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被女主搞到手了gl》 第1章 [gl百合] 《穿书后我被女主搞到手了作者：安萧苏苏【完结】 简介： 白飞飞醒来后，发现她又穿成了小说里的同名女配，专横霸道、嚣张跋扈，名声臭出天际。 原主一直妄图害女主霍妩，而霍妩却从不计较，且不管是外貌还是审美全都踩在她的审美点上，完完全全的符合她的喜好，这谁能不爱！ 但紧接着，白飞飞就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原、主、又、约、了、人、共、度、春、宵！ 扭头却发现—— 进门的怎么会是霍妩！ * 出道便一直骂名缠身的白飞飞向全世界宣布她最喜欢的人是霍妩。 粉丝：谢邀，白飞飞不配。 后来，白飞飞正被全网谩骂时，有人晒出一组照片。 视频里白飞飞坐在街头，模样委屈，似乎在哭。 有一个人影自远处走来，浑身沾满雨水，将她拥在了怀里，小心亲吻安抚。 隔天，霍妩发了一条微博。 霍妩：没有前任，没有第三者，自始至终，我生命里就只有她一个。 阅读指南： 1.甜宠，1v1，he~ 2.感情向，日常慢热互相试探，【双向奔赴】 3.我们一贯的宗旨是认认真真谈恋爱，勤勤恳恳撒狗粮。 4.努力日更，求收藏嗷~~~ ps：本文禁止任何形式的转载和改编呦~ 内容标签：娱乐圈 甜文 穿书 轻松 主角视角白飞飞互动霍妩 其它：更多完结文专栏可阅~ 一句话简介：我看上女主很久了！ 立意：做好自己，坚守本心。 第001章 白飞飞醒了，但意识显然还沉浸在睡梦中。 这种状态她非常熟悉，每次熬夜后，第二天她都是这种模样，睁眼以后会晕很久。 白飞飞伸出手，像是往常一样挣扎着去拿手机，摸几下，手机没摸到，反倒出了一身汗。 她只觉天气热的出奇，热度似乎要从身体内部冲破什么限制，马上要爆炸。躺在床上停了几秒，白飞飞哼哼唧唧着睁开眼睛，打算在床上寻找自己的手机。 ——然后她就意识到了不对。 这不是她房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暧昧氤氲的光，家具被光线染上了旖旎的色彩。正对着大床的，是一间影影绰绰的半透浴室，隐约能看到里面呈圆形的巨大浴缸，床的四周垂着在灯光照应下更为粉紫的床幔，床也高，且软，床头甚至还摆着两个紧连的爱心靠枕。 她坐到床边，只有脚尖能堪堪踩到地毯。 这像是酒店里的情侣套房……但她怎么会在这里？ 白飞飞皱眉，目光环视四周。 床头放着喝了一半的红酒杯，酒杯旁微不可察的白色粉末，旁边点着的味道奇怪的香薰蜡烛，不远处的墙上的广告上，分明的写着‘万千宠爱酒店，欢迎您的到来。’一行字。 万千宠爱酒店？ 白飞飞意识回笼，下意识一手撑住额头，喃喃道：“不会吧……” 这一切的一切，都熟悉的令她觉得可怕。 白飞飞想起来了。 这是《璀璨星途》这本小说里的酒店名字。 这本小说是娱乐圈题材的大女主爽文，女主是霍妩，在流量当道、演技模板化的当下，霍妩凭借着一张盛世美颜的脸蛋，和被称为人类瑰宝的演技成功出圈，此后奠定了她一步步走向顶端的基础。 她能演的了下九流的乞丐、小偷、娼妓，也能演的了上九流的隐士、勋贵等等。演技自然，台词卓越，在出演了人生中第三部 戏时，一举红遍全国，真真正正的上到老下到小，几乎都能叫得出她的名字。 小说中曾描写过粉丝为了她能有多疯狂，但小说本身却并不局限于此，最后霍妩成功的从演员转型为导演，一部部的揭露现实的片子，让她彻底登上了神坛。 这本小说也真真正正剖析出了娱乐圈内所有的光鲜，与所有的阴暗，也将霍妩这个人完全剖开来，摆在了所有人的眼前。慢慢的，霍妩的身世被揭开，也让读者意识到了，原来有人生来坎坷，却依然能在最陡峭的悬崖上绽放出最美的花朵。 但作者却只简单介绍了霍妩的身世，便再也没提过。 她自小被拐卖，快成年时才被自己亲生父母找到，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 而之后没多久，霍妩父母双双去世，她一个人不论怎么自处都显得尴尬，便选择继续起了演艺事业，在娱乐圈继续发展。 在娱乐圈拼了十多年，才终于走上了顶峰。 她从不卖惨，每当面对主持人带有引导性的提问时，她也总能说出一些人间清醒的话，也让更多人觉得她温柔且强大，更让人能理解到霍妩本身的力量。 整本书都为读者塑造了一个温柔且强大的女性主角的形象，这份坚毅让霍妩圈了无数粉丝，其中也包括白飞飞本人。 白飞飞几年前第一次看到这本小说时，她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似乎并不存在于世间的‘人’，只觉得这个‘人’太过于鲜活，过于想让人参与到她人生当中，给她那些她从不宣之于口，却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孤独一份陪伴，给年幼的她一份保护。 然而这本书是个坑。 而她，白飞飞，现在很不幸的就穿到了这么一个坑里，成了书里那个和她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 而在今晚，她会彻底自己把自己毁掉。 原著中的白飞飞很早就下线了。 且她下线的方式可谓是万人唾弃——最开始几章的白飞飞，只是一个简略带过了三言两语的配角，可后来再出现她的名字时，仅靠着几个标签，就让读者熟知了白飞飞的属性。 私生活混乱，放荡不堪，荒淫无度，又男女不忌。 几个标签，一个本来只有寥寥数语的配角，忽然变成了一个人品极其低劣，让人作呕的炮灰。 原著一股脑的涌入脑海，结合酒店名称，白飞飞才终于想起来现在的剧情——原主为了资源，又约了人共度春宵！ 而且不光如此。 今晚原主之所以会出事，就是因为她看上的那个，哄着原主喝了下了料的酒之后，又喊来了两个人。 而原主之所以这么做，则是因为家里企业破产，父亲自杀，母亲抑郁，被强制住院治疗。 而找从前家庭富贵的朋友约，是来钱最快的方式，也是能介绍资源最快的途径。 因此哪怕发现有三个人的时候，还是打算将错就错，自甘堕落，沉醉于短暂的刺激快乐当中，这才被人拿住了把柄一直要挟，最后身败名裂，在身无分文的窘境下，选择了跳楼自杀。 白飞飞想到原主的结局，不由打了个激灵。 她扫视了眼四周环境，喃喃道：“简直是天要亡我……” 她现在浑身上下□□，头顶的中央空调还在送着风，可她却热的出奇，更可怕的是，整个屋里，甚至都没有一件她能穿得的衣服，唯一能挡住点东西的，也就是那床被子。 勉强把床单绕成一个拖地长裙，白飞飞便浑身发着抖走到了门边。 她的腿虚软无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门倒是能打开——可仅仅是拉开了一条十分狭窄的缝隙后，就拉不动了。而这条缝隙，只够她的手掌钻出去。 门被人从外面上了锁，整个楼层空空荡荡。 白飞飞又走到窗边，往下看了一眼，当下就眼前一黑。 房间距离地面极高，偶尔过去的三两个行人都变成了一只只行走的蚂蚁，这个高度下，她就算是扯破了嗓子也喊不来人，且就算是喊来了，她也完了，这事儿绝对得能闹上新闻头版头条—— 十八线女明星深夜被绑，□□呼救，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潜藏在背后的凶手是谁？又是否能揭露娱乐圈最深处的秘密。 白飞飞：“。” 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喧哗声。 房间隔音太好，她听不清，只觉得嘈杂得很，且男声女声都有。 紧随而来的，就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了门上的声音，还伴随着嗡嗡的切割声。 当下白飞飞就一阵惊怒，慌乱的后退几步，试图找东西防身。 她从前只在小说和社会新闻上看到过类似惊悚的标题，从没想过自己也有一天会面临这样的局面，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吵嚷声越来越大，白飞飞退到床边，一个人她勉强能对付，三个人，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安全脱身。 屋里没有任何道具能让她防身，唯有的唯一一个利器，就是那个还装着红酒的杯子。 白飞飞一咬牙，将它打碎，将床单撕碎裹在手上，杯柄攥在手里，小心翼翼踱步到了门边。 离得近了，她听到外面的铁链锁终于发出了一声行将就木的呻吟，随后链条撞击门板，门被从外打开。 第2章 门开的那一瞬间，白飞飞飞身从门后跃出，咬牙把浑身力气都放在手臂，一手高举，眼看着就要扎下去—— 看见来人的瞬间，白飞飞动作停住，整个人都傻了。 门口的人不是她以为的人。 来人身上穿着藏青长裙，长裙曳地，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的淋漓尽致，腰极细，一只手臂就能环住，锁骨明显且漂亮，而在她锁骨下方，胸口上方的位置采用了镂空设计，露着小片漂亮的肌肤，花一样的网纱形状，里面的皮肤上手绘着一只同样蓝色的闪光蝴蝶。 蝴蝶颜色和裙子同为蓝色，可颜色用的妖，仿佛下一秒就要活过来，将落不落的停留在那锁骨旁，似乎想要亲吻那精致的锁骨。 这身装扮，很快的就和白飞飞脑海中的场景对应上，那是霍妩去领取奖项那天穿的。 白飞飞愣住了，讷讷的喊了声：“阿、阿妩？” 门口陷入了安静。 白飞飞站在门里，看不清门外，却隐约能听见门外不远处的说话声。 那是个女声，“今晚的事情保密，别对外传，管好自己的嘴巴，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应该心里有数……” 说话声被霍妩开口打断了。 “嵇梦，去外面谈，把这地方给我看好。”霍妩说，双眼是直直盯着白飞飞的，并没有转开。 嵇梦说了声：“好。” 门外出现了一阵脚步声，由近及远，随后白飞飞听见了电梯到达的声音，脚步声消失了。 四周重新归于静谧，白飞飞扛不住霍妩淡却让人无法忽视的视线，往后退了两步。 “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名字。”霍妩唇角扯起了一抹讽刺似的笑容。 白飞飞嘴唇翁动两下，却不知说什么。 她的手在门上的劣质锁眼碰碰，抬眼的时候，严重是白飞飞无法言喻的情绪，用一种很凉的声音说：“白飞飞，多年不见，刚一碰面，你就给我这么一份大礼。” 霍妩进门，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白飞飞明显带着红晕的脸，脸上的冷意更甚，“情侣套房，你倒是会挑地方。” “我……”白飞飞将捏着红酒杯柄的手背在身后，头晕，思想勉强清楚，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我？我什么？”霍妩说。 她一步步走近，步子并不大，可那股压力却随着她的距离变近，而变得越来越明显。 白飞飞呼吸声都快紧张的屏住了，头也更晕。 她连霍妩的脸都不敢看，只一味的低头逃避，脑子里乱糟糟的想——好热，热的脑子快成浆糊了，快要摔跤了。 “你不知道说什么，那我来说。”霍妩道。 白飞飞的脸被霍妩抬起来，甚至能感觉到霍妩的拇指在不停的摩擦着她的下巴和下唇之间的区域，一直慢慢到她颈侧静脉的位置流连。 她忍不住身体的反应，身上的热度更甚，嘴唇却欲盖弥彰的张开，舌.尖却若隐若现。 这个样子的霍妩，让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被猎豹衔在嘴里的猎物，下一秒，利齿就会刺破她的脖颈，穿到她的身体内部。 白飞飞紧张的仰着脸，看到的，是霍妩脸上带笑，眼底却淬着冰的模样。 她喃喃的喊了声霍妩的名字，踉跄两下，终于脱力的跌进霍妩柔软的怀里，随后像是终于寻找到了什么可以依靠的港湾一样，抬头又喊她：“阿妩……” 霍妩脸上的笑容消失，连带着眼底的寒冰和不知对谁的讽刺全数消失殆尽。 她垂下眸子，嗅到了白飞飞唇齿间的红酒香，浓郁又醇厚。 霍妩闭了闭眼。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哑着嗓音，背着手反锁上门，另外一手掐着白飞飞的腰，贴近她，呢喃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第002章 白飞飞再睁眼时，是被耳边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铃音刺耳且密集，一声一声不绝于耳。 意识回笼，白飞飞挣扎着起来，接过电话，含糊不清的说：“喂？” 电话那边短暂的停顿一下，过后一道优美又甜软的女声响起：“女士您好，距离您定下的退房时间快要到了，请问您还要续房吗？” 白飞飞还没完全升起的起床气顺利被这软酥的一塌糊涂的声音浇灭，哼哼两声：“不，不用。” “好的女士，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生活愉快？ 白飞飞一愣，耳边还能听见电话挂断后的‘嘟嘟——’声，意识却终于被浑身上下免密不绝的酸痛给拉回了现实。 她还在昨晚上那套情侣套房里，而她对面，还是那个硕大的，完全可以容纳两个人的浴缸。 白飞飞僵硬着挪了下腿，被子稍动，碰到了她柔嫩的皮肤，她低头看了眼，昨晚上零星又破碎的意识终于全数涌入了脑海。 可她记得，霍妩身上的衣服，一直都还穿的好好地，只有她一塌糊涂，花了很久才用床单围好的衣服，被霍妩很随意的就扯开了。 但霍妩其实没做什么……白飞飞的目光落到了房间角落的一台自动贩卖机上，唇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霍妩付钱帮她买了点小玩具，帮她纾解了药效，但尚存的意识里，霍妩却只是换了助理带的常服走了。 白飞飞深深的深吸了一口气，听到门被从外面敲了两声。 白飞飞眼皮一抽，喊了声：“进。” 声音一出，她自己愣了。 声音连破铜烂嗓都比不上，哑的可以，几乎要发不出声来。她昨晚没怎么叫，印象中更多都是哼哼声，嗓子成这样，估计是药的原因。 门口的人进来了。 白飞飞睁着眼看她。 来人不是霍妩，也不是昨天只闻声而不见其人的嵇梦，是一个脸显得嫩的很的小姑娘。模样看着不大，十七八岁的模样，梳着个简单的高马尾，小巧的鼻子上挂着副没花样的黑边眼镜。 和书里的形象对上号，白飞飞想了想：“关子瑶？” 高马尾女生点点头。 她似乎有些迟疑，看着白飞飞，上前了两步，脚步在地毯边缘停下，随后选择脱下脚上的帆布鞋，又往前走。 “白小姐。”她喊了一声，还是三字两迟疑的把话说完了：“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白飞飞看到了关子瑶怀里的东西，一手挡着被子不让它往下继续滑落，一边伸出手，哑着嗓子说：“东西都给我吧。有水吗？” “有的有的。”关子瑶慌手慌脚的把怀里的东西放在床上，像是被白飞飞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有条不紊的把东西往外拿：“水是温的，您可以直接喝……” 关子瑶将手上的东西全都放在床边，点了点，似乎觉得没什么不妥了，起身看着白飞飞，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松口气，笑道：“我在屋外等您，您有事喊我。” 白飞飞尴尬的点点头，低声说：“好。” 关子瑶转身离开，穿上鞋后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冲着白飞飞说：“霍老师之前交代说，您可以直接回家，如果有需要，也可以直接和她打电话，要……要求随便提……” 白飞飞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垂下了头，唇角抿着。 关子瑶终于离开。 白飞飞看着床边的那套很柔软的睡裙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犹豫了片刻后，白飞飞起身穿上衣服，将自己收拾妥当。身上的疼痛让她生出了一股没来由的委屈，她擦了擦眼睛，扶着墙没什么力气的往外走。 出门一看，关子瑶手里正推着个轮椅，就在她门口坐在墙边等她。 白飞飞对她一直不知道说什么，见状也忍不住了，终于说：“你这……真贴心啊。” 关子瑶傻笑几声，挠了挠头，问她：“霍老师吩咐的，她昨晚喊了大夫来，说药效会有肌肉酸痛的副作用，您坐吗白小姐？” 白飞飞盯着那轮椅看了会儿，说道：“她昨晚什么时候走的？” 关子瑶说：“刚刚走没多久。” 这么说，霍妩一直在门外陪她到刚才？ 白飞飞舔了舔干涩的唇，说：“我坐。” * 白飞飞被关子瑶一路送回了家。 原主家庭落魄，目前还住在原来的家里。燕市这寸土寸金的地儿，还有一个三层小别墅，好歹能称之为家。 这套房子是在原主自己名下，这才没有因为她父亲破产而被查封——她父亲在世时，的确很宠爱她，这套房子是被当做白飞飞的生日礼物赠送给她的。 白飞飞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来。 身影被时光渡上了一层泛旧的黄，而那男人的岁数，在她印象里，也就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 那男人不算高大，勉强称得上是五官端正，身材不胖，一米七七的个子，总得穿着有点跟的男士皮鞋，甚至还没有原主母亲穿着高跟鞋时高。可他性格憨厚，为人老实，在燕市这些富人圈子里，是少有的专心又顾家的人，本事不算太大，却对家人极好。 第3章 原主的母亲也是大家闺秀，当初看上原主父亲时，便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反对，然而她执拗的很，净身出户下嫁，为此这么多年和母家关系都没有缓和，几乎是断绝了所有往来。 现在原主母亲还在医院。 白飞飞一阵的头疼，捂着脑袋进了房间。 关子瑶这时候把一个新手机交到了她的手上，说道：“白小姐，这是给您备用的手机，手机卡已经给您补办好了。您的手机昨晚上在那三个人身上找到的时候，数据已经被清空了。” 白飞飞伸手接过。 倒是不难上手，系统已经被激活过，直接可以用，但是什么软件都没有。 她想了想，抬头道：“……你把霍妩的电话给我一下。” 关子瑶一愣，旋即点头。 * 关子瑶走后，白飞飞把楼下大门关上，一个人走到了屋子里。 从前的屋子有三个住家阿姨，还有原主的母亲，哪里都很干净，整洁，在盛夏这个季节里，到处都充斥着花香，房间随处可见当季的花。 而现在，屋里杂乱不堪，什么东西不在什么位置上，到处都是快递盒子以及外卖垃圾，明面儿上的地方都落满了灰尘，一些地方甚至是泥泞的。 白飞飞环视一周，慢慢走到了位于二楼南侧的房间。 然后她蹬掉鞋子，上床，躺平，双手合十放置在小腹前，看着房顶的吊灯，久久没有动过。 手机震动时，白飞飞撩起眼皮看了眼。一串数字，也没有来电显示，她分不太清楚是谁，只是觉着有些眼熟。 她盯着那串号码看了两眼，心里想着霍妩那串号码，漫不经心的接通：“喂？请问哪位？”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略显跳脱的女声，从声音里就能听出那边的狐疑：“宝贝，你吃错药了？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你不爱你最亲爱的心肝亲亲小宝贝了吗？” 白飞飞刚吞下去的一肚子水差点没喷出来。 打电话的人叫付晓晓，是和原主关系好到根本不需要加备注名字，就能很流畅的背出手机号的发小。 第003章 白飞飞脑子里乱糟糟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完了，胡乱的‘嗯’了几声。 那边登时炸开了锅：“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你不是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个只宠我一个只喜欢我一个，你怎么就把我忘记啦……” “那是你三岁的时候被隔壁小胖抢走冰淇淋的时候，我为了哄你才和你说的。”白飞飞面无表情的打断她，说：“不逢年不过节，你这么早突然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原著曾经这么说过付晓晓。 付晓晓一贯喜欢有事直接微信聊，不重要的发信息，重要的直接打语音或视频。 突然破天荒打了个电话来，白飞飞才觉得格外的神奇。 付晓晓一阵哽咽。 然后她突然‘呜呜呜’哭出声，冲着白飞飞号啕大哭：“宝贝，我活不下去了！” 白飞飞：“……见面说。” 她和付晓晓约了下午家里见，之后挂断手机，从抽屉里幸运的翻到了没过期的止疼药和消炎药，各自按照说明书吞服，然后开始思考。 身上绵密不绝的刺痛终于在药效上来后消失。白飞飞捂住因为药效上涌而有些发疼的胃部，终于想起了曾经被她刻意的遗忘在了记忆最深处的东西。 她曾经穿到书里过一次，那次她的身边还有系统，给她发布的指令也只有一个：帮助霍妩。帮她走到她应该走到的位置。 而她在书中陪伴霍妩度过了十二年的时间，在她十六岁那年，她离开了霍妩，离开了书中……因为她的任务完成了。 白飞飞深吸一口气，才发觉自己刚才不小心睡了过去。也不知道刚才的那些到底是做梦，还是真正发生过的现实。 白飞飞看了眼外面的雨，接杯水，下到一楼客厅，慢悠悠地喝着，心想下的可真大。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她还没瞥见人，就先听到了那极有个性的清脆嗓子。 “宝贝！飞飞！”付晓晓扯着嗓子喊，身边还有不少塑料袋的声音：“你亲亲小宝——贝——来——啦！” 白飞飞：“……” 思绪被拉回现实，白飞飞慢悠悠的往门口走，手里还端着个杯子。等她看到付晓晓那一身狼狈时，终于顿了顿，诧异的说：“你这是去跑叙利亚度假去了？！” 付晓晓关上门，看见白飞飞后，眼睛骤然一亮，张开双臂，‘嗷’一声就要往白飞飞身上扑。 白飞飞当机立断伸出腿要挡在她们俩中间，然而腿刚抬起来，她脸色瞬间就是一变，拧着眉扶住了旁边的沙发。 付晓晓往退两步，小心的问：“你肾虚啦？” 白飞飞抬起脸，久别重逢的温柔被付晓晓这二百五的性格击打的粉碎，无情的说了句：“滚。” 白飞飞挪到沙发上坐好，夹了个抱枕抱在怀里，满脑子又全都变成了霍妩。 想起她和霍妩之间有些格外无解的现状，显得有些萎靡，明明她们曾经是最亲密最要好的关系。 付晓晓自知理亏，小媳妇儿似的坐在沙发角落，屁股挨着沙发边缘，羞答答说：“那我可以接着说了吗？” 白飞飞甩了她一个‘有屁快放’的眼色。 付晓晓得令，唱戏似的脸一变，又往沙发上一扑，哭着喊：“我活不下去啦！” 这句话电话里说过。 白飞飞掏掏耳朵，等着付晓晓自己把戏唱完。 付晓晓仿佛喊冤似的一字三转折的喊了第一句之后，大约是没有第二句素材给她学，声音一下子恢复了正常。 “我被我妈赶出家门了！”付晓晓干嚎：“她连行李箱都不给我，把我衣服和化妆品包包扔到了垃圾袋里，就把我给赶出家门了！” 白飞飞分了丝眼神给那堆垃圾袋，给了个挺中肯的评价：“袋子质量挺好。” “那可不，航空专用垃圾袋，刀都划不破呢。”付晓晓美滋滋。 她自己停了两秒，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你别转移话题！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这还真……难住白飞飞了。 付晓晓其人，典型空有一张美貌，实则什么也不会干的花瓶一个。 她唯一的优势，大约就是天生乐观又没脑子粗神经——这是褒义词。什么都不往心里去，多大的事儿第二天就能忘光光。 要说好歹也是个985高材生，可偏偏工作起来干啥啥不会，还娇气的要死，被她那个律师妈给赶出来，白飞飞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然后她想想说：“卖色吧。” 付晓晓哭的更厉害了，“我是个保守派，我坚决奉行不结婚就不上/床的铁律！” 白飞飞耸耸肩：“那怎么办啊，跟你一起哭吗？我爸破产拉着我跳河那天我都没哭呢。” 付晓晓一愣，顿时心疼的往前挪挪，抱住白飞飞的头往胸口压：“我错了我错了——”话音一转，她想起什么来，“不对啊，叔叔不是跳楼自杀的吗？他什么时候拉着你跳河了？那时候你不是在外头旅游呢吗？” 白飞飞也跟着一愣，然后她随意的笑笑，随口说：“哦，我乱讲的。” 付晓晓却生不起气来了。 俩人对视一眼，都挺难受的别开脸。 屋里一时无言，过了会儿，付晓晓重新挺起胸脯，说：“要说惨还是你惨。” 白飞飞随口应付她，“可不呢。” 她手里还在摆弄着手机，得把常用的那些软件都给下载上，她要靠那些软件来汲取所有的外界信息。 她十六岁离开，到现在已经过了足足六年，和霍妩也分开了六年，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已经跟不上节奏了。 付晓晓又眼眶含泪望着窗外，哽咽着说：“这雨下的，比我妈捞烧火棍揍我那天还大。” “可不吗，比我爸开车拉着我跳河那天也大。” 付晓晓扭头：“你再骗我我可真生气了啊。” 白飞飞又冲她笑笑，没说话。 付晓晓擦擦眼圈儿不存在的眼泪，凑过去问她：“从我刚进门你就在这弄你这手机，你这琢磨什么呢？什么时候换的啊？” “昨晚上手机丢了。”白飞飞瞟她一眼。 她也终于是恢复了手机所有刚需的设置，剩下的一些关于视频和文字之类的影像资料全都存储在了云盘里，有需要的话，白飞飞也可以下载下来，看一下这么多年来，原主又到底是做了什么。 她想起这描述原主的几个大字就觉得脑仁一阵阵的疼。 她推测，在她走后，应该是系统重新接管了她的身体——毕竟只是一个寥寥几句的配角，走完任务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付晓晓‘哦’了一声，看见屏幕上的东西，好奇问她：“你加谁微信呢？这怎么连个名字都没有？这头像是啥？就一块白？” 白飞飞盯着那空荡荡的昵称界面停顿了会，又点开了那张只有一块白色的头像。 第4章 头像被自动放大，位于最下方，却出现了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小点。 那小点看不出颜色，看不出形状，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放大了就变成了马赛克。 “嗬，还挺文艺。”付晓晓自己说话也不嫌寂寞：“这什么意思啊？你要进文艺圈啊？不逐梦演艺圈了？带带我带带我，我妈只给我留了二百块，我快活不下去了！” 白飞飞给了她一胳膊肘，让她把自己撒开，瞪她一眼说：“别闹，这是阿妩微信号。” 她点了下方‘添加到通讯录’那一排，紧接着显示请求已发送。 白飞飞的心跳忽然就开始剧烈跳动了起来，像是在操场迅速跑了一万米之后就要跃出胸膛，又像在等待什么最后的审判，只能感受到紧张。 片刻后，她被拒绝了。 白飞飞心脏在一秒之内停止跳动。 她往下一滑，面无表情，跟着付晓晓这傻子发出了如出一辙的哽咽：“心好痛。” 付晓晓吸吸鼻子，跟着她一起躺倒，“宝，惨还是你惨。” 白飞飞有点萎靡，但她还是咬着唇，重新打开手机，继续发送好友申请。 肯定是刚才她没有写备注的原因。 第二次：我是白飞飞。 旁边发出一声唏嘘：“要追不上，咱就换一个吧？” 白飞飞不理她，将申请发了过去。 片刻后，手机很适时的发出了一声消息提醒。 ——这一次，她的好友申请通过了。 第004章 【我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只有一个系统的自动消息，霍妩虽然通过了她的申请，但是完全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 白飞飞动动眼睛，突然瞥见消息送达的时间。 下午5:14分。 “我要死？”白飞飞嘀咕道：“真晦气。” “谁要死啊？”付晓晓这次难得没听错，茫然抬起脸，“你想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白飞飞把她脸推开。 付晓晓安心，继续躺平，小声嘟囔着席荣的不近人情：“席荣女士把卡都给我冻结了，勒令我爸不许私下见我，不许给我送钱，不然见我们父女两一次打我们一次——你说这家暴怎么就没人管管呢？我好歹也是她亲生闺女，就这么光天化日的被她捞着烧火棍满院子的追着打，对面那老大爷老大妈还成天举着望远镜在那给我妈喝彩……” “……谁让你小时候总去祸害人家柿子树？”白飞飞唇角一抽。 付晓晓又蔫了，没头脑说：“但是他家柿子好吃嘛。要不是我去偷柿子，那大爷结石痛晕在家里没人发现就挂了。” 末了，她很有文化的感慨一句：“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白飞飞已经点开了霍妩朋友圈。 只有一条被一个圆点给分隔开的杠。 她被霍妩屏蔽了，什么都看不见。 白飞飞嘴巴一瘪，委屈，又没处生气。 “晓晓。”白飞飞喊了付晓晓一声。 “嗯？” “你说。”白飞飞斟酌一下用词，一边想一边说：“如果有一个人，从小被人拐卖，在孤儿院被人虐待着长大，这个时候，在学校里，突然有一个人，说资助她，要照顾她一辈子，当她最好的朋友……” 付晓晓插话：“好人啊！感谢她！” 白飞飞慢慢补充了后半句：“时间久了，两个人都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这个人在某一年突然失踪，忽然又一天，她又出现了，不光如此……” 付晓晓眨眼，等着白飞飞把剩下的话说完。 白飞飞说：“她还在外面彩旗飘飘……你会怎么做？” 付晓晓微笑着看她。 然后付晓晓说：“我选择提前送他去见他下辈子的爹。” 白飞飞：“……” 付晓晓又说：“你看到什么神剧的营销短视频了吗？” “没什么，闭嘴。”白飞飞面无表情。 她在这边盯着手机发愁，那边霍妩也没好到哪去。 嵇梦进去的时候，就看见霍妩坐在沙发上，固定用的卡子占了整个头，身后还有人在给她做造型，动作小心，恨不得呼吸都屏住。 嵇梦朝后面化妆助理招招手，让人先出去，自己坐到了霍妩边儿上。 “生气呢？”嵇梦说。 霍妩头也没抬，也没吭声。 手机屏幕早就已经灭了，她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就坐在那，身上那件细的仿佛随时会断掉的吊带坠在她身上，随着胸口的起伏会有些暧昧的光影，慵懒的像是只猫。 嵇梦挪开眼，目光望着她。 “导演那边催了。”嵇梦说：“你盯着手机已经看了一天了，关子瑶说她给你通过白飞飞好友之后你更不高兴了？” 霍妩没言语，抬眼看向了镜中的自己。 她现在在拍一个民国戏，饰演的是一个隐于烟花场所的妓/女，导演精益求精，为了凸显民国复古感，也为了凸出那个时代的美，她的戏服几乎全都是旗袍。 现在身上穿的，也是剧中角色的睡裙，也就是接下来的那场戏需要的服装。 睡裙暴露且单薄，一身醇酒般的暗红色调，丝绸质地，灯光稍有变动，身上的光影就会跟着一起出现变化，而腰身紧收，却在胸口的位置松松垮垮，坠下不少，又刚巧遮住了最呼之欲出的位置。 霍妩淡淡的挪开脸，说：“先拍他拍b组戏。 嵇梦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霍妩脸上有些疲惫，盯着自己指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天白飞飞一直在哭，自己都晕的分不清床头床脚，嘴里却还一直说着对不起。 然而对不起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话。 下一秒，她从椅子上站起身，眉宇间有些疲色，说道：“跟剧组请假吧，我要休息几天。” 嵇梦跟着站起来，想想点了个头，“行，我去谈。” 霍妩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了，唯一休息的时间也就是车上赶路那点片刻时光，再要赶大夜，恐怕得出事。 本来这部戏就是导演主动求上门的，霍妩看了本子，虽然和她曾经的一个角色形象有重复，但人设有区别，她也知道是个好片，帮个忙的事情，价格要的低，前提要求就是时间得随她自己来。 圈里演员不少，可演技好，脸出圈，能演出女学生的稚嫩清纯，又能撑得住妓/女风骚之下爱国心，在这两个极端风格中不停转变的，没几个。 自霍妩进组以来从没请过假，时间快杀青了，她的戏份其实不多，导演一口就答应了。 戏已经到了快要收尾的阶段，片场氛围也松，不少配角戏都还没杀青，可以先拍别人，霍妩又一直没缺席过任何一场拍摄，请假不是难事。 霍妩离开化妆间，嵇梦喊了关子瑶进了个没人的小隔间。 “今儿到底怎么回事啊？”嵇梦问她：“白飞飞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关子瑶推推脸上厚重的眼镜，面对嵇梦时有些拘谨，说话也有点呆：“没、没什么特别情况……就是今早上白小姐不太能走动，我给她准备轮椅推回去的……” 嵇梦瞠目结舌，喃喃道：“这都多少年了，白飞飞那样子看起来挺遭罪，怎么她还生着气呢？” 关子瑶摇摇头。 嵇梦也知道跟她说了也白说，沉默了会，让她走了。 临走前，她又喊了声关子瑶，想想说：“外头下的大，你注意带把伞。” 关子瑶跟着嵇梦也有一段时间了，闻言点头，去追保姆车。 * “这破雨怎么还就不停了呢，还越下越大？”付晓晓念念叨叨。 “我哪知道。”白飞飞满脸的郁闷。 “哦。”付晓晓盯着白飞飞看了会儿，凑上去问她：“宝，你打算，接下来干什么？” 白飞飞撇她一眼，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她慢慢说：“重回娱乐圈。” 本来她半只脚就在这圈子里，从前是，现在也是。 原主这六年来也签了公司，在她自暴自弃之前，也好歹是有几十万粉丝的小透明，那时候家里也给她出了不少钱买角色，可惜反响平平，被她吸引来的，大多也都是些看热闹的。 白飞飞摁灭屏幕，侧头打量了会儿，身体是她自己原装的身体，她比谁都熟悉。 “那我跟着你干吧？”付晓晓委屈的挠白飞飞的胳膊：“我给你当助理，给你当经纪……嗯经纪人可能不行，我拉不来生意，我只能毁生意。” 白飞飞满面狐疑：“助理？你？能干什么？” 付晓晓挺起胸，满脸骄傲：“我家没破产，我妈手上资源多，我认识一箩筐高奢品牌区域负责人，以后你走红毯不用担心买不起衣服穿！我力气还大，能帮你拎行李！” 白飞飞想想，觉得付晓晓说得对，“成交。” 第5章 付晓晓顿时高兴的搂住她，在她脸上香了一口。 亲完，看着白飞飞抬胳膊擦脸，付晓晓终于意识到了她从进门起就一直有的违和感是从哪来的了。 她上下打量着白飞飞，脸上疑窦丛生，特好奇的说：“宝啊，我有个事儿从进门起就一直想问你了。” 白飞飞漫不经心翻腾手机，霍妩不搭理她，也不让她看朋友圈，微博总是能看的。再不济，她先给关子瑶好友加上也行啊。 她那肯定有霍妩第一手消息。 然后她感觉自己胳膊被人用拇指搓了搓，紧接着，她听见付晓晓说：“你纹身上哪去了？你大花臂呢？你象征自己精神永远不死的太极八卦呢？” 白飞飞张张嘴。 她现在浑身上下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白且嫩，掐一下就得淤青，这也是早上关子瑶问她要不要轮椅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且不光如此，她早上穿衣服那会儿自己检查过，四肢躯干都是自己原装货，连大腿根儿那块心形胎记都还在。 至于纹身…… 在昨晚上遇到霍妩之前，的确是有的。 白飞飞抬起脸，内心充满魔幻，但却很平静的语气说：“……洗了。” 的确是给洗了。 昨晚上，霍妩给她摁到浴池里，就坐在浴池边上，面无表情盯着她在水里泡了十来分钟，直到浑身上下都泡成了粉色，刺青从她身上飘在了水面上的时候，霍妩试着在她胳膊上揉了揉。 她身上那些刺青就这么被揉了个一干二净。 白飞飞尾指在沙发上抽动两下，不用想也知道，这大约是穿书后为了贴合原著，也为了剧情能往下发展，系统搞的事情。 纹身不能没有，但它必须得没有，所以就需要有一个合理的方式，让它消失。 付晓晓不疑有他，“哦，洗了啊？那这师傅技术还挺好，我瞧着都没落疤，也没有激光点点。” 技术是挺好。 也确实没落疤。 但她浑身上下到处都被霍妩揉青了，有些地方还破皮了。 白飞飞又觉得有点委屈，只能重新点开微信，打算看看关子瑶那边的好友信息通过没。 关子瑶通过了。 她吸吸鼻子，刚想和关子瑶沟通沟通感情，方便以后拿点什么关于霍妩的一手信息，另外一条信息就猝不及防的蹦了出来。 【秃头老锅盖：飞飞啊，抽个时间来公司一趟，咱把解约的合同签了，放心吧，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付晓晓先一步骂了起来：“这姓郭的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叔叔刚走没多久，他这扭脸就要把你给卖了？当年叔叔可对他不薄啊！” 第005章 付晓晓在一旁摩拳擦掌，随时等着白飞飞一声令下，捞着她一起上门打人。 然而白飞飞却出乎意料的回了句她这辈子都想象不出来的话。 【白飞飞：随时可以。】 秃头老锅盖就她的懂事又发来了三条60秒语音，白飞飞听也没听，回了个微笑表情。 ‘秃头老锅盖’回了个‘呲牙’，聊天到此终止。 白飞飞这才无声扯了扯唇角，把聊天界面关了。 付晓晓以为她鬼上身，瞪大眼睛：“你脑子被生产队的驴踢了吗？这时候你不是应该领着我一起去砸场子，然后等着我妈进局子捞咱俩吗？” 白飞飞觉得自己还没被秃头老锅盖弄死，就得先被付晓晓这中二少女给无语死。 她抬头，顺毛撸了撸付晓晓头毛，像哄小狗似的安抚她：“做人总得成熟点，留点余地，以后好办事。” 付晓晓伸出手指头，比了个五：“姑娘我今年刚刚大学毕业，鉴于我五岁就上了小学，所以我今年才二十二。风华正茂一枝花，怎么就一把年纪了？这死锅盖有事是能找他办的啊？” “在娱乐圈，二十二都已经是个阿姨了。”白飞飞唏嘘，没回她第二个问题。随手点开微博，又把抱枕夹紧了点，说：“你看看，这些小鲜肉训练生才十四五就已经有二百多万粉丝了。” 付晓晓立马有了危机感，“我明天就去托关系给你年纪改十八，再给你买二百五十万粉丝，咱正好凑三百，不高不低，进步空间大，又不显得这么糊！” 在这个问题上，白飞飞和付晓晓实在是聊到一起去。 付晓晓终于从她那一言难尽的脸上品出了点嫌弃，机智的转移话题：“你干嘛一直捂肚子？怀了？” 白飞飞：“……” “我胃疼。”白飞飞面无表情，“可能是饿的。” 付晓晓迟钝的：“哦。” 白飞飞嘴张了张，半天也没想明白，她到底是怎么和付晓晓成了闺蜜，还青梅竹马了二十来年。 她当机立断觉着不能再和她说下去，人会被带成傻子，就干脆起身，说：“走，请我吃饭去。” 这话乍一听没毛病，仔细一停又觉得挺能让人琢磨。偏偏付晓晓似乎已经习惯了这话，也没觉出不对来，跟着后面拎着钱包就走了。 白飞飞走到门口，仅仅犹豫不到一秒，就选择了坐回关子瑶给她买的轮椅上。 付晓晓后退一步：“你干啥？” “推着。”白飞飞指指外头：“雨停了。” 付晓晓歪头想想，也不知道是脑补出了什么，居然真就握住了扶手推着她走了。 “阿姨一毛钱没给你留？”白飞飞窝到椅子里问她。 付晓晓委屈：“给我留了二百块。” “交出来。”白飞飞伸手。 付晓晓把钱包都直接给她了。 白飞飞点了点，满足的说：“我给你先收着——咱们打车下去吃，底下的便宜，味道也好。” 付晓晓推着她走下坡，嘴里嘟囔：“我怎么感觉你这替我攒着的话这么熟呢……” “那当然，阿姨每年过年都要跟你说一遍，你当然熟悉。”白飞飞哼哼笑两声。 别的先不提，付晓晓的确很乐天，有她在的地方，就从来不用担心没有笑声。 付晓晓反应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丁点生气的意思，她还觉着白飞飞说的有道理，点点头道：“也对。” 白飞飞没脾气了。 两人找了家川菜烤肉二合一的小馆子，要了份毛血旺，又点了几分烧烤套餐。 一顿饭被俩饿死鬼投胎一样吃的几近光盘，旁边老板看的直乐。 吃完之后的贤者时间，付晓晓懒嗖嗖的靠在椅子上刷八卦，突然刷到什么，眼睛一亮，朝着白飞飞疯狂摆手，说：“快看快看，拒绝你那大美妞儿上热搜了！” 白飞飞面无表情抬起脸，捞起旁边店长送她们的奶黄包塞她嘴里，说：“闭嘴吧你。”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到现在都没敢给霍妩发消息。 她不怕发消息被霍妩嘲讽，也不怕被她骂，可就怕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霍妩不回她，只冷处理。 她受不了这个。 白飞飞低头看向了手机。 属于霍妩的那条热搜跟了个‘爆’字，而后面还有几个带着她名字，但是内容明显是蹭热度的，全都是不知姓甚名谁的小鲜肉，下面也全都是粉丝控评。 #霍妩缺席千花奖# #霍妩现身情侣酒店，疑私会秘密情人# #霍妩深海蝶翼礼服# 白飞飞仅仅是手滑刷新了一下，本来位于第二条的热搜就冲到了前排去。 她打开目前自己最关注的这一条，底下评论果然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霍妩一向靠实力说话，不学现下的流量那一套，粉丝也一向是畅所欲言，到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大规模的控评。 白飞飞随便看了前排的几个。 【抱走霍妩，大美女不约。】 【霍妩，属钻石命，优雅高贵，引人瞩目，天生适合娱乐圈，老天给饭吃的命格。钻石硬度高，抗压性强，能勇于突破，改变自己命运，但需要经得起外界的磨炼。情路不顺，正缘晚，需贵人帮助。】 正缘晚？ 她人都来了，怎么还晚呢？ 总不能是另有其人吧？ 白飞飞看到这里的时候，手指动了动，点开了这算命的头像。 99.99一次，价格要的还挺吉利。 刚刷新，账号显示被举报封禁了。 思绪被打了个叉，白飞飞满脑子都是那句‘情路不顺，正缘晚’，对前半句愧疚，对后半句忐忑，七个字被她翻来覆去的琢磨，矛盾纠结重重，最后只剩下了不安。 【人家有正经男友，说不定是跟男朋友度假去呢？】 白飞飞忽然呼吸一窒，说不上来的疼痛瞬间笼罩住了五脏六腑，像火烧，灼的人浑身生疼。 【早就在传霍妩有圈外男友了，是个高富帅，下雨天把伞都给霍妩打，自己淋湿了半边身体，主动给霍妩当人肉垫子，不让她淌到脏水，据说每次霍妩进组，他都要请全组人吃饭……】 第6章 白飞飞眼前有些模糊。 她想起来了。 在她缺失的这五年里，按照原著的剧情，的确是有这么一号人。 这人存在于所有人口中，甚至很多人都说见过他，可却没有人认识他，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将自己藏得非常好。但即便如此，霍妩有男朋友这件事情，已经烙印在了所有人心里，圈里几乎已经成了摆在明面上的事实。 现在又烙在了白飞飞自己心里。 付晓晓冷不丁抬头就看见白飞飞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惊得抄起桌上的纸巾，“你哭什么啊？你看见什么了？” 白飞飞任由她把手机抽走，哭丧着脸，姿势挪成了刚才付晓晓瘫在沙发里的模样，无精打采，一个字都不想说话。 付晓晓却已经看到了评论区的内容。 【非得盯着酒店看？酒店旁边还有家医院呢，说不定是家人出事了呢，没看图里霍妩和她助理跟经纪人都急得要死？千花直拍也都只能抓到个背影？】 【宁见过谁私会小情人儿还带着经纪人助理一起去的？小情人儿有颁奖典礼重要？缺席等于自动除名你们不知道吗？多大谱的人能干出来这事儿啊？】 【楼上真相了。】 “男朋友？”付晓晓毫不在乎一抬头：“又没结婚，结婚了还能离呢，直接抢！” 白飞飞沉思，“不太道德吧。” 付晓晓说：“那你就早点做准备。” 白飞飞等她说后半句。 付晓晓面无表情：“熬到他俩订婚，再到结婚，再熬死她那男朋友。或者熬到他俩分手，你再趁虚而入。” 白飞飞一顿，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你知道她这个男朋友是谁吗？” “不知道啊，这我哪知道，我以前跟娱乐圈关系又不大，顶多跟那些人出去吃个饭……大多还都是从我这求着找我妈的。”付晓晓悻悻道：“我就是个吉祥物。” “吉祥物也比赔钱货强。”白飞飞勉强回了句，打起了点精神，说道：“首先，我得先知道她男朋友是谁。” 她不了解那位男朋友，可她了解霍妩。 她不相信霍妩会在有对象的前提条件之下，会和她这么暧昧不清，更别提是在那天那么重要的时刻。 白飞飞勉强呼出一口气，放松身体往后倒去，付晓晓惊呼着从自己座位上冲过来扶住她，喊道：“你怎么回事？脸怎么这么白？” 这边的喧闹很快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临近几桌都有些探头探脑的，目光有好奇，也有些关切。 白飞飞不想把事情闹大，捂着胃，脸色苍白的说：“胃疼。” 身体和情绪刚才紧绷半天，刺激了她本来就不怎么样的胃，加上她不知道多久没吃饭，不光如此，还喝了酒又吃了药，剧烈运动一宿之后，又吃了毛血旺和烧烤这么重油重辣又刺激的东西…… 白飞飞捂住脸，呻/吟一声，心想自己真是倒了大霉，和付晓晓在一起疏忽了。 付晓晓马上就要送她去医院，这时候旁边的轮椅终于派上用场，一路上付晓晓跑的飞快，麻溜的就跑到了附近医院，给白飞飞挂了号。 等她上下几层跑完，回到病房，就看见白飞飞虚弱的倒在床上，脸白的像蜡。 付晓晓吓得不轻：“大夫怎么说啊？” “急性肠胃炎。”白飞飞心知跟饮食和休息错不开关系，简单跟付晓晓交代了几句，就没了什么说话的力气，等着护士待会过来给她输液。 付晓晓拉了个椅子坐她旁边，满脸忧色的摸了摸她脸，收了大嗓门，细声细气的说：“这得有多难受啊？” “你陪陪我就好了。”白飞飞半垂着眼睛，没什么精神。 付晓晓让她别说话了，又着急去催了一下护士。 她跟着护士一起走进来，又看见白飞飞摸出了手机，疼的时不时会闷哼一声，却还在噼里啪啦的操作手机。 这是在跟人聊天？ 白飞飞只给霍妩发了两条消息。 【白飞飞：阿妩，你在吗？】 【白飞飞：我能跟你再见一面吗？。】 果然跟她想的差不多，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白飞飞只觉得胃部的疼痛更深，时而绞痛，时而针扎，绵密且剧烈。 最后，她任由护士把她左手抓走扎针，没了敲键盘的力气，凑近，轻轻发了条语音信息：“我生病了，好严重的，你来看看我吧……在私立医院，单人病房，很安全的。” 护士多看了她几眼，只觉着小姑娘年纪不大，头发软黑，皮肤也白皙，大约是因为疼，又哭着，眼尾、鼻尖、嘴巴都红通通的，像是被人欺负了。 白飞飞吸吸鼻子，又等着护士扎完针，熟悉的冷意弥漫上手臂，再逐渐降解了胃里的疼，她觉着霍妩可能不会回她了。 就在她把手挪到关屏按键的时候，她忽然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阿妩：定位发来。】 白飞飞的心顿时狂跳，一下下剧烈的想要跃出胸腔。 紧接着，她又收到了条信息。 【阿妩：我是嵇梦。】 白飞飞的心霎时凉透，吸口气就是满鼻的冰碴，戳一下就是连皮带肉，撕心裂肺的疼。 霍妩还是不愿意理她。 第006章 “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吗？” 嵇梦进门的时候，被屋里亮到让人以为自己上了天堂的顶灯刺的眯了眯眼。 霍妩没出声，背对着她，在沙发上低头坐着，不知道在做什么。沙发对面的电视声音开得大，完全把她的声音盖住了，估计霍妩没听见。 嵇梦走过去，拍拍她肩膀，顺手给电视声音调低了点。 霍妩回神，欲盖弥彰似的收起手机。 两人合作多年，嵇梦自然注意到了她片刻的不自然，但也没多问，只是职业使然，叮嘱了句：“有事记得告诉我。” “没什么。”霍妩淡淡道：“新闻处理好了？” “嗯，”嵇梦停顿一下，说：“昨晚上你那套礼服亮相的时候就惊艳了全网，预热昨晚上就在做了。你昨晚上走得急，外场有蹲点儿的粉丝和狗仔都拍到你照片了，还出了几个神图，现在热搜全是那几张你侧颜照和神图，引来了一大票网友舔颜，热度被这些事情压下来了。” 霍妩没再言语。 过了会儿，她说：“收拾一下，跟我出个门。” “去哪？”嵇梦问。 霍妩起身时看了眼窗外，天黑了。 手机上‘我是嵇梦’四个字还明晃晃的挂着，她扫了眼，对上了窗户里自己的影子。 霍妩说：“医院。” * “晚上好好休息，安排了明早的影像学检查，检查之前禁水禁食。”护士观察了一会儿，确定针剂流通速度正常，扭脸对白飞飞叮嘱道。 白飞飞蔫蔫点头，眼红红的。 护士又盯着她打量了会儿，忍不住说：“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没有吧。”白飞飞没什么精神的回了句，“我大众脸呢。” 黑发，白皮，牛奶肌，黑白分明的一张脸，显得岁数很小，和大众脸扯不上一点关系。 护士忍不住盯着白飞飞脸扫了几遍，最终还是职业素养占了上风，没再多留，只说：“不舒服就摁床头的呼叫铃，有人陪床吗？” “好的，有的。”白飞飞一句一答。 付晓晓跟着把脑袋凑过去：“我我我，我陪床我陪床！” 护士终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白飞飞躺平，又是一副双手合十交握，双眼望房顶的安详模样，没表情，连眼珠子都不转。 如果不是她偶尔还眨眨眼，付晓晓恐怕还以为她是已经死了。 她戳戳白飞飞腰侧，“又被拒绝了啊？” 白飞飞被戳的痒痒，扭了扭，没说话，下拉的嘴角交代了一切。 付晓晓跟着一叹气，捧着脸说：“那你哭会儿，我去给你接热水再买点洗漱用品去。等我上来能哭完啵？” “能吧。”白飞飞坐起来，盘着腿，又把手机拿出来。 “哭没用。”白飞飞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盯着手机，却是冲着付晓晓说：“你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我得好好想想。” “嗯，也行。”付晓晓起身从包里拿出二百块，想想觉得不太够，又从白飞飞包里抽了三三百，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发动你机灵的小脑瓜。” 说完，付晓晓蹦跶着走了。 也是因此，门被再次敲响的时候，白飞飞头也没抬，以为是付晓晓那二百五故意敲得。 门被打开，一前一后两个脚步声，轻而缓，不轻不重的往屋里走。 白飞飞以为是去而复返的护士晚间查房，目光还凝在手机上，没抬头，只等着护士发问。 过了会儿，没声。 白飞飞才终于慢慢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眼睛和嘴巴如出一辙，缓缓变大了。 第7章 嵇梦这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人的眼睛能在短短一瞬间，完美的把死灰复燃这四个字给体现的淋漓尽致。 白飞飞可怜巴巴的眨眨眼，食指在床单上抠了抠。 霍妩来的匆忙，妆发还没卸掉，只拆掉了碍事的首饰，换了衣服就来了，否则卸妆还得折腾大半天。 她几乎全副武装，鸭舌帽、黑口罩，长风衣，盛夏的天气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大晚上甚至还戴着墨镜。饶是这是私人医院的单人vip病房，也不能随便掉以轻心。 也是因此，白飞飞根本看不到她藏于重重武装背后的紧绷。 可站在她旁边的嵇梦注意到了。 当下，她目光就着重在白飞飞脸上游移了一瞬。 昨晚她都没进门，在外面处理善后的事情，只知道屋里有人被设计了，却不知道是谁，更别提是看见白飞飞的脸，只在事后才知道这人是谁。 现在一看，她差点以为自己记忆出问题了。 “阿妩！”白飞飞双眼亮的像繁星。 霍妩却没动。 嵇梦缓缓闭上了嘴，顺带还往后挪了几步。 这场面…… 好在白飞飞没生气，更没恼。跑针了，她用手背上的棉签摁了会儿，关停了输液管，可怜巴巴的仰着脸，看着霍妩说：“你能把墨镜摘了吗？我看不到你眼睛了。” 霍妩静了会儿，随后真的抬手摘下了墨镜。 白飞飞眼睛又是一亮，“口罩也能摘了吗？” 霍妩皱了皱眉。 白飞飞瞬间变脸，满脸的委屈，声音都带了点哽咽：“戴着口罩我听不清你说话，我难受的有点耳背。” 嵇梦：“……” 什么病还能让人难受的耳背？耳背跟人戴口罩有什么关系？ 然而她却看见霍妩又缓缓的摘下了口罩。 嵇梦眼波微动。 那张过分精致漂亮的脸露出来，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霍妩在不笑的时候，就是浑然天成的生人勿进模样。 白飞飞却一点都不在意。 她弯了弯眼睛，冲着霍妩龇牙乐了乐。 然后她扭头，冲着嵇梦说：“梦梦姐，能让我和阿妩单独说会话吗？” 嵇梦很久没听过这称呼了，过去几年因为她姓氏的原因，白飞飞喊她很不客气，大多都是贬义词。 她看了眼霍妩，随后点头，“我就在外面。” 她走前细心的关上了房门，出去的时候，也从口袋里拿出了个口罩戴上。 不光是霍妩，她自己也得注意隐藏自己，否则是个人都知道，有她在的地方，就肯定有霍妩在。 屋里，白飞飞的手背终于不再出血了。 霍妩却没理她，伸手拿起床脚的病历单看了眼。溃疡导致的急性肠胃炎，检查单子开了一摞，还下了胃镜，着实是遭罪。 等她看完了，白飞飞才乖巧的抬起脸说：“我真的没有骗你的，我真的生病了。” 霍妩唇角扯了扯，但笑意不进眼底。她将病历单扔下，一根绳子挂着晃荡，塑料板撞在床脚，发出了点轻响。 药剂已经打了一半，大约里面有镇痛的成分，白飞飞脸色虽然白，还能察觉到绵绵的疼，可看着也比先前精神了不少。 她往后挪了挪，一手拍拍床边，看着霍妩说：“你坐吗？” 霍妩扭脸拉过了墙根的凳子。 白飞飞也不气馁，自顾自的说：“刚才是晓晓送我过来的，你认识她的，小时候我们关系可好了。她去帮我买用的东西了，你上来的时候看到她了吗？她现在很漂亮，个子也高，就是还跟个小孩似的……” 霍妩冷眼看着她，白飞飞话音越来越低，最后消失。 霍妩这才冷着脸开口，声音极低，没有一点感情的说：“白飞飞，我不是过来听你说废话的。” 白飞飞眼圈登时就红了。愧疚夹杂着羞耻一拥而上，快把她整个人都吞没了。 如果是从前……霍妩肯定是见不得她受委屈的。 别说让她哭了，就连一点重话都不会说，哪怕她把当天的天气预报念叨一百遍，霍妩都会不厌其烦的听着，笑着，再给她一杯水让她润嗓子，继而会重复白飞飞的话，很认真的说晴天要涂防晒，雨天要带伞。 白飞飞回想着霍妩的好，忍住哽咽，把眼里的泪压回去，嗫喏着说：“我就是……” 她就是想和霍妩多说说话。 “想好要提什么要求了吗？”霍妩说。 白飞飞慢慢摇了摇头。 她哪里知道要说什么，不过是想找借口看她一眼。 霍妩面上浮起了一丝冷笑，身体仍然是手肘撑在膝上的模样，完完全全的防备姿势。 白飞飞抿唇，终于后知后觉的清楚意识到，现在坐在她面前的霍妩，已经不再是六年前那个会无条件宠着她的霍妩了。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镇定了很多。 霍妩扫了她一眼，唇角死死崩住了。 夏天温度高，哪怕车里和医院都开着足够低温的空调，可从车上到住院部这短短的距离，也足够让她被这一身风衣热的出一身汗。 进了医院后，冷风一吹，汗变得冰凉，黏在身上让人难受的很。 她掌心全是冷汗，不知是路上遗留没干透的热汗，还是情绪紧张下出的冷汗。于是她只能把口罩攥在手里，试图把掌心的汗渍给擦干净。 霍妩抬起眼，身为演员，她知道怎么样才能表现出她最不近人情也最冷漠的一面：“三个就三个。” 白飞飞张张嘴，垂头说了句：“好，我听你的。” 霍妩又等了会，两个人之间一时无话。 似乎是觉得差不多了，霍妩刚要起身，衣料发出了些许摩擦声，却被一直关注着她一举一动的白飞飞拦了下来。 霍妩朝她看去，白飞飞紧张的抬起头，手里攥着医院洁白的被子，满脸可怜的说：“我……我想抱抱你，行吗？” 霍妩不答，长身立着。 白飞飞可怜兮兮的说：“就当是我提的第一个要求，可以吗？”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 久到白飞飞以为霍妩要翻脸走人的时候，霍妩终于动了。 她慢慢走了几步，到窗边。白飞飞几乎热泪盈眶，只能狼狈的止住眼泪，从床上往她怀里扑过去。 霍妩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她不喜欢那些甜腻的香水味，夏天更偏爱一些私人特调的冷香。从前是白飞飞给她调，用的道具从几块钱一瓶的六神，到造价上万几十毫升的名贵香料原木，现在却不知道是谁有这个殊荣，可以把自己做出的味道萦绕在霍妩身上。 她轻轻嗅了会儿，才察觉到霍妩的身体似乎有些紧绷。 白飞飞不舍得撒手，拥紧她的腰，又往她那边蹭蹭。 霍妩却已经一把攥住了她的肩膀，逼着她抬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白飞飞，你连内衣都不穿？” 白飞飞登时瞪大眼，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荡荡的领口。 医院病号服领口开的不算低，可却宽松得很，她现在的姿势，霍妩只要一低头，就能把她缝隙当中的风光看的清清楚楚。 更何况她刚刚几乎整个上半身都快挤进霍妩怀里去了。 白飞飞马上紧张的摇头，“不是，我是因为……” “宝贝！！！！！”门外传来一个女声的呼喊，由远及近，欢快非常：“我回来了，我晚上陪你睡，你想我了吗？” 赤诚的爱 霍妩一把把她推开，从口袋里掏出口罩，在来人进门前的瞬间，迅速戴上，紧接着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付晓晓被人撞得一趔趄，差点摔倒，叉着腰骂了句：“没长眼啊！” 霍妩猛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双瞳黝黑，毫无感情，眼神吓得付晓晓立定靠墙。 等付晓晓回过神，霍妩已经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她拍着小胸脯进门，被吓得开始打嗝，抖着手说：“宝贝我感觉我刚才看到了黑手党，叔叔走之前是借了高利贷吗，刚刚的人是来讨钱的……恩？宝贝儿？” 白飞飞被惯性冲的四仰八叉倒在床上，久久回不了神。 她看着付晓晓出现在她脑袋顶的那张大脸，终于一字一顿的说：“付晓晓，我鲨了你——！” 第007章 付晓晓从柜子抽屉里摸出来创口贴，意思意思的往脸上拍了两片，跟小胡子似的。 白飞飞掐着她脖子晃了会儿，也没用什么力气，看她还在那一个劲傻笑，忍不住磨了磨牙。 “这么说，刚才来找你的就是霍妩啊？”付晓晓道。 白飞飞没什么精神的应了，接着又说：“她又被我气跑了。” 付晓晓毫无自觉，特大言不惭的说：“那你可真是做的不太对，怎么能气人家呢？” 白飞飞：“……” 她正在思考是要把付晓晓给红烧了，还是把她给清蒸了，正犹豫的时候，嵇梦却又去而复返了。 第8章 白飞飞往她身后看，没有霍妩，一直到嵇梦把门关了，都没有第二个人在她后面。 “她在车上。”嵇梦解释了句，指了指阳台前面的包：“东西忘记带了。” 那是刚才霍妩坐的地方，位于阳台和墙根交接，小凳子底下的确有一个女士包，但并不起眼，款式都是全黑的。 白飞飞眼巴巴点头，目光水汪汪的，像个刚足月的小奶狗。 嵇梦由此多看了她两眼，越看越觉得那一头黑毛说不出的顺眼，搭着奶白的肤色也怎么看怎么想揉两把。 白飞飞见嵇梦收拾好要走，觉着这机会错过了，再想遇到第二次就难了。她抓紧被子，下意识问她：“梦梦姐，我能跟你聊两句吗？” 嵇梦有些讶然。 她和霍妩拍档了这么多年，手里也捧出来了几个影帝影后的幼苗期，但这圈子往往分分合合，换合作搭档也是常有的事。她后来被人暗算过，休息平复了好几年，出来以后就只专心带霍妩了，也是这些年来，她越来越懒得跟那些不重要的人交际，她不近人情不好说话的形象几乎越传越广。 现在碰见这么个不怕死上赶着过来搭话，还不让人觉着烦的，倒也还觉得挺稀奇。 嵇梦停下手上的动作，想着车上的霍妩，笑了笑说：“行啊。” 付晓晓作为一个吉祥物的本能，在这方面一向极有眼色，挂着俩创口贴，也不等人说话就出门了。 其实也没聊什么。 白飞飞试探性的问了问霍妩男朋友的事情。 这事儿要说是隐私，嵇梦作为经纪人，更不可能告诉她，可刚才的事情嵇梦也看见了，大约心里也知道她和霍妩关系并不一般，这个时候问一问，就算是被当成吃醋的小蜜，也比一无所获要好。 嵇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笑了出来。 见白飞飞还巴巴的看她，嵇梦想了想，居然还真的说：“他们两个挺好的。” 白飞飞张张嘴，给自己刺激的眼圈儿又红了，心想这问题问出来还不如不问，问出来自己反而更难受了。 她蔫蔫的应了一声，“哦。” 嵇梦笑笑，收拾好东西要走。白飞飞萎靡了不到片刻，就又重新振作了起来，一手举着输液瓶，踩上拖鞋就要跟着她下楼。 嵇梦看了她一眼，无声问她做什么。 白飞飞解释着说：“我下楼和阿妩道个别，刚才都没有好好说再见。” 何止没有好好道别，刚才霍妩的模样像是气的夺门而出。 嵇梦心里没数，任由白飞飞跟着下楼了。要说起来，回来拿这个什么都没装的包还是霍妩主动提的。 白飞飞是个知道感恩的人。 电梯正好没人，进去之后，她主动开了口，说道：“梦梦姐，谢谢你今天愿意劝阿妩来看我。” 嵇梦以为她误会了，也不敢居功，和善的笑了笑：“我什么时候劝她了？是她自己要来的。” 白飞飞一愣，看见了电梯门上她自己模糊的影子，隐隐约约眼睛像是瞪圆了一圈。 她说：“不是你，那……” 三个字刚说出口，‘叮’一声，电梯到了。 白飞飞把剩下没说完的话咽回去，觉得心里的小鹿又活了，不光活了，还吃了点兴奋剂似的开始乱蹦。 嵇梦见她眼珠子恍惚比医院大厅的灯还亮，莫名其妙想到导演李柯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有些人的眼睛，灵到你一看她，情绪就已经在随着她走了。 她随口问了句：“我记得你之前头发不是黑色的，怎么染回来了？” 涉及到原主人设，白飞飞眼皮一跳，开始满嘴跑火车：“这不是最近比较喜欢清纯女学生的形象吗，太久没感受过了，想试试。” 嵇梦让她说的眉毛乱抖。 白飞飞要说还真不算是空穴来风。圈儿里不少大佬都挺喜欢一些口味独特的，清纯大学生就赫然在列……可这个清纯，说的可不是黑发和校服就能满足的。 得身材好，皮白，大眼，激灵却纯真，纯真又得妖媚。 别的要不说，白飞飞还真挺符合。 她说不出什么心情来，叮嘱了一句：“这话以后当着人少说。” 白飞飞看了她一眼，仰着脸，呲牙一笑：“知道啦梦梦姐，我有分寸呢。” 停车场到了。 地下昏暗，低瓦数的白炽灯下找东西都要费很大劲。怕被偷拍，车里甚至没有开灯。 白飞飞摸黑举着输液瓶蹭过去，敲了敲霍妩那边的车窗。 霍妩抬头看她，眼神淡淡的，没有慌乱，更没有生气，可也没有给她降下车窗。 白飞飞把输液瓶放好，又举着手敲。 回血了。 霍妩皱皱眉，把车窗降下了一条缝。 白飞飞佯装看不懂一条缝里透露出来的拒绝，睁着眼睛说：“阿妩，你再降下来一点呀，不用害怕被人偷拍到，我给你挡着呢。” 霍妩一顿，居然真的又往下降了些。 嵇梦拉起了车上的帘子。 虽然一个帘子也挡不住什么说话的声音，但也聊胜于无，起码给人心理上舒服了很多。 霍妩的事情嵇梦都知道，两人当了合作伙伴这么多年，可以说关系比起霍妩后来才认识的姐姐和弟弟都还要熟悉。 白飞飞心下了然，也知道没必要避着她，低声说：“我刚才不是故意不穿的。” 霍妩没看她。 白飞飞又说：“明天有一个影像学检查，要空腹，护士姐姐叮嘱了说不能穿内衣，又要睡觉了，我就给脱掉了。” 霍妩还是不理她。 白飞飞脸有点红，大约因为害羞，眼睛变得也十分的水润，“你……你不是知道的吗？我睡觉的时候一向不穿的。” 前面的帘子随着白飞飞话说完，似乎抖了两下。 霍妩：“……” 她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看向了白飞飞那张嫩的能掐出水的脸蛋，拇指和食指无意识的互相捻了捻，被她察觉到，又有条不紊的把手摊开，平放在膝上，面上依然不显山不露水。 于是白飞飞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注意到霍妩睫毛浓而长，她一直很喜欢，也喜欢摸。以前她性质上来了，霍妩就不躲不闪，闭上眼睛让她折腾。 现在这个待遇也肯定没有了。 白飞飞打起精神：“我解释好了，那你还生气吗？” 霍妩抿唇，撇开脸：“我生什么气？” “嗯，那你就是不生气啦。”白飞飞笑的灿烂：“那你不生气了，之后我再找你，你能不能别让梦梦姐回，自己回我消息啊？” 霍妩眼睛看着前面帘子又抖了一下。 她低声说：“嗯。” 见霍妩应了，白飞飞才终于松了口气。 其实她现在也完全没有想好可以和霍妩说什么，或者说，是怎么和霍妩说话，才能不让她讨厌自己。 她放下一直垫着的脚尖，往后退了一步，到了个比较空旷的位置，朝着霍妩说：“那我就不打扰你啦。” 嵇梦拉上帘子，车辆缓缓驶离。 嵇梦从侧边镜往后看了看。 “小姑娘还在那看你呢。”嵇梦笑笑。 霍妩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侧边镜上。镜子里的白飞飞站在高高的输液架旁，一身松垮的病号服，黑发长而密的坠在身上，显得她整个人都小了一圈。 有些……可怜。 她呼吸几乎瞬间一窒，旋即脸上浮上一丝笑，分不清是对自己的讽刺，又或是别的什么。 车开的不快，减震带也多，好一会儿，白飞飞的身影才彻底消失。 霍妩收回了视线，什么也没言语。 嵇梦打量着她的神色，一边看路，一边貌似不经意的说：“她刚才在楼上问我你男朋友的事儿。” 霍妩静静听着，也没什么表示，嵇梦以为自己猜错了。 一直到车驶出地下停车场，见到外面骤然亮起的视野，和街道上的喧嚣，嵇梦忽然听见霍妩问她：“你怎么说的？” 嵇梦笑了，游刃有余的把车开上大路，打开音乐，是个感觉随时要断气的民谣歌手，唱腔一转三折。 她跟着哼哼没两句，余光看见霍妩皱起眉，这才不疾不徐的说：“还能怎么说？对内对外口径总要一致，说你们关系挺好啊。” 霍妩目光又挪到了外面喧嚣的街道上。 夏日的街区总是格外热闹，充斥着无数小贩和商家，商品五花八门，也总伴随着阵阵扑鼻的香气。 该是她记忆中最为熟悉的，最能令她静下心的景象，可她却有一些说不出的原因，甚至隐隐有些烦躁。 * “搞定啦？”付晓晓问她。 白飞飞想了想：“没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要努好大的力。” “辛苦了宝。”付晓晓唏嘘，看见她手背上胶带有些松，给她摁了摁。 时间已经很晚了，访客全都陆陆续续离开，住院部的大门也关了。白飞飞躺在床上，双眼被外面的夜色和灯火衬得熠熠生光，很温和。 第9章 她小声说：“我肯定能成功的。” 而后她把自己往下滑了滑，头也埋进了被子里。 * 嵇梦跟着霍妩一起回了酒店，两人脸上都有些疲色。 霍妩脸上的妆已经有些沉了，嵇梦坐在她沙发上歇了会儿，说道：“收拾完早点休息，明天还用给你请假吗？” “不用，照常开工。”霍妩说道，开始拆发卡卸妆。 嵇梦‘嗯’了声，拿出手机处理一下午没看的消息。 看着看着，她关掉不重要的工作信息，打开了微博，日常下意识搜索霍妩的关键词条。 忽然，她看见了什么，仰着眉笑了，冲着霍妩说：“呦，小丫头上热搜了。” 第008章 嵇梦也知道霍妩肯定不会主动问，于是自己念叨着说：“这标题名儿也挺有意思，叫你生活中遇见过的那些神颜……” 这标题名字让她眉梢稍动，跟着忍不住笑了。 她对白飞飞印象不算深，唯有那么几个记得深刻的片段，也还停留在偶尔得见她的一张照片。 那时候的她还一头爆炸头，粉毛，有着厚重齐刘海，耳朵上粗略挂了十几个耳圈，典型的杀马特乡村造型。可每一次见面，这小丫头似乎都能给她十足的惊喜。 昨天见到，就连她都看着那张脸有片刻的愣怔。 在这圈子里这么些年，她就没见过这么干净又精致的小孩儿，霍妩会和特意去看她，哪怕真就是看上她那张脸了，那也没有二话可以说。就连她身边那个看着二万八五不着调的小闺蜜都也是极为出挑的，尤其是那周身的气质，像是精养出来的，不是一般家庭能教育出来的模样。 尤其俩人都看着仿佛没心没肺，可短短片刻的相处间，却比谁都有分寸。有些话她只点了下，小孩儿立马就通了，甚至比很多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都机灵，也不会刨根问底。 她点开那条话题，最高热度的那条微博上，就是一个博主发的微博，标题是“你遇见过的那些神颜”，还让评论区的粉丝记得一定得是素人，不能是知名艺人。 有些个不自觉发了自家爱豆的，底下评论清一色被骂的。 第一个评论的图，就是白飞飞。 那是一张惊鸿一瞥下的路人照，被处理过，可发那张图的人在评论区自己跟了楼，说绝对没有p，只加了滤镜而已，并且放上了原图。 原图更显青葱，因为白飞飞脸色有些苍白虚弱的缘故，几乎自带了一股柔光感，典型的让人看着就会升起一股保护欲。 可观的是这条评论下面的跟评——她还从没在除了撕逼和八卦、绯闻之外的微博下看到过这么多回帖的。原来一个人长得足够好看，还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紧接着的热搜，就是#白飞飞神颜# 她从业毕竟多年，微博底下的评论，和刚才那条实事上涨的热度足矣证明这条微博不是白飞飞买的。 更何况…… 嵇梦刷着手机，看着图上白飞飞坐在轮椅里的模样，状似不经意间开口，说：“我听说白飞飞家里前阵子不太平，似乎破产了。她爸自杀，她妈抑郁症住院治疗了？” 本以为霍妩不会回答，嵇梦却听到她短暂的‘嗯’了一声。 一个字，平平淡淡，甚至听不出什么感情。如果不是嵇梦一直关注着霍妩，确认自己没听错，她甚至会以为霍妩刚刚只是清了清嗓子。 嵇梦一顿，看了霍妩背影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她现在签约的那公司我有过耳闻，小作坊，势利眼，名声一直不好，手上主要捧的都是些年纪不大能捞钱的，捞完之后立马抛弃。之前是她爸塞钱投资，当模特拍些照片，小范围圈了一波粉丝，前些日子业内就在传解约的事，现在她家里出事……” 嵇梦斟酌了一下，说：“要照顾一下吗？” 霍妩这次沉默了很久。 这边是剧组包下的酒店，外面几乎二十四小时都有声音，轮流着吵人。一直到外面声音一轮响又一轮灭，暂时安静下来以后，嵇梦听见霍妩说道：“随便。” 那就是帮了。 她笑笑，说：“行，那我自己看着办了。” 休息也休息够了，该打探的口风也打探完了，嵇梦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站起来，终于松懈下紧绷一整天的神经，朝着霍妩笑笑，说道：“早点休息，明天我让瑶瑶过来喊你。” 霍妩点头，起身送她。 她住顶楼，本来人就少，导演组和编剧组轻易不会离开，要么也大多都聚在办公室和审片室，现在整个楼层更是静悄悄的，一点活气都没有。 霍妩倚在门口，淡淡的开口说：“你对她了解多少了？” “哪有多少。”嵇梦笑道：“也就是趁着今天打听了一下，不过传闻和现实似乎……不太相符。” 传闻中的白飞飞几乎要妖魔化了，可本人明明乖巧可爱，眼珠子就跟黑葡萄似的，说一不二，像只小奶狗，还只认一个人那种。 霍妩颔首，目送着嵇梦进了电梯。 她回到房间，重新拿出手机，点开了刚才嵇梦说的热搜，却发现评论区已经和嵇梦刚才形容的不一样了。 嵇梦刚刚说的，大多都是对于白飞飞形容的美好，夸她颜值的，说她自然的，也说她清纯，说她神颜。可现在……只剩下了铺天盖地的侮辱和谩骂。 【听说这是个双，玩的又花又乱又脏。】 【可惜，美人是个瘸子。】 【还跟不少富二代玩过海上邮轮。】 【清纯？就这？把头发染成黑的，纹身给p没了就是个校花了？指不定她现在一身都是打完纹身的疤呢！白飞飞腿被人打断了吧？还得是为民除害的无名英雄！】 霍妩的手在这条评论上空悬着，久久未动。 可即便她不点开，预览图也足够她看到上面的内容。 那是白飞飞的一张自拍照，十分叛逆的造型，鼻钉、唇钉、耳钉在那张不大的脸上缀满，身上穿着黑色风朋克服，浓厚的黑眼影下是她那张还稚嫩的脸，头上染着绿毛，往下是大红大绿的纹身，几乎遍布了全身。 霍妩的手忽然一停。 她想那晚白飞飞在水池里的模样了。 她喝了被加料的酒，整个人晕乎乎又呆唧唧的，坐在水池里半天，似乎很好奇飘在水面上的是什么，然后她开始当着自己的面搓洗身上的东西。 搓完一个胳膊，约摸着是累了，她又来拽自己帮忙。和喝醉酒的人讲道理是完全无用的，霍妩反抗不了，就帮着她弄了很久。 那时候她才发现，白飞飞身上的纹身不是纹上去的……而是贴上去的。材质像是拍戏时经常会用到的可水洗道具。 霍妩片刻的升起了些许无语。 那天她亲了白飞飞也很久，在她耳垂也流连了很久，软又小，却很饱满，耳垂圆润，并没有孔洞，更别提是鼻子和嘴唇上。 她脸上终于升起了些许困惑的模样，然后想找白飞飞从前拍的那些图，却发现根本找不出几张来，唯有的那些也大多都看不到细节。 难不成她真是转了性？ 可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年间，反反复复变的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霍妩皱着眉，打算退出微博，却鬼使神差的又点开了刚才嵇梦所说的那个博主发的内容里。 她忽然注意到了一条评论。 【躺北极圈嗑cp我最行：只有我嗑霸气御姐x清纯萌妹的cp吗？她和霍妩好有cp感！红唇霍妩yyds！这两个人氛围感好强！】 她还配了张图。 图她很熟悉——前不久她才拍的一组时尚杂志的图，黑西装，大波浪，大红满唇，端的是一张睥睨众生的脸，盯着某一个角落，唇角微扬，半是玩味半是讥讽。 而另外一张，则就是白飞飞被抓拍到的那张图。 ——那张图约莫是刚拍到的。白飞飞坐在轮椅上，身形消瘦，脸色苍白，黑发被风轻轻抚动，有碎发扬起，更给整张图添了丝氛围。 【躺北极圈嗑cp我最行：典型的霸道女总裁x在逃小公主，这个图氛围感太强了，根本就是被玩坏的小公主……】 片刻间，霍妩升起了点开她头像的想法。 等点进去，她看到了一串文字【此账号涉嫌违规，暂不支持显示】。 霍妩沉默了一下，看了眼残存的话题。 最新的那条已经变成了：【哈哈哈哈让你嗑邪教，被举报了活该！白飞飞不配我们这么好的霍妩！】 看到这条评论后，霍妩皱皱眉，将手机退出了那个界面。临近退出前，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看了眼那个id。 妩情妩义。 霍妩：“…………” 她这次直接将把后台程序都给退出了。 * 第二天，上午早起做完了一系列安排的检查。 住院的病人检查出的快，但是检查项目有些不好开，白飞飞还想过几天再做一个全身体检，在问过大夫之后，就回来打算睡个回笼觉。 第10章 白飞飞是在付晓晓的尖叫声中醒来的。 她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就看付晓晓一副彩票中了五千万头奖的表情捧着手机到处转圈圈，“啊啊啊宝贝你上热搜了！我妈说你上热搜了让我好好看着你！！” 说完，付晓晓将还没来得及看的手机一扔，双眼放光的冲到窗边，瞪着她那双大眼睛，眨巴着里面的小星星，“你是不是要火了？我一直听人说红气养人，我妈是不是要让我好好看着你怎么越来越变好看的！宝贝你太棒啦！！” 白飞飞这下彻底醒了。 她倒是一向没有起床气，片刻的反应迟钝后，她直觉付晓晓说这话的意思有点不太对。去洗了把脸，还没擦干就接过自己手机，登录了个随便注册的微博小号，点开了热搜排行榜。 第一条黑字后面跟了个醒目的‘沸’字，明晃晃的，十分惹眼。 #白飞飞疑被人打断腿深夜就医# 白飞飞：“……………………” 第009章 “白飞飞疑似被打断……”付晓晓的声音止于‘腿’字，目光不自觉低头看向了白飞飞那双笔直又白的腿。 就这腿，不去做标本可惜了。 她沉默一下，扭脸若有所思的说：“原来我妈让我看着你，是让我看着你别想不开跳楼啊。” 白飞飞斜着眼瞅她：“你这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付晓晓腆着脸一笑，极为矫揉造作的挤了个害羞的表情说：“人家这不是刚想明白嘛。” 她话音一转，又说：“但是你会想不开跳楼吗？” “跳什么楼啊。”白飞飞皱着眉翻评论区，看了半天也没一句好话。 她愤怒的退出微博，消气之后跟付晓晓说：“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命只有一次，没了就真没了。如果是跳楼，那在你坠到楼下之前，你都有后悔的时间，但却绝对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如果是跳海的话……”白飞飞思忖了一下，说道：“大约还有生还的可能，但是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没命。在海水灌入车厢没顶之前，大约每个人都会恐惧，都会突然不想死，可人又怎么可能挣扎得过大海呢？所以死太不划算了。” 付晓晓跟着一起点头，只筛选出一句‘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的结论来，她登时乐开了花，亲亲热热的又给白飞飞倒了瓶热水。 白飞飞只是胃比较虚弱，大夫说她胃不太好，有发展成慢性溃疡的趋势，之后都得少吃辛辣油腻的东西，酒水这一类的更是禁止，好好养着。 付晓晓自觉以后要做白飞飞贴身助理的，随时待命着拿了小本本，大夫说什么她记什么，比高考还认真。 白飞飞见状有点感叹，又有点感动：“当初你高考要有这毅力，阿姨也不用成天拿着鞭子在后面抽你了。” 付晓晓高中的时候不愿意学习，学人家网恋。 那时候白飞飞就劝过她别乱来，可惜她就是不听，每天熬夜和人发信息到凌晨——直到后来东窗事发。 她被她妈暴打一顿，和网恋对象甚至来不及说一声，就被迫分手。之后越想越气，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她骑自行车不看路掉坑里，给腿摔断了。这二百五顶着一身摔伤加被她妈打的伤，脑子一抽，冲到派出所说是被她妈家暴打的。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席荣女士眼里揉不得沙子，何况这事儿闹到了公家那，当下她拎着家里的烧火棍就冲到了派出所，给她一顿好打，力气用了个十足，正经见了血。 派出所叔叔阿姨也是被这傻缺孩子弄得哭笑不得，加上管理层居然和席荣女士也认识，一圈儿人不好掺和‘领导熟人’的家务事，加上这倒霉孩子实在糟心，就这么半真半假的拦着，劝着，最后见席荣真动怒了，下了死手，还是顾虑着付晓晓腿真断了，给人弄医院去了。 那时候付晓晓成天被她妈逼着学习，也没见有现在这么用功，还是主动性的用功。 付晓晓头也不抬，继续奋笔疾书，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我妈知道我要跟你干，她叮嘱我好好跟着你呢，还给了我好多钱，她难得这么看好我一次，我总不能太丢脸，也得争点面儿把你照顾好啊是不是。” 白飞飞这下是真没想到。 印象里的席荣女士只是很疼她——她和原主母亲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亲，可再远，那也是亲戚，比寻常人还是要亲近很多。但却没想到席荣能为了她容忍到这一步。 跟着个没作品，没粉丝，甚至家破人亡的闺蜜就这么瞎闯娱乐圈，这事儿不可谓不荒诞。 付晓晓不是不聪明，只是这人没心没肺惯了，什么事儿都不愿意往心里放，也不愿意去操那个心，这才成了什么都会一点，但是什么又都不精的样子。长时间下来，就显得整个人有点吊儿郎当的，人和心也都浮躁。 白飞飞不知道席荣用意，她也猜不透这位铁血律师的想法，闻言想了想说：“那咱就好好干？” “好好干！”付晓晓握拳，声音说的铿锵有力，“干出来给我妈点脸色瞧瞧！” 白飞飞：“…………” “是干出点颜色给你妈瞧瞧。”白飞飞咬牙，心想这二百五真能当成助理吗。 * 过几天，白飞飞正式痊愈出院。 胃病其实反而不好喝白粥，后面那几天她吃的清淡，但菜色也很丰富，营养很足。席荣给了付晓晓一大笔钱，并且放话说，只要是用在正途上，以后就不再克扣她的零用钱了……虽然也没多少。 这天，白飞飞回家请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家里，和付晓晓就暂时在这个小窝里住下了。 “说要好好干，可咱们干啥啊？”付晓晓瘫在沙发上，欲哭无泪看着在沙发上吃水果的白飞飞：“咱们已经混了一周了！难不成娱乐圈就是这样的？等着工作来找你？” “做梦呢吧？”白飞飞瞟了她一眼，然后把手机丢给她，说道：“自己看，看完了收拾收拾出门了，有正事。” 她这些天没什么动作，也就是在等今天。 付晓晓抓起手机看了。 是微信聊天界面，是白飞飞在和她原来公司的老板在说话，也就是秃头老锅盖。 一看见这备注，付晓晓脸就皱起来了。等她看完全部内容，她脸已经皱的能把老锅盖夹死了。 “他还要脸吗？”付晓晓说：“看你能自己上热搜了，有热度、有利用价值了，又想不跟你解约了？这什么玩意儿？” 白飞飞刚想安抚她，就听付晓晓又炸了，“你还感谢他？要今天去面谈？你感谢他啥啊？咱们不是为了解约去的吗？” 大概是看到她的回复了。 “感谢他反悔啊。”白飞飞冲着她呲牙乐，一边跟她讲，说道：“你看清楚他说的话。” 付晓晓理智了点，仔细看了看。这一看，还真让他看出不对来了。 她试探性的看向了远处的轮椅，想想说：“哦，我好像明白了。” 白飞飞坐到轮椅上，说道：“走吧！” 老锅盖是看中了她的脸，想在她合同到期前再最后利用她一把，给公司炒点热度，带一带新签的那几个小孩儿。 她看到的热搜是‘被打断腿’，可在之前，她是凭借着脸上的热搜，那张被路人拍到的图片已经传遍了网络，自然躲不过就靠颜值炒小鲜肉的郭宽。 她合同还有两个多月，郭宽先前想和她提前解约，本身就是不想多付这剩下两个多月的工资分后，以及想把她先前谈好的那几个工作，能转给新签的小孩儿——她爸先前给钱给的足，每个月十几万的分红和保底的工作机会还是能拿到手的。 而如果解约，给她一笔遣散费，再抵扣上那些违约的工作，到她手里的，也就不剩下什么了，毕竟她是因为负面绯闻解约的。 白飞飞倒是不在乎这点钱，她的目的是解约。本来郭宽要解约正对了她打算，现在郭宽想反悔，趁着她还有利用价值再捞点钱，还真得想点法子解决掉。 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时间不长，可对在这圈子里混的人说，那简直是太漫长了，长到足矣让观众再也想不起来有这个人曾经存在过。 对她而言，一分一秒都是珍贵的，浪费不了。 原著在这个时候，霍妩现在在拍的电影《半边天》即将杀青，紧接着，她就会无缝进组，拍下一部她自导自演的都市剧。 白飞飞想在那部剧里争取一个角色，因为那部剧除了主角定下了霍妩，和一些特邀的老戏骨之外，其余人选全都是海选，霍妩也在评审行列。 霍妩是圈内少有的影视双栖演员，从不上综艺，也是因此，白飞飞也只有这么一条路能走。 白飞飞简单和付晓晓交代了一下她职业规划，就听付晓晓沉吟一下，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去当爱豆呢？就你这脸，不得迷死人啦？” 白飞飞言简意赅：“爱豆不能谈恋爱！” 第11章 付晓晓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爱豆不能谈，但演员能谈，尤其是实力派演员更能随便谈，毕竟人家靠作品吃饭，不靠粉丝和流量。 两人到达小破作坊楼下。 秃头老锅盖口口声声说这地儿是公司，其实也就是个没装修的大厂房，往远走几步，就能看出这原身是个仓库，附近还有装修剩下的毛料。不过装修挺朋克，看着挺符合年轻人审美——换句话说，就是能糊弄住梦想当爱豆，又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孩儿。 小厂房上下三层，倒还有个小破电梯，速度死慢，平时是老锅盖装逼专用，应对某些需要坐电梯这种东西的签约大场面。 白飞飞被付晓晓推着，还没走到小破厂房门口，就见不远处角落堆放装修杂料的地方迎面走来了两个缠在一起的人影，一男一女，正特热烈打着啵，就是看那动作有点生疏，亲的磕磕绊绊。 这大白天的…… 白飞飞恨声，“我也想光天化日冲着霍妩耍流氓。” 付晓晓伸着脑袋光明正大的看，观摩了一会儿之后说：“这技术，迟早得分。” 白飞飞眼皮一跳，“你一个网恋都没谈成功的人还懂什么技术呢？” “那不是看片儿多吗。”付晓晓委屈：“心诚则灵，没试过我看过就等于我会了，知道吗？我和我对象网恋的时候，我在脑子里模拟无数次亲小嘴儿了。” 白飞飞不想跟她辩解，心想纸上谈兵和实操还真就不一样，她亲测过的。 激情现场不好看，两人也没了接着往下看的趣味。刚想往里走，却听见那边脚步声匆匆分开，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冲到她们这边的脚步声。 白飞飞在轮椅上不好动作，付晓晓已经在那人冲过来之前挡在了白飞飞面前。 在席荣女士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棍棒教育下，她反应比寻常人强多了——席荣女士不光是个铁血律师，同时还是女子跆拳道全国冠军来的。当下，付晓晓就做出了一个防备的姿势，十分警惕的看着来人。 来人长相倒是清秀，看着二十多岁，脸上化着不太合适的舞台妆，身上的裙子看不出什么牌子，但杂七杂八乱的很，最违和的，就是她身上那个小挂包。 她好像也没什么攻击的意思。 付晓晓收了手，狐疑的问了她一句：“你谁啊？” 来人‘咯咯咯’笑几声，捂着嘴，少女蹦的模样蹦到白飞飞面前，夹着膝盖，一手往后伸，娇笑着说：“飞飞姐，我听说你的腿摔断了，宽哥要和你解约呀？” 白飞飞被她这故作娇柔的声音和动作给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装不下去瘸子。 第010章 白飞飞耗尽大半辈子涵养，才安耐下给她一脚的冲动，心平气和的问了句：“你谁啊？” 说话的人脸上登时一僵。 然后她皱着眉，后退一步，也不再继续刻意模仿十余岁的少女，语气也不再娇柔造作，继而充满了尖酸刻薄。 “大小姐忘性还真大啊，好歹两年前还在一个团待过，这一转眼你就不记得了？”说话的人怨念似乎颇深，“以前你仗着家里有钱，整天作威作福，那时候没人敢对你怎么样，现在你家破产，你爸自杀，你还凭什么这么猖狂？” 白飞飞先前还能压着脾气听，一直听她后面辱及已经逝去的人，脸上的笑意已经彻底消失。 她眼睛本来就比寻常人瞳色要深，安安静静看着一个人又不说话，也不带笑时，总能让人升出一种被上位者凝视的恐惧。 “我约摸着记起你是谁了。”白飞飞淡淡说，身体放松，向后靠靠，“方凝？是你吧？” 名叫方凝的人咬咬牙，强撑着没往后退。 原主两年前曾经在小破作坊的介入下组成了一个团，可惜出道也没有巅峰。节目糊，组合糊，也没有像样的代表作，刚出道就宣告着结束，一个月不到，团散了。 团里一共七个人，现在七零八落的，有人结婚生子，有人还在四处走穴，还有的，就像是方凝这样的，去新地方怕不能出头，留下来又担心没机会，想趁着还有点姿色的时候，能多捞点就多捞点。 白飞飞却又一笑，意有所指的点了点她刚才来时的方向，笑道：“那又是傍上的哪家的公子啊？” 白飞飞语气不算客气，用‘傍’这字眼本身就挺有歧义，然而方凝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隐隐有些自傲：“那可是凌家太子爷。” 白飞飞眉梢一动，不着痕迹的问她：“凌家的？” 方凝更是仰起头，几乎要拽上天。 她抚了抚腰侧的包，很小，目测除了个口红什么也放不下……典型的配饰型产物。白飞飞知道她是想要炫耀，当即笑了声，说：“假的，大姐。” 方凝脸上的笑容正经凝固在脸上，因为尖利显得有些失声，“你说什么？！” “假的，都是假的。”白飞飞忽觉好笑，“包是假的，人也是假的。” 她口中的凌家太子爷，指的是凌星河。而凌星河正是霍妩的亲弟弟，她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名叫凌星辰。 如果霍妩没有在小时候流落福利院，她的本名，应该叫凌星回的。 白飞飞没见过凌星河，可原著中曾提过一句，凌星河好歹是个一九三的大高个，怎么可能只比方凝高一个头。 她身高一六六，方凝才到她肩膀，也就一米五。 “你胡说八道什么？！”方凝作势要抓她，手还没伸到她面前，就被一直防着的付晓晓拦下了。 付晓晓脸臭臭的，“干什么干什么，问过我了吗就要上手。” “你又谁啊？”方凝手腕被掐，挣脱不开，气的开始挣扎。 付晓晓力气大，方凝一时之间也挣脱不开，可也难缠的很。付晓晓干脆找了个机会把她往地上一扔，拍拍手，一脸得色又骄傲的说：“我是飞飞助理！” 方凝跌坐在地上，闻言居然笑了几声。 她慢慢爬起来，目光有些怨毒，看着白飞飞道：“你就去吧。我看你从宽哥那出来能不能捞到一丁点儿好处。他要是能全须全尾的放过你，就算你牛。” 白飞飞这下才不给她一点眼色，让付晓晓推着她走了。 付晓晓根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角色，往前走的路上问她：“宝啊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白飞飞还真想了想，却居然想不出有什么词能比较恰当的按在方凝身上的。 电梯‘叮’一声到了三楼，视野开阔了点，白飞飞坐在轮椅里，拿出毯子盖在腿上，拍了拍说：“一个永远在自我欺骗的可怜人罢了。” 付晓晓似懂非懂的应了，忽然说：“我觉着你现在又像是我认识的那个白飞飞了。” “我什么时候不像啊？”白飞飞一顿，扭脸看她，“是我造型不像？我变了，我要起码穿十年的学生装。” “你这两年不是嫌弃学生装又土又乡村吗？非要说杀马特才是市场潮流尖端，还要拉着我跟你一起杀，害我烫了一头紫毛，差点没被我妈打断腿……”付晓晓嘟囔：“你还说除了私人订制以外，所有校服全都长一样！” 橘色的海 “那现在不一样了。”白飞飞念叨：“阿妩说她就喜欢学生。” 付晓晓听见了，然后她一点头，跟风说：“行吧。” 到老锅盖门口前，付晓晓忽然低下头，凑到白飞飞耳侧说：“要不，我给我妈打个电话给咱们撑撑场子？” 多大人了还找妈妈？ 白飞飞朝着空气翻了个白眼，直接推门进去了。 * 三层是郭宽一个人的办公室，面积不大，也就二十来平方，不过带了个挺大的空中花园，还挺烧包的种了不少绿植，又搭了个遮阳伞，弄出来了一个简易的户外休闲区。 白飞飞左右巡视一圈，没找着人，喊了声，“郭哥？” 厚重办公桌前的老板椅动了动。 随后，老板椅被费力的旋了一个圈，顶着一脑袋黑发的郭宽终于露了面。 “呀，飞飞啊。”郭宽从椅子上起来，极为滑稽的躬身朝白飞飞那里走去，满脸关切的问道：“腿没事吧？还能活动吗？” 白飞飞眼皮一跳。 这是给她挖坑呢？ 但凡她今天要在这说一个能蹦能跳相关的字眼，郭宽这老秃头就得让她后面两个多月累到真断腿。 白飞飞来之前就已经交代好了付晓晓，让她注意演戏别穿帮——这丫头别的不会，装可怜演戏倒也是信手拈来，堪称一绝，毕竟冲着席荣女士练了二十多年，熟能生巧。 于是白飞飞垂下眸子，眼眶霎时就红了，欲言又止的摇摇头，却一个字没说出来。 郭宽殷勤的动作顿了顿。 然后他试探性的说：“大夫怎么说的？” 这下到了付晓晓发挥的时机，“得卧床静养，少运动，少刺激，吃流……动性强的食物活血化瘀。” 第12章 差点说成吃流食。 白飞飞跟着付晓晓的话尾叹了口气，抬起头，已经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宽哥，是今天签合同吗？”白飞飞道。 郭宽‘恩恩’的应了，回办公桌拿了三份合同出来，看了半晌，取了其中的一份解约合同。白飞飞看着他动作，心里暗骂了一句老匹夫。 小别致还有两幅面孔呢，她要是今天完完整整的站在这，又或是来的还是原主，郭宽指不定还想再糊弄着她跟她签续约合同。 这么一整，白飞飞的腿起码一个多月没法行动。即便一月之后她可以自由走动，可那个时候，她现在积攒下来的热度早就过了。 为了再赚她身上那点钱，再重新费劲巴拉给她造势，给她买资源，等到合同到期，岂不是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及时止损，还能捞回来个几十万，起码能再捧出来三四个小团，就算是不火，给这几个小团卖出去也能净赚不少。 想到这里，郭宽又多看了两眼白飞飞的腿，到底还是心有不甘的签了合同。 拎着解约合同从小破作坊出来，白飞飞轻松的眼都快眯起来了。 付晓晓跟着她一起伸了个懒腰，说道：“这就整好啦？” “那不然呢？”白飞飞坐久了腿有点累，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乐滋滋的说：“郭宽就是个二百五，没一点远见，胆子小还抠门……活该他这辈子发不了财。” 付晓晓点头，正打算说什么，两人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又来？ 付晓晓皱眉，上前一步，“你又谁啊？” “我是白雪。” 白飞飞一愣，“白雪？！” 是她印象里的那个白雪吗？ 她扒拉开付晓晓挡着她的大屁股，瞪大眼往上瞅了瞅。 入眼的是一身米色长裙，极有复古风范，来人一头黑色长发，笔直坠在身后，色泽很亮，发质很好，留着齐刘海，戴着黑框眼镜……样子有些像是前些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关子瑶，但是比起关子瑶，白雪俨然要年长，三十多岁，也更有气势，整个人却充满了一种岁月打磨后的柔和。 白飞飞一顿，说道：“您有事吗？” 白雪推了推眼镜，看着白飞飞笑了，说道：“我听说你要和贵司解约，所以，我是来挖墙脚的。” 在门口等待已久的方凝登时嗤笑一声，上前两步说：“签一个瘸子有用吗？她这之后两个多月还能有什么热度啊？等她身上热度下来，她那水平，是能跳舞还是能唱歌啊？” “能演戏啊。”白飞飞说。 然后她掀开腿上盖着的毛巾被，在原地蹦了两下，当着方凝的面儿，朝着白雪伸出手，龇牙一乐：“白雪姐您好，我演技贼好。” 白雪眨眼，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白飞飞点了点方凝，说：“刚才就骗过了俩傻子顺利拿到了解约合同。” 方凝：“……” 在楼上偷听的郭宽：“……” 不远处房车里，嵇梦拉上帘子，笑的有点打嗝。 “这小丫头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她乐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忽然话音又是一转，说道：“不过我也没想到，白雪居然真愿意签她。” 霍妩透过偶尔露出点的缝隙往外看，少顷收回目光，看着嵇梦说：“你给了白雪什么条件，她能同意出来这一趟？” “倒也没什么。”嵇梦耸耸肩，看着霍妩若有所思的说：“下部你主演的那个都市剧，给了她一个女二试镜名额，条件就是以后她来带白飞飞。怎么样，够意思吧？” 霍妩冷着脸说：“多管闲事。” 嵇梦老早也就习惯了她这个模样，浑然不在意的耸耸肩，从后面重新跨到驾驶座，笑着说：“就你这张嘴和你这别扭的样子，我要不替你姐多看着你点，指不定你就得孤独终老……我也是一直挺好奇，白飞飞那小丫头看着机灵，人也通透，你这么些年也没跟谁红过脸，更没发过脾气，怎么一见她就跟吃了火.药似的？” 第011章 她没得到回复，回头从车座缝隙里看了眼。 霍妩已经戴上了耳机，微微向后仰着，迎着日光闭眼养神了。 嵇梦耸耸肩膀，自讨了个没趣，也就不再继续说了。 * 这边白飞飞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双眼一定神，犹豫着说：“我怎么感觉那边的车好像有点……” “眼熟吧？”付晓晓在旁边接了嘴，“我也觉着眼熟呢，怎么感觉那车牌号在哪看见过来着？宝贝喝水。” 她现在俨然已经是一个自觉非常合格的助理了，随身带着两升装的热水桶。 白飞飞接过抿了两口，眼珠还在往那边看，似乎在确定什么。 付晓晓凑过去跟着一起看，“那个商务车里是藏了劫匪吗？” 她话还没说完，白飞飞就已经迈起步子朝那边冲了过去，像是个脱缰的小野马，背影欢快的不得了。 白雪看着她的背影，少女奔跑在阳光下的模样令人有些晃神。 她忽然望向付晓晓，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笑着说道：“几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付晓晓那也就比针尖儿大步了多少的脑仁儿完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白雪，更没想到白雪居然是认识她的，于是只能发挥起了看家本领，不耻下问的说：“您是？”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她应该和你提起过我，我姓杨，全名杨春白雪，后来因为方便，圈里用的是白雪这个名字。”白雪伸出了只手，似乎是想摸付晓晓的头。 付晓晓懵懵懂懂点头，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可付晓晓到底也不是白雪口中几年前的小孩子了。她身量蹿的快，比一六六的白飞飞尚且都还要再高出半个头来，高中和大学时还凑热闹当过模特，手长脚长，身材比例也是一比一的绝。 白雪有些遗憾的停下动作，看着付晓晓，弯着眼说：“你妈妈早年帮了我很大一个忙。” “哦。”付晓晓心虚，弯了点膝盖，主动说道：“您是想摸头吗？给你摸啊。您跟我妈是朋友，那我以后喊您白阿姨？但是我觉着您看起来很年轻啊，比我大不了几岁，有三十了吗您？不然我喊你姐姐？” 那油嘴滑舌的样子给白雪乐的不轻，她有些讶然于付晓晓的动作，又欣慰于席荣教育的成功，稍稍一迟疑间，付晓晓毛茸茸的脑袋就已经钻到了她的掌心。 触感倒是很舒服，是女孩子发丝特有的柔软和清爽。 白雪揉了两把，若有所思望着白飞飞的背影，说道：“还是喊我阿姨吧，我已经四十多岁了，也就只比你妈妈小两岁，辈分不能乱。你和这孩子是什么关系？” “那是我老大！她可罩着我了！”付晓晓眼睛一亮，“阿姨，能和我妈当这么多年朋友的，那绝对都是人中之龙凤啊，以后是您来带飞飞吗？我跟您说，我宝贝可厉害了，您带她肯定不亏……” 付晓晓睁着眼睛说瞎话，短短片刻，就把白飞飞身高、体重、甚至三.围都给漏了个底朝天，毫不在意旁边还有个敌方队友在场。 “是我来带她。”白雪笑着说。 留着付晓晓兀自高兴了老半天。 她妈席荣女士业务能力堪称一绝，律师界但凡提起她的名号，就没有人不知道的。不少法学院高材生都是她粉丝，每年她还会受邀去开一开讲座，座次场场爆满。 她妈一直跟她讲的一句话，就是：‘传道授业，绝不可藏私，才能配得上为人师。以真心待人，才能让人以真心对己’。 付晓晓一直很信这句话，所以她认识了白飞飞。 能和她妈交这么久朋友的人，那肯定牛掰，绝对不会跟这小破作坊一样谋私利而断人生路。 付晓晓精神倍增，像是个永远不会疲惫的小狗，眯着眼望向了白飞飞去的地方，然后她眨眨眼，“呀，那不是我宝贝明恋对象嘛！” 说完，付晓晓警觉转身，瞪着方凝，彻底没有笑容的脸上居然显得有些精明和逼人。 白雪被她这变脸绝技晃了个神，却听付晓晓问了句：“你视力多少？！” 方凝：“……” 白雪：“……”高估她了。 方凝恨声说：“我近视三百度！隐形没带！美瞳也没带！那边的车在我眼里就一个小黑点，我什么也看不见！你放宽心吧，这点职业操守我还是有的，不该卖出去的消息我才不不会往外卖！” 也没那个胆子和门路往外卖。 想在这圈子里面混，第一要素就是嘴一定得严。 不严也行——前提是你后台得够强大，背后的金主也愿意捧着，更愿意看你折腾，那才能正经艹耿直人设。 显然她自己没那个本事。 方凝咬咬唇，转身走了。 * 嵇梦老早就看到冲着她们这飞奔来的白飞飞了。 她假模假式的冲着后面说了句：“小白过来了。” 第13章 霍妩戴着耳机，自然什么也没听见。 嵇梦笑盈盈的，低声说：“我可提醒过你了。” 于是当霍妩察觉阳光被全部遮挡住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白飞飞紧贴在窗户上的一张脸。 车窗渡了一层防晒膜，颜色略暗，白飞飞在外面，双眼又黑又亮，眼里全是最纯粹的喜悦。外面太亮，她看不清楚，要用手挡着脸的侧边，再把脸贴的很近才能看清楚车内。 霍妩默默睁开眼睛，和她四目对视，心弦莫名颤了颤。 白飞飞这个样子，有些……过于可爱了。 见她醒了，白飞飞高兴的原地蹦了一下，拍拍窗户，在外面喊她：“阿妩阿妩！” 霍妩沉默了片刻，面无表情的望向了前方纹丝不动的嵇梦。 她警告似的低声说了句：“下次别多管闲事。” 嵇梦耸肩，懒洋洋的应了：“好嘛。” 说罢，霍妩把车窗降下。 窗外的暑气伴随着少女身上的清香气扑面而来，片刻间侵袭整个鼻腔。这股味道熟悉又陌生，夹杂着夏日的狂潮，几乎一下子把她带到了多年前的某一天。 那时她独自一个人坐在孤儿院最角落的位置，即便靠着窗户，也因为常年放置着垃圾桶而有一股萦绕不去的臭味。 然而那天午后，有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洁白的小洋裙，就那么扑在了落满灰尘的窗台前，笑着问她：“你是不是就是霍妩呀？” 那时候她还小，不懂得那么些华丽的词藻，只觉得那是自己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声音，伴着她身上阵阵的香气，像天使。 霍妩闭了闭眼，将情绪全数收敛，声音淡淡的：“你来做什么？” 白飞飞一时语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过来。只是刚才发现这辆车是霍妩的车，她身体已经先脑子一步，指挥着往这边跑来了。 “我也不知道。”白飞飞诚实的说：“感觉是你，我就过来了。” 霍妩唇角一抿，“油嘴滑舌。” 白飞飞胳膊垫在窗户上，下巴枕在胳膊上，被太阳晒得有些微微冒汗，“没有油嘴滑舌，我是真心的。” 霍妩没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她。 白飞飞有点遭不住霍妩这眼神。 霍妩五官生的极好，不像她眼型偏圆，看着总有些显小。她眼睛长而不细，眼尾略微有些吊起，笑着看人时，有一种独有的妩媚感。然而当那双眼睛毫无笑意，甚至是淬了冰一样的时候，被注视着的人，就像是赤足走在冰刃上，有种永远到达不了彼岸的距离感。 此刻这双眼中什么都没有，没有笑意，也没有冰冷，有的更像是一潭死水。 白飞飞心下一跳，下意识找话说：“我听说《半边天》快要杀青了，只剩下几个需要补拍的镜头，是不是就定在今年国庆档上呀？” 霍妩点头：“嗯。” 她抬起眼，这下眼里终于有了些情绪，顿了顿说：“你知道的还挺多。” 《半边天》题材特殊，是献礼电影，彻头彻尾的正剧。 她在片中饰演的是一个妓.女，一个沦落风尘，却将国.家信仰放置在一切之上的人。 这部电影会爆成一个现象级的电影，这在她一早看到本子时就知道。何况导演还是业内大牛，最顶级的制作班底，这部片子更是精心打磨，短短两个小时不到的内容，前前后后拍了将近一年，投资将近十个亿。 也就是因此，她们拍摄进度几乎全封闭——如果不是那次白飞飞忽然给她发了一条求救信息，可能到现在为止，她都不会踏出剧组一步。 这段时间拍摄的确临近尾声，也只剩下几个镜头补拍，可即便如此，白飞飞也不该这么早知道消息。 白飞飞一阵的心虚，她知道的可多了，她还知道这片子会拿到国庆档冠军，一举斩获十几个奖项，而霍妩也会因为这部片子进而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真真正正的成为有作品、有流量的实力派顶流。 然而这些她当然不可能告诉霍妩。 她瞪大眼，努力让自己显得真诚，因为紧张的缘故数次舔嘴唇，“我到时候肯定会去电影院支持你的！到时候再让席阿姨请他们全律所的律师看，给你捧场！” 霍妩弯了弯唇角，昙花一现般融化了连日来似乎不可逾越的寒冰与距离，白飞飞心里一跳，忍不住就软了嗓子，紧张的又舔舔嘴唇，说道：“好不好呀？” “随你。”霍妩目光在白飞飞嘴唇上停留片刻，撇开了视线。 白飞飞皮肤很白，却很健康，晶莹的像玉，乌发，红唇，嘴唇很好看，饱满却不厚重，大约是刚喝了水，唇色显得更为晶莹，阳光一照，像是沾了水的红玫瑰，惹眼得紧。 霍妩看着，忽然似乎又飞到了很久以前。 那时候她人小，所有人都说她是被拐后吓傻了，是个傻子。 她总是吃不饱，又不会说。即便是到了白飞飞家里，这种情况也依然没有缓解。 可每到吃饭之前，白飞飞似乎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自己，总怕她饿，可饭又全都冒着热气，就鼓着小嘴一点点给她吹冷，举着勺子的手都颤巍巍的，一点点喂给她吃，明明她比自己还要小几岁。 那时候白飞飞人也很小，嘴巴也小小的，嘟成一个圈时就像是个小樱桃，看得人想咬一口。 霍妩因为回忆有些出神，冷不丁的说：“去买点樱桃吧。” 白飞飞愣了老半天，也没明白为什么霍妩要在‘随你’后面说让她买樱桃。 买樱桃？ 为什么要买樱桃？ 霍妩现在喜欢吃樱桃？ 白飞飞：“……啊？” 霍妩：“……没什么。” 她沉默的按下开关，车窗升起，白飞飞只听见了霍妩冲着前排的嵇梦说了句：“开车。” 第012章 车开走了。 嵇梦下意识想看后面白飞飞的反应，却冷不丁被逗笑了。 “她还在后面朝你挥手。”嵇梦说：“真不给人打个招呼？” 霍妩花费了莫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回头，淡淡的说：“开你的车。” 嵇梦也不怕她不高兴，轻笑一声说：“白飞飞这小姑娘，整天灿烂的就像是个小太阳。” 正巧要拐弯，她扭脸回头又一看，白飞飞恰巧卡准她们要消失的时机，在原地还边挥手边蹦跶。 嵇梦忽然有些晃神，觉着这小姑娘的模样，根本不像是经历过重大家庭变故后的样子。 没多少人能经历这么些波澜，还能这么开心的。 嵇梦盯着后面看了会儿，肯定的又说了句：“超级马里奥牌子的小太阳，还会蹦跶，蹬蹬蹬的——你不是喜欢玩那个游戏吗？” 霍妩手在车门上敲两下，冷下了脸，说：“说两句就差不多了。” 嵇梦耸肩，不再言语了。 霍妩低头看向手机，界面上正是一个带着红帽子的小人，正一跳一跳的在关卡上蹦，前面有一个小烟囱。 她操作着小人，嗖一下跳到了烟囱里。 game over。 霍妩皱眉，退出界面看了眼桌面，说道：“不回剧组，去一趟花店。” 嵇梦拐弯，没多问，应了。 * 车老早就看不见了。白飞飞停在那，有点留恋的不愿意走开，轻轻嗅了嗅空气里残余的味道，感叹道：“真好闻。” 恰巧走到她边儿上的付晓晓顿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闻到了一股车尾气的破味儿，艰涩的说：“你有病病？” “我没病病，谢谢。”白飞飞皱皱鼻子，旋即又乐呵着说：“阿妩刚才说让我买点樱桃。” “买樱桃干啥？”付晓晓不解。 白飞飞特别认真说：“我仔细想过了。她肯定是知道我这两天都胃不好，所以想让我多吃点水果。现在这季节不就是樱桃上市的季节吗？她关心我，就想让我去买点。” 付晓晓沉默着，还是没想明白买樱桃和胃不好有什么直接联系。 白飞飞又说：“她关心我，那四舍五入就是她喜欢我了！” “有道理！”付晓晓这下听懂了，“我也觉得她肯定喜欢你，刚才雪姨说了，是嵇梦找她出山过来要捞你的，还说让她来带你，谁知道你自己把老锅盖给搞定了……嵇梦是霍妩的经纪人，隶属北斗旗下，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肯定是有了霍妩授意才这么做。” 白飞飞一愣，下意识回头望向还负手站在廊下的白雪。 “你怎么不早说啊？”白飞飞喃喃道。 “早说了干啥？”付晓晓瞪着她那双大眼睛，二百五气质简直浑然天成。 白飞飞一拳打到棉花上，说道：“我要早一点点知道，我也能和她多聊一会儿天了！” 也不用自欺欺人，自己安慰自己说是霍妩喜欢自己了。霍妩关心她，让她买水果，还让嵇梦拜托白雪来捞人，后又考虑到了她前途，请白雪直接出手带她。 第14章 ——白雪在封山修养前，手里可是带出过五个影后的。 即便她淡出这个圈子多年，可她人缘在，人脉在，能力也在，带她这么个小新人，根本就是绰绰有余。 * 晚上，白飞飞吃了午饭之后，回家收拾了点东西。 付晓晓正蹲在一楼玩游戏，声音开得大，一开始没注意到她，等白飞飞开始把收拾好的东西往包里放的时候，才抬起头，放下手柄走过去，拿起一把剪刀看了看，说道：“你拿这一堆东西干什么？去上手工课啊？” 剪刀还不是一般的家用剪刀，是美发剪刀，有密刃齿的那种。 白飞飞伸手夺回，说道：“跟我去个地方，到地儿之后就放你出去玩。允许你今天喝酒夜不归宿。” 付晓晓眼睛一亮：“去哪？” “五院。”白飞飞顿了顿，说道。 付晓晓一愣：“精神病院？” “嗯。” * 五院是市第五人民医院，精神卫生中心。 原主的母亲在那里治疗，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刚住院一周治疗左右。 原主的母亲…… 白飞飞等付晓晓去开车，回头忽然望了一眼院子。 她在这本书里生活过十三年，自三岁那年来，到十六岁那年离开。十三个春秋冬夏，她现在自己也分不清楚，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白飞飞，谁才应该是此刻位于医院里那人的女儿。 “走啦宝贝！”付晓晓开车出来，喊她：“想什么呢，你别担心，阿姨可喜欢我了，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用进去。”白飞飞道：“她今天要做一个mect手术，做完以后谁都不认识，也不会愿意说话，你在那陪着没用。” “哦。”付晓晓应了。 把她送到医院，白飞飞要下车的时候，付晓晓又抓住了她小臂，收敛了大嗓门，低声说：“你有事叫我啊，我今天不喝酒。” “好。”白飞飞拍拍她脑门，笑着说：“那你去和雪姨增进一下感情吧，跟她学学怎么当一个好助理，她早年也是干助理出身，最后成了金牌经纪人的。” * 白飞飞和付晓晓告别以后，就径直上了住院部十楼的病房。 这是原主在日历上写好的内容。 七月二十三十，穿白裙子，化淡妆去看妈妈，1052病房，十六床。 白飞飞顺着走廊往前走，下午的时间，走廊里一片明亮，是人民医院独有的简洁和白色，偶尔有家属陪伴着护士在走廊上来来往往，形色不匆忙，但脸上也没有什么情绪。 白飞飞找到病房，从门上的小窗往里看了眼。 病床是空的。 她找了个护士，问道：“您好，我想问下十六床病患去哪里了？” 重症抑郁症病人都有陪护，行踪是二十四小时都有记录的。 护士翻了下表格，说道：“已经进手术室了。” “什么时间进去的？”白飞飞愣了愣，“不是说安排的手术时间是六点整吗？” “手术进度要看当天的医师安排，可能会有变动。”护士扫了她两眼，说道：“你是病人家属？” 白飞飞连忙点头，听见护士说道：“左手边电梯下六楼手术室，去那等着接人吧。” 白飞飞应声，转身拎着大包小包又下了楼。 在门外等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就有人被推出来了。白飞飞看了眼，确定是自己母亲江月眠没错，便将包重新背上，跑到了那边去。 送人的是护士，抬眼问了句：“病人家属？” 白飞飞点头，跟着一起进了专用电梯，直接上了十楼。做mect的病人术后是清醒的，但是看江月眠的样子，还是有副作用的，她虽然睁着眼，但眼睛里并没有神采，也很沉默，除了呼吸以外，眨眼的频率都很缓慢。 她叹了口气，听着大夫的嘱托，和人一起让她躺回到了床上。 护士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病房变得安静下来，有风从打开的窗缝吹进来，暖洋洋的，是屋里空调温度比较低。 病房其实不是单人间，旁边还有两床，脸上也都带着微笑往这边看，还很热心的帮了忙。白飞飞谢过以后，有一床看上去五十多的阿姨问她，说道：“床上的这个是你的谁啊？” 白飞飞冲着人笑了笑，声音清脆的答道：“是我妈妈，刚才谢谢阿姨了。” 阿姨笑着摆了摆手，冲着白飞飞弯着眼睛说：“前些天没见过你，在忙学业吗？” “嗯。”白飞飞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随意应了声。 她从背包里面拿出一个剪指甲刀，开始给江月眠剪指甲。 一只手剪完的时候，白飞飞抬起头，拿湿巾给她擦手，抬眼却看到江月眠正无声哭着，双眼却是在望着她的。 白飞飞无端哽咽了下，眼圈倏地有些发红，半晌，才终于喊出了一个于她而言有些过于生疏的字眼：“妈？” 江月眠眼角有眼泪往下落，白飞飞熟练的拿出纸巾给她擦去，随后又抽了几张纸，垫在了江月眠耳下的部分，避免枕头被泪水打湿。 江月眠对她没什么回应，动作、言语上都没有，但是她的情绪白飞飞能感受到。她想说话，可身体不允许。 白飞飞低声说：“我今天哪里也不去了，就在这里陪着你。你现在不舒服，我照顾你，我在给你剪指甲，你乖乖的好不好？” 江月眠眨了眨眼，果然不再动了，只有眼泪还在不停地流着。 莫名其妙的，隔壁床的阿姨也开始哭了。她身边没有家属照应，便是病房里的病患彼此照应彼此的情绪，白飞飞垂眸，继续给江月眠剪指甲。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 屋里所有人都抬起头往门外看去，白飞飞忙着给江月眠剪指甲，也不关心是谁来，便没注意。刚才和白飞飞打招呼的阿姨却看着门口笑了下，说道：“小霍来啦？又来看十六床啊？” 白飞飞手一抖，差点剪歪，下意识抬起了头。 门口的是霍妩。 她穿着一身淡色的长裙，头发简单挽在后面，绑成低马尾，有多出的发丝顺着脸颊落下，散散坠在耳侧，显得知性又温柔。 她怀中抱着一束百合花，手里拎着的这时节很难买到的阳光玫瑰，那是江月眠最喜欢吃的水果。 两人片刻间眼神交锋在一起，霍妩在门口略停顿下，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白飞飞，有惊讶，也有奇怪不解，更多的，还是疑惑。 她进门，摘下了口罩，径直走到了十六床床边，放缓了声音，冲着床上的江月眠说：“阿姨，我来看你了。” 第013章 江月眠躺在床上，模样像是没什么知觉。 白飞飞顿了顿，刚想说江月眠刚做完手术，可能会出现暂时性失忆的情况，现在不太会说话。就见江月眠的手动了动，居然抬起了几根手指，恰巧被霍妩抓住。 霍妩顺势坐在窗边，将手里的百合花放在床头，冲着江月眠笑了笑。 白飞飞看呆了。 她惊讶于江月眠对霍妩的态度，更惊讶于霍妩还会来看江月眠。而且听隔壁床阿姨的意思，这些天，原主都没来过，但霍妩常来。 “阿妩……”白飞飞喊了她一声。 似乎是顾及着江月眠在，霍妩的态度没有像是先前那样冰冷，“有事？” 白飞飞摇摇头，刚想说没事，忽然注意到了自己手里的剪指甲刀。 她灵光一闪，说道：“你帮我妈妈剪一下右手吧，我就不过去那边了，我给她按摩。” 刚做完手术会有短暂性的躯体障碍，江月眠的手脚时不时会抽动一下。霍妩顿了顿，没拒绝，伸手接过指甲刀，垂眸开始给江月眠剪指甲。 她剪得很细心，每剪完一个后，还会给她磨一磨指甲尖端，让那里变得更为平滑。白飞飞看着看着，慢慢弯着眼睛笑了。 “隔壁床阿姨说你经常来看我妈妈吗？”白飞飞问她。 霍妩头也没抬，淡淡的说了句：“比你来的次数多。” 白飞飞被刺了一下，也不生气，只说道：“我以后会常来的。” 霍妩给江月眠剪完了指甲，把她的手臂放回床上，将指甲剪归位，听见这话，扯着唇角笑了笑，“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白飞飞听出了她言下之意，以为她是因为霍妩来，自己才要常来。 她想解释，但外面等着的嵇梦敲了敲门，喊她。 霍妩扭头，说道：“什么事？” 嵇梦脸色倒不算是难看，倒像是有些无奈，说道：“还能是什么？那小祖宗又惹事了。” 白飞飞一愣，见霍妩起身，走到门口，接过了嵇梦手上的手机。 嵇梦和她只打了个照面，门就被她从外面关上了。 白飞飞眨眨眼，继续低头给江月眠按摩。 江月眠约莫是缓过了劲来，清清嗓子，居然能说话了。 只是她说话的力道轻，声音也虚弱，像是没有一点力气：“飞飞，妈妈是不是会变成你的负担了？” 第15章 白飞飞一愣，瞬间抬起头：“您在说什么啊？当然不会。” 江月眠又不说话了，只呜呜咽咽的哭。 白飞飞摸了摸她的头，软着声音说：“您别胡思乱想，你才不是我的负担，第一次治疗完毕以后就是会这个样子的，等第二次，第三次做完了，你就会好了。” 江月眠抽泣着，“妈妈还能好吗？” “能的。”白飞飞确定道：“等你第二次、第三次都做完手术以后，我每次都问你一下有没有觉得变得更好，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江月眠沉默的点了点头，眼泪还在不停地流着。 旁边床的阿姨也在跟着一起帮忙安慰，白飞飞感激的笑了笑。 江月眠的情绪被缓缓安抚下来，距离手术结束到现在差不多过了半小时左右，手术初次的后遗症渐渐消失。她彻底止住了哭泣，人也精神了些，问白飞飞说：“阿妩呢？我刚才好像看到她了……？” 她言语间有些不确定，白飞飞赶忙接话说：“她出去打电话去啦，我去喊她。” 江月眠安静点头。 她是很典型的江南美人长相，说话时声音很轻软，带着江南水乡独有的软糯，听上去就像撒娇。白飞飞拍拍她的手说：“你乖啊，等我回来给你剥葡萄吃。” 江月眠又安静点头，目光方向了旁边的阳光玫瑰，略眨了眨眼睛。 阳光玫瑰纯甜，吃完后会有股清香的味道，很开胃，适合刚做完手术，嘴巴里面没什么味道的人吃，霍妩确实很用心。 * 白飞飞出去找了半天没看到人，又担心会曝光霍妩踪迹，没敢去护士台询问，就一个人在楼层里找。 霍妩可能待的地方，会客室，休息区，卫生间……最后她是在安全楼道里面看到她的。 嵇梦在旁边把门，抱着胳膊，来来回回的原地转着圈走，也没什么目的性。 白飞飞走过去，楼梯门缝隙里看不到人，只有角落里有些烟头，已经有些时间了，应该是病人家属遗落的。 “梦梦姐，阿妩呢？” “里头，在打电话。”嵇梦看了她眼，说道：“有事儿？” “我妈妈想找她。”白飞飞实话实说。 嵇梦想了想，给她让路了。 白飞飞进门前，脚步忽的又一顿，说：“阿妩经常回来看我妈妈吗？” 嵇梦就笑了，说道：“嗯，闲的时候都会来，阿姨想她的时候，给她发个信息她也会飞回去。” 倒是白飞飞自己，这些年不知道是忙什么，神龙见首不见尾，传出来的消息也都不怎么健康向上，甚至可以说是荒诞无稽。 江月眠这些年来状况急转直下，和白飞飞本人不无关系。 嵇梦也没和白飞飞距离这么近过，这下倒是好好看清楚了白飞飞的模样。脸蛋白皙细腻，浑身上下写满了干净，眼珠黑白分明，不像是个涉世的成年人，倒像是个孩子，让人想忍不住多迁就，多保护的那种。 今天看白飞飞对江月眠的态度，很难相信她居然会这么长时间没有来看望，明明她对于照顾病人的方法手到擒来，和江月眠的关系看上去也很亲近。 白飞飞朝她笑了下，眼睛就弯成了月牙：“谢谢梦梦姐！” 这一声声，配着那笑脸喊的嵇梦挺高兴，勾唇一笑说：“快去吧。” 白飞飞循着声音往里走，在一个拐角看见了霍妩。她站在靠窗的角落里，一手插着兜，正听着电话那边的人说，没有打断，但表情舒展着，看上去显得有些温柔。 白飞飞脚步下意识放轻了。 而后话筒里似乎终于没有了声音，霍妩又耐心听了会儿，居然笑了笑，冲着电话那头说：“别哭了，我也想你。实在等不及的话，你就飞过来吧，这几天比较空，可以陪你。我让嵇梦去机场接你，明天剧组见。” 白飞飞的心瞬间坠到了谷底。 霍妩挂断了手机，抬眼看见白飞飞的时候，也没多余的表示。 她将手机收起来，双手全都插在裤子口袋里，站在原地，姿势有些懒散，“你怎么来了？” 白飞飞嘴唇动了动，有些艰涩的说：“我妈问你……” “嗯。”霍妩应了一声，抬腿上楼。 她和白飞飞擦肩而过，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甚至没有多说一个字。 白飞飞看着她的背影，发现有些看不清，揉揉眼睛，才发现是哭了。 眼泪把视线都挡住了，当然就看不见了。 她擦了把眼睛，吸吸鼻子跟上去，到门口的时候又碰见嵇梦，见她没上来，在那等她。 嵇梦像是有点讶然，也有些意外：“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刚才进去找霍妩有两分钟吗？霍妩这就给人整哭了？ 白飞飞闷闷的垂头说：“没事。” 她早就知道霍妩有男朋友这事了……这种事情，她应该早就已经预料到的。白飞飞重新抬起脸，扯了个笑出来：“梦梦姐，我先回去了。” 嵇梦朝她点点头，目送着两人相继一前一后离开视线。 * 病房内，江月眠已经像是恢复了正常。 白飞飞进去的时候，她甚至在和同房间的病友们分享霍妩带来的葡萄。 江月眠喜欢吃的不多，但格外喜欢吃水果，手术后胃口不好，吃不下去饭的时候，水果也能用来补充营养。 有些水果品种比较贵，不是以现在白家的情况能经常吃得起的，每次霍妩来都会带很多，江月眠也是因此和病友关系都不错。 霍妩除了进门和江月眠说话的时候将口罩摘下来了片刻，之后就一直戴着，白飞飞估摸着也是因为这样，病房的阿姨不知道她是谁，否则病房不可能像是现在这么平静。 霍妩回来后陪着江月眠说了会话，白飞飞在一边听着，记着。这时候她才知道，在原主取代她存在的这些年间，霍妩居然和江月眠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论亲近程度，恐怕要说是亲生母女也不为过。 “你这就要走了？”江月眠伸手，有些不舍的抓住霍妩的手，像是小孩子一样，“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来看我啊？” 霍妩回握了下，笑着说：“你下次做手术之后还能看到我，阿姨，你不用怕。” 白飞飞心下一动，下意识抬起了头。 江月眠放松不少，终于松开了霍妩的手。 霍妩和她告别之后就要离开，白飞飞看了眼时间，也知道自己差不多该走了，一边盯着江月眠一些注意事项，一边收拾东西，打算跟霍妩一起离开。 “阿妩，你等等我。”白飞飞一件件把清单上的东西往背包里放，却发现少了东西。 少了一个剪指甲刀，很不起眼的一个小东西。 霍妩本来没打算等她，甚至人都已经走到了门边，冷不丁听到白飞飞说：“妈，你看到我的剪指甲刀了吗？” 床上江月眠的动作顿住了。 病房其他几个病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头齐刷刷的全都扭头望向了最里间。 霍妩开门的手一顿，僵在门口，下意识回过了头。 然后她看到白飞飞将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数字、美发剪刀、湿巾……零零碎碎，甚至小到刮眉刀，全是照顾人的生活用品。 她能想到的，想不到的，白飞飞全都带来了。 却唯独缺了她刚才给江月眠剪指甲的那个不起眼的剪指甲刀。 第014章 嵇梦进来的时候，才发现屋里的氛围有点不太对。 紧张，一触即发。硬要找一个特贴切的词，就是剑拔弩张。 她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这种场合下不好贸贸然破冰，只能默默碰了碰霍妩手臂，说道：“什么情况？” 霍妩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丢了一个剪指甲刀。” 嵇梦不解的表情充斥在脸上：“？” 丢了一把剪指甲刀为什么屋里氛围会这么低迷？甚至就连同房间的病人都显得格外的沉默？ 很快，白飞飞给了她解答。 白飞飞又仔细翻找了一下背包，确定没有。然后她抬起头，看向了霍妩，似乎很平静的说：“阿妩，你看到那把剪指甲刀了吗？” 霍妩摇头，“我给阿姨剪完左手以后放在床头了。” “床头啊。”白飞飞朝她一笑，“那可能是我找漏掉了，我再找找——你能在外面等等我吗？” 霍妩这次沉默着应了。 她和嵇梦走到门口，在一个椅子上坐着，却始终留意着屋里的动静。 嵇梦也没贸贸然说话，找了找，翻到白雪对话框，敲了几个字过去，问她什么情况。 白雪一时没回她，嵇梦把手机又收起来，漫无目的的看着对面墙上的温馨标语。 * 屋里，白飞飞在床头找了找，最终是在床单下面找到的剪指甲刀。 紫色的小东西被压在最底层，甚至连一丁点凸起都看不见。白飞飞拇指蹭了蹭它，抬头笑着望向江月眠，说道：“找到了妈，这个可是晓晓送我的，要是丢了她得跟我翻脸呢。付晓晓您还记得吗？跟我一起长大的那个小姑娘。” 第16章 江月眠迟缓的点点头，不知道是在回应白飞飞的问题，还是只是下意识做了一个反应。 白飞飞动作顺畅的将所有东西装回包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摸了摸江月眠的发丝，说道：“你不要多想，什么事都会没有的，我改天再来看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就托护工告诉我，好不好？” 江月眠还是点头，手里抓着两颗葡萄漫无目的的玩。 白飞飞眼睛泛酸，甚至隐约有些疼。她压了压情绪，站起身，收拾好背包要走，手却被江月眠拉住了。 那力道轻轻的，只拉了一下，就松开了。 白飞飞回头。 江月眠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垂着头，有泪落在被子上，转眼便洇湿了一小块。 她哽咽着说：“飞飞，妈妈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的。”白飞飞却松了好大一口气，“你当然不是故意的啦，我都知道的。” “你都知道吗？”江月眠抬起头，脸色还有些白，眼泪又再一次倾盆而出。 白飞飞点头，沉默了会儿，把江月眠拥在了怀里，轻声说：“妈，这世上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就算这么说不好，但是在下一次，你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和行动之前，想一想，你还有我这个女儿，我很爱你。” 胸前有阵阵湿热感，白飞飞深吸几口气，又安抚了江月眠一会儿。 大约是情绪几经大起大落，江月眠的精神很快就撑不住了。她躺回床上，下意识呢喃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把它藏起来了……” “那等你有勇气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白飞飞朝她笑：“我们两个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妈妈。” 江月眠这下终于安心，缓缓睡了过去。 病房里其他几个病友也约莫都知道了什么情况，白飞飞朝她们鞠了一躬，低声说：“阿姨们，我妈妈刚进来，情况不太稳定，麻烦你们这几天多担待一些。” “理解的，孩子。”隔壁床阿姨冲她温柔一笑，“你去吧。” 江月眠一个人被护工送来，这么多天来，除了霍妩和她身边跟着的嵇梦，白飞飞是第三个来看她的人。 背后有多少苦楚她们不了解，可一个好端端的人，不会莫名其妙得了这么个病，一定是有原因的。 门口，霍妩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底。 白飞飞出去后，在门口呆了会，看着仍然等着她的霍妩说道：“阿妩，我得去一下主治医师办公室，你能再等等我吗？不会很久时间的。” 霍妩看了她很久，颔首应了声：“嗯。” 目送着白飞飞离开，霍妩唇角紧抿，抱着胳膊的手隐隐有些用力，骨节都变白了。 屋里的人大约是顾及着江月眠在睡，谈话声音低了很多，她听不清楚，只能隐约听到几个无关紧要的字眼。 旁边的嵇梦低低吸了口气。 霍妩抬眸，转脸望向她。 嵇梦将手机拿给她，低声说道：“我问了下白雪，才知道这事儿这么严重……” 白雪患抑郁时间不久，却病发的突然且严重。她没有很严重的自毁倾向，但却也是被大夫勒令住院治疗的程度，那之后她才暂时选择了退圈疗养，直到今年复出。 她住院过一段时间，恰巧就是在她们此刻在的这家医院，重抑区的情况她很了解。 霍妩已经看到了白雪发的那句话，不长，只有两个字，但却已经足够的触目惊心了。 【白雪：自杀。】 霍妩被这简简单单两个字给激的心脏漏了一拍，将手机还给嵇梦，眉毛皱的更紧了。 嵇梦这下彻底也不敢插科打诨，安安静静等着白飞飞回来。 片刻，白飞飞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看到霍妩以后，脚步略显轻快的走了过来。 “阿妩我好啦！”白飞飞双眼亮亮的。 霍妩看了她一眼，破天荒的没再冷眼以待，也没再开口讽刺，更没有阴阳怪气让人不适的冷笑，主动应了一声，“嗯。” 白飞飞主动说：“你待会就要回剧组了吗？吃饭没有呀，不然我请你吃个饭吧？” 嵇梦刚要说什么，却听霍妩短暂的应了一声，说道：“好。” 白飞飞也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嘴里：“那算了……”都已经说出了口，才发现霍妩是答应了。 她连忙抬起脸，全是掩藏不住的惊喜：“真的？！” 霍妩脸色有些不自然，“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去！”白飞飞快乐的蹭到她左手边。 嵇梦看了眼，觉得医院这小过道三人并肩走不是那么回事儿，自发落后半步。 走了没几步，到电梯口。 她在后面看着前面一高一低两个人的背影，开口说：“那什么，你们去哪家吃？隐私情况怎么样？还没安排的话，我给你们定一个？” 这下倒还真问住白飞飞了。 在外面吃饭势必就要把口罩摘下，即便去包间也不能保证完全……何况还是跟她一起吃。在现在自己满身骂名的情况下。 白飞飞呼吸一顿，忽然想起家里满冰箱的菜，是先前自己和付晓晓去超市囤的。她眼睛一亮，“我下厨吧？梦梦姐你也来呀，反正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住！” 嵇梦一愣，下意识望向了霍妩。 霍妩片刻未停顿，已经答应了下来。 嵇梦摸摸鼻子，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从b市开车去片场得四个多小时，现在出发，到地方都晚上了，再折腾一顿饭的时间，寒暄完毕，可能到剧组得半夜。 * 车上。 满车就只剩下白飞飞一个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她也不知道哪来的活力，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指着路边的牌子都能高兴半天。 霍妩一直静静地听着，一直到了别墅区的范围，白飞飞看着路边的标牌，忽然出了神，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好像都快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了。” 霍妩有片刻的疑惑，“你不是一直都在家里住着吗？” 白飞飞一眨眼，“我是说上学的时候啦……” 霍妩疑惑更甚，看了她一眼，一手微抬，像是想试试她有没有发烧，最终还是放下了，淡淡说道：“你大学的时候也是司机接送，并不住校。” 白飞飞摸摸鼻子，彻底不说话了。 她虽然重新接盘了，可根本没有原主的记忆，只能自己推断先前都发生过什么，像是住在哪里，谁接送的问题，书里也不可能提到。 白飞飞顿了顿，看着门外说：“我们到啦！” 小别墅面积并不算大，但江月眠显然从前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她把一切规划的井井有条，每一个房间都发挥了最大的功效，让人回到家就能感受到身心舒适。 白飞飞迫不及待的去开门，给霍妩拿拖鞋。 嵇梦停车落后了一步，下车以后，看着满院子长得快有脚踝高的草坪叹道：“也是可怜这孩子了，刚大学毕业就经受了这么大打击……对了，我有个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霍妩扫她一眼：“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白飞飞找你求救那晚。”嵇梦停顿了下，说道：“我后来觉得不对，去查了下。是她大学同学给她组的饭局，那个同学的父亲，就是收购了‘万家’的买方，事后那个同学再也没露过面，直到现在。在那个房间里后来还检查出来了几个针孔摄像头，没联网，东西还在我那，全都在密码箱里。” 霍妩抿抿唇。 白飞飞扒在门口，只露了个黑黑的脑袋尖，像是想喊她，又担心打断她和嵇梦的谈话。 漂亮又乖巧。 霍妩往屋里走，缓缓和嵇梦说：“你说，有人会在几年前开始突然性情大变，几年后又突然浪子回头，和从前一模一样，把所有事情都当做全没发生过吗？” 嵇梦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第015章 两人一起进了门。 门口的拖鞋工工整整的摆放着，模样看着很新，不远处柜子上还放着刚拆下去的吊牌。 嵇梦老大纳闷的坐到换鞋凳上脱鞋，红高跟配着眼前这些显得过于幼稚的款式，显得十分违和。她看着这许久未曾见过的样式好奇，低头看了眼：“这什么？小黄鸡？你那个又是什么？大草莓？” 霍妩安静了几秒，试图从一边柜子上找出一些看着正常些的拖鞋，最终失败。 白飞飞刚才就进了厨房，这会不知道在捣鼓什么，里面叮当响，还有刀敲在案板上的闷响。 “接受现实吧，阿妩。”嵇梦笑了声，脚踩进拖鞋后观摩了会儿，“跟你这么多年，都快不知道可爱是什么东西了……” 霍妩的穿衣风格一向以简洁为主，她个子高，身材好，本身就是个行走的衣架子。可这风格，换谁看着十几年如一日的全素一样风格也有点遭不住，都已经丧失审美能力了。 第17章 霍妩不作声，跟着一起换了鞋。 倒也很舒服，脚踩进去后，缓解了一天穿高跟鞋的压力，居然真切的想要发出一声喟叹来。 两人一起走进去。 屋内明亮，家具家电全都一尘不染，像是刚打扫过，所有房间的门、窗帘全都大大的开着，中央空调吹出的风让人觉得舒服又自在，哪怕只有一个人，居然硬生生被装点出了‘家’的氛围，属于那种只要拍个照，不需要修图就能直接上传社交网站的程度。 嵇梦欣赏了一圈，下了定论：“比你会生活。” 霍妩在b市也有一套临时落脚点，一个小两室，但面积大，一百三十多平，还送了个户外花园。 和眼前白飞飞家里简直形成了一个极为鲜明的对比，白飞飞家里的装饰整体偏向欧式田园，四处都是小碎花和蕾丝点缀，防尘布也全都是这个样子的装饰。 霍妩那边…… 则是彻头彻尾的黑白灰。 每次去她那，都觉得不像是进了谁家，像是进了什么样板间。 白飞飞从厨房出来了。 她手里端着两个托盘，双眼亮亮的说：“你们先吃点水果吧，我去准备，我做菜动作很快的！” 水果挺丰富，霍妩也爱吃这个，道谢以后，又看着白飞飞进去忙了。 “不去帮忙？”嵇梦用脚碰碰她。 霍妩眼神在厨房门口流连了短暂一瞬，最终摇了摇头，说：“帮什么？做个菜很难吗？” 嵇梦就笑，心想真嘴硬。 白飞飞说动作很快并不是谦虚。从她进去到出来，不过四十分钟的时间，她就已经做好了主食伴小菜，甚至还有一个饭后甜品。 “这什么？果冻？”嵇梦瞪大眼，用勺子拍了下在她面前□□弹弹，稍微动就乱晃的圆滚滚果冻，果冻下面还铺了一层粉，像是蘸料，很神奇的搭配。 嵇梦有点不可置信的说：“你做的？！” 白飞飞认真点头，“对，梦梦姐你尝尝……” 白飞飞说完扭头，热热切切的说：“阿妩，我给你做的这个是青梅味的，很开胃，你不是很容易苦夏吗，你尝尝看？” 霍妩接过白飞飞递过来的勺子，拇指食指捻着，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白飞飞紧张的看她，双手握拳，放在桌边，像是等待夸奖的小朋友。 霍妩手一停，轻声说：“你脸上沾到脏东西了。” “嗯？”白飞飞迷茫，下意识伸舌头舔了下唇角，“哪儿？” 本身就粉嫩的唇色因为滋润更显得有些晶莹，霍妩抓着勺子的手用力，声音跟着发紧：“脸边。” 白飞飞又伸手摸了摸，没摸到。 霍妩终于皱着眉，伸出空余的那只手，把她脸上沾到的白色抹去。 脸很嫩，像鸡蛋。 霍妩垂眸，将东西蹭在纸巾上，说：“好了。” 白飞飞下意识挠挠脸，莫名其妙深吸了口气——明明就是简单蹭了下，也说不上为什么，她就觉得脸上那股痒痒一直流窜到了心里去。 正巧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白飞飞做的又全都是开胃的，两人越吃越饿，没忍住就放开了吃。 嵇梦吃完后瘫在椅子上，居然后知后觉升出了些许饭饱后的疲色来：“多久没正经吃过一顿饭了……比外面星级饭店做的都好吃。” 白飞飞以为她是故意夸自己，连忙笑着说：“哪有那么夸张啊。” “我说真的。”嵇梦笑了下，点了点她面前连汤汁都被喝干净的空碗，笑着说道：“说不上来有什么差别，可你做的东西，让人想全部吃完。” 桌上正式空盘了。 白飞飞扭脸看向霍妩，她正将最后一口凉面吃掉，睫毛微垂，唇是红的。 外面天色渐黑，别墅区的路灯已经提前亮起，照亮断断续续的小片区域，让人很想出去散步。 白飞飞这么想着，就提了这么个建议。 嵇梦不愿意动弹，她也说不上为什么，整个人懒散的要死，现在只想躺着休息会，指不定下一秒都能睡过去：“你们两个去吧。我休息会儿，补充一下体力，等你们溜达完了回来，我还得开车送她回片场。” 白飞飞倏地有些紧张，“阿妩，你去吗？” 霍妩看了看她，又看向了窗外。 片刻后，她点头，说道：“嗯，走走。” 白飞飞的父亲并不是一个有多大野心的人。在他破产前就更关注于家庭，白飞飞无法想象这么一个人究竟是因为什么，最终会选择抛下最爱的家庭自杀，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即便离开了，也将一切能留给妻女的，全都留下了。 天色渐晚，正值饭点，路上人不多，但也有不少园区内遛狗的人来来往往。附近有一个小花园平台，平日里就是附近周圈的人们最喜欢散步纳凉的地方，白飞飞和霍妩并肩走过去，发觉岁月有时候的确称得上是静好。 “白天的事。”霍妩突然开口，打破了有些沉静到暧昧的气息，“抱歉。” 白飞飞一时间没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下意识抬起头，越过她肩膀望向了她精致的侧脸，呆了呆说：“什么？” “剪指甲刀。”霍妩抿唇，“是我的错，太大意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白飞飞顿了顿，说道：“正常人怎么可能会知道重抑区的病人会藏这些东西呀，再说了，东西是我带去的，也是我让你帮忙的，本来就该我自己留心。” 霍妩双眸沉沉的望着白飞飞，两手全都在上衣口袋，汗津津的。 白飞飞望着她，双眸湿润，像闪着星火。 和她走前一样，满眼的信赖，满眼的喜欢，满眼的单纯真挚。 这样一个人…… 霍妩停下了。 前面是喧闹的人群，灯光下还有些白飞飞这些天经常在报纸上看到的名人，各个领域不一而足，有些和朋友聊天，有些在吹着晚风纳凉，还有些人沉默着，又微笑着看远处孩童的玩闹。 后面是她们走来时的那片小路，似乎有无数个路灯延伸到不知名的尽头，什么都看不分明。 多年前，也是这样一模一样的情境下。 她得知白家回到b市，深夜离开了片场，在楼下等了足足一小时。 白飞飞被江月眠催促着离开家，上楼前还在告诫白飞飞不要任性，和她好好说。 她那时满心期许，甚至隐隐约约有些愤怒，以及等着白飞飞和她道歉，告诉她自己错了，希望自己不要怪她，再说她自己的苦衷之类的诸多幻想。 可到头来，她只看到一个形象陌生的人，顶着满身的纹身，一边和人通话调情，一边满脸嫌恶的和她说了句话。 “滚。” 那一个字将她彻底击垮，而后她亲眼看着白飞飞和开车来的人相拥、接吻，像是看什么垃圾一样看她，而后在震天的马达声中嚣张离去。 那时也是个盛夏，她却浑身仿若处在冰窖，冷的浑身冒汗，指尖发麻，一如现在，掌心一片潮湿。 可再次见面，白飞飞表现分明像是一个稚子，甚至深吻都不会，稍微一弄就浑身发麻，只剩下了喘气哭泣的份儿。 霍妩停在一棵老树下，赶上雨季，气候闷热潮湿，晚上却比较舒服，有凉风吹着，路边偶尔有青蛙鸣叫。 不算安静，甚至有些喧嚣。 霍妩处在这样的情况下开了口，她看着白飞飞，忽然说道：“白飞飞，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第016章 白飞飞骤然听到这么句话，呼吸凝滞在胸腔，郁结的生疼。 她眨掉眼里过多的情绪和升上来的赤痛，尽可能平静的说：“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听不懂？”霍妩笑了下，声音轻轻飘到白飞飞耳边，有些刺人：“你如果还这么装傻下去，以后我们也不用再见面了。” 白飞飞双手骤然紧握住。 那一瞬间，她试图想将一切和盘托出。可话就要到嘴边的时候，她才忽然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一件事情。 那是她很小的时候。 她刚到书里来的时候，一切都还是未知的。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和她所处的世界是否一样，只知道目标是霍妩，而那个时候，她身边还有一个名为‘0521’的系统陪伴。 有一次她只是突发奇想，想告诉霍妩，说她其实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这个世界只是书中的一个世界，她是救世主。 那时她期待着霍妩的反应会是什么，可霍妩却连头也没抬……她根本听不到。 白飞飞那时候不信邪，又找了不同的人尝试。 江月眠，付晓晓，乃至孤儿院上下无数个孩子，最终她全都得到了统一的反应：谁都听不到和这些话题相关的字眼。 白飞飞双眼盈满了眼泪，尝试着开了口，“因为之前的那个白飞飞不是我，我十八岁以后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霍妩仍然反应淡淡的，只冷着脸看她。 白飞飞骤然丧气，哽咽着将一切苦果全都咽下。 第18章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抬起了脸，看着霍妩说：“我就是想……” 霍妩静静等着她说。 白飞飞咬咬牙，忽然一把抓住了霍妩的手，把她的手往自己腰上带，“我就是想重新追你。阿妩，你信吗？这个世界上肯定有人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也肯定有很多事情眼见不为实！你以前看到的肯定都不是真的我……” 霍妩皱着眉，看着白飞飞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白飞飞语序混乱，说的乱七八糟，到后面她似乎自己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只一个劲儿抓着自己的手不愿意松开。 霍妩顿了顿，看着白飞飞的脸，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没了那些挥之不去的浓妆，去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眼影和五颜六色的头发，以及各种夸张到滞销的口红，白飞飞此刻的模样干净到像是一朵淋了雨后的白玫瑰。 霍妩忽然说：“你走近点。” 白飞飞冷静了点，听话的凑她近了些。 霍妩低下头，靠近她，白飞飞骤然屏住呼吸，嗅到了她身上传来的香味，也能感受到她吐在自己身上的鼻息，在皮肤上引起了阵阵战栗。 霍妩拿开被白飞飞放在腰上的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又碰了碰她的鼻子，最后碰了她的耳朵。 之后霍妩说：“脸上没有打洞？” 白飞飞愣了片刻，才意识到霍妩说的是唇钉、鼻钉和耳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忙说道：“没有没有，一个都没有。” “纹身也没有。”霍妩手指在白飞飞脖颈处流连了一瞬，伸手毫不费力的将她的身子扭过去：“背后呢？有吗？” “也……没有。”白飞飞呼出一口气，脸上升起红晕来，说道：“你之前不是都看过了吗？” 霍妩不再作声，看着白飞飞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夏天里白飞飞一向喜欢穿裙子，各种各样的裙子。 还在高中时，她就喜欢到处旅游，拍各种各样的照片，生活中白飞飞绝对是一个大胆的姑娘，明艳到让人甚至生不出任何龌龊龃龉的思想来。 她可以大大方方穿着吊带长裙快乐的走在商场里，可以无拘无束的穿着时下最流行的不规则长衫游走在游乐场，也可以玩下身失踪的戏码和老师周旋半天，甚至哈哈大笑着撩开上衣下摆，告诉老师她只是穿了超短裤。 被训斥后，再乐呵着蹦蹦跳跳的回家换衣服。 霍妩又望向了白飞飞的背。 她今天穿的也是件长裙，嫩黄的质地，却在灯下将她莹润柔滑的背部衬托的像是在发光，腰间一根系带玄之又玄的系着，最终坠入深深的腰窝。 霍妩伸手碰了碰。 白飞飞缩了下，却又忍住了，没再动过。 霍妩食指只是戳了下，并没有别的念头。 她收回手，重新望向了不远处的喧嚣，说道：“我不碰你。转过来。” 白飞飞于是转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霍妩，又下意识望向了自己的背，小声说：“不好看吗？” “……不是。”霍妩静了静，被白飞飞这么一句直白的问题激的差点忘了原来要说什么。 “你刚才说的，是认真的？”霍妩说。 白飞飞想了想自己刚才乱七八糟下都说了点什么，半天也没想太明白，只能心虚点头，咬牙道：“我很认真的！” 霍妩点点头，又说：“如果再骗我呢？” “没有如果了，我保证！”白飞飞急的眼眶通红，像是肯定什么一样，再三说道：“这次没有任何意外能让我们分开了，就算我这次真的死了也不会了，阿妩，我肯定不会再骗你了。” 霍妩伸出一只手，慢慢捏住了白飞飞细长的颈子。 她没有用力，白飞飞也能感受到。甚至她的脖子处在霍妩掌心时，她第一感受到的不是不适，而是开心。 从前霍妩就很喜欢摸她的脖子，也没什么目的。有时候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她枕在霍妩的胳膊上时，霍妩也喜欢这么饶着，然后用手捏她的下巴。 霍妩果然用拇指和食指在捏着白飞飞下巴上的软肉玩。 她一边捏，一边确认什么似的说道：“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白飞飞被她捏的两眼冒水光，声音颤抖着说：“你问。” “你当初离开我，到底是因为什么？”霍妩垂眸，看向白飞飞的脸，表情是淡然的，又像是有别的什么情绪。 白飞飞不敢拿这种问题开玩笑，可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她抓住了霍妩的手，表情很认真说：“真的是因为我生了病……” 白飞飞将最后的记忆倾盆道出，说：“我那段时间的记忆很不好，每天都昏昏沉沉的，要吃很多药，也要打很多针……” 手中传来的阵阵脉动告诉霍妩，眼前这个人没有撒谎。 她说的是真的。 霍妩收回手。 白飞飞吞咽了两下，嗓子痒的难受，想喝水。 她顺手擦掉眼角被霍妩弄出来的眼泪，抽抽鼻子说：“那你现在信我了吗？” 霍妩没回答她信或是不信，只看了眼自己的手，又说道：“那天你和我做的时候，是第一次吗？” 白飞飞脸一红，眼前重新被那天旖旎的情景取代，闷声说：“你不是……都试过了吗？” 霍妩眼神瞟了好几次白飞飞的脸，唇抿了几下，最终缓缓憋出一个字：“嗯。” 嗯？ 嗯？？ 嗯？？！ 这一个字儿听着可不像是什么好意思啊？ 白飞飞一个情急，生怕原主先前乱搞的名头再被按到自己身上，直接扑到了霍妩身上，搂着她的腰，仰着脸就说：“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三辈子加起来都是第一次！人和心都是你的那种第一次！” 有头发蹭到白飞飞脸上，有点痒痒。白飞飞不想松开霍妩，下意识用下巴蹭蹭，等她意识到是蹭到了什么的时候，眼睛已经看到了霍妩解到胸前的领口下的风光了。 她吞吞口水，眼睛都看直了。 霍妩却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双眸直直盯着她，带着股逗弄哄骗的意味说：“行了，我信了。” 白飞飞根本不敢去深思她到底是真的信了，还是假的信了。 可有恨才有爱，霍妩恨她，不信她，怀疑她，也比不理她好。 白飞飞脸上露出抹笑来，“回家吗？梦梦姐是不是还要送你回片场？” “嗯。”霍妩点头。 白飞飞跟在她后面蹦蹦跳跳往回走，期间看了她的手很多次，想牵，又不太敢。 一直到了家门前，发现嵇梦已经把车开出来了，百无聊赖的支着车窗在打瞌睡。白飞飞这才望向霍妩，发现她一路上拿着手机，原来是在和嵇梦商量离开的事情。 一股说不上来的失望笼罩住她，白飞飞强笑了下，上前两步，主动朝嵇梦打了个招呼，说道：“梦梦姐下周见！” 嵇梦开车前看过行程，知道白飞飞下周要参加试镜。虽然角色是给了她，可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一遭，才能让制片和投资那边说不出话来。 她点点头，笑着说：“下周见。” 霍妩上了车，从窗帘缝隙中盯着白飞飞看。 她知道白飞飞一直在试图往自己这边瞅，甚至人都已经趴在了车窗上，可她没有回应。 嵇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驱车启动。 一直到小区门口，嵇梦看了眼后视镜，开口破了冰，说道：“说开了？” 霍妩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嵇梦一愣，旋即笑了：“不知道算是几个意思？当着白飞飞那小姑娘的面儿有什么不好说开的？你当着导演直接骂制片的时候也没见你说不开啊？” 霍妩重新闭上眼，将自己滑下去，心烦意乱的皱着眉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嵇梦耸肩，比划了个投降的手势，随后登记出门。 出门前，她看了眼，有一辆挺眼熟的车开进去，是先前送白飞飞去公司的车。 她多留意了两眼，又重新想起白飞飞家里那快要长到脚踝的草坪，和她今天呈上桌的一桌子饭，叹了口气说：“小姑娘不容易。没多大事儿就抬手放过她吧，既然不忍心，你也就别硬装铁石心肠了。” 霍妩面无表情：“就你话多。” 嵇梦轻笑一声，知道这是成了。 她哼哼两声，往后喊：“放个歌儿听啊？路长着呢，夜路可不好走。” 霍妩带上眼罩，“随你。” 第017章 一周时间转瞬即逝，眨眼间便过了。 白飞飞也是不停歇的在到处跑——旧合同落实，新合同签订录入，包括原主留下的那一堆没法完成的烂摊子都要收拾。 等到一切忙完，她累的也就剩下个喘气的份儿了。 路上。 付晓晓开车，白雪在副驾驶正看手机，一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字母敲击声不绝于耳，有点催眠。 第19章 付晓晓看了眼路程，到地方还有一个半小时。她扯着嗓子往后喊：“宝贝你喝豆奶吗？加了糖的！” “不喝。”白飞飞垂着眼皮往后躺：“让我睡。” “好哦。”付晓晓应了声，顺手把温豆奶递给白雪：“雪姨你喝，不喝浪费。” 白雪接过，忍不住就笑。 付晓晓大约是她见过的最接地气的富二代了。早餐会跟无数送孩子上学的爷爷奶奶一起挤在小摊子前面抢油条豆浆，也会为了节省时间提前计划好所有早餐的花销，有零有整准备好再扔进去。 和她妈席荣女士很像，但又不太像。她比席荣要脾气好一些，也更快乐活泼一些，和白飞飞很像。 “让飞飞休息会，她今天在片场且有的熬。”白雪说道：“不过现代剧也好操作一些，没有多余的东西，几乎都是文戏……飞飞台词功底还不错，我之前拿给她了一个片段让她试，问题应该不大。” 她说着往后看了眼，凑巧看见白飞飞弯着眼，冲着屏幕笑。盛夏，天甚至都还没亮，现在凌晨四点多……看见什么了能这么高兴？ 白雪一笑，摇摇头，将目光收回。 * 霍妩的视线越过隔离带，往不远处黑压压的人群看了眼。 她问道：“今天多少人？” “粗略估计，今天能赶来的大约二百个。拿了特邀的人十个，都还没定下来时间，今天应该来不了。”嵇梦顿了下，从文件夹里抽了张单子出来，说道：“李柯导演已经到休息室了，现在还在看演员资料。” 霍妩眉头稍稍皱了皱，“他怎么说？” 嵇梦摇头：“说不好，李柯导演筛选角色一向没有硬性目标，他面向大众时说的全都是‘灵动’这两个字，可这两个是最飘忽的两个字。不少人生活中是个鬼马小精灵，一上镜就像是个死人，哪哪都不对，这是调.教不出来的。” 嵇梦看了眼霍妩，又瞅瞅时间，说：“去化妆？” “不了。”霍妩说道：“面试要求全素颜，我也参演，没必要搞特殊。” 嵇梦就笑了。 她看了眼霍妩的眉眼，不由就感叹有些人真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很多人上镜不好看，大多是因为妆全被镜头吃了——可霍妩不，她眉眼精致，轮廓感鲜明，尤其是鼻子很挺，不论是正脸还是侧颜全都扛得住大镜头。圈内不少女艺人因为脸部条件问题，适应不了过多妆容，干脆就做了半永久，霍妩就不用，她眉毛浓而密，放在镜头前都是让人直呼‘仙女’的存在，更何况是在现实生活当中。 这样的美女但凡出现在街上，没几个人能管住自己的眼的。 嵇梦忽然就想到了白飞飞那张被抓拍到，还被顶上了热搜的图。好看有的时候还真就可以为所欲为，顶着这样的脸，谁还能忍心说个‘不’字呢。 霍妩的目光还在看外围，目光久久没有落到一个定点上。 电视剧其实并不像是电影那样保密系数高，但因为这个剧的题材特殊，从最初选角开始，剧组的保密工作就一直在加班加点的做。 试镜地点在室内，全场无实物。即便如此，隔了十几米之外的地方也为了隔离带，每隔五米就有一个人看守，四周也全都拉上了帘子。 霍妩最初将本子拿给李柯导演看的时候，就直言是奔着拿奖去的。 李柯看人毒辣，选角方面更是堪称一绝。霍妩拿这个本子给他，一方面是想作为她正式转幕后奠定一个基石，二也是因为的确想以最高完成度完成这个本子。 “你看什么呢？”嵇梦在她眼前挥挥手，递给她一瓶白水，“该去了。这部剧目前就定了你一个女主，女二且有的挑呢，我看外头不少科班生，有的干脆穿着校服就过来了。” “校服？”霍妩笑笑，“那是最没用的招牌，李柯从不看这个。” “没和他合作过的人哪知道他这条规矩。”嵇梦耸肩：“都想往自己身上贴点招牌，好歹算是个门面。” 霍妩问她：“几点了？” 嵇梦看了眼：“八点零五，八点半开场。” 霍妩沉默了一声，将瓶子里的水一饮而尽，之后她就坐在位置上，将口罩往上拉，闭上眼睛像是在最后补充体力一样的假寐。 嵇梦本以为她不会再说话了，谁料霍妩过了会儿，忽然又心烦意乱的睁开了眼睛，皱着眉说道：“手机给我。” 嵇梦纳闷，但还是给了她。 霍妩看向手机。 微信栏一片静悄悄，完全没有新消息提示。 她脸冷下来，随后打开了白飞飞的对话框。 那里停着的最后的对话，还是昨夜凌晨。 白飞飞给她发了一捧百合的图片——那捧百合今早已经在她休息室了。随后就是一个表情包，模样可爱，圆滚滚的字体，配上一个奶白的团子，就四个大字【送你发发】。 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消息了。 她将手机关上，递给嵇梦的那瞬间低声说：“白雪知道是今天试镜吗？知道她是九号吗？” 嵇梦意识到了什么，打眼跟着扫了一眼已经开始拿号往里走的年轻姑娘们，声音一顿，说道：“她知道，我交代过了。昨晚还另外又确认了一遍——” 嵇梦拿出手机，属于白雪那一栏也毫无消息，身为经纪人，即便真的出现意外，她也应该第一时间和自己这边协商措施。 