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皇位无人继承》 第1章 《朕的皇位无人继承》作者:夜影清寒【完结+番外】 简介: 卫玹览,19岁,微死想活。 于是一个系统找上了他,说可以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穿越到异世完成原主心愿就能在现实生活中活过来。 原主的心愿没办法直接达成,但经过系统的大数据模型测算,只要与顾月舒生下孩子就行。 坏消息:卫玹览是个直男。 好消息:孩子是顾月舒生。 王炸消息:原身是皇帝。 这.. 卫玹览震惊,这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吗,都皇帝了,圣旨一下,管他顾月舒,顾日舒,顾星舒,统统拿下,别说一个,就是十个娃他还能拒绝? 卫玹览傲气的表示:不是死不起,就是想干点活。 于是他就穿越了.... 好消息:顾月舒,直男天菜。 坏消息:原身踏马的只是个傀儡,吃个饭都得看顾月舒脸色。 王炸消息:顾月舒,他..不是个直的!!! 天杀的,现在死还来得及吗?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系统 成长 古代幻想 轻松 一句话简介:你也是直男?啊..你不是? 立意:忠君爱国 1简介: 穿越1 “呼叫,呼叫,系统系统,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这是卫玹览第三十二次尝试呼叫系统,但是跟往前三十一次一样,石沉大海,完全没有回应。卫玹览气得跳脚,这狗系统,大骗子。 卫玹览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门外透出侍卫的身影,密密麻麻的,把这房间守得跟铁桶一样,卫玹览气得呼吸不畅,坐在椅子上生闷气,这踏马的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那一天他从现代社会穿越来到了这里。 在穿越之前,他因为车祸即将死亡,但在将死未死之际,他的脑中响起了一道电子声音,“系统检测到强烈的求生意志,宿主可以与系统交易,完成任务则可以完全康复,请问宿主是否接受?” 对于天上掉馅饼的这种好事,卫玹览还是很谨慎,“什么任务?” 系统回道:“穿越异世完成原主心愿” 卫玹览继续问:“什么心愿?” 系统回:“原主的心愿没办法直接达成,但经过系统的大数据模型测算,只要与顾月舒生下孩子就行” 顾月舒,这名字不大对劲吧。 但卫玹览的疑问还没有成型,系统就说了下去,“原主是宁国的皇帝..” 皇帝? 卫玹览眼睛瞬间就亮了,抢着话问道:“是古代的皇帝?” 系统:“当然” “哪个朝代的?” 系统:“不是历史书上的” 卫玹览明白了,这还赶时髦搞上架空了,“跟历史书上的皇帝权利一样大,地位一样高?” 系统:“当然” 天上都掉馅饼了,卫玹览没有理由不接。 那可是皇帝,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圣旨一下,管他顾月舒,顾日舒,顾星舒,统统拿下。别说一个,就是十个娃他还能拒绝? 但卫玹览还是很谨慎,“有时间限制吗?” 生个娃最起码也得八九个月,要是系统坑他,让他三天之内搞出来,那什么塔顶端的男人都没得搞。 系统回他:“没有” 欧了。 一道白光闪过,卫玹览就到了这四四方方,严防死守的一间房。 他来了三天了,唯一见过的人就是给他送饭的宫女,不管他问什么,怎么问宫女都不说话。他就知道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历史上的皇帝也分很多种,最要命的一种就是傀儡皇帝,可傀儡都比他这待遇要强啊,他现在完全就是个犯人呐! 系统召唤不出来,情况也没办法了解,原主的记忆也完全没有继承,卫玹览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跟个二傻子似的,天天就吃了睡,睡了吃。 这样下去不行,他得想办法了解情况。 于是在宫女第九次给他送饭的时候,他趁人不备,麻利的打晕了她,然后把她绑起来扔到了床底,然后快速的吃完了饭,躲在了门后面。 等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了,门外的人终于动了,他们的声音不大,但卫玹览就在门边上蹲着,故而听得很清楚。 “这么久还不出来,要不要进去看看?” “但王爷说让严加看管,万一他使诈怎么办?” “不会的,你还不知道他嘛” 两人的话还没结束,但卫玹览已经从他们的话里听出点门道来了,第一:他们口中的王爷权利很大,比他这个皇帝权利还大,而且这个王爷下令把他这个金字塔顶端的皇帝给关起来了。 合理猜想,难不成王爷是顾月舒? 但随即卫玹览又否定了这个想法,男人怎么能生孩子?所以顾月舒可能是这个王爷的姐妹什么的,得去会会她才行。 第二:从他们的语气可以知道,原身大概脑子不太灵光。 卫玹览挑了挑眉,原身脑子不好就好办,不然太聪明了他可应付不来。 很快,侍卫们商量完就把门打开了,只进来了两个人,卫玹览便放弃了要从门口逃走的计划。 于此同时,卫玹览的脑中响起了电子音。 【数据刷新:小兵甲,小兵乙】 卫玹览还在等后续,结果系统又沉寂了,卫玹览心里气得牙痒痒,坑爹呢!他看不出这是小兵甲乙吗? 侍卫没看到人,明显有些紧张,天已经黑了,屋内又没点灯,所以他们先去把灯给点上了,然后拿着灯往里间走去。 卫玹览静静的等待着时机。 “小翠,你怎么在这?” 随着一道诧异的声音响起,卫玹览利落的将两人给打晕了,扒下其中一个侍卫的衣服与他对换,整理好后,才把‘假皇上’捆起来吊到房梁上,做完这一切后躲在房门后惊恐的大声叫道:“皇上自尽了” 话音一落,刹那间门外的侍卫乌泱泱的全冲进了屋中,卫玹览趁人不备混在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快去禀报王爷” 【数据刷新:小兵二十人】 敷衍得卫玹览差点要翻白眼,然后趁侍卫们的注意力都在抢救‘假皇帝’那儿,赶紧偷偷的溜了出去。 夜很黑,宫灯不甚明亮,卫玹览身姿挺拔,动作利落,穿着侍卫装也不奇怪,一路走得十分顺畅,就是脑子里那家伙不停的在播报废话。 【数据刷新,小兵五十七】 【数据刷新,小兵五十八】 【数据刷新,小兵五十九】 ...... 卫玹览要不是实在找不到关机键,真想把这垃圾系统直接按死。 【数据刷新,姓名:顾月舒;性别:男;职位:摄政王;与原主关系:无血缘关系】 【数据刷新:小兵二十人】 卫玹览当即就停了下来,他站在廊下看着被侍卫拥护匆匆而来的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男人? 他眼睛要是没问题,那他脑子就一定有问题。 顾月舒踏马的是个男的。 狗系统,要死了,他这辈子也回不去了。 夜色太暗,顾月舒走得太快,卫玹览也只是匆匆瞥到了一眼,白白净净的,长得似乎还不错。 卫玹览的心又活泛了起来,难不成是女扮男装? 哦,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得赶紧躲起来,‘假皇帝’的事很快就会露馅的,到时候这么多人搜捕,他人生地不熟的被抓到是迟早的事。 下一瞬间,卫玹览就意识到事实比他料想的还要糟糕,‘假皇帝’的事情已经暴露了,侍卫已经在搜索他了,整个皇宫里的人都见过他,纵然天黑也蒙混不过去的,于是他当即立断,就近躲到了一个房间里。 屋里很暗,伸手不见五指,卫玹览一边摸索着藏身的地方一边呼叫系统,狗系统,还是叫不出来。 突然‘砰’的一声,卫玹览似乎是撞到了桌子,然后一个盒子掉到了地上,露出幽幽的蓝光,竟然是一颗夜明珠。 卫玹览眼明手快的将夜明珠捡了起来,然后拿着进了里屋,外头的侍卫匆匆而过,幸好没有进来。 走进里屋就看到床上躺着一个英俊男人。 【数据刷新,姓名:任霁;性别:男;职位:御前侍卫;与原主关系:君臣】 卫玹览听得上头,‘能不能有点用,什么叫君臣关系,他跟我关系怎么样,是不是我这边的人?’ 【宿主脑电波受损,读取记忆失败】 卫玹览很无语,‘读不了记忆你是怎么刷新数据的?’ 【视觉系统刺激脑电波产生的波动,能短暂的读取记忆】 卫玹览不解,‘就读这么点?’ 【刺激过少】 卫玹览问道,‘怎么才能多?’ 【呃...】 从系统的沉默中卫玹览明白了,方法是不能说出来的,于是上前狠狠打了任霁两巴掌,又掐又挠,把他从床上狠狠的摔到地上,还要上去踢两脚,但是没踢着,因为任霁,醒了。 第2章 【任霁,可以信任】 卫玹览高兴之余还是略有些歉意,任霁睁开眼睛茫然的看向他,“皇上?” 卫玹览点了下头,伸手扶他,任霁垂眸看着面前的手,微微蹙眉,复又抬眸看向卫玹览,卫玹览索性将他拉了起来,任霁站不稳,晃了两下,卫玹览扶着他坐到椅子上,动作大了点,碰到了旁边的架子,一卷画从架子上掉了出来,落到地上铺开来。 画中人站在悬崖边上,身着水蓝长袍,面容清冷绝艳,头戴玉白冠,耳边垂着些许碎发,抬眼望青天,眼眶微红,但君子矜贵,姿态挺拔,仿若雪松。 卫玹览一时看呆了,他认出来了,这是顾月舒。 任霁见他一直盯着画像看,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见他好似与平常不同,便又喊了声,“皇上?” 卫玹览此时在脑中疯狂的呼唤系统,他现在已经确定了,这个顾月舒就是个男的,他得知道这个孩子到底要怎么来? 就在他快要发狂的时候,系统终于姗姗来迟,【不好意思宿主,我们这边的规矩是穿越后留下辅助系统就放养了,但这边检测到你有辅助系统无法回答的问题,鉴于您还处于新手保护期,这边破例为您解答。只要您能[哔哔]顾月舒,辅助系统所携带的生子系统就能让顾月舒怀孕呢】 卫玹览皱着眉,‘[哔哔]是什么意思?’ 【就是您现在脑子里想的那个东西呢】 卫玹览又道,‘新世纪的系统还主张强迫?’ 【这得看宿主自己的理解了】 卫玹览:‘老实说吧,原主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别用大数据坑我’ 【保住卫家的皇位】 卫玹览这下是彻底明白了,但也觉得很可笑,顾月舒都到摄政王他会心甘情愿生孩子?通过这种方式保住皇位完全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于是他道,‘行了,我知道了,只要保住皇位就行了是吧’ 系统探知到他的意图,【你要夺权?】 卫玹览反驳道,‘你能用你那大数据算算让顾月舒生孩子的成功率吗?’ 系统妥协得很爽快,【ok,宿主想夺权就夺权,我支持宿主】 卫玹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又道,‘你能不能把每个人的站队也分出来?’ 【不行】 卫玹览,‘不是有新手保护期吗?就前面三个月也行’ 【刚刚已经用掉了呢,亲亲】 卫玹览无语,‘你家新手保护期就一次机会?’ 【是的呢,亲亲】 ‘滚’ 【好的呢,亲亲】 呸。 2简介: 穿越2 “皇上,你不是中邪了吧?” 卫玹览回过神就对上了任霁略显担忧的双眼,他马上开始编理由套话,“不是中邪,是摔了一跤” 任霁脸上担忧之情更甚,忙问道:“没事吧?” 卫玹览回道:“不算严重,就是记忆时好时坏” 任霁不明白他的意思,“啊?” 这事卫玹览不想多说,便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暂时忘记我为什么会被关起来了” 任霁听了他的话大吃了一惊,“什么,被关起来了?” 卫玹览对他的反应很诧异,作为他的贴身侍卫任霁竟然不知道这事,难道他们先把任霁弄晕了才关的他?那这样看来,他这个皇上的地位也不是他想象的那么低啊。 从任霁那卫玹览大概的问出了事情的始末。彰德水患严重,朝廷派出了左都御史沈连玉和兵部尚书薛镇前去治理,但临走之际,何西淮也要去,就因为这事顾月舒就气恼了。 卫玹览觉得奇怪,“为什么何西淮不能去?” 任霁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卫玹览,略有尴尬的回道:“这..这..臣也说不好” 此时门开了,明亮的火光从门口照了进来,让里屋也亮了起来,门口乱糟糟的。任霁皱着眉站了起来,“臣出去看看” 卫玹览看着他走出了屏风,然后听到他恭敬的声音响了起来,“王爷” 这可比跟他说话客气多了,卫玹览微微皱起了眉,这个任霁真的值得信任吗?卫玹览有了疑惑就问系统。 系统回了他,【所有的判断都是基于原主的记忆】 卫玹览无语,这简直是脱裤子放屁,原主要是能行,就不会变成傀儡了。 屋内越来越亮,背着光,顾月舒走了进来,跟画上一样,或者说比画上的还要好看。他穿着淡蓝色的长衫,眉目微蹙,眼眶微红,看起来有一种破碎感,但他的表情疏离冷漠,眼神像是凝了冰,拒人于千里之外。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卫玹览率先打破了沉默,“朕要去彰德” 既然京城已经是铁桶一块了,那他就从外围入手,打他个措手不及。 但出乎卫玹览意料的是,顾月舒竟然很痛快的同意了。 这地方卫玹览一秒都不想多待,于是当即就出发。马车在宫道上行驶,卫玹览撩起车帘往外看去,森严雄伟的宫城在被暗夜染成黑色,只露出边边点点的轮廓,看得人心里压抑,但卫玹览到底还是松了口气,迟早他会杀回来,成为这里真正的主人。 来到城门时天还没亮,卫玹览感觉到马车停了,他又掀开车帘往外看,看见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打马上前。 【数据刷新,姓名:季潇;性别:男;职位:摄政王近身侍卫;与原主关系:君臣】 摄政王的近身侍卫怎么会在这儿?难道又是假信息?卫玹览正疑惑着,就见季潇拿了令牌朝守城将喊道:“摄政王出行,开城门” 话音一落,‘轰隆隆’的开城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马车继续前行,卫玹览招来任霁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任霁不仅理解不了,更回答不上来,于是他说道:“王爷就在后面,臣去问问?” 卫玹览诧异,“顾月舒在后边?” 任霁点头。 卫玹览更诧异了,“他在后边干什么?暗杀我?” 任霁脸上出现一种极淡但很显眼的无奈表情,“王爷怕您一人去彰德不安全,故而陪同您一块去” 卫玹览心如死灰,现在他可算知道何西淮为什么不能去了,这临时加人是够打乱计划的。 “你让他回去” 任霁震惊得甚至连眼睛都瞪大了,“我?” 看看这跟鲶鱼表情包如出一辙的模样,还玩起cosplay了,卫玹览也不为难他了,“停车,朕自己去跟他说” 车停了,卫玹览跳下马车,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际开始泛白,远山有迷蒙的雾气,视线回拢四周却还是暗的,昏黄的火把晃悠悠的,看路倒是不成问题。 顾月舒的马车离他不远,但配置显然好了很多,周围全是侍卫,少说也有二十人,为首的便是季潇。卫玹览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他所乘坐的马车,就只有任霁外搭俩憨憨。 季潇翻身下马迎了上来,“皇上有何吩咐?” 卫玹览站定看他,“跟顾月舒谈谈” 季潇的语气透露出隐隐的不耐烦与敷衍,“王爷已然睡了,还是..” 话还没说完,顾月舒清冷的声音就打断了他,“季潇” 季潇退开了,卫玹览走上前敲了敲车门,“就一句话,你回去吧别跟着我了” 出乎意料的是顾月舒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这倒让卫玹览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这么听话?不过既然都答应了卫玹览也没有在说,转身回了自己的马车。 走了一会儿撩开车帘往后看,卫玹览当即皱了眉,这算什么?阳奉阴违? “停车” 卫玹览叫停了马车,又来到顾月舒马车前,“什么意思?” 顾月舒的声音隔着马车传出来,“我没跟着你,我也要去彰德” 听听这叫什么话,卫玹览不依不饶,“早不去晚不去,非要现在去?” “嗯” 平平静静的一个音让卫玹览觉得一拳打进了棉花里,这让他有些恼怒,“那你去吧,我回去了” “嗯” 又打进棉花里了,卫玹览没忍住骂了一句,“你真讨厌” “嗯” 卫玹览更气了,“你是假人吗?只会说嗯?” 这次顾月舒没说‘嗯’了,他说的是,“不是” 卫玹览无话可说,他现在都想把顾月舒关起来了,真烦人。 他说不通顾月舒,而他又不能真的回去,于是两人被迫同行。 一路走得很急,卫玹览基本上没见过顾月舒,他跟任霁打听消息,但任霁就跟听不懂话似的,不是震惊就是不知道。总之,卫玹览啥也没打听到就到了彰德。 此时的彰德已经连续下了一个多月的大雨了,说来也巧卫玹览他们一到雨就停了,全城百姓欢呼,就连城外的灾民都笑了出来。 卫玹览他们来得突然,故而也没有人来迎接,城外的灾民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头,看见有马车来乌泱泱的都涌了过来,男男女女的都有,他们使劲拍着马车,嘴里说着恳求的话,“大人,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我们已经好久没吃过粮食了” 第3章 “大人,行行好”“大人”“大人” 马车被拍得震天响,卫玹览掀开车帘对上一张张黝黑,目光灼热的脸,他皱着眉问道:“朝廷不是已经派人来赈灾了吗,怎么会没有饭吃?” 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回答:“不是来赈灾,是来平乱的,京城来的大人把我们当暴乱从城里赶出来,紧闭城门让我们自生自灭啊” “就是,朝廷根本就不管我们,这就是要逼死我们” “皇上被何西淮蛊惑,根本不会管我们死活的,大家,咱们冲进城里去吧,既然当官的不管我们,我们不能不为自己挣条生路” “可是,冲进城里会被当暴乱打死的” “我们这么多人,他们不可能全部打死,就算打死我们,我们也要为孩子们挣条生路,不然,我们所有人都只能死在这里” 外面的人分成了两拨,一拨还朝着卫玹览要吃的,更大的一部分已经在讨论着冲进城里的计划了,卫玹览让任霁把车上的食物分了,自己则认真的去听灾民的讨论,从他们的话中,卫玹览得知了一个很让他震惊的事。 那个何西淮竟然是一个宦官,而且被称为九千岁,而他卫玹览,则是一个被宦官迷惑的昏君,整个朝廷唯一的清流砥柱竟然是他一直以为的大奸臣顾月舒。 老天爷,这不是真的吧? 这他妈的不是在玩他吗? 搞半天,邪祟竟是他自己? 为这件事画上句号的是顾月舒,他甚至都还没露面但灾民知道他来了,就已经在朝着他的马车跪了下去。 “请摄政王为我们做主” “请摄政王为我们做主啊” “请摄政王为我们做主” 一声高过一声,其中夹在着女子与孩子的啼哭,与之前的绝望不同,她们是带着希望与委屈喊出这句话的,听得卫玹览心酸不已,差点红了眼眶,但一想到始作俑者是他自己,他甚至觉得自己没资格难过,只木登登的站在车前,看着顾月舒的马车。 顾月舒最后也没出来,只是季潇传了话,“大家快起来。大家放心,王爷既然来了就不会坐视不理的。雨停了,大家也不要急着返乡,等官府的通知” 在季潇说话的时候大家很默契的安静了下来,等他说完才齐齐回应,“我们相信王爷,我们不返乡,等王爷的安排” 大家站了起来,有胆子大的还问卫玹览,“不知您是哪位大人?” 卫玹览尴尬的扯起嘴角笑了笑,“我不是大人” “您都坐马车了,怎么不是大人呢?” 卫玹览不知道说什么,赶紧回了马车上,灾民自动让出一条路,让马车得以行驶,来到城门口,守城将却没开门,卫玹览等了好一会儿便掀开帘子看,看见季潇抽出剑指着守城的士兵,脸色凛然,看起来是僵持住了。 3简介: 穿越3 ◎“荒唐”◎ 季潇一手举着令牌,“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摄政王令,见此令有如见皇上” 士兵面有戚色,但还是回道:“九千岁有令,不管谁来一律不开门” 季潇皱眉喝道:“你敢拦摄政王” “不敢,但九千岁的命令属下也不敢不从” 季潇的剑尖抵上他的喉咙,厉声道:“开门” 士兵被吓得有些瑟缩,连忙道:“大人,不是我不开门,实在是九千岁亲自下了令,我要是开了,九千岁会把我活寡了的” 卫玹览看向了任霁,“你去” 任霁打马上前,拿出金牌,十分淡定的问道:“不知道你说的所有人包不包括皇上?” 士兵想凑近但是颈前的剑尖让他不敢动,只能眯起眼睛用力去看任霁手里的金牌,任霁见状索性将金牌扔了过去,士兵吓得赶紧伸手去接,因为太紧张了,一次没有接住,金牌在空中跳了两下才接住了。 士兵看清手里的东西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道:“两位大人,容我向将军禀报” 季潇骂了一句,“荒唐” 任霁倒是好说话,“去吧” 士兵赶紧跑了,季潇看向任霁,任霁朝他笑了下,季潇翻了个白眼,移开了视线。 很快一个身穿甲胄的将军模样的人就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刚才那个士兵,守城将跑到两人跟前,赶紧赔罪,“底下人不懂事,得罪了两位大人,我让他给两位大人赔罪” 季潇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他道:“现在能开城门了吗?” 守城将忙不迭的点头,“当然当然”然后朝城门的士兵说道,“开城门” ‘轰隆隆’的开门声响了起来,守城将退到一旁,“两位大人,请进” 季潇看也没看他,一夹马腹就走了。任霁朝他点了点头,态度还算温和,“金牌看完了还是先还给我,要是不小心弄丢了我可不好向皇上解释” 守城将连忙跟士兵说道:“还不快把金牌还给大人,你也太大胆了,竟然敢拦大人” 士兵连忙道歉,“对不起大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任霁打断了他的话,“不关你们的事,我知道你们也是奉命行事” 守城将见他如此好说话,便试探的问道:“那皇上那儿?” 任霁笑了笑,没在说话打马就进了城。 守城将琢磨着他的表情,问了旁边的士兵,“你说他笑是什么意思?” 士兵哪知道任霁是什么意思,但将军问话他又不敢不回答,还不敢说不好的话,于是捡好听的说,“都笑了,肯定不是坏事” 守城将也同意,“是,谁不知道皇上宠信九千岁,既然是九千岁下的令,就算怪罪,我找九千岁让他在皇上面前说两句好话,这事也就过了”说着又想起什么,“九千岁去天池山还没回来吗?” 士兵摇头,“小的也不知道,但是没听见九千岁回来的消息” 守城将道:“去打听打听,若是九千岁回来了,立马告诉我” “是” 卫玹览一行径直来到巡抚衙门,巡抚刚刚接到消息,紧赶慢赶赶了过来,看到卫玹览下了马车连忙迎了上来,“臣彰德巡抚胡庆新恭迎吾皇,吾皇圣安” 卫玹览点了点头,大步往里走,走了几步发现不对劲,回头看去见顾月舒还没下车,便问了任霁,“摄政王怎么了?” 任霁想了下回道:“王爷身体向来不太好,许是舟车劳累有些不适” 胡庆新小心的观察着卫玹览的脸色,众所周知皇上与摄政王不合,但这次两人一同前来,他还是得谨慎些,故而也没有接话, 卫玹览转头看去,见季潇凑到马车的窗户口与里头的人说着什么,窗户没开,声音很小,卫玹览什么也没听见,但见季潇的脸色沉重,想来定是出事了。 卫玹览转身走了回去,问了季潇,“怎么了?” 季潇对着他更是没了好脸色,“王爷有些事要先去处理,就不与皇上一道了” 说完就把朝车夫使了个眼色,车夫立马挥了鞭子,驾车走了,卫玹览看得皱眉,这顾月舒也太傲了吧。 见卫玹览脸色瞬间变了,胡庆新心里便有了计较,开口说道:“王爷也太不把皇上您放在眼里了” 卫玹览看向他顺着他的话说道:“看他还能傲气几时” 这话就让胡庆新更确信了卫玹览与顾月舒之间确实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于是便道:“摄政王能有今天的位置全是皇上您一手提拔的,没想到竟如此桀骜不驯” 卫玹览有与他附和了几句,然后把话题转到了此次水患上,“沈连玉和薛镇呢?” 胡庆新回道:“他们两位因为对九千岁无礼,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呢” 卫玹览听了他的话都气笑了,“他俩干什么了?” 胡庆新光看到他笑,但不知道他是气的,还以为他高兴呢,本来胡庆新心里还是有点打鼓的,毕竟当朝大员来赈灾,结果啥事没干就被关起来了,但现在见卫玹览是这种态度,便放下心来了。 “臣也不知道两位大人具体干了什么,一到彰德,九千岁就下令将两位关了起来” 卫玹览又问:“关了多久了?” 胡庆新回道:“大约五日了” 卫玹览道:“带朕去见他们” “是” 胡庆新带着卫玹览来到地牢,梅雨季,外面都是湿漉漉的,地牢里更是,走到门口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像蛇一样扑了过来,湿腐的臭气闻得人很难受。 地牢里人不少,但都蔫巴巴的,看见两人过来,也只是盯着他们看,偶尔几个喊冤的也被侍卫给震慑住了。 卫玹览走得不快,借着墙壁上昏黄的火光,看得清这些人的囚服上沾满了血渍,从破烂的地方能看到皮肤上的伤口,地牢阴冷,单薄的囚服被打得破碎,冷得瑟瑟发抖,缩在角落里,几个人紧紧靠在一起取暖。 卫玹览问:“他们犯了什么罪?” 胡庆新一一回答:“前面这六间关的,是去扒九千岁马车的凶徒,本来要就地正法的,但九千岁仁慈,留他们一命。后面这四间关的,是辱骂九千岁的恶徒,本来要就地正法的,但九千岁仁慈,留他们一命。最后这两间,就是得罪九千岁的沈连玉和薛镇,本来要用刑的,但九千岁仁慈,没有用刑” 第4章 卫玹览又问:“那你这牢里原本一个人也没有?” 胡庆新道:“本来有几个作奸犯科的小毛贼,但九千岁仁慈看了他们的卷宗就就给放了” 走到牢房中间的时候,有一个人突然爬了过来,长大嘴巴“啊啊啊啊”的叫着,他的脸上呈现不正常的红色,他伸出手在空中挥着似乎是想喊冤。 卫玹览在他手边停了下来,他的脚离他的手只有几厘米,但那个人用尽了全力也抓不到他的脚腕。 卫玹览看着前方幽暗的狭道,语气有些低沉,“谁把他的舌头割了?” 胡庆新回道:“哦,九千岁说既然不会说话,那就没必要在说话了” 卫玹览回头看他,确认般的问道:“是你下的令?” 对上卫玹览黝黑的瞳孔,明明他还是跟刚才一样的表情,但胡庆新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他说:“不.不是.是老李.李按察使下的..” “是吗?我可没有九千岁仁慈”卫玹览笑了笑,看向任霁,“去查,到底是谁下的令” 任霁应了声就走,胡庆新冷汗都下来,连忙承认,“是.是我下的令,是我妄自揣测九千岁的..”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胡庆新的脸上,让他的脸瞬间变红,胡庆新赶紧跪了下去,“皇上息怒” 卫玹览语气平静的回道:“带路” 胡庆新又赶紧站了起来往前走,但卫玹览没动,胡庆新战战兢兢的看向他,“皇上还有什么指示吗?” 卫玹览道:“这些人生了病,你看不出来?” 胡庆新愣了一下,连忙应道:“是,臣马上让大夫过来诊治” 卫玹览这才抬脚往前走,其实就一条道,往前走几步就到了关押沈连玉和薛镇的牢房。 沈连玉和薛镇的情况还算不错,两人齐齐行了礼,“参见皇上” “起来”卫玹览看向了胡庆新,胡庆新赶紧开了门,沈连玉和薛镇两人出了牢房,谁也没先说话,一行人往外走。 卫玹览见他俩脸青嘴紫的便问道:“中毒了?” 沈连玉顿了片刻回道:“没有,牢里漏风,冻的” 卫玹览问了胡庆新:“何西淮在哪儿?” 胡庆新刚在偷偷摸他肿起来的左脸,听到卫玹览的话瞬间把手放了回去,虽然何西淮之前说要保密,但现在他也不敢不说了,于是老老实实的回道:“去天池山治伤了” 卫玹览皱了眉问道:“他怎么了?” 胡庆新道:“好像是脸被划伤了” 卫玹览又问:“去了多久?” “四日” 来了五日,去了四日,相当于啥也没干。哦,不是,还虐待了百姓。 几人来到大堂,卫玹览于上首坐好,看着堂中站着的三人说道:“把你们这段时间的工作简要汇报上来” 胡庆新看了沈连玉和薛镇一眼,率先说道:“水灾发生之初,臣就已经上报总督,巡抚衙门开仓放粮,积极调动各处兵力营救受困百姓,修建难民所,但灾情太过严重,兵力不足,难民所也被大水冲垮了几次,衙门粮仓无粮,缺衣少食,臣与几位按察使,布政使,指挥使四处走访城中富商,让他们出手相帮,但灾民太多,实在难以为继” 胡庆新说着就开始抹眼泪,看起来可怜极了。沈连玉和薛镇一直没开口,卫玹览看向了两人,“你们呢?” 沈连玉与薛镇对视了一眼,薛镇回道:“回皇上,臣与沈大人一到彰德就被关进地牢,直到今日皇上来才得以脱困” 沈连玉也附和道:“请皇上明察” 卫玹览有一肚子的疑问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城外的灾民,于是他便道:“既然已经耽误了这么多的时间,几位也别在这儿干站着了,忙活起来吧” 沈连玉又与薛镇对视了一眼,双方眼中皆有些诧异,沈连玉道:“皇上,此次赈灾粮款都在九千岁的掌管中,没有九千岁的命令仅凭臣几人无法擅动” 卫玹览看向了任霁,“拿着朕的金牌去” 沈连玉与薛镇眼中的诧异更甚,这种与何西淮意见相左的事以前可从没有出现过,但两人都没有多说,沈连玉上前接了金牌,三人就齐齐告退了。 赈灾的事情倒不用卫玹览亲自去办,于是他倒了一杯茶后说道:“去查摄政王去哪了” 任霁领了命就去了,卫玹览一杯茶还没喝完任霁就回来了,“皇上,王爷在杏林堂” 卫玹览放下茶杯,“那是什么地方?” 任霁回道:“是医馆” 卫玹览看向他,“他生病了?” “应该是” 卫玹览站了起来,“去看看” 4简介: 穿越4 ◎“你是他什么人?”◎ 两人轻装简行来到杏林堂,门口站着俩侍卫,看到卫玹览过来拱手行礼,卫玹览摆摆手侍卫便也没有说话暴露他的身份。 卫玹览走进医馆中便闻到一股很苦的中药味,堂内也站着两侍卫,见到卫玹览拱手行礼,卫玹览问道:“摄政王呢?” 侍卫回道:“在后堂” 一路都有侍卫把守,医馆内很安静,一点杂音都没有,是清了场的。卫玹览沿着侍卫的把守路线来到后堂,看到了门口守着的季潇。 季潇看到卫玹览的瞬间就皱了眉,却还是上前行了礼,“皇上” 卫玹览没有忽略他眼中的警惕,但也没有在意,只是问道:“摄政王怎么样了?” 季潇回道:“在扎针” 卫玹览又问道:“情况很严重?” 季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表情有一种卫玹览读不懂的厌恶与敷衍,“老毛病了” 从季潇这儿大抵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于是卫玹览便也在门口等着,两人在廊下并肩站着,季潇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卫玹览注意到了,也没有问,他猜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空中的乌云彻底散去露出炽热的太阳,亮橘色的光线看得人暖融融的,卫玹览从院子里的桃树判断着季节,此时应当是初春。 万物复苏,生机无限的春天。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年过半百的长胡子大夫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应该是学徒。 季潇连忙问道:“怎么样了?” 大夫的脸色沉重的回道:“寒邪入骨,殚精竭虑,五劳七伤,五脏虚损,六腑渐衰,沉疴难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屋内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季潇,谁在外面?” 这声音听着好像跟之前一样,但卫玹览听了大夫的话后还是察觉到了顾月舒声线的微颤。 季潇看了卫玹览一眼,然后快步走了进去。卫玹览跟在老大夫的后面,等走过一个弯卫玹览才问道:“大夫,他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老大夫看着他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卫玹览胡诌道:“我是他弟弟,之前他一直瞒着我们,要不是今天..哎,老大夫你就老实跟我说,我哥他到底怎么了?” 老大夫也没有怀疑他的话,老实把诊断告诉了他,“很严重,寒邪在骨难消,阴天下雨骨头缝都痛,加上他胸有郁结,恐怕难活过十年” 卫玹览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急切,“这么严重,老大夫你可一定要救救他啊,他可是我唯一的哥哥” 老大夫面露难色,“我医术不精实在无能为力,若是...” 还是有戏,卫玹览赶紧问道:“请老先生直说” 老大夫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若是能请到不世出的鬼谷神医,或许有救” 卫玹览继续问道:“不知鬼谷神医现在何处?” “天池山” 听到这个地名卫玹览有一瞬间的惊讶,却又没那么意外,“多谢大夫” 卫玹览从药房走了出来,天池山。何西淮也去天池山了,他不会又搞出什么幺蛾子吧? 回到厢房,门没关卫玹览就直接进去了,顾月舒一个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嘴唇更是白得像是覆了雪。 情绪落差很大,卫玹览对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干巴巴的问了句,“季潇呢?” 顾月舒歪头看他,与刚才强撑不同,他现在虚弱得很明显,破碎感拉满,“去巡抚衙门了” 卫玹览的心好像也跟着揪了起来,“你病得这么重怎么把他支开了?” 顾月舒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卫玹览下意识的上前帮忙,待他的手抓住顾月舒的手臂时,两人都怔住了,卫玹览率先回神,尴尬的说道:“我帮你吧” 顾月舒顺从的应了,“多谢” 卫玹览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把顾月舒扶着坐好后给他掖好了被子,他没有看顾月舒,但他感受得到顾月舒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他也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很奇怪,所以他打算解释一下。 “那什么,我前几天头给撞了一下,还挺严重的,之前的好多事都记不太清楚了,我们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第5章 卫玹览说到最后才抬眸对上了顾月舒的视线,顾月舒怔愣了好一会儿,他越发认真的盯着他,似乎在辨别他话中的真伪。 过了好一会儿,顾月舒才回道:“是有些误会” 卫玹览趁热打铁,“我<a href=https:///tags_nan/shiyigeng.html target=_blank >失忆了,之前那些事能不能一笔勾销,咱们就当重新认识过” 顾月舒顿了好一阵才低声应了他,“嗯” 听了这话卫玹览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清官总是这么好说话,这世界上要全是清官就好了。 卫玹览拉了个椅子坐到床前,说起了顾月舒的病,“刚才那大夫说你的病要天池山的鬼谷神医才能治,你之前去看过吗?” 顾月舒回道:“没有” “为什么?” 顾月舒顿了一会儿才回道:“走不开” 这话意外但又没那么意外,卫玹览扯了扯嘴角,他尝试着想笑一下缓和气氛,但笑不出来,又试着说点什么,但又实在想不出来要说什么,最后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顾月舒的眼神暗了暗,“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 他越发轻描淡写,卫玹览心里越是难受,他的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顾月舒,这里的事也不用咱俩亲自干,不如趁这次出宫去天池山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顾月舒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说,他还试探性的阻拦了一下,“何西淮不在,若是我们都走了,沈连玉他们的进展恐怕不会顺利” 卫玹览回道:“我把金牌给了沈连玉,就算是何西淮回来了也不能拦他” 他都这么说了顾月舒也没有在坚持,点了头便算是答应了。 卫玹览心里总算松快了些,“等你稍微好点,咱们就出发” 顾月舒明知故问的问了句,“陛下也要去?” 卫玹览点头,“嗯,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顾月舒垂下眸子,扯起嘴角看起来像是笑了一下,倒是没在说话了。 此时老大夫端了药进来,顾月舒伸手要接,卫玹览见那药还腾腾的冒着热气便率先接了过来,“烫” 老大夫笑了笑,面容欣慰,“你们兄弟的感情真好” 顾月舒看向老大夫,又看向了卫玹览,卫玹览连忙岔开话题,“是是是..天池山的鬼谷神医不出世是怎么个情况啊?” 话题成功转移,老大夫说起了鬼谷神医的传说。 相传,鬼谷神医年轻时拜入医圣世家张氏回春堂门下,但天资不佳,入门三年未有所成,郁郁不得志之际,偶然遇见了回春堂的大小姐。鬼谷神医对大小姐一见钟情,但大小姐对他毫无男女之情,鬼谷神医伤心欲绝,便离开了回春堂。 鬼谷神医回了家,茶不思饭不想,最终竟然起了轻生的年头,爬上天池山,眺望回春堂,然后一跃而下。却不想人不仅没死,还在崖下得了医神的传承,他通读医神手札后,竟然堪破红尘,从此留在天池山,不问世事。 “完了?”卫玹览看着停下来的老大夫,有些难以置信。 老大夫回道:“完了” 卫玹览道:“这也太扯了吧,他不问世事,怎么名声这么响的呢?” 老大夫道:“他把医神的手札公众于世,而且他虽然说不问世事,但若有人去天池山求医问药,都会看的,慢慢的才把名声打了出来” “哦” 卫玹览继续问道:“那他功成名就了,跟那个回春堂的大小姐在一起了吗?” 老大夫回道:“当然没有,大小姐两年前都成亲了,而且鬼谷神医都堪破红尘一心救人,自然没有这些俗世的欲想了” “哦” 卫玹览又问:“那岂不是去看病的人很多?” 老大夫回道:“那倒也不是,天池山与回春堂相隔不远,天池山陡峭险峻,病人很难得爬上去,所以若不是疑难杂症,都会选择去回春堂” “这样” 5简介: 天池山1 ◎可他真的是直男啊,总不能为了中流砥柱就硬弯吧。◎ 天气转晴,顾月舒的病好得很快,第二天就准备出发去天池山了。 卫玹览正打算吃早饭就得知顾月舒已经在车上了,他当即饭也没心思吃了,拿了一碟包子也急匆匆的来到了门口,一路上的侍卫都撤了,卫玹览以为会在门口,但门口也没看见,只看见任霁站在门口。 见他过来任霁迎了上来,“皇上,王爷让我回彰德去叫季潇一起去天池山” 卫玹览也没多想,“行,那你去吧” 任霁应了声就转身走了,然后卫玹览就看见二十个侍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突然全都跟着任霁走了,卫玹览连忙喊了一声,“任霁” 但任霁没听见,头也没回骑着马就走了。 顾月舒听到他的声音撩开窗帘看出来,卫玹览侧头看过去,只见他今日穿了一身极艳丽的绯色长衫,脸上还带着些病态的白,他只是抬眸看着他,便见眼波流转,浮光跃金。那一刻卫玹览只感觉呼吸一滞,大脑缺氧。 “我..你怎么把他们全叫走了?” 说完这句话,卫玹览的急跳的心脏才慢慢的平稳了下来。 顾月舒自然的解释道:“神医隐于野,人多过于叨扰” “哦,也是,还是你想得周到”卫玹览的脑瓜子是空白的,顾月舒说什么他都信。 门口只有一辆马车,卫玹览犹豫的问道:“那我和你,一起坐?” “陛下若是不愿与我同乘,我骑马便可”顾月舒说着就要出来,卫玹览可不敢让他骑马,连忙跳上了马车,把人给拦住了,“别别别,我没那个意思,一起坐挺好的,还可以说说话” 顾月舒顺从的坐了回去,卫玹览干笑了两声也坐了下去,等他坐稳后,顾月舒便吩咐车夫,“走吧” 马车开始动起来,卫玹览这才意识到他手里还端着一碟包子,便伸出去,问道:“要吃包子吗?” 顾月舒垂眸看了一眼,复又抬眸看他,“陛下还没用早饭?” 这话说得卫玹览有些不好意思,他很想辩驳他没有赖床,只是你起得太早了。但是他现在又说不出这种随意的话,万一顾月舒误会了就不好了。 “哦..是..我习惯吃晚一点” 顾月舒伸手拿了一个,卫玹览惊诧的发觉顾月舒的手比包子还白,颀长,纤瘦,青色筋脉隐在白皙的皮肤下,无端的吸引人的视线。 顾月舒察觉到他的视线,声音轻缓,“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卫玹览赶紧移开了视线,捏了个包子整个放进嘴里,结果吃得太急给噎到了,顾月舒将包子放回碟子里,倒了杯水递给他,卫玹览接过去一口就喝完了,狠狠的打了个嗝,总算好了。这突如其来的嗝听得卫玹览自己耳朵都红了,丢脸得想从马车上跳下去。 “谢.谢谢啊” “不用谢” 卫玹览包子也不敢吃了,脑子开始自动回想刚才的嗝,越发觉得丢脸,为了揭过这页他开始尬聊,“你的水从哪里来的?怎么我没有看见呢?” 顾月舒指着座位旁边的柜子说道:“放在这里” 卫玹览回道:“还挺隐蔽的哈” 顾月舒看了一眼柜子,“嗯” 卫玹览又道:“天池山离这儿有多远啊?” “两百里” “哦,这么远” “嗯” 卫玹览又道:“估计要走三天” 顾月舒回道:“快马加鞭,一天一夜就能到” “你的身体受得了吗?” “陛下赶时间,我不碍事” “我不赶时间,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顾月舒抬眸看他,窗户被阳光照得发光,顾月舒靠着窗,那光晕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温柔,“多少年都是这样过的,也习惯了” 一缕光斜斜的照进来,从顾月舒耳边的碎发穿过落到卫玹览的脚边,细小的尘埃在金色的河流中涌动,漂亮又梦幻。卫玹览起身推开了窗户,登时盛大的阳光洒进来,铺了两人一身。 车内空间不算大,卫玹览几乎是擦着顾月舒的身体俯身的,但卫玹览显然没有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到底有多近,于是在顾月舒喊他的时候他一回头,两人的唇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的碰到了一起。 卫玹览脑子有一瞬间的失灵,下意识要退开后脑就被顾月舒给按住了,卫玹览顿时瞪大了眼睛,等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他的手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也按到了顾月舒的后脑,柔滑的触感让他的手一抖,落荒而逃。 卫玹览突然从车里冲出来把车夫给吓了一大跳,赶紧勒紧马绳,马停得太快,马车往后仰,卫玹览没稳住,直直的又给摔了进去,重重的拍到了车厢上。 顾月舒面露担忧,伸手扶他,“陛下,没事吧?” 卫玹览可不敢碰他,摆摆手,也不敢看他,硬着头皮说道:“没事没事,外头阳光挺好的,我出去晒晒”说完就又赶紧出了车厢,顾月舒看着他匆忙的背影也没有说什么。 第6章 就近买了匹马,卫玹览骑马前行,卫玹览没穿越前学过骑马,也还熟练,只不过现在让他困扰的是,刚才那个吻,究竟是怎么回事? 哦,那应该不能算吻吧? 就是一个意外,这世界上每天都有那么多意外发生,两个男人的嘴唇刚好碰在一起肯定不是个例,说不定现在某个地方也发生了一起同样的意外,那他们肯定骂两句,互相给对方一拳,笑一笑这事就过去了。 但顾月舒是病人,骂不得,打不得,那就只要对他笑一笑,这事就算翻篇了吧。 但是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去笑,会被误以为得了神经病吧。 哎! 好吧,其实卫玹览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这是意外,毕竟意外谁会上手啊? 卫玹览现在都还能感受到顾月舒的手按在他后脑上的触感,轻柔,但绝对是用了力的,他想干什么?他想亲他? 哦,老天,他可是直男啊,这.这..怎么得行? 他要辜负王朝唯一能信任的中流砥柱吗? 若是顾月舒跟鬼谷神医一样为情所困跳了崖,还有医神的传承给他捡吗? 哎. 可他真的是直男啊,总不能为了中流砥柱就硬弯吧。 “陛下,天快黑了,咱们到城里歇息一晚还是继续赶路?” 车夫的声音把卫玹览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有些诧异,“不是才刚刚出发吗,怎么就..” 说话间他才看到天边夕阳西下,灿烂的火烧云染红天际,壮观得震撼人心,那鲜艳的色彩让卫玹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顾月舒今天穿的衣服,若他站在这儿,定然比这难见的火烧云更抓人。 这个想法一出现把卫玹览自己还吓一跳,他这是在干什么,他可是直男,他怎么能觉得人家顾月舒漂亮呢? 虽然是真的漂亮。 呸。 神经病。 “去城里歇息一晚” “是” 车夫挥动马鞭继续往前走,卫玹览夹了夹马腹跟在马车旁边,车窗关着,看不到顾月舒,他有些失望的同时又有些庆幸,要真看见了还不知道说什么呢。 到了城里,因为水灾的缘故,城外灾民也不少,看见马车过来很多人都涌了过来,但好在有士兵站岗,护着马车不让灾民靠近。 很快来了一个将领模样的人,他身后的小兵敲锣吸引灾民的注意,“朝廷的赈灾粮已到,粥棚正在搭建,有力气的可以去帮忙,不能帮忙的也过去排队领吃的。过几日钦差还会亲自过来,大家打起精神来” “太好了” “我们总算有救了” “一定是摄政王来了” “摄政王” “摄政王” 灾民开始欢呼,在将领的组织下很快就有序的往一个方向靠拢,等灾民离开马车,将领赶紧跑了过来,客气的问道:“你们没事吧?” 卫玹览回道:“没事,粥棚建得如何了?” 将领回道:“我们今天下午接到消息就建好了,但现在才开始发粮是因为煮饭花了时间” 卫玹览点头,“去忙吧” 将领拱了手便跑开了。 进了城便不能骑马,卫玹览下了马牵着马在街道上走着,城里大部分商户都没有开门,街上也冷冷清清的,没啥人,就近找了家客栈住下。 客栈也没开门,卫玹览上前敲门,没人应,卫玹览便问:“有没有人啊?” “有有有”屋内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不一会儿门就开了,小二笑着问道,“几位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卫玹览把马绳交给了小二,小二接了过去,“客官里面请” 卫玹览往里看去,比街上还清冷,他听到响声转头看去,看见顾月舒从马车里出来,捂着胸口低低的咳嗽着,一日不见,本就没怎么好转的脸色又苍白了。卫玹览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折回去扶他,“病情加重了吗?” 顾月舒看向他,声音虚弱,“没有,快好了” 小二很有眼力见的问道:“客官需要找大夫吗?” 顾月舒回道:“不用了” 卫玹览不放心,“不然还是在看看” 顾月舒摇头,“还是算了,或许只是坐车坐久了,休息会就好了” 卫玹览听了他的话没有坚持,“行,那先休息看看” 卫玹览扶着顾月舒上了二楼,小二问道:“客官要用晚饭吗?” 这时卫玹览才想起,顾月舒还没吃午饭,连忙点头,“要,多上点,燕窝人参有没有?” 小二回道:“这些稀罕物这段时间都缺货” 卫玹览退了一步,“鸡汤总有吧” 小二道:“有鸡,现炖时间有点久” “炖着,别的先上” “好,客官稍等” 6简介: 天池山2 ◎“开个小玩笑,晚安”◎ 小二走了,屋内只剩下卫玹览和顾月舒两人,卫玹览惦记着上午那个意外,觉得很尴尬,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不说话就更尴尬了。他绞尽脑汁找着话题,他自诩是个健谈的,但现在竟然一个话题都找不出来。 最后还是顾月舒开口打破了沉默,“喝茶吗?” 卫玹览的视线瞬间移到他面前的茶具上,毫不犹豫的回道:“喝” 顾月舒泡了茶,他的动作很熟练,卫玹览算是发现了,长得好看的人干什么就是好看的,就连简单的泡个茶,卫玹览都从中看出了优雅。 总算有了话题,卫玹览开始尬聊,“你还会泡茶,我以为摄政王都是喝别人泡好的茶” 顾月舒回道:“大体是这样,不过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泡” 卫玹览问道:“有时候是什么时候?” 顾月舒回道:“晚上” 卫玹览又问道:“晚上喝了茶不会睡不着吗?” 顾月舒略微的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失眠过” 卫玹览有些讶异,“真的,这么厉害?” 顾月舒似乎不明白他在震惊什么,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却还是笑了一下,“嗯” 卫玹览头一次见到他笑,虽然只是很浅的勾了一下唇,但整个感觉都不一样了,就像是金色的阳光洒到了雪山上,美得炫目。 顾月舒察觉他的呆滞,便问道:“怎么了?” 卫玹览的眼神直愣愣的,虽然他自己是一点也没有发觉,“没什么,想起了曾经见过的景色” 顾月舒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景色?” “日照金山” “啊?”顾月舒的神情出现一丝错愕,随即又有些怀念起来,“我小时候也看见过” 卫玹览好奇的问道:“京城还能看见雪山?” 顾月舒解释道:“不是京城,我年轻时跟着父母亲到彰德游玩,特意去看的” 卫玹览点头,“原来彰德还有雪山呢” 顾月舒回道:“嗯,不过是在彰德的边界,离彰德城还挺远的” 卫玹览:“远也没关系,去看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顾月舒道:“其实天池山我自己去就行了,陛下想看雪山现在正是时候” 听到他这么说,卫玹览才意识到话题彻底跑偏了,连忙将话题拉回来,“雪山什么时候都能去看,也不急于一时,天池山我肯定是要陪你去的,你也不用在劝我了” 卫玹览说着发现顾月舒看他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便问道:“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顾月舒突兀的来了一句,“陛下失忆了” 卫玹览心里有些忐忑,难不成他看出什么不对劲来了? “怎么了?” 顾月舒回道:“京中局势不稳,陛下能像现在这样出京的机会以后恐难在有了” 说到局势,卫玹览正好想从他这儿探听情况,但卫玹览话还没说出口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客官” “进来” 小二推门进来,卫玹览起身去看托盘上的菜,都是家常菜,椒盐土豆、什锦酸辣汤、红薯饼、红豆卷、香煎五花肉、玉米烙、鸡蛋羹、酒酿汤圆。 小二把饭菜放到桌子上,“鸡汤已经炖上了,客官先吃着,等会就上” 卫玹览点了头,小二便出去了。 顾月舒坐在旁边的小塌上,卫玹览见他起身便问道:“能不能行,要不要扶一下?” 顾月舒的语气很温和,“不用了,多谢陛下” 卫玹览盛着饭一边说着:“出门在外也别喊陛下了,咱们以兄弟相称如何?” 顾月舒在餐桌旁坐下,“陛下不觉得吃亏,臣自是愿意的” 卫玹览将饭递给他,“这有什么吃不吃亏啊,你今年多大呢?” “虚岁二十九” 卫玹览试探的问道:“咱俩谁大?” 顾月舒抬眸看他,对他这个问题似乎很是诧异,但随即便道:“陛下今年十九” 十九,倒是跟他穿越前一样大。 卫玹览从善如流,“那按年龄来算,我就叫你顾哥,你喊我名字就行” 第7章 “嗯” 两人开始吃饭,顾月舒的教养很好,开始吃饭就不说话了,卫玹览见状也没有继续说话了。 没一会儿顾月舒就放下了筷子,卫玹览见他吃得不多,便问道:“饭菜不合胃口吗?” 顾月舒回道:“不是,我吃饱了,你慢吃” 卫玹览微微皱眉,“午饭都没吃,是不是饿过头了,都怪我,要不是我忘了时间也不会害得你饿肚子” 顾月舒回道:“我早上吃得多,一整天都坐着也不觉得饿,不然我饿了定然会说的” 卫玹览看着他叹气,“可是这也吃得太少了,你也太瘦了,这身体能好了才怪” 顾月舒被他沉重的表情吓到了,又重新把碗拿了起来,妥协道:“我在喝点汤” 卫玹览的视线把桌子上的菜扫了一遍,只有鸡蛋羹最营养,于是他说:“别喝汤了,在吃点鸡蛋羹” 顾月舒看着还剩了大半的鸡蛋羹,拿勺子准备去挖,卫玹览见状直接将那盘鸡蛋羹换到他面前,“鸡蛋营养很好,多吃鸡蛋对身体好” 顾月舒抬眸看了看他,见他一脸认真,便慢慢的挖着鸡蛋羹吃。 卫玹览看得很满意,将剩下的饭才扫荡一空,刚才他是念着顾月舒才没有放开吃。 “吃饱了,太舒服了” 顾月舒吃得勉强却还是将一盘鸡蛋羹都给吃完了,顾月舒站起来喝茶,卫玹览叫小二把碗筷收拾了。此时天已经黑了,吃饱喝足就该睡觉了,卫玹览打了个呵欠,“顾哥,我先去睡了” 顾月舒点了头,卫玹览便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又折返了回来,“顾哥,这地方不会有刺客吧?” 顾月舒看着他,疑惑的表情很明显,他的这个表情让卫玹览察觉到他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连忙打了哈哈,“开个小玩笑,晚安” 但顾月舒还是回了他,“至少现在不会有刺客” “为什么?” 这句话表达的意思很微妙,现在不会有,以前以后会有? 不过这个问题顾月舒没有在回答了,学着他的话说道:“晚安” 既然他不想说卫玹览也没有在追问,“那我走了” “嗯” 初春的晚上还是挺冷的,卫玹览简单的洗漱完后就上床睡觉了,结果睡到半夜,被冷醒了,窗户不知道怎么的开了一条缝,冷风刚好吹到他,他睡眼惺忪的起床关窗,却发现隔壁的光还亮着。 卫玹览冷得抖了两下,双手抱住肩膀搓着,他犹豫了一会儿喊了一声,“顾哥” 没等到回答,难不成是睡了?卫玹览伸出头去看,看见窗户是半开的,这样吹肯定会感冒的,这个顾月舒真是一点也不省心。 卫玹览连忙拿了外衫,边走边穿出了门,来到隔壁发现门也没关,卫玹览微微皱眉,推门进去,“顾哥?” 没人回答,屋内也没人,床铺整整齐齐又冷冰冰的,一看就没有睡过,桌子上放了一本翻痕明显的《道德经》,人应该还没走,难不成去跟手下人秘密接头去了? 卫玹览穿得比较单薄,空旷的大堂冷得不行,卫玹览一边搓肩膀一边下楼,脑中思考着要不要去找顾月舒,万一坏了他的事岂不是不好? 可他要收权必须要接触这些事,还是得去看看。 卫玹览在客栈里找了一圈,客栈里安安静静的,连小二也睡了,最后是在厨房找到的人。 锅里冒着热气,但盖着锅盖看不到锅里是什么,顾月舒坐在灶前,身体微微前倾靠近灶孔,双手举在灶孔前烤火,火光映在他身上,让卫玹览产生了一种极其割裂的感觉。 高高在上,权倾天下的摄政王,竟然会缩在一个小客栈的厨房里烧火烤火,若不去看他的漂亮的脸,那场景就跟八十年代的农村剧一样。 顾月舒听到声音转过身看到门口的卫玹览,他收回了手指尖碾了碾,“有事吗?” 卫玹览走了进去,屋内比外面暖和些,倒不用在搓肩膀了,“醒来没看见你,还以为你走了。你饿了?” 顾月舒解释道:“烧水,泡脚” 他说得实在太接地气了,卫玹览甚至以为他听错了,“什么?” 顾月舒便重复了一遍,卫玹览这才敢确定他真的没有听错,“什么水还要你亲自来烧?” 顾月舒不太懂他的梗,如实回道:“洗脸水” 卫玹览被他的诚实逗笑了,“你怎么不叫小二来呢?” 顾月舒道:“我让他先去睡了,天气挺冷的” 说起小二卫玹览又想起了一件事,“鸡汤喝了吗?” “喝了” 说话间水开了,顾月舒起身舀水,卫玹览站在旁边看着,那种割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他不由得问道:“你之前在镇国公府过得不好吗?” 顾月舒回道:“挺好的” “那你还会做这些?” “这也不难” 卫玹览看着他,确实不难,但是点不在事情难不难,而是他竟然会去做。 顾月舒舀好了水,直起身看他,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道:“要洗吗?” 7简介: 天池山3 ◎“我冒昧的问一句,我们之前是有..暧昧关系吗?”◎ 卫玹览摇头,顾月舒便开始洗脸,洗完后又开始洗脚,此时一阵冷风吹来,卫玹览冷得打了一个颤,瞬间改了主意,“还是在洗洗吧,挺冷的” 卫玹览坐到顾月舒的对面,蹬了鞋把脚放进盆里,水很烫,卫玹览根本没法下脚,氤氲的水汽从水盆中升腾而上,很挡视线,卫玹览便低垂着眸子,盯着脚下的水盆,他看到顾月舒一直尝试着下脚,但每次都只能轻轻一点。 “我去舀点冷水来” 顾月舒看起来有些不太愿意,但他还是应了,于是卫玹览光脚踩在地上,去水缸里舀了水,顾月舒看得漂亮的眉眼都皱了起来,“不冷吗?” 卫玹览道:“脚跟地一样冷” 顾月舒盯着他的瞬间变得黑漆漆的脚底板,脸上的嫌弃十分明显,卫玹览添完水后大大咧咧的坐了下去,心情看起来非常好,“现在可以洗了” 说着就要下脚,顾月舒赶紧拦住了他,“我先试试水温” 顾月舒伸脚拦他,两人的脚碰到一起,卫玹览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你那是脚还是冰块,怎么这么冰?” 顾月舒回道:“咱俩也差不了多少” 卫玹览还把脚踏在脚盆边上,“那还是差得远了” 顾月舒的动作很快,很快就洗完了,起身就要走,“我先走了”说完就走了,卫玹览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颤动昏黄的烛光下,修长高挺的背影,卫玹览脑中的溢美之词排着队出现,但一想到他刚才坐在灶前烤火的场景,那些溢美之词就开始在脑中跳跃,由文雅变得活泼。 卫玹览回房经过顾月舒的房间时灯已经熄了,他在门口停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然后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回南天真的太冷了。 第二天卫玹览下楼的时候顾月舒已经在大堂坐着了,天光大亮,顾月舒坐在靠窗的位置,他今天还是穿的昨天那件艳丽的绯色外衫,他侧头看向窗外,阳光洒在他身上,镀了一层美妙的金色。 卫玹览眨了眨眼睛,脚步轻快的从楼上下去,笑嘻嘻的与他打招呼,“顾哥,早啊” 顾月舒回了他,“早” 在一旁擦桌子的小二问道:“现在可以上早饭了吗?” 顾月舒回道:“嗯” 卫玹览随口问道:“早饭有些什么?” 小二正要回答,卫玹览便道:“别说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小二还有些诧异,但还是应了,“行” 两人往厨房而去,卫玹览感觉到后背有一道视线一直跟着他,他知道是谁故而也没有回头看,随口问了小二,“他什么时候起的床啊?” 小二回道:“天刚亮就起了” 卫玹览心想,这么早就起了,这一晚上睡得有四个小时没有? “昨晚的鸡汤他喝了吗?” 小二回道:“应该喝了吧,我端上去的时候挺烫的,他让我放在桌子上,然后就说没事了,叫我去睡了,我就去睡了,不过我今天早上收拾屋子的时候,碗是空的” 卫玹览点了头,在没有说别的。去到厨房一看,因为客人少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种类,就是包子煎饼之类的,卫玹览一样要了几个就回了大堂,结果他回去一看,顾月舒已经没了。 卫玹览有些着急,但左右无人又办法问,上楼去找,结果房间里也没人,卫玹览整个客栈都跑遍了,小二端饭过来见状问道:“客官找什么东西吗?” 卫玹览有些气喘,“看见我哥了吗?” 小二回道:“不是在马车上吗?” “在哪儿?” 小二给他指了路,卫玹览飞快的跑过去,从马车的窗户中看到顾月舒时才松了一口气,他放缓了脚步过去问道:“不吃饭吗?” 第8章 顾月舒回道:“我在马车上吃” 卫玹览以为他赶时间,于是叫小二把饭菜送到了马车上,卫玹览拿了几个包子和卷饼,牵着马出城。 光吃包子噎得慌,卫玹览走近敲了敲车窗,顾月舒开了窗,卫玹览朝他道:“水.水” 顾月舒端了杯水递给他,卫玹览一饮而尽将杯子后将杯子还给了他,顾月舒接过后就把车窗给关上了,“呃..”卫玹览还准备说话呢,又给咽回去了,不过顾月舒怕冷,关了就关了吧。 今日比昨日走得更快,临近中午就已经快到天池山了,卫玹览想着先吃了午饭在上山,于是他说道:“顾哥,吃了午饭在走吧” 马车停了下来,顾月舒却没有出来,卫玹览听到他吩咐车夫,“把饭菜送到车上来” 卫玹览觉得不对劲,早上还能说怕冷,这大中午的,太阳这么大。于是他下马走了过去,上了马车推开门,可见顾月舒的脸色比之前已经好了许多,“顾哥,你不舒服?” 顾月舒回道:“没有” 卫玹览道:“那下来吃饭呗” 顾月舒看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卫玹览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啊?” “没事”顾月舒走了出来,卫玹览觉得他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该怎么问,索性就没有问了。 中午简单的吃了饭便准备上山,山路马车走不了,卫玹览就让车夫在原地住下等他们,顾月舒没有说话,卫玹览就默认他是同意了。 倒是车夫问道:“小的不去,行李怎么拿?” 顾月舒道:“给我吧” 车夫将两袋行李拿了出来,卫玹览问道:“装的什么啊这么多?” 顾月舒回道:“衣裳” 卫玹览有些惊讶,“这么多呢” 顾月舒道:“可以不带” 卫玹览道:“不带也不合适,带一包吧” “也行” 卫玹览怎么可能让顾月舒背行李,他让顾月舒选一包,顾月舒说随便,卫玹览就随手拿了一包背上,“走吧” 顾月舒跟他客气,“还是我来吧” 卫玹览推着他的肩膀走了两步,“哪能让病人下苦力,走吧走吧” 顾月舒也没有坚持,两人并肩而行,走着走着,卫玹览发现顾月舒落后他半步,于是就等他,结果不论他怎么等,顾月舒总是落后他半步,卫玹览觉得奇怪,“在外面就不用讲究这么多了” 顾月舒侧头看他,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不是不想看见我吗?” “我什么时候不想看见你了?”卫玹览很意外,他不明白顾月舒为什么会这样想。 顾月舒反问道:“不是吗?” 卫玹览理直气壮,“当然不是了” 顾月舒垂下眼眸,看起来有些落寞,“哦,我还以为你不想看见我呢” “你怎么会这样想?”卫玹览想澄清,但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心里很着急,脑门都出了一层薄汗。 顾月舒侧头看他,眼神悠远,似乎在想,“今天早上..” 卫玹览明白了,赶紧解释:“其实.是我起得太晚了,我看见你在等我吃早饭,心里过意不去,不是不想见你..” 顾月舒应了一声,“我还以为我昨天唐突了你,又惹你生厌了” “绝对没有”卫玹览着急得两只手都摆动了起来,他之前一直不知道怎么跟顾月舒提这个事,既然顾月舒主动提起来了,他便也说开了,“其实,昨天的事,我也正要跟你说呢” 顾月舒点头,“你说” “呃..那个”卫玹览在心里疯狂的组织语言,但说出来还有有些磕磕巴巴,他觉得这个权倾天下的美人太脆弱了,像玻璃一样,轻轻就会碎掉,所以他不敢说重话。 “我不知道我们之前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你误会了或者是怎么样,但是我本人,呃.不是同性..哦,不喜欢男人,我喜欢女人,所以,我..你能明白吗?” 顾月舒的平静的眸子出现裂痕,震惊与疑惑太过明显,让卫玹览心里打起了鼓,难道原身是喜欢男人? “我冒昧的问一句,我们之前是有..暧昧关系吗?” 顾月舒眼中的震惊褪去,神情恢复了平静,“没有,我刚才正想给你解释,昨天那个意外,我猜到你可能是误会了” 这话说得卫玹览都有点搞不懂了,手都按上来了还能是意外? 顾月舒接着说道:“我怕你摔着,伸手想扶你” “啊..啊..哦.哦”卫玹览嘴巴张得老大,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可真是要了命了。他尴尬的夸张笑道,“是是是,我猜到就是这样,哈哈。我就说咱俩都长这么好看,要是在一起了,世上的姑娘都要哭死了” 呸。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卫玹览对自己无语了,连忙转了话题说道:“不是,这是天池山吗?” 顾月舒道:“不是” 卫玹览瞪大了眼睛,他现在情绪被拉得很高,一点小事能都引起他情绪的地震,“那这是哪儿?” 顾月舒很平静的四处看了看,然后说:“不知道” “啊?” 顾月舒平静的点头,“嗯,我们迷路了” “什么?”卫玹览怀疑的看向顾月舒,“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顾月舒回道:“暂时还没有” “那怎么办?” 卫玹览四处看去,跳跃的情绪瞬间落了下去,四周全是荒山,他回头看才意识到他们甚至已经在没路的荒山上不知走了多远,前后都没有路了。 8简介: 天池山4 ◎“带路是带不了了。鬼谷神医死了”◎ 没办法只能转身往回走,结果没走一会儿竟然看到了一个人,那人带着惟帽,穿着黑色外衫,蹲在地上拿着香正准备点,卫玹览看到人很激动,跑过去问道:“这位兄台” 那个人显然没料到这里会有人突然说话,吓了一跳,手里的香都掉了,火折子烧到了手,他哎哟的叫了一声,卫玹览有些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那人抬头看到他,语气有点不好,“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顾月舒上前与卫玹览站在一起,语气诚恳,“不好意思,我们在这里迷路了,已经转了许多时候了,突然见到人太过欣喜,不料惊扰了兄台。我们此来是想找鬼谷神医的,兄台若是不忙,不知可否为我们带路,价钱好说” 那人看着顾月舒的脸,突的笑了一下,“带路是带不了了。鬼谷神医死了” 听了他的话两人都微微变了脸色,卫玹览连忙问道:“怎么会呢?” 那人回道:“年前突发恶疾。这不,我就是来给他烧香的” 卫玹览顺着他的话问道:“不知兄台是鬼谷神医什么人?” “传人,我叫黄黎安” 卫玹览劝了一句,“黄神医,节哀” 黄黎安十分的平静,“当大夫的生离死别看得多了,都看淡了” 卫玹览与顾月舒帮着他一块烧香,卫玹览四处都没有看到墓,便问道:“不知道尊师的墓在哪里呢?这香往哪儿插啊?” 黄黎安随口回道:“随便插吧” “啊?” 黄黎安解释道:“年前下葬的时候没留标识,春天草长得太快,我找不到坟了” 这..卫玹览与顾月舒对视了一眼,果然是神医传人,看淡的生死,超凡脱俗了。 黄黎安见他们震惊,继续说道:“反正是他的户头,在哪里烧都一样,自己去取” 卫玹览听着他的话,开始怀疑起这人难不成也是穿越的,于是开始对暗号,“宫廷玉液酒” 黄黎安回他,“没那东西” 卫玹览稍显失望又觉得正常,要是一个世界全是穿越者那才是真的乱套的,于是赶鸭子般自我介绍了起来,“你跟我回宫去,宫廷玉液酒随你喝” 黄黎安很上道的顺着他的话问道:“你是?” 卫玹览笑得腼腆,“皇上嘛” 黄黎安听了他的话后颇为惊讶看向了顾月舒,“那你是?” “顾月舒” 黄黎安相当震惊,比知道卫玹览是皇上还要震惊,“你是摄政王?” 顾月舒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头,黄黎安还是不敢确定,他转头看向了卫玹览,“他真的是摄政王,不是何西淮?” 他这么说卫玹览就明白了他在震惊什么了,“何西淮不是之前来找你了吗?” 黄黎安麻利的摇头,“没有” 这不对啊,卫玹览微微皱眉,“可是何西淮五天前就往天池山来了” “哦”黄黎安明白了,“我六天前就下山开始准备祭祀的东西,一直还没回去呢” 卫玹览点头,“那他可能还在山上等你吧” 黄黎安问道:“他怎么了?” 卫玹览回道:“听说好像是脸被划伤了” 黄黎安很诧异,“听说?你们的关系恶化了?” 卫玹览只得将他的理由又重新讲了一遍,“我跌了一跤,然后就失忆了,以我现在的记忆,我还没有见过何西淮,所以..”卫玹览说着耸了耸肩,黄黎安顺势拉住他的手把了脉。 第9章 “是挺严重的” 卫玹览害怕他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连忙把手给收了回来,指着顾月舒说道:“不是我,是他” 黄黎安看向顾月舒,但是隔着帷帽又看不清楚面色,遂而放弃了,“既然是摄政王,那我就破例给看看吧” 卫玹览问道:“破例是指什么?” 黄黎安回道:“师傅去世了,我本来是打算守孝三年不看诊的” 烧完了香,由于黄黎安还要回去收拾东西,于是三人便一道上山,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阵火光,黄黎安皱眉,“都现在了还有人烧山?” 卫玹览不明白他的意思,“烧山跟时间有什么关系?” 黄黎安回道:“这一片有很多坟,过年的时候草长得茂盛,一半来祭祖的找不到自己祖宗的坟,另一半找到的点香的时候必定会把坟头的枯草给点了,那段时间修坟的修坟,赔罪的赔罪。巡抚衙门来救火的上午跑一趟,下午跑一趟,后来索性不走了,在山上扎上营了” 卫玹览说道:“过去看看” 三人走过去,看见火势越来越大,黄黎安跳出去说道:“放火烧山可是要坐牢的”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一个滑铲出去就把坟前刚摆好的贡品给踹倒了,他连声哀嚎了起来,“哎哟,哎哟,痛死我了” 卫玹览和顾月舒赶紧去扶他,“黄神医,你没事吧?” 黄黎安借着卫玹览的手站了起来,这才看清对方是三个人,两个护卫打扮的人正在灭火,另外一个身穿白衣的漂亮公子面如死灰的站在坟前倒酒,黄黎安看出来了,刚才他就是踩到他倒的酒才会滑倒的。 黄黎安歪着头看着白衣人,喊了他一声,“喂,你来这儿干嘛?” 白衣人没有回他,只一心一意的做着自己的事,火势眼看就要控制不住了,卫玹览他们三个人也加入了灭火的队伍。 过了好一会儿火才扑灭,五个人浑身脏兮兮的,整张脸就剩下牙齿是白的。因着一起灭火的情分,黄黎安跟那两个护卫说话,“你们来祭奠谁啊?” 那两人回道:“鬼谷神医周云衣” 卫玹览这才知道鬼谷神医原来是叫周云衣,他扭头对黄黎安说道:“你师尊的墓原来在这儿” 黄黎安瞪了他一眼,但是因为帷帽遮住了,卫玹览也没有看见,倒是坟前那个人转过头看向三人,“你们是周云衣的弟子?” 卫玹览与顾月舒看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了黄黎安,黄黎安便承认了,“是啊,怎么了?” 白衣人问道:“他.可有说起过我?” 黄黎安问道:“你是谁啊?” 白衣人回道:“简清洛” “哦~”黄黎安夸张的拖长了声线,成功把简清洛的情绪挑了起来,然后就听黄黎安说,“他说了,你是世界上他最讨厌的人” 简清洛眼中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消了,整个人快速的低沉了下去,急速的褪去了一身的光热,他的眼眶中含着的泪瞬间就滚了下来,如线引珍珠,一颗又一颗。 他转过身,看着被火烧得黑漆漆的墓碑,他走过去从袖子一点一点的擦,“周云衣,我看见了桃树苗了,你还记得我喜欢吃桃” 黄黎安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他朝卫玹览和顾月舒说道:“走了” “哦” 两人跟着黄黎安准备走,但是黄黎安还没走,他悄悄的与顾月舒说道:“你说我要不要跟他说这不是我师傅的坟?” 顾月舒略微挑起了眉,“这也不是你师傅的坟?” 黄黎安点头,刚准备说话,就见简清洛迎头猛地往墓碑上磕去,黄黎安吓坏了,一个健步跑过去,“简清洛” 但显然是来不及的,鲜血从简清洛的额头上流下来,染红了整张脸,黄黎安抱住他,气急了大声喝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简清洛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手就垂了下去,人晕了。黄黎安二话没说抱着简清洛就开始跑,卫玹览和顾月舒知道他要救人,也赶紧跟着他跑,剩下的俩人也跟着跑。 大概跑了一个小时才看到了房子,在山腰上,不算大,从外面看起来大概有三四间。 黄黎安抱着简清洛就进了屋,两护卫要跟进去被黄黎安喝道:“在外面等着” 那两人也没敢说什么,可怜巴巴的在外面等着,卫玹览与顾月舒很识趣的没有上前,两人找了水洗脸又叫那两护卫过来洗了脸。这会功夫,卫玹览知道了两人一个叫东行,一个叫东安,是简清洛的护卫,而简清洛是回春堂的大少爷,也是现任的医圣传人。 四个人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坐下,卫玹览好奇的问道:“怎么鬼谷神医去世了,简家大少爷要来寻死呢?” 东行与东安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摇了头,这种事他们也没办法说的。 卫玹览问了顾月舒,“这种行为该不会是殉情吧?” 顾月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头,表示不知道。 卫玹览想起了传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这关系真挺乱的,不过人都死了,都没用了” 其他人都没有接话,但卫玹览是个健谈的,他问了东行东安,“你们什么时候知道鬼谷神医去世的?” 两人顿了好一会儿,东行才回了他,“昨天” 卫玹览说道:“看来这消息还没有传出去” 东行应了声,也没有多说,卫玹览继续问道:“彰德水患,受灾的人不少,回春堂去支援了吗?” 东行与东安又对视了一眼,然后回道:“我们不知道,我们是负责大少爷的安全的,别的事不会安排我们去做” 卫玹览问道:“这样说起来,简清洛没有去支援?” 东行与东安觉得他的话很奇怪,便问了他的身份,“不知公子是何人?怎么对彰德水患这么关心?” 卫玹览笑得稍作腼腆,“卫玹览” 东行与东安瞬间瞪大了眼睛,快速的站了起来跪下行礼,“草民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9简介: 天池山5 ◎“生死有命,陛下不必伤怀”◎ 即便卫玹览已经表明了身份,但是还没有从东行与东安嘴里问出有用的消息,包括八卦消息也没有。 一问三不知,卫玹览一个人说也没意思,慢慢的也不说,倒是顾月舒问起了何西淮的动向。 “九千岁去了回春堂?” 这次东安接了话,“嗯,三天前到的” 顾月舒又问道:“伤得很重?” 东安回道:“家主亲自接待的,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但听说好像是挺严重的。我们昨天出门的时候,何大人还没走” 顾月舒又问道:“你们见过他吗?” 东安摇头,“没有见过,何大人来到回春堂后基本上没有出院子,他自己带着亲卫把守,除了家主没有能进去” 说话的时候,紧闭的房门打开了,脸上缠满纱布的黄黎安打开了门朝东行东安说道:“留下诊金把你们的人带走” 东行与东安赶紧上前,额头上缠着纱布的简清洛苍白着脸从屋内走出来,东行与东安赶紧上前问道:“大少爷,您没事吧?” 黄黎安翻了个白眼,看起来想说什么但又强行忍住了,下了逐客令,“赶紧走吧” 简清洛回道:“我不走,周云衣,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卫玹览一听这话赶紧拐了拐顾月舒,顾月舒侧头看他,卫玹览朝他扬了扬下巴,有好戏看了,顾月舒略微笑了笑,点了点头。 黄黎安冷哼了一声,“得了吧,说到骗人谁也越不过你们简家去,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简大少爷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简清洛的神情落寞了下来,声音也低了,“对不起,我知道他们做得很过分..” 黄黎安伸出手指头在他面前摇了摇,“多说无益,你赶紧走吧,我可不想在全方面的在死一次” 简清洛的态度很坚决,“我不会走的,我错了一次,断不会在错第二次” 黄黎安直接笑出了声,“行行行,你不走,我走,我走总行了吧”说着朝卫玹览喊了一声,“咱们现在直接走行不行?” 卫玹览看热闹不嫌事大,痛快的应道:“行啊” 黄黎安转头看向简清洛,脸上笑意盈盈却不达眼底,“那就有劳简大少爷替我看家了” 说罢抬脚便走,简清洛拉住了他,“周云衣,我再次跟你道歉,对不起” 黄黎安回道:“别别别,我可担不起” 黄黎安使劲挣脱了简清洛的手,简清洛被他狠狠的推开,一个不稳就摔倒在地,东行与东安吓得赶紧去扶他,“大少爷” 简清洛挥开了他们的手,朝越走越远的黄黎安喊道:“周云衣,既然你不肯原谅我,又为什么要救我?” 黄黎安头也没回的说道:“因为你死在天池山,我住这儿晦气” 他走到卫玹览与顾月舒面前,“走吧” 第10章 卫玹览还问道:“不需要带什么东西吗?” 黄黎安笑着指了指太阳穴,卫玹览也跟着他笑了笑,然后与顾月舒一道起身,往山下而去。 身后简清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追了上去,这辈子他跟定他了。 这是卫玹览第十次回头看,简清洛就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像一只被丢弃的狗狗,看得卫玹览心生恻隐。 卫玹览拐了拐顾月舒,小声说道:“他看起来要晕了” 顾月舒对上卫玹览的视线,知道他的意思,回头瞥了一眼后便接了他的话说道:“嗯,纱布都染红了” 卫玹览继续说道:“上次我也是撞到了头,不知道他会不会跟我一样失忆?” 顾月舒回道:“现在都没失忆,应该是不会了” 卫玹览说道:“受伤了不及时医治还是很严重的,要是什么都忘记了的话,那他还能当医圣传人吗?” 顾月舒见他说得真真的,不免也怀疑了起来,“你真的受过伤?” 这话听得卫玹览当即一凛,这可是他的底牌,可不能被掀翻,于是点头有些气愤的回道:“当然了,伤得可严重了,你把我关起来,整整三天,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 顾月舒回道:“但是给你送饭的宫女没有说你受了伤” 卫玹览心里发虚,但是脸上一点都不显,反而抱怨了起来,“都不知道你找的什么人,她每次进来都是低着头的,根本没看我,我跟她说话她也不理我” 顾月舒侧头认真的去看他的额头,“伤到哪里了?” 卫玹览顿了一会儿才伸手摸了后脑,“当然是后面,我又不是寻死” 这话可涉及到皇室秘辛了,黄黎安听得冷汗都要下来了,赶紧打断两人的话,“你们要我去给他看病直接说一声就是,不要说这些来恐吓我啊” 这话让卫玹览十分迷惑,“哪句恐吓你了?” 黄黎安不敢回答,但鉴于卫玹览和顾月舒说话实在太吓人了,黄黎安不敢在和他俩一起走了,跑到老远的前头带路。 倒是简清洛追了上来跟卫玹览他俩并排走着,卫玹览见到他好奇问道:“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清洛跟东行东安不一样,卫玹览一问他跟倒豆子一样什么都说了。 原来之前卫玹览他们听的传言并不是真的,周云衣从来没喜欢过什么简家大小姐,是简清洛喜欢上了周云衣,可以说是两情相悦,但是被简家家主棒打鸳鸳,为了保全简清洛的名声才放出的假消息。 卫玹览有点惊讶却又没那么惊讶,“所以黄黎安就是周云衣” 简清洛笃定的点头,“嗯” 卫玹览看着前头的背影,那颗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白色脑袋在青山中很是显眼,都包成这样了还能认出来,眼力挺好。 想想传言是挺社死的,也难怪周云衣要死遁换个身份。 来到山下时天都已经黑了,几人就在山脚下的客栈里歇息一晚。 吃过晚饭,周云衣和简清洛分别给顾月舒把了脉,两人的脸色都很凝重,看得卫玹览很着急,“怎么样了?” 周云衣收回了手,语气微沉,“寒邪入骨,殚精竭虑,五劳七伤,五脏虚损,六腑渐衰” 这话卫玹览已经听过一遍了,他赶紧问道:“有办法根治吗?” 周云衣看向卫玹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恐怕有些困难” 卫玹览大受打击,“什么,连鬼谷神医也没有办法医治吗?” 见他如此难过,顾月舒这个当事人反而还安慰他,“生死有命,陛下不必伤怀” 卫玹览瞬间红了眼眶,却又不想被顾月舒看到,觉得太过丢脸了,他往外走去,“我晚饭没吃饱,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等卫玹览走了,顾月舒才看向了周云衣,“说吧,到底怎么样?” 周云衣看向一直未说话的简清洛,简清洛撩起衣摆朝顾月舒跪了下去,表起了忠心,“草民简清洛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简家的势力算不上大,但声望很大,尤其简家每一任的医圣传人,在百姓心中更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就连顾月舒也听过简清洛的盛名。之前党派之争简家一直没有站队,但这次何西淮去了回春堂,简家势必会拿出一个态度来了。 顾月舒伸手虚扶了一把,简清洛顺势站了起来。 简清洛回道:“草民于医道一脉没有鬼谷神医精通,但观王爷的脉象还未到不可治的地步” 顾月舒又看向了周云衣,周云衣浅笑了起来,“严重,但不是不能治,血脉尚未散乱,精神尚未离散,只要用药调养几年便可痊愈” 顾月舒挑了下眉头,周云衣便解释了起来,“草民一介白衣,但对京城局势也略有耳闻,陛下受到蛊惑,王爷一力苦撑,所以草民才留了一个心眼,王爷不会怪罪草民多事吧?” 顾月舒摇了摇头,他转而问道:“皇上是否真的失忆了?” 周云衣敛了神色,认真的回道:“皇上的脉象紊乱,但要知道具体的原因还得细查” 顾月舒看向简清洛,“能把何西淮拖住让他暂时回不了京吗?” 简清洛对上顾月舒的目光,却摇了头,“回王爷,我虽然担了医圣传人的名头,但在简家话语权甚微,且因草民的个人原因,家主近来对我颇有微词” 个人原因,周云衣微微挑了挑眉,在这儿点他呢。 顾月舒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扫过,从简清洛的话中他也明白了简家的事简清洛是做不了主的,“行,这事我会另外派人去做,不管你们俩之前是什么情况,但从现在开始,你们俩是一条船上的” 周云衣拱手回道:“草民从来没有迷惑过” 简清洛也拱手回道:“草民虽然之前犹豫过,但现在草民不会在犹豫了” 顾月舒点了头,“都回去休息吧” “是” 两人一道从房间内出来,关了门简清洛喊了周云衣一声,周云衣理也没理他就走了,刚好遇到端着鸡汤上来的卫玹览。 周云衣与他打了招呼,“给王爷送去?” 卫玹览的脸上的担忧之情还没有散去,他应了声,“嗯,之前的老大夫说他身体不好,多喝鸡汤有好处” 周云衣笑了笑,“确实有好处” 卫玹览敲了门。 “进来” 卫玹览推门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简清洛也进了周云衣的房间,卫玹览将鸡汤递给顾月舒,“尝尝好不好吃” 顾月舒看着碗里泡在鸡汤里的大鸡腿,将鸡腿盛出来递给卫玹览,“陛下也尝尝” 卫玹览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温柔的脸,叹了口气,“顾哥,你吃吧,我吃不下” 顾月舒明知故问,“皇上有心事?” 卫玹览回道:“我本以为找到鬼谷神医都能治好你的病,结果还是不行” 顾月舒对上他认真的表情眼眸微闪,他笑了下,“有神医总比没神医好,刚才周云衣还说,心情好了病就会好,况且又不是马上就死,皇上别太担心了” 顾月舒将鸡腿递给卫玹览,“吃到好吃的心情就会好的,皇上试试” 卫玹览接过来咬了一口,鸡肉炖的刚刚好,不柴不腻,他扬起一个笑脸,“嗯,真的” 顾月舒跟着他笑了下,低头喝起了汤,鲜香可口,确实让人心情好极了。 10简介: 天池山6 ◎“脑子自己要想,我控制不了”◎ 卫玹览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不睡了,起床敲了周云衣的房门,“周云衣,你睡了吗?” 没人应,卫玹览又敲,“周云衣,你睡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打开,周云衣站在门内双目无神的盯着他,“陛下有什么吩咐?” 卫玹览大喜,“太好了,你也没睡,我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 周云衣双眼微张,“啊,我们不是今天才认识吗?” 卫玹览回道:“你想出去走还是在屋里说” 周云衣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的回了句,“在屋里说吧” “我也正有此意,外头太冷了,回南天真是难熬” 周云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想打呵欠,但绷带缠得太紧打不了,眼睛一闭一闭的,卫玹览朝他摆手,“你别跟我抛媚眼,我不喜欢男的” 这话把周云衣的瞌睡吓飞了一半,“草民不敢,陛下有话还请直说” 卫玹览靠在椅子上叹气,“我在想顾月舒的身体,老大夫说他活不过十年了,我一想到这件事就睡不着觉也吃不下饭” 周云衣想起吃晚饭的场景,“但草民看陛下胃口还不错啊” “那个时候没想这事” “哦,那现在不想不行?” 卫玹览回道:“脑子自己要想,我控制不了” 周云衣困得坐也坐不住了,就靠在墙上,一边用手掐自己的大腿,一边极力暗示他:“陛下,丑时思维发散,是会想这些,过了这个时间就好了” 第11章 卫玹览回道:“哎,跟时辰没关系,我已经想了一晚上了” 周云衣问道:“那怎么办呢?” 卫玹览回道,“我想给他治好” 周云衣:“这应该是我该苦恼的,陛下现下考虑的不应该是彰德水患的事吗?” “沈连玉和薛镇在彰德” “哦” 周云衣不说话了,就那样直直的盯着卫玹览看,卫玹览叹了口气,就在周云衣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听见他说了句,“我去问问简清洛” “哎”周云衣顿时精神了,“陛下要问什么直接问我就行了” 卫玹览本来想起身的,被他这一说又坐了回去,两人的视线对上,周云衣被迫说了起来,“王爷的病暂时说不好,要等回去后细致的检查后在做定论,刚才我们已经商量过了” 卫玹览追问道:“不是没得治?” 周云衣摇头,“应该有得治,但具体怎么治和能治到什么程度还需要检查后才能下结论” 卫玹览应了声,还不放心,“你和简清洛两大神医一起,应该能治好吧?” 周云衣回道:“我和他走的路子不一样,倒也不确定” 卫玹览好奇的问道:“你不是拜入回春堂门下的吗?” 说起这个,周云衣就要好好解释了,“草民从来没有拜入回春堂” “那你跟简清洛是怎么认识的?” “医典大赛”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周云衣云游天下来到彰德,刚好遇上一年一度的医典大赛。周云衣之前听说过这个大赛,不过他对这种沽名钓誉的事向来不感兴趣,但那天他破天荒地的去了现场。 所谓医典大赛就是让参赛的大夫现场医治疑难杂症,然后由简家的家主,巡抚,总督一道评出最优秀的大夫,授予医典大赛魁首锦旗。 本来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但到快结束的时候出了岔子。 一个围观的百姓突然倒了下去,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在场的大夫都没动,周云衣就冲了出去,但百姓的家人不肯让他看,最后是简清洛下场,两人一道给那人看的诊。 医典大赛结束后,简清洛邀请周云衣到回春堂做客,周云衣欣然应下,两人天天在一块,便生出了情愫。但好景不长,这事被简家家主知道后,勃然大怒,找了简清洛谈话。 第二天简清洛就与周云衣说了分手,周云衣也很爽快,转身就走了。 “所以说,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既没有色欲熏心,对什么简家大小姐一见钟情, 也没有跳崖轻生,更没有得到什么医神传承” 卫玹览继续问道:“没有医神传承,那你的神医之名是怎么来的?” 周云衣自信的笑了笑,下巴微扬,“不才,略有点天赋,十岁通读了医典古籍,无师自通。只不过之前一直云游,很少留下姓名,在天池山常住后,才得了这虚名” 卫玹览恍然道:“所以你假死是因为放不下简清洛,想把他引出来?” 周云衣连忙撇清,“绝对不是,我只是觉得名声实在太难听了,想换个清净身份” 卫玹览点头,“那现在是叫你周云衣还是应该叫你黄黎安?” “草民可不敢欺君” 卫玹览道:“恕你无罪” “那草民也不敢” 这卫玹览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打趣他道:“行,名人有点花边新闻也正常,不然真成神仙了” 周云衣叹气,“就是太花了点,像个二傻子似的” 见他愁眉苦脸的,卫玹览好奇的问道:“那简清洛就没有这种新闻?” 周云衣摇头回道:“就简家那架势,恨不得把他按在莲花座上了” “哦,这样”卫玹览又问道,“那你和简清洛的医术,谁更甚一筹?” 周云衣对上他好奇的视线,神秘的笑了笑,“草民说不上来” “怎么呢?” 周云衣道:“不好说” 见他不肯说,卫玹览也不在追问了,他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看来丑时过了,我回去睡了” 卫玹览走了,留下周云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他的瞌睡全跑完了,他躺在床上,任凭思绪发散,恍惚中他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的夏天。 那天他刚一进城就看见城中百姓急慌慌的往一个方向跑,他拦住一个人随口问道:“前面出什么事了吗?” 那人回他,“医典大赛啊,快去看,今天医圣传人简清洛也要来” 那人说完就急忙忙的跑走了,周云衣笑着哼了一声,“医典大赛?没趣” 周云衣伸了个懒腰找了家酒楼吃中饭,今天没啥人,他就坐到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夏天的阳光又热又刺眼,但他偏偏不躲,他提着酒瓶倒了一杯桂花汾酒,慢悠悠的品尝着,突然楼下一阵骚动,他伸头望出去,看见一辆很漂亮的马车,轻纱曼舞,甚至可以说仙气飘飘。 马车走动间轻纱翻飞,露出里头若隐若现的粉色衣摆,周云衣吹了个口哨,轻佻的喊了一声,“嘿” 一双白皙的手掀开薄纱,露出一张容貌昳丽的脸来,他抬头看向他,四目相对,当即失了神,待回过神来时,手中的酒杯已经掉了下去,随即被那人稳稳的接住了,他朝他笑了笑,那一瞬间,他觉得太阳都没那么刺眼了。 周云衣急匆匆的跑到楼下,马车已经被人群簇拥着走远了,他抓着小二问道:“刚才那是谁?” 小二正准备去找乱丢酒杯的人呢,见他冲上来认领,便道:“客官,你喝酒的时候小心些,幸好酒杯被医圣接住了,要是落到他身上,我..” 他打断了小二喋喋不休的说辞,急急问道:“刚才那个穿粉色衣服的人是谁?” 小二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第十八代医圣传人,回春堂现任堂主,简家大少爷,简清洛” “就是那个要去参加医典大赛的简清洛?” “嗯” 周云衣急匆匆的跟了上去,空气里还残余了一丝香气,他一嗅就知道是成熟桃子的香气,甜但是不腻。 他从未参加过什么大赛,被人挤得快压成干了,他开始后悔,不应该来凑这个热闹的,他刚打算走,一抬头就对上了简清洛的视线,隔着人群,他看到简清洛朝他轻晃了酒杯,当即他就决定不走了。 耳边是激扬的人群,他们欢呼着,大声喊着简清洛的名字,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汗水反射出光,夏天就应该这么热烈才对。 医典大赛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些投机取巧的把戏,他的注意力全看高高的看台上,整整一天,简清洛都坐得很规整,像个假人似的,没趣,跟这个大赛一样的没趣。 若不是简清洛手边还放着他的酒杯,他实在难以把马车上的那个生动的人跟他联系起来。 周云衣的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打了个呵欠,就准备回去睡觉了,结果还没来得及走,人群中的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开始抽搐,吐起了白沫,因为人实在太多,他连倒也倒不下去,但人群在一瞬间散开,‘砰’的一声,那人就倒了下去。 周云衣逆着人群走过去,还没蹲下就被人给拦住了,“你是谁啊,这么多大夫在这儿哪轮到你插手” “就是就是” “医圣传人还在这儿呢,哪能轮得到你” “就是就是”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声音越来越大,非要简清洛来诊治,周云衣抬眸看向高台上的人,正弯腰听着旁边人说话,应该是还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人群把他往后头挤,呼吸都快喘不过来了,他挣扎着想走,却听见一道轻灵的声音传来,“请稍微让开些” 他一抬头对上了简清洛温和的目光,他现在回想起来,他那时候的表情一定是蠢得无可救药。 人群散开,只有他还在原地未动,简清洛给那人把脉,从他的姿势能看出来,并不熟练,医圣传人连最基本的把脉都不熟练,这可太有意思了。 “要不,让我也试试?” 11简介: 天池山7 ◎“然后他就当着我的面开始脱衣服”◎ 周云衣看了那人的症状,不用把脉都知道他是被蜘蛛给咬了,这种场合还会出现毒蜘蛛那人也是够倒霉的。 简清洛把了脉表情有些沉重但是没说话,周云衣示意他去看伤口,简清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了他手背上细小的咬痕,他抓起他的手细细的看,“是被赤背蜘蛛咬伤了,赶紧送到回春堂去处理” 赤背蜘蛛毒性很强,需用药物紧急处理,那人被送走了,很快赛场出现赤背蜘蛛的消息就传开了,人们纷纷后退,这场大赛也快速的落下了帷幕。 简清洛邀请周云衣去回春堂做客,他想着左右也无事便答应了。 回春堂比他想象中还要无趣,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干着活,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大家都是一副正经的模样,看得他想打呵欠。 好在简清洛还不算太无聊,吃过晚饭他便打算离开,结果简清洛被家主给叫走了,他做人虽然随性但礼貌还是有的,要走总要给人说一声,但是他左等右等等到快半夜了,简清洛还没回来,他等不下去了,就起身去找他。 第12章 得益于傍晚简清洛带着他在回春堂逛了一圈,不至于迷路,他找了一大圈,最终在祠堂里找到了跪得板板正正的简清洛。 说来也真的是很巧,他根本没料到简清洛会在祠堂里,但是他从那走过的时候吹来一阵风,把门吹开了一条缝,他从缝隙里看进去,就看到了简清洛的背影。 大门用粗大的锁链锁着,他是跳窗进去的,简清洛看见他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他绕着简清洛走了一圈,然后在他旁边盘腿坐下了,他现在不急着走了,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这是犯什么错了?” 