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侦探,鸭鸭破案》 第1章 [穿越重生] 《超级侦探,鸭鸭破案》作者:落酒栀【完结】 文案: 如果能再度成人姜恬一定告诉自己,鸭鸭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鸭鸭呢! 【超级侦探,鸭鸭破案!】 睡前小甜文,无脑甜,甜就够了! 短篇,不超十万字完结 内容标签: 系统 商战 逆袭 萌宠 爆笑 救赎 主角视角姜恬解北配角动物 其它:other 一句话简介:定是前世作孽,换来今生做鸭 立意:人类与动物共存一个地球 * 宜城养鸭场场主姜恬,正值貌美如花熠熠芳华之际,却因家内人手不够被临时派去烤鸭店送鸭,路上不幸遭遇车祸丧失性命,原以为这下定会死无全尸。 不成想,四肢俱在五脏俱全,只不过是……变成了鸭腿鸭脖鸭掌鸭翅鸭心鸭肝鸭肺。 “嘎?嘎?嘎!?”姜恬低头看着自己两个黄澄澄的鸭掌,配上自己的公鸭嗓叫。 再加上和自己所处的运货车上的小黄鸭大logo,妥妥一个马上要被送去烤鸭店鸭子! 等等,这车怎么这么晃,这股奇怪的感觉难道是…… “呕,呕,呕——” —— 午后,一条被路人随手拍的vlog火遍全网,人们的焦点不在浓妆艳抹的美人身上,而是她身后拉鸭子的货车。 和其他欢快嘎嘎叫的鸭子不同,有一只长长的鸭脖垂在车边,头蔫巴向下,颓废无比,连身上的毛发都散发着郁闷的气息。 全网嘲笑道:“鸭子也会晕车?” 姜恬打死也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不是以养鸭之王的名气而是以一只晕车的鸭子被人们所熟知。 * 马上要被用开水烫毛割脖子的生死关头,姜恬遇见了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青梅竹马的欢喜冤家解北。 连忙逃离笼子叼住他的裤脚。 “嘎嘎嘎嘎。”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快救救我,不然我把你三岁还尿裤子的事情说出去。 奇怪的是,解北能听懂自己说话,“好心”把自己带回了家,各种欺负,鸭生望不到头了呜呜呜。 变回人形复活重生需要找到撞她的幕后凶手,并且还要捉捕归案。 喂,她现在只是一只鸭子,何以能肩负这么大的使命。 她怎么捉,难道去叼人家裤腿吗? 鸭生艰难。 姜恬目光狠毒望向解北的方向,“快点帮助我完成任务变回人形,不然我……嘎嘎嘎嘎嘎。” 解北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按在床上,另一只手单手操作游戏,“不然……怎样?” 姜恬坚毅的眼神渐渐退缩。 伴随着一声激昂的victory,他撑着脖子覆上来,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指一寸寸滑过她的鸭头鸭嘴鸭脖鸭肚,再向下…… “这样?” “嘎——!” * 一次追捕凶手意外中,姜恬触发了隐藏技能,只要接吻就可以维持一小段时间的人形,不过次数有限制,有时候还时灵时不灵。 算了,能用总比不好用强,只是苦了她的竹马要亲鸭嘴。 等等!她怎么觉得她的竹马越亲越上瘾了,她都变成人形了怎么还亲着她不放! * 定是前世作孽,才换来今生做鸭。 还是烤鸭! 男主姓,解(xie),可千万别读成(jie)我的妈哈哈哈哈哈哈,jie北 ——————————————————— 1. 失恋后的某天,凌青青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看到某红书上的某帖子后,心中直发痒。 手比脑快的给她那从小到大是对门邻居,刚分手没两天的前男友发了条消息。 【复合吗?想亲嘴。】 对面消息很快回了过来,【亲完再分的那种?】 凌青青脚趾扣地,痛恨自己怎么就没忍住,急于挽救形象。 她刚打出“我说是我手机自己打字发过去的你信吗?”一行字,卧室窗户被敲响,手机对面的人就这么水灵灵出现在眼前。 祁枫逸一手推开玻璃,眸色漆黑深沉,坐在她的飘窗上,反手向上扯动衣领,“我来亲你了,凌青青。” “顺带赠送一个复合。” 啊喂,这是六楼啊…… 等等!怎么到脱上衣的阶段了。 2. 分手之后,凌青青无数次后悔,想当一匹吃回头草的好马。 次次信息刚发过去。 【在吗?】 【哪个软件验证码?】 【那个,想问你个事。】 【爱过。】 【你在干嘛?】 【不怀念。】 【我妈让我去你家送东西。】 【知道了,我躲房间。】 这样的对话比比皆是,把凌青青每回想要复合的心都被狠狠捶死在耻辱钉上。 好样的,看我能不能有再次追到你的本事。 咱俩要是复合你就完了! ——文案于2024.9.26曝光—— 灵感来源于生活 睡前小甜文,无脑甜,甜就够了! 短篇,不超十万字完结 内容标签:系统、商战、逆袭、萌宠、爆笑、救赎 主角:姜恬、解北 配角:动物 其它:other 一句话简介:定是前世作孽,换来今生做鸭 立意:人类与动物共存一个地球 第1章 鸭子!? 五月天,晴万里。 姜恬单手把控方向盘,落下车窗,手肘自然搭上,顺便调高车载媒体的音量,随着在一处无人道路的提速,dj音乐声嗨起。 伴随于此的还有几声欢快的鸭叫,她朝后视镜瞥看一眼,几只鸭头冒出。 摘下耳后墨镜,姜恬边随音乐鼓点头边和它们闲唠:“小鸭子们都乖乖的,送你们进京赶烤喽,很快你们就会变成一只只外皮酥脆的金榜题名烤鸭。” 还不忘自夸道:“不愧是我姜家养殖鸭场的鸭子,个个肥硕流油,肉质嫩滑多汁,总有一天我姜家会打败贾家摆脱第二的名头,坐上养鸭之王第一的宝座。” 后斗鸭子似是在为她打气一般也乐的嘎嘎叫。 手机叮咚一声响,放在控台上的手机亮屏,一条备注为讨厌鬼的短信瞬闪在页面上。 讨厌鬼:【今晚来我家吃饭。】 姜恬想也不想按动语音键拉长音调回道:“不去。” 拆了她辛辛苦苦拼三个月的宝贵积木就只请个饭补偿?她可没那么好哄。 讨厌鬼:【我妈叫。】 姜恬‘切’一声,没诚意,选择不回。 车子行驶过一段距离,马上进入省道,车多起来,她慢慢松开油门减速。 拐过一条弯道,姜恬眼前突然出现一辆红色大卡,没有半分要减速的意思直冲她来。 她顿时急得按喇叭喊道:“不是!哥们这是弯道,你减速啊!” 这条路很窄,这么快的车速根本没办法错车,更别提还是个弯道。距离之近,让姜恬来不及猛踩刹车,只能凭借自身车向尝试躲开,车头车斗贴墙划过。 谁料那辆车不知是司机紧张还是怎的,手一抖,卡车车头直接偏离撞上她的货车头方向。 叱——砰—— 伴着轮胎紧急刺耳的刹紧声,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霎那间使场面支离破碎。 姜恬只感觉耳边一阵嗡鸣,像是有什么从她身体中抽离,眼前白光闪现,疼痛瞬间贯彻全身,便失去了意识。 … “嘎—嘎嘎—嘎——嘎嘎嘎——” 姜恬再次醒来时,眼前一片明亮,远没有遭受车祸碰撞的漆黑和伤痛感,呈现在眼前的是黄澄澄的两个粘连脚掌,她跺了跺脚。 脚掌?脚掌……鸭、鸭掌!? “嘎嘎嘎?”怎么她一张口还是鸭叫! 前面开车的中年男子扔掉嘴里的烟头,皱眉骂道:“闭嘴,真烦你们这群鸭子,就会叫,一会把你们全烤了。” 鸭子……? 姜恬抬头望向周围,一个个与她视线齐平的鸭头们摇头晃脑嘴里不断发出嘎嘎的叫声。 一片是抱怨的声音,“究竟是什么大家伙搬上车了,真挤,占这么大笼子,还蒙着黑布不让看,有什么可神秘的,一会不都是被吃掉的。” “就是,挤的我漂亮的羽毛都弯了,就算是死,我也要美丽的死。” 一片是叹息的声音,“马上要被吃掉了,鸭生就这么到头了吗?” “我不想死,来世上走这么一遭还有好多风景没看过呢,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原来吃饱饭洗干净身体是这用处,送我们上黄泉路,变成烤鸭的路。” “车厢上的小黄鸭那么漂亮,是我看上的新鸭官,我不相信他是烤鸭店的标志,我已经深深爱上他了,死也足愿。” 一片在闲聊,“跟我们交换笼子的那辆车是不是发生车祸了?我听见好大砰的一声响。” 第2章 “应该是,过路上有好多救护车和警车都去往了那个方向,我听他们说有个女孩当场死亡。” “刚才我看见笼子里跑出去了一只鸭子,然后被司机丢回来了,它去哪里了?怎么没跑远。” “对,我亲眼看见它往蒙着黑布的笼子那边去了,进了里面不知道被什么惊吓住,晕在了旁边,出来时肚皮上多了一层血迹。喏,那只丑小鸭害怕得还在发呆呢。”它指了指姜恬的方向。 姜恬闭上眼睛,心里默数五秒后睁开,眼前维持原样。 她着急的再次闭上眼睛,这次数了十秒,睁开,依旧是呆头呆脑的鸭头们。 姜恬低头抬抬脚,两只黄澄澄的鸭掌任由自己掌控,她侧头看了一眼身上刚洗过洁白的羽毛,抖抖翅膀,这是……鸭翅? 微吸气收起小肚子,两个肥硕的大腿展现在自己眼前,鸭腿…… 每天和养殖鸭场打交道的她再熟悉不过这些是什么东西,车祸后她没死就算了,为什么会变成鸭子! 还是一只即将被送往赶烤一定要杀的鸭子! 不然烤鸭店没办法保持鸭肉的新鲜感,也就是说她今天……必死无疑?一天之内以不同的身份和死法死两次。 她卖了那么多鸭子,把一只只可爱的小鸭子送进烤鸭店,这难道是她死后上天为了让她赎罪选择让她死的方式吗? 姜恬还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感慨完上天为何对她如此残忍,就感受到从胃里向上翻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这是…… “嘎嘎嘎,让让,快让让,嘎嘎嘎,我要过去,快让让,我要吐了,嘎嘎嘎嘎。” 姜恬挥舞着翅膀艰难挤过熙攘的鸭群向车边行走,终于在将要忍不住吐出来的前一秒到达,翅膀扒着车边,头悬空车外。 “呕——呕——” 靠,晕车! “呕——呕—呕——”姜恬趴在车边把肚子里的食吐了个底朝天才停下来。 嘎嘎叫的鸭子们被她吸引注意力,纷纷围上前嘲笑道:“鸭子也会晕车?” “大家快来看,丑小鸭晕车了。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等奇葩事。” “我看是被吓得晕车了吧,叫你乱跑,黑布笼子里面是什么东西快给哥几个讲讲。” “哇塞,鸭界第一个晕车的鸭子,你可以载入史册。” “吐了,你不会是今天早上杀头饭吃太多了吧?” “好像有人在拍你诶。” 姜恬吐完所有的东西,肚里空洞脱了力,一点说话的力气都没,耳边失鸣,所有的声音都被淡化,鸭头垂搭在车边,头蔫巴向下,眼神溃散,对这个世界生无可恋,晕车……她这辈子经历过最痛苦的事。 这辈子,也就在这看到头了吧…… 尽头终点,烤鸭店。 不知行驶了多久,晃荡的货车终于慢停下,拐进一条巷子,车上的鸭子们好似意识到什么,嘎嘎的叫唤声小了不少,气氛刹那间变的沉重。 车停下,姜恬胃里的掀腾翻滚终于平息,她绝望又无力的抬起头,烤鸭店三个大字悬挂在头上。 中年司机扯着被烟熏的嘶哑的嗓子喊道:“江老板,叫几个伙计出来搭把手,货到了。” 很快一个声音接上,距离有些遥远,“来了。” 姜恬听出是姜家养殖鸭场对手贾家养殖鸭场的供货专属烤鸭店,死了复活为将要被烤掉的鸭子就算了,怎么还是作为对手烤鸭店的烤鸭被卖掉。 死了还卖身给对家送钱,这是什么道理! 他带上几个店员过来交代道:“你们几个搬这边的鸭子到鸭店,处理完后先割脖子,手别抖,记得流鸭血,毛拔干净点,弄完后放到大缸里大鸭小鸭分类开。我先去仓库里看他们搬完货再过去,好好看店。” “是。”店员们应了一声后打开鸭笼一手两只鸭子往店里运。 江直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两个凶猛的肌肉男很快赶来,加上司机四个人开始搬姜恬旁边的几个黑色笼子,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很沉,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来回几趟办完事后,肌肉男没再返回,江直回来等待店员搬空鸭车。 司机从兜里又拿出支烟放在嘴里,顺手给了他一根,靠着车,似是闲聊道:“我听说和我对接的小刘出车祸了?” 江直点烟的手一顿,“你从哪里得知的消息,不是刚见过面?” “我和他对接完货物就走了,走出没一条公路就听见了砰的一声,群里现在都在刷小刘的消息,说他被警察带走,你说警察抓他是因为车祸的事,还是因为……”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只给了他一个眼神体会。 江直拍拍司机肩膀示意他安心,“不应该,他车上又没货物,这事说起来只能算他驾驶不当,别自己吓自己,线索要是查也得从你这查起,这几天低调点避避风头。” 姜恬缩了缩身子尽量让自己靠后贴近里面,鸭生短暂,多活几秒也行啊! 前面鸭子一只一只的被掐着脖子拎走,眼前视野渐渐空旷起来。 姜恬的心也被一点一点揪起,不能就要这么赴死,她要反抗! 一只脚刚抬起准备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和运气翻车逃离,脖子猛地被抓住,“嘎——”。 轻点!!! 她肥硕的四肢胡乱挥舞想逃脱店员魔掌的控制,奈何这身体着实不给力,被养的挥了两下,就累的气喘吁吁,翅膀和腿自然垂直向下没了力气。 减肥!如果能再次成人,姜恬一定不娇生惯养鸭场里的鸭子给它们养膘,天天给它们进行特种兵训练,练出健壮的鸭肌。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事已至此,她只能想想。 姜恬被粗鲁的扔到鸭店门口的鸭圈中,展示给过路的行人,表明它们是新鲜现杀的。 她呆愣的站在围杆里面,实在不相信在经历过车祸粉身碎骨的伤痛后,竟然会在她经常来的老街上的作为一只鸭子被烤着吃掉。 难道真的要这么被烤了吗? 不——既然上天给她一条生命,肯定不是让她在这里等待死亡!她不信命。 “嘎嘎——嘎——嘎嘎——”围圈里的鸭子们清点好数量,杀鸭的员工开始一个个往外从优质鸭子向外挑选割脖子。 姜恬的肚皮上有一道沾着血迹的伤痕,很明显她复活到了一只劣质鸭子身上。 那就说明还有机会和时间,她环视四周观察有什么有什么能自救或者逃生的通道。 一遍掠过,周围都是拥堵人群,就算她能逃出栏杆,到了外面她面对的是堵人的人墙,逃生更加困难。 绝望时刻,姜恬忽的瞥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就在对面她姜家和贾家作对的专属姜家供货烤鸭店,正弯腰在透明橱窗里挑选烤鸭,手指指向其中一个,掏出手机付款。 她急忙伸出脖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解北!解北!老解!解北——救救我。” 挑选鸭子的店员皱眉来到她面前,呵斥:“闭嘴,吵什么吵?想先被割脖子?” 好不容易安静下的鸭群又吵闹起来,“我不要被割脖子,我不要被拔毛,我不要变成烤鸭。” “鸭生苦短,能不能再多给几分钟。” “我不是漂亮鸭子,晚点吃我。” “等等等等,别抓我脖子,我不想被吃掉,嘎——” “别傻了,丑小鸭,人类怎么可能会听懂你说话,跟谁求救也没有用,他只会看上你酥皮流油的身体,不如省点力气一会杀脖子时给这个世界多留几声鸭叫。” 姜恬伸回脖子缩了缩头,她本意是让解北救她,不是加速死亡。她怎么忘了,她现在是鸭身鸭声,说什么解北也听不到,还怎么救她。 “解北你这个大笨蛋讨厌鬼,快把我救回去,能不能理解一下我的意思啊呜呜呜。若有来世,我一定先让你练一下鸭语十级。” 姜恬两只翅膀扒着杆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交代遗言,她已不抱任何希望,条条大路通的罗马都被堵死。 解北付完钱,拎过烤鸭,听到耳边不断传来的哭闹声音,手一停,转身看向周围,他刚才好像听见姜恬在叫他讨厌鬼? 第2章 我不是你看上的烤鸭 “解北呜呜呜你要是能救我,我就不生气你撞坏我积木的事情了,快把我救出去,我不想被做成烤鸭吃掉,快救救我解北,我在这,解北。” “我死了一定会告诉姜家养殖鸭场死去的鸭子们你小时候的糗事,你三岁还尿裤子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五岁时我睡觉你偷偷亲过我,抢走了我的初吻,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知不知道我……呜呜呜。” 姜恬知道没人能听懂自己的鸭语,索性口无遮掩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反正临死了,得让她把这些话吐个痛快。 解北拎着为姜恬今天中午来家吃饭家里吩咐买的她最爱的烤鸭,蹲在与他距离相隔的一个围栏前和她对视。 在老街听到她的声音,他是疑惑的。为了防止姜恬今天中午故意放他鸽子,他特意问了姜伯伯,说她去临市送鸭了,中午之前一定能赶回来。 第3章 确定她的声音是从一只鸭子嘴里传出来时,他差点以为他幻听了。 可她说的每一个字完完整整的能对上她的风格和事实,甚至……他没想到她还记得五岁时他夺走她初吻的意外事故。 姜恬惊喜,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你能听懂我说话?” 解北没反应,像是没听到,放下手中烤鸭,拉过她的鸭头,缩短一人一鸭距离,确保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听到。 “解北。”姜恬语调不自觉变的具有依赖性,叼住他的袖口,“快救救我,快救我出去,我不要变成烤鸭。我再也不怼你,叫你讨厌鬼了,快救我出去。你还没告诉我你当初要走的真相呢,我不能这样含冤死去呜呜呜,不然我把你私藏的小秘密劝说出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 店员赶人:“顾客让一下,点单可以先去窗口排队。” 姜恬这才发现,顷刻间,围圈里的鸭子只剩下了她一只。 怕解北不相信自己,焦急说道:“快救救我,我是姜恬啊,讨厌鬼!” 解北转头问店员:“你们店的鸭子都有什么口味的?” “椒盐,麻辣,酸甜口的都有,您想要哪个。” 解北手滑动向下掐住她的脖子,微微用力,唇边勾起一抹笑,“那就酸甜,姜恬最爱吃。” 姜恬感受到死亡威胁急得哇哇大叫,挣脱他的手向后跑去,“解北!你不救我算了,怎么还想吃掉我!而且,我最喜欢的口味明明是麻辣!不是酸甜。而且!!!我最喜欢吃的不是鸭鸭是兔兔,你怎么这个都可以记错。” 奈何围栏就这么大点,她跑的再远也跑不出去,店员很快追上。 姜恬大哭道:“你要是敢吃我,我这辈子,不,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和你没完!死了我变成鸭魂也要跟着你。” 在他手即将碰到鸭脖的前一刻,解北伸手先他一步到达挡住,转头盯着店员的眼睛坚定道:“这只鸭子我要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只鸭子无疑就是姜恬。 姜恬喜极而泣,“……你听到我说话了?” 店员错愕,“这……那顾客想要什么味道的烤鸭,那我先给店里说一声加急给你烤。” ……!? “我是姜恬!不是你看上的烤鸭!” 解北转过身抚摸她的鸭头,表示她错了意,安慰道:“我听见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这只鸭子我要活的,不用处理,多少钱。” 店员一头雾水,不过解北出的价格是一只烤鸭的两倍,还不用处理,何卖而不可。 “你能听得见我说话!谢天谢地,怕死我了。” “别谢天谢地,谢解北。” 收了钱,他贴心的送上一个篮子,正好是放姜恬鸭身的大小。 走远后,姜恬坐下,鸭掌朝前,身子墩胖,盛满整个篮子,鸭头搭在身体上,只露出一个头顶。 心情平静下来,经历过一场惊吓,她闷闷不乐的说道:“喂,你干嘛吓我。” 解北不紧不慢的摸摸她的脖子,鸭毛柔软,回道:“不那样吓一下,怎么确定是你?” 姜恬斤斤计较,“那你也不必用两倍的钱把我买回来,给贾家烤鸭店送那么多钱,一倍就行了,要是而让我爸知道我给对家卖身送钱一定打断我的鸭腿吃掉。” “大小姐。”解北提了提她笨重的鸭身,放下另一只手里的烤鸭,腾出手来叫车,“我要是不出二倍的价钱,你以为你能被卖出来?现在早变成一只流油的烤鸭了。” “保住性命不错了,你知道我拿了多少钱赎你吗?贾家烤鸭店坐地起价给你定的最高价格298一只,我近六百买的你,你报销?” 听到价格,姜恬鸭头向她茂盛的鸭毛里面藏了藏:“要是我能重新变回人形一定还你。” 她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解北指腹点到立刻打车的按钮,收起手机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会变成鸭子?” “我也不知道。”姜恬欲哭无泪,“但你能相信我变成鸭子,听懂我说话,不觉得闹鬼花大价钱买我回家,我是真的感动。” 解北在她鸭头上弹了个爆栗,笑道:“你说话的语气和方式我一辈子都记得。” 一句话,说的有些暧昧,姜恬两颊鸭毛下掩盖的鸭肤不由得染上两抹红晕,鸭头低下,抖抖鸭掌,害羞。 下一句,“永远那么欠揍。” !!! 靠,她就知道,她对他的感动永远只有一秒!他还是她那个熟悉毒舌竹马,在人前的彬彬有礼和人模人样都是装的。 “解北——” 姜恬挥挥鸭翅,拿翅尖戳他腹肌,翅膀触到他一折,怎么这么硬! “好了好了,不闹了。”解北眼含笑意握住她的鸭翅让她安静下来。 姜恬可不服气,但奈何以鸭子的身体不好和他硬碰硬,哼哼两声也就此作罢。 他终于问到了关键,“你把今天变成鸭子前后的经历给我讲一遍。” 姜恬猛地伸出鸭头,气势那叫一个激昂开始叙述她从车祸变成鸭子的奇遇事,期间不免添油加醋她的可怜,把事件神化了一下。 解北听完沉思两秒,分析道:“按你这么说,你已经在去往岩城的省道上车祸身亡,人身尽毁,然后灵魂莫名穿到了这只丑鸭子身上?” “丑?”姜恬低头扫视全身,除了肚皮上的那道血痕,羽毛雪白,她哪里丑了!难道是她的鸭脸毁容了? 解北贴心解释:“不是鸭子丑,是你丑。” 姜恬发怒,连脚掌都在用力的绷直,“解北!!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损我呢!” 路边刚停下的车滴滴两声,解北提上她的篮子,叮嘱道:“上了车乖乖的,回家再商议,我不确定别人是不是也能听见你说话,万一被爆出去,躺在实验室的板板上就是你的归宿。” “嘎——”姜恬脑中莫名浮现他说的画面,不由得害怕的叫了一声。 解北按了按她的鸭头,心头一颤,怪软的,又摸了两把才不舍放开。 姜恬趴回篮子里,安静的坐着,一路上,生怕司机发现什么异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眼神飘忽不小心瞥到解北身旁另一边香味扑鼻的烤鸭,把身子转了个方向背对,不忍直视,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变成那个样子了。 解北发现她的不适,把烤鸭往后藏了藏,想着一会下了车就扔掉。 司机闻到味道,随口问道:“哪家的烤鸭啊,这么香?” “姜盛烤鸭店,老街那块,师傅这个烤鸭送你尝尝,生意多多支持。” 解北把烤鸭放在副驾驶上远离姜恬。 司机不好意思道:“这怎么行,我老婆刚才发消息正想吃烤鸭,当我买你的,车费钱少付点。” “不用,就当给您试吃了。”解北到了地方直接拎着姜恬逃离窄小充满烤鸭味道的出租车。 司机付钱扫码还没打开二人早已走远,他只能感谢的夸道:“谢谢啊,你手里拎的鸭子挺好看的。” 姜恬:……不用你说……别想吃我…… 姜恬乖乖的卧在摇摇晃晃像摇篮一样的篮子里,不一会,舒服的头一点一点,有些犯困。 解北回家后先把她安顿在了自己的卧室里,现在这个时间点,家里人马上就要回来,怎么给他们解释这个鸭子的存在是个难题。 直接说是姜恬?人们大概会觉得他想姜恬疯了。 解北轻关上门出来客厅给姜恬准备点食物喝水,放在玄关上的手机叮叮作响,他顺手接起。 对面姜恬爸爸焦急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喂?解北,你是不是有认识的医生在宜城第一人民医院,姜恬出车祸了,全身都是伤,现在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没有一个医生敢接,说她快死了,我不信,你快帮我问问你的朋友,让你朋友救救她啊!” 解北看了眼姜恬的方向,出车祸……那就说明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出了车祸,灵魂穿到了这只鸭子身上,她的本体在医院。 他猛地回神,抓起玄关上的钥匙向外跑去,声音同样急切,“姜叔,我马上过去,你告诉那些医生,一定一定要保住姜恬的肉身。”不然……她就真的回不去了。 门开了又关,烧水壶烧开水按钮弹上,往上腾腾冒着热气。 第3章 蛋里的纸条 解北赶到医院时,他妈也在,忙迎上,“你爸在外出差赶不回来,现在转到他们医院风险太大,你第一人民医院的那个朋友也就是你父亲的徒弟在不在?我联系不上你父亲,他徒弟的电话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伤势太重,没一个医生敢接,你姜叔快急死了。” 姜青雄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只手捂着胸口,几个医生围在他身边,“姜先生您先镇静一下,我们没有说不救姜小姐,实在是受伤太过严重,我们没有医生有把握敢去拔姜小姐胸口的钢筋,那根钢筋离心脏太近了,稍有不慎……可能会加速死亡,会更加痛苦。” 第4章 “不用找那些借口诓我,不就是怕医药费我付不起吗?我给我能给起!我姜青雄就算把我全部的家业卖掉倾家荡产也要救我女儿,我就这么唯一一个女儿。救救我女儿,求你们快救救我女儿。我错了,我今天不该让她去送货的,是我害了她。” 姜青雄猛捶胸口,仿佛下一秒要背过气去。 解北上前帮他顺气劝慰道:“姜叔,你先冷静一下,你是主心骨,这时候不能乱了套。” 姜青雄透过玻璃望到躺在病床上面无血色,胸上插着异物的姜恬脸上更加悲痛,“姜恬,我的女儿,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你母亲早走后要不是姜家鸭场和你活在世上,我早就随她去了。” “姜叔……”解北握紧他的手。 要不是早一秒知道姜恬的灵魂状态还活着,他又何止不会疯呢…… 可现在一切事情都没弄明白,他冒然说姜恬变成了一只鸭子,人们又怎么会相信? 太反常了。 “解北。”声音由远及近,魏一珘身穿白大褂,手里拿着病历档案,一看就是风尘仆仆赶来的急态。 气息略微有些喘,“放心我师父刚给我打过电话,说他在回来路上,我刚看了检查报告,别担心,我能做。现在情况不太好,我只能说先上,把握五成,当然,如果师父能到的话我们一起有七成。所以现在就是争分夺秒,都不能慌,该签字签字,检查检查,有情况及时沟通。姜叔叔一定不能倒下,我会派我们医院最好的护助上台,请您相信我们。” 姜青雄听完,情绪虽还波动但小了许多,双手合十,请求道:“请你,拜托,拜托一定要救下我们姜恬。” “我们会的。”魏一珘接过后面赶来护士手中的手术同意书递给他。 姜青雄颤抖着手,一笔一画写上自己的名字,纸上混乱的字体暴露他心底的不安。 签完字,魏一珘收好,吩咐人们去准备手术,起身拍了拍解北的肩膀,安慰道:“兄弟,别担心。” 解北闭上眼睛,像是怕惊动什么,轻声道:“一定要救活她。” 心本该系的是躺在手术台上的姜恬,可闭上眼浮现的却是家中鸭子的画面。 如果救不回姜恬的身体,她会不会一辈子都是鸭身。 即使这样……他也愿意照顾她一辈子,不管鸭身还是人身。 手术进行到两个小时,解南及时赶到,一语未发,换上白大褂走向亮着红灯的手术室。 门关闭之前,等待两个小时脑中绷紧弦的姜青雄又爆发一波,嚎啕大哭,“解南,你可以一定要救救姜恬,没有她我也不活了。” 解北张口,“爸……” 解南脚步慢拍几秒,面色冷峻,又快步走进。 容婉君担心的说道:“老姜你也不要太伤心,解南到了,他一定有办法。要不要先吃点什么,姜恬的手术要持续好久,得在这扛住。” 姜青雄捂着脸摇摇头,呈现一个中年男人的颓废。 “妈。”解北回道,“我去买吧,你在这里等着姜恬和我爸出来。” “行。” 解北请求回去还有一个原因,姜恬还在家里面没人照顾,不知道醒了没有,她现在变成了一只鸭子,各方面都没办法像正常人生活。 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家怕不怕,她那般胆小,发生了这样怪异的事。身体在医院,鸭身在家,他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半,分别陪着她的肉身和灵魂。 解北随手在医院门口拦了辆车,也没看打表计时,只想急切回家看到姜恬的存在,害怕这一切会不会是他幻想的梦,真正的姜恬出车祸躺在医院生死未卜,家里的鸭子只是他捏想出来的。 他真的好怕,好怕失去姜恬。 解北到家开门那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在地板上两脚朝天的姜恬。 姜恬还在,幸好,鸭子是真实的,在老街看到的鸭子就是姜恬,她还活着。 解北刚松一口气,目光锁定在雪白毛掩盖的肚皮上,下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血迹! “姜恬,姜恬。”他捧起地上的小白鸭,翻出房间的动物急诊箱。 旁边传来两声,“汪汪。” 姜恬翅膀微动,双眼慢慢张开,看到解北哇一声的哭出来,雪白的羽毛环住他的脖子,理直气壮道:“解北!王爷欺负我!你快让它走开!它想吃掉我!!!” 王爷耷拉着耳朵和尾巴,蹲坐在他们身边,两只前腿扒了扒解北的腿,委屈汪汪两声:“主人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可惜他说的话解北听不见,但变成姜恬的动物是可以听见的。 姜恬围解北脖子围的更紧,“你骗我,你就是想吃掉我!” 她原本舒服的在做一个很好的美梦,忽然,脸上一凉,她睁眼,一张巨大的狗脸绽放在自己眼前,舌头还搭在她丰满的羽毛上。 姜恬骤然起身开始逃窜,直到……把自己累晕摊在地板上,王爷才停下追逐她。 解北感受耳边她的声音和她鸭身的温度,又抱紧了点,真的吧,是真的吧,不是医院里躺在冰冷床上的她,是有血有肉活蹦乱跳的她,鲜活的她。 “姜恬。” 她还在哭闹,耳边传来他严肃的一声,姜恬心里咯噔一声,“你别吓我,解北怎么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能感觉到,刚才的剧烈运动中,肚皮上的伤口不小心裂开了,只是有点疼痛,流了点血,不至于止不住的那种吧? 解北轻叹一声,“没有,我先帮你处理伤口。” 姜恬意识到空气中凝重的气氛,他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她太小题大做了? “王爷,帮我拿一下客厅里的纱布。” 王爷抬屁股向外颠蹦颠蹦的咬过纱布递给他。 解北面无表情的给姜恬肚皮上的伤口消毒,脸上越发沉重。 姜恬吓得一动不敢动,两只鸭掌绷直,甚至身上的羽毛都立了起来。 “好了,没事了。”解北包扎完伤口拍了拍她的鸭背。 “那个……”姜恬犹犹豫豫的张口,“我有件事……” 解北皱眉,“什么?” 他今天的心脏再承受不住打击了。 姜恬小心翼翼的从他腿上爬下,一瘸一拐的走到客厅,王爷摇着尾巴跟上。 她西找找东找找,把客厅几乎翻了个遍,嘴里不断嘟囔,“在哪来着。” 王爷也随她的动作不断嗅嗅,最后终于在餐桌处的一个小角落里找到,如果不是差距有点大,人们会自动带入为鸡蛋,但实际上……桌底下那枚圆圆滚滚的蛋……是个鸭蛋…… 鸭蛋…… 没错,姜恬生的…… 姜恬钻入桌底,穿过层层桌腿椅腿障碍用脚把蛋踢了出来。 解北刚收拾完房间里的残迹,拎着垃圾走出房门就看到她脚边的蛋,“你拿鸡蛋干什么?” 姜恬眼神闪躲不敢看他,小声回道:“是我下的。” “什么?”解北没听清,蹲下捡起她脚边的蛋,温的。 姜恬心一横,闭眼大声道:“我说这是我下的蛋。” 她是在和王爷你追我赶中,跑到一半,只觉得腚一紧,急得她想找厕所,可惜,没憋住,刚走出两步,有什么东西就从下面掉了出来。 姜恬还以为是粑粑,但她低头一看,一颗蛋!!!鸭蛋!!!她生的,拿着……算起来是不是他的孩子…… 解北呼吸一停,被惊的手一抖,蛋一滑,从手中掉落。 姜恬瞪大眼睛,一个滑铲赶过去,“我的蛋。” ‘啪’蛋落在地上,裂开缝隙,掉落一块碎片,她完美错开直往桌腿撞去。 解北一手没捞住鸭蛋,但挡住了姜恬将要撞墙的鸭头,拽住她的翅膀拉回。 虚惊一场,姜恬拍着胸脯顺气,还好没撞上。 不对,等等!她的蛋!!! 姜恬控制着两只还不算太熟练的鸭掌歪歪斜斜的走近她的蛋,眼里泛起泪花,“我的蛋。” “对不起,我……”解北道歉,帮她捡起地上的碎片和她的蛋…… 姜恬看着他手掌心上破碎的蛋壳和不明所以的蛋里,撇撇嘴,沉浸在悲伤中,“那这怎么算,我的孩子夭折了?” 她翅膀戳戳外壳,坚硬的。 解北手里捏着蛋壳,面露歉意,她下的蛋……属实吓到他了,但现在蛋成了这样,全怪他的责任。 姜恬翅膀抹了抹眼角好似并不存在的泪,双手捧过她下的蛋,怎料,二人交接时谁都没拿稳。 ‘啪。’蛋又砸在地上,碎片散落一地。 解北都有了赴死的心,平常碰她的宝贵东西一下姜恬都会炸毛,更别提这是她陌生的宝宝…… 他深呼一口气,刚想请罪一番,看到地上蛋壳和里面的东西一愣。 姜恬嘴张开,数落他的话马上出口,却被他捂住,生生全吞了回去。 “唔唔唔唔,你干嘛解北。” 第5章 王爷闻着味道过来,“呀!丑小鸭你生了个纸条?” 解北放开她,姜恬注意力第一时间放在王爷叫她丑小鸭上,迅速回道:“你才是丑小鸭,你全家都是丑小鸭。” 只要我回的快,它那些话就伤害不到我。 随后姜恬捕捉到纸条两个字,低头一看,可不是,蛋壳破碎后没有蛋液流出,只有一堆空壳,里面躺着一张带花的信纸,半边在蛋里半边在地上。 “诶?”姜恬站在地上,脚掌碰碰破碎的蛋壳和纸张,“这是我下的那颗蛋吗?还是你们家鸡蛋的恶作剧?” 她现在开始怀疑她刚才下的是不是一颗蛋,还是拉粑粑…… 解北拿起纸条,展开,一狗一鸭凑近脑袋观望。 纸张上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你好。】 紧接着纸上的字开始变换——【你们好。】 最后演变成——【姜恬,解北,王爷。】 一人一鸭一狗对视一眼,迅速弹开身体,形成三角区域阵营。 纸条掉落在三角形外心位置。 第4章 暴躁菜鸭 姜恬语无伦次,“这这这,什么情况!?这不是我生的蛋吧!” 闹鬼了!!!不对,她变成鸭子都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下一颗蛋,蛋里有纸条,纸条上有字,字还会变幻罢了! 解北同样震惊,这个世界上果然还是用玄学解释的事多。 王爷,“汪汪汪。” 猛嗅两口,“遇见这样怪的奇异,狗生巅峰!不过好熟悉的味道们,好熟悉,汪汪汪。” 姜恬菊花一紧,“解北,我……怎么又是这股感觉!” 她上下逃窜,最终锁定目的地往厕所里跑去,“嘎——” 门哐一声关上,解北急得拍门,“你怎么样姜恬,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姜恬躲在厕所里,满脸通红,下面骤然一松。过了五秒,她带着哭泣的声音透过玻璃门内传出来。 解北也不管什么人鸭有别了,直接推开门。 姜恬背对门坐在地上,耷着鸭头,听到他进来的声音,双眼含泪,把身下的东西递给他,“我又生了一个,确确实实是从我……身体里出来的。” 她没说屁股里,她怕解北不愿意碰。 解北一时间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该跟她同样伤心和震惊,“你先出来。” ‘咔。’姜恬鸭翅上的蛋中间裂开一道缝隙,向两边张开而去,蛋碎开。 和客厅里上一颗蛋里面的纸条一模一样,这下毋庸置疑,蛋,就是姜恬的。 王爷跟上嗅嗅味道,“汪汪汪,怎么想不起来呢,汪汪。” 姜恬整个人差点被雷炸,欲哭无泪,“真是我下的。” 解北展开信纸,依旧是歪歪扭扭的大字,不过显然和上一个字迹有些不太一样,【这下该相信了吧。】 姜恬老老实实的点头,“相信了。” 说完,反应过来,抬头望向四周,“你能听得到我说话?” 字形变化,【听得到。】 解北抱着姜恬从洗手间出来,到客厅沙发上,沉声问道:“你们到底是谁?姜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医院里的肉身你们能保住吗?” 姜恬疑惑,“肉身?”!? 她的身体,在车祸中受伤的身体。 急忙问道:“你说我的身体还在?我还活着?那我的灵魂为什么会附身在一只鸭子上。” 解北回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你心跳还在,我爸和魏一珘在手术室抢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姜恬翅膀扒着纸条眼巴巴望着。 原以为立刻会得到答案,不成想,这回纸条上的字没变。 姜恬左掀掀右掀掀,“小条,你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 字体一抖,紧接着变换,【你还活着,跟我做交易怎么样?保你肉身齐全,灵魂可以归位,不过要完成我的任务。】 二人还没看完这段话,下一段话顶了上来,字体变小,上面那句靠上,这句话靠下。 【别急,给我留点写字的时间,在写了在写了!】 呃…… 解北警惕道:“你是谁?” 【我……我是神。】 姜恬眼神锐利,“说人话。” 字体停顿一会,才变化,几个不同的字迹拼凑成一大段话。 【好吧。我们的身份不能暴露,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的交易是真的。你本该在车祸爆炸中身亡,是我们救下了你。我们需要你。只要你完成我们的任务,我们帮你复活。所以愿不愿意与我们做交易?】 姜恬看完抬头瞄了眼解北,谨慎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吗?” 【你的肉身现在在医院抢救,只剩下一口气了,只要你现在你答应和我们的交易我们帮你保住肉身。】 纸条上的字还没看完,解北口袋里的电话响起,他滑动通话键。 是容婉君打来的,背景有些嘈杂,依稀可以听出是姜青雄的哀嚎声。 她的声音非常急迫,“解北!快来医院,姜恬不行了,你爸亲自出来下的病危通知书,老姜承受不住晕过去了,现在强撑着醒来给姜恬签字。你快过来……你爸说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解北手上手机脱落,掉在沙发上,正好在姜恬脚边,她吓了一跳,差点砸住她,电话没开免提,她听不见。 见他忽然失了神的样子,姜恬怕得要死,“怎么了?谁的电话?对面说什么了?” 解北没回答她,手握住她的翅膀,紧盯着纸条,“你说的都是真的?可以保住姜恬的命?” 【信则有,不信则无。只要你们答应完成我的任务,她一定会活过来。】 姜恬一头雾水,小心的猜测:“刚才不会是医院的电话说我要死了吧?我不会一辈子都是鸭子的吧?” 解北点点头,镇定的对纸条说道:“我们答应,条件是你先让姜恬活过来。” 【不可以哦,我们的交易是,你们答应我去做任务,姜恬的肉身能够保住。要完成我的任务,她的灵魂才能从鸭子身上出来回到本体中。】 解北不假思索,“我答应。” 【必须是本人答应哦。】 姜恬低下鸭头,眼睛盯着自己的鸭掌,“我……” “快答应。”解北催促,拉过她的鸭翅,“她答应。” 【必须是本人亲口说的哦。】 姜恬没说话,她虽然很想答应,很想变回人形,但……前方未知的危险不知道是什么,这是她的事。她不想把解北扯进来。 解北眉头紧皱,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平静,“快答应,不然你就回不来了,在犹豫什么? 他只要一想到姜恬躺在冰冷的手术室上,就感觉自己要发疯。 姜恬,“如果我没完成任务呢?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我一个人的事?” 【对,没完成任务我们不会帮你灵魂回归肉身,不过你的身体会活着变成植物人,你会一直是鸭子直到自然死亡,我们不会干扰。】 解北双眼通红,“你在纠结什么,快答应,什么是你一个人的,你的就是我的,我会帮你!” “牵连不到别人的是不是?” 【对。留给你选择的时间不多了,通道马上关闭,请尽快抉择。】 【5】 【4】 数字在纸条上跳动,每过一个,解北承受心里的煎熬催促道:“姜恬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快答应。” 【3】 “姜恬?” 姜恬没动,眼神闪躲不敢看他。 如果,如果,她没完成任务怎么办?他会不会把锅揽到自己身上陷入内疚一辈子。 【2】 “姜恬!?你不是你一个人的,在害怕什么?我会陪着你,我一定会帮助你恢复人形。” 倒计时前的最后一秒,姜恬蓦然睁开眼,“我答应。” 【1——】 【契约达成。】 【医院里的肉身我们帮你保住了,请尽快验证,任务稍后下达。】 跳动完最后的几个字后,纸条连着蛋壳一起消失。 房间重归安静。 一人一鸭跳动着的混乱的心脏还未熄止,阿拉斯加乖巧的趴在地上。 解北吼道:“姜恬。” 战争突然爆发,王爷脚忙脚乱从地上爬起远离战场。 姜恬被激的一震,她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以和他同样的音量回道:“干嘛!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解北被她气的捡起地上的手机回拨刚才的那通电话,平息着自己的喘息问道:“妈,现在姜恬怎么样了?” 容婉君话语一顿,“你怎么知道姜恬刚脱离了危险,不过手术还没结束,你什么时候过来,万一中途再发生点意外,我怕……你快点回来吧。” “好。”解北闭眼压下内心的惶恐,再次睁开,他面上已然平静,情绪没在她面前泄露半分,瞪姜恬一眼,“好好在家待着,我去医院等你的肉身手术成功。” 第6章 姜恬被他几乎要疯魔的样子吓得缩到沙发角落里,等他背过身去才敢装模作样的拳踢脚打比划两下,发泄怒火,“还敢跟我吼,反了天了你。知不知道谁是老大,我比你早出声六个小时就是我大,你该给我叫姐,吼什么吼你?” 解北在厨房里煮了点粥,简单炒了几个菜后,装到保温盒里,走之前紧盯了在沙发上的小白鸭几秒,叹下一口气叮嘱道:“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谁敲门都不要开。” 姜恬歪过头,不和他对视,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嘟囔道:“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生活不能自理。” 她显然忘了,她现在是鸭子的形态,除了解北能听懂她说话别人都只能听得到鸭叫,这样的她,跟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没什么区别。 解北走之后,王爷大胆的从卧室探头探脚出来,“吵完了?” 走到鸭子身边,“你真的是姜恬?经常来我家玩的那个姜恬?” 姜恬闷闷的点点头,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感觉像在梦中一样,就连刚才的系统也是…… 系统……她可以这么称呼她下的蛋吧……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她姜恬看过的小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穿越重生自带系统文占比六成。 今天这等神奇事她也算是有个心理准备的。 但……和系统对话需要下蛋依靠里面对方手写的纸条才能接收到,纸条还是现场手写的! 她碰到的系统也太太太太太out了吧? 为什么别人家的都是死亡穿越重生自动对话带入交代剧情攻略,而她就是出场爆炸身亡被逼迫保住医院肉身来交换完成任务。 难道以后她会见到在医院里躺板板的自己?从第三视角看到自己……得多恐怖,她只有在梦里才见过。 还有一个最雷人的……她以后联系系统或者系统联系她,不会都是依靠下蛋来完成的交流吧……要是她危机时刻下不出来怎么破…… 怎么?轮到她的时候是别的系统都歇假了吗?轮上这么一个奇葩的系统……喂喂喂业务不熟练就不要出来接单啊呜呜呜。 姜恬只想一只鸭头撞死在墙上算了。 话说,答应任务解北怎么比她本人还着急……又不是他变成鸭子。 “汪汪汪。”王爷摇着尾巴,扯她的脚掌,把她往解北卧室里带,“姜恬你跟我过来一下,给你看个东西。” 姜恬正烦,不想动,直接趴上他的狗背,“你带我过去。” 第5章 我想当你的狗 王爷听话的把背靠过去,姜恬鸭身一放,舒服的躺在狗皮毯子上,两只鸭腿在空中晃了晃,眯起眼睛,好软。 一狗驮着一鸭向解北卧室走去。 幸亏家里没人也没监控,不然画面传出去,必定在网上起一波狗鸭成精的风浪。 王爷把姜恬放在床上,自己则摇摇尾巴去往桌边角落,头拱开前面障碍物,寻找它所藏匿的东西。 等了好久,它还没找到,姜恬饿得不行了从床上起身,伸个鸭腰,两只翅膀挥举向上,打着哈欠说道:“王爷,帮我拿一下解北书桌左下第二个抽屉的薯片,要青柠味的。” 很奇怪,解北不怎么吃零食,但房间里的零食却从来没有断过。 她偶尔来他家玩,他总会变着花样的拿出当季好吃的新品,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渠道,更可恶的是她还买不到,所以他经常以此来‘威胁’她,让她欠下各种‘债务’。 做牛做马得伺候这位大少爷,从小到大,姜恬从没一次翻身当过地主,一直都是被这位竹马死死的压在身下,不过没关系,她相信会有一天,她能扳回一局。 今天好不容易打进了敌人内部,扳回一局第一步!吃光他的零食,让他无可吃。 王爷停下手头活计,用爪子扒拉扒拉抽屉,找到她要的薯片桶叼出来,将转身时眼前一亮,原来东西在这,难怪他找不到。 不过他记得明明是放在它找的那个地方的,怎么会在这,难道它记错了?记忆又退步了,唉。 王爷自嘲摇摇头把薯片桶给她,回头把它私藏的东西用爪子卡出来。 姜恬笨拙的撕开薯片桶,想拿出一片,却因为翅膀太大不方便,只好把东西放下,伸脖子去够。 小巧的鸭嘴刚刚咬住薯片,眼前便被一块黑暗挡住,王爷身上阴影顺着日光垂落下来,打在她洁白的羽毛身上。 姜恬叼着薯片抬头,口齿吐字不清:“怎么了?” 王爷离得她太近,现在她是在以一个全新的缩小视角看它,眼前如同庞然大物。 姜恬不由得哆嗦一下,难怪养殖场里的鸭子看到解北这条阿拉斯加会四处逃窜,像极了征服世界的怪兽! 她壮着胆:“你、你干嘛,我可是姜恬,你敢吃我?” 王爷整张狗脸都在暗影之下,看上去恐怖至极。 转而,一束光移动位置,它蹲下身,把嘴里的东西放在床上,“姜恬,我喜欢你。” !?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姜恬被嘴里一口薯片盐呛住。 “你说什么!?” 王爷一脸认真,两只前爪搭在她的鸭掌上,真诚的说道:“我喜欢你,从你第一次送我狗骨头开始我就喜欢你了,要不是主人阻拦我,我早就去当你的狗了。现在你变成了鸭子,我们都是动物,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在一起了!” 姜恬被它这一番话震得久久不能平静,倒吸了好几口凉气,直到不停打嗝才缓过神来。 “你说,嗝,你说你,嗝嗝,喜欢我?嗝。” 王爷忙点点狗头,“我不像外面的花心狗一样,见一个爱一个,我只喜欢你。” 姜恬蹬着两只鸭腿猛地往后退。 什、什么?青梅竹马家的狗跟自己表白! 她仅剩无几的世界观一点一点崩塌的马上不剩什么了。 果然,只有经历过一个更离谱的事,才发觉以前遇到的奇葩事根本不算奇葩。 王爷又叼起床上方才放下的狗骨头,跑到床的另一头靠近姜恬,“你别跑啊,我还没说完呢,这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我还给你,咱俩这亲事也算成了。” “等等等等,我没同意。”姜恬叫停,“这怎么就成了!?天底下哪有这么成亲的,还有,我哪里给你什么定情信物了。” 王爷耷拉着狗脸,似是陷入了被拒的悲伤中,声音蔫道:“我看主人日志上是这么写的,可这骨头明明是你给我的。” “是我给你的,但是我没说这是定情信物。”姜恬看了眼他嘴里光滑无比的白骨头,那是条骨头项链,仿真品,据说是有一股吸引狗狗的特殊香味,但她没闻到过。 “是吗?”王爷眼里起了涟漪,两只湿漉漉的狗眼诚恳的望着她的眼睛。 姜恬一时间被他的悲伤入了神,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她就算再喜欢这只狗狗也只可能是人对宠物的喜欢,决不能给它一点苗头的爱情。 她狠心,“是的!” 王爷鼻翼抽动,颤抖了两秒,毅然决然坚毅转身,尾巴垂落向下,溜走去了角落里,带着他的狗骨头。 姜恬开口,“你……” 第一个字刚说出口,王爷迅速回身跑近,“你改变主意了?” 她咬咬牙说道:“你能不能帮我再叼一个面包过来,我不够吃。” 王爷照做后又失望离开。 姜恬口张了张又闭上,张开又闭上,反复几次,终究是没发出一点声。 王爷当初是她和解北一起捡回来的,就在离鸭场不远的一棵大树下,遇到了被遗弃的它。 当时它还很瘦小,谁也没想到能养到这么大,甚至比寻常的阿拉斯加还要多出一个头,几乎一天一个体积。 家里鸭子太多不方便养,就放在了解北家。 解北难道就是这么教育这只阿拉斯加的!? 果然主人什么样,狗什么样,哪有上来就跟女孩子表白的狗! 经历过刚才的惊吓姜恬体力脑力消耗的更大了,她只是一只简单细胞生物的鸭子,能不能不要给她这么多的压力。 姜恬消化完王爷的事后,床上的薯片和面包也恰好消耗完。 她百无聊赖的嚼着床头上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罐口香糖,环视了一圈房间。 视线敏锐捕捉到刚才王爷搜过的地方,掉了一个本子,很可爱,一看就是很女生的卡通形象。 整个房间充斥着单身男人清冷的味道,怎么会多出一本与这个格局截然相反的本。 有猫腻!她锐利捕捉到八卦的气息,一摇一摆的走过去。 近处看到本子上的图案,通篇是一个旋转木马的造型,周围有几个可爱的玩偶点缀,粉嫩的颜色显得娇脆。 姜恬莫名有种熟悉感,这个本子她是不是在哪见过。 好奇心驱使她翻开,在道德与八卦这杆衡量素质的秤上,她几乎没有犹豫的偏向八卦。 姜恬伸出翅膀想翻页,奈何鸭翅始终不如人手灵敏,一开就是好几页黏在一起。 第7章 试了好几回,实在没办法,只好掀到哪页读哪页。 一个……空白页。 再试! 姜恬两只翅膀一起扒拉,始终没找到一张有字的页。 这不会就只是一个单纯误买的新本?解北还有她不知道的小秘密? 将要放弃,本子里面夹的一个便签掉落出来。 姜恬拿鸭掌够了够到身下。 一个很简单的便签,周边只有一圈花纹装饰,中间空白地方手写着两行英文字。 wish all the childhood sweetherts live happily together for the rest of their lives. 这个英语,嘶,作为一个大学四级擦线过的非热常爱祖国汉语的姜恬表示,每一个单词她都认识,但连在一起怎么如此陌生。 她又头疼的盯了几秒后,索性放弃,她现在只是一只鸭子,脑细胞是用来抓捕肇事凶手的,还是不要轻易浪费的好。 该吃吃该喝喝,啥事都不往心里搁。 对了!凶手,姜恬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屁股,却发现自己身材胖的只能看到肚皮。 那个系统不是说稍后联系自己,怎么现在还没动静。 在医院的她还活着没有?系统可千万别因为她回的晚了反悔。 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想下蛋…… 稍后这个词果然不能全信。 鸭鸭抑郁。 姜恬吃完东西后,没一会就又犯了困,她自从变成鸭子后越来越嗜睡,上眼皮与下眼皮碰了两下,便再也睁不开。 一鸭一狗,一个熟睡在卧室床上,一个浑身散发忧伤的情绪蹲在客厅里,整栋房子安静下来。 斜光照射,划过床上姜恬的整个鸭身,黄昏线落,直到天空暗色下来,玄关处才传来开锁声。 解北手提蔬菜推门而进,后面跟着神色疲惫的容婉君,“你父亲今天说要跟老姜一起守夜,晚点我做些饭食你给他们送过去,劝你父亲多休息一下,刚出完差回来就接了这么大的手术。我怕他吃不消,他心脏不好,也不知道有没有带着药,以防万一你一会给他送过去一瓶。” 她在药箱里找了找,只有一个空盒子,问他:“我托你给你父亲拿的药你拿了吗?家里没有了。” 解北把东西放到厨房里归类,“在我房间的书桌上,有两瓶,换了一种药物,这个副作用小。” “行。”容婉君边应边往他房间走去。 解北收拾出一瓶草莓味酸奶,乍然间想到什么,腿还没开始往外走,就听见一阵尖叫。 “啊——” 他急忙放下手中东西,姜恬还在他房间里。 客厅灯光很亮,解北的房间受照射并不是太黑,容婉君也就没开灯。 她拿了桌上的药瓶往外走时,余光瞥到他卧室床上的一抹晃动的白。 顿时惊的她汗毛竖起,扭头间与黑暗中两点绿豆大小的绿光对视上。 “啊——” “嘎——” 两声叫喊一前一后相继扬起。 第6章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容婉君手里的药瓶掉落,摔在地上,瓶肚里面的药片散晃。 姜恬揉着眼睛,眼前还没看清是何人,一抹刺眼的光便袭来,她忙掩住眼。 要瞎了要瞎了! 解北赶来时,她已经团成了一团在床上瑟瑟发抖,容婉君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他率先关掉房间灯光,让姜恬先睁开眼。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解北!你干嘛开灯,我的眼要瞎了,你想害死我直说,我眼好痛,睁不开了。” 姜恬说的话容婉君听不见,只有一阵聒噪的鸭叫。 她后怕的问道:“这是什么?你房里养了个什么东西?一只鸭子?” 解北有些头疼,措辞他还没想好,只得稳住这局面,“妈,你先出来,我等会给你解释。” 容婉君拍着胸脯平复心率,“家里怎么会多出一只鸭子?别告诉我这是你买的宠物鸭。” 她就算没吃过鸭肉也见过鸭跑,姜家养殖场去的次数也不少,怎会分不出宠物鸭和养殖鸭的区别。 在他屋里的那只分明就是一只可食用的养殖鸭,看个头,正是该宰的时机。 “你想吃鸭子买回来一只熟的不就好了,外面那么多加工店。姜家最近正是乱,我还要去鸭场帮忙,没时间给你做。” 解北边推她到外面边解释,“妈,这不是吃的鸭子,是我在烤鸭店买的宠物。” 容婉君皱起眉手背覆在他脑门,疑惑的问道:“你发烧了?买宠物去烤鸭店买?姜家养殖场那么多鸭子不够你养的?等你娶到姜恬,她家万千只鸭子都你来养。” 解北捂住她的嘴,拉着她离卧室门远了点,慌忙辩解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娶姜恬了?” 容婉君看穿心思的一笑,“你是我儿子我还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再不抓紧机会,我儿媳妇就跑了。” 说到这,她想到躺在医院的姜恬,唇角耷下,叹息道:“也不知道姜恬能不能挺过这次鬼门关。凶手逍遥法外,可怜的孩子还在医院受罪。你姜叔瞬间老了十岁,要是……唉,不说了,我去做饭,做完你赶紧给他们送过去,姜恬要在重症监护室待三天,这三天,你姜叔估计都合不上眼,对了,把咱们家的支架床也拿去,让他晚上能睡会。” 提起这个话题,二人心思都沉重下来。 “解北——我的眼睛,快救救我,好疼!我泪流不完了,解北——” 姜恬实在疼得不行,翅膀揉不了眼睛,闭着眼疼的哇哇叫,两只鸭掌在空中乱蹬,胖壮的鸭身上的肥肉也跟着抖动。 容婉君听到惨叫的鸭音,脚步一顿,往他房间里面望去,“家里养什么鸭子?明天去退掉吧。” 解北挡住她的视线,认真的说道:“这只不一样。” 容婉君拗不过他,叹下一口气,“你想养就养吧,平平安安的就行。” 王爷从伤心中回神过来时,家里已经多了两个人,它垂着耳朵,四只脚打架似的奔向家里的女主人,投入她的怀抱,呜呜哭了起来。 容婉君本来是想去厨房的,见到她似第二个宝贝儿子的王爷哭的这么悲伤冲过来,一颗心都要化掉了,揉了揉它的狗头,柔声问道:“怎么了?我的大宝贝?” “呜呜呜。”王爷哭喊,可惜再怎么样它是一条狗,主人也听不懂它的狗言狗语,“我喜欢的女孩是你儿子喜欢的女孩,我抢不过,我失恋了,我不活了,来世我不要再做狗了,狗狗好难。” 解北也听不懂它的鬼哭狼嚎,怕它这样毫无忌惮的汪汪叫喊惊扰到卧室里的姜恬。 从箱子里给它翻了个罐头,“大男子狗,哭什么哭?吃了罐头玩去。” 王爷听到罐头两个词,尾巴动了动,从容婉君怀里起身,两只湿漉漉的狗眼睛看他,尾巴摇的甚欢,头上耳朵也支棱了起来。 不对,给罐头就给罐头,他感恩戴德干什么,他们可是情敌! 哼,想到这,王爷狗头歪到一边,夺爱人之仇不共戴天,最喜欢的罐头也不行! 解北心系房间里的姜恬,没时间和它玩闹,把罐头放下就走了。 容婉君见它被罐头哄好,也就去了厨房做饭。 一时间,身边忽的冷清,王爷左右转头看看两人走远的后背,诶诶诶,怎么都走了,罐头还没给它打开呢! 它湿润的鼻头拱了拱肉罐头,最终叼起决定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和它的狗骨头项链藏在一起。 “解北!你再不过来我就要死了!”姜恬眼睛疼得不行,刚要试着再次睁开。 鼻翼间便闻道一股清冷的气息,被这份凉意浸透,眼里的疼痛感减轻不少。 紧接着,身体腾空,解北把她放到膝盖上,嗓音过磁,“我这不来了?” 姜恬被他的扰入乱了神,停下乱动的身体,“我眼里刚才被东西射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激光灯。” 解北一声低笑:“哪里有激光灯,led灯照的你。” 他帮她检查了一下眼睛,确定没事后,拿出家里的动物医药箱给她上了点药对眼睛舒服的药。 姜恬好一会才睁开眼,眼周围的毛发被泪浸湿沾在皮肤上,很是难受,不过眼睛倒是舒服了。 看见床上他自备的医药箱,她问道:“你给我上的是人的药物,还是鸭的药物。” 解北摸了把她的鸭头,收起东西,“你现在是鸭子当然是动物的药物,这是店里的医药箱,上回出诊不小心拿回了家。” 他没有继承他父亲的衣钵当一个外科医生,但是还在学医的领域,做了名兽医,在宜城这座城市也算小有名气。 也是这几年变好的生活,和他因专业闹掰的父亲才对他改观。 至于解北当年为什么反抗家里执意高考志愿删除所有的临床医学,只剩下一个兽医学的原因,无人所知道。 只知那是他十八年来的唯一固执。 第8章 医院……姜恬心情低落,“我的人身还好吗?” 他手下动作慢了几拍,“保住了,手术进行了八个小时,我父亲和魏一珘才把你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碰上医术高强的二人,你就偷着乐吧,再在重症监护室里待几天估计就能转病房了。” 解北的故作轻松她又岂能听不出来?安慰她罢了,从车祸的生死线上捡回一条命,算她命硬。 该死!是谁这么不遵守交通规则!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懂不懂? 除此之外,还要感谢系统,感谢给她再生生命。 不过!任务是什么……怎么还没下达…… 她好想变回人身,一个人插着一堆管子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她吓都要吓死了,老姜肯定更不好受。 这些年,他身体也不太好,一个人可得扛住。 姜恬烦躁的抓了两把鸭头,下身瞬间来了熟悉的感觉,她迅速起身埋进被子里。 解北只见一道白痕飞了过去,她便没了踪影,床上一角鼓起一个包。 他走近,隔着被子拍拍鸭身,“出来,里面不透气,别憋坏了,本来脑子就笨,变成鸭子脑细胞更不够用。” 姜恬死活不出去,脸通红,躺在窄小的被子中,又羞又气恼的说道:“你走远点,我要下蛋了。” 解北手一愣,脸上也熏染起一抹红晕,咳咳两声,“那我先出去,你从被子里出来,在外面下。” 姜恬没回话,只祈祷他赶紧出去。 过了一会,听到门开门关的动静,她探出一颗小巧的脑袋,解北细心的帮她拉上了窗帘。 确认没人后,她迈着鸭掌从被子里出来,开始寻找下蛋的好地方。 刚才只是来了点感觉,但却出不来,远没有前两次顺畅。 试了两个地方,姜恬才最终决定在床的一角,那里异常柔软。 紧接着,开始蓄力用劲。 两只鸭翅攥紧成拳,屋内并未开空调,姜恬鸭毛上出了一层汗,到了,就快到了。 马上要解放的时刻,门处忽然传来一小阵旋风,“姜恬我要不要给你找个碗铺上毛巾接着。” 解北一手端着王爷没用过的备用饭盆,一手拿着一个崭新的毛巾,进屋就见到了全过程的场面。 一颗洁白无比的卵圆形从鸭屁股里……出来。 好巧不巧,姜恬选择的地方屁股正是对着房门,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鸭蛋顺畅的出来落在床上,然后碎掉,里面依旧放着和前两次一样的一张纸条。 不过此时二人都没有心情去看。 “嘎————”姜恬回头看到在门口僵掉的解北,发觉发生了什么,大喊一声,一溜烟攥紧被窝,“不是说了出去不让进来嘛!” 刚才眼前闪过的场面太震撼,解北两秒之后才回神,语气已恢复自然,“看见了就看见了,又不是没见过。” “不一样!”姜恬脸红了个透顶,丢人死了!下蛋这种鸭鸭的隐私是能让别人看的吗?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下蛋,你家鸭场成批的生产我也不是没见过。” 如果姜恬有勇气能从被子出来准能看到解北面口不一的窘迫,可惜她没有,解北太熟悉她了,继续逗她,“你小时可是光着屁股在我家睡过觉的,还非要跟我一张床。” “没有!”姜恬抓狂,说偷窥鸭鸭下蛋呢扯什么小时候的黑历史! “这次是我下蛋,不一样!我下蛋就是不能看,我是人,不是鸭,你这样、你这样和看我生产有什么区别……”她话说到后面音量越说越小。 可惜隔着一层被子终究是隔着音量,姜恬的声音不是很大,解北也就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好了,我没看见。”他妥协,背过身,把手中东西放在门前柜子上。 姜恬哼哼两声,选择不理他。 解北没忘正事,捡起床上蛋壳碎片上的纸条,叫她出来,“看看上面写了什么,早日回人形,对你我都好。” 她变成鸭子跟在他身边对他来说也是一场折磨。 第7章 好一个傲娇的系统 姜恬鼓着脸从被子里出来,整张鸭脸上满是不悦,还在为刚才的事计较,不给他好脸色看,一摇一摆的走到床边,伸长鸭脖看他手中展开的纸条。 这回的字体稍好点,不似从前凌乱到有些看不清,应是一个人的字迹。 【任务:找到车祸肇事凶手并抓捕归案。】 刚看完这句话,字体缩小向上移动,下面又蹦出来一句,与这句并列,字迹变幻,歪歪扭扭。 【获得加持:解北可以听到所有动物说话。】 “嗯?”姜恬不满,“明明是我的任务,为什么是他获得技能。” 过了一会,上面的话语消失,呈现出新一句,字体很是洒脱,不拘泥于字形…… 【不为什么,我是神听我的。】 ……好一个傲娇的系统……配得上这桀骜不驯的字。 俗话说字迹最能体现出一个人的性格,写这个字的人必定长的极其潇洒。 姜恬开始有些好奇系统对面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寻常系统都是脑海中直接对话,她这个必须要现场手写才能出来,延迟不是一般的长。 话说,万一她有危险求助系统,等系统写完字时,她应该已不在鸭世了吧…… 床上散落的蛋壳碎片升上空中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团暖黄色的气团,进入解北体内。 姜恬忙问:“有什么感觉没有?” 解北,“没有。” 系统回答,【不会有任何副作用,放心使用。】 这话有点像卖保健品的骗子…… 然后又蹦出一段很长由不同字迹组成的长语段,纸条差点放不下。 一人一鸭头贴近。 【请注意,任务拖延时间不要过长。沉睡时间越长,你身体的各个机能会下降,到时醒来什么样子我们也不敢保证。我们时间不多了,望尽力完成任务,救回我们的伙伴,有些话我不能说太清楚,但请记住,我们一直是人类的好朋友,在必要时刻我们会调动我们最大的力量保全你。全天下的我们始一而终,都会尽力帮助你,希望你能带我们回家。】 这一大段话姜恬看的一脸懵,前言不搭后语的,她一点都看不懂。 她的任务不是找到害她出车祸的肇事凶手吗? 好朋友,带回家的是什么…… 解北读完这句话陷入了沉思,只剩姜恬一人思路乱飞。 莫不是她这个系统手下的人太多,发错人了? 【接下来,请全力以赴,我们会保佑你,拜托了!】 最后三个字笔劲之力尤大。 纸条显示完这句话后,便挥散在空中,一切又恢复平常。 “解北,出来吃饭。” 直到容婉君叫,二人才从刚才系统的话语深思中走出来。 解北得出结论,“这个系统肯定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只能靠猜,救出伙伴、好朋友和带回家……究竟有什么含义呢?” 姜恬着实想的头疼,索性放弃,“先一步一步走吧,既然系统给了我们找到肇事凶手的思路,说明一定是这个方向,我们先顺着走。” 解北同意,他刚站起身,一股巨大的咕噜声从下面鸭肚中传出来。 姜恬不好意思的两只鸭翅交叉捂住肚子,“我今天一天除了早饭就吃了一袋薯片和一片面包。” 解北敏锐的抓住重点,视线扫过她整个鸭身,审问道:“你吃的零食?我房间的?” 姜恬倔强的把头偏到一边,理不直气也壮,“是的!怎么了?我吃两口不行?我都变成鸭子了,你还欺负我?我不就吃了你两口零食,你质问我什么?” 解北笑极,理全被她占光了,他得什么?还有什么可说的。 落下一句,“想吃就吃。” 这一点是姜恬没想到的,这么大方! 解北走到门前,手握上把手,开门前一刻说道:“变成人后用你零花钱还我。” 她就知道! 解北怎么可能这么大方! 过了一会,外面喊:“别吃零食了,出来吃饭。” 荣婉君数着筷子奇怪道:“你跟谁说话呢?” 她怎么觉得儿子自从姜恬出车祸后变的神神叨叨的,受刺激了? 姜恬保持刚才的姿势坐在床上,“我现在是鸭子,怎么出去跟你们吃饭?” 她现在对她是一只鸭子的定位非常准确。 解北端着放在门口的狗盆进来,“王爷还有一个备用狗盆,我刚问过它了,不嫌弃你用。家里没有鸭粮,先吃几根菜叶子对付一顿。” “哦。”姜恬愣愣的应,跳下床,解北接住她,抱上去客厅。 一人一鸭上了桌,姜恬身子太矮够不到。 他贴心的帮垫了两个沙发上的垫子,把她放了上去,高度正好。 王爷的狗盆放在她面前,解北挑了几片新鲜的菜叶子放在盆里。 第9章 二人丝毫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姜恬后知后觉的才发现,既然都让她上桌了,为什么不能给她拿个新碗,要用盆? 又欺负她!不把她当人看! 不过……她现在确实也不是人,只是一只鸭。 鸭鸭命好苦。 她气不过,鸭翅握拳锤了解北的肩膀一把。 “吃饭,别闹。”解北以为是她碗里的菜吃完了,又洗了几根给她。 容婉君一口饭怎么也送不到嘴里,筷子悬空,上面的饭粒尽数掉光。 她儿子最爱干净,今日怎么突然和一只外来不知道有没有洗澡消过毒打过针的鸭子同食。 而且,他还跟鸭子说话,莫不是魔障了。 他儿子不会是被姜恬的车祸刺激傻了吧? 完了完了,她这儿媳妇受伤了,儿子也痴呆了。 “妈?”解北碗里的饭消灭过半,对面容婉君却还未动一口。 “啊。”容婉君从寻思中走出,“饭凉了,快吃快吃。” 解北一头雾水,不吃的明明是她,“还在担心我爸吗?一会我去替换他和姜叔一起守夜。” “行,我明天做完早饭去换你,劝你爸回来休息一晚,你工作不要紧吧?” “动物医院有别的医生。” 解北肩膀处又传来一阵痛感,姜恬鸭脸阴沉指指已空荡荡的盆。 小气鬼!每次只给她夹那么一点,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她虽说变成了鸭子食量会小,但也不至于小鸟胃! 解北匀了点米饭给她,“最后一点了,晚上不能吃太多。” 姜恬不服,挺起鸭胸,凭什么不让她吃饱,“我要吃肉!” 解北给她掰玉米粒的手一停,左眉扬起,不可思议的问道:“你确定?你现在可是一只素食动物,稍微加一点调料的菜都能要了你的命。” 姜恬泄了气,但人能输,气势不能输,脸上依旧倔强,嘴硬道:“可以,我就要吃!” 他夹了个平常她最喜欢的鸡腿给她。 姜恬硬着头皮,低下头闻了闻,胃里瞬间波涛汹涌,差点没吐来。 捂着鼻子离盆能有多远走多远,“快拿走快拿走,我又快吐了。” 解北又夹了出来,顺便帮她把碗里的残骸擦干净。 容婉君没了吃饭的心思,呆愣的看着二人交流。 “说了你不能吃,浪费了怎么办。” “嘎嘎嘎嘎。” “我不吃,谁吃你剩下的。” 姜恬扑闪着翅膀急了眼,怎么就不行了!她又不脏,盘子那块她都没碰过,“嘎嘎嘎嘎嘎嘎嘎。” “你自己解决,晚上睡狗窝都没人管你。” “嘎嘎嘎嘎嘎。” 她这儿子……真的病了…… “王爷,过来。”解北夹过鸡腿。 王爷听到召唤,看了眼墙上时间,终于!提前开饭了一回。 下午心情的郁闷与情敌是永久敌人并且势不两立的概念通通抛之脑后,欢乐的摇着尾巴叼上饭盆,飞速跑近献上它最标准的笑脸。 汪汪汪,“主人,我在。” 解北把鸡腿放到它狗盆里,揉了揉狗头,表扬道:“今天表现不错,奖励你一个鸡腿,下次再接再厉。” 王爷一颗狗脸笑开了花,“谢谢主人。” “不客气,玩去吧。” …… 他应该不知道下午王爷给她表白的事吧…… 这对主仆之间的‘相亲相爱’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狗脸变得真快。 两人都是…… 容婉君担心的放下筷子,正色道:“儿子,你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地在晃吗?我跟你说话有字幕在飘吗?你身边的鸭子和王爷变成人了吗?身体哪里不舒服?” 王爷咬着骨头疑惑的抬头看,这些症状怎么听起来这么像菌菇中毒。 它主人脸也不红啊。 儿子送去医院的菜中确实有一道炒蘑菇,但她买的是猴头菇…… 按理来说不会有毒性,变异了? 解北这才明白过来他妈这一顿饭坐立不安的原因。 放下筷子,清醒的不能再清醒道:“您就当我刚才是在自言自语。” 容婉君再不敢追问,万一他儿子被她一激,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她又观察了会,发现除了和动物说话没有别的异常外,别处都正常,也逐渐放下了心。 这应该也算……年轻人解压的一种方式吧……没什么大问题就行。 姜恬听到容婉君的话后,整顿饭都安安静静的,生怕露出半点破绽。 她只是想要好好活下去呜呜呜,万一容姨想着养肥了,某一天看她不顺眼把她宰掉做成烤鸭怎么办。 绝对不能吃太多吃太胖!减肥!保持良好的鸭材,瘦到只有骨头,吃起来硌牙! 整顿饭而后便没了食欲,盆里的菜叶也只吃了一片和一些饭粒再没敢动。 姜恬耷拉着鸭头静坐在靠枕上等待解北吃完饭把她抱下去。 早上明明信誓旦旦的说不来他家吃饭,结果晚上还是乖乖坐在了他家的饭桌上,不过不是以人而是以鸭子的身份。她这样也算是赴约了吧…… 坐着坐着,将要昏昏欲睡过去,忽然,菊花紧缩。 等等!这是什么,可恶,又是这种感觉! 该死,怎么是这个时候,要下蛋了! 第8章 胖是原罪 系统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或者破除掉这烦人的下蛋模式,它们这是要把鸭子全身能用的资源物尽其用到极致啊! 姜恬急得屁股起火坐立难安,想说又觉得现在不是该说话的时机。 但实在没办法,她只能拼尽全力忍住下身难受,戳戳解北的手臂,小声道:“我又来感觉了。” “什么感觉?”他心中在编姜恬这只鸭子合理存在家中的理由,一时没反应过来。 姜恬焦急的要哭了,“就、就下蛋的感觉,快救救我。” 突然,身下一松,她马上憋的要流下的泪停在眼眶中打转。 姜恬鸭翅忙挡住,防止蛋掉下去。 别碎掉,千万别在这时候碎掉,千万别让容姨看见! 解北注意到她肢体奇怪的姿势,终于明白,一手抱住她拿上蛋往卧室走去。 “妈,你吃完早点休息,碗筷放在桌子上一会我收拾。” 容婉君心中刚打消的疑虑又升起,遮遮掩掩在隐瞒什么,她儿子她还能不懂? 这只鸭子肯定有问题。 幸好,系统像是全程关注知道她处境似的,这次蛋没有自动碎开。 到了卧室,解北才敲碎拿出里面的纸条。 二人脑袋凑近。 【注意!我们的存在非必要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不然,我怕会受到反噬断开连接。凶手线索已出现:西宁街路口:时代书店。你是我们选定的人,我们相信你。】 看到是线索姜恬也没了刚才的气愤。 毕竟对方是来帮助她的,要是没有他们帮助复活到一只鸭子身上,她现在恐怕早已魂飞西天转世出生一天了。 沉默半晌,她提议:“时不我待,系统既然现在给出了线索,趁热打铁要不立刻去?” 解北也是这样想的,姜恬的身体在医院多拖一天就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要尽快了。 他点点头,姜恬立马起身。 解北拦住,“等等,我先给你肚子上的伤口上下药。” 她这才发现肚子上又渗出了一些血迹,解北拿着棉签和药水过来,她乖乖躺下。 感受到肚皮上传来的痛意和凉意,姜恬转移注意力闲聊道:“你说我这身上的是什么伤口啊?” “看样子像是被利器割的,不过还好,伤口不深,只是表皮,活动范围要小,几天就能好。” 她猜测道:“是有人要杀我吗?” 解北换了根棉签,“不像,如果杀你怎么可能只是抓伤割破表皮,况且你是一只马上要被送去烤鸭店宰杀的鸭子,没有理由在被宰杀前伤害你。卖相这么不好,估计只有我这样的大怨种才会花596买下你。” 最后还不忘损她一下,不愧为解北本色…… 他最后一下不知道是花多了钱报复还是无意,力度特别大,疼的姜恬呲牙咧嘴,“解北!” “因为是我买下了你,所以你之后就是我的鸭子了,要听我话,我说什么都不许反驳,就这样。” “我不听我不听!”姜恬疼痛之余脑子无比清晰,才不让他占便宜,哼。 翘着两条肥硕的短小鸭腿,她从床上起身,锊顺身上被折弯的毛发。 还没站稳迈出一步,姜恬感受到整个身体悬空,两眼间物体移动。 颈后鸭毛被揪起,解北声音从身后传来,“先出去等一下。” 姜恬不愿,四肢在空中挣扎挥舞,“我为什么要出去,容姨在外面,她要是发现我不正常了怎么办?” 解北毫不留情说道:“你本来就不正常。” 第10章 ……她就不该跟他说话,她该当个哑巴…… “王爷也在外面,它要是对我……”姜恬抗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阻挡他要把自己扔出去的力道,死死扒住他的手腕。 解北一点一点拉下她黏紧的身体,“王爷不会吃你的,除非……” 他忽然倾身低下,覆耳在她耳畔,气氛忽的暧昧,“你想看我脱衣。” 咚—— 姜恬猛地摔在地上,她刚松手松的太快,连解北也没来得及接住她。 她整个人疼的也很懵,躺板板躺了将近三秒钟灵魂才回归本体。 解北差点以为她被摔傻了,指腹贴近测她的脉搏,“姜恬,姜恬?可以听到我说话吗?” 姜恬脑后勺的痛感这才输入她的大脑接收器中,“嘶……” 容婉君打包完饭食从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鸭子平摊的躺在地上,她儿子单腿跪下,手在鸭子身上摸来摸去…… “鸭子怎么了?” 姜恬听到容婉君的声音,迅速起身,强忍疼痛走了几步,装作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切正常。 摇摇晃晃走到容婉君面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她歪歪头,翅膀扑闪两下,两只澄澈的眼睛中透露出干净的愚蠢。 她被姜恬逗的发笑,“哪来的这么一只笨拙的鸭子。” ……容姨,其实没有可夸的不必硬夸。 看到她没事,解北放下心,回了卧室换衣。 剩下姜恬一人被容婉君捧在怀里揉揉抱抱。 容婉君一早就喜欢毛茸茸的动物,恨不得养的成群结队,奈何解南不喜欢,她也就只好忍住,多年之后,家中养的第一条阿拉斯加还是儿子带回来的。 这下又来了一只由于肥胖手感超好的鸭子,不rua两把实在可惜。 但怕儿子不喜欢,她也只能克制的薅了几把。 容婉君边摸边叹息,“真软啊,你的毛发也好干净没有杂质,这么好一只鸭子的归宿是烤鸭店,真是太可惜了。” 姜恬整个鸭脖僵硬的发直,减肥的决心已在她心中养成参天大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胖是原罪! 在她被摸的整片毛发都发烫时,王爷终于摇摇尾巴上前来解救她。 王爷趴窝在沙发上,享受着主人的摸头,同时还不忘向姜恬耍帅,“这还不爱哥,哥是你的传说。” 好、好自恋的阿拉斯加…… “从了哥吧,一狗一鸭也是可以凑活过过的,你是人我也不嫌弃,你是我的,谁都抢不走,我就是这么霸道。” 姜恬不想理他,“你知道生殖隔离这个词吗?” “不知道,但我们狗狗都是很纯情的,我们是你们最好的朋友,朋友也可以发展成恋人。遇到我之后你就别想着去祸害别人了。” 正当她有些奇怪隔了个饭的功夫王爷哪里学来的这么多歪门邪道的俗语,转头便看见电视上播放的《霸道狗哥爱上我》。 姜恬惊的肚子上的鸭肉都掉了两斤,还有这么炸裂的电视剧。 再定睛一看出品方……行吧,论发疯的轻度中度强度,最强的还是他们这个度。 正当姜恬要坚持不住容婉君的索求吸吸时,解北终于换完了衣服,去往餐桌拿上送往医院的饭盒。 她高兴的从容姨身上跳下,叼住解北的裤腿,“抱我起来。” 解北照做,“妈,我去送饭了,您早点休息,爸的药我也带上了。” “行。”容婉君点点头,视线扫过一人一鸭,哪里有点怪怪的。 直到他们要出门,她才发觉,“你去医院抱着鸭子干什么?医院不让动物进。” 糟糕,姜恬心里咯噔一声,忽然忘了这茬,她现在是鸭身去哪里都不方便。 还好解北足够远见,早就想好了措辞,“她受了点伤,需要回一趟宠物医院。” “哦哦。”肚皮上确实有一道伤痕,有正当理由,容婉君也就没再多问。 正当二人要出门,王爷也不甘示弱,追到门前,“我也要去。” 姜恬,“你添什么乱。” 自从王爷跟她告白后,她越发想疏远它。 首先,她从心理上就不接受这样的爱情,从前阿拉斯加可爱软萌的形象现在在她心中逐渐演变成了一个油腻犬…… 特别是在它学过狗哥的话之后。 “跟上吧。”解北拿起玄关处的狗绳帮它戴上。 容婉君听不懂他们说话,在她耳中只有汪汪汪和嘎嘎嘎交替的声音,只觉吵得头疼,“王爷也要带出门?” 解北帮它梳理好衣服,“这么晚了带王爷出门防身。” 一人一狗一鸭浩浩荡荡出了门,夜晚时间为八点,小区楼下路灯排排亮起,下楼散步的人流增多。 一天紧绷的思绪松散下来,无比惬意。 解北一手抱着羽毛蓬松且洁白的鸭子一手拎着大型阿拉斯加犬,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数十双羡慕的目光毫不遮掩。 其中一个小女孩倍显激动,“妈妈,我也想要养狗狗和鸭鸭。” 旁边的母亲蹲下悉心教导她:“养一个生命是需要付出时间精力为代价的,你每天除了上学还要玩耍和睡觉,你问问你自己有时间照顾小动物吗?如果做不到,不要去打扰它们。” “哦。”小女孩虽然懵懂,但知道伤害小动物是不可以的。 她因为上学没有充足的时间陪它们玩耍,就像父母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和她在一起一样。 她还是不要让那些动物经历和她一样的孤独了。 一阵风飘过,吹落姜恬身上松松卡在身上的一根羽毛,顺风飘在小女孩的肩上,她捡下。 姜恬亲眼目睹自己远去的毛发,叹口气道:“夏季到了,我开始脱毛了,不知道在毛脱完一轮之前能不能找到凶手变回人形,鸭子的冬天不好熬。” 解北感受到她惆怅的气息,把她放在王爷的背上,坚定道:“一定会的,马上会回来的。” 谁能想到,一天之内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人生像是重启了一回。 车祸没死变成了鸭子,身体不是自己的,就连看世界的视角都变得不一样。 明明自己十分熟悉经常串门的小区,在鸭子的角度下极其陌生。 姜恬愁思了良久,直至过了最后一个路灯处,才注意到,她什么时候跑王爷背上来了? 王爷见她茫然,贴心说道:“你太胖主人嫌弃抱你太累了,放在了我背上,我不嫌弃,你就从了我吧。” 姜恬不爽,“解北!这就是你答应王爷来的目的吗?我一点都不沉!” 第9章 霸道狗哥爱上我 解北抱臂悠闲道:“你也可以自己路上走,只要小短腿倒腾的快跟上我们不是难事。” 姜恬气的想跳起来打他,但转念一想,何必呢,他们体型差这么大,她肯定打不过,而且在王爷背上又舒服又不用她走路。 当然,重要原因是前者,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 姜恬平躺在王爷背上仰望天空,漫天星辰闪烁迷踪。盯着一颗颗无规则变幻的亮星,她胡乱的思绪又开始放飞。 一直埋在心里的问题不自觉脱口而出,“你高三为什么转学?” 解北牵着王爷牵引绳的手骤然一紧,脸上神色变的冷峻,紧接着又缓慢松开,偏头向外,语气僵硬,“不为什么。” 姜恬翻了个身,肚皮趴在王爷的背上,目光和他对视,得到的却是他闪躲的视线。 王爷来了兴趣,“我知道原因,因为主人……” “王爷。”解北及时打断。 它被呵斥后,蔫蔫的转回头,闭口不语,眼神再次面对姜恬时,多了几分忧伤。 知道真相但不能说出口的感觉谁懂! 既然他不愿让人知道,姜恬索性也不再问。这是这么多年,她们自高三分别后,相差四年,重回家乡再次相遇后。 她第一次提出这个疑问,明明他不说的答案她能猜到,可内心忍不住想知道他的回答。 如果不是高三他转了学,举家搬迁,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和她会有可能……他明明说过…… 啪—— 姜恬猛地扇了把自己的鸭脸,结果因为用劲过大疼的有点过头,捂着脸无声哀嚎了好一会,不敢让解北听见。 她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都出去都出去,不该有的想法快从她脑海里滚出去。 搞什么儿女长情的忧愁,重回人形搞事业才是关键的! 又走了一段路,解北的车停靠在小区对面的路边,他打开后车门,一狗一鸭跳了上去。 期间姜恬因为个子太矮,险些跌回去,幸好解北扶了她一把,把她……丢进了车。 没错是丢,像丢小鸡崽一样,丢上了车座。 解北绕到驾驶位上车,姜恬站直身子,翅膀扒着靠背探出头问:“我们先去书店还是医院。” 第11章 他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回道:“书店,先去看看线索。晚上我需要和姜叔守夜,你和王爷随我爸的车回来。” 姜恬自告奋勇,“我也想去医院。” 她想看看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老姜在医院,她不放心。 他本来就失眠,这下晚上为她担心的肯定更睡不着觉。 解北开车驶入车道,“医院不让进。” “我知道。”姜恬悄咪咪放轻声音,“你偷偷的把我装进包里,我保证不伸出头。” 解北嗤笑,“你这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最终还是没答应她,医院有医院的规定,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损害公共利益。 姜恬路上生了会闷气后,也就想通了,不过还是心里不舒服的揪着王爷身上易掉落的狗毛默默腹诽他,“不进就不进。” 一路无话,他们到时代书店时,店里顾客寥寥无几,店员在整理清点书籍,灯也黑了半边,马上要下班。 一人二动物走到门前,前台迎上,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们马上要关门了,想借阅书籍请明天再来。” “我们买书。”解北拿出连锁书店的vip卡。 前台看到卡后,面色惊讶,态度更加恭敬,“您请进。” 解北拎了拎王爷的犬绳,“这两只宠物可以进吗?” 前台低头细看,这才注意到这只阿拉斯加的背上躺着只白胖的鸭子,肚皮朝上,正呼呼大睡。 内心的萌点一下被戳中,好可爱。 见过养狗遛狗的,倒很少见养鸭子遛鸭子的。 她斟酌回答道:“我们规定没说不可以,现在夜深人群少了,如果这两只宠物乖不打搅店内剩余顾客的话是可以的。” 姜恬在此时忽的被惊醒,嘴边口水马上要流到王爷的背上,幸亏及时止住。 左右望望眼前陌生的场景,周围一排排书架赫然在她低矮的视角形如庞然大物。 之前一手能拿住的书籍,现在只到她的脖口处。 姜恬擦擦嘴边口水,她怎么又睡着了,这鸭子睡眠一点都不规律,鸭场里的鸭子们都不这样,一天天精神的很,恨不得时时刻刻给她捣乱。 魂穿的这只鸭子肚皮上有伤口就算了,为什么还有嗜睡的习惯。 “到了?” “嗯。”解北随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简单翻着,王爷跟在后面,背上驮着姜恬。 店员们注意到这边,手下正在忙活的活计慢下来,一只鸭和一只狗,这样的搭配,简直萌翻了! 再配上领着两个宠物的清冷帅气男主人,绝了! 闪光灯不停闪过三个不同的物种,最后解北实在忍不住,抬眼制止,她们才逐渐收敛停息。 前台也看不过去了,招呼大家,“快点收拾东西,早点下班,帅哥什么时候见不到,有咱们店vip卡的顾客还愁不来?” 姜恬此时也注意到了解北手上的vip卡,“你哪里来的这东西?我记得你不喜欢看书的,喜欢看书的是我。” 她询问之余还不忘为自己立一番人设。 解北睨她一眼,“你喜欢看书,喜欢看霸总文学?” 他伸手,头顶正好是一本《霸道狗哥爱上我》。 姜恬惊讶的瞪大眼睛,倒吸口凉气,这东西还有纸质版? 王爷看见异常兴奋,“我人生路上的启明星。” 解北把书归为原位,“我爸在这办的卡,他经常来研究一些医学的书籍,有些书只有这里有。” “好了,办正事。”解北低声避开忙碌的店员向姜恬分析,“这里的书籍我转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线索。只有一个关联点在你右后方的桌子前的垃圾桶里有江家烤鸭店的烤鸭纸袋,想来应是有人吃过之后扔在了那里。” 姜恬提出疑问:“书店一天内人流量很大,每一个顾客都有可能扔垃圾,这怎么找?更何况如果找到后只凭一个烤鸭袋能说明什么?” “系统既然给了我们这个地方,说明和我们今天所接触到的一切事物都有联系,还记得我在哪里救出的你吗?” 姜恬死都不会忘记,“江家烤鸭店的鲜鸭围圈里。” 解北继续向深:“图书馆这么封闭且人流大的地方,如果在这吃烤鸭并不现实,味道大会招来别的顾客的不满,图书馆店员断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垃圾桶内的烤鸭袋子绑的十分结实。” 姜恬脑海中灵光一闪,“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二人异口同声,“烤鸭是店员吃的。” 解北露出赞赏的眼神,夸奖道:“还不算太笨。” 姜恬骄傲,“那是,我可是的姜恬。” “我可是姜恬。”无数记忆中的回声瞬间交叠在一起钻入解北耳中,眼前的鸭子如同人一样骄阳明媚的语气让解北恍惚一瞬。 现在的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光芒四射,仿佛有没有他揭过她人生中宝贵的四年都一样。 不过很快他回神道:“店员应该是在员工休息室里吃过了烤鸭可能因为种种缘故只能扔在外面的垃圾桶里,怕泄露味道系紧了一点。” 姜恬明白,抛出下一个问题,“那我们怎么找呢?总不能一个个去问,多不礼貌。店里的店员没有十个也有九个。” 解北目光向下看。 “汪汪。”王爷兴奋的叫喊两声,“还有我呢。” 姜恬勉强用鸭翅比出个大拇指,“有先见之明。” 她就知道!有解北的帮助肯定没问题的。 王爷欢快的向前走了两步,趁着店员都在忙自己的事,两只前爪扒过垃圾桶,头埋进去嗅了嗅烤鸭袋子。 确定好味道后,颠了下腿,把差点掉下来的姜恬向上移了移。 解北发现它的不舒服,绳子拉松了点,把姜恬抱了起来。 王爷背上一空,心里怪有些空落落的。 姜恬舒舒服服的窝在解北的怀里,偷偷抬头看了眼他的下巴,正巧他也低下头。 二人对视一秒,又很快分开,两人之间旋转着一丝微妙的磁场关联。 所有店员之间围走过一圈。 “汪汪。”王爷低呼两声,“我闻到味道了。” 解北拉紧绳子,“带我们过去。” 王爷最后在离着前台不远的位置停下,“就是她。” 解北刚要走上前,王爷拦道:“等等,还有一个人,不只她吃了烤鸭,还有另一个地方有烤鸭味道,我刚才只来得及捕捉到一点,门口处通风换气换的太快,被吹散了。” 