霍妩静了片刻，忽然笑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意味来，但嵇梦觉得那首先不是开心的笑。 她目光在一个个排队走入的青春洋溢的女生身上转了个来回，最终笑容消失，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走吧。” 又是骗人的。 什么为了她努力，什么一定不放弃，都是嘴上说说，真要动真格的，还是临阵脱逃了。 霍妩一步步往评委席上走，两步后，忽然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柱子。 嵇梦吓一跳，赶紧伸手扶住她：“怎么搞的？低血糖？” 霍妩没睁眼，只闭着眼睛将额头抵在小臂上。过了约莫十几秒，缓过了那会晕眩，她重新睁开眼睛，摇头说：“没事。”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霍妩无心理会，往上扯了扯口罩，继续往里走。 嵇梦注意到了什么，略停顿一下，还是扯了扯霍妩的袖子，小跑两步道：“阿妩，出事了。” 第018章 霍妩顺着嵇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李柯明文规定了这次试镜的要求——原生发色、纯素颜，连半永久都不要。直接首先就枪.毙了无数做过半永久眉毛和眼线的小姑娘。 大约也是因为这个条件让人产生了什么联想，除却黑压压一片攒动的头顶之外，就是白衬衫和白裙子，清一水的。连不少名校孩子校服都专门挑的白色那件。 饶是如此，霍妩也一下看到了中心出现喧闹的地方，白飞飞在那，且是人群中心点，而且模样看着愤怒，像是在喊些什么。 她的声音被掩在口罩下，低声问身边步履匆忙的工作人员：“那边怎么回事？” “霍老师？”被抓住的人一懵，抬眼才发现是谁，赶忙定定神，指着那边说：“像是吵起来了，有个小姑娘人晕倒了，具体情况还得落实，也可能是天太热，来的都是群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没受过什么苦，一下撑不住。我这喊组里驻扎的大夫呢。” 霍妩点头，把人松开，眉毛却紧紧皱了起来。 “我去看看。”嵇梦观察了会儿霍妩的眼神，主动道：“不至于出什么事儿，飞飞那孩子我虽然见没几次，可到底这几天总见面，她不是个会闹脾气的人，何况是这种场合。” 白飞飞鬼马有时候是鬼马了点，还总有点小机灵，可只会让人喜欢，觉着这小姑娘浑身上下都灵得很。白飞飞给她的感觉，除却那些偶尔的俏皮，和与付晓晓之间你来我往的玩闹之外，就剩下稳重二字了。 那是一种几乎不符合她年龄段的沉稳，像是历经风霜后的耄耋老人，可白飞飞分明是个才刚二十出头，脸上稚气都未脱的小姑娘。 这股违和感一直萦绕在嵇梦心里很久，可联系到白飞飞家里情况，又觉得并不意外，她偶尔在霍妩面前表露的，也更像是个孩子。 嵇梦也跟着忍不住往那边瞅。 霍妩没表示，只眉毛一直皱着。嵇梦一耸肩，背着手，二大爷遛鸟似的抬脚往那边走。 圈内人里，她身份不是秘密，都知道她是霍妩经纪人。但在这些还没毕业，或是刚踏足娱乐圈没多久，连主演可能都没见过几次面的小孩子面前，倒还真没谁能直接喊出她是谁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嵇梦还是找了个能看清情况，又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 那边还乱着。 门口排队的地方乱成一团糟，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人多的地方声音就容易在某一瞬间全都融成一个共鸣腔，听在耳朵里只剩下‘嗡嗡’一片。嵇梦站得远，已经被这声音刺的皱起了眉毛，不敢想处在漩涡中心的白飞飞又是个什么情况了。 第20章 这么想着，她左右看看，和旁边道哥招招手。 道具小哥也认识她，挺勤快就过来了，“梦姐，有事儿？” “有地儿能从高处看见前面那乌压压的在干什么吗？”嵇梦道：“能听见声最好的。” “有。”道具熟悉这边情况，毕竟这个景儿以后也是实地拍摄的一部分，他提前得考察。闻言就指了指对面二楼，笑着道：“那边刚架上去一个小平台，从走廊尽头过去就能上……嗯？那不是霍老师？” 嵇梦也跟着‘嗯？’一声，纳闷不比道哥少。 她到底不熟悉这边路况，满眼在场馆内转悠几圈才找到道具说的那小平台，不多时就在上头发现个人。 还真是霍妩。 她什么时候跑上去的？？ 嵇梦：“……” 她张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冲着道具说：“行，谢了。” “不客气。”道具小哥一笑，有点紧张：“那边平台有问题吗？我怎么瞧着李导也上去了？” 这嵇梦哪知道。 她干脆利落一摇头：“谁知道呢，大导心思都难猜，干好分内的，其他的都不用管。” * 平台上。 李柯从导演办公室一出来，就看见在这边小架子上的霍妩了。 他左右看看，拎着手上演员表跟着过去，往下一瞅，说道：“底下这闹什么呢？” 霍妩扫他一眼，“自己看。” 李柯也不气她态度冷淡，真就蹲那了。 距离还是有点远，听得到声音，但看不清楚人脸。李柯想想，从兜里摸出了个望远镜来。 霍妩：“……” 李柯开始做直播解说：“好家伙，一圈人围着俩小姑娘，聊得挺火热，一个躺一个半跪，挺热闹。排练哪？挺用功啊。呦，跪着那小女孩儿挺灵啊？” 他话音一转，看见倒地上的人情况不对，眉毛一皱：“——大夫喊了吗？这都几分钟了人还没过去呢？等着出人命呢？” 霍妩这时候才说道：“已经过去了。” 李柯这才点头，止住了往下蹦的动作，重新攀爬上去，坐好后吧唧一下嘴：“现在这些小孩儿，一个个不注意锻炼身体，这才哪到哪就晕了。” 他看了眼手表，开场时间快到了，底下编剧和制片已经落座。忽然他想到什么，一乐，从一边搬了个钢脚架往屁.股地下一塞，就地坐那，举着望远镜继续看，冲着霍妩说道：“今天加个班？” “随便。”霍妩和他认识太久，已经了解了他用意，点头道。 下面还乱着。 本身天就热，持续了将近半个月的高温天，入夜也降不下来，天地间都闷得像是个蒸笼。盛夏里，早上不到六点太阳就已经出来了，七八点太阳已经炙烤在大地上，又在空地上，附近连个遮挡物都没有。 白飞飞片刻间就已经满头大汗，喊了好几声，可周遭乱七八糟的小姑娘乌压压的在这围着，谁也没听见她到底在说什么。 白飞飞白眼一翻，手试了试那小姑娘的呼吸，急促且短暂，脸上全是冷汗，唇色煞白。她皱着眉，跪在地上，脱下自己外套给她遮阳扇风。 就在这时，先前破开人群从她身边离开的付晓晓重新冲了回来，手里跟拎小鸡崽似的拎了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男人身上穿着白大褂，还背着一个包，上面画了个红十字。 付晓晓一手拿着喇叭，扯着嗓子，用自己娇小的膀子挤开周围人，一边挤一边朝周围咋咋呼呼喊了声：“都散开！散开！通风！！” 喇叭威力巨大。付晓晓的举动虽然莽，可有用。声音甚至响彻了整个不算太大的空地，跟山谷唱情歌似的还引发了阵阵回响：散——开——通——风——！！ 付晓晓放下喇叭，满足按下回放。一时间，喇叭巨大无比的声音彻底响彻上空。 这下周围彻底空了。 付晓晓这才喘口气，看着终于疏散开的人群，往白飞飞身边一戳，“宝啊还是你聪明，知道让我去喊大夫。” 白飞飞暂时没工夫理她，夸奖性的摸了摸她狗头，看着大夫说道：“她这是低血糖吗？” 大夫也不好说，初步判断了一下才说道：“嗯，低血糖晕倒了，应该没有疾病史，她身上也没有带应急药物……她怎么晕的？你怎么知道她是低血糖犯了？” 白飞飞停顿不到片刻，先回答了重点和比较容易搞出事情的那个问题：“我刚才走路有点急，和她……擦碰了一下，她就晕了。有朋友低血糖，我见多了，就了解了。” 说到这里，她表情有点古怪。 如果这里不是片场，而是大马路上，她都要怀疑这花样年华的小姑娘碰瓷了——她们俩刚才明明只擦到了一片衣角。 大夫闻言点点头：“那应该那会儿就已经晕了，借了你的力气刚好倒了。” 白飞飞：“。”这力气还能借？ 两人正说着，地上的小姑娘已然悠悠转醒。她目光游弋了一瞬，下一刻就恢复了意识，慌慌张张的看了眼自己身上，见衣服整齐，下意识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低血糖。”白飞飞给她递了块巧克力，又接过付晓晓给她拿好的矿泉水，说道：“垫垫先，你几号啊？不行先去旁边等候区休息会儿？” “我二十八号。”小姑娘被白飞飞扶着站起来，手触碰到白飞飞小臂皮肤，凉的白飞飞原地打了个哆嗦。 她腰上的号码牌露出来，二十八号，吴清莹。 见事情有了个结束，周遭围着的人群也全都散开了。 刚才叽叽喳喳，刚才还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满脸写着‘不知所措’和‘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的小姑娘们此刻又涌过来了几个，围着吴清莹满脸情真意切的关心。 “你没事吧？刚才突然晕倒可吓死我们了……” “对呀，你都不知道多可怕，你摔倒的时候好大一声！” 白飞飞听着这声笑笑，跟着付晓晓走远了。 她拍拍膝盖和屁.股上蹭到的灰，付晓晓跟在她身边，低头帮她一起拍，有点遗憾的说：“宝贝啊，这咋拍不干净呢，你柜子里可就这一条不露大腿的裤子了。” “白裤子怎么可能拍干净？”白飞飞叹口气，顺手把防晒外套系在了腰上，冲着愁眉苦脸的付晓晓一笑：“这样不就得了？” “那你膝盖怎么办？”付晓晓往下一看，愣了：“怎么还流血了呢？” 不提还好。 这一提白飞飞才察觉从膝盖处传来的绵密的刺痛。她脸一皱，顿时哭丧着脸说：“刚才那小女孩儿倒地太猛，我一个滑跪就过去接人了，膝盖可能撞石头上了。” 付晓晓听着就皱起脸，心疼得要死：“疼吧？” 白飞飞哽咽，被人一关心开始戏精上身，满脸虚弱的靠在付晓晓身上，一瘸一拐开始蹦跶着跳：“可疼了。给吹吹？” “吹吹吹吹，给吹吹。”付晓晓扶着她走到休息区，小心给她裤子挽了上去。 裤子是牛仔裤，料子不算薄，血已经湿透了一小块区域，底下伤口只会更严重。 付晓晓比伤到的正主表情还狰狞，看见伤口的时候，付晓晓眼圈登时一红，给她吹两下，然后说：“伤口太深了，不擦药不行，我去给你找药去，你等等我。” 白飞飞点头，叹了口气，开始祈求待会抽到的试镜片段别有武戏。 拍的虽然是个都市青春剧，武戏当然比不上古代题材和仙侠题材那么难，可总有些需要跑动、跳跃的动作戏。 往常倒是都不难，可伤口正中膝盖，擦破面积也大，这会儿是真有点疼。 “兴许休息会儿就不疼了。”白飞飞嘟囔，打起精神，拍拍自己身上的号码牌，抬眸看向场中，等着叫号过去抽选试镜片段。 然而场中空空如也，导演席位没人。 白飞飞看向了导演身边的位置，属于霍妩的位置上也空荡荡的。 第019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白飞飞期间看了下手机，距离开始时间已经过去快要五分钟了。评委席那边有人离席，焦躁的来回踱步，正在打电话，可离得太远，不知是在说什么，模样有些着急上火。 “不是说李导最守时的吗？” 白飞飞顺着声音来源看了眼，是坐在她不远处的一个女生，白色裙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体态看上去像是舞蹈生。 她身旁有人跟着附和了句，声音小：“我打听来的消息也是这么说的。所有人都说李导最讨厌迟到的人，霍妩老师也是……怎么今天这两个人都没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出事了也应该说一声啊，到现在都没有动静？！”白裙子女生闻言顿时脸色一变，“我安排好的九点半还要去拍一组平面广告呢，这不是耽误了所有人的事情吗？” 可等候区声音越来越大，评委席上的几位老师却还都依然不动如山，甚至有人还拿出手机，在玩消消乐，声音开的极大，这边都能听见了。 第21章 白裙子低低骂了一句脏话。 白飞飞被那两个铿锵有力的文字惊得呆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前面那个可以说背影仙气飘飘的姑娘，忽然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幻灭。 这时候付晓晓过来，手上还拿着伤药，以及干净的纱布和医用绷带。 “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付晓晓连声说道，把手里东西一股脑放下：“宝贝动动腿。” 白飞飞试着动了动，又把有点滑下去的裤子直接挽起，从头上取了个线卡固定，“不怎么疼了。” “那也不行，这么热的天，化脓了怎么办。”付晓晓小声嘟囔，手脚麻利的准备好东西。 往外掏的时候，她似乎才想起来什么一样，从旁边又拿出一条巧克力，递给坐在不远处，还在被一群女孩儿围着的吴清莹，扬声喊她：“二十八！二十八！” 吴清莹怔了下，后知后觉的看了眼自己的号码牌，小心翼翼问：“你是在喊我吗？” “昂。”付晓晓坐着，上身后仰，微眯眼瞄准，“接好啦——！” 白飞飞就看到一个咖啡色长条呈弧线形坠入吴清莹怀中。 吴清莹看了眼，发现是一条巧克力，当下冲着付晓晓那边道了谢，“谢谢！” 付晓晓冲她扬扬两条灵活的眉毛，开始马不停蹄的帮白飞飞处理。 “宝贝我觉得你有戏。”付晓晓说了半句，双眼亮着贼光，凑到白飞飞耳边，压低声音说：“这个药是你初夜对象经纪人给我的。” 白飞飞：“……” 付晓晓看她脸色不对，声音更小，充满震惊：“不是初夜吗？你让日的都下不去床了！” 白飞飞深吸一口气，“你快闭嘴吧你——怎么会是梦梦姐给你的东西？她看到了吗？” “不知道。”付晓晓回想了一下，比划了一下当时的情形：“我急着找那大夫，四处问人，她就直接把这袋子东西拿给我了……哦对了，她还给我了两包巧克力，还剩下一包，吃吗，生巧，化的可快了呢。” 白飞飞张嘴，和付晓晓一人一半将巧克力分吃了。 好吃的和好玩的她和付晓晓都会对半分，这已经成习惯了，白飞飞也不觉得奇怪。 白飞飞又看了眼评委席。 李柯和霍妩的席位上依然没人，甚至编剧还已经趴桌子上睡着了，旁边员工也懒懒散散，很不成样子。 她又回头看了眼，等候区倒也还有几个姿势比较挺拔的，但大多数人都已经三三两两倒在椅子上，脸上都挺疲惫的模样，夏天毕竟消磨精神。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了阵阵嘈杂声。声音由远及近，逐渐变得清楚。 “来了来了！” “导演来了！霍妩姐姐也来了！” 白飞飞朝说‘霍妩姐姐’这个声音的地方看过去，所有人都是一张兴奋的嘴脸，根本分不清是谁说的刚才那几个字。 霍妩从压抑过的尖叫声中走过，眼神丝毫没有偏斜，侧头和嵇梦在说些什么，侧脸看上去淡淡的，却让人转不开眼。 白飞飞停顿，挠付晓晓胳膊：“我都没喊过她姐姐。” “那你找机会喊，当着她面喊。”付晓晓直接说：“不比这些对着空气的强嘛！” 白飞飞深觉她说的有道理。 霍妩和李柯两人全数落座，场内逐渐像是被人按下了消音开关一样安静下来。 因为场地面积足够大，人又多，李柯刚坐下，手里就被递上了一个话筒，同时，在不远处落下了一个白色的巨大幕布，旋即，室内所有窗户的帘子尽数被放下，周遭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因为时间上有个过渡，倒也没有引起很大的骚动，可不少人还是对那个幕布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 幕布还处在待机界面，什么都没有，白飞飞四周观察了会儿，意识到了什么，低头凑在付晓晓耳边，对着付晓晓说：“待会注意点，上镜头了。高兴些，知道吗？” “知道啦。”付晓晓说，又弯着眼睛笑：“我什么时候不高兴过啊？” ……就前两天。 哭到打嗝，还说自己活不下去了。 时机不对，白飞飞暂时没揭她短，留着以后当素材。 李柯拍了两下话筒，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声响起，带着些许b市口音：“大家久等。出了点小意外，我和霍老师临时商量了些事情，今天试镜规则改了。” 全场哗然一片。 白飞飞也好奇，知道这事大约和他们两个迟到的原因有关系，也和不远处的幕布有关，可却猜不到原因。 李柯的声音还在继续，一手举着话筒，身形向后靠，模样是懒散的，“全公开试镜，禁止录像拍照，一旦发现立刻剔除名单。待会会有人过去收你们的手机，希望大家配合一下。”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收起手机，同时将手机关了机。 白飞飞和付晓晓同样照做，将手机递给了正巧走在第一排的工作人员。 付晓晓看着自己手机望眼欲穿，可怜巴巴的说：“大哥，我叫了外卖咋整……” 工作人员大约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二百五的，这场合下还能点外卖，愣了两秒才说：“非参赛人员在后面房间里可以正常使用手机，不过使用期间不能离开屋子。” 付晓晓这才灿烂一笑：“谢谢大哥！” 大哥也朝她灿烂一笑，乐着离开，继续收下一个人的。 白飞飞被付晓晓这先天好人缘逗得不行，捏了捏她脸。 付晓晓又往白飞飞那凑，小声说：“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偷窥我，但是抓不到是谁，冷飕飕的，看我起鸡皮疙瘩了。” 白飞飞看了眼注意力全都在评委台上的二百多号女演员，想起付晓晓这迟钝的性子，道：“直觉出问题了吧？” 付晓晓一秒同意，“可能是吧。” 转脸她就忘了刚才想的事情，哼着歌收拾座位上用剩下的药。 * 李柯接着说：“看到前面的幕布了吗？” “看到啦——” “接下来，你们的试镜片段会直接通过大荧幕的模式，直接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李柯笑笑，无视底下嘈杂的声音，补了一句：“如果有人不适应，可以现在离开。” 坐席上没有一人动作。 白飞飞也跟着四下环视一圈，跟着也有些紧张了。 她一开始知道这部戏是李柯导演指导的时候，就知道不会太容易。可毕竟她从没和李柯导演正面接触过，再者，书中对李柯的评价止于文字，只知道这是一个脾气暴躁，容易骂人，可业务水平出奇高的导演，但对于其他的，着墨并不多。 更为具体的，还必须得接触过以后才知道。 虽然是后来者，可她根本没有捷径，只能更加努力。 李柯等了一会儿，满意点头，“既然是这样，我就默认没有人想要提前退场。接下来给大家会分发随机试镜卡片题目，可以自由选择组队、组合故事，以群组方式呈现，也可以选择独立完成。当然，如果你们想请援兵，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一出，所有人更加惊讶了。不少人脸上也都出现了懊恼的情绪——试镜地点是开始前一天才知道的，何况此前试镜从没有过这种情况，更别提场外援助了，所有人都没有准备。 这不像是试镜，倒像是一次公开比赛，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即兴演出，对她们来说，难度有些过于高了。 “为保证公平起见，所有人的题目都会在报名时开始计时。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开始依次喊号。没做好准备的，可以往后顺延，等别人先上。”李柯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下，朝着等候区所有人消了声，“别紧张，李导是好人。” 白飞飞眼看着霍妩偏过了头，似乎是不忍直视李柯现在的模样。 她眼睛一亮，腰板登时挺直——霍妩在朝她这看！ 两人的视线片刻间似乎有对上，白飞飞不敢招手，只能左右晃了晃身体表示激动。霍妩目光在她膝盖上停顿片刻，又挪开了。 白飞飞注意到霍妩的视线，乐着说：“她关心我！” 付晓晓满脸懵逼：“啥？” 白飞飞就乐，又顺手捏了付晓晓胳膊两下。夏天，人皮肤凉，胳膊又软乎乎，捏着怪好玩的。 底下小姑娘被李柯一句话逗笑，欢闹的笑声顿时响起一片。 然而紧接着，李柯下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停住了笑，甚至整个场馆内部气氛一瞬间掉到了冰点。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有句话得先说清楚。”李柯笑笑，笑容没进眼底：“我手下的班子容不得一点脏东西，也不供少爷小姐，和心比天高的狂妄之徒。” 白飞飞直觉怕是要出事，和付晓晓对视一眼，眉心微皱，目光却是看着霍妩的。 霍妩形容冷淡，在纸上写了什么，纸张翻了几页。 “一号到五号。”李柯说：“淘汰。” 所有人登时愣住，不由将目光望向了第一排——目前座号大家达成了某种共识，还是按照已发好的号码牌坐的。 第22章 一号到五号在最前，也最受人瞩目。 其中一个，就是白飞飞先前注意到的那个白裙子女生。 她此刻脸已经白了，白飞飞距离近，甚至能看到她们略颤抖的身体，周旁几个姑娘模样也差不多。 付晓晓倒吸一口气，不敢说话，在白飞飞手心上写字：这几个小孩儿一身搭配顶一套燕市小公寓，这导演牛啊，看也不看直接否了。 这是两人小时候常玩的东西，白飞飞分辨起来不难。她略顿一下，捏了捏付晓晓的手，示意她专心。 付晓晓登时安静下来，眨巴着眼睛持续观望。 白裙子女生似乎隐约间是这几个人当中的‘领袖’。 场中似乎是只过了十几秒，她听到白裙子女生白着脸，扬着嗓子说：“凭什么？！” 第020章 在场不少人同样在等一个回答,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李柯是?总导演，他手上?有一票否决的权利, 何况这还只是试镜。可不管怎么样，在行使这项权利前，怎么也得给人一个交代，何况那几个姑娘他甚至看都没看，直接就pass了。 白飞飞知道李柯这人声名在外，不好惹，脾气也暴，可能会说些不好听的话?，心里?默默为自己也捏了把冷汗。当着这么几百号人的面儿, 被人这么数落，直接发牌淘汰……说句不好听的，可能往后职业生涯都不会太顺畅。 李柯轻笑一声, 经由话?筒加工放大, 像是响在人耳边的嘲讽。 他仰仰头?, 唇角的笑容像是?在看个小孩玩闹：“就凭你这不尊师长的‘凭什么’三个字, 我就不乐意用你。” 身旁的霍妩仍然在写着什么, 已经翻到了最后一张。 她?写完后, 将纸张递给李柯, 随后合上?笔盖，目光淡淡的望向了那几?个女生。 李柯看了眼，挺中?肯给了一评价, “写的挺好。小朋友们，这世界上?不是?人多, 声音大就是?对?的。跟我呛声前，你得先有那个本事让我服, 如果?现在跟我这么说话?的是?她?——”李柯点了点霍妩，又?一笑：“霍老?师就算是?指着我鼻子骂，我也不会有一丁点‘你趁早回家找妈妈’的念头?，懂吗？” 霍妩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小姑娘明显不服，脸色难看得很。 李柯顿顿，忽然眯起眼睛，在坐席台上?找了一圈。 然而等候区离的太远，他又?近视，带了眼镜也白?搭，根本看不清楚人脸，看半天只看到一片雾蒙蒙的白?，甚至头?尾都没分?清。一顿，喊了声：“九号，九号站起来一下。” 白?飞飞瞪大眼睛站起来，付晓晓的脑袋随着她?的动势跟着一起行注目礼往上?仰，不明白?怎么突然话?题就落到她?身上?了。 白?飞飞很深刻想到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总该不会是?原主约到过李柯，李柯要找茬吧？ 不可能啊。 李柯这张脸，怎么也都和帅不搭边啊。 李柯虽然不丑，甚至可以说还有点三十?多岁男人的艺术家气息，可到底年纪在那摆着，怎么也跟好看没什么关系。 白?飞飞在不住头?脑风暴，面上?却并未显露分?毫。 李柯又?点点白?飞飞，满意一点头?：“小姑娘家家的，同样的年纪，为人处世的时候善良点。别人在烈日当头?下飞扑救人，你们五个呢？” 白?飞飞余光看见白?裙子瞬间攥紧了身上?的衣服，其余五个姑娘也失去了原有不忿的情绪，脸上?露着惶恐和被发现了什么事一样的惊慌。 “行了，九号坐吧。”李柯朝着白?飞飞摆摆手让她?坐下，顺带给话?筒也扔了。 白?飞飞：“……” “这种莫名其妙被老?师当成好学生羞辱别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付晓晓用手遮着嘴巴小声说：“我记得小时候老?师就总用你羞辱我，包括我亲妈，那场景跟现在一样一样的。” 白?飞飞也相当不解。 甚至她?完全不觉得，李柯会因为她?帮了人就会对?她?另眼相看——这圈子里?总是?这么真实?。人品好固然至关重要，可人品好，和能不能红，能不能带来利益，是?两回事。 李柯‘下凡’接了第一个电视剧，自然不可能只是?单纯为了帮霍妩监制，这背后的利润和收益也是?她?们看不到的。 于是?白?飞飞摇摇头?，轻声说：“不知道。” 付晓晓眨巴眨巴眼睛，识趣儿的不再说话?。 白?飞飞和在场所有人一样，将目光不停在李柯和五个女生身上?来回徘徊，只是?收敛很多。 李柯就抱着胳膊看前五，脸色淡淡的，说不出?喜怒来，霍妩似乎也是?一样。 直到工作人员拿着表格上?前，带她?们退场。 霍妩这时候拿起了桌上?的话?筒，语速略缓，但每一个字句都能让所有人听清楚的女声在大厅响起，字句清晰，咬字断句也让人听着十?分?舒服，可说出?的话?，是?告诫，也是?警示：“谨记尊师重道、立德敬业，先做好人，再做好事，才能让你们走到最后。” 白?飞飞心里?一紧。 她?不知道刚刚是?不是?错觉，霍妩在说这段话?的时候，似乎若有若无的，往她?这里?看了一眼。 她?心里?发酸，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像一条吸饱了醋汁，又?被自己拧成了麻花的破抹布，又?酸又?臭，却妄图寻找一块干净的芯子，剖白?给别人看。 那五个女生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但显而易见，是?霍妩包括李柯在内，全都无法?容忍，触及到了底线的事情。 “一号到五号淘汰，现在依次从六号开始顺位上?前。”霍妩声音转的和缓一些：“每个人只有三分?钟的机会，好好表现，别让自己留遗憾。” 说完她?一笑，目光凉飕飕往李柯身上?瞟了眼，“李导是?个好人。” 李柯因着这最后一句好奇看了她?一眼，脸色有点古怪，莫名其妙摸摸下巴，又?朝等候区瞅了眼。 不对?劲。 相当不对?劲。 霍妩这么个凡事都事不关己的性子，怎么可能还特意补充这么句‘好好表现，别留遗憾’？ 他当初误食，喝酒配头?孢，自己给自己整急救室出?来，霍妩也就只凉飕飕说了句：“挺坚强。” 而且给他扔下一兜外头?菜市场两块钱一斤的苹果?之后，人就走了。 相当无情。 他掏出?手机，给自己助理赵伟发短信。 【李柯：刚才嵇梦是?不是?问你要巧克力?了？还要了几?包药？我听大夫专门过来问是?不是?小霍受伤了。】 【赵伟：对?，要了两条，药也有。怎么了导，你也想吃？我这还有，本来是?给霍老?师准备的，你要我去给你拿去？】 【李柯：不用。】 【李柯：我就问问。】 关上?手机，李柯摸着自己特有艺术感的小辫儿，看着等待席，‘嘿嘿’笑了。 * 突然出?现的这么一个小插曲过后，所有人心里?都不由捏了一把冷汗。 如果?说刚才还有不少人想试着自己单独表演，这次过后，都已经开始四下寻求搭配的伙伴了，能彼此给一个心理慰藉也是?好的。 付晓晓掐着时间去了那边的小黑屋等外卖，说等白?飞飞试镜完可以直接吃，叫的是?水果?，得提前拿到车上?小冰箱放着，不然天热，放一会口感就不好，还会氧化，外头?放一小时就直接不能吃了。 白?飞飞等待的功夫，也被邀请了，人数还挺多，她?不知对?方底细，也不知道对?方戏路，一开始拒绝了几?个，直到吴清莹过来。 吴清莹挺内向，看着也腼腆，找白?飞飞时看着还有些紧张：“飞飞，我们两个搭配一下吧，可以吗？” 白?飞飞只犹豫片刻，想了想刚才吴清莹自己一个人练习的模样，权衡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好。” 吴清莹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已经毕业一年了，参演过几?个角色，白?飞飞偶然间看到过她?的戏，演技不错，用的还是?原声台词，水平算是?不错的，只是?始终不温不火，粉丝量甚至还没有她?的多。 虽然她?的粉丝全是?黑粉和上?一次摸过来的颜粉。 两人的效果?比一个人要好许多，而且也能够出?现些意外的火花，全都是?加分?项。 她?拿捏不准李柯的态度，更不知道霍妩的想法?和选人的标准，有吴清莹这么一个科班生在，起码可以规避一些常识性的问题。 且吴清莹台词功底好，试镜的片段是?现代剧，台词很重要，高了低了都不行，要么厚重油腻，要么飘浮无力?。两人旗鼓相当才能互相成就，否则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两人组好队，上?前分?别抽选题目，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她?们两个的题目居然一模一样。 第23章 分?发的工作人员也觉得神奇，笑着说：“题目有部分?人是?重复的，但是?数量不多，你们两个运气也不知道要说好还是?坏……一起抽到了这么个卡，趁早想想怎么组合吧，快该你们上?场了” 两人分?别道谢，拿着题目离开，回到原本原本属于她?们自己的位置上?。 不远处，已经从六号开始依次表演准备好的选段了。 白?飞飞和吴清莹同时一顿，打算跟着都看看，却没成想台上?……似乎并不太顺利。 李柯戴上?了他那副豹纹边眼镜，镜片很厚，衬得他整个人都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气息，到了专业场合，他唇角始终紧抿，眼中?也没有一点感情，全场安静到有些让人不适。 李柯只抬头?看了眼六号，就朝着一边发火：“把她?脸上?妆给我卸了，进?门的时候怎么卡的？谁给她?放进?来的？全都没吃饭？几?十?双眼睛全都是?出?气用的？！” 他往后一扫，眸中?冷光乍现。 后面的工作人员大气不敢吭一声，也不知道隔着三四米的距离，李柯到底是?怎么看出?人脸上?擦了那么点素颜霜的。 白?飞飞咧嘴，心想这眼神也真够犀利了。 六号暂时下去卸妆，也不知道能不能鼓起勇气再来第二次。轮到七号，白?飞飞本以为终于可以看到人表演情况，好有个参考了，结果?—— 李柯开始摔本子，拎着话?筒：“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个个不是?戴美瞳就是?进?场之后偷偷擦粉底，那还有个描眉毛的——说你呢，还不停下？！知道什么叫全素颜吗？再给我化妆全部滚蛋！” 一到七号选手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一个个全部葬送在半山腰。 场上?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本来还想撑着自己一个人上?的这下彻底放弃，全场都找不到几?个落单的人了。 白?飞飞吞口唾沫，看着八号姑娘颤巍巍站起来，一水儿的白?裙子，黑头?发，奶油肌，独有的青春气息。 白?飞飞对?她?寄予厚望，然后她?眼睁睁看着八号同学走了没两步，腿一软……晕了。 ‘哐’ 好大一声。 晕的不轻。 白?飞飞：“……” 这。 剧组医护人员赶紧上?前查看情况。 全场的目光就这么从晕倒的姑娘身上?挪走，投射在了白?飞飞这个‘好学生’身上?。 包括李柯和霍妩，以及剧组方几?位重要工作人员。 白?飞飞简直如芒在背，头?一次知道，原来被这么多人行注目礼的感觉居然会这么煎熬，哪怕他们什么想法?都没有。 付晓晓不知道什么时候蹿回来了，蹲那姑娘旁边戳戳她?脸，又?极为热心肠的帮着大夫给人抬一边，然后凑到白?飞飞身边说：“宝贝，她?真晕啦！” 那还能是?假晕？ 假晕能晕出?这高度来，她?要是?李柯，就冲那演技和信念感也得给她?一个重要角色。 “下一个谁？”李柯看到什么，终于裂开嘴角，乐了，“呦，九号？” 戴上?眼镜之后的他终于能认清人了，表情也有了点和缓的意思，几?乎可以说是?相当和蔼的冲着白?飞飞一歪头?，特酷道：“上?？” 白?飞飞：“……” 她?舒口气，站起来，也不怯场，落落大方一笑，朝着那边鞠个躬，说道：“李导好，我们是?两人一组。” 李柯应了声，开始低头?翻资料表：“还有谁？” 吴清莹颤巍巍的跟着白?飞飞后面站起来，走到了中?央，满脸苍白?。 附近的小姑娘们不自觉的开始握拳给她?们加油，希望她?能给开个好头?， 李柯顿了下。白?飞飞和吴清莹已经走到了他们前面，两个姑娘身高均等，漂亮的各有不同。可所有人眼神儿总往白?飞飞身上?跑，说不上?的，目光总是?能被她?吸引到。 这小姑娘漂亮，眼里?像是?有光，忍不住就想一直盯着看。 编剧组派出?来当门面的倒霉羊眼睛就是?一亮，几?次对?着本子上?的人物小传和白?飞飞不停的做对?比。片刻后她?低头?，掏出?手机，拇指疯狂在某个地方使劲来回敲击—— 【绝不秃头?小分?队】 【秃头?一号林燕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秃头?二号赵婕：疯了？】 【秃头?一号林燕梓：我看到了活的桑桑了！】 【秃头?二号赵婕：？】 【秃头?三号苏沫：上?图！资料表呢？看看！看看！】 一号林燕梓同学立刻翻找手上?的资料表。 因为长时间等不到她?的消息，秃头?小分?队开始轰炸，纷纷指责她?撩完就跑的渣女行为，手机开始嗡嗡响动，她?没时间低头?看，表情逐渐在资料表上?凝固住了。 “这……”她?表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下意识看向了李柯的方向。 李柯比她?好点，到底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导，只睫毛敛下，手里?捻着两张资料表，沉吟了半天。 林燕梓目光不停在资料表和白?飞飞中?间来回，实?在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这大花臂，这大耳钉，这极为潮流又?丰满的紫色爆炸头?，还有这将不屑和高傲展现的淋漓尽致的眼神，与烟熏妆和死亡怼脸大头?照……配上?那睥睨众生的独到眼神杀…… 如果?不是?她?自己曾经经历过那个时代，简直无法?想象，这世界上?居然真的还有如此奇人。 “白?飞飞。”李柯低念一句，皱皱眉，目光在那表上?停顿片刻，没再继续说话?。 他一沉默，场上?更是?没有人敢说话?了。 白?飞飞和吴清莹并肩站着，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和忐忑。 白?飞飞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只看到李柯在拿起资料表后，就沉默了许久。 资料表大概是?出?了问题。 她?垂眸，又?盯着自己的胳膊看了很久，没有纹身痕迹，也没有一丁点类似激光枪打过后的恢复痕迹，平滑光洁。 她?拿不准这次试镜结果?会如何，只能尽力?争取。 白?飞飞忍不住将目光落到了霍妩身上?。 她?一头?长发随意的落在身后，大卷，显得整个人知性又?优雅，浑身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独有的魅力?，有些慵懒，很闲适的托着腮，却更吸引人目光，哪怕没有化妆，整个人也耀眼的夺目。 霍妩避开了和她?视线相交。 白?飞飞睫毛颤了颤，紧抿了下唇。 “资料被人动了。”霍妩垂眸，手指在桌子上?轻点：“李柯，别意气用事，学生也有追求造型自由的权利，不一定就是?混混头?子。她?形象贴合桑桑，是?个好苗子。” 李柯脸上?没表情，眼睛沉沉的。 霍妩不怕他这样子，没抬眼，只盯着那资料表上?的照片，说道：“这东西说不准是?什么时候的剧照，又?或是?集体化装舞会，用这东西否定一个人，太片面。” 李柯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目光在白?飞飞身上?重新扫了眼，低声和霍妩说：“她?身上?没纹身。” “嗯。”霍妩应了声，“照片上?纹身面积大，真要全部洗掉肯定会留永久性伤疤，她?不像。” 李柯定定神，还是?无法?把照片上?的人和站在他眼前的人联系到一起。半晌，他按按额头?，像是?清醒了些，也像是?从回忆中?抽离出?了些许，表情有些古怪的看着白?飞飞说道：“这资料表是?谁给你递的？” 白?飞飞一愣，上?前几?步接过。 照片太醒目，甚至都不需要多仔细去看。她?叹了口气，白?飞飞笑着说：“李导，这不是?我经纪人帮我递的那一张。” “嗯。”李柯应了一声，问她?：“还有吗？备份？” 他这句话?声音不小，所有人大多都密切关注着这边情况，付晓晓更是?。 她?听出?了点不对?劲，从一边钻进?来，连声说：“有的有的，备份的表格也有的，黑白?彩印都有的，我们还有录像带，您要哪种？应有尽有应有尽有。” 李柯一顿，看着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付晓晓，脸上?憋笑憋得难受，不知道这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小二百五。 他伸出?的手甚至有些发抖，狐疑的看向了付晓晓。 这姑娘怎么跟人家不一样？一点不怯场不说，这怎么还有点眼熟？ 白?飞飞让付晓晓逗乐了，紧张的情绪略缓了些，弯着眼睛说：“这是?我助理，也是?我发小。” 付晓晓可是?打小在一群铁血律师的拖鞋板底下长大的，人家开会，她?能一个人蹲办公桌上?翘着二郎腿躺平喝奶粉。 第24章 此等胸襟，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得着的。 付晓晓‘恩恩’点头，极为狗腿的帮着李柯压了压翻起的资料表，随后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的弯着腰离开。 离开前，她经过白飞飞身边，双眼亮晶晶冲她小声说了句：“宝贝加油！” 声音不大，但白飞飞距离台面近，大多都听见了，不少人都下意识笑了笑。 小姑娘之间这种毫无杂质的友情，的确令人有些动容。不是感动，只是隐隐约约觉着，这才是少年时才该会有的友谊，纯粹也干净。 李柯神色和缓了些，看了眼新的表格。 中规中矩，没有太大亮点，但也说得过去。 白飞飞此前算是个小模特，不走秀，只拍拍平面，作品也不多，且大多都是比较朋克的。大约是因为这个的缘故，有人想在造型上做文章。 毕竟这一次的女主角，是一个干净到忍不住让全世界都呵护她的女孩。 形象要求高，且李柯不想要一个生活中和桑桑差距太大的人，观众会幻灭。而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再调.教，初接触荧幕，演技都有上限，不一定接得住霍妩的戏，所以必须得灵。 只有让所有人相信她就是桑桑，观众才不会出戏。 他点点头，将表格放在一边，说道：“开始吧。” * 试镜片段很简单，一文一武，且题目相同。 题目只给了一个关键词：校园、暴力、跑。 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 这只是一个正在发生的事情，而面对这件事情的两个人，也不知道是旁观者，还是受害者，又或是施暴者。 白飞飞此前和吴清莹已经暂且商定好了。吴清莹像是一个温室里长大的花，没什么主见，更喜欢听从，人内向害羞，甚至说话都始终轻声细语，更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在讨论的时候，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听你的”。那时候白飞飞莫名觉得她好像有点雏鸟情节。 完全无实物有些难，吴清莹台词功底过得去，可毕竟有翻越的动作戏，白飞飞四下找了找，从旁边扛过来了一张桌子。 霍妩的目光在她膝盖上停顿片刻，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抿着唇继续看。 白飞飞搬好之后，和吴清莹两人退到了十米之外，等候席的坐台的位置，那里有天然的台阶。 她们要饰演的是受害者，正在逃跑的那一幕。 当然不单单只是逃跑——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就没有意义了。白飞飞暂时将自己贴到了桑桑身上，吴清莹的目标也很明确，她不是冲着女主去的，是一个成长型的坚韧女配，名字叫齐阳。 女配的外形和她很搭，懦弱、胆小，可在经历过一次次事件后，最终会变得开朗、乐观，极尽自己可能的告诉了这社会某一部分群体，你可以，你不是一无是处的。 李柯只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他笑道：“这小姑娘挺聪明，知道不好演，还容易尬，施行暴力那部分干脆就直接略过了。” 霍妩唇角隐隐一勾，很快又抿掉，只‘嗯’了声。 李柯看她们还在准备，目光落到了不远处扎堆的那些女孩子们，眉梢一跳，看见几个正在练习扇巴掌的。 可最终他也没说什么。 理解是自己的，每个人都必定会经受这一遭，而随着年龄变化，认知也往往是在不停变化的，让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们来诠释这几个关键词的戏份，他们能想象到的内容也大多会相像，甚至可能会出现雷同的情况。 白飞飞和吴清莹已经做好准备了。 不远处，两个小姑娘携手跑来，模样有些焦急，似乎身后有人在追。 她们跑到了台阶前。 那里不过到膝盖高的位置，可白吴清莹一个急刹车，左右看看，脸上煞白：“都、都有人，没路了……桑桑，我们怎么办啊？我们会被他们打死的……怎么办……” 吴清莹脸上惊恐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带着哭腔。 白飞飞握着她手腕的指关节发白，脸上是汗水和黏在皮肤上的头发，明明也怕的嘴唇发白，可她的眼神始终都是坚韧的。 她双眼不停扫视着眼下的场景，目光看到了什么，忽然短暂笑了一下，说道：“往下跳！” “往下跳？”吴清莹一愣，拽着白飞飞的手往下一看，被吓得双腿发软，“我不敢，这可是二楼！” “是一层半，不高的。楼下就是草地，刚下过雨，摔不狠，摔下去也比被他们抓到强。”白飞飞快速说：“我先跳，我在下面接着你，然后你下来，行吗？” 吴清莹还在犹豫，白飞飞已经一手撑着边缘纵神往下一跃，随后一个略显有些狼狈的翻滚止住了动势。 霍妩手中的笔骤然被捏紧，用力到指节发白。 李柯皱皱眉，低声和霍妩说：“摔到了，我看她上台之间腿上像是有伤。” 可上台后，白飞飞却把裤腿放了下去，直到现在都一字没提，就连因为跳下去因为疼痛微皱的眉毛，都自然的理所应当。 霍妩应了一声：“嗯。” 两人继续观察，时不时沟通两句。 白飞飞要从将近一米五的看台往下跳。 距离不高，可看台前后还分两个阶梯，纵深也有一米二，距离、高度，挑战都不小，何况她本来腿上就带伤。 李柯顿了顿，又看了一会儿，用笔在纸上记录了些什么，随后说：“反应挺快。” 膝盖直接触碰到了看台边缘，包住伤口的纱布并没有什么用处，血迹已经穿透了膝盖处的牛仔布料，隐隐有往外扩的趋势。 再站起来时，她脚步明显踉跄了一下。 吴清莹在上面着急大喊：“桑桑你怎么样？你伤口裂开了！” 这是临场发挥，她大约是看出了白飞飞不小心碰到了膝盖，血迹逐渐开始顺着她的脚踝开始往下流。 白飞飞疼的脸上冒出些冷汗，却仍然坚定的摇摇头，左右看看，张开双臂遥遥接着她，言辞恳切的说：“快跳！来不及了！” 吴清莹脸上眼泪流的更甚，她在看台上挣扎两下，久久不敢往下跳。然而情形已经不容她多想，白飞飞几乎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跟着一起发力：“快！他们过来了！” 吴清莹似乎已经被人拽住了衣摆，下意识挣扎间终于摆脱了他们，可同样，混乱间不小心失足跌到楼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啊——” 白飞飞瞳孔紧缩——吴清莹倒偏了！ 从将近一米五，还分成了两节的楼梯看台上摔下来，头着地可不是好玩的！ 她一咬牙，膝盖撑着自己往前纵身飞扑，再次将她整个人稳稳接住，同时膝盖重重坠地，剧烈的疼痛瞬间上涌，腿骨钻心一样的疼，她脸色顿时变了，白飞飞咬牙忍过最难的那一阵，将呼痛声强压了下去。 来不及多说，两个女生乱七八糟的互相搀扶着，伴随着吴清莹阵阵宣泄般的哭声，她们终于逃出生天。 李柯跟着一起屏住了呼吸，知道这只是刚开始。 来到近前，他才终于看出了这两个人的微表情——白飞飞疼的脸色煞白，然而眼神却极为坚定，她疼，可却始终在两人之间承担着引导者的角色。 她拉着吴清莹向前走，不让她回头，自己也不回头，只一味的往前冲，没有犹豫，没有恐惧，只有一往无前。 吴清莹的眼泪更是一直没有停过，双眼充斥着泪水，目光一会回头看，一会又落在白飞飞身上，双重情绪的爆冲让这个本身就懦弱胆小的女生更是崩溃，哭泣声始终不停，开始不断呜咽。 到了白飞飞先前摆放的桌子那里。 李柯一直在好奇，这个桌子的用处，纸上也被他写了很多个答案。 教室、办公室、又或者只是一个用来让她们躲藏的道具？可这些似乎又都有些太过于普通。 很快，白飞飞和吴清莹给了他答案。 吴清莹看到桌子，本来就惨白的脸色更是难看。 她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干脆放肆大哭，失去了一切懦弱，恐惧让这个女生失去所有的形象：“完了，我们出不去了，这墙太高了——我们肯定会被他们抓到打死的——为什么今天我会是这个猎物，为什么啊！” “我一个被你连累的都还没哭呢，你哭什么，只要没到最后，就还有机会。”白飞飞轻笑一声，仰起脸，观察了一下，定定神，说道：“你踩着我，爬上去。” 第25章 说着，白?飞飞扶着桌子腿，已经半蹲了下去。 吴清莹还在后面哭，不动。 李柯抿着唇，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人已经坐直了。 白?飞飞垂着头?，没有人能看得到她?脸上?的表情，可她?清晰的字句却已经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齐阳，你听着，我腿伤了，所以我们两个人里?，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能出?的去。”白?飞飞声音并没有压低，甚至只是?一贯稀松平常的语气在说话?：“现在希望只在你身上?，如果?你还在这里?哭，耽误一秒钟，我就早被他们抓到一秒钟。如果?你现在立刻出?去，去报警，去找人求救，我兴许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选择交给你。” 身后安静了片刻，白?飞飞也没有抬头?。 吴清莹脸上?的泪还在流着，可这个瘦弱的女生却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呜呜咽咽的哭，随后，一只脚缓缓的踩在了白?飞飞的肩上?。 颤抖，却坚定。 那瞬间，李柯忽然觉得，白?飞飞大约应该是?在笑的。 吴清莹离开了。 白?飞飞和她?隔着围墙，终于浑身脱力?的仰倒在地，腿上?的鲜血湿濡了地面一小片地方，脸上?果?然是?笑着的。 “你可快点啊。”白?飞飞倒在地上?，长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精疲力?竭的狼狈，却有种极为自然的美。她?小声嘟囔着，也不管对?面有没有人能够听得见，自顾自喃喃道：“我的小命可就握在你手上?啦。” 之后她?闭闭眼，短暂的放纵休息过后，她?又?踉跄着爬了起来，回头?向后望去。 那一眼直直望向镜头?正中?，在其后观察的李柯整个人居然怔住片刻，下意识又?抬起头?，看向了场中?踉跄的少女，又?将目光放回小镜头?，却看不到她?的双眼，只能看到一个瘦削，却始终向前的背影。 他不知道她?那一眼到底看到了什么，却因为那一眼而生出?无数情绪——她?到底是?看到了施暴者，还是?看到了希望？ * 白?飞飞尽可能行动正常的走回了位置上?，吴清莹擦干眼泪，也跟着一起走到了她?旁边。 场上?有片刻的安静。 李柯很满意，甚至十?分?欣慰。 白?飞飞没卖惨，他也就没有过多关注白?飞飞的腿伤，只是?又?拿起两人资料看了看，说道：“你们两个全都是?非科班的？” 白?飞飞一眨眼，有些疑惑。 吴清莹说她?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呀。 吴清莹点点头?，轻声应了：“对?。” 旋即她?转过头?，小声对?着白?飞飞道：“我忘记跟你说了，我是?电影学院毕业的，但是?我学的是?艺术传达设计……” 白?飞飞：“……” “表现不错。”李柯扭头?，看向了其他几?人，说道：“你们觉得呢？” 其余几?人连连点头?。 林燕梓更是?兴奋的不得了，可毕竟后面还有百来号人，她?即便兴奋，也不能太过于表露自己，只能附到李柯耳边说道：“她?不错，我把她?资料传群里?了，编剧团队一致认可——形象贴，眼睛灵，眼神里?有东西，动作也干脆利落。这样的孩子是?个好苗子。” 李柯跟她?想的也差不多，甚至如果?不出?意外，她?觉得可能桑桑的角色应该会就这么定下来了。 他沉吟片刻，看向身边的霍妩。 从刚刚起，霍妩就一直没有表态过。 李柯：“你觉得呢？” 白?飞飞跟着一起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目光忐忑的望向霍妩。 比起李柯，她?更在意的也是?霍妩的看法?。 霍妩脸上?的的情绪没有过多表露，却点点头?，说道：“她?不错。文戏武戏都过得去，有想法?，也接得住戏。吴清莹——” 霍妩话?锋一转，看向了白?飞飞身旁的吴清莹，说道：“你资料上?写是?电影学院的，学的什么？” 吴清莹答道：“传达设计，不过我报了很多个电影表演辅修课。” “嗯。”霍妩点头?，和李柯道：“都还行。” 白?飞飞脸上?崩了许久的紧张和故作镇定的严肃终于全数瓦解，露出?了个灿烂的笑来。 霍妩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停顿一下，撇开，又?瞧了瞧，手上?的笔开始在本子上?无意识的涂涂画画。 不多时，本子上?所有能形成闭口的部分?全部被她?涂黑，密密麻麻的全是?小黑点。 霍妩皱皱眉，翻到了下一页。 李柯满意点头?，终于升起了些许人文关怀来：“去下去处理处理吧，伤得不轻，小姑娘家家的可别留疤了，天热，当心感染。” 白?飞飞故作轻松，哪怕是?李柯主动提起，她?也没用腿说事，朝众人鞠躬，“谢谢导演，谢谢……谢谢霍老?师！” 霍妩表情略显有些古怪，但还是?应了声。 白?飞飞刚一下去，就被等待了许久的付晓晓冲过来一把抱住了。 “宝贝你好棒！！”付晓晓也不再管三七二十?一，围着白?飞飞转圈圈，干脆就抱小孩似的抱着她?往坐台走。 两边离得近，其实?也就几?步路。可白?飞飞先摔跤，后飞扑，又?让人踩肩翻桌子，情绪又?经历这么久的大起大落，也升起了点疲惫来，就没挣扎，随着付晓晓捞着她?跟着哼哼唧唧发出?点没什么意义的声音来。 她?们下场后，十?号跟着上?去，几?人却没有心思再多看。 吴清莹跟在后面，满脸抱歉，紧张的一直说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刚才真是?太抱歉了，都怪我没注意到。” “没事。”白?飞飞朝她?摆手，顺手给付晓晓掖了掖有点翻起来的裙子，“你后脑勺也没长眼睛，怪不得你。也是?你把桑桑这个角色给我的，说起来还得是?我谢谢你。” 吴清莹只摇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想争取齐阳这个角色，我和桑桑……不一样的。桑桑很适合你。” 白?飞飞就笑了笑。 吴清莹没待多会就离开了。 付晓晓刚才一直埋头?给她?处理伤口，刚刚才处理完，心疼得要死，“去吃点东西吧？我让雪姨把车开到附近，还能走吗？你两个膝盖全都破了，咱们还是?得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太深，还掉了块肉，挺严重的。” 白?飞飞看那血流的量就知道伤的怕是?不轻，点点头?，“好。” * 或许是?因为白?飞飞和吴清莹一上?场就拉高了所有人的期待值，在他们之后又?接着上?了十?几?号组合，全都表现平平。 李柯皱皱眉，笑容有些讽刺：“几?十?号科班生比不上?两个非科班的小姑娘，一个劲儿追求扇巴掌真打架，什么玩意儿。” “后面这几?个年纪都小。”霍妩说道：“刚大一就出?来了，就连科班模式都还没养成，表演放不开也正常。” 李柯摇摇头?，让全场休息十?分?钟。 一上?午耽搁在这，居然就只有俩苗子。 他忍不住又?拿起白?飞飞那张极为杀马特的照片，盯着看半天，脸上?带着天然不解：“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会去接这么个造型？还留自拍？不怕以后老?底被揭出?来啊？” “挺可爱的，不是?吗？反差很大。”嵇梦跟着笑笑，“那小姑娘不容易，家里?本身挺富裕，后来出?意外破产了，父亲自杀，母亲生病，大约……是?为了养家糊口吧。” 李柯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还有这回事。 旋即他忽然说：“你们觉不觉着，白?飞飞这小姑娘，和扶桑很像？” 扶桑就是?《光·影》这部剧的女主角。 嵇梦看过最初的本子，听李柯这么说了，愣了愣，仔细一想，发现还真是?。 扶桑也是?从云端跌落在泥尘的人。 可她?和白?飞飞很像，从不知道放弃是?什么，永远快乐阳光。就像是?刚才试镜的那一场——嵇梦几?乎可以肯定，在李柯心里?，虽然白?飞飞还有些稚嫩，有些东西都要调整，可那一场，她?就是?扶桑本人。 “她?还有别的照片儿吗？”李柯掏出?手机，尝试着搜索，半天什么也没找到，只能满脸郁闷的说：“还真够新的这小姑娘，她?经纪人也挺逗，资料抠抠搜搜就给一个两寸免冠照。” 没错。 付晓晓后来给白?飞飞准备的照片，是?一个红底白?衣的两寸证件照。 据说那是?白?雪让她?那么干的，说那种大导都有慧眼识英才的能力?，如果?证件照都好看，那本人只会更好看，从而拔高期待值，对?白?飞飞有好处。 真真假假不知道，反正李柯挺喜欢那张证件照片。 第26章 周正，大方，漂亮。 他又?拿着资料看看，忍不住嫌弃：“就这长脸，这双眼，走什么模特，这不浪费资源吗？早点到李导手里?，李导捧她?啊——找着了吗？怎么找个照片这么墨迹？” 他助理崩溃：“一个新人！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你让我上?哪找！给点时间给点空闲啊导！” 久久未作声的霍妩忽然道：“我这有。” 李柯登时抬头?：“我看看我看看。” “你要她?照片做什么？”霍妩抬眼，直直看着李柯：“打算定了？” 李柯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耸耸肩：“你觉着呢？” 霍妩拿出?手机，把相册中?的照片给他。 李柯看着照片一愣，拇指在上?头?虚点了两下，说：“这孩子不错啊……这照片怎么这么眼熟？” “这不是?您上?次说的让我三天内调查清楚她?是?谁那小姑娘吗？”助理赵伟凑过去看了眼，一愣：“热搜挂了好几?天那个！霍老?师手机里?怎么也有？” 霍妩没说话?，嵇梦在她?后面表情倒是?有点古怪。 看那照片保存的时间，得是?上?热搜那天就存了吧 霍妩那时候整天说什么来着？ 随便、我不感兴趣、别提她?、你话?太多。 现在这……偷偷存人照片算怎么回事儿啊？ 嵇梦挠挠下巴，内心啧啧有声。 霍妩将照片给李柯传过去，看了眼门外，说道：“我出?去下。” 李柯‘嗯’了声，‘嗯’完了才迷茫一抬头?，看着嵇梦说：“她?上?哪儿去啊？” “进?行人文社会主义关怀去了。”嵇梦神神叨叨的：“送爱心。” 第021章 付晓晓背着白飞飞一起回车上的时候, 给白雪吓一跳。 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突然身上就挂了彩。 白雪看了眼白飞飞身上。 先前洁净的裤子?已经几乎不能要了, 衣服上也到处都是尘土，肩膀上甚至还有好几个乱七八糟的泥印——膝盖的位置直接蹭破，全是已经氧化后变成褐色的血渍，后?裤子?又?被刀片割开，要挂不挂的坠在腿上，刚好露出了膝盖。两边膝盖全都裹着纱布，甚至还在不停的渗血。 伤的可见不轻。 白雪眼皮抽抽，明知?道晕血的人不能看?，但还是忍不住一直盯着, 没?一会儿就觉得头晕恶心。 她赶忙转开视线，跟着付晓晓一起?把?人搀上车，看?着白飞飞忍不住呼痛的模样说道：“试的不是文戏吗, 怎么弄这么重的伤？李柯那狗东西什?么情况？一点?防护措施都没?做？就让你们这么硬上？” 李柯。 那狗东西。 李柯那狗东西？ 这两个毫不相关的词到底是怎么连在一起?的？ 白飞飞又?想起?李柯刚才在场上, 那十足傲气又?毫不留情骂人的样子?, 难以想象这能是用来骂他的词。 白飞飞瞪眼, 顾不上疼, 看?着白雪：“雪姨, 您跟李导很熟的吗？” “熟啊。”白雪扯着唇角, 露出了个要笑不笑的样子?，眼神往场馆瞟，目光有点?阴恻恻的, 牙齿细细的磨，像是嘴里吃的不是口香糖, 而是李柯的头棒骨：“从小被我打到大?的，能不熟吗？” 白飞飞沉默一阵。 她其实在场馆内就猜测, 那几个小姑娘大?约做的是排挤人，甚至动了手的事情。这搁在校园里就叫校园暴力，搁外?面那叫小型□□，李柯大?约是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以至于对这一类人敬谢不敏，甚至到了直接发牌的境地。 但是李柯那一头小辫儿明明还挺可爱的。 白飞飞心想，要有机会，她想揪揪。 原主从前形象不好，但胜在没?折腾到明面上，所?以霍妩帮她说了两句后?，李柯就没?再多说什?么，反而是让她继续表演。 可白雪一定不是会欺凌别人的人，说不定只是爱、的、殴、打。 付晓晓不懂就问：“那雪姨你刚才干啥不进去啊？” 进去了还能给白飞飞撑个小腰，说不定还能顺带套个小人情呢。 白雪跟两个小辈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干脆就说：“我先前手上出去的全是好苗子?，大?多都稳进一二线了。让他知?道我是你经纪人，会更折磨你。本来他对你的要求只有六分，而你能给他九分的结果，如果我出现了，那他对你的要求就会是九分，你如果达不到满分，他就会对你失望。不利于你前期成长，你还小，压力不要太大?。” 白飞飞瞬间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也因为这一句话有点?理解了白雪的苦心。 她有点?感激，“谢谢雪姨。” “跟我客气什?么。”白雪笑笑，看?着白飞飞嫩生生的脸蛋，又?乖，忍不住摸了摸，之后?说道：“在外?头闲的无聊，就给你接了一组杂志封面，他们选角还得一阵子?，等确定进组时间怎么也要下个月了。趁着这段时间多去刷刷脸，累积一下经验，对你以后?发展有好处。” 她现在一没?咖位二没?作品，甚至包括原主先前拍的那些都……可以说是不堪入目。 她知?道白雪接的肯定不容易，何况还是封面。 “好。”白飞飞一口答应。 答应完了她才发现，白雪似乎根本不担心她这次试镜会落选。 她眨眨眼，有些出神——这些老前辈的眼中，到底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好苗子?？ 霍妩又?已经走到了那一步了呢？她还能追上霍妩的脚步吗？ 付晓晓已经把?水果从小冰箱里拿了出来，摸了摸温度，“宝贝吃点?，温度刚好。” 白飞飞暂时回神，点?点?头，先喂了付晓晓一口车厘子?，见她吃完，又?抓紧塞了块西瓜，说道：“好吃吗？” “好吃！”付晓晓双眼亮晶晶，又?见白飞飞去投喂白雪，最后?才自己开始吃。 盛夏到了西瓜熟透的季节，吃到嘴里很甜，白飞飞一下吃了四?五块，满足的头都在摇摆。 白雪看?着白飞飞那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忽然就笑了。 “那边我怎么看?着好像有人呢……”付晓晓满嘴吃的，也找了个叉子?，含糊不清的说：“看?着好像你初夜……恋情人啊宝。” 白飞飞忙碌的嘴巴一停，顺着付晓晓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已经正午了，太阳热辣辣的照在地上，空气都因此扭曲，出现了阵阵蜃景，不用出去都知?道，这温度肯定热的出奇。 白飞飞双手捧着自己手上的果盘，用自己伤的较轻的那条腿支撑着自己，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阿妩！”她一边走一边喊，动作慢，但却走的很小心，腿还疼，似乎是怕手上的东西摔到地上。 霍妩扭过头。 白飞飞的头发还有些湿润，些许发丝贴在脸上，让她看?着自然又?漂亮，也很真?实，皮肤在阳光下白的发光。 白飞飞走到了她身前。 霍妩往后?看?了眼，熟悉的黑车正在不远处停着，也没?有跟过来。 她将视线收回，目光在果盘上扫了眼，又?将目光落到白飞飞只是粗糙处理过的腿上，眉毛终于皱了起?来。 * “她人呢？”李柯看?了眼时间，问嵇梦，“休息时间快到了。” “您先看?着吧。”嵇梦想起?什?么似的，忍笑说：“这会儿忙着呢，人生大?事。” 李柯看?了眼金灿灿的窗台，想起?今天直逼三?十八度高?温，和场馆内控制在了十六度还觉得热的汗流浃背的中央空调，沉默一声说：“是我老了，不懂年轻人了。” 嵇梦耸肩。 她也挺不懂年轻人的，虽然她比霍妩也没?大?几岁。 白飞飞都还没?出场馆的时候，霍妩就跟着一起?出去了——她好奇，鬼鬼祟祟跟着出去偷瞧了眼，以为能看?见点?什?么，谁成想霍妩就杵到一颗光秃秃的秃毛树底下不动了。 跟个杆子?似的立在那。 好像也不嫌热。 也不主动过去，就等着人发现她。 那万一没?发现呢？就在树底下干等着？ 嵇梦那时候还在场内，只不过站在窗户边，饶是如此都有点?受不住晒，就提前回来了。 “死别扭。”嵇梦摇头，心想就霍妩这性子?，怕也就只有白飞飞一个人还敢这么孜孜不倦的迎着上来了。 这真?要跟人在一起?，得多累啊。 * 白飞飞站了会儿，腿生疼，火辣辣的，有点?站不太稳，扶住了一旁的小树苗。 树像是刚移栽的，只有她的小腿粗细，倒是长出了新叶，可因为太瘦小，和旁边的大?树一比，还是显得有点?光秃秃的，她也不敢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给树干靠折了。 “你吃点?东西吗？”白飞飞献宝似的捧着手上的果盘，举高?点?说：“我听梦梦姐说你早上也就只吃了点?水果，中午放饭晚，饿肚子?不好的。” 第27章 霍妩扫了眼。 外?卖单子?还贴在上面，姓名隐去，只留下个‘付’字。 付晓晓毫不吝啬，给白飞飞点?的水果都是好的现切，还有这季节很难看?到的进口水果，车厘子?，蓝莓，甚至还有直接剥好去籽的山竹，店名也是她熟悉的，质量虽好，可也贵。 白飞飞叉子?上是一块西瓜，块不大?，被她咬掉了一小口，很小的一小口，有几颗牙印还留在上面，有点?可爱。 霍妩伸手接过果盘，盯着那块西瓜又?看?了眼，说：“没?叉子?。” 白飞飞一愣，脸色有点?窘迫，下意?识看?向了自己手上那块被咬了一口的西瓜。 刚才车上是她和付晓晓跟白雪一起?吃的，叉子?本来是够的，但是三?人都用了不同的叉子?，就没?有了。 “我……” “不吃了。”霍妩又?把?东西重新塞回白飞飞手上，漫不经心说道：“白雪在等你，上去吧，腿上的伤不是要去医院？” “要的。伤口太深了，才要去医院的，我不娇气。”白飞飞解释了下，又?有点?迷茫，已经觉得自己身上的汗开始往下流了：“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不是。”霍妩面无表情说道：“我出来吹风。” 说来也巧，霍妩话音刚落，还真?就平地起?了一阵风，短暂的吹散了蒸腾的暑气。 有落叶在她们身边盘旋转起?一个圈，高?高?转起?，白飞飞护着手上的果盘，不小心有沙子?进了眼，混乱间，手离开了小树苗。 她看?不到东西，腿又?伤到，离开了扶着的东西后?就有些站不稳了。 白飞飞有些慌，以为自己要摔倒，却不想胳膊已经被一双温热的手扶住，旋即整个人就跌进了一个柔软清香的怀抱里。 炎炎夏日，布料也被炙烤的滚烫，其实相拥并不好受，但白飞飞有些眷恋，不是很想离开这个怀抱。 她迷迷糊糊蹭了蹭，听见霍妩说：“你蹭什?么？” “眼睛里进沙子?了。”白飞飞闭着眼睛，手不敢乱动，下意?识抬脸：“睁不开眼。” 霍妩皱眉，左右看?看?，却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坐。 她托起?白飞飞的脸给她看?了看?，白飞飞的眼皮不停地在抖动，睫毛已经被眼泪沾湿，很乖顺的垂着。 睫毛微微翘起?的弧度让霍妩想起?曾经触碰时的触感，很软，但又?有些韧度，那是一种说不出的、让人很想再触碰的眷恋。 霍妩道：“闭上眼。” “我闭着的。”白飞飞委屈。 霍妩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但还是不为所?动道：“闭紧点?。抓着我，我给你吹吹。” “好。”白飞飞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抓住了霍妩的袖子?，察觉自己的眼皮上落下一只手。 霍妩果真?给她吹了吹，片刻后?，问她：“怎么样？好点?没?？” 白飞飞试着眨眨眼，却只能眨出来点?泪水，随着眨动泪水还越来越多，眼睛里还是有东西，吹不出来，磨得很疼。 “你能把?我送到车上去吗？”白飞飞说：“车上有滴眼液，可以冲一冲。” 霍妩沉默一会，应了。 白飞飞就这么一瘸一拐的被她扶到车边。 付晓晓紧跟着冲出来，见白飞飞又?流泪又?走不动的样子?，捧着白飞飞的脸就看?，“怎么搞的怎么搞的？” “进沙子?了。”白飞飞看?不到路，用手抓住了付晓晓的手臂，想到什?么，顺带把?自己重量都从霍妩身上转移开，不想让霍妩不高?兴。 霍妩手上的重量和温度骤失，看?着白飞飞和付晓晓几乎是十指交握的手，唇角紧了下，却没?说话。 白雪说道：“先把?人扶上去，包里有滴眼液给她冲一冲，好点?了就去医院，最近的一家距离这不远。” 付晓晓闻言就搀着白飞飞上去，白飞飞百忙之中回头喊了声：“阿妩再见！” 霍妩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话。 白飞飞打招呼打偏了，冲着一旁路过的保安大?哥还挥了挥手。 保安大?哥满脸正直一丝不苟且严肃，目不斜视的拽着电.棍走过去，根本没?多留意?这边情况。 霍妩：“……” 白雪忍笑，跟霍妩说：“这边没?什?么大?碍，你先上去吧，我和晓晓看?着她呢。” 霍妩看?她一眼，撇开视线：“我没?担心她。” 说完，霍妩视线又?在车门流转一下，确定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转身走了。 “好好。”白雪叹气，要上车的时候，手机忽然震了震。 她回到车上，关紧车门，打开看?了眼。 【老嵇：怎么个情况啊？我家那个还不回来？出去快半小时了。】 【白雪：回去了。】 【老嵇：李导在那骂人呢。】 【白雪：你让他指着霍妩鼻子?骂一个看?看?。】 【老嵇：那他不敢。】 白雪一笑，让两人坐好，开车打算去医院。 【老嵇：得，人回来了。就这样。你们家小丫头伤的挺重，早点?处理，我这给你透个底，不出意?外?下个月要进组了，赶紧把?伤养好，省的耽误。】 【白雪：了解。】 停了一会儿，白雪以为她不会回消息了，却冷不防看?到嵇梦重新发了六个字出来。 【老嵇：恭喜啊，老朋友。】 白雪一笑，看?了眼白飞飞，手指活动了两下，才又?开始敲文字。 【白雪：同喜，能签下她还得感谢你。回头请你吃饭。】 【老嵇：ok】 手机收起?，白雪将车往回退，抬眼间忽然看?到了吴清莹。 她一愣，倒车的动作停下来。 吴清莹擦着她们的玻璃，走向了另外?一辆白车。有人在车上等她，但并没?露面，只能看?到有条手臂扶了她一把?，白皙、干净，带着女士手表，表盘上的碎钻有片刻刺到了白雪的眼。 白飞飞注意?到了，说道：“雪姨，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白雪笑笑，说：“只是她这个形象，我觉得有些眼熟罢了。” 吴清莹外?在形象很好，清纯无害，眼睛像鹿，人也很温柔，按理说在圈内发展不会太差，可她的形象虽然有好处，但也有弊端。她长相太过于清纯，能让观众记住，可戏路也容易就此被定格。 白飞飞也没?往下深聊，只是‘嗯’了一声。 车辆缓缓驶离，正逢红灯，付晓晓憋了一路，像是想说话，又?一直忍着，整个人在坐上扭来扭去，看?起?来十分难受。 白飞飞眼睛通红，看?她一眼，捏她脸，说道：“有话直说。” “嗯，嗯嗯。”付晓晓哼哼两声，做贼心虚在车上左右扭扭看?，小声问白飞飞：“你俩刚才，是在接吻吗？法式热吻吗？你来我往还带拉丝的那种？” 白飞飞满脑袋问号，掐她脸的手一个用力，跟着一起?龇牙咧嘴，“付晓晓——你在说什?么鬼话——！” 付晓晓掏出手机，给视频放大?：“你看?！我还录下来了！多忘我啊！还左扭右扭的！比三?级片儿还会亲！” 白飞飞白了她一脸，盯着那视频看?了眼，说道：“那你再看?看?？” 付晓晓满脸狐疑低头，看?了半晌，满脸遗憾的给手机收回来，“居然只是吹个眼睛。” 白飞飞吸吸鼻子?，说道：“那可不吗。” 她也想法式热吻，她也想拉丝，可现实不允许啊。 霍妩连她给的水果都不想吃。 白飞飞想想，看?到了窗户上自己的倒影，发现她眼睛依然是通红的，看?上去好委屈。忽然她想起?什?么，眼前一亮，掏出手机自拍了一个。 付晓晓见镜头就动，跟着一起?凑到她脸边，撅着嘴，比了个‘耶’。 白飞飞推着她脸给她推到一边，脸上保持笑容，然后?‘咔嚓’按下拍照，给霍妩发信息。 付晓晓也不气，兴冲冲跟着凑过去，顺着白飞飞的文字跟着念：“我眼睛好啦……” 白飞飞侧过身子?，“小情侣私聊，你不要念出来。” “好嘛，不念就不念。”付晓晓撅嘴。 这俩孩子?太可爱了。 白雪在前面开车，听着后?面动静，乐的全程就没?合过嘴，只觉得自己也年轻十几岁。 她沉吟了下，听后?面暂时安静，说道：“这些天要给飞飞准备的东西多。房车、司机都得去聊，化?妆师团队我这倒是有熟人，可以直接用，但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也不少。” “司机不用担心。”白飞飞顿了下，说道：“我妈妈有的。那个司机叔叔人很好，看?着我和晓晓长大?的，我爸出事以后?，他就也没?有工作了，在给人家打工，经常问我需不要需要接送呢，可以联系他回来上班。” 第28章 “你是说何叔吗？”付晓晓说：“何叔好啊！宝贝你现在没?钱，我给何叔发工资啊，我压岁钱还有几十万呢！再不行我卖几个房子?啊！” “对，是他。”白飞飞点?头。 白雪想想，“也好，起?码知?根知?底。房车这块我再联系……” “房车我也有啊雪姨！”付晓晓眼睛一亮，“我有一辆顶配呢！我爸在我十八岁生日送我的生日礼物，可以给我宝用啊！当小明星保姆车绰绰有余啦！等我宝贝以后?火了咱们再换个大?点?的顶配！” 白雪一愣，看?了付晓晓半天，忍不住笑着说：“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啊。”付晓晓兴高?采烈，“飞飞对我好啊，她对我好的你都不知?道有多好，我那辆车放在那也是生锈，每年保养费也不少，还不如拉出来见见太阳呢！” 白飞飞捧着她的脸，吧唧又?清脆的在她脸上香了一口。 付晓晓被亲，捧着脸傻乐，追着也要亲白飞飞。 两个孩子?在后?面闹着、玩着，少女清脆的声音不绝于耳，有天然的朝气与希望。 白雪捏着方向盘的手有些颤，抬眼的时候，才从后?视镜中发现她双眼居然有些湿润。 她泪点?不低，甚至早就可以说是有些冷漠，将近十年的疗养下，处于圈外?，处于第三?方，她看?到了太多人事变迁。 背叛她走上云端又?坠落到尘埃的，曾经一时风头无两，人走茶凉后?又?潸然泪下的，也有曾经卑微懦弱，一朝飞上枝头翻脸不认人的……太多太多了。 可她从没?想到，在这两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身上，能看?到这么蓬勃的朝气和不掺杂质的友情与对未来的热爱。 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们，似乎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们不高?兴。 “那就先让我们定下一个小目标。”白飞飞嘟嘟囔囔，手指在手机上噼里啪啦的按。 白雪心下激荡，带着重重的鼻音点?头，许下已经很久很久未对人说过的承诺：“好！我一定……” 白飞飞沉浸在手机屏幕上：“先把?霍妩追到手，然后?跟在她屁股后?面喊她一万声姐姐。” 白飞飞话音一转，又?嘀嘀咕咕：“我都没?叫她霍妩姐姐。” 付晓晓还是那句话：“那你追到她，跟在她后?面喊她一万次姐姐！当着她面儿喊！倍儿有排面！” 白雪：“……” 白雪：“？” “有志气吧！”白飞飞肯定道。 付晓晓跟在后?面竖起?大?拇指，就捧她：“有志气，宝贝好棒！” 白飞飞顺利发布微博，看?了眼微信，霍妩没?回她。 她有些怅然的吐出一口气，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举着手机，拍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打算满足刚才付晓晓没?有实行的愿望：“来，自拍。” 付晓晓得到指令，挪动屁股凑过去，继续实行了刚才没?有成功的‘耶’，姿势妖娆，嘴唇撅的奇高?。 ‘咔嚓’一声，声音像是白雪破碎的奋斗之心。 白雪脸上的感动和激1情彭湃荡然无存，开始担心起?这俩二百五孩子?是否真?的能完成那似乎谁都不怎么在乎的梦想。 白雪藏在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特?别关注’的提醒音。她只关注了白飞飞一个人的微博，进医院、停车，没?来得急看?，回头问了句：“宝贝发了什?么？” 说完她一愣，被自己的喊法吓到了。 什?么时候也跟着付晓晓一样喊起?白飞飞宝贝来了？喊的还这么自然，甚至也没?觉得一点?不对？ 白飞飞也一点?没?察觉出不对，她习惯被人喊宝贝，仰着脸，美滋滋探个头，把?手机给她看?，上头正是微博界面：“说全世界我最喜欢霍妩呀。” 白雪瞬间想把?刚才那个喊宝贝的自己掐死。 第022章 白雪将车停好, 反手解开了安全带。付晓晓观摩了会儿白雪的动作，发觉白雪的手臂好像有点抖, 莫名觉得这动作很像是她妈席荣女士被她气的要抄家伙时的模样。 此时不宜说话，虽然不会死，但屁股一定会开花。 解个安全带的功夫，白雪的情?绪已?经缓和，说道：“号上粉丝多吗？” “不多的。”白飞飞想想说：“只有几十万而已?，还有一部分都是以前公司团购买的，人家那时候看不过去，免费送我了不少呢。上次热搜过后应该多了十几万粉，也都是两三天的热度, 不持久，我?也没?经营，这几天一直都在掉粉丝。” 白雪有些意外。 白飞飞这个情?况, 没?有靠谱的经纪公司, 半只脚踩在这个圈子里, 像是一个边缘人一样的透明。上?热搜这件事情?, 对一些流量来说轻而易举, 可对一些诸如?她一样的小糊豆来说……难如?登天。 除非是惊天大?丑闻。爱豆恋爱, 约粉, 包养……诸如?此类，才能被骂上?去，但?白飞飞显然不是因为这些才上?的。 她最?开?始上?的那次, 是因为她那张漂亮到像是捏出来的建模脸，且是在背后完全没?有人推波助澜的情?况下上?去的, 这本身就已?经让白雪十分意外了，因为这孩子显而易见的有路人缘。 而之后随之而来的那些负面消息, 也都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谁还没?有年轻过。 何况白飞飞的职业特殊性在这里，完全可以推脱说是工作，毕竟她没?有真的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可她对于这些的平常心，却是圈内人很少有的。 她似乎根本不在乎粉丝数量的起落，不逐名，也不重利。 点赞只有寥寥数百，白雪安了点心，说道：“乖，给删掉。现在不是时候发这些东西，容易往你身上?招脏水，说你蹭热度。” 白飞飞眨眼，慢吞吞应了一声，看着那条微博，过了会儿抬起头说：“可以不删吗？” 白雪莫名觉得白飞飞这样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要。”白雪摸摸她的头：“如?果你实在喜欢霍妩，可以考虑建一个小号追星，到时候你不管说什么，都没?有人会否认你。再或者，等进了《光·影》以后，等你功成?名就，有了维护你的粉丝，有了和霍妩可以并肩联系的利益，到那时候，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和她秀感情?，不像是现在——” 白雪沉默着点开?白飞飞评论区，随便刷新一下，评论就多起来了。 果然，除了霍妩粉丝自发组成?的控评小组，更多零散的都是辱骂巨多，间或有些顺着白飞飞颜值过来凑热闹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这只是暂时情?况，辱骂她的人大?多也就是一时兴起，可也不会让人好受。 【女团门面白飞飞！】 【？你是有什么事吗？不蹭会死？】 【听说宁刚从五院出来，没?治好不然再进去一趟？药费给你众筹？】 【勿cue你霍姐，抱走美女。】 【凭你也配？】 【老?婆！！！】 【这杀马特晚期的丑逼学会碰瓷了？背后金主多大?产给你这么大?胆？】 …… …… 白雪随意扫了眼，表情?很淡漠，将手机盖上?，看着陷入沉默的白飞飞说道：“知道了吗？” 白飞飞郁闷的出了一口气，看着那些白底黑字，过了会，仰倒在座椅上?，声音被手遮挡，传出来时有些闷：“知道了。” 白雪看着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脏话，忽然刷到什么，顿了顿说：“那些可能都是黑子，正?经粉丝已?经摸过来，也开?始在跟你道歉了。” 白飞飞原地复活，爬起来一看。 【感谢喜欢，请多支持霍妩新作《半边天》，十一影院，不见不散。】 【楼上?皆是批皮黑，并不是霍妩粉丝，打扰之处多多包涵。】 白飞飞眼睛一亮，看到了希望似的说：“雪姨，能不删吗？” 白雪看着白飞飞白净的侧脸，她很认真的在看着微博，表情?事儿郁闷时而开?心，但?像是并没?有把?那些评论全都记在心里。 白飞飞不是会受到这些评论影响的人。 白雪一时之间居然没?有直接回绝，而是反问她：“为什么？” “出事就删，不是我?的风格啊。”白飞飞小声嘀咕，拇指在键盘上?不停触碰，在发什么消息。 “我?就是喜欢霍妩啊，我?没?有开?玩笑?，我?也不是恋爱脑——我?知道什么对，什么不对。这份喜欢没?有错，它没?有不容于世，也没?有伤天害理，我?只是想告诉别人我?喜欢的人是谁而已?。只是这样的东西我?都不能说的话，那我?也不是我?了。” “我?们宝贝一向敢作敢当！”付晓晓忽然蹦出来一句，跟着冲过去和白雪一起撒娇，“雪姨你就同意吧，你就同意吧……” 第29章 白雪闹不过这两人，又接过白飞飞手机，看了眼她刚才在回复什么。 她在那条支持霍妩新作的评论下回复了。 【白弗莱弗莱：那必须包场支持（撒花）（摸摸头）（摸摸头）】 白飞飞的本名被人占用了，微博后两个字用的是英语谐音。弗莱，也谐音福来。 她觉得巧妙，也就没?让她改。 白雪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些孩子身上?的少年气是她没?有的，不认输，不后退，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想法和认知。 曾经她退圈时，很多人都曾说她每况愈下是因为忽略了现在娱乐圈娱乐至死的现状，只知道演员不应该露出头角，就应该安心拍戏，以作品说话。 她身上?没?了棱角，太过温吞也太过于守成?，现在想来，似乎也不无道理。 白雪有些出神，忽然说道：“你自己不会难受吗？” “难受啊。”白飞飞气愤的不行。 白雪好奇的看着她，就见白飞飞在包里摸了摸，居然摸出来一个备用机。 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白飞飞干劲满满，“虽然我?不会往心里去，但?是我?也不能忍气吞声等他?们骂我?啊。我?要注册个小号，我?要跟这群黑子讲讲道理——骂我?可以，骂阿妩就不行！等我?骂完了我?再去申请粉籍……嗯，雪姨，申请粉籍都要什么条件来的？” 白雪没?料到白飞飞是这么个反应，沉默良久，指着车门，说：“先下车，上?药。” 白飞飞雷达终于迟缓的启动，缩缩脖子，怂怂说：“好嘛，雪姨你不要生?气嘛。” 白雪根本没?生?气，她反倒是有些无可奈何的想笑?。 白飞飞最?后好在是终于偃旗息鼓，将建小号和黑子论战三天三夜的愿望暂时压制，有些怅然的被付晓晓扶下车。 伤口有点严重，缝了四针。大?夫说这两天最?好不要剧烈运动，也尽量避免膝盖过度拉伸，导致伤口崩裂，白飞飞被大?夫唬的一愣一愣，捧着自己的腿回去休养去了。 白雪把?她送到家门口。 “腿伤了，拍摄任务我?给你协调了一下，安排在后面。”白雪说道：“这几天你安心休息，等《光·影》那边的消息，不出意外，也可以开?始打包行李了。我?去给你处理一些善后的事情?。” 白飞飞点头，想起什么说道：“两天后我?妈妈做第二次手术，我?得去医院陪她。” 白雪当然没?有不同意，点头说好。 离开?前，她把?付晓晓也带走了。车还停在付家，付晓晓被扫地出门的时候，席荣女士什么都没?给她带走，包括那辆车，大?约是铁了心不想让她有任何意义上?的倚靠，试图让她自力更生?。 只有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大?约一个人才知道什么叫做无依无靠，才会真的开?始自强。 也是因此，在付晓晓雄赳赳气昂昂回到付家门口时，正?在院子里除草的席荣多少都有些惊讶。 她将手上?的杂草扔在一旁的草堆上?，看了眼付晓晓。 “谁允许你回来的？”席荣道。 付晓晓伪装半天的镇定顿时崩塌，‘呜哇’一声往后一扑，试图去告状：“呜呜呜雪姨你看看我?妈，她就是整天对我?进行这样的人道摧残的——” 白雪从拐角走出，手里拎着车钥匙，一身亮眼又收身的小西装，显得精明利落，把?她的腰身衬得很漂亮，整个人也显得精神。 她站在树下朝席荣笑?，脸上?是这十年来都不曾见过的光芒。 她说道：“荣荣，好久不见。” “杨春？”席荣犹豫片刻，放下手里的水枪。 付晓晓一顿，看着变瘪的水枪，满脸怀疑的看着席荣：“席荣女士你刚刚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这么不舍得放下那么一个区区水枪，你最?亲爱的女儿都回来了，你居然——” “打算用水枪滋你。”席荣冷声说：“再废话一句，我?保证下一秒加压枪会直接穿透你的屁.股，把?你射出这个院门。” 付晓晓委委屈屈撇嘴，小媳妇儿似的躲到白雪身后，扯她袖子，小声嘀嘀咕咕：“你看她你看她。”。 白雪心下好笑?，弯着眼摆手：“消消气。” 席荣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摘下手套，扔在不远处的置物台上?，请白雪进去。 付晓晓左右扭了一圈，没?看见她爸。席荣没?回头，后脑却像长了眼睛一样，说道：“你爸不在。” 她也不说他?爸在哪，肯定是知道她要去找后援卖可怜。 付晓晓无语凝噎，后路被席荣无情?堵死，只能委屈的跟着进去端茶倒水。 然而让她有些意想不到的是，席荣和白雪一进门，只聊了两句就进了办公室。 家里有个不明文规定，席荣和他?爸两个人的办公室是绝对不让人随便乱进的。两人办公室里都有太多机密文件和绝版书?籍，甚至包括各个珍贵的收藏品。 付晓晓倒也不是不能进去，只是有一次她不小心打坏了一个茶杯，她妈让她洗了一个月狗厕所。滂臭。 那阵子苍蝇都格外喜欢围着她飞。她有阴影。 付晓晓在屋里待得百无聊赖，就去车库看了眼自己的房车。 一段时间没?清洗，车身已?然落了灰，但?灰层不重，去洗洗就成?，她上?车看了一下，里面倒是干净，只是有一股许久没?用过的气味，她试了试功能，给白飞飞发视频。 白飞飞接的很快，刚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阿姨打你了吗？” “虽然没?打。”付晓晓干脆说：“但?是她对我?进行了口头侮辱和人格上?的碾压，她甚至还打算用高压水枪滋我?！” “也算是手下留情?了。”白飞飞安抚她。 付晓晓赶紧给她看自己的房车，显摆了一圈，有点落寞的说：“我?们两个没?考到一个大?学，我?之前暑假想去找你玩，可我?妈说大?学都不让我?去找你。我?后来试着偷偷联系你，结果你也不接我?电话，后来我?干脆就打不通了。去你家里，你家里也没?人，我?那时候可寂寞了。” 白飞飞倒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回事。 “阿姨大?学不让你联系我?？”她一愣，转瞬就又想明白了，有些叹息于席荣敏锐的洞察力。 她大?约是看到了原主自高考后就变得‘叛逆’的模样，觉得她性格大?变，人有些超出正?常人的理解范围，不再适合跟付晓晓交朋友，这才出手干预了一下。 “阿姨这么做是对的。”白飞飞眼睛都不眨，把?黑锅往自己身上?背：“我?前几年混得很，不找我?是好的。” 聊到这里，她简单把?话题带过去，问道：“雪姨和你妈妈是在楼上?吗？” “嗯。”付晓晓应了一声才说：“你怎么知道？” 白飞飞一笑?，说道：“猜的。” 白雪过去的目的也不难猜。她刚和旧公司解约，一堆事情?都要解决，新合同也要落定，还有各方面的人才都要引进。 白雪的意思，是想让她暂时找一个靠谱的公司挂靠，签短期一年合同，等到以后羽翼丰满，再脱离公司，直接成?立个人工作室。 这和白飞飞一开?始的想法也不谋而合。 可要实时这一条，首先就得有一个信得过的律师——席荣就是不二人选。 白飞飞忽然觉得，缘分有时候也真是巧妙。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子，绕回来，居然发现身边全都是熟人。 付晓晓没?一会儿也琢磨过来了，跟着恍然大?悟的一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 她话音一转，看见了白飞飞那一屋子的土，诧异的说：“宝贝你干啥呢？” “种花。”白飞飞朝着镜头一笑?，把?手上?的一颗刚买的多肉捧起来，说道：“好看吗？” “好看的！”付晓晓眼睛一亮，“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花还有透明的？跟果冻似的，好养吗？我?也想要，你种好送我?点嘛。” “多肉。”白飞飞顿了顿，“能种好随你挑。回来以后我?再详细跟你说，收拾这些东西有些费力气。” “好。”付晓晓一口答应，亲亲热热的撅着嘴朝着白飞飞丢了个飞吻。 不多时，白雪手上?就拿着一个文件档案下来了。 席荣在她后面送人，付晓晓见状赶忙从房车上?下去，小步子跑到了她们身边。 席荣看了她一眼。 付晓晓一缩脖子，正?在想是不是她们两个聊了什么关于她不可多说的二三事的时候，就见席荣往下走一步，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说：“好好干。” 比起说是拍打，那个力道不如?说是抚摸。 付晓晓懵了。 短短三个字，却包含这么多年来席荣口中?从未出现过的真情?与真爱。温柔、热忱、慈爱、祥和……付晓晓这一瞬间，恨不得把?所有赞美的词汇都丢在席荣身上?。 第30章 她一时间热泪盈眶，颤巍巍伸出手，“妈……” “别给我?丢人。”席荣脸上?片刻的温情?瞬间消失，“如?果让我?听到一点风声，我?就把?你埋地里，只露个头，再让你养的狗在你头上?转圈撒尿。” 付晓晓暗恨：“……你好恶毒！” “过奖了。”席荣冷笑?一声。 席荣和白雪说话时恢复了客气，颔首道：“麻烦你了。” “都是该做的，谈不上?麻烦。”白雪笑?了笑?说：“合作愉快。” 席荣伸手：“合作愉快。” 可说归说，在两人开?车付晓晓的房车离开?家的时候，白雪还是从档案袋里拿出了一张卡。 她将那张黑卡递给付晓晓，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这是你妈主账号的复卡，有限额，大?笔支出需要联系主卡人，但?只要你不碰黄.赌.毒，这上?面的钱，够你买下一个小公司了。” 第023章 付晓晓登时哽咽。 然?而?眼看着?泪水将要涌出, 甚至嘴巴已经做出了要哭的模样，手也摸到了开门锁, 白?雪这才慢悠悠说：“你妈说了，如果你回去找她哭，卡立刻回收，并且当场把你埋土里，在你头上洒满狗粮，再把你家狗喊来吃。” 付晓晓像是被命运之手攥住脖子的大鹅，哭声?‘嘎’一停。 她家?狗有两只，一只是一条恶霸和柯基的混血，俗称恶霸基, 一只是吉娃娃和柯基混血，俗称吉基，全都完美继承了柯基的短腿血统。这两只, 一个温顺但巨大, 一个小巧, 但十分急躁。 不论是席荣女士说的哪一条, 都能完美把她弄半死。 恍惚间,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她妈席荣在院子里挖坑的样子。她颤巍巍把门重新?关上, 崩溃道：“之前不是还?说让狗在我头上拉吗！怎么改口这么快！” ……这两个相比起来哪一个能好到哪去？ 白?雪被她不按理?出牌的逻辑惊呆了。 付晓晓当机立断重新?坐回座位上, 满脸写满义正词严：“我怎么能因为这点儿女情长就耽误我宝宝制霸演艺圈的道路呢！我们?这就走！” 车辆缓缓上路，白?雪看着?逐渐褪去的小屋，不由一笑。 想?起刚才在屋里时席荣关切白?飞飞的话, 白?雪一叹，饶是已经感叹了无?数次, 可她还?是总被付家?和白?家?的感情动容。 那笔钱与其说是交给付晓晓，倒不如是席荣借着?付晓晓的名义给白?飞飞的。 她打趣道：“如果不是你们?两个太坦荡, 一点都看不出点别的，我都要以为你们?两个才是一对了。” 付晓晓撅嘴，“我宝宝值得更好的。我这样的人，不适合跟人家?过?一辈子的，我安定不下来的。” 她说着?，车上了主干道，道路逐渐平稳。 付晓晓扭扭腰，目不转睛的开着?车，状似不经意?间提起：“我小时候肾出过?问题，要移植。我妈当时求人求的快疯了，也没求到一个合适的肾源，后来阴差阳错，飞飞体检，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就去做了匹配，还?真的匹配上了。” “你能想?象吗？飞飞当时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身体健康，无?病无?灾，大好前程等着?她。”付晓晓抿着?唇说：“就这么签了同意?书，术后她适应了很久，才和正常人一样，到现在腰上都留着?一条巴掌大的疤。我妈护着?她是应该的，怎么都是应该的。她就算是开口要天上的星星，我都能想?法子给她买一个小行星的命名权，就安她名字。” 白?雪一顿。 平心而?论，换成她，她做不到。她更想?象不出这世界上会有谁甘愿为了自?己?，献出可能往后余生的健康作为赌注的肾。哪怕许诺了她全世界，她都做不到。 付晓晓脸上忽然?有些不像她平日作风的深沉，然?而?那抹深沉消失的快，快到白?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付晓晓说：“当时我们?俩整天在病房里串门子玩呢，还?约好一起合葬的公墓了，我还?跟我妈说我和飞飞想?把骨灰撒一半进海里，一半用来种树，说不定我们?俩能长成个妖精，再?留一丢丢——就指甲盖那么小一丢丢，埋地里，墓志铭就写：隔壁是我老铁。可惜被我妈揍了一顿，她不同意?。” 白?雪：“……” 白?雪觉得刚才大约真是自?己?眼花。 深沉这东西，和付晓晓没关系的。 谁能在病重垂危的时候，不满世界求神拜佛希望能多活几年，反而?就开始幻想?自?己?骨灰要怎么安置了？ 还?隔壁是我老铁。 她不怕她隔壁和隔壁隔壁的鬼半夜爬起来敲门找她们?唠嗑？ 白?雪思绪一停，摁了摁自?己?太阳穴，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也被付晓晓带偏以后，脸色顿时精彩了起来。 * 白?飞飞在家?休息了两天，如约再?一次去了一趟医院。 病房内依然?安静，但里面的人却已然?换了一批，入住了两个白?飞飞不认识的女士。因为重抑住院的人，恢复得快的需要七天，慢的需要数月，江月眠的情况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还?能进来陪护，再?严重些，就是全封闭病房了。 白?飞飞没有对新?入住的两位多投以视线，径直走到了最里面属于江月眠的位置上。 “妈妈我来啦。”白?飞飞笑了下，双眼亮如星辰，清澈干净，眼尾浸着?关心：“我这次没有迟到，也带了你最爱吃的阳光玫瑰，大夫说你今天做完手术以后，恢复了可以玩两个小时手机看看电影。” 江月眠温柔的笑了笑，忽然?嗅了嗅，说道：“你今天喷了香水吗？” “一点点，我自?己?调制的。”白?飞飞一顿，说道：“你喜欢吗？” 与其说是香水，其实不如说是一些植物的自?然?香。 白?飞飞不喜欢甜腻的香水味，任何。 比起那些香水，她更喜欢清新?点的味道，甚至早些时候，她还?很酷爱用稀释过?的六神。那味道很提神，夏天也更清爽，能驱赶暑气。 江月眠点头，轻声?说：“闻到很舒服，让人精神。” “我猜你会喜欢。”白?飞飞眨眨眼：“我给你带了一些，草木香，很淡，不过?你可能没有机会能用到。” “喷一点点在枕头和被子上是可以的。”江月眠伸手接过?。 香水是很私人的东西，可诸如香皂之类的味道不是。 这些味道太多人用，多到能让人觉得与社会融为一体，也总带着?成年后总忍不住去回想?的儿时的回忆。白?飞飞小时候喜欢这些味道，衣服上、被子上都是这样的味道，很清爽，很提神。比起她从前柜子里那些昂贵的香水，白?飞飞更喜欢自?己?做一些自?然?香，她会那个。 江月眠将鼻子凑近，嗅了一下，忽然?说道：“你很久很久都没有做过?这些了。妈妈还?以为你不喜欢了。” 白?飞飞就笑，含糊着?说：“之前太忙了，没时间嘛。” 进去之前不能吃东西，她陪着?江月眠聊了一会儿。 江月眠的情况比上一次要好很多，大夫说她一共要做八次mcet，这是第二次。症状以后会一次比一次轻，等到江月眠能够有自?我意?识，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的时候，她就可以出院了。 如果顺利，白?飞飞将会进组《光·影》。 不多时，大夫过?来做术前检查。言谈间他抬起头，多看了看白?飞飞两眼，忽然?说道：“之前没见你来过?，家?属？” 白?飞飞上次询问的大夫不是眼前这位，是心理?科室的主任。她闻言站起来，点头道：“这是我母亲。” 大夫也只是例行询问，目光短暂的在江月眠和白?飞飞之间转了来回，说道：“你妈妈恢复不错，走吧，不用担心。” 等霍妩赶到的时候，江月眠已经进了手术室，前后脚差了不过?两分钟。 白?飞飞这些天有些累。她有原主一些记忆，可被硬塞进来的东西始终混乱，像是一场梦睡醒，记得的和不记得的各自?掺半，要拼命回想?些什么才能想?得起来，刚才就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睡过?去了。 手术室门外只有她一个人，医院空调开的低，她孤零零的蜷着?，有些冷，衣服略大，显得有些过?于单薄，还?有些可怜。 白?飞飞睡的并不熟。 梦里信息纷杂，纠缠不清，她很快听到了并不明显的脚步声?，睁开眼睛时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从椅子上站起，意?识都还?没完全清醒，就已经先喊了声?：“阿妩！” 霍妩皱眉，过?了会儿才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说道：“阿姨进去多久了？” “十分钟左右。”白?飞飞看着?时间说道。 第31章 霍妩应了一声，抱着双臂，身体放松后仰。 白飞飞侧过身看她。 霍妩脸上有些疲惫，应的那一声淡淡的，嗓音略哑，眼尾还有未褪去的红。 “这几天很累吗？”白飞飞说道。 霍妩睁眼，余光看了眼白飞飞，沉默了一会儿，说：“还好。” 白飞飞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双脚在椅子上荡来荡去。椅子年头有些久，荡多了时会发出一些声音，空间太小，密闭，很吵，于是白飞飞就不荡了。 霍妩盯着白飞飞的脚看了会，姿势不变，神态却有些漫不经心的扫过她，主动挑开了话题，“你呢？” 白飞飞摇头，“不忙呀，我很轻松的。雪姨给我接的工作往后推了几天，这些天在家里就只种花，上课，练练发声和形体什么的……” 白飞飞还彻底收拾了一下全家的东西，试图能多再了解一些什么。 “嗯。” 刚才白飞飞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脸有些白，眼神很空，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她没来由的觉得那副表情让人很不喜欢，于是故意弄出了些声响。 白飞飞的注意力果然就被她吸引过来了。 不多时，白飞飞似乎恢复了点精神说：“阿妩，你这几天有看到什么好苗子吗？《光·影》是全员都要海选吗？一共要看多少人呀？再过两个月《半边天》就要上了吧？十一黄金档，我肯定会去影院支持你的，我给你包场……你到时候首映我能去吗……” 霍妩瞥她一眼，放松身体，等白飞飞都说完了，她才高贵冷艳的：“嗯。” 饶是如此，有了个回应，白飞飞像是得到了鼓励，像是小黄鹂，弯着眼睛说个不停。 她还总有些漫无边际的话，听着有些奇妙，又有些好玩。 “我那天种花的时候，忘记手还没洗，结果脸上落了个蚊子，我挠痒痒，挠了自己一个大花脸，还去取了快递，一路都被人拍照……就这样还有人夸我可爱！” “付晓晓除草的时候在院子里摔了一个大马趴，不知道哪里的野猫拉了粑粑，她摔倒以后差点一脑袋撞上去，还好是她‘发现’的……不然我要自己踩到啦……” 有点吵，但又有点鲜活，和刚才死气沉沉又空洞的样子不一样，霍妩总忍不住盯着白飞飞的眼睛和她活灵活现的表情看，很隐秘，没有让白飞飞发觉。 霍妩时不时‘嗯’一声，白飞飞觉着她可能听烦了，不想再听，正犹豫要不要继续的时候，霍妩就又会适时接上一句‘然后呢？’。 于是白飞飞得到霍妩想要接着听的讯号，又兴高采烈的继续说。 嵇梦过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么个局面。 她在拐角停了会墙角，看不下去霍妩欺负老实孩子，走过去拍拍她肩膀，顺带从包里捞出来一瓶水递给白飞飞。 白飞飞舔舔嘴巴，才发觉自己已经说到嗓子全哑了。 刚才只觉得越说越累，看到水才意识到她嗓子已经快要冒烟了，接过的时候真心诚意感谢：“谢谢梦梦姐。” “快喝点润润嗓子。”嵇梦看了眼时间，霍妩距离上来已经过去快四十分钟了。 依着她先前还对着白飞飞横眉冷眼多加嘲讽的样子，白飞飞能这么激动，肯定是霍妩给了什么让她能继续往下说得暗示。 她又看着白飞飞那猛灌水，一副渴的不行的样子，满脸不可思议，小声对霍妩说：“你就这么哄人给你讲故事讲了半小时？” 还讲的那么声情并茂又抑扬顿挫的，半小时下来，嗓子不废也半完。 霍妩看她一眼，跟着嵇梦下了电梯，到了二楼外一个小平台上，回头淡淡说：“不可以？你情我愿的事情，我没强迫她。” 嵇梦觉着牙有点痒痒。 她下意识捂住腮，心想嘴里多出来那个智齿她早晚得给拔了，成天着急上火脑子疼。 她清清嗓子，说正事：“要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舆论和风向这东西说不好，你还是自己看吧。” 霍妩看她一眼，接过手机，不多时，眉毛就皱了起来。 《光·影》开始公开选角的消息早就已经开始预热，流量时代下，做话题、引流量是一定要有的常规操作。 李柯导演，霍妩主演，光是这个噱头，就足以吸引一大票人蜂拥而至，演员、流量，这是一场明码标价的角逐。 想借着霍妩镀一层金的流量，想攀上李柯更上一层楼的演员，又或是其他各有心思的人。 也是因此，各家粉丝为了一些已经公开但未选定演员的角色更是争的头破血流，今天你骂我，明天我骂你。 嵇梦当然不会去管这些人争破脑袋的东西，毕竟霍妩的角色一早就定了。 李柯很早就放过话，她和霍妩相辅相成，有霍妩在，她心安定，有他在，霍妩能放心了演，敞开了拍，女主非她不可，谁来也没用。 是以《光·影》选角的消息一出，哪怕这是个短篇电视剧，哪怕能争取的只是配角二三四五，各家公司也早就挤破了头。 毕竟李柯手里的故事太绝。 嵇梦低声道：“前些天就跟你说过的，白飞飞那边忽然用微博朝你告白了一条——那条消息没有第三方加持，她虽然被人骂的不轻，但没上热搜，没人愿意好端端给别人买热度，哪怕是黑。所以没闹出气候。围观的人两三天就散场了，点赞到昨天为止都还只有十二万——直到昨天。” 白飞飞发的那条消息霍妩看到了，在她当天快要睡着的时候。 看完以后她失眠到天亮，加上本来就没怎么休息，第二天戴着墨镜在片场待了一天，脸上的妆比平时重了一层，才堪堪把黑眼圈压下去，可后续拍摄也一塌糊涂，她自己喊停几次，后来干脆告假，回酒店休息。 之后白飞飞就没了消息，她这边也不好回应，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 本来今天见到白飞飞可以不经意问一下，却没想一看到她时，白飞飞像是丢了魂一样。 自分别后，她只见过两次白飞飞这种状态。 第一次是在白家别墅区外的小路上，白飞飞站在雨后的小路上，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显得单薄脆弱，像是和全世界都格格不入。 第二次是刚才，她一个人坐在手术室门前的座椅，身旁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眼睛闭着，沉默着，像是走在悬崖边上的旅人，似乎任何一点喧嚣都会让她坠入深渊。 霍妩担心，如果江月眠真的出点意外，白飞飞真的承受不住。 霍妩抿着唇，没再深想。 她已经看到了嵇梦想让她看的东西。 热搜第一便是#白飞飞霍妩#，后面跟着红色的‘沸’字。点开后，第一条就是白飞飞先前发的那条微博。 紧接着，是#白飞飞光影#、#光影选角#、#光影霍妩#。词条乱七八糟，几乎占据了整个版面的半壁江山，观感上只能体会到即将到来的四个字——腥风血雨。 现在这些带着光影和她名字的微博只是在引流，恐怕等舆论热度上来，第三方会立刻调转势头，顺理成章的开始铺天盖地的给她泼脏水。 而白飞飞发布的那条微博，点赞数已经突破了七十万人，评论五十万，转发七十万，这个数据，相当不容乐观。 霍妩自己的一条微博点赞破百万，评论也不过只有十几万而已，还是在剧集热播的情况下。 通常评论数激增的情况下，一定是因为争吵。 五十多万条，可能还在增加。 霍妩皱眉，迟迟没有点开评论区。 “谁干的？”霍妩道。 白飞飞这些年都没有正式踏入过这个圈子，自身没热度，不可能有这么多人无缘无故黑她。 她早年间在荧幕上只留下了一个惊鸿一瞥，便被人念念不忘的神颜角色，之后无数人疯狂询问她是谁，而她那角色在电影里出场也不过三秒钟，只有一个回过头的笑。那个时候还不是流量时代，微博还只是一个刚出世的小平台，没有那么多的人使用。 当时算是红过一段时间，可那时白飞飞还没成年，本身限制就多，更没有正式踏入这个圈子，只是机缘巧合下，被一个路过的导演拉去拍了一个镜头。 不管当初多么惊艳，这么多年下去，热度也早就已经没有了。 她偶尔会上一些美人盘点，可她在酒店见到白飞飞的那时候她就搜过——最近的一条美人盘点，带了白飞飞的，也已经是一年前的字样了。 而后便是先前阴差阳错上的那一个‘神颜’。 第32章 这次即便是沾上《光·影》，沾上她，沾上她向自?己?告白?，诸多巧合之下，可如果没有幕后推手和水军下场，规模不可能这么大。 只可能是背后有人指使。 “现在风向还?不好说。”嵇梦低声?道：“飞飞原来那公司只是个小作坊，做不起这么大的手笔，早有这本事，底下艺人撕也能撕出流量时代的半边天，目前能怀疑的，也就只有这次试镜扶桑的竞争者，《光·影》的对家?，和……” 霍妩忽然?看向平台门口。 有一个人影从走廊尽头过?来，长发一丝不苟束在脑后，身穿黑色内衬，下身同色系的黑色西装裤，精简干练，西装袖挽到小臂，腰线被很好的勾勒出来，步伐坚定，不疾不徐。 白?雪。 嵇梦收声?，看向了自?己?这位退圈将近十年再?复出，曾经也一度腥风血雨，凭借一己?之力带红了整个经纪人圈，更是让经纪人这职业短时间内成了高危职业的老朋友。 霍妩又看了眼白?飞飞那条微博，将手机递还?给嵇梦，说道：“人来了。” 白?飞飞不是一个人，她身后有白?雪这么个强有力的后盾在。 应该也轮不到她在这指手画脚的瞎操心。 霍妩唇角往上挑了挑，可惜笑容没成型就消失在了唇角。 第024章 嵇梦和白雪一起到了附近的咖啡馆。白雪喜欢喝甜口, 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嵇梦喜欢喝苦的?原味, 要了?杯美式。两人分别点好，静等服务员端上。 其间有些沉默，嵇梦抬眼望向了窗外，盛夏阳光浓烈，天地间都是一片金黄，满眼都是盎然的?生机，看得人心情很好。 她忽然转头，说道：“你现在更喜欢什么季节？” 她记得白雪生病那些年只喜欢夏天。 白雪看?她，讶异片刻后?笑了?, 说：“春夏秋冬。” “四季全喜欢啊？”嵇梦就笑了?，知道白雪是真的?恢复了?：“前些年你说你喜欢夏天，疯了?一样的?找太阳多、温度高的?地方, 就差住到赤道边儿上了?, 在新疆那边定居两三年, 我还以为你要不回来了?。” 白雪也想?到那两年的?情况。 她那时索性什么?都不管了?, 不务正业, 只想?远离当时和她有关的?一切, 后?来干脆在当地承包了?一片果?园。 一开始只是打算自己种一些打发时间, 可新疆地理?位置优越，产出的?水果?天然又好吃，加上种树种花极易上瘾, 规模不知不觉就大了?，那之后?她干脆卖起了?水果?——客户就是这些远在内地的?朋友们。 咖啡是时候端上, 打断了?两人工作前的?寒暄叙旧，话题结束在白雪一句“以前觉得?那边日照多”上。 服务员离开后?就不会再有人打扰, 嵇梦调整神色，公事公办的?开了?口：“这事儿需要知会一下飞飞吗？”她抬眼：“还是遵循旧例？” 白雪从前带的?都是演员，纯演员。 她那时凡事不喜欢和手下的?人沟通，有事全都自己扛，这就是白雪的?‘旧例’。她手上带出过?有为戏而生的?疯子，有带出过?热爱拍戏胜过?一切的?痴儿，这些人从不管台前幕后?，只想?有戏拍，有好戏拍。 所以当出现一些意外情况时，白雪手下的?那些艺人们总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嵇梦不想?让她一个亏吃两次，希望她能改变，就从白飞飞开始。 嵇梦点点桌子，多嘴劝了?一句，说道：“你不是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的?人，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你比我懂。” “我知道你的?意思。”白雪道：“但这事儿没?必要和飞飞多聊，她还是个孩子，身上的?担子已经够多了?。再说，这件事情，和她本身也没?关系。我工作上的?那些不愉快再多，也过?去?了?十年，多少人甚至都已经不在这个圈子里，有些事，以后?我可以和她慢慢聊。现在就只说现在的?事，牵扯到她身上了?，我才想?让她知道一些她该知道的?。” 嵇梦看?她像是自有打算，意思到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白雪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 江月眠手术疗程差不多也就一小?时，霍妩跟白飞飞在上面，她们两个也没?打算耽误太久，嵇梦说道：“有需要配合的?你直接喊我。” 白雪也不跟她客气，毕竟不久以后?，她会和嵇梦乃至于霍妩都捆绑一阵子。从光影开拍，到光影上映，再到余热结束。 嵇梦重新打量了?一下白雪。 她现在整个人气度变得?从容且温和，可这温和之下，又有寸步不让的?坚毅，让人无法?忽视她坚强的?本源，和从前正好反过?来。 从前的?白雪年轻，天真，她十几岁就出来做了?艺人助理?，一点点硬生生爬到了?金牌经纪的?位置。 她很早在这个圈子里，见得?多，也知道底层圈子里是最不能谈感情的?，只有你能力到了?，所有人才会对你好，你才会觉得?全世界都是善良的?，可知道归知道，她不愿意让自己也变成这样的?人，她始终善良天真，也始终喜欢和人交朋友。 白雪初时遭遇过?很多不公，可也遇到过?许许多多帮她发声?的?人，所以她对这圈子始终抱有善意。 事实证明好人也的?确比坏人多，白雪就这么?干了?十几年，直到在她三十岁整那年翻车，整个人彻底大变。 “能确定是杨莎做的?吗？”嵇梦低声?道。 白雪看?她一眼，似乎并不想?要过?多的?提及这个名字，沉默了?会，还是叹了?口气，略有些疲惫地说：“是她。” 白雪拿出手机，调出了?短信页面，那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外地号码。 嵇梦只一眼就看?见了?那一行十分充满恶意的?文字。 【见面礼还喜欢吗？】 嵇梦气的?骂了?句，当下就摸出手机，顺着那个电话拨了?过?去?，空号。 她还要再打第二遍，白雪制止了?她。 “别打了?。”白雪向后?一靠，说道：“这个手机号码发完短信我就拨了?过?去?，那时候就已经无法?接通了?，当天下午就成了?空号。号主信息也无法?查实，是个没?挂名的?三无卡，她没?留把柄。” 嵇梦放下手机，暂时停止了?这个一看?就相当愚蠢的?行为。 “你心里有数就好。”嵇梦稳了?稳情绪。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自己经历过?杨莎这下了?黑手后?又恶意嘲讽的?情况，只觉气愤难当，新仇旧恨一起算，一下子就上了?头。 “你和她打过?十年交道，她什么?路数你比我清楚，这人很阴，你注意防备点，前些年我都差点着了?她的?道，最后?还是凌家出手帮了?我一把，不然我现在还在局子里，简直丢人现眼。” 白雪抿唇，不用细说，她也知道嵇梦当时的?情况大约是真的?惊险。 杨莎这人手段下作，又恶心至极，当下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中间白雪接了?个电话。 “你下午还有安排？”嵇梦有点惊讶。 白雪没?打算瞒她，闻言晃晃手机，略显摆的?说：“去?见些老朋友。这些年我没?在圈子里，和不少人彻底没?了?利益纠葛以后?，关系反而亲近了?不少。感谢我那些年一箱箱往外寄出去?的?水果?和补药。这次回来，我开始还在想?要用什么?东西引人上钩送资源——杨莎这就刚巧送了?我一个大礼，不管怎么?样，飞飞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合约也好谈很多，自由度也能更高。” 杨莎想?让白雪的?艺人自出道起就臭掉，最好臭的?没?人敢用。 这也是白雪现在最担心的?一个点——白飞飞不久以后?就要进?组，在拍摄完《光·影》后?，她不可能在片子上映前都没?有工作。 而白飞飞现在没?有公司，只有白雪一个经纪人，凡事只能亲力亲为。 打着她自己的?名头倒是能刷出来些工作，可也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东西，真正有重量级的?接不到，接了?浪费时间，不接又可惜。 该走的?红毯得?走，该上的?综艺也得?上，她不想?让白飞飞起步太低，毕竟光影这张底牌在后?，接小?的?掉价。 接大点的?工作就需要名气，就算是没?名气，她也得?给白飞飞造出名气来。 杨莎本意坏的?透顶，却阴差阳错给她自己在雪中送来了?一把火，而她手里刚巧有炭。 嵇梦一点头，跟着也笑了?。 “这算不算是抱薪救焚？”嵇梦乐得?不轻，幸灾乐祸的?说：“她还是怕你。多年前她虽然给你恶心的?休养快十年，可差点给她整死，这些年我听说她都一直在喝酒吃药，提起你名字都能让她疯掉。现在她用了?手里能用的?所有人脉坑你，飞飞这热搜一下子上了?这么?多个，连带着给《光·影》都宣传了?一波，她自己打的?是想?踩一捧一，顺带交好的?算盘，谁承想?马屁全都拍到马腿上了?。” 第33章 嵇梦说到这里越说越高兴，“她要知道是这样，不得?被气死？” 嵇梦看?了?白雪一眼，耸肩，主动说：“她大概也是忘了?，我和霍妩俩人，全都记仇。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防好她后?手，毕竟这人手段脏得?要命。” 嵇梦冲着白雪一举杯，“祝顺利，老朋友。” “了?解。”白雪跟着举杯。 两人碰了?一杯，白雪将咖啡喝完，又灌了?点白水，冲淡了?口中的?味道，说道：“真甜。” “甜点不好吗？”嵇梦将最后?一口美式饮尽：“我的?也不苦，很香。” 白雪和她对视一眼，彼此笑了?。 * 两人在外面短暂交换了?一下讯息，嵇梦给她推了?几个人，让白雪有需要可以去?聊。 再上去?的?时候，江月眠已经做完手术，正躺在病房里。 这一次比上次情况要好些，起码没?再闹出什么?剪指甲刀丢失的?事情，可所有人还是不敢大意，嵇梦进?门?的?时候，江月眠还是在哭。 她虽然见多识广，可到底没?有真正遇见过?做完mect的?病人，一时间不知怎么?应对，就沉默着。 这次江月眠情况好，可其他两个病床的?病患不太好——这两位是刚进?来的?，情况比江月眠只会更差，屋里不多时充满了?哭声?，压得?很低。 这情形，第一天肯定不能放江月眠一个人在这。 白飞飞问了?一下大夫，知道只要过?几个小?时就能缓过?来，就打算在这陪着到江月眠的?不应期结束。 嵇梦拍拍霍妩的?肩膀，轻声?说：“出来下。” 霍妩起身，和江月眠说了?一声?。 江月眠泪蒙蒙抬眼，勉强克制着和她笑了?笑，但笑容很僵硬，伴随着眼泪。 霍妩又看?了?眼白飞飞，“我待会就回来。” 白飞飞眼睛一亮，从床边站起来，模样有些忐忑，又有些害怕，看?着霍妩，半晌才说：“好！” 嵇梦的?视线在她们中间转了?个来回，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才那阵子，这两人怕是出事了?。 * “白雪怎么?说？”霍妩站在走廊外，脸上依然遮得?严严实实。 夏天这么?全副武装的?人不多，何况一下遇见两个，路过?的?人不多，但大都盯着会看?好几眼。 霍妩靠墙站着，没?一会儿像是累了?，顺着墙滑坐下去?，姿势懒散地半蹲着，视线微微向下，看?着脚下的?地面。 米色的?瓷砖，清理?得?很干净，甚至能映出人的?影子，她也能看?到自己没?什么?情绪的?双眸，充斥着死气沉沉。 她复又抬起眼，往屋里看?，白飞飞正小?声?地和江月眠说话，抚摸她的?手臂，给她喂葡萄，再伸手接她吐出来的?葡萄籽。 霍妩一时间转不开眼。 嵇梦道：“她有安排，已经知道事情是谁做的?了?，起码好防备。杨莎的?手段一向就那么?些，抓着黑料，使劲泼脏水。想?搞臭一个人太简单了?，现在一个演员只要有点丑闻，被坐实放大了?，下场就只有雪藏一条路。” “这次的?事情水军虽然下场了?，可目前为止还没?有发酵，事情还没?有成气候。”嵇梦皱皱眉，说道：“就是不知道杨莎下一步到底想?做什么?。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指向性强，何况她也不敢再招惹你。” 然而霍妩并没?有她预料中的?放松，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蹲在原地没?动。 霍妩抬眼，看?着屋里的?白飞飞，声?音冷了?许多：“她想?做什么?，你到现在还猜不到吗？” 嵇梦张张唇，哑巴了?。 不少公司在签艺人的?时候，就会把艺人背景调查个底朝天。 能遮就遮，遮不住就藏，总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哪怕这人犯了?道德伦理?上的?错，可只要不爆出来，一旦这些人火了?，那就还是个摇钱树。 可白飞飞不一样。 她甚至不需要多少人再额外爆料，她本身就几乎全是污点。 约.炮、陪酒、第三者?插足、校园霸凌、纹身、抽烟……太多莫须有的?罪名可以往她身上安了?，甚至不需要什么?铁证，一张照片就够，哪怕这图是ps的?。 这年头，诽谤总比澄清困难。 毕竟白飞飞现在糊，她没?有后?台，没?有资本，也没?有能力辩解，更没?有人愿意为了?她站出来，帮她辩解，因为她甚至连成规模的?粉丝都没?有。 嵇梦抿唇。 霍妩这个时候丢出来了?一个重磅炸弹，没?什么?情绪地说：“你记得?李导在选扶桑的?演员时要求是什么?吧？” 嵇梦舔舔嘴唇，说：“干净。” 李柯这人，眼里容不得?一丝污点。 也正是因为这样，从他手里出去?的?演员，只要不自己作死，往后?就可以星途坦荡，搭着作品和李柯的?金字招牌前途无忧。 霍妩垂眸，眼里没?有感情，声?音很冷，很硬：“先前试镜的?时候，我让李柯再等等，他同意了?，也觉得?白飞飞不错，不出意外，我当时也以为这个角色会是她的?。” 嵇梦几乎已经猜出了?霍妩的?弦外之意，一顿，下意识压低声?音，“你的?意思是说，李导现在想?换人？” 霍妩瞥她一眼，没?说话。 李柯刚才给她打了?一个电话，问她关于人选的?问题。 他没?有细说，甚至没?有明说，可意思已经表达到位了?。 嵇梦也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 毕竟本身扶桑的?演员都没?定下来——她们先前知道李柯看?了?试镜后?喜欢白飞飞的?灵，知道她喜欢白飞飞身上那股干净劲儿，可如果?这些东西都是伪造的?，都是装出来的?，都是假的?，那在李柯知道后?，这所有的?一切……全都会变成孽力回馈，变本加厉让他愤怒。 一个被李柯几乎定下后?又被踢出剧组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事态会发酵，所有人都会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些事情，添油加醋的?一传播，她这辈子的?演艺生涯就完了?，根本不做他想?。 “可白飞飞这孩子。”嵇梦皱皱眉，“你真的?相信，那些事情是她做的?？” 这些天的?相处不是假的?。 如果?白飞飞真的?是这样的?人，付晓晓凭什么?这么?护着她？席荣这个在业内也享有盛名，让不少公司都趋之若鹜的?律师又凭什么?对她诸多维护，甚至成为白飞飞的?代理?律师？ “我也不想?相信。”霍妩扯扯唇角，眼底有对自己，对白飞飞，对现实，对幻想?的?疯狂撕扯。 如果?她没?有亲眼看?到白飞飞那一身纹身，如果?她没?有亲眼看?到白飞飞当着她的?面，和不同的?人接吻，进?房间……可能她会一直相信，白飞飞一定是无辜的?。 可那天她明明问了?白飞飞，白飞飞却只能硬生生重复一句同样的?话：‘相信她’。 没?有解释，只有这么?一句翻来覆去?，念了?无数次的?话。 她还真是一度信了?。 可直到刚才。 铺天盖地的?图片，信息，文字，所有一切全都摊开来，再一次摆在了?她眼前，在疯狂撼动着她被折磨了?这么?多年，已经摇摇欲坠的?信任。 嵇梦意识到了?什么?，点开了?微博。 当下，她整个脑子‘嗡’的?一下全炸了?。 第025章 密密麻麻的文字扑面而?来, 言辞之激烈确信，似乎恨不得将白飞飞整个人都给剖开。 白飞飞似乎就如同这些内容所言, 就是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她恶毒，心机，潜规则博上位，没有廉耻，不配喜欢自己。 然而?白飞飞那一字字、一句句，苍白又无力的‘相信我’总是一次次的萦绕在耳边，霍妩脑海中出?现的，也?是白飞飞说这三个字时那双带着祈求的眼。 信任摇摇欲坠，可从没真正的崩塌。 所?有人?都?觉得白飞飞不配喜欢自己,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在看到?这些东西以后，对白飞飞的印象一落千丈，再经由‘证据’发酵, 从此交恶。 白飞飞现在没有对家, 更?没有挡别人?的路, 会这么做的人?, 除了杨莎以为不做他选。 霍妩压低的眉眼带着股说不出?的嘲讽, 手里捏着从角落里捏起来的两颗碎石子无意?识把玩。 过了片刻, 霍妩说道：“看完这些东西, 你?有什么感想？” 嵇梦在这圈子里已经待了这么多年，可有些时候也?依然无法面对这么刺眼的评论。 尤其是牵扯到?身旁的人?，而?她感同身受时。 第34章 “一个才刚成年的小姑娘……”嵇梦看见那些内容, 说话都?有点抖。 每个人?口中似乎都?有所?谓的‘实锤’，每个人?似乎也?全都?认识白飞飞, 铺天盖地的羞辱迎面而?来，白飞飞在这些人?口中, 几?乎要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 只要是个人?就有权利、也?有义务来踩她一脚。 霍妩沉默着，目光落在嵇梦握着手机的手上。 嵇梦每翻开一张图，她就像是自虐一样跟着一起看。 那些图片刺得她眼睛生疼，像是有一柄生锈的断刀在不停撕拉，可她还是在看，不光看，她还看得十分仔细，像是要记住每一句话。 嵇梦也?已经看到?了霍妩刚才看到?，以至于?有些失态的东西。 那是由一个著名的圈内狗仔所?发布的——而?这个狗仔先前就臭名在外，几?乎是圈内人?人?唾弃的一个存在，因为他只负责发，但并不保证其真实性。 圈内人?恨他，可圈外人?不，圈外人?就喜欢他这种能暴露‘娱乐圈现实’的人?，哪怕他发的内容是假的。 而?茶余饭后的八卦，小三、出?轨、劈腿……但凡这些能和社会大众共情，且极有讨论点又充满隐秘而?刺激的东西，大众都?喜欢看，谁都?能成为‘当事人?’，说着‘听来’的不知?是真是假的秘密，从而?跟着一起参与两句，找找存在感。 第一张图片，是白飞飞和人?在酒桌上喝酒的图——那张图上，白飞飞握着一个男人?的手，笑着将?酒尽数饮下?。 第二张图，是白飞飞一身纹身，衣着暴露的抽烟图。她蹲在地上，身旁还围绕着不少人?，个个都?像是不入流的混混，牙齿被烟熏得很黄，满脸病态又颓废。 第三张是一张酒店的图，白飞飞和三个男人?举止暧昧地在电梯里，一身红衣，遮不住的纹身让这氛围更?明显，裙子只够遮到?大腿根，腰身被人?搂着揩油，哪怕只有背影，也?足以让人?联想翩翩。 而?第四张，则是白飞飞出?入医院的照片，夏天也?戴着帽子和口罩，浑身上下?包裹严密，甚至还穿着风衣，双手紧紧拽着衣服，似乎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配上前面那几?张图，忍不住让人?浮想联翩，甚至能够编写一出?堕落少女的故事来。 这四张图，完完全全足够把白飞飞钉死在耻辱柱上，往后每年盘点，都?会有她‘上榜’，被万人?唾骂。这圈子里，有时候对女艺人?就是这么不公平，随随便便几?张似是而?非的图，维持多年的名誉可能就毁了。 霍妩忽然说了句：“你?信吗？” 嵇梦几?乎颤抖着将?手机屏幕锁上，抬眼的时候，唇抿着，却说不出?话来。 就像是霍妩说的，她也?不想相信，可这些图片和文字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甚至不光如此——这些图只是截取的部?分图源，在这个狗仔微博上，甚至还有视频。 图片可以作假，视频监控做不得假。 “你?也?是觉得，这些东西由不得你?不信，是吗？哪怕她解释，哪怕她说她无辜，哪怕她哭着跪着求着说她是有苦衷的，你?也?不会相信，是吗？”霍妩讽刺一笑，垂眸，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冷得彻底。 嵇梦听出?了些许不对。 看霍妩的神色，似乎比刚才镇定许多。刚才的霍妩同样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她还是对白飞飞说待会就回去，语气生硬，明显是在刻意?克制。她生气，愤怒，可愤怒的对象，似乎并不是这些看似像是实证一样的图片、视频，更?不是白飞飞。 而?是别的。 嵇梦抿唇，决定遵从自己内心，坦诚地摇摇头，说道：“我不相信这是飞飞这孩子会做出?来的事情。” 霍妩盯着嵇梦看了会儿，手里的石子旋转间发出?了十分刺耳的响动，像指甲盖挠黑板时发出?的‘吱吱’声，刺得人?耳膜非常难受，可始终存在，像愈合在肉里拔不掉的刺。 她下?颌轻扬，仍旧蹲在地上，没起来，也?没别的多余的动作，和嵇梦说：“你?打开短信。” 这年头除了银行和广告通知?谁还用短信？ 嵇梦皱眉，还是依言打开短信。 一串未备注的无名号码赫然出?现在了最上面，顶部?预览只有几?个文字，写着“霍老师您好”。 嵇梦心中一动，打开看了眼。 【霍老师您好，您的金牌经纪人?十年前因为白雪差点坐牢，连累您也?遭遇不小的风波，现在白雪一回来，手下?带的艺人?就开始借着您的名头吸血造势，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嵇梦简直要爆粗，一眼看出?这号码背后是谁：“杨莎发的？！” 霍妩颔首，唇角掀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贱啊……”嵇梦咬牙，“她整这些东西出?来，先不说能不能搞得垮白雪，白飞飞只是一个无辜的小艺人?，沾上这些就是个死，她还有点底线吗？” 杨莎这一出?算盘打得真好。 如果白雪手上带的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没人?气，没黑历史，甚至往昔都?无法查证的新人?，那她还真不好操作，只能在漫长?的时光中慢慢等待筹谋。 可偏偏白雪带的是白飞飞。 白飞飞本身黑点就多，单凭她那一身的纹身就足够让她走不下?去。 社会世俗对女孩子纹纹身本身就带有诸多偏见，何况像是白飞飞那样几?乎全身都?纹满了纹身的女生？这个因就在这里，只单单这一条，就已经足够让无数思想还活在大清朝的网民对白飞飞口诛笔伐。 虽然她到?现在也?不知?道白飞飞到?底是怎么把纹身都?弄消失的，可没了就是没了。这就够了。 而?她后来又作死招惹了霍妩，沾上了现在处于?风口浪尖的《光·影》剧组，加上这或真或假的黑料，足够把白飞飞锤死一万次。 “那现在怎么办？”嵇梦皱眉，“这事儿得管吧？” 说一千道一万，这事儿都?和嵇梦，和霍妩脱不开关系。真要算起来，这笔账要往前扯许多年，白飞飞正经是一个被连累的无辜受害者。 霍妩颔首，声音被口罩挡着，有些含糊不清，可嵇梦听得清楚，霍妩说的是“管到?底”。 * 两人?回去的时候，面上都?没显露出?什么异样来。 江月眠已经睡下?了，白飞飞正在收拾东西，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霍妩看到?她发现自己进来时，像是个发现主?人?回家的小狗，眼睛登时就亮了，脸上是期待又忐忑的模样，还有些紧张，有些小心翼翼。 有点奇奇怪怪的可爱，霍妩又多看了两眼。 她走过去，重新坐到?白飞飞面前，和她隔了一个床位，不过一臂的距离。 白飞飞有些忐忑地喊了她一声，声音小小的：“阿妩。” 霍妩应了句，片刻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回应得太过冷淡，又加了一句：“怎么了？” “没怎么。”白飞飞像是松了好大一口气的样子：“你?刚才和梦梦姐出?去的时候好像很生气，我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 霍妩刚才看了看手机，没多久就满脸阴云。 她很少有情绪那么外露，白飞飞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她很少在霍妩脸上能看到?那种表情，她像是恨不得要弄死谁，脸上的郁气几?乎要化?成实质，哪怕对自己说话时还算是温和，可白飞飞还是有点担心是不是出?事了。 霍妩抿唇，抬眼看了眼白飞飞，嘴唇动动，几?乎挤出?来的字眼：“抱歉。” 白飞飞没听见：“啊？什么？” 霍妩扭过头，不承认刚才自己道了歉：“没什么。只是公司有些事情比较麻烦。” 嵇梦一开始进来就提着一口气，生怕霍妩这张嘴又说点什么不中听的，好在一切都?算是平和。 她刚要松懈下?来时，却听见霍妩用一种十分高贵冷艳的语气说：“你?这两天别看微博。” 嵇梦顿觉不好。 果然，白飞飞一愣过后，下?意?识问：“为什么？微博怎么了吗？” 霍妩慢慢闭紧了嘴巴。 霍妩不说话了。白飞飞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手机在口袋里放着，可霍妩刚叮嘱过她不要看，她又不敢真现在就拿出?来，只能闷闷地说道：“是不是我之前发微博说喜欢你?给你?惹到?麻烦了呀？” 霍妩眉梢一挑。 让杨莎这么几?打岔，她几?乎都?要把这事给忘了。 白飞飞用自己公众平台光明正大地跟自己告白，还说喜欢自己。 她指尖在床上轻点两下?，状似不在乎地说：“每天跟我告白的人?多了，不差你?一个。” 白飞飞却当真了，半晌才可怜巴巴的‘哦’了一声。 第35章 霍妩继续说：“公司成天有一帮小孩等着我要签名，每天都?说喜欢我，你?不是唯一的，不用把自己想得太特殊，喜欢我很正常，你?不用觉得有压力。” 在后头剥橘子的嵇梦眼皮越跳越厉害。 她甚至开始怀疑她俩从外面回来是到?底图什么了。 图刺激白飞飞快乐？图嘴上一时爽来忘记现实烦忧？ 眼见着霍妩还要再说，嵇梦终于?坐不住了。 她把手里剥好的橘子塞到?霍妩手里让她吃，清清嗓子说道：“这几?天几?家粉丝估计都?要打架，你?一个新人?，没背景，被后台，也?没作品，就这么被传要出?演双女主?其中之一，肯定很多人?找事，她不让你?看微博也?是为了你?好，别影响心情，你?这些天还得照顾你?妈妈呢。” 嵇梦话说的中听，霍妩瞧了她一眼，余光看见白飞飞乖巧点头的样子，跟着说：“让你?别看就别看，记住了。” 白飞飞继续乖巧点头。 嵇梦干脆伸手摁住眼皮。 嵇梦走时再三告诫白飞飞不要看微博，白飞飞也?知?道大约网上的内容不会太好看，沉吟再三，当真就忍住了。 本身她也?没有什么刷微博的习惯，一是本身自己就没什么粉丝，私信也?更?是没有，推广业务之类的东西，她也?直接挂了白雪的联系方?式，没有任何要她处理的，她自然也?没有了上的兴趣。 上次向霍妩告白，已经是她迄今为止唯一一次主?动发布消息了。 傍晚时她就离开医院了。 白飞飞向吃了药后显得昏昏欲睡的江月眠告别，得到?了几?乎微不可察的回应，到?家时已经天黑了。 她打包了些吃的回去——下?午付晓晓去保养清洗房车，顺带给家里两只狗去洗了澡，就没和她一起，估计现在也?饿得够呛，当宵夜吃也?不过分。 一楼大厅的灯果然还亮着，白飞飞拎着手里的饭菜进门，在大门口喊了一声，“我回来啦！” 屋里没有人?应声，甚至还不停歇的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 白飞飞听着这个声音觉得耳熟，满脸狐疑地走进去一看——付晓晓正在客厅，一边哭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双手如飞般在键盘上不断敲打着什么，付晓晓打游戏专用的青轴键盘被她敲的声音震天。 看那架势，她恨不得投胎成贞子，顺着屏幕，爬到?电脑屏幕另外一端，跟人?直接干一架。 “你?在看什么呢？这么生气？”白飞飞走过去拍了拍付晓晓肩膀。 付晓晓本来大约在听歌，结果因为动作太过于?激昂高亢，耳机飞了半边也?不知?道，欢快的音乐声透过耳机十分明显，满耳朵全是“咱们老百姓啊真呀么真高兴呀”。 这音乐和付晓晓现在的状态还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付晓晓意?识到?有人?在身后，当下?一回头，眼睛已经快要肿成一条缝了，鼻尖嘴巴也?都?红彤彤的，看样子哭了很久。 白飞飞愣住，“你?到?底是看到?什么……” 屏幕上的文字映入眼帘，白飞飞慢半拍地眨了一下?眼睛，已经看到?了全部?。 付晓晓反应极快，立马起身就想把屏幕挡住。 白飞飞按着她的肩膀，语气轻松地说：“晓晓，坐下?。你?挡不住，我已经看到?了。” 付晓晓只是一个迟疑间，已经被白飞飞按回到?了座椅上。 满屏恶毒的咒骂已经映入了白飞飞眼帘。 【你?还没死呢？】 【烂钱真好恰，什么东西都?能混娱乐圈了，果然娱乐圈门槛低。】 【难怪不红，感情是这么个烂人?，都?被人?玩成什么了？还有人?捧吗？破鞋这么好穿？】 白飞飞捏着鼠标，一行一行往下?翻。她没有全部?细看，可一眼扫过，这些带有强烈诅咒意?味的恶毒文字已经看记了个七七八八。 其间夹杂着不少付晓晓的反击，可她人?微言轻，声音被淹没在浩瀚的辱骂中，甚至连带着她本人?都?一起被骂了。 【晓晓滴人?儿呀：你?们也?太恶毒了！就凭几?张不知?道真假的图片，一个狗仔含糊不清的三言两语就把一个女生绑在耻辱柱上？她没做过那些！！】 【你?又是哪里来的道德标兵？你?就知?道她没做过？你?是她谁啊？也?是爬床尝到?甜头了吧？】 【晓晓滴人?儿呀：污蔑她人?转发超过五百是可以起诉的！你?已经超过了很多了！】 【哎哟我可害怕死了，你?快去告啊，你?不告我都?看不起你?，我就要说，白飞飞死了，白飞飞被人?睡了，白飞飞千人?骑万人?压，白飞飞潜规则上位，你?去告我去，你?去啊你?去啊。】 【晓晓滴人?儿呀：你?给我等着法院传票吧。】 消息到?此截止，白飞飞摸了摸付晓晓的指尖，冰凉，还在抖。她这才发现付晓晓手腕上还贴着一个膏药，气味很重，甚至肌肉都?不自觉地打着颤。 付晓晓抬起眼，被白飞飞搂到?怀里的时候，还在不停地说：“他给我等着，我让我妈告他，我告完他我要去他家里去他公司去他学校拉横幅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我要让这人?付出?代价，他凭什么这么说你?啊，他凭什么啊……” “消消气。”白飞飞安抚道。 付晓晓呼吸急促，胸膛大起大伏数次，终于?缓缓平息，过了会，她又瞥见那糟心屏幕，旋即抱着白飞飞大哭起来，像是遇到?了主?心骨一般，“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你?啊，凭什么啊？！” 那些恶毒的话像是用刀子一刀一刀往她身上剜肉。 付晓晓哭声巨大，哭到?最后甚至有些哽咽抽搐。白飞飞给她接了杯水，结果付晓晓抽噎的厉害，水一下?子灌进鼻腔里，哭的更?大声了。 混乱间，两人?对视一眼，忽然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付晓晓又哭又笑，朝白飞飞伸手，“呜呜呜呜宝贝你?快安慰安慰我。” 白飞飞刚要伸手，门口铃声忽然响起，白飞飞下?意?识看向了墙上的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这么晚了，会有谁？ 她和身后的付晓晓对视一眼，卡在这个节骨眼上，两人?的心都?莫名其妙地提到?了嗓子眼，脑海中出?现了无数恐怖片剧情。 付晓晓从走廊抓了根高尔夫球杆，握在手心里，一边继续抽噎，一边跟在白飞飞身后。 白飞飞从猫眼往外看，来人?一身黑衣，戴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低着头，看不清楚动作，但总觉得来者不善。 片刻后，她似乎是早就已经预料到?里面的人?不会开门，将?口罩叠好放在口袋里，后退半步，仰起了脸。 白飞飞讶异的睁大了眼睛。 门外霍妩那张纯素颜也?掩不住绝艳的脸露出?来，她立在门外，身影窈窕纤细，眼尾泛着红，声音略哑地说：“开门，是我。” 第026章 白飞飞赶快给霍妩开了。 等着霍妩一脚已经进了门, 她才后知后觉地问她：“阿妩，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霍妩下午从医院离开以后就去了片场, 来回距离并不算近。 难不成是因为……担心她？ 白飞飞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霍妩暂时没给白飞飞回应，而是盯着举着高尔夫球杆的?付晓晓瞥了眼，声音凉凉的?，说道?：“拖鞋。” 白飞飞给霍妩找了一双，亦步亦趋跟着她往里走，完全忘记了自己才是主人。 和上次的?拖鞋款式不一样，但依然是很?可爱粉嫩的?款式，霍妩沉默了会儿，将脚踩进去。 她进屋, 白飞飞像是个小尾巴一样跟着。 付晓晓发现来的?人不是什么知道?了白飞飞地址的?阿猫阿狗以后，就把?球杆放回原位，重新回到?电脑前, 已经休整好情绪, 但还是气不过, 撸着袖子又?开?始噼里啪啦。 白飞飞一时间也顾不得霍妩, 靠在了付晓晓身边和她一起看屏幕。 霍妩端着杯白飞飞百忙之中?给她倒得白开?水, 沉默了会, 终于高贵冷艳的?走到?了她们身后, 分了点神色给付晓晓的?屏幕，“她在做什么？” 白飞飞看了眼付晓晓，迟疑一下才说：“晓晓看到?网上的?消息了。” 说着, 白飞飞拍拍付晓晓：“晓晓，别?再跟他们骂了, 来。” 付晓晓含恨停下，活动了一下指节, 仍不忘告状：“可这群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知道?。”白飞飞一顿，说道?：“他们知道?的?消息太片面，骂人的?原因也能理解。” 霍妩听到?后抬眼看她，不动声色说：“理解？” 白飞飞叹了口气，嘟囔着说：“只是理解她们骂人的?原因，但是我不赞同他们的?做法。粉丝和网友这种?群体，本身就太容易煽动了。他们可以因为?你给一个老人让座把?你捧上神坛，紧接着就能因为?助理帮你换一双鞋把?你踩到?尘埃，一秒天堂一秒地狱，在这个圈子里，本身就要习惯这些……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第36章 白飞飞戳戳大战被?中?止，无事可做只能躺平落泪的?付晓晓，“知道?了吗？” 付晓晓撇嘴，唇角耷拉的?老低，不是很?想?赞同。 她知道?白飞飞说的?话有道?理，可她还是生气。 霍妩闻言后沉默了一会儿，却也没说白飞飞讲的?话到?底是有道?理，还是没有道?理。 白飞飞本来坐在茶几上，见状又?往霍妩那挪了挪，小声又?问刚才没有得到?回应的?问题：“阿妩，你……你怎么过来了呀？” 霍妩抬眸，沉思片刻，说道?：“我只是担心你惹得事情会牵连剧组，过来看一眼问问情况而已。”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答，白飞飞也不气馁，还是笑?眯眯地应了声。 担心你惹的?事情会牵连剧组，那就是担心她。 不然霍妩现在应该出现的?地方不是她家，而应该是剧组。 付晓晓虽然停住了在电脑前厮杀，可她抱着手机依然在试图看些什么。 忽然间，付晓晓灵光一闪，说道?：“宝贝，你自己还记得这些图片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吗？看这个画质和这个穿着打扮，应该是你这两年的?事情……你以前是短发，这些图上面全都是长发啊！你能想?起来吗？能想?起来我们就可以去查监控！” 白飞飞闻言，接过付晓晓的?手机看了看。 她把?那些动图、视频和比较清晰的?图片全都保存了下来，几乎是慢放到?一帧一帧地在比对，想?确定?这是不是p的?，又?或是后期人工合成的?。然而她毕竟不是专业人士，根本看不出来什么东西。 忽然间，白飞飞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抬头，说道?：“阿妩，你还记得这张图吗？” 那正是那个狗仔发的?第三张图。 动图上白飞飞一身红衣，被?三个人搂着进了电梯，进到?了房间里。 霍妩皱着眉看了好几遍，眉心紧皱，说道?：“是那家情侣酒店的?电梯。” 她这辈子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踏足那种?地方，因此对那里印象极为?深刻。布满整个电梯的?小广告，整个酒店也都充斥着迷蒙又?暧昧的?颜色，空气中?的?味道?也甜腻非常，音乐也都带着朦胧的?淫.靡气息。 这图片上的?马赛克很?多，似乎是在刻意隐藏能认出这家酒店的?可能，可即便如此，也依然挡不住一些比较明显的?东西，毕竟她印象太深。 霍妩几乎瞬间就想?到?上次嵇梦和她说的?东西——白飞飞那次是被?陷害的?。否则她也不会向?自己发求救信息。可现在除了她手机上收到?的?一个求救短信，她们根本没有别?的?证据可以证明什么。 白飞飞的?手机丢失，再找回后已经被?刷机处理，所有消息都追不回来了，想?查什么东西都不可能实现，哪怕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聊天记录。 白飞飞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她想?到?的?不光是这一点。 那个视频被?剪辑过，这是肯定?的?事情。 她几乎下意识点开?了那张‘陪酒’图，说道?：“这张图我一开?始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违和感很?严重……但是我一直没想?起来是因为?什么……” 她刚刚突然想?到?了。 这张图上，除了她以外，所有出镜的?人都被?打了马赛克。而因为?是偷拍，画质相当不清晰，却也足够可以看到?，攥着‘她’手臂的?那个人，腕上戴着一个看起来非常别?致的?手表。 那个手表价值不菲，白飞飞从前去逛表行的?时候看到?过同品牌的?表，价位大约在二十?万的?机械表，表带是纯金的?。 而这个手表，她前不久刚看到?过。 付晓晓和她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喊出了一个名字：“郭宽！” 白飞飞瞬间说道?：“这张图是真的?，视频也是真的?，可吃饭的?原因和时间线一定?不对……郭宽在两年前怎么可能敢这么碰原……碰我的?手？” 原主还在公司时，因为?家庭富裕，几乎小半个公司都是白家给搭的?线，郭宽怎么敢有胆子攥她的?手腕，还又?拉她上酒桌？ 这么一来，时间就推算到?了，是白家破产后。 白飞飞穿过来的?时机就在白家破产后不久，也就是说，和郭宽吃饭，被?她拉上酒桌的?事情，就发生在前些日?子。 她忽然脑海中?有一个极为?不可思议到?甚至有些荒谬的?想?法。 ——系统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要在她离开?后，让原主自甘堕落？即便真的?是系统要将这个人抹去，也有太多选择性?，为?什么又?非要选这条路？ 就为?了让霍妩对她彻底失去念想?，从而心灰意冷吗？ 白飞飞一时间想?不明白，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付晓晓嘟囔道?：“这里面肯定?有原因，咱们去解约之前，我妈还专门和姓郭的?打过招呼，不然咱们解约也不至于这么顺利，白叔叔不在了，阿姨生病了，可我护着你，我妈护着你，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姓郭的?来欺负你，如果你的?手机没有被?刷机就好了……” 但白飞飞的?那部手机已经被?刷机了，这时候再说也没有任何用处，只能徒增烦恼。 霍妩拿出手机，走到?阳台上。白飞飞看她背影，知道?她在打电话，不断地在阳台上走来走去，眉毛皱着，一手支在腰上，脸色很?冷，还隐隐约约有强压的?愤怒。 不多时，霍妩从阳台回来，脸色比出去时更冷：“我问过了，这种?情况的?数据恢复没有办法做到?。” 白飞飞心下一动，下意识望向?霍妩。 霍妩皱眉，灌了一大口水，欲盖弥彰地说：“我不是为?了你。” 白飞飞就笑?了，“我知道?呀，你一进门就说了的?。” 霍妩看她一眼，将视线撇到?一边。她睫毛稠密浓黑，此刻垂着眼，显得有些深沉，像是在想?什么，浑身都充斥着‘谁理我我杀谁’的?气场。 白飞飞本来还想?说什么，一见她这个样子，反倒是不好开?口了。 霍妩抿着唇，看着地面里映出的?自己不甚清晰的?倒影，有些懊恼，话说出去了，反而气闷的?是自己。 情况在这时候陷入了僵局，她们太被?动了。 一共四个视频，四张动图，即便其?中?两件他们已经知道?了是被?人加工过的?，可他们没有证据，就没有任何作用。 片刻后，霍妩说道?：“我手上有当时酒店当天所有的?监控，之前一直是嵇梦保管，我今天看了全部，你当时状态很?明显的?不对。这种?酒店所有监控全都是有声的?，那几人的?声音被?录得很?清楚，前因后果也全都在警局有笔录，是铁证。” “可只有这一个不够……”白飞飞心下有些酸涩。 只有这一条证据反击，网友完全可以自我发散，说她是恶人自有恶人报。 哪怕这是一个女孩子被?下药的?事件，可牵扯到?娱乐圈，很?多人不会觉得事情本身是错的?，他们只会把?责任归咎在白飞飞身上，说她活该。 霍妩也料到?了这种?结果，闻言脸色更沉了下去。 其?他两个都好说，那张抽烟的?图可以说是拍照需要，毕竟谁也没有证据他们当时在做什么，只需要补拍几组不同人的?照片就好。 霍妩抬眼，忽然问她：“那张去医院的?图呢？” 付晓晓这时候突然一个驴打滚飞速站起，铿锵有力地说：“那是我宝贝前段时间胃出血去医院的?时候穿的?啊！！我就那一会儿没跟着她，我去给她开?单子，她自己去了住院楼……就那么一小会就被?拍了！合着这段时间一直有人跟着我们，就是为?了拍这些似是而非的?图，编故事造谣……”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都是杨莎做的?事。 “那就去查医院监控和病历。”霍妩道?：“医院监控会保留很?久，我让嵇梦去交涉。只要衣服和挂号住院日?期对上，这一条也不攻自破了。” 现在，就只剩下那张‘陪酒’的?图。 霍妩抬起眼，目光望向?白飞飞，声音艰难：“你当初为?什么……” 笃笃笃。 门被?从外面敲响，屋里三人一顿，彼此互相望着。 霍妩未说完的?话就这么被?打断，她张张唇，最终没有再继续说。 付晓晓揉揉眼睛，“谁啊？雪姨吗？说起来今天一直到?现在雪姨都还没露过面呢……” 白飞飞已经走到?了门口，从猫眼往外看看。 看到?来人的?那一刹那，她愣住了。 付晓晓跟过去凑热闹，和白飞飞脑袋挤脑袋，“谁呀？” 门打开?，外面席荣和白雪分别?站在两侧，一人手里拎着一只狗，一只巨无霸，一只吉娃娃，大小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第37章 付晓晓的?声音卡在嗓子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席荣，满脸委屈的?看着旁边两只狗狗的?小行李箱，掐着腰说：“你居然把?巨无霸和小可爱也扫地出门了！你这个无……” 席荣冷冷地看她，声音像是掺了冰渣：“再乱说一个字，卡立刻收回，明天我就让你这两只狗流落街头。” 付晓晓从善如流闭嘴望天，走到?墙根去挠墙。 席荣站在门口，望向?白飞飞时，脸上的?神色已经和缓。 白飞飞这还是来了以后，第一次正正经经地和席荣面对面，她眼圈一红，看着仍然干练的?席荣，喊了声，“荣姨……” “好孩子。”席荣捏了捏白飞飞的?肩膀，走动间将人揽在了怀中?，说道?：“进去说。” 白雪将巨无霸牵进去，满脸不可思议地说：“你为?什么要给吉娃娃取名叫巨无霸，给恶霸犬取名叫小可爱？我进门的?时候喊错名字，被?你妈嘲笑?了很?久。” 付晓晓现在哪有心思跟她解释这个。 她当着席荣的?面儿不敢造次，但是在除席荣以外的?任何中?年妇女妈妈团里，她绝对是最讨人喜欢的?那一个。 当下，她拉着白雪的?手走到?一边，“雪姨，我今天一下午气地把?你都给忘了，你怎么一下午都没找飞飞啊？网上那些人怎么办啊？你有应对的?措施吗？” “已经有了。”白雪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膀，瞧着她通红的?眼圈，说道?：“你这孩子……飞飞都还没哭，怎么你哭得整个脸都肿了……？” 白雪说的?不是夸张的?话。 付晓晓这人一哭就肿，先是眼睛肿，之后嘴巴肿，随后会整个脑袋跟着一起肿，整个人就像是被?蜜蜂盯过一样，要一天才消得下去。 “哭的?太久了。”付晓晓吸鼻子，得到?了确定?答案，心安了不少，这才跟白雪解释说：“因为?吉娃娃性?格特别?霸道?，凶得要死，我妈买的?，我就给它取名叫巨无霸。我们家小可爱性?格太可爱了，又?周到?，它就像是个保姆狗。是小时候飞飞说我总被?人欺负，特意买来送给我壮胆用的?。飞飞给我买的?，那就是小可爱，它小时候可萌了，它就是现在长大了。” 白雪没想?到?这期间还有这么个隐情，顿了顿才说，“可我听你妈说，小可爱这些年对飞飞也不太亲热了。” “何止不亲热啊……”付晓晓也纳闷地念叨：“以前它每到?周日?都要守在门口等我带她找飞飞玩的?，这几年就算是见了本人也不喜欢了，好像飞飞是个陌生……” 付晓晓未尽的?话消失在唇边，白雪跟着一起有些讶然。 恶霸犬体型庞大，吨位也相当足，比成年猪还大一圈。此刻这么大一只狗，四脚朝天，翻着肚皮躺在地上，露出了最脆弱柔软的?部分给白飞飞，嘴里哼哼唧唧地撒着娇，爪子搭在白飞飞腿上，尾巴拍的?沙发‘砰砰作响’，，声音却又?软又?可爱，和长相一点都不相符，很?有视觉冲击。 席荣坐在白飞飞身旁，跟着白飞飞一起揉小可爱的?头，几乎叹息一样的?说：“它很?久没见过你了，居然还记得你的?味道?。” 霍妩抬眼。 白飞飞很?不理解的?说：“我哪有什么味道?呀？” 霍妩重新垂下眸子，不经意间，和躺在地上的?恶霸犬四目相对。 恶霸犬静了几秒后，尾巴再一次悄悄地甩了起来，动作欢快又?悠闲，显得极为?开?心的?模样。 “自己是闻不到?的?。”席荣笑?笑?。 她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待到?人全都坐好之后，整整神色，严肃地说：“网上的?事情我都看到?了。白雪发现消息以后第一时间到?了我家跟我商量对策，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方案。除此之外，我还有个东西要交给你。” 白飞飞愣了愣，说道?：“什么东西？” “是一张存储卡。那东西是你在你父亲去世不久后交给我的?。”席荣将一个密封的?信封拿出来，交给白飞飞。 信封已经被?拆开?过，很?薄。 席荣双眼盯着她，说道?：“你当时跟我说，如果有一天出现了现在这样的?局面，让我将这信封里的?东西交给霍妩。” 白飞飞攥着那个信封，觉得像是有万斤重。 席荣的?话还在继续，停在耳边，像是恍如隔世：“你当时说话时的?语气和状态都不太好。我猜不出你说的?可能会出的?意外到?底是什么。飞飞，我不敢冒这个险，所以这次我来了。” 白飞飞垂眸，沉默不语。 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还有这件事情了。 当年她察觉自己将要离开?时，就担心系统接盘后，她的?前后反差太大，霍妩会无法接受，所以才试图将一切都打造的?合理，彻底让霍妩意识到?，她走到?这一步，没有人逼她，而是自己的?选择，已经无药可救。 这样一来，霍妩可以从此不爱她，也不用恨她，彻彻底底的?和她断绝关系，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 可却没想?到?，当时存下的?那些东西，在现在却变成了这样的?一根救命稻草。 “宝贝，阿姨还在，你叔叔也还在。”席荣忽然叹了口气，伸手抱了抱白飞飞。 她身高比白飞飞要高一个头，是属于母亲的?胸怀，加上常年健身，白飞飞在她怀里，就像是一个找到?了庇护所的?孩子，轮廓很?小，身形也很?单薄。 席荣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是很?多年前了，她在手术室外。 那年她接付晓晓的?病危通知书就像是接雪花一样，一片片不停。她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束手无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人力所不能及。 她哭不出来，所有泪水都像是化成了血水，一口一口被?她吞吃入腹。 她怀付晓晓很?不容易，孕期甚至停了全部工作，九死一生把?付晓晓生下来，她以为?苦尽甘来，可没想?到?命运却在最终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她那时几乎万念俱灰，无法想?象生命中?和她最亲近的?女儿会离开?她，如同她母亲一样，只能栖身于一个小小的?黑匣子，不再有温度，不再笑?，不再闹。 可就是那时候，白飞飞忽然出现，说她和付晓晓配型成功，可以马上手术。 她无法想?象一个对世界，对生死，对未来都处于一个懵懵懂懂状态的?孩子，是如何突破心里那关，如何突破往后余生都可能会疾病伴身，签下那张同意书的?。 可白飞飞似乎觉得没什么，甚至在两人全都度过危险期后，她还笑?着说：“付晓晓跟我约了好久的?公墓，我还以为?我们俩都要交代了呢。” 生死之前她觉得没什么，铺天盖地的?被?黑、被?羞辱、被?辱骂时她也觉得没什么。 所以席荣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白飞飞说出那样的?话，那样似乎知道?自己会死，而在极度不甘下留下的?遗言。 白飞飞脸埋在席荣怀里，其?他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霍妩的?手忽然抓紧了些。 她看到?白飞飞的?手逐渐抓紧了席荣的?袖子，片刻后，有沉闷、压抑的?抽泣声从那里传来。 霍妩喉咙剧烈滑动几下，几乎有些狼狈地将视线转到?了侧边。 白飞飞被?她横眉冷眼的?时候没有哭，病重住院的?时候没有哭，发现江月眠私藏剪指甲刀，意图自杀的?时候也没有，甚至在当下面对铺天盖地的?全网恶意的?辱骂时，也没有哭。 可席荣短短一句话，白飞飞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 她用食指抵着眉心，将千万情绪全数压下。 白飞飞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她从席荣怀里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声音还有些哽咽，却还是郑重又?尽可能平稳地说：“谢谢你，谢谢你荣荣阿姨。” 霍妩把?付晓晓手里打算擦眼泪的?纸巾抢走，叠了几下，递给白飞飞，低声道?：“擦擦。” 付晓晓被?吓得一激灵，没来得及擦的?鼻涕泡顺着鼻子滑到?衣服上也没注意。 白飞飞伸手接过，兔子一样地看了看霍妩，小声又?说：“谢谢阿妩。” 付晓晓登时愤怒了，“那是我的?——” 霍妩冷静开?口，双眸注视着席荣，说道?：“卡里的?东西是什么？” 付晓晓张张嘴，迫于无形的?淫威，可怜巴巴地又?把?嘴巴重新闭上，泪汪汪的?伸手去够桌子上的?纸。 席荣停顿一下，说：“——是视频，还有很?多条电话录音，各种?软件的?消息截图。” 第027章 众人全部屏息以待。 什么样的视频？证据？又或是别的？ 第38章 白飞飞亲手将这个东西交给了席荣保管, 并且说出了那样的话。其?中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席荣看了眼白飞飞, 将的手?握在掌心，摊开后?抚平，很珍惜的抚摸，声音却冷地说：“那是飞飞那些年收到的所有威胁短信、通话录音，包括当时那场所谓‘陪酒’饭局的视频监控备份。” 