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兄弟坑成老婆了怎么办》


 第1章

    《被兄弟坑成老婆了怎么办》作者：长盛盛酱【完结+番外】
    简介：
    周止的记忆停留在昨晚，那会他正在同学聚会上喝得酣畅淋漓一展歌喉。
    再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的胸肌。
    周止浑身一震，颤颤巍巍地看向同床共枕的人
    ——是前几天还在和他冷战的竹马，隔壁豪门的唯一继承人。
    即便正在沉睡，那副眉眼竟也是该死的英俊锋锐，摄人心魄。
    周止：？？
    就在这时，竹马悠悠转醒，幽怨地递给他一段视频。
    ——视频中他抱着竹马狂啃，背景乐是同学们的尖叫：“别亲了周止！！”
    对此，视频中他的回答只有笑声与紧贴的气音：“你好甜啊…”
    周止：“……”
    周止瞳孔地震！
    他真的是直男啊！
    竹马的表情很幽怨：“周止，我初吻没了。”
    周止紧闭双眼，艰难开口：“好……我、负责。”
    竹马的手不老实起来，怨念中甚至夹杂着轻快：“还有初/夜也没了。”
    周止心如死灰：“好、我我……”
    别再摸了尼玛！
    -
    周止勤勤恳恳负责，和竹马甜甜蜜蜜谈恋爱几乎把自己掰弯。
    结果断片的记忆回归，真相完全和竹马说得不一样！
    周止炸起寒毛，狠狠咬了一口竹马的嘴泄愤报复：你小子竟敢阴我！
    竹马开心地笑了：谢谢宝宝，这个早安吻不错，我喜欢。
    周止：。qaq。
    ★观前须知★
    轻松小甜文
    迟钝负责帅哥直男受x年上感情激重阴暗心机攻
    直掰弯但两厢情愿甜文版！年龄差一岁！攻很心！机！我流重男攻
    攻有暗恋受爱到精神不稳定要素！xp大释放！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甜文 暗恋
    主角视角：周止 姜行
    一句话简介：兄弟！你诡计多端！！
    立意：拥有奋发不息说到做到的精神，获得成功的结果
    第1章
    “周止，别唱了。”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响起，宛如一滴水打进平静的湖面，震起记忆的波澜。
    唱？
    周止捕捉到关键字，意识回笼，瞬间疼痛的感觉席卷全身——尤其他的头，晕眩和痛楚交织，光是睁眼的动作都让神经突突地跳动。
    他实在无力抵抗痛觉，只好闭着眼回忆自己做了什么头疼成这样子。
    难道有谁趁机暗算他了？
    周止自认是个善良小伙，活了二十来年没有一个仇家，好朋友倒是不少，有空的时候就爱和朋友们一起聚会玩乐唱歌，没有被人暗算的理由。
    聚会？唱歌？
    霎时间，灵光宛如一道惊雷劈在周止脑门上，所有的回忆纷至沓来。
    是了，昨晚是他的高中同学聚会。
    他们班的人自毕业后各奔东西，做了社畜更是难得相聚，班里的人缘王筹谋许久才把人都聚集起来开了一场聚会。
    周止原先是不想去的。他们高中同学的感情是比一般人深厚，但毕竟相隔已久，再次见面难免怕尴尬。
    况且还和他想做的一件事时间冲突了……想到这件事周止就有些恼怒，总而言之，最后他想做的事情告吹了，正好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参加了这场聚会。
    “周止，你来了。”
    一道蓝色的人影出现在周止面前，男人向他温和一笑，主动派出两包糖果给他，在ktv的昏暗灯光下，男人的五官被映照得十分温润。
    男人说：“同学给的喜糖，有几位都带了爱人过来一起玩。”
    周止把糖塞进自己口袋里，透过门口的玻璃窗望向里面正在互动热歌的同学们，望到几对举止亲密的情侣。
    “喜糖啊，看来今天是得大出血了。”周止看向男人，问，“你是特意在这等我的吗，简暖？”
    简暖轻笑：“嗯，大帅哥周止姗姗来迟，班里人最期待的就是你了。我作为你朋友不得给你捧捧场吗。”
    “别提大帅哥这茬了。”周止光是听到青春期自己引以为傲的名号就尴尬，他赶紧转移话题，“一起进去吧。”
    简暖明显一怔：“不等别人了吗？”
    周止也愣：“不是全班就剩我没到了吗，还有别人？”
    简暖皱起眉，试探道：“姜行呢？没和你一起来？”
    周止：“……”
    合着是在等那个人。
    一想到他周止就怒从中来，嗔怒道：“等他干什么，他又不是我们班的，他这学长有什么身份参加班级同学聚会。”
    姜行，怎么简暖见到他就想到姜行？
    “这喜糖，不会另一包是给他的吧？”
    简暖：“嗯。”
    周止深呼吸，拍拍口袋，隐约不爽：“算了，也是心意。”
    简暖听明白他的不满，不禁在心里抹了把汗，能够让周止这老好人不爽的也就只有姜行了。
    他和周止做朋友那么些年，也就在今天看到他生气的样子，这不得探探情况吃吃瓜。
    他一脸“我懂得”的表情靠近周止：“吵架了？”
    周止看着里面的同学们，收起不满的表情，勉强勾了勾唇，嗯了一声。
    总不能把个人情绪带给无关的同学，他不想在这个难得相聚的时候破坏大家的心情。
    简暖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特大新闻啊。”
    他们班谁不知道周止和姜行的关系，他们俩竟然这么罕见的吵架了，稀奇！
    周止没听清他的嘟囔，提高音调：“什么？”
    简暖赶紧扯开话题：“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ktv包间里彩灯闪烁，七彩的光斑随着灯球的运动照射在每一位身处包间的人身上，烙下一片片彩色的痕迹。
    有人拿着麦克风正在献唱热歌，有人规矩坐在沙发上吃着果盘，有人躲在角落刷着手机，这一切，随着开门的动作终止了。
    身穿蓝衣的简暖推开大门，外头纷杂的声音拥进包间，在他身后露出一个栗色的脑袋，栗发的男人向前一步露出正脸，扬起灿烂的笑容对着里头的人们，豁达道：“大家好久不见，我来迟了，不好意思。”
    灯球还在旋转，一片片光斑从他脸上闪过，照得这个人更为惹眼。
    他一来，所有人就只能看着他了。
    男人的栗发并不规矩，有几簇翘起，为他添了几分俏皮的味道。
    他长得不算乖巧，带着几分痞坏，只是现在笑得眉眼弯弯，看起来很听话，眼中似盛满细碎的星辰，耳朵上的几枚金属耳钉被灯光映射出耀眼的光芒，脸上的笑容一如当初的青春肆意，清爽得让人怀念起当年的时光。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身上仍有一股少年意气，仿佛丝毫没被工作蹉磨。
    “周、周止。”
    一道细小的声音打破了众人无言的场面。
    那一刻，大家都热情起来，氛围前所未有地高涨。
    “你小子，这么多年过去还长那个样子哈哈！”
    “快来我这和我喝几杯！”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万众瞩目啊！”
    同学们十分热情，周止刚落座就有人给他递了瓶啤酒。
    周止看着他们的模样，已经和记忆里不同了，大家都成熟许多。
    实际相处中也没有他想象的尴尬场面发生，大家其乐融融。
    周止灌了一口，冰凉的酒精顺过喉咙落到肚里，减缓了不少因为姜行的恼怒情绪。
    今天是该开心点。
    同学们凑到他身边和他共饮：“终于等到咱们班的大帅哥了，说说这些年发展呗周止。”
    “我一切如常啊，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不是周止谦虚的说辞，他的生活确实平静如水，过去怎么过，现在就怎么过，唯一的身份变化是从学牲进化成社畜。
    “姜行呢，你们还在一起吗？”有女同学发问。
    周止：“？”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句话不是他理解的意思。
    怎么连她们都关心姜行。
    即便他不想回答，但是三年同窗情谊，不好不回应。
    但是他俩现在吵架了能算在一起吗？姜行居然敢理都不理他！之前姜行还说他俩永远不会吵架，骗子一个。他也是傻，就这么轻易相信了他！
    不行，再想姜行他就要气坏了。
    于是他摇摇头，心寒道：“也许吧。”
    同学们面面相觑，察觉到了异样，他们看向简暖，简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内情。
    女同学们不禁感伤，均是一道惆怅的叹息，聚到周止身边安慰他：“姜行太坏了。”
    周止支持道：“太坏了！”
    过了会儿，他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说姜行，虽说吵架了，但他觉得他和姜行还是兄弟。他不能随便说兄弟坏话，不然和好了怎么办，于是又说：“其实他也没那么坏。”

 第2章

    女同学们的眼神亮起，不感伤了，她们点点头：“好吧，微坏。”
    原来是闹别扭了。
    同学又问：“周止你不是做设计师了吗，有没有特别的经历吗？”
    周止顿了一顿，开玩笑道：“特别的经历算不上，特别的感触倒是很多。”
    同学们很好奇：“说说。”
    “领导特别傻，甲方特别烦。”
    在座同学们的好奇迅速熄灭，脸上出现了超越年纪的苍老，他们再次和周止碰杯：“这是真理。”
    周止：“大家都辛苦了。”
    “谢谢，钱难赚屎难吃。”
    同学们脸上滑落一行清泪，痛到深处众人皆是豪饮以此放松这些年的不容易。
    多人喝酒的氛围一起来就没完没了，酒瓶一罐一罐地往人手里塞，一边喝还要一边鼓动气氛：“今夜是我们好不容易相聚的时刻，不醉不归！”
    周止被簇拥在中心，不断被同学们灌酒，他酒量不算差，不觉得头晕。众人快上头的时候，同学们起哄让他献唱几首。
    他不常唱歌也没有ktv必备歌曲，面对歌单颇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他来ktv唱歌的时候都跟着姜行一起，一般是姜行点歌，他跟着他胡乱唱。
    怎么又想到他了。
    靠。
    身后同学们在催促，周止准备选首小情歌糊弄一下。即将点击的时候，姜行那张脸又出现在眼前阴魂不散，他的手一抖，点了一首dj热榜第一的《兄弟的爱》。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思绪飘忽间，他望向多年不见的同学们想起他和姜行的过去，他们俩也认识很久了。
    dj歌曲前奏开始播放，有同学听着动次打次迷迷糊糊地提问：“谁点了这么土嗨的歌？”
    “周止。”
    同学艰难看向台上的周止，只见他一脸忧郁惆怅，沉痛开嗓宛若失恋。
    周止越看这首歌的词越觉得符合自己和姜行的情谊，越唱越动情，一曲终了仍觉不尽兴。
    内心隐隐后悔，酒精继续发力，赌气的情绪终究被多年相处的感情压倒。
    他有点想服软找姜行了。
    其实他们也没必要冷战。
    等第二天，他还是主动找姜行和好吧。
    想到这里，周止闷着下台直接拿起酒对瓶吹解愁，在众人惊讶中，他接着上台继续唱那首土歌。
    同学们被他折磨惯了，开始昧着良心夸他：“唱得好！”
    周止被他们鼓励得很是感动，之后几乎是他一直唱一直喝，喝得酣畅淋漓，唱得直抒胸臆！
    记忆到此结束。
    所以现在头疼是因为喝太猛了？
    说起来，他被窝里好暖和，之前是这么暖的吗。
    周止轻咳一声，记起昨晚的事情后他的头没那么疼痛了，在可忍受范围内，加上被窝里有个热度来源，身体也没刚醒时难受。
    他勉强睁开双眼，眯着眼睛接受了室内微弱的亮光。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把他送回家了。
    简暖么。
    下次约他出来吃饭还人情好了。
    现在他得吃点止痛药才行。
    尽管内心想法多，周止的身体却不算清醒，眼睛半睁不睁，时刻都能倒回去重睡，他身子勉强动了动，想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腰身被温热的东西禁锢，动弹不得！
    卧槽。不对！
    周止的心狠狠一震！
    他被什么人抱住了！
    周止瞬间僵住，全身心被吓清醒了，他的手缓缓探下去，顺着肢体摸到了拥住自己的，来自他人的手。
    他根本不敢动。
    这是什么情况！！
    截止到现在，他除了和姜行纯绿色睡过一张床再没和别人有过同床绿色睡眠的经历。
    躺在他身边的，到底是谁？
    他是直男，总不能酒后乱那啥和不知道哪来的野男人接触了吧。
    周止如坠冰窖，浑身炸起疙瘩。
    他的记忆不完整，唱完歌之后绝对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止不敢动了，他现在绝不是在家里。
    勉强着颤颤巍巍地掀开一点被子，当他看到景象时，瞬间崩溃。
    卧槽啊。
    他的清白……
    周止的心简直要八级地震碎成渣了，他目视前方，视线从被窝挪到散发热度的源头。
    哈哈，他就说怎么这么暖和呢，原来是一个肌肉男睡在他旁边啊。
    他被拥在怀里，视线所及之处是男人运动的痕迹，他锻炼的胸肌皮肤细腻，没有一点遮掩。
    放在别的场景，周止看到这么好看的肌肉或许会夸一句哥们你真不错，但放在现在，唇边就是男人的身材，他只想求放过。
    他咽了口口水，紧张地向上看，希望看到躺在他身边死死抱着他的人到底是谁，又有点不敢知道。
    他故意忽略枕边人身上奇怪的痕迹，视线一寸一寸循着脖颈向上扫去。
    看到枕边人的全貌时，周止闭上双眼不愿再看，浑身一抖在心里无声尖叫。
    苍天要亡他于今日！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不是野男人，是好兄弟。
    坏消息：是和他冷战的竹马姜行。
    第2章
    喝酒断片醒来后发现自己和冷战中的竹马光着身子躺在一起怎么办？
    周止紧闭双眼，想死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猛烈过。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不记得是谁把姜行叫来的。
    怎么就是姜行呢！
    怎么就偏偏撞到他们正在冷战的阶段呢！
    要是他们没有吵架，他和姜行光溜着躺一起这件事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俩从小一块长大，睡一起根本不新鲜。
    遇到这种事情直接潇洒一笑说句“不好意思啊兄弟，喝多了”就能解决。
    但是，他们俩还在吵架冷战期。
    姜行要是醒了他能说什么？
    要先从哪件事开始说？
    虽然他昨晚是想和姜行和好了，但也没想用这种献祭自己的方式和他和好啊！
    周止悲痛地睁开双眼，姜行圈在他腰身上的手没有松开的迹象，他依旧被死死抱在怀里，想动就只能勉强往上挪身子和他睡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完全没有逃跑的可能。
    周止看着面前起伏的胸膛，勉强把头往后仰，否则就凭几毫米的距离，他的唇就要贴上去了。
    他在内心泪如雨下，诚然他欣赏兄弟的肌肉，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近距离接触。
    现在这么尴尬的场面，与其对着姜行的胸口，他更愿意对着姜行的脸。
    他往上蠕动，睡在姜行旁边的枕头上和沉睡的人面对面。
    面前的人呼吸匀称，丝毫没被他的动作影响到，稳稳地陷在梦中。
    周止盯着他，心情复杂。
    姜行，何许人也？
    是大他一岁的竹马，是他当初认下的干哥哥，从小到大都在一个学校的嫡系学长，他爸妈最爱的别人家的孩子，也是姜家豪门唯一的继承人，js集团的大老板。
    外界说他是天纵奇才，事业上杀伐果断，十足的大佬做派，实属豪门继承人里的第一名。
    不仅如此，他的脸长得也比其他豪门之子优秀，只要一出现在媒体面前，那张优越的脸势必会被大夸特夸。
    姜行长得很好看，非常帅。
    在周止心里，全世界最帅的男人只有两个，他排第二，姜行排第一。
    哪怕是在沉睡，姜行也散发着吸引人的气质。
    他的脸就像上天精心雕刻的成果。沉睡时他的眉眼放松，不像醒着的时候那么严肃，为他增添几分温柔。他鼻梁高挺，嘴唇微薄，却不显得薄情反而还让人觉得他很重情。
    他的睡颜要比清醒时更让人觉得亲近，看着那副眉眼会让人不知不觉就陷进去，简直是摄人心魄的恶魔。
    周止：？？
    不是，他怎么看入迷了。
    他赶紧收回目光，不敢再看姜行。
    万一把人看醒了怎么办，他还没想好怎么和姜行开口。
    毕竟他都忘了姜行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更不知道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哪，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衣服才会不翼而飞。
    他总得先组织一下语言。
    “……”
    周止刚收回视线，目光无处依附的时候，环着他腰的手突然动了！
    身旁的人低低的嗯了一声，气息扑在他的脸上，带着一股……糖果味？
    “！”
    他还没来得及细思，姜行的手继续向上抚过他的背部，指腹轻轻划过，激起一阵痒意，周止想躲，又生怕他突然睁眼，强忍着僵直地像块木板，硬邦邦的。
    他不动，姜行就越发肆无忌惮，闭着眼无意识地摩挲他的肩胛，激起一片发颤的疙瘩。
    周止咬牙忍着，不敢发出声音，只敢在内心发泄：姜行这是把他当抱枕了吗，要不是他断片心虚，非要叫醒姜行不可。

 第3章

    姜行要是知道被他抱在怀里的不是抱枕是他兄弟，还敢这么摸吗？
    他内心澎湃，脸上憋得毫无动静。
    周止紧紧盯着姜行，期待他赶紧停下抱抱枕的手法，但愿望成真时他暂未彻底放心，整个人就被姜行抱着彻底贴合彼此的皮肤。
    暖和的温度从双方紧贴的面积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对方。
    他刚刚刻意拉开的距离在此时化作虚无，就连他的头也被姜行强行按着压到自己的面前。
    周止：“！！！”
    靠靠靠，这他还怎么躲！
    周止盯着他们的距离，更是大气不敢喘一声，他现在和姜行的嘴巴不过几毫米，姜行万一再凑近，直接就能亲上。
    他们可是好兄弟啊！
    不可以！
    周止抿住唇，试图抵抗。
    姜行明明闭着眼，却像能看到他的动作。圈在他腰上的手掌动了动，“啪”地一声，重新落在他的腰上。
    “我！”靠！
    这下周止完全忍不了了。
    拥抱他就算了，还打他是什么意思。
    他刚一张嘴出声，姜行就把他更往自己身上带，接着，毫无防备的周止感觉到自己碰到了两片软乎乎的东西。
    周止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他的内心瞬间扬起惊涛骇浪，无数的尖叫和卧槽在内心疯狂循环。
    他、他和姜行、亲亲亲亲了！
    不行，要赶紧避开，不然姜行醒了就更难解释了！
    周止火急火燎地往后退却被抱着动弹不得，唇瓣相贴的人在此刻正好轻启出声：“阿止？”
    草。
    完了。
    周止听到声音的瞬间睁大双眼呆愣住，把面前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姜行微微皱起眉睫毛动了动，掀开眼皮露出了一双极黑的眼眸直直地望着他。
    他眼中仍带困意，看起来并不清醒，周止能细数他眼中的红血丝。姜行似乎不明状况，对着他眨眨眼睛，一脸疑惑。
    “阿止……？”他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这时候，他才发觉嘴上不一样的触感。
    他黝黑的眼瞳往下看，把两个人唇瓣相贴的画面印入眼中。
    姜行愣住了。
    周止的心在胸膛里剧烈跳动着，他浑身冒汗，趁姜行呆愣松开了抱着他的手，狼狈地和他拉开一段距离，飞快扯过被子挡在自己身前，红着脸埋进雪白的被子里。
    啊啊啊啊！
    他好想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真的不能把刚才的一切替换成断片的记忆吗！
    和兄弟躺一张床上无意和他不小心亲嘴还被他发现了这种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发生在他身上！
    周止已经不敢看着姜行了，他搂着被子转过身背对他。
    姜行也回过味来，他的被子被周止扯走大半，只好坐起身来，牵过一片被角遮住自己的部位。
    两个人陷入无言的沉默。
    周止在被窝里发颤，无人说话的环境里他只能听到双方的呼吸声，静得落针可闻。
    “啪嚓”
    忽然，火机的声音突兀地打破这篇寂静，甚至能听到火苗窜燃的噼啪声。
    下意识的，周止声音发颤道：“不准抽烟。”
    “……好。”
    火机被放在一边。
    又是沉默。
    周止有很多话想说，但他的脑子混乱地像团浆糊，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他想解释刚才的事情，也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更想和姜行解决吵架，重归于好。
    “阿止，”姜行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是不是又亲我了。”
    “……又？”
    周止艰涩的思绪被这个字眼打断，他不明白：“什么意思，姜行？”
    姜行自嘲地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怨念：“你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吗？”
    “只记得唱歌的片段。”周止闷闷地说，“其他都没记忆了。”
    姜行深呼吸一口气，隐忍道：“你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吗。”
    “嗯。”
    周止绝望地想，他都和姜行这样了，昨晚还能发生什么让他更爆炸的事情？
    姜行：“转过来。”
    周止动了一下。
    “不转过来看着我我就不说了。”
    周止翻身了。
    他看向姜行，发现他眼眶带着一抹红色，显得倔强又脆弱，没有在外叱咤风云的气势。
    姜行醒来后克制又冷淡，他是典型的眉压眼，常年工作让他眼下落着黑眼圈，望着他时精神似乎岌岌可危，整个人处于危险的边缘。
    他问：“你想我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
    周止小声道：“我记得这次同学聚会我没有和你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姜行咳嗽一声，望着他的眼神里充满嗔怨：“简暖告诉我的。”
    “他让我来接你。”
    “你们都喝多了，一群人抱着酒瓶坐在包间里胡言乱语。简暖和一些女生喝得不多，负责帮忙打车把你们送回家。你和他说你忘记带家钥匙了，回不去，简暖的家又已经容纳了别人，你也不好去女生家里解决。”
    姜行看着周止，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所以他才来找我，让我接你回去。”
    周止：“……”
    姜行说的这些他一点都没有印象，空白的记忆无法被填上，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
    “你知道的，我这几天在外地参加重要会议，昨晚才落地就接到他的电话，赶到ktv接你，之后的事……算了，呵，你既然不记得就没必要知道了，免得平增你的烦恼。”
    话落，姜行又自嘲地笑了好几声：“最后我把你带到酒店里来，没想到你又……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
    他把最关键的事情抹去了，只留下不痛不痒的。
    “我怎么了，不要跳过。”周止只露出一双眼睛望着他，眼神闪烁，“我想知道一切。”
    他现在得补全记忆。
    “知道了你打算怎么样，跑走吗？还是当那些事不存在？”
    他说话的语气像被周止始乱终弃，处处充满委屈和怨念。
    周止抿了抿唇，心脏迅速鼓动，震耳欲聋。
    姜行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他的话语里面皆是苦涩和自嘲，周止良心十分不安。
    越是这样，他就越害怕自己断片做的事情。
    可他必须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现在记忆丧失，他和姜行疑似不清不楚，不知道经过是对他们两个人的不负责。
    周止舔了舔唇，说：“我不跑，也不把那些事当不存在，我会面对。”
    姜行看着他，眼神充满幽怨：“是这样吗，那你过来吧，视频在我手机上。”
    “还有视频？”
    周止心中一震，不敢置信，他的举动竟然能被拍下来。
    他到底做了多么让人震惊的事情……
    姜行点头，拿起手机点开视频递给被窝里的周止。
    他语气轻淡难掩其中的委屈：“看完你就知道了。”
    周止接过手机，刚点击播放键，一道激动的女声从中兴奋地传来。
    “震撼！周止竟然强吻姜行！还很难舍难分哦！”
    视频甚至还没播完，仅仅第一句话，周止就被吓得按下暂停键不敢再听。
    他抬起一张大受震撼的脸望向姜行，嗫嚅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强、强吻？
    难舍难分？
    他和姜行？
    他强吻好兄弟？！
    他是直男啊！
    第3章
    姜行和他错开视线，转身开了房间的灯。
    灯光亮起的那一瞬，周止下意识地闭上眼，在这间隙里，姜行朝他的方向挪了几寸。
    男人的呼吸微热，周止能清楚感知到自己额上的温度，他完全不敢睁眼了，姜行现在离他绝对很近！
    周止紧张地脸都皱在一起，小声道：“我、我是直男。”
    “直男？直男强吻兄弟？”姜行短促地笑了一声，挖苦道，“还是你的意思是有直肠的男人？”
    周止：“……”
    姜行带着克制的委屈低声问他：“不是要面对吗？”
    周止沉默，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翕动几下，小心又谨慎地睁开眼。
    意料之外的，姜行离他并不近，两个人之间还能再塞一个气球。
    他默默在心里松了口气，鼓足勇气飞快地瞄了一眼姜行。
    “我会面对的。”他小声回复。
    姜行对上他的视线，嘴角绷紧，强忍着面无表情，看起来不相信。
    不过……他的嘴巴，好像是有点红。
    周止内心警钟大作，又看了他几眼。
    刚才没开灯，就算两个人贴得那样近他也没能看到细节，现在大灯一亮，姜行嘴上的痕迹格外刺目。
    红，很红，还有点微肿。
    ……好像还有地方破皮了？
    救命啊。
    这要怎么处理。
    姜行看向他的手机，微愠道：“那你接着看吧，直男。”

 第4章

    知道他嘴唇破皮的原因是他之后，他哪还敢当着姜行面看。
    这和凶手回到作案现场有什么区别。
    周止收回视线，握着手机像在抓烫手山芋，把他的心燎出好几个泡。
    面对的话是他说的他不会反悔，但是断片后的他做事也太不给未来的自己留后路了。
    不仅强吻好兄弟留下痕迹，还被同学录了视频……糗态尽出！
    他连证明自己是直男都没办法。
    他迟迟未动，姜行看明白了，又是轻嘲一声，起身给他留出空间：“你昨晚喝太多，回来的时候去厕所吐了几次，既然你醒了，我去让酒店准备早餐给你垫垫。”
    “你衣服都脏了，不能再穿，我会让助理送一套新的过来。我出去外面联络他们，你就先待在这吧。”
    话落，姜行随手拿起床边的睡袍穿在身上，踩着拖鞋离开了这方空间。
    周止听到他这么说，从被窝里爬出来坐起身，看着他的背影。
    他和姜行待在一起二十来年，怎么会听不出他的意思。
    姜行肯定生气了。
    就算这样，他也给台阶下，还把屁股给他擦干净了，事事安排妥帖。
    姜行一个大男人，好心来接兄弟结果被强吻，心里应该很不是滋味吧。
    周止内心翻涌着，如果自己不好好解释回应这件事，对得起他和姜行这么多年的情谊么？即便是这个情况，姜行还在照顾他。
    他说要面对，不还是逃避把压力都给姜行了么。
    是兄弟，就要一起扛。
    他的喉结滚了滚，在姜行即将踏出房间去客厅时，颤着声音叫住他：“姜、行，行哥，我会很快看完的，真的会面对的。”
    姜行的脚步顿住，没回头，声音轻轻地：“嗯。”
    为他关上房门的那一瞬，姜行从缝隙中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留下一道晦暗的影子：“我会等你的，阿止。”
    周止点开视频，女声吵吵嚷嚷的，显然也不清醒：“没想到自拍的时候还有这种收获，嘿嘿，我就知道姜行会来找他！到时候发给他……”
    接着，画面中的镜头放大，对准了坐在沙发上的两个男人身上。
    姜行身穿西装一副精英做派，确实是刚下飞机就来的状态，他坐在周止身旁，脖子被他双手搂住，被迫对着周止的唇侧。
    他像个强迫人的恶少，姜行是被迫应/承的可怜人。
    包间里灯光昏暗，只有灯球偶尔的光斑闪过，映亮周止耳畔的微光，照清两个人亲密的举动。
    周止发出轻笑，凑上前去在姜行的唇边落下一道轻啄。
    一道不够，他像小鸡啄米似的又亲了好几下。
    “不对……”
    他实在是太醉了，亲完还发出疑惑的声音，不再搂着姜行的脖子，改成捧着他的脸，凑得更近，像只小动物似的开始到处嗅嗅。
    他凑到姜行耳边嗅嗅，凑到脖颈处闻闻，似乎在寻找什么。
    “诶——？”周醉鬼拉长音。
    姜行在镜头里只露出侧脸，在他发出这声后皱了皱眉，嘴巴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
    周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姜行，接着，他像发现了什么，轻笑着在姜行说话的时候，张开嘴把姜行的喋喋不休的动作强行逼停。
    镜头里，姜行明显一愣。
    看视频的周止迅速停止，脸红得和猴屁股似的，他扶住额头，空闲的手握成拳无能地在被子上乱锤乱打。
    他怎么、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这段视频到底有多长，亲到这里该差不多了吧！
    周止的喉咙发出哀鸣，他无力承受地点开进度条，惨痛的现实提示他还有四分之三。
    视频仍在继续。
    周止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唇，舌头在姜行的口腔里攻城略池。
    “……”
    草，他竟然还敢伸舌头。
    和现在时的痛苦嚎叫周止与之相对的，是画面里不断发出笑声的周止。
    他撑在姜行身上，胡乱而莽撞的亲吻，特别的声音响在耳畔。
    带着长音的哼笑声慢慢悠悠的，偶尔伴随着轻轻地气喘，听得人耳朵发热。
    视频中的两个人从一开始的并排坐着变成周止坐在姜行身上，名贵的西装被他蹂/躏变皱，他紧紧攥着姜行的领带拉扯，迫使他抬头承受，姜行环住他的腰，手背上隐忍的青筋难以忽视。
    拍摄视频的人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嘟嘟囔囔的，却在最后发出一声惊呼：“手好酸，周止你亲了多久啊……十分钟？！”
    “卧槽，简暖，他们俩亲这么久合理吗？”
    简暖的声音拖得老长，醉感很强：“什么啊，谁亲谁？”
    “周止强吻姜行啊。”
    “什么！”
    画外音剧烈动荡着，简暖赶到拍摄者的身边，愣愣地：“完了。完了。”
    周止也想，完蛋了。
    视频里简暖慌得要命：“周止，住嘴！！”
    女声尖叫：“别亲了周止！！停下！放过姜行！”
    他们这边越乱，周止就越“兴奋”。
    笑声从他的鼻腔中滚出，舌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他凑在姜行唇边狠狠地“mua”一口。
    周止看着面前的人，笑得眉眼弯弯，轻轻地舔/舐/啃/咬姜行的唇瓣，带着腻人的气音黏黏糊糊地说：“你好甜啊……真好吃……”
    周止瞳孔地震！
    周止陷入巨大绝望拼尽全力无法逃脱！
    最后是视频拍摄者手忙脚乱地和简暖上前努力把他们扯开的画面。
    视频末尾只有一句话：“扯不开啊——周止，松嘴！”
    周止往后栽在床上安详闭眼，双腿蹬直了。
    难！怪！姜！行！委！屈！
    谁遇到这种事情不委屈！？
    被强吻十分钟还被调戏，哪个男人受得了？！
    甚至还不是陌生人，是好兄弟。
    他要怎么办才好？
    姜行会不会觉得他是变.态？会不会觉得他是醉酒了抱着兄弟狂啃的亲嘴怪？
    可是他之前也喝过酒，根本不这样啊！
    他怎么会抱着姜行啃成那样……
    “阿止，早餐到了。”
    姜行像卡着点，在周止内心最澎湃最痛苦的时候出现了。
    周止躺在床上流宽泪，好想拒绝，但这可是被他强吻的好兄弟的一腔善意。
    他把人家亲成那样，第二天断片醒来还翻嘴不认人，简直渣男行为。
    他不想也不能成为渣男。
    周止在心里呜呜哭出声，平躺在床上悲痛道：“哥，你进来吧，我们谈谈，晚点再吃。”
    “嗯。”
    姜行推门而入。
    周止艰难从床上爬起来，他看着穿着浴袍的矜贵男人，视频的画面再次在大脑回放，悔不当初！
    喝酒误事是真理。
    他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邀请姜行坐下：“你坐这吧哥。”
    姜行一坐下，光着上半身的周止就凑近他，一双眼湿漉漉的，像只可怜的小鹿。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姜行想对着他笑，但是嘴角刚被牵动就被拉平，勉强得让人心酸。
    周止吸吸鼻子，一脸想哭但乖乖认错：“哥，对不起，我、那个，强吻了你。”
    “嗯。”
    姜行看着他，一脸幽怨地靠近他，距离不过一寸，声音轻的像风：“阿止，除了你我没和别人接过吻。”
    “周止，我初吻没了。”
    他皱起眉，很痛苦：“没了初吻，我以后要怎么办？”
    周止：“……”
    事到如今，他难道还能冠冕堂皇地和姜行道歉说对不起就能了事吗？
    他是个男人。
    周止紧闭双眼不敢直视那双眼，艰难开口：“好……我、负责。”
    话罢，他和他对视：“我也、也没和别人亲过的。”
    既然做了这种事，他就要吞下这枚苦果承担自己的责任，姜行要杀要剐他都接受。
    “负责？”
    姜行勾起一抹笑，手指顺着他的耳畔向下，滑过躯体，停留在腰上，怨念中甚至夹杂着轻快：“哦，我忘了说，还有第一次也没了。”
    “你要再多负责一次。”
    周止瞬间警觉，瞪大双眼：“什么第一次。”
    他们有做到那个程度吗！
    他不是傻子！
    姜行正色道：“第一次被你摸身材。回到酒店之后，我本来是穿着衣服睡的，但你总是摸进来，我只能脱掉。你想哪儿去了？”
    周止燃尽了，牵强地露出一个微笑。
    他酒后到底是什么绝世大流.氓啊！
    “好、我我……那你负责摸回来吧！”
    “留着下次吧。”
    姜行的表情柔和许多，他不委屈了，伸手揉揉他的发，像小时候那样安抚他。
    他肉眼可见地心情很好，回到原来的话题问他：“初吻你要怎么负责？”

 第5章

    周止闻言靠近他，满眼映着他的样子，可怜兮兮乖巧道：“你想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好啊。”
    姜行收起笑容，冷起一张脸说：“你主动越界对我做坏事犯了错，我们之间不会是好兄弟了。”
    周止脸色一白。
    微热的温度触在他的脸上，姜行的拇指轻揉他的眼尾，直到发红了才放过。
    他又带笑靠近他，眼神阴鸷：“兄弟的关系界线被你打破了，周止，没有人会亲自己兄弟的。”
    “我们以后只能做恋人。”
    “……”
    他和姜行，要成为恋人？
    他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谁，恋人这个词遥远得像他去登月。
    “男、男朋友？”
    他对这个词很生疏，憋了一会儿才吐出来。
    “对。”姜行很满意，指尖逗弄他穿着好几个钉子的耳朵，“你要负责和我在一起，亲了好兄弟的直男。”
    感受到姜行的怨气，周止卖乖似的对他笑笑，内心却无比沉痛，这就是乱亲的代价，以后他做不了直男了。
    “我明白了……哥、男朋友。”他磕磕绊绊地说，“所以我们现在是要，谈、呃谈恋爱。”
    姜行的手一顿，没想到他适应地这么快，他还以为周止会再踌躇一会儿。
    “对。”
    周止听他应下来，心里不太轻松，惆怅地叹了口气。
    靠啊。
    “既然事情解决了，去吃早餐吧。”姜行挂着温和的笑容伸出手主动邀请，他轻松道，“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了爱吃的点心。”
    周止恹恹地点头，习惯性把手搭上去，突然记忆碎片浮现，想起之前和他没解决的事情。
    ——昨天，他是想和姜行和好来着。
    他们吵架冷战的矛盾还没解决，既然说了那么多，干脆一次性都说开了吧。
    就算他俩“谈恋爱”了，这件事他也得解决。
    于是他抽回自己的手，望着俯视他的人，抿了抿唇，摇头说：“还有一件事没处理。”
    姜行看着自己的手掌，短暂的接触后，抓不住的余温迅速散尽，只留一片冰凉。
    “什么事？”
    “姜行，你还生我和陆谈的气吗？”
    姜行的笑容迅速消失，盯着周止的眼中似有狂风暴雨酝酿翻滚着巨大的情绪，几乎要把人吞没殆尽。
    “陆、谈？”
    第4章
    “咕噜噜”
    来自周止胃里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周止表情一顿，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肚子，胃里还传来颤动，他愣愣地红着脸看向姜行，说：“不碍事的，我能忍一会儿。”
    姜行垂下眼，再抬起时已经敛去那些汹涌的情绪。
    他弯起眼眸，把手又递给周止：“饿了就要吃东西，平时你不好好按时吃饭就算了，在我身边不能这样。陆什么的事，我们边吃边说。”
    周止想了想，觉得也行，只要姜行愿意听他说就好，于是把手重新搭回姜行掌中。
    他提醒：“不是陆什么，是陆谈。”
    姜行不置可否。
    周止撇撇嘴，知道他不喜欢陆谈，他总是这样，对他身边的同事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顺势站起，姜行为他披上另一件睡袍：“衣服没那么快送来，凑合一下。”
    周止叹了一声，拿着睡袍系带给自己打了个蝴蝶结：“是我的错，连累了你。”
    姜行看他把睡袍掖得严严实实的，主动牵住他的手把他往客厅带：“不连累，照顾你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
    周止下意识看向自己和姜行相牵的手，他顿了一顿想抽回手，但转念一想，他现在已经开始负责做姜行男朋友了，昨晚亲成那样，牵手算什么。
    再说，他和姜行相处那么久，小时候也是很爱一起牵手回家的。
    就当回忆童年了。
    这么想着，他回握住姜行的手。
    姜行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唇边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推开门，套间的餐桌上已经被放满了色香味俱全的点心。
    周止昨晚吐得厉害，整个胃都被倒空了。没嗅到食物香气之前他觉得自己能忍，现在鼻腔里都是勾人的香味，饥饿感如排山倒海般涌来，忍不了一点。
    “先吃一碗粥再吃别的，”姜行按着他先落座，自己在一旁给他盛了粥才坐到他身边，接着说，“以免胃疼。”
    胃疼两个字勾起周止的回忆。睡醒时他头疼得厉害，结果因为接受了足够震撼的事情现在倒没什么感觉了。
    没想到头疼还能这样治好。
    “谢谢。”
    周止看着面前散发着袅袅热气的米粥，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瞬间眼里亮起星光：“好吃！”
    姜行：“好吃就多吃点，都是你的。”
    周止很快就把一碗粥吃完了，他的胃像个无底洞，粥不够他又夹了几块虾饺和糕点落肚。
    姜行看他碗空了，主动添上，又把更好吃的点心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吃。
    周止看着他给自己做这些事，咀嚼的速度逐渐变慢，口腔里食物的美味似乎更上一层。
    在没冷战前，他们就是这样相处的。
    姜行总是乐于给他投喂，他自己心甘情愿被投喂，两个人一拍即合，工作后经常一块约饭。
    加上他们本来就是发小，彼此相处磨合了二十几年，早已经是最了解彼此的存在，各方面都是最契合的。
    冷战前他未必感知到姜行对他的好有多么深入骨髓，冷战后，面对毫无味道的菜肴和没有破冰的聊天窗口，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需要姜行这个好兄弟。
    他不在，他做什么都没劲。
    所以，这份道歉他更要说。
    他咽下口中的食物，给姜行夹了一块他爱吃的糕点，说道：“你也多吃，这个是你最爱的，不用都留给我。”
    “嗯。”
    他看姜行咬了一口，又给他夹了好几块他喜欢吃的不同点心到碗里，堆成一座小山。
    “你昨天照顾我肯定很费力，你工作又忙，这些天不可能不累。你要吃得比我多才行，好好补充身体。”
    姜行笑道：“够了阿止，这么多我得吃上好一会儿。”
    他望着他，似有好奇：“虽然你之前也这样对我，可没现在这么热情，怎么了，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不会是为了那个同事才对我这样吧。”
    周止摇头又轻咳一声，果然姜行就是了解他。
    他放下筷子，正襟危坐道：“无关陆谈。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说，有你陪我吃饭真好。”
    “之前和你吵架是我不对，这段时间我也想过了，反省了一段时间。我们两个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为了那点小事和你冷战，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周止清清嗓子，认真地看姜行：“冷战之后，我做什么都不舒服，也总想到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现在能一起吃饭，我很开心。”
    姜行闷声笑出来，肉眼可见的心情畅快：“这是在说情话？”
    情话？
    周止一愣，这算什么情话，完全是他发自肺腑对于姜行的一片真心。
    他说的这些和爱情搭边吗。
    他赶忙摆手：“不是，虽然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但不是情话。”
    他给自己澄清：“这是我的真心话，我说这些是想和你和好的。”
    周止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惴惴道：“你还生我的气吗，哥？”
    姜行难掩笑意，重复念了一遍“和好”两个字，轻笑着放下筷子看他：“那你呢，还生我的气吗？”
    周止摇头。
    姜行说：“我也是。”
    周止松了一口气，继续说：“姜行，对不起，和你吵架了。”
    “我没有和你说我去陆谈家住了三天，是我的错。”
    姜行从手侧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挡住了嘴唇。
    “你是我好兄弟，我是该提前和你说一声的，不该一声不吭就去同事家里住。”
    姜行唇角微勾又被强行压平，点头认真说道：“以后不要去同事家里玩就好，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
    “我能给你预留出很多时间，也能满足你的需要。你去他家是为了打游戏吧，我也能陪你一起打。阿止，我们两个才是最合适的，不用舍近求远。”
    他淡淡地说：“那个谁只是你的同事而已。”
    “难道我在你心里还比不过他吗？”
    周止抿了抿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男、朋友。”
    姜行和陆谈是不一样的。
    陆谈是他的同事，两个人在公司里是各方面的搭子。
    两人时常凑一块加班，相处得也算愉快，加上年纪相近喜好又差不多，很快就熟络起来。
    前段时间新游戏发售，陆谈趁公共假期邀请他一块过关，他答应了。
    假期中，姜行找过他，只是他答应陆谈在先，没办法临时违约离开，在电话那头安抚好姜行后以为没事了。

 第6章

    等到节后复工，姜行来接他下班，在车上，他主动提起假期的事情。
    姜行心情很不好，追问他很多事情，说了许多不准他做的事，比如不让他接触别的同事，不准和别人一起出门，要团建聚会之类都要和他说给他发定位，还说让他赶紧跳槽到自己的公司。
    周止不解，让他做这些事和把他当小孩子有什么区别？
    他是个成年人，总得要有自己的交友空间吧。
    他爸妈都没像姜行这样管着他。
    周止本来高高兴兴地想和姜行说那一件他筹划很久想和他做的事，但是他在车上劈头盖脸地给他立规矩，委屈和不满涌上心来，两个人就这么开始吵架。
    当时姜行也问过他这一句“难道我在你心里还比不过他吗”，那时他在气头上，直接说了一句是，至少陆谈不会把他当儿童管。
    话出口的那瞬间，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
    姜行看向窗外，他低头看手机。
    冷战开始，两个人不再联系，只有姜行出差前给他发来的一段简短的信息：“出差了，一周。”
    他咽不下那口气只回复一个“1”，姜行也不服软，冷得像陌生人。
    之后他很后悔气头上说了那样的话伤害了好兄弟。
    姜行那天很反常，他肯定也是气头上才管制他那么多，如果那会他们能平心气和一点就好了。
    “是啊，我是你男朋友。”
    姜行眼里的阴霾被驱散得一干二净，他说，“你和我说这些我很高兴，当初和你吵架也有我的问题。和你吵完我的心里也不好受，那天是我情绪激进了……对你那样，我的过错更多。”
    姜行摸摸他的头，眼中柔情万种：“对不起阿止，你能原谅我吗？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
    周止听到这句话瞬间眼眶湿润，很是感动。
    他重重地点头：“好！”
    姜行向着他温和一笑，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抱一个，就当和好……”
    话没说完，周止扑进他的怀里。
    小时候他们闹别扭，都是以拥抱来解决的。
    周止狠狠抱住姜行，这么多天强忍的后悔和嘴硬都化作空寂消失了。
    说实话，他真的很想姜行。
    “……抱得那么紧啊。”
    低哑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周止感受着自己身上被用力禁锢拥抱的力度，差点要被姜行整个按进血肉里，他努力张口说话：“你不也是吗。”
    “我好想你，周止。”
    “嗯，我也是。”
    “可以多抱一会儿吗？”
    “可以。”
    周止拍拍他的背。
    姜行点点头，呼吸声在他耳边响起，粗重又颤抖，带着某种兴奋。
    “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打破了姜行的沉浸，他锐利看向门口，咬牙森冷道：“谁？”
    周止也一惊，在姜行怀里动了动想把他推开。
    他们抱的时间应该够了吧。
    门外的人恭敬道：“姜总好，是我，洛悉。您和周先生的衣服我已经拿过来了，是放在门口还是送进去给你们？”
    “放门口。”
    “好的。”说完他就离开了，脚步声渐行渐远。
    周止松开拥抱的姿势，想赶紧去拿衣服穿。
    浴袍他穿不习惯，总觉得掖紧了还漏风。
    姜行嘴角平成一条线，眉眼又开始萦绕阴霾：“你继续吃，我帮你拿衣服。”
    周止摸摸肚子，其实已经五六分饱。
    还好他把一切都和姜行说了，心里没事情轻松得很！
    与其自己吃不如等姜行回来接着一起吃。
    ……干坐着也不太舒服，他去看看手机好了。
    趁着姜行去拿衣服，他回到房间找到已经充满电的手机。
    屏幕刚亮起，主界面都是简暖发来的消息。
    他滑开锁屏，点进微信才发现不止简暖给他发了信息，陆谈也给他发了几十条。
    周止：？
    简暖因为昨天的事大惊失色给他发信息是正常的，陆谈怎么也给他发那么多信息。
    他先给简暖回了一句没事，接着点开陆谈的信息。
    【陆谈：周止，你人呢，别睡了，速来公司！！】
    【陆谈：傻逼领导又作妖了！】
    【陆谈：这神经病竟然敢拿你的作品占为己有想把你赶出公司！】
    周止一愣。
    随后迅速敲打键盘：【？？终于动手了是吧，我速到。】
    陆谈回复得很快：【快，我们一群人都等你到了！！】
    周止忍都忍不了，拿起手机冲出房间，像一阵旋风刮到姜行面前。
    “姜行，我有急事，得去公司一趟了。”
    周止眉头蹙起，不爽的表情在脸上尽显：“陆谈和我说刘雨把我作品抢了。”
    姜行看了一眼餐桌，不满冷笑道：“今天周末他也敢来打扰我们？”
    “就是趁周末他才敢做这种事……”
    周止深呼吸一口气，没想到刚和姜行和好就发生这种事。
    说不烦躁是假的。
    他还想在今天好好休息。
    姜行知道对于周止来说作品意味着什么，他把衣服递给他，果断道：“我陪你一起去。”
    “你跟着去会不会对你不好？”
    周止踌躇，他公司对姜行来说是友商……同事们也不知道他和姜行的关系。
    “不会，我是你家属。”
    姜行盯着他手机上亮着的屏幕，目光锁定在“陆谈”二字上。
    他弯眸一笑，带着隐秘的妒意。
    第5章
    车上。
    周止嚼着早点总觉得有什么咯到自己的腰，坐得很不舒服。
    他动了动身子，把身下的外套扯出来。
    工牌从口袋里展露一角，包得鼓鼓囊囊的糖果很有存在感地挤成两团，一看就知道是它们的影响。
    是昨天他同学让简暖转交给他的喜糖。
    周止把糖拿出来，瞥了一眼姜行，他正在低头吃早点。
    得到陆谈的消息之后周止没心情再吃早点，决定把没吃完的打包，等晚点再解决。
    姜行却说可以带到车上去吃，不要委屈自己饿着，吃饱了好吵架。
    他言之有理，周止很是赞同。
    公司事大，大部分和他玩得好的同事都聚在那边了，这次过去，他必须夺回属于自己的权益。
    饿肚子吵架要是落了下风就不好了。
    所以在车上他们俩又续了一轮，想到这，他决定等会再多塞几个饺子增加战斗力。
    周止掂了掂糖果袋，递到姜行面前：“喏。”
    “我同学他们要结婚了，这是请你吃的。”
    姜行接过印满囍字的糖果袋，放到一边，好奇问道：“哪位同学啊，竟然还记着我。”
    “林随，我们班数学课代表，下个月要和他男朋友结婚了。”
    周止夹起一块甜糕嚼嚼，落肚了才说：“我们班的人都记得你，昨天我过去都找我问你去哪了怎么没来，还问我和你在不在一起，有点八卦的。”
    姜行眉毛一挑，拿起那包糖果袋细细观摩：“哦，有印象了。”
    “没想到他们都还记着我，挺好。”
    周止夹了第二块甜糕，说道：“要我是他们，我也对你印象深。上学那会我们俩天天黏在一块，不被人注意才怪了。更别说你还是老师们眼里的尖子生，三年时间拿了多少奖，完全是从青春小说走出来的男主角，自然而然就能吸引大家的目光。”
    姜行谦虚地说：“都是过去的事了。”
    “那倒是，”周止点点头，崇拜道，“你现在比过去更辉煌。”
    他一直都挺骄傲有姜行这个好兄弟的，截止到现在的人生，姜行对他的意义非凡。曾经读书那会他看着他的学霸光芒万分感触，决心努力跟在他屁股后面奋发图强，也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要成为姜行这种人生赢家的好兄弟，他肯定不能太差，总不能给他拖后腿。
    结果哼哧哼哧努力这么多年，没想到现在是男朋友了，唉。
    真是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姜行：“他们有心了，阿止，帮我和林随说声谢谢。”
    周止早有预料：“昨晚就帮你说了。大家各自有未来的规划，估计以后难有见面机会，所以在我人还清醒的时候顺带着你的份给他们包了个大红包，祝福他们以后幸福美满。”
    即便昨晚还在冷战，但他也把姜行当自己人呢。
    周止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找姜行求夸奖：“做得很够意思吧。”
    “很厉害，阿止真棒。”姜行不吝夸奖，话锋一转，“你包了多少，我给你报销。”
    周止听到夸奖很受用，接着摆摆手把吃完的餐盒盖上，说：“不用了，你昨天照顾我就够辛苦了，还给我准备了新衣服，对我很好了。份子钱我来出都算我占便宜了。”
    姜行少爷一个，平时都用顶级的东西，出手阔绰，他现在穿的新衣服还是他喜欢的小众潮牌，价格不菲，是花心思准备的。

 第7章

    红包钱和身上这套衣服一比都算不上什么了。
    姜行不满他的说辞：“歪理。什么占便宜，不当我是你哥……男朋友了？我的就是你的，还是你想负责第一天就要和我撇干净关系了？”
    周止被这帽子扣得眼花，小声道：“我不是我没有。”
    他哪想着和姜行撇干净关系啊，如果要和他形同陌路，当初也不会……
    “既然不是，那就听我的话。”
    姜行认真道：“花了多少，如实招来。”
    “……两千八。”
    姜行点点头，拿出手机开始操作。
    周止怕他给自己发多了，急忙说：“我说这事不是想要你的钱的。”
    姜行斜睨他一眼，上位者的气势不自觉泄露，他人长得狠戾又带着点精神不稳定的气质，只是一个眼光就携着千钧重量，压得人说不出别的话来。
    周止以为他会说强硬的话，结果他淡淡道：“我钱多，你想要也没关系。”
    周止：“？”
    这就是老板脾气吗。
    周止抿了抿唇，不是很服气地嘟囔：“老板大气啊。”
    有钱了不起啊？
    还真是。
    姜行放下手机，把最后一块糕点吃完：“打过去了，你看一下。”
    周止忿忿地点亮手机，看到银行转账金额的瞬间心情复杂！
    他就知道，姜行肯定会多给他。
    他花出去两千八，姜行给他报了两万八。
    “说了不用给我那么多的。”
    姜行说：“我没给多，其他的钱你当做是我们两个人的情侣基金，要怎么处理都随你，或者以后我们俩约会你从里面支出也行。”
    听到约会二字，周止偷摸着转账的手指一顿。
    他和姜行早就共知了各种账号，原本想把多余的钱打回去，但姜行这么一说让他细思了会儿。
    虽然，他现在负责做姜行男朋友，但是对于爱情的感知还是很迷茫。
    他说“情侣基金”仍旧让他有种不真实感，感觉很……奇妙。
    他没对什么人有过爱情上的悸动，对姜行自认特别，但都是多年的竹马兄弟情。一朝关系大动荡，心里乱得很。
    但姜行说得对，他们既然成为情侣未来约会肯定是少不了的。
    既然要约会，他是得留着这笔钱带姜行出去吃好玩好的。
    “好吧。”他接受了。
    姜行垂眸一笑：“以后每逢周五周六周日三天，我会给你打两万进去，你好好用着，不够了和我说。”
    周止被这扑面而来的财气惊呆了。
    一周六万，一个月二十四万，一年两百八十多万，这钱砸得他快呼吸不过来了。
    他呐呐道：“我有点仇富了……”
    姜行轻笑：“仇什么，你现在就是富了。”
    周止：“……”
    真是无言以对！
    但他要布置怎样的约会才能花销那么大？
    花个三四万都是顶天奢侈了。
    他不是富二代，也没怎么踏足过高级消费场所。
    姜行给他打了那么多钱，不花在他身上对不起他，白拿钱不好。
    周止看向姜行，皱眉思索道：“那以后周五和周末我们都见面吧，我去接你下班，或者你来接我，看谁下班得早。晚上我们去吃饭探店，周末一块出去玩，怎么样？”
    姜行发自内心地笑出来，眼里有周止看不懂的情绪流转，他咬字轻轻的：“当然好啊，阿止。”
    “那就这样决定了。”
    只要姜行高兴就好。
    周止看到他真心的笑容，松了口气，心里也扑上点喜悦：“哥，你多笑笑，特别好看。”
    “好。”
    “叮叮”
    微信的来电铃声响起，周止拿起手机，是陆谈给他打来的电话。
    他先和姜行报备：“是陆谈。”
    下一秒，接通了电话。
    “喂。”
    一道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从扬声器传来，华丽的音色宛若配音演员，略带沙哑的尾音勾得车内除周止以外的人如临大敌。
    坐在前排的洛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周止，姜行更是笑容浅淡直至消失，阴沉沉地盯着手机。
    “周止，你到哪儿了？还要多久才到公司啊？”
    周止没感受到车内的氛围，大咧咧地说：“还在车上，大概还要十分钟吧。”
    昨天聚会的地方离他公司很远，几乎是横跨大半个城市，他已经坐了半个多小时的车了。
    “行，我们给你兜底，给你把刘雨这臭傻逼拖住。”
    即便是辱骂，被陆谈这道嗓音说出来都像是一种情调。
    “好啊，谢谢你们。”
    姜行对司机说：“开快点。”
    陆谈听到有陌生的声音，问道：“你旁边有人啊，谁啊？”
    “我g……”还没把“哥”字发音完全，周止就接收到了来自姜行的锋利眼刀！
    他连忙改口：“我男朋友。”
    陆谈：“男朋友？呃……哦，好吧。”
    他的尾音往下坠，听起来似乎有点惋惜。
    姜行冷哼一声。
    陆谈：“你到了和我说一声，我下去接你。”
    周止：“ok，到时候联系你。”
    陆谈：“嗯，你快来哦。”
    电话挂断了。
    姜行立马出声：“陆谈是个什么样的人？比我好看吗？”
    周止把手机收起：“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喊他的名字呢。”
    他回答：“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般人？好不好看嘛……”
    周止想，那肯定是没有姜行好看的。
    但是公司里的女同事们都挺喜欢他的，陆谈很受欢迎。
    从这个角度来说，深受异性欢迎应该是好看的吧。
    “还行。”他说。
    姜行嘴唇绷成一条直线，看向周止：“你觉得我今天好看吗？”
    “好看啊。”
    姜行的脸和身材都是一流的。
    “声音呢？”
    周止不解了，好端端问他声音好不好听做什么。
    反正他不觉得难听，回答道：“好听啊。”
    “和陆谈比？”
    周止不懂他在想什么，无奈道：“姜行，你突然和陆谈比这些是怎么了？”
    姜行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望着他，宛如一潭掩埋无数动荡的死水。
    得，看他这样是不想说了。
    周止想不通为什么在陆谈这里，姜行就那么执着和他比较。
    他强调道：“你和他不一样。”
    姜行脸色缓和了些，仍旧不爽。
    周止叹气道：“这样说吧，万一你和陆谈掉水里，我会救你。”
    陆谈掉水里能直接上天堂，救不了。
    “我只会救你。”姜行说。
    “好好好。”
    *
    司机听姜行指令后擦线一路飞速疾驰到周止公司楼下。
    周止已经和陆谈说过时间，车子刚停下，陆谈正好从公司大门出来。
    他赶紧喊姜行：“他来了，我们下车吧。”
    姜行眉心一拧，火力全开，挟着参加高级宴会碾压全场的气势果断地下了车。
    周止：“？”
    搞不懂他了。
    周止下了车，对着大门挥挥手：“陆谈！”
    姜行警惕扫描过往人群：“人呢？”
    “过来了呀，穿二次元美少女t恤的就是。”
    姜行：“？”
    周止：“？”
    “宅男？”
    “不然呢。”
    哪个现充会和他连肝三天游戏？
    姜行如释重负，他看着往他们方向跑来的黑框眼镜宅男，露出面对商业伙伴般得体的笑容。
    陆谈急匆匆跑到周止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好听的声音从宅男嘴里发出来：“周止。”
    他捂住胸口气喘吁吁，看向姜行：“这位就是你男朋友了吧？”
    姜行：“是的，我是。”
    陆谈还在喘着粗气，显然受不了这种极速运动，“不好意思啊周止的男朋友，我身体虚，缓一缓。”
    姜行善解人意道：“没关系陆先生，你身体为重。”
    “喊我陆谈就行了，不用那么文绉绉。”
    姜行礼貌一笑：“陆谈。我们周止经常和我提起你，谢谢你陪他做那么多事，你真是个好人，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周止神情复杂地看着姜行。
    放心？看不出来。
    陆谈摆摆手：“嗐，周止对我也很好的，互帮互助嘛。”
    “时间比较急，你们先跟我一起上去。”
    陆谈做了个抹颈的动作，恶狠狠地：“我们狠狠制裁刘雨！”
    姜行点头，挪了几步靠近周止。
    他凑在周止耳边压低声音，吐息轻柔地拂过耳畔，带来一阵痒意，尤其咬字又缠绵缱绻：“阿止，我等你。”
    第6章
    到了公司，周止和陆谈带着姜行风风火火地上了电梯。

