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爽狗血火葬场》 第1章 《酸爽狗血火葬场》作者：雕雕子【完结】 简介： 众所周知，穆珩最讨厌捆绑炒作。 他曾公然放话，谁敢碰瓷到他头上，他就让那个人彻底滚出娱乐圈。 没人敢招惹穆珩。 直到有一天，一个叫谢檀的人出现，拉着他一起上了热搜。 碰瓷就算了，还是拉郎。 谢檀登门道歉，穆珩掐着他的脸，轻佻地问：“为了红，什么都能做，是吗？” 谢檀点头。 “很好，”穆珩说：“我很久没看到这么不要命的人了。” * 后来，谢檀宣布退圈，穆珩堵在他家门口，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求你了。” *看名字就知道，本文走酸爽路线，不好这口的慎入 内容标签： 恋爱合约 娱乐圈 现代架空 古早 追爱火葬场 主角视角：谢檀 穆珩 一句话简介：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 立意：尊重是一切关系的基础 第1章 早上七点，#穆珩谢檀#这一词条占据了各大社交平台热搜榜第一。 热搜的主人公，前者是最年轻的三金影帝，公认的国民男神，后者是选秀第一出道的当红流量明星。 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都是备受关注的存在，吃个饭都能上热搜溜一圈的那种。 此时他们两个被捆绑在一起，产生了1＋1>2的效果，全网都在吃瓜。 互联网时代，信息的传播速度太快，即使穆珩方第一时间就开始压热搜，也挡不住吃瓜群众的如潮热情。 一开始是营销号抓着两人半夜共同出现在酒店门口的图片胡编乱造，到后面就成了网友自行寻找两人有纠缠的线索。 压热搜买新闻，能管住营销号的嘴，但是网友自发当小侦探寻找两人有交集的点，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舆论迅速发酵，愈演愈烈。 此时此刻，燃星传媒办公楼。 穆珩叉着腿，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他右手拿着手机，拇指时不时滑动一下。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不太好，这种不太好在穆珩发出一声冷哼之后达到了顶峰。 随着轻微的‘咔哒’一声，穆珩的手机屏幕上了锁，手机被他随意的扔在了一边。 “谢、檀。”他轻轻启唇，一字一顿的念出了这个跟他捆绑在一起的人。 办公室里除了他，还有他的经纪人陈悦，以及燃星娱乐的副总张青。 本来陈悦和副总还在讨论压热搜的事，听到他开口，瞬间闭上了嘴。 虽然张青才是副总，但这家公司真正的老板是穆珩，何况穆珩还是个三代，他生气的时候，张青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穆珩忽的笑出了声，“真行啊这人，多少年了，还真让我碰上了个要红不要命的。” 他的表情是笑着的，刚才那句话也带着笑意，却让办公室里的另外两个人沉默更加，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 所有人都知道，穆珩最讨厌那些屁本事没有，单靠着卖萌和捆绑捞钱的流量艺人。 这个谢檀捆绑炒作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拉着穆珩炒作。 真是不要命了。 “那个，穆珩，你先消消气。”陈悦堆着笑，坐到了他旁边，“咱们这边的公关已经开始加班了，你看热搜，你俩的词条已经下去了。” 说着，她举起手机让他看微博。 微博热搜榜确实是没有了穆珩和谢檀的名字，但穆珩知道，在这个搞基是流量密码、颜值即为正义、万物皆可磕糖的互联网上，他跟谢檀是分不开了。 就算后来澄清，也一定会有莫名其妙的cp粉的存在。 穆珩的目光从手机上收回来，刚想说些什么，陈悦的手机就来了电话。 陈悦说了声抱歉，拿着手机出门去接。 过了几分钟，陈悦重新推门进来，她有些紧张的攥着手机，表情复杂。 穆珩看着她，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怎么了？谁的电话？” “刘素，谢檀的经纪人。”陈悦为难道：“他们说热搜的事是他们团队的疏忽，他们倍感抱歉，所以……所以亲自上门来道歉。” 穆珩愣了一下，接着气的笑出了声，“上门道歉？好啊，真好，我很久没有见到这么不怕死的人了。” “他们到哪儿了？快把他们请上来啊！上次参加活动人太多，我都没仔细看那谢檀到底是个什么样，今天我可得好好看看他。” 营销号发出的穆珩跟谢檀的那张开房照片，是很早之前的一次颁奖活动。 他们同住在一间酒店，活动结束之后又碰巧一起回到了酒店，可能就只是顺路，或许连招呼都没打，反正穆珩对谢檀没有印象。 就是这毫无印象的一次相遇，竟然就被拍了下来，还能上热搜，穆珩也是服气这些人蹭热度的本事。 至于为什么大家都在担忧谢檀…… 因为穆珩曾经放过话，他最讨厌那些为了捞钱来拍戏的流量明星，如果有谁敢炒作到他头上，他一定让这个人滚出娱乐圈。 穆珩的背景，圈里人都知道，没人敢惹。 这边穆珩气还没完全消下去，陈悦的电话就又响了，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陈悦本想出去接，最好能把谢檀跟他的经纪人拦在门外，可是脚还没迈开，穆珩便说：“让他们进来。” 陈悦只好老老实实下去接人了。 五分钟后，这间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先进来的是陈悦，紧随其后的是赔着笑的经纪人刘素，最后进来的，便是让穆珩气的牙痒痒的谢檀。 看到谢檀本人，穆珩愣了一瞬。 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穆珩看过热搜，自然也看过谢檀的微博和百度介绍。谢檀之所以能红起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的外形。 跟时下流行的偶像不太一样，现在的偶像大多都打扮的很花哨，画着浓妆，一个头上三个颜色，一扮古装立马现形。 而谢檀头发不染，衣服不花，以最原生的状态出境，成为了一众偶像中的清流，获得了‘清冷大美人’的称号。 穆珩本以为‘清冷大美人’是谢檀的团队给他硬安的人设，长相干净也只是专门画了干净的妆。 可是真正见到谢檀，他才发现，其实这人的样貌就是如此，甚至比照片上还要好看。 尤其是他周身的气质，像是初春的雪，冷冽又干净。 关门的声音把惊艳的感觉给驱赶走，穆珩回过神，心想：呵，气质好估计也是特别训练的。真要是个干净的人，就做不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刘素一进门就开始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们团队的疏忽，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 说完，她撞了撞谢檀的胳膊，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小声’说：“愣着干嘛？快，给人家道歉啊！” 穆珩本来想出言嘲讽两句，但看到刘素让谢檀也道歉，他的话到嘴边绕了一圈又给咽了下去。 倒不是他大发慈悲，只是他想看一看这位清冷大美人是怎么给他道歉的，拉得下来脸吗？ 穆珩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等着谢檀说话，却见谢檀像刚才刘素那样，鞠了个非常标准的九十度的躬，诚恳道：“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 只是他的表情从进来起就十分淡漠，就算鞠躬道歉也是淡漠的，不像刘素那样谄媚。 可这模样却让穆珩更加生气了。 装什么清高？真这么淡泊名利，就别干捆绑炒作这么恶心的事！ 穆珩从沙发上站起来，朝谢檀走过去，然后在他跟前停下：“把头抬起来。” 谢檀依言站直了身子。 穆珩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抬手掐住了他的脸。 穆珩用的劲儿不小，可谢檀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在被掐住的时候很轻的皱了下眉头。这个举动估计是因为疼下意识做出来的，谢檀自己都没注意到。 “觉得对不起我，给我添麻烦了？”穆珩问。 谢檀的脸被掐着，做不了点头的动作，只好用言语回答他：“是。” “既然觉得给我添麻烦了，那一开始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谢檀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说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外的答案：“为了流量，为了钱。” 穆珩高高扬起眉毛，他没想到谢檀竟然是个这么实诚的人。 他还以为谢檀会不停地跟他道歉呢，没想到直接把自己的欲望搬到了台面上。 旁边的刘素看得着急，从后面拽了拽谢檀的衣角。穆珩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刘素赶紧把收收了回去。 穆珩缓缓收回手，又靠近了一步，微微弯下腰，几乎是贴着谢檀问：“你想红？” 谢檀点头：“嗯。” “为什么想红？” “可以有钱。” 穆珩笑了，又抬起手，轻佻的拍了拍谢檀的脸：“是不是只要可以有钱，做什么都行？” 第2章 这是一个很不礼貌，甚至带有侮辱意味的动作。 谢檀直视着穆珩，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嗯。” 穆珩又乐了：“还行，比那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好点，我欣赏你这种敢把野心和欲望放到明面上讲的人。” 谁也没料到是这么个走向，尤其是刘素，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她都想好要赔很多钱了，没想到被谢檀这个不会说话的歪打正着。 “行了，既然你道歉的这么诚恳，热搜也下去了，我再追究，显得我小气。”穆珩乐呵地说：“这事儿就到这儿了，算了吧，我接受你们的道歉。” 旁边的陈悦和副总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陈悦这辈子没见过穆珩这么好说话的时候，她忍不住问：“算、算了？穆珩你，你真的打算就这么算了？也太不像你了……” “啧，怎么说话呢，”穆珩不满，“好像我平时脾气很差一样。” 陈悦呵呵，心想：你脾气差不差心里没点数么。 “真的算了，”穆珩对谢檀说：“不用这么拘谨，你们回去吧。” “哦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谢檀是吧？我记得你也接戏拍，最近有没有相中的戏啊？” 谢檀摇摇头：“没有。” “那正好了，我这儿有。”穆珩笑得纯良无害，“同性婚姻去年刚刚合法，李秋导演想冲奖，正好有一部同性题材的文艺片。” “我是男一，另一个男主角还没选好，既然你愿意为了红付出任何代价，不如来试试？” 看着穆珩脸上的笑，陈悦瞬间了然。 什么不计较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她就说，穆珩怎么可能是那种好脾气的人。 她又看向谢檀，目光带着些同情，心想这小孩儿可千万别答应。 要是没答应，这事儿说不定真的就算了，要是答应了，就等着被穆珩整吧。 谢檀还没说话，旁边的刘素就赶紧走到穆珩跟前，高兴地说：“好啊好啊！我们谢檀最近一段时间都有空的！” 生怕穆珩反悔。 李秋是谁啊？那可是业内口碑一流的大导演！上了他的戏，就算捞不着奖，也能获得一大波路人好感。 跟穆珩炒作这一波，谢檀的热度是够了，但口碑难免下降。要是能有李秋导演的文艺片为作品傍身，以后又能接更多的戏，捞更多的钱！ 穆珩嘴角的弧度扩大，眼底的冷意却更深。 他没理刘素，而是看了一眼谢檀，见他没有反应，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很好。” 第2章 从燃星娱乐出来，刘素脸上谄媚的表情瞬间消失。 她斜睨着谢檀，一脸的嫌弃，“看你那张丧气的脸，给人家道歉还端着，真以为自己多清高呢？也就是那个穆珩脾气怪，不然就你那么说话，人家今天非得找你的事儿不可！” 说着，她像是还不够解气，又推了谢檀一把。 刘素铆足了劲儿，谢檀被推得一个踉跄，但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低垂着眉眼，好像什么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刘素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更气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到了停车场，刘素和谢檀一前一后上了车。 司机一直等在驾驶座，见他们上来，打着方向盘驱车离开。 刚刚离开停车场，刘素就接到了陈悦发来的合同，就是李秋导演的那部同性题材的文艺片。 电影名叫《予春》，校园背景。 刘素本来脸色难看的宛如食了排泄物，看到合同来，瞬间笑成了一朵花。 她惊叹道：“合同发来了！本来还以为穆珩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还真的把角色给你了！” 陈悦发完合同，又发来了几句警告。 「陈悦：这部电影我们穆珩是有选角的权利的，这个角色就算给谢檀了。」 「陈悦：但是我得你提醒你，穆珩是个极端的实力至上主义者，从他手里不废吹灰之力拿走东西，这是从来没有的事。」 「陈悦：谢檀没有经历选角就拿到了这个角色，那么拍戏的过程中，他一定会付出代价。」 「陈悦：我劝你们最好还是放弃这个角色，真的想上戏就来试戏，穆珩真的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读完陈悦发来的消息，刘素满不在乎地回答：「没事，谢谢陈姐，不过我们谢檀很能吃苦的，他不怕这些。」 陈悦这些消息是背着穆珩悄悄发的，本来她不应该管这些闲事，因为谢檀一定意义上也给她带来了麻烦。 可刚才跟谢檀接触了一下，她总觉得谢檀这个人没那么爱慕虚荣，也没她想象的那么讨厌，所以忍不住叮嘱了几句。 可是没想到，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这个刘素竟然说谢檀不怕被整？这还真是要钱不要命！ 陈悦气急，回了个‘随便吧’，便把手机扔到一边。 穆珩抬眼看她，问：“发过去了？” “嗯。” “他们怎么说？” “就接收合同，说谢谢，没了啊。” 穆珩挑眉：“我看你很生气的样子，只是接收合同，不至于摔手机吧？” “我……”陈悦刚想解释，就被穆珩打断了。 穆珩朝她伸出手：“手机给我，我看看。” 陈悦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刘素的话让她看到跟让穆珩看到完全是两回事，不过反正谢檀的经纪人都不在乎，她在乎什么？ 陈悦的手机是工作手机，这个手机上输入了她和穆珩两个人的面容信息。 穆珩解开锁，看到刘素发来的消息，忍不住嗤笑出声：“能吃苦？好，蛮好的。” 陈悦看他这副怒火即将发作的模样，忍不住说：“其实，刘素的意思也不一定就是谢檀的意思……” “可是他没有否认不是吗？”穆珩把手机扔回去，“我问他是不是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时候，他承认了的，不是吗？刘素替他接下戏的时候，他也没有否认说不要，不是吗？” 陈悦不说话了。 穆珩撑着下巴看窗外，眼睛微微眯起，眼中似乎有怒意在翻滚：“这么个货色，真是浪费了那张干净的脸。” * 刘素把合同发给了谢檀：“这是合同，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你回去打印出来签字就行了。” 谢檀‘嗯’了一声，指尖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接收了合同。 在这过程中，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拿到角色的喜悦也好，被安排的不满也好，什么都没有。 要不是路边的广告牌上还有他笑着的样子，大概真的会有人把他当成面瘫。 刘素看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她又忍不住推了谢檀一把：“我告诉你，李秋导演的戏可不是谁都能上的，到时候拍戏的时候机灵点，别再像今天似的，什么话都往出说。” 虽然推的这一下还是对谢檀毫无杀伤力。 “嗯。”谢檀看着窗外应下。 刘素想到了刚才陈悦发来的警告，她也警告谢檀：“这部戏筹备了挺长时间了，现在角色确定，估计很快就会开机。” “这部电影从制作团队到导演再到演员，那都是圈里数一数二的，就连配角都是小有名气的演员，剧组环境肯定不会像你之前待过的那些网剧剧组那么轻松。” “要是遇上什么委屈，忍一忍，反正角色是你的，到时候名气也是你的，谁也抢不走，知道没？” 谢檀依旧是一句：“嗯。” 刘素看着他近乎完美的侧脸，气的牙痒痒。 她甚至恶毒的想：快让穆珩好好折腾折腾，把身上那股端着的劲儿给挫一挫！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个老旧的小区。 这是谢檀住的地方。 谢檀刚刚杀青一部网剧，近一个星期都没什么工作安排，刘素不待见他，就直接把他送回了家。 谢檀推门下车，在车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刘素忍不住说：“谢檀，你进这个圈子也有一年了，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也知道了，就别总端着了吧，不嫌累吗？” 谢檀垂着眸子看她，没有说话。 “当初捆绑穆珩炒作，可是征得了你的同意了，你现在摆出这副不齿的样子给谁看？”刘素冷笑：“你还以为自己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呢？醒醒吧！你现在就是个戏子，还是个唱不好戏的戏子！” “又想要钱，又想端着，哪有那么好的事？” “想想养你长大供你读书的哥哥，他还等着你的钱治病呢！收起你那副清高的模样，我告诉你，在这个圈子，想要挣钱，就是得把什么道德尊严都给扔了！” 谢檀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场面一时沉默的有些尴尬。 刘素一看他这半棍子憋不出来屁的样子就生气，恨不得上去踹谢檀两脚，但一想这是棵摇钱树，踹坏了也不好，便忍住了这份冲动，用眼神表示了一下自己的不满，让司机开车走了。 第3章 汽车尾气有些呛人，谢檀没忍住轻咳了几声，往后退了几步。 目送车子离开，他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儿，转身进了楼道。 这个小区有些年份了，楼道里墙皮都掉了，到处贴着小广告，楼梯也是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 这里的住户大多都是北城本地的老人家，像谢檀这么年轻的，几乎没有。 谢檀住在五楼，也就是顶楼，他穿过破旧的楼道，回到了家。 说家也不太准确，这只是他临时租的房子，选择租在这儿，只是因为这里的房子便宜。 虽然只是出去跟穆珩道了个歉，但谢檀却觉得疲惫至极，就连之前连轴转拍两天的戏都没这么累。 他进屋就瘫坐在沙发上，放空自己，望着桌子上的合照发呆。 照片上是一大一小两个男生，大的那个穿着蓝色的校服，对着镜头笑得很温柔。小的那个穿着红色的校服，还戴着红领巾，他应该是正处在换牙期，笑起来缺了两颗门牙，滑稽得很。 照片上的人，就是谢檀和他的哥哥郑良策。 谢檀跟郑良策并不是亲兄弟，他们是在诈骗团伙相识的。 谢檀很小的时候父母便走了，之后就寄住在叔叔家里，叔叔嫌他是个累赘，就把他卖给了诈骗团伙。 就是那种让小孩装可怜去乞讨偷东西的诈骗团伙。 当时团伙里最大的小孩就是郑良策，郑良策也是被遗弃才到了这里，因为同病相怜，他对谢檀很是照顾。 郑良策进入团伙的时候已经很大了，树立了正确的价值观，他找机会去报了警，端掉了这个团伙。 当时的他已经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诈骗团伙瓦解后，他拒绝了福利院，带着谢檀一起生活。 选择自己住，是因为在诈骗团伙生活的那些日子让他和谢檀都对这种一大群孤儿住在一起的生活有了抵触。 郑良策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艰难的供完了自己的学业。毕业后他赶紧找了份累但赚钱的工作，继续供谢檀读书。 谢檀不负郑良策的辛苦，凭借努力考上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学校，并且因为他成绩好，各种补贴和奖金拿到手软。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可是天降横祸。 郑良策患上了一种罕见且花销巨大的疾病——严重特发性肺动脉高压。 无父无母的兄弟俩光是生活就已经不容易了，这种病的出现，可以说是要了他们的命。 虽然郑良策一直在让谢檀不要管他，但谢檀还是毅然从学校辍学，进入了娱乐圈。 娱乐圈收入天花板极高，这是谢檀在不违法的情况下，唯一能找到的挣钱快的路。 也幸好他这张脸足够好看，有资格踏进这个圈子。 谢檀思维发散着，回忆着过去的事，忽然手机震动，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坐直身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刘素给他发了剧本。 以及，穆珩的好友申请。 第3章 谢檀盯着那条好友申请看了一会儿，点了确认。 好友通过后，穆珩并没有发来消息，好像加他微信只是工作需求。 谢檀松了口气。 从刚才在燃星娱乐的见面就能看出来，穆珩很不喜欢他，能少跟对方交流也好。 他虽然入圈晚，但穆珩的名字也是听过的，圈子里典型的实力至上主义者，最讨厌纯靠脸的流量。 流量也分两种，一种是搞唱跳的，虽然这些人的演技也很差，但是好歹是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在的。 另一种就是他这种，什么都不会，纯纯靠脸的。 什么都不会，本来就够不讨穆珩的喜欢了，偏偏他又犯贱去蹭对方的热度。 也难怪人家讨厌他。 谢檀把穆珩从脑袋里甩出去，然后打开剧本，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刘素虽然讨厌，但有一点没有说错，有些事既然已经做了，就别再装模作样的后悔了。 有这点悔过的工夫，不如好好提升演技，最起码能对得起观众。 《予春》这部电影从两年前就开始筹划，现在演员全部定了下来，紧跟着开机时间也定了下来。 下个月中旬开机，还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谢檀是娱乐圈的后来者，他需要比别人更努力才能做好这份工作。 他在学习这件事上很有天赋，并且记性好，几乎过目不忘，台词很快就记住了，之后便在家里揣摩人物的情绪。 开机前的准备工作有很多，第二次见到穆珩，是在剧本围读的时候。 这部电影，就连有台词的边缘角色，都是观众眼熟的演员。 这种阵容下，谢檀这种空有热度没什么实力的流量明星就是不太受欢迎的存在了，尤其他还拿了男二号。 围读剧本相当于是电影正式拍摄前的预演，是在没有服装化妆和灯光的辅助下，演员先把电影简单的过一遍。 谢檀看过穆珩的作品，知道穆珩演戏很厉害，他想穆珩讨厌他，应该会在围读的时候跟他飙戏，给他教训，所以来之前他做足了准备。 事实证明，穆珩确实有意给他下马威，围读的第一段就跟他飙起了演技。 穆珩的戏很难接，不过幸好他功夫做到了位，勉强还是接上了。 结束的时候，谢檀能感觉到其他演员，包括导演，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了些变化。 最开始他们的鄙视和不满是明晃晃挂在脸上的，围读结束以后，不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最起码明面上收敛了很多。 几个演员三三两两从工作室里出来，谢檀落在最后走。 没过一会儿，他就感觉到了旁边有人，抬头一看，竟然是本该走在最前面的穆珩。 “穆老师？”谢檀不解穆珩为什么过来，但还是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穆珩眼神轻佻地将他打量了一遍：“还行，比我想象的好点。” 谢檀明白他说的是刚才的围读。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对方可能就是随口一说，甚至这随口一说可能还带着嘲讽的意味，但被穆珩这种水平的演员说还行，他真的觉得又被夸到。 谢檀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对穆珩道谢：“谢谢穆老师。” 穆珩脚步一顿，眉毛高高扬起，很是震惊。 不是……这个很满足的微笑是怎么回事？ 前面的导演回头叫谢檀过去，谢檀应了一声，对穆珩说了‘抱歉’，然后快步跑到了导演身边。 导演似乎是在说他的问题，脸色不是特别好，但谢檀没有任何不满，垂着头，认认真真的听着，就像是请教老师问题的乖学生。 穆珩一直在盯着他，看到他诚惶诚恐的态度，觉得有点好笑。 还挺谦虚，态度上是比他见过的其他流量要好很多。 但捆绑他炒作和蹭角色是事实，还是不可原谅！ 谢檀不知道自己在穆珩心里的印象好了又坏，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跟穆珩的差距，所以预演结束以后也没放松，依旧每天在家琢磨角色。 时间很快到了开机当天。 简单的仪式结束以后，拍摄正式开始。 《予春》这部电影讲的是两个处于青春期的‘问题’少年互相救赎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一所高中。 林青因为样貌白净而被全体男生排挤，更有学校里的混混头子，因为讨厌小白脸长相，几次三番的找林青麻烦。 林青试过求助家长，但是家长给他的反馈是：那人家为什么不打别人就打你？ 后来他又去求助老师，老师倒是有心帮他，奈何那个混混头子家里很有背景，老师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被欺负得多了，为了自保，林青决定打不过就加入。他开始学抽烟去网吧夜不归宿，努力往小混混的方向发展。 然后就在网吧结识了程宇。 程宇是当地有名的混混，早就不上学了。他看见林青不会抽烟还非要抽，不会打游戏还非要打，明明在网吧困得要死，却非不回家睡觉，觉得很有意思，就去调戏他。 结果林青却认真地问：“我要是给你睡一下，你可以带着我一起混吗？” 程宇调戏人不成，反被调戏，吓得落荒而逃。 回家以后，他越想越觉得今天实在是输了，于是第二天又去找林青的麻烦。 程宇做得比上次还要过分，甚至都把人压在墙上亲了，林青的反应依旧是：“我要是给你睡一下，你可以带着我一起混吗？” 这下程宇彻底来了兴趣，他很好奇为什么林青这么想成为一个混混。他觉得当一个好学生才好，有大好的前途，林青这样的他就很羡慕。如果他有的选，他也想当一个好学生。 然后林青就把自己在学校的经历讲给了他。 程宇听完以后，很同情，也很气愤，去把学校里欺负他的那群人给打了一顿。 有程宇罩着，林青没有再被欺负，也没有堕落成为一个混混，而是继续好好读书。 第4章 林青是个心思特别细腻的人，在相处的过程中，他发现程宇其实很好学，也很向学。 程宇之所以成为混混，是因为他的父亲欠了赌债跑了，追债的总是上门找他和母亲的麻烦，为了保护母亲，才选择了现在的生活。 于是林青也回馈程宇，给程宇补课，帮助他重返校园。 一开始程宇还碍于面子不太愿意，后来林青以未来为承诺，终于把程宇也拉上了正轨。 最终，两人双双步入大学校园。 穆珩饰演程宇，谢檀饰演林青。 这部电影，反对校园暴力，呼吁重视家庭教育，同时也向人们展现了黑恶势力带给社会的影响。 * 演员们化好妆，便开始准备拍摄。 林青穿着白色的校服从化妆间里出来，穆珩偏头随意的看了一眼，便挪不开眼。 穆珩不太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谢檀换上这身衣服，简直就是林青本青。 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整个娱乐圈都找不出第二个比谢檀更合适林青这个角色的人。 穆珩当初把角色给谢檀，只是想抛出个鱼饵，当时想着要是谢檀真的接了角色，就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没想到歪打正着，还真选对了。 导演也对谢檀非常满意。 围堵的时候他就觉得谢檀比预想中要好，到了他心里的及格线。 现在再换上这身衣服，他对谢檀没有选角就定角这件事彻底没有怨言了。 穆珩身边跟着两个助理，除了助理，他的经纪人陈悦也在一边陪着，还有他的专用化妆师在旁边等着补妆。 反观谢檀，这个看上去最应该耍大牌的‘关系户’，身边却只有一个助理。而且他跟助理看上去关系很好的样子，与其说是雇佣关系，不如说是朋友。 第一幕拍摄前，两个主演简单对了下戏。 穆珩没忍住，问谢檀：“你正当红呢，身边就一个助理，够用吗？” 谢檀点头：“在片场也没什么事，够用了。” 穆珩挑眉：“你的生活起居不用人照顾吗？” 谢檀表情出现了一瞬的迷茫，像是不解为什么会有人连生活起居也要被人照顾。 “不用，”他回答：“我习惯自己一个人生活，有人照顾我，反而感觉不自在。” 虽然谢檀的微表情一闪而逝，但还是被穆珩捕捉到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谢檀。 谢檀这个人，跟他想象中的差距实在是有些大。不过他不认为这是谢檀真实的模样，要真这么无谓名利，怎么会做出炒作抢角色的事？ 装的可能性倒是很大，毕竟刚炒作完，还是得把人设立住了。 想到这一点，穆珩嘴角浮起冷笑。 装？那就看你能装到几时？ 第4章 今天是电影拍摄的第一天，演员们都还没完全进入状态，所以上午没安排什么太需要情感爆发的戏。 谢檀兢兢业业，竭力做到最好，一上午没出什么问题，导演也看他越来越顺眼。 中午放饭的时候，导演还单独过来拍了拍谢檀的肩膀，夸他干得不错。 谢檀很是惊喜。 因为被导演叫去说话，谢檀没有第一时间去拿盒饭，等他再去的时候，工作人员说已经没有饭了。 他去找了自己的助理姚安，问她有没有帮自己拿饭，姚安迷茫：“没有啊，刚才服装老师叫我过去，问我要你的尺寸来着。我跟他掰扯了半天，刚刚才回来。怎么了？哥你没拿到盒饭吗？” 谢檀点头：“我刚才去拿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姚安很震惊：“啊？你是主演呀！怎么会没有饭呢？” 谢檀也觉得有点奇怪，他之前进过几个网剧剧组，那些剧组都不是很有钱，即便在资金短缺的情况下，也很少有饭不够的情况。 就算有，没有饭吃这种事情也是只可能发生在群演身上，不太可能发生到主演身上。 谢檀想了想：“可能人家大剧组反而没有那么多规矩，人人平等，不存在捧着主演的情况，所以先到先得呢？这么说来也挺好的，我以前就老觉得群演吃不上饭这事儿很不公平。” 姚安翻了个白眼：“哥你没事儿吧，不给你吃饭你还觉得好。大剧组没那么多规矩，不应该是盒饭准备得更充分吗？怎么还先到先得？吃饭还得抢啊！不行，我去帮你问问，你下午好几场戏呢，饿着怎么能行呢？本来早上就没怎么吃。” 谢檀想拉住她，但姚安已经朝着场务的方向去了，他也只好跟上去。 姚安逮着个场务，问：“大哥，问一下，咱们还有多余的盒饭吗？我哥刚才跟导演说了会儿话，一回来饭都分完了，下午还好几场戏呢。” “盒饭的数量都是固定的，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去哪儿给你变出来去。”场务说着，翻了个白眼：“都主演了还不自己准备饭，跟我们抢盒饭，什么人呐！” 姚安热脸贴上冷屁股，当挤就炸了：“不是，你怎么说话的？你们拿盒饭都不统计人数，还怪上我们了？我哥好歹是主演，怎么能连饭都没有？” 因为生气，姚安的音量有些没控制住，引得周围的人都回过头来看热闹。 谢檀连忙把姚安拉到身后，对场务道了声歉，然后拽着姚安离开。 被拉到一边，姚安还在生气：“哥，你干嘛不让我说？这明摆着就是欺负你啊！” 相较于姚安的愤怒，谢檀就显得平静多了：“那你都知道人家是刻意欺负我们了，还要上去理论，傻不傻？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理论除了给人留下话柄，还有什么用吗？” 姚安一噎。 “大家本来就对我有偏见，你真的跟他吵起来，别人才不会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会觉得我这个没试镜就进组的关系户架子真大，开机第一天就跟工作人员起冲突。” 说到这里，谢檀顿了下，喃喃自语：“我大概知道是谁针对我了……” 姚安追问：“谁啊？” 谢檀笑了下：“没谁，我们接下来可能要被排挤了，就是有点委屈你。” 姚安有点想象不到：“但是……哥你不是主演吗？我印象里主演都是在剧组里比较有话语权的，他们怎么会排挤你呀？” 谢檀好笑：“谁跟你说的主演都比较有话语权？嗯……穆珩那样的主演可能有话语权，我这样的，被排挤很正常。” “总之，姚安，你要做好准备。接下来我们可能会遇到一些情况，包括但不限于——化妆的时候化妆师掐着开工的时间给我画不贴角色的妆；拍戏的时候道具组故意准备不趁手的道具；危险戏份副导演故意不喊停。以及，我们可能会被所有人无视。” 姚安缓缓张大了嘴巴：“这么严重吗？可是哥你刚才不是还被导演夸了吗？” 谢檀苦笑了一下：“如果我猜的没错，导演夸我也不管用。” 他其实还想说，上述的情况还只是他遇到过的，还有没遇到过的呢。 这是他第一次进这么大的剧组、得罪穆珩这么厉害的角色，谁知道会碰上什么手段。 姚安是今年开始才跟在谢檀身边的，以前谢檀身边都没有助理，是今年实在自己一个人忙不了那么多事，才会招她过来。 即使相处时间不长，姚安也对谢檀有大概的了解，知道谢檀对这种事情的处理态度一向是息事宁人。 虽然姚安也明白她哥这种没背景的人，息事宁人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但现在她是真的忍不住想发火。 可偏偏谢檀又是个很淡定的人，被谢檀那么一衬托，发火的她就特别像一条傻狗。 “好了，”谢檀反过来安慰姚安，“真的没事，不就一顿饭吗？你下午的时候去买点方便面啊速热米饭之类的，我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不就有饭吃了？” 姚安还是觉得，既然在拍戏，耗费体力，就应该吃点有营养的。 不过目前来看，好像照着谢檀说的那样做是最好的方法，毕竟吃不上有营养的和吃不上，还是后者更严重。 省下了吃饭的时间，谢檀想着，可以到休息室对着镜子找找角色的感觉，温习一下下午要拍的戏。 刚推门进屋，就发现穆珩竟然也在。 谢檀愣了一下，然后打招呼：“穆老师好。” “嗯，”穆珩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刚才看见你跟场务起了冲突？怎么回事？” 谢檀回答：“不是冲突，就是场务老师拿盒饭的时候好像少了一份，没有我的，我助理性子急，问的大声了一点。” “啊……少了你的盒饭啊。”穆珩笑了笑：“我还以为是场务得罪你了，你教训他呢。” 谢檀摇了摇头，认真地解释：“没有，我资格教训别人。” 穆珩嗯了一声，把手伸到旁边。谢檀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塑料饭盒静静躺在桌子上。 看到这里，谢檀哪里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5章 果然是他。 谢檀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开始跟姚安道歉：这回是真的导演夸我也不管用了，小姚，辛苦你跟我一起受委屈了。 穆珩懒得跟他再装，拿起盒饭冲他点了一下：“说来也巧，你没有盒饭，我这儿多了一份儿，要不就吃我这份儿吧。” 谢檀抬起手去接，刚刚碰到饭盒，就听穆珩又说：“只不过我没注意，吃了两口才发现这个不是我要的……你不会嫌弃吧？” 谢檀抬眼看他，穆珩脸上带着恶劣的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意，他就差把‘我就是要欺负你’给写在脸上了。 谢檀若无其事地拿过盒饭，脸上也挂上了营业时客气的笑：“当然不嫌弃，我吃什么都可以。” 穆珩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吃吧，吃快点，等会儿要开拍了。” “好。” 谢檀知道穆珩就是要整他，所以也没找什么角落，坐在里穆珩不远的地方开始吃。 得让对方看到他吃剩饭的样子，对方才能消气——虽然他也不知道穆珩在气什么，可能还是气捆绑炒作的事情吧。 盒饭里装着一份米饭和四个菜，本来的布局是米饭跟四个菜各占一个格，但穆珩给他的这份饭却是饭和菜都混在了一起。 卖相是难看了点，但没看出来饭菜有被咬过的痕迹，可能是穆珩为了恶心他故意把饭和菜和在了一起，并不是真的剩饭。 谢檀心里觉得好笑，就这？ 他童年时期吃的那些饭才叫真的剩饭，这种在他眼里……只能算是拌饭。 很多人都已经吃完饭准备继续开工了，谢檀抓紧时间，直接用一次性勺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 他吃得快，但吃相并不难看，反而看了还挺有食欲。 穆珩在的位置正好能看清谢檀，谢檀脸上并没有他预想中的嫌弃，大口吃饭也确实是为了赶时间，而不是因为受不了剩饭想赶快吃完。 穆珩没来由的感觉一阵烦躁。 他自以为很过分的报复，对谢檀来说却是不痛不痒，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结果他自己还没站稳，跌进了棉花里。 穆珩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他的两个助理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 穆珩冷笑一声，把视线从谢檀身上收了回来。 他就不信谢檀能一直这么无所谓！ 第5章 下午的戏一样难度不高，谢檀拍得不算吃力。 姚安长了教训，一下午都没离开片场，她还专门又打电话叫了个助理来，如果再有什么需要跑腿的活儿，就让那个新助理去。 然而，就算是这样，晚上还是没有谢檀的饭。不仅如此，她下午明明买了很多方便面放在休息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速食就跟长了翅膀一样不见了。 姚安当场就炸了，指着那个场务就开始骂：“你们怎么办事的啊？中午没准备我哥的饭就算了，晚上还没有？你们拍戏都不给演员吃饭的吗？！ ” 正是放饭的时候，周围都是演员和工作人员，甚至副导演也在。 姚安大嗓门一吼，她成功带着谢檀一起成了风暴中心。 有人觉得：“场务每天很忙的，有一点失误也是正常的吧？干嘛吼那么大声啊！” 有人认为：“之前我待的剧组，拿了金奖的老师没吃到饭好像也没发这么大火吧？” 当然也有正常人：“人家小姑娘说中午就没有林青的饭，虽然场务很忙，但是一天都不给准备饭，谁都扛不住吧？晚上还有林青的打戏呢。”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偏偏这时候场务绿箭上身，一副委屈的模样：“对不起谢檀老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这样吧，我现在出去给你买，你千万别生气！” 本来还有人站在谢檀这边，但见剧组小人物这么委屈，为数不多站谢檀的人也开始觉得是谢檀这边做的过分了。 姚安气得撸起袖子，大有要给谢檀讨回公道的意思。 谢檀叹了口气，上前把姚安给拉走了，顺带对周围的人道歉：“不好意思，我助理脾气不好，她也是觉得我吃不饱饭可能会影响工作状态，影响大家的进度，所以说话才大声了一点，她绝对没有责怪大家的意思。” “真的对不起，请各位不要放在心上，等下收工我请大家吃宵夜。” 谢檀像拎小鸡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姚安带走了。 角落里。 谢檀：“我中午的时候不是就说了吗？明知道人家就是要针对我，你还要去理论，除了给人递话柄以外，没有任何实际用处。” 谢檀这个人，也不知道是生性如此，还是后来被社会打磨得太狠，他几乎没什么情绪。 哪怕是教训自己不懂事的助理，语气和态度也是淡淡的，根本不像是在对助理说话，反倒是像在教育不懂事的妹妹。 姚安一下子泄了火：“是，我知道，可是你中午就没有吃饭，再怎么年轻力壮也不能工作一天不吃……” “我吃了，”谢檀打断姚安，“我中午吃过了，没有被饿到，你不用担心。而且你不是买了方便面了吗？吃方便面就够了，我也挺爱吃方便面的。” “方便面……不见了，”姚安叹了口气，“诶，你中午在哪吃的啊？晚上再去吃一顿行不行？” 谢檀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身后有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还穿着校服的穆珩来了，手上依旧拿着一份盒饭。 谢檀主动打招呼：“穆老师。” “嗯，”穆珩直接把盒饭递给他，“怎么又跟场务起冲突了？不就一份饭么，至于么？吃我的吧。” 这话说的巧妙，一份饭不至于。分明是场务今天一天都没拿谢檀的盒饭，到他嘴里就成了谢檀得理不饶人。 姚安也觉得穆珩的话听起来怪怪的，不过一来顾虑着穆珩的身份，二来穆珩带来了盒饭，姚安也没反驳。 谢檀道了声谢，接过盒饭，就听穆珩又故作苦恼地说：“我也没有想到晚上还是没有你的饭，所以我就又先吃了，这个还是我剩下的，你不介意吧？” 谢檀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相较于中午，这份饭确实更像剩饭了。 发黄的菜叶子和看起来就很劣质的油混着米饭，那米饭看着有点松散，还泛着不正常的酸味。 饭剩不剩不知道，馊是肯定馊了。 谢檀抬眸看了穆珩一眼，对方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中是比中午的时候还要深的恶意。 他突然想起来，接下角色那天，陈悦给刘素发的警告。 穆珩可不是什么好得罪的人，这部戏，这个角色，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鸿门宴。他既然敢接，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果然……不好得罪。 姚安就站在谢檀旁边，自然也是看到了那份饭。 她不敢相信，这个年代了，还是娱乐圈里，竟然会给人准备这种吃的。 重点是，穆珩刚才的话里有‘又’和‘还是’两个字。也就是说，中午谢檀吃的也是穆珩的剩饭？ 姚安当即就炸了，谢檀在她发作之前，赶紧扯住了她的胳膊。 谢檀对上穆珩充满恶意的眼睛，浅浅一笑：“谢谢穆老师。” 姚安还想说什么，但谢檀紧紧攥着她的胳膊，硬生生把她拦了下来。 穆珩看着谢檀的动作，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然后视线缓缓上移，对上了谢檀的眼睛：“晚上还有夜戏要拍呢，快点吃啊，别耽误开工。” 有了炸毛的姚安作对比，谢檀的淡定更加明显。他点点头：“知道了，谢谢穆老师。” 他还是不在意自己受的委屈，礼数周全，被人折辱也不忘道谢。 又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穆珩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他没走远，坐在不远处，直勾勾看着谢檀的方向，估计不盯着他吃完这份馊饭是不走了。 谢檀穆珩的视线范围内坐下来，打开饭盒准备吃饭。 姚安见他真的要吃，急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拉住他的手阻拦他。 谢檀轻轻推开她的手：“你别管我了，赶紧去吃饭吧。” 剧组没准备谢檀的饭，自然也不会管谢檀的助理。不过助理不用拍戏，吃饭就没有时间限制，如果艺人允许，他们可以离开片场到外面去吃。 姚安都快哭了：“你都吃这样的东西了，我怎么有资格吃饭。” 谢檀好笑：“哪有这种说法？别管我了，我以前也没少吃这种饭，真的没事。” “我再想想办法。” “别想了，想了也没用，”谢檀往穆珩的方向看了一眼，四目相对，他微微偏头，压低了声音对姚安说：“穆珩的背景你应该知道，他想让我吃这份饭，我无论如何都得吃，你想办法也没用。” “与其你又想了什么办法惹得他再想新招对付我，不如我就吃了，也没什么的。我以前经常吃，真的没什么。” 第6章 谢檀的话成功让姚安冷静下来了。 确实，她也在这个圈子待了几年，虽然她只是个助理……不，就是因为她只是个助理，才明白谢檀说的有理。 大人物想针对小人物，小人物就只有受着的份儿。 谢檀轻轻拍了拍姚安的后背：“快去吃饭吧，给我带点好的，晚上收工了当宵夜。” 姚安点点头，愤愤地看了一眼穆珩，绕开他走了。 谢檀又看了穆珩一眼，浅浅的露出了一个笑，然后打开那份馊饭，像中午那样，大口大口开始吃。 第一口吃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想来是这些年生活好了，嘴也变挑了。 第二口就好了，毕竟小时候跟郑良策被关在诈骗团伙的时候也没少吃，重新习惯起来也很容易。 穆珩就看着谢檀吃，看他从第一口忍不住作呕，到第二口习惯，再到后面越来越平静，像吃平常的食物一样。 穆珩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感觉，好像有一点欺负人欺负的有点过分的内疚感，但更多的还是不爽。 这个谢檀真的就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么能忍？还是本性如此？ 他不相信这样一个人能干出来捆绑炒作的事。 谢檀吃完饭，把盒子扔掉，趁着还没开工，拿着漱口水去了厕所多漱了几遍口。 其实他只走开了不过五分钟，但再回到片场，却遭到了导演的指责。 “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呢！吃饭吃饭跟人起冲突，开工还得让人等，吃不了苦就滚回去当你的偶像，能演就演不能演滚！” 中午才夸过他的导演，现在却态度大变，谢檀估计是有人跟导演说了什么。 说小话的人……谢檀视线左移，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看笑话的穆珩。 这种时候解释是最愚蠢的，所以谢檀没说什么，只是道了声歉，就赶紧站到了镜头跟前。 导演又自言自语地发了几句脾气，才坐下来准备开拍。 晚上的戏场景是教学楼，林青在上晚自习，趁着离休息还有一段时间，他偷偷从教室后门溜出去上厕所。 为什么上个厕所都要偷偷去？因为学校里带头霸凌他的混混头子最喜欢看他上厕所。 这些人觉得林青长得娘，肯定不是个男人，所以看到他站着尿，就会发出夸张的起哄声，林青很害怕这种声音。 导演一声‘action’，镜头开始运作。 第一幕是在教室里，林青坐着写作业，突然感觉一阵尿意。 他看了眼时间，想着还没下课，那几个欺负他的混混应该不在厕所抽烟，就想趁着现在，偷偷溜去厕所。 谢檀把那种纠结犹豫和胆怯都表现了出来，甚至急着上厕所的感觉也演得很好，第一幕很快顺利通过。 第二幕，林青偷偷从后门溜出教室，到了走廊，赶紧小步跑起来。跑到厕所，正要一头冲进去，就看到那几个混混在厕所里面抽烟。 林青脚步一顿，下意识后退一步，想要离开。那几个混混正无聊呢，这么个乐子送上门，哪里能放过？ 于是混混头子走过来，揽住林青的肩膀，把他拉了过去：“上厕所呀小白脸？来来，让哥哥看看你是怎么尿的？” 说完，一群人哄堂大笑。 接下来第三幕，林青想要反抗，结果惹怒了那些混混，然后一群人上来围住他。 混混头子警告林青：“小娘炮，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么现在赶紧脱了裤子尿，让哥哥好好乐一乐。要么……老子打得你亲娘都不认识你！” 林青不敢直白地说自己不上厕所，但是行为上却十分抗拒，这无疑惹恼了这群混混。 然后他就开始挨打了。 第三幕也很快通过。 就在这时，穆珩突然开口：“等等！” 导演不明所以：“怎么了？” “演得太假了，”穆珩垂眸看着躺在地上的谢檀，“重新拍。” 导演皱眉看了眼回放：“我觉得还行啊。” “差远了，”穆珩说：“重新来。” 导演又看了一遍，确实还行，也确实还有上升的空间。 他以为是穆珩想要完美的片子，便重新来了一次。 然后这一幕就重新拍了好几次，每次都在谢檀被踹倒被喊停。 在第五次喊‘咔’之后，穆珩咂了咂嘴，说：“算了，假打估计拍不出来我想要的效果，这次来真的，真打。” 这话是对着导演说的，穆珩的眼睛却盯着谢檀。 谢檀分明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恶意。 第6章 拍戏为了效果，吃戏真吃、打戏真打的不在少数。 像谢檀刚刚开始拍戏的时候，一点演技都没有，打戏他都是真来的。 谢檀自己并不介意被真打，但穆珩让他被真打的目的显然不只是为了拍出好效果。 尤其是在导演也说了‘还可以’的情况下。 导演犹豫了一下，他是觉得现在的效果还可以，但没到满分，真打肯定效果更好。 他扬声问谢檀：“林青，真打你能接受吗？” 谢檀站起来，没有犹豫，点头道：“可以。” “那行，那就真打啊，”导演重新坐下，“李阳注意，下场真打！” 谢檀站回刚才的位置，抬眼对上穆珩的视线。只见穆珩扬起眉，语带惊讶：“你竟然能接受真打，还以为你们这些流量明星只会摆拍呢。” 面对嘲讽，谢檀依旧淡然，并十分认真地跟穆珩解释：“不是所有流量艺人都是不敬业的。‘流量艺人’的定义是人气旺盛、粉丝众多、号召力强的年轻艺人，也就是当红明星。” “只有当红的艺人不敬业才会被人看到，不当红的大家是看不到的，所以才会造成流量明星都不敬业这种印象。” “‘流量艺人’这个词本身没有贬义，严格来讲，穆老师，您也正当红，您也年轻，属于‘流量艺人’中的一员。” 穆珩翘起来的嘴角被扯平。 这是谢檀第一次反驳他，虽然话没错，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说来也奇怪，谢檀会反驳就意味着自己真的整到他了，但他好像比谢檀毫无反应还要生气。 穆珩冷哼一声：“那就希望真打能拍出让我满意的画面。” 导演一声‘action’，这一幕又重新开始了。 前面的台词走完，到林青反抗，然后混混头子李阳招呼一声，那几个小弟朝着林青走过去。 配角也是有经验的演员，就算真打，也没有使全劲儿，只是碰到了谢檀而已。 谢檀顺着他的力道倒下，身体刚沾地，就听穆珩不满的声音又从上方传来。 “啧，李阳，你没吃饭吗？让你真打，听不懂吗？” 穆珩这次发火终于不是对着谢檀了，演李阳的演员立马低头道歉：“对不起穆老师！” 导演总是拍这一幕，也拍得烦了，他举着喇叭喊：“真打，使足了劲儿打，打不坏，赶紧拍完收工了！” 导演主演都生气，这回没人敢含糊了。重新开始以后，李阳按照要求，使足了劲把谢檀给踹倒了。 这一脚是在踹的太疼，导致谢檀的表情没收住，还不如之前拍出来的效果。 导演哎呀一声：“什么东西！刚才还勉强能行，这回是一点也不行。再来！” 假打谢檀还能演出来隐忍和委屈，真打以后因为太疼，只能表现出疼。于是就再来、再来…… 这幕戏改成真打以后，又重新拍了五次，终于在李阳放水收力的真打下，完成了导演想要的效果。 最后谢檀是被自己的两个助理扶着起来的。 穆珩静静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还不错，算你敬业。” 谢檀捂着腹部，咽下嘴里的血沫子，浅浅笑了一下：“谢谢穆老师。” 穆珩微微瞪大了眼睛，真没想到谢檀竟然还‘谢’的出来。 他压下心中异样的感觉，转身离开。 直到很久以后，他回想起现在这一刻的心情才明白，原来自己这个时候产生的情绪，叫愧疚。 谢檀去导演那儿看了下回放，虽然有点疼，但不得不说，这一幕拍的真的好。 虽然最开始假打的时候也很好，但真打最后这幕拍的可以说是完美。 导演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辛苦了。” 穆珩摇摇头，笑了下：“没事，拍出来效果确实好。” 导演也没想到他还笑得出来，愣了一下，到谢檀打招呼要走，他才回过神来。 “诶，你……你等会儿，”他叫住谢檀：“你是不是哪儿得罪穆珩了？” 谢檀回头，导演叹了口气：“穆珩这个人吧……怎么说呢，我跟他也认识挺久的了，我感觉如果你没得罪过他的话，他应该不会这样针对你。” 谢檀如实道：“前段时间我跟他一起上过热搜，那个热搜是我公司买的。” 第7章 “那就怪不得了，他最讨厌这些了。”导演又是一声叹息，“我看你也是个挺努力的孩子，要是有机会，跟穆珩解释一下吧，他不是听不进去话的人。” “你们要一起拍至少两个月的戏，他针对你，你也不好受。” 谢檀点点头：“知道了，谢谢李导。” “没事。哦还有，你嘴角有血，擦一擦。” “好，谢谢李导。” 谢檀被姚安扶着回了酒店。 其实他自己能走，但姚安不放心，硬要扶着他。 回去以后，谢檀撩开衣服看，腹部全是淤血。 得亏他从小就挨打，抗揍，不然那个力道，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姚安心疼的当场就掉下来了眼泪：“那个什么穆珩，也太讨厌了，怎么这样欺负你啊！亏我以前还是他的影迷，我以后再也不喜欢他了！我转黑了！我要去微博黑他！” 谢檀好笑：“没事，别气了，还去微博黑他，傻不傻呀？他那么多粉丝，你骂得过吗？你去帮我弄点药酒来，我擦一擦，明天就好了。” 姚安哭着应下，从某团上点了一系列外伤用的药，又倒了热水和止疼片过来。 她看着谢檀吃下药，忽然想起来：“对了哥，零食你还吃吗？虽然方便面不见了，但我还有自己买的零食。” “讨厌鬼？” “就是穆珩啊！”姚安愤愤地说：“以后我都叫他讨厌鬼了，他实在太讨厌了！” 谢檀笑出了声，不过顾虑着腹部的伤，他没有笑得太夸张：“这个外号在我面前喊喊就行了，可别在外人跟前叫。” “我知道，我又不傻。” 谢檀叹了口气：“放平心态，就当是今天这顿打是为了拍出更好的效果。” “可是一开始导演也说行了啊！”姚安提到这个就气，“而且最后留下的一版，也是李阳收了力，半真打才拍那么好。穆珩要李阳用全力，根本就是故意折腾你！” “是，那能怎么办？”谢檀反问：“穆珩不喜欢我，又比我有身份有地位，一句话就能把我的角色换掉，他要折腾我，我除了受着还有什么办法吗？” “还好现在他只是出一些馊主意来折腾我，要是把我换掉……姚安，我缺钱，如果被折腾几下就能拿到这部电影的片酬，还能吃这部电影未来带来的红利，我是愿意的。” “而且也确实是我们先惹到他了，算了，就当是还债了。” 姚安咬着唇不说话。 道理她都懂，可她就是心疼。 药很快就送来了，姚安把药提回来，正准备搜教程，就见谢檀自己动手，已经开始上药了。 看着他娴熟的手法，姚安把自己的尖叫收了回来。 抹完药，谢檀缓缓躺进被窝里：“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姚安应了一声，把药收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醒来，谢檀感觉身上的伤好了不少，微微有点疼，但并不影响工作。 多亏了昨晚即使抹药，但主要还是他自己抗揍。 说真的，他小时候挨过的打可比这个严重，也就是这两年日子好了，他也变得有点娇气，受不得疼。 要是放在以前，昨天挨打他可能都不会有太大的感觉。 来到片场，一半以上的工作人员都已经来了，谢檀远远就看到穆珩臭着一张脸在跟身边的经纪人说话。 他在对方没发现之前收回视线，去了化妆间。 那边的穆珩之所以脸色难看，是因为陈悦在帮谢檀说话。 “我知道你真的讨厌捆绑炒作蹭热度那一套，但你要知道，那个热搜会出现，不是谢檀一个人的问题。” “是，谢檀接了你给的角色，但是人家演得也挺好的，挺努力也挺有水平，就算走流程也未必拿不下来这个角色，你没必要觉得人家就是为了红怎么都可以吧。” “我是真的觉得，谢檀这个人还挺好的，你看你，这才一天，就把人折腾得够呛，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穆珩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夜里做梦都是谢檀嘴里含着血对他说谢谢的样子，闹得他无比烦躁。 结果刚来片场，就听到自己的经纪人竟然也在帮着谢檀说话，还直白的指责他太过分。 不是？谢檀是给他经纪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吗？ 再说他哪里做的过分了？既然不想被他折腾，那当初别做让他不高兴的事啊！ 陈悦还在絮絮叨叨帮着谢檀说话，穆珩烦躁的要死，便把头偏到一边。 一转头，就看到谢檀穿着校服从化妆间出来。 谢檀看起来与往常无异，走路也很自然，看他这样根本想象不到昨天晚上是被人扶着回酒店的。 穆珩打断陈悦：“行了，少说几句。你看，人家不是好好的吗？哪被我折腾惨了？” 陈悦转头去看，噎了一下。 谢檀的状态确实不像伤很重的样子。 “看吧，什么疼得走不了路了，都是装的。”穆珩冷嘲热讽，“哪个伤得路都不了的人是头一天伤，第二天就生龙活虎的？说不准人家昨天那么严重，就是为了让你今天跟我说这些话呢。” 陈悦眉头一皱：“你别把人想的那么坏，他昨天到底也没严重到要去医院。每个人体质不同，说不定人家就是恢复得快呢。” “拉倒吧，他恢复得快？娇滴滴的偶像，手指头划破都得上微博跟粉丝哭。真疼着他了，今天肯定就不来了。” 穆珩说完，不想再听陈悦说话，挥了挥手便朝谢檀走去。 他真是听够了自己人帮着谢檀说话，他非得找出证据证明谢檀是装的！ 第7章 谢檀可以忍受自己被刻意针对，可这并不代表他有受虐倾向，就是喜欢上赶着被人家欺负。所以在看到穆珩又朝他走过来的时候，他立马拿着剧本躲进了化妆间。 谢檀和穆珩都是主演，但他们两个并不用一个化妆间。穆珩有自己单独的化妆间和团队，谢檀跟其他演员们共用一个。 化妆间里还有几个配角在，谢檀进来待了一会儿，就听门口一阵骚动，回头一看，是穆珩来了。 谢檀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其实他也知道躲进化妆间没什么用，剧组哪个地方都是透明的。如果穆珩真想来找他，躲哪儿都没用，躲进来纯粹是寻求一个心理安慰。 穆珩进来以后，简单的回应了别人的招呼，便直直朝谢檀走来。 谢檀坐着看剧本，于是穆珩看他便成了居高临下。 “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穆珩说完，也不等谢檀的回应，直接转身就走。他料定了谢檀不敢忤逆他，在这里，没人敢忤逆他。 谢檀轻轻拍了下一脸担忧的姚安，让她放心，然后放下剧本，跟着穆珩出去了。 穆珩穿过层层的工作人员，来到了一个人较少的角落位置。 见他停下，谢檀也在他五步之外停下。 “穆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谢檀先开口问。 穆珩目光扫过谢檀的腹部，语气是罕见的温柔：“我看你昨天是被助理扶着回去的，没事吧？” “没事，”谢檀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肚子，笑了笑：“我还挺抗揍的，昨天回去上了点药，今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会耽误开工的。” 穆珩点点头：“昨天晚上还要人扶，今天早上就生龙活虎跟没事儿人似的，你这上的什么药？也太神奇了，堪称医学奇迹啊。能不能给我也推荐推荐，我也经常拍打戏呢。” 穆珩这话是笑着问的，看似是真的好奇谢檀在用什么跌打损伤的药，实际上笑中带着嘲讽。 正常人遭遇那样的击打，就算恢复得再好，也不至于不到24小时就完全不疼了。何况谢檀这不是没到24小时，是连12个小时都没到。 谢檀这样，要么是天生挨打圣体，要么是装的。 显然，穆珩不认为他是前者。 谢檀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 他不是完全不疼了，他只是比一般人要耐疼，觉得这点疼影响不到他而已。 谢檀张了张嘴，企图解释，可真要解释自己为什么耐疼，就得牵扯到小时候。 他不觉得穆珩有耐心听他讲那么长一串，最主要的是，讲了穆珩估计也不信。 于是谢檀闭上了嘴，沉默片刻后，回答：“就市面上那些常用的跌打损伤药，没什么特别的。” “哦——”穆珩长长的应了一声，笑容变得有些微妙。 即便是谢檀，面对这样的态度，依旧忍不住恼火。他轻出了一口气，直接把对方的怀疑挪到了明面上：“穆老师是觉得我昨晚受伤都是装的吗？” 没等穆珩做出回应，他就先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是不是装的，您亲眼看看应该就知道了。” 现在天气有点冷，谢檀拍戏用的校服外套下面还穿了一件厚卫衣。 第8章 他拉下校服拉链撩起卫衣下摆，整套动作下来用了不到半分钟，穆珩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看到身形清瘦的青年将身体露了出来。 穆珩生来就在罗马，从小优越的生活让他见识了无数美人，进入娱乐圈以后更甚。 可饶是这样，他依旧觉得谢檀的身体美得让他感到惊艳。 他盯着谢檀的腰腹，有些怔忪。 谢檀只是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伤并不是假的，穆珩看到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于是很快放下了衣服。 