眼见前台收拾好东西要下班,姜恬着了急,为了不惊扰其他人,小声说道:“先问她,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解北回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摸摸她的鸭毛安抚情绪。 前台刚要背上包下班,看见顾客过来又放下,脸上挂上标准笑容:“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是有些书不知道放在哪里吗?” “你是老板吗?”解北直接问道。 前台愣了一下,“是的,我是这里的老板。” 他掏出手机,“我有一本书破损了,是本老书,不知道在你们这里能不能找到同款,书在家里我没有带,能加个微信我回去拍给你吗?” 前台受宠若惊,没想到她会被一个帅哥问联系方式,虽说是关于书的事情,但能得到大帅哥的微信也是不亏的! “好的好的。”她慌忙从包里拿出手机,“你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是宜城最大最老的连锁书店,不管多老的书,我们都有渠道找到。” 解北点点头,收起手机,“那我们稍后联系。” 随后他便脚步一转,出了书店。 姜恬整个人云里雾里的被抱出了门,“我们就这么走了?烤鸭呢?线索呢?不问了?就加了个微信。” “汪汪。”王爷也十分不满。 它好不容易寻找到的线索不能只加个微信就完事了。 不应该问前台一些问题吗? 第10章 当老板娘 解北有自己的打算,“如果大街上有个陌生人走过来问你中午是不是吃过烤鸭,然后问了一系列关于烤鸭的问题,你会不会觉得他是变态?” 姜恬仔细一想,也对,她这点就没有他的先见之明。 “而且。”解北食指屈起抵上下巴,眉头紧锁,“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系统告诉我们书店这里应该有更深层的意思。” “那你怎么判断出来前台是老板的呢?”姜恬听到他问出这个问题时,只觉是空穴来风。 但没想到真能得到肯定答案。 “很简单。”解北这回没有把她放在后座,而是帮她系上安全带坐在了的副驾驶。 只剩王爷一人在后排兴致泱泱,头搭在前爪上一脸不高兴,为什么不让它和姜恬在一起。 “店员谁都没收拾东西走人,只有她背起包要下班。而且,偌大的书店里,一个老板怎么可能允许店员在这吃味道重的烤鸭,但她自己吃就不一定了。你观察力不足,多注意各个人的动向,总能看出来。” 第12章 姜恬总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头上顿时被打了个爆栗,解北纠正道:“瞎总结什么,注意重点了吗?等你当了老板,肯定比她更放肆。老板的权利是你想象不到的大。” 姜恬捂着头鼓起脸,失落道:“我这辈子是不是做不成老板了。” 车子驶过一条主街道,格格路灯闪过解北的脸庞,忽明忽暗,他的面部半边陷入黑暗,让人看不清神色,缓慢落下一句,“当不成老板,当老板娘也是可以的。” 沉默在车内空间散发开,二人都未说话。 最后还是姜恬打着哈哈略过这个话题的,“我去哪里找个老板,我爸倒想着有个倒插门女婿帮我掌管鸭场。” 解北脸色瞬间铁青,车子轰然加速,“那你就去找个倒插门女婿吧。” 姜恬因为惯性猛地靠在椅背上,半点话再不敢说一句,忽然生什么气…… 一股强烈的波涛自下而上,“呕——呕——解北你开慢点!我要吐啦,嘎嘎,呕——。” 解北脸色更加难看,车速放慢,从控台下单手找出一个塑料袋,“你要是敢吐在我车上,你就完了。” 她急忙捂着鸭嘴接过解北递过来的塑料袋吐了个天昏地暗。 这辈子还有什么事比晕车更痛苦!老天爷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惩罚她。 到了医院楼下车停住,姜恬肚里的翻腾才结束,肚里此时也空荡荡的不剩一点东西,解北把他们放在车里没带上医院。 为了防止意外,他并未锁车门,开着一条缝,王爷稍微一推就能推开的程度。 叮嘱道:“我上楼去替换姜叔和我爸,你们在这乖乖待着,我会和我爸说明你们两个的情况,姜恬你一会趴在王爷的背上叫他带你上去就行了。” “哦。”一鸭一狗乖巧的应下。 解北从后备箱拿出折叠床,不放心的又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后,脚下加快速度进入医院。 就这么一会时间,这两个小倒霉蛋千万别给他惹出什么祸事。 望解北远走后,姜恬从安全带下爬出,深呼口气,“差点没吐死我。” “呕——呕——”肚里没有一点食,再想吐她只得干呕。 王爷起身,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怨念道:“主人为什么不让我和你坐一起。” 终于吐完,胃中停下动作,姜恬抖抖胳膊抖抖腿,舒坦下身子,回:“可能知道了你喜欢我的奸情。” 它有些害怕道:“主人不会把我赶出家门吧?” “你跟我表白时不是勇敢的要死?大放厥词要干掉解北,只喜欢我,把我当主人,他就是个顶包的,你现在怎么怕了?” 王爷看完电视那股中二劲下去,越想越后怕,“我是喜欢你,但在我心中主人才是第一。” 姜恬气的攥紧拳头,恨不得给他演示一套醉鸭拳让它清醒清醒,“渣狗。” 王爷捂住头,“你我也是喜欢的,是我的白月光。”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词,不看好的光学坏的。”竟比她还赶在时髦的前列,她都没有白月光。 王爷直起狗头说道:“不是,是从我主人的日记里面看见的。” “你主人的日记本……”姜恬回想起下午在解北卧室发现的卡哇伊日记本,又想到晚上被打断的问题,问道:“解北为什么高三转学走了?” 王爷愁苦道:“主人说了不行,我真的不能说。” “你个笨狗,他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了?我才是你的第一任主人。”姜恬用鸭翅敲敲他的狗头。 王爷不乐意的往后面缩了缩,不让她碰到,倔强道:“反正就是不能说。” 姜恬气的也不再追问。 解北到医院时,姜青雄依旧坐在icu室楼道旁的长椅上,姿势未变一分,身边放着一瓶只动了一口的水。 他上前弯腰轻轻说道:“姜叔,吃点晚饭吧,今天我来守,您先回去休息一晚,明天再来。” 姜青雄摆摆手,嗓音嘶哑,“我在这陪着姜恬,不然她害怕。叫你爸快去吃饭吧,今天做了几个小时的手术,又陪着我忙上忙下看姜恬的检查报告单,又是开会的,他身体本就不好肯定吃不消。我还能坚持住,在这对付一宿就行了。” “那您先吃点东西,去魏一珘办公室,他那里有个休息的地方,在那待会也行。” 姜青雄没再坚持,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需要补充点能量。 这种时候,他万不可倒下,姜恬还需要他。 起身时,他挂心的后看了一眼玻璃窗里面的女儿,站直身子,眼前忽然一片发黑。 “姜叔,姜叔。”解北忙扶住叫护士。 一番兵荒马乱过后,姜青雄检查完,解北给他单独开了间病房。 解南是在姜青雄刚苏醒时来的,把了把他的脉,沉声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低血糖晕倒,姜恬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你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万一你扛不住,她谁来照顾?中午饭不好好吃就算了,下午的水也没喝一口。你啊你,老姜,你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岁数了,这么折腾,还闹小孩绝食那一招呢。” “你今天在这里好好睡一晚,我给你守夜姜恬,你们父女二人我都照顾了,明天在医院做个常规体检。叫你来了好多次也不来,正好这几天需要一直在医院里,顺便做了。姜恬肯定会没事的,我亲自带着魏一珘把的刀,你还不信我吗?” 姜青雄虚弱道:“老解,我不是不信你,我实在放心不下姜恬。段柔走的时候我答应过她一定保女儿平平安安的长大。现在姜恬这种情况,我怎么吃得下饭闭的上眼。” 解南叹息着摇摇头,他知道这位老友的脾气,犟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你不能不吃饭,这样下去,身体也吃不消,婉君做了些饭,先吃点。”他朝解北使了个眼神。 解北会意,从包中拿出保温盒,拆开一双筷子,劝慰道:“姜叔,我下午眯了一会,姜恬给我托梦了,叫你照顾好自己,她一定会没事的。” 姜青雄听到最后姜恬两个字,最后才勉强颤抖着手拿起筷子。 见老友终于吃下东西,解南松下一口气。 “爸。”解北从包里拿出另一个保温盒,“妈知道你忙到太晚吃不下饭,叮嘱我去老街那块买的鸡汤,您先垫垫。” 解南摆摆手,“给你姜叔吃吧,我吃不下。” “我买了两份,今天我和姜叔一起守夜。我车在医院停车场,开着灯,车上有王爷和一只鸭子,鸭子是宠物医院一个顾客寄养的,她身体不太好,需要时时有人陪,回去了把鸭子放在我屋里就行。”解北一手插兜,手里不断旋转兜中的药瓶。 二人边说边走出病房门,解南背着手,听到鸭子,目光落在儿子脸颊上,眉头微皱,有些冷漠的问道:“把动物带来医院做什么?” 解北没回答这个问题,把出门前容婉君唠叨多遍的药物拿出,“我妈让我给你带的药,今天我守夜,您赶紧回去歇歇,不然这个状态,我真怕魏一珘有一天给你治疗。” “你个臭小子。”解南扬起手,一口气没顺上来,被气的咳嗽两声。 解北扶他到长廊椅上歇息,一手帮他顺气,视线触到他头上不知何时又长出的白发,神色一愣,微微动容。 “就这么把我往歪处想,我好着呢,至少比你能长命百岁。” 他没再顶嘴反驳,接了有眼力见的护士送过来的一杯水,递到父亲嘴边,“是是是,您说的都对。就算我宠物医院倒闭了,您仍会身体健朗。” 解南眼神锐利,左手夺过它手中的水,厉色道:“等到我生活不能自理需要你的那天,你再到我跟前耀武扬威。” 拧开药盖,押着水仰头服下药后,他语气稍缓和些,“你宠物医院最近怎么样了?我听说最近上面查的严,卫生标准一定要检验合格,不能马虎,千万别在最基础的上面出了错,不管是做外科医生还是兽医都是一样的,对自己一定要约束做到最好,不然愧对那些鲜活的生命,动物也是一样。” 解北低着头,手下左右翻动手机,脖颈间领子一半折在内里,他抻出来,眉眼低垂,轻喃道:“不太好。” 第11章 不成功,便成仁(人) 解南沉默半晌,喝完保温瓶里的最后一口鸡汤,开口道:“什么事?” 解北思索两秒,终究还是没把宠物医院的状况如实说出,双手插兜起身,“有些小问题,还能应对。” “没什么事您带着保温桶先走吧,我在这和姜叔守夜,家里的折叠床我带来放魏一珘办公室了,明天我妈早上来送饭,您多睡会。” 解南没再拒绝,他也是知晓自己身体状况的,拍拍他的肩,严声说道:“有什么事跟家里开口,这么多年你取的成就我们都有目共睹。” 解北偏过头不敢直视父亲双眼,最后轻轻点点头。 第13章 姜青雄到底还是心中装着事,每个菜勉强吃了两口便再也咽不下,“明天叫你妈别做这么多饭了,我也吃不下两口,全浪费了。” 如此身材魁梧顿顿需要肉和饼的一人,一顿饭吃的却只有一碗不到。 解北想再劝劝,姜青雄摆摆手制止他,“撤了吧,叫你爸早点回去,你也早点回去,医院这么多人,不方便待。” 他收拾完后,没有走,而是去了楼上icu监护室,隔着一扇玻璃,外面楼道灯光暗下,周围无比寂静,在这里,焦躁一天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玻璃窗前映着人的身影,视线逐渐由模糊变清晰,焦距锁定床上插满管的病人。 窄小的房间里,几个仪器交替闪烁,不断发出嘀嗒声,一声一声直入人心底最深处。 床头病历单夹着一张纸,明明是几个加粗的黑体,却红的令人扎眼。 病危通知书。 姜恬。 落笔签字处凌乱至极的三个字——姜青雄。 解北头磕在玻璃窗上,单手撑门,轻闭上眼,差一点,就差一点,他绝对不会放过车祸肇事逃逸凶手。 …… 解南虽然下楼找车时早有准备,真正见到一鸭一狗时还是吓了一跳,平时解北都是在他自己买的公寓那边住的,王爷也一直养在那里,或者有事就是寄托在宠物医院,最近才放回到家里。 他这几天又赶上出差,几天不在家,再加上他不喜动物,可以说是和王爷第一次正式见面,之前都只是打个照面。 这狗……都这么大了。 车门一开,三双小中大的眼睛开始大眼瞪小眼。 “嘎嘎——解叔叔。”姜恬打招呼。 “汪汪。”王爷也跟着凑了个热闹。 解南面色僵硬的点点头,鬼使神差的忽然问了句,“都不晕车吧?” 姜恬鸭脸上看不出来的甜甜的笑容瞬间凝住,她该叫嘎嘎还是不说话? “汪汪——她晕车。” 急着在主人父亲面前刷好感度的王爷帮她回答。 可惜没有系统的加持,解南是听不懂动物说话的,他问完,才发觉自己这句话问的多余且无用。 动物哪有晕车的,而且他们又怎么可能回答他。 他替二人关上后车门,上了驾驶座,将要发动车子时发现副驾驶没人,但安全带系的牢固,旁边放着一个系紧的粉红色桃心塑料袋。 这是……有人坐了他儿子的副驾驶? 一路上,姜恬坐直身板,闭紧鸭嘴,不敢多动一下,多发出一句声音,这是从小在这位相当于第二个“爹”的影响下养成的习惯。 她父亲姜青雄是个大老粗,做什么事都不拘小节。从小母亲去世,父亲忙于鸭场管理,她无人管教,长成了和姜青雄一样无拘无束的粗犷性子。 自诩为毫无克星的混世大魔王的她,却在解南与解北这对父子身上却跌了不少跤。 解南是因为工作原因从外地迁来这座城市的,偶然间与儿时发小姜青雄成了邻居,姜恬那时才不到五岁,张扬霸道性格却已极其出众,是称霸整条街的幼儿园王者。 后来她父亲得知解北这个知识分子有个儿子并且教导有方,便一并把忙于鸭场没时间管教的姜恬送到他们家经常玩。 解南是一个特别注重礼仪的古板人,一举一动和一颦一笑都要求她极其淑女。 只可惜,后来姜恬只学会了表面的装模作样,内里是一点毫无长进的没变。但骨子里的惧怕却养成了条件反射,在解北父亲面前规规矩矩。 而对于解北来说,那更是三天三夜的说不完。只一句话概括,她在他身上一次没捞到过好处,一次都没赢过。 不管是高考前的十三年还是他们分别的四年,亦或是重逢后的三年里,共二十年的时间,将近人生的四分之一,她这个跤摔得死死的,再爬不起来的那种。 车辆并未行过他们回家的那个路口,而是往相反的方向驶去。 姜恬被车一晃,没有晕车,板正没坚持过一秒靠着王爷沉沉睡去。 王爷头也趴在前爪上,一鸭一狗在舒适的车温下相互依偎。 解南把车开到了一栋复古精雕细刻的酒楼前,雕栏玉砌的酒楼与周边现代化的设计感显得格格不入。 他降下半扇窗户,保证车内通风换气,随后便锁上车门一个人独往酒楼中去。 姜恬就是这时醒的,睁开眼,虽然身处车内,但周围是一片陌生的环境。 她被外面凉风吹得打了个冷战,身体越加趋向王爷的毛发。 她这身鸭毛怎么不御寒呢? 余光一闪,解南身影掠过,姜恬抬头看了眼面前高大辉煌的建筑。 心中起了狐疑,南叔什么时候喜欢来这种奢侈的地方了。 有蹊跷! 自从车祸后,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激起她的警惕性。 眼见人要进店,姜恬急忙迈出小短腿,把王爷摇醒借着他的身高翻窗出了车。落地上时,由于鸭掌不稳,一歪,整坨身子跌坐在地上,她强忍着疼痛起身,一瘸一拐的向前走。 “姜恬你等等我,我也去。”王爷也想跟着出来,奈何他身子太大,车窗开的太小,头出来一半便卡在了里面。 姜恬急着跟人怕跟丢,脚下飞速迈着小碎步回头大喊一句,“你就别进酒楼了,我怕你被他们当成狗肉卖掉,好好在车里待看车,我马上回来。” 王爷委屈,“明明是你自己的鸭身更容易让人当成烤鸭、八宝鸭啤酒鸭吧,你身上连个铭牌和衣服都没带,很容易被人认成养殖鸭子当鸭肉的。” 哦不对……她好像生来就是当养殖鸭的,养的白白胖胖的肥肉和她一看就适合食用的品种,万一真被当成厨房逃脱的鸭子杀了怎么办? 姜恬没有听见它的碎碎念,早已走远。 王爷狗头和两只前爪搭在车窗上,郁闷道:“我看门就算了,怎么车也让我看,我威猛的阿拉斯加可是拉雪橇的猎犬。” 姜恬是在进酒楼后发觉自己不适宜这里的事实的,周围都是高大的人群,她矮小的个子尚且超出一个成年人的脚踝。 脚步跌跌撞撞赶紧却还是在一个长廊拐角过后,跟丢了解南。 她懊恼的抓了把自己的鸭毛,自己怎么这么无用? 突然,下身下沉,姜恬急忙身形一闪,进入旁边女厕。 “哪里来的鸭子?” “胖嘟嘟的好可爱。” “服务员,厕所里进来一只鸭子,是不是你们厨房丢的?快来逮鸭子。” “连个鸭子都看不好,这店也就那样。” “动物都能出逃骚扰顾客,你们会不会做生意?” 一个身穿西装制服,胸前别着标牌的人很快过来,歉意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失误,我们这就抓走它,还请您们谅解,我们会再送各位每桌一盘招牌菜。” 脸上满是赔礼的笑容,心里暗地嘀咕,“今天唯一一桌需要鸭子的菜已经做了上桌了,为了那桌商业大佬的菜不出错,他都是亲眼看着做的,鸭子确定只有一只,出现在厕所里的鸭子莫不是从餐桌上复活跑下来了不成?” 厕所隔间里,姜恬身子死死顶着门板,身前俨然是一颗晶莹剔透分成两半的蛋。 纸条已露出,飞向空中,字体出现。 【支线任务:阻止2613包间上餐,潜入厨房找到隐藏暗门并解开门锁。】 【隐藏技能:成为人形半小时,请尽快完成任务。】 【望尽力。】 姜恬视线扫过一遍纸条上的话,还未在脑海中打个转往深处想。 啪—— 地上的蛋壳和空中的纸条霎那间灰飞烟灭,眼前原本在高处的抽水按钮也逐渐变到下方。 姜恬低头看了看自己五指分明的手掌和穿着鞋的脚,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她……变回来了。 同一时间,门从外面被拉开,姜恬猛地与二楼经理迷茫慌乱的目光平视撞上。 “啊——”她先发制人。 高武慌急道歉关上门,“对不起,对不起。” 姜恬脑子在关键时刻高速运转,她没忘记她现在处的境地,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动作比脑子指令还快,一只手顶住他要关上的门板,用劲往外推。 酝酿了下感情,她脸色煞白,两眼突然明亮,像是迸发着滔天的怒火,大喊道:“怎么回事啊?你一个男人进女厕所?还要不要脸了?” 这时候一定要先占上风,有理就是爷,她已在短时间内想到怎么混入厨房了。 高武边道歉边后退,脸上更加惊慌失措,“对不起,我、我……” “你什么你?你进女厕所还有理由了?”姜恬双手叉腰,步步逼近,一手挑起经理的标牌,“你还是个经理呢?怎么?经理就能进女厕所吗?大家都来评评理,你一个男人能随便进女厕所吗?” 她声音太大,引来许多不明所以的路人,听到姜恬的话,愤由心生,纷纷加入她的阵营。 第14章 “你一个男经理闯女厕所算是怎么回事?” “经理就有权利吗?” 第12章 你以为的不对 高武被逼的挤到角落,想说话,却在一句接一句的谴责中晕头转向。 根本没办法见缝插话,专业培训的技巧全在此刻消失殆尽。 只能重复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 周围声音渐小,他终于恢复思绪,手张开举到身前解释道:“这事是我倏忽了,我以为厕所人员全部出来,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注意这个……” “你以为?你以为是你以为,你以为就你以为了吗?你以为的不对。”姜恬见火候变小,适时加一把柴。 “就是,怎么样闯女厕所都是不对的。” “大名鼎鼎的醉春楼干这种勾当?以后还怎么让顾客来你家安心吃饭。” “把你们老板叫来。” 高武被一声声谩骂打的无地自容。 “你还开人家女孩子的门呢,这怎么解释?” 终于,他想起这件事的起点和原因,理智和专业素养回身,“有顾客说厕所里有一只鸭子叫我来抓,我真不是故意要进的,是我没处理好……” “这是你一个大男人进女厕所的理由吗?” “你说的有鸭子,鸭子呢?” “鸭子在哪?哼,我还真没听说过这么大一个酒楼,食材不在厨房饭桌上,在厕所里的。” 高武指向姜恬出来的方向,“在那,有顾客亲眼看着跑进去的。” 他所指的方向,门板打开,里面空无一鸭,就连刚才站那的姜恬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呼~”姜恬拐过几个弯之后才敢停下,要不是她聪明,果断转移矛盾再加上群众助攻。 她恐怕是要被抓着鸭子这个点盘问半天。 果然关键时刻,女孩子最能帮助女孩子。 不过那个经理也是够神经大头的,竟然敢直闯女厕所。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打扮,是出车祸的那身,不规不矩的工装套装,和这座富丽堂皇的酒楼,显得有些突兀。 但也来不及换身衣服了。 2613……2618…2617…2616…… 姜恬倒走一个个数,“2615……2614……2613………” 她停下脚步,抬头望了眼包厢名“野春居”。 还没等她做出下一个动作,后腰处猛撞上一条冰冷的硬物,姜恬因着惯性向前颠了两步,力道之大,差点摔倒。 是鸭子摔就算了,怎么变成人了还要摔! 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声响,各种碎掉的声音与勺子与地面的碰撞声落。 她回头,盘子和菜洒了一地,送餐车旁站着不知所措的服务员,眼里的泪水几乎是瞬间掉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 姜恬低头凝目餐车上的牌示,2613送餐。 嘿,这不赶巧了,误打误撞的毁掉厢房里的餐车。 “抱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服务员还在弯腰道歉,心里不断懊悔这场事故,整座餐车都要她赔钱。 她哪里赔的起。 服务员边落泪边道歉,哭的梨花带雨,带着哭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尽管姜恬说了好多次没事,她依旧在哭,不知是为这一推车的菜还是为自己的前程。 姜恬安慰道:“这事我也有责任,我来赔钱。” “这怎么行。”服务员眼泪止住,眼巴巴的看着她,像是生怕她跑掉。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了救命绳索。 她一个刚来这里上班没有赚到工资的人,怎么能赔付得起一个包厢的菜品价格,更何况,这一车菜也不能全怪她的责任。 如若不是她忽然停下,车哪里能撞上去。像她们这样来这里消费的人,肯定都有几个钱,能支付得起吧。 不过……服务员上下打量她一眼,姜恬这身衣服有些像送货的,不像顾客,可别跑了单。 全然不提自己的错误。 姜恬有任务在身,别的矛盾能快速解决就解决,她掏掏兜,准备拿出手机,“没事没事,我来付,多少钱。” 服务员看了眼餐车上的单子,“三千三百九。” 她放在兜里的手一停,原因有二。 一、三千三百九!? 什么饭这么贵!吃山珍海味了? 二、她没有手机。 兜里空空无也,身无分文。 “那个……”姜恬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明明刚才还义正言辞的说自己付钱。 但当对上服务员满是期望的表情,她心一狠,“这个钱你等我稍后送来,我现在有点事。” 说完,她脚底抹油就要跑,服务员不依不饶的抓住她,“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我不会跑的,你到……” “怎么回事?”高武隔着一个廊道的长度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他刚从女厕所无尽的谩骂声中走出,脑子正嗡嗡作响,想逃到办公室休息一下。 转弯便看见这满地狼藉的一幕,整车的食材和餐具全部躺在地上,疾步走近,他发怒,“就让你送个餐都送不好,我就说不该留下你,毛手毛脚的,一车全倒了,顾客吃什么?” “不是我,是她……”服务员畏畏缩缩的抬头看了眼姜恬,又低下,暗示性很明显。 高武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脸上表情僵住,真是冤家路窄。 姜恬尴尬的打个招呼,“嗨。” 她没想到他们会在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内再见一次…… 系统总共就给了她三十分钟,现在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过去了,她的时间不能全浪费这堆意外事故上面。 任务没做成一个,杂七杂八的冤枉事倒不少。 高武的脸僵硬了好一会才艰难的挤出一个笑,他就算怨气再大也不能当着顾客的面,“这位顾客您有什么事吗?” 姜恬深吸一口气,打算拿刚才的事做文章逃脱,“我正要去找你们老板投诉你,结果不小心撞上了这辆餐车。” 高武听到老板两个字,笑容更盛,“这位女士,您这是干嘛,厕所那事是我不小心,我给您赔礼道歉,有问题咱们好商量。” 姜恬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下巴微抬双手抱臂,有种这事没有交代她不罢休的态度。 她是想学解北那种不言苟笑居高临下姿势,但实在模仿不来,只能有个约莫三分像的震慑力。 眼神略有略无的扫过一眼地上的残骸,给足了暗喻。 好在高武也是个聪明人,立马明白,“您消消气,这样,今天这个包厢的餐车钱我全付。” 姜恬微乎可微的点点头,摆足了架势,“那行。” 这里刚商量好,她准备脚底抹油溜走,去寻找厨房。 旁边一直紧闭,隔音极好的2613包厢忽的打开门,一个满脸横肉的肌肉男走出,“菜怎么还没上?” 姜恬眸光一闪,白天江闯鸭店搬运的人。 门一开,里面的吵闹声溢出来,烟烟酒酒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高武忙忙鞠躬,这个包厢里面全是贵客,绝对不能得罪,“不好意思,出了点意外,我马上通知厨房再做一份。” 肌肉男横扫一眼地面,身上的腱子肉抖了抖,面露凶狠,“你知道老子废了多大的劲才猎到这些食材吗?全摔地上了,你们怎么赔的起?” 里面正在闲聊的人们听到动静,从烟雾缭绕中起身,上前看了一眼,便明白什么事,劝道:“这东西还能弄到,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不必为这生气,再做一份就好了。” 肌肉男面色缓和了些,但依旧难看,“这些食材大部分只留下了一份,别的全卖了,我今天好不容易说让哥几个尝尝,谁知竟出这档子事,粗手粗脚的就别来做细活。” “是是是,是我们不对,林哥您消消气。”高武今天不是在道歉就是在道歉的路上。 他瞥了一眼旁边歪斜靠在墙上看热闹的姜恬。 今天遇到的这位小祖宗肯定是个煞星吧…… 里面人喊道:“没事,吃不上下次,快点随意炒几个菜上来,哥几个都饿死了。林强,老板电话找你。” 林强应了一声,最后眼神凶狠的瞅了眼伏低的高武,呸了一声,“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迟早老板给你炒了,下去吧,快点叫厨房随意做几个快的,我们还有事,耽误的时间你负责不起。” 虽说姜恬因为时间赶紧不想参与这事,但也算因她而起,搞毁餐车也是她的目的,不过是在误打误撞中完成了而已。 肌肉男最后说的这几句话让她很是不乐意,而且还是别人替她背的锅,“一个菜而已,再重新做不就好了,至于这么诋毁人?还是多饿一秒你掉一块肉?” 她轻蔑的盯了他半秒,“就这身材,也是该瘦瘦。 ” 肌肉男要关门的手一停,扭头凝视她,“你敢再说一遍?” 高武急忙挡在二人中间和稀泥,“都消消气,冷静冷静。” 第15章 “我说。”姜恬从偏靠墙起身站直,眼神如同浸了寒霜般冷,“你太胖了,满身横肉,这顿饭你不该吃。” 既然系统让她来毁掉2613包厢的菜品,那就说明菜品肯定有问题,至于是不是含了毒还是怎样她不好评判。 但就目前这样,眼前这人定不是什么好人。 如若菜进了他的肚,说不定还是人类一大悲哀。 高武剥开眼前碍事的高武,走到姜恬面前,高大的个头在她面前,不知为何,气势少了几分。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第13章 剔骨刀 高武站在二人身边,直瑟瑟发抖,这人是不要命了吗? 姜恬揉揉肩膀,她前些年花费巨资学的跆拳道可不是唬人的。 正要动手,房间里的人看大战一触即发,一个类似于其中领事的人叫住他,“林强,在外不要生事。老板的电话,关上门进来。” 林强又瞪了姜恬两眼,“这次先放过你。” 姜恬余光看到廊道钟表上显示的时间,强忍住不说话,各自退一步,她也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扇过来的风掀动对面窗户上绑起的窗帘。 高武松下一口气,身上后背出的一层冷汗湿透了内里的衬衫。 时间还剩十分钟,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长了。 “那就谢谢高经理帮忙付一下餐费了,过后我找机会还回来。”姜恬急匆匆的落下一句之后,跑向远处。 高武,“……” 命中灾星,别再遇见了。 姜恬凭着牌子标识和服务员的各种问路最后终于找到餐厅所处位置。 她探头探脑的向前走往厨房内看一眼,头还没伸出,里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她脚步一转,往后面退两步,卡到一个不易被发现的凹槽墙里面。 “这么晚叫咱们去开会?” “不知道,老板群里发的通知,估计是有什么事。” “我这边菜单还有两个。” “回来再做,我估计是食材方面的问题,最近总是供应不上。” “产业链那边好像出了问题,老板最近也发愁,查的太严不好弄。” “都别说了,快点别耽误了。” 人群一涌而出,厨师们声音渐远。 都出去了,厨房里没人,好机会! 姜恬刚迈出脚步,一阵咚咚咚声传来,提着厨师袍,矮小的个,看上去应该是个学徒,“等等我。” 脚又伸回来,待了几秒,确保万无一失后,她一个闪身直接掀开帘子进入厨房,随手还不忘关上门。 姜恬环视一圈厨房,几乎都是常用的食材和厨具。 暗门,厨房里怎么会出现暗门呢?这个醉春楼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既然解北的父亲来了这里,说明是不是他知道一点什么? 她抬眼看了下墙上的钟表还剩六分钟。 时间越紧迫,她越心慌,没有线索,只能凭着应有的第六感去搜寻。 很快,厨房被她翻了个遍,为了不被人看出来,她尽量没有去动那些器具,所以很表面的看了一层。 是个暗门的话,按理来说,镶嵌在墙上的几率比较大。 墙上……姜恬转了一圈,墙上都挺空旷的,没有挂什么东西。 等等,没有挂什么东西?一些刀具和抹布什么的通常都会在墙上挂钩放置。 姜恬敲了敲墙,耳边浮现空荡的声音,空心的。 她顺着外墙一寸寸摸,平坦一片,并没有出现凹凸不平的痕迹。 最后,她的目光锁定在墙角边供奉的翡翠白菜上,一颗小小摆件,下面的底座却比它大了不少。 她上前蹲下,想从夹缝中看到后面隐藏的东西。 缝太小,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姜恬只得吸口仙气,两只手卡住底座受力位置,用劲全身力气一抬,脸憋的通红。 底座一寸寸移动位置扯动后面电线,到极限距离后,她停下,侧目看到墙上暗门露出的冰山一角。 果然在这里,因着移动的距离太短,后面只有半个锁出现在外面。 姜恬试了试角度,够了。 这个暗门应该是厨房里有某种机关,拨动机关,摆件台就会移开露出后面玄机。 她时间不多了,只好用这种笨重方法。 钟表上的时间再走过三圈,白天鹅就会变回丑小鸭。 来不及思考,姜恬凭借直觉从案板上拿起一把剔骨刀,两只手握紧,手抬高,奋力砍了下去。 叮—— 绕梁余音的一声嗡响,她身上顿时起来一层鸡皮疙瘩。 看了眼芯锁连接处,姜恬摸了摸上面痕迹,凹进去一些,有希望! 两分半,姜恬手腕用力,全然不管对筋骨的伤害有多大。 哐哐哐几声响,紧促又急躁的噪音招来外面人的警觉。 “里面在干什么?” “切肉呢吧。” “切肉这个声?进去看看。” “门打不开,厨师们呢?叫人来开门。” “是。” 一分钟,姜恬手下动作未停,锁扣连接处还剩最后一点藕断丝连,她指尖抓紧,骨节处泛白,神色发了狠,高高抬起,一绺发丝在空中划过一段完美的弧度。 叮——叮——叱——砰—— 外面破门而入,几个穿着黑西服,耳边挂着耳机的人冲进。 第一个进来的人下命令,“搜!” 后面九人蜂拥而上,原本宽敞的厨房因着外人的进入变得拥挤。 一遍过后,空无一人,一切整齐,没有异样。 “报告,这边没有异常。” “报告,这里也没有。” “报告,同样。” “报告,同。” “报告。” 领头人朝他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安静下来,扫视一眼厨房。 发现并无什么明面上的异常后,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向耳机里的大人说明情况,得到肯定答案后,快速走近墙壁角落位置,先是在放着翡翠白菜的周围检查一遍,地面上出现的一些细小滑动过的痕迹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 抬手摸到墙上凹槽处按下去,白菜底座缓缓移动向上,直到露出全面。 在场的人全部大吃一惊,暗门上原本锁的牢固的锁芯被人撬断,锁松松垮垮的挂在上面,像是在招摇挑衅。 领头人颤颤巍巍的拿下断开的锁,推开门,里面的场景更是让人窒息,恨不得晕死过去。 原本满满当当的货源,此时全部消失,空空如也。 他踏着已经绵软的脚步,扶墙打开里面的灯。 一把刀口坑坑洼洼的剔骨刀安静的躺在地上,刀光滑过,凶器被扔在里面。 “大人。”后面的人上前拉住他。 领头人攀着手下人的衣袖,深呼吸几次后,仿佛用尽此生所有的力气对耳机对面人说道:“老、老板,出事了。” 一伙人抬着晕过去的领头人退走。 躲在高柜里的姜恬一直憋住的气才开始慢慢放出来,她在变回鸭子前的最后一秒,赶上进度,完成任务。 也幸亏变成了这么矮小的动物,不然这么空旷的厨房,哪有她的容身之地。 时间倒回一分钟之前。 锁落地,姜恬从兜里掏出找钱时摸到的蛋扔了进去。 这是纸条消失前最后一句留下的讯息,叫她找到暗门后把蛋扔进去,剩下的不用管。 她当时还好奇,蛋都消失了,她也变回了人形,哪里来的蛋。 里面是什么东西她来不及看,把蛋和作案工具往里面一丢,快速把翡翠白菜扔入门后,时间恰好到,她变回了鸭形。 借着不占地方的身体,姜恬鸭掌踏上台子躲进高柜里,门刚关上,外边便蜂拥而至。 姜恬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两秒厨房外,确认无人后才轻手轻脚踩上扶手走出。 脚掌碰到最后一节‘台阶’,她刚要提口气,准备跳下去。 不成想,脚底一滑,没搭紧,姜恬鸭身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身边拨起的震动惊扰到案板上的菜刀,在桌边摇摇晃晃,终究是没掌握最后一颗稻草的平衡感,刀片倾斜,从空中掉落。 姜恬趴在地上嘴里的惊呼声还没出口,视线内便进入一把从天而降的菜刀。 吓得她慌手慌脚,脚底打滑。 铛—— 菜刀插进瓷砖缝隙口,几乎贴着她的鸭毛穿过,与她的□□相差不到半寸距离。 数百根洁白的鸭毛被切断散尽空中。 姜恬大气不敢出一声,身上冷汗覆盖一层又一层。 系统给的任务果然不好干!是稍有不慎小命就会搭到里面的程度。 微定神,姜恬灵魂归窍,她撑着鸭翅从地上起身,逃离现场。 脚刚伸出厨房外,一阵熟悉的嘈杂音渐近,鸭毛竖起!他们回来了。 第16章 “厨房出事了?” “不知道,老板说的。” “快回去看看。” 姜恬心一颤,赶紧转身往回走,但目光所及之处无一可藏身之地。 “诶……这怎么有只鸭子。” 最后一个走出厨房的学徒工是第一个走回厨房的门。 眼神很好的他隔着很远就看到门口处的一抹白,小跑两步抓住正想要逃跑的姜恬。 “嘎嘎嘎——”姜恬努力挣脱,却发现根本是徒劳的。 这个学徒工手劲怎么这么大,勒死老娘了! 一群人行至门前,盯着他手里的鸭子,个个垂涎欲滴,做菜的好食材。 “鸭子?今天送来的鸭子我记得杀了,这里怎么又出现一只?” “老板规定一天一种食材只做一种菜吧,今天这是要破戒?” “老板怎么说怎么做就是了,咱们打工的不管,没准来了个得罪不起的大客人,有钱能使鬼推磨,权利大了什么都有,不然……”那个人朝厨房里面使了个眼色,“怎么能捞来那珍贵的东西。” “立下的规矩怎么能说破就破,咱们也算是好几年的老店。” “怎么就不能了,万事瞬息万变。” 两队支派争论不休。 最后还是厨师长出面,下令:“看看菜单,是不是又有一桌客人点了餐,刚送过来的鲜鸭,如果是的话,找个盆杀掉,鸭血记得保留好。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上司发了话,两派人不再有异,“是。” 第14章 救命铭牌 一行人推门进入厨房,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们存放‘食材’的‘仓库’。 坏掉的锁躺在瓷砖上,招财的翡翠白菜也被摔得粉身碎骨,红的绿的渣痕洒了一地。 饶是他们早已被告知厨房出了事故,但万万没想到是货物被盗。 厨师长心疼的在暗门内找了一圈,嚎叫道:“东西呢?东西们都去哪了?” 后面跟上的厨师们也大惊失色。 “今天刚到的货……” “那么多东西,咱们出去的也就短短十分钟,怎么可能会有人全部带走。” “不会是被发现,有人来查我们了吧。” “别瞎说,老板还有上面那层关系,这事轮不到咱们头上。” 除了学徒工一人拎着鸭子不知道在讲什么,只能懵懂的听他们讲,试图拼凑出一二。 “都安静。”厨师长发话,他是支柱,醉春楼也不可能因为这点食材就倒下,但那么多来之不易的东西,着实让他如同被挖了心一般的生疼。 “先做各个包厢缺上的菜,生意还要维持,从现在开始,今日不再接客。” 有人提出问题,“可是食材没有了,剩下的菜……” “那就先做有的,冰箱里应该有上一波剩下的,除了稀有的食材,别的凑凑,实在不行的,通知客人退菜,我去和老板联系。” “是。”得到指令,在场人忙碌起来。 “诶……”学徒工随机抓住一人,他听得认真,但依旧云里雾里,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咱店里是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吗?” 那人拉下他的手,因着厨房里的事正烦心,不耐烦道:“小小的人,别打听那么多事,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知道多了对你不好。土豆削完了吗?就打几天零工,真把自己当醉春楼的人了?” 学徒工贴着裤边的拳头攥紧,等羞辱的那人转身后,他愤愤不平的伸出拳头比划两下,咬牙切齿小声道:“不就是个破做菜的,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高贵的人了。终有一天,我也会是五星级酒店的厨师,甚至比你还厉害。” 姜恬一时忘记挣扎,静静观看着这场闹剧,看来和她一样,这人也是一个只会放狠话的马后炮。 他气愤好一会才想起要处理手中的鸭子。 姜恬被掐着脖子吊在空中,学徒工一点都不贴心,粗鲁的把她扔到盆里。 “嘎嘎。” 她被摔了个四脚朝天,肥胖的身材难以让姜恬控制身子转身站起。 厨房其他人都在忙活自己的事,学徒工端着个大盆去洗菜池接水,忘记给鸭子绑上绳子。 恐怕他们没想到到手的鸭子会逃跑。 但这件事偏偏就发生了,谁让她不是鸭子是姜恬! 再不跑真的会被宰脖子杀死的啊啊啊啊! 不能没死在烤鸭店死在这里,她重活鸭世是为了好好活着! 姜恬逮到个没人注意的空隙抬起脚就往盆外爬,两只腿在空中倒腾了好一会才正过身子。 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跌跌撞撞冒着差点打翻盆的风险从里面逃出,没有丝毫犹豫的,一股脑往门外冲。 只要能逃出去,她就安全了。 可惜,事总与愿违,马上要踏出门的那一刻,学徒工端着水盆回来发现将要跑出门的姜恬。 一个箭步如飞挡到门前,姜恬即将撞上时,身形一闪,一个滑步从他脚边溜了过去。 里面人听到动静,“许滔,连只鸭子都看不住,干什么吃的?” 许滔紧咬下嘴唇,唇色泛白,气势冲冲的两步追到还没跑远的小短鸭腿姜恬,伸手往下一捞。 “嘎嘎——” 厨师长从里面掀开帘子出来,皱着眉说道:“连个鸭子都看不好,干完这周别来了。” “大舅。”许滔脸上犯难,“你知道我的梦想的,要是在这里成不了事,我父亲就会逼我回去了,您就让我再跟你干几天吧,至少把这个月干完,我不想回去上学。” 厨师长叹下一口气,“我也不是不支持你,只是你不适合这里,在这里干完这个月你走就是了,我工资双倍给你。” 许滔见舅舅转然变卦不支持自己,急道:“大舅,我不是图那点钱,我是想和你学点功夫,我都已经成年了,那个专校没有用,这个世界束缚不到我。” 厨师长沉默,拍拍他的肩,他的决定不言而喻。 许滔低下头,眼泪顺着黝黑的脸滑落,安壮平只能当做没看到。 这里表面看着光鲜亮丽,暗地里随意一件龌龊事都能毁了后半生,他迫不得已只能上船。 但她姐姐留下的这个唯一外甥不可以。 许滔一手握紧鸭子的翅膀,脸上泪落个不停,疼的姜恬直想嘎嘎叫,但二人之间奇妙的气氛,她开口也不合时宜,只能紧咬牙关,寻找一个不注意的机会逃跑。 安壮平见他情绪止不住,知道这孩子是动了真情,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许滔留在这里。 “你虽然不能来这,但我有朋友开了个小作坊,地方不大,缺人,没这好,但能锻炼人,你愿意去和他学厨艺吗?” 许滔手慢慢松开些劲,抹了把眼泪,坚决道:“我去,我可以,我知道现在的我达不到舅舅这高度,但是我可以学,您别赶我走就行,我会努力学的。” 安壮平轻点下头,二人和解。 姜恬明显感觉到脖子上卡的力道松了好多,正悄悄往后退,脖间手指又骤然夹紧。 “鸭子你别处理了,我来弄,今天先回去歇歇,明天再上班。” 许滔知道自己心不在焉会做不好事,厨房的一切原本都井然有序,他来了反而打乱了那些人的节奏,点点头,把姜恬交了出去。 我靠咧?我咧个豆,你俩说半天就是为了延长我的死期? 铛—— 交接中,姜恬鸭翅下的一块长方形金属链条坠落。 二人顺着声音看去,许滔蹲下捡起,擦了擦上面凌乱的细小鸭毛,念出刻的字,“王爷?” 安壮平接过链条,由于近视眯起眼睛,正反面仔细端详后,得出结论道:“这只鸭子是有主人的。” 姜恬这才在慌乱中想起,她跳窗时,王爷塞了个什么东西给她,想来就是它的铭牌了。 一般来说,宠物戴着铭牌就属于人的所有物了,是有家有主人的。 许滔顺顺她的毛,以示安抚,“怪不得厨房里多了只鸭子,原来是只宠物鸭,应是哪个包厢的没看好跑出来了吧,差点被杀掉。” 姜恬下巴搭在他的手背上,周围溢出的肉囤积到一起,平复厚重鸭毛下狂跳的心脏,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安壮平盯着他手里的鸭子却陷入了沉思,这个鸭子的品种,看起来不像是宠物鸭的品种,倒像是做食材的鸭子,不然他一开始不会认错。 把一只普普通通饭店里常见的鸭子当做宠物,真是少见。 “王爷……”许滔又念了几遍,“怎么会有人给鸭子取这样特殊的名字。” 长廊拐角处提着塑料袋的身影听到名字,脚步停下。 解南倒回小两步,王爷?他儿子阿拉斯加的名字?怎么会在这。 姜恬被许滔翻了个身,肚皮朝上,仰躺的姿势,“大舅我去把王爷放到前台。” 安壮平点点头,“去吧。” 许滔得到肯定答案,抱着姜恬往楼下的方向走去,路过解南,眼前链条反射的亮光一闪,他叫住,“你手里的这只鸭子我能看看吗?” 第17章 姜恬眼前一亮,两只眼睛湿漉漉充满不可思议,解南还没走,救命的来了!半边身子竭力向外边靠。 面前人一身黑衣,外面套了层浅薄的大褂,表情严肃,给人种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许滔警惕的交出姜恬,解释道:“这是我们酒楼客人丢失的鸭子。” 言外之意,不能吃。 姜恬紧紧往许滔远离的地方缩,强力证明这就是她的主人。 解南看了眼她肚皮上明显的伤口和上车前王爷脖颈上挂着的铭牌,记忆力极好的确信道:“这是我的鸭子。” 许滔听到是顾客的鸭子,原想问出你怎么证明是你的鸭子这种问题,但接触到这人身上的一股正气,竟不自觉的相信。 “好,顾客我要不要给你拿个篮子好拎着。” 姜恬整个肥胖的身体窝在解南手里,两手放不下,他的手掌很僵硬,不知道该如何抱,导致她有半边身子悬空在外面,极其不舒服。 但为了赶紧逃离这里,她摇摇头,鸭翅指向窗外的方向,她想走。 解南见她这般通人性,压下心中哑然,“不用。” 说罢,抱着姜恬向楼梯方向走去。 “顾客。”走出没多远,许滔叫住。 姜恬防备的远离他,还让不让人走了! “铭牌没拿。”他双手递上。 姜恬舒口气,这种事再多来两回,她就要因心脏过快猝死了。 直到走出醉春楼的大门,在她身上压迫的那股禁锢感才仿若松开她的喉咙。 王爷早在车内等候已久,趴在车窗前一见到她的身影,兴奋的汪汪叫。 “汪汪汪。” “姜恬,你终于回来了,发现了什么。” 解南奇怪的看了一鸭一狗一眼,他怎么感觉像是在跟两个人对话。 上了车,姜恬被丢到后座,铭牌挂在她的身上。 王爷凑近,骄傲的问道:“我塞给你的铭牌是不是帮了很大的忙?” 姜恬平躺在后座上,神色疲倦,“是,帮了很大的忙,如果没有你的铭牌,我怕是死在里面被炖了也没人知道。” 王爷两只耳朵竖起,惊讶道:“这么严重。” 她似是还没从方才半个小时的遨游中缓过来,生无可恋道:“这辈子再也不想当鸭子了。” 醉春楼中所发生的一切事,在她脑中一团糟,思绪乱飞,理不成一条线,尝试几回,她放弃。 算了算了,姜恬让王爷扶起她,靠在它柔软的狗毛上,想着回去了告诉解北今晚发生的所有事,让他这个最强大脑来猜迷解惑。 她这只咸鸭还是先睡觉吧,不然一会又晕车了…… 短短一天内的玄幻事……够精彩的。 马上闭上眼沉睡过去的那一刻,姜恬为数不多的脑细胞忽的活跃起来,提醒她还有未完成的一件事。 她强撑着精神睁开眼,终于想起她一开始进去的目的。 系统后来给的任务是次要的,跟踪解南才是主要的。 从进去的一番‘搜查’来看,酒楼中定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是母庸置疑的,而问题,就出现在系统让她救走的那堆‘食材’上。 时间太紧,她一眼都没看到,只顾得扔蛋了。 姜恬犹记出来时,解南一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提了个塑料袋。 塑料袋……好像被扔在了副驾驶座上。 王爷感受到她的动作,趴在爪子上的头抬起,“晕车了?” 姜恬指指前面座位上的东西,“解叔买了什么东西。 王爷哦了一声,都没伸出脑袋看一眼,答道:“是馄饨皮,解叔喜欢吃馄饨,但容姨不会擀馄饨皮,所以解叔经常来这买,买了回去容姨调馅自己包。” 姜恬眨眨眼,呆滞道:“你知道这事?” 王爷坦然道:“知道啊,有时候解北回家也经常来这里买馄饨皮,他们父子俩都喜欢。” 姜恬炸毛,一个鸭拳锤了过去,“知道你不早说!” 王爷委屈的捂住头,“我也没想到你是因为这原因。” “嘎嘎嘎——” “汪汪汪——” 许是后座太吵,干扰到了他开车,坐在驾驶的解南忍不住呵斥道:“小声点。” 说完自己都有些错愕,为什么不是别再叫,也不是闭嘴,而是小声点。 姜恬一听这熟悉的语调,瞬间闭嘴,坐直。 但仅坚持不过一秒,屁股底下像被针扎似的错觉让她无法坐稳,心中也有无数憋不住的疑问马上脱口而出。 她最后挑挑拣拣选了个最简单但富含深意的问题。 偷偷戳戳王爷的头,二人脑袋向中间靠拢汇聚,姜恬压低声音问:“解叔为什么不吃别人家的馄饨皮,偏要吃这家的。” 王爷耳朵接收到问题动了动,经过大脑思考后得出答案:“可能是因为这家的好吃。” …… 废话! 王爷泪眼婆娑的摸着头上被揍出的大包,心里暗戳戳抱屈,他说明明没错。 第15章 鬼神之说 袁警官收好记录本,朝后面人点点头以示结束,伸出手,“有什么线索我们稍后联系。” 魏一珘单手提了提滑下的眼睛,握上,“全力配合。” “伤者如果苏醒或者有意识了的话,要尽快联系我们。”他忽的低下头,透露消息,“我们猜测这跟一起省里要求下来的案子有关,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犯罪嫌疑人的线索中断,给我们的调查带来不小的困扰,医院这边我们也会派两个同事来照顾姜小姐。” 魏一珘颔首表示明白,“我们接受安排。” 袁朗结束工作,神情也没审问那般严肃,见老同学紧张的神态,拍了拍他的胳膊,放松道:“宜城第一中学出来的大名鼎鼎的医神也不过如此嘛,例行公事办个案询问一下就被吓成这样。” 魏一珘肩膀一轻,苦笑道:“我不是怕你,我是被外面那人折磨的要疯了,每隔五分钟给我要病人的体况检测数据,生产队的牛也不带这么监察的。” 袁朗边说边推门,打趣,“这小子有多喜欢他那个青梅咱们又不是不知道……” 门半开,便对上一副阴沉的面孔,语气很凉,“谈完没有。” 袁朗见到他一愣,紧接着又笑了笑,“这么晚还在这,不休息?” 解北面无波动叫了声学长,拿着手机的手在屏幕上点动几下,看了眼时间,“还有点时间,我们聊聊。” 魏一珘以为说的是他的下班时间,“我这几天都是晚班,能全天待,姜恬我一定能给你照看好,有任何风吹草动,别说我,姜叔都能立刻察觉到。谈谈这就……不必了吧。” 他真是怕了解北了。 “没说你。”他视线掠过他向后,意指后面的人,“学长,我们谈谈。” 魏一珘听到不是找他后,脚底抹油,“你们好好谈谈,我办公室随便坐,我去趟重症监护室看看姜恬。” 袁朗把记录本交给后面跟着的几个警察让他们先走。 魏一珘贴心的给他们关好门,“你们谈好了我再回来。” 二人进屋落座,他的办公室有两个单人沙发,正好一人一边。 半晌,屋内安静至极,没有人说一句话,袁朗不似办公那般严谨,悠闲的坐着静静的等他开口。 解北手搭在膝盖上,十指相扣,头底下,远没有在外的锋芒突露。 顷刻他才问出第一个问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的鬼神说吗?” 袁朗微怔,脑子转的再快也想不到该怎么回。 这回轮到他沉默,好半天才回话,试探的问道:“你是遇到什么灵异案件了吗?” 解北问完才发觉这他问的问题多么搞笑,任谁遇到这事可能都会心存点疑问了,但他最不该问的就是一个相信科学发展的警官。 袁朗见他不说话,斟酌的开口,“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你遇到的不一定是鬼神。可能是你第一次见的奇异事件,前人没有见过而已。” 他不敢直接推翻他的言论,姜恬躺在病床上,万一解北真看见了什么东西,当作他等待她醒的精神支柱,也未尝不算是一件坏事。 至于他看见的东西,应该是某种心理疾病渴望寄托之类的吧。 解北直起身靠在椅背上,看向他,“说说你们得到的线索吧。” 袁朗手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为难道:“这事不是我不说,实在是有些保密的不能告诉外人,上面下来的机密文件,别说是我,就连局长都还没拿到。” 解北眸光闪了闪,虽然因为之前通过系统讲述的任务能猜到这事会比较棘手,但没想到能惊动高层。 “凶手不好抓?”按理来说,警察想要找一个人,在这个信息互联,全程监控的掌握下,那个人绝对逃不掉。 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警察目前还不能抓他。 袁朗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神已然带了几分杀气,“那个人牵扯到的面太广,他有人保,从我们接到报警不到黄金二十四小时之内我们扑空了两回,就算再次得到消息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18章 解北和他目光汇聚,“既然消息得到的迅速,那就说明……” “他有内线,或者说你们人中出了内鬼。” 袁朗目中流露赞赏之色,“果然还得是你,一针见血,没错,我们目前是这样猜测的。如果他只是一个单纯肇事逃逸的司机还简单。怕就怕,他后面能拉扯出东西。” 解北转动手中的手机,盯着窗外看的出神。 “大概多久能抓捕。” 这是今晚他提出的第二个让袁朗感到奇怪的问题。 寻常不应该是问能不能抓到人,他为什么会问多久能抓到人。 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答,“说不准,案子牵涉面太广,省里要下来人,他们是主,行动要听他们的,收网是一个大工程,如果没有得到完好的证据和信息,我们怕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解北低眸,轻声道:“如果我说我加入这个案子的话,你们的文件能不能共享给我?” 袁朗掏打火机的指尖一顿,他知道姜恬是他的心尖尖,但做到这一地步,属实有点超出他的预期了。 机密文件从省里派出来的,可想而知是多么重大的案件,稍有不注意是要死人的,这一关头,解北选择了往前冲。 “你确定要加入?我需要给局长打个报告,我知道你天资聪慧,电脑追踪的一把好手,我们局长很是赞赏你,要不是你当初偏要念兽医,我肯定死命拉着你上警校。虽说这个案子希望有你的帮助,但我希望这件事你能谨慎思考一下,不要冲动。” 解北没有丝毫犹豫的答道:“不用考虑,你去上报吧,流程按常理走,尽量快一点就行。” 袁朗蹭的一下站起,情绪激动,“你别遇到姜恬的事就蒙着头往上冲,这个案子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几十年没有破下来的案件,真当我们警察不行吗?是没有人敢接,一个集团要砍掉根基不容易,更别提他们的手段有多残暴。” 他恨铁不成钢的敲打,“当初高三你就这样,脑子一冲动不管不顾填了个离宜城八竿子打不着的学校走了四年。没有继承你父亲的衣钵学医,也没有学你技能的强项警察,偏偏学了个什劳子的兽医,你是疯了吗?” 他喘口气,“事业无成就算了,爱情也一团糟?你喜欢人家十几年,不表白留着长小青梅呢?中间离开四年咱也不说什么,回来了呢?学弟,你都回来三年了,和姜恬接触的机会不少吧?她爸还那么喜欢你,恨不得让你立刻把姜恬娶回家,可你呢,透露出过一点意愿吗?三年了都,十几年再加上三年,你俩这三年不能说天天在一起,起码能是每天都能打个照面,人家硬生生的被你拖成了老姑娘,25岁了没个着落。” 袁朗一咬牙,下狠药,“要我说,你要是不喜欢她,没必要拖着,让她父亲给她找个良人嫁了得了。一个姑娘帮着父亲撑起偌大的鸭场不容易,遇上今天这事,但凡她家有个男人,有个女婿,这车都不会是她开,躺在里面的人也不是她。” 听到最后一句,解北心口猛地一抽,如同钻心般疼痛,左边心脏狂跳不止,纵使情绪跌落谷底,他面上却平静的可怕。 “这件事结束后,我会和她说清楚的。” 袁朗苦口婆心半天等来这么一句,差点没气晕过去,他本意是让他开窍,不是让他放弃。 二人都二十五了,他们能再耽搁几个二十五,他到底还是比他大一岁看的通透,不对,或者说,旁人都能看得到,他这个局中人反而迷在了当中。 得,他也不在这跟他费口舌,和一个油盐不进的人没什么好聊的。 砰一声,不算很小的一声,魏一珘医生办公室的门关上,几个胆大的小护士冒出头伸长脖子瞅了瞅,“魏医生发火了?” 其中一个惊讶道:“不会吧,魏医生那么温和一人,我怎么感觉像是今天icu送来那病人的家属,就那个特高特帅的那个,想不到帅哥是个苦命人,老婆出了严重的车祸,我听说,早上来的时候都没有一个医生敢接。” 另一个叹息着摇摇头,“我当时值班看到伤口了,浑身都是血,钢筋插在身上,就算能活下来,也不知要养多久才能醒来康复。” 魏一珘看完病人出来,见几个窃窃私语的头聚在一起就知道准没好事,病历本敲了敲台面。 几人回神,背手局促道:“魏医生。” “刚才那人关门声音太大,我在病房里都听见了,你们提醒了吗?上班不要总是讲八卦,用心做事。” “是。” 等魏一珘走后,几人回到各自工作台上,面上虽然少了交流,手指迅速的点动和手机里的闲聊一点都没少。 消息快闪,“魏医生人温和是温和,就是太严厉了。” 后面紧跟上一句,“不过我喜欢。” 下面清一色,“+1。” 魏一珘到办公室心疼的先看了眼前不久医院刚换的门,“你们关门时都轻点,知道我多宝贵我这门吗?门可是一个医生的门面。” 他唠唠叨叨的摸着凹下去的细小痕迹,直到很久没人回话,起身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形似木头人的解北。 “在这冥想呢?遇到了什么疑惑不解的难题,我看看我能不能开导几句。” 魏一珘端起桌上的保温杯,正打算坐下和他聊聊,却见解北起身向外走去。 冷冷丢下一句话,“不聊。” “嘿,你这人。” 第16章 网红晕车鸭 茵绿树下,花瓣落满一地,一只浑身白亮的蝴蝶憩息在树干上。 晴空万里,葱翠欲滴,本该唯美的景色,却因少女脸上的泪光暗淡几分,她手指蜷缩在短裙旁,背后的信纸终究没送出手。 姜恬轻咬下唇,像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开口挽留道:“解北,能不能不要走,高考我会努力考的,我会跟上你的脚步的。” 他没回她,而是走到垃圾桶边,扔掉她刚送他的东西,沉着冷静的说道:“不能。” 仿佛所有的外物与他都无关,他依旧是那个会慎重思考,头脑清醒的解北,不会因为她软软的一声解北妥协。 将要走出树荫,他停下脚步,头偏了几分,这个角度,姜恬正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阳光从他身前穿过,照亮他的整个身体,少年的样子从未改变,一直是她记忆中那般的耀眼。 正当她以为他改变主意,会像之前那样对她说句跟上,心中希望刚升起,就被打落谷底。 “你会是累赘。” 明明太阳完好的艳阳天,她却感觉像到进入冰窖似的寒冷刺骨。 啪嗒——啪嗒—— 不一会,起了风,阴云遮住,姜恬蹲下,分不清脸上是泪还是即将要降落的雨水。 …… 车子急刹车,姜恬猛然惊醒,鸭身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去,眼看要跌出后座,被后面眼疾手快的王爷一把抓下。 只不过事态紧急,它一时没控制好力道,爪子刮到鸭毛,导致她后背上秃了一小块。 姜恬后怕的拍拍胸,眼中惶恐未定,“看来胖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起飞慢,不至于被迅速甩出去。” 王爷瞪视手中的鸭毛,眼珠子快速转两圈,咽了咽口水,最后选择把爪子藏到身下。 “你怎么不说话?” 姜恬发现她吐槽了好几句,王爷都没吭个声,这时候不应该一起和她控诉一下宜城垃圾的危险行车道吗? 王爷虚心的眼神乱瞥,爪子又往里面放了放,谨慎的说道:“没什么,我嗓子有点干,减少说话。” 姜恬没怀疑他话里的真假,只当他是真口渴,毕竟,王爷这么大一犬,怎么可能撒谎呢。 她透过车窗看了眼外面行驶到哪了,看到标志物,算了算距离,还有好远,这才没走多久,光堵车了,再睡一觉。 姜恬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重新坐下,鸭腿朝前,斜靠在王爷身上,闭上眼睛。 真是晦气,刚才怎么就梦见高考前的解北了。 讨厌!把她拼了好久里面放着她最珍贵物品的积木扔掉,就冲这件事和他的语气和态度,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当初的所作所为。 脑子浑浑噩噩刚要睡去,忽然脑中蹦出来一个头上有角手中拿着三叉的恶魔,不屑道:“嘴上说着不搭理,心里依然倾向的,人家当初伤你那么深,一回宜城还不是贴上去了?” 另一个身后有翅膀身穿粉色连衣裙的天使,浅笑的温柔回道:“你是喜欢他的,不然大学四年谁的画中一直都是一个人的模样。” 恶魔,“要我说,当初伤透了你的男人,就该罪该万死,不给他一点赎罪的机会。” 天使,“不一定哦,你又从何而知那是不是他的真心话。” 恶魔,“不管怎样,他说了和他做了的事不会磨灭一点他给你的伤害。” 姜恬烦躁的挥开两个喋喋不休的声音,身子从王爷光滑的狗毛下滑下,生无可恋的强睁开眼。 第19章 她只要不闭眼,就不会看到那人了。 解南无意识的敲动方向盘,等候一眼望不到第一辆车的车队,视线恰好停留在映在车内后视镜不断往外散发忧郁气息的姜恬身上。 车载多媒体正在小声播放一首摇滚狂放的歌,是解北喜欢听的曲子。 解南皱了皱眉,他实在接受不了现代年轻人时髦的潮流,伸手准备关掉。 多媒体播放界面画面切换到下一个视频,视频随机播放。 他触碰到旋钮上的手停下,仔细看了眼画面中晕车呕吐,长长鸭脖搭在车边的鸭子。 又朝后视镜看了眼。 王爷小幅度的戳戳姜恬,姜恬感觉到痒意拍开他的爪子,“干嘛。” “那里面是不是你?”它指了指前方的画面。 堵了好长时间的车流终于开始移动,解南对于屏幕里的事里的鸭子也没过多思考。 和未读评论区里的大数多人的想法一样,鸭子晕车真是个怪事,碰巧他后座上就有一只。 车子龟速移动,姜恬筋骨无力的缓慢抬头,看到多媒体中播放的自己,饶是见近期多怪事早已练出强大心脏的她,也不禁爆了一声粗口。 踩着两只虚浮的鸭腿凑近,“这是我?” 她自己,她不可能不认识,场景,动作,表情,甚至连肚皮上没处理隐约可见的伤口都一模一样。 世界上唯一一只晕车的鸭子,也就只有她了吧…… 虽说现在是一个信息飞速传播的时代,但大可不必这么紧跟时事。 她,姜恬,姜家养殖场主,有幸想象过作为宜城养鸭大赛冠军被所有人熟知夸耀,但从未想象过会以这种奇特的方式出名。 偏偏王爷这只傻狗,没看出她不高兴的心情,替她开心,“你火了,评论区一百三十万赞,全国人民都能看见诶,还有国外ip评论呢。” 庞诗头埋进鸭毛中,只露出一个头顶,郁闷道:“是,丢人都丢到国外去了。” 王爷没听出她的浅层意思,“你要成网红了。” 她宁愿不当…… 前排的解南静静的看着二人之间细微的小动作。 这只鸭子通灵。 车子晃晃荡荡,在窄小的马路上时停时走,又四十分钟后,到达家门口。 姜恬半梦半醒的被王爷背上了楼,放到解北床上。 自己则是趴在床边的塌塌椅上,闭上眼,“好梦。” 深夜,有人睡眠正香,有人忧苦愁思望月亮。 解北出魏一珘办公室的门后,先去了一躺icu,一切正常。 医院走廊有些闷,他来回走了两趟后,下楼。 今日遇到的事让他思路乱成一团,医院开着空调,并不热,燥热的是他的心。 月光照明,顺着很远的光年距离射向地球,到达地面。然,不及人造灯光近水楼台亮度的一半。 解北从小卖部出来,手中便多了个打火机。 他并未买烟,也不抽,只是遇到烦心事时会刻意的寻求手上有些事情做。 火花忽明忽灭,聚簇的花光一闪一闪,火焰在黑暗中跳动。 解北独自一人坐在已经暗了灯的路边长椅上,咔哒咔哒声响,惊扰了周围许多不易起眼生物。 一只栖息在树上的鸟儿揉揉眼,“唔,谁啊,大晚上扰人清梦。” 解北听到声音打开打火机的动作微愣,轻声合上后,再没打开。 他能听见动物说话。 另一个偏男性的声音回道:“老婆不气不气,是个愚蠢的人类罢了,我给你捂上耳朵,你安心睡觉。他要是再发出声音,我就下去啄他的打火机。” “算了,人类那么可恶,万一抓住你了随意玩弄怎么办,我们还是安心过好我们的小日子吧。” 解北垂眸凝视手里的打火机,“人类也不全是坏的。” 男鸟怒气冲冲的回道:“人类有哪是好的?把我们的家园砍掉,把我们赶走,害的我们只能蜷缩在这充满废尘废气的街道上,受尽光亮和噪音的污染,以前安静的生活多么美好,是人类破坏了我们赖以生存的栖息地。” “你忘了咱大舅家二姨的孙子的兄弟媳妇家邻居的二姐王大妈,它就只是出门为了填饱肚子觅食,并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被几个孩子抓到,折腾致死。我们吃的都是虫子,我呸,我看我们死了之后他们会不会被虫子吃掉。” 女鸟冤枉道:“老公,我没说话啊。” “你没说话?那说话的是谁?” 它指指坐在下面的解北,“好像是他回答了你的问题。” 男鸟奇怪道:“他?怎么可能?准是我刚才幻听了,一个人类,怎么会和我们对话。” 解北放回手机,“我能听到。” 哐—— 树下传来相继的两声响,两只小鸟从树上温暖的鸟巢跌到湿润扎人的草坪上。 男鸟扶着女鸟站起身,不可思议道:“你在跟我说话?你真的在跟我说话?” 解北意不想打扰它们,但听到它们的偏见,终没忍住开口,他又重复一遍刚才的答案,“人类也不全是坏的。” 男鸟注意力一开始放在为什么人类会听到它说话上,后来逐渐转移为人类是否是坏的。 “人类破坏我们的家园,杀害我们的同胞,你有什么理由证明这是对的吗?” “首先,我的观点不在于这点是正确的,据近些年的数据显示濒临动物的数量在减少,人类也在尽力弥补对你们的伤害。”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先杀我们再拯救我们,不觉得可笑?” “不轨之心的人皆有,但爱护动物之人甚在。” 二人争论到最后,都被对方的观点说的有点松动,但没放弃自己的观点。 男鸟顺了顺因争辩被过于激动被流出的汗液浸湿的羽毛,“好久没聊的这般畅快了,能和我鸟界大学家辩论几句的,恐怕只有你了。” 是,因为没有别人能听到动物说话,而且还富含丰富的自然知识…… 它一口浑浊气舒缓完想起个重要的问题,“你为什么能听到我们说话,我们再来讨论讨论。” “……” 这倒不必,因为本就没科学依据。 他没法立证。 第17章 湿润血迹 解北轻描淡写跳过这个话题,借用了系统的一句话,“不为什么,我是神。” 女鸟听到神这个词,立即五体投地敬佩道:“天神在上,请受翠翠一拜。” 说完还拉了拉旁边呆滞的男鸟,“快扑倒。” 壮壮反应过来也学着她的样子笨拙扑地,瞠目结舌道:“难道,难道你就是上天预言的那位能够拯救我们的人?” 解北有些迷茫,“拯救什么?” 壮壮站起,一手背后,拳头放在嘴边呈话筒形状,咳嗽两声,望着远方朦胧的天空说道:“传说……” 翠翠知道它的德行,一掌呼在他脸上,“说重点。” 壮壮捂着脸,眼底含泪,简洁道:“这个故事说起来很遥远了,就连我们也不知真假,只是代代相传。” 翠翠直接舍弃猪队友老公,自己上场,“我们祖先说如果以后有人类能听见动物说话,那么他一定是命中注定来帮助我们的人,至于帮助什么,那句话还没说完,祖先就去了,这之后就一直成了一个谜。” 壮壮不甘其弱,抢答道:“但我们觉得人类能听见动物说话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所以都不相信,直到遇见你。” 解北并未把这句话当个玩笑,而是很认真的思考,从救下姜恬开始,一切的一切都有迹可循,但至于中间节扣点在哪,目前还未显露出来。 看来,要等上面发下来的文件知道案件后才能理清。 他低头静心冥思两秒,问道:“你们最近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翠翠绞尽脑汁回忆道:“我前两天听说我远方亲戚贵族家的女儿失踪了算不算?” 壮壮急得邀功,推开她,“你那件事太遥远了,让我先说,今天……” 翠翠一拳头打在他的鸟头上,“反了你了,敢推老娘,不想活了是不是?” 壮壮捂头委屈道:“娘子,我错了,我这不是太着急了嘛,不气不气。” 翠翠哼一声,“继续说。” 解北耐心的等,把两只小鸟放在长椅上。 晚风,舒爽的让人筋骨绽开,轻柔而清凉,抚慰人内心的燥热,树下被路灯照射出斑驳的光影,树枝摇曳。 “今天医院门口出现了个很奇怪的人,衣服上的颜色一片一片的,瘸着腿在门口徘徊了半天也没进来,我感觉很蹊跷。” 浑身都是血的人,解北脑海中闪现过什么,边掏出手机打字边问道:“你说的那个人大概什么样?” “这……”壮壮迟疑,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不好意思道:“我忘了。” 翠翠白他一眼,“破记性,让我来。那个人我对他印象挺深刻的,因为他在外面接了半天电话,行为和服装都鬼鬼祟祟,他戴着眼镜,不过镜片碎掉了,上身穿着一个黑色的短款外套,有些湿润,有些地方是干的,有些地方是湿的,下身就比较明显了,原本是绿色的工装裤,有几块地方颜色特别深,明明是浅绿的,却成了墨绿色。” 第20章 解北眯起眼睛思考,湿润,墨绿色。 湿润。 墨绿色。 “血迹。” “啊对对对。”壮壮这才想起来,“就是血迹,他手上有红色的东西。” 翠翠已经对猪脑子夫君没什么好说的,事后诸葛亮,没有比这五个字再能形容他的了。 叮咚—— 手机一声响,解北解锁,袁朗的消息发了过来,是一段监控画面的截图。 车祸肇事逃逸凶手在撞车前过路口的一段监控记录,下面看不到,但从上面依稀能辨,眼镜和上衣是对的上的。 他把照片给二鸟看,“是不是这个人。” 两只鸟凑近小脑袋瓜认真观察过脸和细节后,对视一眼,确信道:“就是这人,都是对的上的,脸虽然有点模糊,但他左脸上的那颗痣很明显。” 解北脑中思路转过一百八十条弯,“他往哪个地方去了。” 壮壮抢答,“西边,在十字路口处向左转了,然后一直走,出去觅食时,我们顺路走了一道。” 西边十字路口处的尽头,一路上是他不久前刚出的时代书店,再拐弯走就是——老街。 这两个地方,和系统给出的提示一样。 它们两个一定有联系。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解北摸了摸他们的头,去便利店买了一碗米饭。 出来时壮壮和翠翠看着谷物眼睛都直了。 “你们提供的线索很有用。” 二鸟兴奋道:“谢谢你,我们相信你终有一天会改变我们的现状。” 转眼在外面待了一个小时,车辆稀少,晚风变冷,他起身告别不打扰二鸟休息。 边上楼边把今晚得到的消息给袁朗发了过去。 上到三楼时,他看到熟悉的一人从姜青雄病房出来,正巧和他碰了个面。 姜盛烤鸭店店长,姜盛,姜青雄的表弟。 姜盛见到他有些吃惊,收起手中不断作响的手机,扶了扶眼镜,开口道:“解北,你今晚也在这。” 解北礼貌的点点头,插在兜里的手没有拿出,肩往外张,指向病房内,“今晚我守夜。” 姜盛察觉出他不高的的情绪,以长辈的口吻安慰了几句。 他一一应下。 姜盛其实年岁并不大,比姜恬大不了几岁,才刚过三十,保养的又好又年轻,完全看不出来像一个卖烤鸭,全天为熏烤切片亲自动手的店长。 他又会吃又爱玩还懂人心意,所以姜恬平时比较喜欢跟这个叔叔玩到一块去。 吃喝玩乐都是这个叔叔给她做领头人。 解北与他并不是很相熟,但因着姜恬经常提到的缘故也略有几分了解。 后来经常去那里买鸭也能勉强说上几句话。 姜盛见到他却十分亲近,话总能聊上许多。 “你也别太难过,姜恬有福气一定会挺过难关的,钱上也叫你姜叔别发愁,我都能支持。我这边有点事先走了。” 姜盛出医院门后,才拿出虽按了静音但画面上电话一直在拨打的手机。 他俨然换了一副不耐烦的面孔,远没有之前同解北说话的和蔼。 “都是一群饭桶,拉着一车货开车都能不小心,要你们干什么吃的,现在市场越来越不好走,你们是故意想让警察知道咱们在干什么事吗?” “这事要是泄露了被查出来,谁都没有好下场,最近都给我藏好自己,别当出头鸟,特别是杜华东,要是管不好自己的手脚和嘴,那么我不嫌麻烦帮他处理掉。” 他发泄一通后才冷静下来,“叫安壮平联系我,完整的一批货在店里都能丢,我倒要看看是谁想毁了这里。” “能挣钱发财的路都不好好干,别一个个都活腻歪了,不然,我饶不了他。” 姜盛吐完所有的怒气才彻底平静下来,面上又恢复了在人前的和颜悦色向外走去。 临出大门时遇到一只流浪猫,他去了趟旁边超市,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根火腿肠。 他撕开肠衣放在地上,猫被吸引走过去舔了两口,嗅到肉味后,大口的吃了起来。 姜盛眼神毫无波动的看着它把整根香肠吃完后才走。 解北在icu旁坐了一宿,没合眼,没睡,不知在想些什么。 早上魏一珘来送饭,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长廊里颓废,眼球布满血丝的解北。 他故作轻松的嘲笑道:“别说,认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你长胡子,这般丧气的样子。” 解北都没抬头看他一眼,“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我还真就坐这不走了。”他看似表面待人和煦实则内心反骨极重,要不做什么偏做什么。 直接坐在了解北的旁边,他刚下夜班,身上白大褂脱下,只剩了一件浅层卫衣。 比他不当医生的时候要年轻朝气几分,没有医师服在身老成稳重。 “我今天有一天的空,不过现在看来回去睡觉没有意义了,不然陪你去喝几杯?” 解北动作迟缓的拆开他送来的早餐,“我有事,不喝了。” 魏一珘接过他手中的小米粥与吸管,揭穿他,“心不在焉能做成什么事?” 他这才发觉自己刚才一直在用平的那边戳塑料膜,怪不得插不进去。 魏一珘动作娴熟的帮他插好,“很少见你失态,既然没法做所有的事,不如集中做一事。” 做一事……一事。 解北两口喝完不多的小米粥,拎着剩下的包子起身,急急忙忙的像楼梯方向走去,“你今天照看下姜恬,我怕有人要害她,最好一步都别离开,我出去一趟。” 魏一珘跟不上他情绪的改变,只能迟钝的站在原地,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点空余时间,“我离开一会上个厕所是可以的吧。” 在他转弯前,不死心的又喊道:“你拿的是两笼包子,其中有一份是我的,我还没吃早饭呢。” 可惜,人早已走远,没听到他的一点哀嚎。 清凉的冷风最能刺激人的神经,使人清醒。晨风,当属之最。 既然多事不成,那就集中于一事,解北终于明白真相的树干在哪里断掉了。 没有主线,他从始至终都没找到目标,导致所有东西杂糅在一起,得知的东西也全部乱成一团。 重中之重,是先要找到肇事凶手帮助姜恬恢复人形。 知晓这个案件并不是他的目的,之后的事,之后再做。 而系统给出的提示,就是书店与老街。再加上昨天两只小鸟提供的线索,这个方向一定没错。 解北走的太快,没有留意到紧闭眼睛平躺在草坪上的一只猫。 如果走近,他会发现,那只猫身子变冷,口吐白沫,早已没有了呼吸,伴随刺骨的初夏风长眠。 身下压着一根撕开的肠衣。 第18章 晨起跑步鸭 解北回家时,容婉君正在厨房装饭盒打算出门,解南坐在桌前吃饭,饭桌旁蹲着一鸭一狗。 王爷头埋进碗里大快朵颐,身后尾巴一摇一摇,姜恬侧躺在它右边,一只翅膀摊在地上,双眼紧闭,呼呼大睡。 变成鸭子还要硬被抓来吃早饭是什么体验?这事她再亲身体验不过了。 想杀人! 原以为变成动物能躲过一劫,没想到解叔连家中宠物的作息饭食都要管。 早晨,天刚刚蒙亮,姜恬就被解南叫起来,睁开第一眼面对的是王爷一朵要开花的狗脸。 解南边帮它梳理毛发边说道:“你们两个都太胖了,也不知道解北怎么养的,胖很容易造成各种疾病,动物也是一样,从今天开始,和我一早起锻炼,五圈起步。” 姜恬内心ost:她一个食品鸭不养膘养出肥肉怎么给东家赚钱…… 虽然嘴上说过要减肥,但……她都已经经历变成鸭子这种非人之痛了,就不用再遭受减肥这种人间疾苦了吧。 解北听不到她说话和内心的悲痛,姜恬只得强制开机,睡眼朦胧,迈着如同踩在棉花上的步伐,虚垮夸的跑了五圈之后处彻底栽倒在精神抖擞活力充沛还能再来五十圈的王爷身上。 最后解南实在没辙,提前结束锻炼,拎着姜恬跑步回了家。 她一路被颠的在梦中差点吐。 他们回家时,容婉君刚做熟早饭吃完,打包送去医院的保温盒。 姜恬被叫醒强撑眼皮啄了两口米后,实在顶不住睡眠的诱惑,软绵绵的扑在地上。 一根筋的王爷注意力都在狗粮上,根本没注意到她睡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解北进门见到的第一幕就是这样,他把手中拎了一路的包子放在餐桌上,喊了声爸,然后蹲下身抱起姜恬,抚了抚她洁白的鸭毛,“怎么睡在这了。” 姜恬半梦半醒中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无意识的在他手心中贴近再贴近,蹭蹭散发出热量的热源,喃喃道:“解北我好困。” 解北身子一僵,留意到父亲身上的运动装,了然。 第21章 无奈道:“爸,你带它们出去的跑步了?” 解南拆开包子塑料袋,试了试温度,半凉半热,拿了旁边的碗放到微波炉里,转动按钮,回道:“嗯,我目测它们超重了,再不运动,生病了针都扎不进去。” 解北沉默,他爸说的没错,姜恬肥胖被喂的情有可原,王爷却不同。 阿拉斯加品种的犬都活力无穷,一天的运动量至少一小时,他平常忙,王爷又惧怕生人,只有节假日他才能陪他消耗体力能量。 它食量大,训练消耗又跟不上,确实比跟他同龄的狗狗要胖点。 “王爷这几天随时跟着你锻炼,这只鸭子身体不好,经受不了剧烈运动,我来控制她的体重。” 解南并未说什么,阿拉斯加的体力不错,跑步各项都能跟上,至于这只鸭子……短短一早上发生的各种糗事不提也罢。 包括但不限于闭着眼睛差点冲进湖里。 解北把姜恬放到他房间的床上,盖上被子,轻关上门。 叮—— 微波炉提示音响起,他顺路拿出包子。 容婉君擦着饭盒上的水珠从厨房出来,见到他,有些诧异,“我刚才就感觉听到有人开门,我还以为是幻听,真是糊涂了,你怎么回来了?姜恬那边……” 解北接过容婉君给他盛的饭,“魏一珘在,让他帮忙看一下,今天我有事,他一天都在医院,袁朗也派了两个人照看,姜叔也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解南咬下一口包子,抬头看他一眼,“袁朗?我记得他是当了警察,为什么会派人保护姜恬,警察局那边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解北咽下粥,内心叹口气,天高一尺魔高一丈,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爸,简洁两句描述昨天他和袁朗对话的内容,“说是可能牵连到上面派高层来查的案子,事态不小,凶手不太好捕,怕姜恬出意外。” “你守了一晚,歇歇也好。” 儿子说的太笼统,老子怎么可能不明白儿子的难言之隐,索性不再深处追问。 “这些日子,让你姜叔也注意点,最好待在医院别出去,需要买什么东西我来送。” 容婉君听得稀里糊涂,但能总结出一点,姜恬车祸不是场意外,“那要不我去全天陪着,姜青雄毕竟是一个男人,等姜恬从icu出来后,擦擦身子换换衣服的也不方便。” 解南点点头,“多帮衬帮衬点,青雄的身子不能这么熬,再熬就坏了。” 她收拾好东西放进包里,余光瞥到桌上盛着包子的盘子,不乐意的问道:“怎么?嫌我做的饭不好吃?油条一口没动,包子下去大半。” 解北碍于母上大人的面子不敢说话,解南却敢贴脸开大,“油条太油,自己做的也不行,全是面,我一把年纪,噎住了怎么办。” 容婉君脸色瞬间跨下,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气愤的拎起包,没好气的摘下衣帽钩上挂的外套,心里窝火,怒喝道:“那你去找个给你做健康早餐的人过日子,我做的饭你以后别吃一点。” 门砰一声关上,挂在玄关上的钥匙被震的大幅度晃动,最终坚强的挂住一点没掉下来。 解北喝下最后一口粥,“你惹她干嘛?” “她最近做的饭做的太咸,再不反抗一下,打死卖盐的了。” 解北耸耸肩,不参与他们战争,反正吵来吵去都是小打小闹。 解南伸手打算拿盘子里的最后一个包子,手刚碰到,不成想,被截了胡。 他的好儿子咬下一口,转身去往卧室,淡淡道:“多少吃一个,不然我妈会伤心。” …… 王爷赶在关门的前一刻敏捷的从饭盆的吸引中脱离钻了进去,“主人,等等我。” 解北把门给它开大了点,方便它进,顺手把手里剩下半个包子给它。王爷叼住,咀嚼两口咽下,进去后,后腿一踢,门顺道关上。 客厅里,只剩解南一人,再加上陪伴他的三根油条。 解北没忘记在医院里替他的人,打字给容婉君发了条消息,告诉她魏一珘还没吃饭。 对面消息很快回过来。 【知道了。】 后面还跟着一句。 【告诉你爸,今天早上的油条在我回去之前要是少不了两根以后就别吃我做的饭了。】 解北眼皮跳了跳,这个家还得靠他来维持。 床上的姜恬睡得正香,胸前呼吸起伏,屋内寂静不已,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即视感,今天外面有些阴天,紧绷了一晚的神经得到放松,困意不由自主的席卷而来。 “王爷。”他叫了声。 “汪汪。”王爷得到命令,跳下榻榻米,两只爪子扒着墙,叼散绑着窗帘的绑带,两边帘子拉上,屋内更加阴暗。 解北掀开被子上床,搂着姜恬沉沉睡去,试图抚慰一晚不安的心灵创伤。王爷见壮,本想等主人睡熟后偷偷溜上床。但一个不小心沉沉睡去,计划也就因此破灭。 解南吃完饭去上班前推开他卧室的门正要交代点事,发现已经进入深入睡眠的三种生物,看了眼空调温度,调高之后才离开。 轻微地关门声惊动了姜恬,她动了动发麻的鸭腿,翻个身朝里,钻入解北怀中,又是一觉。 一人一鸭一狗就这么足足从早上睡到了下午三点, 其实王爷一直是醒着的,只不过太无聊,没人陪他玩,只好趴在榻榻米上和他们一起睡觉。 床上被二人睡觉的姿势占满,他有些占位的身体就不和他们挤了。 二人中,最先睡醒的是姜恬,她这一觉睡得浑浑噩噩,一会觉得自己在漂浮的船上,一会又觉得自己在无尽的黑暗中,最后好像乘着飞船到太阳上,浑身都在被一个炙热的大火球烘烤。 又累又难受,完全没有睡饱的满足感。 姜恬从混沌中睁开眼,首先入眼的便是一片黑暗和窒息的闷晕。 她在哪呢,怎么这么黑,她不会是被装麻袋抛尸了吧? 这一想法一出现,庞诗立马惊慌的四肢乱刨,“救救我,有没有人救救我,我以后一定好好晨跑再也不摸鱼了,有没有人救救我,解北——王爷——” “汪汪。” 姜恬听到王爷的叫唤,刚要出声,眼前一亮,出现光明。 她环视周围一眼,发现自己还在解北的卧室,哪也没去。 后怕的拍拍胸,急促呼吸道:“我还以为被埋了呢,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王爷凑上前,“你睡觉不老实陷入被子中被蒙住了。” 解北是被她喊叫声吵醒的,他手臂一捞,扑了个空。 半睁开眼才发现是姜恬滚到了被子里面,另一半平摊的被子中央鼓起一个包。 她肢体的形状被清晰的印了出来。 解北不紧不慢的掀开被子拯救出她,因着刚睡醒他本就低沉的嗓音中带了几分沙哑,落在人耳里又欲又撩,“好吵。” 姜恬听到,从床上爬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困意未散去的声音中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娇软,不开心道:“你怎么把我踢被子里去啦?” 解北被她软绵绵的声息搅得心头一动。 第19章 马拉松竞赛鸭 他眸光闪了闪自然的把她推倒,仰躺在床上。 姜恬只感觉眼前一暗,光被遮住,上方处传来溺人的低音,“我又来救你了,这回什么报酬?” 他手放在她的鸭肚上,慢慢打转,弄得她有些微痒。 姜恬人僵住,从小看到大,永远挂着一副面瘫的脸上,此刻多出几分微妙的情动。 她几乎要陷了进去,眼睛都忘了眨。直到眼角泛出泪花,才犹记闭眼偏头向一边。 灵魂回窍,小声道:“没有报酬,鸭命一条。” 姜恬几乎是在用气音发声,解北没听到。 “什么?” “没什么。”她用了往下缩身子,想逃出他两只胳膊的禁锢。 奈何,她的身子有些胖,过不去。 一人一鸭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一上一下,屋内昏暗,王爷蹲坐在一旁双目瞪圆的盯着二人床上的身影,眼神流露出悲伤的神情。 它……失恋了。 不,准确应该说是暗恋失败。 明明他们现在也有生殖隔离,为什么主人可以,它就不可以。 姜恬全身中半径最大的鸭肚被圈在解北整个臂弯中,原路返回又被拖了回去。 她被他身体不断往外散发并且伴有攀升趋势的温度烤的脸庞有些燥热。 解北撑着一只手臂侧躺在她边上,细长的手指点动她肚皮上的鸭毛,眼眉下弯,调笑道:“瘦了点。” 如果这话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姜恬会觉得是夸赞的意思,但这是从他口中说出的,那就变成了另外的意味。 他在嘲讽自己早起没跑步! “哼。”她撅着嘴用鸭翅扒开他放在自己肚皮上的手,“我本就不胖。” 解北看着她一秒十八个的表情变化,眼底笑意更甚,轻描淡写道:“不胖。” 第22章 姜恬被他轻飘飘的语气气的差点一口鸭子气喘不上,悬在空中的两只鸭腿一晃,腰部挺直,终于得以坐起。 被他压在身下太窒息了。 解北这才注意到她背后的鸭毛秃了一块,整面顺滑的鸭毛唯独中间冒出粉嫩的部分。 伸手抓住抬腿要逃跑的她,问道:“你后背上的鸭毛呢?” 姜恬在气头上,都没认真听他说话,脱口道:“瘦没了。” 解北单手拉住她,挑眉:“我没听说过瘦身只瘦羽毛的。” 她这才在脑中过他刚才说的话,扭头看向后背,但由于身体太过肥胖,头拧到极致也只能看到肩膀。 她惊恐,“我秃了?” 做人秃头就罢了,做鸭子怎么还秃背呢! 解北把她翻身按在床上,仔细拨开她伤口周边的鸭毛,看到四个清晰的爪印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问坐在床旁正黯然伤神的王爷,“你们两个打架了?” “啊?”姜恬从枕头上刚抬起头就被莫名而来的问题问的措不及防。 “我和王爷相亲相爱怎么会……”打架。 后面两个字未说出口,脑海里忽然闪现昨天因刹车刹的太急,王爷伸爪救自己的动作。 刹车……爪印……秃背。 姜恬的鸭头猛地从解北一边平转过一百八十度,目光落在已经转身打算偷偷溜走的王爷身上时,已经换了一副凶猛的面色,眼中喷火,恶狠狠的说道:“是你让我秃的?” 王爷轻脚轻脚的后腿点地,尬笑的向后退,满狗脸都是歉意,“我也是不小心的。” “动我可以,别动我的毛。”姜恬大喝一声从床上飞下,隔着很远的距离,一个鸭掌踹在王爷屁股上。 结局是一狗一鸭同时因为惯性摔倒在地。姜恬摔得最惨,力道没收住,直接鸭脸撞墙。 偏偏祸不单行,在她撞墙的一瞬间,后面一股下沉的紧致感袭来。 她摔在地上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的爬起身,捂着后面急慌慌的去了厕所的方向。 “姜恬。”王爷被撞的眼冒金星,看到她冲出去,担心的四肢打滑跟上,生怕她想不开。 等解北下床走到门前时,厕所门打开,姜恬愁眉苦脸的捧着一颗蛋,眼泪要掉不掉“菊花疼。” 系统能不能升级一下,换个高级一点的方式,不要这么……粗鄙,害的她每次都只能不雅的往厕所钻。 当面下蛋,真是……很丢人的诶。 这跟……有啥区别,呜呜呜。 蛋碎在姜恬掌心,纸条露出,解北抱着她做到餐桌旁的椅子上,盘子里的油条还剩下两根。 他裹着纸巾拿出一根问她,“吃早饭吗?” 姜恬摇摇头,低头盯着纸条,纸条一片空白,消息还没传送过来。 “不想吃,没胃口。” 解北朝王爷的方向扔去,王爷嗷呜一声,跃起接住,大快朵颐起来。 “来了。”姜恬拍拍他。 纸条上的字不是闪动了一句,而是好几条过来的,依旧是好几种不同的字迹,歪歪扭扭,似是要分家,写的像蜘蛛在爬。 【新任务下达。】 【我还没发后面的怎么就出去了。】 【笨蛋,你按到发送键了,快松开。】 【等等,卡了是不是,怎么纸上的字没消失。】 【对面可以看到吗?】 【可以吗?】 “可以的。”解北回,端过昨日姜恬吃饭的饭盆,向里面倒了点水,推到她面前。 纸条上误发的话语消失,闪动两下,显示出下一条。 【新任务下达:姜恬参加宜城市马拉松赛事,赛程健康跑五公里。解北不得帮助,但可全程陪伴。王爷可当志愿者。】 【望多观察细节,靠你了!】 姜恬一口水呛在喉咙,剩下的半盆水被她失手打翻,“咳咳咳,你说什么?让我参加马拉松?五公里,我是只鸭子不是人,你这不是为难鸭吗?我一个鸭子怎么参加马拉松比赛。” 王爷这次也同样震惊,“我当志愿者?” 【是的。】 系统没有半分犹豫的回了过来。 “据我所知,宜城马拉松早在一个月前报名就已经截止了,而且开跑时间在一周后。”解北早在文字出来时,就开始阅览关于马拉松的消息了。 聪明人总会快人一步,在别人抱怨中,迅速收集旁人不易察觉到的点。 【系统自动报名。】 姜恬两只眼睛睁大,身子直直的倒在餐桌上,“让我死。” 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尽力而为就可以,我们本意不是让你跑死。】 庞诗双目空洞,心如死灰,如同一具被抽了魂的木偶,鸭脸朝下,藏起自己,“让我跑步还不如叫我去死,人跑五公里很困难了,我一个腿都迈不开十五厘米的鸭子要倒腾多少遍才到达终点。” “别泄气嘛。”王爷安慰道,对于做志愿者这件事它还蛮兴奋的。 这个任务中,不高兴的估计就只有姜恬一人了。 不对,一鸭。 解北快速看完整个赛程介绍要求,收起手机,把姜恬翻了个面,扶起浑身软弱无力的她,“这个任务我们接了。” 【专心做一事。】 纸条上的字随着这句话的跳动散入空中消失。 解北幽暗的眸底一闪而过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耐人寻味,系统全程都在监视他们。 