 第8章

    趁着到达的空档，陆谈很有眼力见地缩在电梯角落，留出大片空间给他们两个交流。
    周止看了一眼不断上行的数字，想想还是凑近姜行和他小声说：“哥，你刚刚干嘛用那种声音？怪怪的。”
    姜行被他哽了一下：“怪？怪哪儿了？”
    周止不自在地揉揉耳朵，酥麻的感觉似乎席卷归来。
    姜行突然靠在他耳边说话就算了，但那种腔调是他从前没听过的，怎么听怎么奇怪，还有点莫名的感觉在心底发酵。
    具体怪在哪儿……他有点说不出来。
    陆谈竖着耳朵友善提醒：“周止你耳朵红了。”
    周止以为他在关心自己：“谢谢，刚刚揉了一下，可能用了点力。”
    姜行笑了几声。
    陆谈被他这回答惊得目瞪口呆：“呃！”
    完全是从男友哥耳语开始才红的啊。
    真不愧是他们部门最钝的男人……
    周止捏了捏耳垂，指甲碰到金属耳钉，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短促地响起。
    原来那点微不足道的力气也能让耳朵充血吗，下次小心点好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姜行，只见他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的耳朵，眼底含笑。
    “很红吗？”他问。
    姜行挑了挑眉，挪开视线，盯着跳动的数字：“一般。”
    周止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和姜行说：“我就说，陆谈夸张了。”
    那点力度能红到哪去。
    姜行没忍住，撇过头肩膀颤了颤。
    电梯空间就那么大，即便他们俩小声蛐蛐，陆谈也能偷听得见。
    他一脸复杂地望着二人的背影，只觉得周止真是被爱情蒙蔽了大脑，男友哥说啥信啥。耳朵都快红得滴血了还一般，男友哥真是心黑啊……
    也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情趣吧！
    陆谈想。
    即将到达部门楼层时，周止对姜行说：“你等会先到会客厅坐会儿，等我解决再出来。”
    姜行：“可是你被欺负了，我得给你撑腰。”
    周止说：“你陪我过来我就很高兴了，你身份特别，我没解决之前你先别出声。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好吧，那我先在心里给你加油鼓劲，等你解决得差不多了再帮你补一刀。”
    姜行话说得轻松，语气轻飘飘的。
    周止熟悉他这个样子，姜行说话越轻松，做的事就越沉重。按照他过往的经验，这个时候他已经在盘算坏点子了。
    “别乱补啊。”周止提醒，“补也等我离职之后补。”
    姜行顿了一顿，随即一双黝黑的眼对上他的双眸，欣喜若狂：“阿止你想离职了？”
    “……算吧。”
    周止看了一眼陆谈，顾及到团队成员，挥挥手说：“还在考虑中。”
    “来我……”
    “叮！24层到了。”
    姜行话没说完，电梯的播报声响起。
    周止敛起表情，挂上严肃的神情：“到了。等我回来再说吧哥。”
    姜行深呼吸一口气，把手插在口袋里，挂起一点温和的笑意道：“好。”
    -
    把姜行安排在会客厅后，周止跟陆谈准备一起前往矛盾中心。
    周止刚关上门，身后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哟，周止，带着谁来了？”
    “客人。”他看向说话的人，是和他关系不好还站在刘雨那边的同事。
    陆谈懒得和这种小卒对骂，加重语气强调道：“贵客！”
    周止男友一看就非富即贵，他在电梯里观察过，衣服的面料和裁剪都是极好的，虽然没明显品牌标志，但照他的职业素养来看应该是独家定制的。
    男友哥还长得怪好看，像明星似的，看着有点眼熟，照他陆谈多年识人所得，应该不仅是个富二代，还是个小老板呢。
    他得给周止和他男友长点气势，免得被那群人讥讽。
    同事冷笑一声：“还贵客，周止能认识什么贵人。你俩再不去刘总监那里，我看那群人要抵抗不住了。”
    说完，他捧着咖啡悠悠快步走了。
    陆谈咬咬牙：“看我等会怎么骂死他们！”
    周止点点头，大步流星赶往办公室。
    ……
    “刘雨你和你头上那位有脸吗，周止哥的作品你也敢抢！我看等他来了你就完蛋了！”
    “凭什么把我们周止的作品抢了，你不是第一次抢稿了，仗着背景有人护着你妄为是吧，如果你不是关系户，现在轮得到你站在这？只要周止他想走，我会跟着他一起！”
    “我也是！忍不了抢作品的恶劣行径，刘雨你们这群傻逼就该滚出设计行业！”
    身穿休闲装的中年男人哈哈一笑，拿着稿纸在空中挥舞洋洋得意：“抱歉啊，这份设计上的名字不是周止，是我刘雨。”
    “死不要脸的！”
    周止一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自己手里的组员们已经和刘雨呛得声音都哑了。
    刘雨小人作态，他的组员们为他冲锋陷阵吵了那么久，现在轮到他输出了。
    他看着沾沾自喜的刘雨，伸手敲门打破他的欢喜，皱眉沉声道：“刘雨，我人就在这，你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
    周止一出声，所有人的的目光迅速移到他身上！
    为他说话的同事们看到来人，惊喜道：“周止哥！”
    刘雨笑容一僵，咬牙怒道：“周止！”
    看到来人的那一刻，他内心嫉妒的感情爆棚。
    可恶的周止！
    今天周止不同往常，穿得格外有攻击性。他人有一米八的高个，配着那身潮牌比平常上班时还亮眼，即便再不喜欢他，也无法反驳视线几乎很难从他身上移开。
    他本来就没长着乖巧的脸蛋，现在眉毛一沉，一双眼尾上扬的丹凤眼定定地看人，眉眼气质一压下来就显得桀骜不驯又有气势，锋芒毕露，直戳人心。
    周止一步步向他走去，脚步声沉得像踩在刘雨心上狠狠踏碎：“再说一遍，谁的设计？”
    刘雨比他矮小，之前仗着他不在才敢和他手底下那些人呛嘴，现在他本人来了，难免心虚，面对他汹涌的气势迅速散了气着急忙慌地往后退。
    他还嘴硬着：“我、我的！”
    “还敢乱说！”陆谈喝斥道，“这里的都是设计部的人，你做了什么大家都看在眼里！”
    “今天本来大家伙都好好在休息的，只有c组的几个同事留着加班赶稿，你这人还特地在周末拿周止的稿子串通总经理一唱一和，仗着休息没人发现是吧！”
    “当初周止设计那包装的时候有多绞尽脑汁我们都有目共睹，他辛苦创作的凭什么被你这傻逼捞走，”陆谈愤愤不平道，“不想他升职顶了你的岗，就用这腌臜手段逼他离开？我告诉你，你休想！就算走，也是我们组一起走！”
    其他同事附和：“对！我们和他一起走！”
    “你们……”
    周止看向他们，内心被触动。
    他们为了自己对抗刘雨，能当面说就算他离职也愿意和他一起走，这份感情可以说非常诚挚了。
    他知道刘雨看不惯他，所以就算自己离开也要把刘雨和他背后的人一起带走，绝不让他们这种毒瘤害了剩下的人。
    就算他要走，也得把他们护住回馈这份仗义。
    同事们点头鼓励道：“只要跟着你，我们就不后悔。这破公司包庇他那么多次，我早看不顺眼了，以后周止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刘雨闻言，登时慌得大喊：“除了周止，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周止冷笑一声：“我在公司这段时间带着我的组屡创佳绩，给公司尽心尽力，做到了我该做的事，入职四年的业务排名是部门第一的，看来是公司不需要我们了。”
    刘雨闻言，气得牙痒！
    周止自从入职就受人瞩目，事事压他一头，明明还很年轻，却成为部门第一的存在。
    他之前试过把周止调到能力差的设计组去，结果这人竟然能逆风翻盘，带着能力差的那群一飞冲天！
    周止不在，他手下还能撑。
    所以他打算只让他一个人离开，好把握他手下那些组员为自己做事，没想到这群人忠心耿耿，都愿意跟他一起走。
    要是他们都一起走了，部门发展往后说是溃败也不为过，直接把设计部的大动脉给断了。
    再重新招人磨合各方面都很麻烦，公司地位会在业内经受更大的动荡。
    刘雨愤恨地瞪着周止，气的牙痒。
    “我给你十秒，打电话通知你那个靠山经理过来说清楚是谁的设计。”
    周止冷冷地说，“你以为你偷了我的稿就能安心坐着了？我留存了所有版本的设计，备份在了自己的电脑和手机上，设计时间我都有。”
    “就算闹大了捅到更上面去，赢的还是我。”
    周止一字一句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清楚。否则后果自负。”

 第9章

    刘雨抢稿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他本来就没什么设计天分，全靠后台夺取下属的稿子充为己用。
    周止早就留了心眼，原始文件存得到处都是，就怕哪天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他和刘雨一向不对付，必须要防。
    刘雨手段卑鄙专挑休息时间，如果他在办公室的人缘差些，没人提醒，他这稿一旦正式由他那一条船上的经理之手提交到更上级的桌上，会要花更多的力气处理。
    刘雨瞪着周止，双手颤抖着，又气又吓：“你以为我这么说就会怕了？我告诉你周止，你和你的组员，只有你要离开！”
    “不松口是吧，你尽管试试，还是你觉得我是个很好脾气的人？”
    周止齿间蹉磨着咬字，像是要把面前的人撕咬殆尽。
    “我再给你五秒，电话没通，我马上带着他们离开，我说到做到。”
    刘雨咬牙切齿，哼了一声，把手里的纸质稿子拍到桌上，手机迅速拨打给靠山。
    周止把那张纸拿回，抽了桌上的黑笔把刘雨的名字划去，重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怎么了刘雨，不是刚刚才打过电话吗？”
    刘雨愤恨道：“周止来了。”
    电话那头的人说：“哦，现在是免提吧？好。周止啊，我看过刘雨的文件了，他是比你设计的早啊，我一路看他反馈过来的，这个稿子就是他的啊，有些时候咱们还是不要贼喊捉贼对吧。”
    周止面无表情冰冷道：“最后的机会你就用来说这种傻逼话，可以，我带我的人一起离开。你知道我和我的人的价值，看来已经能承担后果了，恭喜你。”
    经理：“……”
    沉默后，他说：“别想威胁我，周止。”
    “这怎么能算威胁呢。”
    身穿西装的男人适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打破了一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他对着周止一笑，穿过人群靠近电话大声道：“我们js是一直都很欣赏周先生和他团队设计的作品的，要是你们不能明辨是非，我们js就来替你们好好培养他们，也算成人之美了，好事一桩啊汪经理。”
    “js？你是谁？”
    洛悉垂眸笑道：“我是洛悉，姜行姜总的助理，听说今天你们公司有热闹，是特意来给周止先生递橄榄枝的。”
    “姜行？！js！”
    周止的下属们惊呼：“js可比咱们公司好太多了，氛围好工资又高，据说自由度还很高！是我当初的初心公司呢。”
    陆谈也惊喜道：“要是js需要我们，我才不要呆在这破公司！”
    周止：“……”
    他不是和他说离职之后再补刀吗，怎么现在就……
    姜行从他毕业之后就很希望他入职js，一直明里暗里邀请他，可他当初不太想这么做，憋着一口气总想在外头历练，想捧着最好的成果跳槽进去，给姜行这好兄弟献上他最满意的设计。
    现在他算有本事独当一面了，职场上遇到抢稿事件，又成了姜行男朋友……或许这个节点，正是适合进入js？
    汪经理骂道：“有病吧，大周末跑到人家公司挖人，你们有没有职业道德！”
    “我看经理这样也不算道德啊，不是你们先在大周末把周止和他的团队推出来的？整个行业谁不知道他们的优秀啊，你们不珍惜就成全别人呗。”
    洛悉对周止装作陌生说道：“周先生，考虑一下吧。我们能给你们的待遇，绝对好过现在。或许你们团队谁有兴趣的，可以过来扫码加我们的hr，她们会细细给大家说明的。”
    刘雨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让周止的下属寒心，听到更高级的大公司要给自己橄榄枝，有部分人都去找洛悉要二维码去了。
    周止看着手机：“五分钟内你赶不到公司，我打电话给上面处理，之前做的和今天做的，我们当面全部清算。”
    汪经理破口大骂：“你也有病！你知道我家离公司多远吗，五分钟，你当我超人啊？”
    “不好意思我刚记起，打断一下。”
    洛悉打断周止，帮他说话：“周先生，我们姜总就在外面等着你呢，姜总求贤若渴，要是有你们这样的人才加入我们，肯定能互相进步双赢的。”
    同事们沸腾起来：“什么？！姜行那位大佬竟然来了，看来他真的很重视我们啊。周止哥，要不……”
    汪经理瞬间忍气吞声，鹌鹑一样闷道：“别走，我马上到。”
    周止勾起唇角挂上凌厉的笑容，毫不留情：“敢迟一秒，我们就走。”
    第7章
    距离五分钟还有五秒的时候，汪经理狼狈地连滚带爬地跑进办公室，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地跪在人群之外无力道：“我，我来了。”
    周止看都不看，只说两个字：“道歉。”
    他喊来陆谈：“你们去录像，把他们俩道歉视频发给之前受委屈的同事们。”
    陆谈兴奋道：“好！早就看他们俩不爽了。”
    汪经理苍白着脸气喘道：“道、道歉你就不走了？”
    刘雨睁大双眼，赶紧跑到他身边扶着他怒道：“周止还能不走？”
    汪经理没好气地甩他一眼，挣脱他的搀扶：“胡言乱语，要走的是你才对！”
    现在不撇干净关系还等什么时候。
    他本以为周止普普通通任人拿捏，结果竟然还有js给他兜底替他搅乱池水施加压力，看今天这情况，周止这人如果走了，剩下的人心如散沙，说不定会纷纷跳槽，到时候他要怎么和上面交代？
    顶梁柱的设计团队走了，是公司的重创啊……他的地位肯定也会被动摇。
    刘雨走了就走了，至少他还在公司里。
    要是他和刘雨的事被闹大了，两人一起被赶出公司损失就大了。
    汪经理走到周止面前滑跪道：“这样，我和刘雨道歉，咱们私了。你别往上报了，对你我都好。你能安心升职，我站在你这边，这样的未来多好啊。”
    周止瞥他一眼，冷笑。
    汪经理和刘雨只能一起离开，他们是亲属关系，即便刘雨走了，他也能栽培出另一个刘雨对付他。
    这件事没发生前他就想辞职了，升不升职根本不重要，并非能挽留他的手段。
    公司管理层内斗激烈，整体逐步势弱，没有更大的平台满足他向上的需求，加上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没背景，升职之后还会牵扯到站队问题，头疼得很。
    之前他就被上级的人约去谈过，话里话外都是逼他选择，否则也就两条路走：离开，或者站队留下，帮他们把汪经理一派的赶走。
    周止很清楚自己要在事业上获得什么，现在的公司说句实话只是他为了姜行付出的跳板，他如果一定要选择谁，为什么不选择姜行？
    二十多年深厚的情谊早就把他们pk得渣都不剩。
    “你们先道歉，别的再说。”
    刘雨知道自己已成弃子，和汪经理对视一眼，忍气吞声道：“你不答应私了我们就不道歉。”
    周止蹙眉反问：“是你做错了还是我做错了，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给你脸了？”
    洛悉在一旁接话：“姜总已经联系你们程总裁了，不道歉就算啦，让上面处理多好。”
    汪经理愕然：“什么！”
    姜行竟然还找来了他！
    他要是来了，看到这一片狼藉哪还有他活的路。
    周止也愣了，姜行怎么还把程律叫过来了？
    他想干什么，程律这个人……
    “刘总监抢稿子可是丑闻啊，影响恶劣得很。”
    洛悉说，“我们和你们虽然是友商，但业务往来也不算少，各自的老板私交算得上不错，要是还不道歉，等程总来了估计两位都没法待着了吧。”
    陆谈趁机火上浇油：“洛助理，您知道程总什么时候到吗？”
    “今天程总去的高尔夫球场离你们公司很近啊，可能差不多到了。”
    汪经理双腿发软，差点跪下。
    他和刘雨挑周末先斩后奏就是借休息时间夺得先机，现在不仅没能成功，还要面临姜行和程总的会面。
    姜行是外人，被他看见这些荒唐事要由他们给出回应的，一旦给出回应，势必会被周止顺藤摸瓜把过往一切摊在程律面前。
    他再也藏不了，甚至还会被打击……
    他已经被姜行和周止两人绑到火上烤了，连自救的方法都没有。
    早知道周止有js在背后虎视眈眈他肯定不配合刘雨！
    思及此处，他狠狠剜了一眼刘雨。
    刘雨哭丧着脸，偷摸着看周止，悔恨道：“我错了表哥，我不知道周止后面是js啊！”
    汪经理怒骂：“滚去和周止说！”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外传出男人浑厚的声音：“姜行！好久不见。”
    刘雨颤抖着双唇往门外看，两道人影越走越近。
    洛悉叹息一声，摊手：“时间到咯。”
    两道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程律戴着帽子一身polo衫，手上还拿着根球杆，看着是从高尔夫球场一路狂奔回来的。

 第10章

    姜行穿得时尚许多，阴沉系帅哥出现在面前时，众人反而忽略他的脸迅速想到关于他的报道，怯怯地不敢贸然说话。
    陆谈更是狠狠瞳孔一缩，随即马上看向周止。
    这人不是男友哥吗！
    周止对上他的视线，默了默，自知逃不过于是点点头。
    是他。
    陆谈用嘴型说了两个字：“卧。槽。”
    周止男朋友竟然是姜行啊！
    他就说怎么那么眼熟。
    难怪洛悉一直帮他说话，还在那么巧的时间过来。
    姜行手段一向心狠手辣，他和周止既然是恋人关系，看来刘雨和汪经理是没有善终了。
    陆谈磨蹭到周止身边小声道：“我刚刚没冒犯他吧？”
    周止摇头：“没有。”
    陆谈后怕：“吓死我了，我看过新闻，姜行可不是什么善茬。”
    程律看到一群人围在办公室里，眼神瞬间危险，他看向姜行，隐忍地抿了抿唇，对汪经理冷酷道：“周末不放假都在这里干什么？谁喊你们来的？”
    众人一致指向刘雨和汪经理。
    “你们俩给我滚进来，简直胡闹！”
    “其他人没事就回家去，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程律深呼吸，一副忍耐暴怒的样子，“姜行，和我一起处理，总归是我的人冒犯了你，我让他们和你道歉。”
    姜行看向周止，唇角微勾，视线灼热地让周止缓缓撇过头不敢和他对视。
    他淡淡道：“道歉的对象错了吧，周老师受了那么大委屈，他们和我道什么歉？我又不认识他们。周老师，你想他们怎么和你道歉？今天我们俩为你主持公道，我的处事规则是不能让优秀的人才寒心，程律你说对不对。”
    周止：“。”
    姜行从来没喊过他周老师，乍一听，好像是有点舒服。
    陆谈幽幽吐槽道：“你们好有情趣，周老师，姜老师。”
    程律看向周止，做了个手势：“对。周止你也一起和我们进去，其他人给我守好嘴巴。”
    陆谈被迫离开，担忧道：“我有点不祥的预感。”
    周止安慰他：“没事的。”
    公司需要一个听话的人，而他不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当初找他的就是程律，现在不过是他和姜行演的一场戏。
    程律早有心思要把汪经理赶出去了。
    -
    “说说都做了什么事。”
    程律坐在办公椅上握着球杆，姜行和周止坐在一旁看着中间坐立难安的汪经理和刘雨，均是面无表情。
    程律烦躁的闭上眼：“不说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刘雨脸白的像死人：“我抢了周止的设计当是自己的，未遂。”
    程律睁眼怒道：“未遂？看你这样分明是经验丰富！你是什么位置，抢下属的稿，你把公司放心里了吗？脸都被你丢光了！还有你，纵容他！”
    “给他们俩道歉！”程律举起球杆仿佛下一秒就要打他们身上。
    刘雨和汪经理下意识一缩，颤颤巍巍看向周止和姜行，再没有乱吠的本事。
    刘雨白着脸，抖着声音：“对不起周止，我不应该抢你的稿。可以，原谅我吗？”
    汪经理更颤抖，打量姜行卑微道：“周止对不起，我不该包庇刘雨，我以后绝不会再这样！”
    他们俩一对视对姜行说：“姜总，对不起，让你看了这么一出闹剧。”
    姜行仿若未闻，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给周止添上一杯：“这茶好喝，周老师试试。”
    周止喝了一口，冷道：“好茶。”
    他自上而下俯视二人，和身旁的姜行如出一辙冷酷气势，自带威压，脸沉得让人畏惧：“你们的道歉，我不接受，我给过机会的，死到临头才和我道歉。你们是觉得自己错了吗，分明是怕自己死了。之前那些同事你们怎么对他们的心里有数，这种事会获得怎样的结果，你们比我清楚，现在我要你们亲自死一遍。”
    “我不会让你们这种偷奸耍滑的小人毒瘤祸害业内。滚。”
    汪经理和刘雨彻底丧气，跪在地上说不出一句话。
    他们以后再也做不了设计，被行业拉入黑名单后他们又能去做什么。
    程律继续开口训人，姜行又给周止斟茶。
    周止知道现在不适合和姜行当面说话，拿出手机发信息给他。
    周止直入正题：【我知道程律是借我为由把人赶出去，相对的我也不能留下。】
    程律不需要中立的人，他的作用已经结束了。
    姜行也拿出手机回复：【到我公司来吧阿止，你拒绝我那么多次，现在正是时候。】
    他打字很快：【你的作品大家有目共睹，js才适合你今后发展的道路，不是吗？】
    【我公司绝对没有这种烦人的领导，也不会有人欺负你，更没人逼你选择。】
    周止的手指一顿：【程律都和你说了？】
    姜行：【嗯。我很心疼你，明明你只是想好好创作的，结果被他们逼着选择那些没必要的事情……[委屈][心碎][拥抱]】
    【他们都太坏了，是我的话绝不会让你这样的。】
    周止：【……】
    【你是老板，想得比我深，我之前嘱咐过你别出来，你倒好，喊了洛悉使劲拱火，还叫程律过来。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但你和他谈了什么条件，告诉我。】
    姜行：【程律想让我背黑锅铲除他们，我顺水推舟满足他，让他欠一个人情给我们。】
    汪刘二人被程律骂得狗血淋头，不关注他们俩了，于是周止收起手机，喝完他倒的那杯茶，小声道：“什么人情，你要用那个人情做什么？”
    “换周老师的自由身。”姜行轻声说。
    程律当场开除二人勒令滚出去凑钱，二人造成不良影响，身上会背负天价赔偿金。
    他把人解决完，把目光重新放回周止身上。
    “哎周止，好久不见，上次见面还是一个月前吧。”
    程律已经不再愤怒，刚才纯粹是装的，把人赶走后他脸上完全是晴空万里：“我们谈过，但是不欢而散。现在你有改变主意吗？”
    周止冷道：“没有。”
    “无论如何今天都得谢谢你，你下周找人事办离职吧，该有的不会少给你。感谢你对公司这些年的付出，周止。”
    程律如释重负，把玩球杆：“你才华横溢，到哪都能开出花来。只是我这不适合养着你，公司环境动荡，再不走你到时候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回姜行那里挺好的。”
    周止：“哼。”
    他被这人配合了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今天同事们情感高涨，绝对有他的推手。
    他和汪经理刘雨一样，都是程律棋盘上的弃子。
    不过弃子也挺好的，谁想卷入他们这些斗争中了。
    他从来对这些勾心斗角没兴趣。
    趁早脱身才好。
    姜行看到周止蔫蔫的无精打采，沉沉地对程律冷漠道：“赔偿给周止多两倍，你利用了他就想靠这几句话轻飘飘揭过了？”
    程律：“都说了不会少给他的，别狮子大开口，再开两倍就是四倍了。他是你的人，自己拿钱哄去。”
    “不论是不是我的人，这都是他应该得到的东西。程律，别把这些当做和我谈判的筹码。”
    他话语里的警告意味浓厚，眼神让人发怵，程律不敢硬刚他，自己有求于人只能应下：“知道了。”
    姜行凑到周止面前，换了副嘴脸细声安慰：“到时候和我说一声他给你补偿多少，少了我找他要。”
    “嗯。”
    周止勉强打起精神问程律：“我的组员们呢？”
    “他们得留下，现在没有汪经理和刘雨，他们的发展不会受限，你放心吧。”
    程律说：“有人给我推荐了陆谈，说他心细能担任总监的职位，到时候就是他来负责。你和他关系好，知道他能做到的。”
    周止抿了抿唇，脑海里闪过陆谈和同事们为他撑腰的话语，默了默，还是什么都没说。
    程律打消他的不安：“下周我会调整薪资结构，补偿他们给加薪，你安心走吧，之前因为他们离职的我也会发补偿金给他们。”
    “我知道了。”有钱就行。
    周止说，“下周一我来办手续。”
    他站起身，对姜行说：“走吧。”
    姜行临走前瞪了一眼程律，表情敛起挟着一身冷意和他并肩走出办公室。
    外头同事们都走光了，周止看过去只是一片充满生活气息的工位。
    以后这里就没他的位置了，难免唏嘘。
    周止一言不发，姜行也不说话。
    到了电梯里，周止才露出沮丧的表情。
    姜行心疼地把他搂进自己怀里，拍拍他的肩膀：“阿止，以后你不会再遇到这种事了。”
    周止习惯性搭上姜行的肩，两个人勾肩搭背：“我知道。”

 第11章

    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他说：“被人利用的感觉真不爽。”
    “嗯。”姜行说，“留在我身边吧，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周止又叹一口气：“你说得对，也是时候了。”
    姜行嘴角微挑，被他隐秘地压下去。
    周止想起同事们支持他的话语和程律的补偿手段，惆怅道：“留在原公司或许比和我一起去js好吧。”
    姜行揉揉他的头，安慰道：“我没告诉程律我趁机挖人了，他们要是想来，过了面试自然就是js的人。”
    周止精神了一点：“真的？你不怕他看监控发现了。”
    “我怕他干什么，他自顾不暇得很，商场讲究自愿，况且我是你男朋友，兼哥哥，不能让你伤心。”
    “在他没发现之前是个秘密，”姜行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做噤声状，“他们看着对你那么好，希望不是嘴上说说。”
    周止舒展了：“没事。”
    大家都是成年人，关于前途的选择各自都有决断。
    他很感激在那个时候大家那么支持他，也很清楚他们也许不会在程律新的调动下选择他。
    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不是吗，再不会有毒瘤们影响他们了，是好结局。
    他松懈下来，打哈欠疲惫道：“唉，我想回家睡觉了，这几天事情太多，累死我了。”
    姜行看向他的侧脸，问：“要不要我陪你？”
    “多大了还陪我睡幼……”他下意识吐槽，突然想起他们俩是恋人，硬生生改口道，“陪我睡好啊，很成熟。你想来就来，我尽情陪你睡。”
    姜行垂眸道：“你说话好危险。”
    周止：“？”
    危险在哪？
    姜行怕他又强吻自己吗？
    周止浑身一激灵，赶紧挽回：“我的意思是绿色健康版纯粹睡眠，你要是害怕，我拿胶带封住嘴巴！怕我动手动脚，可以拿皮带把我手捆住！绝不打扰你。”
    姜行：“……”
    他慢慢悠悠地说：“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我陪你回家，送你回去。”
    周止：“……”
    他平时没那么傻的，真的。
    怎么搞得他很喜欢黏着姜行一样。
    姜行看他脖颈和耳朵红成一片，眼底含笑：“既然你说陪你睡很成熟很好，都这么夸我了，我不去你家给你当陪睡会伤了你的心吧。”
    周止尴尬地笑了两声，顺着台阶下：“嗯。呵呵。对。”
    他才不会因为姜行不陪他睡就伤心！
    伤心的另有其人，周止想，他还记得五六岁那会都是姜行缠着他要一起睡的，不然某人会偷偷掉眼泪。
    算了睡就睡吧，他俩认识这几十年睡少了吗。
    大不了他回去拿皮带捆死自己，势必绝不重蹈覆辙。
    调整好心态他扭头看向姜行，视线定格在他眼下的青黑，愣了一下。
    “你黑眼圈又重了，多久没睡好觉了？”
    姜行抬眼看他，带了几分可怜：“和你吵架之后经常失眠。”
    周止也睡不好觉，但没他严重。
    他知道姜行是重度失眠患者，之前情况好点了，没想到吵一次架又激发出来，心虚又心疼，自责道：“我有安神的香薰，一会儿你回我家陪睡的时候试、试。”
    周止正在说话，没意识到电梯到达，门开的那一刻，他边说着边和外面一群人大眼对小眼，一个石化当场，一群大惊失色。
    同事们看着勾勾搭搭挂在彼此身上俨然感情深厚的两人惊愕道：“周止和……姜行！你、要回周止家陪睡！？”
    周止两眼一黑。
    尼玛啊，怎么人都没走！
    第8章
    周止看着目光炯炯的人群，干巴巴道：“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怎么没回家。”
    同事们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碍于姜行这个凶名在外的就是当事人，大家表情复杂地在他们两人之间视线疯狂来回，和身边的人疯狂用眼神蛐蛐。
    周止有点不想说话了，他看得出来，这群人的眼神很聒噪，吵得他生无可恋。
    谁不爱看自己上司的八卦呢。
    如果这个上司不是他本人就好了。
    他时刻牢记自己的新身份：姜行的男朋友。
    既然要负责，遇到这种场面，他绝不能矢口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同事们：“我们是想等你的，还和陆谈洛助理一起把刘雨他俩抓到拍了视频呢，想给你看看，结果……”
    憋不住的笑声从人群里传出。
    周止瞬间看向笑出声的人，对他龇牙咧嘴，笑都忍不住，以后别说是他的下属，一点面子也不给！
    他内心澎湃，强装镇定：“知道了，你们先让一让，要把我们堵在电梯到什么时候啊。”
    同事们这才分开，给他们腾出了位置。
    周止还在搂着姜行，手臂僵硬片刻，他还是没把手放下来，咽了咽口水紧张道：“我们出去吧。”
    “好。”
    同事们细小又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咱们老周和姜行是什么关系，之前都没听过他还认识姜行呢！”
    “看他们搂的那么亲密，反正不是一般关系，嘻嘻。”
    “好劲爆的消息，今天可真没来错！”
    姜行浅淡一笑，把人往自己身边多挪了几厘米。
    同事们的目光瞬间锃亮好几个度，一脸想问他们是什么关系的表情藏也藏不住。
    周止抿着唇靠近他，空出来的手紧张地不断握拳松开松开握拳。
    是因为他没和同事们说过他和姜行的关系吗，总觉得被他们看着像在偷情一样，发自内心的心虚。
    不是，什么偷/情，他们俩正大光明！
    而且兄弟和男朋友没什么差别。
    周止勉强冷静让自己的理性攻击感性，试图成为哲学家：兄弟，广义来说也是一种男（性）朋友，在这个情况下，兄弟等于男（性）朋友。
    他做姜行男朋友被同事发现等于他做姜行兄弟被发现，公开和他们说关系完全毫无攻击力，他不必慌乱。
    在他们面前说自己是姜行男朋友，不就和说自己是姜行兄弟一样轻松吗。
    没毛病。
    周止暗暗给自己鼓气，他可以做到的。
    姜行盯着他的表情波动，嘴角的笑容有压不住的趋势，他看向不远处的洛悉，对他做了个手势。
    “周止！姜总好，你们俩要看视频不？”
    陆谈正在和洛悉交流，听他说有事要忙，抬头就看到周止和姜行二人，很高兴地对他们挥手。
    “发我微信，我晚点看。”
    “好。”
    陆谈来到他们身前，看着他们亲密的姿势，促狭地对周止道：“怎么搂得那么紧啊周老师。”
    周止飞快地瞥了一眼姜行，心一横，把姜行搂得更紧，两个人贴的密不可分：“关系好，怎么了。”
    同事们听他这么说围在他身边，一边小心翼翼一边窃笑问他：“什么关系那么好呀周止？”
    他们脸上充满了对八卦的渴望，身体很诚实地只敢站在周止身边，巴不得离姜行远远的。
    周止：“……”
    他妈的，冲了！
    “……我和他，谈恋爱。”
    周止心尖颤得快要变成直升机旋翼，感觉下一秒就能升天：“男朋友，就这样。”
    很好，说出来了！
    周止以后你是无敌的！
    姜行：“……”
    “差不多得了，谈恋爱，之前可没听过你和姜行有过牵扯。”
    之前在会客厅前嘲讽周止的同事出现在众人面前打破氛围冷笑道：“你什么身份能认识他，是被包养吧，真会美化自己，哼。js也不过如此，身为老板做这种低级烂俗的事情。”
    陆谈忍不了一点，人家周止搁这公开关系他们喜闻乐见，这人硬要跳出来找骂，直接开喷：“你这臭屁虫怎么还在这跳，轮得到你说话吗傻逼玩意。”
    同事们附和：“就是！”
    周止眉毛一蹙，下意识看向姜行的脸。
    姜行嘴角一抿，直接把周止抱进自己怀里，周止被这力气带得踉跄几下，倒在身后人宽厚的胸膛上。
    “我让你说话了吗？”
    同事们听到这道森冷的声音浑身一震，关于姜行的八卦消息各种涌进脑海，低眉顺眼站到周止身后获得庇护。
    有几个胆大地看向对面，很是佩服他的勇气。
    周止好脾气，所以他们才敢和他开玩笑问他关系，他们共事许久早摸清周止的性格，他善良稳重，虽然人看着挺坏的不好惹，内心却意外温和包容和乐观。
    工作中有什么出错的地方，他也很少生气，大多鼓励他们不要重蹈覆辙，生活里更好相处了，做什么都乐呵呵的挂着笑。
    可姜行不一样啊！
    姜行的背景在s市谁人不知，他能爬到这个位置完全是踩着尸山血海上来的，一堆想和他夺权的亲戚皆是惨败凄凉落幕，他一个人独占父母两家所有资源，把权势牢牢握在手里。

 第12章

    大家都知道他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到了极点，但这人就是能带着一张阴沉得快要疯了的脸演成翩翩贵公子的模样，让所有人只敢夸他是个好人，是位优秀的天才。
    实际是个非常不好惹的恶人。
    周止和他们说他俩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要跪下佩服周止挑人的本事了。
    他们从没听过他谈恋爱的消息，没想到一谈就能谈个最牛逼的。
    他和姜行比简直就是个无力的白绵羊，靠近他只有被他无情啃食殆尽的份。
    羊入虎口啊……
    按着姜行平时的作风竟然还敢在他面前出言不逊，他们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嫌弃职业生涯太顺遂。
    “嗯？”
    姜行冷着脸时疯感尤其明显，那双眼睛黑沉沉地似乎融不进一丝光芒，唇边就算有丝淡薄的笑意也像是要把人挫骨扬灰。
    顶撞他的人被他的眼神吓到，握了握拳被压得不敢说话：“……”
    陆谈哼道：“怂比。”
    姜行阴沉道：“你叫什么名字，之前在公司里都是这么对阿止的？”
    周止心里一跳，他已经很久没听过姜行用这种语气了，赶紧转头看向姜行小声阻止他：“让程律开了他就好，没必要和这种人置气，我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的。”
    陆谈早看不惯这人了，化作最忠实的兵恭敬道：“报告姜总，他叫刘浮，是的，之前在公司他总是这样对周止出言不逊。”
    “行了陆谈！”
    周止在心里卧槽一声，真怕姜行听了陆谈的话对刘浮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陆谈不了解姜行，可他了解。
    上学那会儿有人笑他老跟着姜行，是他小跟班都被姜行揍了一顿，被他强调要把他们俩摆在平等的位置上。现在他被说是被包养的，不好说会不会和当年一样。
    陆谈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周止，用眼神示意他：[可是你被骂了！]
    周止用眼神回复：[理条狗干什么，这个时候跑出来不就是给刘雨说话的吗，刘雨走了他在公司也待不下去。]
    “我知道了。”姜行幽幽念着他的名字，“刘、浮。”
    “我和周止两个人谈恋爱是彼此的事，你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知道我和他的事，跑到我们面前质问这些，你是谁，我做什么事，轮得到你来管？手伸那么长，不想要了？”
    他语气平平幽幽像淌着冷气，不像是质问是陈述。
    “你当我脾气很好？”
    周止瞬间警铃大作，生怕姜行用对对手的手段对付他，这就有点大炮轰蚊子了。
    刘浮固然很贱，但也得由他的方式来解决，姜行出手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周止赶紧凑近姜行劝他：“放放狠话够了，我后天离职就和他没有关系了，小事情，别生气，我处理。”
    姜行也凑到他耳边压着声音道：“你受委屈也算小事情？”
    周止：“嘴皮子碰两下逞能的话算什么委屈，跟我玩游戏被无能狂怒小学生喷菜一样，无人在意。”
    姜行顿了一会儿，看向他身边八卦的同事，强调道：“你不想我生气。”
    周止心说你生气起来还得了，脸上说道：“是啊，你不困吗，回家睡觉休息吧，这种人给他眼神都是抬举。”
    “……是有点困。”
    姜行看向刘浮，阴恻恻地仿佛隐匿在黑暗里窥视的存在，“回家吧。”
    周止瞪向刘浮：“还不滚？”
    刘浮气得转身就走，一转身肉眼可见的脚步虚浮。
    周止被姜行抱在怀里手动不了，他伸腿踢了一下陆谈：“以后拱火的话少说，听到没有。”
    陆谈不情不愿道：“行。”
    周止叹了一口气，想想还是决定坦白：“你最好真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以后的路你得带着大家伙一起走，得要有个领导样。刘浮以后做不了设计了，他以后要是幸运还能找到工作，有背调来查你说点实话就行，他不会再有好的工作，这就是他的惩罚。”
    陆谈瞬间抬头：“什么意思？”
    同事们也愣住了。
    “周止，你要……走了？”
    “嗯。一个月前就决定好了的，不是临时决定的。”
    陆谈不信：“我说过，你去哪我去哪，你要去js吗，我也要一起去。”
    同事们表情各异：“……”
    周止：“你去了谁照顾他们。现在公司形势不明朗，你心细，留下能带着大家保全自身赚钱，程律说了会给你们加薪补偿的。”
    他看向同事们道：“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我，等我发育一阵，坐稳位置把你们接过去js，再做同事。”
    同事们：“我们以为他们走了之后你能留下的。”
    陆谈很舍不得周止，眼睛红红地望着他，猛地下定决心把同事们围成一圈不知道在小声密谋什么事。
    不过一会儿，他又跑回来看着周止和姜行说道：“好吧，周止，你安心去js，我会成为好的领导继承你的美德好好对他们的。”
    他吸了吸鼻子：“你们俩一定要幸福，未来再在js见面！”
    周止看他快哭了自己心里也难受。
    陆谈是他最好的搭子。
    姜行看到他动容的样子，对陆谈说：“我们会的。”
    陆谈嗯嗯两声，低下头掩住脸：“再见。快走，不然我要忍不住了。”
    周止被气氛感染得也有点想哭了，忍了忍，勉强道：“大家再见。”
    姜行：“再会。”
    ……
    回家的路上周止确实困了，坐在姜行身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他再次睁眼，姜行正笑着看着他给他递来一个印着糖果品牌的纸袋。
    “这次出差给你带的伴手礼。”
    周止睡懵了，愣愣地接过：“谢谢哥。”
    他看着包装精美的糖果，香甜的气味透过糖纸散发出来。
    是他最爱吃的，姜行知道他喜欢这种糖，有时候出差遇见了就会给他买，好像家里囤的糖也快吃完了，刚好补充新的。
    “还困吗？”姜行伸出手为他整理好头上的翘发。
    “感觉和没睡一样，”周止伸了个懒腰，心里沉甸甸，“还是一样累——”
    姜行装作思考：“哦，我看过类似问题的报道，专家说年轻人这种情况是缺少陪伴在枕边的人。”
    周止才反应过来，无奈又好笑地叹了一口气：“这位专家是不是姓姜名行啊。”
    他打开车门，对着姜行扬扬下巴道：“上楼吧，陪睡。”
    扯淡职场勿较真[彩虹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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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周止现在住的高级公寓是姜行名下的房子，位于市中心商圈附近，交通便利方便通勤，周围设施很完善。
    在寸土寸金的s市市中心，这里租金原本很高昂，姜行还想送给他住不收租金，可他心里过不去，软磨硬泡他好久，他才同意打五折租给他。
    这一租就是四年。
    “陪睡，你等会先洗澡吗？”周止走进电梯问道。
    姜行帮他按好了楼层键：“可以啊，你呢。”
    回到自己的地盘周止放松很多，他靠在电梯歪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一天没回去了，得收拾一下家里，晚一点。”
    其实他都快忘了家里的整洁程度如何。
    隐约的记忆是还算干净，可他现在已经不敢相信他脆弱的记忆了。
    姜行毕竟是客人，虽然两个人相处很多年什么脾性彼此都清楚，但要是自己房间乱成一团的被子和衣服被他亲眼看见，难免尴尬。
    要趁他洗澡的时候自己好好收拾收拾。
    “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整理，这样你也轻松点。”
    周止立马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你来我家还让你干活算什么道理。”
    他怕姜行善心大发，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哥，我家还有上次给你买的几套睡衣，你可以直接穿。”
    姜行想了一会儿缓缓道：“哦，就是那几套和你异色同款的。”
    周止点头：“对，之前你来我家过夜的时候穿过，你当时还夸我挑得不错。”
    姜行和他在彼此有空的假期或者周末时会到彼此的家里住一段时间，两个人的家里都留有对方的睡衣和贴身衣物，生活用品之类。
    周止去他家里玩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姜行给他置办，他只负责人到位白嫖就行。他知道自己和姜行的钱比不了，所以等他自己手里闲钱多了，也学着姜行给他买衣服。
    那几套异色同款就是他特意给他们俩挑的。
    姜行从小就是少爷，他当然也不能委屈了他，花大价钱买了六套真丝睡衣双人装。
    那次姜行到他家看到他买的睡衣时还很感动，抱着他好一会儿，夸他眼光好挑得好，说他很喜欢。
    谁不喜欢自己的礼物被收礼的人夸，至少他特别喜欢。

 第13章

    只要姜行开心就值得。
    不过他们因为工作原因，姜行很少再来他家玩耍，一般都是他去他家。
    那几套睡衣其实没穿多少次。
    姜行唇角勾起：“嗯，那几套能排在我最爱的睡衣榜前三。”
    周止喜笑颜开，藏不住的骄傲：“是吧。”
    送的礼物能被他这么放在心上可真好！
    姜行笑容的弧度更大了：“嗯，很像情侣装。”
    周止的笑容一滞：“……”
    情侣装。
    就算是异色同款，也不能算是情侣装吧。
    他当时买的时候不是抱着这个心态买的啊！
    “当时，是兄弟装。”他艰难纠正道。
    姜行说这话像是他暗恋已久特意蓄谋一样，他是个很正直的人好吗好的。
    他轻哼一声，想起什么，小声辩驳道：“你家里我的那些衣服不也是异色同款吗，难道就是情侣装了吗？”
    姜行的笑容收起，只留一抹浅淡到难以捉摸的笑意：“……”
    看他这个反应，周止睁大双眼吓得屏住呼吸：“……？”
    怎么不说话了？
    不是吧，难道还真是情侣装啊。
    那他还穿了那么久毫无发觉？
    不会吧！
    姜行看他被吓得眼睛睁得溜圆，像个受惊的小猫呆呆地看着他，满眼写着不可置信。
    他重新露出笑容，笑声难以掩盖，又上前两步站到他身边揽住他的肩，轻轻拍了几下说道：“当然……不是了。”
    不知道是不是周止的错觉，他总觉得姜行“不”的咬字特别轻。
    姜行笑声闷闷哑哑的，他侧着头看着他笑，眼睛像一片波浪汹涌但洒满碎星粼光的海面。
    “是兄弟装啊。”
    这句话被他咬得格外用力，像带着笑的强调又像是带着脾气的怨言。
    周止没懂他话外之意，当他是逗自己玩，姜行心情好的时候是挺爱逗自己的，有点爱看他吃瘪的意思。
    真可恶。
    他不满的“哎”了一声，用手肘轻怼姜行：“又玩我！”
    姜行靠在他身上颤着身子，他笑着撇过脸：“有那么吃惊吗，你就没想过要真是情侣装怎么办？”
    周止：“……。”
    真是情侣装要怎么办？
    姜行给他买衣服可不是这几年才有的事，起码得是十年前开始的。
    那会他们才十六七岁呢。
    十六七岁高中生穿的也算情侣装？
    也不能这么说。
    他视线转移到姜行的脸上又迅速收回，十六七那个年纪也算是男生们情窦初开的时候，早恋的情侣在学校里见怪不怪，那会偷摸着在校服外套里面穿同款表示所有权是学生情侣们最喜欢的。
    如果真是情侣装……那不就说明姜行疑似十年前喜欢他吗！
    卧槽，要真是还得了，姜行足足暗恋了他十年啊！
    十年多长啊，占据了他目前为止的半个人生。
    ……这份感情如果是真的他要有多苦啊。
    不对，他作为当事人不可能感受不到姜行的感情吧。
    他虽然对感情一窍不通，但是也听过别人暗恋的经历。
    暗恋的人总会明里暗里偷偷表示自己的好感，身边人也都会默默助攻。
    可他没感受到姜行的感情啊？
    身边也没有人给他提醒。
    就算是真的，姜行能藏，他们俩身边一群共同好友也能跟着一起藏十年？
    周止抿了抿唇又看向姜行，一不小心和他对视上。
    姜行是个很有目标的人，说到做到，所以才能爬上高处。
    这样的人会在感情上胆怯不敢说喜欢吗？
    周止见过他很多次把控全局的时候，他运筹帷幄步步精算，意气风发。
    看不出来一点会暗恋人的迹象。
    他既不踌躇内耗又不胆怯内向，不像会把苦涩的爱藏进心里。
    在他心里，姜行应该是有爱就说，追爱手段迅猛热烈，就像电视剧霸道总裁一样。况且姜行条件很好，他要说喜欢谁谁能拒绝？
    总而言之，他觉得他不会辛苦憋那么久。
    姜行望着他，眼里仍有笑意。
    周止咬牙，果然，他还是在逗他！
    他还笨笨的顺着他的话搁这乱猜。
    不会是在报复他乱亲他吧？
    “禁止玩弄我的心态，”周止哼哼道，“怎么办，你那么厉害，真是情侣装用得着藏着掖着，直接和我说不就行了，就算是情侣装难道就穿不了了吗，也是衣服。”
    “况且那是你送我的，我还能拒绝你吗？”
    周止转头看他，反客为主道：“管它是什么装，是你给我的我都穿。”
    姜行唇角颤了颤：“嗯。”
    周止摸摸耳朵，直视他：“现在咱们，谈恋爱了。”
    “以后我再给你买异色同款的衣服，就是真的……情侣装了。”
    周止想，他们都确定关系了。
    纠结臆想的不知真假的事做什么，搁这公然yy被他强吻的受害者暗恋自己还真是脸大，发散了那么多没证据扯淡的事。
    从今天开始，他再给姜行买衣服之类的东西，就是毋庸置疑的情侣款。
    “19层到了”
    电梯门应声而开。
    姜行轻叹一声，搂着他踏出电梯。
    他长得比周止高，在他怀里时周止只能看见他没什么表情波动的侧脸。
    “阿止说得对，今后就是真的情侣了。”
    他压着声音仿若深思的呢喃：“哎，是不是你亲我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
    周止：“。”
    服了，他真的不是故意亲他准备和他在一起的。
    无语！
    他又在恶作剧自己，周止毫不留情地拍掉他搂着自己的手，又气愤地哼了一声。
    “我去开门！”
    话落，周止向前几步，手搭在指纹密码锁上开门。
    不过几秒，门锁验证成功，他扭动把手，大门开启，内里的一切展示在姜行眼前。
    姜行望了一眼密码门锁，跟在他身后关上了大门。
    周止毫无发觉地走进玄关迅速地扫了一眼客厅。
    很好，很干净整洁，他整理过的。
    他看了一眼正在换鞋的姜行，挠了挠下巴，急着去房间看整洁程度，对他撂下一句话：“我去房间看看，你随便坐。”
    姜行却跟着他：“我先去洗澡吧。”
    周止脚步顿住：“也可以，但是，得先让我先去看看状况。”
    他的公寓很简单，两房一厅，一个卧室一个书房。
    他踩着拖鞋疾走到卧室，悄咪咪地先打开一条缝观察，发现里面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凌乱。
    还好，可以给姜行看。
    他松了一口气，余光瞥到身后的姜行，直接推开卧室房门把人领进去。
    “进来吧，我给你找衣服。”
    “好。”
    周止的卧室其实很干净，他还放了香味并不浓烈的香薰净化空气，一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浅淡的柑橘香味。
    他的衣服整理的很整齐，排排挂在衣柜里，宽两米的大床旁边是一张放着饰品的桌子。
    姜行把整个房间看了一遍，和他之前来的时候几乎没有差别。
    周止拉开衣柜，有一个空间是专门为姜行腾出来的，蓝色黑色白色三套不同的睡衣便招摇地出现在二人眼前。
    “姜行，你要穿哪个颜色的？”
    姜行站在他身边看到放在隔壁的同款衣服，问他：“你穿什么颜色的？”
    周止没想到他会问自己，他看向自己的同款睡衣思考道：“……那套浅橙的吧。”
    他一般穿这套比较多。
    “我要蓝色的。”
    “喏，正好我俩衣服颜色互补。”周止把衣服取下来递给他，又从一边的抽屉里拿出他的贴身衣物一并交到他手里，“你内裤。”
    姜行垂眸看着手上的东西，应了声好，熟门熟路地出了房间进了浴室。
    周止也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放到一边，出了卧室。
    他准备煮点热水，姜行失眠，说不定喝热水暖个身子方便他等会睡着。
    他把水壶插到导热板上，路过大门门锁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又挪开目光。
    怎么感觉哪里有点怪？
    一切事毕，周止躺倒在沙发上，静静等候姜行洗好。
    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不太对劲，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漏了。
    “叮”
    微信的消息提示音把他从多疑里拉出来，是简暖的问询。
    【简暖：你回家了吗？】
    周止回复：【到家了，刚从公司回来，累坏了[睡觉]】
    【简暖：那就好！终于到家了[拥抱]】
    【简暖：……周止，所以你是找到钥匙了？】
    周止一愣。
    钥匙？
    他家指纹密码锁很少用到钥匙……
    不对！

 第14章

    不对不对不对。
    他家几乎用不着钥匙，昨天为什么会和简暖说他找不到钥匙了回不去？
    他要回家，有手就能开门，姜行何必要送他去酒店呢？
    姜行是他房东，不会不知道这件事！
    有问题！
    第10章
    姜行洗完澡携着一身湿暖的水汽坐在周止身边，他用毛巾擦了擦滴水的头发，顺着被水打湿耷拉在眼前的发丝望向周止，眼神幽沉语气轻淡：“怎么这样看着我？”
    周止飞快地眨眨眼，假装自己眼里进东西，把怀疑的目光掩藏，东看西看又拖长声音：“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掩饰的手段太拙劣，谁来了都能一眼看穿。
    姜行擦头发的手一顿，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轻笑一声：“哦？什么事。”
    周止听他说话这个调调突然紧张，喉结滚了滚，把自己和姜行的距离拉开一掌。
    “是小事。”他说。
    姜行挑了挑眉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带着笑靠近他，让距离回到一开始的亲近：“既然是小事，为什么要离我那么远？”
    他看着面前东张西望藏不住慌张表情的人，露出一副善解人意但是透着森冷阴气的笑容，语调特别温柔：“阿止，你记起什么了？”
    周止：“……”
    姜行这个表情有点可怕。
    明明姜行洗完澡之后的样子他见得不算少，但是为什么现在的他会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是因为头发遮住了眉眼吗？
    “怎么不说话，不是小事吗？”
    姜行又靠近他，从发丝之中透出一双黝黑没有光亮折射的眼眸，那双眼中没有丝毫情绪，只沉沉地倒映着他的模样，周止望进那双眼中，倏地寒毛竖起，凉意从脚底蔓延向上。
    “我……”
    他一直都觉得姜行长得好看，锋利凌锐如出鞘的寒芒，帅得很有气势，能让人有种安心感。
    可是现在的他却不一样，没了平常露额头的造型，他的发丝一绺一绺被水打湿，黏连在他的皮肤上，遮盖住他最具锋芒的眉眼，整个人幽幽的毫无生气。
    他靠得近，周止能清晰看见水滴从发丝向下滑落至下巴汇成一滴砸到毛巾上晕出一朵水痕，配上那双阴沉沉又漆黑到仿佛能吞没一切的眼眸，过于明显的黑眼圈，姜行像是从河里爬上来湿漉漉的水鬼。
    阴冷得让他害怕，头皮发麻。
    哪怕他们靠得很近，能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上属于活人的温热气息，寒气却并未停止环绕。
    尤其是知道姜行原因不明地把他带到酒店。
    按理来说，姜行是可以把他带回家安置照顾的，他本人就是开门的钥匙。
    为什么不回家要去酒店呢？
    “我、只是想起，我家几乎用不到钥匙。”周止咽了咽口水，坐直身体直视姜行，“你是知道这件事的，拿我手指就能开门，为什么要去酒店？”
    “我，我当时喝醉了，说找不到钥匙都是醉话，但你……”
    周止憋了憋，没把后半句吐出来。
    他是醉的，姜行是清醒的啊，总不能他也忘了这件事吧。
    不提乱亲那件事，把他带到酒店这件事他得知道动机。
    “啊，这个确实是件小事，是没必要那么紧张。”
    姜行轻笑，垂眸一瞬，手把头发捋起来不再遮挡眉眼，冰凉的水滴被他的动作惊扰落在了周止的手背上。
    周止一惊刚想抹掉，姜行温暖的手迅速锢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抽走，一张纸巾随之盖在上面把那滴水吸走。
    “……谢谢。”
    “不用。”
    姜行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垂眸道：“你那么紧张，不会是觉得我带你去酒店是为了图谋不轨吧。”
    周止望着他露出眉眼的造型，比之前安心多了，没那么阴气森森的，是熟悉的姜行，他小声道：“倒也不是图谋不轨的程度，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这样很奇怪。”
    姜行不至于图他身子，这个他是知道的。
    他摸了摸脸，轻咳一声，视线飘忽：“我只是觉得，我们能回家。”
    开房总是带着特别的意味，特别是搭配他的所作所为。
    姜行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这句话也许只有强吻强摸的人才能说得出来。”
    周止：“？”
    好想反驳！
    但他真的强吻强摸姜行了tat。
    姜行又幽怨了：“你确定想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你带到酒店而不是送你回家？”
    周止：“嗯。吧。”
    听他这句话他又不是很想知道了。
    感觉并非好事。
    “我出差回来是自己开车的，早上才让洛悉带着司机过来。”
    姜行望着他说，“我带你从ktv里出来，你一开始醉得很，要照顾你，我只能让你坐到副驾驶上。”
    “原本，我确实是想带你回家的。但是你在副驾驶的时候变得很不安分，一会儿说想吐，一会儿说要……亲死我，张牙舞爪的。那个时候我不敢回你家，酒店对我来说是安全的选择，回你家会不会被发生别的什么，是我要考虑的事。”
    他垂眸继续擦头发，在周止的视野里遮住了脸。
    周止已自动忽略“亲死我”三个字，他欲言又止：“。”
    酒店，是比回他家安全。
    在兄弟家里被狂亲，是比去酒店糟糕。
    姜行声音有点颤抖：“回家的路有两条是交警重点关注路段，时不时会有记者盯着准备醉酒素材上新闻，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乐意上电视。”
    周止浑身一震，差点忘了这茬。
    好有道理！
    真如姜行所说他万一醉到对着镜头和一众交警记者喊亲死你被当成搞笑素材上新闻，这种死法比一觉睡醒发现把姜行强吻了还痛苦！
    “阿止，假如你是我，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取近路到附近的酒店安置强吻强摸你的醉鬼；二，勇敢突破记者防线成为明日新闻头条之社会反面教材，你选哪个？”
    周止：“……”
    他一个都不想选！
    他隐忍道：“第一个。”
    姜行说：“这就是我为什么不送你回家的原因，明白了？”
    周止低下头靠近姜行，迅速滑跪卖乖：“对不起哥哥，我不该怀疑你。”
    之前他看到简暖的信息再结合姜行的举动，觉得姜行动机奇怪，能回家但去酒店和不能回家只能去酒店是不一样的。
    现在他已经不奇怪了，他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要是回家被记者发现窘态公开处刑才是真正的地狱。
    姜行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人！
    他怎么能怀疑他！
    姜行把毛巾放到一边，悲伤地看着他：“你还有什么疑问，尽管说吧，我一次性给你解答。”
    “我不喜欢爱人怀疑我，阿止。我的心是肉做的，也会难受。”
    周止：“……没有了。”
    他默了默，发觉了自己的不妥当。
    假如角色互换，是他带了醉酒的姜行好心去酒店结果被他怀疑，他心里肯定也很不舒服。
    “我知道了哥，以后不会再怀疑你了。”他愧疚道，“我会一直相信你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以后再也不问，不会伤害你了。”
    他不会再纠结这件事了，姜行带他去酒店安置，被他占便宜，他却因为醉话怀疑他的行为奇怪。
    这些奇怪不都是为了自己吗。
    况且姜行身为受害者，老让人家回忆这段事不就等于伤口撒盐。
    “嗯，乖阿止。”
    姜行揉了揉面前毛茸茸的栗色脑袋，悲伤的表情缓和，语气轻松了些：“去洗澡吧，我陪你睡觉。”
    “嗻。”
    周止自觉歉疚，临去洗澡前给姜行泡了杯蜂蜜水，规矩道：“你洗澡那会我上网查过了，蜂蜜水能帮助安神，正好家里有点，给你泡一杯试试看。”
    周止说完，顿了一顿，抬起头看向姜行，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带着主人并未察觉的祈求，像乖巧故意撒娇的小猫。
    “我知道你不喜欢甜的，但是你失眠太厉害了我不想你继续这样下去……或者当做喝药，一口闷了。”
    姜行接过那杯泛着甜味的微黄液体，又看着面前的人，眼眸弯起：“我会喝的，最近我发现其实甜味并没有那么差。”
    周止连忙点头：“那就好！”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姜行没那么排斥甜味了，但这是个好的改变，目睹姜行啜了一口后他才安心进了浴室。
    周止看着熟悉的浴室，摇摇头，脱了衣服站在淋浴头底下，任水流冲刷自己的全身，思绪回笼他开始复盘今天发生的事情。
    总算能有个属于他自己的空间了，这两天的事情真要把他整个贯穿。
    和姜行的关系变化，公司离职……感情和事业上的改变算好还是坏？

 第15章

    男朋友。
    恋人。
    成为别人的恋人之后要怎么办才好，要怎么样能让姜行满意，让他不伤心难过……这些事情，他是不是要和朋友们商量一下比较好。
    “……”
    周止摸上自己的嘴唇，舌头轻轻顶了顶破皮的地方。
    为什么会亲姜行呢，难道他对姜行有什么潜意识的渴望吗？
    姜行。
    周止长叹一声，关了淋浴龙头，站在镜子面前抹了一把脸。
    迷茫啊。
    他要做姜行男朋友多久。
    他是不是要喜欢上姜行才好。
    那什么才叫做喜欢？
    他要怎样才能喜欢姜行？
    ……头都大了。
    二十六年母胎单身的弊病就是这样吧。
    连喜欢都不知道是什么。
    姜行对他来说意义太重大了，家人、挚友、崇拜的人，他知道怎么在亲情友情上回馈他，唯独爱情一窍不通。
    而他偏偏强吻了姜行做了他男友。
    “死嘴。”周止低骂一声，打了几下。
    亲亲亲，就知道亲，还亲死姜行呢，怎么不亲死自己！
    “唉。”
    出了这道浴室，他就要让自己学着怎么喜欢上姜行。
    目前为止，他对姜行的相处态度都延续着过去的样子，往后是不是要不一样才好。
    算了，睡醒问百度和简暖他们那群人吧，他自己在这绞尽脑汁想能憋出什么好果子。
    他得去帮姜行疏导一下失眠的问题了。
    ……
    周止关上卧室的门，换上了新的安神香薰。
    浅淡的香味弥漫在房间里，周止拿出一个眼罩递给姜行，又从别处抱来一床被子放在床上。
    姜行把眼罩戴上，往上移，露出一双眼望着周止：“分被子睡？”
    “是啊，我怕我对你动手动脚。”
    周止打开衣柜，千挑万选找出一条黑色细皮带拿在手上，痛苦面具双手递给姜行：“要不你捆捆我吧哥。”
    姜行：“……”
    他失笑：“捆起来对你血液循环不好，还是你想第二天起来截肢？”
    周止坐到床上，忧愁道：“可是。”
    他这手和嘴已经脱离他大脑的控制了。
    万一手趁他睡着摸死姜行怎么办。
    “不会的，”姜行盖上被子，把眼罩往下拉遮住眼眸，他说，“你要是摸我我就叫醒你，这样可以吧。”
    “好吧。”周止点点头，把皮带放在床头桌上，跟着上了床：“要是我叫不醒，你直接绑我就行！”
    姜行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好。”
    周止松了口气，钻进被窝里，抬手关闭房间的灯。
    房间落于黑暗。
    周止默默在心里祈祷，死手千万不要再摸姜行了！
    即便是男友，乱摸也很不道德！
    “阿止。”
    姜行微哑的声音响起：“晚安。”
    周止刚开口：“晚、”
    下一秒，他感到头顶被姜行轻轻拍了两下，柔柔的，和小时候被哄睡觉一样，熟悉的抚慰。
    从内心涌上一股温暖，又有点淡淡的悲伤。
    “晚安，哥哥。”
    周止闭上眼，下意识往姜行的方向钻了钻，带着鼻音放轻声音又说一遍。
    “晚安，男朋友。”
    第11章
    周止醒来的瞬间，脑子火速冒出警告：他的手有没有乱动？
    接着第二个念头：他有没有乱亲姜行？
    第三个反应：姜行起来了吗？
    “！”
    他几乎是马上用力睁开双眼，视野模糊了一瞬，熟悉的天花板和房间的装饰令他安心几分，下一秒，他低下头看自己的现状——很好，他稳稳地盖着被子，手也好好放在被窝里。
    他的手懂事了。
    嘴巴——也没事，他醒来时是平躺着，不像昨天被姜行抱在怀里，今天的他离他的胸口和嘴巴特别远，根本不在一个方向。
    很安全。
    可以，周止，你控制住了它们。
    他免不得心有余悸，好在今天在他的房间那些过激的画面统统没有出现。
    他的睡衣穿得好好的，昨晚他为了防止自己乱动还用被子把自己卷成瑞士卷似的，不给自己留下突破的空间。
    他成功了！
    周止深呼吸一口气，耳畔枕边人匀称缓慢的呼吸声传来，他转过头看到了姜行的睡颜。
    姜行把眼罩取下来了，也许是睡得不习惯摘下来的。
    映在他眼中的是他放松又深沉的睡颜。不同于昨日，他的眉眼格外舒展，呼吸显得浅淡，如果不是他们俩靠得近，或许连那点呼吸都捕捉不到。
    他睡熟之后会特别安静，周止有经验，他知道姜行很少给枕边旁人带来困扰。为避免昨天的事重演，他给了他一个抱枕。
    “……”周止看到他眼下的青黑，抿了抿唇，还是决定不要叫醒他。
    姜行太累了，他的肩上扛着的东西并非常人能承受的。
    能让他多睡一会儿就是对他身体好，失眠的感觉他知道，满是煎熬，他不想他太难受。
    还是等他醒来吧。
    周止轻轻的把自己从棉花瑞士卷里释放出来，伸出手摸到放在一旁的手机。
    反正醒着等姜行也是无聊，他不如上网看看有没有人传授什么感情秘籍。
    他得参考一下别人的经验，好好学习。
    周止滑开手机，点开浏览器敲击键盘搜索：喜欢别人是什么心情？
    网页跳转得很快，好几条相关结果出现在他眼前，粗略地看了一眼，全是营销号文章，没半点有营养的内容，都是ai跑出来的车轱辘话。
    他换了个思路搜：如何成为一个好男朋友？
    周止向下滑拉，终于在一个图文分享平台找到一个看起来有几分真实的内容。
    他点开图片，博主的文字显眼地映在屏幕里：[有这几个行为，你一定会成为绝世好恋人]
    [第一，会专心听他说话，把他的喜忌全部记住；第二，对他有专属的备注和爱称，会置顶他的聊天窗口]
    周止：“？”
    网上就没一点靠谱的分享内容吗？
    专心听人说话和记住喜忌不是应该的吗，不止恋人，对朋友也该这样吧。
    专属的备注和置顶……周止打开微信，聊天列表排行第一的就是姜行的微信头像。他的头像是一束花，扎得并不具备美感，看着就是新手胡乱包装的，稚嫩又混乱。
    周止知道这束花的来历，是他在姜行本科毕业的时候亲手为他包扎的。
    花束里都是具有美好寓意的花朵，他精挑细选，希望姜行能有锦绣前程，根本割舍不下任何一朵，也不愿意拿配草做陪衬。
    要给姜行必须要最好的。
    于是他一股脑地把花都包在一起，姹紫嫣红，各有各的亮眼之处却融合不到一起。
    其实这算不上美观，但姜行很喜欢，一直用这张照片当头像。
    周止的视线往右移，他给姜行的备注只有两个字：哥哥。
    再往下，除了他爸妈，列表其他人都是全名。
    这算专属备注吗？
    他和姜行可是一起待了二十多年，不特殊一点说不过去吧。
    现在要努力和姜行谈恋爱是不是要再特殊一点？
    周止新增网页输入搜索：情侣之间的爱称。
    “宝宝，宝贝，猪、什么乱七八糟的，亲爱的、老呃……”
    周止挠挠头，看着这些腻到可怕的称谓，浑身鸡皮疙瘩都能抖两斤下来。
    如果硬要选一个，他宁愿选“宝宝”。
    [要表现出你的喜欢还可以使用颜文字+爱人叠字哦，例如：xx宝宝喵=w=]
    周止：“……”
    真要这样？
    他翻到评论区，一群动漫或网红男女头的账号点赞内容：“很有用，我宝宝很喜欢吖~”
    周止：“……”
    有用是吧。
    ok，ok。
    他回到微信，火速把“哥哥”改成“行行宝宝喵=w=[爱心]”。
    [第三，使用情侣头像，最好是二人的合照；第四，朋友圈公开，以下是文案举例]
    周止：“…………”
    他妈的，等姜行醒了再说！
    [第五，要记得给爱人每日一个早/晚安吻或者一个亲昵称呼的问候哦，能暖心一整天~]
    原来谈恋爱是这样的吗，一天亲两次，腻得不仅有点恶心还有点傻啊。
    周止抹了抹额上的冷汗，不自觉瞥了一眼身旁的人，他还在熟睡。
    为了成为男友，他豁出去了！
    这下他真的后悔之前没谈恋爱，周止戚戚地收藏网页，早知道上学那会就该累积点经验，到现在就不用像个恋爱低能搁这病急乱投医。
    ……不过他一直都和姜行在一起，即便有人追求过他，他也没有那方面的感情欲望。
    那会他是怎么想的呢？好像是……和姜行在一块就足够有趣了，不想再分心处理和别人之间的关系。