眼前的美景被遮住，穆珩回过神，移开了目光。 他自己都没注意，他吞了下口水。 “穆老师，”谢檀再次认真地解释：“我们未来要配合至少两个月，我希望您能对我多一点信任。” “之前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确实做了错事，您讨厌我无可厚非。您可以不喜欢我，但请不要无端的怀疑我，可以吗？” 说着，他后退一步：“马上要开工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谢檀走远，穆珩终于彻底回神了。 他望着谢檀清瘦挺拔的背影，一种难以言说的愤怒爬上了心头。 谢檀刚才是什么意思？在教他做事？觉得他的怀疑是无理取闹？ 笑话！那他为什么不无端怀疑别人，就只怀疑他呢？不还是因为他有前科吗？ 就算怀疑错了，谢檀怎么不知道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竟然还敢怪他！ 穆珩越想越生气，没忍住，使劲儿踹了一脚旁边的树。 他在心里挑了无数个谢檀的错处，找了无数个蹩脚的发火理由，但真实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刚才竟然望着谢檀的身体发了呆？ 太荒谬了！他见过多少漂亮的人，怎么就看着谢檀发了呆？！ 穆珩带着烦躁的心情回到片场，于是今天的拍摄又不太平了。 今天的戏份是程宇和林青的初遇。 林青挨了打，回家向父母求助，得到的不是安慰，而是责骂：“怎么不打别人就打你呀？” 他很失望，开始产生堕落的想法，于是一个人来到了网吧。 林青开了一台机子，又要了一盒烟，但他真的不爱打游戏，也不爱抽烟，所以只能坐在电脑跟前发呆，好不容易吸一口烟还把自己呛个半死。 谢檀很好的演绎出了林青的迷茫与无助，虽然跟完美还有些差距，但已经是足够让导演满意了。 能演得这么好，还是要得益于谢檀的个人经历。刚刚得知郑良策确诊严重特发性肺动脉高压的时候，他就是这么无助。 谢檀的戏本来都是一次过的，最多两次，但是穆珩就像是忽然变身成了完美主义者，无论谢檀怎么演他都不满意。 不，与其说是完美主义者，不如说穆珩变成了一个鸡蛋里挑骨头的杠精。 “重来重来，演的什么玩意儿？你的脸是抽了吗？表情那么多？” “停！卡！你的脸是不是玻尿酸打多了，连个表情也不会做？” “停停停！林青怎么回事？让你演惶恐不安，不是让你演筛子，抖什么抖？” “林青！说了几遍了？你要演的是惶恐不安，不是让你装大哥！” 这一上午，整个片场都充斥着穆珩的怒骂声，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这样紧张工作环境，人们难免会出现怨言。 可大家都知道穆珩是个有背景的，惹不起，于是不满就都对着谢檀来了。 午休时分。 今天谢檀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盒饭，当然，拿饭的过程依旧不怎么顺利。 他过去排队，场务就像眼睛瘸了一样，排在他后面的人都拿到了盒饭，就是没有他的。 等姚安不满出声的时候，场务才装作刚看到谢檀的样子，一边诚恳地道歉，一边双手将盒饭递上，说自己忙傻了，还忘了戴眼镜，没看到谢檀。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态度这样好的道歉，他再说什么，就有仗‘红’压人的嫌疑了。 所以谢檀也很大方的说没事，拿着盒饭离开。 到了休息的地方，打开盒饭，又是让姚安眼前一黑。 这么大一个盒子，就一口米饭和几片菜叶子，菜叶子看着还不像是炒的，像是水煮的。 除了场务在盒饭上的刁难以外，吃饭的过程中，谢檀还一直能听到周围人似有若无的不满声。 起先是怪他演得不好才导致穆珩发那么大的火， 后来就开始地图炮扫射所有当红艺人。 最后地图炮的更广，有人听说谢檀是孤儿，就开始说没爸没妈的人就是这样，干什么都干不好。 姚安气得要起来去理论，谢檀按住了她，打开微博，把这份一点油水都没有的盒饭，拍了照发上去。 「@谢檀：努力工作，马上就会有新作品啦～」 谢檀习惯遇事忍让，是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给他撑腰。可人都是有底线的，他也不想什么都忍。 他可以忍吃得不好，可以忍挨打，可以忍工作人员对他阴阳怪气和无视，但真的不想忍出身有罪论。 既然都觉得他不好，那他就耍一下‘大牌’吧。 谢檀确实不愧一声‘当红’，他一发动态，立马就有粉丝涌入他的微博来围观。 然后粉丝们就看到，自家偶像在剧组吃着米饭配草。 一开始粉丝还以为他是要保持身材，午饭只能吃这个，还在评论区里安慰，说他就算要为了角色减肥也不应该吃的这么少，拍戏消耗体力，不说吃的多好，最起码得吃饱了。 直到大粉的一条评论，让粉丝炸了。 【檀郎：《予春》不是大投资吗？就给演员吃这种盒饭？就算是演员需要保持身材也不至于吃成这样吧？没见哪个演员减脂餐吃成这样的。这分量这油水，确定一个成年男性吃得饱？而且我也没听说我们谢檀的角色需要暴瘦啊，甚至于谢檀还需要增重吧？意思就是可以虐待演员呗 @予春官博】 短短几句话，说明了谢檀吃这种盒饭不是粉丝们猜想的那样为了保持身材，而是剧组就给了这样的饭。 这可让粉丝们坐不住了。 自家偶像饭都吃不饱，这还能行？ 像谢檀这种当红明星，其粉丝力量还是很强大的，不到一个小时，《予春》剧组虐待演员的词条就出现在了微博热搜榜上。 与此同时，谢檀订的外卖也到了剧组。 一百份五花肉。 一家店订不到这么多，他是分了好几家店订的。 趁着还没开工，谢檀让两个助理帮忙，把五花肉分给了剧组的工作人员。尤其是负责餐饮的场务，每人拿到了两盒。 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谢檀站了起来，给大家解释：“拍戏这个工作，演员辛苦，你们这些工作人员更辛苦。” “我看今天的饭没什么油水，我想我这种不怎么辛苦的都吃不饱，你们辛苦的肯定更吃不饱，所以就给大家买了一些肉，希望大家多吃点，补充体力。” 有人拒绝：“谢谢谢老师，但是我们吃得挺饱的了，不用再吃了。” 谢檀露出惊讶的表情：“就一点水煮菜和米饭，你们就吃饱了？” “啊？什么水煮菜？今天的盒饭不是四菜一汤……”说话那人被旁边的人怼了一下，立马住了嘴。 谢檀脸上还带着些迷茫：“可是我的饭只有水煮菜和一点米饭啊。” 负责发饭的场务站起来，笑着说：“他说错了谢老师，咱们的盒饭确实是水煮菜配米饭，可能是有点素，但是也是想着咱们多把自己用在场景道具上。” 谢檀了然：“原来是这样。” 昨天没饭吃，是穆珩搞得鬼，所以昨天场务的态度很拽，一副有人撑腰的样子，并且很快他就收到了穆珩送来的‘剩饭’。 今天他拿饭依旧不顺利，场务却不像昨天那么趾高气昂，之后穆珩也没来给他送‘剩饭’，他就有所怀疑，今天他的饭不对劲，不是穆珩授意的，而是场务看他不顺眼做的。 本来这只是个猜测，现在场务的话倒是坐实了他的想法。 如果有穆珩撑腰，场务就可以直接说只有给他的饭是这样的，反正不怕他去核实。现在场务非要说大家都一样，就是怕他去问到底是不是这样，也就侧面印证了，饭是场务动的手脚。 如果只是一份饭，谢檀也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又是发微博又是点外卖，非要把事情闹大。 是因为刚才吃饭的时候，那些闲言碎语。 说没爸没妈的人都爱偷懒不好好工作，就是这个场务带的头，以及现场的工作人员，几乎都应和了。 谢檀还能够理解大家心里有怨不敢对穆珩发，只敢对他发的，因为他也不敢得罪穆珩。 可是这些话，真的太过分了。 他今天还就要仗红欺人了。 “那大家就更不能拒绝我的好意了，”谢檀笑着说：“工作这么累，只吃水煮菜怎么能行呢？还是要吃肉才有力气呀！” 第9章 恰在此时，那位场务拿到了姚安发的外卖盒。揭开盖子，就看到了里面肥腻腻的五花肉。 因为忙，剧组的工作人员吃饭都很快，大家拿到五花肉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吃完饭了。 人在饿着的时候看到大块大块的肉，或许会觉得很香。可吃饱了再看，就只想吐了。 尤其是这盒五花肉真的很肥！ 那位场务整张脸上都写着拒绝：“还是算了吧谢老师，我真的吃饱了。” “还是吃吧，”谢檀不紧不慢地说：“现在微博上都在讨论《予春》剧组虐待工作人员的事，你们要是不吃点肉，怕是要坐实这个谣言了。” 有人拿出手机来看，果然，#《予春》剧组苛待工作人员#的词条已经进前二十了。 这是在没有人买热搜的前提下，谢檀的粉丝自发把这个话题顶上了热搜。 正好这个时候，导演也拿着手机急匆匆的过来了：“谢檀，你的粉丝怎么回事？” 谢檀浅浅笑着，不紧不慢地回答：“很久没有发微博了，就拍了张午饭营业一下，没想到被粉丝误会我在剧组被苛待。” “我觉得这个热搜可能会对咱们剧组影响不好，所以赶紧自己出钱订了荤菜外卖，想说让大家都吃点肉，我也好拍照上微博澄清。” 谢檀把这件事说成一个误会，导演却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其中的曲折。 剧组的盒饭大家都一样，导演吃的是四菜一汤，谢檀的照片里就只有水煮菜，说明是他的饭被动了手脚。 再一想今天穆珩发了一上午的火，导致整个片场气氛都很尴尬，工作人员也是颇有怨言，明显就是大家都不敢对穆珩怎么样，只能怨气撒在穆珩发火的对象身上。 而且导演觉得可能不单单是这样，依这段时间他对谢檀的了解，谢檀不是一个只为了吃得不好就大动干戈的人。 一定是这些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触到了谢檀的底线，才让他就算把事情闹大也要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导演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既然是谢檀的好意，你们就吃了吧。都吃完了，别浪费粮食。” 反正他的目的是解决这件事，这些工作人员吃了肥肉，谢檀的气应该也消了，这件事也就解决了。 导演这话一出，一片怨声载道，对谢檀的怨恨更深。 深也没办法，肥腻腻的五花肉吃下去，嘴都被糊住了，也没办法再拿谢檀的出身嚼舌根。 至于拍照澄清……那是不可能的。 粉丝是他的底气，他要是拍照说误会，把大闹的粉丝置于何地？ 他不干这种背刺衣食父母的事情。 经过今天中午这一番敲打，工作人员对谢檀更讨厌了，不过同时也把谢檀划到了跟穆珩一样惹不起的那一拨里。 他们深刻的意识到，虽然谢檀没背景，但是他红啊！ 只是到了下午，这事儿又成了穆珩发作的理由。 还是像上午一样，谢檀怎么演他都不满意。一幕卡了无数回以后，他变得口不择言：“一整天了，戏演得一塌糊涂，欺负下边的人倒是有本事。” “我觉得人家说的也没错，你是不是因为从小没人教，所以才养成又懒又矫情的毛病？” 第8章 这话成功让谢檀焊在脸上的营业式微笑有了裂缝。 紧接着，四周响起一阵阵嗤笑声。 刚刚被敲打过的工作人员这会儿都爽疯了。 这叫什么？正义虽然会迟到，但不会缺席！就是谢檀人不行！ 他能堵得住下边人的嘴，可堵不住上头的！ 现在可是穆珩对他不满，看他还怎么敲打！ 谢檀笑不出来，干脆也不笑了：“我达不到穆老师的标准，是我的能力问题，我很抱歉。但是你张口就来，是不是有些不妥？” “整个片场只有你说我演得不好，李秋导演和在场的两位副导演都很认可我的表演，可以说如果今天没有你一直喊卡，这一幕早就过了。” “为什么大家都认可的东西，只有你一直在否认，你是不是也可以从自己身上找一找原因？” 穆珩气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在没事找事？” “难道不是吗？”谢檀一字一顿地问：“你一会儿说我表情做的太夸张，一会儿说我不做表情；一会儿说我演的感觉过了头，一会儿又说我演的没有感觉。” 说到这里，谢檀也忍不住笑了：“可我明明一直都是这么演的，并没有改变自己的表演方式。从一开始我就演成这样，你却能从其中挑出相悖的毛病，到底是不是没事找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穆珩想反驳，刚张开嘴，就又被谢檀给堵了回去。 “而且我认为你以偏概全的言论真的很冒犯，什么叫‘像我这样从小没人教的人都是又懒又矫情’？按照你的逻辑，像你这样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子弟，是不是都高高在上仗势欺人无脑待事？” 四周看热闹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嘲讽，呆呆地望着谢檀。 他们对谢檀的感情从厌恶转变成了佩服。 本以为谢檀是只敢欺负他们这些小虾米，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有原则，穆珩都敢骂啊！ 而且，这一时刻，没有什么主演和配角，只有底层人民和阶级特权。 谢檀和他们是一条战线的，他说出了所有人想说又不敢说的话！ 这简直就是剧组英雄！ 穆珩直接当场愣住。 从他有记忆起，就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话。 一方面是他家境优越，没人敢，另一方面是他自己也够努力够优秀，别人没必要这样跟他说话。 以至于当谢檀直白的骂他无脑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 生气吗？好像还好，他更多的是惊讶。 就像是古早的偶像剧里，男主被平民女主骂了以后的反应一样。 但他认为自己跟那些偶像剧男主还是有不一样的，因为他只是惊讶，觉得谢檀胆子真大，并没有因此对谢檀产生什么兴趣。 万千种思绪汇聚到一起，最后穆珩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谢檀终于装不下去了，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果然像他想的一样，谢檀是一个典型的因为颜值半路入圈的流量艺人。这种人进入娱乐圈没什么理想可言，就是单纯的为了钱。 一个为了钱的利益至上者，肯定自私无比，一点委屈都受不得。果然，之前的隐忍都是装的，现在终于是装不住了，要开始反击了。 尖牙利齿，还挺会说。 这是谢檀和穆珩之间的摩擦，按理说如果不想惹得一身骚，外人不应该插手。 但是他们两个是主演，主演这么针锋相对，戏肯定是不好往下拍，所以李秋还是决定出面调解一下两人紧张的关系。 当然，李秋也有私心，他是真的觉得谢檀这小伙子挺不错，能吃苦、肯努力、懂隐忍。 不像时下很多流量艺人，努力都是说说而已，做给粉丝看。谢檀是真的努力，肉眼可见的实力提升。 反正李秋觉得，谢檀未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好演员，现在帮衬一把，也是惜才。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 李秋从机子后面走出来，给了两个副导演一个眼神，两个副导演会意，站起来把谢檀拉开了。 李秋则是搂住穆珩的肩膀，把人往一边带。 两个副导演在劝谢檀，谢檀脾气好，懂分寸，不用副导演说，他就先道歉说自己莽撞了，不该在片场起争执。 穆珩那边就没那么好解决了。 李秋跟穆珩说，就当是为了这部电影，别再没事找事了。当然他没说的那么直白，只是委婉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可是穆珩还是很不爽，他说这都是谢檀的错，如果谢檀不作妖不得罪他，他干嘛非要针对谢檀呢？ 李秋觉得穆珩实在是不可理喻，但他到底跟穆珩关系不错，而且也顾忌着穆珩的背景，只说真的对谢檀不满，可以，但什么恩怨私下解决。 好说歹说，穆珩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不再在工作上找谢檀的麻烦。 最后李秋还夹带私货，帮着谢檀说了两句好话，并向穆珩保证，如果他认真的了解一下谢檀，肯定会觉得谢檀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穆珩当场就炸了，又是一个说谢檀好话的人！ 不过他也没表现出来，还做出了一副要尝试跟谢檀好好相处的模样。 一个下午就在调解两个主演的关系中浪费了，晚上倒是可以再拍几场，但李秋觉得谢檀或许可以投入工作，穆珩那个矫情货估计不太行。 所以晚上就没安排主演的戏份，主要拍配角的戏，让谢檀跟穆珩回去放松一下。 谢檀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导演要给他放假，他当然乐意。 他到化妆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回酒店，刚刚出门，就见穆珩两手插兜，等在门口，一看就是在等他。 第10章 谢檀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当然主要是下午骂爽了，所以看到穆珩，他没有像对方一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而是礼貌的打了声招呼：“穆老师。” 穆珩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啧，下午崩人设，晚上又演回来，是把人当傻子吗？” 谢檀：“？” 谢檀觉得自己实在是跟不上穆珩的脑回路：“穆老师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穆珩走得近了些，“听不懂就算了，不用你听懂。说起来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你这么善良好说话，应该会帮我的吧？” 谢檀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直接拒绝：“我晚上有点忙，可能帮不了你，抱歉。” “呀！竟然拒绝了？”穆珩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今天下午李导跟我说，你呢，是一个能吃苦肯努力积极向上的好演员，而且为人谦虚善良，我跟你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只要好好跟你相处，一定能发现你的好。” “我觉得李导说得对，我可能确实是对你有点误会，所以我想好好跟你相处一下。可是像你这么善良好相处的人竟然拒绝了我的求助，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下午李秋帮谢檀说话的时候，实在是把他气得够呛。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是他在欺负谢檀？明明就是谢檀先来招惹他的，他报复一下怎么了？又没把人给折腾死。 还说谢檀好，什么努力上进好相处，可拉倒吧！下午那么牙尖嘴利，人设崩得都没边了，他们都瞎了吗看不出来？ 还有现在，真要是个好人，怎么可能拒绝他的求助！ 谢檀想了一下，然后抬眸，认真地跟穆珩商量：“穆老师，我可以帮您的忙，但您……能不能尝试着用平常心看待我？” “拉您一起上热搜的事，是我做错了，我觉得我这段时间也算是付出了我做错事的代价，您以后能不能……别对我有那么大的偏见？” 谢檀的语气小心翼翼的，是很认真地在跟穆珩打商量。 可是这话听在穆珩耳朵里，就成了茶言茶语。 表面上谢檀是在跟他商量，实际上谢檀是在指责他带着有色眼镜。 看吧，谢檀不光会立人设会装好人，还是个茶艺大师呢！李秋和陈悦都被谢檀的外表给骗了！ 穆珩含糊地点了点头：“行啊。” 谢檀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估计穆珩也没真心答应，但是他话已经说出口了，似乎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谢檀心里叹了口气：“穆老师要我做什么？” 穆珩也没说要他做什么，只说：“跟我来吧。” 谢檀只好跟上。 穆珩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回了酒店。 他们都住在一个酒店，不过不住在一层。 到了房间，穆珩打开门，让谢檀一块进来。 同样都是住酒店，穆珩的房间比谢檀的大了不知道多少，标准的总统套房，还有客厅和厨房，谢檀住的就只是稍微大点的标准间。 穆珩脱了外套，随意搭在椅子背上：“是这样，我的生活助理请假了，很多衣服洗不成，但我还想穿，所以就想请你来帮我洗一洗衣服。” “哦对了，房间里的洗衣机坏了，你只能用手洗了，还有热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都放不出来，要辛苦你用凉水洗。” 他笑眯眯的眼睛里充满了恶意。 谢檀狠狠地松了口气，原来就只是洗衣服而已，还好还好。 这应该是穆珩新想出来的折腾他的方法，谢檀头一次庆幸穆珩出身好，因为穆珩但凡再出身差点，见过人间疾苦，都不会只用洗衣服的方法折腾人了。 谢檀点点头，脱下外套，撸起袖子，进洗手间就开始洗衣服。 脏衣服很多，而且一看就是故意弄脏的，不太好洗，但也不费劲儿。 天气渐冷，凉水确实够凉，不过也没到没能接受的地步。 见谢檀就这样进去洗衣服了，穆珩又开始恼火。 就这？这不是反应平淡，这压根就是没反应！ 谢檀洗了一会儿，感觉到身后有人来了，回头一看，是穆珩站在门口。 穆珩穿着一件烟灰色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处。因为在自己的房间，他没有那么正式，扣子也解开了几颗，露出了锁骨。 穆珩靠着门框站着，从谢檀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他鼻梁直挺，睫毛浓密如鸦羽。 穆珩的样子无疑是好的，而且是典型的浓颜系长相，不笑的时候很有攻击性，是很阳刚的英俊。 只是作为被他欺负的对象，谢檀没办法很单纯的去欣赏他的样子。 “穆老师有什么指教吗？”谢檀问。 谢檀觉得穆珩不太像是单纯过来陪他洗衣服的，肯定是觉得他洗得太轻松了，要过来再给他增添点负担。 也有可能就是过来看他洗衣服的丑态。 谢檀希望是后者。 可惜，理想总是与现实相悖，穆珩来是为了前者。 穆珩站了一会儿，把目光锁定在了谢檀坐着的小凳子上，他说：“那个凳子我有用，能给我一下吗？” 谢檀站起来，把手上的沫子冲干净，然后擦干手，把小凳子递了出去。 接凳子的瞬间，穆珩看到谢檀本来白皙的手变成了红色，冻的。 穆珩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他好像应该觉得解气，可是脑海中不合时宜的闪过了谢檀给自己看伤时露出的身体，他又觉得好像也没那么解气。 不仅不够解气，好像还有些烦躁。 谢檀不知道穆珩心里的那些想法，把凳子递过去，他便继续回过头去洗衣服。 小凳子被拿走，他就只能蹲着洗了。 穆珩看着他的背影，看他有些别扭的洗着一大盆衣服，那种烦躁的感觉更甚。 他思来想去，只能把这种感觉归结为没能报复成功。 对，就是这样，他想看谢檀难堪，可是谢檀装的实在是太好，他看不到谢檀窘迫的样子，所以他觉得很烦。 穆珩轻哼一声，拿着凳子出去了。 眼不见心不烦，既然看不到谢檀难堪的样子，不如不看。 助理送了晚饭上来，穆珩在外间一边看电影一边吃完饭。 他刚吃完，就听门把手被拧动，随后陈悦进来了。 谢檀把衣服洗完了，端着盆出去，正好跟进来的陈悦撞了个正着。 陈悦没想到谢檀竟然会在这儿，惊得瞪大了眼睛：“诶你，你怎么在这儿？” “穆老师说他的生活助理请假了，衣服没人洗，就让我过来帮忙。”谢檀说着，举了举手上的衣服。 陈悦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穆珩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把同事当保姆可还行？ 陈悦叹了口气，“你怎么能干这个……算了，你给我吧，我去晾，你快回去吧。” “站住。”穆珩走了过来，不满地看着陈悦，“我让他过来帮忙，你擅自做什么主？” 穆珩不高兴，陈悦也拿他没办法：“行行行，我做不了你的主，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说完，陈悦给了谢檀一个抱歉的眼神。 谢檀笑笑，转而对穆珩说：“穆老师，我洗好了，搭在阳台吗？” “嗯。” 谢檀去搭衣服，穆珩的目光不自觉的跟随着他。 谢檀穿了件宽松的卫衣，在抬手搭衣服的时候，下摆会随着动作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腰。 穆珩自己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看着谢檀入了迷，所以也没有意识到，他在脑子里默默比划。 谢檀的腰好细，是那种两只手握起来就能把他整段腰都握起来的细…… “你看什么呢？”陈悦的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还怕人家给你偷懒呢？” 穆珩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盯着谢檀看了那么久。 “那可不，”穆珩顺着陈悦的话说：“他那种人我见多了，干什么都爱偷懒。我不看着点，他不好好晾怎么办？” 陈悦无语的扶了扶额头：“我亲爱的穆老师，我真的觉得，你对谢檀的偏见太大了。” “那是你们都被他作出来的假象蒙蔽了双眼！”穆珩说：“我跟你说，他这种淡泊名利的好人形象绝对是装出来的！他要真这么清高，就不该拿林青这个角色！” “还有今天下午，你没听说吗？他拍着戏呢就跟我吵起来了！他人设都崩了你还帮他说话，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管人家今天下午跟你吵架叫崩人设？”陈悦惊呆了，“大哥，你是真不知道谢檀是个孤儿吗？你拿人家没有父母教育说事儿，谁不生气啊？” “你仔细想想，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也失去了父母，有人说你怪不得你做不好事，原来都是因为你没爹妈啊，你会怎么样？” “那我肯定让他知道这个世界有多险恶！”穆珩下意识的接话。 第11章 “你看，这不就得了吗？”陈悦摊手，“这只是假设你都能破防，何况这是人家真是经历过的。你把人家最深最疼的伤口揭开，使劲儿在那上头撒盐，完了还要怪人家禁不住你的骂，你自己说说你恶毒不恶毒？” 穆珩看了眼窗外忙碌的身影，没有说话。 “而且你看谢檀干活那利索劲儿，怎么看都不像是你刻板印象里那种流量艺人吧？就拿你今天叫人来洗衣服这事儿来说，他是不是完全可以把你让他洗衣服的录音发到网上？可是人家没有，人家帮你把衣服洗干净了，人家还帮你晾起来！” 穆珩还是看着窗外，没给出回应。 陈悦再接再厉：“就算你不相信我，李秋导演你总该相信吧。你们俩这也算是忘年好友了，他对现在那种光捞钱不干活的流量明星有多厌恶你是知道的，为什么他也帮着谢檀说话呢？” 穆珩终于转过了头，不情不愿地说：“行了我知道了，我以后不针对他了行了吧。” 陈悦好笑：“怎么好像你受委屈了一样？” 穆珩一个眼神飞过去，陈悦立马改口，“当然，还是你先受委屈，谢檀被你折腾纯属自作自受。但是你折腾人家也折腾的差不多了吧，再多就成了得理不饶人了，你有理也得变没理。也不是说要你怎么样，你就试着平常心看待他嘛。” “……嗯。”穆珩应得还是不太情愿。 谢檀搭完了衣服，把洗衣盆归回洗手间。 做完这些，他走到穆珩跟前，站的十分规矩：“穆老师，衣服都洗干净了，还有什么事吗？” 天色有些暗了，暖黄色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照的谢檀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身上的距离感减弱了不少。 他清亮的眸子里倒映着一个光圈，让他本就透亮的眼睛更加明亮，好像要将人吸进他的眸子里。 穆珩看了好几眼才收回目光，他摆了摆手：“没事了，你走吧。” 谢檀道了声谢，又对陈悦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陈悦来找穆珩，是有点工作要商量。穆珩心不在焉地听完陈悦的安排，统统应了下来。陈悦也看出他不怎么想说话，也不想在这儿讨嫌，说完就赶紧离开了。 穆珩自己坐了一会儿，然后上了床。 他忍不住想，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对谢檀太有偏见了，才觉得谢檀的好都是装的。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人设，他以为的人设，就是谢檀本来的样子？ 还有，他是不是真的对谢檀……有点过分？ 第9章 谢檀回到房间，已经八点多了。 姚安是亲眼看着谢檀被叫走的，偏偏她还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房间里干着急。 现在见谢檀终于回来了，她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 “哥！”姚安上前，把谢檀上下左右看了一遍，确认他还完好无损，狠狠地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谢檀被她的反应给逗笑了：“看你这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去献祭了。” “也差不多了！”姚安忍不住冷笑一声，“那个讨厌鬼又叫你去做什么？” “洗衣服。” 姚安一愣：“洗、洗衣服？是我想的那个……洗衣服？” “不然还能有什么洗衣服？”谢檀没什么形象地瘫坐到椅子上，揉着有些发酸的肩胛骨：“有没有帮我带饭回来？” “哦！带了带了！”姚安被一打岔，也忘了问洗衣服的细节，赶紧去拿盒饭了。 姚安一直把给谢檀的盒饭放在微波炉里保温，这会儿还是热的。 谢檀也有些饿了，吃的很大口，三两口就解决了晚饭。 他把碗筷递给姚安去洗，在两人交接碗筷的时候，姚安注意到了他的手。 不似平时的白皙，有点红，还有点皱。 姚安眉头一皱，厉声问：“哥！你的手怎么回事？” 谢檀下意识把手指头蜷缩起来，被姚安一把拽住：“到底怎么回事？你刚才说讨厌鬼让你洗衣服，这是不是洗衣服洗的！他让你用手洗啊！” “是……”谢檀使了点劲儿，把手抽了回来，“就是用手洗几件衣服，我以前没进娱乐圈的时候，什么衣服不是用手洗？真的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 姚安咬住了唇，不说话了，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姚安总是这样，谢檀遇到一些什么事，他自己还没觉得怎么，姚安就先忍不住炸了。 在姚安眼里，谢檀就是个娇贵的大少爷，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谢檀从小到大，没得到过多少善意，除了他的哥哥郑良策，好像只有姚安对他这么上心。 姚安的表现仿佛他们之间不是雇佣关系，而是什么亲缘关系，还是姚安必须护着他的那种。 “好了，”谢檀站起来，揉了揉她的头，“我真的没事，洗几件衣服，干嘛这么苦大仇深的。” 姚安吸了吸鼻子：“你跟他都是主演，他让你洗衣服，哪有这样的道理？” “但是有一件好事！”谢檀赶紧说：“我跟他商量好了，我帮他洗衣服，他以后不会再针对我了。” “真的吗？” “真的。” 说是这么说，到底是真的假的谢檀自己也不知道，也就能哄一哄姚安了。 果然，姚安闻言，脸上的委屈少了很多：“那就行，咱们也干不过他，能少受点委屈也是好的。” 谢檀哭笑不得：“是。” 谢檀洗了个澡，给肚子上又上了点药，便去睡觉了。 第二天再到片场，谢檀还有点忐忑，毕竟头一天穆珩的表现实在不太像愿意跟他和解。 可令人意外的是，穆珩竟然真的没有再找他的麻烦，只是对他态度依旧不是很好。 不过这也足够让谢檀庆幸的了。 没了穆珩的针对，谢檀感觉日子好过了不少。 从前谢檀还觉得没日没夜的工作挺累的，但有过被穆珩针对的经历，他觉得能没日没夜的工作也挺好，最起码工作都是为了自己。 可是觉得日子好过，只有谢檀这么觉得，穆珩一点都不这么认为。 自从他那天晚上产生自我怀疑以后，他的两种想法就在脑子里反复横跳。 他一会儿觉得谢檀的好都是装的，一会儿又觉得如果真是装的，那谢檀也太能装了，装成这样跟真的也没什么差别了。 在这两种想法中，还时不时蹦出一些让人忽略不掉的画面。 谢檀漂亮的身体，和干净清亮的眼睛。 《予春》正式开机后的第十五天，穆珩从单独的化妆间搬了出来，融入大众，开始跟其他演员共用一间化妆间。 穆珩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搬化妆间，如果非要说出个理由……大概就是他还是不死心，想把谢檀的真面目揪出来吧。 这天中午吃完饭，要拍几个重要配角的戏，谢檀就闲了下来，到化妆间休息。 没有主演的戏，穆珩自然也跟着闲了下来。他看着谢檀进了化妆间，过了一会儿，状似不经意地跟了过来。 正准备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谢檀和他助理的对话声。 他收回了推门的手，把耳朵凑近了些。 化妆间里好像就只有谢檀和姚安两个人，因为穆珩没听到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姚安：“哥，这是这次粉丝寄过来的信。” 谢檀：“放桌子上吧，谢谢。啊，帮我把笔拿过来，谢谢。” 姚安：“哥，这么一大堆信，你一封一封回，又得写好几天了。” 谢檀：“那也得回呀。她们喜欢我，我才能有这么好的资源，赚这么多钱。这都是我的衣食父母，当然要让她们满意了。” 姚安：“可是你还要拍戏，之后刘姐肯定又会给你接一大堆通告，一封一封回信，你就得压缩睡眠时间了，多辛苦。我理解你想要感谢粉丝的心，但是你可以统一回复嘛。其他明星都是这么干的，有几个明星真给粉丝一封封回信啊？” 谢檀：“每个粉丝写的内容都不一样，怎么统一回复？你满满的心意被统一回复，你会开心吗？” 姚安：“嗯……话是这么说……” 谢檀：“话是这么说，所以也要这么做。人家本可以不喜欢我不支持我的，但是她们选择了支持，那总要让人家看到支持的回报。你也不用担心我辛苦，世界上比我这职业辛苦的人多了去了，辛苦不是敷衍的理由。” “再说了，回应他人的喜欢，也算是一种积德吧。我哥还在医院呢，我就当给他祈福了。” 姚安：“好吧好吧，你说得对，我不打扰你了，你快写回信吧。” 谢檀：“你坐着歇会儿吧，别老站着了。” 说话声停了，穆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当他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又传来了说话声。 姚安：“哥，说真的，现在内娱像你这样重视粉丝的艺人真的不多了。” 第12章 谢檀：“管人家干什么？做好我们自己就行了。” 姚安：“哼！就算是穆珩那个讨厌鬼也不一定能做到你这样！” 谢檀：“穆老师跟我不一样，他有才可恃，出身也好，就算没有粉丝也有资源。我跟他可差远了。” 姚安：“如果以后你也像那个讨厌鬼一样拿了很多奖，成了一个大众认可的表演艺术家，那时候粉丝给你写信，你会这样回复吗？” 谢檀笑了笑：“有点想象不到，以现在的心态来讲，是会的。” 姚安激动起来：“你看你看！这就是你比他好的地方！不过为什么啊？按理说那个时候你就算不依靠粉丝，也可以有不错的资源了。” 谢檀：“不是说了吗，人家本来可以不喜欢我的。” 姚安：“哼！你信不信，要是你这些话被那个讨厌鬼听到，他肯定又要说你在立人设了。” 谢檀：“或许吧，他怎么想是他的事儿，我总不能去控制他的思想吧？” 门外的讨厌鬼穆珩：“……” 他确实是刚起了这个念头。 化妆间里响起了手机铃声，姚安接了一下，然后对谢檀说：“奶茶到了，我去拿外卖！” 穆珩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打开了，他跟冲出来的姚安打了个照面。 幸亏他后退的及时，不然姚安就撞到他身上了。 姚安没想到穆珩会在门口，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地看着他。 穆珩轻皱了下眉，往旁边让了让：“过吗？” “啊？哦！过！”姚安小心翼翼地绕着他过去了，走了两步，还有些不放心的回过头来看。 可惜她回头的时候穆珩已经进去了，她什么都没看着。 刚才谢檀和姚安一起在化妆间，气氛一派轻松，但穆珩进来，气氛明显变得紧张了。 谢檀站起来，跟穆珩打招呼：“穆老师。” “嗯。”穆珩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打开剧本开始看。 穆珩看起来没什么跟他交流的欲望，谢檀松了口气。 穆珩不想交流是最好的，他跟自己说话，才是糟糕的开始。 姚安很快拿了奶茶回来，尴尬的是，刚才他们两个点外卖的时候化妆间里只有两个人，现在变成了三个人。 虽然说穆珩肯定也不是稀罕一杯奶茶的人，但人家稀罕不稀罕，跟他们送不送是两回事。 谢檀站起来，走到穆珩身边：“穆老师喝奶茶吗？” 穆珩抬头，目光放到了那杯奶茶上。不过他注意的不是奶茶，而是握着奶茶的手。 手很白，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很整齐，非常好看的一只手。 “不喝，谢谢。”穆珩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继续放在剧本上。 谢檀拿着奶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大概是在写给粉丝的回信，整个化妆间只有纸笔摩擦的声音。 明明声音很轻，穆珩却觉得吵得要死，吵得他完全看不进去剧本的内容。 穆珩也不强迫自己，看不进去就不看了，撑着额头通过镜子去看谢檀。 谢檀的坐姿很标准，腰背成一条直线，脑袋微微低了一点，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场务来叫谢檀，说导演叫他过去。 穆珩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盯着谢檀看了快十分钟了！ 谢檀应声出去，姚安也跟着出去了，穆珩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往谢檀的位置去。 他看到了谢檀写了一半的回信，字体遒劲有力，非常好看。 这也是人设的一部分吗？ 穆珩头一次萌生了，想要了解谢檀的想法。 第10章 穆珩想要了解一个什么人，可以说是不废吹灰之力。 他白天萌生了想要了解谢檀的想法，晚上收工以后，谢檀的全部资料就摆到了他的桌子上。 房间里，穆珩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 跟前的茶几上散落着几张a4纸，给他资料的人为了方便他看，干脆打印了出来。 那上面记录了谢檀二十几年的经历。 谢檀很小的时候父母便离世，之后他便被寄养在叔叔家。 后来叔叔嫌他累赘，把他卖了，他很不幸，被卖进了一个诈骗团伙。 再之后，他就成了街边乞讨的小乞丐。 当乞丐的那段时间，如果乞讨的收入让养他们的‘爸爸’‘妈妈’满意，他就有饭吃。要是讨不够钱，就要想办法去偷。偷还偷不够，就只能饿肚子了。 谢檀在诈骗团伙待到13岁，期间跟一个名为郑良策的人关系非常好，诈骗团伙被端掉就是郑良策报的警。 诈骗团伙覆灭以后，没有父母的谢檀没选择进入福利院，而是跟着郑良策一起生活。 那个时候郑良策已经17岁了，有了自理的能力。 郑良策先考上大学，之后一边读书一边养活谢檀，两人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他们一起过了五年拿低保的日子，之后谢檀争气，考上了非常好的学校，兄弟俩的日子才终于变得好过。 按理说，这兄弟俩苦过了童年，苦过了少年，到了成年，总该有好日子了。 可有的时候，你不得不相信所谓命运。 有的人就是天生命好，一辈子顺风顺水。有的人呢，就是一辈子躲不开个‘苦’字。 谢檀和郑良策，就是注定命苦的人。 谢檀大三那年，郑良策确诊了严重特发性肺动脉高压。 这病罕见，难治，治疗费用昂贵。 郑良策的第一次急救，就花掉了两人所有的积蓄。他觉得药太贵，就不想治了。 谢檀怎么可能同意呢？于是，他凭借着一张出众的脸，签了公司参加了选秀，就这么进了娱乐圈。 从郑良策确诊疾病，到谢檀辍学，中间只隔了一周。 时间非常短，但其中到底有过怎样的挣扎，应该只有谢檀自己知道了。 穆珩不知道自己该怎样评价自己所看到的。 他让人送来的资料，不可能是假的，所以谢檀确确实实是为了钱才进入娱乐圈，为了钱跟他一起上热搜，为了钱拿到这个角色。 这跟穆珩想的一样，可他却没有那种‘看吧！我终于发现了你的真面目’的感觉，他只觉得……很压抑。 而且穆珩还产生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怪不得谢檀的字写得那么好看，记性那么好，原来是因为从小读书就好，有天赋。 怪不得谢檀说自己抗揍，肚子都被踹紫了也不觉得疼，原来是因为小时在诈骗团伙被人揍惯了。 怪不得谢檀用冷水洗衣服也一点怨言都没有，因为他过惯了苦日子。 怪不得谢檀连馊饭也吃的下去，是因为以前饿过，便也不挑了。 穆珩在沙发上坐了好久，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才把他的思绪拉回来。 是陈悦打来的电话，给他安排工作。 穆珩听得心不在焉，不管对面说什么他都嗯。 陈悦已经习惯他这样了，说完自己的，叮嘱了几句好好休息，便要挂电话。 就在这时，穆珩叫住她，犹豫了一会儿，问：“那个……谢檀的房间是哪个？” 没想到穆珩是问这个问题，陈悦也顿了一下。 不过她没告诉穆珩，而是先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问这个干什么？” 穆珩咂了下嘴：“看把你给吓的，我就是问问，不去找他麻烦。” “真的？” 穆珩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他有那么恶毒吗？他的经纪人防着他欺负别人。 “真的真的真的！我发誓！我要是对他干了什么不好的事你把我的头给你拧下来！你赶紧告诉我！” 陈悦估计自己再不说，穆珩就真的该毛了，她想穆珩也不是那种想作恶还不敢说的人，便告诉他：“好了好了，304，不过这会儿人应该睡了，你的事要是不太重要，还是别去打扰人家。” 穆珩不满：“你到底是我的经纪人还是谢檀的经纪人？” “是你的是你的。”陈悦赔笑。 挂掉电话，穆珩打开某团点了一大堆外卖。等外卖送来，他拎着餐盒和奶茶去了304。 这个时候谢檀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干。门突然被敲响，他还以为是姚安来了，便也没怎么注意形象，穿着睡衣头上盖着毛巾就去开门了。 然后就看到了在门口站的笔直的穆珩。 四目相对，穆珩头一次在谢檀永远波澜不惊永远带着浅笑的脸上看到了惊讶。 谢檀赶紧把毛巾取下来，把睡衣的扣子系好：“穆老师。” “嗯，”穆珩扫了一眼他的锁骨，然后对上他的眼睛，扬了扬手里的外卖，“吃宵夜……吗？” 他习惯了命令别人，所以下意识地就用命令的语气跟谢檀说吃宵夜。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生硬，便又加了个表示疑问的语气助词。 第13章 穆珩的眼神和表情都很正常，不像之前整人的时候带有很浓烈的恶意。 但谢檀不信穆珩一夜之间转性，忽然就想跟他拉进关系，还专门给他带宵夜。 于是他先试着拒绝：“谢谢穆老师，但是这个时间吃夜宵会发胖，我不是什么易瘦体质，胖了会有点难搞。” 穆珩面露不满：“啧，真麻烦。” 谢檀抱歉地笑笑：“对不起。” 穆珩看着手里的外卖，有点犹豫。 他不常给人送东西，偶尔送了，被他馈赠的人也都是欣然接受并且连声道谢 这还是第一次，他往出送东西被拒绝。 怎么办？拿回去？多没面子。 不拿回去，谢檀又不吃…… 穆珩又抬眼看了下谢檀，忽然想到了解决办法。 他是来送东西的，东西送到了就行了，管被送东西的人怎么处理他送的东西呢？ 他把那一堆袋子一股脑地塞进谢檀手里：“你不吃就拿给你经纪人和助理吃，他们都不吃你就扔了，随便你怎么处置。” 说完，他像是怕谢檀再把外卖退回来，转身就走。 谢檀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穆珩为什么忽然给他送外卖？里面下毒了？要是真下药，他出了什么事，不是一查就能查出来吗？ 如果没下药……他是在想不到穆珩还有什么理由给他送吃的。 穆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谢檀犹豫了一下，还是拎着外卖退回了房间。 这东西他是不敢吃了，等明天叫姚安拿出去丢了吧。丢远一点，虽然穆珩说了不想吃可以扔了，但他还是不敢把这些东西仍在穆珩看得见的地方。 说不定穆珩就是等着他把外卖扔了，好借机发作折腾他呢。 第二天一早，姚安带着谢檀的早点来到了304。 谢檀正在洗漱，姚安放早点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有一大堆吃的，好奇地问：“哥，你昨天点外卖了？桌子上好多吃的啊。” 谢檀探出头看了一眼：“哦，那个是穆珩送过来的，不是我买的。” 姚安瞬间瞪大了眼睛：“穆珩？讨厌鬼？” “嗯。” “他怎么会给你送吃的？他给你下毒了？” 谢檀正在擦脸，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们两个的想法简直一模一样，昨天收到他送来的外卖，我第一反应也是他给我下毒了。” 姚安走过来，靠着门框：“那他下毒了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吃。”谢檀把毛巾挂在架子上，“你帮我去把那些外卖扔了吧，最好是趁着他在拍戏的时候悄悄扔到远一点的地方，别让他看到。” “哦，好。” 谢檀吃了姚安带过来的早点，然后去了片场。 今天的戏份主要就是他和穆珩两个主演的，谢檀都已经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却没想到今天穆珩格外的好说话。 也不是好说话，就是很安静，没有对他的表演做出任何评价，也没有没事找事。 对谢檀来说，这位穆老师不无端找事就是很好说话了。 因为穆珩没找茬，今天的戏过得格外的快，一天比之前两三天加起来拍的都要多。 导演高兴，晚上就收工收的早了些，让他们晚上早点回来休息。 谢檀不想跟穆珩顺路，便可以走的慢了些，落在了后面。 他跟穆珩大概落了十米的距离，穆珩上楼，他刚进酒店。 然后就见迎面走来了一个人，是姚安，手上还提着一大兜子吃的。 姚安垮着一张脸；“完了哥，我想着这个时候垃圾车可能会来收垃圾，就等到现在才去扔外卖。然后我刚才电梯里碰到讨厌鬼了，讨厌鬼盯着我手里的外卖看了好久！他肯定发现了！” 谢檀闻言，心里也是一紧。这可怎么办？按照穆珩的性子，肯定又要来找他麻烦。 不过再一想，他就释然了。如果穆珩真的要拿他扔外卖的事情发作，那么不管有没有亲眼看到他去扔，肯定都会来找事的。 这不是决定性因素。 谢檀拍拍姚安的肩膀：“没事，你去扔吧。” “真的没事吗？” “真的，”谢檀说：“他要真想找事，没看见你扔也会找的，你快去扔吧。” “那我……” 姚安还想说什么，但被谢檀打断了。 “快去。” “……好。” 目送姚安离开，谢檀吸了口气，去按了电梯。 电梯到三楼停下，谢檀走出来，一抬头，就看到穆珩站在了电梯口。 谢檀想过穆珩会找他的麻烦，没想到对方这么迫不及待，竟然就等在这儿。 他做好了接穆珩的新招，却见穆珩目光虽然凶狠，但是好像没什么恶意。 两人相对无言，还是谢檀先打破平静：“穆老师？” 穆珩冷哼一声，没说什么，擦着他的肩膀进了电梯。 等电梯门合上，谢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穆珩竟然就这么放过他了！ 看他的眼神那么凶，竟然没找麻烦，真是稀奇了。 第11章 自那天外卖事件之后，穆珩就变了，他换了一种方法来折腾谢檀。 他不再像以前一样，用恶毒的手段对谢檀的身体造成伤害，他开始摧残谢檀的心。 比如，他总是会在半夜给谢檀打电话，却什么都不说，在通话进行大约十分钟以后又挂掉。 而且每次打来电话的时间都非常巧妙，就是在谢檀刚刚入睡的时候。 谢檀睡眠浅，入睡困难，一旦被吵醒，至少又得等一个小时才能再睡着。 穆珩时不时就来这么一下，搞得他神经都快衰弱了。 在不知道多少次接到穆珩的半夜来点时，谢檀决定主动出击：“穆老师，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告诉我，我会尽量完成的。” 穆珩不说话，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彰显着对面并没有挂断电话。 谢檀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试探着开口：“是这样的穆老师，我这个人睡眠不太好，入睡困难，一旦清醒了就好几个小时睡不着。我睡不好不要紧，但我要是状态不好的话肯定会影响拍摄进度，不是把您一块儿连累了吗？” 这么说，听筒里终于传来了一声冷哼，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谢檀松了口气，那通电话结束，穆珩终于停止了半夜来电的行为。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谢檀发现穆珩不是不折腾他了，只是换了个方法。 比如，谢檀发现，每当他跟别人说话的时候，穆珩总是会出现在不远处，用一种深沉幽怨的目光盯着他。 不光盯他，还盯跟他说话的人，盯得人头皮发麻。到最后，片场里的大家都默认，非必要都不跟谢檀说话。 这样的行为持续了一周，谢檀实在是受不了了。 这天，趁着拍摄配角的戏份，谢檀点了一杯咖啡，主动找上了穆珩。 穆珩正在看剧本。 谢檀将咖啡放到穆珩手边：“我观察了一下，发现穆老师比较喜欢喝这家的美式，正好看您今天还没有喝，我就点了一杯。” 穆珩看了眼咖啡，又看向谢檀，虽然心里已经开始翻滚，但表面不动声色：“有事？” 谢檀笑了一下：“是有点事想请教穆老师。” “什么事，说吧。” 谢檀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年纪轻，入圈晚，很多规矩都不清楚，所以言行举止上可能会有出错的地方。” “我自己有时候都意识不到哪里出了问题，所以……穆老师，您是前辈嘛，你要是发现我哪里做得不对，不如直白地告诉我？” “我比较笨，您如果只是在旁边看着，想用眼神啊或者表情提醒我哪里做错了，我可能看不明白。” 穆珩也不是傻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自然反应过来谢檀是想让他别再盯着他看了。 有吗？穆珩反思，他真的盯得这么明显吗？ 穆珩的思绪百转千回，而话说出口就只有一个字：“嗯。” 谢檀有点没明白这个‘嗯’是什么意思：“那穆老师有什么指教吗？” 穆珩拿起咖啡，搅了下杯子里的冰，然后吸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入口，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点。他沉默片刻，回答：“知道了。” 谢檀：“？” 穆珩抬眼，看到一脸迷茫的谢檀，突然感觉很烦躁：“我都说了知道了。” 不看了，他会注意的，知道了！ 谢檀还是没彻底搞明白这个‘知道了’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看穆珩的态度，好像是会终止盯着他看这一奇特行为的……吧？ 谢檀后退一步：“好，那您继续忙，我先走了。” 事实证明，谢檀的猜测没错，穆珩确实没再看他了。 与此同时，一个新的问题又出现——那就是穆珩越来越难以琢磨。 第14章 穆珩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生气烦躁，谁都搞不懂他生气的点是什么。 不过好在这部电影拍摄进度已经过半，谢檀在心里默默数着日子，他很快就能远离这个神经病了。 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生活总是处处充满戏剧色彩。 又是一日，今天满满一天都是谢檀和穆珩的对手戏。 正在拍摄中，姚安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理论上来讲，戏份正在拍摄中，就算天大的事也得放到一边。 可这个电话内容……姚安纠结了一下，还是直接冲过去打断了拍摄。 姚安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飞速向周围人道了一遍歉，然后把手机递给谢檀：“哥，医院打来的。” 谢檀心里咯噔一下，接过电话。 谢檀自己或许没有注意，但穆珩注意到了，他的手在抖。 果然是一个噩耗，郑良策的病情突然恶化，正在抢救。 谢檀的表情出现了一瞬的空白：“好，我、我现在就过去！” 说完，他匆匆向导演请了个假，直奔医院。 穆珩站在原地，望着谢檀的背影，有些呆滞。 谢檀是那样急切，接到电话的瞬间，立马红了眼眶。 在穆珩的印象里，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谢檀一直都表现得很隐忍、很淡漠。 他的脸上总是挂着疏离的笑容，情绪也很稳定，除了那次被人用家庭辱骂以外，完全没有将情绪外泄的时候。 他以为谢檀生性如此，天生就比较淡漠。今天他才知道，原来谢檀也是有感情的啊。 因为一直以来面对的都是不重要的人，所以可以做到淡然。在得知自己珍视的人遇到危险时，他一样会着急。 谢檀这个主演请假去了医院，接下来就只能拍配角的戏份了，连带着穆珩也闲了下来。 穆珩回了休息室，本想看看剧本，但看不进去。 工作没心思，他想着玩会儿游戏，可开了两分钟就觉得没意思。 耐着性子打完一局游戏，他立马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穆珩感觉自己现在很不爽。 说不上来为什么心情不好，反正就是很烦。 因为什么都不想干，穆珩干脆把头扭到一边，对着窗户发呆。 等回神的时候，他可悲的发现，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谢檀急匆匆跑出去的模样。 穆珩：“……” 这个人是在他脑子里安家了吗？怎么就出不去呢！ 正烦着，手机突然响了。 他捞过来看了一眼，是陆明。 「陆狗：你他妈不来接驾就算了，我人都到家了，你竟然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狗：你是不是都忘了你爹今天回国了？」 陆明是穆珩的好友，两人的父辈关系就很密切，他们两个更是从小一起长大，学生时代几乎是形影不离，干什么都凑到一起。 大学毕业后，穆珩爱上了表演艺术，陆明也突然起了兴致，选择出国留学，两人的交集这才慢慢变少。 不过交集少了，不代表感情淡了，每次陆明回国，第一个见的绝对是穆珩。 穆珩也会提前问好陆明回来的时间，空出当天去接机。 陆明三天前就发消息告诉他，自己今天回国，他也答应了要去接机。 穆珩也是看到消息才意识到，又到了陆明放假的时候。 他竟然已经被谢檀影响成这样了吗？连多年好友回国的时间都忘了。 穆珩直接打了个微信电话过去：“喂？你到家了？” 陆明张嘴就骂：“不是我说，你还是人吗？你自己说好的接我，我在机场等你俩小时不见人影，最后是我喊家里司机来接的！” 穆珩疑惑：“那你就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陆明更炸了：“你他妈还有脸说？老子打你电话打不通！你是不是把我屏蔽了！” 穆珩看了一眼通话黑名单，还真是：“不好意思啊，忘了啥时候拉黑的了。” 陆明：“……” 穆珩：“那你可以打微信电话啊。” 陆明真是气笑了：“不是你他妈说不要在工作时间给你打微信电话的吗？” 穆珩恍然：“啊对，我忘了。” 陆明：“……” 陆明：“不对劲兄弟，你很不对劲，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穆珩沉默片刻，回了一个嗯。 陆明：“啥事啊？” 穆珩斟酌了一下：“有个人，让我很讨厌。” “谁啊？” 穆珩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才说：“没谁。” 陆明操了一声：“你这绝对有事！快快，出来喝酒！我倒要看看什么人啊，能让我们穆大少这么烦。” 穆珩咂了下嘴：“我拍电影呢。” 陆明：“拍电影咋了，你想出来还能不让你出来？” 穆珩刚想说他不想搞什么特权，但转念一想，谢檀也不在，他一个人也拍不了，还不如出去呢。 于是话头一转，答应下来：“行，去哪儿？” 陆明：“老地方啊！” * 现在是晚饭时间，虽然不算太早，但还没到大家喝酒的时间，酒吧并没多少人。 穆珩到了地方，直上二楼包间，房间里除了陆明，还有两个经常一起玩的朋友，黎学民和魏毅然。 陆明兴奋地把人拉了过来：“等了一下午，可算是等着你了。来，你今天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我绝对不放你走！” 穆珩不耐烦：“说什么？” “你说说什么？”陆明递了个酒杯给穆珩：“谁惹着你了，连给我接机都忘了。” 穆珩把酒杯放到桌子上：“谁家不到八点就开始喝酒？” 陆明一挺胸：“我家。” 穆珩：“……” 另外两个人也凑过来八卦。 魏毅然：“到底谁啊？敢惹我们穆哥，说出来我们教训他！” 黎学民：“就是，陆明下午说的时候，我们都快好奇死了。” 穆珩被他们问得没办法，含糊着回答：“有个艺人，叫谢檀。” 第12章 午夜十二点。 医院静悄悄的，谢檀站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术中’的灯牌。 已经六个小时了。 就在这时，灯忽然熄了，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谢檀立马冲上去问：“怎么样？” 医生点点头：“目前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不过总体来讲不太乐观，还是得手术。” 谢檀：“我记得您上次说过，心肺联合移植，是吗？” 医生：“对，现在已经匹配到了合适的心肺器官，等他的状态再稳定一点，就可以做手术了。” 谢檀忙不迭地点头：“好！那做！” 医生引着他去办公室：“心肺联合移植难度比较大，风险也不低，手术成功以后的护理更是非常重要。你确定要做这个手术的话，我建议你再找两个比较专业的护工来，最好是能24小时看着他。” “当然，如果你自己能照顾是最好了，毕竟是亲人。不过你们明星应该挺忙的吧？没有时间的情况下呢，最好再请两个护工。” 谢檀：“好，我知道了。” 医生：“手术时间我看……可以安排在下周一，你那天能空出来吗？” 谢檀想也没想就答应：“可以的！” 医生顿了一下：“行，那就安排在下周一。你去缴一下手术费和住院费。” 谢檀：“好。” 离开办公室，谢檀先拿着单子去缴了费，然后又给照顾郑良策的两个护工发了工资。 做完这些，他去了重症监护室。 郑良策正躺在里面，还没有清醒。 现在不是探病时间，谢檀不能进去，只能隔着窗户看。 谢檀贴在玻璃上，嘴里轻轻呢喃着：“哥哥……我不会让你死的。” 站了许久，他终于后退了一步，悄无声息的离开。 走出医院，谢檀第一件事就是给刘素打去电话。 现在时间不早，刘素已经睡了。半夜被吵醒，还是被最讨厌的谢檀吵醒，她直接就炸了：“要死啊！这么晚打电话！” 谢檀也懒得跟她寒暄，开门见山道：“该给钱了。” 刘素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等明天早上要能死？” “能。”谢檀：“我刚给我哥缴完手术费，身上没钱了，手术后保不齐什么地方要用钱，手里有钱比较放心。” 刘素揉了下额头：“之前该给你的钱都已经给你了，你现在再要，可算是预支哈。” 谢檀皱起眉头：“我从出道到现在，虽然没什么高奢资源，但也代言了三个品牌，还拍了八部网剧。这三年我做了多少工作？一共就拿了三百万，我现在问你要钱，你跟我说算预支？” 刘素冷笑一声：“你头一天跟公司签约，公司第二天就安排你上节目。你参加的那个选秀综艺，公司往里头砸了多少钱才把你捧出来，这些都不是成本吗？” 第15章 “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公司会以最快的速度把你捧出来让你赚钱，同样的，你也要让利给公司。你不能现在红了，就开始忘恩负义吧？” 谢檀有时候是真想拿着那份不平等条约去告这个吸血公司，可一想到躺在病房里的哥哥，他又硬生生将这份冲动给压了下来。 算了，他需要钱，公司一直在压榨他不假，但他靠着公司才有钱给哥哥看病也是真的。 就算要告，也等哥哥好全了，他的羽翼丰满再说。 谢檀平复了一下心情：“那就预支，给我一百万。” 刘素正想答应，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之前谢檀跟穆珩炒作，穆珩不仅没有把谢檀搞出娱乐圈，还给了他电影角色，这让公司高层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所以，之前开会的时候，公司希望谢檀能继续和穆珩捆绑在一起，最好是能一起上个节目。 公司的意思是，能让谢檀蹭着穆珩一起拍个广告，上个什么访谈节目就已经很好了。 可是刘素讨厌谢檀，她最看不惯谢檀那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样。都进了娱乐圈了，装什么装？ 所以她决定给谢檀出个难题—— 刘素清了下嗓子：“《予春》拍完以后，你有个恋爱综艺要上。同性婚姻刚合法不久，人们关注度正高，这个综艺的主题就是同性恋爱。” “我看穆珩对你好像挺不一样的，你想办法让穆珩跟你一起上综艺，这一百万就不算预支，直接给你了。” 谢檀闻言，难得失态了一回：“让穆珩跟我上恋爱综艺？你疯了吗？” 