霍妩看?着白飞飞的神?色有些复杂，目光中的情绪是旁人根本看?不懂的。 席荣和白雪来之前，应该已经将所有的证据全都过滤过了一遍。 席荣张张嘴，不知道要怎么用更为圆滑的方式去形容，白雪及时打了个圆场, 将话接过去，说道：“从?前后?的消息里面不难推断。飞飞虽然挂在郭宽公司名下，但资源几乎都是她家?里给出的, 白家?出事后?, 郭宽翻脸不认人, 商人心态马上就?暴露无遗, 骗飞飞说, 带她去见去见导演, 郭宽把飞飞带上了酒局, 却没把她带回?来。飞飞就?这么成了郭宽讨好上层人员的‘礼物’。” 礼物。 一个漂亮、天真?，没有父亲庇护的年?轻姑娘，被当成礼物送出去, 会遭遇什?么？下场还能有什?么？ 霍妩攥着纸巾的手?骤然收紧。她抬起眸子，从?茶几玻璃上极为不清晰的倒影上, 也隐约能看?出她此刻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从?白飞飞上热搜、被人辱骂，被人铺天盖地的泼脏水、发黑料的那一刻, 她就?没有好过，作为过来者，她发现白飞飞被人全网黑时，比自己上了刑场还要难熬。 她用了一种几乎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沉静的语气说：“后?来呢？” 白雪一停，表情有些古怪，说：“飞飞那时候只喝了一杯酒，倒是郭宽已经喝高了，拽着飞飞的手?说了不少胡话，你?知道的，男人这种生物，一旦沾上酒，就?什?么都吐露出来了。飞飞那时候情况不对，想走，却被已经喝醉的人拦着，然后?她……” 席荣仰着脸，骄傲神?色一览无余：“飞飞就?用桌子上的酒瓶，把那群人全都开瓢了。事后?赔偿还是我去谈的，对方赔礼道歉，还拿到了一笔不菲的赔偿费。” 付晓晓满脸惊诧：“你?当时差点进去蹲了十五天，我妈废了老大?劲帮你?打官司，原来居然是因?为这个！！” 白飞飞一顿，当着霍妩的面，有点羞愧地点了点头。 付晓晓一拍大?腿，不负众望地说：“你?当时怎么不喊上我一起呀！打架这事儿我比你?在行啊！” 霍妩一直在盯着她，见状以为她是想起往事害怕，又?从?付晓晓手?里抢走纸巾，重新叠好递给白飞飞。 白飞飞这下终于抬眼，眨巴着眼睛看?着霍妩，说道：“阿妩……” 付晓晓终于炸毛：“你?干什?么总抢我的纸啊！” “你?把纸盒攥在手?里，我不抢你?的抢谁的。”霍妩冷着脸。 付晓晓一噎，望向?手?里的纸盒，沉默几秒，抽出来几张，警惕地看?了眼霍妩，把剩下的又?给放回?了桌上。 气氛让两人弄得轻松一些，缓和了刚才的沉重与静默。 席荣接着说道：“那之后?飞飞被雪藏，当时签署的合同一共八年?，提前解约的代价太大?了，所以她没有选择解约。后?来她难过了一阵子，几乎不和外界交流，高考过后?，她就?一个人去上了大?学，也没再?踏足过那个圈子。” 白飞飞就?是在高考结束的那一天离开的。 那天很热，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体裤，考完试后?一个人去了医院，那是她最后?的记忆。 席荣继续道：“前不久飞飞的合同到期，她的大?学同学帮她牵了线，说是可以给她介绍工作——可那场饭局是另外一个陷阱，她被骗了。这也就?是你?们刚才看?到的，飞飞在那个酒店里的事情，这些也都有证据。” 霍妩神?色微变。 当时是嵇梦去处理的事情。嵇梦说那几个人很奇怪——他们言谈统一，只说是因?为见白飞飞漂亮，又?一个人喝醉了，这才心里动了歹念，想‘捡尸’，才把她带走了。 因?为没有构成事实犯罪，警方就?药物来源的事情调查了几天后?，将这几个人关了几天教育，就?无罪释放了。 事情到这里，所有的事情终于可以串联成线。 白飞飞眼露出了些许茫然无措。 她记得她走的时候，系统告诉她，她已经完成了任务。 霍妩会幸福地走完这一生。 她后?来会好好拍戏，在功成名就?后?转型为导演，而后?投入公益事业，帮助无数流离失所的孩子，和被拐卖儿童，以自身影响力?向?外扩散，让千万孩子得以回?家?。 她当时也问过系统，她走后?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系统当时告诉她，‘白飞飞’应该会是一个人人喜欢的小公主，父母疼爱，家?庭幸福，事业成功，并没有向?娱乐圈发展，而是成了一个无广告只分享的正能量小博主。 江月眠不该抑郁，她应该和自己素未谋面的姥姥、姥爷一家?重新恢复往来，一生幸福美满。 可显而易见，所有的走向?，并没有按照系统当初告诉她的来。 一切都变了。 如果这些视频没有被作为证据保存起来，如果当时在酒店被那几人得手?，届时，视频、图片流落出去，以现在的传播速度，毁掉一个人，甚至用不了一天。 原主那时穿着一身红色的裙子，漂亮，妖艳，而‘白飞飞’最后?的死法，就?和原主的父亲一样，从?高楼坠落，血在地面晕染成花。 曾经被她最看?不起的死法，她选择了同样的方式离开。 白飞飞捏了捏手?。 如果‘白飞飞’真?的以这样的方式死去，那霍妩在看?到了那些由她自己准备好的，迟来的证据后?，又?会怎么样呢？ 她一时间?不敢深想。 “那现在，要怎么办啊？”付晓晓鼻子囔囔的，说话并不是特别清晰。 席荣冷声说道：“能怎么办？该告的告，该起诉的起诉。证据在前，那些台前的，幕后?的，一个都跑不了，法律永远是公正的，我们永远要相信我们的国家?。” 付晓晓气的感同身受，想到刚才掐架的经历，跟着咬牙切齿：“告！妈我给你?提供一个出头鸟——有个黑子不知道是谁，靠骂飞飞一夜之间?涨粉了快两万，盯着飞飞骂了好几百条，每条营销号下面都有他！” 席荣看?了她一眼，只淡淡的一眼。 付晓晓一停，然后?哭着说：“你?不同意我就?去找别人嘛……” 席荣忽然笑了笑，看?着付晓晓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子，伸手?掐了掐付晓晓的脸，道：“待会把她所在平台的id发过来，再?给我把相应证据整理成册，你?别的东西没有，帮我整理这些需要文件倒是耐心，不过你?也就?剩在耐心好了。” 付晓晓没听出来这明煲暗贬的话，美滋滋地哭着乐：“那可不，我耐心可好了。” “已经很晚了。”席荣将东西收拾齐，起身前又?揽住了白飞飞的肩膀，说道：“荣姨就?是不放心，想过来看?看?你?。你?别多想，正义总有一天会到来，这一天不会太晚，荣姨保证。” 白飞飞点头，乌发披在身后?，身形显得很单薄。 席荣和白雪又?说了几句，起身要离开。 白飞飞满脑子乱糟糟的，似乎有很多记忆忽然涌现，像是一张张泛黄的旧照片。 她皱皱眉，眼前的地面似乎有些飘忽不定，这种状况她很熟悉，第一次、第二次穿书过来的时候，她都是这样。 但是这时候，她已经站起来要去送人，察觉不对时已经晚了，顿时就?是一阵天翻地覆，最后?映入眼帘的，似乎是霍妩那张难得表露出了明显惊慌的脸。 * 白飞飞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说些什?么，但她意识并不清晰，没多久就?又?陷入了沉睡。 门外，几人围成一圈，在商量今天谁来陪，声音都压得很低。 付晓晓当仁不让地举起手?：“我来！” 霍妩看?了她一眼，抬头时说道：“今天我在这守着。” 付晓晓刚要噘嘴，席荣伸出一手?直接捏住了她噘起来的嘴巴，转而对着霍妩说：“那就?辛苦你?了。” 霍妩摇摇头，转身进了病房。 门外又?吵嚷了几句，都压着声音。 付晓晓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被白雪和席荣押解带走，而后?门外彻底安静下来。 霍妩这时候才摘下口罩和帽子，将东西放在一旁，坐在病床边的休息椅上，静静地看?着脸色几乎要和病床融为一体的白飞飞。 白飞飞的脸色很苍白，也干净，像是没有上釉的白瓷，大?约是在做着噩梦，连睡觉也不安稳，眉心皱着。 第39章 霍妩安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睫毛垂下，用指背很小心地碰了碰她的脸，触手?冰凉。 手?机这时候震了两下，霍妩拿出手?机看?了眼，是嵇梦发的消息。 【嵇梦：监控拿到了，我发给你?。】 【霍妩：好。】 嵇梦拿到的是酒店的全部视频。 酒店内部人员大?约已经知道他们摊上事了，甚至嵇梦刚带着公司法务过去，他们的经理就?已经在办公室等着，桌上还有倒好的水。 经理将事情如实交代了一番。 当时白飞飞处于醉酒状态，身边几个男生又?全都像是刚毕业的学生，说是毕业聚会喝多了，给她送上去就?走——事实上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只是他们后?来去而复返，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 而且因?为当时登记的前台正好换班，完全把他们当成了新入住了客人，甚至他们还开了三个不同的房间?。 后?来有人上门询问监控的事情，开价十五万，让技术人员删除。技术人员表面答应，可背地里留了一份备用，毕竟如果真?的出了事，东窗事发后?，他也脱不了干系。 也是技术人员下意识地直觉让他逃过了一劫，避免了牢狱之灾，也让嵇梦没有白跑一趟，毕竟这个视频会成为一切前提的铁证。 霍妩打开看?了看?。 加载的速度有些缓慢，医院的网并不好，等待的时间?，她将手?机放在腿上，又?将目光望向?白飞飞，也没什?么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不多时，视频加载完成。 酒店监控还算是清晰，经理怕出事，甚至把所有他们出现过的监控全都交了出来，并且很配合地做了笔录。 白飞飞当时的状态的确不对，明显是被下了药，一路上都有推拒的动作，可都软哒哒的使不出力?气，最远的逃离范围，也不过是刚碰到电梯门，被人又?摁住了。 * 白飞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终于接受完了全部信息。 就?和她第一次来时的一样的接受模式，像是做了个梦一样。 久违的系统终于再?次出现。 她当年?离开后?，霍妩偏离了原本既定的主线——她本来应该专注事业发展，可在最重要的那一年?里，霍妩始终不愿意相信她已经‘死去’的消息，事业完全停摆，几乎疯了一样满世界找她。 这是白飞飞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料想到霍妩无法接受，但从?没想过霍妩会因?为她走到这一步。 后?来系统按照她的形象，捏造了一个虚拟人物。 据系统估测，这个人物会断开霍妩不该存在的感情线，最终让霍妩心灰意冷，彻底不再?相信感情，重新回?归正途，等到一切结束后?，‘她’会脱离原有的结局，最终走向?死亡，真?正意义上的消失。 但显然，剧情并没有按照估测的走。 白飞飞听完很久，在梦里骂了句，然后?说：“可当时我最后?选择的明明是不离开！” “抱歉，系统执行的是来初时世界时的第一默认选择。”系统道。 白飞飞就?沉默了许久。 最初来时，她只是以为自己进了一个冒险游戏。所以在系统第一次问她，一切任务结束后?，是选择离开还是留下时，白飞飞选择了离开。 但在一切终了，系统再?一次询问她时，白飞飞选择的是留下。 但系统选用的，是她第一次选择的目标。 白飞飞：“所以这一次，我是为什?么又?会回?来？” 系统接着说：“以您‘离开’的选项为结局，据系统估算，霍妩会最终走向?崩坏版结局，世界会乱套，这完全背离了我们的初衷，所以希望您能重新回?来改变这一切，毕竟当初您选择的是留下，我们估测您应该会愿意对此继续负责。” 白飞飞冷下脸，“不需要的时候就?丢掉，需要的时候就?再?把我捞回?来，你?们这算盘打的真?好啊？” 系统沉寂了片刻，而后?继续起了那个平缓的电子音：“据推算，您应该很愿意选择回?来。 白飞飞嘲讽一笑，“你?说我愿意我就?愿意了？如果我不愿意呢？如果我一定要离开呢？你?信不信我真?死一个给你?看?看?？” 系统这次立刻答道：“请您千万不要冲动。” 白飞飞不再?说话，系统静了会，就?在白飞飞以为它是不是又?消失了的时候，系统重新出声，还是那没有起伏的电子音，说：“希望您能留下。根据最终测算，您留下才能让霍妩重新走向?正途。” “您看?起来只是一只不起眼的蝴蝶，可蝴蝶煽动的翅膀一切洋流形成的伊始，它最终可能会造成无法估测的风暴。” 白飞飞扯起唇角，“你?们不是推测的挺厉害吗？” 系统沉默以对，没有反驳，过了片刻，它又?道：“如果霍妩最终走上该走的路，她会成为行业楷模，会成为一颗耀眼的璀璨之星，会成为无数孩子的希望，从?而影响整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会从?书中脱离而单独存在成一个完整的世界，我们无法预估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促成，但她始终在这条路上前进着。” 系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系统这次顿了顿，说：“而您，也会重新获得您曾经最渴望拥有的。” 这话让白飞飞沉默了更久。 而后?她说：“我同意。” “合作愉快。” 白飞飞赶在系统消失之前，又?问了一个问题：“她什?么时候能知道这一切？” “合适的时候，主角的意志无法清空转移，希望您多多加油。” 系统说了句废话，之后?消失。 白飞飞骂骂咧咧的睁开眼，发现屋里黑着。 她嘟嘟囔囔坐起来，借着窗外和走廊的霓虹灯看?了看?，发现床头有一个人。 是霍妩。 她趴在那睡着，不知道待了多久。 白飞飞骂骂咧咧的嘴巴瞬间?闭上，刚一动，趴在床边的霍妩就?醒了，已经顺势坐了起来。 霍妩的嗓音很哑，头发也有些乱，眼里还有点血丝，说道：“你?醒了。” 白飞飞的精神?被系统气的相当好，但毕竟是因?为晕倒才睁眼，她看?着霍妩，控制着音量，小声说：“很累了吧？我给你?添麻烦了。” 霍妩这次摇了摇头，“不麻烦。” 白飞飞静静地看?她，感受着霍妩的手?贴在了自己额头上，又?放在了她的脸上和颈侧，动作很温柔，也轻，像是怕吓到她：“不烧了。还难受吗？” 白飞飞这下才真?的有些惊讶了：“我发烧了吗？” 霍妩沉默应了一声，而后?道：“大?夫说你?是受刺激过大?，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造成的，发烧属于正常反应。” 赶在白飞飞开口前，霍妩又?说：“你?不用担心那些事情。证据很齐全，我联系了北斗公关部，只需要一天，等明天你?醒过来，一切就?会回?到最开始的样子，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和你?有关系。你?还是你?，你?还是从?前那个干干净净的白飞飞。” 霍妩这段话说得长又?缓慢，说的时候双眼是直视着白飞飞的，像是担心白飞飞听不懂，字眼咬的也非常清楚。 白飞飞一直看?着她，发现霍妩说话时温柔几乎透进了眼底，那是藏不住的情绪。 白飞飞开口，声音有些哭腔：“你?现在愿意相信我了吗？” 霍妩沉沉点头。 两人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了一起，并不是十指相扣的姿势，只是白飞飞的手?被霍妩抓着，霍妩的拇指正在很轻的揉按她的掌心。 白飞飞自小没做过重活，和霍妩不一样，霍妩的手?因?为拍戏这些年?落下了些茧子，关节的地方摸起来有些粗糙，但指腹还很软。她就?用指腹慢慢地摸白飞飞的手?，像是安抚。 两人无言地享受了会儿深夜的宁静，霍妩重新抬头，眼里泛着红，说：“所以，你?从?前在我面前表现的那一切，都是为了让我离开你?而做出的假象？” 白飞飞想了很久，终于不情不愿的背下了这个黑锅，点头说道：“算是吧……” 虽然原主是系统捏出的虚拟人，可到底行为轨迹都是按照她的来的。 “你?当初为什?么不来找我？”霍妩终于问。 白飞飞看?着她，声音软软的，手?也软软地捏她，半晌才说：“当时的我哪里敢呀。” 那时的霍妩风头正盛，拿了双料影后?和视后?，回?到了凌家?，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可那时，原主家?中破产，父亲自杀，母亲抑郁，被迫背上了一身理不清的债务，彻彻底底地从?云端跌落到了尘埃。 设身处地想一想，这种情况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一个麻烦的包袱，又?怎么敢去找霍妩呢？ 第40章 且不说是原主，就?算是她本人在那里，遇到那样的情况，也只会觉得自己不配吧？ 毕竟那样的霍妩太过耀眼和璀璨，而她只是一个失去了所有光环，比普通人还不如的人而已。 霍妩看?了白飞飞许久，眼眶越来越红，却始终没有泪流出来。白飞飞才想起，除非演戏，否则霍妩轻易不哭的。她会把所有的眼泪都吞回?肚子里，一个人消化所有，一个人承担所有苦果。 小时候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霍妩对她敞开心胸，才让霍妩学会向?她要了第一颗糖果。 但几年?没见，教会别人的本领自己反而丢掉了，而霍妩又?成了小时候那个孤僻的小闷葫芦。 霍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白飞飞以为她会生气，会不理解自己，会责怪自己不相信她，可直到最后?，霍妩也只是哑着嗓子，说了个‘好’字。 白飞飞又?忽然之间?觉得很累，这股疲累感是突然涌上的，大?约是身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大?夏天的，在医院里盖着被子还觉得有些冷。 她觉得很困，又?有点累，看?着霍妩，强撑着不肯闭眼，喃喃地说道：“阿妩，你?能不能给我个晚安吻啊，像是我小时候对你?做过的那样？” 她眼皮子打架，强撑着一口气。 霍妩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随后?在她耳边说：“睡吧，我陪着你?。” 白飞飞瞬间?闭上眼睛，沉稳着睡去。 刚才开始就?一直闪烁着消息提示的手?机再?一次亮了起来，来的是电话。 霍妩按着手?机往门外走，在门口，她按下接听，说道：“怎么了？” 对面是嵇梦冷静的声音，嵇梦声音尽可能冷静，却带着一股无法自持的冲动和快意说道：“开始了。北斗公关部连夜加班配合着发了视频和图文，凌晨五点统一发送，席荣律师那边通宵合作，已经做完了所有律师函和统计的名单，证据也全都下发给了一些合作的营销号推手?，警方已经接到报警，人这会已经全都被控制了，只等时间?到。” “好。”霍妩沉静点头，同时将手?机拿远看?了一眼。 距离凌晨五点只剩下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天色浓黑，是黎明前最黑的时段。 可破晓过后?，天就?要亮了。 她重新回?到屋里，冷静的登录微博，迟疑了一会之后?，还是选择了切换号码。 处在风口浪尖，她用大?号关注白飞飞，只会把她再?一次卷入旋涡中，并且带跑所有人的视线。 最终她换成了她从?前闲来无事建立的用来抽奖的小号。 这个小号专门抽钱和礼物，每次的要求也都一样：在本条微博下夸博主，祝福博主，让博主开心，转发并点赞，不要求关注，随机抽取粉丝发放礼物或现金。 粉丝数量不算太多，但一旦她出现，活跃度吊打粉丝数量乘十的明星艺人，还都是活人，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五点到了。 霍妩静静又?等了五分钟，点开了公司旗下一个凑巧刷到的营销号。 而后?她看?完微博全文和视频、文字、截图内容，确定无误后?，选择转发。 莫得感情想快乐的抽奖号：随机选一百个粉丝转发抽取一百万现金，要求：看?完微博内容并抒发自己正面感想，在本条微博下留言。不符合规矩的名额重新抽取，抽完后?反踩无效并负法律责任，万望自重。 片刻过后?，她的手?机被炸到死机。 等到手?机回?复平稳，霍妩瞥了眼床上的白飞飞，抿唇，在搜索栏里搜到了白飞飞的名字，然后?悄悄地点了关注。 白弗莱弗莱，fly的谐音。 怪可爱的。 霍妩忽然勾起唇角笑了笑。 白飞飞喜欢穿颜色鲜明的衣服，喜欢可爱的拖鞋，喜欢奇奇怪怪的昵称。 确实哪哪都挺可爱的。 之后?，她看?着自己的关注名额从?0变成了1。 白飞飞就?是那个唯一。 第028章 五点整。 霍妩屏息看着手机上的秒数从?04:59：59跳跃到05:00:00后, 她将手机关闭，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时间的流逝速度, 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她以为似乎一个世纪都过去了，霍妩重新?打开了手机。 凌晨五点零五分?。 霍妩看着这个时间，忽然停顿了一下。 白飞飞出生于破晓前，这冥冥之中，似乎像是有天?意一般。 她没着急打开微博，知道?要等到评论先发?酵一段时间，等到事情白热化到一定程度，观察好了风向, 网友被激出了逆反心理，再经由推手下场，逐渐带节奏掌握评论区。 这时候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 她就不会看到一切在?真相面前还闭目塞听, 妄图继续咬死白飞飞的言论。 【大胆猜测一下, 白飞飞家里破产之后, 郭x翻脸不认人, 把?她当‘礼物’送给圈中大佬, 给他?自?己手底下的小爱豆买前途和位置用来圈钱。】 【这象征性的小六指, 还有这个熟悉的钻石手表，我好像猜到了一个葡萄台的领导？？】 【还可能是郭宽‘追求’不成反生恨，转手把?白飞飞送给别人解恨, 不管是哪个，郭宽该死。】 【白飞飞：徒手撕掉两个台长两个高层, 牛掰。】 【这一波套娃我给666】 霍妩盯着评论区，眉心时松时皱。 她已经多忍了足足一分?钟才?点开评论区, 怎么除了前排以外，后面看到的还是这么一群浑水摸鱼，唯恐天?下不乱的玩意儿？ 【舔狗追女?神？】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是白飞飞想另攀高枝使得手段吗？】 霍妩胸膛上下起伏，呼吸却小心地收着力道?，没太放肆。白飞飞睡得很香，很沉稳，似乎知道?她在?。 霍妩愤怒地点开微信。 【霍妩：评论区怎么回事？[截图]】 嵇梦过了会儿才?回，显然是已经看完了霍妩要让她看的重点。 【嵇梦：祖宗，你好歹等个十分?钟半小时的，现在?凌晨五点！好歹等天?亮！五点发?出去预热，就是为了让这群妖魔鬼怪出来，六点后才?是反扑的最?佳时机！这些还是当年刚入行你教我的，怎么你自?己这就忘记了？】 霍妩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收了起来。 嵇梦那边没得到回复，想了很久，还是和公?关部门的同事发?了信息。 【嵇梦：不要管舆论，让它们发?酵，现在?已经有对方公?司的水军开始下场了，我们证据齐全?，等他?们把?最?终底牌亮出来，我们再逐个击破，现在?谁忍不住，谁就先输了。网友永远只记得最?后的高.潮。】 【公?关部小爱：了解梦姐。】 霍妩又静静等了很久。 期间她当真忍住了没有看手机，将手机放在?床边，百无聊赖的垂眼给白飞飞扎小编。她手头没有小皮筋，就用了白飞飞自?己的头发?绑了一个活扣，很松，一晃就散。 绑了半边脑袋，无边的黑夜被一抹鱼肚白撕裂，破晓结束，天?地亮了。 霍妩打量一眼白飞飞的头发?，伸手拍了个照，顺势将手机重新?打开。 热搜第一赫然就是#白飞飞经历# 鲜红的爆字跟在?后面，霍妩即便不用点开也知道?，这种几乎挑战了社会公?知，明目张胆地实行潜规则，甚至将活人当成货物一样的交易行为，会引起众怒。 霍妩身在?这个圈子里，看了太多人因为利益取舍而逐渐变得任性淡薄，从?而蔑视法律，蔑视一切，更深知这种人的劣根性。 打蛇打七寸，如果不能一次性将这些人踩死，那么只会后患无穷。 临时组成的群里乱成了一锅粥。 【有人开始组织大规模删评了！这次真挑到事儿了，硬刚吗？】 【不然呢？等着他?们身在?其?位秋后算账？要踩就踩死了，北斗怕过谁？】 【继续发?，证据往外发?，我看他?们还有什?么后招。】 霍妩跟着一目十行地扫完聊天?记录，将页面重新?打开到了微博。前排被置顶到高处的评论赫然在?上，这些留言目标太大，一个消失了，会有更多新?的冒出来，除非直接设置为违禁词，彻底清网，否则这事儿，没完。 忽然，霍妩注意到了一条她每刷新?一次，就会往前窜几名?的评论。 【不是吧不是吧？你们不会真的以为白飞飞是清白的吧？就算是她被带去了酒局，那怎么知道?她不是故意下套陷害的？你们可别忘了她抽烟打架喝酒全?齐活了！她身上还有完好的皮肤吗？好女?孩会纹全?身的浮夸纹身啊？！纹身店可到现在?都还拿她当活字招牌呢！】 【回复：你是什?么玩意？】 第41章 【回复：受害者有罪论什么时候可以去死一死？】 【回复：视频清清楚楚，前后一共三十六分钟，从进门到聊天一字不差，完全没有拼贴剪合，你眼瞎还是耳背？不要了就捐出去，我还能念你点好，清明会给你坟头施点肥让你茁壮成长。】 霍妩注意到了‘完好的皮肤’这几个字眼，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低头望向了病床上的人。 从那次在酒店之后，她就隐隐约约有些怀疑了。 她从前不是没有近距离的观察过白飞飞，刺青和假的纹身贴纸有本质上的不同，即便是清洗，也会留下疤痕，更何况白飞飞几乎全身都有，而她还是个疤痕体质。 霍妩不动声色的将‘一举’这个店铺名字记下，沉吟片刻，打开了工作群。 群里，动向开始逐渐明晰。 【他们打算从飞飞身上深挖了，只要把白飞飞毁了，他们就可以洗成无罪。】 【目前还不知道他们都挖到了什么……】 【别介，这说得好像我们调研组是吃干饭的，对方公司卧底报回来的一手消息，是他们打算从白飞飞……】 【？】 【？话说一半上厕所夹不断！！】 【。】 【你好恶心。】 【你话不说完更恶心！！】 【……打算从白飞飞纹身抽烟下手，再伪造一些她校园暴力、社会霸凌相关的资料，尤其是小初高这三个阶段，但是……】 【？】 【又来？】 【我吃饭，打字慢，急什么。但是他们没找到。】 【没找到？】 【什么意思？】 【那不是星起传媒？他们挖不到黑料？不会吧不会吧？他们不会真的这么菜吧？】 【不是他们菜。】 【是白飞飞太干净。】 群里忽然静了一瞬间。 霍妩几乎屏息等待着，就见屏幕上跃出了下一句： 【是因为白飞飞干净了，所以根本没有黑料。】 【我们观察过，白飞飞身上没有洗纹身的疤，她住院拍过的肺部造影也不是常年吸烟的状态，校园暴力更是不存在，甚至完全相反。】 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可大约是资料太烦琐复杂，又或是担心在发出去之前被截获，具体消息并没有被公布出来，只是看到的人都沉默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因为太好，而挖不到黑料？ 没过多久，星起再次下场，主要矛盾点拉扯在了白飞飞被攻击的最多的纹身上，着重于刻画、毁坏她的形象。 紧接着#白飞飞纹身#被挂上了热搜。 霍妩皱眉，刚要敲键盘，就见群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轰炸。 【预判到了，给钱！！】 【小橘子向您转账200元】 【林楠向您转账200元】 【……】 【老大，怎么对付？】 【这可太简单了。】 【等五分钟，我让今天节奏彻底走上高潮。】 霍妩将输入框的文字全部删除，切换屏幕时会错过太多消息，她干脆拿出了另外一部手机，让手机在床边排排坐，两手齐下，开始浏览起了信息。 不久，‘老大’习南笙所说的‘高.潮’来了。 一个业内知情道具师披了一个三无马甲，说白飞飞曾在很久以前，一次性向他订购了大量纹身贴。拍戏用的纹身道具坚持时间久，免水洗，可以一月左右换一次。 评论区瞬间哗然。 【我破大防了。】 【还不明白吗？只有看起来不好惹，看起来很强，才能让自己安全，那些人喜欢玩的，标签是‘干净’是‘处’是‘清纯’。】 【没有说纹身不好的意思，只是让一个家境修养都出身豪门的小公主，为了自保，颠覆人生前十八年所有的传统认知，去做一身假的纹身贴纸出来……我破防了】 【还有在说白飞飞纹身地在哪呢？出来我看看？】 【先前有幸见过一面白飞飞，人很有礼貌，是一个特别漂亮活泼的小姑娘。她牙齿很白，很整齐，没有做过烤瓷牙，也没有抽过烟。没有牙齿能在烟熏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自然色，这些莫须有的脏水，真是够了。她只是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几年前，她甚至还没成年。】 【是啊，她甚至只是一个刚刚失去父亲，又差点失去母亲的小姑娘。】 霍妩切身体会到最后一句话的不易，她眼睛有些肿胀，视线也有些模糊。她深吸了几口气将情绪压下，缓缓呼吸，情绪有些压抑不住，伸手握住了白飞飞的手。 群里又开始闪动起来。 【小菜吃完了？高潮来了。接好诸位，欢迎各位使用大号上场控评，褚总说了，出事她兜着。】 【还有这等好事？】 【我冲了！！！】 霍妩几乎同步将视线放向微博。 热搜骤变。 #白飞飞父亲公司坚持公益十九年，破产后项目仍在继续# #白飞飞资助孤儿二百零八人# #白飞飞资助孤儿有七十四人大学毕业，三十五人研究生毕业，共一百余人皆找到工作# 霍妩坐在一片黑暗当中，静静想了很久。 半晌过后，迟疑片刻，她拿出手机，将那条‘资助孤儿二百零八人’微博转发。 霍妩：其中包括曾经的我。 ——热搜登时炸了。 霍妩将手机重新放到一旁，缓缓将头埋在了白飞飞手心。她的手温热，柔软，像极了她本人。 霍妩埋了会儿，轻轻握着白飞飞的手啄吻，一下下，动作很轻。 窗外阳光照进窗户，正巧晒在白飞飞额头，给她渡了一圈柔和的光。 霍妩眯着眼瞧她，伸手给她挡太阳，给她整理头发。 从此以后，天下大白。 第029章 【包括曾经我？什么意思？】 【啊这,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霍妩帮着白飞飞一起资助孤儿？确实有听说霍妩一直在做慈善事业，但是没有用这个来营销。】 【我怎么觉得好像不太对呢？先前有业内不是传风声说霍妩是凌家失散多年的二小姐？】 【被保姆报复偷走了孩子的那个凌家？不是说保姆早就抓获了？那孩子呢？】 【孩子肯定就是霍妩啊, 当年案件轰动一时呢！保姆只说给孩子扔了，她被抓捕的时候就已经精神失常了，谁知道那个孩子被她扔到哪去了！】 【霍妩是凌家二小姐+1，那段绯闻之后，听说她资源真的好到逆天。】 【听你们这么总结，总该不会是白飞飞资助的对象里头有霍妩吧？还坚持公益十九年，她那时候才多大啊？开玩笑呢？！】 【楼上，别不信。证据出来了，有图有真相, 还有福利院的收据条，从十九年前开始，白飞飞还是个小孩的时候, 就已经在做这件事了。】 #白飞飞资助孤儿十九年收据# #白飞飞资助百余名对象晒出转账记录# #白飞飞资助对象中包括霍妩# #白飞飞霍妩# 热搜词条一个接一个, 铺天盖地, 携带着各种关键词席卷而来。 霍妩静静看着评论区的风起云涌, 从一开始的谩骂, 到后来的拒不相信, 再到后面面对铁证如山时的不可置信, 以及后知后觉的将信将疑……再到现在，铺天盖地的，所有人开始被舆论导向着, 辱骂泼脏水的人断子绝孙。 短短一天时间而已，曾经被嗤之以鼻的人, 终于得到了迟来的善意和道歉。 霍妩垂眸，将手机关掉。 最后一个词条, 已经变成了#真相虽然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她不知道这个结果对于白飞飞来说，究竟是好是坏——这一波杨莎和郭宽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阴错阳差地把白飞飞彻底洗白，可与此同时，无脑黑的人也不在少数。 站在她的角度上，她宁愿白飞飞一路上稳中求进，稳扎稳打的靠作品、靠实力出圈，时间总能够冲淡一切，她也不用受这么多的委屈。 她什么都不说，却什么都在承受着。 手机忽然震了震。 霍妩的思绪被拉回——抽奖的效果果然很好，有一群‘自来水’自发地在白飞飞所有的词条下面控评。 令霍妩有些没想到的是，这一条微博的热度居然空前绝后的高。 她下意识搜了一下自己，发现居然小号还上了热搜。 【我不要钱，我要这天下还白飞飞一个公道。】 【凭什么这么好的女孩子要经受这些？凭什么一个莫须有的视频就可以定一个人的罪？凭什么白飞飞捐款十九年无人问津，一朝被人泼脏水引百万人唾骂？凭什么？我不要钱，我要一个公道，这种荒诞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第42章 【转发起来，顶起来！让人?看到！白飞飞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凭什么?被人?这么?对?待！】 【支持起诉！幕后泼脏水的一个都跑不了！造谣犯法！！】 时机差不多到了。 霍妩打开了席荣的微博，发现果?然出具了一张声明。 其中要告的人?长达几十名，条条罪证罗列清晰，犯罪事?实无法否认。她?顺着那些id搜索了几个，不少人?都显示已经注销，有些营销号和自媒体博主则挂上了道歉声明。 紧接着，她?发现了一条新消息提示，是席荣发的。 席荣：所有证据已保存，销号无用。飞飞是我一手看到大的孩子，品性如何我比谁都清楚，她?的事?我管到底，无论好的还是坏的。好事?我与有荣焉，错事?我绝不姑息，但容不得别人?污蔑。咱们公正公开法庭走一遭，谁也别怕谁，正面打，不服欢迎请律师来辩。又：请注意微博下方用词，以免引火烧身，律师从不怕案子多。 霍妩看着这条微博下空前绝后统一的留言，只觉得身心都舒畅了。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唇角是勾起来的。 她?用小号给席荣点了赞，而后点了转发。 莫得感情想快乐的抽奖号：转发席荣老师本?条微博，继续随机抽一百人?平分一百万，条件和上条一样，判刑后开奖。 这下网友全疯了。 【两天两百万？这就是传说中的富婆吗！】 【这个富婆已经抽了一千来万了，就这几天！高兴了要抽一个，不高兴了也要抽一个！简直是离谱！】 【她?有一条抽奖时间居然是白飞飞上热搜的那一天……】 【？！】 【有钱人?追星的方式居然是给大家送钱吗？有这个钱怎么?不去打榜做数据啊！给女?儿花钱岂不是更爽！】 【女?儿没有花钱渠道啊！我恨！】 霍妩忽然一顿。 这条评论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她?打开群。 【那张照片的澄清模式做好了吗？】 【还在想，目前是想推到拍摄方面，只说是造型设定?。】 【去联系白雪，给她?出一个影集。头版大图，直接做封面，从我这走关系联系，我只要快，一周内我要见到实体书和电子刊。】 【明白。】 【收到。】 霍妩终于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 她?又握住了白飞飞的手腕，白飞飞骨架小，手腕很细，看起来也很脆弱，她?一只手就可以握住。 白飞飞不舒服地挣动了一下，嘴巴抿了抿，做了一个像是在吃好东西一样的表情，又很幸福地睡过去了。 霍妩看着觉得好玩，忍不住又闹她?。白飞飞在睡梦里委屈得瘪瘪嘴，手不停地到处跑。眼看着再闹白飞飞要醒，霍妩这才终于遗憾地收回了手，打开了从刚才就又开始嗡嗡作响的微信。 【李柯：什么?情况？】 【李柯：白飞飞你熟人?啊？】 【李柯：你微博炸了。】 【李柯：你粉丝不少人?都跑来我这说支持白飞飞出演扶桑呢你知道这事?儿吗？】 【李柯：怎么?着啊，徇私啊？】 这部分消息发在了几分钟前，每条消息中间也就几秒钟，可见李柯打字之快，情绪之气愤。 霍妩那时候在忙着捏白飞飞雪白的腕子测量长度，没空搭理他，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 她?知道李柯这狗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给他点时间冷静冷静，他自己就能清醒下来。 果?不其然，又过了会儿，他发言像是变了个人?。 【李柯：哦，我看见了，老席都给她?做担保了？这孩子不错啊。】 【李柯：我又看了看，小姑娘确实不容易。】 【李柯：其实你能徇个私我还挺高兴，你上次徇私塞给我那小年轻儿可是帮我电影火了好大一把?，还把?我这个导演都给捧红了，我还一直念叨你什么?时候能再徇私一把?呢。】 霍妩这时候才手机，敲字回复。 【霍妩：你的选择不必被这些东西影响，我相?信你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导演。】 【李柯：成熟稳重就算了，你这故意骂我呢。那怎么?着啊？白飞飞这孩子不用了真还挺可惜，她?现在也没不良历史?了，要不……】 霍妩挑起半边眉。 【霍妩：不是你自己先前说，有黑历史?的一概不用？你自己把?人?否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柯那边不回话了。 过了会儿后，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霍妩很快按了静音，白飞飞睡得很香，没被突如其来又无法屏蔽的来电铃声吵醒，她?接通，小声边说，边往门口走动。 李柯那边扯着嗓子开始大吐苦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天面的那些苗苗都一个个是什么?样子！青黄不接！脸全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气质、那妆容、那如出一辙的双眼皮！你这让我怎么?挑？没一个比白飞飞好的！” 霍妩听着李柯叨叨完，才从旁边资助饮水机接了瓶矿泉水，拧开喝一口，才淡淡应了声：“嗯。” 李柯哈士奇皱眉：“你就这么?一个嗯回复我？” 霍妩：“啊。” 李柯沉默：“……” 他不以为然的又道：“那什么?，你要没意见就行。先前是我带偏见，你也知道我这人?，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我一开始就说了对?那照片儿反感，看在你面子上让她?试了，确实是有实力。但我要求也一开始明摆着，黑历史?不要。后来有误会，但也解除了——回头我请小姑娘和她?团队吃个饭，算作道歉。” “也不用。”霍妩余光看到有人?过来，轻笑一声，忽然有点看好戏的语气说：“你知道她?团队情况吗？就请她?吃饭？” 李柯颇为自傲地嗤笑一声：“还能牛上天了？难不成比你还难请？你可背靠凌家和北斗两座大山，你我都不放在眼里，我怕她?一个没作品的小演员？” 霍妩看着越走越近的人?影，将手机扩音打开，朝着对?面的人?说：“白雪姐。” 电话那头吹牛皮的人?沉默了。 白雪手里拎着饭桶，里面不知道放的是什么?，看上去很沉。 她?风尘仆仆赶来，脸上有彻夜未睡的倦容，可精神却很不错，甚至隐约闪着亮光：“怎么?样？飞飞醒了吗？你在这守了一整夜？” 两人?一边说一边进门，霍妩跟着道：“醒了一次，我跟着睡了会儿，刚有点事?情就忙到现在。” 她?进门时低头看了眼，居然还在通话中，但李柯一声没吭，李柯那狗东西果?然闭嘴了。 霍妩凉飕飕一笑，继续慢悠悠敲字： 【霍妩：我你都不放在眼里，还怕她?一个没作品的小演员？】 【李柯：有事?摇一摇联系。】 第030章 【霍妩：[微笑]】 对面没有消息回复。 霍妩从鼻腔发出一声哼笑, 反手关门。 白雪进门后声音就小了些，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柜子, 找了个?椅子坐。 “刚刚来的时候，有?朋友给我来了个?电话，都告诉我了。”白雪朝她感激一笑：“多谢了，这种时候给我们一个?首页封面。” “不用谢我。”霍妩没接谢：“她那张照片正巧被主编看到?了，《wm》想转型很久了，可?一、二线女?艺人形象一般不好突破，也担心粉丝观众不买账，化妆师大多有?手无力，新人又挑不起担子, 飞飞……” 一句话在霍妩唇缝转了几个?圈，她最终说道：“她自己表现力强，脸蛋符合身材过关, 他们没有?不要?的道理。” 白雪忍不住就跟着看了眼白飞飞的睡颜, 有?些感叹道：“有?些人睡着的时候, 看着就是个?天使。” 霍妩挑眉。 白雪刚说完, 自己就笑出来, 跟着自己补了一句：“醒来的时候像是个?小精灵。也可?爱。” 白飞飞就是在这个?时候睁眼的。 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她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但又想赖床一会?。 她盯着窗户外面迷糊了一会?，扭头找人，声音带着刚睡醒后的软糯：“阿妩。” 霍妩应了声, “嗯。” 白飞飞得到?回应，弯着眼睛就笑。 白飞飞从?床上坐起来, 满脸刚睡醒后的慵懒：“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啊……” 可?惜不能和霍妩说。 白飞飞没做无谓的尝试，咽下后半句, 终于?发现了白雪存在，主动打了个?招呼：“雪姨。” “乖，吃点东西，给你带了汤。”白雪给白飞飞盛出来，让她洗漱回来吃。 白飞飞动作很快，加上正经很久没吃过饭，饿的早已经不行了，当?下捧着汤碗小口小口地喝，也顾不得烫。 第43章 白雪给她夹了点肉丝，又看她吃了会，才说道：“有两个好消息，想先听哪一个？” 白飞飞一愣，下意识说：“先听好的！” 她刚说完就反应过来，皱皱鼻子，嘴里还含着鸡丝，含糊不清地咕哝：“雪姨你怎么现在也变坏了。” 白雪不跟她闹了，正了正神色，说道：“这次的事件不出意外已经彻底平息——你微博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反而涨了三百多万粉丝，这次的事件发酵成了女生在职场的安全问题，讨论度前所未有的大……最近一条微博的点赞量是一百七十四万——以你的粉丝基数来说，这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了。” 白飞飞点头，对这些数据心里早有个预估，只是这么高的数据还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毕竟她没有买粉，有些人粉丝量就算上亿也没用，全是假的，哪怕出事了数据也上不去。 而她的粉丝量她自己清楚，除了塞给她的那些僵尸粉，剩余的全是‘自来水’。 “另外一个呢？”白飞飞也没被喜悦冲昏头脑，更没有面对一夕之间涨粉三百万这个庞大数据地飘飘然。 白雪有些没有想到白飞飞会是这么个反应，惊讶道：“我以为你会很开心。” “开心什么呀。”白飞飞耸肩，不怎么在乎地说：“粉丝是要凭实力才能留住的。我如果表现得很激动很开心，你下一句要说的话就是劝我不要把粉丝看太重——不少人会在这次事件之后陆续脱粉，即便涨得比掉的多，但也够让人难受的了。我全都理解的，雪姨，不用在这方面跟我多讲什么道理，我都懂得。” 霍妩静静地盯着白飞飞看了很久，说道：“你现在这个年纪能有这个觉悟，很不错。” 白飞飞舔舔嘴巴，冲着霍妩傻乐。 最后一口鸡汤下肚，浑身暖融融的，还犯懒，又想躺回去睡个回笼觉。 大脑因为吃太饱有些迟钝，白飞飞喃喃道：“都是跟你学的，这些话还是你第一次接受《心里说》的时候说过的话，我都记着的。那个时候就有很多人说你人间清醒了。” 那个时候正逢霍妩一举夺双料桂冠，同时摘下影后视后双项奖杯，加上作用得当，反馈全是正向反馈，国.家台力推的艺人，涨粉速度近十年内都没人打破，甚至无法和她保持持平。 然而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霍妩在面对主持人说“火了以后会有什么不一样吗？”和“会担心粉丝流失吗”之后，说出“没什么不一样，我还是我。”以及“不担心，永远会有人走，也永远会有人来。”这样的话。 “我就是自己加了点东西总结了一下核心思想！”白飞飞确定地说。 霍妩忽然勾着唇笑了。 病房安静，几乎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白飞飞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哼哼着不愿意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骤然之间会这么累，明明精神很好，但四肢都没什么力气，可能是心里的担子全都卸下，导致身体跟着一起崩溃，又或是别的什么。 又过了会儿，霍妩打开手机看了下。 然后她忽然伸手握住了白飞飞的手，在白飞飞骤然瞪大的双眼当中，和她说：“是时候了，你可以看看微博了。” 白飞飞的瞌睡登时散了个干净。 她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呆了很久，直到眼睛开始酸涩，她才终于带着久未闭眼的热意坐直，低声说：“那我看啦？” “看看吧。”白雪目光在霍妩身上停留了下，跟着点头：“她不会骗你。” 白飞飞当真点开了热搜。 然后她被惊到了。 前排的热搜字句清晰，从她的身世，到她十九年间所有捐款的收据……甚至是一周分了多少次给，又给了多少，多的时候几百，少的时候几元钱的详细账目都有。 育苗福利院院长李德虹：福利院每一笔捐款全都记录在册，飞飞不是这当中坚持最久的人，但却是岁数最小的人。她从三岁时在父母的陪伴下来到这里，十九年间，她长大成人，捐款却从未停下。 #白飞飞捐款从未停下#这个词条赫然已经爬到了最前排。 【从未停下是什么概念？】 【就是即便白飞飞家里宣告破产，生父自杀，生母抑郁住院，她都没有停下给福利院捐款这个行为。】 【科普，望周知，破产法律意义上不殃及子女。】 【这转账看起来好心酸。从前她每个月定期两三万的转，前段时间甚至每个月只能零零碎碎地转几百……】 【她原来也是一个被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啊。】 白飞飞鼻尖忽然一酸。 她没想到，当年福利院院长爷爷一句开玩笑似的要给她签收据，让她收藏起来的这么一句戏言，居然坚持了这么多年。 这位老人坚持了一生公益事业，他也真的说到做到，每一笔捐款全都记录在册。 从前只有纸质档案，七十八岁的老人在园区有了电脑后，担心数据丢失，一个人磕磕绊绊学习了拼音输入，学习了电脑打字，学习了表格，学习了统计。 其中艰辛不足外人道，可到现在，却俨然成了她最强有力的后盾，也是牢牢挡住所有谩骂的一道城墙。 没有人能在这成千上万条，持续了十九年的捐款收据下说出任何指责的话，没有人能在那一张张白飞飞和孩子们合影的照片下说出任何侮辱的词汇，没有人能面对白飞飞和孩子们、老人们的笑脸说出‘这都是假的’。 【如果这是假的，我们希望是真的。如果这是真的，请还白飞飞一个公道。】 白飞飞深呼吸了很久，眼中的酸涩和泪水才被她压下去。 她鼻子阻塞严重，好半晌才抬起头，说道：“干嘛呀，一大早就来这么一出戏……” “你觉得这是戏吗？”霍妩说：“这是真相。” 白飞飞愣愣地看着她，心里知道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悄然发生改变了。 霍妩率先别开了脸，“李导刚才来消息，扶桑定你，下月进组。你这个月调整好状态，这个机会对你很重要。” “好！”白飞飞眼睛一亮。 转移话题的手段虽然不高明，但起码有用。 白雪忽然说道：“李柯微信你有吗？推给我一下。先前的工作卡丢了以后这么多年也没来得及补，联系人都是我回来后添加的。也幸好做这一行的人轻易不换手机……怎么就李柯这狗东西换了？” 霍妩已经推过去了。 然后她看着名片，唇角抽动好几下。 “从心？”白雪挑眉，“这什么鬼名字？” 霍妩沉默良久，很违心、很艰难地说：“字面意思吧。” 从心，顺从意愿，发自内心。 白雪盯着那俩字看了会儿，想想也说：“这名和他倒也般配。这狗子确实一贯是个敢想敢做的主，不然高中也不至于因为被狗咬了一口生闷气，结果也咬了那条狗一口，被狗追了三条街。” 霍妩、白飞飞：“………………？？？” “还有这回事？”白飞飞惊得嘴里的抹茶团子都掉了：“李导年轻的时候这么猖狂又叛逆吗？这二百五程度快和……那谁谁有得一拼了！” 那谁谁是谁不言而喻。 白雪满脸一言难尽，一脸牙疼地看着李柯放大过后的头像。 先前头像没放大，小图看着紧凑又精致，她还以为是什么大师的抽象简笔画。正打算好好鉴赏一下的时候，她看到了右下角的红章。 ——从心印。 而那图，则是一个头发飘扬的杀马特。杀马特脖子上还挂了个鲜红的红领巾。 别人或许认不出来，白雪却一眼就能看得出——这不就是张南川初高中时候那一副惹人揍的讨厌鬼样子吗？ 霍妩碰巧看到了那张图，忽然说道：“她现在有时候也是这打扮。” 白雪：“？” 霍妩道：“有时候就在剧组，他随身带得有一个行李箱，里面放了很多红领巾，和很多假发。压力大的时候，特高兴的时候，通宵改本子的时候，他都会穿上那身行头，说那行头是仪式感很强的东西，有他年轻时的回忆加成，有助于激发他灵感。” 白雪：“……………………” 霍妩最后盯着白飞飞那一头顺眼的黑发看，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补了一句：“假发还是五颜六色的，其中绿色最多。他喜欢绿色。” 白飞飞、白雪：“………………。” 第031章 李柯此人的人设就此在白飞飞心里崩得一塌糊涂, 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第44章 “这比原……来的?我，”白飞飞噎了一下, 把‘原主’这两个字吞回去，哽着说：“年轻的时候还夸张啊。我那一柜子赤橙黄粉蓝紫白，唯独就是没有绿的?。” 霍妩多闻言看了她两眼，没出声。 白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看着白飞飞说：“你好好休养，身体重要。这才多长时间，你就进了两次住院部了。” 白飞飞满脸不好意思地笑。 也不是她自己愿意进来的?，第一次实在是意外，这次就更是意外了。她想了想, 觉得?自己目前除了胃不好，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毛病，连忙举手说：“我保证下个月绝对?不进医院了！” 霍妩听着这句话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唇角扬了扬, 却没说话。 没一会?, 白飞飞饿了。 一壶鸡汤让她自己一个人干完了还不满足, 捧着壶一脸怅然若失地说：“我吃饱了, 但?是我觉得?还能再来点……嗯？雪姨你在干什么？” “看你吃得?很香。”白雪笑着按下了结束按键, 视频自动保存好后, 她打?开看了一眼，“效果不错。等这一次的?风波过去以后，当个记录的?素材发。” 白飞飞点头：“噢噢。” 她重新低头, 不怎么满足地舔舔嘴巴，试图从一堆作料里面挑残余的?鸡丝。 霍妩看得?眼皮直抽, 怀疑白飞飞这些天以来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她上一次来医院，询问大夫过后得?出的?结果, 就是白飞飞因?为一次性进食过多，加上连日来没休息好，吃的?还是生?冷油腻的?食物，重重迷之?操作下才住了院。 旁边营养液倒是一直挂着，可那玩意只能补充身体所需的?必需营养，是没有饱腹感?的?。 鸡汤已经空了，但?看白飞飞这满脸渴望的?样子…… 霍妩忽然注意到什么，说道：“你下床起来走?走?。” 白飞飞扭头，“嗯？” “下来走?走?？”白飞飞道：“怎么了？我腿没事呀。” 话虽然这么说，但?白飞飞还是顺着霍妩说得?从病床上挪到了地面。 双脚落地的?那一瞬间，白飞飞双手撑腰，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 她不解地一愣，满脸狐疑地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圆滚滚，还鼓鼓的?。 白飞飞不信邪，把肚子前面的?衣服拉紧，从她的?脚底往下看，肚子鼓得?快要看不见鞋底了。 霍妩：“……” 她扭头，问白雪：“你给她炖了多少东西？” 白雪皱眉，“我只给她炖了小半只鸡，目的?是让她喝鸡汤……” 但?是白飞飞把鸡汤和鸡肉全给吃了。 霍妩留下看人，白雪放下手上的?东西，去门诊一楼给她买健胃消食片。 迟来的?饱腹感?终于缓缓上升，白飞飞开始还坚持着撑了一会?，没多久就躺在了床上，难受的?左右翻身，眉毛始终皱着，克制不住的?哼哼。 霍妩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放眼整个娱乐圈，有吃太少了饿晕的?，节食太久以至于得?了厌食症的?，林林总总汇聚而成，却没有一个好端端的?人连着两次给自己撑成这样的?。 “阿妩。”白飞飞嗓子发软的?喊人，声音带着点哽咽的?腔调：“我撑得?难受，胃好胀啊……” 指责的?话霍妩说不出口，毕竟白飞飞先前的?确太久没吃过正经东西。那种情况下，别?说是吃的?，正常人可能连水都喝不下去一口。 霍妩看白飞飞难受的?开始扣床单，终于皱眉道：“侧躺，我给你揉揉。” “嗯。”白飞飞往下蠕动，把衣服下摆撩了起来，露出圆滚滚的?小肚皮。 霍妩又?面不改色的?给她拉了下去。 白飞飞和她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声音慢吞吞显得?很软糯：“你陪我聊聊天吧，你陪我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我就不那么难受了。” 霍妩的?手已经放在了白飞飞的?肚子上，的?确吃得?很胀，甚至有些发硬了。 这是连骨头都给吃了吗…… 她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了什么，停顿一下，先是应了白飞飞说的?，而后迟疑道：“你把内.衣扣子解开点？” 白飞飞闻言便仰着脸看她，沉默了没一会?，她小声说道：“我刚才就想解了，但?是撑得?起不来……你……你帮我……？” 霍妩看着白飞飞白嫩的?脸上升起的?两片红，心知自己是砸了自己的?脚。 白飞飞自暴自弃：“你不帮我的?话，那我等下只能让雪姨帮我了。她刚出去买药，上来还好很久，医院早上人最多了，阿妩……” 喊到霍妩名?字时，白飞飞声音总是会?拖长，带着点撒娇的?意思。 可撒娇的?人有时候意识不到自己在撒娇，甚至白飞飞都没有意识到，她只是一直都是这么喊霍妩的?。而每次她这样喊霍妩的?时候，很少会?被她拒绝。 果然，霍妩沉默着站起身，走?到了白飞飞身后，将手放在了白飞飞后背。 白飞飞看不见霍妩，只能不着边际地满嘴胡说八道：“阿妩你手不伸进来吗？你不伸进来好解吗？你要是解不开最后是不是还得?伸进来啊？那你还不如现在就……” 锁扣发出十分细微的?轻响，霍妩都没有低头，只是用三根手指就将带子解开了。 胃部被紧紧束缚住的?感?觉一消失，白飞飞的?身体就先舒服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xzf “刚才就觉得?胃被箍得?难受，这下好多了……”白飞飞身体和心理都不那么难受了，眼珠子又?闲不住的?滴溜溜转起来，“阿妩你怎么不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啊？” 霍妩拿眼瞧她，目光里有无尽平静的?困惑。 她想不出白飞飞的?状态为什么总是可以调整得?这么快，为什么在生?活中说话的?语调永远都可以这么高昂快乐，又?为什么总能清脆的?像是夜莺。 霍妩这么想着，嘴上说道：“很难吗？” “难啊！”白飞飞煞有介事地点头，好像真的?觉得?很难的?样子：“以前晓晓有段时间走?路不看路，结果摔到下水道去了，胳膊都摔断了，那段时间都是我给她解的?衣服呢。隔着衣服开要费好大劲，每次都得?先帮她脱了衣服才能解得?开……你不知道她那时候胖了得?有十七八斤……” 白飞飞咂巴一下嘴，说得?有点渴，抬头发现霍妩脸色像是不太好看，满脸迷茫地说：“阿妩你也饿吗？” “不饿。”霍妩冷着脸，“然后呢？” “也没有什么然后了啊。”白飞飞皱皱鼻子，很是感?叹道：“不过付晓晓真白啊。哪都白，像个大白馒头似的?，还软……” 霍妩骤然起身，十分生?硬地说：“我去给你接点热水。” 医院热水房在走?廊尽头。 白飞飞抬头的?时候，霍妩就只剩下背影在她面前了，她没说尽兴，撩开自己衣服看了眼，很遗憾地说：“我那也挺白的?，也很软，我还想给你看看呢……” 她扯开领子自己看了看，又?觉得?好像还是有那么点不好意思的?，佯装无事发生?的?重新拿起手机，先做了几秒心理准备后，才重新打?开。 微博热点果然已经翻了一个天，然而让白飞飞意想不到的?是，舆论走?向?居然朝着一个她完全没想到的?地方跑去了。 ——郭宽被人扒出来了。 准确地说，郭宽是第一个被扒出来的?人，而余下的?那些，有网友通过声线、行程对?比，居然顺藤摸瓜地找出了很多高层。 #娱乐圈潜规则# #龙腾企业高管潜规则# #繁花企业高管潜规则# #发声# 前面几个话题简明扼要，不用点开就知道是什么东西——白飞飞大约心里有一个印象。那天饭桌上的?记忆她已经有了，里面的?人她短时间内对?不上是什么人物，可只要再见到，就能认出那是谁。 而当时的?情形自然不言而喻，那饭局上都是熟人，甚至言谈间透露了许多诸如‘漂亮、听话、乖巧、干净’之?类的?字眼，以及更多令人作呕的?‘比之?前的?好’‘落难凤凰，换换口味也不错’之?类的?词。 而那条#发声#的?热搜下，更是有人统计出了在微博发言的?博主。 岁数从未成年?到二十二岁不等，几乎无一例外，全都是在校学生?。而在其中，白飞飞已经是岁数偏大的?了，在这些人里，性别?并?不只限于女性。 白飞飞甚至没有勇气打?开。 她自己亲身经历过那样的?事情，无法想象受害者真的?被得?手以后的?绝望，更无法去面对?那样血淋淋的?一字一句地控诉。 这些人中，绝大部分人患上了精神疾病，有一个女生?甚至选择了跳楼自杀——她家境贫寒，父母保守，无法为她申冤，甚至觉得?她是一个耻辱。 第45章 鲸木整理 一个明明考上了一流大学，却非要选择弃学进娱乐圈的?耻辱。 直到女儿死后，他们追悔莫及，却已经晚了。他们手里空有证据，然而热度被限，求助无门，只能日复一日地操作着他们所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平台，将那个姑娘生?前留下的?证据，选择一次次曝光，不断在热门的?内容下重复留言。 也是因?为这些，网友的?愤怒程度可见一斑。 【一个白飞飞引出了一群人，如果不是白飞飞这次有席荣律师保驾护航，那在她之?后，会?不会?还有下一个人？】 【或许已经有了，只是我们还不知道。】 【恶心，这些垃圾，根本?不配为人！】 【失去女儿的?父母得?有多绝望啊，倾尽全家之?力好不容易培养上了大学……】 【除了字字句句的?申冤，我还从这些文字里看到了这对?年?迈的?父母对?于自己的?谴责，他们也悔恨，可是已经晚了，他们到现在都没有选择再要第二个孩子，所有的?钱全部用来为女儿申冤了。】 【支持郭宽死刑，开公?司签小男孩儿小姑娘是用来卖的?吗？人家满怀希望走?进你公?司，你用合同威胁人家卖身？】 【支持张博远死刑！支持郭宽死刑！支持林旺伦死刑！】 【迷j、下药、威胁、很多坏叔叔……我在一个刚刚年?满十八岁的?女生?的?绝笔书里，居然看到了这么多东西。她甚至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伊娜死在十八岁生?日当天，在这之?前，她还是一个未成年?人，她甚至才刚刚参加完高考，还有一个相当优异的?成绩。】 白飞飞一条条地看完，几乎是颤抖着手拨通了席荣的?手机号码。 席荣那边接得?很快，可隔着一层电话，白飞飞也听出了那声音之?下无法藏住的?疲惫。 “荣荣阿姨？”白飞飞道：“你在忙吗？” “不忙，常规事务。”席荣那边简短道：“不过我十分钟后有个会?要开。” “我想问问郭宽那些人的?事情。”白飞飞抿唇：“您是打?算一起接了吗？” 席荣一丝犹豫都没有，十分确定地说：“当然，我必须要接。飞飞，你知道我对?这种败类有多痛恨。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可我是一个律师，所以我做不到，我只能尽力帮他们争取一个死刑。” 白飞飞将电话挂断前，忽然说：“荣荣阿姨，你最后一句话真帅。” 席荣笑了，说道：“是吗？” “嗯。”白飞飞说：“超帅的?。” 屋外阳光灿烂明晰，热辣辣地撒在地面，让白飞飞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一件事情。 那时她和付晓晓还很小，有一年?她跟着付晓晓回到了席荣老家，在一个十分偏远的?乡下，那次过去，是要将两个老人全都接到市里住。 席荣这一生?走?得?十分不容易。 她是被人资助着从大山出去的?律师，最终打?拼到这个位置，吃得?苦绝对?比白飞飞能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 那时席荣和付晓晓的?父亲付肖杨在帮老人收拾东西，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两个孩子就都不见了。 席荣会?做人，来村里之?前给村里的?每家每户都包了几百的?红包，数额不大，胜在心意，感?谢他们这一年?来对?两位老人的?照顾。 村里的?人大多都知道席荣有出息，甚至席荣律所下的?律师一直都在帮他们打?免费官司，进行免费的?法律咨询。所以付晓晓和白飞飞两个人失踪的?消息传出以后，整个村子的?人都在帮着往外找。 最终她们两个人是在被一个山里的?小山洞找到的?。而在她们不远处，还有一个浑身是血，已经死透了的?男人。那人身上未着片缕。 那男人是总在附近游荡的?一个傻子，四十多岁，年?轻时妻子和他提出离婚，他将妻子杀了以后就疯了，可因?为是个精神病人，无法判刑，只关了一段时间就又?放了出来。 即便没有真正被得?手，可席荣当时几乎疯了。 付晓晓那以后发了整整半个月的?高烧，醒来以后人就有些不对?了，只有在见到白飞飞时才能说几句话。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一个六岁大点的?孩子，就跟着另一个六岁大点的?孩子成了个小跟屁虫。 也是因?为这样，即便席荣深知一个律师在法律面前要保证绝对?的?公?平公?正，可是人总有喜恶，她也直截了当地说过，某些犯罪人群，哪怕只是嫌疑，她不接辩护。 这一次，她甚至要接上诉方，争取给他们一个死刑。 挂断电话以后，白飞飞沉默了很久。 事情有些超出她掌控太多，她本?以为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解约，却没想到后面能牵扯出这么多东西，甚至可能撼动了某些公?司的?根基。 而这里面，甚至不缺业内大牛的?高层人员。 手机震了几下。 白飞飞低头一看，是特别?关注。 【席荣：飞飞小朋友夸奖荣荣阿姨帅，忍不住和大家分享一下。我为人母，对?这种败类十分痛恨，甚至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可我同时是一个律师，我深知结果，所以我做不到，我只能尽力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从而帮他们争取一个死刑。】 这条微博下的?评论登时就炸了。 【席律6666！】 【席律yyds！席律牛逼！我就住在这不走?了！】 【科普：如果是涉及死刑，且案件、人员庞大复杂，那案件时间可拖一年?以上，席律加油！席律辛苦了！为了那些孩子们，为了那些饱尝折磨的?孩子家长们，我们感?谢您！】 白飞飞忍了很久，想起白雪和霍妩这段时间都不让她有什么动作，到底是没敢点赞——何况她登录的?还是白雪的?账号。 她想了想，忽然想起这个手机是双卡双待——关子瑶是一个相当细心的?人，两大门户的?卡她全都给办好了，注册一个新账号根本?就是分分钟的?事。 而后白飞飞卡在了输入用户名?阶段。 最后，她忽然灵光一闪，噼里啪啦在键盘上开始敲： 用户id：漫天飞舞fly 白飞飞还没来得?及点开搜索栏找席荣，自动推送的?位置就忽然蹦出了一个消息。 【根据您感?兴趣的?人推荐以下博主】 第一个，霍妩。 白飞飞眼睛一亮，建了个分组，取名?叫：感?兴趣感?兴趣相当感?兴趣。 而后她打?开霍妩微博，悄悄地点下了一个小关注按钮。 第032章 因为担心自己会沉迷刷和霍妩相?关的微博, 白飞飞恋恋不舍地浏览了几个广告，就飞速退出界面。 她重新在搜索框搜索席荣, 第一个就是她本人的账号。关注过后，白飞飞想了想，最?后放弃了告诉席荣自?己小号的这个想法。 左右席荣粉丝现在也有了上百万的自?来水，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而且小号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万一都让席荣看?到了，总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白飞飞点进去，点赞、评论、转发一条龙，而后斥巨资又给席荣买了一天的首页推荐。 这些事情告一段落, 白飞飞再次退出，重新视如珍宝地打?开霍妩微首页，终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美滋滋地看?了起来。 霍妩微博应该是交由工作人员打?理, 她很少自?己发一些相?关内容, 因为常年?都待在剧组, 加上经常会有?保密协议, 就连个剧照都没?有?, 很多图还都是从剧方?官博上保存下来的, 营业得相?当不走心?，一下消失两三个月都常有?，更别提九宫格了。 最?近的一个, 还是半年?前——春节那晚发的九连拍，一张图硬生生拼凑成了九个图, 并配文：新年?快乐。 白飞飞一时无言，觉得当霍妩的颜粉好难。 但好在并不是完全没?有?, 还能扒拉扒拉。 直到她看?到下面的“对方?已?设置仅展示半年?”的字样，终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少不可怕，可怕的是，少还设置半年?。 完全都没?得看?啊！ 无奈之下，她只好退而求其次，从网上搜索了霍妩大?量的图片，还买了不少电子刊，留着都可以当头像、屏保和壁纸。 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白飞飞转身，看?着霍妩拎着热水壶走进来，当下兴奋地扬起手机，“阿妩，你看?！” 霍妩走近看?，白飞飞分?别给她展示了自?己所有?社交平台的账号——但凡是没?有?认证过的，她所有?的展示图片，包括头像，全都换成了霍妩的图。 认证过的怕连累霍妩被骂，也担心?给本来就还没?有?平息的事情再增加一波新鲜热度，说她蹭霍妩热度。 第46章 霍妩猝不及防看?到了几张她自?己的黑历史照片：“……” “我走了。”霍妩简直待不下去，说道：“待会记得上微博，《光影》官微晚上八点会公布你的选角，转发再关注一下——药记得吃，白雪已?经去签合同的路上了。” 白飞飞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霍妩似乎有?些轻喘。 她刚才以为是因为霍妩从走廊那接水，走回来累的，毕竟她的病房距离水房那边也不近。可看?着霍妩手里那盒消食片，又觉得似乎不是这样。 白飞飞伸手接过，小声说：“你刚刚是去找雪姨拿药了吗？一路跑上来的？” 霍妩扫她一眼，“你想多了。” 白飞飞也不气馁，乖乖地打?开盒子取出四片，按照剂量，一颗颗地塞进嘴巴里面慢慢咀嚼。 她手小，皮肤又嫩，手掌肉肉的，偏偏手指很修长，甲型也特别漂亮，四颗药片被她抓在手里，有?种很意外的漂亮，像是专门请的拍广告片的手模。 霍妩忽然?很想知道，刚才白雪拍那条视频的时候，有?没?有?把白飞飞的手给拍进去。 白飞飞的手抓筷子和抓碗的时候也特别可爱，合起来的时候，手圆的像是一个胖厨子，可当她五指张开时，手看?上去又特像是钢琴家。 白飞飞吃到第三颗的时候，听到门外有?轻微的吵嚷声。 不多时声音离近，有?个护士边开门边喊：“有?没?有?看?见一个穿黑衣服的——穿黑衣服的一个女的，从一楼开始就往上蹿，手里提了个绿色的热水壶的——她手机掉了，谁认识？谁家家属——” 白飞飞目光转移到霍妩身上。 风衣，黑的。 往下，热水壶，绿的。 白飞飞迟缓地眨眨，脑袋往侧边轻轻一歪，凑巧看?到了开着条缝通风的病房门。 护士推开大?门：“你，你你你——就你——” 霍妩瞬间拉上口罩，把水壶放在桌上，回身接过手机，压下帽檐的同时，声音硬邦邦地丢下两个字：“谢谢。” 护士一肚子说教被她堵到肚子里，不甘愿地嘟囔：“下次注意点，一路上莽莽撞撞的，我看?你那热水壶里还有?水，万一洒了、砸了，溅出去的碎片砸到人身上多危险……你那盖子也不知道拧紧没?，听见了吗……” 鉴于霍妩‘认罪态度良好’，絮絮叨叨的护士一边说一边走远。 霍妩背对着白飞飞，身形略显僵硬：“……” 屋里陷入了一种很诡异的静谧。 白飞飞‘嘎嘣’几口咀嚼完最?后一片，乖乖躺下，很聪明的当作无事发生，眨巴着眼睛看?霍妩。 见霍妩还保持着那副站姿，十分?高明地转了个话题，说：“阿妩，你是不是要走了呀？” “嗯。”霍妩点头，终于转身。 两人极有?默契的谁都不提刚才的事儿。 霍妩给一直冒着热气的水壶盖上盖子，说：“待会付晓晓过来陪你。” 白飞飞‘嗯嗯’点头，目光有?些不舍，“那我要下个月才能见到你了，我现在的工作和你根本就碰不到一起。” 霍妩盯着她看?了几眼。 兴许是白飞飞还在病重，脆弱到眼皮都有?些没?有?血色，整个人看?着很易碎，又或是别的什么?。于一阵窗外吹进的微风中，霍妩听到自?己说：“那你就努力点，就总会有?遇到我的那一天，以后我们可以在顶峰相?见。” 第033章 霍妩走后, 白飞飞在床上想了很久。 从前她没想过到底要走到什么地步，只是想离霍妩能近点, 所以?她去参加了《光影》的面试，甚至当时，她完全都没有自己一定要被选上的念头。 可刚才霍妩说得很对。 她只有努力往上走，才能终于有和霍妩并肩站在一起的那一天。 否则就会像是现在这个样子，哪怕仅仅只是一个热搜，她就会被无数网友转发辱骂，说她掉了霍妩的档次，说她不配和?霍妩搭戏，说她只会拖霍妩的后腿。甚至连带着?, 她会影响到整个剧组都被这么辱骂，连带着?霍妩都要被人?打上‘走下坡路’的标签。 这绝对是白飞飞不希望见到的局面。 付晓晓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画面。 白飞飞一个人?坐在床上, 面前放着?个已经空了的饭盆, 里面只剩下些干掉的拌料, 连汤汁都没有了。 给她宝贝饿坏了！ 付晓晓扑过去, 把手上的小推箱往旁边一扔, 从下面捧住了白飞飞的脸, 惊道：“宝贝你怎么了！还难受吗？是因为我昨天晚上没有来?陪你吗——你听我解释, 我实在是挣脱不开席荣女?士的魔爪，帮着?她在律所打了一夜下手，甚至帮律所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做了超大锅的方便面, 每人?还有两个蛋！俩蛋！！” 白飞飞回神，略显忧郁地看着?付晓晓, 半晌，极为牙疼的表情?说：“你看不出思考和?生气在微表情?上的区别吗？” 付晓晓把头甩得像是个拨浪鼓。 白飞飞换了个比喻：“你妈办公?的时候, 和?你妈要打你之前，分?得出来?吗？” “……分?得出的。”付晓晓突然哽住，转瞬开始呜咽，“宝贝你学坏了，你又开始用我妈压我了，你都好久没用我妈来?压过我了！” 白飞飞把她脸拍到一边，问?她：“那边箱子里的是什么？” “早上我出去扫荡了好几?个商圈！”付晓晓眼睛一亮：“里面全是给你准备的生活用品，和?化妆道具，你喜欢用的东西我能想到的都放里面了，我可搜了很长时间才凑齐这么些东西，肯定能当好你助理的！” 白飞飞愣住，很意?外付晓晓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居然也会细致成这样，做这么多的努力。 她抿唇，看着?窗外说，“好，那我也一定肯定能做好一个好演员的。” * 接下来?的这几?天，白飞飞没有再接触过网络，只想把病赶快养好。 她很怕会因为年轻时不注意?，到老了留下什么病根，但凡是会引起胃部不适的，她都没打算碰——比如看到某些阴间新闻后，她可能会因为情?绪激动引起胃痛。 霍妩走后，就像是她说的那样，两人?要直到下个月进组才能再碰到了。白飞飞尝试着?用微信联系过她几?次，但是霍妩都没有回复，可能是在忙。 白飞飞叹口气，在微信界面碰了碰，全篇只有她自己的对话框，往上一滑都滑不到头。 今天是她出院的时间。期间她带病去看过一次江月眠，江月眠的情?况经过几?次手术后已经彻底稳定住了，但术后的后遗症也非常明显，江月眠整个人?非常病态的平静。 白飞飞身边没有商议的人?，本来?是打算把江月眠带着?一起去剧组附近，在酒店租个房间两人?一起住，但被席荣劝阻了。 席荣似乎有别的打算——关于白飞飞外祖家?的事情?。 白飞飞对这些并不太清楚，只知道当年席荣应该也是受了江家?大恩，她走得这么顺畅，和?江月眠一个大家?小姐关系能这么好，其中肯定有很多千丝万缕的联系在。 也是因着?这个原因，江月眠出院后会暂住在付晓晓家?。 “宝贝我收拾好啦！”付晓晓双手分?别提着?两个袋子，也不嫌沉，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妈把巨无霸和?小可爱都扫地出门了，以?后咱们家?里除了你和?我以?外还得有两只狗——剧组让带狗去吗？它俩都有证的！” “能带。”白飞飞想了想，说道：“阿妩也有一只猫，寸步不离的，会跟着?她一起开工，平时不在的时候，就会把猫放在酒店房间里面，关子瑶就是它的铲屎官。” “那我就放心?了！”付晓晓眼前一亮，“我还想着?得给它们两个请个保姆呢，就怕不可靠会出事，俩孩子在家?没个大人?看着?也让人?放心?不下——那我到时候可就把它们俩带去剧组啦！” “好。”白飞飞一口答应，看着?医院门口的房车一愣，“你开这个车过来?的？” “嗯啊。”付晓晓麻溜地跑过放行李开门，然后说道，“我给车改了改，里面给你隔出来?了一个休息区，平时累了你就能躺那，巨无霸和?小可爱也能在车上等你，万一以?后有古装片出外景，咱们也能让它俩见见世面，去上个山下个海什么的！” 白飞飞跟着?付晓晓说的话发散了一下想法，忽然觉得，似乎这样也不错。 霍妩其实最?喜欢的也是狗，可狗这种生物需要付出的爱更?多，每天都需要出去遛，也很需要人?陪伴。霍妩太忙，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即便她经常会往返于流浪动物救助中心?，却始终没能养一只属于自己的狗。 猫就不像狗这么难养，也不需要出去遛，很适合霍妩。 如果以?后小可爱和?巨无霸都能跟组，如果她和?霍妩在《光影》之后还能有别的合作，那样的生活一定很美?好。 第47章 * 到家?后还早。 付晓晓在白飞飞住院的这些天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做饭，虽然刀工极丑，可起码能吃，甚至比外卖还好吃不少。 白飞飞全程保持着?惊讶吃完了一整桌，又一次捂着?发撑的肚子说：“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 “你住院的时候我找厨子教我的啊！”付晓晓仰头，把锅碗瓢盆往洗碗机里塞，“以?后我还要上进阶班，去学那些什么减脂餐营养餐的……哎呀，我到时候也可忙了，助理也不好当啊。” 白飞飞简直感动得一塌糊涂，“这些公?司都有专门请的人?，不用你特意?去学。” “那不行。”付晓晓嘀咕：“我可以?不做，但是不能不会。” 白飞飞就不再继续说话了。 她记得曾经听过一个事情?。在这个圈子里面，演员和?团队永远都是相辅相成的，一个人?的力量往往微小，要靠着?团队的力量才能走得更?远，更?长。 而也就是因为这样，团队可以?让演员更?优秀，演员也能有更?多、更?高的价值回馈于团队。 现在的付晓晓跟着?她，可谓是一丁点好处都吃不到。 她会被人?看不起，因为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艺人?的助理。 只有她好了，她身边的人?也才能更?好。 白飞飞握了握拳头，将小可爱巨大的脑袋抱在怀里亲了亲，开心?地说：“以?后你就是狗王！” 小可爱顶着?迷茫的眼神，把脸埋在了白飞飞腿上，秃尾巴背后甩甩。 手机震了震，白飞飞一愣，打开看了看。 是霍妩给她回了消息。 【霍妩：嗯。】 白飞飞给她发了很多。 说她做了什么检查，说她在医院看到有个孩子被他爸追着?打，结果他爸追着?追着?掉池子里了，孩子还在跑，说她不想喝汤了，想吃米饭，说她躺了很久，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还说她今天出院了。 然后霍妩回复了她一个‘嗯’字。 白飞飞有点忧愁地看着?这界面。 【白飞飞：阿妩你好冷淡。】 【霍妩：知道了。】 两人?的消息几?乎在同一时间跳出来?，白飞飞眨眼，切换到聊天记录看了眼，前后只差了一秒钟！ 【霍妩：很忙，熬了两个大夜，刚收工。】 白飞飞登时也顾不上什么冷淡不冷淡了，加快速度输入了几?个字： 【白飞飞：那你快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霍妩：不打扰。】 白飞飞眨眨眼，‘嗷’的喊了一小声，往后倒在了小可爱软乎乎的肚子上，巨无霸在旁边转了几?圈，大约是觉得脚底板踩在地板上有些凉，最?后钻到了白飞飞怀里。 白飞飞想了想，伸手打开前置拍了个图，冲着?镜头比了个‘耶’，之后发消息： 【白飞飞：还记得小可爱和?巨无霸吗？进组的时候我带着?它们两个去好不好？小可爱肯定很想你。】 霍妩没再回复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睡过去了。 白飞飞捧着?手机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尤其盯着?霍妩发的‘不打扰’那三个字看半天，笑得简直要合不拢嘴。 白雪电话跳进来?的时候，黑掉的界面上还能看到她见牙不见眼的笑，白飞飞勉强收了收，却还是没收很好，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雀跃：“雪姨？” “宝贝。”白雪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也显得有些雀跃，说道：“合同已经彻底落实了，签下的就是女?主扶桑，和?霍妩有很多对手戏，开心?吗？” 白雪这些天都在忙这个事情?。 签合同之前要牵扯得东西多，白飞飞身上的绯闻一团糟，包括剧组也要和?各大投资方来?回扯皮，但最?终谁也遭不住李柯力排众议，非要用白飞飞。 白飞飞刚说回头得好好感谢一下导演，就听见白雪紧接着?说道：“你可得好好谢一下霍妩了，听说她这次为了你的事情?，还专门请投资商吃了饭，那边这才终于扛不住了，卖了她一个面子，她平时可是滴酒不碰的。” 白飞飞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哽在了嗓子眼，又酸又涩的，堵涨得难受。 她冲着?电话那头的白雪说道：“她去请投资方吃饭了？” 明明刚才两人?还在聊天。 如果不是白雪告诉她，以?霍妩的性子也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而这种事情?，如果霍妩自己都不说，那别人?更?不会主动说。 白雪隐隐约约知道些她和?霍妩之间的事情?，可了解的也不多，只能从这些天的相处里大概推测。 她沉吟了会，说道：“她大约是有些内疚，想在这件事情?上弥补你一下吧。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 第034章 “送礼物？” 付晓晓听到白飞飞说想要送霍妩礼物之后, 呆滞的状态就没有消失过。 白飞飞和付晓晓两人都搬着一个小马扎坐在阳台上。 落地窗外是一片盎然的绿色，太阳热烈地洒在大地上, 看上去充满着生机，白飞飞舒适的眯了一下眼睛。 闻言，白飞飞很深沉的一点头：“嗯。阿妩帮我这么?多，我想感谢一下她。” 然而?她自己现在什么?也没有，就那么?三?两点真心，还怕霍妩现在看不上，又担心自己太冒失，让霍妩反而?厌恶。 付晓晓跟着一起捧住下巴，开始发愁。 眼见进组的日子迫在眉睫, 可?送人礼物这事儿又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更何况对象是霍妩。 “不如送她个跑车？”付晓晓试探着说：“保时捷有一款红的还挺拉风，我看上很久了, 但?是我妈说我要是敢贷款买车她就打断我的腿……” “所以我们?没有钱。”白飞飞认真说。 付晓晓闭嘴, 满脸忧愁地捧住了自己的大脸说：“是哦。” 没有想法, 白飞飞打开手?机, 试图开始搜索：送给女朋友什么?礼物合适。 排名第一, 口红。 这也不行, 霍妩有自己的化妆团队, 何况她代言了一个化妆品牌，就连私服都是有小设计在里面的。 诸如此类的，项链、戒指, 首饰这一类的就更不用多说了，不好送太贵重的, 怕黑粉搞事情?，可?送太便宜的, 又不合适，被扒出来?牌子和价格后，也要被黑粉搞事情?。 白飞飞揉揉鼻子，继续搜：送给告白对象什么?礼物好。 第一个答案，康乃馨。 白飞飞：“……” 付晓晓在一旁看到?了，吃惊地说：“这百度怎么?比我脑子还不靠谱呢？我都知道康乃馨是送妈妈的，好家伙他送告白对象？他要告白他妈——哦，母亲节啊。那没事。” 那条搜索栏后面的全称是：母亲节告白母亲送什么?礼物好。 白飞飞麻木地关闭手?机，眼前还没来?得及一黑，忽然眼前整个亮了一瞬。 是她的补光灯全开了。 付晓晓欢呼一声：“灯亮啦！” 两人出院以后，每逢时间到?早上八点半，就会把凳子搬到?向?阳的阳台上，等着补光灯打开。补光灯的灯光是全色的光谱，颜色也漂亮，灯泡的颜色有五种?，但?是最终呈现的却是很像太阳光的一种?色泽，照耀下会显得植物更加的好看。 白飞飞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我送给阿妩一盆多肉吧？” 她把目光放在了最好的位置上的一盆多肉，眨眨眼说：“女王玫瑰很适合她。” 付晓晓跟着走过去看了看，被这一屋子晶莹剔透的多肉天堂又一次闪瞎了眼，连连点头说：“好，这可?比那什么?康乃馨靠谱多了……” 白飞飞过去挑了一盆最好看的。 她的多肉才刚到?手?还没多久，但?胜在基因好，又是原盆原土，加上她照顾得好，多肉的状态一点都没有褪去，现在叶片都还呈现出很晶莹剔透的红白，色泽鲜艳，对比也很强，阳光下直射甚至晶莹得像是假花。 * 飞机穿越层叠的云层，白飞飞有幸欣赏到?了难得一见的朝霞。盛夏正午，飞机落地，她们?一行人从博远市起飞，落在了相距历史悠久的古都洛水市。 飞机上消沉了许久的乘客终于发出了些许动静，不少人都在拉伸放松身体，伴随着阵阵舒适或痛苦的呼声。 白飞飞起身，略显瘦削的身高和白的发光的脸在人群中有些鹤立鸡群，不少人都在频频回头看她。 “我要戴上口罩吗？”白飞飞低声道，“今天还打扮得这么?好看，是不是有点拉风啊？” 白雪今天一早就带着专业的化妆团队突袭，把她从被窝里直接挖了出来?，摁在椅子上要给她化妆。等她终于醒盹，抬头一看，时间才刚刚六点，正逢太阳升起的时刻，整个妆容从开始到?结束，带上头发才只用了不到?半小时。 第48章 而?镜子里的那张脸经由朝阳照耀，居然显得有些自带朦胧的美感，像是蒙了一层雾，让人总忍不住想凑近看清楚。 “拉风就拉风。”白雪在一边笑?：“古都这边的影视城最近很多戏在拍，各路演员爱豆的粉丝全都在这接，还有很多黄牛和主?播从早等到?晚，免费的曝光渠道，不要白不要。” “那我以后是不是也得拉风一点？不能给我宝贝丢人。”付晓晓立刻摘下了口罩，从兜里掏出口红，犹豫选哪个色号。 白飞飞扭头，挑了付晓晓惯用的裸色唇蜜给她，又给她举着镜子，“慢慢化，不着急。” 白雪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约好的车就在外面等着，专门来?接她的。 付晓晓化妆速度很快，最后一抿唇，朝着白飞飞一笑?，乐呵着说：“我好看吗？” “好看！”白飞飞很认真盯着看了看，顺手?给她把边缘线一抹。 白飞飞小心护着手?里的花，一路往外走。她担心玫瑰的叶片会受损，一路上都很小心地捧着，就等着之后可?以送给霍妩。 走到?机场出口，白飞飞停住，茫然地四下看了看，不知道要往哪走。 白雪和付晓晓去拿行李了，她在这里等车来?，但?是左右看了好几遍，也没有看到?带着‘光影’剧组标识的车过来?。 她站得有点累，加上今天穿的是长牛仔裤，白飞飞也不嫌弃地上脏，动作小心地护着手?上的多肉，坐在了路边的台阶上。 她还找了个不挡路的位置坐。 白飞飞没事做，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手?机壳的图案是特?意在网上找人定做的，从霍妩经纪人，也就是嵇梦女士的朋友圈扒拉到?的一张封面，生图，嵇梦亲拍，特?别好看，目前都还没有流传出去，做成手?机壳的更是只有白飞飞一个人。 她对着多肉拍了张照片，然后打开霍妩微信。 【白飞飞：阿妩你在剧组了吗？】 【白飞飞：我马上就要到?了，有礼物送给你。】 霍妩那边依然没有回复，白飞飞晃晃腿等了等，没等到?消息，把手?机收回口袋，继续乖乖巧巧地等着付晓晓和白雪。 她们?不多时就过来?了，同时来?的，还有过来?接白飞飞的车。 车身果然带着‘光影’的车标，相当大的两个拉风字体，还自带倾斜，整体发着蓝色的光圈——如果不是白飞飞自己去剧组试镜过，恐怕要以为这是个什么?少儿奇幻电视剧剧组了。 “哇，这车挺造啊？”付晓晓欢呼着小跑走到?了路边，十分自来?熟的跟师傅在那唠嗑，“师傅，你们?剧组这么?有钱吗？接个人都能开g500暗夜过来?？” 开车师傅摘下脸上墨镜，露出后面一张不苟言笑?的脸。 付晓晓慢半拍一眨眼，随机后退一步，慢腾腾地缩起了脖子——来?人居然是李柯本人。 真让人害怕。 李柯开门下车。 白飞飞慢半拍地从路边站起来?，拍拍屁股上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灰，也有点不可?思议，“李导？您怎么?自己过来?了吗？” 立刻嘴里叼着根烟，没点燃，但?眉心夹得很紧，隔着个墨镜，也看不太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半晌，他把目光转向?了始终没怎么?说过话的白雪，伸手?推推眼镜，说：“回来?多久了？也没联系我，怎么?不说一声？” 白雪扬起眉毛，眼里有笑?意一闪而?过，她唇角轻扬，清清淡淡地说了句：“关你屁事。” 李柯登时被噎的一口气上不来?，眉毛一皱，嘴角一拉，白飞飞以为他要生气，谁想下一秒——李柯抱着胳膊，蹲到?了地上，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写明了‘我在生气哄不好了’的背影。 白飞飞张张嘴，脸上的震惊都还没有表达到?位，就见后座的窗户被摇下一丝缝隙，露出了霍妩半边脸。 霍妩同样戴着墨镜，没多寒暄，嘴上说道：“再不走来?不及了。” 李柯哼了一声，咬着烟嘴重新回到?车上。白飞飞刚要凑过去和霍妩聊天，前面李柯又马后炮的把头钻出车窗，小朋友斗嘴一样说：“不说就不说！” ‘啪’的一声，随着李柯话音落下，车门被重重关上，顺带还落了锁。 白飞飞：“……”这幼稚鬼真的是试镜那天仿佛教导主?任上身的魔鬼导演？？ 她低头要拉门，没拉动，只能走到?另一边，然后艰难地捧着多肉挤到?了车上。 天气热，她在外面待的久，身上也热乎乎的，一开门就是一股热浪。 霍妩皱皱眉，却也没避开，说道：“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白飞飞脑门上有一层薄汗，因为刚才上车的动作，导致呼吸有点急促，“我擦擦汗……” 她顺手?把多肉放到?中间的卡座，掏出一个小镜子擦拭脸上的汗水。 那盆女王玫瑰被白飞飞养的太漂亮，叶片几乎是透明的，霍妩眼神不由自主?的就往上多落了几次。 车里空间大，她们?三?个人上车后正好坐满，冷气开得足，没一会暑气就消了。 李柯开车上路，车速逐渐变得平稳。 外面的街道伴随着大片的公?路和绿荫一闪而?过，逐渐地步入生活区。 白飞飞好奇古都的风土人情?，忍不住四下从窗户往外看，时不时会发出‘哇’的惊叹。 走到?一个红灯口时，她忽然听到?霍妩说：“不是说有礼物要给我？东西呢？” 李柯闻言好奇翻着眼往上看后视镜，墨镜滑落到?人中也没管，摆明了好奇，毫不见外地说：“礼物？什么?礼物？怎么?导演没有礼物主?演就有？你这样子很不上道啊白飞飞小朋友，你这个样子在组里可?是会被导演打压得我跟你讲……” 第035章 李柯的话音在后座四道越来越冰凉的目光下逐渐变小, 最终声?音消失。 李柯从后视镜瞟着看，咕哝道：“这不就说说吗, 说说还不让说了？” 白雪没搭理他，目光往窗外看。 已经慢慢步入了古都最繁华的商圈，但是拍摄的地点并不在这里，而是在一个市中心的‘山上’。 那?里地势比较偏，虽然在分区时被划分在市区，但是大多居住的都是老年人，和眼下繁华热闹，甚至还有不少正在搭直播架子的商圈无法比较。 这场景在博远市四处可见，四处都是霓虹灯和新潮的装修, 白雪仅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 白飞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先接谁的话，然而身体的速度永远比脑子速度转得要快一些——白飞飞一下子抄起卡座上的花盆, 双手捧着, 献宝一样举高, 双眼亮亮的说：“就是这个！” 霍妩眉毛皱紧了, 上上下下打量了多肉好几?圈, 终于开?口说：“什么东西？标本模型？” 品相?太?好的女王玫瑰假的就像是轻土模型, 霍妩不认得也正常。 现在家里比较常见的植株还是以绿萝、发财树之类比较容易养的绿植为主, 多肉当?然不少人家也有，可像是她这么养的精细、几?乎每个品种都有的却没几?个，更何况是多肉里面的稀有品种, 也就是她手上捧着的这一盆。 “这个是多肉植物里的女王玫瑰，最好看的那?一种。”白飞飞脸颊有点飞红, ‘最’字被她咬的比较重，“现在是夏末, 它有点褪色了，等?秋天的时候会更好看的。那?个时候它的叶片会变成粉红色，特别剔透的那?种，像是会发光的。” 大约是举得有些累了，白飞飞的胳膊又没有一个支撑点，又大病初愈，没一会儿就有点发抖，她手肘刚要往下落，想借点卡座的力气，手上略有些重的花盆就被霍妩给取走了。 霍妩脸上没什么情绪，漂亮的眸子不断地打量着中心的植株。 花盆选取的很漂亮，霍妩曾经拍过?一个小成本的电影，饰演一个没落的窑厂继承人，对釉烧有些了解，白飞飞用来装的这一款不便宜，少则几?百，多则几?千，在花盆的一角还有她的名字。 整个花盆表面看不见土，被一层细细的金黄色的碎石盖着，每一片叶片都很饱满，也很干净。 是一盆被照料的非常精心的多肉。 她放在手上说：“介绍一下。” 白飞飞眼前一亮，做好了准备似的从包里掏出了一沓厚厚的纸，满脸认真地说：“阿妩，要养好这个崽崽很不容易的，我把?注意事项都写下来了，从新手入门教程，到高手进阶课程全都有，玫瑰的在……第七页！” 说罢，她把?厚厚的一摞a4纸又举着，满脸笑容地看。 霍妩看着洁白纸上那?隽秀的字迹沉默了。 打眼一看差不多十几?页，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文字，有些地方还画了简笔画，带颜色的那?种。画的不说多好，但是却很浅显易懂，该怎么养护，要怎么防晒，要怎么补光，怎么防御病虫灾害……应有尽有。 第49章 霍妩脸上逐渐升起了些许嫌弃的模样来，皱眉道：“这么娇气？” 白飞飞赶忙摆手：“多肉不娇气的，给点水就能?活的。” 霍妩一双眼越发显得流光溢彩，眼中有说不明的笑，“不娇气还有这么一堆注意事项？” 白飞飞登时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低声?说：“多肉很好养的，但要是想把?它养的特别好看，特别漂亮，才需要小心一点的，不然就会变得又绿又肥。不过?肥一点也好看，很有生机的。” 霍妩挑眉，目光在白飞飞脸上流连了下。 白飞飞出院已?经有一阵子了。 江月眠的状态也逐渐趋于稳定，内有付晓晓，外有席荣和白雪，她唯一的任务，就是调养好自己?的身体，显然她做得很好，也把?自己?养得很好。 这会儿看着脸色白里透红，眼睛黑白分明，眼珠很亮，就算是没有妆，也能?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出她的状态究竟是兴奋，又或是疲惫。 “绿的不好看？”霍妩缓声?说。 白飞飞忍痛给她搜了几?张多肉徒长的图，看着那?颗晶莹的女王玫瑰说：“虽然它现在看着很漂亮，但是如?果不好好养，也会变成图上这个样子的。” 霍妩把?玩了两下触感不错的花盆，终于点头说，“知道了。” 车又开?了将近四十分钟，她们终于从古都的机场到了对角线的小城区上。 憋了一路的李柯下车活动?筋骨，四下走着交代几?句，一边和她们说道：“酒店就在附近，到片场就十分钟，目前都是保密拍摄，不过?在这边取景开?机的剧组也挺多，不差咱一个，隔壁还有几?个组在，狗仔私生多，你们注意点，省的被拍到点什么不该被拍到的东西——你们今天刚到，先休息调整一下。” 白飞飞看着眼前的剧组，有些惊讶。 眼前是一片相?当?有生活气息的老城区，老旧的街道上四处可以看到杂乱无章，却又莫名很有生活气息的广告牌。旁边那?家‘广告设计’的牌子掉成了‘一二十’，中间那?个‘设’字唯一一个剩下的点还躺在地上装尸体，还没人去捡起来。 她们来的不算晚，早餐摊子还没有完全收拾好，沿街全是店面，超市、早餐、光是理发店就开?了四五家，个个门前转着三色灯，门口用架子晾了整整齐齐一排毛巾。 白飞飞出了口气，莫名觉得眼前有些发热，喃喃道：“好怀念啊……” “怀念啥啊宝贝？”付晓晓一脚踩到了不知道哪个人吐出来的口香糖，正在路边努力刮，不一会就是一身的汗，“你来过?这种地方吗？” “当?然了。”白飞飞念念叨叨，却只又留恋地看了几?眼，并没有细说。 她的目光又向?高处看了看，封窗用得铁栏，充满古旧气息的蓝色的窗户，甚至是窗外迎风飘扬的床单、大红裤衩都让她觉得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恍惚。 她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 白飞飞眨眨眼。 这时候白雪上前一步，迈入伞底，说道：“布景不错。” 李柯在旁边大约是听见了，特迅速就凑过?来跟了一嘴，满脸笑着说：“毕竟咱俩都是从这出来的——我可告诉你啊，就旁边那?孤儿院，我可上上下下罗列了不知道多少条单子让道具那?边准备，我肯定能?给还原出一个最真实的景出来。” 白雪用余光扫他，终于勉为其难给了点正面肯定，“这方面你一向?不马虎。” 霍妩已?经回酒店休息了。 白飞飞坐了一天的车和飞机，就算是一直在睡，可身体上也还是很疲惫。 古都小街道上传来的香气让她有些饿，若有若无的嘈杂声?也让她觉得格外的怀念，不由说道：“我们买点吃得回去吧，吃完了再睡。” 白雪和付晓晓自然也没有不同意的。 她们和霍妩还不太?一样。 即便这边是一个笑影视基地，也有不少班子，可霍妩不管去到哪，只要被人认出来了，就免不了一场麻烦。 如?果遇到圈里的熟人，这个聊聊那?个说说，挺耽误时间的。 赤诚的爱 三人买了不少吃的打道回府，到酒店之后各自回自己?房间。 付晓晓的房间给安排在了白飞飞隔壁，而白雪在付晓晓的隔壁，白飞飞在最靠墙的里面。 那?安静，因为靠近边缘的原因，比其他屋子多了一个采光的窗户，屋里的光线也是最好的，几?乎是全天的日照，缺点就是刚一进去时十分的闷热，空调开?了快二十分钟，屋里才凉快下来。 付晓晓没回自己?屋，她黏白飞飞习惯了，吃饭也喜欢跟她在一起，收拾好了桌上的东西，就一屁股坐到了地毯上。 “宝贝吃啊！”付晓晓抓了个紫米饼往嘴里塞，吃了几?口后说：“这味道好吃啊，真香，之前在尚糯阁订的没给我齁死，吃了一个两个月没碰紫米饼……宝贝你去哪？” 白飞飞拿着刚吃在外面买回来的外卖盒，装了一些吃的之后要出去。 闻言她回头，冲着付晓晓一眨眼，伸出食指，比了一个向?上的姿势。 付晓晓歪头，嘴里鼓鼓囊囊的，没懂。 白飞飞已?经开?了门，走廊里没人，她才小声?说，“去找阿妩，给她送点吃的。” 付晓晓悟了，恍然一点头，朝她挥挥手手上的草莓印花小纸巾：“那?我在这里等?你。” 这家酒店是附近唯一一家可以称得上是比较上档次的酒店，四下都明亮干净，比起b市的不少酒店也都不遑多让，而且全都充斥着一股古都才又的历史厚重感。 霍妩房间在十七楼的套房，白飞飞她们比较低，在八层。 门铃摁了两下，门开?了。 开?门的人是关子瑶，见到白飞飞之后就让开?了路，和她说道：“飞飞姐，妩姐在里面，您进去吧，我下楼给她买吃的。”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白飞飞伸手晃了晃自己?的外卖盒说：“我带了吃得来，你去忙你的吧。” 关子瑶眨眨眼，还有些犹豫，发现玄关口立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身上穿着丝绸睡衣，细长的肩带松松垮垮缀在肩膀上，凹陷的锁骨一览无遗。 霍妩的头发半干，已?经不滴水了，卸下了所有妆容，她脸部的轮廓变得更加明显，但柔和了不少，也是白飞飞最熟悉的模样，鼻梁挺直，很少有女生也能?有这么高的鼻梁，和她的不一样，她鼻子比较小巧，可和霍妩先前接吻的时候，还是总不小心碰到。 霍妩看了看白飞飞手里的吃的，抱着胳膊，靠在墙上，整个人笑得有些慵懒：“发什么愣？” 白飞飞摇头，有点不好意思盯着霍妩嘴唇看，把?视线偏到一边去了。 霍妩这才冲着关子瑶淡淡地说：“去吧。” 关子瑶点头出门，离开?前，小心把?门锁上了。 霍妩率先进了屋里，白飞飞在门口踩上一次性拖鞋，追着霍妩的脚步哒哒往里走，不经意一抬眼见，却看到了被放置在窗台上的那?盆多肉。 多肉上面被放置了一个临时搭建的遮阳网，能?够挡住正午的阳光，叶片饱满，有一根木签插在土里，那?是新手常用来判断多肉是否缺水的道具。 白飞飞顿时心里开?始放鞭炮，撒着欢跑到客厅，就见客厅的桌子上放置着不少书?和纸张。 左边的是光影的剧本，右边的是她手写的那?十几?页养殖多肉注意事项。 两边都是被翻开?的状态，右边的那?份注意事项上，还被霍妩用红笔标出了不少记号。 多肉是娇气，可只要主人能?认真点，就能?把?它养得又漂亮又健康的。 第036章 霍妩脚步很?轻, 顶层套房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落地无?声?, 白飞飞莫名从她身上看出了一种舞者的跃动感。 她回到茶几前的沙发上，当着白飞飞的面，堂而皇之地把她写的那份多肉养护注意?事项又一次拿到了手里，继续着翻阅的动作。长排扣的睡裙随着她的动作有?些上滑，柔软的布料下是白皙的皮肤，细腻的像是牛奶。 白飞飞跟着往前走了两步，霍妩已经滑坐在了沙发上，整个人的姿势有?些放松，眼皮垂着, 眨眼的速度都很?缓慢，似是有些漫不经心。 就在白飞飞以为霍妩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听到霍妩说：“不在房间?好好休息, 跑过来做什么？” 白飞飞手上两个东西, 左右权衡一下, 还?是率先举起?了手上的小盒子, “我给你送这个！” 霍妩终于施舍了点眼神, 仅仅是一个抬眼的动作, 都像是耗费了她很?大的力?气, “什么东西？” “补光灯。”白飞飞往前走两步，踩在地毯上的时候，劳动了一天的脚登时得到了舒缓。她舒服的来回跺跺脚, 坐在霍妩身前，那里有?沙发和?茶几之间?的一小片空地, “要照着这个才能更好看点，我查了一下天气预报, 洛水市这几天好像会下雨，天阴的话，不太利于多肉生?长，会变绿。” 第50章 “嗯。”霍妩将注意?事项暂时放起?，捏着那个小盒子，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个巴掌大的小灯，也?不高，二十公分左右，正好可以照射到两三盆比较矮小的植物，再多就不行了。 霍妩道?：“怎么用?的？” “插上电源就可以啦。”白飞飞给她指了指，旋即想?到了什么，笑着说：“我来之前就想?到这个了，担心你这里没有?备用?的插排，我专门让人给我带了个延长线。有?这个东西就可以了。” 霍妩看着白飞飞忙忙碌碌地将插好，转瞬，从窗口的方向就亮起?了一盏小灯。 霍妩眯了眯眼，说道?：“颜色挺好看的。” “还?省电！”白飞飞说，“开一整天电费还?不到两毛钱！” 霍妩看着她，似乎没想?到这句话会从白飞飞嘴里说出来，可却又有?些意?料之中。 她忽然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的座位，说道?：“坐。” 白飞飞坐回去，闲不下来地打?开了一开始就抱着的食盒，抬眼问她：“阿妩，你吃饭了吗？” 霍妩果然摇头，见白飞飞已经要打?开的样子，便问道?：“带的什么？” “都比较清淡，有?主食，剩下的是肉和?菜，你吃点吗？” 霍妩想?了想?，坐起?来了点，“拿来吧。” 她本?来胃口不算好，所?以才会让关?子瑶上来，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不管是什么，能买上来点都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胃口了。 白飞飞带的大多是素食，却意?外地很?开胃，旁边的鱼肉也?做得很?鲜，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反胃，且一点鱼腥味都没有?。 小食种类不少，但没有?一个是不合她胃口的，甚至在吃了两口之后，胃口反而也?被调动起?来了。 一个两个还?能说是凑巧，但全都好吃又带有?地方特色的地道?，就有?些让人惊讶了。 霍妩惊讶道?：“你以前来过这？” “没有?啊。”白飞飞摇头，弯着眼睛就笑了，说道?：“你不记得了，这还?是你告诉我的，你下次可以让关?子瑶在外面问问，这里的居民很?快就可以告诉你哪家的饭菜最好吃，哪家得有?点贵，哪家的最实惠的。晓晓说她待会吃完饭，就要出去和?外面那些老太太聊天学方言呢。” 霍妩又静静地听着白飞飞说，不知不觉间?，手里的饭居然已经吃下去了大半。 这会儿窗外阳光正好，屋内的中央空调开着，正好到了一个让人很?舒适的氛围。 霍妩忽然觉得这样的情形有?些久违，只是那时候和?现?在不同，两人的位置需要对调一下。 “你还?记得。”霍妩咽下手里最后一口菜，垂眸道?。 白飞飞一愣，旋即意?识到了霍妩在说什么，手指不自觉地抠着旁边的沙发，低声?说：“我记得的。” 她的胃一直不好，中考前有?一段时间?怎么都吃不下去东西，甚至已经到了会吐酸水的程度，很?饿，可不管吃什么都会特别难受。但突然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很?想?吃鱼肉。 那时候江月眠在国外看画展，她父亲也?在出差，偌大的别墅里除了她自己以外，就没有?别人了。 霍妩那时候上完课、打?工结束后来找她，给她带了一份很?鲜嫩的鱼的时候，白飞飞整个人都呆住了。那个时候，霍妩就和?她说，只要去问问老巷子里的老太太们，就能打?听出来很?多的事情，譬如这种什么都不影响的吃食，她们会很?愿意?告诉自己，并且说一说某些贪心老板的坏话。 “掌握理解得不错。”霍妩将最后一口鱼肉抿下，几乎入口即化。 食盒里的饭菜已经消失了大半，她舒了口气，将旁边的温水饮尽，看着白飞飞道?：“胃怎么样了？” “已经全部好啦！”白飞飞摸摸肚子，还?用?了点力?气挺了挺，说道?：“李导说想?让我再吃胖点，上镜会比较好看。” “吃胖点？”霍妩皱眉，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白飞飞的身形。 白飞飞是瘦，可她现?在得瘦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并不太健康。 她的气色这几天是好了不少，但毕竟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也?实打?实真正住了两次院。一天七八瓶的针剂输着，本?来就不太好的胃被药液再这么一刺激，白飞飞住院期间?就吐了好几次，舟车劳顿这一整天，已经露出了点疲惫的样子。 气色恢复了些，但不代表就健康。 李柯的本?意?没错——扶桑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比较圆润，可那只是在初期。 在后期，扶桑的状态是和?白飞飞现?在的模样差不多的。瘦弱，精神头好，可如果去了妆容，整个人都还?是会透露着一股子苍白来。 而事实上，那也?的确是扶桑靠着一股气撑起?来的，在深夜无?人时，扶桑会整个萎靡下去。 增重容易减重难，现?在李柯让白飞飞多吃点，到时候再为了符合人设要减肥，健康的人都受不了，何况是白飞飞。 但各行各业总要有?取舍，进了这一行，也?要守这一行的规矩。 霍妩没多言，在白飞飞好奇的目光中转移了视线，一边想?一边说道?：“剧本?看了吗？” 白飞飞点头，提到专业知识正经了些，不敢在霍妩面前打?马虎眼，坐直身体说：“看了。” 霍妩直言：“对扶桑的理解有?多少？” 白飞飞抿抿唇，有?点不太好表达，或者说，扶桑这个人，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概括得出来的。 她有?些迟疑，却不是答不上问题的心绪。 霍妩这么多年见了这么多人，对人的了解不说百分之百，也?能有?百分之七十，当下她一点头，说道?：“回去可以再好好思考一下，如果脑子顺不下来，就做手记，写人物小传——明天就要围读剧本?了，晚上回去用?点功，知道?了吗？” 白飞飞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很?认真地说：“知道?了！” 点完头后她顺手把霍妩吃完的餐盒往桌子里推了推，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又很?像是当年霍妩给她补习时。 她的学霸光环也?只够笼罩住到初二，越往上走就学习得越吃力?，到高中就开始下滑了。加上白飞飞自己杂念太多，不是很?愿意?花太多心思学习，所?以霍妩就开始了给她补习。 左右反正都能黏着霍妩在一起?，玩也?是在一起?，学也?是在一起?，就这么过了两三年，白飞飞成绩还?真就上来了，最后甚至考了一个不错的双一流院校。 比付晓晓的强了那么一个流。 “阿妩。”白飞飞听见密码锁被触动的声?音，心知应该是关?子瑶回来了，赶紧喊了声?。 霍妩回头，看着白飞飞有?点紧张的眼神，清清淡淡的‘嗯’了一声?，‘嗯’完以后，她又想?起?了什么，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有?点冷淡，补了句，“怎么了？” “没怎么。”白飞飞摇头，抿抿唇，低着头小声?说，“我能抱抱你吗？” 霍妩侧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紧接着她就看到白飞飞脸上升起?了些许像是失落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多想?，她就已经先一步回答道?：“可以。” 橘色的海 白飞飞脸上的小失落顿时烟消云散，朝霍妩扑了过去。 两人一坐一躺，全都在沙发上，白飞飞扑过去的力?气不大不小，却刚好足够把霍妩给压倒在沙发上面。 她鼻尖充斥着霍妩刚洗完澡后的香气，透过少许的衣料，也?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从霍妩身上传来的温度。 白飞飞眨了眨眼，将她这次回来和?霍妩度过的那第一个有?些魔幻的夜晚眨走，轻轻在她颈窝蹭了蹭，小声?说：“谢谢。” 霍妩一直没出声?，甚至姿势都有?些僵硬。 一直听到了这么句话，她才终于放松了身体，一手放在了白飞飞后背轻轻顺着，边淡淡地说：“谢什么，我说的那些本?来就是事实，也?本?来就该是我做的。” 白飞飞‘嗯嗯’两声?，下巴脖子一起?动。 门已经被打?开了，白飞飞也?不确定门口的人到底能看到多少，可又莫名不想?从霍妩身上起?来。 很?软，也?很?舒服，还?有?一种特别久违的，让人很?沉醉的熟悉感。 嵇梦在门口笑：“抱够了就差不多起?来了。” 白飞飞听到霍妩像是笑了声?，嵇梦见状又道?：“以后又不是抱不到了。” 白飞飞这才抬起?头，不情不愿地从霍妩身上爬起?来。 她刚才面朝下，呼吸有?点不顺畅，这会整个人红得像是只熟透的虾，放个鸡蛋上去，怕是没多会就能蒸熟了。 霍妩跟着一起?坐起?来，整了整被白飞飞蹭起?来的衣服，看向旁边手里拎了一大袋子的关?子瑶，和?在她身后的嵇梦，好像她们不是人，根本?不用?在意?一样，目光又重新落在白飞飞身上，柔声?说：“听见了吗？” 第51章 第037章 白飞飞回去的时候拖了一个相当大的黑色布袋。 顶层套房那里在特殊时期是有一个单独的保安室的, 为?的就?是保障整层楼的隐私安全，每个进出的人都得二次检查核实身份。 如果不是刚才亲眼看着白飞飞进去, 又被霍妩亲自送出门，保安都以为?自己是眼?瞎了——怎么这年头，还能有人用航空地铁专用的黑色垃圾袋装吃的？ 那一大口?袋里面，全都是零食，以及各种各样的膨化食品。 白飞飞想问到底是谁吃的，但是没好意思开口?，反倒是霍妩自己跟她说，平时晚上她房间经常会开会，编剧组女生多, 又是深夜，没点吃的东西在手里总缺了点什么。 除了零食以外，还有很多饮料——关子?瑶刚刚上来的时候, 是带了一个推车的。 但究竟为?什么离开的时候要用垃圾袋装, 白飞飞也不明白, 但是她也的的确确是拖着那么大一个布袋回了她自己的八楼。 * 顶层一共只?有六个房间, 每个房间面积都很大, 约有正常的三室一厅的大小, 而且有几个房间是带有专门的户外花园的, 就?和霍妩那间的差不多。 白飞飞等了不过几秒钟，电梯就?到了。 她吭哧吭哧的拖着垃圾袋往里走，迎面却和一个人撞了个正脸。 白飞飞一愣, 下?意识地喊道：“吴清盈？是你啊？” 门内，吴清盈一身白裙子?, 上面是个圆领泡泡袖的露腰短打，下?面是白色的高腰裤, 白飞飞看?不出是什么面料，但是被那亮眼?的白晃了下?眼?。 吴清盈抬头，看?着白飞飞时愣了两秒，才说道：“是你啊，飞飞。你还……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了啊。”白飞飞眼?睛瞪大，“咱们当时一组呢，我又不是傻子?，肯定记得你的名字呀——你来顶层干嘛呀？找人嘛？” 吴清盈就?默默地点头。 白飞飞笑笑，给她让了半边的路，说道，“那你去吧。” 吴清盈抬脚往外走，到这时候，白飞飞才忽然?发现，她居然?就?连脚上的鞋，背后的书包，就?连书包旁边的挂坠，都是一个白色的北极熊。 她眼?皮一抽，心想吴清盈浑身上下?，大约也只?有毛发还能是黑色的了。 吴清盈最终消失在了拐角，白飞飞看?着电梯门合上，门上映出了自己清晰的脸。 脸很红，但却显得气色健康了不少，人也有活力了许多。 嵇梦说的无心，但白飞飞听的有意，何况霍妩也没有反驳那句‘以后又不是抱不到了’。 她记到现在，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的拥抱了。 “宝贝，你这是去打劫去了？”付晓晓给白飞飞开门以后就?有点惊到了，“你要出去买东西你喊我啊，这么多东西，你力气又小，得多累啊，再说你身体还虚弱，还刚赶了这么久的路……” “我是从楼上拎下?来的，就?几步路。”白飞飞摸摸付晓晓的头毛安抚她，扭头一看?，发现屋里多了两个生物。 一个巨大，一个特小。正是被她们托人带过来的巨无霸和小可爱。 此刻一大一小两只?狗正趴在地上，旁边还放着个水盆，不远处还有些宠物专用的小零食，白飞飞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 付晓晓见着那袋子?以后就?没让白飞飞再动过手，自己接过了那些东西，一边很有条理地整理，一边交代了下?刚才的事?情，说道：“小可爱和巨无霸刚被送过来，挺健康的，但是因?为?坐车太久了，巨无霸的精神不太好，在屋里缓了好一会儿……” 白飞飞闻言就?摸了摸小可爱的大脑袋，又把巨无霸抱在怀里安抚了好一会。 许是感受到了什么，小可爱努力往白飞飞身边蹭了蹭，把大头搁在她腿上。巨无霸抬起眼?皮看?了看?，却没了以往争宠的急脾气，只?意思意思用一只?前?爪搭在小可爱鼻子?上蹭了蹭，表示自己家族霸主的地位，居然?也默许了小可爱侵入了它的地盘。 小可爱就?舔了舔它的爪。 这一个小互动给白飞飞弄得有些发笑，忍不住又摸了摸它们两个。 * 白雪是在晚上那会回来的。 白飞飞也没问她都去做什么了，问也没什么结果，白雪一向很忙，所有和她相关的事?情，现在都要白雪一个人操办。 “雪姨，我今天在楼上看?到吴清盈了。”白飞飞想了想说道：“我们这边演员报道都要去找导演的吗？我还以为?是跟剧务说一声就?可以了。” “没听说过有这个规矩。”白雪抬头，说道：“下?午李柯一直在跟那几个朋友吃火锅，也没见谁，可能是顶层还有别人。不用太在意——剧本你还要好好的打磨，明天就?是第一次围读了，给你的时间不多，如果有不懂的……” 白雪想到下?午收到的那条消息，思索了一下?，还是说道：“你可以找时间去问问霍妩。她一向在钻研角色上很独到，她能把原著没有的东西深挖，尤其是一些关于人物的小细节和小动作，你有拿不准的，都可以去问她，探讨一下?也是好的。” 白飞飞点头，“我明白。” 霍妩让她做人物小传，她一直都有听。 白雪和她签完合同?之后，剧本就?到了她手里，从那时候起她就?一直在看?。 这一次拍摄周期并不长，可投入量却很大，全组上下?，从导演到任何一个演员，都必须保证在拍摄期间全封闭的状态，也就?是说，要长达五个月的时间没有任何营业活动。 这对?不少人来说都是一个难关，所以有不少特邀权衡之下?，还是选择放弃了。 李柯也没勉强，他也更愿意选择一些没有被镜头框死的新?演员，这些人有灵气，更本真，也好雕琢。 加上这可能是霍妩转型导演前?为?数不多的作品，有些知道消息的，就?冲着霍妩也会来。 白飞飞也不例外，她想把它做到最好。 * 第二天一早，白飞飞五点半就?被付晓晓从床上挖了起来。 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略显痴呆，看?着太阳都还没升起来的天幕，忍不住说：“我们距离很近的，可以睡到七点再走……” 她前?一天晚上复习到凌晨两点，关于扶桑的小传写了一整张纸。 其实越写到最后，白飞飞越有些心惊。 扶桑这个人物，从某些角度上来说，和她真的很像。 扶桑有些过于被神化，大约是李柯或是霍妩想要表达些什么，可白飞飞在做人物小传的时候一直都觉得有些没底，她有时候觉得扶桑像自己，可有时候又觉得，扶桑那么好，她有点不配。 就?这么一直在想，一直在改，一直在变动，直到最后折腾到两点多才睡。 结果今天还五点半就?被付晓晓挖起来了。 付晓晓人十分精神，身后跟着两只?狗，在还没大亮的早上显得有点吓人：“我先?喊喊你，宝贝你继续睡啊，你先?醒了，再睡个回笼觉，等再把你叫醒的时候你就?会幸福感加倍，也更容易醒过来！” 白飞飞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付晓晓给气死。 “我要是醒来有黑眼?圈，一定是你害的……”白飞飞嘟囔不过两句，话音刚落，就?重新?又进入了梦乡。 巨无霸跳上床，轻轻巧巧地在飞飞身边巡视了一下?，叼着被角给白飞飞盖住，随后找了个地方窝在了她身边睡。 小可爱仰着头，无声地在空轻轻嗅嗅，也找了个地方趴窝。 付晓晓肯定睡不着，她第一天正式面对?所有人上岗，紧张程度可见一斑，一会儿检查一下?包里要带的东西，一会儿检查一下?白雪给她发的注意事?项，还有白飞飞所有的作息表，和她的工作安排。 等她终于把一切确定完，天也大亮了。 白飞飞起床洗漱，居然?还真像是付晓晓说的一样，有一种?很诡异地睡了个回笼觉的满足感。 “这方法不能用第二次的。”付晓晓说道：“第一次觉得满足，连着用第二次，第三次，那就?变成失眠做噩梦了。” 白飞飞一想也是有道理，叼着付晓晓一早做的蛋饼和脱脂酸奶下?了楼。 一辆硕大的保姆车正停在酒店楼下?，白飞飞一顿，忍不住左右观望了眼?。 小城市的居民大多是慢节奏，七点多这会儿，外面的早餐摊子?到处都是满员在排队的人，有些没排到的，就?在一边等着，眼?睛四下?到处看?，往常也没什么目标，但是今天就?不太一样了。 “是不是有点太张扬了？”白飞飞上车的时候有点心虚。 “不张扬。”白雪坐在她对?面，闻言笑道：“你迟早要习惯的——喏，霍妩就?在你后面下?来，也是保姆车接送。” 白飞飞趴在窗口?往外看?，后面那辆的确是霍妩的车。 第52章 霍妩的是个黑车，很低调的颜色，但车身很亮，也很新?，应该也是刚保养完送回来。 白飞飞自然?不可能透过两个黑色的窗户看?到后车的人，看?了会儿打算回去，酒店又冲出来了一个人。 “等等——带我一个，我车不知道今天早上被哪个不长眼?地把轮胎给扎了——” 是李柯的声音。 白飞飞换了个能看?到酒店大门的窗户，扒拉着往外看?。 有人问李柯：“李导，您上哪个车啊？” 李柯开始没回答，先?往白飞飞这两通体粉红的hello kitty瞟了眼?，手还没抬到半空中，被里面白雪的冷脸硬生生逼得转了个圈。 最后，白飞飞听见李柯一脸气闷地被迫舍近求远，抱着一大堆文件往霍妩车边跑，吭吭哧哧地喘：“霍老师等等我！！” 白雪收回目光，冷着脸将遮光帘拉上，和白飞飞一脸正经的解释，“你现在没身份没地位，他今天要敢上你的车，明天你被潜规则的消息就?会飞遍大街小巷。” 白飞飞相当慎重一点头，“我觉得也是。” 重点是，今天围读就?像是暑假过后的第一天。 教导主任要检查作业，她有点害怕。 万一李柯在车上要和她谈角色，谈剧本，谈理解，白飞飞担心她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会被李柯嫌弃。 万一传到霍妩那，让她觉得自己不用功，那就?不好了。 第038章 剧本围读定的地点是拍摄的园区内。 这和白飞飞先前接触过得不太一样, 有很多剧组的围读活动大多是在演员入住的酒店里进行的，毕竟大多时候都要在所有演员没有开工的前提下才可?以。 李柯的意思是, 在场地里，听着那些熟悉的声音，能?在第一二次围读让演员快速收心，也能帮着演员进入状态。 白飞飞一开始是觉得有道理，但是并没有什么深切的体会，直到她真的到了剧组，真的看到了实情实景的孤儿院，和里面那些配合拍摄的小演员跟孩子们?，以及附近破旧、正在等待迁入新园区的几所学?校, 才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正经开始时间是九点整，不少人还没来。 李柯在选定的一个大场子里面绕了一圈，先给?中央空调打?开了, 随后从场务那抢了个小蜜蜂, 声音开到了最大, 满场叨叨着：“先休息, 自由活动, 九点咱们?准时开始, 提前五分钟记着入场——听见的群里都给?我回个到, 主创回就行，其余人自由活动——哎哟我去！” 众人听见最后那一个腔调上扬到差点破音，回头一看, 李柯摔到了旁边一个叠的约有成年人小腿高的轮胎墙上，正一手撑着身体, 上半身已经栽进去了。 众人哄堂大笑，白飞飞没忍住, 跟着笑了会。 付晓晓趁机拉着她往外走，满脸放光的开始掏她那个硕大的双肩包：“宝贝我们?出去逛逛啊！你不是最喜欢这些古都之类的地方吗，当年毕业的时候你还说跟我一起?到l市旅游，还要去西藏走一波，结果都没能?去成……这次补上补上，等你空闲的时候，咱们?出去溜达！” “好。”白飞飞看了看时间，确实还早。 还有将近一小时的时间，开着车的话?，确实是能?去稍微远一些的地方。 两人刚走到门口，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白飞飞抬头一看，迎面走来的是霍妩，身旁还跟着拎着大包小包的关子瑶，旁边站着的是嵇梦。 白飞飞还没打?招呼，在她后面进来的霍妩就已经摘下了眼镜，红唇轻启，说道：“去哪？” 付晓晓在旁边捣鼓地图，同时还不忘把拧开的矿泉水递给?白飞飞。 白飞飞接过，略有些冰的瓶子让她冷静了下，她道：“晓晓想去熟悉一下附近的路，我也很喜欢洛水市，想跟着一起?去看看，也熟悉一下场景。” “哦。”霍妩点头，片刻间将墨镜卡在胸前的口袋上，背着手，转身说：“那走吧。” 白飞飞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小问号，下意识问她：“走去哪？” “不是熟悉场景吗？”霍妩侧头，脸上升起?了些许笑容，眼神莫名?有点深，“我跟你一起?，正巧我也熟悉熟悉。” “……好。”白飞飞迷茫点头。 嵇梦和?关子瑶肩并肩站着，都有些茫然。 一直到白飞飞和?霍妩、付晓晓离开大门口，关子瑶都有点没回过神，忍不住说道：“这场景搭建的时候，不是霍老师跟李导一起?抠了很久才决定下来的吗？参考了不少当时破旧新建的城区呢……怎么还要去熟悉外景啊？” “这谁知道呢。”嵇梦耸肩，笑容里有点不怀好意，“霍老师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关子瑶煞有介事一点头，看了眼行程单子，说道：“那我去给?她准备冰咖——梦梦姐，要顺带帮着飞飞她们?一起?准备吗？” “飞飞不用。”嵇梦皱眉，“她胃不好，一直在恢复期，喝不了咖啡，这小丫头这俩月光进医院次数就不少……给?晓晓和?杨春准备一份——杨春就是白雪。” 关子瑶只初时愣一下就反应过来，点头说：“好，那我给?飞飞准备一份温牛奶。” 嵇梦这下没摇头，让她走了。 对着已经空荡荡的大门，嵇梦在门口转悠两圈，嘴里忍不住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也不知道谁一大清早说要来视察场地，这都视察到景区去了。 * 快到国庆，洛水市上上下下张灯结彩，四处都已经挂出了成片的彩旗和?彩灯，有些本身就在景区附近的街道，甚至还四处都挂上了五星红旗。 赶着特?殊的时节，霍妩和?李柯合作的那部?献礼剧也要上了，市区里也有几个比较大的影城，白飞飞到时候想去看一看。 走在街上，虽然才刚刚早上，可?已经有了很多趁假日出来营业的摊位，没走多久，就已经拎了满手的东西。 白飞飞手上吃的、喝的、玩的一大堆，付晓晓也不遑多让，倒是霍妩自始至终都没带什么东西，一身黑衣服，黑帽子和?口罩也从未摘下过。 走到一个金拱门的时候，白飞飞有点累了。 从街区这边开车到剧组要十五分钟，时间还够她们?休息一会，享受一下免费冷气。 “咱们?进去休息一下吧？”白飞飞可?怜巴巴地眨眼睛，气喘道：“我有点累了。” 霍妩见她脸有点发白，皱皱眉，迈起?长腿率先走了过去。 金拱门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里面只有一些在附近上班的人来买早餐，冷气刚开，很不足，但比外面呀凉快一点。 霍妩短短一瞬就说道：“回车上吧，车上空调没关，回去两分钟，还能?躺一会。” 付晓晓精力就像是用不完似的，从刚才起?就接过了白飞飞手上大半的东西，闻言跟着一起?说道：“对呀对呀，咱们?回去吧——回去之后正好歇歇，把该吃的东西吃一吃，吃完了正好回去！” 白飞飞一想也是，拖着沉重的脚步跟着付晓晓走，走了没几步，就已经需要扯着付晓晓的手臂借力了。 没走几步，她叹口气，有点惊讶于自己的身体素质。 从下车到现?在走了才不过半小时，中间也还一直在吃吃喝喝的补充体能?，三个人里面，似乎只有她自己累的下一步都要走不动了似的。 “昨晚没睡好？” 霍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白飞飞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然而紧接着，她就察觉自己的手被?另外一只温热的手牵了起?来，浑身都向下坠的重量被?分散，白飞飞忍不住舒了口气。 霍妩的身上穿着防晒衣，长袖，隔热很好，可?透过那一层薄薄的衣料，她似乎能?感受到霍妩皮肤的温热。 胳膊的重量被?分担过去，似乎整个人都在被?带动着往前走。 白飞飞精神大振，努力说道：“是有点，睡得太晚了，早上又起?得太早……” “嗯。”霍妩点头说，“知道了。” 白飞飞忍不住仰头看霍妩精致的下颚，目光流连在她修长白皙的颈子，忍不住问：“知道什么啊？” “围读只开两个半小时，到十一点半解散。”霍妩说道：“下午从五点开始，开到晚上九点，开完以后你可?以回酒店睡会。” 白飞飞睁大了点眼睛，“但是今天不是说要开全天吗？休息时间只有中午两个小时，下午不是两点整上班？开到九点钟解散？” “长久疲累工作没意义?。”霍妩停下脚步，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的房车，说道：“上去。好好休息，你能?接收到的信息也能?比较足够。的确在所有演员刚落地过后第二天就围读有点太赶，这点是……” 霍妩话?音一转，面无表情又一脸严肃地说：“李柯考虑不周。” 第53章 白飞飞也不好编排李柯，只能懵懵地跟着一起点头。 * 她们也没白转，回去的时候给剧组里这次参加围读的同事们也都带了些礼物。不少人早上没吃饭，正巧蹭了一顿热乎又新鲜的本土小吃，还有付晓晓一早点的咖啡。 白飞飞从卫生间洗完脸出来的时候，恰巧就听到外面有工作人员在聊天。 “人手一份啊？” “是啊，也都不是便宜货，一杯二十多块钱，咱剧组上上下下几百号人，从台前到幕后，一个没落下，扫地阿姨手里都有一杯鲜榨果汁，咱们这女二号是不是有点太土豪了点……” “不是她土豪，是她那个助理土豪，你看看，我这还有个求关照的贴纸……” “咦，我这也有，我这个还是手写的，写得整齐，我都没舍得扔……” “还挺有心的啊。听说这是白飞飞第一次正式参演，也是第一个女主戏。” “确实，前段时间绯闻热搜满天飞，这女孩儿确实也不容易……能多关照就关照些，还是个小姑娘。” “我要是能有付晓晓这么个闺蜜，我这辈子也没遗憾了。” “谁不想要呢，你的也是手写签？” “我也是手写签！” “我的也是……” 外面人群开始散开，似乎四下里开始询问签纸的信息。白飞飞低头洗手，洗着洗着，抬起头，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抿了抿唇，一手轻轻捏紧，满脸的坚定。 最后五分钟，所有人吃饱喝足，陆陆续续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白飞飞谦虚属性发作，坐到了一个距离李柯和霍妩比较远的位置上，刚刚坐定翻开剧本，就被李柯突然喊得一激灵。 “吓着了？”李柯嘟囔：“我有那么吓人吗？” “吓人啊导演。”旁边编剧组的李燕没忍住笑了：“试镜的时候你骂哭了多少小姑娘啊？飞飞都是为数不多没被你骂过的——小吴也是，心理素质可以说是相当强大了。来，你们俩往前坐，坐到李导手边上去。” 白飞飞和同样坐在末尾的吴清莹对视一眼，不得已合上剧本，搬离了属于自己的风水宝地。 位置越高，承受得就越多，比如现在在场几十人刺到她身上的目光，什么感觉都有，但她无从分辨，只觉得像是会扎人一样。 李柯终于发话，“那就迅速开始，我旁白带你们，第一个镜头以霍老师这边展开，之后是飞飞接上——你有问题吗？” 白飞飞这时候有问题也只能说是没问题，硬着头皮道：“我尽量。” 李柯一旦进入工作状态，整个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目光犀利地盯着白飞飞，“我要的不是尽力，我要的是每一次都全力以赴，从最好当中再取突破的那个数值，我再问一遍，你有问题吗？” “没问题。”白飞飞抿唇。 而后李柯给了每个人半小时的时间进行第一次的选段围读，比较不凑巧的，偏偏是白飞飞还没准备到的位置。 她看书无法从中间开始阅读，剧本也一样，第一遍必须从头顺到尾。但是剧本到她手里的时间晚，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第一次通读完毕，还剩了一个结尾。 而且因为所有人手里的剧本，都不是全部。 依着李柯和霍妩的意思，似乎是后半部剧本，要随着前半部分拍摄的过程中边拍边改。所以这一次不光整个导演组，甚至就连编剧团、后期、和灯光道具组的几个骨干成员也全都在。 白飞飞定神，翻开了面前的剧本。 即便没看完全部，可对于扶桑这个人，她已经有了一个初步了解了。 她在剧中饰演的是扶桑，一个出身富贵的小姐。可扶桑和绝大多数富贵家庭都不一样，她父母似乎也完全没有把她送入私立贵族院校去结交的想法，而是上了一个普通初中。 扶桑生于优渥之家，即便是按部就班地上了这么个学校，可从小见闻不同，她在哪里都能过得顺风顺水，一直都是被人追捧的对象，也都是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太阳。 剧本的背景年代不可考究，李柯和霍妩似乎也从没向外透露过这一点，可从这些用词、建筑，以及本子里面的一些消费水平里也不难推断出来，这个时间线像是二十多年前，教育局面最乱的背景下。 这个本子，里面讲了些很沉重的东西。 当年教育混乱，正处于城市化的变.革.期，城市内人员混杂，学生的生源也来源比较混乱，公立学校里有扶桑这样家庭的孩子，也有霍妩饰演的乌灵那样的孩子。 当这种局面出现在校园时，有些黑暗面，就会开始出现了，而在尚且不会伪装的孩子们当中，有些恶面，就会更加被凸显得淋漓。 大约这就是李柯跟霍妩能确保可以拿奖的原因。 且不说本子本身精彩，其他一些人设出彩的配角，还特邀了几个演技比较受肯定的流量在，粉丝基础是绝对能稳定的——否则也不可能光是因为选角的问题，就一度被撕到爆了好几次。 有一个粉丝三千多万，正处于从爱豆到演员转型期的一个小男孩儿，名字叫李冉，今年才刚十九岁，在剧中就是一个颇有分量的配角。 巧的是，李冉饰演的人和他居然是同名，只是不同字，他本名是李冉，角色叫李燃。 扶桑生活之中也经历过几次重变。 第一次，父亲离世，家族企业分崩瓦解。 橘色的海 第二次，是她从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成了学校内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蝼蚁，自那以后，生命轨迹悄然发生变化。 第三次，是她凭借自己的毅力和瘦弱的臂膀养活了抑郁发疯的母亲，同时考上了重本大学。 第四次，是她得了绝症。 四个节点概括了扶桑这短短的一生，然而在这简短的四个节点之外，却发散了许许多多的故事线。 白飞飞尚且不知道没有发出来的后半截剧本是什么，可只凭着这四条，她总觉得《光影》似乎是个悲剧。 * 剧本围读一整天，即便中间休息时间很多，白飞飞甚至还睡了一觉，可在梦里，属于扶桑的人生纷至沓来，让她整个人都有点恍惚。 一直到晚上收工，她被付晓晓拖着从剧组往外走，身上都是满身卸不掉的疲惫。 身后有很轻巧的脚步声，白飞飞听着，忍不住往后看了眼。 四周全都是跟她差不多状态的社畜，三三两两结伴走，关系好的勾肩搭背彼此支撑，关系不好的也都肩并着肩，偶尔说句话相互打气，起码撑到酒店再躺尸。 这一众人里，也就只有霍妩一个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强度的工作，身姿挺拔，双眼依然有神。 白飞飞停下，可怜巴巴又软着嗓子喊了一声，“阿妩。” “嗯。”霍妩走到她近前，打量了下白飞飞苍白的脸，皱眉道：“没睡好？” “没呢。”白飞飞郁闷地出了口气，忍不住想试探试探霍妩的口风，“光影的结局是悲剧吗？” 霍妩的眸光在屋外的灯火下显得明明灭灭，有些不太真实。 白飞飞听到霍妩说：“不知道。” “不知道？”白飞飞重复了一句，小脸更难过了，“我今天读了一整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感觉扶桑跟我好像啊……” “很像吗？”霍妩忽然说。 “嗯，真的很像。”白飞飞喃喃道：“父亲离世，母亲发疯，自己得了绝症……” 似乎很像，可如果这些内容被分开四步拆解出来，似乎又和她不太一样。 这又似乎很像是绝大多数伦理生活剧的写照—— 女主一定是被抱错的真假千金，父亲一定是被旧友谋害而自.杀身亡，母亲发疯一定是被这位旧友逼迫，不愿接受现实，而女主最终报仇雪恨，却一定会发现自己得了绝症，命不久矣。 白飞飞停顿一下，自己先被自己脑补出来的商业狗血大剧刺激地冷静下来，一脸严肃地说道：“我觉得不像。” “哪里不像？” 白飞飞特别认真说：“我肯定能把结局过程一个圆满的喜剧的，我还没看到全部的剧本，不知道扶桑到后期可能会被设定出的路线，也不知道到后期我对于扶桑这个人物的参悟和理解——但是有一条可以确定，那就是，我绝对不会放弃任何我不想放弃的东西。” 白飞飞说到最后停顿了一下，有些迟疑的再次开口：“而且，我觉得，还是不要得绝症了吧。” 霍妩跟着她往外走。 深夜暑气消散，起了些微风。 霍妩闭着眼感受了一下风吹在脸上的舒适感，没有回应白飞飞所说的关于‘绝症’的问题，而是说道：“比如不放弃什么呢？” 第54章 天气预报说洛水市这段时间都有雨，可?每天白天都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根本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微风瑟瑟，白飞飞因为脑子活跃起?来，声音也比刚才清脆了不少，显得有力气了。 白飞飞道：“比如你。” 第039章 然而大?约还是因为白飞飞的嘴比脑子快了一步, 话?音刚落，她就察觉到了两人之间骤然沉默下?去的氛围。 霍妩没?回?应, 白飞飞心下?发?沉，几乎一转不转地盯着她。 就在她以为霍妩不会回应，打算找个?借口先溜走?的时候，霍妩说话?了。 “是?吗。” 霍妩沉默了很久，才蹦出这么一个字眼来。 然后?她看着白飞飞瓷白的脸，和她漆黑睫毛下?灿若繁星的双瞳，说道：“台词背的挺熟。” 白飞飞一愣，意识到这是?剧中的一处对话?，霍妩误会了, 以为她是?在背台词。 嘴唇动动，刚要?说话?，就被一个?从不远处跑过来的小年轻给?打断了对话?。 小年轻看着憨头憨脑,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 走?路带风, 哪怕身上就一个?宽松白t, 也完全挡不住那小孩儿的朝气和一身特意锻炼过的肌肉, 蓬勃, 有力。 李冉小跑着走?到她们俩旁边, 还喘着气，像是?一路疾跑来的。 “飞飞，霍老师。”李冉喘了下?, 双手撑着腿，头向上仰, 挤着一只眼睛，显然累得不轻：“你们怎么回?去？能顺路捎我一下?吗？我的车出故障了, 跟其他人还都不太熟……” 白飞飞瞪眼，“我跟你……” 霍妩道：“好。” 白飞飞一句话?没?说完被噎回?肚子里，乌溜溜的眼珠子忍不住往霍妩身上飘，不自觉的，神情就已经带了不少说不出的委屈，“阿妩？” “你坐我车回?去吧。”霍妩没?看白飞飞，冲着李冉说：“还是?之前那辆保姆车。” 李冉松口气，笑着露了一口白牙：“谢妩姐。” 李冉长得十分俊俏，听说是?一个?选秀节目出道的，位居第二名，粉丝量极多，今天下?午还在听人讨论这事?儿。 但白飞飞对他不甚了解，只知道这是?个?长得挺阳光的大?男孩，脸上笑容一直都挺灿烂，但是?对外似乎不太经常会笑，得保持一个?冰山美?人的帅哥的角度，因为他虽然是?个?门面，可因为实?力也同样挺出众，所以公?司给?他定位的高。 不过这孩子一下?午都还挺虚心，看不出现在小爱豆骄纵的模样。 加上霍妩又发?话?了，白飞飞也只好作?罢，只从喉咙里发?出着深深的呼噜声，有一下?没?一下?的哼哼，沉默的抗议着对失去的独处时间的不满。 * 回?房，霍妩的车在路上就和她们分开了，白飞飞都没?和霍妩打最后?一个?招呼。 她在房间喝水又歇了会儿，想起什么，抓起手机，下?载了剧本的电子件，尝试着搜索了一下?关键字。 “我绝对不会放弃……”白飞飞自言自语的话?音消失，果真让她搜到了。 剧本中有一句和她说得差不多的原话?，是?剧中扶桑说的：我不会轻易放弃任何我不想放弃的人或物?。 比如你。 白飞飞静静坐了会儿，觉得她现在的状态，就好像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宝贝遛狗啦！”付晓晓在门口喊她：“出去活动一下?吗？你坐了一天，去外头活动活动，回?来再洗澡睡觉？” 白飞飞想了下?，起身跟着走?到了门口去，说道：“好。” 围读了一整天，她整个?人头昏脑涨的。 有不少东西都得沉淀过后?再开始梳理，否则拖着已经疲惫的大?脑，只会白白错失掉很多知识点，反而添加很多无用的东西。 白飞飞牵着小可爱，付晓晓搂着巨无霸，两人分别站在电梯内，看着电梯的字数缓缓下?落，最终到一楼。 底下?没?人，天也全黑了，白飞飞和付晓晓走?出，暑气消失，居然觉得有点凉。 “难不成真的要?下?雨了？”白飞飞摸了摸胳膊，说道：“咱们带的衣服够吗？” “够的，不够直接买。”付晓晓说：“我还托运了一批行李过来，明天就能到这，光影要?拍小半年呢，不准备好怎么行。” 白飞飞点点头，“辛苦你了。” 付晓晓把怀里的巨无霸放下?，摇头晃脑地?朝她笑：“不辛苦。” * 绕着酒店走?了一圈，白飞飞有点累了，困倦道：“咱们回?……” 一句话?没?说完，白飞飞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酒店大?门口。 那人一身轻薄的睡衣，长发?用大?发?夹很随意的卡在脑后?，散落在颊边的发?丝柔和了她脸部的线条，整个?人显得都有些柔和。 “啊？”付晓晓正努力扯着不知道看见什么，想挣脱缰绳的巨无霸，没?听清她说什么，“宝贝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白飞飞快速道，小跑了两步往酒店大?门的方向走?，“阿妩，这么晚了你出来干什么啊？” 霍妩手里闻言，抬着怀里的猫头，把猫头对准白飞飞，淡淡道：“出来遛猫。” 白飞飞迷茫抬头：“猫也需要?遛吗？” “不知道。”霍妩瞟了她一眼，停顿一下?说：“但是?它大?概挺想……” 白猫死?命地?用爪子抠着霍妩的肩膀，目光十分谨慎又小心地?望着四周，像是?只惊弓之猫，大?有一种只要?出现了点风吹草动，你就甭想看到我一根猫毛，随时打算跑路的架势。 霍妩把后?半句咽回?去，面不改色地?说：“出来见世面。” 这是?只又菜又爱见世面的怂猫，白飞飞鉴定完毕。 霍妩这时候从口袋里取出一颗糖，拆开塞到了嘴巴里。 白飞飞眨眨眼，看了眼霍妩捻着玩的糖纸，问她：“糖好吃吗？” “嗯。”霍妩点头，余光看她，把糖球裹到了一侧。 白飞飞和她走?了一段路，忍不住又说道：“什么味道的呀？” “水蜜桃。”霍妩笑了，将糖纸放到口袋，一手伸进去摸了摸，又拿出来了一颗，说道：“还剩下?颗青苹果，吃吗？” “要?！”白飞飞顿时一亮。 她把小可爱牵到另一侧，将糖球塞到嘴巴里面。浓郁的青苹果汁的口味在口腔融化开，带来了不少清爽的感觉，吸气都带着香味。 她的心情被一颗糖重新甜的好了很多，重新迈开步子，和霍妩四处溜达起来，嘴里含着颗糖球，含糊不清的没?话?找话?：“它今年多大?了呀？” “三岁十一个?月。”霍妩说道：“捡的流浪猫。” “但是?好漂亮。”白飞飞真诚赞叹：“眼睛太漂亮了——它叫什么啊？公?的母的？” “名字？”霍妩将糖球换了一边，看了白飞飞一眼，说道：“就叫小白。” 说着，霍妩柔软宽松的外衫蹭在白飞飞腿上，她一愣，下?意识摸摸快速跳了两下?的心口，重新追上去。 * 因为刚开始围读，时间松任务轻，加上现代片，真要?赶进度拍得也快，李柯不想在一开始就把所有人逼得太紧。 第二天上午休息，也给?主创团队一个?缓冲的过程，可以各自回?去深入一下?对剧本和角色的深入解析，当天下?午也能更好地?进状态。 霍妩昨晚上走?前，又给?了白飞飞几颗糖。 白飞飞试着在网上搜了搜，没?搜到，又拆开了一个?吃，才发?现是?里面印花的手工糖。 付晓晓也觉着那糖好吃，出门打听哪里有卖地?去了。 下?午，付晓晓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地?买了一大?包替代品，结果吃了以后?都不对味，送白飞飞进围读室之后?，就自己一个?人到外头给?工作?人员发?糖去了。 外头一时间争抢得热火朝天，白飞飞在屋里吹着空调，有点昏昏欲睡。 距离开场也就剩下?二十多分钟，也睡不着，白飞飞刚打算起来去洗把脸，发?现外面静了。 她一愣，下?意识走?到门口，也看到了众人安静的源泉—— 不远处霍妩下?了车，居然还没?走?，在她后?面，紧跟着下?来了一个?人，是?昨晚上霍妩送回?去的李冉。 “霍老师昨晚就是?送李冉回?的酒店吧？听说俩人一起上的楼。” “他们两个?都住顶楼套房吗？” “对，顶楼套房没?全订出去，我看美?团上都还有好几个?房间。” “霍老师跟李冉什么关系啊？” “听说是?一个?公?司的，李家也有钱，好像还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霍妩不是?传言是?凌家那个?失散多年的二小姐吗？哪来的一起长大?的富豪朋友啊？” 第55章 …… …… 白飞飞托腮回?到座位上，满脸郁闷，困劲儿都散完了。 外头吵闹的声音没?多久就消失了，李柯随后?踏入，手里拿着个?保温杯，步子走?的像是?十月怀胎的唐老鸭。 “来，今天给?大?家半小时时间再过一遍，待会随机提问——注意啊，我前一天可打过招呼，今天围读不只限于自己的角色，我还会随机提问别人饰演的角色，各自都做好心理准备。” 李柯灌了口热茶，嘴巴抿抿，仰头一看，“霍妩和李冉呢？还没?来？” “来了！”李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众人抬头，看见李冉和霍妩一前一后?走?进来，随后?全都落座在了她们自己的位置上。 屋里静了一下?，又十分快速地?恢复了热闹。 白飞飞旁边坐下?一个?人，她抬头，看着身旁坐下?比她高出了一整个?头还多的李冉，沉默了一下?，默默在把自己的剧本往左边扒拉了点。 李冉一直看她，见状低头问了句，“怎么我一坐下?你就离我这么远啊？你不喜欢我吗？我感觉我挺招人喜欢啊。” 白飞飞抬头瞟了她一眼，目光又溜溜达达挪到霍妩身上，皱皱鼻子，声音压得很低的说：“我对象爱吃醋。” 第040章 “对象？”李冉明显一愣, 打量了白飞飞半天，也跟着一起压低了声音, 特工似的凑近她?说道：“你谈恋爱了？” 两人离得太近，夏天又热，即便屋里开着空调，可男生体温比女生高太多，白飞飞也还是在他凑近的那个瞬间就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 那是人体的体温，离的过于近，让她?有点不舒服。 她?下?意识身体后仰，肩背碰到?了后面的吴清莹，还来不及回头, 就先把坐着的凳子往旁边挪动了几下?，尽可能的蹭出了一部分距离。 哪怕也仅仅只有不到?两个拳头的距离，可也让她?舒服了点。 意识到?身体坐稳后, 白飞飞下?意识皱眉, 冷着脸回答了上一个问题：“没有。在追。” 李冉听她?这么说, 反而笑了出来。 按理说李冉这张脸加上这个笑容, 杀伤力该是很大的, 可白飞飞也不知道怎么的, 莫名从?这张脸上看出了点虚假的伪装来。 他笑容应该是真心的没错, 可总夹杂了点别?的什么——很像是她?从?前听到?的有些人会说“你笑的时候把?八颗牙齿露出来，唇角上扬到?鼻底，不能多, 也不能少。” 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爱豆式微笑。 “还在追，那就不是你对象啊, 你不还是单身吗？”李冉说着，上半身又往她?那挪。 白飞飞这下?紧抿着唇, 直接用笔尖抵住了他的手背，直接按出了一个白色的小坑，周边皮肤隐隐发白。 “你往后退点，离我太紧了，不舒服。”白飞飞皱眉。 李冉挑眉，笑容收了些，往后退了一点距离。 李柯教导主任附体一般，这时候在前面突然喊，“白飞飞李冉，你俩干什么呢——围读呢，严肃点！脑袋凑那么近干什么！有什么好说的？真想说给我站上来说！” 白飞飞被李柯这俨然一副教导主任训斥刺头的话语刺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尤其是当周边不少人的目光都沾染上了十分暧昧的色彩往她?这边飘的时候，白飞飞的脸色更是变得精彩了点。 李冉倒是挑起眉毛，笑的有些玩味暧昧。 她?低着头，看了眼李柯，没辩解，也没否认，很干脆说道：“对不起导演。” 这下?反倒是李柯没了脾气，也没了往下?走的话来对付她?，只看了她?两眼，说道：“下?次注意点场合，你继续。” 李冉举起手，这个时候忽然笑笑，嬉皮笑脸的接了一句，“对不起导演，我一看到?漂亮妹妹就忍不住，这不是想拉进?一下?主创之间的感情吗，我可和飞飞还有对手戏呢，戏里我也得追人家，总得有点了解吧？” 戏里我也得追人家？ 也？ 白飞飞眉心一跳，听出了这话的不对头了。 她?赶紧抬头，目光往霍妩那去看，却发现霍妩正垂着头看面前的剧本，似乎一点神?色都没有多分给这边。 霍妩的脸被头发丝挡住，白飞飞甚至就连观察她?的神?态都做不到?。 白飞飞眨巴眨巴眼，就见霍妩有了动作。 她?拿起了放在剧本旁边的手机，解锁后直接打开了什么，紧接着开始输入文?字。白飞飞看不分明，但是也确定了，霍妩没有把?目光和注意力落在她?身上。 她?好像并不太关注自己的样子?，也不太能估摸出来是不是生气了。 白飞飞抿抿唇，有点失落之余又觉得很生气，在李冉坐下?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结果这个目光却被李冉捕捉到?了，又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还扬了扬半边眉梢。 白飞飞：“…………” 这是个不要脸不要皮的主，得躲着。不然好不容易霍妩才?把?她?的印象拉回来，可能又李冉一个人功亏一篑了。 * 上半部分围读结束，所有人该吃饭的吃饭，该回去休息的回去休息。 霍妩这两天都是最后一个才?离开的，她?和李柯的动作几乎同步，两人在这部剧里同时担任了导演和编剧的工作，可说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白飞飞等到?人走的都差不多，只剩下?了核心的幕后主创团队，绕过桌子?后边，往霍妩那一点点磨蹭。 还没等她?贴到?霍妩边儿上，霍妩已经从?桌上拿起了手机，只看了眼后就站起身，说道：“我约了人，待会回来再?说。” 李柯百忙之中抬头，抽空跟她?说了个好。 霍妩起身，离开座位前，在位置上点了点，话却是朝着白飞飞说的：“中午回酒店吗？” 白飞飞下?意识想点头，紧接着又想，霍妩是不是中午想约她?吃饭。 然而刚要改成摇头的时候，她?又想，是不是霍妩想跟她?一起回酒店——可能是车坏了，又或是别?的什么？ 于是霍妩就看见白飞飞脑袋跟不倒翁似的转了一个圈，最后眨巴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她?，眼中千言万语，却反而一个字没说出来，但眼神?里全?是渴望。 像是一个嘴馋又不好意思直说，只好眼巴巴又乖巧等在旁边的小朋友。 有点可爱。 霍妩将?唇角的笑忍下?，下?巴扬了扬，“那就一起回酒店吃个饭，中午有事跟你聊。” 白飞飞登时点头，眼睛一亮，说道：“好！” 霍妩这次终于笑出了声，和她?说：“在这等我，我五分钟后就回来。”说完后，霍妩看了眼窗外，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和白飞飞继续道：“搭个顺风车，一起回酒店。” 白飞飞下?意识问她?，“你车坏了吗？” 霍妩道：“回来再?说。” 白飞飞就只好点头。 霍妩走后，主创团队也都陆陆续续的走的差不多了。 李柯也卡着四分多钟离开，但是他不是回去休息，而是跟着道具和场务去检查布景进?度和场况去了。 目前拍摄区已经封闭了，拉上了封条，但是挡不住有人天生适合当刺客，加上夏天的树木生的又高大又浓密，保密工作不好做，会不会真有人爬树也不好说，一切都得再?协调。 屋里一时间只剩下?了白飞飞一个人，她?有点百无聊赖，打开了跟付晓晓的对话框聊天。 【白飞飞：在车上了没？】 【付晓晓：在了宝贝，要喝可乐吗？】 李柯让她?可以增重?一些，但是最后上镜效果还要再?多尝试，包括服化道这些，还都要多尝试很多不同的造型。 现代剧最难得点就是在这里，演员的造型不好突破，因为大众对于演员的现代装印象更深刻，也更会代入演员本身。 白飞飞回她?：【不喝，留肚子?和阿妩回酒店吃饭——你把?我送到?酒店之后就可以出去玩了，我中午睡半小时左右就要起来做笔记。】 【付晓晓：好哦！】 聊得差不多有一个头尾，白飞飞忽然想，她?似乎可以和付晓晓也聊聊扶桑。 她?自己觉得扶桑和她?相似，是因为她?完全?代入了自己的观感。可付晓晓是个局外人，她?的意见也很具有采纳性。 不多时，霍妩从?外面进?来。 白飞飞正坐在门?口正对面，被扑面而来的热风吹得一阵窒息，下?意识发出一声感叹：“哇，外面好热。” 霍妩进?来时后背已经湿了，还有不少汗水正顺着额头、脖颈往下?流。白飞飞拿出了自己手边的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巾和湿巾递给她?。霍妩接过，擦完了后冲她?笑笑，说道：“你这的东西倒是挺齐全?的。” 第56章 白飞飞来的这两天，身上都会有一个挎包。挎包约莫也就一个八开纸大，但是里面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剧本、三色笔、演算纸、纸巾、湿巾……甚至连一次性香皂片都备齐了，不可思议的是，里面居然还有藿香正气水。 白飞飞弯着眼睛笑道：“是晓晓专门?去请教了关子?瑶，关子?瑶教她?准备的这些。” “小关？”霍妩一挑眉，拉开了白飞飞面前的椅子?，却没有坐下?，而是又把?它推了回去。 白飞飞注意到?她?的动作，下?意识跟着站起来，嘴上还在回答着霍妩的问题，“对的，晓晓说你这么厉害，身边的助理肯定也是很厉害的，小关年纪这么小，还能做你的贴身特助，肯定是能力特别?强，所以她?想学习一下?……” 霍妩已经走到?了门?边，手搭在门?把?手上，看着她?说：“嗯，她?能力确实是出众——关灯。” 白飞飞下?意识扭头，额头却正巧撞到?了霍妩同时伸出的手臂上。 和李冉那种?令人讨厌的气息不同，霍妩身上的气息很柔和，并不带有侵略性，哪怕同样是人体略显炙热的体温，却让人很想靠近。 霍妩放下?胳膊，往后退一步，声音冷静地说：“不好意思，那你来关灯——空调和窗帘遥控器在旁边的挂篮里。” 白飞飞依言将?室内空调和灯光关闭，屋里陷入了一片漆黑，仅有一丝丝光线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让漆黑的室内多了一丝丝的鲜活。 白飞飞眨眨眼，见围读室内这样，忽然又扭脸看了看霍妩，脸上忽然拉开了一抹大大的笑容来。 霍妩关上门?，将?整个屋子?留在了门?后，迈步跟上她?，说道：“忽然笑什么？” “没什么啊。”白飞飞低着头，脚步踩着霍妩走过的脚步，声音很雀跃地说：“就是觉得屋里好好看，有太阳从?窗户缝漏进?去了，本来很黑的房子?马上就亮起来了。” 霍妩忽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了窗角透出的那一抹金黄的日光。 白飞飞和她?距离不过半步的距离，没留神?就整个人撞了上去。 白飞飞两手分别?扶着霍妩的腰和背，茫然喊她?：“阿妩？” 霍妩立在原处，在白飞飞近似拥抱的情况下?转身，和她?离得极近。 “我想到?了。”霍妩转过头，面容很平静的说：“结局。” 第041章 霍妩就在简短地说了‘结局’两个?字后, 就没有再往下说什么，只捏了捏白飞飞的手, 就很快的离开了这里。 白飞飞有心?想问，但霍妩俨然一副还在沉思的模样，便没贸贸然开口打断她的思路，最?后又霍妩离开了。 短暂的休息过后，下午霍妩并没有出现。 白飞飞看?了一圈，甚至还特?意绕道去了一趟停车场，发现居然就连霍妩的车都不在了。 “宝贝你找什么呀？”付晓晓给?两人打着伞，“绕了好几圈了。” 白飞飞一开始也不说话，就漫无目的地?在外面走。日头?毒辣, 在太阳底下站不了多久就得晕，何况还是两三点这会最?热的时候，天地?间都像个?蒸笼一样。 她和白飞飞在这已经绕了有几圈了, 可一直到现在都完全是漫无目的到处游荡, 也不知道到底在找什么, 且时间眼看?着都快到了。 白飞飞闻言一摇头?, 目光远远地?望向了被太阳烤出了蜃景的停车场, 眯着被太阳刺得有点睁不开的眼睛, 无精打采的说道：“没什么, 咱们回去吧。” 八月份的天热得出奇，也好在不剩下太久了，九月一过, 十月就凉快了。 付晓晓和白飞飞挽着手臂走回楼里，踏进楼里的瞬间就松了口气, 被楼道里的饮料吹地?活了过来。 “今天霍妩没有来。”付晓晓说道：“早知道咱们走的时候，我上楼去叫她一声了, 她是不是午觉睡过了没起?来床？” 她前几天听人说霍妩起?床气挺严重的，而且会因为?这个?问题经常迟到，因为?她一直睡眠不好，所以?上午很少会排她的戏。 白飞飞不知道付晓晓听见了这些东西，便只是摇了摇头?，想起?霍妩今天走前的样子，迟疑一下道：“她可能是在磨剧本?。” 不管怎么样，待会回去的时候，李柯总会说一声的。 两人去拐角的公厕洗手，为?求逼真，这边的卫生间全都是原生态的、最?初始的老城区的公用卫生间，一条长长的坑位，中间用石头?墙隔开。 卫生间分男女两边，但是一开始连个?帘子都没有，更别提是活动?的关门锁了。这些东西还是剧组加的，但是为?求真实，等开拍的时候，还得整个?拆掉。 然而今天下午白飞飞出门的时候大约是没看?黄历，进门时她和另外一个?低头?往外走的人撞了个?正着。她身?量小，不防备间往后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才没摔倒，步梯就在她不远处，只差一点就要滚下去，就算不高，也给?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抬头?一看?，居然是李冉。 李冉看?到是她，似乎有些诧异，脸上升起?了一个?要笑不笑的模样，笑容悬悬地?挂在嘴角上，根本?就分不清几分真几分假。 “你下午还过来了啊？”李冉朝着她又笑了下，似乎是看?出来白飞飞有点防备他，耸耸肩道：“干嘛总这么个?表情?看?我啊，我又不是坏人。” 白飞飞又看?他一眼，低着头?不说话。 李冉这人脾气怪的很，有时候觉得他故意阴阳怪气，有时候又觉得这人只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小男孩，可能是真的蠢。 她中午回去的时候也搜了不少李冉相关的词条，可毕竟是流量爱豆，李冉在千千万粉丝的积极营销下，整个?人充斥着贵公子的光环，被捧得高的不像是个?真人，不管是有什么样的动?作?都会被特?意维护、解读成正向的内容。 白飞飞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招惹到他了，让他看?到自己就总往上贴，只能给?解释为?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天生就欠。 于是她后退一步，不说话，沉默着进去洗了洗手。 凉水冲过手掌时的凉爽冲散了一些她的焦躁，白飞飞仔仔细细地?洗洗，耳边也不落下付晓晓和李冉不对驴唇不对马嘴的交流。 “抱歉抱歉，我们家飞飞最?近有点不舒服——李冉是吧？你该回去了吧？” “嗯，这天真热，你吃冰糕吗？” 白飞飞在这个?时候关上了水龙头?，看?着付晓晓说：“走吧，回去了。” 两人开始沿着楼梯上楼，李冉先前一直在那没动?，现在却跟了上来。