简清洛对上他炯炯的视线,语调很平静,“就是你想的那样?” “乱搞男女关系?” 简清洛错愕了一瞬,旋即摇头否认。 “那我想不出来了” 简清洛笑了下,“你还真会给人留面子” 周云衣自豪的笑了起来,“嘿嘿,这也算是我满身优点里微不足道的一个吧,恭喜你成为第一个发现者” 简清洛坐了下去,手揉着膝盖,语气温和,“我听说过你,你的医术很厉害,没有背景,是靠你自己拼出来的,你是天才” 周云衣有些诧异,“你不也是吗?” 简清洛看向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黯淡,“你不是看出来了吗?” 对于简清洛这么直白的把这事说出来,周云衣更惊讶了,“哦,其实也没看出什么来” 简清洛对他笑了笑,比哭还难看,周云衣看得竟有些难受,“所以这就是你被罚的原因?” “嗯” 周云衣想不明白,“为什么是你?” 简家家大业大,一代少说也有十几个人,为什么偏偏是简清洛得了医圣传人的名头。 简清洛歪头看向他,眼中也浮现出迷茫,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可能是我小时候也还算有点天赋吧,只不过从我十二岁开始,就很少接触真正的病人了” 周云衣脱口而出,“那你干嘛?” 简清洛眼中浮现出一瞬的迷茫,好似他虚度了的这些光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但很快他就想起来了,迷茫变成了自嘲,“顶着医圣传人的身份到处走动” 周云衣不明白,“医圣传人都十八代了,名声还不够响亮?” 简清洛摇了摇头,其实他也不清楚,他年岁尚小,一切都是听从家族安排,直到现在也没有进入家族核心,家主作何打算他并不知道。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简清洛还是摇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这一生自出生开始就照着家主预想好的路前行,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到底想干些什么。 “总不能跪一晚上吧?” 简清洛反问他,“一晚上很久吗?” 周云衣诧异,“你还真跪过啊” 简清洛摇头,其实他没有跪过,今天是他第一次没听家主的话,不过简家的孩子受罚是常事,只不过其他人没有资格来跪祠堂。 周云衣大大咧咧的躺了下去,“那我今天晚上在这里陪你吧” 简清洛摇头,“家主不知道我带了你来,你还是回小院去等我,我天明就回来” 周云衣歪头看向他,“咱俩下午大大咧咧大在回春堂逛了这么久,他能不知道我来?” 简清洛解释道:“这里虽然统一叫回春堂,但内部其实很大,分了好多个院,我们下午逛的地方都是我的小院” “这里也是?” “只有这里不是,只是离我的小院近” 周云衣不禁感慨道:“你家可真有钱啊” 简清洛不可置否,这些年回春堂在各地都开了分店,确实今非昔比。 “而且家主忙着招待总督和巡抚,今天应该不会回来” “那你还在这里跪着?”周云衣坐了起来,拍了拍背上不存在的灰尘。 简清洛耸了耸肩,“反正也没多久,你快回去吧” “那行吧” 周云衣翻上窗户回头看去,只见简清洛的脸半隐在黑暗中,但他还是看到了简清洛在朝他笑,跪得笔直,黑暗将他吞噬,但他还在笑。周云衣的心突然揪了一下,从那时开始,他彻底忘记了他是来跟简清洛告别的。 简清洛的行程安排得很满,周云衣就跟着他跑,他彻底见识到了简清洛的生活,一句话就可以概括,行走的招财娃娃。哪家店生意不好了就让简清洛去露个脸,或者安排一个病人让简清洛现场医治,还有就是参加各种医术交流宴。 周云衣觉得简清洛不是一个大夫。 周云衣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就跟简清洛说了,简清洛眼中浮现出迷茫,他察觉到简清洛分辨不出什么对什么错,从小被关在家里他的经历太少了。 于是周云衣决定带简清洛逃出简家的掌控去体验一把真正的人生,其实周云衣也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人生,但绝不是时时刻刻被人监控着的。 他们来到另外一个城,大口喝酒吃肉,逛青楼,晚上不睡觉去郊外跑马,一跑就是一整晚,跑累了就席地而睡。他们遇到了生了重病的老人,两人就一起医治,也遇到了征税的官兵,他们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大声的反抗,然后被痛打了一顿,他们躲在破庙内,互相擦药。 彼时周云衣明白了,真正的人生是自由。 他刚跟简清洛说完,简家的人就来了,简清洛被带走的时候很平静,是啊,他们从出发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周云衣没想到他也会一起带走,只不过跟简清洛分开走的,这段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但认真回想,竟然只有三天。 周云衣预想过很多种再见简清洛的场景,但实际上他一种也没猜对。 简清洛很平静的走进关他的房间,他就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倒是周云衣急迫的迎上去问道:“你没事吧?” 简清洛开口就是:“咱们以后不要在见面了” 周云衣的脚步停了下来,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简清洛又重复了一遍,“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周云衣走上前,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的说道:“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有没有结果” 简清洛道:“周云衣,你不懂吗,这些丑事会..” “闭嘴”周云衣突然冒了火,他看着简清洛,“我懂你的意思了,我走了” 周云衣往前走故意狠狠地撞了简清洛的肩膀,简清洛被他撞得踉跄了一下靠在门上才不至于跌倒,但周云衣还不解气,他折返回来伸出手使劲的在简清洛的胸膛上戳着,“简清洛,我这个人最记仇了,你记住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了,是永远” 说完冷哼了一声,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他在这里关了三天,担心他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结果就这.. 周云衣气急了,大骂了一声,“蠢货” “喂喂喂,你睡觉怎么还骂人呢” 周云衣睁开眼就看见卫玹览站在旁边手里端着一个杯子,下一瞬间水杯倾斜,冰凉的水淋了他满脸,他一下就坐了起来,“你干嘛?” 卫玹览回道:“谁让你骂我,我好心来叫你起床,刚喊一声你就骂我” 周云衣无奈的伸手抹了脸上的水,解释道:“我没有骂你” “那你骂谁?” 周云衣无语凝噎,“骂我自己” “你梦魇了?” 衣服湿漉漉的冰人得很,周云衣心累得很,实在也不想在解释了,直接开始换衣服,卫玹览顿时就瞪大了眼睛,连忙转身跑了,边跑边喊,“我的眼睛不干净了” 卫玹览跑到楼下大厅,顾月舒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样子,出声问道:“怎么了?” 卫玹览反手指着楼上,跟顾月舒告起了状,“我进去叫他,刚喊了一声他就骂我” 简清洛微敛眉看向了顾月舒,顾月舒问道:“然后呢?” 卫玹览老老实实的说:“然后他就当着我的面开始脱衣服” 简清洛震惊得睁大眼睛,顾月舒也不遑多让,但没表现得那么明显,卫玹览揉着眼睛哀哀切切的,“我的眼睛不干净了” 于是等周云衣换好衣服过来的时候,顾月舒和简清洛都用一种极为怪异的目光看着他。 周云衣被看得很无奈,只能再次跟卫玹览解释:“我真不是骂您呐!” 12简介: 彰德1 ◎“你把我关了三天啊,三天啊,整整三天啊,就派了一个宫女给我送饭,我失忆过后都怀疑自己在坐牢啊!”◎ 吃过早饭就回彰德,顾月舒和简清洛同乘马车,卫玹览和周云衣骑马,走了两天便到了彰德,一路上除了周云衣有点不适应之外,其他倒是没什么。 城外已经看不到灾民了,官道也恢复了正常通行,进城没一会儿,任霁和季潇就齐齐赶了过来,瞧见两人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卫玹览还问任霁,“几天不见,去哪里了?” 任霁回道:“臣与季侍卫去了天池山,但天池山一个人也没有,我们就赶紧回来了” 第13章 要是两人在不出现,任霁都要去总督府调人搜山了。 卫玹览介绍道:“这位就是鬼谷神医周云衣,这是御前侍卫任霁,他是摄政王的侍卫季潇” 几人相□□了点头,算是认识了。 到了巡抚衙门,卫玹览刚下马就被胡庆新给请走了,说是有大事要与他禀报,卫玹览看了一眼顾月舒也没有多想,便与胡庆新一道走了。 来到后院的厢房,一进门卫玹览就闻到了一股较为浓烈的香气,虽然浓但还挺好闻,他看到香炉正往外冒着白色的缥缈的烟雾,他随口问道:“点的什么香?” 胡庆新笑着回道:“禀陛下,这是雪中春信” 联想起近来发生的事,卫玹览还点头应道:“倒是应景” 听了这话胡庆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连忙说道:“陛下此番出行劳累,臣为陛下准备了解乏的好东西” 卫玹览到椅子上坐下,抬眸看向他,“什么东西?” 胡庆新笑着将一个精致的黑木小盒子呈到了桌子上,卫玹览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笑得太过猥琐了,“这什么东西?” 胡庆新也没有明说,只是说道:“陛下打开看看吧” 卫玹览垂下眸子看着那盒子,卡扣一拉盒子就打开了,卫玹览当即红了脸,只见里头放着一个琉璃翡翠的器具,他手一按盒子就又关上了,胡庆新很识时务的拍了拍手,两个穿着清凉的男子从室内走了出来,媚眼如丝,十分精致。 那轻薄的纱裙穿了比没穿还要刺激眼球,卫玹览当即觉得头皮发麻,血液疯了一样往皮肤表层攒动,他猛地站了起来,那俩男子朝他扑了过来,声音温柔似水,“皇上” 卫玹览没有见过这种场面,香气催得他脑子都不甚清晰了,他伸手想把人给推开结果没力又跌坐回了椅子上,那两男子顺势坐到他的腿上,花花绿绿的,卫玹览眼睛都看不太清楚了。 但很快冰凉的触感就唤回了他的理智,他猛地推开俩人,踉踉跄跄的往门口跑去,那两人来拉他,卫玹览咬着牙回身一人给了一耳光,他厉声骂道:“跪下” 那两人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去,但还不安分的去摸卫玹览的小腿,卫玹览咬着牙一人踹了一脚,然后跑了出去。 卫玹览觉得浑身的血管都要炸开了,他胡乱抓住一个人问道:“顾月舒呢?” 那人似乎被卫玹览的状态吓到了,说话战战兢兢的,“在.在大厅” “带路” “是..是” 药性太烈,卫玹览眼睛又热又干,望出去一片红,他在脑中呼唤系统,‘有没有办法缓解?’ 【系统没有提供解药的权限,请宿主自行解决】 现在卫玹览的脑袋里全是些男男女女的不宜画面,他的手死死的抠着,手掌都抠出了血,他咬着牙问道:“为什么孩子都能生,这个不能解?” 前头带路的人听到他的话回头看来,不解的问道:“皇上,您说什么?” 【系统对小世界不能干预太过,否则会导致小世界崩坏】 卫玹览脑子早就不清楚了,这种焚烧的感觉让他很难受,他问道:“那为什么能生孩子?” 【这是经过系统大数据测算达成原主心愿最快捷的方式,系统的存在就是达成原主的心愿】 前头带路的吓坏了,“皇上,您怎么了?” 此时顾月舒已经接到消息赶了过来,看到卫玹览满身血红的模样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带路的人赶紧回道:“小的也不知道,皇上从厢房出来就这样了” 卫玹览听到顾月舒的声音稍微松了一口气,咬着牙说道:“他给我下药了” 不用问顾月舒也知道是谁,赶紧带着卫玹览进了房间,又叫了周云衣过来,卫玹览牙都要咬碎了,一进门就跪到了地上,顾月舒扶着他被他拉得一个踉跄,连忙去扶他,卫玹览放开了他的手,“有没有冷水” 顾月舒四处看了,“有” 卫玹览躺到地上,“泼” 顾月舒端着盆毫不犹豫的就泼了下来,‘哗啦’的水声很响,但卫玹览脸上的红色丝毫未褪,反而更鲜艳了一些,水散开,丝丝的血色夹在其中,顾月舒看得皱眉,“你受伤了?” 卫玹览脑子昏昏沉沉的,听了他的话动了动手指,他想说什么,但是喉咙干哑,除了呜咽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月舒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手掌上的伤,正要细看的时候周云衣急急赶了过来,看到屋内的场景,连忙问道:“怎么了?” 顾月舒回道:“先看” 周云衣蹲下身给卫玹览把脉,陌生的触感让卫玹览手胳膊抖了一下,呜咽声被他紧紧咬住,没有逸出分毫,他抬眸看向顾月舒,清冷的人蒙上了一层红色的滤镜,看起来有些奇怪,卫玹览咽了咽口水,闭上了眼睛。 顾月舒吓坏了,“怎么样了?” 周云衣站了起来,脸色不太好,“烈性药,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我马上扎针泄气,喊简清洛过来写方子” “去办” 顾月舒吩咐季潇去办,然后自己去了厢房,他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胡庆新的胆子也太大了。 卫玹览扎了针睡了三天才醒,睁开眼看到周云衣坐在对面,双手抱胸打瞌睡,他咳了一声,周云衣快速的睁开眼睛,赶紧的问道:“感觉怎么样?” 他的声音沙哑,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比起自己卫玹览更担心他,“好极了,不过你看起来不太好” 周云衣听了他的话大大的舒了一口气,“我在这儿守了三天三夜,终于醒了,我回去睡觉了” 周云衣站起来都有些晃,卫玹览下意识的伸出手要拉他,“你行不行,叫人来扶你” 周云衣摆摆手,转身就走了。 他一出去顾月舒就进来了,换下了绯色的衣袍,穿了一件天蓝色的常服,十分文雅,他进来就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卫玹览坐了起来,顾月舒给他倒了杯水,卫玹览接过来喝了之后才回道:“感觉全好了” 顾月舒点头,“那就好”说了这句就没话了,但卫玹览见他还有未尽之言,便问道,“还有事?” 顾月舒看向他,眼里涌动着一些奇怪的情绪,但很快又被压下去了,他摇了头,“陛下好好休息” 顾月舒刚转身卫玹览就叫住了他,“对了,那个胡庆新呢?” 顾月舒转身回来,“在房间里” “房间里?” 顾月舒点头。 “不是牢里?” 顾月舒顿了一下,打了个官腔,“陛下没有发话,臣不敢擅做主张” 卫玹览略微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顾月舒与他对视着,过了好一会儿,还是顾月舒先说话,“陛下?” 卫玹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这一定是还没醒”说着想捏自己一把,但一曲手掌心痛得厉害,他低头一看,发现手掌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曲不过来了。 “不是梦啊” 卫玹览嘀咕了一声,他抬头看向顾月舒,“你刚才说什么?” 顾月舒又喊了一声,“陛下” 卫玹览连忙说道:“不是这句,往前一句” 顾月舒想了下,“陛下没有发话,臣不敢擅做主张” “完蛋了”卫玹览不敢置信的摇着头,“我耳朵幻听了” 顾月舒又问道:“陛下耳朵不舒服?” 卫玹览煞有介事的点头,“我好像听到你说你不敢擅做主张,如果不是耳朵有毛病就是脑子有毛病了” 顾月舒眼中有些不解,但脸色还很平静,“陛下没有听错,臣的确是这样说的” “啊?”卫玹览更震惊了,“我在想你是不是也失忆了?” 顾月舒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还是老实的回道:“在陛下休养的这三天,臣只是在房间内看了彰德近年来的卷宗” “不是这个”卫玹览有些急促的接了话道,“既然没失忆,那你还记得我们来彰德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顾月舒不愿猜,回道:“请陛下明示” 卫玹览激动得都快站了起来,整个人绷得紧紧的,“你把我关了三天啊,三天啊,整整三天啊,就派了一个宫女给我送饭,我失忆过后都怀疑自己在坐牢啊!” 顾月舒眼神闪了闪,“是臣的错,请陛下责罚”说着就跪了下去,卫玹览一个激灵就从床上蹦了起来,连忙去扶他,“别别别,虽然咱们是在翻旧账,但是也别跪” 顾月舒又重新站了起来,卫玹览怕他又跪,于是跟他说,“你还是坐下吧” 顾月舒坐下后,卫玹览才问道:“所以,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这么.” 臣了。这话卫玹览没有说,因为说出来感觉好怪。 顾月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好一会儿没说话,卫玹览本来有理的,但被他这么看着,竟有些心虚了,“到底怎么回事?” 第14章 顾月舒略微低下了头,“这件事是臣做得不对,陛下要罚,臣绝无怨言” 13简介: 彰德2 ◎“都说了不要开这种玩笑,多吓人啊”◎ “我没有要罚你,我只是想知道当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虽然这件事一直让我很气愤,但咱们也重新认识这么久了,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的把我关起来” 卫玹览说的是实话,毕竟他是做好打算来当皇帝的,结果一来就被关了三天大黑屋,任谁都得生一肚子气。 顾月舒依旧垂着眸子没有看他,只是解释道:“陛下说要亲自来彰德,那时彰德闹得正凶,臣太过担心陛下,所以才酿成了大错” “哦” 这理由听得卫玹览觉得他这段时间因为这事生气的自己跟傻子似的,他都知道顾月舒是个好官,必定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那也怪不得你,这事就翻篇了,我去看看胡庆新” 顾月舒应了一声,两人一道出了门,顾月舒去了书房,卫玹览一个人去的厢房,门口有重兵把守,这场景倒是跟他刚穿过来时一样了,只不过那时他是里面那个,现在他在外面。 “开门” 门打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卫玹览皱眉,还给准备火盆了,这是关押呢还是享受啊? 屋内不仅仅有胡庆新,还有那两男人,只是这次没有穿纱衣了,穿得规规整整的。看见卫玹览进来,胡庆新率先跪了下去,开始痛哭流涕,“陛下,臣知道错了,臣只是想为陛下排忧解难,万万没有任何坏心思啊,摄政王说臣居心叵测,臣实不敢认,请陛下明鉴” 卫玹览现在手掌都还在痛呢,想扇他又怕手痛,于是踹了他一脚,“是,你确实不是居心叵测” 胡庆新忙不迭的接话,“陛下圣明” “你是想弑君” 胡庆新瞪大了眼睛,上前抱住卫玹览的腿,“陛下,臣万没有这般心计,九千岁来时与臣闲谈时曾说陛下国事繁忙,臣便想着找两个大夫给陛下揉揉肩放松放松” 卫玹览冷笑着问道:“说得挺好,不过还是去大牢里说更合适” 卫玹览说着就叫侍卫来胡庆新拖走了,胡庆新不肯放手,紧紧的抱着卫玹览的大腿,“陛下,臣也是一时糊涂,陛下饶过我这一回吧,九千岁..” “聒噪”卫玹览骂了一句,还是吩咐侍卫,“在拉不走就把手给砍了” 侍卫们抽出刀来,胡庆新赶紧放了手,嘴里还在求情,卫玹览一概没听,屋内剩下那俩男的,两人抬起头瑟瑟发抖,怯生生的看向了卫玹览,虽然一句话没说,但眼神已经把能说的话都已经说尽了,卫玹览走上前去,一人一脚谁也没放过,两人倒在地上,又快速的跪好,卫玹览后退了两步,居高临下的问道:“你俩是从哪里来的?” 两人回道:“我.我们是胡府的家奴” 卫玹览转身就出了门,面无表情的吩咐侍卫,“这俩一块送牢里去” 有了胡庆新的前车之鉴,两人也不敢求情,只是委屈的喊了声,“陛下” 卫玹览抬脚就走了,回了大堂,召见了沈连玉和薛镇了解水患灾情处理进展。 沈连玉:“善民所两日前就已经全部搭建完成,所有灾民都已经安置到位,老弱妇孺单独安置,餐食,住宿皆已安排妥当。鉴于灾民有大肆发热的情况,臣联系了回春堂、百草堂的大夫过来坐诊,六十五位大夫于昨日来到善民所,救治工作顺利开展。臣与薛大人拟了一份赈灾银款发放名单,于昨日上报给了摄政王” 卫玹览点了点头,夸了他一句,“干得不错,朕随你去善民所走走” “是” 善民所建在城外,卫玹览走了一圈,灾民们不认识他,但都认识沈连玉,远远的看见他就开始跪拜,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卫玹览去伙房,药堂都看了,都是有条不紊的。 要走的时候灾民们依依不舍的来送,“沈大人,不知这位大人是?” 沈连玉拱手回道:“此乃当今圣上” 沈连玉说得认真但灾民们都不信,“沈大人别骗我们了,当今圣上才不会管我们的死活呢” “沈大人和薛大人被关了这么久,我们才不信圣上不知道” “圣上怎么样,我们大家心里都门儿清..”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沈连玉当即黑了脸,“放肆,你们在陛下面前胡说什么,烧糊涂了就去治” 沈连玉连忙给侍卫使了眼色,侍卫们连忙上前要把灾民们带走,灾民们见沈连玉动了真格的,这才怕了,难不成这真是皇上? 眼看场面要僵持住了,卫玹览扯起嘴角笑了笑,打了圆场道:“沈大人跟你们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是皇上,都回去吧”说着还玩笑般的给了沈连玉一拳,“都说了不要开这种玩笑,多吓人啊” 对于他的反应沈连玉十分诧异,但没有多说,卫玹览道:“天色不早了,大家去吃晚饭吧” 灾民们:“大人慢走” 卫玹览和沈连玉一道回了城,在路上沈连玉请罪道:“陛下,水灾发生后处理不及时灾民受了许多苦,因缺乏治疗而病死的不下百人,百姓心里惶恐,所以口不择言,还请陛下体谅。明日臣会召集百姓将陛下的恩德广而告之,断不会在有此种言论传出” 卫玹览心情不太好,但也明白这事怪不到百姓身上,他回道:“朕没有怪谁,这事过了就过了,别再提了” 沈连玉压下心中的讶异,应了一声,“陛下圣明” 卫玹览回到巡抚衙门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进门就问:“摄政王呢?” 侍从回道:“王爷正在饭厅吃饭” 卫玹览快步走了过去,正好他也饿了,中午在善民所吃的,灾民太热情了,他饭都没吃饱。 卫玹览进去的时候顾月舒还没有动筷子,见他进来顾月舒站了起来,“陛下” “坐”卫玹览快步走进去坐下,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十一二个菜,粤式菜,跟中午的浓油赤酱完全不一样,卫玹览要了碟酸萝卜就着吃了。 一顿饭一碟酸萝卜都吃完了,顾月舒觉得有些新奇,“陛下很喜欢吃酸萝卜?” 这种话不好接,卫玹览他作为一个顶替者,又没有原身的记忆,这要是说得不好,容易露馅,于是他说道:“嗯,今天中午第一次吃到这东西,挺喜欢的” 顾月舒回道:“民间小食确实抓人胃口” 卫玹览点了点头,顾月舒又道:“晚上陛下有安排吗?” 卫玹览看出来他有话要说,“有事?” 顾月舒道:“臣看彰德府的收支,发现些问题” “你说” 顾月舒道:“去书房说吧” “行” 卫玹览走在前面,顾月舒落在后面,出门的时候朝季潇使了个眼色,季潇赶紧凑了过来,顾月舒低声安排道:“去查查陛下中午在善民所吃了些什么?” 顾月舒说完就走了,季潇也没有耽误,匆匆往善民所而去。 卫玹览在书房里走了一圈顾月舒就来了,手里拿着一本卷宗,“陛下” 卫玹览走过去看,只见卷宗翻开的那一页上用黑色的毛笔标出来一项:安阳到安邑修桥一座,花费三百两银。 顾月舒又摆出另一本,翻开后页面上用毛笔也标出了一项:修平安寺,花飞五百万两银。 卫玹览是没有看出什么问题的,便看向了顾月舒,等着他的下文。 顾月舒回道:“其他的微末细节臣没有细看,但安阳到安邑相邻,两地没有一条河,甚至连低洼沼泽地也没有” 卫玹览当即明白了,哼了一声骂道:“这个胡庆新,我一看他就知道不是个好的” “那个平安寺又是什么问题?” 顾月舒回道:“臣派人去看过了,所谓的平安寺就是在深山里搭了几块木板,连一座佛像都没有。在在卷宗上显示,这个平安寺于三年前建好,每年还花了两百两银修缮” 顾月舒继续说道:“彰德一年的税收也不过一千万两银” 他这辈子最恨贪官了,卫玹览气得拍了桌子,结果震得掌心的伤口疼,又开始呲牙咧嘴的,他道:“去大牢里提审” “是”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大牢,牢头赶紧迎了出来,“臣参见皇上,王爷” 任霁道:“皇上亲自提审胡庆新,前头带路” 牢头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卫玹览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他死了?” 顾月舒诧异的看了卫玹览一眼,又极快的收回了目光,看向了牢头。 牢头连忙解释:“没.没有,只是他突发恶疾,浑身长疮,吓人得很,我们都不敢靠得太近,害怕被染上” 卫玹览皱眉,“传染病?” 顾月舒看向任霁,“去叫周云衣过来” 任霁点了头,转身走了,牢头一听周云衣的名字,很是诧异,“鬼谷神医不是死了吗?” 卫玹览和顾月舒看着他,都没有回话。牢头自知失言,低着头站在一边。 第15章 很快周云衣就来了,卫玹览道:“胡庆新浑身长了疮,你去看看” 路上周云衣已经听任霁说过了,觉得这事太过蹊跷了,便问道:“他早上不还是好好的?” 卫玹览回道:“嗯,早上见他的时候还没有任何异样” 卫玹览又问了牢头,“跟他一起来的那两人如何了?” 牢头回道:“他们没有关在一起,那两人暂时没事” 周云衣道:“我先去看看” “嗯” “这边走” 牢头带着周云衣进了大牢。 14简介: 彰德3 ◎【手眼通天的权臣只能用孩子来牵制】◎ 卫玹览没说要回去,三人就在外头等着,大牢城墙比别的地方都要高,墙壁呈现出一种暗黑色,墙壁上挂着火把,火光映在黑色的城墙上,给人一种诡秘的感觉,晚风吹来,火光摇曳,更添了一丝幽暗。 卫玹览与顾月舒闲聊,“这个胡庆新为人怎么样?” 顾月舒回道:“胡庆新之前只是彰德府辖下的一个知县,是四年前才破格提拔成为巡抚的” 卫玹览问道:“破格?” 顾月舒点了头,但没有说话,卫玹览只得问得更清楚些,“为什么会破格提拔他?” 顾月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那时候陛下比较喜欢他” “只是这样?”卫玹览很诧异。 顾月舒平静的回道:“只是这样” “你没有拦我?” 顾月舒垂下了眼眸,复又抬了起来,他的语气还是一样的平静,“拦了,没拦住” “啊?” 卫玹览觉得还挺离奇的,顾月舒都干做出软禁皇帝的事来了,还会有劝不住的时候? 顾月舒仿佛知道他在诧异什么,“陛下向来很有主见” 卫玹览略微皱起了眉,顾月舒说话太模棱两可,太官方了,他虽然知道顾月舒的意思,但听着很费劲。 卫玹览又问道:“为什么会喜欢他?” 顾月舒眼神闪了闪,随即摇了摇头,“臣未曾听陛下说过” “也没有打听?” “陛下喜欢谁自有理由,臣不敢妄揣测圣心” 卫玹览到底年轻,心直口快,想什么就说什么,“顾月舒,你说话好难理解,能不能说直白点”说着他指了指太阳穴,“我脑子不太好使” 这话说得夸张了些,但也不算假话,卫玹览穿越前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富二代,家庭幸福,父母开明,十九岁,刚刚进入大学,还没有经历过社会上的勾心斗角。通透通透,他也只占了一个通,他能懂顾月舒的意思,但想不透顾月舒的言外之意。 就像现在,他就想不透原身为什么会喜欢胡庆新。毕竟在他看来,胡庆新这个人长得一脸横肉,心思不正,能力又不足,没有半点值得人喜欢的。 这段时间卫玹览对这个时代有了了解,或者说是对权利有了更深刻的认知。所以他推翻了之前觉得皇权很好收拢的想法,虽然原身是皇帝,但其实受制很多,在朝堂上,何西淮与顾月舒分庭抗礼,在民间,顾月舒声望极高,而他这个皇帝,除了一顶昏君的帽子,要权没权,要名声没名声。 而偏偏他又没有原身的记忆,权力斗争需要的手段,魄力都欠缺,且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弄得不好,整个国家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长在红旗下的人,思想很纯正,他想让国家富强,百姓安居,而不仅仅只是完成任务然后留下一地的烂摊子,让这个世界的百姓承受苦果。 所以,他得靠顾月舒,被百姓认可的摄政王,一定不会让百姓失望的。 但他也明显的感觉到,顾月舒并不信任他,虽然顾月舒看着很温和,很有礼貌,说话也规矩,但他眼神里的疏离及警惕,和话中的冷淡以却是真真切切的。 “臣.确实不知” 这场谈话到这儿就结束了。 夜深了,冷风习习,周云衣还没有出来,卫玹览也没有在继续等下去,“回去吧” 几人转身各自回了房,卫玹览躺到床上还想着这些事,月光从窗户的缝隙透进来,照到地上。月光跟太阳不一样,月光是散的,不像太阳光的纹路那么明显,如果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月光是从哪里照进来的。 ‘系统,有办法看到顾月舒对我的好感度吗?’ 【本系统不属于攻略系统,无法查看】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让卫玹览低沉的心情稍微好转了点,他继续问道:‘大数据是怎么算出来只要让顾月舒生下孩子就能保全我的皇位的呢?’ 【手眼通天的权臣只能用孩子来牵制】 ‘这么简单?’卫玹览难以置信。 【大数据显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卫玹览反驳道:‘历史上杀妻杀子的权臣又不在少数,这道理未免太极端了’ 【顾月舒不会,他心软】 卫玹览微怔,‘这是原身的看法?’ 【系统所有的数据都来源于原身的记忆】 这就有问题,‘不是说读取不到原身的记忆?’ 【主系统能量强大,可以翻墙】 卫玹览无语,就这点事还扯到翻墙了。 他心软,卫玹览细细的咀嚼着这三个字,以原身之前的立场都还能说出这句话,那说明顾月舒定然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他看着透到屋内的清冷月光,那细微的,亮白的,无孔不入的光,让卫玹览突然开了窍,他意识到之前的自己是钻了牛角尖了,其实他根本不需要顾月舒全心全意的信赖他,既然他知道顾月舒是好的,只要他信任顾月舒就行了,是他本末倒置了。 他也没必要在意原身之前的态度,芯子本来就换了,不论怎么样他都不可能跟原身一模一样,他应该相信系统,即便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性格,系统也会让世界逻辑自洽。 有了这些前提条件,他要做的事就变得简单明了了,第一:不做昏庸的决定;第二:跟顾月舒打好关系;第三:跟顾月舒一起对付何西淮。 心里有了底,卫玹览这才睡了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卫玹览起身问道:“出什么事了?” 任霁进来禀报:“周云衣被打了” 卫玹览皱眉,“怎么回事?” 任霁回道:“情况暂时不明,摄政王已经赶过去了” “人在哪?” “大牢门口” 卫玹览也匆匆的赶了过去,此时天都还没亮,昏黄的灯笼照着,前路白茫茫一片,大雾裹着寒气,冷得很,完全不像春天。 卫玹览到的时候周云衣已经被送回房了,顾月舒面无表情的站在大牢门口,面前跪了一地的人,牢头跪在最前面,地面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从牢里延伸出来,直到顾月舒的脚下。 卫玹览走到顾月舒身旁,问道:“怎么回事?” 季潇回道:“昨晚周大夫进了大牢,臣便一直在外头等着,直到今天早上周大夫才带着伤慌慌张张的从牢里跑出来,牢里的侍卫追着他。若不是臣在这儿,周大夫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卫玹览问道:“周云衣怎么样了?” 季潇道:“周大夫一看到臣说了句,‘救我’人就晕过去了” 卫玹览看着牢头喝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牢头回道:“回陛下,周神医为胡大人看病,结果进错了牢房,被一个得犬疫的犯人给咬了,周大夫气得要杀他,我们去拉架,周大夫不依,见人就打,小的们也不敢还手,但刀是抽出来的了,结果周大夫不知怎么撞刀上去了,就.就这样了” 卫玹览侧头看向了顾月舒,如果真如牢头说的那样,那纯粹就是个误会。 顾月舒侧头对上了卫玹览的视线,但只一瞬就移开了,他道:“带路” 牢头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王爷要去哪儿?” 顾月舒道:“大牢” 牢头赶紧劝道:“陛下万万不可啊,牢里现在关的不是得了犬疫就是长脓疮,小的们都不敢轻易进去。原本就是一个误会,等周神医清醒了误会自然就解开了” 这犬疫大抵就是狂犬病了,传染病还是有多远躲多远,于是卫玹览也劝道:“现在周云衣还没醒,看了也没结果,还是等他醒了在说” 顾月舒没有看他,面无表情的垂着眸子应了一声,“是,臣告退了”说完转身就走了,这明显的低气压,让卫玹览有些懵,生气了? 等顾月舒走远了,牢头又说道:“陛下,牢里阴湿重,一般人进去极容易生病,小的看王爷手上戴着佛珠,但陛下浑身清爽,什么庇护之物都没带,还好王爷没有坚持,不然后果可严重了” 顾月舒手上带了佛珠?这个天穿得多,卫玹览倒是没有察觉到顾月舒带了什么。但若是说顾月舒想借此事让他生病,未免也太儿戏了。 卫玹览回来的时候顾月舒正在廊下站着,脸色有些难看,季潇也在,见到卫玹览过来,季潇的脸色更不好了,“王爷,他来了” 第16章 季潇的声音不大,但奈何周围太安静,卫玹览还是听到了,这语气,已经把不满明晃晃的写在脑门上了。 顾月舒的手垂着,卫玹览走近了才看到他手里确实拿了一串佛珠在转,但他一走近顾月舒便停了下来,将佛珠递给了季潇。 “陛下”顾月舒的语气淡淡的,疏离感越发的明显。 卫玹览忽略他的抵触,看向紧闭的房门问道:“周云衣在里面?” 顾月舒轻点了下头,连话都没有回,卫玹览看向他,突然伸手从季潇手中抢佛珠,季潇没料到他会这样做,就被他得逞了。 季潇皱眉,十分不满,“陛下何意?” 就连顾月舒也看向他,但卫玹览没回答,拉起顾月舒的手就往外走。 15简介: 彰德4 ◎这能看得懂才有鬼了。◎ 顾月舒被他拉得一个踉跄,倒是没有抵抗,但季潇快步跑上前拦住卫玹览,“陛下要带王爷去哪里?” “让开” 季潇却并不听他的,“臣无状,但臣不会让王爷涉险” 卫玹览没有与他多说,大声喊道:“任霁,拦住他” 任霁从旁边出来,一脸的无奈,却还是上前拦住了季潇,季潇凛眉看向他,意思很明显,任霁脸上的无奈之情越发的明显,两人动起手来,卫玹览趁机拉着顾月舒走了。 一路匆匆来到大牢门口,卫玹览这才停了下来,他转身看向顾月舒,“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但我想既然你说了要进去,我不该拦你的”说着卫玹览将手上的佛珠带在顾月舒手上。 “虽然我并不信这佛珠有什么作用,但牢头既然说了,我心里到底还些担忧的,所以,你拉着我可以吗?” 顾月舒颇为的诧异的看向他伸在半空的手,然后将佛珠褪了下来戴到了卫玹览的手腕上,触感冰冰凉凉的,卫玹览顺势抓住了顾月舒的手,拉着他进了大牢。 顾月舒没有挣扎,但却说道:“我看得清路,陛下不用拉着我” 卫玹览回道:“跟路没关系” 话刚说完,牢头就接到消息赶了出来,看到两人携手而来,十分惊讶,“陛下,王爷,你们怎么来了?” 卫玹览这次没说话了,顾月舒冷声道:“胡庆新在哪里?” 牢头挡在顾月舒面前,“王爷,胡大人得了病,您还是别去看了吧” 顾月舒站定了冷冷的看向他,“本王在问一遍,胡庆新在哪里?” 牢头见挡不住顾月舒转而看向了卫玹览,此时卫玹览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了,“说,人呢?” 牢头猛地跪了下去,“陛下,胡大人真是生了重病,关押在最里面的牢房里,王爷不爱惜身体,陛下您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九千岁临走的时候千叮万嘱,如果陛下来,要我们好好照顾陛下,陛下不要辜负九千岁的一片苦心” 卫玹览现在听到九千岁这三个字就火冒,一脚狠狠地踹到牢头的胸口,大声吩咐道:“来人,拖下去,砍了” 牢头大惊失色,连忙求情,“皇上,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一时鬼迷心窍,但也是受了胡庆新的蛊惑,求皇上饶过小的这一回吧,皇上” 牢头跪着上前紧紧的抱住卫玹览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卫玹览看向了急急赶来的任霁,“还不快把他拖下去” 任霁上来拖人,牢头还大声喊冤枉,“皇上,求您饶过我一回吧,皇上.皇上” 卫玹览不为所动,但是顾月舒说了话,“既然知道错了,那就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牢头连连磕头,“谢谢王爷,谢谢陛下” 任霁这才放开了手,季潇上前踹了他一脚,直直将他踹倒在地上,“说,胡庆新到底在哪里?” 牢头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心虚的去看卫玹览,卫玹览眯了眯眼睛,“赶紧拉下去,死不悔改的家伙” 一听这话,牢头哪里还敢隐瞒,连忙说道:“胡庆新跑了” 卫玹览一惊,“跑了?” 他扭头看向顾月舒,却见顾月舒毫不意外,显然是早有预料,他想起之前的事,上前又狠狠踹了他一脚,“那周云衣被狗咬了,也是你编的?” 牢头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鼻青脸肿的,一脸苦相,“不.不是” 季潇眉头一皱,气场十足,“嗯?” 眼看他又要踹了,牢头赶紧说道:“我没有说他被狗咬了,我说他被人咬了” “意思不一样?” 牢头不敢否认,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是,一样” 卫玹览气得很,“还不说实话,拉下去砍了” 牢头连忙说道:“我说我说,昨天周大夫一进来就被人给抓住了,本来我们只是打算困住他,不让他出去报信,但是他今天早上趁衙役打瞌睡的时候割破了绳子要跑,衙役瞌睡没睡醒,一时犯浑就抽了刀” 牢头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他的话,卫玹览气得脚痒痒,又问道:“那你说的佛珠的事也是假的?就是为了离间我跟摄政王” 这话牢头可万万不敢认,只俯身道:“小的家乡有这种说法,小的也是情急,皇上就饶过小的这一回吧” 卫玹览冷冷道:“你最好祈祷周云衣没事,要不然,哼” 卫玹览说完就看向了顾月舒,顾月舒对上他的视线,略有些不解,“陛下想如何处置?” 卫玹览道:“这事有劳你处理了,我着人去找胡庆新的下落,就不信他还真能跑了” 牢头一听卫玹览要把他交给顾月舒,连忙磕头求饶,“陛下,我也是受了胡大人的哄骗才会酿成大错,小的只是从犯啊,陛下,就算要定罪也应该等到胡庆新回来审理过后在定罪啊” 听了他的话卫玹览都气笑了,“你还挑上了” 顾月舒冷冰冰的视线扫过牢头,牢头被震慑得瑟缩了一下,怯懦的喊了一声,“王爷,按照律法确实该如此” 顾月舒回道:“你欺君罔上,肆意伤人,知法犯法,按照律法,当诛九族” 牢头顿时瞪大了眼睛,“王爷,小的绝没有欺君罔上” 顾月舒朝季潇使了眼色,季潇连忙上前将牢头拉了下去,牢头自知此番逃不过了,咬着牙喊道:“陛下,小的是九千岁的人,小的是九千岁的人,您不能把我交给摄政王啊” 顾月舒眼神微凛,一个抬眸,季潇瞧见了一个手刀就打晕了牢头,卫玹览听了他的话骂了一句,“又是九千岁,真是蛀虫” 顾月舒看了卫玹览一眼,卫玹览道:“这里确实阴湿,咱们出去吧” 两人一道出了大牢,卫玹览这才放开了顾月舒的手,将手腕上的佛珠褪下来还给了顾月舒,“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但图个心安还是可以的” 顾月舒没有接,“陛下既喜欢就留下吧” 卫玹览拉过他的手给他戴上,“算了,你留着吧,我看你的处境比我还危险” 顾月舒没在说话,他垂眸看了一眼手腕的佛珠,将手放了下去,“胡庆新的事,陛下打算怎么处理?” 卫玹览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觉得呢?” 顾月舒回道:“查清事实,依法处理” 卫玹览点了头,随即又问道:“那个牢头说他是何西淮的人,会不会这个胡庆新也是他的人?” 顾月舒眉头微挑,“事情没查清之前,臣不敢妄下论断” 卫玹览敏锐的察觉,顾月舒似乎很避讳在他面前说起何西淮,看来他还是认为自己会因为何西淮而徇私,既然如此,那他偏偏要做给他看,不仅不会因为何西淮徇私,就连何西淮都要针对。 卫玹览道:“抓捕胡庆新的衙役派出去没有?” 顾月舒回道:“尚未” 这倒是有点让卫玹览惊讶,“你不是都知道胡庆新跑了吗,怎么不派人去抓他啊?” 对于他这么直白的话,把顾月舒说懵了,但见他神色没有丝毫责怪揶揄的意思,顾月舒才解释道:“臣虽然有所怀疑,但也是刚才确定的” 卫玹览一拍脑门,“怪我,我就不该拦你的” 顾月舒回道:“这事与陛下无关,是他们太大胆了” 卫玹览深觉有理,于是煞有介事的点了头,“那现在派人去抓捕” 顾月舒问了一句,“不知道是派巡抚衙门的差役还是派总督衙门的差役?” 这其中的区别卫玹览也搞不明白,于是就说:“你看着安排” 顾月舒道:“那就派总督衙门的差役去,此事让勾汇知督办” 卫玹览只能点头,顾月舒把事情安排下去,两人这才一起吃早上,饭桌上卫玹览低声问道:“勾汇知是谁啊?” 鉴于卫玹览失忆了,顾月舒倒是没诧异,跟他说道:“彰德总督” 卫玹览又问道:“那胡庆新跟勾汇知谁官大” 顾月舒看了卫玹览一眼,见他目光满是好奇,眼神又单纯,顾月舒便回道:“勾汇知,总督比巡抚官大一级” 第17章 卫玹览点了头,“既然这么大的官,咱俩来彰德这么久了,他也没有出现” 顾月舒回道:“人虽然没来,但奏折每日一封,只是陛下没有来得及看” 卫玹览这才想起,皇帝是要看奏折的,这事倒是新鲜,于是他吃了早饭就去了书房,果然书桌上放了一叠奏折。 卫玹览轻咳了一声,理了理衣襟,然后板板正正的走到椅子上坐下,喊了任霁,“磨墨” 这事本不该任霁来,但卫玹览喊了他,只能干了,任霁磨得认真,但卫玹览看得就不那么认真的,倒不是说别的,就是这个奏折,为了精简,写的都是文言文,又是繁体,一份奏折,最少有三分之一的字都不认识,这还看个屁啊。 卫玹览简单的翻了翻,所有奏折都一个样,他挣扎着看了一份,正好是勾汇知写的。 “一二三四五....” 任霁看卫玹览伸个手指挨个点在奏折上数,不由得好奇的问道:“陛下数什么呢?” 卫玹览不好说是数他不认识的字,就说:“我看这字有重影了,你去叫摄政王过来看看” 任霁觉得很奇怪,看字有重影不看大夫,叫摄政王来看什么,但他又不好问,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等任霁走远了,卫玹览这才继续数了下去,在顾月舒进来之前刚好数完。这份奏折有两百三十个字,但他有一百二十五个字都不认识。 完蛋。 这能看得懂才有鬼了。 16简介: 彰德5 ◎“求求你,求求你”◎ 看到顾月舒走到门外,卫玹览就用手撑在太阳穴上,闭着眼睛一脸疲倦。 “陛下可是哪里不舒服?” 听到顾月舒的声音卫玹览才睁开眼,可怜巴巴的看向他,“顾月舒” 顾月舒走近后看向卫玹览,“怎么了?” 卫玹览嘴巴撅得更夸张了,声音更委屈了,“我才发现我的病不仅仅是失忆,我眼睛也不行了” 顾月舒看着他,眉头越发的皱了起来,卫玹览继续说道:“我一看字就有重影,头也晕,顾月舒,我完蛋了” 卫玹览说着说着就趴在桌子上呜咽了起来,声音极大,听起来确实是难过狠了,顾月舒垂眸看着桌子上翻开的奏折,“陛下别难过,我马上叫简清洛过来给你看看” 卫玹览叹气,“别了,这病还是先别让外人知道,我这病来势汹汹的,要是传出去了,定会引起别的风波” 顾月舒缓了声音问道:“那陛下打算如何?” 卫玹览回道:“在我病好之前,奏折就由你来看” 在他说出这话的一瞬间顾月舒眼神微凛,他探究的看向卫玹览,似乎想知道他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但卫玹览一直趴着,又什么都看不到。 卫玹览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到顾月舒的回答,还以为他真去找简清洛去了,抬头来看却刚好对上顾月舒的目光,卫玹览当机立断,狠狠在大腿上掐了一把,顿时疼得眼泪都出来,但他控制得好,没让眼泪掉下来。 “顾月舒,我知道我之前做了许多错事,但我现在真的改过自新了,我是真的把你当自己人的” 顾月舒的视线落在他将落未落的眼泪上,紧皱的眉头倏然放松,妥协道:“我给陛下念” 念?卫玹览想了想,这也行吧。 但事实证明,根本不行,看都看不懂,听就更听不懂了,看好歹还能猜,听完全猜都没办法猜。 “请陛下批阅” 卫玹览看着他递过来的奏折,只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看向顾月舒的脸干笑道:“顾月舒,我看不了字,也写不了” 顾月舒拿了回去,问道:“那陛下何意?” “你批你批” 顾月舒颇有些诧异,却还是耐心的问道:“臣问陛下如何下笔?” 下笔?卫玹览觉得顾月舒很奇怪,但还是拿着毛笔给他打样,“这样拿着写” 顾月舒扯唇笑了下,看起来十分的勉强,“臣问陛下意见几何?” “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写字”卫玹览松了口气,放下了笔,“我失忆了,这些事我暂时还没搞明白,你先看着写吧” 顾月舒好看的眉眼又皱了起来,颇为诧异,“这怎么行?” 卫玹览又准备的掐大腿,但是刚才掐得太狠了,一碰就疼,卫玹览又眼泪巴巴的看向他,“我是真不行啊” 顾月舒道:“臣岂敢越俎代庖” 卫玹览双手合十,“求求你,求求你” 顾月舒还是不同意,“陛下” 卫玹览知道这事成不了,也不强迫他,耷拉着头应道:“是,我知道了,王爷回去休息吧” 顾月舒顿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是” 顾月舒走了,卫玹览看着堆在桌子上的奏折,又开始呼唤系统,‘能不能翻译?’ 【系统未接入文言文子目,无法翻译】 ‘现在接不行?’ 【主系统未开放权限,无法接入】 ‘你也看见到了,顾月舒也不愿意干。奏折都没人批,我这皇帝还怎么干?’ 【宿主可以自学】 ‘有毒吧你,这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吗?’ 【宿主加油】 “真是有病”卫玹览气得大骂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结果因为腿痛,猛地软了下去,整个人撞到了桌子上,当时就撞破了头。卫玹览伸手在额头上摸了一把,一手的血。 好的不灵坏的灵,脑子还真破了。 门外的侍卫听到声音赶紧敲门问道:“陛下,出什么事了?” 卫玹览灵机一动,当即有了主意,也没有出声。 侍卫们赶紧去通知了任霁,任霁过来敲门没有得到回应直接推门进去,看到卫玹览晕倒在地,当即大叫,“快请大夫” 任霁把卫玹览抱到床上,又问了侍卫:“刚才谁来过?” 侍卫看着卫玹览一脸的血,战战兢兢的回道:“是..王爷来过” 任霁微微瞪大了眼睛,不一会简清洛就来了,是从周云衣房间里拖出来的,整个人状态很紧绷,看到卫玹览的模样还算镇定,什么话也没说,急急的给他包扎好就回去了。 简清洛在门口遇到了急急而来的顾月舒,顾月舒问道:“怎么样了?” 简清洛回道:“外伤,没伤到内里” “嗯,去吧”顾月舒松了口气,进了屋内。 任霁在旁边站着,卫玹览还没醒,顾月舒看向了任霁,任霁将事情经过如实回了,顾月舒听得皱眉,倒是没说话。 卫玹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也不装晕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声音虚弱得不行,“奏.奏折呢?”说着又看到了顾月舒,“你怎么回来了?” 任霁很有眼力见的带着人走了出去,顾月舒坐在卫玹览面前,面有忧虑的问道:“陛下怎么受伤了?” 卫玹览叹了口气,“就是看了一会儿奏折,头晕起来了,不知道就倒了下去,在醒来就这样了。哎,一点小事,你也不用担心,流点血而已,很快就好了,大不了我以后就在床上躺在看奏折,把自己当半个残废算” 听了他的话顾月舒狠狠的皱了眉头,“陛下” 卫玹览继续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表情劝他,“真没事,你回去休息吧,天也不早了,我该起床了”说着就咳了起来,顾月舒看着他咳得通红的脸,顿了一会儿说道,“还是臣给陛下念吧” 卫玹览坐也坐不起来,又跌了下去,顺势拉住了他的手,“真是麻烦你了” 顾月舒看得皱眉,但依旧说道:“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 卫玹览松开了手,倒在床上‘哼哧哼哧’的喘气,然后用余光去瞟顾月舒,见他神色未变,心里开始打鼓,难道这样都还不行? 顾月舒抱着奏折走过来坐下,开始给卫玹览念,卫玹览演了这一通戏,哪里还听得这些,跟上课似的,在提问之前,赶紧的就睡过去了。 卫玹览睡了一个极好的觉,他伸着懒腰醒过来,觉得不太对劲,侧头看去只见顾月舒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朝阳疏斜的照进房间内,映得他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卫玹览扯开了嘴角,连鞋也没顾得上穿,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堆积的奏折已经全部批完了。 计划通,顾月舒果然心软。 卫玹览给他批了件大氅,然后飞快的出了门,让季潇给顾月舒带了口信,“我去抓胡庆新了,家里的事就劳烦你了,万分感激” 卫玹览带着任霁出了门,任霁对于卫玹览要亲自去抓胡庆新这件事还是不太赞同,一直在劝,“总督府已经派出了三百侍卫,不日定会将胡庆新抓捕回来,陛下身上有伤,何苦亲自去冒险” 卫玹览摇着手指,意味悠长,“你不懂” 好不容易把顾月舒钓住,岂能给他机会再把这事甩回来,等他干几天,彻底接受了这事在回来,不然他这苦肉计不是白使了。 任霁劝不住他,“胡庆新往天池山方向去了,咱们也去?” 第18章 卫玹览皱了眉,“他往天池山去干什么?” 任霁倒是猜到了是为什么,“或许..” 卫玹览见他欲言又止的,转念一想,“找何西淮去了?” “应该不差” 卫玹览冷笑一声,“他觉得何西淮能保他,那就试试” 任霁见卫玹览对何西淮如此态度,心里到底还是舒爽了些,连语气都轻快了起来,“那咱们还去回春堂吗?” “让他先嘚瑟嘚瑟”卫玹览想了想,“咱们去善民所看看” 两人去了善民所,百姓们看到卫玹览过来,都愣住了,然后有人带了头,“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乌泱泱的跪了一大片,声音震耳,卫玹览被这架势给震住了,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个身份究竟有多大的能量,承载了多少人的希望,他抬头望了望天,盛大的太阳穿云破雾,照向大地,他的心中涌起波澜壮阔的情绪。 “都起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百姓们这才断断续续的起来了,卫玹览关怀的问道:“回乡的事宜准备得怎么样?” 百姓们回道:“沈大人让我们在等等,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卫玹览点头,跟百姓们聊得火热,衣食住行什么都聊,知道百姓们满意卫玹览心头也高兴,吃午饭的时候,卫玹览也跟他们一块吃,吃到一半沈连玉过来了,看到端着碗跟百姓们一起坐在草地上的卫玹览,很是惊诧,“陛下” 卫玹览笑着喊了他,“来得正好,一起吃” 沈连玉吩咐侍卫,“去拿些凳子来” 卫玹览阻止了他,“不用,大家不都坐着吃嘛”随即问了沈连玉,“吃了吗?” 沈连玉刚要回答,就有一个侍卫急急来报,“大人,他又中毒了” 沈连玉皱起了眉,与卫玹览说道:“陛下,臣还有事,就先去处理了” “你去吧” 看着沈连玉急匆匆的背影,卫玹览想了想,还是决定跟去看看。 17简介: 彰德6 ◎本来顾月舒身体就差,万一给累死了。◎ 卫玹览一走,百姓们纷纷议论开来,“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让沈大人如此心焦” “说是什么中毒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也听到了,说的是中毒了” “会不会是那个人?”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了他,问道:“哪个?”“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那人回道:“我有个朋友在药堂的,说有一个很惨的人,手脚筋全给挑断了,眼睛毒瞎了,喉咙也毒哑了,没人知道是谁,查来查去,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旁边的人听得抓心挠肺的,“谁啊,你说嘛,这谁能猜出来” 那人也不在卖关子了,“之前巡抚衙门不是释放了一批犯人嘛” 旁边的人明白了,“是犯人啊,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被人害成这样” “对啊,他犯了什么罪啊?” “说不定是在巡抚衙门给打的” 那人也摇了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边卫玹览追上沈连玉,沈连玉也与卫玹览说起了这个事,卫玹览也问:“他犯了什么事?” 说起这事,倒是奇了,因为整个巡抚衙门的卷宗都没有写这个人犯了什么事,甚至这个人都没有记录在案,若不是同牢的人指认,都不能确认这个人的身份。 卫玹览道:“这倒是奇了” 沈连玉回道:“还有更神奇的事,这人到了善民所后,几次三番遭人暗算,若不是因他身体特殊特意加强守卫,他早就死了” 这事有猫腻。 沈连玉继续说道:“而且来的人各个武功高强,我已经叫人暗中盯着,但凶手几次来都没有抓住人” 卫玹览问道:“有张贴寻人启事?” 沈连玉道:“贴了,但一直没人来” 卫玹览跟沈连玉一起去药堂看到了那人,那人正在吃午饭,身形瘦弱,头发花白,模样倒是周正,他坐在轮椅上,手脚都不能用,只能让人喂他。 侍卫看见卫玹览过来,连忙行礼,“陛下,沈大人” 这话一出,轮椅上的人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猛地往前扑去,从轮椅上跌了下去,他在地上挣扎着,似乎是想往卫玹览的方向爬,但是手脚没力,挣扎了半天还是在原地,他嘶吼着,但喉咙哑了,只能发出,‘啊啊啊啊’的声音。 卫玹览皱了眉,他走过去在那人面前蹲下,“你有冤屈?” 那人顿了片刻,他的头微微的侧着,似乎在辨认他的声音,照顾他的侍卫在旁边提醒道:“现在与你说话的是皇上” 那人一听是皇上,忙不迭的点头,并且“啊啊啊”的叫个不停。 却是有冤,但光是这样也没有办法确定他的冤屈到底是什么,卫玹览想了下,对任霁说道:“把他送回巡抚衙门去” 那人一听巡抚衙门,吓得瑟瑟发抖,不住的摇头,意思很明显他不想去巡抚衙门。 卫玹览见他这么激动,又与他说道:“你别怕,顾月舒会替你伸冤的” 顾月舒三个字一出,那人瞬间就冷静了,浑浊的眼中流出泪来,“啊啊啊啊”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沈连玉安排人把他送去巡抚衙门,卫玹览又与沈连玉聊了起来,沈连玉说道:“前几次都是派人来暗杀,但发现我们增派了人手后,又下起毒来,不过我们很谨慎,喂他吃东西之前都要用银针验毒” 卫玹览问道:“这事你跟顾月舒说了没有?” 说到这儿沈连玉脸色有些沉,他摇了摇头,“尚未,王爷近来事忙” 忙?卫玹览想起顾月舒,感觉也还好吧,难道他在忙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于是就问道:“善民所的事还没忙完?” 沈连玉听他这么说反而有些诧异,“赈灾款有三分之二不知所踪,陛下与王爷不是正在想办法筹款让灾民们回家吗?” 还有这事?卫玹览心中震惊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他点了点头,“是,昨天撞到头,人还有点恍惚” 沈连玉倒是一直看到他脑袋上的纱布,一直没好问,现在他主动说起来,便也说了句,“陛下保重龙体” 没想到顾月舒竟然有这么多事堆着忙,卫玹览也不好在外头摸鱼了,于是带着任霁又折回了巡抚衙门。 任霁还觉得奇怪,“陛下不是要玩几天才回去吗?” 卫玹览在心里叹气,他倒是想玩,但条件不允许啊,本来顾月舒身体就差,万一给累死了。诶,不对,“我什么时候说出来玩几天在回去了?” 任霁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陛下没说吗?”说着打了个哈哈,“可能是我记错了,陛下勿怪” 卫玹览白了他一眼,赶回了巡抚衙门。 一回去就听说押送哑巴的侍卫死了俩,伤了五个,哑巴被刺了一剑,现在生死不明。 卫玹览急急的找了顾月舒,顾月舒还在看卷宗,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照在他的后背,强烈的光线对比,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听到声音顾月舒抬头看向他,随即站了起来,“陛下” 卫玹览心还提着,他走过去坐下后倒了杯水,“当街发生刺杀这事你听说了吗?” 顾月舒点头,卫玹览一仰头把水全喝了,“那个哑巴你看了吗?” 顾月舒还是点头,卫玹览又问道:“看出什么来没有?” 顾月舒摇头,卫玹览心里慌慌的,他上辈子,这辈子还没有见过杀人,刚才他进门的时候看到两个侍卫的尸体被抬出去,明明在善民所的时候他还跟他们打了招呼的,前后还没有两小时,就变成一具尸体了,卫玹览心里自责,如果不是他要把哑巴送回来,就不会白白丧失两条人命。 顾月舒见他神色不对,便问道:“陛下怎么了?” 卫玹览捏着水杯,骨节泛白,他低落的回道:“是我要把他送到巡抚衙门来的” 听他这么说,顾月舒就明白他在自责什么了,他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也没劝他,只是说道:“臣知道” 卫玹览捏着水杯的手更紧了,他低头看着桌面,“如果不送他来..” 顾月舒接了他的话道:“那善民所的百姓就会遭殃,之前的暗杀,已经有十几个百姓受了牵连,其中一个现在都还没醒,若是投毒,那善民所所有的人都逃不过” 卫玹览抬起头,很是诧异,“你都知道?” 顾月舒回道:“臣来彰德就是为了处理水患的” 卫玹览心直口快,“可是沈连玉说他没跟你说啊” 顾月舒敛眸,随即面不改色的回道:“薛镇说的” 卫玹览信以为真,“原来如此” 听了顾月舒的话,卫玹览心里好受多了,他连问道:“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顾月舒看向卫玹览,眼神一瞥卫玹览都猜到他要说什么了,连忙截了他的话头,“我听你的” 顾月舒淡淡的回道:“引蛇出洞” 第19章 卫玹览一拍桌子,“真是,好主意”太激动了,拍得手有点疼,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把手拿了起来,又觉得自己太蠢,干笑了两声把话题揭了过去。 “赈灾银丢了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顾月舒看向他没有说话,卫玹览给他倒了杯水,“你喝茶润润嗓子” 顾月舒接了过来,“多谢陛下” 卫玹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也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有点太傀儡了,哦,不,比傀儡还严重,他完全摸不清方向,而且他越发觉得自己现在的能力真的不足以撑起他的身份,对于朝政上的事他根本不敢妄下决断。 顾月舒虚虚的捏着杯子,顿了一会儿才说道:“已经派人去找丢失的银款了” “能找到吗?” “不好说” 卫玹览觉得很奇怪,“怎么会丢了呢,而且丢了三分之二,现在的土匪抢劫还给留点底?” 顾月舒瞧着卫玹览苦恼的模样,敛了眉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卫玹览想不出解决的办法,于是试探的问道:“要不,让朝廷在出一点?” 顾月舒的视线从卷宗上移走,抬眸对上卫玹览的目光,他想了下,回道:“臣听陛下的” 卫玹览看不懂顾月舒的眼神,他也猜不出顾月舒的意思,不过就算问出来顾月舒也不会跟他说的,于是他道:“那你给我写份口谕送回京城” 顾月舒应了声,便放下卷宗去写信了,卫玹览看着他走开,好奇的把卷宗拿过来看了,还是在看账册,他随意翻了翻,账册上画了些圈圈,卫玹览问道:“圈圈都是有问题的吗?” 此刻顾月舒正在认真的研磨,头也没抬,“有疑问之处臣已经派人去核实了” 卫玹览想道:“既然账目有这么多问题,干脆直接把胡庆新抓回来用他贪的钱先把赈灾款抵上” 顾月舒回道:“陛下圣明” 这话听着可不像真话,卫玹览靠在椅子上,对上顾月舒看过来的视线,有些许的心虚,赶紧坐好了,“我说真的” 顾月舒点了头,“臣说的也是真的” 卫玹览问道:“那你觉得怎么样?” 顾月舒道:“臣正有此意” 卫玹览又问道:“那个口信还写吗?” “臣听陛下的” 又是这句话。 卫玹览想了想,“还是写吧,万一钱不够呢” “是” 18简介: 彰德7 ◎真棒!◎ 顾月舒写完了给卫玹览过目,卫玹览看了一眼过后连忙放在桌子上,这么好的墨宝可别浪费了。 顾月舒的字极为好看,龙飞凤舞,力透纸背,比卫玹览之前在博物馆看的名家真迹也毫不逊色。 这要是能带回现代,怎么不得卖个百八十万啊? 哦,忘记他是富二代,不缺钱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谁会嫌钱多呢? 顾月舒见他看着信出神,疑惑的喊了他一声,“陛下?” “哦,啊”卫玹览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这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把思绪拉回来,“写得挺好的,就这样送回京” 顾月舒诧异的看了一眼桌上的信,然后让季潇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去了京城。 做完这些卫玹览刚准备说去睡个午觉,就遇到侍卫捧着奏折进来,卫玹览连忙跳了起来,“月舒,你忙着,我去看看哑巴救回来了没有” 说完赶紧就跑了,顾月舒看着他颇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眸深了又深。 “王爷,奏折放桌子上吗?” 顾月舒收回了视线,“拿过来” 侍卫将奏折送到窗边的小榻上,顾月舒问道:“昨日的奏折给陛下看过没有?” 侍卫回道:“还未” 顾月舒道:“给陛下看了在发下去” “是,我马上就送去给陛下过目” 顾月舒点了头,侍卫便走了。 这边卫玹览去了哑巴抢救的房间,门外围了一圈侍卫,卫玹览问了情况,得知是简清洛在里面,又问道:“周云衣怎么样了?” 侍卫回道:“这事属下不清楚” 卫玹览在院子里坐下,太阳晒着暖融融的,让人困得很,他打了个呵欠,正在想要不要真的学一学古代的字,侍卫就抱着奏折过来了,“陛下,这是昨天的奏折,王爷说让您过目” 卫玹览拿了一份翻了,顾月舒的字他倒是认得,写得是,‘准’但其他的内容他就看不懂了,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将奏折放了回去,“看过了,没问题” 侍卫回道:“那属下就发下去了” 卫玹览点头,看着侍卫离开的背影,卫玹览当即就放弃了要学古字的想法,他只是短暂的在这儿待一段时间,等目的达成他就回去了,实在没必要花时间学这些。 卫玹览闭着眼睛打瞌睡,思维开始发散,从顾月舒的态度可以知道他现在权利并不小,之前原身只是受了蛊惑才宠信何西淮,只要他把何西淮给定罪,那原主的心愿就算是达成了,他就能回现代去了。 真棒! 果然大数据都是骗人的,根本不靠谱,还读取不到原主的记忆,简直电信诈骗! 卫玹览想着想着就笑着睡着了,做梦都梦到回了现代在家里开party,拿了杯香槟正准备喝,就被人喊醒了,“陛下” 卫玹览睁开眼睛看向来人,阳光太刺目,好一会儿才看清,来人是任霁,“怎么了?” 任霁回道:“勾大人来了?” “谁?”卫玹览眯起了眼睛,一时没想起这人是谁。 “彰德总督,勾汇知” 卫玹览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一直没露面的彰德总督啊,“顾月舒他去见了没有?” 任霁顿了一下,这种情况谁也不可能先去见摄政王啊,但表面上还是平静的回道:“没有” 卫玹览又问:“他什么事?” 这把任霁都问倒了,“臣不知” 卫玹览道:“把人带到书房去,我随后过去” “是” 任霁走了,卫玹览站起来去找了顾月舒,顾月舒正在房间里批奏折,见他进来抬头看去,“陛下” 卫玹览道:“勾汇知来了” 顾月舒点了头,卫玹览道:“你跟我一起去见他” “是” 两人一道去了书房,勾汇知在书房里站着,听到声音转过身来,视线交汇,卫玹览没有错过他在看到身旁的顾月舒时眼神中的错愕,但很快就收敛好了,拱手行礼,“臣彰德总督勾汇知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勾汇知大概五十来岁,保养得宜,白白胖胖的,一点不见老,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倒是和乐。 “坐”卫玹览走到上首坐好,顾月舒在旁边坐下,勾汇知在中间站着,卫玹览见状又说了声,“都坐” 勾汇知没有动,拱手说道:“臣得知陛下来彰德,一直未来拜见,请陛下赎罪” 卫玹览回道:“朕知爱卿公务繁忙,此次水患处理得迅速,爱卿功不可没” 勾汇知道:“此次全仰赖陛下,臣不敢贪功” 卫玹览看向了顾月舒,顾月舒察觉到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卫玹览朝他扬了扬下巴,顾月舒轻点了一下头。 勾汇知禀报道:“刚才侍卫来报,胡庆新已经离开彰德,暂时没了踪迹” 卫玹览微微皱眉,“五百士兵还把人给跟丢了?” 勾汇知道:“胡庆新乃土生土长的彰德人,对地势十分熟悉,好几次我们都快抓到他了,但他跑进小路又把侍卫给甩开了” 顾月舒还是没说话,卫玹览又看向了他,但这次顾月舒没有回看过来,卫玹览只能顶着头皮说道:“赶紧把人抓住” 勾汇知回道:“臣必定全力追捕胡庆新” 卫玹览道:“嗯,下去吧” 勾汇知又道:“胡庆新不在,彰德许多内务都上报于臣,臣想着跑来跑去多费时间,这段时间臣想就在巡抚衙门办公” 卫玹览答应了,勾汇知这才走了。 等人走了,卫玹览这才问了顾月舒,“刚才你怎么不说话?” 顾月舒回道:“近来他工作干得不错,陛下已经嘉奖了” 卫玹览惊讶,“他说抓不住胡庆新,这也算不错?没有胡庆新的赃款,咱们怎么发赈灾银啊?” 顾月舒没有说话,卫玹览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月舒,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顾月舒抬眸看向卫玹览,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淡,“陛下高看臣了,臣亦苦恼” 可你看起来半点也没有苦恼的样子啊,卫玹览看着他,“要不,我亲自带队去抓胡庆新?” 顾月舒没回答反而问道:“陛下对彰德的地势很熟?” 卫玹览叹了口气,“总觉得应该干点什么” 顾月舒回道:“奏折...” 他话还没说完卫玹览就跳起来了,“我去卧底抓想暗害哑巴的人”说着就出了门,结果看到勾汇知也在哑巴的房门外。 第20章 勾汇知看到卫玹览过来颇为诧异,“陛下,臣看到此处重兵把守就过来看看” 卫玹览刚要说话,房门就开了,一脸疲态的简清洛走了出来,卫玹览问道:“怎么样了?” 简清洛回道:“救回来了,休养几天就能醒” 卫玹览道:“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简清洛点了头就走了,步履蹒跚,差点摔了,卫玹览看得心急让任霁把人给送回去了。 勾汇知问道:“陛下,臣来时听闻今日街上出现凶徒伤人,意图杀害一个又聋又哑的残疾人,此事竟发现在彰德境内,是臣的失责,请陛下责罚” 卫玹览道:“这事也怪不得你” 勾汇知继续说道:“臣自请侦办此案,向陛下讨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卫玹览想了想,说道:“这事先不急,等灾民的事情处理完了在说” 勾汇知敛眉,劝道:“此等凶徒光天化日就敢杀人,若是不处理了,等灾民回乡,岂不是一大隐患” 这么一说也很有道理,卫玹览点了头,“让任霁跟你一道侦办” 勾汇知拱手道:“臣一定不负皇上的厚望” 卫玹览点了头,便转身走了,刚刚回到房中便有人来报,“陛下,周神医醒了” 卫玹览茶都没来得及喝就赶了过去,简清洛趴在旁边的桌子上,眼睛将闭未闭的,正在写药方,看起来累极了,周云衣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眼睛倒是有神,顾月舒已经到了。 卫玹览一进门就问道:“怎么样了?” 顾月舒回身看他,喊了一声,“陛下” 卫玹览走到床边看着周云衣,周云衣回了他,“暂时死不了” 卫玹览长舒了一口气,“醒了就好” 顾月舒说道:“你醒了,清洛就不用日日夜夜守着你了,短短几天,人都瘦脱相了” 周云衣抬眸看向旁边写药方的简清洛,傲娇道:“我又没有让他守” 顾月舒笑道:“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听到顾月舒要走,周云衣连忙说道:“胡庆新跑了,他根本没在牢里,都是牢头骗人的” 顾月舒回道:“已经派人追捕他去了” 一听这话周云衣松了口气,“那就行” “别操心,好好休息” 周云衣点了头,顾月舒往外走,卫玹览学着他的样子说了句,“好好休息”然后紧跟着顾月舒走了出去。 卫玹览跟着顾月舒来到房间内,他没料到顾月舒突然停下,卫玹览猝不及防就撞到了他的背上,将人撞得一个踉跄,卫玹览反应过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顾月舒稳住身形,“陛下客气” 卫玹览摸了摸撞痛的鼻子,是很客气,对别人客气,对他就更客气了。 顾月舒见卫玹览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道:“陛下还有事?” 19简介: 彰德8 ◎“行了,别说死不死的,我都快吓死了”◎ 卫玹览摇了摇头,但随即想起一事,又说道:“刚才勾汇知说要负责哑巴被刺杀一案,我答应了” 顾月舒略微睁大了眼睛,仿佛很诧异,卫玹览见状问道:“可是不妥?” 顾月舒回道:“臣没有这个意思,此事出现在彰德府,也确实该他负责”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卫玹览却并不信他的,他走了出去就让任霁,“盯紧勾汇知” 任霁不明白他的意思,还问道:“勾大人怎么了?” 卫玹览勾了勾手指,任霁俯身,卫玹览也俯身,小声与他说道:“顾月舒觉得他有问题” 任霁很讶异,那勾汇知看起来老老实实的,竟然有问题。 “什么问题?” 卫玹览无语,“我要是知道什么问题,还用你去盯吗?” 任霁应了一声赶紧走了。 这边季潇把信送出去后回来,“王爷,信送出去了”他关上门,很是不解,“王爷,国库本就没钱,为何不直接告诉陛下,要借户部的口?” 顾月舒放下奏折,“你觉得皇上失忆这事可信吗?” 说到此事,季潇也迷惑了,“周云衣不是说皇上的脑子没有受过任何伤吗?” 当然是假的,这是季潇的想法,但他也想不明白,若是皇上没有失忆,为何要说自己失忆? 看着顾月舒的眼色,季潇猜测道:“难不成是皇上改过自新,想以此缓和与王爷的关系?” 季潇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不然实在说不通皇上前后的态度变化,简直是两级反转。 但顾月舒却说:“不,他真的失忆了” “啊?”季潇震惊,“怎么会?” 顾月舒说道:“今日我问了周云衣,周云衣说若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也会短暂性失忆” “刺激?”季潇皱眉,“皇上受什么刺激?” 顾月舒回想起这段时间卫玹览的行为,“应该是关了他三天的事” 说起这个季潇就没好气,“那也是他活该” “慎言” 顾月舒按了按太阳穴,最近发生的事让他太难预料了,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何西淮回京了?” 季潇回道:“是,今日刚从回春堂出发,我们的人已经安排好了” 顾月舒点头,“如有必要,你亲自去” 季潇道:“皇上失忆了,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何西淮的罪状摆到明面上来,皇上总不会在偏心他” 顾月舒摇头,“季潇,我不敢赌,如果皇上看到他又恢复了记忆,那对于整个宁国都是灭顶之灾” 季潇皱眉,很显然他没有想过,卫玹览还会有恢复记忆的可能。 “那我马上过去” 顾月舒道:“我会尽量牵制住皇上,延缓回京的时间,即便一路上没有得手,回京也要得手” 季潇郑重的回道:“是” 季潇走了,顾月舒看着窗外即将落山的太阳,眼神凛然,既然老天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必定要扭转乾坤,只要何西淮死了,即便日后卫玹览恢复记忆,也不会在掀起多大的波浪。 晚上劳累了一天的卫玹览刚刚睡下,门就被敲响了,与此同时任霁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 卫玹览眨了眨眼睛坐了起来,“进来” 话音一落任霁就进来了,“陛下,勾大人偷偷出门了” 卫玹览问:“去哪儿了?” 任霁回道:“跟丢了” 卫玹览皱眉讶异的看向他,任霁有些心虚,“本来一直跟着,但是走到他对彰德的地势很熟悉,拐进一个小巷子后人就不见了” 这话今日卫玹览是第二次听了,朝任霁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说下去,但任霁已经没话说了,他回道:“属下马上抽调人去找” 卫玹览微微皱眉,“大张旗鼓的去找不是告诉人家我们在怀疑他吗?” 话音一落,只听外头侍卫的慌张的声音传来,“有刺客,保护皇上” 任霁眼神一凛,连忙道:“陛下稍安,属下出去看看” 任霁说完就转身走了,卫玹览看着他的背影也急忙起了床,他想了一下,然后从窗户翻了出去,外头乱哄哄的,卫玹览想着去找顾月舒,结果天黑路绕,走来走去走到周云衣的房间外头了。 卫玹览正准备走,听见屋里传来了一道声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但人又没有发出声音,卫玹览觉得不对劲,推开窗户一看,只见一个黑衣人紧紧的按着被子,被子里有人不停的挣扎。 “住手”卫玹览大喝了一声,迅速的从窗户翻了进去,黑衣人被吓了一跳,手一松又赶紧按住了,卫玹览冲过去直接将人给撞开了,两人齐齐滚到地上,周云衣掀开被子猛地吸气,将地上的殴打声都盖过去了。 黑衣人不敢下死手,被卫玹览按着打,不一会儿人就晕过去了,卫玹览心有余悸的从地上站起来,腿都有些发软,他看向周云衣,“你没事吧?” 周云衣惊魂未定,看向卫玹览的眼神中带上了感激,“嗯,暂时还死不了” 卫玹览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在旁边坐下了,“行了,别说死不死的,我都快吓死了” 一时无话,卫玹览站了起来,“你能不能行,我要去看看顾月舒” 周云衣顿了一下,“我没事,找人去看看简清洛” “行”卫玹览叫了几个乱跑的侍卫来保护周云衣,然后自己去找了顾月舒。顾月舒倒是没事,气定神闲的还在看奏折,卫玹览进去看到的时候都惊呆了,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厉害,不愧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 但卫玹览还是公式化的问了句,“你没事吧?” 顾月舒抬起头看到他手上的血,“陛下受伤了?” “啊”卫玹览没有觉得哪里痛,他低头四处看了看才瞧见了手上的血迹,解释道,“哦,没有,黑衣人的血” 顾月舒皱起了眉,“陛下动手了?” 卫玹览点了头,“我刚才路过周云衣的房间,看到有黑衣人要杀他,我就冲进去了” 第21章 顾月舒给他倒了水,不赞成他的做法,“这也太冒险了” 卫玹览接过水笑道:“他打不赢我,我把他打趴下了” 顾月舒眉头还是皱着,但到底是没说什么了。屋里沉默了下来,只能卫玹览没话找话,“怎么你一个人在,季潇呢?” 顾月舒道:“出去办事了” 卫玹览好奇,“大晚上还出去办事啊?” 顾月舒点头,“他家里有点事” 卫玹览继续问道:“什么事啊?” 顾月舒垂眸回道:“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他说挺急的,我就让他回去了,陛下若是想知道,我叫他回来” “不用不用”卫玹览连连摆手,“我只是随口问问,那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顾月舒想了下,“具体时间说不准” 卫玹览煞有介事的点头,“那看来是很重要的事了,难不成是老婆生孩子?” 顾月舒回道:“季潇还未娶亲” 卫玹览开始胡诌,“哦,难不成回去相亲?” 顾月舒抬眸看了他一眼,“臣也不清楚” 察觉到顾月舒对八卦不敢兴趣,卫玹览也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了,此时外头也安静了,卫玹览顺势转移了话题,“外头没声音了” 顾月舒刚点完头,任霁就急匆匆的进来了,最先看了顾月舒,然后才看向了卫玹览,禀报道:“陛下,王爷,刺客逃了,我们没有任何损失” 卫玹览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然后他就看到顾月舒煞有介事的点了头,更震惊了,“一个刺客也没有抓住?” 任霁顿了一下,然后回道:“是” “周云衣房间里有一个,你赶紧去抓起来” 任霁急急而去,卫玹览十分不解,“这么大动静,难道只有一个刺客?” 顾月舒回道:“事关陛下,侍卫们难免紧张” 卫玹览想起刚才闹成那样,不禁吐槽道:“但这也太紧张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攻城了” 顾月舒道:“臣明日会让勾大人加强训诫” 说起勾大人,卫玹览才猛地想起来,“哦,勾汇知偷偷跑出去了” 顾月舒面露惊讶,“哦,竟有此事” 卫玹览点头,“当然,任霁亲自看见的。他一走,就来了刺客,不会是..” 顾月舒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卫玹览打了个顿继续说道:“该不会是来杀他的吧” 顾月舒脸上的表情没绷住,突兀的笑了一下,转瞬即逝,但卫玹览是真真实实的看见了,被嘲笑了。偏偏顾月舒还郑重其事的说道:“臣觉得陛下所言有理” 卫玹览说不下去了,他站了起来,转身就走了。而他身后的顾月舒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眼神幽幽。 卫玹览在走廊上遇到了急急而来的任霁,“陛下,臣搜查了一圈,没有发现周大夫房里有刺客” 卫玹览觉得不对劲,“周云衣呢?” 任霁回道:“晕过去了” 卫玹览想起了周云衣的话,又问道:“简清洛呢?” 任霁回道:“一直未曾见到简大夫,臣马上去看” “我跟你一起” 一路看过去,侍卫们在整理被破坏的东西,看起来倒像是经过一场鏖战,卫玹览很诧异,“来了多少刺客?” 任霁回道:“大约二十人” 卫玹览更诧异了,“这么多?” 任霁点头,“对方看起来是有备而来” 废话。 两人来到简清洛的房间,房间的门开着,两人对视了一眼,推门而入。 简清洛不见了。 20简介: 彰德9 ◎“难道顾月舒要篡位?”◎ 屋内混乱不堪,显然经过了一场大战,简清洛是被掳走的。 卫玹览不懂,“他们把简清洛掳走干什么?” 任霁也没有头绪,便询问道:“此事要报于王爷吗?” 想起刚才顾月舒的态度,卫玹览摇了摇头,“我去找周云衣” 任霁追着他的后面说道:“但是周云衣晕了” 卫玹览没管他的话急匆匆的来到周云衣的房间,他细细的打量着屋内的打斗痕迹,地上的血渍还没有清理,他可以肯定那个黑衣人绝对是负了伤。 周云衣确实晕了,就连卫玹览跟他说简清洛被掳走了也没有任何反应,卫玹览一时没辙,回了房间问了任霁,“勾汇知还没有下落?” 任霁摇了摇头,“陛下,夜深了,保重龙体要紧,早些休息吧” 卫玹览点了点头,“你也去吧” “是” 卫玹览洗干净手上的血渍,倒在床上,他认真的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但怎么也想不出其中的联系,他又开始召唤系统。 ‘今日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没有上帝视角】 ‘能给我开上帝视角吗?’ 【不能】 屁用没有。卫玹览翻了个白眼睡了过去。 昨天睡得太晚,卫玹览睡到自然醒,一睁眼瞧见只有一点光,天应当刚刚才亮,他伸了个懒腰,一边起床一边感慨,皇帝真的难当啊,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生物钟都被调得如此规律。 结果一开门,发现日头都到头顶了,他诧异得往房间内看去,发现不知是谁很贴心的给他把窗户遮起来了,遮光性好极了,中午都变成傍晚了。 卫玹览问道:“窗户谁遮的?” 门口的侍卫回道:“昨日整修衙门,王爷下令修的” 卫玹览想,难不成顾月舒也睡眠质量不好了?也是,天天这么多事,能睡得好才怪。 吃了午饭,卫玹览叫来任霁汇报情况。 任霁道:“勾大人在善民所,简清洛的下落还没有找到,黑衣刺客一事王爷已经下令让薛镇侦办。为了方便照看,王爷把哑巴移到周大夫的房间里了” 卫玹览问道:“周云衣伤好了?” 任霁回道:“没有” 卫玹览问道:“现在人手这么差了?” 任霁顿了一下,回道:“巡抚衙门的侍卫兵分三路,人手确实有些紧缺” 卫玹览又问:“勾汇知大晚上偷偷摸摸去善民所?” 任霁回道:“是,因为善民所的事是勾大人一手安排的,他不放心假手于人,所以连夜赶去,勾大人说衙门若没有其他事暂时先不回来了” 卫玹览点了点头,让任霁走了,但他还是觉得奇怪,整个彰德府难道没有其他事?不过想想也说得过去,他和顾月舒都亲自来了,要是灾民的事解决不好,勾汇知难辞其咎。 因为出现刺客的原因,在各方的劝阻下卫玹览也不出门了,每日只在巡抚衙门内待着,每日由任霁来汇报情况,日子倒是过得清闲。 转眼半月都过去了,这天卫玹览白天茶喝多了晚上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下半夜都还没有一点睡意,索性不睡了,起来溜达溜达,这段时间他已经把巡抚衙门给走熟了,随便走走结果走到了顾月舒的房间外,听到里头有声音,声音还不小,像在吵架似的。 卫玹览疑惑,顾月舒还会跟人吵架?这他可要去听听墙角了。 卫玹览猫着腰走到墙角蹲下,里头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他的耳朵里,而他的心情也从看热闹听得越来越沉重。 里头说话的人竟然是周云衣,卫玹览想起今日任霁还说,周云衣伤得十分重,连床都下不了,还需要静养。 因为周云衣需要静养,卫玹览也没有去打扰他,而因为他的伤自然给哑巴看不了病,找的其他大夫都不能解哑巴的毒,只能等周云衣痊愈,所以哑巴的身份一直没有确认,卫玹览一直觉得能引来刺杀的人身份必定不普通。 “我可以肯定简清洛被简家的人带走了,为什么你一直不去救他?” 房间内,周云衣站在顾月舒面前质问,顾月舒神色淡漠,抬眸看向周云衣,“他是简家的人,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明日我派人去简家查看” 周云衣摇头,“我要亲自去” 顾月舒道:“这不可能,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长途跋涉” 周云衣坚持,“简清洛已经被带走半个月了,我一定要亲自去看看才放心,我知道你不想皇上知道我已经好了,你可以在安排一次刺杀,假装我也被掳走” 顾月舒眼神微凛,“你要是与简家闹起来,这事是瞒不住的” 周云衣的态度有些冲,反问道:“善民所的事不是瞒得很好?” 顾月舒道:“若我不同意?” 周云衣回道:“那恕我也不能在替你隐瞒了” 顾月舒顿了好一会儿,似乎在考虑,“我会安排的” 脚步声响了起来,门开了,周云衣从房间走了出来,卫玹览猫着腰跟在他身后,在一个转角处猛地窜出去捂住周云衣的嘴巴将他拖到了暗处。 周云衣吓了一跳,但他伤刚好身体还虚弱,反抗不了,在看清来人是卫玹览的时候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第22章 卫玹览与他商量,“我放手,你别叫,不然我敲晕你” 周云衣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但这里实在太暗了,眼神并不能传递出去,他便点头。 卫玹览没干过这种事,捂得很紧,一手的汗,一放手周云衣就大口大口的呼吸,差点被憋死。 卫玹览道:“刚才你跟顾月舒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周云衣猜到了,故而也不意外。 卫玹览道:“顾月舒到底在密谋什么?” 周云衣摇头,卫玹览狠狠的盯着他,“你不说?你觉得他真的会去救简清洛,只要你帮我,我可以给你一块金牌,还给你一队精骑” 周云衣老实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只是让我暂时隐瞒痊愈的消息,你知道的,我又不是他的心腹,他不可能把他的计划告诉我的” 卫玹览眼神很暗,他倒是有一个猜想,“难道顾月舒要篡位?” 周云衣皱眉,“不会吧,我觉得不像” 卫玹览又问道:“那善民所的事又是什么?” 周云衣朝他伸出手,“金牌先给我” 卫玹览道:“金牌没在身上” 周云衣不放心,“那万一我说了你不给我呢?” 卫玹览:“我又不是顾月舒” 周云衣还是不肯说,一定要先拿到金牌,卫玹览拗不过他,与他商量,“那我先回房,等会你自己溜进来,能不能行?” “行” 临走之前卫玹览扒住他的衣领,低声说道:“你要是骗我,明天我第一个拿你开刀” 周云衣回道:“知道了” 卫玹览回了房,特意把门口的侍卫支开,熄了灯在房间内等着,不一会儿窗户传来响动,卫玹览赶紧过去,周云衣翻窗进来。两人在窗户底下有月光的地方席地而坐,卫玹览将金牌给了周云衣。 周云衣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确定是真的这才说道:“善民所的事我也只是听任霁说漏了一嘴,他说灾民在闹着要回乡” 善民所的事因为欠款不够的缘故一直没有处理,之前户部已经回了信,说国库空虚,已经拿不出钱来了。 卫玹览问了顾月舒国库空虚的原因,顾月舒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但卫玹览感觉得到顾月舒是在骗他,他必定是知道原因的,不过一个国家国库空虚的原因大多都是那些,当时卫玹览并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会不会此事也有猫腻。 任霁? 卫玹览现在真正感受到了孤立无援,他身边竟然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 卫玹览挫败的靠在墙上,周云衣看到他的模样,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感觉摄政王对你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法有些奇怪,不过..哎..我也说不好了,朝堂比我想象得复杂,我走了,你..哎” 周云衣站起了身,卫玹览一把拉住了他,眼巴巴的问道:“你还回来吗?” 周云衣顺势拿了金牌问他,“这东西,你还要吗?” 卫玹览抬头看向他,眨了眨眼睛,“你回来我就给你” 周云衣“哦”一声,转身就要走,但卫玹览还是没放手,周云衣低头看着他抓着他衣摆的手,卫玹览又问:“还回来吗?” 周云衣反问道:“你说呢?” 卫玹览道:“我不说,你说” 周云衣伸手去拉他,卫玹览死死抓住不放,“你说你说啊” “哎呀”周云衣十分无奈,“行行行,我回来我回来” 周云衣对上卫玹览希冀的目光,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该不会还要玩什么拉钩上吊的游戏吧,我可不玩这么幼稚的东西” 话音刚落,卫玹览就伸出了小拇指,周云衣翻了个白眼,“不是,你还真来啊,这东西除了骗小孩能有什么用,你不会真信吧” 卫玹览不为所动,眼看天都快亮了,周云衣面无表情的伸出小拇指与他拉钩,相触的时候周云衣打了一个寒颤,快速的拉完之后周云衣看到卫玹览的动作,“还要盖章?” 卫玹览看着他没说话,周云衣叹了口气,跟他盖了章,“我走了” 这次卫玹览很痛快的放了手。 21简介: 彰德10 ◎“摄政王又想把朕关起来?”◎ 外头又闹了起来,但这次卫玹览没有出去看,不出意料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随即任霁推门进来,看到卫玹览在地上坐着,连忙过来扶他,“陛下受惊了,刚才有侍卫错把树影当成刺客,闹了误会” 卫玹览抬头看他,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备车” 任霁神色一僵,连忙问道:“陛下要去什么地方?” 卫玹览道:“善民所” 任霁连忙劝道:“陛下,善民所近日闹起了疫病,您可千万不能去啊” 卫玹览心里有气,他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朕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任霁察觉到卫玹览今日有些不一样,连忙找补道:“就.就昨天晚上,我也是才收到消息” 知道他在骗人,卫玹览理也没有理他,抬脚就往外走,任霁追了上去,“陛下” “陛下,您真的不能去,周云衣现在还没大好,此次疫病来势汹汹,要是被染上了,后果不堪设想,请陛下三思” 任霁说着就跪在了卫玹览的面前,卫玹览居高临下的冷冷的看着他,心中气愤不已,为了顾月舒,真能做到如此地步,真是好样的。 卫玹览气不过踹了他一脚,然后快步往外走,任霁被踹倒脑子有片刻的发蒙,他不敢置信卫玹览竟然会动手。他自知拦不住,赶紧站了起来,往顾月舒房间而去。 卫玹览来到大门口,吩咐侍卫,“牵马” 侍卫应了一声,正要去就被顾月舒拦下来了,顾月舒问道:“听闻陛下要去善民所?” 卫玹览回身冷冷的看着他,对上他冷漠的神情,顾月舒的眼神瞬间凌冽了起来,但还是继续说道:“善民所闹了疫病,陛下不能去” 卫玹览回道:“这么多日,摄政王还没把善民所的事解决,反而闹起了疫病,摄政王不给朕一个说法吗?” 顾月舒回道:“是臣的疏忽,臣会尽快解决,但陛下万不可涉险” 卫玹览冷冷道:“摄政王又想把朕关起来?” 顾月舒与他对视,眼神丝毫不让,但嘴里却说道:“臣不敢” “朕看你敢得很”卫玹览冷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走了,他知道今天出不去这么门,他也没想出去,他就是要闹一场,等着顾月舒的下文。 果然,到晚上的时候,又闹起了刺客。 跟上次的惊慌不一样,这次卫玹览做好了准备,刺客一露头,他就操起花瓶将人给打晕了,然后拖到了房间里的暗室内。 今天找了一整天,他终于找到了暗室的开关。 他就说这种地方怎么会没有暗室,这么多电视剧不是白看的。 卫玹览将人绑好,然后一杯冷水泼去,黑衣人幽幽转醒,看到卫玹览的一瞬间就开始求饶,“大人饶命” 卫玹览抽出刀拿在手里,然后往后一坐,面无表情的冷冷的看向他,“说说吧,是谁安排你们来的?” 黑衣人顿住了,“大人,我们也是拿钱办事” “顾月舒,让你们来刺杀朕” 黑衣人瞪大了眼睛,“皇上?小的绝没有要刺杀您的意思” 卫玹览用刀点着他的夜行衣,“你听听你在说什么,行了,该知道的朕都知道了,你就在这儿饿死吧,反正少一个人也没人会发现” 卫玹览说着就站了起来,作势要往外走,黑衣人连忙出声,“皇上,我们真的不是来刺杀您的,摄政王就是让我们来演演戏,走个过场,绝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我就是好奇才闯入您的房间的,我甚至都不知道那是您的房间” 卫玹览转身回来看向他,“之前的刺杀也是你们?” 黑衣人顿住了,卫玹览转身又要走,黑衣人赶紧说道:“是.是.” “也是顾月舒安排的?” 黑衣人摇头,“不是,是勾大人”既然瞒不住,索性全说了,“勾大人让我们来杀一个哑巴,还有一个大夫” 卫玹览把玩着手上的刀,“原因呢?” 黑衣人又摇了头,“这小的就真的不知道了” 从黑衣人那里知道,勾汇知让黑衣人来杀哑巴和周云衣,但是他们全被抓住了,顾月舒将他们私自扣下,又来演了这场戏。 卫玹览从暗室中出来,正好对上任霁震惊的视线,“陛下” 卫玹览跟他示意,“去把人带出去交给顾月舒” 任霁心知不妙,但还是照他的话去做,在暗室内看到被绑起来的黑衣人时瞪大了眼睛。 不一会儿任霁就带着人出来了,任霁试图挽回,“陛下,他攀咬王爷” 卫玹览冷冷的看向他,看得任霁头皮发麻,话也不敢在说了,“臣马上把他交给王爷” 第23章 任霁匆匆走了,卫玹览突然想起一事,他来到哑巴的房间,正对上哑巴清明的眼神,哑巴看到他时明显的瑟缩了一下,然后又装作看不到的样子,“是.是谁来了?” 卫玹览二话不说就上前把人从床上扛了起来,急急往暗室而去,哑巴不停的挣扎,但是因为他身体太虚弱,根本挣脱不开,路上的侍卫也不敢拦,只能赶紧去汇报顾月舒。 卫玹览将人扛到暗室,倒是没绑他,直接问道:“你是谁?” 