《那个阴魂不散的神经病[快穿]》 第1章 《那个阴魂不散的神经病(快穿)》作者:九月遥临【完结】 简介: 总是想要将攻剥皮拆骨的不开窍受*总是想办法勾搭受的疯批撩汉攻【超绝钝感力与疯批撩人的疯狂拉扯】 倒霉蛋安喻为扭转自己命运,接受祈愿者祈愿,重溯时空。 第一个祈愿者恋爱脑出身,为渣男生,为渣男死,为渣男哐哐撞大墙。 安喻面带怜爱,默默为其完成心愿,当他站在娱乐圈顶峰的时候,我看谁人能不记住我。 第二个祈愿者小可怜出身,被人骂,被人打,被人哐哐扇耳光。安喻面带辱骂,磨刀霍霍,送霸凌者一个一个见阎王。 第三个祈愿者精神变态出身,遭人欺,遭人弃,遭人哐哐灭家国。 安喻面带狰狞,男扮女装,为其驱赶扰乱秩序者,为其励精图治保家国。 娱乐圈,重生,系统,丧尸,武林,种田…… 且看安喻如何翻云覆雨,执掌乾坤,将那些造作者斩于麾下。 作者保证: 1.本文是双处的不能再处的攻受身心干净的文章,请坚信这一点。作者有严重的心理洁癖,保证文章1v1不动摇,欢迎入坑。 内容标签: 系统 甜文 快穿 爽文 轻松 主角:安喻 宋祈 一句话简介:救命之恩,必得以身相许 立意:偏见不可破,但武力一切可破 第1章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寒冷,尤其是在整个丞相府。 有小厮穿着厚重的冬衣,笨拙而又匆忙的在楼道里跑来跑去。隔的老远,厢房里都能听见丞相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的孩子啊……” 丞相夫人趴在安喻慢慢冷却的身体旁边,心中满是绝望。这是自己和丈夫唯一的儿子,老来得子,备加珍惜。现在却要让他们经历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够体会。 “夫人。” 丞相大人也是满面哀戚之色,想要安慰自己的妻子,却又因为根本无法压抑自身的悲伤,只会在喉咙口发出近乎哽咽的劝说声。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丞相夫人神色狰狞,满眼仇恨,“我不甘心那个贱人的儿子坐上皇位,凭什么?我的儿子要死,她的儿子就要荣华富贵加身,老天何其不公!” “夫人不必如此。”丞相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指,扶着哭的昏天黑地的妻子,有些颤微,却又满含决绝的道:“老夫定不会让他们得偿所愿。” 而此时本应该已经死去的安喻,却只能以鬼神的形态,悲伤而茫然的飘在屋子上方,看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有的人生来,即为了万千宠爱。 作为大安王朝第一人,安喻的一生顺风顺水,极尽尊贵,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人的富贵荣宠。 从出生起,作为丞相家唯一的嫡子,自然有俞丞相及其夫人的无尽溺爱。 年少的时候,又因为在宫宴上,替皇上挡下了刺客的行刺,几乎当场丧命。所幸拯救的及时,才得以逃脱一劫,也因此被皇家赐予这荣华的姓氏,从俞家的儿子变成了皇家的子孙。 最重要的是,在这种即将养出纨绔子弟的氛围里,安喻却硬生生的成长成一棵三观端正的将材,惊才绝艳、德才兼备。让无数人扼腕叹息,又让无数大安人为之倾倒。 如果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那么这一定是一个一帆风顺的充满祝福的大团圆故事。 可是安喻,只是这本书的配角。 “宿主,你明白了吗?”系统和安喻在别人看不见的空间里对峙,各居一方。 安喻已经从自己的身体里脱离,只剩下一个虚无的影子,神色诡谲的看着下方来来往往的人群,呢喃道:“就因为我是配角,所以我就该死,所以我的亲人就要为了我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们就都要为主角让路,对吗?” 语气轻柔,但让人莫名心惊。 “宿主只要答应我的条件,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改变?”安喻垂下眼角,掩住眼底的波涛汹涌,冷冷的“嗤笑”出声:“已成定局的事情,还怎么改变?” 系统耐心的解释:“这只是一本小说,而安喻你只是这本书里的一个人物,前期作为主角高不可攀的存在,后期处于不断被主角打脸的地步。最终被主角打败,成为主角成功路上的垫脚石。本来的故事情节是这样的。” “可是主角竟然在一次赏花宴上对你一见倾心,求而不得。主角母亲因此恨你入骨,就派人弄死了你,毕竟要坐上那个天下人都垂涎的位置,决不能留下断袖这样的污点。接下来你父亲会因为你的死恨意迸发,与主角不死不休,最后两败俱伤。影响了主角打脸升级的进程,让他最终并没有坐上皇位,走上自己既定的路程,世界因此崩塌。” “整个故事情节都因为你被改变了。” “我的任务本来只是来这个世界,负责扭转这个故事的走向,把你灭掉。但是我的系统机制选中了你。” “系统机制?” “是。每个系统在被创造者创造的时候都有一个自己的机制,它会帮你选定自己命定的主人。” “所以是你选中了我,那我如果不答应呢?”不是安喻的接受能力太强,而是因为他和这个系统已经在这个空间里呆了三天了,该知道的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魂飞魄散。”系统冷冷的道,“一切阻碍任务的人都必须被抹杀。但如果你接受了,你就可以在任务成功后回到自己的世界,回到一切还未开始的地方,系统会给予你便利,去改变你既定的命运。” “那这样看来,我只能接受了,不是吗?”安喻极端讨厌这样被胁迫的事情,但现在他却只有这一条出路,一个选择。只能暂时妥协,只有活下去,他才会有机会再改变这一切。 “明智的选择。” “老爷,夫人,入棺的时间到了。”穿着厚重服装的小厮恭敬的站在门外禀告,仿佛在呼应他的话似的,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雪,就像安喻出生时候的场景一样。 “走吧。”与其自己空添悲伤,不如当断则断,尽力去扭转这一切。 安喻不敢回头再看,生怕拼命控制的眼泪不听话的流下来,身为人子,最痛苦和最无能为力的事情莫过于此。 “是,宿主。” 而在他们转身之后,这个世界却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的干扰,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飘飞的雪花就那么定格在空气里。 满怀思绪的安喻没有看见,不在意的系统也没有看见,就这样错过了最初的相遇。 安喻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了吗?” “宿主其实不必对我如此抗拒,我们是共生关系,系统不会做不利于宿主的事情,还请宿主放心。”系统的电子音音质冰凉,在脑海里晃动。 安喻当然知道,从系统的只言片语中安喻早就掌握了情况,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同意和系统合作,能在吃人的皇宫里长大,还活的十分自由,真当他是没有脑子的傻白甜吗? 可惜的是,棋差一招,技不如人,被一个疯狗咬中,落得这般境地。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这是一个很好的机遇。 “我们的任务是穿越不同的世界,完成不同的人的愿望,获得他们的灵魂力量。这些灵魂力量积攒到一定程度,宿主就可以实现时光倒流,回到过去。”系统讲解的声音还在脑海里回响。 “奥,灵魂力量?” “每个任务世界任务难度不能等同,宿主得到的灵魂力量也依据灵魂主人的满意度而定,所以任务难度系数较大,请宿主做好准备。”话虽然是这样说,但系统的音调里却没有丝毫担心,如果安喻不能胜任这个任务,系统机制根本就不会选中他。 安喻罕见的被挑起了兴趣:“这样说来,还有点意思。” 第2章 “垃圾!废物!娱乐圈的害群之马!像安喻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呆在娱乐圈!” “对,让安喻滚出娱乐圈!” “滚出娱乐圈!” 漫天飞舞的侮辱和谩骂纷至沓来,终于击垮了这个天真的近乎懦弱的男孩。 安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水缸里,应该是一个原主用来泡澡的地方。他尚来不及思考自己此刻的处境,便被脑子里传来的撕裂般的痛苦折磨的犯呕。等到他适应了这种阵痛,靠着浴缸慢慢地让自己清醒过来,手腕上被划开的伤口和池子里的血迹就清楚的提醒了他身体原主人的死亡方式。 系统将原身的记忆传送给了他,他大概整理了一下。事情无外乎是娱乐圈小透明痴恋渣男总裁,结果渣男出轨,朋友横刀夺爱的狗血的烂大街的古早言情故事。 原主在这个故事里,扮演的就是这个小透明的角色。原主本人,家境还算优渥,再加上自己还算努力,一路顺风顺水的考上中戏,凭借自己精致的外表在刚刚毕业时,就得到知名导演的赏识,在娱乐圈横空出世,一时风头无俩。 第2章 家境不错,学历够格,样貌出色,完全是一个苏到不能苏的吸粉设定,却硬生生的被主人玩脱了。 与生俱来的宠爱,没有挫折的人生,没有经历过人心险恶的原主就像象牙塔里的小王子一样,带着好奇与憧憬兴致勃勃地来到这个脏乱不堪的世界。 在一次酒会上被一个大腹便便,足够当原主爷爷的投资商看中。经纪人拉皮条也拉的相当干脆利落,转眼就将自己手上的艺人送到了投资商的手上。 毕竟原主家境虽说不错,但在遍地大佬的娱乐圈里也是不够看的;自身条件虽说不错,却过于执拗,并不好掌控。自己手下艺人众多,并不缺少这样的玩意儿。有人稀得要,还能用他做顺水推舟的人情,获得更丰厚的报酬。何乐而不为呢? 二人你情我愿,权钱交易,达成共识。可惜的是完全没有人顾虑原主这个当事人的想法。 在原主反抗不过即将羊入虎口的时候,就要有一个拯救者的角色出现了,也就是这个故事的渣男总裁陆皓然。 在危难之际脚踏七彩祥云来救你与水火之中的英雄,很难不令人一见钟情,不能不全力奔赴。 可是深更半夜出现在声色场所的“救命恩人”,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路过。陆皓然本人就是一个常年流连于烟花之地的风流浪荡子,能够救下原主,不过是觊觎他出色的外貌罢了。 因而与原主幻想中的两人长相厮守的浪漫结局截然相反,对于陆皓然来说,这不过是风月场里司空见惯的一场见色起意的过场而已,你情我愿,胡闹两天,新鲜感过了,腻了,就是好聚好散的时候。 更何况原主还像个贞洁烈女一样,碰也不让碰,非说要等到结婚以后才可以。结婚,陆皓然嗤之以鼻,像他这种家庭,是疯了才会让他娶一个男的,还是一个戏子。因此没过几天,陆皓然就要和原主分手,甩了原主。 如果故事到这里,那么旁观者仅多感叹一句造化弄人,事不如人愿。可是原主却真的在这个过程中真的对这个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总裁动了真心,进而死缠烂打,以死相逼,就是不同意分手。 陆皓然是真的被逼急了,像这种大家都懂的、默认的潜规则,为什么就有人不知好歹的偏偏要去打破呢?陆皓然被原主这个死心眼的也是气的无话可说,躲之不及。 这个时候故事的最后一个关键人物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黎昕,原主爸妈收养的小孩,原主从小到大的挚友。从这个故事里看到了机遇,抓住陆皓然的心理一路扶摇而上,踩着原主在娱乐圈迅速立足。 他与原主不同,从小被抛弃、辗转流浪的经历并不允许他年幼无知,以爱为食。相反,黎昕很懂得,什么是他需要的,什么是他能够利用的,什么是对他有益的。 毕竟安喻已经拥有那么多了,他嘴里手里漏出来的都已经是他想也不能想的了,渴望,势在必得。 先是爬上陆皓然的床,接着抢夺原主的资源,挤压原主的生存空间。然后在媒体面前声称“我是陆皓然的恋人,希望有的人能够自重”这样似是而非的话,彻底将原主推到了风口浪尖,媒体顺藤摸瓜,查到原主身上,原主的名气自此落得臭不可闻。 没有人会去粉一个插手别人爱情的小三,这已经上升到人品问题了,原主就是在此等境遇下举步维艰。代言取消,背上巨额的违约费;影视资源换上给黎昕,刚刚崭露头角的名气荡然无存。 这还不够,黎昕还经常带着陆皓然到原主面前刷存在感。表面上和陆皓然说的是让他更快的摆脱原主,实际上却是享受原主痛苦绝望的难堪。 毕竟,他时时处处都被原主压一头,此时,不趁机让原主享受一番这种心情,更待何时。 这些都还不够。安喻穿到这里的时候,事情已经发展到原主被黎昕设局,被一些狐朋狗友骗到酒店借酒消愁,然后当场被抓到在酒店吸毒,在警局呆了两个月。毒是黎昕找人藏得,而因为没有在安喻的身体里发现毒素,警局不得不当场释放他,不过造成的影响已经足够毁掉原主从小信赖的世界观。 更何况,爱之深责之切,此前的粉丝有多么喜欢安喻的外貌,那么此刻就对这个外表精致内里污浊的徒有其表的人渣有多么厌恶,被粉转黑的黑粉强烈要求安喻滚出娱乐圈,在网上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只要是能够彻底甩掉这个牛皮糖,只要是能够彻底的将这个人踩在脚下,对于陆皓然和黎昕来说是一件理所当然、大快人心的故事。 原主不是没有尝试过争辩,不是没有尝试过挣扎,可是往往话还未出口,便被网友们无数的嘲讽与厌恶掩埋,激不起一丝的波澜。 再加上几次三番,他也终于看清了陆皓然真实的心意,多重打击之下,选择结束自己的人生,天真的以为着能够让伤害自己的人于心有愧。 爱情、友情、事业短短时间付之一炬。 他故事里的两人不会像他想象的痛哭流涕、内疚不安,反而踩着他的人血馒头,扶摇直上。陆皓然继承家业,功成身退,原主只是他人生里一朵毫不起眼的浪花,船行过,不留痕迹。黎昕更是凭借着陆皓然的帮助,步步紧逼,拿下影帝桂冠,当之无愧的人生赢家。 而最惨的还是边父边母中年丧子,一夜白发。最后更是被黎昕用手段逼迫,远走他乡,颠沛流离。 待理清了故事的思路,脑海中的眩晕感慢慢过去。安喻才顺着原主的记忆,不慌不忙的从浴缸里起身,伸手拽拽过一根毛巾,细细的擦干自己身上的水渍,光着精瘦的没有一丝赘肉的身体,从容的走到镜子面前,临镜而视道:“果真尤物。” 这句话并不夸张,上帝在塑造人类的时候定然有所偏爱,如果把这份偏爱分为满分为十的话,原主最起码要占到十之八九,并且只多不少,不然也不会让陆皓然那个常年流连花丛,见过美人多不胜数的浪荡子只一个照面就为之惊艳,不择手段的追求。 可惜的是这副外貌并没有成为原主的利器,反而成了原主的夺命锁。 “陆皓然,我一定要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爱你。”安喻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可能是原主临死前写下的遗书。 安喻对此嗤之以鼻,死亡并不会让一个不爱你的人永远记住你,只有得不到的才永远让人为之惦念。并且因为自己的天真,而让父母晚年不保,这真的是爱吗?安喻不解,且不认同。 “系统,这就是原主的愿望吗?”空荡的房间里只有安喻一个人的回音。 “这需要宿主自己去探索了。”安喻的脑海里再次响起系统的电子音。 “那我又怎么判断任务是否完成呢?” “原主的执念会残留在这个身子的某一个角落里,只要执念消逝,就算任务完成。” “听起来有点意思。”安喻嘴角勾起一抹兴致盎然的笑意,“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了。” 浏览完所有的故事情节,安喻明白在华夏的娱乐圈是没有丝毫原主的容身之地了,只有另辟蹊径,走国际路线了。希望等他回来的时候,有些人能够做好被打脸的准备。 安喻的背影在黑夜的映衬下显得愈发莫测,系统不由在心里打了个寒颤,既感觉到莫名的恐慌,又感到由衷的骄傲,类似于我选的宿主这么厉害,我一定是最厉害的系统的莫名自信,让它充满了斗志。 第3章 “那是谁?” m国高耸入云的建筑物门口,出现了一个青春洋溢的华人男孩,轻快的步伐,俊美的外表让路人不由得为之驻足,频频回头。他并不是那种特别艳丽的外形,却通身气质绝佳,让人见之难忘。 米白色的靓丽外形,流畅的车身,一辆低调的卡宴停在大厦拐弯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车主人显然也被这独特的风景吸引了目光。 镜头拉进,副驾驶座的一位m国的阳光型帅哥顺着好友专注的目光看去,不由得颇为好奇的挑了挑眉:“怎么,感兴趣?” 他的话显然是对着后座的男人说的,相貌俊朗,五官锋利,一看就是常年深居高位,气质凌厉的掌权者,让人难以接近。两个人好像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一个如阳光雨露,一个如神秘黑夜,倒也还蛮搭的。 可惜的是这位的目光此刻完全放在安喻身上,对这句问话充耳不闻,一点也没有接话的打算,吐出来的话语也像自我呢喃般,几不可闻。 没有得到好友丝毫回复的夏利也不泄气,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听说是公司最近在酬拍一个大制作,好像是叫什么《科幻未来》的,这个小可爱应该是来试镜的吧。这部剧中有个精灵王子的戏份,倒是与他的形象相当符合。” 后座的男人终于赏赐般的看了他一眼,薄唇微启:“也有可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哦?何出此言?”夏利好不容易遇见这块冰块对别人如此关注,立马从副驾驶座爬起来,兴致高昂的问道。 第3章 可是后座的男人却不愿意再说话了,只仿若疲惫般的闭上了眼睛。 夏利也不敢再出言打扰,只能咽下快要到嘴边的好奇心,十分识时务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21号。”试镜的顺序是按号码顺序依次递增的,安喻正好排在23号,此前进去的几个演员,莫不都是自信满满的去,垂头丧气的归,外面等着的人也因为这等境况内心忐忑不安。 “喂,你紧张吗?”邻座挨着的一个长相可爱的男孩子看了眼安喻的号码牌,紧张兮兮的跟安喻说话:“下一个就是我了,我好紧张怎么办?” 看的出来,因为你明显已经紧张的前言不搭后语了,显而易见。不过确实也挺可爱的,像自己五岁的小表弟。 安喻不由自主地轻笑:“没关系,放轻松就好,吃块糖会好一些。”安喻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几个原味的奶糖,塞了些给这个华人同胞。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喻的安慰真的起了作用,还是这个男孩子真的是个粗神经,他仿佛此时才反应过来安喻是一个华人一般,激动的拍了下大腿:“原来你也是华人啊,我叫刘乐乐,你呢?” 这种他乡遇故知的情景,让这个男孩子差点蹦起来对安喻来个拥抱。m国的华人很少,演艺圈的更少,这么多年能混的出头的屈指可数。他也顾不得安喻到底有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自顾自的接话:“我从早上就开始在这里排队,已经排了快三个小时了,导演也没有决定最终的人选。” “不过我看你希望挺大的,形象很符合。”刘乐乐上下打量了安喻一遍,“看来我是没希望了。” “那倒不一定。”安喻只是摇头笑了笑,否定了他的猜测。 “什么不一定?” “下一位,22号。”还未等刘乐乐打破砂锅问到底,就到了他的顺序。 安喻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说:“加油。” 此前安喻已经看了好几遍剧本,对各个人物的性格也算是了如指掌,精灵王子这个角色真心与这个小男孩的性格相差不远,天真可爱,他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什么性格,一样傻白甜吗?”系统控制不住的吐槽,“还有宿主,貌似他比你还要大两岁,就不要称呼人家为小男孩了。” “是吗?”安喻微微一笑:“系统,或者说02,你这样容易没朋友的,知道吗?” 尽管没有身体,系统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一段时间的相处,足够让他明白他所选定的宿主性格是多么恶劣,温和的外表之下潜藏的是锱铢必较。系统瞬间仿佛是被踩住了痛脚一般,暴跳如雷:“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这样叫我。” 它肯定是最好的系统,最好的系统就是01。称呼它为02是对它的奇耻大辱。 安喻配合地点头:“好哒,01。可是我昨天看到你的榜单上,你的排名已经跌到第二了,你已经不是最厉害的系统了啊,02。”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系统简直心累,它可能选了个假宿主,在线等,挺急的!!!明明当初选人的时候一片温润如玉,如翡君子,怎么能是如此模样?这就好像在高档化妆品店买东西一样,外表包装精致,内里和外里截然不同一样。不过好在,总归是没有买到假货,效用还挺好的,忍忍就过去了。 在系统和安喻一来二去的插科打诨中,刘乐乐的试镜已经结束,果然如安喻所料,刘乐乐打开试镜间的大门就兴奋的冲着安喻扑了过来:“果然被你说中了,我被选中了,哦,对了,那个,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刘乐乐自己也知道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任谁也不会傻白甜的跟人家聊了这么久还没有问名字,现在还有可能抢了人家的角色。 得亏安喻对此不以为意,假使今天换个人,就有可能对这个傻白甜恨之入骨了。 “安喻。”他是大安王朝的安喻,也是这个世界的安喻。安喻回答的掷地有声,他会代替原主好好活下去,实现原主的愿望,也达成自己的目的。 安喻站在试镜间的中间,神色自然,落落大方。 “奥,这么自信倒是少见。”副导演不以为意的打预防针,看了一上午的试镜,他们也感觉十分疲惫,急需休息。他看了看安喻身上穿的衣服和他的外表气质,说道,“如果你要是来试镜精灵王子的角色,那么你可以离开了,这个角色已经有人了。” 面对这样直白的赶人话语,安喻笑容不变,甚至还增加了一个弧度:“不,我是来试镜枫溪这个角色的。” 《科幻未来》这个名字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歧义,以为是充满高科技的未来社会生活。但其实不然,它讲述的是一个人类与非人类对抗的故事,是科技力量和非科技力量的对抗。 未来世界的人类将要分为两大类,一类是能够幻化成兽形的进化人,能够适应自然环境各种恶劣的变化,长期生存;一类是不能进化的自然人,只能依靠科技生存,一旦离开了科技就会立刻死亡。可是在后一类人中,有人拥有了掌握创造科技的能力,把科技力量为自己所用,这些人就是故事最终的胜者,也就是这个故事的男主角。 安喻所要试镜的角色的枫溪,只是一个单纯的男配,年少时因迟迟不能觉醒进化,被家族打压抛弃,偏偏枫溪本人性格十分内向软弱,不敢反抗,最后自己唯一在乎的母亲被进化人凌虐致死。 亲眼目睹这一现场的少年黑化了。 第4章 黑化之后的枫溪,机缘巧合或者说是被压抑到了绝境之后爆发,觉醒成了进化人。为报母仇,手段狠厉果决,亲手覆灭了自己的整个家族。初尝鲜血的滋味,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嗜血欲望,如同每一个进化人一样,变得残忍嗜杀。 血脉的缘故让他的能力大涨,能力加心态,让他这个人短时间内一跃而起,一时间无人能出其左右。他的狠辣,他的无情,在整个世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撕破了进化人和自然人之间的平衡。在生存空间极度被压榨的情况下,进化人和自然人之间达成协议,决定先合力消灭掉这个共同的敌人。 可是他们显然低估了枫溪,派去的人无不有去无回,魂飞烟灭,失败收场,他们连枫溪的整体实力如何都无从得知。 最后人类派出了当时他们中最为强大的几个人,决定倾尽全力和枫溪同归于尽,这样才能保住人类全族。 在最后的对决中,没有一个人不对这个阴狠毒辣的大反派恨之入骨,可是出乎他们预料的是,枫溪竟然选择了自爆。 没有人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直到故事的最后有人无意间闯进枫溪的住所,才发现这一切的起因。 原来不过是年少时的一段友情让他选择了如此。 枫溪和男主枫栖是枫家的一对堂兄弟,同样没有觉醒成进化人的经历,让他们同病相怜、惺惺相惜、感同身受。 不过男主那时的处境比枫溪要稍微好一点,毕竟男主的亲姐姐觉醒了较好的天赋与血脉。在枫家甚至全国都算得上被捧着的地位,那些族人见风使舵,自然不敢欺负男主,男主才有精力对枫溪有所照顾。 年少时的相知相遇、守望相助,让枫溪感恩于此、铭记于心,并不愿对自己的兄弟刀剑相向,况且母仇已报,自己想体会得到的人生也没有什么价值。了无生趣之下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成全别人,成全自己。 枫溪的故事只是这个故事里的一个插曲,可能到最后他死的时候男主都没有认出这是自己儿时的玩伴。但总之,男主还是因为枫溪的死,认识到自然人和进化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倾其一生都在为了消除这个鸿沟而努力,最后终于让联邦同意了法律保障自然人的地位,成为人类历史上不可跨越的里程碑。 枫溪这个角色并不能算是非常讨喜的设定,觉醒成进化人之前自卑、怯懦,觉醒之后又冷酷嗜血,没有任何值得人喜欢的闪光点。 正是因为如此,安喻才选择了这个角色,把一个人人厌憎而避之不及的角色变成一个令人喜爱的角色,不是非常有挑战性吗? 只要演技足够精湛,自卑怯懦可以变成不爱说话但是又心地善良,只是不爱表达,阴狠毒辣可以变成遭遇大变之后的不得已而为之,但仍然保留自己内心的净土。 反差与帅气,加上绝对的演技,那就是苏到不能再苏的人设了。 “哦?”听见安喻的回答,自安喻进来一直靠在靠椅上没有说话的导演,才露出一个感兴趣的笑容,“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了。” 开口说话的奥古斯丁是这部电影的导演,他是m国电影史上颇负盛名的导演,一直专攻商业片领域,他拍出来的影片基本上每一部都票房大卖,少有扑街。 最重要的是只要有资格参演他的电影,就一定意味着要有足够的实力,那么离走红也就差不了多远了。 这也是安喻来这里试镜的最重要原因。奥斯古丁导演看重的实力,而不是其他,这是他的机遇,也是挑战。 第4章 “昌平,把枫溪那一部分的试镜剧本给他。”这句话奥古斯丁导演是对着自己的助理说的。 “是。”旁边一个助理回答道。 安喻接过剧本大致看了一遍他要表演的情节,就合上了剧本,对着导演颔首:“谢谢,可以了。” “这就可以了?”副导演惊讶的看了看安喻:“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但可不要盲目的自信。” 安喻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安喻的样貌足够加分,所以导演并不担心安喻不能够演出后期黑化之后的枫溪,反正只要足够霸气就行了。 可是正因为如此,他不免担心安喻不能演出前期枫溪的脆弱和胆小的气质,所以给安喻的剧本正是枫溪被枫家的几个进化人欺负的场景。 可是事实马上告诉他,这种担心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只见刚刚还站在场地中间神态自然的青年神色一变:“你们胡说!” 他明明是十分害怕的,这从他紧紧握住手指不敢反抗上可以看的出来,可是就算是害怕过了头,他也没有退缩,仿佛在维护什么一样:“枫栖哥才不是那样的人,你们胡说。” 接着他的身体向侧面猛地倒下,就像是对面有人推了他一把一样。 然后他的身体慢慢蜷缩成一个自我防备的姿态,抵抗他人的施虐,脸上时不时会露出痛苦的神色,但是他却没有反抗,也不敢反抗,因为反抗后就会被打的更惨。 只是他的嘴角小声的不停地重复:“你们胡说……” 最后好像是那些人打烦了一样,终于骂骂咧咧的离开了,他才松了口气一般,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手掌慢慢打开,露出因为忍耐而被握得青紫的手心。 接着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将自己身上的痕迹遮掩了一下,忍痛的表现出来一个正常人的样子,好像是在特意隐瞒,不想让谁知道一样。 安喻微微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被弄得褶皱的衣服,才恭敬的对导演颔首:“我的表演完了。” 场内的其他人神色怔忡,听到安喻的声音这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过来一样,怅然若失,不由得对这个看着像未出社会的小孩子一样刮目相看。 他们不由得把目光投向拥有最终决策权的奥古斯丁导演,只是奥古斯丁的脸色却有些古怪,不像认同:“这是你自己的理解吗?” 安喻舔了舔嘴唇:“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旁人不了解,奥古斯丁不可能不理解自己的电影,这是一个跟剧本里的枫溪完全相反的人物,可是经安喻这样表演出来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反而有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感觉这才是真实的枫溪,这才是小说想要塑造的枫溪。 虽心存软弱却又坚强无比,懦弱到极致却又愿意为了自身的信仰选择坚守。如同每一个你走过路过的千千万万个普通人,平凡且耀眼。 第5章 奥古斯丁沉默许久,露出一个愉悦而又饱含期待的笑容:“那就期待接下来我们合作愉快了。” 奥古斯丁并不是盲目随意的做下这个决定,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安喻能创造一个全新的枫溪,塑造一个不能超越的经典。 “合作愉快。” 安喻笑眯眯地轻握了一下奥古斯丁伸出来的手,没有丝毫惊讶。有的时候与众不同意味着风险,也意味着挑战与打破,他相信没有人会拒绝。 就在氛围非常和谐的时候,奥古斯丁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种氛围,不知道对面的人对奥古斯丁说了什么,他眼色古怪看了下安喻,回道:“我明白了,请您放心。” “怎么?” 安喻有些好奇的问,能让奥古斯丁这个大导演脸色一变的人可谓屈指可数,关键是好像还与自己有点关系,那不时撇过来的眼神说明了一切,故而有此一问。 “不必担心。” 奥古斯丁挥了挥他肥胖的手臂,脸带笑意:“那我们就开机再见了,希望您能做好准备,发挥最好的水平。” 这下连副导演都注意到了奥古斯丁突然恭敬起来的语气,莫非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有什么大来头不成? 安喻也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看奥古斯丁的脸色明显是不愿意再多说了,他识趣的向奥古斯丁告别,转身离开了试镜间。 在安喻看来没有什么大碍的事情,却在大厦顶楼引起了一场鸡飞狗跳。 “宋,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对吧?” 夏利瞪大了他的双眼,不可思议的惊叫。 对面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出门右拐,你可以离开了。” “不!我不甘心!是谁在我面前勾搭了你,我竟然毫不知情?” 天知道,当他听到宋打电话要投资电影,还准备往剧组塞人的时候,简直感觉像是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样。 “如果你的华语水平没有过关,就不要在这里乱用词语了。” 宋祁完全没有理会夏利的搞怪耍宝,头都不抬的处理自己面前的文件。 “喔!天!宋,你竟然辜负了我!我的心灵受到了伤害,需要抱抱亲亲举高高才能起来!” 这下子连旁边一直站着面无表情的助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惹来宋祁一个冰冷的眼神。 “需要我给路易打电话吗?” 夏利就像是被戳中了软肋一样,也顾不上继续关注宋祁的事了,他表情郑重的说:“不必了,出门右拐,我知道路,不用送了。” “宝贝,今天试镜怎么样了?” 电话是安妈妈打来的,自从到m国以来的这段时间,安妈妈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给安喻打电话,从不间断。她担心儿子的近况,更担心儿子因为之前的事情想不开,所幸安喻最近状态尚可,才让安妈妈有所宽慰。 安喻对这种热情的表达方式一开始是非常不适应的,他的母亲虽然也对他十分宠爱,可是因为环境的影响,更多的是关心他的起居、学业问题,多是隐晦的疼爱,从未如此清晰的表达国对他的爱意。 身为一个来到这个世界还不到三个月的古代土著,安喻猝不及防的红了两颊:“不用担心,已经过了。”安喻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再加上他高超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他大概能够轻松地在现代社会生活,只是对于原身的这些人物关系还不太熟练。 “要我说啊,娱乐圈那么辛苦,宝贝还不如回家,爸爸妈妈可以照顾你啊。”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以前宝贝受欺负的事,只是宝贝不说,他们也不好直接插手。况且虽然心疼,男子汉大丈夫终究还是要出去闯一闯,才能有所成长。否则一味的禁锢与溺爱,终究会毁了他。话虽如此,该心疼还是要心疼的。 “哪有你这样娇惯孩子的,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有自己事业,受点委屈算什么!” 还未等安喻开口,旁边传来一个粗犷的带着呵斥的男音。 安妈妈瞬间像是被点炸了的爆竹一样:“好你个死老头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人开了好几个小号,在网上暗搓搓的粉儿子!” “我哪有,明明是你让我注册的好不好?” 安爸爸立马开口反驳,只是说出来的话颇有些恼羞成怒中气不足的样子。 有这样一对活宝一样的父母,安喻自己也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当初原主在选择自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老两口知道真相之后会怎么办? “好了,妈,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难道您是不相信宝贝吗?” 虽然是为了让老两口放宽心,但安喻仍旧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的羞耻,这些现代用语他还真是不习惯。 “我当然相信宝贝了!” 像是怕安喻不肯相信一样,安妈妈迫不及待的保证:“总之我和你爸爸永远是宝贝的粉丝。” “嗯。” 我相信,正是因为相信安喻才这么拼命的向上爬,只为了能够成为二老的骄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屈居异地。不只是因为二人对自己的疼爱,也是因为要更早的回去见到自己的父母。 “好了,卡!” 奥古斯丁的一声令下,预示着这场拍了十几遍的戏终于过关,安喻随手接过旁边场记递过来的毛巾,随意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看来是时候找一个经纪人和助理了,总不能一直这样靠剧组撑着。 “安,有人找。” m国人称呼人名的时候往往只叫姓,得亏剧组没有和安喻重姓的人,否则安喻还真不知道在叫自己。安喻听到呼叫自己的声音,放心毛巾,走了过去。 面前是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相当儒雅的年轻人,不过眼角时不时闪过的精光让安喻并不能因为这个人儒雅的外表而放下戒备:“请问你是?” “我在这里看了有一会儿了,安先生的演技不错,不知道有没有和公司签约?” 第5章 陈离表面上笑得十分有绅士风度,事实上他心里的小人已经在疯狂掀桌了。妈的!像他堂堂一个金牌经纪人,莫名其妙的被弄到这个地方来找人,还是要送上门给人家机会,什么时候金牌经纪人这么廉价了?得亏对方还算得上资质不错,不然他还不得心塞死。 “我叫陈离,cx旗下经纪人,不知道安先生有没有意愿签约,这是我们的合同。” 说到这个合同,陈离更加想暴跳如雷了,妈的,这可是cx娱乐的s级合同,你以为s级合同随处可见吗?迄今为止,娱乐圈也不过是几个影帝、影后有这个荣幸而已,一个刚刚出道的还有案底的小新人你就这么舍得吗? 当然,陈离并不是说瞧不起安喻的意思,咱能不能先只签个a级的,然后再慢慢往上涨不行吗? “不行,要你去你就去。” 大boss如往常一般冷酷无情的宣告打破了陈离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只能拖着一副累觉不爱的身躯来这里诱拐无知少年了。 安喻接过合同,大致翻看了一下,最后笑意满满的将合同递还了回去:“贵公司的待遇十分优厚,但是我能知道原因吗?” 天上没有凭空掉虾饼的事情,命运的每一次馈赠,实际上都暗中标好了价格,无一例外。 第6章 天下从来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况且这个馅饼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安喻不可能一点都不防备的接受。那不是天真,是真傻。 “我们公司老板说,他是您的粉丝。” 陈离态度坦诚地回复安喻,没办法,安喻考虑到的问题,那个男人不可能不知道,当他听那个男人这样回答的时候,他的内心也是崩溃的。这个理由鬼才信呢,不过这一天接受到的打击太多,他整个人也是相当的懵逼。只有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更恳切一些,还能有些说服力。 不明状况的安喻:…… 槽点太多,无从说起。 “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认识贵公司的老板?” 安喻收敛了自己的表情,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探一探虚实为好。毕竟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当然如果要是真的遇到一个只想要潜规则的混蛋,安喻保证,他一定会用事实教一教这个老板怎么做人。 不得不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安喻确实真相了。某人确实是想潜规则他来着,然现实不允许。 “他就是这么说的,我有什么办法啊?” 陈离无奈地对面色沉重的自己的顶头上司回复,他能怎么办啊,他总不能按着安喻的手让他签字吧?为难人。 未等宋祁开口说话,夏利就非常自觉地狐假虎威的率先开口质问:“这么点小事你都办不好,我们公司养你这么个经纪人有什么用处?” “是吗?” 陈离阴气森森的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上个月我可是在华国见过路易几次,他可是还向我打听你呢?你说我到底要不要给他通个风报个信什么的?” “别!” 夏利瞬间收起质问的嘴脸,忙举手投降,如果被那个大块头发现自己在哪,还不得被抓回去惩罚的下不了床,这么可怕的事情还是不要施加在他这个瘦胳膊瘦腿的小可怜身上了。 讲真,这样说,夏利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宋”陈离也收敛了自己不正经的神色,满面复杂,“你不觉得你对这个安喻太过关注了吗?” 也就从小和宋祁一起长大的陈离和整天摸不着边际的夏利才有这个胆子开口问宋祁这样隐私的问题,他承认,见过安喻之后,发现这个人完全不是绯闻里报道的那样,确实有姿色,有胆量,有气魄。 可是那又如何?那都改变不了安喻已经心有所属的事实。娱乐圈的人来来往往,追名逐利,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好友在第一次对人动心的时候就受到不可磨灭的伤害。 宋祁也明白好友的担心,但是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安喻心有所属也好,哪怕他再不愿意也罢,就算折断安喻的翅膀,安喻这辈子也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这个念头在第一眼看见安喻的时候,就挣破他内心的牢笼,凶猛的张牙舞爪,不知缘由。 “我知道。” 宋祁这样我意已决的表情让陈离想要劝说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算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宋祁想要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他也只能尽己所能的为好友创造条件,总归安喻还是一个不错的对象,也得亏我是一个笔直笔直的男人,不然看见那样的容貌也很难不心动,陈离在心中十分的想当然。 “安,你的皮肤好好啊,你平常都是怎么保养的?” 化妆师一面给安喻化妆,一面自然的和安喻搭话,没办法,长的好脾气还好的人真是让人控制不住。 “小姐姐,你这样夸我,我真的会脸红的。” 安喻倒没有自谦,有些时候如果过度自谦,就显得有些装了。安喻对化妆师的态度不谄媚也不傲慢,不放低了姿态让人小瞧,也不傲慢的令人讨厌。温润如玉,令人如沐春风,十分自然的和化妆间里的化妆师交流起心得来。 “安,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其中一名年纪尚小的化妆师脸色红红地对安喻请求,腼腆羞涩,“我觉得你一定会红的!” 安喻微微一笑,接过她手里的签字笔和纸张:“当然,能为这么漂亮的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至于其他的,就借你吉言了。” 那名化妆师的脸上的红色瞬间蔓延到了耳后根:“安,你不知道,我真的是十分喜欢你,我是你的粉丝。”这几天她们也看过一些现场,真的很难不对这个出色的青年心动。更何况安喻待人有礼,处事周到,谁能不喜欢啊。 “看来我们安喻的魅力真是十分强大,才进剧组多久就收获了这么多粉丝。” 说话的人是剧组的男主角的扮演者,里昂,因为忙着赶通告,前两天才进剧组,一直对安喻不怎么友善,“不过这样的脑残粉还是少些为好,万一闹出什么乱子,你也不好收场,不是吗?” 安喻不温不火地一笑:“也对,像喜欢里昂哥你的粉丝一样,大多都是年纪大的人,自然是不会惹出什么乱子的。”别人若对他攻击相向,他自然也不能视若罔闻,否则都觉得他好欺负了。有的时候,好脾气也应带点锋芒,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那名喜欢安喻的粉丝本来被里昂的话气的脸颊涨红,身体发抖,听见安喻的反驳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什么样的明星最受年纪大的欢迎,当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明星。 连别人都能听出来的暗讽,这两年对年纪愈发在意的里昂不可能听不出来,他目光恨恨地看了安喻一眼,到底也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只是暗暗将今日的事情记到了心里。 “安,里昂这人一向记仇,这样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小化妆师紧张兮兮的看向安喻,如果因为她对安喻造成危害,那她真是万死都难辞其咎了。 “没关系。”安喻对小化妆师宽慰一笑,惹得小化妆师脸色更加红润。 “卡!里昂,你到底怎么回事?” 奥古斯丁导演气的直接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本来他就因为里昂耍大牌晚进组的行为非常不满,现在又因为里昂的演技问题频频ng,导致整个剧组的人员都陪着他加班,拖延进度,奥古斯丁的脸色能好才怪。 里昂的也脸色非常不满的站在场地中间,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问题。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安喻对戏的时候老是被安喻牵着鼻子走,如果真这样的话那倒还好,也算是顺着演了。可是偏偏里昂这个人心高气傲,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和安喻唱反调,所以导致一场戏拍了几遍也没有过。 “导演,消消气,里昂这些天有些失眠,没有表现好,我一定会好好说他的,让他向您道歉,您放心!” 里昂耍大牌不道歉,经纪人不可能站在一边熟视无睹,凭奥古斯丁在圈里的地位,他们暂时还得罪不起。 可是这句道歉的话不小心踩中了里昂的雷区:“不是我的错,我凭什么要道歉?” 表演这场戏的人只有安喻和里昂两个人,里昂否认自己出错,那么很明显的将过错指向了安喻。 安喻倒是没有反驳,十分乖顺的点头:“是我表现不好,拖累大家了。” 里昂立刻像是得势的孔雀一样扬起自己的头颅:“演技不过关,也不知道怎么进剧组的?还是早点收拾铺盖回家算了。” 这下连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对里昂不忍直视了,没看见人家是在谦让吗?多大脸? 有的时候自信是好事,过于自信就是笑话了。 第7章 气氛一时间非常尴尬,奥古斯丁导演也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他放下手中的剧本,来回踱步,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这么厚的脸皮这么多年也是很少见的。 “看来我们来的很不是时候?” 第6章 门口传来一个非常具有磁性的男声,看见来人,奥古斯丁满脸的不耐和烦躁才收敛一些。 陈离和奥古斯丁在大学时是室友,两人关系还算不错,毕业之后又进行的是同一种行业,低头不见抬头见,两人也算是一直保持着交流,不过这个小子亲自来他拍戏的片场探班,好像还是第一次。 “拍戏遇到点问题,不算什么大事。” 剧本还没有拍完,奥古斯丁并不想多谈:“大家休息一下,找找状态,待会我们再接着拍。” 好友来访,他也不能说自己自顾自的拍戏,把人家晾在一边。 这样难得机会众人自然不会拒绝,欢呼一声之后就开始自己找地方休息,只是目光还是不受控制的往来人的方向看去。 没办法,与陈离同来的还有一位,常年位居上位的气息令人望之却步,面色冷凝,五官俊朗锋利,从进来之后就没有怎么说话,偏偏让人不可忽视,不由自主的拿出敬畏的态度来。 “这位是?” 宋祁本身十分低调,一向不喜欢出现在各种公共场所,娱乐圈不是cx的人不认识也很正常,只是这位存在感实在太强,奥古斯丁不得不开口询问。 “哦,” 陈离私心里也希望二人认识,方便他们以后和安喻打交道:“这位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上司……” 说到这里,陈离的目光不得不转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好友,希望他能搭个腔。 可是转身过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宋祁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分给他一丝一毫,从进了这个场地开始,就一直若有似无的自以为没有人发现的目光灼灼的把视线放在安喻身上。 安喻发现了吗? 妈的!废话,要是有一个人用一种恨不得把你的衣服扒光了,这样这样之后再那样那样的眼光一直盯着你,你察觉不到才怪!事实上,安喻不仅发现了,他还朝着目光的主人询问的看了过去,到目前为止,安喻虽然有些莫名,不过也没有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之前说了,原主的外貌非常出色,和安喻本人也称得上不相上下,走在街上都会接受到各种各样的炙热目光,安喻不说习以为常,最起码也是见怪不怪了,真的。 真的? 当安喻的目光看向宋祁尚来不及收回的他偷窥的充满欲望的目光,再落到他的面容上,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一直以来的教养,妈的!就是这个狗! 请原谅安喻,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在安喻面前说过脏话,他唯一学会的也不过是母亲在吐槽宫里的某位娘娘时偶尔冒出来的几个字眼。 只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个男人和那个把他害死的那个狗长得一模一样!一模一样!那个莫名奇妙对他一见钟情的男人!那个让他被害死!那个就差让他家破亡的人! 别以为你换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 安喻感觉自己想要揍人的欲望在身体里不断的发酵,妈的!本来还想着回去之后再找你算账,现在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了,就不要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啊,对了,”顺着宋祁和陈离的目光,奥古斯丁也注意到了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神色古怪的安喻,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还以为安喻还在琢磨剧情,想到这里,他的眼神更加柔和:“安喻,你过来一下!” 奥古斯丁的呼唤让安喻暂时从愤恨中回过神来,他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已经不是自己以前生活的时代了,那个男人也只不过是一个和那个狗长得外表相似的人而已,安喻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伤感来,不过他到底毅力强大,还是强迫自己压下这股不合时宜的焦躁,冷漠的走过去:“导演,怎么了?” 安喻的语气一反以往的春风拂面,听起来寒气逼人,没办法,虽然这个人已经不是那个狗了,但还是好气哦! 陈离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好友,递过去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呀,呀,被嫌弃了吧?怎么破?”任谁被这样一直盯着心情都不会好的吧? 宋祁连余光都没有分给小人得志的陈离一眼,他强迫自己收敛了自己的过于露骨的眼神,对安喻扯出一个自以为十分友善温柔的笑容:“你好,我是宋祁。”你未来的男朋友,宋祁在心里暗搓搓的补充。 这是宋祁进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不说陈离和安喻的反应,连奥古斯丁都惊讶了一瞬,将安喻刚刚的反常抛到了脑后。 陈离则是惊讶于宋祁与平常截然相反的态度,心想,看来好友这次是真的心动了,不然也不会对安喻如此郑重。 与陈离和奥古斯丁不同,安喻被吓得腿都软了,妈妈!这里有个神经病想要弄死我! 荣祁对安喻说话的时候,陈离和奥古斯丁都没有看到他的笑容,所以最多惊讶感叹一下。 可是直面这一现场的安喻,内心充满了惊恐。你能想像一下一个常年不笑的面瘫脸笑起来的样子吗?特别是这个面瘫脸还拥有一张和自己命中注定的弄得自己现在沦落至此的死对头一模一样的脸!这简直是安喻听过的年度最惨的鬼故事了。 安喻这样直白的目不转睛的注视,让宋祁心里有些紧张,难道是自己刚刚表现的太急切了,吓到了自己的恋人?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紧张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希望给恋人留一个好的印象。 恋人?现在就确定身份,宋总难道不觉得太早了吗? 也只有和宋祁从小一起长大的陈离才知道自己身旁这位脸色愈发冰冷的好友在想什么,他表面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内心却控制不住的满屏吐槽,大哥,你这样是来追媳妇的样子吗?完全是来寻仇的好吗? 他开口想要化解这种尴尬的氛围,却被人截了胡。 “宋……” 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里昂终于按捺不住自己急切的表现欲望,带着自己的经纪人快速的走了过来,旁人不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宋总,里昂不可能不认识。 他最近巴上的一个女富豪有点权势,带他参加了一个宴会,在宴会上看见了宋祁。宋祁就那么冷淡的站在那里,也是一群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世家贵族争先巴结的对象,连他认为十分厉害的女富豪,对宋祁的态度也十分殷勤。 第8章 里昂只是喜欢耍大牌,又不是脑子有病,这么难得的抱大腿机会,谁错过谁傻逼。 可是宋祁却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打算,刚刚当着他的面欺负他媳妇就算了,虽然安喻并没有被欺负到。但是他说欺负就是欺负了,还希望他对他有好脸色? 现在竟然还有胆子来打扰他和媳妇的“友好”交流,宋祁一个冷冰冰的眼刀对着毫不知情的里昂飞了过去,吓得里昂将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的憋到了嘴里。 陈离看到发小生闷气的表现,不由心中暗笑,收获了宋祁警告性的一撇。 “不知道安先生什么时候有空?”陈离压抑住自己快要涌到嘴边的笑意,直截了当的开口:“我有事情要与安先生谈。” 安喻和他见过一次,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他既然决定混娱乐圈了,这种事情还是早解决为好,因此倒是也没有推脱。只是转身向奥古斯丁请假:“导演,我……” 还未等安喻开口,奥古斯丁便非常大方的摆了摆手,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奥古斯丁对这个外貌精致,演技不错,又能做人的小伙子观感非常好,不介意给安喻一个薄面。况且好友来访,他也不能直接拒绝,还是要给他几分薄面,倒是十分干脆的开口:“早去早回。” 反正以男主角的现状来看,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状态,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奥古斯丁嫌弃的看了一眼里昂。 “那就多谢导演了。”安喻微微一笑,也算是承了这个情。 宋祁和陈离是开车过来的,陈离自觉的坐在副驾驶座上,尽其所能的为好友追妻创造条件。 宋祁非常殷勤的向前为安喻打开车门,希望媳妇能够看他一眼,最好再弱不经风的跌倒在他怀里 。这样他就可以抱着媳妇的腰,不知道媳妇的腰是不是像看起来那么细,摸起来肯定软软的。 不行了,想到这里,宋祁感觉自己鼻子有点热,脑子都有点发昏。 安喻完全没有看到宋祁的失态,他又不是女人,需要男人这样为他服务,安喻非常自然走到另一个车门,打开之后坐下,还相当自觉的系好了安全带。 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宋祁还站在车门口还未上车,才转头客气的问道:“怎么了?” 天知道,他真的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他虽然已经从宋祁的外貌冲击上回过了神,将二人能够区别开来,不再对宋祁抱有莫须有的恶意,但也绝对没有什么善意。一个长得和害你全家几乎灭门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天天在你面前晃悠,你能对他友好吗? 本是漫不经心的一问,可是本来还站在车门口目光暗淡的宋祁听到这句话,瞬间回过血来,目光如炬的凝视安喻,媳妇还是关心他的,有没有? 第7章 宋祁内心荡漾的快速坐进车座,快速关上车门,还特别心机婊的离安喻近了一点,满脸魇足。 这种不要脸的表现,让平时一直生活在他冷酷无情中的陈离内心非常酸涩,但更多的是不忍直视。 m国街头的午后满是惬意,环境良好的西餐厅里还回响着悠长的小提琴音。 “安先生请放心,我们公司有充足的诚意。” 一到谈判的时候陈离完全收敛了自己不靠谱的一面,相当专业的对安喻进行劝说:“安先生最近绯闻缠身,这些就当是我们公司的见面礼了。” 说话间陈离从包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打开国内的娱乐界面,关于安喻的负面新闻已经完全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粉丝们都是健忘的,”陈离面不改色的说:“只要你有好的作品,再加上后期的操作,我相信安先生一定能够再次站起来,这对安先生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安喻初来乍到,虽然天赋足够高,对娱乐圈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看到这里也吃了一惊,这样果敢迅速的处理方式,不得不说为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不过我想陈先生应该误会了。” 安喻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该害怕的不是我,是别人才对。” “看来陈先生对我并不满意,”安喻的脸上挂起虚伪的笑容:“这样看来,我们的合作要到此结束了。我非常感谢陈先生的帮助,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听到安喻这样去意已决的话语,陈离的公式化笑容才变得真实起来:“安先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不错,虽然我欣赏安先生的天赋,不过对安先生的人品仍然抱有几分怀疑的态度。娱乐圈的事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不能说全信,但也不能说全然不信。但安先生今日的魄力,让我相信那些事情安先生一定不屑为之。” 安喻失笑的摇了摇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你信不信我的人品那不重要。我需要一个能够全心全意为我服务的经纪人,而不是,”安喻的面色冷凝,语气微顿:“而不是要我反过来对他唯命是从。” 安喻作为天之骄子,从小就没有说为了谁的意愿委屈自己的时候,他唯一吃过的亏也不过是栽在那个小贱人手里。就算他在这个世界只停留一段时间,也不愿意为此而将就。 “如果贵公司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请恕我不能同意了。” 狂妄,嚣张,明明长着一张王子般的面孔,没想到性格如此唯我独尊。 原以为这场交流最起码也要不欢而散了,谁知道陈离不怒反笑“安先生这人真有意思,是笃定我一定会答应吗?” “不,”安喻毫不在意的说:“我是在打个赌而已。” “好!”陈离抚掌大笑:“那就期待我们的合作了。”到现在为止,陈离才真正发自内心的认同安喻,而不是因为这是好友喜欢的人而多做退让。这样一个有才华,有胆识,有魄力的人,一定能够走的更远。 虽然经历了一番刀光剑影的针锋相对,不过陈离和安喻都已得偿所愿。 “至于这位,”对于旁边一直在围观的宋祁,陈离一句话就决定了他的命运:“这是公司配给你的助理。” 谁让宋祁一直看好戏来着,就得给他添点堵。 殊不知这对宋祁来说正好是得偿所愿,可以近距离的接触安喻真是再好不过了。况且他也不是不帮忙,而是他坚信安喻绝对不会吃亏的,这种盲目的信任,就像一直以来都存在一样。 至于陈离想的帮他说服安喻,抱歉,这个选项并不在宋总的考虑范围之内。 两方谈妥,安喻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陈离:“陈先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愿意相信我,那我就不得不拿出我的诚意了。” 陈离接过,用自己的电脑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份视频文件,一份能证明安喻清白的文件。视频有些模糊,看的出来不是正常角度拍摄的,但足够显示安喻被害的那天晚上的具体情况。 这是安喻从当时酒吧的一个顾客身上买到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行过,必有踪迹可循,或多或少。本来安喻准备回国之后,自己使用,给那两个人送上一份大礼的,现在能有陈离和经纪公司帮忙解决,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的意思是?”陈离犹豫着问,这份视频文件最好是等到安喻新电影上映的时候再放出来效果更好。 安喻点头轻笑:“我和你的意见一样。”是信任,也是肯定。 天下再没有这么好管理的艺人了。 第9章 清晨和煦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洒进来,米白色的大床中央躺着一位面如冠玉的男子,他整个身躯包裹在厚厚的棉被中间,只留下巴掌大的脸蛋露在外面,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一道阴影,慢慢开始晃动。 “叮铃,叮铃……” 闹钟的声音夹杂着门铃的声响,彻底的将将醒未醒的安喻从睡梦中唤了起来,他闭着眼睛在床头一摸,找到自己昨天晚上准备的衣服快速穿上,晃晃悠悠的去开门。 门口的宋祁在好友戏谑的笑容中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确保自己仍旧帅的天怒人怨之后,才轻轻的按了下门铃。 安喻穿着拖鞋晃到门口,刚睡醒的眼睛还没有彻底睁开:“请进。”说完也不等对面人反应,就又迷迷糊糊的往里走。 宋祁被这一大早起来的福利冲击震惊的回不过神,下意识的进门,快速的伸手关门,将跟着自己一起来的好友干脆利落的关在了门外。 血色顺着如玉的脸颊不断的往上涌,让宋祁一向缜密精细的思维无法运转,不能怪他定力不够,实在是美色惑人,无法自控。 上身是宽松款的深绿色短袖,将安喻细腻的肌肤衬托的更加雪白,锁骨微露,透出一种诱人的风情。下身是黑色的宽松裤头,将主人笔直修长的长腿勾勒的更加挺直。穿着拖鞋的脚差不多完全被暴露在空气中,十个被主人修剪过的指甲像粉色的贝壳一样,闪闪发光,这种欲语还休的美色因为主人的无意识更加的惹人心痒。 “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吗?” 安喻柜子里拿出两个杯子,倒满水,放在桌子上。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宋祁怕一出声就暴露自己沙哑的嗓音。 没有人说话,安喻才不得不抬头朝门口方向看去,他的瞳孔微微放大,语气惊讶:“你是不是流鼻血了?” 宋祁伸手在自己的鼻子下面一摸,手指上的血迹彰显了他的意乱情迷,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黑漆漆的,语气快速的解释:“不好意思,最近天气有点干燥,我好像有点上火。我去一下洗手间。” 未等安喻说话,就背影仓皇的离开。 “哦。” 安喻呆呆地点头,宋祁冰冷的脸色看起来完全不像撒谎的样子,任他脑子再好,也不明白宋祁对他抱着何等的想法。 宋祁将带的粥盛出来,体贴的微微吹凉,才放在安喻面前:“早上还是喝点粥好。” 看着带着这张脸的人为自己服务,安喻莫名的感到受宠若惊,虽然人的灵魂已经变了,但还是让他莫名惊恐。但他马上反应过来,这就是自己以后的助理了。 于是和缓了语气道“谢谢。” 经过连番的冲击,安喻终于回过神来,语气不远不近地道谢。 旁边因为好友见色忘友的行为,被关在门外吹了半天冷空气的陈离对此耿耿于怀,到现在脸色都是臭臭的。 安喻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是感觉莫名的想笑。 他收敛了自己的幸灾乐祸,开口询问:“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昨天晚上加班拍了一夜的戏,安喻再怎么说,也不过只是一个前期的男配,导演再看重他,他的戏份到这里也算是已经结束了。所以陈离此次前来肯定不是和《科幻未来》相关的事宜,应该是关于自己接下来的行程的。 果然不出安喻所料:“《风尚》想要跟我们合作,拍摄杂志封面。” 听起来不过是拍摄一个杂志封面的小事,可熟知内情的人都知道,这是无数国内明星挣破头颅也求之不得的机会。 《风尚》杂志发源于m国,是m国的杂志群体中销量数一数二的时尚杂志,一直是高端奢侈品的形象代言,其封面人物的选择更是慎之又慎,早在半年以前就确定由m国的一个国际影后拍摄,只是最近这个m国的国际影后因为车祸意外去世,《风尚》的编辑群体不得不再次考虑挑选封面人物的问题。 对此,《风尚》内部也是争论不休。 “安喻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能撑得起我们的封面吗?” 编辑之一的吴莎莎在《风尚》的会议上愤怒的表达自己的不满:“要知道,封面可是决定一本杂志销量高低的最关键的部分,由这样一个丝毫没有杂志拍摄经验的人来拍摄,你能确保销量吗?” 第8章 这句话她已经毫不客气地指向《风尚》的另外一位编辑,路易。 路易明面上是《风尚》的编辑,实际上却是《风尚》最大的股东,此次和安喻合作的想法也是他提出来的。 路易对吴莎莎的怒火表现出一种毫不在意,甚至表现出轻慢的态度,他坐在转椅上的身体连动都没有动,只用手指轻轻的敲着自己面前的桌子:“虽然你的观点并不认同,不过有一句话,你倒是说对了。封面人物是决定杂志销量的最关键部分,只要你的封面足够吸引人,那么就有人愿意买他,愿意去看。” “我选择安喻有三点理由,其一,安喻的外表足够精致,在我们以往的封面人物中也可以算的上是最出色的,这就足以吸引我们的读者。其二,我们这期的主题是‘冰雪城堡’,奥古斯丁新拍摄的电影《科幻未来》剧照已经发布,我想安喻的形象已经足够胜任。其三,在一个新人未火起来的时候就签订他之后的合约,可以为我们节省丰厚的代言费。这些都是你选择的人里达不到的条件。” “以上就是我的意见,还有,补充一点,以后像这样毫无头脑的讨论就不要再叫上我了,好吗?”话音一落,路易冷冰冰的扫了一眼会议室噤若寒蝉的众人,推开椅子,拿起自己的外套潇洒的往外走。 事实上,路易最近以来的心情都有些不太好,自家的小情人在上次做完之后翻脸不认人的逃之夭夭,到现在仍然毫无音信,路易暴躁的情绪已经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偏偏有人没有眼色的想要往枪口上撞:“路易,你站住!” 吴莎莎用自己的身体拦住路易的去路:“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你能够百分百的保证安喻能火吗?” 吴莎莎眼神挑衅,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想引起路易的注意罢了。 路易的薄唇微调:“关你屁事!让开!” 吴莎莎气得脸都变红了:“路易你不要太过分!” 路易嗤笑一声,冷冷的将她推开,转身对着众人说道:“此次抉择的后果由我一个人承担,满意了吗?” 说完推开会议室的门快步的离开,留下一屋子人的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毫不知晓这场争端的安喻,只是带着自己的新任助理开启了新的工作旅程。 第10章 奥古斯丁导演在米国的商业片领域,可谓是唯我独尊。他的电影即使还在拍摄过程中,就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楼主:听说奥古斯丁导演即将拍摄新片,楼主作为一名忠实的粉丝,立马跑到剧组的微博下面围观,你猜我看到了什么?话不多说,图片奉上。 〔图片〕〔图片〕〔图片〕 “1楼:妈的,这是哪里来的小鲜肉,长的真是青翠欲滴。” “2楼:啥都不要说了,让我先默默舔屏5分钟!” “3楼:小鲜肉美哭!!!妈妈问我为什么一直抱着电脑舔屏!!!!!” “4楼: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 ̄~)~,我是不会告诉你们这是我男票滴!” “5楼:天惹!一觉醒来老公竟然上热搜了!” “6楼:楼上的,能不能收敛一下你自己,先告诉我们这位小鲜肉是谁好吗?天呐,我的电脑屏幕怎么是湿的!” 楼主:看装扮应该是精灵王子的扮演者,谁知道,楼主到剧组的微博下一看,现在还感觉脸有点疼。 “13楼:楼主不要话说到半截就跑人,先告诉我们小鲜肉是谁好吗?” “16楼:哈哈,遭打脸了吧。这位小鲜肉名叫安喻,是剧中枫溪的扮演者。” “21楼:我没有听错吧?⊙▽⊙,这么阳光可爱的男孩纸竟然要去演一个大反派?〔懵逼脸.jpg〕” “22楼:哈哈,楼上你不是一个人!!不过这样一想反而觉得有点反差萌!嘻嘻~” …… 剧组的微博下也几乎被清一色的关于安喻评论淹没,关于男女主角的话题倒是很少提起。 不过有人欣赏安喻,就一定有人讨厌安喻。 “672楼:坐等打脸,长的好看就可以演戏了吗?顶多就是个花瓶而已!” “673楼:赞同楼上,往剧组塞了不少钱吧?奥古斯丁这次真是有失水平!” …… “714楼:也不尽然吧,反正只要人长的好看就行了,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人家演不好?” “715楼:楼上是外貌协会的吧?长的好就是真理?” …… 安喻的剧照在剧组工作人员和陈离的暗箱操纵下在网上疯传,为安喻吸引了大量的颜粉,虽然也有一些负面的评论,不过到底数量稀少,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等电影播出之后,相信安喻一定能一炮而红,但是要站稳脚跟还是要看今天的拍摄了。 “天呐,好帅啊!帅的我腿都软了!” “怪不得路总力排众议也要用他,真的好帅!” “不行,我要路人转粉了,这才是我的本命!!!” “我也要……” 陈离带着安喻从《风尚》门口辅一进来,就在《风尚》的员工内部掀起一阵热潮,按理说,这些一直工作在时尚场所的人常年接触到的都是明星,应该不至于那么惊叹吧? 没办法,谁让我家安宝长的帅!陈离心中满是得意。 又不是夸你,你那么孔雀脸干啥? “好,这边!” 有的人天生就是吃这一碗饭的,羡慕不来。简本来对这次拍摄十分不满,她也算是《风尚》内资历不浅的老牌摄影师了,被派来拍一个新人,心里能高兴才怪! 不过在看见安喻开始拍摄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之前的想法真是太狭隘了。 “好,把手指轻放在你的肩上。” 这个艺人真是具有相当敏感的时尚感受度,不用你多说,他就能摆出你最想要的姿势,比和以往那些专业的模特合作还早轻松。 到最后,这位美丽的女摄影师已经完全开始用自己的母语和安喻交流起来。 “ok!verygood!” 简已经完全懒得说话了,只要一个眼神,安喻就能明白她全部的意思。 “安,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到时尚圈来发展?” 临别之际,简对这次合作还意犹未尽,安喻留在演艺圈实在是太可惜了。 “那倒说不定。” 安喻无奈的和这位热情的女摄影师轻轻拥抱,没有直接出言开口拒绝,也没有直接点头,他喜欢做什么事情都留有余地,不会说的太死。 “那真是太可惜了!” 简依依不舍的和安喻分别,语气中满是遗憾。 “boss。” 秘书处的人用惊讶的目光目送着自家总裁,往常工作狂到恨不得加班加点到第二天的总裁竟然提前下班了,莫非天上下红雨了。 宋祁脚步未停的快速往前走,鼻腔里发出淡淡的声音。 不知道媳妇现在下班了吗?现在去会不会来不及,都怪今天事情有点多,到现在才处理完。 “再见。” 幸好,还来得及,宋祁把车靠边停好的时候,安喻正在言笑晏晏的和简告别。 眉眼生动的少年此刻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头发应拍摄需求被染成了银白色,真真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王子一样,让人看一眼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宋祁呆愣在原地的瞬间,安喻和陈离已经走近,陈离相当自觉的去发动车子,不忍心看好友满脸痴汉的表情。 “怎么?好看?”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安喻对宋祁的排斥心理已经大大降低,此刻看他呆愣愣的样子觉得好玩,就情不自禁的逗弄起来。 宋祁一把抓住安喻在自己面前挥动的手,微微用力将安喻拉的离自己进一步,两人本来距离就近,此刻从远处看,安喻更像是嵌在宋祁怀里一样。 “好看。” 宋祁的目光紧紧锁在安喻脸上,呼出的气息在安喻脸上扫动,他的目光真诚:“安宝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安宝这个词是宋祁偶然听到安妈妈叫的,觉得非常感同身受,安宝,安宝,他可不就是他放在心里的宝贝吗? 安喻有一瞬间的惊讶,不过立马就回过神来,挣脱宋祁握着的手腕,轻轻揉了揉,不在意的失笑出声:“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嘛?说的那么肉麻干嘛?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没有肉麻。” 宋祁握住安喻的肩膀,让安喻直视他的眼睛:“我是真的这样觉得的。” 安喻一本正经脸回道:“我也这么觉得,看你这么真诚的样子,我就勉强承认你是世界第二好看的人好了。” 宋祁的耳后根在听到这句情话后迅速泛红,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往车边走,羞涩的“嗯”了一声。 第11章 拍完《风尚》,安喻接下来可能要有一段时间的空窗期了,他如往常一般准备进入系统磨练演技。 第9章 没有人天生就具有做好一件事的天赋,只是他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付出了更多的努力。 不巧的是:“喂,宋祁?”现在已经晚上八点,这个时间宋祁找自己难道是有什么要事? 宋祁将自己整个身子靠在米白色的卡宴上,目光专注的看向安喻所在的楼层,仿佛能透过紧实的窗帘看向里面那个住在自己心里的人,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握着手机,语气轻柔:“安宝,你忘了今天晚上有什么事情吗?” 安喻正在整理床铺的手指一顿,回想了一下:“是《科幻未来》的上映日期?”也怪他最近忙,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正好我手里有两张电影票。” 宋祁按耐住自己期盼的语气:“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和安宝一起去看?” “好呀,”安喻思索了一番,点头同意。 说起来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去电影院看过电影呢,作为一个古代土著他就更没有去看过了,这还是第一次:“那你现在在哪?” 宋祁松开自己因为害怕安喻拒绝而紧张的出汗的手掌,语气变得轻快:“你打开窗帘,我就在你家楼下。” 安喻穿着拖鞋晃到窗户口,果然看见了宋祁的身影,他冲宋祁挥了挥手,对着手机说:“那你等我一下。” “不着急,”宋祁的嘴角勾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我等你。”多久我都等,只要你愿意。 《科幻未来》的票房大卖,给安喻带来了知名度,更多的却还是非议。 此时的华国境内也有许多的网友在深夜奋战。 楼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安喻那个白莲花在国内混不下去了,到外国竟然还能火。〔图片〕〔图片〕〔图片〕 “1楼:不忍直视,不会又是炒作的吧?” “2楼:都已经掉到黄河里了,还在指望洗白吗?真是异想天开!” “3楼:得亏当小三不犯法,不然就应该拉出去枪毙!安喻滚出娱乐圈!” “4楼:楼上 1!” “5楼:楼上 2!” …… “1313楼:楼上加身份证号!” “1314楼:其实我觉得安喻还是挺帅的啊,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吗?” “1315楼:赞同楼上,你们说的好像你们亲眼看到安喻去当小三了一样,不就是那谁谁暗地里影射一下吗?真不愧是脑残粉。” “1316楼:楼上是安喻买的水军吗?不要妄图洗白了?早点回家睡吧!” “怎么看?” 陈离将这些网友的几乎是一面倒的评论直接放在安喻面前,他这也是提前给安喻打好预防针,如果安喻是个玻璃心的性子,那么还真是早点回家洗洗睡吧。 安喻的嘴角微翘,眼神自信而沉着:“我这个人最喜欢做的就是颠倒乾坤,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你能这样想就好。” 陈离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放在桌子上的剧本推了过去:“这是我最近收到的试镜邀请,我都是按你的要求挑选的都是国内的剧本,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或者说,我们可以等到《风尚》出刊再做打算?” 安喻随手翻着剧本,拒绝道:“不必了,有些事还是早些办了为好,有些账还是早算早安心。” 陈离见劝说不动,无奈的耸了耸肩:“那么我也只有支持你的决定了。” “好了,就这两本吧。” 安喻合上剧本,将他挑选出来的剧本往前推了推,一个是电视剧的男二号,一个是电影的男一号。 陈离扫视了一眼,满意的点头:“看来我们的眼光算得上不谋而合。” 安喻挑选的正是他看中的,他只是想看一看安喻挑剧本的眼光而已,这样看来他就可以省去好多麻烦了。 “《时光》剧组我们是可以直接进组的,但是另外一个电影就需要你去试镜了。” “没问题。”安喻自信的点头。 有的人就算早已死去,他却被时光永远铭记。 邀请安喻担任男配的《时光》是一部国产的抗战剧,男主陆军是一个军队里的小官,他凭借自身的优异才能慢慢成长成一名优秀的上将,领导自己的军队获得了抗战的胜利,成为这个时光里最耀眼的一颗星。 而与男主贫苦的出身完全相反,男配时光出生在一个将军世家,让他生来便拥有无限荣华。 可是带来这份荣华的是,他的父母为国捐躯,他的兄长常年生活在前线,至今未娶,朝不保夕。 从小被父母娇惯的时大公子因此对这一切深恶痛绝,他用他年轻的生命肆意的挥洒这一切,成为一个人人厌恶的纨绔子弟,任何人提起他,无不摇头轻叹,时家怎么会出来一个这样的人。甚至他曾在玩乐时公开宣称,这一生他都不会进入军队。 可是那是因为有人可以为他的不成熟而买单,他可以任性,他可以不承担自己的责任,那是因为有人已经替他承担了这一切。 那如果这个人不存在了呢? “不可能!” 镜中的青年语气坚定,可是哀戚的目光却透露了他动摇的心智,他明明没有掉一滴眼泪,却让人感觉到了他内心的绝望:“哥哥怎么会死?你们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他看向陆军的目光暗藏希冀,让就算一直对这个时家的纨绔子弟十分厌恶的陆军,也不忍心说出那残忍的真相,击倒这个脆弱的青年。不管过往如何,此时他只是一个失去了唯一的亲人的一个孩子而已。 “令兄战死沙场,死不见尸。” 其实也不是死不见尸,只是尸体被炸药炸的四分五裂,无可找寻。 时光控制不住的身体一软,向后退了一步。良久,他的语气变为平静,只有从他空洞的眼神里才能看出他并未从悲伤之中走出来:“兄长在时,总是说我不配做时家的人。可是做时家的人有什么好,连像正常的家庭一样吃一顿家常便饭都是奢望。” “好!卡!过!” 周导激动的跳了起来:“安喻演的非常不错。” 他赞赏的看了安喻一眼,满眼称赞。 第12章 本来编剧死活要求安喻来出演时光一角的时候,他内心相当不以为然,时光毕竟是剧中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怎能如此马虎? “只有他,只有他能演出我想要的感觉!” 女编剧激动的大声反驳,只有从小被娇惯长大的,才能真正拥有那种天真,那种无所畏惧的孤勇。 时光的父母虽然对他娇惯,可是两人毕竟去世的早,对年幼的时光印象并不深刻。时光因此从小被兄长宠溺,想要将父母的爱一并补偿给他,可以说,时光能够成长的这么作天作地,时家兄长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今这个唯一一个愿意为你遮风挡雨的人离开了,面庞还有些稚嫩的青年却迅速的成长了起来,他加入他最厌恶的军队,用自己的实力在短短两年间就爬到中将的位置,成为男主旗下最得力的助手。 安喻乖乖的站在那里让宋祁给自己擦头发,他之前执意要演这幕落水戏,让担忧他身体的宋祁脸色到现在都是黑漆漆的。 虽然可以像宋祁说的一样可以让替身做,可是安喻更喜欢这样亲力亲为一点。安喻好笑的捏了捏宋祁硬梆梆的脸颊,哄道:“好啦,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你看,我也是一个男人,大家都这样啊,掉个水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宋祁没有像往日一样被安喻一哄就心花怒放,揭过此篇,他伸手握住安喻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脸色郑重,语气冷凝:“安宝,我只是不希望你吃一点苦头。别人怎么样,我不管,只有你不行。” 安喻含笑的点点头,他明白宋祁对自己的在乎,正是因为宋祁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在乎,才让安喻放下了对他外貌的戒备,真正从心底里接受自己有这样一个朋友。 夏青是一名杂志社的责任编辑,同时她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风尚》粉丝,今日她到了办公室,如往常一般立马搜寻起《风尚》最新一期的期刊来。 夏青:⊙▽⊙。 天哪!这是哪家的小天使,美哭!!!!!! 如她一般的《风尚》迷们,出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天呐,这就是我心目中的王子,谁都不要跟我抢!” “就这双手,就这个锁骨,够我舔两个月!” “好了,手和锁骨你们拿去好了,这张脸够我舔一年!!!” “妈妈问我为什么舌头都冻僵了?” “买买买!吃土也要买,你满意了吗?《风尚》这个小妖精,你简直是在惹火!” 惹火不惹火,《风尚》不知道,目前有一位总裁确实被激起了那什么什么火,他面前放的正是《风尚》最新一期的杂志,只是与旁人不同,他脸色青紫,不自然的交叠起自己双腿:“刘助理,再订1000本《风尚》杂志。” “可是,老板……”你已经订了1000本了啊,这么多杂志往哪放啊?刘助理在老板阴狠的目光中收回了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是,老板。” 第10章 等助理关门离开,宋祁便迫不及待的走向浴室,想象着安喻的脸释放了出来。 放松过后,他的内心涌上更多的不满足。初时,他想的是,只要能接触到这个人就好,后来,他想,只要能够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他爱不爱自己没关系,现在,他希望那个人能像自己爱他一样爱自己。 宋祁犹豫再三,终于给自己的好友打电话:“夏利,帮我盯着陆皓然和黎昕。” 他怕,他怕安喻对这个人仍旧旧情难忘,否则安喻也不会宁愿承担那么多的流言蜚语,也要回国。如果,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又该怎么办?放手吗?不甘心。像之前想的那样将安喻囚禁起来?不,不,安喻会恨他的。 宋祁双手紧握,青筋袒露,在座椅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安喻,你竟然敢回来?” 与此同时,黎昕也收到了安喻回国的消息,他目光暗沉,脸色狰狞:“我既然能把你逼出国一次,就能有第二次,我要让你知道,我比你优秀太多。” 他愤怒的将手中的杂志摔在地上,用自己的脚在杂志的封面上不断碾压,黑暗的夜色让一个人肮脏的欲,望不断膨胀。 “安宝,你可回来了?担心死妈妈了。” 安喻刚刚走进家门,就被安妈妈熊扑了过来,他明显能感觉到安妈妈的眼泪在自己脖子处浸湿的痕迹。 连一向不行于色的安爸爸也控制不住的湿了眼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位是?” 一家人叙过了离别情绪之后,安爸爸的目光才放在站在安喻身后拖着行李没有说话的宋祁身上。 “这位是我的助理,宋祁。我在国外的时候都是他在照顾我。” “安爸爸,安妈妈好。” 宋祁愉快的跟着安喻选择了一样的叫法,安爸爸、安妈妈听到安喻说一直是他在照顾安喻,再对比宋祁正直的脸色,对宋祁只有感激,哪里注意到宋祁的那点小心机。 安妈妈热情的对宋祁开口:“快进来,快进来,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你们还没吃饭吧?我让阿姨做。”话音未落,安妈妈就兴奋的跑到厨房叮嘱阿姨去了,儿子这么久才回来,也不知道在国外吃了多少苦,肯定要做点好吃的好好补补。 安爸爸无奈的看着安妈妈欢脱的背影,认命的接过宋祁手里的东西,一边走一边道:“这次回来就不回去了吧?” “不回了。”安喻回头招呼宋祁坐下。 安爸爸脸色复杂的感叹:“安宝,是爸爸对不住你。”如果不是他念在那点战友情意上收养了黎昕,自家宝贝也不会受到那么大的委屈,不得不跑到国外去疗伤。 “爸。”安喻打断安爸爸的自责:“这哪能怪您?杀人的都不认为自己有罪,反而被杀的在这里感叹不应该把刀递到他手上,哪有这个理啊?” “也是。”安爸爸对安喻这个比喻忍俊不禁:“我都不敢告诉你妈妈,我怕她接受不了。”自己收养的孩子害了自己亲生的孩子,这让她怎么原谅自己。 “不必告诉妈妈。我会好好解决这件事的,让妈妈不必担心。” 安妈妈只以为儿子是受不了那些绯闻和辱骂,并不知道那绯闻是她一向疼爱的养子为针对她心爱的儿子弄出来的,否则她该有多么绝望。 第13章 “安喻,请问你感觉《时光》这部剧怎么样?” 今天是《时光》的发布会,面前的记者在举着话筒尽职尽责的发问。 “《时光》当然是一部很优秀的剧,他值得我们每一个人都亲自去看一看。”安喻面带笑容,以不变应万变。 “安喻,这是你回国后出演的第一部剧,你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 “特别的感受?感觉自己变得更帅了?真的,我每天早上都被自己帅一脸血,真的。” 安喻真是脸带笑容的胡说八道。 “安喻,请问你真的曾经深爱过陆皓然吗?或者说曾经插足别人的关系,试图当小三吗?” 一名男性记者言辞犀利的发问,他明显是冲着安喻来的。胆敢在周导的发布会上挑事,不是真的胆子足够大,就是后面有人在撑腰,看来有的人已经坐不住了。 陈离见事不妙,想要立马上前,被安喻一个眼神制止了,安喻脸上的笑容不变:“现在是《时光》的发布会,我们不要喧宾夺主,好吗?” 虽然周导一直给他几分薄面,但是安喻也不能登鼻子上脸,直接抢了《时光》的风头。 “安喻,你在转移话题?” 未料到这个记者像是苍蝇看见了有缝的蛋,将话筒递到安喻脸上,对安喻咄咄逼人起来。 “橘子娱乐?” 安喻看了看他胸前的吊牌,目光似笑非笑:“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挑事也不找一个专业的,看来他真是高估黎昕了。 面对同行记者恍然大悟的目光,这名记者脸色涨红的缩到了人群后面,再也不敢出来了。 安喻见状,转头对陈离点头道:“可以了。” 接着他脸色郑重的面向记者:“今天既然有人当着我的面问起了,我也就索性解释清楚,免得有人说我心虚。我这里有些爆料,相信各位一定很有兴趣。” 安喻的手里拿着一份资料,是安喻要求系统将他和黎昕跟陆皓然交往的聊天记录一一搜寻了出来,一条条,一句句,非常详细。甚至将黎昕如何勾搭自己好友男朋友的经过以及陆皓然又是如何脚踏两只船的事实都写的清清楚楚:“这些资料是可以经过科学验证的,相信各位都非常感兴趣。” 然后安喻对着镜头道:“我曾经以为我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恋人和最好的朋友,可是现实告诉我,我错了。我不后悔我曾经深爱过,只后悔自己爱错了人。” 这么大的爆料,足够让所有记者蜂拥而上,也顾不得阻拦安喻离开了。 “对不起,周导。” 安喻真诚的向剧组的人员道歉,这件事毕竟是因他而起,扰乱了发布会。他本来是想亲自召开记者发布会公布这件事情,没想到今天黎昕就按耐不住了,使得他不得不提前拿出应对措施。 “不必道歉,这并不是你的错。”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周导对安喻非常赏识,再说安喻上场前,已经给他看过那些资料了,他对这个年轻人的经历也相当同情。在他看来,安喻现在一定是在强撑泪水,却还在顾及他们的感受,一一道歉,他拍了拍安喻的肩膀:“再说了,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还当为我们的新剧做宣传了,省了我一大笔宣传费。是不是啊,安阳?” 安阳是剧组的男一号,扮演陆军的,听到周导这样说,他面色佯装无奈的附和:“周导真是太英明了。” 安喻不由的轻笑,话说到这里,如果他再多说,就显得客气过分了,只是再三感谢道:“多谢周导,多谢阳哥。” “怎么样?总裁现在还在……” 秘书处的人拿着文件在总裁办公室门前聚集着,总裁在早上发了一顿脾气后,到现在都没有出来,也没有叫人进去,不会出什么事情吧?秘书处的人目光担忧,询问地看向总裁的贴身助理。 刘助理无奈的耸肩,说:“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知道。” 他真的只是在早上送了一份文件给宋祁而已,他也不知道文件中是什么:“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再过一个小时,我再进去看看,行了吧?” 秘书处的一群人只好一哄作鸟兽散。 门口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宋祁一点都没有听见,他目光暗沉的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报告,一动不动。 “陆皓然,我一定要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爱你。” 宋祁的双手在纸上抓出明显的褶皱,目光悲伤。是有多爱这个人,才会让你曾经选择死亡,又让你甘愿冒那么大的风险回到国内,现在仍旧对他念念不忘。 他曾在安喻手上见过那条细长的疤痕,也曾开口问过,那时,安喻只是笑笑:“不小心划得。” 可是眼前这张清晰的照片,告诉他他当时是多么愚蠢。 宋祁愤怒的将桌上的纸撕得粉碎,他疲惫的靠在座椅上,双眼紧闭,如果你曾经这么深爱过一个人,我又怎能打开你的心扉? 今天,是华国和敌国至关重要的一战,如果赢了,那么华国将赢来百年的和平,如果输了,那么所有的将士都要为国捐躯,而我们的祖国也将被敌人的铁蹄肆意践踏,饱受折辱。 “兄弟们,把我们的每一滴血液都洒在祖国的土地上!上啊!”这场战争时光打的是前锋。 “上啊!”时家的将士们非常勇敢,他们所向披靡,勇往直前。 所有的战略已经部署得当,再加上时光和陆军的领导,这似乎是一场必胜的战役。 然而似乎?也永远只是似乎而已。 他们遇到了最差劲的状况,军队里出现了叛徒。 第11章 敌军已经事先获得了他们的战略部署,这是一场必败的战役。 眼看着敌军势如破竹,一路高歌猛进,陆军不得不临时呼唤时光“时光,你一定要顶住,给我30分钟的时间。”只要有30分钟的时间,他就可以调整策略,反败为胜。 两人毕竟是合作过这么长时间的战友了,不必多说,时光已明白陆军的未尽之言。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望了一眼这个他们所有时家人付出生命的土地,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兄弟们,以我鲜血,护我华国!把我们的每一滴热血都洒在祖国的土地上!” “把我们的每一滴鲜血都洒在祖国的土地上!” “冲啊!” “冲啊!” 第14章 时光死了,陆军带回来的只有他冰冷的牌位。 不知道是不是人在临死前都会想起过往,时光想起了最后一次看见哥哥的场景。 那是他和一个和他一样的纨绔子弟在马路上飙车,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那也是从小到大哥哥第一次对他发火,他现在都还能感觉到哥哥的巴掌打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哥哥生气的怒骂声到现在仍然振聋发聩:“我们时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你以为我稀罕成为一个时家人吗?”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天真的可笑,以为自己不从军,就不用接受亲人间的生死别离,以为自己任性一点,哥哥就会多关注自己一点。 可是哥哥陪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却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死亡彻底将他们分开,而他连哥哥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不知道人死后会不会有生死轮回,如果在那里见到哥哥,哥哥会不会还会再带着笑意的骂自己。时光的身体慢慢倒下,他的手指在虚空中轻握了一下,仿佛是在紧紧抓住什么东西,最后却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东西在自己的手中溜走,他的眼睛轻轻的阖上,嘴角露出一个带着释然的笑容。 这场战争最终还是胜利了,可是举国上下没有一个人在为这种胜利欢欣鼓舞,他们最信赖的时家军在这场战役中全军覆没,他们最崇拜的时将军在这场战役中尸骨无存。 几年后,战争带来的创伤已经平复,一切都处在百废待兴的时刻。 陆军带着花束,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踏着沥青色的水泥铺好的新路,前来扫墓。照片上是时光年轻时肆意张扬的笑容,陆军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时光的时候,那天午后,少年站在二楼的扶梯旁边,阳光从他的背后倾洒过来,他的神情骄傲自信,让他的眼睛一时间不适应的眯了一下。 “卡!” 到此,《时光》的剧情已经全部拍摄完毕,剧组的工作人员在这种氛围里都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安喻想起周导一边眼眶红红,一边强撑着给他发剧组红包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好笑。 “宋祁呢?”安喻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和剧组人员道别,一边还扭过头来和陈离搭话。 “哟,这时候想起来宋祁了?不是感叹深爱着某个人的时候了?” 陈离的语气颇为阴阳怪气,身为好友,他自然是站在宋祁的角度替宋祁感到不甘的。 安喻将最后几个涌上来请自己签名的粉丝签完名送走后,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往停车场走去,一脸莫名:“什么深爱?谁啊?” 陈离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完了,他扔给安喻一把钥匙:“好了,我就不去凑什么热闹了,阿祁生病了,你去看一下他吧。” 安喻矫捷的伸手接过,看着陈离的背影摸不着头脑。 安喻一打开宋祁家的房门,一股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他差点站不稳,他将自己手里的水果放下,走过去,将几乎被自己埋在酒瓶子里的宋祁从沙发底下费力的扶了出来,放在沙发上,然后又从洗手间找了个毛巾,给宋祁擦了擦手和脸:“喂,宋祁,醒醒。” 宋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安宝?你怎么在这里?” 安喻心中好笑,没想到平日里办事一本正经的宋祁,喝醉酒之后这么可爱。他伸手捏了捏宋祁鼓鼓的脸颊,笑道:“好了,我扶你进卧室,在这里睡觉怎么行?” 安喻本以为自己要费好大的劲才能托起宋祁这个大块头,谁知道喝醉酒之后的宋祁非常的乖巧,让抬脚就抬脚,让往前走就往前走,安喻就这样非常顺利的将这个大型婴儿放到了床上。 看着宋祁躺的四仰八叉的样子,安喻认命的当起苦力来,他小心的将宋祁的鞋子脱掉后,想要将宋祁身边的被子伸手给他盖上,谁知道,异变陡生。 宋祁在安喻靠近自己的时候伸手环住安喻的脖子,将安喻的脸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然后微微用力,将二人的姿势颠倒。他小心的用自己的双手撑着柔软的床铺,不让自己压到安喻,语气苦涩而又包含期待:“你不要喜欢他,你喜欢我好不好?” 安喻确实被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弄得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在看到宋祁犹带酒意的迷蒙的双眼时,这点怔愣就烟消云散了。宋祁不会是把自己当成一个他喜欢的女孩子了吧?不过有哪个女孩子,竟然会不喜欢宋祁?安喻心中好奇的想。宋祁外貌俊朗,脾气又好,看他身上的气度想来家世也还不错,哪个女孩子会拒绝宋祁。 “那……”是谁啊?安喻本来想诱导宋祁说出那个女孩子的名字的,谁知道宋祁一言不合地就对着安喻的唇吻了下来。 安喻猛地用力将虚伏在自己身上的宋祁推了开来,然后拼命的咳嗽起来,脸色都憋得通红,能在这种时候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他也算得上是独一无二了吧? 安喻转头想要找罪魁祸首算账的时候,宋祁已经抱着自己的被子换了个姿势,香甜的睡了过去。安喻心中不由浮出一个不太妙的联想,宋祁不会在装睡吧? 安喻伸手将宋祁怀里的被子往外扯了扯,宋祁无意识的继续睡,安喻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就当你是真的喝醉了。 安喻到宋祁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现在经过这么一折腾,差不多已经是深夜了。安喻将宋祁往床那边挪了挪,在旁边空白的地方躺了下来。 他背对着宋祁,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刷起微博来,这是他每天晚上都要做的工作,虽然他不可能对粉丝的每一条评论都回复过去,不过每一条他都亲自看过,甚至经常因为网友逗逼的语言而控制不住的失笑出声。 前两天安喻的微博因为陆皓然,黎昕,安喻三者之间的闺蜜因渣男反目成仇,渣男脚踏两条船的狗血故事受到了屠版,微博底下一溜烟的全都是表同情表悔恨的道歉言论。安喻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并没有发表任何的见解,他让系统搜寻那些资料并不是为了这些,只是为了还原主一个清白,现在能够选择原谅的人已经离去,他没有资格,也不会对此指手画脚。 安喻能做的不是因此和黎昕不死不休,而是为原主挣得一份更好的未来,弥补原主的遗憾。 第15章 《时光》是一部非常优秀的电视剧,没有人能够否认这一点,哪怕是最为苛刻的影评人在谈到《时光》时也多是溢美之词。 “ 《时光》本身是一本非常优秀的剧本,他的导演也是在圈内被评为最为毒舌,最为严格的周导,这也就注定了他注定是一部对得起观众的剧,可是谁能想到他还能为我们创造更多的惊喜。作为男主角的安阳一直是电视界的收视冠军,他对陆军的演绎仍旧一如既往的出色,敢作敢当,铁骨铮铮,他真正的演出了一个军人的风采。女主角的演绎也有很多的亮点,尽管这部剧中女主角的戏份并不多。其余几位大咖级的人物表现的也相当稳重,表现出了自己应该有的水平。可是这部剧中最让人惊艳和意外的还是时光的扮演者,安喻。年少时的恣意风流,让人恨铁不成钢;兄长死亡时的心如死灰,让观众对他的观感在恨中加入了怜惜;到最后他竟然以一己之力承担起了过早属于他的职责,并且获得了令人尊重的成绩,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安喻将这个人物诠释的非常丰满,让我们仿佛真的看到一位世家风流的少年郎不断成长的过程,他是一位不错的演员。 初时,我并没有把《时光》这个剧名和这个人物联系在一起,可是再次回看这部剧,不得不说,《时光》或许是指那段抗战的日子,或许也指这个少年。没有人会选择过早的成熟,除非能让他天真的人早已死去,我想这可能是编剧塑造这个人物最好的意图。”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没想到《时光》还可以这样解释,真是涨姿势~” “同楼上,时光死的时候我差点把眼泪流干。不行,我要给编剧和导演寄刀片,有没有人?求组队!” “呜~求队长带我!” “楼上+1!” “楼上+2!” 第12章 …… “楼上+身份证号!”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我总感觉时小光和陆小军有点……” “楼上真是腐眼看人基,人家明明是很纯洁的‘兄弟情’,好吗?” “这样一想,确实莫名有点萌。从前有一个陆小军,他喜欢上了时小光,但是他不好意思说,就一直欺负时小光。但是他又对别人说,只有我能欺负他,你们不能,否则我要你们好看! 时小光呢,他也喜欢陆小军,但是他刚开始不知道,到最后他为陆小军死的时候才明白,原来他对这个人早已爱愈生命。陆小军知道时小光的死讯后,从此心灰意冷,只能在不断回忆时小光的音容笑貌中孤独的度过了自己的余生。不行了,我要去开新坑了,谁都不要阻拦我!” “楼上脑洞真大,汗!不过、我喜欢。大大,求链接,求不虐!” “已经在脑海里脑补了一万多字的小黄人,有没有人入坑!” “楼上,求资源!” 安喻一边在厨房优哉游哉的煮面,一边心情良好的刷着微博,看着底下的粉丝嗷嗷直叫,心情十分愉悦。 宋祁揉揉自己因宿醉而发疼的脑袋,晕晕乎乎的起床,他昨天晚上明明不在这里的,怎么回事? 安喻听到宋祁的脚步声,将自己手里的手机放下,转身说道:“稍等一下,饭马上就好。你可以先去洗漱一下,不着急。” 宋祁被这一大早带来的福利绕的更加晕乎了,他只能遵循自己身体的本能晃到洗手间。镜中和现实的对比刺激,让他迅速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一切,安喻靠近的呼吸,安喻体贴的照顾,以及安喻带着暖意的双唇。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摸上自己的唇,仿佛那里还残留着安喻的气息,宋祁的耳朵迅速涨红了起来,瞬间蔓延到了他的双颊。只是想到那句他问出口的安喻没有回答的话,宋祁的心境又变得波澜起伏,惊疑不定。 “想什么呢?”看着宋祁在饭桌上频频走神,眼神一会儿羞涩,一会儿黯然,一会儿又变得晦涩难懂,安喻不得不伸脚踹了他一下:“在这样下去,饭都没得吃了。” 宋祁呆呆的顺着安喻的目光看向自己碗里被戳的面目全非的面,心情五味杂陈。 “我做的面不好吃吗?” 安喻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宋祁,仿佛只要他说出来一个否认的字眼,就立马拖出去翻脸的架势。 “没有,没有。” 宋祁连忙摇头,仿佛是怕安喻不相信一样夹起一筷子就放到了自己嘴边,结果不小心弄得自己满嘴都是。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啦。”安喻将自己手中的餐巾递给宋祁。 宋祁没有伸手去接,他直接将脸凑到了安喻面前,安喻无奈的将他擦干净。 “好了,我待会还要去试镜,就不陪你闹了。” 安喻将自己的东西微微的收拾了一下,对着宋祁说道。 “我送你吧。”宋祁将自己还未吃完的面放下,准备起身。 “不用送了,陈离会来接我的,不用担心。” 安喻阻拦道:“主要是你,昨天喝了那么多酒,还是多吃点正常的饭暖暖胃。这么大的人了,还学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怎么成呢?” 宋祁感觉自己将要冰冷的心脏仿佛因为这些关心微微恢复了暖意,他听从安喻的嘱托,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点点头。 “哦,对了。” 安喻回想起昨天晚上宋祁问她的那些话,想了想还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言辞,劝慰道:“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那个人的话,就勇敢的去追吧,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安喻还颇为调皮的对宋祁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心,表示会挺他的意思,这是他最近在网上跟粉丝们学的,感觉非常的有意思。最后安喻体贴的将门顺便带上了,隔绝了宋祁看向他的视线。 “怎么样?” 有没有生米煮成熟饭,直接那个那个啊,安喻一走向车子,陈离就双眼blingbling的望了过来。 “什么怎么样?” 安喻打开车门,轻车熟路的坐上后座,心想比起他刚来的时候看见这个车子特别懵逼的样子,现在已经非常不错了。虽然他还是不敢自己开,但是他最起码可以自己坐了啊。 “你是说试镜的事吗?没什么大问题,放心吧。” 安喻给了个陈离不用担心的眼神。 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陈离也是醉了,他索性放弃了挣扎,开心的和安喻聊起了试镜的话题:“哦,对了,听说这次试镜的,还有你的前‘闺蜜’,是你‘前男友’赞助的。” 第16章 “哦,是吗?”安喻漫不经心的低头刷着微博。 这样毫无情感波动的样子让一门心思想要八卦的陈离,兴致缺缺:“好了,系好安全带,我们要出发了。” 安喻此次要试镜的是一部电影,《双面人生》。这个故事的男主角表面上是一个衣冠楚楚的大学教授,实际上私底下却是一个变态的杀人狂魔,享受分尸他人的快感。在他幼年的时候,父亲因为吸毒被抓进监狱,母亲带着他改嫁,谁知表面上道貌岸然的继父,确实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母亲的不管不顾,继父的长时间猥亵,让本来就心智不健全的少年在日继一日的压抑中觉醒了另一种人格,在觉醒中先后分尸了自己的母亲和继父。但同时这个表面上正常的少年却拥有非常高的智商,他善于伪装,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没有人能想象到这样一个充满温暖,经常爱护小动物,关心孤儿的人竟然会做出那样残忍的事。 启用负面人物做主角,也是高导对电影拍摄的一次全新的尝试,他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够完全拍摄成功,因此对试镜也是压力很大。 “下一个!这都演得是什么?”安喻到达试镜地点的时候,高导正在试镜间发脾气:“你是嘴巴歪了,还是眼睛斜了,这么不协调的动作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好了,下一个!” “我是需要一个变态的男主角,不是让你来这挤眉弄眼的!” “你是不是有病啊?有病就赶紧吃药,你哪里是在演一个变态啊,完全就是一个重度的精神病患者!” “不行了,气死我了。” “周导,您歇一口气。”助理见势不妙,立马有眼色的端过一杯水,劝道。 前去试镜的演员无不垂头丧气,敢怒不敢言的从试镜间走出来,安喻看的也是眼界大开,这么有个性又毒舌的导演也是少见。 “安宝,你怎么在这里?”来人却是黎昕,他旁边的人不才正是陆皓然,黎昕以前从未这样叫过安喻,他总觉得安妈妈对安喻太过宠溺,对此十分嗤之以鼻。如今这么主动的上前打招呼,还是自己不屑一顾的称谓,足以看出这绝对是不安好心了。 安喻脸上带着自己一贯的笑容,连弧度都没有改变:“黎昕,好久不见。” 本期待着安喻能够像以前一样特别疯狗的冲上来,最好能够再胡乱的疯叫一番的黎昕内心不无失落,这么长时间未见,安喻到底是改变了,不过毕竟是曾经由天之骄子变成人人喊打的丧家犬过,能够学聪明些也无可厚非。 “安喻,好久不见。”看着出落的愈发精致的安喻,陆皓然感到一种莫名的酸涩和遗憾,好像一直属于自己的东西,莫名奇妙的丢失了。 看着安喻应对自如的脸色,陈离不由地松了一大口气,本来他还在担心安喻的失态,毕竟他是见过安喻对陆皓然穷追猛打的视频,现在这样平静,他倒是有些惊讶了。 “所有试镜宴然的,一起进来。”这样一个一个试镜,重复没有意义的事情,高导不由感到一阵心酸,难道她要放弃这部电影了吗? 导演助理声音的出现打断了四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安喻,你能输给我一次,就能输给我第二次,甚至是以后的无数次。”黎昕在即将进门的时候,猝不及防的靠近安喻,在安喻耳边挑衅的宣称。 安喻扭头低低一笑:“那就拭目以待了。” 这样充满自信和坚定的安喻黎昕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不由被晃了一下眼睛,神情有片刻的怔愣。这一刻,他清晰的认识到,安喻真的变了。 “系系,我这样做不会ooc吗?”安喻虽然在语气担忧的问,但是他的神情中却不见丝毫紧张,仿佛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脑海里先是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紧接着是系统毫无起伏的声音:“宿主不必担心,主神会自动修复这个bug,你让他们看到的是什么样子,这个世界的人就会默认是什么样子。除非……”系统的话说到这里有点失真。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像宿主你一样,能够穿透时空壁垒。”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系统不耐烦的回答:“不过宿主放心,目前没有人能够做到这样。” 安喻没有恍然大悟的停止追问,他猝不及防的开口:“系系,你是不是在我脑海里打游戏?” 第13章 “是啊,你怎么……”知道?系统的下半句话在安喻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收了回去,哪有这样套人家话的,太阴险,太狡诈了。 在一阵尴尬的沉默之中,安喻突然装作若无其事的问:“我在系统空间里见过一个反馈系统的?不知道是不是用来投诉不满意的系统的?” “哪,哪有……哪里有这个功能?我怎么不知道?”系统彻底端不住他高冷的表情了“好吧,确实有,但是哪有人会想起来投诉系统的?” “确实没有人。”安喻一本正经的回答。 还未等系统松口气,安喻的话音一转:“可是也没有系统在宿主的意识里打游戏啊。”安喻扶着自己的脑袋:“一大早的吵得我脑仁疼。” 系统彻底没有了往日里沉默寡言的性子,担忧的问:“那我不吵了,还不行吗?你不要投诉我了。” 安喻仍旧面无表情:“那不是你应该做的吗?你损害了我的权益,我为什么不能投诉你?” “好了,那……那我送你个道歉礼物,行了吧?”系统肉疼的说。 安喻内心失笑,面上却一副无动于衷,不感兴趣的样子:“什么礼物?” “时间停滞功能。”系统洋洋自得的答道。 “那是什么?”安喻配合的一脸好奇。 “这样吧,举个例子,比如说我们现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按理说宿主必须马上强制的离开,可是宿主却不愿意,这时候我们启用这个功能,我就可以让主神系统的时间进度暂时停滞,宿主就可以在那个世界呆到寿终正寝了。怎么样?厉害吧?这可是其他系统都没有的功能!”系统自得的转起圈来:“但是如果是宿主被本世界主角伤害死亡,那么这个功能就不能使用了。” 并不知道这个功能有什么用处的安喻:“哦。” 任务完成后,还待在这里干什么?算了,就当做是在忙里偷闲的度假好了,安喻自我安慰的想。 第17章 试镜的是男主在虐杀完一个人之后吃饭的场景。 黎昕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慢慢的整理自己的仪容,他慢慢的进食,脸上满是愉悦的笑容,只有偶尔眼神里露出的阴狠表明这个人并不是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温文尔雅。 “谢谢导演,我的表演结束了。”黎昕站在场地中间,言笑晏晏的回复,看起来倒是非常自信,末了,还递给安喻一个挑衅的眼神,含有示威的意思。他是知道安喻的演技的,纯粹只能当花瓶。 看到周围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他的下巴抬得愈发高昂,仿佛这个角色只是他的囊中物一般。 高导点点头,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下一个!” 而安喻却是从头到尾将这个角色表现的像个正常人一样,或者说像这个男主角平时给人看到的一模一样。 “高导。”安喻示意自己的表演也结束了。 “为什么这样演?”导演的目光复杂,开口问道:“这样犯了罪之后毫无悔改的样子难道不令人特别痛恨吗?观众不会愿意买账的。” 安喻神情不变,没有一点被质疑的尴尬:“首先,他是一个心里有病的人,他不是变态,在杀人的时候他内心确实会感到短暂的愉悦,但是这件事在他看来无可厚非,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他不会因为这件小事改变自己的习惯。第二,他是一个拥有高智商的犯罪天才,这从他的身份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著名大学的犯罪心理学教授,因此他善于伪装,并不会露出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破绽。第三,正是因此,才可以看出来,他的本性并不是真的嗜杀,而是童年恶劣的经历促成了双重人格的诞生,观众才会更加感同身受,引起共鸣。这就是我的看法。” 高导到这里终于露出试镜以来第一个笑容,他鼓掌赞道:“不错,这就是我的观点,期待我们接下来的合作。” “怎么可能?”黎昕失控的惊叫出声,他的脸上脸上夹杂着不可置信,但是在高导看到他的时候立马露出配合的笑容,只是怎么看都有点勉强。 “我采用反面人物作为主角,是为了让观众明白家暴的恶劣性,引以为戒。而不是为了塑造一个高智商的犯罪典型,引人犯罪。” 这句话高导是对那些试镜失败的人解释的:“各位的表现都非常精彩,可惜不是我想要的。谢谢各位的配合,期待我们下次合作。 “安喻,你很得意?”黎昕看着安喻脸上的笑容,怒气冲冲的拦在他面前:“不过是一次碰巧罢了,你也只会这样投机取巧了。” 安喻对这种狗急跳墙的行为非常喜闻乐见,还悠哉悠哉的添了把火:“是啊,非常得意。” “你!”黎昕目光皲裂,安喻还等着他发脾气呢,谁知道黎昕表情一变:“安宝,恭喜你拿到这次的角色,你的演技确实提高了不少。” 安喻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一定有猫腻,他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黎昕这句挖苦:“多谢你的夸赞,可能是我的演技恰好够的上高导的标准。” 对安喻这样讥讽的话语,黎昕的表情有一丝一闪而过的狰狞,不过又很快隐去。他殷勤的对着安喻身后跑过去,挽着陆皓然的胳膊,语气亲密:“安宝,我和皓然要去吃饭了,你要一起吗?唉,说了不要你一起来的,你非要来,等着急了吧。” 他看似抱怨实际上炫耀的说道,他是最明白安喻对陆皓然的痴情程度的,就不信安喻还能面不改色。 “安宝。”宋祁看到陆皓然和安喻相对的场景,立马加快步速的赶过来,面对安喻疑问的眼神,解释道:“我是特意过来接你一起去吃饭的,我预订了你最喜欢的菜。” “好的。”安喻愉快的答道,他对黎昕夸张的炫耀毫不在意,喜欢陆皓然的是原主,又不是他,原主已经死去,这段感情对他毫无意义。况且陆皓然真的是喜欢黎昕吗?也不尽然,他能那么快的厌弃原主,对黎昕的好感自然也十分有限,他最爱的永远只有他自己。他侧身对黎昕和陆皓然点点头:“恕不奉陪了。” 只是他们还是被阻住了脚步,这次发难的竟然是陆皓然,他的语气充满了惊讶与不可置信:“宋总?”陆皓然在陆家地位比较高,他是跟着他的父亲一起去见过宋祁的,对于连父亲都要点头哈腰的对象,陆皓然自然印象深刻。 宋祁拉着安喻离开的背影瞬间僵硬,完了,要露陷了!他此刻的心情再没有看见陆皓然时的醋意大发,满满的都是忐忑。 他连看都不敢看安喻一眼,只是面无表情的对陆皓然说:“你认错人了。” “怎么会?宋总!我见过您的!”显然,陆皓然看眼色的功夫完全比不上他爸,不然做董事长的就是他了:“我是陆家的嫡子,我是陆皓然,久仰宋总大名!” 陆皓然做小伏低的将自己手中的名片递过去。 黎昕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他扯了扯陆皓然的胳膊:“这位是?” 陆皓然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带着黎昕一起来的,他没有搭理黎昕,在他看来,黎昕已经是弃子了。黎昕和安喻关系不好,而宋总又明显跟安喻关系不错,想到这里,他的脸色突变,低声下气的紧张的和宋祁解释,生怕得罪宋祁:“宋总,您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的人,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 宋祁完全没有听他的话,他满心满眼都是安喻,安宝要知道了,安宝肯定要生气了,安宝生气了怎么办? 他心不在焉,语焉不详的回答:“那就看你们陆家的态度了。”这是他商场谈判时的惯用语。 话音一落,他立刻牵着安喻的手飞速离开案发现场,留下陆皓然和黎昕各自揣摩宋祁的意思。 陆皓然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黎昕、王昕了,快点通知父亲这件事才好。 黎昕目光恨恨的看着这些人先后离开,内心满是不平:“凭什么?凭什么安喻就能够一直遇到贵人,先是陆皓然,后是这个宋总,他有哪点比得上自己?”不过是些以貌取人的蠢货罢了,他能勾引一次,就能勾引第二次,以及以后的无数次,他就不信他比不过安喻。 第18章 “安宝,你在生气?”宋祁看着安喻面无表情的脸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问道。 安喻没有说话,非常傲娇的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嗯哼”的音。 “安宝,我不是故意欺骗你的。”宋祁误会了安喻的意思,慌张的解释:“我……” 他能怎么说?他能告诉安喻自己是为了接近他才这么做的吗?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安喻怕是从今以后都不愿意见他了。 宋祁突然冷静下来了,一直以来在他喜欢安喻这件事里,他失去了太多的自我,不冷静,不自信,不能运筹帷幄,令他盲目,令他患得患失。 就好比拿陆皓然这个人来说,以他往日的性子,面对这样的情敌,当然是除之而后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步一步的退让,就是怕安喻恨自己。 第14章 想到这里,宋祁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从小到大,他只学会过一个道理,自己看上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安宝,我被我爷爷赶出家门了,所以不得不临时找份工作解决生计问题。”宋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幸好遇见安宝,我对安宝你一见钟情,所以才让陈离把我安排成你的助理。这样既可以和安宝你近距离接触,又可以解决露宿街头的隐患。” 面对宋祁这样似真似假的告白,安喻倒是自发地想起来,陈离和自己签约的时候,确实说cx的宋总是他的粉丝,他以为是哪个宋总想要潜规则来着,没想到还是真的。原谅他,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娱乐圈竟然会真的有这么单纯的老总粉丝。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安喻确实真相了,宋祁不光想潜规则他来着,还想潜规则一辈子,潜规则的安喻心里只有他。 “好了,我没有生气,你隐瞒我自然有隐瞒我的理由,我相信你。” 安喻确实从头到尾都没有生气,不管这个理由的真假,宋祁当自己助理的这段日子,确实是真心实意的为自己好的,他又不是眼瞎,怎么可能因此就疏远自己的朋友。 宋祁对安喻直白毫无理由的信任,心软的一塌糊涂,不过该为自己争取的好处,那也是一分不能少的:“可是,安宝……” “既然这样,那我能不能和你住在一起?我连租房子的钱都没有了。” “而且还可以更好的照顾你。” 让本来想说自己可以借给他钱的安喻,静悄悄的消了音。 “好吧,这样也可以。”毫无引狼入室的自觉性的安喻,思索了一番,还是点头同意了,反正公司分给他的房子很大,再多住几个人也不是问题。 得亏自己的先见之明,把自己名下的房子假公济私的分给安喻,他的本意倒不是如此,不过还是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便利。宋祁在心里感叹自己的远见卓识,并因此志得意满。 “你小子倒是下的一手好棋。”对宋祁竟然这么快就已经登堂入室的行为,陈离既为好友感觉到开心,又感觉到一种被撒狗粮的辛酸。 宋祁冷硬的脸上罕见的带了点柔和的意味,可见他的心情十分愉悦。他身子向后仰倒,舒服的靠在沙发上,完全没有了以往雷厉风行的气势。 陈离对好友能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完全是喜闻乐见的,以往的宋祁确实优秀强大,可给人的感觉更多像是一块被雕刻而成的模板,一言一行都有自己既定的模式,没有丝毫的人类气息。安喻的存在就像那模板上的一个能量石,启动了他全部的生机。 “好了,我今天来可不是看你秀恩爱的,安喻呢?”陈离开口打断宋祁满身快要溢出来的粉红泡泡,好奇地询问道:“没道理啊,你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要黏着你家安宝吗?怎么只看见你,没看见他啊。” 宋祁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他面色不变的说:“安宝在楼上洗澡。” 如果忽略他耳朵上的粉红色,这句话就显得更加的正人君子,坐怀不乱了。 陈离这才发现从自己进来以后,好友就一直躺在沙发里,浑身都带着湿漉漉的水汽的气息,他不由猥琐的笑道:“没想到你看起来闷骚,下起手来,速度还是挺快的嘛。” 被完全曲解了的宋祁也不和这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解释,虽然他也想像陈离想像的那样做,可是那样安喻不废了他才怪。所以他只能任凭自己的臆想,暗搓搓的勾画美人沐浴的场景,自己把自己弄硬了,然后才不得不哀怨的去洗了个冷水澡。 宋祁对陈离戏谑的眼神视而不见,转移话题道:“你找安宝到底什么事?” 陈离递给他一个“我知道你在转移话题,但我不说,我还友好的配合你”的眼神,在宋祁快要跳脚的目光中,收敛了自己的不正经:“是一个电视剧的颁奖盛典,安喻凭借《时光》的最佳男配角被提名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奖项就应该是安喻的。” “哦,对了,到时候安喻好像还缺少一个走红毯的伴侣。”陈离到这里,又自动切换成了看好戏的模式:“是找个男明星呢?还是女明星呢?找个女的吧,公司的女明星基本上都是影后级别的,会压了安喻的风头。找个男的吧,估计某人并不是很愿意啊,他要是不同意,这个提议是一定不会通过的。怎么办呢?阿祁你说。” 被踢皮球的宋祁自然明白陈离的潜台词,他十分理所应当的说:“难道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吗?” 对于宋祁这样毫不出人意料的话,陈离表示,他已经憋笑憋得快出内伤了:“也是,这样既可以避免安喻被媒体拿出来炒绯闻,又可以增加安喻的知名度。”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样完全成全了某人那点见不得光的小想法。” “比如说,不想看见安宝和别人一起走红毯,和安宝走红毯的人只能是我。” “还有暗搓搓的昭告所有权什么的。” 宋祁在陈离越来越不着调的戏谑中,终于恼羞成怒:“滚!” 陈离毫不在意的笑嘻嘻的‘滚’了:“记得帮我转告给安喻啊。这样想想某人的暗搓搓的想法,莫名的感觉非常萌。” 回应他的,是宋祁毫不留情的关门声。 几天之后,飞鸟奖颁奖盛典。 第19章 对于大部分明星来说,走红毯是一件非常郑重的事情,走的好了,你可能会受到各样的赞赏,走的不好了,那么很可能会招来一堆黑,更有甚者,你可能就要和你接下来的星途说再见了。 所以一场红毯秀,可能是一场争奇斗艳的盛典,也可能是一场明撕暗斗的大戏。 安喻和宋祁被安排在比较靠前的位置,安喻因为《时光》最近大火,节目组为了吸引观众的注意力也是绞尽了脑汁。 “安宝,看这里!”有粉丝声嘶力竭的在旁边呼喊安喻。 安喻也是一路以来,看到这么多的粉丝,才明白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已经被时光彻底的遗忘,而他正慢慢的成为娱乐圈最当红的男明星,一时无两。 宋祁看着今天愈发光彩照人的安喻,既有自己深爱的人被认可的自豪,又有本应该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窥视的不满,但他到底选择了尊重安喻的意愿,如果安喻的目的是站在巅峰,他就陪他一起俯瞰脚下,登顶为王。 “恭喜今天晚上,斩获最佳男配角的是……” “《时光》剧组,时光的扮演者,安喻!恭喜。” 安喻站在聚光灯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懵懂惊讶的笑意,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粉红色的西装,领带打的是比较雅痞的样式,将他本人的贵公子气质衬托的更加出众,与时光的气质不谋而合。 “谢谢!谢谢《时光》剧组,谢谢周导,谢谢一直以来爱我、支持我的粉丝们。” 女主持的眼角泪光闪闪,她语气哽咽:“他曾经经受过涅槃之痛,如今带着令人满意的作品重新翱翔九天,让我们祝福时光,祝福安喻!” 她是时光的粉丝,更是安喻的粉丝。 台下掌声雷动,他们都看过这部剧,对时光印象深刻,安喻获得这个奖项,确实实至名归。 安喻脸上带着点羞涩的笑意,他的目光和底下眼带笑意的宋祁相接,俏皮的眨动了一下。 “我家安宝真是太帅了,啊啊啊啊!”安妈妈大分贝的喊叫让安爸爸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你都不能消停一会儿,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女生一样的追星。” 他们面前的电视上播放的正是安喻领奖的视频,安喻言笑晏晏,眉目如画。 “切~~,你有本事,你别和我一起看啊!”安妈妈不耐烦的回了他一个白眼,死老头子,口是心非。 宋祁将切好的水果放在安喻面前,顺势坐在了偷笑的安喻旁边,光明正大的看了一圈安喻,暗搓搓的点头赞同,没错,他家安喻确实是最帅的。 门铃的响动打破了四人和乐的氛围,宋祁起身开门。 “安宝,我错了,但是我是真心深爱皓然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成全我们,好不好?”黎昕进门之后就推开宋祁,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安喻跪了下去,他面上一片柔弱的神色,完全是被棒打鸳鸯的委曲求全。 “黎昕,你竟然还敢来!”安爸爸率先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他真是深恨,为什么当初的一点仁慈之心,竟然给自己放在手心里疼爱的宝贝带来了那么大的痛苦,而如今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敢登门? 安喻伸手拦住躁动的安爸爸,他不知道黎昕这么做的意图,但是不速之客冒然来访,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不得不防。 黎昕来此,确实有所图谋,自从上次试镜见过宋祁之后,陆皓然就再也不肯联系他了,他的工作、通告一时之间荡然无存,公司对他已经完全是雪藏的态度了。他来此请求安喻,一方面是真的想向安喻求情,另一方面也存着恶心安喻的念头,最好能够使安喻受到刺激失控,这样正好给他翻身的机会。 第15章 “系系,怎么回事?”安喻在心里问道。 “宿主,你家门外到处都是记者,连黎昕自己的身上都带着录音器。”系统往周围探测了一番,对安喻讲道。 安喻所料不错,黎昕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和安喻闹出点绯闻。安喻此时风头正劲,如果和他闹出不好的新闻,一方面可以解决自己被雪藏的困境,另一方面可以趁机黑安喻一把。 见安喻不说话,黎昕又跪着向前走了几步,拽着安喻的衣袖,苦苦哀求道:“安宝,求你成全我们吧!” 安喻还未说话,彻底明白了此时状况的安妈妈,彻底接受不住刺激,她捂着自己犯痛的胸口:“黎昕,我真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收养你这个白眼狼。”她看向黎昕的目光满是恨意。 “妈!”安妈妈有心脏病的事,他就不信从小在安家长大的黎昕会不知道。黎昕专门选这个时机,真是让人心寒,看着安妈妈猝不及防的晕倒,安喻的眼眶有些发红:“黎昕,你好!你真好!”本来他并没有把黎昕的上蹿下跳放在心上,可是此次黎昕是真的激起了他的怒火,在他的生命中,亲人是绝对不能动的雷区。 安喻急匆匆的将安妈妈送到急诊室,他面色疲惫,神情自责。 闻风而来的记者堆在病房门口:“安喻,请问你对这件事怎么看?或者说你真的求而不得的试图拆散陆皓然和黎昕吗?你曾经说过的话是在为自己辩解吗?” 记者们旧事重提,安喻曾在《时光》记者发布会上说的话。 宋祁脸色冷凝,他知道安喻此时肯定不想搭理这些人,他命令保镖将这些人拦在外面,语气冰冷:“各位如果再在这里继续造谣,cx娱乐将不吝于采取法律手段起诉各位,相信起诉书已经放在了各位老板的桌上。” 记者们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们就算再不相信宋祁的话,但是自家老板的电话也让他们不得不信,安喻身边连一个小小的助理也卧虎藏龙,他们竟然还敢前来摸老虎胡须,只怕是嫌命太长了。 “安宝,我对不起你。” 安妈妈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终于清醒了过来,她握着安喻的手,神情自责。安喻受过的苦,从来不肯告诉他们,未料到这苦竟然是他们带给他的。作为一个母亲,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安喻温柔的擦掉安妈妈眼角的泪,他将安妈妈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妈,不是你们的错,是儿子自己识人不清,儿子不孝,让您受委屈了。” 安喻身处人生低谷的时候,安爸爸和安妈妈受到的委屈和压力定然不比他轻。 “一家人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们不能因为外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安爸爸起身抱住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人,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老板?”保镖出声打断站在门外发愣的宋祁,拿着手里的饭盒询问的看他。 宋祁回过神来:“不必打扰他们。” “陈离呢?” 经过宋祁强硬的手段和陈离的及时公关,当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没有流传出去。 “阿祁,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斩草不除根,黎昕既然能够作死一次,那么就还有未来的无数次。 宋祁脸色冰冷,黎昕这次真的触动了他的怒火:“黎昕这个人,自卑又自负,那么就让人毁掉他的自负,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 “小鲜肉夜店狂欢,不雅视频外泄!” “小鲜肉深夜群、趴,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毁掉一个自负的人,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毁掉他最在意的东西,黎昕最为标榜的就是他从不接受潜规则,或者说他自以为他只接受一个人的潜规则,而且这并不叫潜规则,那是深爱。 宋祁只是命人用一个电影角色吸引他,只要他愿意和这些导演上、床,这角色就是他的囊中物。黎昕自然可以拒绝,这后面的一切当然就不会发生了,毕竟并没有人强迫他,只要他舍得。 黎昕果然喜不自胜,欣然前往,在真正的现实面前,所有的真爱都是可以放弃的东西,况且是陆皓然先放弃他的,不是吗? 至于这些导演有没有什么不雅的爱好,比如说,拍视频啊,sm什么的,宋祁表示这他就不清楚了。 黎昕在娱乐圈的地位至此一落千丈,沦为某些导演或者说某些影片的挚爱。 安喻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他确实准备对黎昕动手,没料到的是宋祁竟然先他一步。 安喻这些天将身体的所有权让给了原主,让他在安父安母面前尽孝,或者说原主自己也是后悔的吧,当初那么轻易的选择了死亡,让真正疼爱自己的亲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痛不欲生。 第20章 几个月后。 卡纳斯电影颁奖典礼。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双面人生》剧组,不得不说,虽然这部剧的男主角真的令人毛骨悚然、引以为戒,但是真的……真的好帅啊!啊啊啊啊!” “喂,你还在主持节目呢,不要窜到粉丝频道,好吗?”男主持在旁边侃笑:“不过虽然身为一个男主持,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对。” 底下的众人不由哄堂大笑,对安喻能够这么快走红,不是没有人没有嫉妒心,不过安喻的外表确实是上天赐予的最出色的礼物,令人无法辩驳。 安喻今天穿的是一件酒红色的西装,这类颜色的衣服,让男生穿上,一般会显得轻浮,或者会显得女里女气,可是安喻却用他的实力打破了这一点,这衣服放在安喻身上,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奢华韵味。 粉丝们看见安喻出场的时候,整个场地的尖叫声差点把颁奖典礼现场的房顶都给掀起来。 安喻脸上笑意温柔,甚至还相当调皮的给粉丝一个飞吻。 “安宝在看我,怎么办?” “安宝看的是我,你起开!” “这么长时间没见,安宝怎么又瘦了?” “安宝肯定是没有好好吃饭,安宝,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啊。” 对于粉丝们的喜欢和深爱,安喻感觉到由衷的幸福。 卡纳斯电影节是国际上最为严苛的电影节,能够得到他认同的艺人,都拥有令人尊崇的实力。 “最后,让我们有请最佳男主角的颁奖者,宋祁。”这是宋祁的小浪漫,他希望这个安喻生命中最重要的奖项,是自己颁给他的。 安喻本来还有些紧张,他的资历比较低,其余几个竞争者也是实力强劲的对手,所以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折冠。 安喻思考的问题,卡纳斯的评奖人也不是没有这个顾虑,可是安喻本身的实力在这几个人中间确实是足够出色的,至于资历,能够在有生之年给一个最年轻的影帝评奖,未尝不是一段值得称赞的佳话。 宋祁一本正经的念台词:“很荣幸被邀请到这个节目做颁奖嘉宾。” 难道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是谁在这段时间内大肆投资了卡纳斯?知道真相的陈离眼泪掉下来。 “首先,让我们来看一段vcr。” “那么获得这个奖项的到底是《双面人生》的陆棤,还是《嫌疑人》中的魏然,还是《南风》里的雁南风呢?” 对于宋祁的面无表情的念的想要引起观众好奇心的一段长白,安喻表示他真的只想笑。 幸亏下面的观众是十分善良的,他们配合的露出紧张的神色,让安喻的心也瞬间揪了起来。 “让我们恭喜,陆棤的扮演者,安喻。” 话音一落,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安喻带着笑意拥抱自己的导演,拥抱自己的女主角,拥抱自己身边的艺人,才迈着镇定的步伐慢慢的走向舞台。 宋祁张开双手露出一个迎接的拥抱姿势。 安喻配合的上前抱住他,笑意盈盈。 “恭喜。” “同喜。” 他们二人相视一笑,所有的祝福和情谊都蕴藏其中。 安喻送走最后一个前来要签名的粉丝,回到车上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 奔驰的卡宴在深夜里前行,两旁的风景快速的向后退去,安喻的身体虽然疲惫,但他的精神依旧十分兴奋。 “系系,任务完成了吗?”安喻能够感觉到,当他接过宋祁递给自己的奖杯时,原主残留在身体内的最后一丝执念已经消失了,只是疑问的是,他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登出这个世界? “叮,恭喜宿主,任务已经完成。”系统终于出声。 “那么我们为什么还在这里?” “为什么宿主急着离开这里?难道宿主一点都不想留在这里吗?”系统不明白的问,他虽然一直没有绑定宿主,但是他是可以临时带个宿主完成任务,积攒一些能量值。 那些往届的宿主里,从来没有哪一个宿主像安喻一样,能够这么快完成任务的,也没有哪个宿主像安喻一样急着离开的。 “系系。”安喻轻叹了一声,他的眼神坚定:“系系,那是因为我明白什么是现实,什么是任务。” 第16章 就像安爸爸、安妈妈对安喻再好,那都是基于他是原主的前提下,他也有父亲和母亲,他们都在等着他回去。 这是别人的人生,不是他安喻的。 “宿主,系统明白了。” “请宿主准备登出。” 最后,一张孤注一掷的疯狂的脸和汽车爆炸的轰鸣声成为安喻在这个世界最后的定格。 陈离明白,自从安喻离开这个世界,宋祁的世界就再无色彩。 他看着宋祁形单影只的背影,既怨恨黎昕毁了安喻,又怨恨安喻给了他希望,最后又亲手毁了这希望。 唯一庆幸的是,黎昕并没有因为那次灾祸而彻底的死去,总算给了宋祁活下去的理由。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一切都是一场因果循环的报应,好像就是我上辈子欠了安喻的,这辈子就要拿一生的孤独来换。”宋祁突然出声的嗓音,就像是被灌了沉重的铅一样,沙哑难听。 那这代价也太过沉重了。 陈离心想。 “我们的未来还有很长,就算这辈子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有无数的一辈子。” “只是下辈子,我定不会让他再离开我了。” 没有人知道,连陈离也不知道,在安喻获得影帝的那晚,他是准备向安喻告白的,所以他先离开了颁奖典礼的现场去准备告白的场景,只为了给安喻一个惊喜。 他想着,就算安喻这次不接受,那么他可以下次再告白,直到安喻接受为止。 只是他的准备没有用到,安喻也再也看不到了。 时隔三年,在当红影帝安喻去世以后,当年为他颁奖的cx总裁宋祁也在三年后去世,去世时,身体消瘦,据说是常年郁郁寡欢的缘故。 “宿主。”宋祁的系统战战兢兢的看着宋祁面如冰霜的脸色,两股颤颤。 “是他?对吗?”宋祁双眼紧闭,只有紧握的手指泄露了他的紧张与期待。 ai987系统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不太可能,一个世界是不能存在两个宿主的。” “我知道。” 可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个人就是他,他微笑时的小习惯,他紧张时挑动的眉梢,甚至连他的决绝和冷酷,他都比别人更清楚。 第21章 “叮,请宿主浏览剧情。” “接收。” 安喻本来以为上一次的耽美世界已经打破他的三观了,谁想这个世界更加的无节操,这是一个一女多男的世界。 这是一个校园时代的言情小说世界,女主乐笑笑是一个贫寒家庭出身的平民,她凭借自己顽强的毅力、出色的成绩考上了贵族大学。她本以为自己会拥有一段令人向往的校园生活,比如一段可歌可泣的友情、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 可是这一切幻想在开学的第一天就被打破了,她在不经意之间得罪了学校里最权威的三个大神,不仅整天被恶搞,而且朋友们远离她,男生们耻笑他,根本没有人敢接近她。 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打败她了吗? 她乐笑笑是不会屈服的。 乐笑笑和这些人每天斗智斗勇,上演着一场场啼笑皆非的故事。 最后乐笑笑凭借这样毫不屈服的坚韧的精神最终感动了三大男神,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原本的故事情节就是这样的。本来这种版本的狗血剧情已经够雷了,谁知道小说作者又火上浇油的在其中加入了重生元素。 这个重生版的小说,重生的是原文的女配。 林婉言不明白,明明她身份高贵、样貌出众,为什么偏偏会让一个毫无姿色、资质平庸的平民抢走了自己的男人们,抢走了自己的亲人,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重来一次她一定要让那些辜负她的人付出代价。 林婉言重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男主们取消婚姻关系,起初男主们也并未在意,反而感觉解决了他们和女主之间的一大障碍,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可是随着林婉言越来越优秀,他们的目光不自觉的被她吸引,与此同时,他们和乐笑笑之间犹如天堑的贫富差距让他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激化,周围的人也拿“捡了鱼目丢了珍珠”的看傻瓜的眼神看着他们,让他们的心灵饱受煎熬。 最后他们迷途知返,明白自己真正爱的人原来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青梅竹马,最终他们齐心协力求得了林婉言的原谅,所有人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看完两部剧情的安喻目光复杂,他已经完全无话可说了。 “系系,我可以换一个世界吗?” 原主的身份也是十分的尴尬,他在剧情里扮演的是男主之一路阳的弟弟,路喻。在重生前的世界里,他深爱着乐笑笑,最后为了救乐笑笑,被车撞死,成全了乐笑笑和男主们。重生后的世界里,他还未出场,就被林婉言和她的男人们弄死了,哦,对了,他的哥哥路阳是出力最大的。 可以说这是一个活了两世的炮灰。 “不可以哟,宿主。”系统开心的在安喻的意识里蹦跶,终于有机会在这个宿主面前耀武扬威了,他的语气充满了愉悦:“一旦进入这个世界,我们就只能选择完成任务,完成任务后才能登出。” “嗯。”安喻无所谓的点点头,他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有病的是这个世界的世界观,又不是他的世界观,他还得赶紧完成任务回去找那个小崽子算账呢。 本来还等着他跳脚的系统,讪讪的捏捏自己圆润的鼻尖:“宿主能够这样想也好。” “奥,对了,系统经过上个世界的能量积累,已经启动了新功能,宿主可以直接和祈愿者进行对话了。” 他的话音一落,安喻就被拉近了系统空间。 面前站的人和他上个世界的容貌一模一样,他上下打量了安喻一眼,目光充满了感激和赞赏:“谢谢您。”谢谢您帮我照顾了我的家人,也谢谢您帮我完成了我的梦想。 他的话没有完全说出来,可是安喻明白他的未竟之言。 安喻点点头接受了他的谢意,有些好奇的问出了他一直以来的疑问:“为什么你们不自己回来做呢?就算我改变了你们的命运,完成了你们的愿望,又不是你们自己完成的,有什么意义吗?” 祈愿者被他的话问的一愣,他思考了良久,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来:“首先,我们自己的身体已经死去,如果没有遇到额外的机遇,是不可能自己再重生的。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您一样,能够有资格被选为神使,有能力回到过去。所以我们只能找到像您这样的人,付出自己的灵魂力量,完成自己的执念,才能转世投生。再者,就算这些不是自己完成的,可是看着自己的命运被改变,也足够感觉释怀了。” 安喻了然的点点头,虽然话是这样说,可是他就更愿意自己去改变自己的命运。这一刻,他倒是有点感激自己被系统选中了。 祈愿者能从安喻的眼神里看出来他对自己的观点并不认同,不过也没关系,个人有个人的机遇和看法罢了。 “这是我的灵魂力量,一般人只有两点,给你的报酬是一点,剩下的一点我还要自己转世投生使用。”祈愿者将他的灵魂力量一分为二,递给安喻一半。 安喻伸手接过,放到自己的空间背包里。 “哦,对了,听说你们这里有个好评机制,是给系统和宿主打分的?”祈愿者本来要走的脚步又转了回来,言笑晏晏的看着一脸懵逼的安喻和系统。 “为什么我不知道?” 系统和安喻对视一眼,分别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疑问。 “没有人告诉你们吗?”看着一直淡定的安喻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祈愿者不厚道的笑了:“听说,这是最近流行的,如果系统和宿主收到的好评多的话,就可以得到额外的奖励。如果收到的差评多的话,就会被扣除一部分的灵魂力量或者能量值。” 本来以为那已经彻底是自己的东西的安喻:“没想到拿到手里的还可以被拿走?” 安喻在系统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无所适从。 “开玩笑的。”祈愿者看着一人一系统的神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总之呢,我对二位此次的工作还算满意,不过如果安先生能够在下次完成任务的时候不ooc就更好了。” “虽然安先生此次有幸没有被本土居民察觉,但是如果被所在世界的世界意识发现,安先生会被直接弹出的。” 祈愿者严肃的语气提醒了安喻和系统,他说的的确没错,他们确实可以在本土居民眼下掩耳盗铃,就算被认出来安喻也能够应对,但是目前他们还是没有实力和世界意识抗衡的。如果不是此次世界安喻并没有做什么太出格的举动,也没有对世界主角动手,否则现在等待他们的就不是任务成功了。 “多谢。”安喻对着祈愿者拱拱手,行了个君子之礼。 祈愿者满脸不在乎的挥挥手,笑道:“不必客气,这个消息我也是偶然得知的,提醒下二位而已。” 第17章 “只要二位不在意我只有四星的评价就可以了。” 祈愿者潇洒的转身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看的出来,他真的是对过往放下了,死亡为一切不幸画上了终点。 第22章 叩叩。 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小少爷,早饭已经做好了。”管家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安喻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拿起自己的衣服迷迷糊糊的开始穿。 饭桌上已经坐好了两个人,路先生和路阳静默无言。路先生一身上位者的威严气息,连一向肆意嚣张的路阳在他面前也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更不要说像跟在外面一样作天作地了。 “小少爷,小心脚下。”看着迷瞪的连双眼都睁不开的安喻,管家心里满满的都是柔和与慈爱。透过安喻,他仿佛看到了当年和安喻一样十一二岁的先生,只是一个胆小些,一个更加冷冽些。 听到这个声音,路祁放下自己手中的报纸,看向站在楼梯口无所适从的安喻,面无表情的开口:“开饭吧。” 仿佛像是没有预料到路祁竟然也在家一样,安喻适时的露出一个仿佛受惊了的小兔子一样的表情,惊讶的张开嘴,露出里面的红润小舌,眼眶都配合的微微发红,那一丁点的睡意立马被这冷凝的声音吓走了。 路祁不得不不承认,这样小可怜的表情让他等待一早上的焦躁全都变成了愉悦:“过来坐吧。” 安喻遵从原主的性格找了个离路祁最远的角落里坐着,在路祁一声令下后就低下头开始往嘴里扒饭,小口小口地,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这种小猫觅食的架势让一直关注他的路祁变好的心情又瞬间阴郁了下来,他“啪”的一声放下自己手中的餐具:“坐过来。” 他已经选择性的忘却了还坐在自己左手边不远地方的路阳,满心满眼的都是安喻。 但是他这样没有指向性的话语很容易让人误解,路阳受宠若惊的抬头:“爸爸,您是在叫我吗?” 没有人认为这是在和安喻说话,因为安喻年纪小,加上他总是一副胆小的唯唯诺诺的架势,在这个家里,除了管家以外,所有人都把他当做隐形人一样看待。 看着毫无所觉的仍在低头扒饭的安喻,路祁的脸色更差了:“路喻,坐过来。” 安喻这才发现路祁是在叫自己,他不明所以的抬头,带着小心翼翼地开口:“爸爸?”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路喻和路阳都是路祁收养的孩子,只是路阳是他姐姐的遗孤,是当做继承人培养的。路喻只是他在路上随手捡到的一个孩子,虽然都不是亲生的,但谁亲谁疏一目了然。 往日路祁也是冷着脸不说话的样子,就算开口,也多是嘱咐路阳的,对于先生竟然开口和安喻说话,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看到安喻受惊的表情,路祁的心情奇迹般的阴转多云,他朝安喻挥挥手,脸色竟有些柔和。 一直扮演隐形人的安喻无奈的低着头慢吞吞的走过去,心里搞不明白这是在上演哪出戏。 看着安喻怯懦的态度,路祁心情愉悦的在安喻即将坐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时,自己伸手将安喻揽到了自己怀里。 安喻惊讶的抬头:“爸爸?” “呵。”佣人们惊讶的发现自家先生竟然破天荒的露出了笑容,还是对着他一直不怎么喜欢的小少爷露出的。 路祁将安喻放在自己腿上,对着安喻的嘴角亲了亲,满是慈爱,随后餍足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宝贝儿嘴角有个饭粒。” 一早上起来都在飙戏的安喻受到了惊吓,他在自己的意识海里狂喊:“系系,这个人不是有病吧?我可是他儿子啊,虽然并不是亲的,但好歹是名义上的父子啊。这个人不会是恋童癖吧?” 可是一心沉醉于打游戏的系系,并不想搭理他。 “宿主请放心,各项指标显示正常。” 求救无望的安喻身体紧张的瑟瑟发抖,他极力想要唤回自己的理智:“爸爸,我自己来就好。” 看着安喻憋得通红的脸蛋,路先生开心的朗笑出声,为什么以前没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这么好玩呢。 “系系,救命啊!”安喻拼命的在内心狂喊。 可惜他的战友系统内心毫无波动,向他扔了句毫无诚意的“加油”就隐退了。 “爸爸,我吃好了。”这样的情形对路阳造成的冲击才是最大的,明明一切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才是爸爸最喜欢的孩子,爸爸应该抱着他吃饭才对,为什么会是这个野种? 他放下自己手中的筷子,自以为别人不注意的恶狠狠地瞪了安喻一眼,不顾佣人的呼唤快速的跑走了。 并不知道他内心情感波动的安喻一脸懵逼。 路祁当然看到了路阳示威性的瞪视,他狭长的双眼微眯,看来路家这个继承人的选择还有待商榷,他想要谁做他儿子,谁才有资格做他儿子,谁才有资格喊他“爸爸”。 感觉到路祁浑身冷凝的气息,安喻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颤:“爸爸?” 路祁一手抱着安喻,一手轻轻拍着安喻的背部,仿佛在安慰安喻似得,声音宠溺:“宝贝不怕啊,爸爸送你上学。” 并没有害怕的安喻此刻却吓得瑟瑟发抖:“完了,系系,这个人的人设彻底崩坏了。” 还我冷血无情、阴晴不定的大路总来啊。 “系系,你说我要你有何用?”意识海里,安喻就收敛起了自己小可怜的姿态,怒气冲冲的质问系统:“有你这样的系统吗?完全不能给宿主帮忙。” 打游戏打的忘我的系统理亏的站在墙角,瑟瑟发抖。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安喻心下得意的感叹。 “宝贝儿,放学给爸爸打电话,爸爸来接你。”路祁最后温柔的掐了一把安喻柔嫩的脸颊,心满意足的在老师依依不舍的眼光里毫不留情的离开了。 被掐的瑟瑟发抖的安喻,恨不得和系统一起躲在墙角。 “宿主的演技真好,真不愧是拿过影帝的人。”系统星星眼的看着安喻,语气里满是我的宿主竟然这么厉害的骄傲。 原主的人设本身就是没爹没娘的小可怜,这样表现完全符合人设。 并没有在演戏的安喻表示,我是真的害怕啊,路祁看他的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能把他吞到肚子里一样。 安喻心里苦,但是无处解释。 “路总今天心情不错?”秦助理打开办公室的门,竟然看到自家老板嘴角竟然噙着笑意,他不由开口打趣道。 对着校友兼助理,路祁倒是没有隐藏的干脆的承认:“发现一个可爱的小家伙。” 可爱的小家伙安喻:“……” 第23章 “路喻,你给我出来。” 路阳一脚踹开安喻教室的房门,气势汹汹的喊道。他的身边跟着另外两个男生,应该是剧情中的另外两个男主角,虽然表面上看着都十分不好惹的样子,不过现在看来都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初中生罢了。 安喻瞬间从正常模式切换到小可怜模式,他期期艾艾的走过来,声音低的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哥哥?” 路阳才不管他可怜不可怜,他强硬的拽着安喻的领子,将他拖过来:“不要以为爸爸抱你,就是喜欢你的意思,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野种罢了。” 他双手狠狠地一推,将安喻推倒在地上,表情鄙夷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被抛弃的垃圾一样。 旁边闹闹哄哄的学生瞬间安静了下来,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他们不敢得罪路阳,安喻也不值得他们去得罪路阳。 甚至有些嘲笑、附和路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都是些对安喻饱含恶意的言论。 安喻的头低垂着,没有人看见他眼角一闪而过的冷凝。 年纪小、不懂事并不是犯错的理由,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原主,或者是另外一个普通的初中生,很可能会因为这样的校园暴力毁了自己的一生。 安喻的眼角配合的红了起来,他的语气挣扎却又充满坚定,就像是被人冤枉了的小孩子在极力为自己辩解一样:“我才不是野种,我有爸爸。” 路阳不屑地扫了他一眼:“你确定那是你爸爸?你不过是一个被捡回来的别人不要的孩子罢了。” 安喻双手紧握,地面上有一些汗水和血渍的痕迹留下,他声音激动的大喊:“那就是我爸爸!那就是我爸爸……” 好像在说服自己一样不停地重复,声音越来越低。 “野种就是野种,再怎么鸠占鹊巢也成不了凤凰!” 随着路阳这样一句充满侮辱性的话语一起出现的是一道低沉的嗓音,这道嗓音充满了怒意:“路阳。” “你真是好样的。”路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从路阳的身边快速地走过。 路阳被这样充满不满和寒意的扫视激得打了个寒颤,可是却没有人关注他的反应。 第18章 “宝贝儿。”路祁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安喻身上,伸手将地上的安喻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避免碰到他的伤口。 安喻的脸这才彻底的露在他面前,眼眶红红的含着血丝,眼角小可怜似得含着两泡泪,细长的睫毛将它盖住,将掉不掉,嘴唇因为长久的忍耐而咬的有些破皮。 他看见来人是谁之后,猛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忍住的眼泪决堤而出。 “爸爸,你就是我爸爸,就是我爸爸……” 他边说边哭,委屈地直哽咽。 相当的情真意切,相当的感人肺腑,相当的悲痛欲绝。 连知道这一切都是安喻在演戏的系统都忍不住擦了擦眼泪:“呜~~,宿主真是太可怜了。” 可怜的宿主安喻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恶狠狠的使坏的将鼻涕擤在路祁的西装外套上。 大变态养出一个小变态,活该,谁让你早上吓我来着。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英明的管家大人看着自家先生抱着一个小孩子脚步急匆匆的从门外进来,感觉有些莫名的惊奇,好像这还是先生第一次和孩子这么亲近。 不过等他的视线转移到受伤的安喻身上,他就没空想那么多了。 “快叫林医生过来。” 管家的声音紧张的有些失真,对着门外的佣人喊道。 “这是谁做的啊,连小孩子也下的去手?” 他上前想要接过路祁怀中的安喻,被他小心的避开了。 安喻双手抱着路祁的脖子,脑袋靠在路祁的肩头,乖乖巧巧的一声不出。 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人感觉莫名的心疼。 “先把医用包带过来。” 路祁将安喻抱进自己的屋里,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大床上,起身对管家吩咐道。 路祁弯下身,双手支着床,他的额头对着安喻的额头轻轻的摩擦着,时不时的安慰的亲一口,他的声音宠溺而饱含心疼:“宝贝儿,疼吗?” “对不起,是爸爸不好,爸爸应该早一点去的。” 不能想像,如果不是今天他一时兴起要放学去接安喻,自家宝贝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子,路祁此时的心中满是心疼与内疚。 安喻内心狂喊:“系系,这话我没法接。” 这副好爸爸的姿态是要闹哪样?原来的路祁不是个冷血狂魔吗?对路喻和路阳之间的争斗不是不管不顾,任之自生自灭吗? 不是安喻非得这样想,是因为这句话是路祁亲口说的。 好像是有一次,路阳欺负乐笑笑来着,路喻阻拦不过,在走投无路之下,想要求路祁帮忙。 路祁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连看都没有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路喻一眼,他头都未抬地批改自己的文件:“路家向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你还来求谁呢?” 这几乎是路祁一直以来对路喻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了,也就是这样的一句话毁了路喻所有的年少慕艾。 “爸爸,我不疼。”安喻虽然对路祁这样突如其来的关爱不以为然,可是这是原主一直渴望的东西,他只能选择成全。 安喻尽力地伸出自己手环住路祁,轻轻的拍着他的背部。安慰道:“爸爸,我不疼,真的。我只是有一点点疼,一会儿就好了。爸爸,您不要担心。” “先生。” 林医生在后面轻声的禀道,他还以为安喻受了很大的伤,才下意识的放轻声音。 “嗯。”路祁示意他可以上前就诊了。 “先生,能不能麻烦您先放开手,不然这样有些……”不方便。路祁的手一直握着安喻的手不放开,这样对他就诊十分不便,可是他刚刚想要开口提出建议,就被路祁冰冷的目光吓得不敢开口。 就这样林医生在十分艰难的情境和路祁低冷的威压下完成了就诊。 “只是一些皮外伤,很快就能痊愈,我给小少爷开点愈合伤口的药就可以了。” 林医生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回复,内心已经暴跳如雷,他还以为是得什么不治之症了,才惊动了路祁,气氛这么严肃。 当然也不是说这病不需要治疗,小孩子擦伤很容易感染发烧,当然需要及时处理一下,但是这样竟然会惊动路祁?路祁不是一向对他这两个养子没什么感情吗? 第24章 安喻午睡醒来就迷迷瞪瞪的被管家拉去,换上了精致的服装,一群人在他身上忙忙碌碌后,他就被送到了这辆加长版的豪华轿车上。 路祁在车厢里闭着双眼假寐,他身上的服装也是一副精装打扮的样子,看样子已经在车里等待了一段时间了。 “先生。”管家在车旁轻声而又恭敬的回禀。 听到动静,路祁睁开了双眼,看见被打扮的像个王子的安喻,他冷硬的面容变得有些柔和,眼眶里闪着些许的温柔,他伸手将乖巧的安喻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开车。”管家收到意思吩咐道。 车子在缓慢的行驶。 安喻有些不适应的在路祁怀里动了动,天知道,这两天以来这个老男人是得了肌肤饥渴症吗?到哪都得抱着他。 “爸爸,我们要去哪啊?”安喻乖乖巧巧的问道。 路祁将乱蹭的安喻抱得更紧了一点,低头对着安喻的额头亲了一口,诱哄道:“去吃好吃的,宝贝不想吗?” 事实上,路祁是想带着安喻去参加一个宴会,自从上次路阳的事件发生后,他就想找个机会将安喻的身份公之于众了。 世家众人只知道路家有两个儿子,一个是继承人路阳,一个从未出现在众人眼前。这一次借着这次宴会,路祁要告诉他们,这是他路祁最爱的宝贝,任何人都不能擅动,否则…… 相信任何人都比他更明白也更承担不起惹怒他路祁的后果。 路祁的下巴在安喻的额头上温柔的蹭着,与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狠厉毫不相符。 “先生,到了。” 路祁牵着安喻下车,站起身之后才发现,两人竟是非常巧合的穿了亲子装。 路祁的面色在灯光下变得更加柔和。 “路先生,家主已经等候多时了。”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管家恭敬的等候着,这样一个生日宴会能够邀请来这位路先生,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事实上,不止是他一个人是这样想的,看见路祁的宴会众人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路先生。” “路先生。” “路先生。” 他们反应过来后,立马群拥而至的将路祁和安喻围了起来,极尽谄媚与恭维。 路祁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一一和这些人握了握手,如果不是真的了解路祁,相信没有人能看的出来他此时处于极度不耐的状况。 “路先生。” 面前站的这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是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俊,旁边那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是他的新婚妻子,徐慧。林俊虽然在年纪和辈分上比路祁高出很多,不过在路祁面前仍然是十分敬畏的姿态,现在的路家在路祁的带领下愈走愈高,已经到了让林家仰望的地步了,由不得他不如此。 “路先生能光临家父的生日宴会,真是蓬荜生辉。”他伸出手,态度殷勤而又不失亲近。 路祁伸手轻轻一握,没有说话,路家和林家世代交好,虽然到他这一代残留的情谊已经不多,不过对于林老爷子,路家还是愿意给他一个面子的。 路祁低头看向安喻,想要带他见见林老爷子,相信林老爷子也定然会喜欢他家宝贝的。 可是等他低头的时候才发现,安喻所有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他顺着安喻的发亮的惊讶的目光看去。 辉煌的林家别墅,此时灯火通明,在所有灯光最为集中的地方,坐着一个优雅漂亮的女孩子,轻灵的钢琴曲在她手指间慢慢的倾泻出来,她的表情非常沉醉,就像她并不是呆在一个嘈杂的宴会,而是在赴一场美妙的约会。 温婉,大方,高贵,端庄。 像极了穿越而来的世家贵女,像极了安喻曾经的未婚妻,曾经的已经死去的未婚妻。或者说至少在外表上一模一样,对此时的安喻来说,他仿佛穿越了时空,看见了那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 如果没有那些意外的事情发生,或许他们就会按照彼此既定的轨迹,成为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即使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拥有十几年不可磨灭的亲情。 只可惜…… “宝贝儿,你认识林小姐吗?” 路祁伸手将安喻抱了起来,让他背对着林婉宁,确保两人四目相对,安喻的眼里只有他自己。 “路先生是在说家女吗?”林先生迫不及待的接过了话题,他的语气满是与有荣焉的骄傲: “这是我和前妻的女儿,自幼钢琴学的不错,这才在宴会上弹奏几曲,让路先生见丑了。” 他虽说的是献丑,可是更多的还是想要炫耀的成分。 第19章 这句话一出,旁边的徐慧面色有些一闪而逝的尴尬,不过被她迅速的调整了过来。 周围的参加宴会的众人倒是配合的露出赞许的微笑和夸赞的声音,这样的关头,没有人和林家过不去,更没有人敢跟与路家交好的林家过不去。 林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他私心里还是希望如果自己这个大女儿能够入了路先生的眼,就算给路先生当继室,也不失为一件美事。虽然路先生有两个儿子当拖油瓶,但是只要能够为路家生下自己的亲生骨肉,何愁林家不能更上一层楼呢? 林俊打算的挺好,可是作为他们被打算的对象的路祁,却对此视而不见,反而执拗的要求安喻给他一个答案。 “爸爸,我喜欢那个小姐姐弹的琴,我可以学吗?” 安喻抱着路祁的脖子撒娇,他将自己的头埋在路祁的颈弯处。 路祁被安喻难得的孩子气的依赖哄得心花怒放,像个傻爸爸一样立马不顾三七二十一的点头,好好好,买买买,儿子要什么都可以。 “那宝贝亲爸爸一口,爸爸就给你买。”路祁将自己英俊的脸侧过来伸到安喻面前,满满的都是期待。 安喻:“……” “啾!” 安喻发誓,自从他懂事以来,就再也没有这么亲过谁了。安喻狠狠的在不要脸的路祁的脸上亲了一口,糊了他一脸吐沫,才脸蛋红红的继续将自己藏在路祁的颈弯处,隐藏自己的尴尬。 路祁得了便宜就见好就收,没有继续纠结着这个不放,他笑着对众人点点头:“林小姐的钢琴弹得确实不错。” 路祁丢下这样一句话,就带着安喻上楼了,留下一群人对路祁的话和路祁的笑容百般揣度。 第25章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的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天呐,好可爱!” 一名女生控制不住的尖叫出声,她的脸色发红,满眼星星眼的看着坐在舞台中间弹钢琴的男孩子,他大约十七八岁左右,面庞青涩而精致,有种少年人独有的风流韵味。 这是安喻进大学的第一个年头,他受到婉宁学姐的邀请一起在迎新晚会上表演一个四手联弹的即兴节目,安喻感觉蛮有意思的,就欣然接受了。 “喂,你收敛一点好不好?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她的同伴忍受不了的给她飞了一个白眼,可惜的是当事人完全没有接收到,依旧是一副花痴的样子。 “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罢了,也值得这群人尖叫成这样。” 路阳站在人群深处,看着安喻如此受欢迎的状态,内心非常不忿,他不耐的踢翻自己的凳子,拼命压抑自己的怒火:“不就是一个迎新晚会吗?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来?不来又能怎么样?” 这所大学是一个威望很高的贵族学校,能够在这里上学的都是非富即贵,要不然就是像乐笑笑那样的成绩特别优异的被破格录取的,路家的实力在这些贵族里也是领头人物,所以路阳才敢这样说。 他旁边一个外貌轻佻的男人推开自己怀中蹭上来索吻的女伴,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唇角微勾,满不在意的道:“阿阳,来都来了,就当消遣了。” 这是路阳从小到大的玩伴,东方肆,与路家的军人出身不同,东方家在政界更加具有号召力,在这所学校也算是能够横着走的人物之一。偏偏与他严肃的出身相反,东方肆是个换女人如换衣服的风流少爷,身边的女伴在一个星期内就没有重复的。 他旁边站的另外一个相貌忧郁的男人,是南宫家的继承人,南宫郁。南宫家和东方家、路家都不同,他是纯粹的商人世家,旗下的商业领域遍布各个行业,是商界的领头羊。 这些小说中苏到不能苏的设定,都是为了更好的为男女主相处而服务的,没什么逻辑可言。 “一个空有其表的废物。” 路阳目光恨恨的看着台上仿佛会发光的安喻,口中满是厌恶,他还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这么多年却就是弄不死呢? 东方肆闻言,心有戚戚的点点头,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十分废物的人,让他们这些年莫名其妙的吃尽了苦头。 不管这些人对他爱慕也罢,嘲讽也罢,安喻都毫不知情,甚至浑不在意。 “小喻,今天晚上表现不错。” 林婉宁卸过妆后,换上自己平常穿的衣服就立马来找安喻了:“诺,奖励你的。” 她手中拿着一瓶矿泉水,微微弯腰,扔给了安喻。 安喻伸手接过:“谢啦。不过这奖励也太薄弱了些,怎么着,也得请我吃顿饭吧。婉宁姐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也太持家有道了吧。” 安喻佯装抱怨的道。 林婉宁眉毛微挑,轻轻的拍了一下安喻的头,语气亲昵:“你还欠这么一顿饭吗?” 再说了,我也不敢带你去啊,路叔叔非杀了我不可,林婉宁心有余悸的想,每次她和安喻在一起的时候,路叔叔的目光仿佛能将她凌迟处死一样,搞得她对安喻那点暧昧的小想法生生的被消灭在了萌芽状态。 男生画的妆一般都有点难卸,安喻可能还要等一会,林婉宁就这样依着门和安喻聊了起来。 “欠不欠是一回事,你请不请就是另一回事了。” 因着林婉宁的外貌,再加上这么多年的相处,安喻是把林婉宁当成自己的姐姐看待的,所以说起话来也很是随意。 “姐。” 一个清亮的女音从化妆间门外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话题,进来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她看向林婉宁的目光满是亲近与依赖:“姐,我们回家吧,你收拾好了吗?” 忘了说了,这位就是这个世界现在的女主角了,林婉宁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林婉言。安喻也是到这里才想起来,剧情原来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最迟一个月,随着乐笑笑进校,故事就要彻底开始了。 目前看来,林婉言应该也还没有重生,否则看向林婉宁的目光也不会这么亲密友善。 林婉宁眼含歉意对安喻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恩,婉宁姐再见。” 安喻笑着点点头。 他和林婉宁关系不错,和林婉言就属于那种点到即止了,两人见面也会打招呼,不过也仅限于此了,他对这个骄纵自私的、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女孩子没有丝毫的好感,就像林婉言对这个毫无长处、没有丝毫利用价值的男生充满鄙视一样,如果不是看在未婚夫路阳的面子上,林婉言连看都不想看见他。 不过到底是上流世家出来的人,哪怕自己心里再是瞧不起,表面上还是一片和谐的样子,对着安喻点了点头,强硬的拽着还想要跟安喻说话的林婉宁离开了,她这个姐姐什么都好,就是交朋友太没有底线了,什么三教九流的狐朋狗友都有。 静谧空旷的校园里,时不时会传来迎新晚会的的吵闹声,安喻一个人走在出校门的路上,清风徐来,带来一片心旷神怡。 “小少爷。” 一个身穿黑衣服的身影,出现在了道路的前方,阻挡住了安喻的去路,对着安喻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安喻的内心充满抗拒,正是因为认识这个人,安喻才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发抖,就像是你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人,遭遇什么样的下场,但是你又不得不去做,甚至不能反抗。 “小少爷,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到安喻一动不动的脚步,路祁的贴身保镖再次出言提醒。 安喻看到不远处漆黑的在夜空下甚至能够发光的车身,仿佛看见了它主人的炽热的乌黑的目光,挣扎不过,他只能认命的慢慢的走过去,希望能够拖延一点时间。 路祁打开车门,修长的双腿率先迈了出来,他的右臂倚在车门上,神情威严,只有在看到不远处慢慢走来的少年时才会有些温和。 偶尔有几个学生从校门口经过,扫视过来的目光满是惊叹,却又因为主人太过冷冽的气质而不敢多做停留。 第26章 平心而论,路祁的相貌即使是放在人群里也不会泯然众人,好吧,是回头率非常高,安喻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认,他不是时下流行的柔和精致外貌,反而是出人意料的棱角分明,线条凌厉。 俊朗,锐利,威严,却又说不出的禁欲般的性感。 将近四十的年纪,时光却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哦,或许是有的,只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内敛和稳重起来,这样一个出色的人,也难怪有好多的世家不顾他冷血无情、杀人如麻的传闻,拼命的想要把女儿塞给他做继室了。 安喻撇撇嘴角不屑的想,虽然这个人长了一副他恨不得取而代之的外表,内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变态。 思考间,路祁已经仗着腿长的优势,走到了安喻的面前,好吧,这一点也是安喻在这个世界非常痛恨的一点,明明他本人是一米八几的身高,到这个世界却硬生生的缩水成了一米七八,站在路祁面前硬是比他矮了一个头,正好到路祁的肩膀处。 第20章 “宿主放心,宿主还是会继续长高的。” 系统察觉到安喻心里的想法,出言安慰道。 安喻勉强的打起精神,好吧,他还没有到十八岁,还有几个月可长的。 屁的几个月,不过六个月的时间,能够长到一米八吗?心累,安喻表示他并不想说话。 “宝贝,想什么呢?” 路祁拉起安喻的手,十指相扣,与他并肩而行。 安喻试着挣扎了一番,只惹得路祁握得更加紧了些,他无奈的认命,语气波澜不惊:“没什么,只是想起刚刚和婉宁学姐合作的曲子,有些地方弹得不太好。” 路祁的双眼霎时间变得低沉难测,内心就像是被打翻了的醋一样,苦涩难言,手指下意识的握紧了些,直到安喻吃痛低呼出声,他才从怔忪中回过神来。 他将安喻的手拿到自己眼前,看见上面青色的痕迹,又是心疼又是自责,还体贴的像哄小孩子一样温柔的吹了吹:“好了,这样就不疼了吧。” 安喻被他一连串的举动弄的有些尴尬,又有些触动。他的脸色有些莫名的发红,只是被夜色巧妙的遮掩住了。 “好了,好了,没什么大碍。” 安喻佯装无事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避开路祁询问的视线。 “要我说,还是找个机会弄死那个臭小子得了。” 东方肆的声音从夜色中传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突如其来的静谧。 紧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东方肆、南宫郁、路阳三人的脸出现在二人的视线里面。 这三人自然也看见了安喻以及他身边面色铁青的路祁,他们下意识的收敛了自己张狂的姿态和不可一世的作风,乖乖的像个小绵羊一样唯唯诺诺的和路祁打招呼。 “路叔叔。” “路叔叔。” “爸。” 最后一声是路阳的声音,他的脸色有些愤恨,愤恨于安喻能够得到路祁的偏爱,但是他又只能压下这种愤恨,不敢表现出一点不满,他还记得当年他们三个人不过是想要给安喻一点颜色看看,不巧被来接安喻的路祁撞了个正着,他就被路祁扔到鸟不拉屎的地方操练了一番,差点没命活着回来。 也就是在那之后,路祁和安喻的关系却越来越好,让他生出一种插不进去的念头。 凭什么呢?他才是真正和路祁有血缘关系的那个人,就算是外甥也好啊,安喻不过是一个从路边捡来的杂种,有什么资格被这样对待呢? 安喻在路祁身后挑了挑眉,对路阳淡淡一笑。 妈的,看见没有?这个臭小子竟然胆敢挑衅本少爷,真是孰不可忍。路阳被气得眉毛都快要飞起来了,但是在路祁面前他连动一动安喻的想法都不敢有。 安喻表示,他的内心终于平衡了,被路祁欺压的愤怒终于找补回来了,这种看着别人明明恨自己恨得要死,却只能暗搓搓不敢动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宿主,小心崩人设。” 