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抬着步子拾级而上，侧着头?看?白飞飞，说道：“哎，你跟霍妩什么关系啊？” 付晓晓说：“没什么关系啊，大家都是同事?嘛，彼此互相关照一下啦。” “她中午那会儿?跟你单独在楼外头?说了点什么？”李冉又说。 付晓晓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同时落后一步，夹在了白飞飞和李冉的中间：“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说剧本?啊，剧本?当然得大家一起?讨论才能互相学习，冉哥您跟我们家飞飞还有段对手戏呢，到时候可得多切磋……呀，这就到啦？” 围读室的门近在咫尺，李冉唇角的笑容反而加深了许多：“就这么怕被人知道？” 说完，他大步绕过白飞飞和付晓晓，开门进去了。 付晓晓嘴巴一翘，不高兴的冲着白飞飞撅嘴。 白飞飞站在门口，捏了捏付晓晓挤成鸭嘴形状的嘴巴，终于叹了口气，跟付晓晓说：“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 “我觉得他是。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什么叫怕被人知道啊？那我说得不就是实情?嘛，多友爱互助的同事?关系，多友好善良的工作?场合，多大公无私指导新?人的影后前辈啊。说了这么多，他怎么就什么都没听见呢？” 白飞飞摇头?。 付晓晓跟着眨眼。 两人看?了眼门缝，彼此对口型：“就是个?傻子——” * 白飞飞没有被李冉这么一出插科打诨搞乱心?态，甚至还有点雀跃——霍妩下午给?她发消息了。 她捧着手机，已经讲完了自己的那个?段落，还被李柯夸了两句，光明正大的扣手机休息。 【霍妩：下午好好读，今天下午的部分很重要。】 【白飞飞：好，我一定好好表现！刚刚李导还夸我啦。】 【霍妩：听说了。】 【霍妩：表现不错。】 白飞飞乐的脸上的笑容收不住，刚想找个?可爱点的表情?包回过去，顶上就突然跳出来了一条消息。 【李冉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白飞飞将提醒框忽略，刚要继续聊，就听下午坐到了她对面去的李冉直接喊道：“白飞飞，加我个?好友——还有谁我没申请吗？吴清盈，我加你没？也通过一下。】 第57章 莫名被cue的吴清盈茫然抬头?，拿起?手机后操作?几下，说道：“通过了。” “好。”李冉看?眼手机，随后又抬起?头?，目光看?着白飞飞，说道：“白飞飞呢，通过了吗？” 白飞飞看?他一眼，声音古板无波得道：“通过了，不过我微信不怎么用。” “哦，不重要。”李冉已经低下了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断的滑动?，似乎是在浏览什么东西。 过了会儿?，他笑笑说：“只要看?见就行?了，我没有被人不回消息就难受的矫情?毛病。” 白飞飞也没。 但是分人。 如果李冉不回她，那爱怎么怎么，不关她事?。 但如果是霍妩没回她，那她就会难过，会超难过。 白飞飞终于找到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给?霍妩发了过去。 【白飞飞：（捧起?大脸脸）】 白飞飞发完后就将手机收了起?来，脸上飘红，和坐在她后面的付晓晓咬耳朵：“我以?前还觉得谈恋爱的人肉麻起?来都有点起?鸡皮疙瘩，轮到自己了才发现居然还真会这样……” 付晓晓低头?一下就看?见了那个?过于卖萌的表情?包，非常认可的一点头?，说道：“是哦，你都多久没有用过这样的表情?包了。” 手机又震了震，白飞飞以?为?是霍妩给?她回了消息，缓了缓，用手背贴着滚烫的脸颊，降温后才低头?打开手机。 看?到屏幕上消息的那一瞬间，白飞飞脸上的温度和血色尽数褪去，转而皱起?了眉毛。 【李冉：哈喽？你不想跟我面谈，咱们私下解决也行?。】 【李冉：中午看?见妩姐单独给?你喊出去，你俩在屋里都干了点什么？出来之后你就一直找机会往她身?上撞啊？这不像是普通朋友的动?作?吧？】 【李冉：（图片）（图片）】 李冉发来了两张图，一个?是白飞飞转身?关灯的图，一个?，则是霍妩突然有了灵感停下，她撞到了霍妩背上，双手搂着她的图。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个?，可能还真的会以?为?这个?图就是李冉说的这个?样子。 白飞飞抿抿唇，拇指在屏幕上悬着，迟迟没有往下按。 她抬起?头?，果然看?到了李冉一脸不怀好意的脸，唇角的笑容也怎么看?怎么令人不舒服，像是被一条蛇盯上，充满了不祥和阴湿。 看?来不是错觉，李冉对她的态度确实很不阴不阳。 白飞飞脸上笑容收起?，紧抿着唇，刚打好腹稿，李冉一个?新?消息就又蹦了出来。 【李冉：还有，妩姐有男朋友的事?儿?，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全世界都知道他俩都快订婚了，你现在出来当第三者，不合适吧白小姐？】 白飞飞刚打出了‘怎么可能’这四个?字，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就又被她自己撤回删掉了。 这么回他不太妥当，很有一种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在推锅的嫌疑。 白飞飞深吸一口气，将情?绪暂时压下，尽可能冷静的回复：【你误会了。】 李冉没回，看?见这四个?字后，抱着胳膊在对面冷笑了一声，表情?充满了不屑。 但那样子，看?着不像是要闹得太难看?。 白飞飞将手机搁回桌子上，付晓晓在后面好奇地?看?她两眼，觉得似乎有些不对，问了句：“宝贝你坐累了吗？要不要咱俩换换？” “不用。”白飞飞回过神，低头?说道：“快结束了，结束之后你帮我去找一下李冉，我跟他有话说。” 场合特?殊，付晓晓也没多问，只是应了声，“好。” 手机又是震了一下，白飞飞眼皮一跳，下意识将目光往李冉那看?，却见李冉已经仰到了椅子上，面向上，在闭目休息。 屏幕上几个?文字提示框还没消失，白飞飞凑近一看?，忍不住便笑了。 【霍妩：（摸摸头?）】 第042章 人群陆陆续续开始往外走, 白飞飞见对面的李冉要起身跟着一起撤，一把抓住了付晓晓的手臂。 付晓晓一愣, 另外一手还抓着个?包，不解地看?了眼白飞飞，说道：“宝贝怎么了？不是去找他?吗？” “不用?了。”白飞飞笑笑，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李冉的背影，说道：“没事了。” 李冉既然敢这么直接正面找上她，那就?应该不是个会背地里说三道四的人。 从他?那里既然散播不出去什么信息，这事儿就?可以暂且压下。 毕竟她和?李冉还不熟悉，也没得聊，即便?解释了, 李冉也不一定会相信，反而?容易留下证据。 付晓晓根本没多问为什么，只是‘哦’了一声?, 说道：“明天就?要开拍了呀, 我有点紧张。” 说话间?两?人陆续往外走, 白飞飞帮她分担了个?包, 笑着捏了捏付晓晓的脸, “你紧张什么啊？不是该是我紧张吗？我还……”白飞飞一顿, 说谎也不扯个?草稿：“我还没正经拍过戏呢, 万一明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被导演骂得狗血喷头怎么办？多丢人呀。而?且明天剧组全员都在，被阿妩看?见了我还活不活了？” “那要不……”付晓晓很是认真地沉吟了会，抬起头时, 白飞飞居然从她眸子里面看?出了些许的决然来?：“导演骂你，你就?去找雪姨骂他?？” 白飞飞：“……” 她顺了顺付晓晓的头毛：“我也就?是随便?一说。” * 今天收工得比较晚, 回到酒店时已经快要八点多了。 拍摄到后期的时候，势必要住在房车上过夜, 白飞飞这两?天也有在努力适应房车的狭小。 天色已晚，偏离市中心的小区内灯光朦胧，带着一股老城区独有的气?息，大约是真的要下雨了，空气?中都充满着一种湿气?，土壤和?草地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楼下各处都坐着些趁着晚上来?纳凉聊天的老人，有的还在旁边放着灯打牌，周边围坐着一圈人，拍蚊子的声?音不绝于耳。 就?在这一片平和?的景象中，白飞飞穿过了城区，看?到了在不远处酒店下的霍妩。 她身上穿着黑色的丝绸质地的裙子，裤子层叠坠在脚背，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了她完美姣好的身形，有一种很独特?的慵懒气?息，上身的三角领口不高?不低，正巧露出了她锁骨前?的一小片区域，很性感。 白飞飞走过去，朝着霍妩笑了笑，“阿妩，你还是出来?遛猫吗？” “嗯。”霍妩怀里依然抱着那只猫。 这只猫和?上次见时不大一样了，没有第一次那么怕生，反而?缩头缩脑地在四处打量着什么，偶尔歪头，对细微的声?音捕捉得十分敏感。 白飞飞想了想，“你还要遛多久？我上去牵巨无霸和?小可爱下来?？” “我刚下来?。”霍妩道。 等白飞飞和?付晓晓一前?一后牵着两?只狗下来?的时候，霍妩还在那等着。这次不同的是，小白的背上多了一只牵引绳。 小可爱对小白显然很感兴趣，但是它大约也知道自己的体积很大，动作间?小心翼翼地，又有些笨拙得可爱，只用?突突的嘴巴去蹭它。 白飞飞看?着这模样不由笑了，说道：“小可爱很喜欢小白。” 霍妩看?了眼底下的一大一小，沉默地点点头，过了会儿，突然蹦出来?一句：“我也喜欢小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飞飞自作多情，她似乎总从霍妩的话中能听出些许言外之意来?。 白飞飞捏了捏绳子，问她：“你之前?说想到了结局，是什么样的结局啊？悲剧还是喜剧？” 霍妩想了想，说道：“说不好。不过我本人目前?更倾向于是开放式结局……但最终走向还得是看?李柯，他?才是主导演，主编剧也不是我。” 白飞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按照套路来?说，如果?是喜剧的话，那就?是扶桑没有真正的得病，而?是虚惊一场。但是等她发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很多年……如果?是悲剧的话，那就?是扶桑真的得绝症死了，而?乌灵……”白飞飞顿了顿，说：“失去了扶桑以后，她的光就?没有了。” 霍妩想了想，边走边说：“听起来?很狗血。” “但是拍出来?现实的有点太虐了。”白飞飞叹气?。 如果?只是个?单纯的狗血片，怎么可能请得动李柯。 这个?剧本身就?围绕着很多现实的东西，孤儿、破产、贫穷人家的生活、以及绝症面前?的绝望，等等。 这么多元素融合到一起，这要还能拍成个?喜剧结局，白飞飞能给李柯跪下。 霍妩不置可否地往回扯了扯猫绳，小白被拉地抖了抖身子，警惕地观察了下四周，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突然仰起了头，只用?两?只后爪撑着自己的身体站立。 第58章 它站在原地不走了，霍妩也跟着好奇地仰头看?。 白飞飞不明所以，跟着一起站在了原地，两?大人一只猫同时保持了相当统一的一个?动作，只有小可爱不明所以的在低头洗脸。 白飞飞注意到了上方似乎有一点光亮，楼层很高?，但由于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楚，便?问道：“那是什么？” “灯。”霍妩道：“你送过来?的那个?补光灯，我把它悬空固定在了露台上，可以晒到太阳，通风也会好。” 白飞飞闻言拿出手机，直接将手机放大到最高?，同时找了个?地方稳住，打算看?看?那到底是不是。 由于放大的倍数太高?，稍微一动就?会偏航，白飞飞只得借助旁边的破烂柱子，等她终于将镜头聚焦在那块时，等却忽然灭了。 “啊，灯灭了。”白飞飞遗憾地放弃手机，抬头，楼上那一盏小灯已经灭掉了，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我把时间?定在了早六点和?晚九点。”霍妩说道：“你送给我的那个?定时器很好用?。” “是吗？”白飞飞灿烂一笑，仰着脸看?她说：“那我以后能去你那看?看?多肉状态吗？有不对劲的我可以及时告诉你——还有上次来?得有点着急，缓释肥和?两?瓶防御病虫和?病菌的药还在我那里，忘记给你了。” 白飞飞说的时候，心脏同时开始疯狂跳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说这话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可这句话里透露出的消息却是十足的——她还想去找霍妩。 就?是不知道霍妩会不会同意了。 “好。”霍妩说道：“多久来?一次？” 白飞飞愣怔，半晌才回神，连忙说：“七……不，三天！三天去一次就?行，主要检查一下叶片和?根系！现在天热，水分蒸发得快，我也可以过去帮你尝试一下重新控水！” “嗯。”霍妩知道控水是什么意思，便?没有多问，只点头说：“好。” 时间?渐晚，两?人打道回府。到电梯口前?，两?人得分开上楼了，霍妩在直达顶楼的电梯口那停顿一下，转过身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白飞飞的电梯先到，她进去，和?霍妩打招呼告别。 霍妩抿抿唇，朝着白飞飞也挥了挥手。 白飞飞的电梯缓缓上升，字数最终停在了八层。 同时，霍妩的电梯也到了。 让她有些诧异的是，电梯是先在八楼停了一下，才继续往下下降的。 她没多想，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 霍妩看?着电梯门中自己的身影，忽然想，刚才应该问一问的。 问一问白飞飞都是什么时间?遛狗……可以约着一起。 她回到顶楼，因为遛个?猫又出了一身的汗。小白也热得够呛，跟狗一样吐着舌头哈气?。 嵇梦进来?的时候，看?见小白这模样吓一跳，说道：“小白这是怎么了？空调屋里能热成这样？” 那时候霍妩已经洗澡换上了一身新的睡衣，猫一样窝在沙发上，黑发散开在椅背上面，正捧着剧本在看?。 闻言她幽幽出声?，说：“出去遛弯了，回来?以后到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吐舌头的毛病还没改掉。” 说起小白吐舌头，这还得从俩小时之前?说起。 小白虽然是只流浪猫，可毕竟刚被迫断奶就?被霍妩给收养了，猫生睁眼前?都没能看?过花花世界，更别提见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同类了。 这两?天见到巨无霸和?小可爱已经是它短短三年猫生见到的唯二两?个?朋友——这俩朋友，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热了会吐舌头。 第一天时，小白还只有偶尔吐个?舌头尖，并不会哈气?。到今天，学会了哈气?以后，便?一发不可收了，甚至还爱上了这项散热活动，此刻也正坐在阳台的猫抓板上在一边晒月亮，一边给自己散热，胖墩墩的身子随着它的动作跟着起起伏伏，速度非常的快。 嵇梦听清楚了始末，头疼的摁了摁太阳穴，“这毛病能改吗？” “改什么。”霍妩说道：“等它不热了，它自然就?停了。” 话音刚落，小白似乎就?像是听懂了一样，又或许哈够了，觉得无聊了，就?不哈了。整个?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在猫抓板上转了几圈，团成一团，一屁股团在那不动了。 霍妩勾唇一笑。 嵇梦也无奈了。 她扔下手里的包坐到霍妩对面前?，打量了眼她在灯光下白的有点反光的皮肤，说道：“别忘了敷面膜，这两?天太阳毒，没事儿的时候身上都贴点精华补着。” “嗯。”霍妩抬眼，目光从剧本上挪开一瞬，打量着嵇梦脸上的全妆，说道：“你过来?有事？” “有。”嵇梦顿了顿，说道：“你家那小二百五祖宗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大晚上地求着你姐姐找李柯，给他?在剧里塞了个?角色。明天就?直接进组，跟着一起拍摄。” 第043章 “插了个角色？”霍妩闻言顿了顿, 眉梢扬起，看着嵇梦半晌, 忽然笑了，说道：“李柯给了他什么角色？” 嵇梦神色辗转几遍，最终落成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上?，五官都在跟着一起用力，慢腾腾的说：“……就，李明明。” 霍妩：“……” 她跟着一起沉默了几声。 李明明这个角色，演好了人?就活了，演不好，连带着演员本人?, 那就都会跟着一起被骂死。 她说着就要拿手机，被?嵇梦给摁住了。 霍妩抬头，不解地看着嵇梦, 说道：“怎么了？” “……你还是?别打了。”嵇梦深吸一口气?, 尽可能平静地说：“那小祖宗什么都知?道, 李导把这事儿全都摊开跟他说了, 他说他都同意, 只要能让他进组, 拍个尸体都行。” 尸体最不好演, 敬业点的尸体拍摄一天下来足有一千块。 是?以最多的都是?四五十?朝上?，又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历史遗留疾病的群演在拍, 毕竟最残酷的尸体，遇上?那种?特较真?的导演, 可能真?会得找个粪.池，让人?进去泡一泡。 能下决心到如此程度, 倒真?是?霍妩万万没想到的。 她看了关着屏幕的手机，过了会，还是?诧异道：“他到底为什么？” “他没说。”嵇梦也无?奈了，摊开双手说：“只说是?大学毕业的生日愿望——为此他还把全国旅行两年的计划取消了，你大姐一高兴就给他安进来了，还嘱咐李导说让他好好调.教，什么脏活累活都往上?扔，只要悠着点不把人?给折腾死，留一口气?就行。” 霍妩：“……” 嵇梦瞅瞅霍妩脸色，又补了一句，说：“你姐还说……” “说什么？” 嵇梦拎起自己的包，一句话?说得也是?抑扬顿挫又千回百转，到现在都像是?有些无?法相信，这居然真?的是?亲姐姐能干出来的事儿。 “说他平时最听你的话?，如果他进来了，也让你别心软，一切都听李柯的。” 霍妩这下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来，点头道：“行，我知?道了。” 李柯这人?一开机就立马谁也不认——且他的情绪会产生遗留效应，如果当天拍摄进度不顺利，周遭五百米内没有人?愿意在那待着，生怕被?李柯抓到之?后就骂得一顿狗血喷头。 可他那唯一一个亲弟弟，自小被?她大姐带在身边娇养着出来的宝贝，根本就不是?个科班生。他读的正经是?金融专业，以后是?要接她大姐的班，去继承亿万家?产的。 霍妩吐了口气?，调出了李明明这个角色的电子版出来仔细端详了会。 李明明这个人?其?实并不特殊，甚至在绝大多数班级当中，可能都会存在着这么一个人?。 李明明生的高，但却极瘦，看上?去一米八的大高个，实际上?却是?个药罐子——他有先天性心脏病，在班上?自小到大都被?一群人?嘲笑。小时候的孩子可不管你怎么样，他们只知?道这个人?‘有病’。 只单单是?这两个字，就已?经足够让所有跟风从众的孩子跟着一起欺负李明明这个人?了。 而李明明看上?去似乎果真?就是?一个有病的人?。 他上?课的时候会偷偷在桌子底下锯木头玩，即便是?下了课，也会找蚂蚁洞，一看就看一天——这如果只是?小学，倒也还好，可这段剧情，发生的时间已?经是?高中了。 因为疾病，李明明唇色暗紫，偏偏一身皮白的像纸，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鬼，尤其?是?，他还留了一头中长发，烫了个很时髦的卷，总是?披散着，晚上?的时候，再加上?他过于白的皮肤，和过于紫的嘴唇，看起来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而李明明除了这些在不少人?中看起来‘有病’的点之?外，他还很贱。 第59章 他会去扯女?生小辫，在人?头上?粘口香糖，会在人?背后画王.八，还趁人?睡觉的时候往人?家?嘴里塞整蛊糖豆……诸如此类，简直作到猫嫌狗弃，天怒人?怨的地步。 也不是?没人?告老师，可惜老师知?道这孩子不能吓唬——人?有先心，严重到走几步路都可能会随时晕倒的人?，别说吓唬了，说两句重话?，他都要捂着心脏开始变脸，谁敢啊。 就这么下来，所有人?都躲着他，被?他整了也都敢怒不敢言，时间一久，李明明就成了一个十?分特别的，活跃感?特别高，但却完全透明的人?。 可偏偏李明明这个人?，就是?可恨之?人?大约都有些可怜之?处。 但背后的原因，能不能给演得好，是?另外一回事。不少人?因为刻意把重点放在了‘作’上?，反而容易忽略了背后的成因关系，那这就只是?一个纯正的、令无?数人?能够产生共鸣的反派。 凌星河选这个角色，不能算是?一时冲动。 霍妩的手在屏幕上?敲了两下，转而打开了对话?框。可消息也没发，就又退出去了。 他也没找自己，可能是?打算着明天给自己一个惊喜——嵇梦今天算是?提前没忍住给自己透了个底，否则明天看见他，可能还真?的会觉得特别惊讶也说不准。 霍妩将手机关掉，起身按灭了灯。 小白的察觉室内暗了下去，在飘窗上?静静等了会，悄然跃到了地面上?，踩着娴熟的步子，熟门熟路地拐进了卧室。 霍妩滑到被?子里面，睡前手机又轻轻震了震。 她打开看了眼消息预览，是?白飞飞给她发了晚安两个字。 霍妩勾起唇角，在静谧无?人?的深夜中吐出了两个只有她和小白能听到的字。 “晚安。” * 第二天开始直接拍摄，所有人?都要一大早在原地待命。 要说开始的也不算仓促，但是?哪怕准备的再完善，开机以后或多或少的都会遇到些不大不小的问题来，就比如现在。 “李冉粉丝？”李柯因为拍摄不顺利，脸上?已?经有了要冒火的迹象，跟着人?走到了剧组拉的警戒线边上?，看着在正门口围聚着的一群小姑娘，脸都黑了：“这都谁带来的？李冉总共拍摄周期不就俩星期？在这乌泱泱的围着干嘛呢？” “这些人?也不全是?李冉粉丝。”旁边的助理跟着扇风，热的他汗不停地往下流，脊背瞬间就湿了，洇出了一片水色来：“是?李冉跟凌星河的cp粉……” 扯上?cp粉，李柯这下才觉着自己脑子嗡嗡的，甚至开始出现颤音来了。 自古以来cp粉最为疯狂，这几乎是?不变的铁律，虽然这些人?长情，但他们也可怕。 “李冉又没拍过腐剧，他哪来这么些个cp粉？”李柯纳闷。 “他是?没拍过，但是?他微博喜欢晒啊。”助理也挺无?语，掏出在太阳底下有点烫手的手机，搜出了李冉的微博，递给李柯说道：“您看，好大一批，这几天他数据格外高，也不知?道是?哪里又戳到这些小粉丝的心理了，听说洛水市机场那边保安人?手都从别处调过去了十?几个维持秩序……” 李柯翻着看了看，这几天的数据确实是?高的有些离谱。 有一条是?李冉前不久庆生的微博，热评第一是?凌星河，点赞数量四万多，热度可见一斑。 下面本来应该是?粉丝的梯队，结果被?一群新增，但是?权重和点赞数特别多的新留言给冲垮了，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儿。 李柯下意识地直觉推着他点开了热搜，果然，第一条热搜后头就跟了个热字。 #凌星河为爱进组# 他眼皮一抽，面无?表情地转过头，跟着旁边急的一个头两个大的助理说道：“我想起来个事儿。” “啥？”助理擦擦脑门上?的汗，心想估计这几天得给外头的保安加工资，还得给人?买点解暑降温的水果。 本来能在保安亭里头吹吹风扇喝喝小果汁，这下可好，几个彪形大汉手拉手，在阳光下亲密贴贴，这都什么风景线，还不够折腾人?的。 李柯将手机还给他，慢悠悠背过手，转身要走人?。 助理赶忙跟上?，摸不着头脑地问：“导？不管了？泄露机密了咋整？” “泄去吧。”李柯神在在回头看了眼，“把这俩人?戏份往后压两天，先拍别的——对，就先拍白飞飞跟霍妩对手戏，跟李冉和凌星河那边说一声。” “合适吗？”助理道：“凌家?那边怎么说？刚进来让他吃两天闭门羹不好吧？” “那边好办。”李柯笑了，“凌星辰亲自给我打的电话?，说让我把她弟弟给好好操练操练……那小子目标也是?往硬汉发展，偏偏又不舍得那一身白皮，过来晒晒太阳也挺好，你觉着呢？” 助理这下子也终于反应过来了。 合着李柯不着急，没跟往常一样因为这些脑残粉儿直接骂起来，是?因为这事儿就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 他亲自点头答应人?进组，那就怪不得人?家?拿着这消息出来说了。 何况天底下也没有不透风的窗户，这事儿也藏不住，合同兜兜转转也得经过不少人?的手，就算是?十?分钟前落实的合同，想曝光现在也能曝光出去。 助理只能无?语点头，“提哪场啊？” “没想好。”李柯抬起头，走得近了，也看到了在候场的白飞飞。 场务没给她们今天的安排，因为今天的事儿正经没定下。才早上?八点多，晕地晕困得困，没几个精神的。 李柯点了点白飞飞，然而指尖一转，眼珠子转了一圈儿，又把目标点落在了霍妩身上?。 他这才满意地朝助理扬了扬下巴，说道：“你去问问霍妩，看她今天想拍那一场，让她自己选，也能带着飞飞练练手。” 助理一愣，却还是?没好说什么，反应过来后就直奔着霍妩去了。 第044章 将事情大致的和霍妩说了一下以后, 霍妩就大约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她扬眉看了眼一脸苦哈哈的小助理，被他那表情逗得?一乐, 心想这小助理平时都挺轻松，可但凡李柯手底下的剧组开机，他的状态就会迅速崩塌，整日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可别再因为工作得?了间歇性抑郁了。 她说道：“我知道了，你去跟他说一声，这两天控场我做，让他缓缓。”话?音一转，霍妩看了眼都在不停忙碌的工作人员, 下意识说道：“凌星河今天进组了吗？” “还?没?呢。”助理叹了口气，说道：“得到的消息说飞机是下午落地，这会儿人应该还?在飞机上没?下来, 李导的意思也是让他落地以后先?休息一段时间, 然后熟悉熟悉内务和拍摄现场, 再开始拍, 也给他分了个老师带着……” 助理顿了顿, 问霍妩, 说：“姐, 星河那小子能成吗？你也知道李导这人，他面儿上说是都能理解都能教的，可一旦拍摄起来了, 三次不过他就直接给人骂得?……” “我看过他表演视频，还?凑合。”霍妩说道：“以一个?配角来说足够了, 但是细节还?得?调整，他自己的戏, 三天下来就能结束。” 助理终于知道了点确切消息来，心下稍安，满足地打道回?府了。 霍妩坐在那，看了眼场况，眉心短暂收拢一下，很?快又?分开。 - 白飞飞接到今天上午的拍摄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因为发布信息的人是霍妩，满场都找不着李柯的人影。 她想了想说道：“那就开始吧，我稍微准备一下，待会别让人打扰我。” 付晓晓收到指令，也跟着瞎紧张了一把。 先?前?做了不少工作，她还?专门跟关子瑶请教了好久，可毕竟没?真正干过，心里总是有点发虚的。 片刻，白飞飞从化妆间出来，后面跟着的化妆师和造型师鱼贯而出，屋里一下子就凉快了不少。 今天拍的居然是她和李冉的那一场对手戏。 白飞飞抿唇，刚刚要?去做的心理准备就是这个?——这些天李冉都还?在跟她闹别扭，看见她就总是鼻孔朝天冷哼一声，恨不得?能用鼻涕把天上的鸟给击穿。 待会拍摄可能会不太?顺利，而且今天总监制还?是霍妩。 白飞飞一想到霍妩会在机器后面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任何一丁点的小动?作都可能瞒不过她的眼睛，白飞飞就紧张得?要?死。 拍摄前?，白飞飞绕场看了一圈，李冉这会儿居然没?在。 她躲到一棵树底下乘凉，旁边的付晓晓拿着扇子给她扇风，时间已经?九点多，火热的太?阳升起来，加上这些天总有要?下雨的征兆，天地间都闷得?像是一个?蒸笼，赶上这太?阳，随时随地都有种要?熟透的感觉。 白飞飞擦了一把汗，任由?旁边的化妆师给她补妆，眼睛却是在盯着霍妩那边看的。 第60章 “不是说九点整开始第一场吗？”化妆师也有点急，看了眼白飞飞脸上有些花了的妆，跟着拿纸帮她轻轻地吸，说道：“外头太?热了，脸上带妆太?久也难受……再闷出痘来就不好了。” 白飞飞摇摇头，朝着化妆师笑笑，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呀，我们再等等。” 被晾在这儿的正主都没?说什么，化妆师也不好多言了。她叹了口气，给白飞飞薄薄的妆补了点。 不多时，霍妩从机器后面走了出来，关子瑶亦步亦趋给她打着伞，让她上半身都始终处在一个?阴影下。 “李冉临时请假了，这会儿在去机场接人的路上。”霍妩公事公办道，“下一场换换，拍别的，需要?时间准备吗？” “哪一场？”白飞飞愣道。 霍妩想了下，将?手里刚打印出来的新台本递给她，说道：“咱们两个?的对手戏，在李冉之后那场。” 白飞飞一眨眼，后知后觉笑了。 她左右看看，人倒是不多，也可以说。 于是白飞飞轻巧走近两步，和霍妩贴得?很?近，用特别小的声音说：“咱们两个?的对手戏的话?，我随时都可以拍的。我记得?很?熟练。” 霍妩后退了一步，目光望着她，瞳色很?深，略矜持地点点头，说：“嗯。给你五分钟时间准备。” 白飞飞笑着看霍妩重新走到机器后面，和另外一个?副导演在交代?着什么。 五分钟时间还?能回?房间乘凉，白飞飞给拒了。 她看了眼燥热的天，叹道：“别回?去了，出来还?得?再重新适应，浑身都是躁动?的，不好进状态。” 付晓晓也不懂，但是她听白飞飞的。 - 五分钟后，正式开场。 这一场是白飞飞被李燃告白后，独自一个?人慢腾腾走在一条有些偏僻小巷子的剧情。 剧情挺平淡，但是两个?人在微表情和情绪上的把控点很?难。 乌灵要?试探扶桑，扶桑也要?试探乌灵，比如有来有往的那种拉扯感，拍得?好了，会让看的人也跟着一起紧张，才不会觉得?这一节的剧情没?有必要?。 - 即便刚刚回?绝了一个?人，但扶桑脚步还?算是轻快，额上是湿着的发丝，背后是早上晨起的朝阳，给她独添了一份丝毫不加修饰的自然感，也更显活泼开朗。 她梳着高马尾顺着巷子往里走，要?从学校往家?里走，但是她放弃了不远处宽阔的大马路，拒绝了家?里司机接送的请求，余光像是看到了什么，眼前?一亮，主动?喊了声，“乌灵！” 在她前?方，是夏日里也一身黑衣，长?裤长?袖，就连头发都如一席鸦羽般漆黑的乌灵。 听到扶桑的喊声，乌灵像是愣了下。转而她回?过头，脸上是一贯的清清冷冷，一直等着扶桑几步小跑走近了，她才开口说道：“怎么回?来了？” 扶桑眨眼，睫毛长?而密，略低头的时候，睫毛带出的投影在脸上能投落下一小片弧度，很?灵，很?漂亮，还?有点乖。 “我不是让你等等我吗？”扶桑微微侧头，随后头离乌灵稍稍近了些，鼻子轻轻皱了一下，有点撒娇的小生气，“你怎么不等等我就走了呀。” 乌灵见她走近，回?头继续也往前?走，“我以为你们要?说很?久。” “哪里需要?很?久呀。”扶桑笑了笑，声音很?好听，清脆的像是风铃被风吹气时在一起相撞的声音，“只是他说他喜欢我，我说我不喜欢他，两分钟就解决了，谁知道你走得?这么快。” “你不喜欢他？”乌灵往左边走了走，把右边那侧的阴影分给她一部分，说道：“你走这里，我要?晒晒太?阳。” “大热天你晒什么太?阳啊。”扶桑嘟嘟囔囔，却还?是走到了阴影下。 她皮肤过于白，又?有点紫外线过敏，不过一会的工夫，胳膊和脖子上就已经?起了偏偏的红斑。 乌灵看着皱了皱眉，从包里取出了药水，往她身上涂了点。 扶桑这才下意识地发出了些舒服的叹息，葡萄似的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乌灵，小心地拉拉她的手，弯着眼说：“那你不生气了吧？” “我没?有生气。”乌灵又?很?认真地看着她，头低着：“有人喜欢你是正常的，你本来就招人喜欢，这是你自己才独有的魅力。” 扶桑笑着道：“你这么夸我啊。这么多年还?没?人这么夸过我呢——我爸总说，是因为他给了我一个?好家?庭，所以有人羡慕我。我妈就说，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才把我生得?好看，才会有这么多人喜欢我的。” “这些永远都只会是表象的东西。”乌灵的声音不疾不徐，已经?将?手上的药膏摸了扶桑的有红斑的地方，之后她停顿一下，看了看扶桑的身上，确定没?有漏掉，才说道：“这些人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你。如果你是我，又?或是别的谁，懦弱、自卑、谎话?连篇，又?或是骄傲看不起人，时刻辱骂别人……固然这些人也会有人喜欢，可人数一定不会太?多，不会还?像你一样。” 这段话?很?长?，乌灵却说得?很?有条理，且语速也慢慢地。 扶桑一开始听着，听到最后，她忽然抬起头，问道：“那你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你只说了其他人可能会有的缺点，却没?有说我的优点啊。” “你？”乌灵声音有点上扬，顿了顿，却没?往下接着说。 过了会儿，药膏有些干了，扶桑身上的红斑褪去不少，两人继续往前?走，又?保持着相似的沉默。 乌灵这时候说：“你也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不喜欢李燃，那你喜欢谁？” “我喜欢谁？”扶桑眨眨眼，目光是盯着乌灵的侧脸看的。 她笑了笑，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恍惚：“这个?问题好难啊。” “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那你能先?告诉我吗？优点总比喜欢谁好回?答吧？你也不用说很?多呀，说几个?就可以了。” 乌灵似乎对这样的回?答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但还?是听着扶桑说的，接着说道：“很?多，我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或者你来举例，我说你有和没?有，怎么样？” 白飞飞瞪大了眼睛——这段剧本里没?有啊！ 霍妩的眼神却还?是在盯着她，白飞飞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跟着清清嗓子，声音轻快，夹着笑意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第045章 “活泼开朗乐观坚强漂亮可爱。”白飞飞一口气说了几个, 忐忑地看着霍妩，觉着自己就连心跳的速度都有点快。 霍妩突然?加了?这么一出戏,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一个人要想自己的缺点，可能张口就来，但是要想自己的优点……要脸，她说不出多?少个。 白飞飞呼吸有点急促，看着霍妩的眼睛几乎一眨不眨，似乎生怕她会说出什么让自己觉得无地自容的话。 霍妩却没?看她。她提了?提自己背上的书包，继续往前走，声音还是?符合乌灵人设的低缓：“嗯，全都有。还有呢？” 白飞飞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快出笼的心?跳重?新被抚平，只剩下了?雀跃。 “还要接着说啊？”白飞飞很快重?新入戏，忍不住抓紧了?身上的背包带子?, 又蹦蹦跳跳跟在她身后, 追着一下下的踩她的影子?。 一边想, 她一边说：“我这么漂亮, 这么好看, 情商还高, 还有这么多?人喜欢我, 那?我优点可就太多?啦，我一下子?都想不完——再说这范围也?太广了?，我还觉得我头发长是?优点, 还觉得我皮肤好是?优点，那?你说我是?不是?以后都只有优点, 不会有缺点了?啊？” 这下霍妩没?有回答，白飞飞停下了?。 她仰起头, “那?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总能告诉我缺点是?什么了?吧？” 白飞飞重?新追上去，仰着脸朝她笑，一边说道：“人就得有缺点才能虚心?改进，不然?我不能进步了?，以后没?人喜欢了?，我可就赖上你了?。” 霍妩停下了?。 白飞飞一个没?刹住脚步，脑袋撞到了?她的书包上。 书包并不太硬，乌灵的包是?那?种比较柔软的布料，洗的已经发白，边缘、四角的位置也?都有磨损。 乌灵转过身，逆光下，扶桑有点看不清楚她的五官。 这时镜头后拉，给了?一个大远景。 白飞飞听到霍妩说：“你在我心?里没?有缺点，不需要进步。” 一时间?，她甚至有些?分不清楚，刚才说那?话的，到底是?霍妩，还是?乌灵。 - 这么一句话让白飞飞恍惚了?很久，都没?能彻底回过神?。 运气比较好的是?，这一幕一次就直接过了?——电视剧的要求虽然?并没?有电影那?么高，但是?想要达到一条过的可能性也?不多?。白飞飞一开始也?以为这次上去只是?先试着走位，再定一下词，却没?想霍妩直接就上了?。 第61章 她蹲在一旁，吃着付晓晓扒拉过来的盒饭，一边说道：“我怎么从收工以后就没?有看到过阿妩了?？” “我刚才去打听了?一下，她好像是?去接人了?。”付晓晓想了?想，小心?看了?眼白飞飞的神?色，声音很小的说：“听说接的是?她那?个男朋友……反正现在组里人都在说呢，说她男朋友过来探班，明天请全剧组的人吃中饭，摆流水席呢，大餐，直接请专业厨师过来现做。” “这么夸张？”白飞飞愣住。 她也?没?什么胃口吃饭了?，干脆拿过一边的剧本?开始看。 夏末蝉鸣声阵阵，虽然?大多?时候都吵得人心?烦，但当这些?声音在某一时刻全都达成了?共鸣后，反倒是?挺能催眠的。 扶桑就很喜欢听蝉鸣。她尤其喜欢在夏日的午后搬着个椅子?，再拿着一小块太阳能板，跟乌灵躲在一棵老树下面吹风乘凉，顺便再睡个午觉。 福利院那?边就有一颗巨大的树，小孩子?们精力?旺盛，不想把宝贵的自由时间?浪费掉，午后那?段时间?，都喜欢在那?边玩。 白飞飞低头看着，心?里估算了?一下，突然?有点失落。 白飞飞道：“如果要是?每天都按照这种一次就过的速度，感觉用不到三个月戏份就要拍完了?。” “没?那?么快吧？”付晓晓说：“不是?说预估要拍五个月呢吗？” 白飞飞摇摇头，没?再说话，心?里有别?的估量。 五个月的时长只是?一个预估数字，绝大多?数拍摄完成的时间?都会比这个预估数字短上一大截，除非是?剧组内部出现了?重?大差错的。 而显然?，光影剧组有这么多?重?磅级人物坐镇，绝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白飞飞皱了?皱眉，遥遥往霍妩房车的方向看了?眼，灌了?几口柠檬水，喘口气说：“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 比如先给霍妩发个微信问问她去哪了?。 白飞飞想到就做，微信下一刻就发出去了?。 霍妩回的倒是?也?挺快的，但是?似乎她的去向和剧组所有人口中所说的去向……完全都不相同。 白飞飞看着那?一行?字愣住了?。 【白飞飞：在酒店休息？】 【霍妩：嗯。上午进度快，下午没?有我的戏份，只补拍你和李燃的，我在现场其他?人紧张，就回来了?。】 白飞飞慢腾腾地回了?个‘好’，之后捧着手机，看着远处的景色出神?。 半晌，她环绕了?一圈场地，没?找到想找的那?个人，问付晓晓说道：“不是?，那?李冉去哪了?？” “也?不知道啊，跟着一起失踪了?，也?说是?去接人，都去接男朋友？”付晓晓越说越没?边，自己先住嘴了?。 她虽然?扇着风，但被热得也?够呛，耐不住酷暑，把旁边的口袋搬了?过来。 她兜里就像是?一个小百宝箱，里面什么都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扒拉出来了?两包降温贴，给白飞飞拍在了?额头上，说道：“趁着这会儿你快去睡个觉，下午起来有点精神?。” 车上开的有空调，白飞飞先前等在下头也?就是?想等等霍妩，现在知道霍妩没?在，也?就没?有再等下去的必要了?。更多资源加群7610 12738附赠清水文 合集，配有人工找文 等你 来撩~ 她搬上自己的小马扎，起身打算回到车上，冷不丁却听到了?一阵喧哗声，像是?一群人发出的呼喊，伴随着尖叫，还在喊着谁的名字。 可距离声音的源头太远，那?阵声音又响得有点过于急促，过了?那?一下后，又只剩下了?蝉鸣的声音，白飞飞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再想抬头看的时候，也?什么都看不见，就只能作罢。 - 午后，觉睡得倒也?还好，下午的工作进行?得也?挺，不过白飞飞本?来还以为可以收工了?，却没?想到李柯突然?回到剧组，空降而来，还突然?给她加了?场戏，要带人。 本?来说今天的总控是?霍妩，但是?李柯半路又重?新冒了?出来，再次接过了?全场的控制，成了?正经坐镇的大boss。 “跟李明明的对?手戏，不正式拍，你只是?带他?熟悉一下现场，让他?适应一下节奏，但是?工作人员会跟着全程录影，能用了?就留，不能用就删，明白吗？” 李柯道。 白飞飞闻言顿了?顿，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好一会儿才说道：“知道了?。” 突然?加的一个人，突然?加的一场戏，而且李明明的戏份很散，导演怕他?状态分散影响拍摄，才让和他?对?手戏最多?的自己来带人。 且能让李柯都说出‘能用了?就留，不能用就删’这么句话，更让不少人陪着他?在那?耗着，可见这人分量不轻。 虽然?很感谢李柯对?自己的信任，但是?白飞飞还是?有点疑惑——这种操作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不明摆着是?走后门进来的三无小爱豆的常规操作吗？ 没?演技，没?功底，甚至有些?人连台词也?不记，上场了?就扭曲着一张脸，表情不像是?在拍戏，像是?在受虐。可无奈又需要他?们的流量，只能一遍遍过，一遍遍调，一遍遍剪。 可惜至今白飞飞都不知道她要带的人到底是?谁，只能趁着休息的时间?先背了?剧本?，熟悉了?一下和李明明那?场戏的概况，和发生的时间?段。 最重?要的是?，还得背一下台词。 临时空降戏份就这点不好，时间?紧任务重?，要揣摩人物，还要背那?么多?的文字，还得记走位，还要和对?手打配合。 扶桑家中破产，父亲承受不住压力?坠楼身亡后，母亲也?跟着一并发了?疯。 全家都靠着那?一点保险和扶桑名下微薄的资产在维持生活。 在家里做了?十几年?的保姆万分不舍地离开了?家回到乡下，一切生活的担子?全都落在了?扶桑一个人的身上。 她高一升高二的时间?，要面临分班，要面临骤然?加多?的考试，还要同时负责母亲的三餐，以及照顾家中那?只已经快要老的走不动路，已经无法自主排泄的大金毛。 所以，在这么长时间?的积压之下，扶桑因为劳累，因为压力?，逐渐变得沉默寡言，和从前的小太阳没?了?半毛钱关系，成绩也?开始日渐下滑，上课撑不住睡觉，哪怕奋战到凌晨，可作业也?始终完不成。 在那?次分班考后，她从顺位升上去的高二一班，掉到了?高二十七班。 整个高二年?级只有十七个班级，她被分到了?最后。 这件事情对?于扶桑本?人不可谓是?一个打击。 这两个班级几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高二一班洁净透亮，教室在全校最好的位置上，窗外甚至还有一个小平台，那?是?全校师生都羡慕的一个地方。 而高二十七班则在厕所边，最角落，闭塞，臭气熏天，屋里甚至会爬进去很多?虫子?，也?是?一个最背阴的方向，整个教室都看起来很低迷，哪怕开了?灯，也?没?什么大用。 扶桑成绩一落千场——她甚至有两科没?考，可即便如此，在十七班，她的单科成绩也?足够傲视全班的人了?，因此，她从一班的异类，又变成了?十七班的异类。 就在这样的班级里面，混杂着许许多?多?学生。 有只是?来混个高中学历的，有已经被开除，还在留校观察的，也?有真的想要好好学，却总是?不得章法的，更有的，是?自甘堕落，干脆随波逐流的。 李明明就是?这个班的异类。 他?成绩很好，但身体极度不好，而且家里非常有钱。照理来说，这样的人，应该会被校长重?点观察——毕竟黎明明父亲直接捐了?一座图书馆，上下三层楼，里面还全都是?最先进的电子?设备，简直就是?校长的心?头肉。 可他?却出现在了?高二十七班。 而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前后已经被七所学校辞退，更因为他?一个人以一己之力?几乎拖着高一一班全班人平均分下滑的潜在威胁。 没?有老师愿意接他?，没?有人愿意用自己毕业班的前途来调教一个顽劣的、随时随地会晕厥的学生，就这样，他?被一直推到了?十七班，唯一一个班主任形同虚设，只挂名的班级。 今天晚上新加的，就是?白飞飞和李明明的一段对?手戏。这也?是?两人见面的那?一场，也?是?李明明杀青时，在他?回忆时出现的最后的那?一幕。 扶桑第一次出现在教室的时候，整个十七班所有的人就都安静了?下来——这一节是?体育课，虽然?还在教室的拢共也?没?多?少个。 李明明用厕所接的自来水放在了?门后，浇了?进来的扶桑全身，用口香糖黏住了?扶桑的头发，还涂上了?502浇水，在她的凳子?上面放红墨水，扶桑猝不及防下碰到，红色的污渍粘在了?裙子?上，被一群人带有异样的眼神?看了?很久。 第62章 这就是?扶桑和李明明初见的第一幕。 付晓晓跟着白飞飞一起看的剧本?。 看到这里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戏份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付晓晓喃喃道：“我以前不是?就这么被人给欺负的吗？不过那?是?初中的时候……” “嗯……”白飞飞顿了?顿，继续往下翻着看，“但是?你那?个时候可没?有扶桑这么厉害，你那?时候只知道哭，还不敢告诉你妈，为了?表示那?些?伤口是?你自己摔得，你还自己爬到树上然?后往下跳……” 付晓晓委屈噘嘴：“往事不必再提宝贝，那?都是?我的黑历史。” 白飞飞伸手在付晓晓脑袋上揉了?一把，忽然?弯着眼睛笑了?。 付晓晓虽然?人怂，缺点大约也?有一堆，可只要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对?别?人好。 当年?她转到了?付晓晓初中以后才发现了?付晓晓一直在被人欺负的事情。当下也?不顾及付晓晓的劝阻和哭求，直接一竿子?捅到了?席荣那?。 席荣那?时候可真是?出离愤怒了?——可惜那?时候，她面对?的对?象是?一群甚至未满十六周岁的孩子?，更别?说她手上完全没?有证据。 也?就是?在这时候，白飞飞把她所有调取的监控，和按在付晓晓身上的隐形摄像头和录的音频、拍的照片全都交给了?席荣。 虽然?未满十六周岁，可该管控教育的，还是?得去管控教育。家长该赔钱的，也?都得赔钱。 至于那?几个领头的，从初高中学生手里挖钱、打人甚至猥亵地混混，则亲手被席荣送进了?监狱。 那?以后付晓晓彻底和校园暴力?绝缘，并且整日里把‘我妈妈是?席荣，席荣是?一个大律师’这句话给挂在嘴边上。 ——同时她也?成了?全校第一个，被爸妈接送到大学毕业的唯一的靓仔。 “所以我就很怀疑，我到现在都没?有对?象，肯定是?被我妈害的。”付晓晓怒：“如果不是?我妈，我至于被人逼得去网恋吗！她还把我游戏全都删号注销了?，我那?游戏号值好几十万呢！我还送了?我老婆好几万，我妈居然?也?没?有问人要，连我老婆联系方式都不给我……” “打扰一下，那?是?你前妻。”白飞飞撩起眼皮，在付晓晓滔滔不绝的话里打了?个叉，说道：“现在应该已经是?完全没?有什么联系的路人关系了?。” 付晓晓蔫了?。 当年?那?段网恋的青葱岁月，现在回想起来，还真像是?弹指一挥间?。 “我老……前妻自己说，她长得可好看了?，她比我大点，还给我看过她照片，黑丝呢，可惜没?露脸，我也?没?存档。”付晓晓叹气，“要是?早知道，我好歹能存个档，她胸口那?有一颗胎记，红色的，可好看了?。” “再好看你也?不可能凭着一个胎记去扒人胸口啊。”白飞飞笑得直不起来腰，“过去就过去了?吧。” 付晓晓又哼哼了?什么，没?再言语了?。 晚上白飞飞算是?加班，还在片场的演员没?多?少人，不少工作人员虽然?也?都还在各司其职，但也?都知道今晚什么情况，模样都有些?懒懒散散的，不太在状态。 白飞飞也?没?在意，化好妆后就在十七班门口开始候场。 剧中的时间?其实是?早上，但是?现在这时间?，条件也?显然?不可能，所以只能用人造光。整个片场被硕大的灯烤得炙热无比，入夜好不容易才变得凉快下来的气温又一次骤然?升了?上去。 白飞飞出了?口气，忍不住又灌了?几口冰水。 付晓晓跟她在咬耳朵：“我听说加塞的这个人就只来几天，还自备了?一个房车……” 一辆黑色的房车在夜色下由远及近开到了?操场上停下，白飞飞从走廊往下看，发现有两个人正从车上走下来，身边都跟着助理。 “那?不是?李冉吗？”白飞飞纳闷。 李冉今天本?来和她有一段，但是?中途旷工，她才跟霍妩临场搭了?戏。 现在李冉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个人……新人？关系很好？ 白飞飞伸着脑袋往前看，不看没?什么，这一看，给她吓得差点从楼上直接翻下去。 “来的怎么是?他?啊？”白飞飞呆住，左右开始找李柯，“李导先前怎么都不跟我说这人是?谁，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啊？” “谁？”付晓晓遗传性近视，虽然?只有区区一百度，可从二楼的距离往下看，还是?夜晚，也?实在是?有点考验。别?说是?分出是?谁了?，这大晚上的，她连男女都难看出来。 “……你应该也?认识。”白飞飞艰难地说：“凌星河。” “凌星河？”付晓晓愣了?下，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弯：“你那?个前队友的小前男朋友？还是?那?个假货？假冒的凌星河来了?？” 白飞飞简直哭笑不得——这傻孩子?这是?想到哪去了?。 “不是?，我说的不是?先前那?个冒牌货。”白飞飞点了?点她太阳穴，“以前跟你小时候在院子?里经常玩的那?小男孩，凌家的那?太子?爷。” 这下付晓晓反应过来了?，她恍然?大悟地拍拍脑袋，“嗷，你说他?啊——他?来这干什么，探班吗？” “我估计……”白飞飞话音落下，“是?来拍戏的。” “星河过来了?。” “星哥晚上好，冉哥晚上好。” “凌少，冉哥。” 随着两个人一路走近，问好打招呼的声音也?始终不绝于耳。白飞飞一阵的感叹，心?想缘分这事儿，可还真是?妙极了?。 她像是?根电线杆子?似的树在走廊的护栏边，满脸古怪地看着走的越来越近的两人。 两边两人，成了?一个平行?四边形的局面，彼此面面相觑，谁也?没?开口打招呼。 半晌，凌星河往前弯腰，“干啥啊，看傻啦？才多?久没?见这就不认识我了?？” 付晓晓朝他?翻了?个白眼。 凌星河跟她没?仇，但是?李冉跟她有仇。 她可没?忘记这两天李冉都是?怎么对?白飞飞横眉怒目的，说话也?不好听。 “呵呵。”付晓晓阴阳怪气地扯着嗓子?哼哼，勉强算是?给了?个回应。 凌星河却好像根本?不在意，甚至特哥俩好的往前又走一步，跟白飞飞说：“飞飞，我代替李冉跟你道歉，这小子?把事儿都跟我说了?，是?他?误会你了?……” “道歉？道什么歉？”白飞飞听他?开口说半句，试图努力?听懂，但奈何完全听不懂。 这话给李冉和凌星河两人同时说懵了?。 凌星河瞪大眼睛，好歹一米八几的个头，看上去莫名显得有点傻了?吧唧的，“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我该知道什么？”白飞飞满脑袋的问号，直觉似乎她好像应该知道什么。 李冉捏捏拳头，上前一步，“是?因为这两天我……” “聊什么呢在这？”李柯的话音突然?插.入进来，“快点进来，马上开始了?。” 李冉像是?还想说什么，奈何李柯就走到了?门口等着他?们，李冉只得闷声道：“你们先进去吧——晚上有时间?吗？晚上我请你吃个饭。” 白飞飞诧异之余摇了?摇头：“收工不知道要几点，改天吧。” 说完，白飞飞就离开了?。李冉在后面张张嘴，还想说什么，没?来得及，脸上先莫名其妙红了?起来。 凌星河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搂了?搂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别?气馁啊兄弟，傻缺事儿趁早弥补还来得及，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回头请着我姐和飞飞一起赔个罪就完事儿了?……” 李冉锤了?下他?肩膀，“赶紧进去吧你。” - 第一场没?有拍摄完成，凌星河始终都没?办法进入状态。 他?的台词功底倒是?过得去，毕竟从小到大也?是?站在演讲台上走过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和白飞飞打对?手的时候，凌星河很明显的，就有一种‘我在表演别?人’的感觉。 李柯中途喊了?停，把凌星河单独叫到一边说话去了?。 白飞飞趁着这会儿休息了?下，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四十了?。 天色全黑，付晓晓给她拿了?点宵夜过来，只加了?点甜醋汁的一堆菜叶子?，不过过了?水，适口度比较高。白飞飞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时不时抓几颗小番茄丢在嘴里吃。 听见旁边的喧哗声的时候，她也?没?动弹，只是?问：“那?边怎么了?？突然?吵起来了?？” “好像是?霍老师回来探班了?，带了?好多?吃得来。”说话的工作人员刚说完就跑了?个没?影。 第63章 白飞飞跟着就笑，拍付晓晓的腿，“走，咱们也?去抢点吃的……” 说着，白飞飞牵着付晓晓的手就冲了?过去。 那?边乌泱泱已经围了?一圈人，食物的香气充满了?不大的地方，白飞飞手里的菜顿时就不香了?。 她放弃挣扎，跑过去拿盘子?，夹了?两块牛肉吃，余光居然?还看到了?一身白色的吴清莹。 白飞飞一眨眼，“你也?在啊？” “嗯，我有一场戏，导演还没?喊到我，我没?敢去问，在这等等看。”吴清莹有点不好意思，脸被衣服衬得更白生生的。 白飞飞没?忍住多?看了?两眼，随后说道：“那?你待会去问下，李导很好说话的，他?可能是?太忙忘记了?。” 吴清莹感激地笑了?笑，挑完了?自己的菜后就走到了?一旁，和助理分着吃东西。 白飞飞只好奇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眼，就很快转了?回来。 付晓晓就像是?知道她脑子?里面在想什么一样，说道：“她怎么一直总穿白色的衣服啊？” 白飞飞摇头，她也?不知道。 第一次试镜的时候吴清莹穿的就是?白的，之后在停车场的时候，她也?是?一身新的白衣服。后来已经到剧组了?，那?天在顶楼撇到她，她穿得也?是?一身白……包括现在，浑身上下还是?一身素白，只是?款式不同而已。 “谁知道呢。”白飞飞说道：“可能是?比较爱干净吧。反正她剧里的衣服颜色挺多?，她也?没?说不愿意穿。” 付晓晓也?塞了?满口肉，又往嘴里塞了?几片生菜叶子?解腻，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只能‘嗯嗯’点头。 忽然?付晓晓满脸激动地指着白飞飞后面，眼睛里的喜悦几乎快跃出来。 白飞飞好笑，一边回头一边说：“你看见什么了?，大晚上这么高兴？当心?给你自己噎着……” 不远处是?霍妩，手里端着两个盘子?，正往楼上走。 付晓晓终于把满口肉咽下去，一边顺气一边说，“霍、霍妩跟李冉很熟吗？” 霍妩和李冉熟不熟她不知道，但是?李冉和凌星河很熟是?肯定的。 白飞飞一顿，说道：“我上去一趟。” 付晓晓抓起自己的东西，“我跟你一起。” 楼上，霍妩打开了?一间?用来临时休息的教室门口，在门口张望了?一下，说道：“看到飞飞了?吗？” “没?有看到。” “刚才好像下去了?？” “不知道，跟她那?个小助理手拉手的不知道跑哪了?……霍老师你找她有事吗？我给她小助理打个电话？” 霍妩本?来要走的脚步又停下，好奇地挑起眉毛，说道：“小助理？你说付晓晓？” “对?啊，可不就是?她吗。”说话的工作人员笑了?，“成天蹿的比谁都快，跟个皮猴子?似的，咱们这些?常年?健身的人都没?她那?么有活力?。” 霍妩笑了?笑，主动说了?句，“嗯。不用给她打了?，我自己去找，没?什么别?的事儿。” - 看到凌星河的时候，凌星河本?人一脸菜色，估计是?被李柯骂得不轻。 见霍妩端着两个盘子?进去，凌星河挺没?精神?地撩了?撩眼皮，慢吞吞地喊了?声：“姐。” “嗯。”霍妩进门，“被骂了?？” 提起这事儿，本?来就挺没?精神?的一张帅脸更无精打采了?。 凌星河蔫哒哒地不吭声，旁边的李冉主动说道：“星河毕竟没?经验，李导也?没?说什么，都是?指点人的话。” 凌星河这才点点头，挺委屈地说，“就是?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已经在努力?考虑我面子?和自尊心?了?，我才更扛不住了?。” “你说白飞飞那?么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能这么活灵活现呢？我都感觉我被她带着都已经入戏了?，结果我自己感情上入戏了?，拍出来的东西一看，那?不就是?个牵线木偶吗……？”凌星河满脸挫败，更小声地说，“李导还说，就那?局面，都已经是?白飞飞在努力?配合我了?。” 霍妩挑眉，从桌子?上找了?两个干净的外卖盒，把她端上来的菜给盖住了?。 “怎么说？”霍妩道。 凌星河叹了?口气，虽然?挺颓丧，但是?脸上很严肃。 丧归丧，可他?手上还拿着剧本?，还拿着刚才李柯给他?的片子?在反复地看。 闻言他?说道：“今天你和白飞飞有一场对?手戏，李导说那?场拍得很好，就算只是?一个很平静的午后，可他?要的就是?那?种效果。大局平静，可在你们两个人的眼里都能看到戏，都能看到涌动的暗潮……到我那?就成了?……” 凌星河有点卡壳，‘成了?’两个字说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什么很合适的形容词来，于是?只能哼唧着闭嘴。 他?抬起头，终于迟钝的闻到了?什么香味，勉强抬起头一看，说道：“这什么？给我吃的吗？” “不是?。”霍妩抬头看他?，“你的体重?刚控制住，现在上镜也?只能勉强到达‘不胖’的程度而已，大晚上地想吃肉，你找死吗？真想让李柯把你哭着说不干了?不拍了?不演了?的视频直接发送全网？” 霍妩这话不是?空穴来风。 李柯的剧和电影，不是?谁想上就能上得了?的，尤其是?那?些?顶流或是?那?些?小爱豆。 当年?有一个爱豆嫌拍戏太苦太累，承受不住压力?，当众撂挑子?不干了?，就开始哭。 哭着说李柯虐待他?，哭着说李柯没?人权，哭着说李柯公报私仇故意折磨他?，甚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极尽所有能力?的开始撒泼。 早在那?以前，那?小爱豆的粉丝就已经闻讯知道了?些?许内幕消息，早就已经有了?很大的不满，在那?事儿被得知以后，口诛笔伐李柯的消息几乎遍布了?全网。那?也?是?第一个被一个小爱豆给网暴了?导演的事件，震惊了?当时不少人。 然?而李柯一点没?退，干脆就把那?视频发出去了?。 不光如此，那?视频还是?有声的—— 那?爱豆在那?撒泼着哭，李柯就在那?亲自举着摄像仪器怼着他?拍，一边拍还一边问：“还哭吗？哭够了?吗？愿意拍了?吗？再哭就给你戏全删了?？我可说到做到啊。” 那?小爱豆撒泼上了?头，一个劲儿地就说：“你等着我粉丝把你祖宗十八代都撕出来，你以后出门都给我当心?点，小心?被我粉丝套麻袋！小心?被我粉丝唾沫给淹死！” 那?之后，李柯给他?照拍不误，但等片子?一上映，所有人才发现，他?干脆就把人角色整个全部删除了?。 那?时候小爱豆那?粉丝登时炸了?锅，纷纷跑到了?李柯个人微博下开始口诛笔伐，一个个恨不得全都化身正义小卫士，一人啃他?一口。 李柯这次依然?也?没?避，干脆把那?小爱豆拍摄过的那?么些?个片段给放出去了?。 割破个手指请两天假，说有伤口不能洗澡，不能干体力?活。摔了?一跤请一周假，说有腿伤，行?动不良，得休息，早上晚上说昼夜温差太大怕冷，第二天干脆就说着凉发烧。 唯二的那?两场戏，拍得就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诗朗诵，就差声情并茂地张开双手，再喊上一声，“啊！拥抱你，我的爱人！” 至此，事件收尾，却也?再没?有人敢跟李柯尥蹶子?——尤其是?那?些?爱豆和流量。 凌星河大约也?是?甚至这段风云往事，闻言登时一脸菜色，喃喃道：“我当时干什么一时上头说我要来剧组看看小嫂子?的……” 这话说的声音太轻，除了?坐在他?旁边的李冉之外，谁也?没?听见。 不久，白飞飞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霍妩和凌星河、李冉两人呈现出一个等腰三角形的姿势，分别?坐在两边。 凌星河跟李冉俩人就像是?连体婴，肩并肩，腿碰腿，幼儿园小朋友都没?他?们这么亲密的。 “来了?？”霍妩回头，见她刚进来，说道：“去哪了?？” “在楼下吃了?两口牛肉。”白飞飞舔舔嘴巴，怀里还抱着自己的那?盘菜，说道：“很好吃，是?洛水市这边本?地的大厨做的吗？” “嗯。”霍妩顿了?顿，笑道：“整场菜就只有那?个好吃，你倒是?挑的准。” 一句话给白飞飞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脸有点红说，“我平时没?吃这么多?的，就是?今天体力?消耗得有点多?，就想多?吃点。” “是?消耗得挺多?的。”霍妩不着痕迹地将那?两盘上罩的罩子?挪开，露出了?下面的水果和肉块，说道：“麻烦你带了?他?这么久，多?吃点吧，特意给你留的。” 第64章 凌星河瞪大眼睛，“姐，你刚才不是?说晚上吃多?了?不好，得适当节食吗？” “我原话是?你吃多?了?不好。”霍妩看也?没?看他?，“飞飞还在长身体的时候，还要节什么食。你当她跟你一样？” 霍妩终于回头看凌星河，面无表情丢下一个字：“胖。” 凌星河张张嘴，咬着自己手指，终于哽咽了?。 - 晚上，兴许是?吃饱了?饭，白飞飞忽然?觉得自己特别?有干劲儿。 虽然?凌星河一直没?怎么进状态，但是?也?没?怎么影响她发挥，甚至无师自通更知道了?要怎么带人。 “行?了?，收工，今儿先回去吧。”李柯最终发了?话。 收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虽然?开了?一顿饭，但是?等众人上车回酒店的时候，已经快要接近午夜零点了?。 白飞飞的车开走之前，她余光忽然?撇到一个白色的影子?从窗边过去，恍惚间?她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一直等车开到了?门口，白飞飞往外一看，发现还真是?吴清莹。 她赶紧让付晓晓停车，打开窗户往下看了?眼，主动说道：“晚好，你怎么回去啊？车还没?过来？” 吴清莹摇了?摇头，眉心?微皱着，手里还抓着手机，摁了?几次发现没?办法开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旁边的助理拿着充电宝一脸懊恼地说道：“都怪我，忘记给充电宝充电了?，剧组这边突然?改了?时间?，师傅可能是?等不到人，以为我们都回去了?，就自己回去了?……现在谁都联系不上。” “那?先上我车吧。”白飞飞道：“我给你们直接捎回去也?方便。” 吴清莹想了?想，没?有什么能拒绝的理由，便道了?谢后上车。 一路挺平稳得到了?酒店楼下，白飞飞要跟着付晓晓去负一停车，就让吴清莹他?们先上楼去了?。 告了?别?后，两人重?新回到一楼，电梯自动开门的那?个瞬间?，白飞飞看到吴清莹走到了?直达顶层那?边的电梯，倒是?助理先坐着电梯去了?八楼。 “她去顶楼干什么去？”付晓晓纳闷，“顶楼不是?只有霍妩和导演跟总编剧那?几个人在住吗？” “可能是?要问日程表的事儿？”白飞飞耸肩道：“谁知道呢。先上楼。” 八楼，令白飞飞有些?意外的是?，门口居然?还有人在等她。 人有点在她意料之外……霍妩、李冉和凌星河三人居然?全都在场。 她脚步一顿，见霍妩朝她招了?招手，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说道：“怎么晚了?，你们全都在我房间?外面干什么？” “在等你。”霍妩说道：“他?们两个有事要跟你说。先开门吧，别?让人看见了?。” “看见的人已经不少了?。”凌星河嘟嘟囔囔，“姐你真的是?想瞒着吗？你要想瞒着你让飞飞姐上楼不就行?了?？顶楼私密保护做得多?好啊……” 霍妩看他?一眼，没?多?言语，凌星河瞬间?闭嘴。 付晓晓进去后给他?们几个倒了?水，而后就瞪着一双茫然?无知的硕大的眼睛坐到了?白飞飞边儿上，抱着她的小腿搬到了?自己腿上，开始拿出小锤子?给她敲打小腿肌肉。 霍妩先开口破了?冰，主动问道：“付晓晓经常帮你做这些?？” “嗯。”白飞飞点头，“晓晓说这样可以帮我放松腿部肌肉，毕竟白天拍戏要站很久，不能随时休息。” 霍妩点头。 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 白飞飞满脸迷茫的左右看，今天事儿发生太多?，她也?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连把事件给串联起来都不太有法子?。 “那?个……”李冉清清嗓子?，终于硬着头皮开了?口。 白飞飞目光转到他?身上，却见李冉一个猛子?站了?起来，朝白飞飞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 白飞飞惊得往后挪了?一个屁股的距离：“你朝我说对?不起干什么？” 李冉连声一阵青一阵白，弯下去的腰始终没?抬起来。 过了?会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弯腰弯累了?，一手扶着自己膝盖，耳朵尖儿肉眼可见的变红，嗫喏道：“就是?，关于我误会你是?星河跟霍妩姐之间?的小三这事儿……” 白飞飞：“……” 白飞飞：“？” ？？？ 她大脑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大法子?太能接收到这一句话里面含有的信息量，忍不住又侧着耳朵向前面问了?句，“你刚刚说什么？” “你……”李冉蓦地抬头，似乎有点恼羞成怒了?。 可看见白飞飞一脸真诚而真挚的迷茫，和他?前不久简直是?如出一辙的样子?，又哑了?火，说道：“就我误会你是?我兄弟小三儿想勾引我兄弟他?老婆这事儿……” 白飞飞这次终于弄懂了?。 她目光在神?神?在在喝茶的霍妩，跟把脸埋在抱枕里面疯狂压制笑容的凌星河当中转了?一个来回，终于艰难地问：“你刚才的意思是?……” 李冉满脸比她更艰难的表情，一言难尽地点点头。 白飞飞：“……” 她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灵光一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阿妩在圈子?里面传的那?个绯闻男友，其实是?凌星河？” 凌星河脸和脖子?笑得通红，却还努力?又坚强地挺起腰背，擦干了?眼角的眼泪，说道：“正是?不才在下我……哈哈哈哈哈这傻子?李冉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李冉恼羞成怒用抱枕捂住凌星河的头，“你再笑老子?迟早鲨了?你——！” 霍妩清清淡淡地吹了?吹杯子?里的茶，看着白飞飞说：“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 送走了?来做客的三人，就连付晓晓也?回去睡觉以后，白飞飞一个人躺在床上，迟钝的大脑还在努力?地思考这两天的事情。 李冉对?她莫名其妙一会儿好一会差的态度，霍妩这两天总是?私下里去找李冉的行?为，还有这些?天总在附近时常会听到的关于霍妩男朋友的似是?而非的传闻。 最终的最终，白飞飞确定了?一件事情。 她没?猜错，霍妩没?有男朋友，也?不可能有。 白飞飞越想心?跳速度就越快，忍不住拿出了?手机，点开了?和霍妩的那?条对?话框，几乎不受控制的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白飞飞：阿妩，你如果没?有男朋友，那?我能不能做你女朋友啊？】 这条消息没?有被回复，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 白飞飞再也?扛不住生物钟的侵袭，就这么不甘不愿地握着手机睡了?过去。 第046章 白飞飞已经捧着手机一整天了。 今天?先不说没有她和霍妩的对手戏, 她甚至就连霍妩的面儿?都没看到过。 白飞飞瘫在椅子上。 霍妩近期在负责b组——她们ab两组分别拍摄，主?角组和配角组分了两个不?同?的影棚, b组那?边这些天?主?要在赶凌星河的戏份，和a组的戏不同步。 霍妩也只有每天?中午换班的时候会过来一趟，看一下早上?的片子，到了下午会接着去b组。 “宝贝，先吃点。”付晓晓拿着餐盒过来，顺带给她手里塞了个小风扇，说道：“我去打听了一下，导演组的车已经?过来了，还有二十?多分钟就到。” 白飞飞闻言捧着沙拉盒子漫不?经?心地吃。 沙拉吃着快, 没一会儿?就被白飞飞吃了个一干二净，吃完后她也没事?做，仰头张望着, 希望能从道路尽头看到霍妩的车, 但可惜事?与愿违, 次次都是失望而归。 就在白飞飞没什么性质的开始拿出剧本继续读的时候, 蹲在她不?远处审稿的李柯接了个电话, 随后举起了手上?的小旗子, 站在原地蹦跶了两下：“哎——我在这呢！” 白飞飞立时抬头望去, 就见一辆低调的小白车自?不?远方缓缓开来，在她面前不?远处停下。 旁边李柯扔下旗子，扯着喇叭喊：“这大热天?你开车过来啊！我不?想去太阳底下——” 车门打开, 霍妩脚上?就大剌剌的穿着拖鞋，从车上?下来, 完全忽视了旁边的李柯。 白飞飞一顿，一上?午的慌张失措和满肚子想好的各种情境下应该出现的措辞全都没了, 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看着霍妩在帽子下未着妆容的脸，干巴巴地喊了声：“阿妩……” “嗯。”霍妩应声，扫了眼她手边的外卖盒子，说道：“吃完了？” “嗯。”白飞飞低头，脚尖不?停在旁边的地面上?磨蹭来磨蹭去。 霍妩也不?说话，站在那?立了会。 也不?知道是气氛使?然还是俩人之间气场卓然，周遭两米连个人形生物都没，其余不?是人的玩意儿?不?管是公是母也全都绕道走了。 第65章 半晌，霍妩先开了口：“地好蹭吗？” 白飞飞呆呆一抬头，“啊？” 霍妩没重复，白飞飞自?己反应过来了，结结巴巴一点头，“还、还行。” “哦。”霍妩看她两眼，跟着用脚尖一起蹭了蹭。但她大约是忘记今天?她穿的是个土青色的拖鞋，没留意蹭了一脚的土，天?干物燥，整个脚面瞬间从白皙变成了土黄。 白飞飞低头，视线忍不?住跟着那?只脚走。 霍妩盯着她脑袋顶瞧了两眼，说：“我脚脏了。” 白飞飞有点跟不?上?霍妩节奏，半天?还是一个字：“啊？” “上?车。”霍妩回头一拍车门，“找个地洗脚。” 白飞飞就这么莫名其妙跟着霍妩上?了车。 拍摄区附近就是街区，霍妩却从市区往外开了出去，最后甚至上?了高?速。 洛水市是个三?线小城市，附近还有很多未开发的荒山，偶有人家，但大多是成片成片的树林。 夏末的季节，高?速上?盛开着或是浓绿或是枫红的颜色，她有心想拍照，又怕手机拿出来晕车。 高?速路程不?长，不?多时，两人便下车到了附近路边一个挺荒凉的小店。 小店对面有个学校，像是个职高?，附近有一条大学门口必备的小吃街，大约是因为还在上?课的缘故，附近没什么行人，只有一些店主?在外面收拾着自?己晚上?在学生下学后要卖的东西。 霍妩带着白飞飞进了一个店面。 店面不?大，外面看也看不?出是卖什么的，有些年头了。 里面有个小门，小门里面还有个小院子，院子设置得挺好，中间居然还有一棵挺大的树，树不?远处甚至还有一个市区里很难见一次的水井。 白飞飞就这么看着霍妩进了院子，动作相当熟练地从水井里面打上?来一桶水，往自?己脚上?浇了下去。 净水倾泻而下，大约是有点凉，霍妩嘴里发出了点‘嘶嘶’抽气的声音，过会洗干净了，她把水桶往井里一扔，拍拍手说，“渴不?渴？” 白飞飞舔舔嘴唇，她是有点渴的。 她的水壶在剧组，吃的饭是沙拉，也不?需要喝水，这会儿?确实?是有点渴了。 霍妩又示意她跟上?，走回了店前，从冰柜里拿出两瓶汽水，十?分熟练地用起子打开，递给白飞飞说，“坐。” 白飞飞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眼睛滴溜溜地在店铺里打转。 “你对这里很熟悉吗？”白飞飞问道。 霍妩点头，“嗯。这家店面是我的。” 白飞飞惊了。 她之前想过霍妩手里的资产不?少，或大或小，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么一个偏僻职高?附近的小商店也能涵盖到。 看这商店的新旧程度，想必年头已经?很久了。 “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霍妩笑笑，“有事?找你聊聊。喝好了吗？” 白飞飞点头。 她其实?是看出了霍妩的意图，只是没想到她会带自?己来的是这里。 刚才好不?容易被遗忘掉的紧张重新涌入大脑，各种热烈又狂暴的情绪一下子涌来，差点把她淹得快要窒息。 四下非常安静，周遭只剩下静谧的风声，偶尔有夏末的落叶掉在地上?，都能引得慌乱无主?的白飞飞侧头看一眼。 霍妩观望了白飞飞一会儿?，目光在她不?停扣弄膝盖的手指上?挪开，眸色深了些，“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白飞飞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什么怎么想的？” 霍妩抬眸，漂亮沉静的眸子里面是白飞飞看不?出的情绪，只能凭着霍妩给她的感觉，大致推断出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霍妩似乎是在紧张，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怔住，似乎是难以理解，这个情绪为什么会出现在霍妩的身上?。 坐在这四下安静的小店里，霍妩周身都很安静，起码表面上?看起来非常的淡然。她看着白飞飞，淡淡说道：“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到底怎么想的。” 白飞飞舔舔嘴唇，低声道：“我没有怎么想，我表达的意思很不?清楚吗？” “很不?清楚。”霍妩道。 白飞飞一愣，瞬间抬起头，双眼直直地看着霍妩，眼里全是茫然。 霍妩目不?转睛地盯着白飞飞的双眼，瞬间便读明白了白飞飞的迷茫。 她声音清清冷冷地说：“好，那?我来说，你听着。” 白飞飞点头，下意识挺直腰板，姿势端正得像是个小朋友。 这幅坐姿让霍妩一边的唇角向?上?扯了扯，又让她自?己压了下去。霍妩说道：“你昨晚那?句话的意思，是想要正式的、确定的，把一切都给往明面儿?上?讲的意思吗？” 这是当然的。 白飞飞毫不?犹豫地点头。 霍妩颔首，算作是给了回应。紧接着，她看着白飞飞说道：“我同?意了。” 白飞飞听到这句话时愣了几秒，才终于反应过来霍妩的意思是什么。 几乎是瞬间，她双眼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亮了起来。霍妩轻咳两声，看着白飞飞，慢慢地说：“你先别急，我再来最后确定一遍。” 霍妩看着白飞飞紧张的模样，充斥在心头的那?股焦躁似乎也慢慢被抚平了。 她甚至注意到白飞飞的凳子正在以很难察觉的幅度慢慢地往自?己这边靠拢，她试着对焦了很多个点，才终于确定了这个认知。 这个认知让她心情十?分愉悦，转瞬说道：“挑明的意思，是以后你我就会以对方的女朋友互相介绍对方，会公开对外表示，私下里也可以更加亲昵，没错吧？” 正经?女女朋友之间会干什么白飞飞也不?清楚，但是应该也就差不?离了，她连忙点头，过会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炯炯地说：“亲昵到什么程度才算呢？可以从亲昵变成亲密吗？” 霍妩话音一顿，看着白飞飞许久，声音有些微沉，说：“——当然可以。” 白飞飞这下终于足够明目张胆了——她干脆把自?己屁.股下面的小马扎搬了起来，直接挪到了霍妩旁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霍妩的手看。 就在霍妩几次没忍住，指尖都觉得要颤抖起来的时候，她的手被另外一只软乎乎的手抓住了。 那?只手比她的要小一些，手指也更细长，指甲养得非常漂亮，因为剧情需要，还涂了很漂亮的护甲油，一点都不?过分，微光照耀下特别的玉润，也金贵。 霍妩盯着看了会，刚想说点什么，就见白飞飞用了点力气，轻轻地捏了一下。 她眉梢一挑，说道：“好好地。” “哦。”白飞飞乖乖应了声，然后又笑了笑，“那?这就……就这么解决啦？” “嗯，解决了也好。”霍妩唇角有一抹笑容，说道：“这些天?不?管是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不?太有立场去插手。想多了心烦，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多想，挑明了，说开了，一切就都好了。” 一直纠结的人不?止她一个。 白飞飞每当睡不?着，想东想西的时候，霍妩也并?不?好过。 她无数次带着猫从酒店楼下路过，甚至有几次转了好几圈，也没见到白飞飞的人影——她似乎没什么借口能去见白飞飞一面，只能想尽办法去寻找‘偶遇’的机会，然而片场内，是猫是狗全都忙得脚不?沾地，这机会哪儿?能让她这么轻松就制造出来。 想东想西，还是白飞飞一个短信发过来，给她打了个强心针。 不?如直接挑明了，以后不?管做什么，也都有由头——毕竟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周圈谁都觉得她俩早就在一起了，可偏偏正主?这俩人谁都没自?觉，谁都别别扭扭的。 “阿妩你不?用担心。”白飞飞说道：“你以后不?用多想了，我很热情的，以后我找你的时候，你就只需要给我肯定就可以了，我来主?动。” 霍妩目光落在白飞飞的脸上?，表情有些玩味地停顿了会儿?，才挪开了视线，半晌说道：“好啊，你来主?动。” 第047章 饭店的老?板没多?会就回来了, 见到霍妩来时，并没有一般租客对待房东时的或客套或讨好或厌恶, 而是一种类似于感激的情绪。 白飞飞注意到老板的腿脚并不太好，一只脚被截肢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老?板娘看起来也非常的瘦小。 白飞飞没多?言，而是自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了霍妩的对面，听着霍妩和老板娘聊天。 没多?说两?句，老?板娘得知她们是一路开车来的，还没吃饭时, 就催着老?板进去做点吃食来。 老?板娘将悬挂的风扇的风向吹到了她们这里，便一起笑着和老?板进了后厨忙活。 期间霍妩进了后厨一次，没进门, 只站在门口叮嘱了两?句什么, 白飞飞目光落在被擦的很干净的风扇叶上, 又望向桌面扑的很平整的桌布上。 第66章 不?多?时, 在厨房里忙活的老?板就端上来了两?碗小馄饨。 白飞飞接过霍妩给她的白色瓷勺, 有些出神的盯着两?人面前的碗。霍妩那份加了辣和香菜, 她这份则是比较清淡的酸汤, 能闻到很香的米醋味。 白飞飞一手筷子，一手汤勺，喊了一声?, “阿妩……” 霍妩抬起头，把桌上的辣椒和米醋往白飞飞这边推了推, 轻声?说，“先吃饭。” 白飞飞很喜欢吃辣, 但太能吃，而且吃辣的量要看情况，一般都是她自己斟酌着加。 白飞飞‘喔’了一声?，先加了一点尝尝味道，眼前一亮说道：“这辣椒好香！” “辣椒都是咱们自家炒的。”老?板娘笑着拎出来了两?份袋子装的辣椒，里面是封好的辣椒油，满脸温和的说道：“比外面卖的香，这些你?们带回去吃，不?够了再找姨要。” 白飞飞看向霍妩，霍妩没拒绝，收下了。 饭吃的非常满足，白飞飞最?后连汤都一口气给喝干了，她捧着有点饱的肚子，哼哼着瘫在椅背上，说道：“开车回去要多?久呀。” 她每次一吃饱喝足，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就会拖长音，带着股让人无法讨厌的娇气。 霍妩听完后看了眼导航，说道：“二十五分钟左右。” 左右的时差不?超过两?分钟，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如?果平时比较闲的话，倒是可以开车往那边跑跑。 回去的路上，心情就和来时不?太一样了。 迎面吹来的风都少了些燥热，多?了些凉爽，白飞飞有些昏昏欲睡，太多?想问的东西都因为?困倦无法形成出一套非常完整的话。 她的手百无聊赖的在座椅上轻点着，像弹钢琴一样，弹奏着不?知是什么曲目的节拍，霍妩偶尔会从后视镜看她两?眼，在走上最?后一个直行路口时，霍妩说道：“要牵手吗？” 白飞飞脑子还沉浸在‘吃饱就困’的状态里，对这句话并没能很容易的解析，给出的回答就剩下了一个‘啊？’。 霍妩给了她一只右手，白飞飞愣愣的把手放上去，听到霍妩说，“只能牵两?分钟。” 或许还不?到。 直行路段只剩下不?到两?公里的距离，白飞飞却像是即将关机的手机突然接上了电源一样，一路上半阖着的眼也重?新打开了，重?新获取了开心，“够了！” 高速路段一共十分钟，下去以后有弯弯绕绕的十分钟路段，紧接着就要进市区了。 白飞飞都没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听到霍妩正在旁边说话的声?音，她有点慢半拍的睁开眼，和霍妩正巧四?目相对撞了个正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睁眼时，霍妩好像在看她的手臂。 霍妩没有停下讲话，而是冲着电话那头说了“好”“已经回来了”“这就上去”，之?后就挂了电话。 白飞飞这才注意到两?人的手还握着，她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霍妩已经非常自然的把手抽了出去，说道：“醒了就上去吧，再上去休息会，下午还要继续拍摄。” 或许是白飞飞满脸失落的表情太明显，霍妩看了她一会，摸了摸白飞飞软乎乎的头发，说道：“我要去改剧本?。” 白飞飞也知道正事不?能耽搁，激烈的情绪又一次被迷迷糊糊的压在了心底，和霍妩分别从两?边下车，又分别走向了不?同的电梯口。 电梯口阖上时，霍妩还没有进对面的电梯，白飞飞情绪不?高的打开手机，解了锁之?后却久久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半晌，她在输入栏敲下了“情侣在一起后什么时候可以”几个字后，顶部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霍妩：下午我不?在片场，晚上来我这，一起吃饭。】 白飞飞头顶的小灯泡又一次亮起，重?新精神满满的开始敲字。 “可以带晓晓吗？” 这句话还没发出去，白飞飞迟疑了一下，又加了两?个字： 【白飞飞：可以打包给晓晓吃点吗？】 霍妩还没回她，电梯正巧到了，白飞飞一边往外走，一边切换了一下软件，却凑巧看到了那条已经输入的文字后自动匹配的内容。 情侣在一起后什么时候可以…… 后面分别跟了：同居，睡觉，做，牵手，接吻。 接吻居然是留在最?后的……可以先同居却不?能接吻？ 白飞飞搞不?动这其中的逻辑关系，觉得?百度不?怎么靠谱，就关掉了软件。 凑巧进门前霍妩给她回了信息。 【霍妩：可以】 白飞飞开门的手停了一下，有点心虚的摸了摸，老?板娘送的辣椒酱和肉夹馍还在，可以先给付晓晓吃，让她顶一下。 第048章 回去时付晓晓就在房间, 手里是一份很厚的文?件，此?刻正如临大敌般的和白雪面对面坐着。 白飞飞进去时的动静不大, 但里面太安静，还是惊到里面的两人。 付晓晓扭头时，一脸要哭不哭的模样让白飞飞看的想笑，换好鞋后进门，才发现拖鞋也从酒店的一次性拖鞋，被换成了按摩底的拖鞋。 “这是怎么了？”白飞飞进门，拎着肉夹馍的袋子在空中晃了晃，笑着说：“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白雪叹了口气，将手上的文?件放下, 看付晓晓如蒙大赦般的表情，又发出了一阵笑音，“我给她整理了一些文?件, 想着光影这边拍摄进程过半的时候, 就从执行?经纪开始做起, 结果?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子了。” 付晓晓不可能只当?一辈子的小?助理, 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也太屈才。 按照白雪的说法, 经纪人一定?得是会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的——这种人，要么天生?灵活，要么后天锻炼。付晓晓两者兼备, 她能在席荣律所底下讨到所有人的喜欢，可不光是因?为她是席荣的独生?女。 这附近倒是也有卖肉夹馍, 但是都没?有白飞飞带回来的这一份香。 付晓晓吃的哼哧哼哧的，闻言一边把里面的青椒剔出去, 一边让闻着味赶过来的巨无?霸和小?可爱也尝了点荤腥。 闻言她哭着脸撕下一条饼边的焦皮，用门牙叼着，含糊不清的说：“可是执行?经纪也太累了，好多事情啊，我还小?呢，我不想奋斗。” 白飞飞其实也不算了解执行?经纪要做什?么，顺手拿起白雪准备的策划书看了看。 片刻后，白飞飞放下文?件，佯装无?事发生?。 一人两狗很快的就把一个巴掌大小?的肉饼分完，付晓晓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袋子里的肉汁，嘟囔道：“这个好吃，哪里买到的？” “有点远。”白飞飞回想起刚才的经历，忍不住左右手交握了一下，像是还能回忆到刚才和霍妩牵手的触感，“想吃了告诉我，我找跑腿给你带回来。” 付晓晓乐弯了眼，嘟着油乎乎的嘴巴想亲白飞飞的脸，被白雪用一个写字板挡住，“好了，吃饱喝足了，现在继续。” 付晓晓登时蔫了，吃饱的幸福感荡然无?存。 - 白飞飞趁着这会功夫休息了四十分钟左右。 下午她还有一场安排好的戏，拍摄时间不久，大多是配合空镜，她要做的只是在一个稍显破败的别墅里笨拙的洗衣服。 拍摄地点是洛水市一个比较偏僻的别墅区，每户之间的大门相隔约十来米的距离，房龄很新，入住率也不算高，但绿化?很足，这个季节的树木参天，是盛夏的感觉。 正值酷暑的下午，所有人热的够呛，有人忍不住嘟囔道：“洛水市这天气真是绝了，未来一整个月都是大晴天。” 旁边有人跟着回应，说道：“十一前后的天气不是一直都挺好吗？” 白飞飞对天气没?什?么印象，她平时出门并不怎么关心这个，现在所有人都在等道具那边调试设备。 这场戏前后在剧本上的着墨不多，更多的是突出场景和一些部位白描，等道具组准备好降雨道具和白飞飞需要用到的东西，白飞飞就坐了过去。 这是一场雨戏，导演组等到太阳差不多快落山，地上已经没?有明显太阳光线时，才拉起大棚挡住天幕，用灯光营造出了一种阴天的氛围。 白飞飞只需要坐在一个非常精致、但略有破损的小?凳子上，笨拙的清洗水盆里的衣服就可以。 李柯坐在镜头后面，看着白飞飞很快入戏，表情从生?动鲜活变得麻木，眼睛不转，话?是问的旁边人，“霍妩呢？” “霍老师把编剧那边的老师带走了几个，说要再研究一下剧本。”那人回复，“您找霍老师吗？” “没?，不用。”李柯停顿片刻，拿起对讲机，看了一眼白飞飞的状态，低声吩咐机位去分别拍摄白飞飞下面坐的凳子、和她有轻微细小?伤痕的手。 第67章 白飞飞的手很白，上面并没?有茧子，就连指尖的肉都是软的，但手背上却有些细小?的伤口，颜色深重不等，有些结了断续的痂，快要愈合，有些却像是新添的。 超清仪器记录着这一切，李柯在机子后面看的清楚，刚想问一下化?妆师是谁，细节部分做的不错，就见其中一条小?伤口，在向外渗着细密的、极其轻微的血丝。 “三号机推进，手背特写。”李柯很快吩咐机位拍摄，这才发现，那不是妆效，而是真正的伤口。 机位捕捉到了几秒镜头，这一幕拍摄完毕，但李柯并没?有停下，而是吩咐继续拍摄。 白飞飞也没?有停下。 盆中的衣服上几件贴身的换洗衣物，如果?是从前的扶桑，她有家政阿姨帮忙清理，再不济，也会有她母亲。 她不需要自己?清洗衣服，但这段时间这件事情对她而言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在发现背心上有一个甚至还拉着丝的小?破洞后，白飞飞才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静静的将那件淡粉色的衣服举起，小?心的用食指和拇指在破洞的位置碰了碰。 没?有多余的台词，但镜头中的人满脸皆是低落，和某种名为纠结的情绪。 白飞飞低垂着眉眼，犹豫片刻后，还是将那件衣服拧干，继而晾在了阳台上。 她盯着那件破损的衣服又看了会，沉默的将水倒掉，清洗好了这一切后，屋外的雨声悄然而至。 天色渐渐黑沉，雨声夹杂着水汽扑面而来，然而像是那阵雨能荡清世界的污浊一样，白飞飞忽然弯起了眼睛，哼着歌回到了房间，用一种轻快的情绪写下了今天的收获。 【马上就可以掌握一门新的缝纫手艺，比袜子更快破洞的居然是背心。】 【看来我要好好挑选款式，缝个小?草莓或者也不错。】 她哼着歌，动作熟悉又快捷的在桌面上找到红色水笔，画了一个长着黑色叶子的红草莓。 李柯举起对讲机，“好，过——” 这种类似独白默剧的拍摄方式非常考验主角的信念感和代入感，李柯一开始没?想到白飞飞的表现会这么好。 从前他有一个电影，拍摄的对象同样也是自己?洗衣服的小?姑娘。但那个小?姑娘拍摄起来远没?有白飞飞这么有灵气。 白飞飞知道怎么表现重点，知道什?么地方要重点搓洗，知道要用水稀释洗衣液，甚至知道怎么样晾晒不同款式的衣服，才能让衣服不变形。 短短一段的拍摄，李柯本以为要花上几个小?时，但等他回过神低头看腕表时，发现时间居然才过去两小?时四十分。 而这其中，甚至还要带上布景以及换场以及一些补拍镜头的时间，白飞飞真正占用的拍摄时间反而是连个零头都不到。 一遍过。 李柯想了近几次白飞飞拍摄的戏，发现这小?姑娘年纪轻轻，但确实有着某种天赋，像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拍摄进度顺利，李柯心情也好，见白飞飞接下来没?有戏了，就让她直接回去了。 洗了一下午衣服，白飞飞的手有点干，皮肤还有些刺痛。 付晓晓很快给她拿来了护手霜，白飞飞一边涂，看着天色问道：“现在什?么时间了？” 付晓晓低头一看，“八点二十。” 这么晚了。 白飞飞一时间有些犹豫。 霍妩说让她去吃晚饭，但八点二十早就过了饭点。 正犹豫着，付晓晓把她手机递了过来，说道：“宝贝有消息。” 白飞飞利落的解锁，霍妩的消息预览直接出现在了屏幕上。 【霍妩：结束了？】 白飞飞来不及抹匀护手霜，胡乱的蹭了蹭就噼里啪啦的开始回复：【刚结束。】 她原以为还要再等一会，但霍妩回复消息的速度居然是秒回。 【霍妩：来。】 第049章 白飞飞上去时小心翼翼, 往脸上蒙块破布，就?是一个现?成的贼。 她还记得霍妩是找了几个编剧在谈正事, 她虽然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多人群聊这样的事情，动辄几个小时可能都没有进展，而且话题也非常容易突变，难拉到正题上。 虽然这段时间她和霍妩走的算近，不少?人都说她抱霍妩大腿，但?两人都很注意，明面上没被人抓住过什?么把柄, 而且为了两人以后得事业发?展，谈恋爱这件事怎么都是要给藏住的。 蹑手蹑脚在走廊看半天，没有任何人往来, 白飞飞做贼心虚的挪开一片挡脸的绿植, 终于悄然走近霍妩房间, 小猫爪子用肉垫试探似的轻轻扣了扣门?, 弓着腰, 对着门?缝用气音喊, “阿妩——” 尾字的音还没落下, 门?从里面被打开。 领头往外走的编剧开门?的同时在说话，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声调猛地升高，很快变成了惊叫, 最终就?这么直直的头朝下脚朝天，摔了个大的。 白飞飞首当其冲, 在正下方被压的够呛，本来抓着门?把的手失去支撑, 一阵的天旋地转后，极尴尬的和门?口其余的几位，像是菜市场看戏的大爷大妈一样的编剧们招了招手。 “晚上好，那什?么，真?巧哈，吃……都吃了吗……” 众人这才回神，七手八脚的把摔成一团的两人扶了起来。 外面地毯挺厚，人摔倒没什?么声音，倒是白飞飞一声招呼让里面正倒茶的霍妩听了个真?切。 她眉毛向上扬起了一个极细小的幅度，在她对面的嵇梦知道这是霍妩起了兴趣时的微表情，跟在她身后就?往门?口走。 几步路的功夫，外面七嘴八舌的已经聊开了。 这部片子?的编剧团女多男少?，这会唯一一个男丁尴尬紧张的双手攥着自己衣角站在角落，可怜巴巴的扶眼镜，扶也不是，问又插不上嘴。 霍妩见外头闹腾，没往前挤，仗着比多数人都高半个头，从缝隙中窥见了像小孩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腿自然向前伸着的白飞飞。 但?人群自动分开，霍妩很自然的走到了白飞飞旁边。 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霍妩眉眼就?已经从舒展变成了弯弧，“怎么了这是？” “哎呀没事，飞飞在外头敲门?。”李燕解释，哭笑不得的说：“一个开门?一个敲门?，俩人撞车了。” 摔倒的编剧痛苦的捂着鼻子?。 顶楼一整层都铺着地毯，可偏偏摔到的是鼻子?，再厚的地毯都不好使。 她摆了几下手，带着浓厚鼻音说：“没事，我缓一会儿就?行……飞飞没事吧，我刚刚膝盖是不是碰着你脑门?了……” 两人虽然都被扶起来了，但?都不约而同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又全都滑坐下去了。 以至于霍妩来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两个被警方团团包围的小贼，一个捂脸一个捂头，情景十分诡异。 霍妩低头细看，果然白飞飞脑门?上浮现?出了一个滚圆的印。 有点滑稽，但?又有一种诡异的、说不出的可爱。 她用拇指指腹在那个红印旁很轻的碰了碰，温度比指腹烫一点。 霍妩抄着白飞飞的手把她拉了起来，又很自然的分开，冲着众人说道：“好了，都散了吧。” 不多时，所有人陆陆续续走干净，嵇梦在最末也溜达着走了。 白飞飞看不到脑门?是个什?么样的状态，皱着一张脸进了浴室。 那一下膝击也不轻，本来都让人扶起来了，结果晕乎乎没站稳，又一屁股坐地上。 用冷水拍了拍，白飞飞晃晃脑袋，把脸上的水珠甩甩，也不擦脸，顶着额头上因为冷水刺激过而显得更红的印子?杵到了霍妩面前，巴巴的说：“阿妩饭呢，饭呢？好饿啊。” 白飞飞脸上的水珠因为说话的震动，顺着她脸颊向下滑落，不偏不倚滴到了领口里。 当事人对此的反应就?是伸手捏着衣领蹭了蹭，浑然不觉这个动作所带来的某种暗示。 霍妩只看了一眼，并没有多瞧，很快的偏开目光，但?她食指勾起，把白飞飞下巴上挂着的另一颗摇摇欲坠的水珠勾走了。 拇指指腹在食指关节捻动几下，一小颗水珠很快被皮肤吸收，霍妩说，“已经在送了。” 响应霍妩说的是事实一样，门?铃响了起来。 天气很热，但?白飞飞人逢喜事，胃口很好，上的有三个素菜和一个肉菜，配的粗粮饭，不知道是哪道菜放了醋，闻起来又香又勾人食欲。 两人边吃边聊，饭菜下的很快。白飞飞的吃相和付晓晓类似，看起来一点不像是大家闺秀，而是喜欢大口大口吃，塞得差不多满了再咀嚼，但?每一口都吃的很香很满足的样子?。 比起她来说，霍妩吃的要慢很多。 霍妩筷子?上是一片绿杆菜，盯着看了两眼，又把目光挪到白飞飞因为咀嚼被撑得圆滚滚的脸颊上，“明天日程都安排好了？” 第68章 “唔。”白飞飞吞下口里的东西，满足的摇头晃脑，声音都快乐有力气了很多，“都安排好了呢，明天是我和李冉的戏，他的戏份比较集中，导演的意思是给抓紧拍完。” 这么安排也没错，霍妩点头，“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白飞飞迷茫抬头，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话让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半晌，她慢吞吞的应了个字：“……啊？” 霍妩依然慢条斯理的挑了个新的绿杆菜，在米饭中放平，又把米饭挪到菜叶上，开始四角对折包好，这才说，“我明天离组，去临时参加一个慈善晚宴。” 说罢，她才将那口饭送入口中，慢慢吃起来。 霍妩的举动这两年总显得很又轻又慢吞吞，但?有一种别?样的优雅随意，白飞飞也喜欢看，感觉霍妩就?连吃个饭都像是画似的，又一点不让人觉得做作。 她放下心?，扒拉了一筷子?牛肉嗷呜嗷呜挖着米饭吃，吃的满足，不由自主的又摇晃了两下身体和脑袋，吐字清晰的说：“那也很快就?回来了嘛，我还有晓晓呢。” 霍妩右侧眉毛微挑，白飞飞没注意到她的微表情，很快乐的又朝着牛肉伸出筷子?，还蘸了点旁边的辣椒干碟。 霍妩不是很能吃辣，日常饭菜也以清淡为主，看白飞飞嘴巴比平时要红好几个度的模样，给她递了杯牛奶。 白飞飞看也不看咕嘟咕嘟几口，舌头把上唇的奶白舔掉，嘴唇被润的很透，而后爽快发?出一声喟叹，捧着凸起来的小肚子?，“吃饱啦！” 霍妩托着腮，话是听了，但?没当真?，好整以暇的看着白飞飞依然灵动在饭菜上打转的眼。 果然白飞飞嘴上说着吃饱，但?筷子?没停，最后把剩余比较开胃的素菜一网打尽，又不甘寂寞的捧了一小把瓜子?来，才终于算是结束了这一顿大餐。 桌面的狼藉明天自然有人收拾，但?霍妩还是简单的归置了一下，把东西放在了开放的岛台上。 白飞飞眨眼，艰难的伸出手，把桌面擦了。 “我这么晚来找你，还在你这里待这么久，会不会让人误会啊？”白飞飞饭后低血压，困劲不由自主就?上来了，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站起来，一边左右走动，一边对霍妩说道：“误会我们俩有一腿怎么办？” 霍妩静了片刻，很冷静的缓缓说，“你也是主创之一，编剧走了，我让我定的女主角过来，有问题吗？” 话不糙理也不糙，但?白飞飞听见这么没有私人情绪的话还是有点小失落，低低应了一声，“喔。” 霍妩撩起眼皮看她一眼，用手蹭了蹭白飞飞眼尾。 她的重点是‘我定的女主角’，白飞飞注意到的重点是‘你是主创之一’。 但?霍妩性?格如此，不是什?么都愿意挑明说的人。 白飞飞仰起脸，打开窗通风，散散房里的味道。 夜晚微凉的风扑面有种温柔的气息，霍妩伸手，让白飞飞一起到窗边吹风。 过了会，霍妩半眯着眼睛，侧站着，肩膀靠在墙上，目光注视着盯着星星看，实际上眼睛都快要闭上的白飞飞。 白飞飞的眼睛很亮，亮的好像星星从天上落在了她的眼睛里，又跳进了霍妩心?里，一闪一闪。 霍妩感觉这个时候似乎应该要说点什?么，于是道：“我们有一腿这件事，算是误会吗？” 白飞飞惊讶回头，眼睛圆圆，睡意都散了个干干净净，反应过来后突然笑了，“不是误会，当然不是误会。何止一腿啊，我们四条腿的关系呢。” 说完，白飞飞往霍妩站的地方又贴近了点，她这人总这样，没骨头似的，总想?在人身边腻着，就?算是靠在一起也好。 霍妩伸出手，白飞飞想?起在车上时霍妩问她想?不想?牵手的事，于是自然而然的把五指分开，和霍妩小臂贴着小臂十指交握。 白飞飞举起来看了看，不甘心?的小声重复刚才那个略带点黄色的话题嘟囔：“现?在是四条腿加两只手了。” 耳边小小的嘀咕声时不时响起一下，霍妩一开始还没什?么神色变化?，直到白飞飞越说越离谱，已经逐渐开始有点跑火车的架势来的时候，她脸上头一次露出了些?许算得上是很生动的表情来。 ——她的嘴角非常不明显的向下压了一下，是一个非常不明显的弧度。 霍妩目光看着白飞飞，白飞飞登时眼神开始躲闪，骚话也说不下去了。 霍妩这才捏了捏白飞飞的手，觉得好笑，又感觉这样的白飞飞怂怂的有点可爱，便?大发?慈悲的转移话题说:“今晚十一点有流星。” 白飞飞的重点很轻易被霍妩转移了，心?里嘀咕小九九，仰头装作专注看天，又生怕错过流星，一副忙得不行的样子?。 第050章 第二天一早, 霍妩就坐上了前往燕市的车。 慈善晚宴是一早就定下的?，采取的?是全程直播的?方式, 霍妩作为慈善基金会的总负责人无法缺席。 现在剧组的拍摄一切正常，白飞飞适应的?也非常好，不?需要全程盯着，霍妩自觉走的?也放心。 * “放心？”嵇梦看?着她和白雪的?对话界面，对白雪发过来的‘你和霍妩放心去吧’几个字哼出?了声?。 她侧头看?了看?。 他们这次坐的?是一辆七座的?suv，霍妩和她一起坐在中排的?位置上，此刻也在看?手?机。 窗户是封过一层防窥膜的?，同时也能?挡得住外面的?光线，虽然天已经蒙蒙亮了, 但车里还是需要开着一盏小灯。 灯光昏黄，手?机屏幕的?亮度比灯光还要强一些?，不?知道霍妩在看?什么东西, 屏幕是很久都没有动过的?样子, 手?指百无聊赖的?在断断续续的?敲打手?机边缘。 她自己的?屏幕上, 是白雪一大早给?她发的?消息。 【白雪：已经出?发了？】 【白雪：你和霍妩放心去?吧, 飞飞这里有我看?着。】 嵇梦稍稍抿了一下嘴唇, 噼里啪啦的?打字。 她打字的?时候是有键盘自带的?音效的?——这一点还是后?来和白飞飞待久了莫名其妙染上的?, 噼里啪啦的?速度听着意外的?解压。 由于敲击键盘的?速度太?快, 泡泡爆破的?音效明显，引得旁边的?霍妩也朝她这里看?了一眼。 “什么事让你大早上这么精神？”霍妩的?语气没什么起伏，眼睛重新看?向?了自己的?手?机屏幕, 用手?指上下滑动了两下：“一小时前不?是还说要辞职回家继承家业吗？” 她们前一天凌晨才收工，今天就要赶上午七点的?飞机, 天际刚刚泛起红光时就已经从酒店出?发了，全车人能?补眠的?全都在补眠。 但身为经纪人的?嵇梦显然没有补眠那么好命, 一大早醒来就开始处理各种各样的?工作信息。 工作刚刚告一段落，嵇梦发现距离机场还有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听见霍妩这么说，又是‘哼哼’了两声?。 嵇梦撇嘴道：“我说的?是继承所有钱，可不?是继承他们留下来的?工作。” 霍妩想?起之前她也曾经和白飞飞谈论过类似的?话题的?内容，唇角略略勾起了一些?。 嵇梦看?着屏幕上白雪发的?最后?一条说去?叫白飞飞起床的?信息，眼珠一转，突然有了点开玩笑的?心思，佯装不?在意的?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没什么，好像是飞飞那边出?了点状况。” 白雪原话是这么说的?：“飞飞昨天抱着小白玩的?太?晚了，有点起不?来床，晓晓正哄她呢，我去?看?看?好了没有。” 霍妩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的?说：“是吗？” 嵇梦明摆着吊人胃口，就是不?明说，语焉不?详的?又用鼻腔发出?了几个不?成字的?音调，末了还故意补充一句：“要不?你问?问?？白雪说动静挺大呢。” ——是挺大的?。 拜小可爱和巨无霸物种所赐，白飞飞和付晓晓两人全都从没接触过猫这么柔软的?生物——小可爱的?品种是恶霸犬，出?了名的?笨拙粗壮，巨无霸倒是娇小，但它随时都是一副姐要干翻所有生物的?战斗姿态，自然也和柔软沾不?上什么关?系。 是以，两个从没摸过猫的?熊孩子昨天一见着小白，就彻底收不?住了，房间里惊叹的?声?音到深夜才停下，一直到睡的?时候，都一人握着一只猫爪。 小白在中间，她们两个分别?在两边。 霍妩没亲眼瞧见，今早走的?时候因为没能?告别?，自然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 她装模作样的?又摆弄了一会手?机，不?停地换着姿势，衣料摩擦的?声?音在只有微微嗡鸣的?车里比较明显，嵇梦兼职藏不?住笑。 第69章 就在霍妩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重新打开和白飞飞的?聊天界面，终于在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接到了白飞飞的?视频通话请求。 霍妩的?神情一下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白飞飞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但年轻人总有用不?完的?精力和体力，一大早就活力满满，和霍妩打招呼的?时候，语气都是跳跃着的?。 “阿妩！小白在这里很乖的?！和小可爱巨无霸它们玩的?也很好，它还给?小可爱舔毛呢！”白飞飞语气很轻快，一手?抱着猫，跳跃着走，脸上高兴的?表情也非常明显。 说着，她坐下来，把猫抱在了脸边蹭蹭。 白色软乎乎的?猫毛蹭在脸上的?触感非常舒服，白飞飞沉醉的?蹭了好一会，又说道：“小白也好亲人啊，昨天一直在我怀里睡，都不?挣扎的?。” 霍妩挑眉。 小白亲人？ 小白猫似乎听懂了白飞飞的?话，脑袋就像是没有支撑一样的?砸在了白飞飞颈窝处，登时收获了白飞飞激动又甜腻的?声?音，“你看?你看?！阿妩你看?，就是这样的?！小白好喜欢撒娇！” 霍妩毫不?怀疑，如果不?是白天她还有戏，白飞飞可以就在房间里亲这只猫亲一整天。 霍妩说道：“她已经快十天没有洗澡了。” 白飞飞毫不?在意，甚至又亲了两口，一边沉醉的?蹭着，一边说：“没关?系，小猫咪怎么会脏呢，小猫咪十天不?洗也就是人类十分钟不?洗而已……” 一边说着，白飞飞又发出?了平时根本就不?会发出?的?做作声?音——她平时撒娇都没用这么柔软的?腔调说过话，更多时候都是可怜巴巴的?喊自己名字。 霍妩意识到自己想?的?有点远，也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那里去?，就见白雪进了房间，白飞飞恋恋不?舍的?把猫交给?了她。 猫被带走，不?甘寂寞的?发出?了无力的?喵喵叫。 说不?出?的?原因，霍妩发现自己心情好了点。 白飞飞的?注意力终于重新回到了霍妩身上，才想?起来一样说道：“雪姨今天一早就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你猜猜是什么！” 霍妩道：“什么？” 白飞飞那边像是在不?停地左右走来走去?，视线不?停的?在周围寻找着什么，并没有太?多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所以霍妩就很大胆的?看?着屏幕中的?白飞飞。 视频通话没有经过美颜，像素也不?算好，光线来源也只有一个酒店的?顶灯，可白飞飞依然很漂亮。 这时候嵇梦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霍妩分出?点目光看?去?，就听到嵇梦说：“飞飞这孩子厉害啊。” 她戴着耳机，嵇梦和白飞飞互相都听不?到对方说话，于是两边的?声?音在此刻几乎同频在霍妩耳边响起。 嵇梦说：“飞飞前阵子拍的?那个杂志记得吗？纸刊和电子刊统一发售，破了今年开年以来所有……” 嵇梦停顿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看?朋友给?她发来的?信息，这次语气严肃了许多，说道：“不?，是近三年来所有国内发售的?刊物的?销售记录。” 霍妩和她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诧异。 耳边白飞飞的?话音还在继续：“杂志社那边的?姐姐联系雪姨说杂志卖的?很好，刚刚开售就已经没货了，想?再合作一次……” 霍妩收回视线，手?机上是嵇梦已经给?她发送完毕的?数据表。 近三年来没有什么现象级的?爆剧，更没有什么爆火出?圈的?艺人，娱乐周边产品销售向?来不?佳，这次白飞飞拍的?这家杂志虽然是上游龙头，可毕竟她自己没有什么粉丝基础——杂志方当时的?筹码，是压在《光影》和霍妩身上的?。 所有人都没想?到白飞飞这组照片会这么出?圈，而且带来的?热度已经不?光光是杂志本身，似乎还被赋予了别?的?什么。不?止国内销路全空，就连在国外代销的?也全数被抢购一空了。 但是白飞飞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霍妩也大概能?猜到白雪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霍妩看?着屏幕，耳边听着白飞飞的?话，过了会说：“拍摄的?感觉怎么样？” “蛮好的?。”白飞飞想?了一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曼姐很会指导，而且她说我超有灵气的?！” 白飞飞确实是很有灵气，不?光是沈曼这么说，李柯也这么说——她自己也这么说过。 霍妩不?动声?色的?看?着白飞飞，目光是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温柔，“嗯。” 她没有多说几个字，但是白飞飞已经知道这是想?让她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她想?了想?，说道：“这次的?拍摄主题是四季，拍摄春天的?时候，曼姐就问?我有没有谈过恋爱，我说有，她就让我想?着我的?心上人……” 霍妩的?手?上的?平板电脑已经打开了白飞飞这期杂志的?电子刊。 期刊是按照购买时间陆续发放到电子信箱里的?，霍妩的?那一份也是刚刚收到不?久。 页面还在加载的?时候，她措不?及防的?听到白飞飞这句话，于是抬眸，望向?了屏幕中白飞飞的?眼睛。 视频通话不?算是太?清晰，霍妩很遗憾的?发现她看?不?清楚白飞飞在说话的?时候有没有脸红，但她的?神情举止和动态无一不?在宣告——她确实是有点害羞的?。 白飞飞说：“我当时就一直在想?你。” 并不?重要的?预览页面被霍妩不?小心触碰关?闭，她自己像是都没发现这一个代表了微微紧张的?小举动，略抬了抬下颚，食中二指点在蓝牙耳机上，用很轻的?声?音回应：“嗯。” 第051章 声音非常细小轻微, 但白飞飞戴着耳机，细微之处也听得分明。 那声音轻飘飘, 像是毫无顾忌便落在了人类颊边的蝴蝶，欲动?不动?的将要?振翅，看着镜子的人却?小心翼翼，收敛了所有动作不敢惊动，生怕惊扰下?一秒可能会见到的极致绚烂，勾的人心痒，等的人心慌。 白飞飞怔怔停下?动?作?，食指无意识的抠抠心尖，又觉得?不止痒, 想再听听发出那声音的主人说点什么。 霍妩似乎已经提前知道了白飞飞的欲求，张口，用一种明显放缓, 又轻的语调, 带着钩子一样的说：“回去穿给我看看。” 隔着一个屏幕, 哪怕对方现?在只存在于这一小块手机里, 但白飞飞依然被这么一句话撩拨的手足无措。 她想起昨晚吹拂在身?上的晚风, 和霍妩紧贴着的手臂和十指交握的双手, 还有自己看上去就非常外强中干的一句句假车, 脸稍红。 她左右看看，又做贼般从付晓晓手里接过今天的日程表，挂断前小声说：“你故意的。” - 今天的安排并不紧张, 相较于近半年的拍摄时间，其实按照李柯的意思, 其实第一个月主要?拍摄的都是单人剧情，以及关系比较密集的主创们?初见时的戏份。 今天上午安排的是她和凌星河的一场戏, 接着上次刚进校门就被霸凌的上午拍。 凌星河在这一场里面没有太多?的台词，但是他的表情是拍摄时的重点?。 湿哒哒混合了血浆的裙子穿在身?上非常的不好受，天气燥热，白飞飞的长发不停地被打湿又被燥热的暑期蒸干，头发里贴的粘在假发上的口香糖也不停地被拆来?卸去，整个人都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然而?每每在她感觉自己下?一秒要?昏倒的时候，腰部以下?湿冷黏腻的触感又能重新让她恢复精神，继续下?一场的拍摄。 因为血浆的质地不易干，又会稀释胶水，只能先用胶水把裙子黏在凳子上，才能往上放血浆，就这么坐上去的一幕戏，反反复复要?拍近一个上午。 在重重恶作?剧之后，扶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现?只不过是面临了新一轮的恶搞以后，终于抿住唇，非常用力的做了一个深呼吸。 被旁边男生飞速替换的干净椅子踩在他脚下?，而?自己则坐在了一个布满腥味，四周也都一片狼藉的位置上。 不知道是血还是红墨水的粘稠液体滴滴答答的不停从椅子上嘀嗒落下?，混合着发丝上垂落的水滴，白飞飞居然还在不着四六的想：还好李柯设定的是自来?水，而?不是需要?特殊处理过的污水。 “哦哦——喔——” 旁边传来?男生们?混不吝的尖叫起哄声，配合着不断敲击桌子、鼓掌等等动?作?，带着一股这个年纪行迹恶劣的男生丝毫不加修饰的恶意。 似乎让一个漂亮、从前高不可攀，却?一夕之间从云端坠落的女生如此难堪，使?得?他们?异常的兴奋刺激。 第70章 明知道是演戏，可被这么多?张脸如此露骨的、被带有恶意的审视，还是让白飞飞不由自主打起了哆嗦，身?上也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汗毛根根竖起。 她将黏在脸上的碎发向后拨去，从进门时就消失的笑?容变成了倔强又紧抿着的向下?的弧度。 他一一扫视过去这些人，然而?并没有从这几个人脸上获得?到任何一丁点?的忏悔和胆怯，反而?是愈加放肆的打量和狂欢。 “看看看——白富美看你呢！” “看你呢看你呢！她看上你了！” “去啊，上啊，说不准今晚就上你床了。” 促狭的笑?声伴随着不入耳的污言秽语不间断传来?，白飞飞捏紧自己的书包背带，睫毛上低落一滴晶莹的水珠，落在本就被晕色的百褶裙上，像是一滴眼泪。 她不知道镜头外的李柯示意取了她的脸部特写，只知道自己此刻指节用力的发了白。 这个时候她忽然想到了剧本的下?一场。 扶桑这个时候的选择，是走出班级大门。但走到了楼梯门口时，她会和向上走来?的乌灵相遇。 像是两条光影的交界线，此刻的扶桑像是云端跌落的月亮，乌灵像是迎着光辉直上的朝阳。 或许是入了戏，带入了这个‘经真实事件改编’这一个想法，共情经历了这一切故事的主角，又或是别的什么，在这一刻，白飞飞忽然真的在想，在那个已发生的真实社会中，如果真的有一个乌灵存在就好了。 在最落魄，最无助时，不管是谁，有人救我。 但此刻的扶桑没有。 没有人能救她，就像是她在打开窗时，在窗下?发现?了父亲已经冷却?的尸体，就像是发现?浴室门打不开，下?意识拨打了119后，消防员从浴缸被鲜血染红的温热的水里捞出的已经没了血色的母亲。 耳边的嘈杂音扔在继续—— “看看看，她生气了生气了！” “美女发飙，来?来?来?扇我脸上——” 然而?扶桑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她的唇角依然倔强的紧紧抿着，从自己的座椅上站起来?，迎着唯一还有光线进来?的门口走去。 扶桑想： “我得?逃离这。” “可我能逃到哪去？” 每一句话，迈出一段距离，扶桑站在门口时，又莫名停下?，回头望了一眼。 回头望去时，有一个长相非常秀气漂亮，但嘴唇上却?亮晶晶的男生朝她笑?了一下?。 扶桑没有力气做出什么表情，也没对那个笑?容多?想，但是他们?没有追出来?，依然只停留在自己的位置上，见她不像是从前捉弄的那些女孩子崩溃大哭、勃然大怒而?显得?意兴阑珊，悻悻踹翻了扶桑刚刚坐过的凳子。 凳子打在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身?上，她浑身?剧烈的一抖，终于，扶桑在一片深深埋着的乌黑的发顶中，看到了一张饱含热泪，苍白瘦削的脸。 她不认识她，也不记得?她的名字，但她似乎看出了这个女生在无声的呐喊：“不要?走。” 扶桑和她最后对视一眼，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她认不出的挽留、惊恐和怨毒。最后，在那行眼泪坠下?时，扶桑沉默的离开了这间位于最深处的班级门口。 “我不能一直这么逃避。” “我要?改变这一切。” “逃避是没有用的。” “逃避是没有用的。” “逃避是没有用的。” 走到走廊时，其实白飞飞的戏份就已经应该截止了。 霍妩今天不在，没有人会在楼梯的交界处等她。 但她还是走到了楼梯口，看着下?方空无一处的瓷砖格纹，低声道：“逃避是没有用的。” 这句话本该是在她接过乌灵递给她的宿舍钥匙时说出，乌灵不在，但她还是说了。 身?后忽然追上来?了一个人，白飞飞听到脚步声回头，发现?追出来?的是凌星河。 对手戏演员改戏加戏也是常有的事情，白飞飞知道后面的剧情，也知道他追出来?是想干什么。 她回头望去，表情依然如同死水般平静。 直到凌星河走上前，白飞飞鼻尖微动?，嗅到了一股非常好闻的香味。那股香味让人下?意识能够放松警惕，是一种非常温柔的味道。 然而?凌星河站在他面前，用一种和戏外完全不同的样子笑?了笑?，是像是被标准化训练过的笑?容，可衬着他唇上的唇彩总显得?诡异。 “你裙子上的是真血。”李明明的笑?容在说出这句话后终于更真心了些：“他们?都不知道，在里面泼着玩呢。” 说完后，李明明双手保持着背在身?后的样子，不疾不徐的又离开了这里。 李柯这时终于喊了卡。 到这里时，今天上午的拍摄进度就全部结束了。 得?到讯息，工作?人员终于一拥而?上，白飞飞毫不顾忌的站在水管下?直接用凉水不断冲洗着身?上调和的血浆，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空间。 凌星河擦干净了嘴上的唇彩，但是唇下?是另一层紫色的特效妆，擦去面上那一层后，整个人的妆效看起来?就更像是一个心脏病晚期的阴郁病人了。 “李导，刚刚那下?没耽误吧？”凌星河凑过来?以后先问了导演，还不等回答，又问白飞飞说，“吓着没吓着没？我刚刚吓人不？” 白飞飞弯着眼睛笑?了笑?，冲凌星河比了个拇指，表示他刚刚非常棒，但却?没说他的方式对不对的问题。 这段戏是本来?就有的，但是凌星河把它提前了。 李柯看了眼回放，然后说道，“可以保留，但是时机不合适。” 凌星河老大不乐意噘嘴，“为什么啊？” 李柯没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白飞飞。 白飞飞皱皱鼻子，硬着头皮揽活自己解释道：“这话一出，我不就知道你才是这群人里面的领导者?了吗？那后面还怎么演啊？” 凌星河一噎，仔细一想，一拍大腿，惊讶道：“有道理啊！” 李柯点?点?他脑袋，给他气笑?了。 凌星河拍偶像剧居多?，但本子都不错，其中让他爆火的那一部和他人设相符不假，可他本身?演技确实是过关，不然凌星辰也不会真把他往自己这组里面塞。 但是偶像剧一般来?讲剧情力弱，讲究的是一个苏甜，所?以凌星河的表演方式，就偏向于此，这是他的优势，但也是弊端。 因为不是什么戏都能让他改，如果养成了这个习惯，以后戏路会受阻，年纪轻轻变成一代油王，一旦再碰上个家里有点?背景，又不好直接得?罪，偏偏和他撞型的，就容易出意外事故。 这些都是题外话，李柯看了看时间，冲白飞飞说道：“快去收拾一下?，一小时后出发。” 白飞飞恨不得?下?一秒就瞬移到房间里洗头，但还是被说的一懵，下?意识道：“上哪去？” “燕市。”李柯拇指食指一起捏捏自己的小山羊胡，“衣服也给你借到了，就你拍摄的四季的那套‘无尽夏’。” 白飞飞先听到‘无尽夏’这套衣服脸就是一黑，紧接着才反应过来?，登时乐颠颠的问道：“咱们?去燕市干什么呀？” “参加慈善晚宴。”李柯说道：“今儿就饿着吧，晚上回来?再一道吃。” 白飞飞在李柯话音刚刚落下?就已经冲向了自己的房车——房车上自有淋浴设备和衣帽间。 整个剧组有房车的也没几个，这边一共也就并排放了五个，有两个还是剧组的。 凌星河上了另外一辆黑的，白飞飞都没细看，风风火火冲进去，又冲出来?抓出手机，仓促间敲下?一行字发给霍妩：【阿妩我来?找你啦！】 第052章 车上, 白飞飞从手机屏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乐呵呵地拍了个?照, 将图片发送给霍妩。 霍妩很快回复：【怎么弄的？】 比她想象的要好点，白飞飞还以为，按照霍妩的性格，会高冷地只回她一个问号。 虽然是盛夏，但是浑身被冷水浇透，又进了空调房的滋味也不好受，白飞飞哆哆嗦嗦地进了房车上狭小的浴室，脱衣服的空隙给霍妩发语音：“今天拍的是李明明捉弄我的那一场，我表现?很好呢, 李导夸我啦。” 小姑娘声线听起来永远是上扬的，霍妩只是听着，心情?就不由得好了些。 一片繁华喧嚣中, 她垂眸敲字：“别着凉了。” 白飞飞回了个?‘好耶’的表情?。 - 到燕市的一路上, 途径了很多?个?平原和山脉, 成片的绿荫和漫山遍野火红的树木植物, 让白飞飞和付晓晓两个?没见识的‘哇’了一路, 扒着窗户看外面的景色, 感叹声就没停下来过。 剧组有随行的拍摄团队, 见状就把摄像头对准了两人。 第71章 有个?摄影师切到了窗外的摄像机视角上，被两个?人整张脸都挤上去的模样逗笑?了，拍拍身边李柯的胳膊：“导, 这条留着不？” 李柯猝不及防看见两张只有眼珠子在滴溜溜转的脸，本?来还在烦待会得见人, 愣是让弄得哭笑?不得：“留着，留着, 给她俩全发微博上丢人去。” 说?完，他给白雪私发了一份。 看两小孩这没见识的样子，白雪不禁笑?了，想了想说?道，“这部拍完了以后，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有几个?不错的旅游综艺，宝贝要去吗？” 白飞飞还没出?过国，闻言有些惊喜，“真的？哪一个?呀？” “你喜欢哪一个?，我们就去哪一个?。”白雪很无所谓地笑?道。 白雪话说?得张扬，白飞飞和付晓晓对视一眼，撇开头后，白飞飞说?：“雪姨，你好厉害。我这还没算正式出?道呢，这就已经成了隐藏的资源咖啦？！” “哪有那么轻松。”白雪笑?着说?，“台前可是你在拼命。今天拍摄那一场戏就换了十几套衣服，淋水的可是你自己。” 白飞飞想想，觉得似乎也有点道理，笑?眯眯地说?：“那我们一起加油。” 付晓晓不甘寂寞冒了个?头，“还有我呢。以后我就是雪姨接班人，飞飞的首席卫士。” 白飞飞摸摸付晓晓狗头。 - 慈善晚宴定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里，停车场满满当当，几辆大房车停不进去，众人在临时停车场下车，让司机自由活动?去了，到点来接人就行。 白飞飞身上的那身‘无尽夏’胸线压的低，就一小块布料挡住了最饱满的位置，细腰露着，仅靠两根薄纱连接了下半身的裙子，下身虽然是长裙，但也是高开衩的设计。 她跟在李柯身边，忍不住皱眉，“四件衣服呢，你怎么偏偏选了这件最露的啊。” 李柯直男回复：“穿这身成片率高啊，你身材这么好，不露出?来看看多?可惜。我指望你打广告呢，这次晚宴你可是半个?主角。” 白飞飞还没弄懂李柯说?的半个?主角是什么意思，刚刚出?电梯，还没走几步，就见不远处有一个?保养非常好的妇人走来，明显是冲他们这一行人来的。 她旁边跟着霍妩，一身低调的黑色绸缎长裙，头发高高挽起，将她高挑玲珑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白飞飞眨眨眼，话还没说?，先冲着来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程女士，好久不见。”李柯上前和对方拥抱了一下。 不远处采访区的记者见到他们一行人，不要钱似的开始拍照。白飞飞被闪光灯晃了一下眼睛，下意识多?眨了几下，霍妩就已经站到了她身边，挡住了不远处来的刺眼光线。 白飞飞闭着眼，轻轻用食指关节磕碰眼皮，睁开眼睛就朝着霍妩笑?。 霍妩注视她的样子被看了个?正着，就没躲闪。 白飞飞眸光一转，冲霍妩嘟嘟嘴，飘过去一个?飞吻。 霍妩唇角忍不住似的上扬，很轻微地‘啧’了一声，刻意撇开视线，又往白飞飞身边挪了挪。 闪光灯不再那么激烈，白飞飞终于暴露在记者面前，但已经调整好了自己。霍妩没再做多?余的动?作，似乎只是不经意间?站在了那。 等?李柯寒暄完毕，她开口介绍道：“这位是程秋山女士，本?次慈善晚会的总发起人，也是善文基金总负责人。” 白飞飞恍然，有些惊喜：“原来您就是程阿姨。” 善文基金的一切慈善项目对外实名公开，是现?在少有敢于这么做的机构之一。白飞飞的捐款，有相当一部分是通过善文基金的途径送达到受捐者的手中，也是因此，在上次那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她才有那么多?的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而不光如此，这次杂志的拍摄小礼物，善文基金也帮了大忙。 通过白飞飞的捐助而重新?能够上学的孩子们，由善文基金一一联系，取得了或稚嫩，或成熟的字迹，一份份手写的感谢邮件从全国各地汇集到善文基金总部，经由这次杂志以及周边刊物的售卖，所获取的部分收益，同样无偿捐赠给了善文基金，也使得杂志方和白飞飞、善文基金三方共赢。 “飞飞。”程秋山拥抱了白飞飞，好几秒才松开，看着白飞飞的表情?说?不出?的欣慰和喜爱，那是年长者见到出?色善良的后辈时藏不住的欣赏：“终于见到你了，我期待和你见面很久了。刚刚小霍说?你有可能不来，我还失望了很久。” “我说?得明明是李柯不一定能把人带来。您又没说?一定要见她。”霍妩挑眉。 程秋山嗔怪：“飞飞哪能是我点名就能见的，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多?不尊重。” 白飞飞忍不住笑?了笑?，笑?道：“我也一直非常期待有朝一日能和您见面。” 来的路上，她其实有闪过一些念头——比如，她现?在适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下。 她自己一个?人倒也无所谓，甚至就连付晓晓都习惯了长时间?和她在一起面对所有的一切——荣誉也好，骂声也好。 但白飞飞和霍妩离别许久，现?在她的名声也还在扭转当中，偶尔打开社?交平台的时候，也还是总能看到不少人在骂她，有些以事?件说?事?，但有些，却?好似亲身经历过的人一样，直接抨击她本?人。 白飞飞在这方面始终没什么自信，生怕和霍妩同时出?现?在公众下，会对霍妩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更?何况，是在面向这些对外界形象一直良好的各行业的重量级前辈时。 白飞飞说?完一句话，便没有再多?说?，慢慢安静了下来，只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有人问?她时，她就偶尔交谈两句，但话里话外间?很有分寸感，像是多?说?一句都怕错。 过了片刻，程秋山和霍妩在一旁的小厅站了会，程秋山叹道，“这孩子和你告诉我的模样不太像，和老院长口中说?出?的样子也不太像。” 霍妩静了下，看着远处在席荣身边反而放松很多?的白飞飞，反问?道：“在您眼里，她应该是什么样的？” 应该是什么样的？ 相熟的人在白飞飞身边，天长地久地待着，反而说?不出?什么。越是外人，却?反而能总结出?几个?特点出?来。 程秋山想了片刻，说?：“听荣姐说?，飞飞应该是个?挺恣意洒脱的小姑娘。老院长口中的她，也应该是鲜活明快的，今天一见，她却?像是整个?人都被什么桎梏了一样，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包裹了起来。” 见霍妩听得认真，程秋山难得地发表了一些非常主观的见解，“她看上去礼貌、乐观，面面俱到，但像是个?假人。聊了半天，她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得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错，她不像是来玩的，倒像是带着什么任务一样，过来串场的。” 席荣曾经讲，像是白飞飞那样的孩子，一辈子是会有无数的知己朋友的。这很难得，在当今社?会下，别说?是知己，就算是普通朋友，都难交到，她对白飞飞的期待非常高，所以其实没太想到，今天见到她会是这个?样子，像是受到过什么创伤或者是挫折一样，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花朵应该绽放开，可白飞飞却?将真正的自己藏了起来。 善良这些词很难去形容表象，恣意洒脱四个?字和程秋山后面说?的那些话一出?，连霍妩也沉默了片刻，脑海中一下子就出?现?了白飞飞曾经快乐又飞扬的模样。 从前的白飞飞，和现?在的她，完完全全是两个?人。 即便和白飞飞之间?看似很多?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但白飞飞还是没有变回以前的样子。不是白飞飞现?在的样子不好，而是白飞飞现?在并不快乐。 她心里有事?，而这件事?，除了她自己以外，谁都不知道。 程秋山最后叹道：“不过仔细想想，经历了那样的事?情?，现?在的这个?状态，倒也正常。” “那也只是在不正常下的正常。”霍妩将杯中酒饮尽。 不远处席荣被人缠住，暂时抽不开身，付晓晓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白飞飞在这一刻，仿佛像是边缘人一样，逐渐地淡出?了交际圈子，不着痕迹挪向了边缘位置，最后一个?人走向了空无一人又略显冷清的阳台上。 霍妩手中的酒杯已经空了，她随手放在了经过的侍应生托盘上，又从不远处取了两杯热牛奶，朝着白飞飞所在的位置走去。 期间?有人看到了霍妩落单，想上去交谈，但还没等?到霍妩身边，就被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付晓晓截住：“哎呀这不是老赵嘛……不是？那你是小郑？哦也不是，那不好意思我记错了……哎呀我管你是谁的相聚就是有缘，走走走喝一杯……” 霍妩脚步一顿，却?没停留，更?快地往小阳台的位置走去。 第72章 刚一打开厚重的幕布，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非常接地气?的麻辣味。 厚重的帘幕在身后缓缓回落到最开始的位置，霍妩看着白飞飞面前香气?四溢的外卖盒子，静了静，有点想把牛奶从自己头上倒下来冷静一下。 程秋山刚刚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霍妩将牛奶杯子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话音颇有点无力：“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几上是几份打包好的麻辣烫——也不知道外卖是从哪里递进来的，外面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保镖和各路媒体?，但反正它就是出?现?了。 白飞飞见霍妩出?现?的瞬间?，眼前就是一亮，“阿妩你来啦！晓晓这次速度蛮快的……你肚子饿吗？快吃点，刚打包好呢，还热乎的。” 夜晚起了风，十几度的天气?，刚刚下过一场小雨，温度冷热适宜，空气?也清爽得沁人心脾，非常适合吃点热乎乎的汤汤水水。 白飞飞收拾好了桌面，身前是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口水巾，用来挡油渍用的，说?完，还递给了霍妩一个?海绵宝宝款式的，这才回复刚刚霍妩问?她在这里干什么的话：“我不想出?去，都没几个?我认识的人，在那太呆了，吃不能吃得开心，喝也不能喝得开心，不跟人聚在一起就显得很尴尬，跟人聚在一起我又插不上话……躲出?来的人不少呢，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个?空阳台。” xzf 其实不喜欢这种场合，但被迫出?席的人非常多?，因此躲出?来的人也不少。 但白飞飞的经验还是少了点。其他人敢躲出?去，是因为其余阳台大多?封闭，帘幕一拉，就是一个?小型房间?，里面外面都看不到一丁点。 但霍妩没说?，要说?也已经晚了，何况她已经来了。 不用看也知道，现?在对面大楼上就会有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在拍摄。 霍妩便顺势坐下道：“饿了？” “嗯。”白飞飞点头，样子蔫巴得厉害，“两顿没吃呢，饿到现?在了。” 相当于今天一整天就只吃了这么一顿。 霍妩眉心微蹙，下意识望向白飞飞胃部的位置，她没忘记先前白飞飞住院的事?情?。 当下也拿起了筷子，说?道：“我陪你吃点。” 只是略一看，就发现?了里面有不少她喜欢吃的东西。 回想起来，两人一起用凳子当桌子的经历就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她拿着筷子的手停在了其中一份上，眼底温度略有些缓和：“都是我喜欢吃的东西，就算是嵇梦去买，都不会这么精准。” 白飞飞闻言，眼睛就出?现?了一个?略弯的弧度来，“明明是你每一次都只和梦梦姐说?随便买。” 霍妩勾了勾唇角。 她没有和白飞飞说?自己要吃东西，但是白飞飞还是会准备，因为她知道，这种性质的宴会只会喝一肚子酒水，她也没有告诉白飞飞自己想要吃什么，但是白飞飞同样知道她想要吃什么。 即便是她和白飞飞也说?了‘随便’，但白飞飞也一定不会随便。 但霍妩唇角的弧度还没来得及更?明显一点，就见白飞飞开始收拾起了旁边一碗明显已经吃完了的外卖盒子，嘴里嘟囔道：“晓晓刚吃饱，还不知道擦嘴了没，别是一嘴巴油出?去的吧……” 霍妩恢复面无表情?，食欲逐渐开始向下走，一声冷哼在唇边蓄势待发。 白飞飞抬头间?瞥见霍妩的表情?，忽然开口说?：“我花了好大的工夫才让晓晓出?去帮你拦人，再把你带到这呢，她吃了足足七十七块的麻辣烫才同意！” 冷哼消弭于唇角，霍妩又忍不住想笑?。 白飞飞又看她两眼，眼睛弯成了一条线，嘴里慢悠悠咀嚼，将目光望向了远方大厦的夜景。 看了会，待一口吃完，白飞飞不由道：“奇怪，现?在晚上违章拍照的灯这么多?呢，天网都盖到写字楼上了吗？刚刚还挺安静呢。” “那不是天网。”霍妩说?着话，从自己的那只显得很清淡的碗里夹出?一块白飞飞喜欢吃的藕片，递到她嘴边。 白飞飞迟疑片刻，没用自己的筷子接，选择了就着霍妩的筷子啃。 一口咬不完，她连着咬了三下，才咬掉一半。 鲸木整理 刚想说?让霍妩把剩下的放在她碗里，霍妩就收回了筷子，自己吃了。 白飞飞咀嚼的动?作一停。 霍妩这才说?了后半句，“对面的那些白色闪光，都是扛着摄像机的记者。” 白飞飞恍恍惚惚听着霍妩的话，慢悠悠吐出?一个?字来：“啊？” 霍妩收回手，突然恶趣味上涌，又捏起旁边的纸，在白飞飞唇角略蹭蹭，“刚刚安静，是因为我没出?来。现?在我出?来了，所以……” 所以，对面大楼的闪光灯开始狂闪。 白飞飞半天终于道：“雪姨要揍我的。” “那就别吃了。”霍妩笑?开，“带你逃跑。” 第053章 白飞飞的关注点?似乎并没有在自己给她擦了唇角上, 而是在担忧这种场合下，跑出来吃麻辣烫的行为会被白雪骂。 霍妩忍不住笑, 心想超过百米的这个距离下，以狗仔手里的设备，即便拍摄不到更清楚的细节，但把刚刚的动作被拍清楚应该不难。 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想出了对策，并将之付诸于行动。 白飞飞一个人在慈善晚宴时偷偷跑出来吃外卖不好?，但如果?加上自己，那完全可以推到自己身上，毕竟白飞飞人小又刚小有名气?，哪挡得住她这样的腕儿提要求。 但霍妩恶趣味上来, 不想跟白飞飞解释，故意催她：“去不去啊。” 做错事怕被家长责骂的一句逃跑，被霍妩的语气?轻飘飘的说的像是‘带你私奔’。 白飞飞脸可疑的红了一下, 做贼心虚的左右看看, 又很?肯定?的点?头：“去！” 两人这边还没等拉上手, 隔壁仅仅两臂相隔的阳台上又出来了一行躲懒的人。 白飞飞瞧着眼熟, 还没等她认清楚人, 那边已经提前打了招呼：“哎, 霍老师, 你也出来了。” 霍妩只淡淡瞧了眼，外人跟前一向高贵冷艳，点?个头算是寒暄过, 便打算牵着白飞飞的手离开。 但对面是个自来熟的，也注意到了霍妩不是一个人, 还有个个头小小的人正背对着她。 不等霍妩正经起身，又赶忙道：“你们吃什么呢？香味儿都飘到这边阳台来了, 给我们也分点?呗，一整天就啃了点?番茄黄瓜。” 带上了白飞飞，霍妩脚步停顿了下。 远处不停闪烁的灯光似乎提醒她了什么，便指挥白飞飞：“把东西给她们送过去吧。” 白飞飞听话的盖上盖子，又拿一边没拆封的新筷子小心递过去。 那边接的人听见?白飞飞的声音，没控制住就往她脸上看，干这行的，声音独特的人实在是太有辨识力?了，嗓子温柔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但一听能让人觉得忍不住去寻找的，白飞飞绝对算是少有的。 这么一看，又发现白飞飞这张脸简直是浑然?天成的漂亮，她长相因为那双大眼睛有股清纯感，但垂眸时又有一股破碎感浑然?天成，那不是长相外在带给她的，而是一股刻在骨子里的气?质。 很?矛盾的感觉，但确实是在一个人的身上就这么被体现出来了。 这么一耽搁，她动作就停了。 白飞飞没注意对方?的动静，见?对方?没够着，又往前递了递，“能接到吗？” 对方?这才回神，匆匆忙忙伸手接住了。 离得近了，她看出了眼前的人是谁。 前几年霍妩救朋友场子，上过一个演戏的综艺，在那节目上当一个指导老师，眼前这个是一位学?员，因为在节目播出时，霍妩说她像是自己认识的一个朋友，所以后期节目播出时和霍妩捆绑度比较高，连带的她的热度都还挺高的。 但后来就没再怎么听说过这个名字了，白飞飞看着对方?的眉眼，确实是感觉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像谁。 东西递过去后，对方?连忙接过，搭讪的尺度把控的非常好?，和几个友人也不嫌弃，几个人出去拿了点?叉子和小吃什么的，一起在这吃了起来。 白飞飞余光依然?能看到对面那栋大楼不断闪烁的灯光，忍不住真诚劝道：“对面有很?多狗仔。” 那边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那不正好?吗，被拍才好?呢，就算是被骂都比无人问津强。” 白飞飞虽然?刚入行，但已经深切体会过了被骂的感受，如果?有选择，她一定?是不希望再承受第二次的。闻言虽然?不太赞同，但也知?道每个人的感受都不同，何况那人说的，对一部分人来讲也确实是事实，便也没有深入去聊。 - 脱离宴会的计划比想象中的要难上一些。 第73章 白飞飞和霍妩都穿着礼服，还有她们的妆容跟面孔，不管是从?哪里离开都无法做到悄无声息，最后不知?道嵇梦从?哪冒出来，给她们开了一个楼上的套房，又弄来了两身可以替换的衣服。 酒店是席荣认识的一个朋友家里开的，嵇梦说是一贯预留的就有，早就联系好?的，而这地方?之所以会被选为晚宴地址，就是因为酒店内部的安保系数足够高，套房的每一间玻璃都是单面玻璃，就算是趴在上面往房间里看，都什么也看不到。 付晓晓多多少少有点?关系，冒出来刷了个脸，简单交代了两句就匆匆离开，面上有一种事业逢春的红润——白飞飞也是刚刚才知?道，付晓晓被白雪带着，临时去找了复印店搞了点?名片出来，居然?还真的成功的认识到了一些人，只要好?好?保持，未来就会有无数潜在机会。 两人简单的换了舒适的衣服，妆发没有卸掉，戴了宽松的帽子和口罩遮掩，混在了工作人员当中从?后门悄悄离开。 白飞飞还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显得有点?紧张，忍不住和霍妩贴的很?紧，又忍不住想和她说点?什么来缓解自己的紧张，可又怕贸贸然?开口会被工作人员察觉，踌躇半晌，居然?变成了最后的闷不作声盯着霍妩的手心看。 “看什么？”霍妩冷不丁开口：“我手上有花？” 说罢，她动作十?分自然?的牵住了白飞飞的手。 拇指穿过虎口，余下四指互相握紧，白飞飞下意识五根手指都动动，很?流氓的把霍妩手心手背感受了个遍，又忍不住笑，“待会送你花。” 她看不清楚霍妩藏在帽檐下的眼，但约莫是笑着的。 - 室外的空气?极好?，在一个没人的小街道上，白飞飞摘掉了口罩深呼吸一口气?，叹道：“还是外面舒服啊，这里和洛水市的天气?不一样，好?清爽。” “也就这几天下大雨，这才凉快了，算是赶上好?时候了。平时这里比洛水市要闷热。”霍妩真心觉得她们运气?好?。 近期是当地夏日里少有的暴雨天，而宴会举办这天，又恰逢雨停，街道上聚满了出来乘凉的居民，也让她和白飞飞能稍稍躲避酒店内的人情场。 白飞飞抬手看了看时间，距离晚宴结束还早——白雪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带付晓晓的快乐当中，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跑路。 还有近两小时的时间，虽然?和霍妩一起安静的到处走走也很?浪漫，但还是想在这种难得的机会下留下更多的记忆。 像是有心灵感应，白飞飞这个念头刚动，霍妩就说：“跟着我走，带你去个地方?。” 白飞飞问都不问去哪，兴冲冲的就点?头。 去的地方?有点?远，霍妩也没想惊动别人，不怎么熟练的租了一辆共享汽车，白飞飞坐在她副驾。 “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考驾照啊……”白飞飞嘀嘀咕咕，又想，就算是之前系统造的那位原主考了，自己也不敢开，毕竟连油门和刹车在哪都有点?分不太清楚。 霍妩没听清楚白飞飞小声说的话，但余光明显往那边瞟了眼。 过了会，似乎她自己想通了什么似的，在坐定?后，躬身过去给白飞飞系上了安全带。 在室外的时候，空气?凛冽伴有微风，两人身上的味道并不明显，但车内空间密闭，霍妩的香味就这么借由动作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白飞飞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鼻翼微微翁动，轻声说：“阿妩，你好?香啊。” 霍妩唇角可疑的勾了一下，故作矜持的‘嗯’了声，确定?白飞飞的安全带系好?，带着她逐渐远离了市区。 一个红绿灯口，霍妩嗅了嗅手腕，忽然?说：“是你送我的那瓶香水，快用完了。” 白飞飞很?上道的说：“我还有很?多打算送给你的香水，都准备好?了。” - 燕市市区和城郊的差距非常明显，一路上的霓虹灯和高楼逐渐减少，在交界处，一边是摩天大楼的繁荣，一边是典型乡村式建筑的各种小楼房，零零碎碎的很?多电线，生活气?息比之市区更加的浓郁且嘈杂。 不远处，在一片低矮的建筑中，有一个摩天轮遗世?独立般的矗立在那里，灯光闪烁着，不少经过的孩子都用闪亮的双眼向那边看。 白飞飞恍惚间出了神。 这个地方?，她和霍妩曾经来过。 坐过陈旧掉漆的旋转木马，试过到处作响的跳楼机，最终在摩天轮上结束。 有传闻说，共同坐过摩天轮的情侣最终会以分手告终。 那时她们不是情侣，朦胧青涩，就连牵手都比普通闺蜜羞涩，挤在一个狭小而拥挤的摩天轮里，看着逐渐离地升空的灯光，试探着对方?的心意。 但那时两个人不曾听过那个传闻，也没想到那个传闻最后会成真。 “到了。” 霍妩的声音打断了白飞飞的思绪。 白飞飞回过神，推开车门下车，微凉的空气?让她瑟缩了下，但很?快就适应了。 这是一个废弃的游乐园，但像是被人承包了，正在重建当中，四处都是堆积的器械，摩天轮则像是刚刚完工不久，明亮崭新，一圈圈的旋转。 摩天轮逐渐定?格，白飞飞被霍妩牵着走到了入口，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工作人员为她们做好?安全设施，一切准备好?后，关闭舱门退了场。 上一次坐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白飞飞看着逐渐离她越来越远的万家灯火，条条马路汇成了一片片的灯河，美景让她失神，忍不住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这个摩天轮的名字叫燕市之眼，最高点?一百二十?米。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空时，可以俯瞰到整条燕尾河周边的景色。” 霍妩的嗓音说起话来让人忍不住侧耳细听，白飞飞的注意力?重新落在了霍妩的身上，听着霍妩像是漫不经心的说：“全程一共二十?分钟，会在第九分钟的时候登顶。顶端正对着的，是燕市的地标建筑东方?钟塔，所以每一个乘坐的人，都可以在摩天轮上计时。” 白飞飞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传言。 她抢过霍妩的话语，急切的握住了霍妩的手，很?认真的说，“阿妩，每一对在摩天轮登顶时接吻的情侣都可以一辈子携手走下去，这个传闻你信吗？” 霍妩没说她信不信，一双眼睛只是默默地看着白飞飞。 但霍妩的纵容给了白飞飞无限的勇气?，她望向了远方?明亮的钟楼，看着秒表一下下的向前走，又将目光重新落在霍妩身上，说道：“我相信，我想试试。” 霍妩说：“那就试试。” 长达数分钟的铺垫、介绍，似乎就连老天都在成全霍妩和白飞飞。 伴随着话音落下，摩天轮于第九分钟时登顶，在这个张开双臂就能拥抱的狭小空间里，两人的嘴唇在灯光大亮的那一刻印在一起，亲密无间，隐秘而幸福。 - 摩天轮已经停了，里面的两个人久久没有出来。 白飞飞被霍妩搀着出来，浑身上下哪哪都是红的。 “有、有点?晕……”白飞飞扶着扶手喘气?，还有功夫担心霍妩被拍，左右看看说，“没外人吧？” 霍妩神色淡定?，淡淡说道：“已经没人了，来的是嵇梦。” 白飞飞后知?后觉抬头，果?然?看到了站在她正对面，满脸写满了慈祥的嵇梦。 白飞飞沉默片刻，低头喊人：“梦梦姐。” 嵇梦老早就在这等着了，霍妩折腾今天这一出，她也是其中出谋划策的一员，但瞧了眼四周，忍不住说道：“投资这么大的项目，等这边开发出来都不知?道猴年了，能回本吗？” “能。”霍妩道，“票已经卖完了。” 光秃秃的就一个摩天轮在这忽闪忽闪的亮了一个月，票就卖完了？！ 白飞飞品出了嵇梦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惊讶道：“阿妩，这家游乐场你买下了吗？” “嗯。”霍妩不欲多说，冷静的看了眼时间，说道：“该回去会场了。” 白飞飞来不及琢磨五味陈咋的思绪，就被嵇梦塞到了车里，说道：“把衣服都换上，再补个妆——飞飞，口红换个红点?的。” 白飞飞手一抖，口红在唇边延伸出了半边小丑唇角。 霍妩被嵇梦数落半天都面不改色，倒是被白飞飞可怜巴巴的模样逗得笑了，不管嵇梦在，拇指蹭蹭白飞飞唇边溢出去的口红，没蹭干净，还晕出去了。 她又面不改色收回手，啄了下白飞飞的唇，说道，“回去以后重新画吧。” 白飞飞委委屈屈撇她，但车上东西不够，无奈只能同意。 第054章 付晓晓并不知道白飞飞是去做什么了, 接到消息去接她的?时候，左右摇摆了数次要不要告诉白雪, 终于?还是多年?友谊占了上风，选择一个人偷偷去接应白飞飞。 第74章 几人在工作人员的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室内，付晓晓一看见白飞飞的嘴唇，就惊诧道：“你们怎么瞒着我偷偷去吃火锅啊！偷吃也不知道藏着点，你看你嘴被辣的。” 白飞飞脸红之余又对付晓晓隐隐约约生出一股怜爱，支支吾吾道：“回去以后请你也吃。” 付晓晓这才作罢，又下楼了。 - 回来的路上，霍妩大致跟她讲了一下这场晚宴的成分。 随着时间过去，内场会渐渐清场, 能留到最后的，不是晚宴的骨干力量，就是有资格能够继续留下的人, 而大部分的正规路径资源都掌握在这些人的手里。 开场时露个脸, 最无聊的中间部分可以选择不露面, 剩下最后一个多小时, 才是真正有用的。 白飞飞重新做好了造型, 先霍妩一步下去时, 确实是发现人少了很多, 交谈间也少了很多浮躁，多了些许真诚，不少人的脸上的表情看上去都收获颇丰。 白飞飞走到白雪和席荣身边, 才发现隐隐约约间，她们这一波人, 似乎已经成了正常宴会的中心点。 “白雪和你磨合的怎么样？”席荣一身干练的白色礼服，头发简简单单束在脑后, 和她平时的装扮并没有什么区别。 白飞飞本能点头：“很好，雪姨很照顾我。” 席荣脸上的笑容放大了些，伸手在白飞飞头上拍拍，低声道，“我曾经去你们片场探过班，看到你的表现了，你越来越好了。” 白飞飞没想到席荣去看过她，当下有些惊讶抬眸。 席荣笑笑，“没惊动你们，就是正好接了个案子要跑一次洛水市，顺道过去的，前后也就待了十几分钟就走了。” 她们拍摄的取景地距离机场和高铁站开车都要四十分钟，高峰期更拥堵。 白飞飞对这个‘顺道’不发表什么意见，倒是和席荣说道：“晓晓表现也很不错，雪姨说她进步很大，用不了三个月，她就能独当一面了。” 席荣望向自己的女儿，嘴上虽然说‘还差得远’，但眼睛明明是笑着的。 - 随着白飞飞的微信联系人从几十个变到了近一百个，这场晚宴也终于慢慢拉下了序幕。 毕竟是折腾了一整天，再有精神的人到这会也没什么力气了，白飞飞靠在窗边有点出神。 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以来，霍妩似乎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去一步步将自己带进这么多年来，不曾参与过的她的世界里。 午后的小饭馆，雨夜的游乐场，登顶的摩天轮……这些都是她们一起拥有过，但却被系统造出的‘原主’遗忘的曾经。 破旧的小馆子因为霍妩得意存在至今，开在景区附近足以维持老夫妻生计，轻易不会消失，废弃的游乐场因为重新开发而即将成为燕市地标建筑，她和霍妩乘坐摩天轮打卡的照片会出现在游乐场的名人风采墙上，记忆里陈旧的每一个地方，都在被她们重新画上崭新的印记。 而想到最后，画面又定格在了今天的那个吻里。 她们在摩天轮登顶的第九分钟时接吻，而后拥抱，直到坐完全程才终于分开。 “宝贝你想什么呢？”付晓晓伸手在白飞飞面前挥挥，说道：“给你接了一个综艺，年底拍，就去一周当个飞行，刷一下脸就可以。” 正好是《光影》拍摄结束后，上节目等于是为了宣传剧去的。 白飞飞拍拍脸，回神：“好，去哪里？” “大理，节目主题定的是非遗，主要是宣传人文的，不过太详细的还没定下。” 而且是中央台少有的综艺，白雪对白飞飞的定位很清晰，将来是要往主流圈发展的，白飞飞的外形得天独厚，演技简直是流氓的天然派系。 而且她经历虽然坎坷，但经过前不久的风波，事实也已然盖棺定论，对于圈内人来讲，也是极好的人设，这样的背景，在已经有了热度的前提下，又搭上了李柯和霍妩这两艘巨轮，杀进一线只是迟早的事情。 白飞飞欣然同意。 - 轻松了一晚，但第二天的拍摄进程还是抓得很紧。 付晓晓本来还在担心白飞飞不能快速入戏，会被李柯骂，但白飞飞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担忧——她按部就班的和照顾江月眠的护工沟通、又确定了江月眠未来一周的治疗方案、又和江月眠短暂的通话过后，就马上沉浸在了拍摄当中。 “今天是你和乌灵的第一次见面。”李柯坐在小马扎上，双腿内八摆着，上面是摊开的剧本，“这场会面非常重要。” 说着，李柯的目光诡异的在霍妩和白飞飞中间打了一个来回，又抬起头盯着旁边的花絮老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霍妩身上，意味不明的‘啧’了声，忍下了那句‘不能暧昧’。 这让他接下来想说的话出现了短暂的断档，隔了好一会，才在一群人狐疑的目光中说道：“先拍拍，你们找找感觉。” 演员这行没有什么先入为主的‘我要’，有的只有在一遍遍讨论、拍摄、磨合中出现的感觉。 李柯更没什么顾忌，现场边改边拍，甚至影响了整个剧走线的事情他都干过，还被人骂过说捧人，但谁都不能否认，那部片子是成功的。 他没有告诉白飞飞他想要什么样的镜头，什么样的会面，更没有和霍妩说，哪怕他和霍妩合作多次，默契十足，但他依然想要惊喜，想要演员给他的意外。 - 这场戏没多少台词。 似乎是应和着扶桑的心境，上课中的教学楼落针可闻。 走廊长的像是没有尽头，白飞飞身上是重新做好的妆效。 为了贴合角色，并不存在什么轻轻喷水之类的情况，而是用水壶直接把水从头上往身上倒，血浆也需要她自己一遍遍重复坐下、站起、再坐下、站起这个动作，才能让裙子达到最符合事实的褶皱程度。 那个瞬间，白飞飞觉得自己就是扶桑。 不论是嬉笑着往她身上倒水的工作人员也好，又或是向她这里指指点点的群众也好，都让白飞飞有一种恨不得消失的冲动。 她离开了教室，明明是盛夏，可她却像是害怕阳光沾染在身上一样，走在靠近墙根的阴影里，没有故作的瑟缩，也没有刻意表现的愤怒，她只是想快点离开那里，但心里又在不断地祈求，希望这一路上不要有任何人出现，也不要有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楼梯在此刻成了她唯一的救赎。 在保证尽可能的一镜到底下，李柯悄悄示意机器悄无声息的跟上，拍白飞飞踉跄的步伐，拍她像是即将得到救赎般的兴奋，拍她眼中浅浅浮现出的水光。 然后这一切，在她走到楼梯，以为终于能离开这个地狱时戛然而止。 她最惶恐什么，偏偏在此刻遇到了什么。 有人正从下面慢慢往上走来。 那是一个女生，外表是不符合高中生的精致与成熟，头发微卷，身材高挑而纤细，垂着头专心看楼梯，似乎并没有发现前方的光亮处有人。 白飞飞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那一刻，她的眼神是惊恐的，然而表情却已经近乎麻木，甚至本能的露出了一个这些天以及快要刻在脸上的表情——她唇角提起，竟然是露出了一个笑。 很久以后李柯回想起那个笑容带给他的惊艳，都忍不住一次次反复回看，提起是全是真心实意的赞叹。 那不是单纯用漂亮或是演得好可以概括的一个表情，因为他从一个笑容里面看到了麻木、看到了一种自我以为可以抵挡千军万马而我并不在意的漠然和解离。 镜头前，李柯沉默的看着，双眼因为熬夜而微微眯起。 拍这个片子并不是偶然，不论是他同样遭遇过的曾经，还是无数人同样的曾经，又或是许许多多人可能共通遭遇的未来，他都想以导演的身份，去做些什么，去反抗些什么，去示警些什么。 校园暴力现象一直存在，不论地区，不论年纪。暴力的种类多种多样，肢体冲突、语言打压，等等等等。 施暴者的面容形形色色，他看到的是一张张不可一世的面孔，或兴奋，或嚣张，或嬉皮笑脸。 但受害者大多都只有一个表情，或者说是没有表情——那就是麻木，以及自我解离。 当时挑上白飞飞，是因为她身上那股无法磨灭的朝气和韧劲，让他觉得白飞飞适合扶桑。而现在，真真正正刻在了他脑海深处，让他觉得白飞飞就是扶桑的，却是因为这一个笑。 第75章 镜头中的?表演还在继续。 扶桑似乎意识到眼前的?人没有抬头，她甚至困惑自己又为什么要笑。 但?表现出来?的?时间甚至一秒都没有，她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默默的?压低了脸，走?到了最边缘的?位置。 但?上楼的?人却停下了。 扶桑也同样停下，甚至有种释然——果然最希望的?不会出现，最害怕的?却无时无刻伴随在身边。 