刘素本来还觉得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可谢檀这副反应勾起了她的怒火，也让她心头那点愧疚一扫而空：“你要觉得不合适就算了，反正不是我缺钱。” 说完，刘素直接挂了电话。 谢檀再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了。 谢檀站在原地，脑海中浮现了无数想法。 反正手术费已经缴了，他要钱只是以备不时之需，不如现在就先不要这一百万，等着后续的片酬发下来，总会有钱的。 可是……可是他怎么能保证手术结束后郑良策真的就一点钱都不需要呢？万一需要钱的时候他没有，那时候该怎么办？ 不行，不能冒险，他还是得保证手里一直都有充足的钱。 或者，他已经红了，他有粉丝，有关注度，他能不能直接去告这个黑心公司？在网络上升堂？然后筹到钱？ 那更不行了，他现在是明星，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或许还能够激起人们的同情，但是明星这个身份，一定是看热闹的人更多。 而且他无权无势无背景，他的公司明显不是，他都无法保证自己发到网上的东西能被人看见。 思绪如潮水般涌上来，又飞快地涌下去，最终，谢檀还是觉得，他应该稳妥一点。 哥哥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他不能冒险。他有珍视的东西，他没有资格冒险。 穆珩那边……他想想办法吧。 与此同时，迈罗酒吧。 穆珩一开始还不太愿意跟朋友讲自己的情况，在他看来，自己的思绪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影响成这样，实在是有够丢人的。 不过随着酒越喝越多，穆珩也有些上头，开始往出漏话。 “你都不知道那个谢檀的骨头有多硬，不管我怎么折腾，他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给他准备了一份发馊的饭，真的已经馊了，他竟然还是吃下去了！” “我让他给我洗衣服，你说他大小是个明星，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呢？他倒好，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还真帮我洗了！” “我折腾他，是让他知道得罪我会有什么下场，看他痛哭流涕。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洗衣服洗得还挺开心，那还有什么意思？” “但是这些不是最让我生气的，你们知道最让我生气的是什么吗？” 三人听得十分认真，突然被提问，他们齐齐问道：“是什么？” 穆珩重重把酒杯放到桌子上：“他双标！他对我跟对别人根本就是两个态度！” 穆珩想起来就生气，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在片场的时候，我明显感受到他在躲着我。明明别人跟他说话，他都可热情了，只有对我不一样！远远的一看见我，转头就跑。我长得很丑吗？” 陆明连忙摇头：“那必须不丑！” 穆珩：“还有一次特别可恨，我给他点外卖，他不要，他拒绝，他还给我扔了！诶，有多少人求着要给我点外卖，我主动给他点，他还不要！” 这话一出，三位好友的表情都十分微妙。 魏毅然：“你还给他点外卖啊？” 穆珩冷笑一声：“不会再有下次了，他不识好歹，我才不给他点呢！” 听完以后，黎学民脱口而出一句话：“你不会喜欢他吧？” 穆珩刚才还醉醺醺的，闻言，一下就清醒过来了：“我喜欢他？那种人，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陆明接上：“你之前不是说了他出身挺惨的，都是有苦衷的吗？” 穆珩赶紧反驳：“就算他是有苦衷的，可他不懂艺术、为了捞钱才进娱乐圈是事实！我可以表示理解，但绝不赞同。” 陆明跟穆珩是一个圈子的，从小养尊处优，思考问题总是带入上帝视角，颇有一种何不食肉糜的感觉。 他其实也这么觉得，谢檀有苦衷不假，可解决苦衷又不是只有进入娱乐圈一个办法，所以他还是觉得谢檀是有点爱慕虚荣。 陆明了解穆珩，知道他讨厌这种人，于是试着分析：“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只是一时新鲜呢？” “我刚才搜了一下那个谢檀的照片，长得确实不错。我估计你是以前从来没接触过这种人，觉得有意思，他又恰好特别漂亮，所以你才一时有些……上头。” 穆珩还是不愿意承认：“怎么可能？那种人……” “哎呀，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分泌多巴胺还是你能控制得了的？”陆明打断他，“上头而已，他长那么好看，很正常啊。你要是觉得对那种人上头很掉价，我有个办法。” 穆珩好奇：“什么办法？” 陆明笑了下：“你跟他睡一次。” 穆珩：“？” 陆明看他宛如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哎呀一声：“你别不信！我告诉你，消除这种上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个人得到手！” “就是个玩意儿嘛，钱给够了不怕他不同意。我估计你睡完就觉得没意思了，连带着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也没了。” 穆珩本来觉得这是个馊主意，可他一想到谢檀的模样，想到那天在片场的角落里，那截白皙细瘦的腰，他又觉得这主意好像……也不错。 第13章 第二天一早，谢檀回了片场。 姚安看到他的状态这么差，还以为是郑良策出什么事了，有点不敢说话。 是谢檀主动问她要水，她才小心翼翼地问：“哥，你哥……还好吗？” 谢檀点了下头：“挺好的，心肺移植匹配到合适的器官了，下周就能做手术。” 说到这个，他脸上总算出现了点笑容。 姚安闻言，也狠狠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吓我一跳！我看你这么严肃，我以为出啥事儿了呢！” 她刚说完，就见谢檀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姚安：“……” 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姚安正想说些什么补救，就见谢檀站了起来：“穆珩在哪儿？” “啊？”姚安反应了一下，“好像在化妆间吧。” 谢檀点头，朝化妆间走去。 门口。 谢檀做了个深呼吸，犹豫许久，久到路过的人都朝他侧目，他才拉开门走了进去。 穆珩在里面坐着，而且只有他一个人。 挺好的，要是有别人在，谢檀也不好意思把话说出口。 穆珩听到动静回头，见是谢檀，眉头很轻的皱了一下。 谢檀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面色苍白，眼底有淡淡的乌青，一看就是没有没睡觉。 穆珩心底的烦躁又多了几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谢檀主动打了声招呼：“穆老师好。” 穆珩淡淡嗯了一声：“你哥怎么样了？” 谢檀不欲多说，就只回答：“挺好的，情况稳定下来了。” 穆珩点头：“没事就好。” 简单的对话结束，化妆间陷入了沉默。 谢檀到自己的位置上，接了杯水喝，喝完以后他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他好像在玩手机，但其实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一边的穆珩身上。 要怎么开口？穆珩又会怎么回应呢？ “你看我干什么？” 穆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谢檀吓了一跳，他这才发现，穆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 第16章 一晚上没休息，谢檀的反应有点慢：“什么？” “你看我干嘛？”穆珩冷冷道。 谢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然一直在透过镜子的反射看穆珩。 大概是他看的太明目张胆，所以穆珩过来了。 正好不知道怎么开口，穆珩过来了，他也不用纠结了。 谢檀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微微仰头看着穆珩：“穆老师，我、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这里有一档综艺，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参加……” 谢檀从来没有哪次说话像今天这样不利索，穆珩听完了他磕磕绊绊的诉求，眉头皱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希望我跟你一起参加……恋爱综艺？” 在说‘恋爱综艺’四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带了些嘲讽。 谢檀落在身侧的手握紧，他点点头：“是……” “为什么？” 谢檀不解：“什么？” “你为什么让我跟你一起参加综艺？又是为了红，为了钱？” 穆珩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讽刺，谢檀垂下眸子，点了点头：“是。” 穆珩昨天晚上还觉得陆明的主意带着点馊味，今天却觉得他的提议可真好。 陆明说得对，枉他魂牵梦绕辗转反侧，这种人，就该睡一次，尝到味道，也就无所谓了。 “行啊，我可以答应你，不过呢……”穆珩眼中带着戏谑与嘲讽，“不是白帮你的，我也有个条件。” 这是谢檀早就预料到的，他忙问：“什么条件？” 穆珩嘴角的弧度扩大：“你得陪我上床。” 谢檀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什、什么？” 穆珩把他的震惊看在眼里，心里有一种畅快的感觉，就像是筹划许久的报复终于成功了一样。可同时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酸涩感，只是此情此景，这种感觉被他忽略了。 谢檀逐渐恢复了冷静，又问了一遍：“你的意思是说……是说……” “听不懂吗？”穆珩微微垂下头，侧着去看谢檀的眼睛，“陪我上床，陪我睡觉，跟我做。爱。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谢檀垂在身侧的拳头一下握紧。 穆珩竟然……这么讨厌他吗？ 为了报复他，连这种要求都提得出。 他同时也忍不住生出些许的委屈，他是做了令穆珩不高兴的事，可是穆珩这样报复……至于吗？ 穆珩看他纠结，也不催他，就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其实穆珩自己也说不清，他到底是更希望谢檀同意，还是更希望他不同意。 如果不同意，那就说明谢檀并不是一个为了钱毫无原则的人，这样再叠加他的苦衷，穆珩觉得谢檀勉强配成为让他有点上头的人。 可是他的心底好像还有一点期待，要是谢檀同意了，他们就会有肌肤之亲，他会真的尝到谢檀的味道…… 化妆间里静得针落可闻，两人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过了不知道多久，谢檀终于给出了回复：“我答应你的条件。” 哥哥那边不能冒一点风险，手术后一定会需要钱的，他必须保证手里有充足的资金。 这就是他进娱乐圈的目的，他不是在辍学那一刻就已经把这些可能性都想到了吗？ 穆珩缓缓抬眼，面前的青年淡得像一汪水，任谁看他也不会觉得这是个用身体交换资源的人。 他感到愤怒，但愤怒的同时，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 谢檀又说：“但是我希望，在我履行承诺之前，穆老师把综艺的事敲定了，可以吗？。” “行啊。”穆珩没有异议，转身就去给陈悦打电话。 作为经纪人，对于穆珩主动要求参加恋爱综艺这件事，陈悦只有一个想法：“你疯了吗？你自己什么身价你不知道？去参加这种东西？” 穆珩缓缓吐出两个字：“没疯。” 陈悦：“……” 陈悦扶额：“你不是最讨厌综艺了吗？转性了？” 穆珩：“嗯。” 陈悦：“……” 陈悦嘴角微抽：“随便吧，反正我安排不了你，我现在就去找节目组，你可别后悔。” “一个综艺而已，不后悔，你放心吧。” 挂断电话，穆珩对谢檀摊了下手：“听到了？” 谢檀点头。 穆珩走近谢檀，俯在他耳边说：“那今天晚上收工，记得来找我。” 后半句话，他的尾音故意上调，轻佻又暧昧。 * 离开化妆间，谢檀给刘素打去了电话。 刘素今早起床已经把谢檀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谢檀把穆珩同意参加综艺的事告诉她，刘素大惊：“你是怎么做到的？” 谢檀声音淡漠：“怎么做到的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我做到了。钱呢？” 刘素难得对他态度温和：“我现在就让公司给你打，马上就到！” 确定钱到账，谢檀吐了一口浊气，准备今天的拍摄。 今天跟穆珩的对手戏不多，也幸好不多，不然一想到晚上可能会发生的事，他肯定会出错。 晚上收工，谢檀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放空自己。 他今天一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还挺饿。可他没有胃口，什么都不想吃，什么都吃不下。 发了一会儿呆，谢檀抬手，把手臂搭在眼睛上。 再忍忍，等哥哥病好了，日子就好过了。 快到八点的时候，谢檀坐起来，开始搜索两个男人发生关系需要注意什么。 想来穆珩也不是个会对他温柔的，反正发生什么是必然的，不如让自己少受点伤害。 他搜完注意事项，又从外卖上下单需要的东西。 期间姚安来了一趟，问他想吃什么，他没什么想吃的，就把姚安打发走了。 九点，谢檀收到了穆珩的消息，问他怎么还不过来。 他回了一声马上，拿着药进洗手间，给自己涂上。 做好准备工作，谢檀下了楼。 穆珩刚洗完澡，来开门的时候只穿了条运动裤，头发还在滴水。 水珠下落，顺着腹肌下滑，最后洇湿了裤腰。 如果是往常，谢檀看到这样的身材肯定是要羡慕一番的，因为他就很瘦，身上都没什么肌肉。 可是现在，他实在没有那个心思。 谢檀没欣赏的心思，穆珩却有。 穆珩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一遍，目光露骨轻佻，看的谢檀都有些不自在了，他才把人放进来。 穆珩指了下沙发：“坐。” 说完，他又去冰箱跟前，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回头问：“喝什么？” 谢檀没怎么想就回答：“酒。” 穆珩看了他一眼，合上冰箱门，走向酒柜，从靠上的位置拿下来一瓶白兰地。 白兰地度数较高，穆珩在杯子里放了几块冰打底，然后倒了小半杯酒进去。 递酒杯的时候，两人的手指短暂的接触了一下。大概是因为知道今晚在这里是要做什么，肢体的接触让谢檀觉得十分不自在，他立马收回了手指。 穆珩似乎笑了一下，难得的没有嘲讽。 谢檀将酒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顺着食管流入胃里，让他冷静了不少，可他晚上没吃饭，胃里因为只有酒，很快就开始灼烧。 “还有什么想做的吗？”穆珩冷不丁的问。 谢檀抬眸看他：“什么？” “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做的，比如……洗个澡？” “我在房间洗过了。” “哦，准备得还挺齐全。”穆珩点点头，“那吃的呢？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谢檀摇摇头。 穆珩笑了：“那就开始吧。” 谢檀抿起唇，终于要来了…… 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窗帘只拉了一半，月光从另一半没有遮挡的玻璃中透进房间，照在了床上，以及床上的人。 穆珩以为自己今晚并不会获得太多的快感，因为提这个要求，更多的是为了报复，为了消除自己那可笑的悸动。 可是真正触碰到谢檀以后，他才觉得自己的预想真是错的离谱。 谢檀就像是令人上瘾的罂/粟。 尤其是在看到谢檀自己做过准备之后，指尖湿热的触感，让他直接失去了理智。 穆珩难以自持，却又觉得自己那副猴急的模样实在是难看，所以他口是心非地说：“准备得挺齐全啊，原来平时那么清高都是装出来的。”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谢檀很紧张，很害怕，根本没有看到他失控的模样。可他那句掩饰自我的羞辱，谢檀却是实打实的听到了。 夜渐深，冲动逐渐盖过理智。 穆珩越来越顾不上掩饰自己的失控，干脆也就不掩饰了。谢檀那么漂亮，那么好，本来就该好好享用。这是他的东西，他为什么不能失控？ 谢檀的感受则是与他正好相反，今晚对他而言，说是灾难也不为过。 第17章 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男人，但他是真的不喜欢穆珩。穆珩的每一次撞击，都让他无比难受。 这种难受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灵上的，每一下都在折磨他的精神。 谢檀的身体在发烫，意识也模糊。 等穆珩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时，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终于结束了。 第14章 事情结束，穆珩并没有离开，而是紧紧地抱着谢檀。抱了一会儿，感觉好像不够，他又凑到谢檀的颈窝，落下无数黏黏糊糊的亲吻。 穆珩刚吃饱，精神很放松，贴过去完全是本能的行为。谢檀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他真是太喜欢了。 亲着亲着，穆珩好像又起了念头。他手臂的力道渐渐收紧，正要翻身压过去，就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抵在他的胸口——谢檀在推他。 穆珩低头，看清了谢檀的神态。 以往谢檀面对他，虽然也大多没什么表情，但总归是礼貌的、客气的。 可是现在，他皱着眉头，嘴唇紧抿，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穆珩感觉心里一沉，一股没来由的慌乱从心头涌起。他本来想再来一次的，可是谢檀的反应让他不敢再继续。 他顺着谢檀的力道离开，坐到了一边。 谢檀撑着床下来，强忍着不舒服套上了衣服。因为有东西，随着他的动作，裤子也被洇湿了。 但他好像没有感觉到，拿起自己的手机，扶着墙就要往外走。 谢檀从头到尾都是垂着眸子，没有给穆珩一个眼神。 穆珩的心越来越沉，眼看着谢檀就要离开，他连忙出声把人叫住：“诶！你、你别走了，今晚就在这儿住吧。” 谢檀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不用了，谢谢穆老师。” 说完，他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声音明明那么轻，敲在穆珩心上却显得那么重。 穆珩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什么事情做错了。 穆珩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满脑子都是刚才谢檀离开的模样，越想心情越差，便强迫自己起来，去洗了个澡。 出来以后，他有些不舍的换掉了被弄脏的床单，躺上了床。 已经一点了，明天早上六点就要起来化妆做造型，但他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 谢檀刚才的表情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放，真的就跟在他脑子里买了房一样。 一直清醒到五点，穆珩还是没有睡意，他想着反正也来不及睡了，便起来去买了早点。 谢檀摸着好瘦，平时肯定为了保持身材没怎么好好吃饭。明星是得保持身材不假，但干瘦也不好看，还是得有点肉。 他决定好好喂一喂谢檀。 穆珩也不知道谢檀喜欢吃什么，就把附近能买到的早点都买了一遍。 包子、煎饼、油条、稍麦等等，还有豆浆和豆腐脑，咖啡也买了好几种。 五点四十的时候，穆珩等在了谢檀的房间外，他想这个时候谢檀应该还没去片场。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十分钟后，门打开，谢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谢檀的状态好像更差了，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态，眼底一片乌青，明显没有睡好。 而且他的走路姿势也有点奇怪，虽然不至于一瘸一拐，但跟正常走路的人还是能看出差别。 看到穆珩，谢檀有些意外：“你……你怎么在这儿？” 谢檀的声音有气无力，听得穆珩心里一紧。不过他这么爱面子，是不可能把对谢檀的担忧表现出来的，只是淡漠道：“今天起得比较早，想吃早点，就去附近的早市逛了逛，结果不小心买多了，想着你应该也没吃，就过来给你送一点。” 说着，他把热豆浆拿了出来，递给谢檀。 谢檀没有接：“不用了，豆浆喝了粘嗓子，我怕等会儿耽误拍摄。谢谢穆老师。” 穆珩皱眉：“这个没放糖。” 谢檀扯了下嘴角：“我对豆制品过敏，真的不用了，谢谢穆老师。” 正好姚安来了，谢檀对穆珩点了下头：“穆老师，我先去片场了。” 说完，谢檀便跟着姚安一起离开。 两人走了几步，姚安也发现了她哥好像有点不对劲，赶紧上手去扶他。 谢檀没有躲开，两人就这么一个掺一个，渐渐走远。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穆珩才收回目光。他低头看了看手上那一大堆早点，感觉有些无措。 他又一次被谢檀拒绝了。 渐渐的，无措变成了愤怒。 不是，这些可都是他亲自去买的，谢檀怎么能拒绝呢？ 穆珩自己也说不清，他现在到底是生气更多，还是委屈更多，反正他觉得谢檀不识好歹。 他还在心里面愤愤地想，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以后就算谢檀求他，他也不会再给谢檀准备早点！ 穆珩拎着一大堆吃的去了片场，并且特地选在一个谢檀能看到的地方，把早点给大家分了出去。 分东西的时候，他一直克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往谢檀那边看。等分完，他才漫不经心地转过身，想看看对方什么反应。 结果就发现谢檀坐在椅子上，垂眸盯着剧本，压根就没有看他。 穆珩：“……” 穆珩冷哼一声，化妆去了。 七点半，正式开工。 电影的进程过半，今天拍摄的内容是林青劝程宇继续学习。 这一段剧情两人拉扯了许久，因此谢檀和穆珩两个主演也有大量的对手需要拍。 艺人的收入很高，就算是谢檀这样被公司压榨吸血的明星，收入也比普通打工人要高很多。 谢檀一直都是个容易知足的人，因此他对工作的态度还挺积极的，基本没有过特别不想干活的时候。 但是今天……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就十分抵触。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有这么多的对手戏？哪怕给他一点缓冲时间呢？ 谢檀已经站好了位置，很快，穆珩也走了过来。 四目相对，穆珩发现谢檀好像有些呆滞，目光涣散得很明显，有种找不到焦点的感觉。 直到导演喊了‘action’，他才勉强回神。 第一句台词是谢檀的，林青要试探着问程宇：“那个，你、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未来啊？” 台词很简单，也不需要太浓烈的情绪，稍微演出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就好。 但谢檀卡住了。 不知道是因为没休息好，脑子乱，还是昨天晚上给他留下的阴影太深，他一看到穆珩，就什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明明今天早上见面还正常打招呼来着，怎么突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卡了足足两分钟，导演喊了‘卡’。 李秋从机子后面探出头来：“林青怎么回事？忘词了？” 谢檀甩了下脑袋：“抱歉，我有点没准备好，再来一次吧。” 李秋：“好，各部门准备，action！” 谢檀看着穆珩，张了张嘴，然后又一次卡住了。 台词他是记得的，都已经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到底是怎么了？ 第二次了，穆珩也发现了不对劲，这回他主动叫了停：“等一下。” 也幸好是他喊停，要是李秋喊，这都第二次了，谢檀肯定要挨骂。 穆珩走近了一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谢檀呆呆地看着他，看了足有一分钟，才摇了下头：“没什么。” 穆珩皱起眉头：“你确定吗？你的脸色很难看。” 谢檀没有说话，垂下了眸子，盯着自己的脚尖。盯着盯着，他发现鞋尖开始有重影，自己的脑袋好像也越来越沉，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晃。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穆珩在喊：“谢檀！你没事吧！谢檀？谢檀！” 下一秒，他就失去了意识。 穆珩伸手，及时把人接住：“谢檀！谢檀！来人！医生！” 谢檀骤然昏迷，不知道原因，大家也不敢贸然挪动他。 低血糖导致昏迷的可能性很大，将谢檀放平以后，穆珩往他的嘴里面塞了几块糖，但他并不是因为低血糖才晕厥，吃了糖也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 现在就只能等着救护车来。 等待的时候，时间总是格外漫长。穆珩逐渐暴躁，心情越来越差。 怎么会突然晕倒了？是因为昨天晚上吗？ 不舒服的话为什么不说呢？剧组也不是不让请假，干嘛非这么硬撑着？ 大约十分钟，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 终于来了！ 穆珩赶紧站了起来。 医护人员简单检查了一下谢檀，然后将人抬上了车。 姚安准备跟上去，结果一个身影突然从她身边蹿了过去，快得甚至出现了残影。 姚安：“？” 看清上车的人是谁，她惊得下巴都快掉了，竟然是穆珩？！ 第18章 姚安愣了两秒，正要跟上去，就听穆珩发了话：“救护车也坐不下那么多人，我去就行了，你留在这儿吧。” 姚安：“？？？” 来到医院，谢檀被推去做检查，穆珩惴惴不安的等在走廊上。 有人过来问他是不是穆珩，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忘了戴口罩。 他说了声抱歉，问护士要了个口罩，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继续等着。 刚才走廊上人多，声音也有点杂，只能听到人来人往的脚步声。现在躲到角落里，周遭都静了下来，穆珩好像突然听到了心跳声。 是他自己的。 原来他一直都在紧张吗？ 好像是，心率偏高，手心也冒汗了。 穆珩长出了一口气。 应该没事吧？谢檀……应该没事吧？ 第15章 谢檀确实没什么事，是因为压力太大、睡眠不足、饮食不规律叠加在一起，他的身体不堪重负，才晕了过去。 输几瓶葡萄糖，再好好休息一下，醒来基本就没事了。 穆珩松了口气。 单人病房还有空余，谢檀被安排了进来。病房里，穆珩也终于能脱下口罩和帽子。 他站在床边，盯着谢檀的面容，眉头不自觉地拧着：“为什么压力大呢？也没见你轧戏，有那么累吗？因为你哥？因为担心你哥？” 谢檀所在的路洋传媒是圈里著名的吸血公司，被网友戏称为内娱缅甸。而谢檀进圈又进得急，签的合约更是不平等到了极点。 不过穆珩并不了解这些。 别说谢檀的合约了，他连路洋传媒是著名的吸血公司都不知道。因为他高高在上，路洋传媒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他的世界处处都是平等，也没人会把这些拿到他面前说。 至于之前穆珩让人去查谢檀的经历……查的东西重点在于过往经历。 就谢檀进娱乐圈这件事而言，重点是谢檀什么时间什么原因选择了退学进圈。 签什么合同这种细节，因为没什么列出来的必要，所以穆珩的人干脆查都没查。 穆珩知道谢檀挺红的，这种知名度，给哥哥看病根本没难度，何况谢檀还为了更红干了许多不讨喜的事。 所以穆珩只能想到谢檀是因为担忧哥哥才压力大，想不到别的原因。 当然，他也压根没往自己身上想。 穆珩能看出来谢檀是有点抵触跟他做/爱，可他给过对方选择的机会，这是谢檀自己选的。 他觉得这种抵触就好像干了一份不太喜欢的工作，只是不太喜欢而已，不至于有这么大压力的。 穆珩不知不觉间又盯着谢檀看了许久，一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把他给拉回神。 是陈悦打来的电话。 接电话的时候瞥到了手机机上的时间，穆珩才惊觉，自己竟然在这儿站了快一个小时。 他就这么盯着谢檀看了一个小时？！ 太离谱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谢檀接起电话，陈悦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听筒传来：“那个，穆珩啊，你看热搜了吗？” 穆珩：“没有，怎么了？” 陈悦：“你和谢檀，你俩又上热搜了。” 穆珩的眉梢飞了一下：“谢檀那个经纪人又买热搜了？” 说着，垂眸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心想：你还真是晕过去了也不老实，就这么想跟我绑在一起？ 陈悦：“这回还真不是人家买的。你俩一起出现在医院，他躺着你站着，还谁也不戴口罩。那医院人来人往的，当然就被拍下来了。” “主要你俩出现的场景也不太对，医院也就算了，还有一个晕着……总之现在网上写什么的都有。” “不过你也别急，我们已经发了声明，公关也在处理。我联系了谢檀的公司，让他们也跟着配合澄清，但他们那边没那么好说话，现在还在谈。” 穆珩一边听陈悦说，一边掏出另一部手机，上网搜他和谢檀的新闻。 果然如陈悦所说，写什么的都有。 比如这一篇—— 「天呐！谢檀这是怎么了？《予春》电影拍摄过程中，作为主演之一的谢檀竟然被救护车拉走了！有网友称在医院看到谢檀被推进了急诊，昏迷不醒，穆珩紧紧跟随在侧，神色担忧。之前两个人就一起上过热搜，虽然两边都澄清并无工作以外的纠葛，但这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没有关系的吧？」 还比如这一篇—— 「大家还记得前不久一起上过热搜的穆珩和谢檀吗？众所周知，穆珩最讨厌捆绑炒作。谢檀跟穆珩一起上热搜，不仅没有被逼出娱乐圈，反而还成了《予春》电影的男主之一！谢檀明显是成了穆珩的入幕之宾！怎么还昏迷着被送进了医院？大家猜猜是为什么呢？」 当然最离谱的不是营销号的报道，而是评论区的猜测。 有人觉得：「我记得之前就有一个男的想碰瓷穆珩，满天发通告说自己是小穆珩，然后不到一个星期这个人就宣布退圈了。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捆绑穆珩炒作。谢檀之前堂而皇之的跟穆珩拉郎，我估计他是在片场被穆珩给打残了。」 有人认为：「我倒觉得他们两个是真的有点什么。穆珩明显是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人，之前的新闻要是谢檀单方面炒作的话，穆珩肯定会逼着谢檀退出娱乐圈的，怎么可能还跟谢檀一起拍电影？」 有人猜测：「我也觉得他们两个是真的有点什么，这波应该是穆珩玩狠了，把人给玩进了医院，所以他才紧紧跟着谢檀，所以表情才那么担忧。」 穆珩翻着这些谣言和评论，不知道为什么，没觉得多生气，倒是觉得挺好玩。 他也确实笑出了声，这一笑，直接把陈悦的汇报都给笑停了。 陈悦沉默片刻，试探着问：“你笑什么？我刚才哪里说错了吗？” “啊，没啊，我在看网上的评论。”穆珩又笑了一下：“有人觉得是我把谢檀弄进了医院，虽然我是弄了他一次，但他进医院可不是因为我。” 陈悦：“？？？” 陈悦抓住了关键词：“你等会儿！什么叫你、你弄了他一次？” “哦，”穆珩慢条斯理地说：“就是我俩睡了啊。” 陈悦眼前一黑：“你！说！什！么！” 穆珩咂了下嘴：“你那么激动做什么？不就是睡了一次吗？多大点事。” 陈悦身体一晃，扶着桌子才站稳：“你！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穆珩想了想：“不知道谢檀有没有跟他经纪人说。” 陈悦突然想到了那个恋爱综艺综艺：“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去参加综艺的吧？” 穆珩：“是啊。” 陈悦：“……” 陈悦恨不得给穆珩跪下：“哥，你是我亲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提前跟我说一下！万一泄露出去怎么办？！” 穆珩正要说话，见谢檀眉心动了动，好像有要清醒的意思，又改口道：“公关的事情你看着办吧，你看怎么合理就怎么说，我无所谓。我这儿还有事，先挂了啊。” 说完，他也没管陈悦如何，直接挂了电话。 陈悦看着已经被切断的通话界面，大脑放空了三秒，然后自我安慰：没关系，穆珩虽然什么都不管，但也从不轻易发表意见，否决他们的方案不是吗？挺好的……挺好的……个屁呀！ 病房里，穆珩挂断电话，立马俯下身去看谢檀。 只见床上的人眉头动得越来越厉害，连带着眼球也在慢慢转动，下一秒，羽扇般的睫毛缓缓张开。 待看清眼前的人，谢檀微微惊讶：“是你？” 穆珩见他醒过来，也没那么着急了，直起了身子，冷哼一声：“不然呢？你觉得是谁？” 谢檀刚刚清醒，喉咙疼得像是有一万根针在同时扎他。他咽了下口水，艰难道：“谢谢……” 看他这么难受，穆珩终于是停止了冷嘲热讽：“喝水吗？” 谢檀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穆珩起身倒了杯水过来，他不会伺候人，倒的是杯滚烫的开水，他自己拿着都觉得烫手，竟然也不觉得递给谢檀有什么不对。 谢檀接过，高温顺着薄薄的纸杯传到指尖，他有些拿不住，干脆放在了一边。 穆珩正要发作，嫌他不识好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僵，起身又倒了杯温水过来。 这回谢檀接过去，总算是喝了。 穆珩啧了一声：“水温不合适你张嘴说啊。” 谢檀喝完了整整一杯，嗓子舒服了不少：“我是觉得晾一会儿也能喝。” 穆珩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你倒是会委屈自己。” 谢檀微微一笑：“受一点委屈可以平息很多事。”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听到穆珩耳朵里，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酸酸麻麻的。 他挪开视线，继续用鼻子出气：“怪不得医生说你压力大，都是自己作的。” 第19章 谢檀不置可否。 第16章 谢檀沉默下来，病房也重新陷入安静。 穆珩的视线停留在谢檀低垂的眼睫上，看了一会儿，他清了下嗓子：“剧组那边，我帮你请过假了。” 谢檀抬起了眼：“谢谢穆老师。” 穆珩：“我也不确定你什么时候能好，所以也没跟他们说你什么时候回去。具体返工的时间，你自己去说吧。” 谢檀继续点头：“好，谢谢穆老师。” 穆珩有些不满：“你怎么跟个人机似的？就只会说这几个字吗？” 谢檀顿了一下，看着他：“时间不早了，穆老师是不是该早点回去休息了？” 穆珩：“……” 穆珩气笑了：“行！” 说完，他大步走出房间，跟和谁赌气一样。 可等走出病房，他又不舍得真的离开，在走廊里徘徊了一会儿，坐在了病房外的椅子上。 正好手机响了，穆珩拿出来看了一眼，是陆明给他发消息。 「你什么情况？刚跟你说完你就把人搞进医院了，效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穆珩回复：「他进医院跟我没关系哈，是他突然晕过去了，我只是负责送他来医院而已。」 陆明：「哦，我以为是你把他折腾进医院了呢。」 陆明：「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那么讨厌他，他晕了你还把他往医院送？你这是不有点太好心了？」 这话说到穆珩心坎里去了，他也觉得自己简直不要太好心，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让他这么对待？ 里面那位倒好，不懂感恩也就算了，还把他往出赶。 穆珩心里气了一会儿，回复陆明：「我本来就善良，你第一天知道？」 陆明就是看到新闻了，过来吃个瓜，得知那小偶像不是被穆珩折腾进去的，也就没了继续八卦的兴趣。 两个人又闲扯了几句，结束了对话。 病房里。 谢檀联系导演那边，直接请了一周的假。 今天是周四，下周一郑良策就要做手术了，手术预估需要做10个小时，术后24小时是最关键的时候，需要人在旁边盯着，他亲自看比较放心。 这么算下来，他得忙到下周二或者周三，所以干脆请了一周的假。 电影拍摄一旦开工，每一天都在烧钱，谢檀作为主演，一请就请一周的假，实在是耽误进度。 不过李秋还是答应了，因为谢檀进医院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比起耽误拍摄进度浪费钱，他更怕谢檀在片场出什么事。 听出李秋的不情愿，谢檀心里倒是有些庆幸。幸好自己在片场晕过去了，不然这假还真不好请。 谢檀的疲惫还没有缓过来，正好都住进医院了，他干脆把手机静音，继续躺进被窝里睡觉。 没错，医院的被窝也是被窝。 一夜无梦。 次日，谢檀睡到自然醒，隔着厚厚的窗帘，他看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竟然已经十点了。 好像从他进入娱乐圈开始，就一直被公司安排各种工作，全年无休，一天24个小时恨不得当成28个小时来用，已经很久没有睡到这个时间了。 微信有十几条未读消息，说话最多的是穆珩，出现在对话列表最上方的也是穆珩。 七点，穆珩问：「医生说你醒了就可以出院了，所以你是打算今天出院吗？」 七点半，穆珩问：「你起来了吗？吃不吃早点？」 八点，穆珩问：「还没起来吗？」 八点半，穆珩问：「上次你说你豆制品过敏，咖啡能喝吗？」 …… 十点，也就是两分钟前，穆珩说：「你起来给我回个消息。」 谢檀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退了出去。 他不是很想面对穆珩，逃避可耻，但很有用，现在让他能逃避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继续往下翻，穆珩下面就是姚安发来的消息。 「哥，我刚才过来看你还没醒，我问了下大夫，他说你是睡着了，醒了就可以出院了。我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店，你起来以后叫我，我过来接你。」 谢檀回复道：「我起来了，你过来吧，帮我带个帽子和口罩。」 姚安秒回：「好嘞！」 姚安再往下是刘素发来的消息，给他汇报了一下网上的情况： 「你住院的事情被拍下来了，穆珩的经纪人陈悦来找过我，我们合计了一下，对外说你是为了控制体重吃太少了，贫血过度才晕厥的。这样的说法不管是对你和穆珩，还是对《予春》剧组都比较好。」 「你放心，不白让你受委屈，陈悦那边答应了，接下来电影拍摄期间穆珩绝对不再找你的麻烦，后续还会给你介绍一个奢侈品代言的资源。你不是缺钱吗？片酬才几个钱，高奢代言那才是大头，你这回可有的赚了。」 看着刘素的消息，谢檀勾了下唇，不过眼底却没多少笑意，反而堆满了嘲讽。 这一番话说的，还真是冠冕堂皇。 谢檀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晕过去，简单来讲就是累晕的。累，有穆珩那一晚的因素不假，可根本原因还是公司不把他当人，对他过分压榨。 对外宣称贫血，可以立他敬业的人设，可以隐瞒穆珩对他的霸凌，粉丝也不会迁怒剧组，可最主要的一点刘素没有说，那就是不会暴露公司一直在吸他的血。 再说穆珩答应给他介绍高奢代言，他进圈也有两年了，知道明星收入最高的部分就是代言。 可是这些钱跟他能有多大的关系？最后分到他手里能有两百万都算多的。 算了，反正手术在即，后续郑良策如果恢复得好，应该也没有之前那样费钱了……吧？ 他也能想办法脱离这个公司，退出这个圈子。 谢檀给刘素回了个‘哦’，表示知道了。 刘素正忙着开会，看见回复，气得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什么态度！假清高！ 单人病房有独立的洗手间，谢檀回完消息，便把手机放到一边充电，然后去洗漱了。 刚洗完脸出来，他就听到门把手转动，姚安探着头进来：“哥。” 谢檀冲她笑了一下：“来了，进来吧。” 姚安却是一脸苦相，眼神还一个劲儿往后瞥。 谢檀：“？” 他顺着姚安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穆珩黑着脸走了进来。 谢檀擦脸的动作一顿，猛然想起来，好像忘记回复穆珩的消息了。 他主动打了声招呼：“穆老师。” 穆珩手上拎着两个纸袋，一个是装饮品的，一个看着像装面包之类的食物的。 他走到床边，把两个袋子放到小桌子上，顺便拿起谢檀的手机看了一眼。 虽然解不开锁，但能看到屏幕上没有显示未读的微信消息。 穆珩冷笑一声：“行，就不回我消息是吧？” 谢檀飞快看了一眼姚安，姚安苦着脸摇了下头，他试图理解了一下，应该是穆珩正好撞到姚安过来找他，问了一句，然后姚安不小心说漏了是他发消息让她过来的。 谢檀收回视线，对穆珩笑了笑：“抱歉穆老师，我急着出院，就只给我助理回了消息。” 他着重突出了话里的‘只’字。 穆珩：“着急出院干嘛？” 谢檀：“我哥不是快做手术了吗？我跟导演请过假了，想赶快到医院去照顾他。” 这倒是也不算说谎，他确实想赶紧去郑良策的医院。 穆珩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但还是有些不爽：“那我给你发了十几条消息，你好歹回一句。” 谢檀抱歉一笑：“是我的问题，我下次一定注意。” 穆珩嗯了一声，又指了下纸袋：“你上次说对豆制品过敏，我就买了咖啡。哦，还有个面包，起来以后吃点东西，我看你经常不吃早饭。不用担心吃多了会发胖，你现在太瘦了，胖两斤也没什么。” 谢檀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穆老师关心。” 穆珩又是一声嗯。 谢檀看他没了新的指教，冲他笑了笑：“那没什么事的话，大夫也允许我出院，我就先走了。” 穆珩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怎么他刚过来，还没说几句话呢，谢檀就要走了？ 不过他也不想说什么留人的话，显得他多舍不得谢檀似的。 不管他陪着人来医院，还是过来送早点，都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他觉得谢檀的昏迷有他的原因，他有良心才这么做。 他可没多稀罕这个人。 见穆珩点了下头，谢檀轻轻松了口气。 他没拿什么东西，戴好口罩和帽子，又特地过去把穆珩带给他的早点拿走，打过招呼后，便跟着姚安离开了。 不得不说，谢檀还是很懂人心的。穆珩本来黑着脸，可看到谢檀特地把他买来的早点带走，脸色立马缓和了不少。 第20章 这个谢檀……还是很识相的嘛。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谢檀一出医院，立马就把纸袋子递给姚安：“你吃早点了吗？没吃的话你吃了吧。” 姚安啊了一声：“可是这不是那个讨厌鬼专门买给你的吗？” 谢檀面无表情，眼底还带着些嫌弃：“我不想吃他的东西，反胃。” 姚安有些犹豫，她觉得自己应该跟谢檀统一战线。可架不住穆珩确实有钱，买个咖啡都是高端小众品牌。 这家店一杯美式都要卖99，姚安只见艺人们买过这家店的东西，自己从来没舍得尝过。 穆珩讨厌，穆珩的钱又不讨厌，反正不吃也浪费，还不如她来替她哥分忧。 犹豫的结果是……姚安喜滋滋接过袋子，成功品尝到了高端人士喝的咖啡。 三下五除二把早点吃完后，她皱着脸抱怨：“也不怎么样嘛，我感觉还不如蜜雪的咖啡好喝呢。” 谢檀笑了笑：“本来也就是卖个噱头，表面包装得高级而已。实际上是个什么东西，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第17章 郑良策也被安排在了单人病房，谢檀来到医院后，直接坐电梯来到顶层单病区，没有人发现他。 郑良策已经清醒了，但是状态还是很不好，因为呼吸困难，面上呈现出青紫色。 看到谢檀来，他扬起笑容：“小檀来了。” 这一笑，倒是给他增添了几分活气。 只有自己在的时候，谢檀清醒地知道，人想要收获什么，就得付出什么。 他觉得自己在最需要钱的时候进了这个圈子，在被压榨的情况下依旧收入远高于其他人，受些委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天上又不会掉馅饼，怎么可能有又赚钱又舒服的工作？ 可是见到郑良策的瞬间，理智就像是喂了狗一样，全都不见了。 他大步走到病床跟前坐下，小心翼翼握住郑良策的手，然后将自己整张脸都埋进了哥哥手里。 道理他都懂，可人的情绪又不讲道理，就让他任性一会儿吧。 谢檀闭着眼睛，感受郑良策传递过来的体温，有些低，但让他觉得很舒服。 半晌，他叹了口气：“哥，我好累啊。” 郑良策轻轻笑了笑：“你这么大个明星，那么多人喜欢你，当然累了。只有我这种病秧子才闲。” 谢檀抬眼看他，不赞同道：“别这么说自己，马上就要手术了，你很快就不是病秧子了。” 郑良策保持笑容：“是，等我好起来，我去给你帮忙，照顾你的衣食起居。” 谢檀：“我都多大了？还用你照顾。你不是想开蛋糕店吗？等你好了你就去开蛋糕店，我给你当代言人，不收钱，生意肯定好。” 郑良策：“我想开蛋糕店也是因为自己做生意时间会稍微活一点，照顾你更方便。总的来说，目的还是想把你给照顾好。你这现在当了明星，情况跟以前也不一样了，蛋糕店开不开都无所谓了。” 谢檀把脸抬起来：“怎么能无所谓呢？哥，你是个独立的人，干嘛把自己搞得跟我的保姆一样？你应该有自己的事业啊。” 郑良策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你这个大明星都不上网的吗？前段时间网上不是特别流行一个段子，就是说自己的好闺蜜啊好兄弟，突然变成大明星，自己也跟着鸡犬升天，只要当好助理，就可以吃穿不愁。” “要是想去哪玩，或者想要什么，直接跟自己的大明星兄弟说就好，工作的时候还可以一起聊八卦。我是想跟你去当这样的助理，又不是要给你当保姆。” “从那个骗子窝出来以后，咱们日子过得辛苦，每天都要忙自己的事情，哪有时间凑在一起。你现在好不容易成了大明星，咱们过这样的生活不好吗？” 听郑良策说完，谢檀的面色终于缓和下来。 他就怕郑良策把他当成生活的重心，为了他奉献一切，完全失去了自我。 如果是喜欢在他身边享受的感觉，那就还好。 谢檀在这么想的时候，忘记了自己其实就是这么做的。 把郑良策当作生活的重心，为了他奉献一切，完全失去了自我。 两人许久没有见面了。本来也忙，没多少时间相处。谢檀进入娱乐圈以后，工作量剧增，郑良策也因为生病，时不时就陷入昏迷，两人更是大半年没有见面，联系全靠手机。 难得有机会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谢檀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分享给了郑良策。当然，刻意避开了他受的委屈。 郑良策呼吸困难，说话不方便，就听着他说，像听故事一样。 不知不觉间，就说到了午饭时间。 郑良策吃的是医院准备的午饭，谢檀则是让姚安买了午饭送过来。 病床上自带的桌子很小，放两份饭显得十分拥挤，但兄弟俩吃得很开心。 这是半年来他们两个第一次在一起吃饭。 谢檀跟郑良策一起吃午饭的时候，穆珩也在跟陆明吃饭。 区别是谢檀是自愿跟郑良策吃饭的，两人凑在一起吃得很开心。而穆珩却是被迫跟陆明坐在一起。 看着自己的三菜一汤一大半都进了陆明的肚子里，穆珩头一次对这个相处了多年的好友产生如此厌烦的情绪，恨不得一脚把他给踹出去。 最后一块排骨被夹走，穆珩重重放下筷子：“你自己家没饭吗？非要来我家吃。” 陆明哎呀一声：“自己家的饭哪有你家的饭香啊？你不觉得咱们两个人抢一份饭特别有感觉吗？” 穆珩面无表情：“有，有想一脚把你踹上天的感觉。” 陆明哈哈大笑：“别这么小气嘛，不就吃你几口饭。你是不没吃饱啊？没吃饱我再点一份。” 剧组停工，不用去片场。从医院出来以后，穆珩也没有去公司，直接回了家。 本来按照计划，电影要拍两个月，他这两个月都会住在片场附近，所以就给家里的阿姨放了假。 今天回来的比较临时，再把人叫过来做饭也觉得麻烦，他就点了外卖。 刚开始吃，陆明就来了。 陆明一看见他桌子上摆着饭，就跟饿了几辈子一样，毫不客气地去厨房拿了个碗过来，给自己拨了一大半米饭，拿起筷子就开始吃。 穆珩在他对面坐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就好像会被抢一样，吃的速度更快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穆珩点的一人份的午饭，三分之二都进了陆明的肚子里。 见陆明真的要再点一份外卖，穆珩拦了他一下：“算了你别点了，我今天也没什么胃口，这会儿差不多吃饱了。” “真的？”陆明放下手机，“你的饭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穆珩放下筷子，往后靠了靠：“今天也没有拍摄，没什么活动量，不太饿。” “好吧，那我不点了哈。”陆明把手机扔到一边，又去摸穆珩的遥控器，“那咱俩打会儿游戏吧，好久没一块儿打游戏了。” 穆珩今天真的没什么心情玩，正要拒绝，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去抢遥控器。 可惜晚了一步，电视已经打开了。 因为上次看完电视就是随便把屏幕给关了，没有彻底关机，所以再次打开以后，电视上显示的还是他之前放的剧——谢檀主演的网剧。 最主要的是，这剧的剧情十分脑残，穆珩之所以看它，纯粹是因为谢檀在这里面的造型特别好看。 为了缓解脑残剧情带来的无语，也为了能更好地欣赏谢檀的模样，镜头一到谢檀的特写，穆珩就会暂停。 这回电视一打开，画面正好停在谢檀的古装特写上。 穆珩：“……” 陆明一声卧槽，穆珩则是自暴自弃的捂住了脸。 陆明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感慨道：“你别说啊，这个谢檀长得是真好看。不过你这是干嘛呢？怎么私底下还偷偷看人家演的电视剧？” 穆珩面无表情：“你想笑就笑吧。” 陆明嘴角虽然已经扬起来了，但还是说：“还好吧，没有多想笑，就是觉得你好像还挺喜欢他的。” 穆珩依旧面无表情：“我没有，我只是想看看他以前的作品是个什么水平，果然不出我所料，非常难看。” 陆明哦了一声，不太相信：“所以你暂停到这个地方是碰巧？” 穆珩：“不然呢？” 陆明确实摸着下巴：“随便一暂停都这么好看，这脸也太能打了吧？你真的不喜欢他？” 穆珩：“不喜欢。” 陆明跃跃欲试：“那我上了啊，长得太对我的胃口了。” 穆珩抄起手边的杯子就扔过去：“你敢！” 陆明急忙躲开，杯子砸到墙上被摔了个四分五裂，吓得陆明直拍胸口：“大哥，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至于吗？” 如果刚才的穆珩只是面无表情，那么现在，他眼神中充满冷意，是真的动怒了。 第21章 “不好笑的玩笑就不要乱开。” 陆明立马闭上了嘴，在彻底闭嘴之前还嘟囔了一句：“还说不喜欢呢……” 穆珩一个眼神扫过来，陆明是彻底不敢说话了。 沉默片刻，穆珩的火也消下去了，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问：“你来找我到底要干嘛？就过来蹭我一顿饭？” 陆明见他消气了，磨磨蹭蹭凑了过去：“其实是想过来八卦的，八卦啥你懂的哈，但是看你好像也不太想跟我聊这些，要不咱俩打会儿游戏？” 穆珩想了想：“下回吧，我今天真的没什么心情打游戏，下回我上你家去打。” 陆明见他是真的心烦，也不再纠缠，起身往门口走。 穆珩也起来去送他。 走到门口，陆明回头看了一眼，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虽然你现在可能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但我还是想说一句，既然那个谢檀都这么影响你了，你干脆让他跟着你呗。” “你什么身份，什么身价，用得着这么翻来覆去折磨自己吗？别说想见他了，他要不要跟着你，不也就你一句话的事？用得着盯着电视看他吗？” 穆珩抬眼看他。 陆明立马举起双手：“当然了，我也就是提个意见，我是看你茶不思饭不想的，魂儿都快丢了，忍不住说两句。具体怎么做，还是看你嘛。” “行了，我走了啊，你记得答应过我的，来我家打游戏，别鸽我。” 送走陆明，穆珩转身进屋，又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电视还开着，他一抬头，就能通过荧幕看到谢檀。 谢檀穿着象牙白色圆领袍，腰配红色宫绦，头发高束，配着金色的发冠。 这是跟在剧组和生活中都完全不一样的谢檀，之前他盯着这个画面看了一个晚上。 穆珩在家里枯坐着，直到日头西落，华灯初上，他才有了动作。 他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戴着口罩帽子出门，直奔地下停车场。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这是郑良策在的医院，谢檀并没有告诉过他这个地址，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一问谢檀的经纪人就问出来了。 穆珩把车停好，上了医院顶层。找到房间，他透过玻璃往里看了一眼。 年轻的男人躺在病床上，因为脸朝里面侧着，看不清模样。 坐在床边的人因为脸对着门的方向，倒是看得很清楚，正是谢檀。 因为距离有些远，看不清具体的表情，只能依稀看到谢檀在浅浅笑着。 看起来跟面对他时的笑容有点不一样。 谢檀正在跟郑良策说话，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往门口看了一眼，就看到有人背光趴在门玻璃上。 他被吓了一跳，立马站了起来。 郑良策问：“怎么了？” 同时也朝着门口看去。 谢檀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人是穆珩，他解释：“啊，是我同事，估计找我有事。哥，我先出去一下。” 郑良策哦了一声：“好。” 谢檀大步走出去，小心翼翼关上病房门，然后带着穆珩来到楼梯间。 这里没什么人，他们两个可以放心说话。 谢檀问：“穆老师好，你怎么来了？” 穆珩垂着眸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他抬手，轻轻掐住了谢檀的脸。 谢檀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穆珩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不忙吧？我房间已经开好了，不忙的话跟我走一趟？” 第18章 谢檀听到这话的瞬间，立马挥手将穆珩的手给打掉，并后退一步：“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场交易的代价我已经付过了。” 穆珩被拒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觉得挺有意思。 他带着口罩，看不到表情，但是从微弯的眉眼能看出来他是在笑的。 这笑让谢檀觉得更加恼火。 只听穆珩慢悠悠地说：“我之前只说让你陪我睡觉，又没说要睡多久，睡几次，你倒是会给自己省事儿。你应该知道，别说什么综艺了，我连电视剧都很少拍，你凭什么觉得睡你一次就够让我答应你去录那种东西？” 谢檀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穆珩看着他，走近了一步：“还是你觉得我签了那份合同就万事大吉了？想什么呢？我又不怕违约。你最好祈祷自己能把我给哄开心了，不然就算节目开始录，我也照样说走就走。” 谢檀猛地抬起眼。 看着对方眼中的震惊和愤怒，穆珩心里竟诡异地升起一丝快感。 多好啊，谢檀面对他的时候终于不再是一潭死水了。 就应该这样。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受影响？凭什么只有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就该让谢檀也尝尝这种滋味，让他也因为自己睡不好觉！ 谢檀死死盯着他，片刻后，缓缓开口：“我要是无所谓呢？” 穆珩轻轻抬了下眉毛。 谢檀：“如果我说，我并不介意你是否退出那档综艺呢？你还拿什么威胁我？” 反正钱已经拿到手了，想让他吐出来也不太可能，穆珩不参加就不参加了。 最多就是刘素会找他的麻烦，但再麻烦又能怎么样呢？他被公司控制着不假，可公司也得靠他赚钱。 最多就是后续被压榨得狠一点，总不至于雪藏他。 穆珩听他说完，依旧气定神闲：“你这么有骨气呢？行啊，不过这个综艺倒是无所谓，你确定你接下来都不要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吗？” 见谢檀还是反应平平，穆珩轻笑了一下，接着说：“我大概了解一点，你是因为你哥哥生病了才进的娱乐圈。你现在是觉得钱赚够了，你哥哥的手术也马上就要做了，所以就不怕退圈了，是吗？” “那我得提醒你一下，假如你爆出什么丑闻，影视作品或许没什么影响，可代言产品如果因为你导致口碑下降，可是要付违约金的。”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赚到口袋里的钱再吐出来。” 谢檀的唇渐渐抿紧，不得不承认，穆珩这番话确实击到了自己的痛点。 看出他眼里的挣扎，穆珩继续往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抬起手，轻轻摸上谢檀的后脖颈，十分暧昧的捏了一下，重新问出了那个问题：“你现在不忙吧？我房间已经开好了，不忙的话跟我走一趟？” “放心，明天一早就把你送回来，不会耽误你照顾你哥的。” * 谢檀回到病房，对郑良策说：“哥，我得出去一下。等会儿李叔叔会过来，晚上你有事跟他说就好。明天一早我就回来了。” 李叔是负责照顾郑良策的护工之一。 郑良策坐了起来：“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啊，”谢檀扯出一个笑容：“就是公司突然有点事，得去加班。” 郑良策面露忧色：“真的吗？你的脸色很难看。” 谢檀下意识摸了下脸：“有吗？可能吧。这大晚上的，都快十一点了，突然要加班，还要加一宿，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啊。” 听他这么说，郑良策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以为你是遇上什么事了呢。那你去吧，毕竟赚这么多钱，认真工作也是应该的。” 谢檀的身形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僵，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好，那我先走了。” 从病房里出来，谢檀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 他看向靠在墙边的穆珩，面无表情道：“走吧。” 医院附近的酒店不少，但大多都是快捷酒店，穆珩从其中挑挑拣拣，勉强定了一家还算不错的。 从医院出来，到上路，再到进入酒店，一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上回谢檀提前知道要做什么，所以自己做好了准备，这一次比较匆忙，什么准备都没有。 进入房间的那一刻，谢檀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今天晚上怕是要挨疼了。 穆珩好像很急切，一进房间，摘掉口罩和帽子，他就立马回身将谢檀抱紧了怀里。 谢檀下意识想把人推开：“等等，能不能让我去洗个澡？我在医院待了很长时间，身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用不着，”穆珩咬住他的唇，含糊不清地说：“很好闻，用不着……” 谢檀被推着，一步一步从玄关走到床边。 一开始他是想着不能拒绝穆珩，所以推拒地没有太用力。后来到了床边，感受到穆珩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气息，他真的想用力往开推，却惊觉穆珩的力气大得很，根本推不动。 慌忙间，谢檀也顾不上什么忍耐不忍耐：“等一下！