 第16章

    加上大学之前，姜行不让他早恋,说会影响成绩，帮他拒绝了好多人；大学期间，姜行说他们都不是真心喜欢他这个人，只是因为寂寞才凑在一起，没必要委屈自己和别人搭伙，反正也不能一直在一起，浪费时间。
    他很有道理，他信了。
    然后他成为了恋爱弱智。：）
    要是他当时不听姜行的话，现在是不是会处理的更好一点，至少不用上网查这些。
    “叮”
    微信电话提示音响起，周止一愣，赶紧调成静音。
    当看到上面显示的人名，他直接挂断。
    刚想用文字回复来电者，结果又是一个电话打进来。
    周止怕吵到姜行选择再次挂断，电话又进来，来回几次，他把敲好的“等等”换成“别吵”发出去。
    【虞堂：干嘛不接我电话？还那么凶，身边有别人啊[疑问]】
    周止：【有】
    周止：【在睡觉】
    【虞堂：……】
    【虞堂：卧槽你他妈的】
    【虞堂：背着姜行脱单了？！？！？！】
    周止看着最后一句话，手指顿了好久，不知道该敲什么文字回复他。
    虞堂是他高中同学，隔壁班的，两个人因为兴趣喜好相近，一直玩到现在。
    因为都在一个学校，他知道他和姜行是竹马关系。
    他想了想，自己和姜行的新关系肯定会公布的，干脆回复虞堂：【没背着。】
    姜行就睡在他旁边。
    【虞堂：nb】
    发完信息的下一秒，虞堂拉了个五人小群，周止刚看见群消息虞堂就已经开始轰炸了：【周止脱单了！速来审讯！】
    这个消息一发出去，简暖马上发了一个问号出来。
    群内另一个人更是扣了好几个问号：【和谁？那姜行呢？】
    【虞堂：@曲庭，周止说没背着姜行脱单。】
    【简暖：[汗]x6】
    周止敲了六个点出去。
    周日早上十点钟也能这么有活力，八卦的力量好伟大。
    他看着群聊的人数，不解地皱起眉头。
    他和简暖、曲庭、虞堂三个人玩得好，是多年好友，经常四个人出去玩。
    群里怎么会多出来一个账号？
    【周止：@ok，这人谁啊？】
    【虞堂：呃，我小号，嗯，不用在意！】
    【虞堂：速速招来，和谁在一起了！】
    【曲庭：男的女的？】
    【简暖：我有点不好的预感。】
    周止收起手机，摒着气离开床走出房间。
    要是他把消息告诉他们听，这三个人的语音能把房子震塌。
    他走到卫生间，顺势洗漱自己，一只手在屏幕上敲打：【男的。】
    这个消息一发出去，群里瞬间没声，最活跃的虞堂都不敢说话，只发出一个句号“。”。
    周止把泡沫吐掉，用清水漱口，不太理解为什么他们都不回自己了。
    难道是因为他们四个人都说自己是直男，结果他现在叛出直门有男友了吗。
    应该不是。
    他们几个都是艺术生又出来工作几年了，早看惯各种取向的人，不会对哪类群体有歧视。
    周止跟上队形，也发了个句号，表示自己正在等待他们的回复。
    【曲庭：感觉ok哥心碎了，好可怜】
    【简暖：……我看未必】
    【周止：虞堂有什么好心碎的？】
    【虞堂：心碎你抛弃我们脱单了。】
    【虞堂：那个该死的掰弯了你的男人是谁！[愤怒]我要为ok哥找回公道】
    周止打字：【是你们认识的人】
    他站在镜子面前简单整理了翘发，想到，他们比自己有恋爱经验，自己该趁机问问他们该怎么和恋人相处的。
    于是打字发表自己的苦恼：【我不知道算不算被掰弯，但是目前，我对我男朋友没什么心动的感觉。】
    【周止：但我必须喜欢他，你们有没有什么高见，如何相处之类的，能让我喜欢他】
    【虞堂：分手立省烦恼，恋爱没什么好谈的，何况你对他都不来电，谈恋爱很烦的】
    【曲庭：+1】
    【简暖：呵呵分手就算了，你多和他在一起相处试试吧，日久生情。】
    【虞堂：@简暖，叛徒！】
    【曲庭：不对[警惕]，所以你谈的是哪个我们认识的人？】
    【周止：。】
    【周止：姜行。】
    下一秒。
    [您已被虞堂移出群聊]
    周止：？
    他在搞什么。
    周止收起手机，回到卧室。
    没了虞堂的消息，他的微信一片平静。
    姜行还没醒，他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刚坐下，身旁的人动了。
    周止一惊，转头看向缓缓睁开双眼的人。
    之前浏览的网页内容在大脑里循环播放：早安问候早安问候早安吻早安吻。
    他轻咳一声皱起眉，脸色复杂试探性地喊道：“行、行、宝宝？”
    姜行气音道：“什么宝宝？”
    周止鼓起勇气重振旗鼓，为了成为称职的男友而努力，他带着微笑开口道：“行行宝宝，早上好么么哒。”
    够暖心了吗。
    姜行的笑声肆意地从鼻腔里闷闷地滚出来，他爬起来，坐直身体，眼中盛满笑意，撑着一只手望向周止，微哑的嗓音带点勾人的磁性，跟着一抹初醒的慵懒腔调，仿佛早已把这个称呼念过千万次，咬字缱绻缠绵，听得人耳朵酥麻。
    “早上好宝贝。”
    第12章
    那群网友竟然没骗他！？
    周止抽动嘴角干笑，搓了搓手臂冒起来的疙瘩。
    被姜行喊“宝贝”还是太超过了，他有点……难以接受。
    那一声简直喊得他头皮发麻，莫名的感觉从尾椎骨冒起来，整个身子都是泠泠的酸爽，心里怪怪的。
    真没想到姜行也会喊别人“宝贝”。
    他一般时候很严肃，喊谁都是全名，只有他陪在他身边二十来年才获得了一个“阿止”。
    他还以为姜行不喜欢这种称呼。
    之前他俩和虞堂他们一起玩的时候，虞堂很喜欢出言调戏，一会儿喊简暖老婆，一会儿喊他宝贝，一会儿喊曲庭亲爱的。
    他对此没什么想法，他们都是直男，虞堂恋爱的经验又是他们之中最“多”的，都知道他就爱过把嘴瘾，纯口嗨。
    姜行意见倒很大，虞堂刚喊完他“宝贝”，下一秒他就冷酷地问他是什么意思。
    周止记得那天把虞堂吓得够呛，一群人匆匆结束饭局赶去打麻将，姜行大开杀戒让虞堂输光了身上所有钱。
    曲庭在一边拱火说要玩脱衣局，不然虞堂得不到教训天天口嗨麻烦得很。
    周止觉得脱衣局有乐子看没制止，姜行点点头算答应，最后这件事的结局是虞堂在降温的秋天顶着背心短裤回家，喜提感冒。
    之后虞堂不敢再调戏他们，规规矩矩地喊全名，把一腔骚话埋在那个冷冷的秋天。
    现在看来姜行并非抵触，而是不喜欢虞堂这么喊他们。
    姜行带着笑意问他：“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个称呼？”
    周止摸摸后脖颈：“我从网上学的，他们说这样对感情好。”
    姜行嗅到空气中安神香薰的浅淡香味，其中夹杂了来自周止身上凛冽的薄荷气息，颇为满足地说道：“你起来没叫醒我，不会就是为了在网上找恋爱攻略吧。”
    “你怎么知道？”
    周止狐疑道：“你不会一直在偷看我吧！”
    他可是观察过姜行的，这人一直闭着眼睡觉，怎么还能这么精准地判断他的行动。
    姜行哼笑：“没有，托你的福昨晚是我这段时间最舒服的一场睡眠。”
    周止瞬间骄傲，看吧，他就说他的香薰和蜂蜜水有用！
    “什么表情都摆在脸上，还想别人不知道。”他说完，凑近周止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所以，“行行宝宝”就是你的收获？”
    周止摸摸被弹的地方，一点也不疼：“那当然不止，他们说最好还要换个情侣头像，朋友圈公开，哦，还有专属称呼。”
    他点开之前收藏的网页递给姜行看，身体力行实践刚刚获得的恋爱知识：“你看，他们说很有用，所以我才喊你“行行宝宝”，微信备注也换成了这个。”
    姜行盯着微信列表那个“喵”字，嘴角上扬别过目光：“你原来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哥哥。”
    周止说：“还是你更喜欢之前那个，我尊重你的想法，要改回去也可以。”
    哥哥和行行宝宝喵，他肯定选哥哥。
    喊了多少年了都。
    “不用，就这个吧。”
    姜行从枕头底下摸出自己的手机也打开微信给周止看：“你呢，要我备注什么。”
    周止沉思，他没想好。
    “要跟你一起用情侣名吗，”姜行语调慢慢悠悠，一双黑眸和他对视，低哑道，“止止宝宝喵？”

 第17章

    周止：“……”
    是他的错觉吗，这个人怎么说“喵”自带一股色气！
    喵喵喵的成何体统！
    “那个“喵”只是一种夸张手法，你不用念出来的，”周止哎了一声，又摸摸脸掩饰自己的无措，“你这么说出来，搞得我们之间像是在玩什么play。”
    姜行的笑意变淡几分，他把手机交给周止，自己向后靠在床头上无奈道：“周老师，要玩play也是你先动的手。”
    他叹气：“我没谈过恋爱，接吻也是被强迫的，我不明白怎么给你备注亲昵的情侣称呼，学你还要被嫌弃，好心碎。”
    周止咬牙羞恼，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行，好，我不嫌弃，姜老师别心碎。”
    他就多余说那一句话！
    他用力戳着手机屏幕，在备注框里狠狠敲下“止止宝宝喵=w=[爱心]”。
    既然是情侣名就给他整整齐齐的，一字不落，腻死他。
    周止把手机还给姜行，红着脸说：“可以了，你看看。”
    姜行只看了一眼迅速说：“不错。”
    “你根本没细看！”
    “以后我打开微信就是你，有的是时间细看，止止宝宝。”
    我草。
    周止感觉自己的喉咙失声了。
    他怎么能这么快就适应了直接喊他这个名字，他都没反应过来！
    “你、你。”
    周止大脑有点运转不过来了，被这声“止止宝宝”砸的眼冒金星。
    姜行明明很会说亲昵称谓！
    妈的，他和他在一起那么久怎么就没发现他是个闷骚男！
    “只能你喊我行行宝宝不允许我喊你止止宝宝吗。”姜行又叹气，幽幽道，“好霸道。”
    “喊！你都可以喊！”
    鶄
    周止受不了了，红着脸龇牙咧嘴，内心很是悲愤。
    这种被调戏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怎么什么姜行都有话说。
    “下一步是换情头，你想用什么照片？”姜行问。
    “看你。我都行。”
    听到他闷闷的语气，姜行挑起眉：“真的都可以？”
    “嗯。”
    周止哪里敢说不字，原先就是为了姜行才做这些的。
    “那就用小时候的照片吧，你用我的，我用你的。”姜行说。
    周止没反应过来：“啊？”
    还能这么玩？
    “既然是情侣头像肯定要表示主权，你要嫌弃我小时候，也可以用现在的照片，如果你能接受。”
    周止一听“嫌弃”两个字就头晕，他哪儿嫌弃姜行了，赶紧和他强调：“够了啊姜行，再说我嫌弃你，你就，就、”
    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个所以然来，他哪有能力对姜行做出别的过激行为，于是憋了一股气努力发狠道：“就给我等着！”
    他绝不嫌弃和他在一起二十多年的姜行，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老喜欢提这茬。
    “好。”
    周止不想让他说话了，等会儿又阴阳怪气他，决定自己把握主动权：“就用小时候的，你有存档吗，还是我现在找爸妈要。”
    他怕姜行多想，解释道：“我不用现在的，主要是怕影响你在公司的威望。”
    姜行一向冷脸示人，公司里雷厉风行又冷酷，不知道被多少人惧怕，结果突然把微信头像换成他这样的小伙，能大跌多少人的眼镜啊。
    这样的老板，想吃他八卦的人一定非、常、多。
    万一有看不惯姜行的人，那群人精白的都能说成黑的，指不定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他要负责和姜行谈恋爱，而不是负责给姜行拖后腿。
    小时候的照片一般认不出什么，进可攻退可守，只有熟悉他们的人才知道。何况他们还要发朋友圈官宣，童年照足矣。
    “嗯，我有存档，我发给你。”姜行说，“别找爸妈要了，妈估计还在睡觉。”
    话说着，两张他们的童年照到达了周止的聊天窗口。
    周止点开大图，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认识的时候拍的照片——还是他硬拉着姜行拍的。
    照片上，他站在自家门口狠狠扣着姜行的手笑得没心没肺像个傻子，姜行摆着一副臭脸一看就知道很不想和他拍照，是被强迫的。
    “原来是这张啊，好怀念。”
    周止把照片保存，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张。”
    姜行盯着他也笑，没接话。
    周止速度很快，决定好就直接上传成了头像，臭脸耍脾气的姜行小朋友替代了他之前的头像，成为了他微信上最瞩目的存在。
    “朋友圈呢？”周止问。
    “不着急，等我们下周约会了再发。”
    约会。
    他差点忘了。
    约会的话会更正式，他们俩现在窝在一起哪有能拍好看照片的环境。
    总不能拍同床照官宣，显得他们是多银乱轻浮的情侣，多不好。
    “我会好好准备。”周止认真道。
    姜行嗯了一声，下了床摸摸他的头：“饿了吧，我洗漱一下给你做饭。”
    “随便吃点就行，我来帮你吧。”
    姜行睨了他一眼：“帮我？你那个手艺……”
    周止默了。
    他的厨艺是有点不好。
    好吧，是很不好。
    曾经被朋友们取笑过是厨房杀手。
    “我家里没什么菜囤着，就只有面包和鸡蛋。”周止硬着头皮说，“虽然我不太会，但是烤面包我还是能帮你的。”
    不是他吹嘘自己，他烤出来的面包十分金黄美丽，毫无焦糊，看着就能让人大快朵颐。
    “烤面包机是定时的，要是能做不好……”姜行点到即止，没有把剩余的话说出口。
    周止更是沉默。
    好吧他承认，他就是个负责放面包下去的人，烤面包由面包机负责，如果这都能做不好可以考虑终身退出做饭圈。
    周止哼了一声，送他到卫生间门口：“烤面包去了，势必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姜行熟稔地拿起自己的牙刷，弯着眼眸说：“是烤面包机的本事。”
    周止：“。”
    面包机是他买的。
    四舍五入一下不就是他的本事吗。
    周止忿忿地把切片吐司放进面包机里，定好时间坐在一旁等待水开冲泡豆浆粉。
    他不会做饭，家里多是速食，很多时候囫囵乱吃一通只为填饱胃。
    “止止宝宝。”
    姜行的声音和脚步一起传来，“这是什么？”
    周止浑身一震，闭眼深呼吸，努力让自己适应这四个字的新名称，转过头看向洗漱好的姜行，疑惑道：“什么？”
    话落的下一秒，他看到了被姜行拿在手上的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姜行的名字被红笔圈住，很是显眼，在纸的中间还有一个草稿图。
    靠！
    周止瞬间双眼睁圆，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那张图支支吾吾磕磕巴巴：“你、你在哪里发现的，还给我！”
    这东西怎么被姜行发现了？！
    第13章
    姜行来到他身边把纸递给他：“它掉到地上了，我想帮你捡起来，没想到上面有我的名字。”
    “靠。”他低声骂了一句。
    周止低头看向内容，手指颤了颤，慌得瞳孔地震。
    怎么这么巧，姜行连这个都能发现！
    这张纸上的内容是他在吵架之前准备的，是他约姜行出去的计划表，中心的草稿图是他为姜行设计的小饰品，打算到时候做完送给他当礼物。
    可惜后来他们吵架，他就把这张纸随便塞了个地方，等着过了那段时间再解决。
    被前两天那些事影响，他都忘了还有这个东西在家里等着他。
    更没想到今天被姜行发现了，惊喜礼物被正主发现还是让他有点尴尬的。
    烤面包机持续运作中，焦香的味道从一旁传出。
    周止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姜行，刚要开口：“你……”
    姜行也望着他，眼神闪烁，满是歉意地先一步示弱道：“我看到写着我的名字才看的，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
    “……不是。”周止攥住手里的纸，“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被吓了一跳。”
    这份东西原本就是要给姜行的，并不是什么必须藏着掖着的东西。
    姜行给他道歉：“对不起宝宝。”
    周止对“宝宝”这个称呼挠挠脸，抬眸看了好几眼垂眸认错的姜行说：“没关系的，不用道歉。”
    他把纸展开递到姜行面前，小心翼翼打量他，问：“你刚刚看了多少啊？”
    姜行看他不生气，脸上轻松许多，抿了一个浅淡笑容给他：“只粗略扫了一眼，看到了我的名字和日期就来问你了。”
    “宝贝，你是不是想约我在前天出去玩？”
    “嗯。”周止点头，咬咬牙勉强自己接受被姜行喊“宝贝”，他说，“当时是这么想的，但我们那会吵架，加上你不是要出差吗，我也有聚会，所以就算了。”

 第18章

    他念及自己和他的关系，宽慰道：“不过我们都谈恋爱了，这个机会我们可以以后一起做，下次我们再一起去玩。”
    姜行听到这话却没有彻底放松，反而更紧绷，皱起眉一双眼认真地盯着他，再次道歉：“宝贝，我不知道你想约我出去玩，否则当初我不会和你吵架。”
    姜行：“你在那段时间很生气吧。”
    周止默了一会儿，不想撒谎：“嗯。”
    “当时是很生气，不过现在已经没有那份情绪了。”
    姜行深吸一口气：“……是我的错，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件事，辜负了你。”
    他用那双黑森森的眼睛望着他，双眸写满了晦暗，轻轻道：“以后再也不会这样，我会一直看着你，不会错过了。”
    一直看着他？
    周止没懂这五个字的含义，还是说姜行的意思是要多关注关心他？
    哎，姜行真好，发觉不妥之后加倍关心他，真不愧是相处二十多年的好兄弟。
    他在内心叹了口气，这件事其实没那么严重，只要他俩还在一起，去哪都好总有机会。
    他怕姜行愧疚心里有间隙，得给他说清楚。
    他安慰一下好兄弟……不是，男朋友。
    他搂住姜行的肩拍了两下，两个人紧密地坐在一起，他认真地说：“没关系的……宝宝，别说什么辜负，咱俩什么关系，别放心上。我们以后还能一起去玩很多次，下周还要、约会不是吗。”
    “往事不可追，我们要把握现在和未来。”
    周止边说着边把计划表给他，决定把内容和姜行说出来。
    正好他人在这，他还能问问他关于这份计划的想法，方便他细化。
    “你帮我看看这份计划做得怎么样，还有，耳钉的设计还喜欢吗？”
    周止边说着边从桌子上拿出一支笔——他时常会画几笔，家里每个地方都放着一个笔筒。
    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嗅着烤面包的香味，周止毛绒绒的栗色头发擦过姜行的下巴，本人丝毫未觉察，他拿着笔在纸上圈圈画画：“你看看，有问题和我说，这本身就是要送给你的礼物。”
    姜行：“耳钉？”
    周止握着铅笔回头撑着脸看向姜行，对他笑了笑，目光聚焦在他耳朵上那一点不仔细看完全无法察觉的耳洞。
    他扬眉说道：“嗯，你耳洞打了那么些年，这几年又没怎么戴过耳钉，所以我想给你设计一个让你戴戴。”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左耳上的太阳形状耳钉，眉眼弯弯笑得灿烂，毫无觉察地说出令对面沉溺的甜话：“本来我想和你一起凑个兄弟款的，给你设计一个月亮戴着，现在倒能升级成情侣款了。”
    周止摸摸下巴，想到情头姜行说的主权性，沉思道：“嗯……有这个饰品出去玩也方便表明关系身份。”
    姜行看着面前的人，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耳垂，他望向周止耳朵上的耳钉，眸光闪烁，低笑一声：“原来是这样。”
    周止点点头，忆起曾经感慨道：“说到这个真怀念，你这耳洞还是当时你高考结束我给你打的。”
    他这个人比较赶潮流，十七岁高二那会儿看到比较时尚的男明星耳朵上都有几个耳洞，戴着几个炫酷的钉子，特别帅，看得他蠢蠢欲动。
    姜行那会准备高考，听到他说想打耳洞变得更帅不是很同意让他在上面打钉子。
    他说现在他的目标是备战高三，打耳洞会影响别的同学。
    周止当时就不明白自己能影响哪个同学，戴个耳钉能影响谁了，他不服气，说姜行心虚，哪有人那么关注他，又哼哼着甩锅给姜行，说是他自己会被影响，别扯别人。
    姜行意外地没反驳，拗不过他就各退一步，说他是他哥，要想打耳洞得他先打一个让周止仔细想想是不是三分钟热度，还要试探一下家长态度。
    如果家长们能接受，等他高考完想打几个都行。
    周止问必须要等高考之后吗，姜行说对，因为他也一样，他们俩是兄弟，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姜行说话一向有理有据，他接受了。
    等他高考完，两个人找了个家长都不在的时间，悄咪咪带着碘伏棉签和穿耳器凑在房间里满头大汗盯着教学视频使劲学习。
    周止自己都还没打上就得给别人打，难免紧张。
    燥热的盛夏里，他们窝在空调房汗流浃背，闷热的氛围让两个人紧张地喉结滑动，彼此的呼吸喷打在耳畔。
    “我要开始了。”周止颤着声音说。
    姜行摸着他的背：“嗯，别怕。”
    穿耳器压住姜行的耳垂，周止抿抿唇，吞咽空气，屏住呼吸，手指用力，嗤地一下，耳钉穿破血肉扣在了姜行的耳垂上。
    没时间欢呼，他继续屏气凝神趁热打铁又在姜行的另一个耳朵上钉上了另一枚。
    平心而论，姜行很适合戴耳钉，把他整个人的贵气散发的淋漓尽致。
    整个暑假他家里人都对他赞不绝口，夸赞他的钉子实在是太适合，天天追着喊他帅哥。
    周止听他妈这么说，在心里很骄傲地想这可是他给姜行打的，能不好吗。
    这就是实力，谁懂，这就是权威。
    等到下一年他高考结束，姜行也为他打了耳洞。
    他一共有七个耳洞，四个是姜行为他打的，剩下三个在耳骨上，找的专业穿孔师负责。
    可惜姜行出来工作就把耳钉卸了，不经常戴。
    他觉得暴殄天物，他多合适啊，带点饰品还有助于把他那身阴沉的气氛赶走不少。
    他们俩好兄弟现在就剩他满耳朵挂着钉子算什么，说好的一根绳上的蚂蚱呢。
    姜行不戴，那他就送给他戴。
    姜行回忆：“嗯，我还记得你当时紧张地睫毛都在抖。”
    周止也笑，怀念道：“那是，我怕给你打痛了，舍不得。”
    姜行侧头看他：“不痛。”
    “说好了，等我成品出来你要和我一起戴，曾经你可是说过咱俩是一起的，不准逃跑。”周止说。
    “我担心你公司那群老头说三道四，所以我们可以约会的时候一起戴。”
    姜行听到公司的字眼，眸色一沉：“他们不敢，我上班会戴的。”
    周止：“那就好。”
    他点点头，耳朵上的金属钉子随着动作被灯光照耀的一闪一闪，很是灼眼动人。
    姜行看到那点光亮，没忍住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碰。
    微凉的触感降临在耳边，周止首先一愣，接着感受到姜行的手彻底覆上，轻柔又珍重地摩挲揉弄着他的耳垂。
    “！”
    这啥摸法。
    周止简直头皮发麻，腰都快软一半，整个人都怪怪的。
    他不习惯，下意识后退避开，余光一瞥看到姜行停在半空的手，心里一愣很不是滋味。
    自己这是躲什么呢。
    说不定姜行是在观察实物效果。
    都谈恋爱喊人家宝宝了，他直接上手碰碰实物很正常。
    这样的反应是会让姜行伤心的吧。
    顿了顿，他伸手抓住姜行的手覆上自己的耳朵，主动用脸贴着他的手，弥补似的卖乖，眨眨眼睛蹭了几下。
    周止豁达道：“宝宝随便摸，你要有需要，我可以摘下来给你看看。”
    “随便？”
    姜行的眼眸逐渐翻涌起猛烈的情绪，克制着没让更强烈的念想泄露出去。
    面前人的耳垂圆润，此刻被他揉得发红，像颗草莓。
    想咬。
    周止对他眼里的情绪不解，怎么姜行眼里都是饥饿。
    难道是太饿了想吃面包，所以才摸他耳朵转移注意力？
    “叮”
    烤面包机发出提示，周止赶紧把弹出的面包用筷子夹给姜行，怕他饿坏了胃疼，热情道：“你快吃，行行宝宝。”
    香喷喷的味道溢满客厅，姜行才舍得放开手，记起自己该做的事，依依不舍起身去厨房：“我去给你煎鸡蛋。”
    周止看到他离开时喉结滑动的动作，感觉他真的是饿坏了，饿着肚子还要给他煎鸡蛋。
    多么负责啊！
    他很感动，又多烤了几片面包。
    饿他自己都不能饿姜行。
    他家就面包多，管饱。
    -
    姜行只在他家待到了下午，第二天是周一，js要开会，他得回去处理资料。
    周止表示理解，他担心姜行回去之后又失眠，把自己的香薰塞给他。
    原本打算送姜行下楼，姜行却没有同意，收了香薰让他待在楼上好好休息。
    他站在阳台上俯瞰姜行走到车前，临上车时，姜行转身抬头对着他挥了挥手。
    他担心姜行看不见，大幅度地摆手送别，目送他离开。
    姜行走了，家里只剩他一个，周止刚想拿出手机打算开游戏玩，虞堂的消息发来了。
    【虞堂：周二有空不，出来和我们吃饭喝酒，哥几个情场杀手教你谈恋爱。】

 第19章

    周止回复：【真的？】
    【虞堂：包的啊，我和简暖他俩都准备好传授独家经验了。】
    周止：【。】
    还真是给他抓到死穴了，他这个恋爱白痴确实很需要在和姜行约会之前恶补知识。
    可以去。
    【周止：有空，不喝酒。】
    【虞堂：好呢周止哥哥，那人家等你哟[飞吻][亲亲][么么哒]】
    周止看到这句话笑了，脑海里自动浮现虞堂那张脸做飞吻夹着嗓子说怪话，无情地在手机上敲下一句话。
    【周止：我有男友，请自重！】
    【虞堂：？】
    贴脸喂狗粮是吧！
    第14章
    周止来到虞堂他们约好的清吧门口，把定位发给姜行，给他报备：“今天我和虞堂他们三个在这吃晚饭，我不喝酒，你下班要来吗？”
    姜行像是网络幽灵，消息发送的下一秒，他的回复就来了：“当然，宝贝等我一会儿，你们先玩[转圈圈]。”
    周止看着那个令他牙酸的“宝贝”，距离周末已经两天了，他还是没能那么快完美适应。
    这两天他只要看见姜行喊他宝贝，他的声音就能在他大脑里播放，就像开了什么3d环绕，满头都是宝贝宝贝，甩都甩不掉。
    心里奇怪得很。
    为了尽早适应他以毒攻毒，熟读那篇网络教程帖，学着评论区那群冲浪网友的用法回馈给姜行。
    周止飞快在26键上敲字：“好嘟宝宝，我等你哟[么么哒]”。
    姜行发来一条语音，周止把手机抵在自己耳边，边听边走进清吧。
    微哑的嗓音带着工作的疲倦，他温柔道：“宝贝，我刚下班，过去还要一会儿，你有什么想吃的就点，算我账上。”
    周止左右环顾，没在一楼发现虞堂他们的踪影，于是往二楼露天阳台走。
    既然姜行给他发了语音，他也用语音回复好了。
    他按住语音键又松开，摸摸头发又摸摸后脖颈，怎么姜行喊他宝贝就那么顺畅呢，他开口喊宝宝还得做足心理准备。
    他轻咳一声，让自己和姜行一样听起来游刃有余：“好，谢谢宝宝，程律的赔偿金已经打过来了，这次就让我来请你吧。”
    发出去后，周止顿了一顿，又补上一条语音：“不准拒绝！要听话。”
    程律按照当初他们谈的条件给他打来不菲的赔偿金，看到银行余额的那瞬间他都想让自己多放几天假，不用那么着急去js工作。
    自己的存款多了，他花钱也不心虚，就怕姜行不接受。
    这份资金能到手离不开他的帮忙，请他吃饭是理所应当。
    姜行的语音弹出来，自动播放。
    带着笑意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到他耳边：“嗯，好，不拒绝。谢谢宝贝，你对我真好。”
    周止闻言，摸摸脸，吸了吸鼻子，又装尴尬，低低地哎呀一声，把嘴角拉下来。
    那是，他一向对姜行很好的。
    二十多年的含金量！
    唉，被他夸了就是爽。
    周止看见虞堂他们了，边走边给姜行发语音：“宝宝，等会我把小程序分享给你，有什么想吃的你点上，想喝酒也行，今天周老师宠你。”
    话说出口，周止顿觉自己实在太有男友范了，太帅了。
    多么霸道啊，他很满意！
    感觉参透了一点情侣相处的真谛。
    姜行回得很快：“我就不碰酒了，你要是想喝就喝吧，有我在，放心。”
    周止：“。”
    放什么心，他只要一想起当时亲姜行的样子就放心不了。
    他将狠狠封印亲吻狂周止。
    他是个正人君子，得体且道德。
    今人云，君子远烟酒，绝不亲男友。
    周止说：“我也不碰，我要喝小孩饮料果粒橙，还有雪碧可乐。”
    姜行转成文字消息发送：“好，都随你[比心]。”
    -
    虞堂盯着周止满脸挂笑傻乐的样子，皱眉双手交叉抵在唇边，和其他两位朋友小声交谈：“诶你们说，周止一做出这种表情我就知道他在和谁聊天，算不算读心术。”
    简暖拿了一本艺术画册翻看，眼皮都没抬起：“我还知道他微信置顶是谁呢，算不算黑客啊。”
    曲庭笑了一声，举起手招呼周止过来，他笑道：“那我是预言家，我看这几天爽死ok哥了。”
    简暖想起当天的画面，咳了两声，转过身去对周止道：“快来，等你好久了！”
    周止浑然不觉，来到简暖身旁的座位坐下，简短打了个招呼：“大家好久不见，今天我请。”
    虞堂笑嘻嘻地回应：“好久不见周止哥哥，你好大方，人家好想你。”
    话落的下一秒，周止和曲庭简暖纷纷站起身另寻他座。
    虞堂看着他们的背影，笑容收起，正常了：“不是，你们对我有意见？”
    他长相端正，是令长辈很有安全感的国泰民安型帅哥，偏偏爱说骚话，性格和脸凑不到一块去。
    曲庭：“还没喝酒我就想吐了是怎么回事？”
    虞堂威胁道：“等会我就把你眉钉拔下来曲庭。”
    曲庭眉毛一挑：“有本事就来。”
    他186，比虞堂高5厘米，自上而下俯视他时自带气场。
    加上他长得一股野劲，唇钉舌钉眉钉都齐全，小众风格的攻击美感在他身上融合得非常好。
    周止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们俩纯口嗨小学生吵架，笑道：“玩够了，坐下吧。”
    简暖是他们三个之中看似最温和的，见状笑道：“你要不等会这番话和姜行说一遍吧。”
    “……”
    “我只是想卖个萌，不是嘴贱给他当玩具耍。”虞堂严正声明。
    他委屈起来：“说起这个，你们都不知道周日那天周止对我多冷漠，我就卖个萌喊他周止哥哥，说人家等你哟，你知道他怎么回我的吗？他说他有男友了，让我自重。”
    虞堂：“强行喂我吃狗粮，太可恶了。”
    周止看向曲庭和简暖，一脸无辜：“我说错了吗？”
    “支持你。”他们俩点头赞同。
    “我靠，咱们认识十年了，你们还有同情心吗？”
    曲庭：“现在小学生都不这样卖萌了，你显得很大叔。被姜行知道你又口嗨就等着复刻感冒2.0吧。”
    虞堂不服气的哼哼几声。
    曲庭一向爱和他斗嘴，接着说：“安心吃粮吧小狗。”
    虞堂听他这么说，忿忿道：“你也别想跑，有粮我也得分一半给你。”
    周止看着他俩斗嘴笑出声。
    他们四个人相聚的时候最爱吵几句，一群人关系好互损，氛围很轻松。
    “真是的，你们一点也不心疼我，心寒。”
    虞堂佯装恼了，他站起身来，“都给我等着，我去把我的道具运过来，尤其你，周止，等会看我这个情圣怎么拿捏你。我也要把我的粮塞给你尝尝。”
    他越走越远，不忘提醒：“先点菜，这儿的老板我朋友，我让他加急做。”
    简暖看他下楼的背影，拿出手机扫码，笑道：“我看他被女孩甩了十几次的经验不适合你学习。”
    “没关系，今天是大家一块出来玩。”周止把小程序转发给姜行，接着说，“你们俩不都要给我分享一遍吗，大不了我多听你们的，少听他的。”
    他这次出来相聚，除了恶补知识，更重要的还是和他们交流。
    曲庭点了一份套餐就结束了，他靠在椅背上懒洋洋道：“谈恋爱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方式，还是辩证看待最好，用在我们身上效果好的，未必能用在你和姜行身上。”
    “嗯。”简暖点头，“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要是以后你有什么拿不准的可以找我们仨，我们愿意当你军师。”
    简暖：“我们虽然不及你认识姜行的时间长，但和你认识的时候也一起认识了他，至今也有十年了吧。有些时候你们俩看不清的，也许我们这些局外人能帮你拨开迷雾。”
    虞堂的声音在周止身后响起，伴随着一阵滑轮声：“对啊，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既然你和他在一起了，我们的态度就是祝福你们，尽力发挥朋友的作用让你们不分开，让你幸福。”
    周止垂眸道：“我明白。”
    他们三个人把自己的真心明晃晃地摆在他面前，不仅和他说明白注意事项，还告诉他他们的选择如何——只要他幸福就好。
    朋友做到这份上，能有他们在身边，他这辈子不亏。
    他知道爱情是私密的，是一对一的关系，纵使看得再多“学”得再好，也是纸上谈兵。感情相处是在彼此的交流上建立的。
    尽管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姜行，要用多长时间才能成为一个称职的男友、恋人。
    但他已经做好准备去迎接了。
    自己做的事，终究要自己负责。
    “谢谢你们。”周止认真地说。

 第20章

    他们三人对视一眼，均笑道：“见外了好朋友。”
    曲庭看到虞堂的道具，震惊了一会儿：“这白板你买的啊？你扛上楼还真快。”
    “去你的，借的，就在楼梯那放着，不重。”
    话落，服务员来到他们身侧，把点好的酒水放在桌子上。
    颜色艳丽的鸡尾酒被摆放在三人面前，周止面前是一杯冰橙汁，纯白的椰汁放在他旁边的空位上。
    虞堂拿着记号笔唰唰唰地在白板上写下一行字：【虞老师恋爱小课堂】。
    曲庭端起酒，向着周止道：“趁姜行还没来，我们先干一杯。”
    周止：“好。”
    四人举起酒杯，清脆的碰击声响起，冰块当啷滑动浸泡在液体里沉浮。
    “太久没一起聚了，既然喝酒了，就敬今天的金主周止，恋爱快乐！”曲庭说。
    “金主要永远幸福！”虞堂笑道。
    “敬你和姜行美满！”简暖说。
    周止听到这三声祝福，傻乐地笑了几声。
    他又感动，眼眶发热，举着冰橙汁内心澎湃，说不清是什么感情。
    面对三人的视线，他清清嗓子，坚定道：“那我……早点开窍！”
    话落。
    有风吹过，熟悉的香薰味钻入周止的鼻腔，他的身旁来了人。
    空位上的椰汁被骨节分明的大手举起，轻轻叩在周止的杯壁。
    丁零当啷。
    脆冽的声音被微哑带着笑意的声音替代：“赶上了。”
    周止循着轻笑愣愣地抬头望去，正好撞进那双含笑的漆黑双眸，身旁的人轻轻揉了揉他的发。
    姜行望着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敬我和你永远在一起，绝不分离。”
    周止屏住呼吸，深呼吸，望向姜行的眼中似乎掺杂无数碎星，熠熠生辉。
    “哥！”
    他在心里想过姜行来要喊他宝宝还是行行宝宝，可当看见他，发自内心的无数情绪只能凝聚起这深深的一个字。
    姜行轻笑，余光扫向其他三人，他们把酒杯悄悄挪开。
    两个玻璃杯被碰撞在一起，姜行落座在他身边，轻轻道：“干杯。”
    周止很开心，没想到姜行能来得这么快。
    他兴奋招呼其他三人道：“干杯！”
    “虞老师恋爱小课堂。”
    姜行喝了一口椰汁，颇有兴致地看向白板，笑得温和，但虞堂敏锐地察觉到隐藏在底下的晦暗。
    他浑身一抖。
    姜行弯弯眼眸，继续说：“我也没谈过恋爱，加我一个。”
    第15章
    虞堂干笑：“嗯呵呵。”
    他尴尬地喝了一口酒，这人用得着他教么。
    “你也？”
    周止始料未及。
    他本来是想听他们仨的感情经历，从中发掘一点恋爱相处的方法，再问问他和姜行怎么相处会比较好。
    姜行要是也加入了，他不就能听到他对于他们俩往后相处的想法了吗？
    虽然这种事不算秘密，但是被当事人亲耳听见关于两人恋爱的疑问，对于他的脸皮来说是一刀999的暴击。
    他没谈过恋爱看网上的帖子学习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了，现在碰到真有经验的人，他总得靠谱点认真学习。
    姜行在他身边听，会不会有点奇怪啊。
    不对，他是不是不应该让姜行过来，想找经验还把当事人摇来，一步错步步错啊。
    “不可以吗宝宝？”姜行看着他问。
    周止：“……倒也不是。”
    还是就让姜行听了比较好，两个人面对面坦诚地商量是不是比军师商议更靠谱？
    姜行看出来他微弱的不愿，唇边的弧度弯了弯，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放心。知道你想好好学习，我准备了这个。”
    周止看着小盒子里的东西：“耳塞？”
    “嗯。”姜行靠在椅背上，说，“我们交替轮换，隔绝声音，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听见了。好不容易见面，当然要好好说说心里话，总有些话是不好当面说的，我明白。”
    周止眼睛瞬间亮起：“好办法！是不是早有准备。”
    姜行喝椰汁没说话。
    周止看着耳塞很满意。
    他们两个不能分开的话，不如造就一个差距的空间。
    有了耳塞，他说话姜行听不见，姜行说话他听不见，能保留各自难言出口的腼腆，又能高效完成今天的目的。
    姜行不愧是姜行，做事真是妥帖又完美！
    曲庭笑道：“真有你的，还给小课堂增加趣味。”
    姜行弯弯眼眸：“毕竟我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简暖笑笑，喝了口酒，目光挪到别处。
    虞堂见状，清清嗓子说：“好吧，那我就先开课了。自我介绍一下，本人虞堂，对于恋爱的事情手到擒来，你们俩恋爱菜鸟想从我的哪段情史开始听？我敢保证你们一定能学到很多。”
    姜行锐评：“跳过，失败的经验没必要学。”
    周止不敢当面笑，怕让虞堂心态崩溃，死死抿着唇板着脸。
    他说手到擒来，实际是强撑面子吹牛，据说大部分经历都是小学和幼儿园那会和女孩玩的过家家，人家女孩演“妈妈”的新鲜感一过，和他这个“爸爸”直接分道扬镳。
    真正意义上谈的恋爱只有两段，只是都坚持不到一年，虞堂就被甩了。
    姜行在，虞堂不敢呛，忿忿地站着气得又喝了几口酒。
    “这是我的课堂，不能跳过。”
    姜行：“已阅。”
    虞堂抓狂：“这么不想听的话，直接提问吧，我们根据实际情况教学，行了没！”
    周止把耳塞放进耳朵里试验了一下，效果确实好，一堵住耳朵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变得很安静。
    他把耳塞取下来，姜行笑着对他说：“好用吧。”
    “好用！”
    姜行很温柔地说：“你先来。”
    虞堂：“……”
    这两人真的在听他说话吗。
    “好。”
    周止看向虞堂他们，先寻求确认的答复：“老师，我上网搜过教程贴，他们每天都要早午晚问候，还得亲几下，这么黏糊是普遍的吗？”
    是的，他还是觉得这有点不靠谱。
    真有黏黏糊糊每天都亲来亲去的情侣？
    亲嘴怎么像上.瘾似的。
    姜行慢条斯理地戴上耳塞，目光沉沉地盯着周止。
    听到喊他老师，虞堂气顺了，说：“是的同学，这就是恋爱的世界。”
    周母单：“有点理解不了。”
    “一旦谈起恋爱就会那么喜欢和对方有肢体接触吗？”
    曲庭说：“这题我会。不是因为谈恋爱才喜欢的，是因为有“喜欢”这份心情所以才想多和对方接触。”
    简暖点头：“举个母单明白的例子，大概就像小时候你喜欢和姜行一起放学回家的感觉吧。”
    周止：“……”
    哎这个例子，还真是通透，他有点理解了。
    读书那会他乐意和姜行天天上下学一起走，当时觉得两个人在一块可开心了，路上都是说不完的话。
    虽然他俩是邻居，但到家门口总会依依不舍，有时候还会蹲在门口继续说话。
    等到他爸妈催了，他才拍拍屁股收拾回家——回家前，他还得和姜行拥抱一下，再一步三回头，聊得太开心了没办法。
    “所以他们这么黏糊是因为舍不得对方，通过亲密接触表示自己的喜欢？”
    虞堂：“你这话说得还真直，太理性了。但是对的，这种行为三个字就能解决：吸引力。通俗点说，当你喜欢某个人，就会有狠狠亲他的想法。”
    说到这，虞堂笑了一下，意有所指：“还有各种方面的渴望。”
    周止：“。”
    狠狠亲他。
    “亲死你”姜行的话又在脑海中播放，周止艰难地喝了一口橙汁压惊。
    醉话应该不算。
    他拿出手机备忘录：“我做个笔记。”
    手指在备忘录上敲敲打打，又问：“所以喜欢，就会有对对方的欲、渴望？”
    简暖：“一般是的，这是生理反应。不过不能用强迫的手段，对对方不好。”
    姜行看了他一眼。
    周止想到前几天发生的事，蔫了：“……哦。”
    他在文字旁边备注：永久性禁强吻！！
    曲庭安慰他：“你才弯没多久，慢慢来。”
    周止悲痛地喝橙汁，想说自己没弯，却没有立场说这句话，于是继续问：“老师们，心动是什么感觉？”
    “心动是什么感觉啊……”曲庭摸摸下巴，“广义上来讲，就是心跳比平时快，更浪漫一点的说法就是，在某个场景或是某个时刻，当你看到那个人，你就知道非他莫属了。”
    虞堂笑了，眨眨眼道：“类似你小时候挑姜行做你哥哥。”
    周止：“懂了。”

 第21章

    那他太明白了，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选姜行的时候那么小，能有什么心动的感觉，不过非他莫属这一项可是非常有心得的。
    现在已知，非他莫属加心跳剧烈的综合才是心动。
    好的，他未来会朝着这个方向创造条件让自己喜欢上姜行的。
    “至于怎么相处，平常对待就好，哦，你俩多互动说不定你就顿悟了，这个得你们慢慢摸索，我们帮不上忙。”虞堂说。
    简暖滑动手机，找到当初他们的聊天记录：“约会多关心多夸夸对方就好，网上说得都大差不差，值得你学习。”
    “了解。我都试试，让自己能喜欢上他。”
    周止做好笔记，深呼吸一口气，心里沉沉的。
    喜欢一个人还真不容易。
    多互动、吸引力、自然地对对方有渴望，心跳加快，非他莫属……只要集齐这些条件他就能成功了吧。
    加油，周止，你能做到的。
    亲都亲了！
    “对了，有件事我挺好奇的，周止，能问吗？”曲庭把酒喝完，问他。
    周止把杂乱的思绪压下去：“问吧，什么事？”
    曲庭撑着脸看他：“你没谈过恋爱，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直男？”
    “我也想知道。”简暖点点头，也很好奇，“都没看见你喜欢过哪个女生。”
    虞堂“哎”了一声，敲敲白板：“他现实没喜欢过女人，但玩游戏的角色取向很明显啊，喜欢黑长直阴沉大姐姐。”
    周止：“。”
    还真是。
    “阴沉大姐姐，你喜欢年上啊。”曲庭释然地笑了。
    在座的没有阴沉大姐姐，阴沉大哥哥倒是有一个。
    他看了一眼姜行，浅笑着给自己加了一杯酒。
    “是的吧。”周止硬着头皮回答。
    虞堂补刀：“他就喜欢这款，玩什么游戏都首选这种类型的，堪称深！爱！”
    周止瞬间红脸：“你他妈小点声！”
    给姜行听到怎么办！
    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喜欢阴沉姐系角色。
    难免心虚！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直男，为什么会喜欢这种类型。
    那当然是因为，过往的一个梦。
    青春期男生不都得经历生理考验，做一场梦就把影响一辈子的喜好定下来了。
    那会他和姜行玩得那么好，堪称亲密无间，生活处处都是姜行存在的痕迹，做一场梦，里头的主角都是他。
    ……只不过是性转版。
    梦里的姜行一头黑长直，五官也变得更柔和，身高终于比他矮了，能够依偎在他怀里。
    其实梦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只是当姜行变成女的，一切都带上了旖旎的色彩。
    醒来之后他很恍惚，心跳确实很快，嘭嘭嘭的，令人难以忽视。
    当他洗好裤子，站在阳台看到对面的姜行，正好和他对视。
    姜行笑着看着他，和梦里很不一样，他内心狠狠地松了口气：还好，都是梦，他没变成女的，万幸。
    这件事之后，他对阴沉姐系角色是有点偏爱。
    他也不敢和别人说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类型的角色。
    他知道别人未必会把游戏角色和真人联系起来，但自己清楚喜爱的原因从何而来。
    “……”
    姜行换了个姿势坐着，在他手侧端起椰汁喝了一口。
    周止做贼心虚，突然身边的人动了。
    他下意识地瞥过去，没撞上姜行的眼眸，只看到他垂下的眼睑和被睫毛盖住辨不清情绪的眼。
    他试过耳塞的，他应该听不到自己说的话。
    ……还好没听到。
    不然解释都是难题。
    他真不是意/淫好兄弟的人。
    周止干脆把冰橙汁一饮而尽。
    “我没别的想说了，让他来问吧。”
    他自觉地戴上耳塞，体验了一把极致安静的世界。
    姜行把耳塞摘下，对着他们说着话，他一点也听不到。
    在无声的世界里，他盯着面前四人，无聊地辨别口型试图揣摩他们的谈话内容。
    只可惜他没有拓展技能，看了半天一无所获。
    周止只好拿出手机，开始制定这周的约会方案，他将配合今天的所有学习内容让他和姜行拥有一次良好的体验！
    他想，要不去游乐园约会吧，有跳楼机又有鬼屋，说不定一紧张他就心动了。
    ……
    这场聚会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
    简暖三人喝得上头，周止和姜行负责把这三个人运回他们各自的家。
    安顿好他们，在回程的路上，周止坐在副驾驶上不断偷瞄姜行，一脸有话要说。
    姜行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有话想和我说？”
    “嗯。”周止承认，“我准备好周五和周末的约会方案了，你想听吗。”
    姜行转动方向盘：“你这么说我还有不听的道理吗，说吧宝贝。”
    “周五探店吃饭，你来我家住一晚，或者我去你家凑合，周末两天我们去游乐园玩，拍拍照之类的，留个纪念，顺便发朋友圈。”
    “嗯，就来我家吧。”姜行把车平稳地停在路边，一双幽黑的眼睛带着笑意，“上次我去你家，礼尚往来。”
    “嗯！”
    周止默默在心里松了口气，他一定安排妥帖。
    第一次约会，必须重视！
    “到家了，下车吧。”姜行揉揉他的发，温声道，“周五见。”
    “周五见。”
    他解开安全带，突然想到今天学习的内容。
    得实践。
    周止默了默，下定决心，挪动身子，对姜行的驾驶座靠近了几分。
    “宝宝，晚安。”
    他有点不好意思，紧着嗓子小声道：“那什么、嗯，宝宝，我想抱抱你。”
    姜行微怔。
    昏黄的路灯亮光投射在周止脸上，映得他乖巧听话，眼睛水汪汪，仿佛满心满眼都只有他，除了他再没有别人能看见他这幅柔软的样子。
    是袒露肚皮尽情给他摸的猫咪。
    “好。”
    周止松了口气，虽然晚安吻暂时还做不到，但晚安拥抱是有能力做到的。
    他正想张开双臂搂过去，姜行却直接下了车，绕到他的副驾驶开了门。
    那一刻，高大的身影朝他压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姜行的怀抱之中。
    呼吸之间，皆是他熟悉的香薰味。
    温热的鼻息扑在耳畔，似乎有微软的触感停留在他耳边，稍纵即逝。
    姜行的声音在他耳畔沉沉响起：“晚安宝贝，做个好梦。”
    “你也是，要好好睡觉。”
    “那你今晚到梦里来找我吧，有你陪我，我会睡得很好。”
    周止没忍住，笑出声：“好吧，我努努力到你梦里和你一起玩。”
    多大了还黏他，姜行幼稚鬼。
    唉，他只能宠宠了，毕竟是他男友。
    姜行也笑了，哑哑的声音勾得周止耳朵发酥：“嗯，我等你来。”
    周止下了车，姜行站在车旁等着看他上楼。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他，笑着对他挥挥手。
    ——就像当初他们放学一样，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家。
    等周止家里亮起灯光，姜行才回到车里。
    他习惯性叼起一支烟，又想起周止的话语，打火机燃起一朵火苗映亮他的脸，迅速熄灭。
    姜行垂眸轻笑，把嘴上的烟塞回烟盒里，手伸出车窗外，打火机和烟盒被扔进垃圾桶。
    和周止约会啊，真期待。
    第16章
    周五一到，自离职后都睡到大中午的周止罕见地在早上七点睁开了双眼。
    他特意定的闹钟还没响，自己的睡意已经跑光了，只好打开手机把一串相隔五分钟响一次的闹钟全部关闭。
    窗外响起久违的鸟叫，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
    周止躺在床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脏在胸膛里紧张地直跳。
    终于到了，和姜行约会的日子。
    他得好好露一手给姜行看看！
    周止掀开被子，火速下了床，拿着手机先给他爸发了条信息打探情况：“好爸爸，等会回家借你那辆超跑一用。”
    他人穷，但他家里人有钱。
    要和姜行约会，他不得好好给自己撑个门面。
    他要是开着共享单车或者小电瓶车到js楼下接他多寒碜，能让前·好兄弟现·男友掉面子？
    他刚开始刷牙，他爸回复信息了：【干啥去，你不嫌弃它招摇么，怎么这个时候找我借。】
    【噢记起来了，是说过得等谈恋爱装逼的时候开，怎，有情况？[坏笑]】
    他爸又发来信息：【你小子这头像吓我一跳，差点以为阿行和我说话呢。】
    他爸：【你俩这是在玩啥情趣，怎么互相用彼此的照片当头像[龇牙]】

 第22章

    周止洗漱完，看见他爸说的话有点流汗，说话也太直接了。
    ……完全不敢和他说自己借车去开是为了和姜行约会。
    虽说他家人都很包容，但是自己儿子谈了个男朋友，还谈的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邻居小孩，这种事一般来说感觉对中老年人不好。
    他善待老人，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
    他直接语音发信息，为了他爸健康着想囫囵道：“差不多，周末和朋友出去玩玩。”
    他爸回：【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坏笑]】
    周止：“……”
    他有点怀疑这人钓鱼执法。
    他打文字，不正面回应：【您还真开明】
    他爸比他想的开放：【男朋友，我懂了。】
    又花了0秒猜到约会对象：【是阿行吧[偷笑]终于不瞒着我和你妈了，欣慰啊儿子[点赞]。】
    汗流浃背！这难道就是知子莫若父吗。
    不是，他怎么就瞒着他们了？
    怎么搞得像他早就和全世界出柜了一样，这对吗。
    他才弯几天，一周都没到。
    怎么他们看起来比他还接受良好。
    周止：【。】
    周止：【？】
    他爸：【开玩笑的[偷笑]，回来吧，我把车钥匙给你。好好和阿行玩[加油][彩虹]】
    周止：【……？】
    彩虹是什么意思他请问。
    还有，怎么直接默认姜行了，他爸就没想过他身边出现别人吗？
    好吧虽然确实有且仅有姜行。
    周止不敢多说，怕柜门给他爸一脚踢开把他拽出来，发了个“谢主隆恩”的表情包。
    他忏悔，是他小看中老年人，真要被他吓到了。
    解决完交通工具，周止一边啃面包一边联系工厂师傅：“师傅，我那加急耳钉出来了吗？”
    等待师傅回复的时间，周止点开微信置顶，清清嗓子给姜行发语音：“宝宝早上好呀，么么哒。”
    他现在已经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和姜行说早安晚安么么哒了，这就是成长。
    姜行秒回他，也是语音：“宝贝早安，吃早餐了吗？”
    “正在吃，你呢？少喝点咖啡，不然又失眠，多喝豆浆身体好，也是豆子做的。”周止说完喝了一口他的速溶豆浆。
    姜行发来一张照片，是他的早餐图，并配字：自己做的。
    图上是滑蛋鸡柳三明治和一杯豆浆。
    周止嚼着嘴里酥脆的速食烤方包，看着这张照片第一次感到食之无味。
    和姜行一比，他吃得确实随便很多。
    真羡慕，如果他厨艺没那么差就好了。
    他也想吃，唉。
    如果姜行在就好了。
    上周他在他家做的饭是真好吃。
    他给姜行发了几个点赞的表情：【很好！真棒！不愧是你！】
    网上的教程和虞堂他们都说要给恋人提供情绪价值，多夸夸对方会很开心。
    姜行：“还能吃得下吗，我让人送一份给你。”
    周止顿住，接着赶紧把剩下的烤面包塞进嘴里，在原地走了一圈。
    嗯，胃还有点空，能塞得下。
    周止发文字消息：【可以！】
    【嘿嘿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不会在我家装监控了吧~】
    姜行：【嗯＾＾】
    【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周止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姜行真会接他的梗陪他一起玩。
    敛了笑意，周止认真地打字：【谢谢宝宝[比心]下午我去接你下班！】
    姜行发了个转圈圈的表情包，再配了一段文字：【好，我很期待[星星眼]】
    周止哼哼一笑，绝不让姜行对他的期待落空。
    他想起这次出门玩是他开车，提醒道：“等会我开车去接你，这三天不用让司机过来。”
    姜行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你开车？开哪辆？”
    周止：“我爸那辆超跑，很夸张很装逼的那辆，有印象吗。”
    姜行笑了：“有，你打算用那辆来接我啊宝贝。”
    “是啊，”周止说，“他刚买我就盯上了，那会打算谈恋爱的时候抢来给爱人安排在副驾驶上，周老师很有魅力地带人兜风约会。”
    虽然他等这个机会等了五六年。
    没想到到头来坐副驾的还是姜行。
    他考驾照那会就是姜行坐副驾兼任教练陪他的。
    姜行又来一条语音，几乎全是他的笑声，只在最后有一声轻气音：“好呀宝贝。”
    周止听得耳朵发烫，没想到姜行会这么开心。
    不错，再接再厉。
    姜行声音里还带着笑的余韵：“宝贝，我先去上班，面包已经让人送过去给你了，到了给我发张照片。”
    “ok。”
    周止摸了摸耳朵，没想到姜行的声音越来越好听了。
    他的手指顿了顿，放大音量，再次播放最后那条语音。
    嗯，是比陆谈好听。
    是全世界最好听的声音。
    ……
    黄昏来临，周止双手抓着方向盘在路上开车，开得极其安全，极其缓慢。
    糟了。
    光想着装个大的，忘记自己没开过几次车。
    早知道贴个实习标在车尾了。
    周止看着面前的路况，手掌出汗，内心悲痛。
    他拿了驾照就放柜子吃灰去了。
    加上上班通勤开车还有早高峰，性价比不如地铁和共享单车，他没再碰过四个轮的。
    现在是下班时间，路上车多，尽管他开着个狂炫酷霸拽的超跑在路上，却没有机会咻地一下展现跑车的魅力。
    怎么别人开跑车那么肆意潇洒，他开跑车宛如开电瓶。
    他还想装一把呢。
    不会要在姜行面前失败了吧……
    这种事情不要啊。
    周止深吸一口气，转动方向盘拐了个弯，脚踩油门，以40码的速度疾驰到js公司附近。
    还好，前面没什么车。
    只要他下定决心，直行五百米就能到他们公司门口了。
    他能潇洒装一回！
    “叮”
    周止看到微信有新消息，是姜行发来的：“我快到一楼了。”
    正是时候！
    开装！
    周止狠狠深呼吸，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狠心踩住油门，跑车的引擎发动，爆发出震撼的声浪！
    仿若撕裂空气的轰鸣声响起，让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飞驰而来的限量跑车上。
    夸张又帅气的银色跑车在js公司大楼门前停下，有人好奇地看向车内的主人，和身边人揣测是谁这么高调，又是哪位高层的关系人。
    终于，跑车的车窗降下，一张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驾驶座上的男人唇角微勾，耳朵上挂着的耳钉们为他添了叛逆感，清爽又带着一点潇洒的风流气息，整个人自带吸引力。
    有人猜他是明星，也有人猜他是哪位爱装的少爷，来接女朋友下班的。
    他的车实在高调，吸引了不少人。
    八卦的人羡慕不知真假被自己臆想出来的女友，敏感的人揣测这是哪位家族的少爷是否值得认识，众人心怀鬼胎，暗潮涌动中——
    js唯一的话事人从大门缓缓走出，一身低调奢华的藏蓝西装，勾勒出优秀的身材，尽显精英姿态，阴沉的脸一如既往地让人发怵。
    直到他们两个的目光撞在一起，超跑发出两声鸣笛，阴沉的老板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潇洒的帅哥笑得灿烂又乖巧。
    “宝宝！”周止笑着看向姜行，手搭在车窗上朝他勾勾手指，脸上满是肆意笑容，很勾人，“快上车。”
    姜行轻笑点头，松了松领带：“好啊，宝贝。”
    看热闹的人：？
    震惊，司马脸阴沉老板竟然有男朋友！
    周止不知道别人的心理，实际上，装完之后他现在快紧张坏了。
    姜行一上车就看出来他的硬撑——面前人把紧紧抓着方向盘，手微微发颤，连声音都在抖，全无刚才游刃有余的样子。
    “系、系好安全带，我带你兜风。”
    “我知道。”
    姜行看他陌生的样子谨慎地把安全带系上，又紧紧抓着车门，一动不动。
    周止开着车，汗流浃背，他开出公司，缓缓恢复到40码，带着姜行领略晚高峰美景。
    姜行微微皱眉，很认真地看着路况，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周止喉结滚了滚，余光瞥到靠着车门仿佛一有事就能迅速解开安全带跳车的姜行，紧张问道：“宝宝你怎么离我那么远？”
    姜行：“我害怕。”
    周止：“……”
    失败了！
    “你别这么说，你说了我也害怕。”周止颤颤道。
    他深呼吸一口气，含着求救的泪光看向姜行：“哥，你来开吧，求你了。”
    姜行直接答应，并慎重道：“可以，马上停车，马上换位置。”