她不知道这人停下是因为什么，嘲笑或是同情，嫌弃还是别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她几乎冷漠的?重新?抬起头，自以?为已经刀枪不入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对方头并没有抬起，手先是探向了口袋，拿到东西的?同时才抬起头，但?只是抽出了一个边角，就又塞了回去。 扶桑注意到那是一片纯白色的?卫生巾。没有可爱的?纹饰，也没有多余的?颜色，只是一片便宜的?散称卫生巾。 她从前并不知道卫生巾有按斤称的?，但?前不久知道了。 眼中似乎又有水汽要出现，刚刚强自出现的?伪装坚强瞬间溃不成军，只剩下了空茫茫的?一片。 眼前的?人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但?神情却是她看不懂的?习以?为然。 最后，她的?耳边只剩下一句，“逃避是没有用的?。” 说罢，女生几个台阶就要越过她向上走?，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却听到了一个极为细小的?声音：“我?没想要逃避。” 乌灵驻足，侧过身看向个子小小、一身狼狈的?女生。 对方垂着头，看不分明脸上的?神情，声音虽然有些发颤，但?话语表达的?还算清晰，“我?只是想去换个衣服，然后……” 扶桑抬起头，用非常缓慢、显然是在思考的?语气说：“想想办法。” 第055章 中场休息时, 白飞飞裹着毛巾在边上休息。 李柯给她们的剧本，都是关于自己角色的, 关于别的角色描写是没有的——也就是说，她们只能凭借着自己对于剧本的理解，对于剧中角色的理解，去接触并且自我猜析其他角色的复杂。 就像是一个乞丐的角色。 有?的人会觉得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有?的人会觉得，但凡有?点?自尊，都不至于沦落到乞讨……而这‘有?些?人’，就是只拿到了自己角色的演员们，他们不是乞丐, 也不了?解其他人是怎么看待乞丐，更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看待自己。 白飞飞看了?会正?在?布景的工作人员，慢慢的放下手机, 带着久久无法相信的震撼道：“乌灵为什么会帮助扶桑呢？” 对于乌灵的背景, 她只是透过这几场戏才有?的大致的猜测。 乌灵是个拿补助的贫困生, 自入学起就是年级第一, 一直到现在?, 她都是所有?老师的宝贝, 也因为经常参加竞赛拿奖金, 所以她也成为了?那个班级中并不曾被针对欺负过的其中之一。 可?她生活中有?太多?事情要做，打工、学习、一日?三餐。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眼，均分到每一天里面?, 却已经能把一个人给消磨干净了?。 这样的人，尚且自顾不暇, 又怎么会去帮助扶桑呢？ 霍妩并没有?直接告知白飞飞，而是用一种反问的方式说道：“你觉得是因为什么？一个成绩优异的贫困生, 还是个五保户。” 白飞飞一时之间想不明白。 五保户即为无劳动能力，无生活来源，也无任何赡养人。换句话说，以乌灵的身份来看，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生存能力和任何亲属的孤儿?。 她不是乌灵，也没有?过过那么贫困的日?子。即便她曾经经历过并不富裕的阶段，但是并没有?到吃不上饭、用不起卫生巾的地步。 她刚刚只是试探性的在?手机上搜索‘山区女生’四个字，紧随其后?的词条就是卫生巾这三个字。 近年来因为多?方呼吁，所以这些?人间疾苦才终于被暴露在?了?大众面?前。可?那些?女生大多?都自顾不暇，因为在?她们之中，几乎没有?独生子女，大多?都是留守儿?童，每天做不完的农活，沉重的劳作已经压垮了?她们本就不高大的身体。 这也是白飞飞在?之前从来不曾注意到过的细节，也是李柯能够一直声名远播的原因之一，因为他能够关注到实事上。 不少导演在?拍摄山区女生时，所做的工作就是把皮肤涂黑，头发撒土、穿着破烂的碎花衣服，住在?老旧的房屋。 但这些?不够。 在?发现霍妩从口袋里拿出的那一包卫生间之前，白飞飞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对于贫困山区的女性来说，最大的困境，往往不是能够在?表面?上呈现的，然而她所知道的东西，甚至也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但乌灵对比起她们来说是幸运的。她有?幸生在?首都周边，距离真正?的深山还有?一段绝对的距离，最终靠着自己的毅力，以第一的成绩脱颖而出，经由?层层举荐和加试，最终到了?重点?中学。 白飞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眸光一动。 层层举荐！ 如果只是一个贫困的学生，哪怕成绩再?好，可?到底是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的。 一个初中的贫困生，又怎么可?能会知道报考省重点?，又怎么可?能接触得到这个名额，在?她成长的这个道路上，一定有?一个、甚至数个人，充当着引路人的角色。 而也就是这些?人，影响着乌灵，也影响着她待人接物的态度。 见白飞飞自己注意到了?，霍妩伸手拍了?拍她的膝盖权当是夸奖。 白飞飞很?快的举一反三：“但她应该不是无条件帮助人的吧？” 白飞飞回忆起自己的剧本，思索着说道：“除了?扶桑以外，在?那个班上被欺负的，还有?吴清莹扮演的齐阳，以及其他人。但乌灵并不是每一个都帮忙了?，甚至扶桑是她帮助的第一个对象。” 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前人，也没有?后?来者。 因为在?扶桑之后?就没有?受害者再?出现了?。 但在?之前，为什么没有?别人，这也是剧中的一个要表达的宗旨之一，但白飞飞现在?显然意识不到。 但是这一次霍妩也同样没有?给任何答案，这个问题同样需要白飞飞自己思考。 白飞飞有?些?沮丧，垂头丧气的说道：“我好菜。” 进组以来她一直被夸，被李柯夸、被白雪夸，甚至还被霍妩夸。可?直到现在?，白飞飞才发现，她距离真正?合格的演员还差的太远。 好的演员可?以和导演、编剧相辅相成，可?以将?角色吃透、演精，将?角色变成自己，自己也变成角色。可?今天就这么简简单单和霍妩聊了?几句，白飞飞甚至觉得，明明已经熟读了?的属于自己的剧本，此刻都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样子。 霍妩静静地注视着白飞飞，在?外面?不好做什么亲昵动作，但不算出格的还是可?以做一做。 她拍拍白飞飞的手臂，温声道：“人总不能一步登天。你表现的已经很?好了?。” 白飞飞轻轻瞟她，“真的吗？你不是安慰我的吧？” 霍妩应声，“嗯，真的。” 正?说着，吴清莹那边的戏份结束了?。 白飞飞刚刚一直在?看，被霍妩安抚过后?，心情晴朗了?一点?点?。 她惊叹于齐阳表演的丝滑和流畅，忍不住和霍妩说道：“齐阳演技好好啊，台词也很?厉害，科班出身也太强了?吧。” 但霍妩的表情却并没有?欣赏，而是说道：“未必。” 白飞飞不懂，便跟着霍妩的视线一起望向?李柯。 李柯刚刚喊了?卡，但是并没有?对刚刚那一幕发表出什么意见，沉思一会过后?，和身边的副导、编剧沟通了?几句，就说道：“小吴，你调整一下，再?来一遍，表现得太过了?。” 白飞飞惊讶的不行。 霍妩这时候说道：“就是因为一切都太流畅了?。” 白飞飞开始不懂，随着慢慢看，才理解了?霍妩的意思。 凌星河等人饰演的霸凌者大多?是起哄和施暴，一个接着一个，而且是多?人共通出演同样的角色，讨论着来的时候，甚至能给李柯在?创作时想不到的惊喜。 镜头对准他们时，要求的表情、肢体动作也非常容易做到……何况这几个男生表演之前还喝了?点?啤的，抽风起来像是脱缰的野狗，场内就剩下他们的怪叫声。 但吴清莹表现的太流畅了?。 她在?适合的时候害怕，适合的时候流泪，适合的时候说着腔调周正?的台词。 第一次初见或许觉得惊艳，觉得她的演技好，但随着拍摄，白飞飞觉得自己似乎好像总能在?她的脸上看到同样的、完全复刻出的表情和小动作。 第76章 这也就导致她开始出戏，觉得别扭，甚至在?想：“这个表情出现过几次了?？” 果然，这一次李柯又喊了?卡，并且让中场休息一会，单独把吴清莹叫了?出去。 霍妩这时候被嵇梦叫走，白飞飞目送着她离开，目光又落到了?那边的拍摄上。 没过一会，他又把已经那几个男孩叫出去，最后?又喊了?凌星河。 一波一波人分开被叫进去，出来时神色各异，不能单独用好或差去形容。 白飞飞自己还没有?经历过开小会，并不是很?想尝试，又好奇心旺盛的想知道会说些?什么，是不是可?以学到什么。 正?这么想着，旁边的工作人员就聊起了?这个话题。 “哇，这还是开拍以来第一次开小会啊。” “是啊，破纪录了?，之前都是刚开始拍摄就开会，这次才刚开。” “飞飞和妩姐表现得好啊，挑不出错可?不是不用开了?吗？” “还不知道这次会有?什么变动呢，希望跟咱们没啥关系。” “不知道，祷告吧。” 白飞飞浅浅听?了?一耳朵，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想去找霍妩玩，干脆起身行动，顺便还能打听?打听?八卦，毕竟她和李柯合作过很?多?次，应该也听?说过一些?。 休息时间霍妩和白飞飞不可?能整天待在?一起，各自有?各自休息的地方——而且片场并不隐秘，该藏的还是得藏。 白飞飞像模像样的在?门口敲敲门，嘴上喊着：“霍老师在?吗？我是飞飞。”实际上手机上早已经和人发过“我快到门口辣速速开门！” 开门的是嵇梦，但最终进到门里的只有?白飞飞。 室内只有?霍妩一个人在?，白飞飞还是头一次来霍妩的单独休息室，下意识左右扭扭头，说道：“霍老师好。” 霍妩抬头，从镜子里看白飞飞做贼一样四处打量到处乱瞄的表情，想使?坏的心简直藏不住，略冷淡的‘嗯’了?声。 白飞飞果然就以为这里是有?摄像头，登时不敢放肆了?。 她小步子蹭到霍妩边上，想问的东西没一个字能说的，尴尴尬尬的呆坐会，又蹦出来一句：“屋里真凉快啊。” 霍妩一手挡住嘴唇，遮掩住那抹笑?，“嗯，一楼夏天是挺凉快。来找我有?事吗？” 白飞飞艰难找话题，心想怎么才能在?‘镜头’前面?不露痕迹，这次还没有?围观群众，只是后?期会看，如果以后?是采访或者直播的话，又要怎么办。 半晌，她终于道：“啊，那个，就是，一直都很?想感谢您……您之前帮我说话……” 这么个开头，好像是做好了?煽情剧场准备，但台词都是现编的磕磕绊绊。 白飞飞满脸黑线，几乎没法组织语言，甚至想夺门而逃。 霍妩正?掂量着什么时候暴露，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 去而复返的嵇梦手里拎了?两杯奶茶，见她们坐的距离挺远——现在?对嵇梦来说，她俩超过一条胳膊的距离就算远。不由?说道：“你们俩在?这装什么不熟呢？喏，飞飞，刚刚霍妩给你点?的咖啡，无糖卡布奇诺。” 白飞飞木偶似的接过，挺天然呆问：“屋里没有?摄像头啊？” “没啊。”嵇梦老大不解：“专属化妆间整什么摄像头啊，闲杂人等又不能进，平时门都是锁着的，门口有?一个就够了?，花絮组来都得提前打招呼。” 白飞飞终于意识到被耍了?，难得有?点?小脾气上身，不高兴的想翘嘴，又觉得幼稚，自己给忍住了?，只说了?一句，“你干嘛呀……我有?事找你呢。” 霍妩简直毫无悔改之心，开了?自己那杯苦巧，说道：“什么事？” 白飞飞振作精神，搬着屁股底下的凳子往霍妩那边划几下，“你刚刚出来的早没看到，教室组那边的几个重要演员都被李导叫过去谈话啦！” 霍妩看着白飞飞兴奋到双眼放光的表情，一时之间简直是哭笑?不得。 她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抱有?天然的激情与热爱，这是她自己不曾拥有?过的情绪，忍不住打量了?一会，才说道：“个人特色罢了?，后?面?李柯应该对他们那些?人会有?相应安排，包括你也是，拍摄内容可?能会出现一些?变动。”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白飞飞吓得赶紧吸溜一大口，嘴里咬着珍珠椰果脆啵啵，用含糊不清的字眼说：“啊，干.我西莫西鸭。” 第056章 但具体的变动, 就?连霍妩也不清楚，因为?李柯每一次的措施都不一样, 所以她很诚实的说：“还不知道。” 但没过多久，白飞飞先见识到了组内针对于吴清莹的变动。 具体表现于这一次的拍摄开始出现了频繁地ng。 在这之前，所拍摄的内容，尤其是?几个男演员对齐阳动手动脚的动作，都是?被指导过的，其实不光是?吴清莹，所有?人演起来都蛮束手束脚的。这也就导致了白飞飞看到的‘什么时候做出什么样的动作’的诡异但让人非常不舒服的流畅度。 这一次则完全不同?了?。 白飞飞在片场外看着，眼?前拍摄的是?她离开教室后的一幕。 新的‘玩具’走掉了?，但‘玩’的上头的坏学生们还没有?尽兴, 交头接耳几句，像是?想出了?新乐子。其中一人在桌斗里随便摸了?摸，掏出来了?一副扑克。 白飞飞注意到那盒扑克被特意给了?近景特写, 花纹并不是?市面上的扑克牌, 更像是?一副精心定制的玩具。 同?时, 哪怕相隔很远, 她也注意到了?不少演员都对那副扑克牌出现了?生理上的反应。 “这次怎么玩, 摸大?小王？” “那多没意思。猜对子吧, 剩下的那个是?谁就?是?谁, 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谁中奖，这多刺激啊，连我都兴奋了?。” 果然,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不少人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对话看似只是?在单纯的讨论一副扑克牌的玩法, 但白飞飞大?致推测了?一下，结合之前试镜的片段来看, 这些学生，应该就?是?代指的那些‘玩具’或是?‘猎物’，而扑克牌的牌面，代表着某个人。 他们抽出一张牌单独孤零零的放在一边，偶尔阴森一笑，都会有?人瑟缩着身体发抖，祈祷着不要?落在自己头上。随着一张张牌被抽出放在桌子上，他们的聊天内容也逐渐变得放肆：“哎，给白富美安在哪个牌上啊？不少牌都还空着呢。” 这时，一直沉默坐在一边，唇色暗紫的李明?明?忽然开口，“q吧。” 几个在玩的人纷纷回头，其中一个说道：“怎么说？” “k不是?会保护q吗？”李明?明?笑了?，似乎只是?问出了?一个非常天真的问题：“有?人保护，多好啊，能看到英雄。” 镜头对准了?其中一个人手中的国王牌。 国王牌被碰了?下，但没被抽出，换了?另一张。 然而这时，又?有?一个人说道：“q都来来回回换了?几次了?，也没见k真的出手过啊。” “那是?因为?那些人不够格。”李明?明?目光落在了?瑟缩起来的齐阳背上，目光是?毫无温度的，像是?在看一个死?物，“有?资格的人，才能从?一开始就?能抓住希望。” 镜头外的白飞飞被路星河笑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搓了?搓小臂。 霍妩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她身边，手上拿着的，是?同?样做了?很多笔记的剧本。 白飞飞看着自己虽然也做了?笔记和一步步修改小传的剧本，静了?一秒，手里多了?支笔，又?觉得只有?一个颜色可能分不出重点，又?掏出来了?一只红笔，又?觉得两?个颜色似乎也不够，最后手里抓了?一堆笔，各种功效各种作用。 白飞飞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一句‘差生文具多’。 霍妩见白飞飞不停地搓胳膊，手里捏的笔哗啦作响，小臂上汗毛竖着，诧异的说：“觉得冷？” 白飞飞摇头：“小路演的好好啊，笑起来跟变态一样一样的，看的我害怕。” 那不是?一个浮于表面的变态似的微笑。路星河刚刚脸上没有?过于夸张的表情，他甚至笑的非常斯文且文静，但不知道怎么，白飞飞在那一瞬间，居然从?他身上看到了?无数人的影子——无数在社会、职场上混迹多年，出了?头有?一定地位，骨子里变态，却已经能够自如隐藏起来坏种。 这种人哪怕脑海中已经把人挫骨扬灰了?，面上都能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嘴里帮着对方出谋划策，举手投足也都让人挑不出错，甚至觉得如沐春风。 霍妩观察了?会，这次终于点点头，说道：“从?小看到大?，无师自通了?。” 这句话背后代表了?很多复杂的意思，白飞飞顿了?顿，想摸摸霍妩的手，但是?又?不敢。 第77章 “什么时候才能拍到关系变好的戏份啊。”白飞飞小声嘟囔，“一般人要?多久才能熟悉到互相摸摸手搂胳膊啊？是?不是?过几天就?可以了?？” 霍妩嘴角不受控制的扬起，做出了?一个出乎白飞飞意料之外的动作——她抬起了?一只手，掌心向上。 白飞飞本能的把手放在霍妩掌心，就?见霍妩伸手照了?照，有?个花絮老师很上道的过来，镜头对准了?她们拍。 白飞飞一脸懵的在镜头和霍妩中间不停的转。 霍妩淡淡开口，“小白年纪轻轻，但手保养的很好啊。” 应和着她的话一样，镜头对准了?白飞飞的手背。 花絮老师在镜头后都忍不住点头，小声说：“后期都不用p，飞飞这手简直白到发光，指骨也漂亮，没有?疤也没有?茧。” 霍妩深觉同?意，点头道：“跟看到的简直一样，摸起来也很光滑。” 说完，她还真的捏了?两?把，才把白飞飞的手放开。 白飞飞的表情变了?几个来回，都来不及跟上霍妩的语速，最后只能看着霍妩翻来覆去的捏着她的手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镜头已经离开了?，白飞飞手被捏的发麻，但又?很舒服，见霍妩还是?饶有?兴致的样子，终于说道：“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能？”霍妩想了?想，过了?会才说道：“我又?不是?和你?接吻被偷拍，即便是?现在我坐到你?身上，都可以说是?在打闹。” 白飞飞沉思片刻，腿并拢，空闲的那只手拍拍大?腿，示意霍妩自己准备好了?。 霍妩挑眉，失笑把白飞飞的手扔到她自己腿上，“你?倒是?学得快。” 白飞飞笑的怪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不会坐过来的。” 不然她也不敢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干。 - 齐阳最终被选定作为?了?‘玩具’，以供这些富家子弟取乐。 代表她的数字‘7’被翻开放在桌上一角，孤零零的落了?单。 其中一个坐在齐阳的桌子上，捏着她的下巴，把头凑到了?她面前，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的距离，充满恶意的说道：“嗬，今天挺香啊，洗过了?吧？” “你?晚上带她去试试啊？”另外有?人促狭着挤挤眼?，一边说道：“今天晚自习吗一个多小时呢，旧大?楼？” 几人就?这么宣布了?一个女生当晚的归属。 哪怕在课上，这些坐在最后区域的男生们也毫不顾忌，嬉皮笑脸的把手伸进齐阳衣服里面，用一种充满惊喜的声音怪叫道：“卧槽，又?大?了?。” 同?时，他将手掏出来，干脆勾住了?齐阳的衣领，直接往里看，嬉皮笑脸的和身边的同?伙撞撞肩膀说：“蕾丝呢，还黄的呢，晚上一起啊。” “一起啊，就?咱俩多没意思，再叫个人啊。” 白飞飞在镜头外看的眉心已经快皱成一个死?结。 她脑海中居然出现了?刚刚齐阳哭着向她求救的那一幕。 白飞飞其实一开始并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她自己都尚且无法自保，却还要?去救齐阳。 现在她明?白了?。 这是?一种传承。 乌灵被她的老师托举着离开乡村，所以她秉持着那份善意，试探性的对扶桑伸出一只手，从?此?两?个少女相扶相依，在悬崖上挣扎绽放，所以扶桑会同?样对身处绝境的齐阳同?样伸出手。 在那样的眼?神面前，没有?人能够做到无动于衷。 扶桑帮助齐阳，未尝不是?在同?样的救赎自己，希望在身处绝境时，下一个路口同?样也有?人来能够帮帮自己。 齐阳组的戏份终于拍完了?。 白飞飞也终于意识到，李柯叫他们过去究竟是?开了?什么样的会。 拍完后，教室组全员沉默。 气氛非常压抑，甚至已经有?爱豆出身的演员开始抽起了?烟，旁边的饰演同?学的群特也大?多面面相觑，没人敢先开口说话。 过了?片刻，还是?饰演今天主?要?施暴者的其中一个演员苦笑着说道：“我感觉我现在想去警局自首，说不定还能争取个轻判。太不是?人了?，这能是?人干出来的事儿吗？一个高中生怎么能……” 他话说的翻来覆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颠三倒四的说了?几句之后，又?抹了?把脸，沉默的不发一言了?。 不少饰演施暴者的演员都看上去有?些难受，久久无法出戏，被道德感和自己刚刚实打实的所作所为?拉扯的快裂开。 李柯终于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烟熏缭绕后方，他说道：“这证明?素质教育的成功。孩子们，记住你?们现在的愧疚和无能为?力，剧上映的时候，别忘了?你?们身为?公?众人物的责任。” 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人低声附和，情绪虽然还都不太高，但起码慢慢的打破了?一开始的寂静。 第057章 鲸木整理 凌星河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这边来。 凌星河来的时候还在讲着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愧疚，最后?一句话?还在那边说?, “全组都订，杀青之前的奶茶和夜宵都算我的，账单直接走……走……”他看到遥遥望向他那边的霍妩，眼?睛一亮，但语气平平，“走我二姐私账。” 白?飞飞仰起头，看着面前突然多出来的一片阴影。 她和凌星河经由之前那一场巨大的乌龙，勉强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再加上她本身性格就活泼, 见他无精打采的过来，还招了招手。 虽然刚刚气氛压抑，但因为?霍妩一直在她身边, 不论是戏里戏外, 她都像是一个启明星一样, 并不夺目, 但需要她的时候, 她永远都在, 所以对比起那边压抑到甚至没?几个人说?话?, 都在默默消化?的状态，白?飞飞这边起码是在正常交流，甚至还在插科打诨的。 或许是注意到了两人在笑着说?话?, 凌星河这才蹭过来。 组里不少人其实都知道两姐弟的关系——没?办法，豪门亲女回归的事情总是轰动的, 何况其中最小的弟弟还混迹在娱乐圈，流量还很高, 就算是不关心豪门的，也能在娱乐新闻上看到，即便是这两个都不看，也还有财经报甚至更多别的什么，在当年可谓是轰动一时。 因此凌星河真的进?组以后?，除了一开始面上遮遮掩掩的，后?面就干脆放飞了，经常能听?到他把‘我姐’‘我大姐’‘我二姐’这么几个词翻来覆去的挂在嘴边。 不过霍妩很忙，他自己?也爱玩，最熟悉的朋友又在组里，经常一结束当天的戏份就和朋友野出去了，所以其实聚在一起的时间反而不多。 “我会?去找你大姐给你报销的。”霍妩开口道。 凌星河像是霜打的茄子，抱膝坐在霍妩那一边。 他一时之间没?找到什么小凳子，身上反正是校服，非常耐脏的材质，沾到灰尘拍拍就没?了，所以也不嫌弃，随便吹了吹就坐在了灰色的水泥地上，“那大姐又要骂我乱花钱了。” 白?飞飞听?得?有趣。 她很少听?霍妩说?起霍家，说?起凌星河和凌星辰两人。但现在看来，三姐弟之间的关系似乎其实不错，凌星河与霍妩直接也没?有隔阂的感觉，这让她也由?衷感到高兴。 小凳子上笔直的坐着有些累，白?飞飞没?多久就想弓腰托腮，她也这么做了。 霍妩摇摇头，目光轻而易举的被白?飞飞吸引，但左右现在不在什么正式的颁奖典礼，白?飞飞托腮的动作不管哪个角度看上去也挑不出什么难看的意思，她就只在白?飞飞后?背轻轻按了按，见白?飞飞不是哪疼，才淡淡的说?：“正常社交人情往来，她说?你做什么。” 凌星河想起多出今天这份必要人情往来的原因，又不吭声了。 他这么会?像是悟出了什么人生真理一样，顿了顿说?道：“姐。” 原来亲姐弟之间不是喊姐姐，是单独喊一个姐字。 白?飞飞若有所思的眨眨眼?，听?凌星河道：“你觉得?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啊？” 这也是古今中外的学者辩论上千年的话?题了。双方派系谁也不服谁，而现代社会?，每当有什么社会?事件出现时，都能在高位处看到类似言论，但始终都不能有个定论。好?的视频下面说?人性本善，坏的下面说?人性本恶。 “都有。”霍妩简简单单道。 凌星河闻言轻轻的‘喔’了声，目光望向了室内，自言自语道：“那我觉得?我肯定是人性本善的，我应该不是坏人吧？从小到大我也没?有去欺负过别人，我小时候还扶老奶奶过马路，地上捡到五毛钱都要交给警察叔叔……” 霍妩和白?飞飞安静的听?着，白?飞飞似有所感似的抬起头望向了霍妩，就见霍妩终于用正眼?瞧了凌星河一会?，才慢慢道：“拍戏而已。” 第78章 看来今天的这一场，确实是让教室组那边的人受创挺大。 道德感越是高的人，在拍这种戏份的时候更容易出现割裂感，所以说?演员这行不好?做。 受害者的反应好?表演，因为?现实当中参照物太多，可施暴者的角色反而困难。 变态毕竟往往是少数人。 凌星河乱七八糟的来说?了很多话?，甚至怀疑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敏感的甚至觉得?自己?小时候手贱偷垃女孩辫子，在朋友背后?偷偷画乌龟都是一种意义上的校园霸凌，他自己?是不是个坏孩子。 过了一会?，凌星河被找过来的李冉拖走，一边走一边说?：“干啥呢躲在这伤春悲秋的，走走，那边早就组织好?等着签名了，咱们只过来拍十几天就走了，很快就能调整过来的……” 李冉的角色就是一个懦弱的普通人，他给自己?的角色贴的标签就是‘透明、边缘’几个字，所以全程处于放空状态，状态倒是一直都不错。 “拍十四天，我得?用一辈子去治愈。”凌星河的话?遥遥飘过来，带着点撒泼的腔调嚎着说?：“你说?我二姐是不是超厉害，她拍了这么多年的电视剧电影，杀青的时候都没?有见她出不了戏，我这才拍了多久啊，我明明以前也拍过戏的，从来没?有不能出戏的情况啊。” 他话?题转的飞快，“你知道吗？我和我大姐好?几次去电影院看都是哭着走的！你不知道，我大姐可变态了，她自己?去的时候嫌墨镜重不戴，走的时候把我的给抢走了，自己?在镜头前面戴着墨镜好?酷好?酷，我被拍到哭的水肿像个猪头……看得?人都哭成这样了，好?长时间都沉浸在剧情里走不出来，怎么演的人反而抽离的比看得?人还快啊，啊！她还说?看到我们哭她很高兴，她……呜呜呜……” 霍妩眉眼?很快的弯了弯，失笑着摇头。 白?飞飞也不由?笑了。 刚刚有一个瞬间，她甚至在凌星河的身上看到了付晓晓的影子。 但经由?今天场上气氛这么一耽误，白?飞飞也不由?有些担心。 事实上她觉得?今天自己?的情绪好?像也不对。 昨天明明那么高兴，整个人回到酒店的时候都有些飘飘然，乐的像是能冲到云端，但随着今天她自己?戏份的拍摄，白?飞飞也察觉出了自己?的情绪在重复不断地上升下降的过程。 霍妩又重复说?了句刚刚和凌星河讲过的话?，“拍戏而已。” 但这次霍妩多了不少零碎的动作，一会?和白?飞飞肩膀蹭肩膀，一会?摸摸她头，一会?给她捋捋耳边的碎发。 白?飞飞没?忍住，问了句，“入戏深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对观众来说?是好?事，对演员来说?未必。”霍妩斟酌着讲，她并不吝啬和白?飞飞说?任何事，虽然话?不多，但每一句都能让白?飞飞听?进?去：“对于观众来讲，演员入戏，那拍出来的片子虽然青涩，但一定是好?的。但对演员来讲，走的出来还好?，如?果走不出来，断则数年，长则一辈子就没?了。” 白?飞飞也曾经听?说?过几个娱乐圈因为?入戏太深，以为?自己?就是戏中人，最后?因为?不能接受身份上的矛盾，最终没?能走出来，最终黯然离世的传闻。 这种传闻之余她而言实在太远，她不认为?自己?能入戏到那个程度……但又怕万一真的会?有那一天。 “别怕。”霍妩扭过头，轻轻拍了拍白?飞飞的头，干脆转过身，轻轻的将白?飞飞拥在了怀里，“我在呢。” 白?飞飞忽然觉得?自己?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 白?飞飞今天的戏还没?拍完。 她调整了好?了状态，倒是让李柯有些意外，发现白?飞飞进?场时情绪似乎不错，便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霍妩。 过了会?，等着白?飞飞身上的妆效先弄好?，李柯才喊道：“开始。” 这场戏是接着上一场拍的，后?面的剧情，紧接着衔接的就是白?飞飞和吴清莹试镜那天，被当成‘猎物’狩猎抓到的那一幕。 但此刻的扶桑还不知道危险已经悄然无息的降临。 她身上太过狼狈，嘴上说?是想想办法，但实际上寸步难行。 每天她都是一个人上下学，路上会?乘坐公交车，还要步行一公里左右的距离。 这个距离在平时来说?，并不算难行，即便是需要穿过热闹的菜市场，路过喧嚣的早市和沸腾的人群，这段时间也不难熬，甚至能让扶桑感受到市井中热火朝天，在努力生活的烟火气。 可现在不是平时。 她难以想象自己?顶着这么一身去面对形形色色的人群，无法想象或多或少的人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不管是善良的、还是恶意的，她也并不想面对任何掺杂怜悯和同情的目光了。 但过会?，她又释然的抿抿唇，嘴唇动动，像是想说?话?，却没?能说?出口。 她想，反正这段时间来也已经看了很多了，也不在乎多出这么一天，大不了回去的时候用衣服挡住头，反正也不会?有人在大马路上掀开她的衣服看她长什么样子，即便是真的掀开了，她现在满身满脸的味道和脏东西，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洗干净以后?别人也不会?能认出她来。 想到这里，扶桑莫名的又觉得?心里轻松，就像是无数觉得?‘明天虽然可能会?悲惨，但今天已经足够惨了，大不了明天更惨一点’的人似的，居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我回去换身衣服，然后?去找老师。” 这个年纪，在校内遭受到这样的事情，能够找的人，也只有老师和家长了。 但扶桑已经没?有家长能够依靠了。 父亲不在了，母亲在住院，家里所有的积蓄都依靠她父亲生前单独给她留下的那些钱，林林总总虽然很可观，可同样的开销也很大。 这些在以往她都是不知情的。 直到她接到了管家的电话?，告知她每年别墅的管理费、服务费……林林总总加起来，居然有八万之多，她才意识到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天文数字。 她的积蓄已经绝对可观，可放在各样开销面前，却根本就不够用。 不得?已，扶桑只得?将别墅低价抛售，和母亲一起告别了那个居住了前半生的房子，搬到了另外的地方去住。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家里原来工作的阿姨帮忙跑前跑后?，扶桑也像是突然开了窍，无师自通的给了阿姨辛苦费，又用非常成熟的语气感谢阿姨帮忙，又说?了不少感谢的话?。 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靠自己?，但有些事情，不是单纯的靠自己?就能解决的。 比如?此刻她经历的一切，不论是过往的教育还是当下获取到的知识，都在不断地告诉她一个道理：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请将一切的事情如?实的告诉老师、警察、一切力所能及可以寻求到的工作人员，他们会?倾尽全力帮助你。 扶桑这段时间以来经受的帮助颇多，她也自然对这些人充满了信心和崇拜。 乌灵冲着她勾了勾唇角，非常快速的点了点头。 但这时的扶桑没?有意识到，乌灵那抹笑容不进?眼?底，头点的也像是无所谓的摇晃。 第058章 毕竟是不熟悉, 扶桑和乌灵也没什么能够继续聊下去的话题了，两相望着?, 乌灵是什么想法扶桑不知道，但是她自己是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迟疑片刻，向乌灵说了谢谢，之后便侧过身，向楼下走去。 因为有了目标，知道该做什么，她的脚步比一开始要稳了些?，嘴唇紧抿着?，向着教师办公室的方向去了。 但乌灵没?走, 她停在了楼梯口的位置，靠在?了走廊的栏杆旁，双手交握, 松松散散的撑在?栏杆上, 模样看上去有些?百无聊赖, 微微眯眼看着被云层遮盖住的烈日, 似乎知道很快就能再见到人。 - 后面还是文戏, 是白飞飞在?教室里?和?老师对手戏。 饰演老师的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演员, 名字叫周芸, 天生就是一张严肃周正的脸，小火过一段时间，网友戏称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班主任, 时时刻刻都有人在?教室后门的小窗户窥视他们，演技和?口碑也都是出了名的好?。 但其实?周芸人很好?, 笑起来时严肃消失，反而显得非常慈祥。但更是因为有这样的反差, 她一度在?变脸大赛上总能登上榜首。 “那可都是骗小孩玩的。”听到有人打趣，周芸摆手，她的脸上架着?一个金丝框的眼镜，镜腿花纹很繁琐，一看就很昂贵，是她自己和?道具组、李柯等?人沟通后从自己的私人行李里?带出来的，用手推了推说道：“变脸体现不出演员演技的百分之一。” 李柯随便笑了笑，认同周芸讲的话，一秒变脸并不难，用这个做噱头，只不过是拍出来画面感强而已。 第79章 寒暄没?几句，就开始拍了。 - 这还是场内景戏，教师办公室里?面有空调，最热的天气里?，在?这里?拍戏无疑是幸福的，在?门口也能蹭到不少凉风。 扶桑一开始本来打算要回去换衣服，不能这么狼狈的出现在?人前，但即将?下楼前，她的脚步一转，带着?这一身已经干涸了的血走向了办公室里?。 教师办公室里?，监视器堵在?门口外面靠近栏杆的位置，正对着?里?面一张办公桌拍。 这个距离，同样可以把站在?门口，正准备敲门的白飞飞一起拍进去。 这场中?途要切好?几个角度，分别拍摄好?几个角色的面部?特写?，但整体不算麻烦。 周芸饰演班主任，半长的头发束在?身后，烫着?精致的小卷，刘海三七分开，被发胶固定的很紧，非常符合老师的角色。 她此时正在?和?办公室内的老师聊天，脸上带着?笑，嘴里?是和?老师们互相客套的话。 “哪里?，能不能评上还不一定呢，都得看上面的意?思。”陈艳芳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微拢头发得手和?她脸上张扬的表情?却并不代表这个意?思：“竞争这么激烈，好?多老师都等?着?呢。” “哎呦，陈老师，谁能比得上你啊。”说话的是一个男老师，长相算周正，头发也不怎么稀疏，用一种非常讨好?的语气说着?话，一边走到了陈艳芳桌边，给?她捏了捏肩膀，带着?试探性的说：“听说今晚你要去李明明家里?家访是吧，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打听打听，李明明他爸可是教育局副司长啊，随随便便说几句，咱们这些?人抢破头的指标不就都有了吗？” 陈艳芳略带矜贵的仰起头，略笑笑，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男老师恭维声不减，“和?李明明玩的好?的那几个都在?你们班，各个背景都挺了不得呢，你怎么不把小城也放进你们班里?自己带啊？让小城跟他们打好?关系，以后上了大学、毕了业，不是也能多一层人脉吗？” “害。”见对方提起自己的儿子，脸上笑容变淡道：“他可不是那块材料。” 见她不欲多言，男老师略有兴味的看了她一眼，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撇撇嘴，又翻个白眼，才转移了话题。 “呦，这怎么这时候了还有转学生啊？”注意?到桌上的资料，男老师翻了翻，目光快速的在?父母职业那一行擦过，发现是空白后又看了眼，才发现父亲一行填的是无，顿时不感兴趣的挪开了视线。 陈艳芳也不由自主的‘啧’了声，满脸的不耐烦，“谁知道，校长跟我说这还是个得多关照的主，网上对她有点?议论的声音……小城刚刚还过来跟我说，她和?李明明那几个人在?班里?闹起来了。” “一小女孩儿闹什么呢？”男老师不感兴趣，也不问是非黑白就说：“让她给?明明他们几个道个歉就算过去了，” 闲竹赋整理 他靠近陈艳芳，低声说：“两边可都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不出事就算了吧。” 扶桑举起的手悄然放了下来，而后捏紧了手，像是来时一样，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她不懂副司长是什么职位，也不知道指标代表什么，不懂里?面那些?弯弯绕绕和?人情?世故，但后面的话，是个人也能听得懂了。 里?面的这群人帮不上她任何忙。 难怪乎刚刚提起‘告诉老师’，乌灵会是那样的表情?。 可手续才刚刚办完，已经经过了不少人的手，这个时候再想转学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是不上学，她又能怎么办？去打工吗？她现在?的这个岁数，即便是出去了又能做什么？ 扶桑刚刚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再一次崩塌，几乎没?什么力?气走路了。 她一只手扶着?墙慢慢的向下挪，抬起头的瞬间，居然觉得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你……还没?走？” “下来了？”乌灵转过头，打量了下扶桑的脸色，“比我想象的快。” 陈情?、诉苦、哭泣，往常进了办公室的女孩子总要经历过这些?，每次差不多都要半小时到一节课的时间。 不过想想，白飞飞是第一个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去找了老师的，可能还没?经历过‘忍’的那一步，加上一身衣服的景象也足够可观，所?以也就少了很多的前缀。 “你早就知道了？”扶桑问道。 她的唇色有些?发白。 盛夏的天气，不知道什么制成的鲜红液体在?身上已经变干，衣服硬邦邦的贴在?身上，她抬起头望向乌灵，两人猝不及防的对视住。 这里?本来是没?有这个对视的。 但白飞飞想，扶桑此刻应该是有一层淡淡的无奈的愤怒的。 无奈多，怒少。 她甚至觉得自己都已经没?力?气去生气了，怒意?也不是针对乌灵，那只是被很多情?绪堆积起来的一点?感觉。 乌灵在?她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双手插在?了校服口袋里?，清瘦的身体随意?的靠在?柱子上，以一种十分懒散的姿态说道：“想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 扶桑白着?脸后退一步，强行牵起一个笑容，脑中?升起了一个荒谬的答案：“你不会是……和?他们是一伙的吧？” 刚刚教师办公室的对话来看，班级里?的那些?事情?，班主任是知道的。即便她装的再糊涂，可她带了这个班级这么久，她不信没?有学生向她告发过，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全部?都告诉她过。 可这些?人到现在?毫无惩罚，甚至班主任还要靠着?这些?后台强硬的学生走自己的晋升路。 不光如此，她知道这个班里?的可怕，还特意?将?自己的孩子调离了她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听起来这个班级像是一个泥沼和?魔窟。如果好?不容易逃离了那些?人，唯一一个对自己伸出援手的，也是她们的人，这会让扶桑真的觉得滑稽和?可笑可怖了。 “那倒不是。”乌灵道：“只是有些?希望，必须得自己亲自打碎了，才能知道是真的碎了。” 乌灵说完后，有一阵微风忽起，吹动了远方飒飒作响的树木，带走了一丝燥热的暑气。 扶桑过了会又说道：“老师是这个样子，那报警呢？就真的……没?有人能管管他们了吗？” 乌灵这次看了她很久。 直到扶桑抿住嘴唇，忍不住想离开这里?时，乌灵才忽然说了句没?头脑的话：“快下课了，去我那换身衣服吧。” 这股善意?来的突然又陌生，扶桑今天一整天经历了太多，几乎已经不知道什么能信，什么不能信了。 但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还是跟着?乌灵离开了教学楼。 第一节 课大多都是主课，操场很大，却没?有一个人。扶桑不知道有多少上课溜神的学生会透过窗户看到她们两人，但想来距离这么远，即便看到了人影，也看不清楚她们的脸。 这一条是一个长镜头，反反复复拍了很多遍，后期还要从各个教室分不同的角度补拍，去补足那些?‘上课学生’的镜头，白飞飞走到腿麻，身上的血包干了湿、湿了又干，来来回回的补，整个人快要被腌入味了。 忙了一整天，所?有人的疲惫几乎都是肉眼可见。 白飞飞打气精神继续拍摄。 今天的戏份还有最后一场就可以结束了，也就是她和?霍妩走到住处的时候。 乌灵并没?有在?学校住，而是住的出租屋，环境一般，但此刻已经过了一天里?少数热闹的时候，小区里?面静悄悄的，没?什么人，应该都去上班上学了。乌灵在?剧中?上学晚，岁数比扶桑要大两岁多，两人一个十六，一个刚刚虚岁十九。 两人在?楼下遇到了坐着?晒太阳的老人，她目光落在?她们身上，好?像代表了无数人，那眼神平静，有讶异，却并没?有任何要伸出援手或是多管闲事的样子。 扶桑想，或许这才是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时候的反应。 就像是恶人的存在?很少一样，有善意?，总是愿意?伸出援手，不怕给?自己惹一身腥的人，同样也很少。 这一镜到她们进入单元楼结束。 白飞飞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也顾不得脏了，心想她今天步数一定和?霍妩不分先后，一个第一一个第二。 消失了一整天的白飞飞不知道从哪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湿毛巾就往白飞飞这里?凑，一边凑一边心疼道：“宝啊我的宝，可累坏了，看这汗出的，看这身上脏的，脏的都硬了……热毛巾，你先擦擦，擦完了咱们赶紧回去洗洗……” 霍妩捏捏手指，随后慢慢握紧，牙齿不由自主的左右摩擦一下。 白飞飞接过毛巾，只简单的擦了擦实?在?是难受的眼睛，便将?还热着?的毛巾往霍妩那凑，献宝似的说：“阿妩你也擦擦！” 第80章 霍妩在?付晓晓要杀人的表情?中?，笑着?接过毛巾，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叠了叠，很温柔的给?白飞飞擦了擦，“闭眼。” 白飞飞听话的闭眼仰头，可能是因为太累，闭眼时就能感觉到一阵阵的意?识发晕，不自主的就要晃。 霍妩几乎是半抱着?她给?她擦脸，见终于擦干净了，才把毛巾往那边恨得咬头发的付晓晓那一丢，勉为其难的夸奖道：“这次做的不错。” 付晓晓抓狂：“我还用你夸！” 白飞飞睁开眼，眼神已经有点?迷离了，完全没?听清楚她们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霍妩没?等?化妆师给?她卸，心知自己不走，底下的人也不会主动散，便从嵇梦那拿过手机，和?李柯打了个招呼，就拉着?白飞飞上了房车。 白飞飞一直到被霍妩推到车上才反应过来，“啊，阿妩，你上了我的车了。” “上了就上了。”霍妩话说的十足不在?乎。 第059章 白飞飞硬撑着说了一句话, 就又昏昏欲睡的倒在了床上。 她心里知道一会到酒店了还得醒，强撑着不想睡, 但精神又确实已经撑到了极限，有点莫名的委屈，但也只是轻轻撇了下嘴，很快的自己把自己安慰好了。 白飞飞想：虽然很累，但这几天收获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累到有一点点委屈，但是那一点委屈在获取到的东西面前简直不能作数。 霍妩上来的时候，手里还拎了两杯奶茶。 白飞飞想起白雪的叮嘱，眼睛直了一下, 说道：“雪姨不让我?喝了。” 硬撑着坐起来后，好像没刚刚那么疲倦了。 白飞飞晃晃脑袋，说道：“今天已经喝了很多甜的了。” 霍妩轻轻晃晃, 温热的杯壁靠在白飞飞脸侧, 轻声?道：“没让你现在喝, 待会?洗澡的时候再喝。热牛奶, 没加糖。” 白飞飞就的意识就又重新昏沉了下去。 过了片刻, 还有人把她的头轻轻搬了下去, 从靠着窗的姿势改成了平躺在小床上的姿势。睡梦中似乎有人轻轻给她揉按, 舒服的她整个人飘飘欲仙，忍不住就要哼哼唧唧。 恍恍惚惚间，她好像喊了声?‘阿妩’, 但很快就有人应了声?，还摸了摸自己的头。 白飞飞又嘟囔了点什么, 自己都不知道。 - 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时间直直走向零点, 白飞飞在车上睡了半小时，感觉终于缓过了劲儿?。剧务那边已经把第二天的安排发来了，早上七点就要起床，化妆、换装等?等?。 白飞飞简单看过，也顺带接过明天的剧本看了看，发现是和霍妩的一段简单的对手戏，就发生在那个出?租屋，拍摄内容也简单。另外?一段则是跨了时间去拍摄和吴清莹饰演的齐阳逃跑的那一段戏。 说不好哪边比较轻松，文戏武戏各有各的疲惫。 “宝贝你先去洗漱一下。”付晓晓在那边打?开?了那杯牛奶，轻轻嗅嗅说道：“闻起来不错呀，我?去热热再给你送进去！” 白飞飞没拒绝，看着付晓晓把牛奶倒进玻璃杯，定了时间，又火急火燎的跑去收拾她明天要用的东西。白飞飞对着镜子里脸色苍白，浑身?上下还都是戏内装扮的自己，拍了个照片，先给白雪发过去，问她能不能发在微博，放下手机后，又默默给自己打?了打?气。 所有人都在努力?，她也不能掉链子！ - 次日上午，白飞飞精神满满的出?现在了食堂。 她不知道霍妩那边的时间日程安排，但好在有手机交流。 白飞飞啃着手里的甜玉米，一边慢悠悠的咀嚼，一边给霍妩发消息。 【白飞飞：阿妩食堂今天有玉米和奶黄包紫薯包，你吃哪一个吗？】 【白飞飞：[图片]我?吃一个玉米一个紫薯包夹了点咸菜。】 【霍妩：吃饱点。不用给我?带。】 白飞飞回了个‘猫猫点头’的表情，又找了半天，找到了个非常烧包的飞吻表情给霍妩发了过去。 这次霍妩没回，白飞飞仓鼠似的把玉米啃了一圈缺口，悄悄在心里感叹道：“害羞。” 倒是旁边的付晓晓收到了霍妩发来的信息。 她俩加了好友以?后，聊天界面客气的好像那逢年过节才拜个年的远房亲戚，回复要么是‘好的’，就是‘收到’‘知道了’等?等?。 之前付晓晓给白飞飞看的时候，还把白飞飞给笑的直接倒地毯上起不来了。 因?此，破天荒收到消息后，她第一反应是：霍妩怕不是被盗号了。 【霍妩：上午多带点吃的备着。】 奇怪，话不像被盗号。 付晓晓琢磨着回好的不太合适，想了想回：【怎么了？】 【霍妩：戏多，累。补充体力?。】 【霍妩：不懂？】 付晓晓隔着屏幕好像都能看到霍妩那一副看白痴的眼神，咬牙归咬牙，但也知道霍妩不会?拿白飞飞的戏开?玩笑，还是去窗口那边又打?包了六个素包子六个茶叶蛋三根玉米，想了想，付晓晓又夹了点酱香饼和一袋子当零嘴吃的小咸菜。 最后，在食堂阿姨惊恐的目光中，她嘟嘟囔囔的打?开?手机：“蓝莓，来一份，草莓，来一份，凤梨西瓜车厘子苹果梨都来一份……” 觉得差不多可以?了以?后，付晓晓满足的拎包上车，顶着一屋子人的疑问，她将东西全放在车上的小冰箱里，决定深藏功与名，不到饿的时候，飞飞是不知道她有多伟大的。 - 房车照例还是开?去了学校。 前面这段时间，主要拍摄的地点是学校。 而在这两周，最多的戏份其?实反而是集中在凌星河和李冉身?上，他们只来两周，绝大多数高中时期最压抑的剧情戏都要在这段时间内拍完。 对此，凌星河的感言是：“来这两周，我?后半年都不会?再接任何通告了。” “去上个山拜个佛吧。”李冉跟他搭双簧，“听说灵隐寺很灵的。” 两人之所以?会?有这么个感言，是因?为，几个人对了一下剧本之后，大概知道了今天的戏的内容。 虽然剧本已经围读过，但是每天的拍摄内容其?实都在变，细节、甚至包括于一整个小段的剧情都会?改。李柯是总导演，盯主演剧情和重头内容，还有其?他导演会?同时拍摄一些衔接过渡的剧情，并不在本组。 也是因?此，每天该有的日程还会?有，该给的拍摄内容还是会?每天更新，想偷懒不看不过不背的，在李柯这里过不去。 也是因?此，在知道了今天有新加内容后，凌星河忍不住蹲在角落抱头数了会?蚂蚁。 “导，我?拍完这部戏真的会?涨粉吗。”凌星河无语凝噎，“我?可是流量啊，流量怎么能拍这么现实意义上的负面角色呢，我?公司老板知道会?杀了我?的。” “你老板不是你大姐吗？”李柯很疑惑，李柯很不解，李柯甚至翻了个白眼：“不是你非得找了你姐把你塞过来来的吗。” 凌星河想起前不久那个世?纪大乌龙，更想哭了，呜咽两声?，求救的目光望向了白飞飞。 白飞飞想了想，分了他一根棒棒糖。 凌星河：“？” 白飞飞含糊不清的说：“你可以?的，你很棒的。” 荔枝味霍妩不喜欢吃，她也不喜欢吃。 凌星河不挑，俩姐姐吃剩下的饭他经常扒拉，闻言很激动，“谢谢！你真好，你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 后面的话他没在外?面说，悄悄发给了白飞飞：【凌星河：你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嫂子！】 白飞飞很诚恳：【受之有愧。】 两个人插科打?诨半天，把略显凝重的氛围稍稍打?散了一些。 过了片刻，做好妆发的吴清莹来了。 白飞飞每次看她都忍不住‘哇塞’一声?。 吴清莹真的很白，非常非常白，本身?她自己已经算是比较白的了，但吴清莹显然白出?了另一个层次，就和她名字给人的感觉很像，清冷出?尘的不像真人。 白飞飞冲她拍拍旁边的凳子，和她开?玩笑说：“刚刚你来玩太可惜了，错过星河谢罪了。” 组内已经待了大半个月有余，但吴清莹的戏份相对起来不算太多，和其?他人也不经常碰面，而且她的戏份比较分散，因?此除了白飞飞还能说上两句话，其?他人和她并不怎么熟悉。 吴清莹闻言笑了笑，轻轻浅浅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凌星河愁眉苦脸的捧着剧本找李柯去了，白飞飞没人捧场也能一个人说话说得很快乐，过了会?，她说话说得嘴巴有点干，找付晓晓喝水。 喝完水后白飞飞又把水递给付晓晓，付晓晓悄悄贴在她耳朵边上，叽叽咕咕的说：“刚刚霍妩过来了，躲在一边偷看你和小吴聊天！” 第81章 白飞飞下意识找霍妩，付晓晓生气：“她已经走了！” 白飞飞兴致缺缺的‘哦’了一声?，“她下次过来，我?要是不忙的话你叫我?呀。” 付晓晓心说我?才不叫你，但嘴上说，“好吧我?叫你。”顿了顿，她意识到话题被白飞飞拐走，跺了跺脚，“哎呀！我?不是想说这个！” 白飞飞插一块凤梨给付晓晓吃，自己吃了口旁边的哈密瓜，付晓晓这才含糊不清的说：“她刚刚一直坐椅子上，腿上还摆了个书，不知道是什么，有人找她说话她也不搭理，就一直看你们。” “唔。”白飞飞还是满脸的疑惑。 付晓晓不遗余力?的抹黑霍妩，但重点有点歪，“你知道吗，她刚刚的样子就像是空巢老人看露屁股小孩儿?在太阳底下玩游戏。” 白飞飞和付晓晓一样理解错重点，兴高采烈说：“那也得是感兴趣才看，肯定是我?在那她才想看啊，老人喜欢小孩儿?打?闹才看呢，阿妩就喜欢我?开?心啊。” 白飞飞解了渴消了暑，高高兴兴把东西往付晓晓那一递，蹦蹦跳跳回去。 付晓晓心想也是，白飞飞高兴她也喜欢看，完全忘记了自己一开?始的重点，同样没头脑的高高兴兴把东西塞冰箱去了。 - 这次回去后几人正经了些，毕竟要对戏，也要根据已有的、比较规整的台词去想情景、语气等?等?，互相也都要给意见，也要和导演适时沟通处理。 对戏时，吴清莹的话才多了些，也会?针对性的对于拍摄上事?情提取一些建议，不过大多时间都是在听。 一开?始试戏的时候，白飞飞和吴清莹算是无实物表演。 现在则不同，所需要的道具全都有，因?为剧组资金充足，直接给了演员满满的安全感和置身?处地的信念，不过接下来要拍摄的内容，比起试戏片段还是有些许的改动。 改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多了两个字：主题。 第060章 这些内容是在试戏时不会给出的东西?。 试戏片段大多会给一个规定场景、情绪, 或是一小段剧情，但不会有前因, 也?不会有后续，绝大多?数演员只需要在规定情境内演绎出导演所需要的?表演就足够了。 白飞飞当时和吴清莹试戏的片段也?同样如此。 但这一次，经?历过围读，也?拍摄了这么久，白飞飞也已经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一些李柯和霍妩在这部戏里想要表达的一些东西?。 “表达什么，说说看。” 霍妩声音在身旁响起的?时候，白飞飞才意?识到霍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旁边坐了好?一会了，而她自己则是边写?边嘟囔，剧本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写?了整整一张纸的?笔记, 排列分布奇怪，像鬼画符。 白飞飞仔细分辨了一下，从文具袋抽出自己不同颜色的?笔, 开始慢慢分区, 一边回霍妩的?话, 说道：“人。” 这个字属实是太笼统。 付晓晓就没听懂, 一头?雾水的?问, “什么人, 人咋啦？到处都是人啊, 人有什么好?表达的?，不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一个鼻子两条腿吗？” 霍妩极其轻微的?‘啧’一小声, 充满了对付晓晓的?嫌弃与对她智商的?怀疑。 付晓晓用力?瞪她。 但霍妩‘啧’完就不搭理她了，转而对白飞飞道：“就是人。” 前半程主场在学校、家、医院等固定?场景, 后半程则大多?是各种各样的?工作场所，机关单位, 这些地方景搭的?久，与相?关城市的?政府也?交涉许久，所有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不同的?、形形色色的?人。 故事的?一开始，只是以校园暴力?和一个不幸的?少女引入，或许剧情会让观众震惊或不可置信，但他们最期待的?一定?不是施暴过程本身，而是从施暴开始，到结束这期间，主角，配角，乃至路人甲乙丙是怎么对待处理的?。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就是形形色色的?人。 白飞飞也?同样期待。 剧本给到他们手里，并不是全部的?剧本，而只是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她虽然是主角，但和其中很多?人，甚至叫得上名?字的?配角都没有相?关的?对手戏。 突然想到什么，白飞飞问道：“阿妩，你拍戏的?经?验那么丰富，会不会拍的?多?了，就没有兴趣看自己演的?电视剧了，对其他人拍的?电视剧也?失去兴趣了？” 白飞飞之?前也?有过不停ng地时候，有的?时候为了配合镜头?，需要演员重复拍摄很多?条，光是拍都可能没有第一遍的?灵气，甚至会出现暂停拍摄，改动内容的?情况，更?何况是看。 白飞飞有的?时候甚至能能记得住对手演员的?每一个微表情，镜头?对准的?地方，从小监视器里也?能重复回看很多?次。 但霍妩给了她一个不同的?答案。 “不会。”霍妩道：“拍和看是不同的?感觉。” 白飞飞若有所思，脸上还是莫名?的?纠结和困惑。 霍妩观察了会白飞飞的?模样，似乎是在想要怎么开口。 但奈何她之?前从没做过类似的?开导劝解的?工作，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从哪说起。 手机上看的?是白飞飞这一次拍摄的?电子刊，是这一次的?慈善晚宴过后，白雪那边发过来的?。 整体表现不能说完美，甚至还能看得出青涩，废片很多?，但同样的?，成片也?同样精彩。 霍妩早已经?忘了自己回看自己的?作品是什么样的?感觉了，每一次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只在乎哪里不好?，而看不到好?。这也?是她近些年来很少拍戏的?原因。 但看白飞飞的?……很有意?思。 不限于上一次的?拍摄，包括光影，都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甚至有的?时候，她也?会生出一种“原来我还能拍出这种效果”的?想法。 过了会，霍妩似乎知道要怎么说了，便说道：“你之?前虽然没拍过戏，但是拍过几次杂志，感觉怎么样？” “蛮累的?，不过习惯了以后还好?。”白飞飞细想了一下说：“和拍戏有的?地方很像，角度、姿势、眼神……很多?地方都有要求，感觉细节到头?发丝都不是我的?。” 白飞飞虽然没拍过大型杂志，但以前也?拍过生日照之?类的?艺术片，但是给人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杂志摄影师显然认真负责的?多?，能明显感受到专业以及团队上下一心，朝着一个主题用力?的?冲劲儿。 “嗯。”霍妩见白飞飞开始回想，一步步的?引导着说：“成片看了吗？废片呢？摄影那边跟你说过哪里好?，哪里不好?吗？” 白飞飞手指点了点剧本，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她想东西?时会自言自语，这次也?不例外?的?嘀咕道：“就好?像考试的?人，把卷子全写?完了，也?不一定?能知道总成绩。剧上映之?前，谁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效果，除了自己拍摄的?部分，还有同组其他演员的?部分，都是非常值得期待学习的?，是这样吗？” 即便是霍妩，这一刻都有了一种‘优秀学生教?导起来就是容易’的?感想。 ——尤其是在旁边付晓晓的?衬托下。 “那跟人有啥关系？”付晓晓如是说。 霍妩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沉默两秒，扔下一声轻哼走了。 付晓晓扭头?告状：“宝贝，她又哼我——！” 白飞飞摸付晓晓的?头?顺毛，付晓晓挂油壶的?嘴逐渐回落。 白飞飞摸完她，又去摸小可爱和巨无霸，三个头?摸完，一人两口顺利被哄好?，她道：“不是约好?了洗澡吗？趁着这会凉快点了快去吧。” 付晓晓喜滋滋的?揣着两只狗蹦跶着走了。 - 傍晚，经?过数次磨合后，李柯要的?天光终于等到了。 他看了看时间，很严肃的?说道：“我没那么多?功夫给你们一次次磨合，只有人等光没有光等人的?。今天六点开始拍摄，七点二十日落，直到八点二十天色全黑，我要你们把我要的?东西?全拍出来。” 他的?目光落在围成一圈的?演员身上，其实也?心知想一次过不太可能。 每一个需要特殊天光的?戏都会单独标出来，统筹会统一安排时间拍摄，毕竟片场不可控因素太多?，而且这部分戏大多?都被安排在后面?。 但凌星河和李冉马上就要走了，他们的?重头?戏已经?尽力?往后挪了，和其他配角的?戏份已经?在这之?前拍的?七七八八，只剩下和主角需要进入状态以后的?内容。 这让白飞飞心里有些紧张和压力?。 “你们俩是不是不剩下几场戏了啊？”白飞飞戳戳凌星河胳膊。 第82章 后面?的?安排其实还没下，但凌星河拍偶像剧的?经?验多?，在片场的?时间也?多?，剧本在他手里也?只剩下薄薄几张纸，粗略估计一下便说道：“我就剩下几个重头?戏了，顺利的?话三五天完事儿，不顺利的?话……可能得再协调时间过来拍。” 其实一般来讲，拍摄的?预估进程要远远比实际拍摄时间多?，这也?是为了大多?艺人的?时间安排考虑，同样也?是为了剧组的?整体进度。 白飞飞和凌星河后面?的?对手戏只剩下两场，和李冉的?更?少，但是都很重要。 集中在这几天的?时间段内拍完，白飞飞原地转了一圈，莫名?有点焦躁。 这一圈人里面?，自己的?拍戏经?验是最少的?，资历也?最浅，她担心会拖后腿。 但很快，白飞飞发现这么想的?不只是她一个人——就像是刚刚霍妩那段话对她的?启发，考生永远会对最后的?成绩有盼望，期待自己可以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卷，同样的?，所有参加考试的?人，也?都会紧张，不论是谁。 - 夕阳自天边起，绚烂的?霞光铺洒而下倾泻而下，景色难得一遇，空镜组全员出动，和广大市民一起抢占拍摄最佳地段。 李柯安排好?一切，看着监视器，难得在开拍前开了句玩笑：“别辜负这么漂亮的?景色，早拍完早和家人朋友分享啊。” 白飞飞心里一动，目光下意?识在场中寻找霍妩的?身影。 霍妩晚上本来没有安排，所以刚刚才能在白飞飞边上待很久。今天大多?拍摄内容都是室内的?单人场景，但因为晚霞太好?，李柯和她商量后决定?重拍，包括几个特邀的?配角也?重新喊了回来参与拍摄。 不过忙到现在，刚巧回来。 见到她的?那一瞬间，白飞飞眼前就一亮。 她兴高采烈的?指了指天空。 霍妩隔着人群冲她轻轻颔首。 距离不远不近，但闲杂人等太多?，白飞飞没好?大喊大叫，而是又点点天空，食指点点自己，又点点霍妩的?方向，最后在胸前比了个相?机的?姿势。 霍妩遥遥冲她挑眉。 白飞飞可怜巴巴双手合十，因为蹲在一个比较狭小的?拍摄场景，只能露出胸以上的?位置和一双手，一边拜拜一边无声道：拍拍拍拍。 霍妩轻咳一声，左右看了片刻，干脆跨越了还在布置的?道具小哥，走到了白飞飞面?前的?台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白飞飞。 白飞飞两只眼睛不停的?眨巴。 “好?好?拍。”霍妩低声道，“夕阳持续一共一个半小时，到全黑有差不多?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夕阳落下之?前，我等你。” 白飞飞忍不住就点点头?，姿势原因，显得很乖的?样子：“好?。” 霍妩忍了忍，没忍住，装作是帮她顺妆发的?样子，从肩膀慢悠悠顺到头?发，在道具小哥处理完场景离开时，在白飞飞的?发顶轻轻拍拍。 “加油。”霍妩声音轻到柔和了几个语调，“我就在旁边。” 这场戏的?内容不会好?拍，不管是对男演员还是女演员都是一个挑战，需要放下的?东西?太多?。 霍妩坐在小监视器前，看到以凌星河为首的?几个男配角服装造型时，忽然和李柯说，“幸亏这次拍摄这个题材的?导演是你。” 这次的?拍摄分镜是李柯一手把控的?，期间其实和团队磨合的?不太愉快，甚至和不少人都闹出过不愉快。挺多?导演冲着霍妩和李柯加入团队，又因为意?见不合离开。 但好?在，李柯所坚持的?东西?，同样也?是霍妩在坚持的?。 ——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不将?镜头?对准受害者。 李柯闻言撇撇嘴，指尖夹的?笔在没有字的?本子上戳戳，留下了几个刺目的?蓝色圆点。 他盯着那几个点看了足足五六秒，才说道，“所以我混的?难啊。” 说罢，他将?目光投射在监视器上。 镜头?中，两个小姑娘一前一后，狼狈却坚定?的?跑着，背后漫天的?云霞倾洒在她们身上，像是给单薄的?身躯披上了一层鲜艳的?战甲。 李柯虽然口中说混的?难，可脸上却还是笑着的?，缓慢道：“但总有人要去较这个真，趟这趟水。你这一句幸亏是我，就让我觉得我做的?挺值。” 霍妩脸上露出抹笑容，没有过多?的?言语，手上带了点力?道，在李柯肩膀拍了拍。 在他面?前，李柯正经?不过一分钟，又小声说，“我就说我以前的?打没白挨吧？这可都是我总结出来的?经?验！” 第061章 一切准备就绪, 化妆师给白飞飞额头、脖颈喷湿，琐碎的发丝粘在皮肤上, 夏日?的炎热跃然?于屏幕上，她走到镜头前就位，身边是同样化好妆的齐阳。 学?校已经空无?一人，关闭的门窗、熄灯的教室，哪怕夕阳灿烂，静谧无?声的校园还是平添了一丝恐怖的氛围。 开机，场记打板。 这场戏难拍在情绪和眼神的转变，当时试镜时的表现并不算完美，但两人对于意外的处理和情绪的表达, 在李柯这里都算是及格。 - 齐阳走后，扶桑力?竭的在地上躺了片刻。 她的腿受了伤，但不知道伤到了哪里, 只是稍微挪动就是钻心的疼, 只能在原地?等待着?离开的齐阳找人来求救。 但谁会?来呢？ 上一次她报过警, 可民?警也只是简单的过来问过话, 做了笔录就让她签字离开了。 她没有证据。 没有支撑物, 她几乎是趴在地?上, 用手臂和一条腿的膝盖挪动着?向前。 扶桑眼眶中盈满了泪水, 苦中作乐又没什么逻辑的的想：“还好现在没有人……不然?太丑了。我?需要证据，可证据从哪里来呢……前面有个灌木丛，可以躲进?去等等, 我?太累了，会?有人来救我?吗？齐阳会?回来吗……” 低低的自言自语声虽然?微弱, 但却一直响着?。 镜头前后，所有参与拍摄的工作人员都安安静静的, 哪怕片场嘈杂，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放轻了动作，生怕会?惊扰到那个努力?躲藏的少女。 她本来可以不用来的。 但她捡到了齐阳留下?的笔记本，看到了齐阳留下?的话，她知道有一个人在用最后一丝希望求救，所以她一定会?来。 哪怕身为总导演，对一切内容都了然?于胸，可李柯也不仅扪心自问：如果是我?，我?会?去吗？ 或许不会?。 哪怕他知道那是怎样的绝望，哪怕他知道留下?纸条的人会?经历什么……可他不会?。 有的人一定会?永远优先考虑自己，他也只是其中之一。 但不可否认的，在年少无?畏时，他也曾经生出过这样的念头：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去救她。 镜头中，扶桑终于艰难的找到了藏身的地?点?。 一个狭小，被灌木和植被覆盖的隐秘角落。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一片小天地?，过了片刻，在失去意识前，脸上是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笑容。 “咔！”李柯道：“化妆师改妆，飞飞保持不动，道哥处理一下?场地?！” 白飞飞睁开眼，保持着?蜷缩的动作一动不动。 面前一片阴影落下?，她抬头看，发现是从监视器前离开的李柯。 他搓着?下?巴，看着?白飞飞一路留下?的痕迹。 那一一个长达十几米的泥坑。手掌印、膝盖滑动留下?的印子，绵长的蔓延到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这条道子待会?给个长镜头特写。”李柯说?道：“晚上加个班，加一场雨戏。” 白飞飞茫然?的左右扭头，看到了化妆组的老师同时都是一脸菜色。 李柯匆匆找道具组联系水车相关事宜，安排好后，走到了白飞飞身边：“给你?加个戏。” 身为娱乐圈小新人，同时又是女主演，白飞飞还不知道能被李柯安排加戏有多重要。 但不妨碍她认真听讲。 “我?待会?安排下?一场晴雨，把你?留下?的这一路痕迹给冲掉。”李柯说?道：“会?很辛苦，你?得保证在脸能被拍到的情况下?，在这里躲到痕迹被冲干净。” 这个时间不会?太短。 虽然?是夏天，但水车里的水都是冰凉的，冲在身上肯定不会?好受。 戏里扶桑的状态是失去意识而?陷入的短暂昏迷，所以她得在脸被拍摄到的情况下?，控制住眼皮的颤动，一直到一路上的痕迹被冲刷干净。 但李柯一说?，白飞飞就理解了为什么要加这一场。 ——剧本上给出的内容相当的片面。 从扶桑晕倒后，紧接着?就是齐阳去而?复返，在深夜才带着?人来救她。 第83章 但既没有交代追她们的人是为什么放弃，也没有交代齐阳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一场晴雨就能完美的解释这一切。 等待化妆的间隙，白飞飞坐在原地?，问化妆老师，“晴雨是什么啊？宾宾姐你?见?过吗？” “就是晴天下?雨。”宾宾给白飞飞的脚踝化妆，同时补膝盖、手臂上因为出汗晕了的受伤妆，一边道：“不过太详细的我?就不知道了。” 白飞飞‘唔’了一声，搜到了结果，用最简单的话说?道：“就是风大，把其他区域的雨吹到了这里，所以晴天也能下?雨……一般都伴随超大风，而?且雨下?的大也急。” 白飞飞看到了最后一行话，兴奋地?挺起了弓着?的上半身：“雨后通常会?有彩虹！” 随后反应过来了什么，又缩了回去，“……但是咱们是假雨喔。” 化妆师被她一惊一乍的模样逗得发笑，“你?快省省力?气吧，待会?可是会?很累的。” 雨戏不管是什么时候拍，都会?给演员以及整个剧组施加上一层无?形的压力?与负担。 演员身体负担大，对化妆师的要求也高，灯光、道具……等等，导演更不用说?，每一环都需要操心，从上到下?几乎都绷着?一口气，希望能一次过。 但这种可能性通常很少。 - 一个加的雨戏，但因为天光的原因，李柯决定重拍，所以凌星河几人又被从酒店捞了出来。 他们的戏份很少，甚至台词都只有简单粗暴的一个字：操！ b组那边临时抽出来拍完了他们的戏份，来都来了，几人就没走，在剧组拍照留念。 二十多分钟后，水车开到现场，镜头看不到的地?方，白飞飞上半身和腰臀的位置缠了一圈保鲜膜，简单调试过后，继续拍摄。 要习惯水车的雨滴砸在脸上的感?觉并不好受。 白飞飞闭着?眼，承受着?小水管里的水倾泻而?下?，劈头盖脸的砸在脸上，根本控制不住眼皮和嘴唇的抖动。 李柯在镜头前不断指导白飞飞的动作，最后形成了一个半垂着?头的姿势，用一种环抱着?自己的姿态蜷缩在角落。 这样雨滴的落点?在头发和侧脸，可以保证镜头里看清白飞飞的脸。 简单过了戏，白飞飞开始正式拍摄。 狂风伴随着?暴雨倾盆而?下?，雨线密集成串，砸在地?上不一会?就形成了水洼，扶桑全身的衣服不一会?就湿透了，但她双眼紧闭，毫无?所觉，只有脚踝肿的越来越高。 暴雨不知持续了多久，她恍恍惚惚的睁开眼，喃喃道，“晴天怎么……下?这么大……的雨啊……” 旋即再一次闭上了眼。 暴雨停了。 白飞飞哆哆嗦嗦的睁开眼，一道道的水痕遍布在脸上，颤巍巍的划入领口。 李柯遥遥问道：“飞飞怎么样？” “没事。”白飞飞知道要再补镜头，没时间让她休息。 计划赶不上变化，早知道改天再让付晓晓带着?巨无?霸小可爱去洗澡了。 哪怕裹着?保鲜膜，里面还穿了加绒的背心，但长时间冷水冲刷，她现在浑身都是冰凉的，保鲜膜不能完全阻隔水，里面的背心湿了以后就更难受了。 白飞飞想喝点?热的。 她哆哆嗦嗦的吸了口气，让化妆师给她改伤口妆，垂着?头，默不作声，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宾宾一开始让她保留体力?是什么意思了。 面前忽然?出现一片氤氲的雾气。 白飞飞一愣，顺着?手向上看去，才发现是霍妩端着?一杯热水递给了她。 白飞飞下?意识的喊：“阿妩？” “小口小口的喝。”霍妩半蹲下?，身上是和她同款的校服。 白飞飞和吴清莹的戏份拍完之后，就是吴清莹和霍妩的戏份。 她还蛮遗憾自己没能看到霍妩和吴清莹的对手戏的，毕竟两个人的演技都很好，台词功底也很足，光是看着?、听着?就是一种享受。 白飞飞手冷到僵硬，霍妩也没给她的意思，直接给她喂到了嘴边。 水痕从发间向下?滑落，汇聚在眼窝，要掉不掉的挂在睫毛上。 霍妩伸出手，食指在白飞飞的睫毛上轻触了一下?，水珠就落到了她的食指上。 白飞飞眼睛痒痒，但手正被化妆师拿着?改妆，不好操作。 霍妩就好像和她有心灵感?应一样，说?：“闭眼。” 白飞飞顺从的闭上眼，感?受到霍妩温暖的指腹在她的眼睛上抹抹，把那处碍事的水渍都抹干净了。 闭上眼后，其他的感?官似乎都变得敏锐了起来。她能感?受到化妆师的棉签在她手上变得忽轻忽重的力?道，能闻到霍妩手上的香气，也能感?受到她的指尖划过脸颊时的灼热。 白飞飞的呼吸莫名放轻，眼皮不停的颤动着?。 她心想，霍妩好像对她真的很好，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霍妩就不再藏着?掖着?，会?坐在她身边，会?和她肩并肩，也会?和她做一些超过女性友谊，但并不露骨，却显得很亲密的动作。 就比如现在。 再睁眼时，看东西都好像变清楚了。 白飞飞心情莫名好了不少，有些眷恋的用头在霍妩还没离开的手心轻轻蹭蹭，要不是场合不对，真的很想和霍妩接一个吻。 “坚持一下?。”霍妩轻声道。 白飞飞乖乖点?头，忍不住嘬嘬嘴唇，亲了下?空气。 又淋了近半小时的雨，拍摄了几个状态变化的戏，这场戏终于过了。 拍摄的进?程比预想的要快很多，提前了半小时就结束了，李柯大发慈悲的宣布中场休息。 霍妩手上拿着?一堆透明的塑料片，在白飞飞刚刚在的位置标点?，替身也已经就位，配合接下?来的灯光工作，寻找到最合适的角度配合拍摄，避免浪费时间。 片场人多，能走动的缝隙显得狭窄无?比。没有付晓晓人来疯又咋咋呼呼的开道，白飞飞身边连一个可用的帮手都没有。 她身上还在湿哒哒的往下?滴水，一个人站在狭小的角落里，看着?有点?可怜。 李柯在镜头前注意到了，本来天气就热容易上火，好不容易因为白飞飞拍摄顺利消下?去的邪火又突然?涌上来，“剧组助理呢？没给安排？女一雨戏淋病了你?们替她拍？” 言罢，他忽然?想白雪怎么回事，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这个念头刚升上来没几秒，他就见?白飞飞身边多了个人。 霍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拉住了白飞飞的手，带着?她开道往休息室那走。 李柯：“……” 怪不得白雪敢撒手。 离开了雨戏范围，重新走在干燥的地?面上，白飞飞和霍妩握着?的手忽然?紧了紧，有点?难忍的说?：“阿妩。” “嗯？” “我?想把鞋脱掉。” 扶桑在剧里穿的是运动鞋——高中校园内的规定，不准穿凉鞋。 这个规定在开拍前看到的时候，白飞飞就不理解。现在一身水，鞋子里面也是湿的，走一路就留下?了一路的鞋印，她就更不理解了。 霍妩‘嗯’了声，在白飞飞诧异的目光中走到了她身前，而?后蹲下?身，把她的鞋带解开了。 她不费什么力?气的抬起了白飞飞的一只腿，观察了会?她的膝盖说?道：“你?和吴清莹还真是一路子人。” 她们两个沿用了试镜时的临场发挥，李柯也觉得不错。但那时候毕竟是意外，谁都没预料到，但只有能控制住，来的就更真实。 白飞飞是个愿意为了尽善尽美去努力?的人，小伤小病的她也愿意去拼，所以试镜时是什么样的伤，现在就是什么样的伤。 化妆师的技巧很高，李柯花了大价钱请了专业团队，因此白飞飞的伤口逼真到几乎无?法分辨。 白飞飞的鞋子被霍妩帮着?脱下?，稍微一动膝盖就是钻心的疼，她没拒绝，扶着?霍妩的肩膀保持身体稳定，略讨好的说?道：“李导说?那段算是高光戏，很重要的嘛。” 霍妩起身，两只手指勾着?鞋子，另一手又慢悠悠的牵住了白飞飞的手。 - 霍妩先上车，站在门边，看白飞飞像是已经习惯了似的，僵直着?腿，完全用臂力?支撑身体上楼梯，尽可能不让膝盖有弯曲的动作。 似乎不帮忙，白飞飞反而?能上楼梯比较顺利一点?。 霍妩拎着?鞋子默默向后退了两步，在卡座上坐下?。 离开前付晓晓关了空调，房车上的温度比外面还要高一些，白飞飞出了口气。霍妩用保鲜膜把她带妆的位置包上，让白飞飞进?去简单的冲了冲。 非常潦草的洗了个热水澡，但还是有点?仿佛重生的意思在。天气热，不吹头发也能自然?干，白飞飞拿出了一直在房车上放着?没带出去的手机，喜滋滋的凑到霍妩身边合照。 第84章 白飞飞嘟嘴眨眼比耶姿势轮了一圈，霍妩就配合着?微笑看镜头。一连拍了十几张，霍妩今日?笑容超标，懒的动脸部肌肉去笑了。 她拿出一早就放在白飞飞这里的笔电开始处理工作，神色认真，任由?白飞飞浑然?感?受不到痛一样的上蹿下?跳着?偷拍她。 白飞飞连拍了几十张，终于拍了个尽兴，翻看照片时，忍不住说?道：“怎么能有人笑起来这么漂亮，认真起来也这么迷人的。” 霍妩一手支着?下?巴，还是沉思的模样。 白飞飞举着?手机，把摄像头转成后置，一边继续道：“这张不错，眼神犀利又认真，这个也不错，低头处理东西的时候睫毛弧度好看死了……” 镜头里的霍妩表情还是严肃且认真的样子，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脸已经微微侧到了这边，目光落点?也已经不在屏幕上了。 白飞飞笑弯了眼，“正脸就更别说?了，怎么能这么好看啊，好看死了……” “录上了吗？”霍妩冷不防开口。 白飞飞毫无?察觉，“当然?啦……啊？” 霍妩点?了点?白飞飞左手臂支着?的桌子，“你?两分钟前才刚亲手放上去的镜子，这就忘了？” 白飞飞被抓个现行，举着?手机回头，和镜子里的自己大眼对小眼。 片刻后，她冷静的按了录制完成的按钮，说?：“我?这是给生活增加点?情.趣。” 霍妩轻笑一声，反问：“情.趣？” 白飞飞往后缩缩，怂怂点?头。 “我?告诉你?什么是情.趣。”霍妩话音刚落，便倾身吻住了白飞飞。 这个吻并没有很深入，像蜻蜓点?水，还没等白飞飞尝出什么滋味就离开，但却让白飞飞迷迷糊糊间坚定了某个念头。 下?次还敢，下?次继续，再接再励。 第062章 白飞飞断定, 霍妩应该是在四川待过一段时?间，不然不会掌握这么厉害的一手变脸绝活。 上一秒才刚刚亲完自己, 下一秒就能面不改色的继续办公，还把她的嘴唇捏成了?可达鸭，让她闭嘴。 白飞飞委委屈屈，“你变了?，你以前说最喜欢听我的声音的。” “现在也喜欢。”霍妩面无表情说情话，“我?在办公，你乖一点，给?我?五分钟。” 白飞飞就自己玩起来了?。 她透过窗户看不远处的校园一角内，剧组的工作人员还在不停的忙碌着。她和?凌星河饰演的李明明几人拍摄错开了?, 两组明明在同一场戏前后，但因为并没有碰头，所以两组都是无实物演出。 李明明体弱, 还有先天性心脏病, 加上乖戾病态的性格以及高到让普通学生敬畏, 甚至退避三舍的背景, 使得他做什么都是慢悠悠的、游刃有余的样子。 他身?边常年跟着的人一共有三个, 两个身?高近一八五, 另一个则是稍矮且瘦弱的, 三人又分别?拥有他们的一种拥簇者，男女都有。 白飞飞大致数了?数，发现人数已经?超过十个以上了?。 这些人或是嬉笑着, 或像是个狩猎者一样，一惊一乍的撞开一间间教室、一个个有可能藏人的柜子, 发出怪态又恐怖的笑声。 如果是真正的被追逐者，真的会吓得肝胆俱碎。 但或许是她逐渐的了?解了?扶桑, 又和?扶桑与她几乎同样经?历过的事情有所共鸣，她也?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境下，扶桑还能保持冷静，在自己与齐阳两人当中，成为那个主导者。 因为还有远比学生们追逐霸凌更恐怖的事情，而扶桑经?历过，知?道怎么应对，习惯了?，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了?。 她托腮，看着凌星河那组顺利结束拍摄，刚扭过头，就听到了?外?面一阵的欢呼声。 卡着时?间，霍妩处理完了?比较紧急的工作，和?白飞飞几乎同步抬头，望向了?窗外?。 是一道狭小细长的彩虹出现在空中。 霍妩在屏幕上又敲了?几个字，说道：“走，下去看看。刚刚不是说想看彩虹吗？” “没有说想看，就是搜到的资料说晴雨后面可能会出现。”白飞飞露出了?没见过市面的眼神，“我?这辈子见过彩虹的次数不超过五次！” 小时?候已经?模糊的记忆不算，近几年能回忆出带彩虹，又特别?值得纪念的日子，其实几近于无。 但今天一定算是难得的一天。 转瞬她又遗憾的说：“可惜晓晓带着狗去洗澡了?……” 霍妩瞟她一眼，轻飘飘的，但白飞飞还是注意到了?，悄悄拉着霍妩的手摇了?摇，“晓晓在的话还能帮我?们拍照，她拍照技术很好的。” “她不在也?有人能拍。”霍妩像是说玩笑话，但话音刚落，就叫了?摄制组的人帮忙拍照。 剧里说的上话排的上号的演员、管理者大多都有人簇拥着帮忙拍照，摄影组暂时?闲着没活的都被拉去当了?壮丁。 橘色的海 来给?霍妩拍照的摄影师技术很好，腿长愣是拍出了?一米八的架式，不管是哪里都看起来很精美……但白飞飞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趁着空闲，白飞飞凑近霍妩说道：“阿妩，我?们两个拍点自拍吧。” 霍妩眼中的不自然一闪而过，但却没拒绝，白飞飞也?没注意到，只是心想霍妩明明拍了?那么多大片，但自拍的时?候好像总有点不太好意思，姿势也?是固定的。 一直到了?车上，白飞飞万事俱备，拉着霍妩调整到了?最?合适的角落里，发现水车居然还在喷水。她不由说道：“咱们剧组资金真充裕啊。” 那边的拍摄任务已经?结束了?，但是司机并没有停止洒水，彩虹也?一直没有消失。不过大家习惯了?小彩虹出现，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热闹，大多拍照尽了?兴，就各自散开休息去了?。 霍妩望了?眼窗外?，低头发了?条微信。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外?面的水车也?停了?。 白飞飞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狐疑的望向了?霍妩，“阿妩？” “嗯。”霍妩还在垂着眼敲字。 白飞飞光明正大的看到了?霍妩屏幕上让司机别?停的字样，还有新?蹦出来的多条红包已被领取的通知?。 她一下子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霍妩交代完了?事情，这才把手机放下，静静地看了?白飞飞一会，说道：“今天辛苦，就当是奖励吧。” 确实辛苦。 短暂的温存眨眼即逝，天色全部暗下去后，两人也?离开了?房车。 - 最?后这场夜戏要转场。 一场暴烈的晴雨过后，天气骤冷骤热，这一方?小天地似乎变成了?蒸笼。扶桑的身?上已经?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湿哒哒的粘在皮肤上，整个脸红透，虚弱的缩成了?一小团。 她的意识时?有时?无，绝大多数时?候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一会冷的浑身?哆嗦，一会热的想努力靠近可以降温的一切，但潜意识又在警告着她不能乱动。 呈现在镜头里，就是白飞飞一会冷的发抖，手臂整个塞进?怀里，团成了?一个球。热的时?候，则是用一种非常缓慢又谨慎的动作，在不碰到任何东西的前提下，将身?体贴到冰冷的石灰墙上。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 一直到她迷迷糊糊间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扶桑的眼睛倏的睁大，本能先于意识抄起了?一个在手中攥了?许久的石块。 但很快，她听到的是两个女生对话的声音，一个清冷平静，一个柔软畏缩。 “你确定是在这里？” “应该、应该就是这……” “她受了?伤，跑不了?多远。”乌灵的声音冷冷道：“下过暴雨，旧楼到处都是淤泥，那伙人不会再回来了?。在外?面找找，她不会进?教学楼。” 白飞飞看不到外?面，就连听觉都像是被剥夺了?。 身?上是潮湿粘腻的，浑身?上下都痒痒，不知?道是雨水滑过的瘙痒，还是虫子爬过留下的诡异触感。这让她非常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也?一直持续了?很久，每一秒都在盼望着霍妩快点出现，快点把她带离这个环境中。 也?是因此，当那一片被层层遮挡的灌木终于被一只手破开时?，她几乎真正有一种被救赎了?的感觉。 也?终于能放心的让自己陷入沉眠，努力的向前方?伸着手。 但她探出去的手并没有摔落到地上，而是在双方?都没有真正看到对方?的情况下，坠落向下的手，撞进?了?一个柔软但温热的掌心。 - 中途李柯过来讲戏，主要讲了?一下扶桑的状态。 这一场是是连贯的剧情，后面要接的是去乌灵出租屋的戏份，明天才会拍摄。 第85章 “今天你就当是预热。”李柯说道：“记住这种感觉，扶桑坚强，但她还是个人。受伤、感染、暴雨狂风，摧残了?半小时?，铁人也?得晕。” 白飞飞感觉晕的好像不止戏里的扶桑，现实里的白飞飞好像也?有点晕。 她点头，“知?道。” 李柯没察觉到一丁点不对劲，满意的说：“待会你就把自己当成一滩烂泥，一丁点力气都不需要给?，全程就让乌灵和?齐阳来就行。这幕好拍，重?点不在你身?上，在乌灵和?齐阳身?上，你就起个配合作用。” 白飞飞再一次乖乖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重?点不在她身?上，李柯还跟她絮絮叨叨这么多，但导演的话得听。 李柯很满足的说够了?，才开始和?齐阳讲她的内容。 这场戏整体不难拍。 乌灵把扶桑背上离开，但一路都是遍地的泥泞，常年无人打理，枝草横生的植被也?给?同行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齐阳落后半步，迟疑的看着扶桑小腿上新?添的伤痕，叫住了?前面的乌灵，“等一下。” 乌灵停下，用一双古井般的眸子看她。 齐阳脱下了?外?套，不嫌脏的把扶桑的鞋从袖口中穿过，两只袖子挡住了?她裸露在外?的小腿。 这段内容不在剧本上，但符合齐阳的人物设定，白飞飞身?上的伤也?都是真实被刮蹭出来的伤口，所以李柯没喊卡。 霍妩也?没多和?齐阳说什么。 xzf 戏里这两人就不熟，戏外?更是没说过几句话。 三个女生的背影在仅凭月光照亮的旧楼渐行渐远。 - “卡！今晚收工！”李柯的声音响起，全场都响起了?下班的欢呼。 白飞飞睁开眼睛，人还趴在霍妩的背上，懒洋洋的晃了?晃小腿。 霍妩没把她放下，白飞飞不舒服的又晃晃小腿，语气带着点撒娇：“阿妩，衣服在腿上不舒服。” “裹着吧。”霍妩直接背着白飞飞离开了?片场，上了?房车后才把她放在卡座。 白飞飞一反常态的有点沉默，双眼也?多多少少带了?点呆滞的意思。 霍妩用手背碰了?碰白飞飞的额头，触感滚烫。 她皱了?皱眉，二话不说的拉下了?窗帘，把白飞飞还湿着的衣服给?扒了?。 里面还裹着几层保鲜膜，全是水汽，她用剪刀剪开，伸手一摸，里面的保暖背心湿了?个彻底。 白飞飞慢半拍的低头，看到了?一片黄，是她最?里面穿的内.衣的颜色。因为拍戏需要，也?是因为她自己的习惯，不可能穿什么很好看带很漂亮但不舒服的款式的，所以是一件平平无奇甚至丑到可以穿在外?面，都不会被人注视的短款运动内.衣。 过了?好一会，她才意识到霍妩已经?把她上半身?扒完了?，还打算继续，同时?让她站起来，打算扒她的裤子。 “阿阿阿阿妩……”白飞飞整个人都红了?，有点徒劳的捞着霍妩搭在她身?上的干净浴巾，“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霍妩没在这事儿上跟她墨迹，干净利落的打开了?卫生间的门，说道：“快点脱了?。” 白飞飞简直是落荒而逃，人也?清醒了?大半。 片刻后，她又打开门弹出个头。 霍妩正收拾着那一片狼藉。 戏服待会会有人过来收，保鲜膜之?类的垃圾就直接扔了?。抬头的时?候正巧看到白飞飞露出来的半个脑袋，几乎不需要想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还不等白飞飞主动开口，霍妩就说道：“放在哪？我?去给?你拿。” 白飞飞又红了?一个度，声音小小的说：“最?左边中间的抽屉里。” 霍妩‘嗯’了?声。 白飞飞欲盖弥彰的说：“随便拿一个就行。” 霍妩挑眉，这次干脆回身?看她。 白飞飞眼睛都恨不得能藏起来，苍白的解释：“不是怕你看，你随便看……” 大概是真的烧晕了?，白飞飞感觉自己越解释反而显得越慌乱。 霍妩欺负不下去了?，两步走到浴室边，在白飞飞眉心印了?个吻，“好了?，不欺负你了?。” 第063章 或许是年轻, 虽然发了烧，但白飞飞除了感觉晕乎乎的没力气以外, 倒是没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这让从下车到酒店楼梯的短暂的十几步路，顺理成章的几乎是挤着霍妩走的。 台阶前?，霍妩脚步停了。 白飞飞说是发烧，更像是喝高。她一下没刹住车，脚也没能抬起来，脸朝地来了一个平地摔——万幸，在摔到之前?，被旁边的人用一个很丝滑的动作直接抄起来扔到了背上。 白飞飞：“嗯？？？” 她尾音仰的老高?，和尾音一起仰起来的, 还有那节白嫩的脖子。 发现什么稀奇事务似的，白飞飞脑袋左右瞧瞧，快乐道：“阿妩你怎么把我?背起来的！” 一边说着, 她腿还不老实的夹了夹, 把霍妩当马, 就差嘴里来个‘驾’了。 霍妩一脚重重踩在台阶上, 险之又险的从酒店一楼玻璃门上看见白飞飞的脸, 心里告诫自己别和病人一般见识, 这才稳稳上了台阶。 白飞飞没得到回?答, 仰起来的脖子很快就没了力气，不轻不重的砸在了霍妩肩膀上。 鼻腔喷出的呼吸灼热，后背上明显高?于她自己体温的温度似乎还在升高?, 霍妩皱了皱眉，空出一只手贴了贴白飞飞的额头。 知道霍妩心事似的, 白飞飞在霍妩掌心蹭蹭，低声说：“晓晓已经买好药了, 明天明早如果不退烧的话，去?片场之前?找医生来挂个水就行。” 即便普通发烧一般不建议挂水，但毕竟每个行业有每个行业的残酷，霍妩也知道，白飞飞不可能一人生病，去?拖累全组的进度，除非是真的爬都爬不起来。 她低低应了一声，嗓音难得放轻，和白飞飞说话时柔和了很多，“晚点我?去?确定一下排班，给你多点休息时间。” 白飞飞迷迷糊糊‘嗯’了声，垂下头，几乎鼻尖贴到了霍妩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这么近的距离，她才能闻到一丁点前?几天去?燕市时，霍妩喷的惯用?的香水的味道。 是她送给霍妩的那一瓶，全天下就那一份。 “这个味道是最适合你的……”白飞飞嘀嘀咕咕，也不知道霍妩能不能听到的自言自语，“以后有原料了……我?还给你做。” “好。” - 万幸，白飞飞这次只是因为受凉，烧得快，但去?得也快，半夜烧起来了一次，但被药压下去?后没再反复过。 昨天买的果切到最后也没吃上——付晓晓气的不行，虽然雨戏是突发事件，但斗嘴的是她和霍妩，还是她落了下风。 这次她说什么也不提前?弄一堆不能放的水果了，挨个把车上的小冰箱放满后，继续巡查新拍摄场地周边的商超。 白飞飞则是已经投入了工作。 “你今天主要任务……”李柯看看白飞飞还是有些苍白的唇，话音一转：“病了？” “已经好了，淋浴有点着凉。”白飞飞简单解释过说道：“不影响拍摄。” 李柯看她一眼，目光里是欣慰。 霍妩坐在旁边，明明只是寻常的一幕，但她却还是意识到了什么东西，转而问嵇梦说道：“白雪呢？” “去?签合同?了，燕市的时候加了不少联系方?式，她手里积攒要看的工作邀约挺多的。”嵇梦说道：“找她有事？” “没事。”霍妩想了想什么，说道：“我?记得飞飞接下来有一个综艺？”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但嵇梦和她合作这么多年，直接就猜到了她是什么想法?，但还是有些诧异道：“你要去?？” 但霍妩却迟疑了。 旁边的李柯正在和吴清莹讲解齐阳在这一幕的表现和情?绪状态，她和白飞飞一样?，同?样?都是新人。 霍妩沉默片刻，看了眼虽然不是自己的角色，但同?样?在认真听的白飞飞，说道：“再说。” 嵇梦这下倒是猜不透霍妩是怎么想的了。 霍妩和白飞飞现在的关系，说亲密无间又不太够，两人明显有什么东西在中间阻隔着，可说陌生，不管是霍妩还是白飞飞，关心对方?的模样?也不似作伪，相处起来也没有一丁点不自在，甚至比多少热恋期的情?侣都还亲密热烈。 刚想到这里，李柯那边举着喇叭，扯着嗓子喊：“清场——各就各位！” - 对少年人来说不算是太狭小的房间里，三个同?样?水淋淋的女生缓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很老的住宅，一梯四?户，中间带了二三十平的小夹层，水电设施老化的厉害，时不时就要断水断电，住户也不多，大多都些中老年人。 第86章 但齐阳显然很羡慕。 “你……一个人住这里啊？”齐阳说话是一贯的怯懦，满眼藏不住的羡慕，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个布置的很简陋的房子，就连温馨都说不上。 房间是最粗陋的装修，甚至连白墙都没有，最原始的石灰色墙面，稍微一蹭，有些地方?甚至还会往下掉渣。 鲸木整理 地面则是光滑的水泥地，从她们进门开?始，水痕落在地面上，就是加深了、蔓延了很大面积的黑色。 住主人也没有对这个房子做任何?的装饰，里面只有一个简陋的木板床，甚至连床头都没有，和一个堆满了书的破旧课桌。插座都是原始电路上外接的，整个房间的电器，除了一个电风扇，就剩下几个白炽灯，以及厨房的电磁炉。 但这也已经足够让人羡慕了。 如果是她可以拥有这样?的一个房子，她不能想象这会有多自由。这证明着她可以吃自己想吃的，可以拥有一个自己能够独处的地点，可以慢慢的、一点点的积攒一切。 未来、梦想。 乌灵的声音仍然没什么起伏，“把她放床上就行，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齐阳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身上，眼中的光还没升起，便又很快的消散了。 她抿抿唇，脚步向前?挪蹭了一点，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乌灵冷淡的眉眼还是让她将所有的话咽了回?去?。 但就这么离去?，她又实在不甘心，也实在不敢。 “我?……我?明早……”齐阳眼泪都憋出来了，踌躇片刻说道：“我?明天能来找你一起去?学?校吗？” “可以。”乌灵道。 很轻的两个字，却让齐阳露出了仿佛被人拯救了的表情?。 她眼泪扑簌簌的向下掉落，几乎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道：“我?以后，能都来，找你吗？” 乌灵这次却没答应，只是很平静的望着她。 过了片刻，乌灵说道：“齐阳，从前?想跟我?一起去?学?校的人，你不是没见过。” 齐阳的脸‘唰’的就白了。 她见过，所以她知道，即便是她跟着乌灵，哪怕是整个人都贴到乌灵的身上，那些人也会把她撕下来，再带到一边去?。 能逃掉，那就像是今天的噩梦一样?，可以短暂的结束，逃不掉，那就会沦为玩具。 而乌灵不会管。 不……不对。 齐阳抬起头，目光隐隐露出疯狂，“那些人不是说，她们动不了你，但是其他人可以动吗？你以前?从来不管，但是这次你不是管了扶桑吗？你管了她，为什么不能管管我?啊？她明明刚来，我?才是那个和你认识的更久的人啊！” 房间过于空荡，齐阳的尖叫甚至带起了回?声。 而后便是沉寂。 扶桑躺在床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发出了低低的呓语。 这丁点的声响打破了一室静谧，乌灵并没有费力去?挣脱，而只是轻轻拍拍齐阳的手，齐阳愣愣的低下头，乌灵的手已经被她抓到失去?了血色。 然而刚一放开?，又充血起来，整个胳膊看起来有些恐怖。 “齐阳，人只能自救。”乌灵只很轻的抹了抹胳膊，便说道：“第一次我?帮你的时候就是这么告诉你的，现在，我?还是这句话。你只能自己救你自己。” 这句过后，便是彻底的安静。 最后，以一串缓慢的脚步声，以及一个被轻轻关闭的防盗门锁的声音结束了这一幕。 齐阳关上门，哭着离开?了这里。 不是她本人，也不是她的扮演者，室内的人很难去?知道齐阳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吴清莹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表达。 但这也不是她们该关心的事情?。 “剩下的是你的单人镜头，这场拍完，上午的戏就结束了。”李柯笑眯眯道：“照顾病人，会吧？” 霍妩给了他一个显形于色的白眼。 白飞飞昨晚刚发过烧，她看顾了前?半夜，一直到她烧退了才，身上不痛了才回?去?。擦汗、降温、煮水，每一步都是她亲力亲为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低头望向了白飞飞，却见她面容安详，居然真的又睡着了。 “快点弄好开?始吧。”霍妩碰了碰白飞飞冰凉的指尖，手很快的略过了她的额头，冰凉一片，“刚发完烧又湿着拍戏，真折腾严重了有你后悔的。” 李柯赶紧侧过头瞧瞧，心想还真是。 亏的是刚刚吴清莹和霍妩几乎没怎么ng过，所以白飞飞没有保持潮湿冰冷的状态太久。 但是也确实是够不好受的，头发稍微干点就得喷水保持湿润，身上也是，就连鞋子，现在也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 闲竹赋整理 有李柯在旁边催着，几分钟就收拾完毕恢复了拍摄。 乌灵的衣服不多，角落里的柜子打开?后甚至显得空空荡荡。 她从里面拿出一身干净的校服给扶桑换上，大了两个尺码的衣服在她身上显得有点空荡，裤脚甚至得向上挽起几折。 但她做这所有的动作时都有条不紊，看不出一点匆忙。 换下来的脏衣服和鞋子分别放在了水盆和水池里，水龙头的水开?到了最小，她又把扶桑的头搬到了床边，用?很慢的速度给她洗起了头发。 换了三盆水，水的颜色才渐渐地恢复了清澈。 霍妩垂眸，用?干毛巾将白飞飞的头发慢慢吸干水，再去?卫生间拿过吹风机，开?到了最低档，给她吹干。 这个时候，白飞飞终于睁开?了眼睛。 “乌灵，你……”她的嗓子喑哑，“我?怎么在你这里，齐阳呢？” “回?家了。”乌灵扶着她坐起来，而后讲吹风机向她那递了递。 扶桑伸手接过，却没有吹头发的力气，发烧导致她的身体虚软无力，浑身像是针扎。 托了昨天发烧的福，白飞飞几乎不需要回?想，身体本能就将发烧的虚弱演了出来，就连身上还在不停涌出的汗，都好像是在配合发烧这个状态。 这个答案让她沉默了一瞬间。 过了片刻，扶桑关闭了吹风机，愣愣的说道：“就真的，没办法?管吗？” 乌灵不答。 “为什么会这样?，呢？”扶桑因为咳嗽，说话有些停顿，“什么样?的人才能不被他们攻击的？什么样?的人又会成为他们攻击的理由？老师不管，报警没有证据，警察没有执法?权……” 扶桑喃喃道，“到底要怎么做？” “证据，对了，我?需要证据……” “拿到证据以后呢？” 拿到证据以后……扶桑又咳嗽了起来，眉毛紧紧皱着，“拿到证据以后……” “把证据藏好。” 扶桑愣愣的抬头，意识到刚刚是乌灵在说话，“什么？” 乌灵直视着她，说：“拿到证据以后，把证据藏好。不管是谁来问你，你都要当做局外人，当做不知情?。” “扶桑，有的事情?，旁观者才能清。”乌灵说道：“在解决一件事情?之前?，你先要知道，这件事情?，到底由什么构成，才能去?解决。” 扶桑脑海中想过一串串、一幕幕。 和那伙‘追踪者’打成一团的老师，办公室里老师们暗藏着刀光剑影的对话，办案民警模棱两可，却明里暗里提点着‘证据’两个字…… 扶桑于低位向上看去?，乌灵背着光，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但却让她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她喃喃道，“我?……懂了。” 第064章 最后是一个长镜头。 两个少女躺在狭小的出租屋, 一个平躺着，呼吸平缓, 似乎已经熟睡，一个则侧躺着，蜷缩着身体，几乎团成了一个球，但眉头紧锁，俨然一副在不停思考的模样。 没有空调的房间，在夏季的雨后更为潮湿闷热，仅依靠着室内一个小小的风扇嗡嗡的吹着风，窗帘被偶有的风吹起, 才能缓解一点难忍的潮热。 画面?最后定格在了这一刻，镜头拉远，对准了雨后散布的熙熙攘攘的喧闹人群。 “卡！” - 一场戏拍到了正午, 白飞飞饭都没来得及吃, 先钻进房车洗了个热水澡, 这才终于彻彻底底告别了湿衣服湿头发。 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霍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卡座上, 桌面?上的饭菜已经全?部掀起了盖子?, 旁边还有一道洛水市居民夏天常吃的地道酸汤, 正放在小风扇前冷却。 白飞飞包着浴巾浴帽就出来, 贪凉的在风扇前站了会，霍妩就把风扇的脑袋挪到了一边，顺带把汤也搬走了。 “空调风还不够你凉快的？”霍妩拍开白飞飞还想往风扇那伸的爪子?。 白飞飞立刻道：“刚洗完澡热嘛。” 第87章 “快去擦干吃饭。”霍妩停顿了片刻说：“给你点的麻辣烫还没送来。” 桌上是简单的小炒菜, 上面?贴着霍妩和?白飞飞的名字，量不大, 估计是霍妩提前叮嘱过?。白飞飞一到夏天就不好好吃饭，没胃口的时?候经常水果麻辣烫对付, 在外面?就随意找离得最近的火锅店之类的混过?去。 不过?也是真爱吃，才能连吃很久也不腻味，她也是体质好，吃多少辣的脸上都不长痘，不然老早就不敢吃了。 不过?她胃不好，不能吃太辣的，怕耽搁拍摄进度，都没加麻加辣，说是骨汤涮菜都抬举，跟吃草没两样，实在没吃过?几顿正宗的。 白飞飞当下?马不停蹄的回去换衣服。 临走到门?口，她又露出来个小半张脸，欲言又止的望着霍妩。 霍妩视线一直是跟着她的，注意到白飞飞的模样，不疾不徐的的开口：“有话就说。” 白飞飞嘴没露出来，一只手在门?框上抠抠，“还想让你给我吹头发。” 说话像撒娇，她那股软糯的劲儿一上来，提出来的要求霍妩基本上没有不同意的。 她刚心软了片刻，还在想这样子?是不是有点不太对——白飞飞似乎对撒娇这事儿掌握的越来越熟练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见她也不小心翼翼了，说话也不支支吾吾了，会提要求，会试探下?限，然后再突破下?限。 还不等她想出来个所?以然，白飞飞就穿着个小吊带裙，像个花蝴蝶似的飞了出来，也不知道她怎么操作的，三两下?就挤进了卡座里，头倒在边缘，手上还拿着吹风机和?梳子?，正掰着她手指往里塞。 霍妩沉默的任由白飞飞把道具塞她手心，扭脸一看，快躺她腿上的人舒服的脸脚都翘起来了，白生生的脚迎着光不停地抖。 脚丫子?比主人还嘚瑟。 霍妩差点没憋住笑，在卡座里面?插上插头，开到最小给白飞飞吹头发。 “累了？” “其实还行。”白飞飞说：“学到的东西更多，走路、说话、气?口……吃饭，我以前都不知道，就连这些东西都是有讲究的，很有意思。而且我感觉，虽然是拍雨戏，但是基本是在一个地方不怎么动，体力消耗的小很多。” 霍妩对她说的‘体力消耗的小’几个字没发表意见。 泥地里反复爬行，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全?都是碎石刮出来的小伤口，身上的皮肤被保鲜膜捂得发白、出疹子?，这些全?都是她提都没提的事情?。 “以后如果有机会可以拍武打戏就好了。”白飞飞说着说着，话音一转，“我当时?拍摄的时?候，耳朵边上全?都是雨水滴落的声音，当时?我就在想，这如果是古代，我如果饰演的是一个身怀绝世武功但是深藏不露的杀手就好了。” 她越说越来劲，“我就从藏着的那个角落里‘唰’一下?蹦出来，再‘唰唰唰’几个连招，挽几个剑花，来追的人就全?被我弄死了！然后我为民除害，深藏功与名，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霍妩被她说话时?的动作带动的跟着一起抖个不停，白飞飞说到激动的地方，一个猛抬头，脑袋和?霍妩手里的吹风机就来了个亲密对碰。 “哎呦！” 白飞飞捂着脑袋迅速躺尸，霍妩举高吹风机远离白飞飞的脑袋。 两人同时?无语的对视片刻，霍妩将?吹风机关上放一边，曲起食指，在白飞飞另一边脑门?轻轻敲一下?，“云彩没看见，倒是身上挺多彩。” 阿妩会开玩笑了——这个认知让白飞飞快乐了很久。 “长发夏天太不舒服了。”白飞飞躺平，说话有点懒洋洋的，“洗的慢、干的也慢，还很热，绑起来在后面?又很重?。” 霍妩轻轻顺了顺白飞飞的头发。 剧中她最开始亮相的时?候，其实是烫着精致的波浪卷的小公?主造型。 那是处在扶桑回忆中的剧情?，彼时?一家三口还很幸福，她每天最大的苦恼就是怎么摆脱妈妈的打扮。这个造型在定演员之前，剧组就已经在看假发了，毕竟留长发的女?演员并不多，大多都为了好做造型，改成了齐肩短发，最长也不过?在腋下?的长度，和?剧里要求的还是不太相符。 但敲定白飞飞以后，假发的开支省了很多。 白飞飞的头发够长，也很顺，乌黑柔亮，哪怕只是简单的做个发膜，洗完后的效果都好到像是做过?精致护理的样子?。 她也很喜欢白飞飞这一头长发，摸起来很软，好好打理的话，可以用手指直接一梳到底。 非常好摸，比猫好摸。 霍妩沉默的又顺着揉了两下?，见白飞飞在她揉按穴道时?舒服的模样，便道：“可以剪短一点。” 白飞飞闭着眼‘嗯’了声，尾音上扬，算是询问的意思。 霍妩用手轻轻拢了拢，“别剪太短，打薄一点也很漂亮。” “不剪。”白飞飞咕哝，“我说着玩的，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偶尔发发牢骚而已。我记得你喜欢我长头发……我不剪。” 霍妩怔愣了下?。 白飞飞紧接着道：“如果以后我也能经常享受吹头发和?按摩头皮护理头发的待遇，那就更好了。那我觉得偶尔的牢骚可能也不会有了。” 霍妩唇角的笑总算是憋不住了，向上扬起不少。 或许是午后闲暇，她倒真觉得白飞飞这个提议很不错。 听剧本的时?候，给白飞飞做全?身按摩护理，似乎确实是比满屋子?散步溜达来的有趣很多。 有趣很多很多很多。 - 下?午的戏是白飞飞和?戏中饰演她母亲的女?演员、以及主治大夫的对手戏。 场景发生在医院，扶桑要和?主治大夫沟通母亲的病情?，并且决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同时?，这位头发斑白，脊背也已经弯了的老大夫，用字数不多，但却振聋发聩的寥寥数语，让扶桑知道了前路要怎么走。 “你倒是接戏接的很紧。”霍妩盯着监视器里面?。 白飞飞身上还是藏不住的伤口，也没法藏。夏天的衣服本身就单薄，近四十度的温度穿外套显得过?于欲盖弥彰，因此?，她身上的伤口还都是裸露在外的。 “反正景都在这一个区。”李柯耸肩，“亏得是洛水市地方不大，但规划挺合理。” 所?以戏里有不少重?点剧情?都可以按照顺序拍，而不是同一个场景跳跃性的拍完。 这部戏没缺过?资金，李柯当然能任性，怎么对演员状态好怎么来。 医生办公?室内，一老一少分?别坐在桌子?拐角的位置，陈主任目光放在电脑屏幕上，和?煦道：“你妈妈的状态已经稳定不少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谢谢陈叔叔。” 扶桑在面?对曾经熟悉的长辈时?，脸上的笑容是真挚又充满信赖的。这一刻她几乎忘记了其他所?有的不高兴，仿佛还像是从前生病一样，只是来这里找到陈叔叔，简单的说一下?哪里不舒服，就可以吃拿点药，回家享受病假了。 但幻想总是短暂的。 陈主任早就已经注意到了扶桑身上的伤，只是扶桑没有主动提起，她也不好开口。 正事已经谈完，她便迂回着说道：“快到期末了吧，压力大不大？” 扶桑脸上果然露出了些许窘迫，“还可以，最近有点忙……我后面?会努力跟上的。” 陈主任闻言便只好点了点头，说道：“有不懂的，记得找老师去问，千万别不敢去问问题，老师就怕你憋着不问，最后不懂得越来越多，反而成绩下?滑。” 扶桑神色微动，忽然说道，“陈叔叔，你说，什么样的学生，会让老师把注意力多放在她身上呢？” “分?情?况和?学生，当然，也分?老师。”陈主任在纸上写?下?了药名，有的药他们医院没有，得去外面?买。 写?完以后，他补充道：“学生来讲，成绩极好的，能吸引老师、主任，一直到校领导层级的注意。成绩差的，到主任那一环差不多就截止了，个别特别恶劣的，已经没法管教的孩子?，会警校联动上报。” 扶桑若有所?思，“那老师呢？” “有爱生如子?的，有权当上班的，也有糊弄混日子?的……各种各样，不一而足。” 扶桑轻轻应了声。 陈主任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扶桑仰头笑了笑，片刻后摇头，说道：“陈叔叔，如果一个学生在学校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那她能做的，是什么？” “留存证据，寻求帮助，保护自己，还有……”陈主任停顿片刻，说道：“不要内耗，保持成绩。让自己变优秀。” 扶桑抿抿唇，低声道：“好。” 那张写?了多个药名的纸片在她的手里被捏的发皱。 第88章 在告别了陈主任后，扶桑打开办公?室大门?，然而冷不丁一抬眼，却在拐角处碰到了她的母亲。 扶桑愣愣喊道：“妈？” 文如心站在那里，身上是宽大的病号服，脚上穿着柔软的编制拖鞋。 这段时?间，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扶桑每次见到她，都觉得她好像更老了一点。 但这是一件太悲哀的事情?。因为变老的是她的母亲。 白发变多，皱纹加深，脸色变得苍白又苍老，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行将?就木的气?息……这和?她记忆中每天开心乐观，被父亲捧在掌心的母亲没有一丁点相似之处。 疾病带给一个人的痛苦太多，文如心神色总是愣愣的，眼神呆滞，盯在一个虚空的落点看。 但此?刻，她的目光却直直的看着扶桑，脸上也有了生病以来，除了麻木之外的情?绪，那是毫不掩饰的难过?和?自责。 她扶着上的扶手，蹒跚着向前几步，却在触摸扶桑前，又慢慢的收回了手。 过?了会，她近乎自言自语般的说：“桑桑，你在学校，怎么了？” 她说话时?，目光多在扶桑露在外面?的伤口上看，小臂、肩膀、脸颊……几乎肉眼能看到的地方，全?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这些伤口会不会留疤尚未可知，但眼下?还是刺目的红色结痂。 她的女?儿遍体鳞伤，却没有向母亲求助，而是只能迂回的、试探性的，从别的长辈那里寻求方法。 她试图询问原因，但回应她的，只有一片静默。 最后一个镜头对准了扶桑的脸。 剧本上没有写?，但导演还没喊卡，这是留给演员的留白和?自由发挥时?间。 好了就留，不好了就剪。 扶桑仰起脸，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但只是一个霎那间，她的表情?便很好的控制住了，只留下?了微笑，甚至称得上是高兴。 扶桑说：“没有的，妈妈。” 这部分?的自由发挥让李柯忍不住叫了声好。 “微表情?处理的太好了。”李柯忍不住反复回看最后七秒的内容，“七秒的时?间，情?绪转换，台词自由发挥，飞飞这小孩，演技自然又灵气?，她自然到让人感觉不是演的。”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现?代生活的感觉？”霍妩坐在旁边，李柯回看几次，她跟着一起回看几次。 细微到眉毛一丁点皱起的幅度，大到整个笑容的扩大范围，都掌握的恰到好处。 但李柯说处理，霍妩又觉得不尽然。 这或许是白飞飞曾经的亲身经历。 在医院的某个走廊拐角，和?自己真正的母亲发生过?的真实的一幕。 她回过?神，拽住旁边场记：“飞飞呢？” 场记遥遥指了一个方向，“刚刚看到白老师打电话出去了。” 李柯终于欣赏够了，乐滋滋的伸手说：“咱待会再看看你的单人部分?，能保留的也不少，不是我说你，这些年你真是越来越懒了，没心情?自由发挥了还是怎么的，说怎么演你就怎么演，把脑子?全?丢给我一个人用啊……” 他手刚伸出去，还没等碰到机器，突然被霍妩拍开了。 李柯一脑袋问号，捂着爪子?：“你打我干啥？” 她这几年拍戏确实少，三年也就一部上了。 那一部还是因为帮朋友救场，实在不好推脱，虽然也算是尽了心，但她自觉也就是无功无过?，亏的是本子?好，导演也厉害，高开疯走，最后拿了不少奖项，也让她拿了个最佳女?主。 但表现?一般就是一般，就算没人说，霍妩自己也不否认。 霍妩淡淡道：“这部戏不是发挥了么。” 李柯又被转移话题成功，“也是，不少地方都让我想放大荧幕上欣赏。行吧，今晚给全?组加鸡腿。” 霍妩又看了看几遍屏幕中眼底藏着泪的扶桑，没搭理李柯在后面?的絮絮叨叨，转身离开了片场。 第065章 片场人太多了, 每个角落里都有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人，白飞飞打着圈子找了好几圈, 都没能找到?一个安静可?以不被人听到?的角落——虽然也用不到了。 手机屏幕上是刚刚挂断的通话记录，是和她妈妈的主治大夫的打的，询问江月眠今天的状态怎么?样，愿不愿意接电话或者是打视频。 比较遗憾的是，大夫说江月眠还是很抗拒对外社交，状态也比较迟缓，在情况不好的时候，甚至尤为抗拒白飞飞。 白飞飞心情不好，垂头?丧气的把头?上的遮阳帽帽檐往下压了压, 想把自己当成个粽子塞进去。 一时半会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没什么?想做的事?情，大家都在抓紧一切时间休息, 就连付晓晓都在跟着白雪培训接业务的事?情。 白飞飞蹲着转了个方向, 对着潮湿长满青苔的墙角开始数蘑菇, 觉得自己也像是个可?怜的小蘑菇。 处在工作状态的人们走来走去, 都忙得很, 没谁有功夫把注意力放在一个蹲在角落里很小的身影上。一个个影子从墙上走来又?略去, 白飞飞的注意力被转移, 开始数影子，数着数着，慢慢忘记自己数到?了第几个。 直到?身边传来一阵微弱的风, 她侧头?一看，是霍妩在她身边蹲下了。 她想霍妩一定是特?意来找她的, 那一瞬间，很奇妙的, 白飞飞居然又?有一种被人在意着、被爱着的感觉。 狭小的角落顿时因为霍妩的到?来而成了人群聚焦点?，不少人往这里张望，却又?没人敢往这里来，也没谁出声打扰。 白飞飞保持蹲着的姿势不动，哼哼两声，刚觉得是不是有点?矫情，就收获了顺毛摸头?一次。 她也不站起来，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往霍妩的地?方蹭了蹭，和她隔着衣服贴在一起，沾点?人气。 手机被白飞飞摆在唯一一块没被沾湿的石块上，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着霍妩也熟悉的电话?，她问道：“阿姨情况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白飞飞说?：“上次在医院，大夫跟我?说?她的状态好了一些，但是我?那个态度可?能还是让她不舒服了。应该再温和点?，或者再想想别的办法的。” 她指的是江月眠藏指甲刀的那一次。 霍妩记得那一次。 根据前些年的调查，白飞飞每一次去医院，其实都像是在进行什么?固定例会一样，每两周去一次，每一次江月眠都会给她一笔钱，那笔钱足够白飞飞逍遥一段时间，但同?样的，每一次过后，江月眠都会更痛苦，病情也都会更加重。 说?起来，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她就已经和被调查的那个‘白飞飞’很不一样了，那一次过后，江月眠也破天荒的没有加重病情，反而喊了白飞飞的名字。 只是后来的状态还是时好时坏，尤其是在看到?别人的身上有裸露在外的大面积刺青时，她的反应更是格外激烈。 霍妩的目光不由得又?望向了白飞飞的手臂，以及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从白嫩的脸蛋到?修长的脖颈，从上到?下，一直看到?她精致漂亮的脚踝。 没有伤疤，更没有刺青洗去后的斑驳痕迹跟激光损伤。 她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放向前方，和白飞飞同?样看着经过这里，被投射在墙上的影子，脑海中回?想的是当初在医院的一幕幕，白飞飞的每一个动作。 最后她得出的结论是，那个时候其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霍妩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说?安慰的话?也只是徒劳，但除了‘会好的’之类的话?，也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能说?的。 白飞飞也知道，于是也只能同?样无力的说?：“希望治疗会有效果。” 江月眠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很久，上一次白飞飞去看她，是‘原主’在日历上写好的日程，到?现在算起来，已经过了蛮久了。 “嗯。”霍妩想了想，若有所思道：“我?觉得阿姨现在的情况，比起之前，应该是有好转的。” 白飞飞指尖抠抠霍妩鞋尖上沾到?的草屑，冷不丁说?：“其实我?也觉得。上次回?来以后，琴姨就说?妈妈好了很多，会问我?的事?情了，这是好事?。” 江月眠那种情况，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也吃不下去饭菜，即便?是最简单的洗漱，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件困难无比的事?情。对一切丧失兴趣——甚至包括她唯一的一个女儿，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心理医生评估为漠视，甚至憎恨。 她似乎对这个世界不再抱有希望，也不想有任何的、过多的联系了。 但这个情况，在上次白飞飞去过医院以后，被改变了。 起初很不明?显。 江月眠只是在看到?电视里播到?白飞飞的名字时，会驻足停一会，但又?像是在跑神?，以至于三四次以后，照顾她的琴姨才发现。 第89章 后来慢慢的发展到她开始坐下听，似乎对‘白飞飞’这个名字非常感兴趣。再后来一点点的变化，她开始用目光去看，直到后来，会突然提起白飞飞的一些事情。 一些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这些都是白飞飞在这段时间以来慢慢慢慢接收到的东西。 她同样的也在期望着，这个变化可以变得更好。 霍妩看着白飞飞阴转晴的表情，刚想说什么，就见白飞飞猛地一跃而起……然后迅速仰倒。 霍妩反应极快的伸手接住她，只几秒的功夫，白飞飞失去意识般的挥舞双手，嘴里不停嘟囔着：“我不回去，不回去，我要留下……” 霍妩费了挺大力气才安抚住失去意识的白飞飞，以为她是不想这么快回去拍戏，就哄着：“不回去，想在这就在这。” 白飞飞双眼无神，手仅仅攥着霍妩，“我想留下来……嗯？阿妩？你什么时候抱上我的？” 霍妩无语片刻：“……” 白飞飞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蹲太久了，一个不注意起猛晕了。 她讪讪一笑，想起刚刚的雄心壮志，继续道：“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才行！这样我妈妈也会以我为骄傲……我们快回去，争取早点拍完。” 霍妩虚虚扶着白飞飞一边的胳膊没松手，闻言说：“刚刚不是还说想留下来待一会？” “啊？我什么时候说啦？”白飞飞看了眼地面，说：“这个角太难闻了，要不是底下那几个蘑菇和苔藓长得好看，我早就走了。” 霍妩观察她一会，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定性于白飞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低血糖和意外晕倒的人也都一样。 她很快扶住了白飞飞，从兜里摸出个随身携带的巧克力，是白飞飞喜欢吃的榛果味，“吃了。” 白飞飞扭头，张嘴：“啊——” 霍妩就很自然的剥开了外皮，把巧克力一头放在白飞飞唇缝，就在白飞飞张嘴衔住了的时候，她顺着巧克力尾端往里一推，整块巧克力很顺利的进到了白飞飞口中。 白飞飞用舌头灵活的把巧克力裹到一侧，看着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镜头对准了她们拍摄的花絮老师，胳膊肘怼怼霍妩，含糊不清的说：“阿妩，被拍了，你喂我吃东西。” 这句话断句断的离谱，霍妩捋了几次才明白，不是让自己喂她吃东西，而是被拍到了自己喂她吃东西。 她觉得好笑，便说道：“所以你以后得注意一点。” 白飞飞不懂：“我注意什么啊？” 霍妩撇她一眼，“自己想。” 白飞飞想不出来一点。 片刻后，她忽然想起什么，不由问道：“对了阿妩，我之前送你的那颗多肉还活着吗？” 霍妩神色自然的点头：“嗯。” 白飞飞就很高兴的说：“我每次回酒店的时候，抬头都能看到你房间的外面亮着一盏小灯，到晚上十点才会关，你喜欢就好，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会不喜欢呢。” 霍妩反问：“为什么会不喜欢？” 白飞飞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多肉是植物，想漂亮就要用心，有的品种又娇气容易养死，当礼物送的话……一般收尾不会太美好。” 霍妩点头，终于问她：“那为什么当初还要送我？” 这个疑问也憋在心里许久，白飞飞也一直没有告诉过她。 白飞飞偷偷看她，白皙的脸颊上透着点粉，“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品种，我那里养的最好最漂亮的也是那一盆。” 最喜欢的花送给最喜欢的人，最漂亮的花送给最漂亮的人。 霍妩轻而易举的理解到了白飞飞话里的意思，就算是再忍，也没能忍住一丝笑容升起。 她欲盖弥彰的清清嗓子，但听上去怎么都带着点波浪，“嗯哼。” 第066章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下一场戏拍摄结束, 一切都很顺利。 刚刚的拍摄内容是和李燃的内容，在操场一角, 考试结束后，几个学生坐在健身器材边互相对答案，对完以后，李燃提出主动送扶桑回家。 夏日的树荫下，偶有日光从斑驳的树影中洒下来，打在人脸上，远景拍上去，漂亮的像一幅色彩极为鲜明的油画。 霍妩回看监控，听着李柯少有的捧场说：“真养眼啊, 你看看飞飞，年轻又鲜嫩，感觉都能掐出水来, 这效果真不错。” 大镜头怼脸时, 白飞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被拍出来, 皮肤完美无暇, 李柯忍不住啧啧出声。 停顿片刻, 他满脸纠结的说：“她和李燃在剧里还挺有cp感啊, 旁边那几个小姑娘还说她和齐阳在一起的画面养眼又舒服, 就连李明明，我那天都听见有人说拉邪教。” 在剧组里主创都习惯性会称呼对方为戏里的名字，李柯也不例外。 但说着说着, 他停住了——天知道这不是一部单纯的青春校园恋爱片。 李柯若有所思的把目光又放在了霍妩身上，很纳闷, 突地问了一句：“奇了怪了，双女主的戏, 怎么没人说你俩有cp感啊？” 霍妩头脑理智的分析，“谁会在明面儿上去说老板？剧组不也没人挑你的毛病。” 何况前阵子刚刚经历过一场腥风血雨，网上到现在对她们两个的猜测和讨论都还自带热度，养活了几批营销号，谁也不会闲的在工作场合把话扯到她俩身上去。 即便只是剧里的人物，主创团队可以说，贴边的工作人员可以说，其他闲杂人等不行。 李柯悟了，“倒也是。” 这幕拍摄结束后就是她和白飞飞的对手戏。 扶桑没有接受李燃的好意，而是找到了在学校附近兼职打工的乌灵，等她结束了晚上的工作以后一起回到了乌灵的家。 漆黑的小巷，乌灵和扶桑手挽手，静谧无声的向前，在有光亮的时候停下，再进行对话。 这是后面要拍摄的内容，霍妩早就已经知道，但此时此刻听李柯这么说，又觉得似乎可以添加点什么东西，诸如情感表达方面的东西，尤其是白飞飞的。 霍妩注视着监视器里白飞飞垂着头算题的面孔，托腮说：“我们俩前期对手戏不多，没人说也正常。更何况你又没真拍友情以上的内容。” 李柯道：“得嘞。” 确认这场过关，霍妩继续开始做自己的日常工作，寻找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白飞飞。 这次她直接排查了几个选项，很轻易的在一个背阴的角落又找到了人。 她好像对奇奇怪怪的植物非常的，霍妩过去的时候，白飞飞正在专心的看着一小片苔藓，一边和电话里的人说着话。 “我上次拍的杂志？真的假的？是她主动要的吗？”白飞飞身上好像有扫描仪，霍妩才刚刚走到她旁边，还有两三步的距离，她就先转过了身，朝着霍妩露出了个灿烂柔软的笑， 后面她又应了几声，说‘有的，还有一些’‘我这就让晓晓帮我寄过去一份’‘妈妈怎么样’之类的话，就将电话挂断了。 霍妩一贯等着白飞飞先说，等她说完之后，才知道是江月眠突然向照顾她的琴姨要白飞飞上次拍摄的写真。 琴姨一开始没打算麻烦白飞飞，但实在是买不到，线上线下找了大半天，都显示没货，还被粉丝科普的‘盗版’弄得不敢随便买一家，生怕就买到什么盗刷的，反而质量不好，不清晰，被人知道了，还容易给白飞飞惹麻烦。 “我让晓晓回去取啦，发的顺路快递加急，今晚就可以到。”白飞飞说：“你说我妈妈突然要我的写真集干什么呀？” 霍妩当然不可能知道。 她递给白飞飞一块糕点，看她吃完，又顺手抹掉粘在她唇角的碎屑。 白飞飞自己给了自己解答：“可能是病情在好转，开始认得我，对我重新感兴趣了。” 虽然聊不出个所以然，但不可否认的是，江月眠主动开始试探并且接触外界，这是一个好事。 江月眠的事情好转，接下来几天，白飞飞也不需要费劲巴拉的找人少的地方接打电话，就连拍戏时的状态也好了很多，无形之中像是卸下了一层负担。 这天傍晚飘起了一丝细雨，乌云沉沉压在天边，空气粘稠而又燥热，剧组正巧要拍雨戏，全组驻扎在小区楼下，楼内外布景完成，干脆借了天光。 扶桑和乌灵在看雨。 阳台是老式的阳台，下面的墙垛有半人高，细雨偶尔顺着风飘进室内，两个人沉默的站着。 第90章 过了会，扶桑伸出手，但手上?雨水少的可怜，这场雨并没有天?气预报中的那样会下的很?大，也可能是还在酝酿。 “天?越来越暗了。”扶桑托着腮，“这种天?气适合做什么？乌灵？” “看书。”乌灵的声音起伏不?大，只看了一会雨就?回到了室内。 屋里采光不?好，但灯光在扶桑搬过来之后明亮了很?多，也从昏暗的黄变成了暖色的白，开了灯后非常明亮。 房间一角内，是摞在一起的书，并不?算厚，也不?算多，但每一本都?有翻阅过的痕迹，旁边的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写着笔记，书的外?皮上?还有图书馆的排列序号。 “侦查学……”扶桑喃喃道：“你前两天?看的是诉讼法学，已经看完了吗？” “嗯。”乌灵停顿片刻说：“还没吃透，但是到借书时间了，下次再复习就?可以?。” 天?气半天?没有变化，扶桑也不?再等雨了，转过身，也拿过了自己之前和乌灵一起在市图书馆借的书，说道：“有梦想?真好啊。乌灵，你为什么想?考公?安大学啊？” 但这次乌灵没有回复，低头似乎很?认真的样子。 扶桑脸上?也没有失落，更没有被?忽略的不?高兴，而是等了一会，果然听到乌灵说：“你呢？想?考什么学校？” 属于扶桑的桌子上?，一本《高兴死了》赫然在上?。 “可能是人民大学，我想?学心理学。”扶桑笑了笑，忽然说道：“乌灵，我们就?连大学都?选的很?近。在同一个城市。” 而且距离并不?远，地图上?看，一个在城市的中部，一个在城市的南部。 “嗯。”乌灵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很?好。” 说完后，她却并没有重新看桌上?的书，目光的定点反而落在了书面上?的国徽上?。 片刻过后，她将手伸出，轻轻在国徽边缘虚虚的碰了碰。 一次简单的对话，未来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中间还有几个镜头要补，李柯在戏里着重加了一些单人片段，教学生怎么筛选学校，又怎么报考学校之类的知识点。 这部分内容其实并不?短，剧本创作的时候有编剧不?同意加，但霍妩和李柯力排众议，商议过后还是加上?了。但在提名?什么学校的时候又犯了难，有的编剧为了凸显主角的成绩，提议加主流清北之类的重点高校，但霍妩想?了想?，决定换了种形式。 白飞飞单人视角演出，以?叙述的方式说出班上?同学可能会报什么学校，同时说出这些学校的专业优势等，再提及一个贫困的同学，细心准备好笔记教她要怎么报考学校，一一教导她步骤。 很?多人不?解为什么要这么拍摄——光是这部分内容，在播出的时候，还得闪回配角的画面，总时长占比可能会很?多。 包括后期要增加的镜头也多，需要增加扶桑和这些角色的对手戏，不?难拍，但很?多人都?觉得没必要。 但这一次，霍妩和李柯的态度都?很?坚决，余人也只好同意，静等播出之后看看反馈是什么样。 补拍这些镜头就?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拍摄过程中总有意想?不?到的困难，还要和学校方面打招呼，同时技术人也也得调试网站和仪器。 白飞飞感觉知识这两个字几乎是成山一样的往她这里压下来，痛并快乐着。 但收获还是有的。 不?少当初不?理解李柯为什么要这么拍的人，在看完拍摄内容后都?了解了。 ——剧组找的那个贫困生，是洛水市一个真正?的贫困学生，正?处在高二升高三的关键时期。 她的成绩一般，并不?是老师重点关注的尖子生，更和学校资源扯不?上?关系，以?至于在升高三的关键时期时，她们这一波学生受到的关注自然就?少了。 而贫困学生获取知识的通道实在是局限，对于学校的理解及近于无，就?被?可能会产生的高昂费用打退了一切的梦想?。 每学期几千元的学费、住宿费……甚至是吃穿住行，都?像是一座大山重重的的压下来。她们也没有渠道得知如何申请补助，更不?知道助学贷款怎么办理，同样的，甚至不?知道如何筛选学校。 李柯还特意加了一个剧情。 ——末流学校的招生办来招生，以?‘发?工资’做引诱。 这并不?算少见，也每年都?会被?所谓的各项补贴骗去垃圾学校，这些学校甚至不?是公?立，文?凭不?受国家认可……这些坑，李柯在戏里明明白白、原原本本的全部交代了出来。 她来一共拍摄3天?，剧组一开始说好的是300块钱工资，事?后小姑娘拿着钱，却在恳求能不?能把?在剧组里时做的笔记带走，她想?给班上?同样和她境遇差不?多的同学一起看。 李柯甚至没考虑太久，就?连夜让工作人员剪辑出了视频，在保证内容不?外?泄的前提下，把?他需要的那部分影片交给了女生，同时让宣发?上?传到了剧组的宣传账号下，作为台前幕后的花絮片段处理，后期播出后再做词条。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我在做实事?的感觉。”白飞飞认真道。 她面前是做的密密麻麻的笔记，全都?是这一场戏里关于院校的各种资料，甚至拍摄的时候可能说不?到几句。 剧本上?给出的只有简单的台词和情景，多的可能会出现诸如‘叹气’‘目光一转’之类的形容词，但贯彻到实际上?时，想?要把?它演出来却很?难。 她都?已经快要不?记得当初报考学校时是怎么样的情景了，人似乎会在漫长的时光中自动磨平一些不?好的回忆，白飞飞现在想?来，当初应该是快乐的。 她同样约好了和霍妩考上?同一个城市的大学。 那个时候霍妩想?报导演系，她则同剧中的扶桑一样，想?报名?心理系。 但阴差阳错，在这里她没能等到大学就?忽然被?迫离开，以?一个不?愿意再回想?的状态，格格不?入的在原来的世界游荡，而霍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放弃了导演系，转而上?了表演系。 思绪似乎进到了一个漫长黑暗的、看不?到前路的胡同里，白飞飞无意识的捏紧了手心，目光有点涣散。 霍妩不?知道她想?的那些小九九，只是在白飞飞失神的攥着自己的手的时候，伸手把?她的手展开，而后慢慢的抚平了。 掌中握着的手比她的小一些，约莫一厘米的距离，指甲剪得漂亮，就?连甲床都?圆润可爱，非常的饱满。 闲竹赋整理 不?算是肉感，但捏起来意外?的舒服。 霍妩又揉了揉，说道：“有这样的感觉，证明你已经理解到而这部戏想?要表达什么了。” 有些剧拍摄出来，是有它想?要表达的东西的。 光影的核心就?是选择。 你可以?躲在角落里选择沉默，但是不?要嘲笑甚至诋毁比你勇敢的人，因为他们争取到的光明也会照耀到你！今日我若冷眼?旁观，则无人为我摇旗呐喊！——鲁迅。 光影将这句话的核心贯彻的彻底，戏中的每一个人物也都?在遵循着这句话，而衍生出每一个故事?。 就?像是白飞飞此刻并不?知道，除了她拍摄的这部分剧情外?，还有其他饰演贫困生的演员拍摄者对她嗤之以?鼻的同时又渴求她的帮助的戏份，同样也有家境好的同学不?理解为什么只是报个学校而已，还要讨论。 人生境遇不?同，感受不?同，面临的困境和世界都?不?同。 但霍妩摸了摸白飞飞的头，说道：“很?不?错。” 第067章 接下来的拍摄要容易很多。 时?间跨越在扶桑寻找摆脱那些人的路上。对于?她的人生来说, 这目前是最让她耗费精力的事情，而她又毫无办法。 但除此以外, 生活中各种各样的琐事也让她显得筋疲力竭。 因为?手里的存款不多，所以她必须要节省一切可能得开销，算账部分的内容也被李柯拍了下来，细到每一毛钱。 她开始学?着做饭，还要按照营养搭配往返距离她自己?家里超过?四十分钟的医院去给她的母亲送饭，这样一来，时?间就显得格外的捉襟见?肘。 所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扶桑的妆发要求都是需要疲惫、瘦削，李柯也提前通知过?白飞飞, 要她在短时?间内瘦十五斤。 白飞飞一六七的身高，现在也不过?九十多斤的体重，加上她骨架小, 脸也小, 上镜有天然优势, 但即便如此, 要瘦到80斤左右还是很难, 在啃了几天草以后情绪突然崩溃, 忍不住就哭了一小包。 “我好?像根本就没有吃饭。”白飞飞根本忍不住眼泪, 她不想哭，但是眼泪就是刷刷的流：“为?什么连油醋汁都不能放啊，给点?醋也行……阿妩, 呜呜呜，我好?饿啊……不对, 我不饿，我也吃饱了, 可是我没饱……” 第91章 阿妩和呜咽声?连起来说很难分辨，但霍妩就是听了出来。 但所有前人的经验，想瘦下来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保持身体拥有所需营养的前提下再运动。 白飞飞吃完晚饭半小时?，肚子里的东西就已经消化光了。但加餐的时?间在晚上九点?，也就是再补点?虾仁和黄瓜片，并且过?了十点?后就禁水了，一直到第二天上午七点?，不然上镜会和前一天的状态出现差异。 这么保持了不过?三天，白飞飞就轻了四斤多，有一大部分原因是饿肚子和脱水状态。 霍妩心疼，但角色需要，她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安慰方式，霍妩忽然想起，过?段时?间她也需要减重，而且比白飞飞要减得更多，便说道：“过?阵子我也需要减重，和你差不多。” 哪知道白飞飞听了以后哭的更凶了，“你为?什么也要这样啊，太痛苦了呀，好?端端的干嘛需要人两周暴瘦十几斤……你别瘦了，本来你胃就不好?，胃再受伤了可怎么办……” 霍妩一时?想笑。 胃不好?只是一个客观因素，她的确是有点?胃炎，但因为?胃病导致轻微出血住院的可是白飞飞。 但正主?好?像完全忘了这一回事。 她也没提醒，甚至觉得白飞飞知道减重多痛苦，却不想让她跟着一起尝试，心疼她的感觉有点?让人上瘾。 眼看时?间快到点?，霍妩破了例，“晚上可以多吃100g牛肉。” 白飞飞哭声?戛然而止，不小心吸进了点?空气，抽抽噎噎的打了个嗝儿?：“真、真的？” 变脸比翻书还快，眼泪说停就停。 霍妩打量了会白飞飞被泪水浸湿的睫毛，哭笑不得的用?沾过?水的湿巾在她眼皮上改了改，“真的。还能给你抹点?小米辣。” 白飞飞吞咽两下，登时?活了。 吃了一盆子菜和可怜的几块没味道的肉后，勉强抚慰了工作?了一整天的身体，终于?有了点?力气，她回自己?的房间的路上，忍不住说道：“晚上睡着了还好?一点?，白天饿的浑身都没有力气……还得说台词，感觉台词都说的有气无力的。” 片场杂乱，肯定不可能现场同期收声?，但白飞飞对自己?要求似乎过?高——尤其是当?她发现，和她对手戏的几位特邀演员都极为?敬业的时?候。 在面?对对手演员字正腔圆，情绪饱满、又是前辈中的大前辈时?，白飞飞几乎使?出了浑身懈力，以至于?好?几次肾上腺素爆炸，拍摄时?全程高度亢奋，那?股劲儿?过?了以后，走路都浑身发颤，腿都是软的。 这种?状态持续到了第五天，白飞飞的身体逐渐适应了这样的强度和饮食，第八天的时?候，体重开始持续减轻。 赤诚的爱 按照李柯要求的时?间，白飞飞成功瘦到了85斤，本来还有点?肉的下巴变得更尖，脸侧的线条也比之前明显，脸小了一圈。这期间的衣服，大多都是大圆领，主?要突出的就是扶桑这期间的身形和她疲惫不堪，却依然在寻找破局办法的状态。 - 早上七点?，剧组各就各位，顺利开始拍摄。 扶桑正在前往寻找班主?任的路上，准备请假，因为?今天她的母亲要做手术，需要家属陪护，她需要在旁边，主?治大夫也很善解人意的帮她开了证明，能让她顺利请假。 这场戏和班主?任的对手戏不过?寥寥几句，只是一个很短暂的交涉，重点?是和语文老师的对话过?程，所说的话不多，但扶桑知道了怎么样才能避免被那?些人缠上的方法。 上课时?间，整栋楼都是安静的。 扶桑独自上到了班主?任所在的办公室的楼层。 整条过?道都没什么人，走廊的尽头是老师办公室，另一侧的尽头则是卫生间，每到大课间快要结束时?，那?里经常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这会是安静的，没有从卫生间传来的哭声?。 扶桑垂眸，路过?一个个窗口，偶有走神的学?生将目光望向她，还没等对方眼中有情绪变化，她就已经消失在了窗口。 办公室的门紧闭，她的手抬起几次又放下，瘦削的脸上少有的烦乱。但转念间，她抿抿唇，攥紧了手上大夫开的证明——她只是来这里请一天假而已，班主?任也只是需要签个字，没什么困难的，即便这个班主?任似乎总是对她抱有莫名的敌意。 这么想着，她敲门，在里面?一声?‘进’字传来后，她才推门进入。 入眼的便是班主?任鄙夷不屑的目光。 哪怕已经做足了完全的准备，扶桑还是被那?个目光中暗藏的刀子硬生生的戳在了原地。她不明白为?什么从一个年长的女性眼中，会看到这么露骨的恶意，更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是老师，还是对于?她们高中生涯最为?重要的班主?任。 她无措的站了几秒，似乎忘记了来是做什么。 就在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时?，旁边有一个桌子后面?坐着的年轻女老师忽然开口，替她解了这份难堪，“陈主?任，那?是你们班的学?生吧？脸色看着不太好?啊，生病了？” 陈艳芳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恶意的目光居然从扶桑身上转到了开口说话的女老师身上。 这里几句的交涉没有白飞飞的戏，但她在就站在该站的位置，帮着两位老师搭戏。 这个行为?也没有人告诉她，事实上，在片场内，不管是李柯还是霍妩，甚至是其他的导演，都没有在‘应该做什么事情’上面?指教任何人，这似乎天生就是考验演员本身的。 但显然，这么做让白飞飞受益匪浅。 如果不是在这里搭戏，而是在旁边休息、甚至睡觉的话，她对于?这两位老师的认知一定没有现在那?么的深刻，情感也一定没有那?么的深。 简简单单的几个文字，一行对话，根本比不上实拍几小时?的亲身体验的效果。 “表演就是真听真看真感受。”霍妩和白飞飞说：“不光是现实生活中，在剧组，片场，甚至是走戏的时?候，也同样适用?。” 每一个演员所演出的最终形象也一定不同。 就像是扮演陈艳芳这个班主?任的演员，如果不是去深挖了角色，很容易就把她演成一个溢于?言表的反派。 在说到她唯一的儿?子时?，一句简单的‘他可不是那?块材料’，可以是对儿?子的保护，也可以是一句无脑的嫌弃，当?真的不满。 陈艳芳就是前者，她的恶不是纯一的恶，在做恶之前，她有她的目的，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白飞飞听霍妩给她讲解，似懂非懂，但霍妩并没有给她恶补什么，也没有提前告诉她一些所谓‘过?来人’的经验，只是在当?下告诉白飞飞当?下需要知道、想要了解的事情。 两位前辈拍摄还在继续。 陈艳芳的目光和刚刚瞪扶桑时?不一样——瞪扶桑时?，是不屑夹杂着厌恶，也有莫名的嫉妒和防备，像是在看一个已经没救的垃圾，似乎多看一秒，这种?人的存在就是对自己?教学?生涯的误点?，会给她的履历抹上一条漆黑的误点?。 但在看向年轻、漂亮、时?髦，又一身锐气，且教育程度极高，一看就是被当?做干部培养的英语老师秦岭时?，那?目光中满是嫉妒和艳羡。 在对于?秦岭时?，她的恶毒也只限于?那?一眼。 秦岭离开后，很快，她脸上未到眼底的笑也不装了，冷冰冰的对扶桑说道：“你不在教室好?好?上课，来我这干什么？” 白飞飞按照位置站定，因为?一直身在原地搭戏的缘故，她的情绪并没有断掉，甚至被两位前辈讲词、目光对峙时?，她左右观察的微表情以及小动作?都被李柯暗暗的如实记录了下来。 扶桑抿唇，垂着头说：“请假。” 她三两步上前，手上是已经提前备齐的所有有可能需要到的材料。 陈艳芳翻来覆去，实在是挑不出毛病，只能嘴上发泄道：“做什么手术得请一天假，脸色这么差，你不是要去打胎吧？” 说着，她上下打量了扶桑已经明显发育的身体，宽大的校服下显得极为?清瘦漂亮，像一颗鲜嫩的青竹，加上她从小教养很好?，并不会因为?青春期驼背含胸，然而这样的好?姿态，在周芸眼里却是十恶不赦。 “一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我看你这辈子撑死?了也就是上个大专技校的命，你看见?你成绩了吗？啊？以前考试多少你现在考试多少？心全用?在打扮上了你哪还有心思去学?习！琢磨着去当?小三勾引男人吧？一个老鼠屎坏一整锅粥，李燃成绩也被你拖下去了，整个二十七班都是因为?你，平均分拉下来了多少？” 陈艳芳说的起兴，尤其是在看到少女脸上出现了难堪和眼泪时?，她骂的更起劲了。 第92章 等她发泄完毕，墙上的时?钟已经悄然无声?的过?去了十几分钟。 早读下课铃声?打断了周芸的怒骂，她意犹未尽的收声?，把桌子上一团废纸砸到扶桑身上。 “滚滚滚！”陈艳芳怒骂，“以后出去别说你是我学?生！” 扶桑浑身上下都是轻微的颤栗。 这份抖动一直被她强压着，随着走动的步子越来越明显，一直伴随着办公室锁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整个牙关都在打颤，牙齿互相嗑在一起的声?音极为?剧烈、她怕被人看到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自己?慢慢走到了此刻不会有人的楼梯阴影里，整个人在狭小的空间内，光与暗的交织下，构成了一个脆弱的轮廓。 “卡！” 白飞飞还蹲在角落里，一手撑在额头，眼泪往下掉，久久没能回神。 李柯似乎预料到了她此刻的状态，让工作?人员暂时?别打扰她，让她一个人消化消化。 白飞飞没消化太久。 卸下了眼镜的演员周芸并不像是戏里的陈艳芳，长得严肃，但其实笑起来非常和善。她站在距离白飞飞几步远的地方，见?她的状态好?了一些，才上前两步，叹着气说道：“真是对不起。” “您说什么对不起啊。”白飞飞呼出了一口气，“那?也不是您自己?想说的。” 周芸点?点?头，又摇摇头，面?上带了点?忧愁：“好?的演员要去体会角色，融入角色，虽然我只是饰演一个配角，但是我怕私下里融入过?头，不自觉也变成那?样。” 白飞飞蹭下巴上眼泪的手一顿，往后缩缩，害怕。 “别吧。”白飞飞可怜巴巴，想拽周芸的手。 但是手伸到半路，改成了扯她的袖子，还是有一点?怕。 霍妩在不远处看，没上前打扰。 白飞飞巴巴道：“您别啊，您别入戏太深了，一点?深就可以了，太深我害怕。” “她要入戏太深，这组里每一个年轻演员不害怕的啊。”一旁的辅导员说，“都是学?生仔，和她当?同事的还都没她官高，比她官高的还有把柄在她手上……这是个绝杀局啊。” 白飞飞猛点?头，可不是嘛。 但那?些人并没有直面?班主?任的恐惧，她和几个同样饰演女学?生的女演员就不同了，那?是真害怕啊。 周芸被白飞飞可怜巴巴的样子逗笑了，见?她一副想跟自己?说话，又害怕自己?是‘陈艳芳’的模样，真是怎么看让人怎么想逗她。 过?会，大概还是于?心不忍，说道：“放心吧，芸姐是老人了，不会真那?样的。” 白飞飞可怜垂头，“您不能骗孩子啊，孩子本来就是第一次拍戏……” “可怜死?了。”周芸再也忍不住被逗笑了，片场氛围破冰了不少，“不骗你，真不会。” 第068章 午后起了?风, 勉强吹散了?总是挥之不去的暑气，因为炎热而倦怠的工作人员精神都振奋了不少。 近四十度的高温天?, 有暂时?没戏的演员没事?做，找了?一片空地，百无聊赖的直播无油煎蛋。 黑色平底锅上的鸡蛋逐渐成型、变白，最后成功变成了一个无油煎蛋。白飞飞看的有趣，但?自?己却像是个白晒蔫了的小白菜，躲在树底下，捡了?几片叶子狂扇风，顺便候场。 饰演英语老师秦岭的演员戏份不多，拍摄时?间为期一共就只有三?天?, 对?手戏也?大多是和配角组的。 今天?这是少数几个跟主角组的戏，白飞飞读了?读剧本，若有所思的说：“秦岭这个时?候, 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不光是观众会猜, 没有全部剧本的演员其实也?会猜。 整件事?情看似发生的地点只局限在这么一个校园里, 但?事?实上却映射了?形形色色的人生百态。秦岭看起来像是个局外人, 可她?又?非常敏锐的比所有人都提前察觉到了?怎么样才能规避被挑选为‘猎物’, 甚至将她?告诉了?扶桑……以及每一个, 有‘潜力’被当成‘猎物’的人。 白飞飞问的, 是她?本人想问的，同样也?是戏里扶桑想问的。 事?情就发生在她?和秦岭见面不久后。 那?次的见面，秦岭并没有和她?说太多的话, 只是不断地强调了?几个关键字眼：一定要好好学习、光荣榜等词汇。 可老师对?学生说要‘好好学习’的话实在是太常见，甚至就连扶桑都没有当一回事?。她?那?天?实在是太多琐事?了?, 要回家收拾母亲住院需要的东西，要准备病人手术后可以吃的饭菜, 还要来来回回跑手续，也?要完成高二下学期繁重的作业，每夜几乎都是凌晨两三?点才睡。 忙碌一天?，滴水都没来得及喝，她?舔舔嘴唇，却发现甚至已经干到了?口水都无法浸润自?己的嘴唇。 一直到了?很晚，夜幕隆重，整座城市里都看不到几盏亮着?的灯光时?，扶桑才回想起白天?对?话中的不对?劲。 秦岭说：“光荣榜上的学生，是万众瞩目，媒体、报纸、领导都非常重视，他们无一例外成绩都非常好。有的直接保送，在校内，他们也?都是所有人重点关注的对?象。” “老师对?他们会有优待、教导主任和校长?会亲自?查班，大小考试都会过问身体精神，补助超过国家标准数倍……扶桑，你要好好学习，你才能成为这样的人。” “只有成为这样的人，你才能有一个光明灿烂的未来。” 白飞飞喃喃道，“最后的这句台词，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啊？” 与未来相对?的，是现在。 如果扶桑不能成为光荣榜上的那?些人，不能在这个本就对?未来充满渺茫和不确定的年?纪里，坚定的选择自?救、坚持，那?么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 这几乎是可以预见到的。 她?不会有未来。 她?所经历的一切，足够将这个年?纪的人彻底击垮，沦为那?个‘猎物’，从而被高位者随意挥挥手，就被无情的摧毁一生。 霍妩手上的剧本是全部的，毕竟她?全程参与了?剧本的创作，既然白飞飞自?己猜到了?，她?也?没必要隐瞒，便说道：“原来的话是：只有成为这样的人，你才能改变穷途末路的现在，拥有一个光明灿烂的未来。” 白飞飞不解，抓着?霍妩戏服腰后的飘带玩，无意识的，情绪比刚刚好了?一点：“啊，为什?么要改啊？” “她?知道的太多了?。”霍妩冷漠脸：“喧宾夺主，而且没必要。” 秦岭的人设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非常简单。 她?在这所学校任教，只是来刷履历的。常人甚至无法触及到的背景导致她?知道的秘密比常人多许多——譬如陈艳芳就不敢惹她?，甚至在面对?时?需要讨好，背地里也?不敢多嘴，怕被人听到话柄。 秦岭知道这所学校现在拥有的‘规则’，也?知道‘规则’是怎么产生的，更知道‘规则’的内容，甚至多多少少知道那?些人都会有谁，可她?没有想过去打破这个诡异畸形的平衡。 或许是因为打破‘规则’的后果不是她?能承担的，又?或是她?自?己也?没有能力打破，而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尽可能的减少受害者的产生。 但?她?的选择，对?于现在的白飞飞而言说还是个迷。 霍妩知道。 白飞飞想，如果霍妩愿意告诉她?的话，那?她?就也?能知道。 她?扯扯霍妩后面的小飘带，语气带着?讨好：“阿妩，你不能告诉我吗？我好想知道啊。” 霍妩莞尔一笑，享受白飞飞讨好撒娇的表情和小动作，但?又?得尊重行业的基本原则：“不行。” 白飞飞也?不追问，试探性的撒个娇就够了?，多了?就显得有点无理取闹了?。 她?把玩着?霍妩后面的飘带，忽然疑惑的道：“乌灵的成绩那?么好，明明可以保送的，但?是为什?么光荣榜上没有她?的名字啊？而且，她?明明可以做更高薪也?更轻松的家教——学校不少老师不都找过她?教自?己孩子吗？为什?么她?反而要去高级酒吧打工啊？” 这是乌灵视角的剧情，白飞飞是不知道的。 扶桑的视角内，同住在一起后，乌灵总是早出晚归，每天?晚上9点左右出门，要到第二天?的凌晨两三?点左右才回来，每一次回来身上都是相似但?又?不相同的气息。 酒味、香水味、还有烟味，甚至有几次，她?闻到了?一种似曾相识，但?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是什?么的味道，而且还总觉得，这个味道似乎缺失了?点什?么东西。 就像是夏天?没有了?西瓜，秋天?没有了?落叶，那?股味道也?像是少了?些东西，明明至关重要，可扶桑想不起来。 第93章 而且，这个东西，应该和似乎总藏着?很多秘密的乌灵有非常大的直接联系。 但?就连这一点，霍妩都没有告诉她?。 霍妩说道：“提前告诉你的话，你就会按照提前知道的模式去演，就像是已经知道了?答案的考生，不会有正在考试的紧张，状态不对?，你是演不好戏的。” 白飞飞也?知道，但?还是感觉有点气馁。 霍妩伸出手，把白飞飞落在颊边的一缕碎发拨开，像是安慰。 “乌灵好像是站在上帝视角一样。”白飞飞说道：“什?么都知道，她?不知道明确的‘规则’，但?却在下意识的提醒扶桑避开，因为她?观察到了?，那?些人不会主动去招惹家庭完整、成绩好、有朋友的学生。” “能观察到这点，很聪明。”霍妩惊讶于白飞飞的敏锐，戏中的‘规则’其实到现在还没彻底揭露，虽然已经透露了?个大概，但?包括白飞飞在内的所有人其实都还处于一个猜测的情况下。 “如果你再聪明点，说不定能猜出来乌灵的秘密。”霍妩说着?说着?，忽然笑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没有别人的时?候，她?的笑容总是不吝于展现在白飞飞眼前的。 她?伸手把戏里服务生后面用来绑蝴蝶结的飘带抽走，带子尾部轻轻柔柔的在白飞飞掌心滑过，又?轻盈的垂落下去。 白飞飞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顺着?那?条带子走，莫名的，她?脑海中第一个浮想起来的，竟然是霍妩的指尖游走在她?锁骨时?的样子，一样的轻柔，比她?以往在想象中用出来的力道还要柔软许多，但?又?没有飘带那?么凉，是温热的。 霍妩慢条斯理的把飘带系好，尾部垂落在腰际，她?轻声说：“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 白飞飞仰头，满脑袋霍妩的手指，“什?么也?不错？飘带很不错。” 霍妩想把刚刚夸她?的那?句话撤回，但?现实毕竟不是一条条发消息，没有撤回那?个按钮。 鲸木整理 她?伸出手点点白飞飞脑袋，没用什?么力道，只是轻轻一触，“跟我说着?话，脑子跑哪去了?？” 白飞飞意识到自?己刚刚闹了?个大乌龙，但?还好霍妩没有察觉到她?脑子里的废料。稀奇稀奇真稀奇，清汤寡水大半个月，连水都得按量喝，虚弱的时?候喘气都嫌累，天?阴就想葬花，但?有时?候又?一反常态，开始出现莫名的躁动，总想找霍妩说说话，和她?挨挨蹭蹭的。 也?不做什?么，就想靠在一起抱抱贴贴。 白飞飞闻言‘嘿嘿’一笑，又?扯扯霍妩身后的小飘带，忽然突发奇想的歪歪头，“阿妩，你有没有穿过仙女?飘飘裙啊？” 霍妩沉默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让人难以忍受的东西，脸上头一次出现了?非常非常明显的、清晰可见的嫌弃：“没有，不可能，啧。” 白飞飞听得满脸惊奇。 怎么能有人‘啧’一下都能这么赏心悦目。 她?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流氓，凑上去，仰着?脸，“再‘啧’一下，阿妩，再‘啧’一下。” 也?就是因为现在在片场，霍妩修养也?够好，才没一巴掌把白飞飞的脸给推开。 余光扫到了?什?么，霍妩这下忍住了?一声‘啧’，但?还是真情实感的更嫌弃的发出了?一声‘嘶’的抽气声，而后沉着?张脸走了?。 白飞飞挠挠耳垂，被蚊子咬了?个包，好痒，李柯让她?等包消了?才能继续拍，她?只能继续等着?，旁边被点了?几盘蚊香，看起来像要飞升。 身上的花露水味道重的吓死?人，不光点了?蚊香，腕子上还挂了?个驱蚊手环，但?效果着?实不错，身上好歹没添新?包。 不多时?，趁着?云多起风，把狗带出来遛的付晓晓一屁股蹲到白飞飞身边，遥遥望着?霍妩离去的身影，“她?怎么好像一副看到了?狗屎的嫌弃表情？” 白飞飞同样迷惑：“不知道啊。” 刚洗过的小狗浑身香喷喷，小可爱的眼睛圆滚滚，黑白分明的，在剧组已经俨然上升到了?吉祥物般的存在，付晓晓每天?遛狗的时?候，守着?不让人喂它吃东西就很辛苦，尤其是大爪子，总被人稀罕的闻来闻去。 巨无霸的待遇要差一点，小小的身躯大大的脾气，除了?白飞飞谁也?不爱搭理，凑近了?还要叫，有时?候连白飞飞的面子都不怎么给。 白飞飞又?总喜欢玩它。 “啵儿霸，来，握手，握握手。”白飞飞喊巨无霸小名，同时?伸爪。 这次巨无霸一改常态，很给面子的抬起了?一只爪子。 白飞飞抓着?摇了?摇，又?让它握第二次。 但?这次巨无霸不买账了?，甚至朝白飞飞翻了?个白眼，团成一团，长?叹了?一口气。 白飞飞刚想继续诱导，冷不丁想起刚刚霍妩的模样，“……我知道了?。” 付晓晓准备给小可爱倒水喝，头也?不抬的回应：“啊，知道什?么？” 第069章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白飞飞和霍妩都没再碰过?面。 霍妩的戏有一部分内容是绝对保密的，拍摄期间?, 闲杂人等甚至不被允许入内，在里面的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工作人员。 