哑巴还在装模作样,不停的“啊啊啊”表示自己说不出话来,卫玹览戳穿了他,“别装了,周云衣都跟朕说了” 哑巴没说话,卫玹览知道他不信,继续说道:“周云衣今日没回去吧,朕派他去回春堂了” 周云衣近日一直念叨着回春堂的事,听了卫玹览的话已然是信了,故而也不装了,站起来又直直的跪了下去,“臣,彰德总督勾汇知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的声音沙哑难听,但还是勉强能听懂他的话,卫玹览有些讶异,他知道这人身份特殊,但没想到这么特殊,“你是勾汇知?” 那之前那个勾汇知是谁? 就算这世上有两个勾汇知,也不会同时有两个彰德总督。 勾汇知回道:“是,臣是真正的勾汇知,那个冒名顶替的人,臣之前从未见过他,并且现在依然不知道他的身份” 三年前,勾汇知生了一场大病,请了回春堂的大夫诊治后就人事不醒了,在醒后他就发现他既说不出话也看不见了,手脚都没有力气,但他还能听见,他知道自己变成了一个囚犯,而且有人顶替了他的身份。 他的毒入骨太深,也是今天早上才刚刚略有恢复。 卫玹览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装瞎?” 勾汇知回道:“外头闹了刺客,臣以为是为臣而来的,不想怠慢了陛下” 这话卫玹览挑不出错处来,卫玹览点了头,“明日朕召勾汇知回来,你认认,看此人究竟是谁” 勾汇知俯首磕头,“臣遭此大难,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臣的家人,那贼人如此大胆,必定不会放过臣的家人,恳请陛下派人去看看” 卫玹览点头,“此事朕会处理的,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你先在这儿待会” “是” 卫玹览从暗室出来就对上了顾月舒的视线,卫玹览关好暗室的门,顾月舒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而动,卫玹览淡定的走到椅子上坐下,“不知摄政王找朕什么事?” 顾月舒回道:“闹了刺客,臣放心不下,过来看看,幸得陛下安然无虞” 卫玹览冷笑道:“安然无虞全靠摄政王下令时嘴下留情” 顾月舒回道:“臣惶恐” 卫玹览继续冷冷道:“摄政王惶恐什么,万万之上,朕也在你的股掌之中,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把朕当傻子耍,一定很好玩吧” 顾月舒没有说话,他垂着眸,撩起衣摆跪了下去,“臣..有罪” 卫玹览本来一肚子气,但见他跪下去了,这气就消了一半,但还是有气,“你到底想干嘛?” 顾月舒回道:“灾民的事臣处理得不好,害怕陛下责罚,故而鬼迷心窍犯下大错” 听着他漏洞百出的话,卫玹览刚消了一半的气瞬间又蓄起来了,他走到顾月舒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顾月舒,你真把我当傻子了是吧” 说完也不在听他说话,顾自走了出去,在门口遇到任霁,任霁往里看了一眼,看见顾月舒跪在地上,也连忙跪了下去,“陛下” 卫玹览在他面前停下,“你的陛下在里面,要跪进去跪” 这话说得重,任霁连忙求饶:“陛下恕罪,臣绝没有二心,请陛下明鉴” 卫玹览没有理他,径直出了巡抚衙门,此时天已经黑尽了,街上行人寥寥,沿街的红色灯笼倒是多,卫玹览不知道去哪里,就在门口站着,他的身旁是石狮子,卫玹览站得累了,就靠着石狮子。 门口的俩侍卫见他一直站着,两人互相使了眼色,但谁也不敢先去劝。直到夜中,连侍卫都要打瞌睡了,见卫玹览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终于忍不住了,上去劝道:“陛下,更深露重,还是回房休息吧” 卫玹览转头看向他,“顾月舒没有给你下令吗?” 22简介: 彰德11 ◎骗子。◎ 侍卫一头雾水,“属下未曾接到什么命令” 卫玹览点了头,“去休息吧,朕站会儿” 俩侍卫也不敢多劝,两人对视一眼就走了,卫玹览在门口站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来接班的侍卫看见卫玹览在门口站着,还觉得奇怪,“陛下要出门?” 卫玹览没有回话,拍了侍卫的肩膀就走了进去,晚上挺冷的,他的手脚都冻僵了,他搓着手去饭厅吃了早饭,然后让人去把勾汇知叫了回来,这才回房准备把另一个勾汇知放出来,结果远远的就看见的任霁还在门口跪着,他的眉头微挑。 走近了,任霁哑着声音喊了一声,“陛下” 卫玹览一眼就看到了屋内跪着的顾月舒,脊背微弯,正捂着嘴咳嗽,只看背影都能看得出虚弱。卫玹览这才想起来顾月舒的身体不好,昨天太生气了,把这事完全忘记了。 咳嗽声盖过了任霁的声音,顾月舒还没有发现卫玹览回来了,卫玹览朝任霁示意,任霁便起身跟着他走了。 来到隔壁的房间,卫玹览问道:“他跪了一整晚?” 任霁老老实实的回道:“是,王爷的身体不好,周大夫..”说着发觉卫玹览的脸色不对,声音弱了下去也就没有在继续说了。 卫玹览倒了杯热茶喝着,“别人不知道他在打算什么,你总归知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任霁抬眸看了卫玹览一眼,但随即又敛了视线,他犹豫着,并没有立刻回话。 卫玹览也不恼,他盯着任霁看,慢吞吞的说着:“你说如果一直不叫他起来,他会不会一直跪下去?还是说他站起来,要跟朕不死不休?” 任霁连忙跪了下去,“陛下,王爷绝没有二心,他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您啊” “这理由倒是不新鲜,让朕听听,又是什么为了你好的老套剧情” 卫玹览心情不好,说话也不好听,任霁说不出话来,卫玹览也不在问了,“你不说,他也不说,那朕只有当你们要谋反了” 任霁瞪大了眼睛,“陛下,臣万死不敢生二心” 卫玹览蹲下去与他对视着,冷笑着:“你自己信你说的话吗?朕在给你一次机会,再不说,朕也不想听了” 在任霁思考的时间,卫玹览也没有闲着,吩咐侍卫,“去把沈连玉,薛镇叫过来” 侍卫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卫玹览自说自话道:“不知道这两位是不是也变成摄政王的人呢?” 这事在闹下去,收不了场了,任霁眼一闭,心一横,伏倒在地,“陛下,王.王爷只是想让陛下忘记九千岁” 卫玹览听懵了,但脸上丝毫不显,“嗯?” 话起了头,便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任霁继续说道:“之前陛下偏信九千岁,让九千岁独揽大权,这次陛下失忆,王爷为了稳固朝堂,这才想方设法拖住陛下回京的步伐,绝不是陛下想的那样,为了谋私啊,请陛下明鉴” 卫玹览没有回话,一甩袖子就去了隔壁,任霁看着卫玹览气冲冲的背影,心里叫苦,不说气大,说了更气大,早知道不说了。 卫玹览过来的时候顾月舒还在咳,他听到声音回头看来,脸又白又漂亮,破碎感拉满,卫玹览在心里叹了口气,走过去朝他伸出手,语气还是很生硬,“起来” 顾月舒抬眸看向他,眼神中带着探究的意味,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喊了一声,“陛下” 卫玹览是个急性子,直接将人给拉了起来,顾月舒腿软得有些站不住,卫玹览只能揽着他,顾月舒脸带歉意,“臣僭越了” 卫玹览把他扶到椅子上,又给他倒了杯水,顾月舒接过去说了声,“谢谢” 卫玹览站在他面前,不过少了之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但脸上表情还是冷漠,他说道:“嗯,事情我都了解了,今明两日就把彰德的事情处理完回京。你要是实在不想我回京,你就陪我在去雪山逛一遭” 顾月舒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惊讶的表情很明显,“陛下” 卫玹览道:“之前的事我忘了又不是你忘了,你不相信我,我也不怪你,但是你有事能不能跟我说清楚,不要把我当傻子” 顾月舒站了起来看起来又要跪,卫玹览一把拉住了他,“就这点事,弄出这么大阵仗,我觉得完全没必要” 顾月舒被他按住,美目低垂,“是臣狭隘了” 卫玹览松开他,“下不为例” 顾月舒回道:“是” 卫玹览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勾汇知的事你知道了?” 顾月舒点头应道:“刚知道” 第24章 卫玹览微微皱眉,“昨晚?” 没料到他这么较真,顾月舒顿了一下才回道:“五天前” 骗子。 顾月舒看起来状态不好,卫玹览也没有说别的,只是问道:“查到假冒者是谁了吗?” 顾月舒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移开了视线,卫玹览觉得他那眼神非常熟悉,于是他猜测道:“又跟何西淮有关?” 顾月舒回道:“是何西淮的表叔” “只是表叔?”卫玹览合理的猜测,“那父亲,母亲还有堂叔之类的,会不会也有这种情况” 顾月舒对上他的视线,语气有些轻,像是怕惊扰到了什么,“没有” 卫玹览明白了,“你查过了” “嗯” 卫玹览的视线落在他白皙的手指上,他双手抱着水杯,看起来莫名的有些乖巧,卫玹览挑了下眉,移开了视线,“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顾月舒敛着眸,“罪证收集完呈给皇上,由皇上定夺” 又在骗人。 卫玹览一个字都不信他的,“罪证收集完了吗?” “尚未” 这倒让卫玹览有些诧异,“嗯?” 顾月舒回道:“勾汇知的两个儿子全死了,老婆也疯疯癫癫的,并且一口咬定张大河就是勾汇知” “假勾汇知叫张大河”卫玹览忍不住吐槽,这名字好随便。 “我把勾.张大河叫回来了,让勾汇知跟他对峙” 顾月舒看着他没说话,但卫玹览感觉得到他明显有话要说的,他有些无奈,“有什么你就说嘛,我猜不到啊” 顾月舒咽了咽口水掩饰尴尬,然后才说道:“他绝不会承认的,且这事一定会惊动何西淮,打草惊蛇,臣以为暂时还不能动他” 卫玹览眉头微皱,不赞同他的话,直白的说道:“何西淮的罪证你肯定有吧,到时候回京证据一摆,直接下大牢,还担心什么打草惊蛇?” 顾月舒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卫玹览觉得他在嘲笑自己,但他又实在找不到自己话里的漏洞,“我说错了?” 顾月舒压下嘴角,恢复了正经的模样,“陛下说得没错,但是现在何西淮手握京畿重兵,惹急了必定会反扑,届时我们无力抵抗” 卫玹览脱口而出,“那你呢?” 顾月舒回道:“臣手无缚鸡之力,即便有心,恐怕也无法保护陛下” “咦”卫玹览听得后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好说话” 顾月舒看了他一眼,“虽不中听,但臣说的都是实话” “我相信你”卫玹览连忙表明态度,但对他的话还是持了一分怀疑,“那按你的说法,我们拿何西淮就没办法了?” 顾月舒回道:“有两个办法” “你说” 顾月舒道:“第一个,暗杀,只要何西淮死了,为他所用的人自然不会擅动,一一攻破,朝堂虽然震动一时,但不会太久;第二,徐徐图之” 联想到顾月舒这段时间的作为,“你派人去杀何西淮了?” 顾月舒没有说话,但卫玹览知道他说对了,他迫切的想知道结果,“成功了吗?” 顾月舒还是没有回答,卫玹览看着他的脸色,保守的猜测道:“没有?” 卫玹览继续问道:“为什么?季潇功夫不行,那你怎么不把任霁也调去呢?你手下就没有武功高强的?一个不行,上十个,十个不行,上百个,怎么会失败呢?” 见他越说越离谱了,顾月舒终于开了口,“没有找到人” “啊?”卫玹览奇怪,“不是在回春堂吗?怎么会没有找到人呢?” 顾月舒回道:“不知道,季潇已经十天没消息了” 卫玹览心里有了猜测,“他被抓住了?” 顾月舒敛眸,看不出情绪,“臣.亦不知” 卫玹览继续问道:“后面没有派人去了吗?” 顾月舒回道:“何西淮已经回京了” “回京了?”卫玹览明白了,以何西淮现在的地位,只要一回京便不会在有刺杀的机会,卫玹览想道,“要不,我在给他下道旨,让他来彰德一趟?” 顾月舒看向卫玹览,见他说得认真,便也如实说道:“他不会在来的” 卫玹览皱眉,“他还能抗旨?” 顾月舒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了。 卫玹览面带忧虑,“那我们现在只能徐徐图之了?” 顾月舒道:“只要陛下想干,臣一定赴汤蹈火” 卫玹览一开始还没懂他的意思,但转念就明白了,要杀何西淮,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行,那..”卫玹览本想说弄完彰德的事就赶紧回京,但又想到顾月舒不想他回京,于是又转了个弯,“那你觉得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顾月舒又不说话了,卫玹览看得着急,“说话啊” 顾月舒顿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回京” 这两字个他说得郑重无比,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来的。 卫玹览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虽然他深知顾月舒的担忧是多余的,但他现在也没有办法打消他的顾虑,反正回京见到何西淮后顾月舒自然就能明白,他在也不会在偏信何西淮了。 鉴于顾月舒说的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卫玹览也没有在让勾汇知与张大河对峙了,只是象征性的问了一些善民所的情况,倒是张大河面带忧虑的看向卫玹览,“陛下,臣这些日子听闻了一些离谱的传闻,求见了皇上好几次,都被拦住了。臣斗胆敢问,陛下可还安好?” 卫玹览手抵在嘴边咳了两声,“前几天伤风了,床都起不来,今日才好了些,让爱卿担心了” 张大河顺势问道:“周大夫不是在吗?怎么还让陛下伤得这么重?” 卫玹览佯装苦恼,“说来话长,周云衣身体刚好就急着回天池山了,走的时候还问朕要了一块金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还回来” 这话让张大河松了一口气,“他走得也太不是时候了,有天大的事也没有陛下的龙体重要” 卫玹览笑笑,表面功夫做得好,“年轻人痴迷情情爱爱的,拦也拦不住” 卫玹览本身年纪小,但他地位高,说这话倒也不算太奇怪,张大河附和道:“陛下说得是,鬼谷神医的花边新闻臣也略有耳闻,一直以为谣传,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话题越扯越偏了,卫玹览把话题绕了回来,“赈灾银还没找到?” 张大河眼神一动,拱手回道:“此时正值春耕灾民们日日催着要回乡,臣心急如焚,夜不能寐,在全体衙役的努力下终于找到了丢失赈灾银款的线索” 卫玹览赶紧问道:“在何处?” 张大河回道:“原是被驿馆的驿丞用石头给偷梁换柱了,臣昨日已经带人将涉事驿丞缉捕归案,他倒是老实,一见臣就老老实实的交代了,银子臣已经运到了善民所,等着发放” 卫玹览高兴的站起来拍了拍张大河的肩膀,“干得好,朕从来就觉得能为百姓做实事的官才是朝廷真正需要的官,只要心怀百姓又有能力,即便一时走了岔路,也不是不能原谅” 张大河一听这话明显是话里有话,一撩衣摆就跪了下去,“臣惶恐,虽心怀百姓,但时常反省是不是做得不够多,没有让所有彰德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卫玹览道:“九千岁时常在朕面前提起你,果然跟他说一样,等这事了了,朕回去与九千岁商量商量把你调到京城去” 张大河连忙道:“多谢陛下抬爱,但臣生在彰德长在彰德,只想留下彰德不愿进京,请陛下成全” 卫玹览佯装遗憾的叹了口气,“既然是你的所请,朕便应了你” “多谢陛下” 卫玹览道:“下去忙吧” “是” 张大河走了,顾月舒从屏风里走出来,脸色有些奇怪,卫玹览朝他扬了扬下巴,颇有些骄傲的意味,“怎么样?” 顾月舒点了头,“陛下很厉害” 卫玹览回道:“我这样说了,他肯定也知道自己的事暴露了,日后定会夹着尾巴做人” 顾月舒心知他想多了,但并没有说出来,有了钱按照人数进行了分配好,灾民拿了钱返乡,彰德这边的事也差不多结束了。 回京之前还有真正的勾汇知没有安排,卫玹览想到一个好主意,与顾月舒商量。 “你说,换个身份让他担任彰德巡抚如何?” 经过四年的折磨,勾汇知彻底变了模样,即便站在最亲的人面前也不会被认出来,顾月舒没有异议,勾汇知本人就更没有异议了,跪在地上叩谢皇恩。 卫玹览将人扶了起来,“朕会替你做主的” 勾汇知感激涕零,“臣一定会找出证据为自己和家人报仇” “臣恭送陛下回京” “恭送陛下回京” 卫玹览来时无人知道,走的时候倒是人山人海的,卫玹览从马车里探处头去百姓挥手,阳光正好,万里无云,百姓跪了一地。卫玹览回头看向车内的顾月舒,抿唇轻笑。 第25章 23简介: 京城1 ◎“陛下”◎ 回京路上,卫玹览出去透气时发现车队里有好几口大箱子,他粗略数了一下,大约有十口,侍卫围得严严实实的,看起来非常重要,卫玹览觉得好奇,便问了顾月舒。 顾月舒没说话,但眼神微动。卫玹览看着他觉得自己长进颇多,他甚至能看得懂顾月舒的眼神戏了,确实有事但不想跟他说。 卫玹览也不多问了,摆摆手,“行了行了,我不问了” 卫玹览坐了下来,掀窗往外看去,此时正值春分时节,白天的太阳晒起来很暖和,但风还是凉的,风吹进来顾月舒就开始咳,咳得止都止不住。卫玹览赶紧把窗户关上,又倒了杯热水给顾月舒,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顾月舒端着水杯的手不停的抖,马车在行进,水荡了出来把他的手烫得通红,但他仿佛没有知觉似的,完全没有察觉到,卫玹览看得心焦,连忙喊停了马车。 卫玹览拿过水杯放好,让人打了冷水来,又给他烫伤的手扇风。顾月舒抬眸看他,见他神色认真,脸上的担忧溢于言表,顾月舒很快又垂下眸子,眼神幽暗,刚刚咳过的声音有些沙哑,“让陛下担心了” 卫玹览道:“怪我,这水也太烫了” 顾月舒道:“臣早上特意灌的开水,还没来得及跟陛下说,是臣考虑不周” 侍卫打了冷水来,卫玹览端进来,朝顾月舒说道:“快泡泡” 顾月舒的手明显的抖了一下,然后拒绝了他,“不用了,一点小伤不碍事” 卫玹览抓着他的手往水盆里去,察觉到顾月舒的抗拒,卫玹览跟他解释道:“烫伤要用冷水泡了才会好的快” 话音一落,卫玹览就感觉到顾月舒的手松了,他拉着他的手放进盆里。卫玹览感觉到顾月舒的手又抖了一下,他回头,正好对上顾月舒的脸,两人挨得极近,他甚至能看到顾月舒瞳孔中自己的脸,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扭过头来,“挺冷的哈” 顾月舒应了一声,没有在说别的。卫玹览低头看着水盆,他的手抓着顾月舒的手腕,顾月舒的手张开贴在盆底,手背上还看得出来通红通红的,卫玹览的手往下移,手也浸到了水中,确实凉得刺骨。 顾月舒瞧见他的动作,想说什么,但最终也只喊了声,“陛下” 卫玹览盯着他的手回道:“不知道周云衣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们回京了,要不要派个人去给他传个信” 顾月舒回道:“臣已经派人去跟他说了,他比我们慢些,但也晚不了几天” 卫玹览对此倒是不意外,这世上大概就没有什么事能瞒过顾月舒的。 “简清洛怎么样了?” 顾月舒回道:“受了伤” “严重吗?” “不轻” 卫玹览觉得很诧异,“简家势力这么大?” 顾月舒回道:“简家的势力还算不上大” “简家敢从巡抚衙门绑人,这也太猖狂了,根本没把咱俩放在眼里” 顾月舒看着他气哄哄的样子,微微的笑了笑,但转瞬即逝,“简家不愿看到简清洛脱离他们掌控” 不愿继承人脱离家族掌控这个卫玹览很理解,但是简清洛跟他们一块,这算什么脱离掌控? 顾月舒看他疑惑的神情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简家十几代从医,一直清贫,直到现任简家家主简新山上位,回春堂才发扬光大,有了钱财便想涉政。简家人丁兴旺,但出众者少,唯一能拿上台面的只有简清洛与简易真,简新山安排简清洛继续发扬回春堂,让简易真入仕。简清洛跟我们走,打乱了简新山的计划” 卫玹览还是觉得疑惑,“这算什么打乱,简家要入仕跟我扯上关系难道不是更好?” 顾月舒道:“跟陛下扯上关系当然好,但简清洛此来,是给臣看病的” 卫玹览明白了,“简家投靠何西淮了?” 顾月舒眸光闪了闪,“臣也说不好” 没否认就是承认,卫玹览又气了,“不识时务,勾汇知的事也跟回春堂有关系,他们必定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回京后一并收拾了” 顾月舒点头应了,回过神来,瞧见手还在盆里泡着,便说道:“陛下,水温了” 卫玹览连忙放开了手,顾月舒随后也将手拿了起来,手都泡白了,他轻轻的甩了甩,水滴溅到盆里,卫玹览四处找帕子也没有看到哪里有,索性把袖子伸出去,“这儿擦” 顾月舒颇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仿佛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但随即又从袖子里拿了帕子出来,“臣有帕子” “哦,你习惯真好”卫玹览自然的收回了胳膊,顾月舒擦了手让人把水倒了,卫玹览看着他的手又有些泛红,“还是找个大夫看看” 顾月舒笑了笑,“多谢陛下,但臣已经不觉得痛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回京吧” 卫玹览盯着他的脸,确定他没有客气,这才点了头,“你要是有哪儿不舒服一定要说” “是” 走了一天,晚上在驿站休息,晚上卫玹览起夜时发现侍卫们还紧紧的守着那些箱子,这又把他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到底会是什么呢? 他走到下面去,侍卫见他下来,拱手喊道:“参见皇上” 人一多,声音又大,卫玹览想阻止都来不及了,活生生把好奇心又给压下去了,他客套了两句,“辛苦了”就上了楼,路过顾月舒房间时发现门开着。 “陛下” 顾月舒站在屋内看向他,卫玹览陡然心虚了起来,像是做坏事被人抓住了,“哈哈,还没睡呢?” 卫玹览没有要进去的意思,顾月舒便往外走,卫玹览可不敢让他吹冷风,连忙走了进去,“别出来,外头冷得很” 卫玹览一进去就关上了门,“吹到没有?” 他问得太自然了,顾月舒还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谢陛下关心,臣很好” 他刚刚说完卫玹览就紧接着说了起来,“我就是起夜,晚上汤喝多了,不是要去看你的秘密” 这话说得卫玹览自己都觉得扯,于是他又紧接着说道:“这么晚了,我好困,我回去睡了”说完也不给顾月舒说话的机会,赶紧走了,走到门外关门时还说了一句,“外头冷得很,你千万别出来,赶紧回去睡觉” 说完就关门走了,冷风吹来卫玹览打了个寒颤,古代就是这点不好,晚上上厕所还得走这么老远。 早上没人敢去叫卫玹览起床,于是卫玹览睡到中午才醒,他一醒过来看到太阳都到顶了,当即翘了起来,穿了衣服急匆匆就出门,走到顾月舒的房前,门开着,顾月舒坐着看书,听到声音看过来,正好对上卫玹览的视线,他站了起来,“陛下” 卫玹览没有进去,只在门口与他说道:“赶紧走吧,在不走,今天都走不了了” 顾月舒喊住了他,“陛下” 卫玹览回头看向他,“能走吗?” 顾月舒看着他没说话,但卫玹览已经很懂了,这意思就是走不了,于是走了进去,“怎么了?” 顾月舒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臣给陛下理理头发吧” 卫玹览歪头从铜镜里照了照,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睡相到底有多差,头发跟鸡窝一样。 卫玹览坐了下去,顾月舒站到他身后给他梳头发,顾月舒的动作很轻,乱成这样卫玹览也没觉得痛,卫玹览与他闲聊,“你还会做这些?” 顾月舒回道:“看得多了就会了” 卫玹览都习惯顾月舒这种客套又官方的说话方式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继续说道:“我昨天晚上不会就这样了吧?” 顾月舒回道:“没有” 卫玹览松了口气,“那还好,不然我的脸都丢完了” 顾月舒听着他苦恼又稚气的话,抿唇笑了笑,浅浅的,看不太出来,“不会的,陛下的威严不会因此折损的” 卫玹览与他玩笑,“希望这样想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 “自然不止臣一人” 卫玹览的发冠没拿,顾月舒就先用他的发冠给卫玹览用着,是一个天蓝色的翡翠发冠,很通透,蓝天白玉意境旷远。卫玹览想起他自己的发冠,都是繁复的样式,全是暴发户审美。 两人从楼上下来吃了午饭才上路,路上顾月舒突然说了一句,“是钱”卫玹览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钱?” 顾月舒解释道:“后面的箱子里装的” 卫玹览恍然,随即又诧异,“这么多钱?谁给的?给谁的?” 顾月舒回道:“有三分之二的赈灾款,剩下的都是从胡庆新家里搜出来的” 卫玹览好奇的问道:“一共有多少?” 顾月舒回道:“六千万两” 卫玹览皱了眉,“三分之二的赈灾款才八百万,胡庆新家里搜出了五千多万?” 顾月舒点了头,“他用银子砌了一间银屋” 第26章 还是不对啊,卫玹览又问道:“张大河不是说赈灾款是被驿丞换了吗?怎么..” 顾月舒紧接着回道:“是臣的错” 卫玹览明白了,顾月舒之前为了不让他回京,就把赈灾款藏起来了,而张大河为了让他早些回京,就自己把钱给贴上了。只是一个才上任四年的冒名总督,竟一口气能拿出这么多银子,看来是没有少贪。 “让勾汇知好好查查他” 顾月舒回道:“他会的” 24简介: 京城2 ◎【警报,脑电波异常,呲呲呲啦啦啦.....】◎ 卫玹览考虑到顾月舒的身体,特意叮嘱车夫走得慢些,走了五日才回了京城。 气势恢弘的京城,高耸的城墙,肃穆的宫城,分列的侍卫,一踏进去就感受到了权利的气息。 “恭迎陛下回宫” 太监的声音拉得老长,内官跪了一地,卫玹览下了马车,“都起来吧” 【数据刷新,姓名:肖青林;性别:男;职位:太监总管;与原主关系:君臣】 顾月舒下了马车也道:“陛下,臣也先回去了” 现在卫玹览可不敢让他走,但也不好表现得太随意,端着架子道:“你跟朕来” 卫玹览路也不认得,顾月舒就问道:“陛下要回养心殿还是勤政殿?” 这俩地方一个办公一个睡觉的卫玹览还是知道,他道:“一路舟车劳顿,先回养心殿” 顾月舒带着他去了养心殿,一进门卫玹览就屏退了左右,问了顾月舒:“你住哪儿?” 顾月舒回道:“摄政王府” “远吗?” 顾月舒又道:“在宫外” 那挺远的,这可不行,卫玹览道:“我给你找个理由住宫里” 顾月舒道:“自古以来也没有外臣住宫里的先例” 卫玹览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好了,从现在开始有了”说完又问道,“养心殿旁边是哪儿?” “后宫”顾月舒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幽幽的吐出两个字。 “有人?” 顾月舒又顿住了,“暂时没有” “那就行”但卫玹览还是有常识,“具体哪个宫?”总不能下道旨说摄政王顾月舒暂居后宫。 卫玹览说完又觉得不太民主,于是改了说法问道:“你想住哪个宫?” 顾月舒又又顿住了,“臣还是回王府..” “打住打住”卫玹览甚至没有听下去的想法,直接说道,“在咱俩的大计成功之前,你先委屈委屈” 顾月舒虽然有所动摇,但还是说道:“臣回去住也不妨碍大事” “妨碍,怎么可能不妨碍”卫玹览道,“我才十九岁,又失忆了,根本应付不来啊” 顾月舒又道:“但臣住后宫,于陛下名声有损” “反正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只要咱俩赢了,别说住后宫,就是我住前宫也没事” 顾月舒听得一愣一愣的,但确实又说得没错,于是点了头,“臣听陛下安排” 卫玹览满意了,“行,那你去写点什么吧” 顾月舒不明白,“写什么?” 卫玹览有点疑惑,“你要住进来,不需要写圣旨昭告天下什么的?” 顾月舒失笑,“只是暂住养病,应该不用吧” “哦哦哦,这样啊,那行吧,你自己挑间喜欢的住吧”卫玹览心里想,原来这么简单,还以为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要写了圣旨去宣才能住进来呢。 顾月舒想了想,与他说道:“那臣暂住太极殿” 卫玹览当然没有异议,顾月舒继续说道:“既然重病,那早朝臣就暂时不去了” 卫玹览脱口而出,“那我呢?” 顾月舒看着他没回话,但卫玹览已经意识到这句话有多蠢了,他尴尬的笑了两声,解释道:“我才十九岁,又没了记忆,我有点担心控制不住场面” 顾月舒回道:“陛下九岁登基,即便失忆了,威压依然在” 哎!卫玹览没话可说,但也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为了不当牛马,卫玹览决定早点干完任务,于是他问:“什么时候干掉何西淮?今天晚上行不行?” 如果今晚就完成了任务,那他今天晚上就能回现代了,根本不用考虑什么早朝。 顾月舒回道:“臣听陛下的” 又是这句话,卫玹览心里叫苦,他要是这么厉害,也不至于要抱你的大腿了。 “那就今天晚上,我马上叫肖青林宣他进宫” 顾月舒回道:“臣听陛下的” 完蛋。 卫玹览在脑中呼喊系统,‘顾月舒不是npc吧?为什么还会被格式化啊?’ 【宿主多虑了,这是真实的小世界,每个人都是真实且独立的个体】 ‘那他为什么老是重复一句话?’ 【宿主可以多找找自身的原因,是不是不够努力?是不是还没有代入原主身份?知识贮备足不足?】 ‘不要玩网络上的梗,现在是古代’ 【好的,下次一定】 “陛下?” 卫玹览对上顾月舒探究的眼神讪讪的笑了一下,“没事,可能是累着了。时间还早,咱们还是部署一下具体作战计划吧” 顾月舒点了头,刚要说话卫玹览就抬手制止了他,“等等,光说太干了,咱们还是泡点茶弄点吃的配着” 顾月舒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生生的咽下去了,换成一句,“臣听陛下的” “行” 肖青林的动作很快,只是在看到两人在一起时眼神颇有诧异,顾月舒站在一旁捂着胸口咳,声音虚弱,“陛下..臣.臣实在是” 卫玹览一看就明白了,这个肖青林必然也是个不老实的,于是配合着顾月舒说道:“闭嘴” 肖青林这才敛着眉退了出去,等他出去关上门,卫玹览才问了顾月舒,“他是何西淮的人?” 顾月舒也没有正面回应,只是说道:“过年过节会走动” “亲戚啊?” 顾月舒摇头,“没有听说过” 那就不是。 卫玹览看着桌子上的点心,很精致,闻着有一股清香的味道,很勾人,不愧是宫廷糕点,卫玹览招呼着顾月舒,“随便吃,不要客气” 顾月舒点头,“多谢陛下” 卫玹览拿了一块芋头酥吃着,心里隐隐有些失望,感觉跟现代的点心差别不大,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艳。 顾月舒泡了茶,两人喝着茶,卫玹览说起了今天的刺杀计划,“他功夫怎么样?” 顾月舒回道:“他不会功夫,身体没有陛下强壮” 卫玹览点头表示明白了,“那我让任霁藏在殿内,等他进来直接一剑刺死他?若是他拼死反抗,我在出手” 顾月舒道:“为了以防万一,不如还准备一杯毒酒” 卫玹览觉得很妥,只是有一点,“你有毒吗?” 顾月舒从袖子里拿了一个小瓷瓶出来,放在桌子上,“这是砒霜” 卫玹览对于他随手就能掏毒出来这件事感到很惊讶,他诧异的看向他,“这东西你随身带着?” 顾月舒看向他,没有回话,算是默认了卫玹览的话,卫玹览感觉不可思议,“这也太危险了,万一哪天拿错了” 顾月舒回道:“臣自当万分小心” 行吧。对于这事卫玹览也没有过多的纠结,又问了顾月舒,“何西淮平时喜欢喝酒吗?” 顾月舒回道:“之前他经常与陛下小酌” “喝的什么酒?” “不挑,但特别喜欢汾酒,尤其是桂花酿” 卫玹览点头,“行,我让肖青林去准备” “不用” “这你也有?”卫玹览讶异的盯着他的袖子,期待着他拿出一瓶酒来。顾月舒察觉到他的意图,解释道:“马车上有一瓶上好的汾酒,陛下让人去拿来就行” 听了他的话卫玹览舒了一口气,“我还真以为你的袖子里什么都能装得下呢” 岂不是成了机器猫的百宝袋了? 顾月舒点头,“陛下高看臣了” 卫玹览摆摆手,“不,在我心里你无所不能” 顾月舒谦逊的回道:“臣不敢当” 这要是客套下去就没完没了了,卫玹览也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今晚的事就这样定下了?” 顾月舒反问道:“陛下还有何顾虑?” “顾虑倒是没有”卫玹览想了下,“我就是觉得这也太简单了” 说起来是足以左右朝政的佞臣,就这样一剑刺死,未免太儿戏了。 顾月舒回道:“因为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卫玹览想想也是,打的就是何西淮没有准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当然简单。 “行,我叫任霁来” 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着晚上何西淮入局了。却没有料到,刚准备好,肖青林就来报,“陛下,九千岁求见” 卫玹览到底年轻,又没有在政治斗争的漩涡里搅过,一时还有些心虚,他看向了顾月舒,见顾月舒微不可见的轻点了下头,他暗自咬了呀,“请进来” 第27章 肖青林走了出去,卫玹览求助似的看向顾月舒,“怎么办?” 顾月舒很沉稳,“按原计划办” 被顾月舒的情绪安抚住,卫玹览也镇定了下来,他想,早晚都是干,既然撞上来了,那就证明事情必然要在此时发生,任霁已经藏好了,此事定然会成功。 远远的一道奇香袭来,卫玹览只觉得脑子有点晕晕乎乎的,他去看顾月舒,“你有没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脑中的系统就发出了警报。 【警报,脑电波异常,呲呲呲啦啦啦.....】 卫玹览只觉得脑里吵得很,但随即他就听不见系统的声音了,他整个人像是被封闭在躯体里,他好像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但他还能看见和听见。 身体转动,痴痴的盯着来人,只见那人身着一拢红衣,身形极为欣长,腰间系着墨色玉玦,潇洒信步而来,走得进了才看清他的脸,左脸画着栩栩如生的桃花枝,漂亮得像妖精。眼角微微上挑,撩人不自知,朱唇轻抿,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肌肤白皙胜雪,好似发着银白莹光一般。 这便是,九千岁,何西淮。 25简介: 京城3 ◎“不过是闲来无事随便逗逗他,他还当真了”◎ 何西淮快步而来,拱手行礼:“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少年音清脆而雀跃,如珍珠落玉盘,余味悠长。 而随着他的走近,那股浓烈的香气更重了,卫玹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伸出手去将何西淮扶了起来,他拼命咬紧喉咙可却依然发出了声音,“爱卿快快请起” 卫玹览震惊得无以复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世界还有超自然的力量存在? 何西淮攀着他的手臂站直了身体,卫玹览的视线黏在他的脸上,嘴角带笑,仿若无人的闲话:“自己画的?” 何西淮轻笑道:“让陛下见笑了” 卫玹览不吝夸奖,“好看,很衬你” 而困在身体的灵魂此时发出了尖锐的暴鸣声,他已经不敢想象顾月舒的脸能黑成什么样,说不定马上砒霜就要灌他嘴里了,可实际上他甚至连扭头看看顾月舒都做不到。 何西淮垂着眸敛了笑意,露出些楚楚可怜的模样,“陛下出京都没跟臣说,害得臣跟陛下分开了这么久” 卫玹览将人揽进怀里安抚道:“是朕的错,朕想着去找你给你个惊喜,谁知竟然错过了” 卫玹览觉得他的灵魂要升天。 何西淮看向了旁边的顾月舒,“臣还以为陛下与摄政王重修旧好,不理会臣了呢” 顺着何西淮的话,卫玹览才终于看到了顾月舒,与他想象中的暴怒不同,顾月舒平静得像是没事人一般,应该说跟入定的老僧差不多,看破红尘了都。他抬眸看向卫玹览,什么话都没说。 卫玹览气得抓心挠肺的,但奈何什么也做不了,反而听到自己在说:“不过是闲来无事随便逗逗他,他还当真了” 顾月舒静静的垂下了眸子,脸色未变,但还是没有说话,但何西淮还在说话,“臣不懂,还请陛下说说是怎么个当真法?” 卫玹览哈哈大笑,“说起来真是好笑,他竟然要与朕...” 卫玹览束缚在身体里灵魂快要暴走了,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制止这具身体闭嘴,脑子撕裂般的痛楚传来,他什么都听不到了,入目望去一片血红,他看到何西淮惊慌失措的脸,他僵硬的转头看了一眼顾月舒,见他依旧像刚才那样低垂着眼眸,看不清情绪。 视线快速的上移,他的视线落到了屋顶上,脑中的疼痛丝毫未减,但他却松了一口气,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卫玹览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玹览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心中涌起了惶恐,身体的控制权回来了吗?他尝试着抬了抬手,顺利的抬了起来,然后又坐了起来,他又尝试着发出声音,确定身体的控制权恢复时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听到声音的肖青林走了进来,眼带担忧的问道:“陛下,您感觉怎么样了?” 卫玹览伸出手看了看,然后问道:“朕晕了多久?” “五个时辰” 十个小时,卫玹览算着时间,那现在应该下半夜了,“任霁呢,叫他过来” 肖青林回道:“任侍卫此刻应该在家中,我马上去叫他” 回去了?卫玹览想起下午的事,又问道:“你看到他出宫了?” 肖青林回道:“没有,自上午见过就没有看到任侍卫了” 卫玹览明白了,他道:“今天天色已晚,不用叫他来了,朕要休息了,你下去吧” 肖青林又问道:“陛下龙体不适,那明日的早朝是否要取消?” 卫玹览想了想,拒绝了他,“不用” “是” 肖青林退了出去,门关好的一瞬间卫玹览就一个健步冲到了柜子前打开柜子,任霁果然在里面,只是脸色不太好。 任霁从衣柜里出来,盯着卫玹览,犹豫的问道:“陛下,您..是您吧?” 卫玹览点了头,眼神也很凝重,“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刚才突然就控制不了自己了” 任霁回道:“臣.臣也不知道” 任霁的眼神闪躲,一看就有鬼,但卫玹览现在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更担 心顾月舒,于是他赶紧问道:“顾月舒呢?” 任霁回道:“王爷应该是回王府了” 卫玹览道:“带我去找他” 任霁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卫玹览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催促道:“别浪费时间,跟你解释也没用,赶紧带我去” 见任霁还在犹豫,卫玹览直接上手推搡着他,任霁见他确实像是恢复了,这才答应了。为了躲过何西淮的眼线,卫玹览换了一身侍卫衣服,两人跳窗走的。 春天的夜晚夜风吹着还是凉的,但卫玹览走得后背汗都出来了,他跟在任霁身后,神经都绷紧了,幸好一路上并没有出岔子顺利的出了宫。 摄政王府离宫城不远,出了宫在走一刻钟就能到,此时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但从宫门出来的那一刻卫玹览的心还是松了些,他回头看高高的宫墙,就像是潜伏在暗夜中的巨兽,随时会朝他扑过来。 摄政王府门前挂着两盏高高的红灯笼,昏黄的光线不甚明亮但足以驱散黑暗,卫玹览大大的松了口气。任霁上前敲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开门的护院明显是认识任霁的,但看到任霁来还略有诧异,“任侍卫?” 【数据刷新:护院甲】 系统的突然上线让卫玹览更安定了些,他问道:‘系统,这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脑电波异常】 ‘原因呢?’ 【系统没有上帝视角】 ‘难道不是超自然的力量?’ 【系统没有检测到异常的能量波动】 ‘你还有这功能’ 【每个系统都有异常检测功能】 ‘那我这身体到底什么原因不听使唤?是不是原主还在?’ 【跟原主没关系,这是病】 卫玹览想,这是让他找周云衣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周云衣到哪里了。 于此同时任霁问了护院甲:“王爷在家吗?” 侍卫回道:“在的,任侍卫稍等,我马上去禀报” 卫玹览一刻也等不及,“带路” 侍卫这才看清任霁后头的人是卫玹览,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自从皇上与王爷交恶,皇上已经五年没来过王府了。连忙行礼,“小的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卫玹览打断了他,“带朕去找摄政王” 侍卫不敢不从,只能带了两人进去,卫玹览问道:“他睡了吗?” 侍卫小心的回道:“王爷在佛堂” 佛堂在后院,远远的就看见灯火通明,但门关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护院甲道:“王爷就在里面,皇上稍等,小的马上去通报” “不必”卫玹览一步也没停,直直冲进了佛堂,一推门一股呛鼻的香味扑面而来,烟雾弥漫中,顾月舒板板正正的跪在地上,面前是一尊塑了金身的大佛,佛眼悲悯。 顾月舒身下茵了一滩血渍,他安安静静的跪着,连头也没有抬,卫玹览走到他面前,声音哽在喉头,“顾月舒,救我” 顾月舒眉头微微皱起,到底还是抬眸看了他,他道:“陛下” 卫玹览跪了下去,这才发现顾月舒的掌心鲜血淋漓,他抓着他的手赶紧说道:“顾月舒,何西淮控制了我,我的灵魂被封在身体里,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 顾月舒抬起眸,眼神古井无波,顿了好一会儿,但最后只说了一声,“陛下” 卫玹览心里着急,“真的,我知道这事很离奇,若不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我身上,我想我也不会相信,但真的是真的,顾月舒,你信我” 顾月舒说道:“臣信陛下” 第28章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他的眼神冷得像一块冰,卫玹览看着他,知道他并没有信他,他紧紧的抓住他的手,“顾月舒,你在信我一次,我真的没有骗你” 顾月舒还是那句话,“臣信陛下” 他虽然这样说,但他的语调冷漠疏离,比初见有过之而无不及,卫玹览心里挫败,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自证。 幸好此时任霁走了进来,帮着卫玹览说道:“王爷,下午的时候臣藏在柜子里,听到了九千岁与钟院首的话,他们真的给皇上下了药,且今日九千岁下的剂量太大,皇上才会突然晕厥” 顾月舒的眼皮动了动,但他还是说道:“臣说的,臣信陛下” 任霁看着他脸色为难,他感知到了,顾月舒连他也不信了,“王爷” “陛下若是没什么事就回宫吧,臣恭送皇上”顾月舒说着就俯身下去,卫玹览狠狠的皱着眉头,他用力的去拉顾月舒,“你起来” 顾月舒顺着他的意直起了身体,卫玹览道:“周云衣什么时候到,我到底是不是被控制了,只要他一看便知” 顾月舒抬眸对上他的视线,静静地说道:“臣不知” 卫玹览感觉自己被棉花被捂住了,如果在不撕开,他马上就会被捂死。他抓住顾月舒的衣袖,在里面翻找着,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下午那瓶还没来得及用的砒霜。 卫玹览捏着瓶子与顾月舒正经的说道:“咱们赌一把,看看到底以毒攻毒有没有用?”说着就拔开瓶塞,二话不说就往嘴里倒,顾月舒眼神微变,但也没有阻止,倒是任霁吓坏了,“这可是毒药啊,陛下,陛下,陛下,哎哟..” “这么刺激,看来我回来得正是时候” 26简介: 京城4 ◎“哎呀,我骗他的”◎ 屋内的人齐齐看了过去,只见周云衣疲惫的靠在门上,戏谑的看着他们。 任霁吓得魂都快没了,连忙说道:“快给陛下看看,他吃了砒霜了” 卫玹览舌尖在上颚上舔了舔,看着顾月舒不确定的说道:“好像不是砒霜,有点甜” 周云衣挑了下眉,“是不是还有点当归党参味?” 卫玹览确认了一下才点了头,“是有点” 周云衣纳闷,“大晚上的你们演起戏来了?” 虽然听着没问题了,但任霁还是不放心,“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配的气血散”周云衣怕任霁还不懂,更具体的解释了一句,“就是补气血的” 任霁这才松了一口气,嘀咕道:“吓死我了” 卫玹览想起系统的话赶紧上前拉了周云衣,周云衣顺势就倒在了他的身上,把卫玹览整懵了,“你干啥?” 周云衣虚弱的回道:“跑了三天三夜,我快累死了” 卫玹览松了口气,“不是要死就行”说着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看看我是怎么了,今天下午我的身体突然就不受控制了” “真的?”周云衣立马站直了身体,脸上倒是一点虚弱的模样都没有了,反而目光灼灼的,像是发现了什么宝物一般。 卫玹览不欲多解释,“把脉就知道了” “坐下” 佛堂没有椅子,周云衣拉着卫玹览席地坐了下去,把卫玹览的手拉到他的膝盖上放着,给他把了脉。 任霁紧张的看着他,就连顾月舒也看了过来,周云衣把着把着就笑了起来,卫玹览看着他笑了,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问道:“你笑什么?” 周云衣放开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多重要的事” 顾月舒收回了视线,任霁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皇上他..” “别着急嘛”周云衣抬手打断了任霁的话,“活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啊” 周云衣看向卫玹览的目光带上的敬佩,“天枢,迷神蛊,你还能清醒简直是奇迹” 听着很唬人,但卫玹览还是要问,“这什么东西?” “这怎么跟你说呢”周云衣想了想,“简单来说就是控制人的药和蛊,两者缺一不可,极其稀缺,能同时集齐这两样的人必然有极大的机缘” 卫玹览急忙问道:“能解吗?” “解?”周云衣反问道,“你不会觉得这样的人生很好玩吗?” 卫玹览无语,“你从我脑子里把这些东西弄出来,你想怎么玩怎么玩” “啧”周云衣挑了挑嘴角,“这事啊” “干不了?”卫玹览急了。 “哦,那倒不是” “那你啧什么?” 周云衣道:“虽然不是解不了,但是很难解” 卫玹览问道:“怎么个难解法?” 周云衣回道:“需要下毒之人的精血做药引” “这好办啊”卫玹览看向任霁,“去把何西淮绑来” 任霁得了令正要去,就听周云衣继续说道:“迷神蛊成双成对,同根同源,虽分属两个不同人体内,但依然同生共死,不仅仅死亡,若是一方受了惊吓,另一方也会受惊,从而让宿主昏迷不醒” 听得任霁不敢去了,“那怎么办?” 周云衣对于他们的悟性感到无奈,“这还不明显吗?必须要在两只迷神蛊不知道的情况下解蛊” 卫玹览明白了,“意思是我们现在还动不了何西淮,要等蛊解完了才行” 任霁问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早着呢”周云衣解释道,“必须要等天枢解了,才能将迷神蛊引出来,而天枢病理复杂,本就难解,且陛下中毒极深,更要耗费时日” “大概多久?” 周云衣回道:“具体要看治疗的效果好不好” 卫玹览皱紧了眉头,“那这意思,我还要一直受他控制?” 周云衣道:“那倒不用,天枢须配合引子才能发作,而这引子一般都是香,只要封了你的嗅觉,就能暂时脱离控制” 说起香,卫玹览想起了见到何西淮的时候确实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奇香,他点头道:“是香,很浓烈的香气” 任霁听得好奇,“怎么我没有闻到”然后转头问了顾月舒,“王爷闻到了吗?” 顾月舒面无表情的摇了头,周云衣解释道:“这种引子只有中了天枢的人才能闻到” 周云衣继续说道:“但一般引子不会很浓烈,这么大的剂量,定然是何西淮加大了剂量,所以你才受不住刺激晕倒” 卫玹览叹了气,不敢置信的问道:“这意思是,我还得跟他演戏?” 周云衣道:“你可以这样理解” 卫玹览看了顾月舒一眼,见他还是低垂着眼眸,依旧面无表情,“没有男人一点的方法?” “当然有”周云衣毫不犹豫的回道。 卫玹览赶紧问,“什么?” “去死” 卫玹览翻了个白眼,“哦,下一个” “没了” 任霁顶着周云衣突然看过来的视线,眨了眨眼睛,“我..也没有” 三人看向了顾月舒,顾月舒眼皮都没抬一下,仿若未闻。周云衣的视线移向了卫玹览,用眼神示意着问道,‘吵架了?’ 卫玹览耸耸肩,然后与顾月舒解释道:“顾月舒,我没有骗你,但下午的事我还是跟你道歉。此事是我跟何西淮之间的事,我会处理好的,天快亮了,我回去了” 说完就站了起来,朝地上的周云衣说道:“你跟我回宫” 周云衣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要我在宫里给你解毒?” 卫玹览不明白他在诧异什么,“有什么问题?” 周云衣不确定的说道:“在我的想象中,何西淮既然能做到权倾朝野,必然眼线众多” 这个问题卫玹览也不知道,便看向了任霁,任霁顿了一下,然后点了头,周云衣见状继续说道:“那你确定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解毒?我不会被暗杀吗?” 卫玹览还是不能解答,于是又看向了任霁,任霁话都不敢说了,求助似的看向了顾月舒,顾月舒还是没反应,任霁一脸菜色,周云衣耸耸肩,“要命的事我可不干” 卫玹览回道:“去城中另外安置一个宅子” 任霁抬了一下眸,这意思真要跟摄政王闹掰了,但又不敢说反对的话,于是应道:“臣马上去办” 卫玹览点了头,任霁匆匆走了,周云衣又道:“我别的东西都没有,只把简清洛带上就成” 说到简清洛,卫玹览才想起问他,“他人呢?” 周云衣回道:“重伤昏迷了,我把他交给侍卫了” “重伤?” 周云衣回道:“这事说来话长,还是等有空在细说吧” 卫玹览点了头,“天快亮了,我还要赶去早朝,你先把嗅觉给我封住” “坐下” 周云衣从贴身带的针包里取出一根银针,然后按住卫玹览的头用力的扎了下去,卫玹览觉得头有些胀,但还是没觉得痛,一瞬间他就闻不到满屋的线香味了。 第29章 “没啥副作用吧” 周云衣将针包收了起来,“副作用就是失去嗅觉” 卫玹览扯了扯嘴角,“一点也不好笑” 周云衣淡定的回道:“是你太不懂幽默了” 卫玹览站起了身,“走吧” 周云衣与他讨价还价,“简清洛怎么搞?他可走不了” 卫玹览回道:“我去给你抬” 听了他的话周云衣瞬间变了脸色,愁眉苦脸的叫了起来,“哎哟,我身上痛得很,一点都没力” “我扛他”卫玹览无奈妥协。 “那快去吧”周云衣毫不客气。 “你不带路?”卫玹览见周云衣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催了他一句。但周云衣明显一点也没懂,“这又不是我家,我也是第一次来” 找顾月舒带路明显不靠谱,卫玹览索性也没问直接走了出去,幸好刚才开门的护院还在不远处守着,卫玹览直接喊了他带路。好在护院对今晚府中的事门清,听了卫玹览的话没有说不知道的话,直接就带着他去了。 佛堂内,周云衣走到顾月舒面前坐下,伸手戳了戳他,“不说点什么?” 顾月舒睁开眼睛,将手伸到他面前,周云衣低头看了一眼,随即笑道:“自残啊?” 顾月舒没说话,周云衣与他对视,“药箱没在,包扎不了” 顾月舒把手伸了回去,周云衣继续说道:“你俩这是闹哪出啊?” 顾月舒没说话,周云衣只能自己猜,“他今天背刺你了?” 周云衣见他还是不说话,话锋一转,“其实他根本没有中毒” 顾月舒平静的面容瞬间蒙上一层阴鸷,周云衣道:“这不是有情绪嘛,装什么入定老僧呢,上一句是骗你的,他不仅中毒了,而且比我刚才说得更严重,极有可能封闭嗅觉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顾月舒皱起了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周云衣已经不想听他说了,顾自的说了下去,“迷神蛊同宗同源,但一母蛊,一子蛊,母蛊不仅可以通过子蛊操控人的思想行为,还可以让子蛊吃掉宿主的大脑,然后子蛊变成宿主的大脑,届时人就变成了真正的傀儡” 顾月舒终于开了口,“什么意思?” 周云衣正经的回道:“意思是,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要闹别扭也要把外患先解决了” 周云衣说完就站了起来,“劝人的话我也说不出来,言尽于此,我先走了” 周云衣一出门就看见在门口哭丧着脸的卫玹览,扁着嘴看起来马上就要哭出来了,赶紧上前捂着他的嘴拉着他走远了。 “哎呀,我骗他的” 27简介: 京城5 ◎“我问你哪句是骗他的啊?”◎ 两人来到拐角处,卫玹览一把拉下周云衣的手,急急问道:“哪句?” “什么?” 周云衣没明白他的意思,卫玹览着急得不行,又生怕周云衣的声音太大被人听见,用极低的声音重新说了一遍,“我问你哪句是骗他的啊?” “哦哦”周云衣怕把他吓出毛病,赶紧解释,“蛊虫不会变成人的脑子的” 这么说卫玹览就放心了,“那还行” 见他没有在继续问下去周云衣耸肩舒了一口气,卫玹览拉着他,“跟我走” 两人来到门口时见顾月舒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周云衣拐了拐卫玹览,朝他扬了扬下巴,‘我就帮到这里了,接下来看你的了 卫玹览也朝他使了个眼色,无声的清了清喉咙朝顾月舒走了过去,“哟,摄政王亲自来送我们啊?” 听了他的话,周云衣面无表情的翻了白眼,让你去递台阶不是上去贴脸开大的。 卫玹览扯了扯嘴角,刚要挽回,就听顾月舒的清冷的声音响起,“臣思虑良多,臣亦有病,若是让周大夫两边跑,恐周大夫也累出病来” 卫玹览煞有介事的点头,“哦,有理” 周云衣白眼翻到天上去,赶紧说道:“那皇上还是就在王府解毒吧,不用担心被何西淮发现,我也好静心配药方” 卫玹览回道:“那好吧” 此时任霁急匆匆的从府外跑进来,第一句话就是,“陛下,臣找到..” 周云衣看了卫玹览一眼,见他没有什么表示,连忙跳到任霁肩膀上,捂住了他的嘴巴,“陛下要回宫了,你赶紧去准备” “呜呜呜...”任霁说不出话,然后一把拉下了周云衣的手,卫玹览道:“天快亮了,今日我就先回去了,晚上我在过来” 周云衣回道:“没有药引,过来也没用” 卫玹览回道:“就是过来商量怎么取得药引啊,我总不能上去就给何西淮一刀吧” 顾月舒道:“我去” 看着这马上就要商量起来的架势,卫玹览连忙摆摆手制止了他们这种行为,“等我晚上来商量,我要是在不回去,马上就得露馅”说完拉着任霁就开跑。 顾月舒看着两人急匆匆的背影,眼神晦暗,周云衣看着他,想了想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于是转身就打算走,却被顾月舒喊住了。 “周云衣” 周云衣转身回来,“怎么了?” “抱歉” 周云衣随口问道:“干嘛?” 顾月舒回身对上他的眼睛,“简清洛的事,我很抱歉,我没想到简家人真的会下狠手” 周云衣回道:“站在权利顶尖的摄政王自然不会了解底下的人为了往上爬究竟会有不择手段” 这话带着怒气,顾月舒也平静的接受了,他知道周云衣带着简清洛九死一生才从简家出来,若是没有他派去的人,两人根本不可能活着来到京城。 但周云衣有气发过就好了,下一句他就说道:“你派人来接应我,这事扯平了” 顾月舒点了头,这事就过了。 周云衣道:“我与简清洛坠入山崖,就当是死了,不然简家迟早查到你这儿来” 顾月舒回道:“我已经安排好了,简家从崖下带走了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现下已经在筹办简清洛的葬礼了” 周云衣脸色暗了一瞬,如果简清洛醒来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不知道会怎么样..哎,不过想也没用,等他醒了自然就知道了。 周云衣又问道:“你不去上朝?” 顾月舒回道:“告假了” “真假?”周云衣很诧异,“皇上失忆了,你不去盯着没事?万一何西淮又趁机搞事呢?” 顾月舒回道:“何西淮也告假了” “他咋啦?” 这边卫玹览急匆匆的回宫,换上朝服去了太和殿,眼睛一扫,脑里的系统就开始疯狂的叫。 【数据刷新:姓名:江苍;性别:男;职位:东厂厂督;与原主关系:君臣】 【数据刷新:姓名:古寒;性别:男;职位:西厂厂督;与原主关系:君臣】 【数据刷新:姓名:花季;性别:男;职位:锦衣卫指挥使;与原主关系:君臣】 【数据刷新:姓名:张扬;性别:男;职位:中军都督;与原主关系:君臣】 【数据刷新:姓名:徐陌;性别:男;职位:左军都督;与原主关系:君臣】 【数据刷新:姓名:宋新;性别:男;职位:右军都督;与原主关系:君臣】 【数据刷新:姓名:何止;性别:男;职位:前军都督;与原主关系:君臣】 【数据刷新:姓名:李文;性别:男;职位:后军都督;与原主关系:君臣】 ..... 那架势就跟扔了两只知了进耳朵里一样,刺激得卫玹览一个机灵,然后快速的闭上了眼睛,‘能不能优化优化,一口气说这么多谁能记得’ 知了的声音停止,系统的声音顿了一会儿后才响了起来,【积分够,宿主的心愿达成,数据会在适当的时候刷新】 什么鬼,什么时候搞上积分了? 要不是下面几十双眼睛盯着,卫玹览一定要问个明白,但现在暂时只能搁置。他头一次上朝,但毕竟是当皇帝,有点紧张但是不多,他坐到龙椅上,看到最前方空了两个位置,想来就是顾月舒和何西淮了。 这何西淮是怎么了? 卫玹览抬手道:“众卿平身” 肖青林在旁边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眼见没有人说话,卫玹览想着可以退朝了,但走之前还是做戏的问了肖青林:“怎么不见九千岁?” 肖青林回道:“九千岁受了惊吓,告了病假” 话音刚落,有一人出列拱手说道:“陛下,臣有一事上奏” 【数据刷新:姓名:薛清河;性别:男;职位:工部尚书;与原主关系:君臣】 这系统总算干了一件人事,卫玹览看向薛清河,“说” 薛清河说道:“禀陛下,臣奉命兴建摘星楼,前几天臣去向户部要经费,但户部说没钱,没钱实在难以推进,请陛下下旨” “陛下” 话音一落,另一人出列说了话。 【数据刷新:姓名:越行歌;性别:男;职位:户部尚书;与原主关系:君臣】 第30章 越行歌拱手回道:“陛下,国库的情况前段时间臣以上书陛下说明,户部实在拿不出钱来” 薛清河说道:“陛下,摘星楼兴建进度一半都没到,昨日九千岁还去了现场,对摘星楼的建造图纸进行了更改,此时没钱,且不说工人工钱,就是材料都已经见底了,没有材料,中秋前必然是建不好的” 越行歌回道:“户部的账册臣已经整理好,随时可以让陛下检阅” “陛下” 另外一人也站了出来,这次系统没提醒,卫玹览仔细看去,发现是薛镇。 薛镇道:“陛下,十五是发放军饷的日子,臣昨日去户部,越大人也是如此回答臣的。陛下,若是军饷不能及时发放,恐怕军心不稳啊,还请陛下三思” 他一说完,又有人接二连三的站了出来,“陛下”“陛下”.. 卫玹览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都是缺钱?” “是,陛下,春耕将近,春耕事关一年的收成,万万不能等,请陛下三思” 卫玹览暗自咬了咬牙,问了一句,“除了缺钱,还有别的事吗?” “臣没事了” “臣也没事了” “臣也没事了” ...... “没事就退朝”卫玹览说完就起身走了,来到勤政殿,看到案桌上堆积的奏折,卫玹览光是看着就觉得脑子开始痛了,要是看这些东西看一天他觉得他马上就要嗝了。 不行了,已经不能等到晚上了。 卫玹览吩咐肖青林,“宣摄政王进宫” 肖青林回道:“陛下,摄政王今日告了病假” 卫玹览没好气道:“那你跟朕商量今天早朝上的问题” 肖青林连忙道:“小的马上就去” 肖青林走了,卫玹览坐在椅子上随后翻了一本奏折,急得要把奏折给扔了,早知道大学就该读汉语言文学啊,这谁看的懂! 卫玹览把奏折折好后放了回去,然后用了早饭。 顾月舒来的时候卫玹览还正在吃早饭,卫玹览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的冷淡道:“摄政王来了” 顾月舒走近行礼,“臣参见皇上” 卫玹览看向了肖青林,“朕要与摄政王谈事,你先下去” 肖青林颇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就走了。 屋内没有外人,用不着演戏,卫玹览连忙就站了起来,温和的笑道:“顾哥,吃饭了吗?” 顾月舒看了一眼书案上的奏折,淡然道:“陛下有事?” 卫玹览推着他坐下,“先吃饭吧” 顾月舒顺势坐下,但说道:“陛下,臣已经吃过了” “啊,吃过了”卫玹览放开了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要不要在吃点?” “不用了” 卫玹览在旁边坐下,唉声叹气的拿了个包子啃着,“没有嗅觉,吃饭都不香了” 顾月舒顿了一会儿说道:“辛苦皇上了” 卫玹览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啊,好辛苦啊,顾哥,我没了嗅觉看不了奏折了,还是只能麻烦你了” 顾月舒婉拒道:“能到陛下这里的奏折都是经过内阁审核过至关重要的奏折,臣,不合适” 卫玹览垮着脸卖可怜,“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虫的缘故,我根本看不了文绉绉的东西。顾哥,你要是不帮我,我明天就只有宣布退位了。我才十九岁啊,娃也没一个,我要是退位了就只能等死了。顾哥,咱们还有大计未成啊,求你救救我吧” 28简介: 京城6 ◎目迷五色,色即是空啊!◎ 顾月舒到底还是拗不过他,被卫玹览推着坐到了椅子上,。卫玹览按着他的肩膀极其认真的说道:“顾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亲哥,真的,以后我的裤子随你穿” 顾月舒抬眸看他,卫玹览拿了本奏折挡住他的视线,目的非常明显,“哥,来吧” 顾月舒伸手拿了过去,“陛下不必如此,只要陛下吩咐,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你说的都是我的词啊”卫玹览夸张的大喊,吓得顾月舒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上了奏折,卫玹览见状悄咪咪的笑了起来。 他可真是太棒了,短短几句话就把这么繁重的工作交出去了。 卫玹览坐在旁边吃着包子撑着头看他,看别人工作真是赏心悦目,目迷五色,色即是空啊! 卫玹览美滋滋的想,看看他这文学水平,回去就辅修一个汉语言文学。 正美着呢,突然听到了淅梭的开门声,随即肖青林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九千岁来了” 因为书桌没对着门,肖青林看不见里头的情况,但只要走进来就能看到了,卫玹览大喝一声,“站住” 于此同时卫玹览与顾月舒连忙都站了起来,卫玹览一个健步跨到椅子上坐下,顾月舒退到了旁边,做完这一切何西淮就进来了,看到顾月舒的一瞬间脸色不好了。 卫玹览轻咳了一声,眼神一转就粗声大气的说道:“摄政王,你说没钱是什么意思,朕叫你来是听你说没钱的吗?没钱摘星楼还怎么建?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两天之内务必把钱准备到位” 顾月舒抬眸看向何西淮,声音不卑不亢,“陛下要钱合该找九千岁,去九千岁府中廊下抠两块砖就够摘星楼修半月了” 卫玹览拍着桌子跟他吼,“这就是你跟朕说话的态度吗?” 顾月舒看向卫玹览,淡然道:“要钱没有,陛下想要臣什么态度臣倒是可以装一装” “气煞我也”卫玹览开始捶胸,何西淮见状赶紧上前给他顺气,“陛下,为这些事生气不值当,别气坏了身子” 卫玹览拉着他的手说道:“还是你懂朕,可是摘星楼不建,朕实在意难平” 何西淮顿住了,他什么时候说不建了?正要说话时就听顾月舒说道:“摘星楼怎么能不建,那可是陛下与九千岁定情之地,即便劳民伤财,掏空国库也得建,实在没钱,就把九千岁的府邸拆了补摘星楼的窟窿” “荒唐”卫玹览拍着桌子吼,“摘星楼在怎么重要也不能把府邸拆了,朕让你想办法,不是让你气朕” 顾月舒回道:“这就是臣想的办法,请陛下采用” 卫玹览气得更狠了,一口气上来就要厥过去,指着顾月舒道:“你..你.你..” 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何西淮在旁边拍着背,体贴的说道:“陛下不必大动干戈,那摘星楼咱们暂时不建了,好不好?” 卫玹览看向何西淮,叹了口气,“委屈你了” 何西淮眼眶微红,低眉顺眼道:“能为陛下分忧,是西淮的福气” 卫玹览看到何西淮脸上的伤,许是出门得急,没有画画遮挡,一道伤口真真实实的展露在眼前,何西淮察觉到卫玹览的目光,连忙低下头伸手捂住了,“吓到陛下了” 卫玹览拉起他的手,“说什么傻话呢,你什么样子朕都喜欢。今日你告了病假,是哪里不舒服?” 何西淮道:“臣脸上的伤未好,臣怕吓到陛下,请陛下责罚” 卫玹览道:“你啊,就是太体贴了,朕对你什么样你心里还没数吗,朕心疼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除了脸,还有别的地方伤到没有?” 何西淮摇头,卫玹览道:“那就好,今日打算做什么?” 何西淮回道:“只想陪着陛下”说着看了眼顾月舒,“但陛下好像很忙” 卫玹览道:“朕不想当着你的面骂人,怕吓着你,你今日先回去,朕骂完了人在来看你” 何西淮又看了一眼顾月舒,“是,那西淮就先回去了” 卫玹览朝他笑了笑,“嗯,去吧,路上小心些” “西淮知道” 何西淮走了,等门关上后,卫玹览长舒了一口气,“我的天,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抬眸对上顾月舒的视线,卫玹览连忙陪着笑,“哥,委屈你了” 顾月舒淡淡道:“我不是何西淮,陛下不必如此” 卫玹览正色道:“我跟你说话都是真心的,哥,你别生气,你知道的,咱们这情况太特殊了” 顾月舒回道:“昨晚臣听到周云衣的话了,臣知道该怎么做,更拎得清局势,陛下不用解释” 卫玹览得寸进尺,“那你笑笑,你这样我心很慌啊” 顾月舒顿了一下,然后扯了扯嘴角,卫玹览戏谑道:“这也太勉强了” 顾月舒抬了抬眸,卫玹览赶紧挽回道:“太帅了,赶紧继续吧” 顾月舒重新坐了下去看起来奏折,抬眼看了在旁边站着的卫玹览,提醒道:“陛下就这样站着?” “坐着当然更好”卫玹览嬉嬉笑笑的坐了下去,顾月舒直白道:“陛下不骂人了?” “哦,我还忘了这茬了”卫玹览一拍脑门站了起来,走到殿中央就开始对着空气骂,“什么,你在说一遍,朕养你是吃干饭的吗?” 然后又收了声,蹬蹬的跑到顾月舒面前,小声的询问道:“哥,这音量可以吗?会不会打扰你看奏折?” 第31章 顾月舒抬头看他,“你可以在大声点” 卫玹览点了头,“了解”然后又蹬蹬蹬的跑到大殿中央开始骂,一开始还收着,骂着骂着上头了,因为对着空气不好骂,所以卫玹览在脑子里搞了一个假想敌,一个高中整整缠了他三年的gay。 卫玹览骂了整整一天,水都喝了三壶,嗓子都哑了,甚至连gay都没那么讨厌了。顾月舒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朱笔,卫玹览生无可恋的看向他,“可以了?” 顾月舒将看完的奏折全部整理好后才起了身,走到殿中,低头看着他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水壶,朝他伸出手,“辛苦陛下了” 卫玹览头一次听顾月舒说这么真诚的话,听得他想哭,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知道他辛苦了一天,而不是发了一天疯。 卫玹览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小声的嘀咕道:“我明天能换一个耳朵好使的太监总管不?” 顾月舒回道:“没听说肖青林耳朵不好使” 卫玹览震惊,“那你喊我大声点” 顾月舒解释道:“大声点臣也不会受影响” “那你不制止我?”卫玹览更震惊了。 顾月舒回道:“臣看陛下骂得挺开心的” 卫玹览放开他的手一屁股又坐到了地上,抬起眼眸可怜巴巴的看向他,“我不是骂你” 顾月舒回道:“臣知道” “哦” 顾月舒道:“臣没有给陛下写过情书” 嗯?卫玹览瞪大了眼睛,他连这个也说了?完蛋,骂得太投入了。 卫玹览心虚的眨了眨眼睛,试图将这件事掩盖过去,“哈哈,我乱编的” “嗯” 卫玹览觉得奇怪,“你又知道了?” 顾月舒回道:“陛下从来没有收到过情书” 淦! 卫玹览撑着地站了起来,快速的转移了话题,“季潇的事还没办完?” 说到季潇,顾月舒的脸色瞬间暗淡了下去,卫玹览一看就知道有事,追着问道:“怎么了?相亲被拒绝了?” 顾月舒摇了头,但没有说话,但顾月舒浑身的低气压让卫玹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继续问道:“到底怎么了你说啊,真是急死我了” 顾月舒看了他,神色不明,但卫玹览是看明白了,“你不信我” 顾月舒弱弱的反驳道:“臣没有” “你有”卫玹览指着他,声音哑哑的听着格外委屈,“你就是不信我” 顾月舒垂眸回道:“季潇失踪了” “啊?”卫玹览也不装可怜了,“怎么会呢?” 顾月舒道:“陛下还记得在彰德时臣不愿让陛下回京” 卫玹览明白了,“你派他去刺杀何西淮了” 顾月舒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是” “肯定是被何西淮给抓住了”卫玹览看起来比顾月舒还着急,在屋里走来走去,说着想起一事,“何西淮脸上的伤.”说着又觉得不对劲,时间对不上,那就是说何西淮从季潇手上毫发无损的回了京。 卫玹览担忧道:“何西淮看着就不是个善茬,季潇肯定遭了老罪了” 顾月舒脸色越发沉重了,卫玹览又问了他,“要不,我直接去问问何西淮?” 顾月舒立马就否决了他,“不行,季潇是去刺杀何西淮的,若是陛下知道此事,必然会将季潇五马分尸,绝不会救他”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我们总得把季潇救出来” 顾月舒看着卫玹览没说话,卫玹览被他这种哑谜快打死了,“哥,你有话就直说,我真的不会在被何西淮蛊惑了,咱俩觉对是穿一条裤子的” 顾月舒默了默,然后说道:“若是陛下愿意帮忙,救出季潇还是不难” “我肯定愿意帮忙啊,什么办法你快说”卫玹览急切问道。 29简介: 京城7 ◎“把那该死的驴打滚带上”◎ 赶在天黑之前,顾月舒出了宫。肖青林在门口站着,看到顾月舒出来眼尾还带点红,他颇为雀跃的喊了一声,“王爷”顾月舒理也没理他,一甩衣袖就匆匆走了。 肖青林倒也不在意,但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招来心腹耳语了一番,这才进了殿内,“陛下,天色已晚,陛下是否用晚膳?” 卫玹览坐在椅子上休息,见他进来,问了他道:“摄政王往哪个方向去了?” 肖青林回道:“看王爷的方向似乎是出宫了” 卫玹览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让他去查户部的账,真是反了天了” 肖青林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王爷走时眼角红红的,想来是病了” 卫玹览在心里骂他,你才病了,那是老子掐的。但他面上还是装得十分嫌弃的样子说了一句,“他哪会生病。摆驾,去何府,悄悄的,朕要给西淮一个惊喜” “是”肖青林嘴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住。 卫玹览来到何府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何府门前门庭若市,看模样大多都是今天早朝上的,卫玹览问道:“这些人来做什么?” 肖青林回道:“回陛下,九千岁病了,这些大人们来看望他” 卫玹览心里骂骂咧咧,面上还笑着点头,“还算他们有心” 卫玹览下了马车,不知道谁率先认出来,喊了句,“参见陛下”有人带个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齐齐行礼,“参加陛下” 【数据刷新:姓名:花檀;性别:男;职位:何府管家;与原主关系:无】 卫玹览面色淡淡的说道:“九千岁病了,你们这么多人一起来,闹哄哄的,也不怕吵到他,都起来吧” 众人对卫玹览如此袒护何西淮也习惯了,甚至隐隐带着笑意,各个恭敬的回道:“陛下说的是,是臣等考虑不周,臣等现在就回去了” 卫玹览点了头,余光看到有人拿了个食盒,中午吃得少,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卫玹览招招手叫了那人过来,“拿的什么?” 那人回道:“回陛下,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就是些京中时兴的糕点” 卫玹览道:“拿过来我看看” 那人将食盒递给了肖青林,肖青林接了过来,卫玹览道:“朕替你转交给九千岁,时辰不早了,都早些回去吧” “是” 众人等卫玹览进了门才走,花檀一路迎着卫玹览来到中堂,解释道:“陛下,九千岁身体不适卧床休息,得知陛下来了,正往这边赶” 卫玹览道:“不急,你去跟他说,让他别着急,朕在这儿等他也高兴的” 花檀应了一声,急急走了。 卫玹览看着花檀离开的背影,朝肖青林道:“中午气着了,饭也没咋吃,只来到这儿才心情好些。打开看看,朕也尝尝京中时兴的小吃” 肖青林打开了食盒,最上头的竟然是驴打滚,卫玹览看笑了,伸手拿了一个,“时兴没看出来,朴素倒看出来了。去查查,是哪家送来的” 肖青林应了一声,就出去吩咐侍卫了。卫玹览看着手中的驴打滚,在心里默念,周云衣,你可别害我。 卫玹览吃了一个后,没啥反应,于是又拿了一个吃,吃了还是没反应,就又拿了一个,但这次手才刚刚伸出去,人就倒了下去。 肖青林吩咐完回来看到卫玹览倒在桌子上,吓坏了,连声大叫:“陛下,陛下,哎哟,快来人呐,陛下晕倒了” 此时何西淮也赶了过来,脸上的花枝栩栩如生,十分漂亮,眼含笑意的走到门口听到肖青林的话,顿时僵住了,连忙跑了进来,“陛下怎么了?” 肖青林如实回道:“陛下来时好好的,不知怎么就晕过去了” 花檀也作证,“是,刚才陛下还好好的” “快去请府医过来,在去请钟院首过来” “是” 很快府医就过来了,给卫玹览把了脉后,脸色很凝重,“是中毒” 何西淮身体一僵,连忙喝道:“胡说,在何府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给陛下下毒” 府医见何西淮如此生气,也不敢多说了,“许是小的看错的” 何西淮瞪着花檀,“钟少宜来了没有” 花檀大气都不敢出,赶紧回道:“应当快到了” 何西淮道:“应当应当,我要的是应当吗,还不赶紧去催” “小的马上就去”花檀应了一声就匆匆离开了。 何西淮将卫玹览抱到小塌上,看着他苍白的面色,心中忍不住着急,余光看到了一旁的府医,心里越发不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屏退左右问道:“你刚才说陛下是中毒?” 府医心里咯噔,九千岁脾气不好,要是惹了他生气,小命都保不住,就他来的这短短一年,府里都不知道少了多少人了。于是他斟酌着说道:“小的心里着急,许是诊断错了” 何西淮皱着眉骂他,“没用的废物,说,你刚才诊断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毒?” 府医连忙跪了下去,半点不敢隐瞒,“九千岁,小的看的是鸩毒” 第32章 “放屁”何西淮猛地一脚踹了过去,“鸩毒见血封喉,陛下分明还活着,我看你是活腻了” 府医被踹得倒在地上,又连忙爬起来,磕头认错,“小的太紧张了,故而诊断错了,请九千岁恕罪” “没用的废物,还在府上坑蒙拐骗了这么久”何西淮冷冷道,“来人” 府医一听不对劲,一把抱住了何西淮的小腿,“九千岁,小的真的只是太紧张才诊断错了,求您在给小的一次机会吧,九千岁,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九千岁,九千岁” 腿上异样的感觉传来,何西淮脸黑如炭,“放开” 府医还在求饶,护院很快就进来了将他拉开,何西淮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冷冷道:“连陛下都舍不得碰我,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碰我,拉下去,双手砍了扔城外去” “九千岁,求您饶过我这一回吧,九千岁,九千岁,我再也不敢了” 府医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何西淮大声呵斥道:“你们是死人吗,不知道把他嘴堵上啊” 护院这才赶紧的捂住了府医的嘴,将他拖了出去,何西淮擦着手,骂了一声,“真是晦气” 闹了这一场,花檀也匆匆的带着钟少宜赶了过来。 “快给陛下看看” 钟少宜看向何西淮,花檀很懂事的退了出去,钟少宜这才说道:“昨天我就跟你说了,不要用这么大的剂量,皇上受不住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何西淮脸色也不好,但还是解释道:“不是我,我来之前陛下就晕倒了” 钟少宜皱着眉,上前给卫玹览把了脉,然后又在五官上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脸色沉重道:“是另一种毒,鸩不见日” 何西淮没有听说这种毒,“这是什么?” 钟少宜解释道:“鸩毒的一种,没有鸩毒剧烈,中毒之人有一晚上的解毒时间,第二天一早第一缕太阳升起,中毒之人必死无疑,如浮游不见日,故而得名” 何西淮听得震惊,“怎么可能呢?” 在此之前他也以为是他用的剂量太大,卫玹览才会晕倒,根本没往中毒这个方向想,还是这么狠毒的毒,甚至只有一个晚上解毒,何西淮当即就慌了,“那赶紧解啊” 钟少宜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他沉着脸摇了摇头,“我不会解,这毒药是从天池山传出来的,只有天池山的周云衣才会解” 何西淮皱眉,“可周云衣不是死了吗?” 钟少宜道:“周云衣死了,但是他的毒药方子没死” 何西淮道:“那还有谁会解?” 钟少宜摇头,“我也不知道” 何西淮气得捏紧了拳头,大步走了出去,喊来花檀与肖青林,“今日陛下有什么异常之处?” 肖青林见钟少宜与何西淮两人脸色很差,连忙问道:“九千岁,敢问陛下何故晕倒?” 钟少宜回道:“陛下中了毒,只有一晚上时间解毒” 肖青林将卫玹览今日一整天的行踪如实说了,根本没有可疑的地方,就在几人还是找线索的时候,一侍卫回来报,“总管,九千岁,那个食盒是摄政王府的人送来的” 一听摄政王府,何西淮就像被人踩了脚一样,差点跳了起来,“什么食盒?” 肖青林恍然大悟,“是,是有一个食盒,陛下今日心情不好,中午饭也没怎么吃,来时在门口看到一个人提着食盒要送进来,那人说是京中时兴的点心,陛下就想给九千岁尝尝,但陛下又不想让人来扰九千岁休息就自己提进来了,在大堂等九千岁的时候打开吃了” 何西淮连忙问道:“里头是什么?” 肖青林回道:“是驴打滚,陛下看到的时候都笑了,所以才会让人去打听是谁送的” 何西淮吩咐下人,“去把食盒拿来” 钟少宜不放心,亲自跟着花檀去的,何西淮没有去,就在房间里等着,心里气不过低声骂道:“这个顾月舒,真是胆大包天,不过就骂了他一会儿,竟然敢起杀心” 没一会儿钟少宜就回来了,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因为毒确实就在驴打滚里。 何西淮咬着牙,“走,去摄政王府”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把那该死的驴打滚带上” 30简介: 京城8 ◎“你是该道歉”◎ 摄政万府灯火通明,顾月舒披着厚厚的白色大氅坐在中堂,面前的炭火烧着的小罐‘咕嘟’‘咕嘟’的响,热气氤氲,散发出浓烈的苦药味,旁边的小碟子上装着颜色艳丽的蜜饯,他冷静的坐着,时不时伸出手在炭火上烤一会儿。 何西淮一行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唯美的景象,何西淮最看不惯他这幅与世无争的样子,气得冲上前指着他破口大骂,“顾月舒,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圣上” 顾月舒先是虚弱的咳了两声,然后站了起来,平静的与他对视,“九千岁倒是来的快,我刚得到消息陛下在何府中了毒,昏迷不醒,还没来得及出门,九千岁既然来了,这话也正是我要对你说的” 何西淮看了花檀,花檀把驴打滚捧了出来,何西淮道:“陛下吃了你府上送来的东西中了毒,你还想诬赖于我” 顾月舒问道:“我送给谁?” 何西淮回道:“你送给我的” 顾月舒闻言就笑了起来,“你觉得这可能吗,咱俩什么关系,我会送东西给你?退一万步说,即便是我送的,你自己都不吃,你就那么放心给皇上吃?” 顾月舒说得没错,两人的关系不是你死我活,也是不死不休了,何西淮说不过他,只能一口咬定,“肖青林都查出来,送驴打滚的人是你摄政王的” 顾月舒不疾不徐的辩驳道:“肖青林是谁的人,咱俩就不用装糊涂了” 何西淮道:“他是皇上的人” 顾月舒淡淡的回道:“他说是我的人,那人呢?既然都查到了,为何不抓来与我对峙?” “你.”何西淮皱了眉,又道,“定是你把人藏起来” 顾月舒抿唇笑了笑,“既然藏起来了,那又是怎么查到的呢?” 何西淮被问住了,他看向了肖青林,肖青林连忙说道:“是..是门口的侍卫说的,当时那人想进门,被侍卫拦住问话,他自报的家门” 何西淮气不过,骂了声,“蠢货” 肖青林没了话说,只能受着。顾月舒冷冷的看着他们,又坐了下去,他取下火炉上的小罐倒了满满一碗中药,放在旁边晾着,味道瞬间扩散开来,更苦了。 何西淮强行咽下心里的气,放缓了声音与顾月舒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但皇上是无辜的,你把解药给我,这件事我既往不咎” 顾月舒回道:“不是我干的,倒是不用九千岁大度既往不咎了” 没办法何西淮只能改口,“好好好,就算不是你干的,你把解药给我,这件事咱们就过去了” 顾月舒看着他没有说话,何西淮在心里骂他,但表面上还是挤出一个笑来,“你与陛下感情深厚,先皇去世时,是你力排众议拥护才刚满九岁时的陛下登基,那时陛下伤心,都是你日夜陪着他,给他唱小曲,说是半个父亲都不为过了,如今虽偶有龃龉,但总不至于要他性命” 顾月舒看着他重申道:“我说了不是我做的” 何西淮点着头,改了话头,“是是是,不是你做的,但是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顾月舒看向桌子上的药碗,语气平静的问道:“你知道这是治什么的吗?” 何西淮看了过去,只见碗里装着黑漆漆的药,苦味直冲天灵盖,他略微皱了皱眉,“听说你告了病假,伤风了?” 顾月舒回道:“压制寒气的,每年春秋冬三季,须每日三次,方才能压制寒毒,否则全身如针刺一般,痛不欲生” 何西淮敷衍道:“还挺严重,等陛下痊愈,我会给陛下进言,让他多给你放一段时间病假” 顾月舒又问道:“你知道这病怎么来的吗?” 何西淮知道他身体一直不好,但是这病怎么来的,他还是真的不知道,毕竟他都巴不得他赶紧死,还会关心怎么得的病吗? “不知道” 顾月舒又笑了,坐得离火很近,他的脸上也带了些暖色,看起来倒是比平日里显得温和了许多,他喟叹似的说道:“你已经忘了” 何西淮一听这话不对劲,这病难不成还跟他有关?只不过这些年他打压顾月舒的手段多了去了,两人你来我往的刺杀也从没有停过,不过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他把话题转了回去,“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向你道歉,但现在陛下性命垂危,你还是先把解药拿出来,把陛下的毒解了吧” 顾月舒丝毫不让,“你是该道歉” 好话说尽了,何西淮忍不住要翻白眼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月舒回道:“不想怎么样” 何西淮冷冷道:“我手里掌握着京中所有的武力,即便陛下身亡,你也翻不起浪,于我而言最坏的结果不过是鱼死网破,但最好的结果,哼..你知道的” 第33章 顾月舒毫不客气的回道:“陛下如此宠信你,你才有今日,若是陛下出了事,难不成京中的武将还真能奉一个宦官为主?” 何西淮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提起宦官的身份,他像是被人踩到尾巴一样跳了起来,“顾月舒,你别给脸不要脸,你意图谋害皇上,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抄了你的摄政王府” 顾月舒抬眸平静的看着他,“我信,不过我等得起,你等得起吗?” 何西淮气得捏紧了拳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把解药拿出来” “季潇”顾月舒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何西淮瞬间明白了,“你绕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季潇?真是主仆情深啊” 顾月舒滴水不漏,“不过是九千岁刚好找我有事,而我也刚好想问九千岁要人罢了” 何西淮点头,“行,季潇确实在我手里,人我可以给你,你的解药呢?” 顾月舒回道:“九千岁高看咱俩之间的信任了” 何西淮妥协了,吩咐花檀,“去把人带来” 花檀还有所担忧,在何西淮耳边低声道:“我们把人带来了,要是他不给解药怎么办呢?” 两人坐得近,顾月舒听得清清楚楚的,但是他恍若未闻,顾自端着药吹着,何西淮看了气定神闲的顾月舒一眼,也觉得他会耍诈,于是说道:“让东厂,西厂,锦衣卫全部过来,把摄政王府围住” 花檀还是担心,“王府内高手多,咱们在这儿太危险了” “呼”顾月舒吹着药,涟漪荡开来,苦味随之发散,只闻着舌根都发苦。何西淮站了起来,“陛下在何府,有劳摄政王走一趟吧” 顾月舒抬头看他,“你也看见了,我身体不好,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何西淮道:“你不去,你怎么保证你的解药是真的” 顾月舒反问道:“我去了就能保证了?” 何西淮皱眉道:“你刚才也说咱俩关系不好,你现在还要我信你,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顾月舒回道:“那就要看九千岁是看重陛下还是季潇了” “你..”何西淮气得不行,但又拿他没办法,只能等卫玹览醒来过后在让顾月舒好看。 “去把季潇带来” 何西淮近乎吼了一声,花檀见状赶紧去了。 顾月舒吹凉了药也没有喝,重新放回了桌子上,一时无话。夜越发的黑了,冷风吹着,只能听到火把燃烧的声音,木材的气味与苦味交织在一起,难闻得让人有些想吐,但没有一个人敢动,大家屏息凝神,等待着后续。 很快,王府外就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不用看顾月舒就知道是侍卫在包围王府,紧接着花檀也进来了,身后跟着两人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人,隔得有些远,但顾月舒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季潇的脸,苍白的,混杂着鲜血,静静的躺在担架上,毫无声息。 顾月舒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何西淮朝他伸出手,“人来了,解药呢?” 顾月舒站了起来,“我要看看” 现在何西淮已经无所谓了,只想赶紧拿到解药,于是也没有多说,跟着顾月舒走了过去。 季潇的情况比想象的更糟糕,他的身上只穿着薄薄的中衣,破破烂烂的,沾满了鲜血,甚至能看到皮肤上遍布的鞭痕,甚至连脸上也有,手无力的垂着,连眼睛都流出了血。 何西淮见顾月舒脸色不好,还解释了一句,“他来行刺我,我能留他一条命你都该烧高香的” 顾月舒不想听他多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扔给他,那随意的动作看得何西淮快吓死了,赶紧用手接住,立马打开瓷瓶往里看去,但是太黑了根本看不清,只能倒出来看,结果倒不出来,在瓶口卡住了,只能听见声音。 何西淮很无语,“你..”他想骂人,但现在还不到可以骂人的时候,他缓了语气,“这怎么拿出来啊?” 顾月舒道:“解药我已经给你了,其他的恕我无可奉告” “你.”何西淮指着他,你给我等着。这句话他在心里说的,到底是没有说出来,拿到了解药他就急匆匆的赶回了何府。 “这东西怎么弄出来?” 31简介: 京城9 ◎“哥,你不信我?”◎ 何西淮将白瓷瓶递给了钟少宜,钟少宜拿过去看了看,确实倒不出来,因为事关皇上都不敢大意,两人想了许多办法,但都拿不出来。 何西淮将白瓷瓶倒扣在桌子上,气得大骂,“这个顾月舒,真是猖狂,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眼看时间越拖越久,都快到午夜了,钟少宜终于说出了那个在他心里萦绕了半晚的法子,“要不,摔瓶子?” 何西淮顿住了看着他没说话,钟少宜赶忙解释道:“反正解药是药丸,这瓶子又没用” “你怎么不早说”何西淮没好气的杵了他一句,随后拿起旁边的一个黄金花瓶砸向了小瓷瓶,‘砰’的一声,小瓷瓶瞬间破裂,一枚大大的黑色药丸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 何西淮看向钟少宜问道:“这是不是解药?” 这话把钟少宜问倒了,他又没有见过解药,但话不能这样说,“摄政王意不在皇上,应当不会给假的” “这倒是”何西淮被说服了,将解药喂到了卫玹览的嘴边,但是药丸太大,喂不进去,钟少宜看得着急,“切了吧” 何西淮也有这个想法,但谨慎起见他还是问了句,“切了不会损失药效吗?” 这话问得蠢,但钟少宜又不敢打包票说不会,于是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既然不能保证,那必然不能这样干,何西淮白了他一眼,然后硬生生给卫玹览塞进了嘴里,塞能塞进去,但咽不下,卡在嘴里不上不下,何西淮没了办法,看向钟少宜,“你想办法啊” 钟少宜能有什么办法,想了一会儿说道:“要不喂点水把药丸化开” “你去弄吧” 折腾到天都快亮了,药丸才化完,好在卫玹览还是顺利的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的看向何西淮,见他眼尾红红的,忍不住温声问道:“西淮,你怎么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钟少宜,钟少宜连忙解释,“陛下,臣敬重九千岁都来不及,怎么敢呢” 何西淮的眼睛更红了,可怜巴巴的说道:“陛下中了毒,是钟院首陪着西淮想办法。陛下,顾月舒好狠的心,竟然下毒谋害皇上” 闻言卫玹览捂着额头,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西淮,我脑子好像有点问题了,他是谁?” 何西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大惊失色,“陛下,他是太医院首钟少宜啊,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钟少宜..”卫玹览重复着他的话,疑惑的说道,“我真的不记得了” 何西淮看向钟少宜,“你赶紧给陛下看看,究竟是什么缘故?” 钟少宜给卫玹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从早上看到中午,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应该是昨天的毒带来的后遗症” 何西淮看向钟少宜,但钟少宜朝他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他便知道事情不是他说的这样,但还是接了话道:“就是顾月舒,陛下,你不知道顾月舒有多可恶” “顾月舒”卫玹览迷惑的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感觉很熟悉,但也想不起来了” “陛下,我跟你说,顾月舒是最大的奸臣,他之前妄想控制陛下,发觉陛下不受他控制后就拉帮结派,在朝中一手遮天,昨日因为摘星楼一事与陛下意见不合,陛下浅浅的说了他两句,他就给陛下下毒,意图取陛下的性命。我昨晚与他交涉良久,出动了东西厂和锦衣卫才勉强逼迫他交出解药” 卫玹览一边点头,一边摸着肚子,十分不合时宜的问道:“那个,有吃的吗?” “有有有”何西淮连忙应承道,然后让人上了饭菜。 一整个下午,卫玹览都在听何西淮讲朝中的事,其实大部分都在说顾月舒的坏话,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全说了个遍,不过卫玹览还是从中了解到了些朝中的局势。何西淮说来说去就是那些话,卫玹览听过一遍就觉得没意思了,他道:“这么可恶,朕去会会这个摄政王” 何西淮道:“我跟陛下一起去” 卫玹览制止了他,“你昨晚为了我觉都没有睡,眼睛都熬红了,朕心都快疼死了。左右就是去找他麻烦,你乖乖休息,朕去给你报仇” 何西淮对自己的外貌很重视,一听他说眼睛都红了,生怕自己变丑,当即也不说要一起去的话了,只是叮嘱道:“陛下,顾月舒能言善辩,你可千万不能被他蛊惑了” 卫玹览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就凭朕谁都忘了,偏偏记得你,就证明你在朕的心里才是最重要的,任他说破大天去,朕也不会相信他的” 何西淮乖巧的笑了,“是” 卫玹览失忆却独独记得他这件事,确实让他心里非常满足。 “我送你” 第34章 卫玹览道:“你跟朕客气什么,快去休息” “嗯” 卫玹览大步走了,直到看不到卫玹览的背影了,何西淮才收敛了笑意,把钟少宜叫来问道:“皇上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失忆了” 钟少宜回道:“陛下一切无恙,唯一的解释是..” “是什么?”何西淮催着问道。 “毒解晚了” 何西淮皱紧了眉头,毒解晚了,就完全是他们的责任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拖拖拉拉的,陛下怎么会失忆” 何西淮黑着脸说着钟少宜,钟少宜虽然心有不满,但是他早就料到会这样,妥善的回道:“陛下失忆却独独记得您,这对您来说是好事,还不用担心陛下还会念着与摄政王旧时的交情,以后我们对付摄政王就再也不用畏手畏脚了” 是这么个理,何西淮缓了神色,“确定没有别的问题?” 