 第23章

    周止坐在副驾驶吹着冷风，生无可恋：“我再也不想开车了。”
    自己太逊了。靠！
    姜行驰骋在马路上跟着导航走，他轻咳一声：“以后我来开。”
    “你知道吗宝宝，在我的想象里，我现在应该单手开车，一只手搭在车窗那边，一边听流行音乐一边和你聊天看夜景，十分游刃有余。”
    周止倒在车座上，悲伤道：“怎会如此。”
    潇洒男友人设倒塌！
    姜行唇角上扬：“你都没开过几次车，一开始就挑战单手开车是为难自己，宝贝。”
    周止悲痛：“我能单手开电瓶怎么就不能单手开跑车。”
    姜行无情道：“你小心交警比较好。”
    周止：“。”
    实话。
    “算了，没关系，我还有别的准备。”周止振作起来，“小小插曲，不足为惧。”
    刚说完，周止就感到头顶被姜行揉了揉，温热的手指滑过他的耳畔，轻捏他的耳垂。
    他看向单手开车的姜行，有风吹过，扬起几丝碎发，正好对上他满含温情的眼，姜行又笑一下，来自路灯的片片光影掠过他的脸，阴沉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实只要有你在，别的都不重要。”
    第17章
    周止订的晚餐饭店在海边，主打特色创新菜系和出片好看的环境。
    因为是周五，这边人很多，周止往窗外看，一桌桌都是举止亲密愉快聊天的情侣。
    “哥，你觉得这边环境怎么样，还行吧？”
    周止越看越满意，觉得自己真是慧眼识珠，在一片软广里找到最好的选择。
    “眼光真好，我宝贝特别厉害。”姜行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说，“你要拿这么多东西下车，我帮你提一点吧。”
    周止：“好啊。”
    他为了这次约会，可以说把压箱底的东西全给带出来了。
    为了拍照上传到朋友圈彰显他们俩的身份，他带了一台相机一台拍立得，还有补光灯，办公电脑也带来了，争取拍完直修——回姜行家修也可以。
    车停好，有服务员看到车牌号来接应他们，周止把补光灯给姜行拿着，自己挂着两个相机和电脑还揣着给姜行的礼物下了车。
    服务员看着他们的装备言笑晏晏：“是周先生吧，您订的最佳观赏位置厅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现在上菜吗？”
    周止先看了眼姜行，姜行笑了一下，替他说：“可以。”
    服务员了然，领着他们进入餐厅，他又望了一眼周止身上的装备，踌躇了一会儿才开口：“请问你们是博主吗？”
    这两个客人长得好看又上镜，还带了那么多拍摄装备，难道是给店里引流的网红？
    姜行：“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情侣。”
    服务员卡了一下，谁问他了。
    他看着面前疑似暗秀的男人，恍然道：“情侣博主？”
    周止脑门上缓缓出来一个问号，这两个人在鸡同鸭讲什么。
    谁问姜行他俩是什么关系了。
    姜行平时是这样的吗。
    他赶紧圆场：“我们不是博主，只是普通的情侣。这些东西是为了拍合照的。”
    服务员哦了一声，抱歉道：“是我打扰了，抱歉二位。”
    “没事的。”周止笑了两声，“是我没及时说明。”
    他贴到姜行身边，小声和他咬耳朵：“哥，你刚刚在说什么啊。”
    姜行叹气：“第一次约会紧张。”
    周止狐疑地打量他，紧张？这两个字在他身上实属罕见。
    刚刚在车上姜行游刃有余得很，把他想装的全装完了。
    不过……他自己确实也有点紧张，姜行说不定也这样呢？他一直是隐藏情绪不怎么摆在脸上的人，很少会出错，这次已读乱回不就证明了他的情绪吗。
    周止沉吟片刻，在大脑里提取恋爱经验贴——恋人紧张的时候，绝世好恋人应该及时安抚情绪。
    于是他伸出手，侧着头看姜行：“要不要牵手？我们俩一起走说不定就没那么紧张了。”
    姜行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随即露出一点笑，伸出手和他相握：“好。”
    姜行的手掌比他大一点，骨节分明，指围也比他粗一些。
    温热的触感覆盖在手中，无意识地摩擦里，周止能感受到他掌中的纹路。
    姜行的体温好像一直都比他高，暖和又干燥。
    他们跟着服务员七拐八拐，走在沙滩上，路过几桌情侣约会，他们的轻笑声涌进耳朵里伴随着阵阵浪声。
    有海风吹过，周止的心情平稳了很多。
    他侧头关心姜行：“怎么样，好点了吗？”
    姜行望着他们相牵的手，垂眸想了想：“……也许。”
    也许是什么意思，还紧张吗。
    周止整理肩上的相机肩带，看向四周，想找参考。
    难道是牵手太小儿科了？
    他宛如雷达一般扫视海滩上的情侣们，捕捉到有些人并非是单纯相握，还十指相扣了。
    他顿了顿，对着十指相扣的黏糊情侣方向抬抬头：“哥，那样的话你会好点吗？”
    姜行瞬间应答：“嗯。”
    “好吧。”
    周止刚说完，姜行的手便抚过他的指节，叩开他的指间，将手指霸道地扣进他的手中。
    这是比他们之前牵手更亲密的动作。
    他的整个手仿佛都被他包住，紧紧扣着无法动弹。
    手掌紧密地贴合，几乎密不可分，热意在掌心氤氲出一点薄汗，带着微微的湿。
    周止感觉自己都跟着热起来了，动了动手，有凉风顺着缝隙穿过，手掌中的温度降下来，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姜行的手背，表示安抚。
    姜行的回应是把他握得更紧了。
    周止缓缓吐出一口气，没想到和他十指相扣是这样的感觉。
    能接受……感觉也不坏。
    周止侧过头，还想和姜行说话，视线刚落到他脸上，却被更瞩目的存在吸引到他的耳畔。
    在餐厅刻意布置的浪漫彩灯下能清晰地看见姜行发红的耳朵。
    他望着前方，灯光掠过他的眼睛，嘴边噙着一抹柔和的笑容，看起来很开心满足。
    周止默了默，没开口，只是偷偷挪了几步靠近他，低头看着他们俩十指相扣的手。
    原来姜行也会红耳朵。
    他……也会害羞啊。
    周止抿了抿唇，把笑意吞咽回肚子里，不打算把这个发现告诉他。
    姜行耳朵是他见过最红的，肯定比他上次还红。
    能看到他这一面真特别。
    他还以为姜行无论面对什么都岿然不动，冷冷静静的，什么害羞都和他无缘。
    真新奇。
    真有趣。
    服务员深谙人情世故，工作多年看惯了形形色色的人，敏锐地察觉到两位客人之间的氛围，瞬间明了，把人带到地方后爽朗笑了两声对二人说道：“你们真般配。”
    姜行心情很好：“谢谢。”
    服务员把人带到包间后就离开了，桌上已经摆好菜肴，二人入座就能开吃。
    周止举起相机唰唰唰地拍了好几张准备素材，又放下相机对着一边静静看着他的姜行道：“拍好了！”
    姜行笑道：“可以吃了吗。”
    周止点头，又摇头，对他眨眨眼故弄玄虚道：“暂时还不行，得等我把这个——”
    “送给你。”
    周止把首饰盒子从口袋里掏出，神神秘秘地打开盖子，再含着笑通过桌子推到他面前。
    “礼物！喜欢吗？”
    姜行看着面前首饰盒里的耳钉，想到上周的设计图，这两枚耳钉完全就是一比一复刻下来。
    镶嵌着钻石的耳钉躺在盒子里熠熠生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无法否认这个饰品的成功。
    不过在姜行心里比它更璀璨夺目的是周止。
    这是他为他设计的，专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礼物。
    “很喜欢。”
    周止开心道：“快试试戴上！”
    姜行眼眸微弯，没动手：“太久没戴了，有点生疏。”
    “真的吗。”
    周止觉得他是想让自己帮他，就戴个耳钉哪有什么生疏的说法。
    没有技术含量的事。
    不过……
    周止撑着脸看他，笑嘻嘻地说：“那你说：周老师求求你帮帮我，善良的周老师就会来帮你。”
    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姜行笑了。
    他也撑着脸看他，轻声道：“只喊周老师啊，你就不大胆一点？”
    “……”
    周止挑起眉，没想到姜行竟然还主动给他占便宜。
    “还能……怎么大胆法？”
    好吧这是他盲区。
    他只觉得姜行喊他周老师喊到心坎里了。
    爱听，多说。
    姜行向后靠在椅背上，望着他笑：“你高中那会儿不是很想翻身做哥哥吗，现在不想了？”

 第24章

    周止的笑容一顿，弧度变得更大。
    他差点都忘了！
    之前他天天喊姜行哥哥，有段时间喊出逆反心了，希望姜行也喊他一次让他体会体会。
    虽然他比他小。
    但就是因为他比他小，所以听姜行喊他哥哥才爽啊！
    “想！”
    周止轻咳一声，摸摸脸哼哼道：“你喊吧。”
    姜行说：“仅此一次，你要好好记住。”
    周止：“我都喊你二十多年了！”
    “嗯，每次我都记住了。”
    “我也不会忘，刻烟吸肺，将永远铭记周止先生高光时刻。”
    “你又不抽烟。”
    “夸张一下啊。”
    “好。”
    姜行托着脸看他：“那我说了。”
    他唇角微勾，并没有刻意地压着嗓子或者用些奇怪的调调。
    十分平常的轻声含笑道：“周止哥哥，求求你帮帮我。”
    周止闷闷地笑出声，整个人都展开了。
    爽！
    他站起身，来到姜行面前，抓起桌上的首饰盒凑近姜行的耳朵：“必须得帮我们行行宝宝，来，哥宠你。”
    又霸道了周止。
    姜行有他这种霸道好男友就偷着乐吧。
    姜行：“呵。”
    周止轻轻拿着消过毒的耳钉穿过姜行的耳洞，专心致志地给他戴上。
    微凉的金属穿过空洞的血肉，很快就被体温温暖，那点微不足道的冰凉消失不见。
    周止点点头，夸赞道：“不错。另一边。”
    他丝毫未觉二人的距离有多近，呼吸近在咫尺，在姜行转过头的一瞬间有段短暂的交融。
    “哥，以后你想要新款式就和我说，我给你设计。”
    周止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就绷不住，边说边笑：“我要让js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霸总经典语录，权威。
    真霸总无奈笑道：“哪儿学的。”
    “网上。”
    周止把耳钉给他戴好，向后几步端详姜行的脸，很满意。
    “周老师满意吗？”姜行碰了碰耳钉问他。
    周止笑着说：“给姜行哥哥打十分满分。”
    话说完，周止拿起一旁的相机，来到姜行身边，“来，合照一张。”
    他打开翻转屏，镜头对准自己和姜行，他笑得灿烂：“男朋友，看镜头。”
    姜行垂眸笑笑，接着，抬起眼对着镜头露出最完美的一面。
    “咔嚓——”
    ……
    今天这场约会顺利结束，吃饱喝足的周止整个人心情大幅提升。
    和姜行约会还不赖，没他想得那么拘谨。
    玩得好吃得好，姜行也能跟上自己陪自己瞎聊天。
    最有多年默契的一集。
    他开着车窗享受肆意凉快的风，在呼啸的风声里愉悦地哼着歌。
    今天很顺利，有点期待第二天的约会了。
    姜行听他哼曲，悄悄播放音乐，两个人跟着bgm在驰骋的跑车里哼着随心所欲的小曲。
    “好开心呀——”周止忍不住内心的情绪，吞咽着风声说，“下次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啊哥。”
    姜行：“好，只要你喜欢，来多少次都好。”
    周止嗅着凉风，回头看向姜行，食指摆了摆，认真地说：“姜行，约会是双向的，不要为我迁就自己，我想知道你的真心话。”
    “你开心吗，喜欢这次的约会吗？”
    第18章
    “还要再睡会儿吗？”
    周止趴在床上，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听到姜行的话他勉强一动，迷迷糊糊不清晰地说：“不了，要约会呢。”
    姜行看着床上盖着被子团成一坨的人，轻笑一声，好心情地说：“我先去做早餐，在外面等你，尽快哦宝宝。”
    周止勉强让自己的大脑运动起来：“好的……”
    嗅着枕边姜行残留的气息，周止蠕动着翻了个身。
    昨天晚上他在姜行家留宿，本来应该去他专属的房间休息的。
    为姜行整理家务的住家阿姨却说房间的床被她不小心弄湿了，到晚上还没能干，不能睡人。
    姜行的公寓只有三个房间，一间主卧，一间客卧，还有留给阿姨的保姆房。
    客卧不能睡，周止只能去姜行房间和他凑合一晚。
    一开始周止想故技重施，把自己团成卷，但是姜行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他们俩只能盖一床。
    睡前他还想着要离姜行远点，可昨天玩得实在开心，又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吃完饭又在海边散了个步，体力消耗很大，睡意拢上来后他变成毫无知觉的昏迷人。
    昨晚简直是他这段时间睡得最深的一夜，今天是难得的赖床。
    自从姜行用了他送的香薰，家里的味道和周止自己家重合，让周止很放松。
    枕边的香味萦绕鼻尖，窗外的晨光照进来把窗的影子投在床上，周止勉强打起精神，有一搭没一搭地想，这下好了，他和姜行的味道是一样的了。
    难以分辨。
    周止艰难从床上爬起来，伸懒腰，打哈欠的时候扯到唇角带来一丝刺痛。
    “嘶。”
    他轻轻摸上唇角，微微的刺痛感让他清醒几分。
    自己这是吃海鲜吃上火了？
    他来到卫生间，熟稔地开始洗漱，望着镜中的自己，周止看到自己的嘴唇在泡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红肿。
    周止刷牙的速度变慢，微微皱眉靠近镜子近距离观察。
    他昨天海鲜是吃的多了些，没想到还能上火成这个样子！
    看来他平时还是吃少了，偶尔搓顿大的，身体竟然还受不了。
    自己这身体能不能有点口福了。
    好不容易吃顿好的还这样，怎么能这么废物啊。
    周止吐掉泡沫，不服气地瞪着自己，试图威慑自己。
    就算这样他也不会放弃忌口海鲜的，他要以毒攻毒，提高自己的阈值！
    “宝宝，你好了吗？”
    姜行的声音在外催促，周止洗把脸应道：“好！我马上来。”
    姜行今天做的是清淡的排骨粥，周止一落座，姜行就把热腾腾的粥推到他面前：“我们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
    周止连忙拿起勺子，正想囫囵吞咽时，瞥到姜行的嘴巴也和他一样肿。
    “……哥，你也上火了？”
    姜行拿勺子的动作顿住，一双眼望着他：“怎么说。”
    “你看我嘴巴，”周止指了指，又道，“一夜之间肿成这样，还带点微疼，这不就是上火了吗。”
    姜行望向别处，舀了一口粥，模糊道：“哦，嗯。”
    “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没想到你也是，果然是海鲜吃多了的原因，咱们俩双双中招。”
    周止想，他们俩大男人吃饭的食量是大一些，他点菜还想让姜行多吃些，为了凑够他给的约会基金，他点了很多硬菜。
    果然，人还是不能贪吃。
    “嗯，吃粥，我放了你之前说好吃的小料。”
    姜行似乎对上火的话题不感兴趣，简简单单地转移话题，不让他的注意力停在上火与否里。
    “好！”
    面前的粥香味实在太诱人，让人馋的胃袋空虚。
    上火吃点下火药就好了，大不了等会他们俩去游乐园路上买瓶凉茶解决。
    现在最重要的，是吃粥！
    美味的粥一入口，周止几乎就在心里喷薄出热泪。
    不愧是姜行，不愧是他哥，不愧是他男朋友，能做出这种美味。
    他在自己家吃得真的太差了！
    这才是美味啊，香甜软和，米粒一入口似乎就化了，完全唇齿留香的程度。
    吃完姜行做的东西，他会再也吃不下自己的速食糟糠。
    一想到周末之后他要继续过苦日子，周止免不得多吃几口，真心实意地夸赞姜行。
    “宝宝你太会做饭了，能吃到你做的饭我好幸福。”
    “一大早就哄我开心啊。”姜行轻笑。
    “是你厉害，我可不是虚情假意地哄你，是真情实感，表达我对你的敬佩之情。”
    姜行看着他：“没有喜爱之情？”
    “当然有。”周止说，“我恨不得天天吃你做的饭菜。”
    姜行弯起眼眸笑了笑：“噢，这么喜欢啊。”
    “那是。”
    周止夸张道，“如果现在有流星，我会向它许愿：流星啊，请让我天天吃到我哥、我男朋友给我做的饭吧。”
    “流星身上承载了那么多人的愿望，响应你不知道要多久，我人就在你面前，想要什么直接和我说就好，”姜行说，“我比流星快得多，还只是你一个人的。”
    周止哈哈笑出声，心里暖暖的。
    姜行真好啊，说的话比他有水平多了。
    这话谁听了不开心。
    属于姜行的那双漆黑眼眸把周止映在瞳孔深处，他说：“想天天吃我做的饭，简单，我来实现你的愿望。”

 第25章

    “周止，和我同居吧。”
    “……”
    同居？
    同居确实能天天吃姜行做的东西，他们俩现在还是恋人，同居有理有据。
    但他们俩才只约会了一次，周止踌躇着问：“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同居，至少得我们感情再深一点的时候会更好吧……”
    他一个母单，对于同居的观念是接近婚前，两个人情到浓时的选择。
    现在就和姜行同居，虽然获得了美食，但对他的良心不太友好。
    他还没喜欢上姜行。
    贸然同居，他觉得对姜行不好。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觉也不知道睡过几百次了，但那些和爱情划不上等号。
    他希望姜行能好好接受他的弥补，他不想伤害他。
    姜行说他们做不了兄弟，现在的他还是个恋爱傻子，万一同居做恋人的时候有哪里做得不好，两个人的关系被他处理坏了怎么办。
    他们没办法从恋人退位成好朋友的。
    姜行和他在一起二十多年，要是两个人因为相处分道扬镳，他会很伤心。
    他们架也吵了，嘴也亲了，做过挚友，正在做恋人，他不想他们成为老死不相往来的存在。
    “什么样才叫做感情再深一点？”
    周止不敢看姜行，模糊地说：“再过一段时间吧……”
    姜行：“……”
    察觉到姜行的沉默，周止偷偷看了他一眼，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垂眸喝着粥，淡淡的，似乎并不在意。
    只是握着勺子的手紧紧的，手背上出现强绷的青筋。
    姜行生气了吗？
    周止赶紧开口道解释：“我不是不愿意，只是你对我很重要，我想和你相处的时间更长久，我现在太笨拙了，我想再等等……”
    “宝宝不要生气了。”
    一会儿他们还要去约会，他怎么能让姜行不高兴！
    姜行闻言，态度果然有松动，他抬眸望着他，看到他又像只猫似的示弱撒娇，微笑道：“我知道了，是我没考虑周全。”
    姜行了解他，所以对他话里潜藏的含义心知肚明，他要把它扯上台面，听到他的回答。
    “阿止，你说想和我在一起更久，是不是怕我们会分开？”
    “……嗯。”
    “你不想我们分开对不对。”
    “……昂。”
    “我没生气。”
    周止：“好吧。”
    他说没生气就没生气吧。
    让让他。
    有点理解那些男朋友面对嘴硬的女朋友的心情了。
    “对不起宝宝，让你担心了。”姜行说，“那就晚一点，这件事不着急。”
    他嘴角勾起：“你说得对，是太快了。想投喂你也不止同居这一个方式。”
    周止看他笑了，放下心来，点头道：“嗯嗯。”
    总算哄好了。
    “你下周到js办入职对不对，到时候早餐和午餐到我办公室来吧，我们一起吃。”
    姜行笑道：“这样能不能满足你的愿望？”
    “可以可以！”周止忙不迭点头，“谢谢宝！”
    这样处理就好多了，他很满意。
    姜行说：“以后有想要的都和我说，我有义务和责任为我的止止宝宝实现。”
    “好。”
    周止也说：“你也不要一个人藏着想法，有事就要和我说。想要的，想尝试的，都告诉我，我会尽我的努力为你实现你的愿望的，姜行。”
    他不会让姜行一个人付出的，这样感情才能长远。
    “还要不要再喝一碗粥？”
    周止喝下最后一口，笑道：“要！”
    -
    “你准备拍vlog吗？”
    姜行把车停好，看着正在捣鼓设备的周止问：“会不会很重，要不要我帮你？”
    “不会，便携式的没关系，我很有力气的。”
    周止走到姜行身边，说：“算吧，我想记录下来，万一哪天有机会把我们的约会剪成一段影片呢。”
    姜行看了一眼远处游乐园的告示牌，笑道：“宝宝，你这样说就像要给婚礼拍纪录片一样。”
    周止：“……”
    他伸出手平摊在姜行面前，微微抬头看向望着他的男人，问：“约会即将开始，姜先生，要不要和周老师一起牵手开启这段旅程？”
    “当然，我说不出拒绝周老师的话。”
    姜先生挑起眉毛，大手覆上周老师的手掌，挤入他的指间，和他紧紧相扣。
    第19章
    游乐园其实是主题公园，两人手牵手进入园区就看见各式小商品在路边摆着，主题周边商店伫立在一旁，很多游客们开开心心地进入店里购物。
    周止对这些东西其实没有多大兴趣，这些小商品的受众一看就是主打ip受众的市场。
    他好像也没有什么机会用到。
    他没留长头发，皮筋和夹子用不上；他自己觉得戴着动物耳朵发箍显得恶意卖萌，脸皮薄，挂不住。
    至于棉花挂件什么的，他没有妹妹，也没有玩得好的女同事，不然还能买点当礼物。
    姜行倒是比他有兴趣，视线定格在商店里的商品上，拉着他说：“我们也进去逛逛吧。”
    周止点头：“好啊。”
    原来姜行对这些周边感兴趣，他说想逛就进去看看吧，这就是称职的男友。
    主题公园主打造梦，商店里装修得很童话，货架上挂着小棉花挂件，还有衍生的其他产品。
    周止看有几个女生凑在货架前挑挂件，他扫了一眼，很眼熟。
    突然，灵光一闪，姜行的秘书团队里有几位女秘书，零星几次去js找姜行的时候，他看到她们包上有挂着这些挂件。
    他即将入职js，又要天天去姜行办公室吃饭，是不是该和他身边人打好关系。
    伴手礼的对象有了！
    他凑近姜行说：“这个挂件，你和我一起挑几个吧？送给你那几位秘书。”
    姜行顿了顿，语气冷淡：“为什么要送给她们？”
    “送个人情啊姜总。”
    周止挑着挂件，说：“你男朋友要入职你的公司，以后早中午都得和你黏在一起，总得让你的同事们多担待担待他吧。”
    “原来如此，周老师言之有理，”姜行加入他，赞同道，“嗯，是得让他们知道这是我们一起挑的礼物。”
    学着身边女孩挑脸的手法，周止和姜行挑了几个看起来品相挺甜的挂件进了购物篮。
    路过发箍货架时，姜行的脚步一顿，从上面取了个猫耳到手上。
    周止看他停下脚步，疑惑地“嗯？”了一声，下一秒，耳朵头箍被姜行轻轻地扣到他的头上。
    “可爱。”姜行评价。
    “什么东西？”
    周止下意识地抬手摸上毛茸茸的发箍装饰：“猫耳朵？”
    “嗯，很适合你，特别可爱。”姜行越看越满意，嘴角弧度没往下走过，“也符合备注。”
    “……”
    周止有点害羞，没想到他给自己戴猫耳是还记着“止止宝宝喵”。
    真把他当猫了是吧。
    他咬咬牙：“既然这样，我也要给你挑一个。”
    姜行也是他的“行行宝宝喵”，绝不会放过。
    他有的姜行也要有，而且他一个人戴猫耳觉得害羞，要是姜行陪他一起就不一样了，他能卸下心理负担。
    “你给我等着，姜行。”
    周止咬着牙撂下狠话，视线在货架上飞速巡视，他轻哼一声，发现目标，手快拿了好几个不同颜色的猫耳到手上。
    商店贴心地把镜子安装在货架旁边，周止拉着十指相扣的姜行挪到镜子面前，他手一抬，橙色的猫耳落到了姜行头顶。
    周止笑出声，又觉得这样太嚣张，装模作样咳嗽几声，压着嗓子深沉道：“呵呵，我的行行宝宝真可爱。”
    姜行：“又学霸总了？”
    周止：“。”
    姜行站在镜子面前，摸了一把他的头发，无情道：“笨蛋。”
    “才不是。”
    周止看着镜中的二人，还是没忍住笑出来。
    姜行的职业摆在那，私服大多是沉稳的冷色系，他看着也冷冷沉沉的，现在头顶上长着两只颜色像火一样炽热的猫耳，反差感很大，显得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他自己头顶的嘛……姜行的眼光是很不错，他戴这个可不可爱另说，但确实合适。
    至少反差没那么大，猫耳颜色和他染的栗发浑然天成，远看像从他头上长出来的，自然得让他惊讶。
    姜行看向他手里的其他猫耳，主动问：“不再试了吗？”
    “当然要继续。”周止说着，帮他把猫耳取下来，换上了另一支黑色的。
    “嗯……黑色很适合，也很可爱，但我觉得太保守了。”
    戴猫耳整活就整个大的，周止想。
    姜行：“保守？”
    “把我当换装游戏玩了啊宝贝。”

 第26章

    周止和他对视：“不可以吗？”
    多有趣啊！
    姜行盯着他，看他兴致勃勃，无奈叹气妥协，退后一步：“玩吧宝贝。”
    说完，他低下头方便周止为他换头箍。
    周止满意地点点头，夸道：“乖嘛。”
    他又给姜行换成了红色，但这个就太炽热了，一看就不适配。
    他挑的试完了，于是把目光放到货架上，什么猫耳狼耳狐狸耳朵狗耳朵的，全被他在姜行头上试了个遍。
    “果然还是第一版好。”
    周止说完，把第一个猫耳重新戴到了姜行头上。
    姜行从一开始的宠溺到最后的彻底妥协，回到最初的选择时他深深叹息：“理解你们设计师的无奈了。”
    “是吧，所以要对我们好一点。”
    周止把猫耳给姜行戴正，满意地绕着他走了一圈：“不错，行行宝宝萌萌哒。”
    说完他彻底绷不住，笑得发抖，姜行什么时候和萌沾边了，只有现在！
    “唉。”姜行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
    有几声细小的笑声从一旁传出，周止看过去，是几位结伴的小女孩看着他们偷偷捂嘴笑。
    她们在一边默默目睹了全程。
    周止和她们对上视线，指了指姜行头上的耳朵，问：“是不是很萌？”
    他得找个人给姜行证明他说的没错。
    几位女孩没想到偷笑被正主抓到，互相对视一眼，带着笑落落大方地回答他：“是的。”
    姜行叹了一声，搂住笑得不行的周止：“嗯嗯，你也萌萌哒。”
    几位女孩捂着嘴笑着离开了。
    “陌生人都夸你呢，别叹气。”周止说。
    姜行看他勉强抑制笑意，乐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宠溺道：“好。”
    “太有意思了。”
    周止看着镜中的自己和姜行，脑子一动，有了新想法，他说：“姜行宝宝，既然这个这么适合，我们就一直戴着玩一天，敢不敢应下这个挑战？”
    姜行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不敢的，有你陪我我怕什么。”
    “很好，很有精神。”
    周止当即拍板，买下了猫耳头箍和送给姜行秘书们的伴手礼。
    两个人走出商店，看到了许多情侣头顶也长了一对动物耳朵，做着亲昵的举动。
    周止学到了，凑在姜行耳边小声道：“我觉得他们都没你可爱。”
    姜行看他对别人不感兴趣，深以为然地和他咬耳朵：“我也觉得。”
    周止被温热的鼻息扑得耳朵痒，摸了几下，更紧地握住和姜行相扣的手：“走，我带你去玩。”
    ……
    “怎么在发呆？不喜欢这里的饭吗，忍一忍，回去之后我做给你吃。”
    周止看着面前的景区餐食，抬眼望了一眼帮他打饮料的姜行，心如死灰。
    说好的带姜行玩，怎么变成他自己爽了。
    一开始周止的计划里涵盖了两项情侣必玩刺激项目：过山车、鬼屋。
    所有项目都得为这两个让路，他要好好利用吊桥效应。
    然而他的计划很美好，打算好了一切唯独没有预料到最重要的他的心。
    仅仅只是刺激项目，根本没能让他对姜行动心，反而是趁着过山车的刺激把这段时间的压力都通过大叫宣泄出来了。
    他坐在过山车上兴奋地吱哇乱叫，姜行坐在他身边静静地呼吸欣赏美景。
    从弯绕颠倒的轨道上下来的那一刻，他兴奋地和姜行说过山车真好玩，还想再玩一遍。
    姜行和他说好，不过他刚刚在过山车顶上看到了这片区域的标志性建筑们，他发现了最近的餐厅，问他下一站去哪，他大概知道方向了，能带路。
    周止：“……”
    这不对啊！
    这不就他一个人玩爽了吗。
    为了及时把计划推回正轨，周止马不停蹄地带着姜行去鬼屋。
    结果因为他俩都不怕鬼，甚至两个人结伴还壮胆了，对着扮鬼的工作人员和机器开始评估恐怖程度。
    从鬼屋出来，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满脸笑意的周止沉默了。
    这更不对了！
    他们俩这个反应真的是约会该有的样子吗。
    毫无虞堂他们说的暧昧氛围，心脏砰砰直跳也只是因为项目太刺激。
    果然还是不能依靠外力吗。
    “在想什么，和我说说。”
    姜行发觉他的垂头丧气，关心道：“在气刚刚的碰碰车？”
    “没有。”
    寈
    周止轻咳一声，端起饮料喝了一口。
    是的，他带着姜行体验完两个重中之重的项目之后，又带着他去玩情侣必玩之旋转木马和碰碰车。
    旋转木马和兜圈似的，他和姜行坐在情侣专属的单间里顺着机器一圈接一圈，把旋转木马当做了休息的地方。
    差点就睡着了。
    至于碰碰车……他打游戏的排名瘾冲上头脑，玩之前信誓旦旦地和姜行说：“有你在，我们两个一定能打第一！”
    最后第一是拿到了，他也丧失了感情。
    整颗心都是对胜利的自豪……
    姜行很敏锐，不想让他把这件事囫囵带过，他把牛排切好送到周止的意面碗里。
    他说：“约会之前我们说好的，不准藏着想法，有什么事让你烦恼了吗，和我说说。”
    “嗯……我只是在想，今天明明是一起约会的，但好像只有我一个玩得开心。”
    周止把姜行为他切好的牛排放入口中咀嚼，黑椒酱太浓厚，让牛肉又咸又苦，景区的食物都这样，他忍下去，小心翼翼地看着姜行，问：“你开心吗？”
    “当然开心，”姜行又给他切块牛排，认真地对他说，“不要乱想，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开心的事。明白了吗？”
    “嗯……”
    “还有别的事吧，问我开不开心能让你这么垂头丧气的吗。”
    姜行和他对视，不让他的视线有逃跑的机会：“我了解你，周止。”
    “……”
    周止无法逃离姜行那双黑眸，想了想，艰涩开口：“我想在和你一起玩的时候，有心动的感觉，但是玩项目比我想的更开心……”
    这样说应该不会让姜行抵触吧。
    姜行嘴角有一抹笑意，不达眼底：“所以才安排了那么多刺激项目吗，确实挺有心动的感觉。”
    周止分辨不出来他这句话是不是在说冷笑话。
    他低头吃东西，有点自责。
    喜欢好难。
    姜行垂下眼眸，刀叉细细切割着品质一般的牛排，他慢悠悠开口：“你之所以烦恼，是因为你想喜欢上我，但是没能对我心动。”
    周止不敢说话，连呼吸都放轻。
    姜行已经完全看透他了，何止了解，简直非常、十分了解。
    他勾起唇角，无情道：“周止是笨蛋。”
    周止心里被戳了一箭。
    “心动不是靠危机来开始的。”
    周止深有同感，可怜巴巴地看着姜行：“我明白了。”
    姜行弯弯眼眸，放下手中的刀叉，他看着着面前不自觉撒娇的人，内心翻涌起巨大的波澜。
    “你有这个想法我很高兴，但是爱情不是靠这样诞生的。”
    “……嗯。”
    姜行强忍情绪，挂上温和的笑意，作出一副十足的好人做派，温声道：“感情是相互的，一场约会只让你一个人出力我还算什么男朋友。”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宝贝。”
    第20章
    从餐厅里出来，正好是游乐园的花车游行时间。
    许多游客围在路边，翘首期盼花车的到来。
    周止看姜行，问他：“要不要凑个热闹？”
    姜行说出经典四字：“来都来了。”
    他继续说：“现在人多，大家都奔着花车来，你小心一点，不要摔倒了。”
    周止牵着姜行往前走，闻言道：“不会的，再说了，还有你在。”
    他脚踏实地站得很稳，身高也有一米八几，没那么容易被人群冲击。
    加上他身边还有个快一米九的男人，两个人站在一块可以称得上坚如磐石，一般情况下很难撼动。
    他看着前方，说话的文字里都透露着对姜行的信任：“我们牵着手呢，你不会让我摔倒的。”
    姜行在他身边发出轻笑，赞同道：“你说得对，我护着你，安心走。”
    周止在汹涌的人群里捕捉到一个绝佳的位置，他紧紧攥着姜行的手带他穿梭人潮，背对他说：“没事，你跟在我身后，我做你五分钟的保镖，不仅让你安安稳稳的，还让你拥有绝佳的视角体验。”
    他摇晃两下彼此紧密相贴的手，回过头对着姜行笑道：“我抓紧你了，不会让你摔的，放心宝宝。”
    人潮之中，处处是汹涌的杂音，周止的每句话都清晰地进入姜行的耳朵里，仿佛一点也没有被环境影响。
    姜行静静望着他的背影，回想着刚刚向他露出的笑颜，耳边似乎萦绕着他的笑。

 第27章

    他知道周止说的话大多是无意，或许自己也摸不清其中的情感，发自内心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被裹上一层甜到腻人的蜜糖，让他心甘情愿。
    “还好，要是再差一点时间，位置就要被别人抢先了。”
    周止骄傲道：“还是我们速度更胜一筹。”
    姜行“嗯”一声，又揉了揉他手感很好的栗发：“真不愧是周老师，业务能力这么厉害。”
    周止听他这么夸自己没绷住，配合他说：“记得给我五星好评哦。”
    为防止周围的声音影响他们之间的谈话，周止特意离姜行很近，两个人几乎是黏在一块，确保说话声只能被他们两个人捕捉交流。
    周止指了指视野，装模作样道：“姜总，你看这里，视野足够开阔能看到花车，有你的身高优势，还能不被人遮挡视线。”
    姜行嗯了一声，凑在他身边和他咬耳朵：“辛苦周老师了。”
    周老师笑了两下，从兜里掏出相机对着他挑挑眉。
    “虽然我不是ip粉，但是来了总得留个纪念。”
    周止边说着边举起小相机，用镜头对准自己和姜行的脸，“拍拍照，当做没白来。”
    “这一路拍了多少张了周老师，中途还换了一张储存卡吧。”
    姜行虽然这么说着，却很配合周止。
    他看周止拿着相机不断尝试调整镜头，又说：“我比你高，给我吧，镜头要再往上一点吗？”
    “嗯，上一点，哦，现在正好。”
    周止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随着快门闪过，他凑在姜行耳边小声说：“你好看，我爱拍。”
    开玩笑，出来玩多拍点以后才有更多的话题聊，恋爱经验贴教的。
    姜行转过头看他，嘴唇停留在他耳边，克制地留了几分距离，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脸侧，暖呼呼的。
    他说：“那多拍几张。”
    “这个姿势？”
    话落，镜头一闪，照片被定格，姜行靠着他的脸侧停留在他耳畔的样子像极了亲他脸的模样。
    “……”
    周止没想到他抓拍得这么快，整个人有点说不出话，他哎了一声，又闭嘴，又哎了一声。
    这也太突然了！
    虽然姜行没实际亲上。
    他摸摸耳朵，抬眼看姜行：“……给我看看照片。”
    相机被姜行放在他手上，周止抿着唇点开相册，第一张就是姜行的“亲脸”。
    平心而论，这张照片挺好的，单从氛围上看，确实是非常合格乃至优秀的情侣出游照。
    但是，但是。
    周止内心麻麻的，有许多尖叫想突破喉咙的关卡，他强硬地咽下那些大叫，妥协了，勉强道：“宝宝你，拍得挺好的。”
    “害羞了？”
    周止：“。”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和姜行拍这样的照片。
    要说害羞的话，是有点吧。
    之前他们的照片是普通的距离，剪刀手啊比心之类的，是些简单的肢体动作。可这张，不仅打破了距离，两个人还靠得很近。
    亲密又暧昧。
    姜行看了他几秒，垂眸低声道：“不喜欢的话就删了吧。”
    删了？
    他没抵触到这个程度，不至于。
    “那还是算了。”
    周止把相机收起来，清了清嗓子：“也没有不喜欢。”
    “你都知道我害羞了……”
    姜行看他嘟嘟囔囔不敢直视他的样子笑了，用指腹摩挲他的手背，很开心：“好，留着。”
    花车的音乐渐渐传来，身旁人群又拥挤几分，好位置相比之下人少，但也人头攒动，难免会有肢体触碰。
    以他对姜行的了解，他其实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有过多的接触。
    人多没办法，他来继续发挥保镖小周的职责吧。
    周止往旁边挪了一点点，他松开和姜行十指相扣的手，像只考拉一样拥进他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身体。
    别人看到他俩这么黏在一起应该会懂事一点尽量离他们有点距离吧！
    “宝宝，为什么突然抱我？”姜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周止在他怀里抬头说：“你不是讨厌陌生人碰你吗，这里人这么多，你会不会不舒服？我不想你难受，周老师毕竟兼职保镖。我抱着你，说不定别人觉得“哇这对情侣太黏糊了，看着好牙酸，离他们远一点吧”。”
    感受到姜行的身体颤动，周止一愣，随即对他危险地眯了眯眼，微恼道：“姜行你笑什么！”
    他做的不对吗？！
    “我只是觉得你很聪明，是我的聪明宝宝。”
    姜行回抱住他，下巴靠在毛茸茸的栗发上，任柔软的发丝蹭扰着他。
    他嗅着周止身上和自己无异的香气，笑意重来，沉沉闷闷的笑声从喉咙里溢出，高兴的情绪罕见地在心里打转膨胀。
    他的周止多好，还记着他的习惯。
    和他约会本身就是件好事。
    人多算得上什么缺点？
    倒不如说现在他想感谢这里，如果不是人多，周止会主动扑进他怀里为他赶走别人吗。
    “……你最好不是在说反话。”
    姜行又夸一句：“止止宝宝是天才。”
    “好吧。”
    周止满意了：“事实如此。”
    他在姜行怀里偷偷观察过，自从他和姜行抱在一起之后，确实大家都克制了一点。
    果然大家都畏惧秀恩爱的情侣。
    一阵音乐传来，人群里爆发出欢呼声。
    是花车来了。
    “要抱紧我哦。”
    “好。”
    ……
    花车游行结束时，夜幕已经暗了下来。
    游乐园里的一切都亮起灯光，是和白天截然不同的景色。
    夜风吹来，扬起周止的刘海，他微微偏过头看姜行：“接下来我要带你去看烟花，攻略说有一个人少的地方，不过今天客流大，也少不到哪儿去。但我会保证让你有绝佳的视野看！”
    姜行和他并肩走，相扣的手轻轻摇摆，静静地听他说话。
    “虽然可能游乐园的烟花对你来说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我倒是觉得每一场烟花都是不一样的，都有自己的特别之处。就像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雪花，也不会有第二个周止。”
    姜行：“稀不稀罕的标准由我而定，不由你来为我决定，笨蛋。”
    周止：“刚刚还说我是天才呢！”
    “天才在左，笨蛋在右。”
    周止看了一眼自己的位置，在心里暗骂一声。
    自己还真是在姜行右边。
    他不服气，转了个方向，跑到姜行左边和他接着牵手。
    周止解释：“我知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你受邀看过很多比这里更盛大的烟火，怕你觉得无聊。”
    他跟着姜行去过商业宴席，或者是别人办的生日宴，有的人有钱跟玩儿似的，什么都拉顶配，奢侈得让人咂舌。
    相比之下他好像有点逊色。
    姜行看惯了那些，会不会觉得这个很一般？
    姜行盯着他的侧脸，皱了皱眉，停下脚步，认真地对周止说：“那些烟花都是别人的，我只是个看客。但今天不一样，是你和我一起看，是属于你我的。”
    “这是我们约会的一环，是你精心安排的，已经足够特别了。”
    姜行：“和周老师在一起没人会觉得无聊。”
    “这倒也是。”周止笑了，慢吞吞地挪过去他身边，“那我就放心了。”
    其实姜行如果觉得一般他只会让他咬牙忍忍……
    没想到能让姜行说那么多真心话，挺好。
    周止深呼吸，悄悄看着身边的人，嘴角微勾。
    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悠长的气息，胸膛里的心跳似乎比平时快了不少。
    两个人牵着手上到了观景台，这里人不算多，大多是成双成对的情侣。
    烟花还没开始表演，那些情侣依偎在一起说着甜蜜的话，或者商量平淡温馨的日常事。
    周止看没人关注攻略上的绝妙位置，领着姜行赶紧去霸占位置。
    观景台位置很高，夜风刮得大，风声带起旁边种植的绿植，沙沙作响。
    即将开始烟花秀，观景台上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也看了攻略的人围在他们身边，也想感受最佳位置的景色。
    周止故技重施，顺便观察了一圈环境，到这里来的基本都是年轻情侣，没有落单的存在。
    突然，身旁有人轻轻地戳了戳他。
    “两位帅哥，能不能商量个事啊？”
    周止和姜行看去，是位戴着眼镜的男人。
    他问：“怎么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红着脸说：“二位打扰了，其实我等会要和我女朋友求婚，你们的位置攻略说是最好的……我想给她一个好的体验，请问能不能和我们换个位置呢？”
    男人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自己女朋友的方向：“她不知道我今天要求婚，你看，我们的位置其实也挺好……”

 第28章

    周止看到他的女朋友，她正在眺望远处，眼睛亮闪闪的。
    他们的位置是不差，可他占的位置是最好的。
    相差的某些角度会让烟花的全貌没那么容易看全。
    人家要求婚，这么特别的时刻让个位置其实没什么问题。
    可这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这也是他和姜行的约会，他可以接受吗？
    他对男人说：“我们商量一下。”
    又问姜行：“你怎么想？”
    姜行：“无论是拒绝还是配合，我们都有权利选择。我只要你，你怎么想我就怎么想。”
    “我的想法是拒绝就不必了，人家要求婚，说不定很快就步入婚姻殿堂了，也算做好事。”
    周止：“就是要委屈你了。”
    “做好事不委屈。”
    他们答应了换位置，男人的女朋友和他们擦肩而过，她那双充满向往的眼睛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
    身后女人的声音响起：“没想到你会主动找他们换位置呀，有点罕见哦小宅，其实我们之前的位置也很好啦，你这段时间对我真好，也勇敢了好多。”
    男人憨笑几声：“不一样的。”
    周止弯弯眼眸，和姜行来到新位置。
    烟花开始前，有十秒的倒计时。
    围在观景台的人们大声倒计时，在数到“0”的那一瞬间，第一朵烟花爆发出声音，直直地升上天空在夜幕里开出第一朵花。
    “嘭！”
    烟花炸开的那一刻，有人单膝下跪举起钻戒求婚，有人搂住身边的人印下唇印，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
    情侣多的地方就会有这样的情形，周止被求婚和忘情拥吻的两拨人夹在中间，有点小尴尬。
    他左耳是情侣们说的“我喜欢你”和啵啵亲吻声，右耳是求婚情侣的浪漫誓言。
    刻在骨子里的看热闹心态让他两边都想看，但是身边人的存在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抬着头专注地看着夜空欣赏烟花。
    “嘭嘭嘭”
    烟花越放越多，在空中落下五彩的痕迹。
    情侣的亲吻声越演越烈，求婚的人们被起哄亲一个，周止看着天空，觉得自己脖子好累。
    他们要不要亲那么久，在外面节制点好吗。
    “……”
    周止飞快地瞥了一眼姜行，迅速收回目光。
    他又用余光看了一眼视线所及之处，发现大家都不看烟花，只专注和爱人亲吻，只有他和姜行两个人傻乎乎地看向远方。
    现在这是什么绝佳亲嘴氛围吗，这让他很难处理，好像他们不亲就不是情侣了一样。
    他是不是要随大众亲一下姜行展现一下情侣本色？
    那他得做个心理准备。
    姜行应该不会觉得他带他到这里来是蓄意在氛围里亲他吧。
    他没想到这边除了观景圣地还是接吻圣地，失算了。
    只想单纯地看一场烟花，却被情侣夹击。
    悲伤。
    “啪！”
    礼炮的声音响起，跟着远处的烟花，亮晶晶的彩带飞扬在空中缓缓落在周止眼前。
    姜行收回看烟花的目光，随着彩带来到了周止身上。
    他笑了一下。
    周止和他对视莫名的紧张，舔了舔唇。
    要上吗？
    亲、亲个脸他还是可以的。
    亲嘴就算了，他还得走出阴影期……
    姜行弯起眼眸，朝他靠近，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
    周止喉结滑动，不自觉往后退。
    不是吧，姜行要主动亲他吗？
    这就是他之前说的“接下来交给他”？
    姜行看他往后退，更近距离地凑近他：“躲什么。”
    周止局促道：“你想干什么！”
    “你想我干什么。”
    “……”
    “别动。”
    周止顿在原地，紧张地抿起唇。
    亲姜行是他酒后断片的事，清醒以来他完全不记得亲吻是什么样的感觉。
    现在难道要重温了吗。
    姜行靠近他，一双黑眸先是和他对视，又垂眸了一会儿，目光似乎停留在他的唇上。
    周止狠狠咬唇，紧紧地闭合。
    姜行看向他，伸出手，清甜的香薰味随着他的动作浅淡的散发出来。
    他的手靠近他的脸侧，手指轻柔地掠过一点他的发丝。
    “怎么那么紧张？”姜行看着他轻声问道。
    周止目光闪躲：“太、太近了。”
    “还好吧。”
    姜行又凑近他几分，两个人的鼻息彻底交融，闷闷的。
    周止见状，狠狠一咬牙。
    他们现在靠得那么近，亲嘴亲脸看来是必然发生的了。
    既来之则安之！亲吻掉不了肉！
    周止颤抖着松开紧叩的嘴唇，眼见姜行离他越来越近，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姜行的靠近。
    没想到他和他最后停留在即将亲吻但还有一点距离的地方，不再往前。
    姜行一双眼含着笑，印满了他的样子。
    他轻轻地在他头上拿下一片彩带，捧在掌心给周止看，低声和他说：“彩带落在头上了，我只是帮你拿，不是想对你做什么，别担心。”
    “啊。”周止愣住。
    周围人还在恩爱的氛围里，姜行看起来没被影响到，他笑了几声，揉揉他的发。
    正好烟花在他身后炸开，随着“嘭嘭嘭”烟花升空的声音，他的脸侧被五彩的光芒映亮，亲手为他戴上的耳钉被映出一点微光，晃过周止的眼睛。
    原来他只是想帮自己拿彩带啊。
    逆光而站的姜行温柔地望着他，周止呆呆地回想起刚才的动作，近距离见到的、感受到的所有在大脑再次回放。
    晕晕乎乎。
    有烟花升空。
    “嘭啪”
    姜行扣住了他的十指，把他揽在怀里。
    “怦怦”
    短暂又剧烈的心脏跳动声和烟花的轰鸣声交织混杂，尝不清具体的滋味。
    第21章
    为期两天的约会结束，周止在姜行家里醒来的时候，姜行已经去上班了。
    阿姨正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到他起来了和他招呼道：“小周醒了啊，小姜说他已经给你做好了早餐，我去给你热一热吧。”
    周止站在小吧台旁边摸摸头，懵懵地顶着睡乱的蓬松头发说：“不用热了阿姨，我冷着吃吧，现在天气热，没什么胃口。”
    阿姨嗔怪地看他一眼：“小姜料到了，早就和我说过，如果你这么说更要热给你吃，不能顺着你。”
    她来到周止身边，关切道：“我陪在你们俩身边这么久，了解你们的身体，你啊，要好好照顾自己。在这等我一会儿，我给你热去啊。”
    “好吧，谢谢阿姨。”
    阿姨背对他走进厨房，很有态度地朝他摆摆手，意思是不用谢。
    周止忍俊不禁，坐在吧台上看手机等候。
    姜行的住家阿姨是他从姜家带过来的，照顾了他很久，算是看他们俩长大的，关系很好。
    没想到自己起来不吃热的也被料到了，周止尴尬地给姜行发早安信息，他在姜行面前还有什么能藏起来的吗。
    嗯……说起来姜行临出门之前好像还特意进房间在他面前叮嘱过什么事，可他当时太困，只能无意识地嗯嗯当做应答。
    现在他醒来是一点也记不起来具体的话了。
    他给他发消息：【早上那会你和我说了什么呀，我那时候太困了没听清】
    为了不让姜行觉得他很坏，他赶紧点了好几个卖萌哭哭的表情包发过去，以示真心。
    姜行秒回：【中午好宝宝，刚开完会。吃饭了吗？】
    【太困了没听清？我就知道。】
    下一秒，一条语音发来：“早上的时候爷爷来联系我，说周末姜秋会带着姜枫回家吃饭，问我要不要回去。我想和爷爷奶奶说我们现在的关系，就应下来了。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宝贝？”
    听到“姜秋”二字，周止的眼神一下锐利起来！
    他刚想发语音说要回去，又听到要回去见姜行的爷爷奶奶，一种宛若近乡情怯的见父母心态让他心里有点发颤。
    他和姜行长辈的关系很好，有时候姜行的奶奶会打趣他说要不要来姜家做他们儿媳，或者让姜行嫁过去他们周家。
    那时候他和姜行还没一腿，他乐得嘎嘎笑，说就让姜行嫁过来好了，顺便自吹自擂说他们周家人可宠老婆，有他爸为证。
    姜行奶奶发出爽朗的笑声，连说几声好好好。
    那会儿谁都没有当真。
    结果现在他和姜行真有一腿了，他真要做姜家儿媳了。
    为什么不是姜行嫁过来？他心虚。
    回去之后姜行家人会怎么看他？
    一想到这个，周止心里就有点抓狂。
    姜行看他这么久没回复自己，发来信息：【怎么不回我了[哭]是不想吗？】
    姜行：【那我一个人回去吧，周末约会暂停一下[抹泪]】

 第29章

    看到新弹出来的信息，周止赶紧发语音回：“当然要和你一起回去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姜秋的。”
    他抿抿唇，虽然心里对于见姜行家人仍有些许害羞的抗拒，但他勇敢地压了下来。
    姜行可比姜家人重要！
    要是姜行爷爷奶奶不喜欢他，他就把姜行带回自己家，反正他家就在隔壁，很方便。
    “好，我宝贝对我真好。”姜行的低音回荡在耳边，听起来就知道他很安心。
    周止甚至能脑补出来说这话时姜行的样子。
    周止：“必须的。”
    他不忘给他加油鼓劲，给他喂鸡汤：“今天周一要好好上班，不要被坏心情打扰，我永远在你身后！加油！姜行宝宝！”
    他说得格外中气十足，给个麦克风就能上台当成功学讲师。
    “周老师，一想到下班之后你已经回家了我就有点提不起劲怎么办。”
    周止闻言挑起眉再听了一次，这人是不是在挽留他？
    他听得出来！
    姜行是因为姜秋要回家才这样，还是舍不得他？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一向耳根子软，姜行这一句话不就是求他留下来嘛，嘿嘿。
    虽然暂时没有和姜行同居的打算，但是多留一天在他家没什么问题。
    他现在是无业人士，挺闲的。
    在姜行家里多待一天还能吃到他做的美食，不亏。
    今天还是黑色周一，没有一个上班的人会喜欢开工的日子。
    何况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愉快的周末，欢乐的时光和工作的日子对比简直惨烈。
    他理解。
    周止清清嗓子说：“周老师说了，时刻在姜行宝宝身后，为了让姜总提起劲头让js越来越好，周老师决定今天再留一天。”
    “记得说谢谢周老师。”
    姜行含笑的声音传来：“谢谢周老师。”
    “嗯嗯。”周老师矜傲地点点头。
    “我在家等你下班回来，晚上见。”
    -
    在姜行家里度过周一后，周止结束了短暂的无业生涯，在周三这天来到js办理入职手续。
    因为上次到js楼下太高调拉风，周止怕有人瞎传离谱的事，正式上班不敢再大放光彩。
    他低调起来，换了一身普通的黑衣牛仔裤搭配，头上戴着鸭舌帽，鼻梁上架着装饰用的黑色镜框。
    唯有耳朵上的几枚耳钉会在光亮的直射中闪出耀眼的光。
    周止站在大厅，等人事下来接他。
    他没什么事做，站在一边打量着内部装潢，对js的有钱程度默默咂舌，比他前公司好得太多了。
    一片亮堂，低调奢华，不愧是他们s市最好的企业。
    大厅摆放的绿植生机勃勃，来往的员工有说有笑，基本没什么怨气深重的模样。
    看得出来大家很满意这里。
    周止缓缓松了口气，对来js工作有了几分期待。
    之前他就来过几次js，是为了找姜行玩接他下班的。
    姜行特意给了他一张专属工卡，上楼刷那张可以坐高层专属电梯到达任意楼层，还能直升他的总裁办公室，不用跟着挤普通电梯。
    周止手伸进口袋，摸到了那张方形卡片。
    即便有姜行给的万能卡，现在他也不敢用。
    等摸清楚新工作之后他再用吧。
    他已经决定好了，如果没人主动问他他和姜行的关系他就不说，不然和炫耀的人没两样，难免在新环境树敌。
    “周止老师！”
    一道女声传来，身穿职业装的人事来到他面前抱歉道：“久等了吧，不好意思，刚刚和总裁办的人对接，稍微多花了点时间。”
    “没关系，我也才刚到，理解。”
    周止入职前早到是习惯，人事也并没有在约定时间里迟到，双方在时间上都留有余地，只是他来得太早而已。
    “嗯，谢谢您。”
    人事显然松了口气，领着周止过闸机上普通电梯，“那我简单和您说一下今天要走的流程，您的资料我们已经收集好了，现在差人脸识别和工牌制作，等会我会带您去录入信息，录完我们就能签合同，正式上班时间看您那边的打算，我们这都能配合。”
    “之后还会带您在公司看看，熟悉一下。”
    “好，谢谢你。”
    她一口气说完事项，周止能做的就是简短的回复她，节省时间，增加双方的沟通效率。
    人事部门所在楼层不高，不过一会就到了，她踩着平底鞋格外走路生风。
    她给周止介绍：“我们js的设计部是以工作室的形式存在的，自由度很高，js本部和老板们几乎不干涉设计师的艺术。每个工作室都有专精的方向……”
    人事回过头，对着周止笑道：“周止老师您才华横溢，又夺得国内外大小设计奖项，在前司的表现也很亮眼，业内都很欣赏你。所以在大家的商议下，决定由你负责新工作室的把控。”
    周止愣住：“我？”
    这可比之前的职位高得多，新工作室的把控，和做新工作室的老板没有差别了。
    人事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对他活泼地眨眨眼：“是的，因为目前还在起步阶段，未来半年会由总裁办的几位秘书辅助您处理部分事务。”
    周止：“……”
    姜行这赤.裸.裸的偏袒压根没藏着。
    不会和总裁办的人接触就是因为他吧。
    把他的人塞到他手里帮忙半年，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的关系是吧。
    他咳了一声，撇过脸：“好的。”
    就当升职了。
    “目前我们从几个工作室里借调了几位设计师和助理，在这半年时间里他们都是你的下属，您空闲的时候可以和总裁办秘书们一起组建新的团队。”
    此话一出，周止马上想到还在前司的陆谈他们。
    既然如此，他们是不是可以过来这里了。
    和相处四年的团队继续合作总比重新磨合要好。
    ……他确实没骗他，有机会就让他们过来。
    办理好各种手续之后，人事被工作牵扯，从总裁办公室下来了一个人带着周止逛js。
    周止认得他，是和洛悉平级的助理，只是他主外洛悉主内，时常在外奔波，见到他的次数比较稀少。
    “卫今，好久不见。”周止主动打招呼。
    卫今笑容灿烂，对有摸鱼机会很高兴：“好久不见周止，姜总被工作绊住了，没能亲自陪你逛逛，他对此深感遗憾。”
    周止说：“没事，这样挺好，工作为重。”
    卫今哈哈几声，说：“走吧，今天我当导游，带你逛逛属于你的，新的办公室。”
    js的设计部门占了两层楼，分别是四个工作室的地盘。
    现在姜行根据公司长远发展，新开辟了一个工作室，在第三层，目前那一层只有周止和他安排的人在，环境可以说十分僻静适合创作了。
    最重要的是，这一层离姜行所在的总裁办公室不过四楼差距。
    周止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新办公室，心想，要是哪天他有闲心锻炼身体，都能从安全楼梯通道一路走到姜行的地盘去。
    卫今问他：“还满意吗？”
    “满意。”周止完全挑不出错，看着面前的新环境，心里很舒服。
    设计风格是他喜欢的。
    “满意就好。”
    卫今见他高兴，心里松了口气。
    这可都是姜行的心血成果……
    他带着人兜了一圈，把东西全看完了打算下楼参观别的东西，尽早让周止适应js。
    卫今领着周止刚站在电梯间，电梯门朝两边开启，一位长相陌生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看到卫今先是一愣，往后退了一步，喊了声卫助理，下一秒，视线定格在了周止身上。
    周止不认识他，见他望着自己不禁疑惑。
    男人仿佛在确认他的身份，小心翼翼地对他克制道：“你好，请问，您是周止老师吗？”
    第22章
    周止把帽子往上提了点，露出全脸，对着男人说：“我是。请问你是？”
    js竟然有人对他这么关注吗。
    男人在见到他的全脸时，一双眼瞬间亮起，整个人焕发光芒，他急切地伸出手，要和周止握住：“您好您好！我是解醒，以后是您的同事了，我可喜欢您的设计了……”
    卫今“诶”了一声，向前一步挡住了解醒的手：“小解啊，收着点，周老师跑不了。”
    解醒这才收敛，低下头忙说对对对，兴奋的眼睛藏也藏不住地往周止身上瞟。
    周止看着他狂热的样子，有滴冷汗滑落。
    他还没遇见过对他有这种态度的人，一时半会还有点难以适应。
    “你好，解醒。”周止挂上一个礼貌的笑，简单和他握了个手。
    以后他们就是同事了，客套一下吧。
    解醒感受着手上的触感，兴奋地嘴唇颤抖起来，脸上变得红红的，一副幸福到要晕过去的样子。

 第30章

    “周止老师……”
    周止看他这样，心里一凛，赶紧把手抽回来，干笑几声。
    卫今不动声色地站到他身边，在周止和解醒之间形成了一道屏障。
    他说：“那我就先带周老师逛逛公司，小解你处理好自己的事就回到自己工位上吧。”
    解醒如梦初醒，红着脸看向卫今，又往一边想望见被挡在身后的周止，他小声道：“好吧。我就先回去了……”
    话落，他还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动的样子。
    卫今眸色微暗，对周止说：“我们先走一步。”
    周止跟上他的脚步：“好。”
    解醒灼灼的目光能把他烧出一个洞来了，得赶紧溜。
    他刚走两步，解醒叫住卫今：“卫助理！周止老师什么时候正式入职啊？”
    卫今让周止按电梯，正好门开，他回头对解醒说：“下周吧，办完事就快回去啊。”
    周止站在电梯里听到解醒的声音变得欢快，语调上扬：“谢谢卫助理！”
    卫今迅速溜进电梯里，给周止按下楼层，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跟上，吓我一跳。”
    “什么意思？”周止看他如释重负，问道，“解醒怎么了吗？”
    “你也看到了他对你的态度，他是公司出了名的你的狂热粉……不过你也不用怕，他结婚了，丈夫是姜行的合作对象。”
    卫今解释：“他就是纯欣赏你，只是这份欣赏有点疯狂。我还以为他不知道你要入职，没想到给他拿到消息了，刚刚特意上来估计就是来找你的。不过他人不坏，有时候显得轴了一点。”
    “原来结婚了，挺好。”周止干干地说出这句话，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好在哪里。
    他知道自己的设计被业内许多人夸赞，前段时间一直有人想把他高薪挖走，大家对他的欣赏停留在这方面。
    乍一下有个结了婚的人脸红红地表达对自己的喜欢，总有点奇怪。
    “当时他是偷偷来js的，他丈夫本来想让他留在自己公司，没想到他先斩后奏。姜行看他能力不错，就帮他解决了丈夫那边的不满，让他进来上班了。”
    卫今继续说：“你的办公室风格也有他的帮忙。”
    说到这，卫今看了一眼周止，默默把藏着的话咽进肚子里。
    实际上姜行看中的不是他的能力，而是周止狂热粉的身份。
    姜行一开始根本没打算让解醒进js，他是出了名的不卖人情给任何人，何况解醒做事偷偷摸摸，到时候出了问题还得他来承担。
    但是解醒说自己特别欣赏周止，来js就是为了争取和周止有一次合作机会。这些话直接把姜行的想法扭转，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周止没来js的这几年，姜老板打发繁重工作的消遣方式是听解醒吹周止。
    从s市第一设计师吹到国内第一，又吹到世界前茅，很夸张。
    有时候解醒吹得一般，姜行还会出言纠正他，说周止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存在，让解醒多注意，要吹得更有水平一点，周止配得上顶好的夸赞。
    他们这些办公室的下属一度听得耳朵好痛，听他们对周止的夸奖已经倒背如流烂熟于心，为了拯救自己，他们人手一对降噪耳塞。
    周止豁达道：“啊，那是真挺好的，果然，能进js的不会差。”
    卫今听他圆滑的回答笑了两声，暗戳戳地说：“我们这和你前司可不一样，你会在js过得很开心的。”
    周止对于他拉踩的话语笑出声：“必须的。”
    这里有姜行，他要是在js过得不开心，那他不知道在哪里上班才能开心了。
    周止跟在卫今身后逛了一圈公司，大致对地方都摸清楚了，等逛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卫今想带他到其他的设计工作室转转，又怕被解醒逮到，两个人决定等周止正式上班再去探探情况。
    这样卫今自己还能再拥有一段摸鱼时间。
    周止知道卫今爱摸鱼，姜行和他说过，曾经还对卫今头疼过。
    但他工作任务完成得不错，久而久之姜行也就由着他了。
    周止自己的想法是有个人陪他也挺好，他在js熟识的就一个姜行，再加一个洛悉，两个人都忙得很，总不能让他们跑下工作陪他。
    正好卫今摸鱼达人，两个人目前聊得比较好，他满足卫今的摸鱼需求，卫今再陪他逛逛，很划算的交换。
    回办公室的路上，卫今拿出震动的手机说：“姜总给我打电话了，周止你等我一下。”
    周止懂事地离他远了几步，趁他们电话交流时掏出手机联系陆谈：“你们最近还好吗？”
    是时候轮到他挖墙角了！
    陆谈没那么快回复，卫今那边已经挂了电话，于是他把手机收起来。
    “周止，我们上姜总办公室去。”
    “他忙完了？”
    “嗯，快了。”卫今说，“主要是他想你，等不及了。”
    周止：“……”
    “你说话一直这么直白吗。”
    吓他一跳！
    姜行应该不会和助理这么光明正大的说他想他吧。
    “你们俩都朋友圈官宣了，还怕这个。”
    卫今：“他原话没那么露骨，但我是他助理，助理就是解语花，当然得替老板说出来内心的话。”
    “是解语花还是添油加醋……”周止吐槽。
    卫今看着他问：“难道你不想他吗？”
    周止：“……”
    这助理怎么一句话就能把他噎到。
    想不想姜行，是有点想，微想。
    他没见过姜行工作的样子，对他工作中有点兴趣，些许好奇。
    并没有太旖旎的想念。
    他前天才从他家里离开，两个人又天天聊天的。
    他刚要说话，卫今打断他，一脸不想吃狗粮的样子：“算了，别和我说，到办公室了和他本人说。”
    周止：“。”
    -
    周止来到姜行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的秘书们专心致志地敲着键盘，洛悉站在打印机旁边一边喝咖啡一边等文件打印出来。
    他见到周止，顶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向他打招呼：“中午好，要不要来杯咖啡？”
    周止：“不了，你昨晚没睡吗？”
    洛悉露出得体的笑容，精神已然混乱：“谢谢关心，没睡，等会十二点下班我赶回去补觉。”
    补觉还喝咖啡？
    周止不敢再问，怕洛悉脑子一下转不过来倒地就睡。
    他转过头，下意识想喊卫今，视野范围内却找不到人，又一望发现他已经回到自己工位上装模作样开始工作了。
    卫今和他碰上目光，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打了个叉，意思是不想进食。
    周止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他对这里不算陌生。
    他慢悠悠走到姜行办公室，悄悄地站在外面打量。
    姜行的办公室并没有降下窗帘，透明的窗映出内里的一切。
    他的合作伙伴坐在他对面，脸上是谄媚的笑容，中年男人咧着嘴说着什么，一双眼直直地盯着他，精明又有心机，一脸想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的样子。
    姜行今天穿着深灰色西装，精致又稳重，把他的气质映衬得很显眼。
    他垂眸看着文件，脸上没什么表情，偶尔淡淡地应一声，是为了回应合作伙伴自己在听。
    周止站在窗外看他冷脸回应的样子，不自觉想起周末看烟花时他的温柔模样，和现在是截然不同的神情。
    莫名地，当时内心的悸动重新浮现心底，一声声“嘭”似乎再次回响耳畔，胸膛的心脏不自觉加快速度。
    他屏住呼吸，缓缓放轻，把内心的感觉咽回肚子里。
    姜行似有所感，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一瞬间，戴在他耳畔上的耳钉被灯光照射，反射出一道璀璨的锐芒闪烁着晃过他的眼。
    眼睛一睁一闭时，那道光芒烙印在视网膜化作一个暗点。
    姜行看着他，阴沉冷淡的脸瞬间温和，嘴角露出一个极其柔和的弧度。
    他对着窗外的周止无声道：“你来啦宝宝。”
    周止重重地点头，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嗯嗯了两声。
    合作伙伴见姜行表情变了，也往窗外看，姜行冷笑一声，动作比他还快，直接拿起文件挡在他面前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别过脸，一双黑眸瞪着他，语气冰冷：“你看什么？”
    合作伙伴被他瞪出冷汗：“看看是谁能让您高兴啊，哈哈。”
    “我爱人。”
    姜行说：“他来了，下午再继续谈。”
    合作伙伴：“好好。”
    话说着，他想把文件挪下来一点偷偷看窗外的人。
    姜行冷道：“不准看他。”
    “敢看一眼就免谈。”
    合作伙伴默默地带着文件盖住视线走出他的办公室。
    真是凶名在外的恶人，占有欲这么强。