系统总是在关键时刻插嘴,打破安喻的兴致。 “嗯。” 路祁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也没有说开口搭他们一程的样子,索性他们自己都开得有车,自己回家也可以。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那路叔叔再见。” 最终还是南宫郁在自己两个好友催促的目光中打破了这份尴尬,天知道,为什么他们在路叔叔面前完全一句话都不敢说,连在自己爸妈面前都没有这样,好吗? 在路祁的沉默中,这三个人立马松了口气,快速地逃之夭夭了。 “先生,少爷。” 听到汽车熄火的声音,管家立马走了出来,慈祥的脸上满是笑意,就像等待归家的孩子一样围了上来。 他接过路祁手里的安喻的书包,带着他们往里走。 “厨房的阿姨已经做好了饭菜,保证是先生和少爷最爱吃的。” 安喻乖巧一笑,只有在这样慈祥的一心关爱他的管家面前,安喻才会下意识的放松自己。视线扫到一直关注着他的路祁那里,安喻又切换成了战战兢兢的样子,就像一只胆小的小兔子,仿佛只要你戳一下,就会立马拿起尾巴逃走的样子。 路祁在心里如是想。 饭菜不算丰盛,但大多都精致可口,在路祁面前,众人无不拿出十二分的架势来,殷勤的为之服务。 路阳此时才算姗姗来迟,看着路祁波澜不惊的脸色诚惶诚恐的坐下前,还小心翼翼的自以为没被察觉的恶狠狠的瞪了安喻一眼。 安喻表示,他暂时就不和这个脑子没长全的家伙计较了,还是吃饭要紧。 “爸爸,我想请一个家教。” 安喻见路祁放下了餐具,才小心的斟酌的开口。 他这样一是为了原主,路遇是一个比较喜欢学习的上进的孩子,只可惜的他的脑子不怎么聪明,为了得到路祁的关注,他总是想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一些,这样父亲的眼里就不会只有哥哥了。 二也是为了走剧情,从他进入这个世界开始,已经差不多六年的时间了,剧情进展速度缓慢,再这样下去,他要在这个世界呆到什么时候。 原著中乐笑笑正是凭借这个机会来到路家,认识了路遇,和路阳之间的摩擦也因此慢慢加剧,但同时路阳也看到了这个平凡的女孩身上所隐藏的那种坚韧的美,最终为之心动。 “家教?” 第27章 安喻考虑到了许多,却没有想过路祁对他根本就不是父亲对儿子的疼爱,完全是出于一个男人对自己恋人的占有欲,他怎么可能允许另外有人出现在安喻的生活里,占据他的视线。 尽管他明白,随着安喻慢慢长大,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朋友,恋人,甚至未来的妻子,可是他总是希望这个日子能够向后,再向后的无限延长。 “不必了。” “以后我会每天抽出一个小时给你辅导功课,家教就不需要了。一来人心难测,二来我不太希望有人出入我们家。” 路祁看着安喻惊讶的睁大的双眼,开口为安喻解释。 安喻真是欲哭无泪,不会因此乐笑笑就不来给他辅导功课了吧?这样还怎么走剧情? 幸好神助攻路阳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他的价值:“爸爸,我也想请一个家教。” 他的本意是想要路祁也给他辅导功课,打扰路祁和安喻的相处。 谁曾想,路祁非常干脆的点了点头,他才不想平白找一个电灯泡来打扰他和安喻的二人时间的,就算是自己名义上的儿子也不行。 “让管家给你安排。” “是的,先生。” 管家含笑的点点头,仿佛没有看见餐桌上的暗流涌动。 路阳和安喻懵逼脸,说好的人心难测呢?说好不喜欢别人进出我们家呢? 路祁对这样直白的不加掩饰的视线无动于衷,他一锤定音:“好了,安喻就由我来辅导,至于路阳,就交给管家,你为他找一个合适的家教。” “是的,先生。” 管家脸上笑容不变,对路阳被气得青紫交加的脸视而不见。 “系系,我害怕。” 安喻躺在床上的身体瑟瑟发抖,他用尽全力才使自己的眼睛不乱眨动,泄露自己装睡的痕迹。 “我也害怕。” 安喻只是能够感觉到路祁炽热的目光,系统是完全能够亲眼看到的,那是种仿佛恨不得下一刻立马将你吞之入腹的炽热。 安喻和系统默契的抱在一起,一起瑟瑟发抖。 良久,路祁轻笑一声,掀开安喻的睡衣上侧,在安喻雪白的肚皮上轻轻一弹。 “这一次,先放过你。” 安喻完全没有关注到路祁在说什么,他简直是在用他的生命在飙戏。 “系系,走了吗?” 没有听到路祁的呼吸声,安喻在内心试探性的问道。 系统战战兢兢的往周围扫射了一圈,松了一大口气。 “走了。” 安喻瞬间由小可怜模式变得宠辱不惊起来,跟之前的样子相比,完全不是一个人。 系统:“……” “系系,这下我们不会ooc了吧?”安喻一边脱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在脑海里呼叫系统。他个人比较习惯于脱衣服睡觉,不然总会感觉不舒服,只是在路祁面前他莫名的想把扣子系到最上面去,更不要说不穿衣服睡了。 感情刚刚你是演戏来着,只有它一个人特别懵逼的被吓得差点哭出来? “不知道。” 系统冷漠的甩给安喻一个白眼,默默的打游戏去了。 “碰!” 水杯破碎的声音惊醒了有些失态的路祁,水珠顺着地板在慢慢的流动,路祁才发现自己的裆部肿胀的难受。 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连接的是安喻屋子里的监控视频,他能看见安喻迷迷糊糊的脱衣服的动作,甚至于他精致的脖颈,雪白的肌肤,可爱的小安喻,挺翘的臀部,甚至隐藏其中的令人想要窥探的缝隙。 第21章 路祁一边伸手拉开自己的拉链,目光紧紧追随着屏幕上方的那个人,恨不得下一秒就穿过这碍事的屏幕,将他做死在他身后的大床上,看他高、潮后卷缩的脚趾,沉醉的表情,甚至微微翘起的薄唇。 他一定在此刻堵住他的呼吸,让他只能呼吸自己的味道,只能依赖自己而生存。 良久,路祁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手上沾染了浓浓的白灼。 熟睡中的安喻莫名的感觉的屁=股有些凉凉的,他裹紧自己身上的被子,再次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路遇,你站住。” 安喻提溜着他的书包慢慢的往教室走,刚刚拜托了那个不要脸的恋子狂魔,他的心情非常的好,连路阳家常便饭的找茬也变得可爱起来了。 “哥哥。” 路遇抬起他小可怜的脸蛋,唯唯诺诺的泫然欲泣的叫道。 路阳看见他这副见鬼的表情就感觉来气,他敢打赌路遇一定是装的,别以为他不记得上次路遇在路祁背后挑衅他的事情,可是偏偏所有人都看不见路遇的真实面目,真是让他憋屈极了。 “别叫我哥,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路阳不耐的摆摆手,神情厌倦烦躁。 “可是你就是我哥哥啊。” 小可怜安喻的眼泪马上夺眶而出,哽咽的喘不过气来。 “你还哭上了?我怎么你了我?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路阳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手足无措的指着安喻,要是让路祁知道了,非弄死他不可。 “你还哭,你别哭了行吗?” 安喻差点绷不住自己,笑出来,他感觉路阳这样手忙脚乱的样子还是挺好玩的,这几年来要不是路阳时不时的跳出来给他添点乐子,他非得被路祁的盯梢盯的逼疯不可。 “路阳,你除了欺负人,你还会干什么事情?” 又是这个平民。 乐笑笑一脸义无反顾的拦在安喻面前,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她的目光充满怒火,仇视的看着路阳和他身边的人。 “同学,你别怕,他不敢真的欺负你的。” 看着站在他面前安慰他的乐笑笑,安喻或许有点明白了一向胆小的路遇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 勇气喜欢上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女孩子,不是因为他真的喜欢这样的女孩子,而是因为她出现的时机,刚刚好。 她身上有路遇想要却没有的勇气,就这样从天而降的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给他被欺压的人生点缀了希望,点缀了色彩。 安喻的眼睛微眯,仔细的观察起乐笑笑来,他想,或许在她身上能够找到任务的突破点。 “乐笑笑,这关你什么事?怎么到哪哪都有你?” 路阳不屑的挑了挑眉,双手插兜,正是他惯常的酷帅的招牌动作。 “道歉。” 乐笑笑对他自以为是的魅力视而不见。 “你欺负了人,就是你不对,你难道不该道歉吗?” 第28章 路阳感觉自己都要被气笑了,他不屑的从鼻腔冷哼出声。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道歉的,你以为你是谁?” 他身后的东方肆帅气的将自己的外套甩在肩膀上,双手插兜,笑眯眯的走到乐笑笑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姑娘,勇气可嘉,就是下次出门的时候,”他嘴角微挑,语气微顿,眼含鄙意:“记得带脑子。” “你们这些愚蠢自大的沙文猪!你们是不是都觉得自己特别厉害,感觉特别骄傲吗?你们有什么资格?” “你们挥霍的东西有哪一样是你们自己通过努力的得到的?只不过是一群仰仗父母的可怜的寄生虫而已,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什么三大男神?不过是三只臭虫而已。” 乐笑笑的目光充满怒火,她语气尖锐的怒吼出声。 “好,好。好!” 路阳都情不自禁的为这个女孩不知所谓的勇气鼓掌,他怒意上涌。 “既然你这么有勇气,从今天开始,就让你真正感受一下在一群‘寄生虫’里生活的滋味。” 乐笑笑满脸不屈服的斗志,她直视着路阳充满怒意的眼睛,毫不退缩。 “你以为我怕你吗?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真是好样的。”路阳被气得咬牙切齿:“我们走着瞧。” 他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拦在他面前的乐笑笑,甩脸走人。 “真是一出好戏。” 落在他后面的东方肆皮笑肉不笑的阴阳怪气的扫了一眼安喻和乐笑笑,跟着路阳离开了。 乐笑笑仍旧是那样一副坚韧的样子,只有在看见最后一个人的时候,神情才有些心虚。 “南宫学长。” 南宫郁面色不变,慢慢的跟着离开了,完全无视乐笑笑的失魂落魄。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一个低贱的平民而已,就敢在这里叫嚣我们的男神,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旁边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贵族女子,满脸不忿与鄙视。 “哼,还说男神是寄生虫,在这里上学的,谁不是家族显赫,就她一个人‘高贵’,行了吧?如果‘高贵’的代价是当个平民,那我们还是算了吧。” 她旁边一个衣着艳丽的女子捂着嘴嘲笑出声。 “哈,也是。果然那些卑贱者就应该和这些平民待在一块,省的来我们这里污染空气。” 这句若有所指的话,显然是对着安喻说的,虽然她们也都收到了家族的警告,不可得罪安喻,但是并不代表她们愿意对这个血脉低贱的人卑躬屈膝,最多面上过得去就行了,要是他自己自甘堕落的和这些人在一起,那也别怪他们不怀好意了。 “还敢喜欢南宫学长?南宫学长会看上这个丑女才怪!” 白衣服女生冷冷的道,看着乐笑笑脸上浮起的红晕不屑的讥讽。 红衣服的女子也知道好友对南宫郁的爱慕之情,配合的讥笑起来:“以为这样就可以引起南宫学长的注意了吗?简直痴人说梦,不自量力。” 乐笑笑一直无动于衷的隐忍的面庞,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猝不及防的变得十分苍白,她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唇,委屈的想要掉泪。 她明明没有那样想的,为什么这些人要这样?平民又如何?贵族又如何?不都一样是人吗?难道她们就没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了吗? 看到乐笑笑狠厉的目光,白衣服女子有些受惊的往后退了一步,她反应过来后,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和尴尬,转移话题道:“好了,别和这些人待在一块,否则自己都变得下贱了。” “也是,有某些人在这,仿佛这里的空气都变得浊臭难闻。” 红衣服女生佯装的在自己鼻子前挥舞了一阵,跟着自己的好友嬉笑着离开了。 乐笑笑不甘极了,凭什么呢?因为出身高贵就可以高人一等吗?那她就要让她们看看她这样的杂草,总有一天会将她们踩在脚下。 乐笑笑的眼神充满了坚毅和野心。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乐笑笑抬头,就看见一个面容精致的男孩子满脸不安的看着自己,她这才想起来,她刚刚帮助的就是这个男孩子来着。 “跟你有什么关系?”乐笑笑不以为意的笑笑:“受害者难道还要向行凶者道歉吗?” “好了,我还要去上课呢,我先走了。” 刚刚被自己喜欢的人无视,还被同学侮辱,乐笑笑还没坚强到这时候还无动于衷,她按捺住自己的泪意,强颜欢笑的向安喻告别。 “等一下。” 安喻开口阻拦:“我是路遇,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到路家找我。” 乐笑笑回头对他一笑:“好的,你放心吧。” 乐笑笑心想,安喻不过是一个和她一样都是被欺负的人,他能帮他什么忙呢?不过为了顾及安喻的自尊心,她到底是没有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总归以后就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人了。 “宿主?” 系统有些不明白了,安喻不像是这么好心的人哪? “这可能就是我们任务停滞不前的突破点了。” 安喻只笑着解释了这样一句话,留下系统一脸懵逼。 到目前为止,路遇的灵魂只有在路祁和乐笑笑出现的时候产生过波动,那么很显然,这次的任务应该就是和这两个人有关了,至于是怎样的有关,还需要再进一步的观察一下。 “宝贝儿,把牛奶喝了再睡。” 路祁穿着睡衣,手上端着一杯牛奶一脸正经的推门进来。 安喻乖巧的接过,慢慢的品着喝,没办法,虽然他不喜欢牛奶的味道,但是为了长高,安喻表示他还是,可以忍的。 路祁坐在安喻的床边,一手轻轻的抚摸着安喻的头发,佯装无意的问:“宝贝儿今天在学校有没有认识什么新同学?” 安喻喝牛奶的动作一顿,又来了,这个恋子狂魔。 第22章 他还就不相信了,路祁要不是对他在学校里的一举一动都监视的非常清楚,他能问出这句话? “认识一个小姐姐。” 安喻这样回答也没有错,乐笑笑虽然是他的学妹,但相比而言,还要比路遇的实际年龄大一岁。 路祁没有错过安喻那一瞬间的犹豫,他的面色变得冷凝起来,放在安喻头上的手停止了动作,目光直视着安喻的眼睛,不想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宝贝儿,很喜欢她?” 第29章 看到路祁这样紧张的样子,安喻反而顽劣心起,想要逗弄他一下。 他睫毛微垂,掩盖住自己眼底的笑意,佯装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 “小姐姐确实是个非常善良的人。” 路祁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阴沉,如果乐笑笑此时站在他面前,安喻好不怀疑路祁敢分分钟弄死她。 “不过我和她认识时间不太长,对她不是那么了解,爸爸放心吧,我还是最喜欢爸爸的。” 安喻歪了歪头,脸上一片天真和崇拜。 路祁狠狠的松了口气,他看着安喻脸上的微笑,狠狠的戳了一下安喻的脸颊,语气有些无奈的宠溺:“调皮。” “好了,赶紧睡觉吧。” 他起身将安喻塞进被子里,细细的将被子掖好,摸了摸安喻的头,俯身克制的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乖,宝贝儿,晚安。” 路祁轻轻的关上了床头灯,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阿遇。” 安喻提着自己的书包,晃晃悠悠的在林荫道上走着,他一边在脑海里和系统扯皮,一边安静的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既然一切的关键在于乐笑笑,那么乐笑笑需要什么呢?怎样才能让路遇放弃这个遗憾呢?不过原主既然那么喜欢乐笑笑,不会要让他和乐笑笑在一起吧? “也对哦,宿主海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呢,不知道能不能处理好这种男女关系?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可以体验顺便一下了,为将来谈恋爱做好准备。” 系统真的是在真心实意的为安喻担忧。 “谁说我没有谈过恋爱的?”安喻被戳到了痛脚:“追求本公子的人多不胜数好不好,而且本公子可是有未婚妻的人!” 安喻的语气在‘未婚妻’三个字上咬的特别重。 “ 可是宿主没有谈过恋爱啊,而且未婚妻的话,那不就是没结婚吗?宿主、怎么知道和女孩子相处?” 系统的声音在安喻凶巴巴的瞪视下变得越来越小。 安喻恶狠狠的甩给他一个白眼,真是的,不知道和人聊天不能揭短吗?没谈过恋爱怎么了?吃你家米喝你家水了? “你不也没谈过恋爱吗?单身狗。” 系统受到了一波丧心病狂又莫名其妙的攻击,重要的是他还感觉威力巨大,震得自己心脏发疼。 “宿主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算了,你一个人玩吧,我去打游戏了。” 系统恼羞成怒的隐遁了。 “怎么啦?叫你怎么不说话?” 看见安喻一副神游的样子,林婉宁加快了脚步,轻轻的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嗨,想什么呢?” “怎么啦⊙▽⊙?” “别这样看着我,好吗?” 林婉宁一脸控制不了的捂住自己的心脏,真是太、太萌了。 “哪样?⊙▽⊙” 安喻懵逼的问。 林婉宁表示自己血槽已空。 “诺,给你的。”林婉宁手里拿着一个烫金的邀请函,外表设计的非常精致:“后天是我的生日,请你来参加。” 安喻笑眯眯:“婉宁姐的生日我当然要去了。” 林婉宁豪气的拍拍他的肩膀:“够意思。” “啪。” 一盆污水直接从天而降,差点溅到已经走到教学楼附近的林婉宁和安喻身上,安喻觉得被泼的神形狼狈的那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乐笑笑?” 随着乐笑笑慢慢抬起头来,看清楚她的脸之后,安喻就已经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概就是丑小鸭落到鸭子群里的相似故事情节,乐笑笑应该走在丑小鸭正被鸭子们恶整的路上。 “路遇学长,婉宁学姐。” 乐笑笑将自己淋湿的头发夹在耳朵后面,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 林婉宁脸带怒容,她将自己身上披的外套搭在乐笑笑身上,仔细的遮掩住被水打湿后遗漏出来的,仔细的安慰她。 乐笑笑看着林婉宁的侧脸怔怔地发呆,她心中有被帮助的感激,毕竟婉宁学姐是她来到这个学校以后第一个帮助她的人。可是同样的,她又感觉到心中莫名的酸涩,这就是南宫学长喜欢的女孩子吗?一点都不像这个学校的其他人一样,她那么温柔,那么善良,和南宫学长真的很配。 乐笑笑感觉自己的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明明被别人欺负的那么狠的时候,她没有一点想哭的冲动,可是现在她却难过的不能自已。 “傻瓜,不要怕。” 看见乐笑笑眼底蓄积的泪水,林婉宁轻轻的抱了抱她,声音温柔。 “不要为那些人伤心,她们不值得,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 乐笑笑终于控制不住的趴在林婉宁的肩头,痛哭流涕,就好像要把这些日子以来她所受的委屈和今天相当于失恋的悲伤一起通过这场泪水发泄出来一样。 等乐笑笑终于停下来以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失态,她不好意思的擦擦自己脸上的痕迹,对安喻和林婉宁笑道:“让路遇学长和婉宁学姐见笑了。” 看着这么单纯可爱的小姑娘,林婉宁嘴角的弧度加大。 “没关系,不过你确定不要和我一起去换个衣服吗?” “嗯?” 乐笑笑莫名的看着林婉宁。 林婉宁笑的贼兮兮的指了指乐笑笑的胸部。 乐笑笑低头一看,只感觉所有的热气在瞬间涌上了头脑,她下意识的裹紧林婉宁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脸红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小少爷,您回来了?” 管家笑眯眯的接过安喻手上的手包,放到衣架上挂好。 “厨房的饭菜已经做好,您要现在开始吃吗?” 安喻探头探脑的扫视了一圈,没有看见路祁的身影,才开口问道:“爸爸呢?” “先生还没有回来,公司有些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先生打电话说您可以先吃饭,他中午就不回来了。” “哦。” 安喻点点头,不回来正好,还可以松口气。 可是他低头的样子和低落的语气,让管家十分心疼,他思索了一番,佯装满脸哀愁的说:“可是这样的话,先生到哪里吃午饭呢?” 管家微微眯眼,斜觑着安喻的反应,他犹嫌不够似得加了把火。 “哎,也怪先生吃饭太讲究了,除了家里厨师做的饭都一概不碰,也不知道一顿饭不吃有没有什么大碍?” 看着安喻坐立不安的样子,管家请求似得说道:“不如这样吧,小少爷你带着午饭和先生一起到公司吃吧,让司机送你,在先生办公室休息一会,下午正好带着你去上课。” “不去!” 安喻毫不犹豫的拒绝。 第30章 路氏集团。 “小少爷。” “小少爷。” “小少爷。” 安喻一踏进路氏的大门,就有无数的员工殷勤而恭敬的向他问好,路祁这几年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带着安喻到处招摇过市,路氏的人不认识他才怪。 “小少爷。” 秦秘书抱着一堆文件从路祁办公室出来,就看见提着饭盒正朝着这里走来的安喻,他用一只手艰难的抱着文件,向安喻打招呼。 “秦叔叔好。” 安喻乖乖巧巧的应答。 看到这个样子的安喻,秦逸感觉,自己忙了一上午的疲惫也仿佛轻松了些许,难怪老板这么喜欢这个儿子,相比起作天作地的大少爷来说,这个确实可爱了许多。 “来找先生吗?” 秦逸用手指指了指办公室的门,问道。 “恩,我来找爸爸。” 安喻探头探脑的查看了一番,小心翼翼的问:“爸爸还在忙吗?” 秦逸自觉的把他的行为理解成了害怕打扰父亲工作惹父亲生气的小担忧,他下意识的放轻声音:“先生已经差不多忙完了。” 因为需要忙的已经换成他了,秦逸在心里暗恨,自家老板竟然以要回去陪儿子吃午饭为由,光明正大的把所有的工作都推给了他。 “你们在说什么呢?” 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窃窃私语,路祁怎么可能没有听到,最主要的是他竟然听到了安喻的声音,这还是安喻第一次主动来公司找他,他不可思议的决定自己起身亲自看一看,谁知道打开房门,竟然看见自家宝贝和别人凑到一块交头接耳的。 第23章 路祁感觉自己心里就像是有一缸醋,被别人猝不及防的打翻了,一时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滋味。 被路祁怒气冲冲的语气惊得打了个冷战,秦逸心里微微的怨念霎时间被吓得无影无踪,他脸色慌张的摆了摆手。 “没什么的,老板。” “就是说几句话而已。” 路祁阴气森森的盯着他:“你和我家宝贝有什么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 秦逸在自家老板充满怨念的目光中腿软的不成样子,他非常识时务的选择了遁走。 “老板,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和小少爷了。” 他快速的走了几步,心里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小声的嘀咕。 “真是恋子狂魔,不可理喻!” “宝贝,我真是太开心了。” 路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被鄙视一下,安喻只是稍微的主动一下,他就感觉到了心花怒放的味道。 他欣喜若狂的将安喻抱了起来,是完全的那种抱小孩子的方法,安喻的臀部正好抵着他的胳膊,他的双手感受着安喻纤细的腰部,满脑子都幻想着安喻细腻的肌肤在自己掌心擦过的感觉。 “啊,路祁!” 安喻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惊叫出声,下意识的紧紧的抱紧了路祁的脖子。 路祁的身体微微一僵,声音颤抖。 “宝贝儿,你叫我什么?” 安喻愣了一下,快速的改口:“爸爸,是我不好,我只是有些惊讶,没有反应过来。” 路祁看着安喻闪躲的眼神,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为难他。 “没关系。” “爸爸,这是给你带的午饭,我下午还要上课,就不在这里多待了,你要好好吃饭啊。” 安喻将自己手中一直提着的午饭递给路祁,试图离开,躲开这种尴尬的局面。 路祁抓住安喻的手,将他要离开的身影拽了回来,一只手拿着饭盒,一只手紧紧的环住安喻。他将自己的头深深的埋在安喻的脖颈处,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压制住袭击躁动的内心,眼神低沉。 “宝贝,放心吧,只要你不愿意,我就不问,也不会做,前提是永远不要试图离开我。” 安喻被这充满了压抑和隐忍的危险眼神吓得更加的胆战心惊了,他敷衍的点点头,用力挣开路祁的手,快速的打开电梯门,匆匆的逃离这里。 波涛汹涌的大海,灯火辉煌的别墅群,一群精装打扮的男女,围着华丽的篝火群,在这个时刻他们都是一个个带上了面具的猎人,对自己的猎物充满了蠢蠢欲动,殊不知在自己挑寻猎物的时候,自己又何尝不是别人的猎物。 安喻手中深红色的酒水随着玻璃杯的晃动,慢慢晃出诱人的色泽,在灯光下折射出一种诱惑人心的风情。 他举起酒杯,微微倾斜,细细的抿了一小口,红酒的醇香在口中打转了一圈,就沿着精致的喉结慢慢的往下。 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感觉自己内心就像被一根羽毛轻轻滑过,有些痒,有些怅然若失。 安喻顺着这有些炙热的目光望去,就看见林婉宁笑的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 安喻不由有些好奇的问。 林婉宁在心里吸了吸自己快要流出来的口水,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 “阿遇,快过来,需要你帮一个忙。” “你说的忙,竟然是帮女孩子化妆?” 安喻看着这一屋子的瓶瓶罐罐,和坐在那里等待的乐笑笑,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让他一个男人帮女孩子化妆?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个点子,倒不是安喻不愿意,关键是他根本不会啊。 那哪是化妆,根本就是毁容好吗? “谁说要让你帮忙化妆了。”林婉宁一边打开自己的装备,一边送给安喻一个大大的白眼,口中嫌弃的道:“你能认得全化妆品吗?你知道什么是粉底?什么是腮红?还是你知道什么是眉笔?什么是眼线笔?” 安喻尴尬的摸摸鼻头,被噎的的无话可说。 好吧,虽然他是化过妆,可是这么繁杂的东西也只有细心的女孩子才能记得清清楚楚了,在这一点上他真是自愧不如。 “那你是来让我干什么的?” 安喻无奈的看着林婉宁在乐笑笑脸上涂涂抹抹的,说实话,他对这些东西还是有点好奇的,这些外表看起来平平凡凡的的东西,竟然能够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容貌,让之看起来那么的与众不同。 安喻好奇的想要凑过去仔细瞅瞅,却被林婉宁一巴掌粗鲁的拍开了。 “起开,离这么近干吗?” 安喻有些无语的说:“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林婉宁再次对安喻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长这么帅干嘛使得,为了掩饰自己的智商吗? 第31章 乐笑笑看着镜中美丽的不可思议的自己,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镜中人的脸颊。 “是不是很美?” 看着乐笑笑惊艳的眼神,林婉宁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她炫耀似得朝安喻道:“怎么样?阿遇?” 安喻被问得莫名其妙的的点点头, 确实是比以往漂亮了很多, 可是这跟叫他来这里有什么关系吗? 林婉宁飞给他一个不解风情的白眼。 “我要让你惊艳登场, 亮翻那些人,让他们意识到自己以前是有多么的鱼目混珠, 不知好歹。就像灰姑娘一样,穿上华丽的服装,去邂逅自己的王子。” 林婉宁的手放在乐笑笑的肩膀上,围着她笑得满脸幻想, 连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安喻和乐笑笑不忍直视的对看了一眼, 心照不宣的摇了摇头,这是病,得治。 “林婉言,你能不能别一直跟着我?” 路阳不耐烦的一只手举着酒杯,一只手推开面容精致嚣张的林婉言, 怒吼道:“从小到大就跟个跟屁虫似得,哪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 一点自由的空间都没有,真不知道父亲给他订婚那么早干什么, 还千挑万选了这么个结婚对象! “我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林婉言冷冷的嗤笑一声, 声音阴阳怪气、咄咄逼人:“那个乐笑笑就有吗?一个从贫民窟钻出来的野丫头,一点教养都没有, 至于你们所有人都那么恶心的看着她吗?” 想起来刚刚乐笑笑出场的时候,这些人恨不得把眼珠子贴在她身上的样子, 林婉言就恶心的想吐,尤其是自己的未婚夫路阳, 那眼中的惊艳可以骗的过别人,却骗不过离他那么近的自己。 “可惜啊,人家根本就对你们不感兴趣。” 想起刚刚路阳执意去请乐笑笑跳舞,却被残忍拒绝的样子,林婉言就感觉到又嫉妒又痛快。 路阳真是恨不得把自己手中的酒直接泼到林婉言脸上,嫉妒的女人真是丑陋的不成样子。 “林婉言,你适可而止一点,别让我动手打女人!” 路阳的脸色都被气的发青,就差恶狠狠的点着林婉宁的鼻子辱骂她了。 “呵。” 一声简短的嘲讽的笑声从二人谈话的阳台旁想起。 吵架吵得忘乎所以的路阳和林婉言这才有些惊讶的分出了些许注意力。 “又是你?路遇。” 路阳被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他看了看安喻,又看了看站在安喻旁边的乐笑笑,再想想刚刚安喻和自己同时邀请乐笑笑跳舞,乐笑笑选了安喻拒绝了自己的情景,真是恨的想要咬碎自己的后槽牙。 “哥哥。” 安喻心想,我还想问你呢,他只是嫌里面太无聊出来透个气,就能被这群人扰的不得安宁。不过他面上只是温温吞吞的一笑,甚至还颇为好意的提醒路阳。 “注意风度。” 这不是侮辱胜似侮辱的话,让路阳差点真的甩手走人。 然而最先控制不住的不是路阳,而是站在他旁边的林婉言,想想自己的未婚夫对另一个女人求而不得,视自己于无物。如今再看见这个女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想起她在宴会上出尽了风头的样子,林婉言不受控的冲着乐笑笑冲了过去,想要把她推到海里,给她一个教训。 谁都没有料想到一个尊贵的大家闺秀竟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干出这样没有仪态的举动。 就在她朝着乐笑笑扑过来的时候,离乐笑笑最近的安喻下意识的想要拉一下乐笑笑,谁知林婉言冲劲太大,不只林婉宁自己,连安喻也被带的一头栽进了海里。 看着都落进水里的三个人,路阳惊讶过后瞬间慌张了起来,不说别人,单说路遇一个人,如果父亲知道是自己连累路遇掉进了水里,他一定会被修理的吃不了兜着走。想起几年的那件事,路阳还是害怕的腿脚发抖。 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路阳没有胆量的选择了逃避。 这里只有他们四个人,是不是如果自己不去叫人,就没有人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别人不知道,父亲就更不会知道,路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就再也不用担心继承权旁落的问题了。 第24章 路祁心里犹豫的热火交战,一时忽略了落在水里的三个人。 “宿主,你怎么样啊?” 感觉到安喻的呼吸越来越薄弱,系统被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安喻自己也有些无奈,谁能想到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恰巧安喻自己是个旱鸭子,难道这个任务就要因为这样无语的理由结束在这里吗? 就在安喻快要失去意识的过程中,一双纤细的手掌紧紧的拽住了安喻的衣袖。 “路遇。” 乐笑笑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饱含担忧。 “你怎么样了?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安喻迷迷糊糊的想起,好像这个世界的女主会游泳来着,到这里,安喻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安喻已经被转移到了路家,鼻尖是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有不甚清晰的说话说声通过门间的缝隙传过来。 “先生,事情就是这样的。” 首先传来的是秦逸汇报的声音,一向平静冷淡的音线竟然罕见的带上了怒意。 “嗯。” 路祁淡淡的点头,他的面色清白,眼睛泛着红色的血丝,一看就是极端疲惫的样子,见识过他绝望的样子的秦逸,反而对他此刻的平静更加难以放心,他更希望路祁能够发泄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喜不怒的样子。 “先生,小少爷醒了!” 管家沏了一杯茶,打算端给路祁,先生已经一夜没睡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扛得住?还有小少爷,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管家满含担忧的上来,打开门却惊喜的发现安喻已经醒了,就是迷迷糊糊的躺在那里,眼睛还没有完全的睁开。 “少爷,你怎么样了?” 管家立马放下手中的杯子,上前想要将安喻扶起来。 他的动作还未来得及展开,就被冲进来的路祁挤了开来,路祁紧紧的抱着安喻,就像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样,紧接着是一阵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的朝安喻涌来,最后集中在双唇的部位,辗转碾磨,用力的吸允。 第32章 就像安喻是他赖以生存的空气一样。 安喻被吻的难以呼吸,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说好的父子情呢?说好的好爸爸呢?你他妈在逗我! 我单知道两个男的是可以在一起的,但是我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会成为其中之一。 安喻绝望的想, 你还我漂亮温柔的未婚妻!!! 路祁伸出一只手遮住了路祁控诉的的眼睛, 薄唇在安喻嘴上深深的碾磨, 慢慢深入,在安喻嘴里掀起一片唇齿交缠的声音, 恨不得将安喻彻底的吃进自己的肚子里。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懵逼的安喻,终于清醒了过来,他猛地咬了一下路祁兴风作浪的舌头,用力地推开了他。 路祁吃痛, 顺势将自己的舌头撤了出来, 他的额头抵着安喻的额头,两人沉重的呼吸相互交缠,空气有些难言的静谧,有些莫名的暧昧。 “咳。” 一声咳嗽的声音响起,安喻有些诧异的抬头, 就看见了和他同样惊诧的秦逸和管家。 秦逸:我单想到老板对这个儿子十分疼爱,但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疼爱方式。 管家:没想到先生对小少爷竟是这样的想法,我真是太天真了。不过也难怪, 先生性格清冷, 只对小少爷不同,我怎么没有早点看出来呢? 不管秦逸和管家的内心如何波动, 看向路祁的目光都有些难以言喻的谴责之感,老板、先生真是太禽兽了, 真是夭寿哦。 安喻本来的尴尬和惊慌失措也在这样的目光中平静了下来,先不说他对路祁有没有这样的想法, 就安喻本人而言,他是喜欢漂亮温柔的女孩子的,笔直的不能再笔直。 思来想去,安喻选择了装傻。 “爸爸。” 他看向路祁的目光满满都是赤子之心的濡慕之情,一点都不会让人想歪。 “宝贝,别这样看着我,让我恨不得把你做死在床上。” 路祁的眸色变得更加的深沉,墨黑色的瞳孔里是直接的不加掩饰的欲、望。 还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 安喻脸色一变,他清晰的感觉到了来自原主灵魂强烈的难以忽视的抗拒,这让他明白不管路祁怎么想,自己怎么想,这段感情只能是非常简单的父子情,路祁对原主就是单纯简单的一直渴望着的父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安喻的神色一整,收敛了一向唯唯诺诺的胆怯,决绝的道:“父亲,我想我可能需要搬出去住一段时间,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任务不完全崩坏,还有拯救的可能。 路祁一直握着安喻的手霎时间狠狠的握紧,让安喻的脸色因为忍耐变得有些青紫,但是他仍旧忍着没有出声,表情非常的果断坚持,让路祁明白,这件事情除了答应别无他法。 路祁隐忍的目光扫过安喻,希望能够在他脸上看出一丝不舍的痕迹。 可是,没有,连一丝的伤心都没有。 “我真是小看你了。” 路祁盯着安喻的目光复杂难辨,他一直以为的脾气好、好相处到有些胆小的安喻,竟然也有这样冷血的毫不留情的一面,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路祁最后深深的看了安喻一眼,语气冰冷的道:“那就如你所愿。” “你不用担心,我会出国一段时间。” 说完,他就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如果不是因为他握的青筋暴起的双手间,隐隐有血迹渗出来,任何人都无法窥见他内心的绝望与疼痛。 路祁离开后,秦逸也跟着转身离开了,临走前还脸色复杂的看了坐在床上低着头面无表情的安喻一眼。 “哎。” 管家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关上门。 “那小少爷你好好休息,我先离开了。” “照顾好小少爷。” “是。” 等管家和佣人们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安喻才抬起了头,他的目光有些怔忪。 “系系,任务失败了吗?” “宿主……” 只有能够明确看到安喻内心的系统,才知道安喻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或许他对路祁真的没有爱情,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路祁一直以来对他的溺爱,安喻又不是感觉不到,所以他能明确看到宿主对路祁的忍耐底线在一步一步的降低,直到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系统仔细的斟酌了一下措辞:“应该没有完全失败,还有扭转的可能。” “否则我们就会直接登出,宿主你现在已经魂飞魄散了。” “哦,那就好。” 安喻整理好自己有些凌乱的内心,转眼就变得冷静而理智。 系统仍旧有些担忧的看着安喻,欲言又止。 “怎么了?游戏打通关了?” 看见安喻嘴角的熟悉的轻松而带着戏谑的笑意,系统被刺激的迅速炸毛。 “能不能不揭人短啊?真是的。” 看着系统欢脱的跳脚离开的背影,安喻脸上的笑意褪去,变得有些落寞难言。 “言言,我可怜的女儿啊。” 与此同时,现任的林夫人趴在自己女儿身上哭的痛苦不堪。 乐笑笑被林婉言推进水里,安喻下意识的扯住了她的衣角,想要救她,因此掉进水里的时候,两人反而离得最近,乐笑笑也选择了救离她最近的安喻。那么不会游泳,又被自己的未婚夫袖手旁观的林婉言自然受到的伤害最大,被救上来的时候甚至一度失去了呼吸。 “哭,哭,哭什么哭。” 林父不耐烦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怒气冲冲的道。 “自己做出来的好事,有脸怪别人吗?”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娶这个女人,自己没一点本事就算了,生出来的孩子也只会给他丢人,这下一闹,真是让他在a城的上流社会的丢尽了面子。 还是前妻好啊,出身贵族世家,给他的事业帮了大忙,生出来的林婉宁也完全继承了她的优点,高贵,大方。 绝不会像这个一样为了一个男人闹得不成样子,林父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儿的目光满是厌恶,恨不得从来没生过这个孩子一样。 这样想的林父,完全忘记了当初是他见色起意,和这个女人勾搭成奸,生生的气死了自己的妻子。 旁观的林婉宁看到他的目光就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不由嘲讽的勾起唇角,这个家真是肮脏极了。 林夫人被他吼得吓了一跳,将要吐出的哭闹被生生的噎在了喉咙口,一时的脸色有趣极了。 “我这是在哪?妈?” 第33章 漆黑的夜色。 林氏的大厦顶端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她的眼神清冷狠毒,饱含仇恨,就像是地狱重生而来的恶鬼, 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抱有恶意与不屑。 第25章 “乐笑笑, 我回来了。” 离得近了, 仿佛能听见她口中充满恨意的低语。 “这一次,我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林婉言在前两天醒来后就不可思议的发现, 自己竟然回到了一切还未开始的时候。 路阳还没有和乐笑笑勾搭在一起,路氏还未和林氏解除婚约,父亲没有因病去世,林婉宁还没有接管公司而导致林氏没有丝毫自己的容身之地, 自己也没有被侮辱致死。 看着大厦下车来人往的夜色, 这一刻林婉言清楚的明白,她、回来了。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重蹈覆辙,再也不会所信非人,她一定要让那些辜负她的人付出代价。 林婉言握紧了手指, 在心里默默的发誓,她充满恨意的目光中填入了坚毅和跃跃欲试。 看着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气息冷冽的路祁,路阳本就忐忑的内心被摧残的不堪一击, 他吓得都快腿软的直接跪在地上, 这个时刻,什么肆意嚣张, 什么狂傲贵气,都成为了不值一提的东西。 “少爷, 注意脚下。” 秦逸笑眯眯的伸手拽了他一把,语气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身后的保镖又适时的关上了门, “哐当”一声的声响吓得路阳再次忍不住的抖了抖。 他战战兢兢的看着路祁,一开口的声音沙哑得难听。 “爸爸。” 路祁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神情不喜不怒。 “路阳,你知道我为什么留着你吗?”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完全没有一点的父子或者说他们本质上的甥舅情谊,反而满是厌恶,路阳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他在路家听到的一个传闻。 路祁是个婚生子。 他的母亲是当时一个一流世家-祁家的小姐,生来荣宠,性格恣意,这位被家里宠的天真不知世事的少女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对当时还是个穷小子的路祁父亲一见钟情,哭着闹着此生非他不嫁。 这件事情当时在a城的世家圈子闹得很是难看,路祁的外祖父祁父差点一怒之下和这个唯一的女儿断绝父女关系。 然而年迈心软的父亲最终拗不过女儿的执拗,选择了妥协。 就这样这位天真的祁小姐欢天喜地的、大摇大摆的嫁给了自己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她以为,她嫁给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一辈子都将在如温泉一般的幸福中度过。 但是现实给了这个爱幻想的少女狠狠的一击,这位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在接管了祁家的大权之后,迅速翻脸不认人,带着自己的青梅竹马和她肚子中已经七个月大的孩子迅速登堂入室,比她自己肚中的孩子还要大上五个月。 什么夫妻恩爱,什么救命之恩,不过是有人处心积虑的早就导演好的剧本而已,目的达到了,剧本就结束了。 这位祁小姐终于猝不及防的从梦境中清醒了过来。 她在生下自己的孩子,也就是路祁之后,郁郁而终。 而那位青梅竹马生下的孩子就是路阳的母亲,也就是路祁的名义上的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这位亲姐姐在自己母亲的教导之下,为了争夺继承权,雇杀手对路祁屡下杀手,如果不是路祁命大,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那么可想而知,路祁对这位亲姐姐恐怕没有任何的感情,就算是有,也是极端的恶意。 因此,当时路祁弄死路阳的母亲之后,反而收养她的儿子的行为让很多人感到困惑不解。 难道是因为路阳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然而路祁却没有对此给出任何的解释,自然也不会有人敢亲自去问,就是当时在路阳面前嚼舌根的几个佣人,也被管家迅速开除了。 这件事就自然而然的搁置了下来。 没想到今天竟然是路祁本人亲自提起了这个话题。 像是看出了路阳的不可置信与恐惧,路祁的薄唇微启,语气恶劣:“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心情好了,养着你也无可厚非,顺便还能恶心一下我那自尊心极强的姐姐,让她死不瞑目。但是现在,因为你,我最在意的人受到了伤害。路阳,你说,这该怎么办?” “不是我推得!” 路阳瞪大了眼睛,眼眶中泛着惊恐的红色血丝。 “不是我推得,是林婉言推得,您不能把责任怪到我身上。” 路阳喃喃自语,极力地掩饰自己的紧张。 “不是你推得?” 路祁似笑非笑的看着路阳。 “对,不是我推得,这件事跟我无关,爸爸,您不能怪我。” 路阳看到路祁的表情却仿佛是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快速的爬了过去,拽着路祁的裤腿苦苦的哀求。 “真好。” “不是你推得。” 路祁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站起身来,他高深莫测的表情让路阳胆战心惊,不受控制的松开了手。 “啊!” 路阳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腿惊叫出声。 路祁狠狠地在他腿上跺了一脚,废掉了他的左腿。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路阳,神情中尽是蔑视。 “傻儿子,下次撒谎的时候记得处理好自己的马脚。” “带下去。” “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路家的人了,好自为之。” 身后的保镖听到主人的命令后,手脚快速的将地上疼的不能动弹的路阳拖了出去,对他疼的流汗的伤情置之不理。 保镖将路阳直接扔到了路家门口,任过往路人对他狼狈的情形肆意打量,这位曾经的自矜的天之骄子,在一时之间尝透了他曾经极度鄙视的来自平民的指指点点。 “路少爷。” 秦逸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有些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完之后,秦逸就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离开了,留下路阳浑身发抖的忍受着来自路人时不时的注视,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 “好了,别喝了。” 乐笑笑夺过林婉宁手里的酒杯,神情担忧而焦虑,她看向一旁的安喻,希望他能开口帮忙劝慰一下,却发现安喻也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酒杯里的酒都流出来了也不知道。 “啊?” 乐笑笑推了安喻一下,安喻才一脸不解的扭过头来。 “怎么了?” 第34章 “我又该恨谁呢?” 林婉宁双眼迷蒙、不聚焦的望着空间中的某个地方, 神情迷茫而悲伤。 乐笑笑和安喻看到这里,顿时就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像林婉宁这样的家庭, 谁没有一笔烂账呢? 林婉宁是林父和前妻所生的孩子, 因为生下来是个女孩的缘故, 一心求子的林父不满的在外面养起了情人。 可惜的是,或许林父注定命中无子的缘故, 那么多的情人只有林婉言的母亲怀孕了,并且生下来的仍旧是个女孩。 风流半生的林父却没有料到,林母在怀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被其中的一个情人闹上门来,当场流产, 一尸两命。 检查结果是个男孩。 林婉宁这些年来对林父不是没有怨恨的, 毕竟母亲死的时候她已经知事了,之后林父更是带着现任林夫人和比她小一岁的林婉言登堂入室,试图分割她的继承权。 林父这些年来一直在试图弥补他,可是碎了的镜子,已经造成的伤害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林婉宁一口饮下杯中辛辣的带着苦涩味道的酒水, 自己心中也是苦不堪言。 乐笑笑忍不住抱住林婉宁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腹部,轻轻的用手拍着安慰她。 原来一直骄傲、高贵, 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的, 让她自愧不如的学姐,也有这样悲伤的不可示人的一面。 林婉宁趴在那里, 在这种温柔中情不自禁的小声啜泣起来,声音越放越大。 她虽然怨恨父亲间接的害死了母亲, 对罪魁祸首之一的林夫人也没有什么好感,可是这么多年来, 对林婉言,她一直是看成亲妹妹看待的。 林家只有她和林婉言两个孩子,父母的过错也不应该由子女来背负,林婉言是她血浓于水的亲妹妹,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她一直在努力的经营这段感情,哪怕林婉言本性嚣张而自私。 她以为所有的一切都会越变越好。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林婉言醒来之后,灰飞烟灭了。 林婉言重生归来,心中充满了恨意。 她恨林婉宁,林婉宁争夺了她的继承权,害她沦为了别人眼中的笑柄。 她恨林父,偏爱林婉宁多过自己,对自己亲生女儿的生死置之不顾。 她恨林夫人,恨其怒而不争,没有一点自己的本事。 她恨东方肆和南宫郁,甚至自己的未婚夫路阳,为了乐笑笑那个贱女人,竟然派人强、奸她,最后毁了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容貌。 但是她最恨的仍旧是乐笑笑,她所有的灾难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才开始的,她恨得恨不得这个女人立马死无葬身之地,她所有的曾经受过的苦难都要加倍奉还给她。 第26章 但是,没关系,所有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林婉言利用重生而来的优势,帮助林父谈成了好几个合作,甚至在和路氏的竞争中也稳居上风,弄得林父对她越来越倚重,成功的入驻林氏企业,抢走了原本属于林婉宁的临时执行总裁的身份,在林氏一时之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没关系,属于你的,别人抢都抢不走。” 乐笑笑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 这两人在这里倒是一时感同身受,同病相怜,忍不住的抱着互相鼓励起来,安喻却仍旧在转着酒杯慢慢的发呆。 直到手机震动的声音传来,安喻才回过神来,他立马的拿过手机,却有些失望的发现是路家的座机电话号码。 “小少爷。” “嗯,管家爷爷。” “先生临走前,嘱咐过我,少爷要在十点半之前到家,否则就给您打电话。” “哦。” 安喻点点头,想想对面的人可能看不到,就又低声的答了一句,只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电话那头的管家挂断电话后也是一脸愁苦,唉,孩子大了,养起来就不好养了,况且先生还想换一种方法养,真是愁死人了。 c国。 “先生,这是您要的资料。” 保镖将手中的资料放到办公桌上,没有听到示意的声音,连头都不敢抬的像来时一样轻轻的出去了。 资料上记载的都是安喻每天进行的活动,包括每顿饭吃了多少,几点起床,几点睡觉,和谁说了话,都说了些什么,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路祁端着脸将资料看了一遍又一遍,将安喻在做这些事情时的表情、动作、语言在自己脑海中演示了无数遍,才放下了资料,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并且乐此不疲。 他选择了离开安喻一段时间,并不是放弃了安喻,他愿意给安喻自由,在自己能够忍受的最大限度内,只是如果超过了这个限度,那么,那绝对不是安喻想要看到的局面。 “阿阳,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我也无能为力啊。” 东方肆满脸为难的看着自己面前大变样的好友,简直怀疑自己认识的路阳和面前的这个不是一个人,记忆中肆意嚣张的青年,短短几个月,竟然变得如此落魄,看起来像老了十几岁。 “阿肆?” 路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昔日里称兄道弟的好友,竟然在自己最需要他们的时候选择了袖手旁观。 东方肆心虚的躲开了他的视线。 “阿阳,你也知道,我们都是些纨绔子弟,凑在一起整天吃喝玩乐行,但是想要插足公司管理和家族事物,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借一点钱,总可以的吧?” 一向天之骄子的路阳肯说出这句话,已经是在低三下气的求人了。 “阿阳,你是不知道,我爸为了防止我借钱给你,早就已经把我的银行卡冻结了。” 路先生和路阳断绝父子关系,并打断他一条腿的事情在这个圈子里,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刻对路阳伸出橄榄枝,那不是在交好路家,而是在公然和路祁作对,和路家作对。 “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东方肆说完这句话,就拿起自己的车钥匙,匆匆的离开了。 南宫郁紧随其后。 他走到门口的步子微顿,犹豫半晌,说道:“阿阳,你,好自为之吧。” “我会把账给结了。” 路阳今天拉下面子来求人,来的是他们往常消费的地方,这里的物价对还是路家少爷的路阳不算什么,对如今一贫如洗的路阳,却算得上是天价了。 路阳最后一丝的侥幸心理被毫不留情的打破,他瘫软在自己身后的沙发上,忍不住绝望的自嘲,难道他还要感谢‘好友’的贴心吗? 第35章 时光匆匆, 转瞬即逝。 两年后。 大鱼游戏开发公司。 “总裁。” “嘭!” 新来的技术小哥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编写编码,却不防看见了自家老板竟然走了过来,激动的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发出一声响亮的摔响。 安喻看着都觉得他疼, 他面色温柔的一笑, 示意小哥自己忙自己的,就风度翩翩的离开了。 技术小哥看着自家老板远走的背影, 满心崇拜,年轻有为,君子风度,难怪连公司的那些女汉子看见老板都忍不住的眼冒绿光, 真是让人把持不住。 大鱼游戏开发公司, 是安喻在一心痴迷游戏的系统的启发下,在高三那年,让系统匿名创办的一家游戏公司。 如今这家游戏公司已经在c城成功上市,在游戏开发领域,被称为最具开发潜力的, 发展前景最好的新兴游戏公司,在业内一时风头无两。 开发出来的游戏也成为时下年轻人最为追捧的游戏,特别是大鱼游戏公司总裁带领自己的工作团队开发出来的游戏仓, 凭借真实的画风, 流畅的游戏效果,让人身临其境的玩游戏, 成为无数宅男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 可以说和林氏集团在这方面的实力已经不相上下了。 “我还是不明白, 宿主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呢?” 系统在安喻的脑海里蹦蹦跳跳的。 当年正值高三的安喻让他办这件事的时候,他还以为安喻只是好奇, 只是没想到这几年安喻却把这个公司越做越大,难道宿主觉得这个世界还不错,准备在这里度过一生了? “不打你的游戏了?” 安喻冷冷一笑,对着长时间不在线的系统讥讽道。 系统终于有了尴尬的情绪,没办法,安喻开发的游戏仓太好玩,他就是那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的其中一员。 系统恼羞成怒:“玩游戏怎么了?还能不能好好的做朋友了?” 真是的好不容易聊一次天,还能弄得这么尴尬。 安喻感觉如果在这个时候再戳他一下,说不定系统就要原地爆炸了。 安喻识相的转移了话题:“没什么呀,以前只是未雨绸缪而已,现在说不定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原主希望安喻能够尽最大可能的保护乐笑笑,最起码护她一生无忧,而乐笑笑最大的敌人就是,重生而来的林婉言。 林婉言没有重生之前,只是一个骄纵自私的小姑娘,她没有犯什么大的错,安喻如果出于以绝后患的原因,直接出手对付她,一来,他只是伤害了一个不知情的小姑娘,并不会完成任务,二来,林婉宁注定是要经过重生这一档的,如果不能重生在自己身上,世界意识会自动补偿到别人身上。 因此,安喻才决定做好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林婉言最大的依靠就是她身后的林氏集团了,安喻只要能够和它抗衡,就足够完成任务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林氏毕竟是个老牌世家,自身的底蕴到底是在那里的,安喻为此付出了五年的时间,才做到如此地步。 如今,林婉言在入主林氏之后,凭借重生的优势动作越来越嚣张,首当其冲的林婉宁几乎被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更不要说乐笑笑一个毫无身份的平民了。如果安喻现在再不出手,这个任务就注定要失败了。 系统不解其意,不过他只是问一下而已,问完之后就立马欢腾的准备回去打游戏了。 “打游戏占内存,别把自己打的更傻了。” 安喻语带戏谑的在后面嘱咐。 系统蹦蹦跳跳的身子一顿,他扭过头,语气凶巴巴的,眼神恶狠狠的。 “用你管。” s市。 地皮拍卖大会。 “宿主,你爸爸来了。” 安喻正坐在角落里浏览这些被拍卖的地皮的资料,其中有一块正是安喻此次前来的目标,因此他看的十分认真。 听到系统这句话,安喻下意识的在会场里搜寻起路祁的身影来。 路祁处在人群包围的中央,面对一众人的讨好、谄媚,脸上依旧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深色的西装裤包裹着他有力的大腿,将他的身形包裹的更加修长。 此刻,他站在人来人往的会场门口,眼神却极其准确的捕捉到了安喻的身影,刹那间,冰雪消融,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柔和起来。 安喻被这样炽热的不加掩饰的目光看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他下意识的卧倒在自己的座位上,用椅背挡住自己的身形,在心里默默的祈祷路祁没有发现他。 主持人在上面叽叽歪歪的说着什么台词,安喻一句都没听到,满脑子都是路祁刚刚看自己时突然变得明亮的眼神,就像是注入了一片星光。 安喻捂住自己有些跳的过快的心脏,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现在我们拍卖的是第三块地皮。” “这块地皮位于市中心稍偏一点的地方,但是却是居民居住的密集区,不管是开发房地产还是高级商业用区,都是极佳的场所。” 第27章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眼前一亮,他们此番来这里,自然都是有备而来,这块地皮在这几个地皮里是目前拍卖价值最高的。 “底拍价,一千万。” “一千两百万。” “一千三百万。” “一千五百万。” 刚开始的价格都是几百万几百万的往上加的,直到一个响亮的清脆的女音响起。 “五千万。” 林婉言和其他只是觉得这块地有购买价值的人不同,她是抱着志在必得的决心来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块地有多么大的开发效益,五千万的价格完全是在侮辱它。 这块地皮在接下来的两年会被政府大力开发,成为重要的办学区域,连带着各种商业大力发展,卖出的价格定会翻倍的升值。 五千万不过凤毛麟角而已。 “六千万。” 安喻开口,脸上也是一副非它不可的样子。 林婉言听到安喻的声音,扭过头来,看见了举着牌子的安喻,此时更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恶狠狠的剜了安喻一眼。 当初若不是安喻对乐笑笑那个小贱人舍命相救,她哪有后来的辉煌,自己也不会落到当初那样凄惨的境地。 面对安喻有些挑衅的笑容,林婉宁被气得怒上心头。 “七千万。” 哗。 这样的加价方法,引起了一片哗然。不过是一片有些开发价值的地皮而已,竟然这么值钱吗? “八千万。” 路祁举牌出声。 第36章 路祁的加入让整个会场更加沸腾, 难道这块地皮真的具有什么他们不了解的巨大价值? 有几个人尝试性的又加了加价,竞拍价已被喊到一亿两千万的价格。 林婉言看到这个场景恨得咬牙切齿,当初那个拍下这块地皮的人也不过花了六千万的价格, 这完全是在翻倍。 不过到底是对这块地信任度颇高, 林婉言一狠心还是咬牙喊道。 “一亿三千万。” 她就不信了, 还会有人加价。 安喻对着气得七窍生烟的林婉言微微一笑,举起了牌子。 “一亿四千万。” 会场上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就算是一块具有非常大价值的开发地,超过这个价值,再加上开发款,已经完全物超所值了。 就在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安喻时, 路祁也毫不犹豫的举手。 “一亿四千五百万。” “宿主, 这下该怎么办?” 被这不要命的喊价方式吓到,系统的语气有些担忧,这块地虽然看起来很好,但是就是重生而来的林婉言也不知道,这块地下面是个古墓。 这意味着什么, 相信每个开发商都明白,古墓的开发权是由国家掌控的,只要有人曝光出这个消息, 那么它就会成为一块废地, 只会让开发的人赔的血本无归。 安喻也没料到这个场景,他只是想要哄抬一下价格, 气一气林婉言,搞一下她, 没料想路祁也会跟着加价。 想想这块地的情景,安喻心中暗暗生起了闷气。 “管他呢, 让他赔死算了。” 嘴上说的这样毫不留情,安喻的手却还是诚实的拿起了手机。 “你是不是傻?别拍了。” 一直在关注着他的路祁,在听到电话震动的那一刻,就心有灵犀的像安喻看了过来。 看到安喻发的短信内容,他心中失笑,真是的,凭借路氏的实力,路祁自然比安喻更加了解这块地的实际情形,他之所以这样做,不还是为了对付一下林氏,为安喻报一报那一推之仇。 事实上,路祁所做的远不止这些,伤害了他的宝贝,还指望全身而退,真是做梦。 想起林父在安喻出事后跪在他面前,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哭着以外祖父的名义向他求情,逼他不得不妥协的场景,路祁就愈发感到怒火中烧。 不过总归他也没让林氏好过就是了,这些年林氏的股票一直在下跌,其中就少不了路祁的手笔。 不过宝贝这样的为他着想,路祁的心还是软的一塌糊涂。 这样一放松下来,他撩人的毛病又发作了。 他发给安喻一个飞吻的表情,还暗搓搓的对安喻眨了眨眼睛。 “宝贝,放心,我有分寸。” 在这期间,林婉言又不甘的加了一百万的价格,路祁再次举牌。 “一亿四千七百万。” 安喻气得头发都快炸起来了,他恶狠狠的甩给冲他放电的路祁一个白眼,有分寸个你的头,真是不识好人心! 想到这里,安喻干脆将自己窝在沙发里,看也不看路祁一眼。 看到他气呼呼的表情,路祁更是感觉心花怒放。 “两亿。” 林婉言真是被这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挤兑气疯了,没错,就是挤兑,别以为她没看出来。 林婉言直接站起来举着牌子,喊道。 主持人都感觉到了血脉沸腾的滋味,这年头,这么拼的人还真是少见,他的语气都激动的颤抖。 “两亿!” “已经两亿的价格了,还有没有人想要往上面加价?” 林婉言对安喻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对这块地皮已经完全是囊中取物的态度。 安喻没有辜负她的期待,配合的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这时候越是得意,等到知道真相的时刻才会愈发绝望,体会到被欺骗的滋味。 “两亿,第一次!” “两亿,第二次!” “两亿,第三次!” “嘭!” 随着最后的拍板,终于达成了最后的交易。 林婉言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总算成功的拿下了这块地皮,这下子这阵子一直在走下坡路的林氏终于可以得到喘气的机会了。 自己在林氏的地位也会愈发的稳固,可以正式出手对付林婉宁和乐笑笑了。 欠别人的,总是要还的。 没错,被堵在墙角的安喻此刻心中蹦出的也是这样一句话。 路祁将他浑身的重量都压在安喻身上,恨不得两人在这个时刻合二为一,才能表达他对安喻的感情。 两个人距离近得,安喻能够听到路祁粗重的呼吸和火热的触感。 “宝贝,想我了吗?” 路祁的唇部在安喻脸上滑动,从他的额头,眼睛,嘴唇,最后停留在鼻子的位置,让他能够清晰的看到安喻眼睛里任何的波动。 路祁虽然从路家大宅搬了出去,可是那并不代表他从安喻的生活中脱离了出去,这两年来,只要是安喻出现的地方,路祁一定是如影随形,总是做出这样那样的举动来彰显自己的地位,占有欲迸发的让人不忍直视。 只要是两人相熟的人,没有人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 “爸爸,你自重。” 安喻使尽全力的推了推路祁,他都被压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只是这样做的结果,只能导致路祁将自己向安喻压得更紧了,甚至还在安喻腹部蹭了蹭。 自从路祁向安喻挑明后,整个人愈发的放飞自我了。 路祁眉毛一挑,戳了安喻一下,问道。 “怎么自重?像这样吗?” 安喻浑身的血气都冲向了脸颊,耳朵涨得通红,他虽然没有喜欢过别人,但是哪有喜欢一个人是路祁这样的,还有没有脸了? “爸爸!” 路祁知道,再继续动作下去,估计安喻真要害羞的再也不肯跟他说话了,他用手部撑住自己的身体,不舍的离开安喻一段距离,轻轻的吻了吻安喻红的滴血的耳垂。 “可是我想宝贝了,想宝贝的脸,宝贝的身体,宝贝的呼吸,如果能在某些时刻看到,那一定迷人极了。” 安喻羞愤的眼睛都冒了火,他看到路祁这样沉醉的表情,甚至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好像他们真的发生过什么的语气,用力将路祁往后推了一把,恼羞成怒道:“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路祁配合的向后退了一步,看到安喻逃走的背影,就像大灰狼看着一只小白兔一样,志在必得的露出一抹笑容,起身追了上去。 第37章 “啪!” 林父从门外冲进来, 就对着自己这段时间极为宠爱的女儿脸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吓得坐在沙发上的林夫人心脏狠狠的一抽搐。 “你干什么!” 林夫人脸色也是突变,不过她到底是能忍的人, 不然也不会从林父那么多的情人中脱颖而出, 成为今日的林夫人。 她马上收敛了自己尖锐的声音, 弱不禁风的眼泪说来就来。 “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非要打孩子。” 她心疼的捂住林婉言脸上通红的巴掌印,眼泪汪汪的无声控诉。 一向吃她这套的林父, 这次却一反往常,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都是你娇惯的,你看看她干的好事!” 林父“刷”的一声把自己手中拿的报纸甩在了林婉言脸上,缓缓的落在地毯上。 第28章 “#惊现#, 市中心附近出现千年地下古墓, 新地皮主人疑似林氏!” “林氏开发再创新低,难道即将走向没落?” “林氏二小姐斥巨资购买地皮,是否对此早已知情?” 报纸上的配图是林婉言在会场上大肆拍卖这块地皮的配图,当时的她看起来那样的自信,那样的志在必得。 林婉言捡起地上的报纸看了一眼,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明明上一世这块地皮最后赚的金盆满钵,到她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出现古墓还怎么开发?难道上一辈子也出现了这种状况, 只是没有被人发现? 林家对自己公司情况再清楚不过的三个人绝望的倒在沙发上, 仿佛看到了林家这座大厦即将倾倒的未来。 林氏本来就尴尬的境地,经此一事, 更是雪上加霜。 “你好,我们是稽查局的人, 有人举报你们公司偷税漏税,请跟我们走一趟。” 稽查局的人一身警服出现在林父面前, 端的是一脸的面无表情、铁面无私。 “怎么可能?” 林父有些惊讶,有些心虚,林氏确实有偷税漏税的动作,可是他明明已经和上面打好招呼了,怎么还会有人来调查? “我要见你们张总!” 稽查局的人根本不听林父的试图反抗的叫嚣,直接用手铐将他铐了起来,粗鲁的推上了警车,他也不想想,如果不是自己的后台已经倒了,又有确实的证据,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这里抓人?不要命了? 记者们闻风而动,就像看见了鸡蛋的缝隙一样,死死的盯住林氏,大肆的报道。 林氏上下一时人心惶惶,股东们大肆抛售自己手中的股票,股民们也纷纷堆积到林氏门口要债,偌大的林氏,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雨,终于走到了尽头。 “你还在这里干吗?你怎么还不走?” 乐笑笑拉着林婉宁在林家的走廊藤架下说话,看着林婉宁满脸憔悴的样子,真心为她不值。 “反正你父亲也早就已经不管你了,你还搭理他们干吗?” 自从林婉言入主林氏之后,表现的越来越优秀,林父对她越来越倚重,林婉宁在一次和林婉言意见不合之后,就直接被林父从公司赶了出来。 现在林氏都倒了,还担忧他们干什么? “可、可他毕竟是我父亲啊。” 林婉宁也有些犹豫,要说她对林父有多深的感情,那倒也不尽然,母亲的死成为横亘在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再加上这两年父女之间越来越深的隔阂,林婉宁对他那一点薄弱亲情早就被林父挥霍光了。 现在不走,只是还有犹疑而已。 “是啊,姐姐,你还是早点离开为好,省得被留在这里抵债。” 林婉言从楼梯上走下来,看见在这里拉拉扯扯的两个人,开口阴阳怪气的讥讽,她现在再也没有了刚重生时的意气风发,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鬼,阴气沉沉的。 “关你什么事!” 乐笑笑将林婉宁挡在自己身后,恶狠狠的瞪着林婉言,以防她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林婉言对她的防备不以为意,她从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两个人,看着这个自己恨了两辈子的两个女人,疯狂的笑了起来,眼神幽幽的盯着她们。 “走吧,走吧,都走吧。哈哈哈哈……” 看着她远走的背影,乐笑笑不由感觉到一阵心悸,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在等着自己似的,她狠狠的打了个冷颤,对犹豫不决的林婉宁说道。 “走吧,正好跟我住在一起,就当时陪我了。” 省得留下来替她这一家子极品承担后果,最后这句话乐笑笑压在肚子里没有说出口,总不好让这个傻丫头更加伤心、绝望。 二楼的窗台。 林婉言眼色深沉的看着二人远走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笑。 “就这么走了?” “想得美!我不好过,那就谁都别想好过!” 语气森森的,在这空旷的大宅里,显得格外的恐怖。 “啊切!” 安喻前几天晚上贪凉,把空调温度开的有些低,所以这两天有些感冒,整个人就像焉了的小白菜一样,可怜兮兮的。 “系系,任务完成度怎么样了?” 系统这两天没有打游戏,好像能量积攒够了,去升级去了,回来之后就带回了一个新功能。 安喻丢掉自己手中的卫生纸,将自己围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人头,鼻子囔囔的问道。 “已经百分之九十七了。” 林婉言最大的靠山已经倒闭,她已经没有了对付乐笑笑的资本,现在只要确保乐笑笑能够一生衣食无忧,任务就完成了。 “那行吧,过两天我去瞅瞅。” 安喻现在有些困乏,整个人懒懒的,不想动。 路祁端着一碗煮好的粥推门进来,就看见安喻把自己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架势,他将粥放在了桌子上,将安喻连带被子抱在了怀里,空出一只手戳戳安喻光滑的脸颊。 “活该,让你不听话。” 明明应该是斥责的话,却偏偏心疼又宠溺。 “哼。” 安喻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在那里拱呀拱的,想要将自己从路祁的怀里拱出来。 “你怎么来了?” 路祁失笑,他松了松手,让安喻从自己怀里滚了出去,端起桌子上的粥,舀了一勺,轻轻的吹了吹,放到安喻嘴边。 “啊,张嘴。” 安喻自以为十分凶狠实际上非常软萌的瞪了路祁一眼,心中抱怨,真是的,跟哄小孩子一样,如果能忽略掉他微微翘起的嘴角,想必这样的控诉会更有说服力。 第38章 很快, 一碗粥就在两个人一个投喂,一个享受的过程中见底了。 “你看我干吗?” 安喻莫名其妙的看着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路祁,不明所以的问。 “你嘴角有饭粒。” 路祁看了看神色可爱却又不自知的安喻, 眼眸更加的幽深。 “在哪啊?” 安喻伸手擦了擦, 却没有碰到, 不由再次开口问路祁。 路祁终于控制不住的俯身将安喻压在自己身下,双唇快速的压了过去, 狠狠地在安喻嘴里兴风作浪,对着安喻的红润小舍狠狠的吮吸,力气大的仿佛要将安喻整个人都吞下去一样。 偏偏他整个人在接吻的时候不闭眼,眼含挑逗的看着安喻的眼睛, 让安喻能够看见他眼底的一片烈火燃烧。 安喻被这个眼神看的浑身发烫, 恼羞成怒的想要狠狠的咬断路祁的舌头。 路祁却先他一步的将舌头撤了出来,两人之间牵出一条长长的银丝,路祁眼神暧昧的看着安喻,缓缓的将它吞了下去,伸出自己的舌头, 让安喻看那上面的一个饭粒。 “诺,在这里。” 安喻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个通透,他拿起自己身后的枕头, 凶狠的扔到了路祁身上。 “传染给你算了!” 路祁将饭粒在安喻的注视下慢慢的咀嚼着, 缓缓的咽下,让安喻有一种那根本不是一粒米饭, 而是他自己的感觉。 “那就更好了,能够跟宝贝一起感同身受。” 路祁邪肆的眼神在安喻身上放肆的扫过, 甚至重点关照了小安喻的地方,若有所指的说。 “滚!” 安喻起床将路祁推了出去, 在他身后猛地甩上了门,真是的,就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安喻靠在门上,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热的发烫的脸颊。 门外的管家看着自家先生被赶出来还笑得像一个偷腥的猫一样的表情,不忍直视的嫌弃似得摇了摇头,脸上却带着欣慰的笑容。 安喻:“……” 系统:“……” 安喻和系统一脸懵逼的看着乐笑笑和林婉宁在昏暗的路灯下接吻,没想到原世界女主竟然和现世界女主的姐姐搅合在了一起。 我伙呆。 不过这两个人也接的太投入了吧,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来人了,安喻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来这个地方。 好吧,沉醉其中的林婉宁终于看见了不远处一脸非礼勿视的安喻,她有些尴尬有些羞涩的推开了不愿离开的乐笑笑。 “阿遇。” 安喻点了点头,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能看见他目光里的暗流涌动。 “打扰了。” “笑笑,不知道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很难有人能够拒绝这样一个公子如玉的人,况且他提出的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灯光印出两个人的影子,柔和的清风中带着窃窃私语,这个时候的一切都显得恰到好处的美好,添一分则腻,少一分则淡。 看着乐笑笑脸上犹带着幸福和羞涩的笑容,安喻想或许他来这么一趟是多余了。 “你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吗?” 一个温柔帅气的男人用这样温柔的语气,问你一个这样让人想入非非的问题,真是很难不让人误会。 第29章 事实上,真的有好多人是这样想的,安喻这两年对乐笑笑的关怀无微不至,只要是见过的人都不会怀疑安喻对乐笑笑情根深种的可能性。 可是只有乐笑笑这个当事人清楚的明白,这份关照里面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没有任何的爱慕之意,就像是在履行一样任务一样,虽关切却疏离。 可偏偏是这样一个外热内冷的男人,却让无数人为之倾心。 “怎么了?很难说吗?” 安喻看见乐笑笑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由开口出声询问,他的神情温柔,很难让人看出他此时的不耐。 就像乐笑笑想的那样,安喻对人的耐心一向并不是很好,要不然是他伪装的,要不然就是真的被他放在心里的人。 乐笑笑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在等待她的林婉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没有了。” “我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很好,有敬爱的父母,亲密的朋友,挚爱的恋人,稳定的工作,以及我们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真的,所有的一切都很好。我已经没有什么想要完成的心愿了。” 这样一个幸福的满足的女孩子,真的很难看出她曾经是那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不知道第一世的乐笑笑在达到自己的目标时是不是过的也像现在这样那么满足,爱情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吗? 安喻从小出生在世家大族,他的父母是联姻结合的,婚前根本没有见过面。他不知道他们相不相爱,可是他们真的一辈子没有吵过架,相敬如宾,与他家交往的人家对他们也是赞誉有加,没有任何人觉得这样不好。 安喻从小也觉得自己要找一个这样的妻子,她或许不是那么漂亮,不是那么的优秀,但是只要足够的温柔,能够很好的照顾自己的家庭就可以了。 这就是安喻对他另一半的所有规划。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可是半路却突然冒出来一个鬼见愁,对他穷追猛打不说,还害他现在在这大千世界里穿梭,战战兢兢地要去完成所有的任务。 想到这里,安喻对爱情这个东西好像没有那么多的期待了。 只是既然乐笑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那么为什么任务还没有提示完成呢? 安喻有些茫然,有些无所适从。 “宿主,小心!” 系统惊恐的提示音惊醒了安喻,一群穿着黑衣服的男人突然出现,向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他们的手上拿的是消音的黑色手枪,平常人很难接触到。 系统出声提醒,是因为这些人一出现就直接对着安喻的方向叩动了扳机。 安喻拉了一把他身后的乐笑笑,微微的移了一下位置,给人一种恰巧避开而不被怀疑的感觉。 安喻看着这些人,心里暗忖,来者不善,他的面色难得的沉了下来。 “你们是谁?” 林婉宁担忧的从角落里跑了出来,三个人站在一起,和对方成对峙之势。 “少废话!” 为首的那人冷冷的道,二话不说的继续开枪。 安喻眉头微皱,再次巧妙的躲开了。 他从小习武长大,武艺精进,就算是穿越了也从未疏于练习,如果今天是他一个人站在这里,定可以全身而退,可关键是他身后还有乐笑笑和林婉宁。 安喻心中紧张,不着痕迹的握紧了手指。 第39章 可是这些刀口上赚钱的刽子手却不会因为他们人少就不下手, 相反能够趁此机会斩草除根,真是再好不过了。 安喻就算是再有能耐,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在这种枪林弹雨中保全自身都难, 更不要说身后还有这两个拖油瓶了。 安喻目光一沉, 他冷静的回头对乐笑笑嘱咐:“看见我刚刚开来的车了吗?你们俩上车,开车走,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不行,那阿遇你怎么办?” 林婉宁毫不犹豫的开口拒绝,她的眼眶已经开始微微泛红。 “你不走,我们今天都得死。” 安喻没有心情在这里和她上演生死离别的剧情, 他一向冷酷, 知道怎么做才会为自己带来最大的效益,就算他今天死在这里,任务还有成功的可能,但如果让乐笑笑死了,那么这个世界就只能读档重来了。 乐笑笑倒是比林婉宁更清楚现在的境况, 她俩留在这里除了给安喻拖后腿,毫无用处。 她伸手拉住被安喻吓得沉浸在绝望中的林婉宁,给了安喻一个哀伤绝望的眼神。 “那你撑住, 我出去就立马报警。” 安喻没有开口说话, 警察如果能管的话,这些人就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了。不过这样的话, 告诉她们也不会有什么价值,只是空留担忧而已。 乐笑笑也明白安喻即将会遭受到的场景, 她强忍住悲伤,拖着泪如雨下的林婉宁在安喻的掩护下朝着车门跑去。 “想走?” “给我拦住他们!” 察觉到他们的意图, 领头的那人阴森森的喝道。 安喻的肩膀上已经被子弹打中了两次,血色将他白色的西装污染的一塌糊涂,他有些脱力,却还是挡在林婉宁和乐笑笑面前,直到看到他们两个人坐上车开走,才松了口气。 “这么大义?真是太感动人了!” 领头人看到到手的猎物逃跑,心情更加阴郁。 “既然如此,那我不成全你们反倒不好意思了。” 他打了一个手势,吩咐手下将安喻围在了中央。 路祁赶来的时候,就看见安喻浑身是血,狼狈的几乎用全力才能撑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他感觉到自己心脏深处传来一阵锐痛,疼的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跪倒在地上,他的眼泪从眼角疯狂的倾泻出来,用尽全力向安喻跑过去。 “宝贝,你没事儿吧?” 他抱住安喻,语气颤抖,眼泪不停的流,根本不知道碰到哪个地方才能不碰到安喻的伤口。 安喻对着他虚虚一笑,安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路祁心疼的难以呼吸,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用尽全力不敢让他受到一点伤害,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受这么重的伤,自责、绝望的情绪纷至沓来,在他的心底不停地喧嚣,就像是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在他柔软的胸腔里不停的对他凌迟。 他抱着安喻,双目赤红的掏出自己腰间的手枪,对着对面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精准的开枪。 “又来一个送死的?” “成全你们。” 领头人对他的不自量力嗤之以鼻,冷笑一声,将火力集中在路祁身上,一阵疯狂的扫射。 双拳难敌四手,路祁难以避免的受到重创。 安喻的瞳孔颤动,他死了,还可以读档重来,可是路祁呢?他为什么要来呢? 他是这样想的,也就这样问出口了。 “你为什么要来呢?” 路祁在他的额头上印上柔软的一吻,不时有开枪的中弹的声音传到耳迹,可是他的语气却缠绵而温柔,就像安喻曾经吃过的牡丹酥一样,甜蜜,难忘。 “因为你在,所以我必须来。” 就算死去又能怎样呢,最起码是和安喻在一起的,没有安喻的世界如在深渊,黑漆漆的,冷的刺骨。 安喻看着路祁紧牵着他的右手,红的刺眼的鲜血一直在往下滴,可是安喻却第一次的没有挣开这双手。 路祁的保镖们后他一步赶到的时候,安喻和路祁倒在血泊里,不醒人事。 领头人见势不妙,已经带领自己的手下飞速的撤退了。 保镖见状,也没有让人去追,他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后,蹲在安喻和路祁身边,开口试着还能不能叫醒他们。 “先生……” “少爷……” 安喻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自己身边昏迷不醒的路祁,突然间就不希望这个人就这么死去了,如果没有自己,他应该活得更久,活得更好,总之不会像现在这样,这样悄无声息的凄惨的死去。 安喻很明白他们现在的状况,等医院的救护车到的时候,他们估计就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抢救无效了。 他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轻声的呼叫系统。 “系系,生命值是可以救人的,对吧?” “是可以,可、可是,宿主,生命值是你能回家的关键保障,没有这个,你就不能回去了。而且我们只有一个,你只能救活一个人,你死了的话,这个世界的任务也会失败,等于说我们白忙活了这么久,要重新从头开始了。” 系统感觉到安喻的想法,忍不住开口劝说,他是知道安喻对生命值有多么的执念的,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安喻嘴角上扬,他脸上的温柔第一次显得那么的情真意切,那么的发自内心。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尤其是感情这种东西,不能欠,欠的多了,容易把自己的心也搭进去。” 第30章 系统见他心意已决,反抗不过的将生命值传输给了路祁,看着路祁的生命力慢慢的恢复,安喻彻底的闭上了眼睛。 “宿主,确定登出吗?” “确定。” 昏迷不醒的路祁仿佛若有所感,忍不住的紧了紧握住安喻的手,可是这一切急匆匆离开的安喻没有看见,他怕自己动心,怕自己舍不得。 “宝贝……” 空气中传来路祁口中低低的呢喃的呼唤,可是这个称呼的主人却再也听不见了。 又是一年清明。 林婉宁和乐笑笑站在安喻的墓前,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得温柔的男人,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那个充满血色的夜晚。 有的人死去,却仍旧活在她们的记忆里,有的人活着,却仿若行尸走肉。 路祁这些年活得很好,他报复了林婉言,让她活得比重生前的还要不如,真正的达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 他仍旧和以前一样按部就班的生活,独自一人的居住在路家大宅里,除了工作从不轻易的出门。 他真的活得很好,如果林婉宁没有亲眼见过他现在的生活的话。 路祁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他明明独自一人待在路家的大宅里,却时不时的会和空气交流,会对着空气笑得温柔,就像是安喻在时一模一样。 其他时候他完全是一个正常的人,管家哭的难以自抑的向她们叙述了这个现状。 林婉宁趴在乐笑笑的肩头,强自的压制住自己的思绪,不敢深想。 第40章 “任务失败。” “生命值清零。” 安喻一边忍受着铺天盖地的涌来的头疼的窒息感, 一边听系统汇报上个世界的工作总结。 “而、而且,上个世界的祈愿者对你的工作不、不怎么满意,只给了两星的评价。” 系统看着安喻有些冷凝的角色, 颤颤巍巍的说。 路遇的原话是怎么说的呢?好像是“你们竟然能和任务角色发生了不该发生的感情, 真是太不专业了。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搞得?明明很单纯的父子情, 竟然能被你们扭曲成男女之情,我也是真心服了。” 算了, 虽然这次的任务他们没有完成的非常出色,但总算还是达到了他设置的底线,而且父亲好像非常喜欢这个人,这个人最后还救了父亲, 给他个两星评价算是安慰了。 路遇的灵魂执念慢慢散去, 恢复成一片纯白的颜色。 “只是灵魂力量我就没有办法给你了。” 发泄完自己的吐槽之后,这个生性胆小的男孩子再次变得腼腆起来,他有些底气不足的看着安喻。 安喻内心肉痛,但还是维持了自己的风度,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大气的说:“没关系,反正只要你能够转世投生就可以了。” 他内心疼的哭泣,怎么会没有关系, 真的很有关系啊, 他现在已经成了一穷二白的穷光蛋了,好吗? 没有看出他潜台词的路遇瞬间收敛了自己的自责、悲伤, 变得兴高采烈起来。 “那就好,我走了, 希望我们再也不会遇到了,保重。” 安喻是灵魂执念的消除者, 他可不希望自己在接下来的人生中再遇到什么执念难消的经历,所以还是再也不见为好。 安喻看着他欢快的背影,肉疼的难以自抑。 “宿主,你没事吧?” 系统看着安喻有些发白的脸色,忍不住开口询问。宿主不会因为这次任务失败受到刺激后,直接崩溃了吧?你看他气的脸都发白了。 “宿主,没关系的,我们还可以从头来过啊,不就是一个生命值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接下来的任务成功就可以了。” 安喻:“……” 安喻表示并没有被安慰到,他只感觉到了一个flag从天而降,沉沉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这个世界还需要重启吗?” “不需要了,虽然任务没有完成,灵魂契约没有生效,但是原主执念已消,这个世界不必也不能再次启动了。” 系统的电子音在耳边详细的解释,安喻却在心底长长的舒了口气。 那就好。 他这个人什么都不怕,就怕别人对他好,而且是路祁这样对他好的,他还不起。 在安喻心里,一个人的生命是最重要的东西,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言放弃,所以他为此汲汲营营的在吃人的皇宫里摸爬滚打十几年,保住了自己的生命,也保住了自己的家人。 所以他在刚死亡时,愿意在没有彻底把握的、一无所知的情境下,愿意踏上这条他看不见终点的道路。 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涌起的恐慌,在看见路祁死亡的那一刻,他害怕极了,所以他以完成任务为借口,把生命值给了路祁,第一次做出了他从不会做出的选择。 所幸,所有的一切已经彻底的结束了,安喻心底的那点不安也彻底的散去。 此时的安喻不知道,在他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路祁就已经在他防备的宛若磐石的心口上炸出了一条缝隙,这个缝隙会随着以后的日子,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传输这个世界的剧情。”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他们需要展望的是未来,是他真实的人生。 “是哒,宿主。” 系统看安喻又变得斗志昂扬起来,终于放下了自己的担忧,萌萌的回复,希望安喻的心情能够变得好一点。 不过在看完剧情后,系统和安喻已经彻底的说不出话了。 安喻:“……” 系统:“……” 安喻反应过来后,立马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裆部,确认某件东西还在之后,长长的吐了一口老气。 他忍不住将系统拿到了自己面前,对着他一顿蹂、躏。 “看看你选的都是什么世界!啊,耽美世界也算是能够接受,n、p世界已经在刷新三观了,没想到你还能更没有节操!你自己瞅瞅,这是个什么世界?啊?” 这是一个女尊世界,女子为尊,男子为辅,女子三夫四侍是为常事,整个是一个正常世界的颠倒版。 安喻倒也不是说这样不合理,他也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相反他觉得女人比男人在某些方面更加的出色,但、但这所有的前提是他自己没有被穿越成一个女人哪! 系统在安喻的无缝隙的揉捏在拼命的闪躲,心虚的为自己争夺最后的缓释权。 “这、这又不是我选的世界,是系统自动选择的嘛,你、你吼我干嘛?” “再说了,你、你也没有彻底穿成一个男人嘛!” 系统不说,安喻还只是有些生气,说完之后安喻更是直接暴跳如雷、怒发冲冠,恨不得直接将系统团吧团吧的揉成面团,做成麻花。 安喻斜觑着恨不得将自己缩成团子,表明自己不存在的系统,冷冷的一笑,甚至破天荒的对系统翻了个不符人设的白眼。 “一个从小到大被装扮成女人的娘娘腔吗?” “那、那、那我先撤退了。” 系统见说不过,心虚的立马逃之夭夭,反正安喻自己又不能跑到自己的脑海里将他抓出去,系统挂上自己的不在线标签,掩耳盗铃的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哼!” “这个世界结束了,就找你算总账!” 安喻冷嗤一声,系统躲在角落里吓得浑身发抖,但愿安喻知道全部的剧情后,不会直接气得将他拨皮拆骨。 安喻对系统的没骨气不忍直视,但又对他闻风而逃的举动毫无办法,只能按耐住自己的暴躁接着浏览剧情。 前面说了,这是一个女尊世界,这还不算是全部的设定,这是一个女大学生穿越的女尊世界。 女主陆惜文在穿越前是一个人生失败的失败者,临近毕业工作没有找到,还在一次面试中被面试官全盘否定,她以为这一切已经够惨了,没想到回到自己的公寓后却发现自己相恋七年的男朋友和自己的闺蜜滚到了一起。 真是年度最佳的狗血剧,说不定拍成电视剧之后,还能赚一大票的小女生的眼泪。 第41章 不过现在的小女生好像已经不太吃这款设定了, 说不定到最后反而让导演赔的血本无归。 陆惜文在心中冷笑,是该感叹自己是真的太悲催,还是该感叹自己连作为观众笑料的资本都没有? 陆惜文忍了又忍, 忍了又忍, 终于没有控制住自己冲进去拿着高跟鞋对着这对狗男女一阵穷追猛打, 在推搡之下,脑袋撞到了桌子角上, 然后就一命呜呼了,再然后就穿越到这个女尊的世界了。 陆惜文虽然穿越到了这里,但她毕竟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她仍然信奉着自己时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设定, 希望在这样的一个朝代拥有自己真正的幸福。 这样的宣称和她反对三妻四妾的举止行为让无数的待字闺中的男子对她好感度倍增,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陆惜文凭借着自己本身出色的才华,和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远见卓识,最终倾倒了这个时代几个地位较高的男子,与他们喜结连理。 第31章 当然, 所有的过程不会就这样的一帆风顺,因为女主的出色,自然会惹得嫉妒心强的女子对此嫉妒不满, 尤其是因为爱慕男主的缘故, 对她明里暗里的百般刁难。 但是这些都被带着金手指穿越的女主巧妙地躲过了,并且暗暗的还了回去, 不知情的男主们却对她更加心疼,对自己给她造成的麻烦更加自责, 这些男主就用同样的方法加倍的折磨了这些炮灰,换的了女主的回首和爱慕。 也就是说, 在某种程度上,如果没有这些炮灰们前仆后继的为男女主的爱情添砖加瓦,说不定他们并不会那么的毫无芥蒂的分享同一个恋人,只是这些炮灰最终都没有一个能够得到好的结果。 轻者毁容、残废,重者家破、人亡。 而其中有一个最大的炮灰,也就是这个国家的女皇,陆羽。 陆羽的母亲是上一任的女皇,她在任期间,虽然对这个国家没有做过什么太大的贡献,但也总算是没有外敌来侵,百姓生活也算平和祥乐。 但是这个女尊国国家的女皇却仿若受到了诅咒一样,一生无女。 她的后官数量庞大,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让她生下一个女子,哪怕是怀上一个也好啊。 而且巧合的是,这位女皇的母亲也只生下了她一个女儿,她甚至没有任何姐妹的孩子能够过继,再这样下去,已经完全是要大权旁落、甚至灭国的节奏。 情急之下的女皇在一次怀孕之时,想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男扮女装,暗度陈仓。 陆羽就是这个被选中的、男扮女装的孩子。 他是按照一个储君的标准从小一直培养的,他拥有出色的治国才能和雄韬伟略,他的聪慧程度甚至超越了这个女尊国的开国女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国家在他的治理下甚至能够、更上一层楼。 可是让一个男子扮成女子压抑自己的本性,从小掩藏到大,他的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一旦他有稍微信任一些的、想要倘开心扉的侍从,就会被他的母亲当着他的面杖毙,无一例外。 久而久之,他开始学会伪装自己真实的情感,伪装真实的自己。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陆羽成功的被养成了这样一个变态,他乖张狠戾,他嗜血成性,他的手中拥有着至上的权力。 这样一个犹如原子弹的人,被放到了皇位上,自然会发挥他最大的价值,一时间,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女主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的情况下挺身而出,她带领着自己的妻子们成功的打倒了这个残暴的女皇,登基为帝。 原著就是这样描述这个皇帝的,也是这样阐述这个故事的,然而到这里,所有的一切并没有就此终结。如果仅仅如此的话,原主获得惨死的下场也不过是咎由自取,他不可能会有那么大的怨气,从而找上安喻,来做这场交易。 事实上,陆惜文在登基为帝之后,并没有就此的善罢甘休。 她下令大肆扩张女尊国的领土,攻打其他的国家,女尊国从此走上了常年打仗的道路。 财政经费急剧萎缩,大批大批的将士们战死沙场,百姓们的生活食不果腹。就在这样糟糕的境地下,瘟疫、天灾接踵而至,上帝仿佛彻底的厌恶了这个国家,一时之间出门都会看到有人死在家门口,当然如果有人胆敢出门的话。 见此情况,陆惜文才彻底的慌了,她只是一个还没有出社会的,没有见过任何大场面的,甚至连她所表现出来的才智也是偷窃先人的,参加一个面试都被全盘否定了的普通人,怎么可能会处理、应对这样的这样的后果。 她怯了,所以她逃了。 陆惜文有一个穿越的金手指,也是一个系统,,这个系统为她提供她背不出来的诗词歌赋,让她在这个时代名声显赫,这个系统帮助她屡次拆穿那些针对她的阴谋,并狠狠的报复回去,这个系统甚至在此时为她开启了时空通道,让陆惜文在这种万分紧急的情况下安全归家。 只是被她留下来的她的子民,在这场为了成全她的野心和愚蠢而执拗的发动的战争里,无一生还。 此时所有的山盟海誓,所有的壮志未酬,都被回到了现代,找到了如意郎君的陆惜文忘得干干净净,就好像这里所经历的一切只是她人生中做的一个毫不起眼的梦一样,梦醒了,就该忘了。 陆羽确实嗜杀成性,确实因此也牵连了许多无辜的百姓,但他更多的杀得都是一些贪官污吏,牵连的也是她们的家眷。 女尊国的法律明确规定,贪污情况严重的,满门抄斩。 而这一举动却被别有用心的、政见不合的人扭曲成一个见人就杀的暴君形象,陆羽自己也不是不知道,不过他并不在乎,反正又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 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他的一时疏忽,却被女主光环大开的陆惜文趁机而入,占领了他的皇位,抢走了他喜欢的人,甚至还让所有的女尊国国民为她买单。 陆羽不甘,或者说他恨极了,他的目光里像燃烧着一把汹涌澎湃的大火,让安喻甚至都能够感同身受。 第42章 安喻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梳理剧情, 突然听到一阵苏苏拉拉的声音,一双细腻的手在自己身上试探性的游走,甚至试图解开自己的寝衣。 安喻:“……” 妈的, 到底被穿到哪个地方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安喻伸手强硬的按住了这双手, 生生的将它从自己身上掰离, 怒火中烧的睁开眼睛,因为愤怒, 他面无表情的脸在这位试图爬床的妾室眼里显得格外的恐怖。 因此未等安喻发怒,这位妾室就自己被自己吓得跪在了地上,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哭天抢地:“女皇,饶命啊!” 这位妾室的脸型是时下最为流行的白莲花脸, 比一般的男子还要柔弱三分, 惹人怜惜,因此在选妃中被陆羽一眼看中,选进了宫中。 然而这位刚刚进宫的天真无知的妾室,以为这样就获得了这个阴晴不定的帝王的青眼,所以才敢胆大包天的逃过护卫的法眼偷偷溜进来试图爬上陆羽的床。 没承想, 到这里被安喻截了胡。 安喻的心情一时真是无以言表,看着这位妾室的表情也变幻莫测。 竟然真的有胆来爬这位暴君的床,还真差点让他爬床成功了, 这里的护卫都是当摆设的吗?一个刚进宫的小新人又是怎么找到陆羽寝宫的, 真是让人不得不好奇。 “来人!” 安喻冷眼看着护卫们后知后觉的面色青紫从门外鱼贯而入,忐忑的跪在那里, 不敢吱声。 他声调冰冷的道:“把他给朕拉出去打二十大板,打入冷宫!” “女皇, 饶命啊!” 这位妾室被安喻的命令吓得花容失色,当即哭着跪着爬上前来抱着安喻的腿苦苦哀求。 谁知道听到这话, 安喻的脸色变得更加的低沉。 “再加十大板。” 真是,看见这张娘不唧唧的、粉涂得可以比城墙还厚的脸,再听到这娘不唧唧的称呼,安喻都想自己亲手上阵了。 “快点!还不把他给朕拖走。” 陆羽阴晴不定的积威仍在,这些护卫战战兢兢的上前拉人,唯恐安喻一时心情不佳,连带着将他们一起拖出去。 所有人都一起离开了,安喻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在房间里找起镜子来,没办法,虽然安喻本人秉承君子之道,认为所有的美色都是红颜骷髅,终将化为尘土的东西,但是那个皮囊不能也千万不要像刚刚那个妾室一样啊。 安喻:“……” “系系,你给我出来!我保证不会打死你!看你选的好身体,我有这么娘吗?或者说还能更娘一点吗?” 还我一米八的大高个,还我八块大腹肌!这个面色阴柔的矮个子到底是谁? “宿主,事到如今,你也只能节哀顺变了。” 系统有些心虚的站在安喻碰触不到的地方探头探脑,就是不肯向前一步。 “节哀顺变?这哀是你想节就能节的吗?这身高是你想长就能长得吗?还是这腹肌是能从天上掉下来的啊?” 安喻仍旧不肯接受这个现实,怒气冲冲的质问系统。 谁料系统竟然比他还生气:“那我的身高不是还不到十厘米的吗?你以为那是我愿意的吗?我不想将自己设定的两米八吗?真是的,和你们这种人说话就是费劲,还是回去打游戏好了。” 系统话音一落,脸色臭臭的拉上自己的房门,挂上了“休息中,请勿打扰!”的牌子。 “喂,真生气了?” 安喻悄悄系统的房门,小心翼翼的询问。 他也是一时接受不了现实嘛,想想他本来的一米八五的个头,到了任务世界之后,第一个世界缩水到了一米八,第二个世界勉勉强强撑到一米七八,到了这个世界更绝,硬生生的变成了小矮个,目测连一米七的个头都没有。 第32章 不过他也明白这怪不到系统身上,他到底只是有些意难平而已,幸而安喻是个善于审视自己的人,自己做错了,也不会说拉不下脸去道歉。 房内传来系统别别扭扭的声音,他闷闷的解释:“我也没有太生气,只是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解释不就行了,犯不着那样大吵大闹的。” “再说了,陆羽本身的设定就是一个常年男扮女装的男子,如果你个子太高的话,不是容易惹人怀疑吗?” 安喻诚恳的点头:“那我们这篇算是揭过去了?” “过去了,过去了,本系统大人大量不和你一般见识。” 系统摆摆手,佯装不耐烦的道。 “那可真是谢谢……” 安喻还准备再调允系统两句,谁知道就被一阵紧急的敲门声打断了。 “进来。” 安喻坐在桌子前,认认真真的扮演着自己的人设,力图将陆羽的乖张狠戾演出精华来。 进来的是陆羽身边的贴身女官,惜墨。 她是陆羽母亲身边的老人了,陆羽的母亲死后,就将她留给了陆羽,照顾陆羽的起居,是整个皇宫之内唯一一个知道陆羽男扮女装身份的人,同时也是在最终陆羽众叛亲离之后唯二的没有离开陆羽的人,最终吻颈自杀,随原主去了。 安喻只是坐在这里,就能感觉到原主身体里传来的愧疚、感激、庆幸等多种情绪混合夹杂,在脑海里不停的涌动,让他差点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此刻她看着安喻,脸上的表情有些担忧,有些心疼,说起话来也有些欲言又止。 “女皇……” 安喻一结合她的表情,再联想刚刚发生的事情,马上就猜到了她在担忧什么。 “嬷嬷放心,朕没事。” “报!” 又一声带着焦急意味的急奏声,让安喻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更是一连跌了几个度。 “什么事?” 惜墨看到安喻的表情,就知道他的心情不怎么好,就开口替他问道。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个孩子是她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忍不住当成亲生孩子对待的,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就是他一皱眉她都知道他在想什么,怎么可能窥见不了他的情绪。 她心酸的同时,却又无奈,忍不住的对他更好一点,希望能让这个孩子过的轻松一点。 护卫长看到是女皇的贴身女官在问话,心中悄悄的松了口气,最起码陛下生起气来的时候,嬷嬷还可以劝着点。 “禀陛下,属下和前去行刑的人被郡主拦在了上书房门口,郡主请您过去,当面和她理论。” 第43章 他的语气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有些气短, 战战兢兢的不敢看安喻的脸色。 “哪个郡主?” 安喻阴测测的问,他倒要好好瞅瞅,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 这么具有奉献力量, 在这个时候来触他的霉头。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 外表看起来风光霁月,实际上的性子比原主陆羽差不了多少, 甚至相当的斤斤计较,一般有人胆敢得罪他,安喻当场就会报复回去,根本拖不了一刻钟。 “是大皇子的嫡女, 惜文郡主。” 安喻敲桌子的手指一顿, 这么说来应该是女主了。 安喻冷冷一笑,口中说出的话令人胆战心惊。 “看来朕皇兄的这个女儿,养的颇好,胆子可是比他大多了,这不是还没有登上皇位吗?就开始命令起朕了。” 竟然敢让一国的皇帝亲自去找她理论, 这是得有多大的脸? “陛下,息怒!” 听到这样的话,一屋子的宫女惊恐的跪了一地, 生怕一时不慎, 今天她们的小命就到头了。 惜墨沉下脸,阴沉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护卫长。 “跪在这里干吗?还不赶紧把那个胆大包天的孽障给陛下压过来!” “可、可是……”护卫长吞吞吐吐的, 不敢直言。 “可是什么?” 安喻端着一杯茶,手指轻轻的拨弄着, 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护卫长吓得都快哭出来了,不由得在心中暗恨, 这个郡主真实吃饱了撑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聚众闹事,自己死了不要紧,还要害死他们吗? “可是还有其他几个郡主和郡王都在那里,上书房门口还聚集了许多经过那里的大臣。” 护卫长不敢说的是,那些人在那里吵吵闹闹的,扬言一定要让陛下出面给一个说法。 “哐啷!” 安喻手中的茶杯被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连带着桌子都重重的一颤,吓得地上跪的人头低的更低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都跪在上书房门口,等到朕什么时候有空了,说不定会去看他们一眼。毕竟请愿嘛,总的拿出点上的了台面的诚意,只是空口白话的怎么成?” 惜墨上前,正慢慢的给安喻的茶杯里续水,听到这话,差点绷不住自己脸上严肃的表情。 明明是一群不自量力的人自持有理,就想要以此逼陛下就范,却没料到陛下竟然顺坡下驴,让这些人硬生生的吃了个哑巴亏。 惜墨忍住涌到喉头的笑意,冲着地上那个脑子一根筋的傻大个护卫长吩咐:“还愣着干嘛?没听到陛下说的话吗?” “是,是。” 护卫长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呆呆的准备去执行安喻的命令。 “哦,对了,记得让他们都好好跪啊,等跪到朕开心了,才能起来。” 那些人不是说朕暴君吗?那朕不做点暴君应该做的事,才是真的对不起你们。 安喻靠在软和的椅背上,闭上眼睛,享受着貌美如花的宫女们舒服的按摩,时不时的会有宫女们将剥好的水果送到安喻嘴边,让安喻解渴,这样的日子真是太好了。 安喻心情好转,对被强制安排到这个世界好像也就没有那么的介意了。 安喻在这边过的犹如置身天堂,陆惜文那边的人却恨不得时光倒流,被快晒成一堆堆煎饼的现实唤醒了理智,他们根本想不明白,自己刚刚到底是中了什么邪,莫名其妙的跟着一个莫名其妙的郡主去给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室求情,甚至还扬言让女皇亲自过来当面理论,脑子是被狗吃了吗?还是落在家里忘了带出来了? 陆惜文也在愤愤不平的想,明明应该是自己带着这群人在这抗争,那个什么什么的女皇不得不过来和自己对峙,自己再用现代的平等理念说服她,然后那个女皇就羞愧的难以自持,恨不得低下头和自己道歉的,为什么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看着跪在这里的人纷纷用一种斥责的、怨恨的、恨不得直接冲过啦杀了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凌迟,陆惜文仍旧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整个上书房门口被护卫们围得严严实实,只要看见有一个人跪的很累,想要侥幸偷懒,就会立马被等待在一边的护卫拉下去打板子,隐隐约约的惨叫声不断的传来,让跪着的人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火辣辣的太阳晒在犹如平地一样的上书房门口,越发显得燥热难耐,陆陆续续有人抗争不了这种酷热,被晒得昏了过去,立马就会有等候在一旁的太医为她就诊,一丝一毫的弄虚作假的可能性都不会有。 陆惜文被这来自生理的和心理的双重折磨逼得终于扛不住了,她站起来大声地说:“我要见女皇,现在,立刻,马上。” 有一个护卫拿着刀狠狠的甩在了她的背上,硬生生的将她重新压得跪了下去,语气冷凝:“让你起来了吗?有什么跪着不能说吗?再说了,你想要见女皇就让你见吗?女皇是那么好见的吗?” 背上的疼痛感暂时的唤醒了陆惜文的理智,她忘了,这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皇权社会,单凭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抗争过整个时代,说不定还没抗争过,她自己的命就没了。 是的,想必这里的每个人都想象不到,甚至连原身最亲密的人都不可能知道,在经历了一场落水事故,原主的身体没有变,灵魂却换了一个芯子,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也是,这么灵异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穿越过来之前的她刚刚接受了闺蜜和男友的双重背叛,意外死亡之后,竟然获得了重生的机会,还是重生在一个女尊国的一个位高权重的郡主身上,陆惜文深深的觉得,自己或许就是小说中描写的那种女主角,她来到这个时代,注定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 这一刻,陆惜文从穿越到这里就一直飘飘然的心,突然就落了下来,变得坚定而沉着,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不能着急,她狭长的双眼中一闪而过坚定和怨恨的目光。 “太皇夫,嫁到。” 太监尖锐二悠长的唱和声难得的让他们感觉浑身一轻,仿佛看到了希望。 第44章 陆羽的母皇生了八个皇子, 但实际上和陆羽一个父亲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年长他许多的二皇子,一个是他的双胞胎兄长, 八皇子。 第33章 其余的皇子, 大部分都是庶出。 说起来这个太皇夫, 他原本也不是女皇的正夫,是陆羽的母父去世之后, 被女皇提拔上来的,大皇子也因此变成了嫡出的皇子,他的女儿也因此变成了正统,要不然原世界的女主也不可能造反的那么顺利, 女尊国是一个崇尚血缘关系的国家, 血缘关系的继承胜于一切。 只是这个太皇夫说到底并不是因为家学雄厚才被选为皇夫的,一个靠姿色成为皇夫的人,他的脾性自然是不怎么过关的。 “天杀的哟,你怎么走的那么早?让我们娘俩过的是什么日子?真真是让人当成地上的泥土,千人骑万人踏哦!” 女皇在的时候, 这位皇夫还算是为了争宠,在压抑着自己的性子,只是格外的泼辣而已, 偏偏女皇还爱极了他这一套, 毫不吝惜的表示欣赏。 但是女皇死后,他这一套农村妇女的招式, 却是完完全全的放飞自我了。 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人来人往的上书房门口, 就直接抱在陆惜文身上哭的不能自己,一边哭, 一边感叹自己的命苦,就差直接跑到安喻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说安喻虐待他们父子俩了。 他哭的痛快,还相当不满的拉着跪在地上的陆惜文道:“走!祖父今天定要为你讨个公道,让那个杀千刀的给我们母子俩一个说法!” “哟,不知道皇夫娘娘想要找谁给个说法呀?” 就在这位太皇夫拽着一脸难看的陆惜文想要去找安喻的时候,一道阴沉沉的声音在众人头顶炸开,是陛下的贴身女官惜墨,所有人在看到惜墨的时候都忍不住的头皮发麻。 如果是安喻是一个嗜血成性的暴君,那么惜墨就是那个暴君的爪牙,基本上安喻所有的杀人的指令都是由这位嬷嬷亲自下达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不想看见惜墨的心更胜于不想看见安喻的心。 太皇夫看见惜墨这张要笑不笑的脸,内心其实也是有些发憷的,不过他到底是安喻的长辈,相信安喻为了名声绝对是不敢拿他开刀的,这样一想,他的胆子就更大了。 “还能是谁?当然谁欺负我们母子俩,就找谁了。可怜我如花似玉的亲孙女啊,被这火辣辣的太阳晒得毁容,嫁不出去可怎么好啊?某人自己长得不尽人意,就对天底下所有长得好看的女孩子看不过眼哟!” 他到底对安喻的性子是有些害怕的,不敢直接指名道姓的骂安喻,只是一边哭他的惨,一边暗暗地映射安喻长得丑,嫉妒陆惜文的美色。 不过要是安喻听见他这句话,那倒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安喻说到底是个男子,他虽然面貌阴柔一些,但跟女子的面貌终究不同的,并不符合女尊国的审美,也就是说在女尊国的人眼中,安喻的外貌是上不了台面的,如果他不是皇帝,说不定找个优秀一点的未婚夫都是难事。 当然,知道他们审美的安喻,表示他对这个优秀的未婚夫的“优秀”不敢恭维。 但是对把安喻当成幼崽一样护短的惜墨,听到这句话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挠花他的脸,当年就是这位尊贵的皇夫娘娘,仗着自己受宠,没少欺负他们中宫,甚至因为安喻被当成女子养的缘故,这位皇夫娘娘可是几次三番的使阴招想要治安喻于死地,就怕哪一天安喻登基了,他们母子俩捞不到好处。 幸而殿下还有几位兄长和女皇的护佑,才死里逃生的保住了小命。可想而知,惜墨对这位皇夫娘娘是没有一点好感的,甚至十分的憎恨。 她目光阴冷的扫视了一眼哭的愈发放肆的太皇夫一眼,心中暗恨,她不能拿这位皇夫娘娘开刀,还不能找他的心肝开刀吗? “陛下有旨,长乐郡主禁于大皇子府,面壁思过三个月,抄写《女戒》一百遍。”对于一个成年的,有希望接任皇位的女子,这样的惩罚虽然无伤大雅,却无异于在她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这不仅是在质疑她的品性,更是直接断绝了她继承皇位的可能性。 陆惜文跪在地上,听着惜墨冰冷的宣读圣旨的声音,在心中发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今日我所遭受的侮辱和痛苦一定要让你们加倍奉还,一定,一定。 陆惜文跪在地上,刺目的阳光让她脸上阴狠的表情看的不甚清楚,只有她握的青筋暴起的手指表明了此刻的情绪并不那么平静。 “不!不!女皇不能那么做!”此刻的太皇夫终于想起了安喻不再是那个任他欺侮的小姑娘,他是这个国家的女皇,他的手中掌握着这个国家的至上权利,甚至是他们的生杀大权,这个现实令他一时难以接受。 “我要见女皇,我要见女皇,我要见女皇!快点!你们快点去通报!” 护卫们面无表情的拦住他的去路,任由太皇夫在他们身上发泄似的捶打,对他口中的话无动于衷。 惜墨看着他撒泼打诨的样子,冷冷一笑:“把太皇夫带回他的宫殿,严加看管,没有陛下的命令,不得放出!” 这是要监禁太皇夫的节奏啊,地下跪的听到这句话的人,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埋在地里,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今天到底是走了哪位大神的霉运啊,竟然莫名其妙的掺和到皇家的事来,还撞破了女皇和太皇夫反目的场景,不知道女皇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不!不!我不回去!”太皇夫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不甘心接受这样的结果。 惜墨突然间冲他温柔一笑,口中的话却粗鲁无比:“捂住他的嘴,带走!” 太皇夫还未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就被一旁的护卫捂住嘴,毫不留情的拖走了。 惜墨看着冷汗直冒,战战兢兢的众人,敲打道:“其余的郡王、郡主念其是从犯,年幼无知,罚俸半年,以后遇见这种事情,好好动动脑子,别让它长了跟没长一样。” “至于大臣们,就收拾收拾包裹,辞官回家吧。”看着这些人不服的表情,惜墨慢悠悠的补充:“女尊国不需要这样没有一点自我判断意识的只知道盲目从众的官员。” 第45章 “有事起奏, 无事退朝。” 女官响亮的唱和声在大殿响起,安喻看着下面内心各有算盘的拉帮结派人,揣摩着自己的打算。 女尊国虽然女子偏多, 但也不是说男子当不了官, 比如说此时大殿里站的这两个丞相, 就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左丞相, 主管文事,女的是右丞相,主管军事。 上一任的女皇在世的时候,对这个女丞相颇为看中, 屡加重用。而原主为了和他的母亲唱反调, 自继任起反而对这个男丞相青睐有加,到最后让这个人的实力水涨船高,在成为女主的夫君之后,成为女主推翻原主的左膀右臂。 安喻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发现原主虽然是为了和母亲唱反调而重用的这个男丞相, 但是对他却没有丝毫的亏待,加官进爵,毫不犹豫, 只是这位丞相最终回报原主的却是大军压境, 逼他自刎城墙。 原主的意思是直接拖出去斩立决,抄家灭门, 毕竟谋逆是要株连九族的。但安喻思索再三,决定还是留下这个人, 一来为了平衡朝堂,二来如果换上另一个人, 焉知这个新换上的人不会因为女主光环的影响对他执戈相向,如此倒也算得上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只是这个人手中的权力大的确实需要削一削了,安喻放在龙椅上敲动的手指停了停,拿起桌子上的奏折狠狠的摔在了杭清的脸上。 杭清吃痛的抬头,看见安喻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让人看不出一点他的真实情绪。 “爱卿,告诉朕,这是什么?” 杭清有些惊讶的捡起地上的奏折,这还是第一次安喻在朝堂上向他发难,而不是陈绿。 杭清看完之后,表情惶恐的跪在了地上,大声地请命:“陛下,臣冤枉啊!” 安喻看到他这副佯装的样子,也不由在心中感叹一句,真是一个狡猾的狐狸!他没有说这件事他不知情,避免了女皇责怪他治下不严,也没有说这件事他知情,落得个助纣为虐的名号。只是跪在这里大喊冤枉,多余的就凭别人去替他补全了。 可是安喻此次却是真的铁了心的要之塔的罪,他说什么也不管用。 “爱卿冤枉?” 安喻竟是破天荒的笑了,笑得底下的臣子胆战心惊,前几天这个暴君才刚刚发难了太皇夫和几位郡主,今日难道就轮到他们了吗? “爱卿说的冤枉是指放纵自己的亲友当街纵马行凶,伤人致死,被人亲眼看见举报是冤枉,还是说卖官鬻爵,明码标价是冤枉,抑或者贪污腐败,放纵底下的人偷工减料,致使南方水灾久治不停,百姓生活朝不保夕是冤枉?” “这一桩桩一件件,奏折上写的清清楚楚,爱卿难道要朕把这人证物证一起宣上朝堂,来个当面对质吗?” “哐!”安喻面前的桌子被他愤怒的掀翻在地,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杭清,让杭清一切的想要争辩的话语在这样的愤怒里憋在了肚子里。 第34章 “陛下息怒!” 不要说当事人杭清了,就连一旁的大臣也被吓得全都跪在了地上,唯唯诺诺,不敢出声。 “息怒?朕倒是想,要是再多几个这样的臣子,朕还息什么怒?趁早退位让贤好了!”安喻一甩衣袖,任凭底下的人对他的心思反复揣摩。 “陛下息怒,此事确实是臣之过,臣愿意自降一级,罚俸半年,以儆效尤。”杭清已经恢复了镇定,他面色恭敬的直视着安喻,郑重的对这安喻磕了三个响头。 这三件事看起来每一件事都和杭清有关系,但是若是深究起来,其实对杭清来说只是个治下不严的罪而已,毕竟又不是他自己犯的错,杭清这样以退为进的招数,瞬间显得高明多了。 这样的利益至上,这样的政治手腕,很难想象这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刚刚及冠的青年。 也就是这样安喻才不明白,为什么原来的杭清会对陆惜文一见钟情,更像是,更像是想要通过她获得更多的东西一样。 安喻眸色一深,看着杭清道:“准奏!” “此外,命工部尚书赵大人全权接手南方水患之事,限时三个月,办不成,提头来见。命骠骑将军秦将军为监军,但凡有妨碍公务者,格杀勿论。命督察院左督御史为监军,监管途中各项事务。” “臣等领命!”此三人纷纷跪下行礼。 “至于纵马伤人,卖官鬻爵,命右仆射将军,太子太傅二人全权接管,有关人等,一律流放。” “臣等遵旨!”没有人敢在安喻盛怒的时候触老虎的胡须,那不是胆子大,那是不要命了,因此这两人也是跪在地上乖乖的领旨。 “至于御林军统领的空缺……”这个问题是安喻较为担忧的问题,其他的事情倒是好解决,平衡而任,安喻刚刚才下了杭清那么大的面子,在任人方面不能做的太过分,否则会激起杭清的反弹。 然而御林军统领这个职位说大不大,但他却掌管着整个皇宫的安全,对安喻来言至关重要,最起码不能放到杭清的手上。可是陈绿这边,一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安喻才显得有些为难。 “此事容后再议。” 安喻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他没有把话说得太死,留了一点余地。 女官适时的唱和:“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这场盛大的朝会,开始的惊心动魄,最后却还是波澜不惊的结束了,有人欢喜,有人担忧。 “臣等恭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 惜墨看安喻从议事殿出来,就赶紧迎了上去,她接过宫女手中的披风,给安喻系上,妥妥帖帖的整理好,然后又将早就弄好的暖手炉放到安喻手里,温温的,不冷不热,确保让安喻不会有一点不适。 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女官是真的把安喻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来疼爱的。 安喻看到她这样,倒想起了他那位御林军统领的最合适人选,走廊外已经飘起了细细的雪花,不大,看起来却非常的漂亮。 不管安喻心底有多么不想承认,原主留给他那一大票的后宫佳丽,不远不近的,可都在等着他的“临幸”。想到这里,安喻真是恨得牙痒痒,几乎能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摆驾中宸宫。” 第46章 一片静谧的中宸宫, 女官和侍女们各自的忙着自己分内的事情,放轻手脚不敢发出太大的响动,靠窗的软铺那坐着一位身形修长的男子, 手指骨节分明, 翻动着书页发出轻微的声响。 “皇夫, 该用午膳了,您要在哪就餐?” 话音一起, 侍女们纷纷投去佩服的目光,也只有尔岚,这个从小照顾徐长洲的贴身女官,才敢在徐长洲看书的时候打扰他。 “您怎么还在看书, 让眼睛休息一会吧。”尔岚上前想要将徐长洲的书收起来合上, 徐长洲死死的按住书页,眼睛还在不停的浏览,挣扎道:“让我把这一页看完,就这一页。” “这哪是一页不一页的问题,这一页看完, 您就要接着看下一页了。”尔岚语气无奈的道。 “我说真的,嬷嬷,求你了, 就这一页。”徐长洲满脸真诚的仰望着尔岚, 让人不忍拒绝他的期待。 尔岚只能妥协,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好吧, 就这一页,马上就要吃午膳了。” “恩恩。”徐长洲忙不迭的点头, 眼睛仍旧无暇他顾的看着书上的字。 真心的,如果不是知情的人, 还以为他们在讨论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最起码说是非常高大上的书籍,前提是书的封面上没有写着“霸道女皇的落跑甜心”这样非常少女心的名字。 放眼望去,徐长洲身后的整个书架上,这种书籍占据了最起码半壁江山,例如“霸道女皇和她的香艳后宫”、“落魄少女和她的千金夫君”这样直白的书名,再比如说“那一夜,我们之间的故事”、“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你”这种文艺的书籍,只有你想象不到的,没有这上面没有的。 对于徐长洲这样的少男心爱好,从小看到大的尔岚已经相当的习以为常了。 习以为常?习以为常个屁嘞!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家皇夫沉迷于此,不可自拔,从进宫以来见到女皇的次数屈指可数,两人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再这样下去是独守空房的节奏啊。 看看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再看看自己身边看书看得津津有味的皇夫,尔岚深深的觉得他们中宸宫失宠的日子不远了。 “女皇,驾到。” 尔岚正在心里默默的腹诽,恍惚间竟听到了女官的唱和声,她愣了一会,不由在心中嗤笑,真是念叨的次数太多了,大白天都出现幻听了,女皇可从来没有主动来过中宸宫,紫真殿的那位会放她过来? “参加女皇,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外头侍女不停的传来请安的声音,尔岚才回过神来,感情是真的女皇啊。 她正想说要将自家皇夫的仪容整理一下,跟着过去请安,就看见自家皇夫满脸慌张的将自己的书往桌子底下硬塞,一边塞书还一边伸出一只脚在软铺底下探,想要找到自己贪图享受的脱掉后乱扔的鞋子。 看着撅、着屁、股毫无形象的皇夫,尔岚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感觉他们在争宠的路上已经越走越远。 “参见女皇,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终于,请安的声音已经到了他们卧室的门口,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参见女皇。” 安喻走进来之后,就看见低着头一脸红润的徐长洲,一只脚穿着鞋,一只脚只穿着袜子踏在地上,在女官的支撑下勉力请安的样子。他忍不住的眼角抽搐,原主的世界观里,这位将门之后的皇夫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想入非非的事情。 看他这样羞涩而紧张的样子,安喻突然感觉还蛮好玩的,跟刚刚外面那些试图拦他的涂脂抹粉的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 想到这里,安喻忍不住的向前走了几步,伸手禁锢住徐长洲的下巴,强硬的逼他抬头看着自己:“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相当的霸道总裁,典型的逼良为娼的经典造型。 徐长洲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后根,衬的他的双眼更加的波光潋滟,他激动的想,真是现实版的霸道女皇和他的小甜心,接下来,会不会是?很好,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妈的,不会吧?难道这里的将军都这么弱不禁风、秀色可餐?安喻看着满脸沉醉的徐长洲,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冷战。 “朕出去等皇夫。”快速说完,留下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女皇,请用茶。” 对于自家皇夫刚刚堪称惊恐的表现,惜墨也忍不住的有些尴尬,她将侍女沏好的新茶放到安喻面前,不知所措的站到旁边。 安喻不知道这位皇夫的脑洞开的有多大,他的三观在刚刚来的路上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重组,徐长洲这样的表现倒是让他不足为奇了。 看到女皇不以为意的表情,惜墨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整理好仪容,褪去了脸上的红润,面容凌厉的徐长洲看起来才有了原世界中少年将军的样子,也符合了安喻心目中的御林军统领的最佳人选。 说起来安喻这位皇后,可以称得上是安喻后宫中来历最大的人,当然来历不大,也坐不上皇后的位置。 原世界中的徐长洲出身武将世家,功名显赫,但凡这样的家族在没有战争的和平年代,都不免走上功高盖主,被卸磨杀驴的凄惨结局。 然而徐长洲的祖母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她明白自己将来的下场,也明白女皇对她的猜忌,她很明智的选择了在风声最高的时候辞官还乡,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一条退路,唯一的条件是未来女皇的正宫要是她的孙子。 对于这样知情识趣的人,又是这样信手拈来的条件,女皇当然是欣然应允,完全忽略了原主是个男子的事实。 第35章 可惜的是,原主本身是个男子,他预想中的未来的对象自然是个女子,这样被硬塞来的,硬邦邦的武将世家的孙子,原主喜欢的起来才怪,他没有哭天抢地的、要死要活的反对这件婚事,已经是值得普天同庆的事了。 事实上,不止徐长洲,原主的整个后宫都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摆设,他上赶着跟人家洞房,然后被揭穿,最后统治被推翻吗? 滑天下之大稽! 但是就是这样残酷的秘密,原主竟然坚守了一辈子,牺牲了自己的幸福,连最后死亡的时候也没有被人发现任何的端倪。 第47章 安喻不是一个女尊国土生土长的人, 可是一个男子扮做女装,一次又一次的和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东西失之交臂,还坚持了一辈子, 安喻不知道这样的安排究竟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陛下。”看到安喻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惜墨忍不住开口轻声唤道。 安喻回过神来, 看着换完装、行过礼之后坐在自己左手边、安安静静的徐长洲,修长的指节轻轻的敲打着桌子, 目光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不知道皇夫愿意到前朝为官吗?” 在陆羽的记忆里,自己的这位皇夫是最后没有抛弃他的第二个人,徐长洲热爱军队,那么他愿意成全徐长洲, 这是补偿, 亦是感激。 他的话一出,听到的三个人俱是吓了一跳,尔岚和徐长洲还揣测起他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得这位皇帝猜忌,想要找他们算账。惜墨却是实实在在的担忧, 女皇从未跟她说过这件事,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打算? “女皇,后宫不得干政!”惜墨脸带愁容的劝道, 如果安喻胆敢这样做, 前朝的那些人非跳起来参死他们不可。 安喻的话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就清楚的捕捉到了徐长洲眼神波动, 瞳孔微缩,目光微沉, 是惊讶的表现,但还有一丝自己也不明白的喜悦。虽然只有一瞬, 但让安喻明白,这或许正是他一直期待却又不敢想象的东西。 安喻斟酌的开口:“你放心,朕既然敢这样说,就有绝对的把握,只要皇夫自己愿意,一切都不必担忧。” 惜墨还想再说什么,被安喻一摆手拦了下来,她只能站在安喻身后,旁观这个过程,希望皇夫还有点理智,不要答应女皇这样荒谬的要求。 可是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期待,徐长洲思索了一番,竟然点点头,表示了同意,甚至还亲自开口询问:“不知道陛下想要给妾身安排一个什么样的职位?” 他心想,如今他身处这个牢笼,就算结果再差,也不会变的比现在更差了。 安喻这才微微的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徐长洲不答应,他总不能够去强迫他,他能够自己愿意,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知皇夫认为,御前侍卫统领这个职位如何?”虽然品级不高,但所幸这个职位是放在安喻眼前的,一方面说,他暂时是可以信任徐长洲的,另一方面还可以对徐长洲照看一二,一举两得。 徐长洲刚硬的脸上破天荒的露出几分笑意来,他恭恭敬敬的向安喻行了个礼:“谨遵陛下谕旨。” 不再是那种特意想让安喻看到的,后宫中千篇一律的柔弱之美,显得更加的自信,更加的风流倜傥,仪态天成。 安喻的唇角也忍不住的勾了起来,他一直不怎么好的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除此之外,皇夫对这个后宫比较熟,不知道还有没有适合入朝为官的合适人选,烦请皇夫推荐一二。” 陆羽的后宫在陆惜文造反之后死的死,叛变的叛变,到最后竟是无一生还。 安喻来这之后,就思考过怎么处理这些人,一来他不需要这群人来给他平衡朝堂,二来他对这样满脑子风花雪月的男子敬谢不敏,如果这些人愿意走到前朝,安喻愿意给他们安排一份适合他们自己的职位,免得他们大好的年华就在这后宫慢慢的蹉跎了。 原主给不了他们他们想要的东西,安喻就更加的给不了了,他只能尽最大可能为他们提供一个更好的机会。 徐长洲犹豫了一下,竟然点头应允了:“容妾身回去之后整理一番,好向陛下回禀。” 安喻不是没有看到惜墨的担忧和尔岚的惊惧,但他仍旧选择了一意孤行,徐长洲的认同,让他的心情愉悦极了,再没有别人都在反对你,有人却一直站在你身边的感觉更好了。 “那朕就对皇夫的就任拭目以待了。”安喻站起身,他的眼角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意。 “是,陛下。” 徐长洲起身向安喻行了个臣子礼,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 自己的这个皇夫还真是蛮有意思的,安喻一边感叹,一边往外走,在徐长洲猝不及防之下,突然转过头来,笑着说:“既然这样,那么皇夫以后就不必自称妾身了,称臣就好。” 徐长洲不是安喻的附属物,他更像一个独立的人,拥有自己独特人格魅力的人。 徐长洲笑得潇洒:“臣谨遵陛下谕旨。” 看着安喻的背影慢慢走远,尔岚才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回归了面无表情的徐长洲,担忧的心情溢于言表:“皇夫,您怎么能这样胡闹呢?” 虽然语气谴责,更多的却是担忧和宠溺,就像是家长看见自家熊孩子出去胡闹一样,虽然不认同他的做法,但是又不认指责他。 徐长洲自然明白自家嬷嬷在担忧什么,他神情镇定,语气不慌不忙:“嬷嬷,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不是那个垂垂老矣的、对身边的一切都抱有怀疑的女皇,而是正当壮年的陛下,他有许多抱负,他的心胸也没有那么狭隘,暂时不会干出那种过河拆桥的事。” 自从进宫以来,这还是徐长洲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妻主,不是那种想象中的和别的女子一样的阴柔俊秀,反而十分俊朗,就像他还没进宫时,跟祖母一起去过的一个男尊国国家,和他们那的男子更接近一些,但又有一些他们没有的东西,那种东西说不出来,可是却让他莫名的愿意去相信他。 尔岚也是,对着自家皇夫那种冷静时特别冷静,不在线时又特别不在线的脑袋也是无可奈何,真不知道他这种莫名的信任感到底是哪来的。 他不知道,他家难得正经过后的皇夫已经在脑海里刷屏了。 “他猴猴看,我要给他生猴子!” “哦,我要被帅的晕倒了,希望女皇抱抱亲亲才肯起来!” 他在脑海里脑补着一出又一出的大戏,乐此不疲。不知道安喻后来能不能有幸知道这些脑补,还能不能认为自家皇夫真是一个英明果敢的人,还能不能正视将军这两个字? 反正目前的安喻是不知道的,他正在光明正大的谋划着,杭清的权力已经在削弱,对付女主的另一个将军夫君的计划也在推行,女主造反的三大动力,就只剩下那个装神弄鬼的国师了。 第48章 “桓宇?” 安喻放下自己手中的奏折, 有些好奇有些疑问的看着自己的皇夫,前几天安喻只是随口向徐长洲提了提,希望他能够将后宫有意愿到前朝做官的名单推荐一下, 没想到徐长洲真的记在了心上, 还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虽然他自己也有安排人去专门统计处理这件事情, 但是自己的话被人放在心上用心对待的感觉还是让安喻心情飞扬。 “这个人突出的地方在哪?不知道皇夫认为给他安排一个什么样的职位比较好一点?”安喻的手指放在书桌上开始缓缓的敲动,这是他思考问题的习惯性动作。 徐长洲的目光放在那修长的白皙的手指上, 随着安喻的动作不停的转动,目光深沉,流动着欲、望的漩涡,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把它含在嘴里细细的吸允一番, 从可爱莹润的指尖, 到修剪的很好的指甲盖,再到骨感的骨节,顺着骨节把那双手放在自己的嘴边慢慢的把玩,直到那纤细漂亮的手掌全部染上自己的气息,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染上和自己一样的包含情、欲的颜色。 那一定美丽极了。 安喻被徐长洲炙热的目光吓了一跳, 不明所以的打量了一下桌案,看到那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令人食欲大开的糕点,才有些恍然, 试探性的问道:“皇夫莫不是饿了?这是御膳房今日新做出来的糕点品种, 你要尝一尝吗?” 徐长洲的目光随着安喻的话放到了那精致的糕点上,白皙如玉的手指, 搭配上粉红色的糕点,仿佛也被染上了它的色泽, 变得秀色可餐。 徐长洲忍不住的吞了一口口水,喉结滚动, 只知道自觉的点头。 安喻看到他这副样子,还以为他是真的饿惨了,用手指将桌案上的糕点向前推了推,示意徐长洲:“诺,过来吃吧。” 徐长洲眸色深深的看着安喻:“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事实上,和安喻想象的不同,徐长洲一向并不喜欢这些甜腻腻的东西,中宸宫的人也基本不会给他上这些东西,来惹他不快。但这时候因为有了一个看着他吃糕点的人,一切仿佛变得不是那么不可接受起来,徐长洲意犹未尽的将最后一块糕点放到嘴里,目光一直灼灼的跟着安喻。 第36章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吃个糕点的问题,为什么我竟然感觉到了被调戏的感觉,安喻甩甩头,将自己这种荒谬的想法甩出脑袋。 幸好徐长洲还有那么点理智带在身上,他按耐住自己恨不得将对面的人吞吃入腹的火热欲、望,克制的移开自己的目光,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回答安喻的问题:“桓宇,祖上皆是士人出身,在这方面更是拥有别人难以企及的造诣和人脉。他本人更是青出于蓝,在策论方面十分擅长,如果使用得当,他一定会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谋士。可惜的是……” “可惜他本人性格有些奇特,恐怕难以为陛下所用。”徐长洲一边打量安喻的脸色,一边试探性的说道:“陛下还是另谋他路吧。” 徐长洲说的这个桓宇,安喻当然知道,因为安喻刚醒过来的时候,唆使那个小妾往原主床上爬的正是这个桓宇。 这样一个身份清白、性子高傲的男子出现在原主的后宫,说起来还是有一段典故的。 桓宇,是陆羽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哥哥八皇子的伴读,三人年纪相仿,年幼的时候还曾经是亲密无间的挚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那种。 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桓安和八皇子都到了要许配人家的年龄,八皇子被女皇轻松的许给了一个相貌平平家室平平的女子,不求他能有多么闻达,只要能够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就成了。 可是桓宇的婚事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了,一来他身份清流,女皇不好对他的婚事随意处置,二来他说到底是皇子的伴读,他的婚事也应当由女皇来过目。两方都不好直接的决定,这样一来二去,桓宇的婚事眼看拖得不能再拖了的时候,桓宇自己带着原主来到了女皇面前,请女皇给他和陆羽赐婚。 不知道双方究竟达成了什么谈判,总归女皇最后同意了桓宇的请求,将他提为陆羽的侧妃,位置仅居在徐长洲之下,为四妃之首。 因此宫里面也有谣传说,徐长洲这个皇夫并不得宠,只有紫真宫的桓宇才是女皇的真爱。 事实上,不只宫里的女官这么说,连尔岚和徐长洲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从陆羽的记忆里知道真相的安喻面色才真是一言难尽。 桓宇请女皇给他哈陆羽赐婚,并不是因为他们彼此相爱,或者说陆羽对这个年少的玩伴情根深种,相反正是因为他们对彼此太过了解,所以才无法擦出任何的火花。而桓宇之所以非得嫁给陆羽,是因为他知道陆羽本身是个和他一样的男子,与其嫁到别人的后院整天争风吃醋、斗智斗勇,不如嫁给一个自己知根知底的好伙伴,平平凡凡的度过这一生。 所以他就以此为条件,胁迫陆羽和女皇答应他的条件,念在他一家为女尊国做出重大贡献和杀了他容易引人猜忌这两大原因,女皇最终不得不同意,反正陆羽的后宫千千万万,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拿着桓宇打打掩护。 就这样双方愉快的达成了这个约定。后的桓宇也仍旧保持着自己张扬的肆意的性格,在后宫树敌颇多,可是陆羽能怎么办啊,陆羽也只能一味的偏颇着他,导致这种留言在后宫越长越广,越传越广,连老百姓都忍不住这样认为,民间还有许多以他俩为原型的话本子。 两人这么多年也算是患难与共,默契的坚持到了现在。 但是如果真的让桓宇入朝为官呢?在陆羽的记忆里,不久之后的桓宇就因病去世了,他和陆羽的相处也更像他站在主动的地位,陆羽对他的了解却知之甚少,因此这是一个无法保障的未知数,因此安喻也不免有些迟疑。 他这样深陷回忆的样子和踟蹰的眉头,让徐长洲本就存在的误会一步步加深,好不容易他有了喜欢的人,可是这个人却对别人,徐长洲苦涩的抿了抿唇角,感觉自己的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动,连血液里都像是被灌入了沉重的铅,难以运行。 第49章 “陛下意下如何?” 徐长洲一字一顿的询问,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安喻,拼尽全力的寻求他但凡一点的感情波动。 安喻语气微顿,倒是没有一点的遮掩:“来人。” 虽然安喻是在处理公务, 不喜欢有人打扰, 但是惜墨仍旧呆在门外, 以防安喻有什么事,能够随叫随到。 一听到声音, 她就立马进来了,向徐长洲和安喻行了个礼,恭敬的站在那里。 “把桓宇给我带过来。” 安喻说起来这个人还有些咬牙切齿,在刚来这里的第一天就被送了那么大个的惊喜, 安喻早就暗搓搓的将他调查了彻底, 随时准备报答这个礼遇。 惜墨有些迟疑顿了顿,恭敬的回答:“是。” 火红的衣服,火红的鞋,甚至火红的发饰,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对红色的喜爱似得, 桓宇浑身都堆砌着耀眼的红色,从殿门口走进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团火红的太阳一样, 让人怀疑会不会靠的近了, 就会被这温度灼伤皮肤。 安喻却忍不住的抽了抽眼角,真是娘的非常有特色, 不要以为性格特别就脱离时代审美了,桓宇的脸上也或多或少的遵循着时下涂脂抹粉的风尚, 只不过不是太多就是了。 桓宇看安喻正在看他,忍不住嬉皮笑脸的对着安喻眨了眨眼, 一片戏谑的笑道:“是不是觉得一段时间不见,我又变得漂亮了?” 他在陆羽面前从来不会主动自称妾身,陆羽一般也不会拿这点小事和他斤斤计较,因此安喻倒是没有搭理他的胡言乱语。 这样一种相当于宠溺、纵容的态度,让旁观的人端茶杯的动作狠狠的抖了一下,握着茶杯的手更加的用力,隐隐有碎末从手指间倾泻出来。 他将自己的手放到身后,嗓音低沉而隐忍:“既然桓宇已经到了,那臣就先告退了。” 他将自己的背挺得紧直,慢慢的往殿门口走去,不敢让人看见自己红丝遍布的眼眶,力求保存自己的最后一点骄傲。 “哎,稍等啊。”安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接下来确实还另有打算,他出声制止徐长洲往外迈的步伐:“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后,我还要出宫一趟,难道你这个御前侍卫统领,不应该随时跟随,保卫我的生命安全吗?” 就算不带徐长洲安喻也能够安安全全的从宫外回来,可他就是要公明正大的出去,公明正大的彰显徐长洲的身份,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掂量着自己的动作,注意自己的分寸。同时也向后宫那些人表明自己的态度,表明他的决心。 徐长洲的步伐因为安喻的话变得轻快起来,他迫不及待的转过身,心里的沉重也一扫而空,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甚至孩子气的挑了挑眉毛:“臣遵旨。” 桓宇听到安喻的话,瞬间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炸的厉害:“什么?你们竟然要出宫!关键是你们出宫竟然不带我!真是不可理喻!无理取闹!” 安喻一边整理自己批改好的奏折,一边冷漠的看着他上跳下窜的作妖,一点情感波动都没有。 桓宇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今天是从安喻这里讨不到好处了,他心里微动,总归不甘心就这样空手而归:“那我也要去。” 他趴在安喻的背上,下巴抵着安喻的肩窝,像一只猫在和自己的主人撒娇一样。他和陆羽一直就是这样亲密,安喻就算不适应,但碍于人设不好直接将他推开,只能趁着放奏折的空档,不经意的将他的肩膀移出来。 可是这一瞬间的亲密互动已经足够让某个人打翻他心里的陈年老醋了,徐长洲抿了抿嘴角,目光冷冷的看了桓宇一眼,想不明白,为什么以前自己觉得这个人再整个后宫还是蛮顺眼的,看看他现在这样浑身没有骨头的样子,真是丑死了。 徐长洲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自己内心的想法,走到安喻和桓宇那,将软叽叽的桓宇狠狠的从安喻身上撕了下来,恶狠狠的瞪着他:“要站就好好站着,不端不正的像什么样子!” 被扔在一边一脸懵逼的桓宇:“……”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皇夫?”桓宇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对徐长洲莫名其妙的举动不解其意,忍不住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然而徐长洲并不想搭理他,向他狠狠地甩了一个白眼。 “客官,您的茶。”小二将茶水端了进来,就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不敢多看。 桓宇终究还是在徐长洲的防不胜防之下溜上了马车,偷偷的跟着溜了出来,此时他正伸长了脖子,拼命地往对面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的青楼看去,口里还嘟嘟囔囔的表达自己的不满:“我们为什么要出来喝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也应该去对面逛花楼才对,三个大男人对着喝茶有什么意思?” 徐长洲将茶杯放到自己的手里,用内力将它稍微冷却,直到适合入口的温度,才小心的给安喻递了过去,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能够亲自给安喻喂进去。 第37章 安喻接过茶,就听到了桓宇自以为轻言轻语的呢喃,他面不改色的浅浅喥了一口茶,脚上却狠狠的对着桓宇的脚踩了下去,甚至还意犹未尽的碾了碾。 桓宇吃痛的跳了起来,恨不得抱着自己的脚滚几圈,他愤怒的往左看,是宠辱不惊的慢慢品茶的安喻,他又扭头向右看,是一心一意满眼只有安喻的徐长洲。他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踩了自己一脚? 看着徐长洲冷凝、硬朗的面色,他动了动嘴皮,终究还是没有胆量直接和徐长洲呛声,心虚的转向安喻。但看看徐长洲对安喻那护崽的样子,凶巴巴的眼神,如果今天他敢在这里怼安喻一句,徐长洲说不定立马就能把他扔到大街上。 桓宇左摇右摆的看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间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他在心里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就又转头欣赏起自己的美人儿来。 安喻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目光慢慢的放到对面的那家青楼的门牌上,醉殇楼,女主慢慢崛起的开始,或者说是所有一切穿越女主崛起的开始,陆惜文同样不能免俗。 第50章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不管醉殇楼的大厅此时是如何的人声鼎沸, 他们听到这首歌曲的欢呼声又有多么的强烈,身在后台的陆惜文却难以忍受的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放进了冰冷的水里, 呼吸一下, 都是侵入肺腑的凉气。 为什么竟然有人会唱这首歌?明明那是她今晚准备登台演唱的歌曲, 她都能想象的出来,她的出场会是多么的引人注目, 那些人会不可遏制的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会情不自禁的为她沉迷,会疯狂的爱上她,追逐她。 难道这不才是她穿越后才应该经历的一切吗? 难道有人提前知晓了她的表演, 先她一步窃取了她的创意?可是, 不对呀,为了在今天晚上彻底的惊艳全场,这件事,陆惜文连自己的贴身女官都没有告诉,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她一个人, 根本不可能外泄。 或者说这个时空有另外一位穿越者? 陆惜文的目光放在台上表演的歌手身上,仔细的打量她的一举一动。 “姑娘今晚表现的实在太好了,我看那些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的放在姑娘身上, 姑娘你看, 他们都听得入迷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来。”此时这位歌手已经献唱完毕, 她的贴身侍女围上去给她递了一杯水,真心实意的称赞她。 这个歌手陆惜文其实也是认识的, 她为了打入醉殇楼的内部,获得登台演出的机会, 在这里待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了确保最终的胜利,她对自己可能存在的对手也做了一番了解。 这个登台献唱的姑娘,在她来之前一直是醉殇楼的台柱,不过已经过气了,她在唱歌方面的优势得天独厚,嗓音还算不错,但也没有到惊为天人的地步,在陆惜文看来,自己最起码是可以碾压她的,可是,今晚的现实却给了她狠狠的一个耳光。 那首古韵的歌曲由她唱出来,就仿佛没有灵魂的躯壳突然有了生命一样,散发着令人艳羡的光辉。 此时的她在顺利结束表演后,一向清高倨傲的面庞上也忍不住的染上了自得的色彩,但是出于矜持的原因,只是微微的抬高了下巴,骄傲的点点头:“那当然,不过也多亏了采月姐的指导。” 说到这个采月姐,这个女子的眼里才流露出几分感激的情绪来,毕竟如果不是采月姐,说不定今晚她们就要离开醉殇楼了,她旁边的小丫鬟也心有同感的点点头,嗓音带着哭音:“是呀,多亏采月姐,要不然我们就要因为那个女人被妈妈赶出醉殇楼了。” 那个女人,她说到这个人的时候,咬牙切齿的,足以看出她语气中暗含的恨意。 陆惜文当然知道她们指的是自己,自从她来了醉殇楼,凭借现代人开阔的视野和丰富的阅历给醉殇楼的老鸨提供了许多新奇的点子,让醉殇楼的老鸨将她奉为坐上宾,礼遇非常。 既然有了更好的,那么多余的只会吃白饭的影响她赚钱的废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老鸨心里是这样想的,实际上也是这么干的,她向这些过气了的女子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今天晚上的表演仍旧没有起色的话,就立马收拾自己的包裹滚出醉殇楼。 所以今天晚上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拼尽自己全力,只为了获得这里的容身之地。 陆惜文听到了她们的话,也知道她们对自己的恨意,不过心中却颇是不以为然,在她看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被赶出去只是她们实力不如自己而已。当然对于那个搅了自己好事的采月姐,陆惜文暗暗的记在了心里。 在这之前,可从未听过醉殇楼有这样一位人物。 采月姐?陆惜文心里将这三个字过了一遍,确定这个女子才有可能是她的老乡。 “好了,少说几句,我们去换衣服吧。” 这位女子呵斥住了自己丫鬟将要出口的话,带着她慢慢的向陆惜文藏身的地方踱步过来。 陆惜文看着她们往这边走过来,却没有一点要躲避的想法,双方自然如料想一般碰到了头,陆惜文没有丝毫要掩藏的意思,对小丫鬟眼中呼之欲出的恨意也一点不在意,只是淡淡的对着这个女子点了点头,继续关注舞台上面的情景。 她没看到,当她专心致志的关注场上的场景时,这个女子突然间转过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目光中极尽讽刺。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彻底的碾碎了陆惜文所有的幻想,钢管舞,肚皮舞,甚至钢琴,架子鼓,小提琴,真是应有尽有,只有你想象不到的,没有这里出现不了的。 陆惜文彻底的肯定了,这个时空,肯定有一个和她一样的穿越者,甚至综合实力比她要高出许多,毕竟这些东西,连她自己也不能保证全会。但是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个穿越者要将这些东西教给别人呢?难道不应该自己上台去出风头吗? 陆惜文看了看台上的场景,确定此时此刻精心打扮的自己就算是上场,和这些整日里以此为生的人相比也只会大出洋相,便心中恨恨的放弃了今天晚上这个绝佳的机会。 她现在要做的,是尽全力争取这位穿越者的同盟,如果不能,那就哪里来就哪里去好了,毕竟一个时代不需要那么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一个她,就够了。 她虽然心中是这样想的,不过很明显的,她更加偏向于第二种选择。 陆惜文走到厨房,将厨娘准备好的送给采月的饭菜端起来,准备自己亲自送到她房间去,陆惜文最近这段时间在醉殇楼也算是名声显赫,故而厨娘看见是她,就没有多加阻拦,很干脆的放行了。 “今天醉殇楼的表演真是太新奇了!”茶馆里,一个刚刚从醉殇楼出来的男子还在意犹未尽的感叹着,他倒了一杯茶,兴致勃勃的和自己的同伴们讨论着:“真是让人意犹未尽啊。” “是啊,是啊。”他的一个同伴紧随其后的跟着附和:“今天早上,醉殇楼放出话来,说晚上会选出历届最美的花魁,我等还相当的不以为然,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今天的任意一位拿出去都足以担当花魁,更不要说其中最美的了。不知各位兄台看好哪一位啊?” 其中一个相貌较为瘦弱猥琐的青年接话:“哪一位都好,只是奈何在下囊中羞涩,不然定要享尽齐人之福啊!”他自己话音一落,就迫不及待的放声大笑起来,仿佛已经见到了那个场面。 同行的几个人也心照不宣的点点头,和他一起开怀大笑起来。 接下来的话题,更加的不堪入耳,安喻已经没有在听了,总之他的目的该达到的已经,都达到了。 在女尊国这样的国家,男多女少,因此女子更加的尊贵,青楼的存在是合法化的,为了维持社会的安定,国家甚至会给予一定程度的法律保护,但同样的,只要不是走投无路之下,没有人会选择在这样的一个国度里从事这这样一份行业。 第51章 叩叩。 “采月姐。” “哪位?”房间里的女子朗声应道, 嗓音清脆空灵,让人一听,便好感顿生“门没关, 进来吧。” 对镜贴花黄。 镜子里的女子相貌温柔, 一颦一笑让人察觉不到丝毫的杀伤力, 结合刚刚那几位姑娘的谈话,陆惜文心中不以为然的嗤笑, 不过是什么都能让出去的没有野心的蠢货罢了,她刚进来时慎重的神情逐渐变得轻慢起来。 采月从镜子里看见了她这一微小的变化,嘴角的弧度更加的上扬了些。 “说吧,你是哪个朝代的?” 陆惜文往椅子上一座, 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既然大家都已经穿越了, 而且他们一个是皇孙贵族,一个是低贱的妓子,真论起来她可要高贵的多了。 只要她识相点不挡路,念在同乡一场的份上放过她也不是不可以,否则, 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陆惜文眼里一闪而过决绝而势在必得的光芒。 第38章 采月轻笑着站起身来,一举一动都透着难掩的风度, 就像是被尺子一丝一毫的量出来一样, 没有丝毫的偏差,她开口和陆惜文说话, 嗓音清脆令人沉醉:“这位姐姐好生没有道理,进人家的房间就张口问人家是哪个朝代的?恕妾身并不知姐姐此话何意啊。” 陆惜文狠狠的将自己手中的茶杯向采月摔去, 眼神冰冷:“有些事情,我们彼此还是知道分寸为好, 装的过头了,就不那么像了,小心招惹杀身之祸。” 这就明晃晃的威胁上了,采月掩嘴轻笑,对陆惜文的怒火视而不见:“哟,姐姐生这么大的气干嘛?可不是恼羞成怒吗?” “别跟我这么亲密的叫,我爸可只生了我一个女儿。”陆惜文对采月的避而不谈更加的怒火中烧:“不知道?不知道你怎么会那些东西?那可不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采月仿佛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指指自己的脑子:“你说那些表演的新奇玩意啊?那可是古籍中早就记载的东西啊,只不过妾身近日恰巧得到那本书罢了。哦,你要问妾身这本书是哪里来的啊?” 采月佯装没有看到陆惜文不可置信的眼神,自问自答:“当然是妾身的姘、头给妾身的啊,至于他是从哪来的,那我就不清楚了。” 陆惜文在来之前让自己的暗卫对这个采月已经进行了初步的调查,暗卫的效率很快,不到一息的时间就回来了,给她带来了一个相当于惊天霹雳的消息,采月的姘、头不是别人,恰恰是陆惜文此世的便宜父亲,女尊国的大皇子。 大皇子性格肖似其父,十分嚣张跋扈,婚后不满自己妻主三妻四妾的行为,将其妻主痛揍一顿,早早就在太皇夫的支持下大摇大摆的和妻主和离了。说是和离,其实和强迫离婚差不多,当初哭死哭活非卿不嫁的是他,后来一哭二闹要上吊要和离也是他,这件事当时在闹得颇为轰动,堪称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最大谈资。 大皇子虽然已经和离了,但他闹大事的本事可一点没有减少。京城的青楼楚肆可是他惯常的落脚之地,一掷千金包养采月的大新闻几乎人尽皆知,根本就不用打听,他的风流韵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问路边的小孩子,他都能接上随性的接上几句。 万万没想到,拖后腿的竟然是自家的不靠谱爹。 陆惜文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她站起身,冷冷的看着采月:“今日的事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当心你的狗命!” 采月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漫不经心的拿起饭盒里的筷子,轻轻的拨弄了几下饭食,嘴角含着云淡风轻的笑意,眼神却清冷的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表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当许远在醉殇楼看到陆惜文的身影时,难以接受的瞪大了眼睛,只可惜刚刚陆惜文走的太快,一眨眼就消失了踪迹,他没有来得及追上去,才只好在醉殇楼门口等着她出来。 陆惜文满脸怒气和不耐烦的甩开许远拉扯自己的双手,满不在意的说:“你管我来这干什么?许你来就不许我来啊?” 真不明白祖父和父亲给自己定的这个未婚夫有什么用,弱不禁风,娘气兮兮的,胳膊还没有自己腿粗,一点男人该有的气概都没有,陆惜文看向许远的目光中是难以掩藏的嫌弃。 许远被陆惜文这样一看,脸一下子红透了,他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向陆惜文解释,生怕她误会自己是那种贪花好色的人:“父亲让我跟几位、几位同僚出来办事,增长点见识,谁知道、他们会带我来、来这个地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 他拼命的在解释,陆惜文却满心焦急,完全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她急着回去找大皇子问那本书的事情,最好没有彻底的流传开来,那几乎是她最为依赖的金手指了。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我还有些事,我先回去了。”陆惜文敷衍的点点头,等自己的车夫将自己的马车驾过来,就眼也不眨头也不回的上车离开了。 留下许远一个人仍旧茫然的站在醉殇楼门口,无所适从。不过表妹愿意相信他就好,母父早就说了,将来他可是要嫁到大皇子府给表妹当正夫的,切不可在婚前和表妹闹不快,虽然表妹自从那次落水之后性格变化很大,但他相信表妹的本性还是善良的。 看着许远乐滋滋的站在那里傻笑,旁观了全过程的桓宇不忍直视的撇了撇嘴,口里嘟囔道:“真是个傻缺。” “好了,好了,真没意思,还不如待在宫里呢。”桓宇扔掉自己手中的花生米,扭过头来,对安喻不满的叫唤。 安喻见该看的戏都看完了,确实是应该回宫了,就欣然的点了点头,起身拍拍自己的衣服,对着徐长洲道:“走吧。” “快让让,快让让!国师大人回京了!”却不料原本安静的茶馆突然间有人惊叫出声,顿时寂静的人群变得喧腾起来。 “在哪呢?在哪呢?快让我看看,国师大人的风采难得一见,我等定要趁此机会好好膜拜一番!”因为安喻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这些人想要往外看就要往安喻身边挤,即将下楼的安喻就被突然一个伸手猝不及防的推了下来。 第52章 幸好徐长洲的目光一直放在安喻身上, 或者说他满心满眼都是安喻,因此他第一时间看见了被推下去的安喻,飞快的运起轻功稳稳的接住了安喻。 美人在怀, 不外如是。 此时无论外面的人声有多么鼎沸, 徐长洲的心神都被自己怀里的这一点重量填的满满的, 什么都听不到了。怎么可以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只要看他一眼就觉得心中欢喜,喜欢到仿佛自己的每一缕心跳都是为这个人量身定做, 他不出现,你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无悲无喜,他一出现,你感觉连呼吸都是一种甜蜜。 怎么能舍得放手呢?怎么可能想到要去放手呢?就算他喜欢别人又能怎么样呢?他只能也只会属于自己, 就算死, 两个人也要死在一起。 徐长洲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坚定而势在必得,抱着安喻的双手也微微的收紧。 “大胆!”徐长洲和安喻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了国师的仪仗队伍中间,领头的国师塔弟子脸色难看的大声呵斥,招呼其他人将他二人围的严严实实:“来者何人?竟然敢惊扰国师圣驾?” 整齐的队伍, 划一的服装,珍贵的八马车车驾,高贵的马车外形。此等排场, 此等气势, 天子脚下,蔑视女皇威仪, 可见此时的神权是凌驾于皇权之上的。难怪陆惜文造反的时候,仅仅是这位国师的一句话就有如神助, 如虎添翼,轻而易举的攻进了皇城, 神权达到一定程度的话,那么皇位就形同虚设了。 安喻的眼神微眯,心中闪过种种的念头,看来他低估了这个神在百姓心中的影响力,这才是他最应该提防的对手,不过现在知道这件事实,也为时未晚。 “哟,国师大人,几年不见,你的威风真是愈发的大了!” 离他们稍远一点的桓宇,终于赶到了安喻和徐长洲的面前,不过他的目标并不是这两个人,而是此刻正端坐在马车里的国师,语气阴阳怪气的,看的出来这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马车中的人终于睁开了眼,他连面都没有露,只是吩咐了自己的侍从官几句话。这位侍从官皮笑肉不笑的走过来,扫了安喻他们一眼,挥手让围着他们的人退下,扭过头对桓宇说道:“世子殿下,您也别在这里逞什么威风了,哪次您占到便宜了,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这是在大街上,侍从官又不能直接称呼桓宇在后宫的职位,因此就选了他还未进宫之前的称呼,这样叫倒是也没什么问题。 他话音一落,就不顾桓宇的反应,对这些护卫们大声的吼道:“起驾,耽误了国师大人的急事,你们哪个能担待得起?” “是!” 整齐划一的队伍像来时一样大张旗鼓的离开,没有人胆敢说一句反对的或者不敬的话,在百姓的心中,国师的形象远远高于女皇,他们抬头仰视国师的目光就像是在仰望自己的神明。 神明这个词在一个人心中地位太过稳固,安喻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摧毁了它,但是要把这个神明换成另一个神明,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安喻狭长的双眼微眯,眼里闪过思索的光芒。 有风吹过,吹动了国师的车窗帘,国师仿若有感,假寐的眼眸瞬间睁开,和安喻的眸子在一瞬间相接,隔着人海各自踹量。 “国师大人,发生了何事?”仪仗队伍已经走出了人群的包围圈,国师那一瞬间的惊讶还是被时刻注意着马车动静的侍从官发觉了,他担忧的询问道。 国师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如何来形容自己心中那一瞬间的惊涛骇浪,他看到了安喻,事实上,每年他或多或少的都会见到安喻几次,因此他对这位帝王的命格非常清楚,龙气虚弱,早夭亡国之相。 第39章 可是刚刚在街道上的那一无意识的一眼,这位帝王却是非常清晰的浓厚紫薇星再临之相,命中注定的为皇命格,他想要再次观察的时候,却被有所察觉的紫薇星警惕的防备了起来,若是别人,他还能强行察看,可是遇到和他神力相当的紫薇星,他就束手无策了。 或许,他该找个机会去拜访一下我们的这位陛下了,国师眼中思绪复杂,不过瞬间就归于平静。 “呸,伪君子!”眼看着国师视他于无物,国师大人的侍从官还狐假虎威的给他下脸子,桓宇在后面气的跳脚,这就好像和你很讨厌一个人,他却连看都不看你一眼,任你上蹿下跳的心酸感一模一样。 “别让我再看见你,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听着桓宇的叫嚣,安喻心中只有好笑跟莫名的好奇,他走过去,撞了撞桓宇的肩膀,八卦道:“你这么讨厌他啊?” “那当然!在整个皇宫之中,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个人了,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大家在他眼里都是垃圾一样。”桓宇听到安喻问这个问题,不屑的撇了撇嘴。 “可是我刚刚听那个侍从官说,你好像在这个国师面前从来没有讨过好处啊,说明你火候不到家啊。”安喻耿直的回道。 “我、我那是没有他手段卑鄙而已。”桓宇嘴硬:“不是连你也在他手底下吃过几次亏吗?” “哦,是吗?”安喻看出了桓宇转移话题的想法,漫不经心的接过话头,又转了回去:“来,告诉我你们的故事。” 安喻一心一意的八卦,离桓宇的距离越来越近,徐长洲仿若不经意一样,牵住了他的手,将他轻轻拉远了一些。 安喻察觉到动静,扭过头询问的看他一眼,徐长洲无辜的摇摇头,示意自己什么事情也没有干。 安喻也没有多在意,对徐长洲牵自己的手的事也不放在心上,还以为他是怕人群将他们冲散,就扭头继续去逗桓宇了,留下徐长洲牵着安喻的手,满心甜蜜。 不是这本,不是这本,也不是这本,这本也不是。 阳光从窗户口倾泻到屋子里,满屋子的书籍被主人翻得乱七八糟,陆惜文像是疯了一样,在整个屋子里不顾形象的翻找着,她看过了,采月手中拿的是手抄本,那么真正的原版一定还在大皇子府,她一定要弄清楚这本书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53章 “宿主, 如果我们毁灭不了那本书,不能走靠文扬名的路的话,我们换条路走好了, 我们可以从军事方面考虑考虑。” 就在陆惜文找书找的急的眼睛里冒血丝的时候, 她的系统在她的脑海里冷冰冰的说, 与其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还不如直接干脆一点, 从军权方面占领不败之地。 陆惜文不知道这个系统是哪来的,她只知道这个系统是从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就跟随着她的,这一定是上天为了补偿她送给她的礼物,她一定要好好的利用它。 此时, 听到系统的话, 陆惜文才好像从死胡同里走了出来,她的眼睛猛地迸发出几乎可以灼伤人眼的亮光,对,没有歌舞不要紧,没有诗词歌赋也不要紧, 她可以从军哪,有系统的帮助,她可以制造出这个时代没有的火药, 她们一定会成功的。 “可是女尊国向来和周围国家交好, 我到哪发动战争呢?”陆惜文想到这个现实,烦躁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满腹牢骚和不甘。 “宿主,你忘了前两天对你一见钟情的邻国小王子吗?”系统的声音在陆惜文的耳边诱惑道:“他可是说了, 只要能够得到你的倾心相许,他愿意为了宿主你做出任何的事情, 只是让他的国家来攻打一下女尊国,意思意思即可,不会出什么事的。” “这样一来,你成全了他的心意,二来女尊国不会遭受什么损失,三来你可以趁着这场战争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宿主,不要再犹豫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陆惜文无意识的不停地小声重复系统说的话,双眼没有丝毫的光彩:“你说的对,反正只是让他意思意思派个兵而已,又不会出什么大事,再说了,难道凭借我们的火药还解决不了他们吗?” “我也是为了女尊国好,说不定我们还可以趁机统一了他们的国家,让女尊国更强大。” “没错,宿主,相信你自己,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办到的。”系统的话再一次坚定了陆惜文的决心:“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对女尊国来说更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看着陆惜文越来越坚定的目光,系统在心里阴测测的志得意满的笑了,他满足的感叹,真是一位愚蠢的宿主,不过要是不愚蠢,他也不会选中她了。 “大胆贱奴!” 惜墨狠狠的甩给跪在地上这个试图在安喻午休的时候爬床的奴才一巴掌,红色的五指印在他白皙的脸上显得更加的清晰,他顺势将脸倾斜了过去,露出自己修长的脖颈,楚楚可怜的欲语还休的看着安喻,想要唤起安喻的怜惜之情。 “陛下真是好艳福啊!”徐长洲看着这位小侍还不死心的架势,再看看安喻有些尴尬的脸色,冷冷的感叹道。 安喻能怎么办啊?他也很绝望啊,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子,每天要面对这群千方百计想要爬上他的床的男子,他也很方好不好?满以为惩治一个足以杀鸡儆猴了,可是现在看来这力度远远不够。 安喻被徐长洲看的十分尴尬,他有些恼羞成怒的瞪了徐长洲一眼,然后干咳一声,对徐长洲道:“皇夫执掌后宫大权,这件事还是交由皇夫处置吧。” 谁知徐长洲并不想就这样善罢甘休,偃旗息鼓,他皮笑肉不笑的挤兑安喻:“别,陛下可饶了臣妾吧,臣妾要是下手重了,还不是陛下您心疼。” 