白飞飞简直好?奇死了，但是又无可奈何，倒是越来越期待剧能顺利播出、上映，现在也慢慢品出一点，霍妩之前说会期待自己的戏时的感觉了。 因为总有些地方是自己没观察到的，总有新惊喜。 白飞飞在休息的时候也没闲着，她上进、努力又好?学，也在霍妩的提点下经常去参观前辈的拍摄现场, 长时间?的观摩下来，也学习到了很多东西。 这几?天的重头戏分别在路星河、李冉那一组和周芸，以及饰演秦岭的演员方捷身?上。方捷的戏份相?对较少, 大多数的戏份都是上课的内容, 每天要背的东西不光是口语, 还?有板书——因为她任课的班级是尖子班, 需要全程外语对答, 这对她而言也非常难熬。 白飞飞看?了几?次, 回来没忍住, 又报了个英语班。她大学英语只?考了四级，六级还?没试过?，只?是想起霍妩曾经说, 演员这个职业，本领越多对自?己帮助越大——尤其是看?到了方捷曾经说, 这个角色本来是一个投资商塞的人，本来轮不到她, 但是因为在试镜时一段流利的口语，和曾经当过?英语老师的经历才被李柯拍板定下了。 白飞飞也不知道自?己的前路会怎么?样，下一个角色会不会也遇到类似的事情，但即便她现在的经纪人是白雪，法律顾问?是席荣……甚至还?有霍妩，可事在人为，她们也不是万能的，自?己还?是得争气。 白飞飞忽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她一直在努力的路上。 而这条路使得她收获满满，每每想起都觉得值得。 - 又拍摄了几?天，周芸和方捷双双迎来了杀青戏。 她们两个杀青在同一天，杀青前的戏对于周芸来说都是重头戏，很多次的情绪大爆发，白飞飞几?乎一有空就往她那里扎。 校长办公室内，周芸正在准备拍摄最后一场戏。白飞飞凑在李柯旁边，聚精会神的看?着。 李柯今天又换了一顶新假发，偏粉调的红，豆豆鞋和阔腿裤，上身?是个码数大到可以给白飞飞当被子的宽衬衣，但外面套了一个象征艺术工作者的绿马甲，那才是李柯本命。 “学着点。”见白飞飞过?来，李柯说道：“周芸的爆发力很强，她也就是生?不逢时又受外形限制，不然早年大女主戏她一定是头一份。这样好?的演员，除非真是特好?的配角，否则都排不上号请她演。” 白飞飞认真点头，问?李柯题外话：“导，怎么?感觉您组里的演员好?像演技都很好?。” 搞得她每天拍戏像上课，不光是对手演员，但凡是拍摄中的都能去观摩两眼。 李柯闻言却摇头，“那当然不是，不少都是投资方塞来的，不过?现在比以前强点，煤老板塞人的时代?过?去以后，不少剧组就成了二代?和流量公司的博弈，那时候塞进来的人那叫一个良萎不齐，行业里也出了不少热度超高的烂剧。后来过?了挺长时间?，沉下心来细细打磨，没被所谓流量迷晕眼的导演终于博出来了几?个，四五年里出了不少的爆剧，真正靠本事吃饭的演员一个个上桌，开始崭露头角，这才把这个现象遏制住。” 白飞飞莫名?想到‘拨乱反正’这个词。她没想到导演圈儿需要考虑的东西也这么?复杂，李柯说的东西让她听得一愣一愣的。 李柯瞅她一眼，乐了，心里知道这弯弯绕绕的白飞飞未必明白，但就是没原因的，每次冲着白飞飞总有点莫名?其妙的说话欲望，似乎不管跟她说什么?，她都能有认真在听的姿态，还?能会给出一丁点都不敷衍的回应。 第94章 李柯难得的多说了两句，“你有灵气，但这圈子里有灵气的不少，昙花一现的更多。你的灵气有可能只?限于这一部戏，因为你符合扶桑。换个角色，譬如齐阳，你或许可以演出你自?己的风格，但那一定不是我要的，换句话说就是你不适合。而你的演技也不够我要的好?的标准，试错对于一个导演来说成本太高，所以圈子里才那么?多演技好?，但没戏拍的人。” 白飞飞自?然知道这一点，刚开拍的时候，最简单的文戏都要ng好?几?次，走路、小动作，就连说话的气口，说话的语速，甚至是吃饭时吃多少，嚼几?下，这些都是她在这段时间?学习到的。 回想起自?己刚开始拍摄的部分，白飞飞都觉得，真是难为李柯了。 “吴清莹也未必就是最合适齐阳的那一个，但是她的演技过?关，外形也不错。”李柯调整了摄像头，让镜头对准了吴清莹的脸，说道：“看?到了吗？齐阳在戏里的角色畏缩、懦弱，但吴清莹不是这样的人。” 吴清莹在休息的时候并不在齐阳的角色里，她不怎么?喜欢笑，也不怎么?喜欢和人沟通，整个人看?上去冷清清的，和齐阳的内向是本质上的区别。 反差感很强，几?乎完全把自?己变了一个人的样子去演戏，白飞飞不由觉得佩服。 “再说齐阳。她性格软弱，可当她真的被逼到绝地的时候，她会展现最疯狂的一幕，因为她有家族遗传精神病史，她可以在清醒的状态下杀人而不负任何法律责任。”李柯说完一笑：“谁都没法确定在杀人的时候，她是不是处于病发状态。” 白飞飞不懂李柯怎么?突然把话题跳到了齐阳的身?上，但也知道李柯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转移话题，便也没急着回话，等着李柯继续说。 李柯兴起，多少也有点惜才得意思。 他的惜才来源不是源于白飞飞本身?，因为白飞飞需要深挖、需要培养，而是因为对霍妩的信任。 即便霍妩真的喜欢白飞飞喜欢到心尖上，而白飞飞也真的适合扶桑，但她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白飞飞如果不能演，霍妩也不会点那个头。 李柯便道：“齐阳的这个人设，在我告诉你之前都是绝对保密的。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察觉到这一点了吗？” 白飞飞果然摇了摇头，顿了顿说道：“我没感觉齐阳有精神病啊？她也没有类似的小动作……我对有杀人倾向的精神病人不太熟悉，那是什么?样的人？” “傻子见过?吗？”李柯说。 白飞飞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说道：“小时候见过?，有个傻子总喜欢在公交车站和孩子们玩，不过?倒没觉得她可怕，她蛮可爱的。” 可爱这么?个词，似乎不是用来形容男性的。 李柯闻言说：“女性？” 白飞飞就点点头。 李柯搓了搓下巴，说道：“咱们剧组附近就有一个，四五十岁，身?材瘦小的男性，家就在旁边那小区，和你俩住的隔了两栋楼。听说过?没？” 白飞飞果然还?是摇头。 李柯说的是戏中扶桑与乌灵的住址，但她们并没有往远处去过?，因为拍摄点不在那边。 她其实?和剧组其他的工作人员关系不差，但是也说不上太好?。更多的时候她忙于自?己，人情往来上的事情大多都是付晓晓和白雪代?劳，这也是艺人工作人员的常态。 但她也听出了李柯的言下之意。 她虽然没见过?，也没关注过?，但吴清莹一定见过?。而且那个傻子，应该和戏中的齐阳有某些方面的相?似，吴清莹有可能从他身?上获取到了一些灵感，多见人会对演员有很大的帮助。 闻言便说道：“他平时会在哪里出没？” “女人多的地方，尤其是小女孩儿多的地方。”李柯说：“别一个人靠近，你太漂亮，长得又没攻击性，那傻子会跟着你。” 轻轻松松的一句话，白飞飞硬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有点害怕，脑海中筛了一圈人，居然没有能和她结伴的。 ——付晓晓并不在这个选择的范围内，白飞飞连想都没想过?她。她对男性天然有种恐惧感，虽然伴随着岁数长大，这方面的恐惧在消退，但小时候留下的阴影不可能完全消失，只?是被她很好?的隐藏起来了而已。 似乎是看?出了白飞飞的想法，李柯恨铁不成钢，“找霍妩跟你啊。凌家给她分的有保镖贴身?跟着，安全性不用担心，再说了，这多好?一个增进感情的机会，怎么?不开窍呢。” 白飞飞果然摆出了一副受教的姿态，并且打算回去就买点辣椒水报警器之类的东西。 “多看?看?。”李柯最后说，“多感受，没坏处。” - 白飞飞和周芸的对手戏不算多，但印象极深。 她入戏时，就是另外一个人。在剧中，她是可以赋予角色第二次生?命的人，即便角色已经在单纯的文字上完善的足够丰富，但周芸似乎总有些特别的魅力。 她为了向上爬，会费尽心机向上去讨好?每一个领导，会挖空心思和家境好?的同学打好?关系，为他自?己儿子毕业后在本市的未来铺路。 同时她将小人物拥有权利后的嘴脸展现得淋漓尽致。她会用最恶毒的言语攻击每一个青春期漂亮的女孩，同时抨击成绩差的学生?家长，面孔尖酸而狰狞，因为这源于她不幸的婚姻，出轨年轻大学生?的丈夫，以及恶毒的婆婆，和□□她的公公，同样也来源于掌权后的小人物无法无天的虚荣。 她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她寄希望于儿子成长，将她带离魔窟，可偏偏天不遂她愿。 被她寄予全部希望的儿子，前途彻底毁了。 而原因就是周芸今天最后两场戏的内容，一段是和饰演校长的演员对手戏，内容不算太重，主要靠周芸本人的发挥，另一段则是和吴清莹的对手戏，白飞飞最期待的也是这一场。 第070章 一切准备结束, 场记打板，拍摄开?始。 白飞飞站在工作人员后面不远不近的看着。 周芸几乎是一秒入戏, 老?戏骨不论是台词还是到?表情都无可指摘。只是一道门的距离，她的状态就变了。 上?一秒还在说笑，下一秒就从戏中的一个愤怒到极点的母亲，变成了强压怒气、还提起笑容，拎着礼物?去找领导帮忙的老师。 下课铃响起，学生?们吵吵闹闹的从教?室飞奔出来，人?群拥挤，白飞飞看到?周芸小心翼翼的护住了身侧的皮包，她不免好奇的猜测着里?面是什么。 霍妩不知道什么时候忙完了她的拍摄内容, 过来时身上?的戏服已经换了一身，离开?时身上?是酒吧调酒师的衣服，很紧的马甲掐在腰上?, 后面有?两个洞设计的巧妙, 最里?面的白色衬衫后面的仙女小飘带也能露出来, 反而衬得?腰身更漂亮, 勾勒出的曲线让白飞飞忍不住就一直盯着, 手也总想要往上?放。 甚至打算拍完以后找服装老?师把那件戏服买下来。 白飞飞察觉到?霍妩在, 就很像是个有?了家长的小孩子, 不能找李柯问的都能找霍妩问，也不用担心她问的问题会过线。 “陈艳芳包里?藏得?是什么啊？”白飞飞说：“她好像并没有?很紧张的样子，有?学生?朝她扑过去的时候, 她第一反应不是护着包，反而是避开?。” 霍妩轻声说：“慢慢看就知道了。” 白飞飞连声点头：“嗯嗯嗯。” 配角组的戏份对?于她而言是陌生?的, 这个模样的陈艳芳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一个演员的魅力就是如此，她可以在转瞬间变成另外一个人?。 她走进校长室, 见她进来，在办公桌后面刷短视频的校长抬起头，手机屏幕嚣张的面向正上?方，一个个划过，全是性感擦边女主播，白飞飞甚至还听到?了非常做作夹着嗓子的哼吟。 白飞飞惊讶之余觉得?佩服，又小声和?霍妩咬耳朵，“哇塞，这是怎么这么精准刷到?的？” 这下霍妩直接告诉她了，“准备道具的工作人?员不停给这些女主播点赞，送礼物?，硬刷出来的。大?数据算法推送罢了。” 白飞飞果然露出了一副受教?了的表情，过了会，又小声说：“用的剧组的官方账号吗？” 霍妩几乎瞬间就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了，笑了笑说：“你和?宣发部门的一个运营鬼才想的是一个念头。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造了一波噱头，到?现在‘处理相关工作人?员’的评论还排在第一。” 屏幕上?身着一身湿透白衬衣，黑长直发，带着黑框眼镜，一副清冷的表情，却对?着镜头尽显妩媚的女主播直直的冲入陈艳芳眼中，同时也刺痛着她的心脏，她恨这些女人?。 “你又过来干什么？”校长赵启越在办公桌背后，见是陈艳芳，不在乎的又看了两个视频，片刻后，他烦恼的抖了抖腿，一脸嫌弃的用短胖手指点下了暂停按键。 第95章 白飞飞在镜头外想，这个胖演员可真是把一个酒囊饭袋演活了。 赵启越没起身，用一种无赖的口吻说：“陈老?师，我?知道你现在情绪激动，这样子嘛，你呢，先冷静冷静，回?去休息一段时间，你也不用带准三年级了，学校呢，当然，咱们也不会亏待你，你的职位也给你留着……” 听着赵启越絮絮叨叨的说完，陈艳芳古板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个笑容。 赵启越抬头看见她这么个表情，摸不透她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脸上?是明显诧异的神色，打量的小动作非常精彩。 陈艳芳上?前两步，面上?尽显谦卑和?讨好，“张哥，我?是来跟你说声对?不起，之前那事儿是我?不对?，我?太激动了。这不是承乾一出事，让我?慌了吗，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嗨，冷静下来以后，才发现是我?的不是，这才赶着来跟您赔礼道歉来了，不然再晚点，怕就没脸来了。” 她也不给赵启越拒绝的话?，动作小心的从贴身的包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这是云南的金瓜贡茶，足足九两，我?这么些年跟着您干，也赚了不少了，知道您爱这一口，这不是特意求来了这么个茶叶……” 赵启越拒绝的话?再听到?金瓜贡茶之后咽了回?去。 好的茶叶市值千金，随着陈艳芳打开?那个精美的盒子，里?面的红色茶饼映入眼帘，足有?9两，已经在百万元上?下。 就算是他赚的再多，胆子再大?，也不可能舍得?花百万去喝这么一口茶。赵启越脸上?顿时喜笑颜开?，眼睛落在茶饼上?，但余光却还在不停地偷觑陈艳芳，他没掉以轻心，观察了一会后，随着陈艳芳说的话?，他才终于算是放下了心来。 “离了您，我?一个小班主任，还能干什么？辛辛苦苦那点钱，开?课外辅导班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万把块，还得?防着被家长举报，更别提收礼了……”陈艳芳身上?的衣服显然是精心挑选过，依旧朴素，但举止间多了太多的拘谨和?卑微：“我?儿子从小被我?惯坏了，花钱大?手大?脚的，等他出来以后……我?总得?给他留点傍身的，再说了，他以后有?您帮忙，那不是更顺点吗？” 说完这句后，陈艳芳将精美分装好的茶叶取出一包的量，上?前熟练的冲泡开?。 一边冲泡，一边说：“再说了，现在风声正紧张，学校随时都有?警察过来……您这么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到?跟我?一样话?紧的人?了，是吧，启越哥？” 赵启越眯了眯眼经，每一根褶皱里?都写满了被恭维舒服了的得?意。半晌，他虚虚笑了，伸着粗胖油腻的脖子，接受了陈艳芳递到?他唇边的举动的茶水，就着陈艳芳虽然比不得?少女滑腻、但胜在白皙的手喝了一口。 镜头外，白飞飞几乎屏息看着。 周芸‘伺候’着赵启越喝了茶，又用另外一个杯子自己也尝了一杯。闲谈半晌，在神不知鬼不觉当中，她带走了那个毫不起眼的、用来包装茶叶的纸袋。 一墙之隔，她的表情变得?平静而又疯狂，纸袋被她带到?了空无一人?的卫生?间，点燃、冲水，唯一剩下的一丁点痕迹，也会被课间来上?卫生?间偷偷抽烟的学生?掩盖，而急速的水流被清洁工直接冲入下水道，再汇入不知名的地方。 白飞飞恍然道，“她是打算投毒啊……” 霍妩轻轻的‘嗯’了一声。 可白飞飞想不通，她迟疑的说道：“但是他儿子最多也就是强.奸罪，认罪态度也良好，即便是判刑也判不了多久，她何必走到?这一步呢？” 说着，白飞飞突然灵光一闪，忽然想起，陈艳芳的身份。 她和?校长其实都算是中间客，说难听点就是拉皮条的。在学校里?挑选着那些家境贫寒、父母、长辈无劳动能力或文化素养不高，甚至是无父无母、成绩也差的，但长相漂亮清纯的女学生?，再向上?贡献给更高一层级的人?。 为的无外乎就是钱、权、色。 陈艳芳为了儿子，甚至为了在自己出事以后牵扯到?儿子，她找了关系，给即将成年的郑承乾找了个‘妈’，即便从法律角度上?，她出了事，郑承乾的身份未来政治上?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赵启越不得?而知，但三者恐怕都有?一份。 陈艳芳为了儿子才做这一切，可偏偏，赵启越却是因?为陈艳芳知道的太多，反而拿她最在乎的儿子下手，妄图捏住她的软肋，却没想到?踢到?了铁板。 但是怎么拿捏的她儿子，而其中又和?齐阳有?什么关系，白飞飞现在还不得?而知。 不过很快，一个多小时后，剧组转场直拍，一切准备完善后，开?始拍摄陈艳芳的最后一场杀青戏，也是和?吴清莹的对?手戏。 主要戏李柯全部在场盯戏，霍妩没戏的时候也不例外，不是在监视器后面，就是在导演和?编剧堆里?，每天忙的其实都不可开?交。 白飞飞扭过头，忽然伸手碰了碰霍妩眼底的皮肤。 霍妩第一反应是向后躲了一下——但发现是白飞飞以后就没再动了，任由白飞飞的手指落在了眼下部分的皮肤上?，听她说道：“你每天这么多事情，是不是很累啊。” 毕竟是个校园背景的戏，乌灵身上?有?超出同龄人?的成熟，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高中生?，戏里?的实际岁数要比其他高中生?要大?两三岁，所以化妆的时候，重点在于强调了一下脸上?的轮廓。 没妆的时候，近距离观察下很轻而易举的就能看出她皮肤下透着的浅淡青色，垂眼时就像是睫毛打下去的一片小阴影。 霍妩闻言思?忖片刻，说道：“习惯了。” 她可以说很多词——还好，不累，但她说的是习惯了。 习惯于奔波劳累，甚至是习惯于让身体?处于疲惫的状态。在本身就高强度的拍戏状态下，她还要同时肩负起共创的身份来盯戏，虽然大?部分的责任在李柯身上?，但霍妩不是什么事都指望别人?的人?，她更喜欢把所有?的事情牢牢的握在掌心。 所以这个状态，没办法的。 只要开?机了，就没法避免。 白飞飞心疼，又不知道能做什么，忽然想起霍妩之前给她的一杯热牛奶，确实是让她拥有?了一夜好眠。 于是她联系了下付晓晓，走私账让她找找附近有?没有?哪里?有?订奶的地方，送来以后可以加热好再给霍妩送过去，这样每天晚上?都可以喝到?新鲜的热牛奶。 又聊了一会，李柯那边开?机，演员走过戏，确定没问题了，正式开?始拍摄。 这是一个非常阴暗、老?旧的房间。 窗外的细雨不停的下，到?处都是雨水击打在瓦片上?的声音，一个老?旧的城中村里?，住房的前面就是鸡窝和?泥泞的地面，枯叶落了一地没有?收拾，到?处都是干枯的树枝。 这就是齐阳居住的环境。 她每天的衣服都很整洁，边缘总有?无法洗去的陈旧污渍和?破损，夏天还好一些，冬天则非常明显，手十分粗糙，并没有?多厚重的茧子，只是每天都要洗很久的手，才能把所有?缝隙里?的黑泥洗掉。 没想到?她住在这样的环境里?面。 白飞飞在镜头外说道：“我?之前看到?吴清莹拍戏之前，会先把手上?沾满泥巴，再晾干以后去做很久的脏活累活，剧组哪里?脏她就往哪里?钻，用不了多久，她手上?的泥巴就会变成黑色，包括指甲缝里?都是，而且手也会粗糙很多。” 这和?白飞飞对?吴清莹一直以来的印象都不太一样，她还以为吴清莹应该有?洁癖，但实际上?她并没有?，还非常的吃苦耐劳。 “没必要效仿。”霍妩说：“个别几场戏可以这么做，长时间需要保持这种状态的话?，那就要丢掉自己的个人?卫生?习惯，让自己完全处在这种脏乱的环境下，她也只是临时找状态罢了。” 白飞飞点点头。 霍妩曾经拍过一个大?草原背景的戏，故事主要讲述一个马上?民族的变迁。拍摄地点就在真正的草原上?，那里?资源比不上?内陆丰富，且水源稀缺，洗澡的水都要自己动手烧。 人?人?都过得?非常艰苦，霍妩也不例外，和?组里?大?多数人?一样，每一个月才洗一次，两个月能有?一次所有?人?集体?放假，去城镇上?的大?众澡堂。 黄沙、干燥、缺少水资源，和?那部剧中女首领的英明强干与杀伐果决，最后慷慨赴死时，仰天长啸的模样让她记忆尤深。 在白飞飞后来看那部戏的纪录片时，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全身心的融入角色，角色什么样，她就是什么样，大?到?每一个想法，小到?每一个习惯。 镜头里?，似乎终于察觉到?了有?客人?造访，正面无表情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的齐阳眨眨眼，忽然缓慢地、将嘴唇上?扬，露出了一个非常恐怖的笑容。 第96章 白飞飞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仿佛在看恐怖片，害怕的一脑袋扎进了霍妩两腿之间。 刚想喊切镜头让周芸补个走戏镜头的李柯冷不丁一回?头：“……” 不是吧，这么多人?都在呢，白飞飞你胆子够大?啊，腻歪到?人?身上?去了啊。 霍妩给了他个眼神。 李柯扭过头当做无事发生?，“再来一条！” 第071章 这个笑容让白飞飞吓了一跳, 包括在现场的工作人员都觉得这个笑容很恐怖。 但李柯和霍妩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一个喊了卡, 一个抚摸白飞飞头发的手暂停了一下。 白飞飞察觉到气氛不对，茫然抬起头，但因为和她没什么关系，所以倒也不慌，还?有功夫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复。 霍妩身上总是香香的，但是身上的肌肉不算很软，和她的不一样。放松的时候还好一些，但用力时肌肉处于紧绷的状态, 是一种不太一样的体验，有一种很紧实的舒服。 还?很滑。 白飞飞笑眯眯，眼睛舒服到弯成了一条缝隙, 无意?识的用掌心在霍妩膝盖上画圈圈。 霍妩的膝盖其实有旧伤, 不算严重?, 后来?恢复的也好, 不影响日常生活, 是那一次拍女首领时?落下?的毛病。 当时?草原上物资匮乏, 而且剧组拍摄背景有一段时?间?距离雪山很近, 温度极低，昼夜温差也很大。开车来?回到城镇上就?要一整个白天的功夫，再加上治疗的时?间?, 会拖很久的进度。即便是霍妩，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也没有任何特权, 因为耽误一天就?是白花花的钱往外扔，意?外总得克服, 否则损失不可估量。 为了不耽误整体拍摄，霍妩最后只能用膏药和止疼药缓解，聊胜于无，但毕竟没有好好休息，又一直在受创，所以还?是落下?了病根。 阴雨天时?会痛，霍妩夏天在外面也不怎么穿露膝盖的衣服，几乎都是长?裤出行，因为如果出入空调房，膝盖就?会非常不舒服。她形容说是像塞了一块沾满了水的海绵，绵延不绝的钝痛。 但热敷就?会缓解很多?。 白飞飞身上没有骨关节问题，其实不是很能感同身受那种是什么样的痛感，但不妨碍她能看出霍妩强忍着痛疼的表情，和她在放松时?，会尽量减少走动的行为。 许是霍妩这段时?间?的纵容让她越来?越大胆，白飞飞不光贴上面，还?用炽热的掌心在上面打着圈转。 “怎么了？”她手没停，用气音很小声问。 霍妩拍拍她，“没事。” 而后和李柯对?视一眼，示意?李柯继续。 “重?来?，情绪不对?，陈老师再走一次。”李柯说完以后皱了皱眉，而后静静地看着监视器。 监视器中?，吴清莹和周芸都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又是谁的情绪除了问题，但是都对?上一次没发挥好的地方做了调整。 但很快，没过多?久，李柯又喊了卡。 陆陆续续四?五次，李柯的脸已经完全冷了下?来?，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噤声，生怕惹了他不痛快。 他虽然平时?再好说话、再和善，那也是源于他乐意?如此的基础上。毕竟是整个组里最有话语权的人，他真要发火，没人不怵得慌。 “在这看一会，还?是去休息？”霍妩侧过头问。 从李柯说了暂停半小时?的时?候，白飞飞就?从霍妩腿上爬起来?了。 ——人在不高兴的的时?候，看到高兴的人会更不高兴。白飞飞不想在这个时?候上赶着去找李柯的不痛快。 她有点迟疑。 拍摄其实很累，在自己没事的情况下?，能休息的一般都会抓紧时?间?去休息，就?算是只睡短暂的十几分钟，都能恢复一部分精神，本质其实也是为了更好的发挥。 她是为了看两个演员拍戏来?的，但是现在进度暂停，李柯也没跟两个演员讲戏，而是让她们自己就?刚刚的拍摄内容琢磨。 白飞飞心想，这哪是能琢磨的出来?的啊。 真要是李柯这样把一个带子放她面前?，让她自己说哪里好、哪里不好，她想破头也不可能想的出来?。 但白飞飞也有点犹豫。 演员因为面临的导演不同，会遇到的类似的情况也很多?，眼下?就?是其中?一种。圈里不少和李柯类似的导演，他喜欢和演员、编剧共同探讨，再加以改变，这部戏从他们分批、分组围读开始，剧本其实就?一直在改动。 在保证剧情没有任何变动的情况下?，人物会更为丰富，会带有演员理解中?的色彩，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给了演员最大的自由，但同样的，演员出了问题，他往往也不会直说，除非真的跑题跑的离谱。 “在这里等等吧。”白飞飞最后还?是说，“今天下?午没我的戏了，看完这一场回去再休息也行。” 霍妩闻言就?说好。 但等待总是疲惫的。 李柯临时?叫了编剧组去开会，回归的期限一下?子就?变得不太明确起来?。白飞飞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偶尔回神擦擦嘴巴，又困得委委屈屈的撇嘴。 她这幅样子看的可爱又好笑，可偏偏人在监视器边上，前?没有树后没有墙，都是比人还?精贵的机器，没一个能让她趴上去借力休息的地方。 旁边的花絮老师觉得可爱，扛着摄影机就?过来?了。冷不丁发现白飞飞身边还?坐着霍妩，迟疑间?就?没靠太近，和霍妩的跟拍老师远远对?视了一眼，用眼神示意?情况。 对?方的拍摄其实自由度不高，和霍妩相关的花絮其实被剧组流出的不算太多?，她自己本人似乎也并不怎么喜欢生活中?的模样被过多?的暴露在公众视野下?，只有偶尔几个从剧组流出的采访视频，大多?也都是针对?性的去谈创作。 但要拍白飞飞，霍妩势必会入镜。 考虑再三，摄影师不想放弃这个素材，硬着头皮拍过去了。 但没想到霍妩没拒绝，也没做手势或是别的什么让他离开，而是在白飞飞靠在她肩上睡着以后，冲着镜头比了个‘嘘’的动作。 摄影师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机器上下?点点，示意?知道了。 白飞飞睡了很短暂的一觉，但恍惚间?有一股非常令人心安的气味萦绕在鼻尖，她甚至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中?的她找到了这种香气用的原材料，然后在自己家?里种了一院子的花，每天晚上都可以闻到同样的香气安眠。 这样美好的小短觉，比睡两三个小时?耽没睡好的觉还?要能恢复精神。 白飞飞先有了意?识，才陆陆续续的听到了片场的嘈杂声，是李柯回来?了，工作人员正在问他下?一步的安排。 李柯让清理准备现场，自己则是让吴清莹单独走了一遍戏。 吴清莹这才知道，情绪上给不出李柯想要的反应的人是她。 果然，又走了一遍，吴清莹给出的反应还?是没能让李柯满意?。 李柯便道：“你过来?。” 吴清莹走到李柯身边，听着李柯跟她讲戏。 白飞飞也刚睡醒，脑子还?算清晰，但眼神必不可免的有些呆滞，很害怕听漏，就?呆呆的歪着头，凑近了点，好像这么做，一边的耳朵尽力能听清。 还?顺手扯了扯耳朵尖，就?像拍总失灵的古老电视天线似的，扯扯就?能接收到信号。 霍妩感觉看白飞飞各种各样的动作比看李柯讲戏好看的多?。 这一场拍戏的人大多?都在场听着，周芸也在旁边，毕竟吴清莹的状态关乎着和她的对?手戏，没人想被拖累，更没人想拖累别人。 李柯说道：“齐阳现在的状态是什么样的，你来?说说。” 白飞飞也跟着一起想。 和齐阳相关剧情，对?手戏部分她们一般都在一起，重?点剧情她是都知道的，毕竟和扶桑的相关性很强。 这段戏的内容她大概推算了一下?，应该是在齐阳跳楼自杀前?和陈艳芳见?的最后一面，过后不久，齐阳就?会约自己在旧校区的废大楼见?面，把她手中?的一些证据内容交给自己，还?有一场并不算是剧烈、但是情绪非常充足且爆发的戏。 如果是她出演齐阳的话，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曾经被她视为最人生指明灯的老师，唯一的希望和救赎，却?成了她求救道路上最重?、也最难以突破的一道枷锁。她知道这个老师最重?视的是自己的儿?子的前?途，也知道这个人喜欢自己，甚至会在放学时?从另一个学校跑过来?悄悄跟着自己，也会偷拍她。 所以，她用了自己的方式，让一场你情我愿的关系变成了强迫。 不仅如此。 齐阳的家?族有遗传精神病史，有一部分药属于管控药品，每人限制剂量，因为带有极高的成瘾性，市面上甚至已经禁止流通了。而齐阳从想到这个计划开始时?，就?将药藏下?来?了。并且在赵启越的帮助下?攒到了足够成瘾的量。 第97章 也是因此，一场看似普通的强迫关系，也变成了更为严重?的吸、毒。 她知道自己逃不脱干系，但无所谓，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在最后，她是开心的，快乐的，只是这份快乐夹杂着共同毁灭和大仇得报的疯狂。 但这场戏，还?没到最后尘埃落定的时?候。 吴清莹皱着眉毛，将她心中?的答案说出：“疯狂。” 白飞飞想，是疯狂，但似乎又缺了些什么。 齐阳其实非常聪明。她的成绩自小名列前?茅，是高二分班后，在班主任蓄意?放纵的霸凌行为下?，她的成绩必不可免的出现了下?滑，从此以后成了‘猎物’。 她的成绩虽然是下?滑了，可智商没有，只是她无法?再把精力都用在学习上，脑海也被各种剧烈的情绪占满。 而想要达成她的计划，必须要保持绝对?的头脑清醒，所以，她是以一个绝对?清醒且理智的情况下?，做出的所有的安排。 她可能没有算到陈艳芳今天会来?找她，但她一定算到了陈艳芳会来?——而只要她来?了，就?证明陈艳芳被逼到了绝境。 因为她的这个想法?，是被人‘指点’过的。 一切终于形成了闭环，所以齐阳现在的笑容，不应该是一个让观众看了觉得毛骨悚然的笑，而是包含了更多?情绪、更深层的苦涩和溯源达成的满足与空虚。 白飞飞像是一个踩到了答案却?又不敢说出口的小朋友，屁股着火似的挪了挪，最后只能扯了扯霍妩的袖子。 霍妩用眼神表达疑惑。 白飞飞做口型：“我——” 刚说了一个字，就?听李柯说：“对?，但不全对?。” 白飞飞怕打扰李柯，刚比划一个‘我’的读音就?被迫闭上了嘴巴，有知道答案说不出去的抑郁，让她很低落的撇了撇嘴角，但目光却?是一直往霍妩那看的。 旁边的李柯说：“一个十六七岁的高中?生，选择用自己的身体、前?途，甚至是死亡，去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她是疯狂的，但同时?，她得保持住绝对?的理性。否则这件报复行为，是不成立的。” 吴清莹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 李柯给她留了思?考的时?间?。 白飞飞的猜想被李柯证实，当下?仰起脸，想朝霍妩摇摇尾巴嘚瑟嘚瑟，却?见?霍妩左右看了看，见?所有人的注意?都在李柯身上，暂时?没人注意?她时?，飞速朝白飞飞隔空嘟了嘟嘴，动作极其轻微，如果不是白飞飞一直看着她，恐怕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一个微小的动作。 白飞飞顿时?惊呆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霍妩刚刚的动作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想要扯动唇周肌肉，更不像是她会做的卖萌嘟嘴的表情。 ——那个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是写满了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下?，做的一个飞吻。 白飞飞本能比意?识先理解她，又无声的说了一个‘我’。 这次嘴巴才刚刚有动作，就?被霍妩伸手捏住。 白飞飞眨巴眨巴眼睛，听到霍妩在她耳边说：“乖点，别闹。” 第072章 讲完了戏后, 接下来的拍摄就顺利了很多。 两人都算是经验丰富的老演员了，在细节上?调整了几次, 就非常顺利的进入了拍摄。 这是一场没有提前预告的家访。 齐阳的父亲有精神疾病，虽然是后天发作，但仍然给这个本就不怎么温馨的家庭带来了一抹浓重的阴影。整个家庭里，只有齐阳的年迈的奶奶把她当个人，努力用卖废片、捡破烂的钱供她上学，然而就这么?一丁点薄弱的积蓄，还因?为?她父亲精神发作致人重伤而全都用来赔款了。 现实?中?没有那么?多?爱心基金，即便有，她们的关注对象也很难是齐阳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女生。 陈艳芳向里走, 一边走一边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让齐阳害了自己的儿子。 这是一场两人对峙的戏码, 两个人的状态比起前几次错误的状态都有了相应的改变。 齐阳整体的锋芒收了进去, 含蓄而内敛的许多?。而这一场戏, 剧情上?的顺序是在陈艳芳之前的, 她也是从齐阳这里知道了, 指点齐阳害了自己儿子的人, 是校长。 一场戏看的戏外的人也跟着一起叫好，这一场拍完，还不等?白飞飞扭头找霍妩说话, 就见化妆师匆匆凑到了她身边，而霍妩准备上?场了。 白飞飞一时间?有些诧异。 现场不需要太多?布置, 霍妩的镜头也不多?，走戏过后, 便顺利开拍。 副导演在旁边配音，对话的形式告诉站在墙根下?避雨的乌灵室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而霍妩给出与之匹配的反应。 这场难度不高，演员也没什么?发挥空间?，放在正片里也只是最?多?十几秒的镜头，很快就过了。 但李柯瞟瞟旁边聚精会神的白飞飞，清清嗓子，“不懂了吧？” 白飞飞果然抬起头，“啊？” “你现在看着霍妩好像表演没什么?出彩的点，等?到正片里，你就懂了。”李柯洋洋得意，“刚刚就算是副导不给提示，她也能按照进度给出我想要的反应，这就是她厉害的地方。” 白飞飞闻言对正片也充满了期待。 随着这一秒喊停，周芸和秦岭所有的戏份便同时杀青了。虽然主要时间?是按照周芸的杀青时间?来，两人的蛋糕都是用的同一个，但剧组还是花了点心思，上?面同时写了两个人的名字，也准备了两束不同的花。 算是宽敞的院子里面一下?子变得非常拥挤，人人都爱热闹，何况这是组里真正意义上?第一对同时杀青的演员，随着庆祝的声音，蛋糕和鲜花被?工作人员推上?来，在所有人的祝贺下?，今天的工作也算是暂时的告一段落。 白飞飞看着这样热闹的情景，也看着受情绪影响而泪流满面的两个演员，不由说道：“阿妩，你说我们会同时杀青吗？” “难说。”霍妩实?话实?说道：“戏份比重、拍摄时间?、拍摄进度都不同，能同时杀青的主演不多?。” 虽然知道八成会是这样的结果，但白飞飞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很快的，她又高兴起来，“那万一我们两个能一起搭档，同时拍一堆的戏，是不是就能撞上?同一天杀青了？” 霍妩被?她这个设想说的想笑，但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听旁边的李柯像个鬼一样的飘了过来，那么?嘈杂的现场都没阻挡住他敏锐的听力，“当然不可能！” 掷地有声。 白飞飞瞬间?□□个，整张脸都写满了可怜巴巴和期待落空。 霍妩也撇了李柯一眼，情绪平静但全是谴责。 李柯自知理亏，摸摸鼻子，开始祸水东移，“不是，飞飞小孩儿心态不懂，怎么?你也不告诉她？她真要当真了，以后想和你一起搭十几个戏再同时杀青，那还得了？” 到时候期待落空更难受，你哄得住吗你！ 霍妩淡淡道：“想想也没什么?坏处。” 李柯耸耸肩，话没说出口，意思倒是表达到位了：你就惯着吧。 白飞飞还得配合试妆，没聊一会就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李柯这才继续起刚刚没说完的话题，“你变了，之前见你也不这样，现在怎么?什么?都顺着说，以后真玩脱了她当真了怎么?办？” “她也只是随口一说。”霍妩道：“她当然也知道不可能一起搭那么?多?戏，只是说了觉得高兴而已。” “你倒是把人了解的挺清楚。”李柯嘟嘟囔囔。 过了片刻，他还磨磨唧唧的不走，霍妩斜眼看他，也不主动开口问，就等?着他自己交代。 没多?久，李柯憋不住了，终于清清嗓子说：“那什么?，星河过几天也杀青了，和李冉也同一天。他俩的戏份比较集中?，不过那段飞飞也跟他们在一起。” “然后？”霍妩让他有话一次性?说完。 李柯顿了顿，道：“他拍完回去以后，你让你大姐多?注意一点，这几天我看他情绪不太好。” 拍那样的戏，情绪不好是一定的。 凌星河从小被?娇惯着长大，可家里家教严，他发过最?大的脾气，也就是保姆把他的东西收起来，而他找不到东西生气。而他气的也不是保姆，是没把东西归位的自己。 这样本性?的人，去演一个没有坏到底的坏种，容易出现矛盾的共情。 他一边觉得李明明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可恨该死?，可他又能共情到李明明变成那样的原因?，更愿意深入的去理解，他在做尽坏事，却还要全天下?下?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为?他说的一句可惜。 可惜一个曾经?作恶多?端的施暴者，这就是李明明要的东西。 第98章 凌星河痛苦的根源就在这里。他作为?参演者，同时处在了观众视角、上?帝视角和李明明的视角，所以他难以把控侧重点，拍摄不顺利，偶尔爆发偶尔卡壳，以至于拍的非常艰难。 霍妩想了会，李柯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她说这个。剧组太多?，演员太多?，出过类似情况的演员也多?，如果不耽误拍摄进度，李柯从没理会过。 这次凌星河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弟弟，又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不好说太重的话，而且拍摄上?面也受到了影响，不然不至于找到他这，直接就内部解决了。 霍妩道：“耽误拍摄进度了？” “难说。”李柯闻言很快的说：“现在进度勉强能赶上?，但他如果再这么?下?去，时限内拍不完是一定的。” 他直视着霍妩，“即便凌星河演技不错，形象符合，如果再这么?下?去，我可能连他和李冉一起全换了。” 虽然算是个主要配角，但他们的戏份相对集中?，拍摄起来难度其实?整体不算高。但李柯也懂这些角色对于这个年纪的演员的影响，难就难在小孩儿共情能力太强，容易受情绪影响入戏，但同样也容易受情绪影响没法出戏。 李柯的处理方式永远简单粗暴。 这个不行了，那就换人。 “嗯。”霍妩表示了解，“待会我去找他聊聊，明天盯一天的戏看看。” 李柯忽然说：“或者你带上?飞飞？” 霍妩这次是明显不解的表情。 李柯解释，“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听说过斯德哥尔摩，这还是第一次见摩尔哥德斯。” 李柯面无表情的玩了个文字梗，“戏里你弟是施暴者，飞飞是受害者，明明应该是受害者爱上?施暴者的剧情，愣是让你弟完成了施暴者求受害者原谅的戏码。” 霍妩终于兴趣起来了点，“这样？” 李柯也觉得挺神奇，“前几天我就看见了，你弟一没事干就想往飞飞那贴，哎，不是，你弟该不是想横刀夺爱吧？我记得刚进组那时候他不是挺不喜欢飞飞呢吗？话里话外挤兑人，净做点小孩子把戏。” 说起这个，霍妩就难免想到当初的那个‘男朋友’乌龙。 她少有的沉默了片刻，而后说：“这事儿我来解决。” 李柯还杵着不动。 霍妩又道：“你忙你的去吧。” 李柯这才恍然霍妩这是在赶人，当下?鼻子一皱嘴一撅，学付晓晓背着两只手很老年人的姿势走了。 - 试完明天的妆，白飞飞没急着回去。 接下?来几天的戏份基本上?都是和李冉在一起的，算是很简单的文戏，但是得和凌星河饰演的李明明有数次交锋，最?后尘埃落定。 她提前去看了看现场，那边工作人员还在布景，意外的发现了在角落里的凌星河。 有好些天没见，乍见之下?，他居然比刻意在控制体重减肥的自己显得还萧索一点。 白飞飞上?去和凌星河玛卡巴卡：“你通宵打?游戏啦？” “没有。”凌星河冲白飞飞露出不需要化妆就显得很像是心脏病晚期的一张脸，紫黑色的嘴唇显得格外病态：“我在通宵发疯写小作文向世?界忏悔。” 白飞飞想找手机看看忏悔小作文怎么?写，一摸没找到。 整翻兜呢，旁边横空伸出一只手，把她手机递过来了。 手是熟悉的手，衣服也是熟悉的衣服，味道更是熟悉的味道。 白飞飞本能的喊了声‘阿妩’，没忍住又‘嘿嘿嘻嘻’的笑，笑的她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但就是开心。 旁边的人越开心，凌星河越抑郁。 他幽怨的看了眼亲姐，慢吞吞的低下?头，把歌调到了下?一首。 当着白飞飞的面和凌星河聊天的次数不多?，本身霍妩也不是很热络的性?格，说是要找凌星河聊聊，但也难起那个头。 正好看到他切歌，霍妩就随口问了句，“听得什么?？” 凌星河幽怨的看了她一眼，满脸都是委屈，“大悲咒。姐，你说佛祖能超度我这个糟践别人的畜生吗？” 第073章 看这模样, 倒是还没有李柯说的那么严重。 难受了还能?知道用脑子找大悲咒超度自己，而?不是直接出家。 霍妩转头和白飞飞说话：“回去了。” 白飞飞脸上还带着?妆, 身上的衣服也不像是她自己平时会穿的风格，整体精致了很多，衣服大多都是买的品牌成衣，价格不会低，也符合戏中扶桑在家里未破产之前的穿着?条件。 明天的戏份是要去校外组织活动，以班级为单位，女生可以化淡妆，不需要穿校服，白飞飞在戏里?的服装不算太多, 大多数时间是以蓝白校服为主，分薄厚两款。 白飞飞闻言起身说?道：“那我去把衣服还了。” “不用?。既然?已经穿上了，晚上正好回去洗洗, 明天直接穿来。”霍妩淡淡道：“早点回去休息。” 白飞飞乖乖点头, 过了会好奇的说?：“衣服可以过水洗吗？不需要还吗？” “不用?。”霍妩有点好笑的说?：“这些衣服你将来想直接带走也可以。不想带走就留在剧组, 或租或卖, 总有人买账。一个影视城大大小小的剧组那么多, 不是每个剧组的资金都充足, 能?拿真东西来用?的。” 现?代剧最怕的就是造假被发现?, 因为一旦剧集播出，没水花自然?湮没，可一旦剧爆了, 戏里?所有人穿过的衣服、用?过的道具大多会被网友扒出来。 白飞飞剧中用?的所有东西都是真货。 包括她戏中的母亲在最后为了给白飞飞请律师而?准备典当出去的珠宝，也是货真价实的一整套珍品。 戏中白飞飞会佩戴。 白飞飞戏中的造型, 有几套是已经内定过会被跟风的，同?样, 白雪已经和品牌那边沟通过，也想和对方谈下一步的合作，白飞飞现?在对外的形象还在积极转正过程当中，虽然?有讨论度，但手上毕竟没有实绩——再者，一个落魄富家女的人设，对品牌其?实并?没有什么正面营销的帮助。 进展虽然?没有，但捆绑一下热度炒作倒是可以共赢，毕竟谁也没损失，营造一个品牌艺人一家亲的效果对品牌的口碑也不错。 白飞飞倒是没想那么深层次的东西，还在为了可以把刚新鲜拆封的衣服洗了而?高兴。 霍妩目光打量了下白飞飞的脖子，忽然?说?道：“别动。” 白飞飞闻言就停下了脚步，一双眼好奇的望着?霍妩，真就一动不动了。 霍妩唇角控制不住的勾了勾，过了片刻，她用?手虚虚的测了测白飞飞的颈围，两只手食指都能?对接起来，还有余量。 得把项链缩一点。 她松开手，在白飞飞很容易就被碰红的脖子上轻轻触了一下，说?道：“好了。” 最后这一下的力?道太轻，若有若无的触碰让白飞飞身上起了一小阵疙瘩，浑身都是痒痒的，无端让人生出了点萌动。 白飞飞又伸手蹭了蹭霍妩碰过的地方，小声和霍妩说?话，好像她能?有办法一样：“痒。” 好像完全忘了让她痒的人就是自己?。 霍妩说?：“那怎么办？” 白飞飞哪知道怎么办，她伸手刚挠两下，就被霍妩拉住了手腕，不让她继续摧残已经通红的脖子了。 霍妩皱了皱眉毛，拿手机打了个电话，和白飞飞说?道：“别挠了，全红了。” 过了片刻，她收到了什么消息，低下头打了几个字后说?：“先回你房车上，把衣服换了去冲个澡。” 白飞飞忍着?痒痒，“我想回酒店洗呢，洗完了开着?空调可以美?美?睡觉。” 霍妩简直让白飞飞弄得没脾气，她叹了口气，好容易把白飞飞拉到房车边上，站在她身后，一手轻轻控着?她的脖子向上抬，“仰头，看。” 白飞飞‘呀’了一声，颇有点意外：“怎么起了这么包啊？”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过敏了。 刚出场的衣服一个样，不管多大的牌子，该脏还是脏，像是白飞飞这样的体质，接触有一段时间就得过敏。 白飞飞这下也不想等回酒店再舒舒服服的洗了，着?急忙慌的就上了车。 - 一直到冲洗过后，其?他地方虽然?没有再隐隐约约的痒，但脖子那一圈的红包还是没有消。白飞飞苦恼的盯着?镜子，正打算改道去医院，就见霍妩身边的窗户被敲了敲，一只手递上来了一个外卖袋子，送的是药品。 “来。”霍妩拍拍身边的空位，“过来给你抹药。” 霍妩的动作很小心，涂药间隙会轻轻的吹一吹，白飞飞几乎整个人都僵硬了，保持着?一只手撑着?上半身的姿势，半阖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霍妩专注的眉眼。 第99章 黄昏悄然?而?临，大片昏黄余晖从窗子投射进来，一旁是被风吹动的窗帘。白飞飞莫名?觉得这情景暧昧，手臂撑了太久失去了知觉，她刚有一个动作，就失去支撑的跌进了霍妩的肩窝。 霍妩静了片刻，没有把白飞飞扶起来，用?很冷静的语气问白飞飞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但一手又揽住了白飞飞后腰，不容拒绝的往怀里?带。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白飞飞睫毛颤了颤，摇着?头，却?是在说?：“手没力?气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白飞飞保持着?压在霍妩身上的姿势，和霍妩唇/齿/交/缠。霍妩显然?比她的吻技强得多，一点点的摩擦着?她的两片唇瓣，一点点的将她为数不多的氧气全部?抽走，让她无助的张开嘴喘气，却?又让她吻的更深。明明是自己?处在上方，可占据了明显主导权的显然?是对方。 唇分时，霍妩最后抿了一下，那一下力?道不轻，退开后白飞飞都忍不住不停做抿唇的动作。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霍妩，眼睛湿漉漉的，身上红成了一片，因为过敏起的包倒是消退了不少。 霍妩抹了一把白飞飞的眼睛，微弱的水迹还没沾湿她的手指，就在白飞飞自己?的眼尾晕开，整个眼眶红了一片。 “还是没什么长进。”霍妩声音是哑的，明明是躺在那的姿势，但看着?白飞飞的目光却?很专注。 就是说?出来的话怎么听都让人难高兴的起来。 白飞飞锤她一下，明知道自己?没用?力?，也担心霍妩会疼，又给揉了揉。 她轻咬嘴唇，低声说?，“这样怎么回去啊。” 黄昏短暂，她们居然?亲到了暮色降临。 窗户上到了晚上能?当镜子，天气太热，她身上的红都还没完全退下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刚春潮懵动。 霍妩的嗓音像恶魔拿着?果实在引诱，“你说?怎么办？” 白飞飞几乎下一秒就要说?：“不然?出去开房吧。”但很快就清醒过来，知道这不可能?。 她不会说?，霍妩也不会做。 剧中的状态让她们这段时间也很难进行亲密行为，比起最开始对手戏时还能?增进增进感情，现?在两人主场戏份都在单独的片段上，对手戏不多，也导致很久没有这么自然?而?然?的亲密了。 白飞飞现?在想起来，就觉得有点失落。 “等一等吧。”白飞飞扭过头，“不红了再下去。实在不行，晚上戴墨镜眼镜也不是不行，多酷。” 霍妩脸上却?是餍足的神情，她专注的盯着?白飞飞的每一个细小表情，手在她的手上捏着?，从手臂捏到指尖，再循环往复。 白飞飞没一会就坐累了，她趴下去，和霍妩面对面抱着?，小声问：“我重不重？” “不重。”霍妩一只手捏着?白飞飞的耳垂，很小很软的一片肉，中间一个耳洞的触感也让人着?迷。 她揉了一会，这里?不是白飞飞的敏/感区，捏起来她不会不舒服，就一直捏着?玩，事后般的哄她，“抱着?舒服。” 白飞飞就任由她像是楼大型玩偶似的搂着?自己?。 但是她后知后觉的想起，霍妩刚刚那会干什么突然?在她脖子上比比划划，姿势像掐着?，但是动作又很轻。满脑子把明天的戏过了一个遍，也没有任何?一个片段是需要做这个动作的。 霍妩直接给她解了疑惑，白飞飞这才恍然?大悟的‘哦’了声，片刻后说?道：“怎么我没听到风声啊？拍定妆照的时候好像也没看到有珠宝首饰。” 戏中的女性角色大多打扮都偏素，所有的老师甚至连耳钉都不允许佩戴，更别提是项链、戒指一类的东西，想当然?，校园背景下，高中女生身上也没有什么饰品。 最多也就是一个银镯子，也不在主角的身上，而?是一个配角身上。 就连白飞飞的母亲，在戏中也不剩下什么首饰。一是疾病导致她无心打扮，二是能?卖的几乎已经全卖了，其?余不少也被法院进行了拍卖，能?留下的，也都是被记在扶桑名?下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都不是可以随时佩戴出去的。 更何?况还有校园这样的一个大背景在，剧组里?的首饰实在没什么东西。 霍妩沉思了片刻，过了会，她坐了起来，白飞飞甚至都没有动，依然?还是半趴在霍妩身上。 她浑身懒洋洋的，像是个大型娃娃，被霍妩摆出了一个确实很舒服的姿势。 她见霍妩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像是在确认什么，便不确定的说?，“我洗澡没卸干净妆吗？” 那刚刚霍妩还亲她亲这么久？现?在还盯着?看这么久？ “没有。”霍妩说?：“很干净。” 白飞飞表情狐疑。 霍妩终于说?：“东西现?在存放在银行保险柜，拍的时候再取出来。” 白飞飞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这么贵重，纳闷，又好奇，兴致勃勃的问：“什么样的珠宝啊？” “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霍妩道，“一整套的粉红之星。” 第074章 白飞飞想破了天也没?想到这套珠宝后面居然有这么深重的含义。 “你母亲……”白飞飞低声道。 她一时间觉得有些恍惚。 凌家在最早年时其实并不好过, 霍妩被保姆恶意拐带，根本目的虽然是为了骗取凌家的钱财, 可到底是真的把?霍妩弄丢了。她的父母在寻找她的路上遭遇了几十年都难得?一遇的超大连环车祸，当场双双身亡。 而那时的凌家，老大凌星辰刚刚高中?，霍妩被拐，凌星河还尚在襁褓。是已经年过花甲的霍妩的外婆，以?雷霆手?段重新掌权，硬生生拖住了将倾得?大厦，给足了凌家喘息的空间与?时间。 霍妩的母亲是她最珍爱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女儿，临到死, 那位老人嘴里都一直在念叨着女儿临终前未尽的执念，那时她女儿在车祸前给她发出的最后一条消息，是请她可以?帮忙找到霍妩。也是因此, 霍妩的母亲生前最爱的一套从老人那里传下来的珠宝, 到现在, 经由凌星辰的手?, 传到了霍妩这里。 这些在原书中?寥寥几句带过的话, 此刻竟然铺天盖地的出现在白飞飞眼前, 她脑海中?浮现出曾经在老照片上看到的合影, 那时候的凌家上下圆满和睦，不似最后的家破人亡。 现在竟然只?剩下了三姐弟相依为?命，却因为?各自的职业天各一方。 这套珠宝的意义不可谓不重要, 白飞飞说：“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么拿出来真的好吗？” “好。”霍妩抚着白飞飞的身体, 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嗅，“就当是省一笔宣发费用吧。” 白飞飞心?想估计不只?有这一个原因, 但是更深层的她也想不出来，便?也就蹭蹭霍妩，低低的‘哦’了一声。 - 下午两?点半，片场一阵阵的忙碌，李柯为?了梦想奔波，人近中?年但充满热情，没?有打工人的午困。白飞飞拍了一上午关于考试的戏，满脑子的数理化各种试题。她距离高中?时代已经有好多年，早就没?了做题的本能，拍的简直是生不如死头昏脑涨。 下午精神透支，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化妆刷在她脸上扫动，轻柔的像催眠。 她的脑袋控制不住的一点一点，化妆师看的好笑，一只?手?干脆托住了她的下巴。白飞飞压根没?醒，好似习惯了被这么对待，略蹭蹭，眯得?反而更安心?了。 三点准时拍摄，借着化妆的空隙，白飞飞小睡了十几分钟，这会已经彻底精神了。 戏中?，李燃对扶桑有朦朦胧胧的好感。这种好感在看到褪下校服，打扮的如同?高高在上的白玫瑰时达到了顶峰。扶桑身上自有一股因为?家庭原因而生出的冷淡的气息，那股气息是由内而外的漠然。 她和很多李燃印象中?的高中?女生都不一样。她漂亮、精致，没?有用厚重的刘海遮挡住大半的脸，也不会整天将自己缩在宽大的校服里，也不会张狂放肆的大笑，更不会三五成群的举在一起叽叽喳喳。 但扶桑今天提前带妆，完全是因为?放学?后有一个模特的工作，她暂时走不开。 她的梦想出现了改变，想法也与?此同?时出现了变化。 这个契机源于她在晚上等待乌灵时的一场偶遇。她遇到了一个从学?校门口?路过的经纪人，对方向她递了一张名片，说可以?带她成名。 扶桑问为?什?么，对方说是因为?看上了她的脸和成绩，同?时也看上了对方落魄小姐的身份，几乎不需要什?么启动资金，她天生就带有话题。 成名这两?个字，就像是一个香甜的诱饵，但无?可否认，她心?动，并且付诸于行动了。 今晚的走秀是她进入那个陌生圈子的第一个工作，她忐忑，所以?在下午的活动中?，脸上总带着说不清的一股愁绪。 第100章 众目睽睽之下，李燃没?有机会接近扶桑。一直到放学?，人群尽数散去，扶桑照例在校门口?等待着乌灵来接她时，李燃才找到机会来找她搭话。 “就从这开始。”李柯讲了一下前后，然后说：“乌灵今天临时来不了，你的情绪需要从收到这个短信的时候开始。李燃主动提出要送你的时候，你根本没?有听见?，他在你这里就是一个透明人，你不需要在意他的任何?举动。” 白飞飞点头，旁边的李冉看着实打实写满了‘舔狗’‘自作多情’‘普信’人设的剧本，略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他和凌星河在这部戏里的角色争议全都挺大，真不知道当时到底是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双双来出演了。 演员就位，正式开始拍摄。 校门口?是大片大片的白杨，生长极快，树下挤满了趁着学?生放学?做小生意的人群，香气弥漫，带着一种城市喧闹的烟火。 扶桑收到乌灵说来不了的消息，脸上的表情是有些怔愣的。这份情绪不光是失落和一个人面对工作的忐忑，还有的则是发现自己对于乌灵的依赖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就达到了一个让人意外的高度。 她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简单的回了信息后，便?准备向地铁站走去。 行过了几条马路，扶桑发现有人在跟着自己。她也知道那是班上的同?学?，距离她也只?有几步远，她走对方走，她停对方停。 一直到了一个人不算多的树下，扶桑停下脚步，皱着眉扭头，遥遥朝着一直跟着她的李燃说：“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李燃脸上满是被抓包的窘迫，但他不承认，梗着脖子说：“谁跟着你了，路这么多这么宽，就许你走不许别人走？” 扶桑懒得?和对方争论，一语不发的离开了。 她走了几步，身后的人还在跟着，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她也没?有再理会。 “再补几个近景。”李柯说道。 路段不同?，拍摄时是分开拍摄，唯一的好处是两?个演员是同?时拍，而不是对着空气无?实物演出。 下一场戏的时间段跳跃到了两?周后。 李柯道：“今天就得?破冰了，扶桑因为?生理期不舒服，李燃路上给扶桑买了水。” 白飞飞看到剧本上带了括弧的两?个字：冰饮料。 戏中?的扶桑是生理期，但是戏外的她不是啊。 这段时间因为?拍戏和减重，她几乎顿顿喝的都是温开水，冰饮料是什?么味道都快要忘记了，一时之间勾的她馋虫都要犯了。 李柯察觉到了，一脸冷漠的看着白飞飞说，“扶桑不会喝的。” 白飞飞垮起个脸，“啊。” 扶桑生理期，当然不会喝。 人家望梅止渴，她望饮料只?会更想喝。 但开拍前，霍妩还是递给了她一瓶冰镇过的饮料。 瓶子上没?多少白霜，都是已经融化了的水珠，应该是从冷柜取出来以?后，又在外面放过了一阵，入口?也不算太?冰，但很好的缓解了夏日的焦躁，和白飞飞嗓子眼里生出的渴望。 “阿妩你真好。”白飞飞感动得?两?眼泪汪汪，实在是没?忍住，一口?气干下去小半瓶。 霍妩被她这样子逗笑了。 小半瓶过后，白飞飞就不太?舍得?继续喝了，小声问霍妩，“这瓶我能让晓晓放在车上，晚上收工了以?后喝吗？” 今晚收工早，因为?明天的内容要赶早，凌晨四点半得?开始，加上白飞飞也不是容易水肿的体质，代谢消化的也快，想了想便?说：“可以?。提前让她给你拿出来，别喝太?凉的。” 白飞飞雀跃的不行，走路都是连蹦带跳，兴高采烈就去候场了。 “真好哄。”李柯哭笑不得?，“你还真给她喝啊？我寻思让她练练呢。” 就像是一个饥饿的人在面对一顿大餐时还要忍住不吃，不光如此，还得?做出一副由衷的嫌弃姿态。 这很难，因为?要在控制生理反射的同?时，还得?把?戏演下去。 “没?必要。”霍妩说道：“为?难她干什?么。” 拍戏多的是投机取巧的法子，一般导演也不会为?难自己的拍摄进度，不可能在要拍摄一场马拉松戏之前，还让演员通宵熬大夜，或者是先来个几千米热身。 白飞飞早就想喝饮料，又是这么热的夏天，在生理这么渴望的前提下，非得?让她做出一副嫌恶的姿态，确实是没?什?么必要。 话音未落，霍妩又点李柯，“你别看她可塑就故意欺负她，没?这么拔苗助长的。” 李柯耸肩，看着白飞飞重新站定，说道：“也没?见?你这么护过谁的。” 他画风突地一转，说道：“取东西的手?续都办完了？听说那家银行经理怕你是要换银行，连夜从国外飞回来的。” 霍妩‘嗯’了声，知道他说的是那套粉红之星。 “能让你顺利拍摄。”霍妩道：“合作愉快。” 李柯脸上是高深莫测的笑。 在最开始还没?定下主演的时候，剧组原来是打算租借一套被一个老艺术家收藏起来的珍品，甚至在确定白飞飞是主演的时候，霍妩也没?想到用那套粉红之星。 但能更换更好的、和主角更为?匹配的，谁也没?有意见?，何?况那套珠宝自从到了霍妩手?里，就从来不少话题和浏览量，就当是剧组借光，还能蹭一波免费的宣传。 但更深层的含义，霍妩连谁都没?说。 白飞飞想不到，不代表他也想不到。 白飞飞的的父亲生前所欠下的巨额债务，目前是需要她母亲来还，日子过得?其实非常困难，他到底和白雪认识了这么久，和席荣也多有合作，里里外外了解的挺多。 这部戏的片酬分三次发，第一笔的定金她刚刚拿到手?没?几天，就已经不剩多少了。 白飞飞需要快速入账，参加综艺和接代言是来钱最快的方式。但白飞飞一没?有积累，即便?是接代言，大多也都是冲着前段时间她的经历噱头来的，一定有剧本，给出的内容大多都要她卖惨，都要她消费苦难、一遍遍的谈及过往。 过犹不及。 白雪深知这个道理，甚至以?前共同?认识的人找到他这里的，白雪也由此给他看了几个邀约的台本。 但即便?如此，白雪作为?白飞飞的经纪人，她也还是尽职尽责的全部筛过，但的确没?几个好的。 而代言，就更别提了。 白飞飞清者自清，可旁观者信的信，不信的自然不信。在她真正的有足够拿得?出手?的实力之前，品牌方是不会轻易下场的，更何?况一个人的外形、气场是不是符合品牌调性，能不能适配也另说。 身在名利场，李柯懂这里的残酷，也知道霍妩抬出那套在保险箱里封存了数年的粉红之星是想干什?么。 她是要明晃晃的给白飞飞铺路。 第075章 “你这么做, 她未必知道，知道了也不一定就会?领情啊。”李柯故意弹了弹剧本, “怎么，你想效仿李燃啊？” “掂量不清自己的身份，自作?多情还妄想有所求的才叫舔狗。”霍妩一点也不上当?：“我什?么身份，李燃什?么身份？” “我什么身份”这五个字让李柯品了半天。 一直到灯光美术处理好，正式开拍。 这场戏有个不算吻戏的吻戏。 李燃给扶桑买了水，跟了她这么长的时间?，以保护者自居，终于想上去搭话，但扶桑却依然保持着一样的态度, 并不把他当?一回事。 那瞬间?，李燃突然就想吻她，并且付诸于行动了。 李冉捧着本子, 满脸的郁卒：“好端端的干什?么非得上去强吻人家, 这不性骚扰吗？” 白?飞飞也搞不明白?这一点。 李柯说：“因为李燃想表衷心。由衷的衷。” 两人没理解到这一点, 李柯点了点本子上李冉的那句台词, “我保护你这四个字, 看懂了吗？” 两人又同时点头。 这个时候, 就证明了导演存在的必要性。 剧本上一共就一句话：【李燃：（叹息）以后, 我保护你。】 后面跟的就是动作?：【俯下身，亲吻扶桑。】 其中?的情绪，如果?不是导演给讲, 全部按照演员自我发挥，很容易发挥成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李燃这句话, 不是说给扶桑听得，也不是说给他自己听得。”李柯‘嘿嘿’一笑, 不知道是在嘲讽谁，开了个冷的不行的玩笑：“他说给鬼听得。” 因为在场的两个人都?不相信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李冉还没理解，但白?飞飞却忽然想到了第?一次开学的那一天。 那场戏不好拍，光是同样的衣服就换了十几次，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快被水泡发了，才把已经浸染在身上的红色素洗掉。 第101章 李燃初见扶桑的时候就被惊艳了，但他没有作?为。 包括后面扶桑去救齐阳，李燃目击了一切，但他依然没有作?为。 一直到现在，扶桑靠自己的成绩、初中?的外貌成为了模特，广告甚至已经打出去，在一定圈层内有了小?小?的名气……李燃才突然成了英雄。 这句‘我保护你’，是建立在‘已经没有危险’了的前提下才出来的，这也是李柯说‘他在说给鬼听’的原因。 因为鬼才信。 李柯说透了，揉碎了讲给李冉，李冉恍然，甚至终于第?一次彻彻底底的感悟到了李燃这个角色的矛盾点，甚至过?了不久，在拿到属于他的后半段剧本时，他才彻彻底底的领悟了李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 讲过?戏后，正式开拍。 这一次，两个人的情绪都?顺畅了很多。 李燃送给扶桑水，却被她无视，一言不发的转身欲走。 李燃一愣，本来还紧张忐忑，但在那瞬间?却莫名其妙涌上了一股怒火，和莫名其妙的一些情绪。 他抓住了扶桑的手腕，用的力气极大：“扶桑！” 他声音带着恼怒，扶桑被他抓疼，不由自主的转过?身，眉心蹙着，冷淡的面孔上满满的都?是厌恶：“你放开我。” 李燃向前迈出一步，似乎是想做些什?么，但脚步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片刻后，他观察着扶桑精致的不像普通人的脸有些出神，“今天乌灵没跟你一起，你不害怕吗？” 扶桑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已经将手从对方手里挣脱了出来，闻言依然是冷冷的不发一言。 李燃自说自话，“我知道乌灵每天都?送你去兼职，但她总有不在的时候，以后你不用害怕了，我放学以后没有事情，以后每天放学我都?可以陪你一起过?去，再接你回来……” 情绪到这里要开始上扬，李燃的声调越来越高，像是终于将自己说服了。 他最后说：“以后我保护你。” 说罢，看着她的脸，和她瞳孔中?从第?一次初见时就总是闪烁着的一点星芒，明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似乎是冥冥之中?有一股推力，促使着他向前，李燃喃喃道：“以后我保护你……” 说罢，他低下头，屏住呼吸，虔诚的吻了上去。 但吻很轻松的就被扶桑躲过?去了。 她冷笑一声，不顾及自己被攥的充血破皮的手，冷冷一笑，“李燃，我不需要。” 李柯示意镜头推近，给白?飞飞的手腕特写。 甚至不需要停下来中?场切镜化妆，白?飞飞身上容易留印，手腕上的破皮和充血的痕迹都?相当?的真实，并且还在轻微的颤抖着。 这个细节让李柯觉得非常满意。 现在的剧太?多给一幕过?一幕，要拍哪里就靠哪里演戏，而非全身心投入，拍近景特写就脸上给表情，身体其他地方抠抠摸摸不知道在干什?么，花絮放出去了，还一群人吹水说可以一心多用。 镜头中?，白?飞飞继续说着台词，随着她的每一句话说出，都?让李燃的脸色难看一分。 “你的喜欢和保护，都?建立在风波平息之后，”扶桑字字尖利，“体育课我被孤立的时候你在哪，休息被他们叫到后面打骂时你在哪，自习时顶着垃圾桶被拍丑照的时候你又在哪？保护？嗬。” 李燃难以再开口，整个片场伴随着阵阵蝉鸣，陷入了一片荒诞的声响中?。 扶桑冷着脸抬起手腕，上面的血迹浸出了一些，在白?皙的手腕上显得愈加明显：“你的力气这么大，多少?分一点再你的勇气上吧。” 扶桑说完没有停顿，大步离开了这里。 镜头最后停在李燃混杂着难堪、羞恼、愤怒等?诸多情绪混杂在一起的脸上，他似乎伴随着扶桑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回想起当?时他目睹过?得所发生的一切。 他喜欢扶桑，他想保护扶桑……可在扶桑最难的时候，他是一个沉默的旁观者，在她终于摆脱了阴霾，他又想跳出来享用这个果?实，以保护者自居。 就像是扶桑说的。 他跟了她两个月，是在明知已经没有危险的前提下。 在她最危险的那段时间?……他甚至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李燃脸色灰白?，自己戳中?了自己不堪的心底。 他自以为自己是个英雄，能够拯救扶桑于水火，然而在现实面前，他也只是一个只知道逃避的懦夫，事后却高呼的蝼蚁罢了。 抑郁的从凌星河一个，变成了和李冉哥俩两个。 李柯笑嘻嘻，逢人就炫耀：“证明我调教的好，开解？开解什?么？不存在的，两周的时间?抑郁个啥？情绪也就刚投入进去没多久，出去溜达溜达散散心就出来了。” 末了，他还得加上一句：“你说我说的对吧？” 溜达了一圈，近期拍戏格外顺利的李柯发现霍妩和白?飞飞一起消失找不着人了。 他琢磨了一会?，没去找，顺下一场分镜去了。 - 白?飞飞正在被霍妩按着上药。 她嘟囔着，“奇怪，怎么进组以后总是在给我上药……” 戏里戏外的原因，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断，擦晚一点估计都?要愈合的那种，但霍妩每次都?能精准捕捉，及时给她消毒。 用的也不是什?么高科技特效药，经久不衰的碘伏。还得是在下一场没戏，或者是镜头拍不到的时候才能用。 闲竹赋整理 霍妩也觉得好笑，“拍个现代剧也能天天一身伤，除了你，也没别人了。” 现代剧演员身上带伤，有的时候会?出戏，有的时候反而能添加真实感。 前者如同养尊处优的尊贵人设，就不适合身上有多余的稀碎小?伤口，但后者，像是扶桑在戏中?处于被欺负的角色，身上带点伤口、淤青一类的东西，反而能更贴近人设。 唯一不好的就是拍摄的场次并不是完全按照剧里的时间?线走的，有的伤口在后期内容出现，前期的内容反而愈合消失的话，就得补上。 白?飞飞‘嘿嘿’一笑，“也还好吧，比小?时候还是要好一点。” 小?时候她和付晓晓两个人才可谓真是浑身的伤，身上总是愈合不了的淤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撞到一大片，久久不能散掉。 现在稍微一点破皮都?能让她感到刺痛，白?飞飞便说道：“怎么感觉越长大，反而越不能像是以前那样忍痛了呢，我小?时候断了腿都?能用手蹦跶着走路。” 霍妩忍住了没拆穿。 没人不怕痛，只是小?时候的记忆久远已经忘了罢了，白?飞飞能记得的永远都?是快乐的事情，当?下的痛才是最深刻的，但白?飞飞同样很快就会?忘记。 她配合装傻充愣，但夸的不怎么走心：“那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白?飞飞仰脸瞅她：“你敷衍我。” “我没有。” 白?飞飞好像个幼稚的小?孩儿，霍妩也陪着她闹。 两人就“你有”“我没有”重复了好几遍，最终还是由霍妩结束了对话。 她将棉签扔掉，其余的收在药箱，慢条斯理的问，“那你说，怎么才能不算敷衍？” 外面是熟悉的黄昏，阳光必不可免的给同样的场景盖上了一层朦胧暧昧的光。 两人独处的时间?不能算长，大多数在房车上共处时，也闹、也有亲密，但大多次出去很多次都?是拿着剧本的，一看就是在做正事。 目光里，白?飞飞就连胡乱飘、不怎么敢和她对视的眼、无意识拨弄绒毯的手和微微翘起点的嘴唇都?变得格外可爱。 霍妩轻轻笑了，“我知道怎么才能不算敷衍了。” 白?飞飞雀跃的神情跃在整张脸上，霍妩都?还没来得及吻她，白?飞飞就先一步把她吻住了。 丁点技巧没有，白?飞飞此?刻亲人的样子像是个小?孩儿抱着狗在啃。 嘬了几口就心满意足的离开的那种。 霍妩满脸黑线，无意识间?便占据了主导地位，白?飞飞总是非常配合，弄得人总想更恶劣一点，看看她愿意到什?么程度。 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很好的征兆。 霍妩勉强止住，在白?飞飞唇角印下一吻，又抿抿她柔软的唇后，低声忽然说：“其实本来的剧本上，李燃亲到了扶桑的侧脸。” 白?飞飞视线还模糊着，呢喃道：“那怎么改了……” “因为没必要。”霍妩低声道。 她也的确和李柯探讨了几次，结论也确实没必要存在，所以才删掉。 不过?不可否认，她也犯了所有人都?会?有的错，她也会?吃醋，也会?嫉妒。 李柯那时问她，如果?白?飞飞以后要拍戏，按她现在的发展路子，大尺度的戏可能轮不到，但感情相关?的戏份一定不会?少?，到时候她要怎么办。 第102章 霍妩简直难以想象当?时的情绪多糟糕，甚至只能板着脸，平平的回一句：“不怎么办。” 看着，醋着，嫉妒着。 然后一一的，全部找回来。 第076章 专业的素养霍妩有。 但素养归素养。 以优先级来说, 本能肯定还要在素养之上。 能控制住是她拥有理智，控制不住那也正常。 霍妩注视着白飞飞的侧脸看。 她皮肤瓷娃娃似的白, 是一种非常温润的感觉，和她偏冷的肤质不太一样，夜晚看着白的吓人，白飞飞就总会让人感觉，一看就是气血特别充足的那种。 这?张脸或笑、或闹，每一个鲜活的表情，哪怕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她都能靠着想象，让那个表情在她的脑海中完美?的复刻出来。 霍妩又仰起头, 非常单纯、毫无欲念的在白飞飞脸侧印下一个轻吻，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吻毕，她又将头埋在白飞飞的颈侧嗅着, 不能控制的沉迷。 约会也没有甜蜜很?久, 白飞飞就被霍妩拎起来背台词。 李柯夸她台词好, 但其实, 一个原因是因为白飞飞真正意义上的贴合角色, 另一个也是因为现代剧情绪好代入, 算是白飞飞走的一个捷径。 李柯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没说，对白飞飞还是以鼓励为主。 另一个原因，则是霍妩其实一直在给她开小灶。 私人名师指导一对一哎。 白飞飞咬笔杆, 听着霍妩因为说话久而有些?沙哑的嗓音，往她那推了一杯水。 霍妩撇她一眼, 先说：“刚刚这?句台词读一遍我听。”然后才喝了口水。 白飞飞按照霍妩的要求念了一遍，表现算是不错, 霍妩脸上就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白飞飞这?才趁机说：“阿妩，你如果出去开班讲课的话，那得多少钱一节课啊？” 她想了想看自己的表演。 刚进组的时候，她自我感觉，说的台词也就比诗朗诵好一点点——甚至就算是到现在，受原声限制，她的声调也是偏清脆形，真要想到专业的可以配音的程度，还需要下很?大的苦工。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霍妩的声音就很?好听，是她非常喜欢的嗓音，非常的干脆利落，但同时每一个字眼都散发?着沉静的意味。 白飞飞忍不住又感叹，“总感觉没有你不能演的角色，没有你不能配的音。” 霍妩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过了片刻后说道?：“有。” 白飞飞疑惑：“什?么？有吗？我不信。” “当然有，我只是个演员，可以被塑造，但不能被重造。演员不是万能的，现在么……”霍妩忽然点了点剧本上‘扶桑’的名字，说道?：“我就演不了扶桑。” 霍妩的戏路说宽不宽，说窄也不窄，也就是看她自己的选择，和愿不愿意下功夫。 演么，只要有人找了，钱给够了，或者本子够好了，那是都能演的。但区别就是，演的出神入化、入骨入髓和演的不堪入目、荼毒观众的区别。 只是好歹在这?圈子也混了这?么久，名利霍妩都不缺，也早就过了饰演少女的年纪，更没有了那时候的心境，所以连找的本子都没有。 即便?有，估计也都是极少的篇幅，半集一集的内容就能带过，或者是直接用小演员。 或许是因为霍妩在组里?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沉稳的模样，包括平时也都沉默寡言，并不怎么和人交流，所以白飞飞几乎忘记了，以前的霍妩其实也很?爱笑的。 现在的霍妩大多时候都因为处于工作状态，所以笑容少，总是严肃着一张脸的样子，但其实在白飞飞面?前时，也还是温和许多，整个眉眼都肉眼可见的会柔和起来。 白飞飞摸摸霍妩的眉眼，“你只是不想演而已。” 不适合的霍妩都不想演，白飞飞对她充满蜜汁自信，发?自肺腑的讲，“你要是愿意，十五六岁的小孩都能演。” 霍妩眉毛一抽，实在是不敢苟同，半晌，说道?：“十五六岁外形的天山童姥我倒可以去试试。” 白飞飞搓搓胳膊，好冷。 - 车上霍妩已经帮白飞飞顺过一遍台词，又和对手演员走了几次戏，确定了不少的细节点后，正式开始拍摄。 今天放学后轮到了扶桑值日，此刻正在前排一个个的摞椅子。 她已经算是小有名气，不少人都猜测她高中毕业后有可能会报考电影学院进娱乐圈，也是因为这?样，扶桑身上的霸凌行为忽然消失了。 不光如此，老师对她的态度忽然转好，偶尔会说‘毕了业记得来看看老师’，校长时不时会来慰问她生活有没有困难，需不需要帮补，一时之间，扶桑甚至觉得，她成了校内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即便?是在值日的时候，她的身边也不乏有献殷勤的人。 今天来帮她值日的是一个女生。她并不是常规意义上老师口中的好孩子，高中这?个被管束的非常严格的重点学校里?，也总有老师都无可奈何的存在。 这?个女生总是保持着脸上的浓妆和张扬的发?型，露着肚脐的小衣服下面?是一条超短的牛仔裙，动作非常快的在清扫着布满尘土纸屑的地?面?……像是龙卷风行过，依然脏乱差。 扶桑沉默的看着，在经过她身边时，将手上沾湿了的毛巾递给她，说道?：“你去擦黑板吧，这?个我来。” 但女生立在原地?没动。 过了会，她抬头看了看黑着灯的监控，又静静听了会，确定走廊空无一人，说道?：“你知道?沈思思吗？” 扶桑摇摇头，“没听说过。” “那你去问问李燃吧。”女生又说：“李燃以前很?喜欢她，追过她，在她成为那帮人欺负的对象之前。就像是这?次追你一样——哦，你别误会，我知道?他追你，是因为我看到他给你买早餐了，但是你没收。” “我不喜欢他。”扶桑淡淡的说道?：“我对他没兴趣，对沈思思也没兴趣。” “你会有的，你去问她吧，或者去问齐阳。”女生又说，“你之前不是和张哲他们说，你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吗？他爸好歹是咱们这?里?出了名的有钱人，李燃的成绩一般，进咱们学校之前可是目无王法的很?，进了学校没多久就转性了。他知道?的东西可比你多得多，你不需要新的证据吗，你是说着玩的吗？” 这?次，扶桑脸上终于有了冷淡以外的情绪。 她诧异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生，迟疑的道?：“你……” “你想让他们付出代价，我也一样。”女生脸上是浓重的色彩，妆容带来的，还有情绪本身带来的，“我恨不得他们去死……去死，统统都去死……” 她的表情变得狰狞又疯狂，但又很?快的消退。 扶桑静静地?看着她，看出她似乎还有话要讲，就静静地?等着她说完未说完的话。 女生沉默片刻后说道?：“扶桑，记得，一切要有证据，一切的证据都要保存在自己手里?，不管是什?么证据，能备份的就备份，尤其是关键性证据。” 这?句话让扶桑倏然抬眸，意识到女生知道?的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突然间，教?室的大门被从?外重重踹开，以张哲为首的几个出了名的混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目光戏谑而又贪婪地?在扶桑身上绕过，但很?快又满脸可惜的‘啧啧’出声。 “两个美?女，聊什?么呢？”张哲笑笑，脖子一侧的小丑刺青张牙舞爪的彰显着存在，“说出来一起听听啊。” 光线自走廊的窗户倾泻而下，铺洒在室内。门边狭窄的墙壁在几个男生身上投射成一片阴影，脸孔变得晦涩难明，扶桑处于光线正中，后面?是被她的身形遮挡住大半的女生。 男生松松散散形成一个与?阴影相?融的直线，仿佛一个盾牌，然而位于盾牌前的两个女生面?容无惧，仿佛是一柄羽剑，蓄势待发?。 镜头定格在了这?一刻。 随着导演喊停，演员没有动作，还在情绪里?，摄像组扛着机器，和李柯交涉着调整。 一切调整完毕，李柯喊道?：“注意状态，开始——” 正处于对峙关头，后门被从?外面?推开。 乌灵神色淡然，似乎完全没有看出教?室内剑拔弩张的模样，淡淡道?：“走了。” 说罢，她将目光转向了站成一排的男生，仍然是那副淡漠的情绪，“你们想闹事?？” 张哲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东西，又阴狠的笑了声。 他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脸上是阴毒至极的表情：“总有你不在她边儿上的时候。” 他绕开了扶桑，伸手直接抓住了扶桑身后那个女生的头发?。 除了最开始的一声痛呼，那个女生几乎是没反抗的就被拖走了。 第103章 镜头追随着她死死盯着扶桑的眼睛。 那双眼里?满是期望、决绝、愤恨，唯独没有畏惧。 扶桑在那几人挑衅的目光中垂下头，似乎像是妥协、丧气，然而随着她轻轻点了一下的动作，似乎是向被拖走的女生传达了什?么信息，女生在一刹那间的狂喜过后，狂笑出声。 “张哲！你这?个婊.子养的怂货，你有本事?今天就弄死我……” 叫骂声和闷着的惨叫声逐渐远去，最后的镜头，定格在了扶桑紧攥着抹布、骨节已经泛白了的手上。 李柯出了一口气，“卡！” 白飞飞愣愣的抬起头，一时间有点出不了戏。 其实这?是一场不算难的文戏，但充斥的剧情量实在是太多了。 在表演中，她的脑海中不断地?在回想女生所说的一切信息点。 沈思思、证据、保留备份的原因……一幕幕剧情在她的脑海中冲刷，她满脑子都是求助无门，甚至遇到百般阻挠和互相?踢皮球的无力愤恨，以及背负着太多期待和……人命的压力。 耳边一阵呼痛的声音，是刚刚那个被拖走的女孩儿没忍住在哭。 她的头发?被拽掉了不少，没有明显的血流出来，但浸了碘伏的棉签在擦拭过伤口后，颜色不光没有变浅，反而更深。 白飞飞挪开视线，有点晕血，看的一阵腿软。 她回过头，霍妩就站在她身后，和戏中一样，没有挪动过位置，也和戏中一样，一直在护着她。 白飞飞眨眨眼，转过身，朝霍妩走两步，拉着她的手握在自己的两只手中，带她到了休息的地?方，这?才软着嗓子说，“我有点怕。” 霍妩摸摸她的头。 “后面?的戏我刚刚看了，我要被他们打?，也要被拽着头发?拖行。”白飞飞说着说着，脸上出现了真实的恐惧，“阿妩，我有点害怕。” 霍妩抱着白飞飞，很?轻柔的在她背上轻轻的拍打?。 白飞飞不知道?要怎么说，戏中的世界与?现实中的世界仿佛交织又融合，她感受着霍妩身上熟悉的香气，目光看到的却是她身上穿了许久的、老旧泛白的蓝白校服。 耳畔是霍妩沉稳有力的心跳，白飞飞忽然想到，在教?室站在自己身后的角落里?，想到了在明天即将拍摄的杂乱的小巷中赶来的乌灵，也想到了雨夜背着她、一步步朝房间走，给她轻轻擦拭头发?的霍妩。 白飞飞喃喃道?，“还好拍那场戏的时候你会在。” “我一直在。”霍妩说道?：“没骗你，一直在。” 第077章 那场风波过后, 按照剧中?的时间线，接下来近一个月的时间, 乌灵都和扶桑形影相随。 这使得其他人也根本没有一丁点侵入的机会，不论是伤害，又或是其他?。 xzf 扶桑在刻意规避和人交朋友。 她和乌灵说：“我除了你，已经不知道能相信谁了。” 后来她又和那个女生见过一面，但甚至才刚刚碰头，话都没多上几句，就?被赶来的张哲等人打?断了，临走前，那个女生只匆匆丢下一句, “有人盯着你，别来找我了。” 她找不到是谁在盯着她，回头看?时, 每一个人似乎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背课文、偷偷看?小说漫画、又或是画自己喜爱的明星小象……但又似乎在一个转头的瞬间, 所有的人都在盯着她看?。 目光能够杀死人, 明明是盛夏的季节, 扶桑却感?觉浑身上下都阴冷到了骨子里。 她没办法和人诉说, 因?为?“我感?觉有人在盯着我”这句话, 说出来就?像是个精神病患者，没有人相信。即便真的有人信了，可又能怎么办呢？ 就?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扶桑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消瘦。 这次白?飞飞不是在刻意的控制, 而是真的开始暴瘦。 说不出具体是哪一天，早上醒来后她突然轻了足足四斤。付晓晓一开始还?挺高兴——减肥有了成效, 白?飞飞就?可以不需要再吃连盐都没有的草了。 但很快，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白?飞飞的消瘦一直在持续。 她每天很努力的在吃东西，可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吃的很勉强，几乎是机械式的在往嘴里塞，整个脸显得苍白?，唇色也比往日浅淡上许多。 然而这种状态几乎是无?药可解的，白?飞飞知道她可能是受了戏里的影响太?深，或许也是因?为?吃草吃太?久心情不好?……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东西，但只有一个信念变得越来越坚定，那就?是她一定要代替扶桑，去寻找到真正的公平。 “今天状态怎么样？”李柯看?着白?飞飞的状态，有点迟疑，“外面下大雨，任何一个地方出问题都得重来，你能坚持吗？” 这场戏不需要借天光，但因?为?雨势不可控，所有演员都会受影响，尤其这场戏还?是雨夜里奔波追逐的戏份，体力、耐力双重考验下，拍外景的困难几乎是呈直线上升。 但白?飞飞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了同样在候场的配角以及群演，说道：“我可以，没问题。” 李柯又打?量了她片刻，点开了手机，安排各组就?位。 室外温度因?为?大雨的缘故直降到了可怕的二十度，这在夏天是极少出现的情况。可剧组不可能等，除非遇到不可抗力的天灾人祸，否则调度演员重新?安排拍摄，总之没有能停止的时候。 雨幕倾盆而下，白?飞飞裹着加绒的外套，在一群冻得哆嗦的工作?人员当中?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付晓晓这些天几乎是和她形影不离，晚上睡觉都得定个闹钟，隔三差五的就?要来看?她一次——白?飞飞近期睡眠尤其不好?，付晓晓来的时候，她甚至能感?知到，只是睡不着，却也醒不了，所以状态一直都不太?好?。 但付晓晓的努力也不算是徒劳，大概是连日请的营养师水准够高，起码白?飞飞没有感?觉身体有实质意义上的虚弱，甚至在喝了几口热咖啡后，人也精神了很多。 熟悉的保鲜膜又裹了全身，白?飞飞像是个即将?要被封入棺材的埃及法老，浑身僵直着任由好?几个人围着她收拾。 “胸、胸就?不要缠这么紧了吧……”白?飞飞红着脸，为?了不穿帮，保鲜膜里面就?一件短短小小的白?色打?底，下面也就?一个同色系的内/裤，“待会得一直跑呢，都是大动作?，我怕喘不上来气。” 服化老师相当有经验，笑了笑说：“放心吧，留足了气口，最?里面那层不能太?松，不然撑开了水进去你更难受。” 说着，她把白?飞飞整个驱赶的部分全都缠上，确保了没有一丁点皮肤外露。 白?飞飞下车前又喝了口咖啡，有点意外居然还?是热的，就?发现付晓晓居然不知道从哪弄来了十几个巨大的保温杯，足有一两升的容量，里面放的全都是贴了各个标签的饮品，不少参与这场戏的演员都能去分一杯羹，要什么有什么。 她眼眶莫名有点发热，没法想?象她一个人是怎么把这么多东西给扛过来的，刚想?道谢，就?听到付晓晓接了个电话，“什么？雨下太?大了不送？不送不行啊，我宝宝等着喝红枣牛奶呢——我给你加钱，我加钱！我点一杯你送来加三十！每杯，每杯加三十！就?你爷爷的一公里路！——好?，成交！” 说罢，付晓晓麻溜挂了电话，从场记那要了点废纸和交待贴在几个大杯子上：“热饮供应，一杯五块，不能续杯。” 白?飞飞：“……” 付晓晓格外擅长乱拳打?死老emo，她忽然想?，某些方面，如果扶桑或是大部分曾经遇到过霸凌的人能拥有付晓晓一半的洒脱性格，有可能会挽回许许多多的生命也说不准。 最?后的安全测试通过，道具组准备好?道具，离开前白?飞飞注意到他?们有人不断地在往这里看?，却没有多想?，抿抿唇，继续过戏。 很快便开始正式拍摄。 雨连成线，在一片错综复杂的狭窄小巷中?，混杂着雨声、车辆偶尔疾驰而过的声音，一前一后的两拨人正在疯狂的奔跑，伴随着远方大路上时不时响起的威胁式的摩托车的轰鸣声。 风很大，雨线被吹得倾斜，扶桑身上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头发因?为?刚刚的撕扯凌乱的挡住了她的面孔，她狼狈的向前跑着，在经过一个少有的、巨大的十字路口时，发现了位于旁边死胡同里堆积着数个被遗弃了的旧家具的垃圾堆。 来不及多想?，她惊惶的瞥向身后，脚步声、摩托车的轰鸣声如同响彻在耳边，她已经没了力气，几乎是踉跄着将?自己摔进了那个垃圾堆里。 远处，有一辆面包车飞速驶来，掐着秒不想?等绿灯过去，车前的灯光惨白?，喇叭声响彻了整个街道。 隔着一个路口，后面的人如影随形，然而他?们看?到扶桑在一个路口时失去了身影，追的更急，猛地，面包车司机卡着秒在绿灯消失前冲过道路，与突然从拐角街道冲出去的摩托车、和学生们撞击在一起。 第104章 “砰——！” 铺天盖地的撞击声过去，无尽滂沱的雨声中，只剩下失控的车灯不断闪烁。 白飞飞还在急喘着。 从破旧沙发的木框架缝隙，她能看到这一幕已经过了。只是替身演员需要补几个不停被撞击后摔出的镜头，大吊车也在不停歇的工作着，威亚荡过来荡过去，演员一遍遍的摔，终于，李柯喊了停。 所有车祸组那边的成员都松了一口气。 这场戏难得很，雨淅淅沥沥的下了整天，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全组熬着，体力精力几乎已经全部消耗殆尽。 但白飞飞还不能走，她得留下把最后属于她的部分拍完，因为明天就要转场了。 白飞飞疲倦的靠在木框架上，到处都是旧家具腐朽的气味，感谢低温和大雨，至少没让她在腐臭又暴晒的天气里完成这场戏——虽然雨戏也格外不好过就是了。 工作人员在缝隙中给她补妆，熟悉的气味靠近的时候，白飞飞才睁开了疲倦的眼。 她喃喃道：“阿妩……” 霍妩俯下身，看着白飞飞一动不动的靠在角落的木框架上。霍妩观察了一会，扯开了一条梗在白飞飞背心的木棍，白飞飞起码能在逼仄的空间内稍稍直一直腰，登时发出了一声难忍的痛吟。 “快结束了。”霍妩安抚般的道：“预估时间是拍到五点，但今天顺利，你这边结束就能立刻回去休息。” 白飞飞还是没什么力气说话，霍妩这时又向她伸出了手。 白飞飞勉强睁着眼，看到霍妩手上拿着一杯咖啡，上面的吸管正小心翼翼的从缝隙中递过来，不偏不倚的凑在她唇边。 “你喝了牛奶容易困，”霍妩低声说：“喝点咖啡暖暖身体。” 白飞飞张嘴喝之前，灯光让霍妩看清楚了她的脸，停顿片刻，霍妩又伸出手，毫不在意的抹掉了白飞飞嘴唇上的一抹暗色，手指带手背蹭了几下。 干净了，她才把吸管又凑到白飞飞唇边。 白飞飞吸了几口，感觉像是有口仙气儿回到脏腑，人也终于回过神来。 旁边围绕着的工作人员太多，她们也不好做什么更亲密的举动，白飞飞有点眷恋，还想让她待一会。 但外面太冷，深夜的温度更低，白飞飞甚至觉得体感温度已经不到十五度了，霍妩在这里太受罪。 她呼出一口气，看着霍妩道：“你回去休息吧。” 霍妩已经自如的喝起了刚刚白飞飞喝过的咖啡，闻言摇摇头，“我得盯着你。” 第078章 白飞飞睫毛颤了颤, 有水珠顺着睫毛凝结，显得像是一滴眼泪。 霍妩很自然的在那滴水珠坠落之前把它抹掉了。 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 霍妩离开这里，去往了监视器前。 屏幕上在播放的是刚刚的一幕幕，李柯正在反复的看白飞飞的单人镜头。 那是她恐慌无助的穿过一条条街道，脸上的害怕和无助都是毫不掩饰的真实，在路口，她略微停顿，目光望向了高高在上、闪烁着的红绿灯，旁边是一个白色的摄像头，正冷漠而又冰冷的记录着一切。 暴雨倾盆, 在后期剪辑时，这里要穿插瓢泼的雨声，镜头会拉近, 给扶桑的耳朵和面部微表情特写。 霍妩坐定, 李柯给她让出部分位置, 低声道：“你看看。弄不好得重拍。” 重拍两个字让霍妩的眉心稍稍皱了皱, 把手上的咖啡搁在一边, 说道：“怎么了？” 刚刚过得其实非常顺利, 奔跑、喘息, 就连白飞飞几乎不顾一切，向着那堆杂乱脏污的旧家具奔去的时候，脸上也写满了像是发现了庇护所一样的希冀。 李柯没说话, 等着霍妩静静地看。 只是两分多钟的片段，很快就看完了。霍妩皱眉道：“拍之前你没给她讲戏？” 李柯面色有点不太好看, 虽然是在摇头，但陷入并不是没讲的意思。 霍妩沉吟片刻, 忽然懂了。 这不是白飞飞演得不好，也不是李柯没讲，原因出在剧本，出在扶桑的人设上，也出在尚未完成结局的内容上。 这一场是个重头戏，本来拍摄时间要靠后，但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剧组的其他计划，拍摄进度被提前了，所以剧情就出现了衔接的问题。 编剧那边对于扶桑的人设也始终有争议，有人觉得她就要代表正面形象，主人公的心里不能有恶，她不能陷入争斗，成为那群人中的一个。 但也有不少编剧人为，扶桑也是人，是人就应该有七情六欲。她会难过，会看到某些行为的时候漠视，甚至当做看不到，哪怕她是最后站出来的那个人，可她不应该被神化，更不应该被打上‘圣母’的标签。 但吵来吵去的始终都没有一个结果，因为总监制是霍妩，她不点头，剧情没人能改，以至于李柯做的工作都显得极为被动。 但今天这意外，出的有点离奇。 ——因为给到他和b组导演这里的剧本，一共有两份。一份是现在拍出来的样子，也是一早送到b组导演这里的，一份则是她和霍妩心中，应该拍出来的第二个版本。 内容才刚刚到他手里。 和b组导演一对才知道，编剧那边闹出了事儿，有几个跟组编剧执着于扶桑的人设，不允许她出现会让人指摘的误点，自己做主送了错误的来。 这才导致了明明一切都非常完美，但却出现了需要重拍的情况。 一时之间，霍妩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扯扯唇角，“荒谬了点。” 李柯神色严肃：“已经找人过去跟他们谈了，能干干不能干滚蛋了。仗着背后有人撑腰就什么都敢做，我已经忍了很久了。还有，后半程和结局得定了。再不定，后面大部分剧情都得往后压着拍，不重要的内容前面已经拍的差不多了。” “知道。”霍妩脸上同样难掩困倦，目光始终注视着小屏里正在乖乖让化妆师给她补妆的白飞飞。 化妆师几乎都已经习惯了——这些天的拍摄都累人，演员严重睡眠不足，以至于白飞飞经常化着化着就会脑袋一歪。 后来化妆师再给她化，也习惯了一只手托着她下巴，或是找一个能让她靠着的地方。 后来化妆师私下里聊，发现这样反倒是比其他总聊天的艺人要好化一些。因为大多数人的化妆时间其实就等同于社交，不光是说话，头也总扭动，说到兴起还会张牙舞爪，更有的全程低头玩手机，根本不管化妆师死活的。 气氛倒是融洽。 霍妩抬眼看了看现场，拿起了旁边的折叠伞，迎着雨，又重新走到了白飞飞面前。 白飞飞抽空在睡，但睡得很不安稳，毕竟她浑身湿透了，哪怕盖着个毯子也是杯水车薪，闻到了霍妩身上的香气，但已经没力气睁眼了。 硬生生等了几秒，察觉到霍妩是来找她，而不是路过的时候，白飞飞才终于用了最大的自制力睁开了眼睛。 “阿妩。”她晃晃脑袋，看霍妩脸色不太好，问道：“怎么了？” 霍妩让旁边聚着的人先散了。 她把重拍的事情告诉了白飞飞，果然在她脸上看到了想哭的表情——虽然不太合时宜，但霍妩发自内心觉得，白飞飞想哭的时候，唇角微微向下又努力克制的模样，真的有点可爱。 但白飞飞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甚至在察觉到霍妩心情不是太好的时候，还有功夫搞笑。 她捏了个兰花指，食指轻点眼角，一副抹眼泪痛心疾首的样子，“那我岂不是得被你扛回去，万一我拍着拍着歇菜了怎么办？劳累过度不是会睡不着？我晚上失眠了又怎么办？失眠了一个人情绪会不好，我要是晚上不高兴了没人说话又怎么办？！” 霍妩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晕开了笑。 白飞飞‘嘿嘿’一笑，玩笑似的说：“不然收工你背我回去。” 霍妩考虑了一下时间，说：“好。” 白飞飞向前在试探一步：“然后再陪我睡个觉？” 霍妩还是点头，“可以。” 白飞飞惊呆了。 一次的剧组事故可以换来霍妩陪睡一觉，怎么算这都是稳赚不赔的。 她一时间几乎忘记了疲累，但很快又眼巴巴的看着霍妩，“但是这次又要几点收工啊。太晚了我没力气跟你聊天了怎么办，我太累了直接在车上睡着了怎么办？” 还不等霍妩回答，她又期期艾艾的说：“……太臭了你受不了了怎么办。” 现在是因为室外温度低，她身上的味道不明显——但实际上，旁边的垃圾桶因为下雨的缘故，里面腐败的食物类的酸水已经蔓延了一地，时不时就能非常顽强的钻进人的鼻子里作威作福，身边有一个更大的生化武器，这才显得自己身上的味道不明显。 第105章 但白飞飞自己?心?里作祟，总觉得一旦离开这里，回到?一个相对赶紧、温暖的地方……她可能也?就比鲱鱼罐头?强一点点。 霍妩目光在白飞飞锁骨处的皮肤上巡视了一圈，嗓音里带着笑道?：“我帮你?洗。” 白飞飞眨巴眼，害羞的不行，左右乱瞟的不太敢和?霍妩对视。 左右现在没人，霍妩干脆直接蹲在了白飞飞对面，姿势原因，比坐在一块废木架上的白飞飞要高出一点，她垂眸望着白飞飞，剧组的灯光被?伞面遮住，同样也?遮住了大部分人注视的目光。 霍妩低声引诱，“过来点。” 白飞飞被?蛊惑似的向?前倾，两只手撑在地面，像是隔着一个牢笼似的，跟霍妩接了一个非常短暂，但又让人心?动持续许久的吻。 为了打消白飞飞的顾虑似的，霍妩说：“上次在酒店的时候，你?身上的味道?比现在也?强不了多少。”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霍妩第一次主动提及那一次。 白飞飞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还心?想是在哪一次。 过了片刻，她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嘟囔道?，“那次我身上是什么味道?啊？” 霍妩这次本能的皱眉，满脸嫌弃的说：“酒臭混杂着一百八十种浓郁到?能让人呕吐的香水味，又掺了厕所?常用两块钱熏香的味儿。” 白飞飞脸色一黑又一黑。 霍妩不怎么高兴的说：“光是给你?洗澡就洗了三个多小时。” 白飞飞几?乎要求饶了。 原主这个天杀的，听霍妩这说法，她活像是在酒吧的厕所?腌了一星期。 可当时明明是她自己?的身体，并且她自己?也?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紧接着，她听到?霍妩话音一转，说：“说起来也?是奇怪，一开始味道?非常浓，怎么都洗不掉，第二次水换了以后，突然就变香了。” 她凑近了点白飞飞，似乎是想在她身上嗅嗅确定?一下?，但奈何嗅觉有限，除了旁边垃圾桶的酸臭什么都闻不到?。 显得有点尴尬。 霍妩手指在伞骨上轻点。 白飞飞顾左右而言她，心?虚道?：“可能是……可能是代谢突然加快了，把?味道?一下?子代谢掉了……” “是吗？”霍妩怀疑的眯起了眼睛。 本来她也?没打算提，但白飞飞这么说，她忽然有点想问?她本人的意思：“第二次洗澡的时候，和?你?身上的味道?一起消失的，还有最开始怎么都揉不动的纹身。” 在最开始的时候，霍妩其实挣扎了许久。 当时的心?情，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一言难尽，更别提是看到?白飞飞那一身怎么都无法祛除的纹身了。 纹身深入皮肤，必不可免的会浸染出大片的色彩，表层下?方都是各种颜色，霍妩还记得一开始她像是失智了一样，试图把?她身上的纹身洗掉，反应过来时觉得自己?行为荒诞的心?情……也?记得在第二次换水后，白飞飞身上的纹身突然像是纸一样，从皮肤表层渐渐驳脱，顺着水流进入了下?水道?时，她不可置信的模样。 现在想来，仍然觉得当时想做梦一样。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真实的纹身贴纸技术……同样的纹路生产这么多年，甚至就连因为时间太久，逐渐泛青褪色的模样都能做得出来。 还这么的牢固。 白飞飞支支吾吾，“那个，老板卖的纹身贴质量太好了，太牢固了……” 见霍妩挑眉，像是下?一秒就要问?链接或是在哪买的，白飞飞一个哆嗦，果决道?：“就因为质量太好，一个贴纸能用好多年，对……对身体也?有害，所?以他没有回头?客倒闭了！” 霍妩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演的。 白飞飞迟疑，居然在这时候生出了一个非常荒谬的念头?。 ——我演技真进步了？能看出霍妩是演出来逗她玩的？ 第079章 但是霍妩如她所愿, 并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 白飞飞想起霍妩刚刚是从李柯那个方向过来的，便下意?识往那边望了过去, 不由得‘咦’了声。 “阿妩，那边好像吵起来了……”白飞飞一下精神了不少，探头探脑的朝那边张望着，眼睛都没看霍妩：“你要过去看看吗？” 霍妩随意?瞟了眼。 距离不算远，但因为大雨的阻隔，影影绰绰的能看到人形，像是在争吵，偶尔有些超高的声调能冲到这边，但却听不到那边具体在说些什么。 霍妩伸手, 没怎么用力气的捏着白飞飞的脸，很轻而易举的把她的脸给?扭了回?来。 被霍妩捏着下巴，白飞飞做了半天唇部动作也没把它从霍妩手里拯救出来, 便用很疑问的眼神看她。 霍妩读懂了白飞飞用眼神表达的意?思：你真的不过去吗？ “不去, 让李柯应付。”霍妩的话带点笑意?, “我现在的工作, 是给?你开小课。” 小课开了已经很久, 并且由于是霍妩亲自上课, 方?式也总能让白飞飞很轻松, 所以她一直都非常期待霍妩给?她上小课。 闻言便想起了刚刚霍妩说要返工重拍的话，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你说。” 捏着的那点皮肤冷冷的, 霍妩又捏了两下，把手忽然从一个很小的孔洞里面?伸到了白飞飞的后颈处。 到处都是冰凉一片, 甚至她的手刚刚触碰到白飞飞的身体，她就已经‘嘶’了一声, 低声说：“好烫。” 霍妩皱眉，“是你太冷了。” 她拿出手机，但这个时间点内，外卖能关的已经关门了。附近的24小时超市没有配送上门的业务，距离这里来回?也要三十多分钟。 她又点开闪送，价格输入200的瞬间，单子?被抢了，便松一口气，耐心的等着。 手机合起来时，目光望向白飞飞，她低声说：“是我没考虑到位。” 白飞飞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适应了霍妩的手以后很舒服，她有点不想让霍妩离开，可霍妩的手臂跃出伞面?，大半条胳膊都被淋湿了，雨水顺着她自己的胳膊，向她的身上滴落。 赤诚的爱 白飞飞把霍妩的手推开，但仿佛身上还有未散尽的余温。她低声说：“你别生?病了，万一两个主演都生?病了怎么办，调度都调不过来了。” 霍妩简直不知道拿白飞飞怎么办才好了。 气氛安静下来，白飞飞下巴垫在膝盖上，很专注的看着霍妩，眼睛温柔水润，让霍妩不由心就安定?了下来。 她将伞面?干脆架在了一个高处，低声对白飞飞说：“李柯有些东西不会?跟你讲明，在戏中也不会?非常直接的拍出来。” 白飞飞认真的听着，闻言很赞同?，“他是喜欢让我们自己理解，不过最开始拍的时候是另外一个导演，只是说感觉奇怪，李导刚刚过来就说要重拍……” 哪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白飞飞毕竟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很快就悟出了什?么，微微睁大眼睛，“是剧本出了问题吗？” “一点小问题。”霍妩点了点她的眉心，“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注意?听讲。” 白飞飞傻笑一声，回?归正?题，“那你继续说嘛。” “扶桑是本土住人，因为畏惧被那群人跟踪，也因为在当初找房子?住时走遍了这里的大街小巷，更因为她自己用为数不多的钱做饭、买菜，所以她熟悉这里的每一条路。”霍妩压低声音，说道：“就像是你一样。你在这里拍摄了这么久，和扶桑走过了同?样的轨迹。” 李柯拍摄注重真实，所以拍摄的取景地有时就是真实的菜市场，也让白飞飞真正?的去买菜，砍价，计较多出去的三五毛。 也包括白飞飞需要亲自拨打那上面?的一个个电话，去体验被房东刁难、被中介忽悠的一幕幕，而因为治安管理，很多小广告都贴在小巷里，也只有这些地方?的房子?才最便宜，所以白飞飞空闲的时候，还会?被李柯指派前往这些她需要熟悉的地点。 剧组不是在搭建场景，而是真正?的记录他们营造出的生?活。 白飞飞顺着霍妩的话，跟着一起深思，在她完全?无觉的时候，几乎本能般的望向了这个她藏身的垃圾堆。 这是李柯选好的地方?，但同?样也是白飞飞选好的地方?——或者说，是扶桑选好的地方?。 可‘我’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白飞飞又想起她在走戏的时候，会?跟着她的脚步同?样响起的车辆加速的轰鸣声，以及李柯预热摩托时，特意?给?出的启动轰鸣声。 她迟疑的说：“我躲在这里是因为……” 她从藏身的细小角落向外看去，惊讶的发现这里的视野极为开阔。 随着霍妩退开的动作，白飞飞的视线聚焦，第一眼就被定?格在了不远处已经开始在收拾现场的道具车。 第106章 红绿灯还在尽职尽责的工作着，白飞飞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她跑来的那个巷口。 她喃喃道：“这不是意?外……” 潜意?识其实已经先?她一步，按照李柯没有讲透的模样，将应该呈现出的内容呈现了出来。 巷口时她的那一下停顿，是在向后回?头看那群人有没有追上来，可同?时，也是在衡量他们之间的距离。 扶桑对于这一片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知晓每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熟悉到她知道哪里可以看到这整条马路的布局，哪里有可以拍到全?景的监控……而那辆每晚都会?在深夜准时出现的、拉满了货物的面?包车，又是什?么时候会?出现在这一条十字路口。 她甚至知道这个司机的耐性不好，会?卡在黄灯时冲线，会?在下雨时暴躁的按喇叭，哪怕相隔甚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而今天，大雨遮挡了视线，身后追逐她的那群人早就已经被激怒、或是沉浸在游戏中，司机冒着大雨甚至不愿等那几秒的时间，巷子?外，骑车改装摩托的混混也在路过那辆面?罩车时嚣张示威。 天时地利人和，扶桑占了个周全?。 “我知道那辆面?包车会?在什?么时间过来。”白飞飞轻声说道：“所以在跑的时候，我故意?绕了好几个路口，几次被他们抓到又逃脱，是因为我熟悉这里的路段……在听到喇叭声的时候，我能根据那个声音估测出司机距离这里有多远，红绿灯亮起的时间是固定?的，所以……” 所以在瞬间，扶桑可以抽身而出，躲进位于角落里的垃圾堆，可身后追逐着她的那群人不知道。 他们听到司机按的震天响的喇叭，以为是扶桑冲过了马路，所以引得司机愤怒的按了一路鸣笛，所以更加快了追出去的速度—— 人，面?包车、摩托车三方?相撞，死伤惨重。 霍妩此刻望着白飞飞的目光是充满了欣赏和赞叹的，但白飞飞沉浸在想法里，并没有注意?到霍妩。 她从角落里抓出了那一页轻飘飘的纸。 上面?冷漠的剧本式文字仅仅寥寥数行。 巷口，扶桑回?头，红绿灯转换，躲进垃圾桶，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本来一个简单的逃亡，而因为内容的不同?，所以拍摄出的效果也截然不同?。 白飞飞这才懂得为什?么要重拍。 霍妩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几分钟后，压着努力的李柯调整好状态，凌晨两点三十五分，结尾镜头拍摄第二条。 扶桑浑身狼藉，但身形极快的在巷子?里左逃右躲，几次在快要被追上的罅隙里，她又总能遇到绝境逢生?的下一条路。就这样，一群不熟悉路的人在她身后拼命的追逐，而扶桑在前面?拼命的逃。 骤然，深夜里一声自很远方?就响起，中间甚至没有停歇过的喇叭横空出世，扶桑在躲藏的间隙抬起头，目光穿破层层交叠的雨线，坚定?的望向了不分明的远方?。 她在巷口停顿，似乎已经筋疲力竭的跪在地上，身形同?样暴露在了身后追着她的那些人眼中。 她的指缝中全?是污泥，手指无力痉挛的抓着地面?，眼眶中有水溢出，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急剧的喘息过后，她重重的嘶吼一声，“啊——” 痛苦、矛盾、挣扎，这一声嘶吼甚至引得不少单元楼的灯光自动亮起，而后又熄灭，像是人在濒死前的回?光返照。 喊叫声吸引了全?部追她的人，扶桑却在此时回?头，目光对着黑暗的巷子?，充满了决绝的意?味。 她不再犹豫，重重的扑向了那个充满臭气的垃圾堆，毫不顾忌垃圾遍布全?身，向里面?拼命的钻去。 “砰——” 铺天盖地的一声撞击响彻天地，伴随着失控的喇叭声，四周居民?楼的灯光开始四下亮起。 此刻镜头拉近，扶桑面?部大特写定?格。 她的目光掺杂着冷漠和决绝，混迹着泪水一起，最后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漠然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最终镜头彻底定?格，李柯声音激动的在监视器后面?喊道：“过——过！” 一口气又一口气，被霍妩连着灌了半夜，白飞飞终于撑不住，疲惫的向后倒去。 背后是杂乱的木堆，明天这个地方?就会?被拆除处理，道具说不定?会?被捡垃圾的大爷大妈搬走，又或是直接被剧组的工作人员丢进垃圾处理厂。 白飞飞喘着气，迷蒙间被人用还带着热气的毛巾裹了起来，熟悉的香气扑了满鼻，她终于睁开眼，疲惫但满足的笑着喊霍妩的名字：“阿妩。” “演的很不错，李柯脸上的笑好像不值钱。”霍妩说道。 就连那两个编剧看到真正?拍出来的景后，也一声不吭的回?去收拾包袱去了。在这种情境下，虽然有霍妩提点，可白飞飞到底是自己领悟角色的，这让让李柯简直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霍妩也一样的痛快。 但很快，她就难掩心疼的看着白飞飞，她浑身上下一个好地方?都没有，哪怕保鲜膜裹着，身上也早就已经凉透。 最后这场戏再顺利也又拍了近两小时，天色还因为下雨的缘故浓黑，可时间却实打实的已经临近早上五点。 白飞飞已经累到点，但这个时候反而极其不合时宜的说：“可惜不是晴天。” 她撇撇嘴，“我忽然好想看日?出。” 霍妩嘴唇刚要动作，想说什?么，白飞飞眼一闭，直接软在霍妩怀里，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说，“累，背背。” 工作人员不约而同?互相对望，不能对望就望伞，或是低头看手机，没手机看手相。 霍妩轻笑一声，将湿透的白飞飞背起，准备快速把背上的宝贝送往温暖的巢。 第080章 但灯光师没有灭掉灯光, 甚至还?有不少机器正对准着她们这里的方向。 霍妩走了两步，看到了对她?们围追堵截的人群, 和站在人群中，正和一个被?隐约围在正中间的人谈话的白雪。 她?顿了顿，不知道白飞飞睡了没有，先轻声喊了她?的名字，“飞飞？” “唔。”白飞飞睁开眼，下巴戳在霍妩肩上，小猫似的来回蹭蹭，边找最舒服的姿势，边说：“没有呢, 没睡呢。” 声调很活泼，霍妩诧异扭头，但其实也只能余光看到白飞飞脸上并没有什么困意的侧脸, “不困了？” “好像还?行。”白飞飞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 顺手拈来的说情?话, “当然是因为有霍老师在……” 她?瞟瞟左右的工作人员, 本来两条扑腾的正欢的小腿慢慢放匀了速度, 本来打算要说出口的内容也思?虑了一下, 改成了中规中矩的道谢, “我现在的脑子比新出厂的还?好使，感觉已经被?知识填满了。” 如?果在人后，她?可能要夸下海口, 说就照霍妩这样的教?导能力和自己的领悟速度，三年?内拿影后都不在话下。 但这么多人在, 多说多错，白飞飞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说不定未来我还?能拿个影后呢。” 她?又找补了一句, “一直拍戏不停努力的话。” 霍妩听的笑出了声音，眼睛都不眨的拉李柯下水，“是吗，李柯也说你能。” 白飞飞的自信心?顿时像是煮沸的水似的，美的冒泡，小腿又开始慢悠悠的晃荡，“是吗是吗？” “嗯。”霍妩没骗她?，李柯当然是这么说过的。 但在这之前，白飞飞要做的努力也一定不会少——就比如?现在。 霍妩说：“今天忙了一天，我没找到机会和你说。” 白飞飞发出了一声疑问，竖起脑袋示意她?在听。 霍妩道：“白雪给你接了一个综艺，真?人秀类别，边采边记录的形式记录你在剧组的日常生活。” 白飞飞立时清醒了，整个人从霍妩背后弹起来，惊叫道：“真?人秀？！” 霍妩被?她?带的不得已向前躬身，生怕白飞飞一个用力过猛两人全都向后仰倒。但白飞飞显然控制了一点，并没有翻过去，就很快被?霍妩弯腰的动作带动的重新倒在了她?的背上，被?背的稳稳当当。 霍妩吓了一跳，下意识打了下白飞飞屁股，轻叱：“老实点。” 白飞飞老老实实‘喔’了声，双臂重新环绕住霍妩脖子，嬉笑着?说：“一点都不疼，我屁股上也捆着?保鲜膜呢。” 霍妩无语一秒，又听白飞飞在她?耳边‘嘿嘿’直笑，又破了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说正事。”霍妩说，“白雪在的地?方就是摄制组，晚上那会已经在拍摄了，不过只能在演员候场和等待的时间拍摄采访，不能耽误真?正的拍摄进度，也会穿着?咱们剧组的工作服，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 白飞飞应声，说道：“就是说是真?实拍摄，完全没有本子的那种是吗？” 第107章 “对。”霍妩说，“不过也没关系，程女士那边搭线介绍过来的总导演，不会故意拍摄低劣内容去博眼球和流量。” 霍妩简单和白飞飞介绍了一下录制内容。 白飞飞听的认真?，临了了说：“你是不是已经帮我把过关了？” 霍妩只非常短暂的迟疑了一两秒，便?承认了。但很快，她?又像是怕白飞飞内疚似的，说道：“不光是为了你。这个节目对剧组也有好处，挺新颖的立意，导演又有硬实力，是业内公认可以相信的品质，大家都认可，对咱们来说，百利无一害。” 白飞飞就点了点头，就像是非常外行的圈外人似的，“他们只跟拍我吗？还?是全部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会拍到啊？” “全纪实。”霍妩轻笑一声，“主人公当然是主演，不过也会和其他演员方沟通。” 但是一般不会有人拒绝。 这句话霍妩没有说，但白飞飞是了解的到的。太?多人需要机会，也需要一个被?看到的可能性，节目组在录制的时候，剧组会提前打好招呼，什么时候可以拍，什么时候不能拍，可以一起拍摄当中的戏份一定不是主要内容，又或者说，不能拍全部。 就比如?刚刚的内容，他们可以拍摄车辆撞击，也可以拍摄某一段路白飞飞被?追逐奔跑的背影，但是不能拍摄全程，更?不能拍摄霍妩最后和白飞飞讲的东西，以及白飞飞自己领悟到的部分。 最终的成片，话语权并不是全都在节目组导演那里，所以霍妩才让白飞飞放一万个心?。 白飞飞果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但因为这个原因，白飞飞卸妆的时候就没上房车。 里面太?逼仄，超过五个人就会拥挤的转不开身，何况还?要扛着?一堆机器，她?就去了主演化妆间清理。 被?一堆镜头在休息的时候也对着?，还?分不清哪里是剧组的花絮老师，哪里是节目组的录制老师，白飞飞忍不住的从镜子里往后看，目光在撞到总编导的时候，不由露出了个‘终于找到个熟悉的人’的表情?，“郝老师，咱们有剧本吗？” 郝枫遗憾的摇摇头，当着?镜头的面冲白飞飞做了个摊手的动作，表示很遗憾，但真?的没有。 白飞飞安静不下来，“那就这样录啊？你们不问问题吗？不用话筒对着?我采访吗？” 编导笑了笑，“要问呢，那边正在准备稿子。” 真?是真?实。 这是白飞飞回答了几个问题后的第一反应。 与其说是很正式的问答，整个节目组给人的感觉倒像是朋友间的日常聊天。 “当初被?选上出演扶桑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白飞飞回想?了一下，目光往霍妩那看，但很诚实的说，“终于有钱了的感觉。” 导演一愣，第一个问题就和后面预测出的问题不同，她?没法继续按照本子问，就丢了问答本，“有钱的感觉怎么样，可以形容一下吗？” “就那种。”白飞飞组织了一下语言，“终于发了奖金，可以清账单的感觉。” 说着?，她?想?到一笔笔账单被?还?清，每一笔借条被?打上了对勾的爽快，不由长叹一声，真?情?实感的说：“真?爽啊！” 导演忍不住笑，觉得白飞飞简直真?实的不像话。 但这也为他们第一季的内容打出了最好的开篇，不同于许多资历老的艺人回答问题时的滴水不漏，圆滑到哪怕没有剧本，都像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白飞飞这样的表现，反而能更?好的打出‘真?实’的标签，同样也和他们事先做的功课同步。 她?放宽了心?，将话题拐到了正点上。 “刚刚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本来白雪姐那边的意思?，是从第二天开始工作的时候再拍摄，最后还?是霍老师和她?聊了聊，说今晚拍摄的是一场重头戏，”编导笑笑，“而且正好遇到了剧组的困境，很有素材，不拍摄的话非常可惜。” 白飞飞想?到今晚，发觉一天的内容比过往一个月遇到的困境都好像要多一些?。 导演组和编剧组那边差点打起来，同样给出的剧本，编剧那边和另一个导演拍摄出的内容，跟李柯执导拍摄出的内容完完全全的南辕北辙，预计一两点就拍摄完的戏份硬是拖到了早上五点……还?参加了第一天的真?人秀拍摄。 白飞飞目光又下意识往霍妩那看，明明是回答导演的话，也是为了镜头拍摄，可听起来，就像是在对霍妩讲，“确实是非常充实的一天啊……” 霍妩坐在镜头外，一手撑着?下巴，望着?白飞飞的目光是赞同而又欣赏的。 有几个摄影师这时将镜头转向了霍妩的方向，正巧捕捉到她?最后的表情?。 郝枫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将话题走向对准了霍妩，问题却是在问白飞飞，“飞飞今天的拍摄受伤了吗？” 对白飞飞来说，小伤口不算伤，只要没痛到她?忍不了，统一都不算伤。闻言就说道，“没有。” 镜头对准了沾满血的皮肤，分不清哪里是特效还?是真?实的伤口，又将镜头上移。 和镜头同步的，还?有郝枫和在场许多工作人员的目光。 郝枫沉默了片刻，继续问：“刚刚是霍老师背着?你出来的，我们还?以为你受了伤。” 白飞飞目光又开始往霍妩那瞟，三份心?虚四?分害怕七分求助，“我……好像是有点小伤，膝盖破了好大一块，阿……阿那个霍老师可能是担心?明天拍摄进度跟不上，就把我捞起来了。” 白飞飞一心?虚就差点喊错名字。 她?想?对着?导演喊暂停，又想?冲出去找白雪和霍妩对对口供——什么东西能说什么东西不能说，又或者能不能半掺点真?真?假假的东西。 许是看出了白飞飞心?虚又慌张的模样，霍妩在镜头外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了手机上——时间已经即将走向六点。 前一天白天拍摄到现在，白飞飞已经近24小时不眠不休，再年?轻也受不了这么熬。 她?打断了继续采访的内容，把郝枫和镜头都拉到了自己身上，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好了，放过我们的小新人吧，她?越害怕拖累我就越不敢提我，你还?一个劲儿问，安的是什么心?呢你？” 郝枫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霍妩就是她?最不喜欢的‘老人’，一整天下去找不到一个话题突破——虽然他们主打的不是抓话题漏洞造谣，可也不能什么内容都没有。 她?很嫌弃霍妩，嫌弃到面儿上，抱着?胳膊在镜头外给她?竖了个拇指，又翻个白眼。 白飞飞目光滴溜溜在霍妩和郝枫身上转悠，确定了，她?俩应该认识，而且以前还?合作过。 但是一时之间还?拿捏不好这个度，也不知道刚刚节目组拍摄了多少东西。 还?在没边际的想?着?，就见霍妩把她?脚下已经拆下来的保鲜膜全部用脚堆到一边，又拿过了一件厚实的衣服给她?披上。 这绝对超出了普通好友的尺度，白飞飞心?跳快的要失控，明明是正正经经谈恋爱，却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种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偷偷摸摸偷情?的错觉……这什么见鬼的错觉。 白飞飞晃晃脑袋，熬昏头了吧她?。 霍妩把她?外套的拉链拉上，白飞飞才注意到这身外套是霍妩的，干干净净，还?带着?她?身上常用的香水味，甚至不知道是从哪弄了个取暖器，已经烘了一会了。 她?又下意识的举起袖子，凑在鼻尖嗅嗅，很快的，肩膀和头顶分别被?揉了揉，是霍妩如?同往常的叮嘱和关心?。 “回去准备好热水。”霍妩两句话分开说，“泡个澡。” 白飞飞忍不住想?起在片场时霍妩答应她?的话，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整个人都已经红成了一片，郝枫的目光不停在霍妩和白飞飞身上飘来飘去，刚刚还?不爽‘问不出东西的老滑头’的想?法早就已经没了，整个人活像是充满电的雷达，‘滋滋’的不停转。 白飞飞除了轻轻点头的动作几乎不会做别的反应，就听霍妩又非常平静的说：“我很快回去。” ——放好准备泡澡的热水。 ——不会让你等太?久。 袖子有点长，挡住了半只手，白飞飞连着?衣服一起贴脸上，冰冷的手被?脸烫到，才意识到她?现在估计整个人都是红的。 她?慌慌张张的逃窜，心?想?明明说话的人是霍妩，怎么这么慌张的人却是我。 第081章 拍摄点距离酒店车程不过二十分钟, 天色还是浓黑的，白飞飞在车上, 身上还是湿漉漉的，但是已经没有收拾的必要了。 她偏头看外面的雨，对付晓晓说：“夏天的大雨好难得啊。” 第108章 付晓晓心疼白飞飞这么累，忙前忙后的正在给她收拾东西，闻言就?说?：“可不是嘛，几年难得一次的暴雨预警，太突然了。” 剧组拍摄任务和天气息息相关，所?以在和气象局那边对过信息后，这才改了拍摄的内容, 还好?他们大多?都是现代戏，很多内容并不强求天气，可以顺利拍摄。 不过不可控因素实在太多?, 这种天气里吊威亚的危险性?也更大, 就?像是刚刚, 配角组的几个?演员被车撞飞出去的戏, 在剧中可能只有几秒的镜头, 实拍就?拍了好?几个?小时。 这还算是顺利的, 不顺利的话, 可能一两天都未必能拍摄完成，因为需要调整的部门实在是太多?了。 付晓晓以外白飞飞在担心拍摄进度，确保她头皮差不多?干燥后, 把毛巾裹住了她潮湿的发尾。 身体回暖后有点犯困，白飞飞靠在车窗上, 低低嘟囔了几句。 付晓晓凑近，车窗反射里, 她表情从心疼‘唰’一下变黑，仿佛容嬷嬷附体，要拿针去扎霍妩。 “又突然想和阿妩来个?雨中漫步也不错。”白飞飞睡前还说?：“只拿一把小伞，我就?说?我冷，让她抱着我，多?能促进感情发展啊……” - 她们前脚刚到酒店，车都还没停稳，霍妩的车就?一起跟着回来了。 后面还陆陆续续跟着剧组的车，白飞飞迷迷瞪瞪下车的时候，差点一脚踩空楼梯，被从她对面也要下车的霍妩接了个?正?着。 白飞飞吓清醒，但在霍妩怀里又觉得安全，一时之间?没挣扎，想起她从片场离开时的保证，哼哼唧唧要耍赖撒娇。 付晓晓跟在白飞飞后面，怨念简直要化为实质。 要不是霍妩，现在搂着白飞飞上楼睡觉的应该是她，明明她们俩才是天下第一好?。 她嘴撅的比天高，但看着霍妩把白飞飞直接抱了一圈，却也没说?什么，找到白雪后不高兴的和她一起上楼。 白飞飞几乎重量都在霍妩身上，还不停的问她：“我重不重啊？” “不重。” 白飞飞又问：“那你能不能直接把我抱到楼上再打开门再把我直接扔到浴池里面啊？” 顶配套房有管家?服务，回来之前付晓晓就?已经?叫了人清理浴室放水，浴池恒温带按摩，回去可以直接舒舒服服泡澡。 霍妩忍笑：“可以。” 她说?着就?要把架着白飞飞的姿势改一改，但也就?走了没几步，白飞飞不愿意让她累着，就?又扑腾着自己下来了。 霍妩刚刚亲手给她穿上的外套，又被她亲手脱掉，衣服从门外开始掉了一地，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白飞飞被一双白皙但很有力气的手臂环着腰，水汽蒸腾间?，她忽然想起在车上时想和霍妩一起在雨中走走的想法。 现在肯定是不能出去淋雨，霍妩左右一看，打开了上方的喷头。 温热的水自上冲刷下来，霍妩把白飞飞洗脸用的小盆拿出来，顶在了两人头顶，“凑合溜达溜达吧。” 白飞飞真就?像模像样?的‘走’了两下。 她幼稚上涌，看着水不停打在她身上，娇气说?：“淋到我了。” 她几乎坐在霍妩怀里被她环着，看不到霍妩脸上的笑容，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带笑，“那怎么办呢？” “你搂紧点嘛。”白飞飞背后贴上了一片柔软的皮肤，她浑身一颤，忍不住蜷缩起身体，但又小心往后贴贴，继续说?：“再搂紧一点。” 霍妩又收拢起手。 一只手足矣圈住白飞飞的腰，霍妩的手抚着她的腰侧，“这样?？” 白飞飞还是摇头，但她们之间?已经?没有能再拉近的距离了。 霍妩低下头，刚想继续问‘那怎么办’，就?见白飞飞在她怀里一转身，以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角度吻住了她。 肌肤相贴的瞬间?，熟悉的味道?涌入鼻腔，霍妩喃喃道?：“好?香。” 那不是香水或是其他的什么味道?。霍妩很难以形容，甚至找不到一个?相似味道?的物品去比喻，只觉得白飞飞很香。 那股香气仿佛是藏在记忆里，藏在脑海中，藏在每一个?熟悉的场景、片段和歌曲中，始终能让她觉得安心，觉得舒适，觉得香甜。 蒸腾的水汽中，霍妩睁开双眼，看到白飞飞湿润的双眼和水润的长?发，本能无法控制的吞咽了几下，双腿形成一个?枷锁，将她狠狠地困在了一个?极小的区域，和她紧紧缠绕相贴。 哪怕是那次在酒店都没有让霍妩如此失控，从灵魂到骨髓，她仿佛终于找到了生命中缺失了的珍宝，从此相融。 - 白飞飞的房门一直到下午五点的时候才被打开。 窗帘遮光力度强悍非常，但留有一条缝隙不偏不倚的照在她的脸上，天光不强，但还是刺激双眼，她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不愿意起床，整个?人软成了一团果冻。 霍妩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白飞飞努力把脑袋朝枕头中间?拱，想避开一切光线的样?子。 她看着好?笑，伸手轻柔的把白飞飞翻了个?面，眼睛是红的，还有点肿，白飞飞哼哼两声，嗓音沙哑，霍妩就?说?：“喝点水。” 白飞飞眼睛肿的睁不开，霍妩把她揽到怀里，轻手轻脚的给她喂了水，又拧了干毛巾给她擦脸。 足够湿润，温水洗过脸后也能提神，白飞飞终于愿意睁开眼睛了，但反应总有点慢半拍，“感觉好?像……” 霍妩紧张的挺了挺腰。 白飞飞喃喃道?：“身体被掏空了一样?……” 真刺激。 不眠不休工作了二十?四小时，又和霍妩洗到了恒温水池里的水都变凉了才出来。 白飞飞嘴巴比脑子还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恒温水池哎，洗到水都冷了……阿妩你好?厉害啊，我听人家?说?一般十?几分钟的时候就?有耐受期了，但是你没让我不舒服……我让你不舒服了吗，我回头再多?看看观摩学……” 霍妩捏住了她的嘴：“你上哪多?看多?学？” 白飞飞献宝似的摸出手机，声音含糊不清：“忽黏昂！” 亢奋刚一秒，白飞飞又蔫了：“饿。” 霍妩起身去点餐，犹豫了片刻，虽然考虑到白飞飞无辣不欢的性?格，但白飞飞毕竟吃了太久的清淡饮食，猛地吃刺激的肠胃受不了，身体也虚，受不了这么辛辣的食物，还是给她点了点清淡开胃的菜。 刚挂断电话，就?听到房间?里面传来了白飞飞小声的惊呼，还有‘噗通’摔到的声音，混杂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当啷坠地的闷响。 霍妩惊了下，快速回房，就?见白飞飞整个?人靠在床上，脸上是震惊又惊讶的表情，目光看的是自己腿。 霍妩上去把她扶起来坐好?，又捞起一旁的衣服给她披上，说?道?：“你下来做什么？” 白飞飞可怜的说?：“想上厕所?。” 霍妩又问：“怎么摔了？” 白飞飞不吭声了。 过了会，她又掀开被子，有点扭捏的用被子挡住赤.裸的身体，结果还是老样?子，才刚走没两步，又‘噗通’一声跪坐下了。 这一次连霍妩也不吭声了。 白飞飞拉着霍妩的手去摸她自己的腿根，“阿妩，我腿在抖。” 霍妩给她捏捏放松肌肉，“腰呢？” 白飞飞点头：“也酸。” 就?这还是已经?给她揉了半天的后果——但还是疏忽了，忘记揉腿。 白飞飞不光腰摇的欢，腿也受力不少。 霍妩低头给她按摩，白飞飞又说?：“比刚刚好?多?了，活动开了就?好?了。” 话是说?的没错，但最开始的几步，白飞飞行动的还仿佛像是复建期的病人，扶着走了四五步，才能勉强自己走。 就?那样?，霍妩都还是看到了白飞飞不停在抽动着的腿部肌肉。 她沉默了片刻，心想绝对下不为例。 可昨晚不知道?到底是谁失了控，是谁过了火，霍妩只记得白飞飞不满足的轻哼，而她一开始坚持的东西慢慢一退再退，最后全盘瓦解。 白飞飞终于活动开了，虽然还是行动有点不适，但已经?不适很影响了。 她扭头刚看到霍妩的表情，登时脑海就?是一片的警铃大作，极为迅速的转移话题说?：“对了，节目组那边，我们的关系可以透露到什么地步啊？” 霍妩想了片刻，说?道?：“除了接吻，都行吧。” 白飞飞很惊喜的抓到漏洞，“那不嘴对嘴的亲亲也行吗？” 霍妩说?：“也不要太多?。” 事实上其实本来也没有很多?——在昨天以前。 霍妩忽然开始回想，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和白飞飞之间?又回到了最初相处时的自然的。 第109章 但想到最后想不到一个具体的时间。 可能是晚宴的出逃，可能是摩天轮顶点的深吻，可能是白飞飞不屈不挠坚持这么久的热忱……让人很难维持沉稳人设，甚至已经熟练到，在白飞飞的嘴巴还没嘟起来之前，就已经看出了她想亲吻的念头，从而主动亲白飞飞的举动。 ——就比如现在，她甚至已经看出了白飞飞咬着勺子时悄悄的打算。 她肯定在想，不要太多的定义就是可以亲。 太多甚至都直接被她无视了。 果然，白飞飞没一会就从餐桌那边蹭到了这边，“那被曝光了怎么办呀？” “那就曝光了吧。”霍妩无所谓道：“我不在乎这个。” 一直藏着掖着的，其实反而是白飞飞。 霍妩忽然了悟了。 原来之前不是不能破冰，而是白飞飞一直想偷偷摸摸的举动始终让她无法安定，虽然她始终在撩拨，可所有举动却都不算破界，甚至她和付晓晓都能随时随地的搂搂抱抱。 好像自己并没有站在很特殊的位置。 而后来，哪怕白飞飞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却已经在下意识的对她展露出了需求——那是独属于恋人之间的亲昵。 这个认知也让霍妩无形之中改变，达到了两个人都想，却始终难以到达的彼端。 霍妩一时间甚至有点恍惚，她问白飞飞：“你呢？担心曝光？” 白飞飞低落：“担心啊。” 霍妩心里一跳。 白飞飞又说：“我拖累你了怎么办？有人骂你怎么办？说我配不上你给我说不自信了怎么办？” 白飞飞越说越生气。 霍妩看着白飞飞气的啃鸡骨头磨牙的样子，反而慢慢的笑了出来。 第082章 窗外还是倾盆的雨, 只偶尔停歇一会，但天地间到处都是淅淅沥沥的水珠坠落的声响, 扰的人心里难以平静。 白飞飞望着窗外，脸上浮现出了忧色，“这种规模的雨下下去会不会出事啊？” “不知道。”霍妩诚实回答，毕竟天气这东西谁也说不好，但过了片刻，她说道：“气象局那边的回复看起来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白飞飞就捧着脸，轻轻哼哼了两声。 天气虽然不好，但因为这场大雨在夏天出现，一相对比, 和高温很难分得清谁好谁坏。 白飞飞走到露台，忽然注意到楼下被雨水拍打的花圃，可怜的被雨水淋的绣球花垂头丧气, 酒店工作人员在忙忙碌碌的花圃搭建遮雨的篷布。 白飞飞捧着脸, 头也不回的说, “阿妩, 那盆女王玫瑰还活着吗？” 前两天明明还看到霍妩把那盆花拍照发在微博, 哪有两天就死的道理。但她没让霍妩知道自己总在偷偷刷她相关的内容, 所以是明知故问。 霍妩也不揭穿——白飞飞给她点了赞, 但这种已经成了习惯的事情，白飞飞自己都记不得，自然想不到她自己早就漏了馅。 霍妩说：“活的好好的, 按照你给的饲养指南被养的很好的标准来讲，根系发达, 叶片饱满，色泽漂亮。” 拜近期的低温所赐, 本该在夏天变得绿油油的玫瑰，因为全光谱灯的照射营造出的温差，那盆花依然美丽，漂亮的像是个模型。 白飞飞意有所指，“这么娇气的花不好养呢。” “娇气吗？”霍妩走到露台，和她一起看下方。 雨棚是透明的玻璃，只剩下了最后的加盖环节，下面的花朵没了暴雨的侵蚀，已经在顷刻间抬起了头。 霍妩笑笑，却说：“明明很好养，也很坚强。” 她的目光看的是自己，白飞飞注意到了，脸上有点飘红，但又觉得窃喜。 - 剧组和节目组的开工时间并不一致，接到演员可以拍摄的消息后就扛着摄像头进了酒店房间。 白飞飞看着她们架设机位，便问道：“这个多久的时间拆除啊？” “切场的时候就拆。”工作人员说：“不会留在房间。” 一个机器固定、调试、校准、到最后的拍摄都要有人全程盯着，仅仅拍摄从酒店到前往片场的这么一小会功夫，就已经很繁忙了。 白飞飞咽下嘴里的水煮蛋，又塞一口鸡胸肉，一边脸颊鼓鼓，心里想的却是这么一来，她就不能和霍妩一起上班了。 但是霍妩又说除了接吻有点出格，其他的都没什么。 白飞飞眼珠转转，朝付晓晓耳语，“你帮我问问雪姨。” “啥？”付晓晓跟她咬耳朵，见白飞飞吃完，往她嘴里塞了一个她不很爱吃的蓝莓，抽空交代：“补充维生素。” 白飞飞咕哝着，“能不能找阿妩一起上班。” 付晓晓脸色臭臭的，但白雪已经提前和她交代过了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闻言便说：“可以。” 白飞飞登时开心了。 最近的路况不太好，好在房车配置足够高，司机师傅车开的也稳，主打一个不急不躁，甚至抽空了还能回头和白飞飞唠两句。 白飞飞随着车辆的晃悠被台词，居然背出了一种微醺感，心想这估计就是入戏的感觉，脑海里全是待会拍摄内容的画面。等她睁眼，发现不是微醺，是真晕。 下雨天容易晕车真是诚不欺我，白飞飞下车深呼吸了好一会，才把胸口那股气压下去。 今天的拍摄地点是在医院，全都是和凌星河的对手戏。 扶桑照例每天去看顾母亲，她的身形依然瘦削单薄，但处理起所有事情来都干净利落，她也必须快，才能节约出更多的时间。 但今天与往常不同。 前往取片的时候，她在空无一人的负一层听到了极大声的争吵，距离说好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她需要等待，被迫听了全程。 是一对夫妻的长子患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已经动过两次手术，但最近又再一次反复，丈夫想趁着岁数不大再生一个，妻子却像是被点燃了什么压抑了许久的导火索，和丈夫起了争执。 出轨的丈夫，同样享有继承权的私生子，被丈夫放弃的儿子，可怜的妻子。 扶桑面无表情的听完全程，却在拐角处碰到了身穿病号服，已经听了许久，满脸阴沉仇恨的注视着前方的李明明。 ——这场戏拍的并不算顺利。 白飞飞被凌星河那个表情吓到直接蹦了起来，第一次拍摄李柯直接笑喷喊了卡。 她欲哭无泪的满世界找霍妩，霍妩果然臭着脸和李柯掰扯，“早跟你说了她胆子小，非得吓她，好玩吗？” 李柯也是少有白拍一条还乐的快躺地上的导演，被刚刚白飞飞那一幕笑的不行，“你要不找白雪给她弄个密室逃脱综艺？明星鬼屋历险记也行啊，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我还没见过她这样的！” 先原地蹦一下，然后开始原地跑圈，一边跑一边还‘阿呜阿呜呜’的哭叫，等到终于想起来要跑的时候，一回头直接撞墙上了。 导演助理神一样的伸手，按下了重播键。 好不容易爬到凳子上的李柯又冷不丁的看见，再一次笑翻了。 片场反应都差不多，本来白飞飞都忍住眼泪了，愣是让李柯给气的又哭又笑，坐椅子上颤巍巍的指着他说不出来话。 ——凌星河压根没敢过来。 这一幕后来又拍了几条才算过，凌星河的表情发挥稳定，昏暗的负一层，空无一人的值班室，在阴影交界的地方，只有逃生路灯的绿色灯光投射在他半边身体上，让他整个人像是个想要复仇的厉鬼。 怨不得白飞飞被吓到。 镜头几次推近拍凌星河特写，镜头后头的摄影师都心里发怵。 白飞飞蹲在一边看回放，李柯看的入神，她几次偷偷看右下角倒计时，终于，在镜头猛地切到凌星河的时候，她在李柯耳边大叫一声。 李柯捂着心脏，一下子跳起来，一边无辜受累的副导被他连着凳子一起端，跌坐在地上，以一种极为妩媚的姿势回头，脸上的表情却是懵逼中夹杂着震惊的。 白飞飞有仇报仇，报完仇立刻开窜，李柯追着跑了几步没追上，一手叉着腰，在后头拿着纸卷成个扩音器，气急败坏的说，“你给我等着！！” 白飞飞回头，“你也给我等着！” 霍妩一直等到李柯回去，才冷飕飕说了句，“一把年纪还这么幼稚。” 今天的内容不算太轻松，又是一场大夜戏，难得这么活跃，李柯的情绪也轻松了点，闻言就说道：“这不好么。” 第110章 当然挺好，有白飞飞在的地方，似乎工作都没那么累了。 霍妩撇他一眼，很无情的说：“你可别忘了，那边节目组还拍着。你不是说想营造老艺术家的形象？” 李柯这才一拍大腿，赶忙朝镜头那看。 然而晚了。 收音小哥举着话筒和他无辜对视，编导朝他竖大拇指，心想下周六晚八点就得播，一开始他还担心在李柯剧组不能造次，素材万一不够，第一期就闲得无聊，哪想到能拍的点那么多。 白飞飞和霍妩间的猫腻，想凹人设的导演，隐退多年的金牌经纪，有猫腻的主演和未来小舅子，未来小舅子还能联动另一个顶流…… 真快乐啊。 - 晚上剧组放饭中场休息，继续开始拍摄下一场戏。 还是医院，但地点换成了病房。 扶桑没能取成片子，被李明明钳制着从负一层拖进了电梯，再楼上发生了影响后半程剧情走向的对话。 但怎么被钳制又成了难题。 李明明是一个心脏病人，而且给出的设定是已经做过了两次修补手术，又处于第三次病发期的情况下，他应该是无力的，何况他虽然高，却极瘦，力气并不算大，所有关于他的内容，都没有任何剧烈的活动。 不管是在施暴中，还是剧中几次‘猎物’逃脱，他都是游刃有余，不慌不忙的姿态。 李柯示意他们两个多走几次戏试试。 白飞飞在这场戏里面上处于被动，但实际上要给观众呈现出的却不是这样，这一点白飞飞领悟的很好，让李柯很满意。 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了他们剧组内早早杀青的一个连名字都没记住的小爱豆，“之前佳艺塞进来的那谁，这场戏给她，她给我的反应是要被李明明拖着走。” 说着说着，给他说笑了。 一个高中女生，再瘦弱也有七八十斤，被一个心脏病发送进医院，连第三次手术都可能做不了的病人拖行，真亏她能想得出来。更何况，不远处的夫妻仍然再争吵，回声遍布了整个负一层，稍微一丁点动静都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就这样，她还一脸紧张，要工作人员给她做好防护，拖动的路上不能有一丁点碎砂砾，背后要垫护垫，还得让替身人肉先给她开出一条干净的道。 白飞飞见他脸色臭，目光又很不善的往自己身上看，又是一阵的警铃大作，“干嘛干嘛干嘛？干嘛！” 李柯傲娇哼一声，“你还不错叭。” 吧就吧，助词就助词，你叭个毛。 白飞飞脸色扭曲，被李柯恶心的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霍妩在旁边听着好玩，托腮跟着一起说了句，“还不错叭。” 说完，她自己先缓解尴尬似的清清嗓子。 但白飞飞已经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满脸写着‘可爱想亲’。 霍妩的笑用手挡都没挡住。 第083章 最后来回商议了几次, 才终于有了关于怎么‘钳制’的定论。 白飞飞让凌星河不要用力气的拉着她手腕走了几步，但刚走两步就被她自己挣脱。 凌星河疑惑的回头, 白飞飞却在这个时候2，又将手塞回了凌星河手里，示意他继续走。 这给了李柯灵感。 他沉吟了半晌，说道：“钳制不一定非得使用暴力。” 语言同样可以当做武器，何况就以李明明的身体情况，暴力首先就无法施行。在这种情况下，主导权其实是在扶桑手里的。她如果不愿意配合，那这场较量就是不成立的，会变成单方面的拒绝。 而同样的, 这样子拍摄，明面上给出的还是李明明占据主导地位，但实际上, 是因为扶桑愿意配合, 他才能用语言作为武器, 或者说是一个有声的信号来发号施令, 也符合李柯想要呈现出的样子。 又走了几次, 调整了一下细节和台词, 这场戏正式开始拍摄。 内容从白飞飞第一条被李明明吓到的地方开始继续拍摄。扶桑同样受到了惊吓, 如果是从前，她被吓到的模样可能和白飞飞刚刚被吓到的模样差不多相似，但连日来的压力和望不到头的疲惫, 使得她整个人都成熟了很多，性子也显得漠然。 镜头推到了大近景, 白飞飞给出了极为细微的表情变化，她瞳孔紧缩后又放大, 身体在瞬间抖了一下，但没有叫出声，很快就发现了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准备转头离开。 医院的负一层静谧无声，绿色的昏暗灯光让这氛围显得格外的诡谲，但因为不远处一对夫妻的争吵，硬是让这诡异的氛围被拉入了现实。 两人陷入了无声的对峙，和不远处高声的争执呈现出了极为明显的对比。 就在这样诡异的对峙下，李明明伸出被逃生灯光映照的惨绿的手，攥住了扶桑的手腕，以一种极为压抑又阴郁的表情，拉着她朝楼上走。 拖鞋在地上拖行的声音并不好听，他走动的速度也极慢，仅仅一个抬脚，就要耗费他大半的力气。然而没走两步，他的手就真的没了力气，握不住扶桑手腕的重量，任由它从掌中跌落。 李明明弓着腰，被扶桑冷漠的从上向下俯视着，看着她冷漠的面孔，气血翻涌，嘴唇青紫，活像是个要从地狱索命的恶鬼。 但看着他这一幅可怜样，扶桑却轻敲的将手插进了口袋，冷漠的说：“走吧。” 这也是商讨过后的方式。 重新塞进李明明的手里，固然会显得戏剧化，但是和整部戏的基调并不相符，李柯个人并不喜欢这种讨巧的内容塞入，试拍了一条，被舍弃了，后期倒是可以当做花絮放出。 两人又拍了几次在楼梯间走动、电梯里面等待着上升的戏，没有任何交流，但着重要拍的是表情部分的特写，偶尔会切中景和远景，呈现出沉默压抑的对峙姿态。 随着李柯最后一次喊卡，开始准备下一场拍摄，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可以中场休息加餐。 天气冷，难免想喝点热的。房车上窗户大开，空气十分清爽，白飞飞捧着一碗只麻不怎么辣的麻辣烫，吃的摇头晃脑，快乐到简直要飞起。 节目组的镜头拍她吃饭的样子，一边的工作人员和大部分时间都在盯梢的白雪说：“飞飞吃东西的样子还挺……” 他忽然想不到一个形容词，倒是白雪笑着说：“挺下饭。” 说者无心，一边的总导演倒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飞飞吃饭的内容可以单开一个小剧场了，负责剪片的工作人员都干脆拿她的视频当吃播综艺。” 白飞飞吃的不大口，但每一口吃东西都会给人一种能吃到美食非常幸福的模样，而且她吃饭没有任何不好的习惯，夹到什么吃什么，也不怎么挑食，吃到了不喜欢的，也就是吞下去之后才说一句，形容词还非常独特——吃到姜，她就说又被那个食物界的刺客背刺了，吃到花椒，就说又一堆小地雷在嘴里爆炸。 然后下一次就更小心。 白雪听人夸奖白飞飞，就像是听到人夸奖自己的女儿，脸上的笑也始终挂着。 刚吃没多久，镜头一转，忽然见霍妩上了房车，手上拿着剧本。工作人员没撤，一五一十的记录了下来—— 这会，他们才终于察觉出了之前觉得有点奇怪的地方。 白飞飞的饭菜放在桌子上，但摆放的很规整，她坐在一侧，另一侧完全没有坐人，就好像是那里已经有人提前占好了位置，只是暂时还没来。 现在，人来了。 霍妩那边的工作人员把她的饭菜一一放好，又从旁取出了一个大保温杯，里面放的是煮好的薏米水，分别给霍妩和白飞飞各倒了一杯。 白雪假模假样的咳嗽一声，抬头看房车天花板。 但是没吃多久，又有人来了，居然是凌星河。 他上来以后主动说道：“姐，你不是还要和飞飞开小课吗，我能不能旁听一会？下一场我有点拿不准。” 霍妩‘嗯’了声，让他自己找地方坐。 白飞飞的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收拾好后也拿起了剧本开始看。霍妩沉吟片刻，看了眼时间，便推开了一边的饭菜，先给他俩讲戏。 李柯听到了风声，也跟着来凑了个热闹，但没出声也没拒绝。论整个本子的掌握情况，霍妩其实比他吃的还透，听得居然还挺认真。 李明明的成绩极好，家境也极好，作为独子，他永远不缺钱花，从一入学开始，校方大大小小的领导他就见过。对于他这样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没一个人敢管，没一个人敢说重话，所有人都虚情假意的恭维他、哄着他，不管他做什么。 第111章 他?的父母结合于商业联姻，母亲未必真的爱他?的父亲，却?忍受不了被背叛，更拒绝再生?一个?对?于她而言，会耽误很多工作的儿子?，所以李明明再这场婚姻里，再一次变成了筹码。 “你是一个?从小就被放弃的人?，那种自卑深深的刻在你的骨髓里，你的成绩再好也得不到认可，表现?的再优越也只能换来一句可惜。” 霍妩看着凌星河逐渐淡下去?的表情，“你一直把这份自卑藏的很好——至少在同龄人?面前。” 所以李明明一直大手大脚，成千上万的现?金给追随他?的那些小弟，可偏偏，他?又佯装成一副无害的模样，让人?看不穿真假，也不图享乐，问他?，他?就说是要迎接成年前的一场手术，把身体?养好。 而同时，他?把那些已经被享用过的‘猎物’，毫不吝啬的分享给追随他?的那些已经没有未来，被他?养的沉溺于享乐的混混。 “你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无药可救，但你选择拉下所有无辜者?共沉沦，你要一个?个?的毁了他?们的人?生?，被憎恨也好，被铭记也罢，你要让他?们记得你。” 导演在后面低低的‘嘶’了一声，悄声问一旁的李柯，“李导，能播吗这部分内容？” 李柯脸上写满了‘当然不可以’，“你播出去?那不就剧透了吗？” 导演也很无辜，“但是霍老师没让我们走啊？！” 他?们节目组能拍到光影纯属高攀，所以展现?出了一万分的配合，让走就走让留就留，哪不能拍都好商量——关于诚信问题，关乎以后得合作，更何况，也没人?愿意得罪这剧组任意一个?人?。 李柯惊讶：“是哦！” 导演无语：“是啊！” “那你们继续拍吧。”李柯说，“能不能播的，后头再说。” 录制工作继续，这点小插曲也并没有打扰到那边正在上课的几人?。 凌星河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角色里，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显得很阴郁。这段时间看来他?的戏份也不好过，比起白飞飞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飞飞有点唏嘘，心想自己难受还能被霍妩哄哄亲亲抱抱，凌星河难受……那就难受着吧。按李柯说的，两?周时间，自愈起来也快，没那么脆弱。 “但你苦心营造的这一切，都在被扶桑听?到的那一瞬间，被打破了。” 但霍妩并没有像是李柯一样给凌星河示范要怎么演，就如同她也没有给白飞飞示范过一样。 凌星河一脸若有所思的离开，伞都忘记打，他?的助理个?子?不高，追出去?了好几步才追上，他?也没在意，只是身体?先形成了条件反射，主动接过了沉重的大伞，把女助理一起挡在了雨下。 摄影师追出去?，如实的记录下一切，过了片刻说：“凌家?的家?教真的不错。” 圈子?里太多当红艺人?不把助理和?工作人?员当人?，现?在暴雨天，如果换成前段时间塌房的那个?，在淋到雨的第一时间，就把那个?女助理直接踹走，再抢走对?方?的伞，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滂沱大雨中?。 但这几天的观察下来，不管是霍妩还是凌星河，又或是那个?从未公开在镜头前露过脸的凌星辰，都极少有负面消息。一开始他?们可能以为只是碍于凌家?的权利不敢报道，但现?在看来，明明是挖无可挖。 有熟悉白飞飞事件的导演忽然低声说道：“白飞飞前段时间，不也是实在挖不到什么黑料吗？有的人?就是干干净净，行得端坐得直。” 他?们每期拍摄时间为一周，播放时长分每周六晚八点的正式版，和?配合平台偶尔会出现?的加更版。 一开始不是没有人?提过，万一拍到了真的影响收视率的素材怎么办，到底播出还是不播出，但现?在看来，主要有噱头的几个?人?……都没什么让他?们拍摄到收视率不好的素材可能。 “第一期就在下周得播。”导演忽然生?出了点希望来，有点没头脑的说：“说不定播出以后，真能让观众说一句‘原来娱乐圈不是全都那么脏’的话。” 白飞飞也一直看着凌星河的身影消失，回过头，满脸期待的说：“我呢我呢我呢？我也想醍醐灌顶一下！” 李柯坐到了凌星河一开始坐的小钓鱼凳上，闻言眯了眯眼睛，表情很危险的看着白飞飞。 霍妩眉梢微扬，猝不及防的和?李柯对?视了一眼，又飞速挪开，一双眼含着笑，慢悠悠道：“你嘛……” 白飞飞眼巴巴的等着。 李柯撸起袖子?，满脸怪叔叔的坏笑。 他?搓搓手，先是小心看了一眼白雪，见?她没有要抄鞋丢自己的样子?，这才又‘嘿嘿嘿’笑三下，“你嘛，让我先考考你。” 第084章 白飞飞沉默和李柯对视两秒, 果断扭过头，用更可?怜的目光望向了?霍妩。 李柯这人不?行?, 一两句说不到点子上就生气，比骂人更恐怖的，是他一语不?发，就用一双要索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你。 在?他手底下能成才、能拍出精彩的高光片段的，每一个都高低得说一句‘不开窍就要开阎王殿的门’。 霍妩笑了?笑，白?飞飞非常机敏的得到了信号般跟着一起乐，有底气了?一样朝着李柯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摆摆：“你不行。” 李柯气的要捋袖子，比他捋袖子的动作还快的是白?雪威胁似得咳嗽。 白?飞飞挤眉弄眼的朝李柯做了?个鬼表情，常胜将?军似的仰起了?头。 - 这场戏必不?可?免的又要拍到很晚, 白?飞飞被霍妩开了?小课后明显思路也清晰了?很多?，但霍妩和李柯在?监视器后面聊天时?，却说?自己什么都没说?, 只是当了?一个聆听者。 李柯闻言望向了?镜头中自如拧着身上、头发上水渍, 俨然已经入戏的白?飞飞, 点点头, 毫不?吝啬在?另一组镜头前表达他的夸赞：“她?就是个好苗子。” 但画风一转, 他又说?：“但这样的, 也容易被灵气反噬。” 白?飞飞现在?拍摄的内容过于靠‘自我’, 自我领悟、自我表达。她?无法理解或是无法吃透的东西，拍起来就非常吃力，这需要极为强大的共情能力, 才能在?以后得表演道路上一直前行?。 换句话说?，白?飞飞就是一个深切的体验派。有好, 有不?好。 “共情伤心也伤身啊。”李柯沉默了?会，说?道。 霍妩却很平静：“她?还小, 有的是时?间可?以练习。” 扶桑在?发现李明明拼了?命掩饰的一切，但她?却并没有任何面上的表现——在?李明明面前，她?依然沉默，没什么情绪，像一汪沉静的湖水。 外面大雨瓢泼，豆大的水珠砸在?玻璃上，瀑布一样的下流，李明明阴着脸坐在?床上，看上去像是一个要找替身的水鬼。 “你不?开心吗。”李明明暗色的嘴唇缓缓勾出了?一个笑：“仇人过得不?好，你不?高兴吗。” 扶桑走到了?窗边，发现凡是超过二层以上的窗户全部都装上了?防护网，窗户也被封死，形成了?双重锁，避免了?一切楼内有人向外坠落的可?能。 她?眼中忽明忽暗，没有正面回答李明明的话，反而是问道：“你的手术成功几率高吗？” 李明明仍然用那双黑沉沉没有一点生气的眼睛望着她?。 扶桑自己给了?自己答案：“似乎是不?高，刚刚那个是你母亲？她?提起你的时?候，似乎一直在?痛哭，说?你这次有百分之七十到九十的可?能性会死在?手术台上。即便侥幸手术成功，如果没有合适的心源，你还是得死。再退一万步，即便真的有心源，你现在?的身体，也未必能撑过手术。” 窗户的反射里，李明明身影颤了?一下，无力的手抓住了?床上淡蓝色的被子。整个病房其实?非常温馨，大概这就是有钱人的特权，在?无数人等不?到一个床位，甚至排不?上手术的时?候，他们却可?以直接享受一个单独病房。 但扶桑的话语中却依然没有丝毫的起伏。 她?没有因为仇人落魄而兴奋，没有趁机讽刺，更没有失魂落魄的诅咒。她?只是看着窗外倾盆的大雨，喃喃地说?道：“真遗憾啊。你的头像挂在?光荣榜第?一，奖项占满了?班主任和校长室的墙……” 李明明的神色终于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变化，他也似乎是第?一天认识扶桑一样，一眨不?眨的打量着她?。 扶桑却说?道：“就这么因为疾病死去，被遗忘，提起时?只有一句可?惜，只有你妈妈会因为你的离去痛苦，在?你死后，她?还要被你父亲连累，多?遗憾啊。” 李明明瞬时?抬头，目光阴冷：“你知?道不?少啊。” “我知?道的还不?够。”扶桑却摇摇头，微微一笑说?，“哪有你知?道的多?呢？你才是你爸手底下那条，最衷心的狗。只不?过太可?惜了?，爱你的人被你漠视，不?爱你的人却被你一直讨好，即便仇恨，你也还是矛盾又卑微的祈求你父亲怜惜你。” 第112章 说?到这里，扶桑终于摇了?摇头，声?音很轻的说?：“你还不?如李燃，最起码，他死了?，被人提起时?，还能说?一句英雄，被人铭记，被人神化，被人真切的惋惜。” 李明明的脸藏在?头发后面，晦暗不?明。 一条拍完，李柯道：“过！” 这一场拍摄内容比预想?中结束的要快。 扶桑并没有走，她?留在?了?位于边缘的安全通道，手上拿着手机，开始看起了?大二心理学的课程。看的间隙，她?听到了?属于李明明的病房开关的声?音，而后又是更为剧烈的争吵，但碍于李明明在?场，丈夫似乎没有发挥出什么优势来，楼道里都是女人被辜负几十年，伴随孩子濒死再也藏不?住的冤屈。 这同样又是一场豪赌，可?能够坚持到最后的人，永远都是无牵无挂，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显然，李明明并不?是。 临近午夜零点，在?这个诡谲的时?间里，扶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邮件，来自于李明明，上面只写了?他的手术时?间，在?一周后的上午八点。 手术时?间无法确定，有可?能进行?十几个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 这是一条没头没尾的邮件，但扶桑却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开心的笑容。 连着的拍摄进度都算是顺利，只有文戏时?的激烈对骂多?拍了?几条——饰演李明明父母的演员是一对真实?夫妻，吵着吵着由于太真情实?感，真的掐起来了?。 白?飞飞吃瓜魂附体，休息的间隙整个人都贴到了?窗户上，但两人很快被分别拉开，做完了?思想?准备后又继续拍摄。 节目组还在?尽职尽责的拍摄录制，到回酒店的休息时?间才算是结束一天的工作时?间。白?飞飞满血复活，溜达着去找霍妩，嘴里都是快乐的语调：“开门开门，阿妩开门。” 敲了?没几声?，门被打开，白?飞飞也没进去，拉着霍妩的手就往自己房间走，走前顺手抄起了?一旁嗲嗲叫唤的小白?咪。 她?在?前面抱着猫快乐蹦跶，刚走没几步，冷不?丁前面电梯门响了?一声?，里面抗着机器的工作人员和她?俩撞了?个正着。 白?飞飞像是被按下了?定格，整个人都僵了?。 小白?不?明所以，浑身软成个猫条，“喵？” 霍妩两步走到白?飞飞身前，拿手里的剧本当风扇，完全无视了?那群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工作人员，牵着白?飞飞的手往前走，“怎么突然停了?？明天的重头戏你不?