 第31章

    看一眼又不会掉块肉。
    周止等人走了才进办公室：“他怎么用文件盖着脸走路？”
    “他比较麻烦，生意没敲下来，怕他对你留了印象用别的手段打扰你达到目的。”姜行说。
    周止了然地哦了一声。
    姜行望着他笑：“你来得比我想象得快，宝贝。”
    “……”
    卫今果然是添油加醋了！
    周止咳了咳，来到他面前坐下，实话实说：“卫今说你想见我，等不及了，所以稍微加快了脚步……来找你。”
    姜行轻笑，黑眸熠熠：“你也想我了吗？”
    “嗯，是的吧。”
    周止摸了摸耳垂，目光躲闪：“想来见见你。”
    第23章
    姜行看到他红得滴血的耳朵很高兴，撑着脸笑问他：“现在见到我有什么感觉？”
    周止：“。”
    什么感觉，怎么有人听到想念的回答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要知道心里的感觉的啊。
    姜行有点太爱听好话了。
    “还……还不错。”他哼哼着，话语从鼻腔里挤出来，害羞和扭捏团在一起，如果不是室内太安静，两个人又离得近，对面几乎要捕捉不到这份回应。
    周止没忘记刚刚心里的触动，如果说第一次他尚且摸不准那是怎样的情绪，但现在他大概明白了。
    工作中和别人谈判的姜行确实很有吸引力。
    他不自觉看向他的耳畔，望到那只钻石耳钉，只一眼就匆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当时挑石头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这个钻石这么耀眼呢。
    亮得像灯泡似的。
    姜行掩住唇边的弧度，说：“什么？我没听清。”
    周止想说话，刚张口就看见姜行那双黑眸盯着他，看得他脸上发烫。
    他眼中盛满笑意，隐约带着几分坏心眼，和他对视上还轻轻地向他眨了眨眼睛装无辜，看起来真是没听到没听懂的样子。
    “……”
    算了，说句话的事，满足他一下！
    周止默默地深呼吸一口，挣扎着说：“就是，感觉，还不错，挺好的，很可以。”
    姜行说：“我也是。”
    “见到了想见的人，心里很愉快，感觉特别不错特别好特别可以。”
    周止没忍住笑，他咳了咳，害羞地撇过头说：“你怎么学我说话，还给自己升级了。”
    一连三个特别比他的“还挺很”语气重多了，姜行这也要和他比吗。
    姜行盯着他好一会儿，坚定道：“因为我特别想你。”
    周止卡住了，他缓缓地扭头和姜行对视，像个机器人似的卡顿着嘴巴张开又合上。
    他有点无措：“嘶，呃，咳。特、特别想我？”
    姜行看他这样，敛起笑容，皱眉道：“你不信？”
    周止赶紧否认：“不是！”
    这是信不信的问题吗。
    “我们才分开一天，线上聊得那么多，早上也还在聊……”
    姜行自约会之后很爱找他聊天，基本有空就戳他聊话题，他自己也会主动分享趣事，完美遵循恋爱攻略，不让两人的聊天内容有超过两小时以上的空白。
    他们哪有真正意义上的分开，特别想是哪里来的，他们的联系如此坚如磐石，转发记录聊天出去能被吐槽黏腻，他昨晚往上翻都觉得牙疼。
    周止想，又不是分开好几天，要是两个人好几天没碰面，说特别想他还能接受，但他们就一天没见。
    姜行是否太夸张，别为了放情话太逆天了。
    姜行叹息一声，似乎有隐隐的怨气上来了：“线上和你聊天又见不到你这个人，我能看到的只有冰冷的文字，听到的只有你的声音，毫无温度。”
    周止闻言，闭眼就是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颜文字和可爱表情包互相飞翔，简直腻到掉牙，就这样姜行竟然还说冰冷？
    南极的万年寒冰到他们的微信窗口都能变成岩浆了好吧。
    周止刚要说话，转念一想，察觉到他的话有点不对。
    线上见不到他所以特别想他，觉得文字冰冷没温度……
    这和前几天让他留在他家多待一天的话术不是异曲同工吗。
    姜行是不是舍不得他在和他撒娇啊？
    他知道“撒娇”两个字在姜行身上很割裂，说出去都没人信，但他现在的举动不就是一种示弱吗。
    他说特别想自己，其实是在暗示他，他想多见见他，和他多待一会儿，是这样吧？
    唉，是他太粗心了。
    挽留的话术换个说法就听不出来了，还好他聪明，及时发现他的意图。
    周止看了一眼姜行，他依旧不满，哄人的话没经过大脑直接冒出来：“好吧，给特别想我的行行宝宝一个么么哒，别生气了。”
    姜行冷哼：“光说不做假把式。”
    周止：“……”
    他刚刚说了什么，能不能删掉。
    姜行看他呆呆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表情仍是一脸怨念：“心寒。”
    周止喏喏道：“心寒就多喝热水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身体热了心就热了……”
    姜行：“。”
    他没绷住，笑容重新绽在唇边，摸了摸周止戴在头上的帽子，轻松道：“好了，不逗你了，刚刚逛公司都记住位置了吗？”
    “记住了，公司楼里还有标识，很方便。”
    周止看他是想摸自己头发，干脆把帽子摘下来，挪了个位置把自己的头送到姜行手掌下。
    他仔细琢磨着姜行脸上的表情，确认他刚刚的怨念确实是装出来之后松了口气，说：“又逗我，我还以为你认真的呢。”
    姜行抚摸着他的发，问：“是认真的你愿意陪我吗？”
    “我今天有空，可以再陪你一天。”
    “只能一天？我能做你想吃的菜，你不用再点外卖。”
    周止动心了：“这样的话明天也可以。”
    姜行顿了一顿，沉吟片刻开口道：“那就明天来我家吧，睡一觉周五带你回爷爷奶奶那儿。”
    “今天不用吗？”
    “算了。我怕和你在一起时间太长有戒断反应，以后舍不得你回家，会天天想方法挽留你。”
    周止默默道：“现在没有想方设法留我吗？”
    他感受到了疯狂的暗示……
    姜行说：“现在你有选择权。”
    周止愕然，这是什么话！
    待久了姜行还会剥夺他的选择权不让他回家吗？！
    这个发展对吗，不对吧。
    他弱弱道：“哥你别说这么恐怖的话。”
    姜行没接话，问他：“怎么样，明天过来吗？”
    “当然！”
    --
    周止又在姜行家多待了两天，周五晚上才跟着下了班的姜行坐上回家的车。
    周止和姜行两个人长辈的家在s市的半山别墅区，那边比较清静，空气质量很不错，适合悠闲居住。
    这次是姜行的司机送他们过去，他们两人坐在车后座望着窗外熟悉的风景，对于即将见到的人，周止比姜行还紧张。
    周止紧紧皱眉：“姜秋过来的话，他那个儿子是不是也跟着一起来？”
    姜行点头，不太在意姜秋：“嗯，他想让爷爷奶奶心软，这些年没放弃让他哄他们开心。”
    周止忿忿道：“当初是他选的不要继承权也要离开姜家，现在带着孩子回来是想反悔了吗？他好烦。”
    “林舟也这样，前段时间趁我不在和外公外婆们吃了一顿饭，两个人都在找突破的机会。”姜行笑了一声，“不愧曾经是夫妻。”
    周止笑不出来一点，他没有姜行的大心脏，只觉得姜秋和林舟这两个人实在是太恶心。
    抛弃家族继承权和自己的孩子，曾经信誓旦旦说自己不回家里，结果现在自己和别人的孩子大了反而提溜着回家蹭。
    他们俩把姜行放在哪里？
    “真不想给他们好脸色。”周止厌恶道。
    他一向是表面功夫做得去的人，唯有面对林舟和姜秋的时候藏不住自己的嫌恶。
    姜行侧头看他，见他满脸嫌弃，安慰他：“嗯，不给就不给，把他们俩当透明人。”
    “算了，爷爷奶奶会心软吧。”
    虽然姜行说可以把他们当透明人，但是姜秋毕竟是姜行爷爷奶奶的儿子，他外面的儿子也算孙子。
    他不姓姜，其实是外人，这次更是属于回去见家长，真摆脸色被他们讨厌就不好了。
    “他们心软是他们的事，只要我在，他们就没法摆上台面。”
    姜行笑道：“本来就不该给他们好脸色，别担心，没人敢说你不好。”
    周止接受了他的安慰，但也没当真，他活了二十几年，即便姜行一向对他好，有时候也比较纵容他，但在某些方面他是懂得其中利害的。
    更别说姜行的爷爷奶奶看似亲切，本质上依旧是曾经驰骋商场的老狐狸，活到这个岁数的老人不是不能动了，只是不稀罕和年轻人争。

 第32章

    如果姜行这次没回来，说不定会被姜秋撬动他们内心的一角。
    他身为姜行的好兄弟，男朋友，要帮他稳固地位。
    毕竟从他认识他开始，就决定要好好陪在他身边的。
    周止说：“好吧，不过我是懂礼貌的好人，这次就先不和他们计较了。”
    “宝贝好乖。”
    “你也要乖一点，抓住爷爷奶奶的心，不要让姜秋得逞了。”周止怕他大意，絮絮叨叨地叮嘱他，“我和你一起乖乖地当他们最喜欢的孩子，让姜秋无从下手，尽早让他的美梦破碎，不要再来骚扰你。”
    姜行温柔道：“好。”
    周止继续絮絮叨叨，姜行听着他的话，内心很是温暖，抚平了他心中焦躁的情绪。
    姜秋再怎么折腾也是于事无补，他留着他在眼皮子底下并非还留着什么父子情，单纯是他对他还有点用处。
    只要姜秋和林舟在这时不时蹦跶一下，周止就会因为他们关心他，坚定地站在他身边陪着他。
    这种时候的他们，是独属于彼此，是完全一体的。
    “好，就按你说的做。”姜行说，“有你真好。”
    周止拍拍胸口：“当然了，我可是你男朋友。”
    “还记得吗，我小时候说过，你是我哥哥，我不会让你被别人欺负的。”
    “记得。”
    周止摸了摸后脖颈，有点尴尬：“虽然是我一直被你保护。”
    姜行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嗯，这有什么，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周止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眼见即将到家，他浑身充满力量，跟着姜行一起下了车。
    两人看着别墅的大门，周止深呼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向前一步，主动十指扣住姜行的手，紧紧地握住他。
    他怕姜行情绪不好，凑在他耳边给他打气：“没关系的宝宝，有我在！”
    “如果见到他们不高兴，今晚来我家睡！”
    这就是邻居竹马的好处，回他家都特别方便。
    反正他爸妈都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也不会来打扰他们。
    姜行感受着耳边的热气，眸光闪动，眼眸弯了弯，他撇过头掩盖笑容。
    “好。”
    “嘿！”
    一道低沉的男人嗓音在前方响起，和姜行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站在大门前望着他们，脸上带笑，身边跟着一个低着头玩手机的大学生。
    他对着他挥手打招呼：“哟，姜止回来了。”
    周止咬牙：“……”
    他有点后悔了，要不还是摆脸色吧。
    第24章
    姜秋招呼他旁边的男大学生：“小枫，快喊你两位哥哥。”
    姜枫抬起头，露出一张和姜行不怎么相似的脸，他其实更像他的妈妈，只遗传了和姜秋相似的一双眼，有一副好相貌却显得温吞，没有两人的气势。
    他把手机收起来，一脸局促地打量姜行和周止，干着嗓子乖巧道：“姜行哥，姜止、不是，周止哥好。”
    周止听到“姜止”这个名字，脸上微微发烫，他呼出一口气，压下情绪，给姜枫面子只应一声：“嗯。”
    姜秋看到他们相牵的手，笑道：“姜止这是要转正了。”
    周止懒得理他：“哦。”
    “倒是有几分小时候的样子了，”姜秋说，“我可没忘你当年在我面前像护小鸡似的护姜行说自己叫姜止的样子。现在看来，也算是命定的缘分啊，儿媳妇。”
    周止：“……”
    谁是他儿媳了？
    姜秋喊他姜止是因为小时候童言无忌。
    他怕姜秋伤害姜行，每次他来都要护在他身前说自己叫姜止让他赶紧走。
    那会他的想法很简单，姜行是他哥，他自认算半个姜家人，随哥哥姓。做姜家人有了共同的姓氏，他就能在姜秋面前名正言顺的照顾他。
    今时不同往日，何况还是姜秋这样说他，完全没感受到他开玩笑的意味，只觉得他阴阳怪气。
    姜行看都没看姜秋父子，牵着周止往大厅走，淡淡地抛给他们一句：“喊名字就好，有的人别沾亲带故，我和周止跟你们没关系。”
    他这句话不留情面，一下划清了姜秋姜枫和他们两人的界线。
    不是亲人，所以不必客套，喊全名保持距离。
    以及，姜行并不承认他们是自己的家人，连哥哥都不准喊。
    姜枫白着脸，愣愣地没接话。
    姜秋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敛起，他拍拍姜枫的背：“没事，先进去看爷爷奶奶。”
    姜枫无措地抓紧口袋里的手机，沉沉地应了一声，却不敢向前走，等周止和姜行走远了隔出一段距离才默默跟上。
    周止想起姜秋喊他的那句“姜止”，不满又有点害羞地小声道：“喊什么姜止啊，每次见面都叫这个，服了他了。”
    姜行唇角微微勾起，想到过去他心情很好。
    “他喊就算了，姜枫也跟着叫。”
    周止说：“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并不喜欢姜枫，平等地厌恶所有对姜行不好的人。
    即便姜枫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事，但他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十分讨厌。
    他的诞生对姜行来说是一种讽刺。
    姜行看他脸色不虞，安抚他：“不用管他。”
    二人进了别墅，姜行的爷爷奶奶们坐在客厅，见到他们来了，热情地招呼他们：“阿行和阿止回来了，快坐。”
    二位老人看起来还很年轻，六十多岁的年纪和五十岁没差，精神奕奕。
    姜行的爷爷奶奶长得都很好看，就算年纪大了也不难看出年轻时候的颜值。
    周止瞬间变脸，不烦了。他挂上灿烂的笑，紧张道：“爷爷奶奶好！”
    姜行也和他们打了招呼，在他们面前大大方方地牵着周止坐在沙发上。
    姜行爷爷奶奶很敏锐，发觉两个人相握的手，他们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减淡不少，勉强挂起笑容，两双眼望向姜行，眼中充斥无力的情绪。
    他们勉强道：“你们这是？”
    姜行回答：“在一起了。”
    姜行奶奶的脸色变得忧郁，爷爷看着周止，眼里是摸不透的情绪，幽幽叹道：“在一起……”
    周止见他们这个样子，瞬间心里一紧，揣摩不清他们的心理。
    还是嫌弃他吗？
    不接受姜行有男朋友吗？
    可惜事到如今，他们已经不能提分手了。
    是他做错在先，如果他们不满他只能和他们道歉，然后让姜行到他家去。
    姜行余光瞥到周止纠结的脸色，时不时打量着他的爷爷奶奶，踌躇又小心。
    他收回目光，望着自己血缘上的家人，绽开一抹笑容，温和道：“怎么了，为什么这副表情？这不是喜事吗，爷爷奶奶，你们笑一笑啊。”
    他一向阴沉，此时露出温柔的笑容，除了周止没一个人习惯。
    姜行奶奶颤了一颤，有点畏惧地看向姜行，脸上重新扬起笑容：“是好事，好事。”
    姜行爷爷无奈地叹息一声，也跟着笑：“阿止是个好孩子。”
    周止见他们变换态度，松了口气。
    他们能说出这些话，至少对他没有很抵触。
    “就是啊，”姜行递给周止一杯热茶，意有所指，“要对他好一点，他一向招你们疼。曾经奶奶不是还开玩笑说他是我童养媳吗，没想到还能一语成谶。”
    姜行奶奶眼里毫无笑意，她干干地只应了一声，没有接话。
    是不是一语成谶，没人比他们三人更明白。
    姜行爷爷发觉周止的局促，咳了一声，向他招手：“阿止来，你到爷爷奶奶这儿来，我们聊一聊吧。”
    周止下意识想放开相握的手，姜行紧攥着他不让他离开。
    他颇为疑惑地望了一眼姜行，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
    一般来说，长辈喊他过去姜行应该放手的。
    姜行只是淡淡地喝着茶，热气氤氲过他的眼，一片烟雾缭绕中，没人能看清他的神色。
    他缓缓开口道：“爷爷，阿止在我身边也能听得见你说的话，有什么想说的，不妨就在这说。”
    周止愣住，他这是什么黏人发言。
    老人家喊他过去怎么还要阻拦，这关系到他在他们心里的印象，情况好的话说不定还是容纳他的体己话。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不受欢迎的准备，但谁不想自己被谈恋爱的对方家长接纳呢，何况他们两家关系这么密切。
    如果有好结局，他愿意选择。
    他凑在姜行耳边小声道：“刚刚不是说好要一起乖乖的吗，这样爷爷奶奶会不高兴的！”
    话音落下，似乎为了迎合他似的，姜秋的声音在他们一旁响起：“爸妈，姜行这孩子的性格就是这样，还是小枫可爱些，不是吗。”
    周止狠狠瞪他一眼。
    可恶，给他抓到漏洞了。
    姜秋不恼，只是对他笑。

 第33章

    姜行奶奶见他来了，没好气道：“带着孩子找个位置赶紧坐下，别站在那里。阿行什么性格轮不上你说，喝茶。”
    “他在你心里再可爱也不是姜家人，能让你坐在这里是我顾念父子情谊，懂事的就该学会闭嘴。”
    姜行望向他，淡淡道：“姜秋，清楚自己现在的立场。”
    姜行爷爷也说：“现在是阿行管着家里，你要是认为自己还和姜家沾点边，就得听他的话。”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姜秋一脸冷漠，周止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还好，爷爷奶奶都向着姜行，没让姜秋得逞！
    这样看来，他们应该不会很抵触他……吧。
    姜秋被三个重要的姜家人堵住话，内心不满，现在见到周止傻乎乎地对他笑，呵呵道：“你还真想跟着姜行姓姜了啊。”
    “关你什么事，你有开口的资格吗。”姜行帮周止说话，一双黑眸定定的，宛如深不可测的极渊。
    姜行奶奶把茶杯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咚的声响，让姜枫和周止两个人浑身一震。
    她看向自己的儿子，气势不怒自威：“姜秋，闭嘴。”
    “阿行，你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属不易。我和爷爷没有别的能说给阿止听，只是想和他待一会儿，阿止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了，我们年纪大了，喜欢你们年轻人陪陪自己。阿行，我们只是这样想而已。”
    听到姜行奶奶换了副表情絮叨地给姜行解释，姜秋冷哼一声，面色不虞。
    姜枫坐在他身边如坐针毡，看着姜行的眼里满是恐惧。
    姜行闻言，嘴边的弧度向上：“这样啊，我也能陪你们，不如我过去坐吧。”
    周止：“？”
    姜行这是什么意思。
    他今天回家真的奇怪。
    明明是见家长，却不愿意他和爷爷奶奶有过多的接触。
    这样不对。
    “我也很久没见爷爷奶奶了，挺想念他们的。”周止对着姜行摇摇头，“我去陪他们坐坐，不会有事的。”
    姜行爷爷接话：“嗯，就叙叙旧，阿止你不必紧张。”
    “这样啊，那就去吧。”
    姜行松开手，望着周止一脸柔和：“早点回来哦宝宝。”
    周止听他在长辈面前这样喊他，不免脸上一红，匆忙点点头。
    他来到姜行爷爷奶奶身边后，姜行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姜行奶奶不管他的目光，凑在周止身边和他聊普通的家常，关心他吃好睡好这类的问题。
    简单客套后，姜行奶奶牵住他的手，她的手一下下抚摸着他的手掌，温暖又令人安心。
    “阿止，既然你已经和阿行在一起了，往后有空就多回家看看我们。平时就我和你爷爷两个人待着，有时也是很寂寞的。”
    “每当寂寞，我们就想起你和阿行读书那会儿，吵吵闹闹的，听了就开心。真怀念啊，”姜行奶奶沉浸在回忆里，压低声音问他，“悄悄告诉奶奶，你喜欢阿行多久了？”
    周止：“……”
    怎么一上来就给他放大招。
    喜欢姜行多久……
    要从哪个时间段开始说，酒后亲吻，还是上周的心动？
    要说半个月前，还是上一周周末？
    无论怎么答，这些时间都很短暂，他说出来会不会显得他们两个很轻浮。
    只是短暂的半个月时间，就能在一起见家长。
    可他们关系亲密，彼此熟知，似乎也不能以平常的标准衡量。
    周止采用了一点语言的艺术，说：“我和姜行在一起半个月了。”
    姜行爷爷轻轻叹了口气。
    “你真的愿意和阿行在一起吗？”
    姜行出声：“奶奶。”
    周止：“？”
    今天姜家人都很不对。
    什么是“真的愿意和姜行在一起”？
    “愿意啊。”
    周止说：“我和姜行从小一起长大，他什么性格什么喜好习惯我都一清二楚，门儿清。他很好，我很愿意和他在一起。”
    虽说一开始是他做错在先，但他也不是随便什么男的就能答应在一起的弥补条件的。
    他对姜行知根知底，再加上感情深厚，所以才答应。
    要是换成虞堂，他肯定绝交了。
    两个人再也不见才是最好的结局。
    姜行笑了。
    姜行奶奶垂下眼睑，盖住了眼里的情绪：“好，那就好。”
    她说：“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你善良又乐观，一直以来都陪着阿行，有你是他的福气。以后要是阿行对你不好，你就和我们说，我们替你撑腰。”
    闻言，周止有一种期末考试高空飞过的踏实感。
    姜行说：“我不会的。”
    姜行奶奶摆摆手，叹气一声，学着网络上的话开玩笑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姜行：“奶奶，爷爷骗你的锅可别甩我身上啊。”
    姜行爷爷嘿了一声，佯怒：“你这孩子！挑拨离间有一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奶奶了。”
    “那得问奶奶了。”他说。
    姜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坐在不远处，向他伸出手：“阿止，回来我这吧，我想你了。”
    周止听他们斗嘴，傻乐地笑了几声。
    他们还是很和乐融融的吗。
    最重要的是，姜行爷爷奶奶没有嫌弃他，还对他和以前一样。
    虽然他们说会给他撑腰，可姜行哪会做出对他不好的事情来，二老多虑了。
    不过也证明这是他们对他的关心，是他们友好的态度。
    这关算是过了。
    他回复黏人的姜行：“好啊，等我一会儿。”
    他看向姜行爷爷奶奶，哼哼一笑，一人一只手，把爷爷奶奶搂在怀里，高兴道：“谢谢爷爷奶奶！”
    话罢，他在两位老人脸上亲了一口。
    这是他之前都会做的。
    姜行奶奶笑出眼泪，低头抹掉：“哎哟，你这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
    姜行爷爷也很开心：“不谢不谢。”
    周止拥抱他们之后挪回姜行旁边，很是骄傲地向他抬眉小声道：“搞定！”
    姜行看着他爷爷奶奶的脸，又盯着周止的嘴唇，望了好一会儿才应声。
    第25章
    “原来你们在这啊，让我好找。”
    周止和姜行两个人听到声音，转过身子看了一眼来人，又默契地转回去，不理会他。
    周止对姜秋很警惕，原先他和姜行之间隔着社交距离，现在他偷偷挪着身体靠近姜行，两个人站在一起黏在一块，像连体人。
    姜行感受到温暖的气息，侧头看去，栗色的脑袋在他脸庞动来动去，短发蹭着他的下巴，有点痒。
    他唇角微勾，抬手抚摸他柔软的发，隔着手掌轻轻蹭着他。
    周止埋在他的耳边说：“又来打扰我们。”
    姜行闻到二人之间相同的香味，悠悠地想，即便是同一种香味，他却感觉周止的味道更香甜清新。
    他轻轻地“嗯”一声，装作委屈：“烦。”
    周止眼神瞬间锐利，越过姜行的身体，如鹰一般盯着姜秋。
    姜秋站在他们身边，和他们相隔一段距离，他也眺望远方，对周止凶狠的目光熟视无睹，和姜行搭话：“我只是想为小枫求一个后路而已。”
    他从怀里掏出烟盒，叼住一只烟，分了一根给姜行：“来一根？”
    周止替他拒绝：“不要，他正在戒烟，要抽你自己抽。”
    姜秋哼笑一声：“你怎么连这个也管，不怕他嫌弃你管太多吗。”
    姜行眼神没分给他，冷淡道：“周止说得对，我不抽。”
    接着说：“我乐意被他管着，不会嫌弃，你再挑拨我们就带着姜枫滚出去。”
    周止很满意地点头。
    抽烟对身体不好，姜行之前抽烟是因为压力大，那会他不太愿意让他抽，只是工作太繁忙又不能给他更好的宣泄出口，才勉强同意让他每天定量抽几支。
    当然最好还是不要抽。
    前段时间姜行和他说戒烟了，他开心得很。
    他绝不同意别人再给他递烟，他要监督姜行的健康。
    姜秋哼了一声，刚摸出打火机打出火花，姜行对周止说：“宝宝，我们不吸二手烟，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姜秋手一顿，打火机被他揣回口袋里。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两人，这房子又大得很，让他们走了不知道要去哪里抓姜行。
    他把烟丢在一边的垃圾桶里，忍气吞声：“不抽了！”
    姜秋抿着唇，为了姜枫对姜行低眉顺眼：“姜行，就听我说说吧。”
    姜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默了一会儿转而问周止。
    他垂着眸子很忧伤，声音轻得很：“要听吗？”
    周止不想，看到他这样心里难受，多脆弱的姜行啊。
    姜秋看到他的不愿，直视他争取机会：“姜止，也听我说说吧。”

 第34章

    周止：“……”
    姜秋低下头，第一次和他服软，正经地喊他名字：“周止，求求你了。”
    求他？
    姜行脸上挂着苦涩的表情，自嘲地笑了一声，满是心酸。
    周止一向心软，他清楚他们过去发生过什么，姜行这个表情对他而言，酸得难以吞咽。
    对于姜秋这幅为了姜枫宁愿求他们的样子，内心的愤怒被激起，一点一点酝酿成风暴。
    为什么他们不能对姜行好一些？把他当玩具耍是吗。
    他深吸一口气：“你为了姜枫求我们，当初姜行求你们的时候怎么不听。”
    周止额头青筋突突地跳，回忆起曾经他不禁烦躁起来：“现在求我们怎么不想想曾经自己做了什么事，姜枫是你的孩子姜行就不是了吗？”
    “你和林舟到底把姜行当做什么，既然说过自己不是他亲人的话，现在就不该出现在他面前。”
    他顾及楼下的爷爷奶奶，忍着没大声说重话：“这都是你们选的，姜秋。”
    他咬牙切齿，站在姜行身前把他护在自己身后。即便身高比姜行矮一些，他也不会让他受委屈。
    从他选他做哥哥那天他就决定好了。
    周止的身体遮住了姜行的下半张脸，姜秋看着他们两人的样子，曾经的回忆涌上心头，此时和当年何其相似。
    唯一的差别是姜行那双黑眸在他的头顶上幽幽地盯着姜秋，毫无感情。
    甚至还带着一点捉弄——地位颠倒，曾经哭着挽留他们的人成了能掌控他们未来的存在。
    周止怒视他：“我当初就和你们说过了，既然你们不要他，我要他。他是我哥，也是我男朋友，你休想再伤害他！”
    姜行翘起嘴角，看着面前保护他的人，和记忆里的模样逐渐重合，他伸出手，把他抱进自己怀里，紧紧圈住周止的腰身。
    “还好有你。”他放轻声音，压抑脑海里深重的念想，生怕泄露出一丝一毫让他害怕。
    姜行微微弯腰，靠在周止的肩上，和他的头贴在一起，鼻腔里都是周止的味道。
    强行忍住内心疯狂的情绪，他兴奋地深呼吸一口气，被周止肯定身份的感觉简直让他神魂颠倒。
    真美妙。
    周止侧过头看脸上带着淡淡忧伤的姜行，坚定地和他说：“哥哥，别担心。”
    姜行下意识地想笑，他掩住笑容，一双眼里写满了愁绪，低低地在他耳边应道：“好，阿止。”
    姜秋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和姜行的双眸对上视线，被他冰冷戏谑又阴沉的目光注视时，他颇为恼怒地想，妈的，又被这小子阴成工具了。
    自己母亲提醒的话响在耳侧：“不要招惹阿行了，带着小枫离开吧，这样才是正确的选择，我也没办法反抗他。他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止，明白吗，阿秋。”
    姜秋隐忍道：“只要姜行答应我，我和姜枫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也不会再回这里。”
    “不信。”
    周止冷脸道：“你曾经也说不会再回来，现在你不还是站在了我们面前。你要的事情免谈。”
    姜秋怒道：“那是因为姜行他……”
    周止听他把锅甩到姜行身上更生气了，根本不给他继续说下去：“你还好意思怪他？他非要帮你才可以吗，姜秋，你以为你是谁。”
    “当初可是你亲口说你不是他父亲的，你让姜行喊过你一声爸爸吗，现在姜枫有事就来找他帮忙，姜行不欠你的，他有权不帮。”
    姜行适时地在他耳边叹了一声，很惆怅。
    姜秋：“……”
    这人怎么不去演戏？！
    “不要再说了，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你走吧。”
    周止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和姜秋说话就是让他上火。
    姜行肯定心情也很不好，晚上还是去他家好了，留他一个人在这里肯定还会被姜秋骚扰的。
    姜行对着姜秋抬起脸，露出一个阴恻恻又恶劣的笑容，完全是炫耀。
    姜秋见他露出这副表情受不了了，事情没办完他的孩子未来要怎么办，焦虑涌上心头，他发狠道；“你这个笨蛋，你以为姜行是什么好人吗？”
    周止这傻子，姜行都要把他啃完了还要帮他说话。
    既然他不愿意松嘴，那他就在这里把他那张虚伪的脸扯下来。
    姜行不让他好好的，他也不会让他好过。
    他不是最在意周止吗，那他就让他看看这位姜行哥哥的真面目到底多恶心！
    周止听到他说这句话更烦躁了。
    他已经给够姜秋面子了。
    他跟在姜行身边很久，对于外界对他的负面评价听过不少，有人说他纯坏，还冷血无情。
    可他接触的姜行不是这样的。
    是不是好人，从来不由别人的一张嘴决定。
    他只相信这二十多年来和他相处的姜行本人。
    姜秋从来不了解姜行，现在还在他面前指责他不是好人。
    他敢说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比他更了解姜行。
    姜秋怎么敢在他面前说姜行坏话的。
    “我和姜行在一起二十多年，比你更熟悉他。”
    周止说：“他很好，用不着你来操心我。”
    姜行什么性格他清楚得很，有时候比较坏心眼爱逗他玩，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别的问题。
    别想挑拨离间！
    他们的关系非常坚硬的！
    “你！”
    姜秋怒目圆瞪，还想说什么，对面的房子阳台上走出一位中年男人，他靠在栏杆上：“姜秋，我刚回家就听到你对阿止阿行两个小孩撒脾气，你多大人了，欺负小孩有意思吗。”
    周止听到声音，心里的火气瞬间消散不少。
    他高兴道：“爸！”
    姜行也跟着他喊：“爸。”
    姜秋：“他俩小孩，那我的姜枫岂不是婴儿，爱幼也得先爱他吧。周墨，姜行喊你一声爸你就真把自己当他爸了啊。”
    周墨：“我乐意当爹，要你管了，阿行人那么好，有他做我儿子我爽得很。”
    “我警告你，别再缠着他们，我两个孩子现在甜甜蜜蜜谈恋爱呢，你敢破坏他们心情和感情试试呢，一会儿我和我老婆到你家打你一顿。”
    “我可不怕你爸妈。”
    话音刚落，周止的妈妈握着一把长长的铁锹站在周墨身边：“姜秋，多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恶心我家俩孩子。”
    “有本事当着我们面商量，来。”
    姜行轻笑一声。
    周止听到声音偏头看他的侧脸，望到他的眼熠熠生辉，其中流动的情绪像璀璨的星河。
    他知道，他很高兴。
    他爸妈上大分，他等会回去要好好夸夸他们。
    姜秋没说话。
    他见他们都给姜行撑腰，重新叼了支烟，也怕闹大了给下面两位老人知道，到时候就是真的连同情都不能拥有了。
    他刻意地吸了好几口烟，在阳台上喷了一堆二手烟，烦躁地走了。
    他就是不想让他俩好过。
    周止捂住自己的鼻子，又帮姜行捂住，看着他的背影骂道：“没素质的。”
    周墨：“你俩，姜秋回来也不和我们说一声，他就爱抓着你俩不放，没大人帮忙怎么行。下次他再来喊我们，爸妈给你们撑腰。”
    周止见到自家爸妈安全感十足：“我还以为你们要晚点回来。”
    “山上蚊子太多，再多呆一会儿你就得看见我俩肿着回家了。”
    周墨看着姜行说：“阿行，今晚就别在家待着了，回咱们家和阿止睡一块，让他安慰安慰你。”
    周止：“。”
    道理是这个道理，怎么从他爸嘴里说出来就一股怪味。
    像他卖/身似的。
    姜行笑道：“好。”
    -
    姜行和周止两个人小时候就经常串门玩，只要知会家长一声就能去对方的家里留宿。
    姜秋和姜枫要在姜家留宿两天，姜行爷爷奶奶看似偏向姜行，实则被他们两方夹在中间动弹不得，见他俩要回周家只好同意。
    两家距离很近，几步路的距离。
    周止牵着姜行回到家的时候，他爸和他妈站在玄关等他们，在他们身后是温暖的灯光，映得他们表情柔和。
    “回来啦。”
    周止看到这么温柔的自家爸妈，又想起让他难受的姜秋，一番对比下来，他爸妈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
    姜行要多待在他温暖的家庭里才好，他想，这才是他们的家。
    “回来了。”
    周墨点点头，视线在他们亲密无间的距离中绕了一圈，很懂地说：“那等会我和你妈就不打扰你俩了，明天中午要不要喊你们？一会儿我还得去便利店买点东西，要不要帮忙捎带什么？”
    周止：“。”
    他爸到底是什么神人。
    他礼貌地拒绝：“不要，谢谢。”
    第26章

 第35章

    周止洗漱出来时，姜行坐在他的床边望着窗外，手支在一旁的桌子上撑着下巴，表情冷淡似在深思，没把任何事物映进眼里。
    他察觉到周止的目光，黑眸转向他，眼里不再虚无，眼底聚起几分笑意的同时夹杂了几丝苦涩。
    嘴角微微上扬，又颤抖着变平，接着强撑笑容道：“宝宝，你洗好了。”
    周止看他这样心里就难受，可恶的姜秋！
    他赶紧走到他身边坐下，近距离看着他的表情，深吸一口气柔声道：“笑不出来就不要笑了，在我面前用不着强撑的，哥。”
    从姜行离开姜家起，他的脸上没有发自内心的笑容。
    刚才在楼下和他爸妈相处的时候才勉强笑了笑，虽然挂着看似和平常无二的笑容，但他能看出他的心里并不高兴。
    只是为了不让他爸妈担心他才装出那副样子。
    他爸妈是不担心了，现在是他担心姜行。
    “我只是不想你被我影响到，宝宝。”姜行垂眸，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带着些许脆弱。
    周止在心里狠狠地叹了口气！
    都这时候姜行还在照顾他，还想着让他不要被他影响。
    多心善啊。
    姜行目睹自己亲生父亲为了真爱的孩子求自己肯定比他难过一百倍，有谁能接受父母并不喜爱自己的事情，说不伤心是假的。
    周止宁愿他冷着脸发脾气也不想他强颜欢笑。
    他在姜行身边呢，他不必自己消化那些负面情绪。
    周止抿了抿唇，十分认真地对他说：“别说什么影不影响的，我有责任开解你的情绪，不准一个人悄悄伤心，有事就要和我说，我们现在是情侣啊。”
    “你也可以依赖我的，好吗？”他一对眉毛蹙起，严肃又温和地和他说，“我不是小孩，是可以和你站在一起的男朋友，所以有什么想让我做的，能让你高兴的一定要和我说。”
    “我想你高兴，姜行。”
    周止补了一句：“就像你照顾我不想我难受一样，我也不想让你难过。”
    “好。”
    姜行抬眼看他，眸光闪动，低声道：“我想抱抱你，可不可以？”
    周止张开双臂扑进他怀里，猛猛用力圈住他，靠在他肩上说：“以后行行宝宝想抱就抱，不用问我！”
    姜行的声音在他耳边闷闷的：“这是给我特权了吗？”
    “是啊，你值得。”
    周止自己不是扭捏的性格，既然他能对姜行有点触动，就证明他自己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抵触他。
    姜行是特别的。
    别人他接受不了，说不定姜行可以。
    他不想和姜行分开，如果能这样继续下去和他在一起，他应该也能接受这样的未来。
    而且只是拥抱，他们俩从小就爱抱在一起，接受度很高。
    姜行嗅着他的味道说：“有奖励我心情好多了。”
    周止：“真的吗，不要为了哄我装开心。”
    “真的。”
    他用出霸总语调：“好吧，我相信你。哥，你刚刚是在想什么，看起来很惆怅。还有，现在在我怀里不要再想姜秋他们了。”
    “我知道他不重要。只是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乱七八糟的回忆太多，有好有坏。”姜行沉沉地说，“好在最后是好的回忆占多数，算有几分慰藉。”
    “好的回忆都是什么内容？”
    “是和你在一起。”
    周止：“……”
    姜行轻轻地摸着他身上的睡衣，垂眸慢慢地说：“小时候和你一起玩的回忆，一起上学的回忆，这些比和姜秋林舟相处的记忆好太多。”
    “周止，从你突然跑到我面前说“我决定了，你来做我哥哥”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好像都被你占满了。”
    听到那句话，周止没绷住，老脸一红。
    为了掩饰自己，他咳了一声，小声地：“嗯。”
    “我也一样。”
    他的人生何尝不是被姜行占了很大一块地方呢。
    姜行：“我记起姜秋和林舟离开姜家的时候，你来找我，让我不要难过，可以去你家住一周。”
    “那会你才到我的胸口就来安慰我，说林舟和姜秋不允许我喊他们爸爸妈妈，我去了你家能自由地喊周墨叔和周夏姨爸爸妈妈。而且我们俩是兄弟，你的爸爸妈妈就是我的爸爸妈妈。”
    周止笑出声：“那时候胆子可大了，敢把你拐回家待一周呢，尤其那时你对我的态度还不好，爱答不理的。”
    姜行说：“是啊，结果一周之后就不一样了。”
    周止也想起曾经，闷闷地笑出声之后是万千心酸。
    -
    姜秋和林舟离开姜家前的那段时间，他和姜行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好。
    姜行懒得理他这个小屁孩，大多时候对他淡淡的，偶尔搭几句话动几下玩具当陪他玩。
    当时他觉得他是在敷衍他，之后想起来发现他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和他玩。
    他们两个人窝在姜行的房间里，隔壁房间经常会传来一群人的争吵声，伴随着破碎的物品声，男人女人的声音乱成一团。
    姜行早已习惯这种场面，可以做到彻底隔绝，冷淡地开口指点他玩具搭得有问题，应该用别的方法再试一次。
    但周止没理会，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在分辨他们的争吵声。
    周止愣愣地看他，像在看什么新鲜事，很好奇：“好大声，哥哥，他们在干什么？”
    “在吵架。”
    “吵架是什么？”
    “你的……爸爸妈妈，不会吵架吗？互相咒骂之类的，或者骂你。”
    “不会啊，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过，也不会骂我，他们声音很小哒。”
    周止又问：“是哥哥的爸爸妈妈在吵架吗？”
    “嗯，林舟和姜秋在和爷爷奶奶吵架。”
    周止头顶冒出一个问号，勉强道：“林舟和姜秋是谁啊？”
    “……我的，妈妈和，爸爸。”他说话时有段不自然的停顿。
    “哥哥为什么不直接喊爸爸妈妈？”
    “……他们不允许我喊，也不喜欢我这么叫他们。”
    “哦……”
    小小的周止一直在关注姜行的表情，看到他提到爸爸妈妈露出的寂寥神情，他知道这位哥哥一定很孤单。
    也许比他还孤独。
    姜秋林舟离开那天，周止陪在姜行身边看他们离开。
    他们二人曾经夫妻一场，最后却谁也没说话，连一句给姜行的话都没有。
    周止站在他身边，清楚看到了姜行眼中的留恋和悲伤。
    载着他们的车即将离开时，周止想了想，攥住姜行的手带着他跑到车子前面，想让他和他们最后再说些话。
    但他们两个小孩只是在和冰冷车窗内的人静静地对视，姜行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喊了林舟一声妈妈，却只得到一句敷衍又伤人的答复。
    “反正我要离开了，如果这样能让你高兴你就这样喊吧，姜行。”林舟冷冰冰的看着他们两个，“希望以后不要再见了。”
    车子驶走，姜秋的车缓缓路过他们身边。
    姜行抿了抿唇又喊了一声爸爸，姜秋正好关上车窗，把一切隔绝。
    他对着手机里的电话说：“你在哪儿啊今天？”
    周止到现在也不知道姜秋听见了没有。
    也许听见了，但和林舟一样不在意。
    小姜行望着两辆从他生命中离开的车子，眼眶渐渐变红，眼泪要掉不掉。
    小周止感受着两人相牵的颤抖，他明白姜行一定很难过。
    但是没关系。
    姜行是他哥哥，他要把他带回家，让他成为家庭的一员。
    他不会让哥哥难过的。
    他和姜行说，让他到他家里住一周，一周之后如果他不喜欢做他哥哥，那他就不会缠着他了。
    姜行说好。
    一周后他成了他的哥哥，一直到现在。
    ……成了男朋友。
    -
    “姜行。”
    周止叹了一声更紧地抱住他，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
    姜行看着埋在他怀里的人，怜惜地摸着他的背，嘴边是淡淡的笑容。
    周止眼眶发红，隐隐有泪光闪烁，他抿住唇，显得倔强。环抱他的动作是最明显的语言，他在心疼他。
    他只会在他面前乖成这样，看他为他动容的样子，他的心似乎也要跟着他一起化成柔软的存在了。
    可爱。
    他替他整理耳边上翘的碎发，和他对视，带着怅然轻声说：“笨蛋阿止，那些事都过去了，不值得你难过。”
    他说说而已。
    周止要好好心疼他，多多待在他身边，做任何事最好只能和他在一起，要喜欢上他，要爱上他，要再也离不开他。
    他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无论要用什么手段，他都要把周止留在自己身边。
    周止吸了吸鼻子，把泪光强行眨了回去：“道理我懂，可是。”

 第36章

    姜行温柔地望着他：“不要因为我难过。”
    周止手握成拳，又放开，他的胸膛猛烈起伏几下，别过脸不和姜行对视。
    即便他这么说，但他真的没法释然这些事。
    但姜行都这么说了，为了让他高兴，他就装作释然了吧。
    他不可能原谅林舟和姜秋的。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周止妥协地和他重新对视：“好吧。”
    姜行弯起眼眸，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周止认真地盯着他，并没有在笑容里面发现伪装的痕迹，他是真心实意开心了。
    开心就好。
    周止看他这样，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总归轻松了一点，又给姜行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说：“奖励你的。”
    姜行笑出声。
    他靠在他的耳畔，轻声问他：“宝宝，今晚我能不能抱着你睡？”
    “……可以。”
    谈都谈了，抱抱睡就抱抱睡吧。
    “我有点困了。”
    周止：“……行吧睡吧。”
    话音落下，姜行抱着他倒在了身下软绵绵的床上。
    他面对着姜行的脸，两个人靠得很近，彼此的呼吸气息打在对方脸上，呼吸间有交融的濡/湿感。
    姜行那双黑眸含笑看着他，视线从他的眼一步步向下，定格在他的唇上。
    周止抿住唇，又松开。
    姜行动了动身子，更加靠近他，两个人鼻尖对鼻尖，一开始微凉的触感被彼此的温度烫的升高，碰触的面积似乎要窜出火苗。
    周止浑身一震。
    “……”
    鼻息喷打在脸上，唇角被暖风侵袭，微微的痒意在唇边蔓延。
    在姜行即将靠近之际，周止紧张地乱抓被子，眼睛不知道在忙什么，扑闪扑闪着睁开又闭上。
    “呵。”
    姜行忍俊不禁。
    周止感受到他的前进，强行让自己闭上眼，扣紧牙关，死死咬着唇，紧张地不敢松开。
    在看不见的黑暗中，他感受到姜行的唇就停留在他的上方。
    他拼命说服自己让自己平静下来，脑子很不听话地闪出几张记忆片段，正是他强吻姜行视频里的画面。
    唇舌纠缠的场面让他呼吸一滞，即将接触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别过脸避开了。
    然而，姜行也并没有在他脸上落下任何一个吻。
    “咚”
    一道不重的弹脑门声音替代了亲吻，姜行的声音里裹挟着深厚的笑意：“又想亲我了？”
    不是亲吻？
    尼玛！
    周止火速睁开双眼，红着脸大喘气，很害羞也很生气。
    见到他那张坏心眼的脸真受不了了，怎么又被他玩弄了，草。
    上次看烟花是这样，这次一起睡还是这样！
    周止，你能不能崛起！
    可以，他冷冷地在心里说。
    他要做冷酷哥。
    周止冷冷道：“我要收回抱着睡的特权，姜行。”
    “不可以，没有止止宝宝我会失眠的。”姜行抱紧他，下巴轻轻靠在他的头上，嗓音低哑，困意深重，“周老师别生气了。”
    周止崛起失败。
    他心软地把手搭在他身上，和他相拥而眠。
    第27章
    周一。
    周止坐在姜行车里给群里发消息。
    [竹马真好嗑（4）]
    【周止：我有件事想问问你们的想法。】
    【周止：？这群名谁改的？偷摸打击相亲相爱呢？】
    【虞堂：这么早发消息，你醒了啊。我改的，很符合咱们。】
    【虞堂：偷摸打击相亲相爱已经过时了，现在是新版本。】
    【曲庭：99[撒花]@周止】
    【简暖：99[烟花]@周止】
    周止的手机屏幕瞬间被简暖的烟花炸满，一大早看了一场电子烟花。
    还挺有趣。
    【周止：好吧。】
    【周止：我现在在姜行车上，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到公司，今天第一天上班，我争取早点说完。】
    虞堂三人整齐地发了一个耳朵的表情，显然已经做好准备。
    即便不是当面说给他们听，但他也有仪式感，轻轻咳了两声，手指在手机上蓄势待发。
    即将敲击下第一个字母的时候，他对自己有疑问的事感到一点拘谨，悄悄地转动眼睛，朝着姜行的方向瞄了一眼。
    姜行正在看资料，他表情淡淡地看着平板，左手撑着下巴，认真地对公司事务深思熟虑。
    周止偷偷挪回视线，回到手机屏幕看到群名称心里一动，又悄悄地偷看他。
    他看姜行只是为了打个腹稿，他想简单地和虞堂他们说明他现在的状况。
    绝对不是觉得有点害羞想看他。
    “咳。”
    这一声是把他自己的注意力拉回群聊，手指在屏幕上敲下“我”字，光标在聊天框里闪动，输入法自动联想后续的词句，“和姜行”“饿了”“想吃饭”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看到这一串词，尤其是“姜行”两个字，成功让他的打字欲暂停，眼睛不听话地又往旁边移。
    他只是纯欣赏姜行认真的样子。
    他给自己警示，掩饰性地轻轻发出一声：“嗯咳。”
    这是最后一眼了。
    他再最后看一次，看完绝对好好打字告诉他们三个。
    他自以为做的隐蔽，没想到这一次正好和侧着头看他的姜行对上了目光。
    姜行唇角上扬，眸中笑意流转：“宝宝，一分钟看了我三次，是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还是第一天来js上班，紧张了？”他收起平板放在一边，彻底转过身子面向他说，“这样的话我们来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靠。
    周止偷看被抓包，还被指出来偷瞄的次数，吓得一时没喘上气，憋着干巴巴地说：“你、你怎么发现的。”
    周止：“js有你在我不会紧张的。我只是，在和虞堂他们聊天。”
    姜行意味深长地点头：“这样啊，但想不发现你的动作有点难哦宝宝，偷看人之前还要咳一声，我以为你是为了提醒我，在暗示我你正在看我。”
    周止嘎地一下没气了。
    他只是在提醒自己！
    好吧，好像确实是他动静太大了。
    下次偷看他一定要闭嘴。
    姜行看他呆呆愣愣一副“下次改进”的沉默样子，笑意浓厚：“我的宝宝怎么连偷看也不会，唉。”
    这话外之意是在说他笨吧。
    周止深吸一口气，为自己辩解：“只是一时失误，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我不聪明。”
    “嗯……”姜行不置可否，一脸随你了的表情。
    他好奇地看向他的手机屏幕：“所以你们在聊什么要一直看我？”
    周止老实了。
    话语在喉咙里卡着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只能更干涩地回复他：“那个，什么……其实，还没开始聊。”
    嗯，虽然还没开聊就疯狂偷看男朋友确实是有点粘人，但是他没有那种想法的……
    姜行彻底忍不住，把头别过一边，剩下颤抖的肩膀向周止彰显主人的笑有多么过分。
    周止悲愤地幽幽道：“很好笑吗？”
    能给他留点面子吗。
    他看到司机透过镜子看他们偷笑了。
    姜行笑够了，回到原来的姿势，刻意正直地板着一张脸说：“不好笑。”
    周止看着他那张阴沉的脸和那副故意正气十足的表情觉得十分割裂，太刺眼了。
    完全就是在哄他！
    说不好笑，结果嘴角还在颤抖着，甚至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什么意思！
    不要再笑了呜呜。
    “你完蛋了姜行，我生气了。”
    看到周止一脸死气地倒在车背上，姜行赶紧敛了笑容安慰他：“对不起宝宝，其实真的不好笑。”
    周止不屑：“呵呵。”
    “我男朋友只是在朋友面前提到我的事想夸我，只是一时半会说不完，再开始说之前在我的脸上找灵感而已。”
    姜行说：“绝对不是想让我注意他，也不是想看我不敢说，更不是想粘着我，怎么可能呢，我知道的，我明白。”
    周止：“……嗯。对。”
    就是这样的。
    “原谅你了。”
    事实如此。
    姜行眼眸一弯：“好宝宝。”
    他看到周止的手机屏幕上飞快闪过几条群聊信息，敛了敛笑意，提醒他：“虞堂他们好像等你等急了。”
    “对哦！”周止赶紧坐直身体，振作过来，先看了一眼他们的信息：“差点忘了。”
    姜行拿回平板，见状道：“你们有想聊的先聊，我看会儿资料，就不打扰你了。”
    “公司事重，是我拖慢了你的进度，我之后会很安静的，不会再发出声音。”
    姜行看他已经沉浸在回消息的动作里，顿了顿说：“倒不算重事。”

 第37章

    算了，让他和他们聊聊吧。
    -
    [竹马真好嗑（4）]
    【虞堂：周止师父被妖精姜行抓走了谁去救？】
    【虞堂：说有事和我们说结果一击脱离，是不是妖精的诡计？】
    【简暖：不敢去，俺只能静候师父归来。】
    【曲庭：妖精要变成师娘了而已。早上吃什么？给个建议。】
    【虞堂：来自单位早已吃腻的白粥咸菜大包子[恶寒]。】
    【简暖：和我拼麦当劳的双人早餐@曲庭，我有卡。】
    【虞堂：能和我拼吗@简暖】
    ……
    周止粗略看了一眼，后续是没营养的讨论早餐内容，虞堂又在和曲庭小学生吵架。
    大家对他突然离开似乎接受良好，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了。
    他赶紧回复道：“孩子们师父回来了。”
    【曲庭：你慢点说，我要去简暖那，等会下饭看。】
    【虞堂：你快点说，我已经在单位了，正好摸鱼。】
    【简暖：疑似暗中报复没有麦当劳吃，@虞堂，给你点了一份，等会记得下楼拿】
    【虞堂：爸爸我爱你[亲亲][比心]】
    周止在聊天框里输入：【这周末我和他回了一趟家，两天都是在一块抱着睡的。我觉得和姜行一起睡挺舒服，对和他一起抱着睡很习惯，有这种想法是不是证明我在逐渐喜欢他？】
    那晚被抱着睡的时候他感受着他拥抱的力度，也许是因为睡前发生的事情，他头一次对他紧锢的怀抱有了清楚的想法。
    第二天在姜行怀里醒来，他很神清气爽，半夜空调开冷了也不怕，在他怀里很暖和。
    体验感还不错，他之前的阴影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日晚上再抱着睡的时候他完全接受了。
    他直觉这是一个好信号。
    他怕自己感受错，需要朋友们坚定的支持。
    【虞堂：毋庸置疑。】
    【曲庭：千真万确。】
    【简暖：毫无疑问。】
    周止：果然。
    他明白了。
    【曲庭：对了，你指哪种睡？成年人还是未成年？】
    【虞堂：大早上说这个真的好吗，当然好，多说。】
    【简暖：我饱了。】
    【周止：当然是绿色纯洁睡觉啊！纯躺床上聊天，还能做什么？】
    【曲庭：你的意思是你们在一张床上连续两天两个人抱得紧紧的，什么也没做，也不亲，纯抱着聊天？】
    【虞堂：[赞]中国柏拉图。】
    【周止：……有问题？@曲庭。谢谢@虞堂】
    【曲庭：你是清心寡欲，但妖精欲壑难填啊，这他能忍，真就没亲你？】
    【周止：你别以貌取人，姜行人很好的。就是他老是逗我=.=不知道是不是真想亲我，每次都停在最后给我脑门来一下。】
    打完这句话，周止顿了一顿。
    他因为之前的事有点阴影，姜行是不是也这样？
    ……莫非是在报复他之前？假装主动实则通过弹脑门的方式让他铭记历史。
    周止抛开这个想法，姜行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纯粹坏心眼。
    【曲庭：心机男妖精恐怖如斯。】
    【简暖：那你对他有感觉吗？也会想亲他吗？】
    【周止：……嗯……我只能说，如果……他想的话，我会让自己做好准备。】
    想不想亲姜行？
    前天的回忆涌上心头，他抿了抿唇，要是姜行没有避开他也没躲开，两个人或许就这么亲上了。
    想不想亲他不知道。
    但是能不能亲，他能。
    酒后断片的记忆到现在都没回来，他根本不记得接吻是什么感觉，只有视频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播放。
    那天闪现的唇舌纠缠的画面吓得他不敢轻举妄动，冷静下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想象不出那种感觉。
    嘴唇贴合在一起是怎么样的，舌头又是怎么缠在一块儿的，他对此一无所知。
    当时他怎么会那么熟练，喝醉了的他真是人不可貌相，像第二人格。
    这次从家里回来，他发现如果姜行想他亲他，或者他去亲他，他不如之前那么抵触了。
    所以他能亲。
    【简暖：嗯，那就是能亲，有感觉。可能之前的事有点刺激到你了，做好心理建设就好，没关系。】
    【周止：嗯……】
    简暖说的不无道理。
    【曲庭：99】
    【虞堂：[图片]】
    【虞堂：谢谢师父和爸爸，现在我精神和身体上都饱饱的。99】
    还没来得及看完他们接下来的文字信息，姜行的车平稳地停在了公司大门前。
    司机负责地提醒他们：“姜总，周先生，到公司了。”
    “嗯。”姜行把平板收起，对着周止说，“下车吧，晚点再和他们聊。”
    周止收拾妥当和姜行一起下了车，两个人站在公司大堂，周围是人来人往的员工。
    姜行看了他们一眼，把目光再度放在周止脸上。
    他摸摸面前人的头发，很温和地对他说：“欢迎来到js工作，周老师。”
    “今天上午由我来带你和设计部的几位高层见面。”
    周止愣住：“？”
    怎么是姜行，卫今呢？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疑问，姜行对着不远处打卡的卫今挥了挥手，周止往后看去，卫今一脸苍白死气沉沉地望着他们，已经毫无欲望。
    姜行说：“周一的董事会会议偶尔也不需要我本人亲自参加，他身为我的总助可以代劳。”
    周止看着卫今像灵魂一样飘进高层电梯里从他们的视线范围内消失，在心里默默替他默哀。
    最爱摸鱼的人被姜行抓去替他开会，想想都知道这是多么磨练心智的惩罚。
    他是哪里被姜行抓到小辫子了吗。
    不对。
    周止反应过来，问姜行：“那刚刚你在车上看的是？你带着我，不去开会的话那些人会影响你吗？”
    “一些没那么重要的文件资料而已。”
    他说：“不会，那些股东巴不得我不在现场，这样他们还能轻松些，不用提心吊胆。我很善良，也会体贴地给他们放个假。”
    周止：“。”
    也就姜行能说这是放假了。
    不过……姜行能陪他也挺好的。
    “原来如此。”
    周止倒映在姜行眼里，他脸色微红，耳朵也红得像苹果，银制的饰品挂在耳畔，在对比下更显亮眼。
    他很害羞，却非要装出不在意的样子，眼神乱飘，看东看西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很可爱。
    最后，他从喉咙里带着气音哼出几个说得不太明显的字眼：“有你比卫今好。”
    周止终于和他对上目光，扬起嘴角，眼眸宛如月牙：“谢谢姜总！”
    第28章
    周止在前公司工作的时候，和js的设计部几位大设计师有过合作，对于他们不算陌生。
    但也就止步于不陌生，在他们工作之外没有过多私人的交流。
    “这次先去和他们碰面，再回你的办公楼层见见新同事。”姜行站在周止身边细细给他说明，“卫今和你说过了吗，我让部分秘书过来辅助你，你前期有什么处理得头疼的事可以让她们帮忙做。”
    “她们在我身边的时间久，处理事情方面比一般秘书更稳妥，你不用怕麻烦她们。”
    姜行说：“你上次送给她们的毛绒玩具她们很喜欢。”
    周止跟着他走，一个个回复：“我知道，行，我听你的，她们喜欢就好。”
    能跟在姜行身边的拉出去都可以独当一面，在专业培养这方面姜行在业内的名声没人质疑。
    他现在不是小领导了，手上的权力被姜行赋予得更多，有些事情就得交给更有经验的副手去做，他明白。
    姜行看着他，眼眸带着浅淡的笑意：“她们对你很有兴趣，不过这些等一会再说。”
    “好。”
    听到周止乖乖的应答，姜行揉了揉他的头，领着他进了办公室。
    他一踏进办公室，有工位上的人抬起头看向他毫无感情地规矩喊道：“姜总好。”
    接着，那个人往他身旁看去，眼睛瞬间亮起，声音也带上了感情，他活泼地和周止挥挥手，和他打招呼：“嗨，周止！”
    周止不认识他，但也挥挥手和他示好。
    js的人可真热情。
    听到“周止”，角落的工位上冒出一个黑黝黝的头，解醒一脸热切地看向周止的方向，正准备挪出位置疾速到他身边，动作还没开始就被他身边的男人的视线吓得不敢有任何举动，规规矩矩地站在工位上。
    解醒的目光挪到姜行脸上，他脸上没有笑意，一如既往地阴沉，只能凭借他的眼神判断他的心情好坏。
    冷淡，无情，但没有生气的样子……
    解醒弱弱喊道：“周止老师，你来了啊。”