钟少宜回道:“没有,陛下一切安好” “行,你回去吧” “是” 何西淮打了个呵欠,他确实是累到了,简单这洗漱了,在看到脸上的伤疤时眼神还是暗了下去,等他找到伤他脸的人一定要将那人五马分尸。 这边卫玹览来到摄政王府时天都已经黑了,似乎知道他会来,顾月舒依旧在中堂里坐着,见到卫玹览就站了起来,看到他只有一个人时,眼神微微动了动,“陛下” 卫玹览一进门就黑着脸质问道:“你就是顾月舒?” 顾月舒从善如流,“臣就是顾月舒” 卫玹览指着他喝道:“你真是胆大包天” 顾月舒上前平静的对上他的视线,语气不疾不徐,但隐隐还是听得出带着些感激的情绪,“臣,多谢陛下帮忙,季潇已经救出来了” 听他这么大大咧咧的说话,卫玹览吓的赶紧左右看去,顾月舒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陛下放心,王府里没有细作” “哎呀,你早说啊”卫玹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要是宫里也跟你这儿一样就好了,时时刻刻演戏,我人都要精分了” 顾月舒回道:“陛下身边也就肖青林需要防备” 卫玹览不解,“只有他一个人?”他还以为他身边的人全是何西淮安插的呢。 顾月舒道:“嗯” 卫玹览顿时有了主意,“那就好办了,明天你配合我,咱俩先把肖青林给拔了” 顾月舒回道:“臣听陛下的” 卫玹览笑笑,走到顾月舒刚才坐的位置上坐下,看到火上的小罐盖子在不停的扑腾,随口问道,“你熬药啊?” 顾月舒回道:“嗯” 卫玹览又问道:“周云衣呢?” 顾月舒回道:“在给季潇治伤” “季潇伤得严重吗?”卫玹览拿了一颗桌子上的蜜饯吃着,甜津津带着一丝丝的酸,还挺好吃的。 顾月舒看了他自来熟的动作一眼,“还行” “那就行”卫玹览点了头,本来以为季潇落在何西淮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现在看来倒没那么严重,随即又闲聊着道,“你熬的什么药,为什么这么苦啊?” “黄连” 卫玹览不懂药理,但这苦味实在让人很不舒服,“你熬这个干什么?” “不干什么” 卫玹览胡乱猜测道:“难不成熬着好玩?” 顾月舒用布包着罐子从火上移开,交给下人,下人端着药罐子快速走了,风一吹,院中的药味很快就散了。 卫玹览道:“你熬啊,虽然苦了点,但还能忍” “不熬了” 卫玹览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他颇有意味的喊了句,“顾哥” 顾月舒抬眸看向他,“陛下有话就直说” 卫玹览笑了下,“没什么,今天何西淮给我讲了你的一些事,我觉得你好厉害” 顾月舒平静道:“臣不认为何西淮会说臣的好话” “他没说啊”卫玹览说道,“但这不妨碍我觉得你很厉害,你一个人对抗我跟他两个人,还能保住朝堂的半壁江山” 这话不免让顾月舒想起了过去,他的眼神明显的冷了下来,“托陛下的福” 卫玹览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赶紧转换了话题,“顾哥,我们还是商量商量取药引的事的吧,没有嗅觉真的不行,再好吃的东西都不香了” 顾月舒没有说话,卫玹览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哥,我刚才的话惹你生气了?” 顾月舒否认了,“没有” “口是心非”卫玹览直接戳穿了他,“我以前一定很遭人恨吧” “臣不知道” 卫玹览十分狗腿的说道:“哥,我已经改过自新了,以后我在不会干蠢事了” 顾月舒看着他,没有说话,卫玹览追问道:“哥,你不信我?” 32简介: 京城10 ◎“礼部说没钱,春耕仪式没法搞”◎ 顾月舒摇了头,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转了话题说道:“过几日便是春耕,要取精血,臣认为那时最合适” 卫玹览问道:“你有主意了?” 顾月舒回道:“有一个大概的想法,但具体的步骤还需要细化” “你说”卫玹览说着突然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礼部说没钱,春耕仪式没法搞” 正要说话的顾月舒突然就顿住了,卫玹览看着他,“哥,你拿回来的钱,够不够这次春耕啊?” 顾月舒道:“钱已经交到户部了,具体还剩多少,要户部才知道” “我们真的这么穷啊?”卫玹览到现在都还觉得难以置信,一个国家真的能穷到这个地步,什么都干不成? 顾月舒回道:“陛下今日从何府出来,觉得何府如何?” “奢华无比” 顾月舒道:“五年前,那里只是一个平常的酒楼” “那..也不至于吧”这么大一个国家,总不能因为一套房就没钱了吧。 虽然这些事是原身干的,但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把他与原身分开看,甚至连卫玹览也觉得原身做的错事合该他承担后果,所以卫玹览说着声音就小了起来。 顾月舒道:“这只是他常住的一套房,京中还有两个避暑山庄,两个避寒山庄,户部名下的店铺若干” 卫玹览越听越心虚,“这意思是在才春耕之前,咱们还得先把这些东西拿回来?” 顾月舒看着他,“陛下若是不急着解毒,也..” “不不不,我很着急,我一想到我脑子里有虫子,我被吓得翻来覆去的死”卫玹览连忙吐苦水,“真的,哥,我有时候甚至能感觉到那虫子在我脑子里爬来爬去的” 被他这么一描述,顾月舒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也出现了裂纹,“户部的钱,应该能支撑这次春耕” 卫玹览不停的点头,“那我现在就下旨,明天就春耕” 顾月舒回道:“春耕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就在三日后,陛下也不必急于一时” “还有三天呐”卫玹览这个急性子一听到还要等,瞬间就泄了气了,他仰在椅子上,颇有些生无可恋的样子。 顾月舒看了他,没有说话。 不过卫玹览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就恢复过来了,他积极的问道:“哥,从何西淮那要钱的法子,你有吗?这三天闲着也是闲着” 顾月舒反问道:“陛下会耕田吗?” 卫玹览老老实实的摇头,说实话,他从来没有耕过田,不过他想既然只是一个仪式,难道还真让他这个皇帝亲自去耕田啊? 但瞧着顾月舒的神色不太对劲,卫玹览不敢置信的问道:“真要我亲自去啊?” 顾月舒也没有多说什么大道理,只是简单的叙述道:“陛下九岁登基那年,都是亲自下的田” 这意思是必须要去,绕也绕不开,幸好现在两边都知道他失忆了,不然还瞒不过去了。 卫玹览道:“那只能把我失忆这事说出去了” 顾月舒摇头,“为了避免百官动荡,依臣看,此事还是先瞒着,这几年的春耕都是何西淮陪陛下去的,正好陛下可以借这个由头让何西淮与陛下一道先行演练,也好确定取血的具体步骤” “行”这么说卫玹览就没有异议了。 顾月舒把计划大体给卫玹览说了,但具体的步骤还要卫玹览自己补充,这就要靠演练来模拟了。 这是卫玹览来到这个世界头一次觉得自己聪明,竟然想到借着中毒的理由说自己失忆了,大大的方便了后续的工作开展。 卫玹览回到养心殿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年轻就是好 ,回去倒头就睡了,感觉刚刚睡着,肖青林就来叫他起床了,“陛下,该早朝了” 卫玹览面无表情的睁开眼,特意看了一眼窗户,天都还没亮,早八他可以毫不犹豫的翘了,但早朝他不敢翘,纵然万般不愿,但眨了眨眼睛还是坐了起来。 卫玹览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在肖青林的伺候下穿好了衣服,去了太和殿。 第35章 文武百官已经在等着了,卫玹览第二次上朝,新鲜感还在,还是觉得有趣,调整好了表情走到龙椅上坐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万岁” “众卿平身” 肖青林在旁边喊,“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事要奏” 卫玹览看去,说话的是薛镇。 薛镇说道:“陛下,昨日臣去户部落实这个月军饷的事宜,..” 话还没说完,卫玹览就知道他是要钱来了,对于早朝的好奇心瞬间就没了,他目光呆滞的看着户部尚书越行歌力战群雄,敷衍完这个又敷衍那个,实在敷衍不过去的,就不说话,反正就一个意思,没钱,怎么地吧。 大臣们先跟越行歌吵一遍,又对吵一遍,最后齐齐让卫玹览做主。那一套流程下来熟练得很,看得卫玹览十分震惊,不过没有钱能做什么主,他又不能凭空变出来,于是也开始打哈哈,“这些事一时也讨论不出个结果,容后再议。退朝” 卫玹览走的时候让肖青林把礼部尚书叫到勤政殿去。他走到勤政殿一眼就看到了堆积在桌案上的奏折,顿觉头疼,他喊来任霁,“去把摄政王叫来” “是” 卫玹览在勤政殿吃早饭,刚端上碗沈奉为就来了,卫玹览喊了他,“奉为,吃了早饭没有?” 沈奉为被他的态度吓到了,众所周知,陛下跟摄政王不对付,但是六部都是摄政王的人,故而之前卫玹览对六部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从来没有这么和善过。 “回陛下的话,臣起得早已经吃过了” 卫玹览道:“坐下在吃点吧” 沈奉为拱手道:“臣不敢逾矩” 卫玹览看着桌子上清粥小菜,叹了口气,“近来国库吃紧,什么都从简了” 其实是卫玹览闻不到味道,吃啥都一样,又吃不惯油腻的,才让御膳房做的清粥小菜,但沈奉为不知道,他心里不以为意,嘴上还是说着客套话,“皇上大义” “还行”卫玹览问道:“春耕开始准备了吗?” 沈奉为小心的觑着他的脸色,见他脸色温和,与平常确实不一样,沈奉为心里打鼓,现在皇上的心思这么难猜了。只能如实回道:“昨日已经开始才筹备了” 卫玹览继续问道:“准备得如何了?” 沈奉为垂着眼眸想,难道皇上出去一趟真变了?平时他说一句话陛下就开始骂人了,不挨骂倒有点不习惯了。 “用具都是之前的,场地今日开始布置” 卫玹览点着头,“抓紧布置,今日下午朕要与九千岁一同去瞧瞧” 一听九千岁,沈奉为刚刚才对卫玹览升起来的好感瞬间消失,敛眸拱手应了一声后就退了出去,卫玹览抬眸看了一眼,收回了视线,拿了一个包子吃着。 卫玹览故意吃得很慢,一个包子吃五分钟也没吃完,他慢慢的嚼着,嚼到目光都要呆滞了,终于把人给等来了。 顾月舒一进门卫玹览‘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是不是要朕亲自去请你?” 顾月舒余光瞥到门口的肖青林,沉声回道:“皇上恕罪,臣病了,实在走不快” 卫玹览大声喝道:“我看你身体比牛还壮”说着朝肖青林吼了一句,“去,拿鞭子来” 肖青林略微有些震惊,之前两人虽然吵过骂过,但从来没有打过,但这事他是乐见其成的,倒是任霁在旁边假模假样的劝了几句,“陛下息怒,摄政王身体不好可打不得啊” 卫玹览将他一起骂,“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 肖青林动作很快,说一句话的功夫就已经把鞭子拿过来了,卫玹览跟顾月舒使了个眼色,顾月舒垂了眸算是明白了。 卫玹览拿了鞭子在手上掂了掂,然后猛地一挥鞭,顾月舒和任霁齐齐跪了下去,鞭子在空中甩过,‘啪’的一声脆响,直直的打到了肖青林的脸上,肖青林猝不及防的就被打到了地上,脸上登时就见了血,肖青林大叫了一声,不敢置信的捂着脸。 任霁反应快,大声喊道:“快,快把肖总管扶回去” 卫玹览见状也开始骂了起来,“你躲什么躲,你..” 话没有说完,因为肖青林已经被扶着走了,不用在演戏了,卫玹览朝顾月舒挑了下眉,顾月舒点了头,有任霁在门口守着,终于不用在提心吊胆了。 “我刚好在吃早饭,没吃的话一起吃”卫玹览熟练的切换着态度。 顾月舒回道:“多谢陛下,臣已经吃过了” “在一起吃点吧”卫玹览推着顾月舒来到桌子旁坐下,然后自己坐到了对面,端着稀饭喝得起劲,顾月舒扫了一眼,然后盛了一碗汤慢慢的喝着。 卫玹览饿狠了,吃得很快,刚好他这个年纪又是胃口大的时候,看得顾月舒都微微蹙起了眉。 卫玹览边吃还边催促着顾月舒,“吃啊,怎么光喝汤” 顾月舒看着桌子上被吃得七七八八的餐食,客气道:“臣确实在家里吃过了” 卫玹览咽下最后一口包子,佯装无意的随口问道:“哥,你早上吃的什么?” 顾月舒顿了一下后回道:“周云衣做的药膳” “药膳好吃吗?” 顾月舒回道:“略苦” 卫玹览憋了一肚子话硬是开不起话头,倒是顾月舒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妥帖的说道:“陛下有话不妨直说” 33简介: 京城11 ◎“臣不明白,陛下为什么想跟我拉进关系?”◎ “沈奉为他给我使绊子”卫玹览毫不犹豫的控诉道,“春耕都是用之前的旧物,根本不用花钱,但是他前前后后跟我说了好多次,说没有钱,干不了事,哥,你去骂他” 顾月舒似乎被他这么孩子气的话惊住了,露出了明显惊诧的神色,但随即又收敛了,正色道:“陛下,沈大人与臣同朝为官,虽然他的等级在臣之下,但礼部内部的事情臣也不甚明了,此事臣会查清楚,若沈大人真的有此等行径,臣会亲自捉他来向陛下请罪” 说了这么大半天,就是不说去骂他,卫玹览瘪着嘴,“哥,算了,你舍不得骂他,那这件事我也不追究了” 顾月舒的脸色越发凝重了起来,他站了起来,拱手回道:“此事臣今日必定查个水落石出” “哥”卫玹览被他突然这么严肃给吓到了,也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说道,“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没有怪他的意思,不用查了,真的,哥” 卫玹览着急的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但顾月舒像是受了惊般猛地抖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 看着顾月舒严阵以待的模样,卫玹览突然明白了,之前原身帮着何西淮从顾月舒这里揽权,必定用了一些手段,这才让顾月舒草木皆兵。在那一瞬间卫玹览甚至想明白顾月舒对他一直不热不冷的原因了,他在害怕,他害怕这又是他帮着何西淮揽权的一种手段。 顾月舒抬起眸对上卫玹览的视线,他喊了一声,“陛下” 这一次卫玹览清楚的察觉到了他声音中的颤,以及隐藏得很好的眼眸深处的雾气,卫玹览头一次感觉到了揪心,他之前到底干过些什么。 卫玹览再次伸手握住了顾月舒的手腕,他的手大,把顾月舒的整个手腕的都能捏完,这次他用了力,顾月舒没能挣脱开,卫玹览往前走了一步,两个人面对面本来就站得近,他这一走几乎都快贴上了。 卫玹览正色道:“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信我,但我真的变了,你可以理解为我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不会在帮着何西淮做任何伤害你,伤害宁国的事。 我今日之所以会说沈奉为,是因为我知道沈奉为你是的人,我想跟你拉近关系。我以为我们会笑着把这个话题结束,然后增进彼此的信任,但显然这事被我搞砸了。 或许你现在在想我是不是想以此来打压沈奉为,然后把礼部尚书的位置给何西淮的人,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不会,我从来没有这个想法。 这些天,我日日夜夜的都在想怎么拉进跟你的关系,但我毫无头绪。过去的事我记不得了 ,朝廷里的事我也记不得了,我连跟你聊天都不知道聊什么。 昨天何西淮跟我说了许多,虽然我在心里不屑一顾,但我还是很认真的听了,我太想了解过去了,我听了整整一个上午,得到的消息也过是六部是你的人,但我也高兴得不得了,没人和我说真话,我想这是我失忆后得到的最可靠的消息了,然后我迫不及待的想以此为契机靠近你” 说到这儿,卫玹览自嘲的笑了笑,“但是,我还是搞砸了” 卫玹览叹了口气又继续说了下去,“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这么快相信一个罪行累累的人,可怎么办呢?我们之间像是打了死结一样,我甚至没有解开的办法。顾月舒,你教教我吧,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重新获得你的信任” 顾月舒对上他诚恳的眼神,眼尾蓦地泛了红,但他又清醒的压下了过激的情绪,冷静的问道:“臣不明白,陛下为什么想跟我拉进关系?” 第36章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君臣,即便没有很好的关系,对卫玹览来说也毫无影响。 这个问题卫玹览也想过,答案连他自己也觉得可笑。 “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伙伴” 中二,矫情,但偏偏又是真的。 人在安稳的时候需要伙伴,在虎狼环伺的时候更需要伙伴,那是一种精神支柱。 顾月舒垂下眸子躲开了卫玹览的视线,他恭敬而疏离的回道:“为宁国,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卫玹览放开了他的手,讪讪的笑了笑,“那去看奏折吧” 顾月舒应了一声就走了,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卫玹览脸上僵硬的笑容消失殆尽,他垂着眸子坐了下去,却也掩不住脸上的失落。 卫玹览坐了许久,他自认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这件事还是深深的打击到了他,他回头看了一眼顾月舒,见他安安静静的坐着,手里拿着奏折,神情专注而认真,窗外的阳光洒了进来,虽没有落到他身上,但还是映得他亮闪闪的,像宝石一样漂亮。 漂亮? 卫玹览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他开始思考,他为什么会觉得顾月舒漂亮呢?这不是形容兄弟的词吧,那换一个,精致。不对不对,应该是俊俏,对,俊俏。 不对不对,他到底在干什么,他的关注点怎么能在外貌上呢?他该关注的是顾月舒的能力啊。 对,能干,这个词就对了。 卫玹览长舒了一口气,差点跑偏了。 卫玹览觉得他实在是太闲了,为了不打扰顾月舒看奏折,于是又去回了个回笼觉,一觉睡到中午,卫玹览早上吃多了,一点也不饿,于是午饭也没吃,跟顾月舒说了一声,“我去郊外了” 顾月舒应道:“恭送陛下” 卫玹览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又重新说了一遍,“我先去何府喊上何西淮,一起去郊外” 顾月舒看着他,声音温和,“臣知道” “那你忙吧,我走啦” “恭送陛下” 卫玹览出了门,外头天光正好,万里无云,是个很好的天气,他深吸了一口气,收拾好心情,笑意盈盈的去了何府。 这次卫玹览让人先去送了信,一到何府就看到何西淮在门口等着,见到他来快步迎了上来,“陛下” 卫玹览拉着他的手往里头进,随口问道:“吃午饭了没有?” 何西淮回道:“知道陛下要来,臣等着陛下一起吃” 卫玹览笑了笑,进了饭厅。 何府的伙食比宫里都要好,但卫玹览早上吃得实在太多了,一点也不饿,浅浅的尝了点就放下了筷子。 何西淮见他胃口不佳,便问道:“不合皇上的胃口吗?” 卫玹览道:“被顾月舒气得” 何西淮追着问道:“他又说什么了?” 卫玹览张了张嘴,实在想不出该说什么,只能转了话题,“咱俩在一起不说他,一说就心烦” 何西淮笑盈盈的应承,“咱们当臣子的合该为陛下分忧,但摄政王偏偏有自己的想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这宁国的主人呢” 卫玹览含糊的应了两声,说起了来此的目的,“西淮,为了不引起朝廷动荡,朕失忆的事只有你知我知,钟少宜知道” 何西淮点头,“我与陛下想到一块去了” 卫玹览继续说道:“两日后就是春耕,你陪朕去郊外走走” 卫玹览一说何西淮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吃了午饭就去吗?陛下要不要小憩一会儿” “不用,早去早回” “好,那我收拾收拾现在就去” “倒也不急这一时,你慢慢吃” 何西淮笑着应道:“多谢陛下” 吃过午饭,两人便同乘马车往郊外而去,沈奉为提前接到消息已经在候着了,见到两人过来,正了神色迎了上来,“陛下,九千岁” 卫玹览看了他一眼,“布置得怎么样了?” 沈奉为回道:“下午规划道路,明日把旗帜插好,在同兵部现场看布防” 卫玹览道:“你带朕走一遍流程” 听了他的话沈奉为还是有些诧异,这流程年年都一样,卫玹览都走了十年了,还要提前来熟悉?但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嘴里还是应道:“是” 作为皇帝的流程很简单,坐马车来到田地,然后敬拜天地,念一段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祭文。紧接着与一位近臣下田,亲掌犁耙,近臣在旁扶持,在田里耕个两个来回,亲耕仪式就完成了。 卫玹览跟着沈奉为走了一遍,默想着当天的情形,心下便有了计较。 “行,辛苦爱卿,朕就先回宫了” 沈奉为听他要走,还是觉得诧异,特地出宫来逛一圈,还不挑刺?但这话也不能说,只能应道:“恭送陛下” 卫玹览与何西淮上了马车,何西淮给卫玹览剥了一个橘子,“陛下心情不好?” 卫玹览接过橘子分成一小瓣一小瓣的,反手喂给了何西淮,何西淮有些讶异,之前卫玹览从没有做过这种事,心中感念之际,张嘴吃了,“谢谢陛下” 卫玹览轻笑道:“咱俩之间说什么谢,该罚” 何西淮美目低垂,“陛下想怎么罚,臣都认” 卫玹览道:“就罚你给朕扶犁耙” “陛下不说,西淮也是要给陛下扶的” 卫玹览敷衍道:“也只有咱俩配合默契,别人朕都不放心” 何西淮低头浅笑,脸上的桃花枝仿佛被风吹着,活过来了一般摇曳着。卫玹览看着他抿唇轻笑,轻轻浅浅浮于表面。 34简介: 京城12 ◎“陛下深爱九千岁,真是令人动容”◎ 眨眼就到了春耕这天,任霁现在兼职干了肖青林的活,早早的就来喊卫玹览起床了,结果进门一看卫玹览礼服都穿好了。 “陛下,时间到了” 卫玹览起了身,甩了甩长长的袖子,他来这儿这么久了,还是很不习惯这大袖摆。 出了宫门文武百官已经在等候了,见他过来齐齐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卫玹览突觉喉咙不适,使劲的咳了几声,这才颇为虚弱的说道:“平身,出发吧” 何西淮与顾月舒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何西淮见状连忙关心的问道:“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卫玹览道:“许是昨晚吹了夜风,有点受凉,不碍事” 何西淮道:“陛下既身体不适,那这春耕仪式还是改天,去郊外吹了风受了凉,恐会更严重” 卫玹览道:“不碍事,有你陪着,说不定还没到城郊就好了” 何西淮听着他的玩笑话,“陛下又打趣微臣了” 卫玹览哈哈大笑,但又咳了起来,何西淮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了,还要在劝他,“陛下”卫玹览拍着他的肩膀,制止了他的话,“朕真没事,不过为了你的身体健康,朕就不与你同乘了” 何西淮连忙回道:“臣不怕” 顾月舒适时接了话,“陛下,时辰到了,既然九千岁身体健朗,陛下不必顾虑太多” 卫玹览瞪着他,“朕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就是想西淮病了,不能扶犁,好给你腾位置。你想得美” 听了卫玹览的话,何西淮骤然回过味来,也不在坚持要与卫玹览同乘了,“臣坐后面的马车” 卫玹览看着顾月舒得意的笑了起来,“哼”了一声后转身上了马车,何西淮有样学样,也“哼”了一声,转头上了后面的马车,顾月舒脸色没变,淡定的也上了马车。 皇帝的马车很大很宽,躺两个人都没有问题,但卫玹览是躺不下去的,头上戴的毓冕流苏随着马车的走动撞出规律的声音。卫玹览昨天睡得晚,今天又起得太早,慢慢的竟然瞌睡来了,他打了个呵欠,但到底没敢睡。 来到郊外时天才蒙蒙亮,但火把的光照得通亮,卫玹览带领百官来到祭坛,按流程进行了祭祀,祈求这一年风调雨顺。 祭祀完成后,天已经大亮了,卫玹览到具服殿更换龙袍,沈奉为携礼部官员奏请皇帝行耕籍礼,沈奉为三挥旗帜,跪奏皇帝着蟒服出具服殿,户部尚书越行歌跪进耒,工部尚书薛清河跪进鞭,卫玹览左手执耒,右手执鞭出了具服殿,耆老两人牵黄牛,农夫两人扶着犁。鸿胪寺官唱赞。 仪式开始,在沈奉为的引导下,卫玹览开始亲耕礼,扶犁的何西淮跟着卫玹览下了地,身后跟着越行歌和薛清河,两人一人捧青箱,一人播种,就在仪式有条不紊的进行时,突然变故陡生,那黄牛突然倒了下去,扶犁的何西淮被带着也倒了下去,卫玹览眼明手快的拉住他按进自己怀里。 周围的人大惊失色,“陛下,您没事吧?” 卫玹览往前仰去,整个人垫着何西淮直直的摔到了犁耙上,顿时鲜血四溢,泥浆水都被染红了。 岸上的人乱成一团,越行歌和薛清河隔得近,扔了手中的东西就去扶卫玹览,卫玹览全身沾满泥浆,他还紧紧拉着怀里的何西淮,此时何西淮已经晕过去了,软软的倒在卫玹览的怀里。 第37章 几人上了岸,众人都围了过来,担忧的问道:“陛下,您伤到没有?” 卫玹览糊满泥浆的脸很是难看,他快步抱着何西淮进了具服殿,何西淮伤得太重,整个前胸都被耙犁刺伤,不停的往外冒血。卫玹览让任霁给他换了身衣服,然后自己也快速的换了身衣服,鲜血流了满地,卫玹览吩咐道:“坐朕的马车,把九千岁送到太医院” 任霁应了一声,抱着何西淮上了马车,急急而去。 卫玹览一脸怒气的站在具服殿门口,底下的官员已经吵起来,春耕如此重要的仪式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岔子,礼部尚书沈奉为带着礼部的一干人等跪在门口请罪。 卫玹览沉着脸道:“春耕继续” 春耕事关国运,众人也不敢有异议,只是这扶犁的人选缺失,但现在这种情况谁也不敢贸然进言。 沉默了片刻后,卫玹览看向顾月舒,“摄政王来” 此次进行得很顺利,三推三返完成耕耤礼,耕毕,歌止。按照流程卫玹览登上观耕台,看着剩下的官员依次下田耕种。 趁没人在意,卫玹览看向了顾月舒,顾月舒朝他点了头,意思代表着周云衣已经取血完成了。 等所有官员耕种完毕,礼部奏报“耕耤礼成”,乐队奏乐,皇帝携百官返宫。 太和殿内,卫玹览高坐于龙椅上,面色阴沉的扫视着底下的百官,“沈奉为,你有何话讲?” 沈奉为出列跪倒于殿中,“臣无话可讲,请陛下责罚” 卫玹览道:“闭门思过三月,罚俸一年” 沈奉为磕头道:“臣谢陛下” 这轻飘飘的惩罚让何西淮一党十分不满,“陛下,春耕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沈奉为罪不可赦,只闭门思过,罚俸太过轻微了” 卫玹览不欲过多的争辩,刚好此时按照计划急急而来,在卫玹览耳边轻语了一番,卫玹览霎时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底下争吵的百官,直接就走了。 任霁本来都跟着卫玹览走了,想起自己的任务,又折回来说了声,“退朝” 去太医院的路上,卫玹览低声问了任霁,“衣裳处理好了没有?” 任霁回道:“都处理好了” 卫玹览现在想起此事还觉得心有余悸,匆匆来到太医院,钟少宜接到消息应了出来,“陛下” 卫玹览问道:“九千岁如何了?” 钟少宜脸色凝重的跪了下去,拱手道:“九千岁伤得很重,非鬼谷神医不能救” 卫玹览脸色更难看了,“可鬼谷神医年前就已经身亡,只剩下一个传人”说罢又自言自语的说了下去,“不管怎么样,朕一定要救西淮”说着吩咐任霁,“备车,喊上顾月舒,一起前往天池山” 任霁领了命赶紧去了,钟少宜觉得很诧异,便劝道:“此去不若臣与陛下同去,摄政王坐镇京中” 卫玹览扫了他一眼,“让他坐镇京中,亏你想得出来,既然医术不精就想办法提升医术” 这话说得不轻,钟少宜也不敢在往枪口上撞,于是低头应了一声,卫玹览转身就走了。 任霁的动作很快,卫玹览坐上出城的马车时天都还没黑,为了掩人耳目,顾月舒没有同坐,而是坐在另一辆马车上。 出了城三里地,远远的看到凉亭里站了几个人,姿势挺拔,看着就是习武之人,任霁细看了几眼,与卫玹览说道:“陛下,前方有几位大人看起来是来送行的” 卫玹览撩起车帘看去,皆是何西淮一党的武官。心中对顾月舒又敬佩了几分,连这都料到了。 马车使近,八位大人强势的站在路中间,各自所带的侍卫分列两侧,那架势比卫玹览这个皇帝不知强出多少。 他们拱手喊了声,“陛下” 车夫赶紧勒停了马车,卫玹览推开车门从马车里出来,一抬眸精准的露出他通红的眼眶,以及微红的鼻尖,他哽咽着说道:“到.凉亭里说话” 卫玹览的声音带着强烈的颤音以及鼻音,似乎下一秒就要绷不住哭出来了,几位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缓了神色。 锦衣卫指挥使花季率先说道:“陛下此次出京为九千岁寻医,为何要带上摄政王一起?摄政王狼子野心,万一路途中对九千岁图谋不轨,陛下如何应对?” 东厂厂督江苍也附和道:“花大人所言极是,摄政王向来视九千岁为眼中钉,上次九千岁去彰德治理水患,途中就多次遭遇了刺杀,幕后黑手正是摄政王。现下九千岁昏迷不醒,陛下带着摄政王一道,岂不是正好给他提供了便利?” 西厂厂督古寒也说道:“陛下,今日亲耕仪式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背后定然有人动手脚。此人臣不做他想,必然与摄政王脱不了干系” 八人轮番上阵,听到卫玹览头一阵痛,但面上还是要装作泫然欲泣又生气的样子,“众位爱卿说的朕都知道,但此时西淮的身体才是重中之重。带上顾月舒这事朕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了,他位高权重,即便他留在京都也不会放手不管,与其让他在京中布局,还不如拉他下水,至少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他不敢胡来” 眼见众人面色有所迟疑,卫玹览接着说道:“况且,朕此次带的都是朕的亲卫,顾月舒孤身一人,这一路必然掀不起风浪,众位爱卿放心,西淮的事我比任何人都要上心,不会让他涉险的” 卫玹览又卖惨似的说了许多,终于把几人给说动了,“陛下圣明,臣等恭送陛下” 卫玹览点点头,“哎,都回去吧” “是” 卫玹览一转身,眼泪就掉了下来,他偷偷摸摸的擦着眼泪,这一举动又很好的安抚住了几人。 “陛下深爱九千岁,真是令人动容” “文绉绉的,难得听” “就是,武将说这些” “理到了就成” “也是” 35简介: 福满村1 ◎难怪认识,原来是死过。◎ 一回到马车上,卫玹览就呲牙咧嘴的掀起衣摆看,大腿外侧红中泛青,为了哭出来他是下了狠劲的,太痛了,裤子擦着就更痛了,卫玹览放声大哭,任霁听得心揪揪的,凑到窗户前低声说道:“陛下,不用装了,我们已经走远了” 卫玹览哭得不能自已,但说话已经硬气了起来,“我没装” “啊?”任霁诧异,没装哭什么。 没一会儿马车就停了,卫玹览一下就收声了,“我没事,走吧”话音一落,车门就被推开了,顾月舒走了进来,卫玹览眨了眨水润润的眸子,声音还带着哽,“哥,你怎么来了?” 顾月舒在他左手边坐下,“怎么了?” 听了他的话,卫玹览当即又哭了。妈呀,他哥关心他了,这可真是破天荒地头一遭啊,真值得痛哭以留念。 顾月舒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你.被他们吓到了?” 卫玹览摇头,然后掀开衣摆拉下裤子,把淤青露给他看,“哥,我快痛死了,我活了十九年,没受过这种罪啊” 这动作实在不雅,但顾月舒也没说什么,反而凑过去仔细看了眼,“辛苦陛下了” 卫玹览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哥,我真要痛死了” 顾月舒看着那点淤青,脸上露出无奈又宠溺的表情,“那,我让周云衣来给陛下看看?” 卫玹览拒绝了,将裤子拉了回去,“算了,等他把解药研制出来了在说吧” “那就辛苦陛下受累了”顾月舒轻缓的说道。 卫玹览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然后与他复盘起了今日的行动,开头第一句话就是夸,“哥,你真的好厉害,简直料事如神” 顾月舒淡然的回道:“此事能成全靠陛下随机应变” “害”卫玹览摆摆手,“我都是按照你的计划来的,根本没有应什么变” 这话卫玹览说得真切,龙袍上的迷药,以及他所坐马车内藏着的周云衣都是顾月舒一手安排的,卫玹览只是完美的将它实施罢了。 卫玹览又问道:“哥,咱们真去天池山啊?” 顾月舒摇了头道:“出了京城地界,咱们就兵分三路..”说到此处卫玹览突然抱住了他的胳膊,“分几路我不管,只要把我跟你分一路就行” 顾月舒微微顿了顿,“那就委屈陛下了” 本来卫玹览还很坚定,但听他这么说,又好奇了起来。 “怎么个委屈法?” 所谓兵分三路,一路由任霁带队,去天池山装样子,天池山自会有人接应;一路由暗卫送何西淮到摄政王府,简清洛会让他一直处于沉睡的状态,以确保卫玹览解毒之事不被他发觉,毕竟蛊虫这东西悬之又悬,保不齐母蛊会感知到子蛊的情况;另外一路,就是顾月舒和卫玹览了,两人与周云衣一道在赣州住下等毒解完后在行回京。 听完他的话,卫玹览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也疑惑道:“这算什么委屈?” 顾月舒解释道:“陛下的毒只需吃药即可,但臣的毒需每日泡药浴才行,臣本想着陛下可以趁此机会游山玩水” 第38章 “不不不不”在这个世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卫玹览算是看明白了,本来他的事情一波接一波就没消停过,还敢出去游山玩水,万一遇上土匪叛贼什么的,小命都要交代了。 为了表明他们迫切的心情,晚上都不休息一直在赶路,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出了京城的地界,进入兖州的地界。大家十分有默契,兵分三路,各自履行任务去了,很快一大队人马就只剩下了卫玹览和顾月舒以及周云衣三人。 春风料峭,吹得卫玹览后背发凉,他有些不解的问了顾月舒,“就咱们仨,是不是武力太弱了,要是遇到个什么地痞流氓咋办?” “陛下,王爷,臣来晚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远远的响了起来,卫玹览抬头看去,只见沈奉为一身便服急急而来,卫玹览十分诧异,“他怎么来了?” 顾月舒回道:“沈大人奉旨在家闭门思过,臣想着左右无事,不如将功折罪,来保护陛下” 卫玹览现在都已经习惯顾月舒的官腔了,只是好奇道:“沈大人一届文官,还能保护人?” 说这话时沈奉为刚好走到近前,听到卫玹览的话拱手说道:“说来怕陛下笑话,臣当年参加武举得了第四,成绩不佳,故而转投科举” 全国第四也不得了了,卫玹览继续问道:“那科举得了第一?” 沈奉为腼腆的笑道:“只得了探花” 探花是第二,确实比第四要好,卫玹览正要说话时顾月舒解释道:“原本是第一,但陛下那时指着他与臣说,沈奉为长得最好看。所以从状元改为榜眼” “哦”卫玹览尴尬的笑了笑,“还有这档子事呢,哈哈,改了对你影响不大吧” 沈奉为到底不敢太逾矩,还是顾月舒帮着他回道:“因为陛下这一改,当年榜下捉婿全是冲着沈大人去的” 正说着话呢,周云衣从车内探头出来,满脸疲倦的催促道:“寒暄的话能不能等会儿再聊,走了一晚上了,找个地方睡觉吧” 几人闲话着一道上了马车,马车坐四个大男人难免有些挤,只能卫玹览和顾月舒一起坐在主位上,周云衣和沈奉为分坐两边。 周云衣对兖州一点不熟,他打着呵欠问道:“好困,先找个地方睡觉行不行?” 周云衣自拿到药引就开始制作解药,已经一天一晚没有睡了,卫玹览和顾月舒也差不多,马车颠簸根本睡不好。沈奉为便道:“离此最近的有一个福满村,不过村子里条件不会太好” 周云衣道:“有睡的就成,又不是要长住” 顾月舒见他实在困得不行,便应了,“那就先去看看” 卫玹览也没有异议。出门在外,也不好在喊陛下王爷的,几人商议之下,便以兄弟相称,顾月舒是大哥,卫玹览是老二,沈奉为是老三,周云衣是老四。 福满村离官道近,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就到了。几人都累了,故而在看到村头的一户人家就直接停下来了。 沈奉为上前敲了门,并踮起脚尖往院内看去,“有人吗?” 他喊了好几声,但都没有人回答,沈奉为折返回到车边,“没人,应该下地干活了” 卫玹览毫无形象的打着呵欠回道:“那换一家” “好” 沈奉为刚上了马车,院门竟然打开了,一个青年男人拉开了一个门缝,谨慎的看着他们,“你们是谁?” 沈奉为连忙跳下了马车,小跑过去回道:“我们是过路的,赶了一晚上的路,想在此休息一天,不知小哥可方便” 青年男人警惕的打量着他,然后又看向了不远处的马车,马车虽然简朴但还是看得出来不是平常之物,男人应了,“行,家里正好有几间空房,你们进来吧”说着就打开大门。 沈奉为回头说道:“可以” 青年男人说道:“马车放在后院” 沈奉为道:“行,我赶过去” 几人下了马车,周云衣背着他的药箱呵欠一个接一个的打着,直接问道:“空房在哪里,我去睡了,不用管我” 青年男人给他指着,“就那几间都是空着的,你直接去就行” 周云衣挎着药箱就去了,卫玹览与顾月舒一到进了院子,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在草丛中还能看到枯死的花枝,顾月舒顺着卫玹览的视线看过去,“那是牡丹” 卫玹览大为震惊,“都死得只剩枯枝了,你还能看得出来?” 顾月舒道:“之前我家里也养得有” “可惜我每次去都是晚上,等回去了,我一定好好的去观赏观赏” 顾月舒顿了一下,回道:“都死完了” “哦” 难怪认识,原来是死过。 坐车坐久了,也不觉得饿,两人饭都没吃就去睡了。这一觉直接睡到天黑,昼夜颠倒,睡得脑袋发晕,肚子也饿得要命,一股饭菜的香味飘了进来,卫玹览霎时就坐了起来,穿了外衣走出去,在门口遇上了顾月舒。 “好饿” 沈奉为从厨房探处头来,“马上就能吃饭了,先去堂屋坐会儿” “嗯” 卫玹览与顾月舒一道去了堂屋,桌子上已经放了几个菜,青椒肉丝,椒盐土豆,凉拌三丝,还有一个萝卜炖肉,香得卫玹览直咽口水。 顾月舒拿了筷子递给他,“饿了就先吃吧” 卫玹览也没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还喊了顾月舒,“你也吃” 青年与沈奉为端菜进来时看到两人已经在吃了,青年当时变了脸色,质问道:“你们怎么在吃了?” 卫玹览深觉莫名,“难道这不是给我们吃的?” 青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道:“不是” “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给你们吃的,你们吃吧”青年将手里的菜放到桌子上,然后说道,“我去叫另外一位公子” 沈奉为道:“我去叫吧” 青年与他客气,“不用不用,我去吧,我中午吃的多,还不太饿” “行” 青年走了,卫玹览吃饭的间隙喊了沈奉为,“坐下吃,看不出来你的手艺这么好呢” 沈奉为笑着回道:“不敢当,都是他做的,我也是刚刚起来,就过去看了一眼” 三人吃着饭,卫玹览最先察觉到不对劲,“哎,怎么天转起来了?” 36简介: 福满村2 ◎“怎么随时随地都能遇到奇怪的事”◎ 醒过来的时候,卫玹览只觉得头疼欲裂,他想活动活动,却发现手脚都被绑住了,他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发现嘴也被布给堵住了,他转头四处看去,发现顾月舒和沈奉为都被绑着,人还没醒。 卫玹览心里一个激灵,难不成真给他说中遇上土匪了? 他快速的团着嘴里的布条,布条太湿吐不出去,只能一点一点的顶出去,好在舌头还算灵活,没一会儿就顶出去了。他沽涌着来到顾月舒的身边,放轻声音急促的喊道:“哥,快醒醒,快醒醒” 沈奉为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大惊失色,他想说话却发现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 ,卫玹览教他脱困的方法,“用舌头顶出来” 沈奉为点了头。卫玹览孜孜不倦的叫着顾月舒,在沈奉为吐出嘴里的布条时顾月舒也终于是醒了过来。如出一撤的惊讶,他一垂眸就看到了嘴里的布条,顾月舒皱起了眉,卫玹览道:“哥,我来帮你”说着就凑过去,一口咬掉了他嘴里的布条。 沈奉为目瞪口呆。 卫玹览问道:“你没事吧?” 顾月舒回道:“身体有些发酸,除此之外倒是没事” “那应该没有大碍”卫玹览放下心来看向了沈奉为,“你跟他接触过,他是不是土匪啊?” 沈奉为摇摇头,“不知道,我跟他说话他基本上没回过,我当他只是内敛不爱说话,也就没有多问” “先把绳子解开在说” “哥,把你的手伸上来点,我给你咬开” 顾月舒看了手上的绳子,“还是我给你咬吧” “哎呀,这种时候就别客气了,赶紧的” 卫玹览的表情很急切,顾月舒倒也没在说什么,把手举到了卫玹览面前。卫玹览低头咬绳子,绑得没啥技巧,很平常的扣结,没一会儿就咬开了。 顾月舒脱了困过后给两人都解开了绳子,三人站了起来,卫玹览突然问道:“老四呢?” 大家都不知道,此时天刚刚亮,卫玹览想着如果是土匪肯定不会起这么早,“咱们动作轻点” 三人在周云衣睡觉的房间内找到了他,也被绑着,人倒是醒了,正在呲牙咧嘴的吐布条,看到他们很欣喜,“快..快..把这脏东西..” 卫玹览快步过去一把就拿掉了他嘴里的布条,然后快速的捂着他的嘴,“别说话” 周云衣快速的点了头,卫玹览放开了他,低声说道:“趁人都还没起来,咱们赶紧溜” 四人悄悄摸摸的来到后院,准备坐马车走,结果来到后院一看,马车连影子都没有了。 第39章 卫玹览看向沈奉为,用极低的声音问道:“马呢?” 沈奉为懊恼的摇头,昨天他确确实实把马车停这儿的,怎么会没了呢。 没有马只能步行,四人偷偷摸摸的走到门口,顾月舒突然说了一句,“我们的行李呢?” 说是行李,其实就是盘缠,一共八百两。 卫玹览没想到顾月舒是要钱不要命的人,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急切的说道:“这个时候了还要钱干什么,逃命要紧” 顾月舒摇头,“不对劲” 卫玹览想也不想就问道:“哪里不对劲?” 有顾月舒开了头,沈奉为也说出了他自己的想法,“我也觉得不对劲,若真是土匪不至于警觉性这么差” “万一呢?”但卫玹览还是不敢赌。 顾月舒道:“福满村离官道这么近,若真是土匪窝,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露出来” 卫玹览问道:“那怎么办?” 还不待人回答,门外就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卫玹览当即慌了,看向顾月舒给他使眼色,‘怎么办,怎么办’ 顾月舒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此时,敲门声响了起来,“吴二,开门”“吴二” 顾月舒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了门,门外是两个长相相似的青年男子,一脸凶相,脖子上长着大块大块的黑斑。两人看到他们时很意外,“你们是谁,怎么会在吴二的家里?” 顾月舒回道:“我们是商人,来借宿的” 青年男子又问道:“那吴二呢?” 顾月舒回道:“我们也正在找他呢,今天早上一起床我们就发现人不见了” 闻言两个青年男子瞬间皱起了眉头,“不见了?” 顾月舒点头,“而且我们的行李也不见了” “什么?” 两男子急急的闯进吴二的家中,一阵搜寻,果然空无一人,连值钱的东西也没了。顾月舒问了他们,“你们找他什么事啊?” 两男子道:“你们先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报告村长” 一男子匆匆而走,剩下一个不死心,还在吴二家翻着,卫玹览跟在他后面,猜测着问道:“这位大哥,这个吴二是不是欠你们钱啊?” 男人没有回答,反问道:“他把你们的钱偷了?” 卫玹览回道:“所有的行李都偷了,也有钱” 男人来到厢房,这才看到地上的绳子,刚才急匆匆的没有仔细看,他走进去拿起地上的绳子问道:“这是什么?” 沈奉为上前应道:“实不相瞒,他不仅偷了我们的行李还把我们绑起来了” 男人气得大骂,“真是无法无天” 沈奉为问道:“敢问兄台,这个吴二到底是个什么人?” 男人叹了口气,“这事我不便多言,等村长来了,你们自会知道的” 说村长,村长就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但脸是黑的,跟包公一样,气喘吁吁的,看得出来是很着急了。 双方互相介绍,白胡子老头名字叫做张福来,俩青年一个叫李子明,一个叫李子亮,是一对孪生兄弟。 经村长介绍,吴二是外乡人,两年前逃难来到福满村,村长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村里人也对他极好,就连房子也是村里人帮他盖的,但吴二这人手脚不老实,经常偷偷摸摸的,还喜欢虐待小动物,慢慢的村里人也就不怎么喜欢他了。 去年吴二的媳妇怀孕了,他找村里人都借了钱,说是年后还,但年后一直没还。但是吴二媳妇人还不错,村里人怕吴二对他媳妇不好,所以经常会借着要钱的由头来他家看看,今天也是。 “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吴二找回来的,你们丢失的东西也会还给你们的”年迈的村长信誓旦旦的说着。 顾月舒回道:“嗯,那我们就还暂时住在吴二家中,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说” 村长笑着应道:“老头子不会跟你们客气的,还没吃早饭吧,去我家吃吧” 卫玹览现在已经被搞出阴影来的,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老三就是厨师,他会做饭,村长你去忙吧” 村长也没有多客气,“行,有事直接跟我说,我就先回去安排了” “行” 等村长走了,卫玹览赶紧关了门,长舒了一口气,还吐槽了一句,“怎么随时随地都能遇到奇怪的事” “我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吃的”沈奉为自觉的担任起了厨师的活。 沈奉为去了厨房,周云衣还是捣鼓他的解药,只剩下卫玹览和顾月舒在院子里站着,卫玹览对于失去掌控的事很担忧,“如果一直找不到吴二怎么办?” 他身上有那么多钱,去哪儿不行啊?甚至还可以雇保镖。 顾月舒也想到了,“只能让沈奉为回京报信” 他们四个的身份现在都不适合出现,报官是不行的,只能是回京找人。 卫玹览问道:“没钱他怎么回京啊?” 顾月舒看着他没有回答,卫玹览知道他被难住了,也没有多问。结果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事,沈奉为倒是有了主意,“兖州巡抚是我同学,我可以给他写封信,说是家中小辈在福满村被偷了盘缠,他必定会帮忙” “行” ‘砰砰砰’筷子打碗的声音脆脆的,卫玹览看了过去,只见周云衣眼神怔怔的,碗里的饭都吃完了还在不停的刨,卫玹览看了顾月舒一眼,“他怎么了?不会傻了吧?” 顾月舒摇头,沈奉为伸手拍了拍周云衣的肩膀,“喂” “啊”周云衣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对上了三人担忧的视线,“哦哦,没事,想事情呢,赶紧吃饭吧” 卫玹览本来心就提着,“到底怎么了?你别这样,怪吓人的” 周云衣摇着头道:“希望是我看错了” “什么看错了?” 周云衣咬着牙,放下的碗筷,直愣愣的盯着卫玹览,“你看见了没有?” 那眼神看得卫玹览后背汗毛的竖起来了,“什么啊,你倒是说清楚啊” “黑斑” 卫玹览点了头,“看见了啊,我又没有瞎,那么大块怎么可能看不见” 顾月舒听着不对劲,便问道:“那黑斑有问题?” 周云衣低下了头,喃喃道:“希望是我的想错了” 这话听得卫玹览心里毛躁躁的,“哎呀,你倒是说啊,真是急死人了” 沈奉为也附和道:“是啊,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也好有个准备” 周云衣抬起了头,目光阴恻恻的,“黑斑里长红斑,是一种极其严重的病,称为,焚心。是..同类相食才会得的” 三人齐齐震惊,最后还是卫玹览不敢置信的哑着嗓子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吃人?” 37简介: 福满村3 ◎“我就是害怕,你要是害怕也可以抱我”◎ 不等周云衣回答,卫玹览抓起顾月舒的手腕,“赶紧走赶紧走” 顾月舒被他拉得站了起来,但脚却没动,他道:“如果真如老三说的那样,他们必定不会让我们走的” 卫玹览吓得都快破音了,“跟他们拼了” 顾月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不要冲动,我们等晚上老四把信送出去后,明天一早在去试试他们的态度。如果他们让我们走,那我们马上就走,如果他们不让我们走,我们也有退路” 沈奉为点头附和,“大哥说得有理” 大家都没有异议,卫玹览也只能作罢,但到底还是害怕,时时刻刻跟着顾月舒,顾月舒在院子里晒太阳,他也拖了个椅子在院子晒,翻来覆去的,他感觉自己像是电视广告里的黄豆,马上就可以拉去酿酱油了。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沈奉为趁着天黑揣着信走了,周云衣依旧在捣鼓解药,卫玹览跟着顾月舒进了他昨晚睡觉的房间,“哥,你今晚还睡吗?” 顾月舒回道:“睡” 卫玹览拉住了他的胳膊,“要不,咱俩晚上挤一挤呗,我真是害怕啊” “行”顾月舒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 “谢谢哥”卫玹览松了一口气,垮了一整天的脸总算有了点笑意。 顾月舒见他确实害怕,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会没事的,别担心了” 卫玹览叹了口气,肩膀也耷拉下来了,“哥,我真害怕,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顾月舒道:“我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嗯” 卫玹览现在连闭眼睛都害怕,而且他总觉得背后有人,随时随地准备吃掉他,所以他脸也没洗,直接就上床裹着被子躺着了,还觉得不够,催促着还在洗脸的顾月舒,“哥,你快来啊” 顾月舒应了声,“来了” 顾月舒洗漱完走到床前,只有一床 被子都被卫玹览裹住了,“我去隔壁把被子抱过来” 说完转身就要走,卫玹览赶紧坐起来拉住了他,“哥哥哥,别走,别走,咱俩盖一床就行” 第40章 卫玹览拉得太用力,直接把顾月舒拉得仰面倒在了床上,‘砰’的一声,砸在了卫玹览的肚子上,卫玹览吃痛的叫了一声,顾月舒翻了个身站起来问他,“没事吧?” 卫玹览忍着痛摇头,“这点小问题,没事,快睡吧” 顾月舒和衣躺下,卫玹览分了一半被子给他,一时无话,房间里静得只听得到油灯炸飞虫的声音,卫玹览平躺在床上,背后抵着坚实的床,余光瞥到旁边一脸正气的顾月舒,心下稍安。 白天晒太阳眯了一会儿,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但醒着又害怕,于是卫玹览与顾月舒说:“哥,我现在睡不着,你敲我一下,让我晕一晕” 顾月舒侧头看他,“怎么敲?” 卫玹览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比划了一下,“就这样,你稍微用点劲” “行”顾月舒伸出手在他肩膀上砍了一刀,刚好砍到他锁骨上,疼得顾月舒当时就瞪大了眼睛,而卫玹览啥事没有,还在那说,“哥,你别怜惜我,在大力点” 顾月舒反手看了自己已经发红的手边,“你要真心这样想的话,我觉得拿根木棍来敲更合适” “木棍?”卫玹览犹豫了,“你有相关经验吗?” 顾月舒坦诚的回道:“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哦,那算了”卫玹览也看到了顾月舒发红的手,“辛苦了” “不辛苦,就是稍微有点痛” 嗯? 卫玹览后知后觉,“哥,你不打官腔也能说话了?” 顾月舒被他逗得笑了一下,“还在适应” “赶紧适应,你以前那样好高冷,还是现在好” 顾月舒回道:“我尽量” 由于实在是没有瞌睡,卫玹览开始找话题跟顾月舒闲聊,“哥,这么久了,我都还不知道,你成亲了没有呢?” 顾月舒有点诧异他突然说起这个,但还是如实回道:“没有” “那有喜欢的人吗?” 顾月舒回道:“也没有” 卫玹览又问道:“你今年二十九岁了,你家里人不催婚啊” 顾月舒回道:“我很少回家” “哦哦”卫玹览点着头,“其实也是要催的吧,你家里人都没有给你介绍介绍?” “没有” 卫玹览又道:“你长得这么好看,京中喜欢你的姑娘一定不少” 顾月舒回道:“这个倒是没听说过” “哦哦” 卫玹览又问道:“不知道兖州的巡抚是谁,能力怎么样?” 顾月舒回道:“萧博渊,他就是跟沈奉为换探花的状元” “哦”卫玹览懂了,但也更好奇了起来,“那探花都在京城当官,状元还外派啊?” 顾月舒回道:“奉为的妻子是护国公的嫡女” “哦”卫玹览又懂了,“那萧博渊的妻子呢?” 顾月舒回道:“萧博渊还未成婚” “为什么?” 顾月舒回道:“说是没有遇上心仪的姑娘” “哇撒”卫玹览不由得感叹道,“哥,你真厉害,什么都知道” 顾月舒回道:“别的不知道,但这些都是肱骨之臣,必然是要关心的” 卫玹览点头,随即又问道:“沈奉为今年多大了?” “三十有二” 卫玹览琢磨着,“那萧博渊也差不多,这个年纪还没结婚,是有点让人着急哦” 听了他的话顾月舒笑了起来,“不瞒你说,之前我也给萧博渊物色了几个京中贵女,但都被他拒绝了” “为什么呢?” 顾月舒道:“后来我遣人打听,才知道萧博渊在琅华书院读书的时候,对一个名叫释明存的同学心有好感,但是释明存只读了一年就回家了,萧博渊遍寻不到踪迹,但依旧对其念念不忘,故而一直未娶” 这种事情倒是不新鲜,卫玹览又问道:“那你没帮着他找找吗?” 顾月舒道:“找了” “没找到?” 说到这种话题,卫玹览越来越精神了,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 顾月舒道:“找到了” “释明存不喜欢男的?” 顾月舒道:“那倒不是” “那喜欢男的,为什么还是没成呢?” 顾月舒道:“因为她已经成婚了” “哦,那就没办法了”得到了答案的顾月舒情绪急速的下跌,“这也太惨了” 顾月舒道:“还有更惨的” “什么?”卫玹览的思维开始发散,“难不成其实释明存也喜欢萧博渊,却被家里人逼婚嫁给了大自己三十岁的老男人?” 顾月舒被他清奇的脑回路惊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倒没有这么惨” “那是什么?”卫玹览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顾月舒也不逗他了,直接说道:“原来释明存就是护国公的嫡女白金枝,女扮男装去书院求学,后来被护国公知道了,大发雷霆,然后把人给接回去,并且抹除了痕迹” “哦”卫玹览道,“虽然没那么惨,但还是挺惨的” 卫玹览又问道:“那沈紫嫣喜欢萧博渊吗?” 顾月舒道:“应该不喜欢吧” “为什么?” “因为榜下捉婿是她亲自带着人去,况且沈奉为和萧博渊两人前途相当,总不会为了长相而牺牲女儿一辈子的幸福” “那倒也是”卫玹览点了点头,说着又意识到不对劲,“沈奉为和萧博渊都是情敌了,萧博渊还能帮他忙吗?” 顾月舒道:“会吧,这些事萧博渊从来没说过,我也是派人暗中打听才知道的” 卫玹览问道:“有多暗中?” 顾月舒想了一下,“就,挺暗的吧” 卫玹览不得不问得更加直白,“我的意思是,你能暗中打听,别人也能暗中打听,你的暗比别人更暗?” 顾月舒眨了眨眼睛,“我当时让季潇去的,季潇说他把书院院长绑起来问的” “哦” 卫玹览停止了他思维的发散,这确实挺暗的。 诶,不对啊,“这些事为什么书院院长会知道啊?” 顾月舒道:“因为,萧博渊曾经暗中给白金枝写过情书,但误打误撞的给送到院长手里了” 闻言卫玹览相当惊讶,“这也太误打误撞了吧” 顾月舒笑了笑,“无巧不成书嘛” “真狗血啊”卫玹览不由得感慨道。 “哦,说起来”卫玹览又说了起来,“女扮男装真的不会被发现?” 顾月舒反问他,“还记得木兰辞吗?” “可书院里还是没有战场上这么紧迫吧” 顾月舒道:“除了性命无忧之外,差不了太多” “哇哦,古代都这么卷啊” “嗯?” 卫玹览笑着打了个哈哈,揭过了这个话题。 聊了这么许久,卫玹览终于有了困意,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突然‘嘁’的一声,卫玹览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眼前漆黑一片,他吓得下意识的往前抱住了顾月舒,“哥” 顾月舒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后,浑身都有些僵硬,但还是耐心的拍了拍卫玹览的背,“没事,没灯油了,我去点上” 听到熟悉的声音,卫玹览暂时又放下心来,却根本不让他走,“算了,我蒙着头睡就行了”此时他才意识到他的姿势有点奇怪,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哥,我能这样抱你睡一晚吗?”卫玹览说着又赶紧解释道,“我就是害怕,你要是害怕也可以抱我” 顾月舒拍着他的背,声音很轻,“睡吧” “谢谢哥” 38简介: 福满村4 ◎“哥,你用的什么香啊?”◎ 第二天卫玹览日上三竿才醒,他稍微扒了蒙着头的被子,阳光很刺目,他又拉上被子把头蒙的更紧了,伴随着热气,一股清幽的香气窜入鼻腔,他觉得很好闻,便下意识的使劲嗅了嗅,随口问道:“哥,你用的什么香啊?” 顾月舒没有说话,卫玹览便以为他还没有醒,他拉下被子抬头看去,却看到顾月舒清明的眼神,他心虚的笑了一下,“哥,我以为你还没醒呢” 顾月舒坐了起来,“起床吃饭了” 顾月舒率先起了床,卫玹览坐了起来,发现他的衣服有些许的皱,他往前头坐去,伸手在他背上拍着,“哥,衣服皱了,我给你拍着” 顾月舒站着不动了,屋里安静的只剩下拍打声,随着卫玹览的动作,那股清幽的香气更浓郁了,卫玹览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哥,你的衣服好香” 顾月舒淡然的回道:“只是平常的熏香” “你平时不是用的这种香啊”卫玹览想了下,之前顾月舒的身上的香味都是沉稳的木质香,但今日的却是清香的果香,“难道这是什么驱魔的新式武器?” 不然他实在想不通顾月舒为什么平白无故在受困的时候换香? 顾月舒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你想多了” 第41章 衣服皱了根本拍不平整,卫玹览拍了几下就放弃,他道:“哥,要是真是驱魔的东西,你可一定要给我一份” 顾月舒转过身看着他,突然的浅笑了起来,“放心吧,真有这种好东西,我第一个给你” “咱们说定了”卫玹览这才满意了。 吃午饭的时候村长和李子明两兄弟来了,见他们只有三个人在吃饭,眉头微皱,但说话还算客气,“贵客若是饭菜不够,怎么不跟我说呢?” 卫玹览看到他瞬间一点胃口都没有了,放下筷子脸色也很难看,周云衣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顾月舒脸色未变,甚至站起来面带笑意的回道:“村长客气,老四他丢了心爱的木雕,心情不好,现在都还在床上躺着呢。他这个人从小习武,脾气也不好,嗜木雕如命。说句笑人的话,若不是他非要找到他的木雕,我们昨日就离开了” 村长这才打消了疑虑,笑着道:“你们放心,我已经让村里的人都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吴二,将公子的东西完璧归赵” 顾月舒回道:“多谢村长费心” 村长道:“这事发生了福满村,于公于私我们都该负责” 顾月舒回道:“村长和两位兄台吃过饭没有?不嫌弃的话,一起坐下吃吧” 村长婉拒道:“午饭吃过了。我来是想请四位公子晚上去我家吃饭,尽一尽地主之谊” 卫玹览讪讪的回道:“不.不用了吧” 村长道:“要的要的,四位务必到场。若是公子嫌远,我们也可以过来” 卫玹览连忙摆手,“真的不用了,我们晚上一般不吃饭” 村长脸色变得不太好,语气也生硬了起来,“公子莫不是嫌弃我小老儿?” 顾月舒回道:“村长别多想,我这弟弟性格内敛,到人多的场合就心慌,看了许多大夫也没用,这才带着他出来见见世面” 村长的脸色又缓和了,“没多少人,就我们几个,乡里头也没啥好东西,公子不嫌弃就好” 顾月舒回道:“村长太客气,我们一路走来见过的村子就属福满村最好,村子里一定有特殊的生财之道吧,小生还想向村长请教呢” 村长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一张黑漆漆的脸只能看见硕大的牙齿,他道:“公子既诚心发问,我一定会告诉公子的” “我们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村长也没有多待,“记得晚上来吃饭” 顾月舒点了头,将村长送出了门,回来的时候对上卫玹览生无可恋的脸,“哥,咱们不会真的要去食人魔家里吃饭吧,万一他兽性大发把我们当饭吃了怎么办?” 顾月舒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快步回到座位上,十分笃定的回道:“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卫玹览好奇。 顾月舒分析道:“整个狼狈为奸,若真要吃人必定要等人齐了才会下手” 卫玹览问道:“村民白天出去找人,晚上不都回来了?” 顾月舒摇头,“不会,吴二既然要跑路就不会只在村子周边打转,村民要抓人,也不可能天天来回,费时费力不说,还会增加风险,他们一定会约定回来的时间” 卫玹览还是不放心,“咱们有四个人,假如他先吃一个呢?” 顾月舒回道:“吃了一个剩下的人怎么办?” 卫玹览脱口而出,“当然是关起来” 顾月舒反问道:“那为什么现在不把我们关起来呢?” “这..”卫玹览摇头,“我不知道” 顾月舒回道:“因为吴二的事比我们四个更要紧,村里的壮年都派出去了,就凭李子明李子亮两个根本制不住我们四个” 卫玹览又有话说了,“万一今晚在菜里下毒呢?” 闻言顾月舒看向了还在夹豆子吃的周云衣,周云衣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眸与他对视,十分沉稳的点了头,看起来很可靠。 卫玹览这才舒了口气,同时又叹道:“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要经历这种事” 顾月舒道:“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哥,你真是我亲哥”卫玹览当即感动得要死,扑过去就要抱他,顾月舒拦住了他,周云衣连忙低下头,“别管我,我什么也没看到” 这话听着怪怪的,于是卫玹览转了个身又要去抱周云衣,“你也是我亲弟” 周云衣见状连忙跳起来跑了,“我还有事,你们慢聊” 卫玹览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吐槽道:“没义气” 顾月舒垂眸无声的笑了下,然后问道:“还吃吗?” 卫玹览收回是视线,在桌子上扫了一圈,“不吃了” 他一说完顾月舒便站起来收碗,卫玹览再一次在心里感叹着他的接地气,与他一道收了碗筷,本来还想一起洗碗的,但被顾月舒制止了,于是卫玹览便靠在灶前看他。 阳光从四面八方照进来,满室光亮,锅中热气升腾而起,将顾月舒笼罩其中,阳光在他背上跳跃,在雾气中折射出彩色,卫玹览一时看呆了。 顾月舒洗完了碗,侧头看了他一眼,喉头轻滚,随即敛下眼眸,抬脚走了出去。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卫玹览这才回过神来,他快步追了出去,“哥” 顾月舒站住回头看他,阳光下,他的发丝都在发光,卫玹览眨了眨眼睛,跑上前去,抱住他的肩膀问道:“哥,咱们下午还在是院子里晒太阳吗?” 卫玹览比顾月舒略矮,顾月舒微微弯了弯腰,他回道:“你有更好的主意吗?” 其实卫玹览根本没有任何想法,他的脑子被美景迷住了,已经停工好一会儿了,但此刻他的神智已经回笼。他想了一会儿说道:“要不,咱们找找吴二家中有没有能用的线索?” 怕顾月舒不同意,他还劝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对吧?” 看着卫玹览努力说服自己的模样,顾月舒轻轻的笑了一下,然后应了他,“是” “咱们去吴二的卧房找起” “嗯” 吴二的卧房在左边第二间,屋子还算大,但陈设很简单,里外被百鸟朝凤的屏风隔断,与平常的屏风不一样,这个屏风中间是刺绣。卫玹览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屏风,他上前摸着那栩栩如生的刺绣,“哥,这东西值钱吗?” 顾月舒走过去看了,绕着屏风走了一圈,“蜀锦双面绣,底座是沉香,即便在京中,这也是达官贵人才能用的” 卫玹览点头,然后凑到顾月舒面前低声说道:“所以他们不仅吃人,还在密谋造反?” 闻言顾月舒抬眸诧异的看向了他,“哪里能看出来密谋造反了?” “啊,不是达官贵人才能用吗?”这么近不至于听错吧。 顾月舒失笑,“不是,这东西很值钱,但也仅此而已” “哦哦哦”卫玹览嘿嘿的笑了两声,“我想岔了,我还以为是达官贵人专用呢” 顾月舒倒是没笑,“在看看” 两人翻箱倒柜的找着,屋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没了,可见此次离开吴二是早有打算。 卫玹览从床下爬出来,起来的时候被床顶了一下腰,他叫了一声,“哎哟”顾月舒听到声音看了过来,一眼就看到手中的拿着的肚兜。 卫玹览赶紧站了起来,拿着肚兜说道:“我在最里面拿到的,看不起吴二还有这种不为人知的爱好” 顾月舒看着他的手上的小肚兜,“这是为婴儿准备的” “婴儿?”卫玹览吓得手抖,肚兜落到了地上,“他吃小孩” 顾月舒走过去将肚兜捡了起来,肚兜上绣着飞鸟,但还剩最后一只翅膀没有绣完,长长的绣线垂着,像是飞鸟被人拴住了,顾月舒眯了眯眼睛。 卫玹览见他突然不说话了,又开始有点害怕了,“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顾月舒抬眸看向卫玹览,“这是吴二为他未出世的孩子准备的” “你怎么知道?”卫玹览脱口而出。 39简介: 福满村5 ◎“别怕”◎ “猜的” 卫玹览不好意思在问是怎么猜的,但顾月舒知道他的疑虑,与他说道:“这肚兜很新,虽然在床底却只沾到了些许浮尘,可见是才掉下床底的,从捡到的位置来看,我倾向于是有人靠在床头缝它,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从缝隙中掉下去了” 卫玹览接了话道:“吴二的妻子?” 床上铺着被子,顾月舒走过去一把将被子掀开,看见靠里的位置有明显的躺痕,“如果猜测不错的话,这个怀孕的人胎像不稳,必须要卧床休息保胎” 说到此处顾月舒的脸色有些难看,卫玹览明白他的意思,“若真是这样,那吴二他们被抓到的概率很大” 顾月舒点了点头,把肚兜放了起来。两人又在房间里找了一阵,除了找到一面镜子外,没有任何有关女人的痕迹,到处都是男人的衣服,可见这场出走确实是早有准备。 两人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很快就到了傍晚,该去村长家了,但是沈奉为还没回来,卫玹览不免有些着急,顾月舒道:“我们去就是,村长问起来我来应付” 第42章 “一定要去?”卫玹览心里还是很抗拒。 “去看看” 卫玹览也明白如果不去,村长是不会罢休的,于是三人便一道去了村长的家。此时天还没黑,三人走在空旷的村道上,家家户户的都关着门,别说人就连狗都没有一条。 天色渐晚,冷风吹来,脊背发凉,卫玹览不由得拉住了顾月舒的胳膊,顾月舒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抚。 村长的家在村子的正中央,四四方方,高门大户气派得很,门前挂着紫色的灯笼,映出的光打在朱红的大门上很是怪异,见状卫玹览拉着顾月舒的手更紧了些,顾月舒抬头看了眼那紫色的灯笼,还没走近门就打开了,李子明和李子亮从里头走了出来,看到三人时明显松了口气。 李子明说道:“快进来,村长怕你们找不到路,我们正准备去接你们呢” 顾月舒点了点头,“出门晚了些,让你们久等了” 三人一道进了门,入目就是大大的影壁,卫玹览粗粗看着,都快赶得上摄政王府的规格了。 李子明问道:“怎么另外一位兄台没有来呢?” 顾月舒回道:“还在为他的木雕伤心呢,我们劝说了他一下午,都没有劝动,出门也晚了,就没叫他了” 李子明道:“不吃饭怎么行,我去请去” 顾月舒也没拦他,只是提醒道:“我四弟是练武的,你劝归劝,但说话不能逼他,不然他听到不爱听的,要锤人脑壳的” “手锤锤倒是不碍事” “不是”顾月舒摇头解释道,“他有一柄伐木的铁斧,不高兴的时候就砍木头,有人往上凑,他就砍人” 周云衣接了他的话继续说道:“李兄若是受了伤,我们在他房间门口放了止血药,效果好得很,直接往伤口倒,断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李子明脚步一顿,讪讪的笑了笑,“那还是算了,这天都黑了,止血药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顾月舒叹了口气,“老四没有口福啊” 一进来才发觉,村长家比外面看着还要大,还要宏伟,比之京城高官的府邸都差不了多少。 村长已经在大厅里坐着了,见他们过来时眼里没有流露出艳羡与震惊,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他咳了一声,招呼众人,“坐” 五人落了座,村长又将沈奉为没来的原因问了一遍,顾月舒还是照旧解释,村长听完后问道:,“他一整天不吃饭身体受得了吗?” 顾月舒回道:“都这么大的人了,饿了自然会找吃的” 村长笑了笑,黑色的脸在烛光下有些反光,卫玹览看得半点胃口也无,他微微侧头盯着顾月舒的手指以此来转移注意力,心情刚好点,就听村长说:“我还以为你们不放心,让他去报官了呢” 村长的语气淡淡的,但卫玹览还是从中听出了不满的意味,按卫玹览的脾气被人这样说必定是要发火的,但顾月舒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突然握住了他的手,笑着回应道:“村长说笑了,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就连衙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真去报官也不可能让老四一个人去。不过说起报官,我还正想问问村长,这件事报官了吗?” 村长没接他的话茬,而是说道:“几位公子走南闯北的,这话说得可太谦虚了” 顾月舒笑笑,“村长高看我们了,谁不知道衙门认钱不认人,我们几兄弟又不是冤大头,还没有无私到要给衙门送钱的地步,村长要实在不放心,吃完了饭,让李兄跟我们回去看看就是” 村长见他如此坦率,便也摆摆手,“就是担心饿坏了肚子,别的倒是没什么” 顾月舒也附和道:“年轻人就是这样,说什么都不听,等老了知道了又来不及了” 等这个话题结束了,村长才又说起了报官的事,“吴二的妻子月份大了,我还是想再给他一个机会,不然留下孤儿寡母的也可怜” 顾月舒顺着他的话说道:“也是” 村长点头应着,随即转头看向了周云衣,“公子一直盯着老朽做什么?” 周云衣羞涩的低下了头,顾月舒面不改色的解释道:“老三一直想从商,但苦于没有天赋,今日见到村长被村长的经商才华所折服了,让村长看笑话了” 村长笑得更开心了,“来,吃菜吃菜” 话说开了,村长才动了筷子,卫玹览看到村长的脸就恶心,故而也没有动,只是紧紧的抱着顾月舒的胳膊。 顾月舒解释道:“村长见笑了,老二一到晚上认生的毛病就更严重” 村长道:“不碍事。只是他看着模样年轻许多,怎么排行老二?” 顾月舒面不改色的说谎,“老二自小就长得比同龄人稚嫩些” 村长又问道:“不知几位可娶亲了没有?” 顾月舒回道:“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年纪到了,也该想了” 顾月舒笑笑,“我倒是想,一直苦于没有缘分” 原本以为村长会顺着话介绍村里的姑娘,但出乎意料的是村长并没有这样说,而是说道:“有了钱想要什么样的缘分没有” 顾月舒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左右看了看,目带艳羡,“是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奢华的房子” 村长志得意满的笑道:“这都是小意思,全是天神的赏赐,若是你愿意信奉天神,成就必定比我还高,飞升上界也是指日可待” 闻言顾月舒更激动了,“还请村长赐教” 村长笑着猛喝了一杯酒,刚要说话,却突然捂着胸口倒了下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几人都吓坏了,李子明和李子亮赶紧去扶他,“村长”却在摸到村长时,“哇,好烫” 卫玹览几人也赶紧看了过去,只见村长整个人都变成了红色,一股热气从他体内冒出来,看起来像是被煮熟了一样。 周云衣瞪大了眼睛,赶紧说道:“快走,这是毒” 卫玹览吓得拉着顾月舒转身就走,李子明和李子亮紧随其后跟了过来,连忙解释道:“那不是毒,村长是飞升了。飞升是不能看的,你们赶紧去房间里待着” 两人来拦他们,卫玹览他们不想碰他俩,于是被赶到了房间里,卫玹览走最后,关门的时候,李子明和李子亮还要进来,被卫玹览一脚就给踹飞了,然后紧紧的把门给关上了。 卫玹览还不放心,拖了桌子抵住门,然后自己还坐在了桌子上,这才稍微冷静了点,屋内没有灯,门关得严实了外头的光也透不进来。 “哥,你在哪儿?” 卫玹览伸出手在黑暗中摸了摸,很快一双温热的手就握住了他,“这儿” “哥,你坐上来” 话音一落,卫玹览就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卫玹览抱住他的胳膊,“哥” “嗯” 听到顾月舒的声音,卫玹览才松了口气。 于此同时周云衣也坐了上去,卫玹览与他商量,“你能不能坐后面去,跟我背对背” 周云衣十分不解,“你胆子也太小了吧?” 卫玹览不好说,这种场景真的只有鬼片里还会有的,而他从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看鬼片了,看一眼吓一晚的那种。 但周云衣还是坐到了他的背后,顾月舒问道:“那毒会传染吗?” 周云衣抱着膝盖坐着,他从门上糊的纸看出去,看到一簇极亮极亮的光,比火更红,像鲜血一般。 “不会” 周云衣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上跳了下去,轻声说道:“你们在这儿待着,我出去看看” 卫玹览震惊,“你去看什么?” 周云衣终于掩不住内心的欣喜,“这种病症可遇不可求,要是不能亲眼看看,我会遗憾一辈子的”说着就翻窗跳了出去,夜风吹来,卫玹览冷得发抖。 顾月舒拍着他的背,“别怕” “冷” “我脱衣服给你穿” “不用,我去关窗”卫玹览说着就从桌子上跳了下来,顾月舒跟在他身后,两人来到窗边,正好能看到大厅那边的景象,只见一群血红色的虫涌动着,像一堆红色的烂肉。 40简介: 福满村6 ◎【宿主,你不会被顾月舒迷惑,长出恋爱脑了吧,你来这儿可是做任务的】◎ 卫玹览震惊得侧头看向了顾月舒,顾月舒伸手关上了窗,拉着他的手往回走,“别怕” 屋里暗得很,什么都看不清,两个人紧紧的拉在一起,倒没觉得有多诡异了,突然‘砰’的一声,卫玹览膝盖上钝痛传来,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啊..啊” 顾月舒连忙问道:“怎么了?” 卫玹览两只手攀住他,“应该是撞到凳子了” “小心点,我扶着你” 顾月舒扶着他往前走,回到门边,顾月舒问他,“能自己坐上去吗?” “行的” 卫玹览手撑着桌子坐了上去,顾月舒坐到了他的旁边,卫玹览抱着膝盖揉着,低声说道:“不知道这里的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第43章 顾月舒回他,“快了” 卫玹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顾月舒又对着他说了句,“别怕”他才恍然觉得自己太过胆小了,可之前他分明觉得自己的胆量也不小,他挫败的耷拉着头,顾月舒拍着他的肩膀安抚他,谁也没在说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窗户被打开,卫玹览才意识的抬头看去,见周云衣站在窗外跟他们招手,卫玹览急匆匆的走了过去,顾月舒跟在后头说了句,“慢点” 卫玹览一走近就问道:“怎么样?” 周云衣回道:“先回去在说” “嗯” 两人翻窗出去,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人,顺利的出了村长的家,三人急匆匆的走着,突然三人齐齐停了下来,只见对面来了一条大树般粗壮的黑色大蟒蛇,它的眼睛闪着暗红色的光,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三人。 卫玹览下意识的去拉顾月舒的手,顾月舒反握住他的手腕,“走,我拦住他” 卫玹览大惊,“你怎么拦得住?” 顾月舒也没跟他解释,只是推着他,“赶紧走” “我不走”卫玹览紧紧的拉住他的手。 话音一落,只见周云衣从衣袖里抓住一把粉末状的东西往天上一扔,巨蛇接触到粉末的一瞬间就往后退,周云衣趁机一手抓一个,拉住两人躲到了旁边的巷子里。 巨蛇甩了一会儿头后并没有找他们而是直直的游进了村长的家中。 三人赶紧往回跑,回到吴二的家中,卫玹览死死的抵住了门,他惊魂未定的说道:“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蛇?” 顾月舒看向了周云衣,周云衣这才解释道:“这是村子里养出来的蛇,它是去吃焚心虫的” 顾月舒皱眉,“养的?” 对于他这么较真,周云衣只能解释道:“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们养的,但那双红色的眼睛可以证实巨蛇确实是吃人肉长大的,因为它吃过焚心虫,所以对焚心虫的气息很痴迷,所以今天晚上才会出现” 卫玹览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周云衣耸耸肩,“这就要靠每一代医学人的积累了” “书上还写这些?” 周云衣反问道:“为什么不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之前也发生过此类的事情?” 周云衣回道:“太阳底下还有新鲜事吗?” 卫玹览无话可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顾月舒想了想,“若是天亮之后沈奉为还不回来,我们就离开” 卫玹览还是担心,“村长一个人够那蛇吃吗?假如吃不饱,会不会来吃我们?” “不会”周云衣说得很笃定。 “为什么?” 周云衣解释道:“因为那蛇吃了焚心虫,相当于也中了毒,不带焚心的肉它不会吃的” 周云衣说完就回去捣腾他的药了,顾月舒看向卫玹览,“睡觉吧” 经历过这种事卫玹览哪里还敢合眼,摇头道:“我不困,今天晚上我不睡了” 顾月舒身体不好,不能跟他一起熬夜,就与他说道:“我去睡了,有事叫我” 卫玹览点头应了,“好,你快去睡吧” 顾月舒走了,卫玹览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屋里点着煤油灯,并不算亮,他把裤腿挽起来看到膝盖上的淤青,很大一块,一按就痛,但好在不碰就不痛。 卫玹览又把裤腿放了下去,房间里安静得吓人,他靠在门上与系统说话,‘系统,这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请宿主明确具体哪里不一样呢?】 ‘现在这已经跟权利斗争一点关系都没有了,直接是搞上魔法攻击了’ 【宿主回到权力中心,自然可以享受权力斗争】 ‘何西淮都控制住了,我跟谁斗啊?’ 【他手底下的势力】 ‘他都没了,他的势力还能在?’ 【除了你们,没有人知道他没了,他的势力当然存在,且会抱团抱得更紧】 系统还没说完,卫玹览就从桌子上下来了,里间的灯没熄,他一进去顾月舒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卫玹览赶紧走过去,“不用起来” 顾月舒问道:“要睡吗?” 卫玹览想了想,“睡吧”说完就上床去里面躺着了。 “哥,我能抱着你睡吗?” 顾月舒把手伸了过来,卫玹览一把就抱住了,“谢谢哥” 顾月舒有些疲倦的应了他,“睡吧” 此时系统在卫玹览脑子里大声叫嚷,【宿主,都这样了,为什么不直接生孩子啊?】 ‘生孩子根本不靠谱,大奸臣是何西淮,又不是顾月舒’ 【现在何西淮没了,以顾月舒的手段称霸朝堂也只是时间问题。你不会真以为你大学一年级的水平,能跟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顾月舒相抗衡吧】 ‘他又没有不臣之心,我跟他是一条船上的’ 【宿主,你不会被顾月舒迷惑,长出恋爱脑了吧,你来这儿可是做任务的】 ‘我现在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系统顿了一会儿才说到,【比预计的要好】 ‘那不就得了’ 【可是根据系统数据库的数据显示,恋爱脑是降低任务成功率的最大原因】 ‘放宽心吧,你就算你长出了恋爱脑,我都不会,我可是直男’ 系统憋了半天,最终憋出来了一句,【你最好是】 系统没话了,卫玹览本来想跟顾月舒聊聊何西淮手底下势力的事,但见他已经睡着了,也就作罢了。 没有熄灯,卫玹览侧头看着顾月舒,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卫玹览想,一个人的睫毛真的能长这么长?该不会是接的吧。因为灯光实在太暗了,根本看不出来,于是他轻手轻脚的爬过去,凑近了看,但还是看不出来。 本来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了,但不知道卫玹览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实在太想知道古代究竟有没有假睫毛技术,于是他用手摸了摸,又扯了扯。 是真的。 这个结论在卫玹览脑中浮现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干了多愚蠢的事,幸好顾月舒睡得沉没有半点要醒的迹象,他在心里深舒了一口气,这才安分的躺下了。 第二天卫玹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缩在顾月舒的怀里,做了一晚上噩梦,醒来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感觉真好。 他抬头看去,顾月舒还没醒,于是他赶紧板正的躺好,掩饰性的只拉着顾月舒的胳膊抱着。 没一会儿卫玹览察觉到顾月舒动了,顾月舒一睁眼就撞进了卫玹览的视线,顾月舒的声音还带着些模糊,“昨晚睡得好吗?” 卫玹览回道:“挺好的,就是做了会噩梦,有点害怕” 顾月舒侧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遇到这种事情做噩梦也正常,等这件事过去就好了” 卫玹览点了头,“不知道沈奉为今天能不能回来?” “去看看” 两人起床出了门,院子里没人,看起来沈奉为还是没回来。沈奉为没等到但是把李子明和李子亮两兄弟等来了。 他们急匆匆的走进来,第一句话就是,“昨天的神迹你们都看见了” 他们很激动,说话的时候扯得脖子上的黑斑都在动,里头的虫顶着皮肤像是要钻出来,这让卫玹览想起了恶心的恐怖电影,生怕一激动人就炸了,于是他连忙说道:“看见看见了,你们说话就说话,别那么激动” 李子明说道:“既然看见了,你们就是福满村的人了,你们要一辈子留在福满村” 这套逻辑让卫玹览很震惊,还能这样,早知道说没看见了。 顾月舒淡定的问道:“我们兄弟四处游历,在哪定居都是一样的,只是我不明白,昨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子明兴奋的大声吼道:“又一神迹,村长飞升了,可惜族人不在,没办法亲眼看到这伟大的一幕” 李子明和李子亮两个人都已经癫狂了,跟他们说话也不在理会,只是跪在地上朝一个方向不停地拜,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些祈求的话。 卫玹览与顾月舒对视了一眼,两人悄悄的退回了房间内。 卫玹览轻声吐槽道:“他们有病” 顾月舒点了头表示认可,“等他们走了,我们就离开” 不过还没等两人离开,沈奉为就回来了。 沈奉为推门进来看到两人在院子里朝他跪拜,吓了一大跳猛地又退了出去,关门的声音刺激到了两兄弟,他们抬头看来,但又没有看到人。 “哥,我是不是幻听了?” “一定是天神显灵了” 41简介: 福满村7 ◎“福满村处处透着诡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奉为等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再次推门进来,李子明和李子亮抬起头见是他,顿时不满,“怎么是你?” 沈奉为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第44章 李子明不耐烦的回道:“赶紧走,别打扰我们拜天神” 沈奉为一脸莫名,错开他们往屋内而去。卫玹览和顾月舒看到他回来了,都松了一口气。 沈奉为说道:“萧博渊已经带着人马过来了,最迟午时就会到,吴二也抓到了” 卫玹览彻底放心了下来,将他离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了他,沈奉为在听到村长变成一包虫的时候脸色也变得很恶心。 还不到午时,萧博渊就带着五百精骑到了,此时李子明和李子亮还在院子里跪着,萧博渊让人把他们俩抓了起来,然后孤身进了屋,在看到卫玹览和顾月舒的时候,连忙跪了下去,“臣救驾来迟,让陛下和王爷受惊了” 卫玹览道:“快起来,此事你也不知情,怎么也怪不到你” 顾月舒也点了头,萧博渊道:“吴二已经抓到了,陛下是否要亲自审问?” “带上来” “是” 萧博渊亲自出去将吴二给带了进来,吴二看到屋中的架势登时就跪了下去,“大人,草民只是为了自保,并不是有意要伤害几位大人的” 卫玹览问道:“福满村处处透着诡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二一直想将福满村的恶行宣之于众,但苦于没有机会,现在终于等到了,于是他连忙说了起来。 原来吴二本名叫做吴知言,南阳人士,家中三代经商,家境颇丰,但由于他是二房所生,所以在家中备受排挤,三年前,他被派到京城收账,回程途中遇到了一伙山匪,将他所收银钱全数抢走,还将他暴打了一顿,他醒来就到了福满村。 后来村长告诉他,他当时一身是伤的倒在村口,是村里的人救了他。村里人热情好客,且家家富裕,他在福满村一住就是半年。等伤养好后,村长力劝他留下,他感念村长的救命之恩,既担心没钱回家交不了差,又喜欢福满村的氛围于是就留下了。 村长对他的终身大事很关心,但村里没有没嫁人的姑娘,就带他去城里给他买了一个花魁,从此他更是视村长为再生父母。 第一年,他的第一个孩子出世时,村长突发恶疾,他赶过去照顾了整整一晚上,后来等他回家才得知他的妻子难产,孩子一出生就死了,村里的接生婆跟他说,为了怕产妇看了难受,孩子一出生就交给李子明埋了。 当时他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妻子醒来后跟他说,“孩子不可能一出生就死了,我听到他的哭声了” 即便如此,他也只是觉得妻子是伤心过度产生的幻觉,毕竟谁也没理由把一个活孩子说成死孩子。 可渐渐地,他确实发现不对劲了。 村里老是在死人,都是无缘无故就暴毙了,且之前他在村子里看到过不少的怀孕的女人,可整个村子却一个孩子都没有,年纪最小的也快二十岁了,不可能整个村子的女人全都难产。而且村里人身上的黑斑越来越夸张,一开始他以为那是胎记,但后来他才发现,那黑斑是在生长的。 加上妻子一直说孩子没死的话,他也开始怀疑了,于是他去问了李子明他的孩子埋在哪里了。李子明眼神闪闪躲躲的,说在后山那一片,死去的大人孩子都在那里了。 第二天他就带着香烛去祭奠,可他找遍了整个后山,也没有找到任何婴儿骸骨的痕迹,可根据他这段时间暗中搜集的线索,这些年福满村死去的婴儿少说也有一百,大人更是不计其数,如果都在这里,那必定是尸骨成山。 若是没有,那必定被猛兽吃了,结果真给他发现了一丛蟒蛇窝,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蟒蛇交缠在一起,看得人头皮发麻。在蟒蛇窝的附近他找到了一些女人的骸骨,都是大骨,是蟒蛇粪便里没有消化完的。 在那骸骨上还有黑色的印记,就如活人皮肤上的黑斑,一条鲜红色的虫子从骸骨里钻了出来,吓得他转身就跑。 那是他还天真的以为村里人只是搞邪神崇拜,用女人和小孩来祭祀蟒蛇,可直到去年村里最后一个孕妇生产之日,他偷偷摸摸的爬到房顶去看。所见让他瞠目结舌,他宁愿自己眼睛坏掉了,也不愿意相信所看到的。 他场景让他至今想起来都瑟瑟发抖,晚上做梦只要涉及到那天晚上他马上就会醒过来。 他铺垫得太长,卫玹览忍不住问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吴知言满脸苦涩,“我看到他们用铁锤敲开了刚出生婴儿的头,只一下他就不哭了,他们用破开了他的头,在他头顶取下一小块软骨,装在锦盒里送了出去” 床上产妇已经没有生息,身下的血水跟婴儿的血水混在一起,将整个房间都染得通红。 他听到下面的人说:“这个还是清炖,清炖更补”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但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他还是震惊了,他僵着脖子看去,说话那人赫然是他视如再生父亲的村长,透过红色的光,他惊讶的发现,村长的黑脸之下有活物在动,一条又一条,就跟他在骨头上看到的红虫一样。 他紧紧的捂住了嘴巴,纵然已经害怕到了极点,但他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他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跟这么一群恶魔在一起,他一定会死的。 他在屋顶熬到天快亮,所有人都走完了,他才敢下来,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他的双腿已经僵硬得一动就痛,但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黑暗中像是有无数的鬼影追着他,他疯狂的往家跑,他不敢回头看,他怕一回头就对上了村长的黑脸。 可他一回到家中却对上了妻子欣喜的脸,妻子高高兴兴的跟他说,“我月信迟了半月,今日我去张大夫那把了脉,确实是有了” 妻子幼时家中突逢变故,无奈沦落青楼,虽成了花魁,在达官贵族中逢场作戏,但心里一直期盼着平淡的日子,温馨的小家,之前那件事在他的劝说下,妻子也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她对福满村的险恶一无所知,还对未来抱着无限的遐想。 他的脸色很难看,一句话都说出来,可嘴唇却在不停地抖,他该怎么把这个噩梦告诉她,他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希望醒来后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 可脸上的痛疼真实的传来,没有梦,他这一生从没有一晚上有今晚这么清醒。 妻子发现了他的异样,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他张了张嘴,开口就是哭腔,他看着面前的妻子,昔日光鲜亮丽的花魁如今为他洗手作羹汤,可他不仅没有把她从泥泞中拉出来,反而推着她走进深渊。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把事实告诉妻子,她有权利知道真相,更重要的是,他们要一起从这里逃出去。 可是妻子听完后直接就晕了,晕过去时眼冒泪花的喊了一句,“我苦命的孩子啊” 因为这句话,他也不敢带妻子去看大夫,村里的人沆瀣一气,张大夫知道村长肯定就会知道,于是他想,为什么不趁现在就走呢?以后还能找到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吗? 于是他背上妻子,什么都没带就离开了村子,许是夜太黑,又或许今晚的收获太大,总之没有人发现他们,他们顺利的逃出的村子。为了不被捉回去,他放弃了官道,他们在难行的山路中走了三天,期间妻子醒了过来,在短暂的沉默后两人达成了一致。 可好运不长,妻子出现了轻微腹痛的症状,甚至下身开始出血,他们便出了山林,来到了最近的医馆。 厄运连连,他们刚刚看完病从医馆出来就在门口看到黑脸村长,他们下意识要跑,但是村长带的人太多了,妻子身体又弱,根本禁不起折腾,于是他只能大肆的吼着福满村的恶行,以寻求路人的帮忙,可他话还没说完,妻子就被挟持了。 村长满脸带笑的解释着,“这是我们村子里的吴二,前些日子掉进水池里,救上来后脑子就不好了,不仅觉得村里人要害他,还把他的亲妹妹当成了他的妻子,已经出逃好几次了,这些情况上次他出逃的时候我们已经上报给衙门了” 他这才看到站在旁边的衙役,他大声的呼救,“不是的,他说的不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他们杀小婴儿” 可衙役却根本没理他,转头与村长说道:“赶紧带回去吧,好生看管别在出来吓人了” 村长点头应了,“放心吧,不会在让你们找第三次的” 他绝望的摇头,连吼都吼不出来,只能看着衙役摇着头重复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们是一伙的,你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堵住了,他看着衙役满脸的笑意,他想起了那个低调奢华的锦盒,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与妻子又被带回了福满村。 42简介: 福满村8 ◎长生。◎ 回村的际遇却又与吴知言想象的不同,村长并没有发怒,只是将村子里秘密告诉了他。 长生。 