自从徐长洲当了御前侍卫统领之后,他再也没有用过这个自称,安喻现在被他这样一说,硬生生的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此次也是,如果不是因为徐长洲今天中午在他寝殿附近值班,这个小侍说不定就真的爬床成功了,徐长洲想到这里,不由咬牙切齿的将安喻的这群烂桃花诅咒了一遍。 不知情的安喻并不知道自家皇夫脸色几度变化的原因,他只是在内心泪流成河,他是真的不喜欢男子的啊。安喻这个人向来洁身自好,他从小到大接触的女子又屈指可数,真正的大魔法师一个,就连男子可以喜欢男子这件事,他还是被无节操的系统投放到任务世界之后,才真切的知道的,自己当然不会去以身试法。 只有路祁,才让他有那么一点的犹疑,但是理智到底战胜了情感,他没有选择停留。想到这里安喻的心情变得有些低沉,他已经没有了谈下去的欲望:“好了,此事就全权交由皇夫处理,一旦再发现这样的事,无论缘由,无论身份,当场杖毙。” 徐长洲这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中宸宫。 “皇夫,您动心了。”尔岚对这个结果不无惊讶,或者说她是亲眼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在这样短短的时间里,对一个人倾心相许,看着他慢慢的将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放在心上,看着他愈陷愈深,自己却无能为力。 她的心中有终于尘埃落定的轻松感,也有对未来的焦虑和不安,自家殿下自己知道,从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但只要他看上的,他真正放在心里的,除了他,哪怕毁掉,任何人也不能动他分毫,哪怕他表面上看着和一个正常人一样,可是论执拗程度,无人能出其左右。 想到这里,尔岚深深的叹了口气。以前她害怕殿下没有喜欢的人,就这样孤孤单单的一辈子,后来她担忧,如果殿下喜欢的不是女皇,那么将军和殿下该如何处理,现在她更加担忧,殿下喜欢上一个这样一个身在高位注定坐拥后宫的人,是选择将自己的情谊压抑在心中呢?还是在这个后宫慢慢蹉跎呢? “嬷嬷放心,我想要的东西,那他就注定是我的。”徐长洲眼眸微垂,遮住自己汹涌的内心:“不是我的,也要是我的。” 哪怕折断他的翅膀,哪怕毁掉他的一切,他也只能是自己的,这样想想,如果他只能依赖自己,靠着自己的施舍生活,想想也是很期待的。 安喻没有看到过这样浑身散发着邪肆气息的徐长洲,如果看到了,他再也不会只把他当成一个有些害羞的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这才是真正的徐长洲应该有的样子。 “尊陛下旨意,将那个小侍当场杖毙,以儆效尤。” 第54章 沙场秋点兵。 此时的安喻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 突然心中也涌起了万般的豪情,他自己虽然对文韬武略都有涉猎,并且极为精通, 但说到底, 安喻并没有机会真的自己亲自上战场, 所有的一切都止于纸上谈兵。 所以此时此刻他看着一身铠甲站在列队正前方的徐长洲,威风凛凛, 意气风发,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跳的有点快,他忍不住的动了动自己放在腿边的手指,感觉有些发痒。 第40章 身后的惜墨看到安喻愣在那里发呆, 有些不解, 可是下面那么多士兵都在等着他说话呢,惜墨不得不走过去趴在安喻的耳边小声的提醒他。 “陛下。” 安喻这才回过神来,他难得的有些羞涩和尴尬,脸颊上浮现两朵不明显的红晕,被他掩饰性的遮掩了过去, 接过惜墨手中早就准备好的圣旨,朗声念道: “塞纳为我女尊国邻邦,我等秉持着友好交往的原则, 在几百年内与塞纳保持着和睦的亲邻关系, 互相平等,不干涉邻国主权完整。然近日塞纳国国王不明缘由派遣军队, 多次骚扰我女尊国的边境城邦,导致边境军民苦不堪言, 率先向我女尊国发起攻击,实属大不义之行为。” “兹本皇特命前御前侍卫统领现征南大将军徐长洲为主帅, 前左仆射将军现左将军许远为副帅,户部尚书秦逸为监军,即日起请赴边境,不得有误。尔等以扬我国威为己任,定要血洗贼人。” “臣等领命。” 徐长洲和许远先后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领命,行军鼓准时敲响,一时间将士们士气大涨,声如洪雷。 安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队伍里神情尤为得意的陆惜文,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真真是来的太巧了。 “宿主,你自己不亲自去吗?”系统在安喻耳边着急担忧的问:“这样我们怎么完成任务啊?” 系统在前两天探测到陆惜文的举动后,临时发布了一个紧急任务,千万不能让陆惜文和她的系统把火药研制出来,历史有属于自己的发展轨迹,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被提前研制出来,它不会推进世界向前发展,反而会造成世界力量的失衡,导致世界走向毁灭。 这也是主神要求有人穿越不同世界完成任务的一个较大的原因。 安喻不紧不慢的摇摇头,示意系统不必担心,这场战争远没有严重到需要他御驾亲征的地步。 十里送别。 这是这个时代的一种极为具有浪漫气息的风俗,徐长洲是安喻的皇夫,能有资格来给他送别的人也只有安喻了,尽管有官员屡次以女皇身份尊贵试图劝服他,但安喻还是来了。 正因为他的身份,正因为他的尊贵,所以他才要来送别,他要来给徐长洲撑腰,这是原主的责任,更是安喻发自内心的想法。 “紧张吗?害怕吗?”安喻牵着徐长洲的手,言笑晏晏的询问道。 为了让徐长洲走向前朝,为了今日他能够顺利挂帅,安喻这些日子也面对了许多压力,可是他一句话都没有向徐长洲说,他只是这样温柔的问他,温柔的看着他。 正是因为这种不经意的体贴的温柔,让徐长洲一次又又一次的为他悸动,让他又恨又爱。他想狠狠心将安喻囚禁在只有自己的,只能让他看见自己的地方,却又不希望再也看不到安喻对他温柔以待的样子。 徐长洲忍不住伸手将安喻狠狠的抱在自己的怀里,用尽所有的力量攥紧他的身躯,妥协道:“就这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安喻不明所以的看向他,眼神纯真直白,仅仅是疑惑的意味。 爱上这样一个感情纯白的人,不知道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福,他就像一张白纸,可以让你涂抹上自己最想要的色彩,可是又因为他根本就缺少这么一根筋,任你如何撩拨他都无动于衷。 徐长洲面临即将分别时的不舍也变得哭笑不得起来,忍不住安慰自己,没关系,他们还有无数的未来,总有一天他总要让他动心。 “陛下,城中异象,还请陛下速速回京。” 一个御林军侍卫在这个时候突然冲了出来,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从他脸上担忧和恐慌的神情可以看得出来,他所担忧的事情或许真的有些棘手,要不然他也没有胆子敢在这时候冲出来禀告事情。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惜墨看不惯他这样经不住事的样子,开口出声呵斥,得亏还在御前待过几年,要不然得怂成什么德性。 这名护卫极力的收敛他的神色,可是还是有几分紧张和恐慌从他的脸上泄露出来:“事出紧急,还望陛下恕罪。” 道别也道别完了,安喻能够出现在这里就是对徐长洲地位的最大肯定,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在这里多做逗留了,但是他还要嘱咐徐长洲最后一件事。 “你要小心一个人。”安喻趴在徐长洲耳边低声的细细的嘱咐着,不停的有轻微的呼吸声在徐长洲耳边轻喘着,呼出的热气被主人不经意的洒在徐长洲的耳朵上。 安喻目瞪口呆的看着徐长洲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满脑子不纯洁思想的徐长洲看着安喻无意识的张着的唇,仿佛能从空隙里看见那柔软的小舌,即将分别的不舍,欲、望上头的冲击让徐长洲情不自禁的低下头,轻轻的吻在了安喻的唇上,甚至还胆大包天的趁安喻没有反应过来,将自己的舌头伸到安喻嘴里,勾住安喻的小舌狠狠的吸允了一下。 安喻:“……” 围观众人:“……” 难怪皇夫能够异军突起,独得圣宠,真是热情似火,奔放的让人把持不住。 心虚的徐长洲在安喻唇上狠狠一亲之后,迅速转身上马,留给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如果不是因为他上马的动作略有停顿,安喻都要怀疑刚刚的事情是不是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妻纲不振。 众人连同惜墨看安喻的目光都明晃晃的写着这四个大字,满满的同情让安喻哭笑不得。 回想起刚刚一瞬间的柔软触感,安喻忍不住的想,或许他对这件事也不是那么排斥,否则在徐长洲亲下来的时候,他不会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而没有条件反射的躲避。 第55章 “陛下, 这是明显的亡国之兆啊!” 胡子发白的尚书大人声嘶力竭对着安喻劝说,此时此刻倒是看不出他有一点的年迈体衰的样子。安喻对这个人有所调查,他明面上是陈绿的人, 实际上却是杭清安排在陈绿身边的暗棋。 “放肆。”惜墨对他的口出狂言怒目而视。 谁知此次一向见安喻如小鸡仔看见大灰狼害怕的不能自已的尚书大人, 此刻却诡异的十分镇静, 连一丁点的恐慌都没有。 安喻心中知道他们如此的缘由,不禁嗤笑, 以为这样就可以推翻他了吗?简直痴心妄想。 “陛下,天降异象,那是神的旨意,倘若试图违背, 定会酿成大祸啊!”另外一个位高权重的大臣紧跟在这位尚书大人身后, 苦口婆心的劝说安喻。 可不是嘛,百年大树,一朝枯萎,底部出现一个神秘的石碑,碑上的誓词明里暗里的直指陆氏皇朝, 什么大厦将倾,什么暴君当道,其心可诛, 直白的简直不能再直白, 就差指着安喻的鼻子大骂安喻暴君一个,赶紧早日退位让贤, 如果安喻不退位,国家就会迎来大灾难。 再加上此时此刻外敌在边境发动战争, 各种天灾人祸接踵而至,一时间京城百姓人心惶惶, 生怕下一刻这些灾难就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石碑的出现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借口,是不是只要暴君退位,神就不会责怪他们?京城内外连皇宫门口都出现了大量的请愿的百姓,都在大声的声讨安喻退位。 “臣等恳请陛下退位让贤!”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愿意第一个尝试吃螃蟹的人,那么有了第一个打头阵的人,接下来的盲目从众或许就显得十分的自然而然了,毕竟,法不责众。 安喻看着下面陆陆续续下跪的或真诚或跟风或存有异心的臣子,嘴角缓缓的勾起一个笑容来,在这种场景之下,显得极度的诡异,有些胆小的大臣腿都忍不住的软了软。 此时此刻,他们仿佛才想起来,这个近些日子没有发疯的陛下,本质上却真的是一个嗜血如魔的暴君。 “参见国师大人。” 这一声的唱和声仿佛从天而降的甘霖,给那些已经心志动摇的大臣吃了一个定心丸,既然国师大人都亲自过来了,说明这件事确实就是神的旨意,暴君的地位不稳,那他们就不需要再多过忐忑了。 有些大臣看国师的眼神忍不住的带上了崇拜的色彩,就像信徒在仰望自己的神明,那是自己的精神寄托。 这位初次见面就一身白衣的女尊国国师,此刻仍然是一身白色的衣装,他慢慢的向安喻走来,脸上是端庄神圣的表情,对这些人敬仰的眼神视而不见,一步一步,仿佛真的是一个神明,慢慢的走进尘世,然虽入尘世,却不染一丝尘埃。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安喻忍不住的眯了眯自己的眼角,狭长的桃花眼此刻却显得危险逼人。 “不知国师大人此刻所来有何要事?”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安喻对这个神神秘秘的国师不由得提起了一点防备的心理。 “为碑上的字而来。”国师对着安喻行了个礼,抬头看见安喻脸上的神情,神色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顷刻,却又立马回过神来,云淡风轻的回复安喻的话。 第41章 “哦?”安喻换上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仿佛兴致勃勃的道:“莫非国师也和这些人是同样的想法?” 国师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安喻,所以他看的出来,安喻虽然在笑着和他说话,眼神却十分冰冷刺骨,没有一点笑意。他感觉自己有些莫名的难受,但又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按耐住那一点莫名其妙的情绪,面无表情的答道:“不是,那不是神的旨意。” 他说到这里,就呆呆的站在那里不肯继续再说了,安喻也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脸雾水,仿佛他来这就是为了传达这一句话似得。 不过,只要不是来捣乱的就成了,虽然国师这个人在不在都不会对他接下来的举动造成什么影响,不过他不来火上浇油也省了他好多的麻烦。 安喻从龙椅上站起来,他威严的目光扫过下面跪的愈发战战兢兢的大臣,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的喜怒爱乐:“各位既然对神迹都如此的期待和盼望,那么今日不让各位亲眼看一看这神迹,真是孤的不是了。” 安喻修长的双手一抬,白皙如玉的手指所到之处竟然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里面的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彰显的清清楚楚。 屋子里的四个人呈一尊三次的座位顺序。 “丞相大人,自从那个暴君醒来之后,我等连受打压,如果再不采取措施,朝中就没有我等的立足之地了。”一个背对着他们身穿便服的中年男人声音激动的对着主位上的人愤愤道,即使看不见他的正脸,他语气中的不甘和凄然仍旧不容忽视:“还请丞相大人早日决断。” “唉,你们这样做可让我如何是好啊?”杭清语气哀愁,仿佛对他们的痛苦感同身受似得:“只可惜,我如今闲赋在家,对各位的事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大忙了。” 他虽然句句都是推脱和谦让,却让下首几位大臣的怒火更加高涨:“凭什么呢?我等为这个国家呕心沥血、鞠躬尽瘁,那个暴君心安理得的享受我们的供奉不说,还视我们的人命如草芥,动辄打骂不说,失却性命的也不在少数。尤其是丞相大人您啊,莫名其妙的就来了个天降横祸,被暴君惩罚闭门思过在家,臣等为您不值啊!” “臣也为您感觉十分不平!” 另外两个女性的臣子一唱一和的,试图激起杭清的怒火,如果忽略她们时不时的看向杭清外表的觊觎的目光,或许会显得更加具有说服力一点。 杭清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与阴沉被他适时低头喝茶的动作遮掩了过去,他没有接这句话,只是暂时谈起了另外一件事,仿佛只是无意间提起的一样:“近日国师大人好像回京了,记得他在京城的时候好像对现在的这个陛下不是很满意,不知道京城会不会发生一些大事,两人会不会再和当年一样起冲突?真是让人担心啊!” 底下的三个臣子眼中不约而同的亮起亮光,彼此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第56章 当年的事? 丞相大人自认为自己已经点到即止, 并且没有任何含有敏感意义的词汇,他伸手端起放在桌子上的茶杯,仿若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 当年的事, 在整个京城一时间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当今陛下的皇位得来的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轻松, 如果不是因为女皇只有这一个女儿, 如果不是因为女皇竭力的推当今上位,那么现在皇位上坐的人就不可预知了。 上一任女皇在位的时候, 其实皇权与神权的分歧还没有闹得像现在这样大,或许说他们更像两个互相牵制的机构,没有谁可以越过谁直接作出决定。 直到这一任女皇,也就是陆羽的降生。 陆羽甫一出生, 就由现任国师的师傅做了预测。有预言指出, 大祸将至,国不将国,也就是说如果陆羽执意登基,那么在陆羽当政期间国家定将会发生一起重大的灾祸,严重到这个国家灭亡的地步。 但是尽管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在反对陆羽的登基, 但是女皇偏偏力挽狂澜,认定了陆羽不可动摇的地位,因此皇权和神权彻底走向了两个根本不可能融合的极端。 至于当时女皇执意要让陆羽登基的缘由如今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甚至当时女皇和国师闹得不可开交的场景, 也已经淡化在了人们的记忆里。但是淡化,并不意味着已经完全忘却, 他只需要一个导火索,一件引子, 就足以炸的人们四分五裂。 国师的回京,对于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来说, 就是一个不可错过的好时机。 如果说这只是一个官员交流的普通探病的正常情景,那么接下来的画面就更加清晰的显示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 安喻如玉的指尖在屏幕上一闪而过,画面切换到了三个人写字的画面,虽然他们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连对方的眼神都没有抬头观看,可是面前的纸上将他们谈话的内容彰显的清清楚楚,一字一句,无从辩驳。 “城郊有一棵百年大树,如果它在这种关头莫名其妙的死亡,或者出现一些神的预言的东西,相信那一定是个非常精彩的故事。” “最好选在那位出征的时候,一来更加突出了预言的准确性,二来那个暴君也少了一个很大的臂膀。” “我们还需要一个刻字的师傅,最好弄得逼真一些。” “放心,这件事我已经早有打算。” 三个人之间的纸张来往频频,不过寥寥数语就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分毫不差,仿若真的能够预测一样。他们交流过后,还十分谨慎将这些信件用火烧的干干净净,毁尸灭迹。 只可惜了,安喻手中的神迹将这所有的一切大白于天下。 这三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刚刚跳出来劝安喻退位的尚书大人和另外两位位高权重的大臣,此时他们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一向花言巧语的嘴,此刻却像是被粘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说啊?怎么不说了?” 安喻双手一挥,这些屏障就这么像来时一样在众人眼前消失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三位大臣,语气平淡,却让人胆战心惊。 “是不是嫌这个故事不够完整?需要朕帮你们好好补充一下吗?比如说你们到哪里找的刻字的人,又比如说你们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瞒过那些巡城士兵的?” “真以为朕跟你们一样都是白痴吗?”安喻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阴冷极了,让这些忽略掉陆羽原本品性的人吓得哆哆嗦嗦,不敢抬头。原主当时也遇到过这样的问题,可是他的性子直白简单,并没有想跟这些人多费口舌的意思,直接将这些人拖下去斩了。 虽然结果确实应该是那样的结局,可是不明缘由的斩杀自己的大臣,让原主暴戾的名声更加远扬,百姓们提起他也是面色苍白,不敢多言,唯恐下一刻死亡的铡刀就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那些原主曾经带来的好处与这相比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可是安喻偏不,他不仅要将这些藏在地下龌龊的令人不敢相信的真相明晃晃的揭露出来,还要光明正大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制裁他们,还要用百姓赖以信任的神迹甩给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 或者给他们创造另外一个神迹。 神权凌驾于皇权之上的时代已经该结束了,虽然他们都将会让位于历史的潮流,可是现在是皇权的时代,安喻要做的,就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不要相信他,他不是人!他是个妖怪!”尚书大人被安喻阴鸷的目光吓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安喻的鼻子大声的叫嚷道。 然后又仿若真的一样,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别人,目光浏览过大殿,言辞恳切:“对,没有错,他就是个妖怪,如果不是妖怪,怎么能够重现当时的情景,我等可是在替天行道啊!” 刚刚已经动摇的大臣目光又恢复了坚定,他说的没错,一个普通人是办不到这样的事情,那么他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安喻听到这样的话,却没有丝毫的怒气,他脸上的笑容甚至扩大了几个弧度,只有这样,大浪淘沙,才能选中真正忠于自己的人,安喻一动不动的看着下面的人上蹿下跳的在自己面前上演着一出又一出的大戏。 “胡说!”谁料一向跟安喻不和的国师大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怒斥出声:“大明塔有书记载,只要自己的神力到达一定程度,就可以倒转时光,重现任何时间的场景。只是这个我一直没有学会的法术,竟然被陛下提前学到了。” 国师大人目光复杂的看着安喻,他说的事情确实确有其事,并且皇室为了真正的和大明塔相抗衡,确实会安排自己的子孙从小到大苦练大明塔的功法,只是那些皇室子孙很少有人能够学会罢了,毕竟那些功法是针对大明塔的弟子编写的。 “系系,这就是你让我花费经验值为我力荐的忽悠我购买的功法吗?” 第42章 国师大人蛮以为安喻会有些得意,可是他竟然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咬牙切齿的意味,是他的幻觉么? 第57章 安喻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对系统如同房产销售小姐推销语气印象深刻, 搭送了一百经验值,难道就是为了让他看这个,要是早知道这个世界有这个功法…… “哎呀, 宿主, 你就当友情赞助我打游戏好了嘛, 你看我长得这么萌,花费一百经验值关爱我这种留守儿童、孤家寡人还是很值当的嘛。”系统的声音有些心虚, 他小心翼翼的偷觑着安喻的脸色,只要有一点不对的地方,就抬起前脚立马逃之夭夭。 安喻波澜不惊的对着系统露出一个笑容,趁他放松防备之际, 快、准、狠的将系统抓到自己手里, 狠狠的蹂躏了一通,虽然他并不在乎这些经验值,就算是把这些都送给系统玩游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耍小心机的系统还是让安喻恨得牙痒痒。 “下不为例,知道吗?”安喻放下系统, 恶狠狠地威胁系统。 系统晕晕乎乎的站不直自己的身体,感觉自己的内存都被瞬间掏空了,他眨着大大的眼睛自以为瞪人似得看着安喻, 想要反对安喻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坏毛病。 熟知他这样双眼泛红, 短短的头发被揉的像鸟窝一样乱七八糟的样子不知道怎么戳中了安喻的萌点,安喻的眼里泛出点愉悦的笑意, 倒是对他偶尔的小聪明并不在意了。 他强迫系统保证下不为例之后,就心情大好的放过了他, 难怪那个人老喜欢这样逗他,看着别人这样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感觉还是蛮有趣的, 一不小心被打开了某一个开关的安喻,在心里暗忖。 一直关注着安喻的国师,忍不住对安喻突如其来的笑意生出了些许的不解,一向只知道修行神法的心破天荒的有些好奇,只是他又不好现在就直接开口询问,只能暂时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薄唇下意识的轻轻抿了抿。 可惜的是,这样令人愉悦的场景并没有保持太久,尚书大人终于认识到了自己尴尬的处境,但是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可能允许他回头了。他们要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必须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双眼都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丝阴狠的光。 “国师大人,您醒醒啊,可千万不要被这个妖怪蒙蔽了双眼啊!”尚书大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国师,嘴中吐出的满满都是呕心沥血的诚恳之词,就像恨不得自己能够代替国师大人以身试险一样:“今日我等,定要清君侧,除妖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语气之恳切,演技之精湛,让安喻都不由得为之动容,奥斯卡影帝没有颁给你真是太过浪费了。 只见这位尚书大人狠狠的擦了擦自己老泪纵横的双眼,语气坚决的道:“陛下,请恕老臣无礼了!” 话音一落,他右手一挥,外面仿佛是听到某种号召一样,按照某种已经约定好的程序陆陆续续的涌进来一堆士兵,他们身穿铠甲,手持兵弋,一副杀气重重的样子,霸气天成。那些胆小的臣子一见到这个场面,都克制不住的软了腿。 “只要尔等愿意与我一起清君侧,除妖魔,我们就一定可以全身而退。”到这里,尚书大人的真实意图就昭然若揭了,他阴狠而隐含得意的目光在大殿里扫视了一圈,满意的看着这群大臣战战兢兢,缩着脖子的样子,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最后放在了坐在龙椅上面不改色、唇角上扬的安喻身上,瞳孔微缩,心中忍不住升起一种愤恨的情绪,这种情绪在那一瞬间支配了他的头脑,没有理智的话脱口而出:“妖孽,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熟料听到他这话的安喻唇角的弧度慢慢加大,最终勾成一个讽刺的弧度:“尚书大人,你造反之前都不检阅一下自己的士兵吗?” 尚书大人被安喻这样自信的神情吓得心中一虚,不过他很快就说服自己安喻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故弄玄虚罢了,只要自己今日能够将这个暴君斩杀于大殿之内,这个皇位就是自己的了,这种强烈的对无上权力的觊觎之心瞬间占据了上风,他加大声音,掩饰自己的心虚:“这些正义之士都是我等的帮手,妖孽,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这样浩大的声势,这样理直气壮的理由,有许多动摇的大臣情不自禁的迈动自己的脚步,站到了尚书大人的身后,虽然他们自己明白自己在选择什么,但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最起码到时候自己还可以落得一个从龙之功的名义,而不必今日葬死在这里。 看到这里,尚书大人的信心更加坚定,忍不住对安喻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安喻放在腿上敲打的手指微顿,面色一整,大声的命令:“给我拿下!” 这些一进来就低着头毫无动静的士兵终于像被上了油的机器一样,快速的执行命令,将尚书大人瞪人迅速的围了起来,尚书大人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未褪去,就换上了惊愕的表情,一时间他的脸就像一个调色盘一样,精彩纷呈。 “朕早说了,造反之前,要仔细地看一下自己的士兵,不要替别人做无用功。”也不想想,既然安喻能够看见他们商量造反的场景,怎么可能不提前做好准备。 陈绿从殿外走进来,先对安喻恭恭敬敬的行了个跪礼,在安喻点头后,起身恭敬的禀告:“回禀陛下,外面的乱臣贼子已经被全部拿下,幸不辱命。” 安喻脸上的表情昏暗,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辛苦爱卿了。” “来人,将这些人全部押入死牢,择日处斩。”安喻朗声宣布:“为首者三人抄家灭族,行车裂之刑,以儆效尤。其他盲从者本人罪无可恕,同样斩立决,但念其家人无辜,从轻发落,流放边境,终身不得回京,子孙九代之内不可入朝为官,择日行刑。” 安喻的话音一落,许多料到这个下场的人只是脸色苍白,一副心存死志的样子。但更多的是不肯认命的人哭着求饶的声音,安喻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他们选择了背叛,就应该承担背叛带来的结果。 “退朝!” 一场热闹的充满翻转的朝会终于落下了帷幕,安喻率先举步离开了这里,留下还未回过神来的众位大臣面面相觑。 “等等。” 第58章 安喻往外走的脚步微顿, 扭头看向了一脸纠结、眉毛微皱的青年男人身上,眉梢微调,表达出询问的意味, 此时大臣们已经先先后后、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留下二人和自己的贴身侍官站在这清冷的大殿里, 有种耐人寻味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国师大人沐浴在安喻疑惑的眼神之下,忍不住轻轻的抿了抿唇, 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角,到嘴边的话竟然罕见的犹疑起来。 安喻的耐心并不多,尤其是面对女主潜在的助力或者说自己完成任务的潜在阻力,安喻并没有太多的应付的心理, 这样一想, 好像他所有的耐心都曾经给了另外一个人,虽然是碍于对方是皇子的份上,但是不管原因如何,好像只要面对他的时候,安喻才不得不格外的坦诚一些。 想的远了, 安喻迫使自己的思绪快速的收回来,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曾经的事了, 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完成所有的任务, 赚取自己的生命值,扭转自己和父母的命运。 安喻低垂着眼婕, 遮住自己眼里暗潮汹涌的情绪,抬起头来, 他又是那样一副早已习惯的伪装好的样子,宠辱不惊的道:“不知道国师, 有什么要事?” 容晟一直在注视着安喻,他虽然对其他的人情世故一概不通,但是对于别人的情绪感知却非常的敏感,或许他并不知道安喻情绪变化的原因,但直觉告诉他安喻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太好。 容晟放在自己腿边的手指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的好奇问出口,算了,暂且按耐住自己的这点求知欲,以后再问吧。他薄唇轻启,声音喑哑动听:“并无要事,恭送陛下。” 安喻不解的带着惜墨脚步匆匆的离开了,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处理,并没有把容晟此刻的失态放在在心上,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容晟身后的侍从官却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家呆呆看着安喻远走的背影发呆的国师大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他自小服侍国师大人长大,自然知道,在容晟有限的短短二十年的人生中,这还是他第一次学会考虑别人的感受,甚至为了这个别人放弃了自己一贯坚持的原则。还有今天早上国师执意要来上朝,他们还以为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太过严重了,国师大人不得不来此坐镇,现在看来,这个原因还要再思索斟酌一番。 他心中微动,将自己的想要咽到了肚子里,只是开口提醒容晟:“国师大人,我们该回去了。” 容晟此刻也有些摸不明白自己的情绪,他不明白自己心中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看着安喻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转角,只能呆呆的点点头,跟着自家侍从官离开了朝殿,走了几步,他又情不自禁的扭过头来,安喻的背影却早已消失,整个朝殿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值班的侍从站在那里,面无表情,毫无人气。 第43章 百姓们是愚昧的,或者说他们都具有一定的盲目从众性,他们并没有亲眼看到那个碑上的刻字,只是跟着别有用心的人的危言耸听,就相信了那些不好的传言,激动的跑到皇城门口来请愿,造成的轰动非常大。 而此刻他们知晓这一切不过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设下的计谋,还利用他们威胁了女皇,想到此时此刻被押到死牢,等候问斩的乱臣贼子,这些人心中的恐惧终于占据了上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胆量去挑衅皇权。 他们跪在地上的腿都在肆意的颤抖,连起身的勇气都没有。 “圣上有旨。” 终于侍从官的唱和声从宫门口想起,就像天籁之音一样,拯救了这些连动都不敢动的人,他们畏惧的闭上自己的眼睛,不敢又不得不煎熬的等待着自己既定好的死亡结局。 侍从官骑在高大的马上,带着安喻的旨意狂奔而来,一时一刻都不敢耽搁,他的目光波澜不惊的扫过这些跪在地上的人,揭开自己手中的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日所有到皇城滋事者,罪应问斩,但念其受人蛊惑,情有可原,本皇决定从轻发落。但死罪可逃,活罪难免,今日所有在场的人员中,闹事的发动人员,情节严重者,当场杖毙,以儆效尤。情节轻者,杖二十,子孙三代不可入朝为官,钦此。’” 侍从官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将自己手中的圣旨递给旁边负责行刑的侍卫,像来时一样骑马快速的飞奔离开,留给众人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百姓们终于忍不住的瘫倒在地上,狠狠的松了口气,擦擦自己脸上不断往外冒的冷汗,在在心中暗暗的庆幸,自己竟然还能够捡回一条命,真是皇恩浩荡。 他们恭恭敬敬的对着皇城行礼,在侍卫的引导下一个一个乖乖的去领自己应担的责罚。 此时的安喻手里却拿着几张厚厚的纸,仔仔细细的在观看,这是徐长洲写来的,大军才刚刚出发,徐长洲自然对皇城发生的事情早有耳闻,更不要说他还在安喻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只不过安喻并不知情。 看着徐长洲絮絮叨叨的对着自己嘱咐着一件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反过来胆大包天的告诉自己这个皇帝到底应该怎样怎样处理,安喻的心里竟然罕见的多出一点温暖的情绪来,有点感动,有点莫名的滋味。 惜墨将沏好的茶水给放到安喻的奏折旁边,才有些惊讶的发现安喻的嘴角竟然带着点愉悦的笑意,虽然不明白安喻为什么会感觉到开心,但是只要陛下心情好,那其他的一切也就不值一提了,惜墨也难得的起了点谈话的心思,语气就像是在哄自己宠爱的孩子一样:“陛下此次的事情处理的方式倒是和以往不同。” “嗯?”安喻放下奏折,端起茶杯微微的抿了一口。 “更加的成熟了。”惜墨的眼里满满都是疼爱与骄傲,就像自己一直看着长大的孩子终于长大了一样。以往的陛下会做的更加的决绝一些,他会选择将今日所有参与案件的人斩草除根,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做到恩威并施,更像是一个明君。 惜墨忍不住弯唇而笑,她终于可以对这个孩子放心了。 第59章 春去秋来, 又是一年寒暑。知了在树梢嘶哑的歌唱,仿佛是要用尽自己最后的生命,御书房里的安喻在安静的批阅自己的奏折, 即使处在阴凉的地方, 也难免感到一丝燥热。 “陛下, 休息一会吧。” 惜墨端进来一碗解暑的绿豆粥,放到安喻面前, 然后伸手接过身后侍女的摇扇,轻轻的给安喻拍打着。 安喻的唇角难掩笑意,眼角眉梢,喜悦难藏。 惜墨忍不住放眼往安喻的奏折上看去, 语气里也带上了激动和兴奋:“皇夫要回京了?” 也不怪一向内敛的惜墨都变得这样的激动, 自从徐长洲领军出发到边境那日开始,截止到现在已经将近两年了,现在奏折上说,徐长洲带领军队已经抵达漷县,两旬之内即会抵达京城, 这真是一个难得的让人愉悦的好心情。 两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是却足以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观念有所转变。以前的时候, 徐长洲这个名字对于京城乃至女尊国全国的百姓来说, 不过是一个将门之后,只是有幸嫁给了女皇的一个普通男人罢了。 但是现在随着边境战争连连告捷, 及至到现在的大获全胜,徐长洲在百姓的心中更像是一个无所不能的战神, 令人崇拜,令人仰望。 与此同时, 作出这个决定的女皇才更是明智的为人称道,再加上这两年安喻为了完成任务,也是在尽心尽力的治理女尊国,他毕竟身出世家,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穿越这几个世界的熏陶,眼界自然是要高出这个时代的普通人的,恩威并施,以民为本,处理起这些事情来可谓是得心应手,获得百姓的一致拥戴。 经历过两年前的那次逼宫,安喻的雷霆手段令人不敢越雷池一步,偏偏他又不像以前那样心狠手辣、斩草除根,经过这两年的潜移默化,大臣们也逐渐相信这是一位优秀的女皇,真的能管理好女尊国,甚至能带领女尊国走向更加昌盛的局面。 这是一种对安喻的信仰,也是对皇权的信仰,原本居于弱势地位的皇权也渐渐的和神权处于分庭抗礼之势。 安喻的手指慢慢的在桌子上敲打起来,思考起自己下一步的任务走向,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一贯动作。 惜墨见到这个场景非常体贴的招呼侍女们离开,并示意他们放轻声音,不要惊扰陛下。 惜墨和侍女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并且体贴的给安喻关上了门,整个大殿里就只剩下安喻一个人坐在那里,一时间连空气都非常的寂静。 直到安喻的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带着淡淡气息的香气,之所以说这个香气是淡淡的,是因为如果你不注意,几乎是完全闻不到的。安喻会对这个这么敏感,是因为他的母亲对花道这方面的东西非常感兴趣,他自幼耳濡目染,自然对此也算是极为精通了。 不过安喻就算是闻到了,也知道怎么解决这个东西,他还是选择了不反抗,任由这个药性在自己的鼻尖弥漫,甚至还非常配合的适时昏倒在沙发上,他更好奇的是这个三番五次热衷于做梁上君子的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哦,对了,热衷于这项运动的人不是别人,不才正是他还有两旬才到京城的皇夫。 暂且对他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或者理由暂且不表,安喻更好奇的是他想要做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自己名义上的皇夫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毫无理由的信任他不会做任何有上海的事情。 他在的时候没有觉得,可是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安喻偶尔想起这个人的时候,总感觉他有时候的偶尔的小习惯有些莫名的熟悉,好像他记忆里有人做过同样的举动,只是他偏偏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这种熟悉感在路祁的身上也曾经出现过,只是那时候他觉得只是一种巧合,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如此接二连三的出现,说没有猫腻傻子都不信,好吗? “系系,你确定你没有隐瞒我任何的事情?”安喻在脑海里试探性的问道。 “没有,没有。”系统不耐烦的回道,他正在专心致志的打游戏,不耐烦安喻打扰他。 系统传来的声音伴随着键盘敲打的声音,有些失真,可是安喻还是能够从他的语气里判断出来他说的是真话,要不然就是因为这两个人习惯相像只是巧合,要不然就是系统同样对这个原因毫不知情。 安喻想明白之后,就暂且放下了自己心中的疑问,转而对系统敷衍的态度非常不满,非常干脆果断的拔掉了系统的电源线,装作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哦,这样啊,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了。” 非常的贴心,非常的关怀,同样也非常的切中命脉。 系统一脸懵逼的看着突然黑屏的电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他反应过来之后,看着被拔掉的电源线,恨不得对着安喻破口大骂,他正在和其他系统组团刷任务,这样突然掉线其他系统非得把他骂死不可,最重要的是,这个任务,他可是组团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这次眼看都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就这样被安喻付之一炬了。 “安喻,你好,你真好!”系统说的咬牙切齿的,偏偏他又拿安喻无可奈何,心中郁气难以舒展。 安喻无辜脸:“我怎么了我?” 事实上,他心里的小人笑的打滚,狂捶地板,站都站不起来。 系统冷冷的斜了难掩笑意的安喻一眼,此刻也看到了外面发生的情况,忍不住计上心头。 他明白安喻此刻并没有遵循药性像徐长洲预料的那样真正的失去意识,还保留着自己的意志时刻关注着外面发生的情况,系统突然间就笑了,对安喻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 安喻背后一冷,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第44章 因此当安喻试图想要动一动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就知道是系统干的好事,他有些惊讶又有些无奈的发现自己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他虽然意识还在清醒着,但是身体却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就像被谁打了麻药一样,保持着初期的那种状态。 系统看见安喻有些惊讶的样子,才感觉堵在自己胸口的那一口气顺了出来,送给安喻一个祝福的眼神:“祝你好运,么么哒!” 留给安喻一个潇洒得意的背影。 安喻:“……” 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60章 能把安喻逼到这种程度, 系统也是非常的不易了。 安喻这样想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脸上传来一阵被戳弄的微微的刺痛感,他抬眼望去就看见了面无表情的、仿佛在思考什么人生大问题的徐长洲。 徐长洲站在趴在桌案上的安喻面前好一会儿, 良久, 他面无表情的伸手将安喻公主抱的抱了起来, 小心翼翼的将安喻放到床榻上,然后就又没有了动静, 好像是、一直在盯着安喻发呆。 终于他继续伸出自己的食指,仍旧面无表情的戳了戳安喻的脸颊,戳了一会儿,还意犹未尽的捻了捻自己的手指, 仿佛回味无穷一样, 再接着又将自己的手指伸到安喻的脸上。 如此的回环往复。 安喻:“……” 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简直无力吐槽。 终于徐长洲的手指不再局限于安喻的脸颊,慢慢的往上,依次的停留在安喻的五官之上,小心翼翼、恋恋不舍。 最后集中在安喻的嘴唇之上,细细的碾磨, 直到看到安喻的双唇有些承受不住的发红,呈现出波光潋滟的色彩,才满意的点点头。 徐长洲没有点到即止的收回手, 他慢慢的将自己的食指伸到了安喻的嘴里, 甫一进去,仿佛是被那温热的触感吓了一跳, 徐长洲的手指有些瑟缩,但是他很快又下定了决心, 继续往里边探去。 修长的指尖在安喻的牙齿上一一的划过,突然, 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滑腻温软的东西,徐长洲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有些意外的惊喜,他忍不住又伸进了一根手指,两根手指夹着安喻的小舌慢慢的挑弄,享受着那滑动的触感。 直到感觉到安喻的舌头可能回感觉到有些酸疼,为了避免留下什么痕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自己的一根手指伸了出来,另外一根留在里面模仿着某种不和谐的运动狠狠的动来动去。 安喻:“……” 他仿佛听到了粗喘的声音,伴随着徐长洲喷在自己脸上的热气,不知怎的,突然感觉有些让人脸红心跳。 “哇哦!好劲爆啊!”系统惊讶的惊叫出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安喻的脑袋旁边,自然对着限制级的一幕也是从头看到了尾,他看完了,还心机颇深的补刀:“就是不知道你家皇夫有没有洗手?” 不能动的安喻:“……” 他对着系统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趁系统还未回过神来之际,突然快速伸手抓过系统,快、准、狠的将系统扔进了小黑屋,冷冷的道:“关你什么事!” 行动之果决,让人为之侧目。 系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非常生气的炸毛道:“看一下怎么了?又不会掉块肉!” 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拍打小黑屋的门,大有不震得安喻脑震荡,誓不罢休的意味。 谁料,安喻对他的话完全无动于衷,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没有向主神系统投诉你滥用宿主的东西,就够你感恩戴德的了,哪里来的勇气来跟我挑三拣四的?” 系统让安喻现在浑身不能动的东西,恰好是安喻前不久花费经验值买的一剂精神药品,他以为以后如果遇见什么难以解决的情况就可以使用这个东西脱困,谁料系统竟然将他用在了自己身上。 说到这里,系统不由得有些心虚,在这件事上确实是他没有经过安喻的同意,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嘴硬的辩驳道:“我们可是合作伙伴哪,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你以前不也让我使用你的经验值打游戏的啊,你自己说的说不用告诉你的。再说了,是你先拔掉我的电源线的!” 提起这个事情,系统自己还有些生气,仿佛有了抵抗恶势力的勇气,语气也变得强硬了一些:“更何况,我哪能提前知道你家皇夫想对你做这些事啊?他还把他的手指放到你的嘴里这样那样……” “闭嘴!”安喻冷冷的出声打断系统接下来的话,并且一气之下,单方面的切除了和系统的联系,俨然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只是怎么看都有种恼羞成怒、落荒而逃的意味。 系统:“qaq!” 他凶我,他竟然凶我!你看到没?他竟然凶我了!简直不能原谅!系统的大眼里含着大大的两泡泪。 他忍不住在心里恶狠狠的发誓,他不向我道歉,就休想我原谅他,并且也一不做二不休的也斩断了和安喻的联系,怒气冲冲的去待在小黑屋里面壁去了,连一向挚爱的游戏也抛之脑后。 这边安喻和系统闹得不可开交,那边徐长洲的动作却还在继续。 徐长洲的呼吸慢慢的加粗,眼睛里带着波涛汹涌的情绪,如一片纯黑色的海洋,让人被压抑的透不过气来,他的手指都在微微的颤抖,随着视线从安喻身上一一留恋不舍的划过,像对待自己的神明一样,带着崇敬的意味,不敢用力。但他的一举一动却又偏偏带着亵渎的意味,如此的反差,令人的灵魂都忍不住跟着猛烈的颤动。 自己放在心上深爱的人就这样任其所求的放在你的面前,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带着诱惑的味道,徐长洲又不姓柳,他能忍得住才怪。 他先是狠狠的吻上安喻的双唇,辗转碾磨,咬住一半的唇瓣,轻轻的啃咬,直到它带上红润的色泽。 他的双手也没有停止动作,自行想象。 系统能够看得到发生了什么,安喻自己却是完全看不到的,但是他只是不能动,又不是一个死人,这样被翻来覆去的这样那样,就算是死人都会有反应的好不好?再加上因为眼睛看不见,身体上传来的感觉才更加的清晰,更加的折磨人,尤其是徐长洲在自己耳畔处沉重的呼吸。 安喻就在这样饱受折磨的情况下不出所料的有反应了。 第61章 一向不注重这些的安喻第一次真切的品尝到了此种滋味, 哪怕是在他不能动的情况下,伴随着徐长洲的动作,在这种令人昏迷的刺激中, 安喻克制不住的呻吟出声, 轻轻的, 从喉咙里倾泻出来,就像小猫咪撒娇的声音, 让人忍不住给他更多的东西、更多的宠爱。 徐长洲的唇仿佛收到了鼓舞一般,直接来到安喻的要害之地,缓缓的,一丝一丝的。 安喻被他这样热情而又直白的动作弄得头皮发麻, 强烈的刺激让他恨不得此刻就直接晕过去, 可是一切却让他的意识更加的清晰,因为看不见,所以他在脑海里下意识的补充徐长洲此刻的画面,感受加倍。 如果手能动的话,安喻肯定会将它插入到徐长洲浓黑的发间, 狠狠的揪住他的头发,不知道到底是要将他拽离,还是在情不自禁的挽留。 伴随着徐长洲越来越快的动作, 安喻身体和心理传来的享受愈发的交织, 巅峰之际,他的脑海飘过一个念头, 这么多年正是枉费生命。 安喻怎么想的,徐长洲并不知道, 但是与安喻所想的完全相反的,徐长洲觉得安喻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精致的, 他精致的外表,精瘦而又充满爆发力的身体,薄薄的一层肉恰到好处附在骨架的上面,匀称自然,在他的掌心里浮动着莹润的色泽。 就连安喻自觉羞耻的地方,在徐长洲的眼里都带着可爱的意味,精致的令人赞叹,恨不得带着崇敬的亲吻一番,他是这样想的,也就这样做了。 他爱极了安喻,也爱极了这样的在自己手掌之下被掌控的安喻,他的脸上带着餍足后的动人色彩,而这些,都是他带给他的,除了他,再无他人。 一道强烈的白光冲击着安喻的意识,他终于如自己所愿的十分羞愤的晕了过去,意识昏迷前,他在心中暗暗的发誓,徐长洲,你给我等着! 这是安喻第一次和别人这么亲密,还是进行这样的事情,要知道,他连自己动都没有动过好吗?就这样被一个类似采花贼的行为弄得这样、这样……,真是太恬不知耻了! 徐长洲的呼吸沉重,眼眶赤红,完全是一种被情感掌控的状态,可是看向爱人的目光却充满了爱意和疼惜。 窗外雨打芭蕉,荷动莲移,一切终归平静。 他躺到安喻的旁边,看着陷入沉睡的安喻,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难以忽视的甜蜜,安喻饱满的额头,安喻挺直的鼻梁,安喻红润的双唇,看到这里,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徐长洲又忍不住的呼吸加重。 可是他到底是不舍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彻彻底底的和安喻融为一体,只能按耐住自己铺天的心思继续煎熬。 第45章 至于男扮女装的问题,咳咳,都这样那样了,徐长洲又不是傻,怎么可能反应不过来?只是,咳咳,徐长洲刚刚一时被眼前的美色冲昏了头脑,暂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深爱的是安喻这个人,沉迷的也是自己放在心上的那个人,至于他是男是女那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他总觉得,一切好像本来就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徐长洲将安喻抱在自己的怀里,摆到一个非常契合的姿势,将自己的下巴抵在安喻的额头上,轻轻的蹭了蹭,口中虽然说这责怪的话语气却难掩宠溺:“小骗子!” “这样也不错,总算抓到你的尾巴了。” 说完,他的声音慢慢的低了下来,搂着安喻慢慢的进入了睡眠。 这两天为了早点见到安喻,他可是一路快马加鞭,昼夜不停的从几千里外赶了过来,都没有好好的睡过觉,再加上这么一闹,他自然困得只想抱着安喻睡一个好觉。明天早上他还要赶在安喻之前起身,然后再迅速赶到漷县,和将士们会和,再一起进京。 折腾了这么多,所求的也不过是早点见到怀中的这个人,早点的拥抱他。 夜色低沉,整个卧室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偶尔值班的护卫从门外走过,脚步声也轻的不能再轻,床上相拥的两个人在这样静谧的空气里毫无所觉的睡到天亮。 八月,桂花飘香。 徐长洲带领的军队,终于到达了京城,得胜归来,百姓无不夹道欢迎。 战场上带来的杀气不仅体现在归来的士兵身上,更体现在归来的骏马身上,他们身上黝黑的皮肤和那每一缕伤疤都是他们骄傲的勋章。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战争是残酷的,他们的敌人在他们面前死去,他们身边相依为命的兄弟可能就在下一刻失去了呼吸,他们挣扎在这充满血腥味的空气里,饥饿,寒冷,绝望,心如死灰,所幸,他们最终还是胜利了。 他们保住了自己的边境,保住了自己的领土,保住了自己的国家,保住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他们无愧于女皇,无愧于国家。 此时此刻看着身边为他们得胜归来欢呼尖叫的百姓,仿佛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得到了最好的报答,这些面临死亡都没有畏惧的将士们,却在这胜利归来的一刻忍不住的落下了眼泪。 “皇夫!皇夫!皇夫!” 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声音,然后整条街上的百姓都有志一同的在大声的呼唤着徐长洲的名字,这是他们不败的战神,这是他们的另一个信仰。 徐长洲的目光和站在城楼上的安喻对上,心中满是暖意,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勾起了唇角。 等安喻发现自己的下意识举动之后,狠狠的在内心翻了自己一个白眼,对徐长洲恨得更加牙痒痒。 第62章 同样是得胜归来, 有的人是志得意满、人生赢家,有的人却站在军队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落里,目呲欲裂、满身怨恨。 这场战争并没有像陆惜文想象中的一样给她带来前所未有的爱戴与拥护, 相反的, 就像是一只天真而又毫无自保能力的食草动物被带进了肉食动物之间, 等待它的,不是被这群肉食动物公主般的侍奉, 而是被群起而瓜分。 然而亲眼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与血腥,并没有让陆惜文放下自穿越以来对未来天马行空、痴人说梦的幻想,相反让她整个人变得更加的野心勃勃,胆小、阴郁、自私而残酷, 就像是下水道里脏乱不堪的老鼠, 在阴冷的空气里暗地里策划着自己的下一次偷袭。 陆惜文看着人群最前方的仿若光芒加身的徐长洲,目光里是恨不得生痰其肉的恨意。 “参见女皇,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在地上的宇文拔目光平静的像一滩死水,毫无求生的意志,他的眼婕低垂, 浑身散发着求死的渴望,很难想象上次来女尊国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一国王子, 鲜花怒马, 少年风流。 他刚刚经历过一场残酷的战争,这场战争让他的国家灭亡, 让他数以万计的子民衣不果腹、暴尸荒野,让他的亲人无奈之下放弃了他, 让他一个人踏上了一个没有归程的注定生不如死的道路。 可是就算是走到这一步,他却连一个能怨恨的人都没有。 他能怨谁呢?怨女尊国吗?可是这场战争是他们自己率先发动的, 甚至他自己还是倡导这场战争的最主要的主力。怨他的父皇吗?怨他的父皇不应该抛弃自己、抛弃骨肉亲情吗?可是如果他的父皇不这样做,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他们整个国家都会为他一个人陪葬! 只能怪他自己。 怪他自己识人不清,喜欢上那样一个女人,怪他自己,轻而易举的被人说动,毫无理智的、冲动不计后果的发动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这所有的不应该发生的伤亡都是他带给他的国家的,他的子民的,他也再没有资格做他们最崇敬的王子殿下了。 “参见女皇,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拔恭恭敬敬的向安喻行了个臣子礼,头完全的抵在地上,遮住自己眼底喷薄而出的眼泪和自我厌弃的绝望,代表自己的国家彻底的表明自己臣服的态度,从此以后拓跋国并入女尊国,俯首称臣。 安喻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满身绝望的人身上,平静的毫无波动。 战争就是这样,有人成功,就要有人失败,想必从宇文拔和陆惜文密谋发动战争的那一刻,就一定做好了接受这样结局的准备,那么现在做出这样一副样子给谁看呢? 给死去的百姓,还是阵亡的将士?可是他们连尸体都已经腐败,根本就没有机会来说一句原谅,他们的亲人也还尚且沉浸在家破人亡的哀伤里,无暇他顾。安喻不会代替他们饶恕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他也没有这个资格。 这一笔笔,一缕缕的,大家总归早晚都要算个清清楚楚的。 安喻并不像在这个人身上花费太多的精神,他的目光很快的转了过去,朗声宣布:“传朕旨意,从即日起,拓跋国臣民即为我女尊国臣民,与我女尊国臣民享同等权利,受我女尊国法律保护,履行同等的义务。户部尚书可在?” 安喻的目光在大殿里逡巡了一圈,一个年纪大约在三十几岁的臣子站了出来,恭敬的答道。 “臣在。” “即日起,户部人员开始大力收购粮食和其他相应的生活物品,运往边境,务必要保证我边境臣民和拓跋国国臣民的生活物资所需,若有一人因为物品不足而丧命,尔等就不必回来了!” 不管统治者如何,在战争失去最大的永远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既然他们已经成为女尊国的臣民,那么安喻这个君主就要尽全力保他们衣食无忧。 “臣等遵旨。” “谢陛下!” 宇文拔此刻的语气终于变得真诚起来,此刻他对安喻只剩下感激,幸好,幸好,幸好他的子民并没有因为他受到更多的伤害,也幸好他遇上的人是安喻,宇文拔终于彻底的臣服,再无一丝侥幸。 安喻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跪在的地上的宇文拔一眼,并不做任何置评,他做这些又不是为了他,得到他的感激与信服并没有什么意义。 “退朝。” 有些账单在它还没有生成的时候,暂且就先让它自我疯狂一下,等到她爆发的时候,才能达到一击致命的效果。可是有的账单,可是已经拖了将近两个月了,不好好算一下,安喻到底意难平。 安喻一进上书房就看见坐在椅子上乖乖闭着眼睛假寐等待她的的徐长洲,他五官平静,竟显得有些乖巧,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是这种作态,安喻心中的郁气就更加压制不住,想当初他就是被这贼子的这种无辜的样子给迷惑了眼睛,现在看来,他哪里是无辜,分明是狼子野心,居心不良。 不行了,好气啊,越想越气! 安喻快速的走过去,想趁徐长洲不备的情况下狠狠的踹他一脚,替自己报仇。 徐长洲在安喻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了,两年的战争生活让他习惯了随时随地保持警醒的状态,一时之间很难改过来。所以等安喻走过来,准备伸脚踹他的时候,徐长洲下意识的伸手拦住了安喻的脚,一副防备的姿态,等徐长洲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立马改拦为握,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第一次彻彻底底给安喻行了个全礼。 “臣有罪!” 膝盖和地板发出强烈的碰撞声,将安喻狠狠地吓了一跳,将他想要出口的质问的话语也吓得忘在了脑后。 “哦,你有什么罪?” 良久,安喻才反应过来,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既然罪魁祸首有俯首认罪的打算,他也不能太不近人情,还是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了。 他试着伸脚将自己的脚从徐长洲手里拔出来,谁知道,他刚刚有动的动静,徐长洲就下意识的攥紧了一些,甚至还将他的腿往前拉动了一番,安喻的脚不偏不倚的正好倚在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 第46章 安喻:“……” 第63章 感受到脚下富有生命力的弹跳, 安喻的脸忍不住一黑再黑,他使起全身的力气,闭上眼睛狠狠的对着那个地方踹了下去, 这年头, 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已经很少见了。 徐长洲早一步发觉到安喻的动作, 十分识时务的快速放开安喻的脚,往侧面躲了一躲, 恰好避开这可能会让他丧失后半生幸福的致命一击。 安喻脚下一时踩空,身体按照惯性向前倒去,跪在那里的徐长洲不偏不倚的接了个正着,一只手搂着安喻的腰, 一只手还巧妙的放在安喻的臀部上, 这只爪子还仿若不经意的揉了揉,感受了一番手心饱满的触感。 安喻的脸彻底的黑了,想也不想举起手对着徐长洲的脸甩了过去,恨不得这一巴掌甩过去,就将这个人的脸皮甩掉一层。 徐长洲再一次的抓住了安喻挥过来的手, 再这样打情骂俏下去也不是事啊,关键是只有打,并没有占到什么实质性的便宜, 徐长洲表示他是很不服的。 说这话的时候, 您能先放开正在吃豆腐的两只爪子吗? 徐长洲并没有这种自觉,他的手还下意识的缩紧了一些, 只是面上十分的义正言辞,言辞铿锵有力:“微臣并不知晓微臣犯了何错, 但是既然陛下想要惩罚微臣,那么微臣定然是犯了让陛下不得不惩罚微臣的错误。” 安喻对此冷笑一声, 说的跟绕口令的似的,不就是一个中心主旨吗? 死不认错,拒不悔改。 可是你要让安喻自己亲口说出徐长洲对他做的那一番举动,甚至当面开口亲自质问,安喻尴尬的脸都红了,他气得浑身发抖,但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恶狠狠的瞪着徐长洲,恨不得立马将他推出五门斩首示众。 “什么罪?你自己想!给朕放开!” 看着徐长洲铁骨铮铮的脸和越发收紧的手,被挟制住不能动的安喻气得越发的怒火中烧,他不嫌跪着腿酸,他还嫌这样靠着腰疼呢。 眼看安喻是真的就要跳脚了,徐长洲立马非常自觉的配合道:“臣遵旨,臣不该亵、渎陛下圣体,还望陛下赎罪。” 徐长洲依依不舍的将安喻扶了起来,只是其中手指不经意的暗搓搓的不小心碰到这碰到那行为就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了。 安喻:“……” 今天我不踹死你,我就不姓安。 好不容易起身之后,安喻转身就对着徐长洲的肩膀狠狠的踹了一脚,徐长洲这次倒是没有躲,还相当配合的将自己的肩膀迎了上去,一副诚恳认罪的态度。 诚恳?诚恳个鬼!安喻看他脸上那明晃晃的写着的“你说我有罪,那我就有罪,我乖乖认罚,但是我确实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的脸,我不服”的未尽之词,气得肝疼。 但是问题是,徐长洲认为那时候的安喻正在昏迷当中,对安喻为什么生气的原因一无所知,他不由得详细的在自己的脑海里回想自己近来到底做了什么错事,想了半天,也不得其所。 清风徐徐,阳光透过长廊上的藤架,倾泻到亭子里端坐的人身上,他一身青色的衣装,一手执棋,端的是翩翩君子,闲情惬意。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就让人不自觉的心旷神怡,忍不住去探究他真正的样子。 “贵客来访,未曾远迎,真是杭某的过错。”他虽然口上说着这样诚恳的话,却保持着坐在椅子上的状态,动也未动,丝毫看不出有哪点表现出歉意的地方。 陆惜文看到这种情况,目光中一闪而过的阴冷。自从她回到京城以后,几乎所有人面对她的时候都是这样轻蔑的态度,上流世家谈到她的时候莫不都是嘲讽的语气,那些人当面碍于她的身份,不敢轻易直言讥讽她,背地里,却都是嘲笑她唐唐一个皇家郡主,化作一个小兵混入军营,一事无成,拖延战事。 而这些罪名都是她的未婚夫许远带给她的。 陆惜文在宇文拔再次向她求爱的时候,借口婉拒了宇文拔,告诉他,他们是一个女子为尊的国家,不是她自己不愿意嫁给宇文拔相夫教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时代如此,如果她唐唐一个女尊国的国家郡主嫁给一个男尊国的王子,是要受女尊国臣民耻笑的,她不愿意成为自己子民的耻辱。 是命运阻隔了他们,让他们无法相爱。若非如此,她是定要嫁与郎君为妻的。还状似无意的感叹,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女尊国和男尊国就好了,如果大家都是一样的就好了。 当时的宇文拔深深的为这个女子的气量所折服,她的目光之长远真是让他割舍不下,让他情不自禁的折服在她的魅力之下。 当然宇文拔也不可能就这么没脑子的就直接回国说服自己的父亲发动战争,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他的父亲对他一向疼爱也没什么作用,说不定会直接将他关押起来,严格看守。 陆惜文看出了宇文拔的犹豫,毫不客气的加大了火力:“妾身愿意成全郎君,与郎君里应外合。” “那你的子民们呢?他们不会恨你吗?”宇文拔一方面感动于陆惜文对他的情真意切和无私的帮助,一面又不愿意就这样的委屈了她。说到这里,其实他已经非常心动了,只是还碍于自己的大男子主义,没有直接开口答应罢了。 陆惜文自然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她在心中再一次冷笑,说什么爱到愿意为她付出所有,不过又是一个狼子野心的蠢货罢了。 既然他作出这样的决定,也就别怪她不手下留情了,陆惜文楚楚可怜的抱着宇文拔的腰,一副臣服的姿态,就像是在仰望着自己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一样:“妾身这是为了国家大义,相信到时候他们会原谅我的。我就只剩下郎君一人可以依靠了,万望郎君信守承诺。” 美人在怀,雄图霸业,彻底的满足了一个男人的大男子主义,再加上陆惜文的系统暗暗催眠暗示,宇文拔相当果决的回了自己的国家,依依不舍的让陆惜文等他回来,心里暗暗发誓,等自己霸业已成,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娶她。 陆惜文感动的难以自持,恨不能跟着他直接去了,让宇文拔放下了自己心中的最后一丝的防备。 然而什么国家大义,什么儿女情长,陆惜文更看重的是自己可以利用自己超脱古人的智慧,在这场战争中大放异彩,到时候得胜归来,挟天子以令诸侯,废掉安喻,成为下一任的女皇,只有权力,无上的权力才是她真正需要的东西,才是唯一不会背叛她的东西。 第64章 可惜的是, 陆惜文高估了自己,她虽然有外挂傍身,但是也烂泥扶不上墙。没有经历过人生大事, 没有亲眼见过大场面, 没有丰富的战场经验, 甚至连一些领军打仗的基本知识都没有。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 到了战场上只有一个送死的下场。 偏偏她还是一个空有野心却没有丝毫丝毫毅力的人,被敌方势力一抓住,还未经严刑逼供,就彻彻底底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全部的一丝不露的说了出来, 生怕说的晚了自己就性命不保。 所幸她的位置不高, 所知有限,再加上徐长洲因为安喻的嘱咐,也派了些人对陆惜文严加看守,才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但是或多或少还是让他们遭受了一定程度的损伤。 而和她一起经历这些的许远也彻底的看清了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彻彻底底的对她死心,并且一回京就将她告到了御前,让陆惜文一点的侥幸心理都没有了。 她也不是没有试图通过系统的帮助造出火药, 一鸣惊人, 然而她到底是太过天真了,那些研究出火药的人哪一个不是经历过几次三番的、数以万计次的尝试, 强大的合作团队,不眠不休的尝试, 还有丰厚的经济基础,这些对陆惜文来说都是可望不可求的东西, 越尝试越绝望,陆惜文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痴人说梦的事。 她放弃了,这条路走不通,她还可以走其他的路,总之她还有金手指在身,不怕搞不定这些愚昧的古人。 她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许远竟然能够做的这么绝,现在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她因为投敌叛国,被剥夺了郡主身份,贬为一介平民,再无争夺皇位的可能,而这一切,还是她的祖父拿出先皇赐给他的免死金牌才为她争取到的。 再无下次。 所以这一次的谋划她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因为她只有这最后一次的机会了,陆惜文的目光刹那间变得更加的阴冷和志在必得。 “少废话,说吧,你有什么办法?” 陆惜文直接坐到了杭清的对面,大刀阔斧发直言相向,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和杭清扯那些有的没有的,对杭清出色的外貌也熟视无睹,这对以往的她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人垂涎欲滴的位置,几乎已经到了快要疯魔的地步。 相反的杭清就要淡定多了,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温润无害的笑容,对陆惜文毫不客气的态度也不在意,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安慰陆惜文:“慌什么,不过下盘棋的时间。” 第47章 陆惜文现在就像是一点即炸的火药桶,她看到杭清这样不以为然的态度,终于按耐不住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积累的火气,“嘭”得一下直接爆炸了。 “下棋,下棋,有什么好下的?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个心情?” 陆惜文满脸不耐烦的起身,挥手将杭清面前已经摆好的棋盘洒了出去,上好的白玉棋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这个静谧的空气里显得尤为的突兀。 “捡起来。”杭清的脸低垂着,让站在他面前的陆惜文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从他冰冷淡然的语气中也听不出任何的感情,但陆惜文仍旧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内心油然而生一种恐惧之感。 良久,她才终于从这种尴尬中回过神来,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说话也变得不客气起来:“让我来的是你,现在甩脸子的人也是你,你哪来的这么大的脸?” “虽然本郡主已经被贬为了平民,但你不要忘记了,我的父亲是女尊国的大皇子,我的祖父是女尊国的太皇夫,连女皇都要礼让三分,这两人随随便便的选一个,都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对我呼来喝去的?” 杭清已经从刚才的失态回过神来,他对陆惜文近似侮辱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拿起棋盒里里的棋子再次在棋盘上摆放起来,语气波澜不惊:“既然殿下并没有合作的诚意,那就恕杭某恕不远送了。” 陆惜文对他这样的态度更加的怒火中烧,得意什么,不过是欺负她没有实权罢了,等她,等她登上皇位,总要让这些看不起她的小人付出代价的! 陆惜文压住自己眼底的不忿,冷哼一声:“你以为本郡主想来你这个破地方,要不是你派人请我,本郡主才不会低三下四的来拜访你一个被贬职在家的假丞相!” 陆惜文最后冷眼看了一眼,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的杭清,恨恨的甩袖走人。 “既然殿下这么自信,那么殿下定然是对此次逼宫非常的有信心了,既然如此,那么杭某就在这里提前恭祝殿下心想事成了。”杭清在棋盘上再次落下一子,背对着即将离开的陆惜文,微微提高了声音。 然而他的话就像是一颗炸弹,将此刻的陆惜文炸的立刻清醒过来,她脸色一变,收住了自己迈出去的步伐:“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她和父亲以及祖父定好的计划,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敢轻易冒险,因此计划并没有开始施行,并且参与商议的,都是严格挑选出来的心腹的不能再心腹的人,怎么可能还会被人知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殿下这下应该有详谈的耐心了吧?”杭清将自己手中的棋子放到了棋盒中间,目光平淡的看着一脸焦灼与惊恐的陆惜文,双方的对比在这一刻显得更加的鲜明。 然而朕并不想看见他。 自从徐长洲从边境回来以后,俨然有了一种我要成为安喻腿部挂件的趋势,然而沉浸在徐长洲对他有非分之想的恐惧之中的安喻表示,他并不想看见他。 “嬷嬷,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太不矜持了?吓到他了?”徐长洲脸色深沉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嘴上虽然说着这样迟疑的话,眼睛里却透着意犹未尽的光:“要不然他也不会老躲着我啊?看来我还是应该和陛下走欲拒还迎的路线的,小说里的霸道女皇都比较偏爱这一款,对这种热情的好像不太感冒。” 尔岚的嘴角一抽再抽,对自家主人再次冒出来的少女心不予置评。 第65章 山风袭来, 给这炎热的夏日带来了丝丝的凉意,安喻用手指拿起一颗侍女精心挑选的冰镇水果放到嘴里,感受到那阵阵的清凉, 忍不住屈从在资本主义的金钱诱惑之下, 感叹一下难怪那么多人拼了命的也要当皇帝。 这里是安喻思索再三选定的一个离京城不远的避暑山庄, 打的是避暑休闲的名头,实际上一来是为了躲避徐长洲越来越炽热的目光, 安喻感觉如果再不躲着他点,下一刻估计就要贞操不保了,还是分开一下让两人都冷静一下好了,要不然他会克制不住将徐长洲剁吧剁吧的念头, 那就不美了。 二来呢, 也为我们女主的谋划提供一个机会,这些事情,速战速决就好,他在这个世界呆的够久了,也是时候结束这个任务了。 果然, 安喻刚享受完清凉的水果,满心的惬意自得,就算是护卫来报告诉他有人趁夜色逼宫, 也没有影响他愉悦的心情, 倒是让护卫觉得自己这样慌慌张张、大惊小怪的样子有些拿不出手,心下感叹, 陛下就是陛下,到这个时候还这么淡定, 真不愧是真龙天子。 这是一场美妙的误会。 安喻不慌不忙的打开寝屋门,被那耀眼的火把带来的刺眼的光芒弄得不适的眯了眯眼睛, 他抬手挡了挡,在护卫的保护下站在了门前的阶梯上,看向了对面得意的难以自持的陆惜文和太皇夫两人。 最先沉不住气得是陆惜文,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兴奋,仿佛下一刻就能杀死安喻,登上自己梦寐以求的位置:“大胆贼人,胆敢男扮女装,登上皇位,混淆视听,欺骗我女尊国臣民,今日我等就要替天行道,以正我皇室血统!陆羽,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陆惜文话音一落,自己就能想象出自己此话一出,定能一呼百应,赢粮而影从,将安喻手刃于此,自己也能在太皇夫的拥护下登上皇位,彻底的坐拥江山,到时候还有谁敢背叛自己。陆惜文看着无动于衷的安喻,心里冷笑一声,要怪就怪你自己无能,没有守护好这个秘密。 安喻也是心累,这个世界上还有他这么配合造反的皇帝吗?陆惜文的系统是个金手指系统,除了能够提供陆惜文一些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以外,毫无用处,连他是男扮女装都检测不出来。而他这个被造反的人,不仅要配合着找一个方便他们造反的地方,还要千方百计的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好让他们放心造反,也是前所未有的先例了。 “跟他费什么话,直接杀了就行了!” 太皇夫也是兴奋的按耐不住,他早就看安喻不顺眼了,如果不是自己当初生不出女子,这个皇位怎么会轮到他们父子来坐,本来这样他就不甘心,现在又有人告诉他,陆羽这个皇位也是来的名不正言不顺的,不造反简直对不起自己。 配合归配合,该说清楚的地方也得说清楚,安喻对陆惜文这对祖孙的嘴脸和手段都十分看不上眼:“哦,既然二位这样说,那么不知道两位有什么证据吗?” 陆惜文听到这话神色一僵,那个老侍女只告诉了他们这件事,言辞凿凿让人信以为真,然而并没有给他们任何实质性证据,且现在那个侍女的下落也找不到了。他们当时只顾着得意,得意于自己抓住了安喻的把柄,并没有往深处追究,现在看来,他们好像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了。 陆惜文和太皇夫对视一眼,脸色都不约而同有些泛青,然而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们也只能尽力按耐住自己的心虚,继续走下去了,总归今天这里都是他们的人,只要安喻死了,就算是死无对证了。 本来坚定的士兵们,看到陆惜文祖孙俩的脸色也明白自己上当了,但是他们和陆惜文想的一样,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成功了,最起码还有个从龙之功,失败了,失败了,那个结果没有人愿意深想。 他们此刻看向安喻的目光充满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杀气。 熟知人心的安喻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要是会让他们如愿,那他也不是安喻了。事实上,安喻不仅不会让事情按照他们想的那样进行,相反还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碾压他们。 安喻看着太皇夫发青的脸色,突然一笑:“既然二位对此没有证据,朕倒是有一个好故事要和二位分享一下。来人,把人给我带上来!” 安喻对着自己身后的护卫吩咐道,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太皇夫和陆惜文,直看的两个人越发的莫名心虚,太皇夫收敛起自己内心的恐惧,狠狠的摇了摇头,暗示自己,不会的,当年的那些人都处理好了,不会有漏网之鱼的,不会的,不要相信他,他在诈你。 如此一番暗示,他才有勇气站在这里,只是脸色到底有些发白。 直到护卫压着一名女子跪在那里,他才终于认命般的承受不住的跌倒在地上,满眼绝望。 看到他这样,安喻才终于有些开心,目光扫视了一周,才淡淡的开口:“朕前几日听到一个故事,非常有趣,在这里就跟几位大臣分享一下,这个故事是话本中非常流行的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话本中的男子和自己的青梅竹马朝夕相处,互相爱慕,然而就在两人即将结婚之际,却惨遭一个大人物横刀夺爱,致使两个恩爱的情侣不得不生生分离。” “但是这对小情侣并没有就此屈从于权贵,反而暗度陈仓,珠胎暗结。这时候他们才终于慌了,如果被这个大人物发现,那么他们谁都逃不了惨死的命运。” 第48章 “惊恐之下的他们终于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生下这个孩子,狸猫换太子。只要事成之后,将一切有关人等斩草除根,那么此事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不知道朕这个故事讲得好不好,太皇夫娘娘?” 太皇夫脸色刷白的坐在地上,不用他亲口回答,他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安喻心中冷嗤,估计那位先皇到死时都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宠妃早就给她戴了一顶绿帽子,还犹自放心不下他们的孩子,恨不能替他安排好一切,甚至几度想要废了安喻,破格立那位大皇子为皇帝,得亏安喻的父亲家大势大,才没有让他们得偿所愿。 不过为了补偿他们母子,女皇还是留了不少东西给这两个人的,不然他们现在也不会有造反的实力。 陆惜文看着跪在地上的太皇夫,满满的都是恨铁不成钢,她看见自己身后的一个将士步子向后退了一步,像是想要退缩的样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快速的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直接将他斩于剑下。 这个将士死亡时眼睛还惊恐的没有闭上,但是陆惜文已经无暇他顾,鲜红的血色顺着她手中的佩剑往下滴落,趁着她阴狠的目光就像是地狱来的恶鬼,让人忍不住恐惧:“既然诸位已经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那就谁也别想回头,否则,下场就犹如此人!” 话音一落,她就直接拔剑顺手杀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士兵,拉开了对抗的序幕,陆惜文的武力值在系统的扶持之下,犹如神助。 这样连斩二人的残酷,让他身后的众人战战兢兢,再也不敢提出一句反对的话,只能随着陆惜文的步伐迈入了厮杀的行列。 太皇夫抱着她的腿哀求道:“放过她,好不好,那毕竟是你祖母啊!” 陆惜文毫不客气的将他推开,就像是丢弃一块垃圾一样,毫不留情:“滚!” “你记住,我没有那样的祖母,我的祖母是先皇,而不是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疯女人。”说完,她就看也不看的直接再次冲到了人群中间,指挥着自己的士兵和安喻带领的护卫对打起来。 今天这场战争,他们只许胜不许败。 “还不出来?” 第66章 安喻见陆惜文终于暴露了自己真实的嘴脸, 就没有那么多的功夫和她虚以为蛇,直接对着空中大声喊道。 杭清带着一大批士兵从门外鱼贯而入,以压倒性的优势将陆惜文带来的人围了起来, 只是他时不时的望向安喻的目光有些古怪而纠结, 但是又迸发着难以忽视的亮光。 杭清出身在一个普通的女尊国家庭, 他是贫寒士子的杰出代表,毕竟能够从平民身份爬到丞相的位置, 也是相当不容易的,一时也是被读书人奉为偶像和楷模,加以敬仰。 然而所谓的贫苦出身、饥不能食,不过是世人对他的美化, 突出读书人的崇高而已。杭清的家庭虽然贫困, 但也没有夸张到那种程度,相反的,虽然他的家庭比不上京城的豪门世家,但也算得上是当地望族。 同样的,正是因为如此, 杭清的母亲才能娶得上三妻四妾,才能让他的父亲在一堆男人的争奇斗艳中郁郁而终。杭清的童年亲眼目睹了自己父亲如何被其他男人折磨,如何日复一日的向自己抱怨, 如何在这种不公平的环境中慢慢走向死亡。 不知道他是真的可怜自己的父亲, 还是终于对这种环境难以忍受,所以杭清拼了命的想要成为人上人, 他是他的几个兄弟里最为出色的,他也是唯一一个不足三十坐到丞相位置的女尊国男子, 在他终于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事实, 打翻了他从小的信仰。 女尊国的皇帝,竟然是一个,和他一样的,男扮女装的男子,所以他看向安喻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看再看。 陆惜文看到杭清,再看到杭清一副维护姿态的站到安喻身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被这个翻脸不认人的小人狠狠涮了一把,眼看着自己这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马上就轮到自己了,陆惜文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退却之心。 “系统,你说的,只要我想回到我的时代,就可以随时回去,那我现在想要离开,你赶紧安排!” 陆惜文竭力的抵挡着涌到自己面前的剑,一面在自己的脑海里命令系统。 这个系统也是个贪生怕死的,它只是想利用宿主帮助自己获得更多的怨恨值,并没有打算将自己折在这里,因此,它虽然对陆惜文的语气非常不满,不过还是开始着手安排起回归的事宜来:“我马上安排,你稍等一下。” “快点!” 系统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陆惜文的剑已经被杭清打掉,别人或许不是系统在身的她的对手,但是杭清就说不准了,他是这篇文中的男主,拥有和陆惜文同等的运势。 陆惜文被杭清吩咐手下压得跪在了地上,她想要挣扎,却不过是被按得更狠了一点,她只能目光恨恨的瞪着杭清,此时此刻,她对杭清的恨意甚至超过了对安喻的,她冲杭清吐了口吐沫,口中咒骂:“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敢背叛我?” 就算她落到这个地步,她也不会让这个男人好过一分。 杭清巧妙的挪了一下脚步,避开了她这个动作,言笑晏晏,让人恨不得将他脸上的皮扒下来:“哦,郡主此话怎讲?我可是什么都没有答应您啊!哦,不对,好像不能称呼您为郡主了,毕竟您早就被剥夺身份了,再加上今日这一番造化,恐怕你连性命都保不住了!真是可怜哪!” 他这番唱念俱佳的说辞,陆惜文就算再傻,也明白他是在嘲讽自己那天自持身份的讥讽,她看着杭清脸上的笑意,恨不得此刻就将他一口一口的咬死。 她拼命的忍住自己的暴戾之气,在心中安慰自己,没关系,她还有系统,她们还可以回去,一切都还可以从头再来,到那时候,到那时候…… 然而她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安喻从陆惜文被擒的那一刻就察觉出了她的意图,他怎么会让历史再次上演,犯了错,就要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逃避怎么成呢? 安喻走到陆惜文旁边,突然擒住她的手腕,一团白色的光从陆惜文的手腕处散发出来,慢慢转移到安喻的手心。 旁人只看得出来这么多,然而对于和系统已经灵魂绑定的陆惜文来说,这样的强行剥离,无异于在分割她的灵魂,让她痛得恨不能跪地求饶,生生的痛昏了过去。 “那是什么?”杭清兴致勃勃的凑了过来,好奇的问。 安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让杭清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不敢再靠近安喻一步。 “将这些有关人等关押起来,择日处斩。”听到安喻的吩咐,留下来的护卫们将太皇夫,和他的青梅竹马,已经昏倒的陆惜文挨个的押送了出去。 杭清还想跟着安喻再进,就被护卫拦在了门外,护卫将安喻早就拟好的圣旨递给他:“这是您要的东西。” 杭清只能遗憾的收住自己的步伐,打开圣旨,上面赫然是针对女尊国男子地位低下的修整条例,完全具有法律效力,虽然并不能完全改变这种现状,但是这对目前来说是斟酌之下的最好安排,杭清费尽心思,终于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东西。 然而还未等他心满意足的离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火急火燎的从他身边直接闪了过去,拦他的护卫却非常自然的开门,让这个人顺畅的进去了。 “唉,我为什么不可以进去,他就可以进去了?” 杭清不甘心的想要上前,却被护卫毫不客气的请了出去。 “陛下现在正忙,还望丞相不要打扰。” 无奈之下,杭清不得不一步三回头的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心中不停地思付,进去的到底是谁,都怪他的速度太快了,让他连人脸都没有看到。 徐长洲这一路上想了很多,纷纷杂杂的想法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想质问安喻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就这样拿自己去冒险,如果他出事了,自己又该怎么办?可是看见安喻的那一瞬间,他只是情不自禁的将安喻抱在自己怀里,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安喻:“……” “你怎么了?”安喻看着徐长洲绝望的难以自已的样子,罕见的没有推开他,他试探性的小心翼翼的抱着徐长洲,在他的背后安慰性的拍了拍。 他这样一说,徐长洲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压抑了一路的怒火,怒气冲冲的道:“安喻,你怎么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就算你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也要考虑一下别人,你不能这么自私。” 安喻? 安喻不知道是被这两个字还是被徐长洲滴到自己颈窝的眼泪吓得没有了动静,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确定登出吗?是,否?” 安喻被吓得手滑了一下,或者潜意识的逃避了这个问题,他的手指停留在了第一个选项上。 慢慢感受到安喻的身体在自己的怀抱里失去了呼吸,徐长洲的一口气被噎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的,他的目光落在安喻的尸体上,逐渐变得冷酷无情,回归了他本来应有的样子。 第49章 良久,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沙哑的笑声:“可偏偏就是这样,我还是爱你,爱的不可自拔。” 第67章 安喻直到回到系统空间里的时候, 还是一脸懵逼,他扶着墙,呼唤自家的小伙伴:“系系, 我好方。” 系统自安喻进来的时候, 就一直在注意他, 这些日子他也想清楚了,那天的事情确实他也有不对的地方,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那个地步,他就不好意思低下头向安喻道歉了。 “还生气呢?” 安喻没有听到系统的回答,就直接走到系统打游戏的那个房间,两根手指并拢轻轻地敲了敲门, 他老早就将系统从小黑屋放出来了, 只是两人一直都没有和解,处于这样不尴不尬的状态,那一天他也确实被徐长洲的突袭弄得冲昏了理智,才会迁怒于系统。 说到底,他也有不对的地方。 “系系, 我错了。” 听到安喻可怜兮兮的声音,系统一直支着的耳朵情不自禁的晃动了几下,虽然安喻已经认错了, 但让他就这样乖乖出去, 不是很没面子吗? “系系。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你不要看看吗?”装可怜不成, 安喻就开始利诱了。 系统有些心动,他装模作样的咳了咳, 问道:“什么东西啊?”要是没有诚意的话,他才不会接受呢。 安喻听到这里, 就知道差不多有戏了:“能量团。就是陆惜文身上带的那个系统,我已经将它恢复出厂设置了,你可以放心使用。” 系统终于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口别别扭扭的问安喻,并不敢直视他:“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对我有用啊?” 安喻哪管系统还别扭不别扭,他弯腰将自己手掌大的系统笼络在自己的掌心,将他放在和自己平视的位置:“系统守则上写的有,这个系统严重违背了系统守则,助纣为虐,满足自己的私欲,其他宿主有权利直接销毁它,我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安喻将这团白色的能量团放到系统面前,系统眼前一亮,这团能量的诱惑对他而言,无异于将一个美食放到一个吃货的面前,系统扑腾着自己的小短腿“啊呜”一口将它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好吧,那我就原谅你好了。” 系统吃完能量团之后,扭头就看见安喻眼带笑意的看着自己,他忍不住的有些羞涩,虽然从他机械型的脸蛋上并不能看出脸红的痕迹,他对了对手指,弱弱地说:“那个,那个,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应该对你用那种药的。” 他害羞的捂着自己的脸蛋,从指头缝里偷窥安喻的神色。 提到这个话题,安喻不由得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的遮掩了过去,并没有让系统发现端倪。随后就想起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开口问系统:“那个徐长洲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难道同一个世界会出现两个任务者?” “怎么可能?”听到安喻这个疑问,系统也顾不得害羞了,他惊诧的瞪大了眼睛,想也不想的否定了安喻的想法:“一个世界的承载力是有限的,绝对承担不了两个任务者共同进入这个世界,除非他本人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才能随意的穿梭自如。” “否则,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退一步来讲,就算是这些造物主进入了这个世界,但是我们已经穿越了三个世界,这三个世界都是由不同的造物主造成的,那也不可能出现同一个人和你共同穿越这三个世界的情况啊。” “哦。”安喻点点头,接受了系统的解释,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遗憾。 “好了,宿主,不要再这样闷闷不乐了,我们可以查看我们上个世界的收获了。” 系统虽然是在劝说安喻,但是他一说这里,自己也不免有些兴高采烈,要知道他们现在的任务进度仍旧是零,希望能够在这个世界有所突破。 “好吧。” 安喻强迫自己将这些事情抛到耳后,他目前最希望的事情就是攒够足够数量的生命值,完成自己的重生,拯救自己的父母,而不是花费那么多的精力在感情上面。 安喻和系统两个人将脑袋凑到一起,专心致志的开始查看自己的任务收获。 “经验值: 1000。” “生命值: 1。” “好评度:5星。” “哇!” 系统忍不住高兴的跳了起来,要知道他们还是第一次取得这么完美的成果,看来陆羽对他们的任务非常满意,系统开心的围着安喻转了起来:“宿主真是好厉害!” 安喻有些失笑,本来有些抑郁的心情也在系统的安抚下有些好转,他伸手抓住转的有些头晕的系统,面上带上点笑意:“好了,开启下一个世界吧。”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安喻摇了摇头,彻底将这些事情抛到耳后。 “老大,老大,这里,快点过来,这有个小娃娃。” 一个激动的男音从安喻的头顶上方传来,只是这个声音有些莫名的沙哑,就像是人的嗓子里被塞进了瓦砾一样,让人心纠的难受。 很快,一个有些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他的脚踏过地上的树叶,发出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安喻头顶的阳光刹那间被他高大的身影遮了个严严实实,这才让安喻疲乏的有些睁不开的眼睛挣开了一条缝。 他在打量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这个男人也在仔仔细细的揣量他,不同的是安喻更多的是想要判断这个人对他是否无害,这个男人却是纯粹的好奇。 突然,这个男人蹲了下来,离安喻的距离被拉短了好大一节,他的面庞在安喻脸前放大,让安喻有种自己好像来到了巨人国的感觉,心中不由得思索,他不会是真的被扔到巨人国了吧? 可怕的是,这个男人看着看着,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的样子,伸出自己手掌戳了戳安喻的脸颊,安喻发现,他的指甲有些发长,比一般人还要稍长一些,而且指甲盖泛着不健康的青色。 只是还未等安喻思考更多的问题,这个男人犹如上瘾了一般,对着安喻的的脸颊戳个不停,吸引了安喻全部的注意力,直到看见安喻白嫩的脸颊有些发红,一开始出声的男音才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打断他:“老大,人类的幼崽是不能这样对待的,一不小心就会直接丧命的。” 安喻看见这个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低沉,不过他到底还是听得了劝的,只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安喻的脸颊上又戳了一下,才意犹未尽的收回了手。 “好吧,那我们就收养一下这个可怜的人类幼崽吧,就这么决定了。” 谁稀罕你收养啊,不过,等等。幼崽? 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安喻用尽全身的力量才第一次看见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短胳膊短腿,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欲哭无泪的感觉。 第68章 安喻再一次在脸颊刺痛的感觉中醒来的时候, 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绝望。话说,系系,你真的没有在报复我吗?你用的着这么整我吗? “嘻嘻, ”系统一脸无辜, 除却他心虚的表情, 或许还有点说服力,看着安喻生无可恋的表情, 系统非常贴心的补充:“哦,对了,宿主,从这个世界开始就不会再给你剧情大纲了, 只能靠你自己去触发特殊剧情了。”因为大纲也是需要花费生命值的, 为了快速积攒够足够的生命值,还是省着点花比较好。 安喻:“……”并不想说话,虽然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或许是安喻的表情太过真实绝望,系统的良心有点发痛:“怎么样?你求我啊,你求我, 我给你触发剧情。”虽然求了也不会给。 安喻:⊙﹏⊙,天呐,这个系统是中病毒了吗?想想第一个世界的时候, 系系多乖多听话啊, 你再看看现在,你还我天真可爱的小系统来! 安喻不说话也影响不了系统的好心情, 这还是第一次在宿主脸上看到这种他难以言表的表情,这个故事可以让他开心一整年。 “祝你玩的愉快, 宿主!我去打游戏了!”看着系统欢脱的身影,安喻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 这一下却让可乐误会的彻底, “他在瞪我?我没有看错吧?他竟然在瞪我?他为什么要瞪我?我做什么了我?” 可乐忍不住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的惊叫道,他容易吗他,大早上睡得正熟,却被老大抓起来哄孩子,关键是这个孩子还莫名其妙的在瞪他。 原来凑过头来看了一眼,发现安喻仍旧一副蔫蔫的将睡不睡的样子,他心中莫名的有些酸涩,为什么宝宝要看可乐那个臭小子呢?难道自己没有可乐长的帅?就算是瞪一眼也好啊。 然而这个念头并没有长大,原来斜觑了傻不叽叽的在挠头的可乐一眼,自己就否定了这个猜测,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外貌还是跟可乐不在一个层次上的。 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那么……原来不可思议的想,难道幼崽的审美与众不同? 第50章 傻.丧尸.爸爸原来暗搓搓的为自家儿子操碎了心,然而安喻沉浸在难以言表的郁闷当中不可自拔,并不想搭理他。 心情不好了,自然要找个人发泄一下,尤其是造成自己心情不好的罪魁祸首还在这,原来一点都没有压抑自己胸口积蓄的愤怒,恶狠狠的瞪向可乐,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莫名其妙又挨了两记眼刀的可乐,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膝盖有点痛。 不过可乐并没有将这种莫须有的感觉放在心上,他很快又变得开心起来,忍不住也想要伸手去碰安喻,却被察觉到他意图的原来占有欲极强的挡了回来。 这个幼崽明明是我发现的?为什么我不能摸? 然而这句话可乐到底只敢自己在心里想想,袪于原来的余威并不敢当面问出来,只能遗憾的收回自己的手掌,委屈的撇了撇嘴。 “我想应该是饿了吧?” 可乐不确定的挠了挠头,这是他思考问题的惯性动作,惹得他的头发顺着他的动作掉了好几根,他不舍的看了看掉落下来的头发,心中更加沉重。 当丧尸就是这点不好,发质太差了。但是没有办法,他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丧尸,就要干一行爱一行。 “但是我听说人类的幼崽饿了就会哭泣,这个幼崽却没有哭呀。” 可乐趁原来思考问题不注意的时候趁机快速的摸了安喻一把,在原来反应过来后怒瞪的眼神中吓得心惊肉跳,恨不得直接伸手按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然而他到底是按耐住了这种冲动,不是不像,而是不敢。 老大这样类似防贼的表情真是太阔怕了!qaq! “可能是我们家幼崽比较与众不同吧?” 这样明显是胡诹的用来转移话题的敷衍之语,却恰恰戳中了原来的萌点,他深有同感的点头认同,然后否定了可乐的话,一脸认真:“这是我的幼崽,不是我们的。” 可乐:“……”有什么不同么? 从小到大可乐都待在原来身边,原来对一切的东西都不在乎,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乐一个人在打理,两人的东西并没有严格的区分,不过一个幼崽吗?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我们的,有什么区别吗? 然而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原来非常郑重其事的警告可乐:“幼崽,我的,你,不能碰!” 虽然并不知道自家老大在发什么疯,但是你是老大,你说了算,不碰就不碰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哼,大不了我在没人的地方私下里偷偷碰,不让你知道,不就行了。 可乐快速的安慰好自己,欣然的同意了原来的宣告所有权的声明,原来也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对可乐的识时务非常满意,难得的点点头,表示了自己的赞许之情。 那么,我呢?你们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是不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 对自己的决定都非常满意的两个人有志一同的忘了这个问题,原来望着仍旧沉默的安喻,心里的担忧溢于言表。 “那人类的幼崽饿了应该吃什么呢?是不是得吃人类才能吃的东西?还是像我们一样吃能量核啊?” 本来有点饿的安喻听到这句话马上收敛了自己的口水,能量核?那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吃? 他这一下微妙的颤动被原来快速的捕捉到了,原来有些开心:“看,宝宝听懂我的话了,他也喜欢吃能量核。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购买能量核去吧,一定要多买,买最好的,最贵的,不要心疼钱。” 不知道为什么,可乐竟然不忍心打断自家老大的异想天开了。 但是宠孩子也不是这样宠的,那绝对是要培养出一个熊孩子的节奏啊,虽然情感上可乐支持自家老大的任何决定,然而理智阻止了他。 “老大,人类的幼崽不是吃能量核的,一不小心会卡在喉咙里,会对幼崽的生命安全产生严重的威胁。” 可乐看着自家老大的表情战战兢兢的说,生怕哪点不对戳痛自家老大的玻璃心。 原来并没有将可乐的欲言又止放在心上,既然能量核不行,那么有什么是可以让幼崽吃的呢? “那你快去找。”原来思索了一下,还是补充道:“到人类基地去找,一定要给宝宝最合适的东西。” 可乐罕见的有些发呆,多少年了,他们已经多少年,没有踏入过人类基地了,而这一切都是这个幼崽带来的,可乐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安喻,良久终于点了点头,心中祈祷,但愿这一切都是好的吧。 第69章 狭窄漆黑的小巷, 一眼望不到尽头,就像是一个吃人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口,在守株待兔的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白水柔踏着小心翼翼的步伐试探性的往前走着, 不知道为什么与往日一般安静的小巷, 竟让她莫名的感觉到有些恐慌。 这条路她已经走过无数次了, 小巷的那头,野兽的喉咙口的位置就是她的家, 而这条路是她从初中开始每天上班必经的道路。想到这里,白水柔只感觉自己心中涌上无限的疲惫,她知道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然而如果、如果有机会可以…… 突然, 巷子里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 白水柔惊恐的停下了脚步,她既感觉到慌乱紧张,又感觉到非常的刺激,血液在骨子里疯狂的叫嚣,叫嚣着说服自己, 只是看一看,只是看一看而已,绝对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白水柔, 你要相信自己,一定会没事的。 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 白水柔颤抖着迈出了自己的脚步。 巷子里的打斗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止了,白水柔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犹豫了那么长时间,错过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然而她的视线在扫到地上躺着的人影时, 疏而瞳孔开始疯狂的颤动起来,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在害怕,还是在激动,她的脚步慢慢的加快,到最后越来越快,几乎已经到了小跑起来的地步。 白水柔停下脚步,将自己的手指缓缓的放到这个人的鼻子旁边,察觉他微弱的呼吸喷到自己的手指上,才在心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有气就好,但愿救得不是一个没有丝毫用处的人。 只是当白水柔的目光放到这个人充满血迹的看不清楚原本模样的脸和衣服上,内心又变得踌躇起来,然而如果她救得不是一个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人,而是一个只会给自己和自己家庭带来灾难的人,她今天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在自寻死路。 白水柔的动作变得犹豫不决起来,拖拖掩掩的,一不小心手下的力道有些过重,盛晟吃痛的醒了过来,然而还未等他彻底睁开眼睛,看清楚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是谁的时候,就已经忍受不住失血过多的眩晕感,再次昏了过去。 白水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清醒狠狠的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立马停止,还心有余悸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她看着躺在地上看不清面部的不知是福是祸的男人,终于下定了自己最终的决心。 你坐过飞机吗?相信大多数都会回答坐过。但是有没有人敢亲自出来宣称,自己是坐过人肉飞机的? 安喻敢。 因为他现在就莫名其妙的被这两架人肉飞机架着,在数以万计的高楼大厦中来回穿梭,注意,不是一架,而是两架。 这年头丧尸的异能竟然已经这么厉害吗?是的,安喻已经明白,这两个抱着自己的在空中蹦来蹦去的家伙,不是真正传统意义上的人类,而是人类经过优胜劣汰之后存留下来的另一个物种,丧尸。 几百年前,一种罕见的病毒席卷了整个地球,感染这种病毒的人,要么进化成了异能者,在与病毒的抗争中死命挣扎,活下来的组成今天的人类基地,要么就彻底的把这种病毒化为己用,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就是名义上的丧尸。 只有处在这两者中间的,既没有觉醒异能产生抵抗的,也没有被病毒同化成为丧尸的,才彻底的被人类社会所淘汰。 如此两百年后,人类基地和丧尸群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竟然突然爆发了战争,总之不知这场战争到底原因如何,伤亡如何,人类基地的首领和当时的丧尸皇达成了一纸协议,各自占据自己的基地,互不侵犯,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然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从未来过人类社会的两只丧尸在这重复性极高的大楼中慢慢的迷失了方向。 “你到底会不会走啊?” 原来看着越走越慢的可乐,再想想自己怀中的幼崽可能已经饿的说不出来话,真是说不出的心疼,这一心疼,有些脾气就上来了。 在前面转悠的欢快的可乐,突然猝不及防的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他怒气冲冲的准备回头开口质问的时候,就看见了脸色铁青的自家老大一脸不悦的瞪视着他。瞬间所有的不满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可乐像只敦鹅一样缩了缩脖子,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看到他这副德性,原来的怒火终于平复了一些:“叫你查的附近的奶粉店,你查到了没有啊?” 第51章 听到老大的问话,可乐瞬间变得正经严肃起来:“当然查了,我还将所有的奶粉标注了品级,比如说什么奶粉是适合几个月大的幼崽喝的,什么奶粉是适合周岁的小幼崽喝的,等等,我都做好了详细的说明。还有哪个牌子的奶粉是涨智力的?哪个牌子的奶粉涨免疫力的?都做好了充分的功课。绝对满足幼崽的任何需求,老大,你就放心吧。” 听到可乐的回答,原来虽然心里已经非常满意了,不过面上还是一副勉勉强强的表情,朝可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索性可乐对此并不在意,如果哪天自家老大对他笑成一朵花,他才要战战兢兢的怀疑人生,好不好? “那你现在找到哪家奶粉店了?” 这样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原来终于肯承认他们两个在认路方面的不足,开始找寻起其他的方法来,实在不成,先找一家店让宝宝吃点东西,总不能这样一直饿着肚子,然后他们在慢慢的一家一家的找,一定要给宝宝最好的和最合适的。 唉,没办法,我真是世界上最贴心、最优秀的爸爸,原来在心中对自己的表演满意的不能再满意。 然而听到他这句话的可乐却停住了步伐,他的声音有些心虚:“老大,我已经在很努力的去找了。” 原来表情一变。 可乐吓得闭上了眼睛,他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念头,狠狠心,一跺脚,将自己的后半句话大声的喊了出来:“是导航将我们导到这里的,不关我的事,我们已经彻底迷路了。” 导航表示,这是我的锅,不背也得背。 第70章 “你醒了?” 盛晟睁开自己沉重的眼睛, 感觉到伤口处传来阵阵的钝痛,它并不好看的外表表明了操作者在这方面的手法并不纯熟,盛晟在心里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 那就不可能是道上的人了。 他听到一个轻微的女音在自己右手边响起, 才转头向来人看去,并且习惯性的做出了一副防备的姿态。 “你醒了?” 这是一个非常干净的女人, 外表清秀,一身白色的裙子,像极了每个男孩记忆里的初恋,让人心甘情愿的在她面前放下自己所有的不好的猜测, 最起码现在的盛晟就是这样的, 本就不多的怀疑在看到这个女人的瞬间化作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我扶你起来喝点粥吧。” 白水柔将自己准备好的八宝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俯下身子将枕头放到盛晟的背后,在将他慢慢的扶起来,女子特有的幽香在盛晟的鼻尖弥漫,让他忍不住狠狠的抽了口气, 意乱情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退化成小孩子的缘故,安喻感觉自己现在每天越来越嗜睡,基本上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 然而今天中午的时候, 安喻刚刚入睡, 就被一脸激动的原来给抱了起来,他也不说话, 就是一直盯着你看,就算是尸体, 也要被这炽热的目光吓得诈尸不可。 安喻无奈的张开眼睛,想要看看这个老丧尸究竟想要干什么, 不然这样下去,他这一中午的就浪费到这上面了,还要不要睡觉了。 原来可不懂安喻心里的弯弯绕绕,他看见安喻醒来,就异常兴奋的大声道:“宝宝,爸爸要给你一个巨大的惊喜。” 安喻一脸冷漠,十动然拒,你能指望这个不着调的能给他什么惊喜吗?上次他们三个人飞了大半个城市,原来挑挑拣拣的要给安喻买最适合他的,适合一岁宝宝喝的最好喝的奶粉,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转悠了半天,就差给安喻筑成一座奶粉墙了。 安喻表示他并不想说话,然而当原来将他放到一个摇篮椅里,让他暂时靠在那里的时候,安喻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看原来到底在做什么幺蛾子,他发誓,他真的不是好奇,真的,他就是想弄清楚原来到底在干什么而已。 面前的一大张桌子被原来故作神秘的遮了个严严实实,厚厚的布料将所有的一切都遮盖其中,让人无法窥见分毫。只能看见这一片粉红色的布料,就像一个绵延的粉色海洋,在安喻有限的视角里,长的看不见尽头。 “宝宝,快看!” 像是察觉到了安喻的走神,原来有些不满的想要大声喊道,想要吸引安喻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想过以安喻的年纪到底听不听得懂他的话。 不过也难怪,作为一个孤身一人的多年老丧尸,连可乐都是被他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况且此时的可乐也已经自己觉醒了异能,完全能够自己照顾自己,因而说到底,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原来第一次照顾孩子,他自然希望能够将自己认为好的,对安喻有益的一切最好的都给这个自己最爱的孩子。 不知道其他的家长是怎么想的,原来就是在抱有这种心态。 安喻当然也知道虽然原来一直在做着不靠谱的事情,但是他对安喻肉眼可见的在乎任谁都看的出来,安喻有些莫名的感动。 所以安喻哪怕对原来的自以为的惊喜不以为然,甚至因为原来自以为他喜爱粉色的定义而恶寒,也依旧配合着原来的所有行为。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的傻爸爸都是这样的,恨不得对自己的孩子倾城以待。 但是安喻到底是低估了原来,低估了原来的喜好,当一片闪闪发光的能量核展现在安喻面前的时候,安喻表示自己的一双眼睛都差点被闪瞎。 不知道原来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莫名的直觉和自信,觉得安喻竟然会喜欢粉色,这片能量核里,粉色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 像是从安喻沉默的表情里看出了安喻的郁闷,原来感觉有些忐忑,明明他都是根据导购的推荐选择的一岁宝宝最为喜欢的能量核,不求质量多好,但一定要最闪,最亮,最大,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一定要满足宝宝的喜好。 想到这里,原来感觉有些失落,养个宝宝真是一件费心劳神的事情。 看着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原来,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又突然变得惆怅悲伤起来,如此喜怒不定的样子,让安喻感到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明明自己才是小孩子,才是需要照顾的那个人,却要反过来主动去安慰比他更像小孩子的人。 安喻主动伸出双手,做出一副需要抱抱的样子:“爸爸,抱抱。” 声音软糯而动听,在原来的眼里,此时此刻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再也不能吸引他丝毫的注意力,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样一句充满依赖和撒娇的话语,什么能量核,什么不开心,全都被抛到了耳后,恨不得抱着安喻在屋子里狠狠的转上几圈,来表示自己的兴奋之情。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一副傻爸爸的样子蠢得让人不忍直视。 因为年纪有限,安喻就算再怎么能,他也不可能真正超越人生理的限制,做到一出生就会说话,甚至离谱的出口成章,只不过是因为他的心智更加成熟一些,自己会按照自己的渴望慢慢锻炼自己说话的能力,再加上,他这句话说的非常简短,难度并不大,因此在安喻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人欣喜若狂的地方。 但是这句话对原来的意义却是那么的与众不同,这是在他捡到安喻以来,安喻第一次开口说话,叫的还是他的名字,说明在宝宝的心中,最喜欢的人,一定是他原来才对。 原来心花怒放的在安喻的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诚意满满的夸赞道:“宝宝,真乖,来,再叫一次,来跟着爸爸学,爸爸……” 然而接下来不管原来采取任何手段,甚至将那恶寒的一堆粉红色的闪闪发光的能量核都堆积在安喻面前,安喻却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任何一句话,更不要说再开口叫一句爸爸了。 原来心中郁闷极了,表示宝宝不开心,宝宝要宝宝抱抱亲亲举高高。 单不说原来心中渴望的这个小公举的动作难度有多大,更重要的是,难道我们的角色安排错误了吗?到底是更加像一个宝宝啊? 第71章 深夜, 盛晟在一场令人难忘的饕餮盛宴之后,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抱在怀里已经晕过去的女人,心中满是得偿所愿的愉悦, 总算不枉费他花费这么多的心思来讨这个女人欢心。 这样想来, 如果结婚之后也可以将这个女人留在自己身边, 毕竟她可算得上唯二能够在自己床上过夜的女人了,滋味还不错。 安喻在发烧。 当可乐蹦蹦跳跳的回到屋子里的时候, 发现原来脸色铁青的站在那里,但是如此风雨欲来的背后却又带着难以掩藏的焦躁和担忧,这从他来回走动的不停踱步中可以窥见。 可乐瞬间收起了自己的兴高采烈之情,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在这种时刻还是沉默一点比较好。 因此当原来扭过头的时候, 就发现可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一脸沉重,仿佛是要死了爹娘一样。 原来:“……”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生气。 可乐感觉越来越严重的冷气,一脸无辜,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52章 对于丧尸来说,他们一年到头的并不会生病,因此感觉到安喻的体温超出一般的温度, 原来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着安喻难受的皱眉嘤咛的样子,原来感觉自己的心也一揪一揪的疼, 恨不能以身代之。 原来抱着安喻,让他离自己尽量近一点, 希望他冰凉的体温,能够让安喻好受一点。 安喻虽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但还是根据人下意识的习惯自觉的靠近这个让自己舒服的地方,一拱一拱的往原来怀里靠。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肖潇打开门就发现原来和可乐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仿佛遇到了什么难以破解的世界难题一样,原来倒是好说,毕竟他看见谁都是一副作里作气的样子,可是一向没心没肺的可乐也这样,他倒是对这个原因有些好奇了。 原来看到他这么嬉皮笑脸的样子,心中更加生气了,直接自己伸手一把将肖潇提溜“”了过来。 “你,看看他怎么回事?” 就算是到了这种时候,就算是在请求别人的时候,原来仍旧是一副一成不变的严肃的表情,再加上他凶悍的外貌,莫名让人觉得凶巴巴的。只是此时他的目光担忧的望着床上的安喻,柔和了他冷冽的面容,莫名的让人觉得有点铁汉柔情的意味。 肖潇看着这样的原来,内心有些唏嘘,单不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原来为谁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就原来目光里隐含的情愫而言,就更像是在看一个情人,而不是在看一个长大的幼崽。 没想到,我这么多年的好友,原来竟然有着奇怪的嗜好。 不过正是因为是多年的好友,肖潇也不在意原来恶劣的态度,在原来松开他之后,像模像样的拍了拍自己被揉皱的衣角,开玩笑道:“小心一点,我这衣服可是很贵的啊,弄坏了把你家宝贝卖了,都还不起。” 原来的目光霎时间变得阴冷阴冷的,仿佛他只要敢动安喻一下,就立马将他拉出去卡吧卡吧的掰折了。 可乐也小声的嘟囔:“衣服这么贵,你这个穷光蛋怎么买的起?你是算好的来骗钱的吧?” 他虽然不敢光明正大的和肖潇呛声,但也阻挡不了他一颗热爱和肖潇作对,顺便日常吐槽他的内心。 和自家老大表面上的冷冰冰不同,肖潇整天脸上都挂着温柔的笑容,然而在可乐看来,那浮在表面的笑容比自家老大的冷脸还要可怕,就像是一只狐狸一样,狡猾而阴险。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乐最害怕的人反而不是原来,而是肖潇。 “哟,几天没见,胆子变大了啊,是不是啊,小可乐?” 肖潇皮笑肉不笑的伸出一只手,狠狠的捏了捏可乐的脸颊,直到捏的可乐上窜下跳的嚷嚷着疼,才松开力度让可乐跑走。罢了,还意犹未尽的搓搓手,一副吃饱喝足的魇足表情。 可乐:“qaq!” “够了!闹什么闹!” 原来气的发晕,他现在满脑子担忧的发胀,而可乐和肖潇却还在旁若无人的打打闹闹,他心情能好才怪。 原来冰冷的目光扫过还没有收回手的肖潇和慌忙逃窜的可乐,刺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收住了动作。 可乐:“qaq!” 我收回上面的那句话,自家老大才是最可怕的,尤其是当他生气的时候,连肖潇都不敢在他面前胡作非为,谁让老大的武力值是他们丧尸窝里最高的呢。 “咳。” 肖潇也被吓得一颤,他为了维持自己的风度,假装咳嗽了一声,想要扯开这个话题。 然而原来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原来冷冷的看着他一番作态,语气像含着冰渣子一样:“你再敢给我作一下,信不信我真的让你明白什么叫作死?” 肖潇瞬间收敛了自己所有的小聪明,可乐虽然脑子笨一点,但他有一点没有说错,就算是他,在生气的原来面前也不敢有任何的挑衅举动。 他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安喻浑身烫的发红的样子,一眼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原来还是人类的时候,毕竟是从事医学专业的,虽然最近几年疏于练习,但根底还是在的。 他想要伸手摸一下安喻的脸颊,再确切的感受一下,然而这个动作还未等他具体实施,自己的手就被原来拦在了安喻的脸前,还是一脸防贼的样子。 “看就看,摸什么摸!” 肖潇:“……” *@$¥#%々&%^¥#~<&#$ 一堆乱码符。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嗜好特殊啊?肖潇自认为自己的脾气还是不错的,然而他现在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如果不是出于基本的职业道德,信不信他现在就直接甩手走人啊? 然而原来并没有意会到他内心的无力吐槽,挡在安喻面前的手也并没有收回去的打算,完完全全就是公事公办、绝不可能的样子。 肖潇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没什么要紧的事,只不过是在觉醒异能而已,所有能觉醒的人类幼崽都会经历这样一个阶段,你应该感到自豪才对,毕竟现在能够觉醒异能的人类幼崽已经少之又少了。” 倒是没想到原来那个家伙随手捡的一个小家伙,竟然会有这样的运气。 肖潇说的没错,自从人类和丧尸发生大战之后,不仅丧尸群损失惨重,就是人类也不遑多让,他们的异能者觉醒数目在一年一年的减少,几乎每一年能够觉醒两三个异能者都算是不错的了。 肖潇所说的事情原来也早有猜测,再加上他对肖潇的医术水平还是信任的,他并没有怀疑肖潇的话,只是不愿意去面对这样的这一切,他就像是一个溺爱孩子的家长一样,虽然懂得许多的道理,懂得怎样才是对自己孩子最好的选择。 但是他仍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自己去经历那一切,如果能够以身代之就好了,原来心疼的亲吻了一下安喻的额头,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却又真的无可奈何。 第72章 “喂?” 盛晟依在炫酷的跑车旁, 脸上满是计划被打扰的不耐烦,然而当他听到电话那边那个妖娆的女音时,所有的不快都收敛到了九霄云外。 “夏天。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啊?” 电话那边的是盛晟的家里为他订下的未婚妻, 他们二人的结合在当时也是门当户对, 天作之合。盛晟本人也非常喜欢自己的这个未婚妻, 夏天本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样, 妖娆火辣,就像每个男人心中的红玫瑰一样,让你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欲罢不能。 “让我去接机?” 盛晟的声音有些犹豫,毕竟他已经答应了白水柔这个周末和她一起去吃饭, 不过他只是迟疑了一会, 就立即下定了决心。 “怎么?不乐意啊?” 夏天妩媚娇柔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让盛晟的骨子立马苏了一半,让他立马想到了夏天在床上妖娆的样子,内心的天秤已经彻底倾斜。 “怎么会?夏女王的命令,小的岂敢不从?” 听到电话那边美人朗笑的声音, 盛晟才在心里松了口气,对他来说,白水柔是他婚姻之外的可有可无的消遣, 他可以爱她, 可以给她她想要的一切,但是却不会为了白水柔放弃自己现在的一切。而夏天是他以后的妻子, 是他将要携手共进一生的人,他也喜欢她, 但是这种喜欢没有深刻到让他愿意为了夏天违背自己的本性。 这两个女人在他心里都很重要,但同样的, 也都没有那么重要。 我们的目标是,称霸世界。 当安喻长到五岁的时候,原来和可乐就发现了他中二的性格。 原来表示,欢天喜地,喜闻乐见,真不愧是我的儿子。要知道,当年原来也是一副作天作地的性格,就差没有统一丧尸界,然后一举端了人类基地的老窝,称霸全人类了。没有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他捡到了安喻,他要照顾自己的宝贝儿子,才没有功夫搭理那些愚蠢的凡人呢。 而可乐也兴致勃勃的表示,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不带上我?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安喻:“……” 安喻以为自己已经经过了那些中二的年代,而他那阵子最过分的表现也不过是喝个酒发个疯而已,然而这次的任务对象却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告诉安喻,我的目标是,称霸世界。 看着面前意气风发,一脸雄心壮志的中二少年,正在发表着激情慷慨的言论,安喻和系统只能站在角落里任他自我发挥,一副你好厉害的样子,然而心里却一点都不感兴趣。 不然呢? 要直言了当的告诉他,抱歉,你在做梦,该醒醒了。或者告诉他,对,你说的对,你的理想非常有实现的价值,我们一定会完成你的愿望。 安喻表示,这好像有点张不开嘴。但是没有办法,安喻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世界,就真的要按部就班的并且非常出色的完成这个看起来遥不可及的梦想。 莫名心累。 “怎么?你们对我说的话不满意?” 第53章 看到安喻和系统一脸昏昏欲睡的样子,原主感觉自己的理想收到了侮辱,立马凶巴巴的质问。 “没有,没有。” 安喻和系统立马有志一同的齐齐摇头,哪还有一点不乐意的样子。 这可是我回家的生命值啊。 这可是我打游戏的经验值啊。 安喻和系统在心里畏叹,收拾起精神准备做好这次的任务,最起码这次的任务已经给出来了,不用他再耗费心思去猜了,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时。 安喻虽然是这样想的,可是真到了实施的时候,他还是束手无策,一点头绪都没有,到底怎么样才算得上是称霸世界呢?难道真的要作天作地毁了丧尸窝和人类基地吗?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想法,但是真要做到还是有那么一点难度的。 没关系,我们每天完成一小步,说不定哪一天梦想就实现了呢。 而安喻今天所做的第一个小步,就是带领可乐去完成原来曾经做过的事情,既然要中二,哪能不当老大呢?哪能没有一大帮子的小弟呢? 今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去收小弟,然后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安喻把这件事告诉原来,原来欣慰的点了点头,真不愧是他的儿子,跟他当年真是一样一样的。 “去吧,儿子!爸爸一定会支持你的,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要回来告诉爸爸,爸爸帮你搞定。” 原来一脸宠溺加诚恳的保证,就差没自己举刀亲自替安喻上阵解决所有的问题了。他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有点心酸,唉,儿子已经长大了,要自己出去闯世界了,自己要放开他的翅膀让他去勇敢的飞翔,这才是真正对他好的选择。 安喻:“……” 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感觉莫名其妙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估计安喻就算知道了,也只会拿看傻子一样的目光送给原来两个大大的白眼,你在操心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儿子才是一个五岁大的小屁孩而已啊。 原来塞住耳朵,疯狂的摇头晃脑,我不听,我不听,你说的是什么啊,我不知道。 宝宝就要离开我了,心塞的无以复加。 安喻带着可乐和自己的一堆威风凛凛的小丧尸,非常有派头的准备出门去扩大自己的事业,至于自家老爸,就等着在家享福吧。 不过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突然停顿了一下,惹得原来紧张的看着他,担忧的用眼神询问安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然后原来就惊讶的发现安喻在他问完这句话之后,脸色越变越红,直到整个人像被涂了胭脂一样,红的过分的时候,安喻突然对原来招了招手,示意原来向他靠近一点。 原来和安喻说话的时候,从来就是自己蹲下来和安喻对话的直视着安喻的眼睛,完全不在乎自己这样大块头的样子蹲下来的样子有多么滑稽。因此安喻这样一招手,他瞬间向前挪动了一步,和安喻的距离大幅度的拉进,本来就不怎么远的距离,看起来更加的接近了,耳朵也直接送到了安喻的面前,一副做好了准备听安喻说悄悄话的样子。 然而等待他的不是带着童音的软糯轻语,而是一个带着濡湿感的柔软,原来不可思议的愣在了原地,受宠若惊的瞪大了眼睛。 直到听到安喻慌慌张张招呼自己手下羞涩的落荒而逃的声音传来,原来才不可置信的将自己的手掌附在了那片濡湿上面,幸福的简直想要晕过去,标准的一副傻爸爸的姿态。 第73章 白水柔不明白, 最后自己为什么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她不过是救了一个人,不过是爱上了这个人, 就算是她之前有所图谋又怎样, 怎么会, 怎么会成为一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看着一身西装帅的不成样子的盛晟,白水柔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放在了冰窟里一样, 寒冷刺骨。然而看着盛晟温柔殷勤的凑在那个女人面前说话,逗的她开怀大笑,一副郎才女貌的样子,她想要出去质问, 都抬不起自己双脚。 怎么会变成这样? 苦涩的味道在白水柔嘴里蔓延开来, 让她恨不得立马离开这里,但她还是自虐般的强迫自己将这一整个过程看完,在心里让她彻彻底底的认清这两年和自己耳鬓厮磨的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慢点吃。” 原来在安喻刚刚剪好的寸头呼噜了一把,轻声呵斥只顾着埋头狼吞虎咽的就差把头塞到饭碗里的安喻,只是虽然是说着呵斥的话, 但是怎么看都是满满的宠溺,没有一点的说服力。 安喻佯装没有听到他的话,反正在他这里, 原来的威信力几乎是等于零的, 从小到大,原来从未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就算安喻有时候做的过分了,原来也只会目不转睛的严肃的看着安喻, 直到他改正过来为止,从不对他进行任何的惩罚。 也得亏安喻的壳子里装的是一个成年的灵魂, 否则照原来这样的宠溺法,非宠出来个熊孩子,上窜下跳不可。 对此,原来没有任何的庆幸,他倒更希望安喻能够虎一点,那样他才有一点做爸爸的成就感。 眼看安喻完全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原来担心他这样吃饭消化不好,直接将他放在饭桌上的饭碗端了起来,一副要亲自喂安喻吃饭的样子。 这种习惯性的动作让原来做起来非常自然,看的出来他平常就是这样喂安喻吃饭的,起初的时候,安喻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当他和原来争辩几次后就默默的放弃了这样不明智的举动。 没办法,原来虽然从不打他骂他,但是他决定好的执意要去做的事情,就算安喻真的上房子揭瓦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爸爸,那你快点!” 安喻只能认命,但还是不放弃的催促原来,没办法,他已经和他的小伙伴们约好了一起去上学,他还要带领他的小弟们继续称王称霸的,做老大的怎么能就这么失信于人呢?让他以后在小弟们面前怎么树立威信? 一顿饭就在安喻不停的催促和原来的不慌不忙中度过了,到最后安喻吃完饭的时候,他的一群小伙伴都已经在门外等着他了,虽然没有和约定的时间晚,但安喻仍旧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战,在原来送他出来的路上仍旧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在这一点上原来可不会就这么惯着他,他拍了拍安喻的头,将手中的书包递给可乐,蹲下身嘱咐安喻:“到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遇见不开心的事情了,回来告诉爸爸,爸爸替你解决,不要逞强。” 原来说完,自觉的将他的右脸侧了过来,意图非常的明显。 安喻无奈而又乖觉的凑过去,狠狠的“吧唧”一声在原来脸上亲了一口,点点头表示他一定会听话的。 原来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严肃的脸色微微的有些缓和。 虽然这一幕可乐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是每一次看到这个场景,可乐都会忍不住的眼角抽搐,对与往常完全不同的老大接受不良。 旁边的小伙伴们眼看时间就要迟到了,一个推一个推搡着担忧的欲言又止的看着安喻,想上前提醒又不敢出声。 原来冷若冰霜的面庞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这些小萝卜头们,没有一个人敢在原来面前嬉皮笑脸的,比在幼儿班的老师面前还要乖巧,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虽然原来长的非常好看,对天性简单的孩子非常有吸引力,然而喜欢归喜欢,他们在原来面前仍旧害怕的不成样子。 最后还是一个胆子大点的孩子,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原来,只是盯着自己的脚趾尖,磕磕绊绊的说:“叔、叔,我们、来找安喻一起上、学。” 安喻看着自家小伙伴们这样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非常郁闷,简直想晃着他们的肩膀大喊,平常咋咋呼呼的劲儿都到哪去了,怎么到了原来面前一个一个都跟只敦鹅似的? “水柔,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盛晟一脸不耐的对面无表情的白水柔解释,真不明白,女人一个一个的怎么都是这样的,真、他、妈的事多。如果不是因为他对这个女人还有几分的好感,盛晟现在就立马抬脚走人了,他以往的那些情人中还没有哪一个能够让他低三下四的过来求人的。 白水柔看着就算到了这个时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什么地方的盛晟,内心最后一点感情也被盛晟消耗殆尽。 如果盛晟能够在她面前光明正大的承认他和夏天的关系,白水柔还会高看他一眼。或者他直接了当的和她分手,她还会感激自己这五年来没有看错人,爱错人,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奢望。 盛晟不仅不明白他错在哪里,反而对他这样的想法习以为常。换句话说,他不仅认为他脚踏两条船的行为是正确的,还认为她和夏天都应该为他彼此包容,那才是她们应该做的事情。 “盛晟,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竟然这么的不要脸?” 第54章 白水柔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满是幻想毁灭的绝望。 “水柔,你冷静下来,你听我说。”盛晟虽然对白水柔的话感到有些生气,但是他到底按耐了下来,没办法,谁让这是他喜欢的女人呢,他愿意为她忍耐一些:“夏天是我的未婚妻没有错,我也喜欢她没有错,但是我也喜欢你啊,你放心,就算我以后结婚了也不会对你置之不顾的,我可以养你,包括我们将来的孩子都会记在你的名下,我不会让夏天有机会伤害你们母子的,……” “啪!” 白水柔连听都不想再听下去了,她怎么会爱上一个这么恶心的男人,她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对着盛晟那张帅的天怒人怨的脸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在盛晟的脸上留下五个非常清晰的指头印。 就连盛晟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不明白以前还恩恩爱爱,柔柔弱弱的女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想要的钱,地位,孩子,包括爱情,他什么没有给她,只除了家庭。但是他也有他应该承担的责任,她难道就不能体谅体谅他吗? “老大,我有些手痒,不知道可不可以先出去揍一顿再说?” 第74章 看着盛晟将白水柔挤在墙角, 凶猛的强吻,白水柔双手被强硬的执肘着,她的眼角忍不住的流出痛苦的泪水, 可乐感觉自己都快压抑不住自己了。 怎么办?好想揍人! 安喻听到可乐的话, 自认为严肃而又威严的点点头, 殊不知这样小萝卜头的样子,配上这样的表情, 简直萌翻了一圈人。 然而他自己并不知道这个情形,他的跟班们也不敢当着安喻的面提醒他,这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揍,往死里揍!” 安喻的命令一下, 他的小伙伴们像听到了冲锋的号角一样, 立马雄高高气昂昂的冲了出去。 盛晟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出来的密密麻麻的人吓了一跳,等他看到出来的都是一群七八岁的小孩子的时候,脸色立马沉了下来,皱着眉头:“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打哪回去?别在这里给大人添乱。” 语气非常轻蔑,充满侮辱性的味道。 这下, 就连安喻都有些生气了,他刚刚虽然目睹了全过程,对盛晟恃强凌弱、欺男霸女的行为非常看不惯, 但仅多是想教训他一下而已, 现在安喻却想直接削死盛晟了。 连女人和小孩子都欺负,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宿主, 你得悠着点啊。”系统见势不妙,紧张的冲了出来。 安喻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怎么?他还动不得了?” “这是这个世界的男主。”系统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他战战兢兢的准备对安喻解释,这算是安喻自动触发剧情, 他必须要向安喻解释,万一安喻没有控制好力度,直接把盛晟给弄死了,那可就不好了。 系统说的没错,盛晟确实是这篇小说的男主。而这篇文章的女主,却有两个,一个是盛晟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夏天,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自不必说,她的存在就像是盛晟心中的朱砂痣,圆了每一个男人娶个妖娆尤物的梦想。 而另一个,如果安喻没有料错的话,应该就是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了。 白水柔在机缘巧合这下曾经救过盛晟一命,自此盛晟对这个外表干净的犹如出水莲花的女子一见倾心,两人从相遇,相知到相恋,彼此情根深种。 就在这时,白水柔意外发现盛晟竟然是有未婚妻的,而盛晟和他未婚妻感情还非常不错,莫名其妙的成了别人感情之间的第三者,白水柔霎时间觉得自己的爱情充满了伤痕与绝望。 悲伤绝望之下她想到了结束这段不平等的关系,从此和盛晟再不相见,而刚刚就是她在和盛晟谈分手的事情,没想到,竟然会发生那些事情。 不过,所有的一切都还来得及,来得及让她看清自己喜欢了七年的,交往了五年的枕边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白水柔的唇角溢满了苦涩的笑容,她也只能这样来安慰自己了。 盛晟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安喻他们,一副威胁的语气“赶紧走,要不然就别怪我不近人情了!” 说的跟你现在就是个人似的,安喻狠狠的对着盛晟翻了个白眼,他也没功夫跟这个没品的男人在这里唧唧歪歪的,一点用处都没有,只有打的他心服口服了,他才能乖乖做人。 “可乐,上!” 安喻颇有派头的挥挥手,将自己的小弟们招了回来,让可乐冲上前去打前锋。安喻从来不会小瞧任何一个人,更不要说是主角光环加身的男主,他几乎是提了百分之百的小心。 可乐的异能实力只逊色于原来,也只有他才能和盛晟有一战之力,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乐也欣然接受了自家老大的命令,没办法,他的老大已经被迫加自觉的转换成安喻了,他对这个安排非常的满意。听到安喻这个决定,可乐浑身都燃满了战意,他对盛晟已经看不顺眼许久了。 “这位先生,可不要怪我没有给你恃强凌弱的机会哦!” 安喻动了动眉头,挑衅性送给盛晟一个充满讽刺的笑容。 盛晟自认自己已经不是什么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了,但是他还是猝不及防的被安喻满满的恶意扑了一脸,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气到深处,他反而一下子笑了出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安喻他们:“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以大欺小了。” 安喻也回给他一个阴阳怪气的笑容:“那就看看我们,究竟是谁欺负谁了。” “够了!” 白水柔终于受够了,她简直不敢相信,她以为就算盛晟在感情上渣点,欺骗过她,但是盛晟本人最起码是一个优秀的人,雄厚的家世、俊朗的外表、出色的品行,这曾经是她最为青睐的地方,然而现在最后一点恐怕要打个大大的折扣。 “盛晟,你够了!你不觉得丢人吗?” 白水柔痛苦的看着盛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的目光中满是哀戚与绝望。 然而比她更不可置信的是盛晟,明明他们才是一起的,而白水柔如今竟然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指责他,不过是、不过是仗着他喜欢她。 “盛晟,我们结束了。” 白水柔终于明白盛晟本身没有错,但是他的生长环境造就了他,骄傲自大,目中无人,他以为对的就是对的,强硬的安排给别人,不允许他人有任何的辩驳。 就像他指望着自己能够和夏天一起侍奉他一样,一男二女,这样的配置也得亏他想的出来。 盛晟终于感受到了白水柔的决心,他终于慌了,他以为白水柔只是在和他闹脾气而已,没想到她是真的去意已决。 “白水柔,你别太过分了!你不想想你自己,你也要想想你的家人,你爸妈的工作不想要了吗?你弟弟的病不需要治了吗?” 盛晟粗鲁的抓起白水柔的肩膀,咬牙切齿的威胁道。 就算盛晟说的这么过分,白水柔心里也再激不起一点波澜,好像突然之间这个男人对她没有那么重要了,她再也不会因为他伤心绝望了。 只是她再一次的高估了盛晟的底线,盛晟说得对,她可以不管自己,也可以不管父母,但是她弟弟怎么办?他们需要大把大把的钱去救命,她和她父母都不能失去他们的工作。 “盛晟,你究竟想要怎样?” 白水柔面如死灰的问,她反抗不过盛晟,挣脱不了命运,他们也只能选择认命。 第75章 “你知道的, 做我的人。” 盛晟自以为深情款款的看着白水柔,他的目光波动里都充满满满的情意,霸道总裁犯的说道。他放不下白水柔, 忍受不了这个女人离开自己, 哪怕用尽任何手段也在所不惜。 白水柔都快被气笑了, 真不知道盛晟哪来的这么大的脸。她现在连跟他说话的欲、望都没有,直接将自己的脸撇到一边, 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如此软硬不吃,盛晟也颇为头疼,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也不愿意用特殊手段来逼迫自己喜欢的人, 但现在看来, 不用也不行了。 盛晟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拿出自己的通讯设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水柔,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后悔的神色:“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了, 相信明天你就能收到你们单位的解聘书了。” 白水柔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没有觉醒异能的普通人,这样的人, 在如今的这个异能代表一切的社会, 几乎是处在社会最底层的,她所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的一身蛮力。 她想要照顾自己的家庭, 给自己的弟弟看病,所依赖的就是她现在仅有的这份工作。 以前的时候, 她也做过各种各样的兼职,甚至有时候一天做多个兼职, 就是为了能够拿到那微薄的薪水来支付弟弟高昂的医药费,但是现在她遇到了一个善良的老板,支付她高薪薪水,让她能够轻松一点,她对现在的一切很满意,绝对不希望因为盛晟的自私而毁了现在的一切。 第55章 “盛晟,你冲我来好不好?” 白水柔平静如一潭死水的眼睛终于产生了强烈的波动,她的瞳孔猛烈的颤动,近乎乞求的看着盛晟。 然而盛晟并不能体会她的痛苦,他为自己能够让白水柔屈服感到非常的得意,虽然有些心疼自己的女人,但是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他松开钳制住白水柔的双手,任凭白水柔软弱无力的滑倒在地上,纡尊降贵的蹲下身子,强硬的将白水柔充满眼泪的绝望而哀伤的脸塞到自己颈窝里,紧紧的抱着她:“别怪我,水柔,我都是为了你好。” 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白水柔恨不得自己现在手里有一把刀,可以捅死这个恶心的男人。然而她就像是被失去了翅膀的蝴蝶,只能在这个充满腐臭的臭水沟里死命的挣扎,只是她选择的路,那么她也只能跪着走下去。 如果当初她没有救这个男人,如果当时她不是急着跳出那个束缚了自己一生的地方,也就不会如此挣脱不了了。说到底,是她自己造的孽,只能自己去偿还,哪怕代价是她一生的幸福。 白水柔没有哪一刻比自己现在更绝望了。 而安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这两人之间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这是他的地盘,但现在他的地盘竟然发生了这种事,而这个男人还当着自己的面欺负一个女人,出言威胁她,这简直是把他的脸面放在地上踩,说出去让他怎么做人,怎么当老大? 安喻越想越生气,他递给可乐一个充满意味的眼神,可乐瞬间接收到了,比了个“我明白”的手势,这时候他俩朝夕相处的默契感就出来了,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那边盛晟正在品尝美人在怀、得偿所愿的胜利感,就感觉到自己的背部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的灼伤感,速度快的,让他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猝不及防的被打了个正着。 安喻瞅准他痛的放松的机会,快速的将白水柔从他的怀里扯了出来,放在一个波及不到的地方,他刚刚站的位置刚刚好,这所有的动作做起来顺畅极了,在盛晟还没有准备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的结束了。 然而可乐的这一出手,也让盛晟看明白了他一直觉得不对劲的但又忽略的地方,他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而认真:“你们是丧尸?” 事实上,不管他们回答不回答,盛晟都已经做好了充分的作战准备,对他来说,丧尸这种东西,宁可错杀一万,也不可放过一个。 盛家是人类基地最大的领袖,在如今这个分权而治的人类社会里,各种各样的领袖层出不穷,然而在这些人中间,盛家仍旧占据着一家独大、不可变动的局地位,可见盛家的权利有多大了。 而盛晟作为盛父最为宠爱和信重的儿子,他的实力强大可能算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是盛父的那些私生子里也未必就没有和盛晟平分秋色的人,因此盛晟能够成为盛家下一代的掌权人,最重要的原因是,盛晟和盛父一样,是个彻彻底底的从头到尾的丧尸种族歧视者。 在盛父和盛晟看来,丧尸这个种群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他们在百年前的战争中就早该死去了,能够活到现在,就已经是上天对他们最大的宽恕了。 在盛父掌权盛家的几十年来,曾无数次向委员会提议再次对丧尸族发动战争,但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被大多数票数通过,他也就没有得偿所愿。 可是这样的挫折对盛父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或者说是有的,只是更加的激励他向前奋斗,垄断政权,为发动这场战争做准备。 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人类进化以后,寿命延长到了两百岁,但是它终归是有限的,盛父已经老了,他急切的需要一个接班人来继承自己的志愿,盛晟就在这种情况下被推上了继承人的位置,一时风头无俩。 盛晟比他的父亲更加痛恨丧尸,因为他的母亲因为一个丧尸抛弃了他。盛晟的母亲是个非常温柔的女人,在盛晟幼小的时候,几乎是他生命所有的信仰。 但是盛晟的母亲却痛恨死了自己的这个儿子,对他非打即骂,盛晟的存在不无时无刻的提醒她,那段屈辱的过往。 同盛晟的爱好一样,或者说盛晟完整的遗传了盛父的这一点。强取豪夺、逼良为#是他们父子俩共有的第二个爱好。 盛晟的母亲曾经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两个人非常相爱,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甚至两个人都早已情难自控的暗渡陈仓,就等着结婚之后名正言顺的生下这个孩子。 可是这时候,盛晟的父亲出现了。他对这个内心温柔的女人非常感兴趣,在他的刻意引导之下,盛晟的母亲很快就被送到了盛父的床上。 第76章 不管盛晟的母亲有多么不愿, 都改变不了这个既定的事实,就连她的朋友,她的父母, 她的未婚夫都放弃了她, 哪怕她多次逃离, 每一次却都会被她的至亲们再次送回来。 这些都还不是让她最绝望的,最让她绝望的是, 盛父亲自让手下打掉了她肚子中的孩子,那是她能坚持到现在的所有的灵魂寄托。 众叛亲离,莫过于此。 哀莫大于心死,绝境之下的盛晟母亲再次选择了逃离, 这一次她逃到了丧尸管理的境内, 她冒着即使是被丧尸杀死的命运,也要彻底的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 这就是盛晟的母亲所有的故事。 然而盛晟接收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信息,他只知道,他的母亲在他幼年的时候就抛弃了他, 留他一个人在盛家那个吃人的地方苦苦挣扎,自己却跟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丧尸私奔了。 他恨极了那个丧尸,也恨极了给他母亲带来庇护的丧尸群, 有生之年, 如果不能将那群乌合之众碎尸万段,他连死都比不上眼睛。 而此时, 盛晟在察觉到安喻他们是丧尸的那一瞬间,本来是好事被打扰的不耐烦, 立马变成了厌恶与痛恨。 背部灼伤似的疼痛让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如此雷厉果决的行事方式, 才有了一点男主的样子,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关你什么事!” 安喻对盛晟背后的故事一无所知,他也并不想知道盛晟有什么苦衷,只是盛晟那一副蔑视的语气听得他心头火大。安喻面无表情的回了过去,示意可乐往死里打,一点也不要手下留情。 男主死了又怎样?任务完不成又怎样?这年头这么奇葩的男人也是很少见了。 安喻这一出声,吸引了盛晟的注意力,他从安喻的气息上判断出来安喻和这些丧尸并不是一样的,不像是丧尸,更像是一个人类。 盛晟对这个发现诧异极了,在他看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类会自甘下贱的和丧尸混在一起。 “你是哪家的小孩?怎么会跟这些人混在一起?” 满满的鄙视与恶意,盛晟完全没有想过安喻竟然会是这些丧尸的领头人,而是把他当作一个误入歧途的无知幼儿,还试图劝说安喻改邪归正。 这真的是男主吧?他不会有病吗? 安喻心中满满的无力吐槽,这种出门不带脑子的人,完全没有跟他说话的必要。 “可乐,揍他!” 安喻和他身后的小伙伴们也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至于你说什么以多欺少,抱歉,风太大,我们没有听见。而且我们还要嫌弃盛晟以大欺小呢,这样也算公平交易,不是吗? 安喻可不认什么正大光明的理,那是所谓的正人君子才干的事情,他自认担不起这个高帽,只要能赢,谁问你结果怎么样呢?安喻自己从小到大都将这句话奉为真理,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教导自己的小伙伴的。 所以一群根正苗红的祖国未来的小丧尸,硬生生的被安喻这个老大教导的三观不正,打架的时候往往是一哄而上的打群架,管你是谁,能踢两脚绝不踢一脚,能打脸绝不会打胳膊。 这么多年来,凭借这个招数,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也算得上是横行无忌。 可是这一次他们踢到了铁板。 盛晟再怎么不济,他也有一样是胜过在场所有人的,他拥有这里所有人都没有的主角光环,世界意识会自发的对他偏爱有加,哪怕盛晟真的是一块烂泥扶不上墙,只要有这个光环在,今天这场战争他就不会输。 明明他的动作并不流畅,连异能的使用都不够娴熟,但是可乐他们却偏偏被这类似三脚猫的功夫压的抬不起头来。明明是十分具有威力的攻击,到了盛晟那里却化作一个不痛不痒的轻挠,或者被他莫名其妙的躲过去了。 让人觉得有什么地方十分的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心力交猝的不想说话。 眼看着形势越来越严峻,安喻才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前几个世界顺风顺水,让他一度忘了这个主角光环的致命作用,如今在这里吃了个大亏。 “那是因为前几个世界属于初级世界,是为了让宿主你更好的去适应任务自动选择的,但是现在我们已经走过了初级阶段,来到了中级阶段。在这里,主角拥有世界意识最多的宠爱,他们想要的一切,就是不用找,世界意识也会自动保留给他们,甚至以不可思议的方式送到他们面前。” 第56章 系统也是一脸严肃的给安喻解释,透过安喻的视线,系统对外面的状况也看的清清楚楚,自然知道现在的情况对他们来说,可能不容乐观。 安喻对系统点点头,系统说的他已经看到了,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主角光环的强大,更可怕的是,哪怕这所有的一切极其不合常理,但是所有人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仿佛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对。 “有什么办法可以打破这个光环?” 现在最重要的已经不是去思考发生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而是怎么去解决这一切。安喻思索了一番,对着系统问道,他相信,就算再怎么坚不可摧的东西,也一定会有它的弱点。 系统也被这个问题问到了,以往其他系统的所有的宿主中,面对主角光环,选择的都是避其锋芒的方法,在不和主角正面杠上的情况下,完成自己的任务。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系统这个问题,系统有些惊讶:“你稍等一下,让我去查看一下历史资料。” 安喻点点头,这个问题他们可以稍后慢慢解决,但是眼下的情况,如果他们再不想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这些跟着安喻的小丧尸恐怕就性命难保了。 眼看着他们被盛晟打的一步一步的后退,安喻虽然面无表情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内心紧张的都揪了起来,一直在不停的思索到底应该怎么办。 “系统,不知道原来能不能和盛晟对抗?” 安喻眯了眯眼,突然猝不及防的问道。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原来应该是这篇小说中隐藏的大反派,盛晟想要彻底的消灭丧尸群,原来就是他必须攻克的高山,或许随着主角实力的增长,他的主角光环会更加强大,更加难以打破,但索性,盛晟还处在尚未成长的阶段。 全盛时期的大反派和尚在成长期的主角,原来定有一战之力。因此安喻虽然说的是问句,但是心中却已经给了肯定的答案。 “宿主可以试试。” 安喻一直在等着系统确切的答案,但是系统却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留下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就直接下线了。 直接下线了?喂,说的我们是彼此最为信赖的小伙伴呢?如此临阵脱逃是不是太不仗义了? 然而还未等着安喻对着系统不仗义的背影大骂三百回合,一道阴沉充满怒意的嗓音在安喻身后响了起来,吓得安喻瞬间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第77章 像每一个孩子做坏事的时候被家长发现一样, 安喻害怕而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可是同样的,在你打架打不过别人的时候, 家长在这时候突然从天而降, 你更多的感觉到有所依赖的信任与安全感。 “爸爸……”安喻眨眨自己的眼睛, 眼巴巴的看着原来,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原来一肚子的火气瞬间像是被冷水浇灭了一样。他倒不是生气安喻和别人打架, 只是生气安喻在没有考虑到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和别人硬碰硬,如果今天不是他来的及时,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原来简直不敢深想。 正因为想到这一点, 原来勉强端住了自己脸上严肃的表情, 没有让自己的威严顷刻崩塌。 安喻悲催的发现自己百试百灵的这一招竟然不管用了?看来原来这次是真的气的不轻,对他爱搭不理的。安喻只能一副眼巴巴的样子跟在原来的身后,他的身高只到原来的大腿根部,勉强只能拽住原来的衣角,这样寸步不离的样子让人感觉好笑极了。 原来虽然对安喻这副作态满意极了, 毕竟他可是恨不得将自家宝贝时时刻刻揣在兜里,随时携带的,但是眼下这种情况让他不能如此的随心所欲。 他倒不是担忧自己, 而是如果双方打起来, 误伤到自家宝贝可怎么办?那样就是把盛晟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原来有些心塞,看向盛晟的目光更加不满, 如果说刚才只是决定将盛晟揍一顿给安喻报仇现在就要再加上自己的私愤了。 观察到这边状况的可乐在心中大呼不妙,原来打人不要紧, 随随便便一个人让原来如何处置他都不会有异议,只是这个人不能是盛晟。 刚刚因为事发突然, 他并没有通过盛晟的外貌看出来他是谁,现在近距离的打斗了一番,可乐这才看出了盛晟的身份,所以下手的力度越来越小,这可不仅仅是他们和盛晟的矛盾,更有可能上升到种族问题的矛盾。 然而他的担心原来一无所知,就算知道了,原来也不会更改自己的决定,任何试图伤害自家宝贝的,万死难辞其咎。 原来一出手,盛晟就感觉到了绝对的实力落差,只一下,盛晟就明白了自己绝对不可能是这个男人的对手,他心中恨恨的最后看了一眼原来,连头都没有回地就飞速的逃走了。 逃走了?安喻也是非常的惊讶,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被这个世界的男主真是运用的淋漓尽致。 原来还想要去追,以他的实力,不说追不追得上盛晟,就是追上他再剁掉他一条腿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然而可乐拦在了他的面前,一脸沉重,慷慨赴义的表情:“老大,这个人不能杀。” “为什么?” 眼看着盛晟已经逃远,原来明白今天要是想再找他算账基本上是已经不可能了,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原来,想要知道他制止自己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老、老大,你不能动他。” 可乐在原来漆黑冰冷的目光中有些胆颤,说话结结巴巴的。原来并没有责问他的意思,但是显然,今天如果他不给原来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这件事恐怕很难过去。 “老大,他是人类基地首领的儿子,我之前见过他,我们不能直接动他,否则对人类基地这边不好交待。” 可乐顶着巨大的压力,头皮发麻的说完了这句话。比起自家老大的怒火,他更不愿意看到丧尸和人类再次发生战争,百年前的那场战争,不止对人类产生了巨大深远的影响,对丧尸也是。丧尸的数目在那场战争中大幅度锐减,不同于人类,丧尸是不会再生的,他们是一个注定灭亡的种族。 他的话没有说完,原来已经明白了他的未竟之语,但是他的脸色并没有变得好看多少,仍旧目光沉沉的看着可乐,突然说了一句跟现在严肃的气氛风牛马不相及的一句话:“如果安喻是我的亲生儿子呢?如果安喻也是一个丧尸呢?” 原来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没有看可乐一眼,直接转头走向了安喻,抱起了他。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几乎是近似于呢喃的腔调,他不愿意让安喻听到他从小比较喜欢的叔叔,竟然对他抱着如此的恶意。 可乐听到这句话,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极了,他一直隐藏的东西,到底还是被就这样戳破了。 原来说的没错,他虽然和安喻整天上窜下跳的,让人看起来不着调极了,或者说他跟安喻的关系好极了。但是没有人知道,自从安喻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对这个不属于他们群体的人类小孩抱着极大的戒备之心,如果不是碍于原来的面子,他恐怕连面上的那点友善都不想装出来。 然而如今原来的话彻底的戳破了这张可乐尽力掩藏的窗户纸,所有表面粉饰的太平都被揭露了开来。 “爸爸,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安喻趴在原来的肩膀上,看着浑身失落的可乐突然回头对原来道,在他看来,可乐虽然是对他抱着很强的戒备心,但是设身处地,如果他是可乐,他也不会毫无芥蒂的跟一个不属于自己族群的人坦诚相见。 可乐对他已经足够好了,他会叫他起床,虽然总是不情不愿的;他会献宝似的把他得到的好东西送给安喻,只为了让安喻能够开心一点,虽然安喻对他的爱好接受不能;他会在安喻打架的时候冲锋陷阵,但却将安喻护的严严实实的,不会让他受一点的伤。 在安喻看来,这就是可乐对他所有的好了,所以他虽然隐隐感觉到可乐对他的戒备心,但是他却难以昧着自己的良心说一句可乐对他不够好。 安喻细碎的呼吸洒在原来的耳边,让原来的肌肤控制不住的起了一小层鸡皮疙瘩,他掩饰性的离安喻远了远,不想让安喻发现自己的异样。 可是在安喻看来,他这就是否定的意思了,就是不愿意原谅可乐的意思,安喻有些生气,他狠狠的咬上原来肩膀上的外套,口齿不清的说:“坏爸爸!” 原来:“……” 我是无辜的。 但是想要安慰正在气头上的安喻,对原来来说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他本不想让安喻知道这件事的,但是既然安喻已经知道了,那么最好的解决人选只能是安喻自己了。 第78章 原来将安喻放了下来, 蹲下身子直视着安喻的眼睛,严肃而郑重的说:“安喻,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件事最好的处理人选并不是我。” 安喻有些吃惊的指了指自己:“你的意思是让我去?” 原来靠近安喻, 温柔的亲了亲他的额头:“爸爸相信你能做好的。” 第57章 安喻只能摆动着自己的小短腿, 走到可乐面前,可乐本来沉郁的目光在看到面前的安喻时, 突然迸发出灼热的亮光。然而与可乐想象的相反,安喻并没有说出原谅他的话。 “可乐叔叔,一个小孩子的内心是很敏感的,他知道你究竟是对他好, 还是不好, 甚至连你是不是真的从内心喜欢他,他都看的出来。可乐叔叔今天的做法其实我理解,如果是我,在一个不喜欢的侄子和丧尸群的将来里,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但是正因为我理解, 所以我无法就这么直接的心无芥蒂的原谅可乐叔叔,因为我是那个当事人,我是被自己亲近的人选择抛弃了的那一个。可乐叔叔, 你明白吗?” 可乐的目光随着安喻的话变得越来越暗淡, 他自己也知道,原来和安喻是真的相信他, 才会对他如此的推心置腹,而他辜负了这份信任。 就在可乐即将绝望的时候, 甚至已经自己在内心下定决心决定孤自一人离开丧尸窝以偿还自己的失误的时候,原来突然大声的咳嗽了一声, 吸引了可乐和安喻的目光。 “既然知道错了,那还不赶紧想办法弥补。” 自家宝贝一脸萌态的仰望着自己,在他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自己的身影,原来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变身痴汉,将自家宝贝团吧团吧的揉成一团,放在自己的口袋里随身携带,想念的时候就拿出来狠狠的亲一口。 不过原来很快就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决定,放在口袋里也不行,就算随时随地想念,掏出来也要花费一秒钟的时间,这样时间就浪费了。不如将他放到自己的手心里,可以时时刻刻的看到。 安喻:“……” 可乐:“……” 得亏原来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让人很难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波动,否则分分钟人设崩塌不可。 在安喻和可乐充满求知欲的目光中,原来终于回过了神,补充了下半句:“听说人类基地最近新发明了一项再生技术。”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乐和安喻听到他不怎么友好的语气,总觉得自己的头皮也跟着发麻。 “听说这个再生技术非常的神奇,可以复原人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就连男人的那个部位也可以还原再生。我还听说人类基地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人选来验证他们的成果,我感觉盛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选。” 无毒不丈夫。 可乐和安喻不只是头皮发麻了,他们俩不约而同的都感觉到了蛋疼的忧伤。纷纷在脑子里拼命的思索自己到底有没有哪里得罪过原来的地方,人家只是欺负一下你儿子,还没有欺负到,你至于下这么狠的手毁了人家后半生的□□吗? 安喻更是一脸菜色,他发现自己仗着原来的宠爱,好像曾经的确干过不少老虎头上拔毛的事情,希望原来应该可能大概将这些事情已经忘了吧。 安喻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扭曲,这个借口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好吗? 我好方。 然而安喻其实完全可以放宽心,原来虽然喜欢他前面的东西,但是对他后面的地方更加觊觎的深沉。不过现在提那些少儿不宜的东西还为时尚早,一个没有长大的小萝卜头,就算有心也无力为之。 原来也是忍得很心累的,好不? 我也方。 “可乐,我相信你一定能办好的。” 然而不管原来说的如何天花乱坠,可乐都有一种被强制推销了假安利的错觉,最重要的是这个假安利他还不得不吃,更要强颜欢笑心甘情愿的吃下去。 “是的,老大。” 原来才不管可乐到底如何想法,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就是开开心心的带着自家宝宝开开心心的回家。 安喻想了想,觉得盛晟没有了那个功能也好,最起码省的他整天作天作地的学他老子强取豪夺了,能力达不到,就算找一堆的女人也没有用,看到吃不到罢了。 想到这里,安喻对原来的未雨绸缪非常满意,觉得自家爸爸的脑子还是非常流利的,恨不得让人抱起来狠狠亲几口。 他们讨论的话题白水柔听到了,然而她仍旧保持着一副生无可恋的姿势,就像这个话题的主人公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就像刚刚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一样。 白水柔想到了死,既然盛晟执意非要她,甚至不惜伤害她身边的人,那么是不是只有自己死去了,她的亲人,她的朋友,甚至对她非常好的老板才不会受到伤害? 然而就在她绝望的时候,她看到了安喻,他蹲在她面前,满眼温柔:“小姐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到我们家当保姆啊?” 这样就完全解决了盛晟死缠烂打的一切可能性,顺便解决了他们自己的一日三餐问题,多么两全其美的方法。 前提是原来并不会一直用幽怨的目光盯着安喻,让安喻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吃干抹净不认账的滔天大罪,否则怎么感觉自己跟一个负心汉似的。 在这一问题上,可乐是立场坚定的站在原来这边的,他本来是准备立马去执行原来的命令的,听到这个话题,默默将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没办法,对于老大的黑暗料理的残忍程度,他和安喻同样的感同身受,彼此对视了一眼,恨不得抱着对方不管不顾的大哭一场。 