 第38章

    周止看向解醒，向他打招呼：“嗯，今天第一天上班嘛。”
    今天的解醒倒是比上次规矩多了，站在原地愣愣的，没之前那么狂热。
    是因为姜行在吗？
    他偷偷瞟了一眼姜行，姜行的脸瞬间破冰，嘴角上扬，给他一个浅淡的笑。
    姜行向他身边挪了一步，目光只在解醒身边停留了一秒就回到周止身上，他压着声音和他咬耳朵说：“没事，有我在。他以后要是藏不住粉丝心态我就把他还给他丈夫，不会让人打扰你的。”
    周止和解醒对上视线，解醒对他扭扭捏捏地笑了一下，又在胸前摆摆手，做打叉的姿势，应该是在向之前失礼的行为解释。
    “其实没关系的，我没想到有人这么喜欢我的设计作品。”周止想到他之前的举动，关注到他对着姜行瑟瑟发抖的模样，两相对比后选择了为他说话，“他人不坏，你都让他进公司了就不要老是威胁人家了。”
    姜行：“我没威胁他。”
    周止哼了一声：“休想狡辩，我还不了解你吗。”
    他知道姜行脸色不好对于公司许多人来说是压力怪一样的存在，但他工资福利给得好，员工下属顶多是抱怨几句，哪会真的怕老板。
    跟在他身边很久的卫今和洛悉两位助理也没见对他多畏惧，私下里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其实还不错。往近了说，姜行和虞堂他们的关系也很好，能纵容他们打趣自己。
    姜行能坏到哪去呢。
    而且他对自己人一向很好，他的员工和下属们都被他划在“自己人”的范围里。
    他一向摆脸冷冰冰地说几句话，极少情况下才会吓人。
    解醒这个样子一看就是被他吓过还敲打过，说没威胁，他才不信。
    周止自己都能脑补出来姜行的语气，肯定会和他说如果不好好的他就把他丢回去，之类的。
    姜行嘴角的弧度更大，他肉眼可见地心情灿烂很多：“嗯，最了解我的就是你了宝宝。”
    “一大早就在这你侬我侬啊，”一道男声在一旁响起，从茶水间走出一个捧着咖啡的男人，他笑着对着姜行和周止举了举杯，“来杯咖啡吗周止？”
    是之前合作过的大设计师之一，周止婉拒了，“谢谢。我和姜行吃过早饭了，今天就算啦，下次吧。”
    男人柔和地挂着笑，喊来助理帮自己把咖啡带回办公室，自己走来周止面前，一双粼粼的桃花眼望着他：“欢迎你来我们公司，周止，能和你做同事真好。之前合作的时候我就想着，跟着程律就不适合你，还是得和姜行在一起才好。”
    他又对姜行说：“恭喜啊，姜总。”
    周止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他和姜行在一起了是不假，怎么听他这么说像姜行老早就惦记他了。
    还有，js的人对他在前司这么不满的吗。
    他见一个人就要和他踩一脚前司。
    姜行淡淡地嗯了一声，问他：“其他人呢？”
    “我让助理去叫他们了，这几天赶着项目，估计他们精气神没那么好。”
    他对周止抱歉道：“麻烦你多担待啦，他们真不像话。”
    “忙起来这种是常有的事。”
    周止很是理解，他们这行忙起来昏天暗地，有时能过忘日子。
    这次他来是来认认人脸，和大家打个招呼的，走个认识的过场。
    设计师盯着他说：“周止你精神看着真好诶，皮肤也很好。”
    周止笑了两声，没好意思说他看起来精神好是靠这段辞职的时间养起来的……
    姜行：“之前吵着说要见他，人到了倒是不见了。”
    话音刚落，从办公室里出来几位周止见过的设计师，他们有的顾着面子抓抓自己的头发，有的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歪歪扭扭或者勉强有副人形地来到周止面前。
    周止看着他们的状态想到了从前的自己，内心不免悲叹一声。
    和姜行一起玩乐久了，看到工作状态他竟升起一点抵触的心来。
    他们都很谨慎地喊姜总，轮到周止热情洋溢，争先恐后地和他握手：“周止早上好，欢迎欢迎。”
    有位设计师笑着和他说：“对了周止，之前我们合作的很愉快，还记得吧？以后常来我们这边玩，我办公室里常备甜的，咱们能一起摸鱼哦。”
    周止哈哈笑着应付，画饼说下次一定。
    姜行眉头一蹙，说：“我办公室里也有吃的，有你最喜欢的糖，各种口味的。没必要去他的办公室，我那的空间也比他的大。”
    说话的设计师干笑几声：“是这样。哎呀我刚刚吃了小面，感觉嘴巴还是辣辣的，呸，呸。”
    周止：“……？”
    设计师们和姜行对视一眼，瞬间明了，各个打完招呼自我介绍之后找了借口赶紧偷溜了。
    周止眉毛一挑，深情莫测地看向姜行，试探道：“你刚刚说那些话……不会是，吃醋吧？”
    人家同事散发善意邀请他一起吃东西一起摸鱼，姜行突然比较什么。
    什么“他最喜欢的糖”“办公室比他的大”，这种话他听着就很不对劲！
    纵使他再母胎单身，经历了这些天的恋爱锻炼之后也能听得出这话的意思。
    这人绝对吃醋了！
    这都能吃醋？
    姜行一双黑眸盯着他，没否认：“对。”
    “……”
    他不敢看姜行了。
    怎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忘了姜行的占有欲，从小到大他一直是这样的。
    现在他们谈起恋爱，这份占有欲里好像夹带着一点旖旎的情感，让他有点脸红。
    姜行把手放在他面前：“牵手。”
    周止卡壳：“在公司这样不好吧。”
    “全公司都知道我和你是一对，消息在你开着超跑之后就满天飞了。”
    他说：“我都和你在一起了，对你有占有欲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在我面前那样说，我吃醋不满有问题吗？”
    “你是我的恋人。宝宝。”
    周止迅速把手搭在他的手掌上，胡乱地“嗯嗯嗯”，又凌乱地说：“对对对，是这样，牵牵牵。”
    是这个道理。
    但他好害羞啊，啊啊啊！
    姜行又说：“还是十指扣着吧。”
    周止觉得空气有点稀薄，左顾右盼勉强道：“随你。”
    虽然消息满天飞，但是在公司和姜行十指相扣是不是有点超过了。
    这和炫耀秀恩爱有什么区别！
    姜行带着害羞又僵硬的周止后转上了专属电梯，在空无一人的电梯里，他的大手攥着周止，两个人掌心贴合，略带粗糙的触感夹杂着彼此的温度。
    男人的手掌既不细腻也不柔软，骨节分明，也比他的尺寸大些，与其说是牵手，不如说是他被握在手里。
    周止又悄悄偷看他，从他的侧脸慢慢打量到他的身材，停驻在他们相牵的手上。
    他们俩一起长大的，怎么姜行长得比他高，人也比他强壮，各种方面都比他大一圈呢。
    明明吃的喝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他人并不瘦弱，183放在外面算够看了，但在他身边总显得小一些。
    周止收回视线，默默想，他是不是也要多去健身房练练。
    “我还以为你会再多看我一会儿。”
    “……电梯门开了，快出去。”
    -
    周止的办公楼层已经全员到齐，大家有序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工作，和上周他来这里空荡的样子完全不同。
    要共事许久的同事们看见他来了，大家在他的手上转了一圈，脸上带着隐秘的笑意，对他露出热情的笑容：“你终于来了，周止。”
    姜行松开和他相牵的手，拍拍他的背：“去吧。”
    周止上前几步，来到他们面前。
    姜行派给他的秘书们站出来，几个女生递给他一份包装得很好的礼物盒，说：“谢谢你上次和姜总一起送给我们的礼物，这是我们几个给你准备的欢迎礼物，也是一点回礼。欢迎你加入我们！”
    其他同事们逐一给周止自我介绍，周止望着他们认真地记下他们的名字。
    最后，解醒来到他身边，说：“周止老师，上次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
    “没事的。”
    周止看了一圈他们，站在这里的人都是姜行为他细细筛选出来的同事，对他的态度友好又和善，大家聊了几句就团成一群叽叽喳喳了。
    他默默退出讨论中心，和姜行站在一块，又默默地牵起他的手。
    “不和新同事们多说点吗？”
    “以后有的是时间。”
    周止说：“你是不是等会就要回去上班了。”
    姜行：“是。”
    “所以我想多和你待在一起。”
    “……”
    “在说情话吗？”
    “嗯，不明显吗！”
    “我很高兴，宝宝。”
    “……嗯。”

 第39章

    姜行的秘书们喜气洋洋地讨论好，正想叫周止，结果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姜行的身边，顶着红得仿佛滴血的耳朵低着头看地板，另一只手和她们老板紧紧纠缠在一起。
    秘书们对视一眼，发出善意的笑声。
    她们看向周止，向他邀约：“周老师，我们晚上一起吃顿饭吧？当做是庆祝欢迎宴会，姜总你觉得怎么样，一起呀？”
    姜行摇摇他们的手，问他：“周老师觉得呢？”
    周止抬起头来，面对着秘书和新同事们，眼神真挚：“好啊，我会去的。”
    第29章
    周止的欢迎会由秘书们一手操办，一下班，办公室的人们沸腾起来。
    个个摩拳擦掌期待着晚点的聚会，三四成群地组好团拼车前往聚会的地点。
    周止要等姜行，和解醒两个人在办公室里静静等候。
    解醒很兴奋，红扑扑地站在周止身边，很有分寸地和他相隔半米距离，期待地看着他说：“周止老师，听说等会要转两场，吃了饭之后还要去ktv唱歌哦。”
    周止听到“ktv”三个字母眉头一跳，右眼皮跟着凑热闹也跳了几下。
    他谨慎地接话：“哦，这样啊。”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有东西要再次发生了。
    上次他去ktv还是……强吻姜行……
    解醒：“是呢，工作室的人都还挺能喝的，秘书们好像也不遑多让。周止老师，你能喝多少啊？”
    周止：“……这个嘛，我最近在戒酒。”
    其实他很能喝，只是喝怕了。
    上次他和姜行因为喝醉在一起，这次他们可是在一起的关系，万一他又喝醉，按照这进度他们俩岂不是能去领证了。
    他还是清醒一点好。
    就算真要领证也要清醒地领。
    断片的记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的迹象，那段空白就像拼图缺失的一块，他只能靠姜行的话捏合成一块碎片勉强填补。
    虽然觉得那份记忆回来会让他尴尬地撞墙，但他还是希望能有记忆填补空缺，至少他的心里会安心许多。
    解醒皱眉。
    周止是不爱喝酒的类型吗，记忆里他不是这样的。
    他突然恍然，转而兴奋道：“戒酒？也对，您一定是觉得酒精会让自己灵感缺失所以才不碰了吧，为了让自己的灵感持续不断。真厉害啊周止老师！这就是戒酒的好处吗，既然你不喝我也不喝！”
    周止听得头皮发麻，被人尬吹得心里酸爽，他戒酒哪有这么高大上的理由。
    解醒到底在他身上堆了几层滤镜。
    他弱弱道：“不是这个原因，是我个人问题……其实我自己还挺喜欢微醺的时候捕捉灵感的，戒酒无关设计方面的事，抱歉。”
    解醒愣住，有些慌乱。
    他无助地抠着手机壳，低低地说：“哦、哦。”
    周止看着他，心里有点愧疚，但还是决定让解醒把对他的滤镜卸下来。
    大家都是同事，没必要把他捧着。
    人无完人，他也有缺点，这种捧着他硬夸的方式对他来说不太舒服。
    “解醒，你喊我名字就可以了，不用加个老师。”
    周止对他说：“我们现在是同僚，你不用想太多。而且我也没你想得那么好，我很谢谢你喜欢我的作品，还爱屋及乌地对我。”
    “我们还会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我希望对你像对朋友那样，朋友是平等的。我知道这里的设计有你的参与，你也是位很厉害很优秀的设计师，我们可以友善地交流设计上的事情。”
    解醒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望着他，只注意到两个字：“朋友？”
    周止点头：“嗯，朋友。”
    解醒红了脸：“我没有朋友……”
    他发现了周止的意思：“周止、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那样对你？不好意思，我把握不好距离，以后我不那样说了。”
    没有朋友？
    这人之前在过什么样的生活。
    周止流汗，自己是不是踩人雷点上了。
    但是解醒看起来没有负面情绪，看起来似乎还有点高兴？
    他默了默，说：“你把我当第一个朋友就好，以后我带着你一起玩。”
    解醒开心道：“真的吗！”
    “嗯。”
    周止看着解醒逐渐亮起来的双眼，注意到他还很年轻，看起来不是他的同龄人。
    他问：“解醒，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三。”
    周止惊讶道：“这么年轻就进了js做设计师，真厉害。”
    解醒摇了摇头：“我不如您，进公司都是多亏了周止老师，不是，周止你哦。”
    “嗯？”周止不解。
    和他有关吗？
    解醒显然不想多说，他转移话题：“我懂了！我以后会把周止你当成朋友的，我会尽量不夸你的，我憋着！”
    “好啊。”
    解醒不好意思地说：“那我今晚就喝一点点吧。”
    周止见他这样笑了，他拍拍他的肩：“喝啊，没关系，你喜欢最重要。”
    其实解醒还挺听话的，不坏，挺乖巧一小孩。
    解醒要是不听他话还有点麻烦，好在解决了。他对解醒不再拘着，对他和对朋友一样。
    他向着解醒俏皮地眨眨眼，做了一个wink，骄傲道：“我很能喝的哦，没戒酒之前。”
    “阿止。”
    姜行的声音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周止望去，开开心心地走到他面前：“来咯。”
    “这么高兴？”
    周止等他揉完自己的头才说：“是啊，有了个新朋友。”
    姜行顿住，语气冷了几分：“谁？”
    “解醒啊。”周止看向原地站着的人，小声对姜行说，“我觉得他老是夸我对我来说有点压力，让他把我当朋友一样相处就好。”
    姜行扫了解醒一眼：“便宜他了。”
    解醒被他瞪完紧张兮兮地溜走了。
    周止：“？”
    “你对小孩好点，这都不高兴。”
    “已婚成年人算什么小孩。”
    姜行伸出手，周止自动扣上，他感受着手里的温度眼带笑意：“这是已经习惯了吗。”
    周止摇头，哼哼笑着：“这是在哄你，行行宝宝。”
    “就这样的程度对我来说有点不够，”他沉思道，“我今天下午开了三场会议，批了五份合同，和各部门了解工作，身心俱疲。”
    “只是牵手的话我恐怕没法开心起来。”
    周止忍俊不禁，他长长地“噢”了一声，说：“姜总真辛苦啊，今天辛苦你了，明天再接再厉。”
    “就这样吗？”
    周止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他就不想直说。
    姜行得寸进尺的技术全国第一，他要是这么早就答应了岂不是要被他捏在手里玩。
    他装没辙：“就这样了。”
    “你看，既有牵手，又有温馨的安慰话语，这样还不够，姜总你要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
    “曾经有人说过我很贪心，我也觉得我是一个很贪心的人。”
    姜行望着他，一双黑眸浸满感情，如星光熠熠：“周老师，我想要更多怎么办？”
    周止笑了。
    他问：“我的行行宝宝还想要什么？”
    “想要他的止止宝宝抱一下他。”
    周止笑出声，他张开手，扑进姜行怀里，紧紧地环住他的身体，把他拥进自己怀抱里。
    他靠在姜行的肩上问他：“这样够不够？”
    姜行：“说不够的话会延长时间吗。”
    “可以啊，不过等会欢迎会去晚了怎么办。”
    “那就只去第二场，我带你去吃更好吃的。”
    周止盯着他耳垂上的耳钉闷闷地笑：“给我开小灶是吧。”
    “理所当然的事。”
    姜行说：“和止止宝宝拥抱的机会可不多。”
    “……”
    来了！
    姜行的大杀器，得寸进尺！
    这话不就明晃晃地引他多抱抱他吗。
    周止咳了咳：“周末我会抱着你睡三晚呢，七分之三，占比不算少了吧。”
    “在周五之前我要一个人度过周一周二周三周四，四晚比三晚，太少了。”
    姜行的声音明显带笑，说到一半还藏不住笑声。
    于是他清清嗓子，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和周止那双漂亮的眼睛对视：“周老师肯定也觉得太少了吧。”
    周止：“。”
    他说不出违心的话。
    哪里少了！
    非要一周七天都抱在一起才不算少吗。
    真黏人啊他男朋友。
    周止不敢面对他的眼睛，心软软地退让了：“怎样你才满意。”
    “以后每天都要抱一下我，最低五分钟。”
    “五分钟算什么一下？！”还最低五分钟！
    谁拥抱还带着计时器，姜行这么说肯定是想一直抱着他。

 第40章

    诡计十足！
    周止还想说话，却被姜行再次拉入怀中，被动地抱上他的身体。
    姜行身上源源不断的温暖传递到他身上，鼻腔里满是他们俩共同的香气。
    “求求你了，宝宝。”
    周止的耳朵被这声柔软的话语填满，他的心脏像被软绵绵的东西触碰，让他没法对着他说出拒绝的话。
    姜行什么时候求过他。
    除了小时候那段时间之外，其他时候都是他求着姜行。
    求他给自己吃根雪糕，求他陪自己出去玩……打岔了。
    周止窝在他怀里咳了咳，开始给自己找台阶。
    他和姜行下班的时间都是六点，午休还会聚在一起吃饭，拿出五分钟每天抱抱姜行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他可以做到，不是难事，所以可以答应他。
    而且是姜行求他哦。
    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理由吗！
    周止很矜持地又咳了两声，装作勉强道：“好吧，我答应你。”
    “谢谢宝宝，我好开心。”
    “好开心就赶紧下楼，等会她们真要等急了。”
    “都听你的。”
    -
    秘书们选的饭店是她们常吃的，姜行也带着周止去过几次，深受欢迎。
    周止的欢迎聚会全部门都在，又加上了姜行和他的两位助理，十几个人愉快地吃完了饭，又晃晃荡荡地到了隔壁的ktv开了一间豪华包间续第二轮。
    秘书们一边在平板上点啤酒，一边问周止：“周老师，姜总，你们喝啤酒精酿还是特调啊？”
    “我不喝酒，来杯无酒精饮料或者果粒橙吧，”周止说完问姜行，“宝宝你呢？”
    “椰汁就好。”
    秘书：“了解！”
    服务员响应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把秘书下单的果盘和饮料都送了过来。
    没了外人，秘书们嘿嘿一笑，卫今深谙他们，也跟着嘻嘻笑着拿出一个道具摆在桌子上。
    卫今望着所有人，尤其是中间坐着的周止和姜行，他说：“大家能在今晚齐聚这里，都是因为我们帅气的周止老师！”
    “既然出来玩了，我们就得搞热气氛，让工作室的大家多熟悉熟悉彼此。说到搞热气氛，必不可少的就是玩游戏啦！”
    “所以，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洛悉锐评：“好老土。”
    其他人闻言皆是大笑。
    卫今怼他：“你懂什么，这是经典。”
    话罢，他对着周止道：“二位，来玩吗？”
    姜行：“玩啊，为什么不玩。”
    周止：“加一。”
    卫今嘿嘿一笑，手指轻轻拨动道具：“规则是箭头停在哪谁就得回答，接着回答的人可以继续转动道具选择下一个人的真心话问题和大冒险惩罚。”
    他哈哈大笑几声，在道具的飞速转动中大声道：“游戏开始！”
    随着道具的箭头缓缓停止，指向了西边的洛悉。
    卫今看见是他，嘎嘎笑起来：“好同事，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洛悉淡淡道：“真心话吧。”
    卫今铁了心的恶作剧，恶劣地问他：“你喜不喜欢我？”
    洛悉一眼看穿他的诡计，回以相同的恶意笑容：“爱死你了。”
    卫今索然无味：“不好玩。”
    洛悉：“谁管你，我来转道具。”
    话罢，道具停在了解醒的方向。
    周止捧场地哇噢一声。
    洛悉：“解醒，你选什么？”
    解醒紧张地站起来，问他：“真心话是什么，大冒险是什么？”
    洛悉：“嗯……真心话是你觉得姜行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冒险是打电话和你丈夫说我爱你。”
    解醒想也不想直接说：“大冒险。”
    他才不要惹姜行。
    姜行满意：“是个好选择。”
    轮到解醒转动道具，他站在台子上偷偷望了一眼周止的方向，抿抿唇，拨动道具。
    道具一圈一圈转着，最后摇摇晃晃地停在了周止和卫今位置的交界处。
    卫今身子一闪，逃走了。
    他说：“是周止。”
    周止不意外：“好吧好吧，我选真心话，解醒想问我什么？”
    解醒的目光在他和姜行之间转悠，把藏在心里很久的疑问问了出来：“周、周止，你和姜总认识多久了啊？要、要具体到天数。”
    此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亮起来，除了卫今和洛悉，其他人都对解醒露出赞赏的目光。
    “是哦，我们都还不知道你们认识多久了！”
    周止直接说：“二十二年了，我四岁认识他的，那会姜行还是五岁的小孩呢。”
    有人说：“好珍贵的感情和关系啊！”
    周止笑了几声，很骄傲：“是吧。”
    姜行浅笑着啜了一口椰汁。
    周止接着说：“天数嘛……这个还真不太记得了，我拿日历出来数数吧。”
    姜行拦住他，不让他多花力气：“不用，我记得。”
    此话一出，其他人爆出一阵尖叫，尤其是卫今：“说！说！记得就说！”
    周止没想到他还记得，靠近他小声问：“你真记得啊哥？”
    “嗯。”
    姜行说：“二十二年五个月二十天。”
    周止愣了：“好巧的日子。”
    怎么还是个520。
    他语气淡淡：“是很巧。”
    姜行拍拍周止：“轮到你了。”
    周止上前拨动道具，这次道具直直地指向卫今，他避无可避。
    卫今比他还主动：“周止我要大冒险！”
    周止了然地笑了，玩就要玩个大的：“和姜行说你要认真工作半个月，必须执行。”
    卫今：“……”
    他咬牙切齿：“我要大冒险不是这个大冒险！你们两口子用心险恶！”
    姜行：“不觉得。”
    周止也笑：“我也不觉得。是你挑的大冒险，大家有目共睹。”
    其他人笑到不行，对卫今毫无可怜。
    卫今狠狠咬牙，忍气吞声地对着姜行说自己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姜行：“阅。期待明天。”
    卫今面色扭曲地回来了，他摩拳擦掌，蓄势待发：“你等着吧周止，我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道具旋转。
    停在了姜行的方向。
    姜行看向卫今，阴沉的脸上出现了堪称残忍的笑容：“你要报复谁？”
    卫今：“……不记得哟。”
    “我也选大冒险。”姜行笑着说，“说说看你的报复想法吧，卫助理，我在听。”
    卫今：“……”
    骑虎难下！！
    不，他还有一招。
    周止乐得灌了几口果粒橙，果然玩这种游戏看别人吃瘪最开心了。
    卫今还能有什么招，他对上姜行就是以卵击石。
    “姜总的大冒险内容，亲一口你的好恋人周止，嘴对嘴，不准亲脸不准亲额头不准亲耳朵也不准亲手。”
    周止笑不出来了。
    卫今竟敢对他以石击卵！：）
    第30章
    卫今对周止龇牙一笑，满是挑衅的意味。
    周止：“……”
    互相伤害的代价还真大。
    其他人看见他们俩杠起来玩大了，十几双眼睛里闪着兴奋吃瓜的光芒，有几个藏不住的发出笑声。
    周止僵僵地转过头，姜行正望着他，视线相交时是他先躲开，眼睑垂着，似乎是怕他误解，又对他笑了一笑。
    那份笑安抚意味很浓，周止看到了他的抱歉……还有一点无措。
    周止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到他的耳畔，红彤彤的，和之前他们约会时候一样。
    他知道，这是想起了之前的事。
    ……他简直太理解姜行了！
    姜行胸膛起伏片刻，转移目光和卫今说：“手段了得，卫助理。”
    卫今不敢回应他，拿起酒杯眼神飘忽，装作喝酒没听见。
    周止见姜行又看自己，咳了几声，抿了抿唇，紧张地喝了口果汁。
    酸甜的味道在嘴里弥漫，他突然觉得坐立难安，怎么都别扭，动也不敢动。
    姜行叹了一声，靠近他，却和他保持距离。
    “宝宝，你愿意吗？”
    他摸摸他的头，又轻轻捏了捏他的脸，眼里含笑，暗藏几分失落，他说：“不愿意也没关系，我是老板，可以反悔一次。”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在那么多人面前驳回卫今说不定会影响自己在公司的声音。
    再说，这只是一场游戏，他是姜行男朋友，不配合他让他拽老板架子显得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很一般。
    在此之前他可是和他们说他俩是二十多年的深厚感情。
    而且……亲吻，其实他现在，好像，没那么抵触。
    做个心理准备就可以。
    两张嘴巴碰一碰有什么的？
    他舔了舔唇，决定让他这位称职负责的男朋友出手，他抬起手，停在空中一瞬，向前搭在姜行肩上，轻轻地拍拍。

 第41章

    周止挪动位置靠近他，说话带着不稳的气音，强忍害羞和他说：“没事，反正我们在一起了，亲、亲一口没什么的。”
    姜行唇角微勾，他抚平弧度，靠近他低声说：“我第一次主动亲人，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和我说。”
    周止抵着牙关低声问：“亲一口还能有什么不舒服的？”
    “……”姜行的声音更低了，黑曜石一般的眼望进他的瞳孔，他抿了抿唇，似乎苦恼，“你上次咬到我嘴巴有点疼。”
    他真的就多余问。
    自讨苦吃！
    周止咽了咽口水，小声说：“对不起。”
    “没关系。”
    “你要亲我了吗？”周止微微眯眼，紧张又警惕地瞄他，“我是不是要先闭眼？”
    “不闭也可以。”
    “算了！”
    周止死死闭上眼，颤抖着唇瓣等待姜行。
    不闭眼看着姜行亲他，他心里太害羞了。
    别的情侣亲嘴的时候都闭眼肯定有他们的道理，不然影视剧不会广为流传，他绝不会逆转传统。
    他会尊重！
    在他死死闭眼的时候，姜行看着他紧紧皱着脸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格外张扬。
    他看了一眼卫今，卫今赶紧做了个手势让大家喝酒去，有的人坐在点歌屏旁边还贴心地把灯光调暗。
    斑斓的光斑在室内旋转，姜行的手往前了一步，气息扑在周止的脸上。
    周止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过了几秒又好像过了好几分钟，他总觉得迟迟没等到姜行，心里焦急又抓狂，对于未知的等待让他不自觉地抓心挠肝。
    他希望他快点能早点结束，又有侥幸心理觉得太快不好。
    他开始胡思乱想。
    万一卫今这人针对他觉得姜行亲他亲太快说他们作弊要他们再亲一次怎么办？
    亲一次他还能接受，在大家面前亲第二次说不定他会害羞缺氧致死。好窝囊的死法，这种事情不要啊。
    啊，姜行怎么还没来亲他！
    他们俩离得那么近怎么还不来？
    磨磨蹭蹭的，是他早就亲了！
    他开玩笑的，哈哈，别当真，呜呜。
    他说不定拖得比姜行还久。
    可恶！
    是害羞了吗？
    他也很害羞啊！
    算了，他安慰一下。
    周止：“别怕。”
    “不怕。”姜行说。
    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发胀，察觉到姜行的呼吸凑近自己时，周止的心勉强落下一点。
    有了安全感，但不多。
    “要亲了吗？”他还是忍不住问。
    回应他的是姜行微凉的唇。
    唇瓣相贴接触的时候，周止感觉自己碰到的是像果冻般柔软的存在。
    姜行喝的是椰汁，他像亲在了椰子味的果冻上，软得他差点张嘴咬。
    姜行并不止步于贴合，他轻轻地吮了一瞬，湿润的软舌轻轻滑过他的下唇，吻在他的唇畔。
    是一个轻轻的没有疼痛的吻。
    周止抿了抿唇，一截红色的舌尖飞速掠过唇，毫无自觉地融合了彼此。
    ……是挺舒服的。
    姜行看着他的睫毛颤啊颤，像扑扇翅膀的蝴蝶，声音低哑：“橙汁还不错。”
    周止强行绷着，呼吸都乱了。
    喉结滚动，唇畔似乎还停留着湿润的触感，细细追踪又像被空调的风吹灭了踪迹，那点碰触柔和得像梦里的云，轻轻飘飘地只留下辨不清虚实的记忆。
    他的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双眼看面前的人。
    ——姜行温和地看着他，脸上少见地有一片淡淡的绯红。
    他颤颤巍巍，想起椰子味的果冻了：“你、你也很香。”
    姜行：“谢谢。”
    他问他：“会觉得不舒服吗？”
    “……”周止深呼吸，“还、还可以。”
    “……挺舒服的。”
    他烫的像烤红的炭火，热得他狂喝冰爽的橙汁，小声嘟囔：“你好像比我会亲。”
    “你教的。”
    “……”
    周止真心想求他别说了。
    他没教过这种东西！！
    “你、你很好学。”周止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一句没杀伤力的回复。
    姜行笑出声。
    卫今看他们结束了，赶紧招呼姜行：“姜总来，到你决定下一个命运之人了。”
    姜行去了又回来，箭头指向了另一位同事，他简单说了些一般的问题就让他们接着玩了。
    周止看他重新落座在他身边，这次他们两个紧密地坐在一起，没有距离。
    “我能不能抱抱你？”姜行突然说。
    周止头一歪，倒在他肩上，自己把他的手放在了肩上。
    亲都亲了，大男人，不扭捏！
    “好乖。”
    姜行靠在他头上，声音夹杂着其他人的吵闹声传来，明明应该很纷杂，但意外的，周止觉得他的声音清晰地要命，甚至其他人像化作了背景音一样的存在。
    “我好开心，宝宝。”
    “我也是。”
    姜行喟叹：“我以为只有不开心的时候才会特别想抽烟，没想到开心的时候也会想。”
    周止捶了他一下，给他堵死路，不准他动摇：“有我在你别想抽，警惕不良诱惑，不要想烟的事。”
    “嗯不抽。”
    姜行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两块糖，递给周止看：“吃一颗？”
    “吃。”周止从他手上挑走一颗草莓味的，“以后只可以吃糖。”
    姜行低低地说：“好。”
    周止拨开糖纸，把圆形的糖果放入口中，酸甜的水果味迸发出来，他含着糖果，时不时用牙齿磕碰，咬碎成块，嘎吱嘎吱的。
    “算了，”姜行松开手，“我去趟外面露台吹吹风，宝宝要一起吗。”
    周止：“走。”
    他肯定得陪着男朋友啊，说不出不要的话。
    两个人一拍即合，手牵手找借口偷溜出去吹自然风。
    这里的ktv很大，装修豪华，除了密闭空间，还有两个露台供人解酒吹风，或者唱累了出来聊天。
    姜行带着他拐过几道走廊，牵着他来到露台上。
    夜风吹过，凉爽的自然风吹拂而过，散了包间里面的酒水味。
    周止看向远方，市区热闹商圈的灯光在不远处变换，五彩缤纷，临河的高楼屏幕闪烁着广告，霓虹灯闪烁，再远处的道路车水马龙，像陆地上的银河。
    各式的灯出现在夜幕里，宛如星星碎在这片大地上，熠熠生辉又耀眼夺目。
    是一片很美的夜景。
    “怎么突然想出来吹风了？”周止问。
    “散散心里的燥气。”
    “是想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吗，和我说说。”
    姜行怎么就燥起来了，他没发觉有哪里让他不高兴啊。
    “不是。”
    姜行盯着远处，咬碎糖果：“还是不说了。”
    “有话就直说，不要吊我胃口，”周止看着他说，“二十二年五个月二十天的含金量，这还不能让你把心里话告诉我吗。”
    “宝宝你真要听？”
    一般这个疑问姜行的回答都会让他无语凝噎，他的经验所得。
    周止憋了憋：“等等，先让我猜猜。”
    姜行盯着他，目光落在他的唇上：“你猜，猜对了给你奖励。”
    说到奖励周止浑身一震：“真的？”
    “猜对了立即兑现。”
    周止双手环抱胸前，上下打量他。
    他要是说晚点兑现他还能相信是个实物奖励，立即兑现……
    他身上就一部手机，可能西装口袋里还有几颗糖，大概就是给他糖吃吧。
    也行，他爱吃糖。
    按照姜行的反问回答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得往让他无语且害羞的方向去猜。
    周止看着他，发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下半张脸，凝固在他的唇上。
    周止：“……”
    闷骚男。
    还燥气。
    纯粹贪心欲求不满吧呵呵。
    他哼哼着，装不害羞，装大方潇洒：“不就是想亲我吗，亲一次不够想亲第二次。”
    “我说对了没？”
    姜行忍俊不禁，从喉咙里滚出笑声，他颤抖着肩膀，笑得越来越厉害，甚至撇过头去不让周止看他的笑容。
    周止看他笑成这样，心里咯噔。
    靠，他不会自作聪明了吧。
    显得他才是闷骚男似的。
    靠！
    他慌了：“不是，哥你笑什么，不要笑了。”
    撤回！撤回！
    “咳，好，我忍一忍。”姜行勉强道，“这个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
    周止脸色大变，差点要掘洞逃走。
    “算对还是错呢？”姜行摸上他的耳垂，“周老师来决定吧。”
    周止幽幽道：“当然算对了。”

 第42章

    又被玩了。
    气死！
    “恭喜周老师，”姜行为他鼓掌，“我来兑现承诺，周老师在1-9的数字里挑一个喜欢的吧。”
    周止不懂他这是在玩什么，难道是有9颗糖让他选吗？
    “我选5。”今天是他们之间的520呢，挑首位好了。
    姜行点点头，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手机，他不给周止看，自己在那一通操作，最后放下手机，周止的手机响起一声特别的铃声。
    周止：“……”
    这个铃声，他太熟了，银行入账声。
    他掏出手机，一点亮屏幕就看见上面显示的数字。
    “五十万！”
    姜行点头，向他伸出手掌，里面躺着五颗糖：“奖励。”
    周止：“哪个是真的奖励？”
    “两个都是。”
    周止深呼吸一口气，被五十万冲昏了，他刚想说姜行是不是钱多没地方花，发现他这人还真是。
    “太多了。”他说。
    “你解开了我的谜题，五十万刚好。”
    姜行说：“这个数字是你挑的，收下吧，别转回来，拿去囤着。”
    周止：“。”
    合着他让他挑数字就是为了堵他的嘴。
    算了，他就收着吧。
    过几天看看有没有什么情侣用品。
    周止点头，站在他身边看他：“我刚刚真的说对了吗？”
    “一半一半。”姜行搂住他，说，“同居未遂的懊恼。”
    “不想和你分开。”
    周止愣愣的：“哦。”
    “我之前还以为你不想被我亲，心里残留强吻我的阴影，没想到你愿意。”
    姜行抱他更紧了：“你好可爱。”
    “都在一起了有什么不愿意的。”
    “怕你是为了哄我勉强自己。”
    姜行说：“我看的出来，之前的事。”
    周止：“之前是，现在不是。”
    “你对我有感觉了吗？”
    “我不会和没感觉的人亲嘴。”
    “蓄谋已久？”
    “那次纯粹意外！”
    “不做直男了？”
    “从答应做你男朋友开始就已经不是了。”
    “周止。”
    周止应声：“在啊。”
    “我想亲你。”
    “你先我先？”
    “来局剪刀石头布？”
    周止笑出声：“算了，你先。”
    姜行上前，搂抱他的身体，他低下头，一双黑眸带着溺死人的笑意望着他，呼吸渐渐逼近，又交融在一起。
    ……
    晕晕乎乎间，轻柔的啜吻变成彻底的唇舌纠缠，微凉的唇被二人感染升温，湿漉漉的声音在无人的露台清晰可闻。
    原来亲吻是这种感觉。
    周止被动承受着一切，他无力地向上看姜行，撞进一片幽深的黑眸，在他的瞳孔深处似乎酝酿着巨大的风暴，还有肆意的疯狂，藏无可藏的兴奋。
    ……？
    姜行弯弯眼眸，伸出手盖住他的双眼，黑暗中露不出光的缝隙。
    没了光亮，所有的一切似乎被放大，声音，触感，接触的所有让他几乎失去力气。
    “周止，张嘴。”
    这道声音很耳熟。
    周止自觉地听话，又皱起眉，突然，一幕回忆碎片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同样是ktv，他攀坐在姜行身上和他额头抵额头。
    姜行望着他，黑色的眼眸看似平静一片，实际压抑着无尽的情绪，阴沉沉的。
    他自己喟叹一声，向下栽去，正好印上了姜行的唇。
    “要记得呼吸。”
    姜行凑在他耳畔轻声说。
    周止从回忆里脱身，加上亲的太久，他猛地大口呼吸，在姜行怀里瘫软成一条棉花人，哪都用不上力气。
    他咳了咳，整个口腔都是糖果的味道。
    “还好吗？”姜行抱着他，帮他轻轻拍后背抚顺他的气。
    “还好……”
    周止说：“我好像记起来当时的记忆了。”
    姜行的手一顿：“哦？”
    “只有一点点。”
    周止没法从这个碎片当中获取更多，他又咳了几声，无力道：“不会要和你接吻才能记起来所有吧。”
    他的断片记忆也太有态度了，这么多天没回来，非得是他和姜行亲得上气不接下气才回来冒头。
    姜行继续给他顺后背，闻言笑道：“也好，如果你想找回记忆，以后我们就多亲一些。”
    周止：“……我再找找别的方法。”
    “我的嘴巴也会酸，舌头也会痛，你可怜一下它们吧好哥哥。”
    “我陪你一起酸痛，有人作伴我想它们心里会有深深地慰藉的。”
    周止：？
    第31章
    周止躺在床上看着16度的空调，头一次怀疑自己家空调是不是坏了。
    怎么一点也不凉快，他拿起一边的遥控器死死盯着上面的字眼。
    十六度，强风，上下左右扫风都开了。
    他怎么还那么热？
    心烦气躁的。
    他干脆掀开被子，整个人大字型躺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爽，翻了个身，更不爽了。
    怎么回事。
    他一向是个心平气和的人，现在他躁得能到楼下跑十圈。
    “……”
    周止默默拿起一旁的手机打开微信，点开罪魁祸首的聊天窗口，敲了一个句号出去。
    姜行也没睡：“怎么了宝宝？”
    周止敲击屏幕，荧荧的光照在他脸上映出通红的色彩：“睡不着。”
    姜行：“在床上翻来覆去十几次确实难睡[摸头]。”
    周止：？
    他怎么知道？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他还是打开手机手电筒，一束白光在他的房间里亮起，周止找了一圈，警惕地想：姜行不会真在他家装监控了吧？！
    翻来覆去他都能知道。
    姜行发来信息：“不会有笨蛋试图找监控吧，我是最了解你的人。[左哼哼]”
    ……是他低估了自己在姜行心里的透明程度了。
    周止装傻：“没有啊，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他是不会承认的，承认不就等于和他说自己是笨蛋。
    他接着说：“现在我也躁动起来了，都怪你。”
    满脑子都是他，好烦。
    好吧，微烦，一点点烦。
    姜行：“怎么就怪我了，送你回来的时候是你问我要不要晚安吻的。”
    他发了一个“可怜”的表情，周止看了只觉得刺眼。
    姜行又发一句：“周老师翻嘴不认人，好心碎啊。”
    周止：“……”
    便宜都给他占完了还心碎。
    听他说到晚安吻，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地扫过，痒痒的，有些难受又有点……喜悦。
    他依然记得帖子说的早安晚安吻，前段时间他受不了做不到，但现在他和姜行亲成这样了，可以把晚安吻提上来。
    于是在姜行送他回到家楼下时，他坐在副驾驶小声问姜行要不要晚安吻。
    姜行靠在方向盘上看他，一脸笑意：“这种事以后不用问我，我的回答只有一个。”
    周止听他没正面回应自己，紧张的握了握拳，咳了咳扭过头，有意逗他。
    姜行耍他这么多次，是时候轮到他翻身了。
    “嗯，我知道你不要，我先下车了，晚安。”
    他手放在开门把手上，佯装要拉，姜行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只是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他心里一惊。
    不会是发现他的把戏了吧？他是这样轻易放过福利的人吗？
    周止心一横，拉下把手，纹丝未动。
    他又试了几下，依旧如此。
    姜行的声音在他背后幽幽响起：“我没解锁，你出不去的。”
    周止：“。”
    哎呀。
    姜行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回座位，按着他压在靠背上，他探过身子看着他，两个人鼻尖触鼻尖，四目相对，他的眼里没有笑意。
    “我要。”
    周止和他的呼吸交融，暧昧的气氛里，他回忆起刚才两个人在露台上亲吻的样子。
    呼吸氤氲成潮湿的空气，微微的果香在唇边释放，被吮/咬的感觉复苏在此刻。
    周止呼吸一滞，眼睛向下看，两人的嘴唇只留有一线狭窄的间隙。
    无限接近的距离，谁动一下都会打破现在僵持的场面。
    周止眸光闪烁地直视他，声音轻轻的：“好啊。”
    他本来就想给出去的。
    他怕自己力气太大把姜行磕到，在向前的那一步里，双手自动攀上他的脖子紧紧抱住。
    嘴唇颤了颤，他撅起嘴，像小鸟似的重重啄在姜行嘴上。
    “啵！”清脆的一声。
    “这样够不够，宝宝？”周止和他额头相抵，问他。
    姜行终于弯了眼眸：“不够。”
    周止：“行。”

 第43章

    他来发力了。
    他像只小鸡崽似的，疯狂用自己的嘴唇对姜行啵啵啵，不喘气地连啄十几下。
    停下时他深深地吸气，差点给自己整缺氧，憋得头晕眼花还不忘问他：“够不够？”
    “我好像被机/关/枪亲了。”姜行说。
    周止：“…………”
    他真想直接下车。
    姜行轻笑，手掌按着他的后脑勺往前。
    “不够，我还想要。”
    唇瓣再次相贴，微软又湿润的触感滑过两片唇，趁他呼吸张嘴，姜行直驱而入，带着他一起纠缠不清。
    周止回到家里的时候嘴巴已经麻了，喝水都差点合不上……
    思绪回到现实，周止脸上一阵热意，他敲击屏幕：“别装。”
    他恶狠狠地：“赔我睡眠！”
    姜行问：“赔还是陪？”
    周止：“。”
    “都行。”
    下一秒，姜行打来了微信电话。
    “听说最近很流行连麦睡觉，来试试。”
    听到他的声音，周止的心里的焦灼被抚平，渐渐地安静下来。
    他向后倒在床上，把被子团吧团吧又展开，自己钻进去：“好。”
    黑暗的房间里，一切动静都被放大。
    枕头旁边的手机幽幽地发光，书页的翻动声从扬声器中传出，钢笔笔尖在纸张上滑动的沙沙声流畅又顺滑，还伴随着轻轻的呼吸声。
    和听asmr似的。
    周止翻了个身，靠近手机小声说：“哥，你怎么还没睡，还在忙工作吗？”
    姜行的钢笔声停止，有纸张合上的声音。
    他说：“原先是计划回到家就休息的，躺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困意，来书房处理放置的事情。”
    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没想到刚处理完那些就接到紧急的工作反馈，刚刚才和国外的人谈完，现在在处理合同。”
    “什么时候能完成？”
    周止说：“现在是凌晨了，处理完要快点休息。”
    没想到国外的工作还能在半夜影响到姜行，怎么那边的人也不考虑一下时差……
    紧急的工作反馈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否则姜行也不会直接处理。
    但姜行一个失眠患者，这样对他身体还是太不好了。
    睡得晚又起得早，他会很累的。
    他憋了憋心里话：“算了。”
    姜行了然他的想法：“在心里为我打抱不平？”
    “是心疼你。你之前失眠的时候也会处理到这么晚吗？啊，我说话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有你的声音陪我我会安心。这种情况不算多，别担心。”姜行说，“失眠的时候我会看视频打发时间，直到有困意。”
    周止皱眉：“你的有困意指的是几点？”
    “四点？五点？六点？”姜行沉思片刻，轻飘飘地说，“记不清了。”
    “是不敢说还是记不清，你这完全就是通宵了啊。算你六点才睡，十点到公司，你最多才能睡三个多小时！”
    周止：“照我对你的了解你说不定根本就没睡，忙起来就靠咖啡续命，和洛悉一样。”
    “我会比他好一些，不会胡言乱语。”
    “你在这方面的骄傲感是怎么回事……”
    周止轻哼一声：“今晚我也陪你睡，听到你的呼吸声平稳了我再闭眼。”
    他不放心地又问：“我不在的时候现在睡眠怎么样，好多了吗？要和我说真话，要是香薰不行蜂蜜水也不行，我再给你找别的方法。”
    姜行和他一起睡的时候能跟上他的作息，睡得很熟。
    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也这样。
    “好很多了，今天是最近这段时间的唯一例外，宝宝。”
    姜行温和地仔细和他说：“除了今天，前几天一直是十二点之前就能闭眼。周末和你在一起的话能睡得更早。”
    周止：“……那就好。”
    “你之前都不和我说你熬到那么晚，甚至通宵。重度失眠又压力大，通宵才是你的常态对不对？”
    姜行默了一会儿才笑道：“怕你担心，怕给你添麻烦。”
    周止睁眼看姜行微信头像上小小的自己，知道他没否认就是承认，躁动的感觉好像回归，又不太一样。
    他严肃地说：“你不告诉我我才会担心，那才是给我添麻烦。我们什么关系，为什么之前要瞒着我。”
    “你不和我说我还以为你最多熬到两三点就能睡，最多最多三四点，五六点和我赶项目有得比了。能让我赶通宵的大项目不多，每次做完我都要休息一整天。你倒好，连轴转了那么久，是在淬炼自己的身体打算修仙吗姜行。”
    “生气了？”
    “没有！”
    传来一声钢笔被搁置在桌上的声音，沉沉的。
    姜行低声道：“对不起宝宝，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这还不是有意瞒？”周止撑起身体，对着手机说，“我们认识那么久，就算我们之前没谈恋爱，你这种事也要和我说吧。”
    他有点生气了。
    “没谈恋爱的时候和你说这些会打扰你，你有自己的生活，你是我的好兄弟。”姜行把那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我知道你清楚这些事情之后会很上心，会像现在这样给我找方法，各种新尝试，可是这样不好，也不对。”
    “我不该霸占好兄弟的生活。”
    姜行声音冷冷的，但善解人意：“你应该开开心心地和同事聚会聚餐，和陆谈他们一起玩，和虞堂他们一起开心，不是为了我烦恼。”
    “……”
    “在我心里你和他们不一样。”
    周止默了默，不打算藏了，直说道：“你是我心里的第一位啊，无论是和谁比都一样。”
    “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这么难过，让我高高兴兴地出去玩，这种贴心我不需要。”
    姜行：“第一位……你总有一天会谈恋爱，会结婚，那个时候我就不是第一位了。”
    “我这母胎单身榆木脑袋，谈恋爱结婚都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说不定一直单身到老。”
    周止说：“而且我也对别人没兴趣，有你在，我不需要别人。”
    姜行似乎叹了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像兴奋又像悲伤：“是因为你和我现在是恋人，所以你才会这么说，这是情话，很甜蜜，我知道。”
    “好兄弟时期我也是这么想的！”周止不自觉提高声音，认真又严肃地说出心里话，“不然我能一直听你的话那么久都不谈恋爱吗，那些追我的人我都不喜欢！”
    “他们都不如你！这不是情话！”
    他是没想过能和姜行在一起，真和他在一起也比他想象得开心很多很多。
    姜行隐忍的呼吸声回荡在房间里。
    周止趴回床，脸压在手上闷闷地说：“我是认真的。”
    “我又不是随便来个男的被强吻就能和他在一起的人。”
    他不想失去姜行，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的隔阂。
    他知道姜行的过去才要负责，不想成为渣男让他难过。
    姜行对他那么好。
    姜行一直没说话，但他能听见清晰的脚步声和转动门把手的声音。
    他猜他应该是忙完回房间了。
    果不其然，姜行的电话有一阵衣物的摩擦声，窸窸窣窣的，接着，是极近的呼吸声，姜行开口：“能听到你说这些我好高兴。”
    “你喜欢我还能多说点，又不是藏着掖着的秘密。”
    姜行：“你是不是喜欢我，周止。”
    周止：“亲都亲了三四次了你才问这个吗。”
    “我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嗯，是，对，没错。”
    周止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认真地说：“……我喜欢你，我喜欢姜行。”
    真奇妙，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竟然没那么害羞了。
    好像一切水到渠成，自然地就能和姜行说出来，告诉给他听自己的心意。
    姜行：“我也喜欢你，我也喜欢周止。”
    “嗯。”
    听他说喜欢自己确实开心。
    两情相悦。嘿嘿。
    周止的气早散没了，闻言扭捏了一会儿，摸摸脸又搓搓鼻子，红着脸说：“知道了。”
    “大半夜在微信电话告白的就我们俩了。”姜行轻声说。
    周止：“除了告白还有一对情侣心灵上的深度交流。”
    “你说得对宝宝。”
    周止想了想，轻咳一声：“哥要是觉得这个不正式，明天休息的时候我到你办公室说。”
    “好啊，我很期待。”姜行问他，“时候不早了，宝宝困了吗？”
    他不说还好，说了周止就觉得有点困了。
    “差不多……”
    “要听故事哄你睡觉还是唱歌？”姜行说，“复述新闻也可以，近期国际上发生了不少事，值得关注。”
    周止听到新闻助眠就头疼，他上班摸鱼的时候看的够多了。

 第44章

    “我不要你哄，我要你和我一起睡。”
    “好，听你的。”
    周止换成平躺的姿势，他闭上眼，问电话那头的人：“行行宝宝闭眼了吗。”
    “嗯。”
    “要呼吸放缓静静地睡。”
    “好。”
    “你记得盖好被子。”
    “别踢被子别着凉。”
    两人异口同声。
    周止忍不住笑，怎么这么巧，他们这默契无敌了！
    谁与争锋！
    姜行笑了几声，又道：“记得把空调温度调高，不要开太低了。”
    “提醒我了。”
    周止赶紧调回习惯的温度，迅速躺平：“ok。”
    “晚安哦哥哥。”
    “嗯，晚安宝宝。”
    ……
    姜行睁开眼，耳畔是周止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他知道他已经睡熟了。
    关闭麦克风，把录屏文件备份好。
    他勾起唇角，从一旁的柜子里面拿出一瓶药片，伴着阿姨送来的白水一起咽下肚去。
    情绪在胸口膨胀，甜蜜得就像他们之间的吻。
    真好啊，周止也喜欢他了。
    他终于喜欢上他了。
    压抑不住的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姜行靠在床头上笑得嚣张，满心都是美梦成真的爽快。
    周止当然发觉不到他说的话对他有多好，又有多少感情是自己未有察觉的。
    没关系，他也不会说的。
    就当一切不过是半月前开始的意外，他们是被意外触发在一起以此明白真心的一对爱侣。
    仅此而已。
    蓄意谋划太坏了，周止一直都觉得他是好人，好人是不会这样做的。
    他明白的。
    第32章
    “午休时间终于到了，周止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周止刚从办公室出来，对同事们抱歉笑道：“不了，我要和姜行一起。”
    同事们露出了然的笑，嘿嘿道：“是哦，你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要去他那的。那我们就不打扰啦，拜拜。”
    他们邀请角落里缩着头画画的解醒：“解醒，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呀？”
    解醒受宠若惊，小声道：“我也一起吗？”
    同事们哈哈笑：“是啊，今天餐厅有活动打五折呢，来蹭福利呀，一起？”
    解醒重重地点头：“好啊我去！”
    同事们向他招手：“快来快来，一会儿晚了还得排队等呢。”
    解醒惊得像只兔子一样跑到他们身边，比他们还急：“快快快。”
    催促完，他想到周止，对周止说：“我会给你带零食回来的！”
    周止笑道：“知道啦，快去吧，下午一起吃。”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等电梯了。
    周止看他们的背影，站了一会儿。
    自从上次的欢迎宴后，他和同事们的关系亲近很多。
    解醒也逐渐和同事们玩在一起，前几天还和他说多了几位新朋友很开心。
    周止为他高兴，对这个发展喜闻乐见。
    现在这个设计工作室的主导是他，同事们能和睦相处是最好的发展，他还担心过解醒的性格会不会给工作带来人际问题，就目前来说他很满意解醒的表现。
    设计有时候离不开同事之间的合作。
    无论是从哪种方面来说。
    解醒最近还很喜欢投喂他，大概是因为他是他第一个朋友，每天都会给他带点零食。
    姜行知道之后还冷笑过，第二天给他带了比解醒贵重好吃的零食，并且明里暗里说解醒的零食不好，不如他一点。
    周止说他差不多得了，不知道又在吃哪门子醋。
    小时候姜行和他一起吃垃圾食品没少过。
    姜行冷哼，一脸不想继续说的样子。
    周止了解他，就不让他心烦了。
    解醒的零食他自己留了几块，剩下的在下午茶时间分给同事们，和解醒他们一起分享。
    姜行的零食被他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独享。
    想到他，姜行的信息发来了：【宝宝还没忙完吗tat[哭泣][哭泣]】
    【姜行：好想你呀[翻滚][亲吻]】
    周止发语音：“正在等电梯，缓慢上升中。我也想你啦。”
    【姜行：好~[亲][亲]】
    他看着姜行的文字，被他的表情可爱到。
    姜行给他发消息总是这样装可爱，软萌的表情如数家珍，也不知道他哪学的。
    一想到他那张脸面无表情地敲下颜表情，周止就忍不住笑。
    反差萌，可爱死了。
    唉，谁的男朋友这么可爱啊。
    哦，是他的。
    姜行也来一条语音，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一点文字上的撒娇意思：“好，等你。”
    接着来第二条：“电梯确实很慢，该升级了，只是隔了四层，应该五秒之内就到。”
    周止走进无人的电梯里笑出声：“只是等的时间长了一点，电梯还是很快的。”
    js各方面的配置都追求最新和极致，电梯速度已经足够了。
    不过几秒，周止走出电梯就看见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电梯间门口等他。
    姜行对他扬起笑容：“确实快，不愧我花了那么多钱。”
    周止也笑，脚步轻快：“只是电梯在高峰期上下慢而已，姜行严选，慢不到哪去。”
    “怎么又在这等我，不是让你在办公室里就好吗？要听男朋友的话好吗，快说好的。”
    他知道姜行忙，不想他特意为他费心出来接他，经常这样和他说。
    姜行却不怎么听，每个中午都来这守着他接他进办公室。
    只有很偶尔的一两次情况是被工作拖延时间，由他去找他。
    这一两次里他对自己没能来接他的事情还接受不了，听姜行的秘书们给他吐槽说姜行对拖延时间的人没给过好脸色。
    姜行给他的解释是：他对私人时间被工作入侵不满意，他没生气，也没甩脸色。
    周止说嗯嗯好知道啦宝宝。
    内心一点也不信。
    姜行说：“别的可以说好的，这个不行。等你是理所应当的事，宝宝。”
    他微微皱眉，又叹气：“何况今天你相比之前晚到了十分钟，我不放心。”
    “我在你公司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要想太多。”
    周止自然地牵住他的手：“刚刚和同事们说了一会儿话，耽误了一些时间，对不起。”
    “没关系，你们都聊了什么？”
    “他们邀请我一起去吃饭，我拒绝了。”
    “你天天来我办公室他们还想约你出去吗。”
    “只是今天餐厅打折，人越多越省钱，摇多点人一起去会更好。”
    周止说：“这优惠力度还挺大的，要不是我有这么好的男朋友在等我，差点就要心动了。”
    姜行笑了：“我再给你发点零花钱？”
    周止：“不用，别老是想着给我打钱。”
    姜行现在给他打钱的数额简直逆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已经入职js两周，连着和姜行一起约会一个月了。
    自从欢迎会给他打了五十万之后，那一周的周末他又给他打了三十万，给他翻倍加薪。
    他越来越习惯和他在一起，唯独习惯不了收入膨胀的速度。
    卡上的金额越来越多，他却没感到喜悦的增长。
    反而觉得反常，有一点……诡异。
    每次姜行给他打完钱都会很开心地黏着他亲嘴，很安心的样子。
    莫名的，他感觉姜行有一种压力通过给他打钱宣泄。
    并不只是爱给他打钱这么简单而已。
    趁着提到这个话题，周止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给我打钱啊哥？”
    姜行说：“你要是喜欢别的我也能给你，奢侈品，商铺，房子……或者别的，你想要就和我说。我想你开心。”
    周止：“……不要，我和你谈恋爱不图这些。”
    “你陪在我身边就很好了。”
    这些话似乎已经说了第二遍，但他依然想和他强调这一点。
    “真的？”
    “嗯，不骗你。”
    “……”
    察觉到他的沉默，周止心里一跳。
    果然不太对。
    “好吧。”
    姜行面色淡淡，似乎妥协了。
    周止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才不会这么乖巧地听他的话。
    他直觉这是个问题，要尽快解决，否则对他们两个的未来不好。
    谈恋爱发现问题不解决等于没谈，他说的。
    两人进了办公室，周止谨慎地上了锁，又让窗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景色。
    “认真谈谈吧，姜行。”他说。
    “谈什么。”
    “打钱这些事，我感觉你刚刚有点不对，和我说真心想法。”
    姜行看着他，不想说，视线挪走，换了个话题：“饿了吗，先吃饭吧。”

 第45章

    周止摇头：“我怕等会忘了这件事，先谈再吃，或者你先吃，我谈完再吃。”
    “听你的，想问我什么？”
    姜行牵着他坐在沙发上和他眼对眼。
    周止直入主题：“你刚才的反应是在想什么，可疑的沉默。”
    “在想是不是你的真心话。”
    “百分百真心话。”
    “……”姜行默了默，又问他，“确定要听我的真心想法？”
    “我是你男朋友，当然要知道了。”周止催促他，“快说，一字不落地说。”
    这样他才能解决问题。
    “宝宝，你不要钱和那些东西，我还能通过什么方式让你高兴？”
    姜行垂眸：“打钱给你好像是最直接的方法。”
    周止懂了。
    姜行给他打钱安心只是想让他高兴，但他没转过弯来，他不是因为钱和别的东西高兴，而是因为是他给的开心。
    这个认知倒是让他感觉姜行和他一样是恋爱菜鸟了。
    之前总是被他牵着走。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给我，是你，不是给我的东西。”
    周止望着面前的人，眉毛微蹙，眼神坚定，很严肃认真。
    “明白了吗。”
    姜行：“嗯。”
    周止看他反应淡淡就知道他没听进去，强势道：“不要说嗯，要说知道了，以后会改……之类的话。”
    “……”
    “姜行，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这个人。你就算什么也不给我我也知足、满意、高兴。”
    周止握住他的手，很多话盘旋在喉咙里，争着跳出来。
    “交换角度也是一样的，你会因为我送你奢侈品房子金钱开心吗。”
    “不会。”
    姜行往下看他的手被周止握着的样子，嘴角出现一抹笑意，“好吧，我知道了。”
    留下周止的手段少了一个，要用什么别的替补才好？
    最好不要让他直接发现自己的目的……
    周止看着他，若有所思。
    他真的听进去了？
    周止坦白道：“老实说，其实今天和你谈这件事是因为我觉得你有压力，姜行。”
    “而且不像工作压力，我觉得你很……慌乱，靠给我钱安心。”
    “就像……”
    就像什么周止一时半会说不出来，他沉思着找对应的例子，错过了姜行的眼神。
    周止绞尽脑汁。
    给他偶尔发点钱他能当情趣，发多了有规律反而像……一种挽留的手段？
    是了。
    挽留。
    就像小时候姜行和他玩游戏，一开始是他带玩具过来玩，再是姜行给他部分玩具和他一起玩，最后是姜行把所有玩具都给他，只为了他留在姜家和他一起过夜。
    这手段不就是姜行现在在用的吗！
    不愧是二十二年的了解，不错。
    姜行也给他变透明！
    周止咳了咳，靠近姜行，暗戳戳和他说：“哥哥，你是不是想留住我呀？”
    姜行的呼吸一顿，他抬眼看周止，对上他那双亮闪闪的眼睛，耀眼地让他挪不开。
    “……我当然想让你在我身边了。”他说。
    “我让你有不安全感了吗，”周止再次靠近他，“认真回答。”
    姜行看着凑近自己的人，第一次发觉局势扭转，他也能对他步步紧逼。
    他不会轻易动摇。
    于是他笑着凑近他：“你觉得呢。”
    周止不怕他凑近，早就亲得一清二楚了，大不了就再亲一次。
    算完成今日任务了。
    他也靠近：“反问就是你承认了，我懂你。”
    姜行的笑容凝滞一瞬，接着弧度更大：“嗯。”
    他向前抱住周止，把他按在自己怀里轻声说：“宝宝你说对了，我很怕你离开我。”
    “所以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用钱，用礼物，只要能让你留下什么都可以。”
    姜行的呼吸擦过周止耳畔，气息扑在后脖颈上，酥痒一片。
    “你对我很重要，周止。”
    “好。”
    周止微微侧过头，看到他黑色的发丝。
    心里软软的。
    谁能听到这些话不动容，他这么喜欢他。
    姜行的不安全感除了他没给够，或许还有姜家的原因……
    过去经历的那些，他该给他双倍的安心才能填平那道空缺。
    他下巴靠在他肩上，左右蹭了蹭：“傻子，我又不会离开你。怕什么，二十多年了我都没走，还能因为和你在一起了就跑掉吗。”
    “多少对我有点信心吧，男朋友。”
    “也许恋爱就是这样。”姜行说。
    “这倒也是。”
    周止叹了一声，夸张道：“好在你有我，真嫉妒姜行啊，有这么好的男朋友。”
    姜行轻笑。
    他继续说：“我是不会让恋人患得患失的，以后有这种想法就要和我说，不要藏着用别的东西掩饰。”
    “我也会多多关注你的，”周止学他，“我也会一直看着你。”
    姜行笑出声。
    周止抱他更紧了：“我真的不会离开你的，无论发生什么事，就算有世界末日还是别的什么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姜行问他：“会和我殉情吗。”
    “会，you jump i jump，”周止说，“生死与共。”
    “好。”
    姜行凑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但是不能不给你，回到一开始的一周六万怎么样。”
    周止：“如果我硬要你不给呢。”
    “我会伤心地站在公司天台，最喜欢的男朋友拒绝了我，哇地一下吐血身亡。”
    “拒绝男朋友的金钱于是和他一起天台殉情这个死法也太差了！”
    周止吐槽：“感觉会被一群人挂在网上嘲笑，说：这对男性情侣也太幼稚了，因为不要钱就殉情；说不定还有人说多的钱可以捐给他。”
    姜行轻轻蹭他的耳朵：“确实幼稚，但我男朋友周止是一个很成熟的大人和设计师，他一定不会这样做的，对不对。”
    “对。”
    周止小声说：“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天之骄子姜行是这么幼稚的人。”
    “只有你知道。”
    “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嘿嘿。”
    姜行感受着他的温度，内心疯狂的情绪真的被抚平了一些。
    好喜欢周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我想接吻，宝宝。”
    “我饿了。”周止见他状态回来了，心里一放松，胃也跟着吵。
    “亲完再吃。”
    “不行，我要吃饭，吃完再亲。”
    “吃完坐我腿上亲。”
    “姜行你得寸进尺！”
    “啵”
    “别亲别亲，先让我吃饭嘛，答应你了！”
    周止躲着他，红着脸说：“哥哥我是真的饿了，求放过。”
    --
    周止顶着一张烈焰红唇回办公室的时候，同事们都吃完回来了。
    他们吃得饱，都没午休，一个个吃着茶水间的瓜子唠嗑。
    大家原先就在聊八卦，看见他来了，眼睛一亮，瓜子嘎吱嘎吱的声音更响亮还快速了。
    他们笑着：“哟，周老板。”
    周止的秘书们也笑：“嘻嘻，叫夫人还是先生好呢？”
    解醒也凑热闹，甚至比他们还直接：“我了解，衣服凌乱嘴巴红肿，头发尤其整齐一看就是特意整理过，半个小时都在亲！”
    其他同事：“哦~”
    周止：“……”
    已婚人士的超能力吗？？？
    第33章
    周止刚到楼下，姜行已经在路边等着他了。
    他身上仍然是剪裁得体尽显精英风格的西装，远远站在那高挑又挺拔，气质不凡，很引人瞩目。
    他一向爱冷脸，沉沉地站在那里，即便长得好也让人不敢多看，上班的时间大家匆匆望了一眼又匆匆离开。
    周止只是看到他就高兴，心里像被柔软的东西填满，整个人轻的像云一样，看到他就晕晕乎乎飘起来。
    自从他习惯和姜行用舌头狂甩对方嘴唇之后，姜行提出要每天都接他上下班，方便他获得止止宝宝的早晚安吻。他还说要是止止宝宝不喜欢，去了公司再亲也可以。
    周止对他给出的选择无语，遂一脸严肃地选择了班前接吻。
    他们俩自己在车里亲完，和他去姜行办公室被亲完回来是不一样的。
    姜行和他亲完再上班是甜蜜情侣，去公司亲完再上班是特意炫耀，还不太严肃。
    他一个新来公司的人，才来没几个月，大多人和事情都没摸清楚，靠着和姜行关系不一般天天这样，难免会落人口舌。
    大公司里总会有无可避免的争斗，谨慎为上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上次和他在办公室亲完直接被解醒直白戳穿的事情犹在眼前，虽然办公室的人们笑得很善意，但他害羞得受不了，早知道就不纵容姜行了。