人死三魂六魄化成鬼影,鬼影入黄泉,走过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在轮转台聚影成精投胎回人世。囟门就是汇聚了人三魂六魄的精神,精主气血,食之,可长生。 第45章 最好的东西呈于主人,底下的人也跟着喝汤,效用虽不是最好,但却能飞升,只是飞升后仙途艰苦,不能像在人间一样安逸享乐。 但作为人,谁又不想飞升成仙呢? 村里这些年飞升的人很多,上天为了控制飞升,故而让产妇难产,生下孩子后大人就去了,久而久之,村里的女人越来越少,到现在几乎只剩下男人了,而村里的男人因为踏上仙途已经不能够在留下子嗣。 村子已经没有办法在内部自给自足,只能寄希望于村外人,而吴知言就是那个天选者。 话说到这个份上吴知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对方人多势众他也不能撕破脸面,于是假意答应,原本村长对他还有戒心,但他妻子出现了流产的征兆,在禁不起惊吓了,于是村长也没在多用手段。 吴知言安分了很长一段时间,村里的人渐渐的也放下了戒心,而吴知言也从来没有放弃过逃跑的初心,逃跑计划最缺的就是现钱,刚好卫玹览他们来借宿,弥补了他手头没有现钱的短板。 吴知言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果断出手,果然顺利出逃。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吴知言没有带着妻子去大城镇,而是把她藏了起来,由他间断的出门购买用品。所以这次巡抚衙门派出了数百人也仅仅只是抓到了吴知言,而他的妻子下落不明。 听他说完,卫玹览就让人把他带下去了,他忍着心里的不适,与顾月舒说道:“真是太可恶了,这些人简直没有王法” 顾月舒看向萧博渊,“去审李子明和李子亮” 萧博渊应了一声,亲自去了。 心头太沉重了,卫玹览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顾月舒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后续的工作,“暗中通知沈连玉,让他过来。在揪出幕后黑手之前,这里的事暂时保密” 沈奉为拱手应道:“是” “村里的人都控制起来,别让他们往外递消息” 沈奉为回道:“已经控制起来了” “去安排吧” 卫玹览看着顾月舒雷厉风行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想起系统的话,从小就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确实不一样。 沈奉为走了 ,屋里只剩下卫玹览和顾月舒,顾月舒侧头看向他,“陛下这么看着臣做什么?” 卫玹览巴巴的眨了眨眼睛,“羡慕” 顾月舒回道:“陛下羡慕什么?” 卫玹览老实回道:“羡慕你胆子大,能力又强。不像我,跟个二傻子似的” “臣枯长陛下十年,风风雨雨都刻在臣的骨子里,但依然比不过陛下没失忆前的手段与魄力”顾月舒不卑不亢的回道。 听了他的话,卫玹览又不高兴了,“哥,你又跟我打官腔了,你不把我弟弟了” 顾月舒顿了顿,才回道:“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卫玹览叹了口气,决定放弃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哥,你说这事的幕后黑手会是谁啊?” 顾月舒道:“我也不知道” 卫玹览眯着眼睛,明显不相信他的话,“真的?” 顾月舒顿了一会儿,卫玹览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你知道,我看出来了,你一定知道,哥,你跟我说呗,我保证守口如瓶啊” 卫玹览说着就举起了手,下一步就要发誓了,顾月舒无奈的将他的手拉了下来,“我也是猜的” 卫玹览追问道:“你猜的谁?” 顾月舒摇头,“我确实不知道是谁” 还是不肯说,卫玹览瞬间垮下了脸,满脸委屈,“啊?” “但我猜是何西淮手下的人” 这么说,卫玹览一点也不意外,甚至他也觉得肯定就是何西淮手下的人,不过,“何西淮吃人,他怎么没长黑斑呢?” 顾月舒解释道:“不是何西淮,是何西淮手下的人,若是何西淮要吃,不会只祸害一个村” “哦哦哦”卫玹览这才明白过来,是投靠何西淮的人,“不过何西淮手下的人那么多,怎么才能知道是哪一个呢?引蛇出洞,还是瓮中捉鳖?” 顾月舒垂眸轻声说了一句,“引蛇出洞” 京城。 人来人往的茶馆里,不少人正在谈论今天刚出的新闻,“听说了吗,福满村出了个罕见的八胞胎,找接生婆都找到京城来了” “哎哟,八胞胎,这可真是有福气” “福气是有福气,就是大人遭罪,听说整个孕期都下不了床,肚子比小山还要高。这不,除了接生婆还找名医去催生呢” “多大了就催生啊?” “好像是七个月吧,诊金都出到一百两黄金了,估计明天京城的医馆大多都要歇业了” “一百两黄金,哇靠,这是大户人家啊” “福满村都有钱你不知道啊,据说狗盆都是镶金边的” “老天,老子的碗还没一条狗好,不行,我得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狗” 旁边人哈哈大笑着戳破了他的小心思,“想沾喜气,带上你的新婚妻子一起去,你一个人去不行的” 福满村出了八胞胎的消息在京城有如大风刮过,掀起了一阵热潮,几乎人人都在讨论这事。 当天深夜,一辆轻装简行的马车驶进了寂静的福满村,马车两边挂着灯笼,随着马车前后摇动,赶车人头戴着斗笠,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五官。 马车径直来到村长家门前,赶车人停下马车,快速上前敲门,“张福来”“张福来” 他一敲,发现门并没有关,回头看来,车上的人已经下了马,穿着黑色的斗篷,带着银色面具。 车夫走到他面前低声道:“大人,门没关” 那人冷哼了一声,上前一脚就踹开了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那人走过影壁,来到漆黑寂静的前院,径直去了正房,“张福来”他说着径直踹了门,门也没关,他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走了进去。 “张福来” 他的声音带着些愠怒,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屋里的灯倏地亮了起来,他看到屋内坐着的人时,吓得瞪大了眼睛转身就跑,跑到门口就被萧博渊给堵住了。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那人谨慎的往后退,突然转身跑进屋中朝着卫玹览和顾月舒跪了下去,“请陛下,王爷恕罪,小的听说福满村出了个八胞胎的奇女子,故而想来沾沾喜气,绝没有要冒犯陛下的意思” 侍卫们上前制住了他,萧博渊一把取下了他的面具。看清他的脸,卫玹览颇为震惊,因为他竟然是何府的总管,花檀。 卫玹览没好气的问道:“你一个太监,来这儿沾什么喜气?” 花檀战战兢兢的回道:“回陛下的话,九千岁重伤,小的也是急昏了头,听到有喜气就迫不及待的赶来了” 花檀说着眼中的急切就慢慢褪去,而后变得镇定了起来。 卫玹览话都不想多说,在听他狡辩下去,他怕他忍不住要打死他,于是冷着脸道:“念在你如此衷心的份上,去沾沾喜气吧” 花檀俯首,“多谢皇上” 卫玹览朝萧博渊使了个眼色,萧博渊赶紧就把人给带下去了。 等人一走,卫玹览就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竟然真的是何西淮,我们还小看他了,真是可恶,人渣,罄竹难书,应该直接枪毙,枪毙” 卫玹览气急了什么话都说,顾月舒还沉得住气,与他说道:“陛下莫急,此事恐怕还没结束” 卫玹览微愣,回头看他,“花檀都揪出来了,怎么还没有结束呢?” “要是臣记得不错的话,花檀有个弟弟在锦衣卫当差” 这么一提醒,卫玹览也想起来,锦衣卫指挥使名叫花季,他对这个名字印象很深,因为这名字实在太醒目了。 “你的意思是,花季也参与其中?” 顾月舒道:“查下去就知道了” 很快,沈连玉也来了,不过卫玹览和顾月舒都没有见他,只是让他去见了吴知言。这事还闹了个小插曲,沈连玉撞上沈奉为了,沈连玉一看到他就懵了,“你不是在禁足吗?怎么出来了?” 沈奉为还没来得及回话,沈连玉就继续说道:“回去我就把参你的折子上加一条” 沈奉为拱了手,“御史大人,我的事暂时先放着吧,等你先了解了这里的事在说不迟” “一个女人怀孕,喊我来干什么,我又不会接生”沈连玉还不知道这里的事情,说话颇有怨气,还必须要深夜前来。 “别着急,马上就知道了”沈奉为带他去见了吴知言。 吴知言又将事情从头到脚说了一遍,听得沈连玉上手掐人。 沈奉为莫名其妙,“你掐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干的?” 沈连玉气汹汹的放开了手,“哦,对,应该去掐萧博渊,这事出在他的管辖范围内”说着还是气不过,又狠狠的掐了沈奉为一把。 把沈奉为都搞无语了,“我也要参你一本” 第46章 43简介: 福满村9 ◎“你去看看嘛”◎ 一夜过去,橘黄的朝阳越过地平线,让整个大地都暖了起来。卫玹览几乎一夜都没睡着,一闭上眼就想起吴知言的话,吓得他眼睛都不敢闭,顾月舒睡眠浅,吵醒他几次后卫玹览索性起床去看萧博渊审花檀去了。 花檀怎么也不肯承认福满村的事与他有关,只一口咬定他是来沾喜气的,甚至在看到卫玹览的时候不停的求饶,这事让卫玹览有些气馁,因为按照宁国律法,没有认罪就不能判刑。 卫玹览回到房间的时候顾月舒已经起床了,见他的模样就知道事情不顺利,顾月舒说道:“刚才暗卫来报,说花檀与花季兄弟感情甚好,既然萧大人审不出来,不如让指挥使大人来审” 卫玹览不太明白,“他俩感情好,还让他自己人来审啊?” 顾月舒回道:“就因为他们感情好,让他来审才有用” “哦?怎么说?”卫玹览还是不明白,他觉得花季肯定会包庇花檀的,还不如让萧博渊继续审,虽然时间长点,但不至于偏袒他。 顾月舒见他还是不懂,便耐心的解释道:“此事既然已经确定跟花檀有关系,查出线索也只是迟早的事,但陛下在这儿,花檀为了花季,必定会主动招供,以此保住花季的仕途” 卫玹览恍然大悟,“弃车保帅” 在花季来之前,萧博渊和沈奉为,沈连玉三人去后山灭蛇,然后清点尸骨,而顾月舒和卫玹览则去查了福满村这几年的村志。 第二天花季就急匆匆的来了,是用卫玹览的密令宣来的,他只带了两个随身侍卫,刚到福满村就看到了村口摆放着的一大片尸骨,而沈连玉站在尸骨前脸色阴沉,直直的看着他,似乎正在等他。 花季下了马,快步走了过来,“沈大人,皇上呢?” 沈连玉道:“皇上有事,这里发生的事就由我先给花指挥使说说吧” 花季点了头,“沈大人请讲” 沈连玉便说了起来,“福满村的村民四年前被高人指点食婴儿囟门处的软骨可得长生,于是在村长张福来的带领下,整个村子开始残害刚出生的婴儿,短短四年时间,福满村被残害的婴儿就多达一百二十五人。软骨取走后,剩下的躯体则由全村人分食,以此求取荒诞的飞升,因食人染上病症死亡大成人大约有三百来人” 花季听得面色黑沉,满是怒气,“真是岂有此理,这个张福来在什么地方,我即刻将他就地正法” “指挥使别急”沈连玉继续说来,“此事被外敌人吴二撞破,才得知此法乃是由京中传来,取得的软骨也由专人送到了京城” 花季大怒,“泯灭人性” 沈连玉点头认同,“我也这样认为,但京中人数众多,想找到幕后黑手难如登天,于是我们就使了一出引蛇出洞” 联想起京城近日的流言,花季也明白了,追着问道:“可找到幕后黑手了?” 沈连玉道:“找到了” 此时花季心下有些疑虑,“既已找到幕后黑手,按罪处刑就是,陛下叫我来是何缘由?” 沈连玉如实说道:“因为幕后黑手拒不认罪,而审讯又是锦衣卫的专长” 花季点点头,这话倒是不假,于是他又问道:“不知这幕后黑手是何人?” 沈连玉没有明说,“花指挥使去看了就知道了” “人在何处?” “这边” 来到村长家,走过影壁便看见花檀被捆在前院的柱子上,沈连玉停下了的脚步,花季一见到花檀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声,“哥” 花檀浑身都没有一块好皮肉,脑袋耷拉着,旁边的侍卫见状一盆冷水泼去,花檀这才醒了过来,一抬头看到花季瞬间就变了脸色,“你怎么来了?” 花季跑上前去解花檀的绳子,花檀斥责他,“你干什么,快住手” 花季眼睛都红了,“哥,这肯定有误会,你怎么会是幕后黑手呢?我去跟陛下说,让他放了你” “指挥使大人,不能解啊,这是皇上亲自下令的重刑犯”侍卫上前阻挡,被花季一脚踢开,“滚开,在敢拦我,我杀了你” “花季,住手,别冲动”花檀虚弱着身体不停的说着,可花季根本不听他的,将绳子解完后脱了披风给他裹住,“哥,我带你去看大夫” 转身来到门口就被萧博渊强势拦住,“指挥使大人,陛下和王爷就在隔壁,难道指挥使大人要让他们失望吗?” 平时威严的指挥使此刻不管不顾的吼道:“我哥是清白的,你们这是严刑逼供,我要见皇上” “等指挥使大人审讯出真相,皇上自会见你的”沈连玉面色不善的回了花季,又看向花檀冷冷道,“后山的尸骨还没清理完就已经铺了三米了,花管家要亲自去看看吗?” 花檀沉着脸没说话,沈连玉继续说道:“去京城送锦盒的村民已经交代了,每次都是送到天悦客栈去的,现在陛下和王爷正在亲自查天悦客栈背后的老板” 花檀挣扎着从花季的怀里站了起来,“我想问问九千岁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说到何西淮,沈连玉的脸色就不好了,他生冷的回道:“说事就说事,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花檀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只要九千岁还在,他就还有机会翻身,于是他说道:“这件事我虽然参与其中,但也是受人蛊惑” 花季大惊,“哥,你在说什么呢?” 花檀没有看花季,继续说了下去,“四年前的某一天,突然有人来找我,说是找到了传说中的太岁,吃了能延年益寿,当时我身体也不好,就听信了他的鬼话,我吃了三年才觉得不对劲,悄悄的探查才发现他们似乎在做些不好的事。我怕东窗事发,就没有说出去,但从那之后我在没有吃过福满村送来的东西了,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都不知道那东西竟然是婴儿骨” 花檀泪眼婆娑的说道:“这些事确确实实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真相竟然会是这样,要不然,打死我我也不敢啊” 沈连玉道:“真相是吃了人肉会得焚心,福满村的人恐怕没有告诉你吧” 花檀似乎是头一次听说这个消息,急忙问道:“什么焚心?” 沈连玉解释道:“皮肤上会长黑斑,黑斑里会有红色的焚心虫,虫在身体里繁衍,吃人肉喝人血,最后会爆体而亡” 听了这话的花季往后踉跄了一步,花檀不敢置信的看着沈连玉,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怎么可能呢” 沈连玉嗤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福满村死的那些男人,是飞升了吧?你没读过书吗?真是又蠢又坏” 花檀僵硬着身体看向了花季,花季朝他安抚的笑了笑,“哥,没事的,我相信你” 花檀双腿发软,猛地跪了下去,花季将他抱起来,看向沈连玉,“我能给我哥请个大夫吗?” 沈连玉回道:“这个,我得去请示皇上” 花季终于收敛了威风,垂眸说了一声,“谢谢” 沈连玉走了,花季抱着花檀在院子里坐了下去,萧博渊觉得两人的状态不太对劲,于是吩咐侍卫警戒。 花季抬头看向萧博渊,“萧大人,能否走远些,我想跟我哥说句话” 萧博渊想了下,然后退了几步。 这边沈连玉去报告了卫玹览和顾月舒后,顾月舒点头同意了,“让周大夫过去看看,一定要看仔细” 沈连玉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亲自去请的周云衣,周云衣还住在吴知言的房子里,一来一回要一刻钟,两人刚走到村长家门口就听见里头有侍卫喊道:“不好了,花指挥使杀了亲哥后自尽了” 沈连玉连忙跑了进去,萧博渊正在探花季的鼻息,沈连玉连忙问道:“怎么样了?” 萧博渊回过头朝他摇了摇头,沈连玉想起顾月舒刚才的话,推着周云衣,“你去看看” 周云衣深感莫名,“都死绝了,还看什么?” 沈连玉道:“你去看看嘛” 周云衣拗不过他,伸出手朝他要了块手帕,把口鼻掩住了,才上前去给花檀看了,人刚死,脉还没停,但是把着把着他的脸色就不对了,他看向沈连玉,问道:“刚才他招供说软骨是他吃的?” 沈连玉一听就知道不对劲了,但还是点了头,“他是这样说的” 周云衣又给花季把了脉,顿时了然了。 沈连玉一看他的样子就明白了大概,“如何?” 周云衣站了起来,朝沈连玉要了块帕子,沈连玉又从袖子里拿了块帕子给他,周云衣仔仔细细的擦了手,然后跟萧博渊说,“让你的人把他们的衣服脱了,真相便能大白” 萧博渊根本没听明白他俩的刚才的哑谜,赶紧让侍卫把两人的衣服脱了。 侍卫的动作很快,三下两下就把衣服给脱了。花檀的身上白白净净,但花季的后背,大腿却有好几块硕大的黑斑,或许是人死了的缘故,里头的红色蠕动得很厉害,顶着皮肤不停的往上拱,似乎是迫不及待要破体而出了。 第47章 沈连玉气得发抖,冷哼一声,“真是便宜这两个魔鬼了” 44简介: 福满村10 ◎那是花季二十岁画的,画的是四岁的他与八岁的花檀。◎ 为了防止焚心虫破体而出节外生枝,萧博渊打算把两人拉去烧了,命令都下了,又被沈连玉拦住了,“我劝你还是先去请示陛下” “行,你跟我一起去” 两人来到隔壁,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卫玹览听后很震惊,“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花季,花檀只是个幌子”他转头看向顾月舒,见顾月舒没有丝毫意外,更觉得诧异,“你早就知道?” 顾月舒回道:“此事容臣稍后在与陛下解释” 卫玹览应了,“那好吧” 萧博渊说了想把花季和花檀烧了的话,但顾月舒摇了头并不赞同。萧博渊又问:“请王爷明示,这两人的尸体要如何处理?” 顾月舒道:“此案性质恶劣,必要严惩警醒世人,同时也提醒百姓出门在外要常怀警惕之心” 萧博渊不解,“人都死了,如何严惩?” “将两人赤身拉回京城,让沿途百姓都知道他们的恶行,于午门行车裂之刑”顾月舒说着就看向了沈连玉,“此时,你协同办理” 沈连玉与萧博渊拱手应是。 顾月舒又道:“村里的人按罪行大小,从重处罚,不可轻饶” 萧博渊应道:“是” 顾月舒又道:“此事移交刑部审理” 萧博渊应道:“臣今日就启程将花檀花季和福满村村民押解回京” 顾月舒道:“后山的尸骨,就地掩埋,也不必在挖了” “是” 两人得了令就退下了,顾月舒一转头就对上卫玹览亮晶晶的眼眸,“陛下这样看着臣做什么?” 卫玹览再一次重申,“哥,你好厉害” 卫玹览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说道,“哥,只剩咱俩了,你不用在说官话了” 顾月舒有些无奈,却还是应道,“是” “哥,你跟我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幕后黑手是花季了?” “不是” “啊,我看你稳如泰山,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花季不是幕后黑手” 卫玹览的惊讶声比车轮声还要响,坐在旁边的沈奉为接了话道:“花季这个人挺正直的” 盛大的阳光从缝隙中透进车厢,卫玹览伸手打开车窗,看着远方连绵不断地远山,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漂亮的光。 顾月舒一侧头,阳光就照进了他眼中,刺得他眼睛发痛,他转过头眼前花花绿绿的,这让他想起了花季的档案,里头就有一副色彩艳丽的画。画上是两个小人在鲜花盛开的山坡上玩耍,笑得开怀,旁边有房子,房子上点缀着鲜花,像故事书里的插画,很唯美。 那是花季二十岁画的,画的是四岁的他与八岁的花檀。 花季的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在他一岁的时候,父亲在迎娶新妇的婚宴上喝酒喝太多猝死了,这场婚事以花家赔了新娘子家全部的财产而告终,五岁的花檀抱着一岁的花季守着空空如也的家饿了三天,终于忍不住去了大伯家讨饭。 大伯成亲了七年却一个孩子都没有,本就有意收养小孩,对于这两个小内侄自然喜欢,只是之前两兄弟关系不好,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去把孩子接回来。 大伯让花檀改口叫父亲母亲,花檀饿了三天,怀里的弟弟已经饿得哭都哭不出声了,于是花檀很顺从的改了口,本以为这辈子能在这个家一直住下去。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只过了三年,母亲就怀孕了,且怀的是双生胎。 从确诊怀孕的那天起,母亲就让他们改了口,又叫回了伯母。 七岁的花檀不小心听到伯父伯母的谈话。 “幸好没有去官府过碟,我就预备着这一天呢” “是啊,要是生了俩男娃,我们家可养不起这么多孩子” “到时候就让他们回去找他们后娘去” “可他们那便宜后娘卷钱跑了,年前已经嫁人了” “那我可管不了那么多,跟老二拜了堂的,我们帮她养了三年的孩子没找她要钱就算仁义了,要是她不管,我就闹到官府去,把老二的钱要回来” “都听你的,别动气啊,万一气到我的宝贝儿子就罪过了” 从那天起花檀就明白了,这里也不在是他的家了,弟弟还小听不懂他的苦闷,他只能带着弟弟去山坡上,用泥土堆一个房子,并跟他说:“弟弟,这才是我们的家” 那时候花季还高高兴兴的应承,“我喜欢我们的家” 等到一年后,伯母真的生下了两个弟弟,第一时间就把他们送到便宜后娘那里去,可便宜后娘大着肚子根本不认他们。 那天晚上他们在村里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很久,久到花季走不动了,“哥,咱们是没家了吗?” 花檀抹掉眼尾的泪,将他背起来,“谁说的,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家吗” 他们回到了山坡上,泥土堆的房子还剩下个雏形。 他们围着那个雏形,用眼泪和泥做了比之前都高都大的房子,快有半人高了。直到太阳升起他们才停了下来,花季比划着,很是苦恼,“哥,还是不够大” 花檀仰面倒在了地里,他说:“弟弟,睡觉吧,等睡醒了哥哥带你去找家” 花季顿时就笑了,“嗯” 两人累惨了,倒头就睡着了,一直睡到下午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醒,两人的肚子呱呱的叫,花季坐起来捂着肚子道:“哥,我要饿” 花檀站起来朝他伸出手,“走,哥带你去找家” 花檀带着花季走了两天来到小姑家,拖儿带女的小姑悄悄的给他们俩塞了几个饼子,泪眼婆娑的跟他们说:“去京城吧,京城有钱人多,倒掉的饭菜都够穷人活命的,在山里只有死路一条” 年幼的花季好奇的问道:“小姑,京城在哪儿啊?” 小姑没有离开过山里,最远也不过是去镇上,于是她说:“你们去官道,顺着官道一直走一直走,看到最大的城市,就是京城了” 花季又问道:“小姑,你去吗?” 小姑摇摇头,“小姑不去”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屋内就传来一道男子的怒吼,“人死哪儿去了,午饭不做,老子都饿死了” 小姑吓得抖了一下,然后催促他们道:“赶紧走吧,别在回来了” 小姑转过身擦了眼泪就急急跑回家了,花季抬头看向花檀,“哥哥,我们要去京城吗?” 花檀将饼子揣进怀里,重重的点了头,“去” 花季头一次走上官道,他很新奇的跳来跳去,满脸欢欣,“哥,这路真好,比村里的路好太多了” 花檀看着他笑,他蹲在地上等着他玩,他想起他跟爹来到官道上的场景,也是一样的惊奇,他想着想着就哭了,花季年幼还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什么。 花季跳着跳着看到花檀哭了,连忙跑过来,用脏兮兮的袖子给他擦眼泪,“哥,你怎么了?” 花檀捏着他的小脸笑了起来,“沙子飞进眼睛了” “我给你吹吹” 花季认真的凑到花檀的眼前给他吹,花檀笑着摸摸他的头,“还玩吗?” “不玩了,我们早点去京城吧,我很想看看大城市” “好” 小小的花檀牵着更小的花季,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他们不知道京城在哪里,也不知道到底要走多久,但他们记得小姑的话,顺着官道一直走一直走,饿了就去摘野果,遇到人就去讨,实在饿得没办法就吃泥巴,吃树皮。他们小小的,却又异常的顽强。 他们幻想着来到京城就不用饿肚子,不知道走了多久,半年,或者更久,他们只知道他们出发的时候还是春天,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入冬了。 京城比村子里还要冷,他们来到京城的第一天就下雪了,他们第一次见到雪,本应该兴奋,可他们冷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不停地跳,可不管他们怎么跳,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是没有暖和起来。 幸好在天黑之前,花檀打听到城外有个破庙,乞丐都会在那过冬,于是花檀拉着花季也去了。 破庙里燃着火,围着一圈乞丐,听到声音齐齐转过身看向他们。花檀很熟练的跪了下去,“各位叔叔,行行好,我们实在没有去处,请让我们在这儿住下吧。我们一定会听话的,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说着就‘砰砰’的磕头,花季也跪了下去,学着他的话说道:“求你们行行好吧” 乞丐们哈哈大笑,“快过来烤火吧,反正是没主的地方,你们想住就住” “多谢叔叔” 乞丐们很他们这一路上遇到的大多数人还要和善,“来,吃烤红薯,悄悄跟你们说,我们屯了好多红薯,一整个冬都不用出去要饭了” 红薯吃多了老是放屁,最开始花檀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大家都这样,要放就大大方方的放,响声震天,在不停歇的屁声中,这个冬天顺利的熬过去了。 第48章 此后很多年,他们都在破庙里住着,熟练的下跪,熟练的吉祥话,花檀一个人顶了大半,他是哥哥,他想让弟弟过得稍微像个人一点,他自己去乞讨,让花季每天溜到学堂去偷听。就在花檀觉得他们的人生一眼都能望到头的时候,转机悄无声息的来了。 45简介: 福满村11 ◎原来这就是长生的秘法。◎ 那是一个落雨天,豆大的雨打在他的身上,视线都模糊了,他跪在城门口,不停地磕头,花季发热了,烧得跟个炭一样,他今天必须要到钱给花季看病。 “各位大爷行行好,我弟弟生病了,求你们大发善心施舍我点钱吧” 花檀跪在地上大声的喊着,可是雨天行人本就少,大家都行色匆匆的,根本没人注意到他,花檀双手 合十的祈求,“老天爷,求你开开眼,给我们指条明路吧” 刚祈求完,一辆奢华的马车就从远处驶来了,铃儿环珰脆响,花檀踉跄的站起身冲过去跪在马车前,“神仙,求您行行好” “哪里来的乞丐,快滚开”车夫大声的骂着。 一道仿若天籁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停车” 马车骤然停了下来,马头已经越过了花檀的肩膀,在走一步,马蹄就会从他身上踏过去。 车门打开,映入花檀眼里的是一张干净散着香气的脸,是他这一辈子也不敢奢想的。 花檀跪着上前,苦苦哀求,“神仙大人,我弟弟生了很重的病,求您帮帮忙吧” 那人问道:“你弟弟生病,你父母呢?” 花檀回道:“小的命薄,五岁时父母就双双离世了” 那人顿了一下,让车夫扔了一锭银子给他,随即说道:“整理干净后来何府找我” 那人说完就关了车门,车夫快速的架起马车走了。 银锭子硌得手掌生疼,整个京城只有一个何府,九千岁。花檀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什么,但他对此充满了期待,他捏着银子飞快的跑回了破庙。乞丐们正在用冷水给花季降温,见他回来都来指责他,“你怎么能把花季一个人丢在家呢?你知不知道他烧得多严重” 花檀的心还在激烈的跳着,他二话没说背起花季就往外冲,乞丐们在后面喊:“小子,你去哪里?” 花檀没有回头,踉跄着跑进了雨里,迷蒙的雨雾中很快就掩住了他的身影。 花檀用那锭银子敲开了医馆的大门,并且终于洗了一个热水澡,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赶在天黑之前去了何府,见到了九千岁。 九千岁正在练字,见他进来也没有停笔。他恭恭敬敬的在屋中跪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幅字写完了,九千岁停了笔,抬眸看向他,“你想不想来何府做工?” 花檀恭敬的回道:“花檀求之不得” 九千岁又道:“你想在外院伺候还是内院伺候?” 花檀想也不想就回道:“小的想在内院伺候” 九千岁笑了起来,声音听起来有些愉悦,“准了,下去准备吧” 何府的一举一动都是京中的大新闻,而花檀常年混迹市井,将这些消息听得七七八八,他知道何府分为内院外院,内院伺候的全是太监,外院则是正常人,但能进内院的都是九千岁的心腹,都是人上人的存在。 花檀不知道九千岁为何对他这么好,但他知道命运只会眷顾他这一回,所以他必须抓住,太监算什么,就算要他两条腿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花檀察言观色,溜须拍马的本事是顶尖的,来何府不到半年就成了府内的总管,虽然他总觉得是九千岁有意提拔,但他并不知其中的缘故到底是什么,而花季在他的运作下,也成了军中的一个小头目。 九千岁如日中天,他这个何府大总管也扶摇直上,想要巴结他的人能从京城排到城外,他很谨慎,钱财他已经看不上了,各种珍稀玩意他也并不稀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想要什么,他之前想要的如今已全数得到了。 直到十五那天,他随九千岁去相国寺上香,他看着满殿神佛,突然明悟了。 长生。 这一切得来的如此不易,若是投胎转世岂不是又要从来,若再世为乞丐,还会有九千岁救他于水火吗? 他不知道答案,那就默认没有,可他没读过书,不知道该怎么才能长生,那段时间他见了很多术士,但皆无长生法。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他遇到了一个人,那也是一个下雨天,一个小小的男孩,看起来四五岁的模样,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花檀下意识的就想起来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抱着花季,于是他主动停了马车问去,“小孩,你父母呢?” 那小孩回头看他,语气冷漠,“都死了” 那一刻花檀完全把他与自己重合了起来,于是他道:“雨大了,我带你走吧” 小孩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说了声,“谢谢” 花檀将小孩带到天悦客栈,他们在浴桶里洗澡,听到小婴儿哭得厉害,花檀没忍住就进去哄了哄,“小宝,别哭了,叔叔给你买糖吃” 说起来也真怪,他一哄就不哭了,花檀帮着给洗完澡,穿好衣服出来时,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花檀说:“吃饭吧” 小孩问道:“你不吃吗?” 花檀笑了笑,“我晚上回去吃” 小孩没在说话,抱着弟弟就去吃饭了,花檀坐在椅子上,看到小孩换下的衣服内包着一本书,他拿起来看了看,笑问道:“你还认字啊?” 小孩回道:“不认字,看画的” 花檀翻了翻,心顿时猛地跳了起来,花檀只认识两个字,长生,那书里偏偏就有这两个字。 他仔仔细细的看着,心跳越来越快,原来这就是长生的秘法。 他转头看向小孩的眼神变了。 鲜血流了满地,走的时候花檀手里端着一个小碗,里头放着白色的软骨。 护卫进来打扫的时候,瞧见了落在地上的书,他们将它捡起来扔在桶子里,书本合上了,露出封面上《偷吃人参果》五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花檀回家亲自下厨炖了两碗血燕窝,花季兴冲冲的从外头回来,“哥,我当上指挥使了” 花檀看着意气风发的花季,冲着他笑了起来,虽然这事他一个月前就知道了,但为了让花季相信他是凭本事上位的,便没有告诉他。 就是在那一刻,花檀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活着也没多大价值,于是他将两碗血燕都给了花季,“尝尝,我亲自给你炖的” 花季笑着道:“咱们一人一碗” “不,都是你的” 那时候的花檀觉得自己是世上最伟大的人,他的弟弟是从他这滩淤泥里开出的最纯洁的花。 花檀物色了许久,终于找到了福满村这个地方。倒也没有别的原因,纯粹只是因为它名字吉利。 何府大总管甚至都不用自己出马,下面的人就已经把事情给办妥了。 花檀不需要知道福满村变成了什么样,他只需要炖血燕就行了。他的手上没有沾一滴血,可他的手上又沾满了血,可他不在乎,因为他根本没有去想这些,他自认为他在做一件无比神圣的事。 花檀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在京城听到关于福满村的消息,他承认他听到这消息时有一瞬间的慌乱,但随即又想到摄政王没在京城,根本没人能制裁他,他又放心了下来。 冷静下来后他甚至想,这是不是上天的赐给他的福报,吃了八胞胎,花季就能长生了。于是当天晚上他就兴冲冲的去了福满村。 迎头一盆冷水泼来,他不明白为什么摄政王竟然在这里?他下意识就跑,但很快意识到跑是不行的,皇上也在,他是九千岁的人,必定不会把他怎么样。 可为什么跟他想的不一样?他很想跟皇上说,他是九千岁的心腹,可皇上连听都不想听,直接让人把他带走了。 不论他们怎么打,怎么用刑,只要他咬紧牙关死不承认,他就还有机会,只要九千岁醒过来,他就还能翻身。 只是这一想法在看到花季时轰然崩塌,他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这件事必然要有一个结果,只要不把花季扯进来,他愿意认下这个罪名。 焚心是什么?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 一定是沈连玉在骗他,沈连玉这个狗贼,虽然名头上是中立,但心早就偏向顾月舒了,他一定是在诈他。 对,一定是这样。 可他看着花季的反应,才意识到沈连玉说的是真的。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夏天最热的时候花季在家里练武都会脱衣服,但这几年不管在热,他都遮得严严实实。 花季抱着他坐在地上,阳光是那么的温暖,他拉着花季的袖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花季,是不是真的?” 花季摇着头,“不是,他们骗你的,什么焚心,都是诈你的” 第49章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 花季紧紧的抱着他的头,“哥,下辈子换我来当哥哥,我来保护你” 一柄长剑刺入腹中,花檀没有低头看,鲜血从他嘴里溢出来,他摸着花季的脸,“以后..你要好好的” 花季眼角划过泪,“哥,你放心吧,我会当宁国最威风的指挥使,娶天下最漂亮的姑娘,生很多孩子” 花檀笑了笑,他已经没力气说话了,他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46简介: 云间1 ◎“怎么了,王爷拒绝您的求爱了?”◎ 在去往赣州的路上,卫玹览问起了顾月舒指挥使的人选,顾月舒摇摇头,“暂时先晾着,此事干系重大,臣以为让刑部与五军合力通查锦衣卫内部,看是否还有人参与其中” 卫玹览有些不解,“花季都不知情,锦衣卫内部更不会知情吧” 顾月舒回道:“查查也给百姓一个交代” “行”卫玹览没有多问,他知道顾月舒此举应有深意,但车上还有沈奉为和周云衣在,他便没有追问下去。 到晚上,大家都就寝了,卫玹览耐不住好奇心偷偷的敲开了顾月舒的房门。 顾月舒开门看着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怎么了?” 卫玹览抱着胳膊走了进去,顺带关上了门,“哥,我晚上有点害怕,要不,今天晚上我还是跟你挤一挤吧” 顾月舒点了点头,两人上床躺着,卫玹览照常抱着顾月舒的胳膊,问起了白天那个问题,顾月舒与他解释道:“这些年锦衣卫靠着何西淮招摇过世,目无王法,此次借着花季的事情杀杀他们的威风,不然即便任命了新的指挥使他们也不会服气的” 这段时间卫玹览对朝中的势力分布还是了解的,五军都督都是何西淮一党的,“那干嘛让五军都督也参与其中,这岂不是容易让他们钻空子” 顾月舒摇头,“不会的,五军都督不像锦衣卫跟何西淮绑得那么深,风向一变他们自会倒戈,现在就是给他们透风” 卫玹览抱着顾月舒的手更紧了,还是只有那句话,“哥,你好厉害” 顾月舒道:“都是陛下圣明” 说到这个,卫玹览就很不好意思,本来他之前还信誓旦旦的想着要一展宏图收复皇权什么的,结果发现自己比起顾月舒差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啊,照现在这个趋势下去,他要躺赢了。 躺赢就躺赢吧,反正他的目的是在现代社会活过来,而不是在古代当皇帝。 赣州与兖州接壤,走了三天就到安排好的住处了。是一个名叫云间的小城,山清水秀,气候宜人,城内通河,沿途还栽了荷花,这里冬不冷,夏不热,确实是个休养的好去处。 卫玹览的解药已经制好了,每日按时服用就行,顾月舒的要麻烦些,每日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泡药浴。 顾月舒的药浴每天是现配的,所以周云衣每天都在配药,除了吃饭都看不见人,沈奉为则在顾月舒泡药浴的时候在外面守着,大家都走不开,只有卫玹览每日无所事事,在福满村的阴影慢慢褪去后,他也开始每日出门溜达,这日子倒是比在现代当富二代还要安逸了。 云间城内近来也有新鲜事,百花班正在筹备开业,需要招募人员,只要外形优秀的皆可以参加,选进之后会进行统一训练,不管后期学得如何,每人每月发放二两银子当做月例,学得好的日后还会到京城与达官贵人演出。 此告示一出,家中有女儿的基本都来了,选拔的场地原本定在乔家庄内,由于人数太多,乔家庄又大,很多人进去找不到北,发生了好几起踩踏事件,于是就在乔家庄门口搭了个台子,参加的姑娘上去台子上走一圈,班主和几个副班主就在下头商量,同意就留下,不同意就给二钱银子让人回去。 结果有些人为了得那二钱银子,翻来覆去的参加,于是后来班主又下令增加一项自我介绍,以此想杜绝此类空子,结果效果不大,反而因说谎闹了不少的笑话。 这成了卫玹览的近期的精神食粮,跟现代的海选一样。卫玹览每天早早的出门,天快黑了才回家,而因为看热闹的人太多,又催生出了各种小摊贩,一时间云间城热闹得不得了。 很快一个月就过去了,即便卫玹览在不舍,海选也结束了。那天他早早的就回了家,蔫巴巴的,顾月舒在院子里晒太阳,见他这模样还以为他看上的姑娘没被选上,“怎么不高兴了?” 卫玹览将分到的糖递给他,“呐,大选结束了,给我这种骨灰级观众还发了糖” 顾月舒看着他手心里躺着的两个彩色糖果,莫名的觉得好笑,“还得了糖,班主挺豪爽的” 卫玹览蔫巴巴的坐在顾月舒旁边,“喜欢的综艺结束了,我的精神食粮没有了,我好空虚” 顾月舒见他如此不舍,便与他商量,“要不,喊他们接着做?” 卫玹览扭头问他,“谁给钱呐?” “我们啊” 卫玹览伸出手卡了卡他的头围,“哥,你头也不大,怎么说出这种冤大头的话的?” 顾月舒耸耸肩没有说话,不过说到钱倒是让卫玹览想起了一件事,“国库空虚的事情解决了吗?” 顾月舒回道:“正在逐步解决” “哦”卫玹览好奇的问, “怎么个逐步解决法呢?” 顾月舒道:“转到何西淮手头的商铺,让户部想办法拿回来” 卫玹览追问道:“拿回来了吗?” 顾月舒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奏折来,“越行歌来的诉苦状” 卫玹览歪着头看,还伸手比了比,“这么厚?”卫玹览大概估算了下,大概有两厘米厚,里头的内容都鼓起来了。 顾月舒的眼神闪过一丝狠戾,“看来花季的事情还是没有让他们引起重视” “谁?” “奏折里提到最多的两个人名,一个是江苍,一个是古寒” 卫玹览知道他们,一个是东厂的厂督,一个是西厂的厂督,同为太监,这两人必定紧紧拥护着何西淮。 “找个理由下旨给他们办了?” 顾月舒拿起奏折在手上点了点,十分笃定的说道:“这两人做事乖张,行为放肆,不用我们找理由,他们自己就会找死的” “要不要去查查?” 顾月舒摇了头,“暂时不要,我们在外,若是他们动了杀心,于我们反而不利” 听他这么说卫玹览赶紧附和,“我也觉得,回京后在行整顿不迟” 这个话题暂时揭过,卫玹览问了顾月舒的身体,“你的身体觉得好些了吗?” 顾月舒回道:“好多了,现在只需要每天晚上泡一个时辰就行,周云衣说等过半月,就只需要每天晚上泡半个小时就成,我想,半个月后就可以启程回京了,你觉得如何?” “我没什么意见” 说到这儿顾月舒还打趣道:“陛下喜欢热闹,回京后便可以开始选秀了” 卫玹览身体一僵,他可从来没想过要在这个世界留情,连忙拒绝了,“我.我还小呢,暂时不用吧” 顾月舒笑了笑,“翻了年也才二十,确实小,在等个一年半载等国库充裕了,在选秀也来得及” 卫玹览尴尬的嘿嘿的笑了两声,找个理由就溜了,完了,真变亲哥了,都催起婚来了,怎么到哪里都逃不过催婚的魔咒啊。 卫玹览远远的就闻到一股糕点的味道,他来到厨房,沈奉为正挽起袖子揉面呢,见他进来,还有些惊奇,“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哦,本来都已经忘了,现在又把伤心事给提起来了,卫玹览瞬间不开心了,“我再也不会快乐了” “啊?”这话把沈奉为吓了一大跳,“怎么了,王爷拒绝您的求爱了?” “什么???”卫玹览呆若木鸡,鸡飞狗跳,眼珠子跳出眼眶,“你最好是过愚人节的那种人” 沈奉为一脸莫名,“什么愚人节?” 卫玹览比他还要莫名,“你说什么求爱?” 沈奉为皱着眉,“难道不是,那您为什么再也不会快乐了?” 比起他为什么再也不会快乐卫玹览更在乎沈奉为在说什么鬼话,“你别问,你说,你说什么求爱?” 沈奉为看起来比他还要惊讶,试探性的改了措辞,“求.婚?” 卫玹览差点撅过去,“求你个鬼啊,我跟我哥清清白白,你别破坏我俩形象” “清白?”沈奉为嘴比脑子更快,但随即他就一副我懂了的表情,“是,我明白了,您与王爷清清白白,是我误会了” 他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他的表情分明不是这样想的,卫玹览心里抓狂,“不是,咱们天天在一块,你何故平白诬我清白,不行,我去找我哥告状” 卫玹览转身就要走,沈奉为赶紧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哎哟,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说了,请您千万别跟王爷说” 他手上一手的面粉,卫玹览一吸气全呛进气管里了,不停的咳,咳得他眼泪都出来。沈奉为吓坏了,“哎哟喂,皇上,您没事吧,您别吓我啊” 第50章 卫玹览一边咳一边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了,又笑又咳的,把卫玹览胸口都搞痛了。 “王爷?” 沈奉为惊讶的声音响起,卫玹览一抬头看到顾月舒站在门口,皱着眉眼带担忧的看向他,“这是怎么了?” 卫玹览感觉沈奉为拉着他的后腰的腰带在使劲摇,求情之意太过明显,卫玹览根本没办法无视,便摇着头,“没事,不小心吸到了面粉” 顾月舒进来给他倒了杯水,卫玹览接过来喝了。沈奉为不停的给他拍后背顺气,卫玹览余光瞥到他额头汗都下来了,心里忍不住想,顾月舒这么可怕的吗? 47简介: 云间2 ◎“对不起,是我的错,就算您与王爷夜夜睡在一张床上也是清清白白的”◎ 卫玹览止住了咳,沈奉为见顾月舒脸色不善,连忙道:“都怪我不小心” 卫玹览见他那个样子,便帮着他说了话,“没事,是我没有注意到”说完赶紧转移了话题,“哥,你饿了吗?” 顾月舒回道:“没有,过来看看” 卫玹览推着他转了个身往外走,“哥,去晒太阳吧” 顾月舒身上寒毒重,周云衣要他多晒太阳,所以只要出太阳,顾月舒必定是在院子里。顾月舒顺着他的力往前走,“小心点” “知道了知道了” 送走了顾月舒卫玹览转身回来,看到沈奉为还在擦汗,不由得问道:“你这么害怕啊?” 沈奉为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天气热,容易出汗” 卫玹览毫不留情的戳穿他,“这才到哪儿,清明都还没到呢”说着便眯着眼睛威胁他,“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我就去跟顾月舒说刚才是你捂了我的口鼻,我才快呛死的” 沈奉为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什么就快呛死了,这也太夸张了,要是被摄政王知道了,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看到他的神色卫玹览就知道他害怕了,于是他转身佯装往外走,“我现在就去” “哎”沈奉为连忙拉住了他,颇为无奈的说道,“我说我说” 卫玹览好奇的催促道:“快说啊” 沈奉为用犹豫的眼神的看向他,“不跟王爷说?” “我保证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卫玹览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 沈奉为拉着他来到屋中央坐下,给他倒了杯水,这才放低了声音说道:“因为王爷一直把皇上您看得很重要”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下文,卫玹览才疑惑的问道:“然后呢?” 沈奉为很直接,“没有了啊” “完啦?”卫玹览不敢置信的问道。 沈奉为煞有介事的点头,“完了” 卫玹览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切,搞这么神秘,我还以为有多秘密呢,难道我不知道他把我看得很重要吗” 沈奉为讪讪的笑了笑,没有在说别的,只是附和道:“对啊对啊” 卫玹览揪着他的肩膀,低声问道:“你觉得顾月舒的脾气不好?” 沈奉为瞬间就瞪大了眼睛,顿了一下后连忙摇头,“我绝没有这样想” 卫玹览一副了然的模样,“你觉得是这样想的,他之前骂过你?” 沈奉为还是摇头,卫玹览点着头,也不在看他,“嗯,待会我就去跟顾月舒说,你说他行为暴力,骂人成瘾,行事歹毒” 沈奉为差点撅过去,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求求您,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老母都八十八,小儿才刚满八个月啊。皇上,我绝对没有这种想法” 沈奉为都快哭出来了,卫玹览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道:“刚才我还不确定,但现在我万分确定,你就是这样想的,说不定比这个还要严重” “陛下,我错了,我今天就不应该起这么早,不应该突发奇想做青团,求放过” 沈奉为说着就要跪,卫玹览一把拉住了他,“放过你很简单,你也知道我失忆了,你就跟我说说顾月舒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就成” “失忆?”沈奉为眼里浮现出诧异,之前王爷只是跟他说皇上被何西淮下了蛊,可没说失忆的事啊。 卫玹览很坦率的承认了,他深谙要想从别人口中套消息,自己要先释放出足够的诚意的道理。 “对啊,去彰德之前就失忆了” 沈奉为了然了,的确,卫玹览就是从那个时候不对劲的,那时候他们还以为又是卫玹览帮何西淮揽权的手段,没想到是失忆了。 卫玹览都释放出这么大的诚意了,沈奉为自然不好在敷衍他,于是说道:“王爷是真的把陛下看得很重要,之前陛下不小心跌进了荷花池,当天所有伺候的人都被罚了。还有一次陛下误食花生米被呛到,被整治的内官高达八十人,有好些现在还在牢里关着” 卫玹览听得满头黑线,这什么鬼啊,原身是弱智吗?吃花生米也能被呛到?不过原身的黑历史等同于他自己的黑历史,他一点也不想听,他想听的是沈奉为关于顾月舒的评价。 “你觉得顾月舒这个人怎么样?” 沈奉为对他这个问题显得很是为难,“这个..” 卫玹览宽他的心,“你只管放心说就是,现在我不是皇上,就是两兄弟谈心而已”说着又开始卖起惨来,“你是不知道啊,失忆了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心里总是惶恐难安。我也不想顾月舒老是迁就我,你明白吧?” 沈奉为看着他,顶着卫玹览期待的目光错愕的点了头。卫玹览自以为话说得差不多了,便又继续说道:“那你说说呗,你觉得顾月舒..” 沈奉为想了想,极为认真的说道:“后宫不得干政,若是当皇后是有些埋没了” “什么?”卫玹览一时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皇后?” 沈奉为不明白他在诧异些什么,“不是您说想立王爷为后吗?” “我的老天”卫玹览急得直接站了起来,“你脑袋里只有这些?” 沈奉为还是不明白,“哪些?” “哦,我的天呐”卫玹览无语望天,结果在屋里望不到天,只能翻了个白眼把视线收了回来,“我的意思是,凭你对顾月舒的了解,你觉得他这个人的性格是怎么样的,平静的,急躁的,性急的,性缓的?平日里喜欢干些什么之类的” 这可把沈奉为难倒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虽然他是站队摄政王,但除了认为他是一个为民的好官之外,对他个人的了解确实不多,几乎可以说没有私交。而且在卫玹览没失忆之前,对官员与摄政王交往过密都是严令禁止的,所以他们有事都是书信交流的。 但这话现在说起来又却有推脱之嫌,于是沈奉为回想着与顾月舒见面的场景,“沉稳” 卫玹览彻底无语了,憋了半天,就憋出来个这? “我能不知道他沉稳吗?” 看出来卫玹览不满意,沈奉为又赶紧往外蹦词,“俊美” 卫玹览要撅过去了,“我有眼睛” 还是不满意,沈奉为继续往外蹦词,“声音好听” “你没事吧?” 沈奉为词穷了,他又不敢乱说,那可是摄政王啊,要是在背后造谣被他知道了,他当场就要完蛋。但对面是卫玹览,他又不敢不说,“熏香好” “闭嘴..”卫玹览话说到一半,又提下来了,因为顾月舒确实经常换香。哦,也不能说经常吧,就是白天跟晚上的香不一样。卫玹览问过很多次,顾月舒都没跟他说,卫玹览一直想着他晚上用的是安眠香,也想用来着。 现在正好问问沈奉为,“他用的什么香啊?” 沈奉为回道:“沉香,王爷一直用的都是这款香,我从来没见他换过” 白问了。卫玹览放弃了,他发现跟沈奉为扯来扯去一点意思都没有,于是决定终止今天的谈话,但临走的时候告诫他,“以后不许在造我跟顾月舒的谣” 这话分量就重了,沈奉为连忙辩解,“皇上明鉴,我绝没有造过您和王爷的谣啊” “你造了”卫玹览一字一顿的说道。 沈奉为不敢在反驳,承认了,“对不起,是我的错,就算您与王爷夜夜睡在一张床上也是清清白白的” 卫玹览长大了嘴巴,“我只是.” 害怕。这俩字卫玹览没有说出来,因为这时候他才意识,两个大男人天天睡一块是挺奇怪的,沈奉为也害怕,但他就没有跟周云衣睡一块,而且他只跟顾月舒睡,没有跟沈奉为,也没有跟周云衣睡,虽然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不代表有像沈奉为这种满脑子情爱的人误会。 于是卫玹览说:“今天晚上我跟你睡” 沈奉为吓得双眼翻白,当即晕了。 “喂” 因为沈奉为晕了一下午,怎么也醒不过来,于是晚饭没得吃,青团也没得吃,几人只能去街上吃。这段时间卫玹览天天在云间城里逛,对云间很熟悉,走在最前面,还介绍道:“这条河贯穿了整个云间城,看着不大,但深度足有六米,之前两边都围了护栏,但因为年久今年年初的时候全部拆了,准备过了夏天在重新装” 第51章 顾月舒表示不赞同,“夏天荷花盛开,赏景之人众多,傍晚更甚。没有护栏保护,如此深的河水,太过危险” 卫玹览道:“云间城小,少有外地人来,大家都知道情况,应该会主动规避风险” 顾月舒没有与卫玹览争辩,只是看了沈奉为一眼,沈奉为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轻点了一下头。 几人沿着河往前走,卫玹览看着不远处的一家天福酒楼说道:“这是云间风评最好的一家酒楼,其店内的酒糟鸭乃是云间一绝,今晚就在这里吃吧” 顾月舒没有异议,其他人就更没有异议了。 四人进了酒楼,大堂内客人都坐满了,很是热闹,小二赶紧迎了上来,颇有些歉意,“几位客官,小店人满了,几位若是不忙,可以稍等一会儿,若是赶时间,前头三十米也有一家酒楼,味道也很不错” 顾月舒道:“那我们去前头看看” 刚要转身,就见另一个小二来说道:“几位客官,楼上有个包房的客人走了,我们马上收拾出来” 卫玹览很想尝尝那大名鼎鼎的酒糟鸭,于是就答应了。 48简介: 云间3 ◎“是到该求姻缘的年纪了”◎ 上了楼,小二已经把房间打扫好了,房间靠着河边,望出去沿河的红灯笼摇曳,很是赏心悦目。 几人落了座,顾月舒点了菜。等菜的间隙,卫玹览问了小二,“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小二回道:“城内的话一般就是游河赏花,不过现在荷花没开,少了很多乐趣。这个时节踏青更合适,城外三里处的祈云山风景很好,这个时节鲜花开遍了,山顶还有法华寺,求姻缘很灵,几位客官若是感兴趣,可以去那走走” 现在卫玹览对姻缘这两字很敏感,他连忙转了话题问道:“还能求别的不?” 小二从善如流的回道:“只要许愿都挺灵的” 顾月舒接了话道:“是到该求姻缘的年纪了” 这话一出卫玹览明显感觉到沈奉为和周云衣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卫玹览尴尬的笑了笑,“我哥年纪大了,是该去求姻缘了” 沈奉为眼露惊诧,随即就低下了头,好家伙,这是真敢说啊。 周云衣打了个呵欠,问了小二,“菜什么时候上啊?” 小二察觉到几人只见微妙的气氛,借此找借口离开了,“客官稍等,我马上去厨房催” 小二走了,周云衣趴在桌子上,因为顾月舒坐在他的正前方,所以他的视线自然的落在顾月舒的身上,“去爬爬山运动运动也好,增加血液循环,对身体康复有好处” 顾月舒点了头,“明日天气不错,明天去” 沈奉为点头应承,“好,我安排” 说话时小二端着菜过来了,一股带着酒气的焦香传来,勾得卫玹览吞了吞口水,不由自主的说道:“好香啊” 小二笑着一边上菜一边回道:“客官,这是我们酒楼的招牌酒糟鸭,卖了几十年了” 卫玹览说道:“我也是在街上听到有人夸你们的酒糟鸭好吃,今日特地来吃的” 小二回道:“我们酒楼做的就是回头客的声音,旁边的店铺换来换去,只有我们一直在” 小二上完了菜,“客官慢吃,有事随时吩咐” 卫玹览点了头,小二就退了出去。 酒糟鸭是一只整鸭,表面焦黄,香气扑鼻,小二一走,卫玹览就迫不及待的上手了,表皮是脆的,他切了一只鸭腿放在顾月舒的碗里,“快尝尝” 沈奉为的眼神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顾月舒抬眸轻轻的看了他一眼,沈奉为就站了起来,伸手去拿卫玹览手中的刀,“公子,还是我来吧,大刀我玩得溜,小刀想来也不在话下” 骨头不好切,卫玹览顺势将刀给了他,“行” 沈奉为将鸭子端到面前,然后一片一片的切下来码好,卫玹览看着他熟练的动作,不由得说道:“确实玩得溜” 沈奉为笑了下,“看来大刀小刀耍起来都是一样的” 酒糟鸭确实好吃,卫玹览其他的啥也没吃,就吃了一只鸭子,吃撑了还惦记着要打包一只带回去当夜宵。 顾月舒从袖中拿了帕子擦了嘴,卫玹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沈奉为见状递了块帕子过去,然后给周云衣也分了一张,卫玹览看着他手里的那一叠帕子好奇的问道:“你随身带这么手帕?” 沈奉为笑着解释道:“从沈连玉那拿的,他身上全是帕子” 卫玹览问道:“他有洁癖啊?” “可能是吧” 顾月舒闻言轻笑了一下,卫玹览看了过去,但他又恢复如常了 ,他有些不解,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于是说道:“回家吧” 几人站了起来,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卫玹览秉持着看热闹的心情,走到窗边看去,只见有一身着白衣的长发女子从街上跑来,穿过人群纵身一跃跳进了河中。 周围的人大声喊道:“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卫玹览探出头使劲看去,“那背影好眼熟啊” 沈奉为在旁边问道:“公子认识她?” 周云衣呵欠连天的靠在墙壁上,“我先回去了” 卫玹览拉住他,“你别走啊,赶紧下去救人” 四人匆匆下了楼来到河边,此时河边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卫玹览他们挤都挤不进去,卫玹览便大声喊道:“让开,我们是大夫” 围观的人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四人走到河岸边,荷叶长得茂盛,又黑,除了听到激荡的水声,什么也看不到,卫玹览问道:“人救到了吗?” 底下的人立马就回道:“拉住了” 激荡的水声更大了,卫玹览又问道:“需要帮忙吗?” 沈奉为一边护着顾月舒,不让他被人挤到,一边又要防备卫玹览跳下去救人,好在卫玹览并没有动,而下面的人也回道:“伸根杆子下来吧” 卫玹览四处问:“有没有杆子?” 周围的人热心的到处找杆子,不一会儿就找了一根竹竿过来,“这个行不行?” 卫玹览站在中心指挥,“行,够长了,轻点放,当心戳着人” 卫玹览大声喊道:“杆子来了,抓住了吗?” 水里的人回道:“太黑了,看不清楚,你们动一动” 卫玹览指挥着岸上抬杆子的人,“稍微动一动,弄出点声响来” 杆子打着荷叶不停的晃,没一会儿就有人说道:“他抓住了” 河岸有两三米高,在岸上人通力合作下也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人拉了上来,一个身着护卫服的青年男人拖着白衣女人跌坐在地上,青年男人不停的喘着气,白衣女人软软的倒在地上,没了声响。 周云衣看着女人的状态,不由得皱了眉,他上前将女人翻过来,脸上黏着些凌乱的发丝,但依然看得出外貌出众,卫玹览看清她的脸,“真的是她”周围的人也有认识她的,便开始讨论了起来。 周云衣首先给她探了鼻息,然后又把了她的脉,“没救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惊了,“不会吧” 周云衣站了起来,“死了有一会儿了” 卫玹览连忙说道:“试试按压胸膛呢” 周云衣摇头,卫玹览不信他的,直接上去,开始心肺复苏,但白衣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确实已经死了。 “让开让开,衙门办案,无关人等迅速走开” 衙役将白衣女人围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有一人急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哎呀,大人” 卫玹览看过去,是百花班的班主。 班主在几个跟班的簇拥下急急而来,气喘吁吁的解释道:“大人,玉珠是我百花班新收的弟子,今天晚上吃过晚饭后不知道玉珠突然说要回家住,不想跟这么多人住在一起。大人可能不知道,我们百花班光是收弟子都费了半个月,而玉珠是其中条件最好的,我是把她当做亲传弟子的,这刚要开始训练,她家又住得远,晚上回早上来,这得耽误多少时间,于是我就拒绝了。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她就气势汹汹的跑了,不知道怎么的就掉进河里去了,哎呀,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收她啊,太晦气了” 县令没有多说,只道:“先回衙门”然后与吩咐衙役,“你去通知玉珠的家人” “是” 衙役带着玉珠的尸身走了,但看热闹的人群还没有散去,“好端端的怎么会想不开跳河呢”“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苦都不能吃”“这跟年不年轻有什么关系,她一个人还能代表全部年轻人” 说着说着都快吵起来了,周云衣又开始打瞌睡了,“你们回去吗?” “回啊”卫玹览应了一声,四处找着人,这才看到顾月舒站在人群的外边,沈奉为在旁边护着他,看起来像是被挤过去的。 卫玹览快速的走了过去,“哥” 顾月舒说道:“走吧” 四人开始往回走,没有人说话,气氛有些低沉的怪异。沈奉为打量着顾月舒的脸色,最终还是问道:“公子认识刚才那个女人?” 第52章 卫玹览老实回道:“认识,玉珠” 沈奉为又小心的看了顾月舒的脸色,卫玹览觉得很奇怪,“不是,你老是去看他干什么?玉珠是他亲戚啊?” 这话把沈奉为吓了一跳,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是担心这事吓到公子” 卫玹览觉得更奇怪了,顾月舒可是看着张福来死在面前都是面不改色的人,怎么会被这事吓到? “有那闲心,你还不如来关心关心我怕不怕?” 沈奉为嘿嘿的笑了起来,“公子必定是不怕的” “才怪”卫玹览接了他的话说,“我很怕” 沈奉为心里涌起一股很不好的感觉,果然卫玹览接着说,“所以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睡” 顾月舒停了下来,沈奉为心都提了起来,他连忙道:“不行不行,我晚上打呼噜又磨牙,做噩梦还会打人” 卫玹览看向了周云衣,周云衣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对上卫玹览的视线,迷蒙的问道:“干什么?” 卫玹览道:“今晚我跟你一起睡” 周云衣一脸无所谓,“都行,能走快点吗” 顾月舒加快的步伐,所有人都走快了起来。 一回到家,周云衣倒上床就睡了,卫玹览洗漱完回房时他人已经睡死过去了,任凭卫玹览怎么喊都喊不醒,这还睡个屁啊。 于是卫玹览抱着他的被子在门口几经犹豫,最后回了他一天都没睡过的自己的房间。 49简介: 云间4 ◎“顾月舒,救命,顾月舒,顾月舒”◎ 卫玹览躺在床上,刚闭上眼睛,眼前一会儿闪过福满村的尸骨,一会儿闪过今天的白衣女子,交织在一起,白衣女子站了起来,双眼无神的盯着他看,她的脚下焚心虫蠕动着。卫玹览猛地睁开了眼睛,后背发凉,太吓人了。 卫玹览尝试了好几次,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吓人的一次他看到白衣女子流出了血泪,但细细看去,才发现并不是血泪,而是两条还活着的焚心虫。 卫玹览觉也不敢睡了,他爬起来,蔫巴巴的泡了一壶浓茶,捧着茶杯慢慢的喝着,倒是不是觉得困了,就是疲惫,想睡但又睡不着。 卫玹览生无可恋的干坐了一晚上,终于熬到了天亮,他开门走了出去,清新的空气让他打了个呵欠,他现在可算明白周云衣为什么会那么困了,熬夜真的太困了。 起来做早饭的沈奉为看到廊下的卫玹览还觉得很惊讶,“公子今日这么早就起了” 卫玹览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他,“还行” 沈奉为又问道:“公子早上想吃什么?” 卫玹览伸出了两个手指,沈奉为疑惑的看着,然后也伸出了两个手指,“这是什么意思?” 卫玹览道:“我要吃二十个包子” 沈奉为诧异道:“昨晚没吃饱吗?” 一提起昨晚卫玹览的脑子就自动浮现出白衣女子的脸,他抖了抖,“赶紧去做吧,吃了饭我要睡觉” 沈奉为是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对劲,但也不想揽事,于是赶紧去了厨房。 面是昨天晚上发好的,沈奉为这段时候做饭也是练出来了,动作麻利得像是二十年的老师傅,卫玹览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一躺下眼睛就不受控制的闭了起来。 “公子,吃早饭了” 沈奉为的声音响了起来,卫玹览被喊醒,他觉得很奇怪,“这么快?”话一说完他才看到太阳都已经出得老高了,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 卫玹览去饭厅的时候顾月舒和周云衣都已经到了,周云衣一看到他就说道:“昨晚没睡好啊?” 卫玹览伸出食指摇了摇,周云衣又道:“那你脸色这么难看” “我根本就没睡” 闻言所有人都看了过去,这下卫玹览也不好说是害怕得不敢睡,只能扯慌道:“我因为玉珠的事太伤心睡不着” 顾月舒收回了视线,周云衣想了想,最后安慰的说了一句,“节哀顺变” 沈奉为下意识的去看顾月舒的脸色,被顾月舒一眼就扫回去了。 卫玹览没精力看他们打哑谜了,快速的吃了饭就回去补觉了,走之前说道:“你们去爬山不用叫我” 卫玹览回房倒头就睡了,有太阳就啥也不怕了。一觉睡起来太阳都快落山了,卫玹览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睡得太久了头有些昏沉沉的,他缓了一会儿才下了床,走出房门发觉他们都还没有回来。 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觉得他们不会回来吃晚饭了,于是趁着天还亮着,就出门准备去昨天那家酒楼吃酒糟鸭。 卫玹览轻车熟路的来到酒楼,这次他没有坐雅间了,直接坐在大堂里。 大堂里人还是很多,说天说地的都有,但没有说玉珠的事了,卫玹览听了半天没有听到想听的消息,于是开口问了旁边桌的人,“玉珠的事有结果了吗?” 旁边桌的人认出他是昨天帮忙救人的人,也很热心,与他说道:“她自己跳河的,百花班赔了她爹二两银子办丧事。哎,说起来也是可怜人,眼睛瞎了,自己的女儿死了哭都哭不出来,嚎了两嗓子,还是旁边的人借了个板车才把玉珠的尸体拉回去的” 卫玹览听得心里很不好受,“他只有玉珠一个女儿吗?” 那人回道:“不知道,是大柳村的人,大柳村在很深的山里,进出都很不方便,他们很少会出来” 卫玹览问道:“这么远玉珠是怎么知道百花班在收徒的?” 那人道:“这种事传得快的很,有钱拿,别说二十里,就是二百里也会来的” 是这么个道理,卫玹览又问道:“那衙门没赔钱吗?” 那人说道:“衙门赔什么钱啊?” 卫玹览道:“衙门把河边的护栏拆了,按照规矩可不应该拆” 那人连忙摆手,“兄台,这种话你可别往外说去,要是被县太爷知道了,少不了治你个胡言乱语之罪” 卫玹览觉得不可思议,“还有这种罪?” 那人摇摇头,不在说话了,但意思很明显了,卫玹览便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反而问道:“大柳村往哪里去?” 那人反问道:“你要去?” 卫玹览如实回道:“嗯,想去吊唁” 那人给他指了路,“出了城,往前走五百米有一条小道,顺着那条小道一直走一直走,就能走到大柳村了” “多谢”卫玹览客气道。 那人朝他笑笑,“兄台客气” 酒糟鸭摆在面前,还是跟昨天一样,但今天卫玹览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他一点也没有吃,让小二包起来后就结账走了。 为了能好好休养,卫玹览住的房子是有点偏僻的,平时还没觉得,但今天晚上有种特别渗人的感觉。云间的特色,到处都挂着红色的灯笼,红色的光影投射在黑暗中,路上又没有别的行人,营造出诡异的感觉。 空旷的街道上只能听到他自己的脚步声,急匆匆的,像是有鬼在追,这种认知在卫玹览的脑中形成的时候,卫玹览直接害怕得跑了起来了,他现在十分后悔,早知道会遇到这种事,他就应该多看鬼片锻炼胆量的。 耳边风声呼呼,卫玹览第一次觉得这条路竟然这么长,长得都看不到头,突然在昏黄的红光中一抹白色骤然出现,那是一个女人,穿着如玉珠一样的白色衣裙,长发散着,有几缕垂在脸上,就跟玉珠一模一样。 卫玹览从她身边跑过,看清她的脸时,瞬间瞪大了眼睛,然后更加不要命的往前跑,风刺进他的眼睛里,生理性的眼泪流出来让他眼前变得模糊,卫玹览三魂吓飞了两魂,他下意识的大声的喊道:“顾月舒,救命,顾月舒,顾月舒” 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巷子里飘荡,没一会儿顾月舒就出现了卫玹览的视线中,卫玹览飞奔过去紧紧的抱住了他,哭着喊了声,“顾月舒”说完人就晕了。 顾月舒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喊他,“喂” 跟在顾月舒身边的沈奉为警惕道:“公子晕了” 顾月舒紧皱着眉头,揽着卫玹览进了门,沈奉为不放心的说道:“我们是不是暴露了?” 顾月舒没说话,径直扶着卫玹览来到周云衣的房间,周云衣正在认真的配药,听到声音头都没抬。 顾月舒道:“来给陛下看看” 周云衣这才抬头看去,看到卫玹览晕了也皱了眉,他放下手中的活走过去给卫玹览把了脉,又观察了他的眼睛,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惊吓过度” 顾月舒看向了沈奉为,沈奉为心虚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顾月舒把卫玹览扶回了自己的房间,沈奉为跟在顾月舒的身后,“王爷,我真不知道陛下胆子这么小,更不知道你俩天天睡一块也纯粹是睡觉” 顾月舒黑着脸,“够了,这些话说一遍就够了” 是的,今天爬山的时候沈奉为已经说过一遍认过错了,可不说这些他又没话说啊。 “是” 第53章 顾月舒黑着脸说道:“以后不许在陛下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 沈奉为赶紧应道:“王爷放心,以后我在也不乱说话了” 顾月舒道:“下去休息吧” “是” 沈奉为走了,顾月舒在床边坐下看着卫玹览,卫玹览很不安稳,昏迷了都还在说,“别追我,别追我” 卫玹览额头的汗都吓出来了,顾月舒俯下身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唤着他,“陛下”“陛下” “啊”卫玹览抖了一下,随即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人是顾月舒时才放下了心,“妈呀,我要吓死了” 顾月舒拿帕子替他擦着额头的汗,卫玹览着急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哥,你猜我在路上看见谁了?” 顾月舒摇头,卫玹览急急说道:“玉珠,我看见玉珠了” 顾月舒眼里浮现出讶异,卫玹览知道他不信,也知道这件事很诡异,但事实就是这样,于是赶紧说道:“你不要怀疑我,我可以百分百确定,我看到的那个就是玉珠” 卫玹览越说越害怕,握着顾月舒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哥,你说我不会是被她缠上了吧。哥,我只是觉得她长得漂亮,跟她说了几句话,我也没有坏心眼啊” 顾月舒的眉头皱了起来,“我让沈奉为去法华寺请高僧来” 卫玹览忙不迭的点头,“快去快去,天亮了咱们正好去玉珠家看看” “嗯?”顾月舒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上扬的声调显得些许诧异。 卫玹览解释道:“玉珠家境不好,家里只有一个瞎了眼的老爹,她来找我,是不是想我给她爹钱啊?” 对上卫玹览求知欲渴的眼神,但顾月舒也回答不了,“有这个可能” 50简介: 云间5 ◎“我知道,别怕,我陪着你”◎ 卫玹览白天睡多了,一点睡意也没有,顾月舒知道他害怕,便也没睡觉拉了个椅子坐在床前一直陪着他。卫玹览坐着与他大眼瞪小眼,“哥,你干嘛不上床” 顾月舒道:“这里坐着也一样” 卫玹览觉得不对劲,之前就算不睡觉,顾月舒也不会这样的,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沈奉为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顾月舒也没否认,“说了些,我没当回事” “说谎”卫玹览盯着他的眼睛,严肃的说道,“你要是没当回事,就不会坐那么远,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胆子小这件事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顾月舒连忙摇头,“没有,我是怕你心里有负担” 卫玹览不解,“我能有什么负担?” 顾月舒没有解释,只是说道:“那是我想错了” 卫玹览拍着胸脯与他正色说道:“咱们俩清清白白,无所谓流言蜚语” “是” 卫玹览道:“那你上来坐着,我想挨着你” 顾月舒垂着眸抿着嘴似乎的笑了,但又看不太出来,他依言上了床,与卫玹览并肩坐着,卫玹览抱着他的手臂,“哥,你真的不困吗?你之前不是很早就睡了吗?” 自从来了云间,顾月舒的牛马作息就该改了,睡得早起得晚,不过该说不说,效果十分显著,顾月舒的精神肉眼可见的饱满了起来。 顾月舒回道:“还不想睡” 顾月舒的状态还不错,卫玹览便真以为他不困,与他说起了在酒楼听来的消息。 “哥,你觉得这世上有鬼吗?” 顾月舒想了一下,“不知道,可能有吧” 卫玹览想起小巷子里的场景,就吓得头皮发麻,他靠在顾月舒的肩膀上,“我也希望这个世界没有鬼,不然我真的一天都活不下去了” 顾月舒听着他颇显幼稚的话,不由的笑了一下,“即便有鬼,也强不过修行多年的高僧,况且陛下是真龙天子有龙气护体,妖魔鬼怪近不了陛下的身的,陛下不要太过焦虑” 听了他的话卫玹览的心里稍安,但还是忍不住往坏处想,“假如这个世界只有鬼没有龙气咋办呢?” 顾月舒想了一会儿,从袖子拿出一个半圆坠子,“今天去法华寺求的,陛下可以暂时带着防身” 卫玹览接过来仔细的看了,坠子上刻的是一个小鱼,“鱼?” 顾月舒回道:“我没仔细看,都是庙里求来的,在对付鬼怪方面我想怎么也有点用” “也是”卫玹览想戴在脖子上,但是绳子太短了,看起来原本是系在腰带上的,不过卫玹览不想系在腰带上,太不保险了。 顾月舒看出了他的想法,从袖子里拿出一截红绳来,“我给你接上” 卫玹览将坠子递给他,一边好奇的说道:“你袖子里怎么什么都有?” 顾月舒解释道:“系姻缘牌剩下的” 卫玹览好奇的问道:“什么是姻缘牌?” 顾月舒一边给他接绳子一边回道:“求姻缘的牌子,两块各自写上姓名系在一块,捆到姻缘树上就能保护有情人永远不分离” 卫玹览明白了,随即八卦的问道:“你写的谁的名字?” 顾月舒歪头看向他笑了一下,第一次露出稚气的神情,“不可说” 卫玹览道:“姻缘树又不是保密的,你跟我说说呗,我知道了还能帮你牵牵线呢” 顾月舒笑意更深了,“姻缘讲求缘分,人为干涉不可取” “有人帮忙也是一种缘分”卫玹览实在好奇顾月舒喜欢的人是谁,更好奇顾月舒竟然有喜欢的人,他跟他相处这么久了完成没有看出来他对谁不一样。 顾月舒笑笑没说话,他的动作很快,就说话的这点时间就已经把绳子接好了。顾月舒把吊坠提到卫玹览面前,“自己能戴吗?” 吊坠在空中打着漂亮的转,卫玹览把脖子伸了过去,“帮我带一下” “头发撩一下” 卫玹览依言把长发撩起来,顾月舒俯身凑了过去,两人挨得极近,卫玹览的鼻尖都碰到了顾月舒的衣服,有些许的凉意,那种好闻的香味又出现了,卫玹览笑了起来,“哥,你现在还失眠吗?” 顾月舒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的视线汇集在指尖,灵活的打了两个结,确保不会掉,这才退开来,“以防万一” 卫玹览与他玩笑,“要是失眠,你直接叫我敲你一棒,敲晕了绝对睡得香,比什么香都管用” 顾月舒抿唇笑了一下,“要是每天被你敲一棒,要不到好久就再也不会为失眠困扰了” 卫玹览道:“我下手可不是没轻没重的那种” “是,等我失眠一定请你来敲” 卫玹览道:“今晚不就是了吗?” 顾月舒歪头看他,“你要试试?” 卫玹览伸出手在他后脖颈比划了一下,然后轻轻拍了一下,“算了,哥,你脖子太细了” 顾月舒又笑了一下,卫玹览放下手依旧抱着他的胳膊,“哥,我感觉这像是小时候一样” 顾月舒问他,“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 卫玹览这才想起他是穿越了,于是连忙改口道:“不是,我是说感觉小孩子才会像我们这样手拉手在床上聊天” 顾月舒回道:“嗯,是挺像的” 卫玹览又问道:“哥,今天去法华寺好玩吗?” 顾月舒回道:“还行,人挺多的,太阳也很好” 卫玹览道:“我今天睡了一整天,醒的时候太阳都快没了,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 顾月舒回道:“挺远的,路上堵车” “堵车?”这次词从顾月舒的口中说出来让卫玹览觉得很新奇,古代还会堵车呢? 顾月舒见他很感兴趣便细致的解释道:“路上人多,车也多,走得很慢,就堵起来了” 卫玹览当然知道堵车的原因,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堵车这个词特别现代,出现在这里挺奇妙的,故而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法华寺大吗?” 顾月舒道:“跟京城的佛寺比起来不算大,但在这里还算大” 卫玹览点了点头,看向了顾月舒,顾月舒知道他想问什么,率先转移了话题,“你跟玉珠是大选认识的?” “其实也不算认识”卫玹览老实的说道,“我当时就是觉得她长得很好看,但她又有些腼腆,上台说话的时候磕磕巴巴的,脸都红了,我就想着给她打打气,于是就带头给她说了几句捧场的话。她从台下下来后还特地找我说了谢谢,当时我就顺口回了她,等她学成一定去给她捧场” 卫玹览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该不会就是因为这句话,她才来找我的吧?可她连一天戏都没学,总不会想着让我给她捧场吧?” 顾月舒摇头道:“应该不会” 卫玹览又开始发散思维了,“难不成玉珠是枉死的?可我们亲眼看见是她自己跳的河,总不能有冤屈” 卫玹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突然想起来系统来,对啊,这种事他怎么能把系统忘了。 ‘系统系统,这个世界有鬼吗?’ 系统回他,【系统没有检测到异常的能量波动】 第54章 ‘鬼算异常的能量吗?’ 【未检测到能量源,系统无法判定】 ‘那刚才在小巷子里,我遇到鬼的时候,也没有检测到吗?’ 【系统没有检测到异常的能量波动】 卫玹览明白了,这是遇上人机了,于是他说,‘转人工’ 【宿主,系统是人工智能哟】 ‘我要人工’ 【好的,宿主,人工来了】 ‘这个世界有鬼吗?’ 【没有检测到异常的能量波动呢,亲亲】 卫玹览震惊,‘你逗我玩呢?这算什么人工,我要真的人工’ 【宿主,系统的名字就叫真的人工呢,亲亲】 卫玹览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退下吧你,没用的玩意’ 【宿主请规范文明用语】 卫玹览再次翻了个白眼,‘没用的系统,滚’ 【好的呢,亲亲,真的人工下线了哟】 ‘你还能下线?’ 【不能呢,亲亲】 卫玹览话都不想说了,在说下去他都变成傻子了。 “哥”他回过神来喊了一声,却发现顾月舒已经睡着了,他的头歪着,还保持着坐着的姿势,卫玹览看着他好一会儿才上手抱着他往下躺。 卫玹览抱着顾月舒,整个人都快趴他身上了,这还不算完,他拉着顾月舒的手放在他后背搂着他这才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卫玹览实在睡不着,又不敢随便乱动,因为一动姿势就要变,就不是最安全的姿势了,但一个姿势久了也不行,浑身难受,于是他在顾月舒的臂弯里小幅度的翻身,结果刚翻过去背对着顾月舒,眼前突然一黑,卫玹览吓的猛地翻了回来,死死的抱住了顾月舒,并且不停地摇晃他,“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快醒醒啊” 顾月舒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没事,灯没油了,我去添上” 顾月舒说着就要起身,卫玹览连忙拉住了他,“别别别,别去,我把头蒙住就是了,你走了我马上就要吓死的” “说什么呢” 顾月舒的语气罕见的带着了愠怒,卫玹览紧紧的抱着他,“哥,我真害怕,你不知道玉珠就那样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就跟她死去的时候一模一样” 顾月舒放缓的语气,翻身两只手紧紧的回抱着他,“我知道,别怕,我陪着你” 51简介: 云间6 ◎“王爷,陛下不跟您睡您找了个女子来啊?”◎ 卫玹览是从五岁开始怕黑的,五岁之前他天不怕地不怕,一个人能敢在晚上下河摸螺蛳。村里同龄的小伙伴很多,基本上都是留守儿童,不过只有卫玹览是独生子,有时候小伙伴之间闹别扭就显得势单。 卫玹览是富二代,但他并不是一出生就是富二代,在成为富二代之前,他在村里过了十年,那个年代下山经商是风口,而他的父母就赶上的这趟风,不过这话就扯得远了,还是说回卫玹览怕黑的事。 卫玹览从一岁起就是跟爷爷一起在村里生活,他爷爷之前耳朵受过伤,听力很差,常常看到人家嘴在动才知道别人在说话,但说的什么全靠猜。 村里平时还挺安宁的,但到过年这段日子就不是很太平了,偷钱的事经常发生,卫玹览就听到过好多次,但他没有想到这事竟真能发生在他身上。 那天是腊月十七,村里冷得很,卫玹览早早就上床了,家里条件不好,也没啥玩的,唯一有意思的就是发散自己的想象力,省钱又好玩。 不知过了多久,卫玹览迷迷糊糊要睡着之际,听到门口传来了声响,插销的木门被慢慢的翘松,传来淅淅梭梭的声响,卫玹览下意识就明白遇上小偷了,吓得心脏都快停了,他的大脑快速的转动了起来,但依然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他住的房间在二楼,如果跳窗的话腿都会摔断,就在他还有犹豫的时候,‘吱呀’一声响,门已经开了,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他紧紧的闭着眼睛装睡,期盼着那人赶紧走。 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很明显,卫玹览连他的呼吸声都听得很清楚,如雷似鼓的心跳声震得他耳膜发痛,他的神经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绷得越发的紧,那人在他的脑子里变成了妖魔鬼怪,张着大口要吃掉他。 那人的动作很轻,但难免发出声音,而每一次的声音对卫玹览来说都是酷刑,每响一次他的心脏都要骤停一次。他开始妄想,如果英雄能突然出现来保护他就好了。 那人在房间里转了很久很久,久到卫玹览的心脏都开始发痛,脑子发蒙,直到他彻底的晕死过去。 爷爷只当他睡了个懒觉,但是从那之后,卫玹览就落下怕黑怕鬼的阴影。不过怕黑这事随着年龄的增长倒是缓解了,也不是说不怕,只是说能克服,但怕鬼这个,则完全没有。 而此时缩在被窝里的卫玹览无可避免的想起了发生在他五岁时的这件事。他将头埋在顾月舒的胸膛里,感受着他的体温,以及他平稳跳动的心脏。他突然觉得其实也不一定要英雄,有人愿意陪着他就够了,虽然他还是会害怕,但他却不会在吓晕过去。 顾月舒身上的香味很柔和,卫玹览闻着闻着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他躲在被窝里看不到顾月舒,于是小声问了句,“哥,你睡了吗?” 他的声音隔着被子显得很沉闷,顾月舒的手拍着他的肩膀,卫玹览被很好的安抚住了,“没有,要跟我说话吗?” 卫玹览摇摇头,但随即又意识到他根本看不见,于是改口说道:“不用,我抱着你就行” 顾月舒“嗯”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没停。 脖子上的吊坠不知道怎么跑到脸上来了,卫玹览将它拿起来捏在手里,细嫩的纹路摩擦着他的指腹,玉都变得暖和了起来,卫玹览的心渐渐的平稳了下来,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第二天卫玹览是被沈奉为吵醒了,沈奉为走了进来,“王爷,高僧请来了” 顾月舒的声音有些不悦,“进来不知道敲门?” 沈奉为白天爬了一趟环翠山,晚上又爬了一趟,脑子都混沌了,“啊,门没关,我就进来了” 顾月舒下了逐客令,“出去” “哦”沈奉为点了头,刚要走又觉得不对劲,那床上鼓鼓囊囊的,本来他不会说的,但这会儿他脑子确实不对劲,加上昨天晚上被卫玹览吓着了,于是他真问了出来,“王爷,陛下不跟您睡您找了个女子来啊?” 顾月舒脸彻底黑了,“滚” 卫玹览彻底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本来就解释不清楚,现在更完蛋。 “哦” 沈奉为走了出去,脸色有点难看,王爷跟陛下闹掰了? “关门” 顾月舒的声音让沈奉为一个激灵,赶紧关上了门,与请来的高僧说道:“王爷还在温柔乡,你先去休息吧” 高僧回了他,“好的,姐夫” “喊我沈大人” “好的,沈大人姐夫” “别皮,都这么大人了”沈奉为上前摸了摸他的光头,扭着他的头将他带走了。 另一边的房间内,确定沈奉为走了,卫玹览才急忙从被子里露出头来,“哥..我.他.你”他想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也意识到除了两当事人,说出去恐怕没人会相信他俩是清白的。 顾月舒倒是很镇定,“没事,他不知道是你” 这话就显得更有问题了。但卫玹览是说不出什么来的,毕竟是他怕鬼,顾月舒是被他扯下水的,他讪讪的笑了笑,“那我赶紧回我自己的房间去” 卫玹览着急得连衣服也没穿,抱着衣服就跳窗走了。 好巧不巧,偏偏被沈奉为看见了,毕竟这房子也不大,转来转去全在一个院子里,所以说当时他就瞪大了眼睛,“妈呀”然后赶紧捂住了高僧的眼睛,拉着他赶紧走了,“小孩子别看,看了要长针眼” 高僧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十分无奈的说道,“刚才不还说我这么大人了吗” “哎呀,赶紧闭嘴” 这边卫玹览甚至还撞上了周云衣,周云衣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干嘛?” 卫玹览心虚得脸都抽抽,他赶紧跑了两步,“晨跑,晨跑”说着还用手里的衣服做了一个擦汗的动作。 卫玹览说完就赶紧跑了,周云衣撇撇嘴,他又不是傻子。一抬眼看到顾月舒房间的窗户大开着,瞬间翻了个白眼,两单身汉还搞得像偷情一样。 卫玹览回房穿好衣服,又平复了会儿心情,这才装作刚刚起床的样子,甚至还在门口伸了个懒腰,与吃着包子路过的周云衣打了招呼,“早啊” “早”周云衣拿着包子回了房。 卫玹览去大厅时顾月舒已经在了,沈奉为和高僧坐在一旁。那高僧唇红齿白,模样俊俏,看着十分养眼。 卫玹览一走进去,沈奉为和高僧就站了起来,沈奉为介绍道:“公子,这位是法华寺得道高僧,释明存” 第55章 卫玹览本来正在行佛礼,听到他的名字时诧异得行不下去,“谁?” 释明存又行了个佛礼,“小僧释明存,见过陛下” 这..不是乱套了吗?释明存不是沈奉为老婆的马甲吗?这是干什么,千里追夫来了? 卫玹览看向了顾月舒,顾月舒道:“其中误会等会与陛下解释” 还有误会?卫玹览点点头,不过现在这些八卦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高僧,我昨日见鬼了” 这事沈奉为都还不知道,两人齐齐震惊,“见谁了?” “玉珠” “啊?” 顾月舒站起来走到卫玹览身边,闻着他身上的香,卫玹览的心又镇定了许多,他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重新说了一遍,听得沈奉为一脸诧异,“不会吧?”他说话的时候看向了释明存。 释明存也显得诧异,但还算镇定,“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陛下能见逝去之人,必有因果,不知陛下之前与她可认识?” 卫玹览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释明存又道:“前尘未了,只有了断因果,逝者才能入轮回” 卫玹览问道:“怎么了?你能替我了不?” “小僧试试”释明存说着又问道,“陛下昨天在哪里看到她的?” 卫玹览道:“就是外头的巷子里,我带你去看” “不用,小僧自己去看,免得陛下又被她缠上” “哦哦,行行” 释明存走了,沈奉为不放心,“公子,王爷,我跟他去看看” “去吧去吧” 沈奉为追了出去,出了门他赶紧问道:“公子真被鬼缠住了?” 释明存摇头,沈奉为不明白,学着他也摇了摇头,但还是不明白,只能问道:“这啥意思啊?” 释明存道:“姐夫,高僧只是个名头,就跟你是礼部尚书一样” 沈奉为还是不懂,“什么意思?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释明存叹了口气,“姐夫,你说你悟性这么差,怎么能在礼部待下去呢” 这话沈奉为听明白了,他握起拳头在释明存面前晃了晃,“因为一般遇上你这种不讲礼的,就该尝尝你姐夫我的拳头了” 释明存干笑着将他的拳头按了下去,“姐夫,我只是读经,哪里会捉鬼嘛” “早就该这样说话了”沈奉为吐槽了一句,随即又担心道,“那你不会捉鬼公子可咋办啊?” 释明存反问他,“你觉得世上有鬼吗?” 沈奉为也不敢确定,“没遇到过” 释明存道:“按照我的经验来说,世上是没有鬼的” “那公子昨天晚上遇到的是什么?” 释明存耸耸肩,快步往前走,没有在说话了。 52简介: 云间7 ◎“这是夫妻情趣?”◎ 来到昨天晚上卫玹览撞鬼那儿,释明存坐下来从怀里掏出木鱼一边敲一边念,一本正经的把沈奉为都看懵了,低声问道:“你不是说没鬼吗,现在是在干什么?” 释明存睁开一只眼睛看他,歪头凑过去低声道:“念经” 沈奉为很诧异的问道:“没鬼念经干什么?” 释明存道:“不念怎么显得我干了事呢。姐夫,你都礼部尚书了,不会不懂这个吧” 沈奉为更震惊了,“法华寺就教你这些?” “没教,我自学的”释明存的小表情露出颇有些得意的意思,“怎么样,学得好吧” “你这.我.”沈奉为震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释明存继续说道:“我还是下一任住持的热门人选呢” “厉害”沈奉为话说不出来,只能用行动表示,敬佩的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释明存挑眉朝他笑了下,然后闭着眼睛继续念经了。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木鱼声才停了下来,释明存睁开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 沈奉为坐着靠在墙上都已经睡着了,释明存脚尖踢了踢他,“走啦” “哦,完啦”沈奉为睁开眼睛,连忙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怎么样?” 释明存一本正经的回道:“口有点干” 沈奉为没好气道:“我问你想好怎么跟公子说没有?” 释明存道:“现编吧” “这么随意?” 释明存反问道:“不然呢?” 沈奉为认真的与他说:“至少要先想好啊,万一说露馅了怎么办?” 释明存道:“那就还俗去坐牢” “什么?”沈奉为再一次震惊,虽然他一直都知道释明存从小在佛寺长大,规矩学得不多,胆子也大,但这次面对的可是皇上和摄政王,要是被降罪,他和老丈人两个人加起来都保不住他。 释明存面带忧虑的问他,“姐夫,有一个坐牢的小舅子对你的仕途有没有影响啊?” “啊,这.咱俩又不熟,应该没影响”沈奉为实在想不到有一天还会遇到这种问题。 释明存松了口气,“那就好”说着就加快了脚步,沈奉为连忙追上去,“不是,你说真的啊?” 说话间释明存已经进屋了,沈奉为也不敢在乱说话了。 卫玹览和顾月舒刚刚吃完早饭在院子里闲话,见到两人进去,连忙问道:“怎么样了?” 释明存实话实说,“没看到鬼” 卫玹览道:“我想去玉珠的家里看看,你觉得合适吗?” 释明存回道:“去看看也行” 顾月舒看向了沈奉为,“路途有些远,准备要充足些” 沈奉为刚要劝说的话哽在了喉间,低头应了声,“是” 沈奉为走的时候看向释明存,生怕他说错话,“高僧跟我一起去准备吧,我不知道你需要些什么” “哦,好”释明存总算让沈奉为顺心了一回,两人并肩走着,稍走远些,沈奉为就开始后悔,“昨天我就不应该心软带你下山的” 释明存道:“可是除了我,大家都睡了,住持都九十三了,你忍心去打扰他瞌睡?” 沈奉为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是公干” 释明存吐槽道:“没有同理心” 沈奉为反驳道:“我又不是非要住持” 释明存道:“可法华寺的高僧除了我就是住持” 沈奉为说不过他但也要硬说,“我可以背他下山” 释明存不赞同他的说法,“住持人老得骨头都脆了,上个月..” “闭嘴”沈奉为不想听他狡辩。 “我.”释明存“不”字刚出口就看到沈奉为捏起的拳头,他干笑了两声,“我口干了,给我倒杯水” “我是你姐夫,不是你佣人”沈奉为一边吐槽一边带他去厨房喝水。 这边卫玹览看着释明存的背影,眼里的惊奇掩饰不住,“沈夫人真是能干,驱鬼的活也能干” 顾月舒道:“沈夫人都能女扮男装去念书了,做什么事都不奇怪” 卫玹览其实不太赞同他这话,女扮男装很正常,但是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女子去当和尚的,不过人家都已经当上了,也不好在背后说人家闲话。 此时门口响了敲门声,卫玹览朗声问道:“谁啊” “我” 话音一落,风尘仆仆的萧博渊就出现在了卫玹览的眼前,卫玹览下意识的去看释明存,好在已经走远了看不见了,他站起来问道:“你来干嘛?” 萧博渊拱手回道:“陛下,王爷,福满村的事已经解决,臣特地来述职” 卫玹览毫不留情的戳穿他,“不能写奏折?” 萧博渊道:“臣以为此事重大,应当面述职” 此时门口想起一道急促的呼吸声,还有人?卫玹览抬眼看了过去,竟然是沈连玉,一脸疲累是弯着腰进来的。 “陛下,王爷,萧博渊要谋杀我” 卫玹览诧异的看向萧博渊,结果萧博渊比他还惊讶,“我什么时候要谋杀你了” 沈连玉道:“昨天晚上,你突然把我抱上马,然后一路狂奔,好几次我都差点从马上滑下来,你还说不是谋杀?” 萧博渊震惊,“什么,我明明是抱的被子” 沈连玉义愤填膺,“我就在被子里?” 萧博渊更震惊了,“你为什么会找我房间的被子里??” 沈连玉气得要抓狂了,“什么你房间,那是我房间,萧博渊,我要参你一本” 萧博渊根本不认,“别诬陷我,那就是我的房间” “萧博渊,我跟你没完”连玉气得站直了身体,结果痛得直接蹲了下去,“我的腰,哎哟,肯定断了” 卫玹览很懵,他转头看向了顾月舒,却看到释明存正在不远处看着这边,对上他的视线,释明存还笑了,卫玹览下意识的回了一个笑,然后拉了顾月舒的胳膊,“哥,哥” 顾月舒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释明存,他突然小声说道:“我觉得释明存不是沈夫人” “啊,为什么?”