姜恬听到他答应,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悲哀道:“现在不是我鸭子想不想参加马拉松的问题,是我能不能跑的问题,我万一累死在路上了怎么办。” 他瞥了她一眼,低眸,帮她把盘子里又装满水,“不会的,我跟你一起跑,马拉松并没有强制性要求时间,系统也没有强制要求你跑完,只是要求我们参加。” 他推过手机,指尖放在一个名字上,“我猜测系统给我们的突破点在这。” 姜恬吸吸鼻子,伸场脖子,解北指的地方在屏幕最中央的位置。 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字,只有中间有一块清净放着图片的地方。 下面标着一行字。 赞助商:贾家养殖鸭场 剩下跟着的都是一些常规的赛事赞助商,并没有什么异常,问题只会出现在这。 和姜家一直作对的贾家。 根据系统第一次下达的任务解北推断,看似是无关的联系,实则暗层一直在引导他们往破案寻找肇事凶手的方向走。 而突破点,都在于那些藕断丝连的牵连上。 “那好吧。”姜恬想到还在医院中躺板板的自己,她人身都在跟病魔战斗,她的灵魂有什么怕累的。 王爷拱拱解北的腿,“主人,给姜恬做个铭牌吧,昨天她差点被抓走,挂上铭牌才能证明是有主人的,不然分分钟被当成食材抓走。” 姜恬跳到他的腿上,对它的提议表示赞同,“对,昨天发生了好多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他也有事没告诉她。 看来他们这分开的短短一夜,发生的事还真不少。 解北房间里正好有做铭牌的工具,王爷欢快的从门板中叼出盒子。 他先比划了下尺寸确定好大小后,让姜恬讲讲她遇见的奇异事。 “我告诉你哦……” 她绘声绘色的把昨天醉春楼所发生的一切跌宕起伏的事娓娓道来,手脚并用,抑扬顿挫。 其中不免多了些表演和夸大自己的神化。 王爷整个狗都听出了神。原来、原来姜恬不见的一小时是这般的一波三折。 只有解北这个观众不解风情,或者说它了解姜恬讲故事一出口就跟说书似的习惯。 边做铭牌边耐心的听,不时顺着她的话意夸奖两句,还有留心整个事件中的重点。 一心三用。 第20章 本鸭有主铭牌 解北剪下多余的链条,一凸一凹两个槽子扣在一起,同一时间姜恬恰好讲完。 冗长的故事讲的她口干舌燥,把碗盆往他的方向推了推,示意要喝水。 解北对比了下和她脖子的匹配度,极其完美,端过水壶向她碗里边倒水边说道:“王爷。” “汪汪。”王爷吐着舌头。 “你来总结一下重点。”然后他拿起桌上的铭牌,对姜恬说道:“抬头。” 姜恬乖乖照做,头仰的比骄傲的白天鹅还要高,两只鸭翅紧挨羽毛。 看这隆重的架势,不知道还以为是在授予勋章。 解北帮她戴在脖子上,头偏在她的脑后找寻钩子的正确位置,温温热热的呼吸喷洒在姜恬的整个鸭背。 皓白的羽毛染上点点偏偏的嫩粉色,羽毛掩盖下的皮肤表层更是烫的要命。 耳边伴奏,是王爷正激昂复述她刚才的话语,甚至语气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终于,对姜恬来说难熬的几秒钟过去,胸前接触到一抹凉。 第23章 她反射性低头,四四方方的铭牌贴在那里,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姜恬,没有任何装饰,背面刻着解北家的地址和他的联系方式。 但连接她与铭牌的链条却不简单,不似寻常市面上的小链环,是一个很特别的组装方式,一个个镂空的小球拼接起来,构成整个主体。 解北平常喜欢做一些手工制品,从小学幼儿园起就能看出来,他有一个宝贝盒子,里面是工具和各种材料。 不过,这却是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送她亲手做的东西,以前不管她再怎么央求他从来没给自己做过。 哼哼,没想到,时隔多年,给她的首次处女作竟然是一条代表本鸭有主的铭牌。 解北抱臂上半身后退,远距离观察几秒后,满意的点点头,帮她梳理好身上炸飞的毛发,“还不错。” 姜恬神情更加自豪,下巴几乎要抬到天上,“这叫,天生丽质难自弃。” 他收好桌面,一根手指推倒她,姜恬身子不稳,在空中摇晃了两秒,向后倒去,背磕到硬到咯人的饭桌,眼泪差点流出来。 祸不单行,解北毫无怜惜的给她又叠加上致命一击,“好看的是铭牌不是你。” 王爷在一旁没人搭理,就连叙述声也渐渐沦为二人打闹说笑的背景板,但本着不违抗主人命令的原则,还是磕磕绊绊丢三落四的讲完整个事件全程。 “……然后姜恬逃了出来。”它越说到后面口越干,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就马不停蹄的去叼过自己的小盆放在地上,两只爪子抬起,求嘉赏,“主人,我概括的没错吧。” “你也是个笨蛋。”解北不吝其啬的‘点评’。 “啊?”王爷爪子慢慢放下,飞扬兴奋的眼眉低垂,周身环绕的快乐因子瞬间消失。和姜恬一样不知原因,“我哪里做错了。” 解北被单纯又蠢的二人搞得头隐隐作痛,他本意是想锻炼一下王爷的思维能力,在之后马拉松当志愿者的行动中可以有自己的思考决定。 不然两条赛道分开,王爷这边他顾不过来,自保能力它总要学习。 都说狗是聪明的,但就他现在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一鸭一狗都不如猪。 王爷因为物种限制智商不高就算了,姜恬是在变成鸭子的时候连智商都丢躯壳中了吗? 他已经没有时间讲道理了,直接自己上,“你昨日变成人了?” 姜恬还在被说不好看的闷气中没缓过来,听到问题愣愣的点了点头。 他总是能一下抓住重点,“还记得穿什么衣服吗?” 她回想,“就还是我车祸前的那身,一模一样,身上很干净,没有血迹……” 姜恬越说越不对,很干净,这个词用来形容她怎么这么怪。 衣服细节在她眼前闪过一遍,她忽然忆起,“我的衣服不可能是完全干净的,那件工作服我前一日虽洗过,但左胸前有一道不可洗去的污渍,绝对不像是我昨夜的衣服那般新。” 解北沉思,“那就说明衣服不是你本来的衣服,你的身体在医院躺着,不可能出现在酒楼。” 看多了电视剧和小说的王爷一秒猜出来,“你从鸭子变成人的身体不是实体。” 姜恬惊讶的张大嘴巴,好半天才合上,“那昨天的我是谁?我可以触碰到实物也可以和任何人说话,不应该是鬼吧。” 解北猜测,“只有一种解释,你鸭变人的身子是系统捏造的,它们只能做到表面一模一样,但其内里……” 她顺着她的话,心头越来越恐惧,昨天的不是她是谁,“是不是类似于我现在人是棉花做的,如果割开就会发现里面不是血液而是棉花,所以我不能受伤。” 整个事件越来越偏悬疑加玄幻的方面走。 姜恬有些害怕,“那我现在是以什么状态在活着?” 解北安慰,“这不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你不必担忧这些。但既然系统能一次把你变成人,说明会有第二次,只不过要完成他们的要求。” 姜恬懂了,“你的意思是要我和系统谈判,在我跑马拉松的时候变回人形。” 他微乎其微的点点头,“大概是这个意思,不过只是推测,你也要做好以鸭身跑的准备。” 姜恬心中刚升起的火焰被浇了一盆冷水熄灭,认命的踢踢水壶,颓废道:“不管以什么形态都不愿意跑。” “别抱太大希望,系统给你的提示是醉春楼内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我们最主要的目的是查清这座酒楼中不为人知的食材是什么,顺着这条线,大概就是抓住凶手的方向没错了。” 姜恬希望又燃了起来,朝空气比划两拳坚定道:“抓住他之后我要让他在监狱里把驾驶知识学到吐,如果不是他驾驶不当,我也不会在这受这等罪。” 王爷也跟着附和,举爪支持道:“把他大卸八块。” 解北对两个幼稚的物种完全没办法,不放点壮志豪言什么的,着实显得有点不配了,“一定成功。” 口号喊完后,解北拿了笔和纸开始画图,边画边解释,“从姜恬昨天晚上的经历和我从医院鸟夫妻得到的线索来看,基本已经确定书店老街和酒楼与这案子脱不了干系,当然现在没有证据,表面上看二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只能深处探访一趟了。” 他把两个地址平面地图的大致方位画了出来,两个双向箭头指向彼此。 “目前除了这件事之外,再最近的就是……”他在另一条道路上标记起点,“一周之后的马拉松比赛。” 姜恬一听泄了气,但终归是没之前那么抗拒,声音低低道:“我加油。” 王爷两只眼放光,“我为你加油。” 放在饭桌上屏幕朝下的手机叮咚一声响,王爷耳朵立起警觉。 解北并未掀起查看,嘴角弧度轻微上扬,点点手机背面,“答案来了。” 姜恬眨眨眼,他前后不搭的话听得她不知从何而来,她们不是在说规划路线吗? “什么答案。” 解北单手掀动手机,屏幕经过指纹解锁自动打开。 她看到消息提示一角,备注是时代书店员工。开锁点进去,密密麻麻的绿框占了整面的屏幕,甚至都放不下。 【烤鸭是我让店里的员工在老街那块的江家烤鸭店买的,没想到还是让你发现了哈哈,店里的味道很大嘛?没有吧。那天太馋了没忍住,正好员工很想吃我就让她去了,烤鸭我们怕店里味道太大,也没在休息室,偷去的监控室。至于奇怪事……店里最近都挺正常运转的,自从你们来之后店里的生意好了不少,话说你是不是旺店。现在这个时代线下实体书店经营都不太好,像你这样愿意为纸媒办卡的人已经不多了,我对你很感兴趣,今天晚上我能早点下班,要不要一起吃饭?】 别看有大约二百左右的字,其中能提取出来的重点一个都没有。 姜恬心里怒火每看一个字都要增加一把柴,烧的她整个鸭都无比旺盛,看到最后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一字一顿的说道:“解!北!这!就!是!你!说!的!答!案!” 得到这样的回答他也是始料不及的,昨日到今天的聊天都中规中矩,他浅浅问了几个书的问题后,就转了烤鸭的话题。 他想聊的是关于烤鸭,上面所有的聊天记录都可自证清白,唯独最后这一大段话让他无从辩解。 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可他不知这个回答,更是可恨,像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姜恬有理在手,俨然像变了个人一样,身子立刻高大起来,狂压解北一头,她鸭翅指着手机愤愤说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人家邀请你吃饭,你不知道你自己旺店,你不知道她对你感兴趣?” 解北刚想张嘴发现自己所有的理智消失的一点不见,根本无从下手反驳她刚才的话。 姜恬见她不回答,得寸进尺的模仿她的语气道:“店里味道很大吗?没有吧。” 第21章 开花狗炸毛鸭 解北无奈,按照真实情况譬解,“我和她没关系,饭我也不会去吃。” 不知戳中了哪个点,姜恬听到这话,语气稍缓和,哼哼道:“我又没说不让你去和人家一起吃饭。” 榆木脑袋连个哄人的话都不会说,只会干巴巴的解释,活该25了没女朋友。 解北没明白她生气的点在哪,实事求是把所有聊天记录全展示给她看。 她嘴上说着不看,身体却异常诚实,身子离手机一尺远,眼睛却几乎黏在上面。 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费劲的看完了不多的几句话。 二人确实没什么出格暧昧的交流,倒显得她无理取闹了。 姜恬为了不让自己尴尬,梗着脖子嘴硬道:“谁信你。” 可她显然没发现,解北这么怕麻烦,连高中数学大题式子本着不丢分的原则能省则省的的一个人,陪她无事生非了这么久。 不在乎一个人,又怎么会做到这种地步。 第24章 解北见她对自己态度好了点,关掉手机,沉了沉气开口,“饭不会吃,但我们得去见她一面。” 姜恬一听差点又炸了毛,但他总归是为了自己秉公办事,他们二人见不见面又和她没什么太大关系,根本不用经过她同不同意,解北想去就去了,可她就是一想到那样的场面和她对解北说话的语气,就控制不住自己瞎想。 不过想来不会发生什么,更何况,见一面他又不会掉二两肉。 既然解北对她不感兴趣那就是真不感兴趣,如果他感兴趣了,那么她……好像也毫无办法,只能祝福。 姜恬原本就兴致不高的心情又低落几分,不给他好脸色看。 等解北回卧室放盒子时,王爷轻手轻脚的凑上前,幸灾乐祸道:“你们吵架了?” 这还是他来这个家里,第一次见二人红脸,新鲜事。 它两只前爪搭上餐桌贴姜恬近点,压低声音说道:“我主人很专一的。” “专一什么?”姜恬气头上,顺着它话随口反问。 王爷却像说书人讲其中一章的结尾般,偏不往下说,吊足了鸭的胃口,有种预知后事如何,等我有兴趣时再讲。 它之前也知道这件事,毕竟它又不是一个睁眼瞎的阿拉斯加,情商也是很高的,只不过最近发现了实质的证据而已。 但……它不想说,它要是说了,姜恬就跟主人跑了。 它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了。 姜恬理解偏了王爷的意思,或者说她后来也把这个问题忘了,全然错过。 解北换下昨日在医院穿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换上一身休闲装,上白衣下黑,外套一个薄款冲锋衣。 整个人都焕然一新,精神抖擞,活力四射,与刚醒不久因睡觉不老实毛都炸了的姜恬形成鲜明的对比。 王爷也顶着个开花的狗脸傻乎乎的吐舌头。 主人打扮的精致,后面跟着两个邋遢的拖油瓶宠物。 姜恬撇撇嘴,用鸭翅简陋梳理肚皮上立起的鸭毛,批判,“花孔雀。” 解北拿过梳子一个个的帮他们理好毛发,王爷戴上狗链,脖前铭牌晃荡在胸前,他帮它把链条缩紧。 姜恬没有衣服,光身一个,虽然有外面厚厚的毛发挡着,但没穿衣服的羞耻感犹在。 “我想穿衣服。” 解北帮王爷梳发型的手一顿,“一会带你去宠物店。” 她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不管变成什么物种,女孩爱美的天性总归是不变的。 收拾好东西,姜恬捡起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不起眼的家门钥匙,朝解北伸出手,“出发。” 他弯腰抱起她,另一只手牵着王爷的狗链。 这一次他们直接走的地下车库,车在下面,免去了昨晚一路瞩目的好多麻烦。 车程中,魏一珘打进电话告诉解北袁朗派来的人到了。 他按开免提特意让她听到,“知道了。” 姜恬坐在后座上,满腹疑问,为什么要派警察看护她? 交代完正经事,魏一珘无聊的在icu病房前踱来踱去,打发时间和他闲聊道:“阿姨做的早餐很不错,如果天天能吃到就好了。” “可以啊。”解北按下驾驶座半扇车窗,胳膊肘搭上一点,侧头看了下路,“反正你一个人在家里独守空房也没必要天天回家,最近我不在时,就帮我守着姜恬,我让我妈天天给你送饭 。” 魏一珘在廊道中无人说话,被安静的声音折磨的快疯掉了,哈哈两声,“这倒不用,我医院班倒的开。” “我这几天忙,估计没空守,你值班的话不忙了多帮我看两眼,姜叔的身体你也留意一下,他报告单上有几个数值太高,让护士好好看着他吃药。” 姜恬的心忽的揪起来,“我爸怎么了?” 魏一珘想问解北为什么没空来的话到嘴边一转,变成了,“你那边有鸭叫?你在姜家养殖鸭场吗?” 他忽然明白了他忙的定义,不过为了帮姜家照看鸭场而不来陪在重症监护室的姜恬。 有点不合常理啊,鸭场比人还重要?他精明能干的好兄弟不会趁人家病要人家场吧? 当然这个胡思乱想一经出现被他首当其先pass掉。 和人品不符。 解北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草草的嗯了声,“熬过这段时日了请你吃饭。” “行。”兄弟之间的情谊还没一顿饭来的爽快。 姜恬在他们后来的对话中怕电话对面再次听到她的声音捂住了嘴,满腔担忧想问但被绊住。 其实二人聊的东西都没什么营养,全是扯东扯西的闲话,魏一珘太无聊了而已。 最后解北察觉到后座坐立不安的姜恬,挂断电话。 电话的嘟嘟音还没落下,姜恬着急开口,“我爸心脏病又复发了?还是高血压。” 他隐瞒真实情况回道:“血压有点高,吃几片药能控制住,多注意休息就行。” 姜恬再着急,也飞奔不到姜青雄那,见了二人也不能相认,只能在这里光担心。 还不如不告诉。 她听出了解北口中的隐瞒之意,不再多问。 解北车子停下,姜恬从困倦中回神,一坐车不是晕车就是嗜睡,两级之差。 抬头看了看窗外,不是时代书店。 前方施工巨大的两个牌照横行道中央,挡住后面,只能看得到最底下的的油柏路,上面铺着些土。 “嗯?我从未见过这个道路施工。” 这个道路不是主干道也不是支干道,就是个普普通通不易被人察觉的小路,平常都很少有车走。 解北也同样狐疑,和她一样的问题。 他边看后视镜边倒车,车子退出道路,转向回头,“回去查查施工的那里都有哪些商铺。” 他们刚转向,对面便驶来一辆黑色商务车,车体很长,大概能盛标准八九个人的模样。 姜恬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回头看,果然,那辆黑车刚一到两个牌照门前,门自动打开迎接。 一个人出来,为他们指路。 可惜他们行驶的距离太远,她没看到里面什么模样。 解北从后视镜收回视线,外面尘土飞扬,他关上车窗。 姜恬转了转因扭头时间太长酸痛的脖子,“里面都没有搅拌机,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修路。” 他有自己的打算,没把计划告诉她。 换了新的路线,比近路慢将近半个小时,他们需要绕个大圈,他们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宜城人,但这一段路也只认识那条路线,别的并不熟悉。 有近路谁去绕远路。 姜恬被惊醒后睡不着觉,听着导航里的播报腔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有从下往上泛起的呕意。 解北察觉她的不适,车速放慢,“要不要歇会?” 一共没多少的车程,路上还歇会……姜恬开不了这口,感觉还能忍,摇了摇头,“马上就到了,给我个塑料袋就行。” 王爷贴心的叼出小抽屉里不知何时随意塞的塑料袋,“汪汪,我给你拿。” 解北碰到塑料袋的手停住,又放了回去,盖上盖子,面上毫无波动,王爷未免有点太积极了。 姜恬努力压了两次没忍住,接过袋子,大吐特吐起来。 她之前是没晕车的毛病的,难道是这只鸭子本体自带的? 车速放慢,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拉长到一个小时,好在姜恬的反应没有之前的大,勉强能撑过去。 她这以后还不能出门了是不是…… 几乎车子刚停在时代书店门口的停车位,云星可就从门内走了出来朝他们挥挥手。 她早早的就等在了门口,没穿店内的衣服,是自己的私服,一席香奈儿风短款小外套衬得她本就修长的身材更加昳丽,引得今日来书店看书的人频频回首。 时代书店老板兼前台打扮起来,怪漂亮的。 和邋里邋遢只会穿宽大运动装和鸭场连体工作服的姜恬不一样,云星可很会打扮,内里贴身小粉裙更加突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一看就是为今日见面的精心准备。 解北从驾驶座下来,她已走到跟前,两只眼睛含情脉脉的轻抬起,像是每一个动作都似计划好了一般,都恰达好处。 “我等你好久了,没想到你会来……” 她话没说完,解北不解风情的掠过她,打开后座的车门,从里面抱出一鸭,牵出一狗。 砰的一声关上车门,车上车灰掀起,沾在云星可干净的裙子上,粉色遇上尘土,灰扑扑的蒙上一层,看上去有点脏。 做完这些,才似是记起刚才对他说话的人,对她说道:“你是谁?” 第22章 监控证据 姜恬手捧着盛放呕吐物的袋子,想吐的动作忍住,差点没笑出声。 别说解北,今天云星可这身打扮就连她都差点没认出来,一身靓妆哪里像那天晚上刻板老成的书店前台。 果然女人打扮起来,各个都是迷人的小妖精。 第25章 云星可这身从姜恬的审美角度来看,可以说是绝顶完美又漂亮,如果她是个男人,在街上也会向其他人一样为她驻足两眼。 可解北不是普通人,一心只钻研他感兴趣的行业,根本无心美好的事物。 啧啧,没眼福喽。 云星可脸上的笑容僵持两秒,嘴角弯起的弧度平了点,眼里光暗淡,“我是时代书店的老板,云星可。” 王爷眼睛在左右两边人之间来回打转,跟姜恬悄悄说道:“我都替她感到尴尬。” 可他忘了解北也能听到他们的悄悄话,他低眸看了一狗一鸭一眼,把姜恬放到王爷背上。 再次起身,语气比那句冰冷的你是谁缓和不少,毕竟今天他们是来求别人办事。 非常直男的说道:“抱歉,刚才没认出来。” 姜恬和王爷同步捂脸不敢见人,把人得罪了个精光不说,补刀补的竟也如此精准。 但……不得不说,不知是出于什么心里,解北让云星可落了面子,她心里是有点小雀跃的。 同时也不免心疼一下今天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她,遇上他这么个直男,算是八辈子倒霉。 云星可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接连被解北拆台两回,她自诩虽不标致动人,但也是能看过去的可人模样,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不知好歹。 表情转瞬即逝,她脸上扬起标准的笑容,仿佛刚才的灿烂笑容和面无表情都没存在过,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前台。 她看明白了,这男人对她没意思,在店门口吹半天风只换来一句你是谁的爱情谁爱接谁接。 这样的口吻让解北相处起来更加自然,“我们今天是想来咨询店中烤鸭的一些问题的。” 云星可深吸口气,肢体动作放松,抻了抻对她来说有些紧的裙子,“跟我来店里吧。” 解北点点头,牵着王爷进入店中。 打开门一股冰凉的空气扑面而来,虽然才刚进入夏季,但今年的夏日来的早些,才五月份就有了热的趋势,一些人多的场所为了让大家舒适开了空调。 云星可脱下外边为了搭配裙子而套的短款小外套,美丽是一回事,怕热又是一回事。 她把三位顾客请到了休息区,那里有茶点水果,不限制静音,是个适合聊天的好地方。 一进门,姜恬和王爷就吸够了书店内所有人的目光,回头率极高。 “书店可以进宠物吗?” “好可爱,狗狗好大。” “那只鸭子坐在狗狗背上诶,二人好相配,好萌。” “这只狗好大,妈妈我好喜欢,我也要养一只。” “狗狗看起来应该是只阿拉斯加,这只鸭子的品种……我看不出来,看着不像市面上的柯尔鸭。” “诶,是个阿拉斯加哥哥诶,我看见他的蛋蛋了。” 王爷听到立马夹紧了后腿,以一种奇怪扭捏的姿势行走,不是吧,人类观察的这么仔细,这也能看见? 姜恬在背上听到兴趣大增,好奇的在王爷耳边问道:“真的啊?解北没带你去做绝育?” 它自觉好像受到了什么屈辱一般,两只耳朵耷拉下来,怏怏不乐的回,“主人没空。” 这个理由……不应该啊,解北本来就开着一家宠物医院,做个绝育分分钟顺手的事。 就算上班带着它去,下班一起回家,中间的时间也足够了。 解北落座,把姜恬放到腿上,王爷背上一空,心里也变得空落落,趴在他脚边哼哼唧唧的生闷气。 云星可从墙上柜中拿出几个一次性纸杯,“这里条件有些简陋,喝不到茶水。” 她倒上水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坐下,抿了口温热的纯净水,“有什么事就说吧。” 解北直接进入话题,“买烤鸭的店员是哪位?” 云星可顿了顿,被他的开门见山的起步搞得脑子转了好几条弯,最后出去了一趟把买烤鸭的店员叫了进来。 “是她。” “江家烤鸭店的鸭子?” 小欢先看了眼店长才弱弱答道:“是的。” 随后他又问了几个无伤大雅的小问题,扑不起什么水花。 云星可静静的听着一问一答,越来越不懂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再查什么。 几次后,解北看向她,“我问完了。” 姜恬有些着急,不是在查案吗?问鸭子干什么,江家烤鸭店的鸭子她们又不是没吃过,早在做市场调研时,她就已经研究透了,甚至都能说出他们的调料和步骤是什么。 根本比不上姜盛烤鸭店一点。 小欢请示了云星可一眼,后者示意她先出去。 临出门前,陷入深思里的解北忽的叫住她,“你们在哪吃的烤鸭?” 她愣了一下,紧接着回道:“监控室,店里味道太大不方便吃。” 小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在解北面前,她有种自己在被审问的感觉,惧怕至极。 云星可出声叫她先走,小姑娘才离开休息室,吐出一口悬在空中的气,她应该不会因为吃了一只鸭子就犯事了吧。 监控室…… 姜恬灵机一动,晃晃解北的胳膊,提醒道:“监控。” 解北回她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抚摸着她的后背让她躁动的心安静下来,对云星可说道:“我们可以去监控室看看吗?” 她咚的一声放下水杯,把她当傻子了? 她就算对他多多少少有些好感,也没昏君到能把书店的监控室给别人观赏得到地步。 “不行,这是我们书店的私密,不能外露,当然你要是警察要搜查证据什么的我没话说,立刻给你查,你录像都行。” 姜恬歪歪头,女人动怒好可怕,尤其是爱而不得的怒气。 当然,她没排除自己,自认和解北吵架时,她也挺疯的。 好巧不巧,解北真有。 他给袁朗打了个电话,袁朗正在时代书店附近调查这一块的监控,据他们的搜查显示,肇事司机凶手的身影在这一区域内消失。 没有捷径办法,只得一点一点摸索。 得到解北的地址,袁朗没有丝毫犹豫,让同事把车钥匙给他,“我马上到。” 解北的第六感和搜寻技术一向不错,他们抓取的消息既然和他大差不差说明方向是对了的。 没想到他们差了五六家店都没有找到的凶手被他如此轻易的得知。 一路疾驰,仅五分钟就到了地方。 袁朗心切的车都没停准车位就冲进书店,店内端着一摞书员工被他迎面撞上吓了一跳。 书晃两下稳稳的停在手里,“对不起对不起,请问您是有什么急事吗?” “你们老板在吗?” 店员指了下位置,“在休息室。” 云星可听见声音出来,袁朗向她展示警官证,公事公办的语气,“你好,宜城市警察总局警察袁朗,我们有起事件需要你配合调查。” 她上下打量了眼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风尘仆仆而来的袁朗,又回头看了眼正襟危坐在休息室内的解北和两只看上去傻乎乎的宠物。 不信道:“我刚说了不到五分钟就来人,团伙作案时间间隔上起码要真实一点吧?” 云星可伸手想拿袁朗的证件,被他躲过收回,眼神冷冽的望着她,“你想干什么?” 她讪讪收手,“你们就算想骗人也不用弄个假证来骗我,这玩意是犯法的,特别还是冒充警察。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想看我店里的监控,也不想知道。我今天明确的告诉你们,不给看。” 姜恬急了,看向解北,“监控肯定有问题,不然她为什么不给看。” 王爷如同吃了炸药般帮腔,“主人,不然你出卖色相一下,没准她就答应了,总要帮姜恬恢复人形的。” 姜恬反对,“说什么呢你,不行,把这个办法从脑中除去,解北不可以,我就算一辈子都是鸭子你也不能这么做。” 袁朗不和她言语,而是打了个电话,在其他店里寻找监控的人陆陆续续来到书店。 “老大,咋啦?我那监控还有一点没看完呢。” “我那片区域看完了,录像带也有保存,打算带回局里再看一遍。” “看了三遍监控,没出现嫌疑人的任何身影。” 五六个高大男人的闯入,让原本就不大的休息室显得窄小拥挤起来。 大厅内的店员频频向这边对望,担心店长出事。 即使面对这么多人,云星可依然不畏惧,“有什么证明吗?” 袁朗使了个眼神,他们举起警官证,他解释道:“我们在一起案件追查中发现这片区是嫌疑人消失的地方,所以想查监控看下有没有线索。” 云星可抬了抬下巴,手习惯性插兜,结果发现身上是个套裙,根本没兜,胡乱的捂了下肚子,走近细看。 还真是盖了戳,写了名字有警号的,照片都一一对应上。 “你们局长是谁?”她问道。 第26章 “邓显宏。” “警察总局门前有几颗桂花树?” “一颗都没有,只有一颗老银杏树。” “几间审讯室?” “五间,还有三间正在修缮中。” 云星可撇撇嘴,“不错嘛,都答上了,看来没少巡查。” 袁朗收起证件,低头似是随意说道:“换我问你了,警察局局长是……” 云星可眼睛打了个转,背手坦然回道:“我爸。” 他就说看着眼熟…… 只不过职业套装换了条裙子而已。 第23章 超级侦探,鸭鸭破案 云星可笑笑,“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即使到这地步她还是不相信。 几个高大壮汉闯进她的书店,要看监控,任谁都会有戒备心。 她当着几个人的面拨通电话,“喂?爸,我这有几个要查案想看店里监控,我想向您证实一下。” 对面问了个问题。 云星可字正腔圆的回道:“袁朗。” 视线触到非警官的三人,顿了顿,她又说道:“再加上一鸭一狗。” “行。” 电话挂断,她环视房间内每个人一眼,记住他们的面貌,耸耸肩,手中握着手机,“跟我来。”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出屋,姜恬在不大的人流碰撞中险些掉下,脚掌打滑。 解北一只手拎起她的脖子,放到掌心,无意识的摸着她的毛发,安抚道:“一会乖乖的,还记得司机的模样吗?” 姜恬肯定,“记得。” 虽然带着帽子和口罩,但那个人帽沿下隐藏的那一双瘆人的眼睛,她一定不会忘记,近乎害死她的人。 王爷后面怏怏跟上。 外面的店员小欢见出来,担忧的迎上云星可,小声道:“店长,没事吧?” 她因馋嘴吃的烤鸭是引出了什么祸事吗? 云星可拍拍她的手,“管好店,我去下后房。” 后房指的是监控室。 为了和前面相隔开,特地在后面做了个小房,不大,平时没有人看守,但经常会有人过去摸个鱼。 小欢听到她们要去后房,瞳孔明显震了震,眼神闪躲:“怎么忽然要去监控室了?” 云星可发现她的异常,深问,“你有事情瞒我?” “没、没有。”小欢手心变凉。 她反握住她想收回的手,面容严肃,直言正色道:“发生了什么事?” 姜恬见领头脚步停住,伸长脖子向前看,云星可正和他隔了些距离在和一起吃烤鸭的人说话。 情绪有些激动,那人头低的不能再低,嘴里一直重复一个词。 云星可得到肯定回答,头疼的长出了口气,走回,和他们说道:“监控坏了。” 姜恬求救的抬起头望向解北,“你有办法吗?” 他是懂电脑的,如果他都不行,她真的不知该找何人了。 袁朗也在叫他,“解北,你过去看一下。” 云星可解答道:“小欢今天上午在监控室喝可乐时不小心打翻,湿了电脑,应该是打不开了。” 解北没动,“湿了水而已,你们也能修,不一定要我上。” 局长的审批还没下来,他一个外人不好插手警察的工作,能动手的尽量让他们动,万一惹上不必要的祸事,他只是顺手过来看个监控的。 对于电脑来说,稍一不注意挂上侵入的罪名,姜恬一个人在外他又如何放心。 万事小心为上。 袁朗走过推他,“这不情况特殊嘛,技术那边的人员这个点应该已经下班了,急着今天看,你先看看哪里出了问题,能立刻修最好,我们以外聘人员名义给你走通道,这个你放心,” “解北……”姜恬在掌上踮起脚拉住他的衣领,两只圆溜溜黑葡萄似的眼睛瞪着她,殊不知此时的姿势外人来看有多暧昧。 这只鸭子未免有点太黏人了……解北也对这只鸭子太宠了,怕她站不稳摔掉,一只手护在背后。 姜恬上一秒还是软软的话,下一秒瞬间变凶,“为什么不修,不会还是不行?” 解北眉梢微挑,放在她背后的手拿开,长眸眯起,手掌合拢,抓住她两只肥胖的鸭腿,“你就是这么对你救命恩人的?” 袁朗以为是对他说话,一脸糊涂,迟疑道:“你当过我的救命恩人吗?” 她态度柔下,顺势坐在他的手上,奈何屁股太大,只能坐住一点,“解北,帮帮我嘛。” 姜恬不知这些年他很少碰过电脑,如果知道,一定不像现在如此求他。 外人只看得到解北在和鸭子对话,嘎嘎嘎的叫声引来外面顾客的不满。 “走吧。”解北发话,云星可带路。 人太多,监控室盛不下,袁朗带上金武让其他人先在书店等着。 解北拔掉电源观察了下进可乐的主机,问道:“有工具吗?” “有的。”云星可往外走,想到什么叫上袁朗。 回来时,她空手,他搬着两个一大一小的工具盒,两臂青筋暴起,肉眼可见的沉。 解北蹲下打开盒子拿出工具,清理完里面的污渍和已经干涸的饮料,但监控显示屏还是打不开。 “哪出了问题?”袁朗嘟囔。 云星可也左看右看,没有发现异常,拢拢前面碎发,“我当初买的是最好的主机,应该不会这么脆弱。” 几次不成,她气愤踢了一下,解北未来得及阻止。 重重一脚踢上去,屏幕反而开了机,变幻蓝屏。 姜恬被她的彪悍吓得不由得闪躲后退几步,美人有毒。 果然,电器不好用,踢踢就好了…… 解北卡在嗓子眼的线没对齐最终没说出口,踢正了。 电脑被强制关了机,有一段时间的监控没有自动保存到云盘中。 屏幕上,一行行滚动的黑色代码,姜恬一个符号都看不懂,大学上的c语言非专业水课早就被她睡过了脑后。 静看几秒,她两只眼珠转了转,她以前只知道解北喜欢电脑,会玩电脑,都是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却不知道他已经能熟练掌控到这种地步。 他们分开的四年时间差,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以前再亲密无间的朋友,有了时间的隔阂冲洗后,变的与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他出去闯荡四年经历打磨,她则一直停留在原地打转,跟不上他的步伐。 就算他们在这个城市重逢后的三年里也一样,他忙着宠物医院的操办,成为宜城市独树一帜的宠物医院;她忙着帮父亲打理鸭场,不温不火维持之前的模样,勉强和在宜城鸭场养殖业生存下去。 本就该没有交集,如果不是凭着之前的那点情谊,如此优秀的他,恐怕是连认都不会认自己吧。 “好了。”解北按下最后一个键,电脑打开,掉出昨天姜恬出车祸那段时间的监控。 袁朗在一旁指点,“调到这个速度,二倍速。” “我也要看。”姜恬从地上跳起,个子太小,木桌遮的严严实实。 解北刚要弯腰拎起,袁朗快他一步,把她推远点,“小鸭子在这闹腾什么,别打扰我们,解北你出来带王爷就算了,新买的宠物鸭算怎么回事。” 姜恬的背部受了一击,举起鸭翅,气鼓鼓的瞪他, 袁朗只感觉后背阴嗖嗖凉风往外冒,不禁搓了搓胳膊,全神贯注的盯屏幕中随时可能出现的嫌疑人。 手一捞,解北抱起她,移走桌上键盘,把姜恬放到上面,“这才是破案关键。” 一句话,说的袁朗满腔疑惑。 超级侦探,鸭鸭破案? 姜恬睨他两眼解了气,坐在桌子上专心看监控,头抬到酸,她刚想低头动一动脖子,眼前黑影一闪而过,脖子卡住。 她忍着痛意激动道:“就是他,两秒前马路边上撞到行人的那个人。” 解北操纵鼠标倒回,视频再次重新播放,黑色人影很快从屏幕上闪过,仅在路中央停顿了一瞬,速度非常快的逃向别处。 他放大人像,脸已经很模糊了。 看不清脸,袁朗保持质疑,“这和我们得到嫌疑人照片的身材不像。” “一定是。”姜恬确定,“他脸上有颗痣,视频里很明显。” 解北代为传话。 袁朗点开照片,一颗大痣是他的标志,但…… 他警惕的看向解北,“你怎么知道嫌疑人脸上有痣。” 一句解释卡在喉咙,解北面上不紧不慢的答道:“照片通报上有,那颗痣没挡住。” “但怎么说通他视频里的身材和照片相比瘦了不少呢?” 解北点点鼠标,一双锋利的眸子看向姜恬,顺着她的背部压毛,“一个人想要从瘦变胖可以多吃,同理一个人变胖,可以加衣服,或者往里面塞衣服。变瘦也是一样的操作,脱衣服,或者……衣服里面少了东西。” 姜恬惊悚的缩紧鸭毛,背上他扫过的肤下起来阵阵鸭皮疙瘩。 第27章 袁朗比解北更加在血腥圈子里摸爬滚打,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和他猜测一样,只是他没那么果断罢了。 “金武,把这段视频拷贝一下,带回局里。”他交代。 被晾在一边的云星可等待他们处理完,一句未发,见拿到证据,她穿上胳膊上搭的小香风外套,“都弄好了吧?我今晚有约,这个门我要锁了。” 听到有约,姜恬竖起鸭毛,目光戒备。 解北面不改色的抱着她往外走,袁朗不知气氛怎的忽然凝固下来,呼吸放慢。 局长女儿,于情于理,不起冲突最好。 今天他们是有点贸然了。 外面天色渐晚,其他同事都已经回去,袁朗把车钥匙丢给他们,自己没了车,没皮没脸的做上了解北的副驾驶。 “还得是你的的宝马5系,不仅外观好看,坐起来也舒服。” 解北偏了偏头,瞥眼后座上安安静静正在思考的姜恬,“就算你有宝马,也不敢开。” 他说的没错,袁朗一个警察,经常在外面追捕犯人,偶尔警车不够开自己的车,不免得刮刮蹭蹭,是掉个漆都能心疼死的地步。 袁朗双手搭在脑后,伸了个懒腰,悠闲道:“有这样的好车,天天在车库里落灰我也高兴。去喝……”一杯? 后面话没说完,兜里手机嗡嗡作响,他懒散的掏出看了眼名字,顿时坐直。 “局长。” 对面饱经沧桑的声音传来,“来一趟局里,派去保护姜恬的两个警察出事了。” 第24章 趁你病,要你命 推开警察局宽敞的玻璃门, 迎面一阵凉气,袁朗内心却如同浸了火一般,脚步急切, “小章和小于怎么样了?” 他们两个是警察局今年刚来的警员,很年轻资历尚浅,分在他手下跟着学习,原以为在医院安全防护较严的地方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让他们去历练历练。 可他忽略了他们面对突发事况应对的程度。 金武手里揣着单子,见他这般急躁的进来, 往里面喊了声邓局长。 解北停稳车,把王爷牵到警察局门口的老银杏树下,绳子绑在树干上,叮嘱道:“里面你不方便进,在这里好好待着。” 王爷听话的趴下,嗷呜一声, “姜恬没有绳子,她放在哪?” 她也同样疑惑, 两只大眼望向他, 商量道:“我就站警察局门口不乱跑行不行?” 解北系紧,拉了拉两条绳,“你和我一起进去。” ……区别对待。 姜恬窝在解北怀里, 和袁朗一样,进门就被屋里的热气打了个措手不及。 做鸭第一次觉得鸭毛这么多余。 金武认得他们,目光扫过解北怀里的鸭子, 思索一秒, 警察局没有规定不让动物进入。 “找袁朗是吗?跟我来。” 领一人一鸭走到门前,敲敲局长的门。 一个熟悉的声音, “进。” 里面两个穿着警服,看起来青涩稚气未脱的警员头上围上了一层纱布,低着头正在听训。 袁朗在一旁想劝也无力,确实是他们松懈职务在先,轻视任务简单不放在心上,再加上对方狡猾,伪装成男护士靠近。 邓显宏怒火冲天,桌子被拍的啪啪响,“一个个的都干什么吃的?如果今天受害者真的被下毒者灌上那瓶药物,会死的知不知道?低头吃个饭的功夫被人打晕,丢不丢人民警察的脸?” “能当就当,不当赶紧走,宜城警察总局不是收废物的,连自己都护不好,怎么保护群众。” 他抬头瞥视解北一眼,神色缓和些,摆摆手让二人先退下,背手没好气的说道:“三千字检讨,明天中午之前交上。” 袁朗不解解北走到哪都带着这只鸭子,推过两张椅子到局长办公桌前,“坐。” 房间有三个气势强大的高压中心,姜恬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缩在他怀里大气不敢出一声,身子蜷缩在一起成球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邓显宏心中余气未消,看解北怀里的鸭子极其不顺眼,“带个鸭子进警察局,鸭子找不到家了?” 解北顺直姜恬背上的软毛,和局长波动的情绪相反,不紧不慢的开玩笑,“路边捡的,不舍得吃,养肥了再说。” 袁朗轻车熟路的酌满三杯茶,放到几人面前。 邓显宏喝口茶摇摇头,回想起当年事,叹息道:“解北,你说你当初上了警校多好,这么好个苗子,成天跟动物打什么交道,不会说又不会笑的。” 他高二那年,和袁朗连手,一个出头脑一个出力气,硬是凭借自己的实力,破解了宜城市最大的珠宝盗窃案。 才17岁,正当年少,正是好时光,邓显宏向他们抛出橄榄枝,只要他们警校一毕业,必是宜城警察总局的骨干,袁朗遵循自己的梦想考上警校,一路顺风顺水的来到这里。 反观解北,当初说什么也不听,高三直接消失,上完兽医专业的大学才回宜城。 虽说现在的事业也算辉煌,但终归是埋没了一个当警察的种子选手。 邓显宏越想越想不通,兽医这个点到底吸引解北哪了。 他额头微低,眸下暗流涌动的情绪遮掩,坚定道:“兽医也没什么不好的。” 袁朗见气氛不对,急忙扭转话题,“今天的茶不错。” 边说边朝他比了个眼神,解北顺势会意,拨动茶杯杯肚,“好喝。” 姜恬感受到他心情的变化,伸出鸭翅不着痕迹的摸了摸他,像是在安慰一样。 解北手指捏住她的一撮毛,揉揉她的肚子。 二人小动作,袁朗尽收眼底,面上却不显什么,这只鸭子着实太通灵聪慧了些。 邓显宏开口,“袁朗。” “在。” “你去把姜恬车祸案件细节的文档拿一下。” “是。”他出门往办公室走去。 邓显宏盯了解北怀中的她两秒,认真道:“你这只鸭子已经很肥了。” 姜恬害怕的吸口气,中间胖胖的肚子下去一个小坑。 解北掩住,“还好。” 邓显宏被他的动作笑到:“护犊子。” 不多时,袁朗手中夹着个常见大小的蓝色档案夹进门,“都在这里了。” 他直接把东西给了解北,“里面这些目前都是都看的,你的协助批准没下来,上面的红字文件还是保密状态。” 解北,“理解。” 他知道能让他接触到一些需要时间和人力查的资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一些专业的线索,警察插手比较好拿到。 拉出犯罪团伙是他们的任务,他只需要找到肇事凶手,姜恬就可以回来了。 袁朗想起自己回来的目的,问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邓显宏起身把窗户打开半扇,屋外的风向里吹,总算有了点凉气,“空调年久失修。” 他歇口气说:“昨天晚上医院有个男护士混了进去,趁小章和小于吃饭放松警惕的时候,把二人打晕。” 袁朗眉头拧成一股绳,“我带的两人好歹也是经过警校专门培训的,不至于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来。” 一阵风吹来,树叶摇晃,邓显宏不经意从树梢缝隙中看到拴在上面的王爷,“绑在银杏树上的是个什么玩意?” 解北解释,“我的狗。” “……” “真当我局子是动物收容所。” 袁朗夹在中间左右难为,二人今天呛上瘾了? 适时应声:“小于和小章专业专业不会这么没水准。” 邓显宏继续刚才话的接道:“嫌疑人身上喷了无色无味的迷药,小章和小于在打晕前不小心吸入,神色已经有点恍惚了。嫌疑人在进重症监护室时,幸好有个医生查房看见,及时阻止了他。我们在他身上发现了针管和一小瓶药物,经过调查,发现与车祸受害者输入药物其中一种药性相冲,如果再晚点可能性命不保。” 明明是五月天闷热的室内,姜恬却觉得寒气沁骨,究竟是谁这么恶毒要害她,趁她昏迷不醒夺她的命。 解北察觉到怀中鸭颤颤发抖的身子,伸臂抱紧。 邓显宏注意到他不经意间的小动作,询问道:“我听说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出车祸的那人是你的青梅竹马?” 他看向袁朗,后者比他还疑惑的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把这事告诉局长。 解北回答,“是。” 局长安慰道:“我们会多派警员保护,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是我们掉以轻心了,没想到那伙人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在医院就敢下毒。” 姜恬身上的软毛卷了卷,把鸭头埋起。 “这么晚我们就先不打扰了,谢谢邓叔能告诉我这些线索。”怀中的她状态很是不好,解北脱下外套,包住她,起身告别。 邓显宏点点头,“批准下来后,能帮忙的我们尽量帮助,你也不要太伤心了,相信我们,据我们线人汇报,他们下一次出现的地点我们已知晓,如果行动成功,就能一举抓住嫌疑人。” 第28章 下一次,解北眸光闪了闪,冒昧道:“我能问一下地点吗?” 袁朗和局长对视一眼,前者摇摇头,惋惜道:“绝对保密阶段,只能由我们警察参加,实在没办法。” “我知道了,今天打扰了。”他示意,离开了警察局大门。 邓显宏靠在窗前看着他远走的轿车后灯,“这小子这两年过得不错,如果当了警察不一定有现在的成就和积蓄。但这么个好苗子……终究是……” 袁朗不惜冲撞局长,直言为他辩解,“解北绝对不是为了钱财屈服的人,他是喜欢警察这个职业的,当年的是有隐情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放弃了确实挺可惜。不过他在兽医方面混的风生水起,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他又重复一遍,“你俩都是我看着成长的,真是可惜了。” “命运弄人。” 上了车,姜恬身侧的车窗放下,风从鸭头上呼啸而过,她才慢慢恢复脑中的清明。 王爷再一次被蒙入鼓中,趴在后座上沉默不语,减少打扰二人的动静。 窗外场景快速划过,姜恬忽的轻声道:“我想去医院看看我。” 这一次解北没有拒绝,车子掉头,驶向与家反方向的医院,车速比平时要快,盏盏路灯掠过车影。 安全带横在姜恬脖子的上方,她不舒服的勾到下面点,摸了摸鸭肚。 脑中浮现邓显宏今天说的话,是有点胖的惊鸭…… “我在跑马拉松之前是不是要减减肥?”她忽然冒出没头没脑的一句。 解北睨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几乎占去半个座位的他,思考了一会,为了让她开心,违心道:“不用,不胖,只是比别的鸭子大了点。” “……哦。” 第25章 非姜恬不娶 车子熟练的不知是停在医院楼下的第几遍, 王爷身体太大实在带不进去,解北故技重施依旧把它放在车里敞开门。 王爷一天除了被丢在外面就是被丢在外面,早就已经不满。 “凭什么姜恬能偷偷摸摸带进去, 我就不可以。” 解北包姜恬的手利索的并未停留,好笑的对它说道:“掂量掂量自己多大多重,电梯里你的体积就要占去半分,生怕医院工作人员看不见我带进去了一只阿拉斯加吗?” 理是这个理, 但王爷还是闷闷不乐。 姜恬跟哄小孩似的说:“回来给你带烤肠。” 她刚说完,就被蒙上了头, 下半身放到一个大包中,只留着一个小口让她换气。 鸭头压着往下放了放,“一会千万不要露出来。” 姜恬乖巧的嘎嘎叫两声,表示她知道了。 衣服里面很黑,只有上面小口里透出的亮光是唯一的光明。 王爷再不愿意也只能在外面守车,远望二人越走越远的背影, 心里无数次想当人。 风吹来,一股不易被察觉的臭味飘过, 它耳朵支起提高警觉, 顺着气味循去,垃圾桶背后的草坪上赫然躺着一只断了气的猫,味道就是从这散发出来的。 “嘎嘎。”姜恬环视了眼目能所及的视野, 电梯空无一人,略微顶开一点上面的衣服,让出气的小口更大些。 “我有点憋得慌。”在窄小的空间里, 鸭身太胖, 下身被包挤压肚子,更是窒息。 解北用手撑开包的大小范围, 替她缓解压感,安慰道:“条件有限,再忍忍,还有两层楼。” 叮—— 电梯门打开,一个护士手拿两瓶注射液,见开门是个大帅哥,不由得低下头不敢对视,脸红的走近。 姜恬看不到人,耳朵也被层层衣服和包挡住,并没有听见电梯里有人进来的声音。 “嘎嘎。”你手碰到我屁股了,闪开点。 即使隔着一层布料,她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手指的弧度,知道他不是故意碰到的,但放在那里……实在是让姜恬有点难为情,不禁开口提醒道。 姜恬的叫声从包里传出来,虽有包的遮挡,由于职业耳朵被锻炼的异常灵敏的护士依然能听到。 本着和大帅哥搭话的驱使,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什么声音?” 因为太过紧张,原本该娇羞的音色,错误的染上颤抖的声线。 姜恬浑身一震,紧闭上嘴,生怕被发现,不敢再动一下。 解北面不改色的回,“手机提示音。” 护士低下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般血气方刚的男人竟喜欢鸭子这么萌的叫声。 电梯门再次打开,到了他们要下的楼层,护士让开门口往里面走走,依依不舍的目送萍水相逢的艳遇。 门关上,她盯着楼层数字,反应过来,他们下的这层是重症监护室。 家家有家家愁。 中间相隔一层厚厚的外视玻璃窗,她就躺在里面,浑身插满管道,仪器屏幕上五彩斑斓的线条闪动。 滴滴声溢到外面清晰可听。 这不是姜恬第一次从第三视角看自己,之前无数次在梦中都是以第三视角经历恐惧,现在到了现实中,反而有些不真实,有种神情恍惚分不清真假的错觉。 姜恬头掩盖在衣服下,眉眼耷下,落寂说道:“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了,躺在床上的是个陌生人一样。” 解北也同样,明明才分别不见人见鸭的第二日,度日却如了年,眼眸低下,掩盖所有的悲痛情绪不在她面前显露,“我会托人照顾好你。” 不管是人身还是灵魂,他恨不得把自己一分为二,两边同时亲力亲为。 她开始胡思乱想,“我要是一辈子回不去怎么办?她一直都会躺在医院里吗?鸭子的寿命很短,鸭子死后我是不是也跟着去了。” “还有时间。”解北伸手挡住她的视线,姜恬眼前一黑,酸痛的眼睛闭上,头一歪,睡了过去,今天的她太疲惫了。 正当他转弯要走,身后传来试探的一声,“小解?” 他转头,是姜青雄,身侧装着姜恬的包他往后藏了藏,“姜叔。” “来看姜恬?” 姜青雄的状态对比刚得知车祸那会的悲痛欲绝好了不少,至少能吃得下饭,脸色也没那时的苍白。 “是。” 他背手只看了床上的她一眼,便低头不敢再看第二眼,他怕再多看一眼,自己会撑不住,“姜恬这里有我看护,你们也不必时时来,都有自己的工作,我理解。” 解北,“宠物医院我请假了,这段时间不算太忙。” 姜青雄沉默半晌,望着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说出心里话,“我知道你喜欢姜恬,可你俩相处的年份也不短了,这层窗户纸谁都没有捅破。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姜恬……可能这辈子也就这样过了,也可能会好……这种事谁都说不准,你也该为你俩或者你自己的未来考虑了,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不怨你,只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不要在我女儿这一棵树上吊死了,我相信她醒后也不怪你,如果你能过的幸福的话……我一个糟老头子,没了妻子,父母都不在了,只有姜恬这么一个女儿……” 说的都是他掏心掏肺的话,姜恬现在的情况,谁也不知道之后会是好是坏,人的一生还是要过下去的。 不能让她成了拖累。 解北没有犹豫的张口,极其确定,“姜叔。” 他看着姜青雄的眼睛,似是两个男人之间的约定,保证道:“我非姜恬不娶。” 之前都是他错了,以为时间会证明一切,但现在看来,时间也会带走所有。 把握不住过去和未来,那就选择当下。 姜青雄眼中浮现亮光点点,视线闪躲开,从兜里掏出纸巾捂住眼睛,哽咽道:“好好好,好孩子。” 包中的姜恬一动不动,她应该……听到了吧。 解北扶姜青雄到长廊椅上。 “这么晚了,快回家吧,今天我守夜。昨天保护姜恬的警察被叫回,这两天我会亲自过来盯着。对了,听说你父亲的徒弟也受了伤,要不要去看一眼,多亏他,姜恬才能免遭毒手。” 第26章 被耗子药毒死的猫 “魏一珘。” 魏一珘刚从办公室换完常服推开门下班, 就听到了他噩梦里的声音。 转头循声源望去,解北左肩罕见得背着一个鼓起的包,朝他走来。 “哎呦, 小姑爷爷,您怎么又来了。” 魏一珘昨天真被他每隔十分钟的一问问怕了,无奈道:“姜恬我一天盯得死死的,连只苍蝇都进不去, 生命体征一切都良好,我今天下班有些事, 明天再聊成吗?” 解北直接一手拎起他的衣服,一手开门,进他办公室,背上的鸭子贴到门板处,不小心挤了一下,姜恬睡梦中揉揉头, 又睡了过去,“伤怎么样?” 刚进门, 碘伏的药味袭来, 呛得解北不禁咳嗽一下,“这是抹了多少。” 远看他脸上一切正常,细看经不起推敲, 左侧稍长的刘海处比平时要鼓起不小一块,黑色的发丝下若隐若现一点白,绑了纱布。 第29章 魏一珘轻松的笑了笑, “幸亏没破相, 只是有一点破血,你也知道, 师父有些大惊小怪,非让我敷上纱布,看起来就严重,其实问题不大。” 解北知道他只是让自己放下心,嘴上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你现在连个媳妇都没,伤了脸,怕是之后的弟妹要怪罪。” 二人差了小两个月,不管在认识之前还是在他当了父亲的徒弟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坦然的和他开另一半的玩笑。 魏一珘嘴角下弯,变成苦笑,“这时候了还打趣我。” 解北手伸到半空中,身侧的姜恬翻身动了动,他又缩回去,打消看他伤口的念头。 “姜恬别人我都不放心,只能拜托你。” “你现在必定有什么不得已的事吧,不然怎么可能在危机四伏的时刻不在她身边。” 魏一珘同样对此提出质疑,但他从未深究过,现在细想来,“难言之隐我想知道是什么。” 身侧的姜恬由于长时间挤压,被吵醒后,有些喘不上气,可现在外面有人她又不方便叫。 只好以撞他的方式不断催促离开这个地方。 解北手伸进包中,安抚的摸了她两下,对魏一珘说道:“下次见面告诉你。” 他忽然就笑了,凝固的气流重新流动起来,“卖什么关子。” 解北扯了个慌,“今天太晚,回去睡了。” “行。”他没过多阻拦。 不愿意说,那他也当个傻子装就好了。 只是……临开门走前,魏一珘忽然问出一个无头无尾的问题,“你会一直喜欢下去吗?” 办公室门把按下,解北停住脚步,头微侧,在碎发遮掩下的面部半明半暗,说出的话异常坚决,“会。” 哒—— 门正常关上,是他想要听见的答案,但为什么……有点不甘心呢? “喜欢就好。” “我也能放下了……” 姜恬。 没有先来后到,只有爱与不爱。 刚到医院外,姜恬迫不及待的从包中钻出,大口呼气。 “在里面,我差点窒息。”她长长的鸭脖垂在外面,使劲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似是要补回来刚才少吸的两口空气。 解北把她从包中抱下到副驾驶上,问:“你是不是睡着了?叫了你几句没应。” “嗯。”姜恬重重的点头,“我最近睡眠特别好,闭眼就睡,要不是你把我吵醒了,我今天都不会醒。” “……”解北的脸色霎那间如锅底一般黑。 姜恬眼珠子转了转,身体一动不敢动,鼓起两腮,眼神懵懂,她说错话了吗?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睡过去了最好。” 该听的不听,不该听的耳朵贴到人家嘴上去听。 “汪汪。”王爷见二人回来,赶忙跑上车,后腿踢开车门,跳上后座,尾巴竖起,“主人,我在医院看见了一只死猫。” “死猫?”姜恬不禁打了个冷战,“医院里怎么会有死猫。” 来过医院多回,解北略对这只猫有印象,也听魏一珘提起过,是第一人民医院默认在院内生活的一只野猫,平时多有医生护士和病人投喂,长的算是肥胖,受人喜爱。 “就丢在垃圾桶的后面,我在医院外面的树底下刨了个坑,把它埋上了。” 王爷搓搓爪子,泥土掉落在车上,解北要发火的脾气忍住,示意它接着说。 它扔下一个炸弹,吊足了二人的胃口,“是被毒死的。” 姜恬一口气抽上,憋住,吓得大气不敢出,“在医院还能被毒死。” 她惊恐的望向解北,后者反应不大。 “它死时口吐白沫,我闻过了,是平常的耗子药。” 姜恬扒下安全带,“猫会误吃耗子药吗?” 话没落尾,她忙摇摇头,否认自己的问题,“不对不对,城里哪来的耗子,更别提在医院了,连只老鼠都看不见,不可能会有人放上耗子药防老鼠然后被猫误吃。” “更何况,医院养了这么久的猫,谁会放个耗子药在地上。” 解北升上车窗,姜恬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先回家。” “哦。”自己的重大发现好像并没有什么卵用,王爷默默的趴回地上,承受配角的痛苦。 早出晚归一天,容婉君早就已经等急了,手里电话号拨出去几回,始终手机关机状态,她闲不住的在客厅来回走,“儿子今晚回不回家连个话都没,也不接电话,一出去就是一天。” 解南看的头晕,让她坐下,“他都这么大了,有个自己的主意,不瞎闹由他去了。” 容婉君转移怒火,眉头倒竖,“你不担心儿子我担心,你工作忙我理解,我忧心儿子你就不理解了?” 解南被怼的没话说,喝口茶排排气,顺手给了她一杯,“我今晚陪你一起等行吧?儿子又不是第一次晚回或不回。” “你是在和我一起等吗?”容婉君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为了你的球赛,天天看破球,破球能给你生孙子?” 饶是她平时温婉的一个人面对家中的丈夫也没了好脾气,“姜恬车祸不是意外,肇事凶手在逃逸中,我是担心儿子在外闯出什么祸事。他对姜恬的执念你又不是看不到,我……” 玄关出传来开锁声,容婉君停下口中喋喋不休的话。 解北推门而进,手中抱着昏昏欲睡似是又要睡过去的姜恬,王爷也跟在后面一直打哈欠,迈着缓慢的步调回到狗窝中。 咔哒声吵醒她,姜恬揉揉眼适应光亮。 “回来了,这么晚。”容婉君语气柔下来,但不免得有几分责怪。 解北老实交代,“去了趟医院。” 听到医院,容婉君态度缓和,劝的话到嘴边,又咽下。 “以后别这么晚回来,不回来也说一声。” “嗯。”解北换下鞋,怀中姜恬不舒服的动动身子,让他把自己放下。 “饿了吗?要不要吃宵夜,晚上剩了些饺子。” “不……”想到什么解北语尾一转,“什么馅的?” “芹菜胡萝卜鸡蛋。”容婉君嘴上答着,手下已经忙活起来,从冰箱里拿出刚冻进去不久的饺子。 “你姜叔吃不了肉,就没放,专门给你剩的,你爸我都没叫他多吃。” 姜恬脖子伸长到极限程度眼巴巴的望着,“我也想吃。” 是她最喜欢的馅料。 虽说不是肉馅的,调料放的也不少,解北踢踢她的屁股,把她赶到屋里,“一会喝牛奶,饺子只能吃一个。” 姜恬不愿进屋,身子倾斜闪过他,去往王爷的狗窝趴着 沙发上的解南被忽略的很不满,咳咳两声。 解北无奈走近,“爸。” 解南睨他一眼,遥控指指沙发,示意他坐下,“一天都去哪奔波了?” 电视里,一颗球正进,解说情绪激昂的播报战况,进的是解南反对的一方,他喝口茶压压惊。 他随手拿起桌上水果盘里的一个橘子,“和袁朗坐了坐。” 水果和这个季节显得格格不入。 解南按动遥控向上调动节目,“和他有什么好聊的,你们职业又不同。” 解北听出父亲的不满之意,没有作答,他选择的专业和工作这个事情,父亲从来没有赞同过,做什么都行,就是兽医不行。 但为了不让二人关系更加恶劣,他耐心说道:“聊了点姜恬的事。” 解南沉默半晌,开口道:“不要过多插手。” 他也略有耳闻,这不是一场寻常的意外事故。即使再喜欢姜恬,和姜青雄关系再交好,儿子也只有这么一个。 解北不接话,用缄默表示反对,手下拨动橘子皮,厨房里传来咕嘟咕嘟煮饺子的响声。 姜恬敏锐的嗅到空气中绽开橘子汁的味道,从狗窝中翻出,跑到他面前,他掰下一瓣放到她嘴边,她细细啜着。 话题跳转,解南对他这般宠爱一只鸭子很是不悦,“之前也没见你把外面的动物往家带,对鸭子比对父母还好。” 耐心告罄,解北忍不住回怼,“鸭子有病,别和她两样……” 有病……我有病……姜恬正快乐的喝橘子汁,就被投来有病的帽子戴上,一口酸甜的橘子汁卡在嗓口,呛得她眼泪流了出来。 解北抽出纸巾小心的帮她擦干,和父亲说道:“您别和她一般见识,待不了两天就走了。” 解南骂道:“臭小子,我看你的意思,跟我要走了似的。” 解北不想和他过多拉扯这个问题,问正经事:“我记得您前些时日报名了宜城马拉松大赛?” 第27章 备战马拉松 解南见姜恬吃橘子吃的那样香, 也从桌上拿了一个,剥开皮,喷出的汁水形成雾状飘散在空气中, 蜜橘味越发浓郁。 “嗯,每一场我都参加,不止这一场,几个月前报名的, 没见你对马拉松感兴趣过,现在喜欢锻炼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 第30章 最后也不忘挖苦自己儿子一把。 解北不和老顽童一般见识, “我也报了。” “哦?”解南来了兴致,扔下手中橘子皮,正经道:“半马还是全马?” 气势霎然矮了一头,这是解北多年来第一次有些难开口,“健康跑……” “哦。”解南把最后一瓣橘子塞入口中,神色怏怏, “年轻人亚健康的身体确实顶不住我们这群老年人,怪不得跑进终点的除了专业马拉松赛者, 就是我们这群老骨头。” 姜恬舔了好几口碗中的水, 才压下嗓中酸意,全然不知旁边父子早已过招几个回合。 肚皮忽然覆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还没等她挣扎, 身子飞向半空,眼前场景变换,最后对准解南。 她尴尬的挥挥鸭翅打招呼, “嘎嘎。”解叔。 “爸, 你这几天晨跑不光带上王爷,也带上鸭子, 她是该跑跑。” 他没说姜恬也要参加马拉松,怕吓到父亲。 解南吐籽,推脱这份早上出尔晚上反尔的活计,“不是说我只带王爷就够了,这小鸭子跑不起来,你自己带着练练吧。” 容婉君端着盘子走近,早在厨房听到他们在谈论什么,呵斥道:“让你多带只鸭子苦了你了?这只鸭子这么胖,是该减减肥跑跑,晨跑带上她又不是什么难事,别丢了就行。” “不是我不带,是她睁不开眼……”会跑进湖里。 盘子放到茶几上,饺子热腾腾的向上冒热气,烫的背对盘子的姜恬背上一片似火烧一般的痛感。 “嘎——”尖叫的跳上沙发。 解北接住没站稳差点掉下的她,过程中不小心碰掉筷子,摔在桌上。 “对不起,对不起。”容婉君赶紧从浴室拿了块沾水的毛巾,敷上她的背。 她痛的闪躲,“疼疼疼。” 毛巾触碰到被热气烫伤的背部如同火上浇油,解北强硬按住,“冰一下就不热了。” 凉气慢慢上来,姜恬停止挣扎,泪眼婆娑的趴在他背上,临到关头也不忘刚才事。 “我不去跑步,我不跑,要跑也不能早上跑,会死鸭的。” “好好好。”解北拨开她表层毛发看底层皮肤状态,有些红肿,看来是被烫的不清。 申请早起晨跑一事由姜恬被烫伤而告吹,解南默默松下一口气。 得到心中想要的答案后,不知是不是心理安慰,背上的疼痛也好了许多,肚子饥肠辘辘,她翻身下地,指指饭盆让解北放上承诺的饺子。 解北吹凉最上面的一个饺子后,试了试温度,放到里面,“妈,能帮她倒点牛奶吗?” 王爷半梦半醒中听到牛奶两个字,睁开双眼,瞌睡虫瞬间散尽,奔跑过来蹲在容婉君面前,表示它也想喝。 容婉君正想补偿不小心烫到姜恬的罪过,从冰箱拿出刚放进去的鲜牛奶,见王爷伸着爪子直立起身,摸摸它的头,又拿出一瓶,“没见过你俩这么喜欢喝牛奶。” “汪汪。”王爷卖萌。 容婉君一人拆开一瓶放到各自碗盆中。 一鸭一狗撅起屁股,头埋盆中,狼吞虎咽起来,在外奔奔走一天,它们都没吃饭。 解北捡起桌上筷子,扔给王爷两个,夹住一只两口一个开始消灭碗中有些泛凉饺子。 容婉君看着面前三个排排坐,吃的正香的一人一狗一鸭,一种满足感涌上心头。 解南慢悠悠的起身,走向墙体角落,弯下身,从里面拿出一袋什么东西,剪开口,倒入王爷盆中,“吃饭不吃点干粮垫垫,明天跑步没劲。” 王爷伸出舌头哈气,“多放点多放点,肉味的狗粮,我喜欢。” “爸,别放那么多。”解北冷漠的打断它的妄想。 “它也不瘦。” 王爷杂盛狗毛下隐藏的皮肤都有了赘肉。 “知道了。”解南嘴上答着,手下跟他较劲似的,又多放了一把。 容婉君看见二人面上的波流涌动,心里默念了一句,亲父子。 之后几天,姜恬虽不跟解南一起晨跑锻炼备战马拉松,每天的跑步却从未停过。 解北常常让她晚上和早晨睡足了觉,白天其余时间都在锻炼,为此她每天比之前更嗜睡了,累的沾地就睡。 一次没力气摔倒后,姜恬要疯了,直接躺平,撒泼道:“你还不如让我晨跑,早晨只有一个,别的时间段却是好多。” 解北脚步未停,原地跑,转身对她说道:“今天还有一公里的任务,你这副身子太弱了,健康跑五公里就算走也要走完,现在不锻炼耐力和持久力,我怕你到时候心脏受不了。” 天空蓝蓝的,姜恬看入了迷,树枝飘动,一束阳光闪过,她被刺的闭上眼睛,“那我也不要跑了,死了就死了。” 耳边他跑步的咚咚声停下,没了催促的声音,只剩下初夏的蝉鸣和树叶的簌簌声。 姜恬内心忽得升起不安的感觉,赶忙爬起来,抬头便对上解北额头上的三条黑线和黑如锅底的面孔。 在背对光的情形下,显得阴森可怕,他冷然说道:“你真死了,我就再也不管您了。” 其中毅然决然的语气中,真有几分撒手要走的趋势。 姜恬心里咯噔一声,玩笑开大了。 之前累归累,赖皮耍滑只是不想跑,这回不过脑子脱口而出的话,她是怎么说出口的。 “我,我。”她踌躇不前,站在原地,低着鸭头不敢看他,“我错了,我就是太累了。” “太累了,就可以说丧气话吗?”他似训斥孩子的口吻教育她。 姜恬本就累得不高兴,被他这般说教,心情更加不美好,态度也冷淡下来,“我都认错了,累的我两只鸭腿都要断了,你又没当过鸭子,怎么知道我倒腾好多遍小短腿累不累。” 第28章 我没错 “就会说风凉话, 我又不是人,又不是我自己想当鸭子的,我没错。”姜恬眼中含泪, 如果不是累到不行,她不会不坚持的。 可真的要累死鸭了,解北还以那副高高的姿态训斥自己,她也是有小脾气的。 姜恬耍赖坐在地上, 头偏向一边,泪花要落不落, 眼前模糊一片,倔强的和他对峙。 解北叹下一口气,蹲下身,语态柔和,道歉:“是我没有考虑到你。” “我不接受。”打打闹闹都可以,拿人格侮辱她, 不行! 他不过多惯她,“听不听我的?” 这次姜恬格外有骨气, “不听。” “那我跑了, 你自己在这里等着。” 解北说完,不待她做出任何反应,扬长而去, 只剩姜恬一鸭呆坐在原地。 这、这就走了?和她设想的温柔诱哄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两模两样。 姜恬急了,从地上起身, 狂迈两步想追上, “你别走啊,解北———” 可惜, 他像没听到似的,死了心的丢下她,拐弯便不见了人影,她被丢在小区附近的公园中。 这个公园她并不熟悉,只知道是为了全民健身所建的,占地面积非常大,方圆百里之内的人都围绕这里跑圈。 姜恬虽没见过全貌,但知它大的无所边际。 如果是她自己被丢在这个地方,她有嘴肯定会安安稳稳的出门回到家,可问题她现在是一只鸭,弱小无助不会说话,身子比人矮一头,走的路也不远。 能不能有力气支撑着走出公园门还说不定,更别提四处碰壁的找了。 “解北,呜呜呜,解北,呜呜呜。” 因着姜恬的鸭身特殊,他特意找了一片人迹罕至的道路陪她练习,一开始她还觉得舒适能放开,现在却成了致她于死路的境地。 姜恬抹抹眼角的眼泪,胡乱朝一个方向拖着自己由于前几天锻炼但体重变化并不明显的肥胖身子开始行走。 “解北,你在哪,我错了,别丢下我。” 不知过了多久,看到路就走的姜恬终于找到大路,刚要出去的她想到什么,收回迈出的鸭掌躲回绿化带后面。 她现在不能出去,贸然见人,被人们当成食物活鸭吃掉,也是死路一条。 “解北,呜呜呜。”姜恬蹲在树下抱紧自己,心里无数次埋怨又无数次期待解北回来接自己。 “我错了,解北,我再也不不听你的话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不该轻言放弃的,解北呜呜呜。” 身下一滑,东西出来,姜恬呆滞的连泪都忘记流,随便找了片干净的树叶擦干眼泪,离开自己刚才所待的地方。 一颗蛋碎开,纸条露出,金光一闪,她喜极而涕,“系统你来救我了,能先把我变回人吗?解北那个大坏蛋给我丢掉了,我再也不要理他,我会好好破案抓到凶手完成任务的,你能先把我变回人吗?给我五天,不三天,一天就好,我保证抓到凶手。” 【不可以哦,我们做不到的。】 姜恬吸吸鼻子,询问办法,“那我该怎么办?” “答案就在你心中哦。”系统说的话她始终没明白过。 第31章 “……在我心中?” 【而且。】字体变的狂草起来。 【我们最终的目的不是抓到凶手。】给鸭以致命一击。 姜恬机敏捕捉关键词,心切道:“我们当时不是说好了抓住凶手就能帮助我回归我的身体吗?” 【不是哦。】 系统半句话半句话的往外蹦,等待的时间略长,姜恬以为像上次一样卡机了,扒着纸条呼唤了好几声纸条上的字才开始变幻。 【我们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哦,那只是任务,答案,就在你心中。】 纸条飘散完这句话就被莫名而来的一阵风吹走飞入空中。 “诶,别走,别走。”姜恬急得跳起去够,纸条越飞越高,地上蛋壳消失。 气的她大喊道:“你还没说清楚呢,什么是答案,答案是什么?又是哪个问题的答案?” 纸条消失在空中前炸开一束烟花,拼凑成英文形状。 【all。】 【所有的。】 驴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让她怎么猜,又从何破案。 姜恬跺跺脚,蹲下,把头埋进鸭肚中,思念来的汹涌澎湃,如果这时候解北在就好了,他那么聪明,肯定能听懂。 她是不是……对他依赖性太强了,特别是变成鸭子后更甚。 姜恬揉揉眼,撇嘴,才不要想他,她一个人也可以完成任务,不要就不要了,把她当个物什随便丢弃,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冷静下来之后,她琢磨系统刚才说的那番话,答案在心中,心中…… 她下意识低头,胸口处只有一道结痂不久,因为剧烈运动而渗血有些疼痛的伤痕,除此之外,一切良好,当然,除了比别的鸭子正常体重胖一点。 姜恬抬起脚掌向后,头伸出看了看,全部没有什么异常。 在心中的答案该是什么样的。 激情不过一秒消失殆尽,丝毫没有头绪…… “汪汪。” 王爷隔着很远视力极好的看到隐没在草丛之后的白色,摇着尾巴颠颠跑近,“姜恬,你怎么在这,我主人呢?” 姜恬从忧郁中回神,见到王爷宛如遇到救世主,奔跑扑上前,哭诉道:“王爷,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解北那个大混蛋把我丢在这里不管了。” 它被撞的后退几步,稳稳接住她,胸前铭牌飞跃,“我主人?刚才我还看到他呢,去往公园的医务室的方向了。” “他怎么会丢下你不管。” 解南今天休假,看外面阴天,温度正好不算热,空气令人舒爽,便拉着王爷出来公园遛弯,走过一条无人道路,它忽然兴奋的冲了出去。 他赶忙跟上,走近才发现哭的稀里哗啦的姜恬,仔细辨认两眼,确认是自己儿子养的鸭子。 “你不应该在家吗?自己偷跑出来了?”解南发现她胸前伤口,从兜中掏出手帕捂住帮她擦干外部干涸内部依然在渗透的血液。 “呜呜呜哇哇哇。”姜恬喜极而悲,可惜他听不懂她和王爷的对话。 一顶离家出走的大帽子扣上,最后解南牵着王爷带她去公园内的医务室,“现在天气这般炎热,做不好处理的话,伤口会发炎。” 姜恬也不明白为什么身上明明很浅的伤口会反反复复张裂,一直不见好。 前些日子解北悉心照顾的很好,药按时上,伤口包扎的也很严,这几天情况好了很多,他就没再做措施,没想到今天一剧烈运动,伤口又裂开。 快到医务室门口,解北迎面走来,看到父亲怀中抱起鸭子,要接过,姜恬还在记刚才他丢下自己的仇,不让他抱,使劲往解南怀里钻,“是你丢下我不管的,我再也不要搭理你了。” 完全忘了自己祈求他回来时的壮志豪言。 “我没不要你。”他解释,强硬抱过她。 解南见鸭子不太情愿的到儿子怀里,眉头微皱,训斥道:“连只鸭子都看不好,在大公园里乱跑也不怕被人抓了去炖汤。” 王爷也愤愤不满的应和,“汪汪。” 姜恬被放在公园长椅上,这才看见解北手里拿的纱布棉球和药酒。 他刚才没有再进医务室,说明抱她时,他手里就已经有了这些东西。 “我不是叫你在原地乖乖等?”解北拆开棉球沾上药酒没有给她任何延迟,按在她的伤口上。 姜恬胸口处被措不及防的背刺,“嘎——” “疼——”她身子由着生理反应本能往后边直缩,解北抓住她,细细清理伤口。 王爷听着都疼,不敢看,在另一边为姜恬加油打气,“马上就好了。” 解南看不下去他妇人之心的手法,“下手太轻,瘀血怎么能清干净,照你这样治,伤口永远好不了。” “换我来。” 解北固执的没让开,他知道父亲下手主打一个快准狠,姜恬撑不住会疼晕过去的。 她的伤口是有些奇怪,即使自己下手再温柔,也和伤口的愈合没有关系,张裂不闭合的伤口,倒像是她的自愈功能出了问题。 “嘎嘎嘎——轻点。” 解北缠上最后一圈打好蝴蝶结,终于放开她。 姜恬胸前缠绕两圈白纱,勒的不算喘不过气,但是难受,扒着纱带往下拉了拉,“缠的太紧了。” 解南依旧看不上自己儿子绑绷带的技巧,“花里胡哨,动物和人一样,最朴实的技巧才是最好的。” 他不愿与父亲过多争执,这么多年,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他不听罢了。 “您说的都对。”解北不否认,托起姜恬屁股放在手上让她坐在半空中,把王爷绳子递给不易弯腰的父亲。 “我们先回家了,我妈叫吃饭,您和王爷别太晚。” 时近中午,公园里有人三三两两的开始往外走,里面虽然基础设施齐全,唯独没有吃饭的地方。 解南不管时间,今天给自己规定的三圈还差一圈,必须完成任务再回去。 殊不知回去晚的没饭吃,傻傻王爷亢奋的追了上去,跑向远处。 出了公园,剩下沉默中的二人。姜恬承受不住周围莫名而来的威压。 缩着身子最先开口,弱弱道:“我的错……” 第29章 专属沐浴鸭 “嗯。”解北捏了捏她的羽毛, “回家。” 姜恬摸摸胸口的绷带,一股热意涌上心头。 身侧车水马龙,耳边不断响过车辆经过的嗡鸣声, 一束阳光冲破漫天的乌云云层,照射大地。 姜恬被眼前阳光一晃,愣了神色,脑海中闪过几个凌乱的画面。 是在她魂穿的鸭车上, 一车鸭子只有她逃了出来,然后又进到另一个地方, 再然后,眼前一黑,没了视野,只有耳边听到的怒吼声。 声音一转,一辆摩托车疾驰而过,把姜恬从过往沉浸中拉了回来。 怀中鸭眼神空洞, 直视前方,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事, 解北把她放到路边台上, 叫她,“姜恬?姜恬?” 她猛吸一口气,然后吐出, 眼睛聚焦逐渐恢复清明,看清眼前人,扑了上去, 哭泣道:“我刚才, 我刚才……” 后面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似是还没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 场景动作声音都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她好像……刚才真的差点经历死亡,再晚一秒,第六感告诉她刚才发出声音的那个怪物要吃掉她。 黑色中闪过的那个手中拿镰刀状的无脸男像极了死神。 解北安慰她,冷静道:“别着急,慢慢说。” “我我我。”再次回想,胸前心跳猛然剧烈跳动,姜恬忍住不适,“我刚才好像看到了我魂穿这只鸭子前发生的事。” “我没有感觉,只是以第三视角,必不是在我到去之后,我看到,这只鸭子进入了一个四周围满铁笼的地方,里面有只怪兽,想吃人,然后我就被丢了出来。” 解北顺她背上的毛发,企图让她颤抖的身子恢复平静,“我知道了,不要再想了,没事的,我在,我不会再离开你一步。” “不,我、我。”姜恬闭上眼,强迫自己从与恐惧对视的深渊中脱离,“他,我好像看见长什么样子,但我想不起来了,它不是人,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好。”解北捂住她的耳朵,让她埋身怀中,与外世声音隔绝,“先回家。” 外面的声音稍微大一点就能惊动她,身上鸭毛直立,看得出她怕极了。 姜恬抱他越抱越紧,一直到回家,身体都在瑟瑟发抖。 进门时,容婉君恰刚从外面买菜回来,看到他衣服里几乎隐藏不见微微抖动的姜恬,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解北扯了个慌,“出去见到别家狼狗吓到了。” 锁和钥匙一阵琐碎的碰撞后,门打开,容婉君把钥匙扔在玄关处,从鞋柜中拿出拿出两双鞋,怪罪道:“鸭子是胆子小,你也不注意点,让别人欺负了她。” 解北接受责备,“我以后出门注意。” 第32章 容婉君忽然想到什么,把菜放到厨房中又出来,“今天你宠物医院的员工来找你了,说是找你有点事,你有些天没去医院里,他们托我把这个月的账单交给你。” 她把茶几上的一个文件夹递给他,“这边再忙也要顾顾,姜家那边有我呢,鸭场都有下面的人运作,你姜叔也打起了精神,姜恬渡过危险期到了普病房,都没什么事的,工作你不能落下,你和你爸较劲这么久的功夫不能白费。” “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就好了,妈都支持你,别管你爸个老死板,兽医和医生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救助的。” 容婉君从包中掏出张卡,“你妈不懂里面的一些门门道道,只能给你财力上的援助,这里是二十万,虽不多,也算是你妈辛辛苦苦攒下的积蓄。” “妈。”解北把姜恬的头换了个方向趴着,缓解右手的疲劳感,低眸看着银行卡,无奈道:“我不需要钱。” 他妈为什么会觉得他缺钱。 “拿着。”容婉君硬塞他手里,“我是你妈,我能不知道你什么脾气秉性,宠物医院的事我不多问,我给你钱拿着就是了。” “妈,我真不缺。”解北把姜恬放在沙发上,开始撕开文件夹。 刚触碰到封条,手一空,顺着之前的缝隙,撕的无比顺利,显然有人打开过。 容婉君局促的笑笑,“我也不是故意要看的,你的事业我们是一点都不知,我怕你被骗。” 解北开玩笑,“我是老板,就算骗的话,也是我携款逃跑。” 他拿出里面的薄纸草草扫看两眼,都是一些在催促缴款的医疗器械和药物单,入账单在他电子邮箱里,怪不得。 结尾是他签字的地方,上面钱款上的零看的人眼花缭乱。 “没什么大事,钱你留着妈。”解北说完,直接掠过那张卡,纸张重新夹回文件袋中,抱起姜恬向房间走去。 容婉君在后面喊道:“那钱妈给你留着结婚。” 门关上,隔离最后两个字,解北装没听到,签了文件上的字后,重新封好口放在桌上。 姜恬坐在床上揉眼泪,“我想冲凉。” 干涸的眼泪沾在毛发上很是硌人,更何况,她也好多天没有洗澡,自己都觉得身上痒了。 解北打开衣柜脱衣服的手一顿,差点忘记屋里有个她,衣服迅速从头上翻下,“我一会叫我妈给你洗。” “哦。”一人一鸭背对,谁也看不见谁。 如果姜恬此时转身,看到解北不着寸缕健硕的胸膛,肯定直了眼。 可惜,没来得及追逐这一风景,新衣服穿上,洗衣液的清香飘来,姜恬打了个喷嚏,“我也要用这个沐浴露,好香。” “鸭子有专属的沐浴鸭。”他上次给她购买衣服时一并给她准备好了,所有的鸭用设施,无一遗漏的全套。 解北知道她的性格,女孩子不管在哪变成什么样,都要精致。 很少有客人养鸭子,宠物店店长也是七七八八现场想到什么凑什么,结账时四十几个物什直接同城快递叫人运送。 解北出去和容婉君交换了任务,他来做午饭,她去洗鸭子。 姜恬乖乖的让容姨抱去浴室,花洒打下,浸到池中鸭毛沾到水变的潮湿又沉重,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容婉君小心翼翼的闪过她包扎的伤口,手揉搓鸭毛下掩盖的皮肤,一边揉一边笑道:“一坨肉肉,真软,我这辈子也没吃过你这样肥的鸭子。” “……” 因着和姜家交好,姜青雄每回来找解南下棋都会捎带一只用自家秘方调料调制的烤鸭。 送来的当然是又大又香,但再大也没大过手下这只鸭子,怎么养这般肥的呢? 姜恬撇撇嘴,怀抱住自己,别想吃掉她。 抹上一层泡沫,她身上的羽毛变的异常轻盈,容婉君不由得多揉了几分钟,真软。 “嘎嘎。” 还是姜恬泡在水里实在太难受,不禁提醒,她才从水中被解救出来。 整张毛巾裹住她,擦干,容婉君拿下挂在洗漱台上的铭牌,正想给她戴上。 皱眉说出上面的字,“姜恬。” 姜恬困倦的下意识点点头,“在。” “给你叫姜恬?” 她这才发觉自己是鸭身,和人身一个名字。 容婉君叨叨两秒,最终还是没多嘴问,铭牌套在她脖子上,面上平静,心思却转了七八十个弯。 姜恬裹着自己的鸭鸭小浴巾被送回了房间,放在床上。 沾到绵软床的那一刻,她忽然的有种奇怪的错觉,自己像是古代宫廷侍寝的王妃。 特别是解北做完饭,除去身上沾惹的饭香味,略湿的手指拨开她身上系扣的浴巾,碰碰她尚为潮润的鸭毛。 一股带有sq的气息扑面而来,姜恬脸微红,伸出鸭翅捂住自己的小肚肚,脑中不由自主的开始脑补接下来的画面。 解北戳戳她胸前的纱布,确认没有进水后,给她穿上轻薄的纱衣,“这两天天气热,伤口易发炎,先穿这个,或者不穿。” 当了这么多天的鸭子,她其实早已适应了不穿衣服的日子,但念在他给她买了那么多再加上女孩子家对新衣服的固执,恨不得全穿一遍,不然变成人后都白费了。 姜恬跺了跺脚,低下头,面对他直勾勾而来的眼神显得不知所措。 解北伸出手,她以为像摸摸她的头,脑袋凑前点。 岂料,他直接忽略最前面的头,姜恬胸前受到冲击,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他留下一句,“出来吃饭。” 啪—— 姜恬心碎。 “哼。”她空中挥舞两只鸭掌利用动作翻腾起身,捂着头,“讨厌鬼。” 姜恬一瘸一拐的顺着床单下床,慢慢挪步走到厨房。 解北和容婉君在端菜,没人注意她这个拖着尾部后纱的病鸭,她只好自己爬上椅。 “给你爸打电话,几点了还不回来?家里不给他留饭菜,爱回来吃不吃。” 解北不参与他们的战争,他把今天又怎么惹他妈了,姜恬左看右看,捡起身边的手机推给他。 几乎电话刚打出去,门打开,王爷猛地冲进门,扑上来。 容婉君手拿碗筷,白了浑身因为运动湿透的解南一眼,“今天天气不好,我就说外面下雨,你还不带伞,淋湿了衣服自己洗。” 王爷高兴的跑到姜恬面前,两眼放光,“姜恬姜恬,你猜我打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第30章 胸口之伤 王爷身上从外面带来的寒气向周身散发, 刚洗完澡羽毛尚未干透的她触碰到,不禁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 向后退,“你身上有一股潮湿的泥土味道。” “对不起,对不起。”它倒退两步,一脸歉意。 解北从浴室中找出两条新毛巾, 一条扔给解南,一条展开单面包裹王爷。 它身上狗毛被打湿, 成了一绺一绺的,尾巴下垂,看上去狼狈极了,但它傻呵呵的不知道冷,依旧上蹿下跳 解北给它擦水珠都不老实,呵斥道:“安静点。” 王爷这才从兴奋中恢复, 乖乖坐在地上,任由主人帮它擦干, 吐着舌头, “我喜欢雨中奔跑的感觉。” 姜恬嫌弃的看着它,从椅子上滑下,把盆中温水推给它喝, 无奈一句,“傻狗,哪有喜欢淋湿的。” 叮—— “我喜欢淋湿的感觉, 好爽快, 雨再下大点就好了。” 一把伞倾斜在她头上,挡住打下的沉甸甸雨珠, “傻瓜,哪有人喜欢淋湿的,” 她之前也是喜欢淋雨的,后来……为什么不喜欢了呢? “因为,你会是累赘。” 阿嚏—— 一声响亮的喷嚏把姜恬拉回现实中,解北去往浴室放毛巾,从她眼前经过。 容婉君正教训解南,手下动作生狠,眉目竖起,“都说了拿把伞,拿把伞,就是不听,这么大年纪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刚才声音是解南发出的,他鼻头红肿,显然是冻的,身子发抖,嘴上倔强的很,又一声喷嚏,她说道:“拿着伞不方便跑,一下就回来了,费不了多久,这才没多少时间。” “就你有理。”容婉君瞪他一眼,确认皮肤上的水珠干净后,拿了身衣服让他去换。 她最终喋喋不休,去了厨房忙活煮姜汤,“大的不让人省心小的也是,现在狗也是鸭也是。” 解北换了条干毛巾回来,把一直挂在王爷脖子上的链条解开,又完完整整的擦了一遍才罢休,板着脸说道:“以后不许雨天出门。” 王爷怏怏的点点头,姜恬鼻子微痒,憋了半天没憋住,打出一个喷嚏。 解北去往卧室拿医药箱的脚步顿住,叹口气,“一会一人一袋药,如果发热就需要去医院。” 姜恬害怕的摇摇头,裹紧身上衣服,吸吸鼻子,嗓音沙哑,“我就是有点冷,睡一觉就好了。” 家里乱作一团,等所有生物安稳的坐在餐桌椅子上吃饭已是二十人分钟后。 第33章 容婉君忧心的一人盛了一碗姜汤,姜恬和王爷也有,“谁下雨天再傻乎乎的去外面,别怪我不让他进家。” 说完她看了眼今天吃饭异常安静不敢多话的解南,所指意味明显。 王爷以为是在跟它说话,抖了抖狗身,缩在一旁舔着难以下口的姜恬。 解北倒是神色淡然的喝下一整碗,解南在最后也喝了个精光,若细看二人的动作和喝完后蹙眉的神态几乎一模一样。 一顿饭完,只有姜恬另一个碗中的姜汤还满满当当。 她边吃边皱眉,试图离那碗姜汤越远越好,可惜,桌子就那么点地,她就算逃得再远,都会被怕她掉下去的解北抓回来。 姜恬最后紧闭嘴就是不喝,容婉君也不和她一个小鸭子较劲,倒给了王爷,交代它不浪费的喝完。 苦命的王爷只好屏着气一口闷下,这场姜汤的闹剧才算停止。 可当它听到锅里还有半锅留着晚上喝,彻底死心,迈着小碎步走进解北的卧室,躺在榻榻米上。 刚一进去,它就不停向姜恬招手,叫她过去。 容婉君把感冒药和温水放在解南面前,“吃了药,把桌子收拾掉。” 解南吃瘪照做,让解北和姜恬回房。 解北更乐意,慢悠悠倒了杯水,抱起姜恬回屋。 门刚关上,王爷跳的起劲,“憋死我了,刚才我就一直想说,主人一直拦我。” “什么……”姜恬歪头,忽然想起,从解北怀中爬下,“你进门说你有重大发现是什么?” 解北扬眉,“现在才想起来?”话都抓不住重点。 姜恬狡辩,为自己找借口,拍拍翅膀,“我刚才就注意到了,是容姨打断我。” 她扭头面向解北,疑惑道:“你为什么拦它。” 解北捡起桌上姜恬不经意间掉落的一只羽毛拿在手里把玩,“外面不方便说话。” “先听我说。”王爷急了,爪子挠地,它在这个家究竟有没有点话语权。 一人一鸭异口同声,“你说。” 世界终于安静,王爷没吊人胃口,直接说了出来,“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群猫猫狗狗,路过时我不经心听到了它们的谈话,多听了两个耳朵。” “它们说最近动物界有好多动物都离奇失踪,数量还不少,大多都是他们一些远方亲戚,好像还挺稀有的。但也有寻常的动物被抓,他们叫我注意点,最近不要一个狗出门,鸭子也不行,听说那些动物丢失的地方遗留下了很多鸭毛,抓你们鸭子的比较多。” “像我们动物最近出门,一定要注意,姜恬今后我和你结伴走,千万不要一个人行动,被抓去,那可就真没命了。” 王爷越听猫猫狗狗的话有些后怕,如果今天它没发现姜恬,她一个人单走被抓了该怎么办,连哭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炖了。 “嗯嗯。”姜恬重重的点头。 当人时,小时候被怕人贩子抓去,做鸭子又怕被动物贩子抓住,也不能总逮着她一个人薅。 解北眸光闪动,手想放到姜恬肩膀上,到半空中又放下,今天不该置气心大把她丢在那一个人去买药的。 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他沉思几秒,开口,“我前不久在医院遇见了一对鸟夫妻,它们说过同样的话,是该提防了。” “你听过?”姜恬一点也记不起他说过的记忆。 解北随手抽了桌子上的一个本子,打开,把羽毛夹在里面,眼神专注而略有所思,深不可测。 “我之前一直忽略了这个小细节,现在想来,这才是破题的关键。”他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合上的笔记本。 姜恬还是懵懂,“关键?” “啊对。”她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今天上午你不在时系统联系过我。” 解北平静的问:“说了什么?” 姜恬在说话前又打了个喷嚏,她拱拱鼻子,押着鼻音说道:“它说,它的最终目的不是让我找到肇事凶手。” “那就是另有隐情了。”王爷迫不及待的打断想插个话。 不能老让它当备胎中的边缘角色。 “它还说答案都在我心中。”姜恬捂紧自己,莫名觉得房间里有些阴冷。 爬上床盖好被子,她想到最后的那束烟花,补充道:“所有的,答案。” 尾部很轻,轻到姜恬差点没了气。 胸口出传来疼痛,她低头一眼,蝴蝶结翘起,灵光乍现,“胸口?心中?” 答案在心中,解北抛弃她是因为去买药想帮她敷胸口上的伤,这个算不算答案在心中? 那……另一个指的是什么,她连问题都不知道,怎么会出来这个答案的呢? 解北稳定鸭鸭和狗狗的心,“所有的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那就是说我们不追凶手了吗?我想变回人形,我不像当着鸭子跑步。”姜恬蹲坐在被子中,把自己圈起来。 王爷也跟着都热闹,附和道:“为什么不帮姜恬找凶手?” 解北对一鸭一狗着实头疼,他还没说什么,它们两人就先入为主,打的他一点话茬都接不住,“我没说不找,我只是说,线索从头缕。” “我不要。”姜恬固执道:“我不想再当一只鸭子了。” 一点都不方便,吃饭不能上桌,够不到桌子,碗盆都是自己专属的,出了门不和他们待在一起,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丢了都不知道。 还要时时防备被吃掉。 “好。”解北怕惊动她的情绪会适得其反,先稳定住她。 