 第46章

    他就是太心软，被他一句又一句的“我想你”“我喜欢你”迷了心智。
    下次他得强硬一点，说好五分钟就五分钟，姜行敢超一分钟就罚他给他做饭。
    被同事打趣之后他脸皮变薄不少，那天下午他特意点了一杯柠檬茶，霸王杯，多冰版，想着这样也许能快点消肿。
    结果他拼命吃冰块喝冰茶消肿，到了下班一切都做了无用功。
    姜行把他送他到家楼下，临离开之际扯住他把他留在车里堵在副驾驶猛亲，末了还评价他的柠檬茶太甜，以后可以尝试少糖。
    周止：？
    谁让他尝了。
    柠檬茶少糖还好喝吗，他一点也不懂。
    姜行看到他的身影，上前几步远远地朝他挥手示意。
    周止轻咳一声，压下嘴角的弧度，脚步轻快地跑了几步。
    正好这个时候从他身边跑过一个穿校服跑得像旋风似的中学生，背着书包冲进了男朋友的怀里紧紧抱住，两个人手牵手很青春地一起去上学了。
    周止内心感慨这就是年轻啊，花了些心思望了一会儿他们的背影，发现他们这个互动就像之前的他和姜行。
    怎么会如此一致，谈恋爱的人都这样？
    他对来接他上班的姜行时常开开心心地长腿一伸，手一抱，傻乐着扑进他怀里。
    原先他觉得没什么，但现在发觉这样是不是有点不成熟，二十六的社畜和高中生似的，谈恋爱把自己谈年轻十岁。
    他猛咳几声提醒自己要成熟，于是踏实地大步流星到他身边。
    快到他身前，他收了收脸上的笑容，佯装严肃。
    这段时间一看见他，他总是忍不住笑，太傻了，要改。
    他摸摸脸，清嗓子，抬头挺胸，摆出对待外人的礼节状态。
    周止拘谨又矜持地隔了几步距离，脸上很克制地微笑，还很有男友范地咳了一声，低声沉稳地说：“宝宝早上好。”
    姜行脸上总算出现笑容，唇角上挑，他一双笑眼望向他们之间的距离：“早上好，宝宝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冷漠，还不爱笑了？”
    周止一秒破功：“……这是沉稳，不是冷漠。”
    “是吗。平时的你应该早就扑进我怀里给我一个拥抱了，现在……”
    姜行挑眉看着他，渐渐向他靠近，仔细数着他们之间的差距：“我们之间的距离可是有，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四步半，那么远，还不是冷漠吗？”
    周止望着他，看他一步步接近自己，直到只剩一指差距。
    两个人的气息交融，他的脸倒映在姜行眼里，四目相对，他看到他眼里满是愉悦的笑意。
    ……黑眼圈淡了一些，看来他是真的休息好了。
    他放松了一点，给距离辩解：“四步半很远吗，不要胡说。”
    “和之前密不可分的拥抱相比很远，昨天前天大前天，还有更前面的日子，你和我之间没有这段距离，我会有落差的。”
    姜行凑近他，一双眼注视他轻轻说：“啊，宝宝你不要冷落我，我有点不安全感了宝宝，怎么办。”
    周止：“……”
    谁信？
    还怎么办，能怎么办。
    他咬牙，伸出手紧紧地、狠狠地抱着他，锢住他的身体：“别装，什么冷落，不存在的事。”
    这么用力地抱他，姜行感受到他的热情温暖了吗。
    “整个人都笑得藏不住了还不安全感，要找黏人的借口也找个好的。”
    姜行在他耳边笑出声，比他更用力地抱住他：“被发现了，要不周老师教教我怎么才能合理黏着你。”
    周止靠在他肩上，被他抱这么一下差点要没气了，竭尽全力屏着呼吸拍他的肩用气音说：“靠……松开一点，再抱那么紧一会儿真要双双殉情了。”
    姜行说：“我看你抱我那么用力以为你是想和我比力气。”
    “……”疑似报复。
    他输了行了没。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周止继续待在他的怀抱里，他嗅着他身上的香味说：“既然你不喜欢以后我就不沉稳了，今天是唯一一次体验。”
    “嗯，宝宝怎么突然想做沉稳男友，不做霸总男友了吗。”
    听到他提霸总男友，周止幽幽笑道：“你这么想念吗，等会我就做专属司机男友送你上班，男人。”
    姜行：“。”
    周止笑了：“我满足你，正好我也需要练练车技。”
    姜行：“。”
    “开个玩笑。”
    周止坦白说：“只是刚刚看见了一对学生情侣，有个小孩也像旋风陀螺似的冲进他男朋友怀里，想到我自己了。成年人的理性让我反省了一下，也许我要沉稳一点才好。”
    姜行：“不要被这些框住，我喜欢你自由自在和我在一起的样子，什么都不要想，只觉得和我在一起最开心就好。”
    过了会儿，他补上一句，似乎不太情愿：“沉稳不好，情绪压在心里不是好事。”
    “行行宝宝说得对，何况我还有一个这么这么黏我的男朋友。”
    沉稳这种性格就没出现在他身上过，硬凹不会有好事的。
    比起深沉地对姜行，他更习惯现在这样和他打打闹闹。
    周止离开他的怀抱，借这个机会很认真地和他说：“原来你也知道憋着不好，你以后也不要憋着。”
    “我也喜欢你在我面前什么也不藏的样子哦。”
    他并非不了解他，只是有些事他总是不会和他说，或者选择性的说，宁愿藏着。
    他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从来没强调过，顺着他。
    周止希望能借此机会让姜行卸下一点重担，至少从和他说一些压力的小事开始。
    ——毕竟他之前说过想把他留在身边，哪怕不择手段。
    姜行顿了顿，但笑不语。
    他看了一眼手表，笑道：“时候不早了，再多待一会儿就要赶上早高峰堵车了。”
    “是哦，那得赶紧走。”
    周止听到要堵车就头疼，车子一停一动的，他这个坐习惯车的人都能被困到晕车。
    话落，他想起最关键的事情还没做。
    周止扭过头，抬起脸在姜行唇上飞速嘬了一口。
    “早安吻宝宝。”
    姜行笑出声，侧过头给了他一个更深的吻。
    --
    周止忙了一天的工作，浑身疲惫地从办公室里出来参与例行的下午茶会。
    他人还没到，就已经听到从茶水间传来的欢声笑语。
    活力满满的动静让他轻快了一些，他来到茶水间门口，略有些疲惫地道：“这么热闹啊。”
    甜品和小吃摆在茶水间的长桌上，工作室的人们围在那边叽叽喳喳地开始嗑瓜子和奶茶，大家见到他疲倦地来临，很懂事地把他接到主位坐下。
    “周老师！你终于忙完了。”
    周止恹恹的：“还差一点，来解压。”
    他们把好吃的都摆在他面前，解醒和他关系最好，主动把一杯柠檬茶放到他面前：“你要的少糖少冰，快喝吧。”
    周止两眼无神地含住吸管，逐渐恢复精力。
    少糖好像还不错，比他想得甜一点。
    他看着小声嗑瓜子吃小吃的同事们，问道：“你们怎么不继续聊，我刚刚来的时候听到你们聊得挺高兴的。”
    “嗯……这个嘛，能说吗，”解醒这个最爱嗑瓜子的人开口，“今天你不是因为忙项目没上去是姜总下来找你吗，我和你说哦周老师，姜总回去的时候脸上黑沉沉的一点表情也没有。”
    “我们一致认为他是不爽了，正在揣摩圣心。”
    周止默默道：“他在你眼里不是一直都阴沉沉的吗。”
    相处时间久了，他发现解醒对姜行的描述一直是“黑沉沉的男人”“没有表情”，吐槽中带着深厚的怨念。
    “不爽？应该没有吧。”
    中午的时候姜行对他和之前没有差别，连埋怨工作多的话都没有，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陪他一起处理工作。
    “不好说，他面对你的时候就很温柔，你的感想可信性有点低。”
    同事们点头：“对。”
    “……”
    周止迟钝的脑子开始发动旋转，一群人叽叽喳喳的等他来了什么话也不说，其实是在聊他和姜行之间的事。
    好吧，也能理解。
    换做他是他们，他也会乐此不疲的。
    他无奈道：“你们聊我们俩已经到了怀疑我的感受的程度了吗。”
    同事们：“这个嘛……”
    解醒说：“倒不是怀疑你，只是他在你面前的时候和我们印象里的姜总完全不一样。加上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你对他很包容。”
    周止：“……”
    好吧。
    他也想知道他们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状态。
    说不定外人能发现他没注意到的地方。
    他说：“行，你们看得比我清楚，来说说你们是怎么看待我和他的关系，让我深深思考一下怎么改进关系。”

 第47章

    看他认真求教，同事们：“周老师你也太喜欢他了，不过八卦会变情感栏目也挺不错。”
    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开口说：“大家都觉得你们的感情特别甜蜜，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二十二年，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吗？”
    “日久生情看对眼了？”
    “或者在一起了很多年只是这段时间才公开？”
    周止：“呃……”
    没一个对的。
    他和姜行之所以在一起，源于他的错误……
    水到渠成日久生情那些都太浪漫了。
    “算意外吧。”
    同事们：“什么意外？”
    解醒想起之前姜行的话语顿悟，兴奋道：“你是意外知道他的感情才和他在一起的吗？”
    意外知道他的感情？
    周止愣住，没懂他的意思：“不是。”
    解醒：“？”
    周止看他很不理解的样子也疑问：“？”
    解醒：“……你不是意外知道他的感情，还能是因为什么意外和他在一起？你俩……睡、睡了？”
    “那倒也不算……”
    周止流汗了，此睡非彼睡。
    解醒看他脸上淡定，松了口气，有点小失落：“我还以为你是发现他暗恋你才和他在一起的。”
    姜行的前秘书们点头，也惋惜：“我们本来以为是他暗恋修成正果了呢。”
    周止：“？”
    暗恋修成正果？
    姜行？
    周止柠檬茶喝不下去了，他卡了半天，憋出来两个字：“什么？”
    他咽下变酸的果茶，艰涩道：“谁暗恋我？”
    “姜行……啊。”
    解醒猛地睁大双眼：“你不知道！？”
    糟了。
    他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
    同事们冒出冷汗。
    他们是不是坏事了。
    “我……”
    周止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他们：“你们说的是真的吗，姜行暗恋我？怎么知道的？”
    “…………”
    解醒沉默着，微微抬起头，墙上的摄像头闪着红光对着他。
    “是他亲口和我说的，”解醒艰难开口，“在我入职的时候。”
    秘书们也干巴巴地说：“……在他身边的人都知道。”
    周止彻底愣了。
    第34章
    “宝宝，怎么了，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姜行牵着他的手关切的问：“是工作太累了吗？”
    周止呼吸窒了一下，情绪密密麻麻地在心里翻滚，像沸腾的开水，一个接一个地冒着泡燎着他的肉，烫得他难过。
    同事们的话在他心里烙下一片深刻的痕迹，到现在仍旧盘旋在他脑海。
    他低下头，看着相牵的两只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装作是工作太劳累：“嗯，今天很累。”
    他咳了两声，把氧气吸进肺里压制那些情绪。
    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要和平常一样，在没知道一切事情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
    姜行很了解他，如果他表现很异常他肯定会发现的。
    他想要自己发现真相，发现他让所有人瞒着他的目的，知道他对他的感情。
    姜行发现了一定会有所动作，到时候他发现的不会是真实的事情。
    他了解他。
    姜行心疼地叹息一声，把他拉进怀里，大手轻轻摸着他的发，脸靠在他的头上，轻声道：“辛苦你了周老师。”
    “我能为你做什么吗，看你这么累我舍不得。”姜行说，“请你吃顿好的，还是……”
    周止没让他说完，身子一转，压在他的身上：“抱我。”
    他靠在姜行身上，灼热的呼吸扑在他的西装领子，他又动了动，往他怀里缩，自顾自地抱住他，紧绷着不让颤抖泄露，声音疲倦又干涩：“这样就好。”
    他想和姜行多待一会儿。
    姜行如他所愿，温声道：“宝宝等会想吃什么，西餐，日料还是粤菜？”
    “我只想吃你做的，什么都可以。”
    “好。”姜行温柔地说，“现在饿不饿，饿的话我做简单快手的面条，没那么饿的话就做你爱吃的菜好不好？”
    周止点头，话语在口腔里滚了一圈：“嗯。”
    “我下午吃了很多零食，还喝了柠檬茶，没那么饿，我能等的。”
    “去你那还是回我家？”
    “来我家。”周止说。
    姜行一下一下抚摸他的背：“好。”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周止买的菜已经被送到门口了。
    姜行先他一步拿起袋子：“宝宝，去开门。”
    “嗯。”
    周止让他先进去，他跟在后面轻轻地关上门：“哥，一会我来帮你洗菜做菜怎么样。”
    姜行顿了一会儿：“今天对这些感兴趣了？”
    “解压嘛，”周止说，“今天买了这么多，你一个人做会很累的，我来帮你会轻松很多。”
    “……虽然很想答应你，但是宝宝你没做过这些。”
    他笑道：“你在旁边看着我就行，这些东西我会处理得很快的，别担心。”
    周止叹气。
    姜行改口：“你去淘米煮饭吧，先做点简单的适应一下，等会站在我的旁边等我的指令。”
    周止：“好！”
    姜行熟练地围上周止特意买的崭新围裙，袖子被捋上手臂，他开水冲洗青菜，不忘关注旁边做事磕磕绊绊显得呆呆的人。
    “不用放那么多水，会变成粥的，一点就够，大概一个指节。对。想吃硬一点可以再倒一点水出来。”
    周止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点点，眼睛水灵灵地看向他，不安地纠结道：“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啊。”
    姜行侧身去看，夸赞道：“嗯，聪明宝宝。”
    “还有什么我能做的吗？”周止把装着水和米的内胆放进电饭锅里，摩拳擦掌，精神回来了一些，“米饭要四十分钟才好。”
    “你来洗菜吧，记得把叶子扒开。”
    姜行让出位置给他，“我去处理肉。”
    周止乖乖地点头，学着他的样子仔细地洗青菜。
    他虽然手残是厨房杀手，但洗东西还是有经验的。
    姜行把鱼肉和鸡肉放在一边，他看着低头专注的周止，眼眸闪了闪，嘴角上翘。
    两个人齐心协力地合作，做饭的时间大大缩减，米饭保温了二十分钟所有菜就出炉了。
    周止把洗好的碗筷放在桌上，姜行把鸡汤端到桌上，香浓的味道瞬间迸发，让人食指大动。
    周止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不由自主地咽了口水，饥饿感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也太会做菜了，色香味俱全，感觉今晚能吃三碗饭。
    姜行看他克制的样子了然地笑了：“饿了就快坐下吃，先喝汤？”
    “嗯！”
    一碗野菌鸡汤被姜行推到他面前：“宝宝最累，你先喝，尝尝味道。”
    周止看碗里飘着的几朵羊肚菌，唇边弧度扬起：“宝宝你也一起喝，这可是我们辛苦努力的结果。”
    他舀起一勺汤，骄傲道：“其实我也没那么厨房杀手，不错不错。”
    姜行戳穿他：“只要不开火。”
    周止：“配合我一下好吗行行。”
    “好。”
    姜行含着笑，捧场地拍掌喝彩：“不愧是周老师，如果没有周老师的帮助，我一个人是做不出这么好的饭菜的，多亏有你。”
    “恭喜我的周止宝宝不再是厨房杀手，顺利毕业。”
    “嘿嘿。”
    周止乐了几声，喝下了鸡汤。
    带着热气的汤被他咽下，有点烫，他眨眨眼睛，把刺激出来的泪水眨掉。
    好喝。
    好想一辈子吃姜行给他做的饭。
    姜行托着脸看他：“周老师点评一下。”
    “特别好！”
    姜行跟着笑，满脸柔情：“你喜欢就好，下次给你做别的吃。”
    周止：“我很期待哦，不知道下次行行宝宝会给我做什么呢……算了还是别告诉我，我当开盲盒。”
    “可以，我保密，为了你的体验绝不提前泄露。”
    姜行熟练地向他伸手：“来，我给你盛饭。”
    周止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逐渐敛起。
    喉结滚动，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吃完了饭，两个人窝在客厅的沙发上黏糊了一阵。
    姜行带着笑喊他一声声宝宝，拥抱和亲吻的力度刚好，缠绵又充满情.欲，一吻结束，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他心情很好地轻声道：“宝宝被亲懵了？”
    周止闭上眼，蹭他的脸：“嗯。”
    “好可爱，好喜欢你。”
    心里仿佛被重锤敲打，震得他头晕眼花。
    周止顿了顿，别过脸，嘴角颤抖着勉强上翘，屏着呼吸轻声道：“我也喜欢你。”
    姜行在他耳边轻笑，细密地啄着他的耳畔和脸颊，温和又轻柔地让吻落下。

 第48章

    “宝宝害羞了？”
    周止不让他看自己，声音低低的：“嗯。”
    姜行咧开嘴笑了。
    他凑在他耳边，带着笑不断和他重复强调，亲一下说一句：“我喜欢你，宝宝，我好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我也是。”周止低声道。
    知道他的感情后听到他说喜欢自己，周止心里难过又开心，酸酸的。
    难过没早一点听到他和自己说。
    开心他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姜行抱住他，说：“临别之前再来亲一下好不好，男朋友？”
    周止在他怀里磨蹭动动，整理好心情转过头枕在他肩上看他，声音微哑：“还亲，嘴巴都肿了。”
    姜行：“肿都肿了。”
    周止：“……”
    也不差这一口是吧。
    服了。
    他抬起头，主动吻上他的唇瓣，用舌尖勾勒出他的唇形。生涩又笨拙地探索领域，避免牙齿磕碰咬到对方柔软的存在，留下暧昧的痕迹。
    情动的声音响起，两个人终于分开，银丝自纠缠的嘴角落下，在下巴反射出欲.望的微光。
    姜行眼眸弯弯，拇指轻轻擦拭过那道水渍。
    他恋恋不舍地对恍惚的周止说：“明天见。”
    姜行离开了。
    周止倒在沙发上，胸腔仍在剧烈起伏。
    他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眼眶发酸。
    很多话语凝聚成一团，堵塞在喉咙里，无法言说，无法发泄。
    他吸了吸鼻子，右手盖住自己的双眼，不再望着那盏炽热的灯。
    喉结滑动，情绪咽不下吞不尽。
    暗恋的感觉是不是比他现在更难受，更无法表达，更哽塞。
    “姜行……”
    姜行暗恋他。
    在他身边的人都知道。
    解醒入职的时候亲口告诉他的。
    为什么只有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解醒知道，姜行的秘书们知道，助理们知道，姜行为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同事们知道，这么多人都知道，唯独他不知道。
    是他太笨了。
    连他喜欢自己那么久都看不出来。
    还以为他是把自己当兄弟。
    周止深呼吸，心口闷得发胀。
    懊悔的情绪在心间缠绕，惆怅的心情反复涌现。
    他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捏住，每跳动一下就难受一次。
    从心房迸出来的好像不是血液，是酸涩的眼泪。
    他把手移开，起身关了灯，疲倦地走去阳台。
    周止一个人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望漆黑的夜空，看远处来自别人家里的灯火。
    满脑子都是姜行的脸。
    脑子里这个总爱开心时候抱着他亲吻的人其实喜欢他很久，独自度过了漫长的暗恋时光。
    他不告诉他的时候在想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呢？
    周止又深吸一口气，在闷热的夏天，s市的夜晚并不凉爽，热得仿佛蒸笼，光是夜风都足以把人吹得发烫发晕。
    他要知道一切。
    虞堂他们肯定知道的。
    他们在他身边快十年，姜行的助理们都知道，他们没理由对这件事和他一样毫无自觉。
    说不定他们就是第一批发现他喜欢他的人。
    又是一阵闷热的风拂过，周止喉咙发痒，闷咳一声，拿出手机拉了个群聊，把虞堂他们三个拉进来的同时拨打了一通语音电话。
    他缩成小窗，只在文字框里打出一个字：“接。”
    单字一出，其他三人迅速陆续接了电话。
    虞堂在电话那头毫无察觉，一如既往吊儿郎当：“怎么了周止，少见你发单字啊，怎么，有大事？”
    曲庭那边传来画画的声响：“我很有空，你尽情说。”
    简暖那头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刚到家，我在听，你说吧。”
    “姜行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
    虞堂失去声音，曲庭的炭笔刺破纸张，一道长长的刺啦声刺耳地穿破扬声器，简暖的麦克风里只有他静静清浅的呼吸声。
    周止闭上双眼。
    这种动静说不知道说得过去吗。
    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如果不知道他们早就否认了，集体失声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周止把手机放在一边的桌子上，闭着眼声音平静又冷淡，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你们知道多久了，四年？七年？十年？”
    简暖：“你生气了吗，周止？”
    “意外地很平静，没有什么愤怒。你们不用怕，普通地和我聊就好。”
    周止说：“我只是……没搞清楚为什么他不和我说，你们也跟着他一起瞒我。”
    “我不是乱发脾气的人，所以现在我们全都说清楚吧，关于姜行，关于我的，你们知道的一切都和我说吧？看在我们是好朋友的份上。”
    虞堂：“对不起。”
    周止：“别说这个。”
    曲庭那边有打火机的声音，他说：“我们不是有意瞒你的，我来说吧。”
    “自我们和你认识以来就觉得你和姜行不对劲，你们太亲密了，但是你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又相当于你爸妈的干儿子，这种反常似乎说得过去。一开始我只当你们是感情很好的兄弟。”
    简暖干涩道：“知道他对你有意思是看到他对你的眼神不对劲，高中那会有人和你表白，我们几个在一边看热闹，只有姜行恶狠狠地看着告白的人，一点好脸色都不给。”
    虞堂说：“他高考上了s大之后还每周五抽时间接你一起回家，你看见他又那么开心，我们高三要考试那会你还经常想他，十句八句都是他，我、我们当时猜你其实也是喜欢他的。”
    简暖：“高考很重要，我们不敢和你说，想着高考毕业之后也许他会和你说，但是他没有。我们就想着，也许等你上了s大他会和你说，但是他还是没和你说。”
    曲庭：“我们曾经忍不了，打算和你说这件事，但是姜行这个人……实在是太敏锐，赶在我们说之前和我们聊了一场。”
    “他说，你不喜欢男的，贸然说了会增加你的负担。如果我们告诉你，按照你的性格不会远离他，但肯定会有隔阂，他同样不想见到这种情景发生。到时候两个人都会因为这点感情彼此痛苦，他不想这样。”
    “他宁愿你一直不知道，这样就只是他一个人难过，你没必要因为他的感情被他影响。”
    周止说不出话。
    这就是姜行藏着一切不和他说的目的吗。
    简暖说：“所以当时我们一致决定什么也不说，我们清楚你和他之间的羁绊很深，和你们做了那么多年的好友，不想看见你们破碎的样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谁也不想你们俩因此分离。”
    周止：“嗯。”
    “辛苦你们了，现在不用再瞒着我，以后可以轻松一些了。”
    虞堂着急了：“周止你别这样……”
    “我不是阴阳怪气，只是……有点冲击。我理解你们，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会很难抉择，不怪你们。”
    他疲惫道：“我知道了，我自己去静一会儿，谢谢你们和我说这些事。暂时别和他说我问你们这件事，一个字也别说，先让我整理一下思绪。”
    “一定不要和他说。”
    简暖低低地应了一声好，问他：“那你们会……分手吗？”
    周止往后躺倒在椅背上，听到他们说的话心里静得像一潭死水，好像什么也没法吹动他的涟漪。
    ……也只是好像而已。
    “分手？我没想过。”
    周止叹了一声：“不用担心这个。”
    “你们都舍不得我们离开，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更长，其实更舍不得……”
    他低声呢喃：“恋爱谈了，嘴也亲了，约会更是数不清多少次，要离开他不容易。”
    “怎么能分手呢。”
    他答应过姜行的，他不会离开。
    周止扶额，胸腔的跳动声震耳欲聋：“头有点疼，先挂了，过几天再聊吧。”
    “好……我们等你。”
    “嗯。”
    电话挂断，临时组建的小群被他解散。
    周止受不了热风，吹得他越来越晕。
    拖着沉重的脚步跌跌撞撞回到室内，整个人趴倒在自己的床上，他枕着自己的枕头，看着自己微信上小姜行的照片，内心深处的酸涩毫无节制地奔涌在他体内。
    呼吸都像被酸意灼烧，连带着食管都火辣辣地疼。
    他熄灭手机，整个人浸在黑暗里。
    他都不知道别人和他告白的时候姜行在背后恶狠狠地瞪人家，他只知道他义正言辞地和他说谈恋爱对学习不好，不要谈恋爱。
    之前以为是摆哥哥架子对他好，结果是不想暗恋对象和别人好上。
    ……笑不出来。
    “我很怕你离开我，”姜行的声音回响在耳畔，“你对我很重要，周止。”

 第49章

    现在回头看，这几句话的意思深之又深。
    前段时间他们之所以吵架，姜行的态度之所以和往常不一样，对他管来管去其实是他有危机感了，他怕他就此离开吗。
    并不只是工作的压力和失眠的折磨。
    “他宁愿你一直不知道，只有一个人痛苦”，“不喜欢男的，贸然增加负担”，“不会离开，但是有隔阂”，曲庭说的话萦绕在耳边，不停在脑子里反复播放。
    周止想，最让他难过的不是姜行的隐瞒，而是他的深思熟虑。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比他承受的更多。
    姜行不把这件事说出来，是想只当他们意外在一起吗？
    他曾经以为姜行有爱就说绝不掩藏，豁达又恣意，可现实完全不是这样。
    姜行是胆小鬼。
    有爱不敢说，有苦说不出，藏着掖着让所有人都不要告诉他，不要让他背负感情的重担。
    明明在别人面前那么凶那么无情，做事狠厉又不顾他人。
    偏偏那么会照顾他的一切，对他的偏爱那么明显。
    二十几年明目张胆的偏爱甚至让他分不清他真正的感情，已经习惯他对他的好。
    所以才刻板地觉得他是把自己当亲人挚友兄弟，其实姜行早就把他当恋人看待了。
    双标。
    幼稚。
    胆小鬼。
    大傻子。
    坏哥哥。
    他之前以为意外亲姜行不是一件好事，没想到现在反而觉得庆幸。
    如果他们没有因为他的酒醉意外在一起，凭借姜行藏消息的手段也许到现在都不会发现他的感情。
    好在亲了他。
    “叮”
    手机发出消息提示音，周止点亮屏幕，姜行的消息出现在他眼前。
    【行行宝宝喵=w=：到家洗好澡了，宝宝睡了吗？】
    周止抿住唇：【还没呢，打算一会儿再睡。】
    【行行宝宝喵=w=：是睡不着吗，要不要和我聊聊？】
    周止：“……”
    他的手指贴在屏幕上，文字框里的光标闪烁着在原地跳动。
    聊聊。
    他想聊的现在说不出口。
    即便满腔话语挤得他喉咙生疼。
    他想说的有很多。
    比如问姜行喜欢他这么久累不累呀。
    他是不是很辛苦啊。
    ……喜欢他这么久值得吗。
    他笨笨的，什么也发现不了，还让他痛苦那么久。
    如果他敏锐一点就好了。
    【行行宝宝喵=w=：输入这么久，看来有很多话要和我说呀宝宝[星星眼][抱抱]】
    周止敲打屏幕：【我想你了，姜行。】
    【特别想你。】
    【行行宝宝喵=w=：我也是。】
    周止盯着短短的三个字，下定决心了。
    他不会再让姜行难过。
    第35章
    &quot;你们说，我要怎么弥补他这些年对我的感情？&quot;周止双手交叉抵在唇前，深沉道，“我昨晚想了很久，总不能让他白白等我那么多年。”
    同事们坐在他的办公室沙发上吃小吃，有的嚼了两口披萨说道：“早说是要谈你和姜总的感情问题嘛，看你刚刚神神秘秘的，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差点都不敢吃了。”
    周止看着他们：“吃吧吃吧，请你们的，多吃点别浪费。趁着这段摸鱼时间给我来点建议。”
    秘书们端庄地坐在一边喝奶茶，闻言道：“周老师你对姜总真好，知道这件事还会想着回馈他。其实你只要好好和他在一起就好了，姜总不会在意那么多的啦。”
    “是呀，暗恋成真就是最好的结果。”
    “……真的吗？”周止叹了口气，觉得不太舒服，“可是十年，那么长的时间他就一直默默在背后看着我，又不能和我说，得多酸啊。”
    “唉，心疼。”
    不把姜行这些年的痛苦用他的热情填补回来他就难受，放不下。
    这种苦姜行没必要吃。
    他吃一口苦他就想给他塞十颗糖，必须齁到压住那份难过。
    周止单手撑脸，把旁边的少糖柠檬茶挪到嘴边狠狠吸了一口，视线定格在嚼零食的解醒脸上：“解醒，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啊？”
    求助一下已婚人士。
    解醒迅速嚼完口腔里的东西，眼神飘忽地飞向办公室里的摄像头，顿了顿再和他说：“有一点。把你们的关系推进一步怎么样，从生活细节入手。”
    他说：“我是觉得你们谈恋爱的话，你不用太愧疚，到时候你会分不清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对他有愧的，对你心理不好。”
    同事们赞同地“啊”了一声：“是这个道理，姜总喜欢你和你在一起肯定会希望你对他是爱而不是对他愧疚。”
    周止又狠狠吸柠檬茶：“唉！有道理。”
    姜行如果需要他的愧疚和心疼，应该一开始就会和他说暗恋的事吧，可他瞒了他那么久，又让所有人配合他，免得他影响自己。
    他要的不是他的同情，而是同等的爱意。
    他心里有愧，但不能让这份愧疚凌驾于他们的感情之上。
    不然也不叫谈恋爱了，还情债更恰当一些。
    推进关系更进一步吗……
    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去过游乐园约会了，吃过烛光晚餐了，去过海边了，一起待在家玩游戏了，一起同床共枕过……
    情侣之间的约会方式能做的好像都做了。
    他叹道：“推进关系怎么个推进法？”
    同事们给他献计：“见家长。”
    “结婚领证。”
    周止：“……结婚领证是不是太早了点，别胡闹。”
    并不是他不愿意，只是觉得差了点火候。
    结婚那么正式的事情，应该慎重对待。
    至少不是在这个节点和姜行提出来，他这人又敏锐，肯定会联想到很多事。
    他现在让同事们进来还是瞒着他的。
    在他面前依旧还是装傻子，当什么也不知道。
    他沉思：“见家长……我们俩这情况见家长，好像很平常。”
    “不久前才见过一次，一起吃了顿饭。”
    他们既是邻居又是竹马，两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站在阳台上都能看到对方的房间。
    他上次已经见过姜行的爷爷奶奶了，那份见家长的紧张随着那次见面消散，现在挺平常心的。
    姜行爷爷奶奶对他还不错，已经过关。
    他爸妈更是接受良好，平时就爱夸姜行很好。况且他爸都想给他俩准备计生用品了，人比他俩还急。
    真不知道在他心里谁才是亲儿子。
    解醒说：“同居呗，一起住能改善很多的。”
    周止：“……”
    嗯……
    好像是差不多可以了。
    姜行之前就说想同居一块住。
    他现在上下班都是姜行接送，一周四天除了自己一个人睡之外其他时候都和姜行一起，其实也和同居差不多了。
    姜行送他上班还要从他家开车过来，如果他去他那住还能省一段时间，让他睡得更好。
    他也能天天吃他做的饭菜……
    之前他的顾虑是在同居生活里磕磕绊绊让姜行不舒服，怕影响他们的感情。
    但现在他想要回馈姜行这些年的爱，如解醒所说，从生活细节开始和他温和地磨合，这样就能水到渠成地升级关系了。
    他也想让姜行看到他对他的感情。
    他对他有喜欢，有好感，会心动，会想和他接吻，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从他愿意和姜行接吻开始，就沦陷在这段关系了吧。
    “还得是解醒，真靠谱，你们多学学他。”周止点头，依旧深思，“确实是时候了。”
    同事们边吃东西边开玩笑：“学不了，咱们一群单身狗学了也没地方施展，悲。”
    解醒说：“不学会更单身的。”
    同事们：“……”
    有几个抹泪了。
    周止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做好决定后心情舒畅很多，他看了眼吃得差不多的食物，交代同事们：“出去之后当没发生过这一切知道吗，别和姜行说我找你们谈这些事，也别泄露给卫今洛悉他们。”
    “就当我找你们开了场小会，奖励你们下午茶，没有谈任何私人的事情。”
    同事们很捧场，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不会说的，周总。”
    “破坏感情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做的，放心好了。”
    下班时间转眼就到了。
    周止赶在时间跳动的那一瞬间打好卡，大步流星地去高层专属电梯，卡一刷，直接踏入电梯直奔姜行的办公室。
    姜行的秘书和助理们刚放松下来，正想伸懒腰好好缓解疲倦，动作刚做一半就看到栗发的男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不同以往慢悠悠带笑和他们悠闲打招呼的样子，周止这次微蹙着眉，嘴唇抿得像一条直线，目光坚定。

 第50章

    有人喊他周老师，他也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一张脸上写满了认真，奔着姜行的所在地前进。
    他本身就好看，认真起来的冷脸样子和耳畔挂着的花里胡哨又扎眼的耳钉形成鲜明反差，光一照，晃了很多人的眼。
    卫今看着他，挑了挑眉，他用手肘怼了一下洛悉：“诶，你看。”
    洛悉淡淡地瞥了一眼，用文件阻隔他的视线：“别乱说话，去工作。”
    卫今躲他，侧过身子看周止从大步走路变成急不可耐地小跑进姜行办公室，他说：“我下班了，活我都干完了哪来的工作。”
    洛悉平静道：“我的，帮我做，不准去看热闹。”
    卫今切了一声：“烦死你了。”
    洛悉：“是为你好，藏不住乐子的人，别以为周止不敏锐。”
    “走错一步，姜行就能把你送到国外陪那两个欠债的蠢货。”
    卫今：“合着他上次大半夜处理国外事情就是处理那两个姓刘的啊，够阴险，不愧是我老板。”
    姜行办公室被落下窗帘，外界探查不到任何事情，卫今这才规矩地帮洛悉干活去了。
    -
    周止一踏进办公室就赶紧锁了门，让窗帘自动落下。
    他看向书桌前望着他的姜行，嘴唇动了动，喊他：“姜行。”
    姜行满眼带笑：“怎么了宝宝？”
    周止深吸一口气，小跑到他桌前，一双眼张得圆圆的，他认真且坚定严肃地看着他，把姜行刻进自己眼底，双手撑在桌上，低头俯视他沉声说：“我想好了。”
    “我们同居吧。”
    姜行脸上的笑容扩大，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把笑意收回一些，受宠若惊：“怎么突然就？”
    “灵光一闪……好吧，其实是我觉得时候差不多了。”
    周止往后退一步，把椅子拉到身边，直接坐下和姜行平视道：“总不能让你天天来接我上班吧，你家到我家还要二十分钟，有这个时间你还能多睡会，补补觉。”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仔细地看他的黑眼圈，发现又淡了一些，放心的松了口气。
    “也能对你身体好，不是吗。”
    “宝宝说得对。”
    姜行说：“真好，你要和我住在一起了。”
    他弯起眼眸，很温和地扬起嘴角，闷笑了几声。
    周止看他这样在心里叹气，还是第一次发现他还有傻乐的一面。
    傻子。
    心疼。
    他也是笨蛋。
    之前怎么就没发觉呢。
    不知道他暗恋之前，他可能觉得这是普通的笑，知道之后他觉得这是心酸的暗喜。
    他等同居等了多久？
    等他和他在一起多久？
    十年。至少。
    要是之前他现在就跟着一起傻乐了，现在傻乐不出来，得硬装。
    周止嘴角扬了扬，笑得腼腆：“住一起以后你得给我做饭了，做好准备了吗？”
    “做好了，”姜行说，“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周止：“……”
    “我会来帮你的，或者我再倔强一次学着做饭怎么样？昨天发挥的还是……比之前好的。”
    他思索了一下，对自己有了些许自信：“说不定这几年的沉淀让我的厨艺直接进步，不像以前那么灾难了。”
    姜行欲言又止：“你要去消防队旁边做菜的意思吗？”
    周止：“……服了。”
    他嘴硬：“别小看我！”
    姜行只是望着他笑。
    周止泄气了：“还是小看我吧。”
    他做饭不行没办法让姜行吃到他做的食物，家务也用不着他干，有阿姨在。
    姜行说：“没必要让自己做不擅长不合适自己的事，宝宝。”
    “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周止默了默：“好吧。”
    姜行唇角微勾，跳过这个话题：“什么时候搬过来？”
    “明天吧，正好周五。”周止说，“我今晚回去收拾一下。”
    姜行：“不收拾也可以，带点常用的东西过来就好。我家有的你家也有，带些常穿的衣服来，等周末了带你去逛逛，买点新衣服放我家里。”
    “要是住我家住腻了，我们还能一起去你家住。”
    周止没想到他有这个打算，两个房子来回跑。
    但这样也挺好的，同居吗，两个人在一起就好，在哪个房子里不影响。
    “也好。”
    姜行站起来走到他旁边揉他的头：“是时候下班了，回家。”
    周止点点头，站起身看他两秒，伸出手啪地一下抱住他。
    姜行也抱他：“今天轮到你黏人了吗宝宝。”
    “嗯。”
    周止轻声问他：“哥，如果我每天都说我喜欢你，你会清楚我对你的感情吗？”
    “要看频率。如果每天只说一次我可能会不明白，我也许会想，我男朋友止止宝宝每天才和我说一次我喜欢你是什么意思。如果早上和我说，我会觉得你只有早上喜欢我，午休和我说，是不是只有午休那会才喜欢我……”
    周止烦他，又不是那种意义上的烦，憋了半天没憋住，笑出声。
    “别装。”
    姜行偏过头，把头轻轻靠在他头上，不开玩笑了：“我想你多说一些。”
    “我会的。”
    周止垂眸道：“每天早中晚都和你说，无聊的时候和你说，摸鱼的时候和你说，工作之前和你说，你想听我就说，你不想听我也说。”
    “不会不想听的，笨蛋。”
    姜行手指在他耳垂轻轻滑过，他身上已经彻底留下他的痕迹了。
    周止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姜行，今天辛苦你了。”
    喜欢我这么久辛苦你了。
    “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哦。”
    第36章
    周止要搬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把要带走的东西装完了。
    在这住了四年，现在要搬走心里难免有点触动。
    虽然知道以后还有回来的机会，大部分东西都留在这，但莫名地他对这里有了点舍不得的情绪。
    当初他从家里搬出来都没有。
    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小地盘的含金量吧。
    他沉沉地叹了声，双手叉腰再次环视一圈房子。
    陪伴他这么久单身的小窝，再见了。
    你主人要去和男朋友同居了。
    姜行走到他身边，和他说：“我会让人一周来打扫两次，别担心。我们还会回来的，不要伤心。”
    周止看他来了，直接靠在他身上，忧愁道：“不算伤心，就是一点小小的惆怅。”
    “这房子算见证了我这四年的发展，从我毕业到现在，至少一千多个日夜。”
    “时间那么长，让人稍微有一点割舍不下。”
    姜行搂住他，思考了一会儿才说：“这么放不下我把房子转到你名下吧。”
    周止拒绝：“我就是一种心情宣泄，等到你家就没这感觉了，触景生情的一种。”
    他补充：“去你家吃几顿你做的饭就能治好。”
    姜行笑了笑：“长情又爱念旧的宝宝。”
    周止没接话。
    最长情的人是他才对。
    姜行轻轻捏了捏他的脸：“笑一笑，知道你饿了。阿姨已经备好菜了，今天做你喜欢吃的菜式怎么样。”
    周止支棱了，他瞬间从他怀里出来，抬头挺胸地抓着行李箱：“非常好，我准备完毕！”
    姜行看他这夸张的样子笑声更是明显，他牵住他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往外去：“走吧。”
    离开这里关上电闸时，周止脑子里闪过很多在这里独自生活的回忆，以及当初答应和姜行在一起时候和他睡的第一次觉。
    有些觉还真是睡一次就睡一辈子了……
    他最后又看了一眼，房子落于黑暗，一片静谧。
    突然，有一点蓝色的微光在天花板上短促地闪了一下，不过一瞬归于平常。
    关电闸了从哪儿来的光？
    周止想再次捕捉那点微光却没法在黑暗之中找到它的位置。
    眼花了？
    窗帘他已经拉上了，外面也没法透光。
    奇怪。
    姜行侧头看他，阴沉的脸上带着笑容：“怎么了？”
    周止摇摇头，彻底关上大门上了锁。
    算了，不重要。
    “只是在最后的最后看一眼。”他说。
    周止坚定地握住姜行的手和他一起等电梯，在灯光下盯着他的侧脸。
    他思考着。
    既然做好决定要和他推进关系，知道他暗恋的事他也会找机会和他说。
    这种事情越藏压力越大，不是一味藏下去守着表面上的甜蜜就能了结的。他想和姜行在一起很久。
    姜行不敢说，那就他来说。
    “今天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好像很喜欢看着我，是有什么想法吗？”姜行对上他的眼眸。
    周止坦然道：“觉得你好看，爱看多看。”

 第51章

    “你知道我一直在看你，对我的关注也不少啊。”
    姜行牵着他进电梯：“对男朋友关注多一点很正常，我也觉得你好看……又可爱。爱看多看。”
    “行啊。”周止凑在他面前，“给你看，以后让你看个够。”
    他边说边做动作：“爱看正脸还是左脸，右脸？我得好好在男朋友面前彰显一下魅力，不然浪费我这张脸。”
    姜行挑眉看他：“勾引我啊？”
    周止勾起唇角，带上点蔫坏的味道：“这叫物尽其用。”
    姜行很少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周止虽然长相带着风流的坏意，但平时乖得很，笑起来的时候那点坏被他纯粹的高兴覆盖，看着十分纯善。
    现在他主动利用脸的优势，把那份不规矩释放出来，是不同往常的魅力。
    确实是物尽其用。
    没人比他自己更懂什么样子让别人心动。
    周止不否认自己是在勾引他。
    之前虞堂他们说过，吸引力很重要。
    给点甜头让他尝尝。
    男朋友可是苦了十年。
    姜行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他笑着慢悠悠道：“宝宝成功了。”
    他引动周止的脸往左，又往右，让他回到正脸面对面的样子，状似苦恼。
    “嗯……好难选啊。”
    周止往前走了一步，抬起头在他脸上“啵”地一声亲了一口。
    “既然好难选那没办法了，只好给你特权强制你所有都喜欢，不准挑剔。”
    姜行也亲了他一口，笑着说：“并非强制。我喜欢你所有样子，无论是乖是坏，笨蛋还是……聪明。”
    “感谢周老师的馈赠。”
    周止摆起架子，装模作样：“嗯，小姜回答得不错。”
    “谢谢周总，”姜行搂着他离开电梯，“我以后再接再厉。”
    在炎热盛夏的夜，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发丝被卷起，两双眼对视各自熠熠生辉，写满了情意，诉尽了所有。
    行李箱的轮子滚动着，周止黏着姜行和他十指相扣，两个人的影子融合在一起被昏黄的路灯拉得很长很长。
    *
    吃完晚饭，周止瘫在沙发上玩手机，姜行站在吧台问他：“宝宝，等会喝点酒庆祝一下吗？”
    “……喝吧。”
    周止说：“也是时候解禁了！”
    当初他给自己定下戒酒的禁令是怕自己又强吻姜行，他俩都同居了，要是真强吻了也没问题没毛病。
    小姜承受着吧。
    小姜又问他：“宝宝打算喝多少？”
    “你来决定吧，反正明天是周末，喝多喝少都能躺一会儿。”
    话落，周止的界面跳出一条群聊信息，是虞堂他们@他，一边发哭泣表情一边求他冒泡。
    差点忘了他们。
    好吧他承认他是有点生气所以冷落了他们几天。
    前几天他说没生气的时候确实心里毫无波澜，第二天醒来想到他们的时候心里隐隐地有朵愤怒小火苗在燃烧。
    说好的好朋友，怎么都站到姜行那儿去了！
    明明是他先认识他们的……
    这就是后来者居上吗。
    姜行：“好，小酌一点，庆祝我们的同居。”
    周止点开日历做了个备忘录：“我决定将今天定为我们的纪念日，行行宝宝意下如何。”
    “除了同意两个字我没别的话能说。”
    周止点开群聊一边看他们的哭唧唧反省一边和姜行说：“不对哦宝宝，你还可以说很同意，十分同意。”
    姜行听话地重复强调一遍：“同意，很同意，十分同意。”
    周止嘿嘿两声接着看群信息，他气已经消了，那朵愤怒的小火苗看见他们的恳求之后熄灭得很彻底。
    [周止爸爸我们错了求原谅（4）]
    【虞堂：周五了，爸爸什么时候能来看看我们？儿子好想你@周止】
    【曲庭：爸爸再爱我一次[跪]@周止，儿子洗心革面了】
    【简暖：对不起爸爸，再也不这样了，爸爸回来吧爸爸，儿子们都在等你[大哭]@周止】
    【周止：你们不是去跟新的姜爸爸了吗，是爸爸没本事，留不住孩子。儿大不中留，心酸啊。】
    【虞堂：他是妈妈。】
    【曲庭：他是妈妈。】
    【简暖：他是妈妈。】
    周止：“？”
    还真是。
    【曲庭：没有孩子不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爸爸求原谅。】
    【周止：爸妈的事情孩子别瞎掺和，以后选爸爸还是选妈妈？】
    【简暖：选我们三兄弟，再也不掺和爸爸妈妈的事了。】
    【曲庭：对。】
    【虞堂：对。】
    【周止：孺子可教，回来吧孩子们。】
    姜行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落坐在旁边，他说：“宝宝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周止笑了几声：“没什么，在和虞堂他们插科打诨。”
    姜行点点头，喝了一口酒。
    “宝宝，我在想明天能不能邀请他们三个来家里庆祝一下，正好这周没什么安排，我也好久没和他们聚会了。”
    周止坐起身拿起酒灌了一口：“甚是想念。”
    姜行含笑看他：“可以啊。”
    “那我和他们说一声，让他们过来的时候准备几个祝我乔迁新居的红包。”周止哼哼道。
    “好。”
    [爸爸去哪儿第十季（4）]
    【虞堂：新群名怎么样，够天才不？】
    【简暖：我的爸爸是个神话】
    【曲庭：搞定妈妈绝代风华……】
    【周止：孩子们其实今天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爸爸我和妈妈同居了，明天来家里一起玩】
    【周止：记得给红包庆祝爸爸乔迁新居[勾手指]。】
    【虞堂：爸爸我是未成年，给完能申请未成年退款吗】
    【周止：可以，封号处理。】
    【曲庭：太好了，其实我早看他不顺眼了。[转账6999]】
    【虞堂：滚，开个玩笑。爸爸我祝你和妈妈永结同心[转账9999]】
    【简暖：孩子们你们太内卷了[转账19999]】
    周止忍不住笑。
    他一个红包也没点，本来就是开玩笑的。
    他们三个也知道，在群里开始竞争谁发的红包最大，从一万九卷到九万九。
    争当最孝顺的儿子。
    周止一个个点击退还，结束这场闹剧。
    【周止：明天早点来，晚上一起喝点庆祝。】
    【曲庭：你的意思是姜行那柜子的贵酒我们能碰了吗爸爸】
    周止把酒喝完，冰凉的酒液顺着食道滚入胃里，火辣辣的。
    他靠在姜行肩上说：“宝宝，曲庭他们说想喝你柜子里的酒。”
    姜行的酒柜里都是珍藏的好货，他们之前来玩过几次，对里面的酒虎视眈眈，但姜行没让他们碰过多少，意思意思给他们尝了里头最便宜的。
    倒是对他的时候愿意给他喝好的……
    姜行对他的偏心真的很明显。
    男朋友真好。
    姜行摸摸他的头：“他们嘴甜就能喝。”
    【周止：会哄他就可以。】
    【虞堂：迫不及待了！！】
    接着是他们的幽默聊天，周止不再关心，放下手机选择好好陪他的男朋友。
    他缩进姜行怀里：“宝宝，能和你在一起真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姜行轻声说。
    周止眸光闪动，继续说：“喜欢你真好。”
    “我也是。”
    “我想亲你。”
    姜行失笑：“亲。”
    -
    周止亲完姜行之后又喝了几杯，停留在微醺的阶段，还算清醒。
    姜行带着他回到房间，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空调的温度刚好，他们抱在一起温暖又舒服。
    周止紧紧抱着他，即便嘴巴还有点疼，但听他胸腔里沉沉的心跳声能缓解一些。
    整个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姜行和他的呼吸心跳声，莫名其妙地有想哭的欲望。
    可恶的酒精！
    姜行注意到他的表情，轻轻拍着他的背：“怎么了宝宝？”
    “没事，我只是觉得现在很幸福。”
    “幸福……啊。”
    “嗯，很幸福。”
    “那就好。”
    “姜行。”
    “在。”
    “你、我以后会努力成为你的依靠的。”
    “所以有些事，你可以和我说。”
    “嗯。”
    “我好想把记忆记起来。”
    “……”
    “我强吻你会不会意味着我其实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身体骗不了大脑，别人是这么说的。”
    “……”
    姜行说：“也许吧。”
    “宝宝你是不是困了。”
    周止低声道：“有一些。”
    “困就要睡觉，不要胡思乱想。”
    姜行和他额头抵额头：“你哭了我会心疼的。”

 第52章

    “我没哭。”
    “心里在哭。”
    姜行轻轻捏他的脸：“藏不住的。”
    周止说：“你真敏锐。”
    “那你呢，是不是也在哭？”
    姜行用手盖住了他的视线，不让他看自己。
    “宝宝猜猜看。”
    “我说对了。”
    姜行轻笑：“那就是对的。”
    “真的这么简单吗，”周止不继续这个话题，“我好困啊，行行宝宝陪我一起睡。”
    他轻轻把姜行的手拉下来，和他对视，他试图从中找到某些破绽，无功而返。
    “我看着你睡。”他说。
    姜行：“好。”
    *
    周止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懵，他愣愣地坐在床上。
    忘了昨晚什么时候睡的，也忘了他睡的时候姜行睡了没有。
    姜行递来一杯水，他顿了好久才勉强清醒接过。
    他喝着水疲惫道：“太久没喝，身体退步了。”
    姜行宽慰道：“没必要在这方面追求进步，喝酒伤身。”
    “确实，还是得少喝点。”
    周止朝着姜行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自己，“宝宝过来一下。”
    姜行向他靠近，下一秒被他结结实实的在唇瓣上咬了一口。
    周止尝到腥甜的味道，伸出舌尖舔了舔，对着他灿烂笑道：“行行宝宝早上好！”
    姜行看了他一会儿，血味在口腔弥漫。
    他也笑了。
    他抱住他，在耳边轻声道：“早安宝宝，谢谢你的早安吻。”
    周止在他耳畔轻笑，同样紧紧抱他，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脸柔声道：“你喜欢就好。”
    第37章
    “叮咚”
    /
    “来了，等一下。”
    周止放下手中的水果盘走向门口，扭动门把手，虞堂曲庭简暖三个人规矩地排排站在他面前，如出一辙地挂上乖巧的笑容。
    他挑了挑眉，双手抱胸：“哟。”
    终于来了，让他好等啊呵呵。
    虞堂清澈良善地提起一瓶挂着红色蝴蝶结的洋酒，恭敬道：“爸爸，儿子来孝顺你了，请笑纳。”
    曲庭知书达礼地递给他一个厚厚的红包，规矩地对他说：“爸爸，一点礼物，务必收下，我不玩虚的。”
    简暖对着周止弯唇一笑，温和拘谨地给他展示最新的相机：“我知道爸爸妈妈们最近爱拍照，特意买了这款最新的，据说拍人很好看。”
    周止微微一笑：“拍照啊，不愧是你啊简暖。果然还得是专业人士，谢谢哦。”
    明明周止笑得和往常一样，简暖却感到一股森森的寒意从脚底蔓延，他咧了咧嘴，哈哈一声，紧张地是啊是啊重复说废话。
    周止是不是……
    简暖悄悄看了一眼周止，结果和他对视上，他对他笑了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平时傻里傻气的笑容完全变成了皮笑肉不笑。
    真有几分像挖坑埋人的姜行。
    简暖心一颤，眼神飘忽。
    不好的预感……
    周止嘴角捋平，让出位置给他们进来，毫无感情地客套：“哎呀，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真是的。”
    曲庭看了眼他放在裤兜里漏了半截的红包，笑了：“你乔迁新居咱们本来就该随礼的，爸爸。”
    简暖擦了擦汗，像无事发生地干笑道：“就是，孝敬你是应该的。”
    周止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背影，接话：“确实。”
    呵呵。
    简暖听他这语气背后冷汗涔涔，不敢回头看，缩了缩脖子心虚地干笑几声。
    周止合上大门，姜行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他们三个，简单打了个招呼：“都来了。”
    虞堂看见他，迅速站直脊背乖巧喊他：“妈妈。”
    简暖和曲庭也跟着喊。
    姜行冷漠地赏他们一个字：“滚。”
    虞堂哭唧唧地看向周止：“爸爸，妈妈好冷漠。”
    简暖求助地看着姜行，但他一直不和他对上视线，只关注周止。
    周止没感情地笑了两声，说了一个“哦”。
    姜行一脸平淡地说：“没你这种孩子，充话费送的也不要。”
    周止听到这话乐了，站在客厅看姜行：“宝宝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还不要呢，要孩子要得最快的就是他。
    曲庭“诶”了一声，发现他嘴唇上的伤口：“妈你嘴上怎么破了这么大的口子，咋了这是。”
    虞堂闻言也关注姜行唇上通红的伤口：“还真是，这口子总不能是你们俩接吻接出来的吧，不像啃嘴子更像被手机砸了。”
    姜行的伤口很明显，红得很不自然，比起情侣之间的情趣，更像是不小心的意外，或者是蓄意的报复。
    伤口让他们仨看一眼都幻疼。
    周手机说：“我砸的，有问题吗？”
    三个人集体收声：“没事，没问题。”
    虞堂又偷瞄伤口，倒吸凉气和曲庭小声道：“亲成这样技术得多差啊……”
    周止：“我听见了。”
    他皮笑肉不笑：“谁说我是亲他亲出来的。”
    “啃啃男朋友怎么了？”
    他看向姜行，眼眸弯弯：“宝宝，你痛吗？”
    姜行勾起嘴角：“不痛，很喜欢。”
    周止笑到眯眼：“听到了吗，他很喜欢。”
    虞堂和曲庭额边滑落几行冷汗，颤颤道：“听到了。”
    完了，周止不对劲。
    姜行这人更不对劲，被周止吃得死死的，不痛很喜欢这种鬼话都能说得出来，伤口要是再深点能去打破伤风了好么！
    今天是惊悚的鸿门宴啊！
    完了完了。
    他们明天还能看到太阳从东边升起的美丽样子吗。
    周止呵呵一声，隔空给姜行一个飞吻：“爱你哟宝宝。”
    虞堂三人抖抖身体，绝望了。
    这还是那个羞涩不懂喜欢的前直男吗。
    姜行：“……”
    周止对虞堂他们说：“你们随便坐，水果我都洗好了，爱吃就吃，我和我的行行宝宝去准备饭菜啦。”
    虞堂痛苦闭眼，曲庭拿纸巾擦冷汗，简暖颤抖着拿起橙子，半天剥不开一片皮。
    还我的行行宝宝呢，他尾音那个“啦”简直像网上的装欢乐视频，上扬的音调诡异至极。
    有耳朵的都能听出来他的古怪，话里没有感情全是冷漠，骇死人了。
    周止从没这么说过话。
    “好好在这等着，知道了吗。”
    曲庭边擦冷汗边和其他两个紧紧黏在一起抱团，懂事地回应周止：“好的，绝不打扰你们。”
    周止满意地点点头，来到姜行面前，亲昵地推着他走进厨房：“我们接着做饭吧宝宝。”
    姜行侧头看他的表情，眼眸闪了闪，唇上的刺痛仍然残留。
    “宝宝，我刚刚整理客厅的时候看到了你买的糖果，原来上次你出差回来买了那么多呀。”周止站在他旁边帮忙清洗蔬菜：“是不是很甜啊，很喜欢吧。”
    姜行的动作没有停顿，在大火翻炒里镇定自若：“当然了，那可是宝宝你的推荐。”
    “是啊，毕竟是我的推荐，你喜欢是情有可原。”
    周止看向他，叹了一声状似埋怨：“买了那么多糖都不和我说，怕我抢你的吃啊。”
    姜行翻炒食物，说：“怕你吃得不节制，甜的吃多了蛀牙。”
    “现在不节制的可是宝宝你，每天都要吃两次，一次十几分钟，频率比我高多了。”
    周止把青菜放进镂空菜篮里滤水：“试试戒糖怎么样？”
    姜行把锅盖盖上，转动身体面对他：“怎么戒？”
    周止把菜篮摆在一边，似笑非笑：“早晚都不准吃。”
    “戒糖比戒烟难得多，我做不到。”
    姜行沉沉地看着他，脸上挂起淡笑：“糖放在我面前没有不吃的道理。”
    周止很礼貌地笑了：“真是嘴馋的宝宝啊。”
    他走近他，笑容扩大未达眼：“这是馋了多久才这么上瘾？”
    姜行：“宝宝没想法的话不如猜猜。”
    “猜错了会公布正确答案吗，还是不论我说什么都是对的？”
    姜行说：“止止宝宝求知欲这么旺盛，当然是公布正确答案了。前提是要答对。”
    “嘴馋糖果时间这种事还故弄玄虚不太可爱了，宝贝，我是你男朋友，知道这件事不会影响你的。”
    周止望进他的双眸，笑容浅淡：“不说真话就禁止吃糖，我身为你男朋友有时候也该管管你。”
    “我说到做到哦。”
    他话说得俏皮，声音冷淡。
    姜行轻笑一声，转身掀开盖子，霎时间烟雾飞上抽风机被卷走，袅袅白烟里他的笑容消失在唇边。
    “真要知道？”
    “这不是我本来就该知道的事情吗，”周止凝望他，“哥。”
    姜行看他一眼，思考了一下说：“人设崩塌怎么办。”