卫玹览不明白顾月舒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不妨碍他凑过去跟他咬耳朵。 第56章 顾月舒回道:“感觉” 卫玹览追问道:“什么感觉?” 顾月舒道:“释明存不是沈夫人的感觉” 卫玹览听懂了,但依然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只有一种感觉,“他们的关系太乱了,我感觉可能要打起来” 不管真相到底如何,萧博渊紧急把沈连玉扶着去找周云衣,因为他不知道周云衣在哪间房,刚好面前有个人,于是他问:“请问周云衣在哪里?” “在那里” 听到这个声音萧博渊猛地顿住了,他抬起头对上释明存笑意的眼睛,手下意识一松,‘咚’的一声,紧接着沈连玉急躁的声音响了起来,“萧博渊,你现在杀人都不避人了是吧” 萧博渊马上要去扶他,但释明存的动作更快,于是萧博渊就去扶另一边,沈连玉还在骂着,“萧博渊,我要参你一百本” 萧博渊的视线一直落在释明存身上,颇有些腼腆的与他寒暄,“好久不见” 这声音腻得像是放了两勺糖的糯米稀饭,沈连玉骂他的心思都歇了,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撞邪了?” 释明存低声的“嘘”了一声,看着沈连玉善意的提醒,“这段时间别说这话” 沈连玉皱眉,“嗯?” 释明存提示得更明显了,“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连玉瞪大了双眼,“谁?” 释明存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敲了门,“周大夫,来伤号了” 周云衣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颇为暴躁,“没空,不接,快走” 这拒绝的声音让沈连玉冷硬的心都跟着颤了起来,弱弱的喊了一声,“周大夫” 周云衣拉开了门,没好气的看着他们三个,“进来” 释明存与萧博渊把沈连玉送进去后就被周云衣赶出去了,于是两人就在廊下站着,萧博渊刚要说话就听见沈奉为的声音传来,“明存,还没收拾完呢,你跑什么” 释明存朝他走了过去,“不好意思,我听到这边有热闹看就过来了” 沈奉为戳了戳他的额头,“知道是什么热闹嘛你就去看” 释明存淡定的回道:“萧博渊把沈连玉从床上抱起来跑了一晚上,沈连玉腰都断了” 沈奉为当即瞪大了双眼,“什么?”声音尖锐得有些可怕。 萧博渊生怕被误会,连忙解释,“那是我的床” 沈奉为连忙捂着释明存的耳朵,“得得得,我们还有事,你该干嘛干嘛,不要教坏小孩子” 释明存哈哈大笑,“姐夫,我都二十五岁了” 此话一出,旁边看热闹的卫玹览震惊的与顾月舒大眼瞪小眼,卫玹览小声道:“他喊他姐夫诶” 顾月舒点了头,卫玹览继续道:“这是夫妻情趣?” 顾月舒扯了扯嘴角,“听起来,是他小舅子吧” 卫玹览持续震惊,“所以说这世界上真的有一个叫释明存的人,不是马甲” 顾月舒不懂什么是马甲,但这也不妨碍他理解卫玹览的话,“看起来是” 那又不对了,“既然有一个释明存,干嘛不求娶呢?” 顾月舒想了下,“或许,现在就在求?” “可他不是和尚吗?” 顾月舒点了头,表示很赞同,同时又对卫玹览的颠三倒四有了更精确的认知。 53简介: 云间8 ◎“这又是唱的哪出?”◎ 由于房子确实不大,看似小声的蛐蛐实际大家都听得到,于是这个误会还是由当事人亲自来解释。 解释起来时间跨度就大了,得从释明存还是胎儿的时候说起。 护国公夫人怀释明存时京中流行起一种叫蜜三刀的甜渍点心,偏生护国公夫人又喜欢吃甜的,对蜜三刀喜欢得不得了,一天能吃两斤,整个人像河豚一样胖了起来,于是乎在生释明存的时候果然就难产了。 释明存生下来都没气了,经过太医急救才活过来,但自小身体就很差很差,护国公夫人内疚不已,于是三天两头抱着释明存取城外相国寺为他祈福,但根本没用,释明存依旧五天一大病三天一小病,身体就没好过。 护国公夫人遍寻破解之法,终于在释明存一岁的时候遇到了一位高僧,高僧一眼就看出了释明存的问题,与护国公夫人说道:“此子先天不足,但很有佛缘,只有遁入佛门才能救回一命” 护国公夫人一听当即什么都不想,问了大师是哪个寺庙的,第二天把释明存送了过去,甚至给他改了姓,取了释迦摩尼的释为姓。 说来也奇怪,释明存去了法华寺之后身体真的慢慢好了起来,最长的一次半年都没有生过病,护国公夫人大喜,但还是不放心把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放在这么偏远的地方,所以她一直在法华寺待到释明存三岁才回府,后来的日子也时常去看他。 至于释明存去书院读书,也是因为那一年护国公夫人病了没有去看他,护国公夫人病一好就去了法华寺,这才露了馅。 而这件事之所以会把白金枝扯进来,则是因为护国公夫人怕这件事让佛祖知道惹佛祖不快才撒了个谎。 这种掩耳盗铃的操作就让卫玹览很不理解,“人可以骗,佛祖也能骗?” 释明存耸耸肩,“谁知道呢” 沈奉为赶紧拍了他的肩膀,“怎么跟陛下说话呢” 卫玹览倒是无所谓,“没事,出门在外不必太过拘束” 释明存笑着说道:“谢谢陛下” 不知道是不是护国公夫人怀孕的蜜三刀吃多的缘故,释明存的声音甜甜的,跟他的长相一样,听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卫玹览看向萧博渊,“那你?” 话虽没说出来,但在场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萧博渊看向沈奉为,“你出卖我” 沈奉为连忙否认,“我可没有” 卫玹览听不明白,话题怎么一下就偏了,“这又是唱的哪出?” 萧博渊指着沈奉为说道:“我与明存的事只有他知道,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就是他大嘴巴说出去的” 释明存赶紧解释,“我跟萧大可没有什么事啊” 沈奉为连忙自证,“我绝对没有说出去过,连我夫人我都没说,要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出现在明存面前” 护国公夫人看释明存跟看眼珠子似的,要知道萧博渊对他起了那种心思,绝对不会允许萧博渊出现在释明存面前。 萧博渊被说服了,于是又将话题拉了回来,“开始我真信了护国公府的话,以为明存是白大小姐,我上门拜见都被拒之门外,直到金榜捉婿那天,我看见了白大小姐,才识破了护国公府的谎言” 卫玹览又道:“你识破了,岂不是别的人也识破了?” 沈奉为解释道:“那倒不是,夫人与明存长得像,明存在书院又是独来独往的,除了萧博渊根本没人分辨出来” 卫玹览脱口而出,“你也没有?” 沈奉为没想到卫玹览会问这么刁钻的问题,顶着聚集在他身上的好几道视线,他回道:“托萧博渊的福,在书院时对明存关注颇多,所以也是第一时间认出来了” 这场谈话卫玹览问出了最后一个困扰他的问题,“你的情书为什么会送到院长哪里去?” 此话一出,萧博渊连忙看向了沈奉为,“你还说你没说,你看看这事大家都知道了” “我没说就是没说”沈奉为一脸无奈,“肯定是院长喝多了说出去的” 释明存好奇的问道:“什么情书?” 萧博渊于沈奉为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就是闹着玩结果闹到院长那里去了” 释明存觉得很离奇,“你们还干过这种蠢事呢” 沈奉为不以为是的回道:“谁年轻的时候没干过几件蠢事啊” 卫玹览的视线在他们几人身上扫过,心里还是觉得离谱,这事释明存本人竟然不知道,但看萧博渊和沈奉为都瞒着他,似乎也不想他知道,于是卫玹览便也没有在问了。 “收拾好了,就出发吧” 卫玹览话刚说完就听见周云衣的房间里响起了沈连玉凄厉的叫声,卫玹览急忙道:“哎哟,这么快等会再把衙役招来” 几人都赶了过去,刚到门口门就开了,周云衣看着门口整齐的人,让开了路,“快把他弄走” 沈奉为和萧博渊一道走了进去,只见沈连玉侧身躺在床上,眼眶红红,眼泪涟涟,看起来好不可怜。沈奉为看着他的样子差点笑出来,但又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忍得太难受,五官都扭曲了,萧博渊看沈连玉一眼,又看沈奉为一眼,忍不住问道:“真的这么好笑吗?” 沈连玉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出去” “我们要出门了,你好好养伤”沈奉为说完转身就走了,沈连玉连忙问道:“陛下和王爷也要去?” 沈奉为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嗯,过几天回来”结果这话一说完沈连玉就坐起来了,看得萧博渊目瞪口呆,“天呐,我还以为你瘫了” 第57章 沈连玉看都懒得看他,站起来就走,萧博渊也赶紧跟了出去。 此时周云衣不解的声音响了起来,“什么?我也要去?收鬼我去干什么?” 沈连玉听到他的话赶紧问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哪里来的鬼?” 释明存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又要参一本?” 他说得太快,沈奉为要去捂嘴都没有来得及,于是赶紧解释道:“是前日有个叫玉珠的姑娘跳河死了,昨天晚上公子又在巷子看到她了” 沈连玉震惊得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卫玹览,见卫玹览朝他点了头,心倏然一紧,连忙劝道:“陛下,鬼神自当敬而远之,怎么还去寻呢?请陛下三思” 卫玹览看向释明存,“有高僧同行,此去必然安然无恙” 沈连玉还要劝,但顾月舒没有给他机会了,直接说道:“出发” 沈连玉也不好在说别的,只能跟着一起去了,与他一样不情不愿的还有周云衣,于是两人很自然的走到一处。 沈奉为只准备了一辆马车,没想到沈连玉和萧博渊突然窜出来,一辆马车显然就挤了,但现在都快中午了,临时去准备又要花费时间,于是卫玹览发话七个人挤一挤。本来坐两个人的马车,七个人基本上是人挤人了,人上完的那刻,卫玹览恍惚觉得回到现代上学高峰期挤公交车的场景。 卫玹览让挤一挤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出了城就没有马路了,去大柳村得走小道,而小道马车是走不了的,所以几人也只挤了大约半个小时,便得下车了。 一从马车上下来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萧博渊甚至含蓄的感叹了一句,“还是走路得劲” 沈连玉看着掩在杂草里的羊肠泥土小道,心中难掩担忧,“公子,我们要从这里走?” 卫玹览道:“这种路看着难走.” 他话还没完就听释明存小声嘀咕道:“实际比看着还难走” 卫玹览的视线看了过去,释明存还没有说什么,倒是沈奉为连忙解释道:“明存的意思是住在这里的百姓都是很能干的” 他还没说完顾月舒就率先走了下去,卫玹览也没有说什么,跟在他后面走着,沈奉为看着两人的背影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一边掐着释明存的胳膊低声说道:“跟你说了少说话,非要出这个风头吗” 释明存被掐得龇牙咧嘴的,但还是说道:“我又没有说错,你又没有走过这种路,不知道也正常” 沈奉为没好气道:“不管你走过没有,这一路都不准说话了,要是管不住嘴就趁现在赶紧回法华寺去,换个人来” 释明存敷衍着回道:“知道了知道了,这一路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在说话了,行了吧?” 萧博渊在旁边打圆场,“明存也不是有意的,你别掐他了,看看人都掐成什么样了。你这老毛病这么多年也该改改了” 沈奉为白了他一眼,“闭嘴吧你” 萧博渊没奈何的闭紧了嘴巴,眼见卫玹览他们都要走远了,“赶紧走吧” 几人赶紧追了上去,这边沈连玉拉着周云衣走在最后,悄声问了他,“你也看见鬼了?” 周云衣转头看着他,平静中又带了点疑惑,“你很怕?” 沈连玉连忙摇头,矢口否认,“不怕啊,就是觉得稀罕,不是吗?” 周云衣提醒他,“最好不是,不然你可能要遭罪” “怎么说?” 周云衣回道:“没鬼也有死人” 沈连玉脸‘唰’的白了。 54简介: 云间9 ◎“别说话了”◎ 走了半日,眼看太阳都快要落山了,可大柳村的影子都还没看见。大家都有些疲累,但属周云衣最生无可恋,忍不住率先问道:“到底还有多久能到?” 没人知道,作为发起者的卫玹览也不知道。他只大概知道大柳村远,但不知道这么远,他以为在怎么远两小时也能到了,结果四个小时也到不了。 卫玹览老老实实的回道:“不知道” 所有人都没有去过这么偏远的地方,这么深的山,天又快黑了,沿途就只有他们脚下这条两手宽的泥巴路,一个人也没有遇到。一行人心里都没底,毕竟这事的前因后果都挺诡异的,不过沈奉为倒是早有准备,“我带了火把,走夜路也不怕” 是的,沈奉为出发前准备了很多东西,除了卫玹览和顾月舒每个人都背了一包行李,看起来就像一个迁徙队。 周云衣问他,“你知道大柳村很远?” 沈奉为回道:“不知道啊,出门在外总是什么带上心里才踏实” 周云衣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真要踏实就该让卫玹览打消这离谱的计划。但都走到半道上了,在说这话也太打击士气了,于是他也没在说什么,只是肩膀耷拉得更夸张了。 卫玹览也后悔了,但现在说了晚了,于是只能硬挺着。 天很快就黑了,沈奉为让释明存把他背包里的火把拿出来,释明存一边拿一边说:“我说这么硌背呢” 萧博渊回答:“你太瘦了,法华寺的伙食不好吗” 释明存毫不留情的吐槽道:“非常差” “你不要夸大其词损坏法华寺的名声”沈奉为赶紧说道,“我前几天才去吃了,还挺好吃的” 释明存道:“你只吃一顿当然觉得好吃,我都吃了二十几年了” 沈奉为还是坚持他的说法,“那也不至于非常差” 萧博渊帮着释明存说话,“明存从来不说假话,他说非常差必定是很差,不然也至于瘦成这样” 沈奉为不想跟他们掰扯这些,索性不说话了。 火把只有两个,只能给第一个和最后一个人,于是就队伍的顺序大家又开始商量,之前是卫玹览走最前面,但天黑了他就不能走第一个了,顾月舒自然也不行。商量之下,决定让高僧释明存打头。 释明存、萧博渊、顾月舒、卫玹览、周云衣、沈连玉、沈奉为是这么个顺序,晚上的林子比白天更吓人,寂静中时不时突然出现异响,足以吓得人头皮发麻,于是卫玹览提议,“我们说点什么吧” 顾月舒道:“高僧讲讲寺庙里的趣事” 众人都觉得这个提议甚好,于是释明存就开始说了起来,“几年来,庙里来了个女人,她的丈夫外出务工,半年回来一次,但这次她丈夫刚走,家里就出现了奇怪的事情” 萧博渊捧场的问道:“什么奇怪的事?” 释明存继续说道:“她说晚上睡觉有东西在她身上摸,像是一只手,冷冰冰的,她吓得一动不敢动,因为她睁开眼仔细的看,房间里确确实实只有她一个人,好在那只手并没有做奇怪的事,大概半个时辰,就消失了” “然后呢?” 释明存道:“第二天一早她起床看,身上的被那只手摸过的地方都红了,女子怀疑她是被脏东西缠上了,于是天一亮就赶紧来到庙里来寻求帮助。住持知道这个事后,亲自给女子做了驱鬼仪式,又让她喝了涤了佛珠的水,这才让她下了山。 结果第二天女子又来了,那只鬼手又出现了,但这次没有在她身上摸,是她半夜拉被子的时候摸到了,就在被子上,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她当场就吓晕了。于是第二天她一醒就赶紧上了山。 “大师,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啊”女子气喘吁吁的,害怕得浑身发抖,站都快站不稳了。 住持很快又来了,给女子做了两道驱鬼的仪式,给她喝了两大碗涤了佛珠的水,女子刚喝完就大喊肚子痛。 住持点着头十分满意,“这是佛力在发挥效用帮你驱散体内的鬼气” 女子捂着肚子感激涕零,下了山,走的时候脸都疼白了。 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女子又来了,她苍白着脸,一脸病容,脚步虚浮,“大师,救命” 寺里的众人都以为她是被鬼给害成这样的,各个都义愤填膺,于是报给了住持后,住持让□□与明智于女子一道下了山,一定要将恶鬼给消灭。 下山的时候,女子说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因为她实在害怕,晚上便没有熄灯,她想她这一生从没有害过人,她实在想不过就是是哪个在害她。 结果半夜的时候她听到有声音,睁开眼睛就看到墙壁上有一只巨大的鬼手影,吓得她身都不敢转,直接就吓晕了。 晚上□□与明智在女子的房间等着鬼手出现,结果等到半夜的时候突然大门突然响起来开关的声音,女子吓了一跳,猛地抱住了□□,“大师救我” 话音刚落,卧房门就被踹开了,一个络腮胡大汉出现在门口,明智上前喝道:“恶鬼受死”他拿着金钵上前却被男子一脚踹开,于此同时女子赶紧放开□□喊了声,“相公” 男子上前狠狠扇了女子一巴掌,又扇了□□两巴掌,“我叫你偷人,还一次偷俩,还是两和尚” 明智要解释被男子巴掌乱扇,嘴角都打出血,直接说不出话来了。 第58章 最后这事闹到了衙门,几人争执不下,倒是知县听说女子家里出了鬼手,十分好奇,让男人晚上在房间里睡一晚,其他人皆在院子里等着。 到了半夜,屋内的男人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捉住了” 外头的人齐齐闯了进去,却见男人手里抓着一只断了脚的蜥蜴,还在不停地挣扎。 男人将蜥蜴往地下一扔,一脚就踩死了” 释明存说完了,但队伍安静得一点声都没有,这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回头看来,“你们怎么都不说话?”结果看到一个个的都脸色阴郁,十分难看,“不.不是害怕吧,这又不是真的鬼” 卫玹览紧紧的拉着顾月舒的胳膊,但因为山路实在太窄了,这样拉着很不好走,顾月舒轻咳了一声,“走累了,还是别说话,养养神” 萧博渊自以为悄悄的戳了戳释明存的胳膊,低声道:“别说话了” 释明存有些无奈,他特意说这个事情就是想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根本没鬼啊,奈何一个二个全不开窍,但都这样了,他也不能在继续说下去,于是闭了嘴一心带路。 一时间队伍里安静的只有火把燃烧的声音,可突然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哭声,像是小孩,又像是老人,声音十分凄厉。吓得卫玹览猛地上前抱住了顾月舒,“哥,哥” 顾月舒赶紧回抱住了卫玹览,“没事没事,可能是有人” 于此同时,沈连玉突然大叫一声,猛地就晕了,沈奉为连忙接住了他,“喂,喂,别吓人啊” 一行人慌做一团,而更诡异的是林子的哭声听了,紧接着响起一道奇怪的声音,“喂”“喂”“喂“吓人”“吓人” 顾月舒当即下令,“跑” 于是所有人开始狂奔,大家谁也不敢回头看,生怕一回头就看到诡异的东西。 不知跑了多久,那声音终于听不见了,好事接连而来,他们终于看到了大柳村,所有人差点喜极而泣,“真不容易,总算是到了” 沈奉为跑得累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把背上的沈连玉放下来掐人中,有了之前的经验他也不敢随便说话了,只是一个劲的掐他。 人中都快掐紫了,沈连玉终于睁开了眼睛,他还没来及说话,就见周云衣君高临下的看着他,脸色平静得像是一滩死水,毫不留情的说道:“你果然很害怕” 沈连玉一个白眼翻过去,但绝对不承认,“我只是饿过了头” 顾月舒道:“进村” 一行人刚走两步就听见后头有脚步声,这下子谁也不敢回头看,但好在大家是一排走的,于是左右互相斜视,跑还是跑? 就要跑时,一道清丽的女声响了起来,“你们谁啊?” 听到人声,大家猛地松了口气,齐齐转过身去,就对上了玉珠的脸,还有那身白色的衣裙,卫玹览当即吓得心脏骤停,顾月舒赶紧揽住了他,他的脸色也很不好,但还沉得住气。 沈奉为猛地吸了一口凉气,两眼开始翻白,沈连玉站在他旁边,见他要撅过去了,瞬间明白了面前白衣女人的身份,腿一软直接就晕了,他一晕,沈奉为也晕了。七个倒了两个,周云衣努力的翻着白眼也接连倒了下去。 卫玹览一口气艰难的上来后,悄悄的扯了扯顾月舒的衣袖,两人很默契的齐齐倒了下去,释明存一看不对劲,索性也倒了。最后只剩下萧博渊,他眨了眨眼睛,一把的搂住了释明存,大声喊道:“明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明存,明存” 白衣女子一头雾水,甚至被他们吓得倒退了两步,随即绕开他们快速的跑进了村子。 55简介: 云间10 ◎“我姐姐绝不会自尽,她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很快就听不见了,所有人齐齐松了口气,大家一起睁开眼睛从地上坐了起来,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人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沈奉为才拍了拍旁边的沈连玉,“别装了,起来吧” 沈连玉没起来,他是真晕了,沈奉为本来想吐槽他的,但是看到了卫玹览又没有说出口了。 卫玹览倒是没有注意到他,他现在正看着释明存,“大师,你怎么也装晕?” 释明存平静的行了一个佛礼,淡然的说道:“因为贫僧不打女人” 顾月舒站了起来,笃定的说了一句,“她是人” 卫玹览抱着他的腰借力站了起来,还是有些疑惑,“人?” 除了沈连玉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释明存解释道:“她有脚步声,确实是人” 卫玹览突然明白了,“双胞胎?” 这个问题只要进村就能知道答案,一行人进了村,此时夜还深着,一点灯光也没有,村里不像城市大家都集中住在一块,而是分散在山里的各个地方,所以一进村岔路就多了。火把的光将村里的狗照醒,有了第一声后就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倒是热闹了。 很快就有人出来看,瞧见他们一行人,很警惕的问道:“你们找谁?” 顾月舒回道:“我们是百花班的,想去玉珠的家,还劳烦兄台指条路”说着就看向了沈奉为,沈奉为连忙将背上的沈连玉给了萧博渊,上前将一点碎银子给了门内的青年。 青年看着手里的银子,脸色缓和了起来,热心的给他们指了路,“山路不好走,还是我带你们去吧” “有劳” 青年道:“这点小事就别客气了” 在交谈中,得知青年名叫张冲,土生土长的大柳村人,今年二十八还没成亲,并且玉珠一家人在村里的风评很差,玉珠死了,村里连去帮忙的都没有,只有瞎眼老头和她妹妹在操持。 妹妹。 卫玹览问道:“玉珠还有个妹妹?” 张冲点头,“嗯,小两岁,叫玉灵,两姐妹长得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特别像,除了她们自己,村里人没人分得清她们谁是谁?” 卫玹览附和道:“确实,我们在村口遇到一个人,还以为是玉珠复生了” 张冲鄙夷道:“去偷人了吧,她跟她姐姐都不是省油的灯,骚得很,村里哪个男人没被她们勾过。这回去城里肯定又是勾了人,被捉住了没脸见人才跳河的” 谁也没接话,只有释明存说了句,“阿弥陀佛” 张冲看向他,“师傅,像她这种人死了要被拔舌下油锅的吧” 释明存回道:“生前造了口业才会打入拔舌地狱” 张冲反问道:“什么是口业?” 萧博渊回道:“就是说人坏话” “啊?”张冲惊诧,随即连忙说道,“我可不是说坏话,我说的都是实话” 没人说话,一直说话的张冲也安静了下来。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远远的看到一盏小小的灯亮着,张冲指着那盏灯说道:“那就是郝大田的家” 郝大田就是玉珠的爹,玉珠全名叫做郝玉珠。 沈奉为道:“既然到了,我们自己过去就是” 张冲自是听出来他的意思,但扭扭捏捏的却没走,“啊.这天还真是冷啊” 沈奉为又给了他一点碎银子,张冲这才健步如飞的走了,沈奉为看着他的背影轻摇了一下头。 走近才看清郝大田的家十分破旧,摇摇欲坠的,没倒都是个奇迹,以至于门都不敢敲,只能在门口喊,“有人吗?” 里头没有人说话,但却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听声音就知道是郝玉灵。 沈奉为说道:“玉灵姑娘,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来吊唁玉珠姑娘” 此时屋内又响起了一道低沉的男声,“玉灵,是谁啊?” 郝玉灵不想让父亲担心,便说道:“是姐姐的朋友”郝玉灵说着就打开了门,但脸上的戒备一点没消。 一行人进了门,里头比外头看着好不了多少,家徒四壁,郝玉珠甚至连一副像样的棺材都没有,只是一个大大的柜子,全当了棺材。 几人上前与郝大田打了招呼,卫玹览与他解释道:“之前玉珠参加百花班的大选,我与玉珠姑娘说过几句话。骤然听闻此噩耗,深感痛心,故而前来吊唁,深夜打扰实在抱歉” “玉灵,去厨房烧开水”郝大田拄着拐杖的手微颤,他回道,“公子有心了,家里简陋,小老儿眼睛看不见,公子们随便坐” 郝玉灵应了一声,走之前还是不放心的在卫玹览一行人扫过,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 卫玹览道:“我们先给玉珠姑娘上香吧” 郝大田走到灵前摸索着从烂布包裹里拿出香来,大家接过来,只够六个人的,不过沈连玉晕了也用不上,于是六个人上了香。 周云衣打了呵欠问:“老先生,你家有空房吗,我走了一晚上想睡个觉” 郝大田回道:“公子不嫌弃的话就去我的房间睡吧” “有睡的就成” 周云衣打着呵欠顺着郝大田的手指的方向走去,沈奉为连忙说道:“把沈连玉带上,不知道他要晕到什么时候去” 第59章 沈连玉的人中都掐紫了,在掐就要破皮了,周云衣可不想背他,于是就说:“你自己背他” 郝大田听说有人晕了,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释明存回道:“我们在村口遇到了玉灵姑娘,他把她误认成玉珠姑娘,就吓晕了” 郝大田道:“这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卫玹览连忙道:“这跟你没关系,是我们不知道玉珠姑娘还有妹妹”说着就拿了一锭银子给郝大田,“这些钱拿着给玉珠买副棺材,等天亮我们就回去了” 郝大田推拒着,“这太多了,我不能拿” 卫玹览道:“我们的一点心意,拿着吧。本来约好以后要听玉珠姑娘唱戏的,没想到竟然会出这种事” 郝大田眼眶红红的,头垂得很低很低,“多谢公子” 轻灵的木鱼声响了起来,众人看过去,只见释明存盘腿坐在玉珠的灵前,口中念念有词,面色悲悯,高僧的形象陡然就立了起来。 郝大田低低的哭了起来,他悲痛得站都站不住,在门下坐下,“谢谢你们,老人都说没有超度过的灵魂不能投胎,我.我作为她的父亲,却连一个道士都请不来” 卫玹览看向了顾月舒,顾月舒侧头看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萧博渊看着他们无声的对视,根本猜不到他们的想法,于是他说:“老人家,这不是道士,是和尚” 郝大田明显的有些错愕,“和尚.和尚也好” 卫玹览白了他一眼,在郝大田旁边坐下,问了他道:“是因为钱吗?” 郝大田回道:“不全是,村里人不喜欢我们。昨日我去请村东的张道士,张道士说让玉灵嫁给他儿子才会来” 一听姓张,卫玹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冲,“张冲?” 郝大田道:“张冲他爹” 卫玹览坐的那个位置正好对着厨房,于是他的视线自然就落到厨房里的郝玉灵身上,听了郝大田的话,更是移不开。白色的衣裳被火光映成橘色,暖色的光晕在她脸上晕开,漂亮得像是仙子。 顾月舒看到了卫玹览的眼神,他垂着眸想了一会儿,抬脚进了厨房。 卫玹览瞬间气就上来了,这世上还有这种人,“张冲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魔怔了吧,一桩生意,还搞上人口买卖了” 这些年郝大田因着两个女儿的婚事顶了太大的压力,第一次有人帮他说话,这让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不是这个世界的异类,这个世界还是有正常人的。 认同感让郝大田打开了话匣,他继续说道:“村里男多女少,村里几乎每家都来提过亲,但我都拒绝了。女子嫁人太苦了,虽说在娘家也苦,但在婆家比在娘家还要苦上一倍,所以村子里的人都不喜欢我们家。本该我们的地,也因家里没有男丁被村长收回去了,连山上的柴,也不准我们去砍,他们想以此来逼我松口,可我怎么能松口呢,这不是把两姑娘往火坑了推吗?我本来以为玉珠进了百花班,俩孩子就苦尽甘来了,可..” 郝大田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他说话的声音小小的,连哭声也是弱弱的,像是一阵风,吹过什么都没有改变,所有的苦又回到了他心里。 他的话听得卫玹览的心像是捆了石头不停的往下坠,他抬头望去,透过清晨的薄雾看到的是绵连不断的大山,他之前把这场景当做美景欣赏,但在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这不是美景,这是压在郝大田身上的重担,到底要多幸运才能够走出大山。 缓和了好一会儿郝大田才继续说下去,“玉珠死后,村里的流言更甚,我想把玉灵也送到百花班去,但我又不敢,村里虽然难熬,但至少人还在。玉珠那孩子比谁都坚强,她走的时候跟我说,‘爹,我一定会让和妹妹过上好日子的’她怎么会因为想家就跳河呢?” 此时郝玉灵端着开水出来,她看向卫玹览的眼神不在戒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希冀。她肯定的说道:“我姐姐绝不会自尽,她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56简介: 云间11 ◎“陪小孩子玩,总是要有点耐心”◎ 木鱼声停了下来,整个院子瞬间陷入了寂静,卫玹览与郝玉灵对视着,过了好一会儿卫玹览才问道:“所以你之前去城里是.” 郝玉灵点头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是,我原本是想去百花班打探情况的,但是没想到我一进城就遇到了你,我被你吓到了,害怕引起乱子,所以又回来了” 卫玹览有些不好意思,转移了话题说道:“可是百花班为什么要害玉珠姑娘呢?” 郝玉灵摇头,“我姐姐为人亲和,又肯吃苦,村子里的人虽然不喜欢我们,也只是在背后说我们坏话,但从来不会害人,所以我也想不出来为什么会有人害他” 萧博渊插了话道:“会不会是一起进百花班的人,嫉妒玉珠姑娘” 卫玹览点头,“有这个可能” 郝玉灵突然跪在了卫玹览面前,“公子,我姐姐是冤死的,求公子给我姐姐做主” 郝大田听到郝玉灵的话知道他们身份非凡,也连忙跪了下去,“求公子大发善心,帮帮我可怜的女儿吧” 卫玹览被他们突然下跪吓了一跳,虽然他现在是皇上,但是其实他穿过来之后跪他的人少之又少,这导致他很不习惯,于是赶紧站起来扶着两人起来,“玉灵姑娘,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清这件事的” 郝玉灵本来就长得好看,一哭更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卫玹览劝着她道:“玉灵姑娘,你别哭了,我答应你会调查清楚就一定会查清楚的” 厨房里的顾月舒坐在灶前,他侧头看着门外的景象,灶膛里微弱的火光映出来,看起来整个人都暖融融的。 郝玉灵擦了擦脸上的泪,体贴的说道:“公子,我去给你们做饭吧” 走了这么远的路,虽然吃了干粮,但干粮哪比得热乎乎的饭菜,于是卫玹览道:“有劳了” 郝玉灵转身进了厨房,卫玹览看着她的背影,视线自然的看向了顾月舒,但是在他看过去的前一秒顾月舒就转过了头,萧博渊顺着卫玹览的视线才发现顾月舒在厨房烧火,差点把他吓得跳起来,赶紧也去了厨房。 卫玹览很困,但又没有睡意,天际已经泛白了,他看向郝大田,才四十七但脸上已经长满了皱纹,手上也满是老茧,只是看着就让人酸楚。 释明存走了过来,与卫玹览并肩站着,他突然问道:“你不是男丁吗?” 郝大田知道他是在问田地的事,于是他回道:“我眼睛最开始瞎的那几年很不习惯,干不了活,只有她们娘仨在地里干活,村长就拿这个借口把田地收走了。没有田地之后她娘只能带着两个姑娘去种别人不要地” 卫玹览觉得好奇,“还会有不要的地?” 郝大田解释道:“有些边边角角的,或者是斜坡,土质不好的那些,没人愿意种就荒废了,她们就去开荒种点东西,但是一到收成的时候,他们又来说那是他们的地” 郝大田现在回想起那些都忍不住流泪,他背过身悄悄的擦了眼泪,又继续说道:“也确实是别人的地,可是他们明明可以在种子种下去的时候就说,但他们都要等收成的时候才说,孩子她娘因为这些事哭来哭去,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孩子去山里拣些山货去城里卖,身体越发不好,没几年就去了” 卫玹览明白了,原来他们大晚上遇到郝玉灵是她去捡山货去了。 卫玹览问道:“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吗?” 郝大田回道:“最开始能,还能攒下点钱,但后来大家知道山货能换钱后捡的人就多了,后来村里的人甚至的说山里祖坟多,没成婚的女子不能上山,于是她们只能在深夜才能偷偷去山上捡,捡到了偷偷藏在衣服里带回来” 卫玹览气得破口大骂,“真是岂有此理” 释明存在旁边附和,“就是,完全没有王法了,这完全不是村长是刽子手啊” 此时萧博渊一脸闷闷的走了过来,听到他们的话,连忙问道:“怎么了?” 卫玹览道:“喊上沈奉为,去村长家” 怎么又是村长?萧博渊现在一听村长两字就有点应激,但半点不敢耽搁,现在这些村长捅的篓子他这个巡抚都望尘莫及。 很快三人就急匆匆的来了,卫玹览看着沈连玉一脸恍惚,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又是被掐醒的?” 沈奉为连忙解释道:“可没有,他自己醒的” 周云衣打着呵欠,“什么事啊?” 卫玹览道:“去打人” 四人齐齐惊讶,“打谁啊?” 郝大田连忙道:“不.不用了吧” 释明存道:“你放心,今天我们一定把你被霸占的田地的收回来” “什么?”沈连玉一听这个话精神就来了,“谁霸占你的田地了?” 释明存道:“村长” “又是村长?”几人又是齐齐震惊,“现在的村长可不得了,什么事都敢干啊” 第60章 郝大田又跪了下去,“若是能把田地拿回来,小老儿即便是死也甘愿” 卫玹览赶紧把人给扶了起来,“本该是你的田地,拿回来是天经地义” 郝大田感激涕零,却又说不出漂亮话来,只能说道:“谢谢几位公子” 卫玹览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 郝大田的拄着拐杖的手都握紧了,豪气干云的应了一声,“好” 此时郝玉灵从厨房出来,“公子,我跟你们一起去” 郝大田听了她的话皱起了眉头,“你一个姑娘家,去干什么?还是留在家里做饭” 郝玉灵下意识的要反驳,但是确实她走了家里就没人做饭了,于是就妥协了,“我..好吧” 卫玹览帮着郝玉灵说话,“一起去看看吧” 郝大田还是很犹豫,“这..” 此时周云衣余光看到了厨房里安然坐着的顾月舒,自告奋勇的说道:“我来做饭” 郝大田受宠若惊,“这怎么行?厨房简陋,烟气呛人,公子怎么能.” 周云衣截住了他的话,“没事,我经常做饭”说着看向郝玉灵,“去吧” “行”卫玹览拍了板,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周云衣进了厨房,看向顾月舒,“你怎么不去?” 顾月舒反问道:“你怎么不去?” 周云衣自然的回道:“我做饭嘛” 顾月舒与他笑了笑,“我烧火” “你笑得很虚伪”这段时间两人混熟了,周云衣也摸清楚了他的脾气,这种话也敢说了。 果然顾月舒也并没有生气,只是回道:“你不也一样?” 周云衣打了个呵欠,指了指下眼睑,淤青一按就痛,“哎,我这命真是苦,我本以为跟了你们就能过上好日子,结果过上狗日子了。这天天晚上熬夜,白天还要做饭,我这不是神医,是老妈子” 顾月舒笑了笑,“辛苦你了” 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周云衣一边做饭一边说了起来,“我没想到我这辈子竟然还要来这么偏僻的地方,简直是开了眼了” 顾月舒道:“辛苦了” “你敷衍我”周云衣对他这话很不满意,“你会同意我也是没想到的。幸好是没鬼,要是真有鬼,岂不是送菜上门” “诶,你可别在说辛苦了”周云衣在顾月舒开口之前,截住了他的话,顾月舒嘴都张开了,但话在嘴里饶了一圈,最后说的是,“陪小孩子玩,总是要有点耐心” 周云衣理解但依然震惊,“啊?你这都能算溺爱了吧,我看他对那小姑娘挺好的,你不去盯着?” 顾月舒反问他,“盯什么?” 当事人不急,但周云衣这个旁观者都快急死了,“要是他看上人家了,你咋办啊?” 顾月舒看向他,嘴唇轻抿,“你以为郝玉灵为什么对我们突然放下了防备?” 这个问题周云衣倒是没想过,毕竟他们这群人看着就正直,人又善良,对他们戒备才奇怪吧,但顾月舒这么说,肯定是他做了什么,周云衣稍微一想,“你把身份给她说了?” 顾月舒回道:“把卫玹览的身份说了” 周云衣都震惊了,“为什么?” 顾月舒鲜少与人说这些,不过周云衣的身份特殊,与他说也没关系,“后宫空虚,迟早是要选秀的” 周云衣更震惊了,“可是你.你们不是都.那啥了吗?” “你想多了,我没那么心思,他也没那个心思” 顾月舒说这话的神情很淡然,不像开玩笑,但这话也太离谱了。 “你俩天天睡一块,还能没心思?” 顾月舒道:“我最开始不就说了嘛” 周云衣震惊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说了啥?哦,想起来,陪小孩子玩。 “真陪孩子啊?他都十九了诶” 顾月舒挑眉,“对我来说,他就是小孩” 震惊过后,周云衣倒是很快就缓了过来,继续问道:“那怎么是郝玉灵呢?没点身份背景能入宫?” “为什么不能,何西淮不是也没有身份背景吗?现在这情况,郝玉灵入宫不正合适?” “为什么?”周云衣对这些弯弯绕绕到底还是了解得不透彻,在他的认知中,安排顾月舒自己的人进后宫不是最好的吗? 顾月舒放了一块柴进了灶膛,灶膛的火很快就大了起来,映得整个灶前都红彤彤的。 57简介: 云间12 因为,郝玉灵是卫玹览自己选的。 就这么简单。 周云衣还是不太懂,“你的意思是真爱?” 顾月舒心里想,在宫里还谈什么真爱,除去一些微末的喜欢,剩下的全是利弊。何西淮一党还未彻底瓦解,若是他现在安排人进后宫,必然遭到反对,届时朝堂必定又要掀起风波,但这个人是卫玹览自己选的,最多浪花打两下也就算了。 况且郝玉灵没有身份背景,一来很好拿捏,二来没有家族牵绊,不至于被前朝裹挟。不过这些顾月舒就没必要跟周云衣说了。他点了头,赞同了他的话,“当然” 周云衣无话可说,随即转了话题又问道:“他们此去能顺利的把田地拿回来吗?” 顾月舒看着灶膛的火笑了一下,然后说:“能” “真的?” 他笑得太莫名了,周云衣有些不信。 顾月舒道:“那就是不能” 周云衣可以确定他被耍了,当即有些不满,“你耍我” 顾月舒也没恼,甚至还笑了下,好声好气的解释:“其实我个人觉得是不能,但我又很相信他们的能力,所以..” 周云衣被他带进去了,不确定的问道:“所以你还是觉得能?” “你要听实话的话”顾月舒拖长的语调,周云衣忙不迭的说道,“当然” “那我还是觉得不能”顾月舒回道。 周云衣问道:“能力不足?” 顾月舒道:“你觉得这里是讲能力的地方吗?” 周云衣问道:“那讲什么?” “地位” 周云衣当即就高兴了,他可算是找到顾月舒话里的漏洞了,“他们的地位还不够高?”都不用说卫玹览了,就是里面职位最低的沈连玉,一句话就能让大柳村抖三抖。 顾月舒道:“高,但是太高了” 周云衣瞬间明白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是若是他们拿出身份,恐怕这里的村民也不敢不从” 顾月舒不赞同他的话,“你觉得一个三品大员,会在没带侍卫的情况下亲自来到这里,为一个贫民伸张正义吗?” “会.”周云衣想说他们不就是这样吗,但是转念一想,这也确实有点扯,堂堂京中三品大员,就为了来要几块田。 “那你刚才干嘛不阻止他们?” 顾月舒回道:“出来玩阻三阻四的多没意思” “可万一他们被打了?” 顾月舒道:“那就要去萧博渊和沈奉为这几年功力退步了没有” 周云衣说不过他,“那这事怎么解决呢?” 顾月舒伸出手指在太阳穴上在点了点,周云衣面无表情的回他,“我的脑子已经熬夜熬干了” 顾月舒当即就笑了,“那你还操心这些” “哎”周云衣一边切土豆一边面无表情的说话,“如果我不说话,我马上就要睡过去了。你要是不想说,你就来做饭,我去睡觉也行” “很简单,让知县来处理”顾月舒当即就回了他,“不过也只是治标不治本,郝家的情况太特殊了,除非知县三天两头过来,不然过段时间他们还是会被欺负” “那怎么办?”周云衣问道。 顾月舒道:“郝玉灵都已经找好出路了” 周云衣这才想起刚才他们才在说郝玉灵要进宫的事,“那干嘛还要去要田地?”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顾月舒回道:“我最开始就说了嘛..” “陪小孩玩”周云衣可算是赶上趟了,但随即又点评道,“你可真有闲心,说你对他没想法,我都不信” 顾月舒笑了一下,但没说话。比起跟何西淮在朝中勾心斗角,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两人做好饭没一会儿,卫玹览他们就回来了,一个个气鼓鼓的,边走边骂,“真是岂有此理,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一听这声音,周云衣就知道顾月舒说对了,他赶紧从厨房出来,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只见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沾上了泥巴,一大块一大块的,一看就是被人扔的。 “这是怎么回事?” 周云衣问话的时候顾月舒也走了出来,看到他们的模样皱了皱眉,卫玹览觉得太丢脸都不敢去看顾月舒。 沈连玉气得脸都红了,“我们一去就好好的与他们说明的缘由,但他们一说话就是骂人,更在我们表明了身份后直接抓起泥巴就朝我们扔,要不是跑得快,我看他们还要动手了” 回来后卫玹览才开始担忧,“他们不会还来报复我们吧?” 第61章 顾月舒看向萧博渊,“你马上回去带管辖此处的知府与知县过来” 萧博渊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大家脸色都不好,但胃口还算可以,把衣裳稍微打理打理就开始吃饭,一整顿饭都围绕着这个话题,越说越气人,尤其是沈连玉,双手都擦红了都还在擦,“真是一帮刁民” 顾月舒附和了几句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冷漠。 要田地这事暂时搁置,由于得罪了村长,卫玹览他们也不敢一走了之,把郝大田和郝玉灵留在这儿,郝玉珠的后事还没办完,郝大田和郝玉灵又不能走,于是一行人只能暂时留下。 一整天卫玹览都心神不宁的,他第一次后悔竟然毫无准备就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只能硬熬,熬到萧博渊回来。 很快就到了晚上,由于房间不够,所以沈奉为和释明存就在外头打地铺。深夜,门外突然想起了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低语声,虽然听不清楚,但谁也知道必定不会是好事,于是两人赶紧起来。 开门一看,只见外头围了一圈人,但月色不亮,看得不太清楚,沈奉为大喝一声,“你们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为首的一个人突然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火把,然后好几个人围了过去,将手中的火把都给点燃了,借着火光,沈奉为认出了这些是上午跟他们发生冲突的那些男子,他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为首的男子突然发话,“兄弟们,抓住他们。钱是我们的,女人也是我们的了” 郝大田家的房子本来就是摇摇欲坠的,沈奉为和释明存只能出去与他们打,几个壮年男人缠住两人,其余的人都冲进了屋中,卫玹览本就睡得不安稳,听到声音连忙坐了起来,旁边的顾月舒也坐了起来,卫玹览道:“我出去看看” 顾月舒垂着眸还是伸手拉住了他,“先等等” 卫玹览猜测道:“肯定是村民来找麻烦了” “那就更要等等了” 顾月舒的语气有些重,不似平常般轻松,故而卫玹览便也没有动。而隔壁房间的沈连玉和周云衣明显是出了门,因为门外响起了他们的声音,“你们想干什么?” 火把的光从墙壁的缝隙里透进来,将屋子都照亮了,卫玹览坐不住,“我从缝缝里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月舒见他好奇得很便也没有在拉他,任由他去了,卫玹览快速的穿好了鞋来到门边,刚趴上去,门就被踢倒了,这声音很大,扬起了灰尘呛得卫玹览咳了起来。 为首的村民赫然就是张冲,他拿着镰刀等工具,指着卫玹览耀武扬威的说道:“捆起来” 镰刀的锯齿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后背发凉,卫玹览强忍着咳嗽眯着眼看着他们,冷声质问道:“你们疯了吗?你们这样做跟土匪都有什么区别?” 张冲哈哈大笑,“区别就是我们是为了自保”说完后指挥着身后的人,“抓住他们” 村民不停的逼近,卫玹览开始往后退,他心里还是后悔,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不应该这么轻率的来这儿的。 卫玹览手伸在前面,劝说道:“别冲动,我们有话好好说,我们有钱,我把钱都给你们” 张冲换了一副和蔼的笑容,“好啊,你把钱拿出来,我就放你们走” 卫玹览还存了一份戒心,“你先把我们的人都喊进来” 张冲转身喊道:“别打了,快进来” 周云衣和沈连玉身手不好,已经被抓住了,是被押着进来的,沈奉为和释明存还没有被捉住,在村民们停手后看到屋内的场景,知道他们是打不过的,于是戒备的往屋内走。 所有人都汇集在了一起,张冲在他们身上扫过,笑着道:“钱呢?” 沈奉为一听就知道卫玹览与张冲谈了条件,他看着头顶的茅草屋,心里瞬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先让我们出去” 张冲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你们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要是不拿钱出来,你们别想活着走出这间房” 沈连玉冷声质问道:“你敢杀人?” 张冲回道:“我可没杀人,谁能证明人是我杀的,山路本就难行,几位娇生惯养的公子失足摔死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张冲说罢回头问道:“大家说对不对” “对”“对”“对” 村民的声音响亮得像是一百只鸡在叫,听得卫玹览心直直往下坠,他看着村民扭曲的脸,突然觉得即便他给了钱,他们也不会放他们走的。 卫玹览移到顾月舒的身边,伸手拉住了他的手,他低低的说了声,“抱歉” 周云衣也看向了顾月舒,疯狂朝他使眼色,别玩了,在玩了命都没了。 顾月舒感受着手心的滚烫与潮湿,他终于抬眸看向了来人,“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58简介: 云间13 ◎“不过我叫什么不重要,我的职位是摄政王”◎ 张冲满不在意的回道:“就算你是玉皇大帝也没用” 顾月舒的视线聚焦在他身上,玩味似打量着他,眼神露出的睥睨让张冲开始恼怒,他说道:“又是京中的什么大员?什么尚书,还是都督?” 顾月舒笑了起来,“不是,我叫顾月舒” 张冲微微皱眉,但顾月舒没有在给他说话的机会,“不过我叫什么不重要,我的职位是摄政王” 张冲没有听说过顾月舒,但他也是听说过摄政王的,宁国没有人不知道摄政王,与奸臣斗智斗勇,一心为民。 村民开始窃窃私语,“他真的是摄政王?”“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不能对摄政王不敬啊” 声音越来越大,张冲有些急了,今天这场谋杀是他组织的。他是想着不论多大的官,到了他的地盘上就只有认宰的份,这些人有钱,只要杀了他们不仅能得到钱,还能得到郝玉灵,如果其他人反水,那他必定逃不掉,于是他咬着牙问道:“你说你是摄政王,有什么证据?” 顾月舒缓步上前,沈奉为和释明存本来挡在他们前面的,但他一往前走,他们俩又不敢让,只能说道:“王爷三思” 村民们越发的信了,张冲更急了,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之前怎么不说你是摄政王,且堂堂摄政王会孤身到我们这个小山村来吗?你分明就是为了郝玉灵来的淫贼,你骗得了郝玉灵,但是骗不了我” “你胡说”郝玉灵铿锵的声音自门口响了起来,她往屋内走来,“他们是知道我姐姐的冤屈来查案的” 张冲哈哈大笑,“你才胡说,不过死了个女人,还值得摄政王亲自来查?你姐姐是什么东西” 郝玉灵气急,“你不许这样说我姐姐” 她急了,张冲就没那么急了,他厉声道:“难道不是,你姐姐是什么大人物吗?而且你姐姐在城里死了,要查也该在城里查,到我们村来查什么,难道你姐姐是村里人害死的?” 郝玉灵被他堵得说不出话,“你..” 张冲更来劲了,“他们就是假的,被我拆穿了,我们可不能被他们蛊惑了。郝玉珠郝玉灵是我们村的人,本就该嫁给村子里的人,但是她们毫不安分,人死了都还要给村里带来灾祸,你们是不知道他们多有钱,我就给他们带个路,就给了我二两银子。若是他们收买县太爷,如果我们让他们走了,今天我们在这里的人所有人都要完蛋” 卫玹览要气死了,但又说不过张冲,只能干着急,他下意识的去看顾月舒,却见顾月舒嘴角还擒着淡淡的笑意,在昏黄的火光下,竟然显得有些温柔。 张冲越说越激动,开始口不择言,“他们一个个长得比女的还好看,杀了太可惜了,不如抓起来让兄弟轮流玩玩儿” 村民本来还在犹豫,听到他这么说,全都闭了嘴。大柳村太偏远,愿意嫁到村里姑娘越来越少,本村的姑娘又不够分,所以这里很大一部分都是单身汉,他们开始咽口水。 顾月舒嘴角的笑意消失了,“本王这就让你看看本王的证据” 张冲顶着顾月舒的视线,有些忐忑,但是好一会儿也没有见他动,他又张狂了起来,“虚张声势,兄弟们..” “现身”顾月舒轻声喝道,话音一落,‘噌’‘噌’‘噌’数道黑影骤然出现,他们静悄悄的站在顾月舒面前,沈奉为和释明存见状往后退了两步。 看着神出鬼没的黑衣人,张冲的眼皮开始狂跳,“这..这是..” 顾月舒冷冷的看着他,“你说得对,本王,确实不是孤身来的” 张冲身后的人齐齐的跪了下去,大声喊道:“摄政王饶命,我们都是被张冲喊来的,是他喊我们来的,我们根本就不想来”“是啊,王爷饶命” “一群废物”张冲大骂了一声,然后举起镰刀就冲了过来,一道凛冽的寒光闪过,一条臂膀应声而断,“啊”张冲痛苦的倒在地上哀嚎,他捂着断臂,不停地求饶,“王爷饶了我吧,王爷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第62章 沈连玉冷冷的声音在一阵哀嚎声中格外冷漠,“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顾月舒扫了他一眼,沈连玉看到他的视线就低下头退到了旁边。 顾月舒道:“所谓不知者不怪,你们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今日起了冲突,你们来商量归还田地之事本王也理解,肇事者本王也处置了,大家回去吧” 众人俯首谢恩,“多谢王爷”“多谢王爷”很快就一哄而散。 等所有人村民都走了,暗卫也消失了,卫玹览虽然后怕但还是不解气,“就这样算了?” 顾月舒道:“等萧博渊回来在说,他们不会在来了,都回去休息吧” 郝玉灵走上前,跪倒在顾月舒面前,“多谢王爷相救” 顾月舒上前将人虚扶了起来,声音温和,“这种情况你就不该出来,受惊了,回去安抚你爹吧” 郝玉灵顺着他的手站起来,“王爷与众位大人因为我家的事遇到这么大的麻烦,小女子实难心安” 卫玹览看着两人扶在一起的手,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觉,奇怪得很,他还没想出所以然来就身体就上前分开了两人,“不早了,有话明天在说不迟,都回去睡吧” 周云衣看着他们三个,眉头就没有舒展过,但此时显然不是答疑解惑的时候,于是率先走了出去,他一走,剩下的人也跟着走了,很快屋里只剩下卫玹览和顾月舒了。 顾月舒见卫玹览有些心神不宁的,以为他是吓到了,便拍着他的肩膀说了句,“睡觉吧” 卫玹览被他这一拍才把心绪拉了回来,他点头应道:“啊,嗯嗯,睡吧” 两人上了床,与之前不同,这一次两人很有默契的隔得很远,因为卫玹览突然想明白了,顾月舒一定是喜欢郝玉灵了,他从来没有对谁这么温柔过。 这个认知让卫玹览的心里酸酸的,他把这种感情归结于,好朋友以后有了女朋友必定要疏远他的失落。而他被这种失落的情绪折磨得整晚都睡着,他转头看向顾月舒,借着清冷的月光,顾月舒倒是睡得很香。 也是,都二十九岁了,老树开花当然睡得着了,说不定梦里都是郝玉灵了。 卫玹览重重的叹了口气,还没结束就见顾月舒睁开了眼睛,他侧头对上他的视线,“睡不着?” 卫玹览不好说因为你要谈恋爱了,所以我失眠,这听起来不像好兄弟该说的话,于是他说:“哦,嗯,在想事情?” 顾月舒问道:“想事还是想人?” 卫玹览很惊讶,“这你也知道” 顾月舒的语气淡淡的,“郝玉灵?” 卫玹览挫败的点了头,顾月舒见他心情不好,便安慰他,“不在乎这一两晚上的,以后你们会经常见的” 卫玹览没明白他话里的逻辑,但是他也没有细想,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句,你们会经常见的。 “你跟她说了吗?” 顾月舒坦诚的回道:“说了” 卫玹览的心被紧紧的揪住了,他紧接着追问道:“她答应了?” 顾月舒回道:“嗯” 卫玹览的心彻底低落了下去,是啊,像顾月舒这样聪明能干体贴温柔漂亮的人,她怎么可能不答应。卫玹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翻了个身,背对着顾月舒,好像这样能好受点,但其实并没有。 顾月舒看了卫玹览的一眼,正过头闭上了眼睛,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白天卫玹览与郝玉灵站在一起的画面,很般配,但他不想在继续看下去,所以他又睁开了眼睛,一扭头看到卫玹览的后脑勺,他看了好久好久,最终才闭上了眼睛,这次他没有看到郝玉灵了,他看了他自己。 第二天大家齐齐起晚了,直到日山三竿才起床,卫玹览还没睁开眼就闻到一股很香很香的饭菜香,他猛地坐了起来,“我不是还在做梦吧” 顾月舒随之坐了起来,“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出了门饭菜的香味就更浓了,卫玹览朝厨房喊道:“过年啦?” 郝玉灵从厨房里探处头来,笑意盈盈的回道:“村里人送来的” 卫玹览心头有些不喜,他回头看向顾月舒,见顾月舒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他也不想说话了,他也没有等顾月舒,顾自来到了厨房。 堂屋停着灵,只能在厨房吃饭,卫玹览过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坐好了,郝玉灵见他过来笑意盈盈的喊他,“公子,快坐” 卫玹览朝她挤出一个笑,然后挨着释明存坐下了。刚坐下顾月舒就进来了,郝玉灵又道:“王爷,快坐,可以吃饭啦” 顾月舒点了头挨着周云衣坐下了。郝玉灵将最后一个菜端上桌就准备走,顾月舒看向了卫玹览,卫玹览看到他的眼神,瞬间懂了他的意思,他的心里不快,但还是喊道:“玉灵姑娘,喊上你爹一起吃饭” 郝玉灵受宠若惊,“不不不,我们卑贱之身怎么能跟贵人一起吃饭” “说什么呢,我们不讲究这些”卫玹览确实是这样想的,他只是不想看到顾月舒和她在一块,倒不是对她这个人有意见。 顾月舒看向沈奉为,“去扶郝先生来吃饭” 沈奉为刚站起来,郝玉灵就制止了他,“您坐着,我去就行” 沈奉为回道:“你辛苦半天了,我去我去”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是一起去的。 59简介: 云间14 ◎“我想娶媳妇”◎ 这顿饭吃得尤为安静,跟昨天比起来简直仿若隔世,顾月舒和卫玹览的脸色都不太好,虽然有美食在前,但大家都吃得很拘束,尤其是卫玹览没怎么吃就放下了筷子,郝玉灵更是吓得脸都白了,“公子,是不合胃口吗?” 郝大田瞬间就僵住了,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卫玹览摆了摆手,“可能是有点伤风,没事,你们吃,我去外面晒晒太阳” 卫玹览说着就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顾月舒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刚要说话,就听见了萧博渊的声音,“公子,我回来了” 卫玹览给他开了门,只见门外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为首的几个官员身着官服在看到卫玹览时板板正正的行了礼,他们不认识卫玹览,但也知道他的地位非凡。 几位官员进了门,来到顾月舒的面前时又行了礼,顾月舒看向郝玉灵,“我们马上要回城,等你办完你姐姐的丧事在来找我们” 郝玉灵下意识的看向了卫玹览,却见卫玹览背对着她们,于是她赶紧收回了视线,应了声,“是” 顾月舒看向了释明存,“你留下处理后续的事情” 萧博渊连忙道:“我也留下” 沈奉为连忙说道:“王爷,还是我留下更为妥当” 顾月舒看向两人,“你们回城调查玉珠姑娘的死因” “是”“是” 顾月舒说完就站了起来,走到院中与卫玹览说话,“你身体不适,我们回城吧” 卫玹览回头看了一眼郝玉灵,“那她呢?” 顾月舒淡淡的回道:“处理完丧事在来” 听到她不去,卫玹览莫名的高兴了起来,“行,那走吧” 卫玹览没在回头,高高兴兴的走了起来,顾月舒看着他雀跃的背影,眼眸深了深。 来时走了很久回去倒是快,走到半夜就回城了,卫玹览把这归功于衙役们带的火把充足,路看得很清楚,不过顾月舒与他的看法不一样,他觉得是卫玹览走得太快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顺利的回到了云间城。 走了这么久一回家就睡了,顾月舒看着熟练的躺在他床上的卫玹览,欲言又止,卫玹览抱着被子真准备滚一滚,就察觉到了顾月舒的目光,他的心骤然一凛,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装模作样的问了句,“怎么了?” 顾月舒微弱的叹了口气,“陛下” 卫玹览的心瞬间就低沉了下去,然后蔫巴巴的抱着被子走了,郝玉灵还没来,他就得给她腾位置了。想到这儿卫玹览的心突然难受了起来,他转身问了顾月舒,“顾月舒,你以后还是我哥吗?” 顾月舒看不懂他眼里的浓浓的情绪是什么,但他猜得到卫玹览想要的答案,于是他也顺着他的心意说了,不过可惜卫玹览也并没有因为他的答案也高兴起来,他觉得好像不会在高兴了。 卫玹览没有在说话,抱着被子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结果回到房间一看,床上是有被子的,他手里的被子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多余了。 卫玹览有些气恼,将手里的被子放到床上后然后抱起床上原本的被子给扔了出去,被子带到了窗台上的盆栽,‘哗哗啦啦’的打碎了一大片,卫玹览更气了,关紧门窗就倒在床上睡了。 发泄完过后,卫玹览又后悔自己不应该这么小气,顾月舒总是要娶媳妇的,他不能因为顾月舒娶媳妇就觉得他背板了他们之间的友谊。 他开始说服自己,顾月舒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他这么优秀的基因就应该传下去,到时候他的儿子又可以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为国发光发热,这简直太完美了好吗。 第63章 即便卫玹览给自己洗了一晚上脑,他的情绪依然很低落,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难道顾月舒其实不是他哥,而是他女儿,不然怎么有种老父亲嫁女儿的情绪? 卫玹览搞不明白,但是没等他搞明白,郝玉灵就来了。 第二天卫玹览开门在院子里看到她的时候,人都差点撅过去,他以为他得精神病了。 郝玉灵恭敬的跟他行了礼,笑得有些腼腆。卫玹览下意识的回了她一个笑,他的脑子不合时宜的想,其实他只是精神得到了折磨,离精神病还差得远,倒也算一个好消息。 两人沉默的站了一会儿,郝玉灵开口问道:“公子,我姐姐的事情有线索了吗?” 卫玹览现在才起根本就不知道,于是他说:“你去问问萧博渊吧” 郝玉灵本来还想与他说什么,但她也感受得到卫玹览并不想跟她继续说话,但是她一抬头就对上顾月舒的视线,她心一惊,于是又关心的问道:“公子的身体好些了吗?” 卫玹览顺口接了句,“好多了”等他说完这句话,他才意识到昨天他好像说他伤风了。 郝玉灵接着话说道:“山里要冷些,还是城里暖和” 卫玹览淡淡的应了一声。郝玉灵实在说不下去了,她道:“那我先去找萧大人问问我姐姐的事” “去吧” 郝玉灵走了,卫玹览一回头就对上了顾月舒的视线,顾月舒站在窗户边,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亮晶晶的,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卫玹览的心更堵了,他抬脚上前,站在了窗户的另一边,两人虽然隔着窗户但实际上离得很近。 “我是不是该让她来找你?” 顾月舒淡淡的回道:“找谁都一样,我的消息也是从萧博渊那来的” “你们才认识,不应该多接触增进增进感情吗?” 卫玹览自认为颇有些阴阳怪气,但是顾月舒全然不觉,他回道:“我与她关系还行” 这话在卫玹览听来倒是很有炫耀的意思,看,同样才认识几天,我与她就到了定终身的地步了,但为了照顾你的感受,我只能说与未婚妻关系还行。 卫玹览觉得没趣,“哦”了一声,转身灰溜溜的走了,卫玹览不知道去干什么,按照他活泼的性子他本是要参与调查郝玉珠的死亡真相的,可现在他不想跟郝玉灵相处,他犹豫了一会儿去厨房,一天没吃饭,他有点饿了。 卫玹览来到厨房时遇到了正在吃鸡的周云衣,他站在门口看着他也不说话,周云衣被他看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最后撕了一只鸡腿给他,卫玹览摇摇头,他觉得他又不饿了。 “我觉得我可能真的伤风了?” 周云衣听得奇怪,“伤风还有假的?” 卫玹览走进去,周云衣伸手想摸他的额头,又看到手上很多油,于是随意的在衣服上擦了擦,又往卫玹览额头上摸,卫玹览后退两步躲开了他的手,“你这也太邋遢了” 周云衣没办法否认,“很难受吗,等我吃完行不行?” 卫玹览坐到他对面,看着他吃得满脸都是油,不解的问:“做饭的人呢?” “害”周云衣回了他,“不都去百花班查案了嘛,哪还有人啊?” 卫玹览道:“总不至于这么多人全都去了” 周云衣笑得有些揶揄,但不明显,“身份在那儿,还多些人也得去” 卫玹览觉得他伤风更严重,他按了按头,“我头疼” 周云衣道:“可能是晚上走夜路吹到风了,你先回房去躺会儿,我马上就过来” 卫玹览站起身就走了,经过顾月舒的房间时,看到他的窗户已经关了,他突然很想知道顾月舒是不是也亲自去查案了,于是他一把就推开了窗,窗户一打开他就对上顾月舒的眼睛。顾月舒坐在屋内,手里拿了一本书。 卫玹览扯了扯嘴角,“我以为你也去查案了呢” 顾月舒似乎顿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于查案不精,且他们有那么多人,我觉得我可以不用去” 卫玹览道:“不去就不去呗,找那么多理由干什么” 顾月舒垂下了眼眸,没有说话,此时卫玹览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伤人,于是挽回道:“你看书吧,我给你窗户关上”说着就赶紧把窗户给关了。 卫玹览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听到隔壁的开门声,他赶紧跑到门口看,果然是顾月舒,他出去了。 卫玹览突然喊了声,“顾月舒” 顾月舒回头看他,太阳在他头顶,影子缩在他的脚下,全身都是光,没有一点阴影,他没有说话。 卫玹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莫名的,他扯出一个笑,“哦,没事,你去吧” 顾月舒转身就走了,卫玹览瞬间就垂下了头,整个人像是被暴雨淋过。周云衣过来看到他的样子,很是诧异,“病情发展得这么快?” 卫玹览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连眼珠都不转了,周云衣吓了一大跳,上上下下给他检查了个遍,根本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病,就连枢天的毒也解得很顺利,几乎只剩下残毒了。 周云衣脸都吓白了,连他都检查不出来问题,这问题就大了,于是他问道:“到底怎么了?” 卫玹览的视线聚焦在他的脸上,周云衣被他看得急死了,“哎呀,你倒是说啊” “我想娶媳妇” 60简介: 云间15 ◎“抱歉啊,相思病治不了”◎ 周云衣瞬间冷静了,“抱歉啊,相思病治不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觉得很无语,才一天没见而已,搞得像一年没见了,而且这才多久,感情就那么深?不过这些话周云衣没办法说,他的建议是,“睡一觉人就回来了” 卫玹览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人回来了还是魂回来了?” 周云衣更无语了,“你要怎么说都行,我去配药了” 卫玹览知道是顾月舒的药,他每天泡的药浴都是现配的,在用文火熬三个小时才能激发药效。 身体才刚好,就要娶媳妇了,哎! 周云衣走了,整个房子静得可怕,卫玹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唉声叹气,躺久了又起来走走,走一圈又回去躺着,折腾了一下午,直到天都黑了,都还不见人回来。 卫玹览心里空落落的,就去找周云衣,但是他的房间没有人,就改道去了厨房,一进厨房就看到周云衣又趴在桌子上次吃鸡。 周云衣照样撕了只鸡腿递给他,卫玹览摇了头,周云衣皱着眉,对他的行为很不理解,“你要饿死你自己啊” 卫玹览走过去坐下趴在桌子上,“没胃口不想吃” 周云衣拿了个碗把鸡腿放在他碗里,“我的皇上哎,求求你吃点吧,你要饿瘦了,顾月舒会骂死我的” 听到他的话,卫玹览嗤的笑了一声,没好气道:“你喊什么顾月舒,顾月舒也是你喊的” 周云衣连忙改口,“王爷,王爷,我有罪,我口误” 卫玹览笑不出来了,“他才不会,你见他骂过人?” 周云衣没见过,但是这不妨碍他觉得顾月舒的脾气不好,“但他会用眼神杀死我” “得了吧”卫玹览没好气的说道,“要是眼神能杀人,你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这话周云衣也没法反驳,于是他只是一心吃鸡,情情爱爱的真的烦人,就算你是皇上也不例外。 周云衣实在吃得太香了,把卫玹览的好奇心也勾了起来,他撕吧了点肉放在进嘴,当即就吐了,“呸呸”“这啥啊,白水煮鸡啊” 周云衣回道:“盐水鸡” 卫玹览将碗推到了周云衣面前,“不好吃,我不吃” 周云衣在心里叹气,认命的问道:“吃面条吗,我给你下” 卫玹览慢悠悠的摇头,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不吃,本来就没胃口,吃了你的盐水鸡就更没胃口了” 两人在厨房待到半夜,就晚饭这个问题一直没有达成一致,最后周云衣实在熬不住了,“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卫玹览随口回道:“干嘛?你想他们了?” 周云衣打了个呵欠,“今天是王爷泡药浴的日子,他还不回来,药都要熬干了” 结果话音刚落,就听见开门的声音,周云衣高兴得跳了起来,“哎呀哎呀,你的魂回来了,我的王爷也回来了,太好了,咱们都可以去睡了” 卫玹览跟在他后面两人一道出了门,正好对上顾月舒略显疲惫的视线,还不等他说话,周云衣先上前拉住了人,“其他事等会在说,药熬好了,先去泡着” 顾月舒就走了,卫玹览的视线追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沈奉为上前说道:“公子,我们查到..” 卫玹览根本没听他的话,抬脚就跟上了顾月舒,沈奉为有些摸不清头脑,释明存打了个呵欠,“睡吧,好困” 卫玹览进去的时候顾月舒正在脱衣服,隔着屏风,只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轮廓,顾月舒没想到会有人进来,两人隔着屏风对望,顾月舒将脱下的衣服拉了回去,“有事吗?” 第64章 卫玹览道:“你先泡了我在进来” 顾月舒婉拒道:“药味难闻,陛下想知道案情始末,我让沈奉为来汇报” 这话听得卫玹览心头烦躁,虽然药味是很难闻,但是也没有这话让他不爽,但偏偏他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站着不动,表达他的决心。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卫玹览先败下阵来,“我走了,你泡吧,待会水都冷了” 当卫玹览真的转身走的时候顾月舒又叫了他,“陛下” 卫玹览又转身回来,顾月舒顿了一会儿说道:“天黑,陛下小心些” “哦”卫玹览失落的应了一声,抬脚走了出去,一出来就听见厨房热闹得很,他们现在才在吃饭。卫玹览猛地又转身回去了,他径直绕过屏风跑到里间,与浴桶的顾月舒四目相对,顾月舒显然没想到他会回来,脸上罕见的出现了错愕。 卫玹览的视线定在顾月舒的脸上,但其实整个浴桶的场景尽收眼底,一大桶黑乎乎的药水没过肩膀,只露出白皙的脖颈,但却又跟白日间很不一样。氤氲的热气让顾月舒的脸泛着漂亮的红色,卫玹览的视线让他的耳朵都红了,但他的声音还算镇定,“陛下还有事吗?” 卫玹览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哦,我出去看到他们都在吃饭,就想来问问你吃了没有?” 顾月舒脸色略有缓和,回道:“吃过了。今天在百花班查到的酒,他们在研究是干什么用的” 话既然开了头,就没有停止的理由。卫玹览拖了个椅子靠在木桶坐着,顾月舒看到他的动作微微敛了眉,但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查到什么了吗?” 卫玹览正对着顾月舒,但很快他就察觉到顾月舒不太自在,于是为了不被赶出去,于是他扭开了头,看向了木架。 随即顾月舒略带清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根据班内女子的证词,郝玉珠死的那天一早她有点闹肚子,但并不严重,晚饭吃到一半她就跑出去上厕所,然后就没有在回来,后来她们再次听到郝玉珠的消息就是她落水而死的消息。 班主回忆说,那天郝玉珠脸色是很难看,他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吃不了苦,没想到她是生病了。 我们查了所有进百花班的女子,名册上有九十六名,但是现在百花班的只有八十名,班主说她们这些人都是吃不下苦吵着要回家的,为了防止郝玉珠的悲剧重演,于是就放她们走了。但是有一个腼腆的姑娘告诉我们,‘回家’的十六名女子都是贫穷人家出身的” 卫玹览猛地转过了头,看向了顾月舒,顾月舒一下就怔住了,卫玹览又赶紧的转了回去,“她们不可能回家,百花班有猫腻” 顾月舒继续说道:“调查所有进入百花班的女子,‘回家’的十六名女子皆是村里出来的,不是家境艰苦就是兄弟众多,反倒是留下的八十名女子多多少少有点背景” 卫玹览觉得很不对劲,“他们要这么多女子干什么?” 顾月舒道:“在百花班的内院,发现了一些瓶装酒,萧博渊问起这些酒的时候,班主遮遮掩掩的,于是就带了一瓶回来” “哦~”卫玹览明白了,“那酒有问题” 顾月舒道:“暂时还不清楚,要等结果” 事情发展到一半的时候最让人揪心,卫玹览将头靠在木桶上,一缕头发飘进了浴桶里,散在水面上跟顾月舒的头发缠在了一起。 顾月舒的视线落在那缕头发上,他看着那缕头发顺着水波往他飘了过来,直直飘到了他的面前,他喊了一声,“陛下” 与此同时卫玹览猛地站了起来,“我去找周云衣”说完就急吼吼的跑了出去,顾月舒看着他的背影倏地松了口气。 跟卫玹览想的一样,周云衣果然还在睡觉,卫玹览一脚踹开门走了进去,踹门声太大周云衣猛地就坐了起来,在看清卫玹览的时候无语的又倒了下去,卫玹览赶紧拉住了他,“有急事” 周云衣被他拉住一阵抖,说话都带拐弯了,“咋啦?” 卫玹览拉着他就往外走,“看了就知道了” 周云衣被他从床上拖起来,“哎呀,鞋,鞋”衣衫不整忙不迭的去穿鞋,一只脚都没穿进去,跻拉着走的。 两人拖拖拽拽的来到厨房,发现萧博渊神色有些奇怪,卫玹览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酒杯,诧异的问道:“你们给他喝了?” 屋里的气味很不对劲,周云衣一闻到就皱起了眉头,“这东西从哪来的?” 沈奉为将这东西的来历说了,周云衣拿起酒杯晃了晃,金黄色的液体在暖黄的灯光下闪着奇异的光,又看了萧博渊的状态,只见萧博渊的眼神怔怔呆呆的,周云衣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萧博渊也没反应。 几人都吓住了,“这是怎么了?” 周云衣道:“这东西有问题” “什么问题?” 周云衣没好气的回道:“什么问题还看不出来吗,人都快痴呆了,都不知道什么东西就敢随便喝,真是不.胆大” 周云衣下意识的骂人,但又意识到这里的人不能随意骂,于是改了口。 “痴呆?” 周云衣没有正面回答,“我要验验”于是拿着桌上的酒瓶以及喝了一半的酒杯走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沈奉为最先解释道:“公子,我们本来是打算等周神医明早起来在查验的,结果萧博渊说,不如尝尝,于是他就喝了,我们拉都没拉住” 其实是拉住了,不然也不会还剩半杯。 61简介: 云间16 ◎不对,他在想什么呢,他怎么能想顾月舒的腹肌呢,这太不道德了。◎ ‘砰’的一声,萧博渊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几人连忙把他扶起来送到了周云衣那儿。 “周神医,萧博渊他晕了” 周云衣的脸色很凝重,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被打扰让他的脸色很难看,说话语气也不好,“找个地方放下就出去” 几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把萧博渊扶到床上后就离开了。几人在廊下说话,都掩不住担心,“他不会出事吧?” 问这话的是释明存,回答他的是沈奉为,“老萧他吉人自有天相”沈奉为拍了拍他的肩膀,还要说什么就听到屋内周云衣暴躁的声音传来,“走远点” 几人连忙走远了,但依旧在廊下站着,站了一会儿卫玹览意识到该他说话,“都回去休息吧” “是,公子也早些休息” 卫玹览点了头,就去了顾月舒的房间,其余人各自回了房。 顾月舒还在泡着,他本来靠着浴桶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睁开眼正好对上卫玹览焦虑的眼眸。 “结果怎么样?” 卫玹览老是回道:“周云衣还在查验” 顾月舒点了头,没有在问,卫玹览便自己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顾月舒听得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反倒是卫玹览是个藏不住话的,“萧博渊也太大意了,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喝呢,要是真痴呆了一辈子就玩了” 顾月舒宽慰了他几句,“周云衣医术高明,陛下不必太过担心” 卫玹览在刚才的位置坐上,他的下巴搁在浴桶上,黑色的药浴散发出的味道刺激着他的鼻腔,他突然伸手在药浴里拨弄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的时候,人都懵了,一抬头发现顾月舒的耳尖通红,赶紧解释,“我就是想试试水冷了没有” 顾月舒强制镇定了回了一句,“没冷” 卫玹览连忙点头,“是,我摸到了” 这话更奇怪了,卫玹览不敢在看他,也不敢在说下去,他低着头找着什么,谁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包括他自己。 为了不让气氛更尴尬,卫玹览开始没话找话,“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他一说话就站了起来,结果顾月舒回了他一句,“不渴” 卫玹览更尴尬了,他尬笑了两声,“我有点渴了,我去倒杯水” 卫玹览出去倒了两杯水,回来递了一杯给顾月舒,顾月舒看着他,他也看着顾月舒,好一会儿没动静,卫玹览突然明白了,于是端着杯子往前,“我喂你吧” 顾月舒微微瞪大了眼睛,快速的伸出手接住了他手里的杯子,随着他的动作,水面溅起涟漪,水声哗哗,在黑色的映衬下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显光华,手臂沾着的黑色水珠,雾气氤氲,与平素的清冷气质完全不一样,有种妖冶的诱惑。 卫玹览觉得脑子有点缺氧,突然鼻腔一热,两管鲜红的鼻血打在顾月舒的手臂上,顺着他的手臂滴进水中,瞬间被黑色吞没。 卫玹览脸都红了,捏着鼻子赶紧解释,“屋里太热了,我..” 话还没说完,血就从嘴里冒了出来,不停的往食管里灌,卫玹览赶紧低头往外面跑,顾月舒当即就瞪大了眼睛,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水声更大了,听到这声音的卫玹览鼻血流得更凶了。 他来到屋外蹲在廊下,让鼻血流到花圃里,他的脑子里还横着一截白皙的手臂,像是打了烙印一样,怎么也洗不掉,他觉得他可能要完蛋,这也太没出息了,一截手臂就流鼻血,要是看到腹肌,岂不是要直接晕过去。 第65章 不对,他在想什么呢,他怎么能想顾月舒的腹肌呢,这太不道德了。 卫玹览的脑内风波被一句,“陛下”给彻底打死,他僵着脖子回头对上顾月舒的脸,差点撅过去,但即便如此,话还是要说的,“里头太热了,我出来透透气,你身体是太虚弱了,要用这么烈性的药” 直到脖子上的冰凉传来,卫玹览才意识到顾月舒在做什么,他很诧异。顾月舒的声音低低的,显得很温和,“别抬头,用凉水拍拍,很快就能止血” 卫玹览依言低下了头,春天快过完了,凉水也不冰了,还挺舒服的。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卫玹览又开始说话,“你还会这方法呢” 顾月舒回道:“嗯,幼时家母教的” 卫玹览道:“你也流过鼻血啊?” “嗯,天气热就会流”顾月舒说这话的时候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怀念,但现在的卫玹览心思全在他身上,所以他听出来。他心想,这是想妈妈了? “你很少出京吧?” “这是第二次”顾月舒的语气又变得正常了。 卫玹览也是第二次,合着全是因为他啊,卫玹览对此颇有些不好意思,“等这里的事了解了,咱们就回京” “也不.”顾月舒的话说到一半停住了,在说就改了口,“好” 或许真是凉水起了作用,卫玹览的鼻血很快就止住了,他的腿都蹲麻了,于是顺势就坐到了地上,顾月舒在他面前站着,卫玹览抬头就看到了他,他道:“去睡觉吧,我歇会儿” “好”顾月舒应了一声后就回了房,他没关房门,里头的光照出来,正好照到卫玹览的脸上。 卫玹览坐了好一会儿才起了身,他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他的心里只有一句话,顾月舒要娶媳妇了,然后默念着这句话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一片漆黑,连温度也降了许多,卫玹览竟然觉得有点冷,他抱着手臂往里屋走去时脑中又不可避免的想起滴在顾月舒手臂上的血,他的眼睛都花了,那场景又在他眼前重演,他赶紧放开了手,猛地窜到了床上。 又是翻来覆去的一晚上,第二天卫玹览顶着黑眼圈出现在院子里时,大家都很担心,“公子,昨晚没睡好吗?” 卫玹览掩饰道:“心忧案情,难以入睡” 众人恭维了几句后周云衣说起了他的检查结果,“喝了这种药的人神智会慢慢退化,会变得听话,要他干什么就干什么,称为驯化。且这药里有美容成分,人会变成光彩夺目” 这东西出现在百花班,其用途可想而知。顾月舒当即下令,“带人封锁百花班,涉案人员全部捉拿归案,尽快找到丢失的人口” 沈连玉、沈奉为、释明存急急而去,卫玹览问道:“那萧博渊呢?” 周云衣回道:“他没喝多少,已经全吐出来了,现在还在睡觉” 卫玹览这才放下心来,此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郝玉灵的声音传了进来,“公子” 卫玹览看向了顾月舒,顾月舒看向了周云衣,周云衣连忙点头,“我去,我马上去” 卫玹览不想见她,于是就说:“我回房补觉了”说完就匆匆的走了。 回到房间,卫玹览虽然很疲倦但是并没有睡意,他既不想看到郝玉灵与顾月舒相处,又实在耐不住心,于是走到窗户边悄悄的拉开一条缝往外面看。 顾月舒与郝玉灵坐在院子里说话,但是隔得太远了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顾月舒的方向正对着他,在阳光下,漂亮得像阳光捕手,卫玹览甚至已经不在乎他们在说什么了,他的视线也变成了阳光。 不知道他们说到了什么,顾月舒突然抬眸朝这边看了过来,由于卫玹览一直在看他,所以他是觉得两人的视线对上了,这让他有一瞬间的心虚,但随即他又想明白了,这么小一条除非顾月舒的眼睛是望远镜,否则是不可能看到他的。 果然没一会儿顾月舒就收回了视线,继续与郝玉灵说话了,但这次没说几句郝玉灵就起身走了。 因为这里的房间不够,郝玉灵没有住这儿,与郝大田在城里的客栈住。 郝玉灵一走,卫玹览看到顾月舒又抬头往这边看了过来,卫玹览觉得不太妙,赶紧窜回了床上躺着,顾月舒倒是没来,但是他还是心虚的睡不着,等心虚的劲过去,他又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对劲,他干嘛这么在意顾月舒和郝玉灵的事。 哦,但稍微一想他就明白了,顾月舒与郝玉灵才认识几天,一见钟情也太冒险了,人都还没接触过呢,万一不合适,怎么办? 这种认知让卫玹览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他一定只是基于朋友的关心,而不是对郝玉灵这个人有偏见。 放心了就可以睡觉了,结果一睡,梦里全是昨晚的场景,昏黄的灯光有种说不出的背德感,顾月舒从浴桶里站起来的声音持续的袭扰着他的神经,在梦里他甚至走了进去,眼前所见让他脑子一热。 他猛地清醒了过来,伸手一摸,竟然又流鼻血了。 卫玹览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他匆匆来到厨房准备打水拍脖子,结果又在厨房遇到了吃鸡的周云衣,周云衣看到他样子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卫玹览心虚,于是就说:“撞墙上去了” 周云衣把鸡一放,连忙过去看,“来我看看” 卫玹览放了手,鼻血哗哗的流,周云衣伸手在他鼻头拧了两下,“还行,鼻梁没有歪” 周云衣拿银针给他扎了两下,鼻血就止住了,卫玹览转身就要回去收拾,周云衣劝道:“吃点饭吧,不吃饭注意力不集中,这次还好没有撞出问题,要是鼻梁歪了,就要受罪了” “等会来吃”卫玹览说完就急急走了。 他一走,顾月舒就进来了。 62简介: 云间17 ◎“就算你是我亲哥,你要娶媳妇也得你自己去说,你跟我使眼色有什么用?难不成你们才认识几天,就要我赐婚了吗?”◎ 周云衣刚坐好,看到他又站起来了,顾月舒压了压手让他坐下,状似无意的随口问道:“陛下没吃饭?” 周云衣也不敢瞒他,老老实实的回道:“嗯,他说他想娶媳妇,朝思夜想,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了” 顾月舒没有说话,但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周云衣试探着喊了他一声,顾月舒才应了一声,“你吃吧” 周云衣问道:“你也不吃?” 顾月舒回了句,“不太饿” 闻言周云衣很诧异,“你也没胃口?” 顾月舒淡定的应了一声,没在说什么就出了厨房,周云衣看着他的背影十分纳闷,这个也想娶媳妇? 卫玹览抱着染血的被子出门时正好遇到了顾月舒,顾月舒一眼就看到血迹,瞬间就皱起了眉头。卫玹览心虚得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连忙解释,“哦哦,我从床上滚下来,撞到鼻子流的鼻血。周云衣看过了,不碍事的” 顾月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道:“陛下早饭想吃什么,我让人去买” 现在卫玹览心里哪里还有早饭的事,随口应道:“都行” 顾月舒道:“好,那我看着准备” “嗯嗯嗯”卫玹览赶紧敷衍着,想让他赶紧走。 顾月舒走了,卫玹览才长舒了一口气,妈呀,明明很正当但是莫名有种做贼的感觉。 顾月舒的动作很快,卫玹览才刚刚收拾好他就来了,“陛下,饭菜准备好了” “哦哦,来了” 两人来到饭厅坐下,相顾无言,卫玹览干笑了两声,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满满当当一桌子菜全是他爱吃的,但是确实没啥胃口,筷子都不知道往哪伸。顾月舒情况也差不多,夹了两筷子在碗里就没在动了。 卫玹览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面色为难的看向顾月舒,实话实话,“我吃不下” 顾月舒看着他劝道:“我理解陛下的心情,但不吃饭身体会抗不住的,多少吃一点” 卫玹览很想说他根本不理解他的心情,但这话说了也没意思,于是象征性的吃了一口就站了起来,“哥,我太困了,等我睡醒了在吃吧”说完也不给顾月舒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他一走,顾月舒就放下了筷子,脸色很难看,他坐了好久才起身回了房。 卫玹览还是睡不着,翻来翻去的把腰都躺痛了,最后还是起床来到院子里,刚一出来,沈奉为他们就回来了,一行人脸色都很难看,“王爷,几个班主都跑了,剩下的都是些打杂的,已经押送到衙门里去了” 顾月舒冷声道:“严审,一定要把丢失人口给找到。把赣州巡抚总督叫过来协助,这么大的事一点反应也没有” 沈奉为头次见顾月舒发这么大的火,也不敢多说,忙应道:“是” 一行人又匆匆的走了,顾月舒看着他们的背影,脸色更难看了。 卫玹览心情不好,也没有事做,天天就在院子里拔花,一大片花圃,白天拔晚上拔,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一心拔花。顾月舒就在房间里看书,连吃饭也不出来,郝玉灵最开始还来,但气氛实在太怪她也不敢来了。 第66章 萧博渊也醒了,除了脑子有点晕之外,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他一醒来就去查案了,势头非常凶猛,大有一副与贼人不死不休的架势。 漫长的三天过去了,在萧博渊的严审下终于找到了丢失的十八名女子,她们被关在庄家的暗室,很多人都已经饿晕了,所有人的状态都很不对劲,周云衣被紧急叫过去协助。 很快消息就传了回来,十八名女子都被喂了药,神智或多或少的都受了损,且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连周云衣也没有办法。 在庄家也搜出了大量的避火图之类的书籍图画,所载内容猎奇程度之广让人不能直视。百花班在做什么,可想而知。因为这事几个人坐下来讨论,沈奉为说道:“我们调查了百花班的几个主要人物,发现他们的身份信息全是假的,但从他们的口音确定,他们应当是京城人士,即便不是,也在京城待过很长的时间” “京城?”顾月舒的眼神瞬间就锐利了起来,“在查,一定要把人抓到” 沈奉为知道他的意思,此事查下去绝大可能跟何西淮一党有关系。 顾月舒道:“此事让萧博渊去查,其余人收拾收拾马上回京” 释明存回了话:“我也不回京,我留下来帮忙查案” 顾月舒对此没有异议,自然就答应了。 卫玹览的身份没有暴露,但顾月舒的身份是暴露了的,若真是何西淮手下的人,位置暴露就太危险了,且百花班的事情捅出去,他们为了自保,必然会有所动作。最重要的是何西淮的事真查起来是瞒不住的,靠山要倒,底下人必定拼死一搏。 但卫玹览还没明白其中关窍,结合近来的许多事,他下意识的以为顾月舒想回京成亲的,所以整个过程他的情绪都很低迷。 沈奉为他们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把行李收拾好了,周云衣甚至很贴心的把郝玉灵和郝大田也通知来了。 卫玹览一看到他们心情彻底跌入了谷底,郝玉灵与郝大田过来行了礼,“公子” 卫玹览没说话,转头看向了顾月舒,却见顾月舒也没有说话,只是朝他使了个眼色,卫玹览当即就憋不住火了,上前拉着他就往屋里走。 ‘砰’的一脚踢开门,然后反手把顾月舒抵在墙上,顺脚又把门关上了,这段时间卫玹览长高了许多,站着比顾月舒都还要高出一点来,但是两人的站姿又把这点高度拉平了,卫玹览气势汹汹的开口,这段时间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就算你是我亲哥,你要娶媳妇也得你自己去说,你跟我使眼色有什么用?难不成你们才认识几天,就要我赐婚了吗?” 顾月舒眉头倏地皱了起来,卫玹览看着他锋利的眼神底气开始减少,随即他又意识到他的动作有点过于奇怪,于是他收回了抵在墙上的手,站直了身体看着顾月舒。 但顾月舒没说话,只是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这下轮到卫玹览皱眉了,“你干嘛?” 顾月舒问道:“你伤风还没好?” 卫玹览无语,“我根本就没伤风” 顾月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你说什么胡话?” 卫玹览的气瞬间上来了,眼神也锐利了,“你真的要我赐婚?行行行,只要你别后悔,我现在就给你赐婚”卫玹览说完就转身要走,顾月舒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我以为你喜欢她” 卫玹览更震惊了,“你以为我喜欢她就自己要娶她!?” 顾月舒的语气有些奇怪,“我以为你要娶她” 卫玹览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顾月舒有些无奈,但眼神软了下来,“没有” 卫玹览当即就笑了,风一样的跑了出去,与郝玉灵说道:“玉灵姑娘,这段时间多有误会,这间房子就送给你们” 卫玹览说话的时候笑得太开心了,郝玉灵心里虽然有些难过,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这段时间她也感受到了,其实卫玹览对她根本没那个意思。 郝大田道:“这房子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卫玹览道:“收下吧收下吧,反正我们要回京了,这房子空着也是浪费,咱们也算有缘,送给你们正合适” 郝大田与郝玉灵感激得跪下磕头,顾月舒从屋里走出来,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眼里带着微微的笑意。 卫玹览笑着回头喊他,“出发啦” 顾月舒应了他一句,“来了” 两个人并肩出了门,周云衣看得一头雾水,他回头看了看郝玉灵,好奇的问了句,“你不走?” 郝玉灵摇摇头,“公子慢走” 周云衣瞬间了然,这俩不愧是一个被窝睡出来的,连折磨人的方式都一样。 在门口上了马车,顾月舒和卫玹览同乘,卫玹览一坐上车就觉得肚子饿得翻江倒海的,腿都没力气了,软绵绵的靠在车厢上,“哥,我好饿” “陛下要下车吃还是在车上吃?” 卫玹览的腿一点力都没有,完全走不了路,“车上吃” 顾月舒让人买了吃的,满满当当的放了一桌子,卫玹览饿极了,一顿狂吃。顾月舒稍好,看起来还算文雅,不过比起平日还是粗鲁得多。 两人饱餐了一顿后瞌睡又来了,卫玹览不停的打呵欠,“睡会儿吧” 顾月舒道:“辛苦陛下暂时在车上将就睡了” “你也辛苦在车上睡一下”卫玹览困得脑子都不太清醒了。 将车厢铺上被褥,车厢本就狭小,两个大男人一躺下就得挨着,卫玹览倒是想说点什么,但是因为这段时间神经一直绷着,好几晚都没睡了,现在一放松,别说说话了就是眼睛都睁不开了,闭眼前他看了一眼顾月舒,却发现顾月舒都已经睡着了,卫玹览满足的笑了笑,也睡了过去。 63简介: 刺杀 ◎“他们一定会杀了你的,顾月舒,你别骗我了”◎ 这一觉睡得久,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兖州地界。马车还在行驶,卫玹览睁开眼睛只有些许昏黄的火光从缝隙照进来,他的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人也回抱着他。他知道是顾月舒,但很奇妙的是,他竟然没有觉得任何的反感,甚至隐隐有些开心。 他想,他一定是因为顾月舒没有踩进婚姻的火坑而为他高兴。 随即顾月舒也睁开了眼睛,他正准备说话时听见好几道羽剑破空而来的声音,顾月舒瞬间凛然,羽剑刺进车厢,箭尾颤动,卫玹览头一次经历这种事神经都绷紧了,他紧紧的拉着顾月舒的手,顾月舒倒还算镇定,安抚他道:“没事的,暗卫在” 兵器交接声越来越近,仿佛已经在卫玹览耳朵里打了,卫玹览紧紧的盯着车厢门,突然马车疯狂往前冲,卫玹览他们被甩到车门上又被弹了回来。马车颠来颠去必定是失控了,顾月舒赶紧爬到窗户边,伸手推开窗,一只箭陡然而至,直直射进了他的大腿,顾月舒闷哼了一声,连忙关上了窗户。 