她今天受了委屈,不哄着点,难免会耍些小脾气。 至于之后的事,解北自己有打算,不知公安那边的文件什么时候能批下来,现在能不能批都是个问题,涉及到了机密的东西,他一个普通人能参加进去的可能性不大。 看来,需要点外力的加持。 动物,失踪的动物,究竟会是谁在抓这些动物呢?目的又是什么?远房亲戚家稀少的动物,怕这才是这个案子和系统任务真正的突破口。 一切的一切目前都没有显露出的痕迹,背后深不见底的水不是他能一脚踩下去的。 解北坐在书桌旁,转手中的笔,撇眼看着床上呼呼大睡正欢的二人,鼻鼾声起,姜恬在睡梦中不知觉冷的打了个喷嚏。 往被子里面缩了缩,王爷体型太大,压住了另外半边,导致姜恬拽不动。 他上前,帮她掖好被子,王爷翻个身,也进入被子里面,一鸭一狗相背睡去。 解北抱不动体积太大又太重的王爷,只好暂时允许它在床上午睡小憩。 他按动门把手,轻关上门,客厅空无一人,容婉君和解南也回了房歇息。 坐在沙发上,手机在手中打转几圈,他拨通电话。 电话接通。 “老爷子。” 第31章 鸭鸭抠脚(马拉松版) 2022年6月1日, 天气晴,万里无云,风和日丽, 交警出动封锁部分道路,留出一条长长的街路跑道,几乎横跨半个宜城。 主持人激情活泼的嗓音贯彻开跑线前的整片区域,人们被调动起情绪, 人声鼎沸,喧闹声似要溢出整座城市。 “亲爱的选手, 各位跑步爱好者们,还有小鸭子和狗狗。”镜头给到姜恬和王爷,周围赛道两旁是热烈欢呼,身穿常服,手拿战旗来加油的人们。 姜恬低头清理脚掌中不知什么时候进去的一粒沙子,镜头怼到脸上时, 她一脸懵,局促的笑笑, 尴尬机械抬起刚碰了脚脚的鸭翅挥了挥, 嘎嘎叫了两声。 “鸭鸭好可爱,啊啊啊啊!” “鸭子也来跑步吗?” “她的羽毛好顺,我好想摸一摸。” “好白的羽毛!快拍照, 好漂亮。” “鸭鸭会抠脚诶!” “就是有些胖了,做成酱汁烤鸭肯定很好吃,嘿嘿。” 前几句姜恬一直享受被夸中的飘飘然, 直到听到最后一句, 黑了脸,“哼哼。” 想吃掉她的人都是坏人。 和被拍到不雅动作的姜恬相比, 反观王爷,镇定从容的伸出爪子慢慢挥动两下,今天解北给它换了身黑白新衣,衬得他原本高大威猛的身材多了几分贵气,俘获在场多位女士的芳心。 “啊啊啊啊!阿拉斯加狗狗!” “好帅气!我要死了。” “它朝我wink诶,跟姐姐回家好不好,姐姐宠你。” “帅我一脸,什么世道,狗子长的也这般清秀帅气。” “它身上的铭牌,王爷。”一个头戴兔耳看着年岁不大的女孩蹲下身,摸摸它的头,“原来你叫王爷,好霸气的名字,缺不缺王妃呀?我家里有个母的阿拉斯加哦。” 王爷吐着舌头,两眼放光,脑子一热刚想哈哈的点点头,余光瞥到一脸不高兴的姜恬,以为她把自己当成移情别恋的负心汉,赶紧去除一切,使劲摇摇头,向姜恬憨憨笑了笑。 姜恬才不是因为它要纳王妃的事不高兴,她不服气的踩了王爷一秒,凭什么它就有修身潇洒的衣服穿。 第34章 她只有一件昨天穿过的旧衣服,还是庸俗的大红色,要过年了么?让她这个吉祥物去招财。 “大家早上好,欢迎来到宜城市全程马拉松竞赛,在这个……”主持人换了地方,举着摄像机的一群人涌过。 方圆二十米内,姜恬被挤的完全看不清道路,人太多了,仅一瞬的功夫,就和王爷失散。 解北把他们带到场地后,叮嘱王爷照顾她,让他们在原地等,自己去排队领号码牌。 可人太多了,一鸭一狗被挤呀挤,被挤出原来地方,现在又被挤散。 姜恬焦急的看到有路就走了,这里人这么多,万一想抓她的那些人混进来怎么办,她又那么扎眼。 躲过好几双侵袭而来揩油的手,她继续往前冲,企图找到个志愿者,成为庇护的港湾。 忽然,背上一阵轻微的痛意传来,姜恬眼前场景移动升高,周围喧哗变小,耳鸣声起。 被抓住了!她奋力挣扎,“嘎嘎嘎。”放开我。 云星可转过她的身子,声音清凉又高响,“嘿。” “嘎嘎嘎嘎。”不要吃我,我不好吃,我好多天没洗澡了,吃了我你会遭报应的,放开我。 姜恬紧闭双眼,四肢在空中挣扎,企图挣脱身上那只手的束缚。 云星可把她放在手心,敲敲她小巧的鸭头,笑道:“是我。” 这声音……姜恬停止动作,睁开眼,仔细辨认了两秒眼前淡妆梳起高马尾的女人,怎么每回见她都像跟个陌生人一样,是妆容问题嘛。 她睫毛快速眨动几下,迟疑道:“云星可?” 可惜,眼前人听不到她说话,把她放到怀中,“你是解北的那只鸭子吧?我刚才在领号码牌时看到他了,远看你像他那天带去的鸭子,近看更像了。” 她低头,拨开姜恬胸前的羽毛,验证她的猜想,果然,一道还未愈合的伤疤印在上面,“还真是。” “诶。”云星可注意到她的铭牌,“姜恬?你叫姜恬?不太像一只鸭鸭的名字,倒像人的。” 她扬起唇角,不坏好意的猜测道:“该不会是你主人喜欢的人的名字吧?” 姜恬扬起头,重重的点了下去,脖子差点抻断,反正她现在又不是姜恬,只是解北养的小鸭子,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再不正一下宫,解北保不齐真跟这女人跑了,不行!她还没变回人跟他讲清楚呢,不能这样稀里糊涂的让他进了别人的怀抱。 “跟我生气呢?”云星可戳戳她的小嘴巴,洒脱道:“我早就不喜欢了,大直男一个,有什么好的,又不会宠女人。我看是有人疯了才会上去受虐。” 主动上去受虐·且被虐了多年·仍不改死样·姜恬·鸭。 如果不是知道她不清楚自己的鸭子身份,姜恬真要理解为她在指着鼻子骂她了。 云星可终于想起正经事,放下她视如珍宝的铭牌,问道:“你主人呢?” 姜恬幅度轻小的摇摇头,刚才不小心脖子拉伤了,疼得厉害。 “唉,我真是笨,妄图跟你说话等到你的回答。”云星可自嘲笑笑,边走边向四周找人。 姜恬撅着个大嘴蹲坐在她手中,看不起谁不会说话,谁之前还不是人了,只不过现在特殊情况没落了,人身在医院躺着,变成了一只鸭子而已。 在场人很多,找人不是好找的活,云星可借用了广播,没两分钟后满头是汗的解北带着王爷匆匆赶来。 “我就说是这个方向,我嗅出来的。”王爷急着邀功。 也不能完全怪它,在场的人太多,喷香水的,扑粉的,汗臭的,各种杂味气息扑面而来,闻得它直想吐,寻找姜恬的气味受到干扰,微乎可微。 碰过好多次壁后,解北和王爷听到广播,再加上王爷兀然崛起的嗅觉才能这么快赶过来。 “谢谢。”解北接过姜恬,安抚的摸摸她,“人太多了,抱歉。” 他朝云星可说道:“多谢小姐今天帮助,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 显然是没认出人来,云星可今天是来参加马拉松的,不和她计较。 翻了个白眼后就走了,她虽不追究,但记仇的很。 走之前留下一句,“欠我个人情,记得还。” 姜恬见解北一脸迷茫,提醒道:“她是云星可。” 这回没认出来也不怪他,云星可打扮起来各种风格,和百变女神似的,上上次是办公装的图书馆前台,上次是穿着漂亮性感的约会装,这回又是青春洋溢的运动装。 衣服搭配不一样,妆容也不一样,气质更是相差甚大,在别的女生几乎都长一个样的解北眼中,更加分辨不出来是一个人。 “汪汪,原来是美女小姐姐呀。”王爷对她记忆深刻。 姜恬给它起外号,“大花狗。” “才不花呢。”王爷声音小小的反驳 。 解北想了几秒,才想起那天的事,“嗯。” 姜恬扭头望向他,吃醋的说道:“假如她提出的人情是让你和她约会怎么办。” 虽然云星可向她表明了她对解北再无想法的态度,但她还是不放心的钻牛角尖,把心中所想忍不住问了出来,试探一下他是什么立场。 解北听出姜恬话语中的意思,起了逗弄之心,大方道:“那就去。” 姜恬顿时就恼了,气的结巴,“你、你、你卖身啊?她叫你去你就去,她叫你结婚你也答应?” “我主人好像是为你找你才欠下人情的。”王爷旁观者门清的分析局势。 “你闭嘴。”姜恬深呼吸一口气,转回解北的方向,两只眼睛扑闪,等他的答案。 解北宠溺的笑了笑,按住她的头,在她耳边低语,“傻瓜。” 或是周围声音太过嘈杂,或是他的声音太过让人心静,或是声音太过悦耳像裹着气泡的琴弦划过耳间,竟让姜恬内心升起了一股悸动之意。 涌上一股呼吸不上来的感觉,心跳加速,在耳边砰砰作响,眼前犹如炸开烟花般一束接着一束。 “姜恬,汪汪,姜恬?”最终是王爷的叫声拉回她的。 解北找了张椅子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发呆,眉眼中多了几分玩味,像是在等着她什么时候回神。 一指敲击椅面,一手抚着她的背。 姜恬猛然回神,她刚才、她刚才、啊啊啊啊啊啊!她是不是到了鸭子发情期了,这么敏感。 只一句话,她就、就……gc了。 没鸭脸见人了,姜恬捂住脸呜呜的哭起来,“瞎在我耳边说什么,以后说话至少和我保持半米。” 解北不知其真因,只以为是他开玩笑,说话说重了,替她擦擦眼泪,好笑道:“现在娇气的连傻瓜都不能说了吗?” 变成鸭子之后的她情绪很不稳定,从之前的一月七天变成了现在一月三十一天,说哭就哭,说不高兴就不高兴。 原因姜恬说不出口,只能红着眼又红着脸打他,她拳头小,力气又轻,软绵绵的,打在人身上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早不成半点物理伤害。 但……法术伤害,可就不说不行了。 比如,挠的人心痒。 解北手中传来一股湿意,他低头看了一眼,姜恬的衣服湿透一片,位置,在下面。 王爷口无遮拦,“姜恬,你尿裤子了?” 第32章 马拉松鸭在途中 “没有。”姜恬斩钉截铁的说道, 说罢继续捂着头。 丢脸,不想见人。 解北并未嫌弃,背起为这场马拉松随身携带的包, 找了个休息室给姜恬提前更换上跑步的运动装。 王爷还在不长眼的旁白道:“幸亏准备了两件。” 无人理它,姜恬一脸不高兴的被解北整理衣服。 拍好最后一道褶皱,他放手,打量窘迫的她两秒, 满意的说道:“有了几分样子。” 姜恬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紧咬嘴唇不说话, 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把号码牌拿过来。”解北叫王爷。 它屁颠屁颠的不记仇,从包中叼出递到主人手里,“全是8,发,吉利的数字。” 解北解下别针口,捋直她的背, 让她站的挺拔,声音懒洋洋, “挺胸。” 她腿一软, 差点跪在地上,红着脸羞窘道:“能不能正常说话。” 他今天是喝多气泡水了吗? 解北眉毛轻微挑起,带着一丝好奇, 转身问王爷,“我今天说话和之前不一样吗?” “没啊。”王爷实话实说,询问姜恬, “我感觉你今天不太对劲, 是不是发烧了,脸这么红。” 它脚步贴近, 想像人类一样试试她额头的温度,姜恬摆着鸭翅拒绝,后退两步,“我没事,你别过来。” 在王爷正要扑上去,解北抓住,板着脸呵斥它,“别打闹。” 它委屈的缩回爪子,凭什么主人就可以抱姜恬。 眼前一黑,身上衣服替换,解北帮它穿好志愿者服装,用力揉揉它的头,力气毫不温柔,“一会我们不在你身边,要保护好自己,这里人多,记住回家的路了吗?” 第35章 “如果一会结束了,人群混乱,你就自己回家在家等我们。” 王爷不甘心的点点头,它也想参加马拉松跑步,为什么同是动物,即使姜恬变成鸭子可以去,就不能多一个它。 啊喂,系统安排的一点都不合理,明明它才是全能更发挥作用的那个。 做了不短时间的主仆,解北自是看出它兴趣不高的心事,蹲下身安慰道:“你有你的用处,记得在外场多观察,留心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回去请你吃杨家酱骨头。” 王爷听到自己重中之重的任务和酱骨头,终于开心了点,勉强的答应,立正站直伸出一只爪保证道:“一定完成任务。” 哄完小的,哄大的,连解北自己都觉得最近当的像个老妈子,事无巨细把一鸭一狗照顾的无微不至,跟养了一儿一女没什么区别。 比赛很快开始,解北在之前抱着姜恬环绕一圈场地,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人流越来越多,他抱得越来越紧。 除了贾家养殖场场主在接受主人采访时高调的‘耀武扬威人模狗样衣冠禽兽’,让姜恬感到不爽唾弃格外厌烦外,一切正常。 “我呸,你家鸭子最好?宜城谁家不知道前半年你家因为劣质鸭饲料出过问题致使顾客中毒,不就是空有几个破钱,是我姜家不想争,真争的话扒你一层皮。”姜恬骂骂咧咧的被解北抱着路过他。 原本只是想泄愤解气几句,偏偏正回答记者问题的贾样碰巧看到,笑着一口大金牙,朝她朝朝手,“我赞助的马拉松也有小鸭子来参赛,改天有机会也给我鸭场的鸭子举办一场赛跑,到时候各位一定捧场来观看啊。” 在场人只看见了一直鸭子对他非常激动的情绪,嘴里不住嘎嘎叫,似乎很是对他不满。 “呸呸呸。”姜恬朝他的方向吐了几口唾沫才缓过心中憋屈的那口气,“谁看你家的。” 解北则镇定自然的走过,全然不管怀中鸭多么生气,也不说话。 他知道姜家和贾家因为三年前宜城市评选第一鸭王的称号结下了梁子,现在这种情况,他相信只要稍微偏向一点她,她就会有勇气冲上去刮花他的脸。 和他一样,姜恬也是这样想的,反正她现在只是一个小鸭子,干什么都是懵懂无辜的,倒不如顺着自己的心意让那个小贱男毁容。 但目前这个方法并不可取。 一直到走出好远,广播在通知选手们尽快站上起跑线,姜恬才从停下漫天挥舞的鸭翅鸭掌,乖乖的在解北怀里再养神蓄力一会。 大学体测八百都困难的她,现在变身小短腿鸭去跑五公里,要她的命。 比赛将近开始,那些记者和主持人等无关参赛中终于被清出赛场,姜恬这才看到贾样穿的衣服,一套紧身运动服,勾勒出他膀大腰圆的身材,身上挂着闪亮比她还吉祥的数字在做热身。 嘟嘟囔囔,“原来他也参加了。” 解北扭头瞥了一眼贾样的穿搭,捂住姜恬的眼睛让她直视前方,“别管别人,看好自己。” 一把年纪露腿露胳膊,不知羞。 他静心环视了遍周围的状况,还是没什么意外发生。 解南从他们身边走过,正想去前面全程马拉松跑步的位置,姜恬眼尖看到了,嘎嘎两声叫,“解叔加油。” 他听到鸭子叫才看到解北,看了看时间,距离开始还有一会,上前问道:“王爷呢?我记得它今天出门了,那只狗毅力不错,如果再跟我一段时间,我相信它能和我一起全程跑下的。” 解北低头把身上号码布重新别一下以防掉落,淡然道:“去当志愿者了。” 丝毫没有发觉一只狗狗做马拉松志愿者不对劲。 “志愿者?”解南双眉皱起,思索不通,“王爷……当志愿者?” “啊不是不是。”姜恬忙解释,“去外面玩了。” 可惜,她的理由不算周正,解叔也听不到她说话。 “嗯……”解北挽救,“场地内防意外的搜救犬不够,王爷之前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为民出力,我就让它去当了。” 解南半信半疑,“狗别丢了。” “比赛快开始了,爸你还不就位?”解北支开他。 准备时间并不算多,特别是对于一些冲击终点的人来说,解南看了眼时间,“一会跑的别太快,在关门兔之前到你的终点站就可以,我不想回家听你妈对你肌肉拉伤的唠叨。” 他敷衍的点点头,“知道了爸。” 语气毕恭毕敬,神态却懒散平淡,他爸最近和他一天说的话加起来比他隐瞒他们改掉志愿的第一年说的话都多。 “臭小子。”解南无奈一句,跑向远方就位。 解北揉着姜恬的毛发,打算在最后一刻在放下她,眼眸看似平静,实则对周围细小的一切都观察的面面俱到。 姜恬不舒服的甩开他的手,“把我发型都揉乱了。” 随着预备信号的发声,周围人群声音变小,越到时间越接近时刻,人心越浮。 叮—— 一阵刺耳又响亮的钟声过后,监控全场直播任务兼计时的车辆开启,前面警车开路,笛声鸣响,引擎的嗡鸣声响彻整座宜城,道路清空,后面跟着排在前几名的选手。 全场欢呼的跑出去,第一波是从起点出发的人群,排在最前面,后面的紧跟而上。 而落在队伍最末尾的解北和姜恬首要任务是……跑到起点。 人潮太过拥挤,解北不放心放下姜恬,怕被冲散,把她抱在怀里跑过一程。 “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跑。”姜恬怕系统发现作弊,不断催促道。 解北看了眼周围减少的人群,弯腰放下她,脚步放慢,和她的速度尽量保持持平。 可……鸭子的步量终究是有限的,她走三步才勉强追的上他走一步。 他走的速度和自己跑起来差不多。 没跑几步,还未到起点,姜恬就已经开始大喘气了,“怎么还没到起点。” 解北估算了下路程,“还有大概八百米。” 八百米,大学体测的指标,姜恬曾经创出过将近五分钟的慢度,连大学体育老师都不忍心给她八百米六分的低分,让她重测一遍,可她说什么也不再重来一回。 现在18岁的她发出的箭打在了多年后25岁的她身上。 “加油,加油,加油。” “鸭子加油。” “镜头拉到鸭子身上,增加看点,镜头多给,摄影师贴近。” 转播的营销号在直播间里铺天盖地的拍摄姜恬的多组照片,网友纷纷炸了锅。 “鸭鸭好可爱。” “马拉松鸭。” “现在马拉松赛事小动物也可以参加了吗?我带着我的仓鼠去可不可以。” “我带我的巴吉度。” “啊啊啊啊!我要带我的猫咪。” “不要跟风好不好?马拉松赛事多严?让小动物们参加,怎么不变成猫猫狗狗鸭鸭鼠鼠开大会?” “这么小的鸭子,在拥挤的地方会不会被踩死啊?我看连起点都跑不到。” “楼上酸吧?人家怎样也是参加过马拉松的,你呢?只会在家葛优躺吧?” “连起点都跑不到的废物鸭。” “参加过马拉松吗?知道多少人吗?长长的人墙排上去,跑到起点都能累死你。” “鸭鸭,我永远支持你。” 姜恬不知网上在为她的壮举打的火热,她只知道她的嗓子要废掉了,如火辣般的疼痛,胸腔也有隐隐要炸出来的趋势。 要不是解北一直在旁边鼓励,她恐怕早已瘫坐在地上。 还有五十米……二十米……十米……五米……一米……五厘米 姜恬整个人因为惯性被甩出去,重重的摔在起点线上。 终于到了。 第33章 贾样贾样,假模假样 “姜恬, 汪汪。”王爷被隔在场外,不敢上跑道,只能干着急, “站起来,这才到起点。” 姜恬鸭脸与大地亲密接触,脸上沾满灰身,才这么一段路, 衣服也脏的不成样子。 累的动都不想动,内流满面, 鸭翅蜷缩扣地,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哪有鸭才跑到起点就没劲了。 或快或慢,在队伍后面的人全部越过起点,跑了出去,在起点之后的剩下解北和姜恬一鸭一人。 解北拉起她,“要不要歇一会?” 姜恬扁着嘴, 眼睛水灵灵的抬头望他一眼,指指脚下喷漆的线, 委屈又坚强道:“可我才跑到起点。” “没问题, 你已经很棒了。”解北蹲下亲亲她的头顶,托起她的屁股,直起身, 向前方跑去。 等姜恬反应过来,已经跑出去百米,她推脱道:“我自己下来跑, 你不要抱着我, 系统万一不认账怎么办?” “没事。”解北呼吸依旧平稳,“它的目的本就不在此。” 并不是让她拖着弱小鸭子的身体去跑五公里, 话系统那天都说明白了。 第36章 只有姜恬这个傻鸭面对表面意思耿耿于怀,再说,他又怎么可能真让她跑,真会死鸭的。 王爷穿着志愿者的服装在红线外面一路追随,呼喊道:“主人,加油。” 姜恬心跳慢慢平复下来,眼前场景飞速变换,解北的速度虽然快,但很稳,即使跑出去一公里依旧没有大喘息。 她不禁抬头看了样抱着自己的人,可惜,视角有限,只能看到下巴,他身上微微出了一层薄汗,覆在皮肤表面,一股苦柠的香味袭来,沁人心脾。 他的怀抱……好温暖。 姜恬向里面缩了缩,她想,如果不是一路太过颠簸,有些颠屁股,她能被抱一天。 路程过多半,解北微喘,步伐却依旧稳当,追上落在最后队尾的几个人,他超过,速度稍微慢下来些。 姜恬关心道:“你累不累?” “不累。”解北语调略颤,呼吸开始不稳,闲暇之余看了怀里的她一眼有没有什么异样。 想他是为了自己才……姜恬伸出鸭翅,奋力伸高,触摸到他的肌肤,解北皱了下眉,扒拉下她的翅膀。 她不依不挠的再次贴上,鸭翅划过他身上的汗珠为他擦汗。 解北察觉到她的目的,握住她翅膀的手松开,抬高她的身体,让她够的不至于那么辛苦。 这是目前姜恬唯一能为他做的了,恨不得把他全身的汗都擦干,可惜,身高有限,能力也有限,她只能先将力所能及的地方擦掉。 快要成功之时,几滴汗珠又落下,擦干,又落下,她似是跟它们较上了劲。 再姜恬再一次以锋利的羽毛尖扎到解北脖子时,他终于忍不住把她身子放低,呼吸沉重,嗓音沙哑,“别闹。” “哦。”她听话的窝在他手上一动不动,面上平静,心里却一直在盘算怎么能让解北轻松点。 跑步本身就很难,抱着八斤重的鸭子肯定更难。 “加油加油加油!”沿路观众的热情澎湃在遇见帅小伙时更加高涨。 解北在场内奔跑,路人一路追随,十几台手机摄像头对准,如果换成专业的摄影机,肯定不亚于明星拍摄综艺时的大型场面。 “看镜头,往这边看。” “帅哥你跑的有些慢了,关门兔已经出发了。” “体育不行又怎样!就不许我的哥哥有短处了,只要他别的地方长就好。” “保安,把她叉出去。” “只有我疑惑为什么帅哥要抱着鸭子跑吗?我记得鸭子一开始是自己下地走的。” “对,不过那是在起点之前的事了。” “……” 姜恬不用跑步闲人一个,自然是对周围人说的话比较敏感,但是……为什么是捧解北踩她的。 看了眼路标,距离健康跑的终点线还有一公里,她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 想跑步的那股欲望在身上热汗褪去后越发强烈,她直起腰,拍拍他沾满汗液被风吹凉的胳膊,对他说道:“我想自己下来跑。” 解北脚步渐渐慢下,他脸有些红,呼吸急促,这等场面,让姜恬脑海中不禁又自动脑补想入非非。 他语速较慢吐出两个字,“确定?” 姜恬快速点头,“是的。” 是她自己想跑的,解北没有意见,把她放了下去,叉腰陪她在旁边慢慢走。 参加健康跑的人们大多都抱着玩乐的心态,真正想冲击的都跑在前面,慢悠悠跟在后面的不管几时跑到终点也不管跑不跑,在跑道上累了就走,倒像是放松心情来遛弯的。 他们早就想摸一把解北怀中的小鸭子了,奈何他一直抱着跑步,也没有机会,现在把她放下来,一些没有素质的人跑上前蹲下摸了一把就乐呵呵的跑了。 一些自己能矜持住的,只有远望观看夸声可爱的份。 仅放在地上两分钟姜恬自己一瘸一拐跑的功夫,她已经被薅了不知道多少把,头顶毛都快被薅秃。 “咸猪手揩油,呜呜呜。”她边哭边跑,虽然不快,但不敢停歇,他们摸就摸,揪他毛干什么。 再快也快不过人类,姜恬着着实实的体验了一把身为动物的无奈。 好在解北最后礼貌开口只许看不能碰。 她脚步又小又慢,他走路陪伴她,连带周围的人都慢下来,一场马拉松跑,硬生生变成了走步。 姜恬蒙着头子憋着一口气往前冲,在一个岔道口被解北抓住,还未等他说话。 场外观众们一手拿着手机录像提醒道:“跑错了,那是马拉松半程的跑道,往右边走。” 她只得尴尬的跑回一段路,向另一边去。 解北担心她体力跟不上,又问了一遍,“累不累?” 她顶着一口气摇摇头,吸鼻,眼泪抑制不住的掉了出来,不就是一公里,解北都替她跑了四公里,剩下到终点的路该她自己走了。 她遭遇车祸都大难不死,被系统选中天命之人,肯定是有技能点在她身上的,不能让系统看扁了她。 自己也不能看轻自己,一定可以跑到的。 一公里的路程,在姜恬的不知不觉逃离那些人中看到重点线。 就这样,撑着最后一口气,她坚持到了终点线……前。 最后还差一步时,她倒在了解北脚上,气息虚弱,胸膛起起伏伏,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 声音颤颤巍巍,“扶我……到终点。” 解北撑着她的背,姜恬往前跨一步,一路艰辛坎坎坷坷也算是到了尽头。 她闭上眼,“我终于可以……安心……睡一觉了。” 志愿服务者们看到鸭子晕倒,本想打电话叫医护人员过来,但转念一想,犹豫了,这是只鸭子,这……该打医院还是动物医院。 “有水和伞吗?”解北抱过姜恬到一处阴凉地方,问向旁边的群众。 现在太阳升了起来,天气炎热,她大概率是中暑了。 “有。”路人纷纷送上所需物品,志愿者被观众的热情挤了出去,进都进不去。 “需要打宠物医院的电话吗?”有人问道。 “不用。”他自己就是兽医。 解北拧开一瓶水浇灌在姜恬身上,从头到脚无一例外,给她浇了个透心凉。 她身上的温度渐渐退下,睫毛扑闪,睁开眼,头顶刺眼的阳光伞被挡住。 近乎用气音道:“跑完了?” 解北见她醒了,松下一口气,心放回肚子里,重新拧开一瓶水喂给她点,“跑完了。” “不容易。”姜恬长长的脖子搭在他的胳膊上,歪着头。 半小时过后,经过人们的投喂和休息,她体力恢复过半,生龙活虎的站在地上,“我们去寻找线索吧。” 现在跑完了,系统交代的任务完成,根据它之前的说法和解北的分析,这场马拉松绝对不是表面这么简单,背后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从贾样是赞助商就可以看出! 贾样贾样,假模假样。 有他的地方,肯定有鬼。 “汪汪。”解北努力扭着屁股拱开人群,“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刚被叫去找了位女士丢失的包包。” “狗狗的毛好软。” “他耳朵竖起来了。” “萌鸭帅狗猛男,啊啊啊啊妈妈这场马拉松我还有什么遗憾啊!” “开的不亏,总算不辜负我交的报名费,看不到的人没福气了。” 又是一阵骚动。 “汪汪,夹住我尾巴了,别摸别摸,别摸我耳朵,我的尾巴,呼呼呼呼。”王爷甩过身子,摸摸躲到解北身后,回头看了看被夹的红肿的金箍棒。 人类真的好猛。 姜恬兴高采烈,“都集齐了,我们走吧。” 说罢,她拽了拽一直未接话的解北。 “嗯……”解北扶着头找了张椅子坐下,闭、,一手揉酸痛的太阳穴,语速较慢,“我再歇一下。” 刚才跑步的不只有姜恬,还有他。 前几天看似在陪着她锻炼跑步冲刺马拉松,实则她撒娇打滚逃避的很,根本跑不了一点。 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姜恬自己完成五公里,美名其曰带她去跑步,其实是自己训练。 单他一人跑还好,不会这么累,只是刚才抱着她,她乱动的时候不小心提到了他的小腹,现在隐隐有些作痛。 第34章 黑心烤鸭 姜恬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鸭翅放在他的膝盖上,询问道:“没事吧?” 解北仰头咽下一口水,为了不让她担心, 强撑着挤出一抹笑,抱过她到腿上,“一会就好。” 今天的他格外温柔,让姜恬隐隐有些不安。 “汪汪。”动物的第六感更加灵敏, 知道主人身体的不适,王爷刚想说话, 解北一个眼刀飞过来制止它。 他只好作罢,趴在主人脚边,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地上尘土被扫开留出一片扇叶的形状。 周围乱糟糟的,处在躁杂的环境中,姜恬受到影响烦心不已, 搭在他头上的解北闭目养神。 第37章 十分钟过后,他睁开眼, 拍拍腿上正抱臂吹气姜恬的屁股, “走了。” 早就待不下去的她开心的抱住他的手臂,“我们走。” 健康跑的赛程结束,他们算是最后一批到终点的, 人们的重心移向半程赛事和全程赛事的终点。 志愿者们也收拾东西准备返程,垃圾和废弃物洒落在道路两旁,环卫工人三三两两骑着车子赶到地方开始清扫。 “在看什么?”姜恬上上下下冥思了好几秒眼前的宣传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她在解北怀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不就是一面简简单单的马拉松昭示牌, ” 和普通的牌子没什么区别,一面上几乎都是这场马拉松的整个赛道图纸, 下面标注着几个赞助商的名字。 解北却在这浪费时间驻足矗立了将近五分钟,垂目凝视,一动不动。 王爷虽不懂,但是在安安静静的等着,只有今日不知为何坐不住的姜恬一个人心态浮躁。 她拉拉解北的袖子,“我们快去找贾样,我猜他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我听说今天江直今天也在,搬来了他家的烤鸭店小摊,他家用料肯定不干净,我们快去告诉游客不要买他家的。系统没准就是想让我看到这个的。” 解北按住她不老实的手,微舒口气看她,眼底尽是疲惫,“天真,如果这是系统的目的,何必要我们大费周章,我看是你想扳倒他们。” 被拆穿了真正心思的姜恬毫不畏惧,万分没有被揭穿的尴尬,反而硬拉着他,“我们快去看看,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干在原地等也没有头绪,不如去看看他家糗事。” 解北不是特别赞同,想在原地再仔细研磨下赛道上几个节点的所处位置,但耐不住她的央求,最终同意,掏出手机把宣传牌拍了个照片。 健康跑终点站与另外两个相差的不算远,但是要一段时间的教程。 王爷生龙活虎的一路蹦蹦跳跳,解北的情况却不是很好,但这时候叫车,道路禁行拥挤还不如走路速度快。 姜恬被抱在怀里看不到详情,不知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很奇怪,她跑过步后,无论是精神还是心情异常的好,达到顶峰状态,多巴胺盛行。 哼着小曲歪头晃脑,一坨肉在手中动来动去,解北揉揉她的下巴,她笑着躲过。 “那有辆共享电车。”姜恬眼尖的看到,就藏在绿化带的后面,被挡的严严实实。 如果不是她的位置视角合适,恐怕很难被发现。 王爷兴奋的顺着姜恬所指的方向汪汪上去拨开草丛,冲他们汪汪叫,“还真是,干的漂亮姜恬。” 别人不清楚,解北可是最了解她,轻按她的鸭脖,不信道:“装不经意看到?” 姜恬摆摆手直接说出实话,“我藏的。” 解北搬过里面的电车,推到外面,一鸭一狗一前一后上车。 车子开动,她咬口从包里面拿出的面包,解释道:“这都是我车祸之前的事了,幸亏我记忆力没出逃。” 她得意的哼哼两声,“我那天猜到了你摔了我的积木要赔罪请我吃饭,就在这藏了个车子,宜城共享电车最是紧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正好开车装货在这里看到了,就藏了个在草丛中,想着回来时正好把货车一放,让他们卸货,我蹬着车子上你家吃饭去。” 紧接着,姜恬语气一转,泄气道:“可谁知道发生了那样的事,饭虽在你家吃了,却是以鸭子吃的,人丢在了路上,这辆电车也就丢在这里没人发现。” 解北听出她话语中的落寂,为了调节她的情绪换了个话题,不和她聊伤心事,“你藏东西的技术,依旧没变。” 满是夸奖之意,这是他原本的意思。 可姜恬却想歪了,她以为他在调侃她学生时期为了不让姜青雄看到她做的一塌糊涂的卷子,藏在解北书包让他带回家,以保自己逃过一劫。 结果被‘正直’的解北发现,当着父女二人的面亲自递交,导致姜恬那一个月的零花钱都缩了水。 不过……最后受损的不是她,她最后几天实在馋娃娃周边和零食馋的要命,但口袋空空实在是无能为力,为此伤心了好几天,月底时,解北却变着花样似的把她想要的东西全给她买了回来。 姜恬撇撇嘴,冲他张牙舞爪道:“不许说出来。” 不能丢人丢鸭丢到狗脸上。 王爷颇有兴趣,二人却在此闭了口都不说下文。 果然,它一个出现在他们生活中的男配狗狗只有当边缘角色的份,哭唧唧.jgp。 为了及时赶到,解北开的快,绕的小路,耳边呼啸的风吹过,姜恬只觉鸭毛都要吹散了。 他们到时,半程的比赛还在继续,不过有很多人满了下来,一群乌泱乌泱人流简直是灾难现场。 十公里后有了补给,大多数人抱着更是游玩的心态。 江直的烤鸭小摊被特许支在这里,如果不是贾家给的太多了,他也捞不到这个位置。 一路上只有甜腻腻的小零食和寡淡的能量棒,这时飘来一股焦皮流油喷香的烤鸭,路过的人没有不香迷糊的。 小车一开启,大量人群蜂拥而至,把小车周围围的满满当当,即使在烈日阳光下,人们要吃烤鸭的心思依旧强烈。 江直一个人悠闲悠闲的靠在树荫下抽烟数钱,他是老板,当然不用自己上手,雇人就行了。 吐出一口烟雾,它被熏的黑黄的指尖滑过手机屏幕,笑呵呵的乐着算盈亏。 姜恬一来就看到了在树下笑得合不拢嘴的他,不屑的把头甩到另一边,冲着没有污染她眼睛的方向,“不就是挣了几个破钱,鸭子不好好养,天天想着歪门邪道,如果今天我姜家和江家店开到一起,小人得志的怎么会是他。” 江家这几年在老街那块,因着质量不好和别家爆火店的冲击,实际烤鸭店经营不太好。 鸭子质量频出问题,再加上口味原因的的致命伤,每天卖出去的并不算多,怕是连店内员工的开销都支撑不住。 也不知道是什么金钱来源让江家烤鸭店又经营了这么多年。 没买到鸭子的人努力向烤鸭摊挤去,买到的艰难挤出来,坐在道边边吃边和旁边人闲聊。 正是半午时,香熏油腻的烤鸭香气充斥了整个街道,侵袭人的味觉。 “这鸭子有点老啊。” “是有点咬不动,在这地能吃到什么好东西,凑合吃吧,一会去老街买一个。” “咸了,骨头占了一半还多,过分了吧?” “上面都是尘土,保护措施都做不好。” “袋子底下糊了一层油,这是放了多少,肯定不是什么好油,一股怪味。” “扔了扔了,快别吃,死贵还难吃,都招的什么赞助商。” “净一些黑心商贩,都能开到这,也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 “别吃坏了身体,扔掉吧。” 拿到的人越来越多,基数变大,江家烤鸭的弊病显现出来,可江直依旧跟没事人似的在边上算账,仿佛没听见人们越来越高的声音。 虽然不好吃,但他们这回在这也算是利用新顾客的无知和运动过后的饥饿大赚了一笔。 “赚黑心钱,我呸。”姜恬着实看不下去。 可是她又不能上去提醒他们,先不提她一个鸭子上前嘎嘎乱叫多么滑稽,会被人当做小丑发到网上玩乐。 她说的话……他们也都听不懂啊…… 这是个硬伤。 假如她现在是人……她也不一定有勇气上前扰乱,想吃的顾客欲望太大,拦不住的,只有让他们自己撞过南墙后才能得到教训。 不要问她为什么头头是道……因为……她劝过的……做过的……做多了,人们不信,她渐渐放弃,最后归为袖手旁观冷眼观看的一人。 再次看到也只能愤愤不平。 解北按住躁动的她,“不要轻举妄动。” “汪汪。”连王爷都闻见了空气中飘动的地沟油味。 嗅觉灵敏的它闻得直想吐,“这油少说炸过不下二十遍,我要吐了,呕。”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静静的观看人们从疯狂的想吃——买上的喜悦——唾弃的扔掉。 三种状态的变化循环。 忽然,树下走近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猫着腰,戴着口罩眼镜帽子,明明是炎热的夏天,人们早已穿上短袖的季节,他却怕冷似的黑大衣裹身,把全身捂的严严实实,露不出一点面部。 他从后面拍了拍江直。 江直回头,看到面前的人,身体僵住,脸上由喜悦变幻为惊讶的神色,嘴里冰糕掉在地上。 第35章 车祸真相 有猫腻! 姜恬和解北对视一眼, 王爷嗓中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吼,耳朵竖起,提起警觉, 动物的直觉告诉他,来人和别人的磁场有所不同,不一般。 王爷刚想冲上去,被解北拉回绳子, 他眼睛微眯盯着树下的二人,吐出四个字, “静观其变。” 第38章 诸葛亮发话,两个臭皮匠就算再想冲上前也要忍住。 老冰棍沾到泥土很快形成泥巴覆在表面,融化的水珠滴滴落在树干旁,一片云路过太阳,大地亮度像被降了一个色调似的,暗沉下来。 直到江直指尖被手中夹燃尽的烟烫到, 他才从重新遇见眼前人的震惊中回过神。 忙推他到另一面树后。 一人一鸭一狗随之凭着人群的遮掩一起移动,靠近再靠近,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来。 江直左右观望了一眼, 把他又拉近点,声音放低,“不是叫你别出现吗?这时候来找我, 是想要你我都死?” 那人拉下口罩,露出半个面容,一颗痣在脸上格外明显。 姜恬浑身一震, 恐惧瞬间灌满全身, 瞳孔微微波动,身子僵住, 无意识的攥紧解北的胳膊,力道大的在他肌肤上留下一抹红痕。 车祸那天与此人的深渊凝视回笼。 解北也同样眼神刹那变锋利,好似要将那人千刀万剐还不够一般,王爷更是浑身毛发竖起,不断跳动拉扯绳子想飞奔出去,喉咙中的低吼声滚响。 他出现了。 导致姜恬出车祸惨死躺在医院的人。 因着有庇护警察扑空多次的人。 ——能让姜恬恢复人形的车祸肇事者。 姜恬说不上来是喜悦还是恐慌亦或是纠结的感情,她泪汪汪抬头看了眼解北。 后者满是愤怒,但面上平静的安抚她。 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单凭他的力量和没什么战斗力的鸭子与毫无章法只会靠蛮力的狗狗。 这场仗他们单独行动没有胜算,很容易打草惊蛇。 早在看见人不对劲的第一刻,他就给袁朗发了短信。 希望他们能尽快赶到,解北观察了下周围的情况,用人声鼎沸这个词来形容不足为过。 人太多,道路封禁,不知道他们能不能…… 给了太多凶手能逃脱的机会。 当务之急,是最好能拖住他们。 杜华东把帽子往下拉,试图盖住自己的面容,面对江直的质问,他显然没什么底气,眼神闪闪躲躲,“我实在不知道该去哪,警察封了我的家,我回不去,街上现在都是我的通缉令,身上的钱花光,我已经无路可去了。” 他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脸上划过两竖泪痕,压抑着声音,“我这两天都是在地铁里睡,我实在熬不住了,江哥,我想自首,我真的熬不住了,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我藏身的位置抓住我的,我不想死,我受不了了,江哥,求求你给我指条生路吧。” 江直呵斥住他说出的胡话,推搡他的肩膀,让他清醒,“笨蛋!警察找到你?我们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给你打掩护,警察怎么可能会找到你,他们扑了三次都扑空是谁在帮你的忙,是我们!你想自首?考虑过我们所有人的感受吗?我们都会被你连累知不知道?” 他扔掉手里熄灭的烟支,在地上重重碾压两下,可以看出他因为刚才杜华东的一番话到了极其愤怒的起步,脖子青筋起了一层。 咬牙切齿道:“我给你点钱,你现在赶快给我能出宜城赶紧出,去哪都行,国内国外任你选择,只要不待在宜城怎样都好。” 这也正是今天杜华东来找江直的原因,“我出不去宜城,我的身份证全部锁死,只要我一露面就会是警察的重点追查对象。” 江直烦躁的打开烟盒,抓了把头发,想点燃,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火。 杜华东健壮,忙从兜里掏出身上仅有的打火机替他点燃,“江哥,是你拉我上船的,你可得帮帮我,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一直在宜城东躲西藏,以那些警察办案,他们早有一天会找到我的。” “我知道,你让我想想。”他猛吸一口烟过肺,吐出滚滚烟雾。 烟雾朦胧,姜恬视野被挡住,看不清二人的面容,她不安的戳戳解北,小声问道:“还要再等吗?” “嗯。” “我先给你找个藏身的地,一日三餐都有人管,你在那里千万别出来,记得,听清楚了吗?”此时江直也已经经过尼古丁的麻痹冷静下来。 能把烤鸭店开到生意爆火的老街,还能和宜城养鸭大户贾样勾搭到一起的人,脑子必定不缺那么一根筋,半根烟的功夫,他头脑飞快运转想出对策。 杜华东听到,点头哈腰的感谢。 江直睨他一眼,眼底静然,话说出的虽慢,但其中含的威胁之意未免太过明显,“假如你不甚被警察抓住了,知道该怎么办吗?” 杜华东欲言又止,脸色犯难,最终吞吞吐吐两个字,“知道。” 江直听出他的犹豫不定,语气冷下来,警示道:“你要记住错是你自己犯的,老板不怪罪你已经够宽容了,要不是你的货车出了差池,撞了人,你觉得我们会处于现在被动的场面吗?” “一切的源头都归于你,你要供出我们,老板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自己不怕,想想家里的亲人,老板可帮你照顾的很好呢。” 最后几个字,咬字最重,杜华东虎躯一震,猛然惊醒,慌乱道:“我一定,我一定不说,车我已经清理掉了,没有人知道上面拉的什么货,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原因,是我自己驾车行驶不当,撞了人,全是我的责任,和、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他破旧大衣下的手握成拳形。 如果不是他们那天催的要命,他着急行驶至拐弯处没有减速,又怎么会撞到人。 是他们的过错,一切都是他们的过错,现在却让他一个人来承担。 可、可…… 拳头慢慢松开,杜华东面色一轻,心如死灰,表情呆滞,像是妥协。 他还有亲人需要照顾,做这种刀架在脖子上事,报酬多,本意是让家人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 但坐牢……他的余生都会毁在里面,他不想。 杜华东不死心的寻求最后一丝生机,哀求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了。”江直消耗最后一点耐心冷漠道。 “选择权全在你自己手里。”他拿烟盒拍拍杜华东戴着口罩的脸,向前走一步,歪头在他耳边落下一句,“车祸咬死了是你的原因,车上拉的货一个字都不许透露,我们的名字更是禁忌,只要把事情全部承担下来,我保你家里荣华富贵不断,你不就是想让弟弟娶上媳妇,老母过的好点,媳妇儿子不再受人欺负,我都能帮你办到。” “只要你……乖乖的,掂量掂量孰轻孰重,别为了一腔热血猛着劲往前冲,警察也不是吃素的。” “在警察找到你之前,我们都会保你。” 江直离开,只剩杜华东孤单一人站在原地,头低下,口罩重新拉上,黑影打在他脸上,周围人群热热闹闹欢声细语,只有他的世界,冰冷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姜恬身子都做麻了,她忍不住开口,“还不行吗?” 再不去,人都要跑了。 解北有自己的打算,“再等等。” 王爷在姜恬说话时将站起的身子,听到主人的话又兴致缺缺的蹲下。 怎么还轮不到他上场。 解北低头看了眼振动的手机。 【还有十分钟,路太堵,我们速到。】 半程赛事结束,人流开始散开,不似刚才那样拥挤,但因着道路堵塞,一时间散不尽,进去的出来的,就又堵在了一个路口。 解北仔细研磨杜华东和江直的对话,他们话语之间必定有什么不能说出的秘密,而原因,就出现在他们的那批‘货’上。 这批货恐怕也是动用上级发布红字文件的原因,一切的一切怕是要等到文件和调查组到了才能得知。 货,究竟是批什么货呢? 什么样的货值得他们大动干戈,牵连处不少的人物。 细想几秒,他问向姜恬,“你车祸前发现对面车辆有什么异常吗?” 虽然他知道,再次撕开她的伤疤,她会很痛苦,但这样是比搜证最快的解决办法。 姜恬不适的皱眉回想,脑海中出现当时最后几副定格的画面,“首先就是司机,他有点迷糊没睡醒的样子,可能是疲劳驾驶,手里拿着电话放在耳边正在说些什么,表情有些愤怒。” “再一个就是……”她努力寻找仅剩无几画面中的线索,“那辆货车应该是辆大货车,很大,比我运输的货车还要大,嗯……好像、好像也是运输鸭子的货车,因为我在他车的缝隙上,看见了鸭子的羽毛,数量不少,几乎沾满了整个车厢的边缘。” “好像没了。”姜恬绞尽脑汁再的得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 “诶,不对。”灵光闪过,幸而抓住,她急忙说道:“我在撞车前,听到了什么东西低吼的声音,很大,是我能听见的大,不是鸭子嘎嘎叫叠一起,就是低吼,给人一种威慑恐惧感。” 第36章 亲自抓人 解北蹙眉分析, 拽住躁动不安的王爷,“在两辆车剧烈碰撞的声音中都能凸现出来,那发出低吼的生物, 声音必定不小。” 第39章 姜恬赞同的点点头,“那……” 余光一瞥,江直左右瞅瞅,向将要收摊的烤鸭摊走去, 指尖烟丢在地上,腥红的火焰触到水泥路熄灭。 杜华东思考完毕, 选择相信刚才江直的一番话,认命的朝他说的地址走去。 姜恬停下刚才要说的话,压低声音,“他们要走了。” “我看见了。”解北蹲下身松开王爷脖颈上的链条,揉揉它的头,“知道该怎么做吗?” 袁朗还没赶到, 可人必须要拖住,人潮混乱, 他们虽不方便行动, 王爷敏捷的身手却可以。 王爷兴奋的点点头,终于来到它的主场了,双爪离开地面, 吐出舌头,“保证完成任务。” 解北拍拍它,王爷一溜烟跑出去, 拦到杜华东的面前, 周围人都被庞大的阿拉斯加吓到。 纷纷以杜华东为一个圈,空开中心点, 而他被困在里面,王爷在他身边环绕。 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抬头望向江直远去的方向,向他求助。 江直回望,与他对视,注意到他这边的情况,心一咯噔,忙看向四周有没有便衣警察,低声跟烤鸭摊上的人交代几句话后离开。 而姜恬和解北又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人流还在移动,到了他们的方向,解北被拦住,姜恬凭着矮小矫健的身材步步躲过人群的冲击。 猛地冲向前……叼住江直的裤脚,她能做的好像也只有这些,到这个地步了。 “嘎嘎嘎嘎。”别想跑,给我回来。 江直要起来的脚步被拉回,绊倒在地上,回头一看,一个肥胖的小白鸭。 踢了她一脚,“哪来的小鸭子,松开我,去。” 姜恬眼疾脚快的躲过,蹦到另一边,江直刚想从地上爬起身,她故技重施又拽了一下。 他毫无准备的磕在地上,下巴先着地,疼的顿时眼冒金星,嘴里不断骂道:“给我松开,看我不把你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鸭子烤了吃掉,那两个谁,快来扶我一把,把鸭子拉开。” 正在收拾餐车的两个店员得到老板命令忙上前拉开姜恬。 “嘎嘎嘎嘎。”放开我。 姜恬可不是任人唯命的白痴鸭,在被店员抓到的那一刻,利用自己羽毛的柔顺从他手中脱离而出,落在地上,鸭翅紧贴在肚边,身子一转,叼住刚被扶着站起来江直的另一只裤腿。 又是一击,江直身子不受控制的倾斜倒下,旁边店员想往上拉,可他的身体着实有些沉,店员拉不住。 二人一起倒了下去。 “把那只鸭子给我抓住。”江直呲牙咧嘴的指着姜恬,命令另一位店员。 店员笨拙的弯腰,刚要碰到,手中一滑,鸭子没了踪影。 “老板……” “笨蛋,要你有什么用,杀鸭子的连鸭子都抓不住。”江直扶腰直起身骂道。 “给我追,开烤鸭店的还能被一只鸭子欺负住,丢人都丢到奶奶家了。” “是。” 姜恬气喘吁吁的跑回解北的方向,他顺势蹲下身,她一跃跌进他怀里。 二人撞了个满怀,姜恬磕到鼻子头,酸痛的流出几滴眼泪,“我拖不住了。” “很棒了。”解北顺着她后背上凌乱的毛发,站起身,朝不远处的袁朗点头示意。 杜华东还在和王爷争执,任凭他怎么踹怎么打,丝毫碰不到王爷一点,反倒是王爷把他耍的团团转。 弯下腰,拄着膝盖,因为口罩原因,呼吸不畅,“你这只小狗,究竟是想干什么。” “汪汪汪汪。”当然是你……和玩会啊。 王爷高兴的跳来跳去,好久没这么扑过人,高兴过了。 杜华东再一次出逃无果被截后,无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后方向,直觉告诉他这里很危险。 在一人一狗纠缠周围还围着好多民众在观看,他们以为这是什么新兴节目,驻足观望。 袁朗权衡利弊后,布置人马兵分两路,他则是先和解北汇合。 看到他怀中几乎与他形影不离的鸭子,袁朗愣了愣,不解他对一只鸭子如此喜欢的原因。 “一会很危险,这只鸭子要不要……” “不用。”解北从包中拿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把包扔在路边长椅上。 袁朗一开始还看不明白,知道他把东西套在身上,鸭子放到里面,两只脚丫露出,两只手各穿一个洞,才理解,“背带?” 背孩子的背带? 姜恬也被这东西惊到,艰难的仰头看他的下巴,“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昨天跑步回来路上看到买的。” “买这东西。”袁朗都觉得他魔怔,对待鸭子和小孩似的。 衣食起居都管就算了,现在出门不牵绳,背肩带?这是什么新型宠物养育法。 还有,罕见的见这位爷,肯参加个马拉松健康跑。 要知道,在大学的时候,他不慎伤到过腰,在之后,长跑会比较困难。 姜恬同样不理解,“直接把我抱在怀里不就好了?这东西怪勒的慌的。” 解北眼睛没有离开过和王爷纠缠的杜华东,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还记得系统说的话吗?” 她眨眨眼,想不起来一点,摇头,不懂他什么意思,“什么话?” “要你亲自抓人。” 解北在细节处格外谨慎,要找到并抓住车祸肇事凶手,差一个字,少一点的条件都不行。 姜恬恍然大悟,但仍然从脑海中搜刮不到一点痕迹。 所以解北在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联系警察,而是靠他们自己的力量抓捕。 但这个想法被很快pass,他们人手不够,如果让肇事凶手跑掉的话,事态会更加麻烦。 “我要你在他们之前完成这件事。” 如果溜走还有他们垫底,让姜恬出手只不过是多一层让她回归人身的保障。 解北抓重点的敏感点让姜恬简直叹为惊止,星星眼都要冒出来,“你好厉害。” “现在不是盲目崇拜的时候。”解北压了压她的头。 袁朗听着解北的自言自语,不禁疑惑道:“你在和……” “小心!”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 原来是江直在被突如其来的便衣警官问话时太过慌乱,直接推了烤鸭摊的推车,他们所在的地方,再往前面一点就是个带着度数的斜坡,摊车太大,两个警官没控制住,从手中脱离。 餐车向人群中流动,体积过大,许多行人闪躲不及,被撞倒在两旁。 顺着坡度,车子行驶速度越来越快 “别让他跑掉。”袁朗给其中一人下指示,和另外一个警察飞奔上去制止住还在加速的餐车。 路人见状很多人也纷然上前帮忙,车子很快被控制住。 解北则是和姜恬一直在关注杜华东的动向,他没有和江直一样抵触的反抗情绪,而是静静的接受两个警察的盘问。 在车子滑下坡时,其中一个人离得近也上去帮忙,另一个则紧紧跟在杜华东的身边,紧盯他,防止趁乱跑掉,掏出兜中的手铐拉过他的手。 一人一鸭靠近,谁知,他一看到走近的二人,异常害怕,低头掩埋自己的面容。 江直大喊道:“别碰我。” 谁招来的,究竟是谁招来的,他把目光投向还在树下站着的杜华东,竟然敢把警察招惹过来。 不怕死吗?本来撞人只是坐几年牢,这下弄的大家都得死。 群众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看向正和警察挣扎的江直,“放开我,抓我干什么?” 眼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面上也开始慌乱,“警察没有说今天不能在这里卖鸭子,我们正常走渠道,交了费的。” “您涉嫌一场红线事件,我们现在依据逮捕你。”一位民警掏出兜中的纸绽开放到他的面前。 还没等他目光落在那张纸上。 一直安稳老实的杜华东爆发,寻了个人群之间的空子,跑向远处。 警察伸出的手里,只留下了一个他穿的破旧黑色外褂和未扣上的手铐。 “啊。” “什么啊,跑那么快。” “要死啊?撞到人类知不知道。” 杜华东乱无头绪的逃跑,在窄小拥挤的道路上,人流阻碍给他留下很大阻碍。 袁朗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看见人逃跑,招了个旁边拍正视频的群众,让他来撑住车的重量,朝人海中大喊,“快抓人。” 后面几辆穿着警服的警车开路已经过来,全副武装的警员们下车锁定目标,但因人群太过拥挤,几个先到来的便衣警察开始疏散人群,好为后面的队友提供便捷。 杜华东像一条光溜溜的鱼,在人流中躲藏,能在警察全力通缉的天罗地网下逃脱这么多天的,必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拐过一条小巷,后面跟着追的人受阻,给他留足了逃跑时间。 没想到,他们竟然都追到了这里,他明明选了个容易被掩盖的时间点,还在别处留了痕迹。 第40章 本意是把他们引到那里,自己在这里来找江直商量对策。 不成想,调虎离山计没成功,倒让他们发现了自己真正的藏身处。 绝对,不能抓到他。 几个弯之后,杜华东步伐慢下来,警惕的望向后面,见无人追过来,刚松口气。 前方传过一个冷到寒霜刺骨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三个字,“跑去哪?” 第37章 召唤系统下蛋 杜华东恐惧的转回头, 前面小巷岔路口正站着一个人,站的笔直,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心口前一个小黄鸭气鼓鼓的叉着翅膀。 对视上男人那双没有温度的眸子,他只觉一道闪电从头上劈下来,半个身子犯麻。 四周寂静,种在拐角处的老槐树树叶葱绿, 上面零星点缀些许黄色,阵风吹过, 簌簌枝丫刮动,结固不牢的老叶落下,正好搭在解北肩膀。 被他绑在胸前的姜恬头上也不小心掉了一叶,她闭眼摇头,树叶飘动,摇摇晃晃掉在地上。 “你、你是谁。”他不认识二人, 面上强装镇定。 他们不是警察,可能只是路人, 不要慌, 杜华东告诉自己,逃窜这么多天,他早已锻炼出一颗强大的内心, 在外面看来坚不可摧。 解北步子逼近,杜华东后退,他的声音顺着屋檐树上哄然而去的鸟声徐徐吹过。 清晰干脆的叙述, “五月二十五号, 你开车在郊外一个盘旋公路转角处,撞毁了一辆车, 事后肇事逃逸,隐藏至今。” 杜华东脚跟贴墙,向后看了一眼,被堵到了死角,眼前的生路只剩下解北占据的一方。 “有疑问吗?”解北句尾语调扬起, “我、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车祸。”杜华东咬死了否认,“你们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句话的姜恬顿时不镇定了,挣扎着要从背带中站起身,伸出爪子,抓瞎这个害她到如此境地的凶手。 不知道车祸,不知道车祸她能在这跟他说话?不知道车祸她变成了鸭子?不知道车祸她躺在医院icu差点死掉?她到现在的地步都是拜他所赐。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就是你个驾车不当的小人,真该送你重新读遍驾校,拐弯处还错车变道,车速也不减,你知道老娘毁容了吗?我也要让你毁容。” 病房里,她脸是包着的,她都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解北胸前的包她的扣子被她在大幅度动作中扯开,只差一点,她的鸭翅就要碰到杜华东的脸。 杜华东偏脸躲去,忽然姜恬身子一松,另一边束缚被解开,她瞬间弹跳出去,趴到他的脸上。 可惜她没扒紧,一脚蹬空,另一只脚打滑,两只鸭翅没有受力点,碰到眼镜后,只来得及握紧抓下,就开始向下掉。 解北眼疾手快的抓住她,杜华东见壮寻着空子刚要抬腿逃跑。 身子越过一人一鸭,他推搡了解北一下,想隔开些距离给自己留够逃跑的时间。 眨眼之间,杜华东刚出去角落一步,就被后面单手的拉力拽回,紧接着,小腿一阵剧痛传来,他忍受不住跪在地上,被抓住的胳膊被拷在背后,形成一种奇怪又难受的扭曲的姿势。 “嘎嘎嘎嘎。”想跑?也要问问我的主人同不同意! 姜恬现在完全带入鸭子的角色,对解北更是崇拜。 刚才电花石火之间,别人看不见,她却是完完整整清楚整个短时间慢动作的全貌。 掉落到半空中,解北一手捞住她,另一只手向后扣去,抬腿踹在杜华东膝盖窝下。 同一时刻的几个复杂动作,在甚是短暂的时间内完成。 杜华东疼的额头直冒冷汗,跪在地上,手被压到最后面,呲牙咧嘴,“不是我,真不是我,我是有隐情的,不是故意要撞人的。” 他求饶,“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不想坐牢,撞的人医药费全我来出,我全款负责,求求你们我不想坐牢。” 解北身子蹲下,姜恬从他手中跳了下去。 “嘎嘎嘎嘎嘎嘎。”情绪激动不已。 杜华东听不懂她说话,耳边只剩聒噪的鸭叫。 频率与车祸那天,一车鸭子在受到强烈的撞波冲击,嘎嘎的叫声不谋而合。 咚咚咚—— 他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奋力挣扎大喊起来,“不是我,不是我想杀你们,是他们想要你,跟我没关系,我想活下去,不是我。” 杜华东用劲全身的力气,猛地挣开,朝小巷外跑去。 眼见到手的鸭子要飞掉姜恬怎么可能罢休,抬掌就要追上去。 她步伐太小,反应又太慢,还没等她迈出两步,解北早已追了上去,只是担心还在原地的她,不禁分神了几秒。 杜华东动作太快,拐弯时,不小心把自己甩在墙上,但他好像不知痛觉一般,一手捂着撞着青紫的手臂,只顾向前逃,拐过弯,最后一角布衣消失。 当姜恬以为希望要破灭时,两声狗吠传来。 “汪汪。” 拐角处的衣物又重新出现,杜华东双手放在胸前举起,被前方大型宠物吓得步步向后退。 “我来了,姜恬。”嗅着气味姗姗来迟的王爷办正事之余不忘耍帅。 咕噜咕噜不断的声音从王爷喉咙中发出,给人一种很凶马上要扑上去嘶咬的感觉。 这确实也是它想办的事,把它救命恩人搞到现在这个场面,躺在医院里,很难有狗不恨。 但它不能,主人交代了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先吓吓这个胆小的人。 杜华东不怕狗,却怕装的凶猛恶煞的大狗,小巷的路虽不宽,也是能三个人通过。 他向左走,王爷跟着向左跳去,隐隐有将要扑上去的举动,他向右走,王爷亦跟。 纠缠间,解北已上前重新逮住他,姜恬迈着小碎步,劫后余生的欢喜,呼喊道:“王爷,我的宝!我爱死你了。” 王爷嘿嘿的笑起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解北睨她一眼,姜恬立刻被吓得捂嘴,忙解释道:“我只是太激动了。” 正努力挣脱的杜华东忽然浑身一哆嗦,身子僵硬的直起,说出莫名的一句话,“别高兴的太早。” 说完他眼神空洞,好似刚才一句话不是他说的,像是被附身了一样。 “你说什么?”姜恬疑惑问他。 解北发觉他的不对劲,但这种怪异现象他也无法说通。 杜华东脱离恢复正常,继续挣扎。 他皱着眉,收下力道越发重钳制住杜华东,对姜恬说道:“你可以召唤系统吗?” “……啊?”姜恬为难,这么久都一直是系统在找她,她好像一次也没有主动召集过。 她召唤系统。 那是要她……下蛋吗? 第38章 抓捕凶手 她每回都是被动下蛋, 蛋会自己滑出来。 主动下蛋……她不会。 姜恬低下头,羞愧的对对手指,脸颊微红, 扭捏道:“我不会。” 提起下蛋她总有一种羞耻的感觉。 王爷叼过路边被人丢弃的一根绳子,解北把杜华东绑了起来,按在墙上,给袁朗发去了信息和定位, 然后等待。 期间姜恬尝试各种姿势激发下蛋的欲望,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她小脸红扑扑的, 似是马上要哭出来的腔调,“我、我真不行。” “汪汪。”王爷拱拱她,狗头指向粗壮槐树的方向,“你去那个树墩子后面看不见人,会不会好一点?” 姜恬左右看了一人一狗两眼,下定决心, “这事强求不来,我再试最后一次, 如果不行可不可以先停下。” 她屁股疼的都要开花了, 便秘的滋味真不好受。 解北嗯一声,“去吧。” 他们做到了抓到肇事司机这一步,依据和系统的约定, 姜恬身上的禁制该解除。 系统应该在姜恬碰到凶手的那一秒主动联系他们。 但目前系统并没有出现,这是最后的机会,必须要把握住。 姜恬慢吞吞站起身, 朝大树方向走去, 整个鸭身没(mo)到后面,没(mei)了踪影。 袁朗消息稍后延迟转了几秒才过来, “马上到,我们大规模活动,群众受到惊吓,现在路况一团糟,务把肇事逃逸者按住。” 早上还是明媚的艳阳天在此时忽然暗了下来,整片天空被灰色蒙腾腾的云遮住,光亮暗度几分。 一阵凉风刮过,王爷莫名的打了个哆嗦,爪子揉揉脸,看看自己的毛发,“难道我老了年纪不行了?” 解北并没听见王爷明明正值年轻却对自己身体不行的抱怨,他的思绪还停留在杜华东眼神空洞脱出口的那句话。 “别高兴的太早。” 这话不是他说的,语气和没有没尾的一句话,还有前后差大的情绪波动,都不像出自他之口。 既然不是他说的,那就是有人想借杜华东的口告诉他们这句话。 第41章 所以他才会一直催促姜恬和系统联系。 但现在……解北视线移到槐树树干,后面露出一只在不断活动的鸭翅,时不时还现出一只鸭掌。 看来是难产了。 杜华东大喊大叫几分钟缺氧后,现在也已经安静下来,疯疯癫癫的缩在墙角里,嘴里听不清在嘟囔什么,双手双脚被绳子绑住不能活动,王爷和解北在边上守着。 只要他稍有一点动静,王爷立刻站起冲他汪汪叫,威胁他。 看了眼时间,袁朗与他共享的位置越来越近,解北扬声喊:“姜恬?” 对面很快接道:“在。” 姜恬磨磨蹭蹭的出来,树下的泥土地都被她跺脚跺的都翻出了新土,她还是没半分感觉,反倒是菊花越来越疼。 现在进化成了一走路就疼,她刚还在纠结怎么跟解北说,结果就被叫了出来。 她吞吞吐吐的,“再、再用力我就要拉粑粑了……” “没事,回家再说。”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姜恬借着跳上王爷背的力钻到解北怀里,沮丧道:“我又困了。” 解北心思微动,摸摸她的鸭脸,温声:“别睡。” 她不问原因,乖乖听下。 姜恬目光落在缩在墙角衣服褴褛蹭满灰尘的杜华东身上,扭头哼了一声。 杜华东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世界和即将要被抓的慌乱中,并没注意到这只小鸭子对他深刻的敌意。 “解北。”袁朗人未到声先到,身后稀拉稀拉跟上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员,剩下的人都被留在现场疏散群众。 解北把地上杜华东拉起,松开绳子递给袁朗,“拜托你们了。” 抓捕归案,最后一步了。 身后几个警员上前按住他肩膀,双手向后折起,袁朗从兜里掏出手铐,直到扣上的那一刻,在场的众人才松口气。 知情人员都知道这场行动的重要性,早早的他们就得到了内线和侦查的消息,前来蹲守勘地,前期做了很多准备,只是因着这场马拉松的意外推迟半小时让他们措手不及,只能启动紧急预案,不过叫人群撤离时已经来不及。 出动了这么多人员,只有一个目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幸而还有他这靠谱的大兄弟在。 袁朗朝他敬了个礼,伸出右手,“谢谢兄弟了,这个案件处理完了请你吃饭。” 解北换了只手让姜恬坐在另一个胳膊上,回握,没说话。 他需要尽快回家和姜恬商量后续事宜。 袁朗忽然拉进距离,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上级已经在对接了,期待你的到来。” 姜恬和他们离得近,他的话一字不漏的进入她耳中。 说完,袁朗后退一步,朝他敬了个礼,“人我们就带走了,有疑问随时找我。” 姜恬鸭翅尖戳戳解北抱着她的手臂,大约猜出来个七八分,“不是结案了吗?为什么你还要参与。” 解北低眸看她一眼,捂住她的眼睛,“小鸭子别打听那么多事,现在你的任务就是把系统叫出。” 她对他有事瞒着自己的行为很不满,扒拉开他的手。 “汪汪。”王爷对于他们又私密说悄悄话的举动提出警告。 袁朗交代完了事,比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撤退,警车太大,进不来小巷,只能停在路边,往外边走还需要一段路。 解北拉着王爷的绳子也往外走。 滴答滴答—— 天空在此时落下几滴雨,姜恬抬头,一滴雨点正好溅入她的睫毛上,她低回头揉揉眼。 第一滴与好似乌云降下的第一声信号,紧接着,耳边不断传来雨滴落在树上地下房子上不同的声音。 在安静无人的小巷子里亦加明显,雨下的很急,仅两步路就下大了起来。 解北护住姜恬的头,可并没什么作用,风徐徐的吹着,吹动细如发丝但是轻小又密集的雨滴,打在她干燥的羽毛上。 不一会,柔顺的毛发湿润的打结贴到一起,她愈加不适。 可怜王爷只有自己抖身子撇雨的份,勉强跟上他们的脚步。 雨越下越紧,袁朗抬手挡雨回头道:“雨这么大,我找人开车送你回去。” 解北并未拒绝,姜恬身子虚弱,不能淋太长时间的雨。 拐过最后一条弯,警车就在前面等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移动。 流通开的行人断断续续路过,在警戒线外远远观望一眼,但也不敢多瞅,急匆匆的继续走。 袁朗把车钥匙丢给迎上前负责追捕杜华东的便衣警察,拍拍他的肩膀,叮嘱道:“小章,你用我的车把他们先送回家,然后再回警局,我现在先带着凶手回去找局长复命,记得在路上想一下一会怎么跟局长交代,今天你的行动简直糟糕透了,连个人都控制不住。” 他就是跟着袁朗学习的徒弟,上回被迷晕让不轨之心的人给姜恬下药的人。 这回依旧莽撞,袁朗很生气,两次行动干的没一件漂亮事。 理论知识丰富,实践经验不足。 他接着对解北说:“之前医院要下毒害姜恬的罪犯交代了一些东西,等文件批下来,抽空来趟警局,我把事件全娓告诉你,江直跑了……” 咚—— 一声冲击刺激着人的耳膜,不禁让人习惯性缩了下。 袁朗急回头往后看去,杜华东已经挣开两侧警察的束缚,一个警察单手拄着警车车头,另一只手捂着肚子,手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松开。 袁朗更加气的要命,被甩开的是他带的第二个徒弟小于。 这俩人没一个成器的!人都送你脸上了,硬生生丢了。 在场所有警员全部行动,但都快不过杜华东这几天习惯逃窜,拼尽全力想逃离的速度,他跑到警戒线外,几个围观人士被吓的愣住,眼看冲不过去。 杜华东索性破罐子破摔,挟持住其中一人,抢过还处在呆滞状态行人的酒瓶子,往墙上一摔。 玻璃渣碎四处飞溅。 一个冰凉且扎人的东西抵在云星可的脖子上,光滑细腻裸露的手臂被酒瓶碎渣划破几道细细的伤痕,她眉毛都没皱一下,只低头看了一眼。 杜华东手下力气增大,云星可白皙的脖颈上瞬间渗出血液,他没控制好力气,深了些许。 “嘶。” 周围人反应过来,疯狂逃窜。 “杀人了!” “有人要杀人!” “救命!” 袁朗看到被抓的人时,心里一咯噔,暗叫坏了。 局长的女儿,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会对他们的行动多多少少造成影响。 “你谁啊?”云星可脖子向后靠了点,闪开酒瓶锋利的棱角,杜华东并未再前进,混浊但又闪着精光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警察。 他喊道:“放我走,不然我就杀了她。” “你冷静。”袁朗劝导,试图和他谈判。 “你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商量。 袁朗最后两个字未来得及说出口,电光火石之间,云星可右肘猛地向后撞去,杜华东防守不及,硬生生接下一击。 在他着急慌乱中想重新再次抓住人质时,云星可早已反手抓住他的背,膝盖猛地向前顶去。 她抓住杜华东的手向后掰,酒瓶子啪的一声落地,炸裂。 几乎呼吸之间,二人角色倒了过来,云星可按住杜华东,呵斥道:“老实点。” 第39章 车祸死亡 在场人都被云星可行云流水反客为主的伸手看的呆滞, 袁朗拿过还愣神小于手中的手铐,快步上去紧紧拷住。 杜华东被抓住,全场松下一口气。 “饭桶吗你?”袁朗暴跳如雷的对于敏说道, 紧接着把杜华东丢给上前迎接的两个同事,他们给他蒙上面,一分不敢犹豫的把凶手压上车。 “别再跑了。” 云星可抱臂在马路边安静看着,袁朗办完事才想起人, 走上前说道:“今天很抱歉,谢谢你的帮助。” 她上下扫视一眼他, 目光最后放在袁朗的警服的肩章上,语气很是不善,垂眸说道:“警察就是这么办案的?连个凶手都抓不住,放他逃离挟持人民群众?” 这事确实是他们的错,袁朗低头认真说道:“很抱歉云小姐。” 云星可正色直言:“我会把今天的突发状况一五一十的告诉我爸。” 他明白他的意思,接话, “今天的意外我们整个行动团队都会做出报告,冥思自己的错误。” 见他还算识相, 云星可不过多计较, 今天幸亏抓住的是她,她父亲教她学过防身术,虽然只是一些皮毛, 但对付那个看似面上凶狠,却一点都不敢下手的凶手绰绰有余。 如果挟持的是其他手无寸铁不会功夫的路人,造成的损失必不是一般的小。 今天人本来聚集的就多, 造成恐慌明天再上新闻, 她爸这职位还要不要了? 云星可准备走人,背上包一转身, 袁朗注意到她脖子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情急之间,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 第42章 触碰到柔软肌肤的那一刻,他心猛地颤了下,手下动作不由得捏紧点。 云星可吃痛,皱眉甩开他的手,“干嘛?” “不好意思。”袁朗今日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失态,尴尬的偏过头摸摸鼻子,“我看你脖子上有伤口,要不要派人送你去医院处理下,医药费我们来出。” 云星可一被提醒,痛感这才袭来,她无意识的抚上伤口,“嘶。” 手指黏黏糊糊的,染上血液。 血液还在往外冒,眼看越流越多,袁朗不由分说的把她推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上车前他交代,“撤离,回局里,务必把人给我看好了,特别是小于和小敏,报告三千字今天下班前交给我,我稍后向局长复命。” 浩浩荡荡的车队和穿警服的警察撤退,只留下残存胶痕警戒线外的吃瓜人群分分议论。 姜恬解北和王爷也被派了辆车送回家。 刚到小区门口,解南正巧从计程车上背着发的志愿者包,戴着帽子下车。 “汪汪。”王爷一下车就迫不及待的扑过去。 解南听到声音转身,看见刚回来的三个物种,脸上笑出了褶子,嘲笑道:“就五公里的健康跑,歇到现在才回来吗?我全程跑完就直接回来了。” 解北丝毫不给父亲半分面子,“坐出租回来?” 姜恬只见谢叔笑容散尽,换了个肩膀背包,胸前赢来的奖章露出,在雨中显得越发明亮。“回来赶吃你妈做的饭。” 很显然解南不知道半程马拉松终点发生的消息,信息被警察封锁住也是件好事。 解北手中下车小章给的雨伞向解南的方向倾斜,姜恬也被移到另一边。 二人一鸭在伞下雨中漫步,只剩可怜的一只落汤狗被淋湿。 不过王爷心大的毫不在意。 回到家果然又是被容婉君一顿数落,五六条毛巾扔过,叫他们在玄关把自己擦干换完衣服穿上拖鞋才能进屋。 从他们到家打开门的那一刻,容婉君嘴里的唠叨就没停下过,最后把衣服丢过,骂骂咧咧的去往厨房给他们煮姜汤。 解北轻轻把睡着的姜恬擦干毛发放在沙发上,拉过上面的毯子盖住,处理好自己后抱她到卧房。 她睡得香,全程眼皮都没动一下。 屋里暖气漫开,驱散从外面带来的寒冷,解南换完睡衣坐在沙发上泡茶。 解北把衣服全收拾在洗衣机转动,擦着头发,身上也早已换上了一身干燥的衣服,推开窗户,外面稀稀拉拉有节奏的下雨声,令人紧绷的神经舒缓。 ‘哒’茶杯放到桌上,哗啦哗啦的倒水声,解南朝靠在床边出神的儿子招手,“过来尝尝你姜叔前不久送来的茶。” “嗯。”解北走近,做到父亲对面。 厨房咕嘟咕嘟的开水声冒出,容婉君用菜刀切姜,洗净之后,放到锅里,扑通一声。 解南请抿一口,运动之后穿着舒适的衣服喝最好的茶十分舒坦,“怎么样?” 解北不是太会品茶的人,即使跟父亲这么多年,依旧尝不出太大的差别,饮下半杯,昧着良心,弯唇,“入口延绵,后味十足,好茶。” 解南哼一声,不信儿子的鬼话,“好喝还喝那么快?好茶入口千金,不懂得珍惜。” 凡他做什么事,都是被父亲批评的份,解北识趣闭嘴不答话。 王爷在浴室被擦干后,自己觉得还是湿巴巴的,就又抖了抖身子,迈着步子出来窝在解南脚边。 他最近对儿子养的这只狗着实喜爱,挠挠它的的下巴,丢了个火腿肠给它。 解北本想拦,不让王爷吃垃圾食品,但见二人都开心的样子,也就识相闭嘴。 不招惹骂名。 容婉君端姜汤上桌,解北端起一碗,静静的舀着,脑中思考江直逃跑的事。 半晌,直到碗中姜汤近乎放凉,他一口饮下,开口问道:“爸,你知道江直的事吗?” “江直?”解南皱着眉头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才喝下第一口,只因一边绣十字绣的容婉君眼神一直向这边飘。 这下逮到机会让他能顺理成章的放下手中碗,推远点。 解北朝王爷使了个眼神,王爷会意,跳上沙发,趴在解南腿上,手下忽的多个软绵绵的东西,他顺势放上,手被占住。 二人交易达成。 “江直,我想想,这个名字有段时间没听见了,是不是和你姜叔对家开江家烤鸭店的那个?” “对,在老街那块,就在姜叔弟弟姜盛经营的姜家烤鸭店对面。” 解南思考着,手下转动茶杯杯肚,极力回想,“我想起来了,你想问什么事?” 他刚想开口,却发现一切都无从下手。 解北见父亲还记得,心里石头落地,启唇,“他的全部。” 解南手下动作顿了顿,“我记得他……之前好像是和姜盛认识的,他们还是一个大学,之前在下海形势大火的时候,年轻时随波逐流也发了大财,但好像后来二人分赃不均还是因为什么事,再加上生意不景气,破了产,二人结了仇,再后来就是,姜盛跟着你姜叔家的养殖鸭场开了烤鸭店贩卖自己家的鸭子,江直跟了贾家做烤鸭店。 “在老街里明里暗里争过生意,再多了我就不清楚了,怎么今天忽然想起他来了?” 解北想了想决定还是说出巷口的事,“江直在被警察抓的途中逃跑了,害姜恬出车祸的肇事凶手被抓了起来。” 剩下的三言拨两语说清楚了事件全貌。 解南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茶底杯碎,可见用的力气不小,“这小兔崽子终于找到了。” 容婉君针织之余也听了两耳朵,姜恬这么多年也是看着长大的,不是亲女儿更胜亲闺女,得知她出车祸,看到人孤单的躺在洁白冰冷的床上,试问谁看见了不心疼。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终于抓捕归案,简直大快人心。 “这样的人就该处死。”容婉君愤愤道,“撞了人逃脱这么多天,肇事逃逸,判刑多判几年。” “等会。”她忽然想起遗漏的点,“你刚才提到了江直?江直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解南忍不住赞赏,“你可算是抓住了一回重点。” 容婉君瞪他一眼,“我比你个出去买菜都算不清菜钱的老爷子都聪明。” 解北制止他俩将要爆发的战争,“马拉松半程终点上,江直和肇事凶手碰了面,警方现在怀疑他和这件事有牵连,但现在江直逃跑失踪,正在追查终。” “再多的,要等袁朗那边的消息,还没露出。” 解南押下口茶点点头,询问他,“需要我和你爷爷打个招呼吗?他应该有那边认识的人,去探探消息。” “不用了。”他已经找了。 知子若如母,听见儿子不用帮助,容婉君了然,斥责解南,“等你这个马后炮,黄花菜都凉了,你父亲和孙子联系肯定比你这个儿子想到的要快。” 解南一天不知道被老婆怼多少次,少说话才是妙招,索性闭口。 容婉君换线瞥过茶几上凉透的姜汤,幽幽开口,“你自己盛一碗还是我盛?” “我我我,我自己来。”解南起身去厨房倒掉原来的汤,从锅里盛了两勺,搭满碗底,打算迷惑人眼混过去检查。 但不成想这份小聪明被发现,被老婆耳提面命的拎去厨房。 解北对这对父母没办法,不插手他们的事。 他朝王爷招招手,王爷听话的挪动过去,让主人舒服的搭在自己身上。 兜里手机振动两声,应是袁朗发来的消息,解北解锁打开。 视线扫视过消息拦里的几行字,解北眼角闪过凌冽的寒光。 语言言简意赅。 【押送杜华东的车出了车祸,人当场死亡,受伤的警察两个重伤被送往手术室。】 第40章 开车凶手 轰隆—— 天空闪过一道闪电, 惊雷巨响紧随其后,令人心惊胆战,身上平白出现一股压抑感。 低压的天气, 最易扰乱人的心境。 从小巷出来,袁朗就一直有种强烈要出事的第六感,心口处传来沉甸甸的压重感。 下雨路滑,他车开的并不快, 因着马拉松刚散场不久,道路通开, 平常路况较差的十字路口一如既往的堵。 袁朗缓慢停车,等待通行,胸闷的感觉越来越重,他揉揉跳痛的太阳穴,不安的按下副驾驶的窗户,降下半扇, 抬眼望了望灰色的天空。 手下闲不住的敲击方向盘,嘀嗒嘀嗒, 雨顺风飘进车内些许, 冰凉的雨水打在带着温度的手臂上,让人神情舒缓。 云星可并没有被脖子上的伤口扰动,反而闲适的用纸随便捂着, 也不管出了多少血,看向窗外车辆,哼着歌。 二人截然相反的心情, 终于让袁朗憋不住开口, “伤了脖子不痛吗?” 现在的他没了办案时公事公办的语气,反而多了自己的情绪, 恢复自己。 第43章 “哟。”云星可把沾满血液的纸巾扔入塑料袋中,换了张新的,并没有碰到致命动脉,血流了一会就止住了。 “不装了?”她推开副驾驶前的镜子,微抬起脖,不敢幅度太大,怕扯到伤口,虽然不深,但是真疼,她也怕留疤。 袁朗还没反驳她的话,下一个问题又抛了过来。 云星可关上镜子,随口一问:“你有女朋友没?” 他上一个问题的答案噎在口中,话到嘴边一个打转,下意识答第二个问题,“没有。” “哦。” 千言万语的第一个答案最终还是没有机会说出口,道路就通了,袁朗急着回局子里,也就不跟她掰扯上一个问题。 没行驶几分钟,车速加快,云星可从中间截了一句话,不满的吐出几个字,“能不能别那么装?” 袁朗抿唇不语,手下紧握方向盘,踩下油门。 “没劲。”她吐槽。 袁朗终于绷不住,肩膀放松,脸上严峻的表情消失,转而的是嘲讽,“劳烦您大小姐还记得我。” 说起来也是一段虐缘,二人高中相识,同过班,高三云星可是宜城第二中学的转校生。 凭着张扬明媚的面容和强势进攻的性格一举拿下当时刚正不阿的学生会会长袁朗。 一场恋爱谈的轰轰烈烈,成为全校昙花一现的热门话题。 可惜这段恋情没持续多久,高考毕业之后因着大学地方问题和一些不可抗拒的因素,二人分开。 袁朗留在宜城听从邓显宏局长的建议读了警校大学,云星可去了另外的城市。 他似有些赌气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 云星可疑惑他莫名其妙的问题,反问:“为什么不回来?我的家在这里。” 袁朗缄默,总归是拌不过她的嘴,他赶着上前受虐个什么劲。 “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和我爸不一个姓?”云星可饶有趣味的问道。 袁朗背挺得直,目视前方,清晰的三个字,“不想问。” 她不管他的回答,自问自答说出答案,“因为我和我妈姓啊。” 袁朗汗颜,余光瞥到他搓手臂的动作,升上窗户,只留了一个小缝。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冷。” 云星可白他一眼,“谁在跟你开玩笑,跟妈妈姓不行?我爸说了,我这么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一人,跟了他个大老粗的名字不好听,就让我随我妈姓云了。” 邓星可,袁朗默念了句。 不好听。 云星可主动,“留个联系方式?” 既是她开口,袁朗没理由拒绝,报出了一串数字。 她点点头,输下手机号,之后再没开口说话,不打扰他。 无端的,袁朗心中像是又压下一块大石头般的沉重,更难受了。 车内空气闷热,心口堵的如同塞了一大包棉花,他摸摸胸前的警章,心里终于有了些安慰。 这些前兆都不是空穴来潮。 一路急驰,到医院,其实这一趟并不必须用袁朗送的。 但由于是他掌管手下不力,再加上与她的一些羁绊,他放不下心,亲力亲为最好。 只是,今日没由来心神不宁扰的他很是不安。 明明凶手抓住了,行动虽曲折,不过也算成功。 关上车门,袁朗任务完成,便不在这再耽搁时间,“你自己上去可以吗?医药费加我微信我来报销,我要回趟局里。” “哦……”云星可有些失落,但他的工作不能延误。 “有事再联系。” 袁朗手刚握上车把,隔着一条绿化带的道路上忽的传来嗡鸣的刺耳声,由远及近。 声音又促又急,二人循声望去。 除了三辆救护车的鸣声,后面还跟着几辆响着警笛的警车,其余车退向两侧,给中间留出空道。 袁朗松开手,几步之间,救护车到达急诊大楼前。 早已接到指令等待多时的医生护士推车上前,迎接伤员。 袁朗终于看清从下面下来的人,他的感觉没错。 “老大。”金武满脸灰尘的从后面跟着的警车中被别人搀扶着下来,眼中含泪,艰难的说出几个字,“车祸,一死两伤。” 耳鸣声起,其余声音全部消失,大脑一片空白,袁朗顿时一阵头晕,双手自然垂在身子两侧,隐隐发抖,额头上青筋爆起。 嗓音颤栗,“怎么回事?” 金武强撑着最后一口力气,后面护士有眼色的推了个轮椅上来,让他坐下。 “我们……” “你先别说话。”袁朗打断他,“好好休息养伤,我和别人交流。” 金武被推了进去,后面人跟上一个,剩下一个跟袁朗报告情况。 “我们在行驶前往警局的半途中,遭遇突如其来的车祸,对面是一辆大货车,因为道路问题,我们几辆车之间差了点距离……货车正好撞在中间金武他们的车上,车子整个被撞烂,只有金武的位置还好点,他存留意识,身上只是有些皮外伤,其他三个伤重程度各不一……都晕了过去……” “剩下的几辆车只是有些剐蹭,但没有大问题,撞车之后,那辆大货车肇事逃逸,我们已经派了没有受到车祸撞击的警车和同事去追。” 听着对方描述的惨烈状况,袁朗脚步不稳,云星可见壮,伸出手扶住他,让她能依靠自己一些距离。 光是旁人听着就已经受不了,更别提那些都是和他并肩战斗了不知道多少场战斗的兄弟,亲如骨血,宛如割骨之痛。 “还有一件事。”宋文支支吾吾,眼神闪躲,最后顿下一口气,犹豫着开口,眼中流露出悲痛,“于敏伤势严重,在医生来的那一刻,呼吸就已经断了,几乎判定为当场死亡,在救护车上虽被救了回来,但医生说他很痛苦,估计撑不过再多时间……” 他最后的语气特别轻,轻到没有尾声,轻到怕袁朗扛抗不住。 天空巨大轰隆一声响,像是从头劈到脚,整个身子麻了半边,给人一种无法思考的空白。 袁朗不可置信的抓住宋文的肩膀,想要他收回刚才的话,想要她说他说错了,根本无这事发生,想要得到与之相反的答案。 “你再说一遍?” 可惜,不管再说几遍,都是一样的回答。 袁朗眼神空洞,身子忽的失了力气,眼球充血红肿,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眼尾泛红。 云星可踉跄一步,差点扶不住他,她艰难支撑着他全身的重量,忍着脖子上袭来的一波波痛感,骂醒他,“你打起精神来好不好?这个样子给谁看?你是不会走路的娃娃吗?你的兄弟们都在等着你主持大局,能不能有点担当?” “老大,你镇定一点,你快去看看于敏,他好像有话对你说……” 云星可身上一空,她力气没收回,因为惯性被甩在救护车上,扯到脖子上的伤口,嘶的一声。 “没事吧?”宋文原想跟上老大,但见到她脖子上凝结又流出的血液上前关心道。 云星可摇摇头,由于生理性疼痛眼泪在眼底聚集,直勾勾的看向袁朗离去的方向,暗流涌动不可言说的情绪。 “病人血压,血氧饱和度持续下降。” “病人休克。” “滴——滴——滴——————————” “病人心跳停止。” “心脏复苏,小曲你和我轮换。” “准备肾上腺素,1mg静脉注射。” “……” “……” “……换人,继续。” 袁朗头重重磕在抢救室外的墙壁上,是他,是他害了于敏,他不该让他去押送病人,应是他自己去的,这本该是他的活,是他的错。 该躺在里面的是他! “滴滴滴。” “病人心脏重新跳动。” 医生从里面出来,袁朗迎上,“人怎么样了?” 他摘下口罩,轻摇摇头,“病人状况很不好,我们从阎王殿抢救回来只剩了一口气,里面的人有话和你说……可能是最后一句了。” 袁朗进去,室内很静,只有医疗器械运转的声音,刚才抢救的医生护士退下,被传唤另一个危重病人。 二人沉默,纵然袁朗有千言万语的话想对他说,此时却如鲠在喉,一个字都发不出声。 于敏勉强睁眼,用着他能说出最大的声音,但入耳中仍然轻虚,对他说道:“师父,徒儿没能完成你的任务,还总是把事情搞杂,这一年多多麻烦打扰,辜负你的教诲,没完成最后一桩事,守好最后一波岗。” “不,你别说,省着一点力气,你之后还会参与很多案件,我们还要一起办案呢。” 于敏深知自己的身体情况,闭着眼摇摇头,泪水顺着眼角滑下,用尽最后一口气,说出车祸的重要信息,“开车的人…是…江直。” 第41章 姜恬醒了 滴———————— 第44章 耳边最后只剩了一个声音, 延绵伸长,刺激人的耳膜。 直到盖上白布,人被推出去, 袁朗依旧僵硬在原地,神情溃散,悲痛感如洪水般袭来。 手臂炸起一道道青筋,痛意贯彻全身, 脖颈处窜出血点。 他不会放过江直的! ‘砰。’门打开,袁朗除了眼睛的红肿, 身子其他地方全被遮住,让人看不见隐藏的怒火。 他叫人,“章回。” 另一个徒弟抹了把眼泪,还没接受不久前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兄弟牺牲了的事实,“在。” 袁朗镇定的反常,“回局里。” 越混乱的时候, 他越要当起主心骨的作用,于敏的死不能白费, 他痛苦得撑着冒死的最后一口气为他们传送的消息不能白干。 死了两个兄弟伤了两个, 一个当场死亡,一个icu断气,一个重伤手术室。 解北得知消息连外套都没穿, 抓上钥匙推开门,王爷见壮脚急脚快的叼过鞋柜旁的雨伞。 他揉揉王爷狗头,接过, 出了门, 屋里叫不醒的姜恬还在呼呼大睡,胸前有规律的起伏。 主人走后, 它溜进房中,叼过容婉君给它准备的小毛毯盖住,睡在榻榻米上。 即使外面电闪雷鸣,室内依然岁月静好。 解北和袁朗是和医院相遇的,宜城第二医院的病房里面。袁朗刚鼓起士气,还没走到一楼大厅门口,就气急攻心,因为缺氧晕了过去。 魏一珘一手拿着病历单,往上一直写着什么,站在病房前,表情严肃,和旁边护士交代后续事宜。 解北偶然路过病房时,袁朗刚醒,叫住他,前者一怔。 倒回一步,脸上露出不可思议,怀疑地问:“你在这?” 魏一珘合上病历文件夹,交给护士,见到他也是一脸诧异,“来这么快?” 解北走进,看到旁边的输液器械长长的连着袁朗的手臂,便了然,但看他身上无伤,问道:“伤到了哪里?” 两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扰的袁朗头大,“能不能一个一个问题抛来让人一个个回答。” “出车祸的不是你。”解北给出了肯定句。 袁朗眸光暗了暗,“现在两死一伤,周警官当场死亡,我徒弟……于敏没救回来,剩下一个在手术室抢救。” 魏一珘见他情绪不对,忙制止解北,“晚点再说这事,先让他好好休息。” 他首先是一个医生再是好兄弟,袁朗本来就是因为于敏的事,血压上升导致血管破裂晕厥,这种情况下不能再雪上加霜。 提到车祸的事,袁朗心情沉重,不愿再往下说,妄图拔掉针管,一心想回警察局办案。 魏一珘费了好大的劲才按住他,斥道:“你现在这副身子没走出医院大门肯定又会被拉回来,光给自己找英雄的痛快,给我们留下抢救负担。” “我告诉你,你血管不好扎,要是跑了针,没有护士长救回你,你现在血管破裂知不知道?身体隐患像留了一个定时炸弹,会死人的。” 袁朗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我知道,可我就是良心过不去,上那辆车的该是我,死的也该是我。” “能不能别装圣人?” “地球没你就不转了吗?把过错全归结在自己身上,没有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抓住凶手,让他受到应有的责罚,不是给你在天的徒弟,让他看着你这副窝囊德行。” 他费尽口舌好一番,才使得袁朗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 解北此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再在这里待下去,病人怕是要翻天,讪讪告退。 二人刚出门,他就拽住刚松弛下来的魏一珘,“怎么回事?” 魏一珘艰难的讲出事件原貌,“……在手术室的那位警察,院长亲自上台手术,但据说术前检查各个数据指标都不太好,现在在手术台上还没下来,情况很糟糕,获救希望不大,一车共四个人,死了一半,对袁朗来说,他承受不住。” 他调出新闻报道上打了马赛克的图片,现场往往比美化的图片更加残忍,魏一珘是随救护车去的现场,其惨烈程度不忍直视。 警车头整个被撞的稀烂,一看就是下了死手,熊熊烈火燃烧,滚滚浓烟从车上升起,周围一片闪光灯。 当然,货车也被撞的粉碎,在与警车碰撞之后,直接开往了路标上,肇事凶手中途汽车逃跑,逃过一劫。 不到短短一个月之内发生两起惨状凶手逃逸在外的案件,损失两名警察,魏一珘朝长廊尽头的窗户看了眼。 雨水啪嗒啪嗒的打在窗户上滑下,风猛烈刮着,树枝大幅度摇晃。 宜城怕是要变天了。 他话说到结尾半截就被快步走来的护士叫住,“魏医生。” 语句一顿,眼神中流露出不可思议与震惊又喜悦冲突的情绪,“病人醒了。” 魏一珘转身回头,问道:“哪位。” “是……”护士撇了眼他旁边的解北,眼神飘忽,“6号床,姜恬。” 她嘴里的最后一个字还没吐出,二人就已走远,去往楼梯下楼的方向。 她醒了。 解北满脑子只剩下这么一句话,魏一珘也大喜,脚步不免得虚浮,在楼梯上差点滑下去,还没旁边的人稳扎。 他们两个不是第一批到的,还没走到病房的楼层,房间的人就已经漫了出来。 姜青雄虽被挤到门口,脸上喜悦未减半分,眉目多了几分神舞,嘴角弯起的弧度到最大,目中含泪,跟不断前来祝贺查看病人情况的医师主任握手。 “拖了你们的福气,太感谢了。” “多亏你们的照顾,姜恬才能醒过来。” “辛苦你们,麻烦了。” 