需要……需要做准备……” 穆珩亲吻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他：“你是指润/滑吗？” 谢檀神色有些僵硬。 穆珩轻哼一声：“我拿了，你放心，弄不疼你。” 第22章 床边的空地上，衣服堆成小山，分不清是谁的。谢檀看着趴在他腹部下方的脑袋，震惊又茫然。穆珩这是在……怎么能…… 过了一会儿，谢檀撑着身体的手臂抖了一下，有些失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躺倒。 他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不知道是那灯做得太花哨，还是他的视线无法聚焦，总感觉灯上的水晶挂坠特别恍眼。 穆珩好像离开了，但很快又回来，接着谢檀就感觉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碰到了他。 他知道那是什么，所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紧接着穆珩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怕什么？不是说了吗？弄不疼你。” 谢檀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内心不断安慰自己：一个晚上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等有东西进来的时候，他使劲儿闭上了眼睛。什么吊灯、什么重影，统统不见了。 视野封闭，其他感官就格外清晰。触觉、听觉，甚至嗅觉也变得灵敏。 他能感受到穆珩的指尖，能听到穆珩的呼吸，能闻到……那股不干净的味道。 凌晨两点，荒唐的事情终于结束，穆珩还想抱着谢檀去洗澡，但被谢檀强硬的拒绝了。 跟别人一起洗澡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更别说被人抱着洗了，尤其那个人还是穆珩。 洗完出来，谢檀躺在床一侧的边缘，侧身对着外面。 没一会儿，穆珩就凑过来，从身后抱住他：“感觉是不是还不错？我说了不会弄疼你的。” 在被抱住的瞬间，谢檀的身体就忍不住绷紧，听到他的话，内心更是一阵恶寒。 哈？这是在干什么？跟他邀功吗？他是不是还得磕头感谢没把自己给弄伤了？ 没得到回答，穆珩也不恼，他低下头，把脑袋往谢檀颈窝里埋了埋：“明天一早就送你回医院，不会耽误你的。” 谢檀终于回答了一声：“嗯。” 穆珩接着说：“还有，如果你哥哥的病需要什么专家，也可以跟我说。” 谢檀闭上了眼睛，没再说话。 穆珩胳膊用力，抱得更紧了些。 * 次日清晨，谢檀睁开眼，已经八点了。 他都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疲惫加上精神紧绷，不知不觉就陷入了睡眠。 身后一直禁锢着自己的力道消失不见，谢檀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人。 起身下床，去洗手间看，人也不在。 不知道穆珩去哪儿了，谢檀也没兴趣管，他快速洗漱完，正穿衣服，门突然被打开。 穆珩回来了。 他手上拎着纸袋子，看logo好像还是上次那家小众咖啡品牌。 穆珩关上门：“你醒了？我去给你买早点去了，上次看你好像挺喜欢这家的早点，他们家没有外卖，我特地开到华东区去买的。” 他们现在在清河区，华东区开车过去单程就要两个小时。现在才八点，往返四个小时的话，穆珩四点左右就起床了。 凌晨起来开车两个小时就为了去买早点，确实是个挺让人感动的事，如果做出这件事的人不是穆珩，谢檀的内心肯定会有波澜。 谢檀看了一眼纸袋，扯了下嘴角：“谢谢穆老师，我不饿，还是你吃吧。” “我……” “你昨晚不是说不会耽误我回医院吗？”谢檀打断了他，“我哥要醒了，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穆珩缓缓合上了嘴。 如来时一样，两人一路无言，从酒店沉默到医院。 车开到了医院门口，穆珩打算开进去，谢檀提前出声阻止：“把我放这儿就行了，我自己过去。” 说着，他快速戴好帽子口罩，就要去拉车门。 穆珩怕他真敢不等车停就开门往下跳，连忙在路边停下。 谢檀很官方的说了句‘穆老师再见’，便下了车。 穆珩隔着玻璃盯着他的背影，缓缓出了口气。 那份他专程开车跨区买的早点就在手边，已经冷了下来。 第19章 周一一早，郑良策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计划做10个小时，最后实际做了12个小时。 在这12个小时里，谢檀一直等在手术室外。 他其实知道自己干等着也没有什么用的，可是重要的人在里面做手术，就算知道没用，他也不想离开半步。 也不是他不想离开，是他根本做不到去分散注意力。 手术开始后的第二个小时，穆珩突然出现了。 那天晚上之后，穆珩时不时就会通过微信联系谢檀，这么三聊两聊，自然就知道了郑良策做手术的具体时间。 这次过来，穆珩终于放弃了给谢檀带各种各样的早点。 他的想法是，多少人求着吃他的早点都吃不到，谢檀既然这么不识好歹，他也不干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 然而，当他看到谢檀枯坐在走廊上的身影，还是忍不住脚步一转，想办法搞了杯热水过来。 “喝点水。” 听到声音，谢檀回神，下意识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然后就看到了穆珩。 他有些疑惑：“你怎么来了？” 穆珩垂着眼睛看他：“剧组又不开工，我也没别的事儿，就过来看看你怎么样。当然你也别多想，我不是为了你来的。后天就要返工了，你要是状态太差，又会耽误拍摄进度，我是担心这个才过来的。” 谢檀哦了一声，心想他也没觉得穆珩是因为担心他才过来，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穆珩有多讨厌他，他是知道的。 穆珩又把手里的纸杯往前递了递：“喝点水。” 像是怕自己表现得很担忧，他又不耐烦的咂了下嘴，补充道：“你的嘴唇很干，还是喝点比较好。一个好演员，声台形表缺一不可。尽量不要让自己的嗓子发炎，不然等开始拍摄的时候再注意声音的问题就来不及了。” 这话成功把谢檀的‘不想喝’三个字给堵了回去，他伸手，将纸杯接了过来。 或许是有了上次的经验，穆珩这回给他递的水是刚好可以入口的温水。 他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温水下肚，确实缓解了嗓子的干涸。 谢檀看了一眼穆珩：“谢谢穆老师。” 穆珩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谢檀本身也不是一个话很多的人，面对郑良策和姚安这种关系比较亲近的人，他或许还能闲聊两句，面对穆珩，他实在是没有沟通的兴趣。 更何况郑良策还在里面做手术，谢檀更分不出来多余的心思，于是两人不出意外地陷入了沉默。 谢檀靠着椅子背，盯着手术室的门，他好像一直在看着手术室，又好像目光涣散没有聚焦，只是在发呆。 穆珩就在一旁默默观察着他。 谢檀的睫毛很长，也很浓密，眸色很深，眼型是很典型的桃花眼，向你看过来的时候，就算不带情绪，也能感受到几分温柔。 他想起来自己之前拍过一个历史题材的电影，里面有一句台词是‘盈盈秋水，淡淡春山’，就是形容人眉眼漂亮。 这句台词是用来形容当时电影里的一个配角，他当时没觉得那个配角有多好看，倒是谢檀，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起这句台词。 到了下午，谢檀依旧坐在椅子上，没有起来的意思。 这几个小时里，他除了必要的接水和上厕所，就是坐着发呆。 穆珩看他大有要把自己给饿死的意思，起身去买了份饭。 穆珩牢牢记着谢檀是怎么拒绝他的，所以没有太用心的点什么很贵的外卖，只是去医院食堂里买了一份盒饭。 还是像那杯水一样，一直到盒饭递到了眼前，谢檀才回过神。 “给我买的吗？”谢檀问。 穆珩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不然呢？你是觉得我有什么特殊癖好，吃饭之前还要给你看一看吗？” 谢檀哦了一声：“谢谢穆老师，但我不饿，还是你吃吧。” 穆珩：“你从早上起来就在这儿坐着，都六七个小时了，怎么可能不饿？” 谢檀抬眼看他：“你不是也跟着我在这儿坐了好几个小时吗？你肯定也饿了，还是你吃吧。” 这样一说，穆珩猛然发现，是啊，他也是一大早就开车过来，一直到下午都没有吃东西。 真是见了鬼了，他竟然把大半天的时间都消耗在了这里，盯着一个他看不起的人看了好几个小时？ 穆珩本来是打算再劝劝谢檀，就算是担心他哥的情况也得吃饭，不然他哥出来了，他进去了怎么办？ 可现在，这话是怎么也劝不出口了，他觉得自己要是再劝，就真的像个小丑了。 最后那份盒饭的归宿是垃圾箱，穆珩自己也没胃口。 入夜，手术室最上方的灯熄灭，医生走了出来。 谢檀立马起身上前：“怎么样？” 大夫喘了口气，回答：“挺成功的，手术过程比较顺利，病人状态也挺稳定。” 第23章 医生简单回答了几句，紧接着，郑良策被推了出来。 麻药还没过去，他还没清醒，谢檀跟上去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安慰，他觉得郑良策的脸色好像正常了许多，不像之前因为呼吸困难而泛紫。 医护人员将郑良策推回病房，离开之前，医生又叮嘱了几句：“等麻药过去，记得6小时内禁水，12小时内禁食，有什么问题随时按呼叫铃。” 谢檀点头：“好的。” 等医生和护士都离开，谢檀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穆珩好像还在走廊里。 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过去说一声，可低头看了一眼还处在昏迷中的郑良策，他还是放弃了。 算了，那么大个人了，又不是不会回家。 一个小时后，郑良策清醒过来。 谢檀立马喊了大夫过来，医生观察了一下郑良策的情况，没什么大问题。 等郑良策完全清醒，大约6个小时后，谢檀开始给他喂水。 满12个小时，他又给对方喂了点粥。 24小时过去，郑良策的状态彻底稳定下来，谢檀也该回剧组了。 离开前，谢檀握着郑良策的手叹气：“好不想上班。” 郑良策笑着回握他的手：“以前不想上学，现在不想上班。” 谢檀的额头贴着郑良策的手，贴了许久，他终于缓缓放开：“好了，我走了，打工去了，再见。” 郑良策仰头看他：“要是工作太忙太累，不开心了，打电话跟哥说。我现在别的做不了，给你当心灵导师还是可以的。” 谢檀点头：“好，这回真走了啊，拜拜。” 姚安早已经等在了病房外面，见谢檀出来，她上前递上口罩帽子和墨镜。 在看到谢檀眼下的乌青的时候，她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哥，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啊？你没有睡觉吗？” 谢檀揉了下眼睛，戴上墨镜：“是没怎么睡，我哥不是刚做完手术吗？我老想看着他，根本睡不着。” 姚安担忧：“你今天要拍一天的戏呢，能扛得住吗？” “问题不大，”谢檀虽然黑眼圈很明显，眼睛倒是亮得很，“虽然有点累，但我感觉我状态还挺好的。” 姚安观察了他一会儿，放下心来：“那就行。” 赶到片场，谢檀跟导演打过招呼，然后进了化妆间。 刚上完粉底，穆珩来了。 想到昨天把他一个人扔在医院走廊，谢檀犹豫了一下，主动打了声招呼：“穆老师好。” 两人背对背坐着，正好能通过面前的镜子看到彼此。 听到谢檀的声音，穆珩抬起眼，不咸不淡看过去，两人正好在镜子中对视。 穆珩没有说话。 谢檀看着他，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穆珩生气了，生气得很明显，不止是他感觉到了，其他人也感觉到了。 刚才两个化妆师还在聊天，穆珩那一眼看过去以后，两人不约而同闭上了嘴。 谢檀的大脑飞速运转，怎么办？要不要去道歉？道歉有用吗？穆珩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原谅人的性子吧。 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虽然也没安稳到哪去，但比一开始要好很多，这下穆珩生气，不会又要折腾他了吧？ 折腾他也就算了，姚安怕是也要跟着遭罪。 谢檀收回视线，干脆闭上眼睛，方便化妆师，也方便他胡思乱想。 化完妆，两人几乎同时起身，谢檀注意到对方的动作，主动让开路，让穆珩先走。 穆珩瞥了他一眼，却停了下来。 两个化妆师打了声招呼便迅速离开了战场，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因为穆珩一直在盯着他看，谢檀想躲都躲不过去，干脆平静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穆珩往过走了两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谢檀下意识后退，刚退半步，就被穆珩掐住了脸颊。 穆珩似乎特别喜欢这个动作，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被对方这样掐了。 穆珩眸光沉沉，眼神复杂，让人看不太懂他在想什么：“今天想起来我了？不容易啊。把我一个人丢在一边，你很得意是不是？” 谢檀张了张嘴，想反驳，他没有得意，他就是单纯的因为太担忧郑良策，忘了自己旁边还坐了个人而已。 但他估计这话说出来会让穆珩更生气，所以他什么都没说，重新闭上了嘴。 穆珩伸出拇指，狠狠在谢檀嘴上抹了一下，接着松开了掐着他的手，转身离开。 谢檀下意识舔了下嘴，他总觉得穆珩那一下是想抹他脖子上。 第20章 由于穆珩最后对他做的那个动作，谢檀以为自己肯定又要像刚开始那样被不断地找麻烦了。 好在电影进程已经过半，就算是被折腾，也没有几天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穆珩只是时不时用一种很阴沉的眼神盯着他看，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他吃的饭很正常，妆造也很正常，休息时间没有被占用，更不存在拍戏的时候被叫停，然后不停地重来。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谢檀发现穆珩真的没有要找他麻烦的意思，他也就随便了。 爱看就看吧，说实话，他已经习惯被穆珩盯着看了。 拍摄最后一天，是一场比较重要，也需要演员十分投入情感的戏——表白。 穆珩饰演的程宇内心渴望走上正途，继续上学，可是他又很拧巴，不愿意承认。 林青的劝学对他来说更像是扯下了他的遮羞布，他很生气，就自己一个人躲到网吧上网。 谢檀饰演的林青找了一个下午，终于找到了他，程宇以为他又是来劝学的，很不耐烦地要赶人走。 结果林青竟然上去吻住了他，然后趁着程宇一脸懵逼的时候，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我劝你继续上学，不是因为我有什么英雄病，非要拯救你。我确实不希望你堕落，可我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我喜欢你，我想长长久久的跟你在一起，你如果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那我们注定是殊途。” 林青喜欢程宇，程宇又何尝不喜欢林青呢？ 表白之后的第二天，程宇就乖乖听话拿起了书本。 之后就是成绩优异的林青考上了全国顶尖的学府，程宇到底起步晚，没办法向林青考得那么好，但他成功考到了林青旁边的学校，也是一所一本。 今天的戏份从林青发现程宇不见了开始拍，前两场都是谢檀的个人戏份，他愤怒又担忧地去程宇可能出现的地方找人，然后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网吧找到了他。 之后便是两个人的对手戏。 程宇正坐在电脑跟前打游戏，他打得也心不在焉的，游戏中的人物死了好几回。 林青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等屏幕上第三次出现回血倒计时的时候，他缓缓开口：“好玩吗？” 程宇好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就没注意到身后有人。突然听到说话声，他吓了一跳，猛地回头。见是林青，他又冷下脸来，重新把脑袋扭了回去。 林青推了一把程宇：“跟你说话呢，别装死。” 程宇微微侧头：“说什么？大学霸又跑过来劝我学习？我说了我不想上学不想读书，你听不懂人话吗？我就是不想上学才辍学，没有什么身不由己的理由。你不要以为自己很了解我的样子，实在有英雄病，建议你想办法去拯救世界，不要来拯救我。” 林青听着他的话，脸上划过一丝受伤，同时眼神也开始动摇。 谢檀把这种纠结演得很好，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管得太多了，没有人有资格去插手别人的人生。 可一想到自己对程宇的心意，想到两人之间的未来，他的犹豫又慢慢变成坚定。 最后，林青拽了一把程宇，把他往网吧后门拉。 程宇脸上表现得不情愿，身体倒是很诚实，顺着他的力道一起走了。 网吧的后门出去是一条巷子，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往，连灯光都很昏暗。 程宇不耐烦地咂了下嘴，正要说话，就感觉自己的领口被抓住，紧接着一个又湿又软的东西撞上了他的嘴唇——是林青的唇。 程宇瞬间瞪大了眼睛，他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不知道是不是有穆珩本人的反应掺杂在其中，他这份正经演得非常自然，甚至都有点不像是演的。 林青只是亲了他一下就迅速退开，然后红着脸颊，呼吸不太平稳地说出了那段台词。 听到这番话，程宇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人。 “你说……什么？”程宇又问了一遍。 林青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说我喜欢你，我想跟你有一个未来，一个光明的未来。” “好！卡！” 李秋喊完，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好！好！太好了！两位老师，这场戏拍得真是绝了！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辛苦了！” 第24章 导演喊完卡，谢檀几乎是瞬间就收回了深情的目光，表情也恢复如常。 姚安上前来给谢檀递水，谢檀喝了一口，冲她浅浅笑了一下，然后就离开了刚才的站位。 倒是穆珩，还站在原地，脸上的震惊也没有完全消退，好像陷入戏中出不来了一样。 他的两个助理过来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回神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四下去寻找谢檀的身影。 谢檀已经走远了，望过去，只能看到背影。 助理察觉到他心情不佳，语气不自觉地变得小心翼翼：“哥，怎么了？” 穆珩摇摇头：“没什么。” 两个助理对视一眼，然后扬起笑容：“哥！恭喜杀青！” 穆珩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呀，这已经是最后一场戏了，电影杀青了。 其他配角都已经陆陆续续离开片场，只剩他和谢檀两个主演还在，今天过后，他和谢檀也不用再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拍摄结束，穆珩控制不住地感到难过。也算不上难过吧，就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突然一下子失去了动力，什么都不想做了。 杀青宴已经准备好了，就在片场附近的酒店。 穆珩去休息室换衣服，总感觉自己的便装都比平时更沉，真是提不起来劲儿。 穆珩正换着衣服，一个助理上来跟他汇报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哥，接下来的行程大概是这样，《恋爱之旅》4月8号开始进组录制，录制时间为一个月。话剧《晚秋》5月12号开始进行全国巡演，巡演时间为三个月。” “咱们今天回去之后，一直到《恋爱之旅》开始录制之前都没什么事儿，也就是说你有三周的假期。这三周你有什么私人行程要安排吗？还是去公司看看？” 这里的公司不单指穆珩的经纪公司，而是他名下的所有公司。 被助理这么一提醒，穆珩想起来，接下来还要跟谢檀一起录一个综艺。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刚才还沉重的心情一下就变好了。 穆珩迅速套上卫衣，答：“开始录综艺的话会耽误排练话剧吧？哪儿也不去了，休息两天直接开始排话剧。” 助理点头：“好。” 来到酒店，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已经到了，谢檀也来了。 谢檀脱下了戏服，换上了自己平时穿的衣服，但其实他的常服也都是简约风，白色t恤黑色休闲裤，跟戏里差别不大。 穆珩又想起来了自己之前在家里放的那部网剧，还是古装造型的谢檀跟现实反差大一点，有机会他要跟谢檀一起拍一部古装剧。 穆珩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正在心里计划着的，是跟令他最为不齿的谢檀的未来。 穆珩进屋以后，李秋招呼他坐下：“来来，穆珩，过来坐。” 穆珩看了一眼坐在中间的导演，又看了眼坐在圆桌左侧的谢檀，果断朝着谢檀走过去。 落座以后，他还特地解释了一句：“习惯挨着林青坐了。” 李秋见状，也不再说什么。 谢檀主动打了声招呼：“穆老师。” 穆珩嗯了一声，状似不经意地问：“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谢檀：“工作吗？” 穆珩好笑：“不然呢，我对你的私人行程不感兴趣。” 谢檀：“哦，明天要去试镜一个网剧；后天要拍一个杂志封面；大后天有一场网红带货直播，我去当嘉宾；再后天有个香水广告，要拍三天，就是穆老师你介绍的；再往后……” “停停，”穆珩忍不住打断他，“你今天不是刚杀青吗？怎么有这么多工作安排？你忙得过来吗？” 谢檀脸上出现一丝茫然：“艺人不都是这么忙的吗？我还没红到一线，一线的艺人会更忙吧？穆老师你的行程不满吗？” 穆珩：“……” 怎么说呢，他是因为喜欢表演艺术才进的这个圈子，他自己成年以后就开始经营公司，也不靠片酬代言费活，所以只有遇上喜欢的本子才会拍一拍电影，或者去演话剧，行程确实排得不满。 而且因为只喜欢表演艺术，不喜欢娱乐圈，他也很少有圈里的朋友，大多数来往的还是陆明、黎学民这些不在娱乐圈的，他还真不太了解艺人平时除了拍戏以外做什么。 原来这么忙吗？ 谢檀问完，想到穆珩的家庭背景和个人履历，也沉默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穆老师专注表演艺术，肯定不像我们接的工作那么杂。” 穆珩皱了下眉：“这已经不是专注不专注的事儿了，你忙得过来吗？干嘛不休息几天？” 谢檀保持着笑容：“行程都是定好的。” 他也不想多说这些，赚那么多钱辛苦也是应该的，谁不辛苦呢？再多说就有卖惨的嫌疑了。于是他端起酒杯，主动敬了穆珩一杯：“这段时间谢谢穆老师的照顾，我敬您一杯。” 第21章 看着举着酒杯的谢檀，穆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到底是虚伪还是能忍？在片场被这样对待，都能说出‘多谢照顾’这种话吗？ 不知道为什么，穆珩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口处传来一阵隐隐的酸麻感。 他下意识想去捂住自己的胸口，可是又觉得这个行为好像有点怪异，硬生生将这个动作给忍了下来。 穆珩端起桌子上的酒杯，轻轻跟谢檀碰了一下。 谢檀一饮而尽，穆珩注意到他在下咽的时候皱了下眉头，这应该是本能反应，看来谢檀不喜欢喝酒。 恰好这时候导演开始讲话，大家的注意都被吸引过去，谢檀也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穆珩跟着大家往李秋那儿看了一眼，很快，视线又重新回到谢檀身上。 他盯着谢檀那近乎完美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又想到他刚才淡笑着对自己说，这段时间多谢他的照顾。 他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心口。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奇怪了。 杀青宴结束，穆珩回了家。 本来今晚穆珩想打算谢檀陪陪他的，毕竟他们之间有交易在，他完全可以这么做。 可一想到谢檀向他敬酒的样子，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明天之后他是没什么事儿了，可以休息挺长时间，但谢檀还忙得很。 还是让他多休息吧，不折腾他了。 结果当天夜里，穆珩就梦到了谢檀。 灯光昏暗的巷子里，前后都望不到尽头。 他们好像是在某一个门店的后门，没有人来往，只有他和谢檀面对面站着。 是的，只有他和谢檀。 谢檀身上穿着晚上杀青宴时穿得那身常服，白色的长袖t恤，黑色的直筒运动裤，看着很瘦、很干净。 他的嘴角噙着浅浅的笑，眼神很专注，里面好像藏着浓烈的情绪。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种情绪，好像是爱意。 分明是在梦里，穆珩却感觉到心跳加速，手心都因为紧张开始冒汗。 他听到自己问：“这是哪儿？你把我带到这儿干什么？” 谢檀还是在笑：“我喜欢你，我想跟你有一个未来，你呢？” 周围很安静，静得针落可闻，因此，他的心跳声就格外明显。 穆珩简直不可思议，又追问了一遍：“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谢檀正要重复那四个字，脸色忽然一变。 还没等穆珩看清他的表情，就见头顶的灯泡闪烁几下，接着周围就陷入了黑暗。 下一秒，光线骤然亮起，周围的场景也有了变化。不在那条漆黑的巷子里了，而是在酒店。 谢檀脸上的笑容消失，变得面无表情，眼神中还带着些冷意。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囫囵套在身上，然后扶着墙，脚步虚浮，朝着门口走去。 穆珩喊住他：“等等！你刚才不是说喜欢我吗？是真的吗？” 谢檀回过头，依旧面无表情。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是穆珩却突然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穆珩着急地追下床，想要抓住谢檀……然后，他从梦中惊醒。 眼前是熟悉的场景——他的卧房。 穆珩发了一会儿呆，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屋外的光顺着窗帘的缝隙跑进来，彰显着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起床拉开窗帘，大片的阳光争先恐后洒进房间，墙上的时钟显示着9：30。 穆珩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没有完全清醒。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还不够，拉开窗帘以后又在窗户跟前呆站了一会儿。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做这种梦，也该明白意味着什么了。陆明还真是一语成谶，他好像真的喜……喜…… “唉！”穆珩看了口气，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捞起床上的手机，进洗手间洗漱。 他挤好牙膏，一边慢慢悠悠地刷牙，一边打开手机，准备看一下新闻。 第25章 解锁屏幕，看到微信消息提醒，穆珩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差点把牙膏给吸进去。 谢檀给他发消息了！ 穆珩点进对话框，只见谢檀那边说：「穆老师你好，不知道您这几天有没有有空，我想请您吃个饭。」 穆珩反反复复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看错，谢檀在主动约他吃饭。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看到消息的瞬间，他的嘴角就已经扬了起来。 穆珩嘴里叼着牙刷，两只手一起打字，回复：「有空，什么时候？」 吃饭邀请的消息是早上6：30发来的，他回复以后，对面静悄悄的，半天也没个消息过来。 穆珩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估计谢檀是在忙，便放下手机，假装自己好像不是很在意，继续洗漱。 只是时不时往旁边瞥的小动作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他一直在关注着微信消息。 洗完脸，穆珩擦掉脸上的水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猛然发现，他好像一直在笑。 他轻轻咳了一声，将嘴角扯平。够没出息的，有什么可笑的？ 洗漱完，穆珩又慢慢悠悠给自己准备了早点，处理了一点工作。 一直到下午两点，谢檀的消息终于来了。 「我一般晚上七点以后都有时间，那就今天晚上七点半，鸿轩记，穆老师方便吗？」 穆珩当即就想答应下来，但一想他给自己回消息是轮回，自己秒回的话，岂不是太掉价了？ 于是他故意把手机在旁边放了一会儿，过了10分钟，他才说：「好。」 穆珩下午本来是打算去趟公司，被谢檀这么一邀请，他全然没了心思，一个下午都泡在衣帽间里，研究晚上穿什么。 穿西装是最显身材的，但是谢檀平时的风格很休闲，他要是穿西装，岂不是显得自己好像太重视这场约会了？ 是谢檀主动约得他，他不能显得太上赶着。 但这也算是他和谢檀第一次私下约会，如果穿得太过于日常的话，又显得不重视。 也不知道今天叫他吃饭有什么目的，但联想到昨晚那个梦……说不定谢檀今晚要跟他表白呢？他还是得穿得好看点。 最后挑挑拣拣，穆珩上身穿了一件白色圆领t恤，外搭天空蓝色薄针织衫，下穿一条浅咖色直筒休闲裤。 本来他还想再戴个帽子，但是也不拍摄，戴帽子真的显得太刻意了，他还是放弃了。 七点半，穆珩准时到了鸿轩记。 服务生引着他来到包间，谢檀已经到了。 在他进来的瞬间，谢檀立马起身跟他打招呼：“穆老师好。” 穆珩快速打量了他一下，今天上下换了个颜色，上身穿着黑色t恤，下装是一条白色休闲裤，应该是刚结束工作，脸上的妆还没有卸。 他点了下头，在对面坐下。 谢檀把菜单递过去：“穆老师看看，想吃什么？” 这是一家苏菜馆，穆珩点了几道代表菜，将菜单递了回去。 谢檀看也没看，直接合上，递给服务员：“就这些，谢谢。” 等服务生出去，穆珩问：“怎么忽然想起来叫我吃饭了？” 谢檀抿嘴笑了一下：“我能拿到《予春》的男二，多亏了您，应该请您吃顿饭的。” 穆珩倒是挺好奇：“我在片场那样对你，你不生气吗？” 谢檀沉吟了一下，没肯定，也没否认，只说：“拍摄之前陈悦姐就提醒过我，我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接了这个角色，也算是我活该吧。” 这话又给穆珩带来了那种不可言说的，心头酸涩的感觉。 他轻轻出了一口气，揭过这个话题：“所以你请我吃饭，只是为了感谢我？” 谢檀抬眼看他，因为没有卸妆，他还戴着美瞳，今天的眼睛好像格外亮。 “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说。” 明亮的眼眸，踌躇的态度，小心翼翼的试探，这一切都跟昨天晚上的梦境那么相似。 穆珩也不由得放轻呼吸，同时坐直了身子。 不会吧？难道谢檀真的要跟他表白？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发现他很好了吗？ 穆珩：“什么事？你说。” 穆珩心想，虽然感觉不太可能，但如果真是表白的话…… “我想问问穆老师，我们之间的交易，是不是该有个期限？”谢檀吸了口气，“感谢你愿意给我《予春》的男二号，也感谢你愿意去录制《恋爱之旅》。我要陪你睡几次，睡多久？有没有个截止的期限呢？好让我心里有个数。” 穆珩的肩膀渐渐塌了下去，嘴角刚刚翘起的弧度也渐渐消失，变成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些冷意。 “啊……”他缓缓开口：“你问这个啊。” 第22章 谢檀的问题如同一盆冷水， 把穆珩浇了个透心凉。也像一记狠狠的耳光，把他的期待和自尊一巴掌抽到了地上。 他自嘲的想：也对啊，他那样对待谢檀， 那样伤害谢檀， 对方除非有病，不然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 穆珩端起杯子， 喝了口水，趁着喝水的间隙，悄悄抬眼看了一下坐在对面的青年。 谢檀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虽然表面还是淡定的，可无意识跳动的食指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安。 谢檀在紧张， 紧张他的回答。 并且因为紧张，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最初的失落与无措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豁达。 穆珩感觉自己淤堵的思绪好像突然一下就疏通了。 谢檀不喜欢他？那又怎么样？这段关系的决定权掌握在他手里，只有他喊停才能停。 穆珩放下杯子，抬起眼， 光明正大的对上谢檀的目光。 对视片刻，穆珩调整了一下坐姿， 左手撑着下巴，反问了回去：“那你希望我们什么时候结束呢？” 谢檀抿了下嘴：“我……” 如果要他说的话，当然是越快越好， 他们两个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有交集。 但他也知道，这绝对不是穆珩想听的答案。 所以他最终给出的回答是：“我都听你的。” 穆珩看着他， 慢条斯理地‘哦’了一声，状似地说：“那要我说的话……一辈子怎么样？你就一直待在我身边呗，我会对你好的。” 闻言， 谢檀大惊，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收住：“什么？！” 穆珩本来想逗逗他，顺便借着玩笑，也说一说自己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想法。 可看到谢檀的反应，他的脸沉了下去。 至于吗？在片场挨导演骂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就这么一句话，至于吗？ 谢檀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夸张，他连忙调整了一下表情，挤出一抹笑：“穆老师是在开玩笑吗？您可真够幽默的。不过这个玩笑……不太好笑。” 穆珩沉着脸看他：“当然是开玩笑，你以为你是谁，还想我跟你过一辈子。” 听他这么说，谢檀松了口气，绕回刚才的问题：“那……期限到底是多久呢？” 穆珩把视线移到一边，半晌，他缓缓开口：“就等综艺结束吧。” 听到这个回答，谢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综艺结束，岂不是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了？ 穆珩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压下心里的不舒服，没有说话。 从现在开始，到综艺结束，这一个半月，他想试试能不能扭转他和谢檀之间的关系。 不能的话……他也不愿意做感情中的输家，就让谢檀滚蛋好了。 两人说完没多久，菜就上来了。 服务生鱼贯而入，放下盘子便默默离开，即便看清了两人的模样，也没人说出或者做出什么出格的言行。 这菜上得很及时，正好聊完正事，谢檀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菜上来了，可以吃饭了，也不用绞尽脑汁想话题。 刚吃两口，穆珩突然开了口：“今天工作忙吗？” 谢檀抬眼看他，等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回答：“还好，主要就是拍摄，也不太累。” 穆珩点头：“也适当给自己放两天假。” 谢檀记得这个问题他回答过，工作内容都是公司安排好的，他没有资格拒绝。 不过想来穆珩贵人多忘事，估计都忘了问过他这个问题。 总解释也没什么意思，谢檀点头应下来：“好。” 接下来一顿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穆珩问，谢檀回答。 穆珩问的都是有关于他的日常生活和工作，谢檀以为对方是怕两个人低头吃饭不说话会尴尬，都一一回答了。 有的怕穆珩不了解，还特地做出了解释，不让话落的地上。 其实谢檀还挺惊讶，原来穆珩这种人也怕尴尬吗？ 他以为穆珩这种高高在上、看不见人间疾苦的三代，都是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词典里根本没有窘迫二字。 第26章 谢檀不知道的是，其实穆珩只是想多了解他一点，问问他平时都在做什么而已。 对于穆珩而言，不了解还好，这一了解，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谢檀是不是有点太忙了？他以为流量艺人的钱都很好挣，卖卖脸卖卖惨，大把大把的钱就进口袋了。 怎么谢檀跟别人都不一样？ 吃完饭，谢檀正想开口说自己先回去了，就听穆珩先一步开口：“晚上跟我走。” 谢檀穿衣服的动作一僵：“今天晚上吗？” 穆珩：“不然呢？后天？” 谢檀轻抿起唇：“穆老师，我明天还有工作。” 穆珩：“我知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又没失忆。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工作的，我有分寸。”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有些暧昧。 谢檀想今晚应该是躲不过去了，只好答应下来。 好在这种畸形的关系只用维持一个半月的时间，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谢檀上了穆珩的车，他以为穆珩是要把他往酒店带，可走着走着，他感觉路线不太对。 谢檀问：“我们要去哪儿？” 穆珩往副驾驶瞥了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我家。” 谢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沉默片刻，他说道：“去你家……是不是不太方便？” 穆珩：“有什么不方便的？” 谢檀沉吟了一下，其实他想说，主要对他明天早上去拍摄现场不太方便，但除了这一点，也确实还有诸多不方便。 “万一被拍到的话，容易解释不清楚，有损您的名誉。” 穆珩好笑：“你这话说的，就像你不去我家，网上就没有咱俩的绯闻一样。” 想到自己的公司之前做了什么，谢檀再度哑口无言，良久，他开口道歉：“对不起，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正好前方是红灯，车缓缓停下，穆珩扭头看过去。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稀薄的路灯从外面打进来，并没有给车内的空间增加亮色，反而让坐在副驾驶的人半张脸都陷入了阴影中。 谢檀的眸子虽然垂着，看不到眼里的情绪，却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孤寂感。 穆珩心想：他好像又说错话了。 接下来，一路无言。 穆珩住的地方比较靠近市中心，名叫天鹅湖，是本市有名的富人区。 谢檀早就知道他有钱，但仅仅是知道而已，对此并没有什么概念。真的一路坐车来到这里，他才意识到他跟穆珩之间的贫富差距。 从进入住宅区范围内开始，就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上一秒还烟火喧嚣，下一秒就郁郁葱葱，好像进入了什么森林公园一样。 谢檀透过窗户往外看，发现整个住宅区都是一栋一户，每一户跟前都还有栅栏围成的小院子，简单来讲就是别墅。 见谢檀一直在往外看，穆珩好奇：“你看什么呢？” 谢檀收回目光：“看房子。” 穆珩：“你喜欢这儿的房子？” 谢檀想了想，摇了下头。 太大了，打理起来不方便，最主要的是太贵了，怕是再拼十年也买不起。 穆珩不经意地说：“你要是很喜欢这儿的房子，也可以搬过来住呀，你的收入应该够买这么一套房子吧？不够的话，我也可以买给你。” 谢檀摇头：“真的不用了，我不是很喜欢，谢谢你。” “……好吧。” 到了穆珩住的那一栋，车停到大门跟前，门就自动打开了。 车缓缓驶入，谢檀发现原来院子里还有个地下车库的入口。 车停稳，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地下车库有电梯，坐电梯上去，直接就到了别墅一楼。 等进入客厅，谢檀忍不住问：“穆老师，这房子你一个人住吗？” “对，”穆珩正在脱外套，闻言回头看他：“怎么了？” 谢檀：“没什么，就是问一问。” 这么大的房子，十几口人都够住了，穆珩竟然就自己一个人住。 他不想去批判别人浪费不浪费，但在此刻确实生出了些‘朱门酒肉臭’的感慨。 以及……这么大的房子一个人住，不会觉得很孤单吗？ 穆珩哦了一声，然后问：“你要喝点什么吗？” 这个问题……谢檀记得自己第一次来穆珩的房间，对方就问了他这个问题。 上次他回答的是酒，这次的答案也一样：“喝酒吧。” 穆珩从酒柜里拿了瓶酒出来：“你很爱喝酒吗？怎么感觉问你喝什么，次次回答都是酒。” 谢檀先是摇头，随后又点头。 摇头是因为并没有多喜欢，又点头是因为解释自己不喜欢喝酒却选择酒很麻烦，还不如就说自己喜欢。 穆珩几乎是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谢檀举动的逻辑，脸色一沉。 他倒了一杯酒，走到谢檀跟前递给他。 谢檀伸手去拿杯子，却发现穆珩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他不由疑惑的抬头，就看到对方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 因为穆珩是背光站着，谢檀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只能看到他的嘴角拉着。 谢檀敏锐地察觉到，穆珩这是又不高兴了。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的言行，好像没什么问题吧？ 穆珩没有放手的意思，谢檀拿不准他的想法，便松开了捏着杯子的手。 谁知道这时穆珩居然问：“不是喝酒吗？怎么不喝了？” 谢檀皱了下眉头，正要再度伸手，就见对方把手往前伸了伸，将杯子抵到了他唇边：“喝吧。” 谢檀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有些难看：“我自己喝就好。” 穆珩依旧用杯子抵着他的唇，甚至还往前伸了伸：“喝。” 谢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张开了嘴。穆珩将杯子倾斜，酒液缓缓进入他的口中。 谢檀刚咽下去一口，穆珩突然手一歪，将杯子里的酒尽数倒进了他嘴里。 谢檀被呛了一下，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酒就都洒在了身上。 谢檀剧烈咳嗽了几声，突然，他感觉到面前的人弯下了腰，咳嗽猛地一止，接着他抬眼看向穆珩。 两人此刻的距离近得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只见穆珩伸出手，擦了擦他嘴角的酒渍，轻声询问：“你喝酒，是因为觉得喝多了，意识模糊，就不用面对我了吗？” 第23章 内心真实的想法被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谢檀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他愣了没一会儿，很快便反应过来，解释：“不是， 是……我对酒这个饮品本身没有多喜欢， 进入娱乐圈以后，工作压力特别大， 觉得喝酒可以缓解压力，就渐渐喜欢上了。我也搞不清楚我是因为酒可以减压才喜欢，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所以才又摇头又点头的。” 穆珩依旧维持着俯身的姿势看着他：“是吗？” 谢檀点头。 穆珩：“所以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压力很大，需要喝酒才能缓解？” 这个问题又给谢檀搞沉默了，他不知道穆珩是希望别人怕他， 享受别人跟他在一起时精神紧绷的感觉，还是希望别人不怕他，这样显得自己平易近人好相处。 其实按照他的了解，他觉得穆珩是第一种人，但本能却告诉他， 此时此刻，应该选择第二种。 谢檀的内心纠结了三秒， 最终还是选择遵从本能。 “不是，”他说：“就是这会儿有点想喝酒，穆老师……跟穆老师在一起， 我还是挺放松的。” 穆珩轻轻笑了一下，下一秒， 他欺身上前，狠狠吻住了谢檀的唇，同时抬手捏住他的后脖颈， 丝毫没有给对方躲闪的机会。 谢檀确实本能地想逃，但避开的第一下被拦住了，接着他的理智回笼，也就不再躲闪。 今天晚上过来本来就是干这个的，早点结束早点睡觉，明天还有工作。 唇齿交缠，酒液与津液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两人本来是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到了房间里。 宽大的床上，两个人身体紧紧挨着，彼此的变化一清二楚。 因此谢檀明显地感受到了穆珩的反应，而穆珩也感受到了身下的人毫无变化。 谢檀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把头偏到一边。他的手下意识握成拳，却没有用力推开身上的人，一副不情愿却认命的模样。 穆珩看在眼里，虽说没有完全下去，却也褪去了一半激情。 穆珩俯下身，在谢檀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谢檀今天有拍摄工作，因此身上喷了些香水，是淡淡的玫瑰香，很好闻。 就在谢檀以为要开始的时候，穆珩却忽然起身，从衣柜里翻出来一套睡衣扔到他身上：“换衣服，睡觉。” 谢檀半撑起身子，有些不解：“你……不继续了吗？” “继续什么？”穆珩脸色有些沉：“你一点反应也没有，跟个死人一样，做起来一点意思也没有。” 第27章 说到这里，他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语气不太好，这么说话可能更让人讨厌，于是清了下嗓子，态度缓和下来：“你不是明天还有工作吗？我说了不会耽误你就是不会耽误你，赶紧睡吧。” 这话说的挺有意思，前两次他也不是自愿的，不妨碍穆珩依旧做得很开心。 也不知道这人今天是抽什么风了，还非要他配合，不配合就不做。 不做也好，不管什么理由，能歇下来总是好的，他真的很累。 想到这里，谢檀赶紧拿着衣服站了起来，生怕穆珩反悔。 “那，那我去洗手间换。” 房间里自带洗手间，说完，他低着头快步走了进去。 穆珩看在眼里，又是一阵气恼，觉得谢檀不识好歹。 但很快，气恼就变成了沾沾自喜，他遵从了谢檀的意愿，谢檀说不定会在心里念他的好呢。 洗手间里。 谢檀并没有念着穆珩的好，而是在望着洗脸池发呆。 洗脸池上方的柜子摆着这个卧室的主人常用的护肤品，其中包括卸妆产品。 他还没有卸妆，可能需要用一下。 但是问题又来了，刚才穆珩明显没有消下去，他要是现在出去问能不能用一下护肤产品，万一对方改主意了怎么办？ 可是如果不用……这么厚的妆敷在脸上，敷一个晚上，皮肤状态肯定受影响，影响明天化妆。 正在谢檀纠结的时候，洗手间门口突然传来穆珩的声音：“你要洗脸的话，可以用柜子上的东西，认得英文吧？” 谢檀看过去，点了下头：“认得。” 穆珩抱着胳膊，接着问：“要洗澡吗？” 说着，他还从上到下将人打量了一遍，眼神很是暧昧。 谢檀：“拍摄完以后出了很多汗，我晚上吃饭之前洗过了。” 穆珩哦了一声，看起来有些失落：“那你洗吧。” 说完，他就转身往床边走了。 谢檀松了口气，今天真是运气好，穆珩竟然这么好说话。 他也不再磨蹭，飞快地卸了妆，换好睡衣，然后走了出来。 穆珩正靠着的床头玩手机，见他出来，用下巴点了下床：“你就睡这儿，爱睡哪边睡哪边。” 谢檀迟疑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他其实很想说自己是客房就好，但看穆珩也拿起睡衣进了洗手间，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算了，今天都什么都不做就睡觉已经很好了，也不能要求太多。 穆珩在洗手间里洗了个冷水澡，一直到冲完凉水，他身上的反应才彻底消下去。 洗完出来，他还特地等身上的凉意散去了一些才回到床上。 然后他就发现，谢檀已经睡着了。 卸掉厚厚的粉底，谢檀的样貌并没有减分，反而更好看了。皮肤白皙轻透，透露出一股活人气息，不像刚才，假面感有点重。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眼底的乌青特别明显，一看就没有睡好。 穆珩抬手，轻轻抚了下谢檀的眼睛，鸦羽般的长睫颤了颤，扫得他手指有点痒。他躲了一下，又小心翼翼收回手。 眼前没有镜子，因此他也没意识到，自己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脸已经因为长时间保持笑容而有些发僵。 穆珩自嘲地摇了下头，只是看着对方睡觉而已，至于这么开心吗？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谢檀起了这种心思，厌恶的情绪是什么时候转变的。 是第一眼的惊艳？还是后续在片场谢檀对他的刁难照单全收？又或者是在了解谢檀过往经历的那个晚上？ 情意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不知道；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却很清楚。 就是今天晚上。 因为期待落空，因为对方对他情绪的影响实在是太大。 就今天晚上这么几个小时，他就被谢檀的言行搞得反复无常。 一会儿被谢檀的抵触气得下意识说出伤人的话，一会儿又被理智拉扯着改口去顺着谢檀的意思。 穆珩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说真的，还挺奇妙。 被操控情绪的时候会很不甘心，觉得凭什么自己的喜怒哀乐被另外一个人决定。 可是只要得到对方的一点点回应，却又觉得心满意足。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不愿意做感情里的输家。 他只给自己一个半月的时间，如果这段时间，谢檀没能回应他同样的感情，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继续沦陷的。 绝对不会！ 穆珩又盯着谢檀看了许久，等睡意渐渐升起，他才不舍的钻进被子里。 现在才刚刚开始，他允许自己沦陷一下。这么想着，他向谢檀靠了过去。 * 次日清晨，谢檀几乎和闹钟同时醒来。 伸手关掉闹钟，他往旁边看了一眼，是空的，穆珩不在。 谢檀有些疑惑，难道这不是穆珩的房间？他猜错了？ 但手摸向旁边，温度还没散，彰显着这里昨晚不是没有睡人，只是那人已经起来了。 谢檀去了洗手间，穆珩正在里面洗漱，见他过来，递给他一把新的牙刷：“用这个。” 谢檀接过来：“谢谢。” 于是两人就站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一起刷牙。 谢檀的眼睛虽然在看着镜子，眼神却没有聚焦，很明显在发呆。 穆珩则是心情非常好的想：他们两个简直就像同居的情侣一样。 洗漱完，姚安的电话打了过来：“哥，我已经在天鹅湖门口了，你出来就好。” 昨晚谢檀在来穆珩家的路上就已经跟姚安说了，今天早上来这里接他。 谢檀一遍穿外套一边回答：“好，我马上出去。” 穿好衣服，谢檀正要跟穆珩说自己去拍摄了，一回头，就见穆珩也穿好了衣服，大有要跟他一起出门的意思。 谢檀感觉不太对劲，但还是说：“穆老师，影棚那边快开工了，我就先走了。” 穆珩：“我跟你一起。” 谢檀：“……？” 谢檀：“啊？你说的一起是……” 穆珩：“你不是去拍杂志吗？我跟你一起。” 谢檀不赞同：“还是别了吧，虽说网上是有我们两个的绯闻，但还是要注意的吧？不然不是给营销号递物料吗？” 穆珩从抽屉里拿出了口罩和大帽檐的帽子：“我不会影响你，也不会露脸，这样也不行吗？” 穆珩很坚持，谢檀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坚持，但他们两个的关系从来都是不对等的。 他的请求，如果穆珩不同意，就无法实现。反之，穆珩的请求他不同意的话，反对无效。 最终，谢檀和穆珩一起出现在了住宅区门口。 姚安在车边等谢檀，见人走过来，她赶紧帮忙拉开车门。 谢檀先进去，紧接着跟在他旁边的高大身影也钻进车里。 姚安忍不住对着那个身影多看了两眼，对方的大帽檐遮住了半张脸，另外半张脸还被口罩覆盖着，看不清模样，但从身形来看，宽肩窄腰大长腿，感觉也像是艺人。 最主要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姚安总觉得这个身影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上了车，姚安把买好的早点递给谢檀。 刚起来没什么胃口，谢檀不喜欢吃太油腻的东西，但完全不吃又会体力不支，所以一般早上工作前他会吃半个馒头，再配一杯无糖豆浆。 姚安也没吃东西，把谢檀那份给他后，她自己也拿出包子开始吃，同时好奇地问：“哥，你昨晚怎么去那个讨厌鬼那儿了？他是不是又欺负……” “咳！” 话还没说完，姚安就听到谢檀使劲咳嗽了一声。 她下意识感觉不对劲，扭过头，就看到了摘下帽子露出双眼的穆珩。 姚安：“……” 草！她就说那个身影怎么感觉那么熟悉？！ 穆珩看了看姚安，又看了看身边的谢檀，眉毛一扬：“讨厌鬼？” 谢檀连忙开始打圆场：“她不是在说你。” 紧接着穆珩的眼神又落到了他手里拿着的豆浆上：“你不是说你豆制品过敏？” 第24章 谢檀不喜欢喝烫口的东西， 所以姚安给他准备的饮品都是常温或者加冰的，手上这杯也不例外。 可听完穆珩的话，他却觉得手上的常温豆浆烫得好像要拿不住了一样。 他想起来了， 第一次做完以后， 穆珩好像拿着一大堆早点来找他，上来就递了一杯豆浆。 只不过他当时因为身体不适， 再加上特别不想看见这个人，就随口扯自己对豆制品过敏。 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竟然也有翻车的时候。 谢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姚安也尴尬地缩回了副驾驶，根本不敢说话。 车里加上司机，一共四个人， 一时之间竟都诡异般的陷入了沉默。 第28章 车子大概驶过了一条街，穆珩把脸上的口罩往下拉了拉，扭头看向谢檀：“能不能先给我解释一下，讨厌鬼是怎么回事？” 谢檀慢吞吞的咬了一口馒头：“其实……她不是在说你来着。她是……” 他一边说，一边头脑风暴， 在想怎么才能把这话给圆回去。 穆珩调整了下姿势，撑着侧脸， 就这么静静看着他：“是什么？” 谢檀想到了：“她是……仇富。对，我助理有点仇富。因为她经济条件不太好嘛，所以她就很讨厌资产阶级， 就统一把资产阶级称之为讨厌鬼。” “这个讨厌鬼呢，并不单指你一个人， 它是指所有有钱人。我们两个都挺仇富的，所以我们两个私底下都会管特别有钱的人叫讨厌鬼，这个企业家那个企业家的， 我们都叫讨厌鬼。” “您可以理解为，这是对您所拥有的财富的一种肯定。” 姚安也及时地转过头来配合：“对对对，穆珩老师，你可千万别多想，也千万别生气，是我又穷又酸，我才给有钱人起这个外号的！” 穆珩淡淡瞥了她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魔力，看了一眼而已，那小姑娘又被吓得缩回副驾了。 见姚安缩回去，穆珩又将视线重新放回谢檀身上。他另一只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敲了翘，虽然还是不太相信这个解释，但这套说辞倒也说得通。 想到这里，他看着谢檀的眼神悄悄有了变化，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嘛。 穆珩接着又问：“那豆制品过敏怎么说？” “豆制品过敏……”谢檀又慢吞吞咬了口馒头，“这个关于豆制品过敏呢……” 刚才那个还能扯到阶级上去，这个要怎么说？ 突然灵光一闪，谢檀把一口馒头咽下去，开始解释：“我说我过敏的时候，不是正好我们……对吧？当时我没有休息好，又因为我哥快做手术的事情心理压力比较大，所以你给我送来早点的时候，我身体不舒服，什么都不想吃。” “但是呢，我又觉得穆老师一片心意，我直接拒绝不太好，我就说了个比较严重的理由。我个人觉得，被以‘过敏’为理由拒绝，比被‘不想’为理由拒绝，好像要好受一点。” 谢檀说完，观察了一下穆珩的反应，发现他的表情好像没什么变化，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态度，又加了一句：“当然了，我这个人情商比较低，我也不太知道我这么处理对不对？但不管怎么说，穆老师给我送早点，我还是非常感动的。” 姚安又及时把脑袋探过来：“对对对！穆珩老师，我作证！当时我看到你站在门口，手上还拎了一大堆吃的，我就问我哥咋回事，我哥说你是专门来给他送早点的。” “真不是我瞎说，把我都给感动坏了！我就想，穆珩老师这么大的明星，竟然如此关心同事，我哥何德何能才能跟您一起合作！” 阿谀奉承的话，穆珩从小到大听得不少，谢檀和他助理说的不算是最夸张的。 平时听到这种话，穆珩可以说是无动于衷，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想笑。 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被吹捧了感觉开心，还是觉得这两个人极力找补的样子很有意思，反正就是很想笑。 穆珩也确实弯唇笑了笑，重新坐直身体，面对正前方：“行，我知道了。” 手机忽然响起，正好谢檀手上的馒头吃完了，他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姚安给他发的消息。 「哥，穆珩什么意思呀？这是不计较了吗？」 其实谢檀也有点拿不准，他觉得穆珩应该没这么好说话。 他回复：「我也不确定，目前看来是没什么事儿，但是不知道他后面会不会再计较，留意着点吧。」 姚安发过来一个哭泣的表情：「我错了哥，他刚才捂得太严实了，我真没认出来是他。」 谢檀：「没事，问题不大。」 因为中途的小插曲，一直到拍摄现场，谢檀都没有喝那杯豆浆。 下车以后，趁着穆珩不注意，他赶紧把豆浆递给姚安，让她处理了。 谢檀今天要拍的是杂志，下车以后，影棚的工作人员立马迎了上来。 在看到谢檀身边跟着的大高个的时候，他敏锐的感觉，这应该也是个艺人，于是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想看这是谁。 观众平时看穆珩都是通过荧幕去看，很少有人会在现实生活中看到他，所以只要把脸挡住，除了一些大粉，基本没有人能通过身影就把他认出来。 一路进入影棚，跟谢檀打招呼的人都注意到了穆珩，但都没有认出来他是谁。 进了化妆间，正好屋里没有人，穆珩出声：“你看，我就说没人能认出来我吧？不会打扰你的。” 谢檀有点无奈，不太懂他在得意什么。 不过没人认出来是好事，除了公司要求，他也不是很想再因为这种理由上热搜。 化妆师很快就进来了。 这是个男人，名叫vava，身高体重目测都在一米七，头发染成了好几个颜色，妆容非常时尚，是杂志专用的化妆师。 跟谢檀打完招呼以后，vava看了眼坐在旁边的穆珩，抬起兰花指问：“这位是……？” 谢檀：“啊，是我一个朋友。” “哦，”vava开始往出拿东西，“可以麻烦让他出去一下吗？化妆过程不太好让别人看到。” 闻言，谢檀看向穆珩。这要真的只是他的朋友，都不用他说，听到vava这话，对方应该自己就会出去了。 可惜这是穆珩，虽然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穆珩为什么要一直跟着他，但既然跟来了，应该就不会轻易离开，他得想个说辞让化妆师同意他留下。 然而，还没等谢檀说话，就见穆珩站了起来。 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也看不到他的眼睛。 