卫玹览一回头就看到了顾月舒的腿上的箭,连忙上前抱住他,“哥” 马车颠的弧度越来越大了,马车要脱了,顾月舒握紧了卫玹览的手,“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你掐着我的脖子出去,他们不会动你的” 卫玹览急急问道:“那你呢?” 顾月舒的眼神闪了一下,“我没事” 卫玹览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他们一定会杀了你的,顾月舒,你别骗我了” 顾月舒很着急,“只有你活着,宁国才不会乱。快点,别优柔寡断了” 卫玹览的心乱成一团,还不待他做出决定,失重感陡然袭来,马车坠崖了。 卫玹览紧紧的抱住顾月舒,“对不起,又让你失望了” 顾月舒反手抱住他,“时也命也,谁也怪不上” ‘砰’的一声大响,马车坠毁,强大的冲击力让两人瞬间就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玹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天还是黑的,但有月亮,月光从树冠之间的缝隙照进来,勉强看得清。他的全身都痛得要死,但一想到顾月舒他一下就坐了起来,四处找去,见顾月舒在不远处躺着,他连忙挣扎着站了起来往他走了过去。 顾月舒伤得很重,腿上的箭现在已经贯穿了他的的大腿,嘴角都溢出了血迹,人还昏迷着。卫玹览赶紧去探他的鼻息,好在,人还活着,他长舒了一口气。 卫玹览奋力将他背到背上,起身的那一刻,卫玹览觉得他的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腿一软,猛地跪了下去,卫玹览咬着牙,在起身,但还是跪了下去,往复三次,直到第四次才勉强站了起来。 他死死的咬着牙,背着顾月舒在密林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到处都是杂草,他走得很慢很慢,走几步走要靠在树上歇一歇,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快背不住了,卫玹览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弱,连个人都背不动。 走了没一会儿,卫玹览就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来,他整个人靠在树干上,他绝望的低喊了一声,“顾月舒” 第67章 “顾月舒” “嗯” 这句回应让卫玹览差点绷不住泪,他赶紧问道:“你怎么样?” 顾月舒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把我放下来” 卫玹览连忙将他放了下来,顾月舒站不住靠着树干坐着,顾月舒咳了一声嘴角就溢出来了血,卫玹览慌急了,“顾月舒” 顾月舒拉着他的手拍了拍,安抚的意味很明显,“陛下,你别管我了,走吧,带上我,我们谁也走不掉” 他说话的时候很用力,嗓音死死的压着,一听就很不对劲,卫玹览泪眼朦胧的捂住了他的嘴,“顾月舒,你别说话,听我说” 顾月舒看向他的漂亮眼睛眨了眨,卫玹览继续说下去,“那边有个山洞,你在山洞里等我,我去外面找救援,你一定一定要等我回来,行不行?” 顾月舒说不出话只能摇头,卫玹览继续说道:“顾月舒,我一定会回来的,如果我回来你没等我,我就.” 话还没卫玹览的被他捂住了嘴巴,顾月舒艰难的回道:“我.等你”他一说话血就从嘴里冒了出来,卫玹览感受到掌心的湿润,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好,我一定很快回来” 卫玹览说完就把扶了起来,艰难的把他扶到刚才所看到的山洞里,再一次叮嘱,“顾月舒,你一定等我” 卫玹览说完就转身跑了,黑暗的密林中他分不清方向只能往一个方向不停的跑,他的腿很重,每一次抬脚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但他现在却完全顾不上,他生怕晚一分钟顾月舒就不行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的身上全是被荆棘抓出来的小刺,他的眼角都被抓破,血流进眼睛里,刺激出眼泪。夜越发的重了,可这林子却依然看不到头,突然,卫玹览的猛地一怔,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很大的人影,大约有两人高,手臂摆动的弧度很诡异。 卫玹览加速朝他冲了过去,不管是神是鬼,只要能救顾月舒,他怎么样都行。 可他跑近一看,心瞬间凉了,他可以是神,也可以是鬼,但偏偏既不是人神也不是鬼,它只是一块很大的布,随着小小的夜风轻微的摆动着。 卫玹览失望之际突然又猛地来了精神,既然有布,那周围必然有人,他的心里瞬间燃起了希望,更加快速的往前面跑去,果然没跑一会儿他就跑出了密林,面前是宽阔的土地,土地上种着庄稼,甚至已经有人扛着锄头往这边走来了。 卫玹览大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救命” 很快几个年轻男子就循着声音跑了过来,看到他的模样连忙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卫玹览着急道:“我们不小心从崖下掉下来了,我哥的腿摔断了,麻烦你们帮帮忙跟我去把他带出来” “行” 卫玹览带着人急急往回走,密林分辨不出方向,但幸好循着被踩过的草痕一路顺利的回到了山洞,就在卫玹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发现,顾月舒不见了,地下只有一滩鲜红的血迹。 此时天已经亮了,卫玹览举目四望,内心无措,“他.他就在这儿,怎么会没人呢?” 村民们跟他说:“公子,这林子大得很,经常有老虎出没,所有我们来这边都是几个人同行的” 卫玹览怔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仓惶的摇头,“不,不会的,他说过会等我回来的,他肯定是不想连累我,所以才走的,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这个理由把卫玹览自己说服了,他推开村民开始往前跑,村民们赶紧拦他,“公子,不能往里走了,会迷路的” 卫玹览摇头,“我要找我哥” 村民们劝道:“先报官,让官兵来找,你伤得这么重,照你这种找法,你不仅找不到人还把自己折里面” 卫玹览道:“麻烦你们去帮我报官,我留在这儿找人” “公子” 周云衣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卫玹览连忙回头,一眼就看到在季潇背上的顾月舒,卫玹览当即眼泪就下来,猛地跑过去,跳起来狠狠的抱住了他,季潇没想到他会这样干,踉跄了一下差点背不动,旁边的任霁赶紧扶住了他。 卫玹览隔着季潇抱住了顾月舒,哭得一塌糊涂,他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哭了两声就没声了,因为他晕过去了。 他这一晕把旁边的人都吓坏了,赶紧抬着他出了林子。 挨着林子旁边的小村子叫做桃源乡,村里人以种桃为生,大片大片的桃林,此时桃花盛开,馥郁馨香,美不胜收。 卫玹览醒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他一睁眼发现眼前一片白,他心头猛地一跳,怎么个事,他死了?但不对劲了,死了还这么痛?他想说话,结果发现嘴巴也给缠上了,但好歹还能发声,“啊..啊..” 随即就听到任霁欣喜的声音,“公子醒了” 这下卫玹览可以确定他还没死,他试着抬了抬手,虽然有点痛但还能动,他生疏的用手指勾开了眼睛上的布条,一眼就看到了面前的周云衣。 卫玹览继续勾开了他嘴巴上的布条,开口就问:“顾月舒呢?” 周云衣转头看向了旁边,他也跟着转头,但周身都缠满了绷带脖子很僵硬,转得十分困难,但他还是转了,一转头就看到了顾月舒,顾月舒就躺在他旁边,安安静静的,脸色很苍白。 卫玹览连忙问道:“他怎么样了?” 周云衣道:“伤得很重,我给他喂了迷药现在是昏过去了” “啊?” 周云衣一边给他检查,一边解释,“伤口太严重,这里没有好的止痛药,只能让他睡觉” 卫玹览又问道:“那怎么不回京呢?” 周云衣的视线看向了顾月舒,“他的意思,你得问他” “哦” 既然是顾月舒的意思,那卫玹览也没有异议了。 64简介: 桃源乡1 ◎“顾月舒,我不会得了什么泪失禁之类的毛病吧”◎ 卫玹览的伤没有顾月舒重,但由于他全身缠满了绷带,跟个木乃伊似的,行动十分不便,啥也干不了,只能在院子里的躺椅里晒太阳。 任霁在旁边陪着,卫玹览与他闲聊中知道,季潇的眼睛瞎了一只,左腿也有点跛,为了看不出来,季潇练习了好久,现在确实看不出来了,只不过阴天下雨的时候还是会痛。 顾月舒是周云衣用蝴蝶找到的,因为顾月舒泡的药浴里有蚕丝,具体原理不知道,但应该跟泡入味了差不多,他们找到顾月舒的时候他已经晕了,快出林子时醒了,又强令他们回来,这才撞上了卫玹览。 另外萧博渊那边的消息也传了过来,百花班的几个班主已经抓到了,幕后黑手直指东西两厂的厂督,那天与刺客交手的暗卫也说刺客的身手与东西两厂很像。 顾月舒让沈奉为和沈连玉分两路先行回京,一来是为了迷惑对方,二来,让他们先回去把百花班的事情扩散出去。 说完话天都快黑了,卫玹览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顾月舒大概什么时候醒?” 任霁看了天色,“昨日是这个时候醒的” 话一说完就见卫玹览猛地立了起来,绷带绑得紧,他的动作怪异又好笑,不过任霁是不敢笑的。 卫玹览一瘸一拐的进了房间,正好对上了顾月舒的视线,卫玹览嘴巴一撇就要哭,但是余光瞥到了任霁又强行忍住了,朝他说道:“你先出去” 任霁道:“嗯,我正要出去” 卫玹览好奇的问道:“那你跟进来干什么?” 任霁回道:“我来看看王爷醒了没有,周云衣说王爷醒了要第一个通知他的” 这一打岔卫玹览的眼泪都憋回去了,“那你还不快去?” 任霁有些莫名,但看到卫玹览现在这个样子,又觉得他的语气重点也无所谓,“我马上就去” 任霁急匆匆的走了,卫玹览本来憋了一肚子话想说,但是顾月舒没忍住先笑了出来,把卫玹览情绪全给打乱了,他控诉道:“你笑我” 顾月舒笑意盈盈的摇了头。 卫玹览站不住,就坐着,结果坐着也难受,索性回到他旁边躺了下去,歪着头看他与他闲扯,“你都笑出声了还没笑” 顾月舒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笑意更深了些,他伸手摸了摸他的绷带,紧贴着皮肤有股温热的感觉,他只碰了一下就收回了手。 卫玹览玩笑道:“嗯,变成埃及人了” 其实顾月舒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依旧点了点头。 卫玹览终于绷不住笑了,瞬间煽情的情绪又全回来了,“顾月舒,我们还.” “醒了?”煽情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周云衣的声音打算了,情绪又被打断卫玹览也煽情不起来了,坐起来看向周云衣,周云衣一进来看见他还有点差异,“你不是在院子里晒太阳吗?” 卫玹览的情绪变来变去的,搞得他心情有点糟糕,于是他说话语气有点冲,“你看现在还有太阳吗?就算是做酱油的,这个时辰黄豆也收了” 第68章 周云衣根本不知道他在胡扯些什么,只是说道:“陛下,麻烦你先让让,我等会在给你看看脑子” 任霁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卫玹览在旁边站在,周云衣回头看了他一眼,重话又不敢说,只能说:“把陛下扶到旁边躺着吧” 卫玹览没动,“不用,我就在这儿看着” 他都这样说了,周云衣也不敢说什么了,把顾月舒的裙摆撩起来露出大腿上的绷带,周云衣把绷带解开,露出一个对穿的孔,血肉翻飞的,卫玹览当即就吓晕了。 任霁被他吓了一跳,“陛下”“陛下” 周云衣被他这声音又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深觉无语,“快把他扶到旁边去嘛” 任霁都不是扶的,直接把他抱旁边的小榻上去的。 周云衣观察了顾月舒的伤口,一边说道:“目前来看恢复得不错,但是不能泡药浴了,只能把药改良做成药丸,但药丸没有药浴效果好,得多吃一段时间” 顾月舒点了头,他的声带受损,近期都得避免说话,否则很有可能恢复不好。 周云衣又说道:“迷药用多了对身体不好,要是还能忍受就明日就不用了,要停吗?” 顾月舒一时没回应,周云衣便道:“那就明天早上在说吧。陛下已经醒了,你睡得着就多睡,晚上尽量不要熬夜” 顾月舒看向了不远处的卫玹览,周云衣知道他在担心他,便将卫玹览的情况说了,“陛下的情况很不错,身上的伤都恢复得不错,但是他精神似乎不太稳定,应该是坠崖后受创应激了。你..”说到这儿周云衣顿了一下,顾月舒朝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好好安抚他” 顾月舒抬眸看向了卫玹览,“我要.”他的声音很沙哑,甚至有点发不出声,只这两个字他的喉间就有了腥甜的感觉。周云衣感觉制止了他的话,他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回答了他。 “安抚,他怕什么,你就让他安心” 周云衣也只能这么说,毕竟人跟人都是不一样的,所需要的安抚也是不一样的,顾月舒最知道卫玹览需要怎么安抚。 顾月舒有些担心,因为他现在说不了话,恐怕没办法很好的安抚卫玹览,周云衣见他皱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与他说道:“也不用说话,你俩这关系,就..”露骨的话周云衣也不好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懂的都懂。 虽然顾月舒心里还是没底,但也只能先点头。 周云衣继续说道:“药膳好了,我去端来” 顾月舒指了指卫玹览,周云衣回头看了一眼,“没事,你吃饭的时候我给他看”说完就走了出去。听到他话的任霁一脸震惊,他家陛下的地位现在这么低了吗? 周云衣很快就回来了,顾月舒身体不便就在床上吃饭,因为喉咙受损只能吃些流食,一晚黑乎乎的散发着药味的东西,顾月舒已经吃了两天了,习以为常的接受了。 周云衣给卫玹览把了脉,“没什么问题,一会儿就会醒的”说完看向了任霁,“去给陛下准备点吃的,这里我看着” 任霁应了一声就出去了,没一会儿卫玹览就醒了,他猛地坐了起来,左顾右盼在看到床上的顾月舒时才停了下来,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后怕的说道:“吓死我了” 周云衣问道:“你做梦了?” 卫玹览点了头,实话说道:“嗯,梦到顾月舒不见了,我在林子里到处都找不到他,还梦到了老虎” 周云衣问道:“那林子真的有老虎?” 卫玹览回道:“不知道,我听村民说的” 卫玹览什么是时候与村民说的这话周云衣虽然没有听到,但想也是想得到的,这么多因素叠在一起,也难怪卫玹览会应激。 周云衣与他说道:“王爷的嗓子受了伤,近期都说不了话” 卫玹览这才想起今天是还没有听到顾月舒说话,但是顾月舒喉咙看起来也没有受伤啊,“什么伤?” 周云衣解释道:“内伤” 卫玹览连忙问道:“能完全恢复吗?” 周云衣回道:“恢复得好的话能” 卫玹览确定了一遍,“就是不说话对吧” 周云衣点头,“对,最好情绪也不要有太大的起伏” 卫玹览的情绪刚刚上来,听到他的话又下去了,“哦哦,行,我不会在说矫情话的” 原来还想说矫情话啊,周云衣赶紧制止他,“千万别,他现在受不了刺激” 他说什么卫玹览现在都信,点头应了他,周云衣又道:“我去制药了,待会任霁端来的药膳,一定要全部吃掉” “好” 周云衣走了,卫玹览从床上起来,来到顾月舒身边,结果他一靠近他就忍不住要流眼泪,顾月舒虽然没说话但其实在看他,看到他这样子心里有些慌,连忙摆手,下意识就要说话,“别.” 刚开口卫玹览快速的捂住了他的嘴巴,脸上有温热的湿意传来,他反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在哭,“我这是怎么了?” 顾月舒伸手去擦他的眼泪,结果越擦越多,而卫玹览也一脸懵,他发现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了,“顾月舒,我不会得了什么泪失禁之类的毛病吧” 顾月舒拉着卫玹览的手在他手心里画着,痒得卫玹览发笑,但即使这样他的眼泪都还没停下,刚好此时任霁端着药膳进来,看到就是卫玹览一边哭一边笑的场景,他都震惊了,“陛下,你怎么了?” 卫玹览老实的回他,“我也不知道” “我马上去叫周云衣过来”任霁连药膳都没有放下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不过他这一来,顾月舒倒是不用写了。 卫玹览是察觉到顾月舒要给他说事的,便问道:“你想让我干什么?” 顾月舒指了指门,卫玹览明白了,“我马上去关”说着就要走,顾月舒拉住了他,卫玹览不明白了,“不是关门吗?” 65简介: 桃源乡2 ◎“顾月舒,我不想离你这么远”◎ 顾月舒摇了头,卫玹览马上又开始无意识的流泪,顾月舒觉得不对劲,只能点头,卫玹览却又说道:“你骗我” 顾月舒急得要说话,幸好周云衣走了进来,看到他要急得要张嘴,心里默默感慨,这辈子竟然还能看到顾月舒着急的样子。嘴上还是赶紧说道:“别动别动,到底又怎么了?” 任霁着急忙慌的说道:“陛下一靠近王爷就要流泪” 周云衣看向了卫玹览,见他确实在流泪,于是拉着他往外走,走到门口停了下来。这个距离卫玹览就不流泪,为了验证偶然性,周云衣又带着他进了屋,结果一走到顾月舒面前,就又开始流泪。 周云衣明白了,“既然靠近了不行,那就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 顾月舒点了头,周云衣和任霁扶着卫玹览往外走,结果一回到卫玹览自己的房间,任霁突然大叫了起来,“啊,陛下又流眼泪了” 周云衣疑惑,“近了不行,远了也不行?” 任霁也猜测道:“难道有一个安全距离?” 于是经过他们的再次试验,证实确实有一个安全距离,大概在三到八米,只能在这个范围内,短了长了都不行,对此周云衣十分感慨,“这也是独一份的毛病了” 任霁拐了拐他,小声提醒道:“怎么说话呢” 周云衣觑着他,“你有办法治?” 任霁干笑了两声,“你随便说” 周云衣白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其实我也没办法治” “哦哦,哈哈”任霁敷衍着应道,但神色明显不相信,周云衣也没有多说什么,让任霁把药膳端给卫玹览,就回房了。 卫玹览还睡在小床上,顾月舒在他三米远的地方,两人对视着,都没有说话,不同的是顾月舒是说不出话,而卫玹览则是不好意思。他也察觉到自己的奇怪了,可是他问了系统,系统回答他并不是身体不受控制,而是精神受了刺激造成了创伤。 卫玹览在心里叹气,他果然还是得了精神病了,古代真不是现代人待的!幸好古代有顾月舒,不然他真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任霁端着药膳过来看到两人的对望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但具体哪奇怪他又说不上来,“陛下,药膳来了” 卫玹览看着他放在小桌子上的东西,黑乎乎的一碗散发着苦味的浓粥,虽然知道是什么,但还是不敢置信,“这东西是药膳?” 任霁解释道:“嗯,周神医亲自熬的” 卫玹览道:“你就不怀疑他是趁机报复我故意做的这么难吃吗?” 任霁这段时间不在,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王爷也是吃的这个药膳啊” 周云衣总不能连顾月舒也报复吧。 结果他一说完就看到卫玹览又开始流泪了,任霁顿时就吓住了,合着对顾月舒不好的话也不能说,于是任霁赶紧改口,“王爷吃的药膳周神医改良过的,跟糕点一样,是我记错了,对吧,王爷?” 第69章 任霁说着就朝顾月舒使眼色,在卫玹览看过去的时候顾月舒很配合的点了头,任霁生怕还不够,还加了句,“还挺好吃的吧,王爷?” 见顾月舒又点了头,卫玹览这才好了。不过卫玹览看着自己面前这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实在是吃不下,“我一定要吃这个?” 任霁回道:“吃了好得快” 卫玹览重重的叹了口气,用勺子舀了一点尝了,苦得他眉头紧皱,难以置信的说道:“这也太苦了吧,你确定这是给病人吃的,而不是送他一程的?” 任霁见他实在吃不下,便道:“我去问问周云衣,看不吃能不能行” “去吧去吧” 任霁走了,卫玹览一抬头就对上了顾月舒的视线,顾月舒朝他笑了笑,卫玹览心有灵犀的问道:“你说良药苦口?” 顾月舒顿了一下,然后才点了头,卫玹览咬了牙,一闭眼,一仰头直接对着碗干了,太干了,一碗干下去脖子都快抻出二里地了,卫玹览艰难的吞下最后一口,然后说道:“这东西真不是人吃的” 顾月舒朝他竖起大拇指,卫玹览当即又美了,“我知道我厉害” 此时任霁进来说,“陛下,周神医说不吃就不.”他说到这儿看到了桌子上的空碗,然后下意识的看向了顾月舒,顾月舒看了他一眼,卫玹览催问道:“不吃就怎么样?” 任霁改了话头,“就不会好得那么快” 卫玹览不疑有他,只是提了要求道:“喊他不要熬得那么干,脖子差点离家出走” 任霁应了声,“我马上就去跟周神医说” “嗯”卫玹览打了个呵欠,任霁也不敢耽误他休息,于是赶紧走了出去。 卫玹览躺了下去,他看向顾月舒,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顾月舒,我不想离你这么远” 顾月舒也顿了顿,才朝他招了招手,卫玹览坐了起来,但动作又停住了,“我还是在这儿睡吧,万一晚上又哭起来了,再把床淹了” 卫玹览面上笑嘻嘻的,实则视线落在他的腿上,他睡相不好,要是碰到顾月舒的腿了呢? 顾月舒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自然明白他的担忧,但他也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陪着他笑了笑,做了个睡觉的手势。 卫玹览道:“不吹灯” 顾月舒点了头,卫玹览笑了笑,顾月舒也笑了笑,两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卫玹览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虽然没有睡在一起,但是比之前睡在一起还要满足,他好像有点明白他对顾月舒的感情了,但又没有完全弄懂,不过没有关系,他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的来搞懂。 卫玹览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倒是顾月舒白天昏迷的时间过长,晚上一点睡意都没有,他就那样看着卫玹览,嘴角不自觉的溢出笑意,但在看到他浑身的绷带眼角眉梢又染上了心疼。 他明白,他不能再把卫玹览当做小孩子看了。 清闲的日子过的很快,这段时间天气都好,白天的时候卫玹览与顾月舒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距离精准的控制在五米,晚上两人同房不同床,距离控制在三米,顾月舒不能说话,卫玹览的话也少了,但气氛十分融洽。 唯一的受害者是周云衣,因为卫玹览信了他给顾月舒做的药膳很好吃,所以第二天他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膳给顾月舒的时候,卫玹览当即又开始流泪,任霁给他解释的时候,他把药膳直接灌给了任霁,然后被迫开始改良药膳,因着这事,他已经三天没有睡到觉了,整个人阴沉得跟个鬼,看谁都没有好脸色。 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顾月舒和卫玹览终于吃上好吃的药膳了,卫玹览给予了最高的评价,没有一点药味。 周云衣扯起嘴角僵硬的笑了一下,如果说大家非要死一个的话,他也不会自尽的。 这段时间任霁经常泡在药房里,与周云衣的关系有了长足的进步,于是他终于问出了那个他很好奇的问题,“陛下和王爷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云衣熬夜熬得人都快虚脱了,他现在正在写药膳的房子,根本没有力气回答任霁的问题,他快速的写完将方子交给任霁,“以后按这个做给他们吃” 任霁快速扫了一眼他的狗爬字,很难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写的什么,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全部认清,“这里面也没药啊?” 回答他的是一阵又一阵的鼾声,任霁看着趴在桌上睡着的周云衣叹了口气,上前把他抱到了床上,这才又拿出了方子来看,这不就是桃花糕吗? 他愁眉苦脸的从药房出来时被卫玹览看见了,“怎么了?” 任霁下意识把方子往身后藏,本来卫玹览没怎么好奇,他这一藏,卫玹览的好奇心蹭蹭就上来了,朝他伸出手,“给我看看” 顾月舒也看了过来,任霁顶着两道视线慢吞吞的把方子递给了卫玹览,卫玹览扫了一眼,一个字都不认识,便问道:“这什么?” 任霁也不敢说谎,“是药膳的方子,周神医写给我让我照着做的” 卫玹览将方子还给了他,并且夸赞了一句,“这字也只有神医才写得出来了” 顾月舒朝任霁看了一眼,任霁心虚的赶紧朝他使眼色,顾月舒便收回了视线,认真的晒起来了太阳。 桃花糕吃了半个月,卫玹览早就吃腻了,但他一直忍着没说,但是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了,“这东西就算在好,也不能连吃半个月吧,我感觉我现在都要结果子了” 任霁心里也苦,周云衣没让他换他也不敢擅自换,于是他只能说道:“我去问问周神医”说完就赶紧走了。 周云衣一如既往的在药房里折腾,忙得很专注,任霁进来他都没有察觉,还是任霁喊了他,他才看了他,“怎么了?” 任霁问道:“陛下的药膳能换吗?陛下不太想吃了” “还在吃啊?”周云衣闻言都有些意外,这话就把责任全甩到任霁身上了,任霁赶紧说道:“你没让换,我不敢换啊” 周云衣叹了口气,“赶紧换了吧” 本来就是救急用的小把戏,还当真了,周云衣看着任霁摇了头,这也是个死脑筋。 66简介: 桃源乡3 ◎“昂,以前没烧,现在烧起来了”◎ 卫玹览一直很想去看桃花,但因为顾月舒的伤一直没去,经过半个月的休养,顾月舒虽然还要坐轮椅,但是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出门肯定是没问题的,于是今天四人就出门赏花。 入目所见全是桃花,灿若云霞,落英缤纷,一眼望不到底,任霁与卫玹览一起走,季潇推着顾月舒走在离他们五米远的地方。 这个时间桃林间已经有人在劳作了,对于他们几个来了这么久但从不出现的神秘人物,大家都很好奇,一传十十传百,于是很快就聚集了一些村民们来围观。 别的村民看了就走了,剩下的就是些年轻的姑娘,她们跟在他们的身后小声的说着话,听得到声音,但内容又听不清楚,听得清楚的就是各种笑声。卫玹览察觉到很多人都是在看顾月舒,这让他心里有点不太舒服,来的姑娘越来越多,而且都是来看顾月舒的,这让卫玹览心里越发不舒服了。 突然一个穿粉色衣服姑娘从人堆中走出来,手里拿了一支桃花递到了顾月舒面前,“公子,这支桃花送给你” 顾月舒说不出话,只能微笑,那姑娘一见他笑脸瞬间就红了,把桃花枝塞到了他怀里,然后转身就跑了,有了这个开头,接二连三的姑娘都折了桃枝塞到顾月舒怀里,很快就抱了满满一怀抱。 一个年长的村民笑着说道:“在桃花乡收了姑娘的花枝就等于接受姑娘的示爱,公子可有福气了” 卫玹览彻底垮下了脸,在他不快乐的期间,任霁也收到了桃花枝,甚至连蒙眼的季潇也收到了,卫玹览彻底不快乐了,他觉得他再也不会快乐了,但他不说,只在心里生闷气,不过因为他脸上还缠着绷带,所以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人知道。 有了人开头,说话的人就多了,大家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公子,你是哪里人啊?” “公子”“公子”“公子” 顾月舒身边围着的姑娘最多,任霁其次,季潇第三,到卫玹览这儿只有刚才那个老头。 老头与卫玹览闲聊,“嘿,我们桃源乡的姑娘最热情了,喜欢就大胆的说出来” 卫玹览蹲在路边,老头也蹲在路边,从烟袋里裹了旱烟来抽,还问了卫玹览,“你抽不?” 卫玹览摆摆手,老头继续说道:“我们桃源乡虽然不是十里八乡最富裕的,但村子人都很好,脸红吵嘴的事都很少,外村的姑娘很多都想往我们这边嫁哩” 卫玹览问道:“那你们村里的姑娘都不想外嫁吧?” 老头看着不远处朝气蓬勃的姑娘们,“只要人好,姑娘喜欢,嫁哪儿都行” 卫玹览不嘻嘻。 老头好奇的看着他,“你这伤是烧的吧?” 卫玹览意有所指的回道:“昂,以前没烧,现在烧起来了” 第70章 老头似懂非懂的点了头,“挺严重的吧?” 卫玹览看到有人都快坐顾月舒腿上去了,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现在就是说非常严重了” “喂”卫玹览大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回头看了过来,卫玹览刚要说话,就听见一道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快跑,马蜂过来了” 种树种花的都知道马蜂的厉害,所有人瞬间一哄而散,季潇推着顾月舒就开始往回跑,任霁拉了卫玹览,“公子,快走” 卫玹览刚要走,就听见老头,“哎哟”一声,直愣愣的倒在了地里,“腿麻了,腿麻了,快拉我一把” 卫玹览刚要去拉,但马蜂群已经来了,刚才喊快跑的年轻人也跑了过来,看到老头摔在地上,一把就把人被了起来,“快跑” 任霁拉着卫玹览就跑,一行人疯狂狂奔,但还是跑不过马蜂,很快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就响了起来,卫玹览猛地站住了,与任霁说道:“我们把马蜂引开” 任霁目瞪口呆,“什么?”但他根本没听卫玹览的,在他停下的那一刻就拦腰将他扛了起来,飞快的跑回了家。 所有人只有卫玹览和顾月舒没有被蛰,因为他俩的身上的药味太重了,马蜂都没有近身。 任霁和季潇被蛰得没个人样了,肿得跟发面馒头一样,嘴唇都紫了,说话都不利索了,“阿.阿们” 周云衣看到他俩的时候差点没撅过去,“你们.你们..”但他看到院子里的卫玹览和顾月舒又不敢骂人,只能不停的说道,“干完这一票我就回家,干完这一票我就回家,干完这一票我就回家” 说完了周云衣的高昂的情绪才回落了,他长舒了一口气,让他们俩进了屋。任霁艰难的说着话,“周.周.” 周云衣听到这种声音就气大,“赶紧闭嘴吧” 任霁不说话了。 这边卫玹览担心的问了顾月舒,“你没事吧?” 顾月舒摇了摇头,卫玹览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看到他怀里空落落,便又问道:“桃花呢?” 顾月舒跟他比划着,很简单但是卫玹览一下就看明白了,在逃跑的途中给全给扔了,卫玹览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了,他终于又快乐了。 顾月舒看着他突然就笑了出来,歪了歪头表示疑惑,卫玹览连忙摆手,“没事,你还想要吗,我去摘给你” 顾月舒露出一个很奇妙的笑,卫玹览以为他是想要,于是立马就转身出了门,大声说道:“我马上就去” 在屋里忙得跟陀螺一样的周云衣听到这句话神经都绷紧了,赶紧开门喊道:“不准出门”但是卫玹览已经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周云衣气的牙痒痒,又开始在心里默念,干完这一票就回家,干完这一票就回家。 卫玹览出了门就听到一道微弱的声音,“救.就命”“救.救命啊” 卫玹览回应道:“你在哪儿?” 那人立马来了精神,“这儿,这儿有个水塘” 卫玹览循着声音找过去,发现是刚才那个老头和说马蜂来了的年轻人,两人都是一身的泥。水塘很陡,又都是泥巴,一沾水就滑得很,所以爬不上来。卫玹览找来一根竹竿,“来,我拉你们上来” “崔叔,你先上”年轻人把老头拉了过来,老头应了一声,就抓住竹竿爬了上去,老头累得站都站不起来,一上岸就滚到旁边坐着喘粗气。 卫玹览如法炮制,准备把年轻人拉上来,结果年轻人上来的时候踩滑了,直直的往下坠,卫玹览拉不住反而被他拉下了水,直直的栽进了泥水里,秒变变成了泥人。 “抱歉抱歉”年轻人一边道歉一边去拉他,卫玹览身上的绷带沾满了泥土,擦也擦不掉,他无所谓的回道:“没事没事,我回去洗洗就成,这东西缠了半个月也该换了” 老头见他栽下去了,连忙问道:“小伙子,没伤到吧?” 卫玹览回道:“没有没有” 老头道:“你们等一等,我去找人来救你们” 找人?那这糗状不是要被更多人看到吗?而且这周围的人因为马蜂的事情都跑完了,要找人只有找到顾月舒那儿去了,这绝对不行。 “不用,我能爬上来” 老头不太信他的,“真能?” 卫玹览咬着牙,“肯定能” 他就是死这儿也不能在顾月舒面前丢这个脸,于是他卯足了劲爬,但是太滑了,整个斜坡全是湿泥,手都抓不住,更别说脚了,卫玹览甚至脱了鞋都站不住。来来回回爬了十几趟,终于在其余两人的帮助下爬了上去,卫玹览的眼睫毛上都挂满了泥浆,累得跟老头坐一块喘气。 卫玹览休息的期间还不忘问道:“桃源乡的习俗,如果因为某种意外情况把收到的桃花枝扔了,这算什么?” 老头微微怔住,这问题虽然很委婉,但现在来说无异于掩耳盗铃了,于是他斟酌着说:“相当于没收到” “好的”卫玹览站了起来,“我去找人来救他” 是的,泥塘里还有一个人没上来。 老头也被他整怕了,“行,你快点” “我很快的”卫玹览站起身在一颗桃树上东看西看,老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你在干嘛?” 卫玹览道:“我也想折一枝桃花送人” 老头默默的叹了口气,“行行行,摘吧,摘吧,我就当没看到了” 这话怪奇怪的,卫玹览追问道:“什么意思?” 老头道:“这一片都是我家的,你摘一枝我就要损失好几个桃子,不过,多的都去了,也不在乎你这一枝了,赶紧摘吧” 卫玹览得寸进尺,“你帮我选一枝好的” 老头瞪了他一眼,但是还是上前去给他选了,“这枝吧,花多” 卫玹览挑挑拣拣,“太短了,不好看” 老头又拉下一枝,“这枝长” 卫玹览还是不满意,“太弯了” 老头又换了一枝,“这枝直道” 卫玹览摇头,“花太少了” 老头又换了一枝,“这枝” 卫玹览还是觉得花太少了,老头又接连换了好几枝,卫玹览都不满意。听着他们越走越远的声音,泥塘的人赶紧喊道:“别忘记我啊” 老头回道:“忘不了,在等等” 泥塘的人弱小无助又可怜的说道:“一定要记得啊” 卫玹览激动的声音响起,“我选好了” 67简介: 桃源乡4 ◎他喜欢上顾月舒了。◎ “哪枝?” 卫玹览上前指着树干上的第一个分叉枝,“我想要这一枝” 老头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得去一棵树的三分之一了,卫玹览察觉到他的不舍,便与他说道:“我给钱” 老头到底是老头,年轻人的把戏见得多了,于是他劝道:“这枝是好,不过花枝在树上才是最美的,你可以把你们的名字写在这上面,作为定情信物浪漫得很” 定情信物这四个字让卫玹览豁然开朗,他骤然明白,这段时间他因顾月舒而产生的各种的情绪,既不是兄弟之情,也不是朋友之义,而是因为,他喜欢上顾月舒了。 他喜欢上顾月舒了。 这个认知让卫玹览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真的喜欢上顾月舒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卫玹览豪气干云的说道:“就这一枝,我要了,我不要写什么名字,我就要扛到他面前去,价钱你随便开” 老头看他都快哭了,心想,宁可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年轻人就该这样热血沸腾的,于是他答应了,“我亲自给你锯” 卫玹览问道:“锯子呢?” 老头拍着胸脯,“我办事,你放心”说着就走到田地里的某处杂草里摸出来了一把锯子,然后呲呲的就给他锯了,动作之麻利,让卫玹览由衷的夸赞,“不愧是世代的果农” 这话说得老头脑门汗都出来,“快去吧” 卫玹览扛着一树桃花就跑回了家,兴高采烈的喊道:“我回来拉” 大门虚掩着,卫玹览一脚就踹开了,扛着树就进去了,嘿嘿的笑着朝顾月舒跑了过去。 顾月舒本来躺着在小憩,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泥人扛着一树桃花朝他跑了过来,他坐起来睁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问道:“陛下?” “咦,你可以说话了?”卫玹览惊奇的看着他,今天的好事又多了一桩。 顾月舒这才意识到他说了话,本来他的嗓子早就好了,但是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故而一直没开口。 顾月舒也装作惊奇的样子,“是啊,我能说话了” 顾月舒的表演很拙劣,但是卫玹览沉浸在快乐中完全没发现异样,他将桃枝立在顾月舒的面前,“送你” 花瓣随着树枝颤动落下,纷纷扬扬的,像下了一场花瓣雨,带着温暖的馨香,粉色的花瓣落了顾月舒满身,他的脸色也变得粉粉的,他抬眸对上卫玹览真挚的目光,莞尔一笑。 第71章 顾月舒伸手就这卫玹览的泥手扶住了树枝,他说:“谢谢,很漂亮” 卫玹览猛地一颤,不敢置信的欣喜问道:“你.喜欢吗?” 顾月舒顿住了,他的目光变得幽深,对着卫玹览期盼的目光,话哽在喉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幸好此时周云衣开了门,看到卫玹览的模样时,很是震惊,“这干嘛呢?” 顾月舒顺着他的话说道:“你给检查检查陛下有没有受伤” 听了他的话周云衣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又受伤了?” 卫玹览回道:“没有没有,就是救人的时候不下心摔泥塘里去了”说到这儿卫玹览才想起泥塘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救援呢,于是让周云衣去救。 周云衣没好气道:“我离死就差这一步,您老这是不想让我活了” 任霁听到他们的话从屋里出来,磕磕巴巴的说道:“窝..窝去” 周云衣没好气的看着他,“赶紧进去吧你,这有你什么事啊” 季潇也走了过来,周云衣白了他一眼,“也没你事” 一屋子没个能用的人,周云衣没办法还是只有去,临走前千叮万嘱跟卫玹览说,“千万不要乱动” 卫玹览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周云衣一走就去厨房烧水了,他这一身泥实在太难受了。刚把火点燃周云衣就回来,一进门没看到卫玹览,急忙问道:“他人呢?” 顾月舒双手扶着桃枝不让它倒,看起来费劲得很,只能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人在厨房。周云衣人都要急死了,赶紧过去把桃枝抱着拿在廊下去靠着,然后急匆匆的进了厨房,看到卫玹览在烧火,也知道他想干什么,于是问道:“受伤了吗?” “没有”卫玹览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反而很好奇,“你这么快就把人救上来了?” 周云衣回道:“我去的时候他已经爬上来了” “哇哦”卫玹览感慨道,“可真厉害” 周云衣不知道这有什么厉害的,帮着他烧了水,然后给他把绷带给取了,“洗澡的时候看看伤口愈合得怎么样” 卫玹览的伤口大大小小的,但是这么久了,想来都好了,于是周云衣也不是特别担心,就让他自己去洗的澡。 卫玹览洗脏了三桶水,周云衣给他提水都要累得背过气去,最后还给自己加油打气,“最后一票”“最后一票” 卫玹览坐在浴桶里,听着他嘀嘀咕咕的说话,便问道:“你说什么呢?” 周云衣把水倒进浴桶里,极为认真的与他说:“干完这一票,我要回老家” 卫玹览好奇的问道:“你老家哪儿的” 周云衣回道:“那你别管” 卫玹览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回老家?” 周云衣不明白他怎么能问出这种话来,他为什么要回老家,他为什么要回老家,这要怎么解释?这还要解释吗? “我想家了” “你还有家人啊?” 周云衣麻木着脸反问道:“你没有家人吗?” 卫玹览老实回道:“没有啊” 周云衣无话可说。 卫玹览的伤都已经全好了,绷带一拆,又是神清气爽的帅小伙子一枚,他换了一件橘黄色的衣衫,又突然想到顾月舒的衣衫都是蓝色的,于是他也换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衫。 嘿,搞个情侣衫。 卫玹览洗完天都快黑了,由于任霁和季潇双双卧床,只能周云衣做饭,周云衣骂骂咧咧的,简单的做了一个三菜一汤,“将就着吃吧” 人类的悲欢毫不相通,周云衣快要累死了,卫玹览还沉浸在恋爱的喜悦中,丝毫没有察觉,顾月舒看到周云衣深深的黑眼圈,与他说道:“在任霁季潇养伤的这段期间,我让两个暗卫来帮你” 周云衣总算听到一句人话了,麻木的双眼略微回神,“我干完这票就回家” 顾月舒点了头,“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你了,等回京好好犒劳犒劳你” 周云衣问道:“想要什么都行吗?” “当然”顾月舒说话的时候很温和也很认真,看得周云衣的心暖暖的。 “你们吃饭吧,我去看看任霁他们” 顾月舒点头,安抚性的说道:“辛苦辛苦” 周云衣摆摆手,转身走了。 卫玹览给顾月舒盛了饭,顾月舒道了声谢,卫玹览把筷子递到他手上,“你跟我说什么谢谢” 顾月舒笑笑,“是要感谢的嘛” 卫玹览把筷子拿了回来,“你再说我不给你了” 顾月舒笑意更深了,“好,我不说了”卫玹览这才把筷子递给了他。 吃饭的时候卫玹览总忍不住去看顾月舒,一看他就要笑,顾月舒被他感染了也止不住笑,“这么开心呢” 卫玹览自然的回道:“当然开心了,我今天终于意识到我不是脑子有问题” 顾月舒笑道:“幸好我早就知道” 闻言卫玹览很诧异,“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 顾月舒笑得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宠溺,“我的意思是陛下的身体一直很健康” “现在我也知道了” 正吃着饭呢,两个暗卫突然出现,把卫玹览吓了一跳,顾月舒道:“你们去协助周云衣” 暗卫拱手就退下了,这一打岔把卫玹览的情绪也扯开了,他好奇的问道:“这些暗卫平时藏哪儿呢?” 顾月舒解释道:“原本是打算让他们藏在屋外的,但是这里全是桃树,藏不住人,所以他们都在村子外候着” “哦哦” 卫玹览又问道:“有多少人啊?” 顾月舒回道:“大约二十人” 卫玹览点了点头。吃完了饭,实在无事,卫玹览提议道,“要不,我推你出去遛遛弯?” 顾月舒转头看向了周云衣所在的房间,甚至还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卫玹览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道:“马蜂又不会蛰我们,在说了我们也不会那么倒霉,一天遇到两次马蜂吧” 顾月舒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正好他们也要回京了,出去走走也行,于是就答应了。 话虽然说得在理,不过卫玹览出门的时候还是很小心,力求不发出一点声音,不让周云衣知道,他的动作很轻柔,很顺利的出了门,顾月舒看着他严肃的表情,笑着道:“周云衣要是知道你这么躲他,肯定吓坏了” 卫玹览推着他在小道上走着,今天的月亮很圆很大,月光洒在桃花林里有种别样的美感,微风阵阵,花香袭袭,惬意又安然。 卫玹览走得很慢,他的语调也慢了下来,“那你就不了解周云衣了,他才不怕呢,他还说干完这一票要回老家了” 顾月舒听着这话就笑了,“是,他也跟我说了” 卫玹览随口问道:“你答应了?” “答应了” 卫玹览好奇了,“你真让他走啊?” 顾月舒回道:“干完了这一票该走就走呗” 卫玹览瞬间就明白了,玩笑道:“不愧是摄政王啊” “陛下过奖了” 68简介: 桃源乡5 ◎“我家中已经有了五十八房美妾了”◎ 村里晚上出来巡视桃树的村民也很多,一路上都能见到人,他们对于卫玹览和顾月舒两人竟然会出来散步感到很新奇,毕竟来了这么久,这才是第二次出门。 村民们很热情,一路上都有人与他们说话,“晚上虽比不上白天,但还是挺好看的吧?” 卫玹览回道:“是挺好看的” 这话虽然是客套话,但也是实话,沉静的月光落在桃花上很静谧,让人的心都平和了下来。 村民说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卫玹览回道:“从云间来的” 村民又问道:“听说你们是在这儿养伤的?” 卫玹览继续回道:“嗯,我们从崖上跌下来了” 村子里没有秘密,大家都已经听过了,但在听几遍还是觉得危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的福气还在后边呢” 卫玹览笑着应道:“借您的吉言了” 村民又问道:“小伙子长得俊,有没有成亲啊” 卫玹览顿了顿,村民们见状笑道:“没成就没成,我们的村子里的姑娘喜欢你们这种俏公子哩,阿公给你们介绍介绍” 卫玹览拒绝道:“不用了,我们暂时还没有成亲的打算呢” 村民们又道:“小伙子今年多大了” 卫玹览回道:“十九岁” “那是挺小的,不过婚姻大事,考虑得越久越好哩,现在就可以考虑了” 卫玹览回道:“我暂时没有这种打算” 卫玹览这边说不通,村民们又去跟顾月舒说:“你年纪看起来大些,该考虑了” 卫玹览连忙道:“他跟我一样大,他也暂时不考虑” 村民不相信他的话,“你骗我老头子可没意思,我老头子虽然没做过公子,但也是从十九岁过来的,十九是什么样子,我心里有地哩” 第72章 这越说越来劲了,围着的人也越来越多了,都是想来说亲的,卫玹览也不敢继续往前走了,于是他道:“天太晚了,我们要回去了” 结果他一转身,村民们也跟着转身,“你要是有意,明天我就安排你们见面哩” 卫玹览连忙拒绝了,“不用了,他有喜欢的人了,不麻烦了,我们真要回去了” 卫玹览走得很快,但村民们跟着他走得一样的快,来时觉得没多长,回去却迟迟看不到家,卫玹览都着急了,偏偏村民们还在说,“男人三妻四妾的,喜欢就都娶了” 卫玹览都无语了,此时一直沉默的顾月舒说道:“我家中已经有了五十八房美妾了” 此言一出村民们都惊呆了,“多少?”“啊?”“真的?” 顾月舒面色自然的回道:“是啊,孩子都快一百个了” 这下村民彻底惊呆了,趁他们发愣,卫玹览干脆直接跑起来了,这次村民没有在追过来,卫玹览再三确认后才放慢了脚步,“哎哟,这催婚催得太吓人了” 顾月舒道:“你被催婚的时候还没到呢” 卫玹览道:“这么小就催婚也大不人道了” 顾月舒道:“你是皇上,这个年纪该充实后宫了” 卫玹览可从来没把自己当成皇上过,他叹了口气,“我可是坚定的维护一夫一妻制服的,不要妄图腐蚀我” “一夫一妻制服?”顾月舒很诧异,这是什么制度? “对啊”卫玹览倒是很自然,“没听说那首诗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顾月舒抬眸望去,桃林层层叠嶂,月光虽亮,但到底不是白天,暗影占了视线的一半,这让他的眼眸也染上了些幽暗,他平静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卫玹览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继续自得的说了下去,“顾月舒,能遇到你真好” 顾月舒反问道:“哪里好?” 他的声音平平静静的,明明是戏谑的话却又带上了一丝认真。卫玹览认真的细数着他的优点,“能干,体贴,好看,总之就是哪里都好” 顾月舒道:“因为我是摄政王” 卫玹览点头应和,“嗯,地位也高” 顾月舒的眼眸更黑了些,他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些,他说道:“我偶尔会想如果我不是摄政王,我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总是想不出来” 以卫玹览的经验来说,一般功成名就的人都会有这种想法,他也想过,如果他不是富二代,他会成为一个怎么样的人。 卫玹览想了想,“我想应该会成为一个很出名的诗人或者画家” 顾月舒问道:“为什么呢?” “浪漫” 顾月舒笑了起来,“我有一次做梦,梦到我不是摄政王,我只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小孩,家里有温柔的母亲,严厉的父亲,能干的哥哥,可爱的弟弟,我按部就班的读书,科举,不过我学业不精,根本考不上,最后在一家酒楼当了账房先生” “你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只是账房先生,最起码也得是掌柜的”卫玹览觉得他做梦把自己看得太低了,“豪横得盘下一条街那种” 顾月舒却问道:“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个平常的账房先生呢?” 卫玹览脱口而出,“那我们根本就不会相遇” 顾月舒嘴边的笑意略微浅了下来,他的眼神显得更加平静了,他收回了视线,看向近处的桃花,离得很近,可他还是摘不到。 “是啊,如果我只是一个平常的账房先生,我们根本就不会认识”顾月舒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更加平静的语气说了下去,“幸好,我是摄政王” 卫玹览接了他的话说道:“对,幸好,你是摄政王,我是皇上” 我们天生一对。 卫玹览察觉到他的视线,于是便停下来,走到旁边摘了一枝桃花递给他,“呐,送你” 顾月舒接了过去,刚要说话就听见一道高昂的声音喊道:“嘿,偷花的,我可算逮到你了”与此同时一个精壮的陌生小老头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老头站在两人面前,生气的说道:“我在这儿守了一天了,总算给我逮到了,赔钱,一文钱一朵” 卫玹览摸了摸兜,没带钱,于是他看向了顾月舒,顾月舒也摸了摸兜,脸色又些郝然,卫玹览就明白了,他也没钱,于是卫玹览就说:“我们没带钱,我明天给你行不行?” 小老头对此嗤之以鼻,声调很激进,指着桃树说:“你看看我这树全给薅秃了” 卫玹览看去,靠近路这一面的树枝确实被折了大半,“我只折了一枝” 小老头道:“看见了就只折一枝,没看见呢?” 卫玹览老老实实的回道:“没看见也只折一枝啊” 小老头哼了一声,明显是不信,“这附近就住了你们一家人,肯定是你们薅的,不行,这一排树的损失你得全赔给我” 卫玹览也不欲跟他多加争辩,“行,你跟我回家里去拿” 小老头道:“我才不跟你去,你把钱拿来给我” “也行”卫玹览也同意,准备推着顾月舒就走,结果小老头制止了他,“他留下当人质” 这卫玹览可就不愿意了,“这点钱还用不着他当人质” 小老头也很强硬,“那不行,是你们欠我钱,要是你们走了不回来怎么办?” 卫玹览还是不同意,倒是顾月舒劝着他,“没事,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就行” 卫玹览很不放心,“那万一他说话气你怎么办?” 小老头吹胡子瞪眼的,“我都快气死了” “又不是他气的”卫玹览反驳他,眼看两人要骂起来了,顾月舒赶紧劝道,“回去拿钱,天不早了,结束了也该睡觉了” 卫玹览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然后急急的跑回了家,正好撞到周云衣开门出来,他赶紧喊道:“给我钱” 周云衣本来见他从外面回来心情就不好,一听这话心情更差,“又怎么了?” 卫玹览回道:“折了树枝被人逮住了” 任霁和季潇听到他的话赶紧从屋里出来,任霁把银子给了他,季潇着急的问道:“王.王爷呢?” 卫玹览一句多的话都没有,拿了钱就走了,任霁和季潇不放心,紧紧的跟在后面去看,他俩走路一瘸一拐的,但还是跑得快,周云衣看到人都要疯了,也赶紧追了上去,“哎哟,这一天天的到底是些什么事哟” 卫玹览紧赶慢赶的回到原地方,却见顾月舒与小老头相谈甚欢,小老头笑得前仰后合的,嘴巴都闭不拢了,见他过来还打了招呼,“回来了” 卫玹览走过去将钱给他,“现在可以走了吧” 小老头收了钱回道:“你要在不来,我都把人送回去了” 这是嫌他来晚了,卫玹览无语,要不是他能有这场事嘛。他也没说话,直接推着顾月舒就走了,周云衣赶上来看到这一幕,指着任霁和季潇,想骂又骂不出来,只能跺了跺脚,气得转身又回去了。 卫玹览一回头看到任霁和季潇也来了,“你俩怎么来了,赶紧回去” 季潇再三确认顾月舒没事后,在顾月舒的示意下,这才与任霁转身先走了。卫玹览推着顾月舒慢慢的落在后面,好奇的问道:“那老头怎么那么高兴?” 顾月舒回道:“哦,他说他家有两个姑娘没成亲,问我们成亲了没有” 卫玹览连忙问道:“那你怎么说?” 69简介: 桃源乡6 ◎“不好玩,我时时刻刻告诉我自己,你是皇上,我是摄政王,我们都是男人,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们俩也永远不可能搞在一起”◎ “照实说” 完蛋,卫玹览想,这下他真要变成老父亲了,只不过不是老父亲嫁女儿,而是打桃花。 顾月舒察觉到他心情不好,回头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卫玹览也照实说,“我在想怎么给你打桃花” 顾月舒故作惊讶,“给我打什么桃花,我家中都已经有五十八房美妾了” 原本卫玹览以为他是开玩笑的,但他现在说得这么真,卫玹览又有点动摇了,顾月舒是没成亲了,但是古代纳妾是不需要成亲了,于是他问道:“你养哪儿了?” 顾月舒顿了很久,但脸色很重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卫玹览的心直直的坠了下去,直到顾月舒回了句,“郊外的庄子里”卫玹览的心彻底坠入深渊。 卫玹览再也笑不出来了,他木然的快速推着顾月舒回了房子,将他送回自己的房间后,多一秒都没有留。卫玹览回了自己的房间,失魂落魄的靠着墙坐了下去,他的脑子很乱很乱,像是打结的毛线球,他想理好,但怎么也理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推门进来,卫玹览看也没看,随即周云衣低低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 卫玹览也没理他,但是周云衣依然精准的找到了他,周云衣手里拿了一个小灯笼,光虽然不明亮但驱散黑暗是足够了。周云衣蹲在他面前,从袖子里拿了帕子递给他,“擦擦吧” 第73章 卫玹览苦着脸看向他,反问道:“擦什么?” 周云衣无奈只得自己上手给他擦,带点冰凉感的手帕在他脸上轻轻的擦着,卫玹览这才意识到,他又哭了。 “我的病,又复发了” 周云衣在心里叹气,但脸上的表情很温暖,他安抚他道:“没事的,过段时间就会好了,不要担心” 卫玹览道:“要是好不了,我坐在龙椅上随时随地的哭,那也太不像样子了” “不会的,相信我,我一定会治好的”周云衣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 卫玹览点了头,“我相信你” 两人对视着,周云衣看着他眼泪流得越来越凶,根本止不住,心里也有些着急了,“怎么了,刚才还出了什么事吗?” 卫玹览“哇”的一声哭出来,一把抱住了周云衣,“我再也不会快乐了” 周云衣被他这一搞,人都愣住了,顺势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 卫玹览哭得稀里哗啦的,也不说话,周云衣只能拍着他的背不停的安抚,“没事的,没事的,事情都会过去的,想开点” 门口传来声音,任霁和季潇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陛.陛下” 卫玹览到底还是要脸,当即就不嚎了,他抹干了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都回去吧,我没事了” 周云衣诧异于他情绪的转变,这莫不是又恶化了吧?他得赶紧去搞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于是简单说了几句,就走了。 卫玹览把任霁和季潇都哄走了,自己又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只不过这次他没哭了,他靠在墙上静静的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突然一颗星星闪了闪,他才看到除了月亮,天上还有许多星星。 没一会儿,房门又开了,卫玹览以为周云衣又回来了,头也没回的说道:“我想明白了” “陛下” 卫玹览猛地回头对上了顾月舒深邃的眼睛,他快速的从地上站起来朝他走过去,“周云衣把你吵起来了?” 顾月舒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刚才我说谎了,我并没有什么美妾” “哦” 见卫玹览是这个反应,顾月舒也没有在多说,“陛下既没事了,就早些休息吧” “我推你回去” “不用了”顾月舒的语气淡淡的,卫玹览还是坚持,推着他转身,轮椅刚一动,顾月舒的双手就抓上了扶手,然后一下就站了起来,“陛下休息吧”说完抬脚就走了,走得很利索,半点没有磕绊。 卫玹览刚刚愈合的心又往下坠了一分,他站在门口看着顾月舒走,顾月舒最开始一两步走得很快,但随后就慢了下来,直至最后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向了卫玹览。 卫玹览扯起嘴角,神情冷漠又冲动,“顾月舒,骗我很好玩是不是?” 他的眼眶又红又肿,眼神破碎又愤然,顾月舒陡然撞进这样的眼神里,一时有些无解。 卫玹览没有等他的回答,转身就关上了门,顾月舒认命的闭了闭眼睛,然后转身走了回去,门已经关了,顾月舒抬脚猛地踹开,将又坐回原地的卫玹览揪着衣领拉了起来,“不好玩,我时时刻刻告诉我自己,你是皇上,我是摄政王,我们都是男人,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们俩也永远不可能搞在一起” 卫玹览的心刚才是死了,现在是扬了,他的情绪已经低到掀不起半点波澜了,“哦,你是这样想的” 话音一落,顾月舒拉着他往后一推,把他贴到墙壁上,然后猛地凑了过来。唇上的柔软的触感像是碰到了棉花糖,带着馨香的甜,卫玹览睁大了眼睛,然后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的后脑勺,然后张嘴咬到了棉花糖,意外的惊喜,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吃。 两道呼吸声一道比一道急促,在肺里的氧气即将耗尽之时才停了下来,卫玹览揽住了顾月舒的腰,“腿不疼了?” 顾月舒搂住他的脖子,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暗哑的声音带了点喘,“有点疼” 卫玹览拦腰将他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到床上,然后自己翻到里面去躺下,两个人都躺得规规整整的,比之前还要正经。 卫玹览歪头看向了顾月舒,同时顾月舒也看了过来,一晚上情绪起伏太大,卫玹览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沉默了良久之后,卫玹览终于知道说什么了,“太晚了,睡吧” 顾月舒耳尖发红,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嗯” 卫玹览闭上了眼睛,下一秒顾月舒的手就握住了他的手,顾月舒少有主动的时候,在卫玹览的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他控制着他极力跳动的心脏不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努力稳住声线,“睡吧” 顾月舒朝他靠了过来,熟悉的气息涌入鼻腔,卫玹览下意识睁开了眼,顾月舒的声音很低,“其实我的腿不怎么痛了” 卫玹览回道:“那我们这几日就可以回京了” 顾月舒望着卫玹览单纯的眸子,抿唇轻笑了一下,然后才应道:“嗯” 卫玹览怕他睡相不好碰到顾月舒的伤口,于是他翻来覆去的都不敢睡,即便他已经困得不行了,也使劲掐自己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顾月舒察觉到他的动作,睁眼问道:“怎么了?” 卫玹览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回道:“我还是等你伤好了在一起睡吧” 顾月舒想说他的伤口已经没事了,但他知道卫玹览不会信,于是就应了,“嗯” 卫玹览挠着头坐了起来,“那我去你房间睡” “好” 卫玹览睡意太浓,走路都在飘,走到隔壁床上倒头就睡了,这次他睡得很好,一夜好梦。睡得太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快中午了,卫玹览睁眼看到盛大的阳光,心里有种很不踏实的感觉,昨晚他做了很多梦,但那件事应该不是梦吧。 卫玹览急吼吼的开了门,一眼就看到顾月舒坐在院子里正在摘桃花,是昨天他扛回来的那枝,已经快摘完了。 顾月舒听到声音回头看他,笑着与他打了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卫玹览顺嘴回了声,然后快步走到他面前,弯腰凑到他面前低声说道,“比起早上好,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你确认一下” 顾月舒颇为好奇,“什么事?” “昨晚我们是不是?”卫玹览睁大眼睛挑着眉,眼眸亮晶晶的,带着极大的期盼。 顾月舒问道:“是什么?” “就是.”卫玹览急得不行,他指了指嘴唇,声音放得更低了,“亲了” 四下无人,顾月舒抬头在他唇上浅啄了一下,并且还应了一声,“是” 虽然是一触即分,但卫玹览的心已经彻底安定了下来,他傻乎乎的笑了起来,“嘿嘿,不是做梦就成” 卫玹览坐到了顾月舒身旁,帮着他摘桃花,一边闲聊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即便他的嘴巴都已经咧到耳后了,“你摘这个来做什么?” 顾月舒正经的回道:“趁没谢之前摘下来做成干花” 卫玹览很好奇,“你还有这手艺呢?” 顾月舒回道:“张师傅做的时候我准备去偷师” “张师傅是谁?”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个张师傅,卫玹览从来没听说过。 “就昨晚那个老人家” “哦”卫玹览明白了,“所以他昨天笑那么开心,就是接了你这桩生意” 顾月舒笑问道:“那陛下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卫玹览心里想,我以为你把自己卖了。但嘴上自然是笑嘻嘻的说,“当然是以为你社交能力强了” 周云衣做好饭从厨房里出来,见他俩有说有笑的,卫玹览的状态也让他觉得奇怪,于是他大胆的猜测着问道:“你俩昨晚吵架了?” 卫玹览下意识的反驳,“没有” 周云衣怀疑的看向他,卫玹览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都没事了,你别操心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他这心虚的样子周云衣瞬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这么大的人了..” “知道了知道了”卫玹览赶紧打了岔,“去干事吧” 周云衣没好气道:“知道了知道了” 周云衣走了,卫玹览与顾月舒相视一笑,此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一个热情的女子声音,“有人在吗?” 卫玹览回了句,“谁啊?” “媒婆” 70简介: 桃源乡7 ◎“哦,我是他第五十九房美妾”◎ 卫玹览转头看向了顾月舒,“你回房去” “嗯?” 卫玹览催着他,“快去啊” 顾月舒摘完最后一朵桃花站了起来,“我去找张师傅” “啊,等会我跟你一起去呗”卫玹览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顾月舒拿出准备好的斗笠带上,将脸完全遮住了,“不用,我很快就回来” “那行,你路上注意安全”卫玹览叮嘱了一声,顾月舒朝他扬了扬下巴,就出门了,门口的媒婆热络的与他打招呼,“出门啊” 第74章 顾月舒应了一声,就走了。媒婆进了门看到是卫玹览,左顾右盼的问道:“那位坐轮椅的公子呢?” 卫玹览一副主人家的霸气模样,“你有事跟我就成,他的事我替他做主” “敢问你是那位公子的什么人啊?” “哦,我是他第五十九房美妾” 媒婆闻言大惊失色,“什么,五十九房?” 卫玹览点头答应得十分真诚,“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媒婆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卫玹览笑眯眯的回答:“因为他答应升我当正妻” “什么?”媒婆震惊得长大了嘴巴。 对于这种效果卫玹览喜闻乐见,他太高兴了,嘴角的笑意都压不住,他倒是贴心的问道:“请问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媒婆缓了一会儿后又问道:“那其他两位公子呢?” 卫玹览看好戏的般的回头喊了声,“任霁,季潇,有媒婆上门来给你们说亲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从房间内走出来,媒婆看到他俩肿着个猪脑袋都愣了愣,毕竟在其他人的口述中,这可都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随后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在桃源乡被蛰就太常见了,在好看的人被蛰了都一样搞笑。 本来任霁态度还很平和的,但被她这么一笑,瞬间不高兴了,语气也冷冰冰的,“我家中已有妻室,就不牢费心了” 季潇更是话都没说,直接就转身回去了,态度十分明显。不过卫玹览心情好,还好生好气的给了台阶,“他们平时不这样的,就是被蜜蜂蛰了心情不好,不是针对你,辛苦你跑一趟,要是没别的事,就回去吧” 媒婆连碰三个壁,招牌都要砸穿了,她见卫玹览这般体贴,又起了心思,于是看向了卫玹览,苦口婆心的劝,“小伙子,哪有男人给人做妻子的,我们村的姑娘多得很,你就是留下来做个赘婿出路也比做那啥强,我们桃源乡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富裕,吃穿不愁,来年在生两大胖小子,岂不美死” 卫玹览回答:“但是他一个月给我五十两银子,做赘婿也有吗?” “银子够花就行了,要那么多干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媒婆大力的劝着。 卫玹览反问道:“你会嫌钱少,但会嫌钱少吗?” 媒婆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了,看起来很落寞,“哦,那我回去了” 卫玹览热心的将她送到门口,还问道:“请问张师傅家在哪里?” 媒婆问他,“干什么?” 卫玹览笑嘻嘻的说道:“去接人” 媒婆也是个通透的,自然知道他是去接人,一点也不嘻嘻,但还是给他指了路,卫玹览十分高兴,“感谢,有机会的话请你吃喜酒” 媒婆笑得十分勉强,不过卫玹览丝毫不在意,高高兴兴的去找顾月舒去了。来到张师傅家门口正好遇到顾月舒出来,“这么快?” 顾月舒道:“交给他了,明天来取” 卫玹览朝他伸出手,顾月舒笑了一下伸手拉住了,两人牵着手往回走,谁也没说话,但这种感觉很轻松,很快乐,卫玹览不由得感慨,“这种日子要是能一直过下去就好了” 顾月舒笑了笑,没有泼他的冷水,虽然他已经打算明天取了花就启程回京了,他们在不回去,京城都乱套了。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卫玹览转头看向顾月舒,“怎么不说话?” 顾月舒笑了笑,“在感受风” 卫玹览张开双手感受了一下,很轻微的风,带着些花香,有种自由的味道。他又开始畅想,“顾月舒,要是我们真能留下来就好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春日赏花,夏季吃桃” 顾月舒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他接了他的话说道:“秋赏叶,冬玩雪” 卫玹览点头应和,“就是就是” 顾月舒没有在说话,卫玹览察觉到他情绪不太高,“顾月舒,你有事就跟我说行不行?我脑子好笨,根本猜不透你的心意” “陛下” 这称呼一出,卫玹览的心都跳得快了些,生怕他说出什么刺激的话来,但好歹顾月舒只是说回京的事。 在他说完后,卫玹览还不放心的问了一句,“没了?” 顾月舒被他紧张的表情逗笑了,“没有了” 卫玹览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顾月舒见他并不在意,还有些奇怪,“陛下不排斥吗?” 卫玹览坦率的笑道:“我是想留下来,但我也知道我们一定是要回去的,早点回去也行,我可不想在敷衍媒婆了” 卫玹览说着就上手捏了捏顾月舒的脸,“以后你别叫我陛下了,你叫我名字” 顾月舒当摄政王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被人捏过脸,这种近距离的亲密接触让他有些怔愣。卫玹览见他怔住了,以为他不喜欢,连忙收了手,“我不是有意的” “没事”顾月舒笑了笑,确实没当回事,但卫玹览不信,“你也捏捏我” 顾月舒下不去手,卫玹览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你捏嘛,挺好玩的” 顾月舒轻轻的捏了一下,卫玹览这才放心了,“你喊我名字” 顾月舒喊不出来,卫玹览逼着他喊,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要是不喊,我就在这里亲你” 顾月舒还是没喊,卫玹览煞有介事的点着头说道:“哦,我明白了,你这是点我呢”说着就凑了头过去,作势要亲他,顾月舒到底还是拉不下这个脸,连忙就躲开了,卫玹览追着他,“来来来,给我亲一口” 顾月舒抬脚就跑了,卫玹览在后头追他,因为顾月舒的腿伤还没好,所以他跑得很慢,卫玹览几步就追上了他,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去挠他的痒痒,一起睡了这么久,卫玹览是知道他哪里怕痒的。 顾月舒在他怀里一边笑一边挣扎,卫玹览威胁他,“喊不喊,不喊我可要继续了” 顾月舒笑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终于还是妥协了,“卫玹览” “哎”卫玹览心满意得的应了声,很有分寸的停了手。 两人继续拉着手往前走,卫玹览笑着与他说道:“你在喊一声” 顾月舒拒绝了他,“不喊” 卫玹览哀求道:“喊一声嘛” 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眸,顾月舒到底还是没办法拒绝,“卫玹览” “再喊一声” “卫玹览”“卫玹览”“卫玹览” 顾月舒喊了一路,嗓子都喊干了,卫玹览终于满意了,并且总结道:“这可是长足的进步啊” 吃了午饭,两人还在照常在院子了躺着晒太阳,之前两人的躺椅隔得老远,今天卫玹览把躺椅搬过来与顾月舒挨着放在一块,他躺了下去,犹觉不够,于是拍着大腿与顾月舒说:“坐这儿来” 顾月舒侧头看他,觉得很好笑,摇着头拒绝,“不来” 卫玹览秉持着你退我进的原则站了起来,“那我坐过来” 顾月舒应了,“行啊” “不行”周云衣在后面疯狂呐喊,“你俩别玩那么花,我的命也是命” 顾月舒回头看他,“开个小玩笑” 周云衣疯狂锤强,“别拿我的命开玩笑” 卫玹览被吵得耳朵嗡嗡的,赶紧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开玩笑的” 周云衣愤愤的大声的出了一口恶气,然后去收拾东西了。回京的时间已经敲定了,任霁和季潇都在帮着周云衣收拾行李,所有人中只有周云衣的东西最多,瓶瓶罐罐加上各种药,要收拾好久。 最后顾月舒还是没扭过卫玹览坐到了他腿上,这姿势让他觉得很别扭,因为是躺椅,两个人几乎是叠在一起了,偏生卫玹览还搂着他,“放松点” 顾月舒想,等回京了,在也不可能有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密的时候,于是慢慢的真也放松了下来。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第一天一早顾月舒亲自去取了花,看着一大树,其实摘下来也不算多,一小盆就装完了。 暗卫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卫玹览和顾月舒上了马车,他们来时声势浩大,走时倒是静悄悄的,但是在道上又遇到了那个媒婆,这次她笑嘻嘻的,卫玹览也笑嘻嘻的与她打了招呼,“谈成了?” 媒婆自信的扬起了下巴,“当然” 从媒婆的话里知道,原来那天摔泥塘里的两家人成了,小老头家刚好有个未出阁的姑娘,与那青年年龄相仿,刚好两年轻人也看上了眼,小老头就给凑了一对,媒婆今天是去下聘的。 媒婆说完就着急忙慌的走了,卫玹览看着她身上大红色的衣服,抿唇笑了起来。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来,金灿灿,暖融融的,照得前路春光无限。 71简介: 回京1 ◎“顾月舒,你长得真好看”◎ 马车缓缓的行驶,车帘挂起,太阳从窗户照进来,暖得有些燥热。卫玹览发现顾月舒有点不自在,总是动来动去的,还以为车内进了虫子,便问道:“被虫子咬了吗?” 第75章 顾月舒脸色有些不自然,摇了头道:“不是” 卫玹览觉得他肯定有事,猜了起来,“内急?” “没有” 卫玹览实在想不出来了,“那是怎么了?” 顾月舒不承认,“没怎么” “你骗我,明明就是有事”卫玹览一眼看穿他的谎言,“你起来,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就去他背后找,但是确实没有发现什么。 卫玹览看向了顾月舒,大有一副他不说就一直就看下去的模样,顾月舒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不好意思承认,“之前的伤口愈合了有点发痒” 伤口愈合都会发痒,很正常,不过顾月舒之所以不好意思,是因为那位置有点尴尬,就在大腿根下面一点点,所以挠也不好挠。 卫玹览倒是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很直白的说道:“我给你看看” 顾月舒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他才一直不愿意说的,委婉的拒绝了,“这.伤口挺吓人的,还是别看了” “这有什么吓人的,在吓人我都看过”卫玹览大大咧咧的就要去掀他的衣摆,顾月舒抓住了他的手,“真没事,只是稍微有点痒,等肉长好了就没事了” “看看嘛,天气这么热,要是捂出痱子了呢” 卫玹览这话就说得丧良心了,这天太阳虽然大,但绝没有到热的程度,顾月舒连薄袄都还没脱呢,不过顾月舒到底是没拗过卫玹览,只是伸手把帘子给放了下来。 卫玹览掀开他的衣摆,里头还穿了裤子,但顾月舒是坐着的,裤子脱不下来,于是他说:“你站站?” 顾月舒很惊讶,“很宽松” “但是也要站起来才能脱啊” 顾月舒只能说得更明白些,“可以从下面挽上来” “哦”卫玹览恍然,随即不好意思的笑笑,他还没有想过这种方法呢。于是就去挽顾月舒的裤腿,众所周知,裤子越上挽随着布料的增多是越紧的,加上这段时间顾月舒身体养好了些,穿之前的衣服裤子就显得更贴身了,挽到膝盖就稍微紧了,在上挽的话就更紧了。 “要不,还是从上面脱?”不为别的,卫玹览怕挤到他的伤口,那就得不偿失了。 顾月舒坚持要从下面挽上来,“可以的,我之前就挽过” 卫玹览顺着他的话说道:“周云衣给你上药的时候?” 顾月舒点了头,虽然不是同一条裤子,但置办的时间差不多,所以大小应该也差不太多。 听了他的话卫玹览就放心的往上挽,堪堪只能看到伤口就在也挽不上去了,又因为布料都堆积在一块,就很显眼,卫玹览不自觉的就往上瞟,顾月舒看到他的视线落处,耳尖瞬间就红了,“看完了吗?” 卫玹览收回了视线,“还没有,其实看不太清楚” 顾月舒道:“那.那还是算了吧,就是一个疤” 裤子勒得太紧很快白皙的皮肤就开始泛红了,卫玹览一下就把裤子给他拉了下来,顾月舒在心里舒了一口气,结果卫玹览猝不及防的一把就把他扯到自己腿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了他的裤子。 皮肤骤然遇冷,顾月舒瑟缩了一下,卫玹览从他腰间探头出去,认真的看了他腿上的疤,手指那么大一个黑色的痂,还没脱落完,那一箭虽然贯穿了大腿,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所以才能好得这么快。 痂脱落的地方露出粉色的嫩皮,卫玹览伸手在痂上轻轻的抓着,抬头问了顾月舒,“这种力道可以吗?” 顾月舒活了二十九年,第一次因为这种事红脸,他别过头去想不看卫玹览,可他们现在这种姿势,他怎么也绕不开卫玹览的视线,他实在拉不下这个脸,他伸手抓住褪到膝盖的裤腰,“不用,痂不能扣的” 卫玹览的手不拿开,顾月舒也提不上来。人在紧张的时候感官会无限放大,明明卫玹览只是在给他抓痒,可他却觉得越来越痒,甚至周身都痒了起来,这种陌生的不受控制的感觉太难熬了。 顾月舒一把抓住了卫玹览的手,他咽了咽口水,然后在卫玹览唇上亲啄了一下,给足了诚意,“真的可以了” 卫玹览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直直的亲了上去,他也没有章法,反正一通嘬,‘啧啧’的水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很清晰,顾月舒的耳尖越发的红了,但下半身又冷得很。 卫玹览突然睁开眼对上了顾月舒清明的眼神,他往后压将顾月舒压到了车厢上,然后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顾月舒顺从的闭上了眼睛,然后猝不及防的,下身突然一热,他猛地睁开了眼睛,但是卫玹览的手还没拿开,他只能从他的指缝中看到些许的阳光,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楚。 顾月舒的呜咽声全被卫玹览咽下,过了很久,卫玹览拿开他的手时,顾月舒睁开眼睛,清明的眼眸变得迷蒙,脸红得像火烧云,他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偏偏卫玹览还要凑上前去问,“舒服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有一种调戏的旖旎感,顾月舒的脸更红了,他的视线闪躲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卫玹览身体贴了上去,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顾月舒被他压得胸膛有些紧迫,卫玹览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问道:“舒服吗?” 顾月舒合理的怀疑,如果不说出他想听的回答,卫玹览能一直压下去,于是顾月舒红着脸低声回道:“嗯” 这已经叱咤风云摄政王的极限了,更多羞人的话,他说不出来,至少现在是说不出来的,不过这对于现在的卫玹览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从顾月舒身上起来,顾月舒赶紧拉上了裤子。 卫玹览挨着他坐下,头还放在他肩膀上,耍着赖道:“哥,你也帮帮我吧” 这话带来的画面感太强烈了,顾月舒的脑子瞬间‘嗡’了一声,赶紧打断他的话,“停车” “吁”马车很快停了下来,对上卫玹览诧异的眼神,顾月舒赶紧起身说道:“我内急,方便一下” 卫玹览跟在他后面,“我跟你一起” 路上虽然没什么人,顾月舒还是往林子里走了很长一截,直到身影被完全遮住,顾月舒刚停下来,就被卫玹览按在了树干上,迎头就是一阵猛亲,顾月舒热情的回应了他。卫玹览得寸进尺,“哥..” 他的意思太明显了,但顾月舒到底还是放不开,低声与他商量,“回家在弄” 卫玹览想着露天他可能不习惯,于是就说:“车上” 在车上跟露天对顾月舒来说根本就没有区别,他还是坚持,“回家” 回家起码还要两天,卫玹览可不想等那么久,决定先讨点甜头,“先摸摸?” 顾月舒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岔了话题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卫玹览笑嘻嘻的,“天生就会的嘛,哥,我看见你就控制不住” 顾月舒道:“现在是你骗我了” “我说的真的”卫玹览举起手,就差发誓了,顾月舒没在理他,卫玹览见他实在不愿意,也没有在说下去。 两人回到车上,卫玹览还怕他赖账,于是又旧话重提,“等到家我们就.” 对于回京后的事,顾月舒还是很乐观的,他道:“就一次,之后我们在人前都要保持距离,朝堂现在还不稳固,我们不能因这事出乱子” 卫玹览点头应了,“你放心,我只在没人的时候这样那样” 顾月舒又道:“春闱将近,你要多上心,此次回京后尽快拔除了何西淮一干人等,要选出人才补上去,千万不能大意” “哥,我会努力的,但是选人这事还是你多上心” “我自会帮你”顾月舒回道,剩下的话他没有多说,之后卫玹览必定要收拢大权,选的人还是合他心意的,不过这话说了就显得生分了。 卫玹览靠在顾月舒的肩膀上,“哥,要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话说得真切,没有掺半点假,顾月舒拍着他的肩膀,“等你找回记忆,这些事对于你来说都简单” 卫玹览抬头看向他问道:“若是我找不回记忆呢?” 顾月舒顿了顿,他从来没想过卫玹览会不恢复记忆,“陛下这么聪慧,朝堂之事对陛下来说就跟呼吸一样简单” 卫玹览凑上去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喊错了,罚你” 顾月舒抿唇笑了起来,卫玹览伸手摸着他的脸,“顾月舒,你长得真好看” “是,我知道”对于长相这块,顾月舒还是很有自信的,他这辈子只输给过一个人。 卫玹览抱住了他,心里甜蜜蜜的。他想,说是穿越到这里来做任务,其实跟躺平也差不多了,基本上啥也没干,任务就完成得七七八八了,甚至还谈了个恋爱。 此时满心欢喜的卫玹览还不知道,最大的危险正在京城等着他。 72简介: 回京2 ◎“九千岁携东厂西厂两位厂督正在城门候驾”◎ 众人一路开开心心的回到了京城地界,在离城门还有五里路时,前面探路的暗卫急急来报,“九千岁携东厂西厂两位厂督正在城门候驾” 第76章 闻言顾月舒当即就握紧了手,脸上轻松的笑意急速褪去,卫玹览急急确认道:“何西淮?” 暗卫肯定的回道:“是” 卫玹览着急的问道:“他怎么会在这儿?” 没有人回答,顾月舒镇住心神,“停车,把周云衣喊过来” 马车骤然停住,顾月舒觉得不妥当,又改口与卫玹览说道:“你去后面的马车找周云衣” 他们有探子,何西淮也有探子,他们在这儿停下,何西淮必然会找过来,所以他们不能停。 卫玹览知道他的意思,紧紧握住他的手,“顾月舒,我.” 卫玹览在担心,他的毒还没完全解,这一碰上他极有可能还会被控制,做出伤害顾月舒的事。他想回头,但是何西淮必然不会给他逃避的机会,只能硬上。 顾月舒紧紧的回握住他,“相信周云衣,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 时间不等人,卫玹览凑过去在他唇上碰了一下,这就是他的答案,然后快速的跳下马车跑到后面的马车上。在他上车后马车又走了起来,只是相比之前,走得更慢了些,这是在给周云衣争取时间。 “何西淮带着人在城门口等着,你给我看看我的毒能不能现在马上解完?”卫玹览上了马车与周云衣急急说道。 一听何西淮的名字周云衣一点瞌睡都没有了,瞬间精神了起来,何西淮跑出来了,那简清洛呢?周云衣很担心,但他也明白现在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卫玹览的身体他清楚得不行,即便是余毒也不可能一瞬间就解完的。 周云衣拿出银针,“余毒至少要半月才能解完,我现在让你脑子的蛊虫暂时陷入沉睡,他要催动蛊虫必定要花费功夫,我们现在只能打这个时间差” 赌一把,赌在何西淮催动蛊虫之前,卫玹览的余毒就清了,只要毒清完,引蛊就简单多了。 周云衣给卫玹览的头扎针,同时从药箱里拿出药瓶来,“这是后续的药,你先吃着,但这里不够,我还要配,到时候在想办法送给你” 卫玹览动不了,只能眨了眼睛表示听到了。 车辙声此时听在众人的耳朵里都有些沉重,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现在才知道,看来京城的局势不容乐观,此时卫玹览心里暗自庆幸,幸好他们已经回京了,不然恐怕何西淮要带人来找他们了,那时恐怕更难糊弄。 “吁”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阵阵马蹄听得卫玹览心里发颤,他猜到是何西淮找过来了,但他头上还扎着针,动也动不了,周云衣现在也不能出现,只能让顾月舒去顶。 一道阴鸷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顾月舒,你谗言惑上,囚禁陛下,其心可诛,其罪当斩,还不速速下马认罪伏诛” 季潇打马上前,目光冷冽,“江苍,诬陷当朝摄政王,其心可诛,其罪当斩,还不速速下马认罪伏诛” 江苍冷笑道:“诬陷?偌大的京城谁不知道陛下爱重九千岁,顾月舒趁陛下出京身边无人,暗害九千岁,还囚禁皇上,这乃是叛国大罪” 季潇回道:“江苍你还真是张口就来,九千岁这不是好好的站着吗” “那是他顾月舒奸计未得逞,也是九千岁洪福齐天” “行了”何西淮出声制止了两人的拉扯,抬眸看向第一辆马车,“顾月舒,你要再不出来,我可就上车了” 白皙修长的手掀开了车帘,顾月舒脸带惊诧的看向何西淮,“何大人,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出京的途中遇到刺客,我坠下山崖被村民所救,连陛下也是这几日才找到,正欲回京调派人手寻你去,没想到你早早回了京” 江苍骂了句,“胡说八道” 何西淮不欲在此与他多说,只问道:“陛下呢?” 顾月舒顾自说道:“何大人真是好运,陛下与我都遭了毒手,偏偏何大人不仅完好无损,连之前受的伤都好了” 西厂总督古寒大声喝道:“顾月舒,你休要颠倒黑白” 季潇的声音比他还大,“放肆,摄政王的名讳也岂是你能直呼的” 古寒冷冷的看向他,“你算什么东西,我们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随后吩咐手下,“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季潇眯了眯眼睛,“你可以试试” 何西淮觉得不对劲,这么大的动静卫玹览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他大神喊道:“陛下”“陛下” 卫玹览听着这声音后背冷汗都竖起来了,周云衣也着急,“快了,快了,在忍忍” 此时任霁上前,因为他的蜇伤比季潇严重些,所以脸上的肿还剩下些没消完,碍于颜面,他一直带着斗篷,故而何西淮一行人才没有认出他。 任霁回了何西淮,“九千岁,陛下坠崖身体不好,此时正在睡觉” 何西淮皱眉看向他,“任霁?” 任霁取了斗篷,“伤到了脸,唐突九千岁了” 任霁的脸还肿着,但又没那么肿了,所以看不出来是被马蜂蛰的,加上脸上又涂了棕色的药,远看像是伤口,打眼一看就跟外伤一模一样,这倒真把何西淮给迷惑住了,“陛下真坠崖了?” 江苍和古寒对视了一眼,他们倒是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们俩又不敢说,要是何西淮知道他们追杀顾月舒,结果把卫玹览也害下悬崖,何西淮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于是两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说这个事。 任霁认真的回道:“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土匪,突然冲下来,把人全给冲散了” 季潇也哼道:“王爷坐了这么久的轮椅,现在都还不能正常走路,要是贼人被我抓到,我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何西淮撇了他一眼,“如果真有此事,本座自会追查,现在,把陛下交出来” 任霁道:“陛下正在睡觉” 何西淮冷哼了一声,打马上前就要闯顾月舒的马车,季潇强势挡在面前,江苍和古寒拔剑相向,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何西淮大声喊道:“陛下” 此时卫玹览急急在后面的马车上应道:“诶” 卫玹览把周云衣按在马车里,“你藏好,我出去应付”说完不等周云衣说话,就伸着懒腰,打着呵欠走了出去。 何西淮没想到卫玹览会在后面的马车睡觉,连忙迎了过去,“陛下,你没事吧?” 卫玹览装的睡眼惺忪的模样,“之前坠崖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困得很,走吧回宫” 卫玹览走过顾月舒的马车时带起的风吹动着车帘晃动,卫玹览微微侧头就对上了顾月舒的视线,但随即就移开了视线,只是在这一刻,他觉得他的落在顾月舒身上的心捆得更紧了些。 江苍与古寒很不甘心,“陛下,就这样放过顾月舒吗?” 卫玹览心里气恼,但面上不显,只是问道:“谁是顾月舒?” 江苍脱口而出,“摄政王啊” 卫玹览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他是摄政王啊” 江苍皱起了眉头,何西淮也横了他一眼,江苍这才不情不愿的说道:“臣失言,但臣也是实在担心陛下,摄政王狼子野心,将陛下困在身边这么久,说不定对陛下做了什么” 这话卫玹览实在不想听,“你的意思,朕是傻子” 以往卫玹览从不会这样跟江苍他们说话的,故而一时也很惊诧,“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臣真的只是担心陛下” 卫玹览道:“行了,没有意思也说出意思来了,不会说话就闭嘴” 江苍闭上了嘴,但卫玹览还是气不过,不依不饶的说道:“你俩闲得没事带着这么多侍卫招摇过市,是想干什么?” 何西淮回道:“陛下消消气,是臣担心陛下安危,让他们来的,陛下不喜欢,臣就让他们回去了” 卫玹览心里骂骂咧咧的,但脸上还是不显,只是冷淡的应了一声,何西淮就让两人回去了。 进了城,卫玹览和何西淮上了马车,这马车豪华无比,又宽又大,卫玹览在心里又给何西淮记上了一笔,他跟顾月舒出门从没有坐过这么好的马车。 何西淮缠着卫玹览问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卫玹览看到他都烦,话都不想跟他说,于是闭着眼睛靠着休息,装作困极的样子,“就是养伤,别的啥也没干” 何西淮还是不放心,又问道:“摄政王没有对陛下做什么吧?” 卫玹览反道:“做什么?” 何西淮道:“他没有提到臣吗?” 卫玹览反问道:“你们不是不合吗?他提你干什么?” 何西淮眉头轻皱了起来,“陛下一直跟摄政王在一起?” 卫玹览打了个呵欠,语气懒懒散散的,“没有,被土匪冲散了,朕一直在赣州养伤” 何西淮还要说什么,但卫玹览闭着眼睛已然是睡过去了,何西淮只是看着他也没说话了,日子还长着,他一定会弄清楚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管是害他的,还是想害他的,一个也跑不了。 73简介: 京都1 第77章 ◎“简家?”◎ 在马车上睡不好,回到养心殿卫玹览真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天都黑了,他从怀里摸出瓷瓶倒了一颗药吃了,这才慢慢的起了床,“任霁” 话音一落,任霁就从门外进来了。卫玹览问道:“九千岁呢?” 任霁回道:“去礼部了。春闱将近,沈奉为还在禁足中,此事交于谁办还在争论中,但试卷已经出出来了,九千岁就是去看试卷的” 卫玹览道:“下旨,解了沈奉为的禁令,还让他负责春闱” 任霁应了一声,卫玹览屏退了左右,这才又低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任霁知道他问的是何西淮的事,也放低了声音,“臣得到的消息是简家人十日前进京了” “简家?” 任霁点了头说道:“简清洛的弟弟简易真要参加此次春闱,五日前,简清洛就不知道所踪,同时,江苍与古寒带人闯了摄政王府,将昏迷的九千岁给带了出来,摄政王府的人都被控制住了,所以消息一直没有传出来” 卫玹览皱了眉,会是简清洛背叛了他们吗?不会的,因为简清洛是这件事的知情人,即便他心不诚,他也断然不会为了何西淮而背叛他,那只能是简家对他做了什么。 “简清洛找到了吗?” 任霁摇头,“臣还没有得到消息,应该还没有。摄政王府被掀得乱糟糟的,镇国公让摄政王住回国公府去了” 卫玹览问道:“他住过去了?” 任霁点了头,“王府已经没法住人了,之前江苍与古寒掀了一次,后来九千岁亲自带队又去打砸了一次” 卫玹览气得牙痒痒,但偏偏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于是他又问道:“镇国公一家为人如何?” 任霁回道:“为人低调,很信佛,尤其是国公夫人,更是常年待在佛堂不外出” 卫玹览又问道:“他们与顾月舒关系如何?” 这个问题让任霁稍微顿了一下,卫玹览追问道:“不好?” 任霁摇头,“臣也说不好,只知道王爷极少回去,在臣的印象中,只有过年那一天会回去一次,不过臣与王爷没什么私交,具体如何臣也不知道” 卫玹览点了头,虽然顾月舒从没有说起过镇国公夫妇,但顾月舒倒是说过想家的,想来关系应该不差,只是顾月舒身居高位,又有何西淮虎视眈眈,为了保护镇国公夫妇才会故作疏远的。 私事聊得差不多,卫玹览又问了公事,只不过任霁也是刚刚才回京,京中的事他也不甚清楚,于是卫玹览就召了沈连玉进宫。 