着急听了?？” 白?飞飞这才回过神来，被霍妩拉着朝外走。 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即便以剧本当借口，被霍妩牵着手还绑架了?她?的猫这件事本身就非常令人震惊了?。 进房间，霍妩才发现里面没人。 她?忽然觉得有种莫名的舒适，但还是问了?一句，“付晓晓不?在?？” “她?和我分开住很久了?。”白?飞飞说?：“雪姨和她?经常要打电话，剧组内其实?也经常有人情往来，大半夜的有时?候还要去赶酒局，她?们说?会打扰我休息，就走了?。” 说?着白?飞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满脸都是遗憾和可?惜。 霍妩听出来了?，问她?，但用的是白?飞飞晚上和李明明说?的语气，只不?过夹杂了?疑问，显得就有点不?伦不?类：“很遗憾？” 哪想?到白?飞飞完全没听出来，很委屈的把?霍妩扯到宽大的沙发上坐好，自己又在?地毯上团一团，团进了?霍妩腿间，趴在?了?她?的腿上。 霍妩安静的被她?摆弄，但姿势意外的非常舒服——白?飞飞甚至还拿了?个靠枕塞在?她?怀里，这样两个人背后和胸前都有支撑。 她?一时?之间觉得哭笑不?得。 白?飞飞最后把?小白?捞了?起来，才嘟囔着说?：“我本来以为晓晓搬走以后，我可?以和你一起住的。” 霍妩低头就能嗅到白?飞飞身上的香气，看着她?一笔一划的在?剧本上标注，慢慢说?道：“为什么不?可?以呢？” 白?飞飞闻言有些发愣，回身的时?候手上还捏着笔，“但是《走进幕后》节目组会来房间拍摄……” 霍妩闭了?闭眼，突然笑了?笑，“早上的素材只需要采集几个够用的，以后就不?会再来了?。” 白?飞飞毕竟是个综艺小白?，她?不?知?道还能这样，闻言有点说?不?出话。 一直有点慢半拍的脑子却似乎在?潜意识中发现了?什么苗头，让她?显得有点支支吾吾，“那，那……” 霍妩突然伸出手，穿过白?飞飞腋下把?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白?飞飞没坐太实?，小白?却已经因为动作突然叫唤，静静地爬起来在?地上打了?个滚，而后好奇的蹲在?一边，歪着头打量。 这个姿势，不?亲一下真的蛮可?惜。 霍妩的眉眼对准着白?飞飞的锁骨。 前一夜其实?已经尽力克制，但白?飞飞的皮肤太嫩，尤其是不?常露在?外面的部分，稍微一用力就容易留下一个个的红点。 霍妩目光微动，手指轻巧的拨开她?的扣子，沿着腰线向下，抚在?了?腰际蕾丝花纹的布料上，两根手指穿过那层布料紧贴着皮肤，低声?说?：“想?和我住在?一起，是吗？” 白?飞飞忍不?住向上迎合，身体向后倒，搂着霍妩才能有安全感，但又把?自己递到了?她?嘴边，手里的笔怎么都找不?到空隙放下。 脑袋一片混沌着，又听到霍妩问她?话，白?飞飞就点点头说?：“想?的。” 白?飞飞的衣服被霍妩松松散散的拉开，温软又湿润的唇舌印在?了?脖颈、胸口，而后一路向下。 她?目光变得失神，忍不?住仰起头，在?分不?清虚幻和现实?中，却很清晰的听到霍妩说?，“想?就可?以。” 第085章 当夜, 霍妩就收拾了东西和白飞飞住在了一起。 她的东西收拾起来极简单，只?带了手机充电器, 基础的几?条换洗衣服，还有小白要现吃的猫粮罐头?，剩下的衣服和其他琐碎的东西，都有专门的助理负责收拾，平时也都是即收即用，定期清点，换句话说，并不需要霍妩自己去操心 搞得白飞飞反而有些不太适应。 半晌，她终于问出了一个问题：“房费要去退吗？” 霍妩这才抬起头?, 说道：“不用。” 东西太?多，虽然人和白飞飞住在一起了，但东西如果连着一起搬进来, 屋子就不太?够用, 就还是留在了那边, 只?带了日?常消耗所需的东西。 这么一讲, 白飞飞又皱起了脸, “会不会太?麻烦啊, 那以后你需要什么东西不是还要回去取吗？” 倒也没什么很要紧的。在剧组其实所有人大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不拍戏的时候，其实不管男演员还是女演员都很少会化妆，衣服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件。 白飞飞勉强点头?, 但过了会又说：“那你要是缺什么就跟我说。” 霍妩以为她后面要说‘什么都可以用我的’，但白飞飞说的却是：“我帮你去取。” 她的脑袋似乎自有一套独特的理论, 霍妩听得津津有味。 “我就跟你刚刚一样，拿着剧本去你房间, 你瞧瞧把房卡给?我，我装作是敲门的样子，让人以为是你给?我开的门，但实际上是我自己开的！”白飞飞乐不可支，“我聪明吧？” “我很好?奇。”霍妩慢条斯理的说：“有什么东西是需要你伪装成请教剧本的样子，深夜去敲我房间的？” 白飞飞被问住，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具体能有什么东西。 不过和霍妩说的一样。《走?进幕后》节目组在连着拍摄了足够的酒店素材后，白雪就告诉白飞飞，说以后他们不会再来了——这也就意味着，白飞飞可以在早上没戏的时候，说不定能抱着霍妩睡个懒觉。 如果霍妩也没戏的话。 早上五点半，天色才刚蒙蒙亮，白飞飞就已经出现在了片场，被化妆师托着脸化妆。 这两天拍摄的内容经常昼夜颠倒，昨天晚上几?点收工的白飞飞已经不记得了，今天连着就要拍摄李明明手术失败去世的戏份，整个白天都没什么空闲。 她睁开眼，在镜子里?面试图找霍妩的身影，但找了一会没找到，又困倦的闭上了眼睛。 因为成片时医院内外会不停闪回，扶桑要亲眼看到李明明的尸体被推出去，所以跟着她一起加班的还有凌星河。 他坐在不远处，妆比白飞飞的要难划一点，后期还得单独给?他做‘死?人’特效，据说是专门请的国外的团队——因为戏中李明明的母亲不相信他的死?因这么复杂，所以把李明明的尸体保存在了冷库要求尸检。 第113章 凌星河有点幽闭恐惧症，待会被塞进停尸房的抽屉的尸检不会很短，里?面连个灯都没有，也不能翻身，他有点怕，但霍妩在忙，他下意识蹭到了白飞飞这里?。 但没想到白飞飞一直困的直点头?，他话说十句，白飞飞有七八句都给?不出回应。 凌星河不由狐疑：“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一点多那会不就收工了吗，睡三四个小时也不至于困成这样吧？” 白飞飞睁开眼，和凌星河在镜子里?对视一眼，一言难尽的叹了口气。 昨晚和霍妩做完就差不多三点了，又折腾半晌，等到两人都躺床上睡的时候，其实已经将近四点钟了……但白飞飞愣是没舍得睡。 昨晚难得雨停见了月光，白飞飞就这么盯着她看了一个多小时，捧着脸像个变态。等她自己终于意识到这个行为有点离谱，又终于困到撑不下去的时候，房门就被白雪敲响了。 白飞飞又看了眼通告单，忽然想起昨天打起来的配角组夫妻，问凌星河说：“昨晚是怎么打起来的啊？” 说起八卦她好?歹来了点精神，全?剧组估计没人比凌星河知道的清楚——他可是全?程都在，还帮忙拉了个偏架。 “还能有什么。”凌星河撇撇嘴，说道：“出轨呗，约的对象还是个高三女学?生，骗人家说是单身，肚子大起来，被人家父母找上门了。” 白飞飞万万没想到这么刺激，“然后呢？” 凌星河说：“没什么然后，凑合过了，说是为了孩子。” 白飞飞安静了一会，才说道：“哦……” 她的想法天马行空的，话题拐的飞快：“我和阿妩不会有孩子。” 凌星河居然很神奇的追上了她的脑回路，脸上做出了恶狠狠的姿态，“你要是敢出轨我饶不了你！再说了什么叫不能有孩子，你要想有孩子，时机合适了填个申请表很难吗？你缺那几?十万吗！我姐缺那几?十万吗？我们凌家缺那几?十万吗？！” 白飞飞一拍脑袋，“忘了……” 这个世界的科技比她们要发达一点，社会容忍似乎也高一点，只?不过传统观念还是没变太?多，主流还是以自然生育和异性恋为主。同性少，但也不是没有，孩子更少，但这些年被爆出来的也有几?个。 具体步骤白飞飞也没了解过，她是完全?忘了这个世界某些方?面的研究已经可以高到这个程度了。 凌星河表情更凶恶了，“忘了？这也能忘？你是不是都没想过和我姐的未来！” 如果一开始说起孩子的事情时凌星河还是装模作样的闹一闹，那现在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不管他和白飞飞再熟悉，最近玩的再好?，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基于霍妩。如果白飞飞真的是只?想玩一玩霍妩，或者?真的像是从前的谣言那样，那凌星河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这样的心平气和。 漠视和嘴毒才是他对待其他人的常态。 白飞飞这次却毫不犹豫的说：“你脑子里?时时刻刻都是孩子啊？我婚都没求呢想什么孩子啊？” 凌星河果断摇头?，刚刚要不是聊起那对真演员夫妻，他绝对不可能主动?提起孩子的事儿。 但他很快继续审讯：“未来呢？” “未来嘛……”白飞飞的目光恍惚间落在了停放尸体的抽屉盒上，说道：“希望我能和她躺在一个停尸间，进一个火化炉，埋一个合葬墓。” 凌星河一哽。 空气突然安静，白飞飞疑惑：“这答案你都不满意？” 凌星河表情几?次变化，最终还是一擦嘴，挫败道：“二姐，你跟她聊吧，我跟她简直说不下去！” 提未来提的不是以后得美好?生活和规划，居然一个比一个阴间。这天简直是聊不下去。 白飞飞一个向后扭头?，霍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在门边听了多久。 想起刚刚说的话，白飞飞扭扭捏捏坐直身体，想起刚刚说的话，又偷偷瞟霍妩一眼。 霍妩坐在白飞飞身边的椅子上，居然觉得有点遗憾。 凌星河虽然跳脱，但还是循规蹈矩的普通观念的人，没多少人能和她一样欣赏白飞飞经常会有的一切奇奇怪怪的观点，这让她觉得有点可惜。 霍妩忽然开口，“躺同一个停尸间可能有点难。” 白飞飞考虑了一下，停尸间一般都得死?了才能进，想和霍妩同一天死?，除非她俩极致恋爱脑，想在阴间过一个同死?节，不然看起来确实是有点难。 于是她勉为其难的说：“那就勉勉强强满足后两个愿望吧。” 霍妩脸上的笑从早上出门就消失了，到这会才又挂在脸上。 她考虑了会，忍了忍笑，严肃着脸说：“好?的，我答应你。” 白飞飞欢呼一声，从椅子上蹦起来，扑在霍妩身上就闹她，从脸到脖子嘬了好?几?口，一点印子都没留，但越亲越上瘾，哼哼的腻在她身上不想动?，连声说：“阿妩，你真好?。” 霍妩镇静道：“你也很好?。” 在白飞飞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准备着往停尸盒子里?躺的凌星河身上之前，霍妩及时把她的头?扭了回来，在她嘟起来的嘴上亲了一口，带着笑意的说：“别想我答应和你去躺一下试试。” 不算阴谋，甚至都还没成型的想法被拆穿，白飞飞也不失落，诧异道：“为什么呀？” “因为得有第三个人在场。”霍妩比划了一下，一边说一边觉得和白飞飞认真讨论这玩意儿的自己有点荒谬，但嘴上不停：“我把你先推进去，就没人推我了。” “哦——”白飞飞恍然大悟，“是哦。” 她倒是觉得还好?，但是霍妩估计会觉得丢人。 毕竟这事儿如果是十五岁以下的小孩儿做还好?，十五岁以上的不管是小孩还是成人做起来都略微幼稚了点——为了工作除外。 白飞飞看着凌星河不断被工作人员推进去再拉出来，略带叹息一般的说：“还好?今天的戏可以假装睡一会。” 扶桑和乌灵都在病房外等，这是李明明被推进手术室前向老师交代的——班主任派了两个学?生来医院看望，李明明特意要求扶桑和乌灵来。 要求扶桑去的原因自己知道，但为什么会找乌灵去？ 白飞飞暂时想不通这个原因，只?能等后面才能知道。 不过也就是因为在病房外等了很久的缘故，扶桑感?觉到疲惫，所以躺在医院的走?廊上睡着了，睡在乌灵的腿上。 白飞飞的手流连忘返的在霍妩的大腿上摸来摸去，不光摸，偶尔还要捏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的像是个变态。 第086章 室内备场完成, 白?飞飞进?去的第一时间就被震惊到了。 手术室外布满了等待的家属们，他们的打扮给白飞飞了一种极为接地气的真实感。有穿外卖服的小哥, 带孩子的老人，也有嫌弃座椅脏，在不停抱着胳膊、站在角落里四处打量的贵妇人。 并不像是印象中大多数影视剧中的那样，一间关闭着的手术们，镜头特写只给到手术进?行中五个?大字，门外也只有正在手术的家属。 白飞飞的第一反应是先转头问霍妩，说道：“好真实啊，这里。” 霍妩轻轻‘嗯’了一声。 她们的座椅早就单独标出?来过，但现在还没到她们坐的时候。设定中, 李明明的手术从?上午八点进?行到了第二天的凌晨才被宣告手术失败，但其实拍摄用不了这么久，因为在医院这种本身就比较好营造单一光线的室内, 顺利的话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把这场戏拍完。 白?飞飞没一会就觉得有点困。 通宵又连着情绪几?番激动的后果就是现在精神不振, 加上她其实在等待的间隙没太多的戏份, 大多时候都是躺在霍妩的腿上, 面朝外侧睡觉, 难得的可以偷个?懒。 可能?就是因为知道是这样的内容, 所以白?飞飞才敢在前一天那么放肆的偷看。 几?场配角组迎来送往, 或是喜悦、或是痛哭的戏拍完，白?飞飞和霍妩才坐到了椅子上。她刚刚趁着拍摄的间隙浅睡了很?久，像是发现什?么新宝藏一样的和霍妩说：“我发现我可以快速睡觉！” 霍妩看了她一眼, 在等她继续说接下来的话。 白?飞飞果然快速接上：“刚刚拍摄的时候，我看了好几?次时间, 最?长的一次睡了五分钟，最?短的一次睡了两分钟, 都能?睡着也，每一次睁开眼都能?精神一点。” 但这种睡眠显然对身体并没有好处。 霍妩看着她，过了一会说：“你昨晚在我睡后又做什?么了？” 她刚刚进?房间的时候，白?飞飞和凌星河的对话已经到了收尾的最?后一句，她也只听到了最?后一句，因此并没有听到她前面说的内容。 白?飞飞始料未及，犹豫了片刻，声音小了点说：“看你。” 第114章 她有点担心霍妩的责怪，但或许霍妩其实不会责怪她，甚至在她的潜意?识里，霍妩可能?会说的话，与其说是责怪，倒不如?是深藏的担忧和不赞同，前者会让她有被凶的难过，但后者会让她更有负罪感，也会更内疚。 霍妩像是看穿了白?飞飞的忐忑，沉默了会说：“以后不要这样了。” 白?飞飞垂着眼，无精打采的点点头。 霍妩揽着她坐下，白?飞飞这才看到是李柯在镜头后给了指令，让她们调整站位。因为没有开拍，只是在最?后的确定姿势光线等，所以收音小哥也只是叉着腰站在一边休息。 霍妩的手很?轻，力道也很?温柔，轻轻擦过她耳边时，白?飞飞感觉身体酥了一大半，痒痒的，但是又不是很?想挠痒，更想被霍妩用温热的掌心抚一下，又觉得一下很?难抚平。 等固定好了白?飞飞的头，霍妩看到自己的手腕被白?飞飞无意?识的握着，没用什?么力气，随便动一下就能?挣脱。但她只是看了两眼，另外一只手护住她的头尖，轻声说：“又没不让你看，以后不要在那么累的时候偷偷的看。” 其实本来昨晚上不光是想偷看，还想偷亲，如?果不是怕把霍妩吵醒，只是想一想的念头一定会化为真实行动。 白?飞飞又无声的点点头，但很?直白?的把那个?没完成的想法说了出?来：“偷亲也行吗？” 霍妩勾了勾唇，“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白?飞飞怔了一会，想说自己好像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但电光火石间，她骤然想起?霍妩之?前说‘想就可以’。不光是同居，想看她也可以直接看，想亲她也可以直接亲，不需要询问。 白?飞飞点点头，“我知道了。” 拍摄进?行的非常顺利。 演员夫妻吵架归吵架，但或许是情绪在身上，反而发挥的意?外的精彩，甚至完全丢掉了很?多大多数从?前改不掉的毛病，不管是中途大夫匆匆出?来，找他们进?去，还是下了病危通知书，又签了一大堆协议时的情绪，全部都表现的非常好。 白?飞飞从?前没看过他们的戏，中场休息的时候也躺在霍妩的腿上没起?来，“什?么小毛病？” “一些总在舒适区饰演的老演员的老毛病。”霍妩轻声给她解惑，但又用手挡着开始上升的日光，让白?飞飞的眼睛不被太阳晒到，“演同一种类型的角色多了，就会有一套公式去套用，而不再去更改。” 她这么一说，明明没看过多少电视剧，但白?飞飞脑子里居然出?现了很?多类似的名称：极品妈，顽固爸，中老年仙君和中老年师尊……以及一些看起?来智商不太高的反派。 “那凌星河呢？”白?飞飞仰头，“他演过的角色好像蛮多的。” “他是走后门被塞进?来的，以前也是在舒适区偷懒的一员。”霍妩淡淡说道：“他自己也急，也想寻找突破口，但他选了流量的那条路，接戏的时候走的也是捷径，长年累月下来，当然会有一套公式。” 白?飞飞若有所思，过了几?秒，她又在霍妩腿上蹭蹭，说道：“雪姨之?前也问过我关于剧本的问题，我当时跟她说想听听听你的建议。” 事实上，她现在所有的工作，其实主要还是白?雪负责，但接触相关霍妩和嵇梦都给了她不少的助力。白?雪再厉害，手腕再强，从?前的朋友关系再硬，但她毕竟阔别多年，三线资源都得靠硬关系，二线一线的资源就更不可能?了。 白?飞飞声音小小的，“我是不是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啊。” 因为她的不够好，所以白?雪给她找资源才找的那么辛苦。如?果她厉害一点，演技好一点，可以被更多的人喜欢一点，说不定她们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怎么会。”霍妩说：“你不知道你现在的商业价值有多高，只是转化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已。” 能?被全网骂的艺人也不多，但最?后能?翻红、转型的人没几?个?，大多都只维持着黑红人设，粉丝多，但不持久，黑更多，却?很?持久。 白?飞飞和他们是不同的，她所有的一切都真实存在，蓝底白?字的官方通告因为她而破例发了一条又一条，中央的新闻频道彻查过后，也破例连着一个?月都提及了她的名字，直至现在，偶尔白?飞飞都还会被点名表扬。 白?飞飞似乎是被安慰到了，轻轻‘嗯’了一声没说话。 拍摄不知不觉到了晚上。 今天进?行的算是顺利，道具组老师调试时间相关的道具，在做最?后的清场确认。 白?天几?场不算长也不算短的睡眠让白?飞飞舒适了很?多，在小监视器旁回看，李柯和霍妩在不远处悄悄的聊，说让白?飞飞真的睡着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气定神闲，比让她和乌灵一起?在外面干等着强很?多。 而且或许是因为在外面，很?难进?入深度睡眠，所以她睡着的姿势很?乖，并没有乱动，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导致几?次镜头在她身上切过，都不需要调整什?么。 晚上，凌星河拍摄最?后一场的杀青戏。 工作人员戏称他躺着来剧组，又躺着出?剧组，凌星河也笑笑，说道：“我可能?是全剧组最?轻松的人了，不是坐着就是躺着。” 手术间外只剩下了李明明的母亲，和扶桑两个?人。乌灵晚上还要去酒吧上班，傍晚的时候离开。 她刚走不久，手术间房门被从?里面推开，大夫匆匆出?来，和李明明的母亲宣告手术失败。 或许是已经太疲惫，又或是短时间内还没有办法接受这个?消息，李明明的母亲一时间表情空白?，耳边听着大夫的话，却?像是盲音，只是下意?识的将?盖在他脸上的白?布扯开了一点。 扶桑上前两步。 她不是第一次观察到死人的样貌，甚至在第一次直面到死人时，看到的就是她父亲支离破碎的身体，哪怕已经进?行过了修复，但她父亲当时还是被纱布裹满了全身，扶桑还记得自己当时伸手试图想垃她父亲的手，却?没有成功。 那条手臂沉的令人意?外，她才知道原来人死后的身体比活着的时候要沉很?多，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浑身的骨头都碎掉以后，是绵软的，像是一块烂肉，没有任何支撑，甚至破碎的骨头会将?那些已经失去了弹性的肉直接扎破，腥臭的血水涌出?来。 一双手穿过她的视线，试图去垃李明明扎满了针眼，到处都是淤青的手，但那双手同样重重的坠落在了病床，又坠落向下。 扶桑听到女人问她：“为什?么会这样？” 她没有选择推车的护士，而是选择了自己，本身似乎就充满了难以接受现实的原因。 扶桑的手插在口袋里，用一种非常冷漠的语气说：“人死了，当然会这样。” 车辆被缓缓推离，消失在了这条并不算长的手术间，去往了已经开着的电梯，准备将?尸体挪到停尸间。 扶桑被落后半步的女人捶打着，一开始女人没用什?么力道，直到后面她被打痛了，才终于用了点力气，将?女人的手挣脱。 女人颓然坐倒在地?上，失去支撑般痛哭，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短暂间就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水面。 “你第一次看到死人吗？”扶桑半蹲在她面前，声线是温柔的，语气也平静，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因为你丈夫死了多少人，又因为你儿子死了多少人，你去太平间看过多少尸体，又在警局看到过多少尸体？” 女人的哭声逐渐变小，不可置信的看着扶桑。 扶桑终于微微一笑，说道：“报应到了，阿姨。做了那么多坏事，你又哭什?么呢。” 第087章 李明明的母亲愣愣的将目光望向不远处。 那里, 李明明的尸体被放置在推车上，随着电梯门关闭, 他的身影也终于消失。 李柯对着喇叭喊：“过。电梯打开吧，恭喜明明杀青，明天不用上班了！” 片场登时陷入了一片欢呼的热潮，除了内部，在更远处的外围也有凌星河的粉丝听到了杀青的声音，跟着不约而同的欢呼雀跃。 白飞飞安静了一会，慢慢从刚刚冷漠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走?到?了霍妩身边，说道：“你待会要过去吗？” 霍妩只是看着不远处凌星河被众人围堵着合照的样子, 笑了笑说：“不去了。” 凌星河身上还是戏服，晚上的光线不算好，拍出来总有种病态, 但所有人都不介意, 和他合影的人都狂按快门或拍照按键, 似乎生怕拍不到?更多的细节。 霍妩在一旁说道：“待会他要去参加一个杀青宴, 李柯单独给?他留出来的功夫, 咱们也能借光早点?下班。” 主?要角色之?一杀青, 工作人员肯定人心?浮动。如果像是周芸和方捷那样没什么名?气的, 其实还得继续拍摄，但偏偏是凌星河这样流量登顶的，必不可免的得耽误小半天进度。 第115章 刚刚晚上八点?多, 李柯时间上控制的确实不错，今天如果结束不了, 那杀青时间就会放在第二天上午，总之?会给?他留一天的时间去感谢粉丝, 再请组里主?要工作人员吃个饭。 其他参与的工作人员也能享受到?一顿不错的晚餐或是第二天的午餐。 但白飞飞还是找工作人员帮她去讨到?了一块小蛋糕，回来以?后发现工作人员捧回来的不是一块，是一层。 白飞飞震惊，十分虔诚的接过，很没出息的问：“真的都是给?我的吗？” 工作人员点?头，声音很温柔的说：“李导说你这段时间辛苦，让你吃一块，也和你的好朋友们分一分。”她的话音一转，“但是不能胖太多，影响上镜的话他还是会骂你。” 即便如此，这个蛋糕也十分的珍贵了。 听说蛋糕是特制的，凌星河特意找了燕市的厨师飞过来做的这么一个蛋糕，从选材到?用料无一不经心?，上下九层的主?体外，还有上万个盒子蛋糕，阵仗不可谓不大。 就是里面有一部分夹心?是白飞飞不很爱吃的蓝莓。 她有点?苦恼的看着——她不爱吃，但因为蓝莓可以?补充维生素并且护眼，她还是会遵照白雪的指示每天吃够当天的分量，今天的已经吃过了，她不是很想吃，但又不愿意浪费。 正纠结的看着，却见洗漱完的霍妩坐到?了她的对面，“给?我吃的？” 白飞飞点?头，又摇头：“给?你吃你爱吃的葡萄那里，这个蓝莓是我挖多了的。” 说完，她一叹气，苦大仇深的打算一口闷，就察觉叉子一沉，霍妩已经将那口塞满了蓝莓和蓝莓果酱的蛋糕吃了。 “没关系。”霍妩说：“蓝莓的也不错。” 白飞飞眨眨眼，一直等霍妩咽下去以?后，她才又挖了一勺葡萄的，递到?正在打理?头发的霍妩唇边。 距离有点?远，蛋糕在叉子上摇摇晃晃，霍妩笑了笑，伸手轻轻握住了白飞飞的手腕，低头含住了那一小块蛋糕，吃下去之?后说道：“葡萄的也不错，你多吃一点?。” 于是白飞飞给?小可爱巨无霸留了一点?后，把?小半个蛋糕都卷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她捧着肚子一脸安详的倒在霍妩腿上，闭着眼睛感受霍妩给?她吹头发的时轻柔的动作，一边说道：“今天下午我看到?凌星河在那封邮件里面的独角戏演出了，他其实很厉害的。” 女朋友在夸自己的弟弟，这让霍妩感觉有点?新鲜。 “你和他关系很不错。”霍妩想了想白飞飞和凌星河的相处日?常——凌星河脾气急，经常一拍脑袋做事?，这次来剧组也一样，冲动之?下做的决定，粉丝那边其实并不赞成他出演，但他就是为了传闻中的传言，非得来会会白飞飞。 一开始明明针锋相对阴阳怪气，白飞飞还因为他的身份被他弄得难受，情绪也不好，霍妩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干脆把?凌星河绑了直接让车拖走?，但一扭脸，误会解开，反而?他们两?个的关系变得亲近起来了。 xzf 白飞飞想了想，说：“好像还不错。” 霍妩笑笑。 李明明寄给?扶桑的那封邮件，里面是以?万字计的证据链条。在邮件的结尾，他单独发给?白飞飞了一个独白视频。 那应该是他在手术室的等待区拍的，时间不算长，只有十几?秒。 “或许你说的对。” “我不该让亲者痛仇者快。” “我死了，我妈妈注定会难过，凭什么李建树能顺理?成章的让私生子扶正？我要他身败名?裂，私生子也从此活的像是阴沟里的老鼠。我也要我自己，在所有人眼里，都成为一个英雄，即便这个英雄身背骂名?，但我就是要让所有人记住我，让那些从前?痛恨我，恨不得我死的人，在我死后也不得安宁。” 视频的最末，李明明脸上露出了一个笑。 那个笑容包含的情绪很复杂，白飞飞看得出李明明对于必死结局的释然?，也看出了他病态的执着和欲望。 他一开始明明只是为了寻求到?父亲的注意，他开始捣乱，调皮，直到?最后开始频频闯祸。在不经意间撞破父亲和从前?那些叔叔们掩藏在面皮下的丑陋欲望，他终于在这个从前?因为他的疾病而?无法融入的圈层中有了一席之?地。 他开始被重视，被另眼相待……可随着他第二次手术后日?渐孱弱的身体，和医生提出的必须进行第三次手术的提议后，他再一次被那个圈层抛弃。 他这一辈子渴望被重视，渴望被发现，可一直都在被抛弃、被憎恨，没有人会怀念他。 所以?扶桑的那段没有几?句的话，才会打中他的痛点?，才会如她所说，同样又是一场豪赌。 白飞飞回想起来，小声嘟囔着说道：“我现在越来越感觉，扶桑感觉像是一个反派……反派也能成为主?角吗？” 她没有直接动手，却借助着许许多多阴差阳错的巧合，已经害死了很多人了。 即将杀青的李冉，前?段时间杀青的车祸配角组，甚至包括齐阳、陈艳芳和她的儿子。这些人有些死于法律，有些死于意外，可所有的实践当中，都有扶桑参与的蛛丝马迹。 霍妩摸了摸白飞飞的头，回答的是她最后一个问题，说道：“什么是反派？” 白飞飞摇了摇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伟光正主?题的主?角当然?存在，甚至占据了绝对的主?流。但这些角色，看得多了，按李柯的话来讲就是荼毒青少年。 这些剧的存在似乎在不断地宣扬人就该无底线的后退、忍让，变成所有觉醒意识的年轻人口中的圣母。 如果要举例，那就是从前?最流行的古早偶像剧，女主?角家境平庸，身无长处，甚至蠢笨非常，而?女儿高挑、漂亮，聪明有头脑，但最后被喜欢的，却永远是最平庸的那一个。 这让很多思想还未构建完毕，也没有能力接触更多信息完善自己的小孩思想逐渐被固化，以?为不用努力也可以?被人喜欢，成绩差也可以?不用努力，从而?出现了一个个直到?成年，突然?从校园的象牙塔离开，就面临残酷社会的一个个无所适从，就被迫接受现实长大的孩子。 这些剧里面，善良的人只有善良，作恶的人只有作恶，正反派被标注的一清二楚。 但《光影》中，让白飞飞去总结什么是正派，什么是反派，很难。 可偏偏。每一个人也都有他应该或是不应该的结局。 李明明的身上没有奇迹，他因为心?脏病被母亲宠的无法无天，父亲小时候也不敢对他多加指责，他以?为他是最被疼爱的孩子，却得知他不是唯一，就连父母都是缔结于一纸契约，最终造成了他阴暗扭曲，死于手术失败。 没有很表面的善与恶，究其背后都有它独特的因果。 不光是剧中，剧外也同样。 白飞飞忽然?想到?了系统。 她当时选择了留下，可仍然?被系统打包扔回了原来的世界，又成了那个一无所有的孤儿。可那样子浑浑噩噩靠着存款活了一年后，又在突然?之?间的某一天，重新被拎了回来，接手了这个过了数年后的世界。 背后是不是也另有原因，白飞飞不知道，从前?也没想过，现在却突然?想知道了。 白飞飞睁开眼睛，姿势变成侧躺，把?自己深深的埋在了霍妩的小腹。 察觉到?她情绪上的波动，霍妩垂下头，挡着光线，看着白飞飞被她的阴影笼罩着的半张脸。 霍妩说：“怎么了？” 白飞飞无声的摇摇头，过了好一会，才喊了霍妩的名?字：“阿妩。” 她没头没尾的，霍妩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还是配合的应了一声。 但白飞飞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隔着衣服，在她小腹的位置轻轻亲了一口，嘴唇无声的动动，像是说了什么话，但霍妩分不出来。 第088章 除了凌星河自掏腰包给粉丝们举行的送别, 剧组也给他?举行了一场杀青排队，地点?就在他?们居住的酒店顶楼。 凌星河依然款大无比, 心知一定有粉丝在酒店外蹲他?，忙前忙后安排了一场烟花秀，外面粉丝与烟花相伴，辛苦而来的姑娘们一个个喜出望外，室内的人也不遑多?让，小舞台上挤满了人，唱完一个就有下一个，四射的舞台灯就没停歇过。 傍晚的那场霍妩和白飞飞还能躲个闲休息，午夜场却?不行了。尤其是霍妩。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她?不出场都?不合适，但也就是因为有她?在，这次的人来的非常整齐——虽然每一次所有人都?来的挺整齐的。 李柯虽然穷, 但不该吝啬的地方从不吝啬, 哪怕是道具组临时工都?能进?来享用美食, 和从前仿佛相隔了一个天堑的人们打个招呼。 “我是没想到, 这个活动还得?穿礼服。”白飞飞拍了一天的戏, 以为杀青宴也就是剧组同时吃个饭, 了不起三?五个小时就能结束。 第116章 但现实是, 预估时间是三?五小时没错，可她?妆造就得?一个多?小时。 又是折腾到天亮，不能抱着霍妩睡觉的一天。 白飞飞两眼水汪汪, 目光不住的向霍妩那边看。霍妩今晚身?着一身?宝蓝色的长裙，长发在脑后简单的盘起来, 用一根原木色的簪子固定着，妆容和平时无二?, 不算太庄重，但也算是认真对待。 她?身?上的衣服款式是改良款的旗袍，白飞飞隐约间记得?似乎是在杂志上看到过，但一时间想不太起来是哪一本，只觉得?之前看到过的那些模特都?像是过往云烟，但衣服穿在霍妩身?上，就能让永远惊艳，永远记得?。 妆造简单完成，室内就剩下她?们两个。 白飞飞身?上是一身?橘色的长裙，腰线收的很紧，但即便如此，她?的后腰也还扣上了一个夹子，才?能让腰不显得?空荡荡。 她?的裙子从旁边开叉到大腿中段，白飞飞走?了两步，身?上的裙子碍手碍脚的实在难受，急吼吼的干脆把裙子扯开，光着两条白生生的大腿就冲着霍妩走?过去。 霍妩眼皮一跳。 在白飞飞走?到她?身?边的瞬间，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白飞飞捂着手背，“你打我。” 霍妩用手把白飞飞的裙子扯了扯，遮完了腿后，她?还嫌不保险，又往掖了掖，过了会她?才?说：“在外面不许这样。” “我又不傻。”白飞飞嬉笑，“这不是没外人嘛。” 霍妩闻言撇她?一眼，心想那可不一定。 白飞飞大大咧咧惯了，平时也并不喜欢穿裙子，更?不喜欢拘谨的坐姿。以前她?们第一次算是正?式的约会时，她?挑了一条刚刚过膝的裙子，看电影时还一切正?常，直到后面，她?们在一家很有名的烧烤摊上吃饭时就出现了状况。 烧烤摊的凳子不高，需要蹲下去才?能坐着。最开始的时候，白飞飞好歹还能想起来她?穿的是个裙子——两杯啤酒下肚，她?就差来一个高抬腿跟隔壁桌的人喊‘五魁首啊六六六’了。 一直到霍妩那时把自己的外套围在白飞飞的腰上，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再干什么，甚至还嫌弃裙子搭在腿上像被子，想把裙子再往上撩撩。 霍妩语含警告：“在外面不许把裙子撩起来。” 白飞飞的手在群边上跃跃欲试，眉眼飞着在霍妩面前又撩了一下裙子，不等她?反应过来，大笑着跑了出去。 这一晚灯光或明或暗，霍妩连轴转的上台发言、致辞、合影，又被熟悉的朋友和工作人员联合挤上舞台，被迫唱了一首不怎么在调上的抒情歌。她?和白飞飞在场内没机会总待在一起，偶尔捕捉到白飞飞的身?影时，她?的身?边总有不同的演员或是工作人员，眉眼总是笑开的。 但更?多?的是，她?的目光落在白飞飞身?上没多?久，白飞飞就总会同样的将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故意把手放在裙子上拎一下，又放下，再冲着霍妩得?意的笑。 霍妩将手中红酒一口抿完，空杯交给一旁的服务生，走?到李柯身?边低语两句。 李柯抬头诧异的看她?一眼，视线在场上巡视一圈，没多?久就找到了在一个角落里?，身?边围满了人的白飞飞，凌星河跟李冉吆喝的脸红脖子粗，情绪上头双手握拳给白飞飞在那打气。 再定睛一看，好嘛，聚众赌.博，吆五喝六的在那划拳，赌资就在一边立着，一堆的海报写着，离太远看不清楚是谁的。 他?笑出声，这才?有功夫环视了一圈距离白飞飞算是近的人群，大多?都?对那边升起了好奇，已经形成了一个圈子，还有逐渐扩大的势头。 李柯才?知道，原来人在无语到极点?的时候真的会笑。 他?说：“你快赶紧把她?给我带走?吧。” 霍妩拍拍他?的手臂，离开舞台，满脸正?直而严肃的走?到那边聚集了一堆人的桌边，才?发现居然已经像模像样的扮上了。 凌星河脸上画了两撮小胡子，左脸一个荷，右脸一个官，白飞飞眉毛中间画了一个小皇冠，皇冠顶上还特意点?了几个点?……霍妩将一切尽收眼底，上前敲了敲桌子。 此时此刻的氛围，事后白飞飞回?想起来，就好像是少年时的教室。所有同学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声音已经成了一片‘嗡嗡’，但突然在某一时刻彻底静下来，针落可闻。 但和那时不同的是，从前的同学不会逃，可桌上的所有人，却?在发现了霍妩的目标是白飞飞以后，登时狼狈的抱头鼠窜。 白飞飞看着已经完美融入不远处聚会，看不出一丁点?激愤模样的‘牌友’，沉思了五秒钟，双眼亮晶晶的把桌面上霍妩所有的周边全部收入囊中，连旁边已经被瓜分?的差不多?的的盗版指甲贴都?没落下，把最后一个扣下来，比划了一下，贴在了胸口。 霍妩登时没脾气了。 外面还是连日来暴雨造成的低温，出了厅门后就是一股冷风。白飞飞身?上的味道挺驳杂，但最后只剩下了满口的酒香。 比厅里?摆的正?宗不少，霍妩嗅嗅，挑眉说：“谁给你的酒？” 白飞飞脸已经变成了透粉的白，还有点?意识，但显然不多?。 听霍妩问话，她?还能应答，但宝贝捧着怀里?物品的模样，像极了波霸护食时的警惕模样。 “咱弟弟。”白飞飞‘嘻嘻’一笑，一排白生生的牙露着，“咱小舅子。说我以前没喝过，你也喝得?少，说他?是从咱姐姐酒窖偷出来的。” 凌星辰好酒，也藏酒，能让她?都?藏起来不舍得?喝的，凌星河回?去腿都?得?被打断。 霍妩挑眉，再一次认识到没什么脑袋的小朋友之间玩耍，似乎是真的不考虑任何后果的。 记吃不记打。 但白飞飞靠在霍妩怀里?，被她?扶着走?了一段路，似乎是察觉到了周边静谧无人，又感觉有霍妩在，应该很安全，当下神?秘兮兮的把怀里?那堆被一个廉价红塑料袋包裹着的周边递到霍妩那，又脚步不稳的埋头开始扒拉。 距离房间仅剩几步的距离，霍妩被白飞飞抵到墙边。 她?任由白飞飞的头顶抵在她?锁骨上，垂眸问她?，“找什么？” “我给你留了。”白飞飞嘀嘀咕咕，手上没什么力气，翻找的速度很慢。 霍妩也不催她?，白飞飞低头翻了半晌，终于在最下面的位置，翻出了一个精美的盒子。 白飞飞软着手把盒子打开，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捧到了霍妩面前，垫在那一堆霍妩的周边产物上，仰着脸，直白又真挚的说：“阿妩给你的。” 里?面是白飞飞特意给霍妩留下来的那瓶红酒。 霍妩声音沉静：“怎么留下来的？” 白飞飞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在霍妩温柔到近乎宠溺的目光中，垫着脚尖，把嘴巴凑到她?的耳边，用气声说：“我把弟弟的掉包了。” 霍妩一边耳朵红了个彻底，她?喉咙剧烈的吞咽了两下，声音有点?沙哑，“他?没怀疑？” 白飞飞笑着，又倒在她?身?上，隔着一堆没什么分?量的周边和霍妩面对面拥抱，说话时柔软的嘴唇贴在霍妩的锁骨和肩颈，像是一下下轻轻的啄吻。 “我骗他?呢。”白飞飞的声音甚至带着点?小骄傲，“我说这个酒就是酸酸的。” 霍妩低头，嘴唇在白飞飞的额头上触碰了几下，“他?信了？” “唔……”白飞飞摇头，“不知道信不信，反正?我掉包了。” 霍妩轻轻的‘嗯’了声，说，“我手上被占着，喝不到。” “我喂你。”白飞飞非常自然的答应，但迟疑了片刻，似乎在犹豫怎么打开被塞住的瓶盖。 霍妩问她?：“还想抱着？” 白飞飞委屈的点?头。 霍妩注视着她?，然后说道：“瓶塞已经开过，不紧，用牙齿可以咬开。” 白飞飞点?点?头，过了两秒，才?用嘴试图咬开。 有点?不得?章法，霍妩才?又说，“小心点?，沿着边咬，不要太用力。” 白飞飞伸出舌头舔了舔，又‘唔’了一声，这次很快的就把瓶塞咬开了。 她?举着酒杯凑到霍妩唇边，但酒瓶沉，向下倒就会涌的到处都?是。她?仅存的理智还知道不可以这样，但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就停下了动作，可怜巴巴的说：“怎么办？喝不到。” 但还没等霍妩回?答，她?像是就已经先想象到了红酒撒了霍妩一身?的样子，空着的另一只手从霍妩的腰上挪开，轻轻的放在霍妩的脖子上点?了点?，就放在那不动了。 霍妩双眼沉沉的注视着她?，说：“我教你。” 白飞飞点?点?头。 霍妩将手上的周边拎在一只手上，按指纹进?门，进?门的同时将那个袋子随手弃置在一边，捏着白飞飞的下巴让她?把目光从那群没用的垃圾上转开，和自己的目光对视。 第117章 霍妩接过了白飞飞手中暗色的酒瓶，毫不费力的让她?仰起头，而后举起酒瓶，对准了白飞飞红润的嘴唇，轻声说道：“把嘴巴张开。” 白飞飞被蛊惑的张开嘴巴，霍妩很谨慎也很小心，只喂了一点?的量就把酒瓶挪开。 白飞飞不小心吞下去，霍妩又给她?喂了一点?。酒香开始在不透风的室内蔓延，白飞飞的呼吸炽热滚烫，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怔怔的落在了霍妩的唇上。 这次不等她?再将红酒咽下，霍妩的拇指抿过她?唇角的一丝酒色，俯身?吻了下去。 唇齿相接，白飞飞却?牢牢记得?霍妩和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一个晚上都?记得?非常清楚。 第089章 第二?天一早, 白飞飞比霍妩醒的还早一些。 但神奇的是，这一次除了身上?软一点, 并没有上?一次那样的不舒服——她可以扶着墙走动?，甚至可以独立完成洗漱。 “这是什么原理？”白飞飞来来回回的走，似乎要印证自?己?没有腿软，走了一会，凑到洗漱间挤在霍妩身后，垫着脚拥抱她，把下巴有点难的垫在霍妩肩上?，和她从?镜子中对视。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但毕竟前两天的记忆犹新, 白?飞飞跌坐在地毯上?，腿上?肌肉都在发抖的情况，很容易就能猜出她想表达的是什么。 霍妩任由白?飞飞在她身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晃, 低头漱口后才?说, “昨晚没让你腿分的太开。” 白?飞飞没学过跳舞, 虽然?有过非常离奇的女团经验……但那个团并没有任何代表作。她身体?其实协调性不算很高, 也?没有经过系统性的锻炼——虽然?她有和白?雪提过想练习, 但目前还仅限于跟着跳一点不太难的动?作, 日常又没有拉伸筋骨的活动?, 所?以上?一次猛地使?力，才?会导致第二?天那个样子。 白?飞飞不知道为什么，但霍妩常年健身锻炼, 比她知道的要清楚的多。 白?飞飞好像不是很知道害羞，闻言还亲了霍妩脖子以下, “和腿有关系吗？” “和拉伸有关系。”霍妩转过身，和她嘴对嘴的接了个吻, 说：“最近工作量压的比较紧，杀青戏排的密，过了这段时间，跟我一起健身。” 白?飞飞和付晓晓两人乃是典型的淤泥二?人组。 能坐就不站，能躺就不坐，健身这两个字对她们?来说更像是个高价洗澡卡。白?飞飞闻言下意识摸了摸霍妩和她触感完全?不一样的腹部，紧实、没有游泳圈，手感和不健身不锻炼的人有本质的差别，站起来时腹部用力，手感甚至可以说非常柔韧。 白?飞飞爱死摸霍妩肚子的感觉了。 闻言她想了想，满脑子粉红泡泡——霍妩做俯卧撑，她就躺在底下，霍妩做一下，她亲一口。或者她做牵引，自?己?就坐在高处，也?可以做一下就亲一下。 离谱偶像剧如果按在霍妩身上?，白?飞飞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离谱了。 她傻笑一会，回神时发现霍妩已经抱着胳膊，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了她好一会了。 白?飞飞摸摸唇角，确定?没有口水，又走两步去抱霍妩，头埋在她锁骨吸一下、亲一下。 霍妩失笑，伸手顺了顺白?飞飞柔顺的长发，给她揉按了两下，在白?飞飞放松的靠在她身上?的时候说道：“正?经健身，你在想什么？” 白?飞飞挣扎着睁开眼，漫无目的的想霍妩早年演的按摩的盲女看起来也?做过很多功课的，手上?的力气真的好大，几下就按得她昏昏欲睡。 过了会她才?清醒，哼哼着说：“那健身那么累，总得有点奖励的吧。” “什么奖励？”霍妩微微躬身，两根手指提着白?飞飞的下巴，在她唇上?轻轻抿了一下说：“这样？” 白?飞飞刚要点头，就听到霍妩说：“你确定?要把这个动?作……”说着她又和白?飞飞亲了亲。 亲吻已经十分熟练，白?飞飞喜欢，忍不住追过去啄了几下，又伸舌头舔吮。 霍妩声音哑了点，说道：“用来当做是奖励？” 白?飞飞目光忍不住盯着霍妩的唇看，半晌那有点色令智昏的脑子才?稍稍清明了点，用以霍妩的角度看上?去不是很聪明的脑瓜开始算等式。 很快，她摇摇头，果断道：“不要。” 现在可以随时想亲就亲，霍妩也?不会拒绝，如果当做奖励，不完成任务就不给亲了，那不是亏大了。 白?飞飞这时候突然?激灵：“这种事情怎么能当做是筹码交换呢。” 她义?正?词严：“简直是破坏感情！” 霍妩忍笑：“说的很对。” - 前一晚放纵诸多，又开了不少酒，李柯其实也?是故意放纵，毕竟拍摄进程过半，也?没什么值得庆祝的节日，大家都有点颓。 一晚上?的宴会又让本来就已经彼此熟悉的团队之间拉近了不少距离，彼此间亲亲热热，原来有的一些小龃龉也?似乎能以更好的心态去面对。 唯一不好的，就是一夜狂欢，所?有人的精神状态都有一种疲惫到极点的亢奋——身体?精神都非常活跃，但脑子是空的。 这也?让今天的拍摄进度进展的不太顺利，上?午勉强拍完了a组主角这边的内容，下午李柯干脆放了半天假，让所?有人休息，全?员回去补觉，晚上?也?没有夜场赶，第二?天必须保证全?员到岗。 再有精力的人，到下午也?嗨不动?了。 《走进幕后》节目组跟拍录到第二?天傍晚，如实记录完毕，和剧组那边对过以后，终于宣布第一阶段拍摄完成，全?员撤出?。 傍晚是白?飞飞和李冉的最后一场对手戏，他还没杀青，比凌星河也?就晚了几天，但昨天是跟着凌星河一起庆祝的杀青宴。 “终于要结束了。”李冉这段时间也?是熬得眼底青黑，“我恨这场暴雨。” 意外的极端天气连气象台都没能精准预测，使?得剧组的拍摄进度全?部更改。本身李冉和凌星河的戏份是集中在两周内拍，但碍于不可抗力因素，那段时间本身安排的戏份没能如期拍完。 李柯在某些方面倔强，不讲人情，他坚持在某些场景要用天光——何况室外剧情很多时候的天气就是晴天，这是没办法靠人造光线去模拟的，靠后期也?做不到百分百还原，甚至连一半的还原度都没有。 而李冉和凌星河的行程却被安排的很满。逼不得已，李柯当时说，如果艺人工作方面不方便协调，可以解约，他该赔多少赔多少。 但李冉和凌星河两个人的团队意见倒是空前一致——综艺上?一个不会死，李柯的机会错过一个，这辈子就难再有第二?个。 先不说凌星河和霍妩是亲姐弟的关系，都难以在霍妩主演并监制的戏中获取一个角色，更何况是李冉。 协商下，两人最近不是在路上?就是在路上?，几个城市来回奔波，终于在几方的共同努力下，将原定?两周的戏份拍了个七七八八。 也?是因此，长达近一个月的暴雨让他们?两个简直是深恶痛疾。 但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就是不相通的，白?飞飞回想起这一个月，倒是快乐而又充实的。 于是在李冉苦大仇深的脸前面，白?飞飞嘻嘻一笑，举起旁边的道具刀说：“我觉得这场暴雨倒是也?还不错。” 李冉：“……” - 深夜，废弃学校。 扶桑收到了一条匿名邮件，一条长达三分钟的视频，是那条十字路口的监控内容。 视频上?清清楚楚的记录了她在路口停留，精准卡着位置离开，而后摩托车和面包车剧烈相撞的一幕幕。 信件的主人约她十点晚自?习后在废大楼见。 那封邮件来的突然?又诡异，只约定?了见面时间，却没有提及，如果扶桑不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连日来的暴雨让废大楼看起来有一种灾后的荒芜，四处都是蛙叫和虫鸣，扶桑走过一个小水洼，惊起了大片青蛙蹦跳。在这种环境下，想要悄无声息的靠近废楼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她只是思考了片刻，就不疾不徐的往那里走，但一只手下提示的触碰了一下被宽大的校服遮挡住的腰带的位置，头垂的更低了些。 空置的废旧教室里，已经有三个男生在里面等候了。 他们?身上?没有穿校服，一个断了手，一个断了腿，还有一个看上?去似乎没缺胳膊少腿，但拄着拐杖，站起来后，半边身体?是瘫痪的。 那场车祸里幸存下来，但后半辈子却被毁了的三个人。 扶桑站在教室门口，看着里面三人充满了阴鸷的眉眼，和短短数日就丧失了往日印象中嚣张狂放姿态的混混，却露出?了一个笑。 四个人，呈现出?两点的对峙模样，谁都没能去打破这个平衡——直到不远处的楼梯传来了碎玻璃被踩碎的声响。 第118章 少了半只胳膊的男生眉宇间是藏不住的戾气和仇恨，“臭婊子，你还带人过来了？” 他将唇边的烟直接吐掉，一只脚泄愤般拧灭那只烟，大步朝扶桑走去。 扶桑却没躲，任由他一只手攥住了自己的领子，力气大到足矣将她拎起来，只剩下脚尖能点着地面。 楼梯边的动静陡然变大，一个明显属于男性脚步的声音重重从夹层的位置向这里狂奔而来，高喊着：“李伟！你们三个干什么？我已经报警了！” “还有个英雄救美的。”李伟用力一推，把扶桑推到了教室内，“把她给我捆起来，妈的，李燃这叛徒，你还有胆子来。哥们后半辈子都让这臭娘们毁了，你呢？你翻脸当不认识兄弟们了？” 李燃狂奔到楼梯口的动作一顿。 李伟身形高大，近一米九的个头堵在堆满了废弃建筑物的走廊里，窗外冷风呼啸，走廊只有周边建筑物反射的灯光和月光，配上他沉重的呼吸和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响，就像是个末日索命的丧尸。 李燃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可下一秒，破旧的教室内就传来了少女强忍的痛苦闷哼，和沉闷的击打怒骂，话音不堪入耳、不断被提及的几个字眼让李燃面容露出了迟疑。 他后退的脚步硬生生的停住了。 “你们说的什么视频？”李燃看着李伟高大的身躯，“凭什么让扶桑给李明明和你兄弟们偿命？” 第090章 李伟的目光充满了算计和打量, 似乎是在思考李燃话语中的真实性。 李燃的神色愈发警惕，甚至在李伟稍有动作时, 就下意识的有些微小的动作，充满了防备。 走廊和教室的戏是分开拍摄的，白飞飞被困在一个由废旧的桌椅板凳交错着堆起来的废料堆旁，来时干净的校服已经变得脏污不堪，上面满是鞋印和泥土。 踹出来的印子和轻轻踩上去的印子区别很大，何况在坐着的时候，衣料堆折，脚印的大小和折叠度也会不同。李柯在某些情况下非常较真，必须要人穿着衣服亲自来, 些鞋印全都是真正意义上踹上去的。 一开始找的人是和白飞飞身形相仿的工作人员，但小姑娘根本不是专业的替身演员，明显是被硬捞着上去的, 白飞飞没同意, 最后还是自己上去。 几个配角看是她, 明显收了点力气,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算是弄完, 但李柯又嫌弃废弃教室地面的环境不真实, 重新布景又花了半天。 最后屋里只剩下了演员和在固定圈层里面掌机的摄影师, 按照真实殴打泄愤的情况，开始对白飞飞连踢带踹的实拍。 虽然力气不大，但剧组给的防护道具是足的, 里面穿着厚厚的防护垫——白飞飞又开始不合时宜的感谢这场连续了一个月的大雨，使得他们所有人的衣服都换成了秋季的校服, 长裤长袖能做遮挡，不然受伤一定在所难免。 即便如此, 教室内的戏份拍摄完成之后，白飞飞也感觉身上到处都是钝痛的。 有被扯着头发按在地上拖行的擦伤，头皮也不知道有没有流血，发量又有没有减少……她倒抽着气坐在椅子上休息，但是被捆着的手和脚又因为长时间血液不通而开始痛苦麻木，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白飞飞抬起头，目光在场内环视了一圈，但没找到霍妩的身影。 她垂头丧气的又低下头，由于浑身上下都在麻痛，忍不住眼眶充满了眼泪，但又努力的深呼吸，强忍着没真的哭出来。 她忽然想，如果这会霍妩在身边，那她可能已经哭了，不光哭，还会一边哭一边让霍妩给她松绑，还要把自己塞进霍妩怀里，或者自己抱着霍妩也行。 再找一个没人的角落亲一会、抱一会，休息一会，才能觉得重新活过来。 但现在霍妩不在，白飞飞眨眨眼，睫毛有点湿润，情绪却更处于了一条平行线，将自己的情绪开始调动起来，和扶桑融为一体。 李柯那边悄悄打着手势，示意摄影师去拍这个状态下的细节。 镜头里如实的反馈了白飞飞处于真实被捆绑情况下的一切，被捆绑充血的双手和不断出血的腕部，磨破的皮肤，地上掉落的发丝——这个时候，白飞飞抬起了头。 即便四肢已经因为痛苦在无法控制的抽搐、发抖，脸色苍白，眉心随着疼痛而出现细微的变化，嘴唇也不断地吐气试图缓解疼痛——但她的目光却还是平静的。 平静之下，甚至是冷漠、嘲讽的样子。 李柯却喜悦的抚了抚手掌，和一边的工作人员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满意。 旁边的监视器上，发现扶桑这样的表情后，两个本来已经挂上胜利微笑的残疾施暴者对视一眼，发现彼此脸上的笑全都僵硬的挂在了外面的一层人皮伤，眼底都写满了恼羞成怒——明明被施暴的人已经被捆住，一身的伤，不能行动，可她丝毫没有屈服的样子。 这份对比太过于鲜明，可这也是李柯一直想要拍出来、并且去改变的。 白飞飞身上有一种很矛盾的气质，她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偶尔情绪波动也大，甚至会让人觉得在自我放逐，可只有极少数的时候，才能透过那一层对外营造出的表象，发现她藏在灵魂深处的倔强与不屈。 而只有这种不屈与不在意、甚至是漠视、嘲讽，就是对这些人最好的反击。 两方分别拍完，最后胜利会师。 短暂的休息间隙，白飞飞被喷了无色的喷雾剂，旁边等候已久的组内医生上来开始给她按摩，主要用于活血通络。 白飞飞的手腕和脚腕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任由大夫按着，她平躺在乱七八糟收拾出来的一片空地上，思维又开始发散。酒店第一次亲密接触后她行动困难，一整天都总在无人的时候会时不时的发出一连串的哼哼声——尤其是霍妩在的地方。 所以第二次霍妩很小心，白飞飞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四肢都是被霍妩掌控着的，偶尔被攥紧，偶尔被放松，偶尔会被一双手并起来，让她的脚踝贴在一起。 霍妩那么小心，让她可以不影响日常工作，即便在完全没有什么不良反应的情况下，都还会时不时给她捏捏手和脚上的肌肉……霍妩那么小心，结果现在还是弄得一身伤。 她开始担心霍妩看到她这个样子会不会生气，毕竟待会就是和她的对手戏，霍妩要整个人都在乌灵的状态里。 乌灵看到扶桑这个样子，又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她一时半会很难想的出来霍妩会怎么样表演，但同时非常非常非常期待。 霍妩每一个饰演过的角色她都不止一次的看过，也知道她拍戏的时候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最后的成片让人惊艳，为了角色她会放弃很多，角色也永远在‘霍妩’这个名字前面，所以能沉浸在角色里，但在拍摄的过程当中，毫无疑问，最有魅力、最吸引人的，是她霍妩本人。 “好了。”大夫给白飞飞揉了几分钟，白飞飞双手发热发红，他说道：“接下来注意休息，不要拎太重的东西，也不要过度运动。” 白飞飞和他对视一眼，一言难尽的指了指不远处在折腾那一团麻绳的道具老师，“可能不太行。” 大夫沉默两秒说：“你住哪个房间？” 白飞飞被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的一愣，大夫很快意识到自己是说错了话，便说道：“长时间捆绑血液不通，肌肉受损，这几天可能会不舒服，痛的受不了的话你可以来找我，我给你扎个针放放血。” 说着，他打开了自己随行带的小医疗箱，里面有一个捆起来的布包，铺开在白飞飞眼前后，里面是一排针——粗细和织毛衣用的针差不多。 这种针要在自己身体里面来来回回的捅，捅完了再放血，明知道是一项治疗方式，白飞飞愣是打了个哆嗦。 她怂怂的，很委婉的说：“我的脑子刚刚跟我的手和脚说他们其实也可以不疼。” 大夫没领悟到白飞飞说的意思，最后又叮嘱了她一句，收拾包袱回去坐着了。 没多久，继续开始第二场拍摄。 二次捆绑比第一次捆着不放还要痛苦许多，麻绳上凸起来的密密麻麻的纤维一根根扎进已经被磨破的手腕，仅仅一个最简单的动作，白飞飞就出了一身的薄汗。 第119章 她?的?行动受限，手和脚更是一动不敢动，适应了?好一会，身体才勉强适应了?那?阵疼痛。 这个时候她?还在庆幸，还好待会没有检查绳子是否松动的?戏，不需要在伤口上反复拉扯碾压。 她?定定神，室内清场完毕，白飞飞轻而易举的?接住了?上一场的?状态，毫无缝隙的?进入了?情?绪。 关着的?教室大?门再一次被推开，视频播放的?声音开到了?最?大?，伴随着手机喇叭的?电子杂音，最?后一声极为剧烈的?车辆相?撞声显得格外刺耳。 紧接着，失灵的?喇叭声响彻在了?整个空旷的?教室。 里面的?人坐着没动，只头往那?个方向?看去。 但?令人意外的?，进来的?人，不止有李伟和李燃。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高挑的?女生，他身上还穿着酒吧的?制服，腰线掐的?很紧，长发被束城一条马尾，干练的?盘在脑后，脸上的?妆容很淡，但?唇是红的?。 除了?扶桑以外，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半晌，断了?腿的?那?个开口，目光看的?是李伟：“她?怎么来了?？” 他的?目光不断地在扶桑、李燃之间徘徊，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 李伟完好的?那?只手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吐出，在缭绕的?烟雾后，沉沉的?说?道：“斌子，别冲动。” 窗外的?蛙鸣响后停歇，陈斌恶狠狠道：“我冲动？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她?欠我们的?，今天都?得给我还清了?。” “伟子条胳膊，我一条腿，三儿半拉身子都?不能动，切了?一块脑子才保住命。”陈斌的?神色狰狞，“小五当时说?这臭婊子停在那?路口不对劲，不像看路，好像在故意等咱们过去，让我小心?点那?路口的?车，我没听，还骂他是怂撑不起事?儿，结果?呢？这臭婊子算计好了?害咱们！七八个兄弟啊，死了?一大?半！李伟——小五那?天可是帮你挡了?一下你才只被压碎了?胳膊！不然碎的?就是你脑袋！” 李伟闻言，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沉静的?室内，一道音色明?显沉上不少的?女声响起：“那?这不是该怪你吗？” 被捆绑着一直如同死了?一样的?扶桑突然抽动了?一下，随后缓缓的?抬起了?头，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乱发遮挡住了?她?的?脸，她?只能从缝隙中看到门口有一个被遮挡住身形的?女生。 直到这时，一阵微风起，从走廊穿越而过进入室内，她?鼻翼嗡动，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终于从声音和气味中断定，来的?人真的?是乌灵。 第091章 但乌灵并没有向这里看。 扶桑几乎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源于被封住的?口鼻，她呼吸不畅, 于是只能更加用力的?呼吸，耳膜鼓噪声明显，她的?目光却?从乌灵的脸上挪开了，有点出神的?看着她的?脚边。 然而随着乌灵的话音落下，紧接着响起来的?，不是看上去像是个带头者的?李伟，反而是一直持续保持着极度愤恨姿态的?陈斌。 “你他妈什么意思？”陈斌死死盯着乌灵，双眼全是怒张的?血丝，几乎要冲破眼眶, “什么叫怪我？这他妈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是这婊子一直跑，几个兄弟能死的?死残的?残吗？！” 他没给乌灵说话的?空间, 又?急切的?转过了身。 “脑子挺好用啊。”陈斌笑的?狰狞, 瘸着腿走到扶桑身边, 又?狠狠地扯起她的?头发, 逼迫她将头仰到最高。 镜头对准着陈斌因为情绪过度激动, 而显得丑恶至极的?嘴脸, “你想着法害死咱们几个兄弟的?时?候, 怎么没想到今天啊，啊？” 扶桑的?头被他用力一甩，嗑在了旁边一条凳子腿上, 血液登时?像是开了一点的?水龙头一样汨汨流出，伤口不大, 混杂着身上的?汗水很快被稀释了。 ——但这是个意料之外的?伤口，谁都?没想到。 但李柯没有喊停的?意思, 就?连白飞飞也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她沉默的?用喉咙发出了几声闷笑，却?又?像是戳碎了陈斌什么脆弱的?心?事一般，引得他暴怒的?扇了她一巴掌。 比起其他几个人，陈斌这个超速骑着摩托、从前沉溺于闯红灯、炸马路，以至于害死了三个人的?始作俑者，情绪似乎一直处于制高点。 他像是个被激怒的?斗牛，拖着一条惨腿在室内疯狂击打、碰撞，无头苍蝇一样嘟囔着听不清的?话。 鲜红的?血顺着扶桑的?额头向下滑落，变成断断续续红粉色的?液体，最终经过下巴，坠落在校服上。蓝色的?地方变黑，白色的?地方开始是粉色，又?逐渐因为血液低落，被染得通红。 她嘴上、唇上的?胶带因为刚刚的?拉扯移位，要掉不掉的?挂在下唇和下巴之间的?位置。并不新鲜、甚至还夹杂着腐朽气味的?空气涌入鼻腔，却?让她小心?翼翼的?深吸了几口气。 扶桑以极慢的?动作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却?没有说话，而是将没什么力气的?头抵在那?个将她的?头磕破的?椅子腿上，无力的?看着乌灵和李伟的?方向。 终于，李伟开了口。 “斌子，别冲动，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李伟手上的?烟抽尽了，他本能般的?让烟气停留许久才缓缓吐出，一直快要烫手，才将彻底燃尽的?烟扔掉，用手踩灭。 过了片刻，他说道：“这事儿不能怪你。” 但说这话的?时?候，他没看陈斌。 陈斌的?脸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是汗水混合着泪水不停下落，他脸上的?肌肉时?而抽动，时?而平缓，但已经开始弓腰，看得出其中的?痛苦。 扶桑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笑。 她冷眼看着这三个往日总结伴在一起的?混子青年。 距离上一次的?事故已经过了许久，扶桑也因为在场，被当成目击证人去采过几轮的?证词。 ——但没有人会把一个正?处在施暴过程中，惊惶逃窜的?高中女生?，和杀人凶手联系在一起。 所?以那?场事故，最终被定义为了一起影响极大的?恶□□通事故。事故发生?过后没几天，就?在网络上突然有了热度。那?些嚣张追逐的?男生?在当地无恶不作，身处在不好不坏的?中末流高中，旁边就?是一所?职高，附近更是无数的?修车厂。这种环境下，处于青春期的?学?生?被带坏，实在是一件太过于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开始媒体也只是报道这件恶□□故本身，卖点在辛劳的?面包车司机，暴雨急着赶路回家，还有深夜飙车的?问题青年——再过度到青少?年要如何教育上。 但事情的?急剧转变发生?在第二天。 临近的?几个学?校里面，有不少?学?生?围绕在被封锁的?现场欢呼着，甚至面对着镜头，说这些社会毒瘤死的?简直是大快人心?。又?有不少?学?生?前往了几个侥幸活下来的?学?生?的?医院，打听到了精准的?住院病房后——送了花圈。 如果只是一个，或许不会引起轰动。毕竟病房那?么多，医院对面就?开了许许多多的?寿衣店，画圈更是比比皆是，甚至可以送货上门。但当时?集结了数个学?校的?学?生?之力，病房内部?塞不下，医院从大门开始被保安几步一站岗挡住，那?些花圈最终被放在了医院外围，几乎形成了一个花海。 也是由此，那?几天的?花圈生?意飙升，附近的?花圈店老板、甚至是花店老板，都?在短时?间内接受了一批一批的?采访。最终所?有人得出了一个现实——这些花圈和代表着给已死之人从会送的?花，居然全都?是学?生?们送的?。 此后，事件开始被推上了最热潮。 网络上铺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无数学?生?实名制举报这些还活着的?人，希望警方能将他们绳之以法。医院的?大夫、护士不胜其扰，面对着数不清的?受害者和铁一般的?证据面前，对待他们的?态度也只会更加恶劣。 因为当时?还在住院，最轻的?一个都?被判定二级伤残，所?以调查进度久久没能更进一步——直到现在，他们可以出院了。 这三个人里面，谁会量刑更重，还真的?难说，因为他们已经全部?满了18岁。 最大的?一个是李伟，今年已经20，除了李明明，就?是他在这群人里最能掌握话语权。从前有李明明当枪头、也有李明明给他们善后，不管是用钱还是用权，总能让他们的?胆子一点点变大，从而变得无法无天，连命都?可以不要。 但李明明死了。 总是充当二把手的?李伟要立威，要开始考虑善后，可偏偏他家里只是一般的?做生?意家庭，小钱有一些，却?没有够硬的?关系。所?以才会在那?个雨夜，非要把扶桑抓到，让他的?兄弟们进行一场狂欢，从而坐稳那?个让他快乐的?老大的?位置。 第120章 可偏偏，事情在无数的阴差阳错的巧合下，被闹大了。 大到李伟求救无门，只能和他可怜活着的几个兄弟报团取暖，在面对对方走投无路下的失控暴怒，也只能说一句违心的‘这事不能怪你’。 但那事儿过后，李伟的父母为了他几乎散尽家产，才换来了一份份的谅解书，即便如此，也是杯水车薪。谁能想到，往日里拿钱当纸烧，家里捧着当祖宗的人，现在连一根烟都要抽到烟蒂燃烧殆尽，才舍得扔掉。 “真的不怪吗？”扶桑忽然开口，说话时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却没有停顿：“那你，看着他说啊。” 扶桑想起那个雨夜。李伟那一辆车紧跟在陈斌后面，即便是相隔数十米，倾盆的暴雨下，她都能听到李伟朝着陈斌狂喊让他慢一点的声音。 但陈斌不停，又和他故意较劲，反而加快了马力，才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扶桑低低的笑出了声音。 陈斌的目光麻木又空洞的落在了李伟的身上，直勾勾的看着他。 李伟又点了第二根烟，目光却闪避开，既没有应答扶桑的话，也没有去看陈斌。 三子更是从头到尾像是个透明人——在这个小群体里，他本身就是个伥鬼一样的存在，平时跑腿买烟，克扣点李伟和其他几个‘哥’看不上的零花，有事的时候望风递刀，再借着‘头领’的势力去善后。他家境贫寒，跟着李明明为首的群体无恶不作，像是一个哈巴狗一样的小弟，可从他们指头缝里漏出来的钱，都比他残疾的爸和智障的妈赚十年的钱都多。 他家里五个兄弟姐妹，他是最小的……也是最惨的。因为其他的四个亲人，没有一个正常人，不是脑瘫就是残疾。 现在连他也成了残疾，可他却成了最沉默的那一个。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殚尽竭力，反而比李伟还要沉闷，还有稳定。叫他他就来，来了吃的比谁都多，仿佛拿这几个幸存者当成了长期管饱的饭票。 陈斌和李伟没有一个人去看他，但扶桑的目光却若有若无的放在他的身上，看着他时常出神的看着自己残疾的半边身体，总是下意识的抚摸缺失了一块骨头的脑袋——他的帽子始终没有摘下。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静谧。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了雨，雨线密集而不剧烈，声音驳杂。 扶桑的目光又看了乌灵一眼，却发现她又开始低头摆弄起了那个正在播放视频的手机。那一段监控视频再一次被从头开始播放，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直到短暂的视频播放完毕，声音再次消失。 乌灵这时才开口，说道：“你们把她叫过来，是想让她去……” 她似乎想不到更好的词汇，白飞飞想，乌灵可能想到的词应该是自首或是认罪，但用哪一个都不太合适。 她的额头还在痛，但因为身上到处都在痛，反而并不那么明显了，只是靠在一个地方不太想动。 这场戏拍摄很顺利，但拍摄的周期长，三个人要分别拍摄多个角度的镜头，一个衔接不上就要重来。 但是最惨的应该还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李柯要拍到什么程度才会满意，白飞飞感觉自己应该不是很想再被打一顿或者是几顿了，太痛了。 “给你们顶罪？”乌灵最终用的，是‘顶罪’这两个字。 思绪随着乌灵的最后两个字被拉回，但白飞飞忽然想，这事儿还没完。 从现在起，似乎主场剧情逐渐要进入到以乌灵视角为中心的最后部分，存在在她身上的，白飞飞怎么都猜不出来的内容也即将一步步被揭开。 李伟、陈斌、三子几人对‘顶罪’这话都没什么反应。 但乌灵最后说出的话，却让李伟和陈斌同时变了脸。 乌灵扯扯唇角，但笑失败了，最终还是面无表情的说：“给你们出主意的人，就是这么骗你们的？那他可真是……不太厚道啊。” 第092章 死一般的寂静中, 李伟沉默的注视着地面。 片刻后，他和陈斌对视一眼, 开口说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乌灵再一次重新播放起了那条视频，并将视频播放的页面转向了他们三个的方向，让他们都能看到。但这个视频几人已经看了无数次，除了每一次更确信是扶桑故意设计让他们几个兄弟看起来是死于意外之外，什么都没看出来。 “你还放它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陈斌被一次次不停响起的碰撞声激起了更大的怒意：“还能看出什么花出来，再看几百次，都是这贱女人故意在那个路口等着, 被我们几个看见了，才一股脑扑到那边的垃圾里头！” 一旁的三子依然一言不发，只沉沉望着窗外, 时而在残疾的那半边身体上轻轻抚摸, 但没有触及破洞牛仔裤下的布满疤痕纠结的皮肤, 只是愣愣的盯着看了一会, 用手去虚虚的触碰。 扶桑忽然想起之前非常偶然的情况下看到的一幕。 三子因为跑得快, 脑子灵活, 而且因为父母开的是垃圾回收厂, 他熟悉这片城区所有的大街小巷，所以在这群人当中永远是负责跑腿的那一个。 曾经很偶然的一次，她听说这个少年因为有潜力, 短跑成绩足够优秀，曾经被省队联系过, 甚至还捧回来了几个金牌。 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 她听到乌灵平静的开了口，说：“这个视频不光你们看过, 警方也看过。但是她被定罪了吗？” 显然没有。 扶桑是在被持续伤害的过程当中狼狈的从旧巷里逃出来的，而又是暴雨，又面临着情境和白天截然不同的马路交叉口——她当时和警察说，她被追的太慌乱，已经完全不记得路了，只能看到路就往前跑。突然发现前面空无一人，只剩下了巨大的马路，她只能选择了一个就近的、可以躲藏起来的地方。 她说的没有一个人会不相信，因为这所有的一切本就充斥着无数的巧合。 摩托车刹车过急，有一辆载了四个人的车是直接冲出了防护栏，车上的人直接飞出去十几米，四个人全部当场死亡。剩余的两辆车则是一前一后追尾，前一辆车和面包车正面撞击，同样当场死亡，后面车上的人则是重伤。 可没有人能够精准在没有任何电子产品辅助的情况下，明确知道绿灯什么时候亮起、又什么时候结束，也没有人会预料到压线闯灯的面包车司机会在那个时候闯过路口，更没有人能够预料到，在那个时间段，会有一群混混在小巷里去追逐一个少女。 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受害者。 只靠猜测是无法定罪的，哪怕死了那么多人，哪怕这件事情闹到了惊动省厅的地步，警方不是没有将这条线放在内考虑过，可没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 乌灵将这些人眼底的神色一览无余，片刻后说道：“在背后指点你们的人，是怎么说的？让她认罪，还是……让她死？” 李伟的动作一僵，陈斌则要明显得多，手抖了一下，手里拿的碎石块掉在了地上，更是下意识的，他向着三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扶桑的目光也再一次挪了过去。 看来替死鬼就是三子。 只要自己死了，那一切的源头就不存在了，她手上所有的证据都会变成没有人证辅助的垃圾，而这些东西的下场，可能又会一个个的面临丢失、损坏的结果。 “看来我猜对了。”乌灵的目光也望向了三子。 她的目光在三子的身上打量了片刻，双眼黑而沉，几乎有穿透人心的力量。就这么对视着，一直以边缘人物站在角落里、毫不起眼的三子瑟缩了下，半边身体都侧了过去。 乌灵便将目光放在了他拼命遮挡起来的拐杖上。她冲李燃使了个眼色，李燃吞吞口水，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但我建议，你们最好把人放了。”乌灵不着痕迹的走到了窗边的地方，推开了脏污的窗户，室内的雨声陡然增大，冲破了寂静，“扶桑现在是重点保护证人，她身边24小时都有人贴身保护，你们以为，她死了，你们哪一个能逃脱关系？” 李伟几人成绩差，平时看的片子也都不是什么正经东西，虽然常出入派出所，但并没有和正规的刑警以及武警打过交道，更不可能知道<a href=https:///tags_nan/xingzhen.html target=_blank >刑侦用的手段都有什么——所以这里遍地都是脚印、指纹，和他们几个留下带有唾液的烟头，也更没想到，即便旧校区里面没有监控，可旧校区外却有无数的天网。 第121章 乌灵语带怜悯，“看来你们什么也不知道。” 寻仇报复是真、想让扶桑死也是真，但?想要通过扶桑的死，去找幕后的拿人拿钱，才是他们三个的真实目的。李伟三人已经残的残，瘫的瘫，还有一个他们的朋友至今还在icu，钱像是水一样的向外?流——但?突然有一天?，那个朋友不光转到了?普通病房，甚至连欠医院的钱都还干净了?。 那家人对此守口如瓶，宁愿坐牢也不愿意供出是谁给了?他们钱。警.方也调查过他们的行踪和账目往来，却一无所获，加上那家人并没有实质性的违法犯罪，扣押24小?时已经是极限，线索也再一次中段。 警方有了?确定的人选，甚至能肯定他就是主谋，可同样的，也还是缺少证据。 “你们警察那边，到底知道多少了?？”李伟声音干哑，像是一个被点?燃了?的破风箱，“就算是不弄死她，我们哥三个判刑也不会轻。你以为我们溜出来一趟容易吗？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干，往后十几年我们都得在牢里过！你看看我们几个，残疾的残疾、瘫痪的瘫痪，再在牢里蹲十几年，出来三四十岁，我们还能有活路吗？” 扶桑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有了?明显的、浮于表面?的表情?变化。 白飞飞很震惊，恐怕这份震惊和扶桑一样都不遑多让。 额头上的伤口还不断作?痛，能忍，但?非常的磨人。因为看不到的缘故，白飞飞忍不住就会把伤口想象的非常恐怖——可能血肉模糊，也可能是掉了?一块肉，总之不断地?锐痛传来，牵带的整个头都是痛的。 呼吸有点?过于炽热，白飞飞的思绪也有点?混乱，但?她忽然觉得，其实一切似乎不是完全的没有踪迹。 乌灵总是早出晚归，明明条件在诸多学生当中看起?来是最符合‘猎物’的一个，却从没有被欺凌过，甚至包括李明明在内，遇到她时，都显得有些忌惮，怕被抓到把柄。 如果细想起?来，李明明几次闹事?被乌灵撞见，他们那个小?团体的反应，就好像是混子?遇到了?管理辖区的民警——称兄道弟装熟人，一副没皮没脸的混样子?套近乎。 还有她桌上所有公安大学才会有的书?籍，虽然不显山露水，但?明显是经过常年锻炼的肌肉，去酒吧估计也并不是真正为了?打?工……而是因为，乌灵打?工的那家酒吧的老板娘，就是李明明父亲李建树开?的。 李建树是那里的常客。 他有两个儿子?，一个所谓‘正宫太子?’，一个私生子?，但?她的情?妇其实非常多，只不过给他生了?儿子?的那个，获取到了?最多的资源。 还有她身上的那股总是能嗅到的香气……白飞飞和扶桑其实都没能猜的出来到底是什么，或许还有剧情?再更进一步，才能知道。 同住了?那么久，但?扶桑和乌灵的身上其实也总有许多的隔阂，两个人身上都藏着?太多的秘密，也背负着?太多的东西。 就像是扶桑无法懂得，明明还没到上大学的年纪，为什么乌灵就被李伟分到了?‘你们警察’那一拨去。 李伟一通‘为了?活才逼不得已’的话说出，陈斌跟着?红了?眼，但?乌灵的神色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你以为按照他说的你们就能活？” 李伟终于绷不住了?，表情?有点?裂开?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醒醒吧。”乌灵冷冷道：“所有参与其中的当事?者全部死亡，你们甚至连幕后主使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卡上的余额增多，只知道对方是个成年男性，其他的呢？一旦扶桑死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们几个。” “想让几个残疾的混混死在小?巷、垃圾场、烂泥堆、桥洞下的手段有多少，你知道吗？”乌灵说道：“夏天?一具尸体腐烂的速度有多快，将猪骨牛骨打?碎成骨泥要多大的力气，肉制品加工厂、化工厂，能让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连一丁点?血都找不到的方法有多少，你知道吗？” 李伟的牙关突的打?了?个颤。 然而就在乌灵从窗口转过身，低头给扶桑松绑的间隙，一直是个透明人般存在的三子?却忽然暴起?，表情?狰狞恐怖的从他的拐杖里抽出一把极细的长刀，高高举起?—— 他的目标不光是扶桑，还有把扶桑的身影几乎整个遮挡住的乌灵！ 第093章 这场动作戏其实在今天开拍之前?, 就?已经前?前?后后排练了数十遍，指导老师也跟着摔了数十遍, 排除了大部分的危险系数，但实拍的时候不能用?垫子，得一次次的摔——摔得比较惨的就是自己和?霍妩。 中间几次的停顿重来，白飞飞还?被捆着，只不过放松了捆绑，好歹能活动一下手腕和脚腕，对面用?来做练习的假人模型已经被粗糙的绳子磨断了几个部位的皮肤，里面的填充物大喇喇的外?露着。 她倒抽了口气，剧组的大夫又过来给她伤口处喷了外用的止痛剂和?止血喷雾。 等待的间隙, 她看到霍妩正在非常认真的跟着一起练习，身上也到处都?是教室地面泥土的痕迹，她的肢体比白飞飞要?协调的多, 只在最开始的时候会撞到周边的桌椅, 后面就?可以利落的避开。 白飞飞悄悄和?身边的工作人员问：“我看人家拍武打片, 不都?是得狠狠摔在?这些东西?上的吗？” 她伸出了没什么力气的手, 做了一个烟花爆炸的动作, “然后再‘砰’的一声, 桌子被一劈两半, 再摔在?墙上那种的。” “……也不是全部。”被问到的人是另一个导演，这会?正在?配合李柯调整分镜和?几个演员之间的位置，闻言便说道：“学校的桌椅大多数都?是实木或者钢木的桌子, 咱们之前?也做过测试，这边的桌椅都?是买的各大高校淘汰下来的, 成年人砸上去并不能碎裂。” 白飞飞恍然，“懂啦。” “砸到桌子上这事儿也轮不到你们。”副导笑了笑说, “李伟陈斌他们几人组动作戏不少呢，有你刚刚说的那戏，不过可惜，一样砸不碎。” 好惨。 扶桑的那种程度都?让她每天带伤，身体各个地方都?是淤血。她现在?还?年轻，如果岁数再大一点，超过三十五岁，恐怕就?很难再从事武打相关的工作了。 年纪越大，骨骼流失的营养元素就?越多，也会?越脆，可能一个屁股墩就?要?去西?天见阎王爷了。 排演完毕，霍妩换了一身和?来时一样干净整洁的衣服，走到了白飞飞那，站在?身后看了一眼她的手腕。 白飞飞大多数时候撒娇卖乖其?实反而不是真的难受，或是在?没人可以不用?装坚强的时候——这个时候一般会?坚强一点，尤其?是在?人前?。 “我没事，不痛的。”她说道，“快点吃完我们是不是能去吃个小龙虾？雪姨说我如果拍了很耗费体力的内容的话，可以让我吃一点优质蛋白。” “小龙虾不要?吃了。”霍妩皱眉，将白飞飞的手小心?放回去，和?道具老师叮嘱轻点，才以蹲着的姿势看着白飞飞，从低处向上看，说道：“不利于伤口恢复。” 白飞飞可怜巴巴，“吃一点吧，我不多吃，吃一点吧？” 这次霍妩端详了一会?她的神情，发现白飞飞圆圆的眼睛里满是祈求，水润润的——透着某种渴望。 是真的很想吃，白雪能这么告诉她，估计也真的是权衡过白飞飞近期的饮食。 霍妩便说道：“好。” 但霍妩没点外?卖，让助理直接去挑了小龙虾，清理好后找酒店的厨师加工。这点没有告诉白飞飞，只是在?助理问她辣度的时候，她思考了一会?，说：“一半蒜蓉，一半……麻辣吧。” 白飞飞在?后面听到，忍不住吞了几次无形的口水。 人人的催化剂不同，但白飞飞的催化剂显然相当明确——在?需要?忌口的这段时间里面，一切从前?她最爱的食物都?可以充当催化剂。 为了一口吃的，会?用?很可怜的表情去看人——不像猫，像是狗，但不是很闹腾，只会?看准时机，在?别人最无法拒绝的时候，伸出小爪子，用?肉垫轻轻的在?腿上踩几下，再小心?翼翼的提出‘可不可以吃一点’的要?求。 可这种行为也分对象，白飞飞甚至不会?对着白雪和?付晓晓做，她只会?唉声叹气的强迫自己配合，情绪不太高的说‘好的’。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情绪会?更外?放，会?试探性的提出一点在?白雪面前?可能会?越线的要?求。 霍妩挂断手机，目光平静的盯着白飞飞看了几秒，最终只是伸出手，用?了比较大的力气揉了揉她的脑袋。 白飞飞脸红的有点突然，但她真的觉得刚刚霍妩好像是很想吻她。 没过多久，最后的排演结束，根据调整过的动作，继续开始拍摄。 第122章 乌灵反应极快，仅依靠着被挡住的光和?直觉，就?抱着还?被捆在?椅子上的扶桑直接倒向一旁，避开了三子的刀锋。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呆了，乌灵谨慎的向后退几步，李燃震惊之余还?有不可置信，冲着同样因为惊吓而僵在?了原地的李伟和?陈斌道：“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待会?真要?闹出人命了！” 两人还?没怎么行动，李燃咬咬牙，“乌灵要?出了事，别说分局和?市局的警察饶不了你们，省厅领导都?得下来亲自审这案子！你们俩真想死吗？！” 这次李伟陈斌对视一眼，和?李燃一起扑了上去。但三子已经完全像是疯了一样，不光是乌灵和?扶桑，就?连李伟陈斌靠近，他都?一样的怒吼着挥着手里的刀，李伟扑上去从背后勒住他，但三子却直接用?后脑重重撞击李伟的鼻子，他惨叫一声，捂着鼻子向后连续退了几步，眼泪血水掉了一地，痛的在?地上打滚，失去了站起来的能力。 那边的几人在?扭打撕扯，乌灵和?扶桑这里短暂的安全。 扶桑倒在?地上，痛的小心?翼翼的倒抽气，见乌灵解不开打成死结的绳子，低声道：“我裤子的皮带里……” 乌灵快速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手在?她的腰间摸索，很快就?锁定了扶桑的皮带。 扶桑抽着气把?后半句说完，“在?扣子那，有一个按……” 按钮的‘钮’字还?没说完，乌灵就?已经按下了那个暗扣。居然是一个加工过的小暗盒，里面是一把?造价极高的折叠刀，刀身材质甚至可以媲美国外?雇佣兵所用?的刀，锋利程度可以削骨如泥。 只是在?绳子上轻轻一挑，那条有手指粗的绳子变应声断裂。然而这个时候，身后几声闷响传来——扶桑扭头?望去，却看到了李燃摇摇晃晃向着他们走来的身影，身上有几个不断涌出血液的伤口，而在?他的旁边，是被李伟和?陈斌压在?了地上，还?在?嘶吼着的三子。 “先走。”乌灵搀扶着扶桑起身。 可没等她转身，李燃突然开始大口的涌出鲜血，随后，他像是很疑惑自己的四肢为什么不听使唤，刚刚低下头?，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抽搐几下后，便没了声息。 乌灵沉默片刻，看着李燃身下的血迹，边缘不断地向外?蔓延、扩大。后面的李伟、陈斌也逐渐失去了钳制三子的力气，三子却也不再继续挣扎。 铺天盖地的全都?是血，最后定格的，全都?是躺着的四人或茫然、或愤怒、或凶狠的的神情。 铺天盖地的警笛声、救护车的喇叭声蜂拥而至，很快楼梯的位置传来了奔忙的脚步声。扶桑转过头?，看着乌灵还?牵扯着她手臂的手，低声说道：“你是警察吗？” “不是。”乌灵说道。 扶桑又看了她一眼，却忽然笑了笑，说：“你是或不是，都?不错。” 警察和?大夫蜂拥而入，开始对地上的伤患采取抢救措施。李燃已经没有了气息，尸体留在?原地，其?余三人被抬上担架，三子临靠近门口时，却再一次不顾伤口崩裂、鲜血横流，用?一种几乎不是人类可以做出的表情，远远的伸出手，对着扶桑吼出了带血的字眼：“死，你得死——你死啊！” 但扶桑只是以冷淡的目光看着三子的身影消失，面对着数个警察警惕又打量的目光，跟着大夫和?护士一起上了救护车。 “卡！”李柯在?镜头?后慰问休息，安排片场部署。 这场大戏拍的艰难，前?前?后后所有人的戏份排演加上道具布置花费了近一周的时间，也胜在?演员后期熟悉起来，少走了许多弯路。从隔壁警局借的民警和?隔壁医院借的专业护士救护车也能顺利如期归还?。 白飞飞被霍妩搀扶着走，每一步都?挺艰难。 还?没等到下楼，霍妩皱了皱眉，走到了白飞飞面前?，半蹲下身体道：“上来。” 白飞飞一手扶着楼梯扶手，眨眨眼，慢吞吞的爬到了霍妩后背。膝盖和?整条腿上到处都?是伤，稍微走动一下就?有血向下流——刚刚的拍摄还?是不可避免的伤到碰到了。 白飞飞从不在?人前?喊痛，一直到这时候，在?霍妩的背上，她才轻轻的蹭了蹭霍妩的脖子，用?很小的声音说：“好痛啊。” 霍妩抱着她的动作很稳，也很紧。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的，痛就?是在?白飞飞身上，不会?因为什么动作和?话语转移，于是霍妩一直沉默着。 走到房车上，白飞飞被霍妩放在?卡座里，熟练的从桌边拿出没多久就?已经下去了半瓶的碘伏和?棉签给白飞飞处理伤口。 白飞飞苦着脸，轻轻的吹气，没让她吹几下，霍妩主动的帮她吹气，处理时尽量的减少了伤口的疼痛，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专注和?担心?。 身上绑了不知道多少个纱布，白飞飞已经懒得数了。但好在?，她刚刚掐指一算，挺快乐的说：“后面好像就?没有会?受伤的剧情啦！都?是文戏！” 可能身上太痛，在?得知后面不会?再增加新伤口后，白飞飞感觉整个人都?被治愈了，重新变得快乐了起来。 但霍妩的情绪却并不高，白飞飞很快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努力的拖着身体凑到霍妩那边，勤勤恳恳的像是个不傻了的考拉，把?霍妩的胳膊搬到了自己小腹前?抱着，自己慢慢躺在?她腿上，才说：“阿妩，你在?想什么？你不高兴。” 她最后用?的是陈述句，霍妩低头?看她，目光在?白飞飞额前?的那块纱布上停留。 那也是意外?出现的伤口，伤口不大，但深，刚刚大夫看过，说如果再深一点就?得缝合，即便是目前?不需要?，也得小心?处理避免感染，毕竟夏季是感染高峰期，结的痂也很非常厚重，留疤的概率很大。 霍妩的手在?白飞飞的脸上轻轻抚摸，忽然说道：“会?后悔来演这部戏吗？” 白飞飞诧异的‘嗯’了一声，尾音上扬的厉害，就?差一个用?力直接鲤鱼打挺，但奈何劳累一天肚子空空，又受了伤没力气，刚起来没几厘米，又砸回了霍妩腿上。 后背倒是没伤，但还?是震得白飞飞惨叫了一声——在?霍妩面前?做作的成分比较高。但她叫了一声感觉意思到尾就?听了，很纳闷的说：“为什么要?后悔啊？” 第094章 霍妩并没有表示信或是不信, 只是从她的表情?来看，似乎还在想让白飞飞来拍这部戏, 到?底是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诚然这部戏的班底可能几年都难再遇到?一个，但?是从开拍之初，从确定白飞飞要饰演扶桑这一角开始，就?在被全世界不停地抨击。 而?即便现在，组内所有人都认可了她，可外界的人却未必。哪怕她现在遍体鳞伤，哪怕她表现的似乎超出寻常的好。霍妩只是不止一次的在想，是不是让白飞飞从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平缓的剧慢慢开始，会更好一点。 起码不用?面对那?么多的抨击流言, 也?不用?几?个月下来，身上大伤小伤不断。女演员只要不在脸上留明显的疤痕，几?乎不会有影响, 白飞飞也记得这一点, 但?似乎她也?只记得了这一点, 即便她不是疤痕体质, 但?因为有些?伤口?太深, 必不可免的也留下了很多。 “其实我现在反而?挺感谢地。”白飞飞却很清醒, 或许她现在自以为自己只是在工作, 甚至就?连半只脚都还没有真正的踏入演艺圈。毕竟组内所有的人都在脚踏实地的拍戏，没有所谓的争执，也?没有所谓的暗流。 在李柯的组里, 她也?没有受到?过什么从前经常在小说中看到?的恶意伤害——比方饭里下药，鞋子或者衣服里藏针。 或许不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 但?是这样的小伤不致命，却一定足够的让人后怕且恶心。如果再搭配上这样的被集中霸凌的角色, 恐怕几?相交叠下，白飞飞的心理会先出事?。 很多导演为了让演技一般，又没什么后台的演员沉浸式表演，从而?根本不管演员死活。美其名曰是让演员沉浸体验、理解角色，让演员无?时无?刻把自己当成角色本人，但?这样的方式，其实是李柯并不赞成的。 演员先是他自己，其次才是角色。演员抑郁，也?只是自己抑郁，和角色其实也?并不相关。 再者，进了这部戏后，白飞飞的待遇和所有人都没什么差别，演戏上还总可以找霍妩开小灶，也?从来没有被人凶过骂过。从前其实这样的环境她也?能很好的适应，可现在有了更好的对比，有霍妩给她开小灶，也?有霍妩在自己受伤的时候心疼，会让她拥抱，会有最亲密的亲吻。 白飞飞忽然就?觉得，不想要再经历那?些?所谓催人成长?的环境了。 没人会天生喜欢苦难。 白飞飞将自己的想法和霍妩讲了讲，看着霍妩沉思的表情?，说道：“我觉得人得知足呢。” 第123章 她又蹭了蹭霍妩，人躺在那?就?在哪里就?近蹭蹭，过了片刻说：“再说这不是也?没受什么大伤吗。其实我对疼痛不是很敏感的，这些?伤口?的痛感非常的轻微，我就?是……” 霍妩食指贴了贴白飞飞的面颊，勉强算是信了她的话，淡声?道：“就?是什么？” “就?是找你撒撒娇心疼心疼嘛。”白飞飞笑弯眼睛，又给霍妩提议，“其实你也?可以不用?那?么坚强的。你小时候我就?总给你说，你偶尔也?可以跟我撒撒娇嘛……” 白飞飞说着，用?非常期待的表情?看霍妩——但?她实在是想象不出霍妩撒娇到?底是什么样子。好像不管面对什么，天性都会让她耐下性子去处理，即便是疲惫也?不会抱怨，更不会多说毫无?意义的、多余的话，更别提是用?很软的语气真的撒娇，又或者是做出什么类似撒娇的行为了。 白飞飞嘴翘老高。 霍妩不着痕迹的打量她一眼，伸手把她嘴拉的更高，还往外揪了揪，不管没揪动，但?也?足矣让她融化了某些?情?绪。 她忽然想，刚刚的情?绪可能就?像是大多数不愿意自己宝贝去经历什么磨难的家长?——明明有更好也?更稳妥的路，为什么非要让宝贝去受这个罪。虽然在很多人眼里看来，这可能连受罪都不算，反而?是多少人宁愿打破头都想争取到?的一个机会。 她又捏捏白飞飞的嘴唇，在她下唇轻按了一下，俯身和主动抬头的白飞飞亲吻了一声?，说道：“待会直接回去？” 白飞飞往窗外看了一眼，挣扎着说道：“李冉不是杀青了吗？他这会去哪了？” “已经去赶高铁了。”霍妩说：“他在隔壁市区有一个品牌宣传活动，明天一早就?要到?现场。” 天色已经黑了，不过这几?天还有零星的小雨，本身就?比晴天要黑的早一点。白飞飞恍然一点头，有点可惜的说：“李冉和星河凑一起的杀青宴，他没有不高兴吧？” 昨天其实几?乎都是凌星河的主场，也?是他的粉丝到?的更多，虽然没有明说，但?都知道烟花是他一个人买的。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霍妩停顿了片刻，忽然有点好奇：“如果是你和我同用?一个杀青宴，你会不高兴吗？” 白飞飞还是不变的态度：“不高兴？为什么会不高兴？我高兴死啦！” 她厌恶那?种社交场合——熟人除外。最讨厌的就?是一个个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不停地上来敬酒，上来寒暄、再交换联系方式。每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就?恨不得自己能躲到?最角落，但?奈何不是每一次都能躲得多去，一场酒宴下来，每一次不是脸僵就?是肚子爆炸。 霍妩注视了白飞飞两秒，发现她真的是非常真诚的在说这种话。 她一边的眉梢微扬，垂眼看白飞飞。 白飞飞不是很能受得了霍妩这么专注的盯人——尤其是在这种几?乎躺在了霍妩怀里，被她的气息完全?笼罩住的时刻。 她声?音不自觉的降低，还有点发软，听起来像是在含糊着说话，有点黏黏，过了片刻，才如实把心里话告知。 霍妩却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我也?不喜欢。” 白飞飞诚恳取经，“那?怎么才能避免这种情?况呢？” 好像上一次在程女士的晚宴上，霍妩都还是在前面不断地和人交谈，白雪也?一直在不停地遇到?从前的‘老熟人’和‘老朋友’。 “没办法完全?避免，但?可以选择性筛选对象。”霍妩轻笑一声?，说道：“再不济，就?逃。左右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不愿意待着，离开就?好了。” 就?像上次，需要结交的、真正有合作必要的人已经结交完毕，剩下的时间多待也?无?用?，早点跑路也?不碍事?。还可以和白飞飞一起去坐一次摩天轮。 白飞飞思索片刻，“那?我懂了。” 白飞飞身上的伤口?位置比较刁钻，四?肢尤其关节的部位几?乎没什么好肉，澡是霍妩帮她洗的，可能这个行为还要持续好几?天。 ——就?是没什么旖旎情?节。白飞飞倒是想发生点什么，但?是霍妩怕在里面待久了，水汽太盛导致伤口?感染，或是把刚刚形成才没多久的痂泡掉，只是给她清理完了白飞飞不方便自己清洗的地方，就?告诫白飞飞快点洗完。 白飞飞再一次翘起嘴，浴巾缠着，学汤姆猫里的狗生气的模样愤怒的走?来走?去表达自己的不满。 顶楼安静，只偶尔路过一两个人，会有不断地交谈声?传来。白飞飞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齐阳是不是也?快杀青了？” 吴清莹的戏份也?不算重，地点也?集中，只不过她的戏份比较分散，而?且工作量也?不大，大多时候其实是在片场的，不过很多时候得去外景——也?不算很外，就?在洛水市隔壁的县城边上的一个山里，那?边的山里有一个小村子，里面住了几?十户。 也?不知道取景的导演是怎么发现这么个宝藏的，拍出来的效果就?好像是云南边陲的偏远小村落。 霍妩点了点头，说道：“嗯，再有一周左右。” 其实算起来，他们所有人的拍摄进程都差不多快要结束了。 满打满算可能也?就?剩下一个月的时间，白飞飞有点恍然，说道：“好快啊。但?是有时候又觉得一会快一会慢的。” 下午受伤拍戏的时候觉得度秒如年，休息的时候又总觉得时间快的像流水。 白飞飞蹭到?霍妩身边，和她脸碰脸贴贴，嗓子夹着，黏糊糊的有点做作：“我想和你一起杀青。” 霍妩神色不动的做工作对接，余光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悄然靠近，安安静静的坐到?了自己的另外一边，一双在阴影里变成了圆形的瞳孔望着白飞飞，很轻的‘喵’了一声?。 白飞飞蹭来蹭去的动作一停。 霍妩面无?表情?的眨了下眼睛。 ——仅仅就?一声?猫叫的时间，白飞飞被小白勾到?了床上。 小白在床上不断地用?头砸她，每一次都能给白飞飞高兴的大呼小叫，头深深埋在它的怀里亲亲，又在它埋过猫砂的脚垫上不断地亲亲嗅嗅。 霍妩看着电脑显示器中自己的倒影——面无?表情?，还带了点什么别的，很难言喻的奇奇怪怪的情?绪。 她静了一秒，和正在对话的李柯发了个‘等等’，停下了敲键盘的手，缓步走?到?了卧室。 白飞飞正一副饿虎扑食的模样，对着躺在那?里，只有尾巴在摇的可怜小猫咪撅嘴性骚扰。 霍妩肩膀靠在门框上，就?在白飞飞准备对着小白脖子下巴猛亲的时候，淡淡的说道：“她已经两个月没洗澡了。” 白飞飞亲亲的动作一顿。 “摸完以后手上都是油，湿巾擦一下手就?是黑的。”霍妩又说。 白飞飞迟疑片刻，撅着的嘴是再也?亲不下去了。 小白的尾巴停止摇晃，侧过头，瞳孔由圆转竖，冷冷的盯着她。 霍妩和她对视片刻，小白又软绵绵的‘喵’一声?，软乎乎的爪垫拍拍白飞飞的脸。 白飞飞犹豫片刻，伸手穿过它的腋下把它抱起来，低声?说：“小白，宝宝，咱们明天去洗个澡再玩亲亲吧？” 洗澡两个字精准戳到?小白雷达，它极快的‘嗷’一声?，摔着尾巴以风雷电掣的速度直直窜到?了房间最高处——端坐在窗帘顶端的柱子上，和下面的两人遥遥相望。 白飞飞坐了两秒，在哄小白和洗手洗脸之间，选择了后者。 只不过在路过霍妩的时候，又条件反射的亲了她一口?。 刚亲完，她就?捂着嘴跑走?了。 霍妩站在原地，略悠哉的打开一侧的抽屉，将小白的洗澡卡收起来——刚洗过没一周。而?后，她踩着胜利的步伐回到?了电脑前，重新坐下，和李柯敲两个字：继续说。 第095章 白飞飞重新洗完手回到沙发上时, 手上还没擦干，霍妩已经忙完了?余下?的工作, 同样在沙发上坐着看剧本。 内容早就已经熟记于心?，但?能不能成?功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是另外一回事。 白飞飞头都有点大，忽然?很好奇的说?道：“阿妩，你说?真的会有人在演戏的时候只念数字吗？他们那时候要怎么注意自己的气口，怎么判断每一句的情感衔接呢？” “你都说?他们念得是数字了。”霍妩回忆了?一下?，说?道：“还管什么气口？全靠后期配音罢了?。” 说?的也是。 白飞飞默默点了?点头，低头继续默念再背。也还好是现代剧，李柯没有强制要求每一个字都不能改动，但?必须得符合角色人设, 且不能出现任何角色之外的口癖和?小动作。 霍妩看了?一会，瞥一眼一脸认真的白飞飞，说?道：“你之前?做女团的时候, 在台上就是念数字。” 第124章 白飞飞一阵的诧异, “啊……啊？！” 她自己其实根本没有了?解过‘原主’经历过的事情, 不光是不感兴趣, 而是怕再看到什么让人三观突破下?限、无法接受的内容。有些东西在自己来时, 系统已经帮着洗白了?, 但?还有些东西, 就连系统也没那么大的能量——比如前?段时间在网络上热度非一般的‘潜规则’事件，被系统更改了?一部分内容，又增加了?一部分内容, 那件事情就成?了?截然?不同的事情。 也是因此，对于霍妩口中的‘原主白飞飞’曾经做过的某些事情, 白飞飞每一次听都是一身的冷汗。 ——鬼知道系统有没有一次次的把尾巴擦干净。 她在心?里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然?后她停顿一秒, 又非常自然?的开口：“我可一丁点都不记得了?。” 霍妩又翻开了?下?一页。 她的剧本比白飞飞的还要厚很多，第?二页摊开在白飞飞面前?，密密麻麻的都是霍妩做出的属于她的那部分标记，字数成?千上百计，看的人头皮发麻。 刚挪开视线，她就听到霍妩说?：“太详细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当时你们那个组合唯一的一个主打……片子，里面你就在中间，屏幕上是拗口的歌词，但?是你的嘴型是数字。” 白飞飞无言以对，根本没有这部分印象，只?能小心?翼翼的说?：“那……然?后呢？” 霍妩却似是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把目光重新落在了?白飞飞身上。 过了?会，她忽然?伸手捏了?捏白飞飞的脸，说?：“我有一个想法，但?不知道你会不会同意。” 白飞飞还不知道是什么，就先一口点头答应，“你说?什么都行的。” 今天收工时间还早，加上李柯刚放过假，现在白飞飞体力?和?精力?都挺充沛，兴致勃勃的等?着霍妩开口。 霍妩合上手里的剧本，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挤到了?沙发缝隙的手机，点了?好一会，从手机上出现了?一个视频。 视频一共3分45秒，白飞飞刚凑过去一看，就后悔的想把刚刚那句‘你说?什么都行’的六个字给?吞回肚子里——简直就是现世报，视频上的正是被c站分配到了?鬼畜区的视频，内容也不是别的，正是她们那个乱七八糟的团体的主打曲和?一看就廉价得很的mv。 说?mv都辱mv这词。 特效比舞法天女还得便宜两毛钱。 霍妩看了?两眼视频，皱着眉挪开了?眼。 她无法忽视自己的抗拒——从前?没仔细想，可现在活生生的白飞飞就在自己身边，再去看视频上的那个白飞飞，哪怕明?明?是同一个人，却总让她生出一种‘两个毫不相?关的人’的感觉。 像是要印证什么一般，霍妩将视频重新播放，目光不断地在手机里的白飞飞，和?现实中的白飞飞间不断往返，最终迟疑道：“奇怪……” 白飞飞可怜巴巴，她注意到霍妩不断来回看的模样，但?是第?一反应是：霍妩有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主意，说?不定想让她即兴来一段数字solo，闻言就小心?说?：“奇怪什么？” “明?明?都是同一个人。”霍妩用一种很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白飞飞，最后放下?手机说?：“怎么你就这么讨人喜欢？” 白飞飞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就叫了?一嗓子，扑到霍妩身上，抱着她就开始到处亲。 连亲带抿嘬了?一圈，白飞飞和?霍妩脸贴着脸，腻腻歪歪的说?：“因为在你身边的才是真的我。” 这话霍妩没听懂，但?不妨碍她听出话里白飞飞高兴的意思?，闻言她笑了?笑，将手机正面朝下?放在一边，说?道：“本来想让你念着数字再跳一次这个舞的。”她话音顿了?顿，“如果这个算舞的话。” 里面的几个女孩儿目光盯着台下?的某一个角落，好像是幼儿园表演活动时的小朋友，得有老师在下?面领舞，才能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往下?做，更别提合拍了?，甚至都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踩在点子上，举手投足间写满了?慌乱。 白飞飞想了?想，拿过霍妩的手机，又捏着霍妩的拇指解锁，重新打开了?那个视频。 看着看着，她就皱起了?眉毛。 这个视频给?她的感觉非常奇怪——就像是世界上多出了?一个和?她长相?相?同，但?性格迥异的人。视频中的‘原主’虽然?在唱跳，嘴里不断做着白飞飞也能毫不费力?看出来的数字口型，但?她的表情充满了?不耐和?戾气，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说?不清的不耐烦。甚至在视频结尾，她是第?一个跳下?台去的。 不光如此，跳下?台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脱下?了?身上成?套的外衣，后背和?胸前?被衣服遮挡的部位全都是大面积的刺青。镜头推近后，看不出一点粘贴的痕迹。 白飞飞有些讶异，为什么这种视频没有被系统清理。 按系统说?的，所有带有原主痕迹、无法被洗白的历史遗留，都会被介入抹去的。 白飞飞做了?下?心?理准备，慢吞吞的点开了?评论区。 各个平台的app其实白飞飞全都没下?载——之前?下?载过的一些视频软件和?文娱咨询软件也都在后来事情差不多结束后，被白白飞飞毫不留情的卸载了?。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切成?了?数据连接，网速突然?的停顿下?，白飞飞迷信属性发作，紧张兮兮的回头，“你说?不会现在还有很多人在骂我吧？” “不会。”霍妩停顿片刻，说?道：“很早以前?就没有人骂你了?。席律师那一次起诉清扫行动进行的很彻底。” 但?其实很多信息白飞飞不知道。 因为不想耽误白飞飞拍摄进度，所以整个案件白飞飞的参与度并不高，事实上本身也没什么需要她参与的地方?，毕竟是全权委托，即便是开庭，她也可以不出席。 而网上对于那次事件的猜测也在极短的时间内经过了?多次发酵，从最开始只?是抨击‘白飞飞’的事情，被一股奇怪的舆论上升到了?性别的层次，大多数人开始抨击女艺人上位史，基本上所有叫得出名字的艺人在短时间内都遭受了?大量的谣言和?舆论攻击。 在铺天盖地的热潮下?，甚至联合起来出现了?被称为‘女艺人反击日’的一天，不少艺人互相?在同一天的前?后脚发放了?联合声明?，全权授权席荣名下?律所进行对于造谣方?面的起诉行动，也是因为这个，席荣名下?的律师和?实习律师大多数甚至放弃了?休假，全身心?的扑到了?案子上。 用席荣的话讲就是：必赢的案子，又有钱拿又能扬名还能刷胜率和?资历，不接白不接。 那一次抓了?不少典型，从那之后，造谣污蔑的风气就消停了?很多。 白飞飞听到霍妩这么说?了?，才恍然?发现，原来那件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她隔了?一会才问：“容姨那件事情以后，他们手下?出过败诉的情况吗？” 白飞飞只?隐约记得转发量和?公开量会成?为判案标准，有点担心?席荣的团队会因为她的事情出现败诉的情况——没有任何律师想在这种事情上败诉，那可能会成?为职业生涯洗不掉的误点。 “没有。”霍妩肯定的说?道：“百分之百的胜率结案。”看着白飞飞松了?口气又有点高兴的样子，霍妩又补了?一句：“还被写进了?法学院教科书。” 这么简单的案件为什么会上教科书？白飞飞搞不懂。 霍妩曾经也疑惑，但?她后来直接去问了?席荣，席荣当时和?她说?，“案件不分大小，那件事情性质恶劣，和?政法大学的教学理念相?吻合。触及了?政法的圣洁和?人文底蕴以及法治文明?。当时席荣跟你说?，接了?对她们的团队益处很大不假，但?同样的，某些方?面，影响也很大。” 白飞飞抿抿唇，“我……不太了?解这些。” 霍妩说?：“与你无关。这只?是从舆论方?面来讲，会对她们律所造成?很大影响，甚至会成?为很多……同胞的公敌。” 说?到这里，霍妩轻声笑了?笑，但?笑中的讽刺意味拉满：“因为在当时的被起诉人当中，不乏很多‘抒发自己见解，实则扭曲事实污蔑’的名人。” 第096章 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的, 你非要赶尽杀绝拿别人开刀，为?自己?扬名?, 那就犯了众怒了。 当?时的发展其实非常的戏剧化。在最开始的时候，其实大家?都没把席荣发的一连串的律师函当回事——谁能一次性连告那么多人，还都是网友，甚至其中还有许多认证过的、叫得出名?字的‘名?人’。 不说其影响力，单说和这些人打官司就是费时费力。对方不缺钱，一旦请到一个狡猾难缠的律师，一个官司的时间就要动辄耽误很久。 第125章 但谁都没想到，席荣是玩真的。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几个叫嚣最厉害、并且开直播说‘认识白?飞飞’, 同时造谣、污蔑、诽谤的她的，简直是拿着证据往席荣眼前递，甚至都不需要费心去?搜集。 白?飞飞在今天听到霍妩说之前, 都没想?到原来这件事?情这么的惊险。 官司场上的事?情, 白?飞飞从?没听席荣和她提起过。事?实上席荣每天都很忙, 忙到跟付晓晓都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只是定时会从?账户上转一笔钱给她, 甚至备注都是冷淡的‘生活费’这三个字。 手机信号从?0格变成?正常, 评论区终于转了出来, 展开在了白?飞飞眼前。 【啊不是, 谁被迫贴了一身纹身还得上去?跟弱智一样的跳舞还能笑得出来啊？】 【纹身不像贴的哎，哪家?纹身贴技术这么好，蹲蹲, 求安利】 【近距离看过小白?，她身上没有洗纹身的疤, 皮肤白?的要死，一丁点颜料遗留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好像我?闺女幼儿园汇演被迫上去?跳舞的样子, 她当?时也不高兴，一直撅着小嘴儿嗷嗷哭。】 【想?象一下普通打工人被迫贴一身纹身，公司年会上上台唱两只老虎，台下做了一群大肚子油腻男，下一秒那会变成?凶杀现场。】 【谢谢你代入侠，我?已经想?去?买电锯了。】 白?飞飞很疑惑的发出了一个声调，发现确实没有人骂她……但是而且画风也转变的很奇怪。 白?飞飞又往下扒拉了几个，评论居然开始转变成?了丑照合集，还都类似是评论人发的自拍照，大多都是年会强颜欢笑的表情包。 再往后，就是有人说‘你们还能笑得出来，我?翻了一天白?眼。’并且配图的模样。 她舒舒服服躺在霍妩怀里，点开了其他的几个视频，发现似乎都是差不多的留言。偶有几个被制作成?了鬼畜一点的，还被分在了‘被迫上班’的社畜行为?迷人大赏行列。 ……夹杂在一群看起来都不太健康，也不太正常的人里面，‘原主’显得正常多了。 白?飞飞莫名?其妙的从?一群癫人中获取到了某种诡异的平衡。 但很快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阿妩，这个软件是专门用来看沙雕视频的吗？”白?飞飞退出了评论区，页面就重新回到了最开始的界面上。都是小窗口的视频预览，不光是首页的图，还是那些视频的名?字，简直是一眼能看穿的搞笑视频。 白?飞飞狐疑的表情转到了霍妩的脸上。 霍妩面不改色的说：“大数据推送。你刚刚搜了，这些数据就全推给你了。” 大数据现在有这么快？搜搜一个东西，出来的其他东西就能挤满全屏幕的位置？ 白?飞飞将信将疑的把手机递给霍妩，又在她身上躺了一会，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刚刚的视频也不是我?搜的啊。” “我?搜的。”霍妩低头亲了她一下，小心的避开了纱布的位置，看着白?飞飞开始有点瞌睡的模样说道：“早点睡吧。” 白?飞飞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自觉拉着霍妩的手回到卧室，又折腾了半天，像是一个筑巢的鸟一样，总算摆弄好了位置和姿势，和霍妩相拥着躺了下去?。 临睡前，霍妩还听到白?飞飞冷不丁笑着蹦出来了一句：“阿妩你好香哦。” 有一种神经兮兮的可爱。 霍妩忍着笑，把空调温度调高，又被凉被拉到了白?飞飞肩膀的位置，确定她比较严重的几处伤口没被压到，这才睡了。 吴清莹剩下的戏份也没有多少了，白?飞飞今天和她在过戏的时候，听到她说还剩下五六场，不知道要不要加。 但齐阳本身的剧情已经足够丰满，故事?线有头有尾，而且翻转也足够，吴清莹自己?先说感觉可能没必要再加。最多也就是配合再完善一些小细节，方便后期做成?片的时候用。 白?飞飞对此深以为?然，很突然的又想?到前不久李柯和她说，没事?的时候可以在剧组周遭溜达溜达，有一个驻扎在她和霍妩戏中居住地附近的一个疯子，她可以近距离的去?看看，然后感受一下，能不能从?他的身上，看到和齐阳的共通点。 白?飞飞有点怂怂的。 戏中扶桑和乌灵暂居的那个小区，和隔壁的小区只有一道门的间隔，到处都是不算高的铁围墙，电动推拉门的高度也仅仅到成?年人的肩膀位置，且里面是一个用简单的铁栏杆固定出的通道，并不能完全封死。 傍晚一到，栅栏边的树阴影会把整个天空的日光遮挡的严严实实，路灯的光线照不进?一点缝隙，看起来阴暗又恐怖。草坪上有几个凸起的宠物小坟包，偶尔那个傻子会在那附近滞留，就躲在一个角落里，一双眼睛不断地看着从?小区经过的人。 ——这是白?飞飞听隔壁小区小孩儿说的。 说完以后，她当?夜就没敢靠近那边的分隔栅栏。 过了片刻，白?飞飞凑到吴清莹身边，“齐阳，你有没有见过旁边那个小区的傻子啊？他吓人不？” 吴清莹没想?到她过来是问这个牛头不对马嘴的东西，反应了一秒才说：“见过，倒是不吓人，不过你……”她打量了下白?飞飞写满了清澈的双眼，唇角抿起了一个淡淡的笑，说道：“离他远一点，那不是个什么好人。” 白?飞飞嘟囔：“我?之前还问过这边住的老人，那几个老人都说那是个好孩子、可怜孩子。” 吴清莹闻言，目光遥遥扫向?了那群坐在树下扎堆乘凉、顺便凑热闹的老人们，脸上的笑容直接消失了，片刻后说道：“你问错对象了，跟你说这种话?的，一定都是男的。” 白?飞飞一愣：“你怎么知道？” 吴清莹这次却摇了摇头。 只是在走去?，她叮嘱白?飞飞说：“如果真的遇到那个傻子，他一直跟着你，身边也没有人帮你的话?，你可以直接动手，他胆子小，吓唬一下会跑。如果不跑……那你就跑，找人多的地方，或者找警察。” 白?飞飞吞了吞口水，被那句‘他一直跟着你’吓得汗毛倒数。 没多久，布景完成?后，下午正式开拍。 地点还是在旧学校废楼。 学校面积过大，警方也不可能进?行全方位的封闭，反而更引人注意，而且浪费警力资源，只有之前李燃死的那一栋大楼楼下贴了封条，外面已经龟裂的水泥地上停着一辆警车，前面是警戒线，和零星在办公的几个警察。 扶桑站在一个角落里，看着他们调查、处理。今天的调查其实已经走到了尾声，整个案件甚至简单到了不需要做深入调查的程度。 三子被检查出精神分裂，是他们家?族遗传疾病，本来一直没有发作，他自己?也健健康康的活到了二十岁，可在那次车祸后，不知道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还是因?为?撞到了头、做了手术的缘故，那之后，他的病就开始一点点变严重了。 所?有人的认证、以及现场的物证都能证明是三子突然暴起杀人，为?什么要针对扶桑和乌灵不得而知，警方也不能指望从?一个精神病人口中得出他的动机和真相，只能等到司法?机构出的最终鉴定结果，最后再移交法?院。 所?有人陆陆续续的上了警车离开这里，封条被撤下，扶桑等了一会，才从?无人的角落走出来。 她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向?前走，因?为?身上被叮咬出现的包而微微皱眉，伸手挠了挠。脸侧、下颌骨和脖子上都有。 李柯考虑了一下，没喊停，扶桑也继续演，和旁边的霍妩商量了一下，要不要做处理。 霍妩考虑了一下说：“就这样。” 盛夏雨后，本来就是蚊虫泛滥的时刻。空境既然拍了废楼青蛙捕食的镜头，其实已经隐喻了这个地方有蚊虫的存在，包括从?隔壁派出所?借来的警察，一进?来就在感叹这地方蚊子多。 即便是这样，还都是处理过后的结果。楼里四处都提前祛过蚊虫，但是外面实在没辙，植被多蚊子更多，剧组这几天都快把周边蚊香买完了，就这样都挡不住的一身包。 这样的环境下，身为?主人公的扶桑和乌灵从?大门进?到楼上，不可能一丁点痕迹都没有。 李柯点点头，刚要喊继续拍，从?监视器看着白?飞飞胳膊上慢慢鼓起来的蚊子包，大致扫去?居然有十几二十个，还是皱了皱眉道：“先等会，重来一遍，把服装换了，谁安排的这场景穿短袖？” 他就说一开始感觉那么别?扭，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因?为?大多时候对服装的描述就是‘校服’两个字，只有特别?需要标明的场合才会备注上需要外套，李柯自己?没有细到这种程度上的事?情也得关心，被蚊子咬的也有点上头，这才注意到别?扭。 第126章 白?飞飞简直如蒙大赦。 她自小就是招蚊子体质，腿上还带着驱蚊的脚环，又是长裤还好，只被咬到了一两个，勉强还能忍，但是上半身却已经到极限了。 李柯刚一发话?，白?飞飞和付晓晓几乎同时惨叫一声，互相冲到了对方边上开始狂喷花露水。 第097章 花露水只能驱蚊, 止痒效果不太行。 白飞飞痒痒的团团转，两条胳膊上全都是鼓起来的蚊子包。也还好这里蚊子不是毒蚊子?, 没?看到有肿起来甚至溃烂流脓的。 工作人员趁着这会调整休息的机会，也大多都在整理?自己身上的防蚊产品，下雨那几天没?感觉，雨后在这拍的第?一天，剧组取快递的车里九成九都是各种驱蚊止痒的产品。 花露水的味道已经喷到浓的呛鼻子，白飞飞喘不上气，付晓晓咋咋呼呼的又带她去洗胳膊，冰冰凉凉的感觉能持续好一会。 白飞飞擦着额头上的汗，倒是没?感觉伤口?疼, 也可能伤口?周边的汗水都被?纱布吸收了。她身上还是痒痒，跟猫猫埋猫砂似的抓来抓去，低声说道：“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皮肉伤难受, 还是被?蚊子?咬一身包难受。” “都不好受。”付晓晓嘟嘟囔囔, 用没?什么指甲的手?轻轻给白飞飞抓痒, “宝贝你?就不能好好的吗？谁说现代剧没?危险性呢, 你?从?进组开始就没?好过。” 白飞飞悠悠叹了口?气, 抬头的时候忽然看到了霍妩的临时助理?过来了, 手?上拿着一个绿色的东西, 模样像口?红。 她忽然想起了刚来时遇到的关子?瑶，才恍然发现似乎从?那一次见过以后，就再也没?遇到过这个细心又害羞的小姑娘, 也没?想起来开口?问?过。 “是妩姐让我送来的。”小姑娘手?里拿着那个口?红似的小管子?打?开，里面是绿色的膏状物, 做的模样和口?红一样，旋转使用的。 她左右看看, 还是递给了白飞飞，说道：“止痒消肿的，擦一下就马上不痒痒了。” 小助理?走后，白飞飞立刻准备把自己能看到的蚊子?包全部涂一个遍，但还没?来得及等?她涂到第?三个包，前面两个连在一起的包就不痒了。 她伸手?抓住付晓晓的胳膊，震惊道：“晓晓，我不痒了！” 付晓晓身上的包少，但也得偶尔伸手?挠挠，闻言吃惊的说：“什么东西这么好用？” 她打?开手?机一扫，屏幕上登时出现了琳琅满目的同款商品。付晓晓没?找到白飞飞手?里的那个牌子?，就干脆把能看到的全都买了，有用没?用的不知道，多的还能送给剧组的工作人员，就当是卖个人情。 付晓晓帮她涂自己不好碰到的位置，白飞飞仰着脸，但人群里没?看到霍妩的身影。 但白飞飞发现，她的第?一反应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 如果是之前，她可能会觉得霍妩不想看到她，甚至懒得走这一趟，给她送药也只是不想耽误拍摄进度。 现在的第?一反应，就是霍妩看到了她不舒服，但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走不开，却还是让助理?特?意走了一趟。 白飞飞弯着眼睛，见付晓晓又把那管药当什么宝贝似的给平时玩得好的几个工作人员涂了涂，眼巴巴的盯了半天，怕她把那一管小膏药用完之后顺手?就把外壳扔了。 但付晓晓显然在这方面非常精明。她只给人家展示涂了其中一个包，只轻轻的擦了一层，第?二遍都绝对不回蹭。 她兴冲冲的回到白飞飞身边，“我打?听?到这个牌子?啦，刚刚到了一盒子?呢，霍妩那边的工作人员都分到啦！我给你?也买一点，她们说得是霍妩买的那个牌子?才好用。这管咱们自己留着用，应该能撑个两三天……我再同城多给你?买点驱蚊手?环啥的。” 付晓晓说着，捞起了白飞飞的裤脚看了看。 腿上的痒感不太明显，白飞飞没?涂。两条小腿只有膝盖的位置被?叮到了一个包，再往上就看不见了，驱蚊的手?环因为穿的是短袖的原因没?办法?佩戴，所以白飞飞戴在了脚腕上，看来是起作用了。 但白飞飞还是摇了摇头，看了眼非常宽大的校服袖子?，说道：“也可以不买的，佩戴手?环容易穿帮。” 霍妩心想，如果可以佩戴手?环的话，霍妩估计一早帮她整理?衣服的时候就告诉她了，不然不会单独提出说她的校服裤子?大，可以遮住脚踝，脚上带个驱蚊环能好很?多。 十多分钟后，白飞飞看到霍妩重新?坐在机器前，没?过多久，场记打?板，继续开始拍摄。 楼梯上的血迹还很?新?，是被?刻意避开后才能保持的样子?，已经变成了褐色的液体，混合着泥尘深深的浸入了地面。 扶桑走的速度并不快，她来这里是找东西的，虽然找到的可能性并不会太高。 但她自己也没?想到，推开门口?，教室里居然会有人。 是齐阳。 她站在窗口?，长发在身后随着微风飘动，整个人用了一种很?闲散的目光望着楼下。扶桑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会，低声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在。”齐阳说道。 过了会，齐阳忽然扭过了头，指了指天花板，说：“只不过一开始在楼上，他们走了以后我才下来的。” 扶桑‘嗯’了声。 她觉得今天可能不是一个找东西的好时机，打?算先回去，改天再来。反正掉的东西不算是太重要，只是会有点麻烦。 但她刚刚转过身，忽然听?到齐阳在她身后说：“你?是来找这个东西的吗？” 扶桑的右脚的步子?没?能顺利迈开，停在了左脚边。 她转过身，看着齐阳手?里那个崭新?的、像是锁扣一样的东西，点点头，说道：“是。” 那是一个崭新?的锁扣，在这个破旧的环境下显得格格不入，但这间教室里格格不入的东西太多了。 里面有被?撕下来点燃了一半的崭新?书页，还没?拆封的香烟，同样新?的像是刚买还没?使用过的打?火机等?等?。 这些都不是该存在在这个教室里的东西，且全都摆在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和这些东西比起来，那个本?该掉落在废弃桌椅边的亮银色的圆形锁扣显得格外的不起眼。 扶桑的目光注视了两眼那个锁扣，片刻后挪开了视线。 齐阳上前两步，却很?干脆的把那个锁扣放在了旁边破旧但没?什么灰尘的桌子?上，笑着说：“给你?。” 扶桑静静地看了她两秒，沉默着上前取走。 这件承载了过多事件的教室再一次陷入了极致的安静中。 齐阳的目光还锁在扶桑的身上——白飞飞很?难用自己的语言去总结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目光。 上一次在医院的负一层，他当时被?李明明愤怒又扭曲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可因为知道那份怨恨对准的不是自己，所以很?快的就缓了过来。 但这次不同。 齐阳的目光像是想把她身上的皮肉全部扒光了吞吃入腹，直勾勾的盯着她看，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感觉像是一个索命的恶鬼，眼里充满了怨毒。 半晌，齐阳几乎拼命地才让自己颤抖着的手?臂停了下来，转过身体，重新?面相窗外的绿色：“为什么不是你?？” 她又低声说了几句没?人能听?懂的话，之后情绪像是平复了许多，才重新?转过身，看着白飞飞说：“我多希望，如果你?跟我一样就好了，被?亲爸从?小殴打?，被?邻居□□，长大了、以外能逃出生天了，却又走进了另外一个深渊。你?知道我多想逃出这个牢笼吗？你?知道我被?李建树和赵启越一起玩的时候有多恶心吗？你?知道，我还得忍着恶心讨好他们，让他们把药给我的时候，我有多想你?吗？” 齐阳一步步走近扶桑，随着话语越来越激烈，她的表情也愈加狰狞起来，整个人充满着不受控的癫狂，她的双手?已经掐到了扶桑的脖子?上，为了方便干活而留的指甲将扶桑的脖颈划破，流下了淡色的鲜血。 齐阳目光触碰到这一点红，忽然怔住了，片刻后，她又开始了自问?自答，身边仿佛有无数个人围绕着她，不断的在和她做着交谈。 忽然，她的手?松开，整个人再次陷入到了一个极其安静的状态里。 她悠悠开口?，又说道，“我要去天台玩。” 下一秒，齐阳抬起头，凑近扶桑，用气音说道：“你?可要藏好哦，我把老虎引出来，你?可千万别被?抓到啦。” 说罢，她就哼着歌，蹦蹦跳跳的从?教室离开了。 扶桑的颈部刺痛，她用手?背轻轻的蹭了一下有液体滑落的地方，发现是血，又提起衣服领子?，用靠近胸腹的位置在那个地方擦了擦。 血迹只有一丁点，很?快就止住了。 第127章 她却并没?有离开，而是走到了先前齐阳站的那个位置，和她保持了同样的动作向下看。 这里楼层不高，地面上摆放着一只老旧的熊仔娃娃，耳朵掉了半只，一簇白色的棉花从?它耳朵的部位向外面涌出，嘴唇是被?密密麻麻的黑线缝合起来的背上表情，两只眼睛全部被?抠掉，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小洞，衣服破破烂烂的搭在它的身上，背后只有一半又折断的翅膀，身上也全是沾染到的各种颜色的痕迹。 扶桑定定的看着那个熊仔娃娃，垂下眼，终于离开了这个教室。 她以后应该不会再踏足这里了，废大楼阴森、陈旧，被?遗忘在了这片待开发的土地上，只留下了一片残存的骨架。 一路上她都知道有一道目光从?天台的位置一直注视着她，但扶桑没?有回头。 直到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她走到了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台，齐阳的身影还在。 百米的距离，说长不长，说远不远，但在这一刻，有不少人都似乎听?到了什么重物坠地的闷响。 像是爆竹爆炸，又像是烟花升空后在白日绽放。 第098章 这场戏的高光点是在齐阳的身上, 但两个人的压力都挺大的。 比起外放的情绪，越是?没有台词、越是情绪内敛的场次反而会越难演。 不管是新人演员还是老演员, 恐怕最怕的就是?这种?情景，但白飞飞感觉刚刚表现的应该还不错，起码她觉得自己没有在表演，只是?单纯的在做扶桑，李柯也没有让他们重拍。 白飞飞在李柯喊停的瞬间愣了一会，在剧组安排的道具车上静静地出?神。 百米外的学校大楼上已经聚满了工作人员，下面?是?威亚上吊着的齐阳，其他人正在奋力把她往上面?拉。 旁边的工作人员开始重新清理道具车，被剧组安排的路人群演也从不远处走?了回来?, 在指定地点等待，家常闲话把白飞飞的注意?力拉回现实，她把头?探出?窗户, 遥遥看了眼不远处的总控监视。 霍妩和李柯都在那边, 废大楼地点那里传过来?的是?实时影像, 他们两个都在审片子。 刚刚这场戏分别走?了好几次, 最后一次是?一个巨大的空镜, 从低处到高处, 一个人的灵魂被永远的留在了阴暗的废大楼, 一个人的生命走?出?那片被绿植遮住的阴影，重新在一道明显的边界上，回到人间。 同样是?一场冲突结束, 平静但却极有意?义的重戏，光是?这场戏的镜头?就来?来?回回拍了很久, 各种?近中远景不断切换，好在现在终于拍完了。 白飞飞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又往废大楼天台的位置看了眼，这才?往霍妩在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她去的时候，几个导演正在一脸严肃的审着片子，白飞飞没说?话，就蹲在霍妩腿边，胳膊架在她的腿上支撑着身体，一起看播放。 总共未剪辑的拍摄时长一共二十三分钟，等待的时间很久，没两分钟白飞飞的腿就麻了，她干脆直接双腿蹲下，把头?枕在霍妩的腿上，歪着头?一起看。 又看了没几分钟，在被霍妩轻轻拍醒的时候，白飞飞才?意?识到她不小心睡过去了，只睡了两三分钟，就被霍妩叫醒了。 “去车上休息会。”霍妩手?指轻轻点了一下白飞飞眼下的青色。 戏中扶桑这段时间的状态处于一个极度压抑的状态，连带着白飞飞必不可免的会受到影响。 她背负在她身上的东西太多了，旁观者的角度看，几条人命，齐阳的死，校内不知道流传了多久的‘猎物’学说?，所有相关的证据，同样，还有要防备的、未知的、会将一切‘证据’都化为乌有和无效的势力。 她不知道谁可以相信，谁不能相信，但又需要在黑暗中寻求到一丝光亮。可在这条路上，她的同伴在一个个的减少，不论是?敌人，还是?朋友。 或许那些?人甚至不是?她的朋友，但哪怕只是?和她关系略近，算是?有过生死之交的齐阳，又或是?说?喜欢她，却因为救了她丧命的李燃，就连那个看起来?像是?始作俑者的李明明，都以一个让人难以忘记的姿态不甘的死去。 脑子里装那么多事情，就算是?成长到了扶桑那样的程度，都难以保持恒久的平静……又何况是?脑子里不太能塞太多事情的白飞飞。 霍妩忽而弯了弯眼睛，意?识到只是?想起白飞飞就好像总能笑。 她又抚了抚白飞飞的头?发，轻声说?道：“片子还要看一会，结尾可能要修改重拍。” 结尾的部分指的应该是?最后那部分的内容，白飞飞刚刚也看过，但其实她自己感觉不出?来?哪里不好。 她没有选在这个时候问，也没必要，待会商量过后自然?会有答案，她就听霍妩的先?回车上休息了会。 被付晓晓叫醒的时候还有点出?人意?料，时间过了足足四十多分钟，让白飞飞算是?休息了个彻底，醒来?后精神满满，连续命的咖啡都用不上。 刚刚的结尾部分也已经商议出?了结果，要重拍，但不是?全部，只有几个镜头?。 “这样的戏剧张力不够。”李柯点着暂停的屏幕，对着白飞飞和齐阳说?：“你们两个之间，需要做一个告别。” 两个人都没听懂，四只眼睛同时眨眨，没一个人说?话。 “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再空旷，你最多也就只能看到对面?楼顶上站了个人，能看到她的大动作，除了眼睛上架一个望远镜，否则是?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的。”李柯回想了一下刚刚几个镜头?上拍摄到的内容。 她们两个人的表演其实都过关，也都达到了他最开始要求出?的状态，但那样给出?的结果并不好。 直白的分别切换到了她们的脸上，用两个人的表情去告诉观众，太干了，李柯不想这样。 白飞飞其实一开始没有理解很深刻李柯说?这话的本意?——李柯也没单独给她讲课，而是?拉着吴清莹去一边说?话去了。 两人一边说?话，齐阳一边很认真的点头?，最终露出?了个恍然?的表情，远远的往白飞飞这里看了眼。 白飞飞像没骨头?，斜着身体靠在霍妩身上，说?道：“每次拍摄的时候，李导把我?的对手?演员拉走?，我?都感觉自己会有点害怕。” 上一次让她被吓一跳的还是?凌星河那一次的午夜惊笑，白飞飞那天晚上还做了个噩梦，梦里梦到被鬼追，鬼脸上挂着的就是?凌星河当时的同款微笑，不光如此，那个鬼的手?上还拿着一把大剪刀，说?是?她自己的头?发没了，问自己能不能直接把头?送给她，地上一大片没有头?的尸体，到处爬着找自己的头?。 霍妩轻轻勾了勾白飞飞的手?指，示意?听到了。 白飞飞沉默了会，忽然?说?道：“阿妩，你见过家里附近那个会盯着别人看的傻子吗？” 白飞飞说?的家指的就是?戏中她们同住的那个出?租屋。虽然?很小，也很简陋，但那个租屋里面?因为有两个女生在住，其实已经慢慢的变得有人味儿了起来?。 前期的布置是?导演组一手?把控——虽然?也没什么好把控的。但真正的住进去以后，其实整体布置是?随着‘扶桑’的心意?和习惯来?的。 就像是?扶桑会钩织的小装饰，包完书本后多余的旧画纸，邻居搬走?后送来?的碎花布和半新的旧家具电器，慢慢的能够将这个屋子填满，也慢慢的有了‘家’的氛围。 所以白飞飞也说?的越来?越顺口，甚至有的时候不是?很想回酒店睡，就干脆在那个小家睡一晚。 只是?想法也只是?想法，那毕竟是?道具间。 在没有拍摄任务的时候，里面?大多数时间其实都很乱，地板上也都是?脚印，地上和床上说?不定还会有很多小零食的垃圾。 还是?后来?有一次拍摄时，李柯自己不经意?间在画面?的角落里，看到了用来?当摆件的小花瓶那有一个零食包装袋，发了一次火，这事儿才?算是?遏制住了。 那场戏也因为那个原因被迫重新拍了数个分镜，平白多了不少的工作量，上下都得沟通，所有人都怨气很大。 但即便是?这样，每一次去拍摄之前，霍妩和白飞飞的助理，以及片场的工作人员都会把那重新打扫一遍，如果确定第二天要拍摄，需要用到的床单、凉被等物品也都会专门去洗一遍。 想到这里，白飞飞有点遗憾的补了一句，“我?真的还挺喜欢那个房间呢，想着那的场景都拍完了以后，咱们能就近住在那呢。” 但现在，多方原因一整，反而那里成了最想住却最不能住的地方了。 霍妩知道那个傻子，低声说?，“离他远点，如果喜欢那件屋子的话，把道具打包一下，回去以后……” 她说?到这里时，忽然?收了声。 第128章 白飞飞身体还倚在她的身上，只是?好奇的仰起了头?，“嗯？” “回去以后腾出?一间客房，简单布置一下就可以还原。”霍妩平静的把话说?完，又停顿了三四秒的时间，说?道道：“你想什么时候住过来?？” 白飞飞慢慢的站直了身体，嘴巴张了张，呆呆的看着霍妩。 “我?……”所有思绪千回百转，在极短的时间内全部塞进大脑，白飞飞一时之间竟然?有点失语，发现似乎理解了霍妩的意?思，又好像自己刚刚只是?出?现了幻听。 她呆呆地重复了一遍：“什么时候住过来?？” 霍妩目光注视着她，说?道：“你想我?住过去？” 白飞飞条件反射的‘啊’了一声，那只是?代表没想好说?什么，大脑也没能处于思考状态下的一声回应，但霍妩以为她是?在想这个问题。 于是?霍妩短暂的思考了一下，说?道：“你家虽然?在别墅区，但是?时间已经很久了，各项服务退化，安保措施也不行，如果被跟了，有可能会甩不掉被跟到家门口。” 白飞飞不怎么能思考的大脑顺着霍妩的话仔细想了想，发现霍妩说?的很有道理。 霍妩安静了几秒，说?：“住一段时间可以，但是?我?不建议常住。” 白飞飞赞同点头?。 “你妈妈出?院以后也要住在那。”霍妩说?：“到时候，你要怎么和她解释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白飞飞还没想到这层面?呢，她忽然?发现，这么久以来?，她虽然?自觉和霍妩的关系已经进步一步一步又一步了，但实际上，似乎又好像没什么变化。 感情加深了没错，但知道的人却寥寥无几，真正重要的亲人更是?没有介绍过。 白飞飞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忘记了最开始的话题是?什么了。 但霍妩没有忘记，她绕了一大圈，在和白飞飞分析完了利弊关系后，才?又重新问她：“想什么时候住过来?？” 白飞飞脑海中想到的是?自己那一阳台的花花草草，一时有些?迟疑。 霍妩没有让她现在就给答案，给了白飞飞时间：“晚上想好了再告诉我?。” 第099章 莫名其妙的答应了霍妩晚上给她一个答案, 但白飞飞发现其实也不需要等到晚上，甚至都不需要怎么考虑——只是要思考一下?, 答应后搬家?的过程要怎么进行而已。 霍妩在走前和白飞飞说道：“很多导演喜欢演员最真实的反应，所以?给对手?戏演员讲戏的时候，用的是两个方法，不论是表演结果好?坏，都会下‘我只拍这一次’的通牒，最能激发演员的潜力爆发。” 白飞飞怀疑‘有?些导演’的‘有?些’可能特指的就是李柯。 她脑洞开的大?，不经意看到李柯露出一个很猥琐的笑的时候，又悄悄拉霍妩的手?，小声嘀嘀咕咕：“他?不会趁着这?段时间去做一个很逼真的模型, 或者是找替身演员，真的极限一把，模仿真跳楼死给我看吧？” 白飞飞听说从极高的楼层跳下?来后, 如?果期间身体撞到, 甚至可能会出现四分?五裂的情形。即便?没有?, 那人摔下?来以?后也绝对不会好?看, 轻则浑身骨头粉碎性断裂, 重则也一样直接摔成一滩烂泥。 那惊吓意味绝对是十足的。 白飞飞都不敢去想象地上鲜血狂飙的模样。 霍妩是知道待会拍摄内容改动的, 但不能透露给白飞飞太多。 白飞飞太聪明了, 多说一丁点，她那个喜欢天马行空的小脑袋瓜就能猜出来。 但看她这?段时间都敢戏没怎么休息好?的模样，还是安抚似的吻了她一下?, 额头和白飞飞的额头轻轻触碰，很快就分?开, 说道：“改变不会太大?，放心吧。” 一直到重新拍摄结束后, 白飞飞才知道了李柯和霍妩两人想要改动的东西是什么。 最开始她是一直走到了车站，中间是没有?停顿的。白飞飞的表现挑不出错，甚至眼?神中的情绪给的也非常到位，每一个步子、走动的节奏，就连呼吸的频率都让李柯觉得非常不错，甚至是可以?被各大?网站剪辑出来专门用来当走路素材的。 这?段其实删掉很可惜。 霍妩想留着，李柯也觉得很有?必要留，毕竟这?段内容的确不可或缺，但同时又想结合修改过后的内容，和霍妩聊了很久，手?上的笔在本子上飞快的划动画分?镜，来不及用橡皮，花完不合适就直接切到下?一张。 最终，霍妩和他?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保留了前半部分?的行走内容，白飞飞重新走到了李柯标好?位置的点上，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个距离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从这?条林荫大?道看到废大?楼天台的上的齐阳。 废大?楼最高层只有?五层，这?个高度跳下?来，人能不能直接死去，扶桑不知道。 但也没时间给她想这?么多。 她一切按照扶桑的状态去拍戏，这?场沉默的行走戏份中，李柯破天荒的什么都没有?和白飞飞讲，就连摄影组都不知道李柯要拍摄的重点是什么，一切求真。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白飞飞延续着第一场戏时的状态，稳步继续的向前走。 她的目光自然下?垂，脚尖触碰到一颗颗龟裂的水泥路出现的碎石子，但小石子一颗颗活泼的跳开，但扶桑没有?去刻意追逐，只是眼?神偶尔追随着那些跃动的石块。 又走了几步，她停下?了脚步。 齐阳的注视如?芒在背，扶桑慢慢的转过身，迎着并不算刺目的天光，微微眯着眼?睛，望向了天台上的身影。 这?个对视仿佛跨越了时光于距离的鸿沟，扶桑看到了齐阳在向她招手?。 左右摇摆，在这?一颗，她好?像一个快乐的孩子，背后残缺的翅膀也长了出来。 她收回视线，耳边听到了不久前刚刚听过，但又好?像哪里一不一样的重响，并不震天动地，却足够震耳欲聋。 这?一次，她不再踢动那些散布的碎石，虽然缓慢，但很坚决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好?，卡。”李柯长舒一口气的声音响起，同时在不断回放刚刚的片段，“改过之后对立冲突就强了很多。” 他?有?一种突破了桎梏的轻松，但很快又有?点落寞的和霍妩说：“也许我真的到了瓶颈期了。刚刚要不是你提点，我不一定能想得出来。” 霍妩没居功，她看着旁边那一摞纸上由李柯画出来的一张张图，回想起刚刚激烈讨论的样子，说道：“有?些东西靠一个人是没法达成的，不是跟你聊，我自己?也没法空想的出来。” 但结果是好?的，这?就够了。 李柯摇头哂笑一声，对白飞飞说道：“行了，你今天可以?下?班了。” 白飞飞今天就只有?废大?楼这?边的一场，任务量可以?说是进组以?来最轻松的一天了。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紧接着就听到李柯讲：“最后小半程的本子今天会给你，你换换脑子，明天开始，所有?演员就位后，就要进第二?轮围读了。” 白飞飞这?才恍惚发现，高中时代和她常有?对手?戏的演员们，似乎已经一个个随着死亡不断地落幕，全部杀青离组了。 “齐阳的杀青戏是这?一场吗？”白飞飞还有?点惊讶，“我还以?为她有?很多戏没拍呢。” “不是这?场，不过也快了。”李柯算了算说：“明后天吧。她剩下?的戏场景妆造时间久。” 白飞飞又想到了之前想带着霍妩去躺躺的停尸间，忽然知道了难度在哪。 李明明当时死的时候，好?歹还是个完整的人，大?半部分?的身体都被白布盖住了，但齐阳…… 白飞飞停顿了片刻，小心翼翼的说：“我后面和她还有?……有?、有?在停尸间的对手?戏吗？” 李柯一脸古怪：“她都死了，你和她哪来的对手?戏？诈尸啊？” 白飞飞求救的目光转向了霍妩。 霍妩给了李柯一脚，“差不多行了。” 转身和白飞飞说道：“早点回去休息，和她还有?一场戏，不过应该不会很吓人。” 白飞飞就轻轻松了一口气。 但走前她又多问了一句，“停尸间的尸体会经过……经过……嗯……” 她一时间有?点不知道用什么词去形容比较合适，脑袋短路，在‘修理’‘化妆’无数个词语中，最后选了个‘修容’。 “停尸间的尸体当然会打修容，有?的还打腮红画裸色系口红呢。”但李柯很赞同，还说：“上次回去做功课了？不错啊。法医鉴定完，报告提交，修复完之后还会给化个妆呢，能好?看点。” 白飞飞恍然大?悟，忽然想起之前那场比较大?的车祸戏。 配角组的很多戏她都不参与?，只知道也会有?那群死者的家?属看到遗体后痛哭的样子，和相关的延展剧情，但具体内容是不知道的，内容同样不共通，身为主?角，拍完一部戏都不知道其他?人的剧情到底是什么。 第129章 就比如?李柯刚刚才说，今晚给她的最后的本子和结局。 但那场戏里，应该也有?类似遗容修复的过程，白飞飞决定晚上回去以?后多看几个案例壮壮胆子，实在不行，看□□美剧也行。 就是不知道实物看起来是不是冲击力还是会强到让人不能接受，但同时又很期待崭新的剧本内容会是什么样子。 白飞飞和霍妩一起回到房车上，临要走时，忽然想起了什么，探出头问道：“阿妩，后面的戏份是不是我们两个的对手?戏会多起来啊？”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霍妩很干脆的点了头，说道：“嗯，会多起来。” 严格来说，这?个戏虽然是双女主?，但在最开始的时候，视角是分?散开的，配角在自己?的剧情下?，也可以?说是主?角，而且并不是非常单薄的内容，不扁平化，都是一整个完整的线。 整体的社会基调被定在了千禧年，加上选景、服装造型，都会给人一种真切的生活感，每一个配角，都是所有?人身边会出现的、真实无比的活生生的人。 白飞飞真的很期待。 她和霍妩的对手?戏实在是太少了，而且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一丁点的能够有?张力、有?表现力的内容，大?多都很平静。 而现在，在她视角线上的剧情已经逐渐走入高潮——但白飞飞自己?却还是很难预见后面的剧情会是什么样子的。她对于乌灵的最新认知，停留在‘警察’这?两个字身上。 可扶桑的存在，现在又像是一个犯罪嫌疑人。 白飞飞的下?巴搁在手?背上，从车窗和霍妩讲话，另一只手?又在卡座上抓了个帽子，给霍妩遮阳。 没举一会胳膊就有?点酸，霍妩把帽子接过，看着上面印的小红花沉默两秒，翻了个面。 里面是小白花，但是底色是粉色。 她沉默片刻，还是把白色小红花的那面露在外面，仰头看着白飞飞，说道：“别想太多，所有?剧情都会有?它发展的必然性。李柯不会把这?个片子的顺序调的太离谱。” 白飞飞‘嗯’了声，“但是李导说要转场了。” 她看了眼?仍旧在紧锣密鼓拍戏的剧组，所有?人热火朝天的工作，实在看不出要拔营的征兆。 下?午一句无心之言，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即将要面临了现状，“那个房间的东西，真的能都带走吗？会不会很麻烦啊？” 倒是不算困难，东西都是剧组准备的，签个字的事儿就行。倒是那一堆东西即便?是搬过去，还原起来会有?些困难，房间可能需要重新装修。 但没什么是不能解决的。 霍妩隐下?了所有?困难，平静道：“不麻烦。” 白飞飞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霍妩挂着淡淡笑容的唇角，好?几秒，她忽然双手?撑着窗沿，上半身跃出车窗，在阳光扑洒下?偷了个吻。 “那我先?回去啦！”白飞飞偷亲完就跑，整个人缩在车窗下?面，霍妩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挂在窗外的一缕头发。 担心车窗升起是被绞到，霍妩又踮着脚尖，把她的头发放回去，但凑巧这?时白飞飞又把头探出来。 自己?的发尾被霍妩抓着，不偏不倚的扫到鼻尖，白飞飞怕痒的瑟缩了一下?，鼻子皱皱，听到霍妩笑着说：“早点休息，回去给你带好?吃的。” 第100章 霍妩收工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整个顶层都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她将动作?放到了最轻, 推开门时却意?外的发现客厅正亮着灯。 白飞飞席地坐在客厅的茶几前，面前是已经被?分隔好的剧本?，涂了绿色的是她的部分，用小字写了很多当下的理解和标注。 应该是在休息的时间，她怀里坐着睡得很香的巨无霸，脚被?小可爱两只肥大的爪子抱在怀里，小白躺在剧本?顶上，尾巴时不时轻扫，白飞飞手里则拿着手机, 眉毛微微皱着，很认真的在和人发消息。 听到开门声，白飞飞头也没抬, 连两狗一猫也没动静, 全都以为是刚刚说要回去睡觉的付晓晓忘记什么东西去而?复返, 直到一股霸道的食物辛辣香气混杂着霍妩身上好闻的气味钻入鼻腔时, 她猛地抬头, 快乐溢于言表。 霍妩感觉自己?好像在现实生活中看到了生动的动画场景——白飞飞刚刚就像是一个在充电当中的机器人, 见?到她的那一刻, 电量满格，眼里的小灯泡就瞬间亮了。 “这么高兴。”霍妩脸上是温和的笑，手里拎着包装的严严实实, 但香味依然阻挡不住的饭菜，“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 口是心非。 白飞飞和一猫两狗都热情的扑了上去, 忽视三小只闪光的眼睛，白飞飞接过霍妩手上的袋子, 兴奋的说道：“是不是前两天的那家?小龙虾啊？晓晓说她后来又点了几家?，但是都没有上次那家?的好吃，也没那家?干净，个头也很小。” 霍妩“嗯”了一声，这次说：“下次想吃提前告诉我?。” “提前多久啊？”白飞飞做梦，“如?果没工作?，我?能连吃它一个月。” 白飞飞倒是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霍妩忽然很好奇，按理说，白飞飞这样一个自小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公主，从?小一家?人最基本?的餐食都要八菜一汤，冷热兼备，还有饭后水果，根本?没有她自己?做饭的空间，但又是怎么能毫无痕迹的就能混迹市井，和菜场小贩去讨价还价，又能嘴甜到让人家?多送一小把香葱几毛钱香菜的。 而?且厨艺还非常不错。 大荤大素做不了，可日常的饭菜她总能做的既开胃又爽口，也很愿意?花功夫去研究。 她这么想着，便这么问了。 白飞飞想了片刻，但实在太复杂，又很难绕过屏蔽词的监视把真相很直白的告诉霍妩，便只能说：“经历的多了，人就长大了嘛。” 霍妩便想到了前些年，拇指在白飞飞的脸颊轻轻捏了捏。 白飞飞弯着眼睛笑笑，忽然想起没告诉霍妩，便说道：“阿妩，我?刚刚找到了一家?搬家?公司！全程包揽，我?的花也都可以单独打包带过去！” 眼前的屏幕就是白飞飞在和对方商讨的具体事宜，霍妩怔了片刻，说道：“考虑好了？” “本?来就没什么好考虑的。”白飞飞剥了一颗，蘸点汤汁递到霍妩嘴边，看她吃进去，又剥下一个，一边说：“我?下午就是在想怎么搬家?的事情。没想到这些年发展的这么快，搬家?都能提供一键式服务了。” 她其实不是出生就在那个小别墅里住的。白飞飞的印象里面，他们一家?人一开始住的其实是一个家?属居民楼，她父亲的工作?单位分配的，里面的邻居都是厂里的同事。但没有住多久，她父亲辞职和朋友合伙做生意?，她们一家?人在很小的时候住进了一个对她小时候而?言很大的房子，她开始拥有了自己?的卫生间和小小的衣帽间。 那间房子里住了几年后，她们一家?人才搬到了现在住的这个已经有了年纪的别墅里。 白飞飞的印象其实不算太深刻了，但也记得每一次的搬家?都称得上是兵荒马乱。哪怕是那个时候他们家?并不缺钱，可当时的服务就那个样子，搬家?和收拾起来总是费时费力。 现在则完全可以袖手旁观，只要价格合适，不管是搬家?还是收拾，平台都能提供最好的服务，刚刚聊的时候，对方说离开还会给做个一站式保洁。 白飞飞发自内心的感叹，但霍妩沉默了两秒后，说道：“你?下午想的，就是搬家?的事情？” “当然啦！”白飞飞又递给她一颗，看霍妩吃下去，亲亲热热的往她那边凑凑，黏糊糊的说：“我?们以前就住在一起的，我?也想和你?住在一起，我?们现在不是就住在一起吗？那为什么拍完戏要分开？就是要也住在一起的。” 白飞飞自成一套非常诡异的逻辑，但又非常的合乎情理。 霍妩硬生生是笑了一下，忽然发觉直到现在，在这段关系当中，白飞飞明明已经就差将真心都剖开给她看了，但她还是总觉得患得患失。 但又和最开始并不太一样。 她现在紧张，但其实她自己?能预料到结果，她也知道白飞飞不会拒绝……就是没想到过程是这样的。 不管怎么说，好歹算是个进步。 霍妩面无表情的想。 “我?还想吃。”白飞飞‘呜呜呜’假哭，“看起来那么大一盘，怎么就只有二十?几只虾呢。” 为数不多的二十?几只，还要兼顾巨无霸吃一颗，小可爱吃三颗，小白吃两颗，剩下的才能是自己?和霍妩一起吃。 一点都不够。 “二十?几个已经很多了。”霍妩面无表情，“那些小龙虾的个头都是十?公分往上的。” 白飞飞和她臭贫，“那有一半得去掉不能吃的脑壳和爪子呢，谁知道商贩给它们量身高的时候是不是把它们的爪子拉直了量的。” 第130章 她还就势捞起小白，看着小白长长的一根猫条，举到霍妩面前说：“我?要是把小白的前爪和尾巴都伸直了量，它说不定?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小白喵。” 小白配合的‘喵’了一声。 霍妩觉得自己?估计也是中了毒，她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居然是白飞飞踮着脚尖，伸直双手，用指尖到脚尖的距离当身高测量的样子。 然而?她脑海中的画面刚出现一秒，白飞飞就原封不动的给复述了下来，并且言之凿凿的说：“那世界上就会拥有一群身高两米的巨人。比如?我?，巨人白飞飞。” 霍妩失笑，把小白扔到沙发上，干净的双手掐住白飞飞的脸往两边扯，没怎么用力，轻轻扯了两下以后还安抚似的亲了亲，“傻子白飞飞。” 白飞飞也不害羞，腆着脸凑上去又亲亲。 过了片刻一咂嘴，“麻辣味的吻。” 霍妩无语两秒，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嘴上估计也是鲜红一片，简直是忍无可忍，起身拎着白飞飞去洗漱了。 进去之前她还下了最后通牒：“以后吃完麻小一嘴油不准亲我?。” 不给白飞飞贫嘴的机会，霍妩提前预知似的捏准她明白，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说话的时候是笑的：“麻辣烫也不行，麻辣香锅也不行，任何麻辣的东西都不行！” 白飞飞终于偃旗息鼓，撅着个嘴哼哼唧唧消停了。 - 后半程的剧情妆造和前期校园的妆造变化很大。 岁数虽然没变，时间也没有跨越多久，不变的是扶桑同样需要兼顾医院治疗的母亲，但毕竟一段时在校内的上学时光，一段是处于忙碌奔走的打工生涯，所?以日常的装束会变，但变化不能太大，只是整体的感觉和在学校时的内敛不同了。 这个时候的霍妩妆造会变成什么样子，白飞飞还不知道，就很期待。 高中生能找到的工作?并不多，扶桑也不例外，她一方面在母亲的主治大夫的介绍下去心理诊所?旁听学习，一边找了家?教的工作?，副导即将要中考的学生。 她身上还是短袖和长裤的搭配，但似乎因为已经了解了扶桑这段时间内的经历，也和李柯聊过，所?以她整体看起来要坚强了很多。她依然固执坚强，但话少?了一些，整体显得成熟了几分。 这会还没开工，白飞飞百无聊赖的蹲在李柯边上找蚂蚁洞。 李柯在等场景，间或和身边的人聊两句，不知不觉间，这边的人群散的差不多了。白飞飞没找到蚂蚁洞，拍拍手，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李柯不知道已经盯着她看了多久了。 有点发毛。 白飞飞就着蹲那的姿势往边上挪挪，害怕是昨晚吃麻小让李柯知道了要训她，有点心虚的张牙舞爪，“干嘛干嘛。” 李柯的目光很是嫌弃，“你?现在离了镜头以后是越来越不像扶桑了。” 这话一时间有点听不出好坏来，白飞飞狐疑的问：“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柯也没说清，不过他想了一会，还是肯定?的说：“目前来说，发生在你?身上的话，算是好事吧。” 李柯停了一秒，又补了一句，“按你?之前那状态拍，这么容易受戏里情绪影响，我?还挺担心拍着拍着你?跟老霍掰了说拜拜呢。” 白飞飞惊得手里的树枝都吓掉了，但想起昨晚看剧本?时的心情，又觉得李柯说的话不是无的放矢。 可不是乱说归不是乱说，白飞飞对自己?、对霍妩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她露出个老大不乐意?的表情，“我?和你?拜拜都不会和阿妩拜拜。” 李柯也嘴欠惯了，闻言忽然说：“那要让白雪和霍妩之间选一个，你?选谁？” 白飞飞捧着脸，“我?选和阿妩雪姨一起先把你?灭了。” 第101章 提起白雪, 李柯就成了不做声的闷瓜蛋子，悻悻把身子扭到一边, 不和白飞飞说话了。 白飞飞也不和他讲话，低头继续找蚂蚁洞，手里刚刚拿了很久的话梅糖被?她咬碎了一小块糖渣，放在了一个空旷的红砖上等着。 但?今天白飞飞没能见到霍妩，头晕脑胀的拍完了今天辅导学生、以及去菜市场溜达，又熟练切菜做饭、一个人生活的所有戏份，一直到酒店，她都没能和霍妩碰上?面，就连霍妩在组里常用的几个小助理的影子也没看到。 “她没给你发信息吗？”付晓晓喀吱喀汁咬薯片, 过?了会说道：“我今天回酒店的时候，好像看?见一群人着?急忙慌从隔壁房间拿了一堆行李出去呢。” 白飞飞今天的戏基本都是两三次就过?的，而?且很少是她自己出现失误, 但?奈何排的太满了, 时间?很紧张, 根本没时间?用手机。 要不是付晓晓这会说, 她都没想起来还有手机这东西——在剧组待久了, 找人问比手机联系靠谱, 因为手机经常联系不到人, 大家都忙，很容易就漏接了。 白飞飞连忙拿出手机一看?，被?她置顶的属于霍妩的那条聊天框上?面有好几条未读信息。 白飞飞看?完, 满脸写着?担心，“她说要去封闭营里减重三天。” 付晓晓不当一回事, “三天很快就回来啦。” 三天的时间?，能减多?少？白飞飞对这个没有什么概念, 但?是很担心。普通减重李柯完全可?以给出足够的时间?，像是白飞飞上?一次那样，半个月的功夫减掉十五斤左右，但?后?面的戏份接的紧，洛水市当地的戏份马上?就得衔接拍摄，留给霍妩的时间?没有那么多?。 她必须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减重成功，才?能跟得上?其他所有人的拍摄进度。 现在发?出去的消息霍妩有可?能也接收不到，白飞飞对‘封闭训练营’这五个字实在是感觉不安，还是发?出去了好多?文字框……以及比文字框更?多?的表情包。 表情包多?且连贯，甚至能自发?连接起来，表情加配文跟演电视剧似的。 她像是一朵无精打采的花，整个融化在了沙发?上?，抱着?手机，不停地翻和霍妩的对话框，又点进去她的朋友圈看?，看?完又转战到其他社交平台。 半晌，白飞飞叹一口气，悲伤的说：“好难过?，我有一种小情侣刚结婚就被?迫分居两地的难过?。” 付晓晓兴高采烈的凑上?来，“那这几天我陪你睡啊？” 白飞飞摇头，“我还是跟啵儿霸小白可?爱睡吧。” 付晓晓噘嘴，“你跟狗睡都不跟我睡！”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付晓晓也没真要非得跟着?白飞飞，闹了她一通之后?就走了，让她早点休息，把剩下这三天的剧情内容好好拍完。 白飞飞洗漱都洗的很没有力气，完全不像是前几天霍妩在的时候，满房间?都是她欢快蹦跶的声音，出来也没有人给她扑，也没有人给她抱，也没有人和她聊天说话接吻。 “这讨厌的感觉。”白飞飞头发?还湿着?，但?是一点都不想吹，用毛巾包着?，等待着?它自然风干，目光看?着?房顶上?的顶灯，自言自语的说：“好像又回到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了。” 两狗一猫静悄悄的窝在自己喜欢的地方睡觉，白飞飞说完一句就没再继续说话了，又躺了一会，爬起来想看?剧本，却?发?现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她抓抓头发?，半晌，很烦躁的把剧本丢到了桌子上?。 李柯还是错了。 李柯说她不受情绪影响，其实是因为霍妩在身边。霍妩能很好的帮她在拍摄结束的那一个瞬间?完成从戏中到出戏的转变，让她真正感觉到自己不是身处在一个孤独、只剩下一个人的世界里。 现在霍妩不在，而?她的状态却?和戏中扶桑的状态重合、交叠，更?致命的是，扶桑此刻的状态，和被?