魏一珘和解北属于挤都挤不进去的那批,他叹口气,手中文件夹指向里面,介绍道:“里面的除了在手术的院长和其他几个手术台上的医生,都是医院最高级别的主任和特聘。” 和他解释,“姜恬的命是解叔和我从鬼门关上拉出来的,手术台上心跳都停了,原本救都救不回来,但现在奇迹发生了,恢复的又这么好,人也清醒,算得上是一例可以拿出来得奖的病例。” 魏一珘说了当时在手术时惊心动魄的过程,现在轻舟已过万重山,姜恬醒来,不怕眼前人承受不住,也就不必再遮掩了,讲出来一些,反倒更加让人欣慰。 解北是第一次抢救的艰险,听到姜恬手术室里的心跳停,他低眸。 是和系统的交易起作用了吗?不管怎样,姜恬活了过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魏一珘接着唾弃道:“之前一个个都不愿接受病人,虽说是医术不佳确实是没把握,但也不能把病人丢在大厅谁也不敢上手术台。” “现在一个个上前着急邀功,要求病人做他们的学术论文上的例子,脸都不要了。” 他愤愤说着,越说越激动,压低的声音不断放高出来。 离得近的几个医师听见,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笑容凝在脸上,为了避免揭开丑陋事,在病人面前也露了个面刷存在感,他们纷纷告退,去护士台找病历。 姜青雄这才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最后一波人,各个鞠躬。 人群散去,魏一珘和解北上前,三人进门,姜青雄语气中的兴奋怎么也掩不住,“姜恬是半个小时前醒的,当时我傻了,只顾着问她喝不喝水,饿不饿,累不累,一觉睡得长不长,忘记了找医生。” “幸亏那个小护士问我我才回神,这不,原本想立刻给你们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你们,但紧接着来了好几个医生一直绊住了我。” 他被冲昏了头,自从姜恬醒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当初都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现在不足一个月,就醒了过来。 准是姜恬的母亲上天保佑。 解北比旁边二人快了两步进病房,在见到姜恬的那一刻,脚步却忽的慢下来不敢前进。 外面一直下的雨骤的停了下来,天空放晴,云中斜射出一束阳光,刺破阴暗,雾霾散去,迎来的是希望。 一道完整的彩虹弯在天边,透过病房的窗户正好能看到全貌。 姜恬就靠在病床上,侧脸,风徐徐吹来,吹动她耳边的碎发,头偏向窗外,看树上叽叽喳喳叫的小鸟,太阳光打下,照在她病床的床尾,眼中所有东西隐去,只剩了一个她。 解北轻声叫她,怕惊动,“姜恬。” 姜恬听到声音,肩微耸了一下,像是被吓到,缓缓回头,眼睛清澈又明亮的盯着他,眨眨眼有些疑惑。 他心里咯噔一下,隐隐发觉事情不对,漏了步骤,一腔脑热顿时被浇了一盆凉水。 魏一珘见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推推他,“在这愣着干嘛?想了这么久的人,好不容易醒了,你都快担心死了,快点上去抱抱。” 他全力为这个兄弟争取机会,增进二人感情,再没有进度,他俩又要浪费多少年,魏一珘都要看急眼了。 第45章 解北站在原地,脑中飞速回想整个事件的头尾。 肯定有哪个环节是错误的。 兜中手机响起,他并没看来电,下意识接听。 对面先是传来几声狗叫,然后是姜恬的声音,带着几分娇软懒惰。 她应是刚睡醒,揉揉眼,打了个哈欠,声音忽大忽小,“解北,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饿啊,我想吃鲜虾鱼板面了。” 解北身子僵住。 病床上的‘姜恬’看了两秒眼前似中了一二三木头毒的人,歪歪头,“嘎?” 第42章 人鸭互穿 “喂喂喂?解北?”姜恬等了好久的不到回答, 以为他没听到,又重复了一遍。 魏一珘也疑惑僵硬在原地的人,推着他上前, “你怎么了?” 病床上的‘姜恬’懵懂的眼神望了他两秒,忽觉没意思,低下头,十根灵活的手指变幻成各种形状, 也不说话,谁也不搭理。 解北心中隐约的猜测得到证实, 眼前的姜恬没有回来,回来的是——那只鸭子。 姜青雄见女儿嘴唇泛起皮,不断用舌头去舔动,从柜子上倒了一杯水,试了试温度,温热, 端给姜恬,带着父亲的慈爱, “渴了吧?想要什么就给爸爸说话, 今天中午喝粥好不好?医生说你刚醒不能吃的太好,等你好了爸爸给你杀两头猪你抱着吃。想不想下床活动一会?你腿不方便,我用轮椅推你转转?” 他简直把刚醒的姜恬当成了瓷娃娃对待, 生怕一个惊吓人没了,长着五大三粗的壮士身体,声音轻的还没外面树叶的簌簌声大。 ‘姜恬’头都未抬起, 只顾着看被输液针扎的青紫的手, 看完手心看手背,好像怎么都看不完, 眼神毫无波动,一直都是一个情绪。 “姜恬?”魏一珘此时察觉到她的反常,从胸前口袋掏出小手电筒,叫她,“抬头。” 她没有遵从他的指令,依旧做着那反复的一个动作。 解北手动了动,对电话对面说道:“等我回去。” 挂断了电话。 ‘姜恬’不听,魏一珘没有办法,只好强制性的掰过他的头,尽管他动作反着她的力道已经算温柔了,偏偏解北容忍不了,“你轻点。” 魏一珘无奈,摊开手,“你来按住他。” 解北上前,蹲下身与他平视,‘姜恬’目光接触到他,平静如水的眸子终于有所触动,泛起阵阵涟漪,紧紧盯着他。 他柔声道:“躺下。” ‘姜恬’动作机械的照做,眼神未离开他半分。 “看这边。”魏一珘手电筒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让她头躺平,“闭眼。” 他扒开她的眼睛,并没有什么异常。听了听心脏的跳动也是一样,平稳又强劲。 但他怎么感觉……姜恬这回醒来后变呆了呢? “喝点水。”姜青雄见女儿干涸的嘴唇着实心疼,不容置疑的塞她手里,“听爸爸的话,不然你妈妈放心不下你的。” ‘姜恬’听见妈妈这个词,终于抬头看父亲一眼,两只手不熟练的握上杯子,抖抖嗦嗦的送进自己口中,杯子一直晃,不少水洒了出来,打湿她盖的被子,她却想没看见一样,开始盯着自己的头发看。 要知道,这对变成鸭子,还坚持要一天一洗澡的爱干净姜恬来说很难忍受。 姜青雄为女儿擦去被子上的水珠,坐在床边想要和她多说几句话,奈何,女儿一直不搭理自己。 从醒了后就一直这样,不说话,不吃东西,不喝水,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小世界一般。 魏一珘拉拉看出神解北的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出来,我有话说。” 二人和姜青雄告别,他正忧心女儿不肯开口的事,没了心思再管旁人,把他们送到门口。 “一会等院长下手术后,应该会有各个主任一起会诊姜恬的病情,姜叔你别急。”魏一珘说道。 事已至此,醒过来就好,姜青雄也没了再多追求,“谢谢你们了。” 直到二人离远,魏一珘把他拽到楼梯间内,心里纠结一秒说出实情,食指点点头,正色道:“姜恬可能这出了问题。” 解北早在听见姜恬轻声的那一声嘎后,心中便有了猜测。 但他不能说出实话,只能顺着魏一珘的猜测继续说下去。 “先别给她开乱七八糟的药,让她做乱七八糟的事,静养比什么都好。” 魏一珘不解,“我是医生,虽说药是三分毒,不提倡让病人多吃药,但是姜恬现在的病情,不愿开口说话,谁也不认识,很明显是脑部出现血块,脑中的瘀血要去,不去除很有可能会留下后症问题。” 他话说的越来越急,以为他嫌自己瞎开药把姜恬吃成这样的,越说越像在控诉解北,在就医这一方面,他对医学有着莫名的执着,谁都不可以对他指手画脚,最好的兄弟也不行。 出了车祸九死一生后活下来的病人,如果不靠药先养着,很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解北知道他会错了意思,拦住语气过激的他,解释,“我指的是精神类的药物。” 还在滔滔不绝出口的话骤然停在嘴边,魏一珘尴尬的拎拎脖颈下的领带,语气生硬的开口,“不好意思,是我着急了。” 解北理解他看姜恬变成这个样子的失态,任谁见一个天真烂漫的朋友变成现在目中空洞的样子都会承受不住。 如果不是他提前知道姜恬是因为系统交易失败的原因,导致她和鸭子互换了灵魂,他此刻怕也是如他般过之而不及。 魏一珘冷静下来,把刚才得知的消息说给解北,“我师父刚才来消息,杜华东死了。”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解北并没有过多的震惊。 杜华东出车祸不是一场意外,对面肯定是下了死手,想灭口。 只要派出了人,就没想让他活命。 如果对方失败了,警方得到的情报会更详细一点,可惜。 魏一珘插着白色大褂的兜,继续说道:“他们车祸发生的地点离得最近的不是我们医院,而是你父亲的医院,但由于他们医院当时接到了一起饭店集体中毒紧急事件,派出去了不少救护车,只剩了一辆,就紧急跟第二近的我们求援,救护车先拉走的是杜华东,师父亲自上的手术台,刚传来消息,人没保住。” “江直撞的,袁朗徒弟最后顶着一口气给他留下的信息。”他低眼,胸口闷闷的。 解北手一顿,没想到渊源会这么深,逃走的江直又胆大的折了回来杀人灭口。 看来他们想隐藏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大。 “哪个饭店发生了中毒事件?”解北随口一问。 魏一珘回想,“好像叫什么醉春楼,挺火的一家效仿古代的酒楼,据说食材挺新鲜都挺好吃的,就是太贵。” 解北眉头拧成一条线,重复道:“醉春楼?” 他问:“你听说过?” 解北敲敲脑袋,大脑一片空白,没了对这个名字的记忆,“耳熟,但我一下想不起来在哪。” 魏一珘来了兴趣,笑道:“还有你不记得的事?” 接着把他所知道更多的内情告诉他,“去那里消费的一般都是富贵人物或者有权有势的人,食物中毒事件一出,可想而知,那家饭店会怎样。” 他没往后面说,但结局已经不言而喻。 这家店,多少人捧上来的,会被多少人按下去。 解北本不想关心别事,但这个带有熟悉感的店名引起了他的警觉,“有这家老板的电话吗?” 魏一珘掏出手机,从相册中找出照片,“赶巧了,前些日子刚有朋友想请我去吃,幸亏我没空,不然躺在师父医院的是我,我师父估计要被我气死,他平常被你一人气就算了,我这个乖徒弟还是让他顺心点。” 最后几句多了点打趣的意味,解北不和他计较,直接夺过他的手机把照片发送给自己,扔回给他,“谢了。” 魏一珘勉强接住,塞回兜,想起正事说道:“师父的心脏最近该检查了,我劝过好几回,他一直说没时间,你有空记得劝劝。别看师父表面身体健朗,他自从你走后大病一场,身子骨远不如从前,顺着师父点,别让他经常生气。” 解北敷衍的点点头,也不知有没有在认真听,只要一谈到父子俩的关系,就是场劫难。 魏一珘从没见过有亲父子关系能坏成这样的。 拉着他回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给他,“国外新进口的药,听说效果不错,我托了个朋友带回来的,师父的心脏病应该会有所缓解。” 说完,怕他担心,拍拍他的肩,“临床试验过,没问题的。其实最快又有效的解决办法就是去往国外做技术成熟的心脏病手术,可你也知道师父的倔脾气,说不动,先保守治疗吧。” 很显然,这个徒弟比亲儿子还要上心,解北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而是说道:“钱我转你账上。” 魏一珘无奈道:“好歹我也是师父唯一的亲传弟子,钱一人出一半。” 第46章 他报出一串数字 解北直接转了钱的四分之三给他,坦然,“多的当药物的运费。” “行。”再拉扯下去就伤兄弟情分了,相处这么多年,对彼此的脾气秉性都了解。 解北看了眼时间,也不早了,姜恬估计在家里等着急了,起身告别。 办公室门关上,魏一珘看了眼手机上的转账提示,点开,接收。 苦笑道:“一点当徒弟做孝顺的功劳都不给我留。” 四分之三,正好是药品全部价钱的一半,他说便宜了。偏偏解北精准的猜对数字,一分都不少的转了过来。 他坐回椅子上,转动靠椅,双手背到脑后叹口气。 脑子聪明的人,在哪都混的开,不管是警察还是医生,亦或是兽医也好。 他相信解北都能干的很出色。 只不过他选择了大众人眼中最普通并不出彩的一个职业。 所以并不被人认同。 第43章 另有隐情 解北快到家前, 天空又下起了雨,与蓬卷发丝沾上水珠的容婉君在楼下小区门口相遇。 容婉君提着菜见到他,就一脸不高兴的往解北手里塞, 语气有些埋怨,“你父亲今天又不回来了,今天是你爷爷的八十大寿,我原本想把人接过来好好的过个生日, 结果一个电话直接把今天所有的事全推卸掉。” 这不是解南第一次这样了,医生职业的特殊性充满了突发状况, 她平时都能理解,不回来就不回来,但今天老人生日,原本说的好好的,突然又说不行了。 她就不信,医院什么大事, 能从早忙到晚,一大早就出去跑马拉松, 跑完后在家里歇了没一刻钟, 父子俩相继跑了出去。 一个回来倒是回来了,脸臭的比哈士奇还丑,一个连电话也不打, 直接短信通知。 她这一生怎么就摊上了这两个男人。 “晚点我把爷爷接过来。”解北拎着袋子,伸手按动刚被物业修好的电梯。 容婉君正气头上,不过最终也是有了个解决办法, 默认了儿子的做法, “你父亲这个儿子不上心,孙子也不关心, 我这个做儿媳妇的再不管,老人家被你们伤透心了。” “还有。”她想起什么,“你房间里的那两只动物,从醒了开始,一个嘎嘎叫一个汪汪叫,谁也按不住,我开门看一眼都闭嘴,我走后又叫起来,你和他们沟通一下,万一邻居投诉,他们就得去你医院住了。” 解北应下。 叮—— 电梯终于达到楼层,容婉君嘴里喋喋不休的话也停下,进了门,接过解北手里的东西,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然后进厨房收拾晚饭要准备的菜品。 一直躲在解北卧房的姜恬和王爷,警惕着倾听外面传来的声音,几乎解北刚一进门,他们探出头确认人后,就叫唤着出来。 首当其冲的是走三步才能顶王爷一步落在后面的姜恬,直截了当一个质问,“为什么挂我电话?” 解北抖抖身上挂的雨珠,蹲下身摸摸她的脑袋,“进屋说。” 姜恬被放在了王爷身上,让它带着进屋,自己则是烧了一壶水,倒进杯中,空中热气腾腾的翻滚上一阵云雾,他拿进房间,把门关上。 “汪汪。”王爷委屈的趴在床上,姜恬霸占了它经常瘫窝的榻榻米。 不得不说,狗觉得舒服的地方,就是舒服,没有人比它们更会找睡觉的地方了。 解北单手拉出书桌旁的椅子,水杯放在桌上,层层的向上飘起白气。 啪—— 敞开的抽屉随着凳子的运动,摇晃着叼出来。 一人一狗一鸭同时低头看一眼。 姜恬见过,这不是之前王爷刨东西找出来解北的少女心小本子嘛,上面刻着她看不懂英文话的那句。 解北看见整片粉嫩的封面,眸光闪了闪,淡定的捡起,随手扔回抽屉关上。 一个小插曲,姜恬并未放在心上,解北的心却隐隐因为今天一起碰巧的事泛了阵阵涟漪。 解北挽起袖子,露出强劲有力的手臂,修长干净的手指抚了抚依旧烫人的杯肚,缓缓开口,“你醒了。” 躺在榻榻米上摸着刚偷零食吃饱圆滚滚肚皮的姜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啊?我都醒了好久了。” 他口中的话被她惊奇的脑回路一噎,接着发现好像只自己表达太简洁,传达信息有误。 正要把话说完整,跟了(le)解北时日不短的王爷忽然顿悟,了(liao)解了(le)状况,咋咋呼呼的说道:“你是说躺在医院的姜恬醒了?” “什么?”原本舒服躺在榻榻米上的姜恬骤的翻起身,不小心抻住鸭子本来就没有几厘米的腰,忍着剧痛,她不可思议的用鸭翅指指自己,惊奇道:“我醒了?” “嗯。”解北朝杯口吹了口气,等待水凉,“今天上午的事。” “那、我我、我?”姜恬左顾右盼,看看解北又看看王爷,低下头再看看自己的鸭掌和鸭翅,迷茫道:“那我是谁?” 她语无伦次,“我还好好的坐在这,在这只鸭子的体内,我怎么会在我身体里醒来呢?既然我在这,那在医院醒来的又是谁?” 王爷也从床上跳下来,倒吸一口凉气,又趴了回去。 姜恬还等着它的后文,结果只是虚晃一枪,她现在已经被这个突如其来炸天的消息搞得脑子一团浆糊。 “应该是这只鸭子。”解北指了指姜恬的位置。 姜恬从榻榻米上想下来,却因为身子太矮,够不到地,最后只能手一撒,摔到地上,目标明确,溜到解北脚下,伸出手,解北弯腰拎着抱起她。 脑袋凑近,两眉夹紧,起了抬头纹,“为什么我还没回去?” “我是不是回不去了,永远都会是一只鸭子,那只鸭子以后会在我的身体里,然后代替我活下去。” 泪水一点一点积聚在姜恬的眼眶中,事情还没任何定局,她就已经消极,“也好,这样我也没死,我爸可能不会太伤心了。” 解北抽出张纸巾,揉揉她的脸,“别想那么多,下出蛋来了吗?” “没有。”姜恬抽抽涕涕,“我努力了半天没有半点感觉。” “系统还没有联系,你在换回的路上又出了差错,说明还有回转的余地,事情是可以办到这件事的,只不过……” 他后半句话没说完,便又扔下一个炸弹,“杜华东死了,逃走的江直撞的,至今还没有抓到人。” 姜恬瞪目结舌,近乎失声:“他、他死了?” 王爷也猛地从地上直起身,“死了?不应该啊,我没在他身上闻见死亡的味道。” 解北押下口半烫的水,终于解了嘴唇的干燥,沉声分析道:“大概是出现了意外情况,系统原本答应好让你的灵魂归体,结果撞伤你犯人已死,让鸭子去到了你的身体里。” 姜恬抢问:“那是不是说明我和系统的交易失败了?” 他提出反对,“不一定,只能说没了目标,或者说……” 解北回来的路上思来想去总觉得露了关键信息,脑中过了所有的话之后他才发觉系统一直在强调的‘漏洞’。 “系统本来的目的不是让我们找到杜华东。” “整个过程另有隐情。” 第44章 剥开真相 “等等。”还沉浸在脑海风暴, 思索解北口中的另有隐情意味的姜恬忽的大喊一声。 “我有感觉了。”话说半路,她推开解北抱她的手,跳下去, 扒拉下垂在床边的床单上床,顺着床和衣柜的高度落差,踩下门把,推开门, 砰的一声,急急忙忙跑向厕所方向。 在厨房做饭的容婉君听到这一声响, 菜叶子上的水珠抖了三抖,她出来看一眼,见厕所灯亮着,以为是解北,“轻点关门,厕所的锁不好用。” 紧接着便看到儿子从卧室中走了出来, 她疑惑道:“你没在里面?难道你爸回来了?” 说着,她腿朝那边走去, 解北拦住容婉君, 中途打断姜恬怕是会给她留下阴影,“妈,你先去忙, 鸭子在里面。” 姜恬一个人在厕所中孤军奋战,下身上涌的感觉一阵一阵扑上来,令人欲罢不能, 但还是差了一步。召唤系统一回比一回下蛋难, 之前都是有感觉一滑溜就出来了。 现在不管向哪个方位用劲都不行,姜恬忍无可忍的撕下一格卫生纸, 一鼓作气。 啪—— 蛋碎,姜恬心中一喜,起身时起的太猛,眼前一阵发黑,一分钟后,眼前恢复清明,她撩撩被身上流出的汗水浸湿的鸭鸭头帘,抱着蛋和里面的纸条敲敲门,门从外面打开。 姜恬捧着蛋,虚声道:“出来了。” 解北早在此恭候,把她抱了回去。 一人一鸭一狗围绕书桌对中央的蛋壳与纸条进行审视,充满刀子的目光吓得纸条一直蜷缩在蛋壳中不敢出来,但又不得不沟通,她还要回去! 姜恬跳上桌,拢起长长的鸭毛,叉着腰对它愤愤说道:“既然来联系我们了,那就把前因后果好好讲讲。” 第47章 纸条这才踩着四个角从蛋壳的保护中出来,伸展开,平躺在桌面上。 上面缓缓浮现出金黄色的字体,不过再炫酷的颜色也依旧没有掩盖字体的歪丑。 【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我……”姜恬张嘴就要破口大骂,情绪激动,四肢在空中挥舞。 解北按住她,她翅膀被禁锢住,动不了半分,只能幽怨的看一眼他。 “先别急,让它把话说清楚,再定罪也不迟。” 前半段话让系统听得心中一喜,人类还是有明事理的人嘛,后半段话直接判了死罪。 对面揉揉手腕,换了个上前写字,字体变小,却工整,只在空白的纸张上占了一点的地方。 【不要着急哦,如果这是我们想看到的情况的话,断不会联系你了。】 姜恬哼一声,因着自己的身体被霸占,对系统所说的话存了疑,不再全然相信,语气也不好,“快把我变回去,当初不是说好了,我抓到凶手就让我回到身体吗?杜华东我明明都抓住了,只不过……最后他死了,但也不是我杀死的他,他撞的我,现在死在车祸中,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是也不是哦。】 姜恬瞬间闪现到纸条的上方,脚掌悬在空中,似是要踩下去眼神凶狠,“你想反悔?” “汪汪。”这回换王爷趴着桌子叼回贴脸开大的姜恬,“等它把话说完。” 今天的姜恬异常急躁且狂暴,尤其是面对系统之后,她平生最讨厌有人欺骗她,特别还是在这等大事上。 假如她一开始就死亡或者变不回人形她也认了,但是她满怀希望的拖着这副容易被吃掉且杀生的身体,去跑了五公里马拉松(虽说不是自己跑下来的)。 “我真的是会崩溃的死掉,知不知道老娘跑一千米要迈一万多步的绝望。”士可杀不可辱,姜恬忍无可忍朝系统吼道。 隔着较远的距离,纸条上却被喷了整张的口水。 王爷叼着姜恬尾巴上的毛发使劲向后拉才使她停住,尾巴上的毛被扯的刺痛,姜恬发泄完情绪平静下来,委屈的冲它嘴里解救出鸭毛,靠着桌边坐下。 解北伸手按住纸条,把它移到姜恬面前,她倔强的不想看,偏过头去。 后方忽的换来一片凉意,接着就是被王爷咬过的毛发被一只大手握住,轻轻用湿巾擦拭。 纸条上的上一句话被顶了上去,出现新的一句。 【别急哦,我们会保佑每个经历痛苦的‘孩子。’】 孩子被画上了引号,解北盯着小小的两个符号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手下动作未停的为姜恬擦干王爷留下的唾液。 姜恬不懂,选择不理。 对面,“换我来换我来,你说话怎么啰里吧嗦的。” “我这不是想多提示点?我们又不能直接说出来,只能靠按时了,偏偏我们选的这只鸭子,哦不,应该说是人,脑子不灵光,我都提示这么明白了。” “都少说两句。” 【总的来说就是,你的任务失败了,额……也不算失败,因为你还没有找到这个任务是什么,所以它并没有开启,车祸肇事凶手不管被捕还是死亡,都是一样的结果。】 姜恬看完这句话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看向解北,一般看不懂的话都有解北兜着,她只看得出最表面的意思。 被系统耍了。 原本想要解北帮她解读一下,没想到这次换了他反问她,“看懂了吗?” 姜恬诚实的摇摇头,看了眼王爷,后者稳重的摇摇头。 要它做体力劳动还可以,脑力消耗,他大脑跟不上。 更何况,一人一鸭还隐藏了好多信息说出来,它手中的消息都不全,怎么会指望上它。 一鸭一狗又把目光转到提出问题的解北身上,两人脸上挂着同一款的懵懂。 解北提示,“醉春楼。” 看到姜恬的那一刻,他终于想了起来,在他遇见鸟夫妻得知杜华东现身的那天,姜恬同样也有了在另一边不同的奇遇。 “我记得。”姜恬立马答上。 “今天上午醉春楼发生一起投毒案,全员被送往医院。” “投毒……?”姜恬迟疑,先是瞥了眼纸条上的字有没有更新,答案是否。 她用力回想那天发生的种种情况,蛋壳挤进余光之内,姜恬深吸一口气,说出两个关键字,“食材。” “他们家的食材有问题,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原本敞开的厨房遮遮掩掩,现在食材出了问题……”她想到什么,“那解叔那天买的馄饨?” 解北早有打算,“我会丢掉,不管是最近还是之前买的,都要以防万一。” 姜恬着了急,猛地站起来抓住他手臂,脑子终于聪明一回,“丢掉干嘛?这是物证,拿去给警察检验。” “好。”解北听取她的意见。 “对了。”姜恬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嗝,把视线锁定在地上的顺毛的狗狗,“我记得王爷之前说过馄饨好吃,馄饨馅是容姨自己调的,容姨什么做饭水平我知道,解叔嘴挑,能被他认可的东西,必定有特别之处。” 她说出她的猜想,越往深处挖越觉得可怕,“那么问题就出现在了馄饨皮上,左右不过是一个面皮,再好吃出花样,也只是面做成的。” “里面会不会……馋了东西。” 姜恬只觉背后一阵阴森森的寒气袭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外面夹杂着雨丝的凉风飘进屋子,解北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推动窗户关上。 桌上纸条没有任何反应。 解北沉默半晌开口,“是动物。” “啊?”姜恬一时走神,没关注到他刚才所说的话,王爷却竖直耳朵听得倍儿清楚,刹那见从地上站起身,两只清澈的眼睛流露出不解。 “是动物。”解北又重复一遍,“更具体点的意思是……” 他停顿一下,看向直立起来,隐隐有些激动跺脚的纸条,“野生动物。” 随着最后一个字话音的落下,纸条空白的地方被贴上一个大大的对号。 几个回合下来,姜恬只听见了野生动物四个字,和一个红红的对号。 王爷莫名的激动起来,不停的在屋子中走动,姜恬刚想再追问,它停下,赶在她前面说道:“我之前就听说过好多猫猫狗狗鸟兄蛇兄鹿兄鸭兄鹅兄,远房亲戚失踪的事,原本以为只是偶然,现在想来,都是被害的。” 姜恬一瞬间明白过来野生动物的含义,震惊的开口,“你指的野生动物不会是……果子狸,麻雀,竹鼠鹭鸟……” 再多的她说不下去了,只能用憋气代替他的震撼。 王爷也同样和她一个反应,只不过他要大点,毕竟那可是它的同胞。 解北给他们一点一点分析,“醉春楼食物中毒我看不是意外,倒像是人为,我联系了袁朗明天去醉春楼勘探现场。” “还记不记得江直和杜华东的接触,他们两个和野生动物之事逃脱不了干系。” 上头下来的绝密红字文件,估计也是派人过来查这件事的,所以是绝对保密,毕竟这事如果爆出来,或泄密,很容易打草惊蛇,惹起社会上的一片舆论。 “而让我更加确定的这个点是,系统刚才的一番话,孩子,经历痛苦被打了引号的孩子,既然不是指人,那么就只剩下一个物种,动物,再加上之前的线索,既然不是寻常的家禽,那就是野生动物。” 解北其实也只是靠着自己的猜想一直在赌,幸而,他赌对了,这才是系统想要姜恬真正做的事,想要他们办成的任务。 第45章 真相下的真相 姜恬跟不上解北思维的跳跃, 她只觉刚才不过系统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能被他层层拨开这么多意味。 直立的纸条忽的躺了下去,大大的对勾还停留在上面, 解北分析的没错,不过眼神接触到的一瞬间,忽然又消失。 外面雨稀稀拉拉下着,动听的节奏和声音催着人入眠, 裹着一层热气的卧房内留下脑中消耗巨大且不亚于世界爆炸信息的含惊量。 一狗一鸭都有些消化不良,许久都没从震惊中缓过神。 纸条最后等不及了, 闪现出下一句话。 【很抱歉,由于一些原因,我们不能说出口,导致任务错乱,杜华东死掉,设置出现问题, 鸭子穿入你的身体。不过没关系,后续你们是可以换回来的。】 看到能换回来, 姜恬从丧颓中精神了点, 问道:“我们该怎么做?” 纸条上的话很快换过,看得出来对面很等不及,字体潦草。 【解救我们的同胞。】 触目同胞两个字, 姜恬浑身犹如点击一般,抬头看了眼王爷,嘴里重复两个字, “同胞。” 王爷接受到关键点, 眼睛也瞪的溜圆,“我的……同胞?” 解北看到最后两个字, 已经全部明白整个事件的经过,他梳理道:“杜华东联合江直私贩野生动物卖钱,卖到醉春楼酒楼供给给‘慕名前来’的客人,正如姜恬所说的那样,由于掺了东西,有些食材也因此会变得比之前可口,吸引更多的顾客。但其中也有聪明的糊涂人,那些富豪知道他们在卖什么,为了网上那点谣传,直接摆明了吃野味,名声也从此大噪。” 第48章 “许多野生动物也就是王爷口中家禽或野兽远房珍贵稀有的亲戚,致使野生动物陷入危难之中。” 杯子中的水震荡,他指腹抚上杯口,慢慢启唇,讲他们之间的联系,“姜恬。” 她身躯一直,立刻正襟危坐,等待她的下文。 “在此时误打误撞的因为杜华东的驾驶不当出了车祸,被卷入这场祸事,系统顺着这条线联系上你,和你达成交易,但是不能说出真实情况,就只能各种暗示,交代了一个不偏离方向的错误任务,一切的有迹可循,都要追溯到最开始,系统所说的‘全天下的我们始一而终,希望你能带我们回家。’它之后也在一直提示我们。” “系统一开始下达马拉松时,就说了马拉松不是任务,观察到的细节才是。可能是想让我们看到江直和杜华东争吵的一幕,找到害你出车祸的凶手,然后展开覆盖的表面,看到其中内核,真正想让你洞悉到的野生动物贩卖。” “一场车祸把你们连接在一起,而系统真正想让你帮忙的原因,恐怕就在于这。” 解北指尖点点纸条上不断闪动,也是它们两个刚才重复过的词,同胞。 他解答,嘴角勾起一抹笑,揭穿纸条的真实身份,胜券在握的确信道:“你们其实不是什么小说中的系统吧,那些都是唬人的。” 纸条上一个方方正正的一个字贴上。 【是。】 王爷被解北的这一大段全事件复盘解惑佩服的嘴都闭不上,果然,它主人就是它主人。 他手向下摸到王爷的头上,“你的同胞,这个词不难理解,你们是动物,亦或更详细点,你们是野生动物,是那些被江直和杜华东暗线逮到杀死卖钱被人类食用的野生动物。” “为了解救你的同伴们,找上了因为车祸丧命的姜恬,以重回身体为交换。这也就正好的解释了为什么你们不是和寻常大众心中所想的联系方式和姜恬再脑中靠对话联系。” “你们不会说话,唯一的介质也只有姜恬下的蛋和里面的纸条,所以写字歪歪扭扭,这也不难解释,刚学写字的人都这样。” 他看了眼呆愣的姜恬为了让她集中精神从上面的消息中脱离,集中听他接下来的讲话,打趣道:“和你刚学字时有的一拼。” “解北——”姜恬脸红道,“不许揭我丑事。” “认真听我讲。”他看出来了她在走思。 “哦。”姜恬不是不想听他复盘,而是陷入了自己的小世界里面,从她出车祸那段开始她就掉了线,在一直回想被她所忽略的一切。 之前她一直都在找凶手的路上忙忙碌碌,现在停下来,回头看,处处都是疑点。 系统在一人一鸭打闹的空隙里,悄悄的更换了纸条上的字。 【全对。】 见字如面,激动的情绪从龙飞凤舞的字中就能体现出来。 【终于——我终于可以说出来了,你猜的没错,所有的都没错,谢谢上天赐予我们一颗智之星。】 【事情正如解北所说的全部经过,我们不是什么系统,我们是被人类恶意捕杀的珍稀野生动物,人类扒我们的皮,喝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我们身体的部位被他们留在餐厅中供养,拍卖,我们全身的器官无一逃避的全部被利用。】 【因为我们的怨念太深,无法转世,只能被丢弃在阴暗的房间中,身边只有无尽的孤独与黑暗,慢慢的,进入这里的同伴越来越多,这里也越来越热闹,看似冰冷的房间中增加了烟火味。但我意识到随着动物增加,我们同胞在人类世界的悲剧。】 【只有死亡且执念的野生动物不会转世,进来的同胞们……都是被杀害的,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被残忍杀害的故事。陷入无尽的悲伤之中,日复一日的遭受这种折磨,在我们坚持不下去,快要绝望的时候。】 【幸而,动物之神是眷顾我们的,给了我们机会,让我们在人类世界挑选一个有缘人,以条件作为交换,拯救我们正处于水火之中的同伴,而你。】 纸条指向姜恬。 【就是我们选定的命定之人,换句话说,你们人类都是,我们想要唤醒你们的爱护动物之心,让我们脱离苦海,解救我们的同胞,让他们不要再重复我们的悲剧。】 【请帮我们惩罚那些杀害我们同胞之人,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报应,还我们动物一片清净之地。】 纸上纷纷扬扬的单个字飘过,逐渐组合上面一篇话,每个字的字迹都不相同,合成到一起甚至有点费劲。 每在眼前过一个,姜恬心脏便颤抖一下,每一个不同字迹的字都来自一个动物的祈愿。 满张白纸没有全部染上黑色,只有零星几个并不突出的白点。 单从数目上来说,让人目光所及之处,处处触目惊心。 王爷更是能共情,愤然站起,咬牙切齿道:“我王爷在此用性命发誓,一定让那些杀害动物之人不得好死。” 他脑海中飘过一段之前不知在哪看到的热血沸腾的话语,不自觉的脱口而出,“就算我死掉,我身后还有千千万万个我,千千万万个动物抗争。” 姜恬立即响应,“我也算一个。” 不管现在附着的鸭身还是之前的人身,她都和动物有着不浅的缘分。 虽说家中有养殖场,但售卖的都是养殖的家禽鸭群,就算是在杀害它们之前,每一只鸭子都是过的舒舒服服的,然后再结束它们的一生,确保他们不会有任何牵挂离去。 她唾骂道:“我就知道江直这人没安好心,看面相就是个凶神恶煞的坏人,这些年在烤鸭店上出过的幺蛾子就不少,但生意依旧开的风火,没想到烤鸭店表面只是个遮掩,野生动物交易才是他们真正的面目。” “缺德玩意儿,不知道私下里捕捉了多少只动物,又有多少只在受苦。原来醉春楼掩盖暗门背后的东西竟然是野味,怪不得那天我听见了几声叫唤。对了,它们都安全了吧?” 【均已经放生野外。】 姜恬松下一口气,“那就好,能救一点是一点。” 解北顺顺她的背,让她起伏的胸膛平和下来,“别急,我们商量对策,该付出代价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对面,黑暗的空间里,只有眼前空间的屏幕上映出一些亮光,近乎挤满整间屋子里的生命都眼含热泪,一些承受不住的人,均靠向旁边人的肩膀,捂着眼睛,轻声哭了起来。 一只果子狸没忍住,声音逐渐放大,最后索性不遮掩,释放出全部的情绪。 被这一声影响,在场人纷纷感染,抑制不住的哭声灌满狭小的空间。 它们终于等到了,有望沉冤得雪的一天。 鹭鸟上前主持全局,擦干眼角的眼泪,但下一滴泪紧接着续满整个眼眶,它索性放弃,用着泪水纵横的面容说道:“我们野生动物,最终的归宿绝不会是成为人类的嘴下亡魂。请相信被我们千挑万选的人,终有一天会还我们清白。我相信,这一天来的不会太晚。人类心中自有真情在,有朝一日,我们终会脱离这个充斥幽暗的房间,得到属于我们的光明。” “我们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如果越过黑暗细看,会发现,有的动物身上,已经开始变得透明,半透明,甚至……快要消失。 第46章 变回人 怕在后面看不到先提醒 建议这章配合酷狗上的《直到你降临》(1.3倍速版)食用 “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 正事要紧。”解北冷静自持,即使知道如此残酷的真相,也没有过多的陷入情绪。 而是很快脱离, 声音冰凉,“干哭没用,不如尽快寻求证据,把正在受苦的动物们解救出来。” 一番话明确道路的话把王爷和姜恬从悲愤中拽出。 “对。”姜恬举起小拳头, 吸吸和泪水一起流出的鼻涕,愤懑至极, “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现在就去醉春楼。” 说完她不给任何人反应极速站起,就要扇着翅膀爬下书桌,身子刚露出半个,一只翅膀没抓住,还没叫出声, 祸不单行,脚掌也踩了个空, 身子悬空, 迅速掉落。 王爷汪一声,后腿起跳,打算在半空中接住她, 爪子抓到她鸭肚的那一刻,姜恬忽然离它远去。 它在空中的上升速度变为零,开始向下落, 后腿挨地, 回到地面。 姜恬嗓中止住的一声嘎终于发出,拍拍胸脯, 脖子上禁锢住一只大手,她费劲回头看,解北接住了她,空中场景移动,她被重新放回桌面上。 还没等她站稳,解北便在她头上留下一颗爆栗。 姜恬吃痛一声,抬头瞪他,“你干嘛?” 王爷营救失败,中途被截胡,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英雄救美没做成,反而伤到了一条腿,它躺在地上,舔着自己刺痛的伤腿。 解北喝完杯中的水,杯壁上的水珠向下滑落,聚集到杯底,手指敲着桌面,不紧不慢的说道:“着什么急?” 第49章 姜恬不解,“再不急,人都要跑了。” 她都懂得道理,他怎么关键时刻拧巴的转不过弯来? 解北捏着酸痛的眉心摇头,语气沾惹上几分疲倦,他原以为她智商回潮了,没想到只是限时回归。 他讲解,“放长线钓大鱼。” 姜恬一身的火气,瞬间被这句话如同冷水般的浇上来扑灭。 解北更加详细道:“今天要做的排查和人群的查找,警察会做全的,他们比我们得到消息和内部搜寻要快,我们只需要等明天就好。” 他说话总是留一半,比如现在的这个逻辑姜恬就不上他的思维,“为什么要等明天?今天趁热打铁一举拿下不是更好吗?” “因为……”他抬头看一眼依旧灰蒙蒙的天空,说出下文,“该出现的人会出现。” 姜恬被他这句话启发,想到一处疑点,着急说道:“既然江直也参与了这事,是不是说明他背后的贾样也有嫌疑。” “说不准。”解北低眸看着纸条上的字,他给不出肯定答案,但也没有否定。 操控整个全盘最深层的人没露面,他们还没有接触到,以现在的局势来说,他们在明,敌人在暗,任何事情都没有敲板定锤。 那就说明,他们处在暴露的危险之中。 他不建议在没有证据之下,乱意去推敲,那样会给他们带来祸事。 “追求真相之前,尽量先保证自己的鸭身安全。” 姜恬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哦哦。” 但在她心底,始终有种莫名的第六感,贾样必定和贩卖珍稀野生动物这件事脱不了关联。 解北眼前是很大一片窗户,他盯着外面一片奇怪形状的乌云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纸条悄无声息的随着窗口处顺进来的风,消失在空中,只留下烟花般炫彩的两个字。 【拜托。】 “别走。”姜恬迈着短小的鸭腿朝空中抓去,她还有好多问题没问。 比如,在医院里的那个她怎么办。 向前翅膀将要触碰到的那一刻,扑了个空,燃灭的灰烬散去。 她把求救的目光移向解北,“我和‘我’该怎么办?” 在医院的‘姜恬’醒了,她只是一只鸭子,万一露馅了,医生只会觉得她既学鸭叫又学鸭子作息的,判定为她脑子撞坏了怎么办? “我托了袁朗,他不知内情,但会尽力掩盖的。只要鸭子不出什么大状况,一直留在医院养伤就好。” 听到解北安排了妥当,姜恬把心放到肚子里坐下来。 “行了,别丧气。”解北一只手挑着她的肚皮,向下滑,托住她的屁股,向上抱起,“去接爷爷。” “明天的一切都会有答案。” 他站起,朝门外走去。 摊在地上的王爷,不满二人如此亲密的样子,吐出舌头,心里起了个恶毒的想法。 腿比脑快,还没等它思虑出这件事的后果,爪子就已经伸了出来。 等到收回腿时已经来不及了,解北抱着姜恬,看不到下面忽然冒出的狗腿,直接踩了上去。 王爷由于这一愚蠢又冲动的举动,自食恶果,痛嗷一声,想缩回腿。 解北踩到软塌塌肉垫的时候,就已觉事情不对,脚还没抬起,王爷就疼的收回了腿。 脚下东西被抽出,他抱着姜恬一时间没有腾出手找到受力点,身子失去重心,向旁边柔软的大床倒去,不巧的是,床上右半边由于姜恬和王爷无止境的吃吃吃,现已堆满了食品垃圾袋子和盒子。 解北怕硌到姜恬,翻了个面,让自己背躺上堆满杂物的床。 她则因柔软的身体,肚皮和解北的腹肌碰撞了一下,因为弹性太强的问题,在空中被弹飞起一个小弧度,姜恬因为惯性向前面移动,弹飞几下。 最后直接,冲上他英俊的面庞。 姜恬一瞬间脑中飞速运转,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今天不是他破相,就是她毁容。 将要撞在一起的刹那间,她紧急闭上眼。 原以为袭来的是剧烈的疼痛感,却不成想唇上触碰到一抹柔软,软软的,像云朵,带着满满荷尔蒙的气息包裹住她。 鼻翼扇动,涌过一股苦柠的香气,熟悉的感觉瞬间唤醒姜恬尘封的记忆。 在树下,在教室里,在长椅上,在宿舍楼下,在家门口,在……登顶的摩天轮上,俯瞰喧闹华灯亮起的宜城。 眼前人都是同一个人,唇角接触的……也是同一人。 解北,姜恬在心中悄悄默念他的名字。 忽然,白光乍现,停住她仍然存在惯性前进的身体,解北整个过程,眼睛从未闭上,两唇相接时,他看见她因为双眸的情动而闭上的双眼。 紧接着,眼前一道白色闪过,爆满整间屋子,身体上承重增加。 解北心中隐约有了确认的猜测,向空中伸出手,很快,丰满的身躯贴上,他眼疾手快的几乎刚接触到她顺滑的肌肤,就快速扯过旁边散乱开的空调被,盖住身上的人。 原本应该倒在他身上的鸭子,此时恢复变成了人形。乌黑的长发环绕住他的整个脖颈,又软又扎的双重感觉刺激着他的喉结,姜恬头紧紧埋藏在他胸膛前,双腿夹紧,脚趾勾起,一动不敢动。 很显然她现在还没从她变成人中缓过神,或者说,还没发现她变成了人。 像是碰到什么东西,吓得姜恬抬起头,措不及防间,四目相对,如小鹿突然闯进人类的世界般的惊慌,她眼睛湿漉漉的,就这样撞进他清冽的双眸。 目光接触到落在解北脖子上的长发,姜恬这才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变了。 变回了人形。 窝在地上懵懂的王爷缓过那股痛意直起身来,看到床上上下交缠的两人一愣,耳边响起心碎的声音。 受伤又丢面的王爷,失落的耷下耳朵,狗脸缩成了一个囧字的形状,尾巴垂下,心口比受伤处疼的更厉害。 见证他们的爱情。 裸露的胳膊上骤然出现一片凉意,姜恬机械般的向下看去,若不是理智牵制住她,她恐怕要出声叫出来。 全身上下,空无一物,而现在的她,就躺在衣冠整齐,面色冷淡禁欲的解北身上。 肌肤相接处,逐渐燃起浓郁的烈焰,白皙的肌肤与身下漆黑的衬衫形成强烈的视觉差异,充满惑的诱。 一个整齐的穿全衣服,一个浑身赤,裸。 姜恬呆滞的趴在解北身上,没了下一步动作,脑海里全部空白的不剩一点东西,只剩两颗眼珠为了掩盖内心的慌张转来装去。 解北手背贴在额头上,懒惰间又带着磁性的嗓音混着耳鸣声传进姜恬的耳膜,“还不起?” 她这才知道下一步动作该怎么做,撑着手臂要起,却错误的没有把手撑在床上,而是支在了解北的胸膛上。 随着她手臂的用力,整个身子的重量承受在他身上,姜恬屈起小腿,划过一个鼓起的地方,她并没在意,只觉得有些扎人,可明明解北身上穿的都是光滑的布料。 用力还没超过一秒,解北喉咙滚动,发出一声闷哼,姜恬被他这声带着说不尽韵味的余调扰的手一下松了力。 结果就是又重重摔回了他的身上。 “嗯。”解北这声没憋着,是真痛,姜恬全身的重量再加上从空中降落,直接掉下。 但还是痛意之余,留了个清醒伸出手抱住她,防止她摔下床。 姜恬下巴磕在他结实坚硬的胸膛,疼的掉几滴眼泪。 习惯性的扇了下,什么胸嘛,跟铁板似的。 第47章 对我负责 二人分开是在十分钟之后, 不是不想分开,而是中途出了很多意外,包括但不限于和被子卷到一起…… 最后还是造成目前这种状况的罪魁祸首王爷上前帮忙, 叼着被子使劲一拉,在嘴中的被子没到半秒,就被解北拿住重新盖到姜恬的身上。 解北衣衫凌乱的坐在床边,颈下扣子开了一颗, 摇摇欲坠连着线头仿佛要掉下,发丝蓬卷, 凌乱一团,两颊微红。 他低头瞥了眼胸前的敞开的衣襟,抬手刚要扣在一起,纽扣一松,掉在手上。 姜恬则是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不是因为害怕, 是她怕冷,虽说现在正值炎热的夏日, 但宜城这个破天气, 一下雨就降温,温差还特别大。 她又没穿衣服,身上只盖着一件薄薄的夏凉被, 被窗缝中挤进来的冷空气一吹,整个人都不好受。 解北把象牙白色的扣子随手扔在床头桌上,蹲下身, 从柜子中找出他另一套干净的夏季长袖长裤睡衣拿给姜恬, “先穿上这个。” 她从印着大鹅乘车的夏凉被中冒出一颗头,只是刚到头顶的位置, 紧接着伸出一只手,向空中抓了抓。 抓了两把没抓到,她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眸,参差错落的碎发垂在眼前,姜恬伸长手精准从解北手里夺过睡衣,语气不好道:“就不能送到我手里。” 第50章 解北看到她光滑细腻,几绺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膀上,一时间愣了神,听到她这般质问。 遮掩性的转过身,两颊的红润更亮,“穿上衣服。” “哦……”姜恬敷衍一声,慢吞吞的铺开叠整齐的上衣,刚套到头上。 耳边敏感的便听见开门的声音,她身子顿时一僵。 面朝房门的解北也愣住,眼看着门把手被按了下去,他没有锁门,一推就会开。 姜恬心砰砰到了极致,头被套在衣服里,眼前一面漆黑,眼睛看不见,其他四感却更加清晰。 “解北……”容婉君拿着手机打算问儿子点事情,门刚打开一条缝,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就被里面的力道推了出去,解北左手抵在门后,挡在门打开的缝隙中,不让她看到身后的姜恬。 不同于掩耳盗铃躲在被子里面的姜恬,解北越是危机时刻,面上越镇静,自然的说道:“妈。” 只不过脸稍比平时红了一些。 “哎哟。”容婉君这才意识到,“我是不是忘敲门了?” 儿子衣襟凌乱,头发也不似平时的严谨,她是不是撞破什么了…… “没有,妈怎么了?”解北把门关小了点,屋里的姜恬也趴下身,盖住自己的全部。 “啊。”容婉君这才想起自己要说的正事,“你爸刚才打电话过来了,他晚上回来吃饭,一会下班的时候会顺道接一下爸,你不用去了。” “行。”解北应下。 说完容婉君就继续去厨房忙活了,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姜恬才舒口气,从被子中钻出来。 但出来的路程比进去的路程长了点,一时间,她还奇怪,等见到光明后她才发觉。 自己变回来了。 解北转头视线放到被子上时,凸起鼓鼓囊囊的被子已经干瘪,只剩下一个刚冒出头来的小黄鸭。 “我变回来了?”姜恬瞅瞅自己的双手双脚,竟找回种熟悉的感觉。 刚才变成人的一瞬间,她有些不适应,特别是视野的高低和看人的大小。 这会又变回鸭子,才有几分归属感。 完了,莫不是做鸭做习惯了。 床上经过刚才的折腾和她们午后零食的迫害,此时已经杂乱无章。 解北对于她的突然回去也有些意外,转念一想,确实,如果她变回人之后,这个世界上就会出现两个姜恬了。 刚才的姜恬只是类似于她那天勇闯醉春楼一样,是一个虚晃的身影。 那么她是怎么变回人形又回来的呢? 回想她变成人的一刹那间。 无意中的接吻…… 姜恬伸伸胳膊伸伸腿,又跳了两下,果然还是轻盈的感觉最喜欢。 活动完身子,抬头看到正盯着她乱动的解北,姜恬脑海中闪了一下,然后不由自主的开始播放刚才他摔之后的一帧帧画面。 犹如幻灯片般,每个细节看的既清楚又精准。 解北脸上的红晕才褪下去,她的脸蹭一下红了起来。 姜恬一想到刚才发生的连锁效应意外事故,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到床底下。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以前少女时期睡梦中的荒唐事,成真了? 她方才是不是亲上了解北! 一股脑,之前羞耻春梦的记忆全部回笼,姜恬迅速溜进被子里,只剩了一个进不去的屁股留在外面。 解北拍拍她的屁股,姜恬身子更抖了,在被子里闷着声音,“干嘛?” “出来。”他的声音依旧平淡,“怕你憋坏。” 姿势也不好看…… 姜恬确实在被子里有些呼吸不上来的感觉,但她更不想出去面对解北那张被她脏了的脸。 咬紧牙关,“我没事。” 话音刚落,身上被子被掀开,刮起一阵风,不过姜恬并没有过多寒冷的体感。 果然还是鸭子的这身毛又柔软又保暖。 “过来。”解北不给她反抗的机会,简单粗暴得直接拎过。 对付如她这般扭捏又别扭性格的人,就要说一不二,不给她留任何逃跑和想出ab计划的时间。 姜恬脑子还没转过弯,就被他提溜到了跟前,后脖颈上的皮被揪住,整个鸭与他视线齐平。 她想在空中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好放弃抵抗,四肢垂下,身体放松力度,变得沉重。 姜恬眉眼低下,脸耷拉着,装作自己很凶,抑扬顿挫道:“你有事吗?” 解北轻描淡写略过她火山爆发的小脾气,“有。” 姜恬和往常一样故技重施,招不在新,有用就行,用愤怒掩盖内心下越发不安的慌乱,“有事说,能不能把我先放下来。” 解北半句话半句话的往外吐,“不能。” 他总共在三个字的两句话,把她心吊的七上八下,第六感告诉她,从解北嘴里说出来的话,将不是什么好话。 “对我负责。” 第48章 在一起 姜恬下一秒要说的话梗在喉咙, 半个字的发音也出不来。 他简短又简单的四个字,却震惊了她为自己所思考的整个后半生。 “你再说一遍?”她反应慢半拍的不可思议问道。 解北无缝衔接上她的问题,毫不犹豫的重复一遍, 确认又确信,“对我负责。” 生怕她会跑掉。 姜恬顿时结巴起来,话都说不完整,“负、负什么责?” 王爷在一旁紧张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蹲坐在地上直勾勾的看着两个人贴靠越来越近的心。 动了动鼻子,眼眶湿润。 解北这回是打定主意吃透了她, 不和她浪费时间扯皮,让她跑掉,直接了当的指指嘴唇的位置,留足了暗示。 这确实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甚至他这样的动作……倒像是在姜恬梦中的解北会做的动作。 她抬脖望着眼前如温玉般的唇色,带着水珠, 透灵灵,让人忍不住想凑上去一吻芳泽。 而她……刚刚才侵, 犯过, 体验过那东西的美味。 虽然时间很短,但软糯的触感还犹如停留在她唇角上一样。 见姜恬发呆不回话,解北原本红润的脸色一点点如锅底一般的黑下去。 她又想逃避。 哪怕聪明如解北, 他虽熟知姜恬每个不安小动作下的想法,却无法做出她下一步的预测。 对任何事情游刃有余的他,也只有在她身上步步摔跤过。 正当解北把一颗心剖析出恨不得捧到她面前时, 在腹中酝酿好的说辞, 还没发音第一个字。 姜恬有了反应,两只翅膀虚对了对, 弱弱的开口,“行……” 后面还有没说完的话,但她在此止住了下文,重新又闭上了嘴。 确定的答案出来后,她才发觉自己刚才胡言乱语答应了什么,明明她的大脑想控制拒绝,嘴上却不由自主的说出来那个字。 但吐出行字,姜恬心底压抑的情绪不免得清出了不少,很莫名,奇怪的,像是卸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窗外,忽的一道阳光闪过,乌云散开,被掩住的太阳照射出光芒,雨过天晴,光洒在水珠上,被反光到各个角度,世界明亮起来,丝丝缕缕的太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床尾。 此时已是傍晚,本该因雨天天气不好渐渐暗沉的天空,忽然大亮,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天边处的云朵染上黄澄澄的色彩,黄昏夕落。 她的眼睛越发光彩夺目,清明透彻的没有一点混浊。 解北是第一次这样的手足无措,他想过同意或拒绝这两个答案,但没想过她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人总是在轻易得到一个难获取的东西时,有些恍惚。 他就这样呆了两秒,面上越不显什么,内心慌神慌的厉害。 最后郑重的问了一遍,“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这下轮到姜恬不好意思了,低下抬得酸痛的脖子,害羞的说道:“知道的,不就是,不就是……要我负责,做你女朋友嘛……” 然后就是合理亲亲了。 她说的没错,解北却被她的直白有些意外。 二人都有各自的想法,和彼此的暗恋,其实他们要做的只不过是捅破那一层窗户纸而已。 而这张薄薄的窗户纸一破,就是分隔的四年加重逢的三年。 解北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姜恬也同样。 不过最让解北开窍先发制人出手的还得靠当初医院的那番明悟。 时间流逝下的我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错过,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他实在想象不到如果当初姜恬在那场车祸中受伤,他的后半辈子会浑浑噩噩成什么样,不如把握当下,摒弃过去。 二人心怀喜事,顺理成章的促成了这件佳事。 只剩一旁目瞪口呆的王爷在不清不楚中见证了两代主人从普通朋友中的青梅竹马到情侣关系的转变,少狗梦心碎。 姜恬在解北温暖的怀中舒服安静的窝了会,才想起来,自己心中最最最最最最重要的那个问题,“你高三为什么要走?” 第51章 她耿耿于怀了七年,不想让自己的七年不明不白的过去,趁着今天说开的热乎劲,她想知道答案。 解北沉默两秒,姜恬终于等到他开口。 怎料…… “不为什么。” 他还是不肯说。 “哦……”没关系,来日方长,哪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的现在。 像是住在梦里的一天。 姜恬脑中胡思乱想着没一会,就困倦混着甜蜜的梦乡眯了过去。 果不其然,又像少女时期幻想过的那般,她又做了梦,春梦,比高中时期误碰一下他的手而做的亲亲梦,还要过分。 醒来的时候,满身都是粘腻的汗水,她睁开眼,王爷和解北都不在卧室。 卧房内关着灯,只有外面泄露霓虹灯的亮光,窗帘没有拉,外面已经黑了,分不清是几点,姜恬只知道她这一觉睡得踏实且格外长,很久没有一颗心放在地上的安稳。 姜恬半边身子睡麻,她伸着懒腰翻了个身,舒服的不行。 黑暗中,四周也极其寂静,被子被她压的哗啦哗啦响。 咔哒—— 房间门口处传来开门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是一束挤进来的日光灯,脚步很轻,如果不是姜恬已经醒了,不一定能听见。 她把身翻回去,肥胖的肚子顶的夏凉被凸起一个小包,满床平坦,只有一个地方凸起。 “醒了?”解北声音既平又柔。 姜恬嗓子干涸难受,张了张口,发现自己有些发不出声音,索性不说,伸出一条鸭腿表明自己听见了。 解北上前抱起她,“饭熟了,我爷爷今天在,起来吃个饭再睡。” 从暗处到明处,即使他帮她挡去了一些光,姜恬的眼睛也不免得刺痛,蔫蔫的靠在他肩膀上,点点头,嗓音沙哑,声音并不大,“我想喝水。” 王爷早围绕在桌边等不及了,经过一个傍晚的冷静,它认清了现实,之后不碰感情,只爱肉肉。 见到姜恬它迈着稳重的步伐跟上,“你醒了?今天有羊肉包和牛肉包,想吃哪个?” 刚醒的姜恬根本没有胃口,肉嘟嘟的脸墩在解北肩膀上,闷闷道:“不想吃。” 解北把她放在沙发上,身影离开,她才发现,解北把自己放在了哪里。 混沌的脑子刹那间冲破迷雾,清醒过来,左边是解北的爸爸,右边是解北的爷爷,而她,就在沙发的正中间,两个人的正中间。 至于两个男人为什么隔的那么远,姜恬比他们更加想隔得远。 “哟。”先开口的是解北的爷爷,解全。 他放下解北剥了皮的猕猴桃,抽出张纸巾擦擦手,“什么时候养了只鸭子?” 解南大手放在姜恬的头上,把她拖着向自己那边靠近,可怜的姜恬屁股被沙发上的皮料摩擦,如同起了火一般火辣辣的疼。 菊花瞬间夹紧,眼泪顺着眼角留下,可怜的小头被禁锢住。 解南从高空处舀杯茶,淡淡道:“解北养着玩的。” 解全伸到一半,原本马上要碰到姜恬的手,硬生生在一静一动中隔的越来越远。 这边父子俩的硝烟要起,任旁人和局内人都能看出来,又是关系不好的一对父子。 能把父亲和儿子做成这个角色的解南也是独一份。 解全半空中的手讪讪收回,脸色不好的哼一声,“我孙子的鸭子倒成你的了,碰都不让碰一下。” 收回觉得两手空空,便随手从桌上拿了个花生,等自己剥完才发现是硬物,牙口咬不动。 姜恬刚从解叔大手中逃离出来,向远离的方向挪动屁股,刚放到自己的原本该属于的中间位置上,就被塞了一口花生米。 “你吃。”解全扔掉手中的花生皮。 姜恬嚼着花生米欲哭无泪,为什么解北要把她放在两人中间,让她受这等双重谁都惹不起的罪。 解北端着姜恬喝水的盘子回来,看到她嘴边的一小块白沫,把她抱在腿上坐着,一手把盘放到她嘴边,另一手指腹帮她擦掉,“偷吃什么了?” 她本想瞒住,但自己不给力的一秒破功,含糊道:“花生米。” 解北擦她毛发的指尖一愣,看向旁边二人。 桌上的花生是没剥壳的,肯定是有人喂她才吃的,虽说鸭子吃花生米是有营养的,但保不齐二人什么时候喂个不该吃的东西,他们刚到手的儿媳妇孙媳妇儿都要没了。 姜恬咽完花生米后,伸长脖子,低头喝口水,解北也不注意点,手越来越向下,再低一点,她都要够不到了。 解南自然是‘不仗义’的和解北告状,眼神总往解全的方向飘,给足了可以敲板的悬念。 解全则是使劲把锅往自己儿子身上甩。 谁也不让谁。 解北知道父亲和自己爷爷的别扭,如同他和父亲之间的别扭一样。 解家父子的传统。 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跳过,只是提醒了一句,“有些东西鸭子不能吃,要注意。” 解全见孙子对这只鸭子这么溺爱,疑惑不解,酸道:“真是老了,连一只鸭子都不如,鸭子喝水都有人喂,我一个孤寡老人,也没人管。” 第49章 名字风波 解全这话说一点不违心是假的, 除去解北的姑姑一直在国外不方便回来,但对老人的嘘寒委暖和生活待遇上是一点没差过。 逢年过节的必打电话,平时隔三差五也有一通。 再说儿子解南这边, 表面上二人见面都是互怼,谁也看不上谁,实则心里比谁都牵挂彼此,儿媳妇又是个孝顺的, 过生日还记得接过来一起庆祝。 老爷子老年时期就没受过什么苦,不爱和儿子媳妇在一处睡着, 便买了个小居室的房间,身体硬朗生活能自理,就自己一个人住,平常有钟点工过去打扫。 姜恬见状解北的爷爷和自己争宠,为了维护待她如亲孙女般的老爷子的老顽童心,解北递在她嘴边的的水盆, 往解全的方向撇了撇。 解南端着茶水身子一抖,茶水溅出, 险些滴落在沙发上。 解全黑着脸对鸭子摆摆手, “我不喝,你喝。” 她脑子这才乍然明白过来,刚才做了什么, 她怎么能把自己作为鸭子喝过的水给解爷爷呢! 王爷刚吃完求着解妈妈给它悄悄丢个牛肉包子,嘴上沾油没抹干净,见缝插针的扭着屁股挤进解全的视野。 在老爷子来了不到两个小时, 它们已经很熟了, 相对于小巧毛茸茸不大的小动物,心怀雄野大志的解全更喜欢威风凛凛, 看上去英姿勃发全身毛发亮色的王爷。 “过来,来。”解全朝它招招手。 王爷自然是高兴的过去,因为只有主人的爷爷会心疼它的瘦弱,主动给它撕开了八个肉条喂它。 吃的它肚子又饱又圆,既然这样,让卖萌摸一摸,是极其合理的条件。 只不过它那大肚子进入的时候,不小心卡在解南的腿和桌子之间。 眼看宝贝乖狗进不来,解全不免得拍了拍儿子的大腿,“没点眼力劲,不知道让个地。” 他看谁都顺眼,孙子顺眼,儿媳妇顺眼,狗也顺眼,鸭子……勉强。 唯独看儿子最不顺眼,怎么看怎么怪。 解南端着茶,今天父亲过生,心里不算告诉自己,就这一天,别呛别呛,憋屈的抬起腿,给狗子让了个路。 罕见的,儿子没和自己反着来,解全心情大好,恰巧手下又多了个暖手又好摸的东西。 挠挠王爷的下巴,“你叫王爷?” 它喉咙呜一声,表示是的。 “王爷,王爷。”解全念着这两个字,思考,“挺不错的,大户人家,大富大贵者,又有王权之气,是个好名字。” 说完朝解北夸道:“你这名字比你爸起的可有水平多了,我费劲心思给你父亲取了个取了个解南,南者,寓意朝气聪明,顺利阳光,实属光彩之义,寓意吉祥又有内涵。谁成想他倒图省事给你叫了个解北。” 解北瞥了一眼,眼含笑意,看破不说破。 只剩一个狗狗和鸭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姜恬悄悄的抬高脖子问道:“是这么来的吗?一南一北。” 她之前发现过这个问题,觉得这也太简单了,或许是有别的原因,但当得到确定答案时,意外中又有些震惊。 起名好随便…… 解北不否认,剥了个桌上完整的花生米喂给她,“多吃点。” 还没等姜恬开口安慰一下他这敷衍简单的名字,剧情反转。 解南着实听不下去,仰头喝光茶杯早已放凉的水,还不留情面的揭穿自己的父亲,“我看你是看我性别是男才给我叫解南的,如果不是我和我妹的名字正好相对应,刚才的一番说辞,我都要相信了。” 被直接了当的揭破,解全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讪讪转过头。 一点就通的姜恬急忙求证问道:“你姑姑叫什么来着?” 第52章 早知道她有个姑姑而且长时间定居在过完,但却一直不知道名字。 解北低声笑了一下,胸膛处震动,裹着低音炮的声音钻进姜恬的耳朵,弄的她不仅耳朵痒,心也痒。 “解汝,三点水部首加一个女字。” 姜恬顿时憋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真是般配,一时之间,她竟然分不出来谁取的名字更敷衍。 王爷对人类的取名机制表示赞叹。 解北低头贴近她的耳朵,轻声说道:“我爷爷的名字来的也很简单,因为她前面有三个姐姐,到他的时候终于生了个儿子,儿女双全,就叫了解全。” 如果说听到解南和解北的名字,姜恬已经觉得这种起名方式够奇葩了,没想到还有这么随便的。 她忍不住,低着头偷偷笑起来,等笑完了,确认自己看见解全解南解北不再笑之后抬头。 王爷撞进她的目光,姜恬猛地僵住,因为她倏忽想起了这只阿拉斯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了。 在捡到王爷的那天,她正捧着一本宫廷小王爷与闯祸小宫女的书在看。 因为贪恋书中王爷英勇神猛的帅姿,便强硬的把名字挂在了这只阿拉斯加身上。 她好像有些……更离谱,更不可理喻。 名字问题皮球踢来踢去,最后没想到小丑竟然是自己。 “吃饭了。” 还好容婉君叫吃饭的一声喊,缓解了姜恬暗自的尴尬。 第一个行动的是站起来的王爷,他已经决定好了向肉而行,那就决不能掉队落后。 王爷把姜恬放到专属座位上,叮嘱她乖乖坐在椅子上不要乱动后,去了厨房端菜。 老爷子今天生日,又是一家之主,自然不用他动手,早早的就入了主座,三人一狗在厨房忙活,桌上留下一人一鸭大眼瞪小眼。 解全看了眼姜恬头顶翘起的那一缕呆毛,刚才这只鸭子一出现他就注意到了,一直想按下去,但儿子捣乱,他没碰到。 现在在自己面前呆着,低头不见抬头见,他眉头紧皱,抬头纹折起,怎么看怎么别扭。 姜恬被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有些不自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四肢和肚子,又摸摸脸,莫不是自己脸脏了,还是变丑了? 直射而来的视线中,她能强烈的感受到一股嫌弃感。 解全终究还是没忍住,偷摸在人们从厨房出来前,转到餐桌另一边,压了压姜恬头上的那撮竖起的毛发,谁知没一秒钟又立起。 眼看压不下去,他目光瞥到她面前的水盆上,伸手沾了沾水,用力梳顺。 终于是下去了。 第50章 当年真相 众人上桌时没发生什么异样, 只有解北盯着她额前湿润的毛发不禁看了两眼,而后听见有人敲门才收回目光。 “应该是蛋糕来了,我去开门。”容婉君还没站起, 对面的解北就已经起身了。 “我去。” 货到付完款后,解北提着蛋糕进来,姜恬伸长脖子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蛋糕的模样。 饭桌中间上菜前就留了一块蛋糕的地方,不大不小, 正好放下,周围满是色味俱全的佳肴。 姜恬早就等不及了, 王爷亦然。 解全不爱搞那套虚的,就随意插了个了蜡烛吹灭,招呼着吃菜。 饭到中旬,解北斟酌的问道:“爷爷,你知道上头下来的文件是什么吗?” 一句话,没头没尾的, 在场除了二人都不知道具体情况。 “什么文件?”解南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提出疑问。 解全用筷子从盘子里捡了个花生米, 如果细看, 从盘子到嘴的过程中手极其健稳,没有任何抖动。 他不紧不慢的抿了口小酒后才回,“今天那文件刚下来了, 告诉你也无妨,估计一行动都会公布。” “前几年宜城一场重大食品安全事件还记不记得?”解全从头道来,手下没停, 剥了颗煮熟的花生米。 容婉君知道, 问:“是造成一所饭店全体顾客中毒的案件吗?我记得当时这个新闻被压下去了,原因是蔬菜店菜出了问题, 但是后来造成的影响不小,听说有的人因为病重死在了那场事故里。” 发生事故那天,她正巧在那家饭店旁边的蔬菜店里刚买了菜,后来看了新闻,后怕的把家里最近买的所有菜全部丢掉了。 那家蔬菜店是个大批发店,开了好几个连锁分店,几乎供应整个宜城的整座市场,那段时间整座宜城都人人自危,甚至好几日都不买菜,只吃成品快餐。 风极一时便宜又新鲜的蔬菜店,从出生到没落不到三年,在后来那家蔬菜店消失,别的顶上。 却大多数要么便宜但不新鲜,或者新鲜但贵,虽然贵但又新鲜的还是少数。 解全点点头,“不错,正是这家。” 解南想起什么,从冰箱里拿出罐东西去了厨房,对他们的话题不大感兴趣。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当时有职务在身,又有保密协议,所以没跟家里说,现在上头文件再一次下来,看来是要大力打压了,告诉你们也无妨。” 解全放下筷子,先是看了眼姜恬和王爷,“导致事故发生的不是蔬菜问题,是饭店的菜品。” 解南端着盘子回来,正好听见个尾巴,对这句话云里雾里,“菜和菜品怎么会是分开的?” 盘子里放的是黄桃罐头,冰的凉凉爽爽,透心凉但是不至于凉的过劲,他数着父亲要来的日子提前买的,又提前让容婉君冰在了冰箱里,正是最好吃的时刻。 他父亲不爱吃别的,只是廖廖几口动筷,唯好这一口。 解全看到盘子上面冒着雾气的黄桃罐头,果然食欲大涨,一连吃了两块解馋,但他也没忘了往下说。 即使有罐头的加成,他也没委婉回怼儿子,“你笨啊,菜是菜,菜品是菜品,二者并不能混为一团,这只是大众眼中的表面印象罢了,说的狠点,这蔬菜店就是个背锅的。” 到这里,解北心中的猜想已有了一二分。 姜恬也停下不断往嘴里塞食物的鸭翅,口腔内不断蠕动,把蛋糕嚼烂,聚精会神的听下面尘封多年的秘密。 解南总感觉父亲说的一声声菜,是在说他,左右说什么都不对,索性闭口,不动嘴只放个耳朵听。 “他家后厨里还关着别的东西,和蔬菜没有关系,具体为什么媒体上只声明了蔬菜的问题,你们可以细想一下,特别是你婉君,你为这个价操劳的多,自然知道各个蔬菜的价格。” 容婉君忽然被叫到,即使这么大岁数,在解家二十多年,在她这个做过局长的长辈公公面前讲话依然有些紧张,“爸,我懂得不多,也就只能浅层说上两句,那家蔬菜店说实话不管是从新鲜度的大小还是运输源头的远近,以及成本与利润来说,是最适宜商家赚钱和顾客省钱的。” “但……”她琢磨着接下来的话,“这恐怕会触碰到很多人的利益。” 市场的蛋糕就那么大,既然这家占了一大半,剩下的别人又怎么会够分呢? 解全赞赏的点点头,他一贯对这个儿媳妇的经济政治头脑满意,要不是她当时生解北耽误了两年,或许在事业上会有更大的成就。 “婉君说的没错,商场和官场都是有联系的,这事扯远的话我就不说了,总之一句话,这家蔬菜店太成功了,触碰到了上层人的利益,所以它是活不了多久的,但它的消失不是人为的,是个偶然,不过有人在后面顺水推舟这件事才能逝去的那么快,一点风声都没走漏。” “从国家禁止触碰野生动物的文件下来,全国各地都是严查严打,珍稀动物都被保护起来,但越触及红线的标准,越赚钱,这时候就出现了一些不怕死的动物贩子,他们捕捉野味然后卖到餐厅,以此来获得高额利益。” 姜恬呆愣的嘴里的蛋糕都忘了咽,直到听完这一番话,才肌肉反应的做吞咽动作。 无缝密合的和系统说的对上了。 野生动物。 她发现自从她变成鸭子以来,冥冥之中让她得知的消息串成一条线,指引这她不偏离方向去寻找答案。 好像……她本来就该要做这件事一般。 当年轰动宜城的中毒案,解北略有耳闻,他知道当年蔬菜店不多日卷席逃跑肯定藏有隐情,但没想到会在多年后,与他所在查的案件和解救姜恬的关键有关。 “饭店的老板与上层人员勾结,顾着各自的利益,一方面是要把饭店的丑闻和贩卖野味,抓捕野生动物压下去,另一方面赶走蔬菜店,让自己的产业入驻进来赚钱。” 解全叹息着摇摇头,吃掉碗中的最后一个黄桃,“里面的弯弯绕绕,饶是我待了这么多年的官场,也依旧云里雾里。” 气氛忽的沉重起来。 姜恬偷看了眼解北,后者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头紧皱,像是在思索什么难题。 “怎么扯到这了。”容婉君打破局面,“解北今天你爷爷过生日,说点高兴的。” 第53章 解北端着一个小酒杯起身,道歉道:“抱歉爷爷,今天想到了,就问问您,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生日快乐。” 他说完,作为赔礼,一饮而尽杯中的酒,份量不大,但他喝的已经不知道第几杯。 姜恬怕一会晕过去,鸭掌戳戳他的腿,提醒他。 今天的他,和以往比起来有些不对劲,解北没有像今天这样一口一口不间断的喝过辛辣白酒。 之前他几乎滴酒不沾。 解全不在意的摆摆手,他只关心盘子空了,还有没有黄桃罐头。 儿子自然能看出老子的心意,解全给父亲夹了个青菜,“没了,没冻好的,只有常温的,一会回去的时候您带走。” 听到没有,解全心情有些失落但也无伤大雅,继续转过头和孙子说道:“对了,我刚才还没讲完,这只是前些年的旧事,说说最近新的,你也知道现在扫黑除恶和官商勾结查的严,这回的文件,一部分是下来人督察整顿的,剩下的一大部分,主要是极力遏制野生动物捕捉的。” “听上面的意思,动的是真格,绝不姑息。” …… 一家人吃过一顿饭之后,解全就要回去,这里是有他的房间的,奈何不一直跟着儿子住,他们拗不过,只好随着老爷子去。 解南亲自送,走的时候还不忘了他那两瓶罐头。 解全穿上外套,余光瞥到抱着鸭子的孙子,他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虽然不知道你最近在查什么事,爷爷也不多问,有任何情况可以来找我,你爷爷这张老脸还是有用的,” 姜恬被解北抱在怀里,二人拥抱了一下,她被夹在中间…… 送走人后,姜恬和王爷被放到房间里,解北出去帮忙收拾桌子。 她拍拍吃饱的肚子,在房间内遛弯,吃的太撑,不愿意在床上躺着。 鸭腿从床的一边溜到另一边,脑中不断消化从解爷爷那里得来的消息。 几年前……现在……饭店中毒案件……一件一件的串联在一起。 她越想越觉得离奇,怎么感觉从她变成鸭子开始,就像是被人下了一个巨大的全套呢? “汪汪。”王爷见姜恬想的出神,出声吓她。 姜恬正沉浸在一堆杂乱的信息中缕清思路,忽的被它一吵,中断了脑海中出现的所有画面。 之前理好的全部清掉,她哀怨道:“王爷,你干嘛。” 王爷傻傻的不知道扰乱了她重要的事,蹲下身吐着舌头俯视她,因为姜恬实在太矮太小了。 姜恬叉起腰,不爽的撅嘴,又怕它有情况要说,“有什么事吗?” 王爷歪头询问道:“你要不要看个东西?” 第51章 照片 一听它话中有话的隐喻, 姜恬顿时来了兴趣。 停下脚步转过身,跟在它身边,“什么东西?” 王爷故作玄虚不说话摇着尾巴, 迈起小碎步往解北的书桌走去。 走到三层抽屉前,它扒拉起两只前腿,打开中间的第二层抽屉,狗头伸到里面刨了刨, 在寻找掩埋在下面的物品。 姜恬太矮,踮起脚尖, 伸长脖子等不及想要看到。 很快,王爷左右摇晃的脑袋停下,从里面叼出一个本子,下来时后腿一翘还不忘关上抽屉,遮盖犯罪现场。 本子不过是一个寻常黑皮封面本,比起第一回 王爷找骨头时意外翻出来花里胡哨的日记本, 不知道普通了多少,一点都不起眼。 话说, 姜恬用力盯了两眼, 也没在上面看出什么花来,“解北房间这种本子挺多的,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吗?” 还没上一本好看, 她兴致缺缺,忽然没了期待。 正当姜恬打算无聊的再走两圈,王爷把本子放在地上, 叫回她:“别急。” 用爪子拍了拍本子上的灰, 它才慢悠悠掀开。 姜恬虽兴趣变得不大,但好奇心作祟, 她视线忍不住本子内容诱惑移到上面。 目光刚接触到,便傻了眼,原本吊儿郎当懒散的站姿,瞬间绷直,不可思议道:“这、这是我?” 让姜恬错愕的,不是因为解北本子里夹着她的照片,而是上面照片拍摄的时间。 就算不看右下角的时间标记,她也清清楚楚的记着这摄影于哪段时期。 她的大学。 而他们两个的大学是不在一处的,甚至她当时都不知道解北考的是哪所大学,自从高三临近高考,他走之后,她就完全失去了他的消息。 杳无音讯四年,大学毕业了他才回来。 空白的四年,她对他一无所知,即使是后来重逢后,她也没有问过,不是不敢问,是不能问,她怕她一提,他们之间维持的美好现象会全部崩塌。 现在看到里面粘着的一张张照片,姜恬如受了惊雷一般震撼,她鸭翅一张张划过,从第一张到最后一张。 宛如再次经历了一遍大学生活一般。 “怎么会……”姜恬只敢吸气不敢呼气,她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 一张张过去,在图书馆,在操场,在迎新晚会,在宿舍楼下,在食堂,在池边小路…… 几乎整个学校都有着她的足迹,也有着……‘偷拍者’的足迹。 她哭了,她笑了,她和旁边人打打闹闹,她考试没考好暗自在树下伤心,都被记录。 看她穿的衣服,和拍摄光照来看,都是一天的时间,从早到晚,她的一天,每隔几页就是一天,一共有四天。 或者准确的来说……是四年,她的头发在慢慢变长,穿衣风格在不断变化。 直到…… 哗啦—— 纸张快速翻到底部,最后一页上共有两张图片,上面一张是穿着学士服,一手抱着花一手拿着毕业证和周围人说话的她,眉眼灿烂,笑颜如花,和朋友打闹。 看到这一幕姜恬心忽然沉了下去,因为她清楚的记得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眼睛迅速向下移,和她预想的一样,只不过下一张上,不仅有她,多进了一个半的人。 其中的一个是他们同班的班长,追过她,在大学毕业那天给她表的白。 至于告白的准确时间点,姜恬瞥了眼右下角,时分秒都有记录。 照片上拍摄的地点是他们学校的一颗常见,但姜恬却叫不出名字来的古树上,树下围满了人。 她和班长就围在人群中间,本来手里拿着一束花就很重了,偏偏班长还递上来一束花。 当时人群嘈杂,对方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清,只是机械性的看见别人递东西就接过来了,过后发现事情不对劲时,已经晚了。 花被她牢牢的抱在怀里,班长说什么也不肯收回去,说给了她的就是她的,她同意了。 姜恬当时直想喊怨。 回到照片左下角,剩下的半个人,只露了一半的身子,但仅仅半个,姜恬就能认出她大学四年朝思暮想的人。 半边黑色短袖上衣,加上下面的黑裤,从照片上来看,他整个人异常清瘦,这让姜恬的思绪回到他们重逢见面那年。 他也是像图片上这般瘦的不行,几乎只剩下了骨头,面色憔悴,不知他那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原来……他当年见识到了这样的一幕。 早知道她当时拒绝就拒绝的狠一点了,可能倒不至于他们重逢之后,他虐自己虐的那般狠了,看来原因是这个。 她怎么拒绝来着……好像是“不好意思,我怀中已经有一束花了,你这束太沉,我拿不动,你收好吧。” 现在想来,真是委婉,后悔莫及。 脑中时间线转回现在,她从回忆中脱离,问向王爷,“你怎么知道这东西?” 王爷坦然答道:“偶然间看到的。” “之前主人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经常会翻出来看看,我和他住一个屋里怎么能不知道?” 经常看…… 姜恬越来越疑惑他高考前执意要走的原因了,于是再次问向王爷,“你主人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王爷下一个字还未吐出,咔哒一声,门打开。 解北端着果盘进来,姜恬马上要听到答案了,第二次被他打断,心情难免不满,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王爷爪急爪快的把本子向身下一藏,巨大的身躯掩盖住下面的本子。 绝对不能被主人知道他把这个偷给姜恬看了,主人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的。 它平常怎么闹都可以,触碰到红线的事,就算是汪星人酋长来了也救不了它。 姜恬急切寻求答案,正打算再问一遍当事人,口刚张开就被王爷捂住,往后拖,“别说,小祖宗,千万别说。” 可怜王爷既要一边藏住本子一边拦住姜恬,四个爪子根本顾不过来。 解北看都没看一眼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径直走向书桌,语气有些不自然道:“不到短短半个小时关系变得这么亲密?” 刚得到男朋友的姜恬可不敢放肆,忙松开王爷的爪子,后退两步远离。 第54章 就是她后退的这两步,没挡住本子的角,王爷被吓出一身冷汗,快速往身下藏了藏后,看向正往果盘中专注插竹签的解北,见幸亏没有往这边看后,吐出一口气。 把身下东西往床下一推,危机解决。 姜恬看完了它全程极速又慌乱的全程,莫名跟着它也舒出一口气。 算了,日后再问也不急,反正人都已经是自己的了,管从前干什么,不过是她有些好奇了而已。 姜恬脸上挂上一个自以为是完美的笑容,颠蹦颠蹦的朝解北走去,扒住他的裤腿,声音可以软软呼呼,“抱我上去。” 解北听到她黏的如糖浆般的嗓音,不由得一愣,手下最后一个竹签放上,蹲下身抱起她,“你吃糖了?” 王爷不小心进入到余光里,姿势有些奇怪,“不舒服吗王爷?” 总感觉一人一鸭被关在屋里的这一小段时间,发生了不可言说的事。 “没、没有。”王爷紧张的有些结巴,面上身前是稳的,后腿却不断在抖动,想把本子往跟里面藏一藏。 解北狐疑的扫视它一眼,终究没有问出什么,招呼它过来吃水果。 姜恬一屁股自然的坐在桌上,觉得有些低,从夹层里拿出一本字典,放在屁股下面让自己坐的舒服点。 解北叉起一个苹果,微抬眼皮看了她一眼,把盘子往她的方向推了推,丢给王爷半个。 问道:“做坏事了?” “没有。”一狗一鸭默契的异口同声。 说完自己都愣了,姜恬反应快的找补,“爷爷到家了没?” 知道她有意要岔开话题,解北没有揭穿她,顺着她的话,“刚打电话来,到了。” 听到他不再继续上一个话题后,姜恬接着说道:“我真是没想到,我一个意外车祸的案件,会惹到官场上的大人物。” 在极力掩饰方才事的buff加成下,她想到什么说什么,分析的额外有道理。 “那这么说我想要变回人形达到系统的目的,是不是要得罪那些人,把真相全部暴露在大众下才行?还有贩卖野生动物,真不是人,就江直贼眉鼠眼的样子,我就知道他没安过什么好心,鸭子不好好做,净搞一些歪门邪道的事情。” 她越说心中火气越大,愤愤的叉起一个苹果,用力的在嘴里嚼着恨不得把那些小人嚼的稀巴烂。 “我跟你说。”姜恬说着说着感觉上来了,“就凭我这灵敏的直觉,贾样肯定逃不了干系,活鸭供货店和烤鸭店是一起的,江直干什么勾当,贾样能不知道?他俩说不清谁是谁的帮凶,肯定一起做事,你不信就等着瞧,明天贾样一准露面,让江直逃了算他命大。” “怪不得,贾家鸭场养殖开成那个赔钱的破样子依旧不能倒闭,甚至挣得钱越来越多,还获得了一个什么破称号,原来猫腻在这呢,表面干卖鸭子生意,背地做一些苟且事赚钱,贿赂评委,让名声越来越大。” 她一边说一边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两个破字,喷在解北手背上不少口水。 解北只是瞥了一眼,轻轻抹过。 眼底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暗雾霾,淡淡道:“别急,他们都会付出代价的。” 第52章 变成人的条件 下过雨的晚上格外清亮, 夏夜,不用开空调,光是窗户和门的过堂风就极其凉爽。 几颗零落的星星挂在天边, 不见月亮身影,没有了月光,屋内有些黑,但架不住宜城夜景的喧嚣。 外面还在亮着的霓虹灯洒进房内。 姜恬躺在解北的右臂上, 王爷被赶去了客厅的狗窝睡,它哪有过这待遇, 要知道,以前主人的房间它可是横行着走的。 房门开着,王爷时不时朝门内看一眼,奈何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灰溜溜的趴回温暖的窝里。 脖子被抬得有些高,姜恬不舒服的往下挪了挪, 闭着眼睛的解北感受到她的动作,手臂也跟着向下挪动。 她难受的偏偏头, 转过身面对他, “我想枕着枕头睡。” 他不知道今天解北抽了什么风,把她常躺的枕头扔进衣柜,只在床上留下了一个。 自己一个人占了大面积, 只留下一个硬的咯鸭后脑勺的手臂给她。 他觉得这样很浪漫吗?啊?她相信她明天早上起来一定会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落枕的鸭子。 解北没睁开眼,只对她说了两个字,“不行。” 可怜的姜恬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又转回去, 把滑下的被子向上拽拽, 重新背对他。 本想马上睡过去,但今天不知怎的, 或许是和身边人挨太近的缘故,又或者是二人的关系转变升华的缘故,他在身边,她一直觉得有些别扭。 身后的躯体温度越来越高,甚至还有不断往上攀升的趋势,虚的她热,脑下臂膀硬人,肚上手臂压人,总归就是很难受的感觉。 闭上眼睛一直睡不着,抱着侥幸解北没睡的心态,姜恬在床上躺平,询问今天发生的事:“你说我今天为什么会变为人形啊?” 当时被负责而成为女朋友的惊喜冲昏了头,后来困倦的睡过去,醒了被直接拎上餐桌,然后又知道了解北大学找过她的秘密。 就一直忘了研究这个问题。 解北没睡,睁开眼看她,漆黑的房间,只有外面的亮光透过半边的窗帘照射进来,视线交汇,望着他清凉的瞳孔,姜恬的心忽然被撞了下。 他不着急回答这个问题,目光渐渐向下移,直到停在…… 解北的手也同步朝上移,大有让她自己猜测之意,“你说呢?” 夜晚的人总是不清醒,他的嗓音有些懒惰又沙哑,甚至增添了几分诱人的气息。 姜恬听到他的回答还真就认真想了想,最后结结巴巴的脸红道:“接、吻。” “嗯。”解北回的很快,声音很轻,几乎用气发的音,他眼睛又闭上了。 这个答案不难想。 “那你说为什么我们接吻,我就会变成人形?是因为完成了抓捕车祸肇事凶手任务的奖励吗?虽说他死了。还是说我们一直可以,但是没有尝试过?为什么系统一开始不告诉我们?是不是系统也不知道?我上次回到人形是因为系统的任务,才让我限时回的人身,你的猜测真没错,如果我变回了人形,医院里也有个我,世界上不就出现了两个姜恬?” 得到第一个问题的肯定后,姜恬后面的一串问题如同炮弹一般侵袭而来。 错乱的让人不知道该先回哪一个。 还没等解北思虑好开口,姜恬后一句话又拋了出来,“万一不是那个原因怎么办,不如我们试试?” 话脱出口的瞬间,连本人都惊讶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来不及找补,解释自己不是有意冒犯,只是想变回人,解北的喉咙发出坚定的一声嗯。 姜恬身子僵住,机械抬起他搭在她身上的手,站起身来看躺平在床上的他。 解北被拉开的手放到脑后,自己枕着,睁开眼盯着她,声音有几分引诱的意味,“可以试试。” 她鬼使神差的咽了下并不存在的口水,抿紧嘴唇,心口处咚咚的跳,根本不敢看那个位置。 梗着脖子,脸色通红道:“这可是你说的试试。” “嗯。” 姜恬稳了稳心神,给自己打气,怕什么,在梦里演示练习了那么多遍,不就是到了现实中实践嘛。 她跺着小碎步走近,一直低着头,看准时机,心一狠,没有犹豫,吻了上去。 霎那间,房间内白光大亮,白的刺眼,快速闪过。 在客厅的王爷隔着帐篷和眼皮都能感受到这股强烈的光线,但当它睁开眼观望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 没有任何异动,它嘟囔了几句是谁扰人清梦,然后睡了过去。 解北这次完完全全的明白了什么叫做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饶是自诩聪明的他,今天脑子卡壳的忘记了姜恬下午意外变回人形的时候是没穿衣服的。 可他却偏偏遗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当怀里接触到温软香甜的身体时已经赶不及了。 姜恬粗神经的完全没注意到身下男人面色的生硬和紧绷克制的身躯,抬起手摸了摸脸,“还真是这样,我变回来了。” 她又有了新的疑问,“你说我是不是和你一直接吻就会一直不变回去,话说,变成人形的时间极限是多少呀,这个会一直有效吗?” 身上人喋喋不休的话语解北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卷过盖着的被子一点点包住她,自己出去外面冷静。 “诶……”姜恬没反应过来,就被裹了个严实,双手双脚被禁锢在里面,很是难受,“你干嘛。” “在这呆着,我出去给你找身衣服。”他呼吸有些沉重。 姜恬忙着挣脱束缚,没注意的太清楚。 他包的太紧,她只能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向窗外打发时间一边想着他多久回来。 正当她数到1283时,门终于打开,容婉君睡眠浅,听见钥匙和锁碰撞的声音,警觉出来看了一眼。 第55章 看到儿子穿戴整齐,手里还拎着东西,狐疑道:“这么晚了还不睡?出门买了什么?” 墙上钟表的时间为十一点半。 解北轻描淡写的揭过,“睡不着,出去走走,买了点吃的。” 见他这般坦然,容婉君也不过多干涉再多睡,只是嘱咐了他早点睡,冰箱也有吃的,以后不要再大半夜出门了,最近听说宜城晚上多了很多行凶的人,警察也是全城戒备,晚上增加了巡逻。 “知道了。”解北应下,他不过出去的短短一段时间,路上就遇见了几个闪着警灯的警车。 容婉君倒了杯水正准备回去睡觉,解北叫住,“妈,你知道家里一次性纸杯在哪吗?” 她愣了一下,“有。” 顺手从柜橱中拿出来,一切做完后才发觉不对劲,儿子今天晚上怎么怪怪的,像是有什么要隐藏的事。 手上边递过边问道:“真没发生什么事?” “没有。”解北接过,面色平常,“妈你早点睡。” 容婉君留了个心眼,瞄了眼他手中袋子里的东西,满腹怀疑的回了房间。 解北没拖延,进了房间轻关上门,锁住。 看到他进来,躺在床上被热的出了一身汗的姜恬才大声喘气,“吓死我了,容姨怎么醒了?刚才要是她进来我可怎么解释。” 先不说原本应该在医院刚醒养伤不会说话的姜恬出现在家里,光是在自己家中儿子的床上躺了个光裸的女性就已经够让一个母亲心脏停止一秒的了。 解北把东西放到边上,“先穿上衣服,我出去给你倒杯水。” 面上是去倒水,实际上是为了避嫌,姜恬知道他的心思,在床上滚了一圈,松开被子后,拿起旁边衣服穿上。 然而当解北估摸着时间,端水进去时,地上只剩下堆在一起的衣服和蒙在里面出不来的鸭。 “解北,解北,我出不来来了。”姜恬听见开门声,忙叫他。 他把水放在地上,找到衣服的洞,把她抱了出来,心里默默估算从她变成人到回鸭子的时间。 “半个小时。”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 姜恬揉着头上睡出的呆毛知道他在说什么,“半个小时?上回系统派我做任务给我留的就是半个小时。” 解北捡起地上的衣服,扔到床上,“看来这就是你一次成人维持的时间了。” “那你说……”姜恬有些不太好意思问,“要是我们一直亲,或者快到半个小时再亲的话,是不是可以一直维持人形。” 解北一怔,嘴角幅度不大的抽了抽,咳嗽一声,“不知道……” “那我们实验一下。”姜恬九十度抬头,水灵灵的眼睛望向他。 真诚又清澈的眼神让解北不忍心拒绝。 自从确认关系后,即使是不到一天时间,姜恬已经色狼特性外露了,从小她看的言情小说不下其数,婆婆文自问也是不在少数,小黄的屁屁也是浅浅看过几个的。 上手实践胆大的不行,可怜解北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扎着小辫只会跟在他后面叫解北解北的小姑娘。 殊不知他的小姑娘早已长大。 几个回合下来后,二人只得出一种结果,就是亲第二次变成人后,不管一直亲,还是隔多久亲都变不成人。 大概冷却时间是一天,一天两次变成人的机会。 至于其他的……交给下回系统出现再解答吧。 经过一宿的折腾,时间已经不早,二人都累的相拥着沉沉睡去。 …… 静默了半宿的手机在姜恬刚刚进入酣睡时,震动一声亮起来。 是袁朗发来的消息。 “江直死了。” 第53章 不听话的小孩自然要严加看守 第二日, 前一夜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道路两旁树叶上积聚的水嘀嗒嘀嗒的往下落,树下都是被雨水打掉的树叶。 稀稀拉拉铺满一地, 给清洁工增添不少工作。 空气湿润,弥漫着泥土独有的芳香,一缕风吹过,簌簌声作响。 往日繁华, 宾客满至的醉春楼前拉起了警戒线,不少早市买菜路过的人指指点点, 但却无一敢停留。 贵气逼人的红檀木台阶下晕开一片血迹,江直躺在上面,身下是他的血,蜿蜒朝地势低的方向流去。 血液被雨水冲刷,变得不是很鲜红和纯净,给尸检组带来不少麻烦。 “头, 没办法判断准确的死亡时间,”郑静取了一部分样本让人带回局里检验。 “快晨醒时那段我看了天气预报记载, 正是雨大的时候, 血液被冲刷的太稀了,我们需要点时间。” 这样的场面确实因为自然原因没办法避免,但上面派来的调查组要的太紧, 特别是对于醉春楼这个案子又牵扯到上面的人。 