他好像往vava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vava一直目送着他离开，直到门关上，才重重哼了一声：“他还挺不高兴，我可是明星御用的百万化妆师，上妆手法怎么能让他看到呢？” “谢檀啊，不是我说，你以后交朋友可千万要慎重一点，这种没有边界感的人，你还是少来往吧。” 谢檀有些无奈：“是，你说得对。” vava又娇娇的哼了一声，接着拿起工具开始化妆。 谢檀也配合的闭上了眼。 vava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闲聊：“最近熬夜了吧？黑眼圈这么重。” 谢檀嗯了一声：“工作有点忙。” vava：“让你经纪人少给你接点活儿，钱是挣不完的，你看这皮肤多好呀！熬夜熬坏了我都心疼～” 谢檀听着他上扬的尾音，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说得对，但是工作多少这个事情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vava叹了口气：“没事儿，再熬两年，等红到一线你就能决定了。” 谢檀：“借您吉言。” vava沉默了片刻，接着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问：“诶，你前段时间是不是跟穆珩一起拍了部电影？” 陡然听到这个名字，谢檀下意识就想睁眼，但是被vava及时给拦住了：“动嘴！别动眼睛！” “哦，”谢檀回答：“是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vava兴奋道：“他本人是不是很帅呀？跟照片比呢？他真的有一米九那么高吗？你看到他小弟弟没有，大不大？” 前几个问题都还好，最后一个问题谢檀实在是没忍住，睁开了眼睛。 已经画到眼线部分了，幸好vava还没下笔，不然笔是要戳到谢檀眼睛里。 vava气道：“跟你说了别睁眼睛，你怎么回事？！” “对不起，”谢檀抱歉一笑，“主要你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太奇怪了。他……大不大的，我怎么会知道？” vava哎呀一声：“你们难道没有吊威亚的戏吗？” 谢檀无奈：“我们拍的电影是校园背景，又不是武侠片。” vava看起来很失落：“好吧，那他帅不帅？真人跟照片比呢？他真的有一米九吗？” 抛开恩怨不谈，客观的评价的话……谢檀点了下头：“我觉得比照片好看，也确实有一米九，身高没有掺水分。” vava双手捧住脸颊：“不愧是我男神！” 谢檀有点惊讶：“你喜欢穆珩啊？” vava让他赶紧闭上眼，继续画眼线：“当然了，那可是国民老公，谁不喜欢呢？可惜穆珩从来不拍杂志，我连见到他真人的机会都没有。” 谢檀沉默，那vava要是知道自己刚才赶出去的人是穆珩…… 幸好穆珩遮住了脸。 杂志拍摄的主题是水墨画，一共拍摄三天，前两天都在影棚里，第三天要去拍个外景。 为了呼应主题，谢檀今天的造型也充满了中式气息。 为了符合东方美，谢檀的妆容并没有很夸张，整个妆容画下来只是加强了五官的存在感。他的头发被梳成了一个高马尾，因为不够长，还加了一小段假发。 第29章 上身一件斜交穿盘扣白色长衫，右肩处绣了墨色的竹叶，下穿一条同色长裤，左腿下方也绣了与上衣一样的墨竹。 妆造完成，vava后退两步，把谢檀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拍了下手：“简直完美！好了，出去吧。” 谢檀拿起手机：“vava老师辛苦了。” 姚安就等在门口，见谢檀出来，她立马迎了上去：“哥，你今天这造型真好看！” 谢檀笑了笑：“谢谢。对了，穆珩呢？他刚才出来以后去哪儿了？” 姚安指了个方向：“那边，这边的人知道他是跟你一起来的，以为是你的朋友，过来看你拍摄，就把他安排到那儿去了。” 谢檀：“我等会儿估计要忙，没时间管他，你去买杯咖啡送给他，记得说两句客套话。” 姚安比了个‘ok’的手势：“买上次那家很贵的咖啡吗？” 谢檀：“对。” 姚安撇了下嘴：“给他喝那么贵的东西，真心疼。” 谢檀失笑：“快去吧，这回可千万别在他跟前说漏嘴了。” 姚安：“知道啦！” 姚安在手机上下单，正好这附近就有一家门店，应该送的挺快的，她点完以后就出了影棚去等着。 等她拎着咖啡回来，谢檀的拍摄已经开始了，她拿出手机找角度对着谢檀拍了几张，然后就去寻找穆珩的身影。 穆珩还坐在角落里，她在心里打了个草稿，深吸了一口气，抬脚朝着穆珩走过去。 她双手奉上咖啡：“穆珩老师，我哥说他开始拍摄以后会比较忙，可能顾不上您，所以特地让我点了杯咖啡给您。他还特地叮嘱我，您要是饿了累了，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的吩咐，直接跟我说就好。” 姚安说完，等了一会儿，发现穆珩完全没有要接咖啡的意思，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她站着，穆珩坐着，穆珩的帽子又大，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姚安以为穆珩是记仇，报复她在车上说的话，心里骂了一句，嘴上继续讨好：“穆珩老师？您是不喜欢喝美式吗？还是不喜欢喝这家的？或者您想喝点什么吃点什么，您跟我说。” 穆珩还是没有反应，这种没反应，感觉不太像是为了故意刁难人而不说话，因为他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就那么定定的坐在那儿，宛如一樽雕塑。 姚安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微微弯下腰看了一眼，然后就发现，他正直勾勾的望着正前方发呆。 而正前方正是……她哥？ 一股无法忽视的怪异感从心头涌起，是她想多了吗？穆珩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为了验证，姚安小心翼翼，又弯腰看了一眼。这回她看得久了一点，确实没有看错，穆珩一直在盯着谢檀的方向。 而且眼神非常奇怪，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痴迷？ 过往一个个细节同时涌入脑海，姚安福至心灵，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 穆珩明明很讨厌她哥，为什么会大半夜的给他点外卖？又为什么要殷勤地给他送早点？ 这个讨厌鬼明明很看不上她哥，为什么电影都结束了，他们还有来往？ 今天早上，那么早，六七点钟，她哥从穆珩家里走出来，还是两个人一起走出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两个是一起过的夜！ 如果……如果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真的如同网上炒作的那样，那么一切怪异的地方就都说的通了。 姚安的大脑一片混乱，正好这个时候谢檀一组拍摄结束，化妆师上去补妆，穆珩也将视线收了回来，终于发现了站在旁边的姚安。 他问：“有事吗？” 姚安猛地回神：“啊，我……” 她看了一眼手上的咖啡，递了出去：“我哥让我给你买杯咖啡。” 本来刚才是想了一串很官方的话术，结果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全都忘了。 好在穆珩也不在意这些，听到是谢檀让买的，他好像还挺开心。 “行，”穆珩把咖啡拿在手里看了又看，“你哥还挺关心我。” 姚安：“……” 为什么要露出这种眼神，为什么要拿着一杯咖啡看来看去，所以不是她想多了吧！ 姚安无意间发现了这个惊天大秘密，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心情十分复杂。 谢檀在《予春》片场是怎么被欺负的，她都看在眼里。 她很是不能理解，她哥也不像什么有受虐倾向的人呀，为什么会跟穆珩发展成这种关系？ 拍摄一结束，谢檀就朝着穆珩走过去。他们两个凑在一起说了很久的话，就在姚安以为他们两个今晚又要住到一起的时候，穆珩竟然先一步离开了。 接着谢檀一脸疲态的朝她走过来：“久等了，我去换个衣服，然后咱们走。” 谢檀动作很迅速，换完衣服出来，姚安一脸复杂地问：“去哪儿啊哥，回你家？” 谢檀有些惊讶，对上姚安的视线，他明白了什么，脸上划过一丝窘迫：“送我去医院吧。” 姚安是个话很多的人，平时不管是上班还是下班，路上她都会叽叽喳喳跟谢檀说很多。 但是今天，她很沉默。而且唯一一个爱说话的人沉默下来以后，车上便陷入了安静，安静得让人有些压抑。 到了医院，谢檀下车，姚安也跟着下来了。 姚安是个藏不住事儿的，谢檀看她一脸纠结，直言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姚安咬了下唇：“就是说……哥，你和穆珩，你们两个……在谈恋爱吗？” 谢檀沉吟了一下：“没有。” 姚安急道：“那你昨天晚上怎么住在他那儿呢？而且你都不知道他看你……他看你的眼神可奇怪呢！” 谢檀没太关心后半句话，只回答了前半句：“只是过夜而已，并不是谈恋爱。” 姚安反应了一下，然后吸了口气：“那岂不是……” 她又观察了一下谢檀的表情，没有多少欣喜，有的只是疲惫。 于是她又悟了，怒道：“哥，你不会……不是自愿的吧？” 谢檀看着姚安愤愤不平的模样，轻轻笑了一下：“看你气的，也不全然是非自愿。这个圈子这种事很正常，不用担心我。” 第25章 《恋爱之旅》的拍摄周期共一个月。 之前也出过不少恋爱综艺， 各种类型的都有，但以同性恋为主题的恋综，这还是第一档。 正好同性婚姻刚合法不久， 迎合了大众热点， 综艺才发出宣传，就已经成了网友最期待播出的综艺第一名。 综艺一共邀请了十二位嘉宾， 六位男性六位女性。 十二位嘉宾来自各行各业，并且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男嘉宾有穆珩，28岁，演员，本科毕业于m国的宾大。 谢檀，22岁， 演员，高中毕业于华城第一中学，大学二年级从北华大学辍学。 黎延，22岁，机械工程师， 本科毕业于北华大学。 庄元思，27岁， 企业家，硕士毕业于y国的苏蒙大学。 富玉轩，29岁， 医生，硕士毕业于南华大学。 许阳曜， 26岁，网络工程师，本科毕业于南华大学。 女嘉宾有阮采柳， 23岁，歌手，本科毕业于东江艺术学院。 童宛白，25岁，模特，本科毕业于北华艺术学院。 栾京槿，28岁，企业家，本科毕业于北华大学。 粱雪翎，25岁，网络工程师，硕士毕业于m国的加大。 周碧灵，27岁，飞行员，本科毕业于国家民用航空飞行学院。 俞叶彤，29岁，企业家，本科毕业于东华大学。 这十二个人都是同性恋，节目组发出预告后，网友戏称：我将在这档综艺上看到最纯洁的男女友谊。 并且因为有穆珩这个国民度非常高的演员在，穆珩和谢檀也早在节目播出之前就一起捆绑上过热搜，更是吊足了观众的胃口。 谢檀在节目正式开始录制的前一周才拿到台本和全部的嘉宾名单，在看到某个名字的时候，谢檀的目光猛地顿住。 竟然是他？ 一股难以言说的羞愧感从心底涌起，早知道有这个人在，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参加这档节目的。 刘素把台本和嘉宾名单以电子文件的形式发到手机上，谢檀接收到文件的时候，正在医院陪着郑良策。 大概是脸色的变化太明显，郑良策一脸担忧地问：“小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谢檀回过神，调整了一下表情：“没什么，就是有个工作不太想做。” 郑良策：“什么工作？能推掉吗？” “一档综艺，”谢檀叹了口气：“推掉应该是不太行了，合同已经签了，违约金挺高的。” 郑良策撑着床，坐直了些：“那跟哥哥说说，是为什么不想做这份工作呢？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分析分析，调整一下心态。” 第30章 “嗯……”谢檀随口找了个理由，“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里面有一个我很不喜欢的人。这个人的为人我大概了解一点，做事情挺恶心的，我感觉跟他一起录节目会吃亏。” 郑良策想了想：“那能不能跟他保持距离呢？井水不犯河水，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谢檀点头：“我尽量吧。” 郑良策笑了：“惹不起，躲总可以了。如果那个人真的非常难缠的话，大不了我们提前了解一下，他喜欢跟什么样的人接触，喜欢找什么样的人的麻烦，我们尽量避开……” 郑良策喋喋不休地说着，谢檀一脸微笑，表面上在听，实际上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他刚才找的理由完全是瞎扯，根本没有什么他不喜欢的人，他只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黎延，他的大学同学，他曾经关系非常好的大学同学。 自辍学进入娱乐圈以来，他就跟以前的同学和朋友全部断了联系， 他并不喜欢娱乐圈，也不喜欢当演员，但是因为钱，他不得不选择这条路。 以前的人会让他想起以前的生活，会提醒他自己已经跟理想道别了，所以他选择跟过往切断联系。 他知道自己站在舞台上，以前的老师同学朋友都能看得到他，但是没关系，他看不到就行。 万万没有想到，黎延竟然会来参加综艺，他还会和以前的人有交集。 是不熟的人也就算了，偏偏是黎延。 会在节目中碰到黎延是让他非常难受的事情，但是他不能跟郑良策说。 他辍学就是为了筹到钱给郑良策治病，虽然谁都没有明说，可谢檀看得出来，郑良策很愧疚，所以他一直都在郑良策面前表现出很喜欢当明星的感觉。 一旦说明真实的缘由，一定会加重郑良策都愧疚之心。 不能说，这份难受他自己消化就行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见一见以前的同学而已。 明星又不是什么丢人的工作，说不定他的同学还羡慕他呢，毕竟艺人收入高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没什么的。 * 《恋爱之旅》，顾名思义，是在旅途中进行的恋爱。 在拍摄的一个月里，嘉宾们一共要去到四个地方，并且四个地点都在国外，每周去一个。 第一站是大阪。 十二位嘉宾各自从自己家里出发，然后飞到大阪，在大阪的别墅集合。 录制是从每个人准备行李开始的，节目录制当天，谢檀起床没多久，节目组的摄影和工作人员就来了。 面对镜头，谢檀摆出了得体的笑容，向镜头介绍了自己带哪些行李。 简单收拾好以后，他便坐上节目组的车前往机场。 路上，负责cue流程的工作人员问了谢檀几个问题。 工作人员：“你知道这次节目会有哪些嘉宾来吗？” 谢檀点头：“知道，昨天晚上经纪人偷偷透露给我了。” 工作人员：“在这里面有没有你特别期待的人？” 其实没有，他讨厌穆珩，害怕见到黎延，节目还没正式开始录制呢，除他自己以外的十一个人里就有两个他不想见到，怎么可能期待？ 不过公司和节目组的意思都是要求他主动靠近穆珩，因为他们两个之前就闹出过绯闻，节目前期，他们两个多互动一点，可以制造热点、拉高收视，因此谢檀的回答是：“有。” 工作人员：“方便透露是谁吗？” 谢檀笑了笑：“这个……具体的名字就先不说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也期待见到我，万一不期待的话多尴尬呀。” 工作人员：“那听你这个意思，其实你们两个私底下是认识的，最起码对方也知道你。” 谢檀点头：“对，我们私下认识。” 工作人员：“啊……那我好像猜到是谁了。” 谢檀比了个‘嘘’的手势：“保密。” 工作人员：“那如果你想见的这个人也想见到你的话，你会选择跟他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也是台本上提前写好的，谢檀闻言，没承认也没否认，低头笑了一下，然后说：“节目还没开始就要问这么刁钻的问题吗？” 工作人员也跟着笑了笑：“好的，我们先不问这些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这次旅行要去的四个地方，你最期待哪一个？” 谢檀：“期待巴黎吧，毕竟是浪漫之都。” 该问的都问完了，工作人员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谢檀也收起了笑容，扭头看向窗外。 谢檀知道，镜头还在一直对着他，所以他没有让自己走神，尽量维持一个比较好看的角度，同时在脑海中复习台本上的内容。 综艺节目都会有一个大概的流程，节目的整体发展不能脱离这个大框架，艺人们能够调整的只有细节。 台本要求他前期主动去接近穆珩，穆珩那边偶尔会给一点回应，并且节目组要求他立一个上学的时候就喜欢穆珩的人设。 这个人设还不能他自己说，还要因为被人撞破了手机壁纸才能说，因此他的手机壁纸换成了穆珩。 虽然清楚都是工作，但这个设定还是让他感觉很恶心。 演戏有喊停的时候，可综艺录制一旦开始，就是是24小时不停的，直到结束。 这就意味着，一旦录制开始，他就必须时时刻刻做出一副喜欢穆珩的样子，不然就会崩人设。 在不崩人设的情况下都有可能被恶意剪辑，更别说崩人设了，他这种没有背景的，节目组绝对不会帮他。 这一路上，谢檀都在做心理建设。直到飞机落地，他终于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最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份工作而已，养家糊口本来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 节目组租的别墅坐落在山脚下，虽然在山附近，但也就一面靠山而已，整体看下来，周围除了树多一点，还是比较城市化的。 从别墅出来往前走一条街就是商业街，街上有饭店有超市，十分方便。交通也很便利，方圆2公里内，公交站地铁站都有。 当然，就算没有车站，节目组也有准备车，不管怎么说都方便。 谢檀是第三个来到别墅的，他来的时候已经有一男一女两位嘉宾在屋里了，分别是网络工程师许阳曜和企业家栾京槿。 别墅的客厅很大，中间摆着一个茶几，茶几周围环着四个大沙发。 许阳曜和栾京槿分别坐在一个沙发上，距离保持得非常夸张。 听到门口有动静，两人齐齐看过去，见是谢檀，许阳曜率先站起来：“谢檀？哇！” 栾京槿也跟着站了起来：“你是演员吗？我看你好眼熟。” 谢檀给两人回了个微笑：“你们好你们好，我是演员，我叫谢檀。” 栾京槿看起来对他不太感兴趣，许阳曜倒是一直盯着他看，等他坐过来，还夸了一句：“你真人比电视上好看多了。” 谢檀继续保持微笑：“谢谢。” 刚才许阳曜和栾京槿两人正在进行一些毫无意义的寒暄，谢檀加入以后，就变成了三个人进行一些毫无意义的寒暄。 恋爱综艺，个人条件还是很重要的，难免会聊起来成长经历和教育经历，因此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那两个人说，谢檀听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看过彼此的资料，他们两个没有太刁钻的询问谢檀学历相关的问题。 说话间，其他嘉宾也陆陆续续地来了。 谢檀之后来的嘉宾都是女嘉宾，栾京槿将注意力分到了女孩子身上，这边就只剩下谢檀和许阳曜。 没了栾京槿，就只能他们两个寒暄。 许阳曜对谢檀说：“我之前在电视上看到过你，本来以为你电视上的样子就已经够让人惊艳的了，没想到你真人更好看，真的很好看。” 这话他刚才就说过，谢檀估计他是没什么别的话可以说，又怕尴尬，于是新起了个话题：“之前网友调侃说，咱们这档恋综，将会产出世界上最纯洁的异性友谊。我一进来的时候看见你和栾京槿离那么远，果然是最纯洁的异性友谊。” 许阳曜听完，很配合的笑了笑，但并没有说什么，依旧盯着谢檀看。 谢檀也有些反应过来了，他估计对方不停地夸他好看，不是因为没话说，而是真的这么认为。 毕竟……这是一档恋爱综艺。 谢檀清了下嗓子，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到门口又传来了动静。 屋里的人齐齐转头看去，下一秒，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响起。 是穆珩来了。 目前已经到来的女嘉宾比男嘉宾数量更多，女嘉宾对穆珩是不感兴趣的，但依旧会为他的到来而感到惊讶，因为他的知名度实在是高。 穆珩进来，精准地将目光投到了谢檀身上。 自从上次在拍摄现场分别以后，他就没有再见过谢檀，两人只是偶尔发发消息而已。 第31章 梦里倒是经常见，一见一个晚上，早上起来之后还得换裤子，但现实跟梦境终究是不一样的，真见到谢檀这个人，只是远远的看一眼，都觉得心里的焦虑被抚平了。 穆珩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黏在谢檀身上的目光挪开，回应上来向他打招呼的人。 女嘉宾们对穆珩感兴趣，主要是因为他的知名度，打过招呼之后就各自归位了，她们主要沟通的对象还是在同性别的女嘉宾身上。 而男嘉宾……回应完许阳曜的招呼，穆珩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将视线落到谢檀身上：“谢檀，好久不见。” 谢檀扬起笑容：“穆珩老师好，好久不见啦。” 穆珩很轻的扬了下眉毛，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谢檀笑得这么……这么……好像很期待见到他似的。 这么想着，穆珩嘴角的弧度加深：“这段时间很忙吗？等你回个消息跟轮回似的。” 说话间，他很自然地坐了下来。 谢檀也跟着坐下，两人距离很近：“是稍微有一点点忙，有不少拍摄，还有一些试镜。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过每次一休息，拿到手机，我都是第一时间给你回消息的。” 这下穆珩可以肯定，确实不是他的错觉，谢檀对他的态度真的改变了不少。 综艺确实是有台本的，嘉宾们也都会拿到一个大概的发展流程。 不过穆珩没有。 一来，节目组制片对穆珩有所了解，知道穆珩能来录制综艺已经是难得，如果再加限制，可能会导致穆珩干脆就不录了，得不偿失。 二来，穆珩是一个神秘感很强的演员，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私下生活中是什么样的。比起限定发展，制片更想要穆珩的真实反应，所以给穆珩的只有整个节目的流程而已。 由于穆珩并不知道谢檀对任务是在前期主动接近他，因此面对对方明显亲近的态度，他也变得话多起来：“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又瘦了？怎么看你下巴更尖了？这才过去多久？忙也要记得吃饭，不要随便对付，你没有必要再控制身材了。” 在说这话的时候，穆珩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在《予春》片场的时候是怎么在谢檀的伙食上动手动脚的。 谢檀笑着应下来：“是，我知道了。” 正说着话，又有嘉宾来了。 女嘉宾都已经到场，接下来来的都是男嘉宾。 这次推门进来的是两个人，机械工程师黎延和企业家庄元思。 看到黎延，谢檀的目光顿住。 该来的还是来了，他的老同学。既然都在一个节目，终究还是要见面的。 非常巧，黎延进屋以后，也是一眼就望到了谢檀身上。 这一幕跟刚才穆珩进屋的样子很像，区别是穆珩是单方面望着谢檀，而黎延的视线是有所回应的。 两人就这么隔着大半个客厅，静静望着对方。 庄元思把行李放到一边，走过来跟几人打招呼。 彼此简单的寒暄后，穆珩不怎么感兴趣的收回目光，继续去看谢檀。 然后他就看到谢檀正望着门口，表情很是复杂。 穆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黎延。 他不认识这个人，从来没见过，应该是圈外的。 重点是，他看到这个人脸上有着跟谢檀一样复杂的表情，并且也在回望着谢檀。 这两个人是旧相识。 穆珩重新将视线转到谢檀身上，一股莫名其妙的危机感从心底泛起。 什么关系的旧相识，还非要这样看着彼此？ 第26章 黎延也将行李放到一边， 然后缓步走了过来。 他跟一圈人打过招呼，最后才把视线落到谢檀身上：“好久不见。” 刚才跟穆珩那一句‘好久不见’，谢檀更多的是寒暄， 他们两个上周才见过， 实在是称不上‘好久’。 跟黎延，才是真正的好久不见， 他们已经两年多没有联系了。 谢檀试图扯出一个笑容，但实在是扯不出来，干脆也不勉强了：“好久不见。” 谢檀的左边坐着穆珩，右边坐着许阳曜，庄元思坐在了许阳曜旁边，黎延略一思索， 选择在庄元思身边坐了下来。 这样他和谢檀之间就隔了两个人。 刚才本来是穆珩在喋喋不休的跟谢檀说话，许阳曜插不上嘴。 黎延和庄元思来了以后，就近跟许阳曜闲聊起来，倒是谢檀和穆珩这边变得安静下来。 穆珩在静静打量谢檀，而谢檀在走神。 在没有拿到全部的嘉宾名单的时候， 谢檀最怕在节目里见到穆珩。 得知黎延也会来以后，穆珩的优先级直接掉到了第二， 他最怕见到的人变成了黎延。 在飞机上的三个小时，谢檀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他预设了无数种和黎延见面的场景，甚至比较激烈的场面也想过， 虽然真实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可他还是不可控制的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许久没见， 黎延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他顺利毕业了，拿到了该拿的证书，也成为了一个工程师。 谢檀想， 他自己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变的，甚至因为在娱乐圈工作，一层又一层的包装往他身上加，他会比以前更好看。 别人看他应该会羡慕吧，但他自己……其实并不想要这个。 “你在想什么呢？” 穆珩冷不丁地询问，让谢檀回了神。 谢檀脸色微微一变，现在正在录节目，四周都是摄像头，穆珩就坐在他跟前，他怎么能发呆呢？ 人设，保持人设。台本，跟着台本走。 谢檀看向穆珩，笑了笑：“早上起来到现在一直没有吃东西，可能有点低血糖，不由自主的就走神了。” 穆珩面无表情看着他：“是吗？” 谢檀点头：“抱歉，穆老师。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一杯。” 说着，他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水壶，给自己和穆珩的杯子里都倒了水。 穆珩想问他跟刚才进来的那个人是什么关系，就在这时，最后一个嘉宾也来了。 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谢檀也跟着看过去，穆珩只好先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 全部嘉宾来齐，没多久，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就进来了。 是个女孩子，扎着高马尾，身上穿着蓝色小马褂，左胸的位置印着‘恋爱之旅’四个字。 工作人员发布了本次旅程的任务：“我们本次的大阪之旅一共有两个任务，主线任务是合理分配旅行资产。” 说着，她拿出了一个信封：“这里面有四万日元，是各位本周的全部资产，大家要合理规划资产，合理安排花销。如果提前把钱都花完了，各位就要饿肚子了。” “当然，各位也可以选择想办法赚钱，但是有一点，不可以开国内的直播让粉丝刷礼物，除此之外合法的赚钱方式都可以。” “然后是支线任务，支线任务是寻找十朵樱花。我们在大阪著名的景点藏了樱花，但是具体藏在哪些景点、樱花长什么样子、怎么获取樱花，这些都要由各位去思考。” “寻找到的樱花数目跟下一程的旅行资金呈正相关，找到的樱花越多，拿到的资金就越多。” “关于本周的两个任务，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工作人员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嘉宾们纷纷摇头。 “好的，那接下来，请各位自行选出一个管钱的代表。” 财务管理还是很重要的，毕竟十二个人就指着这四万日元活呢，不能马虎选择。 大家今天刚见面，对彼此的了解也不深，也不好随便推荐。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 沉默了两分钟，工作人员开始催促：“各位没有一点头绪吗？” 穆珩突然开口：“不是有挺多自己创业的企业家吗？做生意的肯定会管钱吧？不如选个企业家出来？” 栾京槿接上穆珩的话：“我记得您不是也有公司吗？要不就你来？” 穆珩笑了笑：“我就算了，除了我以外，选个做生意的出来吧。” 还是沉默，栾京槿干脆毛遂自荐：“那就我来吧，我感觉我这公司打理得还挺好，我试试。” 工作人员将信封交给她：“好，那资金已经到位，各位也都已经清楚本周的任务了，就请开始恋爱之旅吧！” * 工作人员离开以后，嘉宾们重新座位沙发上。 大家围着茶几，开始商量这一周的生存问题。 栾京槿作为财务管理，由她起话头：“生活必需品无非就是衣食住行。衣，咱们行李箱里面应该都有准备，不用管。住，咱们就住在这儿，也不用管。行，节目组准备了三辆车，咱们出行完全足够了。所以我们唯一需要解决的就是吃饭问题。” “ 四万日元，折合下来差不多两千人民币。咱们十二个人，一周的伙食费只有这么多，下馆子肯定是不够了，必须得咱们自己做。着急了自己做都不够，还得想办法赚钱。” 第32章 “所以我认为，我们可以先统计一下大家吃饱饭需要多少食物，简单规划一下本周需要的食材，等会儿去超市把吃的先买了，剩下的钱再自由支配。不够的话，我们想办法出去赚一点。” 众人没有异议。 栾京槿接着说：“我想问一下有没有会做饭的？我不太会做饭，所以我对生的食物没啥概念。就打个比方，我知道我自己一顿饭吃两拳头米饭就够了，但是我不知道生的米饭两拳头大概是多少。” “而且因为我不会做饭，我就不太清楚要买什么食材。可能买只鸡回来我也不会炖，买了就浪费了。所以我觉得，大家可以说一下自己平时的饭量，然后买什么食材、买多少食材，还是会做饭的人来决定。” 谢檀主动举起了手：“我会做饭，我来吧。” 几乎是同时，黎延也举起手：“我也会。” 他们两个中间还隔着两个人，说完以后，两人很默契地朝彼此看了一眼。 黎延笑了笑：“又是咱俩啊，以前班里一起出去团建，就是咱俩负责做饭。” 尘封已久的记忆冒了出来，谢檀不自觉地弯了下唇角：“是。” 穆珩在旁边看着两人，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正好栾京槿又问：“只有两个人吗？两个人做十二个人的饭会比较辛苦吧？还有没有呀？” 于是他也举起了手：“我会，但是只会一点，厨艺不精，只能做到把饭做熟了。” 栾京槿笑了：“没事儿，问题不大，咱们吃了不死人就行。” 接着两个女嘉宾也举起了手，歌手阮采柳和网络工程师粱雪翎。 她们两个的厨艺水平属于跟穆珩是一个级别，只能做到把饭做熟了，不把人吃死，但也足够了。 最终敲定，做饭小组共五人：谢檀、穆珩、黎延、阮采柳、粱雪翎。 既然要在一起生活一个月，生活劳动肯定是分摊的。 这五个人负责做饭，那么剩下的洗碗、收拾房子之类的工作就由剩下的人分摊。 分配好工作，大家各自叙述了一下自己一天所需的食物。 统计完以后，做饭小组大概商量了一下需要买多少东西，一群人便出动去超市采购了。 现在是下午两点，大部分人都是早上就出发，在飞机上解决了午餐，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而今天作为恋爱之旅开启的第一天，也需要仪式感。 所以大家一致同意，今天的晚餐可以丰盛一点，明天再开始节俭。 超市就在别墅往下走两条街，嘉宾们四人一辆车，开车来到了超市。 坐车的时候，谢檀跟穆珩、黎延和阮采柳上了一辆车，下车以后，他们四个自然而然就走到一起逛了。 黎延走在谢檀左边，又开启了回忆模式：“好久没有跟你一起逛过超市了，有一种回到了大学时的感觉。” 没等谢檀说话，穆珩就轻笑了一声：“黎延？” 黎延自然是认识穆珩的，没想到这么个大人物竟然会主动搭他的话，他愣了一下，才说：“啊？怎么了？” 穆珩走在谢檀右边，人说话的时候会下意识面向交谈的对象，因此两人的视线越过谢檀相撞。 穆珩不咸不淡地笑着：“我记得你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过，自己今年22岁，刚毕业，刚参加工作。刚毕业嘛，应该思维都还没从学生身份转换过来吧？这就怀念大学生活了，是不是有点早？” 这话倒也没有太强的攻击性，但确实挺让人尴尬的，就好像立人设突然被揭穿了一样。 黎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就是因为刚毕业，刚参加工作，学校与社会的反差太大，才会让我不停地回忆起校园生活呀。” “这就像年龄焦虑一样，你知道什么年龄段的人最容易有年龄焦虑吗？其实并不是已经上了年纪的人，而是将老但未老的人。” 穆珩嘴角的弧度微微收敛，他听明白了，这小子是讽刺他年纪大呢。 诚然，28岁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年纪，甚至可以说这是一个最好的年纪。已经有了一定的阅历，但岁月还没来得及留下多少痕迹。 可是相比较于谢檀而言，确实大了那么一点。 谢檀今年22岁，黎延也是一样。 他们是同龄，是同学，还是一个班的同学。 黎延了解学生时代的谢檀，了解谢檀的过去，可他什么都不知道。 平时头一次，穆珩有了自卑的感觉。 谢檀敏锐的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笑着打起了圆场：“我看那边好像是卖肉的，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穆珩和黎延一前一后收回视线。 四人朝着谢檀指的方向走去。 四万日元，折成人民币是两千。十二个人一周的伙食费只有两千，说实话，是比较少的。 更何况大阪这个地方和国内的物价还有差别。 猪肉还好，只比国内贵一点，牛肉才是真正的奢侈品，水果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简单地在肉类品区逛了一下，首先放弃了牛肉，主要购买的是猪肉和鸡蛋。 考虑到今天晚上打算吃的丰盛一点，他们还拿了一点猪肋排。 刚开始四个人还是一起行动的，后来大家都开始专注买食材，渐渐也就分散开了。 趁着谢檀一个人的时候，穆珩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身边。 “那个黎延，是你以前的同学吗？” 谢檀正低头，专注比较两个价位的猪排骨有什么区别，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吓了他一跳。 回头见是穆珩，他松了口气，回答：“对。” 穆珩走到他身边：“吓到你了？” 谢檀笑了笑：“是有一点，刚才比较专注。” 穆珩嗯了一声，也拿起一盒猪排骨看：“你跟他关系很好吗？” 谢檀：“谁？黎延？” 谢檀点头。 谢檀沉吟片刻：“挺好的。” 他顿了下，又补充道：“以前挺好的，后来进了娱乐圈就不联系了。” 穆珩：“我看他还挺喜欢你的。” 说到这个，谢檀脸上露出了些许怀念：“我们两个以前是一个班的，他住我隔壁宿舍。我跟我室友的关系也不差，但都没有跟他好。” “因为住得也比较近，又是一个班的，所以上课也一起，吃饭也一起，周末出去玩也一起。以前同学都调侃我们是异姓兄弟。” 穆珩看着他，很轻的笑了一下，可惜笑意未达眼底。如果此时遮住他的下半张脸，只看他的眼睛，会发现他根本不是在笑，反而像是生气。 “是吗？那你们关系还真好啊。”穆珩问：“这节目到最后好像会有一个投票环节，就是选择自己心中最满意的嘉宾。你会选他吗？” 谢檀感觉有点不对劲，扭头看去，果然，穆珩那眼神就跟要吃了他似的。 联想到他们现在的关系，谢檀觉得穆珩可能是那种占有欲特别强的人，虽然没有多喜欢他，但绝不允许他在关系序期间做出背叛的事情。 自己现阶段属于穆珩的私人物品，所以穆珩才对他和黎延的关系格外敏感。 谢檀正色道：“我跟黎延只是朋友关系，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别人都说我们两个是异姓兄弟。” 他顿了下，想到台本的要求，又补充道：“在这个节目里，我确实有一个比较期待的嘉宾，但不是他。” 说着，他抬起眼，直直盯着穆珩，嘴唇微微抿起。 听到这话，穆珩本来是不悦的，可随着两人对视的时间越来越长，穆珩福至心灵，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悦渐渐转变为惊喜。 他轻轻张了下嘴：“你……” 谢檀立马移开目光：“穆珩老师，我挑好了，我看咱们晚上买这些就够了。” 穆珩哦了一声，心情好了不少：“行，听你的。” 两人拿着挑好的排骨去找黎延和阮采柳汇合。 阮采柳负责买鸡蛋，因为人比较多，她已经在购物车里面放了几盒鸡蛋了。 但她好像没有离开的意思，人还站在货架跟前，手上拿着一盒鸡蛋，一会儿看看购物车，一会儿看看货，好像是在纠结要不要再多拿一盒。 谢檀看到她，扭头对穆珩说：“穆珩老师，我去看一下阮姐那边。” 阮采柳只比他大一岁，但这圈子里规矩多，凡是年龄比他大入圈比较早的，他都喊一声前辈。 谢檀刚迈出去一步，穆珩就拉住了他的胳膊：“等等。” 穆珩回头看了一眼摄影，用眼神示意他退开，然后跟谢檀说：“你管她干什么？她那么大个人了，又不是不会买鸡蛋。” 谢檀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有点没明白为什么穆珩对阮采柳的恶意那么大。 在他的印象里，阮采柳是个很有才华的歌手，比他这种不会唱歌不会跳舞的强多了。 穆珩眼神中带着明晃晃的鄙视，解释道：“她出道不过两年，又是发专辑，又是到各大综艺当导师，今年还要开演唱会。你以为她的资源都是怎么来的？这种出卖身体搏上位的人，你少跟她来往。” 第33章 穆珩的话让谢檀僵在原地。 他知道穆珩说的是阮采柳，不是他，可对方眼中明晃晃的鄙视和语气中的不屑还是刺到了他的眼睛。 阮采柳是这样的人，他又何尝不是呢？ 穆珩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说完，他用眼神示意摄影回来，然后继续跟谢檀往前走。 没走几步，就碰到了黎延。 黎延刚才是去买鸡肉了，现在已经采购得差不多。 他们四个是一个小组，现在三个人都聚齐了，难免会关心第四个人。 因此三人一碰面，黎延便问：“阮采柳呢？你们看到她了吗？” 谢檀回答：“好像在买鸡蛋吧，刚才看她还没买完呢。” 黎延点头：“好，那我跟她说一声，咱们在这儿等她。” 谢檀：“嗯。” 发完消息，黎延叹了口气。 谢檀随口问：“怎么了？” “嗯……”黎延看了眼摄影的位置，凑近谢檀：“这个阮采柳，据我了解，也是个可怜人。” 谢檀微微瞪大了眼睛，眼中盛满了疑惑。 黎延摆了摆手：“晚上回去再说吧。” 第27章 同一个人， 分别在前后脚听到了截然不同的评价，谢檀成功对这个阮采柳产生了好奇。 以至于回别墅的路上，他一直似有若无的将实现往阮采柳身上瞥。 去的时候是他们四个人一辆车， 回来依旧是他们四个。 穆珩负责开车， 谢檀坐在副驾驶，黎延和阮采柳坐在后排。 阮采柳坐在穆珩的身后， 正好是谢檀的斜对角，这个位置关系特别方便谢檀扭头观察她。 阮采柳很白，很瘦，个子很高，袅娜纤巧，尤其她今天穿了一身白， 更显得仙姿玉貌。 穆珩说，她的资源都是身体换来的，不知道是不是阮采柳的气质太好了，他总觉得阮采柳不像这样的人。 就算这事儿是真的，他也觉得她肯定有苦衷。 谢檀感觉自己的小动作做得还是挺隐晦的， 他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阮采柳，等人低头或者往外看的时候， 才会光明正大扭头看上一眼。 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谢檀正看着，阮采柳突然回过头来，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对上了。 谢檀：“……” 谢檀若无其事的冲她笑了一下， 然后收回目光。 有点尴尬。 回到别墅，谢檀刻意没有再看阮采柳。 不过这会儿倒也轮不上他看了， 嘉宾们都回来了，阮采柳身边自然有女嘉宾围着。 趁着收拾食材，谢檀看了一眼摄像机的位置， 悄悄凑近了黎延：“你那会儿在超市说阮采柳是个可怜人，为什么要这么说？” “啊，这个啊，”黎延一边把鸡蛋往冰箱里摆，一边压低了声音，“你看过她出道的那个唱歌节目没有？” 谢檀点头：“看过，她不就是因为那个节目爆红的吗？” “对，”黎延：“她在里面表现得挺好的吧？” 谢檀点头：“唱功很好，实力很强。” 黎延打了个响指：“是吧！但其实她在那个节目之前就已经有不少的粉丝了，你听过《红尘乱》吗？” 谢檀点头，“听过。”他顿了下，有些惊讶，“那不会是她唱的吧？” “就是她！”黎延：“不光是《红尘乱》，还有那个《天赐良缘》，也是她。” 谢檀是真的惊讶了，他听歌从来不会注意什么歌手，没想到这两首曾经红遍网络的高质量歌曲，竟然都是阮采柳唱的。 黎延接着说：“所以你看，她本来就有实力。不上那个节目，她是个拿得出作品的网红歌手。上了那个节目，知名度更高，资源更好也是应该的。” “但是！非常可惜的是，她被一个大佬给看上了。一个女大佬。” “这大佬一开始是利诱，砸钱砸资源追她，她没答应。然后呢，这个大佬就生气了，利诱不成改威逼，开始撤她的资源，还在网上放她的黑料。不是真黑料，是造谣的那种，直接把她的星路给堵死了。” “这个阮采柳也是个硬脾气，就这样，她还是不答应，她甚至还直接发了微博说要退圈。结果嘛，当然也是没有退成，不然你就不会在这儿看见她了。” “在她发完退圈微博以后，大概也就过了两三天吧，她把微博删了，资源也回来了，还更上一个台阶。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应该也能想到哈。” “有不少人都嘲讽她，说她嘴上说着要退圈，不愿意跟大佬睡，实际上还不是舍不下自己的星途？还有人说的更过分，说她之前各种拒绝都是拿桥，其实就是为了跟大佬讨价还价。” “但真实的情况是，人家确实是打算退圈的，奈何大佬不放过她呀。” “阮采柳出身很一般，她爸她妈都是工薪阶层，还都正好在这大佬手底下的公司上班。她这头刚发完退圈微博，她爸她妈后脚就被辞退了。而且大佬也有一定的话语权，直接在该领域把她爸妈给封杀了。” “她父母丢了工作以后，就尝试着摆摆小摊，结果那大佬派人盯着他们家的摊子，只要她家一出摊，盯着的人就给城管打电话举报，他们家的生意根本做不成。” “而且因为她父母一个人被举报，连带着周围的小摊商贩也得跟着一起跑，那摆摊商贩都有群的，他们家被举报隔一两次，那全城的商贩就都开始排挤他们。” “阮采柳自己不怕前途受损，但是父母都一把年纪了，还受这种折腾，她实在是不忍心，就妥协了。” “所以嘛，我说她是个可怜人。本来人家就能靠实力吃上饭，就因为被大佬看上，不得不走这种路线。” 听到黎延的叙述，谢檀下意识去寻找阮采柳的身影。 此时她正跟几个女嘉宾一起围坐在桌子跟前处理食材，有人跟她说话，她就保持着微笑去听。没有人跟她说话，她就低头干自己的事情。 看起来很……很不爱出风头，很不想让别人注意到自己。 或许是谢檀的视线太过于明显，阮采柳若有所感，回了下头。 两人的视线又这么猝不及防的撞上了。 谢檀一愣，冲她笑了一下，阮采柳也回了个微笑，然后两人默契地转移开了目光。 谢檀心想：果然如此，他就感觉阮采柳不像穆珩说的那么不堪。 穆珩……算了，像他这种阶层的人，大概很难理解人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对阮采柳有偏见也正常。 想着想着，谢檀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扭头看黎延，惊奇道：“这种娱乐圈的大瓜，我这个圈内人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阮采柳的经纪人是我姑妈。” 谢檀：“？” 看着谢檀震惊的神色，黎延没忍住，笑了一下：“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上的这个节目？这节目这么红，都得走后门有关系才能上的。” 谢檀也没忍住，使劲捶了下黎延的肩膀：“你大爷的，我给你当了快两年的异姓兄弟，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背景？！” 黎延捂住肩膀，夸张的‘哎呦’了一声：“你也没问过我呀。” 谢檀：“我不问你就不说了？” “哈？”黎延奇道：“你不问，然后我就跟你说我家谁谁谁是干什么的，这不是装逼吗？” 谢檀一想：“好像也有道理。” “是吧。” 谢檀：“那你专门找你姑妈的关系上这个节目是为了干什么？你也想进娱乐圈发展？” 黎延沉吟了一下：“恋爱综艺嘛，谈恋爱喽。” 谢檀微微抬眉：“谈恋爱还是相亲比较快吧，上这个综艺……不都是做秀吗？” 黎延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你就别管了，反正对我来说，这个节目上有真爱。” 谢檀感觉有点不对劲，正要追问，黎延就岔开了话题：“诶好了，食材该理的都理完了，该去做菜了。你把青椒和油菜给负责洗菜的拿过去，让他们洗一下。” 谢檀只好先把那点怪异的感觉放到一边。 他接过菜，一转身，就看到穆珩正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谢檀从小寄人篱下，最擅长的就是看他人的脸色，穆珩的脸色很明显不对劲。 他愣了一下，也像刚才面对阮采柳那样，冲穆珩笑了一下。 在超市还拉着他说话的穆珩，此刻看见他的笑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扭头就走开了。 谢檀弯起的嘴角一点一点扯平，然后轻轻闭了下眼。 不太妙，穆珩又生气了。 谢檀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睁开眼睛，把要洗的青菜拿给在水池旁边的两位嘉宾。 算了，生气就生气吧，穆珩生他的气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好歹也在录节目，穆珩多少还是得注意一点分寸的吧？应该不至于在这个节目上折腾他。 第34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食材很快处理完，接着到负责做饭的五位嘉宾上场。 灶台一共就三个，有一个是专门用来炖肉的，就只剩两个，因此炒菜需要轮着来。 谢檀准备的是两个凉菜和两个速炒的热菜，他先把凉菜做好，正好他在做凉菜的时候，阮采柳和粱雪翎已经用完了灶台，他便去接着用其中一个。 谢檀刚把锅上的油给热了，旁边就来了人，是黎延，他来使用另一个灶台。 黎延起锅烧油，同时很自然地问旁边的谢檀：“你打算炒啥呀？小炒肉和酸辣土豆丝？” 谢檀笑了：“你怎么知道的？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 黎延也笑：“还真是这俩啊？你这完全跟大学的时候一样啊，一点变化都没有。” 谢檀解释：“娱乐圈的工作忙，没什么时间自己做饭，所以厨艺一直没怎么进步，会的还是那么几个。” 黎延点了下头：“我倒是多学了几个菜，等录完节目有时间我做给你吃。” 如果是以前，听到这种话，谢檀一定不会多想。可是在娱乐圈待久了，他对这种关系也比以前更加敏感。 他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怪异，便没在接茬，黎延倒是也识趣，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他在娱乐圈的工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知不觉两个菜就炒完了。 谢檀先做完，尝了一下味道没什么问题，便端着菜转身往餐厅送。 一转头，就又看到穆珩正在他身后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第28章 晚上九点， 嘉宾们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围坐在了餐桌跟前开始吃晚饭。 十二个人，晚上准备了十二道菜。四个凉菜， 六个热菜， 两个炖菜。 落座以后，大家先举了下杯：“预祝我们的恋爱之旅布帆无恙， 一路福星！” 碰完杯，大家也都饿了，省去了寒暄的环节，埋头开始吃饭。 穆珩跟谢檀挨着坐，谢檀的对面是黎延。 谢檀刚吃了一口，就感受到旁边的人凑过来跟他说话。 “刚才做饭的时候， 你跟他聊什么了？” 谢檀扭头去看穆珩，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谁？” 穆珩要笑不笑看着他：“还能有谁？你那位异姓兄弟啊？” “哦……”刚才他跟黎延真的是闲聊，完全不带脑子的那种，这会儿真要问他刚才说了什么，他还得仔细回想一下， “也没说什么吧，就是他问我今晚要做什么菜， 然后我跟他说做什么，又简单地聊了下我在娱乐圈的工作，就是一些闲聊。” 穆珩看起来不太相信：“就这样？” 谢檀点头：“嗯。” 穆珩啊了一声：“我看你刚才笑得那么骚， 还以为说什么了呢，原来就是这样。” 谢檀刚往自己的盘子里夹了两根芹菜， 正要往嘴里送，听到穆珩的话，他手一抖， 悬在半空的芹菜掉回了盘子里。 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穆珩，只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什么叫笑得那么……有病吗？ 看见谢檀的反应，穆珩嘴角那一点弧度也抹平了，两人无声地对视着，同样也是对峙着。 “谢檀？” 对面突然传来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僵局。 谢檀眨了下眼，率先收回了视线。 喊他的是黎延，谢檀看过去，只见黎延冲他笑了一下，然后指了下他旁边的橙香排骨：“我看你一直在吃素，都不吃点肉。这个是我做的，你尝尝？” 谢檀点了下头，夹了块排骨。 橙香排骨，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道酸甜口的菜，谢檀还是挺喜欢酸甜口味的东西的，可惜他被穆珩一句话搅得完全没有品鉴美食的心情，吃起来感觉也就这么回事儿。 但好在黎延这么一打岔，让他的理智回笼，他没再跟穆珩对峙。 谢檀埋头吃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自己的腿被碰了一下，扭头，就见穆珩正盯着他看。 穆珩的脸色比刚才好看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甚至感觉穆珩的笑容有些讨好的意味。 “生气了？”穆珩问。 谢檀轻轻摇了下头：“没有。” 穆珩：“没生气给我甩脸子看？” 谢檀皱眉：“我没有。” 穆珩细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好，没有。” 这一副‘你说得都对的态度’让谢檀的眉头皱得更深，他放下筷子，身子往穆珩的方向转了转，压低了声音问：“穆珩老师，我能不能问问我又哪里惹到你了？为什么突然这样针对我？” 穆珩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谢檀会突然这么严肃，这一下还真把他给问住了。 “我……” 所有人都在吃饭，谢檀突然坐直了看着穆珩，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诶，谢檀，你跟穆珩说什么悄悄话呢？” 问话的是栾京槿，她这一嗓子，成功让所有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 谢檀回头，笑了笑，随口找了个理由：“没什么，就是问问穆珩老师最喜欢吃哪道菜。” 栾京槿啊了一声：“就这啊，我看你表情那么严肃，以为你问啥呢。” 谢檀解释：“穆珩老师喜欢吃什么对我来说是个挺重要的问题，不由自主就严肃下来了。” 这样的回答本来就很暧昧，更何况这是在一档恋爱综艺上。 几乎是谢檀一说完，周围就响起了起哄的声音。 穆珩的眼神也在此刻有了变化。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谢檀问的明明就不是这个问题，可是看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自己的喜好很重要，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 尤其是当他看到黎延的脸色很难看的时候，心里的爽快更是达到了顶峰。 穆珩笑了一下，附和着谢檀：“对，小问题。” 谢檀有些惊讶，没想到穆珩这么好说话。 不过看穆珩似乎也没有找他麻烦的意思了，他也没再继续刚才的问题，便把身体扭了回来。 接下来的晚饭吃得也算是相安无事。 晚饭结束，已经接近十二点。 今天的全部任务都已经完成，负责洗碗的嘉宾们迅速将碗筷洗干净，餐桌收拾好，大家便各种回到房间休息。 谢檀回屋以后先找到摄像头，用布将其盖住，然后洗澡洗漱。 刚从浴室出来，就听到门被敲响了，他打开门，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你好，谢檀老师，我们来做一个睡前小互动，你现在方便吗？” “方便，”谢檀侧开身子让他们进来，“什么小互动啊，我怎么配合？” 工作人员拿出来一张心形的卡片，又拿出来一根马克笔：“麻烦老师写下自己最心仪的男嘉宾。” 谢檀惊讶：“今天就写？今天不是才第一天吗？” 工作人员：“是的，就是因为今天是第一天才要写，不是有个词叫一见钟情嘛，初印象是很重要的。” 谢檀接过卡片和笔，马克笔打开，悬于纸上。理论上来讲，他应该按照台本的要求写下穆珩的名字，但晚饭时候发生的事，又让他有点抵触。 他纠结了一会儿，问：“我写这个对后续会有什么影响吗？” 工作人员回答：“没什么影响，这个小互动每到一个地方都要进行一次，就是做一个嘉宾的心动记录。” 谢檀又问：“不会因为写了这个名字，最后就要求必须跟该嘉宾在一起吧？” 工作人员笑了：“当然不会啦，怎么可能，嘉宾老师们都是独立的个体，节目组肯定不能按头让人谈恋爱啊。” “那就好，”谢檀顿了顿，看了眼旁边的摄影机，笑着解释：“因为我打算写的这个人，跟我有一点距离，我怕如果有写下对方的名字就要在一起的规定，会给他带来麻烦，所以提前问好了。” 然而真实的情况是，他是因为节目台本要求在旅途第一程的时候对穆珩主动一点，才想写穆珩的名字，但他又怕万一被穆珩知道，所以提前问清楚。 工作人员点头：“这个不会的，你放心。不过需要提醒一下，如果有两个人很默契的写了彼此的名字，那我们是会告知双方的。” 谢檀点头：“好。” 他在卡片上写下了穆珩的名字。 从谢檀房间出去，工作人员继续敲下一个嘉宾的门。 非常巧，谢檀的左边住的就是穆珩。 工作人员进来的时候，穆珩正在沉思，准确来讲是复盘今天发生的事。 他越想，越觉得有点奇怪。 他感觉谢檀好像在试图驯化他。 这样的想法有点可笑，在产生的时候，穆珩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可今天一整天，谢檀对他的态度用四个字来概括就是——忽冷忽热。 这么明显的若即若离，可不就是试图驯化吗？！ 这个谢檀还真敢想，他们这段关系谁掌控不明显吗？分不清大小王。 第35章 就在穆珩自顾自生闷气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穆珩抬眼看了一眼门，问：“谁？” 工作人员回答：“穆珩老师好，我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小方，你现在方便吗？我们有一个互动环节需要你配合一下。” 穆珩下床，打开了门，将门外的人迎了进来。 进屋以后，工作人员先说明了互动的规则，然后递上卡片。 穆珩接过来，问了一个跟谢檀十分相似的问题：“写名字对后续的发展有什么影响吗？会不会因为写了名字，最后就强行组成cp？” “当然不会！”工作人员没忍住笑了，“您这个问题，跟上一位嘉宾问得好像。” 穆珩好奇：“谁啊？” 工作人员：“这个不太方便透露，不过您可以放心，嘉宾老师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你们自己不愿意谈恋爱我们肯定没办法强迫，写这个卡片只是做一下嘉宾们在恋爱之旅的心动记录。” 穆珩点头：“明白了。” 工作人员又补充道：“不过需要提醒一下，如果有两个人很默契的写了彼此的名字，那我们是会告知双方的。” 穆珩正要落笔写谢檀的名字，闻言，他笔尖一收：“那假如是单向的，我只写了对方的名字，对方会知道吗？” “不会的。” 不会知道，穆珩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升起另一种紧张。 那如果他写了谢檀，岂不是立马就会知道谢檀写的人是不是他？毕竟只有双方都写了彼此的名字才会被告知。 要是他的心动对象是谢檀，但谢檀对他不心动，那多丢人？！ 可穆珩纠结半天，实在是想不到除了谢檀还有谁可以写，最终，他还是在卡片上写下了谢檀的名字。 将卡片递回到工作人员手里的时候，穆珩竟然有种回到学生时代坐在考场交试卷的感觉，紧张得手心冒汗。 工作人员看了眼卡片，吸了一口气：“天呐！谢檀老师也写的你的名字！才刚问了两个老师，竟然就凑到了彼此一见钟情的cp！” 穆珩先是一愣，随即嘴角不受控制的扬起：“他也写的我的名字？” “没错！” 穆珩的心情立马就好了起来，忽冷忽热也行吧，不是不能接受。 第29章 工作人员在互动开始前就说过， 如果有两位嘉宾互相写了彼此的名字，是会告知双方的。 因此，当自己的房间门再次被敲响的时候， 谢檀感到很意外。 谢檀没有去开门， 而是扬声问：“谁啊？” “谢檀老师你好，我是工作人员小方。” 谢檀打开门：“你好。” “你好， 刚才的小互动，谢檀老师还记得吗？” “记得……”谢檀心底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互动怎么了吗？” 工作人员解释：“刚才不是说了，如果恰好有两位嘉宾老师心有灵犀写了彼此的名字，我们会互相告知吗？恭喜谢檀老师，你的心动对象也对你有好感， 你们在大阪的这一程旅途可以短暂的组成cp哦！” 谢檀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我……等等，你的意思是，那个卡片上，穆珩写了我的名字？” “没错！” 谢檀张了张嘴：“可是……可是你刚才也没说互相写的名字就要组cp呀。” 他看了眼站在旁边举着相机的摄影，调整了一下表情：“我的意思是， 有点惊喜，有点意外， 穆珩老师是前辈，我很崇拜他，我……没想到竟然会得到回应。” 小方笑了：“那就更要恭喜你了！我们才刚找两位嘉宾做完互动， 就出了一对一见钟情的cp，真是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谢檀扯起嘴角， 露出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开心。 “我想问一下，组成cp以后需要做些什么吗？” “这个……也不需要做什么， 还是跟今天一样，正常进行旅程。两位老师互相知道了彼此的心意，就可以在旅程当中多一些互动啦。”小方看了眼摄像头，压低了声音：“咱们这不是恋爱综艺吗？目的就是组cp呀！组上了不就行了么！” 谢檀一想也是，礼貌地笑了笑：“对哦，高兴得我都傻了。” 小方只是过来通知一下谢檀组成cp的事，通知完便离开了。 谢檀关上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穆珩也写了他的名字？为什么？ 谢檀不觉得穆珩对他有好感，他觉得穆珩应该只是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独占某一样东西，他也属于‘东西’的范畴。 写他的名字，除了‘独占’这个意义以外，还有可能是这个节目上，穆珩除了他以外，不知道该写谁了。 对，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谢檀松了一口气，继续擦半干的头发。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躺在床上，谢檀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穆珩跟他的距离太远，对他的态度也很明显，应该是不会对他有好感的吧？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可他心底却不断有个声音在响起：讨厌，为什么要上床呢？报复人的方式，难道真的只有这一种吗？ 谢檀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醒来，天已经亮了，走廊里也有人员走动的声音。 他坐起来，醒了醒神，昨夜思考的问题也被抛到脑后。他换好衣服，拿下摄像头上的遮盖布，进洗漱间洗漱。 谢檀从房间出来，恰好隔壁房间的门也开了，穆珩几乎跟他一起走出房间。 穆珩上身一件剪裁精良的纯白色真丝衬衣，胸口处还别了一个蓝宝石胸针，下穿一条藏青色西装长裤，腰间系着黑色的鳄鱼皮质裤带。 看到穆珩，谢檀先是奇怪对方的打扮，怎么穿得跟要走红毯一样。 紧接着，昨晚的记忆回笼，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谢檀纠结该怎么面对穆珩的时候，就见对方先扬起笑容，冲他打了声招呼：“早啊。” 