迫从这个世界离开后?的自己极为相像。 现在霍妩不在。 白飞飞苦闷的意识到了这个现实，几乎有点偏执的在屋里转悠了很久，终于确定了，在这个房间?、甚至是这个酒店里面，她都不可?能找得到霍妩。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空前的无所适从，甚至这种感觉来的突然到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正发?着?呆，房门从外面被?敲响。白飞飞木愣愣的扭过?头，盯着?房门看?了会，在第三次听到门被?有规律的敲响的时候，才?慢吞吞的过?去，把门打开了。 外面是酒店得到管家，推着?推车，上?面是盖着?的精美餐食，见到是白飞飞出来，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白女士您好，霍女士为您预定了未来三天的餐食。” 白飞飞眨眨眼，感觉似乎有一股活力从身体?不知名的方向涌出，最终汇聚在了心口。 她把路让开，管家将东西准备结束退场，临走前和白飞飞确定好了过?来收拾的时间?，但?是没有告诉白飞飞下一顿会吃到什么，也没有告诉后?面都会安排什么。 第131章 但?他告诉白飞飞，说霍妩很期待她的反馈。 好像莫名又多?了一点期待。 白飞飞很快乐的拿出手机，乐此不疲的点开和霍妩的对话窗口，看?着?一条条绿色的窗口被?弹出去，发?送完毕，也开始期待着?，在霍妩听到这些?话以后?会回复什么。 ——应该会一条条的点开，听完、再一条条的全部回复。 这是霍妩对她独有的偏爱和耐心。 - 接下来三天，白飞飞拍戏时的状态也很好，李柯见状有点惊讶，在休息的时候蹲到白飞飞身边，说道：“我还以为霍妩这几天被?抽调走，你状态会受影响，我都做好找你谈心的准备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会，说道：“但?现在看?起来，你休息的时候比拍戏的时候状态还好。” 白飞飞闻言很是阴郁的看?了她一眼，三天里不知道第几次的问：“所以那个封闭训练营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柯搓搓下巴上?的胡茬，看?了眼时间?，这次没再瞒着?，说道：“字面意思呗，进去魔鬼训练，短时间?内减重，减完再出来。” “那为什么连手机都不能用啊。”白飞飞很不理解的控诉，“都这么痛苦了还不能让人精神上?补充一点动力吗？” “看?手机才?会消磨人的动力。”李柯白了她一眼，“她今晚就出来了，你状态保持好，今晚就有你们两个对手戏得拍。” 停顿了片刻，李柯很认真地说：“这个时候控制好自己情绪，别在拍摄进度上?拖累她，知道吗？” 李柯很少把话说的这么严重，但?白飞飞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霍妩三天高强度减重所经历的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这种状态下，刚出来就得维序状态跟着?进度拍戏，一旦被?同组演员拖累，对她的整个人都是很致命的打击。 体?力、精力、情绪，重重挤压下，可?能会出事。 白飞飞紧张，又翻开了这几天已经快被?她翻烂的剧本开始看?。 但?准备的再久，真正的看?到了霍妩的那一刻，白飞飞还是愣住了。 短短三天，霍妩瘦了一大圈，即便相隔很远，但?依然是肉眼可?见的程度。她身上?还穿着?训练营的黑色运动衣，只在外面围了一个宽大又透气的外套，整个人像是被?风一吹就能飞起来，站在人群的外围，脸上?挂着?疲惫的微笑和工作人员说话。 不多?时，霍妩告别了工作人员，她的化妆师接到指令过?去和她确定妆造时间?和内容，白飞飞离得距离远，眼巴巴的捧着?剧本，又不好在这个时候上?去打扰。 霍妩的化妆室在居民?楼一层一个已经搬走了很久的快递驿站，里面上?一任租客在时留下来的架子正巧当了服化老师的置物架，但?因为是现代剧，所以位置也绰绰有余，多?出来的架子还被?用来放了同组其他女演员的道具。 白飞飞目光一直跟着?霍妩，直到霍妩的身影消失在了楼道门口，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却?已经没心情再去看?剧本了。 “宝贝有你电话！”付晓晓捧着?手机从房车上?下来，手上?还抓着?一叠白雪交给她合同作业，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时，脸上?还有被?划出来的几道黑胡子：“那谁打来的！” 那谁一般特指霍妩。 白飞飞‘唰’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接通了已经响了很久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霍妩明显疲惫，但?依然温和的嗓音，白飞飞刚一接到，就发?觉自己居然没出息的带了点哭腔。 “来看?看?我？”霍妩在电话那头说：“有点累，想抱抱你。” 白飞飞眼眶有点湿润，但?忍住了，眨了几次眼后?说：“我这就过?去。” 霍妩在电话里说：“离得远吗？累不累？” “不累。”白飞飞跑得快，有点气喘，说不上?是撒娇还是抱怨：“你别说话了。” 霍妩低低笑了两声，只‘嗯’了一声，就真的没再说话了。 白飞飞一直举着?手机，小跑着?走到了霍妩化妆室门口。化妆室的门半掩着?，里面没有交谈声，安静得很。 里面太安静，好像只剩下了自己的喘气声。 白飞飞对着?话筒说：“我进来啦？” 霍妩的声音从手机和室内几乎同时传出：“好。” 第102章 这声?音离得很近, 白飞飞要开门的手还没抬起来，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白飞飞没想到门会被里面打开, 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开门的人正?是霍妩。入眼是一片浅蓝色，不是霍妩常穿的款式。白飞飞抬头?一看，发现比起她来说，霍妩的服饰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身警校的夏季带绊式执勤服，肩章上是一枚四角星花。 白飞飞眨眨眼，在霍妩侧身的瞬间挤进门，手搭在了霍妩握着门把的手上，一起把门给关上了。 “还有别人在吗？”白飞飞虽然在这么问, 但是却?没有放开握着霍妩的那只手。 霍妩摇头?的下一刻，就被白飞飞压到了墙边。 霍妩的笑容跃入眼底，眉眼弯弯的被白飞飞的重量压着, 双手松松散散的揽着她的腰, 回复她刚刚的问题：“没有, 只有我?一个。” 这个房间一眼就能望到底, 关着的两个门, 一个是原来厨房的方向, 一个是卫生间的位置, 确实是都没有人。 白飞飞轻轻的‘嗯’了一声?，也没做什么特?殊的动作，只是微微弓着腰, 把头?靠在了霍妩的颈侧，鼻尖贴着霍妩微凉的颈部?皮肤, 声?音很小的说：“瘦了好多。” 白飞飞自己毕竟没有去?过训练营，也没有见过哪个演员进去?后再出来的样子, 所?以其实概念一直也都很模糊。但这一次看到霍妩，她算是知道了——魔鬼训练营顾名思义，进去?以后是个人都得掉三层皮。 霍妩全没提过过去?三天的辛苦，只是给了白飞飞一个很精确的数字说道：“瘦了七斤。” 白飞飞唇角难过的向下撇，又?抬起头?，用?眼睛不断描摹霍妩瘦削的脸颊，心疼的不行，低声?说：“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吗？太伤身体了。” 角色需要?，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可以不用?，也做不到，但对于霍妩来说，是一定?有必要?的。 她‘嗯’了一声?，说：“状态确实需要?，你放心，有专业人员和数据监测，不会有问题的。” 放不了一点心。 白飞飞嘀嘀咕咕，抱了一会又?想到待会得拍戏，怕霍妩体力撑不住，拉着她坐下——但霍妩不是很愿意坐白飞飞腿上，但表示她很愿意让白飞飞坐在自己腿上，最好是面对面，能看能抱还能亲。 白飞飞再三确定?：“但是这样你不会很累吗？” “不会。”霍妩肯定?道：“会很舒服。”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白飞飞上半身的重量克制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霍妩的的确确感受到了一种几乎久违了的踏实，她整个人放松的向后靠到椅背上，两只手搭在白飞飞的后腰，有一下没一下轻轻的拍打着。 白飞飞问她这期间怎么练的才能瘦这么多，霍妩一五一十?的说了，惹得她又?是好一阵子的心疼跳脚。 霍妩眼睛已经阖上了，极为?难得。因为?这三天的高强度训练下，她的身体和精神其实都处于极度的疲惫状态，但反而这种堆积的状态会引起大脑兴奋，让人没法睡着， 白飞飞的声?音在耳边说着话，声?音很可以在压低，用?一种像是催眠一样的声?线讲着这些天的担心和思念，以及过后要?怎么给霍妩补充营养……日?常又?温馨，霍妩睡了几天里难得的一个短暂、但质量却?极高的觉。 但这种忙里偷闲的时间本就是短暂的。没一会，霍妩的化妆师就要?过来化妆，白飞飞依依不舍的离开，再见面时就是片场。 霍妩减重厉害，但眼神却?很明亮，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刚刚在休息室里还闭着眼抱着白飞飞短暂的睡了十?几分钟，这会居然眼睛里面就全是血丝，真的给人了一种筋疲力竭的感觉，可偏偏，她的双眼又?极为?明亮。 “刚回来的时候还累的连人都不搭理，怎么这会又?精神上了？”李柯坐在霍妩边上，手里拿着本子很好奇的说：“用?的什么法子？嚼的咖啡豆子上头?了？” 训练期间连水摄入都是奢侈，每天定?量只有那么点，同时还要?确保出汗量，出来后也极容易反弹。这几天为?了维持霍妩能在这种身体状态下把戏急速拍完，所?以咖啡也只能干嚼咖啡豆，丁点糖分和水分都不能多。 霍妩冷飕飕看了他一眼，大度的没跟他计较，看着远处白飞飞忙忙碌碌到处乱窜，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的模样，嘴里苦涩的豆子居然像是都能品出一丝丝香醇来。 第132章 李柯顺着她的视线捕捉到了，眉梢忽的杨起，后耸耸肩，行吧，合着是找着最适合的能源补给站了。 还是那个熟悉又?老旧的房间，白飞飞饰演的扶桑坐在床边，盯着地?上被清理出的一片片垃圾和灰尘出神。 床是年代很久远的木床，时间的腐蚀使得它变得粗糙斑驳，到处都是缺角，床上只留下了一个老式被褥，拆开表面那层被套后，里面是警校生统一发放的绿色褥子。 房间内的空气凝滞，老旧的风扇被按开，扇叶转动时发出的吱吱嘎嘎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室的安静。 乌灵将风扇朝向扶桑，一手叉着腰，一手撑在几乎空了的桌子上，目光扫向了同样空了大部?分的房间，最后才将目光投放在了扶桑的身上。 但两人没有眼神的对视，扶桑的手上甚至还拿着扫把。像只是打扫累了后坐下要?休息一会，凑巧这时下班的乌灵回到了家，打开了扶桑总是说自己不怕热，而忘记开的风扇。 “你回来了。”扶桑叹了口气，低头?看着一地?的狼藉，像是有些懊恼，又?像是难堪——如果不休息，地?上这点垃圾处理完，她们两个本来可以不会再产生这么尴尬的会面。 但乌灵没有回话。 自那场特?大车祸开始，延伸至七中自十?六年前开始第一个学生的死亡，到最后一个以齐阳为?线，已经死了足足二十?三个学生。 疑点早就密布丛生，可在极高的升学率和极大地?学习压力下，这些孩子们的生命只能引起短暂的唏嘘，再被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隔十?六年，伴随着经年累月的调查，警方终于在两年前插进去?了一个完美的旗子，迫使背后的冰山终于露出了微不可查的一角。 她被上级紧急召回，接受了为?期48小时的全面调查，彻底褪去?了学生的身份，重新穿上了阔别已久的警服。 一切都太仓促也太紧急了。 她疲惫至极，只想回来后好好的睡一觉，等头?脑清醒一点，再和扶桑询问清楚事情经过，毕竟她承受的实在太多，如果没有人能分担，她不敢想象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姑娘要?怎么去?面临那些即将到来的质控。 但事情似乎总在偏离她‘以为?’的轨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整个案件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失控了。 乌灵极为?缓慢又?疲惫的闭了闭干涩的双眼，她的思考能力在这一刻像是一把生锈的轴，一点都没办法转动，只能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复刚刚扶桑那句‘你回来了’。 “你不能走。”乌灵说完这四个字，才发现有多苍白。 她无法告知扶桑她现在有多危险，更无法告诉她实情。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肩上那朵的那朵四角星花，再一次生出了名为?无能为?力的感觉。 第103章 这?一天的拍摄比霍妩和李柯预计当中的要顺利许多。 他?们在最开始的时候, 最担心的其实就是白飞飞在和霍妩演对手戏的时候会不会接不住，又会不会不能入戏, 但很快，李柯就发?现?，是?他?多虑了?。 镜头一开，白飞飞整个人就变了。 她的情绪下沉，完完全全的和扶桑融为一体，甚至当知道对面的演员是霍妩饰演的乌灵时，在开机后，她就成?为了?真正的扶桑。 后半程的剧情白飞飞和霍妩要分开拍摄，白飞飞拍摄单人镜头, 补足在这?个出租屋内其?余的单人剧情。霍妩则没待多久，就动身去了?她的拍摄地，也是?乌灵打工的那间酒吧。 “你这?边的镜头补完以后, 也得去那边补一场。”李柯一副‘我对你多好你还不赶紧感谢我’的表情, “卡着她那边拍打斗戏让你过去拍你的视角, 到时候ab组一合并, 还方便切景。” 对着替身、或是?干脆无实物虽然也已经司空见惯, 但李柯却并不喜欢, 因为他?坚信演员在表演时的潜力也是?需要激发?的, 在对手演员的刺激下，往往才能被逼出本真的‘自我’，在这?个状态下, 很多人能忘掉所谓的表演技巧，完完全全的将自己代入角色, 从而创造出一个个无法被复刻的传奇时刻，所以能并场时, 他?一般都会选择并场。 白飞飞确实是?很感激李柯并场，并不是?因为这?样?能多好的帮助她发?挥，而是?才刚刚和霍妩见面，独处时间甚至只?有短短十几分钟，其?余时间都在工作?，即便如此，加一起的时间前前后后也不过几个小时就又被迫分开了?，多少让人心里有点难以接受。 所以听见这?话，白飞飞也用一种‘那可真是?太感谢您嘞’的表情说：“回头一定请吃饭，我和阿妩都得请。” 这?话说完，她自己美滋滋的品出来了?点甜味，‘我和阿妩’这?四个字说起来就很像是?普通家庭夫妻请人吃饭的语气?。 李柯这?种头脑更不可能忽视，当下鬼叫了?几声，跟着起哄说，“行行行，你俩是?一拨的。” 或许是?有了?见面在前方作?为诱饵，白飞飞所有的戏份都进行的非常顺利，拍完后就迅速的上了?车。 她到的时候，霍妩已经化好了?妆，也换完了?衣服。褪去那身蓝色的执勤服，穿着纯黑色酒吧安保服装的霍妩显得有一种别样?的酷帅感，腰线被拔高，腿比李柯命都长?。 白飞飞怕自己笑的太夸张，坐在车上从远处悄悄观望了?很久，确定自己的表情没有那么流氓了?才下车。 这?边的演员白飞飞不是?很熟悉，和她没有对手戏，整体调度都主?要围绕着霍妩。她在这?里的这?场戏的存在，就和上一次旁观过得霍妩在齐阳家院子外时的内容差不多。 只?不过形式上面还是?有些区别，扶桑是?第?一次来，也是?她自己主?动要来的。 她脸上戴着遮着半张脸的面具，注视着乌灵今天在场内游走的模样?，看着她以一个十分自然的动作?去检查每一个重点卡座的监控，确定无误。 这?个行为最终被二楼摔下来的一瓶红酒打碎了?。 从扶桑的视角，她看不到楼上发?生了?什么，更不可能在这?种嘈杂的环境里听到远在二楼的声音。只?是?很快，伴随着那瓶被打碎的红酒，她看到有一个浓妆艳抹、但保养的极好的女人寒着一张脸从楼上冲出去，身旁跟着数个训练有素的保镖。 而乌灵就身在其?中。 扶桑静静地看着这?些人引起阵阵骚动，但很快就被经理安抚下来，重新沉溺于五光十色的酒池肉林，她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捡起了?一张制作?精美的闪光名片。 这?一切都表演的非常顺利，但李柯看着白飞飞蹲着的姿态却没喊停。 只?要导演没喊卡，所有工作?人员就不会停下工作?。 事实上白飞飞的确没有停下。 她注视着上面的‘李琴琴’三个字，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举动。 她将那张名片捻起来，轻轻嗅闻了?一下。 而后，她将那张名片放回原位，用双手撑着腿站起来，默默的望向了?那一行人消失的方向。 直到这?时，李柯才喊了?卡。 “怎么突然想到加了?这?个动作?的？”李柯比划了?一下刚刚白飞飞的动作?，忍不住称赞：“太灵了?，这?一个动作?让这?一场都活了?。” 她来这?里的目的是?因为乌灵，可在这?期间，她和饰演李琴琴的演员是?有一个正向的会面的。正片剪辑后，李琴琴和扶桑会有一个对视的闪回，但时间太短，这?一刻李勤勤并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只?在很后面会说一句‘那小女孩儿有一双让人没法忘记的眼睛’。 李琴琴不认识扶桑，扶桑也不认识李琴琴。但扶桑认识李燃。 李柯很会找演员，也很会调教演员，饰演李琴琴的女演员和李冉本身就有三四分相似，再加上化妆师刻意强调本就相似的五官重点，以及演员再商讨下可以做出的一些彼此模仿的小动作?，使得所有第?一次看到李燃和李勤勤时，都会产生出‘这?是?一对母子’的感觉。 扶桑同样?也不例外。 所以在这?一刻的交锋，李琴琴可以没有任何表现?，但是?她不行，她需要让观众注意到这?一点。可是?仅仅一面，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表现?她认出了?眼前这?个和她看起来完全处在两?个世界、两?个阶级层次的女人是?谁，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很凑巧，饰演李琴琴的演员汪林口袋中的名片掉落，促使她回头短暂的望了?一眼，也就是?这?一眼，让她和一直看着她的扶桑产生了?一个对视，同样?的，让扶桑发?现?地上的那张名片的原因变的合理了?起来。 一切都顺理成?章到像是?有天助。 白飞飞没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身上，她心知要不是?有刚刚那一串的巧合，她自己也不可能发?挥的出来，这?种发?挥多多少少都需要点机遇。 第133章 于是?她很谦卑，对着李柯是?这?么说的：“都是?巧合，都是?巧合。也是?汪老师带动我才能有接下来的表现?，不然我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一张名片来，也是?汪老师之前提起要在身上喷香水，还让李燃也沾上了?味道，不然我也不可能想得到去闻的这?个动作?。” 可她不说还好，说了?以后，李柯反而更满意了?。 在真正欣赏一个人的时候，李柯其?实并不太会主?动用言语去表达，更多是?用一种极为欣赏的目光去看。 现?在就是?这?样?。 白飞飞被她老父亲看崽子的样?子看的心里发?毛，搓搓胳膊说：“你干嘛这?样?看我？” 李柯不搭话，继续笑，一边笑还一边托着下巴歪起了?头——那是?一个极为经典的卖萌拍照时才会用到的那种动作?。 白飞飞：“……” 她害怕的往后挪，很艰难的说：“你稍微收收，走进幕后那边机位架着在拍摄呢……” 节目播出时间被定在了?他?们拔营前往下一个取景地的那一天，节目组也在这?几天内已经重新开始恢复了?他?们的录制工作?。 李柯为数不多的理智终于在即将坠崖前成?功的被拉了?回来，他?清清嗓子，示意清理现?场。 一天的工作?结束，白飞飞松了?一口气?的同事向霍妩那边望了?一眼。 她今天的戏份还没有完全结束，待会换到医院的场景时有极长?的文戏要拍，时间要很久，她们没办法一起回去，连告别都显得匆匆忙忙。 白飞飞甚至不想挥手表示再见，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目光充满了?名为渴望的情绪。 她只?看到在不远处整理妆发?的霍妩将目光同样?的放在了?她的身上，在被化妆师包围的情境下，朝她这?边举起了?大拇指，无声的做了?个口型，说：“好棒。” 白飞飞唇角就溢开了?一个笑容，她终于举起手，遥遥朝霍妩那边挥挥，光明正大但又悄悄隐下了?只?有她们两?个才知道真正内核的话：“拍摄顺利，我在酒店等你！” 其?实她想说在房间等你。 不然说在床上等你也好。 但是?不能说，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说个酒店。 但霍妩领会了?她想说的话，比了?一个‘ok’的手势，跟着大部队上了?车，前往仅仅两?条街之隔的医院。 第104章 回酒店后, 按照之前拍摄采样，节目组那边的人大部分都跟着霍妩去了?医院, 录制拍摄的部分，只?有一小部分人补录还在酒店工作的内容。 没多少人再一直跟着，白飞飞也难得松了一口气，找嵇梦特意问了?问霍妩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她瘦的有?点太?超过，白飞飞看着总心?疼。 这份心?疼下午在剧组的时候就差点没忍住，看见霍妩就总无意识的要摸摸她的胳膊或者是?碰碰她的脸。好几次摸着摸着就想把霍妩团团抱，恨不得能?瞬移到没有?人的角落里，给霍妩准备好所有?她喜欢的吃的, 什么都不让她做，摁着她好好的休息。 “吃的？”哪知道嵇梦笑了?笑，说话的声?音通过手机产生出一种冷漠无情的电流音, “别费心?了?, 她这几?天一丁点油腥都不能?碰, 实在饿的话就补充点粗粮蛋白。剩下这二十多天的内容, 她得全程保持现在的状态。” 白飞飞怔住：“什么？” “她没告诉你？”嵇梦好奇,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什么, 思虑了?片刻后, 反过来安慰白飞飞：“你杀青的时间我记得比她要早几?天，你走以后，她后面还有?好些之前耽误的同状态下的剧情得补拍。李柯千凑万凑才给凑一起?的, 不然她更遭罪。” 但白飞飞一丁点都没被安抚到。 冰箱里其实有?双方后勤人员准备好的零食，但白飞飞打开以后才迟钝的发现, 除去自己拆开的那些，霍妩似乎根本?没碰过。 不爱吃是?一方面, 不能?吃恐怕才是?主要原因。 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这么造，可白飞飞又没办法劝什么。 等待的时间非常煎熬，白飞飞后来又联系了?白雪，问了?关?于训练营的事情。白雪那边倒是?给了?一个答复，但和嵇梦说的大?差不差，只?是?多了?一点，现磨的咖啡豆会比在外面点的普通黑咖对身体要好一些。 于是?白飞飞算了?算自己账上的余额，先剔除了?江月眠所需要的后续周结的两个月住院费，又减去了?乱七八糟的开销，最后惊喜的发现，可以分期买一个比较上乘的咖啡机。 付晓晓来找她的时候，她还在做咖啡机的功课，旁边到处都是?写满了?的纸，付晓晓随便看了?两眼，诧异道：“宝贝你买这东西干什么？这么贵，抢钱啊！” 白飞飞含糊的带过，又问付晓晓，但他们俩对咖啡实在是?都没什么研究，更别提是?做咖啡的机子了?。过了?片刻，付晓晓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拿着白飞飞的手?机，对着上面的一个图片说道：“这一个我好像在哪看过……” 那是?一个买家发出的评论，全方位的拍摄了?产品的所有?细节，甚至包括快递的外包装。付晓晓看到右下角商标的特殊字样，一拍脑袋说：“哎呀！在我仓库里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当初好像是?谁送给我老妈的礼物，她说让我多喝点咖啡说不定能?比隔壁邻居家养的猪聪明?，我一生气就把机子藏仓库里了?。” 付晓晓的仓库其实就是?车库，只?不过她开车少，车也不多，塞不满。后来空出了?两个位置的空间，专用于放杂物了?。 白飞飞看着她最想买、但碍于后面跟了?五个0而被迫搁置在一边的咖啡机，用充满了?期待的语气说，“求求。” 付晓晓连夜找白雪请完假后就冲去了?机场。 这些事情白飞飞都瞒着霍妩没让她知道，只?是?霍妩收工后，发现吃到的饭菜居然还带着些许余温。 西蓝花这么娇气的东西，多煮会就软，放凉了?就难吃，也不能?再回锅第二次。可吃到口中时，不管是?味道还是?口感都非常的鲜美，她停顿片刻，感觉被她自己强行遏制了?许久，已经快没有?存在感的味蕾终于开始复苏，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饥饿’和‘渴求’。 很神?奇的感觉。 霍妩将那口西蓝花用很慢的速度品尝完毕，目光望向在她旁边捧着脸的白飞飞，轻声?说道：“你做的？” 白飞飞弯着眼睛点点头，“严格遵从徐大?厨指挥，掐着秒表做的，他都夸我做的颜色漂亮。” 白雪不介绍则已，一介绍出手?就是?国?宴级别的大?厨。 白飞飞当时诚惶诚恐，生怕大?厨觉得她智商堪忧，几?乎用尽了?毕生所有?的反应能?力去做这一顿饭，但好在收获不错，霍妩吃的满意，大?厨教的满意，学生做的更满意。 “他和白雪是?在程女士的晚宴上才认识的，当时就表示很欣赏你这个后辈，说年轻一代?能?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一件事情还不求回报的人不多了?。”霍妩慢慢的吃着，目光却看到了?看白飞飞在嗅闻时伴随着的吞口水的动作。 她下意识停住了?咀嚼的动作片，手?也跟着一起?停了?下来，说：“你吃了?吗？” 白飞飞‘唔’了?一声?，没正面回答，而是?说道：“我没盛出来呢。” 她卡着霍妩去洗漱的功夫先准备好了?她的份量，心?里装着让人看不懂的心?疼想让霍妩能?填饱肚子，因此也忘记了?，她自己其实也忙了?一天还没吃饭。 霍妩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了?厨房边上。 酒店的厨房几?乎没人进来做过，他们的饭菜都是?经纪人准备好送来的，常用电器除了?冰箱就是?热水壶。但现在的厨房里不仅东西齐全，就连搅拌饭菜提味的调料都不是?买的成品，而是?用柠檬、纯米醋等一步步调和出来的。 霍妩目光扫过那些几?乎很难注意到的细微之处。 然后她站在厨房门口回过头，发现白飞飞坐在那，正在给她搅拌刚刚送来的黑咖啡。热咖啡难以下咽，冷却下来再放入冰块后会好入口的多。 那一刻说不上脑海中具体有?什么想法在浮现，霍妩甚至只?剩下了?无尽的沉默，静静的看着厨房的那一切。 白飞飞打开盖子放放凉，发现霍妩在厨房门口迟迟没过来，跟过去一看，看见了?厨房被她造的不太?干净的样子样子。 她静了?两秒，关?注点非常奇怪，看着厨房地面上被踩得乱七八糟的印子，和台面上凌乱的菜渣，有?点不好意思的抠抠门框，“其实我也不是?每一次做完饭以后都这么乱的……” “没关?系。”霍妩说：“我收拾就好。” 白飞飞是?一个很喜欢做饭的人，不然不至于徐大?厨说什么，她就能?很快领悟。霍妩只?会最基础的家常小菜，做完全程甚至不超过三步的那种?，所以简单，不至于难吃，但也绝对和好吃沾不上任何关?系。 第134章 但即便以她这么不富足的经验，也知道想忙活完刚刚餐碗里那至少有?十余种?蔬菜的一顿饭，恐怕不容易。需要买的原材料、要用到的各种?器具，如果白飞飞不是?一个喜欢做饭又了?解这些的人，是?绝对想不到这么周全的。 她喜欢做饭，但并不喜欢收拾残局善后。霍妩没有?错过刚刚白飞飞脸上闪过的一抹疲惫和强撑，只?是?她没有?在自己面前表现更多而已。 所以她这么说后，看到了?白飞飞眼中没能?消失的情绪。 “就当是?活动了?。”霍妩笑道：“吃饱了?总要干点活消食。” 白飞飞只?挣扎了?短短的一秒，就被霍妩给说服了?。她将自己的那一份盛出来，端到了?桌子上，终于和霍妩在一起?吃饭。这一刻她忽然感觉很满足，但又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 记忆中她们两个这么吃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有?时会一直聊天，有?时会一起?…… “缺了?一个播广告的老式电视机。”白飞飞弯起?眼睛，笑着说，“最好是?带天线，信号不好了?就‘滋滋’响，给两巴掌就又好的那种?。” 那是?她们两个的小时候。霍妩从孤儿院离开自己租了?房子时。房东留下了?一个老旧的电视机没有?带走，还能?接受到信号，能?看的台不多，但房间里好歹有?点声?音的存在，可以排解寂寞。 霍妩闻言笑了?笑，说道：“幸福里小区的那件出租屋不就是?吗？” 属于扶桑和乌灵的那个房间里，那个总是?沙沙作响的破旧电视，和两人盘腿席地而坐，或安静、或吵闹时的模样几?乎一样。 两个完全不同的画面和背景，相同的只?有?不变的两个主角。 白飞飞忽然又一次对成片充满了?期待，用一种?很向往的语气说：“就好像真的回到了?小时候一样，我还真的很想看看，成片到底是?什么样子。” 有?很多个瞬间，她甚至都以为扶桑的原型就是?自己，但整个故事线的发展又和自己完全不同。毕竟她自己没有?经历过这么严重又史无前例的校园暴力，她生活的地方也没有?在短短十几?年里死那么多个学生，也没有?所谓的上级保护伞，更没有?那么多死的壮烈、可也恶的让人难以忘记的同学。 只?有?一个傻子付晓晓，和一个爱人霍妩。 “和你印象中的小时候很像。”霍妩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连一丁点菜汁都没留，全喝干了?。 听到白飞飞这么说，便抬起?头道：“你有?一个会让很多演员羡慕的本?领，在入戏了?以后，你会忘记一切后天学习到的表演技巧，这让你可以规避表演形式的同质化，更沉浸在角色当中，所以演的就会非常真实，就连台词改动的也更符合人设。” 在创作之初，创作者对于笔下人物大?多处于一个规定的情景模式下。影视作品即为二创，好的演员会赋予角色的二次生命，也让角色活过来，而可能?有?些过于口语化的台词内容，也会被演员化为己用、再二次加工。 这种?例子出现过很多次，甚至白飞飞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她已经拥有?了?这样的赋予角色生命的本?能?。 也是?因为有?这样的白飞飞，在她们两个的对手?戏拍摄时，整体的进度都会快，霍妩也能?更沉浸。 甚至同样的也会很怀念。 她不怀念当时的生活，也不怀念当时的苦难，只?是?怀念当时坐在她身边的人。 白飞飞没说话，弯着眼睛笑，然后凑到霍妩身边，醉酒一样的说：“但是?阿妩，你和我讲实话。到底是?你先喜欢我，还是?我先喜欢你啊？” 白飞飞的口头禅一度是?‘我那么喜欢你’和‘我超喜欢你的’。但那种?喜欢就像是?喜欢小猫小狗，并不代?指过多的情愫。 她又接着说了?一句，“当时我们住在燕市那个小房子里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两个会在一起?以后一直在一起?啊？” 在一起?以后一直在一起?。 霍妩抬眼，注视着白飞飞说：“想过。” 不只?是?想过，甚至曾经一度那么坚信。 白飞飞打了?个哈欠，体力消耗过度，又吃了?饱饭，晚上她的饭里加了?主食，这会晕碳水有?点厉害，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现在也是?这样想的吗？” “嗯。”霍妩抚了?抚白飞飞的眉毛，轻声?说道：“困了?去床上睡。” 白飞飞很倔强的睁开眼，“还没刷牙。” 她整个人像是?软泥一样瘫在了?餐桌上，眼睛闭上了?，但嘴巴还没闭上，“以后这个想法也不会变吗？” 她问的还是?‘在一起?以后一直在一起?’这个想法。霍妩点头，伸手?把她的头扶起?来，好笑的捏了?捏她柔软的脸，温声?的吐槽：“你醒来以后能?记得住什么？” 白飞飞很努力的闭着眼皱眉，表示她还没睡着，就是?有?一丁点的迷糊。 于是?霍妩笑了?笑，说出什么誓言一样的道：“永远不变。” 第105章 后面几天的拍摄场所都在棚内, 拍摄结束后，就可?以全?员转组了。 “回到燕市以后, 是不是我们就可以不用住酒店啦？”白飞飞问，“能打卡下班吗？” 白雪已经吩咐了助理帮她收拾行李，白飞飞每一次回去都可?以看到房间?比上一次看到的时候更空一点的模样。最后只留下了日常需要的小东西。 下一个拍戏地点在燕市，只不过取景地不在市中心，而在一个比较偏的新开发区。 “不行，来不及的。”白雪很遗憾的说道：“距离你?家开车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几乎横跨了半个城区。” 一个半小时，那差不多要有上百公里的路了。白飞飞一下子蔫了，无精打采的说：“那岂不是距离阿妩家也很远, ” 白雪好笑的杨起眉毛，“这才?是你?真想问的吧？” 白飞飞一点不害羞的点点头。 白雪对于?她来说，是最亲近的长辈, 可?相处之间?又像是朋友一般, 加上经纪人的角色原因, 白飞飞和她之间?也算是真正的无话不谈的好友。 加上和霍妩的关系就更没必要隐瞒了——嵇梦和白雪同时都得了解她们两人手下负责的艺人动向, 包括感?情生?活, 甚至亲人乃至朋友之间?的日常打点一类的琐事都需要她们两个过手去安排。 “阿妩邀请我同居。”白飞飞话说的小声?, 但脸上一丁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甚至隐约露出?了很期待的模样，“我还以为一回去就可?以住在一起呢。” 就比如现在一样。 虽然现在也是住在一起的，但是白飞飞其实自己也有点分不清, 住在霍妩现在的家里，和住在酒店有什么区别?——或者说, 现在，和过去又有什么区别?。 白雪摸摸白飞飞的发顶, 轻轻拍了两下，“当?然是不一样的。” 但是她也没告诉白飞飞到底哪里不一样，白飞飞也没有追问。有些东西，还是要自己去感?受，才?能更有惊喜一点。 - 洛水市所有剩余的剧情全?部拍完，剧组顺利拔营，全?员分批次动身前往燕市。 不只是凑巧还是有意安排，反正白飞飞和霍妩坐在邻座，对面就是嵇梦和白雪。 圈层内都是熟人，高?铁车程长达五个小时，到燕市后还要再有接近三个小时的路程前往下一个拍摄地，一路舟车劳顿，所有人现在基本都在补眠。 霍妩想起白飞飞回城是叫了顺丰加急保价的那个快件，不由说道：“寄回去的到底是什么？” ——以她的性格，本来也不会问这些东西。但奈何当?时白飞飞和付晓晓两个人的状态实在是…… 太像是两只刚从泥洼里爬上来的两只傻狗了。 听到霍妩问这个，白飞飞就满脑门的黑线。 事发前，付晓晓怀抱着满腔‘我要给我宝贝一个天大的惊喜’的心情，连夜冲向机场，在凌晨三点多的时候下了飞机，成功抵达燕市。她花了近半天的时间?，在第二天中午找到了那个被压在了一堆杂物底下的咖啡机，又想白飞飞能早点拿到手，斥巨资找了搬家公司，驱车近八个小时，和咖啡机一起重新抵达洛水市—— 在全?剧组已经开始转移的那一天。 横空突降了一个几十斤的咖啡机，让白飞飞本就不是一帆风顺的搬运过程更是雪上加霜。 两个人彼时都疲惫万分，面对那个咖啡机，又是期待又是喜欢又是苦恼，结果两人都没忍住，先笑了会，期待着以后小姐妹躺在花园晒日光浴，手里端着咖啡的小资生?活，然后就挡着搬运小哥的面儿痛哭出?声?，花了来回路费的钱，让一个没有生?命的咖啡机来了个洛水一日游。 听完全?程，霍妩自己也忍不住沉默了。 第135章 她当?着白飞飞眼?泪汪汪的表情，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扎心的话，最后愣是想了一会，才?挤出?来一句，“你?都是为了我。” 白飞飞吸吸鼻子，听霍妩下一句说：“只有付晓晓是真的傻。” 这么一讲，倒还真是。付晓晓但凡多跟白飞飞说一句话，她也不用?白跑这么一趟，现在在邻座一个人霸占两个座位，睡了个四仰八叉。 白飞飞找乘务员要了条毯子，给付晓晓盖上了。 霍妩起身去卫生?间?回来的时候，见白飞飞正在看白雪给她发的工作资历，略眯了眯眼?睛，把白飞飞给付晓晓好好掖在脖子下面的毯子，直接掀起，盖住了她整个脸。 眼?不见心不烦。 霍妩难得幼稚，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勾起唇角，坐在白飞飞身边还不忘记倒打一耙：“她睡觉不老实，你?给她盖什么被子也得让她蹬掉。” 白飞飞下意识往那边看了眼?，付晓晓腰部往下的毯子果然被踢掉，倒是上半身盖的严严实实，脑袋甚至被毯子整个裹成了一个棒槌。 霍妩适时说：“要不是我给她把被子捞上去盖住头，现在已经全?部掉地上了。” 白飞飞摸摸鼻子，还是低声?说：“那你?再帮个忙，把她的肚子和腿也盖住吧。” 霍妩双手在小腹前交握着，眼?睛阖上假寐，当?着白飞飞的面上演了个一秒入睡。 白飞飞坐在靠窗的位置，霍妩一条腿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的压在她身上，她起不来，但是看着付晓晓暴露在冷气下的肚子怎么看怎么难受。 于?是她又摇摇霍妩的袖口，又有手掌包住霍妩同样被空调吹得微凉的胳膊，在她的手背上亲一口，又一口，终于?在霍妩睁开眼?睛后才?有机会说一句，“给她盖上吧。” 只不过是半夜把她从床上拉走?了而已，付晓晓罪不至此啊。 霍妩盯着白飞飞的红唇看了两秒，余光确定没人往这里看，嘴唇微微动了动，嘟出?了一个十分不明显的弧度。 但白飞飞很上道的仰起脸吻了一下。 霍妩这才?终于?勉为其难的放下腿，用?脚挑起盖在付晓晓身上的毯子，让其盖住了付晓晓全?身。 白飞飞看着付晓晓的肚子被盖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表情都舒缓了。 - 抵达燕市剧组预定的酒店时还早，晚霞升起，天地间?一片灿烂。当?晚修整准备，对于?负责片场秩序的工作人员来说是个不眠夜，到处都要修整做最后的处理准备，但演员们却?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短暂的休息一下。 行李有助理收拾，白飞飞再一次意识到有人帮忙的好处。她看了看时间?，又查了一下地图，发现从酒店到江月眠治疗的酒店距离并不远，来回只需要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老规矩还是两间?房，同样的顶楼待遇。李柯在这点上很大方，一间?顶级套房被当?成衣帽间?，另外一间?房白飞飞和霍妩同住。 进房间?后，霍妩最先拿出?的，还是那盆漂亮的和模型一样的假花。她照旧把花放在了日照充足的南阳台，按照步骤做完了白飞飞在指南里说完的一切，又在玫瑰上轻点了两下，才?离开那里。 白飞飞已经换好衣服打开了门，外面等着的是付晓晓，见霍妩出?来，白飞飞把手搭在门把上，只露出?来一个圆圆小小、被帽子遮住额头的脑袋，说道：“我走?啦！等我回来！” “等等。”霍妩没用?力的抓住白飞飞一边的小辫子，说道：“我和你?一起去，等我两分钟。” 霍妩说的两分钟，就是两分钟，只会提前不会延后。 她同样戴上了掩人耳目的装备，不过正值暑假末尾，往年经验来讲，江月眠所在的精神科医院住院部人不会太多，特护区域那边甚至会出?现有很多空病房的情况，只需要在路上注意一点就可?以了。 出?来时付晓晓已经先下去开车了。白飞飞和霍妩在路上短暂的分开，坐在副驾驶陪付晓晓说话，霍妩则坐在了后排的位置，只偶尔说上两句话。 路上时付晓晓一路叽叽喳喳个没完，但真的到了住院部楼下，她反倒是沉默了下来。 她不容拒绝的挽着白飞飞的另一只手，和霍妩像是个左右门神一样，架着中间?的人质，紧张兮兮的说道：“阿姨会不会不喜欢我？她要是不想看到我怎么办啊？” “不会的。”白飞飞拍拍付晓晓的手，说道：“你?忘记了，我妈妈一直都很喜欢你?的。” 事实上她小的时候其实很沉闷——对于?当?时的大人们而言。毕竟她当?时即便是穿成了一个小孩子，但壳子里到底是个成年人的灵魂，如果不是认识了付晓晓这么一个鲜活的人，她很难和她的父母关系变得那么融合。 ——天知道她一个成年人每天要去幼儿园到底有多痛苦，好不容易能去看看书玩玩乐高?，还总被当?时的江月眠用?一种?非常担忧的目光望着。 所以江月眠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付晓晓，觉得是因为和付晓晓在一起玩以后，自己才?变得活泼开朗起来，而不是一个人远离人群默不作声?的看书，以及孤独的在一边玩积木。 但饶是她这么说，付晓晓也还是没能放下心。 她的手下意识的放在了后背肾脏所在的位置上，那里有一道陈伤，每一次洗澡时，付晓晓其实都会盯着看许久。 是白飞飞给了她第二条生?命，这一点几乎刻印在了她的灵魂上，不敢忘记，也不能忘记。 但江月眠是白飞飞的母亲，她真的能够以平等心对待自己吗？ 平生?为数不多的，付晓晓是真的忐忑。 迈进住院部大楼时，充足的冷气让从炎热的室外进来的白飞飞打了个哆嗦。她和霍妩都很熟悉这里的路，只有付晓晓像是第一次来，下意识的在寻找楼层索引。 “往这边走?。”白飞飞牵着付晓晓的手腕说：“我妈妈现在住在五楼。” 江月眠的状态有在好转，病房也从重点监护病房被转移到了下面的普通加护病房里面。 走?在最右侧的霍妩看着付晓晓陌生?又茫然的模样，猝然开口：“你?之前没来过？” 江月眠已经治疗了长达数年之久，最开始辗转过数个医院治疗，最后，才?在霍妩刻意的安排下固定在了这里进行长期疗养。 算算时间?，差不多已经有三年了。 三年的时间?很长，付晓晓身在燕市，又为什么对这里的环境这么陌生?？ 从前她和其他人从没遇见过，霍妩也从没深想过，毕竟她每一次来的时间?都和普通人会探望病人的时间?完全?不同，可?现在看着付晓晓者茫然的模样，似乎并不是单纯的没有遇见，而是对方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 “我……”付晓晓脸上果然升起了更明显的茫然，“我记得我去医院看过阿姨。” “哪家医院？什么时候？”霍妩沉声?问道。 她的面孔隐藏在伪装后面，看不清楚她的神色，只是白飞飞听她的语气并不算是友好，甚至显得很执着，一定要付晓晓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 付晓晓答不出?来。 这在白飞飞的意料之中。 闲竹赋整理 她心知估计是系统搞的鬼——付晓晓的记忆应该也出?现了某样问题，在系统的误导下，她可?能真的以为自己去看过江月眠，可?系统也没那么大的能力，塞过来的记忆是经不起深究的。 就像是提起时，付晓晓知道自己曾经去看望过江月眠，但如果让她去细想什么时候、又是什么医院，她是无法给出?答案的。 白飞飞猜测可?能是因为系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或许当?年在它以为一切一定□□时，奖她从这个世界中抹去，试图让她这么一个外界来的幽魂彻底消失，已经消耗了它绝大部分的能量了，所以在很多细节方面，它已经没有能力再去伪造。 “都过去多久了！”白飞飞强行打断了这场注定不会又在结果的问话，“晓晓平时是不记事的，别?说什么时候了，她连自己家叫什么小区都得想很久才?能想起来！” 因为付晓晓家附近有三五个名字很相似的别?墅区，都是同一家地产旗下的产业，他们又刚搬进去没有多久，所以付晓晓每一次回家时，光是小区名字叫什么就得想半天。 听见白飞飞这么说，付晓晓茫然的神色被拉回来，委屈的撇撇嘴，“还不都怪开发商，五个小区同音不同字，翻来覆去的起名字，哪个鬼才?给弄出?来的，破小区到现在都几年了，还有人迷路问隔壁小区在哪怎么走?，说自己找不到家了呢。” 话题被顺利转移，白飞飞顺着这个话题插科打诨，终于?勉强是混过去了。 空调充足又没什么人的医院里，她愣是紧张的出?了一身的汗。 霍妩皱起眉毛，但终于?像是勉强接受了白飞飞给出?的理由。 第136章 只是她的目光落在付晓晓背后，着重在她自己手停留的部位停驻了很久，付晓晓的内疚、感?激，和白飞飞之间?深刻的友情不像是假的，可?前几年她得到的资料来看，行动上的疏离与关系上的疏远，同样也是假的。 她没有继续询问，但目光之中满是深深的不解。 第106章 五楼的包括再往上的重点病房都有专人送饭, 也有专人收拾，不过一般来讲, 住在这里还吃医院配餐的人不多，江月眠身边也是有贴身照顾的阿姨的，每天?的饭菜也都是找的外面的小厨房做好再送来，吃什么看?江月眠当天?的口味。 他们到的时候，正巧江月眠已经吃完了饭，正半躺在床上，目光望着对面墙上的大彩电在看?着电视。 白飞飞不知道她看的是什么，在门口踌躇了片刻，说道：“我想先去找一下大夫, 详细看?看?我妈妈最近恢复的怎么样了。” 微信聊天?毕竟限制过多，江月眠的各种?报告数据没办法一一告诉白飞飞，更别说是她自己看?不懂的影像报告, 也不可能麻烦大夫现学p图标注给她看。 现在人到了燕市, 不管有什么都来得及直接找大夫沟通, 再聊江月眠的各种?报告和数据也会方便很多。 最近的报告数据和状况白飞飞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得恢复情况, 更详细一些的, 还要去找大夫当面聊过才行。 白飞飞走后, 剩下霍妩和付晓晓两个人怎么看?怎么尴尬。 霍妩嫌弃付晓晓嫌弃的非常明显, 当下脚步一转，就要追着白飞飞的脚步跟她一起去找大夫，然而没能等她迈出后脚尖, 她的胳膊被付晓晓给扯住了。 “你别走！”付晓晓拽着她，跟拽救命稻草似的, 大脑短路说了句：“帮忙介绍一下！” 霍妩：“……” 付晓晓表情空白了两秒，委委屈屈的松开手,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有点害怕，你别走啊我宝贝她女朋友。” 霍妩定定盯着付晓晓长得甚至可以说是明艳的脸，终于升起了一丝丝微不足道的惋惜，带着某种?怜悯说：“走吧，我给你介绍介绍。” 付晓晓忍气吞声的跟了进去。 - 等白飞飞了解完情况，手里捧着一沓江月眠的各种?检查报告和资料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极为诡异的一幕—— 江月眠住的是单人间，这其实?也是在大夫的建议下安排的。江月眠的情况复杂，但在无负担和压力下接触人群对她的病情有好处，尤其是在面对一个个治愈离院的病友后，也会让江月眠无意识当中产生出自己也可以痊愈离开的期许。 双人病房之前是有人的，但现下另一张床空置，霍妩坐在那，付晓晓坐在小马扎上，乖巧的不像话。白飞飞刚刚已经知道了，江月眠临床的病友前段时间已经出院了，她已经自己住在这里有一周左右了，还没有安排新?的人过来。 但里面的气氛有点诡异。 白飞飞在门口停下，狐疑的说：“你们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她进来的动静不算小，尤其是走廊和病房都非常安静的情况下，但里面的三个人，除了霍妩起来帮她接东西?又收拾，付晓晓似乎要贯彻‘陪江月眠看?电视’这个行为似的，姿态端正、一动不动。 付晓晓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依然没动，霍妩看?了眼?同样没什么动作的江月眠，低声说道：“走进幕后。播出时间是今天?，现在已经八点了。” 他们到酒店的时候差不多六点多，一路上来医院，白飞飞又去谈了半天?，走进幕后居然已经开播了。 白飞飞‘啊’了一声，看?了眼?屏幕，有点低落的说，“我给忘记了，我还想今天?和你一起在酒店一起看?呢。” “回去再看?也一样。”霍妩低下头?，额头?和白飞飞的额头?轻轻撞了一下，笑?着说：“正好省的看?广告了。” 插播的广告也是霍妩自己代言的，她自己却不想看?。 白飞飞莫名觉得很好笑?，弯着眼?睛说：“但是我觉得广告也很好看?。” 霍妩低声接了一句，“情人眼?里出西?施，看?多了你就不想看?了。” “才不会。”白飞飞哼哼：“你的广告我可以当做背景音听一辈子。” 霍妩顺着白飞飞的话想了一下那会是个什么场景，最后得出了四个字的结论——余生完了。 - 白飞飞将东西?都收拾完，待会打?包带回酒店，然后再快递寄回到家?里去，管家?会负责代收，等她回去后再统一整理。 在两人都没能察觉到的一米左右的单人病床上，江月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目光已经从墙上的电视中挪到了白飞飞和霍妩这边。 她的目光平静且温和，这么多年来，她即便是在疾病发作期，也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双眼?永远都像水一样温和，可却也像是水面一样空荡，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涟漪。 她对于外界的反应无限度的趋于最低点，甚至会形成出一个虚假的外壳应对外界加注在她身上的一切，又似乎有另外一个人在操控着她的身体，去应对所有和她说话的人，再给出对应的反应。 这是这么多年来，包括江月眠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对于她的全部印象。 然而此刻，那双如同古井般毫无波澜的双眼?当中，似乎终于生出了一点名为希冀的光辉。 - “琴姨刚刚跟我说，这个节目是我妈妈点名要看?的。”白飞飞安静了一路，开门时才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霍妩回身关上房门，拥住了白飞飞，抱了个满怀，很用力的搂了一会才分开，说道：“仔细讲讲。” 白飞飞和江月眠先前分隔两地，琴姨那里是她霍妩江月眠信息的唯一途径。从前琴姨口中大多都是说江月眠都好，直到前不久，她开始说，江月眠终于对她生出了关注来。 从一开始的只言片语，到现在甚至在看?一整个有关于她的完整纪录片。 可江月眠在医院的时候并未对她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关注来，甚至一直到白飞飞离开，她甚至都完全没有主?动地和她说几句话。 霍妩听完后沉吟了许久，像是搂着大玩具一样，把白飞飞搂到了宽大的沙发上，而后舒舒服服的感受着她的体重?，觉得心?脏和空荡荡的怀抱被填满。 她的目光不断地在白飞飞光洁的皮肤上滑动，偶尔用大拇指在敏感细嫩的皮肤上轻轻按压，看?着白飞飞的皮肤被按的发白，又在松手后很快的红起来。 霍妩疑心?刺青很久，但始终没有问，也没有做什么过多的举动。 她依然不打?算问，但是找了嵇梦明天?白天?去询问情况。 对于江月眠的转变，她思考许久，还是说了那句不知道重?复过多少次的话来：“是好事?。” 白飞飞也忍不住叹气，又在霍妩怀里蹭蹭，轻声说：“不过琴姨今天?偷偷告诉我，说我妈妈一直在偷看?我，她好像想和我说话，还伸手想碰碰我，但是最后没有。” 明明她重?新?回来第一次见到江月眠时，她还不像是现在这样。那个时候的江月眠起码不抗拒她的触碰，对白飞飞也有反应。虽然过于迟钝了点，像是一个生锈了的机器人。 不过就以白飞飞仅有的少量的观点看?来，还是现在的江月眠更好一点，不再是沉默却无意义的配合治疗，而是主?动性的开始做一些事?情。 想到这里，白飞飞仰头?，在霍妩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又高兴起来，“但是你说的没错，是好事?，到处都是好事?。” 白飞飞很容易就变得快乐的模样总是格外的能够吸引人，霍妩首当其冲。 她的唇角跟着无意识的挑高，双手放在白飞飞两侧腰上，无意识的轻轻摩擦，还要把白飞飞的身体往下按，和她贴在一起。 重?新?抱了个结结实?实?，霍妩听着白飞飞重?新?恢复活力的叽叽喳喳的声音，静静倾听，不断回应。 - 休息的时光短暂，但比起前面的枯燥乏味，后面的安排虽然更紧张，可白飞飞的期待值不减反增。 她和霍妩的对手戏多了起来，但光影的性质如此，也没有多到很夸张的程度。 燕市的气温比起洛水市来说要强上不止一星半点，洛水市的气温在他们拍摄的那几个月几乎是跳崖式的诡异，不是连日的高温暴晒、就是连日的阴雨连绵，气象局的干旱预警和洪涝预警发的频繁，几次都登上热搜，而当地又是个影视拍摄基地，不少明星三不五时的就要出来发个声，证明自己一切安好没有出现意外。 燕市的温度固定在35上下，不管是室内还是室外都能忍受，躲着点日光就行——但是棚里不行。 到处点着的大灯更是加剧了这种?炽热，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们的拍摄地需要搭棚子的不多，大多都是采取的区域式实?地取景拍摄。 第137章 警局的中央空调制冷效果非常强悍，白飞飞穿着戏里的服饰，短袖配七分裤，和对面身上严严实?实?的穿着警服的演员一比，呈现出了两个极端来。 她怕冷的蜷缩了一下已经冰凉的指尖，做了一个抓握式的动作，靠着掌心?那一点温热才能感受到并不分明的暖意。 走完戏，白飞飞起身，倒吸着气在原地蹦了几下。 付晓晓拿着在夏天?几乎不会出现的风衣走过来给白飞飞披上，心?疼的不停地给她搓手，“这么冷的地方，为什么不能把温度调高一点让你演出来温度很低的样子啊。” “这里不只有我一个演员。”白飞飞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并且用下巴指指外面，“还有很多正在工作的警察呢，你让人家?怎么办，外面三十七度的高温，房间里面开三十度像话吗？” 付晓晓嘴一撅，满脸都是不高兴，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老老实?实?的搂住了白飞飞，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 幕后的节目组还在进行拍摄，镜头?直直的对着她们两个，编导瞅准时机抛问题：“你们两个的感情可真不错。” 付晓晓超喜欢有人这么说她和白飞飞，闻言美的要上天?，喜滋滋的说：“那是。” 编导笑?着说：“昨晚节目一播出就冲上了热搜高位，还没来得及和我们的主?人公们分享这个喜悦。飞飞昨晚有看?咱们第一期的节目吗？感觉怎么样？” 白飞飞诚实?回答：“还没来得及看?，不过今晚一定准时蹲重?播。” 编导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就算是艺人忘了，但热度这么高，经纪人不应该没有提醒白飞飞。 编导很快就想到了合适的措辞，说道：“那今晚你应该可以怀揣着期待看?了，记得空降弹幕区。” 白飞飞不停地点头?应好，弯着眼?睛笑?着说，“我没有看?到，但是我妈妈是全程看?完了的。她应该很喜欢，昨天?看?的很专注。” 这时节目组还不知道，白飞飞无意说出的这句话，到底是多大的一个刀，才能让他们节目直到快要收尾时，才被知情的观众爆出来，再一次让全网的人心?疼起这个坚强又孤独的女孩。 李柯在喊人的时候，节目组抽空的几个问题已经问完，再一次完美的隐藏在了大大小小的各个机位当中。 编导站在角落里，按下录音按键听刚刚的回放。 旁边的记录员忍不住嘀咕道：“这话怎么说的这么奇怪？飞飞妈妈看?了全程，她自己没看?到，为什么是应该很喜欢？当妈的哪有不喜欢自己孩子的作品的？咱们节目剪得那么好，飞飞拍的那么认真，我听说因为咱们第一期播出以后，好几个想用‘演技’博出名的剧组都已经开始接触咱们了，飞飞工作人员也说她们那边接到了好几个时下比较热门的演技类综艺呢。” 记录员还年轻，没经历过太多事?情，虽然知道每个家?庭都不同，但认知到底是还不够。 编导没多解释，只是说道：“快到生活场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幕后分工作、生活，真真正正的把一个演员在剧组内的全记录拍摄在内。 白飞飞杀青的早一些，他们会在最后为期两周的时间内融入到她的生活中，去拍摄她离开剧组后的日常，到那时，幕后才算是真正的谢幕。 第107章 全?部做完最后的准备, 白飞飞深吸一口气，脱掉了温暖的外套, 再一次走进了冷气十分充裕的审讯室内。 “审讯室外头长椅重新做旧了一下。”李柯搓搓下巴，看着道哥给白飞飞手?腕上套上冰冷的手?铐，然后说道：“不限发挥，拍一下试试。” 他打量起这场戏的两位主演，哪怕在镜头里面，都显得过于疲惫瘦弱了点。 但越是这样，片子才会越好，没有任何?一个导演会希望自己的主角从头美到尾，那不真实。 一切就位, 李柯很满意的欣赏着小监视器里的画面，场记打板，开始拍摄。 霍妩扮演的乌灵坐在外面的木质椅子上, 老旧的黄褐色木头到处都是斑驳脱落的缺口, 她穿着扶桑从来没有见过的崭新警服, 肩上的徽章深深的映在她的眼中。 扶桑身后跟着两个民警, 一左一右的站在她的身后, 手?腕上是闪着冷光的手?铐, 卡的很紧, 显得她的手?腕过于细弱。 在门边等着的，除了乌灵外还有另外一个警察，正?低着头在打游戏。见人被带过来, 懒洋洋的抬起?头，例行询问?：“名字？” 扶桑后面的警员拿起?资料：“扶桑。” “带进去吧。”警察看着‘扶’这个姓氏嘀咕了一句, “姓扶的？百家?姓里还有姓扶的？” 这只是一个极为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跟在扶桑后面的警员显然和他很熟悉, 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乌灵，笑着说：“也不稀奇，你边儿上不是还坐着姓乌的吗？” “那哪儿能一样啊。”警察笑道：“乌灵少数民族，他们全?民族姓什么?的都有，扶桑可是汉族。哎，别带着铐子进去了，咱又?不是强制传唤，你俩怎么?给人小姑娘扣这么?死紧？” 后面的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耸耸肩没说话。好人么?，谁不愿意做，但他们职责所在，不能松开，便说道：“进去以后就能松开了。扶桑，好好配合谈话，如果?你真的无罪，法律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自始至终，身为主角的两个人都沉默着，甚至就只有第一面时的对视，便在其他人的交谈声?中擦肩再错过。 白飞飞进去后和霍妩分开了两个不同的位置拍摄，外面的拍摄还在继续。 白飞飞的手?还被拷着，凑在镜头前听着那边传来的对话。 “714特大交通肇事案。”小吴警官看着手?上的卷宗，低声?问?道：“这案子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突然把当时的受害者给拷过来了？” 他刚接触这个案子没多久，知道的内情不多，今天也只是过来临时负责个交接——虽然明明交接包括后续审讯的工作都是由身边这位二?级警员全?权调查，但规定?不管做什么?都要两人及以上，他是被拉来凑数的。 乌灵还没说话，他想到了什么?，又?继续说道：“你不是全?权负责的跟进这个案子吗？我听说刘头点名要让你来，这案子和李建树那案子病案调查了，到底什么?关系啊？” 直到这时，乌灵才瞥了他一眼，将他手?里的对接表接过，“吴警官，你好奇心这么?重，当初怎么?毕的业？” 这里是一个剧里少有的谐音梗冷笑话，也是属于李柯独有的恶趣味。 小吴警官嘿嘿一笑，说：“那怎么?办呢，毕竟我叫吴奇猫，好奇心害死猫那个奇猫。” 明明早就已经知道他的名字是怎么?写的，但乌灵还是低头看向了那张表格上的办案警官—— 此时镜头拉近，‘吴奇猫’三个字经由大镜头特写呈现在了李柯眼前。 他笑的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然而除了他以外，在场其他人脸上都是一脸欲言又?止尴尬非常同时还避免和他正?面对视的表情。 李柯笑累了，一边擦着眼角的眼泪一边拍椅子的扶手?，“干什么?干什么?，不好笑吗？难道这个梗不好笑吗？” 旁边副导干笑一声?，顶着李柯的杀人视线，很真心意识的说了一句，“等你死后五十?年，后人提起?你的时候，指不定?能在你的平成喜好里面加上一句‘喜欢没人会笑的谐音梗和冷笑话’，以及另外一句‘趣味非常低级’。” 李柯一点都不以为耻，“那是你们欣赏不来。” 拍摄的比想象中还要顺利一些，室内温度低，也不太需要补妆，只有发型需要维持前后统一的高度被揪了揪。 下一场连着刚刚的那一场戏继续拍。 扶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审讯室里，两只手?的手?腕被固定?在了桌面上，能动?的范围极为有限。不能蜷缩起?身体，室内的低温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坐在较高位置的一共四个人，两个记录员，两个主要负责审讯，其中一个就是乌灵。 直到这时候，扶桑的目光才终于遥遥的，和她相对上。 乌灵的身边坐着的是她的师傅刘波阳，同样也是刑侦支队一大队的队长，负责这次案件的一切统筹指导工作。 按理说霍妩不论是资历还是年级都没什么?资格坐在这里，但因为案情特殊，她身为卧底民警，这次算是以一个审讯旁听的资格在旁引导，但主问?询人是她的师傅，她只负责一些常规化?问?题。 霍妩低下头，看着资料表上没什么?表情的少女?，白底蓝衣黑发，从色调还是表情上都和印象中那个总是灿烂的小姑娘扯不上关系。 她简单的介绍了自己和刘波阳的职位以及这一次案件所负责的部分，继续开口说道：“姓名？” 第138章 扶桑撇了她一眼，而后转开目光，奖视线定?格在了自己的桌子表面，头微微垂着，说道：“扶桑。” 旁边的一个记录员目光从记录着的本子上抬起?头，略皱了皱眉。 乌灵安静了两秒，但很快她就主动?说道：“声?音大一点，把头抬起?来。” 旁边已经横眉怒目做好准备，就差把一句骂人的话说出来的记录员一窒，硬生生把话给憋回去，噎的不上不下的。 扶桑面上没什么?波动?，长长的睫毛垂下，手?掌蜷缩着，这次声?音大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知道了。” 乌灵在上继续说道：“出生日期？” “1989年6月27日。” “岁数？是否还在上学？” 扶桑回答时迟疑了片刻，有点犹豫的说：“16岁，读高二?。” 简单的资历问?过，乌灵将手?上的表格合上，抬起?头，看了一眼刘波阳没有波澜的面孔，说道：“你现在回忆一下当天所有的经过，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 扶桑睫毛轻轻的颤了一下，像是陷入了回忆当中，过了片刻，她才终于想到了要从哪里说起?一样，开口说道：“那天是周五，我正?常放学，打算去……接我朋友下班。” 乌灵打断她，“要去接我下班，我当时工作于‘夜色’酒吧。” 记录员抬头看了她一眼，如实记录了一切。 刘波阳喝了一口浓茶，深色的嘴唇抿了抿，微微仰头。 乌灵便说道：“继续。” 扶桑想了想，继续道：“我的手?机忘在了教室，打算回去取，但是在学校后门的地方被他们几个看到了……” 当天的事情，在被带来的48小时内已经被询问?了不知道多少遍。 扶桑的声?音喑哑，随着每一个字句的开口，都让她的音色开始变得沙哑起?来，半晌，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睛疲惫的闭上，低声?说：“就是这样。”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但这时候却没有人再让她‘大声?一点、把头抬起?来’了。 乌灵看着记录员交过来的和之前大差不差的记录，大到整件事情的逻辑链，每一个事情发生的节点，甚至到扶桑对于时间细节的敏锐掌控，无一不说明着她的无辜。 可偏偏就有人向市局实名举报，扶桑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迫于舆论压力，市局只能连夜将她羁押调查。 刘波阳简单看过，这次，他接过了主要询问?的角色，翻来覆去的提问?着数个看起?来没什么?关系，但却容易让人遗漏的细节。 最后这场文?戏拍摄了整整两个小时。 期间没有替身，白飞飞的脑子和嘴巴几乎已经形成了肌肉反射——刘警官问?什么?，她就答什么?，比思绪更先一步的是嘴巴本身。她已经没办法思考了。 明明只是拍戏，但也让白飞飞察觉到了一丝丝震惊和不可思议，原来审讯过程居然是这样，原来审讯室内的警官同样也要时时刻刻的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和敏锐的知觉，才能在极端的时间内抽丝剥茧，寻找到一个个罪犯口中的漏洞。 手?铐被拆下来的时候，白飞飞几乎浑身都已经僵硬了。 实拍两个多小时，但实际上剪到正?片里的精华内容可能就只有十?几分钟——这还是建立在拍摄极为顺利，没有任何?一方拖后腿的前提下。 收工时甚至天都没黑，李柯对此觉得极为不可思议：“一般这种文?戏预留出的时间是两天，好家?伙，你们仨人做主场俩小时给我拍完了？” 两个小时只算了实拍时间，没有统计前后期的准备和善后工作。但即便如此，这进度也已经快的有点超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白飞飞累的要死，双手?几乎不能动?弹，甚至需要保持着抬起?的姿势一点点让肌肉活动?，闻言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说道：“真拍两天，我感觉我会死。” 已经在三十?七度的高温天气下晒了好一会，她指尖都还是冰的，整个手?臂僵硬，腿脚发麻，甚至大脑也空空如也，几乎没法正?常对话，满脑子都是刚刚审讯室内的一句句台词。 白飞飞双眼没什么?目的的整场到处乱看，几乎下一秒，她就看到了脱掉戏服匆匆往这里赶来的霍妩。 一瞬间，像是灵魂得到了什么?拯救一样，白飞飞假模假式的撒娇般的呜咽一声?，在霍妩走到距离她还有几步的地方时，往她那一扑，“好累啊这文?戏和武戏简直不是同一种累，我现在都分不出来到底是那一场车祸比较难受还是这一场文?戏难受了。” 痛苦哪有高低，霍妩心疼的捏了捏白飞飞仍然冰凉的指尖，低声?说道：“回去我给你按摩。” “哄哄睡觉呢？”白飞飞抬起?眼，水汪汪湿漉漉的，“拍拍背唱唱歌再说说话。” 霍妩一怔，意识到白飞飞是累过头了——她和付晓晓两个奇葩，越累越容易说胡话，完全?不过脑子的那种。 但她照单全?收，还有功夫反问?：“还有什么?叠叠乐的词？你尽管提。” “亲亲嘴摸摸手?。”白飞飞嘴巴不受大脑管控，被霍妩抱着走也没意识到不对，目光甚至在盯着幕后节目组的机子拍，继续满嘴跑火车的说：“搂搂腰再一起?泡泡澡。” 在她继续往下细说之前，霍妩腾出一只手?，把白飞飞的嘴巴捏扁，物理消音了。 白飞飞不解的回头，满眼都是疑惑。 霍妩眼里全?是笑意，吻了她一下，说道：“先亲亲嘴，你先安安静。” 白飞飞想了想，觉得挺划算，一下子乖了。 第108章 事后据付晓晓说, 这一路上的白飞飞略有一丝丝可?怕。 白?飞飞一开始其实并不知道可怕在哪——只是付晓晓从叫醒她以后，一直都是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 让她忍不住问了。 “所以到底可怕在哪？”白飞飞和付晓晓姐俩好的手挽手，手臂的重量几乎都是付晓晓撑着，她累的把身体往她肩上?靠，声音还有点刚睡醒的软乎：“你倒是告诉我啊。” 左右没人。 这会也过了酒店人员回来的高峰期，进电梯以后更是同样的可以直升顶楼。付晓晓一直到电梯关门?，在电梯门?上?借着微弱的反光看白?飞飞，用很小的声音说：“你睡着以后迷迷糊糊的，但是嘴巴一直撅着呢！” 白?飞飞嘀咕：“怎么会呢？” “我录下来了呀！”付晓晓果断掏出手机，递到白?飞飞面前。 白?飞飞也由此看到了她睡晕了的这一路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摄像头距离她的位置不算近, 时钟的距离能很完美的看到她高高撅起的嘴巴，霍妩不断地用手或嘴唇在她的唇上?、脸颊上?轻吻，被亲的很舒服的时候, 白?飞飞撅起来的嘴巴才能回落。 但如果霍妩的手一停, 她马上?就?会有极为?微小的动作来表示她不高兴了——鼻翼会颤动, 眉毛也会皱起来, 嘴巴更?是灵活蠕动, 像是下一秒要睁开眼睛醒过来。 搞得霍妩只好不停地在这一路上?安抚她。 付晓晓一共录了十几个视频, 时间最多?的也就?十几秒, 但每一个时机都卡的非常精准，等?到电梯在顶楼再一次发出了一声‘叮’的开门?声后，白?飞飞将手机锁屏, 递给付晓晓。 面上?是好像看不出什么变化的新秀演员小白?同学，实际上?已经疯了。 她尽量保持平静的说：“你手机什么牌子的, 像素真高。” 放大了好几倍还能还原那?么微小的细节，那?些不入流的网剧还用什么设备啊, 全员拿手机拍不就?行了。 付晓晓满脸的担忧，“咱们俩一个牌子啊，我老妈送的，宝贝你忘啦？手机壳都是我挑的姐妹同款呢！” 白?飞飞看了眼付晓晓明粉色的手机壳，沉默片刻说：“挺好的。” 这个手机壳已经用了大半年了，从冬天用到夏天，算算时间，也是该换了。 正好和霍妩可?以换一个情侣的不是非常明显的情侣手机壳。 白?飞飞的脑子不由自主的开始跟着想同类产品——住在一起后，好像有很多?东西都需要添置。上?一次付晓晓拿来的咖啡机让她成?功的省下了一大笔支出，正好马上?要结算尾款，可?以挑好一点的买。 如果霍妩用的本身就?是很好的，那?她也可?以直接买同款。 “你现在笑的有点荡漾。”付晓晓言之凿凿，吃醋噘嘴：“你现在想的都不是我了。” “等?你谈恋爱以后，你想的也不是我。”白?飞飞无语：“你网恋那?一年都不理我的好不好！一放学就?跑去网吧找你网恋对?象！” 付晓晓仔细一想，发现居然还真是。 她似乎又回想起了当年网恋时的甜蜜和期盼，算算时间，居然也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但如果开始的很早，期间又有许多?事情可?以忙碌，那?么这段时间又好像不算是很漫长。 第139章 “说起来，那?个游戏说是十五年一梦要回馈新老玩家，搞一个史无前例的大活动呢。”付晓晓说：“这几天总能看到这个消息，正好我电脑换了新的，我都有点想玩一玩了。” 白?飞飞最近只剩下了文戏，付晓晓在不在片场都可?以，其他助理也完全可?以照顾好白?飞飞。 她这段时间确实很辛苦，不光要完成?白?雪安排的任务，还要整天跟她在片场待着。自己拍戏的时候她在学习，结束的时候她又要放下手上?的工作来照顾她，每一次东西都是齐全的，小风扇永远满电、凉白?开永远在最适宜的温度，防晒伞也总能第?一时间打在她的身上?。 白?飞飞闻言轻轻捏捏付晓晓的脸，轻声说道：“你这几天不用那?么辛苦了，上?下戏有小星，你多?休息，也放松一下。雪姨也说杀青以后你才要开始忙起来呢。” 白?飞飞现在没有筛选剧本和综艺类资源的能力，不了解，也看不懂。这些不只是圈外人所知道的节目形式、节目内容，又或是艺人等?等?，白?雪要考虑的，是别的东西。 班底、投资、最其次的才是艺人。 白?飞飞在被她带着不需要蹭别人的东风，也不需要当下来讲有噱头但对?白?飞飞未来发展没有优势的点，这一点在最初时白?雪就?和白?飞飞一起交流过发展方向，不需要置喙。 所以这所有的本子，都是先交到白?雪手上?，她筛选过一遍以后，再交给白?飞飞看对?哪一个更?感兴趣，商讨过后再做决定。 付晓晓要做的，就?是在这之前，先做完白?雪曾经要做的第?一轮筛查工作。 这将是一个极为?巨大的工程量，甚至她需要了解每一个叫得出职位工作人员，乃至于每一个节目中?后期可?能会出现的拟邀请嘉宾名单，以及对?主要负责人的信息了如指掌。 付晓晓哼哼唧唧不愿意?动弹，心动意?动但又有最后一丝丝理智拉扯着她让她不能离开白?飞飞。 白?飞飞最后说了一句，“玩就?要趁着年轻有时间赶快玩，老了以后想玩也没有精神了呀，往后余生?都是工作——你看看荣姨，你想想！她的名言是什么！” 付晓晓想了一下，脸都绿了。 席荣有一句话从她小的时候说到大。 六七岁这么好的年纪，最好的起点，你这时候不努力什么时候努力。 前面的岁数每年都会随着她的长大一起长大。 白?飞飞幽幽道：“你不会希望等?到你五十五岁退休的时候，荣姨还在你耳边说，五十五岁正是无牵无挂精神最佳的岁数，这时候不拼搏你什么时候拼搏吧？” 付晓晓这次是真的很想行动了。 “你都念叨这游戏多?久了，本来你就?没多?少爱好，研究不碰口欲不强生?活随意?，就?剩下点网瘾了。”白?飞飞忍着笑，“明天是第?一天公测，你不早点卡着时间进去，到时候连上?线都上?不了。我这里真的没事——咳，今晚上?你又不是没看到。” 付晓晓的眼泪来的突然又莫名，但这一刻却真的像是开闸的水龙头一样止都止不住。 她大条，没脑子，没出息，就?连她自己亲妈都这么以为?，她爸虽然总是在席荣的高压下带着她玩，让她放松，可?付晓晓并不是真的快乐——那?是因为?她父亲其实也对?她不抱有任何世俗意?义上?的期望，才会有的做法。 可?她不是真的愿意?平庸痴傻。 她跟着白?飞飞当助理没有人看好，但白?飞飞无数次的说过自己把她照顾的真的非常出色，当助理实在是太屈才了，应该去跟着白?雪去学习的。 她有网瘾，喜欢游戏也愿意?沉迷，喜欢和那?些不认识的人们一起通过操作和竞技pk战斗，那?对?她而言是一种可?以放肆发泄式的放松，可?席荣从不赞成?，在她的脑海中?，沉迷游戏的女儿会让她感到丢人。 白?飞飞总是在鼓励她，从不说不好，白?雪也一样，哪怕她是在玩游戏。 被认可?、被尊重喜好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 成?功把付晓晓送走，白?飞飞也终于精神起来了。 房间里需要的行李大致都收拾完，她只需要再归纳一点常用的物?品就?可?以。 霍妩本来是和她们一道回来的，结果才刚刚到酒店门?口，就?被李柯一个电话就?喊了回去——不然白?飞飞很有可?能是会被她正面抱着回的房间。 本来迷迷糊糊都期待了一路。 白?飞飞撇撇嘴，一手收拾着东西，另一手给霍妩发了个信息，问她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霍妩发来的同样是文字，白?飞飞点了一下，电子音阅读出的声音总显得冷冰冰又不近人情，于是她擦擦手，自己看了一下信息。 看了半晌，她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回复了霍妩信息。 霍妩办完了剧组的事情，干脆开车前往了他们两个就?读的高中?。那?里有一家很老也很小的店面，就?开在学校后街的位置——其实学校的后门?是基本都不开放的，所以后街的生?意?极差，与?其说是街，倒不如说是隔壁家属院的私人外阳台。 有的住户把一楼墙面打通开成?了店面，随着科技发展，有的逐渐上?线了外卖平台，不时会有骑手穿梭，但整体生?意?也并不算太好。 只是那?里有一家很老的小巷子，里面住着一个很和蔼也瘦小的阿婆，她做的麦芽糖是独一份的好吃，在学生?们放学后会熬煮做成?厚厚的一锅，就?驻扎在后门?不远处卖。 只是很不起眼的麦芽糖而已，带过来说不定就?化了，虽然不在高峰期，可?即便如此，开车赶过去也要一个多?小时。 白?飞飞没想到只是睡得迷迷糊糊时的一句‘突然好想念胡婆做的麦芽糖啊’，霍妩就?会去跑这么一趟。 她下眼睛，睫毛轻轻颤了颤，慢慢的敲下几个字：“不要以前喜欢的吃的，更?想要现在的你陪着。” 但霍妩回复的消息同样让人觉得心动。 【霍妩：回去陪着你吃。】 第109章 那颗被两根一次性筷子包裹起来的麦芽糖格外?的大, 几乎有一个拳头。 也不是第一次发现，但每一次霍妩都?感?觉很神奇——白飞飞的手指其实?是纤长的那一种, 骨节天生很小，从小就没做过什么粗活，所以手也非常细腻。这样的手，让人第一眼看到就会下意?识觉得，她天生应该是弹钢琴、练书法的手。 但实?际上，白飞飞钢琴会弹的最高难度也就是虫儿飞，书法也只限于?硬笔能看，但分不清楚宗派，平时伸展开?, 或是特意?做一些动作的时候漂亮的堪比手模，可一旦缩起来…… “明明手也不胖，怎么缩起来以后连骨节都没有了？”霍妩摸着她手指和手掌连接的地方, 肉乎乎的一片, 看的可乐。 白飞飞也很委屈, “我也不知?道, 雪姨说最开?始联系我的广告还有手部特写的, 但是那家产品广告得握着放脸边宣传……” 霍妩忍着笑, “然后呢？” 白飞飞不高兴, “他们家负责人说会让观众注意?力转移，婉拒了哈。” 白飞飞说完，当下就比划出?了一个抓握的姿势, 把手背的那一面让霍妩看。麦芽糖确实?有一个拳头那么大，但手掌摊开?后, 其实?也不过一个掌心，但被白飞飞握着筷子一巨高, 倒显得像是一高一低两个丸子。 也像个异色的迷你圆哑铃。 霍妩捏捏白飞飞的手，又把她的手包在手心里，爱不释手的捏来捏去，片刻后说道：“倒是可以去做童模。” 白飞飞：“？” 霍妩弯着眼睛笑，伸手把她吃了几口?的麦芽糖抽走，又不停把白飞飞的手掌打开?又合上，同时说道：“左右蜷起来扮小孩儿的手，右手展开?扮姐姐的手，最后包在一起。看，一家人。” 白飞飞：“……” 她慢吞吞把自己的手抽走，目瞪口?呆的看着霍妩把骗走的麦芽糖存放在盒子里，再走回来，全程用了不到五秒的功夫，还再她唇上吻了一下。 口?感?其实?不是太好，霍妩因为断水断食，身体已经?严重超负荷，嘴巴其实?干干的，并不是很润。 但白飞飞还是又追着啄了几下。 一吻完毕，她听霍妩说，“麦芽糖热量太高了，不能多吃，刷完牙早点睡。” 只陪着吃了一小小小小口?的功夫。 那一小口?还没有白飞飞自己的门牙大。 白飞飞嘀嘀咕咕起身刷牙，都?走到门边了，又把头探出?来，理直气壮的提要求，“陪着我一起刷牙。” 刷完牙以后顺带互相陪着一起洗漱换衣服，但考虑到明天要早起，白飞飞细算了一下，没有做到最后，只黏糊糊的缠着霍妩亲了一会——但她很怀疑霍妩是故意?的，明明亲的时候比谁都?投入，但总要钓着她让她去主动，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被爱的比较多一点一样。 第140章 于?是白飞飞只好一边说‘爱你’一边亲。 ——晚安吻对睡眠有一定好处，还能预防龋齿。 第二天看完百度百科的白飞飞精神抖擞，非常愉快的上工去了。 - 今天拍的是燕市医院的戏。 这里的医院配置和洛水市明显不同，更加的整洁也更新，所有的仪器、设备、包括等候区的显示屏都?无一不在证明这一点。 白飞飞对医院各种设施的用法有点咋舌，好半天刚刚弄明白到底要怎么挂号，不过戏里不需要这个，只需要找到住院楼就行了。 因为要拍摄第一次来这家医院最真?实?的模样，所以李柯没让她先踩点，待会上去直接拍。 “事不过三。”上去之前李柯说道：“对一个环境的新鲜感?也是同样的，我要的就是你第一次上去时的新鲜感?，这种感?觉最多可以维持到第三遍，第四遍你的状态就和前几次不一样了。” 白飞飞细想了一下，理解的点了点头。 拍摄的顺序是跳跃的。 这场戏接的位置是在洛水市的最后一场戏，扶桑从夜色酒吧离开?，发现了酒吧老板娘李琴琴就是李燃的亲生母亲——同样，她也是李建树的情?人，是李明明恨入骨髓的李燃的亲妈。 当天那场戏，李琴琴应该是刚刚得知?李燃的死讯，才?慌乱无度的带着一帮人离开?夜色，前往学?校或者是医院这些?地方去认人、收拾东西?、配合调查之类的戏。 白飞飞很早就理清楚了这场戏的前后因果?，片场李柯又和她们顺了一遍，也或增或删除了一些?内容，一切确认完毕后，场记打板，正式开?始拍摄。 她穿着从洛水市带来的那一套衣服，脸上带着疲色，身上的的汗水被风一吹就变的冰凉，只有贴在了脸颊上的发丝能证明外?面的天气依旧炎热。 然而就在开?门前，她看着96号病房的字眼，很突然的，浑身打了个激灵。 她单手推开?了病房的门。 房内大多都?是浅色装修，里面只有一个床位，带着股说不出?的香味。扶桑同样的鼻尖嗅了嗅，垂眸往里走了两步。 过了拐角，里面床位上躺着的女人便映入了眼帘。 卸掉了浓艳的妆容，床上躺着的女人看上去要小很多，因为常年化妆的缘故，她的皮肤有一种不健康的苍白，眉毛也睫毛也极淡，倒是唇色很艳，搭配在那张脸上，显得有些?突兀。 扶桑的目光在她的过于?鲜艳的嘴唇上看了两秒，脑海中想到的确实?那次在酒店匆匆而过的擦肩。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床上的女人睁开?了眼睛。 一老一幼，一个躺着，一个站着，她们两个唯一相同的点，恐怕都?是女性。 “你就是扶桑。”女人依然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她只躺在那，声音和扶桑预想当中的不太像——她以为按照李琴琴那种明艳又既有气势的长相，声音该是非常洪亮的大嗓。 但实?际上她的声音很温软，让人一下联想到了总和雨后有关系的旧江南。 扶桑却没有回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点了点头。 过了会，她从身上背着的小布包中拿出?了那张捡到的名?片，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 李琴琴却没有看，而是沉默了一会，似是在想要从哪里开?始说。 “我儿子很喜欢你。”她忽然说，“整理他的东西?时，我在他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日记本。” 说到这里，她忽然抬头看了一眼扶桑，“密码是你的生日。里面的他一直在为自己的懦弱忏悔。” 扶桑脸上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 李琴琴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说道：“你们学?校的那些?破事儿，我是知?道的……但你们学?校那个缸子已经?烂了十几二十年，我没工夫管，也没理由管，也管不了……” 扶桑这时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很平静的注视。 李琴琴的脸上逐渐开?始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但我没想到，我儿子会折在里面。” 她又怎么可能想的到呢？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在这条利益链条的最顶层，就有她男人一份。哪怕她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可在一个弱精难以让女性受孕的男人面前，她给他生了一个健康又聪明的儿子，就足以让她和李燃这辈子都?衣食无忧，甚至继承那个男人死后的一切。 一切明明都?看起来那么的顺利……可偏偏。 “报应为什么要报应在我儿子头上。”李琴琴双眼溢满了眼泪和痛苦。 身为局外?人，其实?白飞飞能理解李琴琴这样的女性。她一生活的没有自尊，靠一张脸上位，她不是没有心机和手段的，可她这样从小地方出?来的女人，受了一辈子‘女的就应该贤良淑德’的教育影响，未必喜欢那样的自己。自从当了李建树的情?妇以后，她回家都?是称呼自己是正牌夫人，还做了假的结婚证回去炫耀。 她活在这样虚假的光环里，因为她和李建树都?知?道，在她羽翼逐渐丰满的今天，又有了一个李建树的亲生儿子，她已经?足够格可以做‘李太太’了。 她这一生，前半辈子为了李建树而活，后半辈子为了李燃而活，从没有过真?正的自我。 可随着李燃的死，这一切都?完了。 可她问的这个问题，扶桑没办法回答她。 扶桑是不了解李琴琴的。她不知?道眼前人爱自己的儿子胜过自己的生命，甚至也愿意?为了儿子的意?愿，去反过来将刀剑指向她前半生依附的男人。 毕竟一个是血浓于?水的爱，一个只是利益从属关系上的依附。 所以扶桑此刻应该是害怕的，可又因为她心知?警局会有人24h保护她，不会让她轻易死亡，也知?道这个女人这里有警员24h监控，她也不会在这里出?意?外?。 更何况，一个没有武器、又因为儿子去世急火攻心晕倒，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之下已经?虚弱的没力气站起来的女人，是没可能伤害的了她的。 所以扶桑很轻缓的叹了口?气，说出?口?的话有一种疲于?应对世俗风波的苍凉，“那怎么办呢？他很喜欢我，他因为旁边我被霸凌不敢上前、被我拒绝，觉得自己懦弱，在日记里忏悔，所以你要我给他偿命吗？” 李燃日记里的内容并不难猜。 扶桑也忘不了当时的那一幕。 李燃可以说是为了保护她死的，但很难说，他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是为了保护她死，但是为了洗脱‘懦弱’罪名?的自己而死。 她是不知?道的。 然而听了这句话，李琴琴却停止了哭泣。 她将目光望向了远处，夏日阳光暴晒，远处的树顶被反光到让她觉得双眼刺痛。 片刻后，她将目光定定的望向扶桑，手因为过度用力的缘故骨节发白，死死的攥着身下的床单和被子：“我儿子是为了保护你从死的！他是个英雄！” 她强撑着病体从床上起来，细弱的手臂因为过重的压力疯狂的颤抖，心电检测仪发生嗡鸣，头发散乱似恶鬼——扶桑被她这个样子骇到后退一步，直到站在了墙边。 医护人员伴随警方工作人员瞬间匆匆冲进房间，一片嘈杂声中，只留下了李琴琴撕心裂肺的尖叫嘶吼声：“我儿子是为了保护你死的，他不是懦夫——！” 第110章 李燃究竟因为什么死的, 这可能是个?迷。 白飞飞在这场结束以后也在想这个问题。 她点着剧本上简简单单的一行黑字：李燃直视扶桑。这段话被她用橘色的笔划出了重点线，这场也?是在洛水市时李冉杀青的那场戏的最后一句话。 她没能看到最后监视器里面的小片, 但在片场时，她是和李冉是有?正面对手戏的。 很难说李燃在死前究竟在想什?么，白飞飞不是他，所以不知道。 她问霍妩：“这是不是也?算是一个?很大的争议点？” 霍妩看了眼，点头说：“是。” 顿了顿，她看向了被白飞飞涂的密密麻麻的剧本上。 先前上半部分?剧本还在用的时候，白飞飞的那份剧本虽然写满了标记，但是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符号，这一次则不同了。后面那部分?的页面看上去似乎是还没?有?来得及被涂改, 但剧本合上后，前面每一个?‘妩’字都被她从‘女’字旁的撇，延伸到‘无’字的竖弯钩给连成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心形符号——还是非常有?规律的七种彩虹色。 只不过每一个?页面出现的霍妩两个?字并不多, 有?的页面上甚至没?法?凑齐白飞飞用到的七个?颜色, 所以差几个?字, 她就在夹缝中单独再用笔去画几个?爱心。 霍妩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 有?的画的圆滚滚胖嘟嘟, 有?的又瘦又长?——甚至到中后部分?, 一个?心形简笔画让白飞飞给画出了一个?连环画的效果。 第141章 “你这手在课本上乱涂鸦的功夫, 真?是从小练到大的。”霍妩把那份剧本重新递给白飞飞，笑?着说：“你高中的英语书还有?几册留在我那，现在看起来, 你画画的功力是一点都没?后退。” 白飞飞谦虚一笑?，“过奖过奖。” 她也?很无奈。 顶着一个?成年人?的壳子被逼从幼儿?园开始上起, 她父母美其名曰要让她有?一个?美好完整的同年，也?觉得小朋友就是要跟同龄的小朋友交流, 不然是交不到朋友的。所以白飞飞跳级的要求被否决的彻底，只能含恨从头学?起，每一个?没?有?遇到霍妩的新一天，对她来说都是灾难。 因为没?有?头绪，也?没?有?奋斗拼搏的终点， 所以她为了打发时间，只能不停地在课本上画画，毕竟那个?时候的手机，能玩的游戏可能也?只有?熊猫爬树和贪吃蛇、俄罗斯方块这些。 霍妩勾起唇角，“你实至名归罢了。” 说来也?是巧。在白飞飞被黑的体无完肤、谣言满天飞的时候，其中的‘证据’当然却不了她上课时的课本和成绩。但因为白飞飞的成绩从小到大都格外漂亮，实在是黑无可黑，所以她的课本就成了众矢之的。 但打破谣言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被诋毁的内容，变成实质上的勋章。 霍妩曾经在白飞飞的同意?下拿着她高中时画的图去参加比赛，很幸运的拿到了几个?有?关于科技、环保、幻想等题材的奖项。 届时再同时公布出她的成绩，那么，那些被诋毁的涂鸦，被诟病的学?习态度，就会?变成天才成长?道路上一个?个?不被人?理解的墓志铭。 - 整部戏因为背景年代、职业特性?之类的原因，身为主演的白飞飞几乎都是素颜妆，无非也?就是做点修饰，喷个?防晒而已。霍妩化妆的地点也?大多仅限于在夜色酒吧上班时期，平时工作和上学?的时候，也?都是素颜出镜。 白飞飞等候的间隙，抽空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眉毛，心想还好还好。 李柯曾经说过，这部戏里因为扶桑的特质，所以她连眉毛都不能化——更别提是美瞳、口?红之类的，就连唇膏，对于现在这个?时段的扶桑来说，都是奢侈品，即便是用了，也?会?有?镜头特写给到已经过期了的年份上。 那个?时候白飞飞就在庆幸，还好自己和霍妩的眉毛都属于比较浓密的那一挂，否则上镜实在是太难看了——原主曾经在某段时期叛逆过，当过一段时间的无眉星人?。所有?眉毛剃的光秃秃，各种颜色的眉笔齐上阵，造型也?是千奇百怪。 而在没?有?眉毛时的照片……以白飞飞的视角来看，真?的很像是在看一个?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和自己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另外一个?人?。 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奇怪。 “宝贝，你捧着黑屏的手机在那看什?么呢？”付晓晓从一边凑过来，半天没?看出什?么东西来：“我还以为你贴了防窥膜呢，黑乎乎的，照镜子你怎么不打开摄像机看啊？” ——其实从白飞飞的视角上来看，手机上的图片还赫然在其上，只是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都看不到罢了。 白飞飞淡定的将手机放在不远处，回答说：“手机快没?电了，只是看个?眉毛，不用开摄像。” 付晓晓闻言，用鼻尖都快贴到白飞飞脸上的姿势一寸寸审视她的眉毛，片刻后用指腹蹭蹭，说：“很完美！” 白飞飞也?知道不错，就是有?时候会?有?点痛。 李柯全组的机子太好，近景扫到人?脸的特写时，哪怕有?一根断眉的出现都会?让他喊停，然后从化妆师到造型师上上下下骂一个?遍，一丁点不符合扶桑身份环境的东西都不能马虎。 所以她的眉毛几乎大半都是用镊子拔掉的。 - 接下来的一场戏是白飞飞和霍妩分?别要拍摄的视角，两人?同样在现场，几乎就是对着镜头演——她们互相看不到对方的脸，但要保持同步的情?绪，后期也?要补不少中远景。 “这场戏是闪回，针对那一夜的车祸。”李柯深色的瞳孔一转不转的注视着白飞飞的眼睛，说道：“对峙戏，但没?有?台词，也?不要浮于表面的惊讶、恐惧、思考之类的表情?，你就是扶桑，你要给我的，是扶桑在经历过那一夜后应该有?的状态。” 白飞飞压力有?点大，迟疑着点了点头。 霍妩那边李柯没?怎么交代，只是简单的讲了两句以后就离开了。 这场戏依然是沿用的之前的场景，空荡荡的警局走廊，老旧的红色木椅，白底绿漆的墙面。 白飞飞沉下思绪，克制着不去思考那个?雨夜里和霍妩发生的一切，而是将一切都摒除在外，所有?的想法?都在短暂几秒钟的空隙被拉回了戏中的场景上。 她在反复问一个?问题：我是真?的无辜的吗？谁能来证明我的无辜？在剧本都没?有?给出真?正的明示、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扶桑才是那个?深谋远虑的凶手的前提下，谁才能来证明她的无辜？ 但很快，白飞飞忽然想到了这段时间霍妩给她找的刑侦方面的小说。 每一个?犯罪嫌疑人?，即便是自首的罪犯，在最初也?很少有?对一切都供认不讳的。他们会?想方设法?的试图去钻法?律的空子，拼劲一切努力和推出他所有?的筹码试图去给自己减刑。 而被抓捕、配合审讯的一类人?，则是另外一种方式。 但这些人?无一例外，几乎都不会?主动配合审讯。不知道、不承认、不配合，这才是这些人?在当下那个?情?景时会?给出的反应。 而让他们坚持这个?论点的，就是我明知有?罪，但我坚信我无罪。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论点，但白飞飞似乎在冥冥之中感悟到了什?么，也?更加坚信了从始至终的某种信念。 我无罪。 这么想法?奠定了她表演的基础。她看不到霍妩那边的模样，眼前被一个?固定的摄像机将大部分?的视野全部挡住，视线涣散，顺着刚刚审讯过的内容，所有?思绪都被逐渐被拉回了那一天—— 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一天。正常放学?后，她本来要在门口?等待下班的乌灵，但收到了乌灵今天来不了的信息，所以扶桑就打算自己去找她。 这是一个?和往常的行为并不相符的决定，但有?时一个?决定下的就是那么的突然，或许是因为她考虑到了雨天难行，又或许是别的无法?宣之于口?的难安，扶桑想去找乌灵，想确定她是不是安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哪怕她去了也?没?什?么帮助，起码多一个?人?总能互相商量一下。 初衷就是这样，她撑开那把已经跟了她很多年的小伞，彩虹的分?页颜色让她在众多高中生当中显得格外突兀又扎眼，很快，她就被那群已经视她为眼中钉的混混们盯上了。 手上的伞阻碍了她逃跑的路，由于连日的暴雨，天色早就已经黑了。扶桑逃跑中还保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将那把伞丢弃在了和她逃跑路线完全不同的巷口?。 她成功的引开了一批人?，但另一批人?还在不断追逐着她。 期间她跌跌撞撞的逃跑，早就已经失去了前进的道路。一栋栋她熟悉风格但又从没?来过的楼房和路口?横亘在她面前，无奈之下，她只能在一家家亮起的灯光下慌乱的寻找前路。 几次险些被追上，在终于快要逃出那个?错综复杂的巷子时，扶桑终于看到了她最熟悉、也?常走的一条路——她可以逃出去了。 可暴雨让她失去了对自己身体温度的感知，一条腿几乎是被拖行着走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跑近一公里的路回她和乌灵的房子了。何况这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东西遮挡，她无处可藏。 她回头望着那群还在不停追赶着的‘猎人?’，只能如?同所有?的猎物一样，慌不择路的躲在一个?不起眼、又不会?有?人?愿意?去的垃圾堆。 她闭着眼睛，从破旧家具的骨骼框架的缝隙内向外小心翼翼的注视着……道路对面，似乎是冥冥之中，有?一个?女生冒着大雨离开的背影。 可一眨眼的功夫，又像是她出现了错觉。 但仅仅是那一瞬间，摩托车的引擎声撕裂天边，伴随着巨大的车辆撞击、爆破声，彻彻底底的惊醒了所有?附近高低错落楼层里的灯。 亮如?白昼的当下，扶桑才确信，她短暂的得救了。 思绪回笼，所有?的反应都呈现在了白飞飞的脸上。她的神情?和刚来时的严肃、冷淡不同，这一刻，她甚至是放松的。 注视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她面前、身着淡蓝色制服的霍妩，她抿抿唇角，算是露出了一个?笑?容，片刻后说道：“你是知道我无罪的，是不是？” 第142章 或者是，警方也?都知道她是无罪的。 否则几十年都在刑侦一线的大队长?，她即便是再多算计，也?不可能在如?此老辣的资深刑警面前瞒天过海。凡是案情?就必有?疏漏。可没?人?能够说扶桑是罪犯，因为谁都想不到那天乌灵会?突然失约，谁也?都不会?想到，她用了数年的伞，在那一天为什?么才会?被注意?到，更不会?有?人?料到，偏偏那一天李明明被他父亲叫走，那群人?失去了管控，会?无法?无天的当众行凶。 这些都是人?力无法?做到，更无法?预判的巧合。 窗外黑夜深重，不知是哪里突兀的响起了一段老旧的歌谣，声音响亮，走廊里传来外勤民警的嘀咕声：“奇了怪了，这家歌舞厅都被举报多少次了，隔着电话都能这么响，罚款力度还不够啊，呦，刘头！一起啊……” 室内沉寂的寂静被打破，位于上方的乌灵起身走下来，将拷着她的手松开了一点，能让她自由活动，却不能挣脱。 触手一片冰凉，扶桑冷的就连指节都要僵直了。乌灵抬头，对着摄像头打了个?首饰，而后解开了警服外套，将其披在了扶桑瘦弱的肩上。 门被卡准时机从外推开，年余半百的老刑警啃着鸭脖从外面进来，嘀嘀咕咕说：“灵子说你聪明不好糊弄，要不了多久就得露馅……这也?露馅的太早了。” 说罢，他将一整根鸭脖往旁边一放，“你呢，就在咱们这待两天，保证你安全，待遇从优，行啵？” 白飞飞点点头，其实刚刚从刑警队长?进来的那一刻就应该喊卡了，但李柯迟迟没?喊。 她也?不能停，就低声说：“帮我拢一拢领子，我还是有?点冷。” 霍妩从善如?流的给她紧了紧衣服，目光几乎是带着疼惜的。 直到这时候，李柯才慢悠悠的喊了卡。 霍妩直接又干脆的把手铐松开，给白飞飞捏捏手腕活血，又搓搓她胳膊生热。过了片刻，又把白飞飞揽到怀里，轻声说：“你刚刚质问我的样子漂亮极了。” 白飞飞头埋在霍妩怀里狂吸，过了片刻，才像是充满电似的发出一声窥探，整个?人?软成了一个?片，懒洋洋的说：“要不是我拿准了一个?点，这场戏还真?不好演。” 第111章 白?飞飞在霍妩怀里趴了得有好几分?钟, 已经?死机的?大脑才终于将霍妩那句‘你刚刚质问我的?样子漂亮极了’给拆解完毕。 她诈尸似的‘唰’一下挺直腰背，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霍妩很温柔的注视着她：“怎么了？” 白?飞飞抓住霍妩的?袖子, 结结巴巴还有点不敢相信的说：“阿妩你刚刚、刚刚说什么？” 霍妩眨了一下眼睛，片刻后，用极慢的?语速将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还在最后重复道：“漂亮极了。” 白?飞飞反映了一会，半晌，白?飞飞脸上生?出了些许不好意思的?神色来，低声回?应说?：“其实我没?告诉你，第一次看到你穿警服的?时候，我就感觉你漂亮死了。” 霍妩低低应了一声, 片刻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那，当?时你在想什么？” 白?飞飞还躺在她怀里, 觉得霍妩这话问的?奇奇怪怪的?。 她在想什么？ 白?飞飞眼珠一转, 很机灵的?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学会了举一反三：“那你当?时在想什么？” 霍妩低头时和白?飞飞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也不需要任何过多的?言语, 白?飞飞又一头扎进了霍妩怀里, 说?话声音传出来时显得闷闷的?：“想亲你嘛。你不想亲我吗？你刚刚肯定想的?跟我一样。但片场好多人?啊。” 霍妩轻‘嗯’了声, 说?：“很多人?。” 她停顿了下, 又说?：“给你讲个故事。很早以?前……” 白?飞飞又在她怀里发出了一声闷笑，“故事很长吗？” 霍妩失笑，声音平静又温柔的?继续说?：“有一对娱乐圈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 圈内是无人?不知的?，他们刚结婚的?时候, 当?众接吻，人?们说?他们年?轻张狂, 不分?场合的?秀恩爱。” 白?飞飞抬头，因为在霍妩怀里埋的?太深，有点呼吸不畅的?原因，所以?轻喘了几下，说?：“后来呢？” “我后来有偶尔刷到他们。”霍妩想了想，似乎是在计算时间，语速放缓说?道：“第三年?的?时候，娱乐新闻说?他们是为了打破婚变谣言，所以?才需要合体秀恩爱。” “第七年?的?时候，大致论调也是差不多的?。”霍妩再说?的?时候，话音就直接跳跃到了很久以?后，“前段时间再刷到他们时，主流媒体都在为他们的?感情称颂，说?他们是模范夫妻、现?实世?界中可以?恩爱到白?头的?感情。” 白?飞飞灵光了没?一会的?脑袋没?想明白?霍妩说?这段话的?本意，只是扭着身体又往她怀里钻钻，以?一个人?体很难扭出来的?姿势把自己拧成麻花——翘着二郎腿，但可以?侧着身体上半身平躺到霍妩的?腿上，胳膊甚至还能抱着她的?腰。终于扭舒服了，才喘口?气说?：“啥意思呢？” “意思就是。”霍妩说?：“想亲就亲，不用管外界怎么说?。那和我们两个没?有关?系。” 说?罢，她垂下头，在白?飞飞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只是不含有任何情欲的?亲吻，一触即分?，但白?飞飞已经?很满足。 她傻笑两声，忽然说?：“好想跟全世?界宣布我喜欢你啊。” 但她没?有忘记那时在医院时，霍妩说?在等待她与她可以?并肩的?话。 白?飞飞又蹭蹭霍妩，低声说?：“阿妩，我有个事情，说?了你可别笑话我。” 霍妩用拇指蹭蹭白?飞飞的?耳朵，示意她在听。 白?飞飞轻声道：“雪姨跟我说?，咱们这个片子是一定可以?拿奖的?。我如果运气好，说?不定真的?能捧一个影后奖牌回?来。” 霍妩没?有说?鼓励她梦想的?空话，也没?有泼冷水，沉思片刻后说?：“以?我的?角度综合来看，是很有机会。” “什么角度？”白?飞飞来了精神，“演员的?角度吗？” “全部的?角度。”霍妩道：“你忘记了，在片场的?时候，我担任的?最多的?角色是什么？” 总监制，大老板，女?主演……还有什么？白?飞飞摇摇头，很诚实的?说?：“想不出来。” “是观众。”霍妩笑着捏她的?脸，无意识的?拉着白?飞飞的?脸颊朝两边轻扯，“能够决定一个片子质量好坏、成功与否的?，也只有观众。” - “一般到收尾的?时候，进展其实反而会慢。”李柯半躺在他那个专属的?乘凉用的?躺椅上，近四十度的?天也改不了他话里的?浪：“但你看，咱们这，正好相反，速度还加快了不少。” 现?代剧一般前期难，后期难，中期反而是最好拍摄的?。前期演员需要将自己在现?代生?活的?所有习惯全部都取消掉，光是进入状态都需要很久，所以?拍摄起来整体速度不能说?快。 中期演员们都进入了状态，剧情和人?、景也都熟悉，和导演组的?配合也都培养了起来，所以?会快许多。但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在末期进度开始难以?推近，所有人?都会出现?疲态，所以?进度一定会被拉下来。 所有人?都不会有例外，包括总导演。 李柯闭着眼，脸上敷着一个补水修护面膜，还一边拿着装了冰水的?小喷壶往脸上喷水，保持着冰冰凉凉的?感觉，一边说?：“飞飞真贴心啊。给你的?喷雾都是特意冰过的?小瓶装——哦对，刚刚说?什么来着？你看，你当?时说?多预留一点时间给意外，我就不同意，现?在看来，我的?想法?，那还是没?错的?嘛。” 不光进度赶上了，甚至还有富余。 不远处的?大棚底下在拍摄以?李琴琴为主的?戏。医院那场对峙过后，李琴琴于静谧中隐退，暂时脱离了所有人?的?视线之外，她的?存在也只停留在了所有人?的?口?中。 她的?戏份还有很多，但这时候给观众和所有工作人?员的?形象，已经?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妇、以?及死了唯一的?儿子的?小三。 同样，也是一个弃子。 她就差脑门上被贴上‘没?用’这两个字的?标签招摇过市。她名下的?酒吧依然开着，但肉眼可见的?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热闹的?繁华，似乎突然之间，少了很多‘大人?物’捧场。 那是一个很隐秘的?小型生?态圈。 上层人?物们掌握着大部分?的?资源，这些人?吸引来了年?轻的?男女?和消费活跃人?气，酒吧这样的?地方，向来都是人?越多就越热闹，而越热闹，人?就越多。 第143章 但这个现?象被打乱了。 现?在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人?，但李琴琴依然守着这个酒吧，没?有转手，没?有停业，哪怕人?不多，消费额也不高，但她一直开着。 同样的?，她是在等待时机。 李柯一睁眼，树底下多出来了一个人?，凑到了霍妩的?休息椅那边，给她打着扇子，手上还拿着面膜在给她涂。 他沉默两秒，无声的?蠕动着嘴唇翻了个身。 白?飞飞显然是刚‘偷师完’回?来，满脸都是兴奋，大棚里温度比外面高得多，她脸热的?通红，“前辈们都太厉害了，这场戏他们好多人?都在混战，扯头花打架都是真动手哇。” 李柯翻了一半的?身体又翻了回?来，“哈？” 过了会，他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出。 李琴琴在等的?人?，其实是一个已经?退休了的?老干部。她几乎和扶桑一样，能让她相信的?人?不多，除了那位几乎也是伴随了她一生?的?老干部，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常年?住在军属区的?养老院颐养天年?，时不时会出来溜达溜达，在大院里到处聊聊天。 老干部有一个女?儿，名叫秦淮念，岁数和李琴琴差不多一样大，和她上了同一个初中，但在高中分?别，李琴琴的?高中，和扶桑、和李冉是同一所。 老人?把李琴琴当?成了人?生?一道心魔，因为她当?年?没?能把少女?拉出火坑，看着她一生?都在歧路上越走越远，直到现?在，走进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而老人?的?女?儿同样把李琴琴当?成了一道心魔，那源于自己的?母亲不像是亲生?母亲，她大半的?关?注点，全都花在了李琴琴身上。 话不投机，在酒吧里，两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人?居然就这么毫不顾忌的?打了起来。最后还是真正的?百岁老人?举着颤巍巍举着拐杖，一人?给了一拐，才把她们两个给分?开。 “刑警了不起啊！刑警打人?啊！刑警力气大啊！你怎么不干脆打死我啊！！”不远处棚里传来女?人?尖利的?声音，几乎疯狂。 白?飞飞听得一惊一乍的?，惊为天人?的?说?：“这嗓子，实在是太厉害了吧！” 霍妩对她觉得‘好’的?标准见怪不怪，李柯倒是好奇：“你什么审美？这都吵架吵成这样了，你觉得这嗓子好听？” 再好听那也是个快五十岁的?女?人?的?声音，李琴琴的?扮演者演技好、台词强，但在李柯看来，声音上并不多独树一帜。 但白?飞飞很确定的?点头，“当?然啊，这种?大嗓多好啊，一听就健康、中气十足，听声音就身体很好的?感觉。” 但李琴琴的?身体并不多壮硕，比起同样是真实军人?身份退伍来扮演秦淮念的?演员来说?，她们俩的?体型更是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白?飞飞羡慕极了。 她的?声线属于偏清脆的?娃娃音，她自己虽然并不喜欢，但霍妩似乎很喜欢，所以?她就也勉强觉得还行。但本质上，她更希望自己可以?有像是河东狮吼那样的?嗓子——一开口?，能让人?第一个联想到的?词是浑厚的?那种?嗓子。 “如果有这种?嗓子，”白?飞飞语带感叹和羡慕：“说?起骂人?的?台词的?时候，一定很动听。” 李柯：“……” 霍妩眉眼不动，习以?为常的?点头并且夸赞，“我也觉得。” 李柯：“？” 第112章 这天收到当天的安排的时候白飞飞很惊讶。 “阿妩, 好像咱们俩已经拍了很多天的对手戏了。”白飞飞看了?看，说道：“全都是前几天新?搭的棚子里的戏哎。” 在洛水市小房间里面有些遗漏和剪辑过?后?需要补充的需要重新?拍, 小景好还原，剧组也不必大费周章跑回去，只现做了?一个棚景拍局部就足够，一般现代剧才敢这么来。 霍妩没看页面，过?了?会说：“后面全都是。” 扶桑在主线上?的剧情只剩下?了?一场和霍妩以及最后?大boss李建树的对手戏，需要准备规划的东西多，剧组选定的地点就在燕市郊区，距离这里仅有十几公里的产业园附近。在这之?前，她所有的戏几乎全都是极其磨人的讯问, 拍摄地点主要集中在警局和医院。 李琴琴最终选择相信了?秦淮念。由?她成为线索开始，从燕市出发的调查小组同洛水市调查小组一起通力协作，调查洛水市那?惊天的吃人高中案。因为多方施压, 而学生的身份更是牵扯了?全国上?下?所有青少年的心, 这个案子终于开始轰轰烈烈的被调查了?起来。 案件进展轰轰烈烈, 由?于涉及到多个机关单位和细节, 哪怕在开拍之?前该准备的都准备完毕, 但实际拍摄起来还是困难重重。李柯几次焦头烂额, 不止一次的说还好白飞飞和之?前杀青的演员们给他们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这个时候, 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霍妩之?前提出要多预留出半个月的时间到底是为什么。 拖后?腿的不是他们剧组，是那?些难缠的手续和没有一个人敢拍板、都要互相推诿的‘责任’。 “都是我们两个独处的戏哎。”白飞飞翻看着说：“还有很多都是原来剧本上?没有的东西, 是后?面又加的吗？” “嗯。”霍妩说：“我记得你刚进组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 这部戏的结局没有定下?。” 白飞飞记得。 当时是一个对她而言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的一天，但霍妩很突然的和她说想?到了?结局。也是那?时候, 白飞飞才知道，这部戏的结局，乃至后?半程的本子，是要边拍边写边改的。 “之?前有没有一个原定的可能?得结局啊？”白飞飞趴在床上?，小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摇摆摆。 “说不好。” 白飞飞抬头：“什么？” 霍妩笑了?笑：“那?个时候，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按照已有的既定剧情拍，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变成按部就班的完成任务。其他的戏或许可以，但这部戏可能?会出现的变动太多了?。 所有人的选择才是最关键的，而这些人的选择往往能?影响很多结果。如果齐阳懦弱的隐瞒下?了?一切，她就不会用死亡来引爆最终的调查，在旧楼已经死了?一个学生、引起了?足够轰动，但影响却不太大的情况下?。 她的死，且必须是极为惨烈的自杀，才能?让警方彻彻底底的重视起来。 白飞飞嘀咕：“可是她在死前还是摆了?我一道。” 她说的是戏里。 齐阳本可以选择任意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好的时间点，可她偏偏选择了?在扶桑走前——甚至当时重拍的那?一场，本来扶桑是在公交车站等车时抬头，被李柯改成了?在旧大楼那?条空旷无人、已经破损的马路上?。 她直面齐阳的死亡现场，直视了?齐阳的死状，这其实是齐阳在有限的能?力内，做出了?最大的反抗，和与理智拼杀前最能?够让她报复扶桑的方式。 就如她所说，她羡慕扶桑，她恨扶桑，凭什么她要死，而扶桑能?好好的活，凭什么她生下?来就要面临那?样一个家庭，可扶桑即便已经身陷囹圄，却还能?摆脱那?些人的欺凌，遇到一个乌灵去给她保驾护航。 齐阳的标签就写满了?凭什么。 可她又心知只剩下?扶桑能?做到她无法做到的那?一切，所以她只能?死。 但她即便是死了?，也不想?让扶桑好过?。 霍妩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但你有我。” 一句话说的白飞飞喜笑颜开，从床上?扑到了?坐在地毯上?的霍妩身上?，闷声说：“我们房间里面的地毯换成厚一点的吧。” 霍妩下?意识扶住她的腰，“嗯？” 白飞飞孩子气的一撇嘴，“酒店的太薄了?，膝盖痛。” 霍妩失笑，手上?用了?点力气把白飞飞放倒，说：“我给你揉揉。” 白飞飞趁机乱七八糟的提要求，“腿揉揉、肉揉揉，胳膊揉揉哪都揉揉。再给我做个采耳按个头皮，嗯，催眠套装就齐活儿垃。” 霍妩从善如流的再白飞飞的脸上?写了?‘大保健’三个字。 或许是写的动作太慢太柔，白飞飞居然真让她给哄睡着了?，只是人都睡了?，手还在睡梦中捻着霍妩的衣角搓搓。 - 虽然已经明知道李柯的严格，道具小哥一定会尽可能?的按照1:1的还原度来重新?搭建，但再一次回来的时候，白飞飞还是被身临其境的感觉震撼到了?。 “布置的简直和那?个小屋一模一样！”白飞飞转悠了?一下?，说道：“又快又好。” “来的时候道具组那?边就听了?吩咐把东西全收过?来了?。”李柯挠头，余光瞥了?眼霍妩，对着白飞飞故意说：“可能?是有人想?留作纪念呢吧。” 第144章 道具组也不是谁的差使都听的，李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是霍妩说了?，东西才能?被这么好的保留下?来。 他想?起故意被保留在了?最后?拍摄的这部分由?他自己监制的内容，也觉得霍妩有点心酸，这才没忍住多说了?两句。 白飞飞不是没听懂他话里的提点，忍不住深想?霍妩这么做的缘由?。 之?前她没想?到，可在这个熟悉的小屋里又拍了?几天，白飞飞几乎确认了?——霍妩似乎是想?留下?什么。 在最初进组，一切都是未知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这部戏拍完后?，如果她们两个再一次分道扬镳，那?可能?会是彻底的永别。 所以她将这些在中间拍摄容易被忽略的戏留在了?最后?。 预留时间不光是为了?给新?演员容错的机会，同样也是给剧组和机关单位沟通扯皮的时间，更是给她自己时间，去创造往后?都难有的、轻易不会再出现的回忆。 白飞飞有点眼热。 她抓着霍妩的手挤进了?逼仄狭小的卫生间，站了?两个人后?几乎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她紧紧的抱着霍妩，发了?一个没有人能?懂的誓言：“这次就算是命都不要了?，我都要留在你身边。” 霍妩拍拍她安抚，“说什么傻话。” 白飞飞摇头不语，在霍妩胸前的衣服上?抹掉了?两个洇湿的眼睛的形状。 等白飞飞的情绪缓过?来后?，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在霍妩胸口擦擦，但泪渍除了?晾干也没别的办法，霍妩垂着头看了?会，手伸进口袋里，“也别闲着，给我拍个照。” 白飞飞不懂为什么要拍照，但还是给霍妩拍了?一张，然后?跟她一起挤在手机前，眼睁睁看着霍妩把那?张图处理了?一下?，只留下?了?上?半身早就已经曝光过?的戏服发了?个微博，配字：爱哭鬼。 白飞飞睁大眼睛。 “这就发啦？”白飞飞的下?巴贴在霍妩的肩膀上?，说话时感觉自己的脑袋跟着嘴巴张开的动作不停晃，很像骷髅。她甩甩脑袋，克制着发散的思?维：“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霍妩的权限显然不像是白飞飞，干什么都要受制，她清楚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 霍妩又给白飞飞擦了?擦眼泪，说：“出去了?，今天又要辛苦了?。” 距离浑身浸湿的戏好像已经过?了?几个世?纪，今天又得来一遭。 白飞飞叹着气，让化妆师放弃喷壶，直接改成盆往她身上?泼。 这场接的是那?场车祸后?景。 扶桑被扔垃圾的群众发现，有从窗口早就已经看到事发全经过?的群众认出了?她就是那?个被重型机车围着追度了?一路的小女孩，聚在一起，义愤填膺的和出镜的警察们慷慨激昂的说着事发全经过?。 她被女警护着坐在了?一个避雨的檐下?，看着不远处那?些不断在补充着细节的居民，和努力维护秩序并且记录的警察。 而后?她在民警的护送下?一个人回了?家，也就是从这里开始继续拍摄修改过?后?的内容。 她身上?的衣服早就泥泞不堪，但陪伴她的女警一点都没有嫌弃的将她自己的警服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并且送她上?了?楼。 扶桑忽略了?对方打探的神色，大大方方的打开门，将里面一览无余的家具和简陋的布置任由?对方去看、去观察。 “谢谢您送我回来。” 扶桑将衣服递给她，整个人站在门缝处，只露出了?很小的一条缝隙，声音轻轻的，带着股如同漆黑一片的室内一般的阴冷。 女警带着股说不出的毛骨悚然离开了?这里。 扶桑又在狭小的门厅站了?一会，没有进去里面，而是直接在原地脱掉了?身上?的脏衣服，随意弃置在了?比她身上?任何一件衣服都要干净很多的地面上?。 她踩着地上?的脏衣服进了?同样狭小的浴室，不多时，里面传来了?水声。 镜头打在了?磨砂玻璃上?，音乐能?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里面，淋着水，却久久没有动作。 ‘咔哒’一声，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乌灵身上?是整洁的工作服。她似乎对今天发生的一切早就了?然于胸，脸上?不见慌乱，但她所有的镇定在看到地上?那?摊混杂着血迹和污渍的衣服时，还是分崩离析了?。 她紧抿着唇，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放在了?门口的脏衣篓里，又简单清理了?地面上?的水渍和泥印，和屋里的扶桑隔着磨砂大门说话：“我回来了?。” 里面传来的还是淅淅沥沥的水声，没有人回应的声音，或许没听见，毕竟洗澡水的声音非常大。 乌灵进了?里屋。说是里屋也不是很恰当，毕竟这是一个仅有二十多平的大开间，勉强有做饭和卫生间已经算是很了?不起的户型了?。 她站在房间唯一的光源下?，阴影将她所有的表情完全遮住，看不分明。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回过?神，走到了?属于扶桑的那?个书桌前。 卫生间的门开了?，可里面的水声还响着。 扶桑身上?披着一个黄色的浴巾，站在浴室的门口，问道：“你在找东西吗？” “帮你准备一下?明天上?课用的东西。”乌灵神色不动，将明天需要的课本准备好，齐齐的收到扶桑的背包里，而后?才转过?身，正面对着扶桑。 诡异的安静在两人之?间蔓延，乌灵一手在桌子上?撑着身体，骨节都甚至有些发白。 但扶桑甚至没有往书桌那?边再多看一眼，而是直接走到了?床边坐下?。 浴室的水声还在持续着，扶桑喃喃道：“我忘记关水了?。” 乌灵从桌边离开，片刻后?，浴室的水声消失了?。 等她收拾好浴室出来时，扶桑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将她散落在床边的头发拢起后?，用毛巾慢慢擦干，待到一切静谧时，空旷的室内才响起了?一个低低的女声，几乎是用气音在说：“对不起。” 这场戏结束过?后?，白飞飞的情绪有点低落。 “其实乌灵还是怀疑扶桑了?吧？”她本来说是不是‘早就怀疑扶桑’，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口的话就成了?‘还是怀疑扶桑’。 或许本能?上?她不希望乌灵怀疑了?扶桑。 她回想?起在审讯室时，霍妩说她质问的样子漂亮极了?的那?一天。那?一天她是将‘我无罪、我无辜’这个信念贯彻到底，才选择了?那?样的表演方式的。 但她其实并不知道乌灵视角上?是怎么想?的。 一开始就在怀疑，还是从始至终的坚信。 “很在意吗？”霍妩低声说。 白飞飞点点头，嘴上?虽然是在说着戏里的剧情，可明明白白的问的人，是霍妩本人：“蛮在意的。” 霍妩过?了?会后?说：“她一直坚信，但一直在寻找证据，让自己把扶桑当成一个并不无辜的嫌疑人。同样，她也在不断地试图寻找一切能?证明扶桑清白的证据。” 似乎就像是她自己一样，不断地坚信、不断的自欺欺人、不断地在寻找。 霍妩唇边升出了?一个很温柔的笑，说：“悄悄告诉你个事情。” 白飞飞情绪低落，没什么精神的说：“什么？” “结局大家都或得了?最想?要的。”霍妩说：“不管是扶桑还是乌灵。” 又或是已经杀青下?线，此时此刻已经不在剧组的所有演员们。 选择所在，求仁得仁。 白飞飞仔细一想?，那?些已死或是未死的人名?一个个在她眼前浮现，李明明、齐阳、李燃……他们所有人，似乎最终也都达成了?自己的选择。 第113章 没有?给她?们留太多的休息时间, 最后这几天的拍摄进度不算非常高压，但也一直都保持着快节奏。 后一场的对手戏是接燕市的剧情。扶桑经历过数轮审讯后离开警局, 在耀眼?的天光和?已经逐渐转冷的气温下裹紧自己的身体离开。 在她?的身后，是一直目送着她远去的乌灵。 拍摄很快，毕竟这场戏没什么内容，台词不多，重要的是一个意境。 - 审讯室内外依然是悠长又空旷的。 刚刚清晨，房间大?多是空的，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扶桑终于在窗外的日光升起时，察觉到?了伴随着小商贩的叫嚷声而?活过?来的世界。 24小时时间已经到?了，她?可以离开警局。但空气温度太低, 她?离开家里时没来得及穿上一件厚实的外套，就被愣头青小警察推搡着压上了警车，手腕至今都还?是当时上手铐时的剐蹭伤。 门口等着一个人, 在外面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了。 第145章 她?手上拿着早餐, 但湿漉漉已经从蒸汽变成了水珠的袋子足矣看出包子早就已经凉了。 扶桑停下, 站在了睡着的警员面前, 观察着她?疲惫的神色和?眼?底的青色, 低低的喊了一声, “乌……警官。” 乌灵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眼?中不见丝毫疲色，但这份清明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见眼?前的人是扶桑后, 她?的防备尽褪，疲惫后知后觉的涌上来。 她?揉了揉眉心, 手中的早餐已经递出去了，才发觉早就已经冷了。 她?想收回?去, 但是比她?的手要快一步的是扶桑的手。 “谢谢，正好饿了。”扶桑说完，便打?开了手中的塑料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饿了，几乎有?她?掌心那么大?的包子被她?狼吞虎咽得解决了两个，才开始吸那杯只剩下了余温的粥。 “送我到?门口吧。”扶桑笑着说道：“如果还?有?需要配合调查的话，你直接找我就好了。” 话很客气，她?也很配合，可却很生疏。 乌灵恍然，如果是之前的扶桑，应该会挽着她?的手，抱怨着审讯室的冰冷，抱怨着负责审讯的刑警太凶，再咕哝着说好饿，下一次再配合调查一定不来了。而?不是现在这样。 乌灵从椅子上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似乎是因为坐的太久身体已经僵硬了。她?没有?呼痛，也没有?多余的表现，扶桑看到?了，却也只是将目光平静的转开，不像是从前那样，会直接上前掺着她?，又或许会把她?重新按回?去，再把腿抱在自己怀里按摩。 两人前后错开半步的距离，一前一后的离开了这里。 镜头拉远，一个停留在了警局大?门的阴影下，一个迎着清晨初升的朝阳向前走。 白飞飞在听到?李柯喊了‘卡’后，只来得及和?霍妩遥遥挥了挥手，就头重脚轻的匆匆回?到?车上，连帘子都没力气拉，直接闭上眼?睛昏迷了过?去。 最近的戏都不难拍，可场次排的实在是太满了。 付晓晓上来的时候还?在说这话，“宝贝，今晚上咱们就可以拍摄最后一场的杀青戏……” 她?的话音在看到?白飞飞因为听到?噪音而?蹙起的眉毛时消失，而?后看着白飞飞重新展眉，又停了一会，这才蹑手蹑脚的上去把车帘拉上，给她?在肚子上轻轻盖了个薄毯子。 下来是，付晓晓刚巧和?霍妩撞了个正着。都是拍了一个白天后又熬了个大?夜的人，凭什么她?宝贝累成那个样子，姓霍的还?能有?劲走路？ 付晓晓横眉怒目的叉腰，又怕吵醒车上休息的白飞飞不敢高声说话，只能压着嗓子说：“我宝贝睡着了，你过?来干嘛？” 霍妩冷飕飕看了她?一眼?，“当然是搂着她?睡觉。” 付晓晓嘴唇刚有?了点说话的动向，霍妩就又冷声道：“还?有?，那是我宝贝，不是你宝贝。” 付晓晓登时怒了，眼?睛瞪老大?，硬压着声音吼：“我宝贝就是我宝贝！” 霍妩目不斜视的上了车，在关门前说：“抱着她?睡觉喊她?宝贝的是我。” 说罢，她?把车门关上，挡住了付晓晓所有?的嚎叫。 转身的瞬间，她?摇摇头，心想也真是熬夜熬糊涂了，情绪不太好，放平时她?是不会和?付晓晓有?这么一出对话的——她?只会一如既往的无视付晓晓。 白飞飞这一觉睡得很长。 没有?人叫她?，她?醒来时看到?窗外是漫天的星光，也就只有?在远离市区的郊外可以看到?这样的美景。霍妩靠坐着躺在她?的身边，屏幕上发出了微弱的荧光，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一只手则在不怎么舒服的单手打?字。 察觉到?她?醒了，霍妩低头，把她?脸上的碎发向旁边拨过?去，轻声说：“再睡一会？” 白飞飞摇摇头，睡得太久，身上都软了，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她?说道：“几点了？” 九点刚过?，今晚的戏被安排到?了凌晨两点，时间还?很充裕。 白飞飞又躺了会，脸在霍妩的手臂上蹭蹭，蹭着蹭着就转移到?了霍妩的肩膀上面，半倚在她?身上，很豪气的说：“想吃什么，晚上我请客！” 霍妩笑着说：“什么也不想吃，乖乖喝粥吧。留着点肚子晚上喝热水用。” 今晚的夜戏地点在一个郊区的一个别墅区内。 度假别墅远离市区，装修好的也没有?几栋，但已经有?不少买了房的人拿这里当成探险野营圣地了。毕竟家家户户都有?地下室，而?这里常年无人居住，藏东西非常方便。 扶桑被李建树绑架到?了这个少有?人烟的郊区别墅，被他困在了游泳池中。池子顶端的盖子被阖上，扶桑求救无门，一池水足矣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让她?身体失温从而?冻死。 而?她?的死亡只会被当成一个交易。 因为伴随着她?失踪的，还?有?横空出现在了她?柜子里的十万元现金。 这是一个极其粗糙且并不高明的绑架案，但凡是在一线干过?的任何?一个警员都能一眼?看出来这是人为绑架。 可侦破成了难题。 因为想要杀死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实在是太容易了，任何?一个成年男性?都能够做到?，何?况是李建树这种不知道残害过?多少女?孩儿，熟悉她?们每一个弱点的成年男性?。 更何?况，在知道自己一旦被捕，就必定会被判死刑的前提下——扶桑的性?命岌岌可危。 “一开始本来想用绳子把你捆在底下的排水口，然后慢慢放水淹死你。”李柯蹲在池边，嘴里说着很吓人的话，“但是后来咱们请教了一个有?经验的老刑警，说要用这种泳池杀一个人最好也最无形的办法，就是开启泳池的自洁功能。” 李柯指了指泳池，很得意的说：“为了找有?这功能的池子，我腿都快跑断了。待会你不用担心，封层会有?灯光，摄影和?救生员都会在你旁边，近景远景都会有?人陪着你一起的。” 她?是为了让白飞飞放心，毕竟盖子一封，底下就会被形成一个密闭空间，是个人都会害怕，但如果拍摄不顺利，这个时间就会被无限期拉长，而?且随着状态下滑，也会更难拍摄。 白飞飞抿抿唇，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 实拍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谁都不好说，剧组找这么一个实景的泳池，那就意味着也根本没打?算用替身。 白飞飞目光在人群中穿梭，看到?了在不远处正在熟悉救援道路的霍妩，和?她?隔着数米远比了个小爱心。 李柯简直没眼?看。他在这费心费力安慰人，待会要下水被关在漆黑一片的水下的正主却一丁点都不操心。 赤诚的爱 “待会阿妩会来救我的吧。”白飞飞低声说，“导，你最开始的时候跟我说有?吻戏，一直到?前两天我都在想吻戏在哪……就是这一场吧？” 李柯轻嗑一声，“对。” 白飞飞一手撑在池边，小腿以下埋在水里适应温度。 其实水是加热过?的——开全池恒温不太好控制，时间周期也很长，工作人员一早拿了热得快，插了一堆线现场升温。 也不知道这么一池子水是用费了几个热得快，但下水后温度其实是很舒适的温度，白飞飞甚至喜欢上了那种漂浮在水里的感觉，都有?点不太想上来了。 她?适应了一会水温、又熟悉了一遍泳池构造，记清楚了工作人员的方位，在水池一角属于她?的位置就位，冲着李柯竖了下拇指。 李柯从监视器中看到?，示意各就各位，开始拍摄。 第114章 因为剩余的戏份都在水中, 又是结局部?分?的杀青戏，所以剧组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细心再细心。 虽然已经知道李柯的组里不会出现意?外事?故，所有危险出现的可能性都会在最初被掐灭，即便现在，都还有相关工作人员在一遍遍复核道具安全?，但在近乎全?封闭的水下拍摄，害怕是天生?的情绪，白飞飞也没法完全?避免。 棚顶的灯光打的很足，剧组当然不可能真的用杀毒灯照他们，模拟了消毒灯的紫光, 但更深的水面下仍是漆黑一片，总带着一种未知的恐惧。 白飞飞水性不错，开拍之前李柯特意让她熟悉过水池, 剧组也请来了专业的教练进行过简单教学, 上下水试了几次之后, 朝不远处的李柯点点头, 深吸一口气, 任由工作人员给她的手腕和脚腕上系上绳子。 正?试着松紧和效果, 带着全?包耳机的李柯走到近旁, 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一样，和旁边人说道：“一镜到底？到哪个底？地底下的底？你知道这段得拍多久吗，成片出彩的内容有多久吗？什?么玩意?就一镜到底, 这些投资人都从哪听来的新鲜词说用就用……” 第146章 随着李柯不满的嘟囔，他走到了白飞飞近前, 叮嘱道：“水下几乎都是动态的，拍的时候你不需要顾虑连贯性和好不好看, 就按照你最真实的想法和当下的感觉去做就行了，还是那句话，只要我没喊卡，你就不许停，明白吗？” 白飞飞点头。这几乎是业内不成文的规定了，即便是出现了失误，导演不喊卡，演员的表演就不能停下，得继续演下去，直到演无可演，一直到拍摄的部?分?结束。 霍妩那边布景简单，拍摄也快，已经先她一步在b组进行同步拍摄了。一切就位后，随着渐渐闭合的泳池，默默的注视着最后一丝光线消失，深呼吸一口气，速度极快的潜入了水下。 先拍摄的是远景，精度要求不高，也是方便白飞飞熟悉潜水的流程，都是李柯规定过的几个挣扎自?救动作，但因为范围太大，李柯坚持哪怕远景也要让白飞飞把脸露出来，这使得拍摄起来更增加了难度。 白飞飞毕竟只接受了简单的训练，拍摄完远景后李柯给?了她休息的时间?，也让她快憋炸的肺部?有了一个喘息空间?。 要说不管是剧组还是白雪、付晓晓等人，几乎都把白飞飞的安全?感给?拉满了，旁边甚至准备了氧气瓶，便携氧气也准备了十几罐，水下也环绕着随时准备着的救生?员。 不过这里毕竟是私人潜水池，浅水区也就一米，最深的位置也只有五米左右，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不舒服，更多的是累，休息过后就明显的缓解了。 单人远景拍摄全?部?结束，接下来要等霍妩那边拍摄完成后过来继续拍摄接下来的合作镜头，这之间?错差的时间?让白飞飞得到了非常充分?的休息。 不多时，霍妩出现在了泳池边。 她身上还有湿润着的血迹，刚刚在水下时她就好像听到隔壁有枪击声，见霍妩过来，兴冲冲的问：“阿妩你们刚刚是拍枪战吗？” 霍妩点点头。 她身上并没有枪伤，拍摄全?程其实也并不像是影视剧里拿着机关枪和手枪胡乱扫射——事?实上，她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围捕对象就已经被先一步冲进去的武警官兵给?捆了。 李柯的剧组贯彻足了严谨，她是主角，她也有高光点，但是不耽误她不能开枪。 白飞飞做贼似的凑近看霍妩手里的那把枪，隐隐约约似乎还能闻到一点硝烟的味道，不由揣着手说：“这是真枪假枪啊？” 她脸上的新奇和打量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窥探和慎重对待的肃穆，霍妩动动作一顿，下一秒，忽然极为快速的拆下了那把颇有分?量的枪，掂量着巧劲扔到白飞飞怀里，说：“真枪。” 白飞飞被怀里的重量吓了一跳。 但重量比她想象中的要轻一些，差不多有两?瓶矿泉水那么重。 她拿到近前，小心翼翼的观摩了，并没有什?么灰尘，只有枪口的地方略有点味道，她鼻尖微动凑近嗅了嗅，不着边际的想刚刚霍妩开枪的样子一定很帅，一边说：“你刚刚有打中大boss吗？” “没有。”霍妩托腮，歪着头打量白飞飞小猫试探玩具似的表情，说：“我没有开枪的机会，只在最开始的测试的时候打过几发子弹。” 说着，她把剩余的空包弹拿了出来，挑了两?颗放在白飞飞手心，说：“拍摄结束之后带你去玩，这个俱乐部?除了对外承包剧组枪械合作，里面也有娱乐项目。” 白飞飞确实是很感兴趣，闻言快乐点头，打算回去就下单和霍妩同款的情侣射击服，又很狗腿的把枪在自?己?的衣服上蹭蹭，才给?霍妩装回束带里。 见她这个好像没什?么出息没见过世面但是又宝贝的很的样子，霍妩就感觉心里痒痒的，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希望每时每刻都是此时此刻，又很想顺顺白飞飞的头发，再揉揉她的脸。 别墅外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庆祝的声音和合作的媒体拍照声传来，一开始还比较平缓，但这会像是进入到了最高潮，应该是在庆祝霍妩那边的几位饰演配角的前辈杀青，因为人多，阵仗也大。 白飞飞只侧头听了一会，也没有想出去凑热闹的意?思?，就抓着霍妩的胳膊在别墅里硕大的水晶灯底下细细研究，“这是真伤吗？” “假的。”霍妩说着，毫不在意?的在伤口上抹了一下，登时特效妆的血迹弥散开，露出了底下的皮肤。 皮肤倒是完好无损，但妆没了。 白飞飞捏着她手腕的爪子僵住，可怜巴巴：“化妆老师待会要来骂我了。” 霍妩好笑道：“不会骂你，她如果问了，就说是我自?己?弄的。” ——虽然确实是她自?己?弄的。 但霍妩停顿片刻，还是和白飞飞解释说：“化好妆以后，按照剧情我是从隔壁钻过了一片灌木丛后翻墙直接冲进来的，身上的血迹和出别墅时有差距是正?常的。” 说罢，她忍住笑说，“我又不傻。” 白飞飞这才‘奥’了声，松了好大一口气，在霍妩身上其他裸露在衣服外面有伤口的部?分?细细巡视。 “别看了。”霍妩抚了抚白飞飞的眼皮，轻声说，“有些地方可能有点小擦伤，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不特意?找的话，真伤还是特效妆我自?己?也分?不清。” 白飞飞任由霍妩温热的手指在自?己?的眼皮上轻抚，那感觉很舒服，她闭着眼，声音显得有些发飘，“那待会下水会痛的。” “待习惯就不痛了。”霍妩又捏捏她。 白飞飞想想，现在上药也没用，一下水什?么都冲没了，反复擦拭伤口无异于上刑，不情愿的终于点头说：“那好吧，不过回去以后洗完澡你让我好好看看，我给?你擦药，好的快一点。” 说完，还是隔着一段距离，在疑似有伤口的地方轻轻吹了口气，又隔空亲了亲。 事?实上在白飞飞说‘擦药’之前，诸如此类的小擦伤和小磕碰，只要不是在关键位置，霍妩一般是不会管的。 更何况夏天伤口本来愈合的就快，放着不管，要不了多久就结痂了……擦药对她来说等同于毫无意?义?的再痛一次，擦的药不出意?外应该也就是碘酒一类的东西。 但话又说回来了。擦药是其次，期间?白飞飞很珍视又小心的态度让人觉得舒服。轻轻吹风减轻疼痛时的感觉也令人会有一种上瘾似的愉悦，虽然痛，但比起那一丁点疼痛来说，似乎收获的快乐又是完全?值得的。 于是霍妩面不改色的说：“你说的对，夏天不擦药容易感染。尤其是我们还得在池子里面泡一宿。” 她又捏捏白飞飞的鼻尖，托腮看着她闭着眼睛享受抚摸眼眶的放松模样，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目光柔软，“是得好好处理一下。” 待会还是远景，但是拍摄她们两?人一起的画面。镜头距离很远，一些零星的小画面是抓捕不到的。 霍妩捏了捏白飞飞因为泡在温水里，虽然湿漉漉但同样温热的手指，低声说：“好好拍摄，待会有礼物要送你。” 白飞飞以为霍妩说的礼物是杀青礼物。 但直到那个带着金属质地、同样被池水的温度泡的温热的银色圆圈被套在自?己?食指间?、又被霍妩的手包裹进手心，塞入了自?己?的口袋，察觉到那坚硬的质地和熟悉的轮廓时，白飞飞才意?识到那是什?么。 彼时她和霍妩处于在水下挣扎期间?，那个动作微小到没人能看到。她因为溺水缺氧，挣脱掉绳索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意?识，只能靠在霍妩的身上，任由她给?自?己?渡气。 这场是远景，水下又昏暗，明明只是一个嘴唇相接的渡气行为，但白飞飞意?识到霍妩是在吻她，嘴唇被结结实实但很温柔的吻住，一切的反应都很诚实的出现在了白飞飞明显迎合的回应上。 借着这极其微弱的掩护，她们可以躲过镜头，却不定能躲得开距离她们不算太远的救生?员。 但此时此刻谁也顾不得什?么了。 等她们两?个都浮上水面，李柯在不远处的镜头里盯了一会，目光若有所思?的在白飞飞和霍妩之间?打了个旋，却没让她们过去重看，而是举着对讲，遥遥喊道：“过了。准备一下，切中景。” 白飞飞气喘吁吁的被工作人员七手八脚的拉上岸，坐在池边，小腿以下的位置还在水里。 待工作人员散去后，她才宝贝兮兮的从衣兜里取出来了霍妩握着她的手放进去的东西。 那是一串刚刚打磨出的、崭新的钥匙。钥匙旁边，还悬挂着一颗粉色钻石的钥匙扣，耀眼到就连白飞飞都不会把它和玻璃给?混为一谈的程度。 第115章 【正文完】 沾了?水的钥匙和水晶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分外璀璨, 原本普通的银色钥匙串居然都显得格外的漂亮。 她将多余的水分?吸干，还有空担心钥匙串在水里泡过, 万一生锈了?，她上哪里才能买到一个一模一样的。 第147章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转了?不到半圈，白飞飞所有的注意力就被那颗漂亮的钻石吸引走了?。这颗钻石的质地和颜色，看起来?像是前不久拍过的一场戏里面的那套粉红之?星。 白飞飞性格所致，不爱佩戴饰品，见过的钻石不多，顶级品相的更是只在视频或者是图片新闻上看到过，那种全世?界独一无二，每一颗都有自己命名的更是很难看到。 “这颗钻石……”白飞飞话在嘴边打?了?个突, 说：“我看着好像是真钻啊……” “是真的。”霍妩说起这个，目光就在白飞飞耳垂上流连了?一下。 明明在她的记忆中，白飞飞的耳朵上应该已经?被打?满了?孔, 包括但不限于耳朵。眉骨、嘴唇、鼻翼, 但凡是时下比较流行的可以?佩戴‘环’类或是‘钉’类装饰物的, 她在相应的位置应该都打?了?孔, 数量还不会少。 但现在, 白飞飞的耳垂上只有左右两边各自一个很小的眼。那还是在她们两个都还小的时候, 一起在一个古城的典礼上当模特展示时老板娘给免费扎的, 还每个人附赠了?一个银质的耳钉。 她捏了?捏白飞飞柔软的耳垂，里面的耳洞因?为已经?形成了?一个孔洞的原因?能被摸出来?略硬的感觉，搓着玩的时候触感格外的好, 不知不觉就能消磨时光。 她捏了?会，平时娇嫩的耳垂哪受过这种对?待, 肉眼可见的变得通红，但另一边又是正常颜色。 白飞飞耳朵发烫, 伸手搓搓，和霍妩手指上的皮肤触及，很快又放下，任由她捏着玩。 霍妩说：“本来?想给你打?成一个饰品，但你平时不爱佩戴首饰。” 白飞飞平时没有戴首饰的习惯，她嫌麻烦，而?且怕痛。这也和她的耳洞没有完全愈合的很好可能有关系，佩戴饰品的时间过长就容易出血，而?且耳洞因?为太过细小又密闭，非常容易化脓感染。 她本人又爱养花，洗手挖土更是家常便饭，手上的配饰什么都没有，就连腕表都没有佩戴过。 正巧霍妩打?算给她钥匙，灵光一闪之?下，就干脆把那颗碎钻做成了?钥匙串上的饰品，直接打?在了?钥匙上，用链子固定在了?一起。 “挺好的。”白飞飞喜欢的不得了?，举到眼前用各种姿势观摩了?半天，最后肯定说：“随便拍一张就可以?当首页广告大图的程度。” 她们没什么太多的机会聊天，水下拍摄远景时，白飞飞体力不支的状态下，霍妩的亲吻也没太多的时间去回味。 白飞飞抿抿唇，在分?开准备前，凑过去小声说，“中景接吻会不会不太好啊？” 霍妩粲然一笑，在白飞飞下唇轻轻点了?一下，却?没说话离开了?。 闹的白飞飞一个人忐忑不安。 她的拍摄内容对?于体力方面的消耗巨大，每一次在水下都要近一分?钟的景别时，霍妩才能跳水开始续拍。 中景在拍摄过后，李柯把她们两个叫上去单独聊了?下。 白飞飞在水里泡久了?，立秋过后必不可免的有些冷，脸色发白，可嘴唇却?是鲜红的。 一过去李柯就先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霍妩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个小太阳立在白飞飞面前，见李柯怪模怪样的打?量白飞飞，皱眉说：“有事说事。” “气什么嘛。”李柯捞捞自己和白飞飞的小太阳一起到货的粉毛假发，说：“待会近景还沿用中远景，你给扶桑渡气。” 白飞飞诧异抬头?：“啊，你看到啦？” 李柯说：“只看到点大动态而?已。远景玩还不能确定，中景才确定的。也是好事，拍摄嘛，过程中出现小变动太正常了?。” 白飞飞开始没吱声，过了?会才小声说：“真亲啊？” 远景知道拍不着，中景知道拍了?也不会太清楚……近景接吻，怪不好意思?呢。 李柯又开始怪笑。 被霍妩轻飘飘扫了?一眼，他收起贱嗖嗖的表情，冲着霍妩努努嘴，说：“那你给她讲讲吧。” 李柯说完就走，留着白飞飞慢慢蹭到霍妩身边。有她在，气氛再尴尬现在也一点没冷场，白飞飞小声说：“待会怎么亲啊？玩要给回应吗？剧本里也没写有真的吻戏啊。哇，那有吻戏不是得有感情铺垫吗，我没感觉扶桑和乌灵是可以?说接吻就接吻的关系啊……” 白飞飞瞎琢磨，话说了?一连框，霍妩让她喝水的时候才止住她的话头?。 一直看着白飞飞喝完，脸色红润了?点，霍妩才好笑的解释，“李柯说的是渡气，不是接吻。” 白飞飞这才发现自己是误解李柯的意思?了?。 她讪讪嘀咕，“肯定是刚刚冻傻了?。” 白飞飞画面联想太丰富，几乎话音刚落下，脑海里面就出现了?切近景时渡气的场面——好歹也合作了?几个月，白飞飞对?于李柯的要求也算是了?然于心。 既然要求是渡气，那就一定要是真实渡气，和粉红泡泡一定没有关系。刚刚白飞飞还在担心中景接吻不太好，扭脸就得近景接吻。 她又看向了?机位，很好，不能算特写也不怼脸，但可以?说是非常近了?。 “待会你只需要记得一点就好了?。”霍妩靠近她，如同往常一样，暂代导演的职位给白飞飞讲戏，“在此时此刻的这个状态下，扶桑是什么样的状态。” 白飞飞若有所思?的出神。 正式入水，白飞飞任由自己沉入水下。 在水中睁眼的过程她已经?习惯了?，摄影师身上扛着器材追随着她的表情大特写，此刻她双眼是失去了?神色的。 她张开口?，只有一小串残存的气泡涌出，口?鼻中全是水，扶桑越过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水面，终于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她想自救，一直在拼了?命的努力，但有些事情，试过了?才发现真的不行。手上的绳索挣脱不开，她却?已经?力竭了?。不论是在水面上等待着身体失温被冻死，又或是体力不支沉入水下窒息而?死，左右可能也就是几分?钟和几十分?钟的差距。 镜头?里，她的身体时不时抽动一下，拼尽了?全力想扣住滑腻的泳池边沿，却?只留下了?不断涌出的血迹和碎肉，很快再一次疼到无意识的表情扭曲。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双手从她胸前绕过，将她整个人于水中托举起来?。很快的，久违的温热包裹了?她的全身，嘴唇上也被覆盖上了?另一个温暖又柔软的嘴唇。 源源不断的空气从口?中涌入，白飞飞在理智濒临破碎想挣扎前，勉强还记得自己此刻是扶桑。她的头?靠在了?霍妩肩上，用尽了?肺里最后一丁点空气，在身边不断飘着血线的水池中奋力向上蹬了?一把。 等两人浮上水面，白飞飞本能的咳嗽出声，整个鼻腔、泪腺包括口?腔都是痛的。 她感觉身体到了?极限，但李柯喜欢她这种真的濒临溺水快要死亡的模样，很无情的通过对?讲说：“继续，拍完从水下出来?的画面，现在的状态很好保持住，注意气息别喘太匀。” 白飞飞脑海中‘我不行’这三?个字都还没涌上来?，霍妩就已经?先她一步埋头?进入了?水下。那一刻，她几乎什么也没想，忍下了?喉咙中的咳嗽，将自己重新埋了?下去。 这一次憋气时间较短，反反复看过几次后，李柯却?觉得很满意，趁着白飞飞去处理伤口?的空挡，他蹲在池子边上，一脸稀奇的说：“你发现没有，白飞飞是个天赋流。” 他没等霍妩回答，自顾自的说，“她越是被逼到绝境，给出的反应就越精彩越逼真，也越震撼。” 说着，他顿了?顿，道：“以?前你是见过溺水死亡的人的，那些人当时是什么样，白飞飞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她就能给出什么样的表演。” 寻常人几乎没有几个能战胜身体本能的，大多数人在快要没有气息的第一时间，就会跃出水面。然而?这种情况，往往就是一鼓作气。第二次第三?次就一定会产生恐惧，表现出的状态一定不会比第一次的好。 白飞飞可以?在那一瞬间听?从指令，自己都把自己的极限逼出去，这超出了?李柯的预期。 霍妩并没有解释，白飞飞此刻在盯着水面愣神，似乎是察觉到霍妩的目光在看她，白飞飞很敏感的回头?，在对?上霍妩视线的瞬间弯起了?眼睛。 于是霍妩说：“她当然可以?。那次雨夜的车祸戏这么快你就忘了?？” 当然没忘。 李柯已经?把那段戏送选了?。 想到这茬，李柯话题一拐说，“这个戏虽然是双女主，但是说白了?，谁的演技好谁才能成为观众心里的大女主。你怕不怕最后发现，你是给她陪跑的？影后拿了?那么多，都多少年了?霍老师，奖项被一个新人拿了?的话，受得了?吗？” 第148章 霍妩答非所问：“这不好吗？” 她的目光是望着在不远处的白飞飞的。 戏中要求她不断地试图用手脚紧紧扣住池壁，指尖和脚尖必不可免的全都有受伤，食指和中指的指甲也有不同程度的崩裂，这给拍摄的难度也增加了?许多。 李柯是个良心人，他不会让演员白吃苦，他也喜欢一切为了?求真，愿意吃苦的演员，白飞飞为了?这场戏受的所有伤，都会被他如实的表达出来?。 李柯轻笑一声，语气中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羡慕：“当然好。” 白飞飞的戏份到这里就结束了?。 她有点恍惚。 一波波的人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祝福都送的非常匆忙。她新人一个，没有什么粉丝，地位也绝对?不到剧组专门给她开一个杀青宴或者是欢送会的程度。 主角休息室里面摆满了?花和礼物，贵重的付晓晓全部登记在册退回去了?，只留下了?一些不怎么贵重但是比较有纪念意义?的小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剧组的道具等等。 白飞飞身上还是湿淋淋的，手上包扎过得纱布已经?透了?红，但血已经?止住了?，只剩下一下下揪心似的疼。 她疲惫的坐在化妆镜前，听?付晓晓很不高兴的抱怨：“这群都什么人啊，晚上都不到二十度的天，他们不冷也不想想你刚从水里出来?，怕你不发烧吗这么上赶上一个个得来?找你。” “都是心意。”白飞飞叹了?口?气，看了?看那一束束娇艳的花，说道：“花不便宜呢，这么多新鲜的花多好看呢。” 杀青的时间不太逢时罢了?，大多数来?和她告别的人其实看她的状态没说几句就走了?，毕竟全组杀青以?后，还有一个正式的杀青宴。只不过到那时可能很多人都不会出席。 说完，她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差不多了?吧，应该没有人会再来?了?吧？” “差不多了?。”付晓晓按着花束上面的落款加上本子上记过的人对?了?一下，说道：“快去洗澡换衣服吧，宝贝要我帮……” 她的话音随着敲门声被打?断，付晓晓脸色瞬间变臭，又在短短的瞬间恢复笑脸，扬声道：“请进。” 霍妩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裹着大毛巾，但明显浑身都还是湿漉漉的白飞飞。 她一个人坐在化妆镜前面，地上已经?凝聚出了?一小片的积水，发梢倒是没往下滴水，可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想也知道不会舒服。 她皱眉说道：“快换衣服。” 白飞飞蔫的很，她其实早就没力气了?，撑到现在也就是因?为心知新人难做，只能撑着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体迎客，也是想在走前能和霍妩在多说几句话，反正她们是直接开房车回隔壁市区，到家得时间也就两个多钟头?。 白飞飞前脚被霍妩拉进浴室，付晓晓后脚就把门锁了?，还在外面挂上了?个‘请勿打?扰’的牌子。 “手和脚怎么样了?？”霍妩检查了?一下，几乎每一个指头?上面都包上了?厚厚的纱布。 立秋后昼夜温差逐渐加大，伤口?也容易感染。她不清楚伤口?具体有多深，被李柯匆匆叫走前那一撇，只感觉心痛的生疼。 “破了?点皮，已经?处理好了?，血都不流了?。”白飞飞讨好的用脑袋蹭蹭霍妩的小腹，说道：“就是好痛，痛的心烦。” 霍妩也不敢摸，更不敢用力碰。 浴室里的温度上来?，她小心的把白飞飞的手脚缠好，又把她身上湿透的衣服脱下，帮她冲洗。 霍妩问她：“袜子丢哪去了?？” 白飞飞摇摇头?，很依赖的把身上的重量全都交给霍妩：“不知道，可能在外面的地上。那双袜子服装老师还要吗？” “需要做个记录片，拍几组照片。”霍妩停顿片刻，又一次看了?看同样被包裹紧密的白飞飞的脚。脚和手的损伤程度几乎差不多，连小拇指都被包起来?了?，都破成了?这个样子，袜子拍摄出来?的成片相想必也十分?精彩。 她没有管自己被淋湿的衣服，细心的给白飞飞冲洗后，又给她搓洗手掌，洗完拍拍白飞飞的膝盖，示意她把脚抬起来?，踩在凳子上。 白飞飞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喃喃道：“阿妩，我真的杀青啦？” “最后一场戏已经?拍完了?。”霍妩把她的脚仔细擦洗好，捏捏白飞飞和她本人不太相符的肉乎乎的脚背，起身后说：“恭喜杀青，辛苦了?。” ——像做梦一样。 白飞飞已经?穿戴一新从浴室出来?，看着在很短时间就被付晓晓收拾干净的休息室，后知后觉的开始升出了?难过的情绪。 她眼里包上了?两泡眼泪，水汪汪的看着霍妩，想说什么，但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很难过是吗。”霍妩很温柔的给她擦干眼泪，几乎是抱小孩的姿势把白飞飞抱着，让她面对?着自己哄。 白飞飞哽咽的点头?。 “感觉好像空了?一块。”她枕在霍妩的胸前，呼吸间都是霍妩身上的气味，“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然后梦醒了?，一下子整个人空落落的。” 以?扶桑的身份活了?几个月的时间，所有人对?她的称呼都是扶桑，白飞飞自己都已经?默认了?这个代号。但忽然有一天，这个代号的使用权突然停止了?。 所有人对?她的称呼统一变成了?‘飞飞’或是‘飞飞姐’‘白老师’一类的称呼，扶桑似乎成了?另外一个人，明明也是她，却?已经?不再是她了?。 霍妩那部分?还要拍摄完最后的结局。 李建树被绳之?以?法，经?由李琴琴提供的证据链条去搜捕剩余的罪犯。这些人中，有人饮弹自尽，也有人苟且偷生。 故事的最后是在法院宣判后的听?审席上，长镜头?穿过大门、长廊，走向法院大门外。一张张失去孩子的父母的面孔在最后被一个个的标上曾经?第一次出镜的时间，一整个长长的镜头?过后，位于窗口?的乌灵抬头?望向窗外，看到了?拉着行李箱，独自一个人前往未知但或许璀璨的道路上的扶桑的身上。 画面黑掉，仓促但有力，有目标的脚步声响起，一步步、一点点向门外跑去。 白飞飞哭了?一会，但想到结局，又感觉好像好了?一点。 她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看看霍妩胸口?那一小块被眼泪洇湿的痕迹，亡羊补牢似的用手抹了?两下。 湿的还是湿的，不会因?为她扒拉两下就变干。 霍妩笑笑，“给你的钥匙收起来?了?吗？” 白飞飞点头?，说话还有点鼻音：“都收起来?了?，在我包包里。” 霍妩说：“出戏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忙起来?。我一周后回去，你可以?用这一周的时间来?搬家。然后在家等我。” 很奇妙，霍妩这次说的家，是以?后她们两个会共同住很久的小窝，属于她们两个的家。 这个字眼对?于白飞飞来?说非常特殊，因?为她其实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她现在住的地方是原主父母的房子，即便是从刚出生时就和他们在一起，也有相应的感情，可在这之?前，她毕竟先是一个成年人，且是一个完全独立，没有家庭更没有亲人，不知道要怎么和长辈相处的成年人。 她的思?绪有点飘远，但很快就被霍妩说话的声音拽了?回来?。 白飞飞盘算了?一下，距离霍妩住的地方其实还有一段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搬起来?其实很快，但是她琐碎的东西比较多，尤其是喜欢种花，比较麻烦一点点。 全部收拾妥当，算下来?一周的时间也很紧张了?。 她还带着鼻音，脸上还是刚刚跑神后的失落荒茫，但已经?开始在畅享和霍妩的以?后。 霍妩轻轻拍拍白飞飞的胳膊。 白飞飞刚刚还空落落的心被填满了?，她激动的说：“那可以?随便我布置吗？” 霍妩一口?答应，“可以?。” 白飞飞想到了?家里的两狗一猫，马上就要跟着它们的主人一起同居，“怎么样都行吗？格局可以?改吗？” “都……”可以?两个字到了?嘴边，霍妩忽然想到了?什么，变成了?：“不准把猫窝狗窝放进主卧，更不准放在床上。我预留的有它们的房间。” 白飞飞一脸遗憾。 霍妩紧接着说：“其他都随你。” 在霍妩身上趴了?会，白飞飞又可怜巴巴的抬头?：“那你不在家这一周，窝窝可以?暂时放在主卧吗？” 白飞飞想问的其实是霍妩不在的这一周，两狗一猫是不是有侍寝特权。 霍妩沉默片刻，心想回去洗床单就是，于是说：“……可以?。” 白飞飞弯起眼睛，很激动的在霍妩心口?亲了?下，又重新趴下，说：“那我在家等你。” 第149章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