谁也拿不准该如何办事掌握分寸。 袁朗烦躁的摆摆手,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咬在嘴里催促:“尽快。” 抬起手表看了眼上面指针的位置, 黄金时段就那么点时间, 绝对不能错过。 “袁队,厨房我们发现了暗格, 还有……他们新进的货。”金武急匆匆跑过来汇报最新发现。 气都没喘匀,一手叉腰一手指向门里,惊慌道:“里面、里面还有人。” “什么?”袁朗来不及问清,脚就忙往里面走,金武刚歇下没两秒的脚步,又动起来。 追上去,“我们在搜查第一遍醉春楼时并没有发现异常,第二遍时更加仔细了一点,发现了厨房里的暗门,就空旷的墙壁里面,墙跟碎皮似的不堪一击全部碎掉。” 袁朗到二楼厨房时已经有警官在勘探现场了,见到他,点头致意,“头。” 然后继续忙自己的工作。 墙皮碎了一地,他敲了敲,只是一块薄薄的木板障眼法,隐藏的并不深,那为什么前几次都有局内的人全程搜查食品安全问题,并没有人发现。 “目前推测是由于里面的打斗和动物的乱撞导致木板碎裂,外面虽然墙皮看着一切完好,但小刘刚触碰到,整面墙几乎就塌了,这才发现玄机。” “豪猪,穿山甲,松鼠,金丝燕……”他越说越说不下去,这都是国家名单上明令禁止的珍稀野生动物,他们都是怎么下得去嘴的。 “那些动物之间躺着一个人,身份核实过了,是醉春楼的主厨,已经死亡多时……” 在醉春楼刚出事时,他们就已经封锁了醉春楼整个犯罪现场,所有相关人员全部控制起来,审问过后才放回去。 先不说主厨怎么好端端的重返封锁的饭店,光是他怎么进来的就令人匪夷所思。 他们现场派人手保护的很好,忽然多了个漏网之鱼,谁都说不清,谁也脱不了关系。 兜里手机嗡嗡作响,袁朗没注意是谁直接划开,戴着手套蹲下身翻过安壮平的身体,他胳膊上有淤青。 “喂?” 对方没等他这个字的话音落下就风风火火的说道:“头,结果出来了,江直身下的血液里面不止有本人的,还有刚刚送检的安壮平的。” 法医组凭着敏锐的直觉,把后送来的血液与江直血液中的第二血液对了对比,检查结果果然和料想的一样。 “江直指尖里也有安壮平的身体组织标本。” 郑静的话汇报完毕,接下来就是前线警察的分析了。 电话挂断,刚才开的是免提,金武也听见了,他刚想说些什么。 手机又嗡嗡作响,袁朗正是被铺天盖地的情报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正想挂断,瞥到来电人。 内心忽然平静下来,他嘴角勾起一抹笑,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名字,眼睛放光,胸有成竹道:“帮忙的来了。” 金武的后半句话被堵在口中,打了个嗝,跟随队长下楼。 解北是醒了之后看到消息立刻来的,如果不是路上姜恬和王爷快要饿晕过去不得已吃个饭,估计时间上要早个二十分钟到这。 嘴上油没擦干净,解北抽出张纸巾递给她,“一会下车,紧跟在我身边,不许乱跑,特别是你王爷,我们要去的事封锁现场,稍有不注意,你就会被关进局子。” 听到最后四个字,王爷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狗毛竖起,尾巴夹紧,有些不服气道:“姜恬比我还调皮,为什么不警告她。” 解北等待姜恬擦干净嘴上油渍,才慢悠悠的撇它一眼开口,“因为我会全程抱着她。” 不听话的小孩自然是要严格看守。 听到这,王爷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体型尚小那会,也是会被主人紧紧的抱在怀中抚摸的。 后来体型长的太大,再也抱不动,只能浅浅躺着。 好怀念的诶…… 王爷还沉浸在怀念中,殊不知一人一鸭早已下车,自己想要出车门,刚打开就不小心被反弹回的车门打的脑袋。 袁朗收到电话的第一刻就到了大门口接待他,“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得睡到日上三竿。” 第56章 他缓和气氛打趣的开起开玩笑。 解北有几年没见过犯罪现场了,这下一下死两个,数不清的顾客在医院病重待命,饶是内心强大的人踏入这个地方都有些觉得阴森可怕。 “听到了你的求助,醒的早。”解北同样调侃回去。 袁朗注意到他怀里抱的鸭和后面跟的狗,不过并没有过多阻拦,而是亲手帮他抬起围在外面的警戒线,让狗狗也跟着进来。 他知道解北是懂分寸的,一般不会做出格的事,除非事出有因。 既然他今天选择把两个动物带进来,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勘探现场路上,袁朗把整个事件过程和他们目前所掌握到的所有消息都说了一遍。 听到关键处,解北忽然停下脚步,手自然的顺着怀里鸭子的毛。 得出结论,说出个令人爆炸的解析,“江直和安壮平死亡的地方都不是原现场。” 第54章 杀人现场 金武听到这个消息, 脚下一跌,差点栽到台阶上。 二人都不是死亡原现场? 袁朗此前对这个状况有些犹豫,但经解北说出来后, 他就确定了。 他微微点头,看向解北,“不错,二人身上都有打斗的痕迹, 江直手缝中又有安壮平的身体组织dna,只不过这个猜测很难有说服力, 有些牵强,除非找到案发的第一现场,不然没办法记录在案,只能说是怀疑。” 说话间,已经到了厨房门口口,案发现场拍了照片, 此时全部清理完成,只留下一个个的牌子在旁边代替案发现场的物品。 看到墙上喷射状的鲜血, 姜恬害怕的缩了缩鸭毛, 埋头在解北怀里不敢看,嘴上急忙问道:“那些动物呢?” 解北问了遍袁朗。 “被送回了局里,很快会有动物管理局的来人照顾它们。”袁朗把牵着的狗绳递给金武。 “这么多个国家珍稀动物真是造孽, 判多少年都不够他们喝一壶的,你看看,那些肉是给人吃的嘛?不怕吃出事来, 凡是在这家店光顾吃过野生动物的顾客如果不是法律卡的太死, 都得和老板一样负刑事责任,可偏偏……” 后面的话袁朗没再说下去,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坐牢,是不可能的,甚至他们连传唤警察局都能免去。 不只因为他们钻了法律的漏洞,还因为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规则,那些上层人的身份,动不得,也没人敢动。 更何况对于富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用不着大费周章的在这事上多添力气,给点钱就过去了。 姜恬头往上够了够,凑到解北耳边,“一会我想去警察局看看他们。” “行。”解北抚了抚她的鸭头,饶是他一个成年男人都看着满墙的血液与抓痕都触目惊心。 不知这里究竟送了多少批野生动物,能让它们用身躯把墙都撞碎。 “汪汪。”狗狗的嗅觉非常灵敏,空气中满是同类的血腥味,闻得它直想哭。 那些人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解北一手把姜恬抬高,让她坐在肩膀上,缓慢蹲下,查看安壮平死亡的地方,“我看看照片。” 金武掏出手机接道,“照片还没印,我叫检验科的发到手机上了。” “速度今天有点慢。”袁朗瞅了他一眼,和往常速度没法比,今天全员如同不在状态一样。 金武叹口气解释,“宜城整个警局的人员全部出动,就在刚刚,我手机里接到消息,又有两个地方出现凶杀案,那边人手要的急,我就让他们先过去了。” 他本是不想让袁队分心的,但眼看瞒不住,袁朗从昨天到今天办案,一直没停歇,他想让他现场勘探完醉春楼后先睡一觉,不然再熬下去,他怕袁队白的不能在白的嘴唇抗不住,会晕过去。 至于为什么说又出现凶杀案,因为这是从昨天晚上到目前为止,这已经是发生的第七、八起了,短短一个晚上,不到二十四小时,全城发生八起凶杀案,可谓是人心惶惶。 “什么?”袁朗急了,夺过他的手机,自己的手机早就因不断打来的电话耗尽电关了机,“这么大的事不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就汇报,还想不想干了?” 浏览完全部消息,他如同脱了力一般,叉着腰,冒着满头的火气走向喷满血液的墙壁冷静。 手机移到解北的手上,可能是没接触之前的事,他比较冷静,姜恬也探过脖子去看。 死亡的两个人经身份核实是醉春楼的厨师员工,均是家中人在家中发现的尸体。 两个人身上致命的刀伤都来自相同款式的刀,基本可以断定凶手是一个人,作案时间前后。 袁朗舒出口气,抬头看向墙壁与天花板的交锋处,眼眉隐隐跳痛,他反射性的反复眨眼,低下头,声音嘶哑道:“前六名死亡的死者都是在昨晚相继被杀害的,我以为天亮了就该停止了,没想到他们这么丧心病狂。” “他们的身份你应该都猜到了,除了还有一位之前在醉春楼做过兼职但目前已辞职的学徒工,也就是安壮平的外甥,剩下任职的厨师无一幸免,全部被以不同的手法杀害。” “作案动机……不难猜。” 为了防止下层的人供出上层的人,派了贩卖野生动物中层人员来杀人。 “凶手基本可以锁定,但我们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他们的手法实在是高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们这是铁了心的要弃车自保了。 “是……”姜恬努力的回想着那个名字,系统的每一句话,让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无道理。 她上次被叫去捣毁野春居包厢的饭菜的那个傻大个叫什么来着? 脑子快想到爆的时候,灵光乍现,一串名字闪过,她脱口而出,“林强,是不是林强。” “林强?”解北代她传话。 袁朗听到这个名字愣了愣,他怎么知道的,怔怔的点点头,“对,就是他,他是这家醉春楼的挂名老板,不过不难猜测他只是被拉出来挡枪的,只是个表面功夫,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不在场证明我们是有的,但光着一点还不能定罪,缺了最关键的证据,要不然我们没办法下抓捕令。” 解北轻笑一声,为他们提供新思路,“没有什么办法吗?比如先弄个大饭店都会做的偷税漏税然后传唤进行拘留再慢慢审,这你们不难吧?这家饭店不算小,一年的金额流水数量肯定触及了红线。” “总之。”他把姜恬换了个手抱着,“先抓住人才是真理。” 袁朗打了个响指,赶忙吩咐金武去做,交代完了揉揉自己的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还得靠你,兄弟。” “那是因为你昏了头。”解北一语道出真相,“遇到事情沉静下来思考,急躁的你和冷静的你大脑完全是两个分裂极端。” 这既是袁朗的缺点也是优点。 袁朗苦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看似沉稳,其实一遇到事就慌乱,干不了大事 ,这么多年,要不是师父的扶持,我也走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他本人是极其的两个正反面。 “克服困难,好好走这条路,你将来会有所成就的。”解北拍拍袁朗的肩膀安慰他。 袁朗嘴角弯下,拉下他的手臂,“如果你在的话,师父会很开心的,这个案子也会很破案,而不是给那些凶手有机可乘的时间去杀人,或许……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别瞎想,这不是你的错。”解北重振他的勇气,看向远方,轻声说道:“我已经没有可能了,你加油。” 姜恬被夹在中间,竖直耳朵,什么没有可能?怎么就没有可能了?怎么回事。 正想把耳朵竖的更叫,解北按下她伸长想听八卦的脑袋。 外面来了人,脚步急促,“袁队。” 众人转身看他,王爷直起尾巴,打起警觉,这人身上有血腥味。 来人沉下一口气,“找到第一案发现场了。” 袁朗迅速问道:“在哪?” “野春居,这一房间的门我们一直打不开,叫了人硬生生锯开的,里面、”他顿了一下,下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脑海中不断闪过门打开看到的第一场面,“里面摆满了满满的一桌菜,是一桌野味,摆满了整桌,菜是热乎的,看样子不像是放了一夜。墙壁上被刷满了鲜血,初步检验,是动物的dna,比较杂,我们目前没有检查太清楚,里面躺着一个人,经身份检验……是林强,判断为……自杀。” 带来的这一消息,不可谓不让人的胆都要抖一抖,如同一颗巨大的石头扔进平静如镜的湖水一般,令人心中泛起阵阵波浪涟漪。 刚想下令抓林强,自己却送上了门来,还带着一桌热乎刚出锅的野味,纯纯挑衅警察的权威。 而且,重要的是,警察已经封锁现场,林强分别在昨夜与今日杀了人,距离最后一个人死亡时间推测,距离现在才短短两个小时左右。 第57章 说明林强在杀完最后一个厨师完成任务后,带着一桌野味返回封闭的现场,进行自杀。 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理论根本说不通,自杀大概率是被人伪造出来的,野味是厨师提前做的。 并不难猜,解北帮他分析好前沿,“林强是被人杀害的,至于现场,估计是有人早早布置好,然后带着人伪造自杀,密室凶杀案,有的你们琢磨了。” “你也想到了吧。”袁朗插着兜,眼神越发暗沉,几乎沉到湖底般的阴和冷,“那个兼职过的小学徒,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也被杀害了。” “嗯。”解北和他一样的想法,没有异议,但是也要排除一下特殊情况。 不管是死是活,人还是要找的,袁朗吩咐下去,“去查一下那个小学徒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能活着……最好,找到了立刻护送到警察局保护起来。” 虽然希望不大,但还是要尽力。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没有成年的小学徒如果第一个杀的话岂不是更好杀? 留在最后都没发现死亡,说明他自己已经察觉到危险先跑藏起来了,没准……手里还掌握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第55章 出去抱别的鸭了? 袁朗和解北带着姜恬王爷还未走到野春居, 只是走到了这个同楼层的廊道,就闻见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因着人手不够,他们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先将现场保护了起来, 随后再进行调查取证。 前来通知他们的警察,拿出两个手套,袁朗和解北戴上进入警戒线内。 姜恬和王爷被留在了外面,她坐在王爷背上, 解北叮嘱它们一定要站在原地,哪也不许去。 二人只能在外面相隔点距离看着, 但尽管不进入现场,它们都能模糊的看到里面的惨局。 特别是萦绕在鼻翼周围散不尽难闻的味道,姜恬肚中翻滚,层层波浪向上涌,恶心的她想吐。 嗅觉比人要异常灵敏的王爷更不好受,趴在地上, 爪子捂着鼻,企图掩耳盗铃的给自己个心理安慰。 进入野春居前, 走在前的袁朗忽然拦了解北一下, 递给他一个未拆封的新口罩,“带上点吧,你有几年没见案发现场了, 第一次就这么劲爆,不能给你留下心理阴影。” 解北从回复消息的手机上抬起头,看了他手中的专用口罩一眼, 收回视线, 把手机放回兜,身子一侧, 越过他走了进去,“不用,前几年看的也不算少,这点不影响。” 一番话说的袁朗摸不着边际,他们也就初高中时期凭借着聪明的头脑被他现在的师父邓显宏叫过去学过几个案子,后来就是他入了警校,解北不知所踪。 前几年看的不少?这句话什么意思。 不等他细想,解北打算他的思绪,“你过来看一眼。” 解北指着房间墙角处亮着红外线的摄像头,“这个机器是不是在工作,让技术人员把他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拍摄到关键的地方,就算没有,这个时间前后的也可以。” “行。”袁朗发信息找局内技术人员过来。 发送完消息手指一愣,眯着眼看向他,“你业务挺熟悉,比我都熟悉。” 解北没有做过多解释,而是环视了一眼整个房间,四周的墙壁都被涂满了血液,连天花板都未幸免,只不过因为天花板太高,血迹是喷射上去的。 桌上放着‘丰盛的菜肴’,他手背贴上感受了下温度,“死亡时间大概一个小时左右。” 他们是半个多小时之前来的,不到一个小时,也就是说如果他的判断是这正确的,他们怕是与送林强来这里并且布置现场的人前后脚。 搞不好……可能就混在人群中的某个地方,与他们擦肩而过。 解北倏忽看他一眼,表情有些神秘,眼神狡黠,笑道:“你觉得这里面的肉是野生动物的肉吗?” 袁朗被他问的一怔,怎么扯到了是不是真肉的问题? 他上前严谨的观察了一圈,用手扒开里面东西看了看,“确定是。” “不是。”解北明确的告诉他。 “他们的老窝早就被端了,现在风险这么大,从哪里短时间找得到野生动物的肉来做这么一大桌,只是形状和味道像,你不觉得这像鸭子的身体组织拼装而成的的吗?” 袁朗自谓见识的不算少,但这……看几眼都看不出来的破绽他还是没把握的。 “这个理由的说服力不算大。”他推翻他的观点,似是跟他较了劲,余光瞥到林强死亡前应该是拿过枪的手上,蹲下身,“他指缝中有菜渍,看来,在死亡之前,他也是端菜的人,恐怕他也没想到卖这么费劲的命,最后会死在这里。” 待他直起身,耸了耸肩,“行吧,我被说服了,这的确不像是野生动物的肉,不过他们还挺有创意的,一个鸭子能千奇百怪的做出这么多盘菜,得是多厉害的厨师。” 原因是,他突然从两个盘子里面,看见了三只鸭腿的残骸。 很奇怪,在这充满怪异的死亡现场中,二人居然聊起了过去。 袁朗采集完证据后,说道:“你那几年,应该过的还不错吧?” 他在套他的话。 “还好。”解北一直盯着窗户上的扶手,听到他的问题,收回目光,“也不是多苦。” 袁朗没有接着再往下问,“剩下的具体情况交给检验科的再来看吧,今天有些晚了,我要回去给局长复命,或者说……” 他嘴角弯下,“负荆请罪,造成的损失太多了,该有一个人来承担。” 知道他的性格,解北不再劝,“别有过多心理负担,我终究还是外编人员,替不了你。” 如果不是他的私心,和在姜恬身上发生的意外情况,他可能都不再踏进这个行业一步。 或许遗憾才是人生常态,他的性格并不适合警察。 最难熬的那几年已经过去了,解北只求未来顺顺意意,陪在值得的人身边,之前都是他太鲁莽,不该凭着一身热血踏入黑暗。 和袁朗勘探完全部的现场,二人商议了几个线索,就分别了,袁朗回警察局复命。 姜恬自从解北看完野春居现场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窝在他怀里,鸭翅戳戳他坚硬的肩膀,扁着嘴,身上的毛发都在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她的翅膀很硬,扎人除了疼还让人有些痒,“怎么了?” 姜恬撇撇嘴,不安的说道:“我从你身上闻到了我同类的气息,你是不是抱别的鸭了?” 听到她的话,解北边牵着王爷的绳子边用食指挑拨着她脖子上的铭牌,低笑道:“我不一直都在那眼皮子底下?去哪抱别的鸭子。” 不知是不是自从恋爱后,哪根神经被触动,姜恬变得极其敏感。 但她说他身上有别的鸭的气息不是空穴来风,在门口等解北时,她就隐隐约约的闻见味道了,王爷更是亦然。 “有吗?”解北本意是想隐瞒,不让她知道那么残忍的真相。 她现在自己就是一只鸭子,以免看到残酷的场景后疑神疑鬼。 “哼。”姜恬不跟他争辩,在外面有了别的鸭,野春居里面有什么也不让她看,俨然把她当成了局外人。 二人,不对,应该算姜恬还在单方面置气时,解北手里一直松弛的绳子忽然拉直。 王爷停在原地不动,脑袋望向人潮密集的马路对面,如同呆滞了般。 “王爷?”姜恬转过头叫他,“走了。” 解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汪汪。”王爷示警,“有味道,有那家醉春楼的味道。” 第56章 丑鸭子与泼皮狗 姜恬脖子转的难受, 翅肘撞撞解北让他转身过去,几下之后,抱着她的人没反应。 和王爷一样看向人群聚集的方向。 “王爷, 嘿。”姜恬叫了几遍才把王爷唤回神,“你说什么醉春楼的问道?” 她脖子转的实在酸痛,但又无可奈何,不知道解北发了什么疯。 自己只能转着僵痛的脖子左顾右盼。 “说不上来。”王爷使劲猛嗅两口, “醉春楼的气味很杂,但我唯独对这一种记忆深刻, 里面好多地方都是这个人的味道,就隐藏在那边的人群里面。” “能有什么味道嘛。”姜恬不以为然,只感觉自己头再转就要脱骨了,“过去看看不就行了。” “解北,解北?”她仰头望向他的下巴,“你怎么了?发呆也不带发这么长时间的。” “没事。”他低头把姜恬换了个方向, 看不见马路对面的人。 她不解,“诶……不去看看吗?” 王爷跟着附和, “我们去看看吧, 没准能发现犯罪团伙。” 它很想急切的破案,每次它找到关键性线索都不被采纳,凭什么它不服。 姜恬, “去吧去吧。” 解北依旧不为所动,拉着狗抱着鸭子往前走,“就是一群玩围棋的老爷子, 没什么好看的。” 第58章 她坐在他怀里撅着嘴, 不服气的又往后瞅了瞅,马路边一堆人围在一颗乘凉大树下, 里三层外三层的把里面包裹的严严实实。 真是下象棋的?她不相信他往那边看了那么久没看出什么奇怪之处。 可惜她被困在怀里不能走过去看个究竟,姜恬试探的问:“真没事?” 解北神色平常,“没事。” 没事才有鬼,姜恬心存疑虑,头被解北按在怀里,不让乱动。 殊不知,在她收回洁白鸭头的那一刻,一束细小而锋利的目光看向她的方向。 眼睛眯起,右手抬起,用中指提了提纹丝不动的眼睛做掩饰动作。 无框眼镜下,隐藏的情绪带着沉重与压抑之感。 周围人催促,“快快快,小盛快出。” “你这走的不对,要输了,我们可是把宝全压你身上了,今天能不能给婆娘买条围巾回去就看你了,快看棋盘,看哪呢?” 姜盛低下头,再次抬起,所有的阴郁都被隐瞒的很好,他手按住卒微微一笑,如泉水一般平静的声音,“将军。” “我赢了。” 小小的一枚卒也能反转全局。 四周一片喧哗,纷纷围的更紧,想看清楚这神之一手反转全局的面貌。 “怎么回事?” “赢了?什么情况?” “妙啊妙啊,你把对方的帅引走了,将军前面没人护,卒可不就一往直前杀将了。” “奇才,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精彩的对局了,老周,你输的不亏。” 被称作老周的那个人坐在姜盛对面,手里的拐杖都要捏碎,扯着花白的胡子,“我不认,再来一局,这是什么什劳子烂招,下九流的招数根本上不得台面。” 姜盛钻了规则的漏洞,手段并不高明,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赢了。 在这一片作为打遍宜城珠峰街象棋高手的他,怎么可能轻易像这样的人认输。 谁知姜盛被骂了也不恼,只是收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温文尔雅的笑笑,“老爷子,咱们改天有兴趣再战,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不行!”老周拐杖敲地敲的哐哐响,“再来一局。” 很快,在旁边烧烤店外面吃饭的两桌小年轻们上前,挥散人群,“都散了,散了。” 不知是何意,但他们都识时务的散开,毕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还是不多事的好。 一时之间,只剩下在对面与他对峙,吹胡子瞪眼的老周。 姜盛朝朝手,其中一人上前把他扶起,“送回家。” 刚才还人流拥挤的棋牌室前顿时散了个空,只剩下他一人还坐在座位上。 姜盛身子往后一靠,破旧的靠背椅子吱呀吱呀作响,二郎腿直接搭上不大的桌子,上面摆好的象棋被打乱。 他余光朝后看了眼被两人夹在中间一直低头的高个男孩。 “过来。” 被叫住的许滔身子一震,哆哆嗦嗦的迈着步子上前,距离姜盛一步远,“老、老板。” 姜盛看都没看他一眼,闭目养神,他的手下围成了一圈不让外人看到里面状况。 他问话很随意,像是在聊写家常,并没有要动怒的趋势,“还知道我是你老板?” 但正是这样,却让许滔更加害怕,他知道这位大老板的性格。 他顿时恐惧的就跪了下去,“我、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您放了我吧,我保证不说出去。” 姜盛语气依然平稳,“你知道什么?又要说出去什么?我有什么理由要放你走?你早就不是我店里的员工了,在求我什么?站起来。” 许滔头低的更低,双膝着地。 “起来。”姜盛提高了一个音调。 许滔身体抖了三抖,最后颤颤巍巍的站起。 姜盛侧视他一眼,“我有说什么吗?” “没有。”他使劲摇头,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姜盛脚放下,坐直,食指敲敲象棋棋盘,把卒移到将军面前,字像是从牙缝中蹦出来,“懂象棋么?” 许滔摇摇头,紧接着又点点头。 姜盛耐心告罄,手指与象棋敲击更响,“我问你懂吗?” “懂、懂。”许滔腿打颤,面对如此高强度的气场,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来看一眼这局有什么蹊跷。” 许滔咽了咽口水,迈前一步,强迫自己注意力放在上面,“最后对局卒吃了帅,还、还有就是,你这边没了帅。” “能看懂什么意思么?” 许滔呆呆的点点头,大气不敢喘一声,“懂得。” “能懂就行,你有成大器之才的命,我不会收走的,当然,你要乖乖的。”姜盛摆摆手,示意后面人带走。 “看好他。” “是。” 身边人很快散去,进入人流当中,只剩下姜盛一人坐在桌前。 他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在脑中归置了下棋局。 想到中间一个地方,喉咙中发出一声笑,拿过对方的帅,放在眼前细细看,唇角勾起,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容。 “原来破绽在这里。” 他回想起刚才在街上看见犹如小狼崽的一道视线,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他,要将他千刀万剐,好似什么都不怕。 有趣。 只可惜等他再回去时,早已不见人。 但他……可看见背影了哦。 解北…… 还有他怀中抱得那只丑鸭与泼皮狗。 第57章 开房 上了车, 姜恬酸胀的鸭头又开始疼,这是自她变成鸭子以后经常出现的毛病。 最明显的症状就是很容易随时随地的晕厥过去,特别是最近这个现象越来越明显。 从每三天晕一次的频率缩小到一天至少一次, 她这才知道原来之前没有意识的睡过去是这个原因。 砰—— 车门关上,解北绕到驾驶座,车子刚启动,手臂处传来刺人的触感, 他回头。 姜恬正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蛋,抬眼嘟嘴望着他, 表情有些无辜,眼神飘忽,“它很自然的就滑了出来。” 就在那短短的两秒钟,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差点坐住。 系统出现的神不知鬼不觉,她召唤系统时怎么就没这么顺利。 解北把车子熄火, “打开看看。” “哦。”姜恬掰开鸭蛋,里面俨然是一如既往的纸条, 没有鸭宝宝。 王爷扑上头嗅嗅, “好浓的味道。” 姜恬疑惑,卷开纸条,“什么味道?” 它嫌弃的咽咽口水, 憋出一句,“说不上来的味道,好像是……硝烟的气息。” 姜恬炸毛, “我屁股是炸药能放出硝烟?” 解北不理一鸭一狗的斗嘴, 直觉告诉他这次系统的出现给他们带来的提示,恐怕跟街边路口看到的姜盛有关。 虽不知姜恬的叔叔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 不过他贸然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路边和他给人的眼神,就让解北莫名觉得不爽也不安。 【变人形时间请注意:由于第一次变身时间不稳定,所以只有半个小时,现在明确规则,一次变身时长为一个小时,一天只有两次机会,请注意。】 【因为是你们触发的保护机制,所以我们也没有办法更改,只能为你们争取到这些时长,请勿浪费使用,变成人到达时间后会自动变回鸭子。】 字体依然歪歪扭扭,不过比起上回来说倒是好看了点,就是速度有点慢。 三人抻脖子等了五分钟才出来。 纸条在他们读完就消失了,速度如同瞬移之快,不知今天怎么这么着急。 解北推断的姜盛并没出来,不过事情越反常说明越有蹊跷,他心中更加确定那个隐隐约约的想法。 “你有没有觉得,你叔叔……”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话没说完,就被姜恬兴奋的语气打断,“我们去服装店吧。” 她鸭翅中的蛋壳消失,两只翅膀合成十字,眼睛亮晶晶,祈求道:“我好久没有变成人在城市里散过步了。” “不……”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整,解北忽的想到什么,话音一转,“好。” “好耶。”姜恬欢呼,高兴的rua了一把王爷的狗毛。 王爷幽怨的趴在后座,静静的看着两代主人闹。 它已经是个成熟的狗狗了。 他们在附近的一个服装店随便挑了几件衣服放在车里,正好有一个旅馆开在服装店对面。 为了隐蔽性,解北带着姜恬开了间钟点房,王爷作为大型犬不方便带进去,和往常一样留在车里看车。 不甘心的它,心里默念吐槽,系统刚说了不让他们随意浪费,纸条还没燃尽,人早已跑酒店去了。 姜恬被放在衣服袋子里埋着进去。 此时,她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等到了酒店,被放出来,她才觉得有点小尴尬,一会她变成人形可是裸体诶,而且还是和他接吻状态。 第59章 房间里就一张大床,装修的……一言难尽,窗帘拉的阴暗,大床是圆的,屋顶上面的挂着数不清的小灯。 她都要怀疑解北是不是开错了房。 姜恬从衣袋中爬出,头顶衣袖,只露出头顶和一双眼睛,环顾四周,解北去了浴室洗手。 他有点轻微洁癖,但也没有那么爱干净,这时候去浴室,不难免让鸭猜测他是不是也紧张。 明明昨天她和解北接吻时,也没有感觉那么放不开。 再说了,他们二人都确定了关系,亲一下又怎么了,至于裸体,小时候又不是没一起洗过澡。 姜恬在心底暗戳戳的给自己打气,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气氛有些暧昧而已。 但更多的,她不是怕解北把持不住,是怕自己矜持不了…… 毕竟,她在梦中馋他这个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解北很久了。 等了一会,他还没从浴室出来,姜恬的心里准备早已经做好,她怕再晚一会,又会消失。 朝里面喊道:“解北。” 对方很快答话,“来了。” 他出来时身上有些湿,身上的白衬衣被水打的一片片,沾在皮肤上,若隐若现下面隐藏的秀色可餐的腹肌。 姜恬用头顶的袖子裹紧身体,祈求一丝心理安慰,“你、你干嘛。” 解北神色淡然,抽出床头的几张纸巾擦手,“水龙头怀了,我修了一下。” 她头伸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的身后,洗手台上果然溅出了许多水,连带地上一片片水洼。 等他擦完手,扔进垃圾桶,谁都没有行动,解北站着,姜恬在衣袋里未挪动一下窝,二人大眼瞪小眼。 最后,姜恬抗不住空气中莫名散开暧昧因子,清了下嗓子,头低下,脸颊微红,声音不自觉的有些软,“我能变回人形了吗?” “可以。”解北上前,把她抱了出来。 看着渐渐临近的他,姜恬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头向后歪了一下,“等等等等。” 他停下动作,眼里情绪还算平静,眼底却与之相反,波涛汹涌,“怎么了?” 姜恬捂着嘴,防止他的临时突击,“先给我盖上被子,我总不能在你身上就变回人。” 她此时早已经没有记忆昨天是怎么在解北身上变成人形的,只记得咯人的要命。 “行。”解北依她,给她裹紧被子。 “好了,可以了。”姜恬闭上眼,等待他的临幸,心脏砰砰砰的快速跳动。 随着二人鼻尖离得越来越近,她猛地一睁眼又及时叫停。 解北头在空中磕了一下,撑住床边,在距她嘴唇有一厘米的距离停下。 额头青筋爆起一缕,面上是笑的,但姜恬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咬牙切齿和阴森森的笑容。 连着被打断两次,即使没事也变得有事了,“又怎么了?” 姜恬口中的话在口腔中酝酿半天,咽了无数的口水,直到耳边听不到心跳声,她才开口,“你你你、你不许做别的事。” 她刚说完,耳边又响起震耳欲聋的心跳声,甚至比刚才声音更大,垂在身侧的鸭翅捂住胸口,掩耳盗铃的想然后它声小一点,不被面前人听到。 解北答应,“行。”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不放心的又问一遍,反复确认。 姜恬认真的想了想,坚定的说道:“没了。” “确定?” “确定。” 解北先和她说好,毕竟这种中断的事在多来两遍,大抵吃亏的都是男人,接二连三的打断,留下心理阴影的可能性会很大。 他不想以后面对她时……会不举。 解北放出狠话,不激一激她怕是不知天高地厚,“如果这次再打断,你在完成任务变回人之前,我不会让你再变一次人形。” 姜恬害怕的猛点头,“这次不会了。” 最后一个字,话音还没开始往下落,解北不给她流任何迟疑反悔的机会,直接吻了上去。 狭小的空间内,白光乍现充斥整间屋子,透过窗帘,射向艳阳高照的白天。 白光落下,姜恬变回人形,刚才对她来说巨大的屏障,变为身上的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是一点都没漏掉。 此刻的她竟有些遗憾,露个光滑细腻的肩膀,或者能养鱼的锁骨,和话本里写的一样,多有吸引力。 但这好像不是干那事的时候…… 解北的唇贴在她唇上,软的不能再软,她忍不住的很想咬一口。 心里这样想着,还没想出来个答案,嘴上就给了结果。 “嘶。”解北吃痛,推开她的肩膀,二人交缠的身躯分开。 姜恬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是果冻。” 她头是低的,眼神却往上瞥,解北的唇上已经渗出了血液,积聚成一个血珠挂在唇角。 她这一下自己也不知咬的轻重,只觉嘴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唇角上的血液也染在了她的唇上一些,二人看起来都像负了伤一样。 解北垂眼,抹了下嘴唇,血液沾在手背上,划开一片。 姜恬弱弱的说,“我不是故意的。” 借她有心但她没胆,这身体也不是她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嘛。 解北皱眉扫过手背上的鲜红,转身抽出几张纸巾擦干,顺便也帮她擦了擦。 “对不起……” “没事。” 她越是说对不起说明内心负罪感越大,不是故意的才怪! “穿上衣服。”解北把衣服丢给她,开门走了出去,在门外等她换好衣。 被留在房间里的姜恬看着他单薄的身影,心情郁闷。 他好像生气,她是不是玩过了。 手机械的穿上衣服,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解北挑的,是她喜欢的风格,是她的尺寸。 姜恬穿上衣服小心翼翼的打开门钻出一个脑袋,没了下一步动作,盯着他。 解北扭头看她,二人对视五秒。 他问道:“不出来?” “这个裙子拉链有点紧……” 靠!刚夸了他的眼光,没想到立刻就来这么一出,根本拉不上去。 但是姜恬明显的感觉到了,好像不是衣服买错尺寸了,是她胖了…… 第58章 爆炸 砰—— 外面传来巨大一声响, 王爷在车里都听得倍儿清楚,甚至整个庞大的身躯都被震了起来,冲击波不是一般的大, 周围几个店铺的玻璃都被震碎。 解北的车子因为离着远些,受到的危害还算小。 爪子按下玻璃,王爷狗头伸出外面,还没等它看清什么情况, 就飘来一阵浓烟迷住眼睛。 “咳咳咳。”它被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爪子不断挥散眼前的烟雾。 一股极其刺鼻且辣人的气味争先恐后的钻入他敏感的鼻孔, 王爷差点窒息过去。 这味道和它从纸条身上闻见的一模一样,甚至更浓烈,不知道是几倍的用量,原来它闻到的是炸弹的气味。 王爷落下全部窗户,从里面冲了出去,出来时, 后腿不小心被绊住,颠簸几下, 摔在泥土地上, 但可是出了车门,眼前终于清晰。 它这才看清发生了什么,视线接触到眼前场景的第一刻, 幼小的心灵不禁抖了三抖。 烈火滔天,直往上涌,滚滚黑烟已经包围了整条街道, 最中央的位置, 有一辆黑车正剧烈燃烧,连带周围的几辆车, 受到冲击,中间隔出一小片空地。 人群混乱,都在努力逃窜,有几个离得近的人,满身都是烧伤,车里面还有人没有逃出来,发出惨烈的喊叫声,人心惶惶。 正义感爆棚的王爷立刻冲上去想救人,哪成想,跑到半路,一个瘦小的人影突然跑了出来,撞到他的狗身,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救人不成反伤了人,王爷慌了,脚忙脚乱的把他先拖到路边不挡别人的道,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舔舔男孩的侧脸。 “汪汪汪汪,你没事吧?” 男孩紧闭双眼躺在地上,似是晕了过去,手里牢牢攥着什么东西,怎么掰都掰不开。 它推推他,男孩依旧一动不动。 这样一直晕下去也不行,王爷抬头左右望了望救护车有没有来、 男孩虚弱的呢喃道:“姜、姜……” “什么?”王爷附耳过去想听见他的话,怎奈,在它刚回头的时候男孩得心跳声就消失了。 “汪汪。”它不相信的把耳朵贴到男孩心口。 都说动物的听觉是最灵敏的,连它都听不到的声音,怕是真的没有了。 “汪汪,你不能死啊,你醒醒,是我不长眼,不该绊倒你的,你醒一醒,喂。” 王爷使劲叫他,它错了,它不该横穿马路的,但摔一下就没了气,这也…… 手爪下忽的传来湿润的触感,它低头,往后退一步,爪尖上染上一片红色。 而血液就是从男孩的身下流出来的,王爷不禁打了个哆嗦,把他翻了个身。 第60章 触目惊心已经不足以形容王爷的内心了,这、这哪里是人的背,这根本就是一堆被烧灼干净的肉露出的白骨。 男孩的正面没事,背部烧灼严重,不难猜出,在汽车爆炸时,他应该离得车很近,是背对的姿势,才导致了这般惨状。 男孩死亡之后,手稍稍松开,纸条掉出,王爷走进,想展开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纸张展到半路,他兜里的手机震动一声,抖出口袋,手机屏幕自动打开。 未读短信的字数正好放满,是一串不规则的号码,不知用的哪里的虚拟号。 【许滔,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相信你是知道的,这次算你狠逃的快,别让我们抓到你,手里的东西可要握紧了,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许滔…… 王爷看了看屏幕上的短信内容,又看了看自己爪下的纸条,身体一抖,毛发全部竖起。 这不是姜恬和解北要找的人吗?所有厨师中唯一没有被杀害的小学徒。 … “啊——”姜恬躺在床上发出一声嚎叫。 玲珑有致的身躯弓起,手下床单都被握皱,“轻点啊——解北——” “吸气。”解北淡然自若的把她后背的拉链向下拉,再重新拉上。 他没想到这件衣服竟然会这么紧,明明是按照她变成鸭之前的大小买的,难道这几天养胖了? 姜恬眼角渗出几滴泪,“不行,我疼。” 自作孽,不可活,她收回十秒钱立下一定要穿上的壮志豪言,只是这个裙子好看就要买,完全忘记了舒适,终究是她不知衣服尺寸的好歹了。 车里的衣服也是这个尺码的,她之前穿着正好,现在……估计完蛋,都穿不上,白买了。 “怎么办?”姜恬擦擦眼泪,坐在床上,后背拉链开了一半,眼巴巴的看着他,寻求帮助。 解北眼前一晃,脑海出现她小时做错事,让自己替她背锅的可怜模样。 然而,往往越装惨的背后,是恶作剧的趣味。 他收回落在她半裸肩膀上的视线,嗓音压的低,“硬穿。” “啊……” 姜恬不知现在在床上的她有多迷人,湿漉漉的眼睛,若隐若现的肌肤,和被衣裙修饰极其凹凸起伏的细腰。 她就这么坐在床上,仰头望着他,披头散发,柔顺的发丝垂在肩膀上,身后的被子是凌乱的,床单皱成一片,若是天再黑点,灯再昏暗点,怕是她成人的两个小时都不够用。 身上的衣服如果是大红色,他曾经也想象过这么一个场景。 “夹的我……”肉疼。 姜恬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震的耳鸣,他们刚好就在那辆车马路对面的三楼旅馆内,整片玻璃顿时碎成了蜘蛛网,摇摇欲坠,被风一吹,哗啦哗啦的往下掉。 解北第一反应就是把她护在怀里,她吓得肩膀缩紧,柔软的身躯埋入他的怀中,从外面而来巨大冲击窗帘吹起,一股来势汹汹的风袭来。 屋子里的东西除了他们都被掀起,二人的发丝交缠在一起,在空中飘动。 整个过程持续了很久,姜恬在他怀里待的时间,自己都感觉出了漫长。 隔了一会,她才小心翼翼的与他离开些距离,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爆炸又来,“外面怎么了?” 解北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后面突然嗡的一声响,紧接着变得紧致,姜恬往后背了背手,拉链拉上了。 “没事了。” 胸口虽然有点憋得慌,但好在是穿上了,估计刚才是卡住了什么地方上不去。 她回头看,屋里的一切都不在自己该待的地方。 “刚才是爆炸声吗?”姜恬揉了揉耳朵,她耳朵刚才耳鸣了一阵,脑海全部空白,所以行动才这么迟缓,她说着也想下床去看。 解北已经走到窗前,拉开全部的窗帘,玻璃渣铺满地面,“你没穿鞋,别过来。” 湛蓝的天空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烟笼罩的窗外,烟雾缭绕,侵进整间屋子,气味呛人。 “走。”解北当机立断,抱起刚穿上旅店拖鞋的姜恬。 她余光只出现了一片黑色,就被拖了起来,楼道内混乱一片,人们尖叫的往下跑。 而她,被解北稳稳的抱在怀中。 这家旅馆不算大,平常客流量也不多,可能是也没想到这种突发情况,仅仅只有一个楼梯,一个逃生通道,下去的道路非常拥挤。 此时旅馆为了装面招聘的两个保安也如同摆设,即使在下面喊破了嗓子让人们注意秩序,也没人听得见,依旧向下挤,小小的一个楼梯上承载了它不该承受的力量。 解北下去的速度算快的,在他到达一楼的一瞬间,后面就吵了起来。 但好在外面警笛声起,警察到了现场。 下楼时,动作幅度太大,姜恬脚小,勾不住拖鞋丢了一只。 解北带她去了旁边的鞋店,在一堆被爆炸冲的凌乱的鞋架上,随便找了一双适合她尺码的运动鞋,扫了微信付款码过去,又在服装店找了两身极其宽松的衣服叫她去换。 店里店员都出去逃命了,他对照标签依旧是扫码过去。 “汪汪,主人。”王爷在街边等了好久才等到他们从楼上下来,它着急的差点就要冲进去,但怕吓到别人,硬生生忍住。 心急如焚的蹲在店边静等。 解北看见它脏兮兮的毛发,皱了皱眉,蹲下身,拍拍它身上的灰尘,“怎么弄成了这样?” 王爷这才注意到它刚才从车上摔下时,不小心沾惹上了泥土。 解北手一空,它后退一步,脑袋蓄力,奋力抖开身上的脏污。 再一抬头,王爷刚要把许滔手中的纸条吐给主人邀功,只见解北额头一脸黑线,他伸出的手停在空中。 王爷这才发现他抖落的泥土有一部分被甩在了主人身上…… 姜恬正好换完衣服穿着宽大的t恤出来,看见他满身的狼狈,哈哈大笑,“你怎么成这样了。” 解北黑着脸脚步一转去男装店,找了一身运动装换上。 虽然经过了波折,但一人一鸭一狗至少都变成了干干净净的。 “主人,我发现了许滔。” “在哪?”姜恬拧开矿泉水瓶盖猛灌两口水,听到这个名字急忙问它,下巴上残留一滴掉落的水珠。 “在那边。”王爷狗头指了个方向,一群医护人员刚离开那里,只剩下地面上的一摊血液。 “不过他,他好像死了,死的时候手里紧紧握着这个东西。” 王爷吐出纸条。 第59章 灿烂烟火 “死了?”姜恬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 手中矿泉水瓶被捏爆,“他怎么会留那么多血?” “不知道具体原因。”王爷把发现许滔的经过讲了一遍。 “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嘴里好像一直在说姜这个字,后背血肉模糊, 他的死怕是和车辆的爆炸脱不了干系。” 姜恬细细品味其中的话,“江?江直,他是想想说江直吗?江直和醉春居合伙起来贩卖野生动物。” 王爷赞同她的想法,“应该是这样, 可我们不是知道这个线索的吗?” “不一定是这个意思。”解北捡起地上纸张,“许滔毕竟是在醉春居待过一段时间的, 肯定知道里面的秘密,更具体的说,他知道醉春居真正的主人是谁。” jiang,可别忘了,不止一个江字,姜恬也姓姜, 亦或说,解北眼底闪动不明阴霾, 看向熊熊烈火燃烧的方向。 消防车到位的时间不算短了, 但因为火势太强,带动起周围燃起一片,至今依然升起滔天黑烟。 整条街道, 用生灵涂炭这个词来形容并不夸张,以他见过所有东西威力来看,这并不只是单纯汽车自然导致的爆炸, 更像是用了炸药。 并且是剂量不少的炸药, 才导致了这样大的危害,空气中弥漫着刺人口鼻的气味, 很是浓烈。 “这热的有点反常啊。”姜恬一手给自己扇风,一手捂住鼻子不让难闻的味道侵袭。 明明没了厚厚的鸭毛,穿着宽松的短衣短裤,却比那时候变得更热,她都没活动几下,身上就覆一层薄薄的汗水。 正是夏天,外面热一点正常,但是热成这样,都能在空气中看见波动翻滚的热源,温度依旧在急剧上升。 纸张展开,解北低头扫视一眼,脑中忽然闪过昨天看到的新闻,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抓住姜恬的手臂,急问道:“有油罐车要经过这里,现在是几点?” “啊……?”她反应慢了半拍,没理解他的意思,不过眼睛接到指令,反射性的看向前方十字路口大楼上的钟表,视力很好的立刻答道:“上午十点二十。” “油罐车大概十一点半到达,你快去告诉那边看起来像消防员或者警察的领导,这条接道的某个车或角落里可能还有炸弹,叫他们务必仔细排查,现在温度太高,起了小风,这是个狭管口,火势又控制不住,万一焰火靠近炸弹,或是自燃就麻烦了。然后让交通警过来疏散街道,我去拦车,你说完之后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千万不能待在这里。” 第61章 “你自己估算着点你变回鸭的时间,时间快到要找个角落赶快躲起来,千万不能让别人看见。我让王爷跟着你,你们两个人照顾好自己,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记得要往家里跑。” 王爷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心里涌上一股不安的感觉,“汪汪,主人,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要照顾姜恬。”解北没时间再跟他们解释了,“照我说的做。” 他交代完就跑向了远处,留下在原地的一人一狗。 “现在这边有火情,油罐车怎么会往这条路走?”姜恬跺跺脚,朝他离去的方向喊道。 刚才她都没空插话,疑问问出口时,能回答的人也早已跑远。 王爷叼叼她的裤子,“姜恬,我们先照主人说的做吧。” 事已至此,她们也只能乖乖听解北的,怕找不到领导,姜恬逢肩膀上星级多的人就说了一遍,不管消防员警察还是救护车人员。 做完所有的事,她和王爷与其他逃命的人一样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走前,她不放心的回了下头,车身的火还剩车尾一点就要熄灭。 “快走吧,姜恬。”王爷推着她,用头把她往前面顶,心中预感越来越强烈。 果不其然,她们逃离了两条街,这条路上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都在按部就班的营业,客流量不断。 正当一人一狗以为自己逃得够远,气喘吁吁的在一家超市前拄着墙大口呼吸。 一声巨大的爆炸响,响彻在二人周围,耳膜都要被刺破,姜恬害怕的捂住耳朵。 砰砰砰—— 连环几声爆,王爷惊奇的看向天空,爪子戳戳姜恬的腿,大声道:“快看天空。” 姜恬听到王爷的话,蹲下身,耸着肩,眼睛小心翼翼的睁开一条缝隙,又被爆炸声吓了回去。 她崩溃的大叫,“什么这么响啊?怎么没完了?” “是烟花。”王爷拉下她的手,“快看。” 姜恬颤抖的尝睁开眼,不信道:“怎么会是烟花?大白天,大夏天哪来的烟花,你被崩傻了吗?是炮仗……”还差不多。 永远不要把话说太满,不然会被啪啪打脸,姜恬只觉在空中绽开的每一束烟花都在嘲笑自己的无知。 “不是。”姜恬扶着墙站起,腿发抖,眼前各色各样的烟花直冲云霄,把只有一种颜色的天空渲染的五颜六色,幻化成各式形状。 “这是烟花!?” 上一秒造成惨重爆炸的案发现场,现在放起了璀璨夺目的烟花?如果这是晚上,定会成为宜城一大奇景。 可它偏偏出现在白天,并且是在最不合时宜的地方出现。 解北站在三辆油罐车前,看到漫天的烟火竟然舒了口气,幸亏不是威力更大的炸弹之类的。 “前面还没疏散开吗?” “我们要的急,需要赶紧过去。” “幸亏没再往前走,在这里就能感受到热度了。” “再等等吧。” “我们能等,飞机等不了。” 解北上前打断三个司机和随车人员的争吵,“等温度降下来,我带你们从另一条路走,虽然费点时间,但总归是安全。前面埋下的安全隐患太大,没有人比你们更清楚油罐车一旦爆炸,威力不容小觑。” 嘈杂的声音在他一番话说完后全部沉默下来,每个人思索了一会都同意。 这个小伙子说的没错,他们运输的都是高危物品,稍有不慎,少则车毁人亡,多则殃及一片区域。 如果不是他过来提醒,车怕是早已经进入爆炸区,后果……不知会有多严重。 “今天多谢。” “麻烦一会带个路。” “多亏你告诉我们,我们不是故意要跟你争这点时间,实在是催得紧,我们运输的并不是普通的汽油,是供给机场的,要是我们不能及时到达,飞机无法充满油出发,耽误的是全机人的时间,没有人能负担得起全机人时间消耗的代价。” “我了解。”解北抬头看了看远处大楼另一面时钟的时刻,“我已经算好了,一定会让你们及时到达,我跟您的领头车,我们现在出发,走另一条道路。” 天空中的烟火还在放个不停,但就目前情况来看,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上了各自的车,解北开启新的导航,选了远离爆炸地点相对安全的一条小路,“这段路我熟悉,我们这么走,是第二快的路程。” “行,听你的小兄弟。” 急归急,命最重要,他们也是明事理的。 解北救了他们的命,又带他们走小路以最快的时间把油送到,已经算是仁义至尽里面的仁义至尽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以后开口说就行,今天实在是谢谢你。” 解北坐在副驾驶上,原本跟车的人去了另外的座位,“没事。” 车子在小路上稳稳当当的开着,虽说是小路,却也是修了水泥路的,路上并不算波折。 “这条路不错,比市区好多了,市区的车太多,干我们这行的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车不能开太快,以防拐弯时对面车开过来刹不住,但也不能开太慢,误了时间就不好了。时间要控制精准,我们这也是个技术活。” 眼见车开起来,一路顺畅,司机放松的自嘲的跟他开起玩笑。 解北低头把爆炸经过和油罐车的情况给袁朗打字发过去,“这条路不能多走,没有安全保障,若不是今天出了意外,脱离路线你们会被罚钱的吧?” 司机点点头,“对,知道的这么清楚,家里是有人做这个的?” 解北收起手机,“恰巧了解过罢了。” 早些年,他喜欢看书,喜欢的资料都要搜集,从课本上的知识到生活中的实际应用,甚至是衍生体,那一段时间姜恬拿着化学有机系列的题来找他求救补习,他正好看到了那一节,就多了解了点,没想到以后会在这种地方派上用场。 昨天晚上解南在看新闻时,他不经意抬头看了眼,下面飘过的一行小字就是在讲述宜城机场缺汽油需要调油罐车的讯息。 晚上睡觉前,他随手搜了下离得最近的一场航班信息,别的型号都是正常起飞,只有需要特殊汽油的一架停止了航班。 而今天航班号和时间忽然又冒了出来,不难猜想已经调到了油车,在爆炸发生的那刻,他最先注意到这条道路是去往机场的必经之路。 新闻又恰好的弹出爆炸时间地点,在一个不起眼的板块油罐车的信息也冒了出来,正好是赶一块的时间点。 第60章 落汤鸭淋湿狗 至于油罐车为什么会没拦住, 依旧往危险的路走。 很简单,解北猜的,以防万一, 不管油罐车看没看见爆炸的新闻或者接到上面通知,他都要确认了才心安。 未雨绸缪,如果绕路了最好,没有绕他拦住了也是好的。 解北是在看到许滔纸条上的字时, 忽然发觉这并不是一场意外简单的爆炸,是早有预谋。 具体来说, 那并不是一张纸条,而是从一本书上撕下来的纸张,上面画了一张线路图,炸弹的内部结构。 再加上王爷之前闻见淡淡的硝烟味,难免让人不怀疑。 但为什么爆炸会提前这个因素,他目前没有线索, 许滔既然在那辆车上,他们应该是暂且不会他死的, 毕竟是还有用处的人, 而且想杀掉他也用不到威力这么大,又费力费时的炸弹。 炸弹,要是他没猜错的话, 应该是许滔自己弄爆的。 思绪在头脑里乱窜,车窗外猛劲的风让人格外清醒,所有的事看似有头绪, 但又没联系。 “到了。”车摇摇晃晃的停在机场指定的位置前, “小兄弟,这里不好打车, 我去跟机场经理说一下,看看能不能派辆车送你走,我们还得去给飞机坪送油。” 宜城的飞机场在郊外,属实是离市中心太远,不好打车也是真的,解北没拒绝。 很快,工作人员给他找了一辆打表的出租车。 回去的路上,没走出一公里,方才还晴朗,万里无云的蓝天变得阴沉,开始稀稀拉拉的落下几滴雨丝打在窗户上,缓慢滑下。 解北朝天空看了一眼,天空是不正常的颜色,给人一种心情沉闷压抑的感觉。 心口处如同堵了一大堆棉花一样,让人呼吸不畅。 希望没事。 起了风,密密麻麻的雨丝被吹进车内,司机见状,升起车窗,没了外面杂乱的声音,整个空间都很静,只剩车载多媒体的电台音。 “大家好,这里是宜城电台288号为您播报,从今天起,日期已经逐渐从初夏进入仲夏,天气多变,天气预报显示中午十二点晴转多云,预计将有雷阵雨爆发,请广大市民记得出门带伞,雨天多穿衣,小心雨天路滑,车辆慢行,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 “王爷,我们快到了吗?” “马上了。” 第62章 这是她问它的第四遍, 姜恬趴在王爷身上,蔫蔫的摸摸肚子,她饿了,除了早上被紧急叫起,垫了点早餐,到中午,是没再吃过一点东西。 解北倒是走的爽快,没给她留下一分钱买饭。 可怜她好不容易变成了人,连个路边的烤肠都不能吃,就这么硬生生的在门口待到时间结束,找了个角落偷偷躲起来,变回鸭子。 天边腾腾的烟雾消失,一鸭一狗确定没了火情后,开始往家走。 她换下的衣服搭在王爷背上,自己则是护着白肚皮躺在上面,由它带着回家,姜恬是没有一点力气走路了。 变成鸭子后,没有别的毛病,睡得多,饿得快,懒得动,妥妥一个与时代劳模背道而驰的鸭鸭青年。 一路上,由于姜恬和王爷两个奇奇怪怪的组合,收获了不少关注,路人都想上来摸一摸,但当看到动物身上的铭牌得知有主时,又望而却步。 背上有一坨鸭肉,王爷跑不得,只能慢悠悠的走着,才能保证姜恬维持平衡不掉下去。 说到底他也是雪橇犬中的王者,阿拉斯加,现在沦落成天天背鸭的护鸭使者。 传到狗界,被它那些猫朋狗友们看见,不知会怎么笑话自己。 既然它已经发誓不再喜欢姜恬了,就不能把她的命令当命令,把她放在第一位了。 想到这,王爷忽然硬气起来,有底气的问道:“姜恬你能不能下来走。” 被它点名指姓的鸭精神抖擞,极有力的反驳,“不能,解北说了你带着我回家,快到了没?” 姜恬在它背上翻了个身,朝左侧躺着,她快饿晕过去了。 “没有……” 既然是主人交代的,背她好像也没错……王爷这样想,心里好受了点。 走出不到两家店的距离,姜恬鸭翅被溅上一滴水,她不紧不慢的眯起条眼缝看了眼,没什么大事,闭目养神的睡过去,打算这样坚持到家中,避免消耗多余的能量。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水珠打下来,刺的姜恬背部有些疼,愤怒的火焰燃起,“谁泼我一身水,烦不烦?” 睁开眼的瞬间,奔跑的人群横过眼前,稀稀拉拉的几个路人支起了伞,没伞的躲在屋檐下,只有她和王爷两个小傻蛋在雨中撒欢。 姜恬这才发现下起了雨,难怪刚才背上会有清凉感,莫名的有些冷。 余光所及处,街边场景快速闪过,王爷步伐越来越快,她紧握住它背上的毛,“我们先别走了,去那边的餐厅躲一会雨。” 王爷一遇到雨天,就兴奋的想蹦极,“马上就要到家了,现在雨也不是很大,马上就到家。” 姜恬看了眼路标,在心里破口大骂,屁的快到家,至少还有五公里呢。 怕是走出不到一公里,它们就能从精致鸭帅□□,变成落汤鸭淋湿狗。 本来是令人烦闷的下雨天,王爷却是不受影响的越跑越勇,步程比平常的慢悠悠快了一半。 姜恬坐在颠簸起伏的背上,胃中明明没东西,却依然想吐出点什么。 “你慢点,别跑太快。” 雨也越下越大,啪啪的扇在姜恬的脸上,她刚才就应该答应王爷下去走!现在就不会受这等人间疾苦。 天空一声巨响,闪电闪亮退场,倾盆大雨几乎是一瞬间全部倾泻下来。 哗啦哗啦,和姜恬想象被雨淋之后的样子没有任何差别,只有两个字,狼狈。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那些在檐下躲雨的人是怎么嘲笑它们的。 “看,雨中奔跑的傻鸭傻狗。” 湿答答的毛发贴在姜恬脸上,全身被雨浸湿变得沉重,眼前模糊一片。 只剩耳边呼啸而过的风还算清晰,让她脑子不至于混沌至极。 吱—— 王爷猛然刹车,脚步停下,姜恬没有任何防备,因为惯性,身子还在不自主往前冲,幸而手下抓紧了它脖子上的毛才没有被甩出去。 王爷自然是疼的呲牙咧嘴,雨小了点。 姜恬勉强睁开眼,雨刮入眼中,“怎么不往前走了?” 待她看清眼前事物,王爷正扭头呆呆的看向左边的十字路口方向,它们回家的方向是要往右走的。 “不认识路了?”姜恬拎着它的耳朵附耳喊道。 王爷喜欢雨天撒欢也就算了,怎么脑子也变得笨笨的,连家都不知道在哪里。 它没因她的大喊耳动一分,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十字路口的方向,像是在努力辨认什么。 王爷有时间等,姜恬等不了一点,“我的王爷,我的好王爷,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大起来,趁着现在雨小,我们赶紧回家,再淋下去,我就要感冒了,你要知道我现在是一只鸭鸭,很少有治鸭鸭感冒药的。” 她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最卑微的地方竟会是在乌云翻滚的雨天,求一只阿拉斯加带她回家。 又冷又饿又累又想哭。 “我好像看见主人了。”王爷的一句话如同一颗立即爆炸的炸弹扔入平静如镜的湖水般,在姜恬心中荡漾起波。 姜恬以为被雨声干扰的听错了,“你说什么?” 解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去拦油罐车了,而且,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到家了,所以她才这么着急回去,恋爱初期嘛,自然是想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她只想被他抱在怀里。 王爷身子转向他一直盯着的位置,让姜恬完完整整看见两辆车撞在一起的惨状。 “那个路口出了车祸,我好像闻到了主人的味道。” 它话没说完,姜恬就跌跌撞撞的顺着它的尾巴下到地上,没走出两步路,连滚带爬的冲向对她小小的鸭身来说很长的一段路程。 两只鸭翅背到身体两侧以防兜风,小碎步迈开,脸上分不清是正在下的雨还是泪,一边跑一边痛哭流涕,“解北,你可不能出事,解北,呜呜呜呜。” 王爷随后紧追上她,一口叼住她的脖子,疾驰到达。 姜恬落地的第一反应就是腿软,刚才离着一大片距离,又下雨,她没看清。 现在离近了她才看见两辆车被撞成了什么样子。 两个车头碰撞,全部凹陷进去,瘪的不成样子,车子几乎报废,周围全是裂开的碎片。 有人打了电话,救护车还没有到,群众只能自发的先依靠自己的力量把车内受伤人员拽出。 “哎哟,撞的这么厉害。” “现在的年轻人开车真是没个把门。” “雨下的大,车速又快,重伤算轻的。” “我怎么听说死人了?” “车头都撞扁了,那么小的夹缝,人得成什么样子了。” 姜恬凭着瘦小的个子挤开人群,王爷不敢放任她一个人乱跑,艰难的跟上她。 地上满是血,不管雨水怎样冲刷,仍是触人眼目般鲜红,甚至还在源源不断的从车下流出。 目光下移,一个人趴在地上,只有一条腿露出,剩下一条满是血迹的压在车下,头被盖住,有人在救援,挡住姜恬看不见面貌。 揉了几下眼,她视线聚焦,看清那人头上盖的外套,姜恬呼吸停滞,窒息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是解北在男装店换的运动外衣。 第61章 初见 姜恬第一次见到解北是在四岁那年, 话都说不完整的年纪却偏偏对他有强烈的记忆。 那时的她刚刚对妈妈这个词懵懂,每天都给姜青雄要妈妈。 母亲生她时难产去世,留下鸭场这一大摊子, 姜青雄每天忙的焦头烂额,能把女儿照顾的不灰头土脸就不错了,又能在哪去给她找来妈妈。 每次都囫囵敷衍过去,天真的姜恬也只能含含糊糊的相信父亲的说辞。 只有那天, 幼儿园里的小朋友见她穿上了漂亮的公主裙,嫉妒心作祟欺负她, 把家中父母亲谈论过的话一股脑模仿的说了出来。 “你没有妈妈。” “你没有穿过妈妈买的裙子,再好看也不是妈妈买的。” 一句不经意伤害人的话,小孩子可以耿耿于怀记好久,对方说完就忘了,姜恬却郁郁寡欢了一整天没有笑过。 眼眶中聚集了几次的泪花,都被她坚强的憋回去, 只为回家跟姜青雄哭,她知道, 在幼儿园里, 是没有人哄她,没有人告诉妈妈在哪的,说不定还和嘲笑她的小朋友一样, 笑话她。 眼泪就这样一直憋到了放学。 见到姜青雄的那一刻,她绷不住的大哭起来,眼泪比断了线的珠子掉的还快, 一颗一颗硕大的珍珠夺眶而出。 “我要妈妈, 我要妈妈接我回家。” 恰巧这一天是姜恬的生日,姜青雄早早下班, 把鸭场交给弟弟姜盛打理,家里华丽的装饰一番,提着提前一周定制好的生日蛋糕在幼儿园门口抢占好位置等女儿放学,只为她出来第一时刻就能看到。 蛋糕还贴心的摆好了角度,可爱的小熊对向想门口。 忙碌了一天的老父亲想了千百个女儿笑着狂奔而来的路线,唯独没想到她会号啕大哭的撞到自己怀里,蛋糕被踢向一边,小熊半边身子侧翻塌陷,平常最喜欢吃甜食的姜恬看都没看一眼。 第63章 “我要妈妈,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我没有,我想要妈妈。” 又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姜青雄叹口气,像之前一样哄骗她,“妈妈去拯救宇宙了,回来给你摘星星,妈妈是英雄,我们等她回家好吗?” “我不要,我不要。”姜恬背着小书包甩开姜青雄的手,小脸上泪水斑驳。 这回的她极其难说服,大有一种没妈妈就不回家的架势,从小到大,有意的,无意的,被大人,白小孩,姜恬都难免的被问过这个问题。 这一次,格外刺她严重。 小小的孩子记到了心里,姜青雄也知道,女儿一天天长大,这种事情瞒不住的,他只希望女儿晚知道一点,少一点烦恼,不要这么早知道痛心的消息。 幼儿园门口,大班中班小班陆陆续续都放了学,姜恬一个人从头哭到了尾,姜青雄不管怎么哄,也实在没了办法,今天女儿是铁了心的想要妈妈。 在姜青雄想破罐子破摔打算抓来个假妈妈带姜恬回家糊弄过去,解北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天边晚霞似火,傍晚的橘黄异常刺眼,四周折射光环一圈圈围绕在太阳下,姜恬眼里满是泪花,模糊一片,只看得到淡薄的彩光。 解北就这样闯入了她的光,眼前盖上一层黑影,眼睛看不清,听觉却灵敏至极。 一句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话,听在姜恬耳里却绽放出源源不断的暖意。 “我把我妈妈分给你。” 明明那人的声音是那么淡漠且漫不经心,再轻一点她就抓不住,一个字一个字撞入她的耳膜拼凑成一句话。 眼泪截然而止。 姜青雄给女儿拍背顺气的手停下,抬头看向眼前的男孩。 比姜恬高出半个头的个子,一手插兜,背上背着奥特曼的书包,脸上的表情极其认真。 容婉君在身后勉强跟上的脚步一顿,万万没想到,脱离自己手,跑过大半个马路的儿子回来只为了和一个女孩说这句话。 他声音带着些许的稚气,“别哭了,我把我妈妈分你一半,这样你就有妈妈了。” 姜恬小手擦干眼泪,从姜青雄怀里起身,回头看,是今天刚转来班里的同学。 她视线向下,移到他胸前独特的铭牌上,清晰工整的两个字。 解北。 姜恬抬头望向他,解北直勾勾的盯她看,二人对视,几秒后,他伸出手,嘴边漾一抹浅浅的笑,“解北。” 她忘记了见他时,身体上的感觉,但依旧记得,那天的阳光额外刺眼,是他们见面的第一面。 一眼万年。 他像橘光洒落,照亮着她内心的温暖。 第62章 我愿意用我的生命交换 建议配合邓润泽的《润》食用更佳 在解北告白的那天晚上, 姜恬说谎了。 她说她睡得很香,其实并没有。相反的,她失眠了。她曾经想象过很多次他们的以后, 或是二人之间有一人破冰说开,从此尴尬的像个陌生人;又或是,二人各自组成自己的家庭,两组家庭时不时小聚一把, 就这样做个一直做个简单的朋友。 至于第三种情况,是姜恬不敢想的, 命运戏人,偏偏就发生了,解北表了白,说他喜欢她。 emmm,他那天好像并没有这么说。大致意思也差不多啦,总之, 他提出了开头,二人别别扭扭的在了一起。 之前的一切推测与想象全部推翻重来, 姜恬胡思乱想了一夜, 奈何,她从来没有落到过点上,想的好事从来没有轮到过她。 她想到过, 他们会把之前少儿玩笑时说过的话一一做到,比如去呼伦贝尔大草原宰羊,去南极看企鹅, 在海洋里潜水看鲸鱼。 想到过他们婚礼的装饰, 会场会铺满她喜欢的蓝玫瑰,迎着观众的掌声, 她穿着三米拖尾的婚纱,步步走向见他第一面就确定的人。 想到过后蜜月里,二人在情趣的大床房上耳鬓厮磨,他宽厚又温暖的大手轻轻拢住她的腰部,她向后躲去。 想到过怀孕的那一刻,解北眉眼间舒展的笑。 想到过结婚后他的神情,也想到过她生产时面临的剧痛,但她都不怕。 姜恬是一个因为一句话就很容易向后想很久,想长久的人。 她想到过很多种场景,连他们争吵,闹到民政局离婚的说辞都想好了。 但唯独没想到解北有一日会在她眼前死去,就在他们恋爱刚开始的第几天。 都说祸害遗万年,她这个解北的小祸害还没死去,解北凭什么先她一步离去。 姜恬在见到解北沾满鲜血外衣第一眼,脑子先是一瞬间的空白,紧接而来的第二个画面就是她与他相遇的那天的阳光,是那么刺眼,那么光彩袭人。 她后来回想了好半天,也再次遇到过像那天一样明亮的傍晚,但总差了一样令人心中充满希望的光亮。 现在的她才明白了,耀眼的不是太阳,而是少年身上散发的光。 “嘎——”解北。 姜恬不顾一切的从人群脚下穿过直奔他的方向,王爷身躯太庞大,根本跟不上,只能用言语喊道让她冷静点,这里都是人类,没有人能听懂她说话,更何况她还是一直肥膘膘的鸭,万一被人抓去吃掉,他还怎么向主人交代。 在场人只感觉到脚踝丝滑的一缕风吹过,眼前晃过一抹白,朝车的方位飞去。 “哪来的鸭子?” “这地方怎么可能放鸭子进来,再说了,城区哪来的鸭子你看错了吧,啊!”女人脚下一滑,将将扶住旁边的人才站稳。 “快把它抓走,别让它碰到伤者,多脏。” “抓鸭子。” 人群嘈杂,守在伤者旁边的好心人听到声音朝这边望去,刚要抓住它,姜恬身形一闪窜到解北的身边。 一边鸭翅颤颤巍巍的伸过掀开盖在他头上的外衣,想看看他的模样,衣服一角朝天空飘去,姜恬眼里的泪唰一下流下。 “汪汪。”王爷艰难挤过,赶在那人的咸猪手碰到姜恬之前挡在她身前。 呲牙咧嘴,露出一副凶狠的表情,伸出手的犹豫一下缩了回去,不敢和这么大狗硬碰硬。 姜恬眼角的渗出的泪一颗接一颗,哽咽的说道:“他脸上都是血,他脸上都是血,王爷。” 王爷听到姜恬的声音停滞一愣,不敢回头看,就是这一短短的时间,后面回神的人上前拉开案发现场捣乱的一鸭一狗。 “快走开,这里不是你们玩耍的地方。” 姜恬死活拽着解北的一根手指不放鸭翅,脸憋的通红,“果子狸,你快出来,你快救救解北。” 现在仅有的希望只能寄托在系统身上。 “求求你们了,果子狸,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和解北交换,我不要变回人了,我也不当鸭子了,只要你让解北活过来,什么条件都行,我求求你。” 她感受到手心中一点一点降低的温度,更加慌了神,脸上泪水越聚越多,死死抓住不放手。 动物有种奇特的磁场,能感受到人生命的流逝,这是姜恬作为鸭子第一次有这么明显的感觉,还是用在的是她最亲近的人身上,恐惧充斥这具渺小的身体,手脚发麻。 周围不明事理的人群,只看到一鸭一狗莫名的冲进案发现场,开始对着伤者嚎叫,特别是那只雪白的鸭子,叫声尤为凄惨,闻者不由得跟着痛彻心扉。 两只动物怎么拉也拉不走,凶猛的阿拉斯加坐镇,又看它们对伤者没什么伤害,也只能由着它们去了。 “估计是这个人的宠物吧,这么重感情。”有人猜测。 过了不知多久,姜恬脸上的泪还未尚干,圈外喊道:“救护车来了。” 刹那间,两边让开一条路,让救护车进入,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床下车,把解北抬上,姜恬松开手,等他抬上车后,竟不自觉的抬脚也先跟上去。 “诶,哪来的鸭子。”其中一个护士截住。 姜恬求救的看向王爷,王爷思索了一秒,为难的摇了摇头,“救护车肯定不会让我们上的,我们自己走着去医院,医院也不会让我们进的。” “没有办法了吗?” 尾句话音没落下,刚连上病人生命体征的仪器滴的一声,发出冗长又刺耳的一声鸣叫。 救护车里一阵忙乱,“cpr准备。” ‘砰’,门关上,驶向远处,剩下姜恬和王爷留在原地。 周围人见病人被拉走,处理现场事故的交警也来了,纷纷散开。 姜恬呼吸屏住两个鼻息的来回,忽然,哇一声大哭出来。 王爷在旁边吓了一跳,叼着她从车水马龙的马路中间离开,放到路边,手忙脚乱,结结巴巴的说道:“你别哭啊,主人一定会没事的。” 它嘴笨不会说话,只能用最简单的语句,“还有我呢,我会带你去医院找主人的,我有进去的办法,相信我。” 姜恬还是哭,耳边一直萦绕救护车上冰冷的机器音。 第64章 正当它实在没办法,“姜恬……” “哭什么?” 背后传来不同于王爷哄人的一句,声音熟悉又清冽,一如既往。 姜恬听到声音,眼中将将涌出的泪花,转为在眼眶中打转。 霎那间,仿若他们相见那日,抬眼望去的身影与此重叠,时间空间跨越弧度,又在二十几年的今日重现。 只不过,嗓音从稚嫩变得成熟。 亦如一个男人的成长,和他们的过往。 第63章 成为了她的光 本该搭上救护车生命垂危的男人此刻出现在眼前, 姜恬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自己悲痛过剧的幻觉。 “主人。”王爷先姜恬一步上前嗅嗅来人,确认是解北。 他不明情况闪躲不及,被王爷扑了个满怀, 因淋过雨还没干透的毛发蹭在解北健壮的小臂上,湿哒哒的。 姜恬这次才从模糊的泪花中注意到解北身上的外套消失不见,思路转过几个来回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个大乌龙,她心口一松, 一块大石头忽而落了地,从他死而复生的喜悦中又一波情绪推然而来。 张开鸭嘴刚想扑进解北的怀中好好大哭一顿, 顺便鸭拳锤他胸口,质问他刚才为什么不出现在自己面前,害的她为他担心这么久。 动作还没实施第一步,就被王爷抢了先,半人高的狗身整个埋进解北胸膛,庞大的身躯毛发差点把他遮了个严实。 平常看起来人高马大铁血汉子的阿拉斯加, 如今脆弱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擦在解北衣襟上,“主人, 呜呜呜呜, 主人,我还以为,我以为, 我以为你没了,哇——” 这一声生生把姜恬已经到喉咙的叫嚷憋了回去,张大的嘴慢慢合上, 感谢王爷的示范, 原来大哭起来这么丑,她还是不在街上丢人了。 解北悬在半空的手落在王爷肩膀上, 视线却放在跟在身后鸭翅垂地,周身不断散发一股颓废劲的姜恬身上。 他只是离开一鸭一狗一小会,怎么变成这样了? 姜恬吸吸鼻子走近,把头靠在他半蹲的膝盖上,不断哭过的嗓音发软,“你去哪了。” 不是疑问句,也不是强调句,仅一句轻飘飘的陈述语就扰乱了解北的心神,听的人心碎析离。 王爷听到姜恬的声音,从悲伤中缓过神,退出解北的怀抱。 她就那么静静的额头抵在解北身上,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想说,一件事也不想做,仿佛寻找他已经花费了她全身的力气。 刚下过雨,即使在夏季,吹过来的风也稍凉,姜恬和王爷淋过雨,被风一吹,不禁同步打了个寒颤。 解北看了眼依旧阴沉压抑的天空,下一阵雨不定什么时候又会飘过来。 带着二人迅速跑回了家,这里离家不远,而且,他也不敢再坐车了。 车祸发生时,他确确实实实在那辆车上,只不过运气好一点,另一辆车是从驾驶座的位置撞过来的,司机受的伤比较严重,他坐在副驾驶的一边,受到的伤轻一点。 事故发生的第一瞬间,他确认自己还可以动之后,火速把夹在中间卡住的司机拖了出来,只有腿部那块,被正正好好的压在下面,正是关键部位,车子摇摇欲坠晃动,他不敢贸然行动。 天在下雨,解北脱下外衣搭在司机充满血污的脸上,捡起地上摔得碎屏的手机,试了试,还能开机,打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到半路,雨天路滑,不知这条路今天中了什么魔咒,出了不止一条交通事故,外加堵车,车耽搁在半路上,解北又紧急去前面疏散交通,让车快速过来。 做完这一切的事,回来后见司机被拉走,还没喘下一口气,就看见一鸭一狗蹲在路旁哭。 王爷跟在后面踏入小区楼层,后脚刚收回,天边飘过一场雨,雨不大,是丝丝雨,胜在下的急,一阵急雨唰一下倾下,瞬间变得雾腾腾一片。 解北朝后看了一眼,用手臂裹紧姜恬,外臂凉成一片,二人接触的皮肤却是温暖的。 容婉君今日去姜家鸭场帮忙了,解南有手术,二人都不在家,开门进入,家中寂静。 喷腾而来的热气让进来的三种不同的生物毛孔舒适张开,接收这股温暖。 一冷一热,解北怕感冒,到家先给它们洗了个澡才开始收拾自己。 等他从浴室擦着头发出来,一鸭一狗酣睡在床上,他轻轻踱步过去,手背放在它们的额头上感受了一□□温,检查了遍全身有没有伤痕,做完一切,给它们盖好被子,出了卧房。 客厅窗户开了半扇透气,外面的雨相比刚开始小了许多,但依旧延绵不绝的下着,解北把窗户全部打开,让外面凉风灌进。 试图吹醒混沌的头脑,寒气入骨,令人镇定,解北在床边吹了会风才离开,抽屉打开又合上。 很少有人动过的医药箱被拿出。 不多会,整个客厅充满碘伏水的气味,棉签用了一根又一根堆满垃圾桶。 如果姜恬和王爷再细心一点的话,就会发现在上楼时,解北的速度比平时慢,动作迟缓。 很长一条划痕竖在肌肉紧致的小腿上,并且还在持续不断的往外渗血。 充满药液的棉球按在伤口上,自己动手的解北眉头都没皱一下,好似这不过是一件做过千百回的平常事,淡然自若的处理好,手法娴熟又漂亮。 最后一根棉签扔进垃圾桶,卧室门咚一声被人踹了一下,解北抬眼望去。 迅速把东西收拾好,塞回抽屉,两张干净的纸巾落在垃圾桶里,挡住下面的一片狼藉,缩上的裤腿随着男人的动作一点点向下掉。 等解北走到卧室门前打开门时,除了空气中散不尽的淡淡药味,客厅里的一切恢复原样。 平视的方向没有人,他低头望去,姜恬眼含热泪眼巴巴仰高了头看他。 王爷没有醒,解北弯腰抱起她,关上门,坐到沙发的另一边,远离垃圾桶的方位。 可不管他怎么遮掩,察不可觉的气味却还是被鼻尖的姜恬捕捉到,她眼里含的泪还没退下去。 被这味呛的打了个喷嚏,眼睛一闭,两滴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滑下。 “什么味道,咳咳咳。” 解北抽纸巾为她擦泪的手一愣,面不改色的说道:“外面飘进的泥土味。” “肯定不是。”姜恬确信,想要追问下去。 好在解北及时岔开话题,指尖温柔替她拭去脸上的泪,问道:“为什么哭?” 姜恬喏喏抓住他的衣摆,瓮声瓮气的说道:“我以为你不见了。” 解北手慢慢向下移动,直到脚踝的位置,捏住她磕红的鸭掌,低头看了一眼,有些动怒,“不许再这样踹门了。” “哦……”姜恬两只鸭翅在一起慢慢搅动。 她太急了,身子又矮,够不到门把手,急得只能用最原始粗暴的方法开门,想确认她在睡前看到的一切是真的,想要确定他在不在。 她是被惊醒的,梦里的他全身是血,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那种感觉比见到自己躺在医院里还难受。 姜恬趴在解北怀里听了会他安稳的心跳后才感觉到活过来。 “想变回人吗?”解北忽然问道。 姜恬听到这个问题,抬起头,“可今天不是……” 男人湿热的吻落下,堵住她后面没说完的半句话,没有任何技巧,单单只是嘴唇触碰,就足以让她甘愿沦陷于此,姜恬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白光闪过,解北左手抓到沙发上的毛毯盖在她的身上。 “汪汪。”同样被惊醒的王爷走到门前轻声呢喃叫了两声,顿了一下才想起来捂眼睛,贴着墙面走向它的小窝。 解北在为姜恬披毯子时正好看到了蹑手蹑脚的它,一人一狗交换了个眼神,王爷瞬间懂,四肢加速几乎滑进了自己的狗窝中,只剩屁股朝着外面,头恨不得埋进地板里。 砰—— 解北房间的门关上。 …… 姜恬从来没有想到过。 她有一天会得到她一直追逐的光。 接受这份光亮的照射与滋润。 完完全全的拥有。 成为了她所怀抱的光。 …… 因着第一次,解北收敛了再收敛,分秒必争的计算着时间。 事后,解北好似怎么亲她都亲不够,隔两秒就掰过她的头亲一亲,姜恬一开始是享受,但现在身上疼的不行。 又被他亲多了,有些抗拒,一直推开他,害羞的躲在被子里。 解北勾过她的腰部,替她撩开连乱飞的发丝,“后悔吗?” 姜恬一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以为他后悔了,忙转头抱住他的腰埋在他怀里,不敢看他,“怎么会。” 一阵白烟飘过,床右边凸起的被子下去一大截,时间到,姜恬彻底用完今天的额度,变回了鸭子。 解北眼底添上了一分落寂,对她许下承诺,“我一定不会让你一直这个样子的。” 第65章 都怪他,没保护好她。 让她经历了这般的苦楚。 “啊。” 姜恬惊呼一声从被子里钻出来。 吓了毫无防备的解北一跳,紧张道:“我哪里弄疼你了?” 姜恬起身太猛,牵动到伤口,嘶了一下。 心里暗戳戳的说道:哪里没弄疼我。 不过这并不是重要的。 被子里闷着讲话不舒服,姜恬坐在解北旁边,二人姿势既奇怪又充满违和感。 她清清嗓子,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我好像知道为什么系统选中的是我了。” 他们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也问过系统,但她越想越觉得答案怪怪的。 直到今天看见‘解北’车祸躺在地上,那些被她无意丢在角落里,遗忘了的记忆忽的冒了出来。 第64章 肚子大是因为胖的 姜恬深呼吸口气, 问道:“你还记得你是从哪里发现我的吗?” 解北怎么会忘,顺着她的毛发答道:“江直的烤鸭店。” 她从开始一点点理思绪,“我是在送烤鸭路上出的车祸, 在经过一个不太弯的弯道时,对面车迎面撞了过来,这辆车的车主是已经死亡的杜华东。出车祸之后,我就穿到了这只鸭子身上, 当时我搭载的是一辆给江直烤鸭店送鸭子的货车车上。” “江直和杜华东认识并且后来都被幕后凶手弄死了不是么?线索就从这里断开了。”姜恬继续抛出疑问,挖掘深处隐藏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人。” 解北眸光一闪, 接话,“拉鸭子货车的司机。” “没错。”姜恬奋力用鸭翅打了个响指,“那天发生了什么事的记忆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有些模糊了,我一直以为是我记忆力的问题,但现在想来,应该是和果子狸他们蓄意抗衡的一类人刻意给我隐藏的记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玄学问题, 暂时拿这个推测来验证一下,整个事件的破案关键就在于那个司机, 具体的情况我已经记不清了, 只能想起那天先卸下货的不是我们这些鸭子,而是另外的一批货物,装在大笼子里, 盖着黑布,由几个大汉被运下车,江直和那个司机说的话之间, 有警察发现、出车祸、货物几个字眼, 杜华东的车发现时硕大的货车上后厢是空的。” “和我们所知道的情况联系起来,再加上我那天的遭遇, 解北。”姜恬脸颊忽然靠近,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你能总结出什么来吗?” 答案都给到手里了,岂有不答的道理,一直被尘封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杜华东的车在撞上你的车之前上面拉着一批货,不过货物早已送走,而和他交接这批货的人正是拉鸭子货车的司机,车祸后,你和车上的一只鸭子互换了灵魂,从而穿越到了它身上。” “对。”姜恬重重点头,再一次痛斥她真笨,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从一开始就忽视了,不然不会拖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出现了一个这么大的漏洞。 多亏看见倒在血泊里的解北,受到刺激她才能回想起来。 不对,呸呸呸,她在胡想什么。 姜恬摇摇头挥散脑海中的画面,她想了想忽的叉腰得意道:“你还是忽视了一个地方。” 解北侧身支头瞧着她神气的小模样,莞尔笑了笑,故意留了疑问没说出口,好不容易聪明一回,给她点鼓励,顺便放点水,“哪里?” 她一字一顿的说道:“一车中那么多鸭子,为什么偏偏是这只。” 鸭翅指着自己,或者说,指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这只鸭子。 解北接她话茬,“为什么?” 姜恬挺直了腰板,从胸口的毛发中扒拉出来总是愈合不了的伤疤,“因为这个。” 他猜对了。 按理来说又长又深的伤口对于这么小的鸭子来说已经是致命的伤害了,就算杀不死,也会因为失血过多受到影响,但姜恬愣是一点事都没有,只是偶尔有些疼痛。 捡姜恬回来后,他一直悉心照料,各种药物和方法都用过了,伤疤却总是不见好,甚至有时候动作太大了还会撕裂,伤口反反复复,冥冥之中就想有一股阻碍的力量一般,不想让这个伤口闭合。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在和姜恬交换灵魂之前,这只鸭子受了伤。 并且伤口是致命伤,让它和姜恬一样近乎丧命,依靠交换灵魂才让二人都活了下来。 解北指腹贴到几乎纵横了整个肚皮的疤痕上,因着刚才发生的床上运动,结痂暗红的伤疤现在隐隐有些泛着血红,有种要裂开的破碎感。 “车上的货物我们之前推测出来了是野生动物,这道裂痕又看起来像爪痕。我大胆的猜测一下当时的实况。” 姜恬呼吸急促,睡梦中经常梦到的场景再次重现,从模糊到清晰,场景终于出现在眼前,“车辆在行驶过程中路程颠簸,关鸭子的笼子由于惯性松动的门杆被甩开,这只鸭子跑了出去,跌跌撞撞中闯进了关押野生动物的笼子,隔着一层黑布,那只动物受到惊扰动了怒,爪子伸了出去,正好抓到它。” 思绪收回,姜恬低头看自己身上的伤痕,抬起手摸摸,似在安抚这具因回忆极度恐惧的身体。 “这大概就是系统不能说的原因了。”解北补最后一刀。 姜恬刚回神,思路跟不上,“啊?” 解北揉揉她的头,放到她,姜恬肥胖的身子被撂在枕头上,“你想不起来跟系统有原因。” “和系统有关?我想不起来对它有什么好处吗?” “时间拖的越久你会更加遗忘,而系统又偏偏说不出口,就像它隐藏你真实的任务一般。于是用了反其道而行的办法。当你发现你脑海中有一件事总是在慢慢流逝时,你会一遍一遍的去回想,寻找细节。” 姜恬猛吸一口气,恍然大悟,惊的嘴巴闭合不上,瞪大眼睛失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推理听起来虽然很荒谬,但既符合实理又说的通。 好似没有比这再合理的解释了。 解北嘴角勾起,手下重重捏了捏她养的肥胖,手感不错的鸭腿,“等系统到时候的说明就好了。” 他的把握也不是很大,只不过是他总喜欢往一些平常人不容易察觉到的地方想。 这样往往破案的几率会很大。 “那我们下一步……”姜恬晃着双脚试图坐起,不料,背部刚用力就又被推了回去。 “躺着。” 姜恬还在床上挣扎,解北早已起身从衣柜里拿出衣服穿上,至于掉落在地上的,弯腰捡起扔到脏衣桶里。 保持头扎在地板上一个小时的王爷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长舒一口气,抬起沉重的头颅。 颠蹦颠蹦的跑过去烧水的主人的身边,吐出舌头一脸憨笑。 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却像是什么都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一人一狗周身诡异围绕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解北压下水壶按键,幽幽提醒道:“王爷。” 王爷被吓的一激灵,直觉告诉他将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再笑就把你舌头割了。” 王爷瞬间闭紧了嘴,一点风都不敢漏进去,夹着尾巴快速溜回小窝。 处理完王爷,解北发短信问了下容婉君煮姜汤的方法,照着方法流程煮了满满一大锅。 等他端着碗走近卧室时,姜恬正躺在床上举着鸭翅数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察觉到她最讨厌的东西在慢慢靠近。 解北距她一米远时,气味飘了过来,姜恬捏着鼻子爬到对面的床边,瓮声瓮气的说道:“你为什么和容姨一样,总喜欢让人喝这难闻的东西。” “难闻又不是难喝。”解北抱过她到腿上,碗端到鸭嘴边。 姜恬抗拒,挣扎着辩解,“难闻也难喝。” 她只是姓姜,又不是喜欢喝姜。 在很久之前,追溯到小时候,姜恬其实是能喝姜汤的,谈不上喜欢,仅是能喝。 之后不能喝的原因很简单,小孩子喜欢淋雨,喜欢在下雨的天气在外面玩耍,踩水坑,每次一下雨之后,住在隔壁的林姨就会温柔的把她叫过去和姜汤。 有时候天气凉了,容姨也会做一大锅叫她过去喝。 久而久之,总是喝,经常喝,就这样,她喝伤了。 童年时期的姜恬似是把成年时期姜恬的姜汤全喝掉了,以至于现在的姜恬一闻到味道就想吐。 可偏偏被容婉君用姜汤喂大的解北,眉头不眨的就能喝下去。 “你喝这么多年姜汤都没喝腻吗?”姜恬提出疑问。 解北回的很快,“不会。” 姜汤怎么会腻。 正如姜恬,怎么会不喜欢。 从他刚到转童星幼儿园那一天起,那个把午餐不舍得吃掉的小面包分给因为刚转来面包数量不够没分到的他开始,她就住进了他的心里。 幼儿懵懂不知什么叫做爱情,只知道,他一生都愿意和她在一起。 第66章 帮她解围说话的那一刻,他就把她圈进了自己的领地,再不容许任何人踏足。 至于姜汤,解北想到什么,轻笑出一声。 儿斗不过父,容婉君喜欢煮姜汤,一煮就是一大锅,每回都只有解南一人自己喝,为了让儿子替他分担,他哄骗解北姜汤就是姜恬,如果他不喜欢喝姜汤,就是不喜欢姜恬。 小小的人哪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大人说什么就信了。 不过,即使是坑,解北跳了,也认了,谁让她是姜恬呢。 姜恬实在被姜汤气味熏的想吐,“呕。” 刚做出这个动作,她就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背上。 