谢檀张了下嘴，然后轻轻点了下头：“穆珩老师好。” 第30章 穆珩的目光在谢檀脸上转了一圈：“怎么感觉你没精打采的， 昨天晚上没睡好？” 谢檀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其实他的入睡时间应该不算晚，但是一宿都在做噩梦， 也算是没睡好。 穆珩的嘴角扬了扬：“为什么没睡好？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还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看穆珩那得意的表情， 谢檀福至心灵，干脆直接问了出来：“穆珩老师， 昨天晚上那个小互动，工作人员过来告诉我，你也在卡片上写了我的名字，是吗？” “是，不过你别误会啊。昨天是这节目开始的第一天，我人都没认全， 就认识个你，她非要让我写个名字，我只好写你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暧昧地笑了笑：“我可没有别的意思， 你别多想。” 谢檀心想果然如此，松了口气：“我猜也是这样。” 心里绷着的那根弦缓缓松开， 谢檀的心情瞬间变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穆珩说完让他不要多想以后， 他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好看了不少。 “时间也不早了，”谢檀又说：“我看他们已经把食材清洗的差不多了， 我就先下去做饭了。” “诶——！”穆珩还想说什么，但谢檀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话音还没落下， 就如鱼一般飞快溜走了。 穆珩的脸色沉下来，比刚才谢檀的脸色还要难看。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谢檀听见他的话以后，一点失落都没有，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这是？！ 穆珩往楼下看了一眼，谢檀已经下到一楼，撸起袖子准备干活了。 可能是因为刚才对方的表情变化太明显，他觉得谢檀周身的气息都轻快了不少，比刚才精神多了。 草！穆珩使劲捶了一下二楼的栏杆，这谢檀到底是什么意思？ “哇！穆珩！” 左侧突然传来声音，穆珩看过去，只见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正一脸惊艳的看着他。 穆珩回忆了一下，这人好像叫庄元思，干什么的忘了，反正也是一起录节目的男嘉宾。 穆珩回了一个微笑：“你好。” 庄元思走近，微微仰起头，用一种充满崇拜的眼神看着他：“穆珩老师，你今天……好帅啊！太好看了！” 穆珩听见这话，第一反应是：看见没？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谢檀那是什么鬼？ 他冲庄元思笑了笑：“谢谢，你今天也很好看。” “真的吗？！”庄元思下意识的整了整衣摆，“我还想着大家要一起吃早点，起来以后有点着急，都没怎么收拾呢。” 穆珩露出礼貌的笑容。 庄元思又把话头扯到穆珩身上：“不过说真的，你今天真的太好看了，藏青色特别衬你。” 第36章 穆珩点头：“谢谢。” 庄元思想了想，又说：“你今天……” “对了，”庄元思才刚起了个头，穆珩先开口打断了他，“我是负责做饭的，我看其他负责做饭的人已经在厨房里了，我就先下去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庄元思那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怕是晚一秒都要被缠上，还是先走为妙。 而等他下到一楼，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刚才谢檀好像就是这么躲他的？ 穆珩感觉一股无名火窜上天灵盖，不是，谢檀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 * 昨天是节目开始的第一天，也是嘉宾们聚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因此昨天的晚饭做得丰盛，耗费的时间也多。 今天的早饭不同，早点本就吃得简单，再加上今天还有别的任务，就以省时省力为主。 做饭五人组昨天晚上就在群里商量好了，早点只需要准备一锅白粥，配粥小菜，每人一份的煎蛋，和凉拌时蔬即可。 穆珩来到厨房的时候，粥已经熬上了，配粥小菜是昨天超市买的，从包装袋里倒出来就行。 现在只需要煎十二个鸡蛋，再拌一份凉拌菜。 谢檀和黎延站在灶台跟前煎蛋，阮采柳和粱雪翎在切蔬菜，穆珩看了一圈，好像没什么他干的事情，便主动问道：“现在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粱雪翎回头看了他一眼：“穆珩老师，你会调凉拌菜的料汁吗？会的话调一下料汁吧。” “好，”穆珩也卷起袖子，“我自己倒是经常在家做凉拌菜，感觉味道还不错，正好今天给你们尝一下我的秘制调料。” 粱雪翎哈哈一笑：“行，让我们期待一下。葱蒜辣椒什么的都在冰箱里，你看你需要什么直接拿就行了。” “ok。” 穆珩把需要的东西拿出来，就近在岛台上做料汁。 谢檀手边的鸡蛋用完了，他关了火，转身朝冰箱走去。 从灶台到冰箱，正好要路过岛台，也就是要路过穆珩在的位置。 穆珩手快，一把把人给拽住：“你等会儿。” 谢檀惊疑地看着他：“怎么了？” 穆珩压低了声音：“你光问我昨天为什么写你的名字，那你呢？你为什么写我的名字？” “我……”谢檀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摄影机，没有说话。 穆珩皱眉催促：“说话呀！为什么？” 谢檀垂下了头。 穆珩：“？” 穆珩凑近了一点，同时弯下腰，侧过头，企图去看他的脸：“这是什么让你难以启齿的问题吗？” 谢檀微微抬头，先是飞快地看了一眼在旁边跟拍的摄影，接着才眸子一转，看向穆珩。 三个摄影机在旁边拍，肯定得按着台本走，不能崩人设，可真的让他说什么喜欢穆珩的话，他也是说不出口。 谢檀想了想，冲穆珩抿嘴笑了一下，接着又垂下头。 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就不说吧。 这个举动，任谁来看都会觉得谢檀是害羞了，不好意思回答，何况穆珩本来就在心里预设了谢檀是喜欢他的。 于是，穆珩心底升起的那股仿佛被戏耍的怒火瞬间就被浇了个干净，甚至还开出来几多桃花。 穆珩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一下：“你这是什么反应？问你话呢？” 谢檀依旧垂着头不说话。 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让穆珩感觉腰和颈椎都有点空，他一只手撑着岛台，继续追问：“怎么了？不好意思说？” 谢檀依旧装鸵鸟，低着头一动不动。 虽然还是没有得到答案，但穆珩感觉心情好多了，他没忍住又笑了两声，终于直起身子，放过了谢檀：“行吧，不好意思说就不问你了。” 他伸手，打开冰箱门，拿了几个鸡蛋出来：“你是要拿这个吧？” 终于问到了别的问题，谢檀也抬起了头，他点了下头，接过鸡蛋：“谢谢穆珩老师。” 面对着摄影和穆珩，谢檀还勉强能维持笑容，等一转过身，他的嘴角立马垂了下来。 他轻轻出了一口浊气，总感觉……自己不好的预感并不是胡思乱想。 回到灶台跟前，黎延问：“怎么了？” 谢檀摇了下头：“没什么。” 黎延往穆珩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刚拦着你说什么了？是不是为难你了？” “没有，怎么可能。”谢檀好笑，“他为难我干什么呢？而且就算为难我，那么多摄影拍着呢，他多少得顾忌点吧？” 谢檀一直盯着面前的煎蛋小锅，所以没有看到，刚才还跟他侃侃而谈的黎延，从他拿完鸡蛋回来以后，脸上的笑容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没从谢檀这里问出来什么，黎延又回头看了穆珩一眼，这回非常巧，穆珩也在回头看谢檀。 然后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对上了。 穆珩看着黎延，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黎延也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两人的对视如同雄性生物在争夺领地时的对峙一样，不知不觉间，火药味开始蔓延。 “黎延！你的蛋要糊了！” 身侧传来谢檀的声音，黎延终于移开了目光。 他转过身，迅速把小锅拿起来，关火。 锅里的煎蛋微微有些糊，不过还好，并不影响食用。 黎延解释：“还有点没睡醒，这个蛋我自己吃了吧。” 谢檀嗯了一声，“中午留了午休的时间，你可以趁那会儿睡一觉。” “嗯。” 早饭很快上桌，嘉宾们也都洗漱完了，围坐在餐桌跟前。 目前来看，冰箱里的食材还剩不少，剩下的钱也还够花，接下来几天吃饱饭是绝对没问题的，所以今天主要完成节目组安排的支线任务，也就是出去寻找樱花。 节目组一共在大阪著名的景点安排了十朵樱花，找到的樱花越多，他们下一程旅行费用就会越高。 之前工作人员提过，找到樱花以后，还要想办法获取樱花。考虑到这是个恋爱综艺，获取樱花的方式很大概率会跟恋爱相关，所以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每个景点最少安排两个人去。 那么接下来就是人员划分的问题了。 栾京槿第一个把目光放到穆珩和谢檀身上。 “昨天晚上那个小互动大家都参与了吧？我听工作人员说，男嘉宾那边昨天晚上出了一对一见钟情的cp诶。” 话音落下，众人的视线立马集中在了两人身上。 栾京槿说：“你们两个都互相一见钟情了，那就单独安排你们去一个景点吧，你们感觉呢？” 谢檀摇了下头，他扭头看穆珩，见穆珩也是心情很好的说：“行。” 栾京槿比了个‘ok’的手势：“剩下的人，我觉得可以四个或者六个人为一组，毕竟是找东西嘛，人多力量大，双数为好凑cp，也能在找东西的过程中彼此了解，你们觉得呢？” 其他嘉宾也没什么意见。 “行，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等一下，”栾京槿话还没说完，黎延突然打断了她，“我有个问题。” 栾京槿坐正：“请说。” 黎延笑了一下：“要是有两个人想跟同一个人组cp，是不是可以公平竞争呢？恋爱之旅还长呢，咱们这不才刚开始嘛，也没必要第一天就把某两个人给定死吧？你说呢？” 第31章 这话一出， 各方位的摄像头都对准了黎延，嘉宾们也是一片哗然。 “我的妈呀，这才刚开始， 就这么刺激吗？” “可以说的这么直白吗？” “我去， 我要是观众，这种情况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太勇了， 这是真喜欢。” “这播出来被骂的吧？” “应该不至于，恋爱综艺不就看这些么。” “等一下，我都没搞清楚他喜欢的是谁？” “这不很明显吗？谢檀啊！他俩大学同学，昨天介绍的时候就说了。” 在一众讨论声中，栾京槿回过神来，问：“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对安排穆珩和谢檀两个人单独去一个景点有点意见，是吗？” 黎延点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可以跟他们一起。” 栾京槿的目光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来回打转，最后停在黎延身上。她清了下嗓子，笑得有些尴尬：“虽说大家默认我是管理者， 但说白了我也就是个管钱的，还是大家都不想管， 才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 “所以我觉得，人员分配这块吧，我也就是提个意见， 真要落实还是看你们自己的意愿，我也不好做主。” “我觉得这个问题比起问我， 你是不是问他们两个比较好？毕竟是你们一起做任务。” 这个世纪难题成功抛给了两个当事人，众人的目光又随着落到谢檀和穆珩身上。 第37章 穆珩面无表情，盯着黎延看了一会儿， 转头去问谢檀：“你觉得呢？” 谢檀也不知道，这一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虽说昨天他就隐约察觉到黎延可能对他有些想法，但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大胆。这节目录出来是要播给全网看的，黎延难道就不怕被人骂插足他人感情吗？ 而且谢檀合理怀疑，只有他一个人的台本里写了要他前期多跟穆珩接触，不然为什么其他人都不配合他？ 穆珩用胳膊轻轻碰了下谢檀：“问你呢，你觉得呢？” “我都行吧，”谢檀笑了笑，“我也觉得想去哪个景点是大家的自由，不能因为我是被喜欢的那一方，就限制别人的行动，所以就……就都行吧。” 穆珩点了点头，重复了一下：“都行……行，那就都行吧！” 他顿了下，又说：“不过我觉得刚才栾京槿说的挺有道理，想要拿到樱花，肯定要完成任务。这是个恋爱综艺，人头单数一组万一不好完成任务怎么办？要不还是再凑一个人吧。” 几乎是穆珩话音刚落，庄元思立马就举起了手：“那我来吧！我跟你们一组！” 于是，原本的一见钟情cp组，就这样变成了四人cp大乱炖。 出发去景点的时候，连工作人员都在说，这简直是史诗级的修罗场，以前台本都不敢这么写，怕被骂。 这期节目一播出，收视绝对稳了。 * 四人去的景点是环球影城。 门票是节目组准备的。 环球影城位于此花区，一进来，仿佛穿越次元，来到了动漫世界。 抬头是马里奥，一转头又看到哈利波特，谢檀看着眼前的动漫城堡，心情都好了不少。 黎延感慨：“节目组可真有钱呀，竟然能跟国外的环球影城达成合作。” 穆珩不咸不淡地回答：“只是跟某个项目合作而已，又不是把整个园区包下来，能花多少钱？再说了，对于他们来说，我们的节目播出，很有可能刺激国内游客过来消费，双赢的事，园区也不会报价太高。” 黎延被反驳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还是穆珩老师懂得多，不愧是娱乐圈的大前辈！” 他特地强调了‘大前辈’三个字。 穆珩也微微一笑，回答：“你年纪还小，刚出社会，什么都不懂是很正常的事。没事，多上上班，该知道的就会知道了。” 他特地咬重了‘什么都不懂’五个字。 两人的对话传进谢檀耳朵里，他刚刚因为动漫城堡被治愈的心情又跌回了谷底。 说实话，在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黎延，他的异姓兄弟，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这种心思的？ 是在学校时就有了这种想法吗？谢檀记得自己离开学校以后就没再联系过黎延，那就只可能是在学校的时候。 那到底是黎延对他日久生情，还是因为喜欢他才来接近他跟他做朋友？ 还有穆珩……穆珩的表现真的太奇怪了，虽然他嘴上一直在否认，但是从行为上来看，穆珩对他的容忍度真的很低，或者说是占有欲非常强。 穆珩不能接受他跟别人走得太近，好像也不太能接受自己抵触他的靠近。 甚至刚才，来的路上，穆珩一直在板着脸，重复‘都行’两个字，很明显是在责怪他没有拒绝黎延同行的请求。 黎延也就算了，在谢檀的印象里，黎延不是歌难以沟通的人，如果他认真地拒绝的话，黎延应该不会纠缠。 可是穆珩……一想到穆珩可能喜欢他，谢檀就愁得头疼。恕他直言，他觉得被穆珩喜欢是一件很倒霉的事。 最主要的是，这件事情如果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最多就是被讨论一段时间，不会影响其他人的正常生活。 可他是个艺人，如果综艺播出来以后影响到他的口碑，他会接不到工作。 谢檀正走神着，身边突然有人靠近，他以为是穆珩，没想到转头一看，是庄元思。 庄元思个子比他矮一点，长了一张白净的娃娃脸，笑起来还有个酒窝。 “好羡慕你呀，他们两个看起来都很喜欢你。”庄元思冲他笑，“不像我，出发到现在，根本没人在意我。” 谢檀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句话：“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不过这话听起来太不客气，他只是腹诽，并没有说出来。 见谢檀只是笑，不说话，庄元思又问：“你有没有什么招人喜欢的秘诀？给我传授一下呗，太羡慕你了。” 谢檀苦笑一下声：“并没有，不瞒你说，眼下这个局面我比你还要惊讶，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对我……我甚至怀疑他们两个只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以我为借口而已。” 庄元思一脸不相信：“怎么可能，你是在跟我凡尔赛吗？虽然你很受欢迎，但你不是故意的？” 谢檀真诚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是个艺人，这一段播出去，一个搞不好可能会让我以后都接不到工作，甚至被网友要求滚出娱乐圈，。这可是影响温饱的事情，我怎么会凡尔赛呢？” 庄元思：“……” 庄元思看了眼跟拍的摄影：“你这……这是可以说的吗？” 谢檀想了一下：“理论上来讲是不能说的，但是不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不能说的话也无所谓了吧。” 他顿了下，补充道：“我是这么想的。” 庄元思：“……” 庄元思故意这么问的，本以为能让谢檀说错话，也没想到谢檀这么……这么直。 没从他这里讨到好处，庄元思便放慢脚步，想跟谢檀错开，没想到谢檀又开始问他：“我记得你是做生意的吧？” 庄元思只好继续跟上：“对。” “做什么生意啊？” “服装，”庄元思补充，“女装。” “你是有自己的品牌吗？” “对。” 谢檀笑了一下：“那要说羡慕的话，应该是我比较羡慕你。你有自己的品牌，自己当老板，事业有成，比我强多了。” 庄元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客气道：“也还好，女装行业是公认的退货率高，也没那么好做的。还是当明星好啊，一锤子买卖。我听说片酬随随便便都上千万，我还羡慕你呢。” 谢檀突然好奇：“可以问一下你的品牌叫什么吗？” 庄元思看他一眼：“u&r。” 谢檀啊了一声：“这个牌子啊，我逛商场的时候见过，你们家衣服做得很好看，真厉害。” 庄元思脸上的笑容真成了一些：“还行吧，我们公司的设计团队确实比较厉害。” 谢檀又夸了两句，随即话锋一转，委婉道：“不过其实现实生活中没那么多模特身材的，我感觉你们家尺码要是做得符合大众一点，应该可以降低一点退货率。” 庄元思笑容一凝：“我……” “谢檀！” 黎延突然走过来，打断了庄元思的话：“你们聊什么呢？” 谢檀不动声色往旁边走了一步：“没什么，聊庄老板的公司。他是做服装生意的，品牌叫u&r，很厉害。” “u&r？这不是女装吗？男人做女装啊。” 庄元思反驳：“男人怎么不能做女装了？” “不不不，我不是说你不能做。”黎延摆手，“做当然能做嘛，就是我表妹还挺瘦的，1米7，110斤的体重，之前买你家l码的衣服都有点小。我还奇怪怎么这牌子尺码做这么小，原来不是女人做的，怪不得。” 庄元思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我们品牌走得是高端路线，不懂服装行业还是不要乱评价吧。” 黎延点头：“你说得对，是我不懂了，不好意思啊。” 敷衍完庄元思，他立马将注意力放到谢檀身上：“刚才节目组给了几条线索，咱们找个地方梳理一下，你觉得呢？” 谢檀点头：“好。” 庄元思：“……” 就这么无视他了？！ 正好穆珩也大步走了过来，庄元思有些委屈地喊了他一声：“穆珩……” 然而穆珩只是冲他点了下头，便很自然就走到了谢檀的另一侧：“我来过这儿，我印象里儿童园区里有樱花树，看看线索如果符合的话，可以去那里看看。” 庄元思：“……” 第32章 四人找了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把节目组给的线索整理了一下，最后指明的方向确实是在儿童区的hello kitty旋转木马旁边。 来到旋转木马附近，他们一眼就看到一个小丑打扮的工作人员， 手上抱着一个巨大的樱花抱枕。 看到这一幕， 四个人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一点笑容。 不是说樱花是藏匿在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吗？这叫藏吗？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到。 四人走近，向小丑亮明身份， 他们是来寻找樱花的，小丑果然给他们布置了任务。 第38章 “我从早上六点就站到这里了，一直没有吃饭。我好饿啊，你们如果能给我买一顿可口的午餐，我一定会很感谢你们的！” 说着，他晃了一下手里的樱花抱枕。 谢檀问：“请问什么样的午餐才能算得上是可口？” 小丑把樱花抱枕夹到腋下， 掰着指头开始数：“可口的午餐当然是得好吃啦！而且还要营养丰富，糖、蛋白质、脂肪、维生素都要有。光好吃也不行，还得色香味俱全，难看的食物会影响我的食欲的。” 小丑的话四个人都听到了，他们本以为所谓‘可口的午餐’是某些东西的代指， 但这样的描述听起来好像真的是午餐一样。 于是四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出去外面买一份午餐回来， 毕竟环球影城里面的饭太贵了，他们手里的钱有限，外面的会便宜一点。 两条街外有一家价格合适的快餐店， 他们买了店里最豪华的套餐回来，花了1805日元， 合人民币88元。 他们手上剩下的钱不多，这已经能拿出来的极限了。 把盒饭带回去给小丑，小丑揭开盖子， 使劲闻了一下，立马开始拍手欢呼：“太好了！这就是我想要的可口的午餐，谢谢你们！为了表达我对你们的感谢，我要把自己守护的东西送给你们！” 说着，他递出了手里的樱花抱枕。 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这个任务就这么完成了？这么简单？ 不过既然樱花已经到手，他们也没有给自己找麻烦的兴趣，什么都没问，跟小丑打了声招呼 刚刚转身，小丑突然喊住了穆珩：“我看过您主演的电影，非常优秀，我很喜欢你，所以我打算再额外给你送一份小礼物！” 穆珩有些意外，不过他看起来像是经常遇到这种情况，不管是道谢还是接受礼物，都非常得体。 小丑给他送的额外的礼物是两张快速通道门票，小丑说：“你们正在进行恋爱之旅，这里有两张票，就送给你和你爱的人一次浪漫的约会吧！” 穆珩接过票，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谢檀。 而谢檀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第一反应就是躲开。 穆珩刚扬起的嘴角缓缓放了下去，他扭过头，再次对小丑道谢：“谢谢你，我很需要。” 小丑冲他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不客气！” 离开儿童区，黎延问：“这才中午，就把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咱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谢檀拿出手机：“我先在群里说一声，咱们已经找到樱花了，看其他人什么情况，接下来怎么安排。” 谢檀一发消息，大家的手机就都响了，其他人干脆也把手机拿出来，同步看消息。 十二个人一共分成了三组，分别去三个景点找樱花，在群里一问，发现另外两组也是刚刚完成任务，拿到了樱花。 可能节目组本身就没想在支线任务上太为难嘉宾。 谢檀在群里问，还有半天的时间要怎么安排。 刚把消息发出去，第一天出现给他们发任务的工作人员就在群里冒了泡。 「各位，我们这一场旅程是恋爱之旅啊！重点在于恋爱！既然任务都已经完成了，大家也都在大阪著名的景点，为什么不趁机和喜欢的人来一场浪漫的约会呢？」 工作人员说完，群里飘过一串感叹号。 「对哦！」 「有道理啊！」 「突然想起来我们的目的是恋爱组cp，不是完成任务，我们这该死的胜负欲。」 「那大家就原地解散？」 「还是控制一个范围吧，就在景点里，不要出去，不然异国他乡的也不安全。」 嘉宾们在群里合计了一下，最终决定，剩下的半天，四组人就在三个景点活动。 任务完成，气氛一下就轻松了不少。 穆珩最先收起手机，目光缓缓落在谢檀身上。 正好刚才的小丑给了他两张快速通道票，他可以跟谢檀一起用。 然而还没等穆珩想好怎么向谢檀发出邀请，就听庄元思抱怨道：“这么热的天，资金又有限，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回去睡觉呢。” 谢檀立马应声：“你想回去睡觉？” 庄元思张了张嘴，从口型来看，他应该是想回答是，但大概是及时意识到了是在录节目，自己不能说这么扫兴的话，出口又变成了：“也还好吧，但是咱们出都出来了，不玩一会儿多可惜。而且现在回去睡觉的话，晚上睡不着，明天的行程就耽误了。” 谢檀哦了一声：“是这么个道理，那咱们在园区里逛一逛吧，遇上排队少的项目也可以玩一玩。” 黎延走上前：“好啊。” 另外三个人都商量好一起行动了，穆珩只好先把邀请谢檀一起玩的想法放到一边去。 算了，今天时机不合适，等过两天吧。既然这个节目是以恋爱约会为目的，总能找到他和谢檀单独约会的机会。 只是穆珩怎么都没想到，一直到大阪之行的最后一天，他都没用上这两张票。 因为这几天，无论是完成支线任务，还是钱不够去跳骚市场摆摊赚钱，他和谢檀身边永远围着两个人——黎延和庄元思。 只要他想跟谢檀单独说话，这两个人一定会及时出现打断他。穆珩气得晚上做梦都是拿着刀追着这两个人砍！ 眼看着恋爱之旅第一程就要结束，大阪之行只剩最后一天，正好今天节目组的安排是嘉宾们自由组合约会，穆珩实在是忍无可忍，干脆给谢檀单独发了消息。 「今天的约会跟我一起。」 大家正围坐在一起吃早餐，一边吃一边聊昨天各自发生的趣事。 谢檀默默听着，突然手机一亮，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看清消息内容以后，他下意识看向旁边的穆珩。 穆珩也在看他，四目相对，穆珩轻轻抬了下眉毛。 谢檀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于是，今天再出门，黎延想要跟上来的时候，谢檀拒绝了他：“我打算跟穆珩出去转转。” 黎延微微一怔：“我……不可以一起吗？” 谢檀看着他，缓缓点了下头。黎延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下一秒，黎延的眼神中流露出哀伤：“之前我们不都是一起的吗？为什么今天不行？” 谢檀没有说话。 黎延是个挺好的人，谢檀不喜欢他，不想耽误他，他们也不合适，趁着今天说清楚也好。 黎延其实已经明白了谢檀的意思，但还是固执的看着他，想要他亲口给出一个回答。 等在一旁的穆珩有些不耐烦，上前挡在了谢檀身前：“因为今天他只想跟我在一起，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闻言，黎延眼中的哀伤慢慢褪去。他和穆珩对视着，火药味渐渐升起。 有的嘉宾已经结伴出去了，留在别墅里的都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各个方向的机位也在此时都对准了两人。 谢檀赶紧打圆场：“黎延，我跟穆珩约好了，你别打岔。” 黎延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到底还是退开了：“行吧，既然今天你们约好了，那就去吧。下次我提前约你，我们再单独出去。” 谢檀没有答应，穆珩冷哼一声，拉着谢檀的手腕就往出走。 走到别墅外，穆珩才皱着眉头说：“你那位异姓兄弟对你真是情根深种啊。” 谢檀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不说话。 如果是平时，得不到谢檀的回应，穆珩肯定会不高兴。 不过今天，终于成功跟谢檀一起单独出来约会，他的心情很好，也就没计较这些。 收集樱花的任务都设置得很简单，这几天嘉宾们不仅完成了支线任务，还去跳蚤市场摆了两天摊，赚了不少钱。 他们现在手里有还算富裕的资金，至少负担得起比较昂贵的料理。 穆珩打算先跟谢檀去吃一顿当地正宗的料理，再去环球影城用掉那两张快速通道票，正好晚上还可以看烟花。 穆珩把自己的安排简单跟谢檀说了一下，谢檀没有异议。 穆珩看着他：“你真的觉得这样安排没有问题吗？你有什么想做的可以跟我说。” 谢檀摇了摇头：“没有，主要我就没有什么想做的，所以我觉得这样挺好。” 穆珩沉默了一瞬，点头：“好吧，那就走吧。” 两人去吃了寿喜锅，接着又去环球影城。 虽然有快速通道票，但买快速通道的人也不少，还是得排队，他们一下午也没玩几个项目。 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排队，所以穆珩有大把的时间去观察谢檀。 他发现谢檀虽然总是在笑着，可流露出的情绪却截然相反。 这几天穆珩一直因为没有机会跟谢檀单独出来约会而烦恼，但其实他烦恼的除了黎延和庄元思总是不识相以外，还有谢檀的态度。 第39章 他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谢檀在故意对他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晚上，烟花在城堡上空炸开，底下围观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谢檀也仰着头，盯着绽放的烟花看。 穆珩抬头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扭头去看谢檀。 谢檀的容颜随着光影若隐若现，穆珩忽然觉得他离自己很远，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 谢檀似乎被吓了一跳，猛地扭头，眼中还带着惊讶。 或许是气氛正好，穆珩没有把手收回来，而是没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从我们到大阪开始，我就一直有一个问题。我有时候能感觉到你在刻意亲近我，可有时候又感觉你很明显在疏远我。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想法呢？为什么这样……忽远忽近的。” 谢檀缓慢地眨了下眼，眼中流露出疑惑：“你……节目组给你的台本里没有写吗？” 第33章 “台本？”穆珩的眼神中流露出疑惑， “什么台本？” 谢檀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台本上的要求应该是只写给他一个人的。 其实从理性的角度来讲，既然穆珩并不知道台本的要求， 那么话到此处就应该停下了。 再往下说， 一来会暴露节目组的安排，二来可能也会伤到穆珩的自尊。 可是想到穆珩这几天越来越明显的反常， 谢檀又忍不住想要好好解释一下。 所谓的忽冷忽热，只是因为节目有要求，当处在镜头前，自己需要对他表现得亲近一点而已，没有别的原因。 或许，以穆珩的高自尊， 听到这番解释以后，会对他厌恶也说不定。 被穆珩讨厌的感觉是挺不好受的，他在电影《予春》的片场就已经感受到了，但说实话，比被喜欢好太多。 被讨厌， 顶多就是吃一吃馊，被刁难着做一做家务， 可被喜欢……想到跟穆珩上床的细节，他就忍不住反胃。 穆珩催促：“什么台本？你说清楚。” “就是……”谢檀组织了一下语言：“台本要求旅行第一程，我得跟你亲近一点， 炒一下cp，以保证收视， 制造话题。我以为你的台本里也有写这个要求，现在看来是没有了。” 周围的人很多，虽然有摄影在跟拍， 但因为太过于嘈杂，其实并不会听到他们的对话。 摄影离他们有几步的距离，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可与谢檀挨着肩膀穆珩听得一清二楚。 穆珩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在问这个问题之前，他有预设过对方的回答。 他想过谢檀可能会不承认，也想过谢檀会大大方方地说，看出了他的心思，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报复他、拿捏他。 然而，真实的答案比他预想的还要令人难以接受。 节目组的要求？ 竟然是因为节目组的要求？ 仅此而已吗？ 那他这些天的辗转反侧算什么？ 他失眠、焦虑，心情忽上忽下，甚至还让一个会看相的朋友帮他去占卜谢檀的心思，这些都算什么？ 本来为了感情求神拜佛就已经够可笑了，而真实的原因，比他大半夜给朋友打电话，企图用封建迷信寻求谢檀的想法更可笑。 那些谢檀主动亲近他的画面开始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反复出现，这些画面也证实了谢檀的说法，谢檀每次对他说一些暧昧的话，或者做一些暧昧的表情，都是周围有好几个摄影在跟拍的时候。 也就是说，没有摄影在，或者摄影离得很远的时候，谢檀对他的态度，才是最真实的。 谢檀根本就不喜欢他。 谢檀对他的态度从来都是，能避则避。 穆珩忽然很想笑，这个答案他不是早就证实过了吗？ 在电影拍完的第二天，谢檀不就专门喊他出来吃饭，问他这段关系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吗？ 他到底是怎么产生谢檀喜欢他的幻想的？ 谢檀观察着他的表情，想了想，解释道：“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我以为这种节目要求是我们每个人都是知道的。” 穆珩回过神，抬眼看他，看了一会儿，他很轻的弯了下唇：“没事。” 穆珩已经从震惊当中缓过神来，表情也恢复了正常，他好像真的如同自己说的那样，没事。 可谢檀总觉得有哪里很不对劲。 穆珩的眼神很深，看起来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充满了危险。当然，他的瞳色本来就偏黑，再加上烟花已经放完了，光源消失，周遭也暗了下来，眸色看着比刚才深也是很正常的。 但愿是他想多了吧。 嘉宾们陆陆续续回到别墅，大阪之行就此落幕。 明天一大早，嘉宾们就要飞往巴黎。 谢檀回到房间，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吹头发，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明天就要去巴黎，他估计又是节目组要搞什么互动，直接开了门，但门口站着的人让他感到很意外，是穆珩的助理。 对方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了他一张卡，给完就走。 他低头看了一眼，是附近酒店的房卡。 谢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个时间，穆珩派人过来给他一张房卡，什么含义不言而喻。 他几乎是立马就联想到了晚上在环球影城的时候，对方那个充满危险的眼神。 谢檀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穿好衣服，去了酒店。 敲开门，穆珩果然已经等在里面了，他也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有点湿。 谢檀还闻到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应该是喝了酒。 进屋以后，谢檀问：“明天一早就要赶去巴黎，今天晚上……我们明天可能会来不及。” “我打过招呼了，”穆珩说着，将谢檀搂进怀里，低头在他的颈窝深深吸了一下，“明天他们先走，我们下午再走。” 谢檀有些抗拒，身体不自觉地绷紧：“可是他们应该会从一起床就开始录，我们两个不在，会让人多想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穆珩今晚格外急切，他一边亲着谢檀的脖子，同时手指也顺着衣服下摆向上。 “那不是正好吗？他们不就是想利用我们两个制造话题，这不是正合了他们的意？” 穆珩的攻势太猛，谢檀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可是……” “嘘——”穆珩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今天挺累的，只想来一次。你要是一直问这个的话，我不介意再多来两次。” 谢檀立马就闭上了嘴。 不是错觉，今晚的穆珩比之前的几次都要凶，即使已经做足了开始前的准备，谢檀依旧没忍住哭出了声。 因为眼中盛满了泪水，谢檀眼前一片模糊，看什么都不清晰。朦胧间，他似乎看到穆珩的表情很受伤，眼神是浓烈的哀伤。 受伤？难过？他在难过什么呢？ 此时被迫承受的人又不是他，有什么可难过的？ 谢檀眨了下眼睛，让蓄在眼眶的泪水流下去，视线终于变得清明。 可等他再看穆珩，对方又恢复了那幅冷漠的模样，好像刚才看到的哀伤都是错觉。 一定是错觉，谢檀想，穆珩高高在上，想怎么折辱他就怎么折辱，有什么好难过的。 穆珩虽然说了只打算做一次，但最后，即使谢檀没有再多问，他还是折腾了一整晚。 一直到外面的天空翻了鱼肚白，这场性/事才停下来。 前几次谢檀都是一做完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但今天，他没有自己的房间，力气也消耗殆尽，连下床都费劲，他也只能睡在这里。 穆珩点了一根烟，垂眸看向躺在身侧的谢檀，对方白皙的皮肤上青青紫紫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看了一会儿，穆珩缓缓开口：“我看过你演的剧，都是一些网络偶像剧，倒是有机会出爆款，但很难升咖，更别提获奖了，还很消耗人。” “我认识一个制片人，他最近手上有一个还不错的项目，打算上星，我已经让他联系你的经纪人了，这个目录完以后你可以去上那部戏。” 谢檀本来都快累得睡着了，听到这话，脑子又清醒了不少。 他的眼珠子转了一下，看向穆珩：“为什么要给我资源？” “交易，当然是你来我往了。”穆珩又吸了一口烟，“我光睡你，不给资源，说不过去吧。” 谢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不是已经给过了么？你答应上综艺，就已经是给我的报酬了。” 穆珩垂着眸子，面无表情：“这哪儿够啊。” 谢檀皱眉：“我们的关系到综艺结束就停止了，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屑于参加综艺，你因为我来录这个节目，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啊，”穆珩漫不经心地说：“我反悔了，我觉得到节目结束就停止，时间有点太短了。” 谢檀困意全无，忍着疼撑起上半身：“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第40章 “是啊，所以我说，我反悔了。” 谢檀张了张嘴：“你怎么，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 穆珩发出一声冷笑：“我们之前只是口头达成约定，又没有签合同，不算数的。” 谢檀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穆珩把烟掐灭，俯下身，凑近谢檀，单手摸上他的脸：“你哥刚做完手术，后续康复也好，出院修养也好，都得花钱。他一个病人，居住环境总不能太差吧？你得换个地段好的房子啊。还有饮食上，你自己可以随便吃，你哥得吃好的吧？这方方面面都是钱啊。” “你现在的资源太差，耗人，收入跟名气不成正比。你拿点好资源，多赚点钱，你跟你哥的日子也能过得好。你说呢？” 谢檀看着他，不得不说，穆珩的话每一个字都打在了他的软肋上。 他进娱乐圈，就是为了郑良策。经纪公司坑人，他干最多的活儿，拿最少的钱，只是看好了郑良策的病，也没太改善他们的生活。 如果真有穆珩撑腰，给他介绍资源，他的收入一定会翻好几倍。到时候等郑良策出院，他们也能换个好地方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檀缓缓闭上了眼，再睁开，眼中的挣扎已经消失。 “那，这次，我们的交易要多久结束？” “一年？两年？我也没想好。”穆珩说：“先不定期限了，什么时候我腻了，什么时候结束。” 第34章 穆珩和谢檀来到巴黎， 已经接近晚上了。 这一程负责管钱的依旧是栾京槿，工作人员已经把本次旅程的资金交到了她手里。 由于上一次大家很好地完成了支线任务，巴黎之旅的启动资金比上次多了两倍， 有人民币6000元， 折合欧元745.5欧。 虽然启动资金比上次多了，但总体还是少的， 再加上后几天如果要在巴黎进行约会，也要花不少钱，所以落地以后，大家还是像上次一样，先去超市进行大采购，把未来一周的口粮都买了回来。 谢檀和穆珩两人来到别墅的时候， 大家刚进行完采购，正要做晚饭。 负责做饭的还是在大阪定好的五人，毕竟不会做饭的人也不能一夕之间就变得会做饭。 嘉宾们正在把食材往冰箱里摆，听到两人来的动静，大家显得都很兴奋。 “来了来了！他们两个终于来了！” “太好了！只有三个人做饭的话压力会很大。” 穆珩的心情看着很不错， 笑着回应了他们：“放心，我们两个卡着点呢， 肯定不会迟到的。” 谢檀只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也不知道穆珩是用什么方式跟节目组请个假，总之， 没有人好奇他和穆珩消失一天去了哪里。 食材整理得差不多，负责收拾房间的嘉宾也把厨房都整理好了， 换做饭小组上手，开始准备晚餐。 黎延不知不觉地凑到了谢檀身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谢檀笑了笑：“还好。” “真的吗？”黎延有些不相信， “你的脸色很难看，你昨天去干什么了？他是不是为难你了？” 谢檀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快忙吧，大家都等着吃饭呢。” 谢檀都这样说了，黎延也不好再追问。 只是，即便人退开了几步，谢檀依旧能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着他，黎延还是不放心。 谢檀叹了口气，只当作没看到，拿了几个鸡蛋出来打散。 就在这时，他的身边又凑过来一个人，他扭头一看，竟然是阮采柳。 谢檀放下碗筷：“阮姐？怎么了？你要拿东西吗？” 阮采柳脸上是跟刚才黎延一模一样的担忧，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点心疼。 她问了一个跟黎延一样的问题：“你，你还好吗？” 谢檀下意识的摸了下脸，心想，他的脸色看起来有这么差吗？一个两个都这么问。 “还好，”谢檀说着，还笑了一下，“没什么事。” 这是一档以同性恋爱为主题的综艺节目，谢檀和阮采柳这两个性别不同的人，除了做饭以外，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交集，按理来说，他们两个的对话到此就该结束了。 可没想到，阮采柳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凑得更近了一些，还压低声音问：“穆珩……是你的金主吗？” 谢檀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阮姐，你不觉得你这个问题很冒犯吗？” 阮采柳笑得有些苦涩，“是，我知道，是不应该这样问的，对不起。可是根据我的观察，我觉得你……你的经历跟我很像，我就有点忍不住，想来问问你。” 阮采柳眼中没有嘲讽，只有心疼，其中还夹杂着几分惺惺相惜。 看到对方眼中的情绪，再联想到黎延对他说过的阮采柳的经历，谢檀的眉头渐渐松开。 阮采柳大概真的不是为了冒犯才问他这个问题，而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她能在自己身上找到共鸣。 谢檀沉默了一会儿，很轻地点了一下头：“是。” 阮采柳眼中的心疼更甚：“我理解你，其实有的时候你也可以适当服个软，这样可以避免很多麻烦，最起码不会再像昨天一样，还在录着节目，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你叫走。” 谢檀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些什么，却反驳不出来。 他也知道，昨天晚上穆珩发疯，很大概率就是因为他在环球影城说了实话。 可是他的姿态已经够低了吧？还要让他怎么服软呢？ 阮采柳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有些难以接受，但是话语权不在我们手里，我们也只能服软，不是吗？只是给几个笑脸，就能让自己的生活好一点，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谢檀垂着眸子思考了片刻，正要回答，身后突然有人喊他。 光听声音就知道，喊他的人是穆珩。 经过昨天晚上，谢檀现在一听到穆珩的声音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谢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穆珩便又喊了一声：“谢檀，可以帮我把芹菜拿过来吗？” 谢檀闭了下眼，对阮采柳说了声抱歉，从冰箱里拿出芹菜，朝穆珩走过去。 穆珩仿佛真的只是想让他帮忙拿一下东西，接过芹菜以后，他道了声谢，就转头继续去切菜了。 谢檀松了口气，颤抖的指尖缓缓停了下来。 本来谢檀的心情还算放松，但经过跟阮采柳说话突然被打断以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紧张起来。 一直到吃完饭，他都没有放松。 等回到房间，这种忐忑更甚，让他坐着都感觉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他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很快，预感化为现实，谢檀的房间门又被敲响了。 他打开门，依旧是穆珩的助理。 对方像昨天晚上一样，递给他一张房卡，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谢檀看了一眼房卡上的名字，是附近酒店的，离这里很近，都不知道穆珩什么时候开了房。 昨天晚上折腾得太狠，谢檀感觉自己还没有恢复，如果今天再折腾一晚，他明天怕是起不来。 他们才到巴黎，明天肯定是要去做支线任务的，也不能请假。 谢檀想了想，给穆珩发了个消息。 「我感觉有点累，不是很舒服，今晚可以休息吗？等明天我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再去，行不行？」 穆珩很快回复了他。 「20分钟，我要见到你。」 谢檀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吐了口浊气，把手机扔到一边，起身换衣服。 不到十分钟，他就出现在了房间门口。 进屋以后，穆珩像是一条发/情的野狗，抱着他就开始啃，两人不知不觉就滚到了床上。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瓶子，谢檀看着穆珩伸手摸向那个瓶子，不抱希望的再次开口：“我、我今天真的有点不舒服，能不能明天再、再做。” 穆珩的手停下，幽深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跟阮采柳来往，为什么不听？” 谢檀喘了口气：“所以你今天叫我过来，是因为这件事情？” “是，也不是。”穆珩把瓶子拿了过来，倒是没有打开，“她不是什么好人，你跟她来往，她会把你带坏了。” 谢檀觉得好笑：“把我带坏？为什么？因为她被人包/养？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我现在也被你包/养着，我跟她没有什么不同。” 穆珩皱起眉头，微微撑起身：“你跟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谢檀觉得很讽刺，“我们同样被自己拒绝不了的人威胁、包/养，同样没有选择的权利，我觉得在这个节目遇到她简直是缘分。除了她以外，我哪里还能找到与我这么感同身受的人呢？” “啊，也不对。阮采柳被看上，纯纯是天降横祸，无妄之灾。我不一样，是我贪图名利蹭热度，主动接近你，才有今天这个局面。阮采柳是一个完美受害人，我不是。” 第41章 “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阮采柳没有那么无辜，她也得到了很多好处。” 谢檀点了点头，“好，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阮采柳是自愿跟她的金主在一起的吗？” “当然是。” “是怎么个自愿法呢？是她想抱大腿，主动找上她的金主？还是她被那位大佬看上，只要她不服从，就要被雪藏，前途尽毁？前者还是后者？” 穆珩张了张嘴：“是后者，但她也张嘴要了不少好处，她并没有吃亏。”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跟她不一样。” 谢檀突然觉得很无力，他跟穆珩之间的鸿沟，岂止是喜不喜欢这么简单？ 他看着穆珩，轻轻摇了摇头：“原来在你眼里，这样就叫自愿了。原来她只是张嘴要了些好处，就是自愿了。” “那你觉得她应该怎么做呢？是不是应该永远活在痛苦和挣扎当中，才能证明她不是自愿的？才能证明她没有堕落？” 穆珩不能理解谢檀的想法，而他更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和谢檀同在一张床上，却什么都不做，而是为了第三个人起口舌之争。 在他的印象里，谢檀总是隐忍的。这个阮采柳真是有毒，就晚上做饭的时候说了两句话，竟然让谢檀这么维护她。 “阮采柳和她那位金主的开始并不是她自愿的，可是后来她在这段关系中获得了实际的好处，她没有你想的那么无辜，你为什么总是觉得她很可怜？” 谢檀笑了一声：“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们拍电影的时候，那些加班到凌晨的工作人员，他们是自愿加班的吗？” 穆珩觉得谢檀的问题越来越莫名其妙，但他能看出来谢檀的情绪不太对，所以还是耐着性子回答：“当然是自愿的，《予春》剧组已经非常大方了，凡工作时间超过8小时的人，都有每小时三倍的加班费可以拿，谁会跟钱过不去？你知道有多少片场加班都是不给加班费的吗？” “因为别的剧组加班不给加班费，《予春》剧组给了，所以《予春》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是自愿加班的。”谢檀没忍住，又笑了一声：“那你觉得袭人跟贾宝玉发生关系，是自愿的吗？” 话题跳跃的有点太快，穆珩愣了许久才回答：“是啊，为什么不是？她自己也知道老太太把她给了贾宝玉，跟贾宝玉发生关系本就不越礼。而且跟贾宝玉发生过关系她还能做姨娘，对她来说是有好处的，为什么不愿意？” 谢檀点头：“对，袭人跟贾宝玉发生关系并不越礼，反而还能得到好处，所以她是自愿的。剧组的工作人员加了班，能按小时拿到三倍加班费，所以他们也是自愿的。我也是自愿的，你给我资源，我拿了你的资源，我也是自愿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说到后面，变成了气音，要凑得很近才能听到。 谢檀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穆珩抬手，扶住他的肩膀，轻轻晃了晃：“谢檀？” 明明从一进屋开始他们两个就紧贴在一起，可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谢檀的身体很烫。 谢檀忽然抬起头，直勾勾盯着穆珩，他的眼中不知什么时候盛满了泪水，也正是因为眼泪的洗刷，他的眼睛变得格外的亮。 “你知道选择是什么意思吗？至少有两个，并且可以自主地选择其中一个，才叫选择。” “那些片场的工作人员，你只说他们加班有加班费，那你想过如果他们不愿意加班会有什么后果吗？他们会丢掉工作，丢掉饭碗。” “摆在那些打工人面前的从来都只有两条路，要么干，要么滚，不干就得滚。” “这样明晃晃的压迫，只需要给一点好处，就可以把压迫美化成自愿，变成‘他们都拿了钱了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袭人和宝玉初试云雨，是宝玉强要与袭人发生关系，袭人思考认为这是合理的，所以你们就都说她是自愿的。” “可是她有拒绝的权利吗？袭人是一个丫鬟啊，在那个时代背景下，丫鬟想要拒绝跟自己的主人发生关系，只有死路一条。” “摆在她面前的也只有两条路，要么服从，要么死，不服从就得死。所以只需要在服从这条路上放一点好处，就可以把这种压迫美化成自愿，甚至美化成‘爬床’。” “还有阮采柳，还有我，”说到这里，谢檀笑了一下，“我们不服从的后果就是被封杀，说‘不’的代价太大了，我们只能点头。接受被包/养，也接受你们给的好处。” “就是因为你们给的威胁和好处我们都收下了，所以我们就是自愿的。半点不去提拒绝带来的后果，只提接受了好处，然后得出结论——都拿了好处了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穆珩，我真讨厌你啊，”谢檀看着穆珩的眼睛，“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第35章 昨天晚上， 谢檀的身体被过度开发，之后却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反而进行高压行程赶到巴黎。 而且从昨晚开始， 他的精神就一直紧绷着， 从来没有松懈过。 生理和心理都常时间处于高压状态下，终于让谢檀爆发了出来， 将自己埋藏在心底的真实想法一股脑吼了出来。 他发了烧，情绪又激动，说完那方话，便不受控制的开始咳嗽。 “咳咳！咳——” 谢檀抓着自己的领口，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穆珩根本没有时间去消化谢檀对他的控诉，也没有时间伤心， 谢檀看起来很严重，严重到让他手足无措。 穆珩先帮谢檀顺了顺背，发现没有用，便伸手去摸手机。节目组有随行的医护人员，可以叫医生过来帮谢檀看一看。 穆珩正要打电话， 谢檀忽然伸手制止了他。 谢檀使劲吞了下口水，把肺部那股汹涌的氧意压了下去， 总算是咳得没有那么严重了。 “别叫医生，被人看到我们两个大半夜在酒店房间里，不好解释。”谢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我只是发烧了，休息一下就好。” 谢檀的情绪好像已经平复了下来， 看起来比刚才好了不少，但穆珩还是很担心：“真的不用叫医生吗？你不想叫节目组的医生，我们也可以去医院。” 谢檀摇了摇头：“太折腾了， 我的身体状况我清楚，真的没有那么严重，让我睡一觉就好了。” 他顿了顿：“当然，如果今天晚上能不做的话，我觉得我应该会好的更快一点。如果一定要做，麻烦你轻一点。” 说完，他又自嘲地笑了笑：“算了，怎么样都好，随便你吧。” 穆珩有种难以言说的委屈感，他低声反驳：“我没有……没有一定要做，你的身体最重要。” 谢檀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没有说话。 穆珩又说：“你要是实在不想看医生，我助理随身带着药，应该也有退烧的，我让他翻一下。” 他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助理那里果然有准备常用药，很快就把退烧药送了过来。 看着递到眼前的温水和药片，谢檀道了声谢，然后接过来。 穆珩看着他把药片吞下去，表情认真地又解释了一遍：“我没有一定要做的，你的身体最重要。” 谢檀含糊地嗯了一声：“随便吧。” 穆珩急了，怎么能随便呢？他不是那种精/虫上脑只知道发泄的人，他明明也很在乎谢檀的身体状况。 谢檀又说：“如果不是非做不可，我能不能回去？明天早上要早起，我回别墅住，能睡得安稳一点。” 穆珩连忙点头：“当然可以了！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住在这儿吧，明天早上我帮你请假，别去做任务了，你这样子看着明天早上也未必能好。” 谢檀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我不想被人议论。既然你同意，那我就走了。” 谢檀的状态确实不好，走起路来身形不稳，摇摇晃晃的，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穆珩在后面看着，很想去扶他，又怕如果自己真的伸手了谢檀会生气，也只能在后面跟着。 走出房间，谢檀回头看了一眼几步之远的穆珩：“你也要回去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两个错开走行不行？” 他还是那句话：“我不想被人议论。” 穆珩有些烦躁，脸色不太好看，看起来像是要拒绝，可他盯着谢檀看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行吧，那你先回去。” 穆珩果然没有再跟来，但谢檀走出酒店，却发现穆珩的助理，也就是给他房卡的那个人，一直在跟着他，估计是穆珩授意的。 谢檀注意到了他，只当作没看到，只要不是穆珩本人就好，而且路程也不远，跟就跟着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谢檀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 他衣服都没换，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被闹铃吵醒，谢檀感觉身上还是有些不舒服。不过烧已经退下去了，只是还有些乏力，没什么精神。 第42章 身上粘乎乎的全是汗，谢檀去洗了个热水澡，出来以后，他感觉自己的状态稍微好了一点，应该不用请假。 谢檀打开房间门，穆珩就靠在门口的墙上。 四目相对，穆珩站直了身体，问：“你好点了吗？烧有没有退下去？” 谢檀点头：“好多了。” 穆珩抿了下唇：“等下应该要出去做支线任务，一起？” 谢檀觉得穆珩挺有意思，还专门来问他，就好像他有选择的权利一样。 穆珩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主动说：“你可以说不，你可以拒绝我。” 谢檀笑了一下：“拒绝你，然后呢，你会不会因此而生气？” 穆珩：“会，但我可以控制自己。我没有办法让自己不生气、不在意，但是我可以控制自己不因为生气而去找你的麻烦。” “真的吗？”谢檀反问：“你真的能做到吗？” 穆珩皱眉：“我……” “你如果真的能做到控制自己的行为，”谢檀打断他，“来巴黎的前一天晚上，你也不会那样折腾我了吧？” 穆珩无法反驳，大阪之行的最后一天，晚上他确实是失控了。 谢檀又是一声笑：“所以何必问我呢？直接通知我不就好了吗？” 说完，他便转身下楼，去厨房准备早饭了。 穆珩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想，昨天晚上谢檀用‘讨厌’两个字来描述对他的感觉，已经算很轻的了。 他能感觉到谢檀对他的厌恶，一定比他用言语描述出来的要多。 谢檀来到厨房，厨房里除了负责做饭的嘉宾，庄元思也在。 庄元思一看到他就酸溜溜地说：“谢檀，你跟穆珩吵架啦？我早上六点起来就看见他在你房间门口等着。” 刚才在楼上，他和穆珩说话的时候周围是没有摄影的，估计是让穆珩清走了。 可是现在，好几台机位对着他们拍，谢檀说话就不能那么随心所欲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两个吵架了呢？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他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庄元思：“出来逛，正好逛到你房间门口？” 谢檀问他：“你是一直盯着他吗？” 庄元思连忙反驳：“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变态，盯着他干嘛？” “你又没有一直盯着他，那你怎么知道他一直在我房间门口等着呢？怎么就不可能是你路过的时候，他正好在那里待着？” “我……” 谢檀有些无奈：“我们并没有吵架，不要随便给我乱扣帽子。” 恰在此时，穆珩也从楼上下来了，庄元思终于是闭上了嘴。 谢檀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转身做饭去了。 巴黎之旅的支线任务还是找东西，这回找的是埃菲尔铁塔的模型。 经过大阪之旅，嘉宾们对彼此也有了了解，互相看对眼的已经很默契的组成了cp。 因此人员分配就简单多了，嘉宾们会自主选择跟谁一起，去什么地方。 