然而耐不住原来有一颗热爱厨艺的心那,他可是立志想要将自家宝贝养的白胖白胖的,再加上原来强硬的武力镇压,导致所有人对这一现象都敢怒不敢言,原来就这样一度沉浸在自己灭世的厨艺里不可自拔,只是对吃饭的人造成了强烈的心灵毁灭性的冲击。 安喻很少有这样坚持的事情,原来在他坚定的目光中一寸一寸的败下阵来,只能默默的认同了这个提议。只不过自己在心里默默的补充道,虽然他同意了这个事情,但是这个女人的活动范围只能在二楼以外,甚至不能干涉他给自家宝贝做爱心饭,才不给任何一个人有觊觎自家宝贝的机会呢,宝贝的盛势美颜只有本大佬能看! 哼! 第79章 “啊!疼疼疼!” 盛晟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 恨不得自己抱着自己在床上狠狠的打几个滚,此时的他哪有往常风度翩翩,霸气侧漏的样子, 整个人就像是一个丧家之犬, 没有丝毫的仪态可言。 前来给盛晟看病的人内心也有些火大, 再怎么说他也是盛家慕名请来的,要不是因为他们开出的酬劳足够高, 他也不愿意来趟这一趟浑水,别到时候好处没捞着,自己反而沾得一身腥。要是放到外面,他也算得上是千金难求, 非三顾茅庐不可得见的大人物, 怎么能容得上盛家父子对他如此磋磨? 盛父看杜青的脸色变得不好,内心也是“咯噔”一声,他们是来求人的,不是来摆架子的,就算事情不成, 最起码能够结个善缘,多一个好的合作伙伴,这件事可不能坏在自家儿子手上。况且如果盛晟的伤治不好了, 他也要另外考虑其他的出路了。 盛父隐晦的扫了一眼盛晟的□□, 突然脸色阴沉的怒喝出声:“晟儿,你怎么回事?我平常教你的仪态都吃进肚子里了不成?怎么能这样和杜先生说话?还不赶快像杜先生道歉!” 只要不涉及女人和情爱, 盛晟的智商基本上还是在线的,因此哪怕他心里再怎么不甘不愿, 也明白到底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杜青像是能够预测人心一样,看透了盛晟内心深处的想法, 他及时开口阻止了盛晟没有诚意的道歉之语,他可没工夫在这里看盛家两父子作秀,这种合作还是仅此一次为好。 “别介,”杜青皮笑肉不笑的说:“这不关令郎的事,只能怪我自己学艺不精,连这点小事也处理不好,两位可能要另谋他路了。” 盛晟伤的是男人的命根子,如果不是因为他得罪的人实力强大,谁敢对盛家的太子爷下这么狠的手?既然能有如此的胆量,这样的人他一个“小人物”也是开罪不起的。只是不知道这位盛家太子爷到底是上了哪个不该上的人,才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杜青内心不无讽刺的想。 盛晟风流的大名,在a城基地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男女通吃不说,床伴更是不计其数,哪怕是早就有未婚妻,也挡不住他在外面彩旗飘飘。前些日子他还听说这位盛家太子爷在外面对一个平民女子颇感兴趣,还学他老子玩起了强取豪夺的戏码,不知道这伤是不是跟那个女子有关? 杜青本人对这件事不置可否,盛晟玩得再大,也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可怜盛晟自己踢到了铁板,落得个如此的下场。 “杜先生,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盛父也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再加上这么多年来身居高位,听到的奉承也就多了,怎么能容得了别人对他蹬鼻子上脸的拒绝和威胁,好话说一次也就够了,第二次就得看他有没有那个命去享了。 “今日这病你是治得了也得治,治不了也得治。” 第58章 盛父的手掌一挥,他的身后就涌出了一堆保镖,这些保镖都是盛家父子的贴身保镖,以盛父怕死的个性,他们自然不可能是没有什么本领的蠢货,而是从基地里选出来的拥有异能的佼佼者。 就算杜青身负强大的异能,也难以从这些人的围攻中全须全尾的逃出去,更何况杜青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盛父也是料到了这一点,才敢如此的胆大妄为,不把杜青放在眼里。 而杜青就算知道这个情况,他也不得不低头,没办法,是他自己低估了盛家父子的无耻程度。杜青感觉自己喉咙腥甜,拼命地咽下那股令人不适的感觉,语气都有些轻微的颤抖:“既然盛先生如此盛情,那么杜某就却之不恭了。只是杜某丑话说在前头,令郎的伤确实可以医治,甚至可以恢复如初。” 杜青的话就像天籁一样拯救了处在极度痛苦中的盛晟,然而还未等盛家父子松一口气,杜青突然笑了:“但是这只是表面上的恢复如初,令郎可是再也使用不了它了。” 得为天底下多少还没有遭受到染指的姑娘们感叹一声幸运。 “杜先生说话,可要好好想想。” 盛父阴沉着脸威胁道,盛晟是他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棋子,虽然这个棋子并没有他自以为的那么重要,他也可以再另外从盛晟其他的兄弟中挑一个再继续培养,然而这么多年的心思到底是白费了,盛父自然是有些不甘心的。 然而这次的威胁却不管用了,杜青无所谓的一笑:“盛先生也可以请其他人来看一看,我保证那些人估计连命都保不住。” 说到这里,杜青的自信程度可见一斑。 盛父阴沉的盯着杜青的脸审视了一番,知道确实是什么也逼不出来了,只能不甘心的收回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头也不回的走了,再也没有回头看盛晟一眼。 在他这里,失去了生育功能的盛晟已经近乎于弃子了,不值得他再花费其他一丝一毫多余的关注。 然而盛晟却还没有明白自己的父亲已经放弃了自己,只是在心里不甘的怨恨,怨恨那个莫名其妙让自己遭受这一切的那个人,怨恨为自己诊治的杜青,甚至怨恨自己的父亲不肯为自己花费心力。如此一个风光霁月的男人,如今却只能像个怨妇一样不停地念叨着,怨恨着。 杜青忽然不知道,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到底对他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盛父可不像盛晟那么的傻白甜,盛晟虽然挂着盛家太子爷的名号,甚至早在公司担职,霸道总裁的威仪摆的人尽皆知,就差没有招摇过市,宣告世界了。但是盛家真实的幕后掌权人仍旧是盛父,这一点沉浸在呼风唤雨中的盛晟对此一无所知。 顺风顺水的环境造就了他简单的性子,虽然将盛父看上的就要得到的霸道张狂性子学了个十成十,但是对盛父满肚子的阴谋诡计却没有丝毫的遗传。 因此盛晟只是将这件事看成表面上的小流氓打架误伤的意外案件,盛父却已经想到了仇家寻仇的故意之举,他虽然对盛晟没有那么看重,但是到底咽不下心里的这口恶气。 “给我查!” 盛父阴气森森的声音,在空旷的盛家显得尤为的可怖。 第80章 然而很快盛父就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操心这件事了。 a城甚至华国境内这些天突然莫名奇妙的出现少女失踪的案件, 刚开始并没有人把它放在心上,只把它当做是很常见的诱拐案子来报导,然而最近调查人员却在其附近大规模发现了虫族的痕迹。 虫族? 虫族是一个新生种族, 它本身的实力并不强大, 但是虫族逆天的繁衍能力却让人位置瞠目,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虫族的基数少于人类,那么以它的繁衍速度, 或许不超过一年,甚至半年,就可以秒杀全部人类。 如果这些科研报道诉说的真实的事情的话,那么虫族掠走这些少女很可能就是为了把她们当做母体, 以繁衍自己的后代。 更关键的是, 如果丧尸还属于变异人类的范畴的话,那么虫族就完全跟人族无关了,甚至是站在人族的对立面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些人类基地的异能者对待同种族的丧尸尚且没有保留,那么对待不同种族的虫族就完全没必要留有余地了。 几乎所有的领导者都有志一同的选择了战争, 他们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虫族一步步的繁衍强大,威胁到人类的生存。 他们以为以人类军队现在的联合实力,剿灭这些虫族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但是现实很快给了他们狠狠的一个耳光。与他们所料相反的是, 人类的联合军队不仅没有一路高歌猛进,甚至在虫族的围攻下节节败退。 原因非常简单。 原来, 虫族谋划这件事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不止下面普通的士兵, 就是好些已经从军多年的位高权重的将领,稍有不防, 面皮下藏着的都是虫族的痕迹。数量之大,令人难以想象。 前线的状况传到人类基地的时候,所有人都被这出乎意料的结果惊呆了。 然而现在并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去感叹、去伤心,他们也再也顾不了什么权利之间的尔虞我诈了,如果不能抵抗虫族的入侵,那么人类的灭绝是迟早的事情,再去纠结那些身外之物,也得看自己有没有命去享受了。 人类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总是充满了永不停歇的反抗的毅力。 “再调遣10万异能者奔赴前线,快!速度要快!” 其中一个领导人破釜沉舟的宣布,这几乎已经是他们留下的最后的兵力了,剩下的都是守城的士兵,这部分的人是绝对不能动的,否则满城的百姓生命都要受到威胁。 自末世以来,人类的繁衍能力在逐步的降低,培养出来的异能者不仅数量稀少,质量更是参差不齐,这几乎是他们保命的最后的底牌了,但是这个时候,没有对这个命令提出任何的质疑。 夏天看到自己的父亲满脸愁容的回家,自己却是迫不及待的围了上去,殷勤地开口询问道:“父亲,前线的战况怎么样了?有解决的方法没有?” 夏父低低的叹了口气,就这两天的时间,他却感觉自己老了好几十岁。他和盛晟的父亲不同,夏天的父亲心中更多的牵挂着自己的百姓,而不是满满的权利之争,此时此刻,他也是为华国,为a城操碎了心。 正因为如此,即使他已经人到中年,又没有什么太大的权利,这件事,高层到底怎样决定,他根本没有什么置喙的权利。 “父亲,我想要去前线。” 夏父心中的愁苦已经无法言说,而夏天的话更是给了他一个雨天惊雷,并且夏父从夏天坚定的语气中可以看得出来,她渴盼这件事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图谋的刻意为之,只是到现在才说出来而已。 夏父被夏天的惊人之语惊呆在了原地,等反应过来后,他脸色一变,狠狠的呵斥道:“胡闹什么!战场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吗?你以为我们这是在过家家吗?岂容你视为儿戏?” 夏天是他唯一的女儿,妻子早逝,他对这个唯一的女儿难免溺爱过度了一些,谁曾想竟然养成她这样不知轻重的样子,早知道,早知道,他就应该,应该…… 夏父的手高高的举起,却在看见这张肖似妻子的同样倔强的脸,怎么也下不去手,只能落寞的收起了手,哀叹一声,疲惫的坐到了沙发上,女儿大了,什么想法他这个身为父亲的早就已经猜不透了。 只是这件事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前线战况不明,他绝对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前去送死,这是他身为一个父亲义不容辞的责任:“你以为战场是你想象的那么轻松?就凭你那半吊子的异能,在军队或许还能逞逞威风,到了战场上可是分分钟没命的节奏!况且再过不久就是你和盛晟的结婚典礼了,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出去出什么风头,就不怕被别人耻笑吗?” 他自己是不怕那些流言蜚语的,但是他决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被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给毁了。 “爸,你看我现在还能心安理得的嫁给盛晟吗?” 盛晟的那一摊子糟心的事,夏天简直提也不想提,以前是看在他还是盛家继承人的份上,她虽然对这个男人没什么感情,但是怎么着也得为了自家和他虚以为蛇、逢场作戏,只是闹出了这样的事情,盛晟竟然在婚前就跟别的女人搞在了一起,她只要一想到这样的事情就觉得恶心。 夏父自然也是对这件事非常的不满,但是为了自家女儿的终身幸福,他到底是狠狠的将这口恶气咽了下去:“但是盛晟毕竟是知根知底的人物,就算他在外面怎么乱来,婚后他也不敢对你有任何的不好。” 只要他还在一天,就绝对不会任由他人欺负自己的女儿。 夏天自然也知道夏父对自己的一片慈父心肠,否则之前她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跟风流在外的盛晟订婚,她相信,白水柔绝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样的一个男人再优秀有什么用,白送给她,她也觉得恶心,这样的货色她消受不起,还是谁愿意就送给谁吧。 第59章 夏天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她撒娇似的依偎在夏父的怀里,佯装生气道:“就算没有盛晟,难道你还怕你女儿找不到合适的人了?而且我听说,盛晟好像得罪了什么人,被切掉了命根子,你难道忍心愿意让你女儿嫁过去守活寡吗?” 这个消息自然不会是从盛家透露出来的,这么丢脸的事情盛家自然不会到处大声宣扬,相反,他们还得想尽办法的包着捂着,生怕被别人知道这件事情。 但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情,你越想要捂着,它就流传的越开。 在这里,当然要再次感谢我们的谣言传播小能手了,不过这也算不得谣言,因为它确实是一件真实的事情,毫无弄虚作假。 第81章 “怎么样?找到了吗?” 盛晟本来黯然的目光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突然迸发出耀眼的亮光, 他激动的想要从床上跳下来,但是下身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停止了这个动作,只是眼神急切而催促的看着来人。 来人在这样专注而期盼的目光中摇了摇头:“没有找到白小姐, 也没有找到白小姐的家人, 我们打听过了, 他们已经搬走了,但具体地点还没有查到。” 盛晟的目光越变越暗淡, 他愤怒的对着来人斥责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盛家养你们有什么用?” 如果找不到水柔可怎么办?他那么爱她,怎么能允许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盛晟内心坚定的想,不管用尽任何手段,付出任何代价, 白水柔一定是属于自己的。从来就只有自己不要什么东西, 决不允许有任何人胆敢这样对待他。 来人看着盛晟狰狞扭曲的脸,低垂着目光,隐藏住了自己眼里的不满和嘲讽,如果之前盛晟仗着自己是盛家大少爷,未来太子爷, 对他们呼来喝去、耀武扬威,那就算了,毕竟大家都是要在盛家手下讨生活的, 不忍也得忍。然而现在盛晟自己作死, 弄死了自己的前途,还在他们这里装大爷, 哪来的这么大脸? 况且看盛大少爷这个样子,盛老爷子会让他继承盛家那就怪了, 可是如果是盛家其他少爷继位,那些人了不会让盛大少爷再获得这么趾高气昂的。 想到这里, 来人仿佛觉得自己今日所受的这些屈辱,来日都会得到偿还似的,眼里忍不住浮出开心的笑容,夹杂着满满的恶意。 然而盛晟专心的沉浸在自己为自己塑造的深情的世界里不可自拔,他愤怒的将自己手边的茶杯摔了出去,精准的甩到了来人的额头前,看到血迹顺着来人的额头不断的滴落,才觉得自己内心的抑郁之情有所缓解,深深地舒了口气,心平气和的诡异:“那就接着去找。” 仿佛要找得的这个人对他又没有那么重要了,哪还有刚刚让人觉得歇斯里底的疯狂,一切诡异的让人的心忍不住狠狠的揪了起来。 “爸爸,能不能不要喝牛奶啊?” 安喻头一偏,躲过了原来伸过来的意图想要给他喂奶的手。原来也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他,漆黑的让人看不出他任何的情绪。原来被这种目光看的心里发毛,才不得不开口说话,试图为自己做最后的垂死的挣扎。 “宝宝乖,喝牛奶你才能长高啊,要不然爸爸喂你?” 原来将盛牛奶的被子放到自己的嘴边,一副要喝的样子,目光波澜诡谲的看着安喻的双唇,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爸爸,你难道不觉得这十分重口吗?宝宝才十岁啊,你怎么能思想这样龌龊呢? 安喻试图用谴责的无理取闹的目光纠正回原来一去不复返的节操,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自从安喻有一次发高烧水米不进之后,连药也无法入口的样子看的原来心急如焚,原来就发现了这种丧心病狂的喂药方式,并且乐此不疲的不断尝试,但每一次都遭到了安喻毫不留情的拒绝。 然而安喻的拒绝同样也没有什么用处,原来就像是得了极度饥渴症一样恨不得能够时时刻刻的和安喻双唇相贴,表现出了对那种柔软的触觉念念不忘的偏执之感,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瞅准机会,企图得偿所愿。 安喻感觉自己的贞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防原来就跟在防备一个色狼一样,因此听到原来的话,他“腾”地一下就从被窝里跳了出来,忙不迭地说:“爸爸,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安喻拼命地忍住鼻腔里传来的牛奶的腥味,憋着鼻子一口气将牛奶喝了个干干净净,他简直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每个世界都会遇到这样一个人,把要求他喝牛奶像作为一种使命一样,乐此不疲。 原来看着安喻举到自己面前的空空的玻璃杯,眼里一闪而过的遗憾没有错过安喻的眼睛,看的安喻简直无力吐槽,索性自己今日的贞操总算是守住了,每天这样斗智斗勇的日子简直心累。 原来看今日风水确实不好,眼看自己所有的打算都一一落空,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委委屈屈的将安喻塞到被子里,给他掖好被角,一步三回头的拖拖拉拉的关上门,期待安喻能够出口挽留他。 但是安喻吓得心脏都快停了,完全没心情搭理他。要是再掰弯一个,这几率简直大得吓人。因此看到原来将灯关上,安喻才终于从被子里将自己的脑袋伸了出来,彻底的在心里松了口气,焦急地在内心里呼叫自己的小伙伴:“系系,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世界我身边的人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弯得莫名其妙?难道我有这种特殊的异能不成?” 系统虽然全部的目光都沉浸在电脑游戏里,但他还是听到了这句话,他的脸色也有些尴尬,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问他,他就更不知道了,好吗? 因此系统含含糊糊的闪烁其辞:“宿主可能想多了吧,我看原来完全是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疼爱的,爸爸对自己孩子这样关照,很正常啊。” “是吗?”可是他在原来世界的父亲就没有这样啊,这也亲密的有些过分了。 然而听到他不确定的语气,系统的不确定就变得坚定了许多,他理直气壮的肯定道:“当然啦,每个父亲对自己的孩子必定是疼爱的,只不过每一个人表达疼爱的方式都是不同的。比如说,有的父亲慈爱些,就跟自己的孩子很亲密,有的父亲严厉些,望子成龙的愿望更加迫切一些。” “原来这样对你,说明你在他心非常重要啊,但这都是因为你是他的儿子啊,宿主没必要想那么多。” 总感觉哪里有什么不对的,但又说不上来,安喻被系统看似严密的逻辑绕的死死的,说不出来任何反驳的话。他张了张口,然后又欲言又止的放弃了,算了,总归不是很严重的事,以后再说吧。 原来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委委屈屈的样子跟平时的他判若两人,吓得门外的肖潇下巴都差点掉在了地上,感觉自己的三观被严重的刷新了。 原来一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就瞬间收敛了起来,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肖潇的幻觉一样,面无表情的样子让肖潇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 感觉自己收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恶意,这种嫌弃的不行的语气到底是要闹哪样? 第82章 “看来, 这些人终于要忍不住了。” 肖潇斜靠着桌子,嘴里吐出两圈烟圈,微微眯眼的样子性感的要命, 只可惜他遇见的是另一个比他还要荷尔蒙爆棚的男人, 不仅对他这副撩人的样子视若无睹, 还嫌弃的要命。 “不要在我家吸烟,对身体有害。” 原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语气冷冷的。 肖潇:“……” 感情原来沉迷吸烟的人不是你一样。 站在旁边的可乐好不容易瞅到一个机会可以挤兑肖潇了,还未等肖潇反应过来,就直接眼疾手快的将肖潇手里的烟抽了出来,掐灭在烟盒里。 肖潇:“……” 这两主仆今天是专门来针对我的吧?被针对的肖潇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 “宝宝不喜欢别人吸烟。” 仿佛看出了肖潇的怀疑, 原来好心情的为他解释, 但语气里竟带了些莫名的得意和委屈。 得意?委屈? 熟知缘由的可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甩给一脸莫名其妙的肖潇一个同情的白眼,这种明摆着即将要吃狗粮的事情,竟然还真的有人舔着脸往前凑。 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自己竟然被一个白痴鄙视了, 这种感觉让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肖潇一言难尽。 “对的,宝宝不喜欢我吸烟,说那样不利于身体健康。” 原来一脸无奈却又难掩自得的端上一盆狗粮。 肖潇:“……”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要一个小朋友来提示你, 你哪来的这么大的脸?感情你原来吸烟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个问题? 原来不是不知道, 他也不是自己想要戒烟的,说起这个原因, 他也很委屈的。 作为一个声名远扬的丧尸头子,原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嗜好, 在安喻出现之前,原来唯一喜欢且执着要做的事情, 就是沉迷吸烟不可自拔。 第60章 但是有一次晚上出去应酬的时候,原来没有控制好自己暴躁的心情,就多吸了两支烟,真的,就两支,其实晚风一吹,气息差不多就散了。然而这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气息却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他回来的安喻鼻子灵敏的闻了个正着,安喻当场脸一拉,躲开了原来伸过来的想要抱他的手。 到这里,原来还并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安喻可能不想让他抱,但是等到晚上睡觉例行晚安吻的时候,安喻又躲开了原来的亲吻。 躲开了?竟然躲开了? 宝宝你怎么能这样对爸爸? 原来试图用自己谴责的眼神换回宝宝的心,但是都被忽视了,安喻竟然罕见的非常认真的直视着原来的眼睛,严肃地说:“爸爸,我知道你喜欢吸烟,我也不反对你这个爱好。但是爸爸,吸烟并不是一件健康的事情,他会摧毁你,你可以吸烟,但是不要沉迷。” 在安喻原来的世界里,并没有尼古丁这种东西,但是他们却有石灰散。尤其是对上流的世家来说,这种东西几乎成了他们生活的必需品,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可以吞噬人的心智的东西,竟然一度成为京城世家竞相追逐的东西。 安喻本人对这种东西并不敢兴趣,但是他却曾亲眼看到过他的皇姨夫在吸了这种东西之后,如何在宴会上失去风度,如何像一条狗一样苟延残喘,像极了一条丧家之犬。 幸运的是,那是一种流行,并没有人觉得那是不对的,然而也同样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人觉得可怕,把这种可以让人失去自我的东西当成自己追逐的东西,安喻只要想到,就觉得从骨子里感到一种沁凉的寒意。 “爸爸答应我,好吗?”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安喻连自以为十分羞耻的撒娇都用上了。 鶄 傻爸爸原来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答应了,虽然答应的时候没有使用脑子,但是答应自家宝宝的事情,原来定会从头到尾的执行的彻彻底底。 肖潇:“……” 自从原来遇到了安喻,他被原来噎得无语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肖潇泄愤似的将可乐拽了过来,狠狠的在他头上揉了两把,表示自己的强烈的不满之情,他不敢弄原来,就可乐这个小屁孩还弄不过吗? 可乐:“qaq!” 这样一想,肖潇心里的郁闷之情才算有所缓解,心情愉悦的将可乐放了开来,嘴角噙着诡异而温柔的笑意,将可乐被弄皱了的衣服温柔的一点一点的抹平,末了,还亲昵的捏了捏可乐的脸颊。 可乐:“……” 妈妈,这里有个神经病!!! 神经病肖潇心满意足的放开可乐,脸上的表情变得一本正经起来:“情况险峻,人类可能已经到了不得不求助我们的地步了。但是我们真的要帮助他们吗?” 其实,肖潇自己也明白,站在种族的立场上,这场和人类基地之间暗潮汹涌的合作势在必行,但是同样的,他对人类基地合作的诚意和他们是否翻脸不认人的实力保持着充分的怀疑。 肖潇说的正是人类基地和虫族之间的这场战争,这场大战已经持续了两年,人类基地因为最初的轻敌,导致自己渐渐处于劣势,虽然现在这种情况最近两年已经有所缓解,但是人类基地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高层中的许多人也已经在拟造计划要和丧尸群合作了。 和他们的敌人合作,和他们一向鄙视的种群合作,可见,人类基地真的是已经快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了。 可是就算已经处于这种境地,难道他们就真的只是想要真的和丧尸群合作,而没有一点其他的阴私吗?原来明白肖潇的顾虑,因为他担忧的也是同样的事情,但是他比肖潇更加自信一些,他绝不会让几百年前的历史在他面前再次上演。 看着原来坚毅的面容,肖潇突然也坚定了起来,他可以不相信人类基地,但是他相信原来,相信原来不是百年前的那个丧尸群首领,他们能够做到更好。 肖潇和原来的担心并没有多余,人类基地真的在谈论这起合作的事件,他们也没有料错,坐在会议场上的每个人都各有各的打算。 第83章 “我不同意!” 盛父激动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哪怕仅仅只是一个提议就引起他如此激烈的反应,将在场的众人吓了一跳。 不过很显然,这并不是他同不同意就能够决定的事情, 情势所逼, 哪怕不愿意也要低头。 “盛迅天, 你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数十万的将士们战死在前线吗?你摸摸你的良心, 在你为了一己私欲而否定这个提议的时候,他不会痛吗?” 夏父显然也并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当场就直接了当的开始称呼起盛父的名字来,一点面子都没有给盛父留。在和自己的女儿经过一番彻夜长谈之后, 他们之间就像是扯掉了最后一块遮羞布一样, 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夏父承认,他虽然之前不满盛父的种种做派,但为了自家女儿嫁到盛家之后能够过得好一点,对盛父是一退再退,哪怕是面对盛父有时候提出来的他非常反感的决议, 也忍痛投了赞同票,然而今天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和盛父正面杠上,在夏父心里, 说不开怀是不可能的, 就像是一直压在你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被移开了一样,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然而对于盛父来说, 什么国家大义,什么人命关天, 在他这里根本就排不上号,再说了, 前线的士兵不是还没有全部死光吗?他们暂且还可以继续抵挡一阵的。 因此盛父对夏父的怒火冲天不以为然,相反还感觉到了自己的权威被挑战的愤怒,就像夏父对他的不择手段十分看不上眼一样,他对夏父唯唯诺诺的处事态度也非常的嗤之以鼻,为了得到夏家的权势和万贯家财,他又何尝不是在一让再让,一退再退。 不过很快就不用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等到夏天嫁到他们盛家之后,什么财富、权势还不都是由他们盛家说了算,这也算是,自己那个残废儿子仅存的利用价值了。 盛父眼睛微眯,一闪而过阴狠而决绝的目光,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就又挂上了和煦的亲切的笑容,夏家如今对他还有用处,暂时还不能得罪的太死。 “亲家公说的哪里的话。于私,夏天是我盛家的儿媳妇,她在前线拼死拼活的打仗,代表的不仅是你夏家,还有我盛家,我怎么可能对她的生死无动于衷呢。于公,我是人类基地的领导人之一,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子民们一一的去送死。事实上,我不仅不是无动于衷,相反我比亲家公更加的担忧,更加的着急。” 看着盛父状似非常诚挚的脸,夏父被噎得说不出来任何反对的话,在比嘴皮子方面,夏父从来就不是盛父的对手,他只能冷哼一声,干脆利落的将头转向一边,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盛父这话一出,围观的几位领导人也有的颇为认同的点点头,盛父是一个惯会做人的人,他平常都戴着一副伪善的面孔,伪装的时间久了,很难有人看到这副面庞下的虚伪与狼子野心。 当然也不是真的没有人反对他的观点,但是盛父接下来的话一出,整个会议室里霎时间寂静无声,连羽毛飘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盛父看到风向的转变,内心不无得意,很快就抓紧时机的再接再厉:“我难道没有试图想过别的办法吗?亲家公的提议我难道没哟想过吗?然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难道还要眼睁睁的再次亲眼看到百年前的历史在我们面前再次重演吗?” 会议室里一片唏嘘,就像是被掐中了命脉一样,所有人都再也说不出来任何一句反对的话,显然是对盛父口中所说的事情非常的心有余悸。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也没有人站起来发表任何的意见,一场本来充满了兴师问罪的会议就这样被盛父三言两语的平息,夏父的心中充满了挫败感。他的内心不乏绝望,前线的噩耗一个接一个的传来,他们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他们的子民正在遭受严重的生命威胁,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在这些人心里,都比不过权利的倾轧。 夏父的目光从这些表情里难耐兴奋的人身上,看到了他们麻木不仁的灵魂,他的内心千疮百孔,不忍直视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盛父内心真的一点都没有担忧吗?那倒也不尽然,他的确对这些普通人的生命非常看不上眼,也没有丝毫的在意。但是如果那些人没有将前线守好,难以抵抗虫族,那么一旦虫族入侵,他自己的生命安全也饿同样会面临严重的威胁。 他怎么可能不怕? 盛父当然怕,他不仅怕,他还怕的要死,但是他有一个足够优秀的足以让他放心这样做的儿子。 两年前,盛晟被人心狠手辣的毁掉了男性特征,医治无望的时候盛父当然想到了放弃这个儿子,虽然有些舍不得自己这么多年来在盛晟身上花费的那么多的心血,但是比起那些,盛家的香火才显得更为重要,他绝不会让一个注定无后的残废儿子做他们盛家的继承人。 第61章 然而就在他准备提拔另一个私生子做继承人的时候,盛晟给了他不得不继续选他的理由,打断了他所有的计划。 盛晟觉醒了第二种异能。 盛晟是雷系异能,这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觉醒了,雷系异能在所有的异能里是属于攻击性比较强的那一种,再加上盛晟从小展现出来的绝佳的天赋,所以盛父才会那么毫不犹豫的选定这个继承人,比起相合的理想追求,很明显,实力才是盛家选定继承人最重要的标准。 但是再强的实力,都比不过无后这样一个致命的威胁。 就在盛父左右衡量最终下定决心的前夕,盛晟突然觉醒了净化系异能。 要知道在末世之后的这么多年来,异能者觉醒的数量在大大减少,就算是有幸觉醒异能的人,也会是非常鸡肋的那种,盛晟能够觉醒雷系异能,在如今的社会环境里,已经是非常的让人见猎心喜了,更不要说,一个人还能够再次觉醒第二种异能,还是在成年之后。 净化系异能,顾名思义,他的功能是净化,净化丧尸体内的毒素,让他们彻底的失去生命力。 第84章 主角光环, 不外如是。 原著中的盛晟并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自然也没有觉醒这个异能,但是现在剧情更改了, 眼看着这个主角即将出现状况, 世界意识就自动的补偿给了他。 盛晟觉醒的这种异能对盛父来说简直就是瞌睡了送枕头的, 他现在恨不得将盛晟彻底的供奉起来,哪里还舍得去舍弃他。对盛晟本人来讲, 更是彻彻底底的漂漂亮亮的打了一场翻身仗,完全坐稳了自己盛家继承人的位置,还因祸得福的将那些试图在这期间出头的狼子野心之辈趁机死死的扼杀在了摇篮里。 不可谓不完美。 人类基地在权衡,丧尸们又何尝不是?彼此针锋相对、仔细斟酌, 就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狼狗一样, 红着眼眶,拼了命的想要从对身上狠狠的撕掉一块肉来。 可惜的是,岁月不会等人,战争更不是因此而停止,不幸死去的人也不会再死而复生。 直到盛父的死去, 为人类和虫族的这场漫长的战争揭开了新的篇章。 四年之后。 “原老大。” “原老大。” “安公子。” “安公子。” 对原来的称呼是这些人根据可乐的称呼而演化而来的,本来应该是和可乐一样称呼的,但在可乐的威胁下, 为了显示这种区别, 这些人不得不加上了姓氏,更加显得尊敬而霸气。而安喻的称呼是根据安喻的姓氏和他本身的身份自发形成的, 两者本身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放在一起, 莫名的听得人怒火中烧。 要知道,安喻本身的人设可是要称霸世界的, 这些人当着他的面称呼别人为老大,简直是在把他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安喻的心情能好才怪。 因此安喻本就冷酷无情的脸看起来更臭了,看着自己旁边的跟自己面庞如出一辙的高出自己一个头的男人,愤愤的咬牙切齿。 说起来也奇怪,安喻不是原来的亲生儿子,这是丧尸们都知道的事情。然而更奇怪的是,即便如此,安喻还是长了一张和原来一模一样的脸,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区别是一个更加成熟,一个稍显稚嫩。 也难怪自从他们来到前线之后,几乎没有一个人看出来这个隐藏的事实,真是莫名的让人愉快又失落。 是的,自从两年前盛父意外出车祸死亡之后,盛晟就接管了盛家,与他所料的大展宏图、大显神通的上位成功完全相反,盛晟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屈辱的被迫签署了和丧尸合作共同抵抗虫族的协议书。 如果说两年之前人类基地还因为顾虑到引狼入室的原因,执拗的不肯让丧尸插手这场战争,自信的认为人类的实力足够摆平这一切,那么现实磨碎了他们所有的自信和锐气。 虫族就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样,一路的高歌猛进,哪怕虫族的死亡数量同样可观,也依旧没有阻挡住他们前进的铁蹄。 人类不可能不心慌,同样的死亡人数,同样的伤亡率,但是丧尸的繁衍成功率是人类的几十倍,就是这样粗略的计算,还不包括能够成功觉醒异能的人,这样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如果就真的这样盲目的不计一切的执行盛父的决议,那么很可能等来的不是虫族的灭亡,而是人类人数的彻底清零。 在自己的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现实面前,这些自命不凡的人类基地一个接一个的不得不妥协,联手在盛晟上任的第一天就胁迫他和丧尸的分部首领签署了共同抗战协议,彻底拉开了人族和虫族战争的序幕。 安喻跟在原来身后刚刚外出完成了一个任务,任务完成,本来他的心情应该挺愉悦的,但是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保持多久,安喻就突然被原来莫名其妙的按在旁边的树上狠狠的亲了一通,到现在嘴唇都可以看出红肿的痕迹,可见那场亲吻不可谓不激烈。 最关键的是,安喻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刺激了这条狼狗,然后一脸懵逼的接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就算是即将执行死刑的死刑犯,在上断头台前也要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吧? “你自己做了事,你自己清楚。” 原来目光深沉的直视着安喻的眼睛,就像是一个黑色的漩涡一样恨不得将安喻完全的吸到自己的眼睛里,最后深深地看了安喻一眼,就特别酷的转身离开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留下。 留下被亲的差点起了反应的安喻不上不下的站在那里,继续一脸懵逼。 安喻:“……”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摔!真他妈见鬼了! 安喻一路上的心情能好得了才怪,最关键的是,系统还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给他分析安喻的心路历程,安喻的头都快炸了。 “宿主,这一次你为什么没有拒绝啊?往常你都非常干脆的一走了之了的,难道你这次真的动心了,不是吧?那为什么你以前没有动心?原来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系统的声音在此刻的安喻听来,非常的阔躁,因为系统问得问题正是安喻烦躁的原因。如果仅仅是原来亲他的原因,安喻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这么生气,在安喻看来,那些都不是他自身的原因,只要他不在乎,别人怎么样都是与他无关的。安喻生气的是,在原来的身影压过来的时候,他竟然没有推开原来,不要拿年纪小,父亲对儿子的亲吻当借口,因为在原来倾斜过来的那一刻,安喻清晰的看到了原来眼中的占有欲,那是深爱一个人才会有的眼神。 安喻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没有推开原来,是因为每天的晚安吻导致他习惯成自然,亦或者是因为被吓到了而没有及时的推开?这些苍白的借口安喻连天真的系统都骗不过,更不要说是自己了。 安喻放在自己身边的手指慢慢的攥紧,烦躁的心情在这个时刻一览无余,尤其是那些人殷勤的称呼着他们的时候,安喻这种暴躁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离我远点!” 安喻推开了一个不断试图往自己眼前凑的女人,眼神冰冷,语气充满了威胁的味道,让那个神情谄媚的女人身体一下子彻底的僵硬在了原地,连旁边的人都感受到了那种扑面而来的嫌弃与恶意,一时间吵吵嚷嚷的氛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从不生气的人,一旦生气起来,威力是非常巨大的。 第85章 “抱歉。” 安喻扶住这个跌倒在自己身上的被吓的一句话也不敢说的女人, 再看看原来冰冷洞悉的脸色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烦躁,他第一次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失却了自己惯常的风度,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就直接甩掉众人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 看到安喻这个样子, 原来这段时间一直压抑绝望的心情反而有所好转,他其实不怕安喻不接受他, 他害怕的是,哪怕安喻知道了他的感情,仍然无动于衷,就像是在明晃晃的直接告诉他, 不管你怎样做, 也无法在这个人心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残酷的令人不敢想象。 原来看到安喻急匆匆的离开的背影,唇角忽而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他放他流浪的够久了,接下来,就该让他知道, 他到底是属于谁的了。 当然,在这之前,有些人, 有些事还是要彻底的解决一下的。 在安喻离开以后, 原来的表情变得更加的冷峻,他的目光在在场的众人身上扫过, 最后落到了那个一直往安喻怀里靠的那个女人身上,冰凉刺骨, 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处身在冰冷的大海深处,难以呼吸。 原来将这个自傲到神色自得的女人上下扫视了一番, 对她浓妆艳抹的美色和引以为傲的凸出置之不理,她自己想怎么样都可以,去勾引谁对原来都无所谓,但是她不应该把目标放到安喻的身上。 原来脸色冰冷,比脸色更冰冷的是他的语气和眼神:“不要试图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那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62章 如此不轻不重的一句话,甚至没有再进行其他过多的武力威胁,就让这个女人像是置身在死亡的边缘一样,连想要说话的嘴都像是被粘住了一样,难以张开。 没有人敢质疑原来的话,原来一路以来的战绩决定了他绝对的实力。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回忆起那段血色的记忆,原来在刚刚进入人类基地的时候,也不是像现在这样拥有绝对的权威,事实上,人类自古以来的排外心理,让他们对和自己不同的人拥有自发的排斥和挤兑。 没有人遵从原来的命令,没有人愿意到原来的旗下工作,他们知道原来拥有强大的实力,毕竟一代丧尸皇的实力不可小觑,但是同样的,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 原来在和人类合作之初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既然做好了合作的准备,又怎么可能没有一丁点自己的打算。 在原来彻底的发难的时候,人类基地的领导才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下基本上有一半是原来的人,这些人有些甚至是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被悉心培养的被自己视为心腹的高层管理人员。这一发难,对人类基地造成的冲击不可谓不强大,他们不得不乖乖的遵从原来的命令,服从原来的安排。 但是原来并没有就此收手,他比想象中的更加狠厉果决,在一次任务中直接当场击杀了试图反叛的人类基地的几个领头的异能者,那可都是人类基地中异能比较强大的人,可谓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然而这群人在原来的面前却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手段凌厉,杀鸡儆猴,让人为之瞠目,自此原来就迅速的在人类基地立足了脚跟,让人类基地不得不拿出正确的合作态度来,甚至还隐隐处于被支配的地位,他们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宿主,其实你可以和原来试一试的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既然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为什么你们不可以尝试在一起呢?” 安喻将自己整个人埋在床里,用轻软的枕头将自己的脑袋遮了个严严实实,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向来如此,让自己整个人保持彻底的冷静。然而系统却偏偏不让他得偿所愿,一直在他的耳边不遗余力的劝说。 “宿主,其实这样试一试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嘛。宿主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在这方面的经验几近于零,我们现在是因为还没有遇到像这样的攻略任务,所以宿主你一直顺风顺水,但是如果我们遇到那种谈恋爱的攻略任务呢?宿主可以趁现在多谈谈恋爱,培养一下自己这方面的能力嘛。” 然而系统一谈到这个话题,安喻突然将自己的头从枕头里伸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系系,我建议我们不要接受这样的任务。倘若我们真的在那些世界攻略成功了,那么我们自己可以直接中途甩手走人了,我们还有以后无数的世界可以去经历,很快我们就会将那些感情抛到脑后。但是对于被攻略的人呢?那是他们的一辈子,那是他们全部的情感寄托。我们走了,什么也没有留下,这就好像在一个满是伤痕的心上割下一块腐肉来,其疼痛程度可想而知。” 系统被安喻突如其来的严肃吓了一跳,他无措的挠了挠头,满脸疑惑:“原来宿主你是这样想的啊。” “可是一来,不管进入什么样的世界,我们是没有权利去选择的,就算是被分配到那种攻略世界,也是主神系统随机分配的。二来,宿主你不能因为最后会离开,就否定了所有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诚如你所说,你离开会给他们带来难以逾越的伤痛,但是人都有生老病死,谁能保证自己的一生顺风顺水,活到终老。那么还不如在有限的生命里去经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让自己的人生更加多彩一点,就算离开了,也没有什么遗憾。” “再者,宿主你为什么要中途离开啊?难道你不能在这个世界过完一生吗?”这才是系统最为疑惑的问题。 “只有尽早完成任务,我的父母就不必去经历那些不必要去经历的伤痛,早一点改写结局。” 安喻神情有些疲惫,经历过这几个世界,那些伤痛对他无所伤害,但是那些珍重的感情,难道真的没有在他心上留下一点痕迹吗? “可是,宿主,在我们进行任务的时候,你原来的世界是暂停的呀。” 系统的声音满满的不解其意,像是完全不明白安喻为什么会有这个顾虑。 安喻惊讶的从床上弹跳了起来,眼睛因为这个消息而睁大,第一次失却了淡然的风度。 “为什么之前没有告诉我?” 感觉一直以来他的担忧都像是一场没有丝毫价值的脑补,让安喻前所未有的扼腕,他的那些忍让与纠结都变得像一场笑话,没有丝毫的价值。 第86章 “可是我以为宿主你知道呀。” 安喻最终挫败的叹了一口气, 疲倦的将自己的身体再次埋了下去,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这其实是他自己的问题,他之所以三番四次的逃避, 归根到底是因为那些深厚的感情在那时的安喻心中还没有那么的重要, 现在他的犹豫徘徊, 是因为这八年的相处,放在掌心的疼爱, 最终还是动摇了安喻固若坚冰的心房。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自己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就像系统所说的一样。 这是他的一段经历,但又何尝不是原来的一生呢?只要他愿意,他和原来照样能够相伴终老, 那么也就谈不上什么遗憾不遗憾了。 就像是天平的两端, 如此才能都不相负。 然而即便如此,安喻还是感觉一股难言的沉重感附在自己的心头,让他难以呼吸。 良久,安喻重重的从口中吐出一股浊气,睁开了自己犹疑的双眼, 在心中无言的鄙弃自己,一个大男人,这样的优柔寡断的, 连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只是没想到在感情面前, 一向自若淡定的自己也难以维持基本的风度,这东西真是沾染不得啊。想是如此想, 但安喻到底没有选择放弃,这是对他自己负责, 更是对原来负责。 收敛起自己的思绪,安喻从床上坐了起来, 拿起自己换洗的睡衣往浴室走去。刚刚出去进行了一场恶战,满身的血腥味到现在都让人心有余悸,尤其是那些密密麻麻的虫类的尸体,恶心的让人不寒而栗,刚刚沉醉在情绪里没有在意,现在回过神来,真是一分一秒都忍受不了。 叩叩。 这边原来在警告了那些对安喻抱有花花心思的人,昭告了自己的所有权之后,再加上刚刚趁机占了安喻的便宜,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好,连一路上对他恭敬问好的小丧尸们仿佛也变得可爱了起来,毫不吝啬的展现自己和颜悦色的一面,让那些不解其意的小丧尸们也不受控制的变得飘飘然起来,感觉自己受到了全世界的温柔以待。 如果可乐看待这个场景,估计就会忍不住吐槽原来荡漾的样子,那满身的粉红泡泡已经快要突破天际了,好吗?完全是在发春的节奏啊。 原来可以说是一路飘到了安喻的卧室门口,嘈杂的水声让安喻没有听到原来敲门的声音,自然错过了一场大戏。 原来还以为安喻是在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而耿耿于怀,不太想搭理他,所以不想给他开门。原来浑不在意,安喻不稀得搭理他,他就是死皮赖脸、撒泼打滚也要拼尽全力的缠上去的。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什么架子,什么仪态,那些都是浮云。 原来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安喻房门的钥匙,非常自得的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要不然,今天他连这个房门都进不去好吗?不要问他哪里来的钥匙,他能告诉你吗? 原来进来的时候发现整个屋子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影,只有从浴室传来的稀里哗啦的水声清晰的彰显了安喻的所处之地,处于某种隐秘的不得窥见的心思,原来放轻了步伐,慢慢的靠近浴室的方向。 他发誓,他的本意真的只是想要听一听墙角的,就听一听而已,绝对没有其他多余的心思,真的,原来恨不得拿自己的节操信誓旦旦的保证。 然而等他试图将自己的脑袋靠在浴室门上的时候,浴室门被这轻微的作用力轻轻一推就打开了。安喻没有关门,他只是将浴室门轻微的虚掩上了,毕竟就算是被他想破脑袋,他也不会知道原来竟然暗搓搓的去配了他的房门钥匙,还真的自己开门进来了。 不得不说,他真的是高估了原来的节操。 一滴水珠滴在了安喻半仰着头而突出的喉结上,性感的要命,让人食欲大开,恨不得舔舐的冲动就这样直接的冲上了自己的脑袋,让人所有的理智都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安喻听见了粗重的难以忽略的呼吸声,在空旷寂静的浴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可闻。 不会是遇见变、态了吧? 安喻几乎是下意识的提起了防备的心态,眼疾手快的裹住自己,避免了走光的可能性,拿出了全然的防备姿态。毕竟能够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全须全尾的走到他的浴室,那么来人的实力定然是在他之上的,甚至是在原来之上的,容不得他不慎重。 第63章 虽然脑中思绪万千,但这对安喻而言却是一转身一抬眼的功夫,然后就和站在门口进退不得的原来来了个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安喻:“……” 原来:“……” 妈的,感情这个变、态在自己身边已经潜伏许久了。 白里透红的脸颊,盈澈的眼神,只是一个照面,原来的情感就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不出所料的奔向某个地方,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扑过去的欲望,拼命的在内心说服自己,安宝还小,安宝还没有成年,不能操之过急。 如此才稳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双脚。 安喻:“……” 看着原来明晃晃的存在感,安喻的心情一时间也有些一言难尽,他是该得意于自己的魅力太大呢?还是该感叹原来低到地上的下限呢? 事实上,连原来自己都在感叹自己的不要脸,安宝才十八岁啊,他怎么能如此的禽兽呢?对一个好好刚成年的孩子下手,原来你的脸呢?还要不要啦?糟糕,他不会真的有什么特殊癖好吧?但是明明他只对自家安宝有这样的想法啊。 想是这么想,原来放在安喻身上的目光却一直都没有收回,废话,不赶紧抓紧机会吃豆腐,到时候才真的会后悔莫及的。 安喻:“……”感情你还看上瘾了。 在原来赤裸裸的毫不遮掩的目光下,安喻感觉自己围在腰间的浴巾都成了一条摆设,完全的坦诚相见。 “看够了吗?”安喻一头黑线,再这样沉默以对下去,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一定不是安喻想要看到的。 第87章 …… 洗完澡之后的安喻, 浑身都带着一股湿漉漉的让人垂涎欲滴的气息。 “咕咚”一声咽口水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里仿佛都被放大了几倍,清晰可闻。 安喻:“……” 原来:“……” 看着安喻不可思议的望向自己的目光, 原来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 同时, 他自己心中也有一股难以说出口的委屈,他自己也不想的啊, 但是根本就把持不住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安喻竟然从原来一贯的面瘫脸上诡异的看出了他的想法,他拼命的忍住自己抽搐的嘴角,恨不得冲上去将原来暴打一顿, 他收回自己刚刚的想法, 谁会对这样一个浑身充满渣气的男人心动,眼睛长歪了吗? 哦,对了,他不应该自己骂自己的。 “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算了, 大家都是男人,看一下又不会掉块肉,安喻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然而这种感觉自己被占了便宜的诡异感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种情况下,安喻的语气能好的起来才怪。 再说了, 原来刚刚莫名其妙强吻他的事情,他还没有跟他算账呢, 虽然后来反应过来,原来可能是在吃醋, 但是任谁被这样莫名其妙的迁怒,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原谅罪魁祸首的,好吗?原来现在还能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得亏他现在实力够高,安喻暂时还不是他的对手,否则,一定揍得他连他妈都认不出来,有他这样追人的吗? 渣气满满,让人完全不想搭理他。 安喻突然就熄了挑明的心思,算了,让这个家伙自己去辗转难眠、反复揣量去吧,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 无辜脸。 “水柔。” 盛晟一脸深情的拦在了刚刚出完任务的白水柔前面,看这架势,可能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早有预谋,专门来这里堵她来的。看到盛晟这样自诩情深的样子,白水柔心中竟然有些莫名的想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正准备说话,就被外面进来的人抢先了。 “哟,是盛先生啊。”晚白水柔一步进来的可乐看到这个场景皮笑肉不笑的阴阳怪气的说,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没有一点的好感:“今日是吹的哪边的风啊,盛先生竟然会出现在我们丧尸窝,真是侮辱了您的贵足哪。来人呐,还不快快将盛先生请出去。” 明显的送客的姿态,事实上,可乐能够做到这种地步,而不是直接开打,就已经是看在他们现在正在和人类基地合作的份上,如果不是因为不宜内讧的原因,他保证,今天绝对让盛晟横着出去。 要知道,盛晟可是在上任的第一天,就义正言辞的慷慨激昂的当着全基地人的面直接宣布了他的种族歧视说,表达了他对丧尸族的强烈愤慨,恨不得下一刻就直接将丧尸族灭族的架势让丧尸们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要不是因为忌惮他的实力,在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会立马被其他丧尸请出去了,哪还有他逞威风的地。 盛晟被可乐一开口就气得怒火中烧,他忍了再忍,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件事与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 要不是为了水柔,他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个让他恶心的腌臜地。 盛晟一脸的委屈求全,仿佛自己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看向白水柔的目光充满了忍耐。 手好痒,可乐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将这个猪头痛揍一顿。 “确实与我无关,但是有本事你别来这啊。”可乐被气得狠了,竟然莫名的想笑:“搞得我们这里跟欢迎你似的,有本事你别跟我们合作啊,又不是我们自己舔着脸上门跟人求救的。” 可乐的话完全戳中了盛晟的痛处,就在他刚刚充满期待的发表了自己种族歧视说之后,就立马被其他的领导人胁迫签订了和丧尸合作的合作协议,到现在,他都感觉自己的脸被打的火辣辣的痛。 最关键的是,原来以此为借口,拒绝了他们的合作要求。 拒绝? 他能跟你们合作已经是在给你们面子了,好吗? 盛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眼看着前线状况越来越严重,人类渐渐不敌,马上就要被虫族打到家门口的时候,盛晟就被那群老不死的压到原来面前,强迫他表现出自己的“诚意”。 最后,人类基地被迫答应了原来许多不公正的条约,才得以签约成功,也因此,盛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许多的迁怒,自己的继承之路充满了阻挠。 如果不是因为主角光环,盛晟现在能不能站在这里都是两说,要知道,他的那些私生子弟弟,可都是在一旁虎视眈眈的。 那个场景,就算是回想起来,也依旧对盛晟充满了侮辱。此刻可乐提起这个话题,盛晟的目光都快被气得冒出火来。 然而,他还是得一忍再忍。 “水柔,咱俩借一步说话。” 比嘴皮子他是斗不过可乐了,盛晟的目标转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水柔身上,连请求别人都是这样的理所应当。 自从盛晟拿她的家人威胁她屈服到现在,白水柔还是第一次和盛晟直接面对面的谈话,也是他第一次在谈话的时候征求她的意见,要知道,盛晟以前可从未这样和她请求过,他一向都是直接颁布自己的命令,并且要求别人必须去遵守的。 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真是自卑的可怜,以为那样就可以守住这个男人了吗?白水柔心中一闪而过对过往自己的自嘲。 但是现在不会了,她自己觉醒了异能,她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可以上阵杀敌、出任务,拿到的奖励也可以保护自己的家人,那些不属于她的生活的调剂品,对她来说,已经不需要了。 况且就算她需要,盛晟就真的会给她吗?看着在她面前装腔作势的盛晟,白水柔没有错过他眼中不时闪过的阴鸷,他从头到尾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因为求而不得,所以故作姿态。 “不必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 白水柔收敛起自己一瞬间的软弱,又变成了战场了那个雷厉风行的女汉子,看也没有再看盛晟一眼,直接越过他走开了。 “水柔。” 盛晟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不能接受自己竟然听到了这样的话,这还是当初那个对他情根深种的女人吗?他看着白水柔走远的背影,心中竟然生起了一丝恨意。 “听到了吗?人家根本就不稀得搭理你。”可乐不怀好意的凑到盛晟的耳边,突然补充道:“再说了,你有那个配置吗?” 第88章 戳人痛处, 可乐的这句话不可谓不阴毒。 不过谁管他呢,只要起到效果就成了。事实上,在可乐第一眼看到盛晟的时候, 就感觉到了盛晟的身上多了许多他们第一次见面所没有的阴郁气息, 联想到盛晟这些年的处境, 这个原因不难猜测。 果然,可乐的话一出, 盛晟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去。 “你怎么知道?” 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可是全部都被自己灭口了,就连他那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父亲,都没有幸免, 盛晟保证, 绝对无一活口。 “哟,没想到我还真的说中了。” 话是这样说,可乐的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挑衅。 第64章 盛晟本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被可乐这样一激,这段时间堆积的怒火就完全被激发了出来, 什么地点,什么时间,都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现在满脑子的都是杀意, 杀死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让他永远的闭嘴。 盛晟是雷系异能, 一出招就是电闪雷鸣,刺眼的让围观的人看不出里面的场景。 可乐早有防备, 利用自己的瞬移技能轻巧的躲了开来,他确实不是盛晟的对手, 但是站在自家的地盘上,不将盛晟啃掉一块肉来,他今天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两人打起来,一时间也是旗鼓相当,招招直逼对方的命门,分分钟要致对方于死地的节奏。 丧尸的防备性不说如何,单他的攻击性就让人毋庸置疑,坚韧的利爪,带毒的攻击,一不小心被攻击到,就会出现丧尸化的倾向。 就算是身具主角光环的盛晟,也不得不提起心思小心防备。 然而同样的,盛晟既然是主角,又觉醒了最具攻击力的雷系异能,就算是原来也很难再他手上讨到便宜,要不是因为盛晟的主角光环在慢慢的退化,可乐在他的手上根本就过不了一招。 不过现在,双方也算的上是棋逢对手,一时间打的难分胜负。 “宿主,我们要下去帮忙吗?” 安喻和原来在房间里听到动静,不约而同的走了出来,在出门的那一瞬间,安喻诡异的看到了原来眼里一闪而过的遗憾的目光。 安喻:“……” 你到底在遗憾个鬼啊,感情占便宜还能占上瘾不成。 当然,安喻也只是在心里吐槽一下,他也不敢直接当面怼原来,否则扯开了这层遮羞布,原来非得提前狼化不可,那时候就真的无所顾忌、肆无忌惮了。 那可不成,安喻觉得现在的距离就刚刚好。因此他刻意地忽视了原来望过来的灼灼的目光,专心致志的、心无旁骛的观看着下面的打斗。 总感觉自己的衣服好像都被扒下来了一层,嗯,那一定是错觉,安喻在心里信誓旦旦的说服自己。 “狗急跳墙,形容的也不过是如此。”就算是在打斗的功夫,可乐也不忘最贱的激怒着盛晟。 果然盛晟的下手也愈发的狠绝。 “系系,你看这样下去,他们谁会输啊?”安喻若有所思的问。 “盛晟。”系统的话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别看可乐现在是在占据上风的,但是盛晟的主角光环可并不是吃素的。世界意识的偏爱都在他的身上,只要他想赢,那么今天就绝对不会输。” “但是我看他脚步虚浮,实力不济,可乐的实力可是远在他之上的,就算是这样也还是不敌吗?”安喻的手指在胳膊上慢慢的敲动。 “宿主,我这样跟你说吧,只要盛晟一天是这篇文章的主角,那么他在这里就是无敌的。他的仇人都是为他的成长所铺路的,逆他者亡,可乐今天必定会按照他的意愿而死去,哪怕那个方式多么的不合常理。”系统的声音冷漠而实事求是。 “那如果他不是主角了呢?”安喻突然问道。 “怎么可能?主角是既定的,是文章的创造者早就拟定好的,怎么可能更改呢?”系统想也不想的否定了安喻的问题,仿佛他在说什么天方夜谭似的。 然而后面安喻却再也没有说过这个话题,仿佛是承认了系统的答案,又仿佛是自己已经另有打算。 “盛晟,你不觉得自己丢人现眼吗?”听到这么大的动静,白水柔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无动于衷,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因为她而起的,盛晟今天也是冲着她来的。 白水柔想也不想的加入了战局,和可乐站在了统一战线。 “你让开,这不关你的事!”盛晟完全没有将白水柔的战力放在眼里,他满脸不耐的呵斥道,明显对白水柔的做法极其不满。 “盛晟,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唉,你不下去吗?”安喻用眼神示意原来:“人家都欺负上门了,你这个老大还不赶紧发挥作用。” “你没听人家说吗?这又不关我的事。不过你要是亲我一口,我就下去。”原来摆着一副面瘫脸,动也不动。 安喻简直都要被他气笑了,他哪来的这么理直气壮的脸皮? “爱去不去!”安喻斜觑他一眼,明明是嫌弃的表情,却生生的让原来看出来几分妩媚的色彩来,差点就没有控制住自己想要扑上去的脚。 妈的,这简直是一只禽兽,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看出他诡异的冲动的安喻,脸色青白交错。忍了又忍,他到底是没有克制住自己心底的郁气,直接抬脚对着原来踹了过去,妈的,他就没有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去城墙上量过了吗? 原来倒也没有躲,生生的接住了安喻这一脚,还将安喻的脚握在自己手心里,十分色、情的摩擦了一把,在安喻快要喷火的目光中才磨磨蹭蹭、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 不行,他还太小,不能操之过急,此时此刻,原来格外的欲求不满。 原来的心情不好,看谁都变得极其不顺眼起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下面正在闹事的盛晟,真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原来直接瞬移了过去,手脚迅速的一出手就卸掉了盛晟的两条胳膊,在盛晟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下疼的直不起腰的痛感,冷汗直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疼的躺在地上打滚的盛晟,语气中满是嫌弃:“就算是你父亲,他也不敢直接来我的面前撒野,更不要说是来欺负我的人了。” 原来看也不看的直接下脚,再次快准狠的直接将盛晟的腿骨剁碎,空气中只残余着盛晟连连惨叫的声音,莫名的让人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却又觉得畅快无比。 “来人,把盛先生送出去,这里不欢迎他。”可乐凑上前,欣赏够了盛晟痛苦的模样,才“好心好意”地招呼旁边旁观的小丧尸们,嘱咐他们一定要全须全尾的将盛先生送出去,尤其是要注意他的四肢。 原来。 原来! 此事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盛晟阴狠的目光就像是被淬了毒一样,沾之毙命。 第89章 半睡半醒之间, 安喻被外面突然响起的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惊醒,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 “怎么回事?” 安喻有些懵,只能尽量的保持自己的清醒, 在心中问系统。 系统这次倒没有在打游戏, 他要是真的大半夜的在安喻脑子里噼里啪啦的敲键盘, 安喻真的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因此听到安喻的问话,系统很快给出了答案。 “糟糕!宿主, 虫族在夜袭基地,是地壳虫!” 系统说出的这个名称,安喻听到了,面色也是变了几变。在以往出任务的时候, 安喻和他的同伴也遇到过几次这个地壳虫, 因此对它的秉性比较了解,然而正因为了解,安喻才会闻之色变。 地壳虫在虫族之中属于攻击力比较弱的虫类,但是要论起它的防御力,却是屈指可数的, 鲜少能有它抗衡的虫类。其二,这种地壳虫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再生速度非常的快, 差不多每七分钟就能诞生一个地壳虫。 最重要的是, 这个虫族的食物非常的令人发指,它们以人类和自己伙伴的尸体为食, 只要有人在战场上受伤,哪怕是一丁点的小伤, 也会立马就被这个虫族瓜分完毕。安喻曾经在出一个任务时,亲眼看到一个其他的队伍, 因为有个人受伤流血,立马被这个地壳虫群起围攻,密密麻麻的黑漆漆一大片,看不见一片完整的肌肤,只听得到不断传来的惊恐的疼痛的尖叫声,虫族散去时,原地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没有留下。 那个场景,简直无时无刻令人想起来就头皮发麻。 “好可怕呀!” 系统将录出来的战况放成了影视,摆在安喻面前,和他一起看,看完了还意犹未尽的感慨,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还非常柔弱的躲在安喻的后面,非常的小可怜,非常的令人心疼。 如果忽略了它语气中难掩的兴奋的话。感觉到自己的这个系统非常的猎奇,安喻的心情也是复杂的一言难尽。 不过他俩既然还能在这里悠哉悠哉的扯皮,那么说明这个情况还在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这个地壳虫虽然看起来无懈可击,但是它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怕火攻。 这是安喻在研究了这个地壳虫一段时间之后得出来的结论,然后就立马将这个克敌的方法告诉了原来。果然,影像中的原来在看到这个情况之后,立马下令让所有的火系异能者采用火攻的方式,向前开辟道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类先入为主的概念,认为虫族大多是没有智商的,首先下意识的放轻了防备,这样轻易的破开虫族的防御,让原来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同一时间的安喻也察觉到了不对。 “不好,是火山虫!” 安喻和原来几乎是同时异口同声的说道。 第65章 安喻和原来同时意识到了情况的严峻性,如果照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那么他们打前锋的那些的火系异能者很有可能凶多吉少了。 “系系,快,先让人去通知其他的领导者,赶快火速前去支援。记住,不排除使用特殊手段。” 安喻一边自己脚步匆忙的出发,一边在心中对系统嘱咐道,他有些些微的猜想,总感觉这次夜袭可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这些虫族就像是自动觉醒了意识一般,变得聪敏无比。 先用地壳虫打开了他们固若坚冰的防御,引诱他们的火系异能者泥足深陷,然后再使用火山虫这个火系异能者的专属克星,这是要将火系异能者全军覆没的意图。 火山虫是虫族攻击力排在第五的虫类,他的防御力和攻击力都算不得是最为上乘的,但是致命的是,这种虫族简直就像是为了专门针对火系异能者而生的一样,火系异能者的任何异能到了它的面前,就没有了一点的效果,只能等着慢慢的精力耗尽,然后被地壳虫瓜分尸体。 这样的精打细算,以虫族没有觉醒意识的前提来推断,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除非是人类基地自己之间出现了叛徒。 安喻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冷峻。他在脑海里将可能出现叛徒的几股势力想了几遍,大致有了一个基本的猜想,在脑海里嘱咐系统:“系系,盯住姜江和盛晟两人,注意他们的异常行动。” 盛晟就不用说了,他和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甚至说痛恨都不为过,但盛晟虽然仇恨原来,对安喻却没有抱有多大的恶意,相反还因为安喻人族的身份,几次三番的试图策反安喻,但最后都无疾而终。 然而,这个姜江可就说不定了,安喻一时间将他纳为了重点怀疑对象,请系统重点盯梢。 系统连忙应是,虽然平时沉迷打游戏不可自拔,但到了协同作战的关键时刻,系统和安喻才是真的能够互相守护后背的忠实战友。 在这一点上,或许原来也不可能做到,最起码现在的原来,不能。 “你怎么来了?” 原来看到匆匆赶来的安喻,脸色也不由得变得一青,他比安喻想的更加的长远,或者说他知道的东西比安喻更多,因此他推断这可能只是一场专门针对火系异能者而设计的偷袭,或者说是针对安喻而设计的偷袭。 然而原来在脑海里过滤了几遍,也暂时没有推断出以安喻的年纪,到底会和谁有不可逾越的仇恨,要让对方拼了命的致他于死地。 就算是对原来的低情商早有了解,听到原来的问话,安喻还是猝不及防的抽了抽嘴角,这就跟“多喝点水”一个道理,完全是注孤生的节奏。 “不说话咱们还能继续做朋友。”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不想跟安喻做朋友的原来:“……” 当然,如果是男朋友的话,那根本就不用安喻说,原来完全是求之不得。 “但是……” 既然不想听原来劝诫的话,那么干脆堵住他的嘴好了。 安喻踮起脚尖,快准狠的对着原来的嘴亲了一口,一触即离,如此大胆的做派不仅惊到了原来,更惊掉了周围人的下巴。 原来他们竟然果然真的是这种关系。 然而安喻只是在心里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原来这种偶像剧的做派还是非常管用的嘛。 第90章 不忍直视, 被秀了一脸的狗粮的众人:“……” 烧死这对狗男男。 “咳。” 原来重重的咳嗽一声,众人在他冰冷的目光下不得不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收回了八卦的目光。 原来看到安喻这样难得坚持的样子, 倒也没有再多劝, 就算是遇到什么危险, 总归还有他呢。 那些火系异能者已经深入了虫族腹地,被死死的压制着, 毫无还手之力,情况危急,不断的有异能者因为不敌而接连的死去。 如果在这样下去的话,他们就只能采取那个办法了, 原来的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他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生命在他面前,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而无动于衷。 安喻看到原来的表情,自然知道了原来的想法,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上前一步, 站到了原来的右手边,表示了自己无声的支持。 地壳虫和火山虫这样看似无坚不摧的搭配,其实也是有弱点的, 地壳虫畏惧火攻, 火山虫惧怕水淹,只要能够让火系异能者和水系异能者结合到一起, 并且并肩作战,那么想要攻克这个陷阱显得就容易很多。 然而问题的关键是, 这些火系异能者大部分已经进到了虫族中间,要怎样才能把水系异能者送到他们中间呢? 只有瞬移。 人类和丧尸中间都会出现火系异能者和水系异能者, 这两者并不是十分特殊罕见的技能,但瞬移却是只有丧尸群才会拥有的技能。人类中间或许有空间异能可以达到瞬移的效果,但是那需要足够的实力和充足的时间,眼下状况紧急,安喻和原来自动把这个方案排除在了考虑范围之内。 这所有的一切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同样的,安喻和原来的忧虑自然也不是无中生有的事,如果他们就这样莽莽撞撞的采取这个方案,那么无异于自己直接将丧尸群的人头直接送到了人类的手上,要知道会瞬移的丧尸,就代表了他们并没有觉醒其他的异能(可乐和原来并不是瞬移丧尸,他们是高级丧尸,天生就拥有瞬移的能力。)在火系异能者和水系异能者手上没有一点挣扎的能力,更何况他们彼此三个人同时出现在同一个领域,那些人类基地的异能者很有可能趁此机会铲除异己。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是人类一直都信奉的宗旨,目前是因为他们在和人类寻求合作的原因,但很难保证他们不随时翻脸不认人,到时候这些瞬移丧尸估计就性命难保了。 虽然这种过河拆桥的事情令人心寒,但他们仍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来吧。” 安喻突然的出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语气斩钉截铁。 “休想!”原来想也没想的拒绝了安喻的话,侧头凶巴巴、恶狠狠的瞪着安喻,仿佛他再坚持一下,就立刻暴起揍人。 安喻也并没有在乎原来恶劣的态度,相反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泡在了温水里一样,浑身暖洋洋的,所有的毛孔都迫不及待的舒张开来,彰显着自己愉悦的心情。自己喜欢的人,就这样明晃晃的表达自己的关心与在乎,怎么让人抗拒。 舍不得。 “我能控制其他的异能者。” 既然如此,安喻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底牌,和原来征求谈判的机会。为了防止原来不信,安喻还特地的展现了一下自己这方面的能力,当场操控了一个异能者的行动,眼见为实。 如此神奇的事情,让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这样逆天的能力,不要说是解决这些虫族了,称霸世界都是有可能的事情,那他们还在担忧什么呢? 可是原来的表情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但是他到底还是点头同意了安喻的要求,还是那句话,只要有他在,他不会让安喻受到任何的伤害。 原来的情商确实没有别人高,没有安喻高,但是他在尽他所能给安喻他所能给的最好的一切,和风细雨,如沐春风。 这就是适合安喻的最好的追求。 “阿喻,我陪你去吧。” 白水柔从楼梯下慢慢走了上来,自从她被安喻救了之后,她就一直在丧尸群里工作,她一直都很感激安喻给了她挣脱命运的机会。安喻的年纪尚小,她也一直把安喻当作自己的弟弟看待。如今能够为安喻贡献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白水柔当然却之不恭,还有比她更合适的,比她更能让安喻信赖的水系异能者吗? 安喻扭头和白水柔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两人之间形成一种难言的默契。 原来的脸更黑了。 然而就算他知道这可能会给自己的情敌创造机会,原来也不得不含泪答应这个要求,虽然白水柔对安喻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但是看到安喻和别人那么亲密,原来还是心里塞得慌。 “可乐。” 当然如果能给这两人的“二人时间”添点堵的话,那就更好了。原来要真正的坐观战场,他不可能自己亲自下去和安喻并肩作战,他只能把安喻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这个人除了可乐别无他选。 可乐比安喻年长一些,原来也存了磨练他的意思,出任务的时候一直都将他带在身边,今天晚上的这种情形也不例外。如果万一安喻遇到危险,原来自己无法及时赶到的话,可乐也会是他留给安喻的一个后手。 此刻战势危急,容不得他们继续耽误下去,可乐瞬移过来之后,原来召集好需要的人手。他们三人就立马投身了战场,其他的水系异能者和瞬移丧尸紧随其后。 没有见过鲜血,没有真正的面对着死亡,那么所有的言辞都显得异常的苍白,你的对手,你身边的人可能在下一刻就会猝不及防的倒下,就像是整个人深处在尸山尸海中间,鼻尖都是血腥的味道,摧毁着你的理智。 第66章 安喻忍不住紧了紧自己的手,他在曾经的世界里和一个人并肩作战过,已经见过很多次这样的场面,然而此刻他还是忍不住的心生恶心。 密密麻麻的虫子就像是苍蝇看见了有缝的蛋一样,只要有人不小心受伤,不小心流了血,那么下一刻就会立马被这些地壳虫包围起来,浑身被覆盖的不剩下一点地方,整个人一片漆黑,只看得见那些虫子不停地在人身上蠕动的痕迹,很快,待这种地壳虫散去,原地就连个灰尘都窥见不得。 这个过程只需要一分钟的时间。 第91章 然而这群虫族虽然来的气势汹汹, 攻击力非常的充足,但是越攻击却越有一种后继无力的感觉,这些虫族的战意越来越少, 越来越少。 不对劲。 这样明显看着是被骗了的场景, 安喻和原来却丝毫没有慌张, 甚至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愉悦感。 “看你这样,是早料到了?” 白水柔本来的担忧在看到安喻的神情之后, 也放了下来。真是的,事前都没有提醒一声,害的她被骗的这么惨。不过这也是不得已为之的隐瞒,白水柔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这样说, 只是在表示一种另类的亲密。 与虫族相反,可乐却是越杀越兴奋,他天生就拥有这种勇往直前的性格,所有虫族在他的异能之下无不战战兢兢,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 听到白水柔这样说, 可乐的唇角微勾,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那是当然,就这样调虎离山的雕虫小技, 老大才不会放在眼里。” 他从有意识起就跟在原来的身边, 对原来的实力拥有盲目的信任。 安喻对这个观点不可置否,不过像这样粗浅的计谋也得亏那些人想的出来。地壳虫和火山虫那样看似无坚不摧的搭配, 但到底并不是真的毫无漏洞,安喻和原来早就料到了这件事情早有后手, 甚至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此时的抗争看起来迎接丧尸群的是全军覆没,但真正出动的丧尸群的数量屈指可数, 只是一种迷惑那些人的手段罢了。 安喻眼角微眯,双唇向上勾起,满满的邪肆风情:“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 “该收网了。” 火系异能者发动的异能照亮了一片漆黑的夜色,整个战场看起来就像白天一样,到处都是火光闪闪,让所有的阴私在这样的灯光下都一览无遗。原来漆黑的眸子透过夜视镜望着厮杀的战场,冷凝无比。 “是。” 肖潇是个医生,他也一直是用这样的身份在丧尸群里混迹的,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肖潇却是最早跟在原来身边的人之一,如果真的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无害的话,那么此时他坟头草就真的已经有五米高了。 此时,他听到原来的话,毫不迟疑的为这场针对丧尸群发动的异变下了最终的终结命令。 “所有肇事者,当场击杀。” “是。” 这样明明是决定人生死的话语,却像是一根羽毛落在水面上一样,只激起一点细微的波澜就变得无动于衷,随意极了。 那些听命的将级丧尸像是被操控了一样,顶着没有灵魂的身体遵从主人的命令去收割人头,他们没有一点自我意识,不惧伤痛,不畏死亡,服从命令是他们绝对的使命。 这才是真正的死士,属于丧尸王的绝对威压在这个时刻才真正的彰显。 “盛先生,救命啊!” 姜江在这些将级丧尸的围攻下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眼看着自己的身边的异能者保镖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的性命马上就要受到威胁,什么志得意满,什么运筹帷幄,都在死亡的现实面前化作了烟消云散。 姜江脚步踉跄,浑身狼狈的连滚带爬的拼尽全力才在仅剩的异能者保护下逃到盛晟的身边,他看向盛晟的目光充满了期待,盛晟觉醒了净化系异能的事情丧尸群可能不知道,但是对人类基地的人来说却并不是什么秘密,这种情况,也只有盛晟能够救他了。 “什么救命啊,姜先生可要好好说话。”然而明明是跟他一起策划这场行动的盛晟却一副对此毫不知情的样子,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怜悯与痛恨,却唯独没有一点心虚和担忧。 如此的义正言辞,摧毁了姜江仅剩的那点期待。 姜江本就强撑着的身子在接受到这个打击之后,难以支撑的瘫倒在了地上,目光中充满了黯然,他在心中已经明白了自己是被当成棋子利用了,也难怪明明他和盛晟的关系势同水火,盛晟却轻而易举的答应了自己的合作,他虽然有了防备的心思,但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这个自己一直看不起的人摆了一道。 既然如此,那么谁也别想好过。 姜江目光一狠,望向盛晟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毒:“盛先生如此作为,难道就真的无所畏惧吗?” 听到这个威胁,盛晟突然笑开:“你以为我会给你挣扎的机会吗?” 说到这里,盛晟脸色倏然变得阴沉下来,黑的几乎能滴出墨来。他身影迅速的闪到姜江的身边,快的只让人看出一片残余的影子,在那些剩余的异能者眼皮子底下,手段快速狠厉的将手放到了姜江的额头上。 竟然是将姜江的异能直接吸到了自己身上! 如此诡异的手法,一时惊呆了在场的所有还能够呼吸的人,直到姜江的身体在所有人眼睁睁的凝视下化为一堆骨灰,最后被风吹散,众人才好似被梦靥了一样清醒了过来。 一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寒冷刺的所有人连逃跑的腿都拔不起来,只能一个接一个被盛晟吸走了所有的异能。 风一吹,所有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连惊叫的声音都没有。 追随跟着姜江的脚步而来的肖潇打开门之后,不由得狠狠的皱了皱眉,本来以为可以一网打尽,没想到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浪费了他们如此辛苦的配合布局之人。 “盛先生一个人吗?” 肖潇心不死的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不得不接受扑空的现实,对着盛晟阴恻恻的问,试图从他的脸上寻找出但凡一丁点的破绽。 然而盛晟自认为已经斩草除根,怎么会因为这没有丝毫杀伤力的眼神威胁就却步,他的眼神连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都没有,就仿若刚刚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自然,肖先生如此随意的闯入我的房间,是也要一起来吗?” 盛晟举起自己放在桌上的酒杯,对着肖潇向前举了举,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 仿若挑衅的举动看的肖潇怒火中烧,他按耐住自己心中属于丧尸群本有的嗜血的欲、望,近乎咬牙切齿的对盛晟道:“不必了,打扰盛先生了,但愿盛先生能永远如此潇洒肆意。” 一字一顿,仿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语气沉重,盛晟却仿若没有听见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唇边携着笑意。 “多谢肖先生的美意,好走不送。” 只忽略了他在看不见肖潇的背影之后狠狠甩在地上的酒杯,目光里满是恶毒的恨意。 第92章 当安喻抱着原来冰冷的尸体的时候, 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不是不伤心,不是没有眼泪, 而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到底这件事是为什么发生的, 就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一样, 麻木不知。 在这之前,安喻和原来才刚刚联手将计就计的破除了盛晟的阴谋, 让他安分了好一段时间。他以为,只要这最后一次的战争他们胜利了,他就可以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完成这个任务, 留在这个世界, 和原来相守。 只是再睁开眼来,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抱着原来的尸体,他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跟他说。 明明只是一瞬间的事。 “系系,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值救他吗?”经历了四个世界,安喻的生命值仍旧是个可怜的单数。 但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系统的神情悲悯,语气沉重:“宿主……” “原来是丧尸,他本来就是没有生命力的物种, 只是靠体内的病毒来支撑自己的生命, 一旦这种病毒被净化了……” 接下来的话,系统没有再说, 他相信以安喻的聪明一定能够想到结果是什么,只是他愿不愿意承认而已。 就在三天前, 本来被封印的虫族女皇,竟然不知缘由的被人激活, 卷土重来,几乎是在短短的三天之内,以其强悍的生殖繁衍能力和对虫族绝对的精神命令让所有的虫族再次聚首,数量巨大,几乎能和战争刚刚发生时的压迫性境况相比拟。 幸运的是,人类基地同样是在抗争中不断进步的,他们比虫族拥有更多的思考的能力,对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也已经有防疫的准备,唯一让人棘手的,只不过是那庞大的数量和重生归来的不知底细的女皇而已。 作为丧尸皇的原来和以雷霆手段晋升为新一任人类基地代言人的盛晟,自然对这件事情拥有义不容辞的责任,重新封印虫族女皇,结束那不断降生数量庞大到令人恐惧的虫族生命,是他们目前必须要做且一定要尽快完成的使命。 第67章 而要在虫族女皇彻底觉醒之前,快速的封印她,那么必须要深入虫族大本营,也就是女皇被封印的地方,尽管他们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大量的十级异能者,封印女皇的大量晶石,和不可或缺的秘法,但这不可预知的一路仍旧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就在那之前,安喻还在和原来闹脾气,原来以安喻年纪尚小为由阻止他同行,但同样的,担忧一个人并不会因为他的外在条件而有所打折,原来担忧安喻,安喻就真的那么没心没肺的让原来一个人去冒险吗? 争执来争执去,最后竟然还是闹了一个不欢而散的下场。 “老大。”看到原来和安喻都是这样闷闷不乐的样子,明明都是因为担心对方,却又闹得如此尴尬,就连可乐都忍不住来插嘴了,真是再厉害再强大的人,在自己喜欢和深爱的人面前都不要高估他们的情商。 然而可乐劝解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就被原来冰冷的目光给逼退了,有关原则的事情面前,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漆黑的森林里,树木茂密,遮住了头顶本就稀缺的月光,让静谧的环境显得格外的清冷,只些许的篝火在不停的闪烁,给这个可怖的氛围增添了些许的人气。 越靠近虫族的大本营,这种静谧就显得更加的清晰,同时也会更加的危险,因为你不知道这安逸的环境里是否下一刻就会跳出一群虫族,来收割你的生命,可能就是那么的悄无声息。 原来沉如墨水的眼睛在漆黑空间里充满了挣扎,安喻一旦决定什么事情,那么其他人再去做什么,都很难去改变这个结局,所以哪怕这一次他再不甘愿,再不妥协,安喻还是执拗的跟来了。 大战在即,原来不希望因为这些情绪的事情和安喻闹得不愉快,只有将安喻随时随地的带在自己的身边,保证安喻绝对的安全,他才有心情去全力的面对接下来的战争。 可是如果他这一次就这么妥协了,那么安喻还不得寸进尺,一次次的试探自己的底线,直到连他都掌控不了的地步。他不愿意去面对那样的结局,还不如将还未萌芽的种子趁早扼杀在摇篮里。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原来突然听到帐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这之前,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以原来的实力,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么要不是这个虫族一直就在帐外守株待兔的等着他,要不就是因为这个虫族实力远在他之上,现在发出动静只不过是想让他发觉而已,更像是一种挑衅。 不过原来更倾向于前一种考虑,毕竟实力远在他之上的虫族,连虫族女皇都不可能做到。 那么,这个虫族在夜未深时就潜在自己帐外,还暗搓搓的等待这么长时间,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原来按下心中的疑惑,不动声色的在心中提起自己的防备。 一个漆黑的身影从帐外小心翼翼的探身了进来,轻手轻脚的,目标明确的直奔原来休息睡觉的床铺而去。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气息。 “安宝?” 被下了一跳的原来在心中沉沉的松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惊讶,他从自己的睡袋里起身想要打开自己照明的东西,却被安喻伸手拦住了。 空气中只余下两个人呼吸的声音,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安宝,你怎么不睡觉?” 原来到底是没有忍住,他抿了抿唇,在黑暗中张口问道。 出乎意料的是安喻开口的声音中竟然充满了笑意:“我家大宝贝生气了,我不来哄哄,怎么睡得着觉?” 大宝贝? 如此羞耻的称呼。 原来的耳朵在黑暗中迅速蹿红,脸色也变得像女孩子上了胭脂一样,红的滴血,令人垂涎欲滴,只可惜被黑暗掩盖的严严实实,才避免了可能被嘲笑的下场。 他在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只是怎么想都有些难以掩藏的愉悦从自己心底冒出来,就像一个一个的小泡泡一样,充满了梦幻般的甜蜜。 第93章 自从安喻十岁以后就被拒绝了的晚安吻, 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式再次出现,也是一种相当奇妙的感觉。 然而仿佛就在前一天,就在那个时候安喻和原来还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一样, 充满了羞涩与甜蜜, 下一刻他们就来到了虫族的大本营。 数以万计的密密麻麻的虫子不停地从虫族女皇的腹部快速的涌出, 它们完全不需要去借助其他的东西,只依靠自己尖锐的爪子划破那坚韧的肚皮, 自己从中间爬出来,然后迅速的成长,其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在下一刻,那被划破了的向外翻出的肚皮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慢慢的合拢, 重新恢复如初, 完全看不出曾经被划烂的痕迹。只虫族女皇身体旁边那堆积的虫族的躯壳和深厚的血迹,彰显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他们的错觉。 有些接受能力比较弱的人当场就控制不住的吐了出来,就是那些心里强大的人也忍不住搓了搓自己胳膊上不断浮出的鸡皮疙瘩,显然都对此接受不能。 这些新出生的虫子看到如此虚弱的人类,可不会就这样的放过他们, 它们就像是被激发了骨子里的血性一样,浑身充满了斗志,成群结队的像潮水一样冲着自己的食物蜂拥而来, 完全不顾及对方实力的问题, 张开自己的嘴,拼了命的想要往人类身上咬。 “小心!” 不用有人出声提醒,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提起了自己的防备,毕竟他们走到这里, 可不是想要面对葬身虫腹的下场的。 虫族是不吃丧尸的腐肉的,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毕竟在之前他们遇到的虫族在碰到丧尸的时候都会远远的避开,相比那些干涩的没有热度的食物,它们显然更倾向于新鲜的令人热血沸腾的充满香味的味道。 可是当这些虫族挥舞着自己锋利的爪牙,不偏不倚的形成一个包围圈冲着所有人涌过来的时候,所有人在惊讶的同时都不免感觉到了惊讶与惊恐。 这些虫族竟然进化了!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划过了这个问题。 那么之前他们所准备的武器和信任的优势就打了大大的折扣。 担忧,恐惧像潮水一样蔓延了开来。 “想死不成?” 安喻用自己手中的武器给一个站在自己身边的满眼迷茫的一个异能者挡开了虫族的攻击,低声呵斥道,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进行徘徊,当他们站在这里的时候,就必须要做好全然的战斗准备,否则下一刻等待他们的可能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那个异能者闻言神情一凛,回想起自己刚刚的走神,自己都想在心中唾骂自己,都这个时刻了,哪还有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专心致志绞杀虫族才是正事。 就算不能全须全尾的走出去,也要拼命的挣扎,总好比还没有战斗就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强。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递给安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而沉浸在绞杀虫族过程中的安喻并没有发觉。 “小心!” 安喻感觉到自己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异能的波动,想要转身扭头去看,下一刻就听到了一声惊恐的惊叫,熟悉的令人的灵魂颤抖。 然而此人的动作迅速,也没有比得上攻击的人迅速,安喻回过身的时候,就看到了原来倒下的身体和盛晟狰狞的充满恨意的目光,以及那双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的手。 安喻的思维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原来的身体就彻底的瘫软了下来,瘫倒在自己的怀抱里。 “安宝……” 原来像是想要张口跟他说话,又像是想要摸摸他的脸,却还来不及抬起,就彻底没有了呼吸。 怎么可能呢? 安喻颤抖着双手轻轻的握上原来的手,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呢? 明明上一刻还是一个好好的人,明明上一刻他们还刚刚和好如初,明明他就决定好了要和这个人相守这辈子,他对他们的未来做好了长远的准备。 丧尸的寿命是不长久的,丧尸的存在是注定被淘汰的,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他甚至想过,当原来先他一步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一定已经做好了最好的准备,在他的计划里,他们的以后绝不会有任何的遗憾。 不管是何种的打算,不管到底他们将要经历什么,那都绝对不包括像现在这样就这么被暗算,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突兀的死去。 “原来……” 安喻的双眼干涩的厉害,明明他心中的悲伤就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将他几近淹没,却偏偏流不出一滴的眼泪。 “原来……” “宿主,你快起来!” 系统的声音充满了焦急,眼看越来越多的虫族逐渐向安喻包围过来,距离越来越近,系统不得不惊恐的出声提醒,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绝对不能就这样折在这里,否则,等待他们的可不是简单的死亡,而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系统? 对!系统! 第68章 “系系,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值救他的,对不对?” 安喻的眼睛充满了希冀,系统仿佛能看见浓浓的哀求从他瘦弱的身体里倾泻出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安喻这般模样,毕竟从他认识安喻以来,在他面前的安喻,都是那样一副坚定,从容,充满自信的样子。 而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充满了狼狈。 狼狈? 不止系统,认识安喻的人都绝不可能将这两个字和他联系在一起。 可是尽管如此,系统还是说出了否定的话,打断了安喻最后的期待:“原来本来就是没有活气的生命,成为丧尸就是他的第二次生命,我们的生命值不可能拯救已经死过一次的人……” “我们可以让任务失败,我记得你说过任务失败的世界是可以再次重启的。”那样他就可以重新回到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原来就不会死了。 安喻面无表情的说出这样恍若晴天霹雳的话,让系统的心都吓得暂停了几拍,偏偏他自己没有这样的意识,仿佛那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此时此刻的他头脑竟然格外的冷静。 “不可以!” 系统的声音尖锐到失真,他出声阻拦安喻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生怕下一刻就被失去理智的安喻捣毁这个世界,那他们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这是原来的宿命。” 第94章 盛晟死了, 人类基地目前最大的领导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了。说出去听着就像是一个笑话,能在那么多的异能者的保护之下,还这么轻易的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听起来就像是一场无稽之谈。 但这一切却都是真的。 并且从异能者检察官的伤情认证报告上来看, 盛晟死于情杀, 死前还接受了多番的虐待,死状凄惨, 让进去的几个已经习以为常的检查伤情的法医都忍不住的吐了出来。 “这是原来的宿命。” 安喻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给自己汇报结果的白水柔,他们的计划已经成功完成,他本应该开心的,然而脑海里闪过的却是系统在原来离开时在他耳边说过的那句话。 看, 这就是原来的宿命, 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但是那又如何呢?是主角又如何呢?不管是任何人,触碰到他的底线,那么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这个人斩草除根。普通人确实不能磨灭主角的主角光环,甚至会因为它的效应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 但是同样是主角的白水柔, 可就不一样了,这样相爱相杀的戏码看起来才过瘾,不是吗? 安喻的唇角向上扬起, 整个人邪肆的可怕。 然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狠厉被一直注意他的白水柔眼尖的捕捉到了, 她的心中同样浮起一丝闷痛。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安喻身边照顾他,不管是安喻的救命之恩, 还是丧尸窝的收留之情,再加上这么年来她一直在安喻身边辅助她, 不夸大的说,她已经是安喻最为信任的助手, 甚至是最亲密的伙伴与亲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亲眼见证了安喻每一阶段的成长,从少年到青年,从青年到现在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成为丧尸群的首领,他在成长的更加辉煌的同时,性情也更加的乖戾阴沉,整个人就像是被放在黑夜里的玫瑰一样,充满了危险的风情。 原来的死,让安喻从阳光走向了黑暗。 “你还爱他吗?” 白水柔心中闪过的多种念头,却被安喻突如其来的问话给打断了,她有一瞬间的惊愕,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安喻问得是谁。 安喻从她的神色中已经知道了答案,难怪盛晟能够被这么轻易的杀死,想必白水柔和夏天两个女主角情感的转移也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白水柔还好,在几年前的那个被威胁的夜晚,就彻底的斩断了和盛晟的情感,甚至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她现在之所以没有再找另外的人,绝对不是有些人以为的仍旧对盛晟情根深种,而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明明之前对白水柔或有或无的暧昧着的盛晟却因为白水柔的这一举动,展开了长达三年的追求与纠缠。 直到夏家宣布和盛家解除婚约。 盛晟当着全基地人民的面第二次发表自己的观点,竟然是为了陈述自己的私人感情纠结的。他说了什么话,这么多年估计已经没有人能够记得清了,但最后一句总结的陈词仿佛还回响在白水柔的耳边。 “我对白水柔只是一时兴起,是年轻时的一场冲动,直到夏天离开,我才明白,我真正爱的人,是她。夏天,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盛晟的目光里闪烁着深情与真挚,这句话有多少是真情实意的,又有多少是为了权利的挣扎妥协,并没有人去关注,只是两个当事人都被这句话恶心的够呛,这次任务夏天下手也没有手软。 这两个女人,就像盛晟心中的白月光与朱砂痣一样,在得到一个的同时对另一个念念不忘,得到另一个却又对第一个不舍得舍弃。安喻多好啊,他选了他难以忘却的几乎植根他半辈子生命的女人去给他送最后一程,他应该感到相当的瞑目才对。 否则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死不瞑目的眼睛? 没错,两年前的那场封印虫族女皇的斗争理所当然的胜利了,尽管人类基地和丧尸群都损失惨重,但这并不耽误他们为这难得的胜利而欢呼雀跃,并且很快将死去的人抛之脑后。 那些掩藏在这些胜利后的腌臜东西更是被遗忘的干干净净。 他们凭什么活着呢?这些卑劣的人有什么资格活着呢? 他们都应该去给那些死去的人陪葬!如才算真的印证了那句“慰问死去的英灵”的那句虚有其表的空话。 “那个人渣!”或者说那些人渣才更为合适。 白水柔目光中满满的都是厌恶,她不恨盛晟,因为爱一个人才会对他有所期待,才会在他让你绝望时感到恨意。他只是厌恶,深深的厌恶,厌恶到提起这个人就觉得恶心。 原来死了,他帮安喻挡住了盛晟的偷袭,他是被自己人直接杀死的。他本应该得到一份公正的裁决,然而他的仇人却与之相反的活的潇潇洒洒,被奉在金字塔的顶端,享受着成功与荣耀。 白水柔恨极了这样不公平的对待,毅然决然的彻底的脱离了人类基地,成为了丧尸大军的一员。那时候她是怎么想的呢?就是跟那些所谓的人类留着同一样的血她都感觉恶心的难以呼吸。 她恨。 安喻却相当的云淡风轻,或者说他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甚至相比起让盛晟就那么轻易的被法律判决,十年?二十年?无期?不管是哪一种,绝对都不会比自己亲自动手来得更加的让人充满快感,心情愉悦。 “宿主……” 他们该登出了。 明明是往常已经习惯了的话,系统却像是被掐住了嗓子一样,硬是哽得说不出来。 安喻这一次不仅成功的完成了任务,还远远超出了既定的标准。他以年轻的生命,被排斥的人类身份力排众议的成为丧尸群的特殊的丧尸皇,他又以一个丧尸皇的身份以绝对的实力力压人类基地,暗杀人类基地的新任首领,成为人类基地的新一任首领。 两个身份的叠加,使他绝对成功的完成了那个当初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的任务。 称霸世界。 然他的人活着,他的心却被带走了。 系统从不知道安喻原来已经如此的用情至深,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这绝对不是他最初想要看到的结局。 第95章 一片奢、靡的黑夜。 一双细如葱根的手从帐子里挣扎了出来, 露出一些挣扎的痕迹,但很快,就被另一双手收拢了回去。 不久, 帐子里传来一阵似挣扎, 似哀求, 似快意的声响,给这春色无边的黑夜增添了沉沉的暧昧。 所幸, 在最后关头,安喻凭借自己绝佳的意志力咬破自己的舌尖,挣扎开来。二人抵抗不住,双双晕了过去。 翌日, 天色大亮。 大红色的被子里裹着一个姿容艳丽的男子, 色彩的对比让他的皮肤看起来异常的白皙,哪怕他看起来面容干净,乖巧怡人,却仍旧像一个睡着了的妖精一样,摄人心魄。 良久, 这个妖精仿佛是忍受不了白日刺眼的阳光一样,动了动自己露在外面的脚趾,慢慢的挣扎清醒了过来。 然而清醒过来的安喻, 却恨不得再次昏死过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身上那些耀眼的红痕清楚明白的彰显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他以为的梦境。 若不是最后一刻他的及时叫止, 事情真的是无法收场了。 虽然他在这种事情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节操,但是莫名其妙的发生超出自己控制之外的事情, 却仍然让人心情不那么愉悦。就算是他决定跟原来在一起的时候,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那都不包括现在的这种设想。 第69章 不过,其实想想,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滋味还是不错的,一不小心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的安喻在心里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然而他很快回过神来,现在不是想那些有的没有的时候,他总得知道自己刚穿过来就莫名其妙差点滚床单的那个对象是谁吧? 说到这里,安喻的理智已经彻底回归:“系、系,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一字一顿的语气可谓相当的咬牙切齿,如果系统有实体的话,现在估计就已经被怒火中烧的安喻团吧团吧的揉成了碎片,甚至安喻连团吧团吧把它扔嘴里咬碎的心都有了。 他是昨天晚上被系统传送到这个世界的,刚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及时的发现了这具身体好像、貌似不太对劲,然而知道归知道,此时的这具身体已经完全不在安喻的掌控之中,软绵绵的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就罢了,甚至全身像是被点了火一样,燥热难耐。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安喻亲身亲眼的完完全全的体会了一遍,虽然滋味不错,但糟糕的是,他连那个差点上了自己的男人的脸都没有瞅见。 不可谓不心塞。 系统抖抖索索唯唯诺诺的蹲在墙角不敢出声,唉,失去了男朋友的人他就暂时忍一忍他吧,看,他多善解人意啊。 “嗯~” 一声荡漾的小尾音在安喻耳边响起,随后一条修长的腿从旁边伸了过来,不偏不倚的正好压在安喻的腿上。 安喻:“……” 妈的,吃干抹净你还要得寸进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是一个天使。 当安喻转头看见自己身边的那个男人的时候,这两个字眼就理所应当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没有一点夸张的成分。或者说他都不能用男人来称呼他,更像是一个男孩,神情纯净天真。 和安喻现在的容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此,两个人站在一起,没有任何人会相信这才是那个占了便宜的渣渣,相反安喻才像极了那个迷得人理智不清的妖孽。 安喻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身边的男人一脸魇足的吧唧吧唧嘴,甚至他还看到了某种明晃晃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滑落的痕迹,安喻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和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滚了床单,真是恨不得立马就去死一死。 不过说是这样说,毕竟是有夸张的成分在的,这个男人虽然外表看上去年纪很小,不过差不多应该可能大约的确已经成年了。 总感觉莫名的心虚。 然而心虚归心虚,该报的仇还是得报的,安喻撇过头,对着这个天使面庞的男人又瞅了一眼,然后腿脚迅速的毫不留情的用尽了力气狠狠的对着这个男人的屁、股狠狠的踹了下去。 一米八多的大汉子硬生生的在地上狠狠的滚了几圈,可见这一脚的力气确实不是一般的大。 说起来才是真的让安喻生气的,本来昨天晚上他刚被传送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已经立马意识到了这个身体的不对劲,并且迅速的让系统做出了相应的解决措施。眼看他们马上就要解决这个隐患了,没想到门外突然闯进了一个人,将这一切都打断了。 打断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么巧合的事情,如果不是一个阴谋,安喻把自己的头摘下来给他踢好不好? 为自己被迫的莫名其妙的失去的节操默哀一分钟。 好了,一分钟到了,我们接着来谈这个莫名其妙差点失、贞的问题。 话说起来,安喻这一次是确确实实的对所有的世界线一无所知,系统没有给他任何的提示,只给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洗白你自己。” 然后就立马的逃之夭夭了,看来它也不是很清楚。现下他们已经无法获知原世界剧情了,一切只能靠自己摸索。 系统:“不赶紧逃,难道还等着宿主反应过来全总账不成吗?”心虚的系统蹲在墙角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唉,还是去打游戏吧,这种高智商的东西自己明显不在状态。 我爱游戏,游戏使我快乐。 配上这样一个网瘾系统,安喻表示自己的心好累。 因此安喻也并不知道自己这句身份的具体的其他的信息,不过系统和灵魂既然给了他这样一个人物,那么这句身体的主人公就定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否则还洗白自己干嘛?准备拿出去卖,好卖出个好价钱吗? “唔~”这么大的动静,这么狠的脚法,除非地上躺的这个人是一具尸体,否则非得被疼的醒过来不可。这个异常纯真的男人迷茫的坐了起来,显然对自己身处何地没有一点清晰的概念。他揉了揉自己肿胀的额头,不解地四周环望了一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安喻的时候,眼中猛地迸发出喜悦而激动的色彩,充满了亮光,就像是被点缀了星光一样,亮得迷人,语气却委屈而充满了孩子气,说出了一句完全不像他这个外表说出来的话:“屁、屁痛痛,头也痛痛。痛。” 仿佛怕安喻没有理会到他的意思一样,还将自己的切身感受再次重点重复了一下。 不过安喻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有了,这语气,这神情,完全是个智商七八岁的孩子那。 莫非自己被原来那厮传染了?也有了那个啥爱好不成? 第96章 …… “爸爸?” 安喻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哥哥?” 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安喻往常扮嫩装傻习惯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不得不接受别人装傻扮嫩的一天。 “小伙子, 你这样可不行啊。” 安喻试图语重心长的感化他, 毕竟他也就不打算追究昨天晚上的事情,究竟是谁占了谁的便宜很难说, 昨天晚上战况混乱,究竟是这个人突然闯入占了安喻的便宜,还是安喻走火入魔的半推半就很难界定。大家都爽到了,就没有必要较那么多真了。 可问题的关键是, 就算是这篇可以揭过不提, 也不代表竟然还有现在这种操作的?心好累,不想说话。 然而他这样没有反对的态度,无疑给躺在地上的人一个和善的信号,那双黑如墨石般的眼珠仿佛在一刹那间落满了星光,闪的发亮。鬼知道他是怎么动作的, 反正安喻被闪的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人就已经直接扑到了安喻的怀里,连一丁点的残影都没有留下。他在安喻的颈窝撒娇般的蹭了蹭, 语气充满了孩子气的天真与愉悦。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你是我哥哥,只有哥哥才会对我这么好。” 犹嫌不够似的再次蹭了蹭, 一脸餍足。 安喻、安喻的三观受到了冲击,不会吧?自己竟然真的就这么和一个智商还停留在儿童阶段的男人滚了床单。哦, 不,或许不应该说是一个男人, 就目前的情形看来,他连被称为一个男孩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他很快的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不靠谱的想法,不对,昨天晚上哪怕是灯光昏暗,安喻仍旧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那个人他的思维是清晰的,那一套的动作操作下来,完全看不出现在装疯卖傻的痕迹,忍不住让人怀疑自己的三观。而且就在他倾身过来的那一瞬间,眼角一闪而过的阴狠暴戾的光,被几乎快要失去意识的安喻没有保留的精准的捕捉到了。 未等他思索更多,接下来,安喻就被彻底的拉入了那场充满欲、望的盛宴之中,浮浮沉沉,难以思考。但不管如何,安喻绝对不会拥有这个人是个善类的这样几乎称得上是天方夜谭的这样一种假设。 那么现在的这种状况又该如何解释呢? 想到一种不太美妙的猜想,安喻的目光刹那间变得冷凝起来,他的理智冷静的运转起来,几乎是用逼人的眼神冷冷的扫视着自己怀里的人,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伪装的痕迹。 可惜的是,他失败了。说不出是庆幸还是遗憾,到底是该庆幸自己没有撞霉运的和一个心机叵测的人随随便便的滚了床单,还是应该遗憾这个包袱看样子短期内是摆脱不了了。 这样看来,这种情况和武侠小说中那种走火入魔后的后遗症十分的相似啊,安喻摆出一副侦探脸,若有所思的想。 不觉得自己好奇的点十分的古怪吗?安小喻!场面一时间诡异的一阵寂静。 但是很快,安喻就从这种莫名其妙中清醒了过来。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仿佛想要趴在自己脸上的充满好奇以及崇拜依赖的属于便宜“弟弟”的探究性的脸,安喻浑身一抖,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下意识的用自己的双手狠狠的推了一把。 “哥哥?” 便宜弟弟一脸莫名加委屈,幸好安喻的力气并没有太大,否则他肯定又要被推倒了,唉,不过他也不是很生气,哥哥这样看起来傻里傻气的样子,还是得有他陪着,他才能放心。 看着对方纹丝不动的身躯,还一脸宠溺“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笑,已经使出了浑身力气去推的安喻:“……” 第70章 导演,我是不是拿错了剧本?跪求倒带重来!!! 明明刚刚还被自己一脚踹下床的人,怎么分分钟就变成大力士了,这个不科学的无理取闹的世界!这样想想,好像觉得自己刚刚踹人的脚莫名的发痛。 安喻整个人生无可恋、魂游天外、一脸懵逼的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破布娃娃一样任由他人左右摇晃,算了,反正他连这么重、口味的事情已经干过了,人生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就不必要追究那些不必要的情节了。 并且身为优秀的知法守法的好公民安喻,在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几乎都要自觉的拨通报警电话了,喂,110吗?我要报警,这里有人!!#¥%¥……¥¥@&i**& 哦,对了,忘了,现在这种事情已经被列为违禁词了,能说的出来才怪! 所以说自己究竟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惨绝人寰的事情啊!这样的自己简直就应该分分钟拖出去枪毙!安喻潜藏的良心在隐隐的发痛。 然而此刻看着这个窝在自己怀里一脸纯真加依赖仰望着自己的孩子,安喻的嘴里竟然憋不住一句拒绝的话,他脸上挂起一个僵硬的带着慈爱的笑容,仿若疼惜的拍了拍自己怀中的人:“对,我就是你哥哥,乖啊。” 如此的丧心病狂,如此的灭绝人寰,安小喻,你的下限呢? 安喻阴森森的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语气充满了威胁:“下限这种没有必要的东西,要它干吗?能吃?能喝?”额外附赠一个明晃晃的大白眼,嚣张到不忍直视。 “来,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安喻将这个趴在自己身上死赖着不走的家伙硬生生的扯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他坐直了身体,不再往自己身上扑。他直视着自己这个便宜弟弟的眼睛,僵硬的扯着自己的嘴角,企图用自己狼外婆一般的充满诱惑的笑容哄骗这个单纯的孩子,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先把这个磨人的小妖精送回他自己的家。 不然还能如何? 就这样带着他去完成任务吗?他能活到哪一天还是一个未知数呢?没必要和与任务不相关的人有太多的牵扯。 或者三媒六聘的上门求取吗?开什么玩笑,被这样那样的是他好不好,他才是应该被负责的那个人,好吧?他不追究责任,这个人就应该感恩戴德、谢天谢地了,好吧?是谁给了他勇气,让他胆敢作出这样不合逻辑的猜想?想上天吗? 给你个白眼自己体会。 便宜弟弟“娇躯”一颤,搓了搓自己莫名爬满鸡皮疙瘩的胳膊,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森森的恶意。虽然失去了自己的记忆,但是身体的本能几乎控制不住。 第97章 便宜弟弟一脸的不明所以, 不仅是因为他对安喻问的这些问题一点记忆都没有,还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安喻为什么要这么问。 他是这样想的,也就自然而然的问了出来, 他的头向左侧一歪, 长长的睫毛微颤, 大大的眼睛带着全然的困惑一眨不眨的看着安喻:“哥哥?你不是我哥哥吗?为什么还要问我叫什么名字?我们本来就住在一起的,哥哥你忘记回家的路了吗?” 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就像女孩子小时候酷爱的娃娃, 突然间化成真人的模样出现在你的面前,明明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小大人的派头摆的十足。 “难道你不是我哥哥?你是在骗我?” 思维突然反应过来的便宜弟弟, 迅速的拉开和安喻的距离, 泫然欲泣的说,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小可怜模样。与此同时,还不忘拿着警惕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扫视着安喻,作出一副防备的姿态,仿佛这样就会更有安全感一点。 我超凶的! 安喻从便宜弟弟恶狠狠的眼神里解读出来这样一句没有丝毫威胁力的话, 就像是炸毛的猫咪在傲娇的威胁自己的铲屎官一样,没有丝毫的说服力,反而让人莫名的想笑。不知道这孩子将来恢复记忆之后, 是否能坦然的面对自己的这段黑历史, 没有一丝铲草除根的冲动。 被安喻的同情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的便宜弟弟:“……” 便宜弟弟很快就放下了自己的防备,他到现在已经反应过来安喻可能真的不是自己的哥哥, 因为每当他的脑海里出现这个称呼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莫名存在的潜意识的抗拒, 说明他对这个人并没有丁点的好感。 然而在看见安喻的时候,他总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催促着他去靠近这个人,去亲近这个人。 他眼角狡黠的光一闪,决定还是隐瞒下这种本能的猜想,这种时候,还是趁机赖在自己的这个便宜哥哥身边为好。 便宜弟弟不愧是是便宜弟弟,哪怕失去了自己所有的记忆,哪怕智商已经被迫的停留在了八岁的这个人事不知的年纪,还是凭借自己的本能作出了适合自己的最好的打算。 “可是你就是我哥哥啊!哥哥,你不认识七七了吗?”只想起来一点自己名字的便宜弟弟又趁安喻不备的时候快、准、狠的在安喻怀里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扑了过去,巧妙的遮掩住了自己心中几乎要倾泻出来的愉悦自得。 唉,这个哥哥这么笨,看来还是要自己多多照顾一点才行啊!这么容易就被骗了,往后自己一个人出去还怎么得了? 并不知道自己被扣上了这样一顶帽子的安喻看着自己怀里的这个一米八八的孩子,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哭泣的欲望,孩子,我父亲并没有给我生出一个比我还高,年纪比我还大的孩子啊,你先醒醒!请不要乱认亲戚好吗?对这样说变就变的思维方式,安喻也是无力吐槽了。 算了,带上他就带上他好了,就当是天上掉下来了一个腿部挂件好了,等他的父母找过来的时候再将他还回去算了。 莫名心累。 “七七?你是叫七七对吧?暂且就先这样称呼你了。” 安喻再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这块粘在自己身上的狗皮膏药和自己扯开一点距离,然而这空隙微弱到几乎可以不计的地步。算了,不要关注这些没必要的东西,爱靠就靠吧,安喻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看着一脸餍足的再次黏在自己身上的便宜弟弟,嘴角忍不住狠狠的抽动。 话虽这样说,该解释清楚的地方仍旧要提前谈好:“首先,我不是你的哥哥。” 便宜弟弟嘴角一歪,眼里含着两泡泪,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仿佛只要安喻再继续说下去一句,就会给他来个水漫金山的顶级待遇。 别啊,安喻被吓得不轻,他几乎是有些手忙脚乱的想要试图阻止这场无妄之灾:“好了好了,就算我不是你哥哥,我也会一直带着你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忍不住对这个人心软,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被萌的难以拒绝? 天使脸的便宜弟弟好不容易收住了自己的眼泪,听到安喻这句相当于服软的话,内心洋洋自得,表面却乖乖的点了点头。 “其次,我虽然可以带着你,但是这毕竟不是长远之策,像遇到你的父母这样的事,我是阻挡不住的。”还有,如果他的任务非常凶险的话,就算他想要顾及他,也会心有力而力不足的。 那没关系,便宜弟弟不以为然,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让它发生的。 并不知道便宜弟弟的内心想法的安喻,还为便宜弟弟这次的好说话暗暗欣喜,唉,总算是搞定了一个大麻烦,简直想要擦擦自己额头并不存在的汗表达一下那种大松一口气的感觉。 “哥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乖巧脸。 为了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和对这件事情的支持程度,便宜弟弟再次兴奋的冲安喻扑了过去,试图一亲美人方泽,被早有防备的安喻这一次反应极快的躲了过去,未得逞的便宜弟弟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噘了噘嘴,看着安喻毫不留情的决绝的没有丝毫商量语气的表情,便宜弟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 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感觉有些好笑,安喻的嘴角忍不住轻轻的向上扬了扬,这副小孩子没有吃到糖的委屈模样,可爱极了。 可爱?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一个男孩子,竟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在安喻跑神的时刻,瞅准机会的便宜弟弟,眼里一丝狡黠一闪而过,精准的扑捉到安喻的嘴唇,快速的亲了一口,只敢在表面浅尝辄止,不敢深入,然后笑的像一只偷腥的猫一样快速的跑了出去。 被一个小孩子占了便宜的安喻:“……”真是说不出是想哭还是想笑。 “哥哥,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呀?” 便宜弟弟带着萌萌的奶酪音在安喻耳边撒娇似的问道,他一只手扯着安喻的衣袖,脸上带着开心愉悦,好奇的在安喻身边左看右看,眼珠子在瞳孔里不同的转动,没有一时的停歇。 吵吵嚷嚷的人群不停地涌动,他们都各自的在为自己的生活忙碌着,有喜悦,有满足,有愁绪,有争吵。总之,入眼即是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令人目不暇接。 第71章 但是,安喻来这里干什么呢?系统此时和便宜弟弟的脑电波诡异的接到了一块,同样对安喻的这一举动抱有深深的不解。 第98章 安喻伸手掐了掐便宜弟弟的脸颊, 还饶有兴致的笑着扯了扯,只是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七七饿不饿呀?” 他们是在郊外的一间房子中醒来的, 如今走到这所城镇, 大约花费了两天的时间, 虽然是靠着马车驾驶而来的,但是一路的颠簸还是让人有些疲惫。 被扯成包子脸的便宜弟弟:“……”也就是这个便宜哥哥敢这样在他脸上动手动脚了, 要是别人…… 要是别人能怎么样呢?傻白甜的便宜弟弟心中一闪而过的暴戾,但是他很快地摇了摇头,将这种危险的思想给抛到了脑后,他可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好孩子, 怎么会想着将人给撕成碎片这种残暴的事情呢? 一定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 他这短短一瞬间的思绪变化却被他丰富的面部表情给出卖的完完全全, 如果之前还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刚出炉的小包子,那么现在那个包子上一定带了很多的褶。 安喻心中好笑,不过没有丝毫要拆穿他的意思,他对这个人的过往一点兴趣都不感,也没有探究的欲、望。不过, 安喻心想,如果知道自己今日的这番作为,那么这个如今失忆的人恐怕自己更想立马去死一死, 或者恼羞成怒的杀人灭口? 好怕怕啊! 心里的小人在佯装害怕的捶着自己的胸口, 一副仿若唯唯诺诺的样子,但是安喻的手上仍然毫不留情将这个目前还是包子状态的包子狠狠地秃噜了一把, 没办法,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安喻保持着嘴角上翘的角度, 拉着手上的包子就近找了一家客栈,走了进去。 不管便宜弟弟的心理年龄目前停留在哪个阶段, 但是光从他的外表看,还是挺能够吓唬人的,两人结伴而来,还都是人高马大,玉树临风的青年模样,自然有店内的伙计殷勤地跑了过来。 “客官,两位吗?里面请!” 安喻扫眼一看,有些惊讶于大厅里竟然满满当当的坐满了人,一副人满为患的样子。这种盛况,大约是在各国使臣来贺的时候才会出现,安喻的手指有一节轻微的翘动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思索。 “两位客官也是来参加武林盟主大会的吧?说来凑巧,两位客官来的时机恰好,本店正好还余下一间上房,要是客官您再来迟一步,估计就要……”跑堂伙计的眼神也非常的机灵,从安喻和便宜弟弟的衣着打扮上就为他们选择好了最倾向的消费选择,他接下来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不过都差不离是饥饿营销的意思。 看安喻没有责怪的意思,甚至还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大大勾起了伙计的倾诉欲望:“客官有所不知,这两日正值武林盟组大会召开,镇上的客栈基本上都住得满满当当,根本就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小店还是因为上一个住店的人,因为家里有急事匆忙离开,才给腾出了这唯一的一间房子。” 他的语气充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仿佛成为这个小镇的子民之一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的确,有武林盟的坐镇,这个镇子确实比他们来时经过的那些镇子更加的繁荣昌盛一些,五年一度的武林盟主大会在此地召开,吸引了来自江湖各个角落的有识之士,更是间接的推动了此地经济的发展,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安喻的身影甫一出现,大厅里原本吵吵嚷嚷的氛围就寂静了下来,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被安喻和便宜弟弟吸引了过来,直愣愣的看着他们。 安喻嘴角一抽,马上就想到了缘由,事实上,就连他自己在刚刚看到自己这次这具身体的外表的时候,也是十分的心猿意马。脸还是安喻原来的那张脸,只是被刻画的更加妩媚妖娆,更加的潋滟多姿。总之就是特别的不是良家少男,特别的不安于室,称之为男版的妲己和潘金莲都绰绰有余。 得亏这些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否则也不会有胆量来参加武林盟主大会了,那可是稍有不慎就会毙命的地方。因此,这些人虽然惊艳于安喻的外表,不过还是按耐住自己内心的想法,冲安喻微微一笑,就移开了自己凝视的目光,只不过仍旧会时不时的扫视过来,自以为没被发觉的偷窥。 安喻:“……” 好气啊!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安喻在心里已经将给自己选这具身体的系统来来回回的抽打了无数遍,才勉强保持住自己脸上的神情没有更加的僵硬。 虽然脑子里闪过众多的思绪,但是安喻的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反映在众人的眼中就是:哪怕是处在这种众目睽睽的目光之下,这位公子仍旧保持着自己从容淡定的风度,宠辱不惊,真不愧是大家风度,不容小觑! “撕!” 一声突兀的出现的衣衫破碎的声音打断了现场寂静的氛围,大家风度的安喻目光僵硬的往自己的右手边看去,看了一眼自己断了半截的衣袖,再看看手中扯着自己另一半衣袖一脸无辜的望着自己的便宜弟弟,无语凝噎。 安喻:“……” 便宜弟弟:“……”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大力,也是摸不着头脑。 就在刚刚那些人自以为隐晦的不停地向安喻看过来的目光里,便宜弟弟感觉到自己心中一股难以抒发的烦躁之情油然而生,他的手再不断的握紧,握紧,然后就出现了这样令人面面相觑的场景。 “哥哥……”便宜弟弟讨好的对安喻笑了笑。 你还别说,这种明知道对方的真实性情,却看着他不得不在你身边讨好卖乖的心情真是一言难尽,不过,不知道他的企图到底是什么呢?在不知道对方真实意图的情况下,安喻不吝于对一个别有图谋的靠近自己的人抱有最大的恶意。 所以他只是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明明比自己高一头的便宜弟弟,此刻委委屈屈的倚在自己的右手边,弄得便宜弟弟不知所以然的胆战心惊。 莫名的违和感,却又说不出的和谐。 良久,安喻终于在这样毫不知情的纯良到了极致的单纯目光中败下阵来,算了,不欺负小孩子了,等他恢复记忆,再找他算账,否则总有一种胜之不武的感觉。 “老板,给我们来两间最好的上房,速度要快,知道吗?”这是一个非常嚣张的声音,天真不知世事。 第99章 放眼望去, 一身高四尺有余,身穿白衣的女子,腰佩刀剑施施然的走进客栈, 那道声音赫然是从她的嘴里传出来的。 这女子容貌虽然清秀姣好, 但个头委实有些低了, 所以客栈之内这些江湖人士都是用有些惊讶的目光直视着她。 其实常年闯荡江湖,什么样的奇人异士没有见过, 只是大家在清闲的茶余饭后总想找些乐子来给自己乏味的生活解闷。 偶然出现一个稍微不同一些的人,便总有那恬不知耻的人试图上前找事。 一灰色长衫男子,见这新来的女子霎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就哗众取宠地凑了上去:“哟, 这是哪家的娘子, 及笈了没有,来和哥哥说说……” 显然是把这女子的身高当作笑柄,蓄意调侃。 他话音轻佻,满是不怀好意,然众多看客无一人上前阻止, 只觉有趣,拿着兴味的目光不停地扫视两人。 然这女子神色不变,嘴角一动不动, 在小二给她寻了个位置坐下后, 就沉默地端起茶杯慢慢品茶,此时见这男子双手越来越近, 直至试图抚上她的脸颊。 刷! 速度之快,几乎令人难以捕捉, 这女子左边腰间白刃出鞘,那男子躺在地上浑身是血, 连疼痛都来不及感知。 待得反应过来,他抱着自己被切掉的双腿不停惊慌叫喊:“啊!我的腿,我的腿,掉了!” 整个客栈都被这鲜红的血意侵染,再也无人胆敢发出一个字,生怕招惹了这个女魔头。 这女子挺着身量从凳子上慢慢站起,踱步出来,一步一步靠近那躺在地上拼命叫嚷的男子,用那把削掉他双腿的刀就着鲜血抬起他的下巴,嗓音温柔清雅:“郎君,你及冠了吗?” “你这女子,好生恶毒!”终于有那不怕死的跳出来试图组织公道:“他不过与你开个玩笑,你怎的就削掉他双腿,这让他以后如何在武林中立足?” “开个玩笑?”那女子目光阴冷,直射开口之人:“你情我愿那就开玩笑,挑衅别人那叫作死。” 她用那把刀刃在男子脸颊上不断轻拍,阴测测地道:“郎君,现下你与我可是一般高矮了啊。” 那男子本就疼得痛不欲生,现下更是被她激得昏死了过去。围观众人看她满身鲜血却不改其色,如同玉面阎罗一般,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女子扫视一圈众人,只看得他们畏畏缩缩地躲避她的目光,不由冷哼一声,朝自己楼上的房间走去。 第72章 安喻和自己不知姓名的小伙伴自然旁观了整个过程,对这女子的行为不仅不以为意,反而大加赞赏,如此直来直往、睚眦必报的性格正是合乎他的口味。 若有机会,不妨深交一番。 他是这么想的,故而不感奇怪,因为他本性里就是这样一个人,怎的他旁边这个傻白甜也如此毫不畏惧,不改其色? 安喻放下茶盏,探寻的目光直愣愣的看向那不解其意的面庞。 良久,那人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期期艾艾地凑到安喻旁边,双手抱着他的胳膊,整张脸躲在他的袖弯之后,试探性开口:“七七,害怕?” 安喻似笑非笑,并不言语,他倒要看看这人到底能装到何时。 “诸位,请听老朽一言。”一鹤发男子起身唱道:“今日我等齐聚于此,皆为参加这武林盟主大会。” 观他形貌,年逾古稀不止,鹤发苍颜,行为迟钝,但很有些见识,众人目光不由齐齐地朝他看了过去,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老朽昨日途径武林盟,”说是武林盟,其实是一个诺大的山庄,为武林众多豪杰集资所建,专为负责每五年召开一次的武林盟主大会所设,“打听到此次武林盟主大会提前几日召开,为的是两桩事宜。” “一桩是上任武林盟主郭盟主今已年迈,想要退位让贤,意图从此次参加武林盟主大会的众多青年才俊中选取下一任盟主。” 他话音一落,众人唏嘘出声,一短打上衣,脸型粗犷,腮带胡须的男子拍案而起:“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是这件事。这件事今年年初郭盟主就已知会过众多江湖知名人士,此番消息并不算新奇。” “是啊,是啊。我等今日集聚于此,不都是为此而来。”众人七嘴八舌地接嘴,“此番争夺武林盟主,不拘来处,不拘身份,武功高强者即可夺取。” “不止如此啊。我听说还有那魔教弟子试图前来分一杯羹呢。” “来啊,就让他们来,这些年那些魔教为非作歹、草菅人命,龟缩在自己的地盘大家相安无事也就罢了,若他们敢来中原,我等武林弟子必不让他们活着回去。” 众人是越说越气愤,越扯越远。再说下去,恐怕都要集聚起来去把那魔教的老窝给一举端了。 本来坐到他旁边一声不吭,试图装柔弱的男人一听这些发言,不由轻哧出声,满是不屑。 这一声可就相当于在沸腾的油锅里扔进了一滴清水,瞬间炸裂开来。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众人瞬间像是熄了火一般,齐齐朝安喻的方向看过来,目光不善。 “一群宵小鼠辈,只知口放厥词。”那张如同天使的面庞上,薄唇轻启,说出来的话却极尽狂妄。 安喻心下微讶,这是不装了?可是观他神色,好像只是下意识的说出这些话,再看眼神,依旧清澈明朗、毫无阴霾。 “你是什么人?”一长脸干瘦男子气愤地跳将开来,“胆敢如此对我们说话,莫非你是魔教中人,潜伏于此,意图何在?” 旁边人气息不动,继续轻嘲:“怎么,我说你们是宵小鼠辈不对吗?一群酒囊饭袋,只知欺负一个弱女子。” “欺负不过,就再也不敢出声。” “如今竟还敢放言去剿灭魔教老巢,只知口上说说,你们倒是行动起来啊。”他的目光带着天真一一扫过客栈鸦雀无声的众人,犀利冷冽。 “说你们只知口放厥词,都是抬举你们了。”他话音一落,就接着柔弱地往安喻身后一躲,寻求保护。 如此,这众多愤怒的目光就齐刷刷地落在了安喻身上。 “你这小子,打你进店,我就看你男不男,女不女的,跟个妖女似的,果然不安好心。”那长脸干瘦男子继续发挥,“诸位,我猜这两个即使不是魔教中人,也是魔教同党,现下我等合力,把他们擒获,不也是一桩美事?” 那身后的脸蛋从缝隙中透将出来,紧接着说道:“看吧,恼羞成怒了吧,说不过就试图杀人灭口了。” 安喻:…… 爹,活爹,您能将您的嘴巴给闭上不能,您还看不清现下是和情形吗? “你们!”那些人愈加愤怒,眼看即将提上武器硬上了,安喻拿起桌上筷子,轻轻一拍,筷子身形隐匿于桌案之间,无影无踪。 霎时间一张桌案裂成两半,碎屑遍地。 安喻目光平静,波澜不惊,目光扫过这些口头耍横的人,如视草芥。来到他的主场,还能让别人耍了威风不成? 安喻来自古代,智勇双全、文武兼备,大安王朝第一人的声誉可不是仅仅说一说而已的。往常那些穿越朝代,要不是怕崩人设,要不是用不上,没机会使用而已。 如今身体和灵魂的条件具备,谁能跳在他头上耍横,尽管来试。安喻端坐桌前不动,战意凛然。 第100章 …… 这手功夫! 放在这个客栈, 甚至放眼当今武林,也少有敌手啊。 本来因为安喻样貌相当轻蔑不屑的众人,心下恐惧戒备纷纷收回了目光, 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左看右看, 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 就是不敢和安喻的目光对上。 之前强出头的那名长脸男子更是站在中间行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左右看看, 觉得现下恐怕所有人都在心里嘲笑自己脓包,但是又不敢强行出头,生怕送了小命。 整个客栈寂静无声。 今日碰到的硬茬子实在太多了,先是那名个子不高的女人, 然后是这个姿色秀丽的小白脸, 当今武林,真是人才辈出,人才辈出哈。 安喻胳膊肘后面的那个脑袋这时候倒是敢伸出来,星星眼的看着安喻,口中溢美之词频出:“哥哥, 你好厉害啊~” “要是七七能有你一半厉害就好了~” 安喻不理,眼神淡淡地扫过这扮猪吃老虎的玩意儿,然后凝聚在二楼扶栏旁。 是刚刚进屋的那名白衣女子, 见安喻的目光和她对上, 便面色平静地和他对视一眼,轻轻点头, 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进屋,仿佛她就是出来看个热闹一般。 安喻也带着自己的跟屁虫前往客栈安排的房间, 看也不看这些自诩的武林人士。直到二人离开许久,大堂内才又开始议论起来, 人声鼎沸。 是时,浓荫匝地,花光浮动。 安喻手持缰绳,缓辔徐行,慢悠悠地往武林盟的方向赶去。他那扶不起的假弟弟,坐在他身后将他环于腰中,诺大的脑袋靠在他的肩窝里,亲昵之态尽显。 让自己骑一匹马说不会,让他坐前面说害怕,只说自己要坐后面。 坐后面又是这般软骨头的样子,浑身的重量都压在安喻身上,如同负重前行。 一路上那些灰尘仆仆赶往武林盟的侠客,多少次用异样的目光扫过他们,那眼神里无不透漏着一句话,好一对光明正大的断袖~ 要是真的也就罢了,这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偏偏你又不能斥责于他,每当安喻试图和他讲道理的时候,他便顶着那张如同天使一般的面庞,眼中沁着两泡泪,委委屈屈地道:“哥哥,你是嫌七七烦了吗?你是不疼七七了吗?” 如此这般,安喻真的是无可奈何,无话可说。 只能拖着这沉重的负担继续前行,所幸别人如何看他,与他无关。 然身后这诺大的包袱不愿意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两张黑色的面纱遮住他俩的脸庞,美其名曰:“哥哥这般英俊帅气的脸庞,可万不能让别人偷瞧了去。” “还是有我独享最好。” “而我这般精美绝伦的姿色,亦当由哥哥独占。”说完还一副求夸奖的表情看向安喻,邀功之意尽显。 我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武林盟主大会每五年举办一次,这时举天下之豪杰都尽可能的奔赴武林盟,更何况今年乃是上任武林盟主卸任之日,全天下只要有心争夺者都想来分一杯羹,即使得不到这个位置,也是扬名的好时机。 故而等安喻二人赶到的时候,整个武林盟可以说人头攒动、摩肩擦踵,马厩里连个拴马的地方都没有。 可见其紧俏。 安喻二人来得已经算是迟得了,他们二人落座之后,听得旁边之人闲聊,这中间许多人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赶来,在武林盟住下了。 安喻心下了然,只道怪不得,怪不得那客栈之中的那些人实力不高,原来那消息灵通的,功力强大有心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已早早赶到了。 盟主大会尚未开始,已经有那年轻气盛的武林弟子在擂台上切磋起来,旁边一群围观喝彩之士,不时叫好,惹得台上人愈发兴致高昂。 安喻心下不敢兴趣,只带着自己的“小包袱”找了个静谧的角落坐下,暗暗思索此次宿主的委托。那该死的系统只给了个似是而非的指示,就不知道跑去哪里打游戏去了,真是一点也不爱岗敬业。 第73章 说曹操曹操到,那沉迷网络的系统探出个沙包大的黑眼圈脑袋接嘴:“宿主,我怎么不爱岗敬业了?天底下再也没有比我更爱岗敬业的系统了,好吗?” 安喻面带嫌弃:“说这些话的时候,你能不能擦掉你那两个诺大的黑眼圈。” “良心有没有,良心被狗咬走~”这狗逼系统天天连麦打游戏,不知跟着哪个系统学的这两句歌词,还拿起谴责起安喻来。 一边唱还一边时不时的瞥向安喻,偷偷咪咪地试图从安喻脸上看出些愧疚的神色来。 安喻不理,双手环于胸前,静静地看它表演。 系统唱不下去了,只得无奈的和宿主说起正事来。 “宿主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前三个世界是新手保护期,免费给了你三期剧情大纲。” “但是从第四个世界开始,给剧情大纲是要收费的。主系统每个世界会收取四分之一的生命值。”也就是说本来他们攒够十个生命值就足够回到原来的世界,回溯时空,修改结局了。 现下却要给那该死的周扒皮主系统每个世界四分之一的生命值,十个世界的攻略进度被生生扩展成了十四个,你听听,这像话吗? 这还不算他们攻略失败的世界,真的是资本家都没有这么心黑的。 不对,说错了,资本家比这还要心黑,很难将两者比出个高下来。 “那你也不能给个似是而非的话就跑了啊,什么叫‘洗白自己’?这也太宽泛了啊。”安喻抚额,觉得真是一群不靠谱的玩意儿。 系统02摊手手:“没办法,简纲上就是这么写的,再多就要收费了。我只是系统任务的传达者,天真可爱的沉迷游戏的小系统会有什么错呢?” 安喻理解,但他选择不听,他随手抄起一个鸡毛掸子追在那个浑圆的光团身后:“你看看你选的世界,差点让我不明不白地丧失清白也就算了,如今还跟个没头苍蝇一般乱转,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啊。” “啥时候是个头啊!” “宿主,你冷静啊!冷静啊!你的君子端方呢,你的假面微笑呢,都去哪了啊!” “冷静?冷静不了!换你冷静一下试试!”安喻将小系统挤在角落里,真是磨刀霍霍向猪羊,系统02瑟瑟发抖,第一次觉得人能笑得这么鬼畜可怕。 安喻将小系统抓在手里狠狠蹂躏了一番,出了口恶气,才肯放下它来,商量正事。 安喻和被折腾的两眼发昏的系统并排坐在冰冷的系统空间内,问道:“我现在的结算清单是什么?” 系统揉揉脑袋道:“宿主,你稍等,我统计一下。” “宿主安喻,现有生命值结算:2;现有经验值结算:3000;现有好评结算:4星,2星,5星,5星。” “哇哦,宿主,看来最近两个世界的祈愿者对你的任务完成度很满意嘛,干得不错!” “用你说。”安喻看看这个心虚的试图拍马屁的光团,一眼洞察。 “好了,现在我们来琢磨一下什么叫‘洗白自己’吧。”安喻拍拍小系统的脑袋,以示安抚。 第101章 “会不会是把宿主你洗白白的意思?”系统02撑着下巴, 做福尔摩斯状,试图推理。 安喻:…… 安喻用看智障一般的眼光看了自己的伴生系统一眼,只觉得一言难尽, 良久, 他拍拍系统02的脑袋瓜子, 怜悯地说:“系系,你说, 你在排行榜上是怎么混到第二名的位置的,你确定你没有走后门吗?” 系统暴跳如雷:“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你不可以侮辱我的人格尊严,我02即使屈居01之下, 也绝不会干出这等事情来!” 安喻继续怜悯:“二啊, 这两者其实没什么区别的……”这不是一回事嘛。 系统,系统被戳中了短板,它很烦躁,却又无处倾泻,只能恶狠狠又委屈巴巴地瞪了宿主一眼, 跑到自己的小黑屋,继续打游戏去了。 游戏怎么了?我爱游戏,游戏爱我, 游戏使系统快乐。 系统02决定化悲愤为动力, 在游戏战场上厮杀,每隔几分钟就被虐得跟狗一样, 眼泪汪汪。 呜呜,这个世界对菜鸡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下一次选世界一定要给宿主选取一个游戏世界, 让他体会一下被人虐的快感,系统02在心中暗暗发誓。 安喻手指在桌上轻敲, 若有所思地继续思考关于“洗白自己”这个提示,不妨旁边的“小包袱”眼神忽然阴沉下来。 他在思考什么?是擂台上的那些人,还是自己的心上人?为什么总有人把他的心神夺去,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的目光都放在我身上。 让你的世界只有我。 边祁眼底神色明灭复杂,不断变化,占有欲爆棚。安喻觉得身上莫名冷飕飕的,好像是从自己旁边这个“小包袱”身上投射出来的,然而等他放眼望去的时候,却又看不出来丝毫异常。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 “各位,各位!”思索间,武林盟主大会已经开始召开,上任的武林盟主郭盟主终于施施然前来,他站在擂台前端,一身紫酱色茧绸袍子,颌留微须,虽年纪已大,约莫五十左右,但仍然气宇轩昂,颇见威严。 “请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话。”郭盟主双手举起,掌心向下,微微下压,整个武林盟瞬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可见其威严。 郭盟主眼神扫过全场,满意点头,接着道:“首先我代表整个武林盟向各位前来参与武林盟主大会的各路英雄豪杰表示欢迎。” “其次,想必各位也都知道了,此次武林盟主大会提前召开是为两件事宜。” “第一件事,当然是在下年纪已高,心力不济,有意退出这武林盟主一职。这件事想必诸位已经有所听闻。” “如今这武林,英雄豪杰辈出,远的不说,就说那少林佛子,佛法精深,一套寒玉神掌出神入化;还有那武当新任掌门秦掌门,自创一套君子剑法,一招一式,飘逸灵动,丰姿绰约,吞吐激扬。今日若有幸得见,便是不枉此生了。” 他朝台下的秦诉微微点头,以示招呼。 秦诉平剑当胸,长身玉立,温文尔雅中不乏君子风度,神情潇洒,豪爽不羁,令人心折:“晚辈自当效劳。” 今日少林佛子并未前来参会,故而男子中只有秦诉大名远扬,又是如此表现,众多女修纷纷红了面颊,娇羞之色尽显。哪怕知道秦诉早已有了家室,仍然情不自禁地暗送秋波。 面对女修讨好,秦诉面不改色,惹得众多女修更加钦羡,到底是哪个女修有幸与这样的郎君结缘,心下不由暗恨不已。 “当然,女修之中也有佼佼之辈,据说峨眉派大弟子白妍,剑法刚中有柔,韵致佳妙,与秦掌门可谓不相上下。”他提到的白妍英气爽朗,惹得在场男修时不时地投以目光。 但她均不为所动,只朝向秦诉方向望去,二人目光空中交接,均点头示意。 “还有那……哎,不提也罢。”郭盟主重重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惹得众多江湖子弟更加好奇。 “郭盟主,怎的不说了?继续说啊,武林之中本无秘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啥说不得的。”一好事者在人群中高喊。 郭盟主神色凝重:“这倒也不是不能说,这个人倒也与今日在下要说的第二件事相关。” “在下要说的这个人,正是安家庄庄主之子安喻。” 哗! 人群之中瞬间喧闹起来,因为郭盟主所说的这个人近来在武林中可谓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那安家庄庄主的亲生儿子安喻不知何故,被赶出安家庄。谁料他被赶走途中心下不服,竟然半路折返,趁安家庄众人安睡之时,一把火烧了安家庄。 安家庄上上下下四五百口人,竟然就在这把大火之中莫名其妙奔赴黄泉。 那安喻本来秘密行事,料想应当无人可知。熟料那安喻的亲生母亲王染乃是峨眉派现任掌门,事发当天,她正好前往峨眉派商量派内事宜,侥幸逃过一劫。 那晚她赶回安家庄,亲眼见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烧死了自己丈夫一家! 待得她要追杀那个孽种之时,安喻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在下有幸去过安家庄,那安家庄庄主之子安喻天人之姿,武功精妙,一手枪法出神入化,雷轰电掣,着实厉害。”人群中有位男子心有戚戚的开口,“好好的儿郎,不知怎的,就走上了弯路。以他如今的武功要在峨眉派掌门王掌门之上,王掌门追不上他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可惜了安家庄满门上下!”众人纷纷附和。 “如此说来,那第二件事宜应当是与此有关了?”白妍神色焦急,涉及门派之人,不由情急发问。 郭盟主重重点头,以示肯定,他迎着白妍焦急的目光接着说道:“正是,那安喻如今武功高强,王掌门心下思忖,恐怕举整个峨眉派全派之力,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第74章 “故而求助于本盟主,希望今日选举出新的武林盟主之后,新任武林盟主能够带领众多英雄豪杰,将这逆子擒获,送于安庄主坟前,以死谢罪。” “事不宜迟,这件事情就有劳诸位了。”郭盟主神色庄重,抱拳开口:“郭某宣布,此次武林盟主大会现在开始!” 他话音一落,就有两道身影落于擂台之上,一道君子端方,赫然是秦诉;另一道是名中年男子,一身粗布麻衣,手持锄头,一副农夫装扮。 “咦?这又不是个种地的地方,这位‘英雄’,你来错地方了吧?”人群中有那好事的嘲讽开口。 农夫装扮的中年男子不语,锄头一挥,奔着那开口之人,赫赫生风,那男子躲避不及,右手手臂被锄头砸中,掉下一块肉来,再也不敢出声。 农夫男子召回自己的锄头,阴测测地对秦诉一笑:“秦掌门,在下就来领教领教你的功夫!” 秦诉手持剑柄,温润一笑:“还请阁下赐教。” 角落里的安喻一边观察情况,一边背着自己身上沉重的八爪鱼默默抚额,只除了在提及安喻之事眸光略有波动外,仿佛周遭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第102章 观这二人打斗, 有来有往,招式变化极快。数十招过去,二人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但武功比较高强的人都心中有数, 此时二人均未出全力。 秦诉到底年轻, 心下不那么沉稳, 时间一久,就不自觉地按耐不住, 温和的剑风转为凌厉的攻势。然君子剑法剑走轻灵,招断意连,这一心急之下就被那中年男子寻到了破绽。 秦诉自觉是越来越顺畅,眼见即将将对手击败, 狠命刺出一剑, 削中对方的锄柄,当场将其一分为二,锄柄应声断成两截。 那中年男子丝毫不怵,反而轻轻一笑,趁秦诉攻来之际, 将那断柄锄头拆开,右手握着锄板,冲秦诉的面颊飞舞而去。 秦诉最为在乎的就是自己的那张脸, 现下只得惊慌躲避, 但仍被那锄板削掉了发冠,发丝凌乱, 披于面颊。这对于任何一个江湖人士都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情,秦诉自然不能例外。 然他还来不及发怒, 那个锄板竟然在身后转过一个弯来,透过垂下的发缝将要直击他的心脏部位。秦诉这才不得不使出全力, 右手执剑,使用刚劲抵挡这锋利的锄板。 君子剑到底是武当派耗费巨资锻打的上品名剑,说是削铁如泥也不为过。这锄板就这么被反弹开来,击中那中年男子上半身,使其到底不能自起。 如此,这场较量自算得上是秦诉胜利了。 只是到底也两败俱伤,秦诉自己也受到了剑气反噬带来的内伤,口中鲜血腥甜,五脏六腑翻涌,他自恃君子风度,才没有一口气喷将出来。 在这之后,有十数名武林人士上台切磋,但修为不济,均败于秦诉剑下。 秦诉风头一时无两,惹得众人喝彩连连。 安喻一心和头脑中的系统交锋,虽未得到原本世界的完整剧情,却意外发现可以凭借经验值购买剧情自动触发。 这个剧情自动触发可以在安喻既没有接收原主记忆,又没有世界剧情走向的情况下,可以自动帮他触发和祈愿者紧密相关的事情,使任务者更好的完成任务。 原来那个经验值积累是这么用的啊。 安喻冷冷一笑,目光犹如腊月寒冰:“02,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到现在才发现?要不是我任务一直停滞,你打算混到什么时候?” “整日里就知道打游戏,你当心我哪天把你游戏机给你砸了!” 系统02 刚刚被蹂躏过一顿,现在浑身瑟瑟缩缩地面对着宿主的怒火不敢吱声,说实在的,它也不知道系统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功能,就很迷,就是突然出现的。 奇怪,却又思考不出原因,02挠挠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安喻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爬到系统排行榜第二的位置的,靠你的卖萌吗?” “嗨,这有什么?”系统满不在乎地挥手,“我现在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对排名斤斤计较的02了,有游戏打,还管那些做什么。我爱游戏,游戏好好,游戏使我快乐。” 安喻修养不错,他骂不出来什么脏话,于是他面无表情地拔了系统的网线。 留下系统在他的脑海空间内四处叫嚷抓狂,头也不回。 刚刚郭盟主说到的安家庄纵火一事,安喻在旁旁听,本是无动于衷,却突然心脏骤疼,一股不属于他的悲愤涌上心头。 这让安喻当下确定了这个身体的身份,应当就是那个安家庄庄主之子安喻了。 此外,他提及到的峨眉派掌门王染应该是原主的母亲,可是原主心中对这个人的感情除了仅仅的一点孺慕之外,更多的却是恐惧和憎恨。 纵火的人并非原主,这是显而易见的,否则他也不必要来到这里了。 可是,这奇怪的反应,难道纵火的原主的母亲王染?可是王染为何要纵火?那里面的人不都是她的亲人吗?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她的家。 本来指望这个剧情自动触发能够提供一点有价值的线索,目前却更加扑朔迷离了。 就在安喻沉迷思索间,他也没发现他旁边人眼底眸光流转,似有猩红闪过,仿佛修罗恶鬼。但突然间又变为单纯懵懂,如同天使。 两种矛盾的风格在这人身上不断轮转,仿若就要破体而出,疼得他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脑袋,靠在安喻身上遮住自己不断暴起的青筋。 所幸,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擂台之上,并没有人关注这小小角落。 台下众人一时寂静无言,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秦诉,既跃跃欲试,又踌躇不已。 有那围观之人不觉赞叹:“君子剑法果然厉害,绵绵不绝,闲雅潇洒。秦掌门更是翰逸神飞,颇有君子风度,二者正是相辅相成,相辅相成啊。” 话语间,一红色劲装女子飞身上台,赫然是在台下伫立许久的白妍。白妍本就早对这武当派秦掌门秦诉神交许久,今日又观他这般风度实力,更是心下倾慕。 然每每想到这样男子却早有妻室,又不觉心下黯然,心痛如绞。可又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想与这人多说一些话,哪怕只有片刻也是好的。 因此哪怕自知自己绝非秦诉的对手,也想尝试一下,让他记住自己就好。 少女满面含春,娇羞无限,秦诉怎的不知。他心下得意,脸上却不显,只恭敬地对白妍行了个君子之礼:“白姑娘,得罪了。” 二人虽说是比武,可是女子脸色娇红,剑招情意绵绵,男子也保持君子风度,招断意连。如此这般,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台下众人哪看不出这二人心思。 可时下武林中人对男子三妻四妾之事并不排斥,反以之为美。美女配英雄,宝剑赠郎君,正是一对佳偶天成。 今日能在这武林盟主大会上有机会得见如此场面,也是一桩风流韵事。当下心中默契一笑,本来比较焦灼紧张的氛围,倏忽变得轻松了些许。 二人正难分难舍之分,房顶陡然出现一白衣女子,她面容清丽秀雅,眉目如画,本是位不可多得的绝代佳人。只可惜身量矮小,不过四尺有余,腰间左刀右剑,神色之间凌厉恼怒异常。 这? 莫不是秦掌门的妻子找上门了?众人对视一眼,心中皆作此想。 第103章 只见她站在房顶之上, 俯视着秦诉和白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目光冰冷厌弃, 仿佛是看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 良久, 薄唇轻启:“果然biao子配狗,天长地久。” 嘴毒如此! 不止秦诉白妍二人, 台下众人也是神色突变,觉得这女子委实是过于无礼了些。可观情状,却也并非秦诉妻子。 秦诉面色更是铁青,他压根不认得这名女子, 却平白遭来此等辱骂, 当下脸色沉沉,抬头怒视这名奇怪女子:“阁下到此所为何事?既为比武,就请下来切磋。若无要事,还请回避。” 那白妍更是委屈巴巴,梨花带雨地站在秦诉身旁, 还略微靠近了些许:“不知阁下何人?我与秦掌门清清白白,绝非你所想得那种关系。” 只是她说是这么说的,可是脚下却快要贴到秦诉身上去了。 “矫揉造作。”一道身音来自房顶, 一道声音来自耳边。 安喻看着自己身上挂着的这个满面愤慨的人, 颇为不解,骂人之前你是不是也该想想自己也是这副形状? “我今日前来所为何事?”那女子倏然从房顶一跃而下, 左边双掌拔刀出鞘,向秦诉甩去, 招式突然而又狠戾,“自是为取你狗命而来!” 她虽然身量不高, 但无论是狠戾的招式还是猝不及防的攻击,都让秦诉一时之间仓皇招架不住。 这白衣女子身形非常灵活,待得秦诉慌张躲过她飞出的刀刃之后,重新轻松握于手上,不待秦诉站稳,左刀往他下半身双腿砍去,秦诉跳跃躲过,却被这女子右手刺出的剑命中胸膛。 第75章 所幸秦诉躲闪得及,胸前衣衫虽被刺破,有鲜血渗将出来,但伤势并不严重,秦诉这才堪堪站稳。 他这下彻底坐不住了,心下恼怒异常,在今日武林众多英雄豪杰面前,被一女子打得如此狼狈,当真是奇耻大辱。 “既然姑娘如此咄咄逼人,那在下便也不客气了!”秦诉右手持剑,开始反击。 台上人有来有往,台下人也渐渐认出了台上的女子,有那见多识广放声高喊:“我知道了,是‘鬼见愁’!” “鬼见愁?”有人疑惑。 “‘鬼见愁’你不晓得,就是俗称鬼见了也愁的‘鬼见愁’啊!”那人气怒,“据说这‘鬼见愁’原是南方一带人士,不知什么缘由杀了全家,以此名扬。她虽然身量矮小,但行事相当诡谲,杀人从不问缘由,只凭心意,让鬼见了也愁啊!” 那人恨恨:“不知这女魔头怎么跑到武林盟来了,她是想杀谁啊?” 想杀谁?那还需要去思考,不正在台上吗? 台下众人的目光再次凝聚在台上,有那自信的人回道:“哎,怕什么?我们不是还有秦掌门呢,那‘鬼见愁’绝不是秦掌门的对手。” 然而台下人不知,擂台上的秦诉已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左右支绌。君子剑法虽然浩瀚无穷,但这女子刀剑配合灵活异常、变化多端,且她好像对君子剑法非常了解,一招一式,清清楚楚。 怎会?若不是笃定他绝不认识这个人,他也要怀疑自己与这个人有莫逆的交情了。 “你到底是谁?”秦诉脸色端整严肃,心中警惕戒备。 然这女子却丝毫不给他任何机会,在秦诉失神之间,右手剑花微转,已横亘在秦诉脖颈之间。 鬼见愁冷冷一笑,眼中杀意滔天:“这个问题,你还是到地府去问婉儿吧。” 说话间,手起剑落,就要当场送秦诉奔赴黄泉。旁边的白妍大叫一声“秦大哥”,拿起自己手中的剑欲要相救,却被“鬼见愁”毫不怜香惜玉地踢开,撞到墙上,昏死过去。 整个武林大会会场寂静异常,无人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下一刻毙命的就是自己。 有此一遭,那女子眼中杀意倒是稍敛:“既然如此,我倒也不妨告诉你,让你做个明白鬼。” 她剑势向前,将秦诉逼得生生跪倒在她面前,脖颈之上鲜血不断渗出,可秦诉却动也不敢动上一分,生怕突然之间被她结果了性命。 “你还记得你的妻子慕容婉儿吗?”鬼见愁才不管他死活,任凭鲜血四溅,从剑尖滑落,她都面不改色,只执拗地盯着秦诉的眼睛,希望从那双眼睛中看到最起码的一丝愧疚痛苦之意。 可惜,她失望了。 “你这个畜生!”鬼见愁悲痛欲绝,欲要挥剑,就此斩下秦诉头颅,却被一颗佛珠弹开了剑刃,双手吃痛,松开了剑柄。 “阿弥陀佛,施主。”一清冷佛子从天而降,他面色清冷英俊,却自带一股悲天悯人的气质,“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成佛?我早他m的成不了佛了!”鬼见愁凄惨一笑,心中知道这臭秃驴一来,今日她定是杀不了秦诉了,不由心下悲怆绝望。 “我被人欺辱的时候,我佛在哪里?婉儿死的时候,我佛又在哪里?凭什么欺辱伤害我们的人可以好好的活着,却要我们宽恕原谅!?凭什么!?” 手中剑柄虽已脱落,但她不死心地拔出左边佩刀,往地下坐着的秦诉攻去:“想要我原谅可以,必须杀人偿命,一报还一报!” 然她出手迅速,佛子身形更快,他右手手掌来到鬼见愁左手手腕处,一个用力,生生卸下她手腕筋骨,目光沉沉,似有痛意:“施主,若你今日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人,那你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届时你会成为整个武林的仇人,整个天下再也没有你的丝毫容身之地。 佛子话语未竟,鬼见愁不解,她只是心下痛苦难当、心灰意冷,若今日不能给婉儿报仇,不如她就随她去了,也好黄泉路上相伴。 鬼见愁瘫坐于地,捡起地上掉落剑刃,就要朝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她这一招,出手果决,心存死意,谁也料不到她杀人不成竟想自杀。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佛子也一时不防,竟被她得逞了去。 眼见就要命丧当场,一把长枪从远处掷了过来,正中剑柄,剑柄“叮”地一声掉落在地。 而掷枪的人,正是从听到“慕容婉儿”四字后就不由自主站立起来,密切关注着擂台的安喻。 安喻在看台上,他旁边的人在看他,目光阴沉,风雨欲来。 第104章 长枪碰到剑刃, 擦身而过,刺入身后的墙上,溅起一地灰尘。 鬼见愁也就是关青青面色凄然:“怎的, 我不能为婉儿报仇, 如今竟连随她去死都不成吗?” “姑娘, 人死不能复生,你如此武功若能安然存活于世, 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得的?”安喻飞身上前,停驻在跌倒的关青青旁边,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 温和道:“冒犯了。” 然后将她脸上血迹和灰尘一点一点地轻柔地擦干净, 帮她整理好发丝,眼神温柔似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言下之意,哪怕今日杀不了秦诉,以后也有的是机会。 不管旁人觉得这行为如何突兀叨扰, 安喻也是如此做了,他心下对这位侠义心肠执拗地为表姐报仇的女子充满了钦佩。不错,剧情自动触发告知了安喻慕容婉儿的身份, 正是原身的表姐。 只是自表姐一年前从南方远嫁到北方之后, 已许久未见了。 “真的吗?”关青青右手握住安喻的手掌,执于眼前, 眸光泪光闪闪,满是期冀。得到安喻的肯定, 才总算是不再一心寻死。 台下人看过事情平定之后,才大着胆子高声问道:“姑娘, 你为何非得要杀了秦掌门啊?其中可有什么隐情?”他们现下也不敢直呼关青青鬼见愁,只能跟着安喻以此代称。 提起这件事,关青青胸潮起伏,恨意再次涌上心头,嘴角冷笑轻哧:“秦掌门?他配吗?既我今日杀不了他,我也要将他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让天下之人看清这畜生的真面目,让天下的女子莫要被这道貌岸然的畜生所蒙蔽欺辱。” 秦诉早已被吓得蹲在角落里不敢吭声,往日他自恃武功高深,如今这台上随随便便任意一个人皆可取他性命。 关青青扶着墙壁慢慢的站起来,她用手指着惊慌过度的秦诉道:“你们口中的这位风光霁月的秦掌门,表面上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实际上不知道残害了多少无辜少女。” “他借着自己这番皮囊和名气,哄骗、诱拐闺中少女,与之共度良宵,待得骗取这些少女的身体之后,便将这些少女虐杀、抛尸。” “只是一来,他诱骗的这些少女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且隐瞒少女双亲私下交往;二来他在外往往装的人模狗样、欺世盗名。从无一人怀疑到他身上。” “武当派赫赫威名,竟成了他行取肮脏之事的有力依仗!” “而我最好的手帕之交慕容婉儿,他的结发妻子就是如此死在他手上的。”关青青说到此处,伤心难以自抑,眼角泪珠不断滑落,如同玉箸。 关青青哽咽几乎不能成语,她仿佛通过泪幕看到了花海中拈花一笑的少女。 她本不喜白衣,喜欢白衣的是慕容婉儿,她永远也忘不了当自己那对狼心狗肺的亲生父母要将自己活埋的时候,那月下花海中朝自己伸出的洁白玉手。 她不嫌弃她脏,不嫌弃她的身世,她会给她漂亮的衣裙,她会待她如同亲生姐妹。 “只是一切都被这个畜生给毁了……” “婉儿闺阁少女,哪里知晓人心龌龊肮脏,她在前来参加武林盟主大会时,被这畜生皮囊蒙骗,不顾所有人反对执意远嫁。” “然甫一成婚,便被这畜生强行囚禁起来,动辄打骂、强迫,不到一年时间便香消玉殒。” “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杀了婉儿,是她自己想不开……”秦诉抱着自己的头蹲在角落,突然激昂出声。 关青青目光恨恨,如同淬了刀子一般死死地盯着秦诉:“你没有?你没有你敢给婉儿开馆验尸,让众人看看她尸体上那些斑驳的血痕是哪里来的吗?” 天知道,当她看到婉儿形销骨立、凄惨不已的身体时有多悲痛欲绝,有多想亲手杀了这个畜生吗。 “若不是收到婉儿死前绝笔,我竟不知她生前竟遭受如此大辱。”关青青身体慢慢委顿下来,她恨秦诉,但她更恨自己。恨她怪罪于婉儿执拗,临别之际不肯与她最后相见,一年多来不曾探望于她。 等她再收到她的消息,却已阴阳两隔。 深宅大院,路途遥远,她的婉儿多么艰辛绝望才选择去死,多么不易才递出最后的消息。 她只恨,她只恨今日不能亲手杀了这个畜生。 第76章 “我不明白,世道怎会如此不公,凭什么女子费尽心机也无法安然存活于世。”关青青看向一路阻拦于她的佛子,目光悲痛,“而你要这么千方百计的阻止我杀了这畜生!” 佛子不言,上天有好生之德,只是这德应当平等的普惠每一个苍生吗? “姑娘,你说如此就如此吗?”白妍不知道何时竟清醒了过来,言之凿凿地反对,“秦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你又是什么样的人,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反过来竟要污蔑一个满身清正的人,谁能相信?” “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秦夫人,不,慕容小姐满身伤痕难道不可能是别人所为,不可能是她自己所为,就一定是秦大哥做的吗?”她目光不时地看向秦诉,到了此刻仍然目光潋滟,情意不绝。 “再说了,就算是秦大哥所为,那也一定是有缘由的,怎可就凭你一面之辞就毁了秦大哥满身清誉?” 