解北狐疑的盯着她。 姜恬刚开始是疑惑,后来随着他的眼神移动到她的鸭肚上,刹那间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脸颊通红,抱着肚子偏向另一边,“你你你,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吐只是被熏的,别看我肚子,大是因为胖的。” 解北嗤笑一声,食指侧面蹭蹭她的肚子,“晾也不会这么快。” 姜恬全身发烫,背过去不肯理他。 解北还想再挑逗几句,放在床头安静了半天的手机突然嗡嗡响起。 他看了一眼接起,显示来电是邓局长。 “解北,来趟警局。” 第65章 alex,艾尔莱克斯 一大锅姜汤来不及喝被扔在家里, 解北半刻没耽误的带着姜恬和王爷奔往警局。 而这一切的原因是——‘在医院的姜恬’失踪了。 公安局里不能进车,解北把车放在门口,打开车门抱着姜恬, 牵上王爷,边走边向迎面而来替他找车位的金武说到:“谢了。” 金武精准接住钥匙,“快进去吧,大家都在找, 你别急,头掉了沿路的监控摄像头, 亲自一条一条看的,来的路上没飙车吧?最近交警查的严。” 他口中的头指的是袁朗,最后为了让他放宽心开了个玩笑,今天上面一会有人来检查,局里的气氛已经够压抑了。 现在解北来了,再添上一道天压的屏障, 里面值班的工作人员就别想呼吸了。 不用他回答,走到车前, 金武就知道了答案, 侧面车身上刮了不止一道细小的刮痕,轮胎上满是泥泞,贴近底盘的地方也同样。 下雨天还敢开这么快, 万一一个刹不住车。 金武叹口气,开着车在近两个街区打转寻找车位。 前台接待的看到来人带着一鸭一狗,跟上面通报了一句。 “解先生, 这边请。”她带路的方向是局长办公室, 送人到门前便离开。 “汪汪。”王爷对着门叫了两声。 解北朝它比了个手势,“安静。” 怀里的姜恬一上车就睡的很香, 全然不知自己□□失踪之事。 “进。”邓显宏埋头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头都没抬一下,“找地坐,刚才有人给我打电话已经找到姜恬了,马上送过来。” 听到人找到,解北一路上不安的心仿佛被注入了镇定剂一般,平静下来。 只是他还是不放心,沉沉开口:“人在哪?” 邓显宏终于抽空抬头看他一眼,手下不停的签下名字,“别急,坐一会,等你呼吸平定下来,人马上到,再说了,这个紧要关头我怎么可能单放你一人出去,我是在确定那丫头找到之后才给你打电话的。” 一山更比一山高,他也算是看着解北长大的,自然知道解北为了这个女孩能做出什么不要命的事。 早在医院派去保护姜恬的民警传来失踪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下达了命令,用最多的人手和技术在最短的时间内寻找到人。 幸而,一路都有监控,姜恬并没有走太远,人很快找到,他这才给解北打了电话说明情况。 只是……先他们一步找到姜恬的那一波人有些难办,那一波人倒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人,偏偏也正是因为是自己人才难办。 解北看着局长越来越发紧的眉头,有些猜到他在苦恼什么,刚想问出口,怀里的姜恬动了动身子,睡梦中的她好似很不安。 翻滚一圈,差点滚下解北的手臂,嘴里喃喃低语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两只陷入绒毛里的眼睛紧闭,鸭翅在空中扇动。 这样托抱着让她很不舒服,解北走到真皮沙发前,摸了摸,刚下过雨,皮料是凉的,侧眼看了下吐舌头摇尾巴的王爷。 王爷立刻会意,跳上沙发,盘成一个托盘的形状。 解北把姜恬放到王爷身上,两只狗腿并排放当成枕头,用身体给她提供热量。 姜恬一沾到沙发,反射的翻了个身,面部朝里,更加深深睡去。 亲眼见到这一系列动作邓显宏是诧异的,之前他虽然知道解北对这只鸭子很宠物,但没想到竟对它这般细心。 甚至和那个女孩相比都有点过犹不及。 不像是对一直宠物的照顾,倒像是……女朋友。 门再次敲响,进来的是袁朗,手里拿着一叠资料,身后跟着人,脸上的神情不同于往常的松散,一脸严肃,“局长。” 随后他站在门外让其他人先进去。 邓显宏停下手头动作,盖上笔盖,小幅度的长舒一口气,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略有些紧张的动作,四十多岁的年纪爬到市警察总局局长这个位置,已经算人群之上了。 奈何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官大一级压死人,即使实在行政位置,他们这些人只不过有听上面命令,积极配合的原因。 扶着座椅扶手站起身,邓显宏理理身上因坐的时间太长变得微皱的警服,戴上帽子,面上堆起笑容,伸出双手,“董秘书长。” 第一个进来的人看到邓显宏,同他一样面上带笑,大有种谁笑得不欢就要判罪的架势,伸出双手紧握,“邓局长,久仰大名,一直听说您在外威武的名声,今天可是见到真人了,精神头真不错。之前文件下来时,我就一直想和你联系,分析分析我们该怎么配合,怎么行动,奈何一直没有时间,拖到了今日才见面说。这次行动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上面来说,都极其重要,希望三警可以积极配合我们的调查和行动,给予我们大力支持。” 一番话,说的极漂亮,既给了邓显宏尊重,又打压了警察局的气势,抬了抬自己的地位,最后给足了暗示他们所需要的材料资料必须奉上。 不然就安上一顶消极对待的大帽子。 邓显宏在这个职业待了这么多年,跟人精似的,自然能听出他话下一层又一层的意思。 心下早骂个千百遍,嘴上答应,“是是是,有什么需要跟我们说,我们的一定全力办到。” 敲打完下面的人,董勋文才开始介绍人,“这位是特助,洪康安。” 他指着一个手中拿着一摞黑色文件夹的人说道,被点到的男人腾出一只手先是提了提眼镜,面色平常,然后伸出单手,“您好,洪康安,很高兴见到邓局长。” “洪特助好。”邓显宏握上手。 “这位是这次小组活动的首席顾问,罗世墨,临时从科研那边挖过来,帮助我们做数据处理和调查的,上边花了不少钱,很厉害的一个人。” 董勋文很少夸人,还是临时派来的能让他得出这么高的评价说明这个人肯定不简单。 听到罗世墨这个名字,坐在角落不起眼顺姜恬毛发的解北眼皮跳了跳,抬眸望去,熟悉的面孔落入瞳孔,果真是他。 邓显宏和董勋文二人之间隔着几个人离的较远,就没握手,双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照面。 姜恬睡着睡着觉,脸上忽然扑面而来一股湿热的空气,王爷看这等大场面看的正嗨,早就忘了圈怀的她,两只鼻孔正对着她出气。 受到热气影响,她不适的向右边翻去,这一翻,解北正因为突然出现的罗世墨走神,没注意到她摇摇欲坠掉下的身体。 咚—— 沙发处传来一声响,姜恬脸颊朝地摔在地上,四肢摆成一副奇怪的姿势,强迫开机的大脑脑中一片空白。 摸了摸冰凉的地板,第一反应竟然是。 靠,解北让我睡地板。 不大不小的声响,惊动了屋内的两波人,纷纷把目光投向这边。 解北淡然自若的单手捞起贴在瓷砖上的姜恬,就像捞鱼一样,根本不把她当鸭看待,弄的她很是不爽。 罗世墨视线半点没落在鸭子身上,深沉不见底的黑眸直勾勾的盯着他,姜恬夹在二人之间,遭受着两股目光的经过交锋,激的她浑身鸭毛竖起。 喂!那么赤裸裸的视线盯着她的男朋友干嘛!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和解北的关系不简单。 从她们相遇开始,解北就和她生活在一起,几乎每天都寸步不离,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解北结交过一个叫罗世墨的好友。 除了……他出去上大学的那四年,难道是那时候认识的? 一想到解北那几年的事她一无所知,姜恬就一肚子火,恶狠狠的说道:“嘎嘎。解北,看我。” 第67章 解北先移开目光,低头去看腿上的鸭子,很快罗世墨也移开视线,二人都不屑玩谁先不看对方睡就输了的游戏。 他手中这只鸭子,罗世墨扫视一眼,简直胖的像个球,肚皮上横贯一条伤疤,真不知道他这样冷漠不理世俗一个人怎么会养这样一只没有半点优点和美感的鸭子。 他记忆中的他可是个完美主义者,身后庞大的阿拉斯加倒是符合他会养的宠物,就是看起来太憨了。 邓显宏见众人注意都集中在解北身上,走近,没有丝毫要遮掩的意思介绍道:“这位是谢先生,解北,很有天赋的一个警察,可惜没走这条路,你们救下的女孩子就是……” 一句解先生,给足了解北尊重。 罗世墨先一步开口,“好久不见。” 在场人一阵沉默,好久不见?什么意思?俩人以前认识? 解北捂住姜恬不断发射攻击的眼睛,点点头致意,“好久不见。” 坐实众人内心猜测的小板凳。 邓显宏心下一喜,“你们之前……认识?” 说完又想到,二人之间怎么可能认识,罗世墨的大名他也听说过,从小在国外长大,后来被国内科研挖去了他们那边。 按理来说,两人的生活轨迹上没有一点重合的地方。 “alex。” 听到这个名字,董勋文错愕,脸上出现鲜少有过的惊讶表情,“你是alex,你是前几年忽然消失的alex?” 第66章 谁才是姜恬 alex, 艾尔莱克斯,守护者?姜恬心里默念。 “alex?”屋内人听到这个名字除了不懂得姜恬和王爷,没有不倒吸一口气的。 饶是邓显宏和袁朗这类接触不到那层级别的人, 同样略有耳闻过这个大名。 或敬佩,或讶然,或疑惑的目光通通落在解北身上。 连带怀中的姜恬也不得不接受这等若有若无的注视,一下接受到这么多人的打量, 害怕的往解北方向躲了躲。 鸭翅拉住他的衣袖,轻轻拽了拽, 抬起下巴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解北没看她,而是正视人们的注望,否认:“我不是。” 罗世墨嘴角弯起的笑瞬间僵住,眉眼低下,他没想到他会不承认,侧头看向一边, “可能是我认错了。” 可能一个词直接肯定了解北的身份,潜台词是既然人家不承认那就不是喽。 个个都是聪明人怎么会不懂, 洪康安上前打圆场, “世界上相似的人那么多,难免认错,不管是不是alex, 大家都是朋友嘛。” 朋友,更是把解北抬到了一个无法拒绝的地步,索性默不作声这件事, 不多话, 随他们怎么认为。 邓显宏见场面有些尴尬,有技巧的转移话题, “姜恬在哪?” “姜恬?”董勋文说完才反应过来,“是我们找到的那个姑娘吗?” 解北上前一步,“对,请问她在哪?” 董勋文斟酌用词,“那位是……” “我女朋友。”解北大方承认。 虽然在她昏迷之前还不是,但现在是了,坦荡的态度让姜恬一阵感动,她还以为他会等她恢复人形之后再正式确定。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罗世墨表情有些难看,那个女人他是见过的。 就在刚刚,赶往警局的路上,马路边走过一个穿着病号服,身形消瘦的女人,脸色苍白,浑身上下毫无一点活气,头发乱糟糟的。 这样一个没有半点姿色的她,怎么会是解北女朋友。 “世墨。”董勋文点名,“你带解先生去休息室一趟,姜恬被安置在那里。别让解先生找不到路,走的着急。” 他这一番安排,不只是为了让罗世墨去当说客把alex招进来,更是看出了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添上一个顺水人情。 不然,技术那边来的人员,他还真没有把握。 解北并没拒绝,王爷乖巧的叼着自己的绳子塞到主人手里,上一秒脸上满是卖萌的表情,下一秒在面对罗世墨时,转瞬变得凶狠,呲牙咧嘴。 这人来者不善,敌意太强,动物都有领土意识,怎么会容许别人踏足自己的领地。 姜恬也同样心有体会,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给王爷了个竖大拇指。 干得漂亮,我的狗队友。 “接下来我们来聊一下这次行动方案的事,上面千叮嘱万嘱咐这次决不能失败,所以从细节方面我们要……” 咔哒一声,局长办公室的门关上,所有声音隐藏在门后。 “等一下。”门又开启,袁朗跟着出来,先是向罗世墨打了个招呼,才和解北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姜恬不知中午有没有吃饭,我叫了份外卖马上就到,她这两天状态很是不好,我去医院听医生说她根本就没有开口说过话,受的刺激不是一般的深。”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越来越不好,甚至有些埋怨,“这等重要时刻你不时时刻刻陪在姜恬身边就算了,她醒了这么多天,你竟然只去看过她一次,宠物医院你撒手不管,姜家鸭场有你妈照料,真不知道这些天你在忙些什么。” “这些天都是魏一珘在床前帮着姜叔照料,你这个板上钉钉的准女婿连个面都不露,等有一天魏一珘抢占了你的位置,得到姜叔欢心,你就死心了?等姜恬从车祸中缓过神,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魏一珘,人家一对欢喜鸳鸯还有你这个丑小鸭的什么故事?” 他在说丑小鸭时,扫了眼解北身上的肥鸭子,爱屋及乌的类比,恨屋及乌,跟在解北身边的事物都遭了遍殃。 罗世墨跟在二人后面,哦不,应该说是阿拉斯加的后面,嘴角噙起一抹笑,抱臂等解北的反抗,敢一口气说这么长一段话训斥不怒而已,一怒惊人的alex,是嫌他怼人的话术知识存量太少了吗? 怪异的,面对袁朗的一大圈质问,解北没有开口辩解一句,而是认错,“我的原因,是我没照顾好她。” 都怪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成为鸭子的姜恬灵魂上,忽略了在医院的姜恬肉身,忘了她现在是一具没有成熟思想,懵懂无知的‘姜恬’,才导致今天姜恬失踪的事发生。 如果……今天找不到姜恬,或者她出了什么意外,他原谅不了自己,即使只是受了风寒,对于他来说,她也是遭了天大的罪。 从小姜恬就没怎么生过病,仅有的几次,都是因为他。 袁朗满腹的怒火在把一堆话投向解北后,就熄灭了,再多忧虑再多担忧最后只化为几句,“一会见到她,好好和她说会话,魏一珘说她的身体数据都很正常,不说话的原因出在了心理上,遭遇这么大一场车祸,任是谁都会受刺激。” 罗世墨跟在后面,听他说完,更是对这个叫姜恬的姑娘有了更多的兴趣,真不知她在出车祸前是个什么样的性格,能拿下解北这块冰山,他还从没见过他对一个女生这么上心。 这个男人,面对自己都能狠的不行。 解北柔情起来哄人的样子么?他还挺期待的。 “头。”金武找完车位刚回来,手里拎着两个外卖盒子,“我看门卫那里有你的外卖,顺便拿了过来。” 袁朗点点头,接过,推开手边的门,“谢了,你去忙吧,今天有不少资料要整理。” 今天天气冷,虽是夏天,但为了暖和给里面的人开了暖风空调,打开门,热气扑面而来贴在人皮肤上,热意袭人。 承载三人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衣衫单薄的女人,肩上披着毯子,两手环握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鼻头冻的通红,身上沾染的寒气还未彻底褪去。 两只纤瘦的双手正举着水杯一点一点往唇边送,小口小口啜饮。 听到开门的声音,两只眼睛怯生生的望向这边,眼神懵懂平静,只有见到解北,才出现些许的波动。 “姜……” 解北刚发出第一个音,就感受到一阵风刮过,耳边气流快速流动,紧接着,温暖的身躯靠近,一头扑进他的怀中,来势汹汹,空气中席卷起一股苦丁香的气味。 纸杯掉在地上打翻,留下一地水渍,‘姜恬’双臂环绕解北脖颈之上,整张脸埋进他的胸膛,飘扬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飞舞,缓缓落下。 喉咙中溢出依赖的一声,“解北……” 是不是一副很唯美令人感动的画面?是不是?是不是? 夹在二人之间的姜恬表示如果现在抱住解北的那个人是自己,那就更完美了! 可偏偏不是!她是被正在拥抱的二人夹杂的那个第三者,妥妥的第三人! ‘姜恬’忽然扑上来这件事谁也没预料到,姜恬来不及跳下去,生生左脸贴着解北的胸膛,右脸贴着‘姜恬’的胸,感受二人混乱的心跳,他们的呼吸还打在她的脸上,欺鸭太甚! 被压的将要窒息的姜恬想动又动不了,只好安静等着二人拥抱完。 这叫什么事!‘我’和我男朋友抱了但是不是我抱得?甚至我被夹在了‘我们’中间。 第68章 究竟谁才是姜恬? 除了当事者二人,在袁朗和罗世墨的视角看来,这一幕不乏怪异,一男一女之间夹了一直体积不小的鸭子,怎么看怎么奇怪。 就像……明明是拥抱,中间却隔了一层。 姜恬等了足足一分钟,两人都没有要分开的趋势,气的她摸到解北的腰腹,扭了一下提醒他。 她快闷死了,能把她放下了再抱吗?他们愿意怎么抱就怎么抱。 终于,二人动了动,察觉到他们要分开的动作,姜恬做跳到地上的准备。 坠地的那一刻,她身形没稳住,又一次鸭脸着地,不过幸好鸭肚上的肉较厚,给她提供了一些缓冲力。 拍拍灰尘从地上起身,身后传来袁朗罗世墨外加王爷整齐的吸气声。 背对他们的姜恬疑惑,她不过是跌倒了自己爬起来,有这么令人震惊? 等她转身过去,一点不比他们声音小的背气声从鸭子鼻孔发出。 ‘姜恬’双手勾着解北的脖子,嘴唇贴在他的嘴角,不过看样子她一开始应该是冲着解北的嘴唇去的,他的头有些偏,她这才亲歪了。 什!么!情!况! 别告诉她这只住在她身体里的鸭子喜欢上了解北。 那她的位置呢? 被躲了吻的‘姜恬’嘟着嘴,闷闷不乐的离开解北,楚楚可怜的神情见者揪心。 姜恬见到这个表情,从头到脚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一般,后背直发麻。 如果刚才说她把这个人形的‘姜恬’不看作是姜恬,而是另外一个人。 那么现在,她确定,这就是姜恬,是她会做出的表情,拥有的态度,活灵活现,是本人都认可的地步。 那么……这个人是姜恬,那她是谁? 她第一次对自己是否存在,是否还活着提出质疑。 第67章 残害必须从源头制止 “汪汪。” 王爷忽然朝抱着解北的‘姜恬’大叫起来, “你是谁?你不是姜恬,气味不一样。” 即使再像也不是,狗狗的直觉是最敏感的, 这个人绝对不是当初把它捡回家的姜恬。 姜恬乱飞的思绪回笼,王爷的一番话让她稳了稳心神,走上前两步,“解北……” 拥抱的二人分开, ‘姜恬’不舍得拉住解北左手的衣袖,“解北……我怕。” 解北要收回的手一顿, 随后缓缓拉下她的手臂,声音淡淡,远没有方才拥抱的热切,“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吃饭?” 是关心的话语,但明眼人都能看出,现在的解北和在楼道中解北的态度判若两人。 袁朗欲言又止, 恨铁不成钢的握了握拳头,该说什么该怎么做都告诉他了, 怎么他这笨兄弟就不开窍呢?对姜恬语气就不能热切一点。 罗世墨眼角则是添上一丝看热闹的笑意, 单腿支地,靠着门边,嘴角微微上扬, 他以为这姑娘能让解北对她多特殊。 除了刚开始不推开的拥抱,还不是对别的女人一样,什么从小一起长大, 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原来也不过如此。 被疏远的‘姜恬’怏怏不乐的松开指尖中的衣服,转而拉住解北的裙摆, “我想跟在你身边。” “等等。”袁朗忽然反应过来,惊讶道:“你说话了,我这就给魏一珘打电话。” 说完,他把餐食放在桌子上,走时不忘记拉上罗世墨这个电灯泡,“罗首席,我有点事想问你,跟我出来一下,我们去我办公室谈谈。” “哦?”罗世墨手搭在脑后,转了转脖子,“不是说要给医生打电话?” 他嘴上揭穿他的谎言,身体却自然的跟上他向外面走去,既然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再待下去就没意思了。 门关上,没有外人,姜恬索性一点也不装了,直接迈起短小鸭腿噔噔噔的跑到‘姜恬’的面前,两翅叉腰,两腿分开,仰抬高了脖子,气呼呼的问‘她’:“你究竟是谁?” 没办法,现在这副鸭子的身体着实跟自己一米六八的身高没法比,曾经这是她的荣耀,现在倒成了压低自己气势的负担。 即使把脖子折成了九十度,也依然一眼望不到头‘姜恬的头’,更别提把自己眼中浓浓的怒火抛向她了。 一切壮士焰的动作,因为她的够不到,成了滑稽的动作。 王爷见状,有眼力劲的为她助一波力,前腿踢了一下姜恬的屁股把她踢向空中,翻滚一圈,便到了背上。 借着王爷不小的身躯,姜恬总算到了与自己身体的腰部平视,调整好角度,抬抬下巴,发散出自己拥有的最大气场,“你到底是谁?” 站在解北身旁的‘姜恬’低头看她一眼,然后弱弱的躲去他的身后,只露出一颗头。 “c……”姜恬全身心的气不打一出来,她总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连她都受不了自己撒娇的样子,更别提解北,肯定要被这个女人骗过去了。 “解北。”姜恬着急的叫他,生怕他相信了‘她’。 站在眼前的男人不为所动,房间里的一切静默三秒,连带人呼吸都变得缓慢。 正当姜恬咬紧下嘴唇绝望的时候,下一秒,解北动作不算太温柔的拉出躲在身后的‘姜恬’,把她拽向前面,盯了她几秒,说道:“果子狸。” “咳咳咳。”姜恬乍一下听到这个名字,吓得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果、果子狸?”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有一个游荡在外面的女灵魂发现她这具躯体没有人住,占为己有。比如被妖精侵占,或者那只鸭子有了自己的思想。 唯独没想到‘她’会是果子狸这件事。 听到解北喊出的名字,刚才还小鸟依人的‘姜恬’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摊开双手投降,一脸歉意:“是我是我。” 王爷恍然大悟,围绕‘姜恬’走了一圈,“汪汪,我就说你气味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纸条的味道。” 经历了万千心理建设路程,把全身防备系数调到最高的姜恬,骤然松了力,身子瘫软,幸好解北及时接住她的后背,才没让她掉下来。 幸亏不是什么脏东西,我不是真的,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假的,这种谬论,真的吓死鸭了。 解北也暗自松下一口气,他猜对了,果子狸扮演的姜恬半分破绽都没有,但越完美的事物才越可疑的,更何况,刚刚醒来的姜恬又怎么会和他有着恋人般亲昵的动作。 探究的目光落在‘姜恬’身上,大有几分逼问的态势,“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子狸没急着回答问题,而是舔舔嘴唇,食指指向桌子上食物,“我能边吃便说吗?” 顿了一下,它补救一句,“可不是我想吃,是这具身体急需补充能量,再不吃,我就要低血糖晕过去了,哎呀呀,现在眼前开始发黑了。” ‘姜恬’一手扶额,一手摸肚,闭上眼睛,似要像后面倒去,后退几步,一屁股摔在沙发上,嘴里哎呀哎呀的喊着。 其实这副身体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只不过,试问谁闻了半天饭香的味道,不会产生饿晕厥的错觉,当然,她们这些吃饱了的人除外。 解北解开外卖塑料袋,打开袋子,吃食推到她面前。 空气中弥漫着肉包的香味,闻得姜恬愈发飘飘然,循着味跑到包子面前,趁正在往外倒粥的解北不注意,迅速拿起一个放到嘴里。 等他发现的时候,包子已经被吃进去半个,解北无奈的摇摇头,“你现在可是一只素食鸭子,吃肉不怕肠胃吃出问题吗?” 他拦不住,只好由着她去,顺便撕开半个纸杯给她也打了一杯水。 前一秒针锋相对的一人一鸭两个姜恬,现在气氛和谐的相对而食。 果子狸往嘴里塞了两个包子,半个馄饨,咽下嘴里的一团食物,感觉自己缓过劲来后才开始讲话,“之前在你身体里的这只鸭子,大概从一周前起,灵魂之火就在一点点消逝,直到昨天彻底消失,你的人体不能没有灵魂来支撑,我就只好先顶上了。” 姜恬心跳漏了一拍,放在嘴里鼓鼓囊囊的包子忘了咀嚼,“消失?” “是的。”它又塞下一个包子,“至于什么原因我们也不清楚,大概是那只鸭子离开本体时间太长导致的。” “那我会……”姜恬呼吸一紧,“我也会消失吗?” 坐在沙发上的果子狸,嘴巴张开又合上,勺子里的馄饨没吃下去一口,半晌,他沉重的说道:“会的,一开始就会的,灵魂离开本体的时间太长或多或少都会收到影响,从你们互换灵魂的那一刻开始,吞噬就已经出现了,鸭子的灵魂是最脆弱的,它能在你的身体里存活这么多天是因为在你身体沉睡时间不对它造成伤害,自从你醒了,伤害就开始了。” 解北一语道出重点,“姜恬醒的时间比鸭子早。” 果子狸看了看手中的包子,忽然没了胃口,重新扔回袋子里,向背后靠去,艰难开口:“你没有发现姜恬陷入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吗?” 第69章 一道光从解北眼底划过,懊悔充斥全身,枉他自诩擅长从细节注意问题,他怎么会落下一个这么重要的信息。 姜恬嗜睡这件事,他没有养过鸭子的经验,一切只能照书养,他以为她平日活蹦乱跳消耗的体力太多,所以睡眠时间会比较长。 前几次分明是正精神头上就昏睡过去了,他竟没有注意到。 这么一提醒,姜恬脑中如走马观花似的闪过各种画面,变得不知所措,“我、我好像是很容易睡过去,最近特别困,无时无刻都想要睡觉,有时候,一闭眼就睡着了,我还以为是我变成鸭子后坐车比较容易被摇睡,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解决办法有吗?”解北看向果子狸,面色紧绷。 后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该把目光定在哪,最后停在包子上,脸上纠结了一会,认命道:“没有。” 在场人加狗加鸭集体沉默,姜恬屡次想张口说些什么,对上解北陷入沉思的背影,只好作罢。 隔了一会,果子狸叹息着开口,“受到的所有伤害都是不可逆的,我们都没有办法,就算姜恬最后完成任务回归了身体里,依旧也会受到某种不知名的创伤,时间拖的越久伤害就越大。这些,我们实在无能为力,甚至我们与你们每一次联系的通话,每一次提供的消息,和你们意外触发的技能,都是在消耗我们这些动物的灵魂。” 就连……它代替鸭子来到姜恬身体也是,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如果自己坚持不住,那就要再来一个动物代替,直到耗尽完它们的所有灵魂。 在最后一个动物倒下之前,它们必须全力以赴,谁都不能退缩。 因为,它们承载的不只有自己枉死的生命,还有它们千千万万个野生动物的后代。 残害必须从源头制止。 即使他们付出的代价要比死亡还惨重。 第68章 弃车保帅 王爷着急的问道:“那怎么办?” 现在案件的一切都毫无破绽, 跟这个案子有关的人都被杀害,线索断开,接下来该从哪里下手都不知道, 又何提杀进犯罪团伙的大本营,救出那些正处于水生火热中的同类。 果子狸回答不了王爷的问题,它已经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诉它们了,剩下的细节它们只能自己去寻找。 现在它们像是被逼到了某种绝境一般, 无论走哪一条路都是死路。 “我们也已经没有时间了。”果子狸颓废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 对于这场耗费的灵魂交易,也不知道能再支撑多久,可能三天,可能四天,也可能就今天所有的连接全部断开。 整个事件倒回原点。 姜恬车祸后的生死听天由命,它们这些动物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受着无法超度之苦, 生活在悔恨与痛苦之中,直到丧失灵魂本源, 变成一具没有思想的空壳, 不能陷入轮回。 后代的子子孙孙依然要经历和它们一样的苦难。 没有人能来救它们。 “不会的。”姜恬焦急的喊出口,脸颊两边的毛发全部粘湿,显然已经是哭过一场, 她吸吸鼻子,“这种事一定不会发生的,我一定会救你们回家。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我们忽略的人。” 说着她看看解北, 脸上充满纠结。 解北揉揉她的毛发,替她接上没说完的话, “当时开车拉鸭货,和杜华东交接货物的人,我让袁朗去查了他的资料,名字叫刘晃,表面上是江家烤鸭店的供鸭司机,真实身份是姜家养鸭场的其中一个送货司机。” “jiang家?两个jiang家?”姜恬被这两个不知道是哪一个字的音砸的头晕。 解北耐心解释,“第一个姜家是江直的江家,第二个姜字是你的姜。 “不可能!”姜恬肯定,“姜家鸭场的送鸭师父我怎么会不认识,根本没有叫刘晃的人。” 解北压下她浑身躁动的毛发,安抚道:“别激动。” 乍然的一个消息对于她来说太难以接受,要不是时间太紧,他也不会只调查了一半就说出来,把难抉择的问题交给她来权衡。 袁朗的速度够快了,却还是快不过时间,有很多事需要点功夫来搜查。 现在却不得不一一摆在明面上。 “他的真实名字并不叫刘晃,你那天听到名字是个假名。在你出车祸那天,本该送货的是他,他临时请了假,才让你去的。” 解北沉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当天送货的是他也是个偶然情况,是有人派去的,所以……” 姜恬听完整个消息都懵了,原来,所有的所有要从开始溯源。 声音颤抖的问他:“所以你的意思是,贩卖野生动物给江直的可能是我姜家养鸭场的人是吗?” 解北缄默。 “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不会轻易下定论。” 王爷站立在地板上的四肢直打哆嗦,案件越来越扑朔迷离的让狗心生惧意。 果子狸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会的。”姜恬倏然拉住解北的衣袖,急切的想寻求答案,眼泪在框中打转,哽咽道:“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我父亲一定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他是那么喜欢动物的一个人,尽管做的是动物养殖产业也是因为我母亲的遗愿,那些鸭子在被屠宰之前都会好好安置的。他那么心软的一个人怎么会私贩野生动物。” 说到后半段,姜恬眼里的泪怎么也控制不住,想到了母亲,她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忌日,可父亲却缄口不提,每年生日都给她热热闹闹的过一场。 但是她知道,只有在深夜的时候,父亲才会收拾完客厅喜庆的残骸后,一个人回到屋子里,对着母亲的遗照偷偷抹眼泪,一边抹一边说女儿这几年的成长,说这孩子真的长大了,学会了给他捶背,问他累不累,就是学习一塌糊涂,好在有邻居家解北的照拂,才勉强考进一个好的中学。 家里的鸭场他操持的很好,就是没有老婆的鼓励,他有点快支撑不下去了。 姜青雄原本是有自己的工作的,开了一个宠物店,每天给宠物喂喂食,梳梳毛,挣的不多但足够花,姜恬的母亲则是从家里继承了其父母的养鸭场。 自从她去世后,姜恬的外公外婆也相继离世,家里鸭场没了人来照料,姜青雄只好关了自己的烤鸭店,选择了鸭场的生意。 只为对老婆生前的承诺,这几年鸭场不算好也不算还,在他手里打理的也还算井井有条,女儿也在慢慢长大,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一场大祸降临,现在姜恬又被告知自己所调查的真相与父亲有关,她怎么可能沉得住气。 姜恬脸上的泪越聚越多,布满了整张小巧的鸭脸,一口气堵在心里要上不上,几乎晕厥过去。 “姜恬,姜恬你听我说。”解北给她做了急救。 “到现在我查到的并不是完整的,这些都只是猜测,我相信姜叔,不会是他,但是和姜家养鸭场脱不了干系。” 比如,姜青雄还有个弟弟,姜恬的小叔。 和姜盛第一次见面时,解北就出于男人之间的直觉,从这人身上敏锐的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长大后更甚,每一次见面,姜盛就越高深莫测一分。 现在忽然好像有了个合理的解释,如果……他就是在背后操纵全局,暗地贩卖野生动物,快刀斩乱麻杀掉暴露给警方的人,切断所有线索。 就在眼皮子底下,身边的亲人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所做的事,那么这个人……得有多可怕。 听到解北相信不是父亲,姜恬的哭声小了点,但眼泪依旧没停,抽泣道:“谢谢你,解北。” 她犹豫着说出心中疑问:“贾家养鸭场才是江直烤鸭店的鸭子主供货来源,既然江直背地里干那些龌龊事,贾家一点都不知道吗?还有,他又为什么要找姜家养鸭场合作野生动物的事?” “恐怕你本末倒置了。”果子狸听完全场,七七八八的了解了个大概,“不是江直想做,是姜家养鸭场有人想做,让贾家当供货源只是个幌子。贾家和姜家养鸭场不和是人尽皆知的事,即使最后事情败露,落马之后,江直又死了,死无对证,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贾家养鸭场,躲藏在姜家的那个人则是撇的干干净净。” “对对对。”王爷也看明白了,迫不及待的想抢夺一下戏份,动脑子的事不能落下它,“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重复几遍之后,王爷发现该有的他们都说完了,自己好像没话说了,索性闭嘴。 “弃车保帅,对对对,是这个词。”它想到了又补上。 弃车保帅么?解北细细咀嚼这四个字。 那他就让这个帅跑不掉。 咔—— 房门打开,果子狸一秒恢复伪装,低下头,喏喏的坐在沙发上,拿起一个包子慢慢的啃,扮演自闭姜恬的角色。 和刚才大大咧咧随意靠在沙发上的果子狸简直判若两人。 第70章 解北靠在一旁的工作桌上,一手抱着鸭子,另一只手点动手机,不知道在查些什么,王爷乖巧的趴在脚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事,遮掩的看向窗外。 袁朗推门进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岁月静好的场面,二人离得远远的,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人都送到跟前了,一个不关己事,只顾刷手机,刷手机就算了,自己的鸭子狗狗忘不了,带在身边,剩下姜恬一人独自吃饭,连个话也不说,这叫什么事。 刚才二人还亲切的拥抱,现在就互相疏远了。 袁朗两步并一步气势冲冲走到解北面前,一把抢过他怀里,自从出现后就形影不离的鸭子。 不追老婆老跟个鸭子在一起个什么劲。 可怜姜恬刚想闭上眼睡过去,就感觉到一阵失重感,紧接着换了个人的怀抱,她瞬间惊醒,张大双眼。 自以为神助攻的袁朗没好气的说道:“鸭子我帮你照看,你先和姜恬吃饭。”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王爷见状,接受到主人的命令,急忙跟上,“汪汪汪。” 等等我,我也去。 袁朗巴不得这两只动物全离开,房间里只剩下解北和姜恬,默认接过王爷嘴里自己送过来的绳子,打开房门,把它放出去。 临走之前,不放心的嘱咐一句,“你们好好聊聊,别拘束。” 随后,门砰一声又关上。 房间里剩下安静的二人,自顾自做自己的事…… 姜恬叹下一口气,认命的跟着袁朗走,不过还好有王爷陪着。 自从变成了鸭子,她几乎寸步不离解北,解北干什么事都把她带在身边。 这还是他们第一回 ……哦不,第一回是她勇闯醉春楼,这是她第二次离开解北。 但好像……姜恬偏头看了看自出门后浑身警惕的王爷,王爷一直陪在她身边。 “姜恬。”它忽然叫她名字。 姜恬咽了咽口水,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叫自己,忽的有些紧张,“嗯。” “你为什么不让主人把你留在身边。” 它指的是刚才袁朗要带姜恬出来,解北没有让她留下,原本只是一句话的事,解北不愿意让袁朗带姜恬走,袁朗肯定也不会强迫,并且姜恬也没有对主人说不想和袁朗走。 “因为……”姜恬低下了头,遮盖住脸上的情绪,声音很轻,如羽毛漂浮过人的心神,“我想知道解北高三那年离开的原因。” 而这个答案,那个叫罗世墨的人,似乎是知道的。 第69章 旧伤 相同, 既然解北没有阻止让袁朗把她带走,又知道罗世墨和他在一起,是默认了她来寻求这个答案。 他有他说不出口的原因, 那她就自己来。 “哦。” 王爷撇撇嘴,它答应过主人,不能对姜恬说以前的事,况且它知道的也不多。 但主人好像没说阻止姜恬调查。 袁朗的办公室和刚才她们待的休息室仅有一间之隔, 不似那间屋子的温暖,里面开着窗, 雨气从外面钻进,甫一进屋,姜恬打了个喷嚏,冻的毛发微卷,缩在皮肤上。 穿的单薄罗世墨就在窗边吹风,坐在黑色的转椅上, 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十指飞快敲打。 听到开门的声音, 看都没看它们一眼, 继续忙自己的事。 隔了两秒,王爷喉咙中不断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才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抬头睨它们一眼, 迅速收尾手下工作,语气不太好的问道:“怎么把它们带过来了?” 袁朗给他一个你不懂的眼神,“人家小情侣吃饭, 一鸭一狗呆在那干什么。” 罗世墨啧啧两声, 评价,“多事。” 作为解北高中学长兼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这是袁朗第一次被人说他多管解北的闲事。 回他一句,“你以为你是谁?” 罗世墨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一直被各行各界奉承的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样说话,脸色不是很好看,“就凭我是他最好的搭档兼队友,没有人比我能和他配合更默契。” 硝烟四起,战争的号角即将吹响。 同样被放在沙发上的姜恬和在地上的王爷,则是保持吃瓜的态度,甚至内心无比期待。 快打起来,快打起来! 王爷纯粹是为了看这场主人新旧队友争夺战的热闹,姜恬想要的是从他们拌嘴中能得出真相。 袁朗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自从高中被邓显宏挖掘有警察的潜力后,他大大小小和解北一起并肩作战不下数次,哪次不被夸是最合拍的队友。 这个名头如今被他人夺了去,叫他怎么咽下这口气。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是吗?我也算从小和解北认识,一起长大,当了十二年他的学长,怎么在他口中从来听说过你的名字,你这号人物,也没有见过你这个人。” 罗世墨当即反驳,“我也从没从他口中听说过的名字,你这号人物,也没见过你这个人。” 坐在一旁的姜恬叹息着摇摇头,这人也太沉不住气了,以其人之道还至以其人之身这招用的太烂,太幼稚,跟小学生吵架似的。 心下却一阵欢喜,不愧为解北的知心大学长,快把她想要听的话套出来了。 袁学长加油!为你打call。 “是吗?”袁朗耸耸肩,“那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罗世墨一急,“当然是……” 姜恬扭着身子向前坐了坐,想要听清楚一点,呼吸一阵发紧,屏息凝神,她这么多年苦恼的真相,想要的答案……终于来了。 当年的解北留下一句她是累赘的狠话后,就消失不见,他是懂得她的弱点,懂得怎么刺她痛处的,她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对她说出这种伤人的话。 以至于,他不在的那几年里,她狠下了心不去找他。 但当……她那天在解北的房间里看见那些照片的时候,又觉得事情的发生走向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他们不该错过了彼此这么多年的。 就像她高考结束后愿望清单上第一条的表白两个字好像成了个笑话。 所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得不走的事,让他必须和宜城的一切断绝联系。 如果没有这次车祸她穿成鸭子的意外,他们会不会就这样一直错过下去? 她不想在一无所知他在她生命中消失的四年了。 她想知道她的全部。 即使就这样死去,也值得了。 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当然是……”罗世墨对上袁朗那张势在必得得意的脸,忽的话音一转,明白过来,“你套我话。” 袁朗嘴角扬起的微小弧度一僵,又压平,装糊涂,“有吗?没有吧。” 姜恬感觉自己瞬间像沉入谷底,一下炸了毛,支起身子,抬起脚掌就要奔着罗世墨的方向去。 看她怎么撕烂这张嘴。 “算了,告诉你也无妨。”罗世墨摊摊手,一脸坦荡。 一只脚已经迈出沙发的姜恬动作一停,就是这一秒,平衡没支撑住,身子直直的向下倒去。 趴在地上阖眼的王爷察觉到什么,睁开眼就看见右前方飞在空中的姜恬,瞌睡虫猛然被吓走,身子急忙向右偏了偏。 极险,在姜恬马上坠地的时刻,王爷及时赶到,哦不,应该说是王爷的头及时赶到。 姜恬正摔在王爷的脑门前,一屁股坐在阿拉斯加的鼻头上,背靠它的眉心。 王爷被这股力道不小的冲击力拉的向下压,下巴重重磕在地板上,疼得它呲牙咧嘴。 接住姜恬的毛发很滑,她不得不用鸭翅揪住王爷嘴边的毛才稳住身子不向下滑去。 有惊无险,总算脱险。 姜恬松下一口气,但这个位置难免太不舒服,她艰难的背过身子,踩着王爷的苹果肌到了它的头顶,到达想要的地方后,舒出口气坐下安静的听罗世墨接下来的话,整个身子的重量瘫在阿拉斯加身上。 这一场罗世墨和姜恬悄无声息的战争中,最后受伤的只有泪流满面的王爷。 “反正合约都到期了,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不过他居然没告诉你在这个自诩好兄弟的人,着实是有点名不副实了。” 罗世墨语调扬起,带了嘲笑,不忘损袁朗一把。 袁朗皱皱眉,因着他要说的话,没开口反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弄清解北消失不见的那段时间干了什么最重要。 “知道tyn吗?”罗世墨自顾自抽了个纸杯走到饮水机前。 听到这个名称,袁朗脸色一凝,说了串英文名。 “对。”罗世墨把纸杯放到唇边,喝了口水才继续说道:“我就是隶属于这个研究所的,不过现在不是了,正巧,合同一周前刚到期,然后被挖到上面的研究所,如今又被派到这里。” 回想往事,内心不免得有些怅然,他看向飘着小雨的窗外,明明天是晴的,雨却没停,正酝酿着一场太阳雨。 第71章 “我们是在七年前被招进研究所的,那里的人找的我们。你应该也知道,那是一个曾经拥有很多军事机密的地方,现在被用来做侦破一些陈年的疑案。算算,那时候,解北应该是满了刚满十八岁没多久吧,看着年龄小,气质却像极了一个成熟的大人。” “tyn盯他很久了,甚至比他帮助邓显宏破案那几年还早,一般这样的苗子,他们是不会放过的。凡是有天赋的,他们都有办法去游说,我不知道解北和他们谈了什么条件,反正他就是答应了,并且还答应的心甘情愿。” “我比他早报道了一天,解北来的时候,什么行李都没带,只有一张藏在他胸口衣袋前的照片。吃穿用度都有那边的人照拂。我们同寝同食,三年间,跟着tyn破了大大小小不下数万个案件,而解北在期间,也表现出来他强大的破案头脑,国内,国外,亚洲,欧洲,东南亚,我们也协助过不少地区的警方。长期在逃嫌疑人,雇佣兵突击,药剂运输,贩卖。我们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不同的是,我们主要为脑力劳动者。” “当然,每一桩不管是大是小都会有风险,我们所做的就是要去那些无人能做到,无人能管,维护世界的秩序。我们那一波一共有二十人,我和解北是一个组合,一起并肩战斗过数不清的行动。” “配合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中间无数逃脱死神的追击,可就在最后一次我们完成后,合作就要到期,各自回归平静生活的那场行动中,发生了意外。为了保护行动负责人,解北护在他身上,炸伤了腿。” “在医院修养了多多少少半年的时间,才保护了右腿,平时生活没问题,遇上跑步大幅度的动作就会显出来,那张爆炸对他造成的伤害不小,不然早在半年前他就能离开,就这样又耽搁了半年。合同制签的是三年,一个男人最好的三年。tyn的人不仅要挑尖子,还要最好的年龄。加上养伤,就这样四年出去了。正好是一个大学的阶段。” 四年,姜恬触然,怪不得是四年,怪不得时间是四年,怪不得他的大学专业填的不是医生,不是警校,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兽医。读警校他的身份会彻查到底,做医生他的时间又来不及,原来从一开始就已经限制了。 “退了之后,tyn安排给了他一个新的身份,随后回归生活。唔……不能这么说,我们好像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流程。只不过我退出后,又被返聘回去做了顾问,他们原本也想续约解北的,但看他的伤势,就没再继续。” 巨大的信息量,屋内所有生物一时间都消化不过来,安静一片。 王爷只知道一开始的皮毛,主人被派去去做任务。 却不成想,里面的奥秘越挖越深。 第70章 交易 养伤。 姜恬细细回想他说的话, 敏锐捕捉到这一关键字,罗世墨说解北伤到的是腿,那他那天参加五公里马拉松跑步, 岂不是…… 二次创伤? 怪不得他回来这几年比较养生,没见过他参加过任何剧烈活动,她还嘲笑他是不是在外面待了几年伤了身子,又或是年纪大了跑不动了? 原来真相是这样, 要不是她,他又怎么会去跑那五公里。 罗世墨一口饮下纸杯中所有的水, 嘴角绷直,“他的代号叫alex,音译是艾尔莱克斯,寓意守护者。我叫yahya,音译亚赫亚。其实在我们认识的那三年内,我是一直不知道alex的真实名字的, 组织有规定,为了保密和保护真实身份, 我们都称对方为代号。” “在他口中我听到的第一个名字是, jiang tian,那是他有一夜发烧,我们在野外, 他烧的糊涂不自觉发出的呢喃,这两个字我听的模模糊糊,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发音。” 说着, 他自嘲了一声, “刚才看到这只鸭子的时候我想起来了,姜恬, 是这两个字吧?和解北现在共处一室的女人,虽然想不通为什么他想了人家这么多年,刚才见面却那么冷漠,差点就让我判断错误了。” “仔细想来,他唯一随身带着不让任何人看的照片,应该也是那个女人。照片我远远的看过一眼,上面是两个人的身影,二人身上都着校服,抱人的应该是女生,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挽着身边人,再细,我来不及查看解北就藏起来了,他不让任何人触碰。 “除了执行任务期间,我们在歇假时间是可以回家的,我无家可去就跟着解北的脚步到了宜城,每次他都神神秘秘的一个人出去,我想跟也跟不上。不过他回来都会带回一沓相片,一张一张看过之后,就在屋子里烧掉,不留下任何痕迹。” “唯一留下的蛛丝马迹,就只有宜城大学标志的鸢尾花了,回来的路上,他身上不小心沾了点。” 他忽然偏头看了眼袁朗,“她当年考上了宜城大学是不是?” 这个她指的是姜恬。 袁朗听完整篇全貌,良久,才缓缓点点头,“对”。 事情都如罗世墨所料,既然能和解北一起进去那魔鬼地方还能成为队友,一定也不简单。 滴答,滴答。 王爷感觉到头顶似是有水珠滴落,跟外面淋雨的感觉一模一样,难道屋顶漏水了? 它刚想抬头看眼房顶,一股力道把它的头按下,声线带上了些许鼻音,“你不要抬头。” 王爷恍然明白,静悄悄的把头低下去,趴在地上,尾巴也跟着了落了下来。 姜恬哭了。 “我其实有一件事一直想不通。”外面雨下大了,天空也不似刚才明亮,点点水花溅在窗玻璃上,罗世墨随手拨了下袁朗办公室窗台上放的绿萝。 “解北那么骄傲一个人,怎么会去给tyn办事。那个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想付出供养,却需要全世界最好的人才,去为他们卖命。他想要做的,不管是警察还是别的职业,他都可以做的很好。而不是隐姓埋名几年,做着最危险事,风餐露宿,各世界奔跑,毫无安全可言。” “风险最大,付出的代价也最大。到头来,榜上无名,无人记得他的贡献,无人记得他受过的伤,出过的力。合同到期后,就像凭空消失四年,再回归生活,落下一身伤,各行各业都是查无此人。” “是人就会有名利,功利之心,他舍弃了一切,什么都不要,去了tyn,签三年卖身契,究竟是为了什么!” 话说到最后,罗世墨微微握拳,没了刚才的平静。 接着,他仿佛像失了力一般,又松开,低下头,声音很轻,“你知道我看到他被血肉模糊抬出来的时候心情是什么样子的吗?就像,天塌了,虽然这个比喻很普通,却是我最贴切的心理写照。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子,不应该在那里受苦的,他大可以考上警校,发挥他强大的破案才能,一步步做个合格的刑警,武警,或就是个民警也很好!总比死在那里强!” 最后一个字落下,掷地有声,如外面巨大的雨珠砸入水洼,四周掀起小型瀑布,又落下。 王爷只觉头顶的雨花又大了,甚至比外面的雨还大,加上了打雷,有如雷阵雨的即视感。 头顶晕湿一片。 姜恬捂着嘴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睛红肿,堵在胸口的那一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气,鼻头酸胀。 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袁朗垂在两侧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反复几次,终于开口,“你应该也猜的出来是为了姜恬吧?” 为了我?姜恬眼泪止住,呆呆的望着他的方向,等待后文。 身下的王爷听到名字,也立刻睁开眼睛,回想七年前发生的事情,不难联系起来。难道……是为了那件事? “能。”罗世墨语气很冲,“说了这么多,再看他对姜恬的反应,如果看不出才是我瞎了。” 袁朗不理会他对姜恬的恶意。 “那年姜恬下课回家路上意外被人劫持,解北那一天原本是要和她一起走的,临时有份资料没交,姜恬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就是这一两分钟的空当,让贼人钻了空子。等解北追上去的时候,车已经走远了。那时候,宜城警方几乎全部出动,不成想,调查后发现那是一个成熟的犯罪团伙,姜恬这么大人,绑架她要的肯定不是人口贩卖。至于是什么……不难猜到……” 他没把话说全,在场的人却能立马懂。 “器官贩卖。” “对。”袁朗伸手转过办公桌上的照片,上面是他第一次穿警服时拍的照,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这张照片上该有的应该是他们二人一起穿警服的合照。 “这种黄金时间很短,六个小时,八个小时,甚至只需要两个小时,他们成熟的线路就能找到一个无菌的地方做手术。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盯上姜恬的,又计划了多长时间,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人知道解北在消失的三个小时内做了什么,再次出现时,怀中抱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姜恬。” “据他所说,他找到人的时候,人都已经上了手术台,麻醉剂的针头都扎进去了。” 第72章 脑中划过解北站在医院手术室前恐惧的画面,这是他第一次见他如此害怕,惧怕到他那么冷静的一个人,浑身不住的颤抖。 “后来的深入调查中,我们发现犯罪团伙的底子不是一般的深,抓住的几个人只是表面的小喽啰,但由于线索中断,搜集资料时间过多,当时没能及时铲除。不过好在姜恬后来醒了,她昏睡了三天,麻醉剂并没有注射进去。” “可能是被吓得,那三天中她反复高烧,人都脱了水,解北一直守在她身边照顾。等她醒来时,身体自动触发了保护机制,忘了晕倒前的记忆,解北叮嘱所有人不得把这件在她面前透漏一句,就让这件事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袁朗喉咙干涩,“我猜,这应该是他和tyn做的交易,不然不会在极短时间内没有外力的帮助下找到他们的窝据点,及时救下人。” “怪不得……”罗世墨失了神,“怪不得他在那几年执行任务期间一直在寻找一伙人。” 可以说是,不要命的寻找那伙人。 就连最后一次行动也是,他们要摧毁的就是世界最大的贩卖人体器官集团,最后任务完成的很完美,而他……也英勇负伤在床上躺了一年。 原来这所有的所有都是因为她,那个叫姜恬的人。 二人交流完全部的信息,彼此陷入沉默。 留下一直排除在外的一狗一鸭才是真正被他们对话砸懵的人。 姜恬早已经没了哭的力气,听完袁朗所说的最后一段,尘封的记忆冒芽。 好像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在医院住了大概一周,至于病因,每个人都支支吾吾的没人能说清楚。 应该就是这里了,她忽略的这个地方。 解北和她的决裂也是在她出院之后,他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她异常冷漠。 留下一句扎心的话就走了人,以至于四年不见。 “呜。”王爷喉咙发出一声低吼,它跟在主人身边这么多年,竟也不知这段往事。 “王爷。”姜恬哭的嗓音沙哑,抓住它的耳朵,“我要下去,我想找解北。” 脚蹼落地发出声音,陷入沉思的袁朗和罗世墨双双看去。 交流的入神,忘了旁边的鸭子和狗。 阿拉斯加神色蔫蔫的,毛发都耷拉下来,头前那只鸭子,明明在屋内没有淋雨,却湿了毛发,浑身湿透,特别是脸颊边的白色卷毛,湿的一绺一绺。 王爷跟着姜恬的步伐站起身,她的腿坐麻了一拐一拐的往前走。 咔的一声,办公室门打开。 解北靠在门边,一手拿手机,一手插兜,食指指关节扣门,扫视一眼站立的二人和地上的一鸭一狗。 声音冷冽而淡然,“我来接我的鸭子。” 姜恬恨不得立马跑过去,奈何脚掌却像黏在地上一般,脚步沉重,动不了一分。 “和狗。 第71章 他们都是懦夫 王爷抖抖身子, 打结的毛发散开,头顶的那片湿润差不多被甩干。 得到主人命令一把叼起地上鸭子的后颈,走到解北跟前。 姜恬四肢和身体自然垂在空中, 没有力气再动一下身体,微微抬头看向解北。 这次的眼神和往常的依赖不一样,充满恐惧和未知。 解北没拦她来这个地方,自然知道她知道了什么, 屈身把她抱在怀里,头微偏, 亲了亲她的头顶,“已经没事了。” 鸭子的脸贴上他的胸膛,不一会,便湿润一片。 袁朗和罗世墨此时也察觉到这只鸭子和刚进来时截然不同的情绪。 “它……” 还没等他们开口慰问,解北先行告辞,“我还有事先走了, 随时联系。” 这回和他相见匆忙,罗世墨甚至没来得及和解北叙几句旧, “诶, 解北,解北。” 等他追出去,人早已走远。 袁朗走近拍拍他的肩, 经过刚才的信息交换,他已经把罗世墨当自己人了,“见面的机会还多, 而且, 我看他好像并不想承认和你认识,毕竟警局这种地方, 上面得知了有能力的人,会给他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道理罗世墨懂,他在那么多人面前提出他的名字不过就是想炸他一下,错过了这次机会,解北往后怕是不会在和他说一句。 跳过这个话题,罗世墨问了个一直疑惑的点,“他珍视的那只鸭子什么来头?” 从他一见它,它就被抱在解北怀里,宝贵的跟什么似的,这鸭子好像还有点通人性,和袁朗说话时他就注意到了。 会哭,会紧张,不像一只普普通通的家鸭。 解北不像是会养一只这么可爱动物的人养只阿拉斯加还差不多。 “不知道。”袁朗早对解北对这只鸭子的喜爱程度见怪不怪,不过还是回想了一番,“好像从姜恬出事开始就跟在解北身边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可能是姜家鸭场的,养的白白胖胖,品种和那些养殖饲养的一样。” 这么一说,确实有些挺巧。 罗世墨站在门口,进与不进的分界处,歪头看了眼一人一鸭一狗离去的方向。 那女孩出事后么?如果他没看走眼的话,解北看只鸭子的眼神,不是对一个宠物的宠爱。 而是看爱人的。 从警察局出来,天忽然放了晴,一会下雨一会晴天,反复无常。 解北牵着王爷在周围转了两圈,找到车,鸭子放在副驾驶,阿拉斯加钻进后座。 车子启动,路过警察局门口,姜恬不经意朝上面看了一眼,三楼某一间办公室的方向,‘姜恬’靠在窗边,左手手肘搭上窗台,稍稍弯腰,正笑眯眯的对着他们招手。 随后,在窗台上哈了口气,写下两个字。 根据轮廓和字形来看。 【加油。】 旁边还画了个小拳头的图标。 等解北掉头往回走,驾驶座正对警察局方向,窗户上的雾气未散。 【我们的能量不足,不能再靠下蛋与你们联系了,这可能……也是我们与你们见的最后一面,我们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拼尽全力。】 【接下来,靠你们了。】 【相信你们,定能全力以赴。】 【我们与你们,永远在并肩战斗。】 【为了范围更大的我们。】 【这一战,必胜!】 姜恬看完上面有段时间不见的歪歪扭扭蛛蛛爬字体,格外怪想念,内心一片触动,低下头,翅边是分开两半的蛋壳。 两个字的字迹没有相同的,说明每一个字代表了每一个动物对希望的寄托。薄薄一张纸,压的千斤重。 这是系统最后一次给她传信了,想到第一次下蛋的恐慌,用时间来算并没有多远,实感却像过了许久许久。 决战要来了吗? “姜恬。”车辆行驶至十字路口,解北落下半扇窗户。 她抬头看他一秒又低下头,眼神有些躲避,不知道忽然叫她干什么。 “害不害怕?” 姜恬眉头一皱,乍然没明白他在问什么,茫然的扎着头,翅中不安的捏碎系统留下的蛋壳。 好在王爷跟在解北身边这么久,一秒就懂,“主人问你怕不怕死。” 它说的有些直白,但解北差不多也就这个意思。 姜恬坦然的摇摇头,“不怕,如果没有它们我在就死在了那场车祸中,哪里知道你为我竟然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我的伤势我看过,魏一珘判断我活不了的,如果……如果不是它们我也不会知道姜家养鸭场原来承载着这么大一件秘密。” “如果任由他们继续作恶下去,让那些无辜的野生动物继续受到牵连,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她的语气渐渐坚定,有的人选择活下去,并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一口气。 有时候生命的意义要比生命大到很多倍。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毫无意义的苟活。 如果能在她生命消逝之前救出那些水火之中的动物,她就算是死也值得。 “谢谢你,解北。” 车子发动,解北握方向盘的手微微一抖,知道她在为什么道谢。 沉默半晌,他回答,“那天我不该回学校,该和你一起走的,这样你就不会被抓。怪我,我以为他们是在跟踪我,没想到……目标是你。是我察觉的太晚了,才让他们抓走你,都怪我。” 解北永远忘不了,他在一件破旧的诊所里找到姜恬的那场景,四周脏兮兮的,姜恬就躺在都不能称之为手术台几张桌子拼接的床上。 身下是洁白的床单,顶上开着刺眼的手术灯,周围摆满了各种手术器械。 针管针头扎进姜恬的静脉,脸上毫无血色。 再晚一秒,再晚一秒那不知名的液体就要注射到她的身体里,幸亏后来检查出来是麻醉剂。 不然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答应tyn的时间太慢,联系他们费了太多时间。 第73章 tyn早在半年前就找过他,当时他忙着学业,坚持的目标是警校就没答应他们, 谁知,后面姜恬竟发生了这种事。在最短的时间内,只有他们能找到人。 警方是不可能的,需要层层手续和查看监控太慢了。 多浪费一分钟,姜恬的危险就多一分。 后来为了走和她说那些绝情的话,也是为了让姜恬死心。前路艰险,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会发生什么没人能保证。 如果将来有一天他交代在了那里,他只希望姜恬能忘了他。 就像在她的生命中,没有这个人来过,他宁愿她恨着他走,忘了他这个人,也不想她每天以泪洗面,为了自己而愧疚。 当然,最后能活下来是好的,但也从此他因为当年说的那些话变得懦弱。 先绝情的是他,他也不会回头,就这样两人不咸不淡的处了三年。 同样,姜恬因为当年的一句累赘,变得胆小。 他们都是懦夫。 “不。”姜恬摇摇头,“你救了我两次,一次绑架,一次鸭子,你是我的守护神。” 就像他的代号一样,alex,艾尔莱克斯。 她真自私,因为当年没什么重量的一句话,怨了他那么久。 “所以,答应我,如果这次我办不到,你帮我完成那些未完的愿望,可以吗?” 解北握方向盘的手微微发紧,他又怎么能听不出这副交代遗言的口吻。 “不可以。” 姜恬听到与之期待相反的回答,一怔,抬头看他,眼里很是不解,撇撇嘴,“我就这么点遗愿,还不能答应吗?我可以死,那些可爱却要受罪的小动物不行。” 车子加速,她因为惯性向后靠去,背部贴在座椅上。 解北手臂绷直,嘴角很平,“你不会死的。” 车内无话。 王爷躲在后座,听着二人沉重的话语,和越来越凝重的气氛,大气不敢出一声。 解北把姜恬和王爷放回家,叮嘱二动物安静待在家,那也不许去。 出门时,正巧碰上回来的容婉君,手臂上提着几袋蔬菜,“刚回来就出去?” 他身上外套都没脱,手里拿着钥匙,鞋也没换,雨水味道强烈,寒气扑面,一看就是刚回家。 “有点事,妈,你帮我照看一下鸭子和阿拉斯加。” 容婉君把东西放到玄关上,“哦哦,行。” “对了。”她想到什么又说道:“你姜叔的鸭场这几天放假,我都不用去了,正好你爸这两天也不太忙,我昨天听你往王婶说附近有个小区要开盘了,到时候咱们过去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婚房怎么着也该买买,我们之前给你准备的你也不一定喜欢,这回自己挑挑看看,听说环境视野,面积什么的都不错。”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解北听到话皱眉,“妈,你说什么?” “给你看婚房啊,老大不小的,该准备了,我听说医院里姜恬的状态也不错,你争取早日拿下……” 解北打断她,“不是这句,上一句。” “上一句?”容婉君回想,“你姜叔养鸭场放假?” “姜叔说的?” “不是。”容婉君弯腰换鞋,“是你姜叔那个弟弟,你姜叔在医院陪姜恬,没空管理生意,这段日子都是他那个弟弟姜盛照看的,说是这几天整顿一下养殖场卫生,上面有人来查,让员工们放几天假,我也正好不用帮忙了。” 第72章 福尔摩斯·鸭 “我不同意!” 安静又宽敞的会议室, 从主位座往后数第二位置传来反对的一声,其态度不容反驳。 今天是警视联合第三次会议,同样也是行动前的最终会议, 主要敲定这次打击犯罪贩卖野生动物集团的行动方案和备选事项。 宜城警察总局长长的会议方桌前坐满了人,一些坐不下,职位不太高的也跟着坐在后面,参与方案的制定, 以便及时进行调整和提出问题。 会议在前期商议的一直很顺利,唯有具体的细节一直在争吵, 僵持不下,气氛凝重。 全员无话时刻,坐在董勋文右手边的罗世墨提出一个建议。 话音还没落下,就遭到全程沉默不语的解北的强烈反对。 一时周遭寂静,董勋文见他这么大反应,双手握上面前的保温杯, 皱着眉看他。 不要说这个建议,解北不同意, 连他也很是不解, 视线移到旁边罗世墨身上,“这话怎么说?” 袁朗被这一来一回吓出一身冷汗,垂下手碰碰解北腿部, 低声说道:“这兄弟疯了吗?让你的鸭子去侦查地形,先不说它只是一只鸭子,就说危险系数……” 他不经意睨了眼解北的神色, 后者脸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眸光沉了沉,微微敛目, 明明没看罗世墨,他却觉得解北身上的冷气全向罗世墨方向释放。 他这个提议,提的正不正歪不歪的,这都什么事。 聪明人的脑回路都怎么转的。 只见罗世墨完全忽略解北对他的威胁,不紧不慢的站起,为大家解释,“我们接到线报,这两日鸭场放假,对外说是要整顿鸭场卫生,实际他们想做什么不言而喻,里面现在放着一批野生动物,这批货要么快速转移出去不在他们手中,要么找到买家转手快速卖掉。时间紧任务重,我们必须在那些动物出去之前逮捕他们。” “现在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并不知道鸭场养鸭场里面的地形是什么样的,虽然我们有过其内部图的构造,但是在一个并不算太大的鸭场里面藏着不下数百个野生动物,说明肯定不是像表面那样简单。” “里面有密室或者地下仓库或者暗门的可能性比较大,一旦我们轻举妄动被对方察觉到意图,轻则对面毁尸灭迹,重则打草惊蛇,我们收集的这么多的资料和前期做的一切工作全部打水漂,行动失败是小事,但像这种捕捉他们的机会很少再有。” 袁朗打断他,手里的资料在桌上一扔,抱臂看他问道:“那这又和那只小鸭子有什么关联?一群人的行动成功与否让一只鸭子来决定?我们躲在后面,让鸭子一个人进去勘探内部形势,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很多人也纷纷附和。 “让鸭子代替我们前行,史无前例。” “先不说这个想法可不可行,光是这个方案的试错性就能达到百分之八十。更何况动物和人怎么能一样?” “各种偏离率太大,万一那只鸭子进去了不慎被发现,我们这场行动还没行动就毁于一旦。” “把我们这么多人的命运系在一只鸭子身上,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风险太大,进去的各种了之后各种未知都是我们无法预判的。” 各种不同想法提出,但都是一个意思。 不赞同这个方案。 董勋文没第一时间反驳,等人们的争论声渐渐小下去也没出声。 会议室又重新安静下来,人们看向主位位置,等负责人发话。 沉默半秒,董勋文有了自己的掂量,点点桌子,对罗世墨说道:“能具体讲一下你的思路吗?” “鸭子携带微孔摄像头进去,满是鸭子的地方,进去一只一模一样,还不知数量多少的鸭子不是一件难事。进去后由它勘探整座鸭场,我们则是从返回的数据画面中找出鸭场里面藏匿野生动物的仓库。知己知彼,会使我们行动的准确性和出其不意性提高百分之四十,速度将会大大提高。” 罗世墨话音拉长,插兜环视会议室一圈,站到解北的后面,双手扶住他的椅子,“各位,这不是一场豪赌,是板上钉钉的胜利。” 宁静,又是宁静。 在场人看着莫名自信的罗世墨,着实不解这个方案提出来的意义。 “先说问题。”洪康安一针见血,说不清是站哪边的,“第一,为什么偏偏是解先生的那只鸭子,想要养殖场品种的鸭子我们能找到很多,为什么偏偏是他的。” 众人也有这样疑惑,罗世墨一上来就点名解北的鸭子,再反观解北情绪激动态度坚定的告诉他想都不要想后,就紧绷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此时罗世墨神情悠闲的站在解北椅子后面,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看似面无表情,实则他们总有种下一秒他就要掀桌子走人的不算错觉的错觉。 只见罗世墨稍稍弯腰,面无波动,看向众人,“解北那只鸭子通灵性,能听的懂人话,更何况在谢先生家养过的鸭子,办事能力一定不次于你吧?被养过的自然是要比找来的野生的更能成事。” 他丝毫没有把解北的鸭子当成一个生命,更多的是像一个办案工具。 解北动了动,抬眼,一字一句的回答他,再一次警告,“我不同意。” 罗世墨对洪康安的方向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问。 他这才从二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回过神,“第二个问题,多找几只鸭子不会更好吗?这样他们活动范围会更广,我们能得到的数据会更多,也会更快。” 第74章 其实这又扯到了第一个问题上,为什么偏偏是解北的鸭子? 再结合二人第一次见面时针锋相对的氛围,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鸭子在我们这些外行人眼里长的是一样的,但专攻鸭场养殖的就不一样了,放太多陌生鸭子进去,警惕的他们会认出来,而且那些鸭子还是带有编号的,混淆进去一只,其实已经很难了。” 这两个问题罗世墨确实是有合理理由的,但是让鸭子带着摄像头进去,怎么听怎么怪。 不过对目前来说,时间紧任务重这确实是唯一最能减少损失的办法。 袁朗在旁边倾斜着身子转笔,笔的方向瞄准罗世墨的脸,再三思考下,终究是忍住没投出去。 这人究竟想要干什么,摆明了任务只是一层面,和鸭子的私人恩怨是一层面,可他才见过那鸭子不过一面。 明明有别的办法,他却提出了一个最稀奇古怪的,当时连他也不得不佩服,如果这个提议和解北的鸭子没有关系,能想到这一层面已经是异于常人的思维了。 洪康安手下点动电脑,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第三个,鸭子怎么进去,养鸭场内鸭子也是有自己固定的地方,按你那样的说法,鸭子必须能随意在养殖场内走动,摄像头才能尽可能的拍到每一个角落。而且,鸭子的身高也有限制,太高的地方无法照到。” 罗世墨离开解北身边,走回座位,做收尾,“先说后一个,具有广角的清晰摄像头对我们来说不是难事。至于轨迹问题,这要得益于姜家养鸭场的运营模式。” 他瞥了默不作声浑身充满冷气的解北一眼,继续道:“解先生应该知道的比我还清楚,这毕竟是你女朋友家的鸭场。” 罗世墨在影射什么在场人都心知肚明,野生动物就藏在姜家养鸭场,就算姜恬什么也不知道,也和她脱不了太大干系。 这场会议本来作为嫌疑人家属和外编人员的解北不能来参加的,但最为特别邀请人员,加上上面不知道哪一层的施压,放了绿灯。 “姜家养鸭场和别家不一样,听说是让鸭子在有限的生命里过完舒服的一生,所以场内对鸭子管制不是很严,是允许养殖鸭散养,随意走动的。一只鸭子混入鸭群并不起眼,行动起来会方便很多。大多数地方都可以到达,至于隐秘的地方……” 罗世墨拿笔敲敲桌子,目光放在解北胸前不起眼的那根白色鸭毛上,“你的鸭子也是可以办到的吧?就像……一只福尔摩斯侦探鸭。” 房间内呼吸放轻,除了外面传来的自然风声,空无一响。 砰—— 解北位置的黑色扶手椅翻倒在地板上,袁朗顿时跟着站起。 “解北……” 这是他第一次见他这么大火。 会议室里面全是重要成员,解北当着所有人的面摔了东西,铁板钉钉的事再怎么解释也于事无补。 声音清亮的充斥屋子的每个角落,“我警告你不要动我鸭子的主意。” 罗世墨手臂支脑袋,眼尾微微抬起,转椅左右晃动,饶有趣味看着他。 这只鸭子,对解北来说有这么重要么?重要到……连洗清女朋友嫌疑的案子都不同意。 解北说完便朝外走去,一刻也不想多待。 门打开,本该寂静无人的秘密会议室门前,蹲坐了一鸭一狗。 正认真偷听的姜恬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解北一怔。 第73章 考验的命题 姜恬和王爷是被解北带来的, 这几日期限要到了,不把她放在眼他不放心,走到哪几乎都寸步不离。 他把一鸭一狗好好的留在了一楼袁朗办公室里, 今天是一场加密会议,四楼会议室附近有警察人员层层把守,她们是绝不会被放进来的,而且有他的交代她们不会乱走动。 除非, 解北侧头看了眼全身都散发着看好戏的罗世墨身上,她们是被人特殊命令带上来的。 其目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解北低头看着原地不自觉跺脚紧张的姜恬身上, 不知道她听见了多少。 后者搓搓鸭翅,脸上带着偷听被发现的尴尬,“我们不是故意偷听的,有人说要我们上来,我以为是你找我们。” 王爷见主人不发话,怕他不相信, 忙附和,“我作证, 是真的有人叫我们上来。” 门口鸭子和阿拉斯加的身影映入会议室成员视线内, 低头窃窃私语。 “这就是解先生那只宝贵鸭子?” “看起来普普通通,没什么特殊,罗先生为什么非得逮住这只鸭子不放。” “越是不起眼才越容易融进鸭群, 这恐怕也是罗先生提出这个怪议的原因。” “解先生这么喜欢这只鸭子,看起来不像会是放手的样子。” 解北一言不发,弯下身抱起鸭子, 抬脚向外走去, 王爷起身跟上,还没等他后腿直立。 后面传来不怕死的声音, 罗世墨从椅子上起身喊道:“我的建议希望解先生考虑考虑,明天将会有一批姜家鸭场为了掩人耳目聘请的清洁工进场,这会是我们唯一把鸭子送进鸭场的机会。” “最晚明天凌晨六点清洁工进场,考虑好,你也知道,时间不多了——” 王爷还没直起的后腿又弯了回去,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腿软,因为它感受到身边抱着鸭子的男人散发出的强大低压气场。 解北走出不超半米的脚步一顿,会议室里的成员看到他动作停下,目光一个接一个的停落在在他的后背。 以为他要同意了。 男人没有回头,单手抱着鸭子,姜恬抬头望望解北,又看看后面,刚要开口,解北先她一步,“这次行动,我不会参加,我的鸭子也不会,我说过了别打我鸭子的注意,别的鸭子你们找哪个都可以。” “就这个,不行。” “罗世墨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不要打我东西的主意。” “全部,都没得商量。” 等在场的人回过神,解北早已走远,剩下的只有拐角处王爷未完全收回的尾巴。 一片喧哗。 袁朗坐会凳子上,头疼的揉着右边的太阳穴,背对罗世墨,“闹得什么事。” 邓显宏出来打圆场,“解北这孩子有自己想法,怎么劝都没用,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董勋文身子偏靠左,对洪康安说道:“鸭子不难找,听说有的人会专门训练一批专业鸭子,老洪,你看看能不能联系上,调一个过来,要聪明机灵的。” “一只鸭子闹成这个局面,难道没有鸭子,我们这场行动就不能动了?什么时候一群大男人只有这些胆量了?刀山火海我们照样闯。” “前几次行动,做的部署到位,细节方面每一点都理顺的很好,那为什么我们还次次扑空?不就是因为我们没有不清楚内部结构,他们藏野生动物的地方我们找不对位置,导致浪费过多时间,给了他们逃生的机会?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这是大忌啊,老刘。” “藏货地点就那么几个,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藏出什么花来。” 只有一个不参与谈论话题的说着一些题外话,“解北姓解,前几年退休不久的那人也姓解,这姓不算常见,不会这么巧吧?” 罗世墨被吼了也不生气,脸上的笑容却渐渐落了下来。 他只不过是试探试探,就这么大反应,看来这鸭子对解北的意义很不一般啊。 想法确实不错,让鸭子带着摄像头进去侦查,并不是必须要他怀里的那只,但他偏偏想抢走解北的东西。 脸上笑容重新盛绽,他忽然有点想知道对于解北来说是在医院的姜恬重要还是那只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的鸭子重要? 毕竟事关姜家养鸭场,这一场行动下来,不管是不是和姜家父女有没有牵连,之后的生意都会多多少少受到影响。 解北不忙着为他女朋友的鸭场证明清白,反倒对鸭子保护的紧。 真是有趣。 姜青雄和姜恬父女以嫌疑人为由被带来了警察局进行审讯,恐怕他还……不知道吧。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人被控制在警局,鸭场却运转有序,真正的犯人另有其人。 算了,还是不影响他心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解北抱着姜恬上车时,全身怒气未消,连带一鸭一狗也遭了殃。 在外面,因着他们讨论的声音太大,门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条小小的缝,它们多多少少听到了一点。 摔凳子哐的那一声,直接给二动物吓得一口气提上来下不去。 车子行驶过半路,姜恬靠着椅背心想解北应该不生气了,做了无数次心理准备并深呼吸后,试探的开口,“解北……” 他很快回她,“嗯。” “我可以……” “不行。” 乖巧在后座吐舌头的王爷听到这一来一回被打断的对话,连忙把舌头伸回去,以免受到战火的波及。 第75章 话都没说完整就被拒绝的姜恬一懵,着急道:“我还没说我要做什么呢。” 解北认真开着车,目光朝前,“做什么都不行,跟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不要乱听别人的话,我自有打算。” “你……”姜恬心里窝火,他的安排不和她说,又有什么用,一团火自下而上,直接烧到头顶。 只觉要爆炸,下一秒,她准备了满腹的理由想要解北同意,甫一张开口,眼前一黑。 姜恬鸭翅一动,大力掐自己的鸭大腿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奈何,困意袭来,来势凶猛,不容她反抗,便歪头睡了过去。 该死,怎么又来了,这种不可抗拒的感觉。 车急刹在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解北掰过姜恬的头,反复检查确定她只是睡着了才松口气。 这几日,她睁眼的时间越来越少,不定哪一回就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一天之中,她醒着的时间甚至都不足八小时,总是时不时说着说着话,或发着发着呆就倒了下去。 眼见临近的期限越来越靠近,解北跟她截然相反,睡眠时间尚不足八小时,整洁的书桌上摆满了杂乱的调查资料,每一张纸上圈圈圆圆画的满满当当。 所有都已经准备好,现在就差一个条件——那些野生动物到底被他们藏在哪。 脑海中姜家养殖场场景图片一遍遍闪过,他却偏偏没有任何头绪。 解北亲亲她正在熟睡中的鸭脸,“万事有我,你只管睡觉就好。” “我会把你带回来的,相信我。” 尾语调很轻很轻,轻到自信骄傲的解北都没有把握,他能找到突破口,但是需要时间。 可姜恬的状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睡不起,他不敢赌,按照她这几天睡眠极速以几何倍数增长的趋势来看,她最多再撑不过两天了。 上面下令贩卖野生动物集团红字文件追查了那么久都没有完成的事,足以可见棘手,机会只有一次,必须要一网打尽,解救那些动物,姜恬才能活过来。 姜恬渺小的躯体贴近解北强有力的胸膛,他紧紧抱住。 温热的呼吸吹动鼻翼周围的小卷毛,她睡的很熟。 解北的把握并没有太大,但是必须要放手一搏。 罗世墨在会议上的提议是对的,如果他不指定姜恬,他的想法和他是一样的。 都是以鸭子为诱饵,混淆视野放进去勘探内部构造,虽说姜家养鸭场他熟的能完全建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但既然姜盛敢在姜家养鸭场深埋野生动物这个秘密这么久,说明肯定是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确实是最迅速的办法,姜恬变成一只鸭子,他能听懂她说话,交流起来也更方便行动。 就像放进去一个不易被人发觉的卧底,行动成功率会大大提高。 可他不敢拿姜恬去冒险。 养殖鸭场类似于一个屠宰场,除了会贩卖活鸭,也会少量包含杀鸭贩卖。 进去了里面,相当于就只有她一人孤身战斗,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回不来是真的回不来了,而把她放在身边,还有一线希望。 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等袁朗他们行动。 他会,先下手为强。 总之,先让姜恬回来为第一要务。 一旦动身,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他一人救出那些动物不是难事,就怕顾此失彼,惊动姜盛的警觉,导致动物救了出来,让他们逃了。 一场关于考验的选题正悄无声息的被慢慢铺开。 是选择等待时间一网打尽,还是选择打乱行动顺序救回姜恬。 …… 凌晨,夜的笼罩淡去很多,天空与大地连接处逐渐亮起,淡薄的微光照进卧室,准确的说,是照到卧室的床上。 鼓在床边一角的被子动了动,一颗雪白的鸭头冒了出来,睡眼惺忪。 姜恬挺着模糊的视力努力看清解北床头闹钟的指针方位。 心中读点,算好时间后,猛然一惊。 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五点四十! 床上的解北睡的不深,但由于熬到凌晨三点的疲惫,让他不自觉陷入梦乡,没有感觉到与她同盖一个被子姜恬的异状。 越过趴在地上正睡得香的王爷,姜恬爬到窗户上看向下面。 果然有一辆黑色的速腾停在下面,车边靠着一个人,与她视线相对,怕吵醒解北,车灯闪了两下向她打招呼。 第74章 拐带 姜恬一愣, 鸭翅指指自己,确认他看的是不是自己。 挥挥鸭翅,罗世墨直接投了个石子上来, 小小的石头击中面前的玻璃,发出响声。 姜恬吓了一跳,惊呼一声,想到床上的解北, 捂住鸭嘴,把后面声音咽了回去。 呼噜呼噜——— 睡在地上的王爷受到惊扰, 不自觉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姜恬等待室内一切归于平静又安静了两秒之后,才敢慢慢直起身,扶着光滑的玻璃站起, 双臂鼓劲扒着窗沿想打开窗户,两块错位处并没有锁, 如果以她是姜恬的力气肯定轻松打开,但她现在是一只鸭子。 用过两回劲后, 彻底脱了力气, 她坐在窗台歇了一下,向下看,比了个手势。 【打不开。】 楼下人接到信号, 朝她点点头,后退两步,忽然弯下腰, 不知捡起个什么东西, 手臂抬起,手腕向后, 奋力扔了出去。 不多两秒,砰—— 发出一声不重的闷响,东西擦着姜恬面前的玻璃过去,砸在错位的侧角,风漏了进来,窗户被撞开一条缝。 现在对于她来说,再打开就容易了很多,姜恬回头看了两眼解北的睡颜和睡姿凌乱的王爷,闭了闭眼睛,义无反顾的迈出窗沿。 外面窗户前的一小片天地,仅仅只能站下姜恬的两个小脚掌,再大点会出线,因着挺直的大肚子挡视线,她只能努力的吸吸气。 眼前一个飞影划过,开缝的窗户啪一下关上,有防撞贴的保护,声音并没有惊动屋内的人。 姜恬在空中为了保持平衡伸出的两只鸭翅为了躲飞过来的东西,一只缩回,没了平衡点,身子摇摇晃晃,幸而低下身子降低了重心才稳定下来。 身后窗户关上,完全堵死后路。 仅剩一步之远,便是五楼的万丈深渊。 罪魁祸首罗世墨站在下面,半分没动姿势。 这鸭子磨磨蹭蹭的怎么还不下来,他抬腕看了下表,时间马上要到了,真是麻烦。 手臂再次抬高,一只眼睛眯起,手里石头对准鸭子的屁股。 精准的发射出去。 姜恬正犹豫下去的路线,身后就被打出一个暴击,身子顺着惯性向前倒去。 直直栽到半空中,没有任何措施保护。 “嘎嘎嘎嘎”。她急得乱扑臂,翅膀摆动,妄图获得上升的力量,“快接住我啊嘎嘎嘎。”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这可是五楼! 将要坠地时刻,后背猛地受到一波推力,拦住她下降的身体。 安全降落。 姜恬睁了睁眼,眼前映入一张白天在会议室见过的脸庞,和解北争吵的那人。 也是他偷偷塞给自己纸条,让她在凌晨六点之前在小区楼下赴约。 更精准的来说,爬出窗户顺着管道下来的办法是他想到的,要自己照做。 但罗世墨嫌她磨磨蹭蹭太慢,等不到了,直接让她自由落体到地上。 心脏砰砰跳,从失重感中久久回不过神,身子软绵绵的瘫在罗世墨掌心。 可偏偏这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确认鸭子还活着没被吓死之后,直接用手拎着脖子丢到后座上。 罗世墨绕到驾驶座,点火,一脚油门出了小区。 姜恬在后座等心跳平复,待力气恢复些,她支着身子坐起。 凌晨不到六点,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道路两旁已经有了行人,嘈杂却没有,不比白天黑夜的热闹,凌晨是一天中最寂静的时刻。 姜恬缓过劲朝他喊道,“嘎嘎嘎嘎,你干嘛在空中扔我屁股。” 如果接不到,从五楼摔下来,会死鸭的知不知道! 亏她还那么信任他,大早上五点多就醒了,坐上这辆不知道最后会去哪的车。 但她忘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听懂她的鸭言鸭语,除了解北。 罗世墨听着后座不断传来聒噪的鸭叫,眉头扭成一条线,单手拐过一条无人的小道,呵斥道:“别叫了。” 坐在后座的姜恬被他吼的一怔,“嘎嘎嘎嘎嘎嘎嘎!” 更加疯狂的叫喊。 “是你把我拐出来的,还不叫我说话?” “你要带我去哪?” “我不出去了,我要回去。” “你听不懂鸭话吗?” 明明是这个人在纸条上告诉她,想要解北不做错事,就乖乖的听他的话,凌晨从窗户处翻出来,他会带她去一个地方。 帮助解北完成任务的地方。 第76章 下午会议室的那场争吵,她听得并不全面,但是那个方法好像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解北却因此翻了脸。 她又见解北和罗世墨认识,还告诉了她解北当年离开的原因,这才放下戒心。 而她碰巧又从昏迷中在凌晨约定的时间前醒来,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没想到就被强制坠了楼,刚脱险活下来又上了贼船。 一连串的套路,像是提前为她准备好的一般, 即使她反应再迟钝,再不懂也能看出来这个人不怀好心! “行了,别叫了。”罗世墨瞥了眼导航,计算着路程时间,“我知道你通人性,听得懂我说话,又有自己的思想。” 姜恬心里一咯噔,难道发现了自己是人的秘密? 不对不对,她伪装的这么好,他怎么可能看出来,光是鸭子不是鸭子是人的理论就已经够让人觉得荒唐了。 难道是解北告诉他的? 也不对不对,解北和他不对付,不可能告诉他这么隐秘的事。 “……但你终究是一只鸭子,我也听不懂你说话。” “……”猜测还没测就推翻了。 “你既然能听懂,听着就好。你知道你主人最爱的那个女人吧?她现在和她父亲就被关在警察局里。如果这件事推翻不了案,她们就会被抓住,你主人也会伤心。” “……”姜恬无言以对,连个嘎嘎嘎都不想回他,他当她三岁小孩?不懂拘留规则?先不说野生动物贩卖确确实实和她们父女没有关系,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敢在她场子里闹事。 光是抓住这一个词就混淆了概念。 罗世墨只当她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徐徐引诱,“所以一会乖乖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样你主人才不会伤心。” 姜恬索性耳朵不进这些废话,歪头看向外面的风景,感觉格外熟悉。 走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去姜家鸭场的路。 而她们刚刚经过的那个路口,正是她变成鸭子前撞车的地方。 见鸭子不理他,罗世墨也不急,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既然在办公室告诉了你解北有多么爱姜恬,也不是跟你浪费口舌的。” 