穆珩和谢檀身边还是跟着黎延和庄元思两个电灯泡。 庄元思看起来没有上期节目那么有活力了，隐隐生出了放弃的念头；黎延却依旧殷勤，致力于拆散谢檀和穆珩。 巴黎之旅进行到最后一天，又到了嘉宾们选择心动对象进行单独约会的时候，这一回黎延学聪明了，头一天晚上就对谢檀发出了邀请。 确实比穆珩更早，但谢檀还是拒绝了他。 于是当天晚上，黎延没忍住，敲响了谢檀的房门。 门打开，黎延正要问他为什么拒绝自己，但话还没出口，就被他咽了回去。 因为来开门的并不是谢檀，而是穆珩。 黎延当即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在这儿？” 穆珩打量了他一番：“你为什么在这儿，我就为什么在这儿。” 黎延：“是我先约的他。” 穆珩：“这东西还有什么先来后到吗？当然要看他愿意选择谁了。” 黎延根本不想跟穆珩交流，越过他去看房间里的谢檀：“谢檀，这次的约会，你还是要选择他吗？” 谢檀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黎延的肩膀往下塌了塌：“为什么？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谢檀看了他一会儿，随后转开视线，看向穆珩：“我想跟他单独说两句，可以吗？” 穆珩露出不悦的表情，显然是不太愿意，不过经过这一周跟谢檀的相处，他已经能稍微控制一点自己的占有欲了，还是点了头：“好，10分钟够吗？” “够了。” 穆珩离开谢檀的房间，把空间让给了两人。 黎延做了个深呼吸，问谢檀：“你……你喜欢他吗？” 谢檀摇头。 “那为什么……” “穆珩给了我很多资源，”谢檀打断了他的问题，“他在这个圈子里还是比较有地位的，但我没有，我通过他可以拿到比现在更好的资源，可以升咖，可以赚更多的钱，甚至可以通过他离开我现在的公司，我的公司很坑人。” “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黎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是说，你……谢檀，我了解你，你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可能了解错了。” 黎延摇了摇头：“我不相信，你一定有苦衷对不对？就像那个阮采柳，你是被他威胁的对不对？我能看出来，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开心。” 谢檀很平静：“是不太开心，但是利益交换嘛，我把它当成一份工作，我的个人情绪不重要。” 黎延：“可是为什么呢？你现在名气挺大的，你应该不缺钱了吧？有这个必要吗？” 谢檀：“名气大不一定资源好，不一定赚得多，不一定能变现。我刚才说过了，我的公司很坑人，不是我干了很多工作，就能拿到很多钱。” “再说了，人总是不满足的，谁会嫌钱多呢？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没有那么多出淤泥而不染，我身在其中，大家都这么做，我也得这么做。” “总之，黎延，我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想法，对我是什么印象，现在的我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已经堕落了，也做出了选择，别再对我抱有幻想了。” 黎延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谢檀。 谢檀有些遭不住他的眼神，开始赶人：“ 10分钟快到了，穆珩马上要进来了，你赶紧出去吧。” 黎延嗯了一声，却没有走，而是说：“既然你跟他只是……只是利益牵扯的关系，那总会结束的。我会等你的，等你们结束的那天。” 谢檀的眼神变了：“何必呢？黎延，你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黎延很坚定：“我觉得最好的选择就是你，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后面两程旅行我不会再让你为难了，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会等你的。” 说完，没等谢檀说话，黎延自己就出去了。 拉开门，穆珩就站在门口，离门很近。房间隔音还不错，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刚才的话。 黎延身形顿了一下，绕过穆珩离开。 穆珩进了屋，将门关上。 谢檀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听到了。谢檀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按照穆珩的脾性，肯定又得折腾他。 但没想到，穆珩这回竟然格外好说话，只是面色阴沉地捏着他的后脖颈，重重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就让他等着吧，等到下辈子，或许能等到你。” 第36章 然而事实是， 黎延并没有等很久。 甚至连一个月都没到，《恋爱之旅》综艺刚结束不到一周，谢檀和穆珩那段畸形的关系就结束了。 因为一场意外——郑良策死了。 事情发生在综艺结束的第三天。 《恋爱之旅》结束以后， 因为出差了一个月， 谢檀强烈要求自己休假三天，去医院陪郑良策。 刘素虽然很不情愿， 但她也知道，郑良策是谢檀最在乎的人。谢檀就是为了给他哥看病，才会急急忙忙地跟他们签下不平等合约。 可以说郑良策就像是吊着驴前行的那根胡萝卜，得适当的让驴闻到胡萝卜的味道，才能继续给他们卖命。 因此刘素还是给谢檀放了假。 休假的三天，谢檀一直待在医院。他把录制综艺时遇到的趣事挑出来， 一一讲给郑良策。至于那些不好的，就被他自动隐去了。 而且每到一个地方，谢檀都会自掏腰包买一些纪念品，郑良策病房的窗台上放着的都是谢檀带回来的伴手礼。 谢檀在医院的这几天，郑良策的情况非常稳定， 偶尔会出现一些排异反应，也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医生也说， 移植手术后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轻微的排异反应是正常的。 可是命运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捉弄人，明明一切都很正常， 明明郑良策上一秒还在跟谢檀讨论，出院以后要去哪里， 做些什么。 第43章 下一秒，他的呼吸突然变得困难，体温飙升。医护人员匆匆赶过来， 简单查看了一番，就急急忙忙推着人进了手术室。 谢檀的的生理反应好像也开始不受控制了，他也感觉到呼吸困难，心跳加速，浑身冒冷汗。 一股无法忽视的不祥预感从心底升起，他不断地告诉自己，没事的，大夫说了，术后三个月内有急性排异反应都是正常现象，一定没事的。 可他的运动手环不断地发出鸣笛，这是心率异常的警告。 郑良策傍晚的时候突发排异反应，一直到凌晨，手术室上方的灯才熄灭。 医生走了出来，谢檀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迫切地想知道郑良策的情况。 可站起来以后，他却有点不敢靠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靠近，就是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马上就要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然而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总是躲不过去的，谢檀停住了脚步，医生便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一脸歉意地对他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谢檀懵在了原地。 愣了不知道多久，眼看着医生要离开，他一把将人抓住：“等等，等一下，什么叫尽力了？我哥之前的情况不是都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就尽力了？” “心肺联合移植本来就是个风险不小的手术，你哥心肺弱是天生的，他的身体基础本来就差，排异反应比其他人严重也是正常的。” 谢檀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可是之前的移植手术不是成功了吗？都成功移植过来这么久了，怎么还会突然发生排异反应呢？” “即便器官的各项数值都匹配，可到底不是自己身体里的东西，会出现排异是非常正常的事，每个做移植手术的人基本都会经历排异反应的。” 谢檀没有办法接受现实，可他也知道，不是医生的错。 早在做手术之前，医生就把各项风险都告诉他了，包括术后的排异反应，包括郑良策的身体基础差。 这也是郑良策做手术当天他这么紧张的原因。 本以为手术成功，术后恢复的也很稳定，就一切顺利，万事大吉。 他怎么也想不到，术后还有一劫。 “谢檀，你还好吗？” 谢檀顺着声音看过去，是穆珩，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谢檀缓慢地眨了下眼，这才发现，周围早已经没有了医生护士的身影。 手术室门大开着，里面的人也早就被推了出来。 谢檀想起来了，刚才郑良策被推了出来，他先是扑上去哭，哭了一会儿又不愿意接受事实，又摇着头退开。 好像还有护士想过来问问他如何处理后事，但看他的状态不好，问了两声没得到回应，就推着尸体离开了。 原来抢救已经结束了两个小时了，他在这里发了两个小时的呆。 谢檀没有理会穆珩，他动了动有些僵直的腿，走到椅子旁边，缓缓坐下。 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现实。 明明下午的时候，哥哥还在说，等出院以后要去给他当助理，照顾他的衣食住行，陪着他一起工作，休假的时候跟他一起去看海，人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呢？ “谢檀，谢檀。” 谢檀扭过头，发现穆珩坐到了他旁边：“谢檀，你已经哭了两个多小时了，喝点水好不好？” 谢檀看着他，过了很久，才摇了下头：“我不渴。” 穆珩倒也没有坚持，转而又说：“谢檀，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你哥哥的后事我会去处理的，工作你也不用担心，我帮你请假。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先去休息，好吗？”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呀，你这样下去会把自己的身体搞坏的。” 谢檀还是摇头：“我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 穆珩脸色微变：“你别这样想，你、你想想你哥哥，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过得幸福，你这样他看到会难过的。” 谢檀依旧摇头：“他看不到了。” 穆珩急了，谢檀的眼神黯淡无光，是真的看不到求生的欲望。他生怕谢檀一个想不开，真的陪着郑良策一起死。 穆珩还想劝些什么，谢檀先他一步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说过，我很讨厌你。麻烦你滚远点，看见你只会让我的心情更不好。” 穆珩心里一酸，手指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我……” 谢檀看着他：“我不需要工作了，我跟你的交易结束，滚。” 穆珩张了张嘴：“谢檀，我……” “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穆珩抿了下唇，终于站了起来：“我走，我现在就走，你别生气。” 谢檀确实是悲伤到了极点，但他的身体素质还不错，承受了这样巨大的打击，也只是精神有些恍惚而已。 他在医院走廊坐到了天亮，总算是接受了事实，侧头一看，发现穆珩就站在拐角处，一直都没有走。 谢檀感到厌烦，也懒得理他，只看了他一眼，便绕过他离开了。 郑良策的后事，最终还是谢檀自己办的，穆珩中途多次试图插手，都被谢檀挡了回去。 郑良策下葬当天，谢檀由于长时间没有吃饭，再加上悲痛过度，差点晕倒。 穆珩这几天一直默默跟着他，见谢檀摇摇欲坠，便上手扶了一把，结果被谢檀一个耳光打到了一边。 这件事情还被拍了下来，不过照片并没有在网上流传，应该是穆珩把新闻买了下来。 刘素在郑良策确认死亡后的第三天打电话过来催他工作，谢檀直接送了她四个字：“我不干了。” 刘素下意识想用郑良策威胁他，想到自己得到的最新消息，威胁改了口：“你的合约还没有到期呢！你是想想赔违约金？还是想坐牢？” 谢檀淡漠地吐出三个字：“随便你。”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顺便把所有跟公司有关的人的联系方式都送进了黑名单。 谢檀是真的无所谓了，公司要起诉就起诉吧，反正他没有钱，赔不起违约金，大不了成老赖。 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他活都不想活了，还管什么其他的呢？ 不过一直都郑良策的后事处理完，谢檀都没有接到法院的传票。 姚安告诉她，是穆珩替他跟公司解了约。 谢檀十分淡定地回答：“哦。” 姚安沉默了许久，问：“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谢檀如实回答：“不知道。” 姚安有些着急：“总得有个目标吧，想去哪儿玩也行啊！” 谢檀望着天花板，许久，他回答：“姚安，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去找新的工作吧，别再联系我了。” 然后，姚安的联系方式也进了黑名单。 谢檀自己在家待了多久，他对时间完全没了概念。 这天，他从房间里出来，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直冲天灵盖，恶心的他差点吐出来。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丢垃圾了，吃剩下的厨余垃圾变了质，味道就是这么来的。 谢檀抬手闻了闻自己，这几天他一直没有洗过澡，但因为没有活动，也没出什么汗，身上倒是没有怪味，不过他还是去洗了个澡。 他有洁癖，现在到底还活着呢，还是清理一下吧。 洗完澡，谢檀也没擦头发，任由水珠往下滴，就这么去收拾垃圾。 把厨余垃圾一股脑收进袋子里，谢檀拉开门，愣住了。 穆珩蹲在他家门口。 谢檀皱起眉头：“你怎么在这儿？” “我……”穆珩连忙站起来，“你联系不上，也不出家门，我担心你。” 谢檀露出厌恶的表情：“用不着你担心，滚。” 穆珩连忙说：“你公司那边不用担心，我都帮你处理好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工作也都不用去做了，没人会找你的麻烦。” 谢檀看着他：“你做这些，是想让我感谢你吗？” 穆珩愣了一下：“不是啊，我就是想对你好。” “我记得我很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很讨厌你。你也不用对我好，你做什么都让我恶心，你能滚远点，就是对我好了。” 第37章 闻言， 穆珩露出受伤的表情，他轻声问：“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谢檀用同样的句式问他：“你就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吗？” 穆珩不说话了。 谢檀绕过他，准备下楼去丢垃圾， 穆珩连忙跟上去， 把垃圾袋从他手里夺了过来：“我去帮你丢。” 谢檀嫌恶地皱起眉头，他盯着穆珩看了一会儿， 扔下一句‘随便你’，转身回了家。 刚把门关上，没两分钟，门就又被敲响了。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穆珩，谢檀没理。 第44章 可他不理， 敲门的声音就不停。 屋外的人就跟有病一样，好像今天敲不开门就不走了，甚至惊动了隔壁的邻居出来看。 谢檀忍无可忍，还是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穆珩就露出讨好的笑容：“你一个人在家里待了这么久， 肯定有不少生活垃圾吧？我帮你清理。” 谢檀面无表情地说：“用不着。” 穆珩急切道：“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保证， 我什么都不做，我就进去帮你打扫卫生，打扫干净了我立马就走！” 谢檀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你吗？喜欢看别人做家务。” 这暗讽的是在《予春》片场， 穆珩让谢檀用冷水给他洗衣服。 穆珩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是，只有我这么无聊， 这么蠢，你才不屑做这种事情。”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看你这几天自己一个人在家里， 也不出门，也不叫外卖，我想帮你把家里弄得干净一点，这样你自己待着也舒服。” “当然，要是可以的话，我想再帮你做顿饭。你这几天肯定没好好吃饭，看着比之前又瘦了，我、我还挺心疼的。” 谢檀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是吗？心疼我的话就滚，只要不看到你，我的心情就会变好。” 说完，他实在是厌烦，再也不想看到穆珩，便卯足了劲儿去关门。 可谁知道穆珩竟然突然伸出了手，门没关上，倒是穆珩的手被狠狠夹了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谢檀吓了一跳，连忙就去看他的手：“你没事吧？你疯了吗！你用手挡什么？” 刚才关门的力气实在不算小，穆珩虽然忍着没叫出来，但也疼得面容扭曲。 不过见谢檀好像是在担心他的手，他立马露出讨好的笑容：“不疼！你没用多大劲儿，真的不疼。” 谢檀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 穆珩往前迈了一步：“我是有病，你让我帮你打扫卫生，帮你做好饭，我的病就好了。” “求你了谢檀，我什么都不做，我就给你把家收拾一下，真的！” 谢檀真的很讨厌穆珩，也真的很不想让他进来，可他到底是心软。 穆珩被他弄伤了，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僵持片刻，谢檀松开了把着门的手：“随便你。” 第38章 谢檀家里乱糟糟的， 只有一个沙发还算干净，没有堆杂物，因为这是他每天都要坐的地方。 他像平时一样窝进沙发， 也不去看穆珩， 随手捞起手机就开始打游戏。 自从郑良策去世以后，谢檀就彻底停掉了工作。 没有工作， 也不社交，他的手机经常没电。 他拿起来的时候，手机电量只剩下10%，玩了一会儿就消耗殆尽，自动关机。 谢檀也懒得去充电，干脆把手机往旁边一丢， 抱着腿开始发呆。 今天是晴天，外面太阳很好，阳光透过窗户打进来，罩到谢檀身上，给他镀了一层柔软的光。 穆珩从厨房出来，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刚才那一下夹得不轻，穆珩手疼得厉害， 只能一只手去清理厨房的垃圾。 虽然家里不算脏，只是堆了些垃圾，但是因为他伤了手， 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 可是出来以后，看到沐浴在阳光下的谢檀， 那点疼好像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要是被夹一下手就能换来跟谢檀相处的机会，再让他夹几次，他也愿意。 穆珩也察觉到了， 他们两个的关系，从郑良策离世开始就有了变化。 以前他是这场交易的主导者，现在，他成了卑微求爱的人。 不过穆珩并没有产生落差感，他只觉得庆幸，庆幸谢檀是个善良的人，只要他可怜一点，谢檀就会心软。 不然就像今天，假如谢檀真的对他的伤无动于衷，他也毫无办法。 谢檀什么都不在乎了，他也没有办法再像从前一样去威胁他。 穆珩把垃圾放到门口，然后走到谢檀身边蹲下。 谢檀好像没有发现他过来了，也有可能是发现了，但是不想理他，总之他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穆珩也没敢靠得太近：“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谢檀没有说话。 穆珩又问：“吃面好不好？” 谢檀还是沉默。 “或者家常菜？” 谢檀像是被问得不耐烦了，终于有了回应：“滚，别烦我。” 穆珩笑了，笑得还挺满足。 不管怎么说，有回应就好，即便是骂人，最起码谢檀还愿意搭理他，不是吗？ “那我就随便做了。” 说完，穆珩跑去厨房，打开冰箱里看了一下。 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方便面和挂面都没有。 他打开外卖软件，叫了生鲜上门。 穆珩也没敢多买，虽然他很想每天都上门给谢檀做做饭，但是他也不敢保证明天还能不能进来这扇门，保险起见，他只买了一两天的量。 趁着等外卖的这段时间，穆珩又把谢檀其他房间也收拾了一下。 谢檀这房子小的可怜，只有两室一厅，收拾起来很快。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谢檀家，却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小区。 从谢檀把自己关进家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楼下蹲守。 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艺人是公认的高收入行业，他以为以谢檀的名气，就算没什么特别突出的作品，没有特别奢侈的代言，总归不会是缺钱的。 可没想到就连这么破的地方，都只是他租的，而不是买的。 当初在《予春》片场的时候，穆珩曾拿过一份谢檀的生平经历，那上面主要记载了谢檀经历的大事件。 比如谢檀选择辍学进入娱乐圈，正式出道的方式是选秀，但像谢檀跟经纪公司签约的细节，他就不知道了。 后来帮着谢檀处理公司解约的事情，他才明白，谢檀为什么这么穷。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平等的合约，简直是把人当奴隶使！ 穆珩因为热爱表演艺术，开了一家影视公司，也就是他自己的经纪公司。 他以为所有经纪公司都会像他的公司一样，不说多么平等，最起码不会压着员工的骨头往出攥血。 也是见了谢檀的公司，他才明白，不是所有的资本家都愿意当人。 穆珩帮谢檀办完解约的事情，顺手把这家公司给举报了，之后还狠狠地跟陆明吐槽了一番，这破公司太不把艺人当人。 谁知道陆明丝毫没有见怪的意思，反而稀松平常地说：“啊，路洋传媒啊，他们家不是著名的内娱缅甸吗？很正常。” 穆珩很惊讶：“哈？这种合约哪里正常？” 陆明啊了一声：“不是说这个合约正常，是说他们家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能开出这种合约，一点都不奇怪。” “你自己开公司，大概率是见不到这种奇葩合约，但其实这种不平等合约很常见，大家都见怪不怪。只不过他们家实在是太过分了，经常被粉丝抨击上热搜，才比较出名。” 穆珩沉默了。 他突然想起来在录综艺的时候，谢檀崩溃时，对他喊出的那番话。 只有一个选项的选择不叫选择，不是人人都能像他一样幸运，可以随心所欲。 他有点理解为什么谢檀要说他高高在上了。 生鲜来得很快，穆珩这边刚把垃圾清理完，外卖员就送货上门。 穆珩拎着食材去厨房做饭，谢檀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他怕做得油盐太重，谢檀的胃也会受不了，特地做得清淡了一些。 半个小时后，一碗番茄鲜虾面摆到了谢檀的面前。 “谢檀，吃饭吧。” 谢檀扭过头，食物的香气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他的肚子不受控制的叫了一声，胃开始抗议。 虽然他主观上不是很想吃饭，但不得不承认，这碗面勾起了他的食欲，让他想起来他还是个活人。 谢檀接过筷子，还没等他转过身，穆珩就把碗端了起来，凑到他跟前，方便他吃。 碗下面有个托盘，倒是不烫，不过谢檀看了一眼穆珩受伤的手，皱了下眉头：“你放到桌子上，我自己吃。” 穆珩立马听话的将碗放下。 穆珩的手艺很好，之前录综艺的时候他应该是有所保留，谢檀觉得这碗面比他之前做的那些大菜都要好吃。 当然，不排除是因为他太久没好好吃饭，所以吃什么都觉得很香。 穆珩看谢檀吃了一口又一口，完全没有抵触的意思，忍不住松了口气。 他都做好谢檀把他的碗给打翻的准备了，谢檀可真善良，这么给他面子。 面只吃了半碗，谢檀就放下了筷子。 穆珩问：“不吃了吗？才吃了这么点。” 第45章 谢檀：“饱了。” “哦，”穆珩去收拾碗筷，“那你有什么想喝的吗？我还买了水果，可以给你榨汁。或者我给你倒杯水，从刚才到现在都没见你喝水。” 谢檀扭头看他：“家里收拾完了，饭也吃了，你可以走了。” 穆珩有些失望：“哦，好，我马上就走，那你要记得喝水。” 谢檀面露不耐：“赶紧走。” “好好，我走。” 穆珩站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我也没吃饭，反正都做了，我能不能顺便吃一口？” 谢檀不再看他：“随便你。”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旁边传来了碗筷碰撞和咀嚼的声音。 谢檀不可思议，侧过头，就看到穆珩正端着他刚才吃剩下的半碗面，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 谢檀轻声呢喃：“你是疯了吗？” 穆珩擦了擦嘴：“没有啊，这还有半碗呢，不吃多浪费呀。” “那你也不用吃我剩下的。” “我又不嫌弃你，”穆珩顿了顿，面露尴尬，“再说了，之前在片场的时候，我也让你吃过……吃过剩饭，就当是还给你了。” 谢檀理解不了穆珩的脑回路，还是那句话：“随便你。” 他等了一会儿，见穆珩站着不走，催促道：“赶紧滚。” 穆珩去厨房把碗筷洗净，又把灶台收拾好，这回再也没有任何逗留的理由，只好离开。 走之前，他看到鞋柜上放着钥匙，趁谢檀不注意，他偷偷将钥匙摸走。 “对了，”穆珩问：“明天我还能再过来吗？” 谢檀回了两个字：“不能。” 穆珩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好吧，那我走了。” 一出门，大概是离开了有谢檀在的环境，穆珩感觉自己的手开始疼，好像肿的也比之前更严重了。 他试着动了动，不太灵活，得去医院看看。 穆珩下楼开车，刚把车钥匙插上，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穆珩仔细辨认了一下，骂了一声操：“还真是他！” 黎延。 黎延从小区门口的方向走来，直奔谢檀家所在的单元，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去找谢檀的。 穆珩感觉自己的手又不疼了，连忙跟了上去。 黎延先上楼，穆珩特地跟他错开一个楼层，放轻脚步跟了上去。 他听到黎延敲了敲门，没得到回应，接着又喊了谢檀的名字。 穆珩在下一层楼冷笑，心想：谢檀现在心情不好，工作都不做了，据说连姚安都拉黑了，怎么可能愿意见他？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谢檀开门了。 谢檀：“怎么是你？我还以为……” 黎延：“以为什么？” 谢檀：“没什么，你找我有事吗？” 黎延：“我能进去跟你聊聊吗？” 谢檀沉默了片刻，答道：“好，进来吧。” 穆珩一下就破防了，直接冲上楼：“凭什么他能进去？！” 第39章 穆珩突然跑上来， 把谢檀和黎延都吓了一跳。 黎延满脸惊讶地看着他，谢檀则是皱起眉头：“你怎么还没走？” 穆珩看见他厌恶的表情，略有些顾忌， 不敢上前， 可被双标的愤怒还是盖过了会被谢檀讨厌的恐惧。 反正不管怎么样谢檀都讨厌他，再讨厌一点也无所谓， 他就是想知道，为什么黎延能进去，他不行？ 穆珩朝他走了两步，委屈又生气地问：“为什么他一敲门就让他进来？我求你半天，还是手被夹了，你才勉强让我进去。” 谢檀奇怪的看着他：“因为他是他， 你是你，我跟黎延是朋友，跟你什么都不是。” 穆珩急了：“可他根本没把你当朋友！之前一块儿录综艺的时候，他对你什么心思，还不够明显吗？” “那又怎么样？”谢檀伸手拉了一把黎延， “你先进去。” 黎延哦了一声，听话的进了屋。 穆珩一看更急了， 也想跟着进去，被谢檀拦在了屋外。 “你刚才自己说的，只想进来收拾一下屋子。现在收也收拾完了， 饭也做完了，还不走吗？” “我……” 谢檀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直接打断他：“你说你心疼我，我是不是能理解为，你对我有一点好感？” “不是好感， 是喜欢！”穆珩急切的解释，“我喜欢你，我爱你……” “那既然你爱我，是不是该以我的意愿为先？”谢檀继续打断他，“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我很讨厌你，不想看见你。如果真的爱我，那就离我远一点吧。” 穆珩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因为又气又急，他的喘息也越来越重。 谢檀太熟悉这个表情了，从他认识穆珩开始，对方一旦露出这个表情，就代表着他要遭罪了。 谢檀忍不住笑了一下：“穆老师是又要摆前辈的架子了吗？又要朝我发火，威胁我了吗？” 穆珩的呼吸一滞：“不是……” “你想怎么样，随便你。”谢檀看着他，“不过我得告诉你，我没什么在乎的东西了，你的威胁未必会起效果。” 门猛地被关上，发出了重重的声音，好像墙壁都在跟着颤抖。 看着紧闭的屋门，穆珩有些无措。 现在是谢檀最脆弱的时候，黎延跟他又是旧相识，他很怕黎延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那他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虽说谢檀现在看着也没什么心思去想这些事情，可是万一呢？万一黎延哪一句话就打动了谢檀呢？ 黎延明显比他有优势多了。 可就算是害怕，穆珩也不敢再去敲门。 就像谢檀刚才说的，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威胁是没有用的。 谢檀现在的状态，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了，穆珩都怕把人逼急了，谢檀直接去寻死。 穆珩突然觉得很可笑，眼前的局面，说白了都是他自作自受。 要是当初别做得那么过分，给他和谢檀之间留有一点余地，今天也不会这样。 穆珩在屋外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这老旧小区的隔音还不错，还是里面的人说话声音太小，总之，他听不见屋里说什么。 继续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万一等会儿谢檀开门，看见他还在这儿，更生气了，得不偿失，穆珩还是下了楼。 手还在隐隐作痛，但穆珩已经完全没了去看伤的心思。 他就坐在车里，像之前好几个夜晚一样，默默守在楼下。 谢檀家里。 黎延去厨房给谢檀倒了杯水：“喝口水吧，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 好像刚才穆珩也提醒他喝水，谢檀当时没什么感觉，现在水端到跟前，他才后知后觉感觉到渴。 “谢谢，”谢檀接过来，一口气将水喝完，“抱歉，你来我家，我是主，你是客，应该我给你倒水来着。” 黎延笑了笑：“咱们两个的关系，讲这些做什么。” 谢檀坐回刚才的位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黎延：“没什么事还不能来关心你一下了？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朋友。” 谢檀垂下眸子：“谢谢你的关心，但是……不好意思，我现在没什么待客的心情。” 黎延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心疼：“其实我过来，是想问问你，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我在网上看到你发了退圈声明，以后不再参加娱乐活动，也不再拍摄影视作品。既然退出娱乐圈，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谢檀眼中流露出迷茫：“退圈声明？” “是啊，”黎延发现谢檀好像也有点懵圈，“你不知道吗？” 谢檀摇了摇头。 黎延奇道：“可是这声明就是从你的账号发出来的，不是你发的，那是谁发的？” 谢檀想到了一个人：“穆珩吧，我跟公司的解约就是他帮我办的。” 黎延的脸色有些难看：“你委托他帮你办解约？” “不是，”谢檀摇头，“我直接没在管这些事，是他闲得没事干，非要掺合。” 黎延哦了一声，垂下眼，没再说话。 “我没什么想做的，”谢檀回答了他上一个问题，“就这样吧，日子有一天算一天，没有了……”他顿了顿，笑了一下，“就不过了。” 黎延重新抬起眼，他好像早就料到谢檀会这么回答，并没有表现出意外或者是急切，反而笑了一下：“你刚入学的时候，是你哥送你来宿舍的吧？我也是我哥送我来的，他们两个还说过话呢。” 提到郑良策，谢檀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力，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是吗？我哥还跟你哥说过话？” 黎延点头：“应该是行李都搬完了，咱们在里面收拾东西，他们到外面去休息，那时候碰上的。” 黎延描绘的场景确实是有可能发生的，不过太过于细节了，再加上时间也比较久远，谢檀也不记得了。 第46章 “那我哥有没有跟你哥说什么？”说完，他顿了一下，自嘲地笑了笑：“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你哥应该也没有说太多吧？” “说了啊，”黎延笑了笑，“就是因为他跟我提到过这件事情，我才会知道啊，不然我怎么知道的？” “我哥大概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他碰上了一个弟控，这个弟控，当然就是你哥啦。他说你哥几乎每一句话都离不开你，一直说送你上学那天自己特别高兴，因为他最大的期望就是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提到你小时候喜欢打游戏，但是因为穷，买不起专业的游戏机，也买不起手机，就只能看班上的同学打，所以你一直都有一个理想，就是自己做一款游戏出来，玩个尽兴。” “他说你终于考上了自己想学的专业，以后可以自己做游戏了，他为你高兴。” 谢檀有些恍惚，他不知道黎延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但类似的话郑良策确实对他说过很多遍，而他以前也确实不止一次对郑良策表示过，最大的理想是可以自己做游戏。 黎延观察着谢檀的表情，轻声说：“你这么在乎你哥哥，那应该也在乎他的想法吧？他最大的期望就是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谢檀，你就算是为了完成你哥的遗愿，也该好好活下去呀。” 谢檀眨了眨眼，泪水从眼眶中流出，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我……”他调整了一下呼吸，“那我应该，继续去完成之前的理想吗？” 黎延到他身边坐下：“你看你现在喜欢做什么吧，你要是还喜欢以前学的专业，那就再考一次大学呗。要是更喜欢演戏，那就继续在娱乐圈发展。” “反正你哥的愿望是你做自己喜欢的事，你喜欢什么就做什么。” 谢檀坐着思考了许久，最后缓缓开口：“那还是继续学以前的专业吧……” 黎延重重点了下头，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好的水放到他跟前：“再喝口水吧，你留了好多眼泪。” 谢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抽了两张纸擦了擦脸：“好狼狈呀，都让你看到了。” 黎延笑了：“我又不会笑话你。” 谢檀将水一饮而尽：“你饿不饿？下去吃烧烤吧？刚吃吃了口面，但没吃多少，还有点饿。” “行啊！”黎延立马站起来，“难得你想吃东西，走！” 谢檀刚洗完澡，身上的衣服也是刚换的，很干净。 他去洗了把脸，把脸上的泪痕洗净，穿着拖鞋就跟黎延一起下了楼。 穆珩一直守在楼下，是想等着看黎延什么时候离开，他再走。 万万没想到，他等来的不是黎延离开，而是黎延和谢檀一起有说有笑的下来，直奔烧烤店。 第40章 《恋爱之旅》还没有播出， 黎延还算是个素人，因此下楼以后，谢檀把想吃的东西告诉他， 由黎延去买， 自己则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等着。 黎延去买烧烤的时候，谢檀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他叹了口气，扭头看过去，果然是穆珩。 谢檀刚才被黎延的话燃起了希望，又哭了一通，心情好了不少，面对穆珩都没有那么抵触了。 “手怎么样了？”他问。 穆珩没想到谢檀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关心自己， 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看了下手：“还好，没事。” 谢檀嗯了一声：“没事的话就快回家吧，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不会再受你的威胁， 当然……也不会喜欢你。” 这话谢檀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穆珩第一遍的时候没有听， 这一遍当然也不会听。 “你为什么下来跟他一起买烧烤？是我刚才做的面不好吃吗？” “挺好吃的，但是刚才没有胃口。” 穆珩继续问：“为什么跟我在一起没有胃口，跟他待了一会儿就有胃口了？” 谢檀难得有的一点耐心， 也被这打破砂锅式的问法消耗殆尽，他脸上重新露出厌烦的表情：“我刚才就跟你说过了， 因为我跟他是朋友，跟你什么都不是。” 穆珩抿了下唇：“那我们……不能发展成朋友吗？” 谢檀很干脆地扔给他两个字：“不能。” 穆珩露出受伤的表情。 就在这时，黎延提着打包好的烧烤走了过来。 这会儿天黑， 两人又缩在角落里，穆珩站在更靠里的位置，他的身影完全被黑暗所掩盖，以至于黎延刚过来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他，还在很平常的跟谢檀说话。 “他们家烤年糕是甜的，我买完了才发现，你要是不喜欢的话，这两份就都……穆珩？” 穆珩正在用一种很不善的眼神看着他。 谢檀叹了口气，对黎延说：“你先上去吧，给你钥匙，我等一下回来。” 黎延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可以吗？” 谢檀冷笑一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我要怎么欺负他一样。” 黎延同样语气不善：“你欺负谢檀欺负得还少吗？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穆珩正要开怼，谢檀直接挡在了黎延跟前：“能少说两句吗？” 穆珩宛如会变脸一样，表情立马从凶神恶煞变成楚楚可怜：“是他先说我的。” 谢檀回头去看黎延：“不用担心我，你先上去，我马上就回来。” 黎延不再说什么，拿着钥匙先离开，走的时候还狠狠地瞪了穆珩一眼。 当然，穆珩看他的眼神更加不客气。 谢檀继续侧身，去挡住穆珩的视线，然后成功地又欣赏了一次变脸。 谢檀有些无奈：“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觉得我说的够清楚了。” “是，你说得很清楚，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喜欢你……”穆珩试着伸手去拉谢檀，但被躲开了，“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谢檀依旧是很干脆的两个字：“不能。” 穆珩还是不死心：“那我还能去你家打扫卫生吗？我什么都不做，我就像今天晚上一样，给你收拾屋子做完饭我就走。” “不需要。” 穆珩的肩膀塌了下来：“那我要怎么样做，你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呢？我不求你能原谅我，能回应我的心意，就是给我们一个重新相处的机会就好。” 谢檀看了他一会儿，忽的笑了一下：“那你去死吧。” 穆珩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做不到吗？”谢檀冷下脸，“做不到就滚。” 谢檀回到家，黎延立马上来问：“怎么样？他有没有为难你？” 谢檀摇头：“你放心，我没事。” “没事就好，”黎延顿了顿，还是叮嘱道：“你应该知道，这个穆珩，他是个三代，不好得罪。你……你面对他的时候还是小心一点。” 谢檀无所谓道：“管他几代，我们又不是生活在没有王法的地方，他能把我怎么样？而且据我所知，他也没有做过什么仗势欺人的事情，未来应该也不会做。当然，我跟他的事情，不算仗他家里的势。” 黎延还是很担心：“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行了，”谢檀笑了笑，“我跟他已经结束了，就像在娱乐圈工作的这段经历，他们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不用再说他了。” 谢檀这样说，黎延也不好再说什么，“行，那就不说他。”他回身去把烧烤打开摆好，“过来吃烧烤。” 接下来的日子，谢檀就每天窝在家里，重新学习高考的内容。 高中的东西不算难，可工作两年再回头看这些知识，还是得花点功夫才能啃下来。 黎延已经开始上班了，他本来是想休一段时间假，过来专门陪着谢檀学习。 可谢檀就不是个喜欢麻烦别人的性子，他不希望黎延因为自己请长假，尤其是黎延才刚入职不久。 黎延拗不过他，就每天下班以后再过来。 今天是谢檀重新捡起书本的第二个月，黎延像往常一样，一下班就来到了谢檀家。 他顺路给谢檀带了晚饭，是谢檀很喜欢吃的以前学校门口摆摊的炒米粉。 谢檀放下书，伸了个懒腰：“咱们以前的同学，这会儿都是在准备考研考公，就我还在准备高考。” 黎延在他旁边坐下：“你这样想，准备考研考公的同学，说不定经济都还没独立。你虽然在准备高考，但你在娱乐圈工作的这两年，可是攒下了别人好几年都赚不来的钱呢！” 谢檀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黎延看出他表情不对，立马解释：“不是，我只是想表达你这两年赚了很多钱，没有别的意思。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对不起。” 黎延并不知道谢檀跟公司签的合同有多么不平等，毕竟合约这种东西，谁也不会随便把它挂在嘴边。 黎延以为谢檀表情有变化，是因为不愿意提起娱乐圈的那段过往。 而实际上，谢檀是因为自己在不喜欢的工作上消耗了两年，既没有救下郑良策，也没有攒下钱，还退了学，忍不住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到底是否正确。 第47章 谢檀摇摇头：“没什么，都过去了。” 黎延嗯了一声，赶紧换了个话题：“正好我没什么事儿，我看你昨天脏衣篓里有两件衣服还没洗，要不我帮你洗吧？” 说完，他直接往洗手间走。 谢檀也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喜欢帮他做家务。 他跟了上去：“不用了，已经洗过了。” 脏衣篓里确实什么都没有，再看阳台，那几件t恤已经在上面挂着了。 黎延挠了挠后脑勺：“你已经洗了啊？” 谢檀移开目光，点了点头。 其实不是他洗的，是穆珩洗的。 上次跟穆珩说完，对方确实没有再出现在他眼前，但也仅仅只是在「眼前」消失而已。 每次他出门去买东西，回来以后，家里的卫生状况都会发生变化。 桌子变干净了，衣服洗干净了，有的时候忘叠的被子也变得整整齐齐。 一开始他没往穆珩身上想，还以为是进了贼，打算报警。 还没等他把电话打出去，就看到窗台上放着车钥匙，是穆珩常开的那辆车。 谢檀把车钥匙拍了张照片，然后把穆珩从黑名单里拖出来，问他：「这是不是你的钥匙？」 穆珩秒回：「是，怎么在你那里？」 「怎么在这儿你自己心里清楚，私闯民宅是违法的。」 「……」 「对不起。」 「我只是想帮你减轻一点生活负担。」 谢檀有点无语，他不信穆珩真的会大意到把钥匙落在那么显眼的地方，这绝对是故意的。 谢檀又问：「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他立马想到，自己家鞋柜上明明是放了两把钥匙，一把是他的，一把是郑良策的。 怪不得这两天只能看到一把钥匙了呢。 「那天从我家离开的时候，你把钥匙拿走了？」 穆珩发了一个抱歉的表情包。 谢檀气笑了，直接摁住手机发了一条语音过去：“谁让你拿我的钥匙的？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你这个行为叫偷你知道吗？” 穆珩也发了语音过来：“是，我知道，所以我不是怕你嫌我，特地在你不在的时候才过来么。” 谢檀：“你的意思是我还得感谢你喽？” “不是不是，”穆珩慌张解释：“我只是想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你的诚意就是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进我家？” 穆珩不说话了。 谢檀喘了口气，又说：“我一出门你就来，说明你一直在我家楼下守着。我一发消息你就回，说明你的手机一直在手上拿着。穆珩，你是没有自己的事情吗？” “我……”穆珩顿了一下，“我要是说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油？” “会。” “哦，”穆珩讨好地笑了一下，“那我就不这么说了。” 谢檀：“……” 谢檀真的是无语至极，他想让穆珩别再来了，但估计对方也不会听。 真报警，毕竟也没有什么财务损失，又是认识的人，总感觉没什么必要。 何况他感觉很累，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报警。 最后，谢檀要求，穆珩只能在他不在家的时候进来，绝对不能出现在他眼前，不然他一定会报警。 于是，穆珩就莫名其妙成了田螺姑娘，在他离开家的时候过来给他打扫卫生。 脏衣篓里穿过的衣服也是穆珩洗的。 黎延从洗手间出来：“行吧，既然没活干了，咱俩吃饭去吧。” “嗯。” 路过阳台，黎延看了一眼，总感觉有些不对，又看了一眼，然后缓缓停下脚步。 “等一下。” “怎么了？” “你这衣服……是不是少了一件啊？”黎延盯着衣架，“我昨天就打算洗衣服来着，是看才堆了三四件，不算很多，就没洗。你这挂着的怎么就剩两件了？” 第41章 谢檀盯着阳台上的衣服， 眉头渐渐皱起。 要不是黎延说，他还真没发现，这个穆珩是变态吗？ 黎延察觉他脸色不对， 问：“怎么了？衣服有什么不对劲吗？” 谢檀摇了摇头：“没什么， 吃饭吧。” 两人面对面坐下吃饭。 谢檀拿起手机，把穆珩从黑名单里拖出来， 问他衣服的事。 穆珩估计在忙，难得没有秒回他的信息，隔了两分钟才回。 「有个上衣，洗的时候不小心搓太猛，搓破了，我就拿走丢了。」 谢檀：「是吗？」 穆珩坐在车里， 车停在楼下。 他腿上放着电脑，正在处理工作。 他已经完全停止了演艺工作，只有手底下几家公司的事务要处理，完全可以远程操作，所以他几乎是住在了谢檀家楼下。 副驾驶上放着一些工作用得到的东西， 还有一个纸袋子。 袋子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一件衣服，正是谢檀问的那件t恤。 穆珩回复：「是啊。」 谢檀：「那你把衣服烂的地方给我拍一下。」 穆珩扫了一眼纸袋子， 回复：「已经扔了，都被人收走了，拍不到了。要不我再给你买几件吧， 你喜欢什么样的？」 谢檀发了个无语的表情，然后说：「你觉得我是白痴吗？这么好糊弄？」 穆珩回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我没有糊弄你。」 谢檀：「我不管那件衣服是真的坏了， 还是被你拿走了，这种事情没有下次。如果我再发现我家里少什么东西，你就再也别想进来了。」 「还有， 我不需要你给我买衣服，我要是发现家里多了新衣服，你就跟那些衣服一起滚。」 穆珩回复：「收到。」 放下手机，穆珩忍不住笑了一下。 只是警告他而已，谢檀可真善良。 楼上。 谢檀刚放下手机，黎延突然提起来穆珩：“那个穆珩，他这段时间还有来骚扰你吗？” 谢檀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怎么突然问到他了？” 黎延说：“你可能不常出门，见不到他，我每次来找你都能看见他的车停在楼下，挺烦人的。” 谢檀哦了一声：“随他去吧。” 谢檀本人都不介意，按理来说，黎延不应该再多问，但他实在是烦那个狗皮膏药，于是又说：“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下次我再见着他，帮你把他赶走。” 谢檀摇了摇头：“没有必要，我根本就不在乎他，不必为了他浪费精力。” 黎延哦了一声，继续低下头吃饭。 只是他明显是有话想说想，吃两口就掀起眼皮看一看。 谢檀停下筷子：“你想说什么，直说就好了。” 黎延也跟着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咳！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谢檀：“你问。” 黎延面露纠结，“但是这个问题吧，可能会冒犯到你。假如如果你觉得很冒犯，你就不要回答我。” 谢檀倒是来了些兴趣：“什么问题？你说。” “你……你喜欢穆珩吗？” 谢檀倒是没觉得冒犯，但是他很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 “就……我总觉得你对他还挺宽容的。” “宽容？”谢檀想了想，“有吗？具体表现在哪？” “就是……”黎延的手比划了一下，“我感觉他经常来骚扰你，但是你好像还挺放纵他的，也没用特别极端的方式赶他离开。” “我对他说过很难听的话，但是他赶不走。我觉得我说那些话就已经挺极端的，我不知道你对极端的定义是什么。” 黎延冷笑一声：“报警，曝光。他不是明星吗？先报警，再把他骚扰蹲守你的事情放到网上去，看他还有没有时间来打扰你。” 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好像不太可行哈。” 谢檀知道他为什么发出这样的感慨，解释：“这种做法不可行，并不是因为穆珩有什么背景，而是非常不巧，我也曾经在娱乐圈务工过。” “如果真这么做，穆珩的名声比我好很多，我的行为很大概率会被解读成炒作，说不定还会有极端的粉丝上门来堵我，得不偿失。” “虽然我已经发了退圈声明，但是综艺最近开始播出，还是有不少人关注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之前的退圈声明就已经被解读成博眼球了，我要是再这么做，就真的一点安生日子都没了。” 黎延一想，也有道理。别说是谢檀了，就是他这个只是参加了综艺的素人，都因为节目上的表现被网友骂。 谢檀笑了一下：“所以说，我并没有对他多放纵，只是我认为能拒绝他的方法都已经试过了，他非要在楼下待着，就随便吧，反正也影响不到我。” “至于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答案，我不喜欢他，我很讨厌他。” 第48章 听到最后一句话，黎延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那我就放心了。” 接着他又问：“那……我呢？我有机会吗？” 谢檀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事，等明年考完试再说吧。” 黎延猜到他会这样说，倒也也没有太失望。 他笑着说：“那你能不能答应我，等你想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第一个考虑我？” 谢檀认真地点头：“会的，我一定第一个考虑你。” 虽然黎延心里知道，这大概率是谢檀给他画的饼，但能得到这样一个饼，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最起码他坐在屋里，而那个讨厌的穆珩只能坐在楼下，不管怎么看，都是他比较有希望。 秋去春来，白驹过隙，盛夏悄然来临，一年一度的高考也来了。 作为一个在娱乐圈务工过的大龄社会考生，谢檀也成为了今年高考的热议话题。 「哇！是谢檀！好久没有看到这个名字了。」 「他好像去年就宣布退圈了吧？还真是一年都没看见他了呢。」 「是去年宣布的退圈，刚宣布退圈一个月，他的综艺就上了。当时好多人都说他退圈只是为了博眼球，为了给综艺制造热度，没想到是真退了。」 「我真的好吃他的颜啊！他跟其他考生简直不是一个图层的！」 「果然真美人不需要任何氛围感的修饰。」 「高考考的是文化成绩，又不是看脸，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小白脸。」 「别酸哈，人家本来也是名校出身，中途因为家庭变故退学了而已。」 「说起来，谢檀退圈以后，穆珩好像也息影了。」 「真的诶！当时他们两个在综艺上热度好高，好多人嗑cp，也有好多人骂，没想到综艺播出之后两个人都消失了。」 「这是糖啊！我就是因为综艺开始磕他们两个的cp，虽然两边的唯粉都说是假的，可是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穆珩每次看谢檀那个眼神都好欲！恨不得把他给吃了！ 而且拍完综艺以后，谢檀宣布退圈，穆珩还在谢檀公司附近出现，之后两个人就同时没有再接过任何工作。 四舍五入他们就是去结婚了！」 「我也好磕他们两个，在综艺播出之前，他们两个一起出入酒店的新闻爆出来的时候我就磕了！」 「我比你们都早，我在酒店新闻没爆出来之前就很磕了，因为他们两个的颜值实在是太搭了！颜值即正义！」 因为网上的讨论度很高，谢檀考完最后一门出来，还被记者拦住采访。 不过谢檀本人是不太喜欢面对镜头的，之前如果不是为了钱，他也不会选择进入娱乐圈，因此他拒绝了记者的采访。 最后记者只是拍了几张他的背影，关于谢檀的话题就这么结束了。 值得一提的是，有网友在考场附近疑似发现了穆珩的身影。 穆珩全程没有下车，只坐在车里，但是因为他这张脸实在是太过于优越，还是被路过的人拍了下来。 这一下，让谢檀好不容易下去的热度又被顶了上来，同时两人的cp粉也开始狂欢。 虽然他们好像都退圈了，但他们是真的！ 网上磕生磕死的cp粉，谢檀并不知道。 考完第二天，谢檀就坐飞机回了北城。郑良策的墓就近立在了北城，他急着去跟郑良策汇报考试的情况。 “哥，我感觉答得还可以，我觉得会跟我第一次考出来一样的分数。” “不知道是不是我年纪大了，今年再学习，感觉理解能力比之前要更好一点，但精力明显不如之前。” “我现在还没想好，学这个专业出来是从事相关的工作，还是读研深造，又或者是干点什么别的。” “假如这两年想好了要读研，我要争取保送，准备这种大考试实在是太累了。” 黎延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到最后一句，他深以为然：“我也这么觉得！准备这种大考试实在是太累了。我们领导建议我去考个在职研究生，将来好评职称，我感觉每天工作都快把我给压垮了，哪有精力再去看书呀！” 谢檀笑了笑：“所以你是在提醒我，最好一把把研究生一块儿读了是吗？不然工作了还是得考。” “这个就看你的选择了，你喜欢做游戏的话，创业也可以呀。我是没那个能力，不然我也想自己当老板。” “这个就再说吧，现在还没想好。”谢檀说完，盯着墓碑看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黎延说：“对了，我之前不是答应过你，如果开始考虑感情的问题，第一个考虑你吗？” “我现在没有那么忙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试一试。” 第42章 谢檀前脚回了北城， 穆珩后脚就跟着他一起回来。 今天是高考结束的第三天，他照例在谢檀家楼下等着。 穆珩坐在车里跟狐朋狗友发消息。 陆明：「晚上出来喝酒吗？」 穆珩：「不喝。」 陆明：「你还在谢檀家楼下守着呢？」 穆珩：「嗯，有什么问题吗？」 陆明：「不至于吧？你这也太有毅力了！这都多久了？一年了快！你有这精力干什么不好？」 穆珩：「我有这精力为什么要干别的？我就喜欢干这个。」 陆明：「……」 穆珩：「行了， 我等会儿还有个视频会议， 先不跟你说了。我得赶在八点之前把工作处理完，八点谢檀肯定就回来了。」 陆明：「…………」 穆珩把手机扔在一边， 抱着电脑开始开会。 七点五十五，会议结束，穆珩戴好口罩，下车活动了下身体，等着谢檀回来。 谢檀是个挺宅的人，不喜欢出门， 不喜欢跟人打交道，根据他的观察，谢檀一定会在八点之前回家。 但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 他在车外站了得有半个小时，又无聊的去爬了半个小时的楼梯，谢檀还是没有出现。 穆珩回车里拿出手机， 试着给谢檀发了消息，他还在对方的黑名单里， 消息发不出去。 穆珩有些急，这么晚没回来，别是出什么事儿了。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开车出去找人的时候， 谢檀终于出现了。 大概是终于考完了试，谢檀也比较放松， 在外面玩得晚了些，这完全可以理解。 可是为什么他身边还有个黎延在？他们两个为什么还牵着手？！ 穆珩死死地盯着两人，大概是他的视线存在感太强， 谢檀缓缓停下了脚步，朝他看过去。 黎延也跟着看过去，然后下意识将手握得更紧。 穆珩没有看黎延，只是紧盯着谢檀。 两人对视良久，谢檀扭过头，跟黎延说：“你就送到这儿吧。” 黎延很不放心：“我感觉他要找你的麻烦，我在这儿陪着你。” 谢檀笑了：“不用，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倒是我感觉你在这儿的话，他更容易失控。” 黎延还是有些不放心。 谢檀松开手，转而拍了下他的肩膀：“不用担心，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黎延纠结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先走，你要是应付不来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嗯。” 谢檀目送着黎延离开，一直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他才收回目光，走向穆珩。 穆珩的脸色很难看，好几种情绪在他内心打架，愤怒、不甘、委屈，最后表现出来的是恐惧。 他想向谢檀讨一个答案，却又不敢问出口，他怕得到什么他不敢听的回答。 穆珩没说话，谢檀倒是主动开了口：“刚才你也看到了，你以后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穆珩有些艰难的开口：“为什么？” “在我备考期间，他一直都陪着我，而且他也挺合适的，我就想跟他试试。” 穆珩：“我也一直在陪着你啊。” 谢檀摇了摇头：“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穆珩激动起来，“他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到，他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是你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谢檀看着他：“这就是你们不一样的地方，我想给他这个机会，但我不想给你。” 他叹了口气：“穆珩，说真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你，让你在我身上花这么多精力。” “我觉得以你的条件，想要找到比我更好的，简直是易如反掌。你应该去寻找更适合你的人，而不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穆珩没有做出回应，只是死死的盯着他。 