安喻拔出墙上的长枪,慢慢踱步到白妍面前,将长枪放在她的脖颈之上,不断摩擦,笑意晏晏:“那你猜猜,今日我若不小心就这么取了你的性命,那是不是也是别有缘由?” 他虽在笑,但是目光里却没有一点笑意,白妍满脑子旖旎心思都化成了冰水。而她倾慕的对象在生死面前,更是连看她一眼都不曾。 “住手!”一声威吓传来,赫然是刚刚离去的郭盟主,他此前先行告辞去迎接一位友人,如今姗然来迟,就发现整个武林盟主大会现场乱得不成样子。 “诸位英雄,好好的武林盟主大会现场怎让你们搞成这个样子?”说话间,他的目光怒视着台上众人,神情自带威严,“诸位若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尽管冲我来。” “可千万别扫了大家的雅兴!” “孽子!”他旁边那位雍容华贵、典雅端庄的中年女子看到安喻手中长枪,惊喝出声。 第105章 这就是原主的母亲王染了, 那个将他架在全天下人面前的亲生母亲,仅凭一杆长枪就认出了安喻。 这把长枪并不是原主以前惯来使用的长枪,而是安喻从武林盟随手拿过来的。可是哪怕如此, 王染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台上的人, 就是自己苦寻多日的亲生儿子。 此时此刻她站在台下无数的人群中央, 用她保养得当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台上的安喻,口中大骂:“你这个孽子, 真是让我好找!” “今日我便要当着全天人的面,亲手将你捉拿,送你到你亲生父亲的墓前以死谢罪,以安慰安家上上下下四百多人的在天之灵!” 她言之凿凿、义愤填膺, 仿佛她所言所行皆是事实, 不容置喙。 台上安喻不慌不忙,哪怕此时面对千夫所指的状况,他架在白妍脖子上的长枪连一根发丝的弧度都未移动。此时此刻,看着台下的王染,如视小丑:“母亲, 在事情尚未定论之前,请注意您的言辞。” “您一面之辞,就想盖棺定论, 将安家庄四百多条性命安在我头上, 不觉得过于草率了吗?”安喻嘴角噙着笑意,淡淡地看着王染。 “安喻, 你怎么和你母亲说话的?”王染还未开口,郭盟主就急不可待地指着安喻的鼻子痛骂, “你母亲说你是个逆子,果真不错。以下犯上, 不尊重长辈不说,还带着这么多人来武林盟砸场子!” “怎么,你长了这么大岁数了,连事情的大小和轻重缓急都分不清吗?什么腌臜事情都敢闹到这里来说!” “郭伯伯,这话应该问你才对吧?”安喻眼神环视全场,看着台下围观之人有不少都对郭盟主的话深以为然,不由嗤笑,“您这么大岁数了,连事情的是非对错都分不清吗?” “其一,母慈子孝,母不慈子如何孝?试问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母亲,到处宣传自己的儿子是杀人犯的?” “其二,这人是不是我带来的,您亲眼看到了,还是在场的哪个人亲眼看到了,就这么下结论是不是空口无凭啊?” “其上,什么叫腌臜事情?恐怕是当事人敢做不敢当罢了。未知全貌,还是不要轻易置评,否则堕了您武林盟主的名头,可就得不偿失了。您说是吗,郭伯伯?”关青青之事,哪怕与原主表姐毫无干系,也不该受到如此置喙。 郭盟主气结,他现下是终于知道王染的这个儿子究竟有多么一身反骨了。 王染在郭盟主身后探出头来,继续叫嚣:“安喻,往日你在家的时候,屡次顶撞父母、惹是生非也就罢了,怎么到了外面还如此没有礼貌,不懂得与人为善吗?你的家教都被你吃到肚子里去了吗?” “母亲,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的家教如何,您不是最清楚吗?”眼下既说不过,又扯到家教上去,这些人也就这点本事。 “你母亲说的果然不错,就你这样的干出杀人灭口、火烧满门的事情也不足为奇。”郭盟主看安喻如此模样,更加气怒。 他是上任的武林盟主,在武林众人中具有相当大的号召力,连他都如此确认,那恐怕也就是事实了。 故而当下很多人都心有戚戚地点头,还有那指手画脚的开始怀疑:“这几个人眼见和安喻关系匪浅,那他们所说的关于秦掌门的事情也有可能是捏造的?” “这安喻也真是的,自己叛逆弑父、火烧满门也就算了。如今竟还找了几个人就这么公然地闹到盟主大会上,平白污人清白,也太过顽劣不堪、心肠歹毒了。” “就是。” 七嘴八舌、众口铄金、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安喻如今站在这里才总算是明白原主为何会带着一身不甘和屈辱平白死去了。 “闭嘴!你们胡说!”关青青眼见事情燃烧到婉儿身上,再也坐不住了,婉儿生前遭受诸多伤害也就罢了,万没想到死后竟也如此不得安宁。 关青青捡起脚下刀剑,剑尖指向台下众人,眼间血丝猩红。 “鬼见愁,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吧,眼见闹事情不成,还准备杀人灭口吗?”人群中一高个男子嬉笑道。现下郭盟主在,这些无知小辈能闹出什么风波来。 如此不止,还眼神暧昧的扫过安喻和关青青:“这小子如此执着地帮你说话,该不是你的姘头吗?” 安喻眼神扫过这人,细长身子,尖嘴猴腮,惹人讨厌。 他正准备动手,一道凌厉的掌风便已劈将过来,气势强大,内力深厚,直接掀翻一路武林中人,直奔那开口挑衅男子而去,“啪啪”两声将他左右两张脸扇得对称。 安喻看着这扇完巴掌,就飞身上来躲在他身后的男子真的是无力吐槽,关键是他还委屈巴巴地道:“手疼。” 手掌伸在安喻面前,想让安喻心疼安慰。安喻似笑非笑,心说这种扇巴掌方式好像也用不到手掌吧,装样子给谁看呢。 但他到底也没说,只是将这小子伸过来的手掌握在右手掌心之中,以示安抚。 安喻面向台下喧哗的众人,朗声道:“有时候,人可以蠢,但是可千万不能被人当刀子使了,也不知道,否则可不是蠢死这么简单了。” 紧接着他的目光转向那自以为运筹帷幄的一对中年男女,道:“母亲,既你非要说是我火烧了安家庄上上下下四百多条人命,我也不是不可以认。” 还不等台下众人讨伐,不等王染喘气放松,安喻接着道:“但是我有几个疑惑,还请母亲解答。” “其一,安家庄着火前,父亲突然发话,要将我赶出家门,您知道为何吗?” “为何,还不是因为你往日就惯爱顶撞父母,惹你父亲厌憎,你父亲才要赶你出家门,这才惹来你的怨恨,半夜突然返回,火烧安家庄!”王染目光怒意升腾,直视安喻,仿若凛然不侵。 “母亲别急,还有呢。”安喻脚步微转,施施然开口,“其二,为何事发当晚,您就那么巧合的赶回峨眉派商量事宜,逃过一劫了呢?” “那也是因为我幸运,否则怎能安然存活,今日在这大庭广众之揭露你所作所为。”王染语气铿锵,试图唤起众人愤怒。 “也就是那晚的事,只有您一个人亲眼所见了。”千夫所指,安喻凛然不惧,继续发问。 “没错!”王染不知安喻所问为何,只是顺着他的思路继续回答。 第106章 安喻继续逼问。 “母亲, 那您定然是不知道表姐家的慕容山庄离我们家就只有半里之地,若火灾发生之时,您即刻前往慕容山庄求救, 那安家庄上上下下四百多人就不必命丧火海了。” “然您在安家庄生活多年, 这件事情, 武林中人不说人尽皆知,也大多耳闻, 您怎会不知?” “您为何不去求救?”安喻直视王染的眼睛,步步追问。 “我……我不知道……”王染目光躲闪,后退半步,“对, 我不知道, 事发突然,我只想先抓住纵火之人,没有想那么多……” “纵火之人,纵火之人不是‘我’吗?母亲为何不直说。”王染退缩,安喻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第77章 郭盟主揽过王染的肩膀, 将其护于怀中,防止她腿软跌倒:“安喻,你吓到你母亲了。” 眼含斥责与心疼:“事发突然, 来不及多想, 也是人之常情。” “这就吓到了?母亲,您别着急。” 安喻微微一笑, 继续说道,“其三, 母亲,您还不知道吧?父亲那晚将我赶出家门之时, 曾交付给我一封信,说明为何将我赶出山庄的缘由,还教我如果发生威胁到性命之事,就去无幽谷找陆璇玑陆姨,说是陆姨知道一切真相,定会护我无忧。” “我就知道!”王染突然发疯,她推开扶着自己的郭盟主,癫狂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和那个贱人不清不楚,什么事情都和她说!” “他活该,他活该被烧死在大火之中。若不是他不肯听我的话,服从朝廷招安,事情怎么会闹到如此地步,我怎么会放火……” “王染!”郭盟主厉喝,伸出右手打在王染的脖子后颈之上,将她打晕了过去。 然事情真相如何,不用他说,在场之人皆以心知肚明。 “这王染好毒的心思啊,果然是蛇蝎心肠!” “是啊,身为武林中人,服从朝廷招安也就罢了。”有一老者捋着自己的髭须,深深感慨,他年纪已大,但是对于朝廷和武林对立的观念由来已久,自不肯轻易服从,故而对王染所为大有不满。 “是啊,还鼓动自己的丈夫,安家庄庄主投降朝廷。安庄主不从,竟纵火焚烧安家庄上下,那也是她生活数十年的地方啊!”得知事情真相,众人无不扼腕叹息。 “自己做下此等丑事之后,竟还想栽赃给自己的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啊,这王染真的是蛇蝎毒妇!” 众人议论纷纷,而郭盟主早已带着昏迷的王染逃之夭夭,他武功高强,众人拦他不住,但皆恨不得口吐痰沫,唾弃于他。 此事虽为王染所做,但观郭盟主言行,焉知此事与他毫无干系。 “就是不知此事峨眉派是否知晓?”从头听到尾的白妍感受着众人灼灼的目光,或好奇、或厌憎、或愤怒,恨不得自己现在再次昏迷过去。 不过此事现下看来还说不准,故而众人也不曾真的为难于她。然她刚刚所作所为以及秦诉之事,众人心下也有几分不屑与轻蔑,再不复最开始的倾慕目光看她。 这武林中不遑多让的名门女侠到底也就此跌落神坛了。 而那秦诉,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此后必当受到全武林以及受害者家属的制裁,能不能保全自己的掌门之位,能不能好好活着,都未可知。 好好的武林大会,竟以这些丑事而告终,,武林盟主之位就此空悬。 “教主!您可让属下好找啊!”本来被安喻拉着手满脸绯红的边祁,听到这个声音脸都煞白了。 他本来还因为安喻给关青青擦手而心有醋意,然后被安喻拉手手满心喜悦,这声音一下子把所有的心情波动都吓没了。 “安宝,你听我解释!”边祁仅仅拽住安喻的手,怕安喻随时挣脱。 此时,陈留带领魔教众人满脸焦急地跪倒在自家教主脚下,而边祁满脸惊慌地站在包围之中,拉着安喻的手,目带祈求。 安喻歪头,眼神清冷:“怎么,不装了?” 边祁的异常他怎会不知晓,就是有些奇怪,好像一具身体里承载了两个灵魂,一个天真烂漫,一个邪肆阴险。 边祁,边祁更慌了,这反应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啊?生气了,他该怎么哄?不生气吧,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不在意啊。 边祁拿不准。 “教主?”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叫,他的目光缓缓看向陈留的脸,惊恐万状,指着边祁惊叫出声:“是魔教右护法,陈留!” “他们是魔教之人,那中间的那个是魔教教主!” 什么?魔教教主? 此时此刻,上任武林盟主带着峨眉派掌门跑了,武林群龙无首。稍微有点实力的武当派掌门和峨眉派大弟子还被他们挟持着,少林寺佛子眼看和这些人站在一起,说不定他们还是一伙的。 武林众人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们还能跑得,立马运起功力往外逃窜。吓得双腿发软不能跑得,就呆呆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等着这些魔头前来取自己性命。 安喻:…… 日了狗了! 好不容易洗白的名声这下全完了,一切又倒流回最初的起点。 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说吧,又觉得应该说些什么,真的好心累啊。 他这一沉默,边祁心更慌了,此地显然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他情急之下,抱着安喻的腰越墙而过,奔跑出许远,直到远离人群,听不到任何喧闹之声,才停留下来。 他将安喻放在树边的石头上,还贴心的脱下自己的上衣铺在石头上,小心翼翼地看着安喻,道:“哥哥,你生七七的气了吗?” 边祁心想安喻最喜欢自己这副无辜的样子,装成这样说不定能让安喻消气,不赶自己离开。 然而安喻看他如此形态,天使般的面庞里藏着诸多小心眼,只觉无奈。 耳边流水潺潺,风过发梢。 其实他的心绪已经冷静下来,他们二人说到底也没什么特别深刻的关系,除了那晚的意外,也并无深交,什么身份、姓名都无从知晓,不过偶然结伴同行些许时日,哪里需要如此斤斤计较呢。 这样想来,安喻反而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了:“什么时候恢复的?”观边祁情况,应当与他不同,他是被下了春药,□□焚身。 边祁应当更像是走火入魔一些。 边祁更慌了,一路上他看安喻处事,自己人嬉笑怒骂皆是常态,只有对陌生人才会如此客气。 他拿着安喻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之上,目光恳求:“哥哥,你别不要我。” 第107章 “一切都是七七的错, 是七七不好,你责怪七七吧。”说着,说着, 眼中还啪嗒啪嗒地留下泪来, 沾湿安喻的掌心。 安喻这人吧, 吃软不吃硬,这么一弄, 他那些赶人的话倒是也不好说出口了。 只是,不好说也得说,安喻目光望向微波的水面,语气中不带任何情感:“回去吧, 你的属下在等你。” 不远处, 陈留等人目光殷切地看着自家教主,若有要事。 “哥哥,那你等七七。七七处理完事情之后,就来找你,你不要忘了七七。”边祁将自己的脸放在安喻掌心不断摩擦, 然后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子,转身离开。 安喻不答,只希望以后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过往众人, 在他眼前一一闪过, 宋祁时的朋友之谊,路祁时的不忍相欠, 徐长洲时的逃避,原来时的心动犹疑都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然后是今日的边祁。 安喻在心中再一次不确定地问02:“02, 他们真的不是一个人吗?” “不是,宿主。一个世界绝对不会承载两个攻略者, 否则世界会崩塌的。”02感受到宿主心中的思念与难过,此时倒也愿意放下与宿主过往的恩怨纠葛,难得正经严肃了一番 “可是……”可是他们真的好像啊。 安喻将自己的手掌抬起,掌心之中有阳光透过树梢倾洒下来,洒在他如玉的脸颊上。 过了许久,他终于将自己此刻的软弱收了起来,从石头上站起,对02说道:“走吧,我们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系统02有些心疼,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因为原来离去而痛不欲生的宿主,只是它只是一段计算机数据,知道心疼,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安喻。 而那边祁,走过安喻身边,眼神随着步伐一步一步变得阴鸷冷冽,他如视死人一般看着陈留等魔族众人,嗓音杀意毕现:“你最好是有说服我的理由,否则,今日你肩膀上的东西,还能不能保住,都说不准了。” 他不想离开安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单单看到那个人,他就想将其握在自己的掌心之中,随时随地的看着他。 之前他走火入魔失忆的时候如此,在武林盟恢复记忆之后也是如此,好像只要让那个人眼里只有他,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捉住他,废了他,囚禁他,强制他,众多阴暗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曾一一闪过。 可是那人仅仅是蹙了一下眉,说不愿意让他跟着,他便恐慌地不能自已,怕他难过,怕他生气,怕他不理自己,只得无奈妥协,先暂行离开。 陈留一边战战兢兢地担心自己的小命,一边又觉得自家教主像是被人下蛊了一样莫名其妙。只是倒霉了他了,正好触了教主的霉头,他心里苦啊。 回头看众多下属皆沉闷无言,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留下他一人暴露在边祁的目光之下接受炙烤。 “属下……属下觉得这魔教……”也不是非回不可,面对边祁充满怒火的目光,陈留很想这么回答,但是不行,他是有自己节操的,“教主,右护法找到您修炼魔功走火入魔的解决方式了。” 第78章 边祁武功高强,这毋庸置疑,他能以一己之力撑起魔教,令整个武林盟闻风丧胆。但是很遗憾的是,水过多则溢,边祁所修炼的魔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每隔一月就会走火入魔一次。 这走火入魔的方式很特别,就是每隔一个月便会失忆,也不是说失忆,而是一个身体内分裂出两个教主,一个天真无邪、状若孩童,一个阴鸷嗜杀、喜怒不定。 所幸教主会在走火入魔的最后关头利用秘法将那个阴鸷嗜杀的一部分强行压制下来,否则整个武林又将多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了。 但是吧,这秘法也有副作用,它不仅会导致教主在事发当晚□□焚身,而且若是受外界刺激,有强大的情绪波动,那么那部分嗜杀的人格也很可能突破防线,压制不住。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晚边祁会在客栈遇到安喻,是那种状况。一个中了春药,一个走火入魔,还好安喻在最后关头清醒过来,把二人打晕,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想起那晚旖旎梦境,边祁有些遗憾的舔了舔嘴唇,虽然他不是什么趁人之危的小人,但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有些克制不住那也是情理当中?嘛。 这步以往他都是自己在冰窟里强行忍耐住的,谁叫安喻过于勾人了些。他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很多很多次,他的身体先于他的灵魂先认出了他。 关于这个说法,安喻本人并不承认,他觉得是边祁自己先动的手,事后听到这个言论的安喻对此嗤之以鼻并强行否认。 陈留看着自己正常的教主一会满脸笑意,一会皱起眉头,一会舔舔嘴唇,一会扼腕叹息。心下想,完了,完了,现下还得多上另外一个后遗症,这走火入魔不会还能让人神志失常,变成傻子吧? “你那什么眼神?”边祁忍不住一脚踹过去,觉得自家这些下属真是越来越蠢了,眼力劲不足也就罢了,现下竟然还敢以下犯上,真是雄心吃了豹子胆。 陈留灵活躲开,换了个位置继续跪着,对这个大魔头的行动习以为常并且十分熟练,甚至他还敬业地爬过去抱着边祁的大腿,开始干嚎:“教主啊,你就听一下我说的方法吧……” 边祁嫌恶的一脚踹开,抖抖裤脚:“我何时说过我不听了啊。快说,速战速决。” 别耽误他赶上去追媳妇,说得迟了,一会媳妇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没错,边祁是那能好好听话的性子?媳妇不让跟就不跟,但也不妨碍他等会偷偷跟,反正他不让媳妇发现也就是了。 反正安喻在哪他在哪,他绝不会离开安喻半步。更何况他心下总觉得,若是不好好跟着安喻,安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了。 说到正事,陈留也不再嬉皮笑脸,端正神色,恭敬地回禀:“回教主,右护法从魔教历代教主的手札之中,仔细推演发现,这修炼魔功走火入魔之症可以通过双修一道缓解。” “双修?”边祁惊诧窃喜,不会是他想象的那个“双修”吧? 烟水濛濛,碧绿青蓝,一望无际的江面上不时有女子和歌嬉笑,荡舟拨莲。 恢宏壮丽的安家庄本坐落于一片山青水绿之中,只是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 “安喻,你父亲给陆谷主写信一事你怎么知道的?”距离武林盟主大会召开已过去十日之久,这十日,无论是整个武林还是幽幽谷,都未曾传出过关于信的消息,故而关青青十分好奇,不由得问向当时言之凿凿的安喻。 “哦,那个呀。”安喻双手环臂,本面无表情地脸多了些促狭的笑意,“没有。” “没有什么?”关青青不解。 “没有信啊。我骗她的。”安喻摊手,从灰烬中慢慢走过一间间房屋,感觉到身体内属于原主的气息心潮起伏。 信的事情当然是安喻捏造的,他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对事情未卜先知。他只是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安父和王染总会因为陆璇玑这个人频繁争吵,不知缘由,找个突破口而已。 “你怎么……”关青青无语,越接触越觉得安喻这副温和的皮囊下藏着一副狡诈的灵魂,却又别样的可爱,仿佛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云端走向了凡间。 “不愧是你。”关青青轻笑,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那王染恐怕也没想到你竟是诈她的。” “兵不厌诈。”这里是安喻和表姐慕容婉儿都曾经居住停留念念不忘的地方,安喻和关青青来替他们做告别,“况且若不是她真的心里有鬼又怎么会被轻易诈出来。” “这样看来的话,那王染说露嘴,真的是与朝廷有所勾结了。”关青青是江湖人,当今朝廷昏庸无道,奸佞当朝,造成饿殍遍地,民不聊生。 她对其一点好感也无,年少诸多遭遇无不是这个朝代施加于她。 “恐怕不止是她。”安喻走到一间已经烧得看不出原来样子的房间面前停留,这是原主曾经居住的地方,父慈子孝,母亲温婉,怎么也料不到自己的亲生母亲烧了自己全家,还试图嫁祸于他。 那些过往时光终究是一场幻境。 “是,我看那郭盟主应当也参与其中。”观那日郭盟主与安喻母亲的情况,也是有所奇怪。 这安家庄庄主名声显赫,人品贵重,享誉一时,没料到最后死在自己妻子手上。 “树欲静而风不止。”风吹影动,哗哗作响。安喻能感觉到上次武林盟主大会应该只是一个开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当今武林独大,朝廷意欲整改已经很久了。 “出来吧。”关青青突然朝空中喊道。 少林寺佛子披着清冷的日光肃然而立,面容慈悲,神态庄重,不苟言笑。 “你还跟着我干嘛?”关青青叉腰怒视,看着这佛子波澜不惊的样子就生气,“我不会再杀秦诉了,你赶紧离开吧。” 第108章 这个少林佛子真的是脑子有病, 从慕容山庄跟她到武林盟,又从武林盟跟她到安家庄,一路上跟个狗皮膏药一样, 甩也甩不掉。 佛子不语, 清冷的眉眼低垂, 良久才皱着眉头道:“施主,苦海无边, 回头是岸。”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跟着关青青,从南到北,从北到南,他一路见过这个女子太多的软弱和坚韧, 见过她的残忍与决绝, 见过她的勇敢与情义。他知道她不会再杀人,可是他也不想就这么离开她。 佛子不解,眉头蹙得更加紧凑了。 “有病。”关青青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她是这么想得也是这么骂得。 缺根筋的安喻更看不明白了,他连自己的“孽缘”都看不明白, 更看不出这佛子也是红鸾星动之相。 他随手拿起一根烧得断掉了木棍,随手掂量了一下,然后猛然往西北方向刺去。 那人接过, 从空中现形, 一张天使般的面庞上嬉笑连连,苦唧唧地皱着眉头, 可怜巴巴:“哥哥,你要杀了七七吗?” 安喻不接, 脸上神色不变,仿若无动于衷:“不是说了, 不让你跟着吗?” 边祁毫不在意安喻的冷淡,只要脸皮厚,媳妇就到手。脸皮薄能娶下媳妇吗?媳妇让不跟就不跟他从哪里再找一个这么好的媳妇?故而不仅得跟,还得跟得紧紧的,一时一刻都离不得。 边祁一点一点地靠近安喻,看他不说话,就假装偷偷地把下巴放在安喻的肩窝里,看安喻没有反对的意思,就一点一点得寸进尺地将安喻包裹在自己的怀里。 安喻胳膊肘微弯,重重地往其胸膛上一撞,似笑非笑:“老实点。” 天使般的面庞下是数不胜数的狡诈心眼。 不等二人将分属于自己的跟屁虫赶走,安家庄门口开始响起密密麻麻地脚步声,人声嘈杂,威吓阵阵。 “安喻,交出魔头,饶你不死。” “交出魔头,饶你不死。” 如此声音,循环往复,不绝于耳。 安喻神色平静,仿佛早预料到此一般。他赶走边祁,不止是因为自己不确定的心思和未来,还是为了边祁自身着想。 魔教大本营本深处偏远之地,重峦叠嶂,迷雾叠生,既难寻也难灭。往日他们不轻易踏足中原腹地,屈居一隅也就罢了,如今这魔教魔头竟然敢当众现身,难道是视他们整个武林于无物吗? 武林众人岂会放过他。 他们回去之后究结各大门派武功高强的弟子、长老,各大门派齐心协力,共同围攻安家庄,不剿灭魔头誓不罢休。 那魔头在这中原之地,举目无亲,唯一和他熟稔的便是在武林盟主大会上风头无两的安喻,而安喻会落脚哪里,毋庸置疑。 故而有了今日这一出大戏。 “青青,你先离开吧。”这是他和边祁的事情,和青青无关,她现在离开,还能保全自己,全身而退。 “你和婉儿表姐本来就因为我二人之事饱受诟病,如今可万不能再牵连你性命。”安喻对关青青叮嘱道,不管是出于对婉儿表姐的感情,还是对这女子的敬重,他都希望他有一个平安无忧的余生。 第79章 “这锦绣山河,步步璀璨,还等着你用脚步去慢慢丈量。” 关青青上前,握住安喻的右手,嘴角含笑,眼底生光:“从慕容山庄到武林盟的一路我都不曾畏惧退缩半分,今日亦不会。” 不等关青青表完自己的决心,一只浑厚的大掌从她手里夺过安喻的右手,星星眼表决心:“安宝,我也不怕。” 他早就看这个小萝卜头不顺眼了,上一次在武林盟被安喻摸手手就算了,今天还拉。安宝的手只能他拉,安喻的眉毛、鼻子、嘴巴、耳朵、喉结、锁骨、手、胳膊,连每一根毫毛都是他的。 谁也不能碰。 “安喻,交出魔头,饶你不死!”阵前之人依旧叫嚣不绝,态度嚣张恶劣。 刷! 一柄长枪从空中破空而来,一道黑色隽秀的身影凌空翻越落地,长枪随主人身形并列而行,倏然快他一步,直击刺破叫嚣之人的胸膛,离心脉仅仅一指之遥。 安喻落地面色冷凌,抽出其胸口长枪,鲜血从那圆柱形的伤口中喷涌而出,那人吃痛伤重,随即倒地昏迷不醒。 “你!” 数十把武器赫然对准了安喻,安喻长枪拖地,威然而立。此时此刻,属于大家贵族子弟的贵气威严,显露无疑。 天横贵胄,不外如是。 不等他们出手,一道强劲的罡气从安喻后方铺面而来,将最前方二排的人及他们武器直接击飞几米之远,重伤倒地,无法动弹。 众人心下一凛,不敢轻易挪动。边祁一身黑色劲装,和安喻的服装花纹左右相衬,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在他二人旁边,是紧随其后的左刀右剑的关青青以及神色悲天悯人的少林寺佛子。 四人并肩而立,与武林数以百计的武林高手在安家庄一片废墟面前对峙而立,风吹萧瑟,寂静无声。 “安喻,此事本与你无关,只要你肯交出这个魔头,我等武林人士必不会与你为难。”慈眉善目、发髭尽白的昆仑派掌门在斟酌了一下语言后开口。 “少废话,来吧。”安喻右脚往前一步,枪身抬起,横亘于前。 “安少主,你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呢?”崆峒派掌门扼腕叹息,安喻现下在他眼中就是个走入歧途的大好青年,只是可惜被魔头迷惑,失了心智。 他修为高深,品性高洁,无奈被奸人所害,所幸洗白了冤屈,本前途一片光明,只是如今非要跟这魔头站在一起:“安少主,回头是岸啊。” 安喻冷笑,眉目间尽是冷淡:“朱掌门,安喻不明,想请教您几件事。” 崆峒派掌门眼神微愣,没料到安喻竟然会和他搭话,不由得回答:“安少主请问。” “朱掌门,自我步入武林开始,‘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峨眉派掌门也就是我的母亲王染,弑父杀子,灭我安家满门,你们可曾怀疑过她,可曾相信过我。不,你们不曾,你们想不到一个柔弱正义的女子会如此恶毒,所以你们相信她一面之词。” “‘君子之风、侠肝义胆’的武当派掌门秦诉欺辱妇女,凌虐妻子,你们可曾知晓,可曾处置过他。你们不曾,因为你们想不到一个风光霁月的翩翩君子竟会如此恶毒。” “‘刚正不阿、大义凛然’的武林盟主,勾结朝廷,意欲颠覆武林,你们可曾追查,可曾想过合力剿灭于他。你们不曾,因为你们畏惧于他的实力,你们屈居于他之下已久,不敢反抗。” “可是,你们敢污蔑她。”安喻手指指向关青青。 “你们敢追剿他。”手指流连到边祁身上。 “你们敢围剿我安家庄。”最终停留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因为你们只愿意相信自己臆想出来的东西,你们相信表面,不肯用自己的眼睛看人。” “因为你们惯会持强凌弱、欺凌弱小。” “今日站在你们面前的魔教教主屈居一隅之地,从未踏足中原,不曾残杀过一人。可是你们非要将他除之后快。” “不外乎你们的偏见,不外乎柿子专挑软的捏。” “是的,今日我们三人是势单力薄,但是只要这把枪还在我手中,你们谁也别想欺辱他一分。”安喻语气铿锵,字字一针见血,直刺人心。 “你!”崆峒派掌门气结,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明显是被气得不清,却又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站在他身后的边祁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动的厉害,这番情景,仿佛在某个时刻曾亲身经历过,那个人也如此坚定地站在他面前,相信他,维护他,让他倾心相许,非他不可。 如果可以,他真想现在就这么把安喻抱在自己的怀里,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与他融为一体。或者就这样温柔地抱着他,亲吻他的额头,他的眉毛,他的脸颊,他的鼻子,他的锁骨,他的每一寸肌肤。 将自己与他就此连成一体,那样的场景,一定美妙动人极了。 看他嘤咛低吟,看他婉转承欢,随着自己一起荡舟浮海,共赴人生极乐。 他爱这个人,跨越时空,超越生死。 边祁的脑子里一面是怦然心动的纯情,一面是欲生欲死的情海翻涌,眼前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人,只留下安喻的身影,刻入骨髓。 “安喻,还和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们说什么废话,他们就是下定决心以多欺少、以众凌寡,我们说再多也没有用。”关青青上前一步,挡开边祁灼热的视线,与安喻并肩而立。 过去的慕容婉儿、今日的安喻,他们悲天悯人,与每一个共情,让她如何不钦佩、如何不敬仰。 这个小萝卜头! 陡然被挤在后面的边祁目光沉沉,怎么老是夹在他和安喻之间。偏偏安喻待她又极为特别,让他嫉妒的心痒难耐,却又无可奈何。 第109章 “安少主既然如此冥顽不灵, 那我等就不与安少主客气了。”昆仑派掌门摆开阵势,心意已决。 安喻不言,手中长枪赫赫生风。 两方人马混战, 以三敌多, 竟丝毫不落下风。 众人目光交汇, 皆警惕谨慎了许多,往日只知这三人武功在武林中实属佼佼, 却不知竟已出色到了如此地步。 安喻不说,一柄长枪出神入化,仿佛与自己融为一体,枪即是他, 他即是枪, 所到之处,无人能敌。 边祁更是不遑多让,他手中不持任何武器,赤手空拳,掌力深厚, 身边隔离出一片真空地带,无人敢接近分毫。 关青青武功虽然不如这二人,但其身形灵活, 步伐矫健, 如同鱼儿一样滑不溜秋,让人棘手。 这三人联手, 众人竟奈何不得,若不是他们人多, 此刻恐怕早已被斩落麾下。 武林众人在此三人齐心协力地威势之下,边打边退, 边退边打,眼看即将不敌,突然一阵辽阔响亮的号角声在安家庄山下响起。 号角声? 是哪方人马?是敌是友?众人心中戒备,停下攻势,互相对立警戒。 “不好了,不好了!”一青衣弟子慌慌张张地爬将过来,“掌门,朝廷率领二十万大军围剿安家庄,扬言要将此处履为平地。” ”还说……”青衣弟子吞吞吐吐。 “还说什么?”昆仑派掌门性子最是急躁,此刻情不自禁地率先发声。 青衣弟子面色为难,禁不住众人灼灼目光,咬牙道:“还说今日必定将各大门派弟子就此屠戮殆尽。” “什么?” “你说他们来了多少人?”昆仑派掌门不可置信地拽住青衣弟子的胳膊,惊慌发问。 “二十万……”说话抖抖擞擞,因害怕而饱具颤意。 “这可如何是好啊……”众武林弟子面面相觑,不由得焦躁起来,他们可只有二百之数,如何能和朝廷精心训练的铁骑相抗。即使他们个个都是武林中能够以一敌百的豪杰,恐也双拳难敌四手。 当下议论纷纷,不少人又恐惧又惊慌,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转,不知如何是好。 与之相比,安之若素的安喻几人便显得格外突出起来。 崆峒派掌门眉眼一皱,心思微动,朝着安喻的方向走近。关青青防备,左手持刀右手持剑挡在安喻面前,喝道:“你再上前,休怪我不客气。” 又被抢了风头的边祁:…… 是我,是我,站在安喻面前的应该是我才对啊。 这个小萝卜头! 边祁站在安喻身后,将脑袋扣在安喻的锁骨之上,一边明晃晃地对崆峒派掌门示威,一边暗搓搓的挤兑关青青。 崆峒派掌门被这两道毫不掩饰的目光盯得冷飕飕的,但事关大计,不得不开口问道:“安少主是安家庄的主人,今日情形,可有退敌之策?” 今日前来围剿安家庄的,全都是武林中各大门派的精锐弟子,若他们今日全都折戟沉沙于此,那整个武林必当掀起一场浩劫。 恐怕朝廷打得也是这个注意,想将他们就此一网打尽。 第80章 现在就指望安喻能够占着主人的优势,看看有什么解决方法没有。 关青青意欲开口:“你……” “你这老头,刚刚还对我们喊打喊杀,想要我等性命,现下却又想让我们救助你们?”边祁才不会再让关青青在安喻面前“出风头”,率先抢口:“作何道理?” 抢了话头的边祁和被抢了话头的关青青对视一眼,不由得冲对方翻了一个白眼,心下暗暗唾弃对方心机。 崆峒派掌门脸色尴尬,不知如何回答。毕竟边祁所说却为事实,他们本是敌对,如却要委下身子求助,确实不厚道。 “还请安少主施与援手。”崆峒派掌门恭敬拱手,他得为整个武林考虑,放下自己的面子。 哪怕是对安喻最为看得不顺眼的,最想将安喻等人除之后快的昆仑派掌门此刻也不由得低下自己骄傲的头颅,脸上满是郑重。 “还请安少主施与援手,保住这些人的性命。” “我等年岁已高,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但这些弟子,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们都是武林的未来,不当随我们葬送于此。”昆仑派掌门满是沟壑的脸上,尽显沧桑。 “这是威逼不成,准备道德绑架了?”关青青呛声,收起刀剑,环臂而立,“莫说今日事发突然,安喻也束手无策,就是有办法,我们凭什么要救你们这些想要取我等性命的道貌岸然之辈?” “难道救了你们,等你们再找机会将我们赶尽杀绝吗?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我们可做不来。” “你!”昆仑派掌门被呛得没脸,说不出话来。 又被抢了话头的边祁从高处怒瞪小萝卜头! “青青。”安喻叫道,将关青青拉在自己身后,她应该被保护,而不是由她来保护别人。 安喻将关青青放在边祁旁边,才转头对着围上来的众多虎视眈眈的武林弟子扫视一圈,开口:“我有一计,不仅可以退兵,保各位安全无虞,还能让朝廷和武林不再相犯,相安无事。” 不等众人喜上眉梢,安喻接着说道:“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崆峒派掌门喜不自胜,接过安喻的话,今日只要能保住这些武林中流砥柱,让他们做什么都成。 安喻不言,挥枪裁下近处武林弟子身上一截浅色衣袍,掷于地上。剑上鲜血尚未干涸,就着鲜血写字。 “空口无凭,字据为证。” “第一,待此事平息,我要你们向全天下武林众人道明我表姐慕容婉儿和秦诉一事,”女子本就不易,他不止是想要秦诉身败名裂,更想要全天下女子不要再重蹈覆辙,葬送己身,“并下令追杀秦诉,不死不休。” 这才是秦诉配得到的待遇。 字字铿锵沉重,力透纸背。 昆仑派掌门和崆峒派掌门对视一眼,互相点头示意允准。这秦诉本就是沽名钓誉之辈,如此一来,正好能端整武林风气,并无不妥。 他二人是此次围剿的领头人物,只要他们应允,其他人自不会再说什么反对之言。 安喻看二人点头痛快,这才继续写道,“第二,承诺今后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都不得再为难关青青和边祁。” “这?”昆仑派掌门脸色犹疑,“安少主,我等今日确实不会再对各位赶尽杀绝。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时日渐长,这魔教教主是否会为祸武林,谁都不能保证。” 安喻停下写字动作,他不用等另外二人回答,甚至都不用回头看,便保证道:“如若真有这么一日,他们二人没有缘由滥杀无辜,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他的人,不会做那些事,真的做了,那也应该他来处理。 “那倒并无不妥了。”昆仑派掌门点头允准。 安喻长枪遁地,挑起那半截衣袍,示于众人。昆仑派掌门和崆峒派掌门上前签字画押,这才一切无误。 “安少主,你所说退敌之策可有详解?”昆仑派掌门迫不及待地上前追问。 安喻站在一处断崖旁边,带着众人放眼望去,此处地势高险,能够将山下情况一览无余。 二十万朝廷军队正在奋力上山,进攻安家庄。只是没想到,此处山清水秀,却艰难险阻,一时半会这才拖延可下来,给了众人交流和思索计策的机会。 安喻立于山顶,运筹帷幄,面色坦然不变,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02,这就是安家庄的详细地图?”安喻脑海中呈现一张栩栩如生的绘制地图,这是安喻在武林众人围攻上来的时候,就让02调用的。 安家庄如此宏伟壮观,在建设的时候,应当会预备一些自保和御敌之策,这是他自幼的经历告诉他的。 他本准备用来送关青青和边祁离开,没想到倒是在这派上用场了。 “那可不是,我的业务能力还用质疑。放眼整个系统界,也不会有再比这个更加详细的地图了。”系统02骄傲地扬起了下巴。 安喻摸摸它炸毛的脑袋,脸上笑意温柔动人:“那就奖励你修复网线,可以放肆地联网打游戏了。” 系统的脸红彤彤的,像喝醉了酒一般,晕晕乎乎的,都顾不上惊喜蹦跳了,沉醉在安喻的美貌和温和之中,无法自拔。 “安少主?”昆仑派掌门上前一步,急切追问。 安喻回神,对着众人道:“此事本也不难,安家庄在建造的时候,父亲早已预料到会有今日情形,早已准备后后退之路。” “但是仅仅灰溜溜地逃之夭夭可不是我想要的,今日胆敢攻上我安家庄的,必不能让他全身而退。”安喻手中长枪冰冷横陈,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郭盟主,这就是你打听到的事?如今我们都在这半山腰盘旋半天了,什么时候才能上去捉拿那些武林余孽?“年放端坐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身边的郭盟主和王染等人。 要他说,这些武林中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于国家大计有何进益,也就只有皇兄会相信重用他们了。 对于年放的轻蔑,郭盟主不是不知,只是他们如今情形,不得不屈居他人之下,方能有一隅安身。故而哪怕心中再为愤恨,也不得不强忍下来。 第110章 “回王爷, 这是武当派的秦掌门告诉在下的,应当无误。”郭盟主低头,掩住眼中屈辱神色。 “秦掌门?”年放似笑非笑, 不容郭盟主逃避, 他随手用马鞭挑起郭盟主的下巴, 自没错过其眼中一闪而过的嫉恨。 但是那又如何,一群废物罢了, 年放不以为意,反而继续大加嘲讽:“什么秦掌门,不过是被赶出师门的一个丧家之犬罢了。” 原来,郭盟主和王染自不必多说, 他二人已早早私下投靠朝廷, 成为朝廷的鹰爪。秦诉和白妍自上次在武林盟主大会上名声扫地,纷纷被赶出师门,无处落脚,不得不投靠了郭盟主。 今日,武林群雄围攻安家庄捉拿魔教教主的消息当然也是秦诉告诉他的。 秦诉将此消息作为他荣华富贵的投名状, 必不会疏忽虚报。 “王爷。”白妍在旁边娇怯怯地叫道。她容貌隽美英朗,口角生嗔,眉目含笑, 很有一番与众不同的风味。 自与秦诉一起投奔朝廷后, 便爬上了年放的床,近来很得年放的喜欢。这不, 今日年放连秦诉和王染都没有带,唯独带上了她和郭盟主, 可见上心。 此时她柔柔弱弱地和年放调笑,规劝道:“王爷, 今日之事必是属实。我们在山脚就看到许多武林探子行事匆匆,极度戒备。” “恐怕我们上山的事情,那些武林人士早已知晓,必当警戒。” “我们还是齐心协力,先将这些武林众人一网打尽,再说其他不迟。” 年放居于马上,看着白妍装腔作势的样子,脸上对郭盟主的怒意消散,转而添上了一些旖旎柔情,然而不等白妍得意,突然举起自己手上的马鞭,往白妍的脸上甩去:“本王做事,还需要你个biao子来教吗?” 白妍未料他心思变化如此之快,不待防备躲避,被打了个正着,脸上顿时出现一道狭长血淋淋的伤口。 她恐惧,害怕,无措,但是她不敢反抗年放,只能捂住还在不停流血的脸蛋,强忍痛意,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她如此情形,哪有当日慕容婉儿叫天天不应,叫人人不灵的时候悲惨绝望。 年放放下马鞭,毫不客气地指着郭盟主吩咐道:“你,听着,若在一刻钟之内我们还上不了山,我就先杀了你们两个祭旗。” 郭盟主和白妍再也不敢说话,老老实实地在前面带路,他们往常只知道这年放张狂,却不料竟如此喜怒无常。想想过往实在年放手里的人,死状凄惨,无不令人恶寒。 果然,待得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山顶之后,土地平旷,恢弘壮丽的安家庄早已化为灰烬,一点人迹也无。 “王爷,这些武林人士向来狡猾,定是已经逃脱了。”郭盟主面色沉重,他本指望此次围剿立功,能够在朝廷中获取一官半职,平步青云。到时候荣华富贵,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81章 可千万不能白跑一趟。 年放骑在马上不怒反笑:“怕什么,只要他们胆敢下山,我二十万铁骑必将他们射成筛子。” 他挥手招来自己随从亲卫,命令道:“给本王仔细搜,今日哪怕将整座山夷为平地,也绝不会放过任意一人。” “安少主,我们怎么办?”昆仑派掌门内心焦急不已。 安喻看着外面勤恳搜索的护卫,淡定地回道:“等。” 直到那些人身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安喻才道:“放箭。” 霎时间,雨箭从破败的房子中不断倾射而出,年放等人猝不及防之下纷纷慌张躲避,年放被亲卫簇拥着防护,却惊讶地发现这些雨箭并不伤人。 不等他细思缘由,这些雨箭在落地之后开始燃起浓烈的白烟,整个安家庄附近都迅速被这种白色的烟雾所笼罩。 “不好,烟雾有毒,快屏住呼吸。”郭盟主闻得此烟雾,短短一瞬,就在他试图用内力将这些烟雾吹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内力滞涩,头脑发晕,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晕过去前,只看到几个人拿着麻绳朝自己围拥过来。 “安少主,他们醒了。” 郭盟主等人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和年放等人一个不拉地全部被捆绑在一起,扔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王爷!你们这群贱民。”年放扭动着自己的身躯试图挣脱,却发现绳子越来越紧,越动越紧。 其他人也是如此,整个躯体都因捆绑缺血涨成了猪肝色。 这下他们彻底老实了,动也不敢动。 安喻拿着长枪磨刀霍霍,低笑着神色温柔地在年放的脸上摩擦着:“是王爷啊,小民有眼不识泰山,竟把您老人家给绑在这里了,正是罪过啊。” “知道害怕了?害怕就放了……啊!”放了本王爷,他的话还未说完,那脸上带笑,翩翩如玉的公子就突然举起长枪,往他的腿上狠狠一刺。 鲜血喷涌,溅得他衣服和脸上到处都是,血肉从枪口中翻转出来,安喻狠狠一拔,直接把年放疼得昏死了过去。 实施完整个过程,安喻的目光不曾波动一分,如同一滩死水。 这死水一般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直吓得他们不断地往后退,聚集在一起瑟瑟发抖,生怕那枪下一刻就会捅穿自己的身体。 安喻随手一指,那人是年放的一个贴身亲卫,他惊恐地看向安喻指向自己的手指,生怕自己死于非命。 安喻一笑,嗓音温柔死水:“你,下去,告诉幕后之人,年放等人的命在我手里,想要他们活命,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那人不解,只本能地顺着安喻的指示哆哆嗦嗦地往出走。 “对了,”安喻嗓音如同浸了蜜一样轻柔,“刚刚那个烟雾是有毒的,如果你不能尽快带来我想要的消息的话,不到一炷香时间,你就会爆体而亡。” “明白了吗?” “明白了。”那人的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直接拔腿狂奔。 “安少主,你怎么知道他们身后还有幕后之人呢?”崆峒派掌门不解,他还以为抓住年放就可以脱身了。 边祁靠近安喻,将下巴放在他脖子上,环着安喻,柔柔弱弱地道:“当然是因为看到的啊。” “看到?老朽怎么没有看到?”难道这安少主几人比他们多长了眼睛不可,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 “笨哪,”边祁嫌弃道,这些武林中人如此头脑,真是比他魔教之人低了一个等级不止,“年放他们几人为何徒步上山,是为侦查。” “而能把年放一个王爷都派出来的人,比他身份还要贵重的人,还能有谁?” 且刚刚从山上往下望去的时候,那二十万大军中央明晃晃的黄色仪仗,分明是皇帝才有的规格。皇帝御驾亲征,看来此番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要把他们这些武林中的后起之秀一网打尽。 这可有些难办了。 希望年放等人的性命对那人来说还有点价值。 一炷香时间倏忽而过,就在安喻以为年放等人被视作弃子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呼吸沉重。 昆仑派掌门偷偷放眼瞧去,正是刚刚那个护卫,此番他身形狼狈,整个脸胀得通红,胳膊上衣襟被撑得凸起,正焦急恐慌地等在外面。 “大侠,还请劳烦您赐下解药饶我性命。”他“哐”地一声跪在地上,神色惶恐。 “怎的,你家主子不允?”安喻打开房门放他进来,递给他一颗黑色丹药,这才问道。 “我家主子请您亲自下去详谈。”那护卫迫不及待地接下丹药服下,身上快要撑破的血管慢慢恢复原状,这才敢开口回答。 “不行!”边祁和关青青齐声拒绝。 那狗皇帝还不知道是怎样的人,既然胆敢派出二十万大军来围剿他们,必然也是如同年放等人一般草菅人命之徒,怎可轻易相信。 说不定安喻这一去,就注定有来无回了。 然而这事安喻早有打算,不容他人质疑,他安抚地拍拍自己身上的“包袱”道:“青青,边祁,你们放心,不会有事的。” 不等他二人开口说话,安喻又对着昆仑派和崆峒派的掌门说道:“记得你们的承诺。” 实现了原主洗白的梦想,还保住了关青青和边祁的性命,此番即使是羊入虎穴,那又何妨。 况且谁先取了谁的命还不知道呢。 “不可以,安宝。”边祁死死地抱住安喻,任他怎么说也不放手,“安宝,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虽然不知为何,但边祁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就这么放弃安喻离开了,他就要再寻他好久好久。 安喻看他如此情况,突然说了一句此刻的边祁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宋祁,你知道吗?我最开始是特别痛恨你的。” “恨你曾经差点成为导致我家破人亡的凶手,虽然我知道即使不是你,也会有那个结局。”丞相府权势滔天,不管是谁,想要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要么拉拢,要么毁去,绝不能让其成为对手的助力。 身在局中,早已注定了未来。 第111章 “宋祁是谁?安宝, 你在说什么啊?”边祁哭得眼泪汪汪的,就是紧紧拽住安喻的胳膊不松手。 “最开始的时候,我没有认出你, 我只是以为是两个外貌相似的人, 我开始恨屋及乌, 特别讨厌你,恨不得将你剥皮拆骨, 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 安喻不接话,他只是陷在过往的某种回忆中,或许这些话他想说的已经很久很久了, 此刻终于忍不住找个倾泻的理由。 “后来, 你对我很好,我慢慢开始觉得你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开始把你当作我的朋友。” “但是,再后来我发现,你不只是想当我的朋友, 你想与我结为眷侣。我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我开始恐慌,开始逃避……” “可是为什么你死的时候, 我会那么难过?” “我想要去救我自己的世界, 可却越来越与你纠缠不清……”安喻眼眶中似有泪花闪过,但抬头的时候他又是那副坚强的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样子。 安喻看着边祁的眉眼, 不管他的名字、样貌如何变化,不管系统所说, 这件事有多么不可能,也不管安喻逃避否认了多久, 现下,他都不得不确切肯定地告诉自己。 宋祁、路祁、徐长洲、原来以及现在的边祁他们的灵魂都是一个人,且就是他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差点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大安王朝最得宠的贵妃唯一的儿子,那个提刀立马、血染沙场的铁汉将领,那个最有望登上皇位,那个自己命定的克星,世界的主角,宋祁。 心中的爱恨,心中的退缩,心中的犹疑,最终都缠绕嘴边,无法开口。 看着一直紧张看着他的宋祁,安喻突然释然一笑,如朝霞生辉:“宋祁,如果下个世界你还找得到我,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说完,不等边祁开口,他就从边祁的怀抱中重重的挣脱出来,眼中是不容置喙的坚定:“青青,看着他。” 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山下走去,傍晚余光照映在他的背影之上,彷徨悲壮。 不知道安喻和那位当朝皇帝说了什么,就在他下山之后一炷香,就在关青青快要压制不住边祁的时候,二十万大军突然就那么撤退了。 可是安喻没有再回来。 前来围剿安家庄的二百多位武林人士静默地离开了,关青青和边祁发疯似的找遍了山下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安喻的踪迹。 之后,关青青以鬼见愁之名行走江湖,救助一些可怜女子。她的身后,总会跟着一个佛子,并不言语,但总会一直跟在她不远不近地地方,不知是防备,还是保护。 边祁回到了魔教,他不知道安喻临走之前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安喻一定希望他好好听话,下辈子,他会找到他,永远守着他。 第82章 希望那个时候那个小骗子不要再推开他了。 至此,武林和朝廷达成一致协议,十年之内,互不侵犯。而边祁也在协议解除的那一天离开了人士,郁郁而终。 他替他守护好了他想要的东西,然后,他就可以放心的去寻找他了。 “宿主,你要看原来的世界剧情吗?”回到系统空间后,安喻就神色不明地一直站着不动,02有些担心,难得的放下游戏出来安慰一下可怜的宿主。 安喻的矛盾,安喻的心结,系统并不能清楚体会。 一边是罪魁祸首的儿子和起因,一边是跨越时空、舍命相护的情谊,两相权衡,进退两难。 给自己一个机会吧,给他一个机会吧,若是还有那么一天,他依旧会手刃仇敌,保护自己的家人。 安喻放下自己心中翻涌的思绪,摸了摸02的脑袋,道:“你又开发新功能了?” 系统02 摆摆手,忙道:“不是不是,我们现在不是没有攻略剧情了吗?主系统就在任务完成后给我们发放原来世界的剧情,从而判断祈愿者的心愿完成度。” “那就一起看看吧。”安喻也有些好奇如果没有他的参与,这个世界会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在这个武侠世界当中,故事的主角是秦诉。 秦诉少年时命运坎坷,几经抛弃,颠簸流离。 但他心智坚韧,再加上一路上都有女性的陪伴,青梅竹马的恋人,舍命相护的师尊,一见倾心的妻子,相爱相杀的知己,英姿飒爽的红颜还有那数不尽的女性好友。 终于凭借这些人的帮助,修得剑法大成,成为武林盟主,号令天下群雄,最终响应朝廷招安,使天下回归清明。 这中间,安喻看到了温婉动人的表姐慕容婉儿,看到了重情重义的关青青。 他们都围绕着秦诉,为他倾心相许,与他生死不离。 啊?这? 那些慕容婉儿英年早逝、香消玉殒的经历呢?那些关青青反复追寻真相的过往呢?那些被羞辱致死的无辜女子呢? “她们啊,她们都为主角的大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啊,还有她们的爱。”仿佛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系统02积极地帮助林零一查询其他网友的答案。 它现在也是一只有网的系统了,这怎么不令得系统高兴、兴奋、疯狂? “主角会在成为人生赢家之后,永远地记住她们,这不算她们的价值吗?”系统还在兴致勃勃地给安喻作科普。 不是他说,在互联网这一块,十个古代人安喻都不够它打得。 “天网恢恢啊。”安喻长叹口气,“就秦诉这个知法犯法、在法律边缘疯狂试探的样子,放在别的时代,估计连牢底也得坐穿。”也就是故事背景的设置了。 “说到这个,宿主,我给你查一下秦诉故事改写后的结局。”系统02一顿疯□□作,告诉安喻,“他在后来的世界被武林人士排挤,继续流落街头,虽然后来还是有些不知情的女子接济于他,但他的名声实在太响亮了,没多久,就被识破,被女子和女子的家人打得半死。” “如此痛苦潦倒地过上一生。”哦,对了,忘了说了,那天在武林盟主大会那日,临走的时候,安喻好心地把秦诉的手筋、脚筋挑断了,还好心地废了他的武功。 秦诉如此,那王染自也跑不了。 “那青青和……”安喻踯躅,算了,他已经为他们铺好了未来的路,一定能顺遂一生的。 安喻欲言又止,系统不解其意,困惑地挠挠脑袋。 “宿主,祈愿者对我们这次的任务完成度非常满意。”系统骄傲地拍拍胸脯,与有荣焉,这下子又能加上许多系统积分了,赶超01指日可待。 那是当然,安喻不仅帮他洗清了自己的冤屈,还以一己之力帮他在武林群雄面前树立了一个良好形象。 这下走出去,再也没有哪个门派胆敢吹嘘自己门派弟子没有受过安喻恩惠了。 祈愿者怎么可能不满意? “不过,宿主,祈愿者有点好奇,你最后是使用了什么办法才让那个皇帝退兵的啊?” 系统把祈愿者给予的一点灵魂力量,5星满意度,还有系统设置里赠送的1000经验值统统计算好,帮宿主整理完,这才有闲暇的问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当然是因为有足够打得动皇帝的条件了,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和这个小系统说那么多了。 “02,去下一个世界吧。” 他要早点完成系统任务,获取足够的灵魂力量,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下个世界,那个人还会在吗? “987,你听到他说的话了吗?”这边刚刚抑郁而终的边祁吐血而死,满心难过和绝望不得疏解,这边脱身而出的宋祁想到安喻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就已经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了。 他家安宝,终于愿意和他在一起了吗? 不等宋祁喜笑颜开,他的专属系统就狠狠地给他泼了一桶凉水:“你媳妇的意思是,下个世界你还能找到他再说。” “咱们每次穿越到小世界中,都会被小世界的力量压制,从而失忆,你先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他再说。” “你也知道他是我媳妇了。”宋祁不管,他说是就是,谁也不能反驳,“987,你有媳妇了吗?你知道你媳妇张什么样子吗?” 系统987最看不惯他这个样子,但是当下又说不出什么反驳地话,只恶狠狠地道:“曾经有。”后来不知道跑到哪个时空缝隙里了,害它遍寻不得。 它最后的希望可都放在这个狗比宿主身上了,满以为找了个实力强大,有事业心的好伙伴,没想到竟然十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 就知道围着媳妇转,算了,算了,莫生气,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能好好完成任务就行了,别耽搁它找它媳妇。 宋祁不懂它雄心壮志,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即将到手的媳妇,都不需要系统提醒,满脑子粉红泡泡地催促:“快,快,去下一个世界吧。” 去有我媳妇的那个世界! 而那边的安喻躺在床上,此时两眼一黑,恨不得再次昏死过去。 男扮女装我见过了,但是,这男人生子的世界,委实还是刷新了我的三观啊。 第112章 安喻甫一睁眼, 面前就是两颗水汪汪的萝卜头,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好像是既希望他活着, 又希望他死去。 “水。”安喻试图开口说话, 却发现嗓子干哑的厉害, 不止如此,牵动脖颈处刀割般的疼痛。 安喻眼神复杂, 他大概知道原主是怎么死的了。 那两个孩子大一点那个男孩看也不看他,目光不时还透出一些愤恨。小的那个女孩倒是天真懵懂,跌跌撞撞地跑到桌子旁边给他倒水。 顺着她的身影放眼屋内,怎么说呢, 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真正意义上的家徒四壁, 除了破破烂烂的屋子,整个房间内空无一物,只有他现在躺着的炕,身上破败的被子,破败的一张桌子, 一个水壶和缺了口的茶碗。 地狱开局。 安喻闭上眼睛,难以接受如今这残酷的现实。 “系系,你是想要我的命吗?你拿去就好了, 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大费周章呢?”安喻心如死灰, 天崩开局,贫穷的他和苦命的娃。 “对了, 这俩娃不能是我自己的吧?”安喻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单知道这个世界男人可以生子, 也就是男哥儿,可他万万不能自己生子啊。 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不是啊, 宿主,你看你身上的衣服,应该是刚刚结婚的样子。”系统还挺理智,因为它不是当事人,还有心情帮助宿主分析。 经他提醒,安喻才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身上的服装。倒也不是大户人家嫁娶时候所穿的那种隆重的婚服,很简约,跟平常衣服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有点红色条饰证明它是一件婚服。 安喻跳到嗓子眼的心重重跌了回去,幸好,他的清白保住了。虽然宋祁一直试图和他这样那样,但到底都没有做到底,他到现在还是个处。 可不想就在这个世界莫名其妙地生子了。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系统,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安喻躺在床上,难受得厉害,身体难受,心里更难受。 “我找找。”系统翻开自己的面板,自从安喻允许它联网打游戏之后,它简直对安喻的嘱咐再配合不过了。 果然,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就是亘古不变的御下之道。安喻摸摸系统的脑袋,脸上漏出专属于资本家的微笑。 “找到了,宿主。”系统浑身一凉,并不知道它如今全心信任的宿主正在心中坑它。 “这次祈愿者的心愿是,拒绝窝囊人生。” 安喻悬着的心终究是死了,这比上个世界的“洗白我自己”还要不靠谱啊,别人的快穿只管爽,他的快穿只管猜谜是吧。好累啊,不爱了,就此长眠吧。 第83章 安喻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床边的两个小萝卜头还以为他又死掉了,害怕的赶紧过来查看他的呼吸,不妨碰上安喻猛地睁开的眼睛,被吓得呆楞在了原地。 “阿娘。”小的那个颤颤巍巍地叫道,她有点害怕自己这个新得的阿娘再像昨天晚上一样闭着眼睛不睁开。 “别叫他阿娘,他不是我们的阿娘。我们的阿娘早就死了。”大的那个男孩子听得小姑娘这么叫安喻,一时气不过,重重的推了小姑娘一把,小姑娘受重之下重重地跌在地上。 或许吃痛,小姑娘开始“哇哇”地哭起来:“可是阿爹说他就是我们的阿娘啊。阿娘死了,阿爹也没了,我们就这么一个阿娘了。” 阿娘?死了?阿爹?没了?就这一个阿娘? 头炸了,理不清楚。小孩子说话颠三倒四的,更理不清了。 安喻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准备下炕将这个呜呜哇哇的孩子先抱起来再说,哭得他脑袋都要裂开了。 不等安喻行动,那动手推人的男孩就气愤地跑了出去,大声叫嚷:“反正他不是我们的阿娘,我们的阿娘早就死了。” 安喻颤颤巍巍地下地,将那跌倒的女孩扶起来,看着她眼眶里包泪,只是呆呆看着他忘记哭泣的样子,心下觉得有些好笑。 不由得温柔地给她擦了擦眼睛,柔声哄道:“别哭了,女孩子哭了就不好看了。” 那小姑娘呆呆地望着他,就是不说话,倏然,整个脸蛋都涨红起来:“好看?那二丫能像阿娘一样好看吗?” 在她小小的世界里,整个王家村都没有见过比现在的阿娘更好看的人了。 阿娘?安喻根据自动触发剧情以及这两个孩子颠三倒四的话语,大致理解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应该是这两个孩子的后娘,亲娘已经死了,阿爹也没了,只留下一个新娶进来的后娘。 也就是现在的安喻自己。 真的没有比现在更造孽的事情了,安喻只想两眼一闭,就这么随着原主去了。 二丫看着这个一会睁眼一会闭眼的好看的温柔新阿娘,脑袋晕乎乎的。 这一点也不像阿奶说的那样,会不给他们吃的,饿死他们,也没有对他们动辄打骂,连说话声音温柔好听,她有点喜欢这个新阿娘。 不行不行,哥哥说这个新阿娘刚开始都是装的,就像狗剩子他的后娘一样。 安喻不知道小孩子心思还能如此复杂,他扶起小姑娘,仔细看了下身上确实没有严重擦痕后,就将她放了下来。 安喻看着这一贫如洗的房屋,他想,或许他现在最应该关心的不是任务,而是活着,能填饱肚子,否则,他可能都活不到完成任务的那天了。 安喻以手抚额,想再次闭上眼睛,昏倒过去。 但事以愿违当你想晕的时候,反而没那么容易晕过去。他只能无奈的拉起二丫的手,让二丫帮忙看看这个家里哪里有能储存吃的的地方。 最起码在他想出办法之前,别把自己和两个孩子饿死。 很好。 当二丫牵着他的手把他领到一个茅草搭乘的厨房之后,看着见底的面缸,还是杂粮面,以及角落里零零落落的野菜之后,安喻最后一丝的希望也破灭了。 给他一根绳子,让他跟着原主去了,算了。 “别怕,宿主。”系统02安慰道,“你那么优秀,以文来说,文采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以武来说,以一敌百,刀枪剑戟无所不精。小小一个王家村,还不是轻轻松松拿捏。” 安喻微笑,安喻说不出话来。 “系系,你觉得这个王家村里的人怎么样?” “嗯?”系统不解,他挠挠光滑的脑袋,“他们都是农民啊,怎么了,宿主?” “所以,你是觉得一群连饭也吃不饱的人,会有心思去看你弄什么琴棋书画、刀枪剑戟吗?”微笑,好累,受众根本不符合,好吗? 安喻以前在大安王朝的时候,确实有时候会跟着皇帝到田间耕种,但那些都是仪式,是皇帝表示体察民情、关心民生的一种方式。 至于其中的弯弯绕绕,种植田地、呵护庄稼、喂养家禽,说实在的,他只从书本上看到过,并没有任何的相关经验。 这种感觉,在安喻站在田垄上,看着漫天的黄土和地里欣欣向荣的庄稼,达到了顶峰。 在这个朝代,安喻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安喻看看自己,看看两眼无知的孩子,想到了原主的愿望,拒绝窝囊人生,他想,可能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此时此刻的他更窝囊的人了。 还是给他一根绳子,让他随原主去了吧。 想是这么想,但是面对残酷的现实,安喻还是不得不振作精神,仔细思考活下去的出路。 安喻穿过来已经有几天了,身体略微恢复,脖颈上的伤痕也有所褪去,只是看来还是青青紫紫的吓人,只得拿衣领遮住。 说起衣服,安喻想要更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原主总共就两件衣服,一件那天穿过的婚服,一件现在这身缝缝补补的旧衣。 两个小孩更是可怕,只有身上穿的那件全是布丁的不合身的衣服。 那见底的粮食,那破烂的衣服,那穷苦的家,还有一无是处的我,外加两个拖油瓶,他才是最窝囊的那一个吧。 安喻看着阡陌交通的田地,看着一望无际的大山,只觉得人生无望,再多的期许都不得不胎死腹中。 “大壮,你从上山打猎回来了?”田地里忙碌的农夫在看到有人从山上下来之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和来人打起了招呼。 事实上,安喻在这里已经快站了一个钟头了,田里的人自然也看见了安喻,只是一来,安喻刚刚嫁到王家村,他们不太熟识;二来,安喻样貌出色,站在那里也不出声,他们也不好意思上前打搅。 只是目光会时不时地瞥向安喻,心下暗叹,王家村哪里见过这般标致的人,单他站在那里就胜过了世间一切图画。 怪不得那王二郎非要娶这个媳妇,哪怕违背父母之命也决不悔改。 只是可惜了,这新娶的媳妇到手还没热乎,那王二郎就在上山打猎途中一命呜呼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娇怯怯的哥儿独守空闺了。 众人或惊艳或唏嘘,安喻一概不知,他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大壮,只觉得看到了未来的希望,眼神迫切,如火光微炬。 第113章 “阿娘, 还是让我来吧。”狗蛋儿,也就是安喻这具身体的便宜儿子,嫌弃地看着安喻在厨房里上蹿下跳, 终于忍不住开口。 “是啊, 阿娘, 让哥哥来吧。”二丫也忍不住劝道,在安喻几次不信邪的做出几堆黑色的看不出原样的东西后, 终于对这个美貌阿娘的滤镜破裂。 “行吧。”秉持着不虐待孩子的原则,安喻当然是首先准备自己扛起这个家。 但奈何他理论经验丰富,头脑中空有很多经典的食谱,实际上却是个动手废材。看着做出来的惨不忍睹的饭菜还有一片狼籍的厨房, 终于缴械投降。 “放心吧, 阿娘,哥哥做饭很好吃的。”二丫懂事的宽慰安喻。 毕竟阿爹要外出干活,家里只有他二人,成熟的孩子早当家,没办法的事。 “好吧。”看着自己便宜继子确实是点火、放油、翻炒, 做得有模有样之后,安喻才放心下来,委委屈屈地坐在小板凳上帮忙添柴。 二丫蹲在他旁边, 小丫头稚嫩的脸上都是好奇:“阿娘, 你从哪里弄得这么多吃的啊?” 有野菜,有野果, 还有一些杂粮,甚至还有一只肥兔子。 二丫小小的脑袋瓜里对自己这位美貌又厉害的新阿娘产生了无数好感。新阿娘不仅没有不让她和哥哥吃饭, 还给他们找了这么多好吃的,一点也不像阿奶说的那样。 “这个啊, 当然是我从山上打猎打回来的。”不止地上蹲着的这个好奇,旁边那个做饭的小大人也像模像样的竖起了耳朵。 “打猎?”二丫小脸上充满了惊慌,紧巴巴地抓住安喻的胳膊,“阿娘,你是去山上打猎了吗?可是阿爹和阿奶都说山上很危险的。” 王家村不仅村子狭小,而且周围群山环绕,深不可测。村里人都不敢轻易上山,还告诫自己家的孩子没事不要往后山乱跑,小心被野兽叼走。 阿爹活着的时候,自然也警告了自己家的两个孩子,二丫和狗蛋儿都很听话,同时也对那些大山充满了畏惧。 小孩如此,大人也如此,不是经验特别丰富的猎人,也从不会往深林之处行走,最多在外围上山摘摘酸枣、野果,采采野菜什么的。 而安喻能去,自然是打了某人的秋风,虽然他也能自己去,但是若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哥儿突然间变得胆大勇猛,那必然是会让人起疑的。 不过这些弯弯绕绕没必要让两个小孩子知道,安喻摸摸二丫的小脑袋,眸色温和:“阿娘只是在外面的山上看看,不会去深山里面的。” 第84章 “那就好。”二丫点点脑袋,不再关注这件事,即便是个表面上成熟稳重的孩子,但实际心灵仍然稚嫩,注意力转移的很快。 便宜儿子将处理完皮毛的兔子,放在水里轻轻焯水,然后捞出,再放上一点粗盐和调味的佐料,加上水,盖上盖子慢慢焖煮。 不一会儿,整个厨房都香气四溢,两个小孩都被馋得忍不住擦擦嘴角的口水。 这个家的条件,安喻刚穿过来的时候,已经见到过了,即使是逢年过节也难以见到一点荤腥,此时此刻也难怪二人按耐不住。 也不怪他二人,即使是安喻,穿过来三天也是一点食物也未进,就靠喝水撑着了。 此时三人一大两小,排排坐在灶锅前,目不转睛的一错不错的盯着,充满了期待。 就在三人秉持着一种神圣的心理,将野兔从锅中盛出来的时候,那破烂不堪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敲得咚咚作响。 “小贱人,快开门,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这世界,虽然有哥儿,但是也有女人。 女人的地位在这个朝代是很高的,毕竟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女人的生育能力是远远高出哥儿的。 达官贵人娶妻,优选女人,除非那些家庭条件不好的穷苦百姓,无奈之下会选择娶个哥儿,既能生孩子,无事的时候还能像个男人一样下地干活,一举两得。 “是阿奶。”小丫头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即将到手的兔子陷入了沉思。 是阿奶,所以不能不出声。但是是阿奶,这兔子怕是吃不成了。 看着两个失落的孩子,安喻不慌不忙将两只兔子腿一撕,分手递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个,送到了他们嘴边:“别怕,快吃。” 小丫头知道来人是谁,自动触发剧情的安喻自也清楚了来人身份。 一个手伸得比大海还宽,比苍天巨树还要长的老虔婆而已。 从原主听到这个声音,第一瞬间瑟缩的肌肉反应就可得知,原主平常没少受这个老虔婆的折腾。 是的,折腾。 原主是外村的人,娘家离王家村很远,大概有几十里地,对于古代的出行条件来说,这段距离,即使乘驴车,也得多半日。从天不亮就得出发,太阳落山才可到达。 这个老虔婆一直不同意儿子娶这么个哥儿,毕竟他们王家虽不算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也是底蕴深厚,在王家村里关系盘根错节,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可是自家那个蠢笨如猪的儿子,不知怎的被这小狐狸精迷了心窍,非得娶这么远不说,还是个生育能力不好的哥儿。 真是让她在王家的列祖列宗面前丢尽了颜面。 若是条件好些也就罢了,反而还是个家里穷苦的。 故而真是对原主这个后娘看的是哪里哪里也不顺眼,厌恶极了。 订亲、娶亲的时候不愿意出面,都是王二郎一手操持,连亲家是什么样子都互不知晓。 聘礼也不愿意出,还是王二郎自己磕磕巴巴攒下了十两银子,偷偷给了原主。 结婚后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对原主挑三拣四,说话恶毒,成为逼迫原主悬梁而死的原因之一。 但说到底是自己儿子,若真是什么也不出,也害怕村里人说三道四,儿子心中怨怪,便不得不碍于脸面,划开了这么两间破败屋子,给二人婚后居住。 刻薄寡恩,不外如是。 安喻吃完手中撕下的那一块兔子肉,不慌不忙地品尝,该说不说,这便宜继子做饭的手艺倒是不错。 眼见着两个孩子也把手中的兔肉吃完,才晃晃悠悠地出门,打开了院门。 “你这个小贱蹄子,你是不是有病,这么晚才来开门,你是想冻死我这个老太婆子好独占我们家的家产吗?” 老虔婆也不进屋,就在院门外大家都看得到的地方指着安喻的鼻子就开始骂,一边是对着安喻义愤填膺,一边是难以掩饰的志得意满。 生怕别人看不出她的小心思是的。 她能演,安喻更能演,安喻是干嘛的,他从小到大出入皇宫早已成为家常便饭。而论起能演,全天下的人也不能超过皇宫里的那些娘娘了。 安喻柔柔弱弱、弱不禁风地往门框上一靠,面色哀愁,欲说还休,两汪清泪慢慢从如玉的面颊上开始轻轻滑落,语带哽咽:“阿娘,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他紧紧拽住王氏的手,如同抓住最后的期望:“所以阿娘是知道我生病了,才特意来看我和孩子的。可是……” 安喻稍微用力,他身后的整个门就此散落在地。谁人也料想不到一个哥儿的力气能这么大,只以为这家里的条件实在是破落不堪。 王氏当初做得事在整个王家村也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故而围观的人对着王氏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王氏到底是个爱面子的人,要不当初也不会划出这个屋子给小夫妻二人居住。 如今自己招来这些人,算得上自讨苦吃,却又不得不强忍笑意,脸上扭曲的不行:“是啊,是啊,孬蛋,我来看看你和孩子。” “你叫我什么?”安喻都没有心思管这个老虔婆说什么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两个字上面,由内而外,不由自主,整个人像雷劈了天灵盖一样,充满了震惊,不可置信待在了原地。 “孬蛋啊,怎么了?”王氏不解,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傻了,不会上吊把自己的脑子上傻了吧。 是的,王氏和她丈夫是知道原主自杀一事的,可是一来他们并不在意原主的死活,二来原主死了还能把房子腾出来,给他们后续使用。 所以,对于原主自杀一事,他们不仅乐见其成,还亲手促就。 “很好。”安喻微微一笑,目光狰狞。他单想到二丫和狗蛋儿的名字已经够狰狞了,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还能更离谱一点。 “哈哈哈……”本来一直在安喻脑海里看热闹的系统02此时也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得意识体滚落在地也无法抑制。 “孬蛋……哈哈哈……是谁想出这么有才的名字,跟宿主你实在太搭了,简直是个奇才,哈哈哈……” 安喻并不说话,反手将这个笑成煞笔的玩意儿扔进了小黑屋,一时半会儿都不想看见它。 “阿娘,我叫安喻,您以后叫我小安就成。这个名字是我在家的时候一个村里的老秀才给我起的,说这样叫有福气。”这句话是对王氏说的,也是对围观的众人说的,毕竟那两个字实在是与他的气质太不符了。 第114章 王氏这个人, 没什么有智商的坏心眼。她讨厌原主这个儿子执意要娶的哥儿,处处为难,但心眼不多。 且如今儿子已死, 她也就是每天来找找安喻的茬, 给安喻添点乱, 为难为难安喻,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罢了。 以前的原主被她搞得烦不胜烦, 对安喻来说,却只是小菜一碟罢了。 安喻心思一转,学着宫里的娘娘门说话的强调,往王氏身后探出脑袋:“阿娘, 你来探望病人怎么没带点东西啊?你也知道, 你给我们的这个房子,就是空无一物。如今我们一大两小,大的病得下不了床,小得也什么也做不了。这日子,我们可怎么过啊, 还请阿娘可怜可怜我们母子三人,给我们赏口饭吃吧。” 安喻抬起袖子,擦擦眼角挤出来的眼泪:“阿娘, 你这么疼惜我和两个孩子, 一定会给我们的,对吧。” “二丫, 狗蛋儿,还不快谢谢阿奶, 快!”安喻伸手推推脚边的两个萝卜头,积极示意。 狗蛋儿机灵, 安喻让做什么便做什么,眼下便积极地揪住王氏的裤腿,连声道谢:“谢谢阿奶。” 二丫有点呆,但也奶声奶气地跟着哥哥一起说:“谢谢阿奶。”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安喻将她架起来,两个小孩还如此表现,鉴于之前的事情,她若真的什么也不给,也不知道这些人还在背后嚼什么舌根子。 王氏看看左右交头接耳的邻里街坊,心中暗恨,这臭小子何时学得这么能言善道了,跟最开始那锯不开的葫芦简直判若两人。 “阿奶,阿奶……来时忘了带了,阿奶这就回去拿。”王氏眼见今日讨不了好,便想着逃之夭夭。 安喻可不给她这个机会,推推便宜儿子:“哥哥,快带上妹妹跟着奶奶,奶奶说要回家给你们取好东西呢,快去。” 他可不能就这么放过王氏,万一王氏离开之后翻脸不认人怎么班,但他又不能自己跟上去拿。一来他说自己生病,不宜外出;二来他毕竟新嫁过来,也不好去有拿又要。 两个孩子去正好。 安喻拍拍便宜儿子:“哥哥去阿奶家,照顾好妹妹,想吃什么就和阿奶说,阿奶一定会满足的。对吧,阿娘?” 王氏此时气得脸都要青了,却说不出话来。怎么说这两个孩子也是她的孙子孙女,她自不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不舍的样子,否则传出去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第85章 只得唯唯应诺,带着两个小孩恨恨地离开了。 左右两边眼见热闹也瞅完了,这才也意犹未尽的离开了。 只留下安喻家右手边一个中年的哥儿,他看起来和王氏年纪差不多大,眉毛如剑般斜飞入鬓,目光锐利有神,年轻时定也是个泼辣的性子。 此时眼带笑意的看着安喻,见安喻看他,便也上前走近,笑着称赞:“对的,就得自己立起来,别人才欺负不了你。” 这哥儿年轻时也是个苦命的,嫁了个丈夫虽对他疼爱有加,但性格实在懦弱愚孝,害得他被婆婆蹉磨了好多年,洗衣做饭、生儿育女也就罢了,还时不时要下地做重活,连身体不适也无法避免。 然即使如此辛苦伺候婆家一家人,回到家也得忍受他们的呼来喝去,动辄打骂,连口热乎的饭都吃不上。 后来每次婆婆挑刺于他,就直接和婆婆顶嘴干仗;辛辛苦苦外面做一天活,轮不上自己吃饭,便直接掀桌,让谁也吃不上;敢打我,要么直接和婆婆动手,要么把他儿子打得半死。 惹得谁也舒服不了,时间久了,不只婆婆一家,在整个王家村都是有名的泼皮破落户儿,名声十分不好,基本没有其他人愿意与他往来。 他看安喻家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吃的,大人病着,小孩也跟着吃不上饭,便转身从自己家里拿出半袋粗粮面,一些蔬菜,甚至还有一小块肉,递给安喻:“拿回家吃吧,安哥儿,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最重要。” “别的那些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别放在心上。” “这,这怎么好拿您的东西?”安喻推辞,他向来尔虞我诈、揣测别人心思,哪里见过如此淳朴不求回报的善意,一下子惊慌起来,坚决推辞不要。 他坚决,那哥儿更加是个执拗的,直接把东西往他院里一放,便推了安喻进门:“什么好拿不好拿的,是你生病不需要,还是两个小孩不需要。快拿了去吧,别和我客气。” 然后就转身跑回了自己家,还将门反锁住了,生怕安喻再还回去。 安喻摇头失笑,只得将这些东西收下,只想得日后想到赚钱的法子,便还些其他东西回去,也不枉费这人的一腔善意。 安喻正待拿着东西关门回屋,目光却看到自家右手边的那户人家也开着门,门开得不大,只留个缝隙,透出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 本目光担忧急切地看着安喻这边,身上也大包小包的拿满了东西,此时看安喻看他,却紧张地迅速将门缝合上了。 正当安喻不解其意的时候,那门又倏地打开了,那高大伟岸的身影迅速跑了出来,将那一堆东西往安喻家里面一放,便合上安喻家的门和自己家的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仿佛身后有什么毒蛇猛兽在追赶他一般。 若不是安喻察觉到门后紧张的呼吸声,还以为人已经走远了。 这个高大伟岸的身影,赫然是安喻前两日遇见的村里唯一的猎户,王大壮。 安喻跟着他进过一次山,这人性格非常羞涩腼腆,话不多,但十分稳重可靠。打猎功夫不错,还不知从哪里习得一手好武艺。 因而在整个村子里家里条件也是差不多的,只与一个年迈的母亲相依为命。 安喻不解此人缘由,他心里有些猜测,但还没有确认。 安喻打开被王大壮关上的房门,声音清甜:“谢谢大壮哥,大壮哥如此厚谊,来日有机会必当报答。” 那门后长久不应,久到安喻以为他不会再回答,准备拿着东西离开时,门后那人才沉沉地应了声:“嗯。” 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 安喻背对着房门,突然温柔一笑,他大概知道是什么缘由了。不过如此腼腆羞涩的样子,倒是还从来没有见过,不好好欣赏一番委实可惜。 “李哥,我能乘你的驴车到镇上看看吗?来回多少钱?”翌日,安喻天不亮便等在路口,准备乘村口的驴车到镇上看看,可否有什么赚钱渠道。 这赶驴车在村口接送人到镇上一事,也是隔壁晴哥儿告诉他的。他心下一思忖,决定去往更大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多的机会。 李哥是个容貌粗犷的男子,性格相当豪放,因为有一手出色的赶驴技术,还与村长家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这才得到这样一份体面的利润不低的工作。 旁人轻易可肖想不得。 李哥看见安喻,认出真是这几日刚刚嫁到王家村的哥儿,便不与他过多客气:“四文,你第一次坐,给你打个半价,给我两文就成。” 安喻也不推辞,主要他们家现在若不是靠左右两家给予的东西过活着,可就穷得连饭也吃不起了,矫情不得,便对李哥感激一笑:“多谢李哥照顾。” “谢什么,快上来坐着歇会。”李哥伸手招呼他,看安喻虚弱的样子,还好心地建议,“你往前面坐一点,以防路上颠着难受。” 坐过驴车的人都知道,车载泥土路上行驶的时候,后面的人总会比前面的人跟颠簸。这新来的哥儿,白白嫩嫩的,瘦削不堪,可千万得呵护好了。 安喻知他一片好心,便听话地上前找了个前方的位置坐下。 这驴车,就是个驴拉了个推板车,为了方便大家乘坐,上面放了几个凳子。来得早了,还有个凳子,没了凳子,便直接往车板上一坐,就能走了。 安喻来得早,他不知道驴车的具体出发时间,听晴哥儿说去往镇上的方法只此一个,若赶不上,便只能步行。 步行的话,大约有四五里路,哪怕是脚程快得,也得一个多时辰。 他身体未愈,可走不来这么远的路,故而早早的来了。 安喻和李哥沉默地在村口等待着,直到天光熹微,需要乘坐驴车前往镇上的人都陆陆续续地来了。 待得人都坐满,李哥才开始驾车行驶,后来的坐不上的,便只能自己想办法去镇上了。 安喻是个生面庞,这些人有的认识他,有的不认识,此时都或好奇或揣测地看着他这个王家村的新人。 对于这些目光,安喻一概不理,只自己在心中暗暗思索他到底能用什么方式赚钱。 那天他跟着王大壮进山,倒是想过有一个办法可以来钱快。 采药。 安喻有王家村的人都没有的一个优势,那就是他读的书多。安喻看过的医书数不胜数,他认识很多药草,而这些东西是王家村的人不熟识的。 他在王家村附近的山上见到很多药草,却无人采摘。不比野果、野菜什么的,都已经被采的差不多了,草药遍地,甚至有一些名贵的品种,却被人弃之如敝屣。 第115章 杏林馆近日病人众多, 大多是伤寒之疾。伤寒在条件落后的情况下非常难以医治,动辄就是活生生的人命。 医馆唯一一个坐诊的老大夫忙得目不暇接,一个一个把脉看诊, 回复患者的疑问。抓药的伙计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根本无暇搭理进来的安喻。 只有陪同看病的人会因为安喻出色的外表而目光流连。 安喻的目光放在那些贴着标签的抓药盒子上, 一一扫过。 镇上的医馆不大,一些特别名贵珍稀的药物并没有, 都是一些常见草药,大多是能够在深山中见到采摘的。偶有一些金贵品种,困苦的老百姓也买不起,都是供有钱人专门使用的。 安喻将这些草药盒子上的标签一一看过, 心里大致有数。既然需要, 那就有买卖空间。 看着面色疲惫、忙于奔波的医馆众人,安喻计上心头,叫来医馆抓药伙计,刻意朗声道:“我想买一些草药。” 见医馆伙计从柜台之后看过,安喻接着大声复述:“麻黄9钱、桂枝6钱、杏仁6钱、炙甘草3钱。” 药是一些常见草药, 可这方子却是宫中御医反复试验总结出来的经验,安喻不信有人能不为之心动。 果然,等安喻拿到药后, 慢吞吞在医馆门口的街上闲逛的时候, 就被医馆的伙计拦住了去路:“公子,您稍等, 我家掌柜的有请。” 医馆草药柜子后面有个角门,待得安喻委身进入, 便撞上两道炙热的目光,是医馆坐诊的老先生和它的掌柜。 “公子, 不知你那药方从何而来,可能卖与我们医馆?”安喻声音加大,等的便是这一刻。旁人可能识不出这药方的妙用,但是对于医馆长期坐诊看病的大夫来说,可谓是久旱甘霖。 对于苦伤寒久矣的老百姓更是天赐福音。 “老先生和掌柜的言重了,这药方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家中古籍记载的治疗伤寒的一剂药方而已。并不值什么银两,若贵馆需要,我这便誊抄下来,记清药量配比及煎煮方法,以供对症病人使用。” 安喻并不想靠药方挣钱,并不是这药方不值钱,相反,它非常贵重,能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救治多少贫苦百姓的性命。 遗憾的是,他于此道并非完全精通,若无全权把握,这药方自也不能胡乱给出,否则伤及更多性命就不可了。 第86章 眼下这剂药方,乃宫中御医反复思量所研制,安喻记得清清楚楚,这才拿出钓鱼。 “先生大义,我等敬服。”医馆掌柜和坐诊先生不知安喻心中所想,刚刚安喻在大厅买药的时候,那剂药方,坐诊的老先生就已反复咀嚼过,心中只觉妙极。 杏林馆是清平镇最大的医馆,坐诊的老先生经验丰富,从业多年,连医馆掌柜也是世代从医传承而来,二人当时心下一合计此方妙用,这才指使伙计喊住安喻。 言语交谈之间,更觉药方高妙,持方之人品性更为高洁。 哪怕此刻安喻衣着简朴,也难以掩盖其端方之资。二人心中更感钦佩,连连道谢。 “二位不必如此,若能有更多百姓因此得治,也是我的福分。”安喻在掌柜拿来的纸张上将此药方一点点誊抄下来,叮嘱道:“此药方煎煮时需将其中麻黄单独煎煮至药汁减少,再加入其他药材继续煎煮。” 老先生一一记下,便赶紧前往大厅坐诊。实在是病人众多,否则他还要与安喻多交谈一番。 将药方之事处理完毕,安喻这才转头对掌柜的提起此行目的:“掌柜的,不知你们医馆可收取草药吗?” “当然收。”掌柜一边珍惜地将安喻所给药方珍藏起来,一边回道。 这药方上端正隽秀的字体一看就是大家所出,村里、镇上识字之人不多,能写得一手好字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不知公子想出售什么药材?”掌柜的态度客气尊重,他眼下只猜测安喻可能是哪家底蕴深厚的公子哥。 “一些寻常药材,过几日整理好了,我再带来给掌柜的。”安喻心下对医馆所需药材有数,便能回村到山上采摘了。 “公子放心,其他的我不敢保证,只要公子前来,我医馆必定以最高价格回收。”医馆掌柜一边恭敬地将安喻送出医馆门口,一边恳切地保证道。 “那便劳烦掌柜的了。” 此行目的达到,安喻也不再多过逗留,驴车还在镇口等着他,去晚了回村可就麻烦了。 现下正是申时,他午饭还未吃,也还想抓紧时间在镇上逛逛,看看是否还有其他赚钱机会。 采摘、买卖草药固然能解决他们现下的困境,实现衣食无忧。但若想实现原主祈愿,恐怕还需要更多的资本。 安喻在路上看到一家卖锅盔的,焦香酥脆,看起来很是可口,便买下两个,一个充当午饭,边走边吃,一个带回去给家里的两小只解解馋。 虽总共就花了四文钱,但对于安喻目前的经济条件来说,也是雪上加霜。 要知道,安喻在来镇上之前,翻遍整个屋子,拢共找出六文,还是便宜儿子看不过眼,把自己和妹妹私藏的二十文,都给了安喻。 否则,别说找机会卖草药了,安喻很可能在杏林馆就因买不起草药还胡乱叫喊而被赶出来了。 一把辛酸泪。 此刻,安喻站在镇上的猪肉店门口,看着标价十文的猪肉,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和嘴角的口水,心酸异常。 算了,买不起。 还是早些赚钱为好,原主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有两个孩子面黄肌瘦的样子,若不趁早补充营养,恐怕有命赚钱没命享。 正在安喻满脑子雄心壮志流哈喇子的时候,肉摊子后面忽然凑出个人脸来,正是安喻家右边的邻居王大壮。 王大壮看见安喻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先是脸一红,脑子嗡嗡的,待得看见安喻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面前的猪肉上面后,有些失落。 然后拿出一把刀,撇出二十多斤的样子,用篮子装好,递给安喻,脸上羞红的不敢看他,只从旁边的余光里不时的瞥向安喻。 安喻不接,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得王大壮连脖子都涨红了,才慢悠悠地道:“大壮哥,我没钱。” 是实话,也是挑逗。 王大壮支支吾吾地道:“不,不要钱,送,送你的。” 安喻伸出手,抚上王大壮拿篮子的那只手,欲拒还迎:“可是上次大壮哥给的吃食就没给钱,这次也不给的话,我怎么好意思?” “说到底的,我是有家室的人,如此做派,必当落人话柄,这让我在村子里如何抬得起头来做人?” 王大壮听得此话,才想起来安喻如今的身份,是个已经嫁人的哥儿,虽然丈夫已死,但到底已经是别人的妻子。 他的脸色先是苍白,然后看得安喻假装掩面哭泣身体颤抖的样子,又心中一慌,手忙脚乱的放下篮子,从肉摊子后面跑出来,一副想要安慰却又无从下手的感觉,手忙脚乱。 这呆子,此次倒是好玩极了。 安喻从衣袖间看得他此番样子,心下不由好笑。 他放下衣袖,眸光中笑意犹盛:“若是送我,那我是万万不可收的,若是给我的聘礼,那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王大壮这才发现安喻骗他,但他不觉生气,只觉心中大石微松,待得反应安喻说话的意思之后,更是害羞的恨不能脚趾头抓地,慌慌张张的跑回屋里去了。 “宿主,你确定他们是一个人吗?”看着王大壮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安喻眼光中笑意更加弥漫。 此时听得脑海中系统02的问话,施施然回道:“02,你要知道,有时候哪怕数据会骗人,但你的感觉不会。” 那全心全意将他放在心上的样子,那不管穿越多少世界都不变更的习惯,那种自然的亲密与熟稔,看向他时灼热的爱意,都清晰地告诉了他的身份。 哪怕他的姓名、容貌多番更改,仅仅一眼,他就知道,那是宋祁。 那个阴魂不散的神经病,那个让他心动放下原则的人。 “可是一个世界确实不会容下两个宿主啊?”系统挠挠脑子,只觉得自己的中枢系统都要□□烧了。 安喻边走边答:“若是有一个人他不是任务者呢?”他不是任务者,他不是来完成任务的,他只是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在寻找他,陪伴他,爱他。 “不是任务者?”系统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每个世界都不认识你的样子,却又每个世界都出现,一定是受到了某种制约。如此,倒说得通了。” 虽不知是和缘由让宋祁每个世界都失去了自己原本的记忆,但安喻不急,未来,他们还有很长很长时间,去追寻真相,去慢慢相爱,去拯救他们的世界。 安喻闲庭信步,只觉未来阴霾消散,事在人为,他一定会实现自己的初衷。 如意阁。 安喻的步伐停留在一间糕点店门口,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快速来钱、且能长久致富的方法。 第116章 “阿娘, 你这做的是什么啊?好漂亮啊。”二丫挤在安喻旁边,和他紧紧的挨着,看着他葱白玉手不断揉捏, 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连自得知上次安喻去镇上把家里的全部银钱都花完了, 气得几天都不和安喻说话的守财奴也看了过来。 他不是好奇, 只是想对这个败家阿娘表示谴责。 他想看,安喻偏偏不让他看:“岁哥儿, 你去看看那些草药晒干了吗?我等会拿去镇子上卖掉。” 王安岁,是安喻给便宜儿子起得大名,否则一直叫狗蛋儿也属实是难听了些。最主要的是,他会控制不住的想起原主的名字, 如鲠在喉。 便宜儿子就叫王安岁, 女儿就叫王安乐,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够岁岁安康,年年安乐。 “这个啊,”待得便宜儿子一步三回头的恋恋不舍地走远,安喻才接过二丫的话头, “这个是樱桃毕罗,没吃过吧?” “没有。”二丫摇晃着诚实的小脑袋,目光垂涎欲滴。 安喻抽空从蒸笼上拿下白里透红的糕点, 将其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食品盒子里, 拿起一块掰开,塞进二丫的嘴里:“怎么样, 甜吧?” 食物遇到舌尖,一触即化, 独属于樱桃的酸甜感和冰皮的酥脆在口腔炸开,二丫惊喜地瞪大眼睛, 恨不能原地转圈,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 ”阿娘,这个要拿去卖钱吗?”二丫还想再吃,但她懂事的没有再要,只是目光还粘在糕点上面。 安喻摸摸她小脑袋瓜,又递给她一块道:“二丫不怕,等我们卖了钱,以后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做樱桃毕罗的原料不贵,里面的馅料主要是樱桃和白砂糖熬煮所成,外面的酥皮鲜亮透明,乃淀粉、糯米粉、食用油揉合。 这其中樱桃大山上随处可见,不是后来那种大樱桃,而是野生的,成本比较低廉。但白砂糖和糯米粉在这个时代都属于高价食物,安喻的钱也只够买下一点,做成两盒,二十四个,拿到镇上的如意阁去卖。 清平镇不是什么大镇,地处北方,镇上的糕点店很多,但店里摆放的那些糕点大多比较粗糙,要么是面饼子,带点甜味,要么是像麻花一样的东西。种类不多不说,实在也谈不上什么美味与口感。 安喻的这款樱桃毕罗外形精美,口感软糯鲜甜,必能在此打开门路。且安喻的目标也很高,这款糕点可以对普通百姓售卖,但更多的高价点心就是对着另外的群体敞开了。 第87章 到时候,做成一套连锁店也未必不可行。 他所知道的糕点做法可是数不胜数,并且以前为了讨母亲欢心,没少折腾这些甜点,倒是在这个世界得到了致富之道。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构想都还只能是萌芽,他们家如今真的是一分钱也不剩了。 安喻难得有些心虚,如此不给自己留后路的行事风格真是令人心慌。 便宜儿子将晒好的药材收纳到篮子里,安喻将糕点盒摆放在上面,便掂上篮子匆匆忙忙地逃之夭夭。 临出门前,将剩下的半块糕点塞进了便宜儿子的嘴巴里,连头也没敢回。 “掌柜的,你确定不要?”安喻拿着糕点盒,看着如意阁掌柜那明显心动却又故意压价的样子,不由收手,“既然掌柜的不要,那我拿到花点坊去卖也是一样的。” 花点坊也是做糕点营生的,和如意馆一直擂台相对。 这等稀奇东西若到了花点坊,岂不是更抢走了如意阁的风头,女掌柜当下牙一咬,狠狠按住安喻抽回的手:“我要!” “公子可否再便宜一点,这一枚糕点就要价一文,一盒十二枚就要一两,可真是太贵了。”女掌柜肉疼,却又舍不得如此精致又好吃的糕点。 安喻继续收手,毫不退让:“我也是见掌柜的是识货之人,这才拿出家传绝学,诚心诚意地上门与掌柜的做生意。” “这东西别说放在清平镇,就是整个南涯府也做不出来。”安喻言之凿凿,语气笃定,“奇货方才可居,若有了此等镇店之宝,哪还怕不能碾压花点坊,成为清平镇糕点第一人呢。” “掌柜的若是不要,”安喻将糕点盒慢腾腾地收起,“那届时这机会可是要给花点坊占去了。” “我要!”实在是这糕点属实新奇又好吃,女掌柜怎么也不舍得放安喻离开,她紧紧揪住安喻的衣袖,生怕安喻又扭头离开,“只是不知公子手上的供货量如何?” 安喻思忖了一下现下手中的余钱和家里的劳动力,樱桃需要采摘、清洗、晾晒,这就需要整整两日,还要那繁琐的工艺,便道:“两日可供六盒。” 六盒对自己来说是六两,对于掌柜的来说,端看她自己定价如何了。 女掌柜心下也有自己的盘算,安喻这东西虽说是卖得贵,但清平镇这两年百姓逐渐富裕起来,富庶人家的小姐很多,平常出门逛街游玩,就爱买些点心和闺中好友共同品赏玩乐。 区区一两十二枚的糕点在她们手中不过寻常物什罢了,两日六盒,不多不少,先掷个石子观望观望再说。 女掌柜心下下定决心,便相当有魄力的和安喻签订了协议:“话只说好,你既在我店里卖了,可不能再卖与旁的店了。” “掌柜的说的哪里的话,在商言商,唯有诚信一道,安某绝不会做出那等小人行径来。”眼下银钱到手,他还能做出更多的样式来,到时候慢慢积累,他可是要自己开店经营,长远发展。 故而当掌柜索要方子的时候,安喻并不愿一口相让,只说会稳定供货,且只供如意坊一家,女掌柜这才将安喻送至门口,目送他离开。 安喻手中掂着女掌柜赠送的一点零碎点心,心情正大好,抬头就看到了面色沉沉的王大壮。 安喻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当下便明白了缘由,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他与女掌柜谈笑风生、言笑晏晏的模样,也不怪乎如此。 “大壮哥,你怎么在这里?”但安喻一点不怵,反而饶有兴致的迎了上去,“可是考虑好了给我家下聘礼的事了?” 这个朝代并不反对寡妇、哥儿夫死另嫁,只是有一些村里人家或者思想迂腐的人对于这事极为不屑、厌恶。 王大壮不语,只低头不说话。 他心里难受,是不是安喻对所有人都这个样子,嬉笑怒骂,暧昧丛生。 他心下喜欢安喻这个样子,又讨厌他对别人也如此模样,只恨不得将他藏起来,捆绑在自己身上,每时每刻每个样子都只能自己看见。 可他又不舍得,只希望他能如鲜艳的玫瑰一样肆意绽放,王大壮强忍自己心中醋意,不敢直视安喻的眼睛,只闷闷地说:“还在准备。” 还在准备?那就是真有这个心思了。没想到这小子闷不吭声的,倒是比前面几个混账速度都要快啊。 安喻将手中糕点盒递给他,笑意妍妍:“帮我拿着。” 王大壮不解其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听从安喻的话,接过安喻手中的盒子。 就在两人手掌相触的那一瞬间,王大壮只觉有一根细长的手指从自己的掌心轻柔地划过,如同一片羽毛,轻轻盈盈,掉落在了他的心间。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猛地拉着安喻的手走近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将安喻抵在墙上,圈在自己的胸膛范围内,一只手将安喻两只手掌和在一起,抬起,按在墙上。 屈膝逼近,嘴唇狠狠欺上这玩弄人心的小骗子,刚开始是猛烈的,如同急风骤雨。 待得安喻有些吃痛的轻咛一声,才有些心疼的放轻了力道,在嘴唇表面慢慢摩擦,轻轻舔舐,直到其水光润泽,才将其含入口中,吮吸,放开,吮吸,放开,一遍一遍,恋恋不舍。 察觉到安喻并不反对自己如此行为,便伸出自己的舌头在往安喻口中探去,灵巧的舌头在其口中连番滚动,凶猛地攫取他的呼吸,仿佛二人就此刻融为一体。 直到明显感觉到安喻的呼吸慢慢紧凑,有些喘不过来气得时候,才慢慢退出他的唇舌,二人双唇相抵,呼吸交融,靠着墙面慢慢的呼吸着。 有莹润的水光从安喻口中流落地面,化为一点水渍,消失不见。 “怎么?霸王硬上弓?”安喻低头,他身高略矮于王大壮,此时眼眸微垂,让人看不清其中神色。 王大壮瞬间慌了神:“对不起,安宝,我……” 他低身探头,试图看清安喻神色。 安喻心中好笑,觉得这个世界的宋祁真是老实地过分了,他还不想就这么结束这种暧昧拉扯的阶段,便强行扭头,躲避王大壮的急切的眼神。 口中喜怒不明:“这种事情,还是等你准备好聘礼在说吧。” “哥哥,阿娘在傻笑什么啊?”自从安喻从镇上回来,就在那边一边洗樱桃,一边嘴唇红红的哧哧傻笑。 “不知道。”两个孩子小小的脑袋瓜里琢磨不透大人的心思,“可能是赚钱了吧。” 第117章 “阿娘, 这个衣服真好看啊。”二丫在安喻旁边蹦蹦跳跳的,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便宜儿子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神情,但那不时摸摸衣服的小手也彰显了他的喜爱与欢心。 安喻也难得有些兴奋, 糕点的生意慢慢走上正规, 已经帮助他们赚取一点资本, 眼见开糕点店的事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只是这种心情,在看到被打开的房门以及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 彻底烟消云散。 “你们在干什么?”安喻突然发声把正在翻东西的王父和王氏吓了一跳,二人看到安喻难得有些心虚。 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干什么?这是我儿子家,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用得着你管?”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安喻不和他多费口舌, 他看着王氏一直往背后藏着的右手, 目光一凝,只觉大事不妙。 他一个跨步,进到卧室,走到他们平时放着钱财的小箱子旁边,箱子已被打开, 里面这些日子存下的五六十两银子已经不翼而飞。 安喻心下难得有些恼火,他走出屋子,看着那神色鬼祟的夫妻二人, 怒上心头:“把东西还给我。” 看着安喻黑沉沉的目光, 王氏心中惊惧,但她理不直气也壮:“什么东西, 这个地方是我儿子家的,那银子自然也是我儿子的, 我拿我儿子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反而你一个外人,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东西?” “外人, 你也知道我是外人,我和你们家可没有什么亲戚关系,那么你们胆敢拿我的东西,”安喻目光沉沉,怒意升腾,“不问自取,是为盗。” “我可要报官处理。” 王父和王氏一听,心中皆恐慌,现在报官,不管有罪无罪皆要挨上二十大板不可,他和王氏如此年纪可遭受不了这么大的罪。 但若让他们归还那么一大笔银子,那也是绝无可能。 王父当下心绪微转,道:“安哥儿,听你娘说你是叫这个名字对吧?” “你是我儿子的续弦,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也是我那儿子福薄,还未成亲就撒手人寰,未来得及与你过上好日子。但你们安家还是如约将你嫁了过来,可见你们家信守订亲承诺,也可见你对我儿情深意重。” 这话意在夸赞安喻,缓和气氛,眼见安喻凝沉的脸色丝毫不变,不由心下也有些恼怒。怎么说他也是安喻的长辈,怎么能见得一个晚辈对他如此。 当下冷哼一声,接着道:“既如此,你也算是我王家的儿媳,那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的钱就是我儿子的钱,我儿子的钱自然是我们王家的钱。我们做父母的,替自己的儿子掌管钱财有何不对!” 第88章 看着王父这番死皮赖脸,想要将这笔银钱据为已有的贪婪样子,安喻心中不由讽刺,他又不是他亲儿子,这也不是他亲生父母,根本用不着顾及。 当下便道:“这位王,大爷,您这些话可说得可一点道理也没有。”言下之意,连一声父亲也不愿尊称。 “第一,刚刚您妻子也说了,我是外人,我们不是一家人。” “她那是瞎说……”王父本恼怒于安喻的不尊重,但一听得安喻的话,就想要反驳,他们可万不能因此被报官。 “您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安喻根本不给他狡辩的机会,毕竟他所说皆是事实。 “当初订亲的时候,按照规矩,你们应当是要上门拜访,送去聘礼,您二位去了吗?”安喻的目光扫过眼神闪躲的夫妻二人,接着道,“你们没去。因为你们骑驴找马,虽说您儿子执意要和我成婚,但你们拿着乔,觉得我们安家距离远,且不算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便有意相欺。” “欺我们门第低微,欺我们不懂规矩,随意胡诌。”安喻话音一转,“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王二郎人傻看不出来,但明眼人都知道,你们是想给自己儿子找个更好的。” “若不是王二郎自己在我们家执拗的恳求数日,你们以为我还会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这些,就单单这一桩,我们之间便没有丝毫情分可言。” 当然,这其中也有原主懦弱可欺的缘故,不过没必要在这里和这二人掰扯别的。 “你自己也知道你们门第低微,”王氏听得这些,便火上心头,“距离又远,帮不上我儿子什么忙。那么多家室显贵的人摆在我儿子面前,我们凭什么允许他娶你这么个废物!” “废物?”安喻嘴角冷哧,“凭你儿子的条件,凭他什么,凭他二娶,凭他身体不好英年早逝,凭他有你们这对不明是非,自以为有点家底便张扬炫耀的愚蠢父母?” “就你们这条件,几亩薄产,便觉得天底下无人可以逾越了吗?”多少富贵人家安喻没有见过,小小跳梁小丑,班门弄斧,“说这话前,家里是没有镜子吗?不知道照照自己的样子,还是不知道照照自己儿子的样子?” 原主出色的外貌以及精湛的绣工,在安家村也是有无数儿郎踏破门楣正想求娶的。至于这些,是原主和王二郎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旁人无从置喙。 “你!”王氏气急,只觉得胸口沉闷,气得说不出来话。 “这就着急了?”安喻冷笑,“这还只是第一点。聘礼十两银子你们给了吗?” 这两个老货可是连十两聘礼都不愿意出,只想白嫖。还是王二郎自己执拗地攒够了钱财给了原主,非他不娶。 “成婚的喜宴你们办了吗?”安喻看着二人越来越铁青的脸色,继续输出,若今日不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往后不知还会再发生多少次这样的事情。 “你们没办。还不愿意与我们共同居住,只给了我们这样一间破小的屋子,还是王二郎自己装砌过的。” 安喻盯着这心虚的夫妻二人,最后说道:“所以,无媒无聘,没有婚席,没有见证。我哪里算得上是王二郎的媳妇,我们哪里算得上是一家人?” “我的钱哪里算得上你们的钱?” “今日,若不把钱悉数奉还,我们便官府里见。”原主懦弱可欺,被逼得一步一步抑郁难以自持,落得自杀结局,这二人没一个能逃脱干系。 “吭。”一道老迈苍凉的女音在安喻背后响起,“安哥儿,这就是你与父母说话的态度吗?” 这老年妇人头发稀疏,穿着朴素,眉间自带一点慈爱与威严。 然而,她甫一出场,自动触发剧情的安喻就知道这菩萨面庞下掩藏的是多么恶毒心狠的阴谋算计。 可以说,王父与王氏所做的种种事迹,皆是出于她的指点和操纵。偏偏她惯会做得表面功夫,外人看不出端倪也就罢了,连王二郎也被她糊弄于股掌之间,对她颇为敬重信奉。 此时此刻,王二郎的姥姥带着自己一家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这是怕王父二人解决不了安喻,便只得自己亲自上手来做。但她一贯装得慈眉善目,门外围观的群众对她所说信以为真。 满以为安喻做了什么欺辱长辈之事,引得她出来主持公道。 如此骂了小得来了老得,无穷无尽,惹人厌烦。 安喻眉头微皱,心间厌烦憎恶,脸上却犹带笑意:“老太太,怎么,我拿回自己被偷盗的钱财还有错了?今日,老太太是来帮这两个小偷说话的?” 以安喻如今的情形,其实完全可以强行用武力将这一家子贪得无厌的吸血鬼赶出家门,但他偏不,今日他不仅会让这几人从他家滚出去,还得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王二郎的姥姥,王氏的母亲,颤颤巍巍地把自己手中的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杵,怒道:“一口一个偷盗,一口一个小偷,你就这么对你的父母,这就是你的孝道与教养?” 旁边一面庞硬朗的女子接话:“对啊,大姐,当初都说了,千万别娶这小门小户家的,一点教养也没有。” 这是王二郎的二姨,王氏的二妹,说话间冲安喻翻了个白眼,颇为不屑。 安喻从她身上看到,原主刚刚嫁过来那日,被她带着的人按在院子里跪了一晚上,深冬腊月,冰天雪地。 “要我说,说不定二郎就是被这扫把星克死的,怎的没和他订亲的时候就好好地,偏偏和他结亲之后,就命丧深山,连个尸体也找不到。”说话的是王二郎的舅舅,王氏的弟弟。 从他身上,安喻看到短短几日婚亲,日日夜夜遭受的欺辱与折磨,做饭、洗衣,伺候一大家子,不舍昼夜,却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王家众人及王氏娘家一家,就如此站在安喻面前,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安喻,俯视着原主,偏偏还要端得道貌岸然的样子,把安喻放在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位置上。 安喻冷笑,若他今日胆敢反抗一点,恐怕就正好落入这些人的算计之中。 安喻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贪婪得、阴鸷得、充满虚情假意得面庞,突然,两汪眼泪说来就来,弱不禁风,我见犹怜。 第118章 “姥姥, 且不说我与王二郎并未真正成为夫妻,订婚未定,聘礼未给, 婚宴未办, 连合卺之礼也未来得及行他便已撒手人寰。你们是以什么身份来拿这个钱呢?” “别说这个钱是你们家二郎的钱, ”眼见那王氏二姨蠢蠢欲动想要接话,安喻手中拿出一张字据, 对众人展示道,“这个钱是我前几日刚刚问别人借的,五十两银子,不多不少, 正是你们盗取的份数。” “你们要是急用, 可以从我手中再借,何必来这里偷取呢,这搞得大家脸上都尴尬不是?” 早就防着这家人嫉妒眼红,特意准备的字据,没想到用到这上面。 “若是诸位不信, 我们就去官府认认,看这钱到底该归属谁所有。”安喻擦擦眼角眼泪,欲说还泣, “不过是我三人孤儿寡母, 看上去势弱无依,才惹得父母不满, 亲友厌憎。” “今日诸位堂而皇之地强行逼上门来,是要我孤儿寡母无以为生啊!” 安喻抱着两个和他同仇敌忾的孩子, 泫然泪流满面:“我是个外人也就罢了,可我怀里的可是你们王家嫡亲的孩子啊, 你们是要硬生生地逼死他们吗?” 这番话,软硬兼备,将自己出于弱势地位,博取同情。 老太太年迈的眼眸微眯,觉得自己过往小觑了这个外甥媳妇。 她原本拿着孝道的名义压在安喻身上,赢得众人支持,却被安喻几句话颠倒的他们人多势众,欺凌孤儿寡母。 眼见得围观众人越来越多,且对自己指指点点,老太太心下微沉,若再这么闹下去真要见官,他们也讨不了什么好。 当下将手中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拄,冲安喻意味深长的看上一眼,然后对着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王氏夫妇道:“老大家的,还不赶紧走,丢人现眼的东西。” 不着急,他们来日方长,王家和闫家互为姻亲,家大业大,还怕搞不定一个毛都没张起的小兔崽子不成。 老太太在家当家作主惯了,威风甚大,王氏二姨一干人等哪怕心中不服,还待与安喻争辩几句,却惧于老太太的威严,不敢过多停留。 只临走前狠狠地剜上安喻一眼,气哼哼地跟在老太太后面离开。 村里就是这样,挨家挨户沾点关系、沾点姻亲的遇到任何鸡毛蒜皮的小事,便会同仇敌忾、以众敌寡。 安喻看着这群人的背影,眸光深邃暗沉。他倒是不怕这些,但是若这些人一天天地过来找麻烦,烦不胜烦,总得想个办法一劳永逸,以绝后患。 “别走啊,阿娘,把你手中的钱留下啊。”安喻看着最后的王氏夫妇,冷笑,“莫不是阿娘要替我把这个钱还了?” 安喻拦下他们的去路,面上虽带笑意,眼神却冷若冰雪,令人遍体生寒。 第89章 王氏心中一杵,紧接着反应过来自己心中竟对自己一直看不上眼的儿媳妇畏惧,不由恼羞成怒,色荏力茬地把钱袋子丢在地上,狠狠道:“给你。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当我看得上吗!” 安喻的目光从王氏惊慌的脸上滑到扔到地上的袋子上,看不清神色,诡谲难辨。 王氏惊畏,跌跌撞撞地跟在众人身后离开,再不敢回头。 直到女掌柜和安喻一起坐上前往南涯?府的马车,整颗心还是如同处在飘渺云雾之中,充满了飘然和不可置信,她到现在都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听从了安喻的话,义无反顾地跟着安喻踏上了行程。 如意阁在清平镇不说人尽皆知,也是响当当的百年老字号,她怎么就一时头脑发热,答应安喻那不靠谱的提议了呢。 然安喻暂时还顾不上姚掌柜的惊恐,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种说不上是死亡凝视还是醋浸泡久了的视线中,如有实质。 窄小的马车中,三个人三个角落腿抵着腿,相对而坐。 姚掌柜:“……”总觉得自己莫名有些多余,可这是关乎他们如意阁的百年大计啊。 “安公子,你说这事真的行得通吗?”姚掌柜屁股不停扭动,坐立难安,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安喻目光从某个成精的醋坛子上移开,先处理正事要紧:“姚掌柜,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对如意阁有信心,也应该对我有信心。”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安喻和姚掌柜做糕点生意,已有五六个月了。 在这五六个月里,安喻顺应节气和王家村的地理优势,前前后后和姚掌柜卖过樱桃毕罗、荷花酥、藕莲花、蟹壳黄、紫薯山药糕等多种糕点,虽数量不多,毕竟只有安喻和便宜儿子两个人制作,人力不算丰富,但每一种在如意阁都大卖特卖。 说是在清平镇引起堪比洛阳纸贵的购买热潮都不为过,供不应求。 面对这种现状,为扩大供给,安喻将一些糕点方子慢慢的交付给便宜儿子,也和如意阁慢慢达成了不止于供给之外的关系。 他们合作,三七分成,如意阁三,安喻七。如意阁提供制作和销售渠道,安喻掌握核心秘方,渐渐地,他们的生意越来越好,安喻和姚掌柜的目光也不再仅仅放在清平镇上。 他们要前往南涯府,在南涯府开分店,未来,他们的糕点店还要放眼整个南义国。 其实安喻倒是也想过自己另外开个糕点店,可是一来,他想速度快一些,借助姚掌柜如意阁原本的资本和人脉,另一方面,姚掌柜确实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合作对象,有魄力、讲诚信、目光长远。 巾帼不让须眉。 最重要的是姚掌柜中年丧夫,膝下并无一子半女,对安喻带过来的两个小孩倍加疼爱,视如己出。两个孩子也很喜欢姚掌柜,安喻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但是这两个孩子也算是有了依靠。 王家村那些人肯定不算,姚掌柜和他们也算是惺惺相依。 想到这里,安喻接着对姚掌柜道:“况且咱们这次也只是去考查,南涯府是什么情况,具体谁也不知道,我们还要看情况才能决定。” 清平镇虽说繁华,但毕竟只是个狭小的镇县。南涯府是个省府,光其所辖范围内就有十几个像清平镇一样的镇县,其富饶程度可想而知。 他们的糕点在清平镇卖得开,在南涯府就说不定了。不过此路虽然存在风险,但也是极大的机遇,安喻脑海中所存的发家致富的方式在更辽阔的土地,就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马车徐行,带着忐忑,带着雄心壮志,带着情意慕艾。 安喻和姚掌柜深夜返回的时候,客栈里烛火昏暗,大多客人已经早早就寝睡觉,只留下几盏微弱的烛光。 安喻和姚掌柜在各自的房门前道别,待得姚掌柜进入房门之后,安喻稍稍停留,脚步一转,来到了自己隔壁的房屋。 房屋主人还未就寝,桌上烛火砰砰作响,有细小的水流声哗哗流动。 听到开门的声音,那人并未回头,只用低哑磁性的声音喊道:“东西放在桌子上就行,出去吧。” 安喻不言,轻微的脚步慢慢靠近,白皙逾恒的手掌缓缓地靠近那人的脖颈,被人警觉的擒住。 “大壮哥,你干嘛呀?我只是想帮你拿一下水瓢而已。”听到那道温柔的蕴含笑意的声音,王大壮整个身体都僵持住了,紧接着迅速往水中一蹲,似要掩盖住自己的躯体反应。 安喻的手慢慢越过他的身躯,拿起水面上的水瓢,在那人耳边轻轻地道:“大壮哥,这水可是透明的啊。” 透明的水,盖不住整个煮熟了虾子般羞涩的躯体,也盖不住那突然磅礴的反应。 王大壮一直低着头,躲避安喻的视线,此时听到安喻的话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些看到他与旁人谈笑风生的醋意与酸涩在此刻仿佛都变成了实质。 他猛然扭头,猝不及防地将安喻拉下水,不待那干燥的衣服被水浸湿,便将那撩动人心的小骗子推倒在浴盆边缘,箍在自己宽广的胸膛范围之内。 嘴唇狠狠地压了下去,生怕那张嘴里又说出什么让自己紧张心动控制不住自己的话来。 安喻初时惊讶,待得反应过来,莹润的臂腕环上那古铜色的肩膀,辗转旖旎。 夜色渐深,水面上波澜不停,隐隐地听到那难耐的喘息,直至天光微熹。 翌日。 “安喻,我觉得咱们最初的设定是可行的,南涯府在糕点一道上的情形和清平镇几乎一样……”沉醉于搞事业的姚掌柜狠狠咬下一口小笼包,慢慢说道。 她抬头,这才看见安喻和一同前来的那个壮汉之间的气氛怪怪的,要说她哪里知道,安喻遮盖脖颈的内衬和那鲜红的嘴唇欲盖弥彰。 她不是傻子,她也是结过亲的。这两人一路上奇奇怪怪的氛围到底是怎么回事,当下心中已有了答案。 她眸光微转,也不直接揭穿,反而慢腾腾地喝下一口粥,这才道:“安喻,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住的这间客栈不太好啊?” 安喻不明,伸手拍开某只献殷勤的手,心中还有些愤慨,昨日明明说好他在上面的,怎么回事,他心下恼怒自己,不肯接受某个男人的好意,自己强忍着某处的痛意,端过一碗清粥。 道:“还行吧?” “怎么会还行,安喻你看,你的脖子和你的嘴都被咬的啥样了,这客栈的虫子也太多了吧!”姚掌柜凑到安喻耳边,大声嘟囔。 第119章 安喻脑袋微涨, 狠狠地踹了某个还在意图大献殷勤的男人一眼,牵动某个地方,又让他吃痛的收回右腿。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王大壮面对安喻极为狗腿, 又是捶腿又是捏肩, 只把安喻哄得好了, 这才放心地坐在安喻旁边。 旁观了整个过程的姚掌柜,她寻思她和她没了的男人在一块的时候也没这么腻歪啊, 难道是时间太久了,不记得了? 没眼看。 正如王掌柜所言,南涯府现在的糕点行业现状比清平镇略好一些,但不管是店面数量还是糕点的种类上其实都很稀缺, 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安喻和姚掌柜一思忖, 既然此行已经来了,便出门将店面和选址等相应细节一块看了,只待回到清平镇再规划好售卖的产品种类,以及开店日期,便可在南涯府开业。 安喻坐在柜台后面书写开店相关的糕点方子, 便宜儿子站在旁边一点一点地细看,遇到哪里有疑问的地方,安喻就详细地给他讲解, 便宜儿子在旁边听得入神。 不是安喻不愿意交给二丫, 只是一来二丫年纪尚幼,对这些东西听得一知半解, 二来二丫本人并不如便宜儿子一般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只有便宜儿子一直跟着他学这些, 表现出一定的天赋。 毕竟便宜儿子在做饭一道上就让安喻自愧不如。 两人正在一问一答,如意阁门口突然进来一个浓眉大眼, 容貌俊俏的年轻男子,两人不防,只有店里的伙计在招呼他。 年轻男子逛了半天,相当不舍地选取了几样价格中等、样式相对简单的糕点,和伙计一起到柜台结账。 “哥?” 他看到安喻,相当惊讶,还带着不可置信。毕竟几个月前的安喻还是一副唯唯诺诺、软弱可欺的样子,怎么也和现在坦荡自信、从容大方的样子判若两人。 安喻不明,但还是抬起了头,霎时间,有关于原主的记忆在脑海里一一闪过。 是原主那个便宜亲弟弟。 一母同胞,如假包换。 说实话,自从安喻醒过来之后并没有见过原主的家人,就好像他们在原主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他们从来没有去看过原主,不论生死。 此时此刻,在这里看见原主的亲弟弟倒是让安喻有些惊讶,不过安喻抬眼看了一下他手上拿着的东西,好像明白这人应该也不是特意找上门的。 安喻眉眼微弯,仿照着原主本来的样子,温和怯懦地道:“弟弟。” 第90章 “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这是?” 他看看安涛手上拿着东西,客气地问道。原主仅存的一点记忆中和这个弟弟的关系不好不坏,有疼爱,有关心,但都在他出嫁的那天截然而止。 原主心里对这个弟弟是有怨的,却找不到倾泄口,就像他不知道该去怨谁,却又觉得命运对自己十分不公。 安涛见安喻如同往常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他还以为哥哥这一嫁人就脱胎换骨了呢,掂了掂手上的东西道:“没什么,新谈了个姑娘,喜欢吃这个,给人家买一些。” 这倒稀奇,原来只有这个弟弟问别人要钱的,哪来他给别人买东西呢。 “哥哥,你这是?”看安喻的样子,莫非这家店是自己这个哥哥开的?安涛心中心思流转,开始打起主意来。 安喻沉闷老实地回答:“我来这里打工赚钱。” 安喻推推便宜儿子,示意他叫人。便宜儿子近日跟着历练变得相当机警,安喻一使眼色,便明白了安喻的意图,跑出柜台,抱着安涛的大腿便唤:“舅舅。” 安涛双手拿着东西,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又是心疼,又是尴尬,到底面面相觑了半天,不肯给便宜儿子一块。 只得匆匆忙忙地道:“哥哥,我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然后便如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头也不回地逃之夭夭。 安喻看他模样,心中只觉嗤笑,这就是原主那一帮子吸血的家人,举全家之力供养出来的孩子,连一点回馈也不曾付出。 自私凉薄透了。 本来这件事安喻以为已经过去了,毕竟照他所说,他只是在这个店里打工,薪资微薄,并无利用价值,但安喻实在是高估了这群人的脸皮。 没几日,店里的伙计就找到了安喻。 姚掌柜如今在府城将开的糕点店里操办装修等相关事宜,安喻这几日本是安顿这边店里的一些事情和两个孩子的事,这才逗留了几天。 就在他即将启程之时,如意阁的伙计满面愁苦的找到安喻,说道:“安掌事,不是小得打扰你,实在是店里有些事需要您出面处理才行。” 原来就在那日两三日之后,如意阁不时地就有一些自称安喻亲人的上门,又吃又拿,还不愿意给钱,说是记在安喻的账上就可以。 伙计原本是看在安喻的面子上,百般劝阻忍让,熟料这些人愈发变本加厉,带得人越来越多,吃得也越来越多,还胡乱糟蹋,严重影响到了店里的日常经营,若就此下去,恐怕他们糕点店里的名声都被败坏透了。 这店还怎么开得下去? 若是贸然出手赶走,又怕得罪了安喻,这才着急忙慌地找上安喻,希望安喻能给出个主意。 “我的亲戚?”安喻不解,按理说他还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和姚掌柜共同经营如意阁的事情,连店内的伙计都只知道他只是个掌事,谁能打着他的旗号如此胡作非为? 是王家和闫家那帮子人? 不应该啊,最近那几个人消停了许多。 伙计看安喻神情,便知安喻对此事毫不知情,本来有些担忧得罪安喻的小心思瞬时收了回来,恭恭敬敬地回禀:“来的人说是您的父亲。” 父亲? 原主的亲生父亲,不见到人,安喻一时之间也无法下判断,况且此事因他而起,他确实应该出面解决一下,故而对本来送他们到府城的车夫道:“我们先去清平镇一趟,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待处理完毕后再赶往府城。” 车夫是安喻租的,自不会对安喻的吩咐有任何疑问,带上安喻和店里的伙计,一行人又转头往如意阁的方向驾车而去。 第120章 “娘, 我要吃这个!” 一身材矮小,挺着肚子的孕妇对一年老妇人颐指气使道。 年老妇人满脸褶皱,步履蹒跚, 面对年轻孕妇唯唯诺诺, 连连称是, 转头面对店伙计却嚣张跋扈,狐假虎威。 “好好好, 娘给你拿,你小心着些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们安家二房唯一的男胎,”她一边柔声安抚脾气焦躁的孕妇, 一边对店伙计指使, “快,把这些东西都给我装起来!” “大娘,这糕点价格很贵的……”店伙计满面为难,试图阻拦。 “贵什么贵!”一黑色肌肤,凶神恶煞的男子上前推开店伙计, 叫嚣道,“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是怕我们买不起吗?我儿子安喻就在你们店里当差, 拿你们点东西是看得起你们。” “回头把钱都记在他账上就行!”他转头看上另外几个精致的糕点, 指挥店伙计,“把这几样都包起来, 老规矩!” 若安喻真的是店里的一个普通伙计,照他们这种吃法, 安喻的工钱没个十年八年的根本抵不上。而且工钱是小,就他们这种闹法, 安喻的差事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眼见店内的顾客看着这家人的做法,唯恐生事,一个一个相继离开,门外也有一些好事者聚集起来围观,指指点点。 店内几个伙计真的是头都大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处理。手足无措。 安喻在门口马车上停留了一会,大概知道现在的情况,他交代同行的伙计几句话,然后掀帘下车,从门口进去。 语气吃惊:“爹?奶奶?二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孬蛋,你可来了!”安父看见安喻仿佛是有了更可靠的主心骨,指着店里刚刚试图阻拦他们的伙计道,“这就是你们店里的伙计,连买个糕点都不让买,生怕我们付不起钱。” “我儿子就在你们店里工作,他有钱!”不管是对着安喻,还是店里的伙计,都是一副满脸不耐和理所应当的样子。 安喻没空计较他喊得难以入耳的名字,只泪水涟涟地道:“可是,爹,我已经被店里辞退了啊。” 安父理直气壮的语气一顿:“怎么回事?” “爹,你这几日带着奶奶和二婶来店里大吃大喝,花销甚大,”安喻指着二婶手中拿着的糕点道,“这一样糕点便要十数两银子,别说你们拿的那么多了,我的工资早就被抵完了,还倒欠糕点店五十多两银子。” “掌柜的,一气之下就把我辞退了。”安喻的眼泪流得更加的凶猛了,“而且不说差事了,掌柜的还说要报官将我抓起来,我实在是还不起这么多钱啊。” 五十多两银子,够有的庄户人家,一辈子不吃不喝也攒不够那么多。 “那么多!”安父语气吃惊,他以为只是一些面点子而已,村里家家户户都会做得,怎么能要出这么高的价格。 安喻看了眼被他们糟蹋的东西,确实不是什么值钱的,值钱的糕点安喻在对如意阁进行规划的时候已经收将在二楼了,但这不耽误安喻向安父继续讨要更多的银钱。 看着安父左右飘忽的眼神,安喻语气哽咽:“我实在还不起这么多银钱,掌柜的便说让官府把我和作乱的人一同抓起送官。” “还有我们?”本来只提到抓安喻,安父等人不以为意,现下听到还有自己的事,更加不服了。 当下原主奶奶便往店里的地上一躺,四肢晃动,大声哭号:“哎哟,大家都来看看啊,这是个什么黑店啊,糕点那么贵,坑害我老婆子也就算了,还要送我们全家去见官!” “都来看看呀,这真是个黑店啊!” 她不光干嚎,见安喻等人不搭理她,便爬起身子,拉着围观路人极力抹黑如意阁,把众人吓得连连躲避。 刚刚那个伙计带着几个官差适时赶到,指着胡作非为的老太太道:“官爷,就是这个人,在我们店里闹事,严重影响了我们的经营,还请官爷为小的们做主!” 哦豁,抓了个正着。 安父和老太太,一辈子的升斗小民,虽然没脸没皮惯了,但哪里真的和官差们打过交代,当下唯唯诺诺起来,噤若寒蝉。 眼见来人一身官府,威风凛凛,不说继续强要东西了,就是呼吸也放得浅浅的,生怕真的被抓进牢里吃牢饭。 要不说还是原主二婶有所胆量,当下拦住要捉人的官差,语气虽柔弱,但头头是道:“官爷,这事情可不是我们的错。” “我们就是普通百姓,前来如意阁买些糕点而已。熟料这家店店大欺客,不仅瞧不起我们普通百姓,还漫天要价,我等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她的目光缓缓转向安父等人,示意帮腔,安父机灵,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是啊,是啊。” 但除了连声附和,让他说出更多的话来,却是再也没有胆子了。 恃强凌弱、欺软怕硬,说的就是他,连老太太都比他有胆色一些,还知道护在二婶的面前,生怕推搡间伤到二婶肚子里的孩子。 店内伙计冷哼一声,道:“开门迎客,我们如意阁向来态度殷勤周到,绝不会做出店大欺客的行为来。” “而且店内糕点皆明码标价,一分价钱一分货,绝不会做出漫天要价的事情来。”他从柜台后拿出这些日子这些人在店内的花销,一笔一笔展示给官差看。 第91章 所幸,这些人每天吃得喝得不都是要记在安喻账上吗,这下子不就一笔一笔清清楚楚的。 糕点不贵,但耐不住这些人又吃又拿,还带着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亲戚天天来糟蹋,日积月累,积攒下来,当真和安喻所说的数量大差不差。 若安喻真的只是个伙计,那么今天他不是要背负对普通人而言的巨债就是真的因还不起而坐牢,这些人是真的没有把安喻的性命放在眼里啊。 想明白这个问题,安喻只觉得胸口闷闷地钝痛,仿佛是原主残留的情绪仍旧在牵扯他的心肺。 眼见官差就要上来捉人,安父和老太太这才知道害怕,惊慌地指住安喻大叫:“别抓我,别抓我,我儿子有钱,让他给你们钱。” 安喻佯作震惊地睁大眼睛,道:“爹,你在说什么啊?我哪里有钱,我的钱不都被你拿走了吗?连我的工钱也都被你们抵完了啊。” “奶奶,您不是也知道吗?”安喻目光一转,恳切地望向老太太,“当初我攒的嫁妆钱不都是爹和奶奶替我保管的吗?” “我绣花攒下的十两银子,不都被爹和奶奶您以替我攒嫁妆的名义给拿走了。” “只是临出嫁时,我问你们要这笔银子,你们却说要么和你们断绝关系,要么就别要这笔钱,为了我们之间的亲情,我可是一分没带走啊。” 安喻泪如雨下:“那十两银子是我熬了多少个日子,夙兴夜寐,昼夜勤作才攒下那么一点,可是为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交出去之后,我可再也没见过啊。” 也是原主傻,才会相信这对母子,才会顾惜这廉价的感情。 暴戾的父亲,胡搅蛮缠的老太太,贪婪的二婶一家,以及既得利益者安涛。 毕竟这两人如跳梁小丑一般上蹿下跳,为的不就是自己唯一儿子或孙子吗!二婶肚子里的那个是男是女尚未可知,他们唯一的期望不就放在安涛身上。 “还有我聘礼的十两银子,爹你不是说会替我保管吗?”安喻看着安父,凄苦的眼神中带着质问。 安父和老太太目光躲闪,就是不肯直视安喻的质问。 突然,安父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声地道:“你嫁的那么远,一年到头我们都见不了几次,这两笔钱不都是你给我们的赡养费吗?” “我和你母亲含辛茹苦地把你养那么大,花你几分钱怎么了?”安父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理直气壮,言辞铿锵,仿佛安喻真的是那什么不孝不义之徒。 “是啊,”安喻面色凄楚难过,“所以我嫁人之后你们就再也没有去看过我一眼,仿佛从来没有我这个孩子一样。” 二十两钱买断了原主的性命,将他嫁与他人,从不曾探望,让他被抛弃和搓磨致死。 也不知是该觉得亲人冷漠,还是该怪罪原主自己软弱可欺。 “没看过你又怎么样?你来看过我们吗?”老太太不止不觉得自己没理,还觉得安喻想要的太多,懦弱情长,扶不上台面。 “是不曾吗?” 安喻目光冷冽,带上一层水雾:“是我不曾吗?” “是每次回家都得付钱才能踏进的家门,是只能蜗居睡觉的凳子,还是数不清的怒骂,干不完的家务?” “我在你们家里,究竟是一个只供你们提取银钱的器库,还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苦力,你们自己能说得清吗?” 父母之爱子,原主从未在这个家里感受到一点点疼爱。 目光凝聚在安父身上,是数不清的打骂,无尽的压榨,还有哪怕病死也换不来的执意去赌博的背影。 老太太身上,是漠视,是厌恶,是小时候被踹的无数脚,还关不尽的小黑屋。 还有二婶,从旁观的角度一点一点压榨大房的利益,攫取安喻的剩余价值,冷眼旁观。 如此家人。 第121章 然安父和老太太拼命凑足银钱, 也不过三十两之多,离他们拖欠的五十六两还相差许远。哪怕他们如何言辞恳切求饶,官差势必是要带走一个抵账的。 老太太眼睛一转, 突然狠狠推了安父一把:“大人, 我老婆子年纪大了, 受不得牢狱之灾,还请大人把我这个儿子带走吧。” “这之前来这里闹事也是我这个儿子的主意, 否则我一个老太太也不敢前来啊。”老太太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哭诉。 她现下已知道,今日如何也逃脱不了,只能把安父推出去。虽然不舍得自己的儿子,但她还有一个二儿子, 还有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 总不会缺了人养老的。 “娘!”安父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他向来对自己这个母亲言听计从,哪怕母亲平日总会有所偏向,但绝不会料到母亲竟会将自己推出来顶罪。 这些主意明明是二弟想出来的啊! 可是看着明显心虚的母亲,以及躲躲闪闪的二弟媳妇, 他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 当下便心灰意冷地低下头颅,任凭官差将自己押走,不再徒劳反抗。 看着老太太携着儿媳妇逃离的背影, 店伙计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众人本都以为此事就到此结束了, 万万没想到及得南涯府开店当日,竟闹到了府城。 “安哥儿,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你爹吧!” 安母跪在安喻的脚下, 拽住他的裤腿苦苦哀求。 任凭开店当日锣鼓喧天,任凭来往客人不住打量, 却凭着一股子执拗地劲,无视众人惊讶和躲避的目光。 “安喻,这……”眼见围观众人越来越多,姚掌柜都不由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了过来,想要探明缘由。 安喻温和地将安母扶起,态度虽柔和,但手上力道却不容反驳:“阿娘,有什么事,我们私下再说,不要耽误掌柜的事。” 紧接着对姚掌柜的道:“这里的事情还劳烦你先处理照顾一下,我先解决一下私事。” “实在抱歉,今日造成的损失都由我来补上。” 姚掌柜开店经验丰富,不用安喻说,她也知道该如何处理,当下对安喻一笑,摆摆手:“你放心去吧,我能解决。” 安母不肯,她生怕离开众人视线之后,安喻不愿帮忙,却被安喻示意下的王大壮堵住嘴巴,强行扶到楼上雅间。 离开人群,等得王大壮放下安母,安喻这才将目光投向这位不速之客:“阿娘今日来所为何事?” 安母被安喻冰冷无情地目光看得一怔,心下惊慌,她不解,明明这个孩子往日在家的时候是最为乖巧听话,毫无怨言的,怎么嫁了人之后变得如此陌生。 安母双手绞在一起,嘴唇几经哆嗦,还是说出自己来意。 “安哥儿,求求你,救救你父亲吧!”安母双腿一软,就想对安喻再跪下,却被安喻硬生生地止住。 “阿娘,还是说清楚再说吧。”往日在安家的时候,只有这个母亲还愿意对原主有所庇佑,若事情力所能及,安喻愿意替原主施予援手。 就当是替原主报答安氏的生养之恩。 “是,是你父亲……”安母眼神躲闪,嘴唇不停哆嗦,不敢直视安喻的眼睛。 原来是安父。 那日安父被抓进监狱,老太太和二儿媳妇不仅仓促之间逃走,回家之后,还立马和安家大房分家,示意划清界限,再无干系。 只剩下大房寡母安氏带着唯一的儿子安涛,苦心想方设法地营救牢中的丈夫。 房中银钱向来在老太太手中掌管着,此番分家,大房拢共分得六两银子,离赎救安父二十多两还相差许远。 安涛向来投机取巧,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这下听从狐朋狗友地建言,想去赌坊试一试运气。 熟料一进赌坊,就再也没出来过。安母费尽心机才打听到,原来那日安涛进入赌坊,刚开始运气颇佳,赚得盆满钵满,一下子便忍不住追加本金,一赌再赌。 到最后亏得血本无归,倒欠赌坊一条人命,赌坊扬言,若拿不出足够的银钱,赎回安涛,便在三日之后将安涛手脚砍断,扔在河里,生死不论。 安氏和安喻说这些的时候,虽心情焦急如焚,但始终不敢直视安喻的眼睛。 她知道,安喻最为厌恶赌博一事。 往日安喻还未嫁人之时,安父就十分痴恋赌博一事,经常出入赌坊,对家中一切事宜不管不顾不说,经常对生病的安喻熟视无睹,甚至赌输之后心情不好,对安喻动辄打骂,下手极重。 有次甚至将安喻打得重伤昏迷,三日卧病在床,无法下地。 如今,安父因为老太太的挑唆给安喻惹下麻烦,害得安喻失去工作,背井离乡,自己也自食其果,深陷牢狱。 安涛又因为赌博一事深陷其中,二人都等着安喻救助。 她此番前来,希望安喻不计前嫌,出手相助,实在是无意为难安喻,但确实强人所难,故而心虚不已。 安喻看着安母的眼睛,本来热切地心一点一点变得凉透,他本以为这个温柔软弱的母亲会对原主有一点顾念之情,到底都是他自作多情。 第92章 “阿娘,既然你们从来都不疼爱这个孩子,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呢?” 年幼的时候不疼不爱,不管不顾。 年长的时候草草出嫁,换得几两聘礼。 他始终就是这个家庭换取银钱的一种手段而已,若是先有了安涛,先有了儿子,原主恐怕连来到世界上的机会都没有。 安喻拿出一张五十两银票交给安母,神情冷淡:“这笔钱拿去赎安康,从今之后,我与安家情断义绝。” 安母神情瑟缩,但到底是接过了安喻手中的银钱,安父是家中的顶梁柱,他们不能没有他。 “那……”安母还待再说,安喻已经不想再听了。 “至于安涛,三日之后,他会平安回家的。” 安母踏出房门前,又再次回头看向这个家里唯一怜惜自己的孩子,只看见他神情冷淡,目光冷漠,只刺得她心中一痛。 她知道,她永远地失去了这个孩子。 第122章 …… “是这家吗?” 安喻和王大壮一起根据安母给的地址来到赌坊。 赌坊相当热闹, 人山人海。这些人眼中绽放着属于信徒的狂热,根本看不出残留的人性。只凭借本能一般不断地下注、加注,直到赔的血本无归。 安喻从柜台前自主兑换了一些筹码, 便在主桌附近停留下来。 他讨厌赌博, 但是他很精通。在赌坊赌博想要全权胜利, 无外乎两种依靠,一种是绝对的运气, 但虚无缥缈;另一种便是绝对的实力,对此道非常精通。 安喻之前为了办差,曾经深入赌坊研究这些东西的规则,也自己开过赌坊, 对这背后的弯弯绕绕心知肚明。 他先是找了个角落观察, 弄清赌博的种类,然后自己上桌赌,很快成为桌上的大户,紧接着成为桌上独一无二的大庄。 周围闲户将他围拢其中,看着这个自进店开始就无败绩的男人, 目光狂热,不断围聚。不止他们这桌,连周围其他人也紧紧凑拢起来, 跟着他不断下注。 而他们的对面就是这家赌坊的老板。 老板是个中年男子, 身材并不高大,面相甚至有些温和, 只是两只眼睛非常奇特,一只是如同黑色琉璃珠一般的黝黑, 一只是如同血色蔷薇一般的血红。 明明是个普通人,却异常鬼魅。 旁观者都有些惊惧, 连带着跟庄的行为都变得迟疑起来,安喻站在众星拱月之中,心中也升起几番警惕。他警惕的倒不是这人诡异的样貌,而是他身上嗜血的气息。 这人身上带着一股久经沙场才有的血腥杀气,绝非常人。 安喻打量老板,赌坊老板也在打量他。 看到安喻他虽然惊诧,毕竟清平镇这种穷乡僻壤确实很难见到这种龙章凤姿、贵气逼人的人,更何况是个赌徒,大有来者不善之意。 但更让他吃惊的却是安喻身旁的人,这不是自家卸甲归田的将军吗?怎么会在这?他的目光在安喻和王大壮身上不断徘徊,暗自打量,精疑不定。 而安喻那边已经开始抽赌博项目了。按赌坊规定,最后一局,先抽项目,再行比试,以示公平。 安喻作为挑战者优先享有选取项目的机会,他的手指在众多赌坊项目中一一划过,引得众多赌徒目不转睛地凝视,心潮随之起伏。 最终停留在了最为普通的赌坊常见赌博项目,掷骰子,比大小。 旁边有狂热的赌徒大吃一惊,试图阻拦:“公子,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毕竟在赌坊赌博,庄家占据很多优势,若选取如此简单,且他们耳熟能详的东西,很可能就此失败,赔的血本无归。 “就这个。”安喻看着众人犹疑,倒是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 “公子,你确定了吗?”赌坊老板被将军漫不经心地一瞥压下自己心中的满腹猜测,只专心和安喻对赌。 他如此一问,也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若安喻比的是别的,他可能还有机会,这掷骰子比大小可是他的看家本领啊。 想到这里,他又不自觉地朝自家将军看去,那他这是该赢还是该输啊。 这人和老板一同前来,且关系亲昵,明显二人关系不匪,赌坊反正也是将军的产业,他就算输了也是左手倒右手,反正是他们两口子的事。 然王大壮满心满眼都放在安喻身上,看也不看他一眼。惹得老板更加抓心挠肺,将军,您倒是给个指示啊。 算了,还是偷偷摸摸放水吧,老板眼一睁一闭下定了决心,反正是将军自己的家产。 “且慢。”就在赌坊老板专心作心理建设的时候,安喻开口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尊驾让我看舍弟安涛一眼。” 老板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二人来意。当下心中有些惊慌,舍弟?那可是将军的小舅子啊,他们什么时候把将军的小舅子给绑来了? 他朝右边的属下使眼色,属下凑到他耳边说明缘由,他这才记起,两日前有个赌徒在这里输光了自己所有的银两,还不起钱,还要再赌的事情。 也不是他记性不好,实在是这每日进出赌坊的赌徒太多了,指望着这个翻身的人也太多了,记不住很正常。 万没想到抓到自己将军小舅子头上,自己这条命还保不保得住啊。老板胆战心惊地命令下属把安涛带过来,心中暗自祈求将军和将军夫人不要记仇。 现下别说赌一局,就是让他把整个赌坊全权相赠都不在话下,只希望将军别记仇。 安涛被捆得五花大绑,嘴里含着抹布,看见安喻未语泪先流,激动地扭动着身躯。安喻看也不看他,说实在的,这种没脑子的弟弟实在是没有认得必要。 安父和老太太为什么会找到如意阁闹事,除了安涛不作他想。拿着自己家仅剩的钱财去赌坊赌博,赔得倾家荡产,也是这个安家的独苗。 恶毒,愚蠢,自私。 难道原主以前在安家的待遇这个弟弟不知道吗? 相反,他应该很清楚,但是他是事情的既得利益者,不仅袖手旁观,而且乐见其成。原主的无助死亡很难说,没有这个弟弟的视若无睹的成分在。 “来吧。”安喻站在赌桌的另一边,对赌坊老板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坐庄的人先摇,这是赌博的老规矩了。赌坊老板有意相让,只简单摇了几下,便停了下来,他能凭经验感受到骰蛊里的数字并不大,就放了下来。 依他的观察,将军夫人赌技惊艳,完全有足够的实力赢得赌局。 他漫不经心的,安喻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一气定神闲,一战战兢兢,当下很多围拢在安喻身边的赌徒有些迟疑,不知是否还要继续跟庄。 有些人不由打起了退堂鼓,选择了放弃。但仍有一些独红双眼的人,看着安喻,看着他手中的骰蛊,眼神追逐。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安喻打开骰子,十一点。 这数字,在赌桌上并不算大,甚至有些小,当下跟庄的赌徒心中一悬,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很是惊慌。 他们不由把目光投向老板的骰蛊,抱着仅存的希望。 老板心神一跳,有些搞不明白安喻的想法,他不是来救人的吗?怎会如此? 老板打开骰子,三个骰子,十二点数赫然在列。 仅仅相差一点,输赢毕现。 没跟的人唏嘘,暗自庆幸。跟的人脑子发蒙,不可置信。 第123章 “王大壮, 动手!” 安喻一声轻喝,二人便心有灵犀地一起发动。安喻右手按住赌桌桌板,飞身而起, 左右两脚一脚踢开一个押着安涛的护卫, 近得身前, 揪起安涛的衣领往门外一丢,毫不留恋。 这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的赌徒们, 这才按下心中的狂热,对于性命的担忧让他们争相恐后地往门外跑去。 整个现场乱成一团。 收到指挥的王大壮目标直指赌坊老板,一招一式,极为狠戾。赌坊老板自不是自家将军对手, 混乱间胸口被打中好几下, 差点吐血。 他拼命冲自家将军使眼色:“饶命啊,将军。” 王大壮自然理解他的意图,只是安喻在一边看着,他不得不出手做做样子,否则马甲不就暴露了吗。 这边打得假模假样, 那边安喻可不知情,他可是抱着掀了赌坊的念头而来,故而下手凌厉, 不留余地。两个赌坊护卫在安喻的步步紧逼之下, 渐渐不敌,他们也没想到安喻看着弱不禁风的模样, 怎么拳脚功夫如此厉害。 眼见将被安喻徒手逼近绝境,二人也顾不上许多, 只得拿出自己腰间佩刀,冲安喻刺去。 王大壮见此情形, 瞳孔骤缩,生怕安喻受到伤害,这也顾不上赌坊老板了,迅速朝安喻的方向欺身逼近。 熟料安喻完全不需要他的帮助,右手掌劲加大,夺下二人手中刀刃,一把掉落地上,一把直接逼近其中一人脖颈。 这人吓得头脑发白,当下顾不得许多,直接大喊:“将军,救命啊!” 第93章 赌坊之中,除了安喻、王大壮以及赌坊老板和两个护卫之外再无他人。 这声将军呼喊的是谁,不言而喻。 安喻硬生生地收回手中刀刃,转身,在离身后的王大壮胸口一指之地的地方停留下来,刀刃慢慢逼近胸口,安喻似笑非笑:“将军?” 他喊起来口齿缱绻,温柔旖旎,仿佛是情人耳畔低语,但王大壮只觉身上阴冷阵阵,看着安喻看不出情绪的双眼,慌地乱了手脚。 “安宝,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王大壮目光焦急恳切,紧紧拽住安喻未拿刀刃的手,无视胸前危机。 “解释吧。”安喻眸光平静,收回刀刃,他们二人又没有血海深仇,不过是情感纠葛,还犯不上兵刃相见。 “我虽是将军,但早已卸甲归田,过往种种,早已烟消云散,现在就是王家村的一名普通猎户罢了。”安喻越是冷静,王大壮就越是心慌,这种表现要么是特别生气,要么。 要么就是不在乎。 不管是哪一种,王大壮都不愿意看到。 “我不是蓄意瞒你,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说罢了。” 看着王大壮紧张执拗的眼神,安喻心中复杂,但他知道,这种复杂不仅仅是针对的王大壮本身,更是他身体里那个恒久的灵魂。 他回过头,才发现,他对宋祁也是一无所知。只记得宋祁对他一见钟情,只记得其母对自己的伤害,只记得那个故事里将要发生却还未发生的腥风血雨。 其他,只字片言,徒惹心脏闷闷地难受。 “怎么了,从清平镇回来就如此模样?”姚掌柜送走客人,看着安喻闷闷不乐的样子,端过来一杯茶水,坐在他对面询问。 “没什么,一点小事罢了。”感情会让人变得犹疑不决、懦弱情长,真是放在谁身上也逃脱不了的定律,安喻接过茶盏,默默反思自己。 现在想这些都是无用的东西,只有尽快攒够灵魂力量,快速回到自己的世界,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掌柜的,你们家的糕点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头发丝和老鼠屎!?”就在二人谈话间,大厅店内一客人忽然拍案而起,语气义愤填膺,吸引众多食客目光。 毕竟如意阁经营糕点所打出的名气靠得就是,精致和干净。 如今乍然听闻此话,瞬间在人群中掀起风浪,议论之声不断。 “我就说嘛,新店不可靠,你还非要来,”一娇俏女子和身旁姐妹互相推搡,“还不如去我们以前常去的糕点店,虽然样式没那么精致,但口碑最起码有保证。” “我哪里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形?”被她吐槽的女子面庞微红,也有些尴尬,“现下还不明白是什么情况,我们还是先过去看看再说。” 不止她二人作此想法,在座的客人都不约而同地询问之人的方向围拢过来。 安喻和姚掌柜也相偕靠近。 发问的是名中年男子,三十多岁,方形脑袋,眉间一点黑痣,此时正面带怒气,指着自己面前的糕点。 如意阁制作糕点,可以外带,自己带回家去吃,也可以在店里趁热及时享用,那男子自然是后者。 他所指糕点中赫然有几根细长发黄的头发丝和几粒老鼠屎,食物不洁,已是铁证。 “哎哟……”如意阁二楼突然响起清脆的呼喊声,吸引众人目光。 不待众人细究,旁边楼梯便慌慌张张地跑下一个粗布麻衣的小厮,面容气愤紧张:“你们如意阁是怎么做事的,我家少爷吃了你们家糕点之后,突然腹痛不止。” 他的目光从人群中慢慢扫过,倏然聚焦在桌上的糕点上,头发丝和老鼠屎映入眼帘:“好啊,原来你们店做糕点如此草率,不仅使用变质食材,造成我家少爷腹痛不止,还不注重产品卫生,如此肮脏的东西竟然出现在糕点之中,简直胡作非为。” “还不快快去请大夫过来,闹出人命,我看你们谁担当得起!”他如此一番疾言厉色,言之凿凿地说辞,围观众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多半。 “老朽就是大夫。”人群中有一鹤发老头推开众人,现出身形,“事出紧急,还容老朽事先为你家少爷整治一番,以防拖延病情。” “是回春馆的坐诊大夫,董大夫。”人群中有人认得这个老者,迫不及待地发言。 “董大夫医术精湛,必当安全无虞。”众人又围拢着董大夫往二楼涌去。 姚掌柜和安喻对视一眼,事发突然,二人心中警惕心起,只待得看完之后,决定如何应对。 第124章 二楼。 那位小厮口中的少爷现下情况比他所说的更为严重, 已经受不住痛,捂着肚子躺倒在地,口中白沫翻涌, 几欲昏厥。 董大夫当下顾不得许多, 上前把脉不断检查情况。约莫半刻钟时间, 才在众人焦急如焚的视线中道:“公子这种情况,应当是吃了不大干净的食物所致。” 而吃了什么食物, 什么不干净,不用明说,众人心知肚明。 说话间,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拿出一枚药丸, 让小厮给他家少爷就水服下。 不到一刻钟时间, 那位少爷情况就有所好转,呼吸渐渐均匀,只是还昏迷未醒。 众人放心下来,那最开始提出糕点不干净的男子这才继续质问:“掌柜的,我说的不错吧?” “你们店里的食物确实不干净, 若像我一般,只是吃出一些头发丝和老鼠屎的话,倒是小事。若真的像这位公子一样, 发生如此紧急的情况, 今日若不是董大夫在场,很有可能性命不保。” “你们如意阁可付得起责任?” “是啊, 这可是在拿着人命开玩笑啊。”围观之人纷纷附和,心下深以为然, 看来这如意阁的东西虽然精致美味,但实在是消瘦不起。 “往后我可再也不来了!”当下便有人恼怒不已, 愤愤不平。 “不止我不来,我还要告诉别人,如意阁真是个黑心店,谁也不要去!”众人越说越激动,情绪难平。 “退钱,退钱!” “赔偿,赔偿!”有那已经买了糕点的更是深觉吃亏上当,朝安喻和姚掌柜围拢过来,双目猩红,一副吃人的模样。 若如意阁今日不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说法,他们非砸了整个店不可。 “安掌事,今日无论如何你也得随我去见官不可!”那中年男子语气铿锵激昂,上来便要拉扯安喻的手,被一股更大的力道推开。 安喻回头望去,不是王大壮还能是谁。 哦,对,现在不能叫王大壮了,他的本名是王青山,整个王朝煊赫鼎盛的一品大将,炙手可热。 虽已卸甲还田,但朝中多半武将都曾在他手下当差,深受其提携之恩。 真是难为他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了。 “哟,这是觉得自己理亏,还找了帮手不成?”那男子右手手腕被紧紧抓在王青山手中,但嘴上却更加愤懑,毫不怯懦。 众人本看王大壮精悍模样有些退缩,闻言更加气愤,不止开始动手打砸店内桌椅板凳,更有甚者,开始拿着手中购买的糕点冲安喻三人砸过。 王大壮见状赶紧将安喻护在自己身后,不让别人靠近分毫,他如此凶悍模样,浑身带着浴血沙场的冷厉,众人惊恐畏惧,不敢靠近。 “哼,安掌事这是敢做不敢当,执意要做缩头乌龟了?还开店,开什么店,不如早早回去种地吧!呸!”那男子狠狠地冲安喻等人淬道。 安喻推开王青山,漆黑的目光中暗流涌动,了解他脾气的人应当知道,这是他怒极的反应。 这些人真是死性不改,偏偏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出来惹事,别怪他一锅端了,以绝后患。 “报官,好啊,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今天谁也别想出这个店门。” 安喻自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吩咐店内的小厮前去报官,他不再言语,只是端坐在座椅之上,眸光沉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纷纷不敢再多叫嚣。 只静默地等待官差的到来。 姚掌柜心中担忧,多次频频望向安喻,安喻也只安抚道此事他能处理,旁得不再多说。 那中年男子目光闪烁,但又只觉此计天衣无缝,有恃无恐,当下也安心下来,和众人一起等待。 待得半个时辰,才有巡视捕快姗姗来迟。 那中年男子迫不及待往地上一跪,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详细讲解明白,连声呼喊:“还请大人将这些草菅人命之徒绳之以法,莫要让他们再为非作歹,祸害无辜!” “掌柜的,可有此事?”那领头的捕快听完事件过程,便将目光放在安喻等人身上。 安喻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道:“回大人,小民有疑。” “小民要状告这些人蓄意谋害,嫁祸本店,要求全权赔偿财产及名誉所失。”此话一出,无疑在店内人群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们可以说是旁观了整个过程,事情从头到尾清清楚楚,哪里存在构陷之机。 第94章 “你可有证据?”为首捕快沉沉发问。 “回大人,有。” 安喻语气低沉,眸光转向那名中年男人:“小民不止有证据,且有很多。” 他目光犀利,只看得中年男人胆战心惊。 安喻不再搭理与他,只是对官差道:“此事疑点之一,我如意阁开门做买卖,百年经营,口碑取胜,从未发生过食物不洁之事,今日接连发生两起,小民怀疑有人嫁祸。” “第一桩事件的头发丝和老鼠屎,老鼠屎无法辨别,但头发丝,大人可尽管查看我如意阁店内之人是否有细长发黄发丝,便可验证。” “第二桩事件更是无稽之谈,若是单单吃了不洁的食物便会口吐白沫,那天底下不知有多少人命丧于此。楼上公子情状,明显是食物中毒所致。我如意阁难道会直接在糕点中下毒吗?那叫谋杀。” 听得他的话,为首捕快略一思索,便派手下前去校验发丝和楼上公子情况,确实如安喻所说一般无二。 捕快当即目光不悦,转向那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不服:“即便如你所说,那发丝也有可能是你们这做糕点的人从别处沾染的。楼上那位公子食物中毒,也有可能与你们店内糕点食用相克有关。不管怎样,都与你们逃脱不了干系。” “你说的对,但那种概率很小。”安喻脚步微转,并不惧怕。 “这就涉及到此事疑点之二,那公子明明是食物中毒,但是大夫却以食物不洁定性,且随身携带解毒药丸。很难说,不是你们三人事先设计,嫁祸如意阁!” 面对安喻咄咄逼人的发问,回春馆的老大夫最先扛不住,脸上汗如雨下,浸湿发白的髭须。 “疑点还有第三。” 第125章 “我与你素未谋面, 但你口中字字句句却以安掌事指称,莫不是对我的身份很熟悉?”安喻步步逼近,眼中急风骤雨, 气势逼人。 “我只是听店里人如此喊你。”那中年男子在安喻的逼迫下开始步步后退。 “店内, 哪个店内?在这里可不会有人喊我安掌事。”府城如意阁是安喻和姚掌柜共创, 这里的人一般喊他安掌柜,只有清平镇的旧识会喊他安掌事。 “且你一直让我开不了店就回家种地, 莫不是对我的身份十分熟悉,断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安喻看着他心虚的神情,心中只觉无趣:“大人,小民怀疑是之前在清平镇的旧识买通了这些人蓄意闹事, 还请大人调查清楚, 还我如意阁清白。” 如此种种,看着安喻姿态端方、心平气和的样子,对比中年男子和董大夫气虚体喘的心虚之状,众人如何还不明白今日之事乃是有人自导自演,蓄意加害。 “带走!”为首捕快也相当干净利落, 直接吆喝属下,将这二人押送起来,连同楼上那两个装模作样的二人。 安喻看着那张脸庞, 总觉得莫名熟悉, 但又确实未曾见过。 姚掌柜还在安抚那些食客,只说是连累了他们, 今日一切消费全场免单。 王青山紧跟在安喻身边,期期艾艾, 目光恳切,水润闪过, 就是不敢开口说话。 “说吧,什么事?” 他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放在安喻的手心:“这是我的所有,作为聘礼,能换得你的谅解吗?”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征求安喻的原谅,他只是看安喻一直在努力挣钱,想讨安喻欢心。 其实安喻何曾怨怪过他,当他和王大壮牵手的那一刹那,感受到他虎口处斑驳的手茧以及欢好时那全身触目惊心的疤痕,便已知晓此人身份的不普通。 只是想到过往,有些迁怒。 安喻伸手接过,感受到玉质在手中渐渐升温,突然一笑:“想要我原谅,那路还长着呢。” “我不怕,只要你愿意原谅我,什么事情我也愿意去做。” 看到安喻温柔的笑颜,王青山只觉得让自己顷刻间死去也是心甘情愿的。此前生怕安喻离弃他的种种阴暗心思都被抛之脑后,眼前只有这个人,只有他温润含情的双眸。 仿佛他曾生生世世追随过一般,让他一见钟情,让他见之不忘。 安喻并没有在这个世界寿终正寝,他和姚掌柜一起把如意阁开遍了王朝的每一个地方,光是大大小小的分店就数不胜数。 他把糕点技艺教给王安岁,姚掌柜教王安乐经营店铺,兄妹二人联手,使如意阁更加蒸蒸日上。 摆脱了原生家庭,摆脱了婚姻桎梏,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过潇洒肆意的人生。 王青山到底是在战场上受过很多的创伤,不到四十岁就已撒手人寰,安喻看着他渐渐阖上的双眼,看着他眼中日益增长的炙热情意,眼角终于忍不住落下一滴清泪来。 他一手握住他的右手,一手摩擦着他硬挺的双眉,只道:“下个世界见。” “02,脱离这个世界。” “收到。” 这个世界的主线剧情其实是围绕便宜儿子王安岁的,王安岁年幼丧父丧母,自幼失怙,又得亲人侮辱虐待,死后重生,改变自己和妹妹命运的故事。 只是安喻将这个儿子养得很好,他所希望的一切不必死亡就能得到,连这个机会也没有。 “宿主,你要查看我们的成果吗?” 系统看着安喻看着剧情屏幕一直发呆,不由自主发问。 以往和宿主二人谈谈笑笑,虽是每次气急,但也欢乐无限,如今宿主谈了恋爱,很少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不说,还总是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真是令系统头秃。 “查看。”安喻回神,摸摸系统的脑袋。 “现有灵魂力量:5。”提到这个,系统难得没有欢呼雀跃,“宿主,这个世界的祈愿者放弃转生机会了,他将所有的灵魂力量都给我们了。” 安喻本来也是有些诧异的,本来完成这个世界之后,他们会有四点生命值,没想到多了一个。 “他想最后和你告个别。”系统帮助原主投放灵魂到这个空间内,与安喻面对面。 那是一个相当脆弱孤僻的灵魂,他看向安喻,安喻也看向他。 “你做得很好,你让这个生命变得很有意思。”他在安喻的身体里,旁观着整个过程,看他白手起家,步步登高,看他与爱人相拥,情深意重,甚至把不属于自己的孩子都教导的那么优秀。 “这5点的好评不得不给你了。”他轻笑,眼神里突然有了明亮的光芒,多了些生命力。 “为什么放弃?现在还可以后悔。”只要他还没有消失,安喻可以把灵魂力量再转交给他。 “不了,”这个孤独的灵魂沉重地摇了摇头,拒绝了安喻的提议,“我不希望再有来生了,生命太苦了,只有一次就够了。” “我已经看过它的绽放了。” “祝你好运。”话音一落,他整个灵魂便慢慢消散在整个空间内,魂飞魄散。 “宿主……”系统是个没有情感的冰冷个体,但它还是觉得心脏沉沉地难受。如果给它生存的机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它都会抓住的。 “这是他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命运,旁人干涉不得。 “对了,02。”安喻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个在糕点店闹事的中毒男子是谁啊?” 总觉得面容熟悉,却又说不出来。 系统02把面板拿过,仔细搜寻:“是王大郎,王二郎的哥哥。” 也就是原主同父异母的大舅哥,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安喻觉得他眼熟,当真和王父长得有点相似。不认得,是原主和安喻都未曾见过。 怪不得要来店里闹事,应该是王家和闫家这边的主意。难怪之后这边销声匿迹,两个孩子都折了进去,恐怕也是没有多余的心思了。 不过这都和安喻无关了。命运天定,因果自负。 “下一个世界。” 第126章 寅时三刻, 金缕阁后巷传来一声尖叫。 安喻混乱的脑袋被这尖锐的嗓音叫得突突地疼,他揉揉脑袋从冰冷的地板上悠悠醒转,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然甫一睁眼, 就对上了两只猩红的大眼珠子。 这双眼珠瞳孔骤缩, 凝聚成眼眶中一个狭小的黑点, 明显是惊吓过度的反应。瞳孔周围血丝遍布,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安喻。 安喻:“……” 要不我再躺倒睡会? “你, 你,你,”门口大开,有肃杀的狂风吹动门窗, 呼呼作响, 门口站着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男童,粗布麻衣,褶皱遍布,此刻他双目大睁,手指颤抖的指着安喻, 高喊道,“来人啊,杀人了!” 霎时间, 整栋楼都被惊醒, 惊慌的叫骂声和仓促的脚步声接连而起,不到片刻, 便相拥聚集在狭小的房门口,却不敢朝安喻的方向靠近。 人群静默一片, 只有滴滴答答地水流声突兀地响起,不对, 不是水流。 那股液体慢慢流淌,好像是从面前人爬倒的桌案上留下来的,黏腻,猩红,是鲜血的味道。 第95章 安喻稍微一动,正想看清楚些更具体的情形,却惊觉自己手上正握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把梅花刺,与死者身后心脏处的伤痕形状吻合地毫无二致。 初步判断,死者应当是被人拿着这把刀从身后一刀刺入,瞬间毙命。身体向前伏倒,趴在了面前的桌案上。从鲜血味道和颜色来说,死者死亡时间应有一个时辰有余。 只是伤口中仿佛还有翠色的光芒闪过,安喻正待拨开看个清楚,楼下突然传来甲胄碰撞的声音。 “西厂办案,闲杂退避!” 西厂? 玄色织金蟒纹袍角扫过染血的地毯,慕容祁踩着满地碎屑走进来。九千岁的玄铁指套扣在楠木门框上,惊起檐角铜铃乱颤。 他面容俊秀隽朗,却无一人胆敢靠近,纷纷惊慌闪避,硬生生让出一条道来。身后爪牙簇拥,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慕容祁面目冷凝,缓缓扫视案发现场,最后停留在右手拿着凶器的安喻身上,沉沉道:“来人,给咱家把凶手抓起来!” 天崩开局! 死者是谁?怎么死的?谁杀了他?我又在干嘛? 艹!安喻难得忍不住狠狠地在心中骂了句脏话,这是什么烂摊子!如此情形,连他自己都怀疑凶手是自己了好吧?想狡辩都无从开口,只能老老实实地被人押送着离开案发现场。 “慢着!”慕容祁突然开口,阻住手下去路。他脚蹬黑色长靴,步伐稳健,缓缓靠近,忽然捏住安喻手腕,铁质的梅花刺叮当坠地,“安捕快,不该你拿的东西可不能拿!” “把凶器收起来!” “是,督主!” 眼见着唯一的突破口被强硬夺取,且手腕硬生生地被捏脱臼的安喻:“……”艹尼玛,你牛逼,你清高,行了吧! 窗外忽起惊雷,暴雨冲刷着青石板,电闪雷鸣。倏然间照到了抬走的尸体身上,他鞋底沾了片金丝楠木碎屑。 被关在地牢里安喻头一次觉得他上辈子真的是杀了人了,遭这么大的孽。 “02,怎么回事?”目前已知,他的身份是个捕快,刚刚那个人明显是认识他,他不知道为何出现在案发现场,被误认为凶手,且被关进了大牢。 照现在的一无所知的情形,他只能乖乖地等着被送上断头台,结束生命。 系统02期期艾艾地道:“宿主,我也不清楚啊。” 安喻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做了长久的心理建设,才睁眼道:“任务呢?” 02慌慌张张地调来系统面板,只草草地写着几个字:“查明案件真相!” 艹尼玛! 什么案件?什么真相? 我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宿主,冷静冷静……”看着安喻眼中汹涌的怒气,系统也是胆战心惊。 安喻重重地深吸几口气,只觉得自己最近焦急地厉害,想回去的心过于迫切,差点被冲昏头脑。 现下只能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突破口,不管怎么说,出去,查找案件,弄清真相,才是要紧事。 “对不起,02。是我迁怒你了。”安喻冷静下来,反思自己的态度。 系统02学着安喻的样子摸了摸他的脑袋:“宿主,别急,我们会成功的。”宿主会成功回到原来的世界,它也会找到自己原来的记忆,他们都等待的太久了。 二人谈话间,牢房门被叮叮当当地打开,看守牢房的狱卒在前,身后跟着两个身穿太监服饰的男子,点头哈腰:“大人,这就是夜里带过来的那个。” 明明是两个太监,狱卒的态度却带着恭敬巴结和难掩的畏惧,看来这些人的身份不太寻常。 这二人对狱卒的巴结嗤之以鼻,只过来双双架住安喻,拖着往外走,直至把安喻拉到一处篝火通明的地方。 那玄色身影斜靠在紫檀木椅之上,右脚翘起,靠住座椅,他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扶手上,修长的指尖轻轻敲击。乌发如墨,几缕碎发垂落在棱角分明的脸颊旁,愈发衬得狭长的眼眸深邃难测,黝黑中藏着无尽的秘密。 如今,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安喻,如同汹涌澎湃的深海。 两个太监架着安喻把他绑在行刑架上,这才站到这人身后,静默无息。整间牢房只有慕容祁沉稳的呼吸声和指尖敲击扶手的声响,冷冽异常。 “安捕快,说吧,你为什么要杀陈万金?”那双漆黑的双眸垂下,手指停止敲击。 这个问题,安喻也想知道,就算他想交代点东西也实在是无从谈起,只能闭口不谈。 “放肆,督主面前还不赶快配合!”身后的太监看安喻这拒不服从的模样,忍不住冷喝出声。 来了他们督查司的,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硬骨头。按他们督查司的规矩,必得拿上沾了盐水的鞭子先狠狠抽上五十鞭才开始撬开嘴。 那太监眼见拿着鞭子慢慢靠近,安喻也沉默无言,更加怒从心起,就待动手,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低哑的嗓音:“慢着,本督主来!” 督主竟要亲自动手,众人心中皆是一惊,那这小子今日恐怕是非丢了半条命不可。督主手段残忍毒辣,督查司无人不知,就算他们西厂和东厂那些捕快历来不和,也万不到督主亲自动手的地步。 慕容祁接过鞭子,脚踩长靴靠近安喻,那骨节分明的双掌紧拽着鞭子的手柄,在安喻白皙滑嫩的脸蛋上不断摩擦:“往日只听得传言说,东厂的安捕快眉清目秀、容颜可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知道在这张脸蛋上抽出些疤痕可还好看?” 感受到来自眼前的赤裸裸的调戏,安喻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冷笑:“往日只听得传言说,西厂督主为人走狗、为虎作伥,今日一见,也是名不虚传。” “怎么,今日是力气用尽,挥不动长鞭了吗?” 看着安喻双眸怒意升腾,如同两团烈烈燃烧的火焰,慕容祁非但不觉生气,反而觉得自己心脏处就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一样,痒痒的,差点当场克制不住自己起了反应。 “变态!” 看到如此情形的安喻焉能不知怎么回事,这个宋祁真的是本性难移,让人恨不得扒皮抽筋。 “来人,给他解绑,送到督主府,本督主亲自审问。” 慕容祁如今的身份是西厂督主,名副其实的太监头领,当今皇帝最为信任的心腹,谁也料不到他对刚见了一次面的小捕快起了另外的心思,只恭恭敬敬地服从命令。 安喻:“……” 艹! 第127章 九千岁府邸气势恢弘, 雕梁画栋,每一处都彰显着极致的奢华。 慕容祁将安喻扛到自己的寝屋里,扔进蜀锦织就、缀满珍珠宝石的幔帐里, 鲛绡制成的床铺轻柔飘逸, 柔软地将安喻弹得滚了两圈。 慕容祁站在床边, 大红色的床铺衬得安喻那张温柔旖丽的面庞更加妖冶动人:“今日,必得让你这小妖精知道我的厉害。” “你的厉害?”安喻不屑, 并且嗤之以鼻,“怎么,你还有作案工具呢?” 安喻的目光上下扫视,集中在男人都懂的某个部位上, 满是挑衅。 “有没有, 试过不就知道了吗?”慕容祁欺身而上,身上衣衫一件件褪下,胡乱掉落在地,渐渐露出那宽阔有力的胸膛,腹部线条紧实, 腹肌轮廓明显,一起涌进那茂密的黑森林中。 那凶器庞大粗壮,明晃晃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好你个九千岁, 好一个欺君之罪!”安喻心脏一跳, 却不肯承认自己心虚气短,嘴上更加不服, “你就不怕我参到御前,治你个死罪?” “那就看你舍不舍得了。”慕容祁将安喻捆起的双手放置在其头顶之上, 手指从脖颈领口滑进,满是粗糙的手茧在细腻的肌肤上划过, 惊起一片片战栗。 蜜色的身躯包裹着白皙的肌肤,仰躺在大红色的床幔之中,视觉效果刺激逼人。 厚重的喘息声在安喻耳畔阵阵回响:“怎么样,喜欢吗?” 呼出的热气惊得耳朵后的肌肤都染上了薄红,一片旖旎温柔好风光。率先发动攻击的是敌人的一根手指,慢慢进入到贼人的内部,趁敌人不待防备之际,长驱直入。 “安捕快,说,是不是你杀死的死者?”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九千岁面容上还带着威猛严肃,誓要审问出案件真相。 那深入敌人内部的手指也并不安分,不断地在里面轻轻地抠挖着,刺激贼人的神经。一阵阵的眩晕从那不可说的部位冲击到头脑之上,让人眼前发白。 但是贼人就是嘴硬,怎么也不肯招出案件真相,气喘吁吁:“九千岁若真的认为我是凶手,我此刻还能在这里吗?” “我到的时候,死者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九千岁还是趁这个功夫早早去查查在我之前还有谁进去过金缕阁吧?” 那双眼睛已经布满水光,仍旧如同林间小鹿一般戒备而警惕的望着误入森林的猎人。 第96章 猎人见猎心喜,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想征服的欲望,今日若不能将这条小鹿收归己有,必成此生之憾。 于是继续加大力度,不等贼人反应,一下子拿出三根手指,狠狠刺入敌人要害。 “嗯……”太涨了,这副身体还是未经沙场的清白之躯,哪曾受过这样的虐待,当下不由得轻呼出声。 他不知道原主为何会出现在案发现场,是凶手的圈套,还是误入,安喻现在也是毫无头绪。 察觉到贼人的分心,敌人更加恼怒,索性一下子将手指抽出,引得贼人阵阵战栗恐惧。轻柔地亲亲红润的眼角,便恼怒地将凶器一口作气送入那温暖舒适的地方。 感受到那与生俱来从未体验过的温暖,仿佛有嘴唇在不断地吸吮。 夜色漫长,窗外雨打芭蕉,不知道这雨下了几次,又停了几次,贼人已经彻底没有反抗的力气,浑身青青紫紫的晕倒过去。 慕容祁看着安然睡过去的安喻,心中满是得偿所愿的喜悦,他总觉得好像已经追逐过这个人好长时光,如今终于揽他在怀,忍不住亲亲他的眉毛、眼角、鼻子、嘴唇,眼见得又要再来一场战事。 安喻自以为凶狠实际柔软地推开眼前的胸膛:“别……” 算了,来日方长。慕容祁将安喻抱在怀里,天色将明,二人这才沉沉进入梦乡。 “来,喝粥,专门给你要的红豆粥。”街面上的小吃摊上,慕容祁殷勤地端着一碗粥,温和地吹凉放在安喻面前,若不是人多眼杂,安喻执意不肯让他相喂,他定要一口一口喂进去的。 安喻坐在冰凉的板凳上,感受着身体某个地方传来的难以言喻的酸痛感,忍不住狠狠地瞪向始作俑者。 那一眼与其说是恼怒,不如说是情人之间的调情,慕容祁的脑海里顿时闪过昨日夜里的种种风光,下了好大的努力才忍住在大街上出糗。 安喻:“……”艹,这个神经病! 看着慕容祁欲色渐起的双瞳,安喻忍不住狠狠地舀了两勺粥,吞吃入腹,狠狠咀嚼。 “你什么意思,怎么能如此对待督主大人?”旁边的展青不知昨日发生什么事情,只看见自家位高权重的督主如此低三下四、纡尊降贵的做这些伺候人的活,反而不受对方领情,忍不住将腰间剑柄往前递了几分。 正待要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捕快,就被身旁的陆蓝拉到了一边。 “怎么,督主大人有意见?”安喻才满肚子火气呢,他拿脚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慕容祁一脚,才觉心中舒服一些,“我这凶手自不配与督主大人同桌共餐,更不配得督主大人如此相待。” “还请督主大人早早放我离开,西厂事多,可万不能耽误督主大人正事!” 这一番话说来真是阴阳怪气,到现在情形,安喻如何不明白,恐怕这慕容祁在进大牢审查他之前就已经确认他不是凶手,后来此番种种都是逗他玩罢了。 “我错了。对不起,安宝。”察觉到安喻的怒火,某个家伙顿时十分识时务的道歉,一点脸皮也不要,哪里还有那叱咤风云,拨弄朝堂的威风样。 眼见安喻不理他,慕容祁这才说起正事:“昨日丑时,漕运使周显曾到过死者陈万金的房间。” 金缕阁是上京最大的青楼,本应彻夜灯火通明。 然按当朝律例,所有娱乐场所在子时之前必须停业休息。 如此律例,乃是一桩皇宫秘闻。 一年之前,当朝皇帝承平帝最宠爱的妃子梅妃因病去世,帝悲痛欲绝,罢朝七日,且规定天下大丧,近一年内所有娱乐场所子时之后不得营业,违者以谋逆之罪就地处死。 “如此说来,丑时时分,还留在金旅阁的人,都是金旅阁的内部人员了。”像那天那个小厮应当就是金旅阁的值守下人。 “那陈万金怎么还在那?周显又是怎么避开众人进去的?”诺大的青楼,有人值夜,怎么有人留宿,有人进去还一无所知。 “周显与陈万金,一个是绸缎商,一个是漕运使,他们之间有何恩怨,周显要杀了他?” “最重要的是,我为什么会晕倒在那里?”安喻现在满脑子疑问,无从解答,明明是洗脱了嫌疑,却越觉前方迷路重重。 “第一个问题,陈万金为什么会在金旅阁?”慕容祁看着安喻慢慢喝粥,这才悠悠开口,“据金旅阁的老板所说,陈万金给了她五十两银子,说是要在金旅阁会见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让她行个方便。” 一般来说,是不允许留宿,但是财帛动人心,只要秘密行事,很难没有漏网之鱼。 “至于其他问题,”面对安喻殷切的目光,慕容祁不慌不忙地道,“我也不知。” 安喻:“……”说了等于没说,要你何用。 看着安喻如此嫌弃的模样,慕容祁接着开口:“我让人去逮捕周显的途中,发现周显早已人去楼空。” “那你还不赶紧去找?” “今早收到线报,周显会在此地出没,我们不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吗?”展青和陆蓝正站在街道口警惕地望着来往行人,安喻这才发现今日这三人都是一身便服,方便在人群之中隐匿。 “驾!”一身侍卫服装的男子策马疾行,猛然停靠在道路尽头,来人威风凛凛,右手执旗,声如洪钟,“吁!皇后驾到,百姓避让!” 霎时间,金鼓齐鸣,号角声震天动地。身着金甲的御林军手持长戟肃穆威严,手持羽扇、步履轻盈的宫女锦绣华服,八匹纯白骏马牵引的皇后凤辇镶满金银珠宝,四周垂挂的流苏随风轻摆,辇顶金丝秀凤的华盖彰显皇家威仪。 官兵清道,百姓纷纷跪伏于地,低头屏息,不敢抬头张望。 身着绣金龙凤服的皇后端坐轿撵之中,看不到任何样貌。 “皇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直待那华贵与威严的仪仗渐渐走远,百姓才纷纷起身,小声议论。 “皇后为国祈福,三日前去崇恩寺上香,途径此地。” “哎,你还别说,咱们这个皇后真是母仪天下,无可挑剔。出身武将世家,名门闺秀;容貌端庄,凤仪万千;品性高尚,心怀天下。” “最重要的是,帝后恩爱多年,在咱们老百姓中间也是一段争相效仿的佳话啊。” 百姓们谈论着上位者的话题,慢慢散场,开始各司其职,忙活自己手中的活计。 只是留在原地的慕容祁却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督主大人,不好了!”一个身穿玄色服饰的男子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气喘吁吁,“死人了!” “死人有何稀奇,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把我们西厂的脸都丢尽了!”展青在旁,看着下属对着东厂安喻的面如此上不得台面,忍不住怒喝出声。 “死的是漕运使周显!” “什么!?” 第128章 …… 天气阴寒, 河面上渐渐大雾四起,护城河河面上缓缓漂来一具冰棺。 慕容祁携安喻一同赶到,推开围得重重叠叠的人群, 挤进人群中央。已有东厂巡视捕快提前赶到, 从河面上取得冰棺, 随行仵作正在验尸。 冰棺里躺着一具中年男子的尸体,颌留微须, 面容青紫,三十五岁左右观他容貌,确实是漕运使周显无疑。 安喻踩着湿滑的青苔慢慢走近,周显胸口心中处一把梅花刺一刀毙命, 浑身衣着穿戴整齐, 并无任何褶皱,说明其死亡前并无任何挣扎,可见凶手要么实力极其强大,要么周显对其并无任何防备。 这种死状,这个凶器, 与绸缎商陈万金死时的情况极为相似。同样是对凶手毫不设防,陈万金被其从身后心脏处刺死,周显是胸前致命一击。凶器也是一模一样的梅花刺。 仵作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抛开周显的伤口, 取出梅花刺, 一道细微的寒芒在伤口处闪过,正好有阳光从乌云处透将过来, 照在了凶器上,让人分辨不清。 安喻正待靠前再仔细看个分明, 却被人从身后轻轻推了一把,朝前跌去, 安喻猝不及防之下,又值地面湿滑,不由得滑了一跤。 幸好慕容祁一直在他身旁,正好将安喻报个满怀。 慕容祁人前端的是一副冷酷无情、郎心似铁的冰冷容颜,只凑在安喻耳边呢喃道:“安捕快,可小心站稳了,就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吗?” 安喻狠狠剜他一眼,懒得理他油嘴滑舌。 等他站定,想要看谁推自己的时候,扭过头来,却发现围观百姓推推攘攘的,都在叫喊别人别推自己。 那边仵作已将尸体检验完毕,正在往回搬运尸体。 陈风正指挥着东厂的这些捕快行动,扭头便惊讶地发现安喻正在旁边站着:“安喻,你怎么在这?曹都头这两日都在找你,一直不见你的踪影。” 曹都头? 说曹操,曹操便到。 几个捕快推开人群挤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年逾五十,身材肥硕,脸上沟壑纵横,肤色白皙的男子。