沈连玉似乎早有准备,很快就来了,“陛下” 卫玹览问道:“百花班的事后续如何?” 沈连玉回道:“原本已经定罪了,但三日前所有案犯齐齐反口,拒不承认是受了古寒江苍的指使,散出去的消息也被强行镇压,东西两厂地牢人满为患,现在京中人对此事三缄其口。臣办事不利,请陛下责罚” 沈连玉说着就要跪,卫玹览扶住了他,“此事与你无关,是他们太无法无天了。我觉得此事虽然阻力重重,但此时更要极力推进,摄政王也已回京,你去与他商量商量,看看他的意思” 沈连玉应了一声,卫玹览又问道:“锦衣卫现在何人主管?” 沈连玉回道:“九千岁提拔了胡庆新主管” 卫玹览气得咬牙,胡庆新那个蛀虫早就该死,结果竟然还升官了。 “真是岂有此理。明日你上两道弹劾折子。记住,一定要写得简洁易懂,更不要用太难的字,亲自呈上来” 沈连玉应了声,此时任霁来报,“陛下,九千岁回来了” “你去办吧” 沈连玉躬身退了下去。何西淮来的时候卫玹览正在吃饭,他走过来行了礼,“陛下万安” 卫玹览随口问道:“吃饭了吗?” 何西淮回道:“知道陛下醒了急急赶来,还没来得及吃” “坐下一起吃吧” 何西淮依言坐下,自然的给卫玹览布菜,卫玹览制止了他,“自己吃” 何西淮夹菜的手停在半空顿了一下,他抬头看了卫玹览一眼,然后将菜放在了自己的碗里。卫玹览知道应该演得热络一点,但他到底不是专业演员,虽然能把厌恶藏在心里,但要对着一个讨厌的人热情他实在办不到。 卫玹览的态度莫测,何西淮便也没有说话,他只是观察着卫玹览的喜好,卫玹览察觉到他在观察自己,这种感觉很不好,但卫玹览只能强行忍住,只是这样很影响心情,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 卫玹览放下筷子,擦起帕子擦嘴,何西淮也随后放下了筷子,“陛下胃口不好?” 卫玹览回道:“车马颠簸,有些倒胃口” 何西淮又道:“臣观陛下喜好与之前不同,陛下的记忆还没恢复吗?” 卫玹览老实回道:“还没有呢” 何西淮道:“臣去太医院问问可有恢复记忆的良方” 卫玹览巴不得他这十五天都不在他面前出现,“嗯,朕也觉得没了记忆十分不便” “臣现在就去” 对于他这么识时务,卫玹览还是很满意的,“辛苦了” “为陛下,不辛苦”何西淮笑了起来,阳光明媚的。 何西淮走了,卫玹览一个人在宫里待着,他想去找顾月舒,又不敢冒这个险,于是就在大殿内遛弯,走着走着又饿了,本来晚上就没吃饱,于是又吃了一顿,这次吃饱了。 卫玹览睡得晚,但想到早朝有事还是早早就醒了,与之前不同,今日的早朝卫玹览精神抖擞,十分期待,他终于能见到顾月舒了。 卫玹览来到早朝的时候百官都已经到了,他走进大殿一眼就看到站在上首的顾月舒,身着紫色的官服,贵气天成,在卫玹览看他的时候他也同样看了过去,因为何西淮也看了过去,所以卫玹览不敢有任何的表情。 卫玹览到龙椅上坐好,顾月舒和何西淮行拱手礼,其余人行跪地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月舒趁何西淮行礼的时候抬头看了卫玹览,卫玹览朝他眨了下眼睛,顾月舒回之一笑,随即也赶紧低下了头。 “众卿平身”卫玹览朗声道。 “谢陛下”百官站了起来,列队站好。 卫玹览扫着全场,视线在沈连玉身上停了两秒,“朕不在京都的这段时间,可有事发生?” 沈连玉出列回道:“陛下,臣要上奏” “说” 沈连玉回道:“锦衣卫首领胡庆新渎职贪污,扰乱纲纪,违法升迁” 卫玹览眉头紧皱,猛地拍了龙椅,气得直接站了起来,“真是荒唐,胡庆新一个在逃案犯,竟然到朕的眼皮子底下撒野来了” 卫玹览继续说道:“来人,去把胡庆新给朕拖进来” “是”大殿外护卫的侍卫应了一声就去了。 沈连玉继续说道:“臣还有奏” 卫玹览又坐了回去,“说” 沈连玉道:“督查院到云间巡视时在云间城发现有人假借开办戏班的名义残害少女,共有九十七名少女受骗,此案共有一名少女死亡,十八名少女神智受损,此案性质恶劣,在督查院的追查下,发现此案竟然与东厂西厂两位厂督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卫玹览横眉冷竖,“竟有此事” 沈连玉道:“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分虚言” 东厂西厂和锦衣卫是皇帝直属,按律是不上朝的,于是卫玹览道:“去把江苍和古寒喊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卫玹览看向何西淮,“这些事九千岁知道吗?” 何西淮脸色很难看,但还是沉得住气,“臣重伤初醒,尚不知还有这些事,不过江苍与古寒为人正直,此事恐怕是有些人栽赃陷害” 沈连玉道:“受害人现在都还神智不清,十八岁的姑娘变得跟五六岁的孩童一般,百花班班主五个副班主亲口承认是受江苍古寒指使,这在九千岁那都算栽赃的话,那我实在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何西淮冷冷道:“既然是亲口承认,那便让他们当着陛下的面在说一遍” 沈连玉强势对上他的视线,“九千岁神通广大,若他们知道九千岁醒了重回朝堂,如同落雨的人找到了保护伞,想必喜极而泣” 何西淮大喝了一声,“沈连玉” 沈连玉丝毫不让,“九千岁如何说” 卫玹览看热闹不嫌事大,视线直直的落在沈连玉身上,生怕他萎了。顾月舒趁何西淮被沈连玉吸引了视线,赶紧给卫玹览使眼色,现在毒未解,不宜跟何西淮起冲突,暂时退让才是上策。 卫玹览年龄小,咽不下这口恶气,他觉得只是现在这样扯皮已经很给何西淮脸了,要不是还受制于他,所有涉案人员,全都拖出去砍了才好。 顾月舒虽然心下担忧,但又不好做得太过明显,只能静观其变。 很快胡庆新,江苍,古寒都来了,一个个的都穿着官服,趾高气扬的,就连胡庆新都高昂着头没有畏缩,可见何西淮之前在朝中是有多大的势力。 第78章 卫玹览冷着脸拍着扶手大喝一声,“胡庆新,你可知罪” 74简介: 京都2 ◎那是五年前的一个艳阳天,万里无云,太阳高照◎ 原本淡定的胡庆新猛地就跪了下去,“皇上,臣也是受了蛊惑” 卫玹览冷冷道:“蛊惑?你在彰德干的那些事,也是受了蛊惑?” 胡庆新一听更急了,他本来说的就是彰德的事,被卫玹览这么一说,变成锦衣卫的事了,他连忙解释道:“陛下,臣在彰德矜矜业业,但臣御下无方,又不爱看账册,这才被底下人钻了空子,陛下,臣是清白的,臣是冤枉的” “此事朕亲自参与”卫玹览神情冷漠的质问,“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了你?” 胡庆新冷汗都下来了,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他连忙侧头去看何西淮,见何西淮也一脸难色的看着卫玹览,陛下确实跟之前很不一样了,他得想办法才行。 卫玹览拍了板,“此事罪证确凿,刑部整理好呈于朕,按罪论处,决不轻饶” 刑部尚书柳明修出列正色应道:“臣遵旨” 胡庆新吓坏了,连忙喊道:“九千岁救我,九千岁救我啊” 何西淮知道胡庆新是保不下来了 ,他这步棋还是走得太险了,但此时也不是怪罪谁的时候,于是他说道:“按罪论处,若你真有冤屈,柳大人自会还你清白的” 胡庆新一听这话就知道何西淮是有心救他的,也不胡咧咧的,跟着侍卫就走了。却没有看到何西淮眼中一闪而过的杀心。 胡庆新的事处理完了,该轮到江苍与古寒了。 卫玹览问道:“把百花班班主的证词呈上来” 江苍与古寒这才知道是什么事,连忙说道:“陛下,沈连玉屈打成招,这诉状完全就是诬陷,臣与古厂督去见了几个班主,他们当场就澄清了” 古寒也附和道:“是啊,陛下,就是沈连玉逼他们栽赃在臣等身上的” 此时沈连玉把诉状呈了上去,任霁递给了卫玹览,卫玹览打开看来,其实他根本看不懂,但看不看得懂对于他来说完全没有影响,他装模做样的看了一通,他的视线有一部分扫到了顾月舒的脸,他发现顾月舒的神情很凝重,仔细一看,才发现诉状都拿反了,但现在换过来又太明显了,于是他赶紧把诉状扔给了任霁。 “诉状所载事实清楚明白,但你二人既觉冤屈,那此事就交由刑部,督查院共同审理,看看事实真相究竟为何” 古寒与江苍连忙道:“陛下,这莫须有的罪名臣等实在难以自清” 卫玹览不容置疑的说道:“瓜田李下,不管真相到底如何,如此恶劣的案情既牵扯其中,无论是谁都要配合调查,查出幕后真凶,给受害者一个交代” 古寒与江苍无话可说,何西淮倒是开口说了起来,“陛下,此事若是开了先例,日后岂不是可随意攀咬朝中大臣,造成朝廷动荡” 朝中有过半数的人都附和了起来,“是啊,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开先例啊” 卫玹览气得拍了椅子,“动荡动荡,朕看现在也不安宁” 顾月舒连忙拱手出声,“陛下息怒,此事既商量不下,不如先等等,容后在议” “不行”卫玹览本想同意,但想到他现在的立场,又赶紧拒绝了,“这也容后,那也容后,他们施暴的时候怎么没有容后?传朕旨意,古寒与江苍革职查办” 一片反对声中柳明修与沈连玉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突兀,“臣,遵旨” 古寒和江苍的脸色很难看,他们看向了何西淮,何西淮的脸色比他俩还要难看,“陛下” 顾月舒也劝着,“陛下三思” 卫玹览一甩衣袖,“退朝”说完就走了。朝堂吵成了一锅粥,顾月舒与何西淮对视了好一会儿,何西淮冷哼了一声,拂袖走了。 卫玹览从太极殿出来长舒了一口气,看何西淮吃瘪的感觉太爽了。 “走,回去吃早饭” 卫玹览正在吃早饭的时候何西淮就来了,他一走近清新的桃花香就扑鼻而来,“陛下” 卫玹览心有余悸,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并没有受控制,而且这香与之前控制他的香气并不一样,不是同一种。 卫玹览的好心情受了点影响,但问题不大,于是他饶有兴致的问道:“吃饭了吗?” 何西淮现在哪有心情吃饭,“臣担心陛下的身体,一夜未眠,本该早早过来的,但因为早朝上的事情被人给拦住了” 卫玹览知道他要说什么,但他偏偏不接茬,只是问道:“太医院有办法吗?” 何西淮没想到他一下就把话给岔开了,也只能接了话道:“钟院首说可以尝试重演之前发生的事,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这次卫玹览倒是答应得很痛快,毕竟还有十四天呢,装装样子就装装样子吧。 “行,吃了饭就去旧事重演” 钟少宜跟何西淮说,此法子成功率高达八成,所以何西淮也并不心慌,他只是不习惯卫玹览没有事事都顺着他。不过他有信心,只要卫玹览回想起之前的事,必定会恢复之前对他的态度的。 卫玹览吃得很慢,足足吃了半个时辰才吃完,起得太早吃完又困了,于是他打着呵欠说道:“你先去忙,等朕眯一会儿,醒了咱们在去找记忆” 何西淮虽然有些失落,但见卫玹览是真真实实的困了,体贴的说道:“臣守着陛下” 卫玹览连忙拒绝了,开玩笑,被他盯着他还能睡着的话这心不知道有大,于是婉拒道:“你也才刚醒,也去休息休息,看你脸白的” 何西淮对他的外貌很在意,他的伤口虽然长好了,但是内里亏空得厉害,醒来的这几天他就已经感觉到大不如前了,又听卫玹览这样说,也去旁边休息了。 卫玹览看着何西淮的背影,心里暗自得意,对付何西淮,这不是手拿把掐的嘛,原主就是太顺着他,才让他找不到北了。 卫玹览打了场胜仗,美美的睡了一觉起来发觉脑子有点晕晕乎乎的,卫玹览坐起来摇了摇头,难道是睡久了?还是何西淮又给他用药了? 卫玹览叫来任霁,“查查殿内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 任霁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奇怪的东西具体是指?” 卫玹览道:“有香味的东西” 任霁明白了,又担心起卫玹览的身体,“陛下,您没事吧?” 晕乎的感觉消失了,卫玹览暗忖,难道真是睡久的缘故? “没事” 卫玹览洗了把脸,彻底清醒了,何西淮已经在等着了,见他过来起身行了礼,“陛下” 卫玹览点了头,问道:“咱们从哪里开始” 何西淮将他做的手册拿出来,“臣觉得不如就从臣与陛下相遇开始,陛下以为如何?” 卫玹览问道:“半月能回忆完吗?” 何西淮笑着回道:“陛下与臣想一块去了,臣做了十四日的计划” 十四日,就是春闱结束的日子,卫玹览甚至不用想就知道何西淮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注定不会如他意的。 “开始吧”卫玹览对于原主与何西淮的渊源还是挺有兴趣的。 “陛下跟我来” 卫玹览跟何西淮来到花房,“臣就是在这儿遇到陛下的,那是一个..” 那是五年前的一个艳阳天,万里无云,太阳高照,何西淮刚分配在花房的第二天,那一天也是顾月舒的生日,卫玹览亲自来给顾月舒挑他最喜欢的菊花。 花房的菊花有五十八种,但何西淮只记住了两种,瑶台玉凤和沉香台。皇帝万年不来一次花房,突然到来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但所有人都想抓住这个机会往上爬,所以各个都往皇上身边凑。 何西淮也想往上凑,但他这个才来两天的新人自然不会有这种机会,于是他就折了一朵沉香台别在了耳后,他刚别上就被狠狠打了一耳光,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记不住是谁打的他,他只知道这声音吸引了皇上,他梨花带雨的目光瞬间就抓住了皇帝的视线。 五十八种菊花,最后皇上带走的就是瑶台玉凤和沉香台,以及一个叫何西淮的小太监。 际遇真的是种很奇妙的东西,谁也想不到,前一天还是花房一个低等太监,只凭着一个耳光就扶摇直上,成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何西淮从小父母双亡,过了很多年寄人篱下的日子,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所以纵然养心殿到处种着菊花,但何西淮却发现皇上每日看菊花的时间不会超过一炷香,他喜欢看的是另一盆红色的大丽花。 大丽花和菊花很像,不熟悉的花的人咋一看甚至会认错,但何西淮虽然只在花房待过两天,但恰好能分辨这种花,所以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少年帝王的心事。 九岁登基,如今已经十四岁了,已经脱离了不更事的时期,正是有野心有想法的时候,可朝政却完全掌握在摄政王的手里,他就是一个傀儡。 第79章 他不想当傀儡,他想夺权,可偏偏摄政王又对他有恩。九岁时若不是摄政王一力相托,他不会登基,可此一时彼一时,夺权的心日盛,恩人成了仇人,他需要一个借口。 何西淮愿意当那个借口。 那是卫玹览和何西淮对抗顾月舒的五年,他们是战友,是同伴,他们做着自认为最正确的事。 75简介: 京都3 ◎【警报警报,脑电波异常,请宿主快速排查..】◎ 第一年,他们试探顾月舒的底线。 年少的帝王每日要在勤政殿读书,摄政王就在一墙之隔的偏殿处理政务。摄政王三顾茅庐请来的夫子对帝王青睐有加,觉得他聪慧沉稳,但近来却频频开起小差来。 “陛下”夫子重重的喊了他一声。 卫玹览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来,他站起身与夫子说:“朕还有事,今日不上了”说完就匆匆的出了大殿,留下夫子一人皱眉。 卫玹览出了大殿就被何西淮拉到了一旁的花坛边,花开得正艳,何西淮从食盒里拿出兔子点心,“殿下,尝尝” 卫玹览拿了一块吃了,当即就皱了眉,又粉又面,还带着苦味,“这啥啊?” 何西淮忐忑的问道:“不.不好吃吗?” 卫玹览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情绪,“你做的?” “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何西淮被他吓到了,下意识就要跪,被卫玹览拉住了,十分感慨,“朕吃过许多山珍,但这个饼却独得朕心” 卫玹览将咬了一口的饼放了回去,何西淮心有余悸,“小的马上去丢掉” 卫玹览摇头,“不,朕要将这碟点心珍藏起来” “啊?”何西淮听不明白他的话,他惊诧得恰到好处,尝尝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一只无害的小绵羊。 卫玹览按住他的肩膀,轻声安抚道:“西淮,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图回报为朕做点心的人” 何西淮漂亮的眼睛眨了起来,快速的蒙上了一层水雾,“陛下,您这样说小的真心疼” “你有名字,西淮,你跟别人都不一样,你是朕的人,不许妄自菲薄” “西淮听陛下的,西淮会一直陪着陛下的” 卫玹览拉起他的手,“走,朕带你去御花园赏花” 两人刚到御花园,何西淮指着开得正盛的牡丹说道:“陛下,这花真好看” 卫玹览笑着上前掐了花正准备给何西淮带上,就被一道声音震慑住了,“陛下” 两人一抬头就对上了顾月舒沉沉的脸,艳丽的牡丹花掉到地上,笑意僵在脸上,卫玹览后退了一步,呐呐的喊了一声,“顾.叔” 卫玹览的出生不算好,生母位份低,他一出生就被抱到皇后宫里,但皇后不仅有自己的孩子,养在她宫里的孩子更多,光是皇子就有十个,卫玹览混在其中并不出众,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年长,在太子逝去后,他是最大的皇子,但没有背景这微末的理由并不足以让才朝臣选择他。 至今卫玹览仍不知道顾月舒为什么会在一众皇子中选择了他,不过这不妨碍他与他亲厚,所以他会亲昵的喊他,“顾叔”即便最开始时,顾月舒曾以皇室礼仪为由拒绝过他,但他依旧没改,他寄希望于这个称呼,能让他们之间变得紧密。 顾月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回去上课” 卫玹览咬了咬牙,还是转身走了。那天发生了什么,何西淮没说,顾月舒也没有说,但卫玹览晚上偷偷溜到何西淮的住处看到他身上的伤时还是知道了。 从那之后卫玹览翘课的时间更多了,但每次都被顾月舒抓到,何西淮身上的伤更是没好过,最严重的一次,顾月舒直接以御前失仪将何西淮抓到了刑部大牢,那是卫玹览第一次与顾月舒爆发冲突。 卫玹览亲自去刑部大牢要人,刑部不肯放,卫玹览抽剑刺伤了十几个侍卫,连柳明修都没有放过,血流了一地,顾月舒来的时候卫玹览正扶着何西淮从牢里出来,顾月舒皱眉喊他,“陛下” 卫玹览看向他,眼眸从之前的敬畏变成了冷漠,他说:“顾月舒,何西淮是朕的人,你太放肆了”说完扔了剑就扶着何西淮上了御撵,卫玹览没有回头看,他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何西淮牢牢的抓住他,轻声说道:“陛下,西淮不痛的,别担心了” 卫玹览不抖了,他的心全然的放在何西淮身上,只剩下满腔愤恨。 第二年,他们开始夺权。 卫玹览不顾朝臣反对,赐封何西淮为九千岁,辅佐朝政,与摄政王分庭抗礼,同时设立东西两厂,直属九千岁,不听任何人号令。 帝王之心显露无疑,朝臣开始站队,仅仅过了一年,何西淮的势力扶摇直上,已经是名副其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但这还不够,摄政王的势力太稳固了。 从第三年开始,他们逼迫顾月舒退出朝堂,但是顾月舒就是不肯退,几番拉扯下,终于动了杀心。 背叛,欺骗,杀戮,鲜血交织的三年。 “陛下,您忘了,但顾月舒永远不会忘记的” 何西淮的声音将卫玹览的思绪拉了回来,太阳当空,他却觉得浑身发冷,他看着面前的何西淮,看到他楚楚可怜的眼神,只觉得无比恶心,他闭了闭眼,问道:“朕回京几天了” 何西淮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陛下回京十三天了” 卫玹览睁开了眼睛,“这法子没用,你回去吧,朕好好想想” 何西淮觉得他的状态不对劲,他下意识的觉得卫玹览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但现在的情况又容不得他乐观,他不敢赌,他还是得去找钟少宜,于是他应了声就出了宫。 卫玹览心里犯堵,在御花园坐了好一会儿,才回了养心殿。晚上何西淮的话在他耳边响起,搅得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虽然那个人不是他,但他心里还是觉得愧疚,他想顾月舒了。 卫玹览猛地坐了起来,“任霁” 这些天任霁半步也不敢离开他,晚上就在外间睡,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他的声音连忙站了起来,“陛下” 任霁走到里间看到卫玹览眼眶红红的,登时吓了一跳,以为何西淮又对他用药了,赶紧问道:“哪儿不舒服?” 卫玹览也不含糊,“我想去见顾月舒” “现在?”任霁有些发蒙。 卫玹览点头,“嗯,我想他了” 这直白的话听得任霁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嘴上还是不含糊,赶紧劝道:“还是别了吧,就五天,熬一熬” “这几天他也没上朝”卫玹览嘀咕道,自从回京后顾月舒就上了一天的早朝就告假了,他就没在见到顾月舒了。 任霁道:“王爷还在家里养伤呢” 其实这是顾月舒为了不刺激何西淮,想的借口,跟卫玹览也是通过气的,卫玹览叹了口气,顾月舒还是太谨慎了,不过为了不节外生枝他就在忍两天。 任霁见他打消了出宫的念头,也松了口气,幸好,现在是听劝了。 卫玹览还是睡不着,于是问了任霁,“我失忆之前,顾月舒是不是很厌恶我?” 任霁心想,何止是厌恶,恐怕连杀心都有了,但这话可不能说,只能委婉的说道:“陛下与王爷只是有些误会,没有那么严重,何西淮想陛下回心转意,自然要夸大其词” 卫玹览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他不过猝然听到顾月舒过得这么惨心下难受,但本质上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他确实不应该纠结于过去,毕竟还有一辈子美好的日子要过呢。 “去睡吧” 任霁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卫玹览倒在床上,想起与顾月舒相处的点点滴滴,心里暗自庆幸,幸好他来了。 “陛下,起床了,上早朝了” 任霁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卫玹览生无可恋的睁开了眼睛,天知道,他才刚刚睡着啊。 卫玹览手脚并用的从床上艰难的爬了起来,任霁动作很麻利,一边给他穿龙袍一边给他汇报消息,“百花班的几个班主在大牢里被人下了毒,六个死了五个,剩下的一个供出了幕后主使,此事在京城也传得沸沸扬扬,民怨冲天,但王爷的意思是此事还是先缓缓,等两天后在审理,若陛下也是这个意思,我就给沈连玉说让他早朝别提这事” 卫玹览本来就憋了火没地方发,在他看来何西淮根本就没有威胁了,“不用等,就今天” “是” 来到早朝,沈连玉与柳明修将案卷与证词呈于卫玹览,卫玹览看不懂但还是假模假样的翻了翻,然后一拍扶手站了起来,生气的说道:“真是目无王法,所有涉案人员全部从严处置” 众所周知,东西两厂是何西淮的护身符,动了他们就是动了何西淮,何西淮看着卫玹览,突然出声,“陛下” 随着他拱手的动作,一股奇香涌入卫玹览的鼻中,脑中刺耳的机械声响了起来。 【警报警报,脑电波异常,请宿主快速排查..】 第80章 机械声断了,卫玹览听到他的声音响了起来,“真是岂有此理,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诬陷两厂厂督,来人,把沈连玉和柳明修给朕拖下去” 沈连玉倒是知道内情,见卫玹览突然这么大的转变,肯定是何西淮又控制了卫玹览,故而也没有多说,但柳明修毫不知情,大声喊道:“陛下,臣等所言句句属实,请陛下明察” “拖下去,明日午时城门口斩首示众” 这下连沈连玉都惊了,这也太快了。 76简介: 京都4 ◎【系统强行恢复脑电波,强行恢复时间为二十四小时,请宿主尽快消除疾患】◎ 好在众人求情,将午门斩首改为东厂收监,不过此时此刻去东厂,只怕比午门斩首也好不到哪里去。 帝王的心思难测,朝堂就跟刮起了龙卷风一样混乱,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生怕惹火上身,而这些被困住的卫玹览全然不知,他变得昏昏欲睡,可他的身体却还精神得很,他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只要他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强行让自己清醒,可是不断涌入鼻腔的香味又让他难以抗拒。 场景不停的转换,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就在他马上要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他看到有人急急而来,在何西淮耳边说着什么,他依稀听到了什么摄政王院首什么的。 何西淮握住了他的手,“陛下,顾月舒抓了钟少宜,臣去看看” “嗯,顾月舒行事乖张,你多带些人,即便杀了他也没事” 何西淮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意,“西淮知道” 【系统强行恢复脑电波,强行恢复时间为二十四小时,请宿主尽快消除疾患】 何西淮心满意足的走了,卫玹览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惊醒过来,任霁赶紧迎了上来,“陛下,您感觉怎么样了?” 卫玹览紧紧的握住他的手,“现在是什么哪天?” 任霁回道:“今日便是第十五天了” 卫玹览猛地站了起来,他的头脑还有些不清楚,双脚也有些发软,任霁用力的托住他的手臂,卫玹览道:“走,赶紧去找周云衣” 今日刚好是春闱的最后一场,周云衣在考场外堵简易真。卫玹览过来的时候刚好考完,考生一起出来,几个监考官也出来了,看到卫玹览连忙行礼,“参见陛下” 考生一听,齐齐跪下,“参见皇上” 本来周云衣还没看到简易真,这下才看见了,猛地窜过去揪起他的衣领问道:“简清洛人呢?” 简易真看见他瞳孔瑟缩了一下,不敢置信的说道:“周云衣?” 周围的人都诧异不已,“周云衣?是天池山的神医吗?不是说他死了吗?” 卫玹览朝任霁使了个眼色,任霁带着人上前将两人带走了,“先走” 简易真看到周云衣与任霁熟悉的模样,心里顿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但很识时务的没有说话。 上了马车,周云衣看到卫玹览的模样,给他扎了针,一股清明的感觉涤荡着卫玹览的大脑。 【脑电波数据恢复正常】 卫玹览这才松了口气,问了周云衣,“为什么他还能控制我?” 周云衣一边给他取针,卫玹览看到每根银针的针尖都变成了黑色,周云衣解释道:“蛊虫沉睡,药物浮于表面只能短暂控制,但若长时间不解毒,才会强行唤醒蛊虫” 卫玹览心里一阵后怕,“那现在是怎么样?” 周云衣道:“毒都解了,只等引出蛊虫了” 卫玹览继续问道:“要多久?” 周云衣回道:“三天,前提是要另外一只蛊虫做引” “什么意思?”卫玹览皱眉,怎么还有这么多事? 周云衣简单的解释道:“做引,在安全的情况下引他出来” 卫玹览还是不懂,“什么意思?” 周云衣道:“就是要何西淮配合” 卫玹览震惊:“他怎么可能会配合?” “至少不能死” 卫玹览深吸了一口气,“先去镇国公府” 马车走得急,很快就到了镇国公府,侍卫将镇国公府围了一层又一层,卫玹览的脸色很难看,下了马车,侍卫见到卫玹览齐齐行礼,周云衣抓着简易真一道进了门。 走进镇国公府,便看到顾月舒身后跟着侍卫,与何西淮带的人对峙着,双方的脸色都很难看,看到卫玹览过来,何西淮当即有了底气,“陛下” “啪”的一声,卫玹览扬手给了他一耳光,何西淮当即就懵了,比何西淮更懵的是简易真,简易真当场就愣住了。 周云衣一脚揣在他的心口上,低声质问:“人呢?” 简易真咽了咽口水,不敢置信的看向了何西淮,何西淮这才看到了他,但他不认识周云衣,便问道:“你是谁?” 卫玹览替他回答了,“天池山,周云衣” 这话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但何西淮还心存侥幸,“陛下,顾月舒他不仅抓了钟少宜,还将镇国公父妻给控制了起来,他根本就不是..” ‘啪’回应他的是卫玹览的另一巴掌,卫玹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话朕一个字都不想在听,拖下去,大刑伺候” 何西淮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陛下,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你.” 不等他说完,任霁就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大声道:“都聋了吗,还不赶紧把人给拖下去” 侍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吓了一跳,但还是赶紧上前把何西淮带走了,为了以防万一,任霁亲自带队把何西淮押走的。 卫玹览转头看向了简易真,还不说话,简易真就求了饶,“陛下,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卫玹览问道:“说出简清洛的下落,此事朕既往不咎” 简易真这才松了一口气,回道:“在.在天悦客栈” 卫玹览朝周云衣道:“你去吧” 周云衣回道:“我马上就回来” 卫玹览点了头,周云衣带着简易真走了,顾月舒这才把院内的人撤了。人一走卫玹览就上前拉住了顾月舒的手,顾月舒的手有些冰,但这不妨碍卫玹览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你的房间是哪个?” “这边” 顾月舒带着卫玹览来到右边一个很偏僻的院子,院子里有一颗很大的柿子树,但这个世界还没有结,只是枝条从院内延伸到了院外,郁郁葱葱的,看起来很舒服。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卫玹览好奇的问道:“没人吗?” 顾月舒回道:“嗯,我喜欢清静,平时就我和季潇在,今天他也去前院了” 话一说完,卫玹览就把他抵在了院里的柿子树上,“顾月舒,我好想你” 卫玹览凑上前想吻他,但顾月舒反手抱住了他,将头搁在卫玹览的肩膀上,两人的头错开来,卫玹览的算盘就落了空。 顾月舒紧紧的抱着他,声音有些低沉,他说:“臣亦想陛下” 这声音哑哑的,让卫玹览更想吻他了,但顾月舒紧紧的按着他的腰,让他动不了,于是卫玹览只能说出来,“顾月舒” “嗯” “我想亲你” 顾月舒顿了一会儿才说道:“陛下,朝堂不稳,沈连玉和柳明修还在东厂,陛下还是先处理政事” 卫玹览这才想起这有这茬事,“哦哦,他俩肯定遭了老罪了”顾月舒这才放开了他,卫玹览趁机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亲到了” 卫玹览笑得开怀,顾月舒被他逗笑了,卫玹览拉着他的手,“一块进宫” 顾月舒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两人进了宫,把最近这段时间闹出的乱子给收拾了,沈连玉和柳明修是从东厂被抬出来的,人都已经晕了,这事气得卫玹览够呛,正要捉人去拿江苍和古寒的时候,季潇急急来报,“陛下,王爷,何西淮反了,他带着江苍古寒还有胡庆新一等人杀进宫里来了” 卫玹览气极了,“他真是不知死活” 宫里的护卫一直都是何西淮在负责,底下的人消息又不灵通,故而何西淮一路畅通的来到了太极殿,卫玹览坐在龙椅上冷冷的看着他。何西淮被簇拥着来到殿中,在看到卫玹览的一瞬间就红了眼眶,“陛下,只有我是真心对你的,顾月舒现在哄着你,等他重新大权在握,他一定会对你下手的,陛下,你醒醒” 卫玹览看着大殿内的侍卫,冷声道:“你早就想谋反了” 何西淮摇头,“臣从来没有过反心,臣自始至终都记得陛下跟臣说的,要杀了顾月舒夺回皇权。陛下,你忘了,但臣始终不敢忘。臣今日来也只是要顾月舒的命,只要顾月舒死了,陛下想怎么处置臣都没有丝毫怨言” 卫玹览道:“你干的事,死一万次也不足惜,你给朕下蛊下毒,还有脸说从没有反心” 何西淮震惊之余犹觉好笑,“陛下,你说是臣给你下的蛊?” “难道不是?” 一滴泪从何西淮的眼中滑落,他的声音脆弱又坚韧,“当初是您坚持要服下蛊虫,让我安心的” 第81章 卫玹览比他还要震惊,但他只是下意识的去找顾月舒的踪影,但顾月舒没在,他没有找到。萧博渊的兵一直在城外候着,顾月舒接应去了。这件事卫玹览也是刚刚才知道的,顾月舒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了。 何西淮察觉到他的意图,眸中冷意渐浓,“事到如今,你也保不住他,把他交出来吧” 江苍与古寒也在旁附和,“把顾月舒交出来”“把顾月舒交出来” 卫玹览冷哼一声,“你们两个该死的蛀虫,竟然还敢来朕面前叫嚣” 江苍与古寒对视一眼,两人瞬间就达成了共识,顾月舒要除,卫玹览也留不得,于是两人举起刀就朝卫玹览冲了上去,何西淮察觉到他俩的意图,大喊道:“住手” 胡庆新拦腰抱住了何西淮,连声劝道:“哎呀,九千岁,都这个时候就别优柔寡断了,权利比什么男人都好” 77简介: 京都5 ◎“自陛下登基,臣有幸侍奉左右,然岁月如梭,臣心志渐衰,才识日浅。是以,恳请陛下准许臣辞官归乡”◎ 季潇带人强势拦住了两人,江苍与古寒外强中干,长得人高马大,实则养尊处优一点真功夫也没有,一个暗卫就将两人打翻在地,此时援军的声音响了起来,何西淮知道大势已去,他眼含热泪朝卫玹览走了过去。 “陛下” 季潇拉满弓,箭矢划破长空,直直的刺入何西淮的左眼,当即泪混着血就流了出来。何西淮应声倒地,泪眼朦胧的看向卫玹览,随即彻底晕了过去。 何西淮被抓,这场以他为首的叛乱很快就落下了帷幕。 季潇带着何西淮来到养心殿的偏殿,周云衣已经在等着了,看见他们过来连忙迎了上去,检查了何西淮的状况,季潇的箭上涂了周云衣特制的□□,人晕过去后会回忆起这一生最快乐的事,从而保持精神的愉悦。 解蛊刻不容缓,卫玹览与何西淮并肩躺在床上,很快一股奇异的香气充斥着鼻腔,渐渐的,卫玹览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后彻底的睡了过去。 “救命” 卫玹览睁眼就看到顾月舒在水里挣扎,他下意识要去救他,可是无论他怎么动都动不了,这让他很恐慌,他想说话也开不了口,他的目光紧紧的锁在顾月舒的身上,看着他在水里不停的挣扎,乱溅的水打在他的手背上,凉得入骨。 卫玹览这才惊觉顾月舒竟然穿的是棉袄,寒风呼呼的,卫玹览看到有雪从天空中落了下来,掉进池塘里,融成水。 卫玹览在宫里的时间不多,但他也知道这里是御花园,可刚刚明明还是夏天,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冬天了呢? “陛下,咱们走吧” 这声音让他浑身一颤,他听出来,这是何西淮的声音,这具身体转过头,他看清楚了,确实是何西淮,不过是更年轻的何西淮,确切的说是以前的何西淮,他的脸上还没有伤痕。 卫玹览明白了,这是原身的记忆,一定是引蛊的过程中大脑受到了刺激,这才让他看到了之前发生的事。 卫玹览亲昵的拉起何西淮的手,“这天寒地冻的,冷坏了吧” 何西淮笑盈盈的,“是有点冷” 两人携手离去,而顾月舒扑腾的声音小的起来,卫玹览着急得不行,“快救他,快救他啊” 回到养心殿,两人正在喝人参汤呢,肖青林从外面进来,“陛下,九千岁,摄政王被人救走了” 何西淮的脸色当即就不好了,“哼,我就知道这宫里到处都是顾月舒的人” 卫玹览冷着脸问道:“是谁救走的?” 肖青林回道:“是季潇” “蠢货,锦衣卫连个季潇都拦不住吗”卫玹览发了脾气,何西淮连忙给他顺气,“陛下,消消气,就算救起来了,在冰水里泡了这么久,身体也坏了,以后咱们在对付他岂不是小菜一碟” 卫玹览哈哈大笑,“走,去王府瞧瞧他死了没有” “不死也快了” 来到摄政王府,侍卫不敢拦,卫玹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季潇得到消息赶紧拦住了他,“陛下,王爷落了水,此时府医正在诊治,以免病气过给陛下,陛下还是请回吧” 卫玹览笑着伸手推开了他,季潇不肯让,卫玹览笑得更开心了,“以下犯上,不知道摄政王还有没有力气起来受管教不严的罪呢” 季潇咬着牙让了路,肖青林上前开了门,只见顾月舒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刹那间卫玹览只觉得头疼欲裂,记忆如走马观花般一晃而过,他看到顾月舒带着恨意的眼神,骤然惊醒。 任霁欣喜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醒了” 卫玹览捂着头看向他,开口就问,“顾月舒呢?” 任霁面有难色,卫玹览觉得很不对劲,猛地站了起来,但身体脱力根本站不稳,任霁连忙扶住了他,此时周云衣急急赶了过来,看到卫玹览的样子,连忙说着任霁,“不是让你别刺激他吗” 任霁没说话,卫玹览揪着他的衣领问:“说,顾月舒呢” 周云衣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任霁开口就说了,“在说亲” 卫玹览不敢置信的问道:“什么?” 反正都说了,任霁也不在乎了,直接破罐子破摔了,“嗯,镇国公夫妇这段时间一直给王爷说亲,王爷也没拒绝” 这话明显有问题,卫玹览问道:“我睡了多久?” 周云衣上前扶住他,将他按在床上,给他检查,一边回道:“半个月,蛊虫引出来了,但大脑有轻微有损,在养个三五个月就能完全好,不过这段时间可能会时不时的头疼,这是正常现象” 卫玹览坐在床上缓了好一阵才道:“去请顾月舒进宫” 任霁应了一声就走了,周云衣检查了一番,“没什么问题,你.这.”周云衣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情爱这种事他自己都搞不好,也没办法劝别人,但什么也不说也不行,于是他说,“在大的事也悠着点” 卫玹览摆摆手,周云衣就出去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了,卫玹览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他倒了杯水,换了件漂亮衣裳,任霁就来了,“陛下,摄政王来了” 卫玹览道:“请他进来” 任霁一出去,顾月舒就进来了,穿了一件湖蓝色的长衫,很文雅,卫玹览在小榻上坐着喊他,“过来坐” 顾月舒依言坐下了,卫玹览头有些疼,于是支着头看着他,顾月舒规规矩矩的坐着,也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卫玹览才问道:“人选好了吗?” 顾月舒垂下眼眸,起身跪了下去,正色道:“自陛下登基,臣有幸侍奉左右,然岁月如梭,臣心志渐衰,才识日浅。是以,恳请陛下准许臣辞官归乡” 卫玹览头疼欲裂,猛地往前扑了下去,顾月舒赶紧接住了他,卫玹览靠在他的怀里,自嘲道:“你接我干什么,让我摔死算了” 顾月舒脸色很不好看,“陛下,慎言” 卫玹览伸手摸着他的脸,“所以你选好妻子了?” 顾月舒垂着眸不说话,卫玹览当他是默认了,于是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极力的坐了起来,“顾月舒,你有治世之才。你留下来,我保证咱俩以后只是正正经经的君臣关系” 顾月舒朝他磕了一个头,起身就走了,卫玹览看着他决绝的背影,鼻头一酸,眼泪唰的就流下来了,妈的,把直男掰弯又甩,绝对是天底下最可恶的事情了,应该吊起来打。 算了,他是顾月舒,在心里骂他两句就过了。 个鬼啊,卫玹览伏地痛哭,这才谈上,热恋期还没过呢,就分手了,这搁谁受得了啊。 任霁在外头听到哭声,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陛下” 卫玹览吸了吸鼻子,头也没抬,只是朝他伸出手,任霁也很懂得起,赶紧把他扶了起来。任霁将卫玹览扶到床上,“陛下..” 刚要劝,卫玹览就伸出手招了招,任霁当然懂得起,但还是想劝劝,“陛下.” 卫玹览见他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直接吼了一句,“出去出去,别说话,烦” 任霁叹了口气出去了,遇到廊下周云衣也在叹气,任霁就问他,“简清洛还没醒?” 简清洛遭了很重的刑,救出来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数不胜数,大脑受到了重击,一直没有醒过来,周云衣白了他一眼,回房去了。 任霁在门外听了一晚上哭声,听得他心烦意乱的,以至于到上早朝的时间都还有犹豫要不要进去通报,揪了三朵花之后他还是咬着牙进去了,他这内务总管的活还要干到什么时候去啊。 “陛下,该上早朝了” 卫玹览本来不想去,但想着能见到顾月舒,于是又强撑着去了。结果到早朝一看,顾月舒根本没在。 “摄政王何故缺席?” 任霁也不知道,因为王府没有递消息来,但话都问这儿了,说不知道也不行啊,于是他硬着头皮说:“许是王爷身体还未全好” 第82章 他这一说,卫玹览就知道他在撒谎,因为顾月舒身体不好这事本来就是谎话,“派个人去问问,摄政王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是” 因为顾月舒没来,卫玹览头又疼,所以一整个早朝卫玹览都显得心不在焉的,但事情还是蛮多的,就何西淮谋逆一案就奏报了整整一个时辰,还有彰德总冒名顶替一事,又洋洋洒洒的说了一个时辰,卫玹览听得生无可恋,“按罪从重论处” 卫玹览本以为可以下朝了,结果沈奉为又说起了科举舞弊一案,“陛下,简易真的答卷字迹与本人完全不同,臣以为简易真存在科举舞弊的嫌疑,臣奏请陛下,让礼部重新出题,简易真重新答卷” 卫玹览听得头疼欲裂,刚说了一个“准”字就从龙椅上栽下来了,卫玹览的耳朵嗡嗡的,但总算是清净了。 卫玹览在醒来时人已经在养心殿内躺着了,任霁面色戚戚的在旁边站着,卫玹览觉得很不对劲,“顾月舒呢?” 任霁将手里的奏折递给他,“这是王爷让我转交给陛下的” 任霁不知道内容,但从顾月舒的语气他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78简介: 京都6 ◎“你跟顾月舒,你们上床了?”◎ 确实不简单,因为他拿回来的是一封辞呈。 卫玹览虽然对古文了解不多,但他到底不是文盲,加上昨晚顾月舒已经说过一遍,他一看手就捏紧了,任霁看卫玹览很难看,以为还在为顾月舒议亲的事生气,便说道:“陛下,王爷没有同意任何一桩婚事” 卫玹览抬头看他,扬手就将奏折扔了,去他妈的福泽四海,千秋万岁。 “去镇国公府” “是” 去到镇国公府,镇国公夫妇亲自来迎接的,原本笑意盈盈的脸在得知卫玹览是来找顾月舒时顿时僵住了。 “陛下,那.什么,王爷他回王府去了” 卫玹览心里搁着事,没有察觉镇国公夫妇奇怪的态度,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去了王府。 这一来一回,来到王府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王府门前黑漆漆的,侍卫没有,灯笼也没有,看起来冷清极了,卫玹览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像顾月舒已经下定决心要走了一样。 大门虚掩着,任霁上前推门才发现门不是没关,而是关不上,“陛下,当心” 卫玹览走进院中就对看到了顾月舒,顾月舒在院子里站着,整个王府都没有灯,只有清冷的月光,洒下他的身上像是披了一层银霜。 顾月舒对卫玹览的出现没有丝毫意外,好像早知道他要来,他屈膝行了礼,“参见陛下” 卫玹览本来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可在看到他的这一刻,他起伏的心绪陡然就平静了下来,他像是顿悟了一般,顾月舒辞官了,他的任务就圆满完成了,他要回去了,还把顾月舒留下来干什么? 他承认他现在是对回去没有那么期待了,可看到顾月舒一身孤傲的站在月色下,他好像又看到顾月舒在寒潭中挣扎,他没能救他一次,那么这一次他愿意放手。只不过只有一点他很想知道,“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走吗?” 顾月舒平静的与他对视,“我与陛下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想做的事做完了,我也是时候该回我自己的世界了” 在那一刻,卫玹览几乎以为他也是来这个世界的任务者,不过他问了系统,确信这个世界的任务者只是他一个,顾月舒是土生土长的的原住民。 卫玹览笑了下,颇有些释然的意味,“那我祝你,得偿所愿,一生顺遂”卫玹览红了眼眶,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顾月舒,再见” 不,其实是,永远也不见。 卫玹览转身,一滴泪砸了下来,他慢慢的往回走,背后是落败的,荒乱的王府,他没有在回头看一眼,漂亮的,能干的,笑起来眼睛像星星的顾月舒啊,从今往后跟他再也没有关系了。 任霁看到卫玹览无声落泪的模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陛下” 卫玹览朝他伸出手,噤声的手势太过明显,任霁回头看向了顾月舒,顾月舒的视线落在卫玹览的背上,久久没有移开。 马车停在门口,但是卫玹览没有上车,而是一步一步走回了宫。他无端的想起他才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初见顾月舒时的惊艳,远远一撇就足以铭记终生,他又想起第一次出宫,他与顾月舒关系那么差,都还是一道的,可如今,回宫的只有他自己了。 摄政王府离养心殿很近,近得一抬头就能看到,但又那么远,走了很久却还是没走拢。宫道上有侍卫在巡逻,有太监宫女匆匆走过,他们看到卫玹览的时候都停下来行礼,卫玹览一概没理,他的眼里只有养心殿,他在想,这辈子再也不会看到顾月舒出现在养心殿了。 走到养心殿门口的时候,卫玹览已经收拾好了心情,他看向了任霁,“下去吧” 任霁很担心他,“陛下,要不,还是让周云衣再来给您看看吧” 卫玹览让他走了,任霁拗不过他就退了下去,结果刚一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顾月舒,他走得不快,看样子应该是跟了一路,任霁都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玹览回到养心殿,靠着墙就坐了下来,他问了系统,‘我的任务完成了吧?’ 【只要指定皇位继承人,宿主就可以脱离任务世界,宿主脱离后原身将死亡】 皇位继承人,那就从宗室里选一个仁慈的孩子好了。卫玹览想好了前路,这件事最多一个月就能敲定,顾月舒走了也好,那他死了他也不会伤心了。 卫玹览靠在墙上长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他被推得往前仰去直愣愣的栽倒在地上,卫玹览还没来及回头就被人按住了,“谁啊?” 卫玹览气冲冲的开口,然后就被翻了个面,夜色笼罩下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被人把嘴堵住了,熟悉的桃花香气涌入鼻腔,卫玹览愕然之际伸手抱住他的后脑勺。 两人的呼吸撞在一起,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在肺里的氧气即将耗尽之际两人很有默契的放开了对方,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卫玹览正要开口问顾月舒就捂住他的嘴巴,然后伸手往下,卫玹览惊讶于他的露骨,但顾月舒恍然未觉。 卫玹览抓住了他的手,反手将他抱了起来,“地上凉,去床上” 顾月舒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如鼓的心跳声,顾月舒闭上了眼睛。卫玹览将他放到床上,抓着他的手问道:“顾月舒,你是自愿的吗?” 顾月舒睁开了眼睛,“是,除了我,没人能逼我” 卫玹览俯身吻了下去,顾月舒抬头迎合他,同时脱了他的衣服,一切顺理成章。千钧一发之际,卫玹览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与系统说,‘赶紧把生子系统关了’ 【好的,宿主】 平常的机械声带了些隐隐的激动,不过现在卫玹览显然是没有心思去分辨了。 天光见亮,空气中充斥着隐隐的桃花香,卫玹览睁开眼睛,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抿唇轻笑,他低头在顾月舒额头印在一吻,但顾月舒太累了,只是在他怀里蹭了一下并没有醒,卫玹览见状笑意更深了。 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在室外响了起来,“陛下”“陛下” 是何西淮的声音,卫玹览瞬间就皱起了眉头,他怎么进来了?想起任霁被他喊走了,为了不打扰顾月舒,卫玹览快速的起床穿了衣服就走了出去,在屏风处拦住了何西淮。 何西淮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皱巴巴的,他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得了病,卫玹览抓着他往门口走,何西淮瞧着他脖子上的吻痕,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跟顾月舒,你们上床了?” 卫玹览话都不想跟他说,只想把他丢出去,何西淮却陡然大笑出声,“是啊,顾月舒本来就是镇国公养来伺候男人的玩物,哈哈,跟我斗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跟我一样,不过是个供人取乐消遣的玩意,什么摄政王,九千岁,都是一样的低贱” “你在胡说什么”卫玹览将他掼在地上,大声喊道,“来人” 何西淮摔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胡说,你不知道吧,顾月舒根本就不是镇国公的孩子,他就是个假货,以前真的没找回来,假的也将就用,但现在真的找回来的,假的就不中用了,摄政王当男宠是不是比一般的男宠更得劲啊” 任霁推门进来,看到地上的何西淮也吓了一跳,“他怎么.” 卫玹览冷着脸朝任霁使了个眼色,任霁明白了,上前去拉何西淮,但何西淮只是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然后猛地朝柱子撞去,顿时就死了。 任霁赶紧将人处理了,卫玹览深吸了一口气,回到内间,看到顾月舒已经穿戴整齐了,他的脸色很正经,如果忽略他脖子上吻痕的话,他们好像只是跟之前一样睡了一觉。 卫玹览说道:“你别听他胡说” 第83章 纵然卫玹览知道何西淮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因为顾月舒这段时间太反常了。果然顾月舒说:“不,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是顾月舒,请陛下责罚” 顾月舒说着就要下跪,卫玹览一把抱住了他,“我不管你是谁,我爱你,仅仅是你,不管你是顾月舒,顾星舒,顾日舒,我只是爱你,留下来好不好?” 顾月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 顾月舒带着卫玹览出了宫,又出了城,来到城郊的一处小宅子,顾月舒拿出钥匙开了门,站在门口喊他,“进来吧” 卫玹览看着他好一会儿才上前踏进了小院子,入目所见,是院子的泥塑人偶,大的小的。在院子中间有一个躺椅,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小小的顾月舒,旁边站了一个温婉的女人,三个人脸上带着笑意,很明显的一家三口。 整个院子除了这两个剩下的人偶全是顾月舒,除了一些正常快乐的人偶,还有一些奇怪的人偶,他们或躺或蜷,手往前伸,像是在乞讨,但这些人偶看起来都差不多大,大致应该在十六七岁。 79简介: 京都7 ◎过去的就留在过去,所有人都要往前走。◎ 顾月舒走进院中在那两个泥塑大人偶面前蹲了下来,他看着他们目光悠远,似乎是想起了很愉悦的事,嘴角都勾起了笑意。 “在我十六岁之前,我只是彰德小镇中一个普通家庭的小孩,父母恩爱,家庭和乐。我母亲是绣房的绣女,父亲是账房先生。我在镇里的私塾读书,不过我坐不住,老是开小差,下河摸鱼上山爬树倒是厉害,但学业就常年垫底,我娘总是跟我说,要好好念书,长大就算不考取功名,做个夫子也是极好的。 但那时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那时我的梦想是做个侠客,像话本子里一样,浪迹天涯,除暴安良。 一直到十六岁那年,母亲给我谈了一门亲事,但我不想那么早成亲,赌气离家出走了。我跑到山上去躲了三天,要是平日父亲早就来找我了,但那时我在气头上竟然一点没觉得不正常,反而觉得他们狠心。 三天后我下了山,才知道镇里来了一股流寇,他们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我害怕极了,赶紧跑回家,却看见父母都倒在院中,血都凝了” 顾月舒眼眶通红,他伸出手握住两个泥人的手,泥人还保持着笑意,他们看着顾月舒,又好像没有看他。 “流寇在几个镇里乱窜,撞上了来彰德游玩的镇国公一家人,他们被流寇给冲散,十六岁的儿子不知所踪,随后朝廷派人来剿匪,但流寇绑了人质,又熟悉地形,整整僵持了两年,流寇才被消灭,我和许多无家可归的人被迫成了流民。 十八岁那年,我发了一场高热,又冷又饿,脑子都不清楚了,我感觉我快要死掉了。我不想死在荒郊野外被野兽啃食,在我挖坑的过程中,挖到了一件很好的衣服,摸着就很温暖,我当即就把它穿上了。 在醒来时我来到了一处很豪华的府邸,因为高热大脑受损我失忆了,一对很富贵的夫妇告诉我,他们是我的父母,而我是他们的孩子,我的名字叫做顾月舒,是镇国公的独子。 因为失忆,他们为我请了许多老师,教什么的都有,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声乐古籍,闺阁情事。 在我伤好后镇国公便安排我游走在各个皇子之间,得益于镇国公独子的身份,我在朝堂上如鱼得水,势力一日千里。先皇去世时,我竟然成了朝堂上唯一能左右局势的人。那一天我在后宫转了一整天,所有的皇子都往我身边靠,只有陛下您在树上摘果子。 我走到树下喊你,你受了惊直直的落到我身上,你让我别骂你,然后讨好的拿出果子说请我吃,那时候我看见你清纯的眸子,很冲动的就选了你。 在你登基后,我的记忆慢慢就恢复了。我与你相处的点点滴滴,让我感觉熟悉,但这种感觉又是我在镇国公府完全没有过的,直至我的记忆完全恢复,我才恍然意识到,初见时我看着你,其实也是看见了过去的我自己。 再后来,何西淮来了。他很漂亮,你为他心动,这是我从没有设想过的,那时才我恍然觉察到镇国公的深谋远虑。能力与美色,如何才能平衡,可我一直把你当小孩子养,你让我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我实在做不到。 陛下想收权,我愿意放手,但绝不能是何西淮。他会让这个国家万劫不复的,我绝不能让彰德的惨案发生第二次,何西淮的势力逐渐增大,我开始动摇了” 顾月舒站了起来,他正对着卫玹览,脸色诚恳,“我找姑苏最好的绣娘仿着何西淮平日的穿着绣了一件绯色的外衫,十个绣娘整整绣了三个月,上面的每条纹路我都摸过上百遍,可我看见你眼里的厌恶,我想即便我穿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彰德水患,何西淮要染指仅剩的六部,我不许他去,你给了他金牌又下了圣旨,我拦不住他。我们在勤政殿大吵了一架,你说我逾越犯上,不尊王法,你宁愿不当这个皇上,也要带着何西淮私奔。 我当时气急了,下令把你关了起来,那三天我一直在想,要么我死,要么你死,我擦了无数次剑,可我谁也不敢杀。 后来侍卫来报说陛下自尽了,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我明明该欢喜,但我还是止不住的担心。可你没死,我还是不高兴。 后来你说你失忆了,你记不得何西淮了,那一刻我想上天终于还是又眷顾了我一次” “陛下,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想回家” 卫玹览伸出手擦着他脸上的泪,“你说完了,现在该我说了” 顾月舒盈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着他,卫玹览细致的给他擦着眼泪,“上天有没有眷顾你我不知道,但上天一定是眷顾我的了。在你下令把卫玹览关起来的那一刻,他就死了,而我,是从异世穿越来的,或许你听着很离奇,但这事确实是真的,我脑子里有一个叫系统的东西,跟我做了交易让我来这儿做任务” 卫玹览说着用食指指了指大脑,“我不是失忆了,是因为蛊虫压制的原因,系统读取不了原身的记忆,现在蛊虫引出来,记忆全都读出来了。顾月舒,上天从来没有眷顾你,是你一直在救你自己,一直在救这个国家。 我不是真正的卫玹览,我永远不会喜欢穿红衣的何西淮,我喜欢的是你,不管绯衣,蓝衣还是别的,高冷的,热情的,是摄政王还是贫民小子,都不会影响” 顾月舒哭着哭着就笑了出来,但笑又笑不久,就又哭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穿蓝衣吗?” 卫玹览抬头看向了天空,“你喜欢躺椅,喜欢蓝色,是因为你小时候父亲抱着你躺在躺椅上能看见的就是天空,你不是喜欢蓝色,你只是想家人了” 顾月舒惊诧于他懂,卫玹览摩挲着他的脸,“二十九岁,还是跟十九岁一样” 顾月舒低头笑了一下,“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卫玹览回道:“还差一点,不过或许永远也完成不了了” 顾月舒诧异,“跟我有关吗?” 对上他的视线,卫玹览笑了笑,“如果我说要你留下来,你愿意吗?” 顾月舒眼里闪过挣扎,在他开口前卫玹览就捂住了他的嘴,“跟你没关系,去做你想做的事,不过在你走之前,能给我三天时间吗?” 顾月舒回道:“我是打算三天后走的” 骗子,他都看到他收拾好的行李了。不过卫玹览只在心里这样戳穿他,并没有真的说出来。 卫玹览找来陶艺师,在每一个顾月舒的身边都塑了一个现代卫玹览。 “看,异世的我就是这个样子的” 顾月舒和卫玹览蹲在泥塑娃娃面前,顾月舒显然很感兴趣,聚精会神的看,“长得挺像的” 卫玹览歪头碰着他的脑袋,“我更帅些” 顾月舒眉目舒展了起来,“是更帅些” 卫玹览给他介绍,“短袖,牛仔裤,书包,校服,还有手机..” 顾月舒听得很认真,“很有意思” 卫玹览抱着他的肩膀,“有机会的请你去玩” “可以吗?” 卫玹览笑了起来,“不知道,我任务没做完,不知道积分够不够” 顾月舒也听出来他只是在开玩笑,就跟着笑了下就算了。 三天眨眼就过了,两人拉着手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顾月舒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不舍,卫玹览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等着他。 过了很久,顾月舒终于回了头,“走吧” 两人相携着往前走,背后突然火光冲天,宅子猛地燃了起来,顾月舒又回头看,火光汹汹中他看到任霁奔跑的身影,他侧头看向了卫玹览,火光映着他的脸红通通的,连眸光都染上了红色。 顾月舒明白了他的用意,他重新牵上了他的手,没有在回头。 过去的就留在过去,所有人都要往前走。 第84章 进了城,顾月舒说道:“我就不陪陛下进宫了” 听着他告别的话,卫玹览的心里一阵一阵的揪着疼,但他还是笑着,“我去镇国公府瞧瞧,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好好跟镇国公好好说说话” 这个时候突然去镇国公府,怎么听都不对劲,顾月舒眉头微蹙,“陛下有事?” 卫玹览回道:“就是想去看看” 顾月舒不好拦他,两人便一块去的,任霁前去通报,镇国公夫妇急急迎了出来,在看到顾月舒时明显一怔,他们得到的消息顾月舒已经回老家了,怎么还在? “参见陛下.呃.王爷”镇国公夫妇行礼。 顾月舒正要解释,卫玹览就看到跟在他俩身后的男子,与镇国公确实有八分相像,“镇国公也学护国公把儿子养在寺庙里啊” “不.”顾月舒又要解释,卫玹览看向镇国公,神色不善,镇国公冷汗都快下来了,在官场浸染几十年,这点敏锐度还是有的,知道卫玹览是来给顾月舒撑腰的,连忙应承道:“是,小儿身体弱,自小养在外头,这几天才刚刚接回来”说着侧身与男子说道,“还不快见过哥哥” 男子倒是爽快,上前拱手喊了声,“哥哥” 80简介: 京都8 ◎全文完。◎ 卫玹览支开了顾月舒,自己去了房间里与镇国公说话。 “何西淮死前都跟朕说了,你有什么话要跟朕说的吗?”卫玹览说着就把脖子上挂着的双鱼玉佩取了下来捏着手里摸着,“这小东西,是阿舒去法华寺为朕求的,开过佛光的,确实很灵验” 孩子丢了的这些年,镇国公夫人日日礼佛,镇国公也对这些东西颇有研究,他一眼就认出那是情侣间会佩戴的,想到之前他干的事,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连忙解释道:“臣不知小儿心思,但做父母的都盼着孩子早日成家,所以前段时间才在京中散出消息要为小儿择妻,不过小儿严词拒绝了,这事便罢了” 卫玹览对他的回答感到很满意,“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何西淮挑破离间的话,朕从未信过,但朕也不想日后在听到如此类诋毁阿舒的话” 镇国公连忙应承,“是臣疏忽了,臣日后一定谨言慎行” 卫玹览又问道:“不知二公子叫何名?” 镇国公顿了一会儿,随即回道:“回陛下,小儿名叫以南” “顾以南”卫玹览念了一遍,笑了起来,“好名字” 镇国公道:“臣学识少,让陛下见笑了” 卫玹览站了起来,“宫里事多,朕就不多打扰了” 镇国公躬身行礼,“臣送陛下” 卫玹览走出门,看到顾月舒与顾以南在对面的廊下说话,两人察觉到卫玹览的视线,齐齐转过头,卫玹览朝他们笑了笑,抬脚走了。 镇国公将卫玹览送到门口,卫玹览说道:“阿舒近来心情不太好,你们多顺着他些” 镇国公刚刚干掉的冷汗现在又冒出来了,因为这话代表着必定要出幺蛾子,但他又说不出别的话,只能点头应是。 卫玹览上了马车,任霁没有眼力见的问道:“陛下,不等王爷吗?” 卫玹览看了他一眼,任霁瑟缩了一下,赶紧找补,“陛下回宫吗?” 卫玹览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能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只有看顾月舒自己了,他也要做完他的任务,然后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卫玹览回宫就忙了起来,何西淮逆党拔除,官员奇缺,各个官职的任命让他头都大了,就连刚刚醒过来的简清洛都安排上了,但人还是不够。这时萧博渊与释明存来述职,卫玹览看向释明存,与他闲话道:“你头发都快长起来了” 释明存摸了摸头皮上的一层硬茬,解释道:“这段时间太忙了,没时间刮,不过不碍事,我都戴了帽子,别人看不见的” 卫玹览觉得惊奇,“和尚还能长头发呢?” 释明存回道:“陛下不知,我从小就不想当和尚,所以我没有点戒,但是我下山来经历的这些事,发现还是当和尚好,所以我准备这次就点戒了” 卫玹览顺着他的话问道:“你不想当和尚想当什么?” 释明存笑道:“不怕皇上笑话,我小时候想当大官” 这不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了吗,卫玹览跟着笑了起来,“朕宣布你现在心想事成了,我看你功夫不错,你就当东厂厂督吧” 释明存震惊得瞪大了双眼,连忙拒绝,“不不不,陛下,法华寺的方丈前几天圆寂了,我得赶紧回去主持大局” 卫玹览看向萧博渊,“你回去让法华寺重新选一个方丈” 萧博渊一脸菜色,“陛下,东厂厂督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要实在找不到人,臣愿意替明存干” 释明存更震惊了,“厂督可是要净身的,你疯了?” 萧博渊看着他深情款款的说道:“我知道” 释明存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萧大哥,你太讲义气了,那兖州巡抚我去替你干吧” “啊?” 卫玹览都快无语死了,他这不是找虐了呢嘛,“算了算了,朕思来想去,东厂西厂还是撤销吧,你就暂时顶替锦衣卫指挥使吧” 锦衣卫指挥使释明存倒是愿意,不过,“敢问陛下,要替代多久啊?” 这卫玹览哪能知道,随口回道:“暂时先干着吧,等找到合适的人在说” 释明存一撩衣摆就跪下了,“臣谢主隆恩” 萧博渊见他跪下了,也连忙跪下了,也说道:“臣谢主隆恩” 搞得像赐婚一样,卫玹览看到就烦,摆摆手就让他俩走了。事情都解决得差不多了,卫玹览便打算去宗室去选个继承人来,正准备去的时候,久违的系统突然上线了。 【宿主,或许不用去选继承人了】 ‘怎么?’ 【上次生子系统没能关成功,现在顾月舒肯定都怀上了】 ‘什么?’ 卫玹览一个滑铲强行转个了身,朝任霁大声喊道:“快点,备马,朕要出宫” 任霁有点懵,“陛下,去哪儿?” 卫玹览道:“去找顾月舒” 任霁道:“王爷回老家去了,现在估计都要到了” 卫玹览横了他一眼,任霁这才赶紧去了。在等马的间隙卫玹览激动得跟系统扯皮,‘没关你怎么不早说?’ 【宿主没问哦,而且这种关闭某一项功能的权限子系统是没有的,要提前三十天向主系统打报告】 卫玹览不依不饶,‘那你怎么现在说了?’ 【系统检测到宿主精神过于萎靡,给宿主冲冲喜呢】 ‘你还迷信呢?’ 系统不说话了,卫玹览顿了好一会儿,还是说了句,‘谢谢你啊,系统,虽然你平时一点用都没有’ 【感谢话也不是非说不可呢】 “马来了”任霁飞奔过来,卫玹览跑过去一个翻身就上了马,冲任霁喊道,“朕先行一步,你带着人后来” 任霁还没来得及说话,卫玹览就一马当先冲出去了,京城的禁令是不准闹事骑马的,但如果那个人身穿龙袍,最好不要去管。 卫玹览一路跑死了三匹马,三天的路程一天一夜就到了,但因为他不知道顾月舒的家具体在什么位置,所以即便到了彰德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就在发愁的时候,系统突然上线。 【跟着箭头走】 话音一落,卫玹览的视线落处就出现了一个箭头,卫玹览打马狂奔,“驾” 又跑了半天,终于看到了顾月舒,顾月舒穿着一身孝服跪在两个小土包面前。 “顾月舒” 顾月舒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到卫玹览朝他飞奔而来,风尘仆仆的,“陛下” 卫玹览跑过来猛地就跪了下去,顾月舒赶紧去拉他,“陛下,不可” 卫玹览跑得气喘吁吁的,他跪在地上没动,“顾月舒,我不回去了” 顾月舒知道他的说的是回异世的事,他很惊诧,“为什么?” 卫玹览耸耸肩,然后看到了坟包旁边的一个小坑,他心下了然,却还是问道:“那就是你给自己找的归宿?” 顾月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下意识的想遮掩,但是聪明如他当即就意识到根本遮掩不过去了,索性承认了,“我多活了这么多年已经够了,陛下,多谢你的厚爱,这辈子能遇到你我很知足了” 卫玹览站了起来,捡起旁边的铁锹,跳进了土坑中就开始挖,“顾月舒,这坑不够大,咱俩睡不下,我挖大点” 铁锹挖进土里的感觉很奇妙,尤其是给自己挖坟,顾月舒朝他伸出手,“上来” 卫玹览停下动作看他,没说话,顾月舒再次重申,“上来” 卫玹览与他讲条件,“我上来可以,你别下来” 顾月舒没接茬,只是重复道:“上来”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我上来就是”卫玹览搭上他的手,借力跳了上去,然后把铁锹扔进坑中。 第85章 顾月舒拉着他的手紧了又紧,本就泪眼婆娑的眼睛当即又掉下泪来,卫玹览拉着他到旁边的草地上坐下,从袖中掏出帕子给他擦眼泪。 “顾月舒,我爱你,所以,我不打算回去了,我就在这个世界守着你,生也好,死也罢,我都随你” 顾月舒意外,但又没那么意外,从他看到卫玹览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他的意思,可是,“陛下,你我皆是男子,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卫玹览问他,“你爱我吗?” 顾月舒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卫玹览放开他的手,又站了起来,“算了,我还是死这儿吧”说着又作势又要跳坑里去,顾月舒拉住了他,“我以为,那天晚上我就已经把答案告诉你了” 卫玹览心里又美了,他就知道,爱不爱跟说不说没关系,行动才是真理。 “死都不怕,你还怕被人骂?” 顾月舒解释道:“你是皇上,总要留下继承人继承皇位的,与其日后见你广纳后宫,还不如不开始” 原来只是这个啊。卫玹览犹犹豫豫的,“那什么..我有事想跟你说,但是又太离奇了,我怕你受不了” 顾月舒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有一个孩子?” 呃..卫玹览的视线移到他的小腹位置,其实这样说也没问题。 顾月舒察觉到他的视线,也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小腹,耳尖瞬间就红了,“这可是大白天” 这一听就知道是误会了,卫玹览赶紧移开了视线,急忙解释道:“我不是在想那种事” 这话没法说了,卫玹览拉着他的手,“跟我回宫” 顾月舒好一会儿没说话,卫玹览又道:“你不想回去也行,我给任霁留下话了,若是三日没信,就让内阁准备迁都的事宜” 顾月舒震惊,“什么,迁都?你知道迁都要多少钱吗?” 卫玹览眨着他单纯的眼睛,摇着头道:“不知道诶” 顾月舒又问:“现在几天了” “三天呀” 顾月舒拉起他的手就往山下走,卫玹览还装作不懂的问道:“干啥啊,我还没给我岳父岳母上香呢” 顾月舒急得不行,“下次” 卫玹览道:“行,我回京就把我岳父岳母的墓迁到皇陵去” 两人下了山,任霁的车队正好在山脚下等着,顾月舒震惊的看向卫玹览,卫玹览嘿嘿一笑,“我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 听了他的话,任霁赶紧解释,“不快,我也是刚刚到” 顾月舒拉着卫玹览上了马车,“回宫” 马车刚走没一会儿,顾月舒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他捂着肚子吐得稀里哗啦的,回头看见卫玹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怎么了?” 卫玹览心疼的抱住他,“阿舒,我没想到怀孕这么辛苦” 顾月舒目瞪口呆,连恶心感都生生压下去了,“什.什么?” 卫玹览的手的覆上他的小腹,“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孩子” 顾月舒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卫玹览一副他就知道会这样的懊恼感,赶紧解释道:“我脑子的系统有个辅助完成任务的生子系统,咱俩那次.就.我就说这事很离奇吧” 这已经不是离奇了,这完全是天方夜谭,顾月舒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卫玹览回道:“和你生个孩子” “什么?”顾月舒彻底震撼,这么牛逼的系统,怎么会干这么蠢的事? 卫玹览揣测着他的心意,斟酌的回道:“生俩?” 顾月舒无语,卫玹览以为他还不满意,又猜测的说道:“三?” 眼见他还要说下去,顾月舒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然后推了他一把,顾自上了马车,衣带飘扬,像烟花划过天空。 卫玹览眼尾带笑的在后面追他,“等等我呀,阿舒” 全文完。 81简介: 番外1 ◎他相信,卫玹览一定会是个合格的父亲的。◎ 顾月舒怀孕这件事太过离奇,所以知情人少之又少,只有周云衣、任霁、季潇三个人知道,故而回了京城后,顾月舒还是坚持要参与朝政,卫玹览劝过但是完全没有效果,加上这才怀孕一个月,除了回京途中有些许不适,倒没有别的反应,卫玹览也只能同意了。 王府还在修建,就顾月舒的住处又产生了分歧,卫玹览理所当然的觉得顾月舒应该住在宫里,被顾月舒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不行,从来没有外男住在宫里的先例” 这话太熟悉了,卫玹览自然的想起了之前的事。之前就没有成功,这一次一定不允许在有意外发生。 “如果你是外男,那我更是外男。你现在的情况住宫里最合适” 卫玹览自认为用了最有力的理由说服他,但顾月舒瞬间就变了脸色,他看着卫玹览正色道:“即便我怀了孕,甚至会生孩子,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变成了一朵娇滴滴需要呵护的花” 卫玹览察觉到顾月舒在生气,下意识的反驳,“我没这样想” 顾月舒盯着卫玹览没说话,卫玹览垂下了眼眸,“好吧,我承认我是很担心你,但这种担心绝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顾月舒往前拉住了卫玹览的手,声音缓了下来,“陛下,你不仅仅代表你自己,现在朝堂刚刚稳定下来,不宜节外生枝” 多的话,顾月舒没有说,何西淮的事刚刚过去,如果现在他跟卫玹览的事被传出去,很难不让人害怕他会成为第二个何西淮。 卫玹览虽然不明白他的深意,但还是同意了他的想法,“那你打算住到哪里去?” 顾月舒回道:“镇国公府” 因为顾以南的出现,虽然镇国公府多方解释,但朝堂内外对顾月舒的身份依旧议论纷纷,加上顾月舒又闹了辞官回家这回事,流言更是止不住,现在住回去是最合适的选择。 卫玹览暗暗算了一下皇宫与郑国公府的距离,“那我晚上去找你” 顾月舒没说话,他觉得这事还是太冒险了,但这事卫玹览可不会在妥协了,他上前拥住了顾月舒,委屈巴巴的问道:“你不会想让我夜夜独守空房吧?那我肯定几天就疯了” 顾月舒回拥住了他,“两晚来一次” 卫玹览笑着歪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阿舒你真好” 顾月舒也看着他笑,正要凑上前,周云衣的声音就在门外响了起来,“咳,例行检查” 自从周云衣确认顾月舒真的怀孕后,看他比眼珠子还看得紧,防卫玹览更是跟防狼一样,生怕他干些少儿不宜的事影响顾月舒的身体。 别说神医,就是翻遍古籍也没有男子怀孕的先例,所以周云衣每天早中晚都要给顾月舒把脉,实时检测他的身体情况,顾月舒反抗过,但是被周云衣强烈反抗回去了。 听到周云衣的声音,卫玹览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用口型无声的说道:“他好烦,我们别管他好不好?” 他还没说完顾月舒就推开了他,“进.” “砰”的一声大响,顾月舒没说完的话也不用说了,卫玹览相当震惊,周云衣现在这么狂放了吗? 急匆匆的周云衣跑了进来,他没有看顾月舒,反而看向了卫玹览,一副责怪的神情让卫玹览很无语,“你看我干什么,我来找我媳妇,不行啊” 周云衣伸出食指摇了起来,认真的反驳他的话,“我不管你们之前之后是什么关系,但是这段时间他是我的重点唯一观察对象,他的行踪行为我都要知道” 听了他的话卫玹览更无语了,“你开玩笑吧” “我很认真”不过说起这个,周云衣终于想到一件相当重要的事,“为什么王爷会怀孕?你对他做了什么?” 周云衣很笃定顾月舒的身体与常人无异,而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他是绝对不可能会怀孕的,排除顾月舒的原因,那只能是卫玹览。 这事卫玹览可不打算给他的解释,“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这样了” 这话骗鬼,鬼都不会信,眼看周云衣还要问下去,顾月舒便给他解了围,“之前湘西古郎部族进贡了些奇珍异宝,陛下赏赐了些,我那时寒症发作急病乱投医就吃了许多,或与此事有关” 周云衣点了头,已然是信了,“湘西那边是挺神秘的。那个古郎部族大概在什么位置啊?” 有如此神奇的事,作为大夫的周云衣狠狠心动了,这要是能找到秘方,足够他在医典中千古留名了。 顾月舒回道:“三年前何西淮派人去古郎部族寻宝,但没有寻到,一气之下就准备出兵,不过古郎部族提前收到消息,举族搬迁了,如今我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又是何西淮”周云衣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烦。 “你要是想去,我可以派人去打探”顾月舒体贴的说道。 “那敢情好”周云衣自然是想去的,“等你生产完,我就去” “如果能找到的话” 第86章 卫玹览越听越不对劲,原本他以为顾月舒是说出来哄周云衣的,怎么听着听着,倒真像有这个地方似的,不过周云衣在这儿他也不好问,只能憋在心里,等周云衣走了在说。 周云衣给顾月舒把了脉,嘴角带笑,“一切正常,保持” 顾月舒也笑了,“劳烦了” “说这话,是没把我当自己人”周云衣一边收着手帕一边与他闲话。 卫玹览看着他的手帕,觉得很眼熟,“你这手帕..” 周云衣将手帕叠起来放进药箱里,“从沈连玉那拿的,他有好多手帕,堆了一屋子” “他还兼职卖手帕?”卫玹览想,不可能是单纯的喜欢,不然也不会到处送人,他已经不下于在十个人身上看到过同款帕子了。 这事顾月舒倒是知道,“督察院天天写弹劾人的折子,沈连玉觉得脏了手,于是每写一封就要擦手,最近几年尤甚” 为什么最近几年尤甚就不用说了,大家心知肚明。不过卫玹览不太理解这逻辑,“弹劾不都是骂人吗?骂别人还脏自己的手啊?” 顾月舒解释道:“骂之前总要把事情经过写清楚” 卫玹览明白了,“那他还能督察院干下去也是真爱了” “或许吧” 眼看天色渐晚了,顾月舒站了起来,“我回去了” 卫玹览震惊,“这么快” 周云衣又咳了起来,“早点回去休息,现在王爷很需要休息” “吃了晚饭在走吧”卫玹览挽留道。 周云衣对于他这么不舍十分不解,这天天都在一起,到底在不舍什么? “天黑了不安全” “天亮也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顾月舒朝他摇了头,卫玹览很不情愿,周云衣眼见他要拒绝,连忙说道:“怀孕的人情绪不稳定,可千万要顺着他,生气极容易动胎气” 卫玹览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活生生的变成了一句,“好吧” 周云衣见状心里更打鼓了,卫玹览现在完全就是根干柴,一看到顾月舒就要燃了,他得更加小心才是。 周云衣与顾月舒出了勤政殿,路上两人闲话,顾月舒说道:“你别太紧张了,我的身体很好” 周云衣不同意他的说法,“虽然我是谨慎了些,不过这种事当局者迷,且不说这事的离奇程度,就单说怀孕对你的身体的影响,日后如何生产,这些都是未知的,如果不时时检测,若是出了岔子,我想以我空白的经验来说,很难快速的解决好” 周云衣都这样说了,顾月舒也不好在说什么,毕竟什么事都怕万一,现在月份小,跟没怀孕一样,甚至连顾月舒自己常常都会忘记他怀孕了。 “有劳你费心” 周云衣笑了笑,极力让气氛轻松起来,偏偏他要说的话又太正经,“作为大夫见过的事比较杂,那种杂跟你们当官的见到的不一样。陛下年纪小,他可能并不知道生育对一个人的影响究竟有多大,但你应该知道” 顾月舒察觉到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你说” 周云衣道:“我认真的研究了人体结构,又翻遍了古籍,男性如果要生产,只能剖腹取子” 剖腹取子的含义不言而喻,甚至会危及母体的生命。这事困扰了周云衣好几天,他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说,但他想顾月舒有权利知道,他更有权利选择留不留下这个孩子。 “这是逆天之举” 周云衣这话说得很重,但也是事实。 顾月舒的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那里平平的,跟平常一样,但他心里清楚其实不一样了,他抬头看向天空,今日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万里无云,跟他印象中的天空一模一样,他的目光悠远带着些怀念。 他想,他以后他也会在开满鲜花的院子里放一个躺椅,然后抱着他的小孩躺在院子里,幼时陪他睡觉,大了就与他讲每日发生的趣事。 如果,没这么幸运的话,那他就和父母一起在天上看着卫玹览和孩子。他相信,卫玹览一定会是个合格的父亲的。 顾月舒抿唇笑了起来,时至今日他才发觉原来他这么相信卫玹览。 82简介: 番外2 ◎在后来,两人的孩子登基的那一天,久违的系统音响了起来。◎ 天刚黑,卫玹览就迫不及待要出宫了,任霁怎么都劝不住,只能欲盖弥彰的让他穿严实点。因为卫玹览一路都走得急,所以顾月舒前脚才刚到家,后脚卫玹览就到了。 镇国公一家人正准备吃晚安,看到卫玹览来了,齐齐迎了出来,“不知陛下到来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卫玹览没想到镇国公府的晚饭这么晚,对上顾月舒的视线他颇有些心虚,“没事,朕找摄政王商量商量彰德总督的事。不着急的,你们先吃饭” 镇国公知道他俩有猫腻,但具体的事一概不知,他看到顾月舒冷淡的神情,又看到了卫玹览热络的模样,心里有了结论,卫玹览定然是一厢情愿的。 卫玹览都来了,谁敢让他等着,于是镇国公回道:“菜刚上,陛下看看有没有合胃口的,我让他们再去准备” 说实话卫玹览确实还没吃晚饭,于是真就坐下了。他坐在上首,镇国公坐在他的左手边,顾月舒坐在他的右手边,顾以南坐下方。 卫玹览没有看到镇国公夫人,便问了一句。 镇国公回道:“内人礼佛,常年待在佛堂不出门,怠慢了陛下,臣这就让人去喊她” 卫玹览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朕就随口问问,不必打扰夫人清修” 镇国公也只是随口一说,听卫玹览这么说便没有下文了。镇国公看了顾月舒一眼,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没人说话也挺尴尬的,于是镇国公又起了话头,“陛下刚才说的彰德总督可是勾汇知?” 卫玹览只是随意找的借口,冒名顶替的张大河已经伏诛,勾汇知已经平冤官复原职了,不过话都说到这儿了,只能接了下去,“嗯,勾汇知原本暂任彰德巡抚,现在他官复原职了,巡抚之位就空出来了” 卫玹览说话的时候看向了顾月舒,这事顾月舒也一直在考虑,巡抚乃是封疆大吏,马虎不得,但现在朝中的人才欠缺,顾月舒一时间也想不到合适的人选。 “此事,先让吏部拟名单” “吏部上了折子询问朕的意思” 卫玹览的手指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点着,听得人心忐忑,加上他说话的时候扫了顾以南一眼,镇国公理所当然的认为,卫玹览有意让顾以南去做彰德巡抚。他当即心中一凛,彰德离京三百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顾以南才找回来他私心并不想他去,但纵观整个京城,没有一个职位比得过彰德巡抚。 镇国公当即就站了起来,“陛下,臣.” 顾月舒一看不对劲,在桌子上轻踢了卫玹览一脚,卫玹览不明所以的看向他,顾月舒又踢了他一脚,卫玹览连忙站了起来,着急忙慌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 顾月舒见状只能捂着头,“可能余毒未清,突然有点头晕。陛下,父亲,我失礼先回去了” 顾月舒说着就站了起来,旁边的季潇赶紧上前扶住了他,卫玹览赶紧追了上去,留下镇国公一头雾水,什么时候中的毒他怎么没有听说过? 顾月舒还住在他之前的院子,清净。 “哪里不舒服?” 这句话说出的同时周云衣就从房间里风风火火的窜出来了,“谁不舒服了?” 顾月舒摆摆手,“我装的” 周云衣不相信他说的,毕竟谁会有事没事装病。 顾月舒看向卫玹览,“我在不走,彰德巡抚的人选马上就要定下来了” 周云衣不关心朝堂的事故而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顾自的拉着他的手给他把脉。卫玹览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我就随口一说,他不能误会吧?” 任霁和季潇都在旁边帮腔,“是,镇国公肯定误会了,他都站起来要谢恩了” 顾月舒没说话了,卫玹览嘿嘿的笑了起来,“就算他开口了我也不会同意的” 此时周云衣已经把完脉,确定没问题,这才分神看向了卫玹览,“哎呀,我说陛下啊,你能不能消停点,我的心脏都要被你吓出毛病了” 卫玹览尴尬的笑道:“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卫玹览客气,但周云衣一点就不客气了,“陛下没事就赶紧回去吧” “啊?可我才刚来”卫玹览可不愿意走。 周云衣推着他,“哎呀,快走吧,没有谁大晚上还追着人到家里来谈公事的” “可是我.”卫玹览刚要解释,就看见镇国公过来了,他当即人就麻了,早知道就不来这么早了,果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陛下,阿舒没事吧?” 卫玹览生怕他进去打扰顾月舒休息,于是说道:“周云衣看过了,需要好好休息。你回去吧,朕也回去了” 第87章 周云衣最先说话,“恭送陛下”说着还狠狠的推了任霁一把,任霁一个踉跄赶紧跟了上去。 镇国公送卫玹览出门,路上他问道:“陛下,彰德巡抚的事?” 卫玹览回道:“张大河此案性质太过恶劣,朕在考虑是不是应当诛他九族” 镇国公没想到他会岔开话题,“陛下,那彰德巡抚的人选” 卫玹览回道:“现在朝中缺乏人才,朕打算与内阁商量开设恩科,这事暂时也不急” 他这么说镇国公就明白了,也不在多说,不过此事虽然没成,他的心里也没有多失望。 卫玹览与任霁出了镇国公府,上了马车围着镇国公府绕了一圈在顾月舒的院墙外停下了,卫玹览打算等夜深了在翻墙进去。 等待的时间太难熬了,加上卫玹览又没有吃晚饭,于是坐了一会儿后决定先去吃个饭。任霁本想劝他,但看他穿戴得如此严实,连他都认不出来,于是就作罢了。 吃完饭,卫玹览觉得时间还早,于是在街上乱逛,逛着逛着来到一处青楼,现在已经热起来了,穿着清凉的姑娘在门口揽客,卫玹览远远的走过突然闻到一股很熟悉的香气,这是之前顾月舒每晚都用的安神香。 卫玹览看着花枝招展的姑娘皱起了眉,这.能是安神香? 卫玹览上前走去,任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吓了一跳,“公子?” 卫玹览抬手拦住了他,“我去问点事” 任霁一脸无语,这大晚上的找青楼女子问什么事?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这王爷还怀着孕呢?这..这..简直 “公子,你可要三思啊” 卫玹览知道他想多了,“那你去问,她们用的什么香?” “啊?”任霁不明白这香有什么稀奇的。 “去问” 任霁走上前,姑娘就大胆的扑了上去,卫玹览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被姑娘围住,心下庆幸,幸好他没有去问。 宁国民风开放,任霁回来的时候脸上印了好几个红唇印,任霁抬手擦,擦也擦不掉。 “叫什么鹅梨帐中香” 这名字卫玹览熟啊,这不是增加房事乐趣的吗?那顾月舒他.. 卫玹览道:“去买来” 香铺离此较远,任霁又不敢离开卫玹览太远,于是就近去青楼买了一盒。任霁很快就将香拿了回来,卫玹览涂了一点在手腕,低头一闻,真的跟之前顾月舒晚上用的香一模一样。 卫玹览捏着香膏,眼尾带上了笑意,他在耳后抹了香,然后翻墙进了院子。 顾月舒的房门虚掩着,卫玹览轻轻一推就开了,顾月舒听到声音从床上坐了起来,卫玹览关上门快步跑进里间,猛地上前抱住了他,“可想死了我” 顾月舒的头放在他的颈间,自然闻到了他身上的香,他顿了一下,“陛下刚才去哪儿了?” 卫玹览嘴角扬了起来,只不过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他故作夸张的说道:“我刚才去街上吃饭,路过一个灯火璀璨的大楼,然后你猜怎么着?” 顾月舒没有接话,卫玹览也没指望他能说什么,他顾自的说了下去,“我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香味,就像..” 卫玹览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道:“说出来你也会觉得很神奇的,阿舒,就像你之前用的安神香” 卫玹览放开顾月舒,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是不是很神奇” 卫玹览笑得太夸张,让人想忽视都难,不过顾月舒倒是很从容的回道:“确实很像” 这反应倒让卫玹览有些懵了,这也太冷静了吧,而且什么叫确实很像,完全就是一样的。他往他面前凑,“你在闻闻呢” 顾月舒顾自的躺了下去,“睡觉了” “哎呀,闻闻嘛”卫玹览不依不饶的凑过去,掰着他的头往自己肩膀上凑,顾月舒被他幼稚的小心思逗笑了,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然后凑到他颈间猛吸。鼻尖触到敏感的皮肤让卫玹览有些发痒,他笑了起来,下意识的往后缩。 可顾月舒真正放开了他,他又往前凑,卫玹览歪着头问他,“怎么样?闻出来了吗?” 顾月舒憋着笑摇头,卫玹览在往前凑,“不行,在闻” 顾月舒凑上前在他颈间吻了一下,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些独特的旖旎与坦然,“是,我早就想睡你了” 卫玹览抓着他后背的手略微缩紧,其实这段时间他一直很没有安全感,顾月舒那么好,他喜欢顾月舒很正常,可他有什么值得顾月舒喜欢的呢? 他平常的就跟大街上随便一个人没什么两样,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些话都显得太过矫情了,可他又实在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为什么?” 他终于问了出来。 顾月舒是洞察人心的高手,他察觉到卫玹览的不安,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后背,比起语言行为更能抚慰人心,不过该说话依旧一句没少。 “因为你真诚,坦率,跟我年幼时畅想的未来一模一样” 虽然是很官方的回答,但卫玹览很明显被取悦到了,他的手摸着顾月舒的鬓间,这种亲密的姿势让他很安心,尤其顾月舒的眼眸带着愉悦的笑意。 “我从来没想过有人会跟我一起在院子里晒太阳” 卫玹览低头在他脸颊吻了一下,“顾月舒,我们会在一起晒一辈子的太阳” 顾月舒笑了起来,但他的脑中不可避免的想到周云衣的话,他的笑容很浅很浅,他的小手指蜷缩了起来,“和我们的孩子” 卫玹览握住了他的手,郑重的重复道:“和我们的孩子” 顾月舒回吻了他,太晚了,他不可抑制的打了个呵欠。卫玹览顺从的躺了下去,紧紧的抱住了他,“睡吧” 顾月舒闭上了眼睛,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很快就睡着了。卫玹览撑着头看他,一点睡意都没有,鹅梨帐中香的效力真的很强劲。 第二天天还没亮卫玹览就被任霁喊醒了,卫玹览睁开眼看到任霁的脸时明显被震惊到了,“你怎么进来了?” 任霁不得不说道:“我在门外喊了你一炷香,如果我在不进来,镇国公府全部人都会知道你在这儿过夜了” 顾月舒睁开了眼睛,任霁赶紧退了出去,卫玹览按住他说道:“这段时间你就别上早朝,多睡会儿” 顾月舒按着他的胸膛坐了起来,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拒绝了他,卫玹览知道拗不过他,只能跟着他起了床。 “我给你穿衣服” 顾月舒笑了起来,表情带了些戏谑,“陛下如果今天不想上早朝的话,甚至可以吃了早饭在走” “好了好了,我马上就走” 卫玹览匆匆回了宫,早朝还是那些事,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顾月舒身上,加上晚上没睡好,此时有些昏昏欲睡,直到。 “陛下登基已有十年,后宫一直空置,臣以为陛下应当下旨选秀,开枝散叶,稳固朝纲” 沈奉为看向了说话的越行歌,朝他打了个眼色,你要死啊你,突然说什么选秀? 越行歌迷惑的看着他,不明白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皇帝选秀不是天经地义吗? 卫玹览一个激灵,瞌睡也没了,连忙说道:“朕暂无此想法,没事就退朝吧” 卫玹览起身就走了,他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了,没想到很快他晚上逛青楼的事就流传开来,流言说得真真的,连点了哪几个姑娘都说出来了,卫玹览虽然大肆辟谣,但依然挡不住流言传播,这样一来,卫玹览晚上连宫也不敢出了。 卫玹览憋了整整三个月,终于忍无可忍,找到顾月舒商量公开他俩的事。 顾月舒自然的在椅子上坐下,“陛下先批奏折,我想想” 卫玹览本来一肚子委屈的,但在看到顾月舒的一瞬间全没了,他乖乖的坐下开始看奏折,因为不想累着顾月舒,所以他把他的积分换了文言文系统,现在奏折全是他看了。 卫玹览从早上看到中午,奏折都看完了还没等到顾月舒的回答,顾月舒一直在看书,隔得有点远卫玹览看不到他在看什么。他站起来走了过去,随口问道:“在看什么?” 说话间卫玹览已经走到顾月舒的面前,他看到书上的插图顿时红了脸,“你怎么.怎么大白天看这个” 顾月舒坦然回道:“学习学习” 卫玹览把他的书抢了过来,“这是你该学的吗?” 顾月舒抬眸看他,眸光潋滟,“周云衣说三个月过了已经稳定了” 卫玹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耳尖爆红,“那今晚.” “等不了今晚了”顾月舒拉着他的手往里间走去,卫玹览一边走一边赶紧看了两眼书上的内容。 美人计一用一个准,顾月舒用在宫里住下的条件换了卫玹览要公开他俩的心思。 顾月舒在宫里住下,这代表着什么,朝中的大臣都心知肚明,从此再也没有人谏言要让卫玹览选秀。卫玹览的后位空置了一生,他与顾月舒每天手牵手上朝下朝,也艳羡了朝臣们一辈子。 第88章 卫玹览和顾月舒两人携手共进,宁国蒸蒸日上。在后来,两人的孩子登基的那一天,久违的系统音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达成隐藏结局,增加十万积分,系统权限全面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