谢檀又是一声叹息：“你走吧，我不值得，真的。” 穆珩缓缓开口：“值不值得，我说了算，你说了不算。” 说完，他绕开谢檀上了车，驱车离开了。 谢檀站在原地，有点不知道这算什么。 第49章 穆珩突然离开，像是终于放弃了，可他说的话，又不像是放弃。 算了，不管怎么说，人离开了总归是好的。 谢檀回到家，第一时间给黎延发去消息，告诉他穆珩已经走了。 黎延直接打了电话过来，问他怎么样，穆珩有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谢檀说一切都好，然后两人又随便唠了唠家常，便挂了电话。 谢檀把手机扔到一边，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起身去洗澡。 考了一天的试，晚上又跟黎延去逛了逛，他还挺累的。 第二天，谢檀起了个大早。 考试考完了，接下来该考虑生计的问题。 之前因为跟黑心经纪公司签了不平等合约，谢檀虽然在娱乐圈干了很多年，但其实并没有挣到多少钱。 读书生活都是需要钱的，入学之前还有三个月的空闲时间，他打算去找个兼职做一做。 这个年代，流量为王，他有前明星这个身份在，找兼职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不少模特网红公司都邀请他去拍摄、做直播。 不过因为在娱乐圈的那段经历，谢檀对这种靠形象吃饭的工作敬谢不敏，他最终选择了一家网络公司做运营。 谢檀起床以后，跟黎延发了几条消息，便出门去公司试岗。 他已经退圈了，但毕竟时间不长，再加上昨天才刚刚因为高考上了热搜，出门坐地铁的话可能会被人认出来，所以他还是叫了辆出租车。 谢檀下了楼，正好电话打过来，是本地号码，应该是出租车司机。 他正要接起来，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人，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一只捂住了他的嘴巴。 与此同时，第二个人出现，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身后，用塑料扎带绑住了他的手。 接下来，谢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被塞进了车里。 他被绑架了。 谢檀坐上车以后，车门被锁死，车开始行驶。 那两个绑他的人好像只负责绑人，并没有跟上车来。 谢檀感觉自己应该是被塞到了后排，因为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旁边坐着一个人，这个人离他很近。 他试着往前坐了坐，碰到了前排的座椅，印证了他的猜测。 也就是说，现在车里除了他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前排的司机，一个是坐在他旁边的人。 车子正保持一种很快的速度行驶着，谢檀不知道绑架自己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绑架他，但他觉得这个人应该不想伤害他，因为绑着他的塑料扎带虽然很紧，但被垫了一圈海绵，并不会弄伤他。 还有，他的眼睛被眼罩遮住，嘴巴却没有被堵住，想来是绑架他的人并不怕他喊叫，以及嘴巴被封住，多少有些不舒服，这个人应该也顾忌这一点。 一个绑架他却舍不得伤害他的人，那么这个人是谁就很好猜了。 穆珩。 谢檀试探着叫了他的名字：“穆珩，是你吗？” 他听到坐在自己旁边的人呼吸滞了一下。 谢檀叹了口气：“你绑架我，是打算做什么呢？” 车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谢檀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他也不再问。 到底要干什么，等一会儿就知道了，既然穆珩连‘绑架’都做得这么小心翼翼，总不会伤害他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但开的不是后排的车门，而是前排的，司机下去了。 并且在开门的瞬间，谢檀听到周围有海浪的声音。 这是到海边了？ 穆珩为什么要带他来海边？ 不会是要带着他一起跳海吧？ 郑良策离开到今天已经快一年了，这一年里，他稍微找回了一点生活的希望，但依旧不太畏惧死亡，真要把他扔进海里的话，他应该也不怕。 不过…… 谢檀微微侧了下头，对穆珩的方向说：“你是打算把我扔下去？还是要跟我一起跳下去？” “如果是前者的话，我并不畏惧；如果是后者，我建议你考虑清楚。你的生活比我好太多，选择死亡是一件很不理智的事情。” 穆珩还是没有说话。 车门车窗都关着，海浪的声音也并不清晰，倒是穆珩的呼吸声，逐渐开始变得明显。 虽然绑着他的塑料扎带外面被套了一层海绵，可双手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被绑着，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谢檀试着动了动胳膊，然后感觉扎带好像更紧了。 他再次转向穆珩的方向：“可以放开我吗？手被绑得很疼。” 话音刚落，谢檀就感觉自己的后脖颈被捏住，整个人都被带着往前，下一秒，他的嘴唇被堵住。 对于他的请求，穆珩的回应是一个吻，一个很凶的吻。 牙关被撬开，舌头被亲得发麻，好像有液体不受控制的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谢檀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没有用胶带粘住了，可能是为了方便做现在正在做的事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嘴唇终于得到了自由。 谢檀不受控制的咳嗽了两声，等呼吸平稳，他再次提出请求：“可以放开我吗？穆珩。” 穆珩的声音有些沙哑：“放开你，你又会拒绝我，推开我，回去找你那位大学同学。” “他到底有什么好？” 第43章 谢檀问了他一个问题：“那你觉得我有什么好？” 穆珩立马说出来一大堆优点：“你善良， 脾气好，与人为善，坚韧， 情商高， 还……还长得好看。怎么都好。” 谢檀：“……” 谢檀本来是想用这个问题回问对方，让穆珩知道， 喜欢谁选择谁，本来就是没有理由的。 他也没想到，穆珩喜欢他，还真有理由。 穆珩摘下了谢檀的眼罩，长时间封闭视线让谢檀有些不太适应阳光，他半眯着眼睛， 适应了许久，才缓缓睁开。 眼前的人果然是穆珩。 穆珩正在用一种很复杂的表情望着他：“谢檀，你记不记得之前我问过你，怎么样你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当时你说让我去死， 我想问你，这话现在还算数吗？” 谢檀的表情一变：“我就是随便说说， 你不要做傻事。”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穆珩把车开到海边，不会是想自己跳下去吧！ 谢檀想伸手抓住穆珩， 奈何他的手被绑住了，只能身体尽力往穆珩那边靠， “我那段时间心情不好，你又总在我面前出现，我很烦， 所以才这样说的。” “你千万不要做什么为爱献身的傻事，我告诉你，你活着，一切都有希望，你要是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我也不会因为你死了就喜欢你的！” 谢檀确实很讨厌穆珩，他讨厌对方误解自己，讨厌对方用这样那样的方式折磨自己，讨厌对方强迫自己，可这些远不至于让穆珩赔上一条命，而且谢檀也不希望自己背负上什么‘杀人凶手’的罪名。 穆珩看着他：“你不用担心，你不希望我做的事情，我不会去做的。你不希望我死，那我就不死了。” 谢檀稍稍松了一口气。 穆珩又问：“所以，是真的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我吗？” 这回轮到谢檀表情复杂了：“如果我拒绝你，你会想不开寻死吗？” 穆珩没忍住，笑出了声：“不会，我说了，你不希望我做的事情，我就不去做。你不喜欢这种被绑架的感觉，我就不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威胁你。” 谢檀抬了抬被捆在身后的手：“你现在就在绑架我。” 穆珩轻轻抚上谢檀的手腕，即便是垫了海绵，也因为扎带绑得太紧而在手腕上留下了痕迹。 就像他对谢檀的感情，即便是他再怎么努力想做好，依旧会给谢檀带来不适感。 穆珩说：“其实我昨天想了一个晚上，我是真的想就这样把你带走，把你藏起来，反正我有办法让人找不到你。” “我甚至觉得，你会因此恨我，也挺好。恨和爱一样，都是足够刻骨铭心的感情，我没办法让你爱我，那就让你恨我吧。” “可是今天看到你，我这些自私的想法就都消失了。第一次，我已经用错了方式。再错一次，应该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说完，穆珩摸出来小刀，将扎带割断。 谢檀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对穆珩一直都是厌恶居多，但这一刻，他竟然也生出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 穆珩的状态很不好，他看着很疲惫，比起初见时的意气风发，他现在可以用沧桑来形容。 或许这份不合适的感情，对穆珩来说，也是折磨居多。 穆珩收起小刀：“我想在这儿待一会儿，你先走吧，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说完，他也没再看谢檀，推开门下了车。 谢檀看着穆珩走向海边，拿出手机，把他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发了消息过去：「你别想不开。」 第50章 然后他看到穆珩掏出手机，对方看到了手机上的内容，却没有回过头来，同样用文字回复他：「我不会再做让你为难的事。」 司机上了车，二话不说便发动车子。 车驶上公路，很快，大海消失在身后。 谢檀问：“你好，请问我们是要去哪儿？” 司机说：“您不是要去上班吗？送您去公司。” 谢檀：“好……” 司机把车停在谢檀试岗的公司楼下便离开了，反正已经迟到，正好谢檀心里乱糟糟的，他干脆跟人事请了半天假，说自己这里有些突发情况，去了附近的麦当劳。 谢檀点了一份薯条，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发呆。 他有一种预感，从今天开始，穆珩应该不会再来打扰他。 这样也好，他们之间早该结束了。 吃完薯条，谢檀又随便逛了逛，赶在下午上班之前去了公司。 谢檀到底是在娱乐圈混过的，虽然不是相关专业，但经验摆在那里，试岗很成功。 接下来的三个月，谢檀就一直在这家公司上班，周末跟黎延出去约个会，日子过得很平淡。 穆珩果然没再出现过，谢檀偶尔也会想起他，因为穆珩依旧没有再参加演艺工作，他会好奇对方去做什么了，但这点好奇也很快就消失，不管穆珩做什么，都会过得比他好，没必要担心。 初秋悄然来临。 入学时间将近，谢檀辞掉了运营的工作，因为他在职期间表现良好，公司还专门留了他一下：“你要是实习不知道去哪儿，毕业找不到工作，又不想再露脸，就欢迎你继续回来。” 谢檀一样客气地说：“一定一定。” 辞掉工作以后，正好黎延也放了几天假，他们两个先去附近的城市短游了一圈，然后黎延继续上班，谢檀收拾去学校要准备的东西。 开学前一天，谢檀的名字再次登上热搜。 谢檀自己都很茫然，他还以为是因为快开学了，他也要入学，这才有人关注他。 万万没想到，他被报道的原因是，他资助贫困地区教育，为贫困地区建学校。 第一个被资助的地区，是他和郑良策共同的家乡，云省红河市平安县。 看完报道，谢檀沉默了许久，然后从微信里找出来那个许久不联系的人。 「资助贫困学生和建学校的事，是你做的吗？」 穆珩难得没有秒回他的信息，甚至过了两个小时还没有回，一直到夜幕降临，才有微信消息弹出来。 穆珩回复他：「是。」 谢檀问：「为什么？我以为我们已经结束了。」 穆珩：「我不是为了讨好你，我只是想这么做。」 谢檀：「你想做慈善你就做，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字？我没做这么积德的事，也不想占你的功劳。」 穆珩：「你还记得录《恋爱之旅》的时候，你问了我三个问题吗？你还说你讨厌高高在上的样子。」 谢檀：「……」 谢檀：「记得。」 穆珩：「我以前对你有偏见，后来被你吸引又不敢承认，都是因为在我的观念里，你是个自甘堕落的人，我不该对你这种人产生好感。」 「我觉得你为了红不择手段，而我最讨厌这样的人，我在娱乐圈见过太多这样的人，我觉得他们毁掉了表演艺术。」 「可是后来跟你接触，了解了你的经历，帮你办解约又看了你跟公司的合约，我慢慢意识到，你的人生中没有太多选择的机会，你走的每一步，都有太多的无奈。很多你做出的选择，都非你主观上的选择。」 「你哥离开以后，你彻底远离了娱乐圈，远离了一切需要抛头露面的工作，我觉得应该也是这两年的经历给你留下了阴影。」 「平安县有很多跟你一样的孩子，他们可能稍微比你幸运一点，没有被拐卖，但也没幸运到哪儿去，他们的人生也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提前注定好了会有很多的无奈。」 「我看到有男孩子因为穷不得不选择辍学，进厂打工。女孩子因为家庭逼迫不得不早早结婚，给哥哥弟弟换取彩礼钱。」 「如果放在以前，我肯定会觉得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自己不读书不上进，受什么苦都是应该的。」 「可是认识了你，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有多么高高在上，那些在底层挣扎的人们有多么身不由己。」 「我资助教育，创办学校，设立高额奖学金，是希望可以给这些孩子一个选择的机会，一个真正的、二者择其一的选择机会，而不再是为了生计，因为被逼无奈，不得不选择那条很烂的路。」 「我希望他们可以不考虑贫穷，没有后顾之忧的选择读书。尤其是那些女孩子，将来也可以因为读了书，有了自己的工作，拒绝成为换取彩礼的工具。」 「至于为什么非要用你的名字……我真的不是想讨好你，只是我觉得，我是因为你才看到了千千万万穷苦人的无奈，这学校也该有你的名字。」 第44章 穆珩发来的小作文占据了满满一屏幕， 谢檀盯着那些文字，直到手机熄屏，也没有回过神。 他在想， 如果在他小的时候， 有这样一个人出现，是不是他和哥哥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谢檀没有再回复穆珩的消息， 他坐累了，就把手机扔到一边躺下，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等他再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有电话进来，谢檀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是黎延。 手机快没电了， 只剩3%，谢檀赶紧先插上充电线，才接起来电话。 黎延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起来了没有？起来了就去学校吧。” 谢檀这次考的学校跟他第一次考的学校是同一个，都在北城。他之前在娱乐圈工作，除了拍戏， 也大多时候都在北城。可以说他成年以后，除了高考的时候回了趟家， 其余时间一直都生活在这里。 住所跟学校在同一座城市的好处就在此刻体现了出来，不用赶飞机火车，直接开车去学校就行了， 东西也不用拿太多，如果落下什么可以再返回来拿。 谢檀嗯了一声：“刚起来， 等我洗漱一下。” “好，”黎延说：“我快到你们小区了，正好附近买个早点，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谢檀刚起来，还没什么胃口：“没什么想吃的，倒是想喝杯咖啡，路过帮我买杯美式吧。” “好。” 谢檀的行李已经提前收拾好了，他洗漱一下，穿个衣服就行。 套好衣服后，他给黎延发了消息，黎延说自己已经在楼下了，让他直接下来就行。 谢檀拎着行李下楼，然后就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个人。 穆珩。 穆珩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他的头发剪短了些，本就硬朗的长相显得更精神了，皮肤也比之前黑了一点，可能是这段时间都在为资助贫困地区教育亲力亲为。 他好像还跟以前一样，又有些不一样，三个月的时间，让他从一个高高在上、享受浮世繁华的贵公子，变成了一个充满鲜活气息的普通人。 穆珩正在跟黎延对视。 谢檀远远看着，都觉得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很浓。 谢檀的视线落在了穆珩身上，他想起了对方昨天晚上发给自己的那些话。 穆珩说他没有刻意的讨好自己，谢檀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他觉得自己是有些被触动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谢檀的目光，穆珩缓缓将头扭过来。 四目相对，穆珩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今天入学，过来送送你。” 在刚认识穆珩的那段时间，对方因为对他有偏见，笑容中总是藏着不屑。 而每当穆珩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的时候，就意味着他要倒霉了。 所以在拍电影的时候，谢檀总是很害怕穆珩露出的笑容。 后来郑良策离世，他彻底退出了娱乐圈，也彻底跟穆珩撕破了脸，穆珩的笑容又总是充满了讨好和谦卑。 穆珩想通过不断放低姿态来讨好他，获取他的原谅。 他也很不喜欢这样的笑容，总觉得很麻烦，他不擅长拒绝别人，每次穆珩露出这样的表情，就会让他觉得又烦又不知所措。 而现在，大概是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穆珩对他的态度很寻常，露出的笑容也纯粹很多。 谢檀也回了他一个微笑：“谢谢。” 不光是谢他过来送自己，更是谢他给平安县建学校的事。 黎延闻言，愣了一下，朝谢檀看过来。 谢檀又说：“不过黎延会送我去学校，就不麻烦你了，你在这儿送一下就行了。” 穆珩问：“我也开车了，我可以跟在你们后面吗？” 谢檀想了想：“你要是不嫌麻烦，想跟就跟吧。” 穆珩又笑了：“好，不麻烦。” 上了车，黎延状似无意地问：“你们两个是私下交流过吗？你怎么突然对他态度这么好啊？他说送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说不需要呢，你以前都是这样的。” 第51章 谢檀把自己上热搜的事情自己解释了一下，又把昨天晚上两人沟通的内容告诉了他。 黎延听完，沉默了许久，自嘲地笑了笑：“这事儿也只有他能做出来了，我就算是想做，也没有那个财力和精力。” 谢檀大概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正好红绿灯，他伸手过去，覆在了黎延的手背上：“这个行为吧，确实让我挺感动的，但是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影响到我们的。” 黎延弯了弯唇间，笑得有些牵强：“嗯，我知道。” 今天是报道第一天，学校门口拉起了迎新横幅。 蓝天白云下，无数年轻的学子怀揣着对未来的希望踏进校园，谢檀也忍不住沉浸在这充满青春气息的氛围中。 “备考的时候总觉得很难受，同龄人还在学校的都开始读研了，我却在备战高考。报考的时候也很纠结，怕在学校碰上以前读研的同学。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又觉得也挺好的，我现在是大一新生，还年轻呢。” 黎延也笑了：“我公司离这儿不远，可以随时过来跟你吃饭。” “嗯。” 到了报到处，谢檀先下车，黎延去停车。 谢檀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穆珩好像只跟到了学校门口，没有跟进学校。 估计是学校里人太多了，跟进来也不方便。 谢檀拎着行李，排在了报到队伍的最后方。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个年轻人突然朝他冲过来。那人面部狰狞，手里拿着一样东西，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是刀！ “你凭什么说退圈就退圈！你问过我们的意见吗？就你这种废物垃圾，没有我们天天跟你做数据，以为你能红起来吗？你还敢退圈！快去死吧！” 谢檀其实注意到了这人手上的刀，可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左右两侧右还挡着很大的行李箱。他想躲，却没有空地能让他不加思索的避开。 等他看了一眼，瞄准了可以避开的地方，就这几秒钟的时间，持刀的人已经到了眼前。 来不及了。 谢檀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他睁开眼，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眼前。 是穆珩。 穆珩伸手抓住了刀子，但是对方卯足了劲儿，刀尖还是埋进了穆珩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围的学生和家长四散开来，尖叫声此起彼伏，刚才这里还拥挤得找不到一块空地，现在方圆两米内一个人都没有。 有反应快的冲过来，按住了持刀的人，还有人在旁边帮忙报警、叫救护车。 谢檀第一时间上去接住穆珩，穆珩顺着他的力气慢慢躺倒在地上。 谢檀都快吓死了：“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问完这话，他自己都摇了头：“我在问什么废话……你坚持住！已经有人打了120，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穆珩的面容抽搐了一下：“其实还好，我能感觉到他扎的不是很深，应该没什么问题。” “谢檀，我……” “你先别说话了！” “你就让我说吧，就一句，”穆珩喘了口气，“我真的可以为你去死，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谢檀的呼吸一滞。 今天是报道第一天，人来人往的，学校也提前请来了医疗队，学生宿舍楼下就停着一辆救护车。 穆珩的话刚问完，救护车就来了，医护人员从车上冲了下来，将穆珩抬上担架。 穆珩紧紧抓着谢檀的手腕，固执的向他讨答案：“可以吗？” 护士去掰穆珩的手腕：“什么可以不可以的，以后再说好吗？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赶紧松手！” “……可以。”谢檀被抓着，不得不跟着担架一起挪动，“你听护士的话，松手！”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穆珩终于放开了手。 护士先把穆珩安置好，谢檀才一起跟着上了车。 到了医院，穆珩被推进手术室。 谢檀等在外面，忽然想起了去年郑良策抢救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等着。 谢檀有些自卑地想：他这个人是不是会给人带来不幸？怎么所有想要亲近他的人都要被拉来抢救？ 黎延很快也过来了，他先扳着谢檀的肩膀，把人从头看到脚：“你没事吧？我刚停车回来，听到周围在讨论什么明星被捅了，我还以为是你，吓死我了！” 谢檀摇摇头：“不是我，不过本来是要捅我的，穆珩替我挡住了。” 黎延一噎，抬头看向手术室：“那……他还好吗？” “不知道，”谢檀摇了摇头，“送进去的时候人还清醒着，他自己说不严重，可是那刀子毕竟扎进去了，怎么可能不严重？” 黎延的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拍拍谢檀的肩膀，宽慰道：“应该没什么事，别太担心。” 谢檀长长吐了口浊气，点点头。 又过了半个小时，走廊里有高跟鞋的声音响起，谢檀抬头看过去，一个正装打扮的中年女人正快步走过来，她身后还跟了一个年轻男人。 谢檀没见过这两个人，但他猜这应该是穆珩的家属，尤其这个女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穆珩的母亲。 谢檀站了起来。 女人先是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手术室门，然后目光扫过来，定在了谢檀身上。 她主动开口：“你就是谢檀吧。” 谢檀点头：“您是……” “你好，我是穆珩的妈妈。” 第45章 谢檀主动伸出手：“阿姨你好。” 女人看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 并没有回应，等到谢檀的胳膊都有些酸，她才握上去：“你好。” 穆珩的母亲看起来对他不是很友善， 谢檀也能理解， 要是自己的亲人为了救别人躺进了手术室，他也未必会对被救的人有好脸色。 打过招呼后， 穆珩对母亲就带着旁边的年轻人一起坐到了对面。 从两人的交谈中，谢檀听出来，那个年轻人是穆珩的哥哥。 原来穆珩也有一个哥哥。 跟他不同的是，穆珩这个哥哥是亲生的。 不管是谢檀这边，还是穆珩母亲那边，两方都没有太多的交流， 走廊里大部分时候都是安静的。 谢檀能感受到那个年轻男人时不时就看他一眼，不过没什么恶意，大概只是好奇吧。 又过了一个小时，写着‘手术中’字样的灯牌终于熄灭，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穆珩的母亲第一个冲过去问情况， 大夫说：“还好伤得不算太重，已经脱离危险了， 住院休养几天，伤口养好了就可以出院了。” 走廊里四个人都松了口气，就连黎延都很希望穆珩平安无事。 一来是因为穆珩救了谢檀一命， 二来，如果穆珩因此丧命， 那谢檀应该是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人了。 穆珩被推了出来，麻药的作用还没过，他还昏睡着。 四个人跟着护士一起到病房。 谢檀正要进去， 穆珩母亲拦了他一下。 “谢檀，我可以跟你聊一聊吗？” 谢檀迟疑了一下，答应了。 两人来到走廊。 穆珩母亲开门见山地说：“你跟穆珩之间的纠缠，我也稍微了解一点，他之前对你做过很过分的事情，强迫你留在他身边，我很抱歉。” 谢檀有点尴尬，这种事情被外人点出来，还是一个长辈，实在是有些难堪。 他移开视线，回答：“没事，都过去了。” “我想问问，你现在对穆珩是什么想法呢？” 谢檀盯着地面：“我也不知道，没什么想法。” 穆珩母亲嗯了一声，转而将话题扯到了黎延身上：“那个男孩子，你跟他在谈恋爱吗？” 谢檀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沉默片刻，回答：“对，怎么了？” “你很喜欢他吗？” “还行吧，挺喜欢的。” “但我看着怎么不是这样呢？”穆珩母亲说：“我看你们两个相处起来还挺客气的，关系亲近一点的朋友都不至于像你们一样疏离，你们就跟不熟一样。” 谢檀拧了下眉，抬起眼，对上了女人的视线：“每个人喜欢的相处方式不同，我跟任何人交往都会保留一定的距离，我喜欢这种相敬如宾的感觉。” “好吧，”穆珩母亲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又将话头转回到了穆珩身上，“穆珩确实有很多的缺点，他是我的第二个孩子，家里都把他给惯坏了，不过他应该也跟你说了他现在在做什么，也算是改邪归正了。” 谢檀又是一阵沉默，然后点头附和：“对，他去自助贫困地区教育，挺好的。” 穆珩母亲笑了笑：“他救了你一命，不知道这些行为加起来，你对他的感观有没有好一点？” 谢檀好像有些听出来对方的目的了，没再回答。 穆珩母亲大概也看出了他的态度，渐渐收起了笑容：“从去年息影开始，穆珩就过得很不好。他平时很少回家，但只要我们见面，他的状态就一天比一天差。开始做慈善以后，倒是比去年那一段时间好了一点，但也没好到哪去。” 第52章 “作为一个母亲，我并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感情问题这样折磨，甚至严重到要去用药物控制情绪。反正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看在穆珩救了你一命的份上，给穆珩一个机会。” 谢檀抿了下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正在跟别人谈恋爱，这不合适。。” “谈恋爱而已，又不是结婚，何况结了婚还能再离呢？” 谢檀的眉头皱得更紧。 穆珩母亲观察着他的表情，重新露出了一个堪称和蔼的笑容，接着话锋一转：“当然，我只是这么希望，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你手里，你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穆珩母亲先行离开。 谢檀在走廊里站了许久，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塞了一大堆想法，他需要理一理。 等他差不多理清楚，来到病房，穆珩已经醒来了。 谢檀推门进去，说话声戛然而止，穆珩和他的母亲哥哥齐齐看了过来。 谢檀一时之间有些无措。 穆珩母亲站了起来：“谢檀来了，正好，我单位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你过来陪陪穆珩吧。” 接着她又转头对穆珩说：“有事儿给妈打电话。” 穆珩笑了笑：“路上注意安全。” 病房门被关上，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谢檀在门口站着，穆珩也不催他过来，就这么看着他。 穆珩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谢檀总觉得对方的眼神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有种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的感觉。 他将视线偏到一边，抬脚走到病床跟前：“你有什么需要吗？现在能喝水吗？” 穆珩摇摇头。 谢檀哦了一声，又问：“伤口还疼不疼？” 穆珩还是摇头。 谢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穆珩指了下椅子：“坐。” 谢檀依言坐下。 沉默片刻，谢檀抬起眼，对上了穆珩的视线。 穆珩还在看着他，一眨不眨。 谢檀抿了下唇：“你，别一直看着我。” 穆珩嗯了一声，却没把目光移开。 谢檀有点承受不住他的眼神，又坐了一会儿，感觉已经做了挺久了，便站了起来：“那个，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穆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去哪儿？” “去……派出所吧，那个粉丝被拘留了，警察有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还有学校，还没报到呢。” 穆珩看着他：“你明天真的会来吗？” 谢檀点头：“会的。” “你去派出所，去学校，是黎延陪你吗？” 谢檀抬眼看他，点了点头。 穆珩抓着他的手微微用力，接着又缓缓卸力。 他没再拦着谢檀，却也没有说话，就这么望着他。 谢檀叹了口气，离开了。 走到门口，他停了一下，转头说：“你有事可以给我发微信。” 穆珩嗯了一声。 离开医院后，谢檀先去了派出所。 那位粉丝已经被拘留了，捅人的时候胆子挺大，真到了看守所，他倒是怂了，一个劲儿跟警察说他只是冲动，他捅错人了，他不想捅穆珩的。 这个男生生日在11月，还没满18周岁，谢檀到的时候，这人正在跟警察哭自己还是未成年。 可一见到他，这人又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开始破口大骂。一会儿骂他对不起粉丝，一会儿骂他不应该躲开，害他捅错人。 由于嫌疑人比较激动，警察训斥无果，就把人拉到了另一个房间。 在粉丝离开前，谢檀说：“你倒是会看人下菜碟，你也知道穆珩不好惹，捅了他就哭天喊地，你知道我好欺负，就对我破口大骂。你不喜欢我这样的偶像，我也挺不喜欢你这样的粉丝的。” 然后这人就更疯了。 门关上，警察无奈地摇了摇头：“干你们这行的也挺不容易。” 谢檀笑笑：“你们这行更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 警察哈哈笑了一声：“对，都不容易，成年人哪有容易的？来吧，过来做个笔录。” 问话进行了大约一个小时，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报到六点截止，不过出了这样的事，谢檀也不用再去排队了，自有校领导在办公室等他。 学校知道这件事谢檀也是受害人，并没有向他问责，不过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校方免了谢檀的军训。 同时，校方也紧急准备了主题讲座——年轻人要理智追星！ 第二天，谢檀如约去了医院。 穆珩的母亲和哥哥也来了，不过他们没碰上。 今天的穆珩还是像昨天一样，什么也不说，就这样看着谢檀，眼神似火，看得谢檀手都不知道怎么摆。 不过今天穆珩可以进食进水了，谢檀负责给他喂饭，手上有做的事，倒是比昨天干坐着要自在一点。 喂完饭，谢檀打算离开，穆珩又抓住了他的手：“你要去哪儿？” “学校。” “黎延会跟你一起去吗？” 谢檀有些无奈：“会。” 穆珩今天没有轻易松开手：“已经报到完了，可以不去吗？或者，可不可以不跟黎延一起？” 第46章 谢檀有些为难：“我在跟他谈恋爱， 刻意避开他，不合适吧……” “你答应过我的，”穆珩固执地拽着他， “你说你愿意重新给我一个机会。” 谢檀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都是他情急之下随口答应的。 不过穆珩此刻因为他躺在病床上，拒绝的话他确实有点说不出口。 长久的沉默中， 穆珩看懂了他的态度，缓缓松开了手。 “学校刚办起来，很缺老师，你放了寒暑假可以来学校支教吗？我可以付你工资。” 话题转换的有点快，谢檀一时没反应过来，但等他反应过来， 没忍住笑了。 “都付工资了，还叫什么支教？” 穆珩也跟着笑了一下：“两手准备，万一你不愿意支教，我还能用高薪把你骗过来。” 谢檀渐渐收起了笑容：“你……我……” 他叹了口气：“我还是觉得，你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 没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就知道在我心里你不是最好的？” 谢檀再次沉默下来。 穆珩看了他一会儿，又问：“支教的事情， 你认真考虑一下。” 谢檀点头：“嗯，我会的。” 这确实是一件比较有意义的事，就算穆珩不发工资， 他也挺想去的。 从病房出来，靠在墙上的黎延走了过来。 他的表情有点奇怪， 问：“你们俩刚才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他说他学校刚办起来，问我想不想去支教？” “那你想去吗？” 谢檀先是摇了摇头， 然后又点头：“从支教的角度来讲，我是想去的，不过邀请我的人是他，我也有点纠结。” 黎延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转头走了。 谢檀跟上他，两人一起下了停车场。 去学校的路上，几乎是沉默了一路。 谢檀感觉到黎延应该是有些不开心的，他也知道黎延为什么不开心，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把人哄一哄，可他有点……有点不想这么做。 这几个月的相处，谢檀越来越能感觉到，自己对黎延并没有关于爱情的喜欢，当初答应跟黎延在一起，除了因为合适，就只剩下愧疚。 黎延对他好，好到让他愧疚，让他觉得如果不做出些回报，会很对不起黎延。 可是由于他自己本身并不喜欢黎延，所以即便两个人保持恋爱关系，他也逃避似的并不想去承担身为另一半的责任。 正走神着，黎延突然问：“你跟他在病房里就只说了支教的事情吗？” 谢檀回神，点了点头：“对，怎么了？” 黎延都下颌角绷得有些紧：“只说支教的事情，有必要拉拉扯扯的吗？” 谢檀缓慢地下了眨眼：“你看到了？” “嗯。” “抱歉。” 黎延扯了下嘴角：“道歉就不用了，但是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一下？他救了你一命，难道没借此提一些要求，希望你能原谅他什么的？” “我……”谢檀停顿了许久，“是，他有提。”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也不知道，”谢檀实话实说。 黎延笑了一声：“不知道，以前那么讨厌他，现在成了不知道。” “对不起，”谢檀想了想，决定趁这个机会说出来，“我觉得他的事情可以先放到一边，我们……聊一下我们之间的事吧。” 黎延不接话。 “黎延？” 黎延打了转向，把车停在路边。 他没有解开安全带，甚至都没有看过来，只是目视着前方。 第53章 “你是想说，试过这三个月，你发现我们并不合适，是吗？” 谢檀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真的，谢檀，你都不知道你在不喜欢我这件事上表现得有多明显。”黎延终于转过头来，眼眶有些红，“你演的每一部电视剧我都看了，我能看到你的演技在一点一点进步，到你和穆珩演的那部电影，已经演得非常自然了。” “我有时候会想，你这电影演的也挺好的，怎么到我这儿就一点都伪装不出来了呢？是因为生活中没有镜头，你演不出来？还是因为我真的太差了，让你压根都不愿意演。” 谢檀连忙解释：“不是，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你对我很好，当时答应跟你在一起，只是觉得我该报答这份好，没有想太多。也是随着慢慢地相处才……” 谢檀说到这里便停下了，黎延帮他说完：“才发现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是吗？” 谢檀点了下头：“对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你很好，是我的问题。” 黎延看了他许久，轻声问：“那既然这样，为什么又不愿意继续报答了？为什么要提出来不合适？” “因为真的不合适。就是……”谢檀的手比划了一下，“我的潜意识并不愿意去承担身为伴侣的责任，我觉得你面对这样的我应该有不开心吧？我可能会给你带来很多内耗。与其相处成这个样子，还不如直接分开。” “是内耗，”黎延叹了口气，用近乎呢喃的语气说：“但我愿意这么耗着……” 谢檀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健康的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也没有必要去承受这样的内耗。” 他停顿了一下，自嘲的笑了笑：“我不知道我这样算是自私还是不自私，我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既然这段关系给你带来的消耗比欣喜更多，那它就应该结束。” 黎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跟我结束以后，你会选择跟穆珩在一起吗？” 谢檀有些惊讶：“当然不会了，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对支教的事情比较感兴趣。” 黎延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笑了一下：“我尊重你的想法，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重新调整，那暂时分开也可以。不过……我不希望我们因此断了联系，好吗？” “好。” * 接下来，一直到穆珩出院，谢檀都保持着一天一次的频率去医院。 因为经常去，穆珩很快就发现，黎延不在外面等着了。 穆珩状似无意地问起：“黎延最近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他比较忙。” “我们还在谈恋爱吗？” 谢檀犹豫了一下，如实摇了摇头：“分开了。” 穆珩突然激动起来：“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 谢檀有些无语：“跟你没有关系，别多问。” 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穆珩很开心。 前几天他都是躺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檀，大有一种看眼少一眼的感觉。 自从得知谢檀和黎延分开以后，他整个人都精神了。 出院当天，穆珩又问了一遍谢檀，愿不愿意去支教。 谢檀的回答是：“支教可以，但只是支教。” 穆珩弯了下唇：“当然只是支教了，我说过，我不会再做让你为难的事，当然也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情，像之前那种不平等的……交易？不会再有了。” 谢檀没说话。 穆珩又问：“那在你放假之前，我可以跟你保持联系吗？” 像是怕被拒绝，他上一句话说完，气都没喘，就赶紧接下一句：“你放心，我过两天就要去红河了，我只是想跟你微信上保持联系，我不会过来打扰你的生活的。” 谢檀点了下头。 穆珩被家里派来的车接走，不久后，那位持刀伤人的粉丝也被判了刑，这场荒诞的闹剧总算是落幕了。 谢檀终于可以将全身心都投入到重新开始的大学生活中。 刚入学时，因为前明星的身份，再加上报道当天闹出了持刀伤人的事情，很多人都非常关注谢檀。 可时间久了，他们发现谢檀也就是一个长得稍微比他们突出一点的普通人而已，大家都没有什么区别，好奇心也渐渐淡了。 时隔一年多，谢檀终于如愿以偿过上了平淡的日子。 寒假，谢檀回了平安县。 平安县虽然穷，但地处西南，温度并不算太低，湿度也没有江南地区那么夸张，因此谢檀觉得这里的冬天其实比北方要好受一点。 他从这里走出来，在外面学了知识，见了世面，又重新回来，帮助更多的孩子走出去。虽然不像在娱乐圈工作的时候有那么多钱，但是成就感却是之前不能比拟的。 当然，他在娱乐圈也没赚多少钱。 在没去北城之前，谢檀和郑良策也是租房子，他们在平安县并没有房产。 因此，这趟谢檀回来，就直接住在了学校职工宿舍。 时隔一个学期，再见到穆珩，他好像比之前变得更接地气了。 他的肤色更黑了一点，衬得五官更加硬朗，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山区里待久了，谢檀总觉得他看人的眼神有一股野性。 在他们做交易的那段时间，穆珩看着他的眼神也大多带着侵略性，现在还不太一样，是一种纯然的野性，让谢檀下意识就想回避。 穆珩接过他的行李：“明天就开始讲课会不会有点太赶了？你可以休息几天，备备课。” “没事，小学生的课不算太难，我提前看过了。” “好。” 谢檀把东西安顿好，晚上抱着盆出去洗漱，才发现自己就住在穆珩的旁边。 穆珩主动解释：“你别多想，只是宿舍比较紧张，只剩这一间了。” 谢檀点了点头：“没关系。” 两人顺道一起洗漱。 穆珩问：“在学校过得怎么样？我看你朋友圈总是发一些美食的照片，总算是能吃饱饭了。” “是，这一个学期下来胖了快十斤了。” 穆珩打量了他一下：“是比之前胖一点，但现在更好看了，看着健康了不少。” 谢檀笑了一下：“我室友也这么说。” “室友？” “就是同宿舍的室友啊，”谢檀说：“我入学的时候，他们都说我太瘦了，看着像是体测过不了的样子，应该多吃点饭。” 穆珩问：“那你的体测过了吗？” “之前拍戏也挺需要体力的，我体能还不错，勉强过了。” “过了就好。” 洗漱完，两人又一起抱着盆回宿舍。 谢檀开门，正要进去，旁边的人突然喊了他一声。 “谢檀。” 谢檀推门的手一顿：“嗯？” “没事，”穆珩看着他，月光下，他眼中的野性好像也被冲淡了，似乎还带着一点温柔，“四个月没见，我……挺想你的。” 第47章 平安县里的孩子都不认识谢檀， 对他们而言，谢檀的到来只是多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老师。 老师不仅长得好看，算术也教得好， 有孩子喜欢他， 还会做一些小手工送给他。 谢檀第一次收到孩子的手工礼物，是来支教的第二周。 这天下午放学， 谢檀正在整理书本，一张手工贺卡突然出现在眼前。 他顺着贺卡向上看，就看到了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 谢檀对这个孩子有印象，她叫刘芬芳。 谢檀蹲下来，问：“小芬芳，这是给老师的吗？” 刘芬芳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喜欢谢老师。” 谢檀被小丫头给逗笑了， 把贺卡接了过来：“谢谢，老师能打开看看吗？” “嗯！”刘芬芳用力点头。 贺卡是红色的，谢檀打开，看到上面用蓝色的笔非常直白地写了一句话：喜欢谢老师！ 下面还画了一个小人。 小人虽然画得很抽象，完全就是孩子画法， 但衣服是谢檀常穿的短袖格子裤，还是能看出来画的人是他。 谢檀的眼眶一下就湿了。 刘芬芳小心翼翼地问：“老师， 你喜欢吗？” 谢檀眨了眨眼，点头：“喜欢，谢谢你。” 刘芬芳笑了笑：“喜欢就好， 我还怕我画得不好呢。”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道男声：“芬芬， 回家吃饭了。” 那人探头进来，才看到谢檀也在，连忙打了声招呼：“谢老师还没走啊。” 这是刘芬芳的哥哥， 刘志。 谢檀站了起来：“正要走呢。” 刘芬芳跑到刘志身边，刘志摸了摸她的头，接着对谢檀说：“行，那那我先带芬芬回去吃饭了，谢老师也快回去休息吧。” “好。” 兄妹俩离开，谢檀盯着手里的贺卡看了一会儿，把贺卡夹进书里，抱着书离开了教室。 第54章 穆珩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在了门口，谢檀一出来就看到人靠在门边，把他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谢檀哦了一声：“找我有事吗？” “明天就周六了，今天晚上没什么事，要不要去镇上吃点好的？” 谢檀有点心动，上周是他刚来的第一周，有挺多事情要忙的，他一直留在学校，没有出去。 这是第二周，也就是说，他已经吃了半个月的食堂了，还真有点馋外面的美食。 谢檀问：“吃什么？就咱俩？” “吃……当地特色，酸汤火锅。”穆珩笑了一下，“目前就咱俩，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再拉一个人。” 谢檀摆了摆手：“那就算了，咱俩就咱俩吧。” 两人开车去了镇上。 平安县是谢檀的老家，酸汤火锅对于穆珩来说是当地美食，对谢檀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家乡的味道。 穆珩要了两瓶酒。 本来两人落座以后，只是吃，偶尔说话也是穆珩说，谢檀听着。 但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吃到一半，变成谢檀说，穆珩听着。 “我今天收到了一张贺卡，是班上的小姑娘给我的。刚才她哥哥来接她放学，我还听见她哥哥问她，送的贺卡老师喜不喜欢。” “那个小女孩跟我还挺像的，家里父母很早就不在了，她跟哥哥相依为命。” “但她跟我又不一样，她很幸运，她遇到了你。你解决了她的教育问题，也很大程度的减轻了他们兄妹俩的生活负担。” “还有一点不一样，这个小姑娘的父母是意外去世，我呢……是被家里抛弃了。” “其实不光是我，我哥也被家里抛弃了。我们说是被拐卖，实际上是被遗弃。因为那个诈骗团伙被端了以后，警察联系过我和我哥的家人，明明一开始都联系上了，可后来警察要把我们送回去的时候，他们就跑了。” “穆珩，我本来应该讨厌你的，刚认识的时候，你加注在我身上的那些伤害，真的让我没有办法释怀。” “可是你不顾危险救了我，在我的家乡助贫，资助教育，这些事情都让我没办法再讨厌你。” 谢檀盯着冒泡的火锅，目光有些呆滞：“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继续讨厌你了……” 穆珩的手伸了过来，轻轻覆在谢檀的手上：“那可以试着不讨厌我吗？” 谢檀抬起眼，坐在对面的人眼中的温柔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又变成了谢檀下意识想避开的那种野性。 “我……” “给我个机会，好吗？” 这话问完，谢檀像是陡然清醒了一般，迅速缩回手。 一直到吃完饭，两人回了宿舍，要各自分别的时候，谢檀才很轻的应了一声：“好。” 穆珩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谢檀侧头看他：“你刚才的问题，我说好。” 说完，他直接开门进去，不给穆珩追问的机会，也像是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 这天以后，谢檀以为他和穆珩之间的关系会发生变化，但其实没有。 穆珩好像真的学会了怎么尊重他人的意愿，怎么平和地跟人相处，除了给他送东西送的更光明正大以外，其他地方没有任何逾矩。 唯一让他有点招架不住的，是他和穆珩之间的贫富差距，穆珩出手实在是太阔绰，让他不敢去收对方的心意。 尤其是今天，穆珩竟然直接给了他一张卡。 谢檀抬眼看他：“这是什么意思？你又打算包养我吗？” “不是啊，之前不是说过，我愿意出高薪请你来当老师吗？这是工资卡。” 谢檀摇头：“我也说了，哪有支教还要付工资的，我不需要。” 穆珩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有点无奈：“真不是特权，所有老师都有工资的，不信你去问问他们？” “我是觉得，温饱是人第一梯队的需求，我招来的老师也都是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他们放弃在大城市生活，来到这种偏远的地方，总不能光让人家靠着理想活吧？所以不管是哪位老师，我都是发工资的。” 谢檀半信半疑：“真的？” “你现在随便拉一个老师，看我有没有给他们开工资？” 谢檀还真打开手机，随机问了个老师。 其实工作当中问工资是忌讳，但他们这工作性质特殊，问问也没什么。 同事的回答确实像穆珩所说的，他一个月到手工资有八千。 谢檀收下了这张卡。 可等他有天去镇上的银行看了眼卡里的余额，他又把卡给退了回去。 “人家一个月工资八千，你给我这张卡里面直接八位数，甚至都快九位数了，你还说我没有特权？” 穆珩讨好地笑了一下：“是这样，这张卡里不光包括教师的工资，还包括演员的工资。” “演员？” 穆珩点头：“你小的时候应该看过公益广告吧？一个好的广告，其实可以带来很深远的影响，一部好的电影也是。除了助贫，办学校，我还想拍公益电影。目前想往反思社会问题和弘扬即将断代的传统文化这两个方向发展。” 谢檀有些犹豫：“这些都得花不少钱吧？你的资金……够吗？” 穆珩笑了一下，坐近了些：“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创业了，比较幸运，开的几家公司活得都还挺好。” “虽然一年多没产出影视作品，但我这个知名度还可以。有我以前积攒的名气，再加上公益电影和慈善的噱头打出去，虽然电影本身不盈利，但是公司的其他项目会盈利，不至于让我破产。” 谢檀点头：“那就好。” 穆珩又坐近了些：“所以我可以请你拍电影吗？” 谢檀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立马答应下来：“其实我对娱乐圈的那段经历很有阴影，公益电影听起来很不错，但是我……我也不知道。” 穆珩点了下头：“我最近新签了一个艺人，是个歌手，我觉得她挺有才的，就从别的公司挖过来了。” “谁？” “阮采柳。” 谢檀一愣：“她？你之前不是还说让我少跟她来往吗？” “那不是之前吗？现在是现在。”穆珩说：“这个圈子里确实有很多想要走捷径的人，不想付出一点努力，只想通过潜规则上位。” “正因如此，阮采柳这样有才华肯努力，却被资本操纵不得自由的人，才更难得。” 谢檀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有些语塞。 如果是在一年前，他怎么都想不到穆珩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说出这样的话。 穆珩又说：“而且我把她挖过来，不仅仅是给了她事业上的自由，也让操控她那位大佬意识到，不是阮采柳离不开她，是她离不开阮采柳。” 他说着，摸了摸下巴：“现在那位老板可慌呢，以前因为情感上的求而不得，没给过阮采柳几个好脸色，现在呢，天天堵在人家楼下门口道歉，阮采柳也是熬出头了。” 谢檀听着，感觉有点不对劲：“这情况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 穆珩笑出声：“是我自己淋过雨，也要把别人的伞给撕了。” 谢檀无语。 “所以，可以请你拍电影吗？” “我考虑一下吧。”谢檀把卡拿出来，“这个你先拿回去。” “真的不能收下吗？其实，如果你当初进娱乐圈签的是正规合同，这卡里面的钱，就应该是你作为艺人那两年的合法收入。” 谢檀再次愣住：“是吗？这么多啊……” “所以你就收下吧，”穆珩看着他，眼中带着笑，“收下吧，好吗？” 第48章 谢檀最终还是收下了那张卡， 不过他提了一个要求，拍电影的时间要尽量放在寒暑假他不忙的时候。 以及，他只是答应拍电影， 且只拍公益电影， 至于其他商务活动，他一概不接。 穆珩当然是全部答应下来， 不仅如此，他还给谢檀拟了一份合同，一份正规的合同。 谢檀从出道到退圈，因为路洋传媒那家坑爹的公司，他几乎没见过正规的合同。 合同只是目前筹备的电影合约，并不是艺人跟公司签的经纪合同。 穆珩知道谢檀对签公司有阴影， 虽然他的公司不会开出那种坑人的黑心霸王条款，但他依旧不想用合约去束缚谢檀。 他想弥补谢檀在娱乐圈工作的那两年，即便那段糟糕的经历并不是他一个人造成的，他依旧想弥补。 谢檀前二十年遭遇到的所有不公与委屈，他都想一一补回来。 于是， 谢檀就这样莫名其妙加入了穆珩的慈善事业，成为了其中的一份子。 并且久而久之， 这份慈善事业从穆珩一个人主持，变成两个人共同经营。 第55章 而两个人一旦有了共同的事业与利益，那除非项目黄了， 否则两人此生都将有交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谢檀已经大学毕业了。 他前脚刚拍完电影， 后脚就跟着穆珩一起到了西北地区建立的第一所助贫学校，准备开学典礼。 忙到深夜，谢檀看着坐在对面办公桌的穆珩， 突然感觉不对劲：“我怎么有种这辈子都得跟你捆在一起的感觉？” 穆珩抬起头，笑了一下：“不好吗？” 谢檀盯着他：“看你倒是挺开心的。” 穆珩点头承认：“我当然开心了。” 谢檀：“……” 穆珩叹了口气：“要是你能给我一个名分就更开心了，不然我处理情敌都不能那么光明正大。” 谢檀：“…………” 谢檀知道，这说的是前段时间的事。 上上个月，谢檀大学毕业，这回他在学校里交友格外注意分寸，他的好兄弟里没再有像黎延那样对他产生不该有的情感的人。 好朋友里是没有了，但架不住同学里有啊。 拍完毕业照以后，一个同院不同系的男生过来跟他表白了，他们之间的交集是大一上公共课，据说这人暗恋了谢檀三年。 谢檀身边有一个穆珩就够麻烦了，根本不想管感情方面的事，便拒绝了。 这人也没纠缠，只说加个微信，躺列就好。 因为对方态度很好，谢檀就加了微信，结果加上之后这人又是另一副嘴脸，天天发消息骚扰。 突然有一天这个人就消失了。 倒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消失，就是主动删除了谢檀。 谢檀感觉不对，就旁敲侧击的问了下以前的同学，这位追求者去哪儿了。 有人说，那个人突然发了笔横财，辞职去旅游了。 谢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穆珩。 他问：“你是不是给了王志超一笔钱，让他把我删了。” “是啊，”穆珩承认得很大方，“你看这人就不行，一点蝇头小利就把你放弃了，你可不能选他。” 谢檀：“……” 感觉有点无语，但不得不说，这也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 开学典礼结束以后，谢檀迎来了阶段性的清闲。 当然，作为慈善事业的另一个合伙人，穆珩也迎来了清闲。 穆珩主动询问：“要不要出去转转？感觉你大学期间，不是上课学习，就是拍电影支教，一直都没出去玩过，也该去放松一下了。” 谢檀无语：“你也知道？我这么忙是因为谁？” 穆珩笑起来：“是因为我，我的问题，我小心眼儿，我就怕你得闲了碰上哪个有缘分的人，我就想天天见着你。” 谢檀无奈叹了口气。 然后两个人一起去了苏州。 穆珩本打算去瑞士，但谢檀说，他其实没怎么在国内转过，除了之前参加活动以外，也从来没去过江浙那一带，很想去看看，穆珩当然是以谢檀的意愿为先，将旅游的地方定到了江南一带。 旅游的时候，恰好赶上了谢檀的生日。 谢檀很少过生日，小时候没印象了，被拐卖那几年没过过，后来跟郑良策生活在一起，郑良策倒是重视他的生日，但因为资金有限，也过得很随意，再后来进了娱乐圈，没日没夜的工作，更是把生日抛到了脑后。 因此，生日当天，一直到晚上，上空亮起烟花和无人机，他才记起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烟花很漂亮，蓝紫交加，绚烂而浪漫。 无人机摆出了生日祝福，祝谢檀：朱颜长似，头上花枝，岁岁年年。 商场大屏还有投屏，选用的都是公益电影的片段。 谢檀没见过这阵仗，没有什么高兴与不高兴，只有震惊。 这肯定得花很多钱。 嗯，应该是穆珩做的。 正想着，搞出这些花样的主人来了。 穆珩推着车在他身边停下，对他说：“生日快乐。” 谢檀扭头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穆珩把推车上盖的布掀开，一一介绍生日礼物。 “你跟我提过，你被拐卖的那几年总是吃不饱饭，可惜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如果我能认识你……算了，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没有意义。” “总之就是，即便你现在已经不再愁温饱问题，可我还是希望能够弥补你，所以在空闲的时候，我学了一百道家常菜。这是菜单，请过目。” “这些都是我观察你平时的饮食总结出来的，当你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可以翻翻我的菜单，然后由我来为你解决吃饭问题。” “然后这个，你跟我说过，你以前上学的时候穷，喜欢游戏但买不起设备，只能看班上同学玩。现在看你打游戏的频率不高，估计是因为太忙了。” “所以，市面上买得到的游戏设备我都买来了，还有游戏我也都买好了。这台新电脑，专门买来给你打游戏的，性能很好。” “还有这个，你说过你现在精力不足，身体不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娱乐圈工作那两年熬得太狠了。” “这些是我家里认识的中医开的补方，我让那个中医给你号过脉，你记得吧？这个方子里没有太苦的药，比较好入口，效果嘛……我还是很信任他的。” “还有这些，这个椅子对腰好，这个枕头对颈椎好，可以经常踩踩这个，利于腿部肌肉放松。” “目前就这些，新的一年发现你有什么需要的，或者过去有什么我没来得及参与的，明年再补。这些都不是太贵重的东西，希望你能喜欢。” 介绍完，穆珩有些期待的紧张地看着。 他期待谢檀的反应，又怕自己有什么东西没送对。 然而，谢檀的反应有点超出想象。 他哭了。 穆珩本来就紧张，一看他这样，更紧张了。 “你……是因为我送了你不喜欢喜欢的东西吗？对不起……” 谢檀摇摇头：“不是，我挺喜欢的。” 穆珩稍微松了口气，但没完全松下来：“那是……是太喜欢了？” 谢檀没忍住，笑了一声：“也不是，别搞得你多了解我一样。” 穆珩也跟着笑了一下：“我想也是，我应该还没这么能讨你欢心的本事。” 谢檀吸了下鼻子，又擦了擦眼泪：“不过我觉得，我好像，好像可以，嗯……” “什么？” “好像可以接受你了。” 穆珩愣住了，大概是受了谢檀的影响，搞得他也有点想哭。 许久，他轻声问：“真的吗？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是我一直都很渴望的那种接受吗？” “是。” 烟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只剩下明月悬空，星光点点。 星月照耀下，谢檀看着穆珩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穆珩绕过堆满礼物的推车，一把将谢檀抱进怀里。 “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一定。”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