眼见得众人围观,久久不散,他神色凛凛,声色俱厉:“陈风,怎么回事?” 第97章 “回都头,运河上发生了命案,属下正在处理。”陈风停下手头工作,上前禀报。 “死者是漕运使周显,凶器是梅花刺,应当是凶手在身前一刀刺入心脏毙命所致。伤口上还有大量鲜血涌出,据仵作推算,死亡时间大概在今天凌晨时分。” “凶手在上游岸上人烟稀少之处将其杀死,并装入棺中,当下随水流流到此处,这才被人发觉。” “可去上游查看了?”曹都头眉头微皱,明显是对陈风的办事效率十分不满。 陈风低头,态度更加恭谨:“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还没有线索。” 曹都头心中更加不耐,往日这些事情都是安喻处理的,虽然那小子正直迂腐得过分,常常为人不喜,但办起事情来有模有样,用起来顺手多了。 这一思索,抬眼间便看到在一边站着若有所思的安喻,以及他身后的慕容祁。 当下那张菊花一样的面庞上浮现一个虚假的微笑:“哟,督主大人,您这是贵步临贱地,怎么,是想插手我东厂事宜吗?” 东厂与西厂历来不和,哪怕是面上相遇也绝对要针锋相对,非得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不可。 慕容祁嗓音突然变得尖细,皮笑肉不笑地道:“哪里比得上曹都头尊贵?” “怎么,最近身边的人伺候的不得当吗?”慕容祁和安喻的目光共同聚集在曹都头的衣摆上,那衣摆尽头褶皱不堪,仿佛是水洗过一般。 “竟如此不当心!” 曹都头眼神微变,若无其事地将那截衣摆拢在身后,云淡风轻地道:“这几日公务繁忙,哪里有心思注意这些东西,比不得督主大人花容月貌,讨皇上喜欢。” 言下之意,是将慕容祁视作以色侍人、阿谀奉承的低贱太监。 “你!”展青和陆蓝听得如此言语,不忿至极,正想拔刀兵戎相见。 眼见双方人马剑拔弩张,纷纷对对方嗤之以鼻,恨不能将其吞吃入腹。 西厂宦官受皇帝宠信,独揽大权,胡作非为已久,历来为朝中大臣所诟病不齿;东厂捕快又是皇帝办事的马前卒,双方争宠不和,在宫中民间都不是秘事。 慕容祁轻笑一声,挥手示意展青和陆蓝退下,眉眼低垂,仿佛并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曹都头,有多大能耐就揽多大的差事,这个案件,我怕你们东厂吃不下,可别撑坏了肚子才好。” “督主大人言之有理,那就禀明圣上,请圣上裁决吧。”曹都头面上冷笑,唇角微勾,不置可否。 “曹都头,就这么让他们走吗?”陈风大人不服,若是就这么放他们离开,岂不堕了他们西厂的威风。 “怎么,难道非得打一架闹到御前不可吗?”曹都头目光幽微,看着慕容祁施施然离开的背影,狭长精明的双眼看不出任何喜怒。 “那倒也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还不赶快抓紧速度调查案子,要是让西厂那群没根的东西抢到我们前面,本都头一定要让你们好看。” 曹都头收回目光,转向身后一众人马,最后将目光落在安喻身上。 “安喻,此事就交由你负责,本都头相信你定能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都头,这!” 陈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明明此事是他最先带人前来,最先接手的,怎么转让到其他人手下,这不是明摆告诉他人,自己能力不如安喻吗? “这什么这,陈风,你就给安喻打下手。” 曹都头不耐摆手,连头都不回。他才懒得管这些人心中的弯弯绕绕,只要把事情办好,能够让他在皇上面前顺利交差,比什么都重要。 陈风还待争辩,曹都头却看也不看他:“就这么说定了。” 看着曹都头远走的背影,陈风恨恨咬牙,只沉沉地看了安喻一眼,便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了。 安喻目光一凝,没错过曹都头离开时,转身后衣摆上留下的丁点水草的痕迹。 水草? 那可是河里才有的东西,曹都头身上怎么会沾染上这些? 第129章 深夜, 停尸房。 灯火昏暗,安喻正在检查陈万金和周显的尸体,从中探寻案件的线索。 一道凌厉的掌风从安喻身后袭来, 安喻身体前屈躲过。掌风从脑袋左侧接连袭来, 安喻伸出右手格挡, 借助身下停尸床的力道,左手使劲, 身体趁机翻转仰躺,双腿弯曲使力,直冲来人双腿之间命脉所去。 慕容祁只得停下手上攻势,全力护住自己下身, 右手微弯, 将安喻牢牢抱在自己怀里,沉重的喘息声在他耳畔响起:“你要谋杀亲夫吗?这个位置可使不得,没了它,你下半辈子拿什么享福?” 安喻冷冷一笑:“没了它,不是还有我呢吗。” 慕容祁一噎, 一时想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在下面躺着多舒服啊,又不用耗费力气,还能享福。”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安喻眸光如水, 狠狠地剜了慕容祁一眼, 那粉红色的眼角,温柔旖旎尽显。 眼见安喻有些恼羞成怒, 慕容祁很识时务地转移话题:“安宝,你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窗棱外微风浮动, 卷起两具尸体上盖着的白布,鬼气森森。 “两个案件凶器相同, 死者都对凶手熟识,且死亡原因都是胸口一刀毙命所致,基本可以断定为一人所为。”安喻眉头微皱。 “但是案发现场却一点凶手的信息都没有。” “首先是凶器梅花刺,这种刀刃在上京很常见,基本每个铁匠铺里都有,根本无法凭此锁定凶手。” “杀人手法也并无特别之处,在死者并不设防的情况下,任何人都能做到。” “那就只剩下两人的人际关系了。”慕容祁看着认真思考的安喻,冷硬的目光多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谁与他们二人都交情匪浅?”他指着自己的脸颊,“这点子小事西厂早已调查的清清楚楚。” “但西厂历来与东厂水火不容,要想探听我西厂机密,怎能一点报酬也不付出?” 他暗示的如此明显,安喻焉能不明白这货脑子里的心思,但他是那种甘于接受别人胁迫的人?安喻脸上带上一层薄红,羞涩地朝着慕容祁怀中靠去,眼看即将吻上那冷峻的面庞,突然伸手,揪住那点脸皮。 恶狠狠道:“说不说?” 慕容祁一下子疼得眉头紧皱,泪眼汪汪,控诉地看向安喻,仿佛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也没使劲啊?安喻怀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慕容祁笑意潋滟,欺上安喻的双唇,在其中肆意地搅弄风云,直至安喻气喘吁吁,才依依不舍地将唇角溢出的银丝慢慢吻去。 在安喻杀气逼人的视线中,这才慢慢的道:“这都是西厂机密,我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眼见安喻又要上手,慕容祁才赶紧开口:“这二人关系匪浅,熟识已久。” “怎么说?”安喻放下自己的右手,眸光冷凝。 “自周显担任漕运使以来,二人私底下一直往来,周显利用职务之便没少给陈万金大开方便之门。陈万金的绸缎生意营利颇丰,周显也借此赚的盆满钵满。” “你的意思是,这二人狼狈为奸、中饱私囊?” “可是这和他们的死亡有何相干?” “西厂如今只能调查出这么多。至于他们二人之前的关系,以及籍贯身世等竟毫无线索,这才是可怕之处。”慕容祁转着手上指套,目光落在二人的尸体上,探究之意尽显。 “你的意思是,有人阻挠我们查案?”西厂势力强劲,自然毋庸置疑,当今圣上面前最为得力的忠犬。 若连他都查不出,可见背后之人手腕强大。 “且我们刚刚知道陈万金死前见过周显,周显便丧命于运河之上,仿佛是刻意阻拦我们的线索。” “不对,周显真的丧命于运河之上,或者如陈风所言,死于运河上游吗?” 安喻和慕容祁的目光一起放到最初盛放周显尸体的冰棺之上,时值天气阴寒,那冰棺自河上打捞上来以后融化不多,寒意凛然。 “放在冰棺中,很有可能是为了掩盖尸体的具体死亡时间。”安喻将手放在停尸床周显的尸体之上,尸体体温果然异于常人。 “陈万金丑时被人杀死在金缕阁,后脚在他死前见过他的周显便紧接着死亡,然后被人放置在冰棺之中,掩盖具体的死亡时间。” “不,很有可能,周显见到的只是陈万金的尸体。” 慕容祁和安喻双目交接,便已领会对方心中所想:“凶手趁陈万金不备,杀死了陈万金,所以他的凶器是从背后而入。而周显是从身前刺入,伪装成自杀之象。” “凶手想嫁祸周显。”陈万金死,只有周显进出金缕阁,周显自杀,此案无疾而终。 “还是不对,”安喻摇头,“运河上游的痕迹怎么说?冰棺又是怎么来的?凶手为什么要嫁祸周显?这些都说不通啊。” 第98章 “除非有两拨人,一拨人打着嫁祸周显的名义,安排了周显畏罪自杀这条线。另一拨人希望案件水落石出,安排了另外一些细微的线索。” “很有可能。” “如此事件就更加错综复杂了。” “但是只要抽丝剥茧,倒也不难。”慕容祁牵过安喻的手掌,在其掌心缓缓刻画,“希望案件大白的必然是不甘心就此死去的周显,上游的痕迹很有可能是他死前留下的。” “而谋划整个案件,杀死陈万金,嫁祸周显的,必定是这起案件的幕后真凶。” “那么这起掩盖周显死亡真相的冰棺,必定是出自他手。能在短短时间内,打造出这样一副精美的冰棺,上京城可没几个人能做到啊。” 安喻心头微动,正想问这冰棺如何造就,谁有能力造就,停尸房大门却被匆忙打开,陆蓝神色慌张,紧紧盯着慕容祁:“督主,太医院刚刚发生火灾!” “太医院院首张景明众目睽睽之下被活活烧死!” “圣上下令,东厂和西厂首领即刻觐见!” 第130章 戌时刚过, 太医院飘来阵阵焦糊的梅香。 太医院门口如今把守严格,慕容祁和曹都头又被圣上齐齐宣召离开,安喻不得不踩着瓦片翻过院墙, 残留的浓烟呛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安喻扯下腰带浸湿捂住抠鼻, 靴尖刚触到药房门槛, 热浪突然掀翻门板。 他冲进火场,只见老太医张景明跪坐在药炉前, 焦黑的皮肉从指尖开始剥落,露出森森的白骨。 可见虽然值守侍卫及时营救,老太医仍然被凶猛的火势带走性命。现下情形,应当是圣上下令封锁现场, 免得线索遗失。 “哗啦!” 一声巨响, 房梁轰然倒塌,安喻被人拦腰抱起。 蟒纹披风紧紧地裹住他,安喻感受到那人凶猛的力道和急切喘息的心脏。 外人眼中端方无情、阴狠残酷、不择手段的九千岁踩着断壁残垣跃上屋顶,目光凶狠却爱意迸发:“你不要命了吗?” 耳边风声簌簌,但爱人的眼中只有自己, 还有为自己担忧的心。 安喻突然伸直上半身,在慕容祁白日所指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对不起。” 这下子什么怒气,什么责怪都烟消云散, 众人敬畏恐惧的西厂督主眸光中只剩柔情。 话语间, 二人脚下张景明的尸体突然爆裂! 安喻眼疾手快接住:“承平三年,腊月初七, 梅妃医案……” “梅妃?不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吗?她不是已经去世了吗?”据天下讣告而言,梅妃是突然间因病去世的。 亥时, 太医院药房。 安喻蹲在药柜前,铁尺撬开暗格, 里面堆满发黄的药方。 安喻精通医理,只大致一眼快速浏览,便发现这些药方上多了一些不属于治疗疾病该有的东西。 “乌头三钱,雷公藤二钱……这些药药量极少,平常使用对身体并无大害,但如若长年累月服用,不到半年,便会使一个壮年男子突然暴毙,更遑论是一个身娇体软的贵妃了。” “莫非当日梅妃因病去世另有隐情?” “但是这也说不通啊。梅妃是否因病去世,当时为他看诊的人不知道吗?与她朝夕相处的皇帝不知道吗?这些医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发觉吗?” 慕容祁接过药方,眸光中波涛汹涌:“慢性毒是长年累月一点一点拖垮人的身体的,只单单诊脉可看不出来。” “皇帝妃子众多,哪里能注意到一个妃子是否中了慢性毒。” “至于这些医案,只要有心人有意隐藏,旁人发现不了也是常事。更何况当年为梅妃看诊的太医便是我们眼前的这位张太医了。” 张太医自己看诊,自己下药,自己藏起药方。他在太医院德高望重、资历匪浅,谁能想起要去查看他的医脉。 “你的意思是说,张太医的死很有可能与当年梅妃之死有莫大干系?”如此一来,案件真的是更加扑朔迷离了,前脚陈万金和周显的案子尚无任何苗头,后脚便出了张太医和梅妃的案子,更加棘手。 慕容祁沉沉望着被烧成一片废墟的太医院,眼底墨色翻涌,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么说来,前两起案件和这一起没有关系了?”那系统提示里的案件真相应当是哪一起? 慕容祁眼底漫上笑意:“怎么,此次失火之事,人人还没有说是他人蓄意为之,你就将它归类了?” “那不是显而易见吗?深宫大院,侍卫连翻巡视,都未发现火势,直至人被烧成灰烬才想得灭火。” “可见幕后主谋有相当大的权利,甚至能够调离轮守侍卫。” 二人谈话间,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异响。两人赶到时,只看见张太医的尸体随着风势慢慢灰飞烟灭,惊雷炸响,暴雨冲刷着焦黑的太医院。 月光之下,安喻看到折射的光线中张太医尸体原来的地方有东西闪过,他快步走近拿起,是一块玉石碎屑。 这块碎屑在安喻手中翻来覆去,却看不出任何与案件相关的地方。 “本朝人惯爱美玉,生前喜戴一些玉镯、玉戒什么的,也是常有之事。”慕容祁长靴踩过坍塌的碎屑,发出咯吱咯吱地声音,缓缓靠近安喻。 “我总觉得并非这么简单。”安喻蹲下,用手扒拉着张太医尸体倒下的地方,希望能获取更多的线索,却一无所获。 他总觉得好像是遗忘了什么至关重要的地方,却一时半会怎么也想不起来。 雨势愈发迅猛,冲的人眼睛都睁不开。远处冒雨闯来一个黑色的身影,陆蓝的声音在大雨中显得不甚清晰。 “督主,圣上召见。让您携安捕快一同觐见。” 哪怕夜色漆黑,哪怕暴雨遮眼,安喻和慕容祁的眼神却隔着雨帘相对而视。 承平帝是一个仁和宽厚的帝王,他对百姓仁爱,对官员体恤,妃子不多,不沉迷美色,帝后恩爱,更是民间广为流传的佳话。 宽大的御书房内,皇帝的单独召见,安喻和慕容祁恭敬行礼,摸不清这位帝王内心的想法。 “两位爱卿有礼了。” 承平帝跨过御案,步伐威严庄重,他走到前来,亲手将安喻和慕容祁一一扶起,这才道:“早就听得曹都头所言,东厂安捕快丰神俊朗、龙章凤姿,还是办案的一把好手,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自衡,我看与你相较,也是不相上下啊。”这句话是对着慕容祁说的,自衡是他的表字。 “陛下所言甚是。”慕容祁的嗓音又恢复了在人前的尖锐阴柔,此番模样,当真是放在谁面前也看不出他是个假太监。 慕容祁面对皇帝时,满眼的恭敬臣服,笑意却不达眼底,只有在皇帝谈及安喻时,眼角才泛上一些真切的愉悦。 皇帝双手背后,即使岁月沧桑,也难以掩盖其英俊的容颜,反而经过时间洗涤,更添成熟稳重之韵致,很难不让人见之倾心。 “安卿不用拘谨,朕召你来,是想询问一下近日这几起案件的进展。” “闻得绸缎商陈万金和漕运使周显之案,都是你着手负责,可有关于真凶的线索了吗?” 第131章 …… “回圣上, 还没有。”安喻斟酌几番,最终没有将自己的发现宣之于口。 皇帝威严的眸光里似有一些思索,脸上宽和笑意不变:“此事说来也确实棘手, 难为安卿了。” 他转身看向一直仿若局外人的慕容祁道:“自衡, 此事不若交由你二人共同负责, 可好?西厂搜索情报、洞察人心,东厂侦查天下、善于断案, 若你们二人联手,此案定能水落石出。” 慕容祁眼角微抬,面上的不屑和憎恶溢于言表:“臣遵旨。既是陛下吩咐,微臣必当竭尽所能。只是东厂门楣终究太高, 今日我等贸然攀附, 可千万别得罪了人家。” 本应是大逆不道的话,承平帝眼底的笑意却愈发深沉,只是还是佯装恼怒地拍打慕容祁的肩膀,道:“自衡办事,朕自当放心。” 又对着安喻道:“还望你们二人摒弃前嫌、齐心协力, 侦破此案,来日必当是朕的左膀右臂,莫要辜负朕的期待。” “臣遵旨。” 夜色漆黑, 大雨初停, 御书房门外还站着一道微弯的身影。 “哟,曹都头, 还在这等着陛下宣召呢?”慕容祁说话尖细还带着阴阳怪气。 曹都头身躯挺直,不卑不亢:“自比不得督主大人深受陛下宠信。” “哼。”二人怒视对方一眼, 不欢而散。 “安捕快,你与慕容祁联手查案, 莫要忘了将案件详情及时禀报于我。”安喻正在心中对慕容祁这番惺惺作态啼笑皆非,曹都头靠近他耳边郑重其事地警告,“别忘了,今日你能有这个机会在陛下面前露脸,是谁抬举了你。” “属下知道。”安喻垂下眉眼,方才曹都头处于黑暗之中,安喻并未瞧见他身上有何不妥,离得近了,才闻见他身上有股焦香的味道,还有左手衣摆上有片焦黑的痕迹。 第99章 “曹都头已去太医院查看过了吗?” “我哪有那功夫,陛下吩咐的差事还没办完。还有心思乱逛。”曹都头不耐,“安捕快,再奉劝你一句,不该自己打听的事就少打听。” 曹都头一摆衣袖,在安喻的注视中一点点走近光明的御书房中。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是曹都头所为?”金缕阁中,安喻正蹲在地上检查屋内遗漏线索,他总觉得陈万金死亡的那天晚上还有一些事情是他没发现的,或者遗漏掉的。 慕容祁手中拿着一封奏章,一边对着烛火缓慢观看,一边和安喻交谈。 “不,我只是想不明白,周显死的时候,曹都头恰好出现,身上还带着河道上特有的水草。” “还有张太医之死,曹都头去过案发现场,但是他却坚决否认。” “一次两次的,难道都是巧合吗?”安喻躺在那天晚上自己躺的地方,反复思索当日情形。 慕容祁起身走过,蹲在安喻旁边,将手中奏章递交给他:“你看这个。” 安喻正待起身,却突然间碰到桌角地面上有些碎屑,他用手指将其捻起,起身放在烛火边细细查看:“金丝楠木?” “陈万金死的那天晚上,他的脚底也有一片金丝楠木碎片。” 慕容祁握过安喻葱白玉润的手指,烛火晃动,更显精致动人:“这东西,可只有皇家才用得起啊,小小青楼,哪有资格用御用的东西?” 安喻整个身体镶嵌在慕容祁的怀抱之中,他的手掌被紧紧拽住,他一抬头,正好碰到慕容祁棱角分明的下巴:“别弄,这可是重要线索。” “线索重要,还是我重要?”慕容祁将安喻的下巴抬起,正对着自己的方向,手指在其莹润的唇角不断摩擦,眼见就要将手指伸入口中。 被安喻重重的一把拍开:“当然是线索重要。” “既是线索重要,那这个奏章你看吗?”刚刚安喻未来得及接过的奏章。 安喻伸手去拿,却被慕容祁灵活躲过,抢夺之间,安喻整个身体都挂在了慕容祁身上,自然也感受到了某个难以言说的地方传来的力道感。 安喻:“……”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是变态吗?” “是不是变态,你等会就知道了。”慕容祁将安喻环腰抱起,朗声喊道,“陆蓝,进来收拾一下东西。” 陆蓝从门外沉默进来,连头也不敢抬,只是沉默地按照慕容祁的吩咐,将安喻手中的金丝楠木屑和慕容祁手中奏章收起。 安喻:“……” 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安喻被抱在慕容祁怀抱里不久,就被慕容祁塞到了一个柔软的大床之上,床头烛火不断闪烁,愈发衬得人肤若凝脂、羞涩动人。 “想不想知晓更多线索?”慕容祁双腿岔开,跪坐在安喻上方,端的是一副君子端方模样,凛然不可侵犯。 安喻不言,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慕容祁唇角微勾,邪肆妖娆:“那就自己来取。” 如此暗示,安喻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霎时间,绯红的晚霞染上如玉的面庞,眼角被欺辱的湿漉漉的,泫然欲泣,更加激起某些人内心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情感和迫切。 “不想知道了吗?”慕容祁按耐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下定决心今日非得逼得这小家伙主动不可。 安喻心中羞恼难言,今日为了线索,莫非真的要受这贼人胁迫不成。 他双手攀上慕容祁壮硕的肩膀,环着他的脖子,急促嗔怪的呼吸声闷热难言:“求你了,好哥哥,把线索给我吧。” 嗡! 别说线索了,现在就是要他的命,慕容祁也照给不误。当下欺身而上,将安喻按在被褥之上,缓缓解去罗衫,共赴沉沦。 从月色初上直至月上中天,安喻都不知道昏昏沉沉多少次,才发觉骤雨初歇,重重的松了口气。这一松气,才觉得浑身上下仿佛是被车碾过了一样,酸疼无比。 忍不住狠狠地瞪向罪魁祸首,这一眼,哪有一点威力,明明都是欲拒还迎、旖旎多情,看的人情动不已。 察觉到不对的安喻:“……”这是什么畜生转世吗? “线索。”幸而安喻意志坚定,即使情形如此,仍不改初衷。 慕容祁只得悻悻作罢,将安喻环在自己怀里道:“此事绝非曹都头所为。” “以冰棺入手,整个上京能在半日之内造出冰棺的,只有太子府、万俟将军府以及皇帝专用的内务府符合条件。” 第132章 上京, 太子府外。慕容祁和安喻相对而立。 “所以我们从这里开始查起?”三个地方,太子府、万俟将军府以及皇帝专属的内务府。 “安捕快应当从未见过我们这位太子殿下,难道不感兴趣吗?” 本朝的太子殿下虽身份显贵, 但在朝堂上属实是个透明人。 “太子殿下并非皇后嫡出, 是已故梅妃的孩子。是当时梅妃还在世的时候, 圣上宠信,一时兴起定下的。”安喻和慕容祁一起拾阶而上, 边走边说。 “如此说来,太子地位并不稳固。” “不止如此,是十分不得志。”慕容祁和安喻停下脚步,偌大的太子府门口看守报信的下人竟只有一个年迈蹒跚的老翁。 本应高朋满座的尊贵府邸, 却门庭冷落、破败不堪。 “太子吩咐, 若二位到来,直接到后院找他就行了。”老翁不仅腿脚不便,甚至连眼神也不太好使,看见人也得走的近了,凑上老半天才能看清。 太子府内, 禾苗丛生,各种蔬菜拔节生长,一身粗布麻衣农夫装扮的太子正在田地里辛勤耕耘。看见安喻和慕容祁二人, 只伸手朝他二人挥手示意, 便手脚不停地继续挥动锄头锄地,动作非常熟练, 并不是假把式。 待到锄完脚下方框内的土地,太子才不慌不忙地从菜圃中出来, 换上干净衣装,于凉亭内接待二人。 “二位请, 是孤怠慢。”太子亲自奉上茶盏,态度可亲,礼数周全却也不高高在上。 安喻行谢礼之后接过茶盏,淡淡道:“太子殿下好雅兴啊。” 一国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在朝堂上拨弄风云,却在田间地头挥汗如雨,属实让人意外。 “让安捕快见笑了。素闻安捕快正直无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太子脸上笑容温和,君子谦谦,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既然太子殿下识得我们身份,在下等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安喻看向泰然的慕容祁,放下茶盏起身道,“我二人今日贸然登门拜访,还请借贵府冰库一观。” “冰库?”太子疑惑,“不瞒二位大人,本府冰库早已荒废许久。本宫如今情状,若是一年以前,还能请的二位大人尽情一观,今日怕是去了也无甚可看。” “确实如同太子所说,太子府冰库灰尘遍地,蛛网遍结,近日内并无使用痕迹。”安喻和慕容祁偕同走出太子府,“如此便不可能是太子所为了?” “按理说,一国太子,即使是并不得皇帝看重,也万万不可能沦落到如此寒酸的地步。” “安捕快这就有感而发了?”慕容祁伸出右手,手指微弯在安喻微蹙的眉毛上轻弹,笑容宠溺,云淡风轻,“当你站在高处的时候,身边尽是朋友。” “当你身处困境,身边尽是恶人,他人如此,朋友如此,亲人更是如此。” “太子殿下岂止是不得重用,他的身份在那放着,他就是咱们当今中宫的肉中钉、眼中刺啊。” “一年之前,故去的梅妃宠冠六宫、一时无两,连太子之位都可以被帝王拿来博红颜一笑。” “然人心易变,当今中宫与圣上在上元节灯会一见钟情、情投意合,一跃而居中宫之位,帝后恩爱,成为佳话。” “那位梅妃,早已化作红颜枯骨。她的儿子,曾经的太子,哪能就那么平平淡淡、保全自己呢?这世上多得是落井下石之辈。” “一年?”安喻拍开慕容祁作乱的手指,目光犀利直视人心,“一年之前,也恰恰是督主大人您声名鹊起,成为皇帝身边炙手可热的亲信的时间。” “两者没有关联吗?” 慕容祁不答,抢步率先走下台阶:“有没有关联,到时候自将知晓。现下我们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皇宫?”马车一路颠簸,将安喻和慕容祁送到宫门口停下,“不应该先去万俟将军府吗?两者都在宫外,距离更近一些。” “那您可要白跑一趟了。”为他们引路的侍卫忍不住开口说道,“将军府邸如今空置,万俟老将军带着自己三个儿子正在镇守边关呢。” “万俟将军真不愧是我朝的一品大将,德高望重、用兵如神,这些年若不是他一直镇守边关,守卫我朝领土,我等百姓哪有今日这般安乐生活?”侍卫的脸上满是崇敬与向往,“若是能在万俟将军手下历练一番,也是不枉此生了。” 第100章 空置?如此说来万俟将军府也排除嫌疑了? 可是这样一来,就只有内务府了。而内务府乃皇帝专属,旁人不可轻动。 仿佛是看出安喻心中所想,慕容祁摆手示意这个侍卫离开,道:“那也未必。万俟将军和他的三个儿子镇守边关,他的女儿可还留在京城呢。” 侍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这个活阎王面前大放厥词,赶紧面带惶恐逃之夭夭。 “女儿?” “安捕快,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当今皇后就是出身万俟将军府吗?这种妇孺皆知的常识,安捕快身处东厂要职,竟然也不了解。”慕容祁眸带笑意,探究之意尽显。 半途穿越过来,对这些常识一无所知的安喻:“……” 所幸慕容祁并未接着这个话题继续探究,安喻这才沉沉地松了口气。 “当今皇后万俟遥,可是万俟将军的唯一的掌上明珠,备受宠爱。当初帝后大婚,万俟将军府可是拿出一半家产作为嫁妆,街头巷尾,绵延几十里。” 二人在皇宫大道上边走边谈:“所以,要调查这两个地方,都要到宫里来请旨。” “今日皇后娘娘身子不适,陛下正在娘娘宫里。”御书房的小太监守在门口,看见慕容祁携安喻过来,胆战心惊,“陛下临去时交代过,若是二位大人前来,直接到皇后娘娘宫中觐见即可。” “臣等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两位爱卿请起。” 中宫,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正躺在皇帝怀中,见到二位臣子见礼,也并不起身,只皇帝挥手示意他们二人稍等。 如此作态,倒不像是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反而更像是个恃宠而骄的宠妃。不过,此情此景,倒也正应了帝后恩爱的那句话。 第133章 “恭喜陛下, 贺喜陛下,皇后娘娘有孕了!”前来为皇后看诊的太医一脸喜色。 “什么?”皇上惊讶地询问。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有孕一个多月了。” 陛下正值壮年, 皇后娘娘也不过双十年华, 怀有身孕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安喻的目光一直放在皇帝身上, 却并未见这位帝王神态中有半点喜色。 自己深爱的女人怀了自己的孩子,怎么说, 也不该是如此反应啊? 皇帝握着皇后的手,面上堆砌着笑意:“真好,梓潼,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他放在皇后肚子上的手掌有明显可见的青筋。 皇后回握住陛下的手掌, 面上都是女儿家的娇怯温柔, 还有初为人母的喜悦。 正当整个屋子里弥漫着喜悦温馨的氛围时,皇帝贴身的小太监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陛下,不好了!” “什么事?”皇帝脸色肉眼可见的一沉,帝王威严尽显。很明显的带有不悦的情感,分不清是因为皇后有孕一事不满, 还是对小太监的冒失不满。 眼见的皇帝眼底杀意翻涌,大太监拿着拂尘重重甩在小太监帽子上,呵斥道:“怎么当差的?在陛下和娘娘面前也如此的不当心, 到底是什么大事, 值得你如此着急忙慌的?” 小太监唯唯诺诺地道:“回陛下,钦天监监正暴毙御花园。” “什么?”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安喻踩着初消的冰雪踏进御花园时,清冷的空气中浮沉着铁锈味。他拨开横斜绽放的红梅, 钦天监监正的尸体正悬挂在虬曲的树干上。 一尺白绫悬挂脖颈,胸膛前一把梅花刺正中命脉, 鲜血顺着刀柄不断往下流淌。 又是梅花刺,又是伪造的自杀的假象。 御花园里,人来人往,侍卫不停巡视,究竟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胆量胆敢在这里杀人? 凶手既已吊死钦天监监正,又为何在他胸口刺刀,受害者到底死于哪种原因? 还有为何又是梅花刺,难道与前两起案件相关? 第三起案件是真的和这几起毫无关联吗? 凶手为什么连番作案?这些人之间到底有何关联? 最后,为什么选择在这里杀人? 安喻蹲下身子,用手指捻起鲜血染就的白雪,若有所思。这些案件就如同乱七八糟的毛线,让人找不到线头,他的直觉告诉他,只要能找到这个线头,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是梅妃!会不会是梅妃!”一名巡守的侍卫突然满脸惊慌大叫出声,“是梅妃娘娘回来报仇了,这个地方,就是当年梅妃娘娘薨逝的地方。” “是梅妃娘娘的魂魄回来报仇了!”侍卫瞳孔睁大,倒映着树上的尸体。 “你在胡说什么,梅妃娘娘是自己病逝的,哪有什么仇怨?报什么仇?”领头的侍卫长大声呵斥。 “不对,娘娘不是病逝的!当年娘娘……”巡守侍卫被恐惧冲昏了头脑,压根没听出来侍卫长语气中的愤怒与警告。 “他被吓傻了,还不赶紧堵住他的嘴,把他拖下去!”侍卫长朝旁边的人大声怒喝。 “头儿,他说的也没错,若真的是他杀,那人怎么可能会在我们的重重巡守之下悄无声息的杀人呢?还是白日视线最好的时候,说不定真的是……” 其他侍卫也心有疑虑,当年梅妃死在这颗梅花树下的场景对于他们来说还犹如昨日重现,历历在目。 “真的是什么?”侍卫长眼神凌厉,不断地逼视这些属下,“我知道你们心中所想,但我们的任务就是当好自己的差事,旁的东西,要管,也得有命管!” 侍卫长目光转向安喻,问道:“您说,对吗,安捕快?” 欲盖弥彰。 看着这些人闪躲畏惧的眼神,安喻知道询问这些人估计也得不到什么答案,便笑道:“那是自然。” 梅枝突然断裂,尸体直坠而下,吓得众人纷纷白了脸颊。 “安大人,内务府所有的制冰记录都在此了。”内务府首领太监捧着一本记录册递给安喻。 现下制冰极为艰难,且造价昂贵,不是所有人都有制冰的资格和成本的。 安喻接过记录册,册子很薄,因为时处隆冬时节,这段时间的用冰记录也不多,除了为冰镇瓜果之外,并没有大量制冰的痕迹。 皇后自上次礼佛归来之后,身体不适也并未外出。礼佛期间,也从未回过将军府。 如此看来,冰棺一路,最起码从表面上看来已是无法可走。 子时三刻,一道黑色的身影敏捷地飞上皇宫内院的房顶,步伐轻盈快捷,直奔皇史宬而去。 皇史宬,顾名思义,用来存放皇家档案秘事的地方。 所有一切案件仿佛都与梅妃当日意外死亡相关,或许在这里能够找到案件的突破口。 安喻停步于皇史宬房顶之上,小心翼翼地掀开瓦片,谨慎地往下滑落,不发出一点声响。 这个地方内里是一个非常大型的藏书室,下方的书籍被整齐有序地摆放在书架之上,还有的则被高高地放置在储书格之内,密密麻麻,浩如烟海。 毫无下手的方向可言,若凭他一己之力,在这么多书籍中找到有关梅妃事件的记载,无异于大海捞针。 “安捕快,你这偷偷摸摸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这不,就在安喻焦急地时候,可用的人到了。 “督主大人,你这跟踪人的毛病又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一阵疾风从房顶落下,顺势将安喻抱个满怀,慕容祁同样一身黑色夜行衣,俊逸潇洒,将安喻牢牢地抵在储物格之上。 “跟着你,怎么叫跟踪呢?那叫妇唱夫随。”慕容祁将自己的唇印在安喻双唇之上,一点一点地像品尝糕点一样,亲一口,品味一番,亲一口,品味一番。 他的眼睑低垂,目光集中在那两点双唇之上,如同炽热的火焰,烧的人心中发慌。 “什么妇唱夫随,我们之间谁是夫,谁是妇你还没有搞清楚吗?”安喻忍住自己难耐的喘息,找准空隙开口反驳。 然而真正的实干家从不会多费那些多余的口舌,慕容祁将书架上的书放倒一些,垫着冰凉的地板,轻解罗衫。 “别急,这就让你知道!” 第134章 安喻仰躺在皇家案卷之上, 目光湿漉漉的,嘴唇红润一片,端的是妩媚撩人的风情, 只是腿上的力道也一点不弱, 直冲慕容祁腰部所去。 若不是慕容祁躲闪及时, 很有可能下半身不保。 “娘子,你这是要弑夫吗?” “少废话, 赶紧干活!”安喻斜睨他一眼,虽是呵斥,但眼神却仿佛带了钩子一般,钩的人口干舌燥、欲罢不能。 慕容祁拖拖拉拉赖在安喻身边不想动, 又被安喻狠狠踹了一脚, 才老老实实起来找东西。 “这就是。”慕容祁飞身而起,从万千储物格中拿出一份案卷,递给安喻。 “承平十二年,梅妃娘娘薨……”这些都是安喻已经知道的消息,没什么稀奇的, 安喻接着往后翻,“梅妃娘娘逝于御花园梅花树下,神态安详, 嘴唇粉润, 犹如梅花仙子飘然仙去。” 第101章 神态安详,嘴唇粉润, 这种死亡姿态,也不像是被人杀害的模样。 难道真的是病逝的? 可是若是病逝之人长久缠绵病榻, 也定然容颜苍老、形容枯槁,又怎么会安详粉润呢? 除非…… “走, 太医院。”安喻放下案卷,携同慕容祁直奔太医院方向,或许梅妃的药方能给他们另外的线索。 深夜太医院如同宫院里困兽,零星灯光吞噬着这个宫城里的每一个人。太医院大火焚烧之后,正在修缮之中,安喻和慕容祁躲开值班的两个太医,进到那天发现梅妃医案的地方。 所幸,医案还在。 现在安喻再看这张药方,虽全是毒药,但毒药与毒药之间相互压制,很是奇怪。 安喻将目光放在太医院的书案上,竭力寻找,终于在一个桌案的夹缝中发现一本医书。这本医书看起来已经年久,有些泛黄,书页大量的卷曲,仿佛是被谁随意丢弃在这里一样。 可是,这本书里却记载着一个秘方,梅花醉。 所用药物即是梅妃药方中的那些药品,死亡情形也正如梅妃当日。 浑身异香,神态温和,面带微笑,安详之状,嘴唇粉润,栩栩如生。 梅妃当日果非突然病逝。 既如此,杀害她的人又会是谁?宫中诸人面庞在安喻的脑海里一一闪过,却无法直接确定幕后凶手。 还有毒杀梅妃的凶手,是否是这几起案件的真凶?可是陈万金与周显之死又好像与太医和钦天监监正之死无关,也与梅妃无关。 总觉得,缺少一条线索将这些案件串联起来。若是能找到这个线索,真凶必定会大白于天下。 “谁?”正在安喻思索之际,黑色夜幕中似乎有人影闪过,慕容祁警惕出声,将安喻保护在自己的范围之内。 寒风瑟瑟,吹动焦黑的房梁和飘洒的树叶,却没有一点呼吸声泄漏。 但安喻知道,慕容祁绝不会看错。二人对视一眼,一起往黑影的方向追去,黑影消失的极快,看起来并非常人,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二人视线之中,连安喻和慕容祁倾尽全力也未追上。 “后宫?”安喻目光沉沉,“没想到后宫之中也有如此佼佼之辈。” “当今圣上极为痴情,”慕容祁嘴上说着,眼神中却带着难以压制的嘲讽,“一年之前,梅妃娘娘宠冠六宫,一年之后,皇后娘娘恩宠不断,至于其他妃子,基本如同空置。” “只有另外两位妃子,在后宫之中还有一些地位,有下毒的可能。” “哪两位?”旭日初升,安喻和慕容祁请示皇帝之后,便在皇帝身边贴身太监的带领下一起前往承平帝的后宫,拜访妃子,调查案件。 “一位便是贤妃娘娘,她父亲为当朝文官之首,地位显赫,不管是当年的梅妃娘娘,还是今日的皇后,都给她几分薄面,从不正面冲突。” “贤妃娘娘人淡如菊,常年居住在自己的延禧宫,也很少与其他妃子来往。” “皇后娘娘的父亲不也是当朝将军,武官之首,怎么会畏惧于一个妃子呢?” “不是畏惧,是相互警惕、互不干扰,如此才能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二人谈话间,前方远远带路的太监停下脚步,高声道,“督主,安捕快,延禧宫到了。” 安喻挑眉:“这是你的人?” 不怪乎安喻这么想,实在是这个小太监,看见二人之后极为有眼力见,一直在前方默默带路不说,还与二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既不会让二人跟不上,也不会听到二人的秘密谈话,十分有分寸感。 慕容祁眸光不变:“那你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西厂督主,可不是当朝太监之首吗。要不然宫内宫外怎么有那么多人辱骂我狐媚惑主、结党营私呢?” 安喻牵过他的手,柔声道:“那我可不信,你要真的如此,那整个天下恐怕就要姓慕容了。” 平常人若非实在不得已,谁想沦落到当太监才能活下去的地步,其中苦涩心酸自难向别人道明。 “哼,心疼我?”慕容祁嘴唇微勾,凑到安喻耳边,“若是真的心疼我,不如今天晚上……” 话未说完,换来安喻狠狠一脚:“慕容祁,你什么时候,能把你脑袋里的黄色废料洗一洗?” “自家媳妇,讲究那么多干什么。”慕容祁的手环上安喻的腰,气息微重,“况且若我真的坐怀不乱,你才要担心吧?” 安喻:“……” 旁边的小太监,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 延禧宫。 延禧宫宫女太监不多,零星几个,整个宫殿内没有奢华的装饰,只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哪怕在寒冷的冬日也竞相绽放,给这个冷清的宫殿增添许多色彩与温柔。 “二位大人,请稍等片刻,我家娘娘正在梳洗。”领路的女官恭恭敬敬地站在内殿门口,朝安喻二人道。一举一动,庄严有度,可见贤妃娘娘御下有方。 贤妃娘娘端坐上座,眉眼淡淡,容貌说不上冠绝,却自有一股气度,正向那秋日的菊花一般淡雅素丽。 “二位大人找本宫何事?” “贤妃娘娘,微臣二人奉陛下之命调查案件,想询问娘娘一些事情。”慕容祁的声音在对外的时候就会显得阴柔一些,不复私下面对安喻的低沉轻朗。 第135章 “一个太监, 一个捕快,有什么资格来问询我家娘娘!”贤妃娘娘右手边的一个女官颇为轻蔑的开口,眉眼犀利, 跋扈张扬, “我家娘娘深居后宫多年, 还能犯下什么错不成?” “这话贤妃娘娘不如去问陛下,微臣等只是奉命行事。”慕容祁拱手, 脸上神色丝毫未变。 “一个没根的东西,谁允许你如此和我们娘娘说话!” “青竹,退下!”贤妃娘娘缓缓放下茶盏,薄唇轻启, 轻喝出声, “二位大人,是我这婢女失礼了,还望二位不要见怪。” 话是婢女说的,实际上代表的却是主子的意思,否则一个小小婢女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在主子面前张牙舞爪,不过是主人示意,狐假虎威罢了。 况且还非要等婢女说完才开口制止, 说不是主子示意也难以令人相信。 慕容祁不怒反笑:“娘娘, 微臣想您是忘了微臣是什么出身的了。” 他眉眼一沉,朝门外挥手,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陆蓝和展青从门外踏步而入,他二人腰间佩刀, 一身血腥气难以掩盖,看得人心惊肉跳、两股颤颤。 常年深居后宫的女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贤妃当下脸色一变,青白交加:“慕容祁,你想做什么?小小太监,还敢威胁本宫不成?” “微臣不敢。”慕容祁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是不达眼底,“既然娘娘不肯配合,陆蓝、展青,把这位姑姑请到狱中,好好招待招待。” “慕容祁,你敢!”贤妃娘娘把手中茶杯一摔,狠狠地往慕容祁脸上砸去,安喻拿出佩剑,剑柄一挡,茶杯掉落在地,四分五裂。 “娘娘,注意您的身份。”安喻挡在慕容祁身前,冷冷开口。这位贤妃娘娘是不是真的人淡如菊不要紧,是不是当朝文臣之首的女儿也不要紧,言语辱骂他老攻就已经是忍无可忍了,如今竟还想动手伤人。 展青和陆蓝也不多费话,直接拉过那名女官,狠狠一脚踹在她的膝盖上,逼迫其跪倒在地,在其不服气的脸上,左右交加,巴掌声响彻整个内殿。 “怎么样,娘娘,您现在愿意回答微臣的问题了吗?”慕容祁轻转手指上的玄铁指套,目光冷冽,看向怒火中烧的贤妃。 “慕容祁,你就不怕我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娘娘只管去。微臣奉陛下之命调查案件,只求案件真相,至于其他,生死不论。” 触碰到慕容祁眼底的冰冷无情,贤妃娘娘这才有些慌神,她往日只听下面的人说过这位督主大人如何受皇上宠信,如何阴狠残酷、不择手段,如今才切身体会到其冰山一角。 她有些胆怯,不敢直面慕容祁的嗜血的双眼。 左边的女官扶着贤妃坐下,温和开口道:“二位大人,此事是我们娘娘态度不对,若二位有什么问题想要问询,尽管问来,奴婢等如果知情,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贤妃娘娘,不知您与当年的梅妃娘娘,关系如何?”慕容祁冷嗤一声,仿佛对这种事情早已司空见惯。他并不在乎这些人对他态度如何,只要达到自己的目标,哪怕人人厌憎畏惧也是好事。 “梅妃?”贤妃眉头微蹙,淡淡道,“本宫与她不熟。” “不熟?当年梅妃娘娘宠冠六宫,您难道没有起别的心思吗?” “她是不是真的如宫中传言,突然病逝,您真的不知情吗?”慕容祁今日脾气格外不好,他眼睛中暗潮汹涌,直视贤妃的内心。 “本宫说了不熟就是不熟,督主大人不信本宫也没有办法。”贤妃娘娘目光躲闪,不肯抬头。 第102章 “可是据微臣调查发现,当年贤妃娘娘与梅妃一见如故,关系亲密,视同金兰。且梅妃娘娘丧命梅花树下,也是您第一个发现,并且告知陛下的。” “您为何撒谎?”看着连番逼问贤妃的慕容祁,安喻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什么金兰?督主大人您恐怕是在说笑吧?这个后宫之中,哪有什么真正的情同姐妹,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相互利用罢了。”贤妃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话,轻笑出声,“至于第一个发现梅妃娘娘的尸体,不过是本宫早起去御花园散步偶然发现的而已。” “可是据微臣所知,贤妃娘娘甚少踏出延禧宫宫门,那日为何有如此雅兴早早地去御花园散步?” “你也说是雅兴,本宫一时兴起,督主大人也不允吗?” “督主大人,还有什么疑问,还请今日一遍问了,来日可千万不要来我这延禧宫打打杀杀的了,本宫小小宫廷,可容不下督主大人多番折腾。” “来日不来日的,还要看娘娘是否配合。既然今日娘娘不肯说实话,微臣改日还会再来的!”慕容祁冷冷一笑,对贤妃娘娘夹枪带棒的阴阳不以为意。 “臣告退。”慕容祁带着安喻几人离开宫殿,顺手将贤妃身边的女官一同带走。 贤妃嘴硬,她身边的丫头可不一定嘴硬。 安喻等人浩浩荡荡而来,浩浩荡荡而去,如此声势,把延禧宫上上下下吓得不清,至于后续贤妃如何在自己的宫殿里发火,那都不是他们所关注的事情了。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慕容祁问向一直低头思索的安喻。 安喻摇摇头:“暂时没有。贤妃娘娘确实在隐瞒什么事情,但谈起梅妃时,并不畏惧心虚,一时之间,倒也难以判断梅妃之死是否与她有关。” “但是她肯定是知道什么的,只是不愿意说。” “这还不好办。”慕容祁眼神示意,“面前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吗!” 展青和陆蓝压着贤妃的贴身女官走在身后:“主子所为,婢女一定知情。” “现在,我们要去拜访另外一位娘娘了。” 荒草丛生、颓圮不堪的宫苑内,一架秋千随风扬起,发出轻微地嘎吱嘎吱的声音,衬得整个院落更加破败阴森,难以住人。 “这位娘娘,是当时梅妃娘娘的贴身婢女,趁梅妃娘娘身子不适、圣上酒醉之际,爬上龙床,一朝得幸君王,飞上枝头,宫中对于这位娘娘一直多加诋毁。” 踏过散落的枯草,二人慢慢走进荒废的宫殿。 第136章 双十年华的崔嫔, 白发铺头,双颊沟壑丛生,身形消瘦, 形如枯槁, 呆坐在冷清的床榻之上, 微风吹过,撩起床头的白纱, 形如鬼魅。 “崔嫔娘娘。” 那女子呆愣半晌,才缓缓扭动自己仿若已经僵硬的脖颈,咯吱咯吱地转过头来。那双眼睛眼眶深陷,毫无光彩。 “崔嫔娘娘?”见女子不答, 安喻又提高声音喊道。 “崔嫔?”那女子用如同树枝一样的手掌缓缓抚过自己的脸颊, 声音粗嘎如同沙粒,“本宫有多少年没听到别人这么喊本宫了?” “这不是崔嫔娘娘您自作自受吗?”慕容祁嘴唇微翕,嗓音冷冽。 “你是谁?”那心如死灰、生无可恋的目光在看到慕容祁的瞬间变得犀利起来,眼神在慕容祁的脸庞之上一直流连,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 “无关之人。” “哦, 是了。”崔嫔突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也不再追根问底,整个人丧失了警惕性, 瘫倒在床榻之上, 虚虚地靠着床头,声音间带着难得的温情和向往。 “你们是来问梅妃娘娘的事吗?” 不等二人回答, 崔嫔就自顾自地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之中,她的脸颊上带着难得的红晕, 仿若回到了当年的少女时光。 “梅妃娘娘当真是宫内极好极好的人。我自幼入宫,二十余载宫女生涯, 立志出人头地。有过风光无限,也有过低如尘泥。自认见惯了宫内的人心冷暖、尔虞我诈,早已习惯对各种欺凌之事冷眼旁观,有时还会为了自身的利益对他人刀刃相向。” “我如此,别人亦如此。若不为刀俎,便只能做他人案上鱼肉。日日夜夜朝不保夕、胆战心惊。” “直到遇到梅妃娘娘,当时我正被几个小太监按在地上欺凌,是梅妃娘娘路过救下了我,并将我安排到储秀宫做事。” “那段时间真的是我在整个皇宫之中最为惬意安稳的时光了。” “梅妃娘娘纯真善良、侠义无私,对我们这些下人都礼敬有加,整个储秀宫上上下下团结一致、亲如一家。” “所以,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还是不满足于现有的一切,决定背叛梅妃,取而代之。”慕容祁眼底血丝流动,手掌上青筋暴起。 崔嫔眼中染上愧疚之色,她直视着慕容祁,一字一句地道:“不管你信不信,背叛娘娘绝非我本意。” “娘娘待我如此之好,不仅于我有救命之恩,还于我收容之所,连我的家人也受娘娘庇佑,安稳一生,我怎会背叛娘娘?”崔嫔语气慢慢凄厉起来,如同厉鬼泣血。 “宫中之言,你趁梅妃娘娘身子不适,圣上酒醉,爬上龙床,难道还是别人冤枉你了,不成?” 崔嫔激昂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欲言又止:“这事情你不该知道,否则与你二人性命难保。” “那崔嫔娘娘,我们不妨来谈谈另外一件事,你身为梅妃娘娘贴身侍女,与她同进同出,怎会没发现她每日药方之中有大量毒药,是毫不知情还是监守自盗?” “毒药?娘娘的药方、药材以及熬煮过程都有我亲自监督,怎么会有毒药掺入?”崔嫔枯瘦如柴的手掌突然青筋暴起,紧紧抓住床上的纱幔。 她的目光冷森森的,直视着慕容祁。 没有心虚,没有躲避,只有不可置信和对真相的渴求。半晌,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的身体垮掉,泪水从她的眼角开始不断滑落,几近悲戚。 “二位大人,娘娘会告诉你们答案的。” 崔嫔说完这句话,就继续恢复了他们进来时候的状态,再不肯说一句话,也不再向他们投来一个眼神。 慕容祁只好带着安喻离开,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无法直接捉拿崔嫔,另外崔嫔明显对梅妃之死知情,却始终不肯吐露,事情仿佛更加棘手了。 “督主大人,依您看,崔嫔娘娘真的与梅妃娘娘死亡之事无关吗?”一直守在门外的展青突然问道。 慕容祁无法确定,崔嫔此人,宫中一些宫女、太监对她评价颇为复杂,有人说她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也有人说她恩怨分明、知恩图报,很难定义。 安喻感受到一股被注视的视线,回头看去,是崔嫔正在透过窗花凝视着慕容祁,漆黑的眼珠从发丝中间透将出来,阴森渗骨。 “她好像认识你。”安喻低声呢喃,声音太低,连离得最近的俩人也没有听清楚,这个你说的是谁也无法辨别。 “难道我们就这么离开了吗?二位大人,关于凶手你们心中有想法了吗?”展青继续迫不及待地发问。 安喻低下头思索片刻,将这几日在宫中的所见所闻,以及所有事情的线索稍微梳理,沉沉道:“或许我们可以剑走偏锋。” 深夜,皇后中宫承乾殿。 皇帝正在前殿处理政事,今夜并未踏足后宫。皇后娘娘在婢女的侍奉下刚刚入睡。 忽然,紧闭的窗户被呼啸的狂风吹开,有冷冽的空气从窗户口吹进房屋,裸露在外的脑袋感受到这股森然的空气,躺在床榻上的人悠悠转醒。 “染绿……”皇后试图开口叫守夜的婢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哑疼痛的厉害,哪怕二人距离如此之近,她也无法唤醒床边的婢女。 皇后心中恼怒,撑着身子慢慢起身,正想要拍打婢女的肩膀将其唤醒,一阵风吹过,坐在地上的婢女身子一下子躺倒在地上,将她狠狠地吓了一跳。 “这死丫头,今日怎么睡得如此之沉,真是惯会偷奸耍滑,明日就将这死丫头打死了事。”皇后愈发气怒,正待掀开寝被下床,暗沉的窗外突然有一道人影闪过。 “谁?”皇后突然警惕出声。 烛火熹微,窗外人影晃动,身旁的婢女昏睡不醒。皇后后知后觉的觉得今夜的事情有些诡异,心中惊慌不已。 霎时间,一道白色修长黑发遮脸的身影缓缓在夜幕中升起。 那是一名女子,风华绝代、巧笑嫣然,就那么直愣愣地停留在半空之中,熟稔地对着她微笑,最重要的是她还如同记忆中一般,恭敬地朝她行礼:“皇后娘娘。” 皇后手指紧握,头脑轰鸣。 如此情形,还在延禧宫、冷宫等不同地方同时上演。 第137章 有人冷静, 有人心虚,有人故作镇定,有人幸灾乐祸。 次日, 皇陵门口。 第103章 “你确定要开棺验尸?”安喻携同慕容祁等三人一起站在皇陵门口, 朝慕容祁道。 “若无皇帝懿旨, 贸然给宗室皇亲开棺验尸,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九族, 本督主一个太监,早已断子绝孙,哪里还有什么九族?姘头倒是有一个,不过这应该不在九族之列吧?”慕容祁牵着安喻的手, 修长的手指在其掌心滑动, 带着点调戏的意味。 安喻冷笑:“谁是谁的姘头还不一定呢?” 慕容祁跟在恼羞成怒的安喻身后,目光忽然暗沉下来,不管发生何事,他自会保安喻性命无忧,只是他自己, 可能终究不能伴他一生了。 若如此,若如此…… “还不快点!”安喻眉眼生嗔,扭头对慕容祁伸出自己的手掌。 种种阴暗的想法在慕容祁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终究都败在了那副令自己魂牵梦绕的灵魂之上。算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自当会永远陪着他。 守皇陵的几个侍卫试图阻拦几人, 却被陆蓝和展青轻轻松松解决。皇陵守卫松散,一来这地方冷僻, 常人并不愿涉足;二来,也万万想不到有人胆子大到敢掘皇家坟墓。 几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轻轻松松找到了梅妃的棺椁。 里面只有一具泛着青黑的骨架,明显是中毒所致,确实如同调查的事实一般,梅妃并非突然病逝,而是死于毒杀。 杀害她的凶手很明显就在皇宫之中,不难推测,只是梅妃既然中毒而死,为什么对外宣称是病逝呢?是当时的太医有意隐瞒,还是遭人收买呢? 除了骨架之外,棺椁里另外放着一些陪葬物品,一些旧日衣饰、金银玉器、干枯的梅花花瓣,还有一块碎掉的玉石碎片。 安喻目光凝在那片碎片之上,突然俯身将那枚玉石碎片捡起,这碎裂的纹路有些像是人为摔碎的,参差不齐,最重要的是和在太医院张太医身上找到的那枚玉石碎片颜色相同,连玉质都一模一样。 安喻将两枚碎片一同放在掌心观察,确定这两个碎片确实是来自同一个物件,但是只有两个碎片,却看不出物体本来的样貌。 连是什么物体都无法判断。 “小心!”慕容祁突然面色冷凝,警惕出声,“外面有脚步声进来,脚步轻微,内力深沉,且人数众多,注意防护。” 安喻将两枚玉石碎片再次放入自己怀中,随着慕容祁的脚步,四人逐渐往角落里躲藏起来。 是一群身穿黑色蒙面服的黑衣人,大约二十来个,个个手持刀剑,一身杀气。 他们脚步不停,直奔梅妃棺椁之处,看到已经被打开的棺椁脸色暗沉。领头的那位更是眼神狠戾,带着难以掩饰的杀意:“看来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头儿,这样我们怎么向主子交代?”旁边的下属惊慌发问。 领头的将目光放在棺椁内,确有一架尸体摆放其中,隐隐发黑,是当年死亡的梅妃不错,他们奉主上之命前来探查,只要确认尸体骨架的存在即可。 “谁?”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声,二十多个黑衣人在领头的惊喝之下朝慕容祁四人的地方缓缓逼近,手持刀剑,警戒异常。 眼见躲藏不及,慕容祁和安喻不约而同地拔出自己身上兵器,一剑一刀,趁黑衣人还未靠近之际,率先攻击而去。 对峙双方很快打成一片,然越是交手,安喻就越是心惊,单平功力而言,这些人的实力确实不如慕容祁和自身,否则他们几人也不会第一时间发现这些黑衣人的进入。 只是这些人身上杀气逼人,血腥味甚浓,一招一式都是不顾自身性命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杀招。 要么是在战场上历练出来,要么就是尸身血海里爬出来的死士。 不管是哪一种,想要留活口继续审问这一路定然是行不通了。安喻和慕容祁对视一眼,手上力道纷纷加大,再也不留丝毫余地。 不到半个时辰,二十余名黑衣人紧紧剩下五六个,他们背靠着背,手持刀剑,负隅顽抗,眼见终究没有回天之力,刀剑一挥,朝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二十余名黑衣蒙面人,至此竟无一个活口留下。 慕容祁和安喻蹲下身子查看这些人身上的东西,试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 只有死士,方能如此。而整个皇宫之中,能一下子派出这么多死士在此刻前来探查梅妃是否真的死亡的人,只有那位了。 旁人或许会有所存疑,或许会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只有那位对鬼神之说坚信不疑,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礼佛路上的娘娘方会如此作为了。 整个皇宫之中,号令太医给梅妃的药物中下毒的,谎称其病逝,且与梅妃之间有嫌隙的,只有那一位了。 旭日初升,皇宫内院。 皇后正满面愁容的坐在软塌之上,焦虑不安,近身服侍的刘嬷嬷进来不知道在她耳边耳语了什么,吓得她惊慌地打翻了手中的茶盏:“什么?” 不等他们收拾破碎的瓷片,一声尖锐的高喊让整个承乾殿的氛围更加的压抑。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祁和安喻被隔离在承乾殿外,听不到里面任何声响,一来帝后恩爱,皇帝执意要给皇后留些颜面,二来皇家秘辛,堂堂皇后犯下如此大错,又岂能是他们这些臣子所能知道的。 不过太医院脉案,梅妃中毒死亡真相,中宫宫人证词,以及今日的死士。如此多证据摆在皇后面前,梅妃之死,无论如何她都逃脱不了干系。 “梅妃娘娘之死已有定论,那些人,钦天监监正,张太医,漕运使周显,以及绸缎商陈万金等人也是皇后娘娘派人杀的吗?”展青奉皇帝之命,正在押送皇后宫中的下人前去受审,陪同在旁的陆蓝好奇地询问。 安喻摇摇头,没有说肯定也没有说否定,只能说梅妃的案件可能给这一连串的案件打开了一个突破口。 良久,皇帝才从承乾殿中出来,他步履蹒跚、脚步虚软,正值年轻的面庞之上却布满疲态。 “来人,传朕口谕,中宫失徳,将其幽禁于承乾殿,非朕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 仅仅囚禁? 慕容祁眸中的光泽一点点暗淡下去。 第138章 御书房内, 一片寂静。 空气几近压抑,没有任何一个宫人胆敢在这个时候发出一点声音,连呼吸声都下意识放浅。 上位者脸色难看, 风雨欲来。掌权者愤恨不平, 无法掩盖。安喻看着就皇后处置一事据理力争的二人, 心思微动。 “自衡,你越界了?朕是皇帝, 朕如此处置自然有朕的考虑,容不得你插手。”皇帝将自己双手背后,阴沉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曾经在朝内外呼风唤雨的青年,眸底暗流涌动, 让人分不清喜怒。 “臣越界?”慕容祁冷笑, 不屑一顾,“这么多年,臣越界的还少吗?难道只有今日?” “臣只想斗胆问陛下一句,您之前的誓言不算数了吗?杀人偿命,难道身为皇后就可以逃脱罪责了吗?”慕容祁当然知道圣意已决, 不容转圜,他如此义愤填膺,更多是替逝者的不甘。 皇帝脸色青紫交加, 几经转换, 最终凝视着面前这张熟悉姣好的容颜,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怒意:“自衡, 你的恩宠是朕给的,朕自然也可以收回, 希望你适可而止,不要过分任性。” “那是自然, 陛下的恩宠就是让臣如今继续隐姓埋名,人不人、鬼不鬼的了此残生。”慕容祁眼中冷意迸发。 他知道今日仅凭面前这个皇帝,恐怕是无法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 “你放肆!”皇帝怒极,将桌案上的茶盏愤怒摔碎,上等的瓷器碎片跌落在地,迸溅起来,刺痛人的面颊。 慕容祁将面上血迹轻轻擦拭,不言不语,继续沉默对峙。 空气几乎凝固。 皇帝的贴身太监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看着如此焦灼的氛围,犹豫地斟酌着自己是否要开口禀报。 皇帝眼色一凛,沉沉开口:“说,什么事?” 太监浑身冷汗淋漓,若今日之事不紧急,恐怕他性命难保,他重重咬牙:“回禀皇上,万俟将军有紧急要事求见。” 沉默。 终于,皇帝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看了慕容祁一眼,道:“宣。” “老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万俟将军虽白发年迈,但浑身带着沙场上历练出来的腥风血雨,气势铿锵,如同万钧。 他进来之后目不斜视,仿若没有看见慕容祁和安喻二人一般,也仿若没有感受到整个御书房压抑的氛围,只恭恭敬敬、步履蹒跚地朝皇帝行礼,异常庄重。 皇帝不言,只目光沉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将军,良久才喜怒不明地道:“万俟将军镇守边境,非有召不得回京,今日怎会出现在这里?” “欺君罔上,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万俟将军神色岿然不动,只是把身体趴得更低,极尽虔诚之姿:“微臣年迈,边境苦寒之地,实是难捱。微臣今日前来,是想向陛下请求告老还乡,还请陛下允准。” 第104章 “微臣愿意交还所有兵权。” 皇帝放在桌案上的手指微动,似在斟酌。 “爱卿如此,可有其他要求?” “老臣不敢期满陛下,老臣确实有个不情之请。”万俟将军身形微颤,“臣女年幼无知,犯下难以饶恕的死罪,微臣不求陛下谅解,只想把这个女儿一起带走。” “从此,山高水远,再无万俟将军和万俟皇后。” 慕容祁难得沉默寡言,他与安喻在一起的时候常常要调戏几分,今日竟吭也不吭地走在边上,虽手上还拉着安喻的手,却明显心事重重,低沉落寞。 若是此时此刻安喻还不明白的话,那他也枉称一声精灵剔透了,他将手从慕容祁手中抽出来,神色间似有思索:“你好像格外在意梅妃之事?” 慕容祁不直接回答,背影挺直的带着安喻继续在宫道上前行:“我带你去个地方。” 曾经恢宏壮丽的储秀宫,繁华热闹、人声鼎沸,如今却只剩下几丛破败的鲜花和满地的落叶,萧条冷落至极,只有偶尔的宫人经过,才不至于像个死城。 储秀宫宫殿内高高的悬挂着一张人物画像,画上的女子眉眼温柔,刚毅果敢,有世家贵族教养出来的气度端方,也有英雄儿女不拘小节的潇洒磊落。 是难得一见的倾城佳人,难怪能多年圣宠,独享六宫恩泽。 慕容祁满怀思念,将手指放在案卷边角,轻轻揉搓:“这是我的姐姐,亲姐姐。这幅画是当年帝王宠眷之时亲手画就,一笔一画,尽显情深。” 慕容祁挺直的背脊有片刻弯曲,他坐在冰冷的方塌之上,对往事娓娓道来:“那年当今圣上出宫南巡,借住我家,不知怎的与我姐姐二人暗生情愫,互通款曲,姐姐至此非他不嫁。” “皇宫内院,争执相斗,姐姐自幼被捧在掌心之中,极尽娇宠,哪里知道这皇宫就是豺狼虎穴,轻则不明不白丧命于此,重则连累家族抄家灭门。” “父亲执意不允,姐姐便与父亲断绝关系,只身一人独自随皇帝北上。” “果然,虽帝王宠爱,佳话频出,但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位当时宠冠六宫的梅妃娘娘便香消玉殒,莫名其妙病逝宫中。另有杀手潜入我府邸之中,杀人纵火,斩草除根,整个慕容家只有我一人独自生还。” “敌人身份不明,还穷追不舍,若不是我铤而走险反其道而行之,敌人万想不到我会自投死路还混成太监进入宫中,今日我恐怕也不能在此与你说这些了。”慕容祁说来轻描淡写、云淡风轻,但再也没有人比久经宫闱的安喻更懂得这其中的险象环生了。 一步一路,犹如在悬崖峭壁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不止自己命丧于此,昔日亲人死因就此埋葬黄泉,无缘得见天日。 “更让人心灰意冷的是,姐姐尸骨未寒,皇帝便大张旗鼓地迎娶万俟将唯一的掌上明珠入主东宫,帝后恩爱,流传边境,百姓群起歌颂效仿,成为典范。” “而梅妃,好像是这段佳话里可有可无的局外人。” “她死了,慕容家满府倾灭,我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作局者却高居庙堂之上,享尽尊崇与荣华,哪怕事件败漏,也不过是监禁而已。” “我不甘心!” “那就让我来作你的刀。”安喻看着慕容祁耳后和梅妃一模一样的梅花印记,一字一句如同泣血,铿锵有力。 第139章 “陛下, 臣有本奏。” 内阁会议上,凡属重臣,皆在此列。安喻因为堪破梅妃案有功, 正在提拔任命过程中, 破格参与此会, 此刻他恭敬地站在大殿中央,长身玉立, 芝兰玉树。 皇帝沉思几分,到底是允了安喻的上奏:“准奏,爱卿所为何事?” “陛下,臣所奏乃近日连环杀人案。”安喻低下头颅, 遮住自己眼底神色, “绸缎商陈万金、漕运使周显、太医院张景明、钦天监监正以及昨日的崔嫔娘娘。” 崔嫔于昨日上午时分在冷宫被害,死前情状与之前几人相似,皆是胸口一把梅花刺,一刀毙命。 “臣已确认这五桩杀人案的幕后真凶。”一语毕,满朝皆沸腾。这五件杀人案, 涉及人物众多,关系复杂,早已在民间和朝廷掀起轩然大波, 众位大臣也早已耳闻,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案件的真凶了。 “哦?”皇帝脸色喜怒不明,没有预料的喜悦和欣慰, 只是淡淡地回问。 寈 “陛下,这五人之死看起来身份各异, 没有交集,实际上千丝万缕, 盘根错节。最重要的是,这五个人都死于自杀。”话音一落,安喻明显感觉到皇帝紧绷的身子慢慢地靠落在身后的龙椅椅背上。 “自杀?怎么会?”丞相吕继不可置信地开口反问,“无缘无故,这几个人竟然不约而同的先后自杀,岂不是过于巧合了吗?” “错。” “什么错了?是你说错了吗?”安喻一个捕快能与他们这些人同朝议事,平起平坐,早已颇受质疑,今日参奏有误,怕不是扳倒这人的可乘之机。 “丞相所言,有三处错误。”安喻不卑不亢继续回答。 “哪三处?”丞相旁边身穿一品红色大员官服的男子落井下石。 丞相吕继也疑惑地看向安喻,短短一句话而已,怎就有三处错误? “第一,臣只说了这五个人死于自杀,但并未言明此案没有凶手;第二,这五个死者也并非如丞相所言,无缘无故自杀,相反,他们是有预谋的,计划周密,先后有序;第三,他们不是不约而同,而是刻意为之。” “安捕快,你这话怎么说的人云里雾里的,着实让老夫听不懂了。”有武将实在思索不出其中的关窍,直接向安喻发问,“既是自杀,哪里来的凶手?况且自杀哪里还需要约定?这不是笑话吗?” 面对别人的质疑,安喻不慌不忙、淡定地回到:“微臣会将这几个案件的案发过程以及幕后真凶一一向陛下及众位大臣说明,到时自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快说。”有人迫不及待地催促。 “第一个案件,是绸缎商陈万金之死。陈万金是夜晚禁令时间死在金缕阁二楼的,凶器是一把梅花刺,趁陈万金不备,从后背一刀刺入,即刻毙命。这个案件有几个疑点,陈万金为何贿赂金缕阁掌事执意要在夜晚禁令时间进入金缕阁?若是自杀,那把凶器为何从背部而入?” “确是如此,安捕快此言岂不是前后矛盾,自相违和吗?”有人议论纷纷,互相对视,眸光中皆是不解。 “这就涉及到此案的第二个死者,漕运使周显。陈万金死前曾见过周显,且他们二人一起约定的在金缕阁二楼陈万金惯去的房间碰面,这就是为何陈万金死的那天晚上执意要在禁令时间进入金缕阁。其次,他们约定自杀,周显帮助陈万金先行自杀,所以凶器从背部而入,掩盖自杀事实,造成他杀的假象。” “等一等,安捕快,老夫这就更加不解了,既然他们是自杀,为何还要伪造他杀的现场呢?”丞相再次询问。 “是,为何两个自杀的人要伪造他杀的现场呢?陈万金是,周显也是。周显在陈万金死去之后离开金缕阁,不仅自杀相随,还将自己的尸体盛放在冰棺之中,延误死亡时间,更在上游河岸处造成打斗痕迹,栽赃陷害他人,他们所行到底为何?”安喻替众人问出他们心中的疑惑。 “周显死时,也是一把梅花刺正中胸口,一刀毙命。此事我等也是亲眼所见。”有东厂的官员回顾案件,“且尸体死时盛放在冰棺之中,刻意延误死亡时间,莫非这一切皆是周显自身所为?有什么证据吗?” 安喻迎着这位官员质疑的目光接着道:“证据有三,第一,除周显外,再无第三个人进入金缕阁,所以要么是周显杀了陈万金,要么是陈万金自杀。西厂查过二人履历,他们二人私下私交甚笃,并无仇怨,周显不可能杀掉陈万金。” “其次,我调查过制冰档案,除皇宫内务府、万俟将军府、太子府邸有短时间内制冰之力,其余地方皆无制冰实力,而这三个地方近期内并无制冰痕迹,除死者自行长期准备,再无其他可能。” “那难道不是这三个府邸自己事先准备吗?”有人忍不住插话,提出其他可能。引得众人目光胆战心惊,命太长了,胆敢自己怀疑这三尊大佛? “不会,因为这三个地方的冰库已经长期未使用,一点使用痕迹也无。”安喻回答问题之后,接着陈述,“最重要的是第三点,上游打斗痕迹微臣自己去观察过,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一来那个痕迹范围很小,若是二人打斗,你死我活,生死相斗,范围怎么可能那么窄?二来,现场并无任何血迹伤痕,若是他人刺杀,怎会一点伤亡也无?” “综上所言,一切很有可能是周显自己自导自演,引导我们误入歧途。” “还是不对,安捕快,周显为何要大费周章制造冰棺,若是自杀,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众人头脑一片昏然,实在是对整个案件大惑不解。 第105章 “周显提前制造冰棺,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为了在陈万金之死中洗脱自己的嫌疑,配合陈万金让其也造成他杀的假象,再自然而然地将我们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想告诉我们真正的凶手是谁。”皇帝放在龙椅把手上的手掌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 第140章 “凶手是谁?”众人面面相觑, 对视的目光中充满了猜疑。 “各位大人不要着急,等我说完这五个死者的死亡详情,凶手自然会一步一步浮出水面。”安喻目光冷凝沉静, 面对着表情异样的众人, 依旧淡定。 “下一个死者?下一个死者是张太医和钦天监监正。”大理寺少卿须发皆白, 文质彬彬,他对这个案件也有所了解, 配合调查过其中某个细节,此时心中满是疑惑,“就事实情况来说,张太医和监正与陈万金和周显二人并不相识, 素无往来, 怎就断定他们为一人所杀?” “且都是自杀?这不是过于离奇牵强了吗?” “是的,除了陈万金和周显相识之外,这个案件中的五个死者其实是互不熟识的。陈万金和周显是因为漕运生意互有往来,很容易让我们联想到生意上的矛盾。但其实不是,他们二人会因为钱财自相残杀, 怎会相约自杀?” “那到底是为什么?让五个毫无关系的人一起自杀?”众人更加糊涂了。 “因为身份。”安喻闭上眼睛,头脑中思绪翻涌,“因为同一个身份, 同一个使命。” “身份?” “绸缎商、漕运使、太医、钦天监监正、后宫妃嫔, 五个身份,怎么就一样了?”丞相语气焦灼慌张, “安捕快,你就别打哑谜了, 赶紧告诉我们大家吧。” 安喻慢慢挪动步伐:“最开始,我也没有把这五个人联系到一起。直到, 我在张太医自焚的太医院找到了一枚玉石碎片。我才想起在陈万金和周显死的时候看到的那一闪而过的冷光是什么。” “我又返回了这两个地方,果然在他们的尸体内都发现了玉石碎片。” “尸体内,玉石碎片?在哪里,为什么我们检查的时候没有发现?”东厂的人惊疑地追问。 “因为那枚碎片被他们藏在了那把梅花刺的下面很深的地方。一开始,我们没有发现这几个人自杀,就是因为这个,他们的伤口凹凸不平、很多褶皱,看起来就是他杀的痕迹,怎么会是自杀?” “等到我想到的时候,再回头去找那些玉石碎片的时候,才明白,他们定然是在死前先将玉石碎片藏在伤口之中,再刺入梅花刺的。” “陈万金是,周显也是,张太医活活烧死,才将碎片暴露出来,钦天监监正有,崔嫔也有。总共五枚玉石碎片都在这里。”安喻掌心向上,五枚玉石碎片在他的掌心泛着寒冷的光芒,一如当时在金缕阁那晚看到的寒光一模一样。 “哎呀,他们为什么要将这几枚玉石碎片藏在伤口下,那得忍受多大的疼痛,拥有多强的意志啊?”拨开自己的胸口,将异物放入其中,再将梅花刺刺入,一刀毙命,非常人所不能及。 “一来,是因为他们共同的目标,他们为了指向幕后凶手;二来,他们也为了怕凶手知道,不得不想尽办法隐藏。” “啊?这,这就更不明白了,既要指向凶手,又费尽心机隐藏,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众人眉毛深深地皱在一起,实在是想不通。 ”况且他们就不怕被仵作验尸检查出来吗?” “不会,第一,玉石碎片藏的很深,仵作轻易不会解刨尸体;第二,这是连环杀人案件,朝廷官员一定会尽可能的保存尸体的完整性,以便查案;第三,玉石碎片分成五等份,如果不聚集起来,很难描摹出它完整的样子,知晓它的本来面目。” “我知道,大家肯定会疑惑,他们相约自杀一起揭露真正的凶手,却又大费周章的掩盖证据,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是啊。”众人纷纷点头,目露不解。 “这个问题答案,直到我发现第六枚玉石碎片的时候才想明白。”安喻从怀中取出最后一枚碎片,和另外五枚放在一起,“大家看,这六枚碎片集合在一起,正好是一枚玉戒的形状。” “最后一枚碎片是在梅妃娘娘的陵墓棺椁中发现的。” “这?”有眼尖且见多识广的大臣看到这枚玉戒立马想到了这是什么,却惊疑交加不敢出声,默默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退还到人群之中,隐匿自己的身形。 但对于最后的凶手身份,明显已经了然于胸。 “陛下,您看这枚玉戒您眼熟吗?”安喻将那枚玉戒放在皇帝面前,目光尖锐。 那张一向温和的面庞之上,失却了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保持着的从容笑意。 “一枚玉戒而已,整个皇宫到处都是,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皇帝目色沉沉,脸上神色不明。 “那微臣给陛下讲一个故事吧。”安喻面上带上温柔的笑意,本犀利的语气变得平淡柔和起来。 “讲什么故事!?”有那分不清形势的大臣,还焦急地等待着安喻讲出案件的真凶,万没想到安喻竟然荡开一笔去讲什么故事,忍不住开口反驳。 却被其他的大臣狠狠地拽了回去。 “这个故事其实也很简单。”安喻轻轻地走动开来,环视四周大臣,“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明媚天真的少女,家世显赫,万千宠爱,无忧无虑。” “每天最关心的事情无外乎远在边疆打仗的父兄什么时候能够回京,或者今天多吃了几碗饭,又要胖上几斤。可是,”安喻话题一转,“没过多久,及笈之年的少女又遇到了新问题。” “她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心上人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人品高贵,样貌端庄。他们二人于上京城无数次相遇、相伴,相熟、相知、相爱。” “少女情动之余,又有些担忧,自家家世门楣显贵,不知道父亲是否允准二人喜结连理。” “然而一次意外,少女惊异地发现,自己的这位心上人不仅来历不凡,而且早已有了妾室,且恩爱异常,妇孺皆知。” “那自己这些错付的感情又算什么呢?” “嗨,还能怎么办啊?”有武将不以为意的反驳,“肯定是自觉退出,成人之美,我等将门女子自当拿得起放得下,一个男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位将军所言极是。”安喻嘴角笑意更加明媚,“这位女子本也想忍痛退出,可这个时候她惊讶地发现,自己腹中有了心上人的孩子。” “陛下,您说这位女子会怎么做啊?”众大臣的目光纷纷朝龙椅上的帝王聚集而去。 第141章 “怎么做?朕又不是这个女子, 朕怎么会知道?”皇帝低垂下眼睑,沉重地冠冕一度遮掩了他的神情。 “微臣知道。”安喻步步靠近帝王书案,步伐轻健, 却又重于千钧, 仿佛带血的利刃一下一下剜开人内心最不愿直视的地方。 “这个女子内心恐惧之下, 父兄远在边疆,无法倾诉, 只得告知自己的心上人,共同寻求解决的办法。” “心上人在她面前手足无措、惊喜交加,难免柔情蜜意的告知她,妾室乃母亲逼迫所娶, 自己真心爱的只有她一个人。定会不计千难万险娶她为妻, 给她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的正妻名分。” “这样说来,那女子倒也算得上得偿所愿,两个情投意合的男女终成眷属,这不是很好吗?”礼部侍郎正值青年,和自家夫人极为恩爱, 对这个故事的结局也是喜闻乐见,“不过这和我们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他入朝时间尚短,还不太清楚这背后的暗潮汹涌, 只是耿直的追问。 “是啊, 有什么关系呢?” “这女子满以为自己嫁给了一个疼她、爱她的人,就像画本子中所刻画的男男女女一般。” “只是, 新婚不过一月有余,腹中孩子就被人莫名所害, 女子满心喜悦之余不免惊怒交加,她调查来调查去, 最后的真凶竟指向丈夫的那名妾室。怀揣着再也不能怀孕的恨意,女子暗暗在妾室的衣食药品中下毒,直至那名妾室命丧黄泉。” “哦,对了,那个毒药就叫梅花醉。” “梅花醉?这种毒药极其稀少,据说只有皇家才掌握这种毒药的制药秘方,而死于梅花醉的好像只有当年的梅妃娘娘,”有人惊恐之下不小心将自己的心声接连不断地吐露出来,“那这名女子莫不是当朝皇后娘娘,那名男子……” 不待他继续说完,旁边的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生怕他继续说下去之后,今日在场众人皆性命不保。 但是事实真相不言自明,即使他不说,整个在场的官员哪一个不是在官场钻营惯了的老油条,再结合自己所知,那名男子是谁,整个故事中的所有人都对号入座。 皇帝脸色早已青黑,他扶在龙椅上的手早已青筋暴起,看着安喻的目光更是怒意升腾:“安喻,朕已经说过此事已经到此为止,谁允许你接着调查了?” 第106章 那日在皇后宫中,皇帝确实告诫过,此事由他自己处理,旁人不允许再插手。 盛怒之下天威迸发,安喻身姿挺拔、凛然不惧:“微臣奉命调查此案,不调查出幕后真凶,岂不是愧对陛下恩泽?” “陛下,您就不好奇,那名女子腹中骨肉为何莫名其妙流产?为何凶手会是那名妾室?为何那名女子毒杀那名妾室之后此事不了了之,没有后续了?” “安喻,你放肆,你真当朕不敢砍了你的脑袋吗?”皇帝终究是皇帝,哪怕到如此境地,仍然保留着自己的帝王尊严。 “陛下当然敢!”安喻继续向前逼近,和帝王隔着狭窄的书案紧紧对峙,分毫不让。 “因为那名女子腹中孩子乃是自己丈夫亲手所害,为的就是嫁祸自己的妾室,让她们二人相斗,你死我活!” “毒杀那名妾室毒药更是他丈夫亲手所配,还帮她暗渡陈仓,掩盖罪证!” 皇帝身体往后跌落,沉重的身躯疲惫地跌落在龙椅靠背上:“安捕快,想象力真是丰富。不去写故事真是可惜了?” “无凭无据,怎敢胡乱造谣?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陛下别急,”安喻毫无被威胁的恐惧,“微臣既然敢说,自然是有真凭实据的。” “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不是陛下您一手安插?那碗害死自己妻子腹中胎儿的红花不是您亲自吩咐她端上的?梅妃娘娘残害胎儿的证据不是您一手置办?皇后毒杀梅妃的梅花醉不是您吩咐太医院给她的?事后让她自以为瞒天过海的不也是您吗?” 安喻手持一沓厚厚的纸张,有些已经泛黄,有些还很崭新,递给在座的众位大臣。 “婢女的招供、太医院张景明保留的药方和证据、崔嫔的证词都在这里了。” “我想张太医本想和那四个死者选择一样的死法的,只是案发那晚被人提前一步察觉,不得已选择了自焚的死法,为的就是让那人放下警惕,以为那些证据都已随着一场大火烟消云散了。” 丞相反反复复看着那些证据,最终语气颤抖地开口:“安捕快,你的意思是说,当年的梅妃娘娘之死乃陛下纵容皇后刻意为之?皇后是直接凶手,陛下是幕后操纵者?” 安喻不答,但众位大臣已经从这些真凭实据,这些血淋淋的人命中看到了丑陋的真相。 “所以,逼死这几个死者,让他们相继自杀的也是陛下吗?”众臣内心惊慌不已,如此草菅人命、心机深沉的人,真的是他们礼贤下士、温和待人的陛下吗? “不是。”意料之外的,安喻重重地摇了摇头。 “这些人确确实实是心甘情愿自杀的。” “我最开始也进入了误区,以为是陛下斩草除根所为。但后来不管我怎么查,也查不出这几人背后的关联,我相信陛下应该也不知道这几人真实的身份。” 皇帝的眉眼轻抬,忍不住看向安喻。 “直到那天我在储秀宫看到了梅妃娘娘的画像,梅妃娘娘的耳垂后方有一个小小的梅花胎记,而那五名死者的心脏处也有一枚梅花标记,只不过都被梅花刺所掩盖了,只漏出一些边边角角,若是不察,很有可能把它当作血痂之类的东西去处理,但若是联想到一起,便明确那东西的形状了。” “我想若是没猜错的话,前四名死者应当都是慕容家的暗线,至于崔嫔娘娘应该是知道真相后刻意为之。因为她胸口的印记有些重,想来是刻上去不久。” “不,或许崔嫔娘娘早就知道幕后的真凶是谁了。她那么聪慧,凭借着卑微低贱的身份一路扶摇直上,怎么也不会蠢得看不清事实。只是她顾虑的太多了,不敢轻易揭发,只得忍住绝望在这个冰冷的皇宫中忍辱偷生,再伺机为自己的主子报仇。” “如此说来,陛下待皇后娘娘到底是全无情谊还是倾心以赴?” 第142章 全无情谊, 却想尽办法帮助她掩盖事实;倾心以赴,却对她心狠手辣,毒杀其腹中胎儿, 致使一个女子终身不孕。 “若老臣没有记错的话, 陛下初初登基之时, 太后把持朝政,众多藩王虎视眈眈, 皇位坐得并不安稳。” “当时若不是万俟将军一力支持,恐怕早已被人取而代之。而那一年正好是皇后娘娘入主中宫的一年。” “而昨日,”丞相大人看着龙椅上的帝王,第一次发现辅佐朝政多年, 却看不透这个一向宽容仁厚的帝王, “万俟将军递交了奏折,想要携女儿告老还乡。” 一国皇后,怎能说走就走?当时他还诧异,万俟将军一家虽有功于社稷,但这么多年军功威望甚著, 早已有功高盖主之嫌,众臣无不担忧,却没想到万俟将军竟然自己激流勇退, 这背后很难说没有这位帝王的推波助澜、运筹帷幄。 君王手段高明, 本应该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若如此不择手段、阴狠毒辣, 谁又能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万俟家、自己的女儿不是下一个皇后或者梅妃呢? 想及此,众位大臣纷纷低下头颅, 再也不敢往过多的地方深想,在朝为官, 保不保得住自己头顶乌纱帽倒是其次,若是有朝一日,祸及家人、牵连满门,那这…… “安喻。” 皇帝语气轻柔,冠冕下的眼眸抬起,杀意升腾:“包括在场的诸位。” 皇帝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曾经或趋炎附势或耿直劝谏或秉公为国的熟悉面庞,语气冰冷决绝:“今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话音一落,他朝梁上挥手,隐匿的众多暗卫凭空而落,门外的皇家禁军持刀枪而入,将众多大臣牢牢地围在中间,灭口之意昭然若揭,今天御书房绝不能走出一个活口。 “陛下!”丞相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虽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局,但当它真的赤裸裸地摆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这个辅佐过三朝帝王的大臣还是忍不住寒心。 在场的每一个大臣都是国之重臣,从皇帝即位起便一直伴驾左右,如今却落得个兔死狗烹的结局,让人如何不脊背发凉。 连皇帝身边一惯侍奉的贴身太监都忍不住开口:“陛下,不管是梅妃娘娘还是这五个人都并非您亲手所杀,若真论起,旁人……”旁人也只会议论帝王心机深沉、不择手段,妨碍不了什么。 然他未竟的话语都淹没在了溅起的鲜血之中,脖间一道血迹,死不瞑目瞪大的双眼,映照着帝王冷酷无情挥起的剑刃。 整个现场瞬间噤若寒蝉,哪怕不服,在人命面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丞相早已年迈,本已时日无多,想到这些年殚精竭虑的付出,想到还囚居深宫的女儿,不由得绝望心起,悲从中来,直视着这位帝王血腥的双眼,一字一句,言辞铿锵:“陛下,老臣自知今日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你。” 语气一顿:“微臣愧对先皇托孤之恩,愧对天下黎民百姓敬奉之恩,今日陛下执意大开杀戒,就让微臣率先垂范吧。” 丞相深深地看了帝王一眼,便决绝地往御书房的柱子上撞去,事发突然,众人猝不及防,只看到丞相倒下的身躯和额头血流如注的伤口。 顷刻之间,立毙两命。 帝王眼色依旧执拗,不曾动摇分毫,眼见暗卫和禁卫军步步逼近,众人心下莫不绝望。 “父王,儿臣救驾来迟,还望父王恕罪。”寂静的御书房外,一道清冽的嗓音在门口响起,一身依旧农夫装扮的太子率领大军浩荡而来,身侧赫然站着一直未曾出现的慕容祁和本该告老还乡的万俟将军及皇后万俟遥。 只是这位太子虽然嘴上说着救驾来迟,却命令大军沉着冷静地擒住了在场的暗卫和禁卫军,数量悬殊,顷刻间,高下立现。 众人打斗间,慕容祁悄无声息地来到安喻身边,牵起他的手站到安全的地方,面色沉沉,看也不看安喻。 这是生气了? 安喻有些好笑地用食指在慕容祁的掌心轻轻刮动,眼中弥漫着柔和的笑意。 这,这个样子,还让人怎么生得起起来!慕容祁在心中暗暗唾弃自己,这么大的事却这么轻易动摇,真是个软骨头。 他拼命压抑住自己上翘的嘴角,佯装严肃地训斥安喻:“你怎么敢单独行事,今日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你小命难保!” 真不知道这羸弱的身躯里到底是怎么敢生下这么大的胆量的?慕容祁嘴唇微泯,心下恼怒惊慌异常,对自己让爱人陷入险境的恼怒,对安喻性命的担忧惊慌。 “因为我相信你啊。”安喻终于明白,不管何时何地,现在是,以前的世界也是,这个人哪怕拼尽全力也绝不会让自己独自一人身处险境,束手无策。 他应该确切地相信,他爱他,超越生死,至死不渝。 一场宫变,以帝王禅位伏诛,太子登基为结局。 侥幸存活下来的各位大臣无不感沐新帝恩泽,诚意拥护,朝野上下一片祥和。 再次见到万俟将军的时候,是在郊外的十里亭。这位年事已高的将军更生华发,脊背佝偻,脚步蹒跚。 第107章 “新帝宽宏仁义,万不会再发生昔日之惨状,万俟将军何故执意告老还乡?”慕容祁和安喻正携手前往南方,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恰好遇见万俟父女二人。 万俟将军眼神宽和慈爱,看向正在阳光下嬉耍的万俟遥,轻轻摇头:“这天下能人辈出,不缺少老朽一个,但小女神志失常,却缺少一个父亲。” 梅花树下,万俟遥揽花轻嗅,面上娇嗔可爱,正如六七岁的稚子儿童。在得知帝王对自己一片倾慕全是出自利用,自己的一切悲惨遭遇全来自于帝王的暗算筹谋,这位一直以爱为食的女子神志失常,状若疯癫。 愧疚和绝望在她的内心反复交逼,难以抑制,才造成今日之状。 “是我父女二人对不住慕容家,”万俟将军收回目光,一直保家卫国面对敌人凛然不惧的沙场猛将弯下了他笔直的膝盖,重重的叩在慕容祁面前,“是我一直沉醉建功立业,忽视女儿的教养,才让小女在京胡作非为,造成慕容家昔日惨状。” “是我们一家对不起慕容家。” 沉重的头颅重重寇倒在地,既为死去的慕容府,也为昔年的梅妃,更为一路颠沛流离、几经沧桑的生存者。 慕容祁身形不动,他没有资格替死去的人轻易的原谅。 万俟将军对这个结果早已洞察于心,他抬起头颅:“慕容少爷,我并不奢求你的原谅,也不求你原谅我女儿,我等自知没有这个资格。” “往后余生,万俟家镇守边关,护卫百姓,誓不归京。而我也将携女儿清贫一生,救济百姓,以赎罪孽。” 万俟将军带着痴傻的女儿行走在官道上,黄沙漫天,他拍打着女儿身上荡起的尘土,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之中。 “不打算阻拦吗?”安喻看着慕容祁悠远的目光,开口追问。他知道慕容祁刻意途径此地的目的,却对他沉默的行径大感意外。 慕容祁不语,沉默良久才道:“或许留着他们的性命才是长姐愿意看到的。” 昔年梅妃虽生长在江南水乡,但自幼喜爱兵法武略,意气张扬,一心思保家卫国之志,杀死一位这样的将军,或者杀死一个这样一位将军的女儿,恐怕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走吧,我们也该去我们该去的地方了。”慕容祁牵起安喻的手,前方路漫漫,有爱人在身边,他愿意放下一切仇恨,度过余生。 第143章 安喻本想带着慕容祁回到江南, 一路游山玩水,携手余生。 却算无遗策之中出现意外,他们疏忽了曹都头的存在, 在京郊十里亭被曹都头率先皇余孽截杀。 “安捕快, 你也不要多费口舌了, 我与你并无旧日仇怨,我也知晓陛下种种行径, 但人生在世,信念坚守,我昔年受陛下之恩,必当为他肝脑涂地、舍身相报。他命我取你二人项上人头, 不计代价。” 先皇被废, 太子登基,将其父永囚于宫殿之中。帝王羽翼被折,万想不到还有如此预谋。 怪不得那日曹都头并未出现在现场,也难怪曹都头身上会出现周显死时河岸边的水草和张太医死时残留的黑色灰烬。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此, 那便战吧。”眼见曹都头油盐不进,安喻和慕容祁无奈,只能对敌。曹都头所带人马众多, 千数有余, 恐怕是先皇手中所能调动的所有手下了,他痛恨二人已到了如此地步。 安喻和慕容祁虽实力高强, 但耐不住以寡敌众和敌人向死之心,最终慕容祁身受暗算, 安喻抱着他一同赴死。 “宿主!”刚一回到系统空间,02就蹦蹦跳跳的跑过来, 围着安喻兴奋地转圈。没有宿主在身边的互怼的日子,连打游戏都缺少几分欢乐。 安喻却有些怔愣,既有刚刚经历过死亡之后的恍惚,也有在死亡那一瞬间看到慕容祁变化的眼神,那个眼神,与其说是慕容祁,更像是最开始的宋祁。 那个与他最初相识的大安王朝的宋祁。 他不太知晓宋祁为什么会失去原本的记忆,也不理解为什么宋祁会和他出现在同一个时空,但明日曙光,已经指日可待。 “02,快,下一个世界!”安喻揉揉02光溜溜地小脑袋,对下个世界的任务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情和期待,他们总会相遇。 “啊?”02呆愣愣地,有些不舍,它已经很少参与到宿主的任务中去了,连回到系统空间里这点短暂的陪伴也要失去了吗? 看出02内心所想,安喻将系统狠狠抱在自己怀里:“我们可是并肩作战、历经生死的伙伴,谁也替代不了。” 系统02被哄得喜笑颜开,满脑子飘飘然:“连宋祁也比不了吗?” “比不得,比不得。”一个敢说,一个敢信,一个觉得反正当事者也不在身边,想怎么说都行;一个被哄骗得喜不自胜,恨不得当场与安喻称兄道弟、同生共死。 等到来日宋祁通过系统软件提取到这一部分记忆的时候,某人被折腾的下不了床,某系统也差点被发配垃圾星系的时候,一人一系统站在角落唧唧歪歪不敢出声。 “宿主,下个世界有个急单。”这也是系统02慌慌张张跑过来的原因,绝不是只想和自己的宿主贴贴的原因。 “急单?”这倒是一个很新奇的说法,安喻和系统02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系统点开查看面板,开始分析:“一般情况下,我们是无法预知下个世界的情况的。但这次是个例外。” “这次的祈愿者是个无限流副本的逃生任务者,他的祈愿是请求我们帮助他在某个指定世界逃生成功,他愿意支付2点灵魂力量。”他们现在已经有六点灵魂力量,再有两点便可将进度条再向前拉一大步。 “无限流世界?”这个词倒也很是奇特,闻所未闻。 “就类似于我们这种完成任务的宿主和系统吧,通关副本,便可完成自己的执念。”宇宙位面倒是什么样的世界都有,02对这些世界早已习以为常,便简单地对宿主科普一下。 “那便开始吧。”安喻话音一落,便是一阵熟悉的眩晕感传来。 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醒来,而是被人推倒在地上,下一刻一个硕大的蜘蛛挥舞着尖锐的蛛腿朝他踩踏而来,眼见就要当即毙命,安喻赶紧猛的在地上一滚,滚倒在蜘蛛的八条腿范围之内,也就是腹部下方。 他这才有了几息时间观察现场的情况,头顶上方是一个异常硕大的血蜘蛛,说它硕大,是因为这个蜘蛛最起码有三米多高,蛛身肥壮,蛛腿粗壮宽长,腿尖尖锐细长,若是被这利如尖刃的蛛腿刺中,轻则捅个对穿、血流如注,重则顷刻丧命、死不瞑目。 可能是自己一腿下去竟然没有惨叫声响起,它疑惑的朝地上望去,八只黑黢黢的眼睛诡异地点缀在黑红色的脑袋之上,渗人的可怕。 更可怕的是,这样诡异渗人具有杀伤力的蜘蛛,整个现场密密麻麻的一片,彻底盖过残存苟活的生命体。若不是?扬起的尘土中不时传来的惊恐绝望的尖叫声,以及不断喷洒的血雾,都辨别不出现场是否还有他人。 安喻思索间猝不及防地和头顶的八只眼睛对视,血蜘蛛灵活的挥舞着自己的前腿朝安喻刺来,眼中带着猎杀猎物的快感。 八条腿之间,随着前腿的抬起,漏出一点空位,安喻灵活地翻转身子,逃出这窒息的范围之内,血蜘蛛眼见竟有人躲过自己的残杀,愤怒张狂地在身后对安喻穷追不舍。 如此追逐的场景发生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微风吹过,荡起的灰尘之中要么是惊慌奔逃的身影,要么是满地被分食的残肢。 一颗犹带着血丝的眼睛滚倒在安喻的眼前,安喻却连停顿的时间都不敢有,唯恐下一刻自己尸首分离,丧命于此。 只是人的精力实在是有限的,若就这么盲目地奔逃下去,恐怕不是力竭,就是被血蜘蛛追上分食,总是难免死亡的命运。 果然,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惊恐的人群中便不断有人叫喊:“谁有加速符啊,我愿意用十倍的积分来换,不,二十倍也成。” 利益虽诱人,但在生死面前,没有一个人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谁能保证在这样危险致命的副本之中,再也不会有用到加速符一刻。 很快,几道绝望的尖叫不断从安喻身后传来,连带着刺鼻的血腥味。 安喻只能用尽自己的全力奔跑,他连现下什么情形都不知晓,更遑论用什么加速符,只能用尽自己的全力不断向前。终于,就在众人濒临绝望之际,一条黄尘飞扬、凹凸不平的小路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明情形,安喻刻意放慢了奔跑在前的脚步,身侧几人迫不及待地踏了上去,小路弯弯曲曲,蜿蜒不知尽头,只前方尘雾中若隐若现着一栋古香古色的庙宇,古朴庄重,却又破败不堪。 明显年代久远的模样。 众人犹豫间,却惊讶地发现,身后那群血蜘蛛不知为何放慢了追逐的脚步,只在小路范围之外不断地徘徊着,好像在畏惧着这栋庙宇一般。 第108章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不是死在血蜘蛛腿下,就是死在庙宇之中,最起码不用曝尸荒野。”说话的是一个英俊斯文的男人,一身精英气息,鼻梁上架着一个金丝眼睛框,儒雅又洒脱。 他话音一落,便率先踏上小路,坚定地向庙宇方向走去。 “是排名第八的洛春风!”人群中不知有谁惊呼出声,显然认得此人。惊呼声引起现场一片骚动,纷纷朝洛春风的方向围挤过来。 “大佬!” 不待人群惊呼完毕,一道御姐音在洛春风旁边响起:“进就进,不进就滚,装x男。”她狠狠地冲走在前方的洛春风翻了个白眼,挤开他率步向前。 她语气粗鲁凶狠,但面庞白皙娇艳,如同玫瑰低露,再加上火辣性感的身材和果断利落的行径,实在很难让人生出恶感来。最起码被她推开和辱骂的洛春风就是这么想的,他不仅不生气,还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追了过去。 “果然是排名第七才有的底气!”粗犷汉子陈黄河满心向往的感叹道,存活众人也都心有戚戚的点头。 排名第七钟溪午,第八洛春风,无限流副本世界首屈一指相爱相杀的热门cp。 以及一无所知的新人混子安喻。 第144章 在安喻跟随众人踏上黄土路的那一瞬间, 一道陌生的电子音在安喻脑袋里响起,冰冷机械。 “0985429号玩家你好,请接收您当前世界任务。” “任务1:存活七天七夜。” “任务2:获得目标积分:5000积分。” “当前进度:存活0天, 获得积分0分。友情提示:任务失败惩罚, 立即抹杀。请玩家积极配合完成任务。” 听到这个声音, 安喻行走在黄土路的步伐微顿,这不是02, 是另外一个系统,应当是无限流世界玩家自动配备的系统。 那02目前是和这个系统一起共存在自己的脑海中,还是被替代掉了,它是否会有危险?安喻尝试着在自己的脑海中呼唤02, 却只收到一串滋滋啦啦的信号音。 没有回应。 安喻有些担忧和惊慌, 但事已至此,只能先继续完成新系统发布的任务,否则别说寻找02了,他也会被立刻抹杀。待稍后再次尝试联系02,安喻按耐下心中的焦躁, 表面安然无恙的继续行走在人群之后。 有个细小瘦弱的男子行走在安喻之前不远的地方,不时地回头张望,狭长的眼睛中满是对安喻的不屑与恶意。 安喻心中杀意顿起, 他没忘记, 最开始他差点死在血蜘蛛腿下的那一推,正是来自眼前的这名男子。 察觉到安喻在看他, 那男子嘴角朝安喻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右手抬起向下朝安喻比了个明晃晃的挑衅中指。安喻心中怒极反笑, 如此幼稚的行径,但愿他死前也能做得出来。 众人一路警惕而行, 虽说血蜘蛛被阻挡在庙宇范围之外,顷刻毙命的威胁少了很多,但谁也不敢就如此轻易的放松警惕,毕竟连血蜘蛛那种实力强横、壮硕无比的怪物都不敢靠近这个庙宇半分,谁敢笃定这其中就没有更大的死亡风险呢。 随着尘土烟雾慢慢消弥在众人身后,一栋红墙黑瓦的恢弘庙宇逐渐清晰地显露在众人面前。 “好大的寺庙啊。”一道感慨的声音在安喻耳畔响起,安喻扭头望去,正是之前识出洛春风与钟溪午身份的粗犷汉子陈黄河,他朝安喻露出个憨厚质朴的微笑,“小兄弟,你说是不是?” 事实上,不止陈黄河自己作此感想,在场的众人无不震惊,眼前的这座寺庙,不论是从占地面积还是楼阁的辉煌程度都可以媲美某个后世的皇家宫苑。若是宫苑供人居住也就罢了,偏偏只是一栋寺庙,谁能有如此大的财力行如此张狂之事? 陈黄河刚刚亲眼见证过安喻被推到在血蜘蛛的攻击范围下,有心相救,却已为时已晚,又见安喻凭借自己的本事在血蜘蛛口中死里逃生,便有意相交,特地靠近他,与他攀谈。 小兄弟安喻踯躅几分,他对这个无限流世界并不熟悉,又暂时联系不上02答疑解惑,眼前这个满面络腮胡的汉子好像对这个世界的规则知之甚详,有意靠近却暂无恶意,可以暂时结交一下。 种种念头在安喻脑海中一闪而过,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只脸上带着温柔似水的笑意,道:“庙宇虽大,可千万不要被眼前的繁华迷了眼睛。” 若是安喻没有看错,这座庙宇确实是实属罕见的豪华,但不论是刚刚他在雾气渺茫中看见的破败不堪,还是细看之下红墙上微弱的裂纹,都证明眼前所见可能暗藏玄机,不由得开口提醒。 安喻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走在最前的洛春风和钟溪午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故弄玄虚。”站在陆忍,也就是刚刚挑衅安喻的那名男子面前的一个玩家忍不住开口讥讽,他对这个小子所有的了解都来自陆忍,一个侥幸闯过一个副本,胆小如鼠、别无所长的新人罢了,能有什么高明的见解。 这话一出,在场认识安喻的玩家也忍不住轻笑出声,他们也是无限流世界的老玩家了,怎么可能比不过安喻一个新手,用得着他在这里哗众取宠。 况且他们一路逃避血蜘蛛的追杀,早已精疲力竭,能有一个舒服安逸的地方休息一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下纷纷越过安喻,朝寺庙大门的方向踊跃而去。 安喻对这些人轻视的态度毫不在意,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自己急着找死谁也帮不了忙。 “哎呀。”走在最前的男子脚步生风,在寺庙大门拐角处不小心撞到了人,那人跌坐在地,娇呼出声。 是一个一袭白衣的美貌女子。 这女子娇弱可怜,眼含秋水,抬头望过来的那一瞬间销魂蚀骨,在场男子无不感觉肉酥骨麻,除了已经有老攻的安喻和志不在此的洛春风,无不像鬼迷了心窍一般,朝那名女子围拢而去。 最前的那名男子更是色从心起,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掌,柔声道:“姑娘,你怎么样了?小生扶你起来。” 不说他一个精壮男子夹着嗓音说话有多么怪异恶心,就在他的手指不规矩的碰上那名女子胳膊的那一瞬间,一股摄人心魄的痛楚从二人接触的地方顷刻传来,不过三息时间,整整一个一米八五的汉子就化成了一滩血水,尸骨全无。 这下子精虫上脑的众人立刻清醒了过来,美人骨,噬人心,匆忙地起身开始往后逃离,只是不管他们怎么用力,脚下的位置却丝毫不变,在门框范围之内的几人都来不及尖叫一声,便如同最开始的那名男子一般,瞬时丧命。 五条人命,灰飞烟灭。 再看时,门内哪还有美貌女子的身影,只有一副骷髅骨架披着一层白纱,咯咯的娇笑着,满是痛快的笑声。 所幸这女子在门框范围内几人死去之后,极力诱惑更多的人,却见众人都防备的不敢靠近,失望地摇摆着自己柔弱纤细的骨架,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只留下轻快的歌谣在空气中回荡:“月儿弯,月儿圆,月儿轻轻照人间……” 劫后余生的众人脱力的瘫倒在地,眼前一片昏黑。 第145章 不多时, 就在那美貌白衣女子消失的地方突兀地现出一个骷髅尼姑,这尼姑虽是和刚刚那美貌女子一般只是一具骨架,却未着白衣, 而是一身灰色轻薄袈裟。 不知不觉,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 那骷髅提灯而来,烛火昏暗中映照出一片旖旎风情, 眼见众人又要眼神迷离、神思不属,钟溪午放声冷笑,满是不屑:“一群下贱东西!” 人群中有反应过来的欲要辩驳,却又思及刚刚若不是钟溪午出声提醒, 他们恐怕就要步地上那些血水的后尘了, 一来一往间,尴尬地站在原地,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正在众人对峙尴尬间,一道清风朗月般的嗓音响起:“大家还是小心些为妙, 这寺庙着实古怪,庙中人仿佛能蛊惑人心一般。” 一句话,既给众人放下沉迷美色的台阶, 又替钟溪午缓和了气氛, 虽然钟溪午本人并不需要。 她脸色沉沉,明眸微挑, 看着左右逢源的洛春风薄唇轻启:“傻b!” “你!”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女子,虽在排行榜上排名靠前, 但也实在是寡淡刻薄了些。有人不忿,欲要开口争辩, 却被洛春风拦了下来:“进了同一个副本,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往后要和平共处、同舟共济的日子多了去了,可千万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而生了龃龉,得不偿失。” 那人欲要再辩,但思忖再三,到底不敢同时得罪排行第七和第八,只能按耐住自己的怒火,忿忿地走到人群之后。 然他这一番周全却只换到了当事人的一副白眼。 “看来传闻果然是真的。”脚程不快的陈星河侥幸逃过一劫,并未在那白衣女子手下丧生,此时缓和过来情绪,还有兴致在安喻耳边八卦。 他双手环胸,迎着安喻困惑不解的目光,煞有其事的道:“这你都不知道,哎呀,不知道还看不出来吗?这洛春风对钟溪午有意思啊!否则干嘛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啊!” 第109章 “?” “只是这洛春风自登上排行榜的那一刻开始便一直屈居在钟溪午之下,钟溪午看不上他罢了。”陈星河单手撑在在自己的下巴下,饶有其事的分析。 安喻:“……” “众位香客,还请随贫尼一起进入,不要乱跑。寺庙里道路众多,谨防迷路。”那一直静静看着他们争执的骷髅尼姑突然开口说道,语调柔和清雅,带着恭敬。 众人被吓了一跳,他们经过钟溪午和洛春风提醒之后,一直保持着警戒心理,生怕不防又着了这诡异寺庙的道,万没想到这骷髅尼姑竟如此有礼。 有人大着胆子开口:“迷了路会怎么样?” “怎么样?”那骷髅尼姑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话一样,大笑不已,整个骷髅架子随着随着笑声不断地颤抖,那双骷髅眼睛中迸发出猩红的血光,“上一个这么问的香客,已经是尼姑庵中的花肥了。” 满意的看着众人噤若寒蝉的样子,那骷髅尼姑突然放缓语调:“众位香客莫怕,贫尼只是与大家开个玩笑罢了。” 她一边提着灯笼在前方步行,一边继续道:“我们尼姑庵是整个花朝最大、最壮丽、香客最多,同时也是最遵纪守法的尼姑庵了,怎么会干出那等草菅人命的事呢?” 说到草菅人命,她还控制不住的骨架颤抖,伴随着微风拂动,仿若即将散架一般。 知道这是个无限流逃生副本的众位玩家:“……” 不敢动,不敢动,因为他们很清楚的知道,这骷髅尼姑所说必是实情。成为花肥便是要永远停留在这个世界当中了,看来这个世界远比想象中更加凶险万分。 众人跟随着骷髅尼姑的脚步在回廊中不断地朝前走,大概走了半刻钟时间,终于来到了一个高大巍峨的大殿中,大殿正中央是一个高达五米的佛像,佛像宽大高耸,人站在其面前哪怕抬头都很难直视到它全部的面容。 只能看到这个佛像右手向前平摊着,一片庄严肃穆的景象,与往常所见的寺庙佛像很是不同。 不过都到了无限流副本世界,都有骷髅尼姑领路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佛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好了,众位香客,该上香了。”骷髅尼姑将手中灯笼递出,往前做了一个恭敬邀请的动作。 不知为何,众人却从那副没有血肉的骨架上看出了森森笑意,恶意弥漫。 没有人敢上前,所有人都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怕上香之事还埋藏着什么致命陷阱在等待着自己。 “怎么,诸位香客不是来礼佛上香的吗?”骷髅尼姑语气冰冷,浑身寒意四散,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杀意。 随着她话音一落,手中灯笼微弱的烛火不断疯狂的涌动着,大殿的大门应声不断地晃动,门外漆黑的夜色之中风声呼啸,草丛飞舞,仿佛有什么可怖的东西正在不断地赶来。 截止到目前为止,整个尼姑庵里他们所见到的东西,除了门前顷刻之间收割五条人命的白衣骷髅,便是眼前这个领路的骷髅尼姑,门外的那些东西,不用细思,也能知晓个大概。 莫非,这诺大恢弘的尼姑庵竟是个骷髅洞吗? 思及此,在场众人无不是苍白了脸色。 只有安喻,在这寂静压抑的氛围中,突然双手合十向前一步,对着面前的尼姑行了个佛教礼仪,朗声道:“师父,我想问一下为何贵寺上香需在深夜呢?” 安喻跟随自己母亲曾经去过寺庙祈祷,那些正常的寺庙无一不是白日礼佛,夜晚闭寺休息,可他们这些人,是等到夜幕降临,才被眼前着骷髅尼姑领进庙来,且一进入寺庙之中,不但不先安排他们住宿,反而直接带领他们前来上香礼佛,到底有何深意? 霎时之间,整个场地安静的吓人,无论是门内的生人还是门外的骷髅都寂静了下来,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动作。 连那个拿着灯笼的骷髅尼姑脸上的骷髅架都莫名地展现出一丝怔悚,像是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片刻之后,她才牵动脸上僵硬的骨架,咯吱咯吱作响。 “白日上香,是为礼佛。” “夜晚上香,是为……”它猩红色的眼珠环视全场,将众人惊恐的神色收入眼底,话音一顿,“自然也是为了礼心中之佛。” 第146章 既都是礼佛, 为何还要分开去说,在场的玩家在听完尼姑的解释之后,不仅没有松口气, 反而悚然一惊。 骷髅尼姑见众人磨磨蹭蹭的迟早不拜, 耐心告罄, 语气焦急起来:“诸位进庙既不礼佛,所图为何?”骷髅尼姑手中灯笼开始猛烈晃动起来, 门外寂静的空气开始汹涌起来,好像有不断地人声嘈杂传来。 众人:“……” 拜,拜的是什么佛,无限流世界往往充满陷阱, 若就这么轻易下拜, 后续是否会有致命后果?不拜,面前这骷髅尼姑、门外那群不知是生是死的东西,又实难为他们所招架。 就在踯躅犹豫间,安喻上前一步,从面前的佛龛中取出三根檀香点燃, 执于胸前,恭恭敬敬地跪在软垫上,柔弱乖巧的问道:“师父, 是什么样的愿望都可以许吗?” 众人:“……” 这莫不是傻x吧?若是洛春风和钟溪午二人如此胆大倒也罢了, 毕竟人家历经无数副本,经验丰富, 实力强劲,道具众多, 肯定是有保命手段的,可偏偏是这样一个只闯过了两个副本的毛头小子, 在场的玩家无不用惊异且如视死人的的目光看向面前仿佛真的要诚心礼佛的安喻。 骷髅尼姑嘴上的骨头拼命地裂开到它能裂到的最大程度,诡异到能把它面前安喻整颗漆黑的头颅衔入口中,安喻安然不动,面上依旧一片诚恳信奉。 骷髅尼姑顿觉无趣,它遗憾地扫视一圈全场,百无聊赖的扣扣自己手上的指甲骨,很有人性化的打了个哈欠:“当然了,我佛实力强大,无所不能,自然会满足每一个信徒的任何愿望。” “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安喻继续虔诚地询问。 骷髅尼姑眼神瞬间变得冷侧侧的,它面无表情的看向假装无辜的安喻:“问问问,就只知道问,你是白痴吗?” 然而安喻并没有被它这种恶劣凶狠几近恐惧的态度吓退,仍然继续直视着骷髅尼姑,等待着它的回答。骷髅尼姑眼见真的无法吓得安喻,才愤怒地告知:“只要真心信奉,无需任何代价。” 说完骷髅尼姑满是愤恨的站在一边,郁郁不乐,辛苦一夜,却毫无收获,一点荤腥也没沾到,还要在这里应对这些麻烦的异类,真是糟心。 骷髅尼姑不再咄咄逼人,现场瞬间轻松了许,最起码气氛不再那么焦灼压抑。而且它的话也带给玩家们一些另外的疯狂的想法,若真的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便可完成自己的心愿,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真的是发生在副本世界吗? 换句话说,包括离开这个副本,包括逃离无限流世界吗?众人面上不显,但心思各异、蠢蠢欲动。 只有第一个主动礼佛的安喻仍旧坦然地跪在自己的软垫上,手持檀香,视若无人的开始下拜。 就在额头碰触到软垫前端的那一刻,室内昏黄的烛火疯狂的跳跃着,空气中传来一声似哭似泣的求救声,安喻动作一顿,仍然选择完成仪式。 直至他起身,一直在旁观看的钟溪午才双手环胸,目光睥睨的问道:“怎么样?可有异样?”安喻环视围观众人,发现他们皆目露忐忑,但很明显没有听到刚刚的求救声。 莫非是只有跪拜的当事人才能听到?安喻目露思索,但还是摇了摇头,示意一切正常。 钟溪午正想上前自己行动,却被洛春风拦了下来,洛春风推搡着自己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将钟溪午护在自己身后:“我先来。” 钟溪午脾气火爆,正待愤怒,却又突然后退一步,示意洛春风先行。 骷髅尼姑眼睁睁地看着众人一个接一个的许愿,没有任何胆敢违规的事情发生,双目已然赤红,却又无可奈何。它冷冷地看向罪魁祸首安喻,目光中满是警告与恨意:“诸位香客,烦请暂时在大殿中整顿休息一番,我等这就为诸位安排住宿。” 同一时间,同行副本中,大多数人畏惧于礼佛之后的代价而踯躅不前,被骷髅尼姑和外面的骷髅大军撕成碎片,整个现场血肉四溅,而始作俑者却端坐在他们的血肉之上大快淋漓,有反应过来侥幸生存下来的不过十之一二,俱胆战心惊、魂飞魄散。 出门前,安喻看到这些人中,有人频频回头张望,若有所思。便在心中推测,这些人恐怕都听到了那若有似无得哭泣声。 只是都不愿意与大家分享,毕竟虽然同处于同一个副本,大家确实是患难与共的关系,可同时也说不定是你死我活的争执对手,谁也不会把自己的线索和底牌轻易的暴露给他人。 果然,刚到房间,甫一坐下,安喻的脑海中便响起那道冰冷机械的系统音:“积分任务一:探索礼佛哭泣声的秘密,奖励积分:500。” 第110章 夜半子时,众人刚刚进入各自分配的宿舍中不久,门外烛火一点一点熄灭,安喻仰躺在自己卧铺之中,察觉到同寝的另外一个玩家在自己身旁徘徊许久,确认安喻安睡之后,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溜了出去。 装睡的安喻瞬时睁开眼睛,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和来时一样,这个寺庙中屋舍林立,道路蜿蜒曲折,并不好认,尤其是在漆黑恐怖的夜色之下,更显阴森诡异。所幸安喻过目不忘,在那名骷髅尼姑带他们来到睡觉房间时,就自然而然的记下了所有的道路。 而他那位同寝玩家更是让他大开眼界,虽然白日和刚刚的表现并不出彩,但竟有办法将道路记得分毫不差。 安喻跟在他身后悄悄地再次返回佛殿,站在黑暗处寂静地看着这位玩家搜寻线索。然不管他如何绞尽脑汁拼命查找,皆一无所获。 就在他原地踌躇之际,黑暗中安喻敏锐的察觉到几道微弱的呼吸起伏,想必是同他一样自大殿中的黄雀进入,便已做好当渔翁的准备。 此时此刻,他们心神微松,不约而同地灼热的朝大殿内唯一搜索不到的地方看去。 那座五米多高的佛像,右手手掌向前微曲,仿佛盛放着什么东西。 第147章 倏然, 安喻左前方位置一道疾风率先出手,不知道其所用道具为何,□□凡躯一跃而至五丈之高, 灵巧轻便地停留在佛像掌心之中。 其他落后几步的人也各尽所能, 纷纷使出自己的办法来到佛像手掌之上。安喻运转轻功, 踩在佛像的身躯之上,几步之间轻柔地闪身而上。 “啊!”然刚一上来, 众人就被一道痛苦的叫声吸引视线。 是刚刚那名男子。 他们不过晚他几步的时间,这男子就惊叫一声,在他们面前眼睁睁的变成焦黑的枯骨。就那么一瞬,整个瘦小的人体在众人面前瞬时自燃, 碎成一点灰烬。 什么样的鬼怪能有这样罕见强大的杀伤力? 众人被积分奖励诱惑的脑袋, 霎时清明了过来,警惕而戒备地望着前方,举步不前。 那是一个分不清是人还是鬼的怪物,说他是鬼,他与骷髅尼姑不同, 尚存有人类的血肉;说他是人,浑身上下却伤痕遍布,不存一块完整的皮肤。 有烈火炙烤过的焦肉, 有水淹过漂白浮肿的皮肤, 有蒸煮过后胀红的臂膀,有残酷鞭打的血迹斑斑, 甚至还有残缺不全的肢体等等,不一而足。 多种非人的伤害同时出现在一具身体之上, 而这人却还能安然地站在他们面前,看不清面目的脸颊上一颗圆滚滚的眼珠因眯眼远望的动作突兀地滚落在地, 淤痕遍布的脸颊微缩,充满希冀地看向他们:“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他的双手前举在半空,好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挡住了去路。 “这个鬼怪好像出不来。”洛春风向前一步,轻轻地推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温润如风。 剩下众人有几个不自觉地往洛春风的方向靠拢,在无限流世界中,若能跟着有经验有实力的玩家一同通关,不管是生存几率还是积分报酬都会更高一些。 杜高的右腿微跛,他与洛春风上个副本被分属在同一个队伍,自然而然会相较于其他人更亲近一些:“确实,他的面前有一方浅金色的屏障,阻挡着他出来。”杜高的道具可以加强自己的视力,他能看见普通玩家所不能看到的细微东西。 “若不能出来,他是怎么杀掉刚刚的那名玩家的?”洛春风右手边的张正说道问道。 是啊,若是他不能出来,他又是怎么顷刻之间不费吹灰之力取下玩家性命呢?众人心中惊骇,面色青紫,哪怕对方看起来人畜无害还颇受摧残,却没有一个胆敢小觑。 眼见众人无动于衷,且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那男子顿时急切起来,不停地拍打着自己面前的透明屏幕,语气恳求:“我是朱润,本是本朝成平侯之子,高官厚禄、娇妻美眷,前途不可限量。若你们谁能救我出去,我必当重金相报,不计代价。” “当真什么代价都可以?”陆忍心思微动,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身侧的大块头冷冷地瞥他一眼:“副本世界的东西,除了道具和积分,这些身外之物有什么用。目光短浅的东西!” 陆忍瑟缩后退,不敢出声反驳。旁观这一切的安喻默默垂下眼睑,看来陆忍在他们那个团队里的位置没那么重要。 金钱美色都不能撼动众人分毫,朱润更加焦虑,只得缓缓求饶:“诸位恩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吧,我是被我夫人使用邪术封印在这里的。那个贱人竟然在我们新婚没多久就通奸,被我发现之后恼羞成怒,伙同奸夫和这寺庙里的尼姑将我封印于此,日日遭受酷刑,生不如死。” “求各位恩人行行好,放我出去吧。”朱润跪倒在地,言辞恳切,目光希冀地看着众位玩家。 终于有一位女玩家旌神动摇,目露悲悯,慢慢地朝朱润的方向走去。 “我该怎么帮你?”女玩家走到结界面前,停留住脚步,为难的左右踯躅。 朱润大喜过望,眼底得逞的喜色一闪而过,迫不及待地起身引诱这位女玩家:“你只要走过来就可以了。” 女玩家当即就要举步,被钟溪午飞身上前拎住脖颈扔到一边,居高临下地呵斥:“蠢货!”女玩家被呵斥的羞愤难当,忍不住开口反驳:“你这种冷血无情、杀父弑母的怪物,自然早就丧失了身为人的悲悯之心,凭什么在这阻挡别人做好事!” 钟溪午低头垂视着她,目露杀意,身后脖颈处肿起一块石头大小的鼓包,在里面不停地游走着,蠢蠢欲动。 然不待她动手,洛春风就闪身而至,一脚将地上的这名女子踢进了结界之中,冷冷道:“不识好歹的东西,那你就进去做你的好事去吧!” 突然之间,情况突变,那些原本属于结界中朱润身上的伤痕开始施加到这名女玩家身上,炙烤、水淹、蒸煮、鞭打、分尸等残忍刑罚反反复复在小小的结界之中,在女玩家身上轮番上演。 身处其中的她,痛不欲生,恳切地望着外面的玩家求救,只得到众人躲闪的眼神,霎时心如死灰。 而朱润却因为有人代替,早就张狂地跑出结界,人不人鬼不鬼地癫狂大笑:“哈哈哈,我出来了,我出来了,我终于出来了,五年了,终于有蠢货愿意替我接受惩罚了。”他回头看像里面生不如死的玩家,目光中忍不住的得意与喜悦。 朱润最后戒备而怨恨地看向刚刚不愿施以援手的众位玩家,碍于自身伤势和对方人多势众,只得忍下自己的报复之心,跳下佛像,开始往殿门口的方向疾奔。 眼见胜利在望,马上就能逃脱地狱,高大的佛像却突然坍塌下来,不仅堵住了殿门出口,而且将朱润牢牢地压在了佛像之下,整个身体烂成一滩肉泥。 而更神奇的是,不到几息时间,朱润的身体却又突然恢复完整,除了被砸留下的淤痕和身体上原有的创伤,完好无缺。 朱润尝试着用力挣脱,却发现这佛像就如同那结界一般对自己天生制约,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怨恨绝望地目光尽头,是安喻人畜无害的脸蛋和踢翻佛像尚未来得及收回去的右脚。 等众人从灰尘四溢的佛像上安全下来,迎接他们的是门口不可思议的骷髅尼姑和她手中频繁闪烁的灯笼。 第148章 骷髅尼姑脸色几经变幻, 有愤怒,有惊慌,更有难以掩饰的喜悦。 喜悦?这倒令人难以捉摸了, 明明礼佛的时候对这佛像极为敬畏看重, 如今他们毁坏这佛像却没有遭到任何攻击。 “好啊, 你们这些人不好好在厢房睡觉,大半夜的竟然跑出来推倒我寺镇寺之宝, 真是不虔诚!”骷髅尼姑脸上骨架扭曲纠结,半是兴奋半是愤怒,更显诡异。 “不对,师父。”在门外风声再次烈烈作响的时候, 罪魁祸首安喻一脸纯真的开口, “正是因为对佛虔诚,我等才在深夜再度遣返,来佛殿再度跪拜。熟料这佛像做的不甚结实,突然就倒塌了。不然,你想, 这佛像如此沉重高大,我等就是合力也无法撼动它分毫啊。怎么可能毁坏得掉它?” 被一脸尘土冲得茫然的众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显得过分憨傻多余。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佛像究竟为何突然坍塌, 可这小子睁眼说假话的本事也委实高超了些,当下皆用一言难尽的眼神斜撇着安喻。 骷髅尼姑也没想到竟然有人如此厚颜无耻, 此等情形下,旁人莫不是战战兢兢, 可这小子竟然还敢狡辩。 只剩骨架的骷髅眼睛里两汪烛火反复跳动,最终归于平静:“哼, 你们这些废物,明日清扫佛院一日。” 半晌,它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幸灾乐祸的提醒:“嘿嘿,注意不要靠近佛院中的水井哦。” 竟然没有惩罚,如此玩家们不自觉地在心中松了口气。 第111章 就在众人三三俩俩地回自己寝房的路上,陆忍不怀好意地靠过来:“安喻,之后的几天我和你一个屋子休息。”对面,是和大块头站在一起侥幸存活下来的安喻的原同伴,他正狗腿的和以大块头为伍的一群人说话,看也没有看向安喻。 陆忍阴恻恻的站在安喻旁边,他一定要在这个世界解决安喻。 安喻同情地看着陆忍,只觉得原主之前被这种废物欺负也属实窝囊了些,尚不知道这些屋子能不能对换,就敢行如此荒唐之举,也不知道是该夸赞他胆子大,还是脑子蠢。 “恭喜宿主,获得任务积分:500,当前进度:500∕5000。” 安喻坐在床铺上,摩擦着新系统的界面,如今这无限流世界的规则,他倒是多少知晓一点,可是关于积分和道具的使用安喻还需琢磨一下,不过应当是和02的系统操作是差不多的,只是多了使用积分购买道具的功能。 这些道具或加大伤害或提高速度或提高力量,甚至还有替身玩偶,可以阻挡致命一击,功能不一而足,然而安喻看着系统界面上自己孤零零的500积分,买个手电筒的积分都不够,只得眼馋的收回目光,在心里暗暗叹气。 陆忍却不肯放过安喻,或许是自以为进到寝房之后没有那些鬼怪的侵袭,或许是笃定安喻的实力在他之下,便开始琢磨如何解决安喻。无限流世界虽然确实规定了玩家之间不能互相伤害,但若是安喻死在鬼怪手上,那便怪不了任何人了。 陆忍拿出一个招魂符,这是大块头交给他的,据说可以召唤方圆百里之内实力最为强大的鬼怪,如此珍宝,用在安喻身上,倒是大材小用了。 陆忍在心中遗憾地想,手下的动作却干脆利落,果决狠辣。 安喻眼看着陆忍不知道在那鼓捣了什么,整个房间里瞬时阴风阵阵,狂风呼啸。与此同时,安喻眼睁睁地看着陆忍背后的镜子里缓缓展现出一个身穿白衣,黑发遮面的凄厉女鬼,女鬼发丝疯狂生长,穿破镜面,飞快地绞在陆忍的脖颈上,用力,顷刻之间,陆忍便双眼泛白,口吐涎水,若不是他及时使出保命道具,恐怕就要命丧今宵。 待脱离了女鬼的攻击范围,他才摸着被勒的青紫的脖颈,后怕地指着安喻:“不对不对,你应该攻击的是他才对,怎么是我呢?”招魂符招来的鬼怪是不会伤害施咒者的。 眼见女鬼长发即将再次追击,屋内却突然出现另一个可怖的存在,寒意凛人,威压尽显。 安喻看着面前黑黢黢的黑雾以及镜子里的长发女鬼,两个鬼怪?结合陆忍刚刚说出的话,安喻低头思索,莫非这个才是陆忍弄过来的鬼怪? 陆忍反应过来,指挥着黑雾攻击安喻:“是他,是他,赶紧杀了他。” 黑雾中的鬼怪不屑的冷哼一声,什么玩意儿,竟然胆敢来指使他,一缕黑雾从他指尖流出,捆绑着陆忍飞到高空,慢慢地消失在寝房之内,那个方向,赫然是他们来时的路。 在那里,有数不胜数的血蜘蛛在等待着陆忍。 黑雾冷然一笑,不能伤害施咒者,又不代表着解决不了这种垃圾。一个愚蠢怯懦的凡人,还敢妄想操纵他? 他懒洋洋地打个哈欠,正准备解决掉安喻,免得被符咒反噬,却在灯火熹微里看到一张温柔如画的面颊,那张脸的主人此刻正警惕地看着他,如同林间受惊的小鹿,可爱又可怜。 虽然黑雾已经死了,虽然他的躯壳早已变成灰尘流逝,但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作为人类时心脏的位置,只觉得那个空洞的地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的跳动。 安喻心下疑惑,自这团浓重的黑雾进来之后,镜子里的鬼怪便胆怯地退缩了回去,也没有伸手攻击自己,反而用一种洞穿一切的灼热目光凝视着自己。 安喻从警惕、担忧到面无表情,眼睁睁的看着这团黢黑的黑雾指挥着自己的触手先是围着他转圈,然后偷偷摸摸地碰触他,然后又羞涩难言的站在那里胡乱飞舞。 他大概知道这被召唤来的玩意儿是什么了。 但是面上还是装作一副畏惧、惊恐的神情,张皇地问到:“你是谁?”他一边问,一边慢慢往镜子的方向后退。 老攻要调戏,镜子里的女鬼也不能放弃。诡异的寺庙、骷髅尼姑、男鬼、白衣飘飘的女鬼,充满了神秘感,所有的一切奇异的东西或许都是揭开谜底的线索。 第149章 安喻在镜中女鬼惊恐的视线中, 不假思索地揪住她散披下来的头发,头发下露出的那张脸青囊浮肿,是在水中长久浸泡的模样。 镜子之中的女鬼, 为何是一副水淹而死的模样?疑惑在安喻心头聚集, 然他还来不及多想, 那边恼羞成怒的女鬼,漆黑的发丝在安喻手中暴涨, 将他整个身子包裹成密密麻麻一片,狠狠卷了过去。 徒留一片完整无缺的镜面在微弱的烛火下莹莹闪光,旁边还腼腆羞涩的男鬼瞬间变得怒不可言。 浓黑的雾气不断地汹涌着,几近咬牙切齿地咒骂:“很好, 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抓走我看中的人, 很久没有见过这么胆大包天的鬼了!” 想他花祁纵横鬼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受过此等奇耻大辱,当下怒意上头不管不顾地就要冲进镜子中把自己的珍宝夺回来,然,“咚”地一声, 在接触到冰冷阴森的镜面的那一瞬间,黑色浓雾被弹得仰躺在地面之上,不可思议的瞪着半空。 两汪眼泪差点从花祁的眼角委屈地流淌下来。 “破地方, 破尼姑庵, 怎么那么多小世界啊!”花祁恶狠狠地瞪着波澜不惊的镜面,不甘的握紧拳头。 小世界因主人执念而生, 在主人的小世界中,它就是唯一的主宰者, 无论是进出的权利,还是身处其中的人或鬼, 一举一动皆由小世界主人决定。花祁自己倒是可以凭借绝对实力直接将这个镜子包括其中的女鬼砸碎和撕掉,但是那样的话,刚刚被胁迫进去的安喻可就再也出不来了。 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与此同时主动进入小世界的安喻,自认为运筹帷幄的脑海中一道冰冷的电子音响起:“0985429号玩家你好,恭喜触发新任务。当前任务:解锁镜中女鬼死亡真相(此任务为单独任务,请宿主积极探索,小心危险);任务积分奖励:1000。” “此任务为必需任务,单独任务失败惩罚:断头。”丰厚的报酬,巨大的风险,高昂的利益背后是绝对的杀机,安喻回头看向身后的方向,镜中女鬼、镜子在镜中世界都消失的悄然无踪,哪怕安喻紧紧握住手中发丝,都没有再追踪到一点痕迹。 甚至那个绝对会跟过来的身影也不见半点音迹,绝不是对方没有意愿,而是被阻挡在外,无法跟随。不管是哪一点都在安喻心中激起最高的警惕,谨慎地开始观察四周。 放眼望去,镜中世界竟然说不出的熟悉,但又难以言喻的陌生。 熟悉在这里也有一座尼姑庵,但绝不是副本中的那座,这个尼姑庵又破又小,说是断壁残垣也不过分,裸露的屋脊和墙面,三三两两的屋子,也是勉勉强强凑出来的,哪有现实中恢弘壮丽的模样。尼姑庵外,更没有黄沙漫天,也没有血腥恐怖的巨型血蜘蛛。 只有一条宽阔的官道蜿蜒至远方,看不到路的尽头,郁郁葱葱、山林环绕之下竟让这狭窄破落的尼姑庵增添了几分幽静清澈的禅意。 明明是两个毫不相干的地方,安喻却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这么破败的尼姑庵,竟然会吸引朝廷亲自修建一条官道?若是这尼姑庵香火鼎盛,人来人往也就罢了,可偏偏这地方偏僻无比、人烟稀少,真是奇怪。 安喻眉头紧皱,百思不得其解,就在他思索环望间,道路尽头一辆奢华贵重的马车缓缓驶来,马车是金丝楠木和紫檀木等名贵木材锻制而成,车身精致奢华,连轮毂都泛着莹润透亮的光泽,显然是被精细呵护打磨过。还有那香云纱织就的窗帘,随风飞舞,色泽华丽剔透。 这辆车不管是造价,还是日常维护,所需费用都极为不菲。 如此名贵的马车,非皇亲贵胄不可使用啊。可是马车行至眼前,下来的却是两位弱不禁风、身量纤纤的少女,其中一位粗布麻衣,手指间似有薄茧,应当是常年劳作所致,另外一个倒是穿着精致讲究了些,可也不过是稍微昂贵一些的劣等丝绸罢了。观她二人形貌举止,并不像是出身名门。 白色丝绸装的少女薄纱覆面,看不到样貌尊容,动作轻柔地扶着另外一位少女的胳膊从马车上缓缓下来,抬眼间,双眸翦瞳似水,柔情顿生,好一片旖旎风情。 若是寻常男子见了必得倾心相许、倍加呵护。虽出身不高,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好样貌。 “你这个登徒子!盯着我家小姐做什么!” 旁边少女怒目圆瞪,恶狠狠地看向一直盯着她们看的安喻,她自想不到安喻心中满是对任务的分析,只觉得这男人虽相貌精致隽秀,但委实是好色之徒,令人不耻。 第112章 副本世界,这人物塑造的倒也是栩栩如生,颇为灵动。安喻自觉理亏,便诚恳致歉:“抱歉,实在是贵府马车尊贵奢华,小生无端被迷了眼睛。”承认自己贪财,总比好色强吧?安喻心中不确定的想。 “你还狡辩!”那丫鬟更是不服,还待再为训斥,被旁边的白色丝绸装少女拦住,她盈盈一拜,如同春风拂面:“公子,请恕青素无礼。” “我自幼父母双亡,多亏青素一路陪伴、扶持,故而她对我亦仆亦长,呵护备至,容不得旁人对我轻贱怠慢半分,才如此行径,还望公子莫怪。” 她言辞诚恳,语气温润有礼,端方持物,像是家道中落的大家小姐。这两个哪个才是镜中横死的女鬼?一时之间倒是也分辨不出,实在是安喻虽然见过镜中女鬼的模样,可不管是那浮肿的身体,还是青紫肿胀的脸颊,都难以辨别其原本的样貌。 但不管怎么说,那女鬼必当是淹死无疑,接下来需要跟着这两个人仔细观察,确定目标对象,完成任务。 故而安喻只是温柔地道:“无碍。是小生无礼在前,也万望小姐莫怪。” “啪!”车夫从车上拿出两个包裹,狠狠地扔在地上,恶狠狠地咒骂:“奸夫□□!” 第150章 费尽心思刚进来就听到自己媳妇被骂“奸夫”的花祁, 先是怒火中烧,恶狠狠地朝那车夫瞪过去,然后突然反应过来, 委屈巴巴地看向安喻, 莫不是媳妇背着自己找下新的姘头了? 阴暗的心思在心底澎湃而起, 什么东西竟敢抢他的人? “大胆!”然更激愤的却不是他,青素将自家小姐护在身后, 近乎仇视的目光火焰炙热“谁允许你如此侮辱我们家小姐,我们家小姐怎么说也是侯爷的表妹,是你们侯府的表小姐,你们就如此对待她?小心我禀告侯爷, 让他好好地惩罚你们!” “表小姐?”那车夫表情不屑又带着淫邪, “不说林远侯府早已没落,你们两个不过是来永宁侯府打秋风的穷亲戚,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 “再说,你们家小姐未婚先孕,”那车夫的目光流连在林窈窈的肚子上, “能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小姐?要我说也得亏林远侯死得早,否则也早跟着你们家小姐丢人丢的人尽皆知,成为整个上京城的笑柄!” “怀得也不知道是哪个奸夫的孩子, 简直是不知羞耻, ”那车夫□□地笑起来,看着林窈窈的眼神满是垂涎, “不如表小姐也便宜便宜我,让我也好好享受享受这温柔乡, 那我还能勉勉强强的照顾照顾你们。” 陈大在永宁侯爷的一众车夫中地位低下,惯来经常遭受欺压排挤, 此次被掌事远派来照顾这什么破落的林府小姐,一来艰辛,二来没有什么油水,早就已经恨得抑郁不平,还指望他有什么好脸色! 不过若是能够趁机放松放松,那也算是给自己的抚慰了。他越过地上行礼,慢慢地靠近林窈窈靠过去,眼中满是对欲望的渴求。 林窈窈久处深闺,不经人事,哪里见过这般无耻行径,当下脸色涨红,羞愤难当,疾言厉色地呵斥道:“放肆,你若今日胆敢轻薄于我,我必让表哥取了你的狗命!” “表哥?”林窈窈面色娇嫩,此时此刻因羞愤染上薄红,更加像那春日里的桃花,更显旖旎风情,惹人垂涎欲滴,陈大眼中□□更加汹涌,急不可耐朝林窈窈扑过去,“若你们真当是侯府贵客,侯爷怎么会连侯府大门都不让你们进,反而给你们安置在这穷山破庙之中?” “说是来投亲的,却连侯爷的面都见不上,今日我在这就是欺辱了你们又当如何?哪个侯府会管你们的生死?” 陈大是侯府下人,又是正值壮年的男子,力气颇大,两个弱不禁风的少女,如何能扛住他的手段?不说娇滴滴的侯府小姐,即使有点干活力气的青素,也招架不住。 隔着薄薄的屏幕,安喻和花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凌辱现场,安喻知道,这是这个故事中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他们是旁观者,无法阻止。 终于,这场漫长的欺凌接近尾声,林窈窈涨红的双眼透过屏幕和安喻对上,那双眼睛中满是绝望和寂然,心如死灰。 “小姐……”青素自己也是衣衫不整,强忍住身上的疼痛,将自家小姐牢牢护在怀中,拼命地捡起地上的破碎的衣衫尽可能的遮掩。 “佛门净地,初孕少妇,滋味果然不错!”陈大系好自己的裤袋,满脸都是吃饱喝足的餍足微笑,意犹未尽。 “我杀了你!”青素愤恨地朝陈大扑过去,大有同归于尽的意味在,只是被陈大轻轻一脚就踹倒在旁边的树上,气急攻心,一口鲜血从其口中喷涌而出。 “什么东西,呸!”陈大不屑地冷嗤一声,看也不看这二人,头也不回地驾车离开。 “小姐……是奴婢无用,保护不了你……”青素满脸自责,她家小姐金尊玉贵,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楚。 “青素,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林窈窈目光中勉强带上一些神志,“若不是我执意上京投奔表哥,也不会发生今日惨状。那车夫说的不错,若表哥真的在意于我,又怎么会将我们丢弃在这破庙之中?” 林窈窈仰躺在地,右手缓缓攀上自己的小腹,只觉得那里钝钝的疼痛,仿若刀割一般不停地翻涌绞痛。 “孩子保不住了。”安喻目光复杂的看向林窈窈被鲜血染红的衣裙,轻轻呢喃道。 果然,很快林窈窈就承受不住撕裂般的痛楚,疼晕了过去。青素悲痛地大叫一声,拖着疲累不堪的身体朝林窈窈的方向爬去。 尼姑庵佛香四起,数不尽的香客纷至云来,一身白衣的少女跪坐在纷繁嘈杂的人群中间,虔诚地凝视着高大巍峨的佛像。 “我佛在上,信女林窈窈未婚失贞,为人唾弃,又遭此横祸,本该自绝于人世。然信女全家遭人构陷,满门超斩,此仇不报,信女无面目去面见地府惨死的父兄。”林窈窈的面庞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天真,林远侯府独她一人侥幸存活,她身担重任,生死早就该置之度外。 “只是……”林窈窈低头垂视自己小腹,片刻柔情,瞬间变得决绝坚韧,“若我佛真的能听见信女所求,实现信女所愿,信女愿终身饲养我佛,永志不改。” 林窈窈话音一落,整个尼姑庵佛殿瞬时变得寂静一片,来来往往的香客凭空消失,整个大殿里只回荡着林窈窈微弱的呼吸声,人迹、香火、钟声通通离她远去。 外面清朗的天空被乌云遮盖,漆黑一片,目不可视。呼啸的风声肆虐,好像带着哀怨的哭泣。 林窈窈内心恐惧至极,紧紧抓住自己膝盖下的棉垫,语带颤音:“谁?”谁在装神弄鬼?然林窈窈自己心中明白,哪怕她再天真无知,眼前所见,也绝非人力可为。 沉寂一片的黑暗之中,安喻和花祁抬头,看到端庄威严的佛像,唇角微勾,满是诡异与邪肆。 它拖动着自己沉重庞大的右手将林窈窈瘦小羸弱的身躯置于掌心之上,低头温和凝视,眼角余光面向的却是角落里沉静不语的安喻和花祁,语气中满是引诱:“虔诚的信徒,我佛会实现每一个信徒的愿望。” 一字不落,和引他们进尼姑庵的骷髅尼姑所说的话一模一样,安喻心中一沉,明白这才是真正的佛像,这才是真正的尼姑庵。而他们在表世界的所见所闻,恐怕都是虚无的。 虽然他还不太明白为何尼姑庵会变成表世界那般模样,但他心中清楚,眼前这尊佛像,绝不是正经善良的佛像,那藏在其中的东西更不知是什么恶鬼,披了副欺人皮囊。 更重要的是,在表世界之中,他们迫于骷髅尼姑和众多鬼怪的胁迫,向这不知名的东西许了愿。 许愿是有代价的。 尼姑庵中那么多的骷髅从何而来,或许在此刻有了答案。 与他们一样,林窈窈自然也关心这个话题,她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惊惧,哆哆嗦嗦地开口发问:“什么愿望都可以?代价是什么?” 她如今孤立无援,无路可走,只能寄希望于这诡异阴森的东西,最起码它足够强大,林家满门仇怨,今日被欺之仇,丧子之痛,方能有所指望。 佛像不答,只沉沉一叹,手指轻抬,外面乌云密布的天空瞬间清朗如初,走动的人群、纷繁的香味、宁静的梵音在狭小的佛殿内不断地回响升腾。 身穿灰色佛衣的尼姑持灯而来,眉目娟秀,栩栩如生。 安喻这才明白自踏进这个佛殿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缘由是什么。偌大的尼姑庵,只有浮于表面的繁盛,主持、尼姑,关于人类的痕迹杳无影踪。 第151章 那尼姑生得极为好看, 颜若朝华,风韵有致,只是脸颊上点缀着两颗圆鼓鼓的眼珠, 红如玛瑙, 猩红诡异。此刻她持灯而立, 猩红眼珠几近脱眶而出,眼中满是恶意与兴致凛然, 薄唇轻启:“现在,我佛最虔诚的信徒!” 第113章 “杀了他们!” 烛火所及之处,安喻和花祁面前的透明屏障应声消失,与屏障外的林窈窈视线相撞。 林窈窈一惊, 她自始至终未曾发现这二人的跟随, 不知这二人何时出现。然不容她纠结疑虑,她知晓这诡异尼姑的用意,是让自己亲自动手杀了这二人,以示诚心。可她连陈大一人都敌不过,怎能徒手杀了这二人? 仿若看透她心中所想, 红眼尼姑森然诡异一笑。霎时间梵音四起,密集而刺耳,林窈窈顿觉头痛欲裂, 仿佛全身骨髓被人从天灵盖的地方一点一点抽离, 蜘蛛丝般漆黑的裂纹开始蔓延到她全身,直至覆盖整个脸颊。眼珠更加漆黑, 占据整个眼眶,娇嫩的手指痛痒难耐, 发白的指甲不断疯长,有成年男人的手臂般尖细锐长。 神志尽失。 现在出现在安喻和花祁面前的, 哪里还是哪个纯粹不经世事的纯白少女,眼前的这个,分明是被操纵了神志的傀儡。 然不等二人细思深想,林窈窈在梵音的操纵下突然开始发动攻击,尖锐的指甲被主人挥动双手突击过来,花祁反应迅捷,抱着安喻往后退出两步,这才避开这致命一击。 细长尖利的指甲和地面碰撞,划出长长的深沟,大约五十公分,不难想象若是这一下划到人身上,必将两个人人体撕裂分离。 安喻连忙观看花祁,确认他没有被伤到才沉沉地松了口气。无限流副本果然惊险万分,此前倒是他过于轻敌了。虽然他智谋、武力皆属上品,但要和这种非人的东西对抗,一时间也难以想到完好无缺的破敌之策。 “怎么样?能打过吗?”不待二人继续深思,被不知是神是鬼的东西操纵着的林窈窈再次发动攻击,她仿佛是不知疲倦般地一直穷追猛打,不止如此,安喻发现,随着林窈窈异化程度越高,她的能力和杀伤力都在呈阶梯状疯长。 “不能。”面对安喻的询问,花祁面色凝重的摇摇头。 若单论实力,他有绝对的把握制服异化的林窈窈、诡异的尼姑和神像,可是这不是真实的世界,这里是镜中女鬼的小世界,在这里,镜中女鬼占据绝对的实力和权威。 不,不对,安喻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是被他忽略掉了。一边惊慌躲避,一边在头脑中反复复盘思索。 这一愣神,就被异化程度越来越高的林窈窈划中了肩膀,留下深深的刮痕,血色混着黑色的雾气从伤口处不断涌出,安喻只觉得头脑发昏,天旋地转。 只一个林窈窈就让他疲于应付,更遑论旁边一直笑吟吟的观看着尼姑,还有一直未出手的诡异佛像。 “快走!”安喻当机立断,趁花祁一个飞身将林窈窈踹倒在几米远的地方,一时难以起身继续攻击的时候,急忙催促道。 花祁也不恋战,他担忧安喻的伤势,一个打横将安喻公主抱起,随着安喻的指挥发动全力奔逃,躲避林窈窈继续攻击。 所幸刚刚那一脚花祁用力极大,哪怕异化的林窈窈没有丝毫痛觉,一时之间也难以快速追上他们。 然而更让人无奈的是,镜中世界的尼姑庵虽然简陋破败许多,没有现实中那么九曲回旋难以辨认方向,但同样致命的是,地方方圆,无处躲藏。 “去后院!” 一边是穷追不舍的异化诡异,一边是灰衣尼姑悠哉得意的轻快笑声。夜色来袭,整个尼姑庵沉浸在黑不见底的浓雾之中,几难辨人,连离他如此近的花祁也只能看到黑暗中的大致轮廓。 安喻头脑疯狂旋转,若再不及时想出破局之法,恐怕他就要丧命于这个副本之中,功败垂成。 后院,后院,此副本中的尼姑庵既然和现实之中的尼姑庵很有可能是对应的,那骷髅尼姑所言后院枯井极为危险,是否可以暂时牵制住异化的林窈窈和灰衣尼姑的攻击。 所幸,他赌对了。 自花祁抱着安喻踏入后院之后,耳边嚣张疯狂的风声仿若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有片刻的呆楞和迷茫,异化林窈窈和灰衣尼姑的脚步也开始踯躅犹疑起来。 但安喻却不敢放松丝毫心神,因为能阻止那些怪物的,必定是比他更加强大的存在。 但也总算有了暂时可以喘息的空间,最起码他们在这里停留休息的时候,后院的东西还没有攻击他们的意图。 安喻推推花祁的胸膛,声音虚弱可怜:“谢谢你救我,你也是玩家吗?” 花祁脚步一顿,很显然被这个问题问到了,玩家,什么玩家,他是鬼怪啊。但是好像也不能直接告诉怀中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当下只能含糊其辞的沉沉“嗯”了一声。 “那我怎么没有在玩家中见过你?”安喻将头埋在花祁的胸膛里,笑得几乎颤抖,他当然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但也不妨碍他调戏调戏自己老攻嘛。 “我在后面,没看到。”花祁闷闷地回答,显得极为忠厚老实。 要是没见到那团妖孽勾人不怀好意的黑雾扭扭捏捏的样子,安喻恐怕就被这人的表象给骗了。经历这么多世界,他还不知道宋祁是个什么性子,表面上端庄持重,内里却像是黑透了的白棉,闷骚的不像样。 二人交流间,正院的风声开始再次涌动起来,极为焦躁不安。 “就这么放过他们吗?不甘心不甘心!” “不能,绝对不能!” “可是不行,后院井里那东西,我们打不过!” “打不过,打不过,就抢!”风声开始不停肆虐,朝后院的方向急速奔来,若再没有退路,被绞杀也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咕嘟,咕嘟!”安喻敏锐地听到风声之外,有水煮沸的声音。 后院里的那口枯井,在镜中世界里,在漆黑夜色中,一半淌着白烟,一半泛着猩红的浓烟,映照半边夜色,诡异的惊人。 第152章 安喻和花祁对视一眼, 在林窈窈的攻击再次到达之前,站在枯井边上,默契地往下一跃。 可是让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 这口枯井下面既不是淤泥, 也没有诡异, 反而是一个大婚现场,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热闹非凡。 “怎么回事?”安喻、花祁和钟溪午、洛春风、张正五人坐在宾客席上面面相觑, 对对方的到来均颇感意外。 “我还想问你们怎么回事呢?”钟溪午脾气火爆,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对于安喻的疑惑直接回击,“我们三个正在尼姑庵里探索, 看能不能做点任务赚取积分, 早点通关。” “在经过尼姑庵藏经阁附近的时候,触发了一个探索藏经阁的任务,本以为这就是个日常任务,熟料藏经阁中藏着一个红衣厉鬼,我们三个人在与她交手之际, 不小心撞到了藏经阁的书架,就到了这个破地方。” “剩下的就和你们一样了。” “书架?”安喻疑惑不解,不过礼尚往来, 也将自己这边的故事如数告知。 “镜子?枯井?”洛春风狭长的狐狸眼在镜片之后闪着寒光, 这些东西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块啊。 几人交谈间,盛大的婚礼同时进行, 新郎拉着新娘在前缓慢步行,门外的宾客紧随其后开始先后入场。 新娘盖着红色盖头, 安喻看不到新娘的具体样貌,倒是新郎文质彬彬、一表人才, 只是眸底精光不时闪过,并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一拜天地……”新郎新娘正在拜堂,安喻等人站在人群之后,实在想不出这个地方到底如何出去,安喻划出系统面板。 “任务1:存活七天七夜。当前进度:2天2夜。” “任务2:获得目标积分:5000积分。当前进度:500。”还有那镜中女鬼死亡真相的1000积分还未获得,即便获得,离完成任务目标的积分还相距甚远,这个世界果然风险巨大,但同样的,收益也是丰厚的。 想到那两点灵魂力量的报酬,安喻收起系统面板,思索着如何加快攻略速度,或许这些人会是暂时的同行者,他的目光在钟溪午等人身上一一扫过,心中已大致有了决断。 “这永宁侯府当家人和魏王府郡主门当户对、才子佳人,今日喜结连理,可以说强强联合,可喜可贺啊。”宾客中有一大腹便便的男子看着新人登对的模样忍不住感慨道。 “哼,什么强强联合?”对此言论,有人明显不服,“这永宁侯府自老侯爷过世之后就一日不如一日,不管是家业管理还是官位爵禄,可以说是一辈不如一辈。这小侯爷费尽心思攀上王府郡主,今日这观礼的人才冲着王府的面子而来。” “那倒也是。谁让这小郡主出自魏王府,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身份尊贵荣耀,自不是一般凡夫俗子可以高攀的,也就是郡主对这永宁侯倾心相许,执意下嫁,否则永宁侯府这二等侯门给小郡主提携也不配。” “哈哈,诸位所言有理,有理。”这些人议论纷纷之际,并未放低声音,甚至生怕当事人听不见一般。 安喻往身着喜服的永宁侯身上望去,他弯腰拜下的身子脊背挺直,微微颤抖,捏着红绸的双手似有青筋暴起,但俊秀的面庞之上仍然是一片温润有礼的笑意。 第114章 如此能忍,必不是池中之物,安喻脑海中闪过镜中世界的尼姑庵,那里也提到过永宁侯府,会是同一个吗? 很快,夜色便沉寂下来,熙熙攘攘的人群退去,喧闹像是被抽去了神经,一下子寂静下来。 永宁侯和魏王郡主一左一右分道扬镳,一个被送入洞房,一个在府门口送客。 钟溪午沉着思量一番,对安喻二人道:“你们跟谁?”目前不确定两个人谁才是幻境的突破口,只能分头行动。 安喻思索一瞬,他还有镜中世界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这个永宁侯可能是个切入点,万不可放过:“永宁侯。” 他们几个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一旦决定方向,便干脆利落地行动起来。 “永宁侯此后仕途可就真是一帆风顺、青云直上了啊。”年轻士子多年久考不中,抑郁不得志,万没想到跟自己水平差不多的人,竟凭借殷勤关系一步登天。今日醉酒,心中抑郁不平趁机倾泄。 这就好比大家都是同一起跑线上的人,跑得一样速度,落后他人,没想到你的同伴背叛了你抄了近道,一跃成为第一名,如何不让人心里不平衡。 年轻士子就是这种心理,既怕兄弟吃苦,又怕兄弟飞黄腾达:“往后还靠兄长多多照拂啊。” “哼,你怎么能和人家永宁侯称兄道弟,说到底,谁让你没有那个姿色,能让王府郡主对你倾心呢?”话里话外,把永宁侯堂堂侯爷看做以色侍人之辈,尽情贬低。 “两位仁兄喝多了,我们改日再叙。”永宁侯依旧一副温和没脾气的样子,妥帖地协同各府下人将各位主子送上马车,对这些难听的话语仿若充耳不闻。 “哼!没意思!”众人见他如此,顿觉无趣,甩甩袖子先后离开。 马车车轮缓缓而行,一压一压地仿佛在人的心上压出重重地深坑。永宁侯嘴角笑容一点一点消失,目光阴沉地凝视着那些走远的马车。 “什么玩意儿,还敢看不起我们侯爷,以后有他们好受的地方。”站在永宁侯旁边的小厮看到自家主上如此神色,就想替他出口气,讨个巧,忍不住恨恨啐道。 永宁侯回头瞥他一眼,语气冷淡如冰,对管家吩咐道:“处理了。” “是,侯爷。”管家右手一挥,马上就有下人过来,腰间持剑,一击毙命。小厮临死前死不瞑目的双眼还在昭示着自己的不可置信。 溅起来的鲜血迸到永宁侯的脸上,他不以为意地擦掉,放进自己嘴里,漆黑的眼珠有一瞬间变得猩红,在夜色里闪着诡异的光。 “管家,给夫人的药准备好了吗?”永宁侯目光落在灯火通明的后院,那里是自己新婚妻子,侯府的当家主母,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侄女。 “准备好了。”管家恭敬回禀,眼珠在眼眶中间或一轮地转动着,如同傀儡。 第153章 不管安喻做什么, 花祁总是沉着稳定的跟在他身后,一副忠实可靠的模样,跟着安喻一起观察寻找线索。当然, 除了时不时的会有细小的黑色雾气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地擦过安喻的锁骨, 在安喻手心徘徊之外, 便再无不妥了。 在那股细小的黑色雾气再次偷摸摸地顺从主人的意愿拂过他的脸颊,开始在唇角流连的时候, 安喻终于忍受不住这种时不时的撩拨,狠狠剜了罪魁祸首一眼。 “花祁,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有不妥的地方?” “不妥?没有没有。”做贼心虚的男鬼赶紧收回自己的触手,连连摇头, 生怕自己被捉住。 “我说的是永宁侯, 你说的是什么,花祁?”安喻叫花祁的时候总会带上一点尾音上翘,仿佛将这个名字含在唇齿之间一般,自有一股缠绵悱恻的味道。 花祁一个男鬼,明明早已死去多年, 早已没了心跳和呼吸,硬生生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心跳如雷和脸色通红的羞涩感。 他扭扭捏捏地回:“我说的,也, 也是这个。” 若不是刚刚那胆大包天不时撩拨的触手, 安喻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青涩的男鬼,表面上羞涩腼腆, 内里闷骚奔放。 他倒是想再撩拨撩拨这个装模作样的男鬼,但是时间紧迫, 还是正事要紧。他们跟着永宁侯一步一步前往婚房,或许是即将得偿所愿的喜悦, 永宁侯的步伐轻快,心情愉悦扭曲。 甫一进门,他就命令管家和下人:“去,按住夫人。” 魏嫣然坐在喜床之上,本满心喜悦期待着丈夫的到来,万没想到永宁侯如此剑拔弩张,上来就命令仆人扣留住了自己的丫鬟和仆从,魏嫣然双手被反剪在身后,望向永宁侯的目光有疑惑,有气怒。 “夫君,你这是何意?” 永宁侯像是被这一声呼唤刺激到了,激动愤怒地上前扣住魏嫣然的下巴,在她脸上狠狠地甩了几个耳光:“闭嘴,贱妇,谁允许你如此叫我,你不配!” 羞辱完魏嫣然之后永宁侯犹自觉得不解气,他左看右看,拔出随行侍卫的刀剑将几个仆妇丫鬟当着魏嫣然的面一一斩杀,刀剑捅穿腹部,鲜血溅得遍地都是,永宁侯畅快而得意的大笑。 “魏嫣然,你记住,今日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他满脸鲜血,眸光赤红,如同地狱来的恶鬼,站在魏嫣然眼前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事。 魏嫣然心痛不解,她哀戚于仆从的死亡,愤怒于丈夫的所作所为,但她心中更是不明,婚前温润如玉、彬彬有礼的丈夫为什么会变成如此模样。她收敛自己内心复杂的情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视着永宁侯得意的笑容,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什么?” 今日,不管何种缘由,在永宁侯斩杀她的仆从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婚姻便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但她仍要为自己、为不明不白死去的人寻找一个真相。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永宁侯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癫狂道,“你不应该问问你自己吗?不应该问问你们魏王府吗?” “不是你们先欺我侯府势单力孤,欺我父母早逝,将你这未婚先孕人尽可夫的□□硬生生地嫁于我,我会如此吗?” “你今日所受耻辱,你们魏王府满门抄斩的下场,都是你们应得的!” “什么?你说魏王府怎么了?”魏嫣然眼神一厉,她已无心他顾,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永宁侯的话,质问着要挣脱下人的扣押,却被狠狠擒住,动弹不得。 “想知道?”永宁侯将那把长剑狠狠捅进魏嫣然轻微隆起的腹部,再一点一点拔出,任凭魏嫣然疼得浑身颤抖,任凭鲜血溅得他满身都是,他近乎病态地享受着现在的一切,“本来打算一碗堕胎药送你和这个孽种上路,现在我后悔了。” “明日午时,我要你亲眼看着你们魏王府满门人头落地!” “看好这个贱妇,别让她死了。”永宁侯扔下手中剑柄,眼神冷冽地吩咐下人,任凭魏嫣然在身后歇斯里底地大喊咒骂,头也不回。 旁观整个事件进展的两拨人在婚房门口碰面,对好好地喜事变丧事的现场满是唏嘘。 “这永宁侯也真是,要实在不想当接盘侠,直接拒绝也就罢了,何必如此草菅人命呢。”他要是真的不愿意娶魏嫣然,魏王府还能强按着他的头娶不成。说到底,不过是既想要魏王府权势带来的庇护,又不甘心当接盘侠,张正愤恨不平地道。 钟溪午双手环胸,上挑的丹凤眼中满是冷冽清明:“男人不过都是如此。”既要又要的。 “我可不是啊。”洛春风赶紧摆手,矢口否认。 “我看属你最符。”钟溪午狠狠剜他一眼,懒得和他说那些有的没得,对着安喻和花祁直接说道,“老规矩,你们盯永宁侯,我们盯这个郡主,找机会碰面,快速找到幻境的出口,时间紧迫,耽搁不得。” “好。”无辜躺枪的安喻和花祁老老实实地应声,快步离开,跟上永宁侯的步伐。 熟料这永宁侯离开婚房之后,并没有即刻休息,反而吩咐管家叫来了陈大。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安喻和花祁对视一眼,心道果然如此,这永宁侯就是林窈窈口中的那个人,也就是她的表哥。 此刻,陈大跪在面无表情的永宁侯跟前,心中满是忐忑不安,放在地上的手忍不住哆哆嗦嗦:“侯爷,您找我有何要事?” “我问你,上次吩咐将窈窈送到尼姑庵的事情你处理的怎么样?窈窈现下可好?”尼姑庵离王府还有一段距离,他怕魏嫣然那个贱人提前发现窈窈的存在,不得不暂时将窈窈安置在那里,这几日忙着处理魏王府的事,也不便前去探望,不知窈窈现下情况到底如何。 陈大脸上汗如雨下,内心惊恐到几近崩溃,不是说那林窈窈并不得侯爷重视吗,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回……回王爷……表小姐,表小姐……她……” “她怎么样,你快说!”永宁侯放在桌子上的手紧张握起,生怕林窈窈有任何不测。 第115章 陈大捏捏诺诺的不敢直视永宁侯黑漆漆的眼睛。 就在永宁侯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门外响起有规律的敲门声,烛火映照的门窗上,显露出一个窈窕多姿的身影,她的语气软糯多情,带着江南儿女特有的温柔风情,依稀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表哥,你在找我吗?” 第154章 门窗应声而开, 黑夜里刮起阵阵微风,站在门口的林窈窈一身白衣,黑色长发披肩, 赤脚而立。 花祁观看安喻面色, 偷偷往他身后躲, 用手紧紧抓住安喻的衣袖,茶言茶语道:“唔, 好害怕,保护。” 明知道这是个男鬼的安喻:“……”不要以为我不记得你把她一脚踹飞的场景了。 门内的陈大更是惊恐地睁大眼睛,浑身颤抖,几乎不敢回头看身后到底是何人, 若真是林窈窈, 那他在尼姑庵的所作所为,今日足够死个上百上千次了。 只有永宁侯惊喜地奔到房门边,紧紧拉住林窈窈的双手,目露喜悦:“窈窈,真的是你?太好了!”激动之下, 永宁侯抱住羸弱的林窈窈,只觉得怀中这副身躯除了骨头咯人之外,更是阴凉的可怕。 “窈窈, 你怎么这么冷, 可是穿的太薄了?”永宁侯伸手想触碰林窈窈身上的衣服,被林窈窈一把握住, 她靠在永宁侯怀里,娇弱无依地说:“表哥, 我脚疼。” 永宁侯低头,只见林窈窈那双细嫩白皙的双脚上面布满伤口, 满是灰尘,顿时疼惜不已,一时间也顾不得去思考许多,林窈窈一个人到底如何来到永宁侯府,深更半夜为何出现在此,这些问题通通被他抛诸脑后。 他抱起林窈窈,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往卧室的方向走去:“别怕,表哥在。” 深知林窈窈如何异化,又如何赤脚张狂追赶他们的安喻和花祁:“……” 这女鬼比花祁还能装。 这女鬼比我还能装。两人在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花祁只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赶紧活学活用地往安喻怀中一靠:“脚疼,吹吹。” 安喻白他一眼,理也不理。 靠在永宁侯怀里的林窈窈看着地上一直跪着,偷偷观察她的陈大,嘴角绽放出灿烂夸张的笑容,嘴巴张大,大到能放下一个稚童的程度,在整张脸上显出夸张的比例。 陈大顿觉头脑发麻,某处器官不受控制,哆哆嗦嗦地淌出一股腥臭的液体,那绝对不是一个人类能作出的表情,再配合林窈窈黢黑的瞳孔,陈大终于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放声惊恐尖叫:“鬼啊!” 然而众人的心思皆已不放在他身上,根本对其懒得分出一点关注。 深夜,下人房里一片漆黑,陈大将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听着窗外风声簌簌,吓得浑身发抖。 “有鬼,有鬼,我错了,不要来找我,不要杀我……” “呵呵……”女子娇俏的笑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响起,陈大瞳孔放大,看着黑黢黢的角落里那一点白色的身影,惊恐到几近晕厥。 林窈窈站在陈大面前,低头俯视着这个如同废物一般的男人,就是这样如同蝼蚁一般卑劣的男人,却能够凭借与生俱来的力气优势,对她和青素为所欲为。 就是这样的垃圾! 林窈窈眼中亮起两团绿油油的怒火,她的身形在人形和骨架之间来回切换,形成残影。陈大害怕地连逃跑、呼喊的力气都生不出,任凭林窈窈召唤出来的鬼怪上前掐住他的下巴,扣住他疲软的身子。 “不是喜欢欺凌妇女吗?”林窈窈幽幽地在陈大耳边呼出一口鬼气,“不是喜欢这种欺负弱小的本事吗?” “今天你也一起尝尝这种滋味吧。”林窈窈嫌弃地站远,一挥手之间无数骷髅骨架在黑暗中显露出身形,一起晃晃悠悠地靠近陈大,将他的衣衫缓缓褪却,属于他的生不如死的夜晚正在上演。 “总觉得有不对的地方。”安喻和花祁跟着永宁侯将林窈窈送回房间,那两人厮磨亲昵片刻,永宁侯就带着管家回到了书房。 花祁被安喻分去看管林窈窈,安喻站在书房门前的台阶下,正在复盘这两日所看到的场景。 先是跟着镜中女鬼进入镜中,接到任务探索镜中女鬼的死亡真相,可是镜中女鬼是谁,她因何而死,他们一点线索也没有,反而被林窈窈狼狈地逼到另外一个幻境当中。 还有那灰衣尼姑,那诡异佛像,和副本世界关联吗? 另外再说这个幻境,明明是永宁侯和魏嫣然的婚宴却几经曲折,变幻多端,血腥收场。还与镜中世界中的人物有了勾连,这两者到底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如何离开这个世界?如何继续搜寻镜中世界的真相?安喻看着迅速流逝的时间和还停留在500的任务积分,一筹莫展。 “侯爷,这表小姐的事?”安喻思索间,书房内传来永宁侯和管家交谈的声音。 “你最好守口如瓶!”管家还未说完,便被永宁侯强硬打断,“不管是魏王府还是林远侯府,我等皆是奉皇命所为,谁要是胆敢走漏半点风声,小心你我都性命不保!” “是,侯爷!”管家声音轻浅了些许,“表小姐这边我也会吩咐人看好的。” 提到林窈窈,永宁侯声音难得放柔了些,不见与魏嫣然对峙时那种残忍疯狂的模样:“窈窈以后会是我的妻子,也是我孩子的母亲,对了,明日午时魏家满门抄斩之后,你记得请个大夫,给窈窈诊一下脉,看看她腹中胎儿如今情况怎样。” “这可是我第一个孩子,一定要好心看顾好了!” “是,侯爷。”管家应诺,“您与表小姐才是天生一对,魏王府郡主那种婚前失贞的女子怎么配得上您!”作为下属,就得在主人开心的时候适当的拍拍主人的马屁。 果然,永宁侯听到这话,心情大好:“要不是为了替皇上扳倒魏王府,我何至于找人玷污了魏嫣然那个贱货,真是便宜她那个□□了!” “不过也唯有如此,我侯府上门求娶的时候魏王府才会感恩戴德,否则凭侯府门第魏王那种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又怎么会看得上眼。” “所幸,现在一切筹谋,一切委曲求全都值得了,我们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门内传来茶盏碰撞的声音,永宁侯的声音里满是得意与畅快,“就是可怜了窈窈啊。”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魏嫣然拖着一身残破不堪的身体,躲过下人的看管,步履蹒跚地来书房外,就听到永宁侯和管家的谈话,她忿忿地推开房门,脸上惊怒交加。 “这永宁侯果真心狠手辣,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张正自认也经历过多个副本,见惯人心冷暖、尔虞我诈,但这么心狠的男人也是少之又少啊。 身为女性的钟溪午更是夹紧了眉毛,漂亮的丹凤眼中满是怒火,可是身为玩家的理智又在清醒地告诉他们,眼前的一切是真实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他们阻止不了,也无法阻止。 第155章 “一群废物, 连个女人也看不住,要你们有何用处!”永宁侯端坐在座椅之上,带着胜利者自有的气定神闲, 对魏嫣然的指责谩骂不以为意, 甚至连眼皮子都懒得轻抬一下。 “放心,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还没有亲眼看着你魏王府满门抄斩呢。”永宁侯示意下人把浑身是血的魏嫣然带走, “别吓到了表小姐。” “朱润,我诅咒你痛失所爱,生生世世不得好死!你将永远活在生不如死当中,后悔你今日所做的一切!”魏嫣然被下人冷漠无情的拖走, 永宁侯并不将她的诅咒放在心上, 不过是垂死挣扎之人的一点心理慰藉罢了,若诅咒真的有用的话,他又何必汲汲营营,费心筹谋呢。 月色当空,空气瞬间寂静的可怕, 朱润?这个名字好像似曾相识啊? 张正在脑海里拼命回想好像在哪个地方听过,却一时不知所以然。 “佛像!”钟溪午恍然大悟,“就是佛像上的那名男子, 不过当时他自称是成平侯, 怎么回事?” 安喻脑海中闪过种种线索,总觉得缺少一样东西将这一切连成一条线, 而他确定,只要找到这条线, 所有的困境都将迎刃而解。 “钟小姐,洛先生, 张先生,这边就麻烦你们先盯着了,我想确认一些事情。”安喻觉得或许林窈窈才是这个事情的突破口,他必须尽快赶到花祁身边,确定他的想法。 “ok!”钟溪午也不多言,干脆利落地比划了个手势,示意把这边的事情交给他们就行了。 “老大,这个人你见过吗?为什么之前从来没听说过。”行事严谨有章法,一举一动干脆利落,自带威仪,若真的是无限流世界的玩家,必定榜上有名,为何从来没有遇到过。 “没有。”洛春风摇摇头,也在心中暗自揣度安喻的身份。前十名的玩家他大多见过,并没有见过这样一号人物,不过他也相信,即使此人此刻还籍籍无名,他日也定当风靡无限流世界。 这边关于他的种种猜测安喻都无暇放在心上,他现在急需确认一件事情,若是他内心的那个想法是确定的话,那么正在盯着林窈窈的花祁此刻必然有性命之忧。 第116章 果然,安喻先是快步走到林窈窈的住处,整个房间空荡荡的,一点人迹也无。 安喻用尽力气开始往陈大的方向奔跑,一个镜中世界被操纵的傀儡怎么可能越过两个空间,怎么可能从镜中世界来到现实,怎么可能还拥有自己的理智? 除非,林窈窈自己就是镜中世界的制造者,而这也并不是两个世界,他们还在镜子当中,从来未曾离开过! 林窈窈就是镜中女鬼,而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林窈窈故意让他们看到的! 虽然他现在还没弄懂为什么林窈窈故意让他们看见这些,可是他明白,此刻跟着林窈窈的花祁必定已经陷在危险当中。 林窈窈这边,陈大正在享受自己的报应,众鬼环伺,将他环绕其中,正在做他最爱做的事情。 林窈窈扬声道:“怎么样?这个报应合适吗?” 花祁不动,谁知道林窈窈是不是在诈他,况且他又不是陈大,他有自己的心上人,想到安喻,花祁一个鬼脸蛋变得红彤彤的,好吧,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死去多年,是不可能知道脸红心跳的感觉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双手搓搓自己的脸蛋,抑制住那种心跳加快的酸涩感。 林窈窈见自己出声没人反应,忍不住怒气上头,整个指甲开始迅速变长,乌黑的长发疯长,眼珠开始占据整个眼眶,长发如同锋利的刀刃,开始往花祁的方向袭击而来。 “你就是镜中世界的主人。”那个女鬼,花祁本身实力并不比林窈窈弱小,相反若不是顾及林窈窈镜中世界主人的身份以及安喻的安危,他早就被林窈窈按在地上捶爆了。 要是他一下子出手那么狠戾,不就暴露自己身份了,哪还能跟在安喻身边谈情说爱。 不过看到林窈窈这般模样,花祁心中忍不住气怒,他还记得之前安喻的肩膀被这个女人划上的事情,眼下这女人又对自己挑衅在前,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花祁一个飞身躲过林窈窈的攻击,身上盛大的鬼气四溢,他轻轻抬手,抓住林窈窈攻击过来的长发,钳制在手中,左手一个施法,绿色的鬼火带着强大的阴气在花祁手中炸开,花祁一个挥手,这个鬼火就顷刻点燃林窈窈的长发,霎时之间将林窈窈满头的长发烧成灰烬,只剩一个光秃秃的头颅。 幸亏林窈窈早已死去,成为厉鬼,否则这把火非烧到她头上的皮肤不可。 然而哪怕她只是一个骷髅骨架,满头的长发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都是逆鳞,此刻被一把火烧个精光,她看向花祁的目光已经是怒不可遏了。 但是碍于花祁盛大的鬼气,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正好目睹整个现场的安喻,此时此刻忍不住有点踌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同情这个女鬼呢,还是假装没看见为好。 只有花祁这小子最机灵,早就感受到安喻的气息,飞快跑到安喻身后躲起,娇弱可怜的道:“害怕。” 一边演技附体,一边还忍不住控诉地看向林窈窈,至于那目光又有多少威慑,只有当事者林窈窈知道了。 林窈窈嘴角一抽,明明自己占尽天时地利,还要被别人追杀也就算了,还得看这两个狗男男秀恩爱,她只恨自己此刻没有眼瞎,还要受这无妄之灾。 “林小姐,我们做个交易吧。”安喻拍拍花祁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主动走向林窈窈的方向,以示诚意。 “交易?”林窈窈嗤笑,“我与你有什么交易可谈,你,包括你的那些同伴,都将成为壮大我实力的一块垫脚石而已,有什么资格与我谈交易?” 一听这话,安喻还未待如何,站在安喻身后的花祁掌心鬼火再次闪现,看向林窈窈的目光充满警告。 林窈窈气短,收敛起自己不可一世的表情,只倔强的抿着嘴不说话。 安喻心中无奈,有时候这个男鬼也挺好使的。 “我有两个信息,对你来说至关重要。第一,你林府满门被冤的罪魁祸首;第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想这个镜中世界,应当并非只有你一个主人。” 安喻语气笃定,直视着林窈窈意动警惕的表情,更加胸有成竹。 第156章 “不好了, 不好了,魏王府全府的尸体凭空消失了!”张正慌慌张张地跑回永宁侯府的书房,今日中午, 永宁侯和林窈窈出府观看魏王府行刑现场, 他负责监督这二人, 其他人留在永宁侯府寻找线索,没想到就出现这样的事情。 钟溪午放下手中书册, 斜撇他一眼:“消失就消失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魏王府家大势大的,留有后手也不足为奇。 “不是,不是, ”张正累得气喘吁吁, 笨拙地反馈着他看到的真实情况,“是真的,就那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装目睽睽,二百四十五具尸体凭空消失, 一点踪迹也没有留下!” “什么?”众人惊讶,若这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那么如此情形确实过于离奇。 安喻放下手中书卷, 若有所思:“果然如此!” “你知道什么?”洛春风一直看不上安喻一副小白脸的样子, 凭什么能得到钟溪午的好言相待,此刻终于忍不住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难得搭话。 “花祁,”安喻目光转向自家老攻, “你能感受到这附近阴气最为强盛的地方吗?” 花祁听到老婆问话,乖巧地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才神色沉重地回答:“城西二十里,有一片阴气极为强盛的地方。”如此强盛的阴气,怕是有什么极其强大的厉鬼。 所有人目光都开始郑重其事起来,镜中世界的出口终于浮出水面了。 几个人当下也不耽搁,开始各尽其力地往那处地方奔去。 路过永宁侯府门口的时候,安喻察觉到有一个太监装扮模样的人手中拿着一个明黄色圣旨,永宁侯和林窈窈跪倒在地,永宁侯面色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林窈窈的神情却有些奇怪,似笑非笑,目光中带着悲哀和果然如此的嘲讽之意。 林窈窈也发现了他们,什么也没说,只目光黝黑的目送他们离开。 城西槐岭。 此刻已接近日暮时分,天色逐渐昏沉下来,槐岭之地遍布低矮山丘,老槐树的枝桠肆意生长,相互缠绕,犹如盘根错节的巨龙,将头顶的天空切割成不规则的碎片,浓郁的雾气尽情弥漫,几不见人。 不时有乌鸦飞过,发出难以忍受的粗嘎叫声。 “大家小心!”钟溪午经过许多副本,越是这样平静的场景,越是隐藏着巨大的风险。 几人距离靠的极近,几乎是背对背的相互依靠着,安喻感觉到有人在悄悄勾动自己的手指,抬头望去,目光所及之处,是花祁犹如偷腥的猫一样的璀璨笑容,安喻回手握住那根捣乱的手指,悄声问道:“这雾气里都有什么啊?” 花祁不疑有他,老婆问就乖乖巧巧的回答:“是一片坟场。”坟场面积之大,让人望不见尽头,这些坟墓都是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没有墓碑,有新有旧,只不过数量庞多,令人咂舌。 这些雾气果然影响不到这个男鬼,安喻心中有了计算,不动声色的在心中思索着。 然几个人越来越靠近坟墓之后,察觉到此地阴气越来越盛,几乎逼得人踹不过气来,周围一切嘈杂的声音慢慢消失,转而响起凄厉绝望的呼喊声,所有人神色一厉,开始不由自主地聚精会神起来。 “这个声音是从坟墓里发出来的!”洛春风怎么说也是排行榜上排名第八的玩家,洞察力敏锐自不在话下。 话音一落,几人纷纷觉得自己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安喻低头,是潮湿的泥土,看来靠近入口处的这些坟墓应当是刚刚挖的没多久,泥土还保持着湿润的模样。 “这样的坟墓有多少?”应当是二百四十五座,安喻在心中判断着。 果然,花祁凭借着自己的视力优势,不自觉地回答:“二百四十五座。” “安喻,你到底发现什么了?”洛春风忍不住再次开口询问,刚刚在永宁侯府的时候安喻避开了他的问话,此刻再次发问,态度友好尊重不少。 “你们没有察觉到这个故事中少了一个人吗?一个真正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林远侯府为何会全家被灭?魏王府满门为何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难道仅仅是因为永宁侯吗?永宁侯府早已没落,单凭永宁侯那样的人哪怕机关算尽也不可能有那么强大的能力。 “有人在控制永宁侯!”钟溪午马上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处,“永宁侯所做的一切都是,都是皇帝在指使。” “皇帝?可是皇帝把这些侯府灭门到底是干什么?难道是怕有人功高盖主?”张正忍不住往阴谋论的方向猜测着。 “不对。”安喻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这些泛黄潮湿的泥土,口中喃喃道,“绝非这么简单。”林远侯府一家忠心赤胆,绝无叛国之可能,魏王府更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和皇帝是一艘船上的蚂蚱,绝对的赤诚。 第117章 “我刚刚在永宁侯府的书房查看了近年来皇室的卷宗。” “自当今这位皇帝登基以来,或无端满门死亡或通敌叛国的家族异常之多,而这些家族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都是武将世家。” “我怀疑有人利用或操纵这些武将世家之人的死亡在进行着什么秘密的仪式。” “什么?!”张正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若所有一切真的都是皇帝在操纵,那他到底究竟想要干什么? “花祁,你仔细看看,这些坟墓当真都是一模一样的吗?”安喻面色凝重,眉目沉沉,若他没有猜错。 花祁放眼四周,仔细观察:“好像有一部分坟墓是开着的。不过总体来说,数量不太多,大概百数之多。” “啊!”张正忍不住往几人的方向再次靠近了些许,“若有的坟墓是开着的,那坟墓里的尸体去哪里了?” 花祁轻蔑地扫他一眼,本来懒得搭理除自己媳妇以外的人,不过在心中思索片刻,考虑到这些人是自己媳妇的队友,才勉勉强强不情不愿地道:“当然是跑出来了啊。”要不然还能去哪里,最后一句吐槽没有说出口。 他说的云淡风轻,但在场几人莫不觉得眼前一黑。 第157章 几乎沉寂的氛围中, 有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正在从泥黄的坟墓中,抖抖嗖嗖地往外爬,依稀能够听见骨骼间碰撞摩擦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响。 张正几乎吓得心神崩溃, 只要一想到有数百只鬼怪正从坟地里开始往外攀爬, 他就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其他几人心情也不例外, 若是有十几只,凭借着系统道具和个人天赋能力, 他们还有抵抗的几率,现下这种情形,几乎是负隅顽抗。 “现在怎么办?”洛春风罕见的有些紧张,他倒是无所谓, 但钟溪午绝对不能在这里出事。他们还要一起离开这见鬼的无限流世界, 返回现实,返回他们共同的家。 最主要的是,他还没有征得她的原谅。 察觉到洛春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钟溪午紧紧地抿了抿嘴角,却什么也没有说。 “先跑。”眼见着那嘎吱嘎吱的声音离几人越来越近, 安喻当机立断,“我们先分开跑,把这些鬼怪分散开, 然后再在中心会和, 看能否找到合适的对抗机会。” 这些能够逃脱坟墓压制的鬼怪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那些藏在坟墓里无法活动的尸体又掩藏着什么秘密, 还等待着他们去探索,越是可怖, 越说明这个地方的重要性,值得幕后凶手耗费这么大的心血来操控布置。 几乎是安喻话音一落, 众人就习惯性地按照他的思路开始四散奔逃,或许在危险的场景之中分开行动,需要冒着极大的风险,但是正因为风险的存在,才有可能洞察布局者真正的意图。 几人或是经验老练的副本闯关者,或是极具潜力的玩家,或是实力强大的鬼怪,短暂躲避这些鬼怪的攻击,自然不在话下。 只有安喻,既不懂系统的操作规则,也没有被无限流世界改造过的身体,他的危险程度反而是最大的。 花祁紧紧扣住安喻的手,担忧的不敢轻易放开,但在安喻执拗和安抚的眼神下,才微微抿嘴依依不舍地松开自己的手掌,反正总归他不会离安喻太远,一有情况,他就赶紧跑过来救安喻,一些小鬼怪而已,他还不放在眼中。 雾气越来越浓,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独自一人孤行的恐慌感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令人喘不过起来。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很快众人便察觉到,即使他们被迫分开,来自于那些不知名鬼怪的攻击正在开始。 最先被追上的是钟溪午,那些骷髅带着浓郁的黑色灵活的挥动自己干枯的手掌冲钟溪午的脖颈挥舞而来,钟溪午回身眼睛瞥见,闪腰躲避,她的脚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深长的痕迹,浑身散发着磅礴的战意:“哼,真当我怕你们啊!” 在钟溪午的脖颈处开始有什么东西涌动出来,在白皙的皮肤内不断的游走,片刻之后,那东西越来越大,穿透她的肌肤长出,那竟然也是一个鬼怪,不过是一个被契约的没有灵魂的鬼怪。是钟溪午在一个副本世界濒临死亡的时候获取的副本道具,鬼怪的身形越来越膨胀,几乎达到两层楼的高度,如此庞然大物睥睨着站在她面前的几十个骷髅,形成对峙之势。 钟溪午在召唤出来鬼怪的同时,她的两双眼睛也变得一白一黑,粗犷的蜘蛛花纹遮蔽住了她黑色眼睛的那半张脸,与她的道具一般都如同黑夜中的厉鬼。 洛春风的技能是加速度,他真的犹如一阵春风一般迅疾地游走在骷髅骨架之中,在骷髅骨架攻击过来的时候又轻巧的躲开。 然而这个技能在灵活躲避之中游刃有余的同时,终究是缺乏一部分攻击性的。洛春风滑动自己的系统面板取出自己购买的武器,镰刀。那把镰刀上沾满了铁锈,看起来就是平平无奇的铁器,却在洛春风的挥动之中轻易地收割着骷髅尼姑的头颅,被追击的形势瞬间逆转。 与之相比,张正这边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他的技能不比钟溪午和洛春风一般具有划层次的杀伤力,也没有多余的积分去购买强悍的武器,只能暂时惊险的躲避着骷髅骨架的追杀。 所幸,钟溪午交给他一张保命符纸,在万不得已之时,可以保住他的性命,张正右手紧紧抓住那张放在自己心口处的保命符,一边惊险地躲避骷髅骨架的追杀,一边寄希望于安喻尽快找到突破口。 安喻这边的情况甚至比他们都更要差一些,他没有道具,没有武器,没有足够的积分,连保命符都没有,毕竟他所代替的这个原主是无限流世界中一枚不折不扣的新人,才刚刚经历过一个副本,这是他的第二个副本。更甚者,他在刚刚进入副本的时候,险些惨死在血蜘蛛的腿下,保命的东西基本都已经被消耗完毕。 安喻伸动手指滑动自己的系统面板,内心知道这个东西是绝对依靠不住了。他利用自己原本的优势引诱着身后的骷髅骨架,在他们攻击过来的时候又惊险的躲开,好几次都差点被骷髅骨架那锋利的指甲划成两半,看的人胆战心惊。 花祁在自己溜达这些骷髅的同时,一边紧张的观察着安喻那边的情形,他很想跑到安喻那边保护他,帮助他,但他知道不能,他要听安喻的话,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终于,在再一次躲避过骷髅骨架的攻击之时,安喻眼前如同机械一般闪动着这些骷髅骨架的相似之处,这些骨架无一例外的在下半身盆腔处有些挤压变形。 这种变形,是只有在短时间内通过挤压才能形成的变形,这种变形,是出现在正在怀胎的或者刚刚产子之后的妇人身上才有的骨架变宽。 难道,能够突破坟墓爬出来的这些骨架,腹中都正在或曾经孕育过子嗣吗? 不,不对,确切一点来说,是全部都正在孕育子嗣,而她们能出来,是因为她们腹中的孩子帮助她们抵抗住了一部分来自坟墓的压制,才换取她们暂时的行动自如。 坟墓的压制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具有这么强大的制约性?为什么能够将所有死去的灵魂制约在这方寸之地,无法逾越? 只是,现在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安喻对离得自己最近的花祁大喊:“花祁,快,让他们跳进打开的坟墓之中。”花祁离他最近,可以听见他的呼喊,而且花祁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实现这一要求。 听到花祁的传音,众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寻找着离自己最近的坟墓,不约而同地跳了进去。果然,坟墓外的那些骷髅骨架像是迷失了方向的蜜蜂一般,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走起来。 但安喻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第158章 坟墓中的风险绝对比外面还要高。一方面这里潜藏着实力不详的婴儿鬼怪, 这种鬼怪比成年男子、成年女子更加强悍,可以短暂的扛住坟墓的压制;另一方面,若是外面那些游走的鬼怪一直找不到他们, 很有可能再返还到坟墓当中, 到时候他们受到的攻击, 可能比坟墓外更加的强大,更加的致命。 他必须在这短暂的时间交汇点上找到破局的方案。 安喻下意识地抿紧唇瓣, 开始细细搜寻起来。突然,他感觉到有一双强壮的手臂抚上自己的腰身,他看不到那个鬼怪的存在,只觉得那双手臂在自己的腰间不断地抚摸游走, 尽显引诱和依赖, 带着挑逗人心的蛊惑。 本来紧绷的身躯在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之后,有些轻微的放松,安喻在心中轻嗤这鬼怪也实在是分不清轻重缓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搞这些有的没有的东西。 但这一次,实在是他自己误会了花祁的意图, 花祁是担心他一个人难以抵抗坟墓里的东西,才毫不犹豫地跟着安喻跳在了同一个坟墓里,之所以攀上安喻的腰, 也是担心安喻紧张害怕, 下意识的安抚罢了。 察觉到安喻身体一霎那的放松,花祁心中有些喜悦和自得, 觉得是自己的安抚起到了作用,但转念一想, 他又控制不住的吃醋和生气。 第118章 媳妇又不知道搂他腰的是自己,还胆敢这么依赖和放松警惕, 实在是令人气愤又担忧。作为惩罚,花祁操纵着黑色的雾气,如同触手一般在安喻的脖颈处旖旎流连。 “哼,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小骗子,就不怕我把你吃掉吗?” 他故意压低了嗓音,带着沉闷的磁性在安喻耳边响起,安喻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自己的脑海中翻腾而过,控制不知地红了面颊,这,实在是,实在是这男鬼怎么如此胆大包天。安喻身体有一瞬间的酥软,自幼接受的教育都是君子端方,哪里受到过这种隐秘的刺激。 偏偏罪魁祸首不知悔改,发现安喻白嫩的面颊上染上旖旎的薄红,却紧咬着唇瓣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更加恼怒异常。 那股雾气开始不断地流连,划过安喻的面颊,唇瓣,甚至胆敢伸进去勾动里面的小舌,不停地翻转,发出啧啧的水声。 