姜恬一惊,回过头看他,她太矮了,从后视镜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额头。 解北高三那年要走的原因,不适他们意外泄露的?是他特意想要自己听见的? “嘎嘎嘎嘎?” 听到鸭子回了自己,罗世墨嗤笑一声,降下后座右边的车窗,“你之前是解北女朋友最喜欢的鸭子吧?一听见姜恬比听见解北还激动。” 可不嘛!我听到我自己的名字能没有反应!姜恬暗暗腹诽。 “但是我想要验证一件事。当然这也不妨碍你的任务和我们的行动。” “嘎嘎嘎,你想要我做什么?” 姜恬猜不透他的心思,索性不猜,一句话总是说半句留半句,他以为自己是半仙? 罗世墨罕见有耐心的和她一些有的没的话,“虽然总感觉你不像一只鸭子,不过看在你这么蠢的份上,暂且相信一下。” 吱——— 车停下,路边枝丫伸进车内,这条道路很窄,单是车子的宽度就已几乎占满。 红色的果子点缀在翠绿的树枝上,车侧被刮出刮痕,罗世墨毫不在意,从副驾驶拿了东西下车。 姜恬伸手碰了碰上面的果子,摘下一颗,放到嘴里,缓解口腔中的苦涩。 后车门打开,罗世墨坐了进来,陌生气息靠近,姜恬朝与他相反的方向躲了躲。 与车一墙之隔便是姜家鸭场。 罗世墨撕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东西,把鸭子抱到膝盖上。 脖间触碰到一抹冰凉,紧接着,与体温融合,消失不见。 姜恬下意识看了眼被他触碰的地方,没什么变化。 在白色绒毛的遮掩下,掩盖的非常完美,罗世墨微乎可微的点点头表示满意,打开电脑连接设备,调试显示的画面,做了几个测试,确定传输的数据没问题后,合上电脑。 距离六点还剩五分钟。 罗世墨装模作样的理理鸭子的毛发,假装帮她整理临出发前的行装,拍拍灰,又拍拍她的肩膀,“我把微孔摄像头安在了你身上,你切记千万不要被发现,躲着点机灵的人走。里面之前是你生活的家,是你出生的地方,你应该不陌生吧?” “不要走那些见过的地方,要走那些没见过的地方,把每一个角落照全面。” 说着,他把手中的一个小东西塞到鸭子脖子和头连接处靠近头的小孔里,“这是蓝牙耳机,连夜为你定做的,你耳朵应该是在这个位置吧。你应该能听懂我说话,我就默认了。” “……”姜恬其实都不太清楚自己的耳朵在哪,即使养了这么多年鸭子也没注意过这个不起眼的问题。 “能听到声音吗?” 罗世墨的声音顺着微微的电流传送到耳蜗,姜恬点点头。 “好,进去了随时联系。”想到她不会说话,顿了顿他补充,“我单联系你,听我指挥。里面会有一个地方,关着很多种类的动物,你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个地方。” “编号634,居住13号厢房,喜欢吃小米不喜欢吃草拌苞谷,不喜欢喝水,我昨夜已经把原来的634处理了,你进去了只要神态自然点就不会被发现,听见没?别紧张,进去溜达一圈就回来了,里面全是你的同伴,不知道路就张着鸭嘴问。” “……”听着比交代远行还要啰嗦的话,姜恬不耐烦的点点头。 昨天会议她只是有一些没听见,又不是都没听见,需要干什么她都懂,走两圈就行了,他至于在这里精密部署吗? “好。”罗世墨看了眼远处刚下车拎着水桶打扫工具的一群人,其中一人朝他比了个手势。 用外套裹住姜恬,他下了车,路过一群人身边,顺滑的鸭子毛一抖,落在那人早已掀起盖子的水桶里。 看着她们进了鸭场大门,罗世墨回车,车停在了一处无人察觉的荒凉处,车胎下压的都是树枝,只有这个地方才是信号覆盖最强的位置。 至于车上的刮痕,也不重要。 罗世墨坐到后座,打开电脑,显示的画面仍是一片漆黑,他指尖敲着太阳穴慢慢等。 不仅是在等姜恬顺利进入鸭场,也是在等……解北什么时候会醒来? 醒来后发现鸭子不在,被他拐到了姜家鸭场会是什么反应? 他还挺期待的。 没想到这只鸭子这么好骗,一叫就出来了。 一只再聪明的鸭子,都比不过他亲自手把手调教出来懂事鸭。 毕竟,这可是解北的鸭子怎么能和别的一样。 距离他想看的东西,目前就差一个。 他倒真想瞧瞧解北的暴怒,昨天的太小火候了,没劲。 …… 午后时光,阳光洒落,照在床上炸了毛的鸭子身上,金光闪闪。 “你怎么还不把我变回人呀解北,快点帮助我变回人形!”鸭子一边嚎叫一边手舞足蹈,对身边男人发出命令。 手中游戏正是推塔时刻,偏偏解北不管她,只顾移动手下操作杆。 眼见男人这般无视自己,姜恬眼神变得锐利,盯着他正在玩游戏的双手,“快点帮助我变回人形,不然我……嘎嘎嘎嘎———” 解北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按在床上,另一只手单手操作游戏,“不然……怎样?” 鸭子坚毅的眼神渐渐退缩。 伴随着一声激昂的victory,男人撑着脖子覆上来,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指一寸寸滑过她的鸭头鸭嘴鸭肚,再向下…… “这样?” 唇落在某个地方,身下一阵白光闪过,毛茸茸的身体变成了娇软嫩滑的肌肤。 手下稍稍用力。 “啊!等一下!” 砰——— 解北的头重重磕在地板上,天光大亮,枕边定时的闹铃滴滴作响,胸膛起起伏伏,指尖湿滑的触感犹在。 他做梦了。 春梦。 第75章 权利 “汪。”王爷听到声响被惊动, 迈着没完全清醒的步子飘飘忽忽走到主人跟前。 一张巨大的狗脸与地上解北平躺的脸相对,见主人睁着眼没动,似是被吓到了, 它伸出舌头舔舔主人的右脸。 解北感应到脸颊的湿滑,皱着眉推开压在身上的王爷。一手支起身子,一手碰了碰摔在地上磕肿的后脑勺,指尖染上发丝间的汗水, 心弦一动。 “姜恬。” 平常早该咋呼的鸭子没应话,屋内一片安静, 刺眼的阳光照进,淡蓝的窗帘直直垂在窗边,书桌上笔写满字的纸张随意散乱,还是昨晚的模样。 不同于往常一样的感觉。 解北掀开床上被子,空无一鸭,姜恬睡的小片天地早已凉透, 只剩一个被她微胖身躯压出的褶痕。 盯着那不规则的小坑,他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 翻遍房间的每个角落, “姜恬?姜恬?” 第77章 “汪汪。”王爷也跟着站起。 正巧这时容婉君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碗小米粥,“儿子你说什么?” 她在厨房忙碌, 隐隐约约听见外面解北在屋里喊什么,好像是姜恬两个字,姜恬不是在医院吗? “妈, 你看见……”要脱口而出的话止住, 解北换了个名字。 “妈,你看见我鸭子了吗?” “没有啊。”容婉君疑惑, 一个鸭子至于大清晨这么大惊小怪,她还以为姜恬出什么事了。 “它不是在你房里吗?没看见它出来,鸭子不见了吗?老解,你看见了没?”她又问向坐在客厅看电视的解南。 解南看了眼王爷在客厅的狗窝,并没有鸭子的身影,回了句:“没。” 解北揉揉后脑处的肿胀,眼角跳痛,“我知道了。” “你再找找,应该就在你房内,我先盛饭,一会来吃饭,吃了饭一起去看看……” “等会再说。” 解北关上门,挡住后面容婉君的喋喋不休,环视一圈室内的所有陈设,都没有移动的痕迹。 屋子一直都是关着的,凭借姜恬一个人的力气打不开,如果她没出去,那么肯定是在这间屋子里。 可他把所有地方都找了个遍,除了姜恬在他房内掉的鸭毛,没有一点踪影。 余光一闪,窗外台脚处折射出一束彩光,正正好照在姜恬躺过的地方。 解北眼睛眯了眯,大步走过去,砰的一声拉开左半边窗户,王爷见主人怒气冲冲,迈着不协调的四肢赶忙跟上。 紧挨着窗户与墙面的拐角处,一颗浑圆清透的玻璃珠静静的躺在窗台上,内里极其清澈,只有一片翠绿画上去的叶子藏匿在里面,阳光打在上面,耀眼又清澈。 解北垂在身侧的拳头握了握,爆出青筋,这个珠子的主人,他熟悉的很。 用珠子打开窗户外锁这招,还是他教他的,现在用在了带走自己鸭子身上。 “罗世墨。” 他还真是小瞧他了,敢在眼皮子底下不声不响的把鸭带走。 “王爷。” “汪。”王爷惊呼一声,终于想起什么,缩着脖子,弱弱的对主人说道:“昨天那个人好像给姜恬塞了一个什么东西,我没看清,后来我把这事忘了。” 解北睨它一眼,好样的,看来不只是罗世墨一人带走了他的鸭子,还是姜恬心甘情愿跟他走的。 而他自己,偏偏那时候睡的最沉。 在做梦。 王爷见主人迟迟不回话,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悄悄举爪,“我愿意戴罪立功,虽然不及警犬,我是可以闻到姜恬气味的。” 解北低头望了它一眼,不回话,等它找到鸭,烤鸭都做熟了。 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指点动几下,他拨出一个号码。 嘟嘟几声后,电话接通。 对面听起来悠哉悠哉的声音,“喂?” 解北点开通话录音,“鸭子在哪?” 罗世墨十指飞速在笔记本键盘上点动,一半是黑色的电脑代码,一半是微孔摄像头传输的画面,头偏向右,脑袋和肩膀夹着手机,声无波动道:“不知道。” 嘟嘟嘟几声,电话挂断。 解北保存录音,又听了一遍,推开门叫上王爷,走到玄关,拿下挂起的外套。 “你去哪?”容婉君和解南坐到了饭桌前,拿着筷子问他,“叫你几遍也不出来吃饭,现在空着肚子就出门?” 解南看了看他身边跟的动物,少了那只鸭子,再结合早上的事,心下了然,没过多阻拦,对妻子劝道:“儿子要出门肯定是有事,让他先去。” “那房……” “我们先去探个底,又不是一定要,让儿子先忙自己的。” “去吧。”容婉君不耐烦挥挥手后,动作忙碌的找了个塑料袋,给解北装了个鸡蛋和包子,路过牛奶箱又顺手拿了一瓶,装在他衣服口袋里,“再忙早饭也得吃,别回来太晚。” 解北点点头,装上钥匙出了门。 走的着急,王爷的牵引绳都没带,还是王爷自己想起来,在门差一点关上时,返回去,自己叼上。 到达小区门口,解北的车刚好驶过,王爷追了两步,他停在右边道路,后座车门打开。 王爷上车还没坐稳,车子就飞了出去。 背部重重的靠在后座上,他翻了几个姿势才稳下身,“主人,我们去哪里找姜恬?” 看主人这样子,是有了方向,难道是和罗世墨在一起?但是罗世墨又在哪? 解北车子靠右超过前面的那辆车,又回归原道,“姜家养鸭场。” 通话录音里有嘈杂的鸭叫,不止一只,是一群,再加上昨天罗世墨的提议,想不到那个地方才是见鬼了。 按照现在这个时间点推算,他怕是已经把姜恬送进去了。 去往姜家鸭场的路上,解北行驶至距场内两公里处,路边开始拦车巡检。 他落下车窗,往外看了看,果不其然,几乎都是昨天会议的熟面孔,袁朗也在其内,众人都穿的便衣,几辆扎眼的警车被停在远处,大多数都开了私家车出来,以免打草惊蛇。 检查的人认识解北,看到他愣了愣,朝远处的邓显宏跑去报告,得到回话后,回来对解北说道:“邓局长叫你过去。” 解北朝前路望了眼,就算过去了,越靠近姜家养鸭场的封锁只会越来越严。 他得不到许可,是过不去的。 解北把车倒回,开向旁边的一个小巷停下,人和狗同时下车。 袁朗是在他开车过来时第一个发现他车的车牌号的,走上前低声问道:“不是说不来?今天行动都部署好了,你昨天早那么多人面前拍板说退出,现在又来了,肯定会有人对你不满,别管他们。” 解北简言交代,“鸭子被罗世墨偷走了,现在应该已经送到鸭场里面了,最终部署安排给我讲一下,微型摄像头画面也给我一份。” “你鸭子被……?”袁朗声音不自觉放大,随后他反应过来赶紧压低声音,“这才仅仅过去了一夜,你的鸭子就被罗世墨偷走了?” 他小心观察了下解北的神色,黑的比晕染开的墨水笔还要浓,仿佛是被气的不轻。 这罗世墨也太大胆了,在解北眼皮子底下偷东西,而且解北还毫无察觉。 “你们把你们安排的鸭子送进去了没有?” 袁朗朝远处一个人人招招手,那人比了个ok的手势,他回头对解北说道:“送进去了,计划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思路一转,他掰着手指头细数,“你的鸭子一个,我们的鸭子一个,那现在岂不是进去了两只鸭子。” 肩上忽然被拍了一下,袁朗转头,董勋文正站在他的身后,脸上笑吟吟,看上去像个和善的中年男人,“小袁,邓局长那边在叫你,关键时刻,别走思。” “是。”袁朗站直,知道不能再在这待了,“董秘书长,我先过去。” 一步一回头,他担心的看了两眼解北,发现他自己能招架住,便放心离开。 “年轻人。”董勋文叫他,见他没反应,只顾摆弄手中的手机,便换了个称呼,“解先生。” 解北动了动,收回手机,抬眼看他。 “解先生不是说不来吗?今天怎么起这么一大早。” 他懒得浪费时间把话再重复一遍,“去问罗世墨。” 得到这样一句呛人的话,董勋文脸色不是很好,至少到了现在这个位置,没人敢对他这么说话。 “我一句话可以让你得不到任何信息。” “是吗?”解北低眸,“麻烦您打听好再来判断我有没有资格得到信息,站到这里。要不是我的鸭子被送到里面,我也不会来。你们的行动太慢了,再这样耗下去,即使再小心翼翼,等到证据全部被他们销毁,谁都一无所有。贩卖野生动物这种事不想着从源头阻挡,花这么多时间只为抓住一组贩卖团伙,那么剩下的千千万呢?” “我有权利怀疑您是不是在拖延什么?” “完善这方面的法律监督比什么都好,这才是一个秘书长该干的事。” “你、你你。”董勋文被气的捂住胸口,好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洪康安听到争吵声音连忙上前扶住,从兜里掏出一小瓶药,倒进手心,辩解道:“秘书长这几天为了行动方案都没睡好觉,身体越来越差,为了来现场都是强撑着吃了药来的。您要是觉得董秘书长哪里做的不好,大可以去检举。” “是吗?我会的。”解北不再浪费口舌。 即使他没做过什么徇私枉法的事,凭他这样愚钝的能力几年办不好一件事,行动拖拖拉拉,真不知道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 如果这几年的野生动物保护法再完善一点,打击力度再大一点,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一切,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姜恬也走不到现在的地步。被送去里面,一个人单独行动,她会怕的,晕倒说来就来,所有未知情况都得以令他心惊胆战。 第78章 解北编辑好短信,打开通讯录,在某一个号码上停顿了两秒钟,最后按了下去。 电话在五声响音后接通。 “喂,爷爷,是我,解北。” “我需要一张绿色通行证和能得到所有资料的权利。” “申请书已经给您发过去了,希望您批准。” “事关姜恬……对不起,爷爷,我不得不找您。” “我只需要救出那只鸭子,保证它的安全。对,就是您见过的那个,我希望全市所有监察数据包括各个摄像头的也可以并给我一份。” “我在现场,现在我需要一个笔记本和u盘。” “好,我一会把账号给您发过去,权限开通需要拉到页面最末尾。” 对面问到一个问题,解北顿了顿,握拳的手慢慢松开,“是,用我在tyn的账号密码就可以,那个包括的范围应该更大。” “知道了。”解全放下茶杯,“我一会亲自到现场指导,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把我孙子欺负到这份上,最基本的案件资料都不给。” “爷爷……” 解北后面的话没说完,解全伸手挂断了电话,眼皮都没抬一下,对茶桌前站着等吩咐的人说道:“听见了没,去办吧,解北要什么给什么。” “马上给我安排辆车。” 他忽然又叹了口气,“解北这孩子,我原以为他去tyn历练了几年,遇事会沉得住气。没想到遇到自己珍爱的东西,同样还是会豁出去。” “之前最苦最坏的时候都没想到要找我,现在为了一只鸭子来动用他曾经最唾之以鼻的权利,不知道是好是坏啊。” 他也再承受不住一回解北满身都是伤的打击了,不断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就这么一个孙子,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就好,他宁愿解北是个平庸的。 可他姓解,又怎么会普普通通。 解北手里捏着挂断的电话,在给爷爷打电话之前他是犹豫的,但当脑海中闪过姜恬的笑颜,他又觉得,什么脸面什么傲气,这些又算什么呢。 只要姜恬能回来,他都能抛弃。 董勋文脸色铁青的和罗世墨通完电话,才明白过来今天解北为什么连客气装都不装一下。 这个和他们一派被调来的首席顾问大半夜把人家鸭子偷走送进去了鸭场,人家能不生气吗? 电话刚挂断,下一个又马上进线,董勋文和洪康安看到显示联系人,面色均一变。 听完对面的交代,董勋文瞥了解北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 转身告诉现场所有的人注意有大人物要来,有条不紊的维持秩序。 不仅要保证行动的成功,同时这一仗也要打的漂亮。 上面有人要来,定不只是想来观摩那么简单。 第76章 潜伏 “嘎———”姜恬捂住肚子艰难的往鸭圈角落跑去, 中途碰到几只大型鸭,被撞得东倒西歪,跌跌撞撞最后总算是在忍不住的前一刻, 一脚踏进笼子里。 哐一声把门关上,隔绝外面嘈杂的声音,额头痛的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她蹲下身。 五分钟后, 扶着笼子脚步虚浮的走出。不到半秒,又弯着身子痛苦的往回返。 出来, 返回。出来,返回。 在里面待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终于,在第五次往返后,姜恬再没了力气,爬着从笼子里慢慢挪出来,靠到一角。 周围很多鸭子圈上来围住这只陌生的鸭子, 一颗颗鸭头靠近,头贴头, 肚子贴肚子, 直往姜恬跟前钻,嘎嘎叫的她头疼。 “你没事吧老大?吃到坏谷子了吗?” “老大你怎么样,用不用我给你打点水过来。” “老大, 老大。” “老大……” 姜恬闭了闭眼,脑中一片混乱,平时坚强犹如铁胃的鸭肚今日遭了难, 一波波阵痛袭来, 疼得她脚掌蜷缩。 该死,她怎么就忍不住, 外面的野果子也敢吃。 几乎刚被清洁工偷偷扔进这个不起眼的鸭圈,还没等她侦查一圈,传来的剧痛就已经让她招架不住。 在一片和谐的关心中忽的插入一句不和谐的声音。 “你不是634号,634号才没你这么弱呢,它可是我们老大。” 姜恬正疼的心口怒火直往上窜,听到有人怀疑她的假身份,顿时火冒三丈。 “闭嘴!” 周遭被她这吼吓的安静,就连刚才质疑她的那只鸭子立即被旁边鸭夹住坚硬的鸭嘴。 众鸭信服。 就这一声大嗓门响,眼前这位不是它们老大,还能谁是它们老大。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我眼前晃悠。”姜恬忍着痛下命令。 鸭群一哄而散,谁也不敢在暴怒的老大面前招摇。 身下一圈一圈疼意涌上身,姜恬弓着身子躺在地上,差点要疼晕过去。 她以后再也不瞎吃了。哦,不对,她都没有以后了。 姜恬不知是疼的还是在为以后的自己悲哀,眼角渗出两滴泪,顺着鸭毛的缝隙滑下。 “姜哥,你过来看看,这只鸭子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穿着鸭场工作服,正清点刚卸下药品的姜盛听到声音回过头,放下货物清点夹,推了推鼻头上搭的眼镜,走过来蹲下身摸了摸在地上打滚的鸭子的肚子,又检查一番它的排泄物和呕吐物。 摘下手套,得出结论:“吃坏肚子了,去取利克太保来,兑水喂了它,硫酸粘菌素拌饲料。” “行。”那人去屋内找药。 姜恬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睛努力睁开一条缝,看到眼前是自己有些时日不见的小叔,差点哭出来,“小叔……” 可惜姜盛不知道这只疼的打滚的鸭子就是他的侄女,检查完后脱身离开。 药物没一会便被端来,杨达抬起鸭子的头,灌进去兑水的药物,又把馋了药的饲料放到她面前,“快吃,吃了就好了,幸亏不是瘟病,不然这一圈鸭子都要遭殃。” 姜恬是土生土长生活在鸭场里的,自然明白他在说什么,擦擦嘴边的水渍,强撑着起来吃碗里的食物。 必须快点好起来,她剩的时间不多了。 奋嘴疾食间,刚才质疑姜恬的鸭子,歪头观察了一会,又跳出来,大喊道:“它不是老大,老大不喜欢喝水,更不喜欢吃草拌苞谷,喜欢吃的是小米。” 埋头苦吃的姜恬停住,周遭一切安静,视线纷纷在姜恬和怀疑她的鸭子之间来来回回。 姜恬嘴角粘住半颗苞谷粒,她缓慢抬起头,太阳穴隐隐跳痛,哪里来的这么一只蠢鸭子!净挡她的路。 忍无可忍回喊道:“我不是难道你是啊?看不见这是掺了药的水,我不喝难道等死?要不要你去给我找个加了药的小米,你以为我愿意吃草拌苞谷!” 听到老大回话,鸭属们心里有了更多的底气,推搡着那只蠢鸭子到角落里好好教训了它一顿。 姜姜恬舔舔嘴角苞谷,这东西本来就难吃,干吃小米也难吃,还不如直接把药倒她嘴里。 苞谷粒硬死了,但为了快快好起来,她不得不吃,本来牙齿就硌的难受,偏偏这蠢鸭两次当面撞枪口。 既然它们的老大不见了,那她就是新的老大!再说了,她本来就是这个鸭场的老大,只不过由鸭场主变成了“鸭”场主而已。 她不拿出些老大的气势,还真以为她是吃素的。 这么想晚,姜恬重振雄风,撅着屁股埋头进饲料,大快朵颐起来。 吃完又歇息过一会后,在肚子周围打转的波涛总算平息,姜恬恢复了些力气,正巧这时,耳麦中传来罗世墨的声音。 姜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早不来晚不来,她快疼晕过去不管她,刚一好他就要开始指派任务,简直比剥削阶层的资本家还会剥削鸭。 “不好意思,刚才设备出了点问题,现在才连上,周围应该被人安装了信号屏蔽器,我费了点时间。”罗世墨敲敲车窗,“可以听见声音吗?” 姜恬嘎了一声。 “好,现在你小心的先转一圈,我看完全部画面后再回你。” “嘎———”姜恬拖着虚弱的身子慢慢踱步,这个鸭圈转转,那个鸭圈转转,姜家养鸭场对鸭子的管制还是挺松的,至少不限制出行。 没走两步,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所到之处,方圆两米之内无鸭接近,甚至都抱头窜逃。 直觉让她看向后面,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身后一群鸭子排起长长的队,尾随跟她,老大走到哪它们就跟到哪。 “都别跟着我,自己玩去。”姜恬挥散它们,这么一大坨目标,是嫌没人注意到鬼鬼祟祟的她吗?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姜家养鸭场这么有阶级意识。 在电脑前悠哉喝水的罗世墨看到电脑传输来的整齐方形鸭队画面,噗嗤一笑,不知是夸她还是损她,拍拍手,“这么快就混成鸭王了,不错,再接再厉。” 第79章 姜恬黑着一张鸭脸把能走到的地方全部转了一遍,得到耳麦中休息会的指令,原地坐下,闲闲的扒着肚皮上的伤口玩,自从她想起胸口这道总是好不了的伤口是被野生猛兽抓的之后,伤口便开始快速愈合。 这说明解北的猜测是没错的,可……他为什么那么聪明啊,明明大家都是只有一个脑子。 鸭毛越揪越掉,姜恬撅着鸭嘴无聊至极。 余光一瞥,旁边卸货纸箱的名称进入视线,她猛然一惊,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安全后,装作无意散步悄悄靠近那堆货物。 待走近,姜恬眯眼看清上面黑体加粗的药名大字,很长一串中文名字,通俗翻译下来,只有三个字,麻醉剂。 整整五箱的麻醉剂被堆在前面,后面放着几个没有印着任何图案的空纸箱子。 姜恬围着货物走了一圈,回想刚才的记忆。 她小叔在看她之前,手边纸张上拿着是这一堆箱子的清点单,那么就是说这些麻醉剂是姜家养鸭场采购的。 可她们一个小鸭场,哪里会用到药性强烈的麻醉剂。 白光乍现,姜恬想到什么,兽性未灭的野生动物……这是给它们用的! 咔嚓——— 耳边倏的有脚步声靠近,姜恬动作比脑子快的躲进后面的空箱子,翅慌脚乱的在对方发现前的最后一秒内关上盖。 那人脚步站在箱子前停顿了一下,听声音像是在打电话。 “我知道了盛哥,保证那群动物老老实实的,睡一觉全部运走。货一走,钱一到手,做完这波大买卖,咱们就去往国外吃香喝辣。” 姜盛拨拨面前的算盘,“别高兴的太早,万事小心,药品没有出什么事吧?” “这批麻醉剂来源肯定没问题,我办事你放心,就算有问题,他们也查不出什么。” “是是是,那些掩人耳目的清洁工已经走了,现在场内就剩下了我们的人。” “好,我一会就过去。对了,盛哥,还用把那些鸭子们赶回圈吗?它们散布在各个地方有点碍事,我老是一不注意就踩到它们。” 电话对面说话声高了点,“不行,把它们散在外面,不然那群鼻尖的警犬们很容易闻出气味,用无处不在的鸭子气味来掩盖是最省事的办法。” “啊……行吧,我小心点。” 杨达收了电话,推着盛满纸箱的小推车去往鸭场不起眼的角落,丝毫没有察觉到车上重量有了变化。 姜恬憋在纸箱里大气不敢出一声,但呼吸却越来越急促,她控制不住,只好延长呼吸时间,多吸少呼,让自己愈来愈大声的心跳平复。 那人……打电话的那人,在说这只鸭子不对劲时,她就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 随着他打电话说的字越来越多,折磨的声音不断敲击她的耳膜,她这才终于想起来。 他就是她变成鸭子第一天躲在车厢里,与林强一起搬黑色大箱子的另一个肌肉男。 他们都是一伙的。 盛哥,盛哥,盛哥,姜恬细细品味肌肉男称呼对面的这两个字,盛哥,究竟是哪个盛哥。 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猜想,理智却竭力想把那个名字排除在外。 脑海中一帧帧滑过因姜青雄有一段时日太忙,姜盛带自己去游乐园玩的开心的画面,还有各种大大小小节日收到的惊喜礼物。 如果说姜青雄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那么姜盛一定占第二,甚至比她的父亲还要对她好,由着各种她想要的东西买给她,不管是贵是重,只要姜恬想要的,小叔一定能在第二天送到她手里。 姜盛对这个侄女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别人有的我家恬恬一定要有,别人没有的我家恬恬也要有。” 他没有结婚,没有孩子,对姜家的这个唯一的小辈最是宠爱。 以至于姜恬在社会上享受到的所以第一次玩乐都是小叔给的,不管是第一次出国旅游,还是第一次挑战跳伞项目,又或是第一次心情低落想逃课,他一如既往的同意,甚至非常支持,帮她打点好一切。 在父亲不支持她想做的事时,他总是第一个跳出来在二人之间帮着姜恬说话。 所以,所以一定不会是这个听到盛哥脑中第一时间蹦出的名字的是不是? 对,只要还没见到最后的人,那一切都还有可能,没准只是重名了而已。 姜恬掌心一片湿热,脑中越想剔除姜盛这两个字,思想就越与之作对,挥之不去。 小车四个轮子咕噜咕噜转动,一会响一会停,走走停停,波波折折,姜恬躺在箱子上,一开始还能分辨地方和方位,后来转的实在是头晕,路线完全模糊,脑子变成了一片空白。 这下也好,什么都不用想了。 平静一直持续到进入一间门咯吱咯吱作响的房间里面,紧接着,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鼻而来,在纸箱里的姜恬也未能幸免。 呛得里面的她不禁咳嗽一声,又赶紧捂住嘴,放轻呼吸,把身子放的低的不能再低,努力降低存在感,静默了十秒。 还好外面的肌肉男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屋子里的动物身上了,没有察觉到箱子里的响声。 脚步声渐渐走远,咔哒一声,门关上。 姜恬没敢立刻出去,又在纸箱中待了一会,确定他暂时不会返回后,才啪的一声打开盖子,大口呼吸外面清新的空气。 然而,外面的空气并不新鲜,如果和纸箱里稀薄的空气比起来的话就只有氧气含量还算高一点。 潮湿泥土的气味弥漫在不算太大的房子里,到处散发着犹如烂了十几年树根的酸湿腐烂的味道,呛鼻子的很。 姜恬捂住口鼻,从纸箱里爬出来,鸭掌放到凹凸不平泥地上的那一刻,刺骨的寒凉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激的她赶紧缩回。 闭了闭眼又做了一番心理准备后,她才再次下脚。 一鼓作气,两只脚全部蹦了下去,似是从地底下冒出的冷气冻的两只脚蹼像极了冰镇鸭掌。 姜恬舔舔干燥的嘴唇心想,如果做成菜,再放一些调料的话应该会很好吃吧。 给自己壮气的思绪正乱飞,纸箱后忽的传来一声怒吼,吓得姜恬一哆嗦,颤颤巍巍向后望去。 第77章 丢失一只鸭 天忽然暗了下来, 街边的人抬头看了看天,唾弃一声,宜城这破天气, 一到夏天就阴晴不定,前一秒还笑着,脸下一秒就阴了。 距离姜家养鸭场两公里外的必经之路上,临时加的例行巡检结束, 车辆不再限制通行,在场的便衣警察却没离开, 隐秘的潜伏在周围的各个角落,警车装模作样离开,道路逐渐恢复秩序。 一家不起眼的板面店里,不多几个人便坐了大半块地。 董勋文和邓显宏坐立难安的不断看向窗外,洪康安也不住的拿出口袋的手帕擦汗,端起不知道第几次举起面前的纸杯, 重量一轻,才发觉在上一次拿起来时就已经没了水。 袁朗在后面站着给罗世墨打电话, 几次被挂断, 他也不恼,一个接一个拨过去,被拉黑后就换一个号。终于, 对面不耐烦的发过来一串网址。 他发送给正坐在单桌上操作电脑的解北,顺便拿了瓶矿泉水放在他手边,又盯了快速滑过代码的电脑屏幕两秒, 终是什么话也没说。 “滴滴———” 一辆长安cs75停在门口, 坐在驾驶座的人下车,转身绕道后座, 打开车门,把手放到车顶防磕撞。 先下车的是一个拐杖,然后再是迈出的双腿,灰色裤加老头衫与乘坐的车有些格格不入。如果把座驾换成自行车或许会毫无违和感。 解全右手往下放了放,示意店里面的人都别动。他不紧不慢走进店,往董勋文他们那桌看了一眼,主位的位置空着,他哼一声,径直走向解北对面的凳子上。 一个电脑一个设备几乎占据了整张桌子,解全也不在意,探了探头想和孙子说话,但看他那样入神也就不忍心打扰,便招招手让旁边人给董勋文要了行动资料过来慢慢翻着。 不到五分钟,解全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三个漏洞一针见血的提出,打的旁边桌上的三个人头扎越来越低。 啪一声文件夹摔在地上,眉眼竖喝,“现在什么猫猫狗狗都能随便坐上这个位置了吗?我在的时候,至少能胜任职位的都是真材实料的,真该让上面好好查查你们。” 坐在对面一直沉默的解北忽然开了口,手下动作未停,“爷爷。” “哦哦哦,对不起,爷爷小声点,啊不对,爷爷不说了。”解北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扫视隔壁桌上的董勋文一眼,“你们该庆幸是我来了,如果不是解北外公在外地赶不过来,那老头子的暴脾气,够你们喝一壶的,哼,事后都给我写一份不少于万字的行动报告上来。” “爷爷。”解北再一次提醒,左耳戴上一只有线耳机。 “好好好,爷爷再说最后一句就不说了。”解全忙点点头,对旁边开车的司机说道,“吩咐下去,今天这场行动全程交给解北指挥,人员部署全听他调遣,申请已经通过了,公文盖章的,有谁不服直接来我这看。” 第80章 …… 姜盛在镇定剂被运走之后,返回鸭场想再查看一番别的鸭子有没有拉肚子的情况,转了一圈,一切相安无事。 角落里,别的鸭子见那只通风报信的蠢鸭子被揍了一顿身上啄出好几块伤口,终于解气,纷纷散开去干自己的事。 走之前还不忘威胁一番,“再敢说老大的坏话我打死你。” 蠢鸭子心里苦啊,它是最喜欢老大的,所以才能立刻分辨出来那个鸭肯定不是老大。 可惜,没有一只鸭相信它的话。 它哭着跑回自己的鸭圈,路上跌跌撞撞不小心撞到一只鸭,撞得东倒西歪,摔在地上后它立马站起,也没管那只被连累摔倒的鸭子。 丝毫没有注意到一颗小白豆从那只鸭子身上掉了出来,被撞的鸭子后脑勺磕到铁栏上,缓了好久都没站起。 引来巡视男人的警觉,姜盛走近,本想蹲下身查看鸭子的情况,余光扫视到地上,一个小红点不断闪动。 姜盛顿了顿,悬在空中的手拐弯,捡起地上的小白豆,拿在手里仔细观察。 不多时,男人脸色难看的喊人:“刘晃。” 在倒货车的刘晃应了声,熄了火下车,“怎么了,盛哥?” 等他走近,不用姜盛开口,他立即辨认出来,面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指着手中的东西问道:“摄像机?” 姜盛用了劲道一捏,红光便不再闪烁,他弯腰拎起地上不断抽搐的鸭子,阴沉道:“给我查,场内所有的鸭子外加每一寸角落都给我看仔细了,摄像头被送进来,这是要我们死吗?” “是是是。”刘晃忙吩咐下去,摸摸额头的冷汗,“这应该没被拍到多少吧,那些货有些时日没见光了,摄像头看起来却像新的似的。” “你能保证?”姜盛睨他一眼,“都给我彻查到底,那些货物必须尽快运走,去问问杨达准备的怎么样了,大型动物保险注射两支镇定剂,路上千万别醒了,别再像上次那样冒出麻烦。” 他指的是路上有只棕熊惊醒结果惊扰到了同行运输鸭子的那次,差点一车货物都被发现。 “老板。”有个伙计匆匆跑来,“我们在核查鸭子数量的时候,发现13号厢房少了一只634号鸭,其余全部都在。” 姜盛锋利的眼神滑过跑过来的那人,“634?” 随后转头问向刘晃,“是不是刚才拉肚怀疑鸭瘟的那只?” “我、我不知道啊,盛哥。”他刚才不在这。 姜盛踢了脚牢固的铁栏,整片铁网晃动,烦躁道:“找找找,都给我找,所有的鸭子全部赶回笼子,就算翻遍整座鸭场也要把634号给我找出来,肯定不只有一只鸭上有摄像头,万一被它拍到那玩意都别活。” “杨达在哪?让他把货房的钥匙给我,也不用他了,我亲自去打针,你尽快安排车,一会从秘密统通道运输出去。外面不到两公里的地方有可疑人员巡查,走时把道全给我绕开。” “是。” 一群人忙碌有秩的行动起来。 …… 董勋文紧拧眉头,听到下属报告摄像头发现并被毁坏的情况差点失声喊出来,顾忌到旁边桌的大人物,硬生生又咽回去。 满腔怒火压在心里,怒火攻心,一时眼前有些发黑,旁边洪康安赶紧给他递了两颗药后情况才好转。 屋内安静的只剩外面时不时过路车的声音穿过人耳,气氛凝重。 解北拧开矿泉水瓶盖,仰头喝了一口,缓解嘴唇的干涩。 敲击键盘的声音急切又有序,最后一个回车键打下,电脑屏幕上显示出画面。 踱了不知道来回几十遍步的袁朗看到系统切入,回身转到他的身后,一只手扶着桌子,身子压低,眯眼看画面里所示的情况。 解北把耳机总线挂在一只耳朵上,三孔话筒贴在唇下,抬手调了调位置,开口道:“恬恬。” 袁朗听到称呼不解的回头看他,甜甜?哪个甜甜? 屋内其他人听到甜腻的两个字也不禁纷纷转头看他。 在不知名屋子被眼前壮观盛满四分之三个空间笼子的姜恬正震惊着,忽闻耳边总是不见罗世墨声音的耳麦中传来讯息。 她一个转身在那些动物发现她之前躲回箱子后面,刚想要回话,发觉刚才叫她的不是罗世墨。 恬恬?恬恬? 喉咙比脑子下达的指令先溢出一声,“解北。” 听到姜恬的声音,解北微乎可微的松下一口气,他没有叫她姜恬,目标太大,直接取了最后一个字的叠词。 手下并没停留,电脑分屏调出鸭场的卫星影像,权限是他从tyn通道申请拿到的,“你的位置现在有些麻烦,信号屏蔽器层层叠加,不知上了几层保险。” “好。”姜恬强迫自己镇定,抹去眼角不自觉渗出的泪,其实她是有些怕的,她怕解北骂她,也怕自己一鸭在里面孤军奋战。 但眼下这种紧要时刻,说什么也没用,听他指示就好。 现在他来了,她心里便有了些底。 与鸭场隔着一堵墙之外的罗世墨看到电脑上自己的掌控权限被强制解除并换绑,猛地锤了一下皮质座椅,舌尖抵向后槽牙,发出一声嗤笑,键盘上残影闪过,他又切入回去。 只不过这次的掌控权换成了解北,他只是个附属,这点技术对于他来说不难,而且简单就简单在解北腾不出手来管他。 电脑上缓缓冒出进入成功的消息框,罗世墨一秒没耽搁的说道:“解北,你这就不仗义了吧?夺了掌控权就算了,画面和语音也不让我进?好歹我也是把你鸭送进去的,如果设备被我远程关闭了,大家都别想看到。” 他说话的音量很大,似乎加持了某种加成,解北头一偏,手勾到耳机总线,耳麦滑落,掉了出来。 思路被打断不说,耳膜也差点被震破。 有线耳机是他随手在街道商店买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甚至于漏音更是严重,不大的小店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比如恬恬原来是他那只鸭子的名字,又比如解北的鸭子是罗世墨偷了送进去的,并没有经过主人同意,还比如解北直接侵入了这位据说上面研究所派下来高智商人才的电脑。 坐在对面的解全虽然听得没头没尾,但从不多几句话的意思中也稍明白了些,正要开口,解北打了个手势制止,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东西的时候,时间最重要。 袁朗搬了张椅子坐到他身边,看解北蹙眉揉了揉耳朵,又戴上耳机。 扶了扶话筒,“你试试。” 是对罗世墨说的远程关闭设备的回应。 “把你的声音给我调小,不然别让我把你踢出去。” 远在木屋的姜恬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又不能伸翅膀摘掉那颗她看不到的蓝牙耳机,万一一会她戴不上就完了,只能生生受下那一击。 声音震得她眼花缭乱,太阳穴一帧帧跳痛,全身发麻。在这场二人的再一次交锋中,受伤的又只是她。 罗世墨忍了又忍,最终理智战胜冲动,“行,我不打扰你们,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指挥这只鸭子救出里面的野生动物的。” 他后又加了句,“alex。” 没了外部人员干扰,解北和姜恬的交流顺畅起来很多。 “看看你周围有没有什么标志性标识?” 姜恬小脑袋瓜转了一圈,四周黑黢黢的,除了距离她高高的窗户处照射进来的阳光,再没有一点亮光,也真是因为这样,那些动物才没有发现她,不然它们早暴动了。 她把怎么进入这间屋子的前因后果简单讲了一遍,“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一间木屋,四周湿漉漉的,鼻孔中满是枯木的味道,很呛。来的路上我被关在箱子里并不知道沿途是什么样,但是体感是有很多的水雾气,从鸭笼到这里的时间不是很长,应该走的不远,我猜测应该是没有出鸭场。” 没出姜家鸭场,不远,又潮湿,还有间不小的木屋,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 饶是在这里从小生活到大的姜恬也想不明白,鸭场里面有这样的地方吗? 解北眸光一闪,调动姜家鸭场的所有监控到电脑屏幕上,可怜本来就不算特别大的屏幕被硬生生分成八小块。 其中还要包括和姜恬的通话摄影头画面和防止罗世墨突然对系统后台发动的攻击。 “啧啧,你还能听懂鸭子说话呢?”悠闲的男人坐着说话不腰疼,盯着电脑上显示的东西,赫然与解北电脑上显示的画面一模一样,如同复制过来一般。 罗世墨解放双手背到脑后,舒了舒脖子,“怎么个技术,教教我呗。” “再多废话,你电脑就别要了。”解北板着脸回他,十分钟,足以让他的电脑瘫痪,但不值得。 姜恬还在里面,十分钟足以发生任何事,不然他不会忍罗世墨到现在。 罗世墨‘听话’的闭上嘴。 解北忽然停下手下动作,点开鸭子胸前的摄影画面,凝视两秒几分钟前一闪而过的画面,问道:“你有信心吗?” 第81章 姜恬一怔,她们之间的默契让她瞬间明白他在说什么,轻轻踱步到箱子边上,向后看了一眼不知是在昏睡还是在沉默的动物们,又收回头,几次往返后。 她吸口气,答道:“我试试。” 解北手放到键盘两边,接下来是她的主场。 袁朗一动不动盯着呈现在屏幕上放大的画面,角度很低,一猜就能猜出是鸭子。 董勋文和洪康安对视了一眼,终是站起走过去,站在后面看显示的影像,邓显宏也跟了过来,袁朗感受到站到身后的人,立刻站起。 后面全是比他地位高的人,他坐着,他们站着,他的职业生涯还想不想要了,他没解北的金刚钻,揽不了别的瓷器活。 坐在对面的解全背对着电脑屏幕,只能看到银色的机身,别的什么也看不到,眼见人们的目光都放在电脑上。 他面无波动,心下却着急的用拐杖敲了敲地,跟在身边干瞪眼的助手得到指令把解全扶起来坐在袁朗坐过的地方。 袁朗被一挤再挤,退到最后面。 别说看清电脑屏幕了,能看到就不错了。 姜恬做过一番心理准备后,迈出脚掌,一步步轻声走到笼子前。 里面大部分动物都在昏睡,只有小部分大型动物睁着眼。 等姜恬站到离着它们最近的地方,一只野猪发现了她,朝她呲呲牙,与此同时感受到不同气息的靠近,一些动物醒了过来。 黑暗中几双发光的眼睛望向她,每一双都散发凶猛的杀气,从喉咙中发出的咕噜声吓得姜恬身子一哆嗦,传输到电脑上的画面波动两下。 罗世墨发笑,调节紧张的气氛调侃道:“你鸭子害怕了啊?” 解北不回话,紧紧观察电脑上的画面,侧边开了两个小窗口,是姜恬从进入鸭场之后的回放。 身后的四人看到不免得都倒吸一口凉气,画质在黑暗中不是很清晰,但从轮廓和眼睛发光的个数来看,里面被关押的野生动物数量之多,体型也如此之大,几乎可以判定是一桩严重程度不算小的野生动物猎捕案。 解全拐杖敲敲地,喝斥道:“都怎么办的事?在眼皮子底下就被捕去这么多,当保护法是闹着玩的吗?事后监察组都给我调查清楚,究竟是哪些老鼠。这些动物必须一个无伤的给我救下来,少一个,伤一下,全部都别干了。” “是。”董勋文擦擦汗,交代下去要办事小心,随时等待调遣。 姜恬腿软,面对这么多兽性未去的动物,她强装镇定,“我是来救你们的。” 此话一出,笼子里的醒着的,被吵醒的,将要醒的,一股脑涌向笼前,姜恬被这股震人气势吓得后腿几步。 “什么?你是说真的吗?你是来救我们的?” “就你?这么小体格能干什么?带救兵来了吗?” “就凭你?你和外面那群被圈养来吃的家禽鸭没什么不同?怎么救我们?” “身子骨小的我一口就能吃下,你用什么来救我们?” “我想出去,我不想在这里,这里又湿又冷,我还饿,现在能放我们出去了吗?” 姜恬鼓了鼓士气,前进两步,“我、我……” “吼———” 没待她把后面的话说出口,一群动物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吼,紧接着,动物们汗颜,纷纷闭嘴让开一条路。 姜恬身子一软跌到地上,从黑暗到亮光,影子靠的越来越近,从大到小,轮廓凸现,一只体型硕大的棕熊从里面走了出来。 其他动物被他散发出的野性压制,臣服在地上。 走出来的棕熊盯着她,眼尾迸出几分骇人的气势,它眯着眼打量了眼前的鸭子几秒,视线最终停靠在它胸口的那条疤上,眼底划过一丝了然,“原来是你。” 姜恬不懂它在说些什么。 “上回在车上,路途中,你闯入我的笼子让我苏醒过来,我抓了你一巴掌,没想到流那么多血,你还能活下来。”它指指姜恬胸前的伤口,“我弄的。” “哦哦。”姜恬扶着地站起,抚摸肚皮上的疤痕,原来还有这等渊源,也幸亏伤口一直没有愈合到现在,这只熊才能一眼认出她。 她又重复一遍,“我、我是来救你们的。” 原以为这只伤过她的棕熊会信任她和别的动物不同,没想到,它闻言也是嘲笑一声,“就你?太小了,给兄弟们死前填饱肚子还差不多。” 被它这样羞辱,姜恬依然毫不退缩,她上前两步,越战越勇,抬高下巴,个子低气势却不低,“你们,我救定了。” 棕熊熊低头俯视她两秒,笑了,“呵,行,那先把笼子打开放兄弟们出去,我们就像相信你。” 第78章 必须是她 姜恬仰脖看了眼悬在头顶的大锁, 别说只有一个她,就算有三个她叠加在一起,也未必能够到她的高度。 棕熊发出一声哼笑, 也不催她,任由她与锁孔隔空对望。盯着她渺小的身体,它一个巴掌就能拍死,如果是在森林中, 这等低等生物它不会瞧一眼。 可现在它们被关在笼子里,她却能在外面享受自由, 至少在被人类吃掉前都是。 “你不去享受变成烤鸭前的一生,来这里做什么?救我们?话说的太大,你知道我们在这里待了多少天吗?连我们自己都数不清了,这里没有阳光。要不是我们对于那些人类来说还有用处,恐怕早就饿死在这里。” “像你这种家禽,养尊处优, 又怎么能懂我们这些崇尚自由的动物?” “闭嘴!”姜恬被它吵得头疼,她在这里绞尽脑汁想办法带它们出去, 他倒说起了丧气话。 棕熊被喝斥的一愣, 抿紧嘴唇偏头看向一边,笼子里的动物感受到它散发出的王者之气,一个个压的低下头。 屋内一霎那安静, 这不是姜恬本意,她抬眼扫视笼子里的每只动物一遍,深深记住它们的样子和个数。 “我说救你们出去就一定会拼尽全力。我来到这里, 是你们死去的前辈, 祖祖辈辈,拜托我的, 我不知道要追溯到哪一代,但我知道它们都共同的拥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后代不再经受被人类屠杀的苦难。” “走到这里,我也经历了很多,不比你们受的苦难少。我是最能理解大家心情的,我答应了它们。各位,请相信我,我一定带你们回家。” 笼内动物,听到姜恬一番话,微微有些动容,大多数低下头,抹抹眼。 “我想回家。” “我想要爸爸妈妈。” “我们还有亲戚家没有拜访呢,它们就住在医院前的树木上,听说不久前生了一只鸟宝宝,让我再见一眼我们蓝冠噪鹛第五十八代旁系第二十一支的第一千八百三十二个孙子,我就算死也能瞑目,给老祖宗个交代啊。” “我们要出去,我们不想死在这里。” 声音嘈乱,此起彼起,但都传递着一个意愿。 它们不想死。 姜恬见士气鼓动,欣慰的笑了笑,刚要开口和大家商议一下这个锁该怎么打开。 一直在旁边观察她侧脸的棕熊忽然插了话,几乎是笃定的口吻,“你不是一只鸭子,你是人类。” 姜恬一定,与它对视,此时也没有要掩盖的必要了,承认道:“对,我确实不是一只鸭子,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我变成了一只鸭子,并且来到这里。但请你们务必相信我,百因必有果,因果循坏,我的出现和意外,就是来为我们人类赎罪的。” 一路走来,种种过程,无不在验证着她心中一直存在的疑问,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必须是她? 从她与有关放过野生动物货物的货车相撞,命运的线就开始缠绕了,再到胸口的伤疤,和与她相关的鸭场等等。 这场人类与动物不见硝烟的战争只有她能解,也只能够有她能解。 她才是每一个事件交界线连成一切的源头,丝丝缕缕把她包裹在里面。 命运的死局,必须由她亲手突破。 棕熊倏地低下头,一秒后,身后的动物纷纷跟随它的动作,匍匐在地上,臣服的姿态。 声势浩大,“请您救救我们。” 逼人的气息引得周围生物阵阵心惊。 姜恬下意识后退半步,察觉到自己动作脚下一沉,她不能后退,用尽力气镇住,铿锵有力的两个字,“一定。” 在耳麦对面的解北舒出一口沉气,双手交握成拳抵住额头,闭了闭眼,轻声道:“姜恬,你做的很棒。” 他还怕她遇到那样的场面会没有把握,现在看来,是他把她想的太象牙塔的公主了。 姜恬很棒,她一直都很棒。 她又何尝不是他的光呢。 另一个通道的罗世墨清楚的听到了解北说的话,姜恬?他对着一只鸭子叫她女朋友的名字?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信任的问题终了,姜恬背上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接下来,她又抬头望着那把通关的大锁看,一滴汗水滴进眼睛,她不自觉眨眨眼。 第82章 眼角渗出晶莹剔透的液体,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解北,这只大锁,我该怎么办解开呢?” 电脑屏幕前的一堆人,也为笼子里的动物捏了一把汗。 解锁,先不说一只鸭子能不能够到,有没有钥匙,单是鸭子会开锁这件事就值得让人匪夷所思。 “冷静,姜恬。”解北叫回来她本来的称呼,神经紧绷时刻,谁都没有注意到称呼的异常。 除了,有心之人。 脑子飞速旋转,各种思路排成一排一个个过滤,解北低头沉吟,几秒后,眸光闪了闪,指尖敲动键盘,一层层画面闪动过眼前。 最终定格在不起眼的一处,解北放大,问道:“你有没有带着铭牌?” 姜恬摸了摸微凸的翅膀下面,对于她来说算大的一个铭牌挂在身上不安全,她就一直藏在那里,没丢,还在,“带着。” 解北手下没停,不断追击她的所在位置,“当时材料有限,你的铭牌是由一枚勋章改造的,你摸摸后面是不是有根卡着的小铁丝,如果没有,你就摸摸有没有不平的地方。” 姜恬拿出反过来看了一眼,细细摸着,手下触到与其他不一样的地方,兴奋道:“找到了。” “嗯。”解北下一句对罗世墨说道:“把蓝牙耳机和微型摄像头的定位监视权限发给我,我需要精准确定鸭子的位置。” 不管是从卫星影像还是近距离拍过去的无人机摄影,地表上都没有发现姜恬口中所说的地方,既然不再地上,那么就是在地下。 她在的地方红点位置模模糊糊,范围太大,无法精确判断,鸭场内所有的画面闪过一遍,有五处待定地方。 他必须确定姜恬的位置,这样才能保证准确率。 “哦?”罗世墨挑挑眉。 “你别装。”解北几乎是吼出来的,额头上的汗落了一层又一层,发丝湿润,键盘上的手敲击出残影,他不敢停歇,罗世墨的电脑破译同样也是需要时间。 他不能赌,这十分钟,更不敢赌,万一他和他玩猫捉老鼠的加密程序那就完了。 直接要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围在解北周围的人被他的状态吓到,嘴无声的张了张,谁也不敢上前劝,这时候谁发出一下动静,都算作是添乱,没人敢出这个头。 “我知道你装了定位器,即使有信号屏蔽器,加个防护层而已,对我们两个联手来说一分钟不到时间足够。不,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只会更快。” 越是混乱,解北头脑越是清晰。 耳麦里,罗世墨忽的笑了一声,抻抻脖子,手终于放到电脑屏幕上,“对于现在的我们么?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卖情怀了,以前的你可从来不屑。” 嘴上说着没停,手也不停,电脑里的所有东西传输给解北,建立通道。 “不过鉴于我今天看到了我想看的东西。”他指的是发怒的解北。 “那就再勉强与你联手一次。”这一次,必定是全胜局,大获全胜的胜,就像是他们并肩战斗的无数次一样。 一想到这里,罗世墨浑身热血沸腾,二人出手,保护层不到半分钟建立好,时间硬生生争取了一倍。 双人电脑上,黑色底布铺满,数不清的代码滚动,两侧不断弹出各种窗口,最后一个回车点下,一个正在闪烁的红点赫然出现在地图上。 解北摘掉一只耳机,侧头说道:“马上准备,包围姜家鸭场,悄声过去,三警一起出动,部署图就按我们之前的那样排列,不过狙击手需要换一下位置,移到这个房顶上,要最高处。” “好。”董勋文身体发抖的点头,一字一句的确保传达的命令没有问题。 解北就戴着一只耳麦对姜恬说道:“你还记得,我教过你的用针开锁吗?” 一直等待下一步动作的姜恬听到耳机中的话语,努力想了想,给出肯定回答:“记得。” 小时解北喜欢警匪游戏,每次她都是被抓住的那个匪,被用儿童手铐铐起,后来她随他学会了开锁,不管是什么样的钥匙锁,最后都归终于一个原理,更何况还是一个这么普通只不过体格有点大的锁。 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你身边有动物可以捧起你吗?掰开勋章里的针,就像我教过你的那样。” 电脑屏幕忽然闪动一下,网络连接断开,过了一下又恢复,信号受到干扰。 不用解北开口,袁朗亲自去查探原因。 罗世墨撇眼看了下右下角,看到解北被弹出的窗口,悠闲道:“我这信号没事,看来应该是你的问题。” 他没个正形的两条腿搭上驾驶座椅,好心提醒:“有内奸啊?” 漏音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又能传入到板面馆每个人的耳中。 解北又是一个偏头,耳机滑落到颈边,顺便腾出一只手来把姜恬耳机的声音降噪调小,防止她受到二次伤害。 闻言内奸两个字,在场人面色均是一变,联想到上几次每次行动都扑空的失败,不难想到电脑信号断线不是巧合,是人为因素。 解北提声:“袁朗。” “在。”袁朗从外面冒出一颗头。 “我让你查的名单怎么样了?挑几个保险的人在前线,剩下的在后面守株待兔。” 姜恬要救,动物要救,凶手要擒,鸭场要保,同样,警局的这颗毒瘤也要拔。 “都准备好了。”袁朗下去安排。 罗世墨手下停了停,不爽道:“原来你早就知道啊,那刚才不出手?像我们这样正在运行多个程序和代码的电脑,别说瘫痪一秒了,就是半秒都有可能全部完蛋,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敢这样冒险。” 解北不回话,沉默让罗世墨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如果不让对方得逞,又怎么钓出背后的那条大鱼? “解、解北。”耳机传来姜恬断断续续的声音,并不是信号不好,而是她太紧张了,嗓音发紧,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我在。”解北扶正耳机。 棕熊一只手穿过铁笼的缝隙,姜恬站在它的熊掌上,两只翅膀一手拿着细针一手拿着锁,几下进去后,因为压力大,她总是找不到那个位置。 “别害怕,里面有个可以活动的锁芯,压住它,再慢慢转开锁,不要着急,慢慢来,时间足够,我就在你不远处,你的地方我找到了,我们马上赶过去。” 解北说完,电脑连接手机,通讯被换到另一个设备,袁朗掏出随身携带的蓝牙耳机扔给他,“用这个,这个方便,车已经准备好了,走就行。” 看到解北走了,解全也跟着出去,临出门前,看了看里面的三人,“你们一起跟上,别发出声音,现场你们听从解北指挥,你们的人听你们的。” “好。”听到解北就在身边,姜恬放松了些。 细针伸出,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一寸一寸感受里面的结构,终于,在某一个地方,手腕松动。 咔哒一声,所有动物的希望全部集中在此。 啪——— 静谧的屋子里发出巨大的碰撞声,锁落在地上,掀起一片灰尘,笼内所有动物眼前一亮,朝着门飞奔而去。 “出去了,我们能出去了。” “都别动!”棕熊大喝一声,发出的强大气势让动物不敢向前一步。 姜恬挡在眼前的翅膀拿开,感谢的看了棕熊一眼,“谢谢你。” “大家有秩序的往外走,由我和棕熊走在前面,小动物走在中间,剩下的大型动物断后,不要挤,你们所有人我都会带出去的。” 闻言众动物自觉排好队,一个个出了笼子。 剩下的一个门就更好办了,棕熊一个猛锤暴击,门被踹开,连锁都不用撬,外面门就是一小木门,并不是很牢固。 门打开,阳光照进来,动物们好久都没见过这样明媚的阳光了,一个个神情喜悦。 喜悦不过两秒,动物们被距离木屋不远处站着的男人吸引目光过去。 姜恬在所有动物的最前面,被棕熊抱到怀里,看到身形熟悉的人,瞳孔一震,眼泪唰一下掉出来一颗,剩下的她不敢再掉,怕模糊了双眼,看不清眼前的路,带不了这群动物走。 可她又恨不得自己看不清,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 “小叔……” 姜盛走到进入木屋小区的入口处,身后跟着一群人,都是来给动物注射麻醉剂转移地方的。 不成想,刚一进来,就看到众动物逃离的这一幕。 姜盛眼皮跳了跳,下令,“都抓回来!” 后面的人一拥而上,姜恬被棕熊护到胸前,周围一片混乱,动物逃窜,人类捕捉。 她看见了小叔过后像是被抽了灵魂一样,没了力气。 耳机里解北听到她那边传来的打斗声,不断呼唤她,姜恬耳朵如同失去听觉一般,耳鸣声越来越大,听不见外界任何声音。 额头一阵刺痛把她强制拉回神,姜恬这才发现抱着她的棕熊已经跪到了地上,肩膀插着一支针管,那些人手里拿着像枪又不像枪的黑筒管,不断向动物发射,一个接一个倒下。 第83章 姜恬在惊恐中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解北,你快来,那个人是……” “我知道。”解北安抚她,“我已经到了,你等我。” “啊——救命。”通讯忽然掐断。 “姜恬?姜恬?”解北慌了神,“罗世墨!” 罗世墨受他情绪感染,满头大汗,“进不去!摄像头和耳麦都被人发现了,摘了下来,人为毁坏没有办法!” 没等车停稳,解北就开车门跑进姜家鸭场,停在隔壁的罗世墨看见身影,也跟了出来,边跟他脚步边饶有兴趣的看了眼天空,两架直升机飞在天空,周围不同警装的人员全部出动,阵仗不小。 为了只鸭子,解北可真豁得出去。 或者说,罗世墨嘴角微微勾起,是为了姜恬,解北做什么事都愿意。 进入鸭场,满场的鸭子被全部散开,不知受了什么惊吓,嘎嘎叫着窜来窜去,给人的行进造成阻碍,试图拖慢闯入之人的速度。 解北丝毫不受任何影响,快准狠的下脚,罗世墨则是受不了这么多鸭子,他有密集恐惧症,一边眩晕一边找空地下脚。 后面大片面积的人在后面跟着,保持全程戒备。 “棕熊!”姜恬拉住它的手。 受了一支麻醉剂,它力气被抽去大半,直也直不起来。 形势被控制住,姜盛心情不算好也不算坏,他实在没想到会在临门一脚前来这一招,不过很快,身后的人训练有素的全部抓住并一个一个的注射麻醉剂扔上车。 唯独这只棕熊,姜盛走近,拿出一支麻醉剂快准狠的把液体全部推入。 姜恬哭着推姜盛,奈何,这点力气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小叔,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快住手,快住手啊,不要伤害它们。” 耳边满是嘎嘎叫,姜盛被扰的心烦,把她推向一边,暂且他还没想管她。 棕熊撑着清醒的最后一口气看向姜恬的方向对她说道:“很谢谢你,小鸭子,没事的,我们至少已经努力逃离过了,就算再被抓回去死掉也无憾,至少去了九泉下也给那些老祖宗有个交代,谢谢你。” 声音越来越轻,说完最后一句话,它安然闭上眼。 不大的地方,所有动物全部倒地,姜盛指挥着两个人把熊拖下去,转眼间,只剩她一个动物。 剩下的这只鸭子,姜盛眯眼看了看她,蹲下身,拎起,检查一圈她的身上,获得两个东西,他一笑,碾碎扔掉。 把她举到与他视线齐平的位置,低眼看了看她的编号,“634号,闹肚子的那个?胆挺大,我是不是就不该把药给你喝?肚子疼死你,你就不会来这个地方了。” 他睨了眼不远处一个下属手中拿着的被撬开的锁和沾上灰尘的细针,转头与她对视问道:“你撬的?” 第一次面对小叔这种阴暗的眼神,姜恬害怕的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只剩在空中挣扎。 “没关系,我原谅你撬了我的锁放出那些金元宝。”姜盛无所谓,招了招手,一人上前,手里拿着点东西。 他把姜恬放在地上,手下忙活,“既然你喜欢身上携带小物件,那物件又被我毁掉了,我赔你一个,你继续戴着。” 姜恬只觉背后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阵阵刺痛袭来,紧接着一沉,像是背上了什么东西,姜盛里三圈外三圈牢固的在她身上固定好。 紧接着,姜盛挥了挥手,剩下几个人带着等下的动物同他一起走。 走过界线处,她这才明白过来她刚才所处的是什么地方。 是姜家养鸭场后院假山处的瀑布,一个低矮的瀑布,怪不得那地一进去,满是潮湿的水蒸气,假山后面是一片绿化,姜盛把瀑布作为门掩盖,在地下掏了一个别有洞天的地下木屋,就建在那片树林的地下。 怪不得,怪不得,那片树林总是长势不好,像是要死掉,父亲想要砍掉或者重新种植一批,小叔总是阻拦不让,下面早已掏空了,如果贸然动地表,下面会受到牵连塌陷。 怪不得小叔总是不让人们靠近假山这边,更是告诉她不要靠近瀑布的地方,怕她玩水跌进去,根本就不会跌进去,就算跌进去也不会溺水,只会让人们发现他的秘密。 她不知道小叔这种事情偷偷做了多少年,更不知道他竟然会在母亲给她留下的鸭场里面做这种遭天谴的事。 全部,全部因果循环报应到了她的身上。 哒——— 一个小东西掉到地上,滚了几圈,姜恬翅膀那里一空,这才发现铭牌掉了出去。 姜盛也看到了,捡起,看到上面刻着的两个字,瞳孔一缩,看了看左右,装到兜里,姜恬什么时候到过这种地方? 余光一闪,姜恬视线闯进来一个人,身上衣服湿透,头发凌乱至极,狼狈不堪。 姜恬张了张嘴,近乎失声两个字,“解北——” 男人脚步停顿,传到解北耳中变成了嘎字,他听不到姜恬说话了? 姜恬也被自己的嘎嘎声惊到,又吐出几个字,还是嘎嘎声。 怎么回事?系统能量连她和解北的对话都不能维持了吗? 解北站到姜盛对面,后者并不惊讶,只是打量他沾满汗水的全身,一只手抓着姜恬一只手抬抬眼镜,笑了笑,“侄女婿。” 解北并没因他这个称呼给出反应,目光接触到姜恬背后若隐若现的黑色机器,眼眸深沉,直接切入正题,如他之前的称呼,“姜家小叔,能把我的鸭子还给我吗?” 姜盛听到他的问题,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眉眼含笑,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胆寒,“你的东西?她身上贴的编号贴是我们姜家养鸭场的634号,我记得你还没入赘过来吧?什么时候姜家养鸭场的鸭子成了你的鸭子?” 罗世墨来的时候站的比解北靠前,并且在侧面这个角度能去清清楚楚的看到鸭子背后的设备,看到上面尚未启动的倒计时,脸色沉了沉,暗叫一声不好,这局要乱。 身后行动的人纷纷跟上,外围鸭子混乱的局面控制住,各种警全副武装进来, 姜盛看到后面的大批来人,脸上的笑僵住,后面将要出门的货车,车身出去一半,又被生生逼着倒退回来,兄弟们不知被从哪里冒出的刑警控制住。 脸上笑模样彻底消失,他斜眼看向解北,“你这是一点都不给你姜家小叔活路啊。” 解北盯着姜恬的视线离开,面对他,直言道:“是姜家小叔先不仁不义在先,把局面搅到这种地步,又谈何我们给了您死路,若不是你,姜恬又怎么会——” 姜盛倏地又笑了,打断他的话,刚才一来他就注意到解北的目光一直放在哪,抬了抬手,提起鸭子,“看得出你很在乎这只鸭子,形影不离,想要她?” “你过来我就给你。” “别!” “别过去!” “汪汪!” 前一个是罗世墨喊的,后一个是姗姗赶到的袁朗带着王爷。 不顾他们阻拦,解北径直走向姜盛的方向。 还差几步,转瞬之间,变故发生,姜盛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了一把枪,不及任何人反应,子弹已经朝前打了出去。 姜恬失了音,“不要——” 眼睁睁看到那颗子弹打了出去,距离解北不足一尺之处,一道身影闪了过来,子弹打进肉,传来一声呜呼。 “汪——” 王爷飞窜过来的身躯腾空落地,肚皮上被打出一道血痕,鲜血往外冒。 周围人要上前,解北喝斥他们退后,姜盛已经疯了,保不准子弹下一个打在谁身上,这时候靠近就是激怒他。 “王爷。”解北蹲下身,把身上衣服撕成几条布,做了简单的措施紧急止血。 救护车就在外面待命,可谁也没想到受伤的会是一只动物,外面人员只能紧急去调兽医过来。 王爷痛的在地上呜呼,半睁眼看着姜盛手里的姜恬,虚弱道:“我这下也算是英雄救美救你一次了,你可不能忘了我,姜恬。” 姜恬泣不成声,“你、你不会出事的王爷,你可是我捡来的小土狗,命那么硬怎么会出事。” “好了。”姜盛等着解北包扎完,后退两步,摊摊手,谁也不敢逼他太近。 “苦情戏码结束了,反正我今天都是要结束在这里也跑不掉,死前,我很乐意拉个垫背的。” “你要干什么?”解北猛地抬头,姜盛转了半圈姜恬的身子,这下他完全看清她后面是个什么东西。 炸弹! 罗世墨找准时机扑上去,不成想,姜盛快他一步,按动炸弹开关,红光闪烁,他放开鸭子。 罗世墨控制住姜盛,不敢靠近的人扑上来,给他拷上手铐。 解北在鸭子落地之前险险接住,没让背后的炸弹碰到地。 “嘎——”熟悉的气味钻入鼻孔,姜恬的心忽得得到安宁。 解北安抚她。 袁朗走进,带着拆弹专家。 第84章 检查过后,拆弹专家面色凝重,“炸弹,拆不掉,被直接扎入骨血的,倒计时还剩三分钟。” 解北一怔,“什么意思?” 姜恬也抬头看他,她想看看后背,奈何一点也看不见。 拆弹专家喊道:“全部的人都向后退,有炸弹,三分钟内爆炸,炸弹拆不掉,凭借威力来看,可以夷整座鸭场为平地,快撤退,疏散人员。” 得到指示人们马上行动撤离起来,唯独姜恬周围的三堵人墙。 “都别急,我来看看。”罗世墨推开那人,自己上手,看到炸弹的型号后。 脸色很难看,他立刻点开左腕上卫星影像,查询附近地形,“炸弹和这只鸭子连在一起,拆不掉。但是鸭子可以移动,不远处有一片荒野树林,可以让炸弹在那里爆炸。” “不行!”解北着了慌,自己动手去看那炸弹,“怎么可能,怎么就拆不掉?让我来,去拿电脑。” “解北!”罗世墨拦他,“根本就不是那事!你看不明白吗?炸弹的芯与这只鸭子的骨血连在了一起,凡是拆除甚至于动一下都会原地爆炸。” “我不相信!”解北是吼出来的。 他很少有失控的时候,更别提这种狼狈时刻,身上沾满汗水,跪地的地方和灰尘黏在一起,成了泥土,发型杂乱,脖颈爆出青筋。 时间还剩两分钟,滴滴滴的响声像夺命符一样不断敲击人的耳膜。 怀中一直安静的姜恬动了动,从她怀里起身下地,她知道现在的解北听不到她说话,但她还是想说。 “王爷。”她看向不远处的阿拉斯加,“你受苦了,我连累了你。” 解北还是能听见王爷说话的,她让王爷当了翻译。 “解北,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我小叔,更不知道事情会到这种局面。” “对不起,解北,对不起。” 姜恬慢慢的向后退,解北想向前倾,她把手放到炸弹背后,“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立刻引爆。” 他们不敢再向前。 “我真的好想好想亲口告诉你,我好爱你啊。” “可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忽然向后跑去,三人紧跟其后,就连受伤得王爷也站起身追了上来。 “对不起,解北,原谅我的自私,我不能让我妈妈的鸭场心血毁于一旦,对不起。” 她两只不大的脚掌,又怎么可能跑的过三人的长腿那。 时间还剩一分钟。 “嘎———”撕心裂肺的一声叫喊。 “王爷,我最后的愿望,我用我之前救你的恩情交换,你带我离开这里,后院有个狗洞出去那里就能到荒野。” 王爷翻译着翻译着,忽然发现它说不下话了。 “你说什么?不行!” 解北不知道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引来王爷激烈的反应。 鸭子抓不住,他只能哄骗着,“快过来姜恬,我有办法,我有办法解开炸弹,你们两个都后退。” 罗世墨和袁朗又怎么不明白他所想,他哪里有办法,他的办法就是与这只鸭子同生共死。 步步紧逼不敢后退。 “你们都别过来!都别过来!” 姜恬简直要崩溃,背后的炸弹每响一声,她身体就要跟着振动一下,偏偏前面还是要和他一起死的人,双重紧张感压迫着她。 她扭头喊道:“王爷你不带我走是想要他们和我一起陪葬吗!?” “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带我离开这里!” 在姜恬退无可退,即将被解北抓到的那一刻。 还是那条熟悉的身影,猛地叼上鸭子向一旁跑去。 “王爷!”解北追赶。 即使王爷中了弹,速度降下来些,他拼尽全力的速度,解北根本追不上。 他不知道姜恬和王爷说了什么,王爷跟疯了似的穿过破了洞的铁网奔向远处。 他们绕不出去,洞太小,破痕处还裸露着几根生了锈的铁丝。 三人穿过去,每个人身上挂了不同的划伤。 没跑两步,不远处传来轰的一声。 眼前火光飞窜,巨大得黑色浓烟向上翻滚,爆炸过后的气味充斥人的耳鼻。 三人动作停下,伸手试图阻挡这股冲波。 救援的人员很快到。 等解北站到离爆炸源最近的地方。 贴近爆炸范围内,一只阿拉斯加腹部流血,身上毛发被火轰焦边缘,呼吸微弱,奄奄一息。 爆炸中心处一具鸭子尸体被烧焦,变成黑色。 袁朗接了个电话,回来时抿抿嘴唇,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他实情。 “医院里,姜恬,病危。” 解北直直跪了下去,眼神空洞。 第79章 心跳……暂停 世间有一种劫难叫做因果有终, 犯了错就要承担应有的后果。 对此,姜恬从来没有怀疑过真假,追寻这种真理好像也毫无意义。 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她看清掩盖在巨大阴谋背后的真相,忽然觉得,这一切本来就是该她承受,该她去赎罪的, 她心甘情愿。 但直到炸弹爆炸的那一刻,她看见远处向她奔跑过来的解北脸上的慌乱, 才发现,她并没有那么不怕死。 她还有好多好多话她没有与他说出口。 最后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她好想亲口告诉他。 忘了我吧,就当我从没来过,这样你就不会痛苦了。 …… “解北!”袁朗猛地抬肘,一拳挥了上去, 拳头精准的落在他的右脸上。 在场人都愣了愣,惊恐的看着衣衫狼狈的二人。 袁朗一手拽着解北胸前沾满灰尘的衣襟, 一手作势要再给他一拳, 最终拳头挪了挪位置,力气不小的打在他背后的墙壁上。 手臂青筋暴起,他吼道:“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两人身上都沾着爆炸过后的黑尘, 脸上的模样与医院里圣洁的白色略显冲突。 袁朗手肘收回,拉着解北与他对视,指向手术室的方向, 咬牙怒吼道:“现在你的狗身上中弹又经历过爆炸的冲击在兽医院抢救, 你的爱人心脏骤停在手术室抢救。你搁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呢?” 他手腕忽的松了力,“给我振作起来听见没有?” 周边人都不敢去劝, 就连解北的爷爷也是拄着拐杖坐在长椅上,不安看向手术室的方向,罗世墨靠在墙边,低着头,发丝挡住脸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穿着手术服从手术室刚出来的魏一珘听到声音不禁皱了皱眉头,开口道:“袁朗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休息。” 袁朗转头看他一眼,眼底怒火飙升,抓着解北的手握了握,又猛然松开,“给我撑起大局来懂不懂?一人一狗都等着你呢。” 接到消息匆匆赶到的云星可抓住袁朗的手臂把他拉到一边,劝慰道:“你消消气,别在这时候添乱,他已经够自责了。” 魏一珘提起一口气,走到解北面前,抬手给他看手中的白纸黑字,艰难开口道:“病危通知书,现在姜叔在不在?” 听到关键的五个字,解北终于动了动,眼睛聚焦,慢慢回神,反应慢一拍,“你说什么?” 魏一珘声音有些颤抖,但他还是强迫自己以镇定的声线说出,他是医生,不能乱,“病危通知书,需要姜叔签字,我和师父在里面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只能靠姜恬能不能挺住这一劫了。” 被拉到远处的袁朗嘴唇一抖,哆嗦不住,第一反应去看解北。 解全也拄着拐杖站起,手不停的抖动,“你说什么?” 罗世墨猛然抬头,所有视线聚集在手术门前站着的其中一人身上。 “解北……” “姜叔刚才承受不住晕倒了。”解北低着头浑身脱了力,声音也不大,“我来签。” “解北。”解全用拐杖敲敲地,不禁阻拦,“你知道签了意味着什么吗?” 解北充耳不闻外界声音,只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他抬了抬手要拿通知书旁边别的签字笔。 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一次,两次,第三次才把笔握到手中,右手不住颤栗,好不容易移到签名处,握着笔的手根本抬不起来,名字都是连笔的。 “好。”魏一珘等到解北最后一笔写完,握上他的手,拿过笔。 不敢看一眼解北,低着头进了手术室。 签完字的男人好像失去了全部力气,踱步走到墙边,一手拄着墙,仰头瘫坐在地面上。 沉默,沉默不断蔓延。 …… “病人心跳80。” “血氧饱和度降低。” “心跳65。” “病人心跳40。” “心脏起搏器。” “病人心跳……暂停。” …… 照耀到我的……会是属于我的那束光吗? 冰冷的身躯忽然浑身充满暖意,经历过爆炸的姜恬,耳边一直充斥着耳膜受到冲击的鸣叫。 第85章 叮一声,恢复正常。 从脚疼到头,姜恬单手捂着剧痛的脑袋睁开眼,眼前有一座大门,从外面照射进来一束束温暖的亮光。 脑袋空白几秒,记忆回笼,眼前视线由模糊逐渐转变为清晰。 她这才看清高大的门口处有一片黑影,目光重新聚焦,具体的来说,那应该是一群动物。 由果子狸在前,棕熊站在它的身边,身后都是眼熟的动物,有和纸条系统对话的,有她从姜家养鸭场救出来的。 一个个面含笑意的同她挥手。 姜恬起身想走进看看它们,走了几步后发现,不管她再走多远,他们之间始终隔着那么一段距离。 “汪汪。”背后传来声音。 姜恬转头,是王爷,身上皮毛完好,没有受到伤害,正摇着尾巴朝她的方向奔来。 她蹲下身揉揉它的脑袋,亲亲它的额头:“王爷,你做的很棒。” 王爷在她怀里抖抖身子,与她玩闹。 亲热几秒后,姜恬站起,王爷也停下动作,同她一样转过身,面对与它们隔了一段距离的动物们。 它们挥手的动作停下,果子狸上前一步,代表大家喊道:“谢谢你们。” 大家一起喊道:“谢谢你们带我们回家。” 姜恬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我们大家一起守护。很感谢你们的帮助,愿我们的后代不再遭受苦难。” “我们终于可以没有牵挂的安息转世了。” 果子狸的声音染上悲泣,“我们都该回到各自的地方了,还有人在等你。” 姜恬的情绪受到感染,她想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如鲠在喉,千言万语堵在心头。 她捂着嘴,呜呜的哭出声,蹲下身,王爷在身边蹭蹭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过了许久,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会保护好你们的,保护好这世间所有的动物们,不再受到伤害。” 众动物泪流满面的齐声一起喊。 “我们相信你!” “记住,我们下一站降落的地方,是地球!” 白光乍现。 …… “病人心跳没有恢复。” “滴———” “滴———” “再来!” “滴———” 解南松了手,双臂垂在两边,仰头看向显示屏上的时间点,双目渐渐溃散。 无意识的轻声说道:“病人死亡时间,上午十一点五十七分。” 魏一珘猛地抬头,手下机械的重复做着救助工作。 但这一切都无意义了。 最终,双手也脱了力,他出了手术室,摘下口罩。 解北围上前,看到他的状态,了然。 呼吸放轻,停滞几秒,不用他问出口,魏一珘知道他的意思,闭眼轻轻摇了摇头。 解北踉跄一步,扶住墙。 不远处的袁朗耳边听着电话,听到对面传来的噩耗,手机一下没拿稳掉在地上。 云星可弯腰帮他捡起,见他这副模样,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袁朗没有回答,而是一步一步走到解北面前,双拳紧握,而后又松开,终是告诉他这个消息,“王爷快不行了。” “那边叫你过去。” …… 光是最温暖人心的东西,姜恬又一次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一个傍晚感受到记忆中的那束光。 是那样耀人又给予希望。 病床上昏睡了不知道多少天的病人手指微动,紧接着,睫毛颤抖,双目睁开。 正在拔点滴的护士观察到这个动作,赶忙去外面找医生。 “6床病人醒了,魏医生,6床病人醒了。” 比她传过去的声音还快的一抹身影闪过,解北推开门,手中壶都忘了放下,走到病床前。 对上她的目光,一瞬间,定在原地。 窗帘拉开,此时外面的光正好照到病床上,火烧云霞垂在天边。 姜恬被这股温暖包裹,全身充满热意,看到解北,思维缓慢的眨眨眼。 二人对视良久,解北放下手中东西,上前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帮它掖掖被子,“你怎么样?好点没有?” “头疼。”姜恬只觉得头疼。 “我、我去找医生给你看看。”解北语气很轻,轻的怕声音一大就把眼前人震碎了。 “不要。”姜恬拉住他的手,其实她一点力气都没有,稍稍一碰,那人就停了下来。 “现在多久了?” 解北明白她的意思,回身握住她的手,“过了两周了。” 距离姜恬心脏骤停被宣判死亡,他不甘心冲进去,姜恬赫然恢复心跳。 惊心动魄的一天,距今已经两周了,她也昏睡了两周。 姜恬视线上下来回扫过他,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可明明眼前这人衣服不知道穿了几天,看上去不算太干净,胡子拉碴不知道多久没刮过,头发略长,有些遮住眼睛。 “这一切……算结束了是吗?”姜恬偏头看向窗外落山的夕阳,手下捏了捏解北的手,试图求证自己确实在这个世界上。 解北给出肯定答案,“是的。” “你的小叔……被抓住已经伏法,剩下的人也相应受到应有的惩罚,野生动物被救治检查后全部放生野外。” “因为你的举动,上面已经开始重新动辄野生动物保护法,法律会在这一方面更加完善,相应的保护措施也已经启动,再不会有野生动物受到伤害了。” 姜恬欣慰的点点头,所有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她转头看了看,又想到什么,“王爷呢?” 提到王爷,解北帮她把冰凉的双手塞回被子里,坐在她身边,笑着说道:“王爷也没事,不过它中弹后伤的有些重,需要卧床修养,我亲自给他动的手术。那小子很强悍,手术完第三天就醒了,现在都能下地了。所以,你也要加油。” “嗯……”该问的都问完,姜恬没了牵挂。 闭上眼睛,解北以为她要睡觉,帮她把枕头放低了一些。 怎料,躺在床上的人似是不相信的又重新张开眼,盯了他两秒,泪水聚集在眼眶内。 她哇的一声哭出来,抱住解北正弯腰低头的脖子,“我以为我要死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解北?死了我就看不见你了。” 姜恬抱得很紧,先前镇定的一切她都是伪装的,她其实要怕死,“我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解北喉咙哽咽,“我一直在你身边。” 姜恬哭个不停,上气不接下气,像是要把这辈子的苦楚都哭完,把当鸭子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那些动物告诉我,它们下一站降落的地方是地球。我们会保护它们的是不是,保护它们不会再次受到人类的迫害。” “会的。”解北抱她同样紧,“会的,一定会的,我也会保护你。” “我爱你,姜恬。” “我爱你。” 窗外阳光西斜,慢慢移动,笼罩在二人身上。 魏一珘匆匆赶来的脚步停顿在门前,看着眼前一幕。 外面风吹进,窗侧帘幔飘动,微风徐徐吹,天与地连接处的云朵勾勒出他们拥抱的形状。 好似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把他们分开了。 他悄悄退了出去,关上门,把时间留给他们。 “我也爱你。”姜恬侧头亲了亲他的脸颊。 他好像不够一般,吻上她的唇,嘴唇轻轻咬合,所有的言语都在这个吻中。这一刻,周围一切都隐去,只剩彼此眼中的对方。 第80章 全文完 夏日晴朗, 连着下了几天的阴雨在今日忽然放晴,明媚的阳光映射着人的好心情。 姜恬担心了好几天的心事终于安了。 一圈圈光晕悬在天边,宾客纷至, 落座。 一片翠绿的草坪中央放着一排排一列列白椅,后面装饰着粉白相间的蝴蝶结,粉色玫瑰铺满整座高台,气球被摆成数种形状修饰在周围。 随着音乐声进调, 姜恬捧着一束白色铃兰进场,一袭后背镂空婚纱上身, 后背很有技巧的用长长的尾纱隐现,手臂挽着姜青雄步步走近她念了好多年的那人。 解北上前几步走到宾客座椅的通道中间,向姜恬伸出手。 姜青雄无奈笑了笑,把女儿交给他,“你真是一刻都等不及啊。我把女儿就交给你了,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可不能让我女儿受了委屈。” 最后一句话,他的嗓音中带了哽咽, 不过这是在女儿的婚礼上, 他用尽憋了回去,把姜恬交给解北,转身又回头看了一眼二人的背影后, 抬手抹抹眼泪,他终于能给姜恬妈妈一个交代了。 姜恬随着解北的脚步走到台子上,司仪在一旁慷慨激昂的念着开场词, 台上的二人却对此兴致缺缺, 甚至没在听的。 他们望着彼此,企图把今天对方最美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第86章 “你很漂亮。” 他没有说今天, 在他眼里,每一刻的她都是他眼中最美丽的模样。 姜恬羞红了脸,“那还用你说。” 司仪念完开场白,前期热场结束,又挑逗了一下新娘新郎双方的父母亲,弄的原本在感动抹眼泪的姜青雄、容婉君、解南三人,不禁噗嗤笑了出来,眼中含泪,面上却笑个不停。 宣誓过后,典礼进入高潮。 “我愿意。”解北声音很大。 “我愿意!”姜恬声音更大。 二人都笑的开心,解北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又怕把她发型弄乱,只好作罢。 舞台背后的隐藏机关爆开,漫天白玫瑰的花瓣洒向空中,缓缓在二人头顶降落。 云星可和袁朗在舞台旁边高呼,手拍的比谁都响,一人伴郎一人伴娘,看在这场面比谁都激动。 袁朗有所触动,一手搂过她的腰,在她脸侧轻轻亲了一口,“所以云星可小姐,决定什么时候嫁给我了吗?” 他很有心机的没问她想不想嫁,只问她什么时候嫁。 “再说。”云星可红着脸,头偏向一边不看他。 回答完过后,才发现入了他的圈套,轻轻推了他一下,脸颊发烫。 “好,现在请新娘新郎交换戒指。”随着司仪话音落下,通道处远远走来两条阿拉斯加,二狗嘴里都各叼着一个盒子,身上穿着特制的伴娘伴郎服装,有了点狗模狗样,迈着四条腿走进。 云星可用手肘戳戳身边的袁朗,得意道:“我给王爷找的王妃不错吧?” 她有个朋友要去国外了,家里剩下一只阿拉斯加没人照顾,她听说之后,立即把狗要了过来。 本打着让它与王爷培养培养感情,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用培养,一见面就如胶似漆的,好的跟什么似的。 说起来,王爷也是要当爸爸的狗了。 比解北快哦。 经历过那一战,王爷是受伤最重的狗,养病加复健养了一个月才好,谁料,人家一康复又是有了老婆又是有了孩子的,现在连主人都结了婚。 一想到这,袁朗就为他那只进展了一点点的感情线发愁,没办法,谁让他当时伤人家那么深呢。 袁朗心头一动,“老婆找的当然不错。” 一语双关,就要看怎么断句了,他沾个喜头。 “就你会贫嘴。”云星可作势打他。 姜恬和解北同时弯腰接过戒指,摸摸二狗的头,朝它们眨眨眼,“王爷,王妃,都很棒哦。” 王爷和王爷听到被夸后,自然是乐得高兴,不过王爷牵挂王妃的肚子,也没敢与她一起蹦跳起来,二狗退到一边,王妃给王爷要了个贴贴,互相依偎着看主人交换戒指。 戒指交换完毕,二人接吻。 余光里忽然闯入一个人影。 姜恬看了过去,姜盛被剃了光头身上穿着常服,两边各有一个警察在身边,他的双手是被盖着的,下面是手铐。 姜恬兴奋的眸光暗了暗。 姜盛抱歉的冲她笑笑,说出来的话没进入她耳里,姜恬却从口型看出来了。 小叔说的是对不起。 解北担心她的情绪,“小叔是我找人行了个方便,放心走正规程序申请的,我后来去看过他,他很自责很后悔不该赶那些事,他很怕差点毁了你。” “他说他想见见你,可你一直不肯见他,他知道你心中有气,他只怪他自己做了那些遭天谴的事。” “但我更怕你之后有一天会后悔你最敬爱的小叔没有见到你的婚礼。” 姜恬仰头憋了憋泪,她又何尝不是怕你小叔看不见自己的婚礼,虽然他做了不道德的事,但是他是她最爱的小辈,这一件事,就已足够。 看到曾经那样意气风发的小叔,现在白头发都长了出来,面色沧桑,不知道老了多少岁。她又哪里不心痛。 姜恬整理了一下情绪,怕妆花掉,不敢流泪,解北轻轻帮她拭去眼角渗出的泪花。 她深呼了口气,看向小叔,微笑的朝他招招手。 “小叔,我等你出来。” 姜盛听到她的话,眼泪毫不停留冒出来,背过身去,不敢再面对她。 二人都稳定了会情绪后,要扔手捧花。 解北扶着姜恬的腰,姜恬用力向后一扔,在场的女眷们一哄而上,甚至王爷和王妃都凑了个趣。 不久,胜利者出现,云星可一路披荆斩棘,头发上的蝴蝶结掉了一个,一缕头发垂下,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战斗力。 百般波折拿到手捧花,她往高空中一举,袁朗追着身影就过来了,一手拿着她的杯子,一手拿着自己的。 两个杯子都随手放到桌上。 路过解北身边,他伸出手拍拍他的肩,“兄弟,谢了。” 袁朗仗着身高优势,直接夺过,单膝跪到地上,顺着手捧花和新娘的祝福,要求婚。 “嫁给我,云星可。”声音响彻整片草坪。 后面又是一顿闹,在场人都大笑。 婚礼的主角姜恬和解北得了安静,往旁边休息一会。 “办婚礼原来这么累啊。”姜恬怏怏。 “是啊。”解北笑着捏捏她的脸,“一辈子就一次还嫌累?老板?” “是呀。”姜恬学着他的笑回他,“老板不累,老板娘累。” 老板娘指的是解北,姜恬用姜家养鸭场近几年的盈利开了个野生动物保护基金会。 最近忙的不行,又是办婚礼又是忙事业。 二人都好多天没有一起好好的腻在一起。 姜恬亲他一口,“今晚给你好好补上。” 解北笑着要回吻。 走过一人,端着两个酒杯。 他只得停下动作,侧身看去。 罗世墨嘴角擒着笑,好似没有看到他们之间的暧昧,“和兄弟喝一杯?” 被打断的二人都不是很开心,罗世墨装眼瞎,给他们一手塞了一个杯子,又招招手朝侍者要了一个。 自顾自的跟二人碰碰杯,“对不住了,弟妹之前是我太冒昧,给二人赔罪。” 说完,他仰头一杯喝进,只剩风中凌乱的二人。 等罗世墨走远,姜恬才慢慢回过神,机械的喝了一口杯中的酒,“他在说什么啊?” 解北眸中的光闪了闪,喝下一口酒,“没什么。” 聪明人之间不需要说的明白,比如,他知道了姜恬就是那只鸭子的事。 也比如,这种用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来的蹊跷,他也不过多问,他们也是不必过多答。 都点到为止,才是生存的法则。 好在这种凝重的氛围没持续多久,司仪叫大家过去拍照,气氛又热络起来。 拍完照,解北把姜恬拉到一边,二人独自相处。 他忽然问道:“你和我玩石头剪刀布这个游戏赢过我吗?” 说起这个姜恬就来气,从小到大,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她肚里的蛔虫。 每一次玩这个游戏,她就输,每一次都是!二十多年了!每一次都是!毫无例外。 谁家的石头剪刀布从五岁输到二十五岁啊! “没有。” 解北举起手,握拳,“这次你想出什么。” 姜恬愣了愣,看向他,手同他一样举起,想了想,“我想出布。” 解北嘴唇一勾,猜到了。 她每回想出什么前,都会有个特定的小动作,根据动作很能精准猜出她要出什么。 “那好。” “这一次,我赌你赢。” 二人石头剪刀布。 姜恬狡黠的选择了剪刀。 解北出了石头。 又输,姜恬嘴唇弯了下来,她这辈子被他吃的死死的了!跑也不跑不掉的那种。 解北忽然笑了,“没事,输了也有奖励。” 他手掌张开,是他给她当鸭子时做的勋章,后来被小叔装到口袋里,后面的细针已经被她掰了下来。 解北重新修复了一下,崭新如初。 姜恬眸光闪动,眼泪聚集,伸出手拿过,“你还留着。” “嗯。”解北视线扫过她戴着婚戒的无名指,“属于你的,那段鸭子的旅程也是你的人生经历,虽说是一件不太愉快的旅途,但是我不希望你忘记她,她也是你的一部分。” 姜恬吸吸鼻子,把铭牌握在手里,闭了闭眼又睁开,“我们有时间去看看那些动物好不好?没准它们要生宝宝了,我们能再次遇见它们。” “好。” 一个服务员推过一辆小推车,上面放着东西,用一块布蒙上。 “这是什么?”姜恬上前,拉开幕布。 是积木。 变成鸭子之前与他的最后一次通讯,他们聊的正是她那具被她毁坏的积木。 是个城堡的形状,她拼了好久,所以她才会在他拆他积木的时候生气。 她原本是……答应自己拼好就去告白的。 结果全被他毁了。 第87章 “你朝里面看看。”解北打开旁边的开关。 原本应该是实心顶楼被他用建筑结构手法变成空心。 里面住进去了两个小人,是泥塑,赫然是照着二人得模样捏的。 城堡加了机关,小人被慢慢推出来,城堡里面亮起了灯。 “我毁坏的积木,今天赔给你。” 解北五指扣上她的手,二人肩并肩。 兜兜转转,有始有终,岁岁年年,她们始终在一起。 不是年少的感情刻骨铭心,是儿时的初见就令人怦然心动。 “你总说我是你耀眼的阳光。” “其实不然。” “你也是黑暗中,照进我的光。” “已深入我的骨血。” “一路伴我成长。” ……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吧,解北?” “一定会。” —全文完— 2024.1.4 落酒栀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