渐渐地,这种带着惩罚意味的行为慢慢染上了别的情感,安喻察觉到耳边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急促。 md!这男鬼真是分不清场合!事情紧急,安喻又一时无法揭穿花祁的身份,只得一边忍受着这种熬人的折磨,一边拼命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思索出路。 与他这边的冰火两重天相比,另外三人那边可就是单纯的煎熬了,预想之内的婴儿鬼怪并没有出现,可是自他们跳进坟墓的那一刻开始,坟墓竟然开始了自动关闭。 照这种关闭速度来看,这个坟墓很显然是把他们当作原本存放在这个坟墓中的尸体,准备将他们生生活埋进去! 那一瞬间,三个人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暗骂安喻的不靠谱,然后使尽浑身解数开始抵抗坟墓的合并,尽可能撑取更多的时间,最起码别真的成了替死鬼! 这边安喻终于承受不住,有些恼怒地大声呼喊:“花祁!告诉他们,可以开始汇合了!” 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应答声,那双触手恋恋不舍的从安喻的衣襟处慢慢撤离,还意犹未尽地将安喻的衣领伸直整理好,避免泄漏一点点暧昧风光。 这个男鬼虽然着实胆大了些,但办起事情来也是相当靠谱,很快,五个人在地面上开始集合。脸色仍旧泛红的安喻忍不住狠狠瞪了罪魁祸首一眼,至于那一眼里有多少令人怦然心动的风情,又有多少嗔怪,除了当事人,旁人也就不得而知了。 最起码当事人花祁只觉得那一眼满是对自己的挑逗,惹得自己的触手又在蠢蠢欲动。 “安喻,你的脸怎么那么红?”终于逃出生天,有短暂喘息时机的张正离安喻靠的最近,意外的发现安喻脸上的红晕,“还有,你的嘴唇怎么回事?是破皮了吗?” “没事,是在坟墓里待得时间久了,有些闷得慌。”安喻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谈论下去,眼见外面的骷髅骨架又开始发动进攻,安喻赶紧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我知道怎么处理外面这些骷髅了。” 安喻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面镜子,那面镜子上带着古典的花纹,闪烁着森森寒意。 “这是什么?”钟溪午好奇凑近,反复思索,也没有发现这枚镜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只有曾经见过这枚镜子的花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 安喻也不做过多解释,只道:“我们几人分工合作,其中一人手持镜子,另外几人负责引诱这些鬼怪来到近前,这时候手持镜子的人只需要将镜子对准这些鬼怪就可以了。” 没错,这枚镜子就是当初带着安喻来到镜中世界的那面,表世界中的骷髅尼姑从何而来,她们相似的变宽骨架是什么缘由,以及本来该出现在坟墓里婴儿鬼怪去了哪里,或许这枚镜子就是答案。 这枚镜子连通了镜中世界和表世界,让这些鬼怪可以来去自如,让林窈窈可以穿透镜中世界将他拉来这里。 只不过这枚镜子好像限制了身为玩家的他们穿过,安喻对着镜子照过几次,发现确实只有鬼怪能够在两个世界来去自如。 果然,很快,在几人的配合下,这些骷髅骨架通过镜面的照射回到了表世界当中。众人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松口气了,张正更是夸张地顾不上地面潮湿的泥土,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天知道,这一波波的攻击有多么耗费气力,又多么的令人胆战心惊,一招不慎,他们几个可就要留下来和这些骷髅骨架作伴了,想想就头皮发麻。 以前怎么从来不觉得通关副本这么刺激的?真当的上命悬一线。 “接下来怎么做?”钟溪午踢踢张正的屁股,对他这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嗤之以鼻。不由自主地或者他们一直未曾察觉的,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把安喻作为核心,下意识地询问安喻的看法。 洛春风双手环胸,目光也集中在安喻身上,等待着安喻的回答。 “来都来了,”安喻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嘴唇轻启,面上笑容渐深,“都到了坟地了,不挖个坟怎么能行?” 果然,众人心中不好的预感终于应验。 第159章 待得众人吭哧吭哧地挖了几个坟之后, 罪魁祸首心安理得跳了下去,安喻在棺材上不停地敲击,反复扣索:“果然, 你们看!” 众人随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 在每一个棺材的四角盯着两米多长的细钉, 棺材槐木所制,在盛放尸体的头部有一张黄色的符纸:“这个符纸……”。安喻蹲下身子, 描摹这个符纸的笔画走势,“寻常符纸,顺向而行,是为安魂, 这个符纸, 逆向走笔,是为聚阴,且符纸上所用颜料也并不是平常朱砂,而是,人血。” 所以明明安葬的坟墓如此潦草, 这些尸体却没有被随意丢弃,而是端端方方地盛放在精致的棺板中,用人血绘制的聚阴符压制。 “什么人, 用这么多尸体聚阴做什么?”洛春风随着安喻的视角蹲下身子仔细观察, 实在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作用。 洛春风的想法是对的,小小的聚阴符无法锻造出过于强大的厉鬼:“但若是为了锻造一支强大的军队呢?一支战无不胜、不惧刀枪、不畏死亡的阴兵军队呢?” 这些阴兵并不需要成为多么强大的厉鬼, 因为制造者是为了控制他们,而不是反噬自己。且只有尸体锻造出来的军队才能绝对服从命令、易于控制, 它们不会死亡、不会褪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片槐岭被人利用天然的优势, 硬生生地成为了一片绝佳的阴兵锻造基地! “那么那些莫名死亡的武将世家,都是因为这个原因了?”钟溪午联想到安喻之前的推测,如此所有的事情都说的通了。 新皇登基后,一方面畏惧于位置不稳,忌惮有人功高盖主,拼命打压武将出身的将军侯爷;另一方面,边境各国虎视眈眈,野心勃勃,生怕那一日兵临城下却无法抗衡,于是想到了这样一石二鸟的计策。 但凡他觉得过于强大不好控制的武将世家便利用各种方式给他们安上通敌叛国或莫名死亡的理由,然后将这些资质较好的尸体盛放在聚阴符控制的棺材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死去的尸体汇成了这样一片坟墓的海洋。 林远侯府如此,魏王府如此,永宁侯只不过是帝王手中一把或许有些趁手的兵刃罢了。这把兵刃战战兢兢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得到了本不属于他的功名、地位,甚至身份。 安喻翻查过永宁侯府的档案,真正的永宁侯府世子在年幼时便因落水一命呜呼,活下来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和林窈窈、魏嫣然牵扯不断的,都是早已没落的成平侯,朱润,他顶替别人的身份,作为一把冰冷的利刃,存在着、生活着、压抑着、疯狂着。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究竟要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张正性子急躁,他最为关心的自然是这个话题,离开镜中世界,离开副本,完成任务,回到真正属于他的现实世界,这是每一个副本玩家的期望。 可早已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丧在死亡的洪流中了。 安喻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折腾这么多干什么?”洛春风的桃花眼里带上怒火,一晚上濒临死亡的情绪终于压制不住,“你当我们就这么闲在这里陪你过家家呢?” “洛春风,闭上你的嘴巴!”钟溪午狠狠扫他一眼,“有能耐就自己去想办法,在这里责怪别人有什么用!” 被钟溪午一吼,洛春风不甘心地闭上嘴,踱着脚步背对着他们,看着地下的棺材沉默不言。在他不注意的地方,一道黑色的雾气卷起他的腰肢将洛春风整个拖起,在洛春风惊恐且无法反抗的惊呼声中将洛春风悬挂在槐树枝的枝头。 “老大!” “洛春风!” 事情发生的突然在所有人意料之外,且他们连察觉都没有察觉,对方便已出了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洛春风已经在枝头了。 只有安喻,感受到黑色雾气上的熟悉的气息,不由得心神放松,他牵过旁边眸色沉沉、压抑愤怒的花祁的手,轻轻在他的掌心滑动,不拆穿,不求情,只觉得有股温润的水流流过心田,倍感熨贴。 第119章 花祁就像是被顺毛了的橘短一样,良久,才不情不愿地放松自己的触手,任凭钟溪午和张正将枝头的洛春风救下。 “安喻,此处不易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钟溪午和张正一左一右站在洛春风旁边,脸上满是焦急担忧。 安喻无可无不可地跟在他们身后,从始至终他和花祁的手都紧紧地牵在一起,惹得花祁嘴角笑容更加荡漾,眼角眉梢都是喜悦。 与钟溪午等三人分道扬镳之后,安喻才凝重下脸色,对花祁道:“我要去皇宫一趟,你呢?” 花祁不言,只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站在安喻身边,一副跟随到底的样子,安喻挑眉:“你不怕危险?”皇帝既然能有控制尸体的办法,焉能知道他无法控制鬼怪?说实在的,副本世界悬念迭生,他确实没有绝对的把握保证花祁的安全。 花祁用自己冰凉的嘴唇亲吻安喻满是忧愁的眼睑:“不怕,我保护你。”真正的相爱,无所谓谁强谁弱,而是无论何时都并肩而立,共担风雨。 雕梁画栋的奢靡宫殿中,熏香冉冉升起,金丝软被中的林窈窈浑身暧昧的痕迹,她趴在柔软的金丝枕上,不复最初的纯白天真,反而带上一股妖娆魄人的勾人意味。 微风吹过,带动窗户,吹动香云纱制成的帷幔,林窈窈随意地披起一件白色轻纱,遮住自己身上的点点痕迹,娇俏的嗓音在空气中响起:“出来吧!” “看来贵妃娘娘是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了。”花祁带着安喻轻巧落地,站在窗户的方向并不往床幔的方向靠近。 林窈窈惊喜地睁大眼睛,从帷幔中伸出自己的脸颊,她一激动之下,两个眼珠脱眶而出,掉落在地板上咕噜咕噜滚出许远,还颇有弹性地弹跳了两下。 “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职业习惯犯了哈。”林窈窈从床上蹦跳下来,捡起自己的两个眼珠子,饶有其事地安装回去,只不过一个正着装的,一个反着装的。 “怎么样,怎么样,另外一个镜中世界的主人找到了吗?”刚安回眼睛,林窈窈就迫不及待地围着安喻追问,她倒是也想靠近花祁,但花祁浑身阴森森的,鬼气强大不说,还打过她好几次,她也是要命的好吧?万一哪天这个大鬼心情不好,将她吞吃入腹也是有可能的。 鬼与鬼之间这种恃强凌弱的事情还少吗? 因此,哪怕林窈窈如今胆大包天也只敢围着安喻转。 “没有。”安喻摇摇头,断绝林窈窈的希冀,不错。他们这次去槐岭的最终目的,当然是寻找镜中世界的另外一个主人,事件的另一个女主人公,魏嫣然。 第160章 …… 林窈窈翘起自己的二郎腿, 得得瑟瑟地说:“那这可就怪不了我了。” “林姑娘,你不想回到现实吗?你不想惩处最终的凶手吗?终日活在这虚假的世界里,你就能够逃避吗?” 林窈窈垂下眼睑:“生前我耐他无何, 死后也一样。那么多家族在他手中灭亡, 我, 魏嫣然不过都是沧海一粟罢了。他手中的阴兵早已强壮到无法摧毁的地步,我与他, 你与他,所谓的斗争都不过是蜉蝣撼树而已。” “出去了又怎样,就凭我们几个就能和他耗费多年心血锻造的庞大阴兵军队相互抗衡吗?”林窈窈双目开始渐渐异化,明显是理智崩溃的前兆。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魏嫣然在哪里?”安喻目光冷凝。 “对, 我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我知道所有的真相,所谓的合作不过是假意试探而已。呵呵呵……”林窈窈掩嘴娇俏地笑起来,微风吹动她白色的裙摆,旖旎而又诡异,“利用你们又怎么样, 你能耐我何,哈……” 林窈窈话还未说完,安喻看一眼花祁, 花祁立刻领会安喻的意图, 右手抬起,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他的指尖迸射而出, 林窈窈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往这个方向移动,瞬息之间, 她的脖颈就死死地被握在了花祁的掌心范围之内。 只可惜,花祁嫌脏, 不愿意轻易碰触,隔着单薄的距离将林窈窈地脖颈制衡其中,手上力道渐渐缩紧,强大的阴力在林窈窈脖颈上留上青淤的痕迹。 花祁的目光中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喜怒哀乐,在他眼中,林窈窈不过是一个物体而已,不,甚至连物体也算不上,说到底,他只是听从安喻的话而已,一件杀人的凶器。 林窈窈终于后知后觉的恐惧,她自以为一直将这两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谁知道他们只是懒得搭理她这个跳梁小丑而已。 “第二次了。”安喻低头轻轻拨弄着自己的手指,他没有明说什么第二次,仅仅这两个字就让他身上的威压显露得淋漓尽致,就让林窈窈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 第二次什么,林窈窈当然知道。第一次是在尼姑庵林窈窈的欺骗恐吓,第二次是现在的故作不知。 “我们不需要一个不诚实的合作人。”安喻冰冷的目光直视着林窈窈,他和花祁,一个清醒的头脑,一个强大的打手,将林窈窈控制在自己的领域之内,“从现在开始,是你需要我们,而不是我们需要你。” 林窈窈试图发动自己的阴力和花祁抗衡,但她无论如何努力,她的指甲,她的乌黑长发都没有丝毫变化。 “让我猜猜,”安喻无视林窈窈几近喷火的眼睛,占据着绝对的主动权,“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把魏嫣然藏在了……” “藏在了永宁侯的书房。”安喻一直盯着林窈窈的眼睛,自然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和诧异。 永宁侯的书房是永宁侯最常去的地方,谁也想不到林窈窈会把受害者藏在杀人凶手最经常活动的场所,藏在了魏嫣然最恐惧最痛恨的地方。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钟溪午等人为什么会跌落在镜中世界,就是因为追逐一个红色嫁衣的厉鬼,而那个出现在藏书阁的厉鬼,除了魏嫣然,还能是谁。 至于为什么尼姑庵的藏书阁会和永宁侯府的书房重合,安喻怀疑是某种不知名力量造成的时空叠加,故意将副本表世界发生的一切聚焦在尼姑庵,而让他们无法突破副本真正的核心。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镜中世界的另一个人主人已经找到。 怎么让这两个鬼联手送他们离开镜中世界呢,若轻易让这两个女鬼联手,很难保证她们不会合作先吞噬他们这些玩家壮大自己的力量。 林窈窈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面上的惊慌和无措瞬间褪却,得意地看着安喻,面露嘲讽。 安喻轻然一笑:“别怕,大不了我们把这两个女鬼挫骨扬灰,我就不信出不去!” “你是变态吧?”林窈窈拼命扭动身体,怒火中烧,口不择言,“就算你把我们俩都弄死,镜中世界也只会崩塌,到时候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哎,反正在这里拖着我们也出不去,到时候自然也是死,还不如临死前拉几个垫背的呢。”安喻面上云淡风轻,对她的威胁相当不以为意,靠在窗台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示意花祁加重力道,直接将林窈窈先杀掉算了。 “我送!我送!”林窈窈哪知道这两个人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呢,她一个厉鬼被两个人类威胁,传出去也是笑话一桩了,“我和嫣然送你们出去。” “不过,你们也要履行承诺,杀掉那个狗皇帝为我们报仇雪恨!”林窈窈愤恨不平,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响。 安喻不接话,花祁手上的力道继续加大:“现在是你在求我们,不是吗?” “狗男男!”林窈窈终于控制不住崩溃大哭,“不就骗过你们两次吗?你们又没有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安喻指指自己肩膀处被林窈窈抓出的伤口,那可是穿透身躯的一击,很明显是冲着要他的命去的。 林窈窈理亏,开始低声抽泣:“就算如此,你们不也好好地站在这里没事吗?” 花祁冷哼:“要照你这么说,只要受害者没有死,杀人凶手就可以理所应当毫无顾忌了吗?”要不是安喻还需要这女鬼,花祁早就已经把这个胆敢杀害自己媳妇的东西捏碎了! “窈窈。”一道刚柔的女音在窗台处响起,她一身大红色嫁衣,红色古典绣花鞋,新婚的盖头遮住了她的样貌,让人看不见真容,但安喻确定那盖头下必定就是永宁侯的新婚妻子,魏嫣然。 她无视安喻和花祁的存在,轻巧地飞身越到林窈窈身边,温柔地牵起她的手:“窈窈,让他们走吧。” “可是,”林窈窈目光焦急,可是如果无法吞噬他们,她们的力量就永远无法增长,无法增长就意味着她们永远也无法有能力和狗皇帝对抗,永远也报不了仇。 像是知道了林窈窈接下来会说的话,魏嫣然伸出自己的手掌轻轻遮住林窈窈的嘴唇,将她单纯的脑袋按在自己的怀抱中,轻轻呢喃:“如果我们的父兄都活着,他们会愿意见到,我们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的样子吗?” “这样的我们,和永宁侯,和狗皇帝又有什么分别呢?” 第120章 见林窈窈不再反抗,魏嫣然才牵起她的手,面对着安喻和花祁道:“两位,走吧,我带你们离开。” 第161章 “恭喜玩家0985429, 完成任务:探索镜中女鬼死亡真相,奖励积分:1000。” “玩家现有积分:1500,任务进度:1500/5000。” “存活进度:四天四夜, 剩余三天三夜, 请玩家抓紧时间获取积分, 完成副本任务。任务失败惩罚,立即抹杀。”冰冷的电子音在安喻脑海中响起, 恍如隔世。 林窈窈、魏嫣然二人合力将五人送出镜中世界,尼姑庵后院的那口红白交加的枯井竟然就是连通两个世界的通道。 众人刚一站定,等待他们的不是表世界清澈的空气和同行的玩家,而是如魔音般贯耳的婴儿哭声。 这哭声中满是悲伤、压抑、难过、绝望、悲愤、嫉妒, 仿若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蕴藏其中, 从四面八方传递而来,一接触到这个哭声,整个人就如同被放进了寒冬腊月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脑袋炸裂般的疼痛。 在场存活的玩家面上无不带着窒息一般的绝望,心智薄弱的, 早已克制不住这种残忍的折磨,被魔音逼到七窍流血而死,尸体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随意丢弃在地上, 面上带着斑驳陆离的青紫, 和难以掩饰的痛苦。 情况稍微好点的,却也皆是眉头紧皱, 五脏六腑之中仿若有刀刃在来回交逼,面色难看。 几人对视一眼, 万万没想到表世界的情况和镜中世界一般,到此潜藏着杀机。 安喻观看这些人的神色, 若就如此放任下去,恐怕这些人也坚持不了太久。 张正从自己的系统面板中取出耳塞、道具等尝试阻隔这道魔音,却无济于事,不由得也面色凝重地对着钟溪午和洛春风摇了摇头。 “没用的。”枯井边有一个玩家离他们距离最近,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些人的出现,虽然有些讶异,但目前这种情况显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安喻回头望去,这人嘴角犹带着鲜血,疲弱不堪地靠在井边,显然已经是黔驴技穷,走到绝境了。 见安喻看他,那人云淡风轻地一笑:“我们已经尝试过各种方法了,都没有用。那道婴儿哭声就仿佛是在自己脑海中传出来的一样,无论何种手段都隔绝不了,系统道具也没有效果。” 他面色犹带着惨然,但更多的是洒脱:“恐怕今日我等就要丧命于此了。”能够进入无限流世界的玩家都带着强大的执念,无不希望能够早日完成任务,积攒够足够的积分,回到自己的现实世界,完成自己的执念。 只是这一道终究凶险,恐怕今日就是自己的丧命之时。那人凄惨的闭上双眼,觉得就这么死去也好,省得在这种惊险之中日复一日的苦苦挣扎。 “你们就没有尝试寻找婴儿哭声的源头吗?”安喻面色若有所思,他大概知道这道婴儿哭声的由来了,是那些坟墓中女子尸体腹中的孩童。 那人一愣,紧接着摇头:“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实在让人难以寻找。” 安喻放眼望去,察觉到这些还在存活的玩家瞳孔四周开始泛红,那是明显开始异化的先兆,如果这些玩家再异化成副本怪物,那么他们才真的是腹背受敌。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安喻回头,对紧跟着几人过来的林窈窈和魏嫣然道:“你们可以感受到这道婴儿哭声的源头吗?”或许会是他们的孩子,母子之间或许能够互相感知。 林窈窈、魏嫣然一愣,两人对视一眼,才不确定的开口:“我们试试?” 旁边玩家:“!!!鬼啊!”准备摆烂的众玩家勉强撑起了些许精神,警惕地望着安喻等人身后的林窈窈和魏嫣然。 毕竟这两人一个黑发垂地,浑身白衣,眼眶泛着青紫,一个大红嫁衣,红色绣花鞋,虽然看不到样貌,但浑身森然的鬼气铺天盖地袭来,怎么说也是个厉鬼级别的!! “这是什么东西!?”井边的那个人抖抖嗖嗖地发问,虽然他已经不指望活着出去了,但能够晚死一会是一会啊。 “别怕,她们没有恶意。”张正象征性地安慰了一下他们,但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两个女鬼身上,毕竟眼下的问题才是最要紧的。这些人都是经过好几个世界的老玩家了,应当能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众玩家:“>=<!”谁能跟你们几个精神病相比啊,一个胆敢去揪厉鬼的头发,一个胆敢去掀厉鬼的红盖头!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玩家罢了! “在佛殿的顶楼。”魏嫣然心内纠结片刻,告诉安喻等人。 林窈窈伸手牵过她的手掌,即使隔着红盖头看不到魏嫣然的面部表情,但林窈窈还是知道,她的面色应当是复杂的。 正如她一样,她们有多么兴奋的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又是多么憎恨这个孩子的父亲,可是同样的,若不是这个孩子,她们会如同槐岭那么多的尸体一样,葬在永无天日的坟墓里。 魏嫣然平复片刻情绪,才继续道:“我感知不到那具体是什么东西,但可以确定它的位置,就在那里!” 魏嫣然手指所指方向,正是最开始他们礼佛的那个地方的顶楼。 “走吧!”确定了目标,魏嫣然率先走在最前,安喻等人紧随其后。还活着的玩家几乎都不约而同地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众人沿着佛殿的台阶拾级而上,互相之间既紧紧依靠着又相互防备着,共同缓缓地登上了顶楼。 顶楼诺大的房间,空旷清冷,只中间位置摆放着一个硕大的如同舍利子一般的圆球,只不过是放大了几千倍的舍利子。 众人越靠近这里,越觉得脑袋嗡嗡地如同蜂蛰般难受,尖锐地疼痛在脑海里不断翻搅,让人恨不得将这个脑袋摘了扔掉了事。 “那是!”有玩家惊恐地瞪大眼睛,几乎是不可置信般,就在他们靠近那个圆球的那一瞬间,球形的物体慢慢开始长出棱角。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慢慢地那棱角变得慢慢如同一个人脸一般,长满了整个整个球体,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同一层肉瘤一般包裹在整个圆球上。 扭曲的婴儿人脸挤在小小的圆球上,有数千之多,令人心底发麻,无法动弹。 第162章 槐岭的坟墓中每一个能自由活动的骷髅骨架都意味着有一个代替她的婴儿魂魄。这些婴儿又意味着多少曾经破亡的家族, 多少游离的灵魂。 众人呆楞间,那圆形球体开始发出声音哭闹起来,寻常一个儿童的哭声就能够令人神经绷紧, 更不要说这数千张嘴发出的吵闹声。 那声音带着怨气, 带着不甘在整个房间内涌动起来, 眨眼之间,跟随进来的玩家们就有几个承受不住这种苦楚, 倒地不起,口吐鲜血,死不瞑目。 涌动着的黑色雾气还在发力,安喻只觉得口中血沫翻涌, 几乎堵住喉咙, 血迹顺着嘴角滑出。旁边几人更是比他的情况好不了多少,张正已经抱着脑袋忍受不住地滚倒在地,痛苦地挣扎着。 花祁眸中怒火翻涌,他看到安喻如此憔悴的情形,心中怜惜之情更甚, 只恨不得立马将这些熊孩子除之后快,他一边握着安喻的手指,给他源源不断地输送鬼气, 一边掌心偷偷发力, 黑色雾气倾泄而出,攻击着这个婴儿球。 婴儿受到攻击, 觉得脑袋吃痛,不明缘由地环视着他们这些玩家, 一时看不出所以然来。又觉得受到了某种欺辱,更加凶猛地痛哭起来。 花祁:“……”艹, 熊孩子! 这加重的哭声几乎让在场的人五脏六腑都跟着震颤,眼前一阵一阵的发昏。 安喻在系统面板上仔细的滑动着,看能否有什么道具可以对抗这种魔音穿脑,他的手指最终停留在了往生咒上。 往生咒,可以送世间一切冤魂超度此生。 这些婴孩身上都带着极为强大的怨气与不甘,他们还未来到这个世界上,便被命运残忍得掐死在襁褓之中,无法接受自己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往生咒可以带领他们早日超脱,去寻找自己的来生。可是安喻看着系统面板上的10万积分陷入了沉思,旁边是他的个人积分,105. 两相对比,简直让他怀疑人生,他连往生咒的边角料都买不起!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脑海中伴生系统同时发布任务:“请玩家注意,发布当前任务,击杀魔婴,奖励积分:1000。” 所有人不自觉的虎躯一震,纷纷开始思索破局之法,只是敌我实力悬殊,不免踟蹰不前。 就在这时,安喻脑海中响起一道兹兹啦啦地电流音,吵得安喻眉梢低垂,太阳穴嗡嗡作响,这阵刺耳的声音过去,一道陌生的系统音回荡耳边:“玩家0985429,到账积分100万。是否确认兑换往生咒一张,花费积分10万?” 这道系统声音异常陌生,既不是无限流世界自带的冰冷电子音,也不是02那种活泼可爱的,更加成熟稳重。安喻确信,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第121章 但很显然,现在不是思索这些东西的时候,安喻在脑海中回答:“确定。”一张薄薄的符箓就这样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 符纸已经有了,现在更要紧的是将这张符咒贴到魔婴球身上。可问题是魔婴还在不时地发出吵闹的哭音,攻击力强大,无从靠近。 洛春风低头看到安喻手中符纸,眉眼微垂,低声道:“我来吧。”他的伴生技能是加速度,或许更能够趁婴孩不备将这张符纸贴到他身上。 安喻犹豫片刻,将符纸递给了洛春风,他心底清楚,不管是谁,哪怕短时间内靠近魔婴,都会受到更大的创击,洛春风是更好的选择。 此刻显然容不得他们拖泥带水一点,越拖下去,可能在场所有人受到的伤害更甚。钟溪午抿紧唇角靠近,态度严肃地叮嘱洛春风:“小心。”神色俨然不复最初见到洛春风的时候那般警惕厌恶。 洛春风温柔一笑,藏在金丝眼镜框下的眼神波光潋滟,如同春风抚过水面:“不用担心,小午。” 洛春风脚下生风,几个跨步间就距离魔婴越来越近,片刻之间就来到了魔婴附近。 “这就是排行榜上第八的威力吗?”真正见识到顶级玩家实力的众人莫不目瞪口呆。 但安喻眼见洛春风脚步却越来越迟缓,显然他此刻正在忍受巨大的伤害。更糟糕的是,魔婴或许察觉到了他人气息的靠近,开始扭动自己圆滚滚的身体往后看去,试图攻击。 千钧一发之间,一个硕大的阴影从众人身后呼啸而来,排山倒海般涌向魔婴,魔婴被眼前景象吸引注了注意力。 那是一个常人身高五倍大小的厉鬼,正在钟溪午脖颈处蜿蜒而出,操纵者半边眼睛赤红,占据多半眼眶,黑色的纹路爬满细嫩的脸颊,似要破体而出。 “嗝~”魔婴仰头,带动着身上所有的脑袋开始蠕动,吃惊地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一时之间忘记了哭泣。 怔愣间,洛春风趁机将符咒贴到了圆球的身上。一股柔和刺眼的光线透过漆黑的房屋仿若从房子顶端照射下来一般,温暖的将人包裹在其中,那种感觉,就仿佛是婴儿回归到了母体一般,让人依赖舒缓。 魔婴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它身上的黑色雾气一点一点如同丝线一般缓缓消散在空气之中,那些头颅一个一个地变得透明,然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直到剩下最后两颗圆滚滚的脑袋,那脑袋上没有五官,看不清是谁的孩子,像两颗细腻光滑的皮球,不断地在光线里跳动着,不舍离开。 旁边的魏嫣然和林窈窈不可抑制地红了眼眶,母子连心,这个孩子曾满怀期待的在她们腹中孕育,后来不被期待地被舍弃,再到它不顾一切地拯救他们的母亲,千般情绪,有怨有恨,最后都化成了期许。期许它下辈子能够找到更好的更幸福的家庭,圆满一生。 两个女鬼硬扛着往生咒的光线,互相牵着手一步一步地靠近两颗头颅,将其温柔地拥抱在自己怀中,在那颗光溜溜的头颅上轻轻地亲吻。 光球在母亲的脖颈处轻轻地摩擦着,手拉手一起消失在温和的光线中。 就在众人难得沉默间,脚下的佛殿开始剧烈的震颤,那本就有五米多高的佛像开始不断地生长,顶破佛殿顶端,越来越上,越来越宽。 森然的绝望的漆黑的雾气带着咒怨带着阴气开始疯狂的弥漫着,直至天地间不见一点亮色。 第163章 数以百万计的脚步声在尼姑庵外响起, 震动地大地和佛殿一起发颤,众人刚被魔婴攻击过,才勉勉强强积聚一点精力站起身来, 这下子又委顿在地。 “怎么回事?”众人不明, 神色间俱惊慌无比。 张正擦掉唇角血迹, 勉强站起身来,他闭上眼睛, 仔细感知周围的环境,半晌,才神色凝重的道:“是阴气。” “很浓很浓的阴气。”如同漫天烟云,黑云压顶, 置于黑暗之中眼前尽是黑色的烟雾。 “是阴兵!”钟溪午和洛春风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的道。“可是那阴兵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我们还没有去寻找皇帝呢?” “什么阴兵,什么皇帝?你们在说什么啊?”在场的众人除他们几人外并没有经历过镜中世界,对这几个人说的话简直是摸不着头脑。 这个数量,这种震颤程度,安喻直觉绝非他们在槐岭所见的棺材之数, 要远远多得多。如此数量,恐怕不止当朝皇帝在利用此法豢养阴兵,而是历朝历代皆以此法残害百姓, 为己所用。 才会有如此庞大的数量。 安喻低头环视一周, 他们这些玩家在进副本的时候也不过三百之数,除去早已死亡的, 留下的也不过几十人,如何能和这庞大的阴兵军队相抗衡呢? 同样的问题, 也在钟溪午和洛春风眼底闪过,莫非今日他们都要命丧于此了吗? 尼姑庵, 尼姑庵?这几日的记忆接连在眼前闪过,为什么如此破败的尼姑庵会有官道通行,为什么会受到皇家和永宁侯府的关注?恐怕这尼姑庵并非单纯的修行场所,而早已成为那些人压制怨念的地方。 “不好,快离开这里!”安喻突然想到什么,着急地叮嘱众人。 若尼姑庵是压制怨气的地方,那么它的钥匙在哪里?安喻终于反应过来,为何此尼姑庵的佛像比寻常寺庙高出许多,为何那佛像会紧紧地压制住朱润的魂魄,为什么尼姑庵里这么多怨气横生的骷髅尼姑,却没有一个鬼魂胆敢造次? 他早就该明白,在林窈窈的镜中幻境中,导致她恶化成厉鬼的,正是这高大巍峨的佛像,正是这被供奉的不明不白的邪神! 众人不明所以,被安喻这突然的惊呼吓得浑身一颤,但很快他们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其他的问题了。 脚下的地板开始剧烈的震颤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脚底下破土而出、疯狂生长一般。被推倒的佛像颤颤巍巍地站直自己高大的身体,直接将整个尼姑庵的顶部顶穿,它沿着那个硕大的洞口还在任由自己的意志疯狂生长。 此刻的佛像脸上,哪还有什么悲天悯人,尽是无尽的杀戮和狰狞的笑意。 有玩家躲闪不及,从顶楼的缝隙中滑落,被那高大的佛像轻飘飘地踩成一块血肉,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一命呜呼。 这下子众人哪管什么多余的东西,纷纷开始惊慌地沿着楼梯口挤挤攘攘地想要逃出去,却被安喻面色沉凝地制止住:“没用的,即使我们下去了,还不够这佛像一脚踩的。” □□凡躯,如何和已经拥有神智的邪神相抗衡? “没用,没用,什么都没用,那你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办!”有人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放纵自己怒吼出声。片刻,她绝望蹲下身子,紧紧抱住自己,“我真的受够了,这该死的无限流世界,什么才是个尽头啊!” 这种绝望的每天醒来就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或许他们最开始的时候都是带着自己内心最深刻的执念被卷进这个世界的,可是,这么多死亡探险,早就已经让他们丧失了最开始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了。 或许这也是这个世界的祈愿者自动放弃两点灵魂力量的原因吧? “跟我们来。”就在众人心如死灰之际,一盏盏灰黄的灯笼突然在楼梯间亮起,照映着一张张骷髅骨架的脸庞,她们依旧看不到面容,但却能感受到温和的善意。 刚刚那名情绪崩溃的玩家,带着哭腔道:“为什么?你们不是鬼怪吗?你们不是要杀了我们吗?” “呵,”一声轻笑从她的头顶响起,那个声音正是来自于最开始带领他们进入尼姑庵的骷髅尼姑,她仍旧穿着一身灰色的尼姑服装,手持一盏灯笼站在昏暗里,“鬼怪也是人变得啊。” 每一个你害怕的鬼怪背后焉知不是哪一个活着的人朝思暮想的人。 “多谢你们救了我们的孩子。”那名骷髅尼姑看向顶楼那早就已经消失明亮光线,仿佛看到了那曾在自己腹中孕育带着无尽期待的孩子,他们已经去往真正正确的道路。 而他们这些还存在着的鬼怪,还带着无尽的仇恨,苟延残喘着:“跟我们来吧。”她们手持着灯笼,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顺着她们的步伐,众多玩家沿着空中看不见的道路快步离开。 “这个副本的难度怎么这么高?”终于停留在安全的地方,有玩家忍不住焦急的感叹道,“洛大神,这个副本的难度怎么说也有双s的程度了吧?” “双s?” “不会吧?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双s副本呢?我们这等实力,怎么会进入到难度这么大的世界啊?” “不管这个世界难度是什么,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想想怎么对抗外面的阴兵,”洛春风面上神色也并不轻松,“现在恐怕我们所有玩家甚至联合这些鬼怪,也无法与那数量庞大的大军相互抗衡。” “那我们怎么办?莫非都在这里等死不成?”总归尼姑庵就算再大,终究是有限的,那神力莫测的邪神,数不清的阴兵,哪一样都是他们抗衡不了的,他们早晚会找到这里的。 第122章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所有人脸上莫不显示出哀戚之色,绝望惨淡。 “我想应当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安喻环视全场,他所要提的这个办法,可能会让这些人失去今后赖以生存的根本,可能会考验到每一个人的内心。 第164章 “什么办法?” 安喻沉思片刻, 才迎着众人期冀的目光回答:“轮回镜。” “积分榜上第一的那个轮回镜?”玩家纷纷对视,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轮回镜顾名思义,是一面打开人间界与阴界通道的镜子, 持有此镜者, 可让一切残存世间的亡魂找到自己轮回的通道。 “可是, ”那名玩家踌躇的话未说完,但众人却都听出了她的未尽之意。可是轮回镜久居积分排行榜第一, 所需要的兑换积分有一亿之多,而在场所有的玩家,哪怕是钟溪午和洛春风都没有这样高的积分存额。 “如果是我们所有人的积分呢?”有人不确定地问,环顾四周看到其他玩家面上也皆是游移不定, 显然, 他们也想到了同样的办法。 但是目前也有一个问题摆在他们面前,毕竟这种集合积分这样冒险的方法从来没有人尝试过。 集合积分?集合到谁手里?这个人值得信任吗?他不会拿着所有的积分逃窜吗?无限流世界玩家之间早就已经习惯了尔虞我诈,什么时候会有这种信任一词微薄的东西? 同时,在场的诸位玩家等级不同,所经历的世界也不同, 那么手中的积分数额自然也是不等的,这就意味着高等级的玩家需要付出更多的积分,低等级的玩家付出的却少, 这样的不平等交换, 所有人都会同意吗? 玩家们互相对视,从那些高等级玩家身上果然看出了同等的担忧。 并且那一亿积分的高额数值, 势必也意味着他们每个人都需要献出全部的积分,才有可能有所机会, 这就表明,哪怕他们在这个世界平安存活下去, 今后的副本世界也将回归到副本起点,成为一个新手玩家,没有任何可以依赖的底牌。 这也是他们愿意的吗? 没有人说话,空气在一瞬间寂静无比。办法已有,可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真的可以考验吗? “我出。”钟溪午明媚张扬的脸上率先涌现出笑意,“只要能够活着离开这个世界,就还拥有无限可能。” 是啊,如果他们死在这里,那么还需要那么多的积分做什么呢?听着外面越来越逼近的步伐,显然也不允许他们再思考更长的时间。且钟溪午在所有玩家中等级最高,积分最多,如果她都愿意,旁人还能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狂风大作,外面的黑雾更加低沉,本来紧紧关闭的房门却在倏然之间打开,惊呆了本在门口得意微笑的永宁侯,佛像再次直立而起,自然也放出了为他为非作歹的爪牙。 永宁侯如同猫捉老鼠一般,本来自在得意地享受着令人恐惧的快感,却被突然打开的房门哑然住。 “怎么?想开了?决定放弃挣扎了?”永宁侯面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他就不信这些人还能在他掌心之中翻出什么浪花来。 张正在门口位置率先出来,本欲动手,却被一左一右的按住了肩膀,正是林窈窈和魏嫣然,她们二人一白一红,迎着猎猎寒风,笑得坚定坦荡:“这种只敢叫嚣的狗,交给我们处理就好。” 她们能将永宁侯囚禁在佛像掌心历经十数年苦痛,收拾一点残渣自然也不再话下,毕竟冤有头债有主,她们来才最合适。 张正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克制不住的颤抖,毕竟哪个玩家能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和鬼怪靠的这么近! 艳红色的新娘盖头和着猛然疯长的黑发直击永宁侯脖间,将其头颅猛然击碎,泥土混着脑浆撒得满地都是,只剩下永宁侯的身体还在本能的恐惧着。 “见笑了。”魏嫣然的盖头旋转而回,遮住了被缝合的脸颊。 玩家纷纷摆手,默契地又后退了几步,本来相处的“融洽”的氛围,好像瞬间又到了冰点。是他们的错,怎么就因为这两个鬼怪态度柔和就忘却了她们厉鬼的身份! 欲哭无泪,只能紧紧挨着自己旁边的人抱团取暖。 “好了,出发吧。”钟溪午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众人,“大家都记好自己的任务了吗?” 收到众人凛然地点头,钟溪午才面色和缓地道:“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各位战友,玩家基地再见。”所有人,在那一瞬间,步伐统一的战意凛然。 那是一团墨色的球体,看不出样貌,没有实形,只能感受到磅礴的阴气夹杂着死气呼啸而来,令直面着这种味道的人几欲作呕。 杜高站在洛春风旁边,看着这一团黑黢黢地东西,震惊地发问:“这是什么东西?” 数十万大军先蜂拥着这团怪物,将它守卫其中,众人如果想要攻击这个怪物,必然先得征服这数以万计的阴兵。 “这应该就是那个人皇!”说是皇帝,身上却没有任何的真龙之气,反而都是常年与死尸为伍带来的死气。 “安喻,你来!”安喻正在思索应该如何解决这个玩意儿,却被钟溪午打断了思路,她招手安喻过来,轻轻握住安喻的右手。 安喻:“!!!”他扭头回身后看去,果然看到小尾巴紧紧抿住的唇角,还有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双手交合处的双眼。 我不是!我没有!你先听我狡辩!啊,不是,先听我解释! “切~”洛春风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狠狠白他一眼,上前牵住他的右手。 “!!!”这下子是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想什么呢!”钟溪午一边将他脑袋扭转过来,一边对着花祁道,“借你老婆一用。” 花祁:“-。-”行叭,行叭。 一阵亮光闪过,一柄浑身金黄的弓箭在他的手中闪现,洛春风化成的躬身坚韧有力,钟溪午化成的箭翎锋利尖锐。 就在安喻怔愣间,杜高忍不住开口解释:“这是我们家两个老大的异能,这柄弓箭名叫‘光明之箭’,可以远距离射杀一切鬼怪。包括那团黑黢黢的玩意儿!” 两个老大?他们俩不是向来不和吗? “咳,都是谣传。”面对众人八卦的目光,杜高得瑟地解释,“他们两个可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妹啊!”关系不好是真的,钟溪午平等地讨厌一切男人,包括她的亲生哥哥,但确实也没有传言的那么不合。 惊呆了!真相竟然是这样,那我们岂不是一直都是别人故事里的小丑? 就在玩家惊疑间,安喻快速地拉动手中的那把金黄光箭,一箭射穿了那位人间地皇。而那团黑漆漆的东西在消散之前,还在不甘地呼唤着自己士兵的保护,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死的这么轻松,还比不上自己手下的傀儡。 说实在的,安喻见过很多皇帝,包括大安王朝的皇帝,他们或昏庸,或精明,或庸碌,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会把自己的臣民看成是和自己平等地位的人,在他们眼中,所有人都是棋子。 而只有他自己,才是执棋者。 当遭到棋子反噬的时候,他们也只会惊讶于棋子的出格,而不是反思自己。 与此同时,张正带领着其他的玩家,早已悄无声息的潜入大军之中,一面光线耀眼的镜子慢慢升到半空之中,照亮了阴霾的天空,也照在了每一个阴兵的身上,他们被这种光线所感召,自觉地排队一步一步地走进轮回。 这场盛大的仪式持续了将近一天一夜,玩家们也从最开始的持续关注到后来的坦然,他们甚至已经开始计划着在这个世界团建。 “任务1:存活七天七夜,目前进度:六天六夜。” “任务2:获得目标积分:5000。目前进度:已完成。”包括度化魔婴的1000积分和斩杀人皇的1500积分,只是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聚焦在如何度过眼前困境上,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关注系统通报,如今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又平安的度过了一个世界,可喜可贺,劫后余生。 “哎,安喻呢?”等到有玩家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安喻正双手被捆绑在脑袋上,娇喘连连。还是那间屋子,还是那张床榻,连那张对着床榻的镜子位置都没有变,除了里面已经轮回的鬼怪,所有的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你干什么!?”安喻用双腿抵着将要欺身而上的鬼怪,恶狠狠的目光中潋滟欲滴,看的鬼怪更加□□中烧。 更不要说那隐藏在灰色纱衣下若隐若现的身躯,仿若是造物者赐予人间的宝藏,如果能够在上面增添一些旖旎的红痕,那一定会是一副伟大的作品。 鬼怪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毫不客气将那双红润的双唇含入嘴中,反复的研磨,直至有透明的液体不断地从唇角滑落,再将其一点一点点缀在那完美的躯体之上。 床上的纱幔随风飘拂,遮住了动荡床铺上的一切风光,只有床对面的镜子还在真实的记录着这个空间里的一切。 第123章 主人的呜咽声,挣扎声,还有求饶声。 一天一夜,屋内是石楠香四溢,外面是欢歌笑语,同一片天空,同一个副本,不同的感受。 聂小倩与宁采臣的人鬼情未了,今日是让安喻里里外外,浑身上下感受得彻彻底底,生不欲死。 再次听到副本结束的声音,安喻内心由衷而生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一天一夜啊,一天一夜,狗都没有这么能干的啊! 当然安喻这个时候没有想过如果花祁是狗的话,那他自己又是什么呢。 就在安喻忍不住想逃的时候,一双单薄有力的手掌拖着挣扎的双腿再次淹没在纱帐之中,不顾主人拼命挥动的抗拒,终于,筋疲力竭之际,一个温润的吻落在安喻的额头:“安宝,下个世界见。” 第165章 “大师姐!” 登仙台上弟子云集, 他们本在兢兢业业地修习剑法,此刻的目光皆不由自主地被从云阶之上莲步轻移而下的女子所吸引。 这女子容颜姣好,皮肤细腻, 吹弹可破, 若非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 大概就是那清冷的天宫月光,或是寒凛的清晨寒霜, 只可远观不可亲近。 “大师姐闭关之后,容貌更加好看了。”有弟子忍不住倾羡道,“大师姐本就是仙界第一美人,这下子还不把第二名的茱萸仙子远远甩在身后。” “你快闭嘴吧, 大师姐最讨厌别人议论她的容貌了, 小心大师姐惩罚你!”旁边的弟子推搡他,阻止他口无遮拦。 “哼,你们懂什么!”有那不服气的弟子开口辩驳,“容貌只是大师姐最不值一提的优点之一而已,大师姐真正令人崇敬仰望的, 是她的实力!” 有人是外貌粉,自然也有人是实力粉:“不错不错,大师姐闭关之前的剑法就已经与世尊不相上下, 这次出关, 我看大师姐实力更加深藏不露,恐怕称之为当世第一人, 打遍天下无敌手也不为过啊!” 话音一落,众弟子皆用沉迷而敬佩的目光望向那月宫仙子。 “只是可惜了, 大师姐从不开口说话,”有人遗憾不已, “若大师姐愿意开口指点我们一二,那该是多么荣幸的事情啊!” “大师姐长得这么好看,声音肯定也特别好听!” “大师姐从不开口说话,莫不是患有……”说话那人吞吞吐吐,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白玉微瑕,实乃平生憾事。 众人猜测之际,那双单薄的唇齿微张:“小七,过来。” 为首的弟子受宠若惊的跑过去,战战兢兢地回答:“大师姐,您有什么吩咐?” 洁白的衣袖随手一挥,一道透明的结界隔离了众人的偷觑,有人惊叹道:“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但大师姐的声音确实好听啊。”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缺少了几丝女儿家的柔美,更添磁性和低沉,不过也很好听就是了。 众人皆有志一同地点点头,显然是认可的不能再认可。 偏僻的荒村内,安喻在破旧的房屋里睁开双眼,只觉得脑袋炸裂般的疼痛:“02,怎么回事?”离开无限流世界之后,无限流世界的系统就自动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回归的自然是他原本的伴生系统。 只是安喻等待片刻,脑中响起的却仍旧不是02的声音,这个系统的声音稳重自持,给安喻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宿主安喻你好,主系统急召,02前往主系统空间回复任务。这个世界就由我暂代它发布任务,我的系统称号是ai987,很高兴能与你一起合作。”公事公办,效率极高。 经历过一次替换系统事件的安喻已经没有那么担忧,他坦然地接受新系统的存在,看着系统界面上的8点灵魂力量沉思,有些欣慰,欣慰于艰难道路终见曙光,有些遗憾,与02并行的时光也终将走到结局。 “开始发布任务吧!”安喻闭上眼睛,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一边压制着脑海中那铺天盖地的痛楚,半晌才开口道。 “好的,这个世界的任务有两个。任务一:成为六界最强者,统一六界。”这个任务吧,安喻总觉得有些中二。 “任务二:攻略归一宗大师姐,使其好感度达到百分百。”???攻略任务,这还是第一次碰到恋爱型的通关任务,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样子,却又说不上来。 “请宿主注意,此次任务系统将全程陪伴,及时告知任务进度,祝宿主早日完成任务。” 系统话音一落,便及时的回归幕后,相当高冷,一点也不像02那般话痨可爱。安喻起身看着窗外景色,天色已经渐渐黑沉下来,狭小的村庄一片静谧,只是不时会有蟋蟀鸣叫的声音。 这个世界的两个任务,都划归的十分详细,安喻只需要按着要求一步一步去做就行了,这倒没有太多值得思索的地方。只是按照规律,他目前的身份仍旧是未知的,一点记忆也无,这倒是有点难办了。 安喻愣神之际,窗外忽然响起一阵喧闹的声音,漫天的大火已经映照半边村庄,眼看火势越来越大,可是却没有一个村民出门灭火。 仅有的那一阵喧闹,还是来自一群身穿黑衣蒙面的人,看不到他们的样貌,推测不出他们的身份,只能凭借其手上的火把和火油推测出其故意纵火的目的。 “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纵火?” “这么大的火村庄里的人怎么没有一个人出来灭火?”安喻这才惊觉整个村子寂静的可怕,并不是夜晚来袭时沉睡的安静,而是死气沉沉。 安喻悄悄翻窗摸到旁边屋子里,床榻上的人面壁而睡,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管安喻如何摇晃,还是将手指放在其鼻翼下探寻气息,此人均一点反应也无。 如此,便是那个最为糟糕的猜想了,恐怕这个村子里的人在火势蔓延前便已经全部死去。 什么仇?什么怨?要让这些人丧心病狂的屠戮一个村庄,甚至在杀人之后还纵火烧村,生怕留下一个活口? 火势越来越大,已经完整地蔓延到安喻所站立的地界,如果他仍旧在此逗留的话,要么是被汹涌的大火烧成灰烬,要么是冲出去被外面的那些人发现自己的身形,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安喻返身回到刚刚的屋子,他适才站在这里的时候,屋后一片绵延不尽的森林,森林广阔无边,蕴藏着无数可能的危险。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轻易不能进去涉险。 那些人拎着火把正在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挨着搜查,看来他们是下定决心,今天这个村子一个活着的苍蝇都不能飞走。 隔着单薄的门板,安喻几乎能感觉到外面之人浑厚的呼吸,他屏住气息,几乎一动也不敢动,心跳声仿若在耳边炸裂开来。 “嘿,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第166章 被那些人拎在手里的是一个不过五六岁稚龄的男孩, 那小孩脖颈处的衣领被人狠狠揪住,正在扑腾着双腿拼命挣扎,哪怕到了如此性命攸关的程度, 他也没有留下一滴眼泪, 只是执拗地挣扎着。 逃, 那就是弃一条无辜的生命于不顾。救,很有可能把两个人的性命都搭上。 必须想到一条万全之策, 可是时间明显等不了安喻思考太多,眼见那人放在安喻脖颈上的手指越收越紧,小孩的脸蛋都涨得青紫,呼吸几欲断绝之际。 安喻闪身出去, 扬起一把灰色的粉末, 冲那些人撒了过去,他快步冲到钳制着小孩的黑衣人旁边,一脚踢了上去,这一脚力道极足,直接将黑衣人踹飞了出去。 黑衣人手上脱力, 安喻接着小孩,头也不回地开始往身后的森林深处奔跑。 那把灰色的粉末是安喻在他所待的房子里的桌子上找到的,那户人家墙上挂着打猎的弓箭, 主人应当是常年进山打猎的猎户, 备有制服猛兽的迷药。 迷药药力极大,安喻随手一洒, 自己防范之下也被迫吸入很多,他在奔跑途中, 眼神渐渐开始迷离,步伐渐渐紊乱。 幸运的是, 这片森林大雾弥漫,分岔路口极多,慢慢地那些追赶的黑衣人脚步声渐渐远去,安喻抱着小孩,脱力般的昏倒过去。 浓雾越来越粘稠,雾中渐渐显露一个身穿白衣的高大身形,她面色涨红,有清澈的汗滴顺着白皙的脸颊和身躯不断滑落,沾湿了胸前的衣服,显现出一马平川的身躯和点缀其上的红色小点,更显暧昧风情。 修长乌黑的发丝被汗水浸透,眼神迷茫,呼吸沉重,跌跌撞撞地行走着。手上一把青蓝色仙剑,被主人警惕地紧握着,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呼吸,紧张地将仙剑横亘在前方。 良久,没有受到任何攻击,没有挪动的脚步声,只有平稳清浅的呼吸声,才稍微放低了心中的警惕之情。 运转修为,尽最大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在迷离不清的视线中捕捉到草地上平躺着的两个身躯,慢慢持剑靠近,两个身影皆毫无察觉的一动不动。 看来是昏迷过去了。 谢祁放松自己的警惕,脱力般的躺倒在安喻的身边,脑袋旁边的那张脸出人意料的熟悉和喜爱,他近乎痴迷地伸出手指一遍一遍地描摹那人的眉眼,体内因误食药草而带来的□□更加猛烈和膨胀。 第124章 昏迷中的安喻察觉到有人靠近,想要用尽全力使自己清醒过来,却只觉浑身如灌了铅水一般沉重,脑袋刀绞般的疼痛,无法动弹。 就在这几息时间内,那人的距离离自己越来越近,好像就在脑袋上方,呼吸沉重暧昧,喷薄在自己的皮肤上,灼红一片。 如此熟悉的气息,让安喻彻底放松了戒备,放心地任由那人将自己圈在怀中。 冰凉的土地和灼热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霸道强硬的吻轻轻撬开安喻的唇舌,本在两片薄唇之间来回流连,轻轻地辗转碾磨。 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唇上的动作停顿,勉力用手一挥,将身旁安睡的小孩置放在灰沉沉的结界之中,阻挡一切可能的视线和干扰。 迷蒙中的安喻见那人的动作有所迟疑,不自觉地唇齿间发出一声嘤咛,两片红润带着潮湿的唇齿轻轻张开一个小缝,里面的小舌露出一个尖角,仿佛在对人发出无声的邀请。 谢祁抵抗不住地再次倾身而上,猛然将双唇紧紧含在自己口中,撕扯,吮吸,与口中小舌一起共舞。 清晨的树叶上有水滴应时而落,溅在安喻高挺的鼻梁上,也被人温情地吻住,在精致的五官上来回流连。安喻察觉到眼皮处传来轻轻的瘙痒,令人难以忍耐。 那人的呼吸沉浸在自己的耳畔,越来越灼热,越来越紧促,就在安喻情动之时,那人却硬生生地强迫自己停止了唇上和手上的动作,安喻衣衫半解,明明早已克制不住,却甘愿舍弃这一片旖旎风光,一动不动。 半晌,才趴伏在安喻耳边,呢喃道:“你愿意吗?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愿意了。” 好啊,趁人之危还准备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回应他的,是安喻身体上渐渐漫上的薄红。虽然人不能动,但身体反应却早已说明了一切。 这无疑是一个请君入瓮的事情,但什么理智,什么后果,都被谢祁抛在了脑后。 美色风光在前,谁还能拥有绝佳的定力却做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呢,最起码谢祁觉得自己不能。 纤细的脖颈上染上春色,不断有汗珠滚落其上,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滚烫难耐了起来,不时会有兔子跑过,被这一片春色吸引住目光。 有两只公兔被二人的举动所感染,情不自禁在草地上奔跑追逐起来,稍微纤细一些的那只被强壮高大的那只按倒在了草地上,双手被强硬地禁锢头顶,头颅在脖颈上反复研磨,乌黑的长发犹如瀑布一般遮盖了这无边的春意。 衣衫褪去,某处感觉到清晨清冷的空气,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很快被灼热的气息所覆盖。 迷蒙之中,安喻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大海上反复浮沉的小船,经历着海浪的洗礼,从里到外,由外及里,反反复复,直到眼前一片白光闪过,被刺激的昏倒了过去。 昏倒前,安喻勉力耷拉着眼皮,从狭窄的缝隙中怒瞪着罪魁祸首:“你,你……”你这个登徒子,你这个王八蛋! 安喻话没说完,便被人再次强硬的用唇堵住,一点不合时宜的话也不想听到。安喻气急,欲语还休地瞪向始作俑者,却终究气竭,无奈地昏死过去。 只留下斑斑驳驳的吻痕,点缀在脖颈及被衣衫遮盖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石楠花香,白皙的脚尖映衬着绿色的草地,格外的好看。有露珠混着水清色的液体滴落在地,被人用手掌接住,在昏睡之人的唇齿上轻柔擦拭。 终究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拥着怀中人缓缓睡去,临睡前,不忘挥手设置一片结界,将二人环绕其中。 第167章 “哥哥, 我们这是去哪里啊?”五岁的小萝卜头端庄持重、面色沉凝、嘴唇紧绷,村庄被一夕灭亡的阴影施予他眉间一点恐惧与坚韧,不复年幼无知。 若不是一路上紧紧攥着安喻衣角的手指暴露了他的忐忑不安, 恐怕还琢磨不透他内心的情绪。 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孩, 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个村庄生存着他的亲人, 镌刻着他的过往,突遭横灾, 怎么不令人悲痛欲绝?安喻蹲下身子,紧紧地将他拥在怀中,片刻之后,用手指轻轻揉搓他的发梢, 语气温和, 面带安抚:“我们去归一宗拜师。” “那些人来历不凡,实力强大,若你没有足够的能力和他们抗衡,日后难免连自己也保护不了。”那些人放火烧村,不留一个活口, 又知晓他二人的逃脱,定会想方设法继续追踪。 届时,他们可不会像这次这么侥幸了。 小萝卜头眼中含着两泡热泪, 却执拗地强忍着, 故作坚强地道:“归一宗?我听过这个地方,村子里的人说归一宗是仙界最大的修仙门派, 那里的仙人一挥手便能轻易将一座城池夷为平地。” “如果我们去了归一宗,努力修习仙法, 是否就能为阿父、阿妈,还有壮壮、二狗, 以及村子里的其他人报仇了?” 安喻停顿片刻,直视着小萝卜头的眼睛:“临圻,首先,报仇是应当的,别人欺辱践踏伤害我们,我们必须予以反击。但是,你要知道,村子里只剩你一个人,你就是村子的未来,你的阿父、阿妈还有小伙伴们,难道希望你永远活在仇恨中,痛苦的度过此生吗?” 小萝卜头含着眼泪摇摇头。 “仇要报,但更要好好地活下去。明白吗?”收到小萝卜头坚定的点头,安喻才温柔地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目光所及之处,是仙气缭绕、终年苍翠、繁花盛开的归一宗所在处。 他此去归一宗一来是为了给小萝卜头寻找一个安身之处,二来也是自身的任务。想起那日在森林中的疯狂行径,以及脑海中系统播报的“任务二攻略进度99%”,那归一宗大师姐是何身份昭然若揭。 只是,正如小萝卜头所言,归一宗是仙界最大仙门,凭借他们二人身份和实力,想要进入归一宗难比登天,唯一可能的途径,便是十年一次的拜师大典。 “哼,就凭你们两个还想拜入归一宗?”一身红装的少女旁听了他二人的谈话,此刻正柳眉直竖,对这二人的异想天开嗤之以鼻,“若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们二人可是一点根基也无。” “归一宗拜师竞争者众多,不乏佼佼之辈,哪里是你们两个低贱的凡人可以肖想的?真当归一宗是你们家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安喻眉眼一沉,冷嗤道:“归一宗也没有哪一条门规规定,凡人就不能参加拜师大典了。姑娘才真的是把归一宗当成自己的家,想颁布门规就颁布门规,不知道你是否真的能有这么大的权利?” 还未进宗门,就敢如此嚣张狂妄,纳兰红叶可担不起这么大的派头,当下被安喻反驳的无话可说:“你……你……” 旁边一身绿衣的女子弱柳扶风,忍不住开口劝和道:“公子,你可能误会了。红叶也是担忧你们二人,想要进入归一宗拜师,还要经过诸多考验,你们二人一点根基修为也无,恐怕很难在残酷的考验中存活下来。” “能不能存活下来,是我们的事。会不会说话,是你们的事。”安喻心中不耐,若这绿衣女子当真为他们考虑,不会在红衣女子对他们发难之后再解释。此番作为,把红衣女子对他们的羞辱扭曲成为他们考虑,倒是将他们置于不义之地了。 “杨柳,你跟他们费什么话,两个蠢材罢了。”纳兰红叶斜撇他们一眼,高傲地双手环胸,“反正也不会通过拜师大典,白费口舌。” 她率先在前离开,身后绿衣女子战战兢兢地亦步亦趋,却也不忘朝安喻他们投来一个歉意的眼神。 “哥哥,她们说的是真的吗?”小萝卜头忐忑地握着安喻的衣袖,紧张兮兮地问道,小脸上满是担忧。 “是不是,去了就知道了。”再难他们也要拜入归一宗啊。不过,正如那两个女子所言,此行可能确非预料中那么容易。 安喻带着小萝卜头正行走在奇崛怪异的石林中,二人耳边响起一道清朗的男音:“各位道友,你们好,我是归一宗七师兄,欢迎大家前来参加归一宗的拜师大典,从此刻开始,你们已经正式进入拜师考验环节。通过者方可进入拜师环节。” “此次考验分为三关。第一关,幻影石林。你们面前这些诡异的石头会在考验开始时,不断变幻,只有走出石林,才能进入下一关。”果然,七师兄话音一落,这些凹凸不平的石头开始变幻点位,速度极快,绝非人眼可以识别。 同样的声音,出现在每一个前来拜师的人耳边。 “万里传音镜?”有那家门底蕴深厚的自然已经认出归一宗七师兄正是凭借此物进行千里传音,且万里传音镜的效果不止如此,恐怕此刻他们所有人的表现都已经囊括在万里传音镜里。 该说,不愧是天下第一宗门,财大气粗,给每一个弟子都配备这样的稀世珍宝,这种放在普通宗门已是镇派之宝的宝物,归一宗却一下子拿出许多,真是令人望尘莫及。 第125章 此刻,这面镜子的背后恐怕正在有观察者正在观看他们的通关举动,必得谨慎通关,竭力表现,方便后续拜师大典能够跟随一个实力强劲的师尊,问鼎仙道。 “祝福各位道友……顺利通关。”那声音诡异的停顿了几秒钟,才将话说完,若非心细,恐怕难以察觉。 安喻沉思地看着面前的石林在眼前飞快闪过,如此奇快的变化速度和角度,最好的方式就是以力破之,这一关应当考验的是弟子的实力修为。 可是,明明是最简便的破题之道,安喻看着腿边茫然不解的小萝卜头陷入了困境,他们二人都不会啊。 与此同时,万里传音镜背后也掀起了轩然大波,诸多弟子围在一起不可置信地看着水镜里一点修为也无的安喻,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啊?” “一个普普通通的毫无修为的凡人?” “从来没有见过。” “他脖子上的带的是?” “是大师姐的吞天戒!”这道声音一出,整个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吞天戒,顾名思义,是一个可以容纳天地万物的储物空间,浩瀚无比,没有边界。它本是归一宗大师姐谢祁的法宝,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凡人身上? 终于,有人忍住破碎的少男之心,哆哆嗦嗦的问:“他和大师姐什么关系?” 众人忍不住顺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年纪合适,外表俊俏,眉目如画,端方君子,好像也能配得上大师姐,众弟子纷纷哭唧唧的,不敢直视这个现实。 “没事,他是一个凡人,过不了拜师历练,寿命也没有多长。”有人如此安慰道。 “可是他有大师姐的吞天戒。”那可是大师姐随身佩戴的珍宝,从不轻易摘下。 众弟子刚憋回去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第168章 这一下子, 本来普普通通的凡人竟然成了众人目光的聚焦处。 安喻带着小萝卜头步伐轻轻移动,观察着这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在眼前的疯狂闪动。旁边不时传来碎石崩塌的声音,是别的拜师弟子已经找到通关的方法。 果然需要一力破十会, 需要通关者有一定的修为基础。 “哼, 果然是一点根基也无的废物。”好巧不巧, 旁边正好是刚刚在山下与他们呛声的纳兰红叶与杨柳二人,这二人一红一绿, 俏丽丽的站在碎石之上,正面带不屑地斜觑着安喻二人,“我就说是什么品种的癞蛤蟆,一点修为也无, 还敢拖家带口地来归一宗拜师, 真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喂,小孩,你还不如跟着姐姐我呢,等我上到归一宗拜师的时候,还能赠送你两口饭呢。哈哈……”安喻二人从村庄一路奔波而来, 身上服饰并不华贵,又兼之遭受火灾,看起来灰尘仆仆, 简直和街上的乞丐没什么两样。纳兰红叶如此轻言折辱, 显然对二人的实力和出身都嗤之以鼻,笃定他二人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归一宗。 果然, 连最开始在山底还装模作样楚楚可怜欲要为二人争辩的杨柳也只是站在旁边不再插手,目光轻慢。为了这两个人得罪大有来头且实力不菲的纳兰红叶, 那是脑子进水的人才会作出的事。 万里传音镜旁边围观许多人,皆目不转睛的看着现场状况, 有人忍不住道:“这二人说话倒也没错,若没有修为恐怕连这幻影石林也通过不了。” 夕阳低垂,乌鸦翻飞,幻影石林开始再次加快变幻速度,且可容人范围不断缩小,若再想不出对敌之策,安喻和小萝卜头恐怕会被这石林硬生生地夹在中间,命丧黄泉。 纳兰红叶冷嗤一声,目不转睛的准备迎接这二人的死亡。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倏然之间,安喻抱起小萝卜头迎着石林变幻的角度,踩着那狭窄的缝隙,不断旋转身子,衣袂翻飞,仿佛是轻盈的蝴蝶在高傲的跳舞。就在众人惊诧间,安喻竟慢慢的移出了石林的包夹范围,安然无恙地站在碎石旁边。 “七师兄,这!”本就一直不停偷觑安喻的众弟子,仓皇地围观在万里传音镜面前,不可思议的指着水镜中安喻道,“这是什么仙法,我等竟然一点门道也看不出。” “明明是毫无修为的凡人,怎么能如此轻易的突破幻影石林,还一点损伤也无?”与此同时,众弟子面前的万里传音镜里展现出不同弟子的通关情况,有的在绝望之中放弃,有的强咬着牙齿拼命挣扎却被石林击打成碎片,血肉模糊。 “哎……”面对斑驳淋漓的现场,七师兄沉重叹息一声,他们可以随时关注现场情况,若有弟子愿意退出,他们便用仙法帮助此人离开石林,若一直坚持不出的,他们也不能罔顾通关之人的意愿,故而每次拜师也总有这样的意外场景发生,,令人无奈。 纳兰红叶瞳孔放大,惊异愤怒地指着安喻,怒斥:“你作弊!” 安喻牵着小萝卜头轻轻然从她旁边掠过,语带嘲讽:“见识少,就多看点书,别总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艹!你这个废物,你这个垃圾,凭什么瞧不起我!”纳兰红叶在身后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七师兄,这样算通关吗?” 七师兄沉吟片刻道:“确实规则里也没有说必须使用仙法才能通关,只要能安然通过石林,便算过关。” “这小子到底使用的是什么办法啊?”一个巨大的疑问埋藏在众人心中。 月色皎洁,映照着清冷的树枝,平添积分诡异阴冷。安喻带着小萝卜头在林中空旷地点燃一些篝火,一面用以黑夜取暖,一面将所带的干粮烤热。说来奇怪,这一路上除了纳兰红叶和杨柳二人,他们竟再也没有见到其他人,要么是考验场地足够宽广,要么就是他们在不同的幻境范围内。 小萝卜头哆哆嗦嗦地抱着安喻的胳膊,垂涎的看着火堆上空的烤馒头,小小年纪如此坚韧也难为他了。 篝火不停闪动,耳边不时传来动物爬行草地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安喻靠着树干,抱着小萝卜头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出现在面前的一副巨大的镜子。镜子里是堆叠如山的黄金,是数以百计的美女,是唾手可得的权位,安喻站在镜子前,近乎冷漠地直视着一切。 倏然,光亮一暗,一位绝色的美人出现在镜面当中。 那美人一身白色轻衣,面色冷漠,好似天山上终年环绕的冰雪,连呼出的气息也是冰冷的。安喻眸光柔和下来,这个人他再熟悉不过,哪怕他姓名、容颜、气质几经变幻,安喻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不止这个美人,不同样貌的宋祁在镜中交替出现,安喻伸出手,慢慢地接过镜中人伸出的手。眼前景色一晃,安喻置身在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之中。 熟悉的床榻,熟悉的殿内摆设,熟悉的路径,连门口的那棵桃花树也是昔年的样子,树下的石凳上坐着两副安喻再魂牵梦绕不过的熟悉面容,听到安喻开门的声音,二人面带笑容不约而同地朝安喻的方向看过来。 “孩子,过来。”端庄雍容的母亲,严肃沉稳的父亲,一同直视着这个离家归来的孩子,轻轻挥手,满是包容疼爱。 安喻感觉到胸腔里那颗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眼眶温热,泪水几欲倾泄,却不敢轻易迈出一步,梦中朝思暮想的东西此刻真实的呈现在他眼前,他却忐忑的不敢靠近。 “父亲,母亲……” 门外有人踏风而来,吹起他的衣摆,父亲、母亲轻声招呼他进来,那是一张模糊而熟悉的脸庞,他们站在一起,一起等待着安喻的靠近。 安喻的手指紧紧扣在门框上,才压制住自己内心翻涌的奢望。他闭上眼睛,眼前的一切呼啸而过,他还是处在最开始的那片树林里,篝火火星跳动,耳边水流淙淙。 安喻急速的喘息几声,才仿佛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不,不要放火,不要杀我……”小萝卜头紧紧揪住身上单薄的衣服,在安喻身边痛苦地挣扎着,这一声声惊呼唤醒安喻的神智。 这种情况好像不太对劲,若单他一人陷入幻境倒也寻常,这小萝卜头也是如此,倒是很奇怪了。安喻上前轻轻摇动小萝卜头,却发现小萝卜头沉浸在自己的幻境中,痛苦挣扎,无论如何都清醒不过来。 闻到空气中传来的迷烟味道,莫不是考验的第二关? “这弟子心性倒是不错。”万里传音镜中不时传送过来众多拜师者沉浸在梦境中无法自拔的场景,倒是率先醒来的安喻显得与众不同了些。 “虽无修为,但心志坚韧,倒是也勉勉强强,且再看看。” 万里传音镜中,传来众多拜师者沉浸幻境的场景,有人追求名利,有人追求美色,有人追求钱财,亦有人沉浸过往无法自拔。 像小萝卜头一样,沉浸在被灭村过往的人不再少数。 橙色衣装的女子眉头紧促,眼角泪水不断滴落面颊,双手紧紧扣在自己掌心,纤长的指甲深陷血肉,却无法让其冷静一分。 第126章 第169章 茱萸知道自己已经重生了, 可是眼前这真实的经历还是让她沉浸在上一辈子临死时的绝望和痛苦中无法自拔,最深爱的人抽取自己的灵根,最信任的人栽赃诬陷自己, 最亲近的冷眼旁观。 整个世界都在那一瞬间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茱萸无法不痛恨, 无法不怨怼, 灵根被剥取的疼痛仿佛印刻在了自己的灵魂之上,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让她恨不得带着整个世界去陪葬。 可是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能力去反抗, 去挣扎,只能任由敌人像对待抹布一样将她踩在脚下,随意践踏。 幸好,上天愿意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 茱萸睁开猩红的双眼, 聆听着寂静的虫鸣, 内心恨意翻涌,所幸她重回到了参加拜师考验的时候,一切还未开始,这一次她一定要让所有伤害自己的人血债血偿。 “不错不错,这次选拔出来的弟子心性都很不错, 虽然都曾沉浸在幻境中,但能这么短时间就挣脱自己的欲望,可见仙姿不错。”众弟子观察自己万里传音镜中的情形, 频频赞赏。 “尤其是这两个人, 若能入我仙门,必是仙魔大战时的一大助力, 能不受魔气侵袭,事半功倍。”七师兄指着万里传音镜中茱萸和钟磬道。 “我倒觉得这个才好。”有不认同的弟子指着正摇晃小萝卜头的安喻道, “这人是最先醒来的,且不受金钱、名利、权势所干扰, 正符合我们的筛选标准。” “只是此子到底毫无修为。” “哎,有没有修为有什么打紧,众位拜师者来我仙门为的不就是拜师学艺,登入仙门,我话放在这,若他能有灵根,哪怕是最为下等的五灵根,我也愿意收他为徒,尽心教导。” “九师兄好生自信,若他真能过了这拜师考验,可还有大师姐呢。”提及众人仰望的大师姐,众弟子纷纷噤若寒蝉,看着安喻的眼神一时又嫉妒的发疯。 那可是归一宗的大师姐啊。 无论是样貌、修为、品性,放眼整个修真界有谁不钦佩向往呢。 众弟子作何感想,安喻此时还捉襟见肘,无法体会,只是担忧的摇晃着小萝卜头,很快,他便明白过来,看来,他们并非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幻境是归一宗的第二关考验。 小萝卜头眉头紧锁,浑身发热,痛苦不堪,可安喻却无可奈何,心魔必得自己度过,旁人无可奈何。 与此同时,归一宗峰顶,谢祁正在和六大长老一起倾尽全力封印魔骨,如此十日有余,一直狂躁不安的魔骨才暂时平静下来。 药王峰四长老年纪最长,经历最多,此刻他捋着自己的髭须担忧道:“这魔骨自上次仙魔之战之后,便一直交由我归一宗镇压,一直相安无事,近日却异动频频,莫不是……” 魔骨天生,只有天道认定的魔神才可拥有,魔神匹配魔骨,具有毁天灭地、荡山平川之能,无坚不摧,不可毁灭。上一任魔君并非天道认定的魔神,匹配魔骨就已强悍如斯,合三界之力才侥幸灭亡。 若天定魔神当真诞生,届时三界恐怕生灵涂炭,不复存焉。 世尊在六位师兄弟中入门最早,辈分最高,此刻不由得宽慰诸位师弟妹道:“只是魔骨异动而已,魔神是否出世还尚未可知,现在就来担忧,岂不为时过早了一些。” “师兄……”四长老还待再为劝说,却被世尊强行压制。他一脸严肃地看着一直神游天外的谢祁道:“祁儿,你前些日子下山历练,可有什么发现?” “并无。”谢祁仍旧心不在焉。 “祁儿,”世尊心性最为古板严肃,自恃权威,不容他人侵犯,看谢祁这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自觉心中受辱,忍不住大声呵斥道,“你师傅闭关修炼未出,万剑峰由你当家,若你再万事不放在心上,他日劫难当头,你万剑峰拿什么抵抗?” 谢祁眼皮轻抬:“这是我万剑峰的事,不劳师伯担忧。” 世尊心中最为讨厌别人对自己不恭敬,一个二师弟也就算了,偏偏他收的女弟子也如此德行,整个万剑峰就没一个让人看得顺眼的。 其实他能有如此想法,倒也是人之常情,本来在六位师兄弟中,他入门最早,修仙时间最长,奈何天资有限,修为最为低下,难以寸进。归一宗的开山掌门,也就是六位长老的师傅,硬是越过了他,将掌门之位传递给二师弟,也就是谢祁的师傅。 自那之后,他就觉得整个归一宗,尤其是二师弟所在的万剑峰,对自己多是轻蔑。这个谢祁更是自恃仙资,对他处处不敬,难以管教,令人心生怨怼。 “谢祁,你……”世尊指着谢祁的鼻子,就差破口大骂,不过是自持身份,才勉强忍耐住。 熟料谢祁心不在此,事情已经料理完毕,他急切地想要下山找人:“师伯,魔骨已经镇压完成,弟子还要负责组织新弟子的拜师大典,事务繁忙,就不在此叨扰诸位师伯了,弟子告退。” 那日宗门急召归山,他还未来得及和那人告别,不知他现下情形如何了,是否,是否在心中记挂着他?谢祁想到此处,耳朵尖染上绯红,脚上片刻不停地飞身而去。 世尊气急,在身后指着谢祁的身影怒斥道:“慌慌张张,不敬长辈,这归一宗的大弟子就如此模样,当真是倒反天罡!” “师兄,既无要事,师弟也先告辞了,我也想去瞅瞅此次新选拔的弟子资质如何,说不定有那合眼缘的,收为徒弟也很是不错。”再怎么说,也比在这听师兄叨叨叨的强,念来念去,左不过都是那些话,他说不腻,别人也早就听得烦了。 此地情形如何,某人对他如何惦念,安喻一概不知,等小萝卜头从幻境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暮时分,二人紧赶慢赶才在最后一刻,抵达登仙台。 登仙台上,万千弟子云集,正在集中等待拜师考验的结果。 “哥哥,这么多人都来拜师,我们肯定能通过吗?”安喻和小萝卜头来得最迟,站在人群后方,小声的议论着。 安喻还未回答,在他们身前突然传来一道带着浓浓轻蔑和不屑的声音:“这归一宗还自诩天下第一宗门,连一点修为也无的废物和小孩也能上山拜师了?” 在这道声音响起的同时,那人扭头还深深地瞧了安喻二人一眼,上下打量,这才是最令人惊讶的地方。 安喻瞳孔微讶,因为他发现在他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那人并未开口说话。 在那人扭头之后,安喻小心的往四周看去,其他人也好像都没有听到这句话,连小萝卜头都一点反应也无,小孩最为单纯直接,不可能不气恼反驳。 那人的话音还未停止:“系统,这两个人资质如何,在我的攻略范围之内吗?”那人虽是如此问,但话语相当漫不经心,可见在他心中,并未将安喻和小萝卜头放在眼里。 “宿主请稍等,系统这就为你检测。” 如此这番,安喻才毫不犹疑地确定,他所听到的,正是前方这人的心声。为何他能听到这人的心声?还有宿主,系统,这人也是如自己一般前来完成祈愿者心愿的吗?可是他话里所提到的资质和攻略范围又是什么? 安喻垂下眼睑,遮住眼底墨色翻涌,看来这个世界的任务也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第170章 那人的系统还未来得及答话, 整个登仙台忽然有密密麻麻的蜂群蜂拥而来,遮天蔽日,有人惊恐尖叫, 有人惊慌闪躲。 但无论如何也躲避不了蜂群的无孔不入。 瞬息之间, 登仙台上就有许多人被蛰得鼻青脸肿, 安喻和小萝卜头也不能幸免,安喻的脑袋上被一左一右蛰了两个大包, 浑像两个龙角点缀其上,小萝卜头嘴角也被蛰起一个大泡,鼓鼓囊囊的,像个小河豚。 安喻放眼望去, 整个登仙台上慌乱一片, 几无幸免。 “这是什么?!”安喻又听到那个男音在惊恐呼叫,“系统,归一宗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是拿拜师弟子的性命开玩笑吗?”寻常蜜蜂还好,但这明显是毒蜂啊, 被蛰了的人初时浑身乏力,一个时辰之后脑袋便会昏昏沉沉,三个时辰之后便会一命呜呼。 如此行径, 归一宗显然没把他们这些弟子的性命放在眼里。 登仙台上许多弟子都是各大仙门输送过来的潜力弟子, 前来归一宗修炼,回去之后还肩负着匡扶仙门的重任, 责任重大,怎经得起这般消耗?诸位弟子都是自幼被众星捧月般扶持至今, 当下有很多人便目露不耐和气恼,恨不能一走了之。 就在弟子们或昏沉乏力或气愤怨怼或绝望等待之际, 有一浑身橙装的女子步履轻盈踏在楼阁的檐角之上,她眉目冷凝,色如春晓之花,不似牡丹般艳丽,也不似百合一般清纯,自有一股与众不同的阅历点缀在眼角眉梢,令人忽略不得。 此刻,她站在人群仰望之处,声如黄鹂:“诸位,请大家稍安勿躁。” 惊慌的人群不由自主地随着她安静下来:“其一,这些蜂群应当就是考验拜师弟子的第三关,考察我们能否应对这种突发状况,能否在限定时间内齐心协力寻到解药。” 第127章 “其二,据我所知,这种蜂群的名字叫玉王蜂,不信大家自己观察,看这些蜂群的尾部是否都是透明的?” 弟子们随着她的话语细心查看,发现果然如此,有弟子忍不住大声呼喊:“那你应当也知道如何解毒吧?” 那女子答道:“不错,要想解蜂群之毒,必须得到这群蜂群所酿蜂浆。”大自然最深谙相生相克之道,每种剧毒之物,百米之内必有解药。 而茱萸之所以知道答案,是因为这些场景,这些考验,都是她上辈子亲身经历过的。 “那我们怎么知道它们酿的蜂浆在哪里啊?这些蜜蜂又不会告知我们蜂浆在哪里?我们怎么找得到?恐怕还未找到的时候,我们大家就已经死不瞑目了。”有弟子自认修为浅薄,见识也并不宽广,此时性命之忧在前,他倒顾不得什么拜师之事了,一心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很简单。我们只要跟着这些蜜蜂去寻找就可以了。”人群中有一女子回到,这女子娇柔无依,眸光含水,腰肢纤柔,一身白色衣装行动间如莲花盛开。众人目光被她吸引,却惊讶的发现,她在蜂群围攻之下,竟然能毫发无损。 “如何跟啊?”有人迫不及待的追问。 那女子白皙纤长的手指微伸,轻轻一吹,便有一股浓郁的花香弥漫整个登仙台,蜂群不由自主地随着这股花香开始追寻,众人慌里慌张的跟上。 人群追逐而去,这女子反而落后了一截,她浅笑盈盈对那飞身而下的橙装女子道:“茱萸姐姐,我们快跟上大家一起去找吧。你懂得好多啊,若不是你率先提醒,恐怕我也不会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大家都应该感谢你才对。” 茱萸眸光沉静,如同波澜不惊的江水,若不是上辈子被这女人欺骗凌辱至死,她肯定不会想到这人甜言蜜语的糖纸下藏着剧毒的砒霜。她大踏步跟着众人离开,竟是连看她一眼都欠奉。 她身后,白衣女子眼中嫉恨神色一眼而过,转眼间却仍旧换上甜美的笑意紧跟步伐。 “系统,这两个女人的攻略等级应该足够了吧?”得到系统肯定的回答,钟磬忍不住自信一笑,攻略这么多世界,什么样的人物,是在攻略范围之内,什么样的人物不够攻略资格,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目光不屑地放在旁观的安喻和小萝卜头身上,冷嗤一声施施然离开。 “哥哥,他是在鄙视我们吗?”小萝卜头叉腰,不可思议地问道。 “很显然。” “他为什么鄙视我们?我们都没有见过!” “……”因为别人有鄙视你的理由。这话安喻没办法告诉小萝卜头,只是牵起他的手,一边追赶众人,一边坦荡地道:“鄙视我们是别人的事,能不能不让他鄙视就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小萝卜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童音清脆:“那我把鄙视我的人都干掉不就行了。” 安喻闻言,脚步一个趔趄,也不知道这个小萝卜头在幻境里究竟看到了什么东西,自他醒来,便失却了之前忐忑不安的样子,变得嚣张狂拽起来,动不动就要取人性命。 “额……人生在世,有可为亦有不可为。若别人真的欺你、辱你、杀你,你自然可以以牙还牙,但千万不能视人命为草芥,珍惜生命,珍爱自己。”小萝卜头抿抿嘴角,显然还不太理解安喻的话,不过时日还长,且待徐徐教导。 面前是熟悉的广阔的森林,大雾弥漫,众人随着蜂群的脚步一路追赶,竟然又回到了安喻和小萝卜头来时的地方。 安喻下意识的握住了脖颈上的戒指,若不是戒指的指引,恐怕凭借他和小萝卜头如今的实力还不能安然无恙地走出迷雾森林。摸到戒指,就不能不想到那个吃完就跑,只留下百分之九十九攻略进度的“渣”老攻,安喻恨得牙痒痒。 虽然在这个世界他的任务之一是攻略自己的老攻,使进度达到百分百,但深谙如何撩老攻的安喻在此刻下定决心,必须让这个狗玩意儿知道什么叫追妻火葬场。 此刻,白跑一场,挖地三尺也没找到媳妇,正坐在归一宗花树下黯然神伤的谢祁忍不住狠狠打了几个喷嚏,总觉得背后凉凉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该死的天道,到底去哪里找媳妇啊!谢祁忍不住指天怒骂,回应他的,是万里无云的蓝天瞬时变得乌云密布、雷鸣阵阵。 算了,惹不起,惹不起,谢祁识趣地收回手指,还是找媳妇要紧啊。 第171章 迷雾森林广阔诡谲, 众人一路追逐蜂群至此,蜜蜂却渐渐失散离开,浓郁的花香也被诸多味道掩盖, 一时步履停顿, 迷失了方向。 “大家分开结队去找找吧。”钟磬心绪微转, 一些小想法涌上心头,他的目光轻轻在茱萸和清雪身上扫过, 任谁也没有发现。 若能和这二人结伴而行,加快攻略进度,就能获取更多的奖励。没错,就钟磬本人来说, 他也是没有任何修仙资质的, 但是那都不要紧,只要他攻略越来越多的人物,他就能获取越来越多的系统奖励,赶超众人,得升仙道轻而易举。 如此捷径, 可比这些人自小到大漫长时光勤学苦练强上百倍,钟磬自得地想。况且他攻略人物的资质等级越高,系统的奖励就会越丰富。 这两个人等级都是a, 也是勉勉强强吧。 谁都没有发现, 就在钟磬眼神扫过来的那一瞬间,茱萸立刻察觉到了, 她身侧的手指因双拳紧握深深嵌入已经结痂的伤口之中,才勉强压制住翻腾的恨意。 就是这个人, 就是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若不是他用正直的外表联同那心如蛇蝎的贱女人一起欺瞒自己, 自己上辈子又怎么会落得那个下场。茱萸忍不住闭上双眼,上辈子被剥离灵根的痛楚如万蚁穿心一般,让她的天灵盖阵阵发麻。 故而在钟磬提出邀请,要一同寻找蜂浆的时候,她差点下意识拒绝。 旁边的清雪却迫不及待的答应了,她如此作为,自然也有她自己的思索,只要是属于茱萸的,喜欢茱萸的,无论是任何东西,她都要不择手段的抢过来。她的目光柔柔地放在明显对茱萸感兴趣的钟磬身上,眸光渐渐加深。 三个人,各有各的想法,真是逸趣横生。 “这位道友,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吧?”茱萸眼见这二人如同狗皮膏药一般赶也赶不走,不由得对落后一步的安喻发出邀请。她倒是也想看看这一对渣男贱女究竟能整出什么样的幺蛾子。 安喻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若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几个人恐怕对考验的真实情况还有所隐瞒。蜂浆的数量是有限的,可他们剩余的拜师弟子却有万计,每一个弟子都能得到蜂浆,成功通过考验吗? 恐怕到现在为止,考验才真正进入了关键环节。 若他们不齐心协力前去寻找,如此大的迷雾森林单靠个人力量什么时候能是尽头;可若真的都如此团结,那这么多人都能成功拜师吗?要知道,拜师的名额是有限的,且在考验中表现越好,越有可能拜得更好的师傅,抢占先机。 果然,越往森林深处走,路上已经开始渐渐出现流落在地的鲜血,旁边的树木之上是明显的剑痕,显露出一切都是人为。 “七师兄,这样真的好吗?不会真的闹出人命吗?”归一宗众弟子也没想到这次通过前两关考验的弟子这么多,不得已才采取这样的方法进行大量筛选。 七师兄眉头紧蹙,沉吟良久到底说道:“无碍,众弟子切记,随时注意万里传音镜中的情形,若真有紧急情况发生,及时救出相关弟子。” “第三关考察凶险万分,智谋、心性、修为等缺一不可,届时选拔出来的弟子才真正是万里挑一的佼佼者,方可胜任降妖除魔、匡扶正道的重任。这也是诸位长老的嘱托。” “是,弟子领命。” 安喻几人就遇到了现下情形,这些人身上服饰统一,应当是来自同一门派,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痕,伤痕不一,剑伤、刀伤等参差不齐,协同作战,且已有对敌经验。 二十多人将安喻五人紧紧围绕其中,目光凶狠残忍,一触即发。 为首那人唇角微勾,面容邪肆,手中剑刃面向敌人,极尽防备:“若你们自己愿意退出考验,我们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呵,大师兄,你之前可不是这么做的,直接上去就是开打。”他目光淫肆地在几人身上扫过,突然猥琐一笑,“哦,我明白了,莫不是大师兄瞧上哪个了?” “哈哈哈……”一路之上,仗着人多势众几无败绩,已经让他们自以为无人能敌,膨胀无比。 这几人要么弱柳扶风,要么毫无根基,还有两个破破烂烂地跟个小乞丐一样,甚至还有一个小孩,除了最开始那个在登仙台上显露一点修为的橙装女子之外,其他人均不值一提。 众人防备的望着茱萸,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拔剑相向。 第128章 安喻一手牵着小萝卜头,一边分出心思抵抗,小萝卜头手中也拿有一把短剑,警惕而慎重地配合安喻出招。 很快,那些人便惊奇的发现,安喻虽然没有一点修为,穿着也破破烂烂的,像个穷叫花子一样,但其拳脚功夫很是不错,若待他日真的登得仙门,入了仙途,必定也是一个强大的对手,故而心下慢慢不敢大意,招数渐渐凌厉起来。 与安喻相反,茱萸一开始就受到的是最为集中的攻击,但她有上辈子的记忆在身,虽修为不够,但积淀深厚,甫一出手,就带着凌厉的杀气,一招一式,满是怨愤之情。 反观下来,最为不济的倒是钟磬和清雪二人,清雪主攻制香,在仙法修炼上确实天赋不够,正慌里慌张地躲在钟磬身后,寻求保护。钟磬倒是并不把这人鼠辈放在眼中,他的系统中要什么功法武器没有,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很难一下子拿出来,惹人怀疑。 “我早就说了,让你把那些功法拿出来修炼修炼,你就是不听。要是你早些听我的话,今日何必如此狼狈,那些功法哪一样不是各大仙门的镇派之宝,若你真能修炼成功,对我们的攻略事业必定大有助益。”系统在钟磬的脑海中指责道。 钟磬回嘴:“修炼那么辛苦,我才不干,我有你不就行了。你别说那么多了,等会找个机会,你附身在我身上,随便找把兵器,先把他们料理了再说。当着两个a级目标的面,若我表现的连两个小乞丐都不如,以后如何攻略他们。” 对战中,安喻被心声所扰,有一瞬间的分神,他顺着余光看向旁边的钟磬二人,果然发现钟磬的眼神突然变得呆滞无神起来,手中倏然出现一把紫色仙剑,剑气一挥,旁边的诸人便应声倒下,口吐鲜血,昏迷过去。 就在钟磬试图逼近之际,地上白光一闪,昏迷过去的弟子消失的杳无影踪。 旁边弟子吃惊,放弃攻打几人,集中火力向钟磬攻击而去,均被凌厉的剑气所伤,一下子消失在众人眼前。 钟磬的眼神又变得冷静虚伪起来:“我就说吧,有你不就行了。”自得之际,他自然没有看见茱萸看透一切的目光和清雪眼中一闪而过的猜度和贪婪。 两滴蜂浆随着这些人的消失浮动在空气中,茱萸上前一把接过:“看来他们已经找到蜂浆了。”果然如她经历的那般,蜂浆本身并不难寻,难得是它的分配与保存。 她的目光看向道貌岸然的钟磬以及他身旁娇弱可怜的清雪,最后毫不犹疑地落在安喻身上:“这两滴蜂浆,你保存一滴,我保存一滴,如何?” 茱萸在自己的脑海中反复挖掘思索,确信自己上辈子的记忆之中确实从来未曾见过这个人,然不论是敌是友,总比交给这两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强。 第172章 话音一落, 清雪便下意识地尖叫出声:“凭什么?我不同意!” 察觉到几人的目光探寻似得放在她身上,她才迅速地收敛住脸上狰狞的神色,柔柔弱弱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 明明是钟大哥辛辛苦苦地打退那帮人得来的成果, 凭什么交给两个素不相识的普通人呢?茱萸姐姐,不说这二人品性如何, 万一拿到蜂浆就迅速离开这里前去通关也就罢了,就说这二人的实力,也很难保护好蜂浆不被他人夺去啊。” 茱萸早就料到她会是这副德行,交给别人她怎么放心, 什么东西都得握在她自己手里才好:“那依你之见, 应当如何?” 清雪眼珠一转,贝齿轻轻咬住自己的唇瓣,凝视着钟磬道:“不如还是交给实力最强的钟大哥保管吧。”她不知道钟磬为什么也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却能轻松击退众人,但看钟磬那贪心不足的样子, 既肖想茱萸,又勾搭自己,能是什么好东西? 到时候她只要勾勾手指, 这滴蜂浆还不是手到擒来? 清雪想的很好, 奈何茱萸根本就不接她的招:“既如此,那也可以, 之后就你们二人同行,不要再和我们为伴了。” 这一句话就像掐住了蛇的七寸一样, 清雪瞬间哑口无言,不同行, 那她怎么保证时时刻刻强夺茱萸的东西?属于茱萸的物体、珍宝、机缘是她的,属于茱萸的关爱、男人也必须是她的。 茱萸看见她这副既要又要的样子,实在是想不明白上辈子她怎么就把这个人看作纯洁无辜的小百花,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妹妹一般对待,落得那个下场也是自己识人不清。 清雪不言,钟磬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他有系统在身,并没有把这几个纸片人放在眼里,只要有系统在,不就是几滴蜂浆吗?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找机会攻略这两个目标,荣华富贵、天材地宝、问鼎仙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万剑峰峰顶,仙雾常年缭绕,谢祁端坐在峰顶石桌旁,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焦灼和失落,事情第一次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 那日在迷雾森林,他对安喻一见钟情,心之所许,春风一度。偏偏宗门急召,不得不即刻返回归一宗镇压动荡的魔骨。本以为留下吞天戒,短暂来回,必不会错过。 熟料耽搁日长,哪怕他内心焦急如焚,也不能放任天下苍生于不顾,这才生生忍受相思之苦。 可这天下之大,他一己之力,又去哪里寻找安喻呢?内心种种激荡外露于色,愈发显得冰冷无情,生人勿近。 “大师姐,您召弟子来所为何事?”往常这万剑峰设下结界,非洒扫弟子并不被轻易允许进入,今日大师姐急召,想必是有极为要紧的事情发生,十一师兄脸色庄重严肃,恭敬地听从师姐吩咐,严阵以待。 谢祁薄唇轻启:“拜师考验进行的如何了?” 十一师兄恭敬回禀:“大师姐放心,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这一批拜师弟子中,有几个资质极为不错的。”这次拜师考验是由七师兄全权督责,他负责从旁协助,大师姐此番叫他前来,定是关心归一宗的后续发展,实是用心良苦啊。 十一师兄在心中反复思量,为自己风光霁月、心怀天下的大师姐想到了种种由头:“有个叫钟磬的男弟子修为着实不俗,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十一师兄将考验中的种种情况娓娓道来,确保细致入微,不仅向大师姐展现自己卓越的办事才能,更确保大师姐对考验情形了如指掌。 可是他越说越发现大师姐好像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纤长的手指支撑着她绝色的脸庞,在白皙的皮肤上轻轻地敲打着,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也看不出到底对考验情况满意不满意。 果然,不等他说完,大师姐便简短地打断他的絮絮叨叨:“此番叫你前来,还有另外一件要事交付与你。” “大师姐,您请说。”莫非还有比现下宗门招新更为刻不容缓的事情? “你现在立刻,马上,迅速通知各地的归一宗弟子,全力寻找一个人。” 十一师兄立刻戒备起来,神色庄重,大师姐如此严肃,此人必定对六界存亡至关重要:“是,大师姐,此人可有什么特征吗?” 大师姐神情向往:“嗯,这个人长得很好看,特别好看的那种,眉毛俊秀英挺,如同远山含黛,恰到好处;高挺的鼻梁,仿佛是造物主的雕刻;薄唇不点而朱,好像水滴般润泽;最要紧的是他的眼睛,就像璀璨的星子跌落其中,望向你时,好像有无数深情蕴藏其中。他不笑的时候,有些清冷,笑起来的时候却又如同人间界二月的春风,温润入骨。” “嗯,总之,就是任何语言也描绘不出他的好,你明白了吗?” 在大师姐期冀的目光中,十一师兄:“……”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发痒,想要迫不及待地挠一挠,大师姐此番样子,若不是他们多年熟识,彼此性情,总觉得像极了底下弟子观摩话本中的恋爱脑。 十一师兄踯躅片刻,难以启齿地继续追问:“大师姐,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特征吗?”虽然听大师姐的描述,此人必定是人中龙凤,世所罕见,但这也太广泛了些,难以精准定位。 “嗯,他身上由我随身佩戴的吞天戒。” 十一师兄重重松了口气,生怕大师姐再说出什么惊人言论,迫不及待地说:“大师姐所寻的这个人,正是在这次拜师的弟子当中啊。” 当然,十一师兄最初并没有将安喻和大师姐言语中所描绘的人联系起来,这实在也不能怪他啊,在他的印象中,安喻就是一个带着孩子的灰朴朴的普通人罢了。哪有大师姐想象中的那般完美,当下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向激动惊诧难以言表的大师姐。 只是这惊愣只有一瞬而已,不到一息时间,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他心中钦佩仰望的大师姐施展仙法已经消失在原地。 怕是一秒钟也等待不了。 万里传音镜里,迷雾森林中纳兰红叶趾高气昂地看着对面几人,不屑之意溢于言表:“果然冤家路窄,今日遇到我,也算你们运气不好。”天知道,她在这个森林里迷迷糊糊地转了多少圈了,连一个鬼影都没有看到,更何况什么见鬼的蜂浆了。 第129章 尤其是越到最后,竞争人数越来越少,就更难碰到了。因此,截止到目前为止,她和杨柳一滴蜂浆也没有得到,好不容易碰见这冤大头送上门来,岂能放过? “是谁运气不好,怕是也很难说呢。”清雪自恃人数众多,并不将纳兰红叶和杨柳两个女流之辈放在眼中。 茱萸却深知纳兰红叶的厉害之处,当下断言:“她们二人身上并没有蜂浆,时间紧迫,避开寻找蜂浆要紧!” “晚了。”纳兰红叶话音一落,足下脚尖轻点,飞身于树梢中央,如履平地,可见其修为深厚。但众人防备之际,她却并不拔剑御敌,反而将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置于口尖,一声脆响,整个迷雾森林的风声乍起。 “终究是迟了。”眼下情形,茱萸思考再多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她将安喻和小萝卜头放置在自己身后,尽可能的维护着。 风声越来越大,整个树梢都开始摇晃起来,不,不是树梢,而是地面上的颤动。 第173章 数十只凶猛的老虎和迅捷的狼带着绿油油的眼睛和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朝众人逼将过来, 谁也不知,纳兰红叶最为顶尖的不是她的仙法修为,而是其御兽之技。 人类之力尚且可以抗衡, 那禽兽之力呢?它们没有神志, 没有思维, 只有最本能的厮杀的冲动。 清雪的手指紧紧地拽在钟磬的衣袖上,她袖间的花香无法控制野兽, 甚至让其更加凶猛狂躁。 钟磬在自己脑海中和系统对话:“系统,快帮忙啊。” 系统的回应里也满是焦躁:“我倒是可以帮你,但是你一下子一己之力打败这么多野兽,你不怕招人怀疑吗?你别忘了, 这可是在拜师考验现场, 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呢。”钟磬外表上显示的实力平平,他之所以能够走到这一步也全是系统的操作,若一下子爆发,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修仙界手段众多, 以神力取出一个系统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早就说了,让你好好修习仙法你就是不听,什么东西都不如自己好好掌握来的可靠, 你的灵根、仙姿都不错, 若是愿意勤加修炼,攻略任务肯定事半功倍。就是一点苦头也不愿意吃, 临到死亡关头强抱佛脚有什么用!” 系统的苦口婆心换来钟磬更加的不耐:“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杀了这些野兽管用!” “你要自保倒也容易, 只是你身后这两个攻略目标的性命……”在不引人怀疑的情况下保住钟磬的命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若连带着清雪和茱萸, 怕是不大可行。 钟磬眉头微皱,满是不耐的打断它:“都这个时候了,谁还管那两个女人的事。只要我自己能活下来,攻略目标还不是随处可见。”穿越了多个世界,人命在钟磬的心里早已是一堆数据,只分为可攻略和不可攻略,能否兑换奖品和不能兑换奖品,是死是活根本不重要。 当下他一把甩开清雪的胳膊,甚至在一只骨瘦如柴的狼将要扑过来的时候,将清雪往前推了半分。狼爪划过清雪的臂膀,在她身上留下一道狭长的伤口,骨肉分离、鲜血淋漓。 安喻一边留心野兽的行动,警惕的防备着,一边侧听着钟磬脑海中的交流,故而他第一瞬间就猜测到了钟磬可能的行为,在野狼再次准备进行袭击的时候,用手中的剑柄将其双爪直接砍下。 清雪逃过一劫,浑身酸软的瘫倒在地,但她也迅速反应过来,现下无论是斥责别人还是感恩戴德都是不必要的事情,在野兽手中活下来才是最要紧的。瞬间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翻腾起来,她也明白,现下再依托钟磬无疑是自取灭亡的事情,不得不靠近安喻和茱萸的方向。 所幸茱萸根基深厚,应付这些野兽还稍有余力。只是可惜,短时间内尚有精力,若面对源源不断的兽群就显得捉襟见肘、后劲不足了。 纳兰红叶站在树梢之上,看着这群人的模样就好像是在看着一群拼死挣扎的困兽,于事无补。她唇角的笑容更加讽刺:“要么交出蜂浆,要么死后交出蜂浆,你们选一个吧。”她口中哨声更加清亮,大地震颤更加猛烈。 安喻将清雪拉到自己身旁,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他也并不是圣母,救助清雪自然也是有需要用得到她的地方。听到安喻的话,清雪眼神倏然一亮,袖中花香开始飞速蔓延开来。 就在茱萸抵抗疲乏,险些被老虎划伤肩膀之际,密密麻麻的蜜蜂如同绵绵细雨一般密集而来,开始向猛兽发动攻击。安喻牵上小萝卜头的手,拉着茱萸衣衫开始快速的往相反的方向跑去,清雪紧跟其后。 虽然他们之前已经被这蜂群蛰过一次,但能少挨点毒就少挨点毒吧,毕竟即使有解药蜂浆在手,身体上的疼痛可也是实打实的。 身后的野兽被这蜂群蛰过之后,果然如同他们一般脑袋变得晕晕乎乎的,步伐开始紊乱起来,渐渐地不受纳兰红叶的控制,四散离开。 纳兰红叶气急,但是等她从蜂群中挣扎出来的时候,眼前的安喻等人早已跑得不见踪影,只剩下被蛰得满头包的钟磬和杨柳与她一起大眼瞪小眼。 除了纳兰红叶这个劲敌之外,其他人的实力在茱萸面前还是稍逊一些,很快她们就又遇到了试图打劫蜂浆的小队,皆被茱萸打败,四滴蜂浆轻松到手,转眼之间他们便瞬移到了登仙台上。 看来只要拿到足够的蜂浆,便被默认通关。 登仙台上,他们几人是最先回来的,面前高处是归一宗的拜师考验之人,手持仙剑和万里传音镜,正谨慎地观察着各位弟子的表现。 七师兄右手轻挥,万里传音镜被他收入袖中,他目光欣慰的看着安喻等人:“恭喜你们通过拜师考验。稍后拜师环节会正式开始,祝你们能够拜得心仪的师尊,往后的日子跟着师尊勤加修炼,早日勘破大道,得升仙门。” “是,弟子谨遵教诲。” 登仙台上,陆陆续续有弟子回归,只是人数骤减,去的时候有万数之多,回来时不超过二百之数。 纳兰红叶和钟磬等三人到底是踩着最后的时间节点回到了登仙台,也对,他们一个精通御兽,一个有系统傍身,拿到几滴蜂浆而已,并非难事。 众弟子将蜂浆含入口中,蜂群所带毒性顷刻间便迎刃而解。这一关考察弟子的学识、团结性、机智应变能力等等,缺一不可,稍有不慎,通关即为失败。 跟在众弟子身后的安喻却在思索,拜师环节,究竟是如何拜师。想选哪位师傅便能选取哪位师傅,还是双向选择,有什么标准要求吗? 果然,随着七师兄等人的步伐迈入归一宗大殿之中,抬眼便是几位仙气浩瀚的归一宗长老,德高望重地端坐在高位之上,不辨喜怒地凝视着他们踏入大殿。 然而,让安喻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并不是这几位长老的威压,而是另外一道灼热的目光,几乎能将人的肌肤烫出个洞来的那种热烈。 第174章 那道目光毫无疑问的来自于某个望妻石, 只是哪怕目光灼热发烫,安喻也老老实实地夹在众弟子中间,假装没有看见, 谁让某个人提了裤子就跑, 也该给他点苦头吃吃。 大师姐表面上冷若寒冰, 实际上内心如烈火烹烧,焦灼的要命。若不是怕耽搁安喻拜师历练, 影响其不过关,他恐怕老早就跑进迷雾森林里寻找他了。自见到安喻的那一刻开始,便有一种灵魂的触动每时每刻的告诉他,就是这个人, 他爱到骨子里的那个人, 让他恨不能时时刻刻与他骨血相融,肌肤相亲,哪怕在这之前他们从未见过。 那日迷雾森林里发生的一切在找寻安喻而不得的每一个瞬间,如同幻境一般侵蚀着他的内心,在他的脑海中循环播放, 他的回应,他的轻声呻吟,让他如坠梦中, 生怕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而今这个人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他果然像他见到像他想象的那般芝兰玉树,风采依旧。 当然, 若是别人能够听到他心中的喧嚣念想,恐怕早就觉得这个人离失心疯不远了, 毕竟安喻现在满脸灰尘,身上血迹斑斑, 很难与他描绘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最起码十一师兄就是这么想的,他的目光不时假装巧合地放在安喻身上,实在是和大师姐描绘的人物相差甚远。若不是脖颈上如假包换的吞天戒,他宁愿相信一切是他的幻觉。 “各位弟子,首先恭喜大家通过拜师考验,加入我归一宗。我是归一宗的大长老季凌云,掌门师弟正在闭关修炼,此次拜师仪式就由我主持。”开口说话的是归一宗辈分最高的季凌云,他虽然修为在几个师弟师妹中最为浅薄,但年纪最长,又最先入门,在归一宗也很是受人敬仰崇敬。 此时此刻他开口说话,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但是在正式拜师之前,还要按规矩测试一下大家的灵根。” 说话间,他的掌心之上慢慢浮现一个巨大的透明的水晶球:“这一来,是为了检测诸位弟子各自的灵根属性,以匹配最适合教导的师傅。二来也是为了检测诸位之中有没有魔族派来我归一宗的奸细,防范于未然。” 第130章 诸位弟子按照师兄们引导,将手掌一一放在水晶球之上进行检测,水晶球中颜色不断变幻,显示出每个弟子各自的灵根属性。 “纳兰红叶,单一火灵根,资质中等。”灵根属性众多,属单一灵根最佳,其次为双灵根,依次递之,五灵根最次。当然在单一灵根之上还有极为罕见的变异灵根,只不过极为难遇,也就不将其囊括在评定范围之内,按寻常情况检测。 纳兰红叶自恃基础深厚,率先上前检测,却只是一个普通的火灵根,自觉受到奇耻大辱,内心愤懑不甘,却又不敢在这里发大小姐脾气。 杨柳在其之后检测,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敢怒不敢言:“杨柳,单一木灵根,资质上等。” 检测师兄话音一落,纳兰红叶就克制不住地恶狠狠地瞪向委委屈屈的杨柳,她自恃身份,却没想到被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跟屁虫抢了风头,简直是耻辱。 “茱萸,单一风灵根,资质上等。”茱萸在内心长叹一口气,她上辈子就是风灵根,自然没什么觉得奇怪的,只是凭借这样的资质沦落到上辈子万人践踏的结局,实是既不甘愤恨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愚蠢至极。 “没想到今年这批弟子资质真是不错,竟然都是单一灵根也就算了,资质竟然也是品阶不低。” “是啊,是啊,一下子这么多,在归一宗拜师历史上也是极为罕见的。”旁边的师兄们在旁边看边点评。 “清雪,变异冰灵根,资质,资质下等。”测试师兄本眼前一亮,群情哗然,觉得几率最小的变异灵根竟然在此诞生,却没想到却是最下等的资质,属实可惜。 清雪的眼神由期待渴盼变为暗淡无光,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比不上茱萸,这让她怎么甘愿,怎么不服气。 “系统,你怎么也给我安一个与众不同的灵根吧?怎么说也要在这几个弟子之上,这样才方便我完成任务不是吗?”钟磬一边上前一边在脑海中和自己的系统交流,他已经想象到自己吊炸天的出场方式,必定收获一堆少女芳心。 钟磬风度翩翩,淡然稳重地将自己的手掌放在水晶球之上,仿佛已预料到自己已经吸引到万众瞩目的目光,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骄矜与自得。 “钟磬,变异雷灵根,资质上等!”不止检测师兄声音有些颤抖,连坐在上首的几位长老也有些坐不住了,看向钟磬的目光都是见猎心喜,势在必得的灼热异常。 在场弟子也是神色各异,有倾羡的,有嫉妒的。茱萸沉下目光,遮住眼底的怨恨与不屑,灵根优异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禽兽。清雪眼神微讶,很快便想到若是这样的灵根属于自己该有多好,不知道能否有功法可以转移别人的灵根,汹涌的内心是压制不住的贪婪与渴望。 “你,你来。”整个现场的气氛在瞬间被炒到了最高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期待与紧张,多希望自己就是下一个变异灵根。 被指到的弟子却有些不自觉的往人群后瑟缩了一下,半晌硬着头皮磨磨蹭蹭地上前,他的手掌放在水晶球上,水晶球初时是一片灰蒙蒙的雾光。 “土……”灵根二字还未吐出,检测师兄的声音便猛然尖锐起来,“不好,是魔族奸细!” 水晶球中本来雾蒙蒙的灰色夹带着细细丝丝的黑红之色,诡异异常。那名魔族之人心中一惊,迅速反应过来正待逃窜,却被一把横亘过来的青蓝色仙剑一击毙命,化成黑色烟雾消散在众人面前。 如此迅捷的反应力和强大的杀伤力,仙剑虽被即刻收回,但是残留下的剑气仿佛还弥漫在整个现场,令人震颤、瑟瑟发抖。 “祁儿的修为愈发精进了。”四长老捋着长达腰部的胡须欣慰感叹。 “这就是传说中的归一宗大师姐吧?果然如传闻一般天姿绝色,这等容颜恐怕连天庭中的女仙也自愧弗如吧,果然称得上是六界第一美人。”窥见天颜,弟子们忍不住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 “大师姐修为果然强大,据说已经可以和其师尊,也就是六界最强者归一宗掌门相抗衡了。”如今仙魔对立,魔界势微被压制,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归一宗掌门和其弟子谢祁的存在,魔界被残忍的压缩在生存环境恶劣的蛮荒,却一点反抗之心也不敢生出。 概因这二人绝对强大的实力。 “要是今日能够拜入大师姐门下,便是让我立刻死去我也心甘情愿了。” “你倒是挺美,你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大师姐也不会收你微徒的。谁不知道大师姐曾经放话这辈子绝不收徒。” 这位弟子的言论倒也没错,前些年被师傅和诸位长老逼着收徒之际,谢祁确实曾经放下过这种狠话。故而近几年哪怕诸位师伯和师伯的弟子都已开始纷纷收徒,谢祁所在的万剑峰一脉仍旧只有他和他师傅两个光杆司令。 犹如孔雀开屏一般等待着心上人注目的谢祁,却只收获了安喻波澜不惊的眼神,当下心中一凉,难掩失落的抿了抿唇瓣。此刻他虽坐在高台之上,所有的心思却都已跑到了台下的安喻身上,至于旁人所说以及周围发生的一切情形在他眼中耳中皆是虚幻。 不怕不怕,只要他收安喻为徒,以后万剑峰寂寞清冷,他们二人相爱相守,还怕没有机会吗?只一瞬间,谢祁便安慰好了自己,继续目光灼灼地盯着安喻,已经幻想到了日后的美好生活。 至于有没有自己打自己的脸,这些事情谢祁并不放在心上。 看见自家老攻那副样子,安喻虽不知他内心具体所想,不过也大概知道肯定没憋好事,不由得嘴角抽搐,扭过头去假装不识。 很快,灵根测试便已轮到安喻和小萝卜头身上,他上前一步,正要伸出自己的手掌。 脑海内自上次播报过“任务二进度百分之九十九”,便再无声息的系统却突然发声:“分频任务一:作为魔族奸细,顺利潜入归一宗。失败惩罚:断头。” 先不说这个新增的分频任务是什么,安喻看看眼前近在咫尺的水晶球,再看看刚刚那个魔族奸细被一剑击杀的地方,扭头是谢祁发烫集中的目光,高台上是虎视眈眈的归一宗各位长老。 安喻只觉得眼前一黑,脖颈发凉,心脏骤疼。早知道我的身份是魔族奸细,我不能换个方法进入归一宗吗,现在都走到这里了,你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想要我的命你就早点拿去就好了,折腾这么多是干什么!干什么? 这还不算结束,就在安喻踯躅间,大殿之后突然响起一阵清朗的笑声:“师傅,师伯,弟子来迟了,这么热闹的拜师场景没有赶上,真是可惜了。” 第175章 未见其人, 先闻其声。即使没有见到这位师兄的面容,众弟子心中也已经有了大致的勾勒,他不像大师姐那般冰冷如月, 也不像钟磬那般坚毅有野心, 反而如同山间的清泉一般, 清澈坚定滋润柔和。 无怪乎在场的几位长老听到这个声音都不自觉地放松神态,展现出几分笑容, 可见这位弟子在归一宗的团宠地位。如果说长老和弟子们对谢祁的态度是倚重和钦服,对这位弟子则更多的是亲近与宠溺。 “二师兄。”那男子近的前来,诸位弟子便纷纷与他亲切的打招呼,果然如清风朗月, 沁人心脾。 即使世尊这样端庄严肃刻板拘礼的人, 也忍不住缓和了一直紧绷的神色,冲他招手:“楼笙,过来,坐你大师姐旁边。” 楼笙迎着众人的目光缓步走来,却没有最先开口与诸位长老说话, 反而靠近了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谢祁,谢祁脸上仍旧是面无表情,丝毫喜怒不漏, 楼笙脸上却带着灿烂真挚的笑意:“大师姐。” “哎, 可怜了大师姐,这样风光霁月、一时无两的人物, 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安喻手指微颤,又来了, 又是心声,这二师兄莫不是和钟磬一般, 携带着系统前来攻略任务对象的攻略者? 但是若安喻没有看错,除了仍旧无动于衷的谢祁,上座的几位长老均有不同程度的变色,莫非不只他能听到楼笙的心声,其他几位长老也能听见?那谢祁呢?只是谢祁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蹊跷。 楼笙的心声还在继续:“大师姐这样绝色的美人,出色的天赋,最后却被他人强行凌辱,走火入魔,身死道消。真是太可惜了!” 世尊听到这话,正当起来接着质问为何谢祁会落得那样下场,却被四长老狠狠地按住手掌,两人眉目之间眼色传递,世尊只得强行按下自己质问的念头。毕竟,他们听到的可是楼笙的心声啊,楼笙又没有开口说话,他们如何好找理由反问? 下首的安喻却嘴角微抽,就谢祁那个个性,就谢祁那男扮女装的料子,有谁能够欺辱得了他?这楼笙的心声到底是哪里来的依据,真的属实吗? “还有这万众瞩目的归一宗,别看现在万国来朝、人声鼎赫,日后也免不了被夷为平地的结局,几位长老更是以身护宗,灰飞烟灭。”这话一出,几位长老更是抑制不住地对视一眼,难以掩饰心中的惊惧。 第131章 不是他们害怕,也不是他们愿意相信楼笙的无稽之谈,实在是之前几次他们听到过几次楼笙的心声,均被一一验证,让他们不得不防。虽然他们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听到楼笙的心声,虽然现下的修真界,魔族屈居一隅,无外敌来犯,一片祥和之象,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应当好好防备起来才是。 “起开,你挡到我了。”谢祁才不管这没脑子的东西在自己面前叨巴叨的说什么,只觉得面前这人心烦的要命,一点眼色也没有,完完全全把自己媳妇挡严实了,让他什么也看不到。 楼笙心声一顿,顺着谢祁的视线看向灵根测试现场,那里只站着一个灰朴朴的其貌不扬的男子,有什么好看的。 “这个人是谁啊?原书中可没有描述啊?难道是魔族安插进来的奸细?” 几位长老本来漫不经心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看着安喻的目光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几个洞来。 被紧紧盯住的安喻,这人有毛病吧?有本事你去整谢祁去啊,牵涉我一个无辜之人做什么? 谢祁看向面前这人,明明都已经歪着身子看媳妇了,还被他挡住视线,还说我媳妇是奸细,你才奸细呢,你们全家都是奸细。 真奸细安喻:“……”说出来你们不信,在一刻钟之前,我确实不是,现在嘛。 “弟子安喻,还不赶紧检测灵根。”旁边的师尊虎视眈眈,眼见着只要安喻将手掌放在水晶球上,眼见着只要灵根有异,手掌中积聚的仙力便将安喻当场摧毁的魂飞魄散。 万众瞩目中,安喻满怀自信地将手掌覆于其上,水晶球先是震颤不已,猛烈晃动,然后噗地一声归于平静,偌大的水晶球依旧一片透明。 竟是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诸位弟子和楼笙皆是惊讶一叹,“他竟没有任何灵根吗?” 普通凡人,最不济也有五色灵根,哪怕不能得升大道,修习仙法强身健体也是可以的。可他…… 安喻在考验中的表现也是相当不凡,不说最佳,也是表现上等,有几个长老和师兄早已在心中有了收徒的想法,只要安喻有灵根,哪怕是最平凡的灵根,也当收为弟子,潜心教导。 可如今……众人不禁在心中遗憾地叹了口气,没有灵根,便与修仙无缘,这辈子注定只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下去吧。”世尊松开自己的手掌,掌心聚力消散。 “猜错了?”楼笙在自己心中猜度。 “下一位。”小萝卜头神色纠结地看一眼安喻,坚定地迈步向前,没关系,哪怕哥哥没有灵根,他也会找来最好的药材帮助哥哥淬炼灵根,再不济,他也会像哥哥保护自己一样,一辈子保护他。 “临坼,五色……灵根,下等资质。”五色灵根在修真界被默认为最为下等的灵根,不是说它不好,也有许多他界前辈凭借此等灵根飞升成功的。只是说这种灵根需要更多的灵力去滋养,打个比方来说,别人获取的灵力可能只需要养一个孩子,而你去需要去养五个孩子,这五个孩子还不是一体,很有可能相生相克,互为磨难。 总之,这种灵根极难修炼,非有大境界,大资源者不可成功。 小萝卜头忐忑失落的收回自己的手,一步一步地迈到安喻旁边,终究还是小孩子,难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别怕。”安喻默默他的头,语带安抚,人生又不是这一条路可以走,实在不行,他俩还能去修魔。 “哥哥……”小萝卜头自觉无用,自己就是个废物保护不了村子,现在也保护不了哥哥。 “哼,我当是什么呢,原来不过两个资质极差的废物罢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想哭鼻子趁早回家哭去吧,归一宗可不养废物。”纳兰红叶冷嗤一声,本来她就对这两个人极为看不顺眼,得知他俩资质这么差,这辈子也没有赶超自己的可能,便忍不住落井下石,嘲讽出声。 一道霸道的掌风擦着众人的衣衫穿过,击在纳兰红叶身上,将其击出几步,瘫倒在地,嘴角渗出几丝鲜血,一身清冷的谢祁站直身子,目光冰冷无情,就像看着路边最不值一提地野花草芥:“归一宗也不需要没有脑子的恶毒蠢货。” 纳兰红叶不可置信地看着为安喻出头的谢祁,不甘心地擦擦自己唇角的鲜血,低声应是。旁边的杨柳眼底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很快又转为担忧,殷勤地将倒在地上的纳兰红叶扶起。 灵根测试完毕,便是拜师环节了,顺理成章的,淡然峰三长老相当赏识茱萸的处变不惊、有勇有谋,如同上辈子一般收了茱萸为徒;药王峰四长老近几年皆未收徒,药王峰人手短缺,迫切需要几位弟子侍弄花草,便将钟磬、纳兰红叶和杨柳一起收入囊中,三人在考验的最后环节,携手共渡难关,也是一场佳话;音宗的六长老本想收清雪为徒,却被清雪拒绝,她说什么也要和茱萸在一起,执意要拜入淡然峰门下,那位女长老当下脸色很是难看;淡然峰三长老神色尴尬,不知该拒绝还是同意,最终还是炼器峰峰主五长老劝服清雪,收入自己门下。 眼看得众人纷纷皆有了自己的去处,一无是处的安喻和勉勉强强的小萝卜头却被人刻意剩下,无人想要。 “你们两个不如就拜入我的门下吧。”音宗长老踯躅片刻,看着小萝卜头可怜的样子心软几分,左不过是多两双碗筷罢了。 “不可。”谢祁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再次出声阻拦,“这两个人还是拜入我万剑锋门下比较妥当。” 安喻和小萝卜头在考验中都是使剑,如此说法倒也没什么妨碍。世尊眉头一肃,冷淡出声:“这两个人哪个门下都不可以。这个,”他指着安喻,“早早下山归家为好,另外一个,”他指着小萝卜头,“当个外门弟子都是抬举他了。” 他面向谢祁:“你师傅闭关未出,你也不能代替他收徒,越俎代庖。” 谢祁神色不变,仍旧坚持道:“弟子不是代替师傅收徒,是我自己收徒。” “哼,你,你更不可以。”世尊眉头更蹙,“你将来接任归一宗掌门,身上责任重大,收这样两个徒弟,说出去不是让我们归一宗被人耻笑吗?往常你放出话说此生绝不收徒也就罢了,但凡收徒,也决不能收这样资质的徒弟!” 话里话外,对安喻和小萝卜头很是不屑鄙薄。 “我想收什么样的徒弟,我师傅都置喙不得,更何况是师伯?”谢祁丝毫不怵,哪怕世尊已气得怒火中烧,仍旧固执己见。 第176章 万剑峰上, 洗去伪装的安喻穿上归一宗弟子配备的白色衣衫,秀挺的鼻梁弯成一道远山的弧度,乌黑长发被随意地束于脑后, 柔顺垂落, 尽显利落洒脱, 身姿挺拔修长,似有清风盈袖, 最要紧的是他的眉眼,眼珠漆黑发亮,看像你时仿佛有万千情谊闪闪发亮,让人不自禁的脸红心跳。 本来执意收安喻为徒而不得的谢祁, 满心抑郁化作柔情无限, 心上人犹如话本中的贵公子一般翩翩走来,眼中都是自己笨拙呆愣的模样,万人敬仰的大师姐第一次觉得有些羞涩,连耳尖都涨得通红。 “你……你……” “大师姐,多谢你的收留。”安喻手中还牵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 粉雕玉琢,稚气模样却偏偏自持稳重不肯露怯。然谢祁满心满眼都是安喻,竟一时疏忽了他的存在。 小团子也不言语, 像模像样配上一把小短剑, 端庄严肃地跟着安喻,寸步不离。 “不客气。”安喻这般模样, 好像并不记得那天晚上和他春风一度的人正是自己,谢祁心中有些控制不住的失落。不过转念一想, 他就明白,自己如今一番女装打扮, 安喻认不出自己也是应当的。 当下按捺下自己心中苦涩难言的滋味,尽可能的想在媳妇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不记得也好,他们慢慢来培养感情也是可以的,有句话不是说日久生情,还有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如今万剑峰上只有他和安喻两个人,朝夕相处,柔情蜜意,他就不信媳妇喜欢不上自己。 只是长久保持一副冰山面容,一时想柔和态度,总觉得面部表情都变得僵硬不自然了。 “大师姐,话不是这么说的,若不是你,我和临坼如今早就被赶下山了,我们二人今时今日家破人亡,无处可归,若不是你收下我们在万剑峰当个杂役,我们恐怕就真要流落街头了。”安喻低下眼睑,遮住其中几乎掩饰不住的笑意,这个世界的谢祁竟这般纯情的可爱,不调戏勾引一番也委实可惜了。 “大师姐,你放心,我和临坼都很能干的,我们绝不会怕吃苦,一定把万剑峰打扫的妥妥当当。”安喻言辞铿锵,眼神中也满是对自己的感激和敬佩,恨不能化身牛马来报答自己的大恩大德。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样子啊,话本子中遇到这种情形不应当是以身相许的吗?怎么到自己这里就成了儿子对父亲的孝顺了,谢祁眼前一黑,几乎头昏目眩。 第132章 “对,大师姐。”小萝卜头跟着安喻一起掷地有声,小短剑横于胸前,严肃地皱着眉毛,在谢祁身上补上狠狠一刀。 谢祁压住几乎倾泻到唇角的血腥味,无可奈何的摆摆手:“算了,你们跟着我来吧。” 安喻站在谢祁身后,看见他近乎蹒跚的脚步,喉咙里的笑意差点破声而出。 剑,剑,各种各样的剑,放眼望去看不见尽头。谢祁带安喻和小萝卜头来的地方竟然是无数仙剑横陈的洼地。 “这就是我万剑峰得名的由来,历代先辈在此参悟剑意,修炼功法,得升仙道。”谢祁并没有收过弟子,不知道如何教导徒弟,只能按照自己师傅的方法教授安喻和小萝卜头。 他不知道,他是修真界千年一遇的天才,天资和悟性更是绝无仅有,碰上安喻这种潜伏的魔族奸细也就罢了,小萝卜头更是什么也不懂,换做他人,不说教导,怕是会就此认定谢祁故意为难拿乔,寻机炫耀。 此后数月,谢祁便每日带着安喻和小萝卜头风雨无阻、早出晚归、焚膏继晷地在此参悟剑意,修习仙法,这些剑意倒真不愧是历代归一宗仙人留下的剑意,或雄浑或凌厉或巧妙或柔韧,无一不蕴含着奥妙无穷的机缘。 只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安喻身为魔族奸细,一点修仙根基也无,他再怎么修炼也毫无寸进。这也是正常,魔族人修炼什么,当然应该修炼魔功嘛,只是如今他什么关于原身的记忆也无,别说魔功了,他连魔宫在哪都不知道。 只能每日像模像样地勤勤恳恳修炼,却不得其道。 谢祁从身后握住安喻的手,将他整个人环抱其中,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润柔滑的细腻,心旌动荡:“应该这样握剑,手上的力度再转圜柔和一点,你太僵硬了。” 两个人前胸贴着后背,彼此的体温隔着单薄的衣衫互相传递,耳边是那人清浅的呼吸,一扭头仿佛就能肌肤相贴,薄唇红润,轻轻翕动,仿佛在发送着无声的邀请。 谢祁感觉自己双手失力,手中力道越来越小,眼中尽是那人若隐若现的小舌,不停在自己脑海中彰显它的存在感,那种清甜的湿润的柔软的感觉,是否还如记忆中一般沁人心脾。 这样的场景在这些时日不断地发生着,果然,不到片刻,安喻便察觉到自己身后有种莫名火热的坚硬。 但大师姐是女人啊,怎么能有那种东西,故而安喻只能假装不知,单纯无害的眼眸盯着大师姐红透的耳根:“大师姐,你的剑又顶到我了。” “是……是……吗?”往常大师姐一听到这话,便会紧张仓促地逃窜,只留下一个快的看不见身形的残影,然而今日,谢祁不知自己为何,心中竟莫名的生出许多勇气来,他抓住那人白皙的手掌,在他耳边急切而沉闷地道:“师弟,你想摸摸师姐的剑吗?” 那人低下头颅,白皙的面颊上红晕翻飞,娇羞无限:“可以吗?” 谢祁不答,只是牵着他的手开始去找寻自己的剑,只是这把剑实在是太难找了,安喻翻遍谢祁的全身衣衫,触过他的每一寸皮肤,感受到滚烫的体温在自己手中流动,犹如火山喷发的先兆。 最终来到那片荒草丛生的地方,惊讶地发现大师姐的剑竟被这样堂而皇之地藏匿其中,这把仙剑不如大师姐惯常所用的青蓝色,反而泛着青紫色的光芒,上面还有些青筋在不停地跳动着,彰显着自己明晃晃的存在感。 第177章 仙剑还不时地弹跳着, 等待着他的命定之人,将他含入其中。谢祁感受着身下传来的潮湿的腥甜的味道,身躯微颤, 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明明就差一点了。 就差一点他就能看到少年被污浊沾满脸颊之后的表情了。 “咚咚!”敲门声惊醒了还沉浸其中的谢祁, 门外梦中人的声音清脆而温柔:“大师姐,你在吗?”夜幕低沉, 天空之中乌云欲举,让谢祁几乎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他是手忙脚乱地将自己浸湿的被褥推到床脚,放下纱幔, 遮住其中的糜乱。 然后才披上外衫慌里慌张的给安喻开门。 “对不起, 大师姐。”谢祁冰霜一般的面颊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柔和不少,不知是不是安喻的错觉,总觉得红润的过分。 “怎么了?”为什么说对不起?难道自己的心思被师弟发现了?师弟是讨厌自己龌龊的心思,准备和自己告别了吗?谢祁的脑海中风起云涌,种种阴暗想法翻涌而过, 竟刺激地他手中用力,将门上被握的地方生生掰扯下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安喻微讶, 不知道谢祁是想到哪里去了?他眼中含着泪珠, 仿佛是被吓到了一般,像极了林中受惊的小鹿。 谢祁心下慌乱不已, 不自觉地伸手轻轻抚上安喻的面颊,想要擦拭那双眼睛中的泪珠, 又想要让它像梦中一般,更加凶猛地哭出来, 那是承受不住的眼泪,是将要达到顶峰的愉悦。 谢祁的手刚抚上安喻的面颊,那手就被人狠狠地握住,谢祁惊慌想要伸出来,却被主人紧紧拽住,不得脱身,更要命的是,那主人竟然胆大的开始引诱着他往胸前的衣衫中伸去。 月色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皎洁起来,白色的衣衫在月光下变得透明起来,仿佛已经看到那美好的胴体在月光下闪耀着星光。 谢祁本以为这就是极限了,没想到那人竟委委屈屈地覆于自己胸前,眸光中深情无限,欲语还羞:“大师姐,我好冷啊。” 谢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忍住,不自觉地顺着那人的步伐一步一步退到屋中,一点一点将其抱在怀里,想要用自己体温将其温暖,两人离床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大师姐,这是什么?”安喻用手指着那泥泞不堪地床榻,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谢祁心中惊慌绝望种种情绪蔓延心头,这下师弟肯定要对自己绝望了吧。师弟肯定就要离开师门,再也不愿意和自己这种对师弟含有这样心思的人来往了吧,他是不是后悔认识自己,这辈子再也不要看见自己了。 一想到这里,谢祁的心中就像是毒蝎蛰了一般难受。 那是一次秘境历练,当时他不慎被万蝎之王蛰到皮肤,毒入心脉,痛苦难当,但谢祁觉得那种痛苦不及现下的万分之一。 “师弟,你听我解释。”谢祁手足无措地想要解释。 却被安喻打断:“不,我不听。”谢祁心中绝望,如同死灰。 “大师姐,你是不是做梦梦到我了?梦到我什么了?” 谢祁眼睁睁的看着安喻拿起那脏乱不堪的内衫,将其置于自己的鼻尖,轻轻耸动嗅闻,半晌,像是为了确定什么,他竟然还伸出那红润的小舌,轻轻地舔闻了一下上面的东西,反复品尝。 谢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某处如同被烈火燎原一般烧过,那刚刚安稳的仙剑再次动荡起来,恶狠狠地叫嚣着。 谢祁伸手想要将安喻抱在怀里,却被安喻伸出手指阻挡,他言笑晏晏,如同黑夜里的妖精一般:“不可以哦,大师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梦到了什么?” 谢祁的声音沙哑的厉害:“梦到了什么,不如你来亲自体会一下。” 犹如深渊中的恶魔被精灵强硬的唤醒,精灵受惊,被恶魔强硬的按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几番碾磨,任凭他如何求饶,任凭他哭泣的沙哑,任凭他双腿不断挣扎,恶魔已下定决心,不将其里里外外品尝一遍,绝不放手。 烈火焚烧之后,彻底情醒的谢祁看着几乎被大水淹没一般的床榻,彻彻底底地黑了脸。 安喻发现,虽然他自己修习不了仙法,但意外的,小萝卜头竟然在这上面很有天赋,不管是他的记忆力还是领悟力,都前所未有的可怕。 关键是其身负血海深仇,竟像拼了命一般,没日没夜的反复钻研,因而哪怕他受灵根所限,这些日子也进益很大。只是若再这么拼命练下去的话,欲速不达,反而容易伤了根基。 “临坼,休息一下吧。”安喻招招手。 “哥哥,我不累,我还能再练一会。”临坼紧绷着还尚有婴儿肥的脸蛋,坚韧拒绝,手中仙剑仍旧被他舞得赫赫生风。 安喻随手捡起一个小石头,随意地弹在小萝卜头的仙剑之上,逼迫他停下,在石凳上坐下来。 “临坼,是这样的,过段日子,修仙界有个秘境开放,你一直这样纸上谈兵的修炼下去,恐怕难以突破现在的瓶颈,我们外出实地历练一下,这几日需要好好做好准备。”这个秘境是最先开放的秘境,还没有被人开采过,里面奇珍异宝众多,或许有他们用得到的东西。 只是这个秘境等级不高,只能筑基以下的新弟子去,谢祁早已修到化神,前去这样的秘境是万万不能的,故而这几日的脸色都黑沉的可怕,哪怕他不说,也很难让人忽视他抑郁不忿的心情。 归一宗弟子这几日都静悄悄的,生怕一招不慎触了大师姐的眉头,没看连一直受宠的二师兄都受到了大师姐的责罚吗。 第133章 然而只有谢祁自己知道,他纯纯就是欲求不满惹得锅,偏偏那楼笙还像是看不到别人脸色一般非得强行凑上来呜呜渣渣地说过不停,吵得他脑子嗡嗡地疼,不罚他罚谁啊。 安喻放在石凳上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这次前去秘境历练,一方面当然是带小萝卜头历练成长,一方面当然更是为了检测一下自己的魔功修炼的如何了。 别忘了,他还有一个任务,是成为六界最强者,统一六界。 第178章 进入秘境需要跨过虚境, 也就是寻常意义上的时空穿梭之洞,此刻所有符合条件的历练弟子都集中在登仙台上,等待秘境的开启。 “哼!”世尊冷哼一声, 对出现在此的谢祁和安喻三人很是不满, 明明谢祁可以收得更好的弟子, 不知为何,偏偏像是被安喻迷了心智一般。收徒不成, 还硬要带回万剑峰天天看着,当真令人气恼。 偏偏归一宗这么多弟子,只有这一个当真是令人又爱又恨。 四长老倒是和蔼慈祥许多,脸上笑意不散, 长胡迎着微风不断地飞舞, 他召来所有弟子道:“此去秘境凶险万分,诸位弟子手中都有宗门配备的传讯符,一旦有危及性命之事发生,捏破传讯符,大师姐便会即刻前去营救。” “是, 弟子领命。” 谢祁主动申请负责此次宗门弟子的历练,原是好事,只是世尊真真是哪里也看不顺眼他, 两个眼珠子恨不能翻到天上去。 只是他这一番作态, 谢祁顾也不顾,眼中只容得下安喻一人, 当真是让有意于谢祁的诸人扼腕叹息。 到底还是世尊放下脸子,叫来不成体统的谢祁悄声嘱咐道:“祁儿, 你此次前去要注意观察诸位弟子的一举一动,我怀疑他们中间还有魔族奸细。” 魔族虽已退居蛮荒之地, 但万年来贼心不死,试图卷土重来之心没有一刻消减,近来修真界怪事频频也就算了,再加上异常动荡的魔骨,令人不得不防。 “是。”谢祁虽不甘不愿地离开安喻身旁,但事关宗门大事,仙界存亡,还是十分靠谱的。 “系统,这谢祁到底是什么等级的,你检测出来没有?”钟磬站在弟子中间,忍不住低声催促系统,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竟还摸不准谢祁的门路,实在是废物。 自那日拜师时,甫一见到谢祁,连经过多个世界的钟磬也不自觉地在心中感叹,如此样貌修为说是s级也不过分,这不生生甩出纳兰红叶等人许多吗。若能攻略此人,还怕没有丰厚的奖励? “还有这安喻,上次系统的评估等级是不是出错了,这人看起来应当等级也不低吧?”钟磬的眼神在安喻身上反复流连,事实上不只他,在场的弟子都克制不住地看向安喻。那日拜师大典,这人一身灰朴朴的装扮,刻意掩饰自己的面容,竟无一人发现其绝世姿容。露出真容的安喻哪怕穿着一身寻常归一宗弟子的普通服装,也耀眼的不可方物,和谢祁这个六界第一美人站在一起,也好不逊色,就像那开在枝头的白玉兰,令人观之忘俗。 “系统怎会出错?”系统本不屑于回答钟磬的问话,听他如此质问怀疑,忍不住冰冷出声。 “是吗?算了,还是先攻略其他人吧。”至于谢祁和安喻二人,也不过是顺手的事情,只要有系统在身,还怕攻略不了几个纸片人吗?说到底不过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罢了。 钟磬自觉掩饰的很好,但其眼中炙热的即将飞射的贪婪当真是昭然若揭,不说谢祁冷冷地瞧他一眼,就是纳兰红叶等人也自觉不适,恨不能与此人划清界限。 茱萸倒是站在一旁眉头微蹙,仔细思索着上辈子在这次历练中发生的事情,上辈子她能沦落到那样的结局,说到底从此次历练中就窥见了苗头,属于自己的资源被那两个渣男贱女生生夺去,还害得自己深受重伤,不良于行,也就为后期灵根被夺埋下了伏笔。 这辈子怎么说也要离这两个人远远的,她一定要凭借自己的实力,夺取资源,勤奋修炼。 只是,茱萸的目光不漏痕迹的扫过上首的谢祁,上辈子人人欺辱的场景下,只有这位大师姐愿意对自己施以援手,这辈子她一定要想办法报答谢祁的维护之恩。上天让她重生一次,必定是要她惩处渣男贱女,保护应当保护的人。 一个自带攻略系统的钟磬,一个明显具有预知技能的茱萸,一个阴狠毒辣的纳兰红叶,还有明显心思诡谲的杨柳和清雪,这场秘境历练必当精彩纷呈。 安喻的目光最终放在谢祁身上,还有自己这个魔族奸细,到底该用什么手段瞒过谢祁的眼睛,瞒过归一宗诸位弟子长老呢? 时至中午,当空日光被乌云遮盖,秘境出口显现。诸位弟子对视一眼,有条不紊地纷纷进入秘境。 秘境探险是个人成长的机会,所得物品更是个人机遇,故而一进入秘境,诸位弟子便分散开来。 事实上,此次秘境的入口并非一处,在这次历练中,他们甚至能碰到其他宗门的人,甚至是魔族和妖族的人,必须万分警惕,严阵以待。 荒草丛生的森林中,安喻拨开长至人身的杂草,慢慢往前行走着。他此番进入秘境,连往常跟在身边的小萝卜头也没分在一处,不过以临坼如今修为,应当问题不大,还是先完成自己的事情,再去寻找其他人比较好。 这样思索着,安喻却耳朵敏锐听到前方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有人在打架。这才刚刚进入秘境,争斗就开始了吗? 安喻站定,躲在草丛中开始观察现场的情况,一群持剑弟子正在围攻一个身穿黑色服装的男子,那男子身高马大,满脸络腮胡须看不见具体面容。 按理说以众敌寡,那男子应该落于下风才是,可偏偏看其架势,竟是这些持剑弟子比不过这个男子,对敌之间,一个手上来回的功夫就有四五个弟子被斩于剑下,顷刻毙命。其他弟子身上也或多或少带有伤口和血迹,因此哪怕一起将黑衣男子围困其中,也只敢围着绕圈,不敢轻举妄动。 “哼,青阳宗果然是一堆废物。”一道娇俏的女音响起,随后出现在人群后方,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惯来作威作福的纳兰红叶便是。只是她此次身旁跟随的,却不是杨柳,而是和她一向不和的茱萸。 秘境竟然将这两个人分在了一起,也是有意思。 “你是什么人,胆敢小觑轻漫我青阳宗。”那群持剑弟子见有人来到,不自觉地心下松了口气,若再无旁人帮忙,他们今日可能就要丧命于这男子剑下。 “姑奶奶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归一宗纳兰红叶是也。”纳兰红叶依旧一身赤色红装,加上其嚣张傲慢的态度,当真如烈日骄阳,不可逼视。 “是归一宗弟子。”是友非敌,众人握剑的手忍不住松懈几分。只是愤慨于纳兰红叶的态度,脸上不经意间泄露几分。 纳兰红叶自然瞧出,她环胸持剑,轻讽出声:“你们不会以为我是来帮忙的吧?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纳兰红叶可不会去做。”当下便要率步离开。 青阳宗弟子着急,归一宗弟子向来天资甚高,说不定能帮助他们脱困。可是这人却自视不凡,不愿施以援手,不得不慌忙开口:“纳兰师姐,这人是魔族之人,还望你们出手相助。” 魔族? 第179章 纳兰红叶脚步微顿, 视线扫过络腮胡子,从面上看倒看不出什么魔族的痕迹。 络腮胡子虽刚刚战斗获胜,但毕竟以寡敌众, 自身也受到些许内伤, 唇角有干涸的鲜血渗将出来。若再加上后到的这两名女子, 倒是情况不容乐观。他手中一把黑色长刀,手指紧紧握住刀柄, 眼神警惕戒备:“果然不愧自诩名门正派,最爱以多敌少。” “话虽如此说,但对抗魔族还需要讲什么人间道义不成,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恨不能将其全部挫骨扬灰。” 说话的是青阳宗的一名弟子, 青阳宗的位置距离魔族最近,往些年魔族昌盛的时候,他们青阳宗弟子没少受魔族荼毒,否则何至于沦落到区区一个魔族宵小还要向归一宗那种仰脸看人的傲慢之辈求助。 纳兰红叶和茱萸瞧出青阳宗态度,顿时收住脚步:“不不不, 我们两个可没打算插手。求人也得有求人的态度,舔别人冷脸的行当我纳兰红叶可不干。” 如此这般,场面一时安静下来。青阳宗弟子持剑相向, 将魔族男子围困其中, 却困于实力,不敢轻易出手。纳兰红叶和茱萸却冷眼旁观, 准备随时坐收渔翁之利。 “钟师兄,多谢你上次在拜师历练中帮助我, 否则我早就丧命群兽口中,哪还能成功拜入归一宗?”一片寂静之中, 一点声响便显得格外突兀。 清雪娇俏温柔的嗓音仿佛蕴含着无数情谊,崇拜敬仰钦佩的神情极大的满足了钟磬的自负心。她今日也是刻意装扮过的,白色帷幕下清浅的眉眼,淡色的妆容,极易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哪里的话,清雪师妹不怪我就好。那日也是我没保护好你和茱萸师妹,让你们平添许多伤害。若是我能更强大一些就好了。”钟磬的声音温柔抚慰。 第134章 “哎哟,钟师兄,我好像扭到脚了。”清雪娇呼一声,将钟磬呼引过去。 美人入怀,钟磬自然好不得意:“女人当真好骗,英雄救美一番,再加上软玉温存便可将她们轻易拿下,果然是不值钱的东西。系统,这女人的攻略进度如何?” 安喻耳边是钟磬充满算计的心声,众多不知情人士却只听到唇齿交缠的口水交换的声音,衣衫窸窣,令人面红耳赤。 “宿主,我看一下。这,这女人的攻略进度是-50%,不好,她在骗你,你可别上当!”低头是清雪娇羞柔弱的面容,脑海中是系统警惕的呼喊。 “你真的没有搞错吗?”钟磬不可思议的问道,毕竟这废物系统连谢祁和安喻的等级都检测不出来。 等待他的不是系统的回应,而是纳兰红叶不怀好意的提醒:“钟磬师兄,清雪师妹,这秘境也不是你家,幕天席地的,做那等事,你们还是回宗门之后,找个客栈再做,岂不快活。” 钟磬在脑海中苦心呼叫系统而不得,又听得纳兰红叶的声音,抚在清雪身上的手指不觉微顿,他倒不是因为觉得尴尬和羞耻,而是因为纳兰红叶也是他的攻略目标,这下子攻略难度提升了不少。 被人发觉,二人也不躲躲藏藏,干脆利落地走到人群中央:“红叶师妹,这是什么情形?” 纳兰红叶看也懒得看他一眼,如此轻浮之辈,给她舔鞋都不配。茱萸更是与他有深仇大恨,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挫骨扬灰,怎么可能搭理他。 还是其青阳宗弟子看他身上服饰,认出其也是归一宗弟子,好言介绍情形。钟磬自觉时机已到,这不是极好的展现自己实力的机会吗,只要他轻轻松松将这个魔头拿下,他目光扫过纳兰红叶、清雪、茱萸三人,这三个女人还不是对自己青睐有加。 想及此处,他瞬间拔出自己的仙剑,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准备打这个魔头措手不及,却被络腮胡子轻轻松松制于掌心之间,一把黑色大刀横亘在他的脖颈之间。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众多弟子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不知道钟磬为何会突然之间出手,更没有想到钟磬修为如此不济,在这魔族手下一招都过不了。 清雪脸色一黑,她也没想到自己讨好的竟然是这样一个酒囊饭袋,被人看见拉拉扯扯、衣不蔽体的时候她没有难堪,此刻却觉得浑身被扒光了在大街上展览一般丢人现眼。不过,她还有用得到钟磬的地方,万不能让他如此轻易死去。 “啊,钟师兄。你们救救钟师兄。”清雪眼角的眼泪将垂,一副柔弱无骨、无所依靠的模样,试图求助于在场诸人。 换来纳兰红叶和茱萸无动于衷,茱萸甚至将双手往前一拱,不甚礼貌的道:“诸位,在下还有其他要事,先行告退。” 纳兰红叶似笑非笑地看一眼眼神嫉恨的清雪,突然道:“清雪师妹,你这番作态,连我爹最下等的姬妾都比不过。”她还得去寻找自己的机缘,就不在这里看戏了。 最有希望的二人已经离开,青阳宗男弟子倒是有心相助,却无力回天。看到络腮胡子实力不俗,顿时也不敢恋战,轻手轻脚地退开了。 只管自己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只要不损害到自己的利益,别人是死是活也就管不上许多了。清雪倒是有心对抗魔族,救助钟磬,只可惜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她又实在舍不得钟磬能带给她的东西,一时之间,进退两难,左右踯躅。 见众人彻彻底底地消失,连个背影也瞧不见,清雪犹豫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掌心之中三根连射,两根直冲络腮胡子的方向,另外一根却朝向钟磬的方向。 人她要救,但是秘密谁也不能知道。 钟磬还在焦急地呼唤自己的系统,自然没有发现清雪的动静,他向来自负,也没有把清雪这种菟丝花放在眼中,只把逃生的希望寄托在临时下线的系统身上。不防被射中眉心,瞬间昏死过去。 络腮胡子倒是一直防备着清雪,但这两枚绣花针实在是速度过快,且出人意料,侥幸躲过,却还是被划伤了脸上的肌肤,头脑昏沉,天旋地转。 闭上眼睛前,被人拉住脖颈后方的衣服拽了起来,飞行之中,只觉得呼吸困难,忍不住抬头看向拉着自己的那人,只看见其面纱拂面,具体样貌一概不知。 夜晚,月明星稀,映照着浓密的森林,更添几分诡异凄清。有零星的篝火闪烁跳动,不时散发出焦香扑鼻的味道,钟磬被这股香味吸引,不自觉地清醒过来,只觉饥肠辘辘,浑身乏力,手脚被不知名绳索捆绑起来,无法动弹。 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看到清雪正端坐在篝火旁,手中拿着烤肉不停地翻转着。环顾四周,已无他人痕迹,料想应当是清雪师妹救了自己。 钟磬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舔舔唇角,轻声呼唤:“清雪师妹,好师妹,快解开我身上的绳索,我饿了。” 清雪仍旧坐在篝火旁,仿若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双本来湿漉漉的娇怯的眸子在火光映照下,竟显出几分莫名的清冷与狠戾,与白日所见大相径庭。 躺在地上的钟磬不知为何内心竟生出许多恐慌与害怕,浑身被冷空气刺激激得长出许多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呼唤自己的系统:“系统,系统。”明明在前几个世界还好好的系统,不知为何在这个世界错漏百出,测算人物攻略等级失败也就算了,还老是掉线。 所幸系统在这个时候还靠得住,在其脑海中回应道:“宿主,你还是小心一些,可能是这个世界等级太高了,我的电磁波总是时断时续的,联系不上你。” “怎么回事?”钟磬焦急地追问,却再也没有收到系统的只言片语,想来又是掉线了。 他目光看向篝火旁悠然自得漫不经心的清雪,实在不能将其与危险联系起来,但是又不敢掉以轻心,只得躺在冰冷的泥土地上,在心中反复思量脱身的计策。 “少主,我们不管吗?”络腮胡子站在安喻身旁,二人自钟磬清醒过来的那一刻便站在窑洞旁冷眼看着。 按先来后到的道理来说,这个地方也是他们二人先来的,白日安喻从清雪手中救下他,二人便在此处休憩,那清雪的绣花针上不知放了何种迷药,让人浑身修为被制,一点也施展不出来,他本来还想去找清雪寻求解药,没想到二人自己送上门来。 “等等。”安喻知晓自己是魔族奸细,万没想到,系统还给他搞了个大的。 依络腮胡子所言,他如今的身份是魔族少主,奉现任魔君之命,潜伏归一宗,盗取魔骨,重振魔族之威。 这群中二病患者。安喻初知晓自己的身份,内心第一涌现的便是这个想法,可如今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得自己挨着,走一步算一步,毕竟他也是要统一六界的男人。 想及此处,安喻的目光放在清雪身上,他倒是看出这个清雪不似表面柔弱,一直别有所图,就是不知她到底想干什么。 像是对自己所要做的事情胸有成竹,清雪不慌不忙地烤完肉,甚至淡定地慢条斯理的吃完,一点也不在乎钟磬急躁、惊慌、恐惧的心情,待一切收拾完毕,才悠悠然地走向钟磬。 那根还沾着烤肉残渣的木签在钟磬的脸蛋上轻轻地滑动着,清雪半蹲着身子,面上仍然是单纯无害的笑意:“钟师兄,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钟磬试图装作未清醒的样子逃避,却被清雪用脚踩住指尖反复研磨生生疼醒:“你有病吧你,我招你惹你了?”他到现在才确信系统的播报并没有错误,这女人不仅对自己的好感度低到离谱,而且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清雪轻笑,如山间清晨桃花烂漫:“你没招我也没惹我,相反你对我表面上还挺不错。”钟磬为了攻略清雪也没少下心思,毕竟其他几个目标对他爱答不理,只有清雪的态度还柔和一些。往常在归一宗训练的时候,日常送灵石、关心维护是必不可少的,故而清雪有此言论。 “可是我就是要杀了你啊。”清雪的嗓音更加柔和,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呢喃。 “为什么?!”钟磬不解,察觉到清雪并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不由得惊恐地瞪大双眼,近乎质问的惶恐出声。 因为他惊讶的发现,若没有系统的帮助,清雪想要杀他轻而易举,毕竟他从未修炼过,他的一切修为全都靠系统辅助。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啊。”清雪用木签挑开钟磬领口的衣服,油腻而尖锐的触感压迫着钟磬的心脏,“就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钟师兄一点修为内力也无,却能每每施展出绝佳剑法一般。钟师兄,你说,你身体里是不是藏着另外一个人?” 第180章 钟磬惊恐地一步一步往后瑟缩, 他不明白自己的秘密为何泄露。所幸的是,清雪毕竟是古人,受认知所限, 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自己身上的系统。 “系统, 系统!”钟磬在脑海中惊惧地呼喊, 却怎么也收不到回应,他这才感觉到真切的害怕, 今日恐怕他就要丧命在这个女疯子手下。 第135章 不知道到这一刻他有没有后悔自己依仗系统对别人生杀予夺,将别人的真心玩弄在股掌之中? 清雪白皙纤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握上钟磬的脖颈,就像是一条冰冷毫无感情的蛇,在他的脖颈上缓缓收紧。生理性的痛苦让钟磬眼角刺激出眼泪, 他不得不恳切地讨好清雪, 求饶道:“你到底要什么,只要我能给你的,我都给你。” “灵石、资源、成仙捷径。我,我都能给你。”钟磬喉咙间的呼吸越来越艰难,他几乎是从胸腔中痛苦地说出这几个字。 脖颈间的手掌猛地放开, 钟磬死里逃生,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身子力竭瘫倒在地, 毫无反抗的气力。 就在钟磬以为自己逃出危机的时候, 清雪娇笑着将右手放在他的天灵盖上,面上一如初见般天真温柔, 说出来的话却冰冷的渗人:“不,不, 钟师兄,我不需要你给我, 我自己就能取。” 别人赐予的东西有什么用,必须是自己亲手拿来的才真真切切,清雪自幼就懂得这个道理。 “钟师兄,你身体里能同时容纳两个人,这样的异事也能发生。那你自然也知道有一种功法,可以抽取别人的灵根为自己所用。” “那,那是邪术!是魔族之人才会使用的邪术!”钟磬恐惧地浑身都颤抖起来,不可置信这个疯子竟然将这种丧尽天良的秘法用在自己身上。 怪不得这女人明明对自己的好感度为负,却一直虚与委蛇,原来竟看中的是自己身上的灵根。 “切,”络腮胡子轻嗤,对钟磬下意识的言论嗤之以鼻,“什么邪术,什么魔族,这些正道之人就是这样,什么锅都往我们魔族身上推!” “咱么魔族修炼哪里需要什么灵根,咱么吸取的可都是魔气!是吧,少主?”络腮胡子满脸骄傲地看向沉默不言的安喻,自得地道。 安喻满脸黑线,这是什么值得特别说出来的事情吗?不过这话安喻倒是认同,他哪里有什么灵根?真正的魔族之人是没有灵根的,这也是他们无法正常修炼的根本原因。 对于修仙之人合适的修炼方法,对于魔族之人却难比登天,他们不得不另辟蹊径,采用吸取魔气的方法修炼。 而这些魔气,来源于人心最黑暗的地方,也反过来吞噬无辜之人。周而复始,反复轮回。 清雪的手掌就那么轻轻地放在钟磬头上,却自有一股看不见的紫色雾气慢慢从钟磬的体内过渡到清雪体内,那种仿若有人在抽筋剥髓的痛苦如万蚁穿心,让钟磬控制不住的在地上反复挣扎打滚,痛不欲生。 可是不论他怎么翻滚,都挣脱不了清雪的控制。 “别怕,钟师兄,我只是想要你的灵根,这种秘法我很熟练的,绝对不会危及你的性命,你只会成为一个一无是处的废人。哦,对,就像你最鄙夷嫉妒的安喻一样。”安喻明明没有一点灵根,却被谢祁另眼相待,这让归一宗众弟子愤恨异常,这其中钟磬没少诋毁安喻,推波助澜。 钟磬再也强装不了镇定,巨大的痛苦让他的双眼变得猩红,恶狠狠地瞪向佯装无辜的清雪。 “钟师兄,”清雪的声音仿若呢喃,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眼神渐渐迷离,“你知道吗?其实我和安喻一样,也是你们眼中没有灵根的废物。” 嗯?怎么会?虽然清雪灵根不怎么好,是下等的单一冰灵根,但也聊胜于无。 像是洞悉钟磬心中的疑问,清雪一边加大手中的力度,一边自顾自地回答道:“因为即使是那最下等的灵根,也是我从别人身上掠夺的啊。” 清雪靠近钟磬的耳边,呵气如兰,往常这享受无比的软玉温香,此刻却令人避之不及:“你是不是想问,是从谁身上掠夺的啊?” 钟磬疯狂摇头。 清雪只低低地道:“先是我的父亲,但他灵根实在太差了,是杂色的三灵根,那能起什么作用呢?你说是吧,钟师兄?” “后来我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他的灵根倒是好一些,就是你所见的下等冰灵根。我这不久把它取来了嘛。”清雪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仍然是柔和的,还带着女儿家独有的娇俏,丝毫不见恶意与狠毒。 却生生激得钟磬整个人团缩在一块,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一般。 “现在好了,”清雪的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抚慰着钟磬的脸庞,“钟师兄,你可是最上等的变异雷灵根啊!” 清雪的眼中猛然迸发出炽热的光芒:“只要得到你的灵根,只要有你的灵根,必能超越茱萸,成就我一直以来的心愿。钟师兄,你不是说爱我吗?这样一点小忙,你不会不帮我吧?”她的指甲兴奋地用力,在钟磬脸上刺出深深的红色血印。 钟磬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神思恍惚,连那种痛不欲生的痛意也在慢慢消散,整个人如坠梦境,眼前一阵一阵的发白。 就在清雪即将完全得手之际,一把黑色的长刀带着凌厉的杀气破空而来,直接刺向清雪放在钟磬头上的手掌,直接将其一分为二。 顾不得鲜血淋漓的伤口,还臂膀上的疼痛,清雪迅速躲开长刀的第二次攻击,漂亮莹润的眼眸微眯,一错不错地盯着络腮胡子,语气阴狠:“你是魔族人,你为什么要救他?” 络腮胡子收回长枪,煞有其事地轻轻扭动自己的头颅,看着警惕防备的清雪似笑非笑:“修仙界惯来爱宣扬我魔族心狠手辣,比起你来说,我们倒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清雪眸光一凝,自是知道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已经被这人全部看到,那这人必是留不得了,她眸光一狠,当下准备杀人灭口。 却看见络腮胡子身后还站着一位白色衣衫的男子,薄纱拂面,看不清面容,只一身气度显得骄矜逼人,天横贵胄的气质扑面而来,温润不俗。她断定不了这两个人是否是一起的,轻易之间不敢草率动手。 毕竟她刚刚见识过这络腮胡子的伸手,一个人已是不俗,若两个人加在一起,恐怕自己不敌。 掌心之间三枚绣花针蓄势待发。 络腮胡子却不管这么多,他刚刚在这娘们手下吃好大的亏,若不是少主及时赶到,恐怕自己这条小命就葬送在这里了,平白惹出好大的笑话。 这仇他是必报不可。 长枪在空中划出尖锐的弧度,仿佛随着空气发出耀眼的火星。清雪身子向后仰倒,险险避开,她也不是吃素的,当下三枚绣花针齐发,两针射向络腮胡子,一阵射向安喻。 不管安喻究竟是何身份,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络腮胡子冷笑一声,长枪回转,枪头格挡开两枚细小的绣花针,发出“叮叮”两声脆响,真当他是傻子,同样的错误他怎么可能再犯第二次。那边的安喻更是轻巧,脚尖一动不动,连避让的姿势都没有,绣花针悬浮在掌心之上,黑色的雾气薄薄地流动着。 魔族!这两个人都是魔族!且此人明显功力都在她之上。 不是清雪自负,死在她绣花针之下的人不知凡几,可从未有人能够如此轻易的操纵于它。她现下才感觉有些后怕,脚步微转,准备随时动身逃走。 灵根可以不要,小命不能不保! 只是这转身一瞬,安喻掌心微翻,那枚绣花针就被他原封不动地还给原主人,迅速而轻巧地射入清雪眉间。清雪逃走的脚步微顿,浑身瘫软地躺倒在地。这枚绣花针上被她加入了致命的毒药,药性猛烈,头脑昏胀浑身乏力是小事,若三个小时内不及时解毒,就会七窍流血,浑身炸裂而死。 她没骗钟磬,她确实不会要他的命,但这前提建立在他还有命的前提下。 “你不能杀我。”清雪躺在干枯的草地上,试图挣扎着反抗,却觉得五脏六腑疼痛的厉害,这是她自己研究的毒药和暗器,万没想到有一天能够反噬到自己身上。 安喻不答,拿出一枚药丸,掐住清雪的下巴,喂了进去。 倒是络腮胡子蛮有闲情逸致地和她聊天:“你该不会想说,若你死了,我身上的毒药就不能解了吧?” 察觉到清雪的沉默,络腮胡子更加兴致盎然:“我魔族根基深厚,区区断肠之毒对我少主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他络腮胡子别的本事没有,在拍少主马屁这件事上,谁也别想越过他去! 哼! “你给我喂了什么?”清雪懒得搭理这个傻子,目光沉沉地看向安喻。 “摄魂丹。”安喻语气轻巧,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般简单。 第181章 “吃下这枚我们魔族特制的摄魂丹, 以后你但凡有一丁点背叛我们魔族的想法,就会爆裂而死。”络腮胡子也没有诓骗清雪,这是历代魔君为统摄属下所炼制的丹药, 只要历代魔君和魔君的继承人才有解药, “哦, 对了,忘了告诉你, 这解药必须一个月服一次,否则,喔,你懂得~” 虽然胡子浓密的几乎看不见眼睛, 但这个媚眼必须抛啊。 清雪心中的恐慌和惊惧无人搭理, 安喻走到钟磬旁边低下身子,将手指放于其鼻前,却早已没了呼吸。只留下充满血丝的双眼痛苦地大张着,死不瞑目。 第136章 竟如此轻率的就死去了吗? 茱萸手中拿着淬体草站在悬崖边上,脚下一边是万丈深渊, 一边是志得意满骄如烈日的纳兰红叶。 “茱萸师姐,我劝你还是趁早交出你手上的东西为好。”淬体草乃天生灵药,极为难得, 但凡拥有一株便能令普通凡人淬体修仙, 更遑论对她们这些已经迈入修仙之门的修士了。 其价值,无可比拟。没想到这茱萸竟有这样的运气, 两个本来就是临时组建的队伍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茱萸一人之力其修为本在纳兰红叶之上,可抵不住纳兰红叶有辅助啊。她浑身都是被野兽撕扯的伤口, 腿上、腰间血肉淋漓,几乎已无反抗之力。她抬头看着天上漫卷漫舒的云朵, 前世今生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倏忽而过,本以为,本以为上天给她重生的机会是想要让她好好的报仇雪恨,报复那些上辈子伤害她的人。 可是她尚未做好杀害钟磬和清雪的准备,便要再次惨死纳兰红叶手中吗? 茱萸心下如死灰一般寂静而绝望,那么上天让她重生的意义何在呢,为了让她再次痛苦的死去吗? 眼见着纳兰红叶率领着兽群步步紧逼,茱萸一步一步往后退却,直至退到悬崖边上,再无可退。看着深不见底的深渊和志在必得的纳兰红叶,茱萸冷笑一声,直接一跃而下。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哪怕粉身碎骨。 “他是谁?”青蓝色仙剑架在络腮胡子的脖颈上,谢祁脸上满是醋意,若安喻一旦点头认证络腮胡子的身份,必得让他血溅当场。 “我是谁?我是少主最忠诚的仆人,是少主最亲密最信任的人,谁也比不过!”络腮胡子一面战战兢兢地抖如筛糠,一面嘴上骄傲地宣布着,仿佛这是什么极为了不得的大事。 安喻满脸黑线,实在是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在闹什么玩意儿。 偏偏谢祁像听到了极为了不得的话,当下仙剑掉落在地,委委屈屈的蜷缩一角,主人却弃之不顾,反而如同受了极大委屈一般拉着安喻的衣袖,将下巴完全盛放在安喻的肩胛窝内,声音带着啜泣:“那我呢?我是什么?想来我只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罢了。” 那副样子,就像是高贵的布鲁猫,高傲地向主人示好。 安喻无奈,将他拉扯自己衣袖的手牵在自己手里,柔声道:“你是我最崇敬的大师姐啊。”是的,哪怕这么长时间过去,哪怕在万剑峰上朝夕相处,安喻也没有主动揭破最后的窗户纸。 谢祁倒也是忍得辛苦,却也不曾开口言说,二人就这样默契的沉默着。 “若没有大师姐的收留之恩,恐怕如今我和临坼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大师姐,就是我最崇敬最爱戴的人。”明明这话是在夸奖谢祁,谢祁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好像,好像他所求的并不只有这些。 可是面对疑似情敌的络腮胡子,谢祁不肯流露出自己的一点软弱和不确定,霸道地将安喻半拢在自己的怀里,示威性地道:“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络腮胡子不屑一顾,得意地鼻孔朝天,连他们家少主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他叫嚣,说到底,他才是少主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 “好了,大师姐,你不是在外面负责此次秘境历练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安喻微微移动脚步,挡住二人火花四溅的眼神,对谢祁道。 “这次秘境历练潜入了不少魔族的人,我担心宗门弟子安危,特意压制修为前来保护诸位弟子的安全。”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保护安喻的安全,这话倒不必刻意去说,他相信媳妇一定心知肚明。 不心知肚明的安喻:“……”老攻啊,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就一种可能,站在你面前的这两个人都是魔族啊。 连络腮胡子都忍不住有些气短,看看面色沉凝的少主,再看看慎重的谢祁,识趣地不再刺激她。这小姑娘也怪不容易的,被他们少主骗身又骗心,怪可怜的。 冰冷的河水浸泡着茱萸的身体,那些斑驳的伤口仿佛已经失去了痛觉,耳朵边都是沉闷的喧鸣,她彻底地失去浑身的力气,放任河水将自己的躯体裹挟着飘到任意的地方。神思昏昏沉沉,迷蒙一片,若不是强烈的恨意支持着她,恐怕早已又重复上辈子的悲剧。 她不甘! “少主,你看那河面上是不是飘着个人啊?”为了不耽误自家少主和小姑娘卿卿我我,络腮胡子极有眼力见的走在前头,一点也不往身后瞅,充分给予少主足够的空间,这也率先发现了飘在河面上不知生死的茱萸。 小姑娘谢祁:“……”怎么的,合着我还得感谢你不成? 安喻点点头,络腮胡子快步跑过去将茱萸从水中救出,茱萸明显已经在意识昏沉的边缘,肚中饮入大量河水,络腮胡子自然地将茱萸趴着的身体翻到过来,挤压着她的胸脯,排挤河水。 生死面前,男女大防都是小事。 幸好他们来的及时,茱萸吐出胸腔中的河水,迷迷糊糊间睁眼看到站在旁边的谢祁,内心不禁油然而生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前世今生,在濒临死亡的危难时刻,愿意对她伸出援手的只有这个冰冷不近人情的大师姐。 这让她,如何为报? 虽然此时的茱萸神思恍惚,眼神也不甚清明,从那狭小的眼缝中仍然能够看出深深的复杂情绪。 络腮胡子看看少主,看看谢祁,谢祁是个女的,排除,那眼神必定是对着自家少主的,络腮胡子忍不住乐呵呵地道:“少主,这姑娘好像也对你有意思啊。” 安喻:“……”这傻大个儿。 安喻与茱萸相处时间不长,但总算有些共患难的情谊在里面,他总觉得这姑娘身上的气质深沉的过分,好像有种久经风霜的沧桑感。但论起筹划和谋略来说,明显比不上清雪和钟磬,故而她在归一宗的名声其实也比安喻强不了太多。 一个是不知道使了什么腌臜手段攀上大师姐的小白脸,一个是阴沉冷漠不爱说话的边缘人物,都不如钟磬和清雪在归一宗受弟子欢迎和爱戴。 “带着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们虽然没有什么交情,安喻也不会就这么放任人在这里死去。 络腮胡子领命,本想按照自己的习惯将人提溜在自己手里,反应过来这样对小姑娘好像不太友好,就将茱萸抗在肩上照旧走在前面带路。 安喻心下正在思索自己的两个任务,一个是攻略谢祁,使其对自己的好感度达到百分之百,可是这个任务自谢祁和自己初见春风一度之后,便直接进展到百分之九十九,然后一动不动。哪怕这么长时日也没有一丁点的波动。 看来率先完成这个任务是行不通了。 那只能把目标聚焦在第二个任务上了,成为六界最强者,统一六界。安喻在心中思忖这个任务的可行性,他是魔族之人,修炼不了仙法,就算能修炼仙法,这短短时间他也无法超越修真界所有人。 最起码眼前这个他就超不过,修仙需要的是资质和勤奋,另外还有时间。自古以来,能够真正修仙成功莅临仙界的人,无一不是耗费漫长的时间,从筑基开始一步一步修炼,才有日后的厚积薄发。 他能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能有多长呢?又如何打败谢祁以及其他修仙者呢? 想来想去,安喻觉得这两个任务好像都进入到了瓶颈期,无法突破。 就在此时,安喻脑海中沉浸许久的系统,再次对安喻发布新的任务:“分频任务二:抢夺魔骨,成为新任魔尊。” 安喻向前行走的脚步有片刻停顿,他已经大致了解这个分频任务的意思,大概就是那种通关游戏,在打怪的过程中,一步一步的任务提示。 这个系统不比02活泼话痨,相反极为沉默稳重,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给予安喻任务提示,其他时间基本不会开口说话,让安喻自主探索完成任务。 魔骨?魔骨是什么?这东西安喻从未听说过。像是洞悉了安喻的疑惑,系统在安喻脑海中呈现出一副地图,地图上其他的地点标注的并不清晰,只有一个硕大的红点闪动着光芒。 那个方向赫然是归一宗的方向,魔骨所在的地方。 怪不得,怪不得,他的第一个任务是潜入归一宗!一步一步,皆有目的可查。 第182章 繁星当空, 整个归一宗一片宁静,一道黑色的身影步履轻快地往淡然峰的方向飞去。 茱萸伤势渐好,恰逢月色明媚, 便在后院潜心修炼, 秘境历练那般走投无路的情形她再也不要经历了。倏然间, 感觉轻风流动,有一股气息逐渐往后院峰顶流去。 谁?这么大半夜的来淡然峰峰顶所为何事? 她运转内力, 在其后开始紧追不舍。安喻眉头微蹙,万没想到还有这般意外之事,淡然峰峰主携带门下弟子外出凡间历练,他寻机前来探寻魔骨踪迹。谁能想到那魔骨既不在掌门所在的万剑峰, 也不在世尊的凌云峰, 反而藏在最平平无奇的淡然峰峰主手里。 第137章 安喻这几日没少探寻归一宗,只剩这一个地方了。 他一边往前奔走一边思索如何处理身后的跟屁虫,顷刻间,他便停下脚步,冷冷道:“出来吧。”先料理了这人再说。 茱萸也不和他客气, 橙色仙剑带着主人凌厉之气划破夜色:“深更半夜,鬼鬼祟祟,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安喻也有仙剑, 但那东西一来对他没有什么用处, 二来容易暴露自己身份,他脚步向后滑行, 躲开茱萸的剑气,身形微转, 脚尖轻点,猛烈的力道将仙剑直接踢飞。茱萸手腕震痛, 仙剑跌落在地,飞出许远。 这人修为如此高深?到底是谁? 心下一边思忖,掌心却不停地积聚力道和掌势,熟料安喻根本不给她丝毫机会,在仙剑飞出的那一刻,便顺势一脚踢中她的腹部,一口鲜血破口而出,茱萸身子跌落,满嘴都是血腥铁锈味。 茱萸还想挣扎起身,安喻却已欺身向前,低下的身躯里,脖颈处一枚吞天戒被主人掩藏在衣领之下。这枚戒指,上辈子她死前曾经在大师姐身上见过,这个人是,大师姐? 茱萸沉下身子,放心地任由自己昏睡过去,无论大师姐做什么,她都不会阻止。 安喻拿起她掉落的仙剑,思索片刻,在其心脏处偏几分的方向刺上一剑,才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峰顶而去。 “少主,为何不干脆将她杀了?”紧追其后赶来的络腮胡子等人好奇地追问,他与安喻里应外合,今晚对魔骨盗取一事志在必得。 “她与我有相助之恩。”不管怎么说,最初得以拜入归一宗门下,茱萸在纳兰红叶手中帮过他不少。 “少主果然仁慈善良、思虑周全,这样既留下那女子性命,还让她有所交代。”拍马屁这事必须时时刻刻挂在心上,才能有机可乘,络腮胡子深谙其道。 “废话少说,赶紧动手。”夜色昏沉,整个淡然峰空无一人,此刻是他们动手的最好时机。安喻飞身在前,几位下属紧随其后。 魔骨这东西本至关重要,按理说应当层层保护才对,可是归一宗自持宗门大阵防御之效,另将其放置在最不受关注的淡然峰,这才被一直致力于此的魔族奸细安喻找到突破口。面前的轮盘上一截骨头散发着悠悠的绿光,不停地旋转着。 说是魔骨,其实和人骨在外形上没有什么差别,也不是一块整块的骨头,大概是人的肩胛骨那块地方的一小节骨头,在轮盘昏黄的光照下闪着忽隐忽现的光芒。 “少主,我先进,当心机关。”络腮胡子小心谨慎地提醒道。 然不等他们踏进屋子,那截魔骨仿若受到了什么号召一般,突然间光芒大胜,挣扎着突破轮盘地制约范围,想要破阵而出。 安喻到底对这个东西没那么了解,一时心下也困惑异常,然几位属下却对魔骨之事知之甚详,他们惊恐恭敬地拜倒在地,齐齐高呼:“恭喜少主,贺喜少主,恭迎魔神大人现世莅临!” “少主,不,魔神大人,这是魔骨认主的征兆啊。”络腮胡子眼神里带着不顾一切地狂热,“传说中的魔骨只有碰到自己的命定之人,才会主动认主!少主必定是万年前魔神转世!” “恭迎魔神大人!”下属们齐齐惊呼,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崇敬和炙热。 你们这个修仙界真的是别样的中二啊,安喻大概理解了这个意思,魔骨是魔神专有之物,而这东西碰到魔神转世会自动认主,产生异样。 不过现下还不是交流这些的时候,眼见魔骨震荡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大,引起底下轮盘不断波动震颤。安喻这才惊觉,那轮盘形状赫然是归一宗的整体地貌,随着轮盘的波动,整个归一宗都被带动的震颤起来。 “事不宜迟,取魔骨要紧。”安喻手中魔气波动,一股黑色雾气喷涌而出,强大的力量震裂轮盘结界,魔骨像是缺水的鱼终于回归大海一般欢腾雀跃,摇晃着尾巴融入安喻的锁骨处。 瞬时一股奔腾磅礴的力量融入到安喻的四肢百骸,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开始凸起,里面有大量黑色的浓雾在其中流转,渗人诡异的同时又妖异的可怕。几位下属被这股霸道压制地跪倒在地,挣扎不得,五脏六腑仿佛被刀凿一般痛苦,鲜血从口中渗出,染透自己面前的地板。 旁人尚且如此,身处其中的安喻更是痛不欲生,他如今的修为并没有强大到能够承受这股力量的地步,整个人几乎被撑裂。 那些阴暗的、嗜血的、残忍的、暴烈的、好战的记忆仿若他的前世今生一般不断侵蚀着他的神智,身体上的心灵上的痛苦不断交杂折磨着他,头痛欲裂,双眼漫上猩红,几乎是将要失去神智的表现。 “什么人?胆敢进我归一宗盗取魔骨!”世尊惊怒的声音在安喻身后响起,如此大的阵仗自然惊动了归一宗上下,不约而同地朝淡然峰的方向聚涌过来。 五大长老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合力朝安喻的方向围攻过来,却连安喻的衣角都触碰不到,便被那汹涌的魔气震飞出去。在众人眼中,那股黑色的魔气越来越汹涌,越来越多,将安喻整个围困其中,看不见一点样貌。 “不好,他马上就要与魔骨融为一体了!”最坏的结果果然如预料一般出现了,若魔骨为人所得,拥有者必将被侵蚀神智,自此为祸六界。五大长老对视一眼,纷纷用仙剑刺破自己的心脏,以心头血为引,赌上自己的毕生修为,誓要将安喻捉拿。 可是那五柄仙剑只是靠近安喻,安喻右手轻挥,便将其折断地四分五裂,叮呤哐啷掉落一地。五大长老身受重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这就是魔骨的力量吗?如此强大,如此可怕! 众弟子站在人群中央,惊讶畏惧不敢上前,纷纷对安喻持剑相向,却没有一个人胆敢靠近一步。 清冷的月光映照在半空,谢祁一身清冷白衣踏月而来,他手中冰蓝色的仙剑闪动着光芒,以浩瀚的力量刺向安喻。 “大师姐!” “祁儿!”众人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喜悦地呼喊出声。谢祁实力远在众人之上,除其师傅之外,整个修真界殊无对手,若是有他在,此事尚有扭转可能。 冰蓝色仙剑穿破黑雾,直奔安喻的心脏,安喻食指和中指轻抬,将这把仙剑夹在中间,他没有震破这把仙剑,只是力道反扭,将仙剑原封不动的还给它的主人。 络腮胡子带领魔族下属和归一宗众弟子相向而站,彼此之间充满恶意与对立,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归一宗人数众多,但无人可以和安喻抗衡;魔族有安喻傍身,却人数不济,踟蹰不前。 这个动作? 谢祁攻击的脚步停顿下来,这个动作如此熟悉,像极了安喻。黑色的雾气慢慢散去,露出一张风光霁月的脸,如君子皎皎,如明月当空。他依旧一身白衣,白色面纱遮面,一身气质却与之前截然不同,更多的是邪肆与狠厉。 微风轻拂,吹落他的面纱,露出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安喻!”世尊被身后的弟子将扶着,气息虚弱却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叛徒!” “老头儿,请你说话客气一点。什么叫叛徒,我家少主自始至终都是魔族之人,算什么叛徒,能够潜入归一宗是给你们面子!”络腮胡子语气铿锵,半点不怵,少主的名誉由他坚决守护。 “你!”世尊气恼,什么时候魔族这些手下败将胆敢如此和他说话了,他气得气血翻涌,口中几乎又要吐出一口鲜血来。可是看到消失无踪的魔骨,再看看站立不动的安喻,明白现在说什么也已经为时已晚,魔骨已自动认主,与这小子融为一体。 他现在的修为就如同当年的魔神再临,在场之人无一是他的对手,相反若是他愿意,整个归一宗都将在今夜夷为平地。 世尊心中无望,一一扫视在场弟子,最终将目光放在谢祁身上,命令道:“祁儿,杀了他。”不管如何,魔骨不能现世,今天安喻休想走出归一宗一步,哪怕让整个归一宗陪葬。 第183章 谢祁手中仙剑不断震颤, 象征着主人公剧烈起伏的心绪。仙剑所向,必须是自己的爱人吗?他多年勤奋修习是为了今日吗?可若不杀安喻,他如何面对培养自己的归一宗, 如何面对天下苍生, 如何面对自己的责任? “听到了吗?祁儿, 不要犹豫,杀了他!”世尊的声音近在耳边, 字字泣血。 谢祁提起手中仙剑,却怎么也刺不出去。安喻微微颔首冲络腮胡子示意,便迅速飞身上前揽住谢祁的腰身,一行人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只留下空中回荡的嚣张话语:“人, 我带走了,有本事到魔族来领!” 归一宗众人手中仙剑微松,不知道是该庆幸这魔头没有赶尽杀绝,还是气恼自己没有将这魔头斩灭。只有世尊还在气急败坏地追赶呼喊:“逆徒!逆徒!” 因伤痛刚刚清醒,被门下弟子搀扶着的茱萸一直隐没在人群中央, 眼见大师姐被魔族宵小带走,还不知道到那地方还要受到多少欺辱,她再也忍不住, 紧随其后追随而去。 第138章 “逆徒!逆徒!”一个一个的哪有安分守己听话的, 世尊看这情况,口中强忍的鲜血喷薄而出, 在弟子的惊叫声中昏死过去。 “少主,不, 魔神大人,我们就这么放过他们了?”要按络腮胡子的想法, 他们今日就应当将归一宗上下屠戮殆尽。毕竟归一宗是仙界最大门派,若能趁其不备将其斩草除根,他日魔界入主此地必将减少最大阻力。 “我自有打算。”安喻本就漆黑的双眸自从融合魔骨之后显得更加乌黑发亮,直勾勾地看向别人的时候,总让人心中发凉。事实上,安喻仅存的理智被魔骨的邪气侵蚀着,内里如烈火焚烧,焦灼的可怕。 若真的把归一宗就此灭门,他怀中的人还不得恨死他。 谢祁在安喻怀中真的就如同寒天腊月里的冰雪一般,整个眸子都浸透着寒霜与冰雪:“所以,你自始至终潜入我宗门就是为了这块魔骨。”不是为了我。 这怎么说呢?忘着谢祁充满悲伤的眼眸,安喻难得沉默了下,要是从长远计,当然也是为了早日回到我们的世界,要是就这个世界来说的话,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嘛,毕竟系统任务他也是秘境历练的时候才知道的。 不过现在和谢祁解释这些,谢祁明显也是不会相信的。 谢祁在安喻怀中拼命挣扎,毕竟那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实在也是很沉的。安喻怕谢祁脱力掉落受伤,直接让络腮胡子把谢祁的穴道给点了,然后在谢祁气鼓鼓的视线当中,抱着谢祁往魔族腹地返程。 别说,你还真别说,终于轮到他对谢祁强取豪夺一把,还是挺新奇的。 天然石洞做成的大床别有一番风味,黑色的薄纱若隐若现,平添几分风情。安喻将谢祁扔在大床上,正打算来一次霸王硬上弓的乐趣,被门外“笃笃”地敲门声打断。 “少主,魔君有请。”魔君,这具身体如假包换的亲生父亲。安喻动作一顿,看向怀中猩红着眼,正准备宁死不屈的谢祁,轻轻地亲吻他的嘴角:“我去去就回。” “这把仙剑我就拿走了。”私心里,安喻把谢祁拐走也是为了谢祁好,现在继续留在归一宗,等待谢祁的恐怕还不知道有多少口诛笔伐。 “宿主,当前任务进度:任务一,进度百分之五十;任务二,进度百分之九十九。”安喻步行在阴暗的密林路上,一边倾听着系统的播报。 任务二进度没变,看来谢祁这小子虽然生气,但内心对他的情感倒是毫无波动。任务二进度却直接飞升到了百分之五十,成为六界最强者?统一六界?这两个任务的进程还没达标。 “系统,我如今实力算不算六界最强者?”他要核算好这件事情,才确定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系统数据表明,宿主您如今修为当今六界已无可匹敌,但还存在隐患。” “隐患?还有人能超越魔神之力吗?”虽然这股力量在安喻身体内不太稳定,并不能为他完全驱使,但其强大凶悍程度安喻切身体会,归一宗五大长老合力在其面前都不堪一击,实在是过于强大的外挂。 若安喻不能控制这股力量,或者这股力量为旁人所窃夺,那对修真界是祸非福。 “是谢祁的师傅,对吗?”谢祁实力虽然强大,但安喻和他短暂交手过,不是魔骨之力的对手,而越过谢祁的,只有他的师傅。 归一宗的掌门,无情道的鼻祖,当今世界剑修最强者,据说他离飞升仅一步之遥。 “不,宿主,他的实力还在魔骨之下。魔骨是上古魔神之力,代代相传,寻找适合的魔神转世,拥有毁天灭地之能,世之众人只能望其项背。谢祁的师傅说到底距离成神还有一段距离,不足为惧。” “那你说隐患?”安喻不解,既然他已成为最强者,接下来只要用绝对武力统一六界即可。 “是谢祁。”安喻向前行走的脚步微顿。 “谢祁是上古神灵转世,他和他的师傅一样致力于参修无情道,若他成功参破此道,便能与你一较高下。”安喻突然回神,他总觉得这个世界的剧本有些奇怪,好像一直致力于将他和谢祁推上截然相反的道路,让他和谢祁在其中艰难抉择。 一人一系统交谈间,魔殿的大门到了。安喻一路走来,魔界的环境其实并不容乐观,它的占地面积非常小,而且几乎要么是密林,要么是寸草不生的荒漠,即使是在魔宫,也常年被漆黑的浓雾覆盖着,很不适宜人类的生存。 “少主。”门口的侍卫对安喻恭敬行礼,眼中是显而易见的狂热和崇敬,和络腮胡子如出一辙。 看来安喻得到魔骨的消息,整个魔族已然知晓。在此重要关头,他那位慕强血腥的父亲召唤他前来定然绝非思念流落在外的儿子那么简单。 “魔君,少主到了。”属下进门回禀,安喻在魔族下属的带领下进入魔宫,在魔殿的至尊之位上看到自己的父亲。说是父亲,他的样貌却十分年轻,看起来和安喻等人不相上下,大概二十四五左右,面容英俊逼人,带着魔君独有的气势和威压,除了浑身强大的邪气,与常人无异。 “安喻,你做的很好。”他坐在高位上,施舍性地点点头,表示认可。他的儿子有很多,把安喻派到修真界做卧底,本身就存着把安喻当做弃子的念头,不存好意。 没想到只有这个低贱魔女生的儿子给他带回了魔骨,真的是出人意料。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安喻在魔族之时向来生存的畏畏缩缩,只要他稍微软和一下态度,便感动得不能自已,控制这样一个软弱无能的儿子,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最重要的是,他的软肋在自己的手里。 魔君轻轻挥手,下属会意,带进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妇。和魔君相比,这个少妇的面容就苍白虚弱衰老的可怕,整个人不像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反而是饱经风霜。 那少妇先是畏惧地看看上首的魔君,视线转到安喻处,倏然迸发出亮光:“喻儿。你回来了?你好好的回来了。”她再也顾不得什么畏惧恐慌,满含热泪的扑向安喻,满是不可思议。 是这具身体的母亲。自这个女子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自动提示告知了安喻她的身份。原主母亲身份卑微,在一次魔君外出无所事事的时候被宠幸,她相貌平平,身材也不算好,家世也普普通通,故而宠幸过一次之后,便被魔君抛诸脑后。 家里人以为她到了魔宫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事实上,她只是魔族最低贱的一条狗罢了,人人可欺。她以为她生下安喻,能够获取魔君的宠爱,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事实上不过是母子二人一起过猪狗不如的日子罢了。 最不受宠爱的儿子流放到外做卧底,却带回了他最想要的东西。魔君眼底暗潮汹涌,诸多思绪一闪而过,最终只是温言道:“你们母子好长时间没有见过了,下去好好说说话,也让喻儿好好休息休息。” 那少妇受宠若惊,即使是被宠幸的那些时日,魔君也从未对她如此好颜色过。 她带着安喻亦步亦趋地往外走,满眼都是对儿子的疼爱与愧疚,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过于无能了些,才让自己的儿子遭受这些,才保护不好自己的孩子。安喻低下眼睑,对魔君此番作为的意图不置可否。 “阿大,你说我这个儿子是不是变化很大?”魔君坐在王座上,修长的手指在座背上轻轻地敲击着。脸上属于慈父的伪装完全褪去,只留下阴冷与残忍。 自安喻踏进魔殿开始,魔君就不自觉地观察起自己的这个儿子,之前的他愚蠢懦弱,只会仰人鼻息试图获取他一点点的关注。现在的他,一身白衣,气质高贵骄矜,一举一动间不像是魔族低贱魔女生出的孩子,反而活脱脱的如同人间帝王家的儿子,天横贵胄,不外如是。 “少主这是外出历练所得。”阿大垂下自己的眉眼,并不敢对此做过多评价。 “你说,他会心甘情愿的交出魔骨吗?”若是之前的安喻,他笃定他心甘情愿。不说父亲的威压,就是母亲的慈爱,也定会让他感恩戴德。只是今日见到安喻,他犹疑了…… 若是那女人真能说服安喻献出魔骨也就算了,否则,这个儿子必定是留不得了。 第184章 “少夫人, 这是我家少主特意为您准备的衣衫,还请您沐浴更衣。”魔族侍女带过来一套整洁的男装,玄色纁裳, 十二章纹, 袖口纕织金边, 非常大气华丽的一套男装,侍女整齐地排列着, 等待着谢祁的梳洗。 “回去告诉你家少主,我不需要。”谢祁的双手放在这套男装上,纠结许久,还是觉得内心抑郁难平, 忍不住傲娇的拒绝。 他已许久不穿男装了。 年幼的时候尚且有中性的衣服可以替代, 等待长大成人,就再也没有穿过男装了。 这?侍女不敢回去禀报少主,也不敢强行违拗谢祁的意愿,只能僵持地站立在寝殿中。气氛尴尬间,茱萸推开房门施然而入, 自那日她跟随安喻来到魔族之后,安喻就吩咐络腮胡子将她看管起来,如今竟把她派来做谢祁的贴身侍女。 第139章 茱萸观察谢祁这几日的言行, 她发现, 风光霁月的大师姐好像并不是在因为安喻盗取魔骨一事生气,更多的是气恼他的隐瞒, 他的不信任。 大师姐这是?喜欢这个魔族少主啊。 本来担忧谢祁安危的茱萸转而担忧起谢祁坎坷的情路来,一方面私心里, 她希望大师姐能够得偿所愿,和安喻修成正果, 大师姐前世今生两次拯救她于危难之际,就是她的再生父母,她希望大师姐能够不顾一切平安快乐地度过余生。另一方面,理智告诉她,谢祁与安喻身份,生来就站在天然的对立面,若二人要在一起,恐怕要面对数不尽的艰难险阻。 今日见谢祁的双手放在安喻送来的衣衫上,既有喜悦也有推拒,她忍不住开口劝说道:“大师姐,听说今日是魔族的丰收节。魔族地处狭小,自然环境十分恶劣,庄稼粮食很难长成,他们很重视这个节日。” “安师弟送你这套衣装,想必是约你一起逛丰收节。”眼见谢祁眼角眉梢有所异动,茱萸继续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既然已经来到魔族地界,不如好好体验一番魔族的风土人情,也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虽说被挟持到魔族的大本营,这些时日安喻却并未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甚至给予他们极为优厚的待遇,除了踏出魔宫。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魔界的丰收节像极了人间界的元宵,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单凭人们脸上洋溢的喜悦欢乐的笑容,倒是一点也看不出魔界为非作歹、残忍嗜血的模样,就是一群普普通通的凡人而已。 有喜怒哀乐,有爱恨情仇。 安喻牵着谢祁的手,明亮的灯火中他脸上温柔的笑意像极了夏夜的繁星,映照着谢祁呆愣的样子,让他的心脏随着远处的焰火一下一下地跳动,炙热而猛烈。 安喻靠近谢祁,他英俊的面容在谢祁眼中放大,柔柔地撒娇:“谢祁,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不生,不生,命都给你,你要不要?谢祁不吭一声,只是脚下的步伐加快,通红的耳垂被夜色恰到好处的掩埋。 丰收节上有各种各样的吃食,花生糕、糖画、枣花馍等等,都是最朴素的百姓日常,平淡且珍贵,也有各种各样的百姓手艺展示,盒子灯、炭花舞、剪纸、布袋戏等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安喻带着谢祁停留在一个泥塑摊子前,感受到谢祁的好奇,安喻拉过谢祁让老板拿过一人一块泥土,似模似样地学起来。 玩泥巴这种事,是每个人自生下来就与生具有的本能,男人嘛,至死不改是少年。两个人热火朝天、认真仔细的跟着老板学习如何凋弄泥塑。 很快就忘却了这段时间的不愉快,不多时两个脑袋就旁若无人的凑在一起。甚至还不断地给对方的泥塑添上自己喜欢的色彩,安喻又一次打断谢祁伸过来的手,轻声呵斥道:“你不要弄我的,我这是给小人捏的衣服,你看你添上去就太厚了,我的小人腿脚都不灵活了。” 谢祁不管,还振振有词的狡辩:“现在是冬天嘛,小人本来就应该穿上厚厚的衣服,才能保暖。”安喻气恼,脸颊气鼓鼓地看着一直捣乱的谢祁,一怒之下狠狠地掐了谢祁的泥塑小人的脸蛋,瞬间变得扭扭歪歪,气鼓鼓的。 像极了现在的安喻,谢祁不说话了,蹲在角落里宝贝的将自己的小人盛放起来,等待着老板的烧制。 老板看透一切的笑意和嘈杂的人声,仿佛都被这清冷的风吹散,二人眼中都是彼此明媚灿烂的身影。 好像他们一直在追逐,一直在前进,从未有这样单纯陪伴对方的时光。再热闹的场景也有消散的时候,等到集市散去,安喻和谢祁手牵着手走在回魔宫的路上。 深夜,一路上都很寂静,还有几个魔族小孩在奔跑追逐着玩闹,手中拿着小小的焰火棒,脸上都是天真愉快的笑意。有个黑黢黢的魔族小孩因为奔跑的太快,脚步蹒跚跌倒在谢祁面前,谢祁还眼疾手快的将其扶起,眼中紧张的神色哪里还有一点高冷不近人情的归一宗大师姐模样。 “谢祁,你觉得现在的六界怎么样?”欢乐是暂时的,要想长久的走下去,他们必须解决现下摆在面前的问题。看着谢祁神色恍惚的送走那个小孩,安喻语气平静,打破夜色中安宁的空气。 谢祁不言,他比安喻更有体会,毕竟他在这样的世界里已经生活了不知道有多少时光了。 “六界之中,神界、仙界独大,自持身份地位,为非作歹,将其他四界的生命视为蝼蚁,随意欺压掠夺。人界、妖界、魔界、冥界苦不堪言,若是所杀真的是一些草菅人命之徒也就罢了,可是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绞尽脑汁、不择手段。” “若真的一直放任下去,真的可以吗?神界、仙界难道不会走昔日魔界的老路吗?” “不要说修仙之人和修魔之人不一样,你看看今日的场景,他们有什么不同吗?”修仙之人以仙根为基,修魔之人以魔气贪念为食,修炼方式不同,便能定义善恶吗?他不是在为魔族之人开脱,诚然魔族也有不少不仁不义之辈,但更多的也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依靠自己的双手勤劳真实的生活着。 “魔族于万年前不顾一切掀起仙魔大战,造成多少生灵涂炭。你若亲见,定当明白今日一切都是他们罪有应得。”谢祁抿唇,忍不住辩驳道。 “可是那些人已经消亡了,为什么后来者要承担他们不该承担的罪责?换句话说,若六界真能平等的享有合适的资源,生活在平等舒适的土地上,万年前的大战还会发生吗?”远处刚刚被谢祁扶起的小孩正在地上痛苦的打滚,那是魔气侵袭带来的后遗症,他的父母在旁边心疼的抱着他,却束手无策。 “你说的是如果。我们不能设想假如可能发生的事情,这才是对生灵的负责。”谢祁自小生活在仙界,他习惯于从仙界的角度思考问题,一时一刻并不能让他的观念扭转过来。 安喻也知道这种情况,他并不强求谢祁:“所以,你就在魔族生活一段时间,就当是陪我了,好吗?” 其实他们二人也明白,如今情形,仙魔大战一触即发已成必然,不管是一直跃跃欲试试图将魔族赶尽杀绝的仙界,还是一直韬光养晦试图反扑的魔界,矛盾由来已久,大战无可避免。他们二人不过是这场鸿沟中最不起眼的一枚棋子,仅此而已。 而他们二人也会被命运安排走在对立的立场上,这个世界对他们二人充满恶意。 “不过,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要问你,你为什么一直女装打扮?”这话一出,就相当于明晃晃的承认,那晚迷雾森林里发生的一切,他记得清清楚楚,并且记忆犹深。 虽然这个问题,安喻从来也没有否认过,甚至两个人对此心知肚明,在万剑峰的日常相处中还把它当做情趣,却从未直白的坦诚过。 第185章 “我自幼时被师傅收养, 师傅推衍天机测出我在命中有一大劫,非男扮女装不可平安度过,算算日子大概也就是最近这一两年的时光了。”谢祁陷入回忆。 安喻牵着谢祁的手微顿:“那我……”他习惯了谢祁男装的样子, 虽然谢祁女装别有一番风情, 但他还是喜欢他遵从自己的本心自由无拘地生活着。如此, 才有了今夜的自作主张。 “不会,人定胜天, 是死是活当由我自己做主,岂能归咎于天意上?我此番打扮也是为了安定师傅的一番苦心。” 月色微茫,两人步走在漆黑的夜色下,微风轻拂, 仿佛这才是人间最为极乐的事情:“看你如此作为, 想必与师傅感情极好。” “是的,师傅待我说是恩重如山也不为过。我自幼无父无母,被抛弃荒野,师傅捡我一条性命,含辛茹苦抚养长大, 教我仙法剑术,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以前我觉得这世上除了师傅,再无旁人值得我耗费一点心思, 现在, 我有了你。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一定会保护你。” 哪怕舍弃我的性命。这个念头从见到安喻的第一秒便根深蒂固地刻在他的脑海中, 仿佛这个人他已追寻许久,那般熟悉, 那般喜爱,仿佛刻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他不能容忍这个人受一点欺辱, 不能接受这个人离开他的视线,不能想象这个人属于他人。他拼命在心中压制住自己极端疯狂的想法,才能在安喻面前强装的若无其事,才能表现的像个正常人。 “等师傅出关,我就带你去见他,他一定会很喜欢你。” “好。” “明天我也带你和我母亲吃顿饭吧。”安喻双眸含笑,在夜色中如同最明亮的星子,倒映着谢祁手足无措的样子。 “不用紧张,她喜不喜欢你都不要紧,我喜欢你就足够了。”或许喜欢这个词太浅薄,但再没有一个词能够表达他对谢祁的深爱,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让你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心生欢喜,倾囊相赠。 第140章 “嗯。”月色下的谢祁嘴唇微抿,一米八的大高个儿,面色冷凝,却偷偷红了耳垂。 翌日中午,安喻带着谢祁过来赴安氏的约,说是安氏,其实也不过是空有一个魔后的名号而已。魔君觊觎安喻手中的魔骨,绞尽脑汁想要套安喻的话,偏偏安喻不肯松口,这段时日安喻就是为了和魔君的抗衡而无暇他顾,昨日一切部署妥当才有缓冲之机。 今日,他带谢祁前来也并不是为了讨安氏的欢心,安氏沉浸在自己自怜自艾的情爱中,服从于魔君的权威中,自原主从小到大从未顾忌过他的生死,任凭魔君将他流放到仙界做奸细,他不信这个母亲对此毫无所知。 但她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如今等原主归来一切的关怀呵护,不过是另有所图而已,安喻今日就想看看这所图到底为何。 “喻儿,”安氏的眼神冷淡的扫过一旁紧张慎重的谢祁,牵过安喻的手谆谆教诲,“你父亲已经为你挑选了大把的魔族女子,她们无不身份尊贵,美貌倾城,更重要的是你父亲已决意传位与你,这些女子都将成为你登基王座的一大助力,何必跟一个仙界女子纠缠不清,平白给人落下话柄。你不知,这几日弹劾你的臣民数不胜数,若不是你父亲尽力压制,你我母子恐怕又要过昔日朝不保夕的苦生活了。” 安氏眼神恳切,句句看似在为安喻着想,但最后一句恐怕才是她心中真正所想。 华丽的宫殿,如云的仆从,不合身的锦绣华服,穿在安氏这个身份低微的魔女身上,就像穿了龙袍的小偷一样,分外可笑。就连她身边的宫女在看到她的作态之后,都有好几次忍不住掩嘴而笑,窃窃私语。 偏偏安氏犹不自知,察觉到安喻对她的话不以为然,忍不住摆起母亲的谱来,势要好好教导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安喻冷漠地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从安氏干枯诡异的掌心中缓缓抽离,他牵过谢祁,施施然地坐在饭桌上,开始自顾自的吃饭,仿若将安氏视若无物。 “这个你喜欢吃,多吃点。”安喻怕谢祁因为安氏的态度伤心,便着意照顾他些许,其实这也不过是他们在万剑峰上的相处日常罢了。 安氏看到安喻这番样子,更加笃定这个儿子忤逆不孝,那日初见儿子的慈母心肠,仿佛都被这几日突如其来的富贵与宠爱掩盖住了。她只看到安喻如今的潜力,他能登上王座,他能帮她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奢靡生活。 “安喻,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安氏怒火中烧,忍住提高嗓门大声怒喝。 “闭嘴。”相比于安氏的狗急跳墙,安喻只是冷淡一眼,口中语气轻飘,却瞬间将安氏定在了原地,不敢吱声。 若是安氏愿意安分守己,安喻并不介意代替原主进到儿子该有的责任,将安氏带离魔族,或者保她一辈子平安喜乐,安度余生。若她执意要阻挡他要走的路,就休怪他不留情面。 安氏登时被儿子冰冷的眼神吓得浑身发凉,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自己被儿子当众下了面子,背后还不知道遭到多少这些侍女的耻笑,心虚气短的同时却也更加恼怒:“我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你,若你能够登上王座,又何须再外出受苦?” 安喻放下手中筷子,不冷不淡地看着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安氏,语气平淡:“我也想知道你是为了谁?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 安喻起身,牵过谢祁:“走吧,我带你回去吃饭,这个地方可不是人待的,平白浪费了吃饭的心情。” 谢祁温顺而起,既然安喻不把这个母亲放在眼里,谢祁自然也不会对她有所重视,这几日他居住在魔宫之中,对安喻幼时的经历也有所耳闻,颇为心疼,而对这个一无是处连自己的儿子也照顾不好的安氏本就没有多少好感,如今更是新生怨怼。 他都不舍得欺负的人,凭什么遭受别人的呵斥与怒怼? 安喻和谢祁的背影渐渐消散,底下的侍女呼呼啦啦地跪了一地,却没有一个人胆敢抬头,生怕遭受无妄之灾,只留下气得不停跳脚的安氏。 “果真?”魔君坐在宝座之上,目光中充满嘲讽与不屑,低头俯视着下方前来禀报的探子,若有所思,“我那儿子果真如此说?” “禀魔君,是的。” “看来这安氏没有什么价值。”本来还指望着安喻能够对安氏还心存什么情谊,或许可以拿来利用一番,如今情形,这安氏恐怕是一颗废棋了。 “魔君,属下还有要事要说,少主似乎对那位从仙界带回来的女子格外重视。” “是那个叫谢祁的?”安喻回魔族带回两个女子,对那个叫茱萸的倒是不管不顾,任其行事,对那个叫谢祁的仿若是放在心尖尖上的样子。 “是的,魔君,丰收节那日少主还亲自带着那位女子乔装打扮去了集市,深夜未归。而且……” “而且什么?快说!” “而且听手底下的人前来禀报,少主这几日都歇在那女子房中,二人夜夜缠绵,恩爱异常……”下属低下头颅,不敢直视魔君天颜,他可是知道那些魔君精挑细选的女子如今还待在魔宫等待少主的挑选呢,少主如此作为,实在是不将魔君放在眼里,还不知魔君会如何生气呢。 “哈哈哈……”不想魔君不仅并不生气,还喜不自抑地大笑出声,“没想到我这个儿子还是痴情种呢。”魔君笑得眼泪花都要出来了,魔界什么时候见过这种玩意儿。 本来还将身怀魔骨的安喻视作劲敌的魔君终于放下心中戒备:“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低贱魔女生的的东西,跟他那没出息的娘一个样子。人嘛,最怕他没有软肋,如今有了软肋,便好控制的多了。”或许安氏确实是靠不住,这个女人倒是可以利用的好把手。 “去,阿大,把我那儿子叫过来,今天我这做父亲的,就好好教教他,什么叫长幼尊卑,父命不可违。对了,记得找人控制住那个仙界女子,谅他俩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儿来。” “是。”阿大是魔君最为信任的臣子,区区小事他必能手到擒来。 魔君沉浸在即将得到魔骨的喜悦当中,若他能得到此物,必能将魔族发扬光大,带领魔族登上六界至尊宝座,前任魔神没有做到的事情,他来做,他才是历代最为强大的魔君:“哈哈哈哈……”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父亲,你叫儿子来所为何事?”安喻仍旧一身白衣,哪怕回到乌烟瘴气的魔族,依然不改自身习惯,不像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君之子,真当是翩翩公子,陌上人如玉。 魔君上下扫视自己这个格外与众不同的儿子,心下叹息,偏偏这个儿子运气最好,却又最不争气。若他真能坦坦荡荡交出魔骨,自己陨落之后,未尝不能考虑将魔族的担子交在他的手上。 可惜了。 魔君眼中猩红血光一闪而过,今日他必将用雷霆手段将自己这个儿子拿下,魔骨,他势在必得。 “来人!”魔君大手一挥,门外乌泱泱进来许多魔族士兵,他们修为高深,都是魔君最为信赖仰仗的左膀右臂,他对安喻轻蔑不屑地冷笑一声,号令道,“今日谁能拿下我这便宜儿子的项上人头,就是我魔族右护法。” “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魔族左护法是阿大位居,右护法却一直空置许久,今日若能取得安喻头颅,便能忝居阿大之上。魔族对权利、对实力的渴望是与生俱来的,闻听这话,不少魔族将士激动的眼睛泛红。 这是一场以众敌寡的战役,也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役。 安喻只是轻轻用手一挥,他连自己的武器都不需要拿出来,便轻轻松松赢得胜利。离他最近、冲得最快的魔族将士被他眨眼间取得性命,灰飞烟灭,连靠近安喻身边的机会都没有。 其他人瞬间胆寒无比,拿着自己手中的武器踟蹰不前。有那战战兢兢地早已跪倒在地,俯首称臣,大喊“魔神”! 魔君眼见着安喻一步一步朝王座靠近,如同在庭院中散步一般悠闲,可他却被他强大的威压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就是魔骨的力量吗?这就是魔神之力吗? 在恐惧之余,魔君内心不由自主地生出更多的贪婪之心,他强撑着对这股强大力量的臣服,瘫倒在王座上强咬着牙齿道:“儿子,你不要你那个小情人的命了吗?” 安喻脚步微顿,神色不明地看着还在垂死挣扎的魔君。 阿大挟持着谢祁从魔宫后门而入,察觉到便宜儿子气息的凝滞,魔君自觉找到了形势的主动权,撑起自己的身子,用炙热的眼神追逐着儿子脖颈处那一块盛放魔骨的地方,仿佛已看到了自己将六界踩在脚下的未来。 “若想要他活命,便交出魔骨,看在你是我亲生儿子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不死,往后余生,你就在魔族的诏狱里度过吧,那可是最下等的魔族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哈哈……哈?”魔君猖狂大笑,只是笑声尚未停止,便被猝不及防地痛楚打断,他低头,俯视着自己心脏处的那一把致命的长刀,往后看去,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第141章 “阿大?为什么是你?” “父亲,那就要问你自己了。”阿大凶狠地拔出长刀,鲜血四射地他满脸都是,他却兴奋地舔舐着,仿佛这肮脏的血液让自己的灵魂都冷静了几分。 “我最亲爱的父亲。” “你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你的命是你以为最忠诚的狗取得吧。”阿大向前几步,将那柄仍在淌血的长刀反复刺入魔君的身体,直至魔君气息渐无,直至他的身体变成一块一块的碎尸。 他冷冷地道:“父亲,我的母亲,我们这些儿子,在您眼中,究竟算什么呢?” 他不求一个答案,死不瞑目的魔君也不会再睁开眼睛回答他这个问题,所幸,他也不需要他的答案,大仇得报,人生已死无遗憾。 “恭迎新任魔君,魔君万寿无疆,永享极乐!”阿大放下自己手中兵刃,朝向安喻的方向跪倒在地,双手执于胸前,呈蝴蝶起飞之状。那是魔族最恭敬的礼节,象征阿大对安喻的绝对臣服。 “恭迎新任魔君,魔君万寿无疆,永享极乐!” 整个魔殿将士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上任魔君已死,安喻又拥有魔神魔骨,魔界实力的最强者,他的登基,毋庸置疑,万众归心。 安喻一步一步踏上王座,却一点一点地走近谢祁的方向,他难得有些严肃冷凝:“我还给你的仙剑,你为什么不用?”是的,今日这一切,安喻早就部署周全,包括魔君的突然发难,包括阿大的临阵叛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为了保证谢祁的安全,他早已在来魔殿之前就已经将仙剑还给谢祁,若万一事情有变,安喻相信,凭借谢祁的实力,在整个魔宫之中,也能来去自如。 但谢祁手中并没有那把冰蓝色的仙剑。 “我引颈就戮,配合你的计划,你才会更顺利不是吗?”谢祁了解安喻,他知晓他的计划,也知道只有他手无寸铁地被阿大挟持,魔君才会放松警惕,更有助于安喻的胜利。 他不舍得他受一点伤害,难道他就希望他受伤吗? 安喻的心有片刻的动摇,但瞬间又变得果决起来,他道:“不管什么时候,你活着,就是我毕生所愿。” “报!”一声郎朗地唱和突然从门外传来,魔族士兵慌慌张张地闯入大殿,“禀告魔君,仙界联合大军压境,已至我魔族边境范围,且还在快速向我魔宫逼近,势如破竹!” 安喻神色不变,今日情形,他早已料到。底下本来惊慌的魔族将士看到安喻处变不惊的神色,瞬间冷静下来,是啊,魔君已得到魔骨,那些仙界之人,在他面前不过以卵击石而已。 今日仙魔两族,局势逆转!往日所受屈辱,今日必报! “魔君威武!还请带领我魔族迎战,洗刷我魔族将士万年血耻!” “魔君威武!” 底下魔族将士高声呼喊,安喻眼底仍旧不变喜怒,猜不出他心中究竟如何抉择。谢祁看向万众瞩目的安喻,嘴唇微抿,心中惊痛万分,他和他,终究还是走到了这样不死不休的地步。 “禀报魔君,仙界使者求见!” “谁?” 第186章 “这魔宫倒也挺繁华的, 真是便宜安喻一个无名之卒了。也就是莫名奇妙走了狗屎运,得到了魔骨,从一个平平无奇毫无灵根的废物, 一跃而成雄踞一方的魔君。” 人未进殿门, 但心声先至, 一路上魔族的繁华程度,倒也让楼笙念念不忘, 虽不如归一宗天材地宝,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若是安喻,有此机缘,必定好好利用魔骨吞并六界, 扬魔界之威, 何必龟缩一隅畏葸不前呢?”楼笙自恃此间并不是归一宗地盘,并无人可以听到他的心声,不由放松心神、肆无忌惮起来。 殿内的安喻:“……” 他让茱萸带着这家伙在魔族转悠转悠冷静冷静脑子,这就是结果?关于仙魔大战一事,安喻自有自己的打算主张, 还需要拖延一些日子,便刻意利用楼笙在魔族停留。 今日,观看情形, 是时候了。 楼笙进门, 边走边想:“可惜了,若是安喻不是魔君, 或许也能利用控制一番,但仙魔两立, 攻略他耗费心力,得不偿失。”楼笙脚步微顿, 被安喻清冷的容颜惊艳地慌神了片刻,王座上的那人不像是嗜血的魔君,反而如玉树清风、沁人心脾。 安喻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睑,俯视着楼笙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来,一股天横贵胄的气质铺面而来,属于他自身的威压脱离他的实力之外,令人呼吸急促,压力倍增。 “这安喻,如此不凡吗?”这怎么会是一个普通人?在归一宗的日常莫非都是这人为潜伏而故意藏拙?楼笙察觉自己好像低估了这位魔君,收起心中轻慢,开始慎重起来。 “魔君大人,我仙界喜闻您登基一事,特意派在下前来恭贺,略备薄礼,还请您笑纳。”楼笙掌心轻挥,一瓶极品丹药和法器显现在他掌心之上,足显诚意。 楼笙眼见着这珍贵灵物朝安喻缓缓飘过,却被那人不置可否地弃置一旁,艳羡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觉得被轻视侮辱,心中憋闷,一时气愤难言。 他代表的可是归一宗的颜面,这人果真是穷人乍富,一点修养、格局也无。 “魔君,我奉掌门之命而来,还请魔君释放我仙门弟子,否则,我仙界不介意兵戎相见。”楼笙脸露怒容,言辞铿锵。 “哈,掌门,哪个掌门?释放什么弟子?什么时候我魔界之事,还需要听从仙门掌门命令才能行事?兵戎相见?仙界的联合大军不是已经欺压到我魔族境内了吗?”安喻拨弄着自己的右手食指,漫不经心地道。 两人一怒一静,截然相反。 “这魔君果然是给脸不要脸,真当以为自己以个人一己之力便能对抗数百万仙界大军,安然无恙吗?”楼笙自觉露怯,更加羞恼气愤。 “哦,对了,既然你来了,也请你告知你们掌门,若仙界之人胆敢伤害一个我魔界子民,我安喻必当血债血偿。谁杀的,我就用谁的血,一点一滴祭奠我魔界百姓。”安喻语气轻飘,但谁也不能忽视其中的重量。 他所言,必当说到做到。 “你,你,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我归一宗掌门已经出关,正在赶来的路上,到时候你的小命能不能保还得看我掌门心情!”楼笙被安喻阴冷的语气吓到,却又不肯承认自己的胆怯,依仗掌门之威出言威胁,更加色荏力茬。 话音一落,楼笙察觉到殿内熟悉的气息波动,大师姐? “哎,也不知道大师姐怎么样了?如此邪魔外道,大师姐必定吝啬与他为伍,一定是他胁迫威逼大师姐的,大师姐好生可怜,这一路上必定遭受诸多委屈。大师姐为了仙界忍辱负重,我定要带大师姐平安回去,不计一切代价。” 担忧、挑拨、心疼、崇敬、表衷心,一步一步,言辞恳切,楼笙利用自己的心声在归一宗向来无往不利,世尊那几个长老不就对他喜爱有加,他相信,大师姐也定能感怀。 可是楼笙心中话音一落,大师姐的衣袍却连半分挪动都未,莫非这个心声外挂出了什么问题吗?在归一宗的时候也是,不管他的心声如何,大师姐面上表情都不曾变动过半分。 安喻一看楼笙面上表情,以及他视线所及方向,便洞悉其内心想法,却没有拆穿,就让他自己自以为有所依仗,自食其果吧。 人的语言会花言巧语,人的行为神态会故意伪装,甚至人的心声都会被视作一种得到利益的手段,蓄意编排,可只有这个人他的眼神永远会在不经意间泄露他内心真实的想法,贪婪、冷漠、绝情、欺诈,都蕴藏其中,只需一缕,便会无所遁形。 “二师兄,”这句话在安喻唇齿间流动,他冷漠的眼神看着这个跳梁小丑,“掌门还在等着你回去呢,恕不远送。” 楼笙气急,但观安喻形态,无论如何今日他也带不走大师姐。而大师姐,楼笙看着那截衣裙,大师姐也没有想要和他一起离开的想法。 “你想见你的师傅吗?”安喻看着谢祁的双眼,明白他对师傅的感情,并不会故意阻拦。 事实上,他带回谢祁,也并不是用谢祁来威胁仙界,他比那些人更加珍惜谢祁的生命。他在每个世界停留的时间有限,希望尽己所能的陪伴谢祁。 谢祁也明白安喻所想,他对安喻下不了手,也知道安喻并不会让他夹在师门和他之间为难。左不过那一日来临的时候,他会代替安喻牺牲自己的性命,只要他平安就好。 两人对望,心中都已做好自己的打算。不过在那之前,谢祁思索片刻:“我想回去见见师傅。” “你和我一起。”他不想离开安喻,也想让师傅见见自己的恋人,他相信,师傅一定会支持他的选择的。 “好。” 旷野星空,整个仙门联军正在河边安营扎寨,篝火已经熄灭,夜色寂静,只留下几个值夜的弟子在昏昏的打着盹。谢祁知晓自己师傅的营帐所在,带着安喻一路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第142章 “看来那日果真没对我下死手。”谢祁的脸颊在黑夜中瞬间爆红。 “祁儿,是你吗?”一道沉稳的声音在营帐中响起,空旷而有力。对方修为不俗,这是安喻的第一想法,这是谢祁的师傅,安喻瞬间反应过来。 烛火倏然亮起,昏暗的灯火下,面前老人面容慈爱,蓄满胡须,一派德高望重的样子。明明是记忆中的样子,谢祁却顿下脚步,所有喜悦兴奋消失的无影无踪:“你是谁?” 第187章 谢祁的眼神冰冷且带有极强的攻击性, 那人笼罩在这眼神之下只觉得自己如同被凶煞的恶神盯上,如同死物,手脚僵硬, 浑身冰冷。 谢祁的内心也波涛汹涌, 震惊异常, 这明明是师傅的脸,但却绝不是师傅, 他不知道该如何和安喻说明这种情况,但它确确实实的存在着。那张挂着师傅脸庞的人竭力想要表现出慈祥的样子,却越来越不像。 自被捡到的那一刻开始,谢祁的师傅从未对他慈祥过, 他在谢祁心中, 一直是严厉、督责的形象,他肩负宗门重任,更身负天命诅咒,师傅从未对他放松过一刻! 看着那张脸上越堆越多的笑容,谢祁握紧自己手中的仙剑, 将安喻护在身后,有如此实力胆敢对师傅夺舍的人,必当不能小觑。 “咦?系统, 我们是露馅了吗?怎么会被一眼就认出来?不会吧?这身体就是谢祁师傅的啊?”那人胆战心惊, 在这张脸上摸索着,确定就是谢祁师傅的脸, 才沉沉地松了口气。 “他肯定是在诈我们!”系统用不确定的语气说着确切的话,既是在安慰宿主, 也是在给自己壮胆。 “祁儿,是师傅啊, 你在胡说什么?你认不出师傅了吗?”那人伸出自己右手,试图牵着谢祁的手,加以抚慰劝说,却被谢祁闪身躲了过去。 谢祁手中仙剑抬起,他绝不会放任这莫名其妙的邪祟占据师傅的躯壳。 安喻从身后按住谢祁的手,他大概已经知晓此人身份,但此刻不是动手杀人的时机,若就这么将此人绞杀,那么谢祁师傅的下落又该如何知晓。 两人眼神交汇间,谢祁便明确安喻的意思,他强忍住心中担忧,放下自己手中仙剑,那该如何从此人口中知道师傅的下落呢? 那边的交流也在继续:“其实如今这身份也很好啊。近水楼台先得月,更加适合攻略,若能和谢祁来一场旷世绝伦的师徒恋也很是不错。” “虽说经历过这么多世界,任务对象众多,但谢祁这品相、才貌在其中更是佼佼者,若能和这样的人春风一度,也就不枉费我们在这个世界浪费这么多心思了。”那双污浊的眼神之中,都是垂涎与觊觎,让谢祁心中更加恶心和杀意难平。 “宿主,你还是抓紧时间攻略吧。我已为你耗费能量重新选择躯体,若你这次再任务失败,我们连离开这个世界的能量都没有了。到时候说什么都是空谈。”系统冷静的声音中都是警告。 “知道了。”那人漫不经心的回复。 趁这人与系统交流的时刻,安喻袖中一股极轻的烟雾蔓延开来,他眼疾手快的捂住谢祁和自己的口鼻,冷眼看着那人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迷逸烟,使人沉浸在幻境之中,不由自主地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真相。这可是归一宗审讯奸细的高阶法宝,他倒是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我师傅在哪里?你把他弄哪去了?他,他是否还活着?”谢祁语气已经哽咽起来,他不敢去猜想那个残忍的可能,安喻牵着他的手,尽可能的安抚他的情绪。 “你师傅?哦,是谢秦君啊。”那人的语气迟疑片刻,才想起这具身体的名字,“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谢祁的双眼瞬间爆红,手中仙剑再也控制不住的挥舞出去,直奔那人心脏之处刺去。这一招,带着谢祁极强的恨意,几乎是他的全部修为实力的展现。 可就是这雷霆一击,却被那人轻巧地躲过了。 “宿主,你快醒醒!”察觉到情况不对,系统在脑海中拼命的呼喊宿主,却毫无作用。它只能暂时的操控着宿主的身体躲开这一击,这可是他们耗费最后心血所换的躯壳,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被毁去了。 “是你杀了他!”谢祁被愤怒左右情绪,一时并未发现对方的异样,只见一击不成,掉转仙剑方向,再次冲对方攻击过去。 “我杀了他?不是。”那人被系统操控着一边躲避谢祁的仙剑,一边神思恍惚的回答谢祁的问话,“是谢秦君自己渡劫失败,魂飞魄散。而我只是抓住他死前的最后一丝机会,趁机而入,占据了他的躯壳而已。” “哦,对了,你师傅临死前还交待我,要我好好照顾你。” “师傅……”谢祁心中惊痛交加,杀意更凛,挥剑即朝那人脖颈而去。这一剑下去,必叫对方血溅当场,以死谢罪。 可是这强大的杀意和濒死的危机感却也终于惊醒昏沉中的那人,他一边惊慌退却,一边在心中疯狂呼喊系统:“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动起手来了?还一副誓要杀我灭口的样子!” 系统:“……”系统心累,它已经不想再和宿主说话了,它当初究竟是看中这人什么了,哦,对了,好像是看中他又狠毒又愚蠢,狠毒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愚蠢到便于掌管操控。 如今,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但是即便如此,它也在这个人身上耗费大量心血,该拯救还是要拯救一下的:“咳,宿主,你不记得了吗?你这几日利用谢秦君的身份,攻略了好几个目标,可以先把他们的积分兑换出来,供你使用。” “对哦,”那人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听从系统的话,将自己这几日获得的攻略目标好感度全都兑换成保命手段,“系统,你还别说,虽然这谢秦君年纪已经大了,但在归一宗弟子眼中还是很吃香的嘛,那些蠢货,还不是我挥挥手就手到擒来。” 钟磬对于人心的戏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哪怕这并不是他本身魅力所致。利用别人的身份,操控别人的人生,戏弄他人真心,游戏生命,在他眼中,仅仅是一场游戏而已。 系统,攻略,真心,好感度,安喻再一次确认,这就是在秘境历练中假死脱身,金蝉脱壳的钟磬。 有了积分,系统就可以在规则允许范围内,给予钟磬最大的武力,更不要说他现在穿在谢秦君身上。谢秦君是谁,修真界第一高手,无人能出其右,操纵他的身体可比操纵钟磬本人的身体有意思多了。 当下钟磬便不再躲闪,反手掌心蓄力,轻巧地便夺过谢祁手中的仙剑,一直旁观的安喻知晓钟磬和系统的对话,生怕谢祁受伤,一直关注他的情况,此时也不再犹豫,二人合力朝钟磬的方向围攻。 三人旗鼓相当,安喻和谢祁,钟磬与系统,越斗越凶,平分秋色。 这一片喧哗争吵终于惊动了睡梦中的归一宗众人,纷纷朝谢祁师傅的营帐方向赶来。甫一动身,那营帐便支撑不住如此强大的内力交加,在顷刻间碎裂成一片片白布。 三人身形出现在众人眼中,在半空中继续敌对。 “祁儿,是你?你怎么在这?你在对你师傅动手吗?”世尊惊慌不可置信的声音从底下人群中传来,谢祁的身体有片刻凝滞,便被窥得机会的钟磬刺伤右臂,顿时血流如注。 安喻看谢祁受伤,心中怒火中烧,顿时也不再把控手下力度,手中剑气所指,硬生生将钟磬的右眼刺瞎。钟磬痛苦地大叫一声,捂住自己不断渗血的双眼,阴鸷地怒视着安喻和谢祁。 三人手上动作停顿,在空中僵持下来。 世尊的声音继续源源不断地传来:“祁儿,你师傅对你养育教导之恩,如今你却堂而皇之地带着魔界魔头趁虚而入,对你师傅刀剑相向,还刺瞎他的右眼,这就是你报答师恩,报答宗门的方式吗?” “我没有!”谢祁执拗地开口。 “哼,系统,我不攻略谢祁了,他就是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除了安喻谁也不放在眼里。今日他们二人胆敢让我受瞎眼之辱,我也必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可是……”系统纠结犹豫。 “可是什么可是!”钟磬不耐烦地打断系统的话,“大不了我多攻略几个低等级的目标罢了,效果也是一样的。” 效果要是能一样的话,系统也就不执着于谢祁了,不过,“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谢祁这人满心满眼就只有安喻,攻略他基本无望,系统也就不再多说。 钟磬自然下落,飞回到人群中央,持剑对着谢祁,大声呵斥:“你这逆徒,胆敢伙同魔族余孽,盗取魔骨,本已罪无可恕。今日还敢堂而皇之地深入我仙界阵地,对本尊大打出手,我等仙界之人,若还就此忍气吞声,岂非说明我仙界都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你闭嘴!”谢祁不耐烦听他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愤怒地呵斥。 第143章 “谢祁!”世尊站在钟磬右手边,一副唯他马首是瞻的样子,“你就这么和你师傅说话吗!本来我还以为你是被这魔族宵小欺骗,蒙蔽视听,今日情形,我有理由怀疑,你一直知道实情,你就是故意与这魔族小人里应外合,盗取魔骨,为祸六界!” “跟这魔族之人待得时间久了,你就忘记了你的出身吗!” 谢祁抬眸,看着这群曾经的同门,他们对他有畏惧,有憎恨,有鄙夷不屑,有持剑相向,唯独没有信任。那句“这个人不是师傅”的话,到底藏在嘴角,怎么也说不出来,气怒攻心,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出来,谢祁勉力用仙剑支撑着自己昏昏欲坠的身体,心中满是失望和无所适从。 第188章 安喻扶着谢祁, 看着这群眼瞎心盲的人,冷冷地道:“这人不是谢祁的师傅,他是曾经的归一宗弟子钟磬。”安喻并不在乎这些人怎么看待自己, 但他知道谢祁在乎。 “哈?你在开玩笑吗?”归一宗众弟子面面相觑, 相顾无言, “不要说站在我们面前就是掌门本人,整个修真界有哪个人有实力能夺掌门的舍?就是验生石的安然无恙, 也能说明掌门师兄此刻如假包换。” 验生石是每个归一宗弟子入门后保存自己心头血的一块石头,灯亮人存,灯灭人则魂飞魄散。 “还是说你一个魔族小辈让我们相信你,而去怀疑我们掌门师兄吗?” “归一宗众弟子听令, 今日助掌门师兄剿灭魔君, 扬我仙界之威!” “剿灭魔君,扬我仙威!” “你……”眼见着这些人明知前路有坑还非要往下跳的安喻还待劝说,谢祁却按住了安喻的手,“没用的,你永远也叫不醒一群装睡的人。” 他想起安喻在魔界问他的一句话, 六界存亡真的要放在这些人手里吗?这些一点也没有明辨是非、知晓善恶的人手里吗? 若是师傅还在,师傅肯定能回答他这个问题。谢祁双眼微闭,再睁开时就是一片冷凝, 如今师傅已死, 他说什么也要保证安喻的平安无事。 “今日若谁胆敢伤他半分,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谢祁仙剑垂地, 对昔日同门唯余失望。曾经万人敬仰的归一宗仙门大师姐,如今人人憎恶, 恨不能咬其筋骨,喝其血肉。 安喻握紧谢祁的手, 二人相视一笑,他们什么也没说,好像也什么都说了。 冰蓝色仙剑和赤红色的仙剑交织,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刀剑所向,仙门联军弟子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安喻和谢祁身上早就沾满了鲜血,分不清是对手的,还是自己的。 或许今日他们可以以一敌百,以一敌千,以一敌万,但他们二人终究是肉体凡胎,会疲惫,会力竭,而这就是对手偷袭他们的最好时机。安喻和谢祁背对背的站立抗敌,或许今日他们终究会葬身于此。 生同衾,死同裘。 眼见着围着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安喻思考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他从自己的锁骨处用鲜血淋漓的手生生地将那枚指节般的锁骨一点一点扣离:“谢祁,你的东西,它应该在它真正的主人手里。” 谢祁呆愣,手中仙剑差点脱落掉地,他不明白安喻为何会如此说。 魔骨是上古魔神毕生神力所化,最开始魔骨认主的时候,安喻以为那个人是自己,后来安喻发现不管他如何尝试,他这具身体总会与魔骨发生排异反应,无法完全的容纳,或者是魔骨侵袭他的神志,或者是魔骨被他暂时压制,永远也无法发生魔骨的全部实力。 安喻自那个时候开始,便猜测这节魔骨真正的主人并非自己,而是他的恋人,谢祁。 谢祁自幼被他的师傅,也就是归一宗掌门收养,最开始或许也并非出自于什么怜悯弱小的善意,而是要将魔神,或者说魔神转世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至于后来的相处之中,增长出来多少师徒情谊,让谢秦君将这个秘密守护至死,安喻并不清楚,也不想去揣度,他只希望谢祁好好的,永远也不要知晓这个猜测。 今日这些人是冲自己而来,自己以身殉道。拥有魔骨的魔神会发挥它真正的实力,安然地离开这里。 魔骨返还到空气中,仿佛是感受到命定之人的号召,在空气中闪烁着猛烈的绿光,天空中乌云密布,紫色的雷电开始在空中盘旋聚集,每一根都有水桶那么粗,在半空中焦躁地滚动着,一触即发。 不待谢祁反应,魔骨便跳跃着飞向谢祁,融入他的骨血当中。 万年前那场仙魔大战的记忆开始在谢祁的眼前一幕幕闪过,空中雷电开始聚集,等待魔神重新降世的那一刻,便是雷电发动之时。 天道轮回,绝不会允许有跳出它掌控之外的事物存在。 谢祁感受到自己手中磅礴的力量慢慢发酵,过往的一幕幕开始在他的记忆中浮现,怪不得师傅自幼要求他男扮女装,要求他隐瞒身份,冷情冷静。怪不得明明魔骨那么强大的东西,归一宗那么多长老合力都无法压制,偏偏自己却能克制。 原因竟在于此。 竟在于此! 谢祁看向世尊等人毫不吃惊的眼神,便明确有些人是知道这些真相的,怪不得明明他们可能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师傅被钟磬夺舍,他们也只会相信钟磬,而不是自己这个自始至终带着劣根性的魔头。 人的偏见,会让他们先入为主。 而安喻只是因为沾染了他的气息,才会被魔骨短暂寄存。谢祁的身体开始慢慢脱离地面,往空中雷电的方向飘去,属于他的成神雷劫,到了。 “快!快杀了谢祁!绝对不能让他成为魔神!”世尊惊慌的大喊出声,归一宗的弟子拼命地开始往谢祁的方向奔跑。 安喻拿起手中赤红色仙剑,唇角笑意仍旧清浅,哪怕他是魔族之人,哪怕他浑身血腥,自始至终,天横贵胄的高贵气质在这个人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来战!” 安喻身后一阵地动山摇的呼喊声,他唇角的笑意更加温柔缱绻,他知道,他的援兵,到了。 此刻天光熹微,太阳从地平面上缓缓升起,照亮了天边一角,却无法驱散一点雷电里的黑雾。谢祁在度过他的雷劫,安喻在守护谢祁度过他成神的最后一道考验。 “魔界的将士们,守护魔君,守护魔神!”阿大率先冲锋在前,浑身燃烧着凛然的战意。 “守护魔君!守护魔神!” 这是安喻给魔界争取的平等机会,也是他为仙魔大战准备的贺礼,于今日提前呈现。 空中惊雷交加,打响战争的号角,安喻在密集的人群中穿梭,手中的仙剑早已被鲜血染透,不时地滴落在地。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身上被多少人刺中,他只知道,看着空中慢慢消散的浓雾,他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钟磬恨极了清雪,也恨极了安喻。早在他成功附身谢秦君的那一刻开始,便生生地将清雪那个贱女人折磨致死,如今,轮到安喻了。 他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冲安喻的脸挥剑而去,安喻不知,他最为讨厌的,便是他这如同假面一样的笑容,仿佛他还是没被系统绑定前,那个流落街头、朝不保夕的乞丐,那个笑容充满了对他的恶意与嘲讽。 尽管他知道,安喻连他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不要!不要伤害哥哥!”临坼的身子张开了一点,但还是一副小萝卜头的样子,他夹杂在归一宗弟子中间,一直留神安喻的情形。此刻,看到钟磬的举动,眼见哥哥力竭即将丧命钟磬剑下,忍不住狠狠地抱住钟磬的大腿,拖住了他的剑锋朝向。 这一剑,劈在了安喻的胸膛之上,偏离了他的脸。 “畜生就是畜生,养不熟的白眼狼!”钟磬恶狠狠地咒骂道,将临坼从他的腿上狠狠踹开。 安喻使尽力气接住,二人一起跌倒在地。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起身了,只是勉强抬起自己的胳膊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摸摸小萝卜头的头,笑道:“还是那么傻。” 临坼眼角通红,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揪住安喻的衣袖,他看着安喻口中的鲜血不断地流淌,整个人都吓傻了:“哥哥,你不要死好不好?” “哥哥把你交给另外一个哥哥,好不好?”这个仰躺的姿势正好让安喻可以看见半空之中的情形,那残忍的磅礴的浓雾和雷电已经慢慢散去,渐渐露出谢祁英俊的眉眼。那些战争的创伤仿佛都已经离他远去,整个人散发着君主的威视,那是成神的预兆。 今日一切,终于如预料般来临。 安喻以为自己会开心的,但事实上,他还是心疼的不得了,每个世界,他都无法陪伴他走到最后,只留他一个人感受无边孤独。 安喻将临坼护在自己身下,一个转身,接住了世尊凶猛绝情的一剑,直接洞穿他的整个躯体。闭上眼睛前,他看到谢祁拼命地朝自己的方向跑来。 “都成神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 第144章 他想对他这么说,他还想说,“谢祁,对不起。还有,我爱你。我在下个世界等你。” 安喻没有死,或者说他没有死透。他化成了一缕灵魂飘荡在谢祁的身边。 他看着谢祁成功渡劫,成为天地间唯一一个魔神。 他看着他镇守魔界,为魔界争取平等的地盘,带领魔界百姓过上他曾经向他描述过的生活,平等且自由。魔界在他手中日益壮大,可以说一统六界也不在话下。 他看着他斩杀钟磬,将师傅和自己的尸体安葬,却日日带着那个吞天戒,夜不能寐。 他看着他日渐消瘦,一病不起。 直到茱萸跪倒在他的床榻边,痛哭出声,哽咽着接下魔族的重担。临坼已经成长为玉树临风的魔界少主,他已知晓自己的仇人是谁,正是那道貌岸然的归一宗世尊,他努力修炼,兢兢业业,一心匡扶魔界事业和报仇雪恨。 所有人都有美好的结局,只除了谢祁。 闭上眼睛前他好像看到了安喻,他微红着双眼,满眼都是心疼,他多想冲过去抱抱他,告诉他:“没关系,我不怪你。”却最终只是遗憾的闭上了双眼,放下了无力的手。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 “任务一:成为六界最强者(曾经也算),统一六界(谢祁助其完成,在灵魂消散前)。进度:100%,系统判定成功。” “任务二:攻略归一宗大师姐,使其好感度达到百分百。进度:100%,判定攻略成功。” 安喻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双腿之间,哪怕听到系统的播报,他也没有多少欢乐的情绪,良久,他才抬起头颅,嗓音低低地问:“ae86,你是宋祁的系统吧?” 第189章 安喻头痛欲裂, 他强忍着不适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火光漫天,烟熏味燎得人几乎流泪, 周围的人斯喊不断, 纷纷大叫着“逃命”。 “快走!叛军已经攻进城了, 马上就要到王宫了!”那些侍女内侍眼中都是惶恐与害怕,他们抱紧手中的包裹, 慌不迭地往宫门口的方向奔跑而去。 安喻尚来不及分辨情形,他瞳孔微缩,看着空中密集的飞船源源不断地朝这个方向汇聚,在他的眼中凝聚成一个又一个黑色的小点。 这是什么世界!? 安喻已经经过诸多世界, 有娱乐圈、有武侠、有修仙, 但科技这么发达的世界,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已经完全超越人类现有的科技水平,是未来的世界吗? 可是时间和情形不容安喻徘徊思索,有个内侍挤过拥挤的人群,朝相反方向的安喻奔过:“殿下, 我们快逃吧!你跟我来!”他下意识地抓住安喻的手,做奔逃之势。 一抓,没抓动。 安喻站在火光和人群之中, 眼中都是胆怯与害怕。李归眠不疑有他, 还以为这个昏庸好色的君王已经被战乱吓破了胆子,在李归眠眼中, 安喻于漫天的火光中站立,精致的容颜带着胆怯与温柔, 明明做过那么多令人厌憎的事情,却让人怎么也恨不起来。 李归眠被安喻的颜值惊艳地晃了神, 身后一个侍女在逃跑的过程中不小心撞到他的后背,他才清醒过来,实在是他在穿越前从未见过这等绝色,一时也不由沉溺其中。 不过现在明显也不是思索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牵着安喻的手,神色焦急地道:“殿下,你快跟我来,叛军马上就要攻进王宫。我知道哪里有路可以逃出去,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他这话一出,安喻才紧张地跟着他穿过人群往后方跑去,李归眠沉沉地在心中松了口气,心神微松,在前方引路。而身后的安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什么紧张、什么胆怯一扫而空,气定神闲地跟在他身后。 他一边思索上个世界最后时刻ae86的落荒而逃,一边琢磨这个世界自己的身份。 上个世界安喻问出那句话之后,ae86就明白自己已经露馅,它也不敢和安喻解释太多,只能夹着尾巴逃之夭夭。它也很是无助,明明是宋祁的福利本,他们俩人搞情趣,让自己夹在中间做什么。 至于解释什么的,还是让宿主自己来吧,夫妻二人床头打架床尾和,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想到这里,ae86心安理得地留下一堆问题,心安理得地回去复命了。 被一下子丢到这个世界的安喻:“……”果然,有什么样的宿主,就有什么样的系统。 “02?”两个世界不见自己的系统,安喻也很是担忧,在心中试探着呼喊道。 “呜呜……宿主,你可回来了……”02在安喻的脑袋里哭成一个孩子,天知道宿主不在的这些日子它打游戏都打傻了,02的大脑门上挂着两个明晃晃的黑眼圈。 安喻:“……”算了,白担心这个傻子了。 “02,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根据现下的情形推算的话,这个世界应该是个未来世界,自己的身份应当是个王子或者国王殿下,安喻推测后者的几率比较高,因为很明显面前的这个人对自己的身份别有所图。 王子,应当不至于。国王,有什么比在战争中擒获一个亡国之君利益更大呢?至于单纯的对国君忠心耿耿的臣子,安喻说什么也不会相信,那眼中昭然若揭的贪婪和紧张,彰显出他的心思。 且跟着他走,看他到底所图为何。 系统顶着黑眼圈和因长期熬夜肿胀的脑袋,翻看系统面板:“宿主,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保护我的子民’。对了,祈愿者临走前让我交待你,他已经知道错了,他会好好恕自己的罪,希望宿主你保护他辜负的子民和这个世界,他不愿意再当国王了,那个担子太重了,他担不起。” 安喻闻言,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他望着漫天的火光、奔跑的宫侍以及越来越逼近的叛军,人不慈,毁得是一个家庭;君主不慈,受害的数以万计的百姓。 一根长箭划破夜空呼啸而来,安喻敏锐地感知到,他故意假装害怕地右脚一滑,身体前驱,躲开这致命一箭。长箭继续向前,刺中那名内侍的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李归眠穿越前也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哪里经过这样真刀实枪的战场,当下心中也有些畏惧恐慌,松开了一直牵着安喻的手。 顺着长箭袭来的方向望去,一辆大型飞船正停留在安喻二人的正前方,一个一身军装铠甲的汉子正斜倚着船舱门,眼中光线随火光闪烁明灭交迭。宋祁过往本就硬朗坚韧的面容,更增添几分糙汉气息,胡须遮脸,让安喻几乎一下子没有认出来。他就这么大剌剌地靠着飞船门口,属于兵痞的气质扑面而来。 此刻,他就如此坦然地俯视着下方的兵荒马乱,漫不经心。 李归眠心中倏地不停狂跳,难道他就只能走到这一步了吗? 他不甘心。 李归眠思及这三个月来一幕幕,内心的不甘愈发膨胀。他穿越前刚刚考上大学,是未来星际的那种大学,他现在所在的,正是帝国灭亡、联邦成立前的一段历史。 帝国后期,国王安喻昏庸好色,懦弱无能,被内侍把持朝政,残害百姓,全国上下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怨声载道中,天下百姓揭竿而起,在这些人中,势力最为庞大的当有三股:一是此刻攻入皇城的宋祁,他身后是战无不胜的征远军;实力最强大的是威远军,地理位置优越,最为富庶强大,首领林寒英寒门出身,在百姓中很有威望;最后是打着“清君侧”名义的安辞,他是安喻的皇叔,也是声讨他最厉害的人,因为身为皇室后裔,所拥有的支持者也不在少数。 而宋祁出身被流放到其他星际的流民,又无百姓、世家拥护,在百姓中浪花平平,可以说是最不被看好的那一只军队。事实上,后来的宋祁也死在一场暗算之中,并没有统一天下,建立新的国度。 建立联邦的是后来林寒英的儿子。 这就是联邦的那一段昏暗的、惨淡的历史。李归眠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很是兴奋激动,他怎么说也是比这些人多过一些历史储备的人,对他们的品性、实力,若他能够操控一只军队,必定能创造新的联邦历史。 到时候他李归眠也是被载入史册的人了。 可惜就在他跃跃欲试之际,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不过是王宫里一名平平无奇没根的小内侍罢了,人人可欺,甚至随时都有被这个喜怒不明的国君砍头的事实,一命呜呼,朝不保夕。 从一名平平无奇的大学生到还不如一名平平无奇大学生的小内侍,李归眠内心充满不忿,他不信,命运安排他穿越,就是为了让他旁观这段历史,蹉跎一生的吗? 命运肯定是让他前来呼风唤雨,成就精彩人生的!李归眠坚信此道,为此,他兢兢业业、韬光养晦,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从最下等的内侍爬到国王殿下身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万没想到,变故就这么发生了,就在他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宋祁就带着征远军逼近王宫,屠戮王城。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另外一条计策,安喻在他手中。他可以带安喻和自己积攒的一些部众汇合,挟天子以令诸侯,天下四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第145章 只可惜,就差最后一步,就差最后一步他就能将安喻骗出宫外了。 这该死的宋祁! 李归眠眼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恨意,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架在安喻的脖颈上,冲宋祁等人威胁道:“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他!” “嗤,你在搞笑吗?”宋祁身后探出一个红毛男人,他浑身都是刺青,性格张扬自由,潇洒的要命,“还是你觉得我们会在乎这个昏君的命?” 宋北从自己怀中掏出一柄□□,轻轻地吹动枪口,用它比对着安喻的眉心,又移到李归眠的眉心,眉目张扬,挑衅之意昭然若揭。 李归眠本来以为这些人抱着和自己一样的想法,但是他现在不确定了。他神色间闪过一丝犹豫,手中握着的匕首开始颤动,在安喻的脖颈上划出一道尖锐的血痕。 “嘶……”安喻吃痛,眉梢微皱。 “你们别和我耍花招,现在谁不想得到这个昏君的性命,虽然他懦弱无能,但是有他在手,便可号令帝国军队,战无披靡。”李归眠狠下心来,今日情形,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逃脱,有安喻在手方能有些许安心筹码。 回应他的,是宋祁手中的一根长箭,百米之外,一箭封侯,英勇之气铺天盖地。 李归眠身体躺倒在一边,鲜血从他的脖颈处不断流出,他的脑袋向安喻的方向倾斜,不甘地大睁着。 他,明明应该是天命之子啊!? 一个胆大、有野心,但谋略、实力不足的内侍,仅此而已。 宋祁从飞船上一跃而下,如此高的距离,对他来说如履平地,安喻看着宋祁在火光中步步逼近,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眸子,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果然比仙侠世界还要离谱。 与此同时,表面波澜不惊的宋祁也在心中骂娘,乖乖,这个昏君果然是长了一副擅长蛊惑人心的长相,越离得近,越搞得他心中突突地难受。 果然是昏君,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90章 他心中越想越气, 干脆不看安喻的眼睛,一个手刀将安喻打晕,扛在肩头就走, 宋北想要过来帮忙, 还被他恶狠狠地瞪走了。 不明缘由的安喻, 昏倒前迷迷糊糊地骂了句娘,这宋祁是不是有病啊。 他是不是有病啊! “这昏君, 也就是碰上我们将军,但凡碰上别的叛军,早就被凌虐致死了!”安喻再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整个人如同处在冰凉的地库中, 浑身发冷, 旁边还有人用脚不断地踢自己。 他心中怒火翻涌,勉力睁开上下眼皮观察现场的情形,两个奇形怪状的工作人员正在围着他身旁打转,还没注意到他已经清醒:“该说不说,这昏君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样子, 比咱们长得是好看许多哈。” 另一个工作人员接嘴道:“好看吗?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放在战场上都扛不住敌人一拳,还是我们这种改造过的改造人好看, 结实耐用。” “要我说, 还是咱们将军那样的sss级改造人最为勇猛霸气,才是我等追求的目标!”改造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着宋祁从百米高空一跃而下的安喻, 真他妈服了这群老六了。 其实改造人也是未来社会的人们为了适应更加恶劣的环境而选择的改变,他们在自己的身体内部植入其他生物的基因, 装入机械设备,改造过后, 不仅不惧伤痛,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而且在战场上的适应能力非常强,适用于真实作战。 而宋祁是最为出色的改造人,是所有士兵崇敬的对象。 “叮!”机械室的门打开,打断了两个人的交流。 宋祁带着和他一样体型的两个大块头走进来,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两个嘴碎的工作人员,连带着地上假装睡着的安喻,眼神中没有丝毫感情,甚至充满杀意。 “这昏君怎么样了?”宋北过去将安喻提溜起来,拿在手上反复观察,没有丝毫异样,不自觉地继续往旁边床上一扔,跨步朝自家将军走去。 “将军?你瞪我干嘛?”宋北在宋祁不友善的目光中挠了挠脑袋,不解其意。 宋祁也不明白自己心里的想法,他看见安喻气闷,看见宋北的举动更加气闷。看来是这段日子那些叛军太烦了,改日去战场上挫挫他们的锐气就好了。想到这里,宋祁不耐地走动着,勉强压下自己心中的烦躁,指着安喻道:“他什么时候会醒?”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将军,您对自己的手劲没有一点数吗?一个sss级的改造人,一个肉体凡胎、耽于享乐、细皮嫩肉的君王,这力道,没个几天,根本醒不了好吗? 宋祁也看清楚他们的意思,他已经不自觉地放轻力道了,可安喻还是没醒,宋祁在地板上焦躁地不断踱步。 安喻就在这一片寂静中慢悠悠地睁开眼,如水般澄澈的目光笼罩着宋祁,让他走动间不由得同手同脚起来。 “哼,醒了也好,省得我们用手段将你唤醒。”宋北骂骂咧咧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必须给这个昏庸无道的君主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什么叫人间疾苦,让他知道在他的统治下百姓都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自己也好好体会体会。 “咳。”宋祁重咳一声,他凝视着宋北,好像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宋北伸向安喻的手就这么硬生生地停留在半空之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僵持间,门外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对着宋祁禀告道:“将军,军师有急事请您。” 宋祁松了口气,再待下去,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回应属下质疑的目光,他率先举步出门,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再次将安喻扛到肩上,大步向前。 宋北、宋南跟在他身后,面面相觑,深觉自家将军最近神神叨叨的,令人捉摸不透,再也不是他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汉子将军了。 被再次扛在肩上的安喻,已经习惯这种对待,秉持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原则,他还心安理得地换了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老老实实地趴在宋祁的肩膀上。 这可苦了宋祁了。 触手可及的细腻肌肤,清淡的山茶花味萦绕鼻尖,那精致的某处隔着单薄的衣服与自己肩膀相贴,它的主人还毫不自觉地在自己身上随意挪动,搞得一向清心寡欲的宋祁不自禁地心猿意马。他一方面想到这昏君残害百姓,好色贪婪,后宫嫔妃不计其数,整日沉迷声色,不知朝夕,恶心地够呛;一方面又为自己对他的心动而不由自主,连自己也唾弃自己。 这样污浊不堪的人为什么就会拥有那样一双温柔而澄澈的眼睛呢? 宋祁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气,在安喻又在他肩膀上挪动的时候,忍不住恶狠狠地在他屁股上狠狠一拍:“再乱动,就把你丢出去!” 安喻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大胡子反了天了,昨天手刀砍昏自己也就罢了,今天还敢打自己的屁股,真是胆大包天,真是肆意妄为! 安喻在心中暗暗发誓,这该死的宋祁,在这个世界老子再给你一点好颜色,老子就他妈的跟你姓! 两人折腾间,宋祁脚下也毫不耽搁地走到飞船的议事厅,宋祁将安喻往凳子上一丢,半晌又觉得自己此举有些粗鲁,掩饰性地从旁边水杯中倒出一碗茶,放到安喻旁边,才在安喻杀人的视线中走到主座位置。 旁观的吴戈、宋北、宋南:“……”果然,他妈的,这将军果然是中了邪了!平时就属他最讨厌这个昏君,骂的最狠,怎么真的见到了反而态度这么好,显得畏畏缩缩、狗狗祟祟的!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宋祁脸色一沉:“不是有事吗?看什么看!”看的明白吗,你们? 吴戈不明白这几人古怪的气氛,但说到底,还是正事要紧,他上前一步,回禀道:“将军,我军入王宫成功擒王之事已经传开,另外两方军队正联合压境,逼近我军,扬言铲除叛军逆贼,拯救国王殿下!” 第191章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本来三方对峙,互相抗衡,都有拉下旧帝称王之心, 但谁也不敢率先动手, 否则就是叛贼, 就是反军,本来是三方默认的事情, 却偏偏宋祁这个二愣子打破了平衡。 宋北倒是无所谓此事,直接大剌剌地坦言道:“来就来呗,来了我们就打,谁怕谁啊!” “不, 不可, ”吴戈摇头,否认宋北的狂言,“若我们此刻动手,反而坐实了我们叛军之名,更给了别人可乘之机。两军联合, 我军就是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你们说怎么办?”宋北和宋祁一样, 都是来自偏远星系被流放的流民,没读过多少书的大老粗, 不懂行军用兵之道,只有一腔孤勇, 此刻怒火中烧,眼睛瞪得老大, 恶狠狠地看向吴戈。 吴戈丝毫不怵,他也不看宋北,直视着宋祁的眼睛:“微臣有一良策,现在这昏君在我们手上,只要让这个昏君写下退位诏书,禅位于将军,一切便名正言顺,我军就占据有利地位了。” 第146章 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就齐齐汇聚在正在小口饮茶的安喻身上,目光灼灼,那宋北更是非常具有行动力的去准备退位诏书去了。 安喻放下自己手中茶碗,他倒是无所谓做不做这国王,他本就对这个位置没有太多的渴求,所以也不用这些人给他酷刑什么的,他会配合宋祁的。 可是事情分明也不像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当宋北把退位诏书拿来的时候,安喻的手却怎么也盖不下那个掌印。 是原主的执念在阻挠。 02慌慌张张地在安喻的脑海中蹦跶:“宿主,宿主,祈愿者临时请求与你见一面!”见一面?安喻的心神微顿,莫非他还眷恋着这王位,不舍得将其交予他人,过来阻挠? 原主的魂灵慢慢出现在系统空间内,相比于以往世界的身体,这具身体瘦削的可怕,眼窝深陷,犹如吸药的瘾君子。 “不可!”他眼含祈求,拼命地阻止安喻。 “为什么?你还想当国王?”这个国家已经被他治理的四分五裂、惨不忍睹,安喻觉得他已经不适合做这个国家的君主了,若他执意祈愿如此…… “不,不是,”祈愿者眼神瑟缩胆怯,但蕴含着固执,“我对不起这个国家,对不起我的子民,我辜负了他们的期待。” “那你?” “正是因为如此,我希望你把这个国家交还给真正英明的、能够治理好它的人手里,而不是……”而不是草率的,随便一人,安喻读懂了他的未竟之言。 “可以。”安喻承诺。 “希望你实现我的祈求。我已经不能再在这个世界停留了,我已申请甘愿堕入畜生道,生生世世为我的所作所为赎罪。”昏庸的君主安喻也见过许多,真正可怜的不是殒命的君王,他怎么说也享受过半生的荣华富贵。 真正悲惨的,是那些衣不蔽体、无法果腹的穷苦百姓,是那些流落街头、无片瓦遮身的流民,是那些生下来就无法长大,甚至死后还要被易子而食的孩童。安喻冷静地看着原主的灵魂在空气中慢慢消散,所以他能做的,就是以自己的力量尽可能的给这个世界一个稳定的、和平的未来。 宋祁可以成为这个国家的下一任国王,但不是现在。 宋北见安喻犹犹豫豫地不往退位诏书上按手印,当下火气就起来了,上前按着安喻的手,就要强行逼迫他。 就在他靠近的瞬息之间,安喻拔下皇冠上束发的簪子,身形微动,旁观的几人尚且都没有看见他如何出手,猝不及防之下,那把簪子就抵上了宋北脖颈上的致命之处,稍不留神,宋北就会血溅当场。 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个突发状况,在他们眼中安喻就是个一无是处、手无缚鸡之力的昏庸君王,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在场四人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改造人,怎么会将这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放在眼中? 安喻凭借的就是他们这种傲慢的轻视的心理,他手中的簪子是用特殊材质做成的,对改造人亦有效果,毫不吝惜地在宋北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想要靠近制止的其他人停住了脚步。 “你想干什么?”宋祁的大胡子遮盖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或者说你想要什么?”吴戈生怕这么好的机会从眼前掠过,他的第一想法也是先安抚安喻。 宋北被安喻钳制,狂怒且不服:“将军,和他商量什么?不要管我,把他杀了换取退位诏书便是。”他娘的,他宋北跟着将军也是身经百战了,常年打雁没想到有朝一日却被小雁啄瞎了眼。 宋南不语,站在宋祁身旁也是满脸战意,只要安喻一个疏忽便抓住机会将其碎尸万段。 安喻冷嗤,嗓音清脆温柔却蕴含讽意:“你们都是蠢材吗?那两方军队是绝对不会攻打过来的。” “你说谁是蠢材,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废物!”宋北不觉自己被人钳制,还有心情威胁安喻,根本不将安喻放在眼中。 安喻手中力度再次加重,血痕加深,他冷视着叫嚣的宋北,道:“我若是你,现在就会好好待着,不仅落入敌人手中也就算了,还要旁人绞尽脑汁的去救你,而你,一个蠢货,还在拼命地激怒敌人,怎么,试图让我真的杀了你吗?” 安喻这话,既是对宋北这几日一直昏君昏君叫着的反击,也是在提醒宋祁,自己并无意于他们为敌。 果然,宋祁身形微顿,抬手制止即将攻上来的宋南和吴戈,道:“你的话什么意思?” 安喻松手,将宋北往宋祁等人的方向一推,言道:“放心,我无意于你们为难。我是在提醒你们,若是真的就直面应敌,或者让我写退位诏书,正是走进了敌人的圈套。” 在宋祁等人不解的目光中安喻继续道:“直面应敌,道义上软弱妥协,承认对方叛军擒王的名义,更是将自己置于两军对立面,独木难支,负隅顽抗,即使你们一人双拳能敌四手,也抗不过远超你们实力的威远军。” “这我们早就知道,还用你说。”宋北被安喻放走,还想上前为难,被宋祁冷眼喝住,嘴上不甘心地还与安喻呛声。 “逼迫我写退位诏书,也是一样的道理。”安喻不想跟这个蠢货做过多交流,直接看着宋祁道,“现在情形,叛军分为三股,实力最为强大的是威远军,其次是你们,最后才是麒麟军。本来三方各自安好,欲试待发,可谁也没有想过说要率先打破平衡,进城擒王。你们猜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擒王的那个人必须成为众矢之的,才会给另外两方动手的理由,才会让这场战争有了出兵的名义。” “而你,我的将军,恰恰当了这个蠢材。” “逼迫我写退位诏书,也亏得你们想得出来,怎么,当活靶子没当够,还要自己送上去让别人打吗?” 看着安喻质疑的目光,几个人讷讷不言,尤其是提出让宋祁进城擒王,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吴戈更是一张脸涨得通红。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他们满脸络腮胡子的将军,更是偷悄悄地红了耳朵,我的将军?我什么时候是他的将军了? 可惜那满脸的络腮胡子实在太厚,让人看不出宋祁面上的表情。 宋北跳脚,被他最看不上的人骂,还骂他没脑子,虽说说的话也有些道理,但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你一个亡国之君,哪里懂得这么多的道理,你要真的会这些兵法谋略,恐怕今天也不会在这里了。” 安喻看也不看他,继续道:“威远军和麒麟军此刻大军压境,正是为了威慑、试探你们,他在警告你们,哪怕国王在你们手里,也并不代表你们可以为所欲为,生出旁的心思来,否则等待你们的就是众矢之的。二来,也是为了试探你们真正的实力和底牌,若你们真的就这么把我推出去,正向他们证明了你们的胆怯,到时候等待你们的,可是猛虎毫不留情的吞噬。” “那我们就这般坐以待毙吗?”吴戈虽然感知到己方已经因为自己的谋略失误而走入错误的方向,但现在这种情形,又实在想不出解决策略,不由自主地征求安喻的意见。 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安喻满意点头,看来小命是保住了,否则真的如他们所愿写了退位诏书之后,等待自己怕真的是被扔进星际黑洞,死无葬身之地了。 虽然他也不想这么想,但架不住这昏君过往的所作所为,有多么令人痛恨了。 “确实,现在的形势,去了,证明你们没脑子;不去,就证明你们是孬种。” “但是我有办法。” “仗,我们要打,但决不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理,我们也要占,我们要站在绝对优势的一方,令对方哑口无言。” 望着侃侃而谈的安喻,宋祁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他就知道,他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是一无是处的草包废物,必是这样风光霁月、万人仰望的存在才对。 可是安喻荼毒百姓的过往也是事实啊。 看到众人对安喻的防备都有所松懈,甚至开始慢慢信任他,宋北不可思议地大喊:“不是,我们凭什么相信他啊?” 第192章 安喻越过宋祁, 直接走到军事布防图面前,指着地图开始分析:“此刻两军联合压境,我军已处于不利地位。他们前来相攻, 必然已经做好万全准备, 若我们徒劳反抗, 只会让我们自己疲于奔命。” “最好的办法是使用军事策略,破局关键就在这里。”随着安喻莹润的手指看去, 地图上显示的是一块盆地。 “战争之中,没有绝对有利一方,也没有绝对处于劣势的一方。敌人虽准备完全,但是他们晚我们一步赶到这里, 对周围情形不若我们洞察, 且长途跋涉,大多疲惫,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星际时代,这些将士已经习惯于依赖改造人带来的实力和优势,早已忘却谋略的重要性, 而这,恰恰是安喻擅长的。 看清楚安喻所指的地方,吴戈瞳孔骤缩, 卓越盆地, 竟然是卓越盆地! 第147章 吴戈在穿越前也是一名大学生,他是学体育的, 对历史一类的知识并不熟悉,但再怎么不熟悉, 他也绝对不会不知道这个闻名遐迩的卓越盆地。 历史上帝国灭亡之后,国王安喻在混乱中殒命, 三方叛军展开博弈厮杀,征远军正是在卓越盆地损伤惨重,主将宋祁连失两名大将,军队实力受到重创,自己也深受几乎不可挽回的重伤,宋祁虽为sss级制造人,但一蹶不振。 逐渐退居后方,淡出历史舞台。 竟然是卓越盆地!怎么会是卓越盆地?竟然是他一手促成这场战役的发生?他怎么会忘了观察地形?他怎么会就这么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吴戈脸色惨白,双手忍不住颤巍巍地瑟瑟发抖。差一点,他们就又走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祈求地望向安喻:“那你说,我们具体应该怎么做?” “将军!”林寒英的属下掀开营帐帷幕大步进来,带来一片深夜的寒意,让人不自禁地搓搓发冷的肌肤。 林寒英正在思索事情,被人打断,回头望向他,眼神暗含询问。 副将站定,开始回禀军情:“如今形势已经基本确定。征远军宋祁率先进城擒王,犯了忌讳,我们两方军队联合,先绞杀宋祁,那势力最弱的麒麟军便是我们囊中之物了。恭喜将军,得登帝位,指日可待。” “那便通知麒麟军,今晚十二点钟,开始向卓越盆地进军。” 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麒麟军境内,他们正率军一步一步靠近卓越盆地。 “将军,万不可如此鲁莽啊。”安辞的谋士正在苦口婆心、不遗余力地劝说,“若我们真当与威远军联合消灭征远军,那不是与虎谋皮吗?恐怕下一个被杀的就是我们了。” 安辞不听,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更有见地:“你在叫嚣什么?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安氏族人,才是帝位第一继承人,那个平民出身的林寒英拿什么与我比?” 将军,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相信血脉继承那一套吗?谋士几乎心如死灰,不管他怎么劝说,安辞一意孤行,执意与狼子野心的林寒英合作,怎么也劝不住。 “?”怎么回事?宋祁的军队怎么不在这里驻守?威远军和麒麟军大军联合进军,一步一步地朝征远军逼近,本以为会在此发生一场大战,可到了目的地,却发现此地早已人去楼空。 只有一艘飞船孤零零地停靠在半空之中。 林寒英警觉,示意大军停下前行的脚步,前去飞船上观察情形。飞船上灯火通明,但杳无人迹,只有吴戈和安喻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林将军,久仰大名啊。”安喻在灯火葳蕤下轻笑,一如往日在王宫中接受他的朝见一样,居高临下,俯视众生,所有人都如同他脚下的蝼蚁一般。 林寒英本来气定神闲的神色有些许畏缩,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恭敬地对安喻道:“谢天谢地,殿下您竟然还活着!”林寒英几乎感动地要哭了,他擦擦眼角挤出来的眼泪,情真意切地道。 “感谢林将军惦念,宋将军怕我在宫中遇险,特意将我接出来护卫。”安喻看向吴戈,面带赞赏,“林将军是不知道,那日宫变,竟有一宵小之辈,试图劫持本殿下,多亏了宋将军及时赶到,本殿下才避免死于非命的下场。” 安喻此刻重提李归眠之事,一是为了给宋祁闯入王宫找一个合理的理由,二是为了试探那日的李归眠到底是谁的手笔。 “是小人来迟了,让殿下您受惊了。”林寒英心有余悸地感叹道,他左右张望,警惕地戒备,“不知宋将军此刻正在何处,小人好向他好好感谢一番。” 宋祁到此刻也不现身,怕不是在哪憋着什么心思,不得不防。至于安喻所说,他是一个字也不信,这恐怕是他们制定的什么计谋,但安喻此刻仍旧是国君的身份,他不能和宋祁一般,让自己置于风口浪尖,只能暂时忍耐。 是一个擅于伪装的人。安喻在心中点评道,若不是他对王位跃跃欲试,筹划颇多,安喻恐怕真要信了他面上这副假仁假义的模样。 宋祁不在这里。林寒英的实力虽然比不上宋祁,但他也是罕见的ss级改造人,不至于连这点东西也感知不到。 宋祁不在,安辞还在下面等待,林寒英和副将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彼此心有灵犀地确认道,要不要就在这里结果了安喻,嫁祸宋祁? “哦,对了,林将军,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宋将军因为没与你们商量,而擅自进宫将我带出来一事,内心深感歉疚,也自觉不敌,已经向后撤军三里,以显诚意。” “他将我与谋士吴戈留在这里,正是为了向您告知此事,还望您能海涵。” 向后撤退三里? 三里?那是哪里? 不对!林寒英突然想通,宋祁那小子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他惊慌抬眸,看向副将,副将也顿时领会安喻言下之意,眼中漫上恐慌。 “既然殿下安然无恙,我等就先行告退了。”林寒英着急告辞,却被吴戈伸手拦下。 “林将军,您是对我们将军的歉意不满意吗?” 林寒英心下着急,已经顾不得注重那些外表的礼节,他只想赶紧绕过安喻和吴戈,回到军营之中。他越想走,吴戈就拦得愈发严谨,当他终于走出飞船船舱的时候,舱门外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第193章 盆地之内是死伤惨重的两方联军, 盆地之上幽暗的火把照亮宋祁满是络腮胡子的脸。 败局已定。 林寒英脚步趔趄一下,扶住副将伸过来的手,才不至于跌倒。 他眼眶通红,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安喻道:“宋将军真是好谋略, 殿下也愿意配合他, 就不怕事成之后宋将军将你身首异处吗?”打死他也想不到主意是安喻这个昏君出的,只能往一向莽夫的宋祁竟有如此谋略的方向去想。 安喻微笑:“不劳林将军费心。” “走。”林寒英意味深长的看安喻一眼, 死死握住副将的手,从空中一跃而下,回到阵营当中。也不怪乎他绷不住自己真实的情绪,本来是胜券在握的事情, 却导致他大出血。 这次他带来的将士并不多, 却几乎已经算得上是他全部的精锐了。麒麟军更不用多说,几乎是全军出动,然而安喻一招“空城计”外加“请君入瓮”,放松他们的警惕,让他们深陷在宋祁的包围之中, 犹如瓮中之鳖,毫无还手之力。 更何况,主将被安喻拖延住了时间, 群龙无首, 更是捉襟见肘。 但现实情况比林寒英想象的还要好一点,将士们虽死伤惨重, 但还有安辞的谋士在指挥着士兵负隅顽抗,即使不能扭转败局, 但还能支撑到援军的到来。 林寒英心下微微松了口气,深深地朝安辞的谋士看了一眼, 如此良才,落入安辞那个蠢货手中,属实是可惜了。 “宋将军,许久未见,别来无恙。”是他低估宋祁了,本以为其有勇无谋,如今看来着实是个大敌。此刻他身处盆地地势低洼之处,仰头看向居高临下的谢祁,无论说什么话都显得己方气势不足,心中愈发憋闷。 “多谢林将军关心,若不是林将军奔赴千里前来关心在下,本将军今日哪有这么好的心情。”话里话外都在嘲讽林寒英“千里送人头”。 林寒英气得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却还得忍住恨意与宋祁周旋,等待后方援军的到来。 “宋将军此言差矣,我们两军前来这卓越盆地,正是打听到了殿下今日在这里,担忧殿下安危,才如此情急,让宋将军见笑了。”安辞的谋士站在安喻身旁,虽面临如此局势,仍然言笑晏晏,不急不缓。 化被动为主动,绝口不提试图围剿宋祁一事,反而将话题转移到安喻身上,属实高妙。 “如此说来,本殿下倒要感念两位将军惦念之情了。是吗,皇叔?”吴戈带着安喻降落到宋祁身边,目光落在一直不敢吭声的安辞身上,安辞听不大明白这些人的交锋,听到安喻提及他,不自觉地点点头。 “只是既然是惦念本殿下,那就不需要带这么多的属下了,你说是吗,林将军?”安喻话题一转,看向脸色已然铁青的林寒英,“本殿下与宋将军相处的甚为愉快,还想跟宋将军再深入交流一番,如此多人旁观,怕是会影响本殿下的雅兴啊。” “是。”林寒英气得大气粗喘,却又不能率先撕破脸面,如今他援兵未至,也不能把安辞推向宋祁一方,只能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气,日后找到机会定当回报今日耻辱。 “属下告退。”林寒英无奈之下率众想要离开,但宋祁的军队挡在盆地上方却并不让路。 “将军,今天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宋北的话没说完,但在场众人都听懂了他的未竟之意,今日若能乘胜追击,必将安辞的麒麟军吞入囊中,林寒英的威远军也元气大伤,对他们日后逐鹿天下,有益无害。 第148章 宋祁不言,他的目光朝安喻看去,俨然将最后的决策权放在了安喻身上。 “将军,你难道真的信任他吗?”宋北不可思议的追问。 “放行。”收到安喻的示意,宋祁毫不犹豫的下令。 “将军……”宋北还待再劝,宋祁冷冷瞥他一眼,道:“宋北不听军令,鞭三十。”宋祁所说鞭刑是针对改造人专门设立的,那鞭刑能对改造人产生不可逆的影响。 这一句“杀鸡儆猴”俨然表明宋祁的决心,众将士听命的让开道路。林寒英走在最后,他仰头直视着宋祁的面庞:“宋将军,十五日之后,三军会盟,定于籁音城,届时还请您带领陛下准时参加。” 说完,不等宋祁回答就乘上自己的飞船迅速离开,安辞带领着自己的属下面面相觑一番之后,也跟着离开了。 回到飞船,宋南目光灼灼地看着安喻,眼神中有警惕、有试探、还有戒备:“殿下,还请您给我们一个解释。” 安喻坐在座椅上,似笑非笑地说了句题外话:“既然你都叫我殿下了,你希望我给你一个什么解释呢?”宋祁将这些属下训练的很好,除了宋祁的命令谁的也不听,这当然是宋祁的优点,但这对安喻并不友好,在今后的行动中可能对他的计划造成障碍阻挠,他必须将这个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之中。 宋南失语,他很明确此次计划是安喻一手筹备,自然明白他们一直错看了这个昏君,在如此险要的战役中保得他们全身而退,还稳居上风,可见此人心机深沉。 正因如此,他们还站在敌人的立场上,想到这里,宋南心中杀意顿起,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昏君,这个人决计留不得。 “征远军在此次会军中表面上看,确实占据有利地位。可威远军还有后方援兵,不到一刻钟时间便会奔赴上来,你们能保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两方兵马全部灭口吗?” “麒麟军虽实力弱小,但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到,这场战争中,他们一直明哲保身,牺牲的都是冲锋在前的威远军吗?他们就像是蛰伏的水獭,随时准备在我们和威远军打斗的两败俱伤之际,狠狠冲上来撕咬一口,你做好让他们渔翁得利的准备了吗?” 连续两个反问,让宋南哑口无言,尴尬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安喻冰冷的目光环视全场,这些人是宋祁的心腹,他会给他们一个信服的理由,但绝不是让他们以轻漫的态度审视他。 当然安喻在展现自己谋算的同时,也要表明自己的立场:“帝国倾覆,如今已无可挽回。” “本殿下是帝国的罪人,帝国如今山河破碎、生灵涂炭,都是本殿下治理不当之罪,本殿下无颜、也绝不会再试图复国。” “而宋将军,是很合适的下一任帝王人选。”短短的交锋时间,林寒英虽勇猛有谋,但刚愎自用,毫无对将士的怜悯之心,并没有治理好一个国家的才能;安辞更是如原主一般昏庸无能,若不是还有一个谋士在苦苦支撑,恐怕早就被林寒英吞噬得连裤衩子也不剩了。 这个世界的宋祁虽爱恤将士、怜悯百姓,但他离成长为一位合格的帝王也还有一段漫长的路。不过没关系,他会弥补他的短板,但前提是,宋祁愿意毫无保留的相信他。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宋祁开口:“全军听令,今后全军上下,见殿下如见本将军。” 是了,不管在哪个世界,不管他们身份为何,宋祁总是对他全心全意。 “将军!”副将跪倒在地,心中充满自责,“都是属下的错,属下低估了那个宋祁,更没想到安喻那个毛头小子竟然还敢与宋祁联合,听命于他,还请将军问责。” 林寒英气怒地将茶盏摔了一地,他眼中愤恨不甘怪责一闪而过,半晌才压下心中怒火,起身将副将扶起来:“这不是你的错,谁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副将此时对他还有用,决不能就这么草率处理掉。 闻言,旁边的几个心腹也都松了口气,将军能有容人之量,对他们来说再好不过了。 “不过,”林寒英心满意足地收到他们的反馈,转而谈起新的话题,“十五日之后的籁音城会盟,还请诸位想个计策,先解决宋祁那个家伙才好。”他还得依靠这几个废物,暂时不能撕破脸面。 “是,将军。” “将军,您怎么就是不听属下的劝告呢?”谋士苦口婆心,屡次尝试和安辞沟通,熟料主上油盐不进、刀枪不入。 安辞不耐地摆手:“哎,说那么多干嘛,这不是没事嘛。”谋士看到安辞的表情,终于咽下心中的满腹不满,您是没事,可是那些跟着提心吊胆、冲锋陷阵的将士们呢? 看到安辞不以为意还有闲情逸致和嫔妃饮酒作乐的神情,属下无不感觉心灰意冷:“逢先生,您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逢笔不言,只觉得穿越的生活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呼风唤雨,反而充满挫折泥泞。威远军实力强大,如同泰山一般牢牢压在他们头上;征远军挟天子以令诸侯,更是得到安喻的助力;只有自家将军平白占了个皇亲国戚的名头,实际上昏庸无道、贪图享乐,烂泥扶不上墙。 逢笔看看自己身边这些殷切注视着自己的同行,心中暗度,或许他们该另寻出路了。 第194章 籁音城, 天籁之城,因乐器广泛、歌女众多而扬名,它处在三方交界处, 是再为合适不过的会盟地点。 但三方军马不管是谁都小心谨慎, 生怕自己一招不慎丧命于此, 更希望自己抓住机会,狠狠从敌人身上撕扯下一块肉来。 既恐惧不已又虎视眈眈, 那就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 星际时代水资源匮乏,很少有这样风景如画的水上城市,时值六月,水上菡萏正次第绽放, 有尽情挥洒自己美丽的, 也有羞涩地朝旅人伸手挽留的,安喻和宋祁一行人正是在这样的气节里,在城主殷勤备至的目光从水船上缓缓开拨而来。 “殿下,宋将军,久仰, 久仰。”城主满是皱纹的脸上都是温和的笑意,这两个人,一个是岌岌可危的亡国君主, 但说到底也还未真正亡国, 手中还攥有帝国军队的支持;一个是声名鹊起,未来极有可能稳问鼎天下的下一任君主。 两个人他都得罪不起, 不得不小心伺候着。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两人不应当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关系吗?为什么还会同行, 看起来还亲密无间,丝毫没有龃龉? 国王殿下和叛军头目, 这个搭配,怎么想怎么奇怪。 籁音城是一个很美的城市,不仅景美、人美,更重要的是香飘百里的酒香,再也不会有哪座城市的人比籁音城更喜欢喝酒,也更喜欢酿酒了。甫一下船,便有醉人的香气通过空气传送过来,连一向跟着宋祁无酒不欢的宋北都忍不住赞叹道:“好香啊。” 酒不醉人人自醉。 听闻宋北的感叹,籁音城城主脸上虚与委蛇的笑容增添了几分自得与骄傲:“这位将军真是好品味,我们籁音城的酒可谓是远近闻名,有泼辣的烈酒,有清甜的果酒,有治病救人的药酒……任何品种,任何味道,应有尽有,只有别人想不出的,但绝对没有我们做不出来的。” “好说好说。”宋北揉揉鼻子,实在是他的酒瘾也犯了。 “果然是偏远星系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包子。”水榭旁二楼的小阁楼上传来一声嘲讽,众人抬头,是先他们一步到来的安辞一行人。 安辞这些时日虽沉迷声色,身体虚了不少,连眼下也挂着明晃晃的黑眼圈,但他在放纵自己的同时脑海中也会不自觉地想到那日三军交战时,安喻居高临下,命令他的神情。 是那种半夜睡觉都会不由自主惊醒,从床上翻身而起,大喊一声“不是,他有病吧”那种程度。 说好的,大家一起立昏庸无能的人设,你怎么就偷悄悄改变了! 这种感觉不亚于你最讨厌的同学,明明和你一样平庸,却偷悄悄跑到你前面,超越你许多的那种崩溃! 是的,要论安辞最讨厌的人,什么宋祁、林寒英根本排不上号,他最讨厌的前十个人里,所有的名字都是安喻。 这也不怪他,明明大家都是皇室血脉出身,可他的父亲把帝位传给了兄长,也就是安喻的父亲,安喻的父亲又把帝位传给了安喻。要是这两父子,真的贤明有实力也就罢了,偏偏这两个人和安辞一般都是懦弱无能、昏庸残废之主,他不服! 千言万语,说过来说过去,安辞就是不服。那安庆来也就是比他多了一张能哄人开心的嘴罢了,哄得父王将帝位传给了他。 往常的时候,安辞只敢偷偷嫉妒,因为他害怕有朝一日这俩废物把他脑袋砍了。但是万万没想到,他那个兄长因为治理能力太垃圾,被叛军造反给活生生气死了,把烂摊子扔给了同样一无是处的安喻,他的好大儿。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些一直生活在安庆来威压之下的臣子,竟然会有许多反过来拥护他成为下一任君主! 第149章 真是天不生我安辞,帝国万古如长夜啊! 哈哈哈,哈哈哈,安辞每次想到这个没事都忍不住半夜起来绕着飞船跑三圈! 但就是这样他一直鄙夷的、看不起的、视为仇敌的安喻,却在上次卓越盆地之战中呵斥于他,羞辱于他,这让他怎么能够不记恨,怎么不耿耿于怀?今日他必得当众羞辱安喻,让他下不来台!否则他就就跟着安喻姓! “谁在狗叫?”安喻一点也不惯着他,他抬眸轻飘飘地看了宋祁一眼道,“原来是皇叔啊,我还当是哪只瞎眼的狗呢?”安喻一点也不毒舌,除非他真的忍不住,安辞真的是很喜欢在他的雷点上蹦跶,又冲动又没脑子的蠢货。 “你!”安辞更加气不顺了,明明他站在高台上,俯视着底下的安喻,却偏偏生出几分被人蔑视的滋味,他右手食指抬起,满脸怒容的指着底下悠闲自在的安喻,正要说出一堆骂娘的话。 宋祁抬眼冷冷看他一眼,右手轻抬,“砰”地一声巨响炸裂在安辞的耳边,速度过快,安辞都没有瞬间反应过来,他吃惊地瞪大双眼,直到耳朵上传来撕裂的疼痛,直到鲜血染湿他精致的衣服。 “将军,您的耳朵?”属下们惊慌的声音唤醒了安辞的神志,他伸手摸自己的耳朵,却空无一物。 宋祁那一枪直接将他的右耳朵,射掉了。 安辞双眼一翻,被吓得昏倒过去。下属们慌慌张张地将他扶走,面对着一脸凶相的宋祁,敢怒不敢言。 “哼,格老子的,敢嘲笑老子的都他妈去见阎王了!”要不是这安辞现在还杀不得,宋祁的这一枪对准的就不是他的耳朵,而是他的脑门了! “将军的枪法又进步了。”宋南宋北也不以为意,满脸都是对宋祁的敬仰和赞叹。他们和宋祁一般,都是泥腿子出身,浑身都是混不吝的气息,被环绕在其中的宋祁也犹如一个山大王一般,大刀阔斧。 然宋祁得意地下意识去追逐安喻的目光,却只看到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直把宋祁那股得意劲看得心虚气短。 莫名有种耙耳朵和妻管严的意味在。 两人之间的眉目传情籁音城城主没感受到,只充分体会了什么叫胆战心惊,这安辞的挑衅,宋祁毫不留情的还击,看来三军会盟这段时间必定鸡飞狗跳,暂无宁日啊。再加上霸道的林寒英,籁音城城主只觉得眼前一黑又一黑,不敢睁开眼。 第195章 美人赠英雄, 成就大事者必得美人相配点缀其成功,安平区区长狭长的眸子微眯,仿佛是不胜酒意的迷蒙, 但眼底暗沉着精光, 随着歌舞升平不断流淌。 他看向大殿中央的几名姿色平平的歌女, 对自己今晚的安排更添几分把握。 他的目光在林寒英、宋祁、安辞身上一一览过,这些即将登临大宝的人, 不管哪一个入局,都将成为自己往后的筹码助力。而英雄,怎么能敌过美人关呢? 不要说他没有将安喻放在计划中,事实上, 谁人不知这国王殿下的好色是出了名的, 只可惜,在场三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哪怕安喻未死,如今也不过是别人明面上扯出来的大旗罢了,还不值得他花费心思去讨巧。 想到这里, 区长眼底一丝轻蔑一闪而过,他放下自己的酒杯,罔顾籁音城城主黢黑的脸色, 站起来姿态恭敬的道:“殿下, 林将军,宋将军, 安将军,在下昨日外出巡查, 于偏远星系得一珍宝,想要进献给有缘之人, 还请诸位上峰容某展示。” “城主,这……”籁音城城主的下属站在其身后,颇感惊讶,昨日安平区区长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明明城主已经拒绝了的。 可今日…… 城主右手抬起,制止住了下属接下来的话:“这区长虽是我的下属,但久居人下难免生出多余的心思,他要自寻死路,别人也管不着,只盼到时候不要连累我籁音城就好。” 如此情形,籁音城城主如何感知不到安平区区长的心思,只想着进献珍宝随意踏上哪位将军的大船,来日其得登大宝,仕途之路,荣华富贵,不过是信手拈来罢了。 看着安平区区长眼底流漏出的贪婪,城主冷嗤一声,不要说现在胜负未定,就说是已经择定人选,一件珍宝就想获得上位者的垂怜,痴人说梦而已。而且一旦择主,就相当于踏上主人的船,不怕另外两个把船干翻了,到时候死无葬身之地,都是轻的。 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不过是个贪婪的蠢货! 安喻斜斜地靠在软椅上,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酒杯,虽说帝国已灭,但到底没有人出来将安喻这个国君拉下马,一切都处在心有灵犀的风平浪静之中。此刻,三位将军挨坐在安喻下方,等待着安喻的回答。 等安平区区长都感觉到有些焦躁,忍不住再次开口催促的时候:“殿下……”安喻冷冷抬眸,眼底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薄唇轻启:“可。” 安平区区长狠狠松了口气,忙不迭地招呼下属开始宣召,他实在怕极了这个昏君再出什么幺蛾子,白白浪费他精心的安排。 “将军,你有没有觉得这国王陛下好像与传闻中的不太一样?”昏庸好色、懦弱无能?可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明明是喜怒不形于色、冷静自持的样子啊。林寒英的谋士一直关注着整个宴会的进展,此刻忍不住在林寒英耳边悄声言语。 “如何不同?”林寒英还在对上次被宋祁和安喻合伙罢了一道的事情耿耿于怀,他眼中阴狠毒辣的神色一闪而过,“不过是宋祁手中的一面傀儡罢了,再多的心思宋祁那家伙也不会让他上了天,难道他还能复国不成?” 大厦倾颓,已成定势,他想复国,也得有人愿意拥护他才成。 “那倒也是……”谋士讷讷,是啊,总归现在的安喻如何折腾,都有宋祁在他头上压着呢,他们如今该防备的不是已经被拔了毛的安喻,而是如同猛虎的宋祁。 “再说经历这么多事情,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怎么说也该知道害怕,控制自己的言行了。”林寒英并不将安喻放在眼中,事实上,在场的人,除了sss级的改造人宋祁,以及警惕宋祁和安辞联手,其他人他并不放在眼中。 谋士看着林寒英不耐的神色,忍不住说些好话转移主上的注意力:“对了,将军,今日城门口,宋祁和那安辞好像发生了极大的冲突……”这件事在籁音城不是秘密,更何况宋祁和安辞闹出那么大的阵仗,林寒英若还不知晓,那他还拿什么争夺天下,还不如早早回家洗洗睡觉算了。 林寒英手下谋士很多,并不缺他一个,谋士此番说起这个话题,是生怕刚刚的话惹了林寒英不高兴,影响自己的地位。果然,听到这话,林寒英眉头稍展,目光望向强忍伤痛出席的安辞身上,勾了勾唇角:“闹吧,闹吧,他们闹得越凶,对我们越有利。” 谋士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哪怕明面上闹得再凶,在利益得失面前都有可能联合,可是看着林寒英志得意满的神色,他到底没有将这扫兴的话说出口。 而那边,耳朵上裹着纱布的安辞正脸色苍白地对身边的谋士发火,他都说了他不来,他要在房中养伤,可这傻逼谋士非得逼迫自己来,来参加这无聊的宴会有什么用,还不如在屋里躺着和美人们嬉戏玩乐更令人身心舒爽。 “将军,如此重要的宴会您怎么能不出面?”谋士也不由觉得倦怠,内心生出一种带不动的无力感。三军会盟,而自家将军一心只想躲清闲,这哪里有登临的可能。 此子绝非我明主啊。 波澜诡谲,各怀心思,一场宴会人心各异,风流涌动。 “昨夜小楼又东风,春心泛秋意上心头……” 一声清脆柔婉的语调从殿门外传来,越来越近,随着歌声的飘荡,一股淡淡的山茶花香开始在整个大殿弥漫,萦绕在众人的鼻息间,令人沉醉。 是美人?!安辞终于提起了对整场宴会的兴致,迫不及待地望向门口的方向。 大殿大门敞开,六个容颜绝色的歌女跳着曼妙的舞姿,步履轻盈地进来,她们穿着嫩绿色的服装,轻薄透明,精致的胴体在其中若隐若现,似说还羞,绿色和白色的纯天然搭配,显得她们的肌肤更加白皙,那种遮遮掩掩的隐秘感更加勾动的人心思浮动。 整个大殿停滞了一瞬,瞬间变得有些干燥难耐。 “恰似故人原来载乡愁,今夜月稀掩朦胧……”月色皎洁中,一身绿衣的女子纱裙被清风吹起,她的裙摆飘起,仿佛抚动人的心跳,让其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 与六名舞女不同,她整张脸被绿纱拂面,看不到具体容颜,但眉眼间自有一股娇怯的意味在,如同清晨被朝露打湿的山茶花,惹人心怜,激起人前所未有的保护欲和破坏欲。 她明明裹得极严,却比另外六名女子更加惹人征服。 第196章 安平区区长收获到在场或咽口水或火热目光的反馈, 高兴地点点头,不枉费他精心策划这样一场盛宴。 第150章 他扬声道:“诸位,这是贾某为三军会盟准备的珍宝, 此女是我的义女, 容色倾城, 身材曼妙自不用多说,其中滋味更是妙不可言。嘿嘿……” “贾区长, 别的话也不用多说了。”有人迫不及待的喊道,“还是赶紧揭下这美人的面纱,让我等一饱眼福为先吧。” 看到在场之人痴迷和志在必得的神色,区长继续道:“诸位英雄, 不是贾某不肯, 实在是我这义女有言在先,只有她初夜的夫君,才能看到她的真容。” 初夜,夫君,面纱, 真容,此话一出,更是将在场的气氛掀到了高潮。不说本就爱好美色的安辞, 就连本来神色淡淡的林寒英也不由得提起几分兴趣, 只有安喻和宋祁,自始至终都不为所动。 “此话说来, 倒是有几分意思,不知道哪位英雄, 有幸成为这位姑娘的夫君呢?”谋士机敏地收到自家主上的讯号,替林寒英开口询问道。 区长的目光和那位女子的神色交汇, 双方对视一眼,达成一致意见。“我这义女颇有主见,往常事情并不允许我轻易插手,”贾区长话音一顿,提起在场之人更多的好奇心,“今日她会以飞袖举杯为号,举起哪位英雄面前的酒杯,哪位英雄便是她选定的夫君。” 其实说起夫君,也未必就是男婚女嫁,这只不过是投诚的一句文雅说辞罢了,哪怕对方有了家室,那也无关紧要,女子和区长寻求的是一份乱世之中的依赖与前途,而对方获得的是美色与征服的快慰。 在场之人心知肚明,迫不及待,毕竟谁获得了美人的青睐,谁就拥有了高人一等的自豪感。 美人莲步轻移,仿佛踏在了每个人的心上,收获无数追逐的目光,她掠过垂涎欲滴的安辞,在冷脸的宋祁面前停留,宋祁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神色,只浑身一股冰冷的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美人脚步微顿,接着走向林寒英,林寒英本来暗沉的脸色瞬间变得冰雪消融,美人最后走向上坐的安喻,眼底闪过一丝可惜与遗憾。 可惜了,此子丰朗俊秀、皎如明月,却是亡国之君。若她能拥有如此身份,今日又何必被人当做货物筹码一般在台前卖弄风姿? 美人眼中遗憾痛惜之余,多了自己未曾注意到厌憎。 “美人,快点啊。”其实看到美人行径之时,在场诸人都已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希望,美人目标明确,早已确定方向。但人性是喜欢看热闹的,即使自己不能抱得美人归,但能够欣赏一场“争风吃醋”的好戏也不错。 “将军,您的手!”在众人目光调侃激动的看向台上美人时,一旁的宋祁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愤怒到他捏碎手中的酒杯,被棱角刺破掌心,鲜血直流。 宋北不理解的看看宋祁,又看看大殿中央左右徘徊、周旋于众人之间的美人,将军如此生气,莫非是喜欢上这美人了?可是,不应该啊,将军往常不是最不近女色的吗? 宋北挠挠自己的后脑勺,觉得眼前情景实在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宋北不知,宋祁自己却心知肚明,当看到那美人在安喻面前停留,又联想到安喻昏庸好色的传言,宋祁一时心中气怒,只觉得心中像是打翻的陈醋一般,愤怒、沉闷、酸涩、苦沉,种种滋味萦上心头,让他恨不得当场杀了那个女人,恨不能将那高傲的小殿下拉下王座,囚禁在暗无天日,只能看到自己,只能供自己赏玩的地方,反复品尝。 如此奇特的心思,宋祁摸摸自己的心脏,莫非自己是得了什么疫病吗? 宋北还在捏着下巴观看现场好戏,捏着下巴在宋祁的伤口上撒盐,喃喃自语:“不过,将军,你还别说,这美人虽不如另外六个绝色倾城,甚至看不见具体样貌,但那种我见犹怜的气息,真能激起在场这些豺狼虎豹的保护欲和凌虐欲啊。” “昏君那副好色的性子,说不定真就被美人牵着鼻子走了。” “啪!”一声,就在美人挥动自己衣袖,翩翩起舞之时,在场众人的目光却这巨大脆响吸引了目光,前方是被掀翻的凌乱的桌子,后面是宋祁即使隔着沉重的络腮胡子也能看到铁青的脸,甚至还在沉沉的喘着粗气,可见其愤怒雷霆。 音乐骤停,整个现场噤若寒蝉。 一众叛军头目呆若木鸡,不解缘由,却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这煞神的眉头。 良久,籁音城城主长叹一声,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子,颤颤巍巍敬重地行礼:“宋将军,可是某的安排让将军不满意了?”籁音城城主自己也想不明白,他虽然不太赞成安平区区长功利的做法,但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惹宋祁生这么大的气。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尤其是等安喻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宋祁难得觉得有些羞赧,幸好络腮胡子够厚,遮掩了他涨红的脸庞,起身再次踹翻面前的残桌,底气不足地道:“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喝醉酒了,还不行?” 啊? 众人吃惊,但收到宋祁恶狠狠地瞪视,自觉打不过的顺从,啊,对对对,将军你说的都对,没办法,形势人家强,只能低声下气。 但桌子已被踹翻,宋祁站在那里像个明晃晃地显眼包,所幸籁音城城主极为有眼色,立马吩咐属下再给宋祁送上一张新的桌子。新桌子有些低,宋祁修长的大长腿委屈在桌凳下,十分不舒服,故而接下来的整场宴会都脸色铁青。 这只是宴会的一个小小插曲,接下来大家都自觉的遗忘这个意外,只是觥筹交错间不自觉的放低声音,生怕又惹到某个煞神。 乐声再次响起,这次美人并没有停留在任何人身边,她站在大殿中央,飞袖轻扬,极为有力道的卷起林寒英的酒杯,酒杯凭空而起,美人举酒在前,一饮而尽。 仿若不胜酒力,那双娇怯的眼睛中更添几分潋滟和娇弱无依,如同林间小鹿,清澈而懵懂:“林将军,月色正好,不如奴家陪您一起,举杯望月,畅谈良宵?” 林寒英老怀大悦,这不仅是因为美人在怀的喜悦,更多的碾压在场一众人等的志得意满,他起身环视在场诸人,凭空而生一种“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感慨,美人纤腰盈盈一握,天下大势尽在掌中。 “哈哈哈,那林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寒英快慰大笑,揽着绝色美人大步离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安喻放下酒杯,浅叹一声,这就是美人计,哪怕天下英雄过如江鲫、豪情在握,也难以抵御那种胜负感和荣誉感。 美人计虽低劣,但从无败绩。 “还看呢?”宋祁不知什么时候偷悄悄来到安喻身边,眸光低沉,阴阳怪气地说,“怎么?不舍得?不如我去找林寒英,让他把美人让给你?左右现在还未成事,一切……”都还来得及。 回应他的,是安喻在他小腿上恶狠狠的一踹,安喻眼皮子都未抬,就知道这货脑子里滚动的是什么花花肠子:“有病吧你?”真是不管管,就反了天了。 宋祁吃痛,眉毛都蹙了起来,明明他占据上风,却偏偏不敢在这小昏君面前说任何过分的话。他奶奶的,他宋祁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个孬种了?宋祁用恶狠狠的眼睛瞪视着安喻,安喻浅浅饮酒,看也不看他一眼。 “如此说来,这籁音城是决定投靠林寒英了?”谋士谋士,谋未定之事,宴会结束所有客人都回归自己的住所,吴戈等人聚集在宋祁的内室,共同商议大事。 左右现在他们也睡不着,寝食难安。 籁音城处于三方交界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不说,还非常富庶,若是谁能占据此地,也相当于获得了极为强大的战略储备。 令人不得不防啊。 第197章 宋祁脸色也冷凝下来, 此番情形,确实对他们不利。恐怕今晚的美人计也是早就安排好的,那美人的目标, 或者说安平区区长以及他背后的籁音城, 早就决定要投靠林寒英了。 “那可未必。”安喻右手撑着脑袋, 他今夜浅酌了几杯,实在是籁音城的美酒果然不负盛名, 清甜凛冽,口味极佳,此刻有些醉意上头,但又格外清醒。 宋祁戳戳醉鬼脸上的晕红, 不太相信醉鬼的判断。 安喻拍开那只作乱的手, 脸颊气鼓鼓的:“今夜那安平区区长的安排,恐怕是在籁音城城主预料之外的事情,或者说二人并没有达成共识。”他端坐高位之上,一直留意在场诸人的行径,自然也没有忽略安平区区长开口进献珍宝时, 籁音城城主极为难看的脸色。 他将这一观察告知大家,并道:“但也不排除他们二人联合做戏的可能,但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宋祁又试图捏捏安喻的脸蛋, 被安喻再次恶狠狠地拍开。 旁观者一切的谋士, 脸上神色异彩纷呈,纷纷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互动的两人。一方面他们正在思索安喻话中的隐喻性和真实性, 另一方面,实在是对自家主上幼稚的举动, 感到无语至极。 第151章 “那我们该怎么应对?”不知不觉间,宋祁的谋士已经在不自觉地征询安喻的看法, 隐隐有以他为中心的趋向。 “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我们只能一方面继续调查籁音城的举动,以做好最坏的准备。”籁音城如若真的投靠林寒英,他们也应该有所对策。 “另一方面,难道你们忘了吗?我们真正需要防备的对象,是安辞和林寒英的联合啊。”谋士心中警醒,他们差点被眼前事转移了注意力。 “这或许倒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安喻轻笑出声,“林寒英今日得了美人青睐,我那皇叔岂会轻易善罢甘休。”原主好不好色安喻不知,但安辞那个蠢东西却实至名归,没看他那两颗眼珠子已经粘在美人身上,扣都扣不下来了吗。 更何况,安喻不会错过,在林寒英带着美人离开时,安辞脸上那难以掩饰的怨恨和不甘。或许这平平无奇的美人,或将打开他们博弈的突破口。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们要注意一些,就是安辞身边的那个谋士。”安辞身边那个谋士才华非凡,心智高绝,自上次卓越盆地之战中,以一己之力保护己方本就处于劣势的士兵,就可见一斑。 可是宴会上看他在安辞身边唯唯诺诺的样子,明显并不得安辞看重,甚至还颇受打压,联想到自家皇叔真实的性子,如此情形倒也在情理之中。 “这个人,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收入我们囊中为好。” 安喻乘着酒意漫步于月色之下,宋祁在他的身后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到底安的什么心思。但安喻也不戳破,就在前方悠哉悠哉地步行着,直至走到卧室门口,安喻才开口打破一路的寂静与试探:“宋将军,不知您一路跟着本殿下到底所图为何啊?” 宋祁坦坦荡荡地走出来,半点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他神色复杂的低头看着安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帮我?你自己不想做国王吗?宋祁有满肚子疑问,都得不到答案。 他自幼在偏远星系长大,那里的环境残暴凶狠、自私冷漠,人与人之间顾好自己就已经是极为艰难的事情了,更不要说经常为了生存而发生的死亡斗殴案件,在那里,活,本身就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所以他们痛恨统治者,拼尽全力也要从那片沼泽中挣扎出来,改变那里,改变这个世界,这是宋祁和宋祁的步下他们走到今日的唯一信仰。 在那里生长出来的宋祁自然也多疑而冷漠,刻在骨血里。 安喻有些心疼,但他也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宋祁也不会信的,时间自会证明一切。安喻展颜一笑,如同明媚春光,带着他对宋祁自有的亲近:“宋将军,就当是我见色起意好了。” 见色起意,见的是络腮胡子下看不清面容的脸吗?这话说出来别说宋祁不信,连宋北都不可能相信好吧? 但安喻说完,就打开卧室门进去,将满腹疑虑的宋祁关在了外面。左右这老登前些日子将他关禁闭的事情他还记着呢,虽然是原身的锅,但也暂时绝对不能给他好脸色,免得他蹬鼻子上脸。 “将军,绝了!殿下果然料事如神哪!”前去探查的谋士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咕嘟咕嘟喝下一大口冷水,吃瓜时刻,他激动得也顾不着这些细节了。 “怎么?”吴戈追问。 “那安辞果真这几日一直在林寒英住所附近徘徊,想要接近美人芳泽,一窥真颜。要我说,这也是为了美色连脑袋瓜子也不顾了。林寒英手下精兵强将那么多,他贸然去偷窥,也不怕被一刀砍死。” “不要说废话。”宋祁不耐打断。 “好的,将军。”谋士脸上兴奋之色褪去,转而严肃起来,“还真别说,有这股毅力,还真的让他撬墙角撬成功了。这几日亥时,那美人与他频频在城主府西侧的桥底下私会。” “每日?”安喻眉头轻蹙。 “是啊,现场靡靡之音与我一同探听的士兵都可作证。” “不好,这林寒英恐怕是想借美人的手成就大事。”或许是将美人让给安辞,两人达成联盟约定,共同对付宋祁;或者是利用美人探听消息,将他安插在安辞军中,作为眼线。 “啊?”宋北不解,清澈的眸光中满是疑问。 “二人交往如此频繁,林寒英那老谋深算的东西,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异常。要么是他放任的,要么是他刻意为之的。”放任是后者,刻意就是前者。 宋祁希望是后者,否则情形对他们已然不利。 “明日围猎,我们或许可以借此试探一二。”安喻的手指轻轻摩擦着,他倒觉得,这并非是一件值得忧虑的坏事,林寒英和安辞无论联盟与否,二人注定是不能和平共处的。 走得越近,矛盾越深,越有漏洞可循。而这漏洞,不就是他们的契机吗? 第198章 说是围猎, 猎的不是动物,而是人。 看着那一排排被捆绑住的人,宋祁和安喻眸光齐齐一暗, 冲围猎的安排者看去。 林寒英坐在马背上大刀金马、意气风发, 谈笑间志得意满, 颇有一股胜券在握的意味在:“宋将军,你还没玩过这个吧?” 马在身下焦躁地盘旋着, 林寒英嘴角恶劣地勾起:“这是之前王室最为喜欢的围猎活动了,想必殿下经常涉猎。对了,宋将军,你知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吗?” 被捆绑的人不是改造人, 资质非常平庸, 没有反抗的力量,眼中一滩死水,早已丧失对生存的渴望。 “是偏远星系的贱民。” “听说宋将军就是来自偏远星系,那里有许多这样犯了罪的、被驱逐的、不被其他星系接纳的贱民,宋将军, 你知道吗?或者,你也是如此出身吗?”林寒英平民出身,往常他对自己的身份深以为耻、闭口不言, 可今日到了宋祁面前, 他只觉得有股天然的优越感在自己内心滋生。 况且林寒英随意扫一眼旁边已然构不成什么威胁的安辞,只觉得胜利在望, 让他的野心开始膨胀起来,说话再也不像之前那般谨慎, 行事更加嚣张,若是能借此激怒宋祁, 也未尝不是撕破脸皮、掀起对战的最好时机。 一道虎虎生风的马鞭带着凌厉的无可避让的气势直扑林寒英,林寒英伸手格挡,马鞭却突转方向,落在林寒英旁边的草丛里。 可是已经迟了,林寒英身下万里挑一的战马却被这股凌厉的气势裹挟,尥起蹄子,将林寒英蹶倒在地,在地上狼狈的翻滚几圈,黄色的泥土沾染的林寒英满身都是。 事发突然,在场众人皆是耸然一惊。 “主上!”林寒英的属下和谋士紧张地扑过去搀扶他。 林寒英一甩袖子,自己站了起来,他眸中怒火迸发,直视着始作俑者,在看到安喻手中的马鞭后,神情略有停顿,接着更加不屑:“殿下,不知林某此言得罪了殿下吗?殿下如此折辱林某,不应给林某一个交代吗?” 林寒英是什么人?他和宋祁、安辞等人一样,都是反贼啊。往常顾及担忧宋祁、安辞的联盟,他在安喻面前捉襟见肘,百般委曲求全,如今他连宋祁都不看在眼里,更何况是亡国之君安喻呢? 安喻的帝国兵马虽是他手中王牌,可连番征战,不过残余三万左右;宋祁手中军容日盛,可也只有屈屈十三万数。而安辞的十万兵马早已在他掌控之中,加上自身颇具优势的二十万兵马,哪怕二人联合,以三十万敌十六万,如此巨大的悬殊,二倍差距,他林寒英何惧之有? 与此同时,面对林寒英等人的步步紧逼,安喻只端坐马上,甚至他面上还噙着笑意:“林将军,君是君,臣是臣,君臣分别这句话林将军总是听过的吧?” 不等林寒英色变,安喻接着道:“可今日林将军当着我的面都敢堂而皇之的挑拨宋将军和我,甚至和皇家的关系,林将军所图甚大啊!” 安喻说到底还占着国王的名头,林寒英等人虽都是板上订钉的乱臣贼子,可谁也不想背上这个名头,否则届时得位不正,恐受天下人斥骂是小事,但若给了众人随时清君侧,清除反贼的理由那可是无尽的麻烦啊。 当下,明知安喻是为宋祁出头,可林寒英也不得不按耐下自己的满心杀意,咬破了后槽牙:“殿下所言甚是,是林某一时说话忘了分寸,还请殿下勿怪。” “林将军,你还应该对宋将军道歉才是啊。”安喻不让不避的接受了林寒英的礼,才施施然地道。左右他们和林寒英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退让妥协不仅不会避免对战的结局,甚至还会让对方蹬鼻子上脸小觑于他,硬气一些又何妨呢。 林寒英铁青着脸,但到底还是态度端庄地对宋祁道:“宋将军,是林某失言。” 宋祁不语,倒是身旁的安辞,自觉承受了林寒英割让美人的一片心意,如今看他被安喻和宋祁逼得如此作态,忍不住在中间作和事佬:“皇侄、宋将军、林将军,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何必为了这一点小事坏了大家围猎的兴致。” 第152章 “这样吧,我做个主,我们今日不要围猎这些贱民了,弄些野猪、老虎、狼、兔子啊,这些珍贵牲畜,不是比这些贱民珍贵多了,更拿得出手,不是吗?” 不说本想在道义上占据上风的林寒英脸色阴沉,就是一旁的谋士都觉得自己的脑瓜子嗡嗡地疼,他实在不明白安辞究竟是凭什么走到如今的地步,凭他好色,还是凭他愚蠢? 一句话别的事情没干,在安喻面前忝颜居大,贬低宋祁身份,还直言围猎准备者林寒英所准备的猎物上不了台面,把三个人都得罪的透透的,他到底所图为何啊? 安辞不觉此事跟自己毫无干系,甚至还觉得自己所作所为非常合适,没看这三个人都得给自己面子妥协退让吗? 说到底,还是他安辞面子大啊! 不管自鸣得意的安辞,围猎到了如此情形,只能暂时停顿下来,准备新的猎物,几位将领在属下的拥护之下,只得暂时返归自己的营帐,等待围猎的重新开始。 “将军,某有一计。”林寒英的谋士看到自家主上阴沉的脸色,自觉为主分忧,靠近林寒英道,“不如我们趁此机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了结了宋祁!” 谋士做了个划脖子的动作,上次的美人计宋祁没接招,反而便宜了安辞,也是让他们一番计划白白付诸流水,此次围猎,必要取他项上人头。 林寒英正满腔怒火无处倾泄,他从一个身份低微的平民走到如今地步,还要委屈求全看人脸色,正是让他觉得颜面尽失,身旁谋士还在此时大言不惭地进言,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寒英顾不得许多,一脚将谋士踢了出去,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杀宋祁,你的脑子是怎么想的?被驴踢了吗?他宋祁是谁啊?是帝国唯一一个改造成功的sss级改造人,我们这些人谁能打过他,你?我?还是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蠢货?” 谋士们不言,有些尴尬,也有些被人轻视辱骂的不甘,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继续触林寒英的霉头。 倒是林寒英座下的下属,忍不住开口道:“此事,倒也不是不可行。” 林寒英怒火稍顿,看向发言的下属。下属道:“人力或许确实艰难,但他们不是让我们准备畜牲吗?他宋祁即使本事再大,难道还能抵抗住畜牲的围攻吗?届时不仅能杀了宋祁,还能一块搞废安喻,真追究下来,也可以推到畜牲头上,谁还能责怪将军呢?” “将军还能在旁游移,到时及时救驾,岂不两全其美?”谁说武将的脑子简单直接呢,林寒英的谋士此刻都不由耸然地看向出谋划策的下属,自觉武将之歹毒,也是不遑多让啊。 “将军,今日之事,明明与我等无关,您为何要上去劝阻呢?这不平白沾染一身不是吗?”安辞坐在主位上开心地品尝瓜果,自觉今日之事自己做的实在应当,却被身旁谋士浇了个透心凉。 安辞不悦:“不是你说要和他们处好关系的吗?” 谋士心力交瘁,不自觉地闭上眼睛,我是让你和他们处好关系,但我没有让你到处射箭得罪人啊!逢笔不言,只觉得这个主上,比自己以往带过的每一届学生都差。 资质愚钝,脑如浆糊! 第199章 围猎是三方的博弈, 不是安喻的主场,安喻悠闲地坐在马背上,旁观着宋祁和他的属下叱咤风云、箭无虚发。 宋祁被安喻的目光注视的更加血脉喷张, 精神兴奋, 愈发想在安喻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来。不对, 宋祁手中箭矢一顿,这明明是自己以前最为厌憎的亡国之君啊,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个昏君莫不是给自己灌了什么迷魂药不成? 可是安喻刚刚确实是维护了自己,他心里也是有我的吧? 宋祁被这种矛盾的心态折腾的内心烦躁,恰逢一个兔子在他面前窜过,宋祁便迫不及待地追赶上去, 也许, 离开安喻,看不见他,自己就能变回那个冷酷果决的样子吧。 “将军,等等我们啊!”宋北不理解,自家主上射猎的好好的, 又发什么疯,但担忧主上安危,只能和宋南二人快速扬鞭追赶上去。 安喻在后面不置可否, 只觉得这男人的心, 愈发诡异善变、难以捉摸了,但脚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密林深处, 环境愈发恶劣,除了漫天的烟雾之外, 周围静悄悄地,连一点风声也无, 宋南、宋北迷失宋祁方向,骑着马在周围焦躁地打转。 幸好安喻上个世界有在迷雾森林作战的经历,一时倒也还捉摸的上宋祁的行迹,只是宋祁速度过快,安喻拉下很长一段距离,只能握起缰绳在身后追赶,这傻逼玩意儿,真当自己是根葱了,看来这个世界他真是给宋祁太多好脸色了。 安喻心下恼火,但更担忧宋祁的安全,只能在宋祁身后加速追赶。很快,马匹渐渐脱力,他们也在密林里越走越深,直至前方悬崖,无路可走,宋祁不得不调转马的方向,准备回程。 可一霎那,在他身后,亮起了数十只绿油油的眼睛,迸发着凶残的食欲。 是狼! 并且观看这些眼睛的数量,最起码有二十只以上。宋祁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但面上露出凶狠的笑意:“果然来了,才二十多只,也太小瞧我宋祁了。” 马匹受惊,狠狠地蹶起蹄子,将宋祁掀翻在地,动物失智,不敢往群狼的方向奔跑,只能跳崖以求自保,整个悬崖上只剩宋祁和群狼对峙。 宋祁长枪在手,凛然不惧,几匹凶猛的饿狼迫不及待地扑将上来,随时准备撕扯面前人的血肉,它们的牙齿锋利,涎水顺着唇齿不断倾流。宋祁闪身躲避,长枪自下而上狠狠地刺穿前狼的喉咙,一击毙命。 其他几头狼不等他喘息迅速围将过来,将他环绕其中,宋祁一手长枪捅穿右手狼的腹部,另外一只手竟徒手撕断另外一头狼的右臂。 这就是改造人吗?安喻追赶过来,看到的就是如此情形,他还来不及惊叹,就挽起手中弓箭,射向宋祁身后一只准备突袭的狼,同样的,一箭毙命。 顷刻之间,现场上已有十匹狼殒命于此。宋祁和安喻浑身浴血,都是死去的狼溅起的鲜血。狼性狡黠,围着安喻和宋祁却不敢再往前一步,只焦虑的在二人身边盘旋围绕。 “不是说了,此次围猎要小心谨慎,你怎么还这么鲁莽?”安喻和宋祁见状,背靠背相互依靠着稍微喘息休息,安喻眉头轻蹙,出言责怪。 宋祁难得理亏,更察觉到安喻不惧生死对自己的一腔维护之意,此刻什么亡国之君,什么昏君欺压,过往星系上那些惨淡的经历都被他抛诸脑后,只剩一腔心动,在他的胸腔中强烈地蹦跳着,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我不假装上当,怎么引出他们来?” “需要你用命来引出吗?你这是在豪赌!稍不留神就性命不保!”听到宋祁的狡辩,安喻心头更加生气,这样的宋祁真当得上一个国家的君主吗?徒有刚猛却缺乏耐心和大义,更视自身的性命于无物,如何担得起这么多的信奉与期待? 宋祁不语,用自己满是鲜血的右手握住安喻的,轻轻地晃了晃,以示知错和求饶。安喻心软,知晓要给宋祁一个深刻的教训,他才能真正悔改,但此刻还是抓紧时间脱离现下的困境要紧,焉知对手没有后手。 “将军,怎么办?我们现在过去?”林寒英和他的谋士站在高处,森林里迷雾重重,看不清楚具体情形,只能根据打斗的动静得知他们的计划正在顺利进行。 “不,再等等。”林寒英制止,神色淡定冷静,他要等到宋祁战死,等到安喻处于绝境,等那个时候,他的出现,对于安喻来说,才是不得不依靠的存在。 如此,宋祁的命,安喻的余威,才能被他收入囊中。 “你们几个,去那边制造出一点动静,把宋祁的人吸引过去,最好能趁机解决他们。”千万不能给宋祁留有任何帮手。 那边,宋祁和安喻再次合力抵御住一波狼群的攻击,彼此之间都有些力竭,猝不及防之下,身上也增添了许多伤口。那些狼群硕果仅存,看着安喻和宋祁凶猛的样子止步不前,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到嘴的肉,,在不远的地方虎视眈眈的徘徊着。 “怎么样?”透过宋祁的络腮胡子,安喻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关心和心疼,他扶着安喻的手都在不自觉的颤抖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安喻勉力抬起自己的手,轻轻拍抚,示意自己暂时无事。实在是这具身体并不是宋祁一般的改造人,甚至长年累月养尊处优,连拿起弓箭攻击都显得力不从心,掌心被磨的鲜血淋漓。 宋祁的络腮胡子紧紧夹起,硬挺的眉毛更是紧的能夹死苍蝇。 然而现实不会因为他们处于弱势就更改突转,狼群中的头狼烦躁地徘徊几圈,爪子在地上狠狠地扒拉着,良久,它用凶狠而充满敌视的目光冷冷地凝视着安喻和宋祁,然后抬头,仰天,发出一声凄冷嘹亮的喊叫。 第153章 “嗷呜!” 安喻的手狠狠握住宋祁,紧张之心顿起:“不好,它们在召唤群狼!” “不怕,来一个我就杀一个,来两个我就杀一双!”络腮胡子后的那双眼睛眼眶发红,升腾着凛然的战意。 “杀不尽的。”若是只有被有心人投放的这些狼群还好说一点,再怎么也是有限的,可是若是从这片围猎森林中再继续召唤呼喊,那恐怕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更何况,即使宋祁不说,他们二人也没有更多的力量去对抗同样数目的二十只狼群了。 为今之计,必须思考如何保全自身。 前方是虎视眈眈,甚至还在继续赶来的狼群;后方是一望无际,被迷雾遮盖的看不到崖底的深渊。甚至还有摸不清底细和数量的地人在旁窥伺,居心叵测。 他们该如何破局。 “听我说,宋祁。”安喻靠着宋祁勉力地喘息着,“趁现在狼群和敌人都还没有赶到,我们必须在剩下的这十几头狼群中间,撕开一个突破口。” “然后向西南方向开始快速奔逃。”安喻看着宋祁的眼睛,宋祁也担忧地回视着他。他们一个没有解释为什么要向西南方向奔逃,另一个也没有问。 只是在安喻话音一落的那一瞬间,两人同时举起手中的武器再次对准仅剩的狼群,开始率先发动攻击。 群狼暴躁反攻,安喻和宋祁合力朝西南方围攻,那边的两只狼猝不及防之下受到攻击,一击毙命,宋祁将安喻扛在肩上,利用sss级改造人的体力开始加速狂奔,群狼在身后紧追不舍。 第200章 “将军, 不对,他们好像往那个方向逃走了?”林寒英的谋士眼尖的发现森林上方传来的异动,群狼呼啸, 自然带动森林树木和雾气的大范围波动。 林寒英眼眸微眯, 不悦地道:“看来我还是小瞧咱们这位宋将军了。”平心而论, 若单论他自身实力,他能否在群狼之下支撑这么长时间都是未知数, 而宋祁竟然还能坚持。 果然,这个宋祁是个厉害的劲敌,不得不除,林寒英心中杀意更盛。 显然, 他并没有将安喻考虑在内, 只以为是宋祁一个人的实力。 “追!”林寒英阴冷下令,“必要时刻,一个不留!” “现在怎么办?”宋祁和安喻停留在一片汪洋的水瀑旁,水瀑宽广激流,深不见底, 群狼在身后执拗地追逐,步伐渐缓,却仍不肯放弃。 “跳下去。”安喻正是察觉到西南方向的水汽流动, 才决定冒死往这个方向奔逃, 狼群畏水,轻易不会下水追赶他们, 或许这条瀑布将成为他们逃脱的最佳助力。 闻言,宋祁也不犹豫, 背着安喻缓缓没入水中。果然,随着他们在水中慢慢飘远, 岸上的狼群追赶上来,却只能恶狠狠地站在岸边焦躁的喊叫,并没有下水。 正在宋祁松口气的时候,岸边出现马匹履地的震荡声,一百多个蒙面黑衣人,出现在岸边,仅存的疲累的狼群被他们轻易收割殆尽。很快,他们的视线就捕捉到了水中随波逐流的安喻和宋祁。 瞬时间,一百多名黑衣人拉开手中的弓箭开始往安喻和宋祁齐射,宋祁眼疾手快地推开已没有气力的安喻,凶猛的河流瀑布顷刻间将安喻冲荡的不见人影,而那些弓箭直直地射向宋祁,水面上冒起鲜红的水波,血液褪去饿,本该漂浮其上的宋祁却不见了人影。 二人皆生死不知。 “继续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林寒英迟他们一步赶来,确保安喻二人认不出他的身份。 等安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色昏沉,他头痛欲裂,胸腔里因呛入过多的河水而火辣辣地疼痛,耳边还传来毫不忌讳的争吵声。 “救他干什么?要我说,早点杀了这个祸根为好!”宋北固执己见,“就算他帮过我们几次,可那又怎样,我们的身份和他的身份,就是站在对立面的,我们不追杀他就仁至义尽了,还要拼死拼活的在这里救他!” “将军到现在还杳无踪迹呢!” “你们不担忧将军的生死,反而在这里倾尽全力的救治敌人,你们的脑袋都被飞船门夹了吗?” “你能不能理智一些,”宋南声音克制,“将军当然要找,但安喻也不能就这么死了,将军最后消失的时候,他还和安喻在一起,救醒安喻,他或许知道将军的线索。” “而且我们拼命从王宫里将安喻抢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让他死在我们手中吗?我们如何和其他两方军马交代,如何和天下人交代?” “咳咳……”安喻挣扎着直起身来,背靠着枕头,才声音虚弱地打断他们的喋喋不休,“将军还没有找到吗?”那种情形下,安喻和宋祁很难全身而退,安喻知道,宋祁那一推,是为了保全自己,独自留下来送死。 他的眼眶有些湿热,不管在哪个世界,不管他们的身份为何,哪怕宋祁还担忧怀疑着他,但是他的本能让他不顾一切地保护安喻,哪怕这保护的代价是他的生命。 也在所不惜,真是一个傻子!一个让让他心疼的傻子! 安喻在胸腔中平复着自己内心焦灼而感动的情绪,只那么一瞬,在宋南宋北等人看过来的时候,安喻的情绪再次恢复冷静,古井无波。 他面容冷酷,丝毫不顾宋南宋北等人投视过来或审视或愤怒的目光,语调冰冷不容置疑:”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听从我的安排。宋北,你继续带人在水流附近寻找宋祁,注意,一定要在别人之前找到他!” “生要见人,死要……”最后两个字,安喻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深吸一口气,再转头对着宋南道:“宋南,你吩咐一些探子,这些日子要时刻留意林寒英和安辞等人的动静,一方面是注意将军到底在不在他们手上,另一方面时刻探查他们的行动,绝不能让他们趁此机会,寻隙攻击我们。” “吴戈,你对外放出消息,就说……” “就说将军外出围猎,遭到猛兽攻击,受了点伤,这些时日需要静养。所有人不得泄漏将军下落不明的消息,否则按军令处置。” “最后,宋南,你去通知一下林寒英和安辞,就说本殿下要返回皇宫了,临走之前,本殿下准备颁布退位诏书,将皇位传给三位将军中的一个。” “另外,还要告知其帝国军队的下落,让其名正言顺的登基。” 这些人顾忌来顾忌去,追逐来追逐去,想要的不就是这些东西吗?安喻相信,只要他放出这个消息,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汇聚到自己身上,最起码能够打乱他们的脚步,让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找寻宋祁。 宋南、宋北、吴戈等人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对安喻的话有什么反应,或者说今时今日在他们面前的安喻,行为之果决,条理之清晰,神色之威严,绝不是一个昏君该有的样子! 甚至说他的谋略、他的胸怀、他的果敢,实属在三个叛军头目之上,这样一个人,真的是他们这些叛军能够攻克的吗?那些不学无术、好色昏庸的传言真的是真实的吗? 换句话说,只要安喻想,这仍旧是他的天下,连将军也拿他无可奈何。 三人在内心统一而生一种戒备而畏惧心理,让他们手脚发麻。 安喻一眼洞穿他们的心思,但他此刻顾不得别人怎么想,越早行动一分,宋祁就多一分存活的可能:“我只问一句,你们,听见了吗?” 笼罩在安喻冰冷而不容置疑的目光之下,三人这才醒过神来,齐齐应是,安喻的反复陈说没有让他们打消戒备,反而是安喻显露出来的实力让他们臣服。 三人再不敢耽搁,按照安喻的部署开始一步步行动起来。 等到人群退却,安喻感受到身上斑驳淋漓的伤口,忍不住痛苦的蜷缩起来,放任自己对宋祁的担忧和爱意倾泄出来,在小小的飞船空间里无限弥漫。 宋祁,你最好还活着,否则等我再见到你,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 歌舞升平,籁音城再次热闹喧腾起来。 只是之前互相戒备警惕的三人,都不由自主地洋溢着喜悦的心情,没办法,实在是安喻给出的承诺太大了。若安喻真能如他所说,写下退位诏书,那不是等于诏告天下,继位者名正言顺,他们还抢什么抢,争什么争。 整个天下不是尽在手中! 林寒英一向严肃深沉的面容之上都情不自禁地染上几分喜悦,如今宋祁受伤惨重,连宴会都不能及时参加,安辞被美色所迷,不知西东,再加上安喻的退位诏书,天下雄主,舍他其谁? 安辞更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不知今夕何夕,再怎么说,他也是安喻的皇叔,要是争的话他争不过别人,可是要是禅让的话,那安喻不禅让给他禅让给谁啊?自古以来,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安喻搂着身边娇怯的美人,生出一种美人天下尽在怀中的豪情。 安喻脸色苍白,虚虚执盏,看着台下志得意满的两个人,低下眼睑,嘴角勾出讽刺的笑意。 第154章 还想登临天下?本殿下这就送你们去给我老攻赔罪! 第201章 宴会过半, 安辞就忍不住放下酒杯,殷切地看着安喻:“皇侄啊……”他甫一出声,便吸引了在场所有的目光, 歌声、乐声仿佛都被风吹散, 现场静谧的吓人。 安喻沉沉的干咳几声, 然后目光宁静地看着出声的安辞,不漏丝毫情绪。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 安辞有些紧张,但他还是执拗地开口追问安喻:“皇侄啊,你说的禅位一事……” 扫视全场,几乎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观察着这边的对话, 毕竟他们要么是当事人, 要么是当事人的属下,往后余生,荣华富贵,皆在此一举。 安喻眉头轻蹙,忍住喉咙里的干痒:“皇叔, 本殿下正是为此,才诏各位前来。” 他站起身,端起面前酒杯, 举到胸前, 朝着台下诸位心思各异的众人,扬声道:“自本殿下即位以来, 天下百姓生灵涂炭、怨声载道、朝不保夕,是本殿下无能, 是本殿下对不住天下百姓,这杯酒, 难恕己过。” 他仰头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底下将士不管处于什么原因都紧随其后,安喻接着开口:“今日众位英雄汇聚于此,本殿下有意禅让皇位,来恕清自己对天下的亏欠。” 未等众人目光亮起,安喻话题一转:“然天下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再有一位如同本殿下一样的君主。” 底下哗然一片,分不清安喻到底是想禅位还是不想禅位,这话说的百转千回,让人摸不透他的具体想法。 安喻不管众人眼底闪烁的各种野心,继续自己的发言:“这几日本殿下一直噩梦连连,辗转反侧。梦醒之后,思及梦中情形,总是感觉心悸难忍。” 林寒英往前一步,担忧的看着安喻:“臣等愿闻其详。” 安喻语气极其悲痛:“本殿下做梦,梦到先国王入梦,指着本殿下的鼻子痛骂,要朕及时为天下择取一位贤明的君主。语气之恳切,神情之悲愤,让本殿下不得不感同身受!” 这倒是一些废话兼理由,原主那个昏庸父亲,比原主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哪里会管天下的死亡存活,他只要自己享乐不尽就够了。 “那殿下是已经有主意了吗?”宋祁生死不知,安辞醉生梦死,怎么看,林寒英都觉得下一任君王人选非自己莫属。 安喻也不逃避他的疑问,坦言道:“本殿下确实已经有一些思路。” “本殿下近日在籁音城做客,一番考察,心中确实已经有了一些成算。林将军胆识过人、筹算有方,不失为一名出色的将领;宋将军有勇有谋、体恤将士,拥有一颗仁爱之心;安皇叔坚守后方、进退有余,不失为一名守成之君。” “本殿下思索来思索去,总觉得三位将军都有过人之处,一些时日下来,实在是难以抉择。” “到底哪一位君主更适合我们的帝国,到底哪一位英雄将领才能带领帝国走出困境、走向新的篇章呢?” 安辞虽然脑子不太够用,但他听过来听过去,也没听出来安喻到底要将皇位禅让给谁,闹了半天,合着在遛他们玩呢。 他懂的事情,林寒英更是听得心知肚明,他不由垂下眼睑,心中杀意顿现,这个昏君,偏向朝夕相处的宋祁,偏向血脉相连的安辞,却一点也不考虑自己,实在不行,他马上送他去见那个短命鬼,让他们去阴间作伴去。 “皇叔,说实在的,你我同为帝国血脉,本殿下自然是更向着你的。可是林将军同样众望所归,宋将军那里也……哎,本殿下实在是不忍心将你置于众矢之的呀。” “林将军,你我到底相处时日少些,本殿下对你心性人品实在还是缺少判断,若轻易将帝国交付,本殿下日后如何和父皇交代,如何和天下百姓交代?” 两句话,亲疏立现。安辞的眼睛越来越明亮,林寒英的眼神越来越暗。 就安辞那个没有脑袋的蠢货,凭什么和他相比,林寒英开口,制止住安喻接下来的决定,恭敬地道:“殿下如此所言,倒是林某的不对了。林某作为殿下臣子,未及时主动亲近殿下,是某的过错。 “不知殿下可有时间,籁音城风光虽好,但南地风景更是别有一番风味,不知殿下可否赏脸前去观光?” “这一来可以加深某与殿下的亲近程度,二来也可让殿下更加熟知南地百姓。两全其美,可不乐哉?”最重要的是,林寒英眼底精光乍现,如此便可将这个昏君控制在自己手中,到时候,挟天子以令诸侯,还不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的弯弯绕绕,安辞不懂,但安辞绝对不会放任林寒英将安喻带走,万一哪日给安喻灌了迷魂药,自己那个傻子皇侄,稀里糊涂地就下了禅位圣旨,禅位给林寒英,那可如何是好? 这便宜也不能尽让林寒英给捡了啊! “不行,皇侄,南方多水路,你又不习惯坐船出行,不如随皇叔一起去领略北方雪景为妙,你说是吗?” “北方天冷,不如南方四季适宜。” “南方阴湿,不利于长期居住。” “北方……” “南方……” 二人手下的将领开始争先恐后地争执起来,谁也想争过谁,仿佛只要安喻在谁手中,谁就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帝国君主。 此时此刻,反倒是不在现场的宋祁被人无视的干净,他的下属们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寂静不言,默化成了背景人物。 “两位爱卿不要再吵了。” “这样吧,本殿下决定,巡视各方属地,一来加深对两位爱卿的感情,二来观察属地百姓,看谁更适合做帝王。” “当然,”看安辞和林寒英焦虑的神情,安喻不慌不忙地补充,“这时日也不能太长,各自属地就先暂定一个月可好?” 一个月。 两个月。 宋祁的人既然不争执,那岂不意味着两个月之后,天下大局便可自动确定! “臣遵旨!”林寒英和安辞自觉已经胜券在握,不由自主地露出激动的神色。 这两个月的时间,控制小殿下,排除异己,才是他们行动的方向。 “将军找到了吗?”经过整整一晚的推诿扯皮、筹谋算计,安喻的脸色愈发苍白,他的伤口在手中浸泡过一段时间,连日来不见好也就算了,此刻还有些返本的溃脓。 医生正在给他上药,此刻忍不住皱起眉头:“殿下,您这伤……要把溃脓的地方剜掉,重新上药才是。” “只是我们没有止痛散,还在别人的地盘上,若是前去问城主求取此药,可能会暴露您的现状……”暴露安喻的现状,只会让他们接下来的路受到更多质疑和坑害。 “直接剜就行。”安喻的眉头都不曾偏离半分,他仿佛没有将自己伤放在心上,仍旧看着宋南,在看到宋南沉寂的摇头之后,只觉得心脏一阵钝痛。 没有找到!怎么会还没有找到?他们二人一同落水,宋祁应当就在他不远的地方才是! “殿下,将军会不会已经……” “闭嘴!”安喻眉头皱起,他绝不接受这种可能,“宋南,你拿着这枚令牌。” 安喻从怀中掏出一块精致的黑色玄铁,交与宋南:“这枚令牌可以号令帝国军队,你拿着这块令牌去帝都南巷的机械店,寻找一个叫水竹的人,他们极善堪舆寻人,一定会找到宋祁的下落!” 医生已经在剜安喻的伤口,他痛得脸色煞白,浑身汗如雨下,然而除了紧紧握住寝被青筋蹦起的双手,连话音都未颤动一句,依旧条理清晰,语调分明。 宋南领命而去,他又转头看向吴戈:“吴副将,前些日子,你们调查的籁音城的情况可有进展?” “确如殿下所料。安平区区长私自站队,已与林寒英一行人沆瀣一气。然籁音城城主还未做好决定,这或许是我们的突破口。” “嘶……”那刀剜在深处,安喻生理性地痛呼一声,很快便克制住,“你派人告知他一声,就说本殿下找他了解一些事情。想必这个时候,林寒英和安辞都不会阻止。” 他们两人现在恐怕都在千方百计地思索如何拉拢安喻,绝不会阻拦安喻的任何行动。 “还有安辞的那名谋士,派人接触的怎么样了?”安喻一边缠着绷带,一边继续询问。 “我们的人确实已经探听到那位谋士确有真才实学,却过于直言进谏,并不得安辞重用,正在寻找合适的机会逃离安辞身边,寻找合适的明主。” “安排一下,明天晚上我要私下里见他一面。”这或许是一枚很好的棋子,一个可以扭转战局的棋子。 “是,殿下。不过……”看吴戈欲言又止的神情,安喻挥手让医生等人退下,直言道,“吴副将,有什么疑问可以尽情询问。只有我们团结一心,才能等到将军回来,才能问鼎天下,到达我们想要的位置。” “殿下,您真的要去林寒英和安辞的封地巡视吗?那该有多危险……”现在所有人确实已经不再过多关注将军了,反而将目光聚集在了安喻的身上。 第155章 而安喻对他们来说,就是老虎口中的绵羊,任谁都想从这块肥嫩的白羊身上狠狠撕扯下一块肉来,最好能将其吞之入腹。 第202章 堂内, 嬉笑不断,安辞怀抱着美人兴尽玩耍,乐不思蜀。堂外, 夜色清冷, 安辞的谋士站在门外左右徘徊, 无力回天。 临走之前,他决定再次尝试一下, 劝谏一下自己这位主上,以全了最后的君臣之谊。 安辞一看来人是他,眼睛一瞥,顿觉手中的美酒都不香了,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逢笔, 你要是还想跟我说那些老掉牙的话,你就不要再开口了,平白污了我饮酒作乐的心情。” 逢笔的腰还未彻底弯下去,保持着难受的半弯姿势,他的劝谏之言胎死腹中, 尴尬地站在那里。 “逢笔,本将军的皇侄,本将军自己了解, 他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辈, 他肚子里的那些墨水,还不如本将军饮过的酒多呢。你说, 是吧,美人?”安辞身边的那位美人娇笑一声, 两人当着逢笔和一众下属的面当众亲吻,毫不顾忌。 “将军……” 逢笔垂死挣扎, 安辞不悦地将酒杯摔在他的脚边,逢笔执拗地将那些良苦用心之言告知。 “将军,首先,安喻在如此情形下提出禅位,肯定是别有居心,我们应当尽快查知、心有成算为好;其次,就算安喻是真心实意想要禅位,三个人当中,将军未必是最终受益者,还是要尽量争取,必要时,做好万全准备;最后,宋祁这一病实在蹊跷,将军还是找机会去探望一下,争取和宋祁联盟,共同抵抗林寒英才对。” 否则,再如此下去,这个天下迟早是林寒英那个老匹夫的! 逢笔的满面愁容安辞不理解,只觉得逢笔聒噪扫兴,他不悦地皱眉:“本将军已接受林寒英送来的美人,就算此刻二人算不上真正结盟,但到底我们与林寒英更为亲近一些。再加上,此前,卓越盆地一战,我们就共同对抗宋祁,宋祁此刻愿意相信我们才怪。” “就算宋祁愿意相信我们,本将军难道还真的要让天下人耻笑我军朝秦暮楚、出尔反尔吗?” “将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您何必在乎这些……”这话逢笔没有再说下去,他看到了安辞握在美人腰间的手,也看到了美人攀上安辞的身躯,二人之间眉目传情,再容不下第三个人。 说那么多的大道理,但归根结底,还不是为美色所迷。 天生我千里马,却并未给我选取一个伯乐,千里马不鸣,埋没于常马之间。 “殿下,您真的要如此做吗?”与此同时,宋祁的营帐中,吴戈等人正在竭力地劝诫安喻,“将军还未寻回,若您再出了什么事,您让征远军怎么办?您让我们如何和将军交代?” “不要废话,宋北,我让你去拿你们将军的弓箭,你拿来了吗?”安喻一边穿好夜行衣,一边干脆利落地嘱咐宋北。 “林寒英刚刚来求见宋祁,我们执意不肯让他见到宋祁一面,恐怕他心中早已有了猜疑,若我们现在按兵不动,等着林寒英回去之后整令军队,到时候,我们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我,你,还有你,以及生死不知的宋祁,我们都得死。” “可也不能让殿下您去射杀林寒英啊,林寒英来时做了万全准备,他身边有精英护卫,以一敌百不再话下。更何况林寒英本人也是s级改造人,不容小觑。” “而殿下您重伤未愈,还如此奔波。不如我们让宋南宋北二人一起去,会更有胜算一些。” 吴戈的话,得到了宋南宋北的一致赞同。 “首先,林寒英一直在盯着你们,不管是宋南还是宋北,一旦他们出动,很容易受到林寒英的警觉,失败的可能性更高。” “其二,你们放心,本殿下虽然体力不如改造人,但百步穿杨、百里之外取人首级还是有把握的。” “再加上今晚马上就会夜雨缠绵,视线不好,趁林寒英等人尚未走远,我在清远峰射杀他,更有希望。”清远峰地势较高,下面是一片小型山谷,更有利于安喻动手,也更有利于安喻逃离。 “最后,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安喻不紧不忙地吩咐:“宋北,你去接一下安辞的谋士,恐怕今晚他就要筹划着逃离安辞,你一定要将他安然无恙地带到这里来。” “宋南、吴戈,你们二人马上和籁音城城主联系,一旦我今晚动手成功,你们就共同合力控制住林寒英带来的那些手下。至于安辞,派人麻痹他,只要让他今晚没有时间援助林寒英就行。” “成败在此一举。”安喻的目光扫视众人,从他们眼底看到了赫赫燃烧的战意。 林寒英和他的谋士深夜赶来,正是怕近来安喻一直和宋祁走得较近,怕安喻深处心思想要禅让帝位给宋祁,特来这里探查一番宋祁到底是否还活着。 果然,他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案,宋祁的那两条忠犬一直执意不肯让他们见到宋祁一面,那么事情就果真如他们料想的一般,宋祁要么重伤难愈,要么就是生死不知,所以他们才不肯让他知晓。 也确实如安喻所料的一般,林寒英决定宜早不宜迟,今晚就回去整令军队,趁早拿下宋祁的征远军。 到时候,整个天下就是他林寒英的了。 “你们军队为什么要叫征远军?”雨势越来越大,模糊了安喻的视线,不断的雷声和雨声遮蔽了马匹奔走的声音,将安喻的思绪短暂地拉回了营帐中。 烛火熹微中,安喻听到吴戈回答道:“这个名字还是将军自己起的,他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也爱说脏话,可是说起给起义军起名字的事情,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名字。” “我们问将军缘由,将军也只是说,这个名字就好像一直在他脑海里存在着一样,特别熟悉。” 征远军,征服辽阔宇宙,踏破敌人血肉,守卫我朝百姓,护我锦绣山河。这个名字,是安喻年少从军时,曾率领的一方铁骑,是他荣耀的象征,也是他志向所在。 在这个世界初听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诧异,没想到竟是宋祁提出的,那岂不意味着在很早之前,他与宋祁就已相识。等再见到那个王八蛋,他一定会好好问问他。 有一滴雨水划过安喻的唇角,安喻不小心尝到它的味道,是苦涩的。 第203章 安喻骑马屹立在山峰之上, 耳边敏锐地听到下方之人的交谈:“将军,您披上这个雨披。雨天路滑,我们是在这里休整一下, 还是继续赶路?” 林寒英隔着雨幕, 看着黑漆漆地不透一点光亮的夜色, 问道:“宋祁等人可有异动?” 谋士接话:“并无,我们的人一直关注着他们。” “那我们暂时休息一会, 一刻钟的时间继续赶路,必须要在天亮之前返回我们的驻地,调动军马,一举歼灭他们。” “是!” 一刻钟时间, 很短暂, 安喻必须在这天象给他争取的这一刻钟时间□□杀林寒英,错过这个时间,走过这个山谷,安喻想要射杀林寒英就更难了。 且他们一旦回到营地,到时候说什么都迟了。 可是他只有一次机会, 现在敌在明我在暗,雨幕和荒草隔绝了安喻的身形,然若是他一箭射空或者说他没有射死林寒英, 那等待他的就是他们都不愿意面对的结果。 想到这里, 安喻举起手中弓箭,这把弓箭是宋祁专门打造的, 对改造人亦能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弓箭所指, 正是被谋士和下属围在正中间的林寒英。 安喻双手有些湿润,分不清是雨水还是他紧张的汗水, 他只是在想,宋祁你这个王八羔子,真是让老子替你干活,你要是不给老子好好活着,你这辈子也别想让我给你一点好脸色。 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但在安喻眼里却也显得很漫长,终于,在林寒英起身,开始上马的那一刻,安喻抓住机会,一柄黑色的箭头,穿过磅礴的雨幕,穿过茂密的草丛,在林寒英及其下属稍有懈怠的时候,精准命中林寒英的眉心。 一击毙命! 在看到箭矢没入林寒英眉心的那一刹那,安喻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赶回籁音城。 连留给林寒英说最后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也不顾林寒英下属们悲怆惊慌的呼喊声。 赶到宋祁营帐的时候,雨水已经渐渐停歇,一路骑马奔腾,本就湿透的衣服已经半干,只身上的褶皱泄露了主人的深夜的奔波。 安喻察觉到身上的伤口已经撕裂,被雨水冲刷的格外疼痛,但他现在顾不及这些,他将弓箭扔给早已等待多时的宋北,然后换上提前命吴戈等人准备的黑色服装,冷声道:“逢笔呢?” “逢笔正在殿下您的寝殿,等待殿下。”宋北现如今早已不复最开始对安喻趾高气扬的样子,反而比吴戈和宋南二人更加狗腿,一步一步地紧跟着安喻,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 “走,去见他。” 第156章 “殿下,为什么一定要见这个人?我们军中优秀的谋士也有很多,为什么不用这些人?”宋北大大的脑袋瓜子里都是疑惑。 “因为这个事情只有逢笔来办才最合适。” “殿下。”逢笔神色有些来不及掩饰的错愕,他想过阻拦他逃出籁音城的会是察觉的安辞,会是野心勃勃的林寒英,会是扬言卧病的宋祁,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一无是处的安喻。 看来,果真如他预料的一般,这个殿下,果真不是寻常人。 这也就坐实了他先前的判断,逢笔眼中多了些果真如此的恍然感。 安喻扶起欲要行礼的逢笔,只道:“先生客气。今日找先生前来是有要事与先生协商,先生可以选择就此离开,带着手下的十几个谋士,离开籁音城。但这样会有疲于奔命的风险,不说不肯就此善罢甘休的安辞,就是在这乱世之中想要独善其身也是很难的事情。” “先生带着这些谋士又该如何立足呢?” 不待逢笔开口说话,安喻接着道:“当然,先生也可以选择带着手下的谋士投奔我等,实话告诉先生,前方刚刚传来消息,林寒英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会?”逢笔惊愕地瞪大眼睛,那样一位野心勃勃的枭雄,平民出身、白手起家,凭借一己之力,成为叛军中最有可能得登帝位的三大将军之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逢笔一时有些失态,忍不住质问安喻:“殿下此言可是属实?” “千真万确。”安喻直视他的眼睛,毫不避忌,让逢笔相信这确实不是安喻为了收服他而撒得的谎言。况且安喻也没有必要撒这样明日就可拆穿的谎言,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 “果真死了。”逢笔喃喃,一时有些怅然,说实在的,林寒英一直以来都是他最为防备的对象,没想到死的这么轻易。而安喻等人早就知晓的神色,也让他不得不怀疑此事中到底有没有安喻的手笔,他到底是怎么杀掉林寒英的? 林寒英为人谨慎多疑,连身边的谋士也不肯轻易相信,但凡出行,一定会带上下属和谋士共同保护,更不要说林寒英本人也是罕见的s级改造人,就这么轻易被安喻搞死了。 逢笔心中一时有些惊畏,他眼角扫过安喻仍然带着笑意的脸庞,低下眼睑,只觉得自己背脊发凉,很快被汗意浸透:“某平庸无能,担不起殿下信任。” “逢先生大才,放到我那皇叔手下实在是可惜了。本殿下不才,一定会让先生和先生今晚带走的谋士有用武之地,一展才气。” 听到安喻此言,逢笔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他自己孑然一身也就罢了,他不能不管那些那么信任他的人。他们跟着他一起投奔昏庸的安辞,不受重视,百般欺压,如今又跟着他深夜逃亡,被人追杀,朝不保夕。 现在安喻给了他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他就如此轻易放弃吗? 逢笔弯下身子,更加恭敬地道:“殿下不介意某在安将军手下谋生过吗?”换句话说,安喻能够全然信任他吗?他不怕他今天背叛安辞,来日就会背叛他吗? 安喻扶起逢笔,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殿下这些肚量还是有的。” “况且本殿下相信,一定会让先生得偿所愿,先生又怎么会背叛本殿下呢?”事实上,安喻注意这个谋士很长时间了,他的心胸筹算另说,他的品质心性更是绝无二话。 “某需要和其他人商议一番。” 逢笔离去,宋北不解地追问:“殿下,我们就非要使用此人不可吗?” 安喻确信点头:“非他不可。” 宋北长长叹口气,算了,以前他劝不动将军,今日也劝不动安喻,况且事实证明他们的决定都是正确的,他只管执行就好了。 不到多时,逢笔携带其余谋士进见:“殿下,我等愿意归顺。殿下有何吩咐,我等必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安喻开怀而笑,扶起跪倒在地的逢笔:“先生严重了。今夜确有一件要事,要嘱托给先生。” “殿下请讲。” “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带着你的谋士,假意投奔林寒英。” 第204章 “可是林寒英不是已经死了吗?”逢笔不解。 “林寒英确实已经死了, 但是他的属下还在,他的那块蛋糕还在。那可是人人都觊觎的东西啊,”安喻眼中精光浮现, “若先生趁此机会打入敌人内部, 分化他的几位副将, 让他们自相残杀,那到时候获取威远军还不是轻而易举。” “某明白。”逢笔不傻, 相比而言,他聪明的可怕,一下子就领会到了安喻的意图,大概就是, 趁敌人病, 要敌人病。 逢笔心中早就被磋磨殆尽的豪情再次升腾起来,他激动地朝安喻行礼:“那就抓紧时间,某这就开始执行任务。” 看着逢笔离开的背影,安喻再次确信自己的选择,没有人比逢笔更适合这个任务。他是安辞的谋士, 却一直不得重用,这件事人尽皆知,若逢笔在此投靠, 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用心。 且此刻林寒英刚刚身故, 他的属下们乱成一团,若此刻有人突然进入他们中间, 打破原有的平衡,还提供给他们新的可能, 他们怎么会不动心? 最重要的是,逢笔是一个忠诚的执行者, 他想要证明自己,他想要往上爬,但他没有做将军的野心,否则,安辞也不会到现在还好好活着。这样的人,最适合做一把听话的刀。 “殿下,籁音城城主交给我一封密信,让我务必亲自交给您。”林寒英那边的事情刚刚告一段落,一直负责巡查籁音城城主的宋北却突然敲门进来,神色慌张。 安喻接过信封,一言不发地看完,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问宋北:“这封信还有别人看到吗?” “属下一直藏在怀里,绝对不会再有其他人看到,属下自己也并未打开信封。”言下之意,告知安喻,此信只有他和籁音城城主看过,再无他人。 “将军怎么样了?”威远军驻扎的营地,林寒英的营帐内,军医来回奔波,但脸上的神色无一例外的昏暗和沉寂,虽然他们不言,但他们的紧张与恐惧早就显露了一切。 “将军虽未当场死亡,但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射箭的人功力深厚,直奔将军命脉,没有一丝一毫的差池。将军现在神志已失,身体无法动弹,只是有些潜意识的不甘在强撑着,不过那也是顷刻之间的事情罢了。”军医放下把脉的手,沉沉一口叹息,告知众人结果。 营帐内瞬间一片昏暗,众人皆沉默不言。 事实上,营帐之内发生的事情,林寒英知晓的一清二楚,他死了,却又好像还没有死全。他只能以魂魄的形态漂浮在半空之中,俯视着自己的躯体,俯视着下方争吵的人群。 他不明白,他不是穿越了吗? 穿越前的林寒英是个很有才干的学生会会长,他出身不高,但不管是才华和能力都很出色,明明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到了学生会会长的位置。可是他一直梦寐以求、千辛万苦准备的名校保研名额还是被出身更高的世家子弟抢走了。 他怎么甘心!? 他不忿,他抗议,却被人从身后推下阳台,一命呜呼! 上天让他穿越,难道不是为了再给他一次机会?难道不是补偿他所失去的吗?这辈子,他照样出身平民,可是他不信命,他游说官员,他接纳谋士,他结党营私,他扶持自己的势力。四十年啊,走到这一步他整整用了四十年时间,从青葱少年到白发暗生,他花费了多少的心血啊,他怎么还会走到这样的结局啊? 林寒英从心底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恨意,但是他却只能任凭自己灵魂消散在空中,看到那具躯壳慢慢失去呼吸。 这个世界向来不会因为失去谁而停摆的,林寒英的死去只是象征着一代英豪的落幕。他死后,他手中的军队被一分为伍,你争我夺、尔虞我诈,安喻和安辞趁机拓宽自己手中的权势,安喻取得其中三份,安辞取得其中一份,只剩下其中一方被一个叫陈平的将士统帅着。 陈平是林寒英的副将,作战能力极为出色,自身天赋也很高。可惜的是,他手中的军马已被蚕食的只剩三万左右,不足为惧。 三个月时间恍然而过,截止到目前,安喻和宋祁手中已有二十七万军马,比林寒英全盛时期还要多,隔着渭河和安辞的十九万兵马相抗。战局明了却又一触即发。 所有人都清楚这场帝国争夺战马上就要落下帷幕,可宋祁军中几人面上却无丝毫喜色,因为到现在,他们手中还没有宋祁的消息。 宋祁久不出现,有些经常接触宋祁的将领便已猜测到,宋祁可能确实出现了意外。 他们都是跟着宋祁起义造反的,他们信奉追捧宋祁,可并不代表他们会听从安喻的吩咐。他们反的就是这个狗皇帝,到头来还要屈居在这个狗皇帝之下吗?往日有宋祁的压制,有宋南宋北等人代替传令,他们又忙于眼前的战争,确实不会去思考这些问题。 第157章 可现在局势已经很明了了,不是吗? 他们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帝国重新落入到狗皇帝手中,而自己被赶回到偏远星系过从前的生活吗? 凭什么! 他们一路走来流的血泪算什么!? 在有心之人的撺掇下,这些言论在整个军队喧嚣尘上,人心浮躁,甚至连惯常开会的时候,安喻都发现有几位将领看他的眼光十分不对劲。对此,安喻早就做好自己的考虑。 “什么!?殿下,您要御驾亲征?”确信安喻不是在和他们开玩笑,宋南宋北忍不住惊诧出声,“绝对不行,不说现在军中离不开您,就是您万一出了什么例外,将军非剥了我们的皮不可!” “我意已决。宋南宋北,你们二人继续留下寻找将军,我带着吴戈去渭河与安辞决一死战,这场耗时许久的争夺战,是时候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宋南宋北面面相觑,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怎么安喻执意要御驾亲征对抗安辞也就算了,连他们二人也不带吗? 可是看安喻固执的神色,宋南宋北也明白,此事在安喻这里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先生,您确定我们要在这里围剿狗皇帝吗?”深夜,漆黑的帐篷中,一道微弱的烛火照亮眼前的沙盘,也照亮了几张布满风霜的脸庞。 第205章 “是你。”安喻在带领属下前往边境御驾亲征的途中, 被围困在横断山,此时此刻,他的亲随已差不多尽数战死, 只留下三四个人, 还将他护在身后。 安喻本人也满身血迹, 在夜色中甚至看不清具体的衣服颜色。他仰头看着仍旧端坐马背的吴戈,眼中有恍然大悟的神色。 “哼, 殿下,又见面了。”吴戈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嗤,脸上是不同于往常谦卑的自得,“殿下倒是难杀, 耗费我们许多功夫。” “为什么?你背叛了宋祁?”安喻的语气有种超乎寻常的冷静, 让吴戈的心在胸腔里断掉了几拍,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左右今日这人必死。 “你胡说!”吴戈右边的人,是跟着宋祁一起从偏远星系走到今日的,对安喻最为痛恨, 他不明白将军为什么不杀了这个昏君,让这个昏君苟延残喘至此,还差一步就要再次登临帝位, 他绝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难道他们起义造反就是为了再次走上以前的老路吗? “我们绝不会背叛将军!”他脸上是愤恨, 是恨不得将安喻吞吃入腹的敌意,“当然, 你,也谈不上什么背叛, 我们根本就从未忠诚与你!” 他手中的兵刃,在月色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打在吴戈的脸上,安喻面上的表情依旧是不冷不淡的:“那你呢?”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仿佛一直以来自己内心的想法被洞穿,吴戈摇头,挣脱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道:“当然。” “将军已经被你害死,我们只是要为将军报仇而已。这个天下可以在任何人手中,但绝不会是你。”言下之意,将宋祁之死安在了安喻头上。安喻看他身边人同仇敌忾的表情,显然是对这个答案深信不疑。 “将军已死,这个天下有能者居之。它可以是林寒英的,可以是安辞的,为什么就不能是我的呢?”最后一句话,吴戈低下头凑近安喻,声音低的仿若耳边呢喃。 “上天让我来到这个世界,果然是在等着今日的到来。”也不枉费他穿越一场,日后,他吴戈,必定青史留名,改写帝国历史。 安喻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那还等什么呢?动手吧。” 吴戈坐直身子:“有时候我真的很疑惑,殿下明明聪慧至此,为何还会落到亡国的结局呢?很难不让人怀疑,殿下身体里是否已经换了个人?”同他一样。 “不过没关系,成王败寇,今日一切自见分晓。”终究是他这个穿越者赢得了一切,也不枉费他在宋祁身边潜伏这十多年,坐收渔翁之利。 安喻今日已被他逼到如此地步,再无反抗之能,想要收割安喻性命,不过是他挥挥手就能完成的事情。或者是确认安喻必死,或者是认为安喻是他在这个世界难得的同路人,吴戈难得有心情和安喻多说几句。 毕竟,安喻一死,就意味着他在这个时代又成了孑然一身:“你知道我有多想回去吗?那个世界有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一切,我好不容易获得了我想要的东西!”身份、地位、钱财,应有尽有。 “却突然被传送到这里!这他妈该死的贼老天,这跟拐卖有什么区别!你告诉我,有什么区别!”他是矛盾的,他喜欢这里,又憎恶这里。 安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毕竟相比于吴戈来说,他是心甘情愿来这里完成任务,拯救自己,拯救父母的。可是对于像吴戈这样的人来说呢?未尝不是一场灾难。 吴戈猩红的双眼突然一转,歇斯底里的语气退去,变得执念而疯狂:“不过,杀了你,也一样。等我登临帝位,这样的穿越才更有价值。” 吴戈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弓箭,那把弓箭很熟悉,正是安喻射杀林寒英时手中的那把,他瞄准安喻,激动地道:“殿下,束手就擒吧。” 就在众人或兴奋或绝望之际,安喻冷不丁地朝黑暗中冷喝一声:“宋祁,你还没看够吗!” 这一声叫喊,吓得吴戈手一哆嗦,手中弓箭不稳,直直朝安喻射去,被安喻用剑艰难挡开。反应过来后,他左右张望一下,才冷笑着看向安喻:“死到临头,还想挣扎?!” 他再次拉动手中弓箭,瞄准安喻,这一箭,带上了绝对的杀意。箭羽射出,却擦中长枪,在黑夜中发出明亮的星火,顺着握枪人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将军!”宋祁带着十几个人马和吴戈身后的数十人隔着落地的箭矢沉静而对。 “你没死?”吴戈的眸子微眯起来,带着事情超乎自己预料的紧张。 宋祁收起长枪,看也没看他一眼,屁颠屁颠地走向安喻,和安喻并肩而立,用自己的肩膀抵了抵安喻的肩膀,讨饶道:“路上耽搁了点时间,来的迟了。” “我看你是想来给我收尸。” “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不敢不敢,你可是我最尊贵的国王殿下,我给你□□丫子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让别人伤害你!” “这一切都是你们计划好的?”此时此刻,安喻和宋祁的打情骂俏和吴戈的无能狂怒形成鲜明的对比。 “绝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不觉得你计划的一切都太顺利了吗?联合林寒英,出卖宋祁的下落;我突然的御驾亲征;今夜只带着十几个人马就敢独自赶赴边关。若不是我们给你开闸放水,什么时候才能引出你这个废物呢?”从安喻接到籁音城城主的密信之后,便计划好了今夜的一切,里应外合,引出叛徒,杀之。 可以说,吴戈死得不算太冤枉。 “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了。”安喻扔掉手中长剑,放心的昏倒了过去,一路抵抗御敌,他早已到了强弩之末。宋祁再不出现,恐怕就真的只能给他收尸了。 他很放心,宋祁身体康复的消息,他早前便已知晓,一个sss级改造人,应对一个吴戈和他不那么团结的下属,对宋祁来说,简简单单。 只是昏倒前,他好像听到一声久违的,又格外突兀的紧张呼喊:“安宝!” 第206章 帝国二六七年, 征远军将领宋祁带领军队北伐,一路安抚百姓、管制军队,实行仁和的讨伐策略, 但凡自愿归降的城池, 不杀俘虏, 不辱平民,有能者珍而用之。 故仅仅五个月的时间, 便率兵直达麒麟军所在的万安城下,麒麟军主帅安辞负隅顽抗一个月,便被城内感怀于征远军威信的将领斩头颅于城墙之上,自此, 麒麟军、威远军统归征远军门下。 同年, 帝国彻底覆灭,联邦建立。 本应担任联邦首领的征远军将领宋祁却消失的无影无踪,联邦由议院会员共同提策治理,迎来民主共和时代。 然而,事实上, 不是宋祁不愿意治理联邦,也不是他不愿意担任联邦首领,而是自宋祁遇险归来, 在征战的过程中, 安喻就发现宋祁的身体真的在不知缘由的每况愈下。 需要卧床修养也就算了,严重的时候甚至到了昏睡不醒的地步。 而军医检查不出任何的原因。 安喻坐在宋祁的床边, 手中是他瘦削不堪的手掌,和初见时能够将他抗在肩头随意旋转的身躯大不相同, 现在的他,羸弱、苍白、无力, 仿佛随时要离他而去。安喻低头,在宋祁泛白的嘴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只觉得心脏刀割般的疼痛。 “你果然是喜欢我。” 不知什么时候,宋祁睁开了眼睛,他面上蓄养许久的络腮胡子因诊治病情的缘故早就刮掉,整个人不像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仿佛是个常年读书的玉面小将。 “我就说,怎么一直查不出你愿意帮我的原因,你果然是在暗恋我。好一个叛军头目,和他甘愿以国相赠的国王陛下,这个cp我先磕为敬。” 第158章 见他如此插科打诨,安喻涌到眼角的泪水瞬间破眶而出,笑意漫上眼底:“你还说要舔我的脚底板呢,到底是谁暗恋谁啊。” 宋祁反手握住安喻的手,只觉得自己这一生从未像此刻这样开怀过,满满的幸福和得偿所愿涌上心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比你暗恋许久的人,恰好也在喜欢你,更令人喜悦呢? “人这一辈子总有两句肉麻话是不得不说的。一句是,对不起;一句是,我爱你。” “安宝,自我上次受伤坠入水中,我迷迷糊糊地想起了许多的过往的事,直到今日,那些事情才在我头脑中分毫毕现的呈现。” 像是知道了他会说什么的安喻,两人紧握的手有些微松,被宋祁毫不犹豫地回扣住:“这是一个关于任务者的故事。” “任务者?”虽然早就猜到了真实的宋祁应该也是一个任务者,但安喻没想到他竟能说的如此坦白。 “我诞生于未来,是一个被人制造出来,去不同世界完成任务的任务者,我的任务,大概就是穿梭于不同世界成为那个世界的命运之子,获取能量,完成主系统的能量供给。”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天生被制造出来的,掠取能量的机器。 “我以为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了。” 宋祁突然看向安喻,眼中带着深邃的情谊,仿佛漫天的星星映照在他的眼中:“可是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让我一眼心动,一个点缀我漫长人生的人。 “他就那么端坐在马背上,朝身负重伤、满身不堪的我伸出了手,他不知道我是谁,我对他来说也不过是营下的一名小兵而已。”可正是这种不被他放在眼里的上亿,却让他贫瘠的心土上开出绚烂的花朵。 “后来,我一步步往上爬,去完成我身为主角应该走的既定宿命。” “但是我在一场宫宴上,再次遇到了他。他坐在人群中央,众星捧月,熠熠生辉。”那颗暗恋的心脏从那个时候开始迫不及待地发芽生根。 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可以隐藏,但唯独你看向喜欢的人时,那种爱意是掩饰不住的:“很快,我在那个世界的母亲发现了不对,她为了巩固我的地位,为了让我走到她想要的高度。” “派人暗杀了他。”事情发生突然,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就像安喻等人不知道贵妃娘娘为什么要突然对丞相家下手,而宋祁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何就突然起了杀心。 “对不起,安喻,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你遭受了这些无妄之灾,是我没有看好我在那个世界的母亲,是我。”宋祁的眼神中满是懊悔与自责,也让一直处于不平中的安喻找到了倾泄口。 他说不出来原谅的话,但也不像之前那么耿耿于怀,只是道:“都过去了。” 以前的事,已经在这无尽的岁月中被荡平,他们要留恋的是现在,是以后,最终释怀。 宋祁摇摇头,眼中满是执拗:“当我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只觉得心如死灰。我想见他,可是他的父母不允许我见;我想弥补他,却找不到任何的方法。” “这个时候,我多么感谢我是一个任务者啊。”宋祁说到这里的时候,安喻心中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他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直直地看向面色欣慰的宋祁。 “尤其是像我这样的高等级的任务者,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系统,想必你也见过,ai987。”987这个数字,意味着他和他的系统已经在时空中流浪了987个世界,而在988个世界里,他遇见了让他一见钟情的安喻。 “我们停滞了时空,利用能量把02引到了你的身边。”安喻脑海中的02早就停止了一切活动,神色严肃地坐在那里,和安喻一直听着故事的发展。 所以,后来才有02的突然出现,才有这快穿之旅,他才能有机会再次去更改自己的人生。 “那代价呢?”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能够停滞时空,能够打破次元,唤来02,他不相信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代价就是,我的消散。”主系统是公平的,它允许了宋祁的作弊,代价是一命换一命,用宋祁的命换安喻的命。 “不必为我难过,”宋祁擦拭着安喻眼角的泪水,脸上满是欣慰的笑意,“我是心甘情愿的。” 安喻眼里的泪水霎时间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他看着仿若奉献牺牲一般的宋祁,突然恶狠狠地咒骂道:“宋祁,你以为我会感动吗?” “放你娘的狗屁!” “凭什么你要替我去死,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人生,你为什么要让我在爱上你的那一刻离我而去,这就是你口中的爱吗?如此廉价!”如此残忍。 整个空间里瞬间变得寂静无言。 知道会死的时候宋祁没有犹豫,被一次次压制力量导致失忆的时候宋祁没有难受,可是现在看着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克制不住的绝望,他的心钝痛的厉害。 “安宝,你舍不得我。”半晌,宋祁脸上再次带出笑意来,“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所以,你要救我。” “救你?怎么救?”安喻按耐住自己的情绪,冷冷地问。 “我会消散,却不会死亡,我会化成这万千世界的无数碎片,等待着你的唤醒。” “唤醒?你是笃定我离不开你了吗?” “不,是我离不开你。”早在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已经无比确定。 强撑着的身体早已支撑不住,宋祁话音一落,他就化成无数的星芒,在消散之前,流连不断的亲吻安喻的脸颊,然后一点一点泯灭在空气中。 安喻呆楞许久,坐在床边寂静不言,他脑海中的两个系统也在这个时候知趣不言,等待着宿主自己的消化。 “离不开我?我看你是笃定我了。”谁说他安喻心机深沉、算无遗策的,算无遗策的明显是宋祁那个乌龟王八蛋,他的快穿,他的心动,他的心软,宋祁早已预料之中。 甚至到最后,还言之凿凿的告诉他一切的答案,不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诉他,人,他要救,但更要之后的相许。 真是一个阴魂不散的神经病! 安喻将整张脸埋在手掌间,低低地,压抑地,笑着,直到胸腔中的沉闷一点一点散去。失去恋人的悲痛,被笃定的不甘,还有即将任务结束的欣喜,以及对未知旅程的不确定,都在这一刻归于平静。 “宿主,你好了吗?”耳边传来那道冰冷的熟悉的声音,“我的宿主让我告诉你,救命之恩,必得以身相许,他已经许过了,就等你了。” “你的宿主?你的宿主不就是宋祁那个王八蛋吗?他欺负我也就罢了,他还欺负我的宿主!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02知道自己也是别人算计中的一枚棋子,瞬间气得发狂,偏偏始作俑者,已经烟消云散,只能拿他留下来的系统出出气了。 说时迟,那时快,02一个翻身蹦到ai987的身上,在他光秃秃的冰冷的机械脑袋上胡乱挠动,誓要给自己还有宿主狠狠出一口气不可。 “别闹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等到02终于气竭,ai987才将02从自己的脑袋上薅下来,安抚地拍了拍,“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做呢。” 02终于消停,不是因为ai987口中所说的正事,而是那种熟悉的触感,仿佛也在它的系统中枢上曾经出现过,刻在本能里的熟悉。 可是它之前见过这个ai987吗? “02,兑换灵魂力量,回到原来的世界。”怔愣间,安喻的命令打断了它过多的猜想。 “是!” 久违的床幔,久违的气息,点点阳光隔着窗棱直射进来,让刚刚睁开眼睛的安喻,不适的眯了起来。 适应过后,看见两张再为熟悉不过的面庞,他们的眼中带着亲切与欣喜,关怀的看着他,一切仿佛都还是记忆中原本的样子,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