 第53章

    周止笑出声：“你有什么人设？阴险心狠手辣的姜总还是身负盛誉被人夸奖的天才？这不都是你吗，在我眼里这两者没有任何区别，也并不矛盾。”
    姜行把火调小，有兴致地问他：“宝宝，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周止说：“你是我哥，也是我男朋友。性格又好又坏，好在对我好，坏在爱逗我。”
    “好人坏人这种非黑即白的东西，在现实生活里谁能彻底站在一个阵营里。”
    周止看着他，一字一句说：“我在你身边二十二年，从小到大，四岁到二十六岁，我不至于傻到只能看到某个人的优点。”
    “哥，你关心则乱，小看我了。”
    “再说了，你觉得我就是一个没有缺点的好人吗？”
    周止双手叉腰，哼哼笑着骄傲道：“我可是被人骂过助纣为虐的，不知道了吧。”
    “谁骂你了？”姜行的脸瞬间沉下来，但眼神熠熠生辉，满是光亮。
    “以后再说。”
    周止才不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个，你喜欢我……的糖多久了？”
    姜行沉默了一会儿。
    淡淡开口，一如既往用最轻飘飘的语气说最沉重的事实：“十一……个月左右吧。”
    周止：“……”
    傻子一个。
    他胸腔里翻涌着无数情绪，如猛烈的海浪前仆后继要把他拍死在岸上。
    周止短促地呼吸了几秒，想笑笑不出，有火泄不了，情绪化成两半，一半是能拍死他的巨浪加强版，一半是要把他炸焦的天雷。
    他喉结滑动，伸着脖子憋着咽了几口空气入肚，无语哽塞道：“死闷骚男我服了你了。”
    藏着瞒着，要不是他步步紧逼他连说都不说。
    还要绕着圈子套他的话，否则就要被他套进沟里被他掌握主动权。
    说些颠三倒四的胡言乱语倒是很有逻辑，轮到真话就这么难挤。
    这人真是……
    姜行靠近他，弯腰和他对视，那一抹紫红留在他的唇上，边缘还有周止用力的牙印。
    他问：“生气了？”
    “生气了。”
    周止并不觉得知道这件事就是终结，姜行瞒他的事情还有很多，今天他必须让他全部说出来。
    他不说，就让简暖他们说。
    “还能哄好吗宝宝？”姜行垂下眼眸。
    “哄不好，”周止冷笑，“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我要知道的事情不止这些。”
    甩完狠话，他想，其实也不是哄不好。
    姜行把所有从实招来就可以哄好他。
    其实他也没有很生气，十分气的话有三四分吧。
    但是他得装特别生气，拉满生气状态，不然能把这个藏那么深的男人诈出来？
    笑脸给多了他还真以为他特别好哄。
    温吞地让他说根本没用，姜行步步为营习惯了，没有强硬的手段他不会轻易把真实的内心和他说。
    何况是暗恋这种事，藏得都快和他的血肉长在一起了。
    在这种事情上他不能顺着他。
    他不要谎言铸造的未来。
    周止板起脸，冷冷道：“去做你的菜，我给你时间考虑，姜行。”
    “今晚十二点之前不把一切有关我们的事情告诉我，你就给我等着。”
    “我能搬出来，也能搬回去。”
    周止深吸一口气，蹙眉强硬道：“我能出来做设计，也能回去和我爸妈一起搞艺术。”
    姜行：“……”
    “我要你告诉我你的所有想法，心情，做过的所有事情。”
    周止逼近他，和他靠得密不可分，两张脸几乎贴在一起。
    他笑得柔情十足：“听懂了吗，行行宝宝？”
    姜行敛起所有表情：“听懂了。”
    他弯起眼眸，充满危险性地勾起一点浅淡的笑容，那张阴沉得精神不稳定的脸上终于在他面前出现了攻击性。
    姜行微微勾唇：“我把一切都说了之后，宝宝你就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周止不怕他，或者说对他展现本性的样子颇为满意。
    这个样子和他说话比装乖和他说好多了。
    他冷冷戳穿他的说法：“你不说我也逃不开。”
    周止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说：“多亏你的酒，我记起来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第38章
    周止把做好的菜肴放上桌，亲切地看着沙发上乖巧的三个儿子说：“饿了吧，来吃饭呀。”
    姜行跟在他身后，一边拿毛巾擦手一边说：“你们三个什么时候这么团结贴在一起了。”
    虞堂哈哈笑了一声，不敢和周止看似亲切实则锐利的眼睛对视，为了缓解心中的绝望开始说胡话：“我们三兄弟是这样的，友善和谐有爱。”
    姜行还好意思说呢，周止那视线都快把他们挂在墙上当腊肉晒了，他们仨死在一起起码还有人作伴，不孤单。
    周止给他们竖大拇指：“真是人间真善美啊，下次让姜行投资你们去拍一部周家三少爷怎么样。”
    简暖冷汗狂冒，周止已经彻底进化成大阴阳师了！
    他嗫嚅道：“不太合适吧……”
    周止：“你们挺有天分的。夸你们呢，呵呵。”
    简暖又抽了一张纸巾哆哆嗦嗦擦汗，别过脸当周止没看他，自欺欺人中。
    曲庭拍拍身旁两人的膝盖：“走！”
    他的声音振奋，三个人却是扭扭捏捏地贴在一起成为一道列队，紧密又缓慢地挪动步伐，很铿锵无力地来到他们面前。
    周止帮姜行把身上的围裙取下来，他站在椅子后面说：“坐啊。”
    三个人看着五个座位，彼此对视一眼看到了各自的痛苦：谁敢坐周止旁边！
    简暖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我不要！！
    虞堂左右乱动，一会摸鼻尖一会摸头：我也不要。
    曲庭吸吸鼻子，清嗓子：我也不敢兄弟们。
    姜行牵着周止落了座，他不说话，平静地分筷子分碗。
    周止饶有兴致地看他们推拒，恶劣的笑爬上他的脸：“是不敢坐吗孩子们？”
    “敢啊，有什么不敢的。”虞堂弱弱道。
    周止：“你们快坐下吧，一会儿饭菜都凉了。我的宝宝做饭可好吃了，不准浪费他的辛苦哦。”
    三个人动了一下，又停滞了。
    虞堂用手肘怼了怼简暖：你去。
    简暖装擦鼻涕：你去！
    曲庭缓缓挪动身体远离战场：我要和姜行坐一起……
    简暖拉住他的衣服：不准！！
    周止礼貌地笑了，亲自安排：“简暖，你来坐我旁边吧，曲庭坐我宝宝那，虞堂坐中间。这样刚刚好，你们不用拘谨哈。”
    曲庭狠狠松了一口气，愉快地迅速落座。
    虞堂也赶紧一屁股坐下，生怕有人和他抢。
    周止冷冷道：“简暖你坐啊。”
    简暖干笑两声，缓缓的抓住椅背，又慢慢地落座，轻轻地把椅子占了三分满。
    他又挪动身体，靠近虞堂。
    周止：“和我坐一起还离我那么远，嫌弃我吗？”
    他长手一伸，连人带椅子把他拉向自己：“给我过来。”
    简暖一脸悲戚，还得笑着和周止说：“来了。”
    姜行看着他们的互动，把周止拉近自己身边，他们两个黏在一起坐，给简暖留出了一段个人空间。
    他说：“对孩子好一点。”
    周止：“不是不要这仨孩子吗。”
    姜行叹了一声：“后悔了。”
    周止：“你这意思是想好了？”
    姜行：“是。”
    “开饭吧。”
    简暖三人其实没什么心情吃饭，人在紧张的时候胃会本能地拒绝一切食物。
    但是他们刚吃了一口姜行做的菜，胃袋直接宽容地容纳一切，背弃大脑的指令。
    大脑在绝望，舌头和肠胃在狂欢。
    三个人像饿了几天没吃饭似的疯狂进食，周止觉得他们转换套路，选择用食物填补内心的情绪。
    姜行给他夹了一块蟹肉：“宝宝你吃多点，不要饿着自己。”
    周止点点头，听话地吃了。
    姜行说过的，吃饱了好吵架嘛。
    他不会饿着自己的。
    他也给姜行夹了几块：“你也多吃些，你是最累的那个，在厨房忙活了一下午呢。”
    等会别给他找借口说饿了转移话题。
    姜行：“谢谢宝宝。”
    虞堂看他们俩看似黏糊的样子，浑身恶寒。
    这俩越亲昵越有问题。
    看来一切事情都得在今天公布了。
    五个成年男人吃饭的速度很快，只过了半小时，所有的菜一扫而空可以进入清理阶段。
    简暖最心虚，看见大家吃饱了赶紧踊跃地收拾碗筷：“我来帮忙洗！今天你和姜行已经够累了，轮到我们出手了。”
    周止吃饱了心里的气消了一半，挥挥手让他去了没接着阴阳怪气。

 第54章

    虞堂也怕和他俩共处一个空间，身子一闪：“我来帮你，我擦桌子。”
    曲庭：“我去切水果！”
    三个人分好工，一起钻进厨房躲避。
    周止轻哼，和姜行十指相扣来到沙发上坐下。
    厨房有一扇推拉门，能隔音。三个人警惕地把门拉上，在里头假装忙碌。
    周止倒在沙发靠背，偏头对望着他的姜行说：“要现在和我说还是让他们喝完酒说。”
    姜行：“他们没有兴致喝酒了，等会让他们挑几瓶喜欢的带回去，那些事我自己来和你说。”
    周止浅笑道：“出手阔绰啊姜总。”
    带几瓶，他那些酒的价值各个不菲，这举动和发红包没区别。
    “心软了是吧。”
    姜行把他搂进怀里，手指轻轻抚弄他的耳垂：“事情起因在我。”
    “你知道最好，绝对不可以再隐瞒我任何一件事。”
    周止说：“否则今晚就是我们的最后一夜。”
    “你主动越界对我做坏事犯了错，我们之间不会是好兄弟了。”
    周止咧开嘴：“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吗。”
    姜行望着他，脸上的浅笑逐渐褪去，冰冷的表情占据脸庞，黑黝黝的眼睛沉沉地盯着他，像正在评估的阴冷毒蛇嘶嘶吐信子。
    这幅阴冷的样子没维持多久，他抱住他，轻声附在他耳边说：“宝宝，这话说出来会让我伤心的。”
    “你用了什么手段自己知道，伤心，我还伤身呢。”周止咬牙切齿，“亏我那么信任你！”
    姜行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没想到你那么快就想起来了。”
    他话里满是遗憾：“早知道昨天就不喝酒了。”
    “今天早上我怎么没再咬深一点呢，让你还能在这讲这种话。”
    周止用手掌挡住他的嘴，冷冷道：“虽然我没指望你后悔，但没想到你还真不后悔。”
    “你既然了解我就知道我做事会做万全的准备。下棋的道理，落子无悔。”
    姜行把他的手扯下来，笑道：“和你在一起这件事我从不后悔，即便手段不光彩。”
    周止：“……”
    下辈子如果还能有机会他绝对不找这种心机男做男朋友。
    蔫坏，纯心黑。
    “你就这么自信我一定会喜欢上你？”
    “我要的结果是你留在我身边。”
    “如果我没喜欢上你你打算怎么办。”
    姜行靠在他身上，轻声道：“宝宝那么聪明，你猜猜看。”
    周止：“搞清楚现在你的位置，还让我猜我就跑，你猜我会不会那么做。”
    姜行淡淡道：“可能少儿不宜吧。”
    “……”
    完全不想探讨少儿不宜四个字里包含的所有意思。
    他是不是要庆幸自己规避了少儿不宜的结局……
    “我还得谢谢你了是吧。”
    “你能喜欢我是我没意料到的事，我从来没想过还有这一天。”
    姜行说：“这是真话。”
    “不准卖惨装可怜。”
    周止绷着脸，默默在心里提醒自己要暂时成为一颗冷硬的石头。
    这段垮了一切都得重来。
    “好吧，”他强调，“是真的。”
    聊到这里，厨房里的三个人默默端着果盘出来，饭桌已经被他们整理干净了。
    周止说：“我还饱着，你们先吃。”
    姜行让他枕在自己肩上，对他们三人说：“把这些吃完你们去酒柜挑酒，今天不留你们喝了，一会儿回家吧。”
    听到能回家，三个人瞬间感动地两眼水汪汪，他们在互相依靠的周止和姜行两人之间不断打量，开心的情绪变成担心：“你们呢。”
    周止说：“总有些事情要开诚布公地说。”
    简暖抖了抖，心想果然，忏悔道：“我留下吧。”
    “让他说就好，你可以回去之后发文字或者语音给我解释，你们都可以。”
    周止：“我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和我好好说就可以，我怕的不是为我好而不说，而是为我好而隐瞒。”
    “没有人喜欢做被蒙在鼓里的人，我还想和你们继续玩，不要让我失望。”
    周止说的都是真心话，他知道人都会犯错，也了解他们瞒着他的动机。
    如果是他旁观了朋友十一年的暗恋史，他可能也会选择和他们相同的道路——身为旁观者，关系两端都是自己的好友，选哪个都是难题。
    说了要承担他们关系可能破裂的困境，不说要承担良心的谴责。
    天秤上的不止他和姜行，还有他们三个。
    两全其美的结局只能靠当事人。
    他不能忽视他们做的选择，但愿意把这件事处理得足够皆大欢喜。
    只要好好沟通，好好聊，彼此交换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就可以接受。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被他接纳原谅，而后翻开全新的一页和朋友们、和姜行一起走下去。
    以及最主要的是，姜行并没有对他做出过分的行为。
    他们就像一对真正的情侣去相处。
    如果走了少儿不宜的结局，也许他就原谅不了了……
    虞堂泪眼汪汪，感动道：“周止……”
    他们当然知道这是他给的机会，冰释前嫌的好机会。
    曲庭疯狂吃水果，眼眶微红。
    简暖叹了一声，挠挠脸，诚挚地和他道歉：“周止，对不起。”
    “别光道歉不做事就好。”
    周止默了一会儿接着说：“我们还会是好朋友吧。”
    简暖：“这句话该是我们来说的。”
    “我们还会是好朋友吗？”
    周止忍住心里的颤动，勉强嘴硬：“等你们和我说清楚一切我考虑考虑。”
    曲庭把水果都吃完了，他看着沙发上的两人说：“酒我们就不拿了，下次来的时候再一起喝。”
    虞堂点头：“我们三个喝多没劲啊，没有你俩在喝啥都像白开水。”
    姜行默了默，垂眸和他们道歉：“……对不起。”
    虞堂唉了一声：“你和周止说，我们就不必了。这么些年也多亏你的关照，大家能从高中一直玩到现在都不容易。”
    简暖站起身：“我们不打扰你们了，时间还很长，接下来是你们沟通的时刻。”
    虞堂也跟着站起来：“姜行，周止在你身边时间最久，你们俩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所以，敞开和他说吧。”
    曲庭：“既然喜欢他就不要让他难过，ok哥。”
    姜行叹了一口气：“ok。”
    周止服了：“合着当初那个小号是你啊！？你怎么还有瞒着我的小号！”
    “哎呀。”曲庭自知失言，三个人赶紧联合在一起跑走了，“兄弟们快离开战场！”
    大门关闭，整个房子只有沙发上的两个人。
    周止从他怀里移开，坐在了对面的单人小沙发上看着姜行，一脸无语：“虽然我们之前有过再也不吵架的共识，但是今天例外，我特许接下来我们大吵一架。吵完再恢复绝不吵架共识，你觉得如何？”
    姜行看着远处并不生气只是伪装自己的周止，点点头：“好。”
    周止：“我准备三十秒喝水润喉，你随意。”
    姜行看他气鼓鼓地灌下半瓶矿泉水，眼底带笑，心里意外地平静。
    之前涌动的情绪在此刻好像都平静下来了——或者说，在今天周止咬了他之后就不再躁动了。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此举的意义，在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把断片的记忆找回来了。
    他对其他无关人都不会有愧疚的情绪，唯独对周止，那份情感孜孜不倦地在他心里发芽长大。
    不安、焦虑、渴望、诡计……都是他那沉重爱意带来的负面结果，是他的贪心造成的苦果。
    要咽下苦果的从来不是周止，而是他。
    他喜欢周止那么多年，永远对他面对自己的温和包容，以及无时无刻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决心动容心动。
    二十二年的羁绊足够让他看穿他的一切，周止今天并不生气，他伪装生气愤怒冷淡刻薄，都是为了让他把心里话告诉他。
    即便是想起记忆，他依旧会在啃了自己之后和自己缠绵接吻，血味交织在二人口腔的时候他看见他紧蹙的眉毛和悲伤的眼神；简暖他们来了之后他也只是嘴上不饶人，该有的亲昵动作一样没落下；现在要吵架还和他有前提共识，吵完他们就不吵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直白地告诉他：姜行，我只想听你和我说真心话，我绝不离开你身边。
    -
    周止灌了一肚子的水，把精力好好留存。
    他偷偷看了一眼垂眸沉思的姜行，心头微颤。
    姜行会明白自己的意思吗。
    他和姜行已经分不开了。
    两个人本来就形同兄弟，和家人一般亲密，几十年的相处早已把他们融入彼此的血肉，之前冷战一周两个人都没落下好处，更别说他们现在谈了恋爱。

 第55章

    各种情感交织纠缠，他迈不出先离开的那一步，也不会迈出去。
    “时间到了，”周止清清嗓子，“开始吵架了啊，姜行。”
    “好。”
    周止恶狠狠地咬牙怒道：“你凭什么不让我唱歌！？我唱歌不都是因为你吗，你竟然还敢嫌弃我唱的不好听！？”
    ***
    “周止，别唱了。”
    周止心情实在郁闷，喝了很多酒，现在晕晕乎乎的，听不出来是谁在讲话，凭本能接话：“为什么不能唱啊？兄弟窝爱泥……”
    “爱……”说话的人笑了两声，心情很好。
    “不好听。”说话的人把他搂在怀里，“你跟我去ktv那么多次怎么偏偏就爱上这首歌了？”
    “因为词写得很对我现在的心理……我兄弟不理我，和我冷战了。”
    周止迷蒙着双眼，想起远在外地出差的姜行，莫名有了点泪意，藏在心里的话在此刻倾斜而出：“我不想和他冷战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我们在一起二十二年四个月……十五天……，怎么就因为一个男同事吵起来了！”
    “我就是去陆谈家打了三天游戏怎么了，纯打游戏有什么错吗，两个单身男的能做什么？！我甚至，睡的是他家沙发……嗝儿。”
    周止不解：“你说他为什么生那么大气？冷冰冰地说我没把他放在心里，不让我和陆谈继续玩，不让我在公司上班，要跟他去js在他眼皮底下干活，还让我搬去他家，最好每个周末都和他在一起。”
    “我是成年人啊，我也有自己的交友圈，有自己的生活，事业，不能天天和他在一起的。对不对？”
    “嗯。也许他是嫉妒了。”
    “有什么好嫉妒的，他是我最好最好的兄弟，是我最好最好的哥哥，他要和陆谈掉水里我绝对救他，火车难题我也选他活下来。”
    “这样啊。周止，你知道我是谁吗？”
    周止脑子转得很困难，他正和人说姜行，这人怎么还喧宾夺主问他是谁：“不知道，你谁？”
    说话的人顿了一下，带着点笑意：“我是周行。”
    “不认识。不影响。”周止说，“我理解不了姜行为什么要嫉妒他，他是我心里top1啊，我爸妈都比不上他呢。”
    周行说：“他喜欢你吧。”
    周止：“……”
    他脑子转不过来了。
    喜欢？
    姜行喜欢他？
    妈呀！
    “听不懂。”他说。
    周行捏他的脸：“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
    “真听不懂。”周止乖乖地说，“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醉鬼。”
    周止：“我没醉！！”
    “我真不知道，我没喜欢过人。虽然有很多人说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但是我不理解他们喜欢我哪一点。脸？才华？有人和我说过看我长得好才喜欢我，我觉得好肤浅，还真被姜行说对了。有的人我和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突然某一天就蹦出来和我说：周止，我喜欢你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我都不知道有人喜欢我！”
    周行笑出声：“你当然不会知道他们喜欢你多久了，我不会让他们出现在你面前说的。”
    “没听懂。”
    “不用听懂，当我自言自语吧。”
    周行说：“如果你知道喜欢是什么，你会喜欢姜行吗？”
    周止努力转动大脑：“不好说，我是直男，姜行也是直男。”
    “姜行不是直男。”
    “哈哈哈哈哈他不是直男那我也不是哈哈哈。”周止笑出声，姜行怎么可能不是直男，他身边都没出现过男的。
    哦，女的也没出现过。
    嗯。
    是直男吧。
    他自己也没有男人和女人。
    “醉成这样还说没醉，笨蛋。”
    周止很烦他说自己醉了，他要是醉了现在和他说话的是谁？
    “我没醉，我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
    “周行。”
    “……”
    “回家吗，我送你回去。”
    周止摇头：“我不和陌生人回家，我要等姜行。”
    “……挺有防范意识。”周行摸他的耳垂，“真乖。”
    周止：“你走吧，我要姜行来接我。”
    话说完，他的大脑齿轮凝滞地转了一下：“哎，不对，姜行还在出差，接不了我了。”
    周止感觉心里酸酸的，很委屈，酒精把自己的情绪格外放大：“我和他吵架了，他不能来接我了，可恶！”
    “姜行还我哥哥……”
    “傻子。你到底喝了多少，我第一次见你醉成这个样子。”
    “一点点，不多。”
    “你的话没有参考价值。”周行叹了一声，“我是姜行，不逗你玩了，我出差回来了，刚下飞机就过来。简暖和我说你在这里唱歌喝了很多，让我接你回去。”
    周止：“真的？”
    姜行：“嗯，你看一眼就知道了……还能认得出我吗？”
    周止听到姜行两个字，卯足了劲地在他怀里抬头看，晕眩的视野里，面前的人脸并不清晰，他只能眯着眼睛打量，嗅着他的味道分辨。
    “我看不出来，我闻闻……”
    他像只小狗一样在他胸前嗅嗅闻闻：“姜行很香的，他的香水是我送的，我一闻就能知道。”
    可惜ktv里味道闭塞，或者是酒精麻痹了他的嗅觉，他闻了好久都没能闻出来姜行的味道。
    “闻出来了吗？”
    周止不想说闻不出来，如果面前就是姜行怎么办，说不出来岂不是很掉面子。
    “快了。”
    话说着，他挣扎从他怀里起来，双手胡乱抓，他也不知道自己抓到哪里，只觉得手下有特别的触感——就像糖果挤在一起，挺硌手呢。
    “这啥？”他问。
    “出差回来给你带的糖。你不是说家里快没有了吗。”
    “哦……”周止说，“我想吃一个。”
    姜行看着面前明显晕眩，双眼水灵灵毫无聚焦的人，拒绝他：“喝醉了吃糖我怕你等会卡喉咙里，不能吃。”
    “不会的，我会咬开的，嘎吱嘎吱。”
    周止攀在他身上，一双眼空空地盯着他，已经十分不清醒了：“我想吃糖，哥。你盯着我吃就好了。”
    “怎么盯，防不胜防。”
    “舌头伸进来就好咯。检查我有没有卡喉咙里。手也可以，啊——”
    姜行：“？”
    周止：“有问题？”
    姜行怕他吃糖卡住就来检查呗。
    他说：“我要吃。”
    姜行：“……你这样会让我不想忍下去的。”
    “不用忍啊，就像我想吃糖也没忍，我想你也没忍——”
    喝醉的人思维跳跃，想一句是一句，周止问他：“姜行，你还生我的气吗？”
    姜行轻声道：“来的时候还在生气，但是听到你说兄弟窝爱泥的时候就不生气了。”
    周止嘿嘿笑着抱住他：“不生气了就给我吃糖。”
    “……算了。”
    姜行从口袋里拿出两颗糖，为周止剥开糖纸：“张嘴。”
    周止喝完酒之后喜欢吃一颗糖把酒的苦味压下去，很嗜甜，他考虑到这一点才把糖带上。
    周止勉强辨认出圆形的球体，张开嘴含住。
    舌头在口腔里舔舐糖果，就是除了糖之外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姜行：“……”
    周止抬眼无辜地看着他，殊不知他已经把他的手指一并纳入口腔，软肉和牙齿将他的手指裹住，湿润又温热。
    他搅动糖果，无知地说：“怎么感觉嘴巴里怪怪的。”
    姜行默了一会儿，将手指抽出来，晶亮的痕迹在ktv的射灯下格外明显：“咬碎它。”
    “嘎吱嘎吱嘎吱。”
    姜行深吸一口气，拿出纸巾把手上的痕迹擦除，剩余的另一颗糖被他含入口腔，令他不适的甜味迸发出来。
    虽然他不习惯，但挺有趣的。
    “嘎吱嘎吱嘎吱，我吃完了。”
    “吃完了好好坐着，一会儿送你回家。”
    “我还想吃……”
    “不可以。”
    “你又管我……”
    “我是你哥，不管你谁管你？”
    “可是我想吃，你是不是藏起来不给我吃？”
    周止恍然大悟，整个爬起来跨坐在他身上，恶狠狠道：“不可以藏着不给我吃！”
    姜行被他坐在身上，身体一震，他抬头看着低头望自己的人，眉头蹙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在找糖，你嘴里有。”
    周止鼻子耸耸，整张脸靠近他，双唇的距离几乎贴上。
    他低声道：“我想吃。”
    姜行呼吸一滞，随即眼神晦暗，他勾起唇角，想法蔓延：“有代价的，阿止。”
    他边说着，水果的香味边从嘴唇溢出，甜滋滋的。

 第56章

    “那么想吃吗？”
    “嗯。”
    周止的五感逐渐迷离，他想吃糖的时候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那就给你再吃一口，之后不能再吃了。”
    姜行看了一眼装糖的口袋，私欲打败了正直的想法。
    他没那么善良，也没那么好。
    暗恋对象在自己面前吻自己，想吃自己的糖果这件事他没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如果能借这个机会让周止和他在一起……
    周止闻到近在咫尺的香味，怀念刚才咬碎的糖果，心念一动，张开嘴舔了一口。
    他的动作太大，只尝到软软的东西。
    “还想吃一口……一点也不甜。”
    他换了个姿势，为了方便自己吃到糖，他抱住他的脖子，迫使他对着自己的嘴唇。
    周止嗅了嗅，确定香味的来源，对着姜行傻笑两声，小声和他说：“就吃一口哦。”
    他在唇边落下一道轻啄——糖果我来了。
    一道不够，他又像小鸡啄米般亲了几下——糖果呢？明明有香味……
    “不对……”找不到糖了。
    “诶——？”在哪啊？
    姜行皱了皱眉，捕捉到不远处的镜头，眼里满含笑意，把他抱着往上挪了一点：“试吃一口已经结束了，再吃的话就要把自己赔给我了。”
    周止已经听不懂了，凭借语气判断他的情绪，并没有拒绝的意味。
    “你很、香。”
    “第二天你肯定会后悔的，但我不会放你离开的。”
    随着他开口，香甜的气息不断溢出，香气萦绕在鼻尖，到处是他的味道。
    “我也不必给你拒绝的机会，对不对？”
    周止当那是姜行给他说的条件，麻痹的大脑处理不了太多，他能嗅到糖的香甜——就在他的嘴里。
    于是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先吃再说。
    唇舌纠缠，糖果在彼此的口腔里被渡给对方，偶尔滑过牙齿发出一点沉闷的声音，甜味在口腔蔓延，糖果逐渐变小，舌尖绕着它缠动。
    面前人已经模糊，甜味抵达大脑，他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只觉得他是一个很好吃很好吃的巨大糖果王，到处都甜甜的。
    除了舌头累一点没别的问题。
    能吃到这么大的糖果好幸福。
    “你好甜啊……真好吃……”
    ***
    “以及，实际上你根本没有把我载回家，一开始你的目的地就是酒店！”周止指着姜行控诉，“我一个没有自主能力的醉鬼，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把我带到酒店就算了，还尼玛继续亲我！我困了也不让我睡，给我塞糖吃，逼我和你接吻……”
    周止羞愤欲绝：“把我嘴亲出伤口，在我身上留下那么多痕迹，结果等我醒了倒打一耙，说是我先动的手。还说我摸你，谁摸谁？！”
    “分明是你蓄意勾引！！”
    他现在都忘不了那晚姜行看他的眼神，真的是比星辰还闪亮，亮的是欲望的光芒。
    邪恶！
    妈的，从那个晚上他就叫他宝宝了。
    一口一个宝宝，干的全不是人事，草了。
    视频是真的，简暖的反应是假的——简暖肯定知道姜行的心思，配合他装手足无措，在见到他没看见姜行的时候，他就把行踪告诉给姜行了。
    简暖来过他家，不至于他家是密码锁都不知道，他还配合姜行的借口说钥匙丢了。
    有没有钥匙他们心里有数。
    周止喉结滚动，整个人烫的受不了了，他盯着遮掩笑意的姜行怒道：“你还笑？！”
    “我现在怀疑你那晚根本没睡，你是不是故意看我醒来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周止咬牙切齿，“你还打我屁股，故意抱着我制造强吻你的假象！”
    姜行手抵在唇边，勉强收敛笑意：“嗯，差不多。”
    “你在我问你陆谈的事的时候还故意装深沉，我对他的态度你早就知道了。你就是想听我清醒的时候再说一次，是不是。”
    姜行：“是。”
    “说“要亲死我”的人是你。”
    “对。”
    “……妈的。”周止气得深呼吸，“闷骚心机男，太会演了你！”
    “还有什么事，全部说出来！”
    姜行一双黑眸盯着他，氤氲着微妙的疯狂和笑意：“我把你前公司那两个姓刘的和那个经理丢到国外去了，在你和我微信告白的那一晚，实际上是在处理他们的事。”
    周止：“……”
    姜行坐在沙发上支手看他，阴沉随着他的话语渐渐覆盖眸中的笑意。
    “约会的时候，你不是吃海鲜吃上火嘴肿，是被我半夜亲肿的。”
    “游乐园那一晚我是真的想亲你，但是不能亲，我假装不是主动的那一方，而且也不想让你太早知道我暗恋你这件事。”
    “回姜家那时候也是，有意逗你的。”
    周止：=。=
    草。
    他淡淡道：“爷爷奶奶知道我喜欢你，他们担心你，所以才会问你是不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
    话落，他叹了口气，声音隐隐上扬：“还好家里现在是我在管。”
    周止：“……”还给他骄傲上了。
    可恶啊，靠谱的队友被他自己坑了。
    姜行继续说：“我想想，哦，我在你家装了摄像头。”
    周止大惊：“我草，你是真的“一直在看着我”啊？”
    姜行摊手，恶劣地勾起唇角：“我没否认过。”
    “。”确实没否认，发个颜表情忽悠他就转移话题了！
    是他年轻了，还以为只是单纯的关心他。
    “解醒是我放在你身边的，泄露暗恋这件事和同居的推手都是我。”
    周止：=。=……
    被设计得好彻底。
    这不是什么节点都是他来主导了吗！
    他是在断片记忆回来之后就知道自己逃不开这人身边了。
    他知道他的心眼多，没想到他的心眼那么多，层层下套环环相扣。
    “我想揍你。”
    话停了两秒，周止礼貌地勾起一个笑：“说说而已，我不是那种人。”
    “好宝宝。”
    “滚一边去。”
    不影响他嘴上骂。
    周止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着阴沉的男人，接着问：“还有吗？”
    “没了吧。”
    “吧？”
    “不确定。”
    周止幽幽道：“是做太多记不起来还是装不记得？”
    “前者。”
    周止无语了。
    他从自己的小沙发来到姜行身边坐着：“暂时当你把一切都和我说了。”
    周止望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微微仰脸：“现在我来问你问题，必须回答我。”
    “做这些事有没有愧疚过？”
    “……没有。”
    “有没有想过做这些事情被我发现之后会让我生气不爽？”
    “有。”
    “就算我恨你也要把我留在你身边？”
    “对。”
    “……”
    “你喜欢我这么多年，累不累？”
    第39章
    “喜欢你这件事从来不是累赘，至少对我来说不是。”
    姜行拉开客厅茶几的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枚糖果。
    糖果斑斓的包装被他骨节分明的手一层层剥开，粉色的硬糖散发着香甜的气味，和那天他们吃的糖是同一个口味。
    “喜欢你一点也不累。”
    他把糖果递给他：“吃吗？”
    周止垂眸看那颗圆滚滚的粉糖，唇舌缠绕被大脑复现，他不自觉喉结滑动，冷哼一声拒绝他：“不要。”
    他挑了另外一个口味放入口中，牙齿轻敲，碎成两半。
    他嘎吱嘎吱咬糖果，姜行含着糖什么也没说。
    过了会儿，他说：“心疼我？”
    周止冷笑：“你不就仗着我心疼你在这恃宠而骄？让你回答问题有允许你吃糖吗？你那么能吃苦怎么还吃糖啊。”
    “甜言蜜语说出口的时候自己觉得苦不苦？”
    周止转头看他：“一点不累，你这黑眼圈怎么熬出来的，失眠是谁的原因？”
    “工作的原因。”
    “你敢说没有我的原因？一点都没有？”
    不是他自恋，是从姜行对他这么执着的态度推测出来的。
    工作压力大是他失眠的原因之一，他大概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放不下是最影响人的，心里沉甸甸的怎么能睡得好？
    何况这人在他家装监控盯着他，不知道多少个晚上默默看他助眠吧。
    说不定压根没能助眠，看兴奋了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姜行凑在他耳边沉沉道：“如果没有这份感情，我或许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是你支撑我走到现在的，周止。不是你的原因。”
    “再嘴硬试试？我现在要你把心里真实的东西告诉我。”
    周止瞪他，努力凶恶，可是望着他那张脸眼眶渐渐发热，连带着心里都泛着酸味的涟漪，明明自己嘴里是最甜腻的牛奶味，却像吃了十倍酸的柠檬怪味糖。

 第57章

    “我不要你安慰我！你什么性格我和你待了二十几年如果还不清楚我直接重开，给我说真心话。”
    姜行垂眸：“不累，我只是想你想得睡不着而已。”
    周止恼怒：“什么时候了你还……”
    姜行抬眼看他：“是我的原因，和你无关，你不用考虑这些沉重的东西。”
    “你要真觉得和我无关就不会设计我！和我无关你就会誓死忍着，藏着，瞒着我不动摇，看我和别人在一起结婚生子直到我死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哥一直他妈的暗恋我。你守好自己的本分和底线了吗？哥哥？”
    周止的火彻底上来了：“姜行你根本忍不了，你告诉了我，你告诉给全世界听你有多喜欢我，但是面对我和我说不要我考虑你的感情，装深情装上瘾了？你分明是恨不得我知道，要利用我的心疼和愧疚把我绑在身边哪都去不了！你当我傻啊？”
    姜行：“……”
    “我现在还在这陪你是他妈的喜欢你！懂了没，你在我面前演什么？我要鼓掌感激你很为我着想吗？你认识我这么久觉得我是甘于被你蒙骗的人吗，你觉得我是你说几句“没关系不用考虑我”就真的不把你当回事的人吗？”
    “你不是。”
    周止吸气，憋住热意，声音绷得发紧：“你尊重我吗，你尊重我对你的感情吗？你很会找借口啊，为我好，所以一句心里话都不说，为我好嘛，真的为我好吗？我做你男朋友想碰一下你的心有那么难吗？”
    “你到底想要我和你谈恋爱永远在一起，还是做你多年执念未果终于得到的空壳？”
    “我没有这么想，阿止。”
    姜行伸出手想碰他却被他躲开。
    “别碰我。”
    姜行的手停在半空，空气从他的指缝里穿过，连温热的触碰都无法拥有。周止眼眶变红，紧紧抿着唇，唇瓣不自觉颤抖，连牙都要铆足劲硬咬才能不让悲伤和气愤顺着眼泪流出来。
    他最讨厌吵架了。
    装生气结果真生气了，妈的。
    姜行呼吸一滞，阴沉的表情被他的表情打碎，深藏在心里的痛苦终于顺着缝隙涌了出来。
    “你说得对，我就是忍不了，受不了你和除我以外的任何人在一起。结婚生子是别人的发展，不是你的，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让你有这样的人生轨迹，我绝不会让别的女人或者男人站在你身边。我守不住自己的底线和本分，因为我压根不想做你哥哥，曾经小孩子的孤独过家家游戏我玩了二十几年已经够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一家人，我们只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而已。”
    “我就是要告诉给全世界听我有多喜欢你，我看谁敢接近你，来一个我解决一个。我是想你知道，我想你知道我喜欢你快要发疯了，周止，你怎么能那么迟钝，连我喜欢你你都不知道。我恨你不知道我的感情，更恨是我自己造就了这一切。是我因为自己的私心让你不懂感情，是我不想你喜欢别人所以一点暧昧的情绪都不敢告诉你，是我让你和我之间相处毫无界限，暧昧得不像亲友。”
    “是我离不开你，不择手段要把你留在身边，让你心疼我，让你对我愧疚，让你去到哪里做什么都想着姜行。我把心里话都告诉你，你会受得了吗？万一你离开了呢？你本来就不喜欢男人，当初如果不是我说要你负责你根本不会答应和我谈恋爱，周止，我当然知道你喜欢我，但是你的喜欢我问心有愧，多好笑啊，明明是我一手促成的结果，我竟然退缩了。”
    “我从来不觉得我的感情足够捧在你面前被你看见，你单纯赤忱，那么好，那么善良。我呢？我从出生就不是被人期待的孩子，我连喊我爸妈的资格都没法拥有，我血缘里最亲近的人早就离开我还有了他们新的孩子，爷爷奶奶也不喜欢我，只是对我有愧。我的地位尴尬地就像不属于这个家的一份子，如果不是你，我连正常家庭的温暖都没法拥有。”
    姜行也红了眼眶，复杂的情绪在他眼中翻滚：“我对你的感情一点也不好，你知道了会失望的。与其让你失望，不如让你一直觉得我是一个……体贴的人。如果谎言能让人高兴，我愿意一直装。”
    周止屏住呼吸，把泪意咽进肚子里，他喉结滚动，沙哑道：“滚！哪来的歪理。感情什么时候有高低之分，失望不失望由我说了算！你连碰都不让我碰，在这假定我会爱上你的假面谎言，谁教你的？”
    “明明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不要在这给我装很有经验啊！”
    周止深呼吸，泪水逐渐笼罩视野，为姜行的脸打上一层水雾，看不清，看不透。
    “我才不会嫌弃你，不会对你失望，永远也不会。”
    听他亲口说出来一切比从别人嘴里听到更让他触动。
    其实他很怕长久以来的迟钝对他造成伤害，可他和自己说一点也不累，甚至靠着这份没有回应的感情走到现在的地位，他之所以变成今天掌握权利的人，是因为对他的感情在支撑。
    靠一份近在眼前没有回应的感情，厮杀攀爬上最高的位置。
    姜行要有多大的忍耐力。
    周止很清楚姜家那群人对他态度有多恶劣，他跟在姜行身边多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姜行凶名在外，能成为js的管理者，他确实把姜家和林家的部分人用各种手段拉下来。
    只要是挡路的，影响他前进的，他都会狠心地处理掉，从不大发善心。
    周止看在眼里，没有出言阻止过。
    在他心里，除了姜行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以及支持他的人，其他人是罪有应得。
    豪门人心诡谲，在竞争管理位置上，大家各出阴招只为了解决眼中钉。
    姜行还没上大学之前，就已经是他们忌惮又憎恨的存在。
    他在他们眼里是落魄的形象，姜行应该是弱小的，他没有健全的家庭，父母离婚又再婚各自育有孩子，父母还都被自己家族赶出去，丧失继承权。
    即便姜行在当时管理姜家的爷爷奶奶膝下长大，在他们眼里仍旧可怜，能被轻松拿捏。
    可他偏偏成为了姜家最年轻声名在外的天才，十几年的读书青春里，他拿的奖足够让他们对自己的孩子恨铁不成钢。
    他成年上大学后，他们的招数越来越多，完全当敌人打击。
    他们背后阴他，姜行就一个个打击报复回去，甚至比他们更阴险狠毒。
    他和姜行关系很好是他们的共识，为了让姜行让位，他们还找过他让他劝说姜行，让他不要一错再错，做人留一线，何况是亲戚。
    周止装乖巧和他们说好的好的，转头就和姜行说是谁挑拨他们两个的关系。
    他就是坚定站在姜行身边的人。
    “姜行。你做的一切事情我都知道。”周止哭着说，“我不是小孩子连坏事都不敢看，我只是……一直默许你这样做，你也很傻，竟然觉得我是一窍不通！我在你眼里有这么笨吗？”
    “我其实一点也不善良，有人在我面前骂你的时候我会直接骂回去，他们骂一句我骂十句，之前有人背后骂你被我发现了，我和虞堂他们一起打了他一顿。”
    姜行愣住：“……什么？”
    周止看他罕见的样子很想笑，但是笑不出来，眼泪比什么都汹涌。
    “你不知道了吧，你看，我也有没和你说的事情。”
    他被姜行拉入怀中擦拭眼泪，拇指滑过他的脸颊，冰凉的触感在脸上格外明显：“你会嫌弃我吗，你会对我失望吗？”
    姜行红着眼和他额头抵额头，眼前氤氲出一片水雾。
    “不会。”
    “我没你想得那么好，你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坏。”
    周止说：“你不要什么都不和我说擅自决定那么多事情，我们在一起最重要的不是沟通和交流吗。”
    “嗯。”
    周止抚上他的眼角，轻轻擦掉泪珠，颤抖着唇在他眼皮上印下一个轻飘飘的吻。
    泪水的味道进入口腔，意外地一点也不咸涩。
    “我想要最原本的你和我在一起，姜行。”
    他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不要担心，不要害怕。我和他们不一样。”
    姜行从小的遭遇让他多疑又心机，他觉得他是好人，为了让他在身边总是把很多事情装得云淡风轻，背着他耍心眼。
    装监控、没安全感、让他猜测不轻易吐露心声，都是他掩藏本性的方式。
    可是爱一个人就是会容纳他的一切的。
    一个人不止有优点也有缺点，没有人是完美的。
    只有优点和缺点铸造在一起的他才是完整的姜行。
    周止抱住他，眼泪还在流：“我知道你是一个心机的人，有时候做事阴险又狠毒。你其实一点也不爱笑，但是在我面前总是笑容满面，你不爱吃糖不爱甜味，但是在我身边的时候会吃糖配合我喝蜂蜜水。”
    “你不敢和我表示感情，只会暗戳戳给我买同款礼物表示你的占有欲，会在我面前说喜欢我的人的坏话。你想我在你眼皮底下工作，被你温水煮青蛙，被你潜移默化影响只有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第58章

    “你很恶劣，明明知道我对感情迟钝不太明白，偏偏要在我们的家里留下彼此的贴身衣物，这种举动早就超越兄弟之间的界限了，看着我乖乖听话什么也没发觉的样子，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你肯定在心里暗爽。”
    “还有在家装监控不告诉我，开小号不告诉我，明明我们的所有账号都是互相关联的，你竟然敢不和我说。”
    周止狠狠打了一下他的背：“太坏了，姜行。”
    姜行闷咳一声，低声道：“嗯，我太坏了。”
    “但是这么坏的你对我很好，所以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坏。不让我背负感情破碎的风险负担，会鼓励我做我想做的，即便我出来工作那时没有选择js你也没有阻拦，只是孜孜不倦地邀请我去js工作。你会记得我的喜好，会护着我不准别人欺负我，会给我做饭，会在我爸妈不在我身边的时候陪伴我。”
    “会带我去ktv唱歌，会带我出去玩，会在我伤心的时候安慰我，会奖励我。会明目张胆地偏袒我。”
    周止环住他的脖颈：“你很好，姜行。”
    姜行：“嗯。”
    “我一直都觉得有你做我哥哥是一件很好的事，能成为你的好朋友我很开心，我很自豪能在你身边。现在同样骄傲成为了你的男朋友，能从过去陪着你到未来。”
    姜行闭上眼，冰凉滑落，在周止的衣服上晕开痕迹，他嗅着周止身上浅淡的香味，涩哑道：“这些话我也想和你说。”
    “我很庆幸当年你那么大胆地到我面前和我说你想我做你哥哥，在姜秋他们离开姜家的时候牵着我和他们道别，接纳一个和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仅仅只是邻居小孩的我成为你家的一员。让那个时候伤心的我，有了一个可以喘息的地方。”
    姜行艰涩道：“你带给我很多愉快的事物，周止。不仅是家庭的关爱，真挚的友情，还有坦陈直白的爱意。”
    “你是最偏心我的人。”
    姜行紧闭双眼，好像回到了当初被周止带回家的时候，本以为早就摒弃的柔软在此刻复苏回头。
    “你一直都清楚最原本的我是什么样子，是我一直傲慢地觉得你不喜欢我的本性，只喜欢我对你好的样子。其实都是我的自以为是，我……卑劣地认为对你好你才会喜欢我。”
    “那次冷战让我很恐慌，第一次让我害怕你会离开我的身边。我防了那么多人，防了那么多年，你还是不在我身边了。”
    “和你吵完送你回家那时，我看着你下车不回头的样子，很害怕你会就此和我分离。我想叫住你，但是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叫住你。”
    “我有什么身份资格管你这些？我是你没血缘的亲友，朋友之间是不会逾矩的。你说得都是对的，只是我不敢承认，不敢放你离开。”
    “出差那一周我想了很多，与其让你离开，我要不择手段让你留在我身边，哪怕你最后会恨我也没关系，我不想再忍了。”
    “正好简暖和我说你们要开同学聚会，你在那里喝醉了。正好你喝得神志不清，还因为糖果和我接吻被同学拍到视频。”
    “虽然有我故意引诱的成分。”
    姜行松开他的怀抱，让周止面对自己，轻轻啜吻他脸上的泪珠：“这是机会，我要把握住。”
    周止勉强嘴角上扬，轻声道：“原来你当时是这么想的。”
    他捧住他的脸，哭得脸红眼肿，但仍然为他挂起欣慰的笑容：“真是诡计多端！”
    “是啊，”姜行蹭他的手，“我就是这样的人。”
    周止又抱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膀：“这样很好，我很满意。”
    眼泪依旧凶猛，只是这次变成了掩不住的喜悦，他断断续续地说：“以后我们就是不可分割的一对情侣了，不要再耍心眼设计我，想我对你做什么你就和我说。”
    “暗恋我辛苦你了，剩下的未来就是我们的双向奔赴！”
    周止把他的衣襟哭湿，又换了个地方接眼泪：“我会让你幸福的，姜行。”
    姜行拿纸巾帮他擦，轻声道：“我也会让你幸福的，周止。”
    周止红着眼睛看他：“我相信你能给我幸福，毕竟你是我哥啊。只是我比较笨拙，如果有时候没那么聪明，你要告诉我哪里有问题。”
    姜行摸他的发：“你不会有问题。”
    “哥你也太宠我了。”
    “我应该的。”
    周止心里像被轻软的云朵填满，轻飘飘的，很高兴。
    “姜行。”他带着浓浓的鼻音喊他。
    姜行也带着鼻音回应他：“怎么了。”
    “和我说对不起我就原谅你之前对我做的事情。”
    “周止，对不起。”
    “没关系宝宝！”
    -
    周止自己回了一趟家，没有带上姜行。
    有些事他要亲自了解，姜行在反而麻烦。
    虽然他和姜行说开了这么多事情，但是他要了解姜行爷爷奶奶真正的态度。
    上次他去他家的时候爷爷奶奶明显没说真心话，顾着姜行在场说些场面话而已。
    到家的时候他爸妈还在睡，他把买好的早餐放在桌上，下了楼，按照约定的时间进了姜家。
    姜行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坐在客厅里聊天，四个人听到动静，朝着他招手：“哎呀，阿止回来了，快快来坐。”
    周止含笑走去：“爷爷奶奶们好。”
    姜行的外婆啊了一声，关注到他的异样：“好久不见啊阿止，这么久没见你更可爱啦。”
    周止臭屁的抓了抓头发，嗓子还哑着：“是吧，我也觉得。”
    姜行奶奶也笑，暗暗打探：“和阿行相处得还好吗？”
    “很好。”
    周止有意夸他：“姜行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
    四位老人被他逗笑：“看看，情人眼里出西施。”
    姜行爷爷眼带笑意看他：“阿止，你是真心的吧。”
    “真心的。”周止说，“今天我没带他过来，爷爷奶奶们有话直说就好了！”
    姜行外公叹了一声：“我们曾经打趣你是他童养媳，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天，你们两就这样走到一起了。”
    周止点头：“缘分挡不住的。”
    姜行奶奶问：“阿行这孩子我们都清楚他的脾性，他没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嗯……我只是昨天和他聊了一些话，被感动哭了而已，他没有欺负我，而且已经道歉了。”
    “这样也好，你原谅他就好。”
    姜行奶奶说：“今天你来是想知道什么，爷爷奶奶们知无不言。”
    “想知道……你们四位，当初是不是知道他喜欢我，还给他上压力了。”
    周止没那么傻。
    他对他的欲望浓重地像墨一样，在周围人众所周知的情况下忍那么久不是他的画风。
    再联想一下他昨天说的真心话，上次回来爷爷奶奶和他之间隐隐的针锋相对，他肯定是和爷爷奶奶谈过。
    姜行一向珍惜身边人，他的家人不多，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周墨和周夏，也就是他爸他妈和他一家子，七个人。
    别人和他说话他不会听，但是他们和他说话他绝对能听进去。
    谁有能力让他憋那么久，除了爷爷奶奶们没有别人。
    他爸妈就算了，看他爸那样不像阻拦的样子……
    姜行爷爷给他递了一杯可乐：“阿行和你说了？”
    周止喝了一口：“没有，我猜出来的。”
    “爷爷奶奶你们肯定知道他都做了什么，是知情者，他一直不和我说感情的事情，你们肯定出手了。”
    “阿止真聪明。”
    姜行奶奶叹道：“确实是拦过他的。”
    “那孩子的……感情并不温和，你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清楚他对一件事情的执着程度。”
    姜行奶奶说：“他想做的，从来不会失手。”
    “察觉到他喜欢你，是你们上了高中一起回家的时候。阿止，你们那时太微妙了，十七八岁还黏在一起亲密相处。你身在局中无法察觉，我们看得很清楚。”
    “你清白，但阿行不清白。”她接着叹息，“我一直觉得你对他这么依赖有他故意引导的成分，他管得太多了，对不对。”
    “是有点。”周止点头，说，“我可能也没那么清白吧，所以还好，能接受，他挺好的。”
    如果是虞堂他们像姜行这样对他，他肯定受不了。
    但姜行这样做他觉得没什么，他对他本身就有不自知的好感。
    姜行在他心里的特别地位早已经默默告诉他的心意了。
    姜行外婆说：“阿行遭受的苦难和我们离不开关系，我们一直都对他很愧疚，什么都允许他去做，默认了很多他的行为。”
    “但是唯独……你，我们没法默许他走到你身边。”
    “阿止，你不一样。”
    姜行外公咳了一声，说：“你陪在他身边够久了，给他的足够多，不用再把自己赔进去。他的感情对你来说不会是一件好事，会拖累你的脚步。”

 第59章

    周止：“……”
    拖累……负担……原来他们是这么想的。
    果然是听话了。
    “并不会拖累我，爷爷。”他认真地说，“姜行的感情我能扛住，不要这样对他。他很珍惜你们，虽然看起来很坏，但会偷偷听话的，他很乖的。”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他的感情没那么不堪，说不上拖累。”
    周止抿了抿唇，眉头一挑，灿烂地笑出来：“我还是很有魄力的，不会被他的小小感情影响，你们放心啦。”
    “是是是。”
    四位老人点头，惆怅地说：“我们又判断失误了，耽误了你们那么久……唉。”
    姜行奶奶：“大概感情的事情我们就不该插手……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路要走。”
    周止眼眸闪了闪。
    “阿止，你会怪我们吗？”
    “不会，但我希望你们对他好一点，他真的很好。”
    周止起身拥抱他们：“谢谢你们愿意见我和我说这些事，爷爷奶奶。”
    “好。阿行啊……唉。”
    姜行外婆说：“阿止啊，下次叫上你爸妈和阿行再来聚一次吧。”
    周止开玩笑：“这么快就要办婚礼啦。”
    姜行奶奶也跟着他笑：“是啊，你们俩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办了。”
    姜行外婆说：“提醒我了，我也能找裁缝师傅定礼服了。”
    周止笑了几声，陪着四位老人聊了一会儿才回家。
    他慢悠悠地走出院子，往左转悠闲地走进自己的家。
    嗯，一切都豁然开朗了，不错不错。
    就是姜行……
    算了，这个掺杂了上一辈恩怨的事情难怪他不和他说。
    原谅一下吧。
    周止心情很好，轻快地回到家门口，他输入指纹开锁，刚走进玄关，顿时无语。
    未曾预料的穿着私服的男人倚在墙上和他挥了挥手，温和笑道：“宝宝早啊。”
    周止：“……”
    他不是让他在家好好待着吗？！
    第40章
    “阿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不带阿行啊，留他一个人在家里多孤单啊。”周夏说。
    姜行点头附和：“妈说得对，就是。”
    周止看他这样就无语：“本想回家黏一黏你们的，谁知道他也跟着来了。”
    他狠狠地捏了一把姜行的手：“你住嘴。”
    早上他还特意让他别跟着他，他说好，结果出现在他爸妈家。
    这就是他的“好”吗。
    姜行对上他的幽幽的眼神，小声说：“我没跟着你回爷爷奶奶家。”
    周止眼睛一眯，凶狠的光芒闪过，还给他玩上文字游戏了，他冷哼一声：“算了，一会儿回去再说。”
    周墨笑了：“还是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可爱，热闹。”
    他们两夫妻坐在餐桌上吃周止买来的早餐，周墨问他们：“你们俩回来有什么事情吗，别说黏一黏啊，爸爸我没那么好糊弄。”
    周夏了然地“啊”了一声，笑道：“是不是回家来拿户口本的，要去民政局了吗？”
    周止真心服了他家里人，说的话把姜行哄得满脸都是笑。
    放古代这两个人就是哄皇帝的奸臣。
    他说：“没，现在拿身份证就能领证了，看哪天下班早再去。”
    姜行：“……”
    他闷笑：“宝宝，你是认真的吗？”
    周止狡黠一笑：“你猜啊。”
    “你们俩商量日子去吧，找个好日子领了完事。”周墨不在意道，“这种事你们自己拿主意，我不参与。”
    周止不看姜行，躲避他炙热的眼神：“行，不劳您老费心。”
    周墨勾唇一笑：“有这时间我不如和你们妈妈好好黏一黏，对着你俩孩子不如和妈妈在一起更愉快~小夏么么哒~”
    周夏伸手挡住他的撒娇：“阿止，刚刚你是去找纪女士聊天了吗。”
    纪女士就是姜行的奶奶，她叫纪影。
    他妈爱这么喊她。
    “是，还见了林女士。”姜行外婆。
    周夏咬了口包子：“挺好，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大家伙聚在一起了。”
    她问姜行：“阿行，等会回去见见他们吗？”
    姜行：“下次吧，不着急。”
    周夏：“也好，来说说回家的目的吧，别藏着掖着，咱们家不兴这套，有事就说。”
    周止：“……”
    周夏点名他：“阿止你来说。”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回来见见爷爷奶奶和你们，单纯就这样。”
    姜行发出轻笑，抓着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源源不断的暖意自交汇的地方涌上心头。
    周夏说：“看来你是已经有了答案，纪女士和林女士都告诉你了我就不多说。我和你爸知道后的态度是顺其自然，让你们野蛮生长。”
    “你们在一起是幸福，不在一起也很正常，人生遗憾无法避免。在你没有表露出对阿行的感情之前，我们不会贸然插手。在一起了我们就会顺势把你推向他——”
    周墨接上她的话：“毕竟你们俩在一起的时间那么长，这份感情很多人都无法拥有，我们身为你们父母把一切看在眼里，无论是阿行还是你，我们都会心疼。”
    “好在你们走向了光明的未来，现在黏糊糊地坐在我们面前，挺好的。我们为你们高兴，孩子。”
    周墨掏了掏裤子口袋，远远地丢给周止一枚车钥匙：“喏，嫁妆，收好了啊。”
    周止伸手接住，躺在掌心里的是超跑的车钥匙，上次他爸借给他的那一辆。
    周墨笑嘻嘻地说：“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诶，上次开它是这么些年启动的第一次，怎么样，手感还好吧？”
    周止想起自己颤颤巍巍的样子，冷汗和感动诡异地交缠在一起，莫名心暖暖的：“还、还行吧，谢谢爸爸。”
    周墨说：“不用谢儿子，没问你，问阿行呢。你不会开车，问手感你能感觉出来吗。”
    姜行笑着：“挺好的。”
    周止的感动迅速褪去，他冷冷道：“能感觉出来，引擎特吵炸耳朵，开得不爽。”
    周墨：“开不爽也是你的车了，你让你男友给你调教下。”
    姜行轻轻拍他的头：“有空了教你开。”
    周止默默道：“你别跳车就行。”
    姜行把他搂在怀里，安慰他：“宝宝很聪明，不会的。”
    “真的？”
    “真的。”
    周墨看他们即将要诞生粉红泡泡的样子，牙酸得很，赶紧阻止他们：“诶诶诶，回自己家亲嘴去，别在我们面前秀。”
    周止脸一红，推开逐渐靠近他的姜行：“没亲！”
    周夏笑出声：“好了不逗你了，选好日子记得和我们说，定衣服通知亲戚们还要时间呢。”
    姜行点头：“会的。”
    周墨和周夏一对父母望着他们，眼里是无尽的柔软和欣慰。
    “要好好和你哥在一起，阿止。以后麻烦你多多照顾他了，阿行。”
    ……
    夜幕降临，周止和姜行回到了他们的小家。
    一进门，周止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腰：“今天很不听话嘛宝宝，让你乖乖待在家里也不听。你怎么就就知道我是回家找爸妈他们了。”
    姜行顺势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进自己怀里，从后往前双手抱住他的腰身：“不让我跟着去的地方除了那里没有别处。”
    他下巴靠在他头上，可怜兮兮地说：“我有分离焦虑，宝宝离开我一秒我都会难受，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我只好跟着你一起去了，否则我生病了你会心疼。”
    周止轻哼：“还挺会找借口，我才不会心疼你。”
    姜行闷笑，语气委屈：“口是心非。”
    周止：“不说这个了，这不是重点。来聊聊监控的事情吧，姜行。”
    “你盯了我四年，还在客厅房间各装一个摄像头，你看到我很多不可见的东西了吧！”
    “什么算不可见的？”
    “少儿不宜的东西……”
    姜行装傻：“嗯……嗯……”
    周止从他怀里出来，红着脸气愤地看着他：“别给我演电话忙音，绝对什么都被你看见了！”
    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做的事情……
    姜行：“你是说每周五晚上固定的娱乐活动？”
    周止脸更烫了，还娱乐活动，这人真是会说话啊。
    他又气又恼，捂住他的嘴警告他：“这件事不准说出来！”
    姜行眼眸弯弯，声音闷闷的听不清晰：“你不是每周五晚上固定要打电子竞技吗？”
    周止：“……”
    他的脸涨红，想推开姜行却推不动，反而被他再次拉进怀里，他气得锤了一拳，蕴藏了十分力量，听到他隐忍的声音才停手。
    他毫不留情：“再逗我试试呢。”
    姜行死性不改：“宝宝的意思不会是……”

 第60章

    周止无情地给他两锤。
    面刺寡人之过者，罚。
    姜行带着他倒在沙发上修养身体：“我看到了你打算做什么，拆掉吗？”
    周止冷硬地和石头一样：“不，拆掉做什么。”
    “我要装两个摄像头在这里。”
    周止冷笑：“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你能看着我的道理，姜行，我也要看着你！”
    他也会……一直看着他的……
    他抬眼看他，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呵呵笑着阴冷地像无害的蛇，怎么装都装不出彻底的阴狠：“我要把卧室的摄像头装在天花板上正对你的脸，每晚就这么看着你睡……”
    “你在我旁边睡可以直接看我，为什么还要开监控？”
    周止还拿出手机给自己打光，给自己营造阴森的恐怖氛围。
    闻言他垮下脸，无语道：“我没说话之前你别开口，宝宝。”
    姜行：“周老师请。”
    周止继续摆出阴冷的样子，轻声道：“虽然我就在你身边，但我要让我灵魂也看着你，让你感受到我无处不在，只要你在家我就看着你……盯着你……”
    “嗯，看吧，只要你想看，看多久，看什么都可以。”
    周止还在演，沉沉道：“嗯，对，就是这样。”
    “我换衣服的时候用不用特意告诉你一声，让你及时收看？”
    周止：“……”
    他输给心机男了，真的。
    他憋了一会儿：“也可以。”
    姜行的身材确实挺好的。
    看了不亏。
    “看你是应该的，毕竟你看了我那么多年，我要看你四年才算抵消了你的过错。”周止给自己找面子，不让自己显得太饥饿，“这是出于我正直的考虑，你别多想。”
    姜行点点头，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让你随便碰的话能不能算进去抵消，正直的周老师。”
    周止感受手掌下的体温和柔软的触感，说：“不行，碰你我只是爽一下，你能爽双倍。”
    闷骚男巴不得他碰他，他岂会上当？
    “唉，勾引失败了。”
    周止隔着衣服轻轻触碰他的身体，清清嗓子，正直地说：“你得无偿给我碰，别想有价值抵消。”
    “当初在酒店，你……本来就该还给我的。”
    姜行笑了几声，又顿住，悄悄地把呼吸放缓。
    周止的手指顺着他的身体一路下滑，跟着记忆里隐约的模样滑动，挑起人最本初的感受。
    颤抖吧姜行！他记忆回来就是有经验的人了，他摸他摸。
    姜行垂眸看他好奇地抚摸，低声道：“现在就要还债了吗。”
    周止：“不行啊？”
    姜行被他逗笑，眼神晦涩：“我能有拒绝的资格吗？”
    “不能，没有。”
    周止龇牙笑，拍了他一下的腰：“洗澡去！”
    姜行把他带进浴室：“好，一起洗。”
    周止是觉得时候到了就能做的人。
    一切说开，没有障碍，彼此又对彼此有渴望，为什么不能做。
    反正他们还会在一起很多很多年。
    两个人是一起洗澡的，进去的时候生龙活虎，出来的时候周止只能被他抱着，眼前冒着一片白，呼吸错乱得不成样子。
    姜行轻轻地啜吻他：“还有力气吗？”
    周止勉强道：“我没力气你也照样干。”
    现在温柔地和他说话，做实事可不是这样子的。
    他说话多温柔，做的事就有多狂暴。
    全是装出来的，即便体验不错。
    姜行在他耳边轻笑：“确实如此。”
    周止揽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带，和他接吻，眼眸熠熠。
    他骄傲地说：“当然了，我是如此了解你。”
    姜行吻他的唇，轻声说：“对，你是如此纵容我。”
    ……
    最爱的人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神情，姜行轻轻地舔舐他，忍着兴奋低声告诉他：“周止，我爱你。”
    周止脑子一片混沌，强撑理智回应他：“网上说，嗯……做事的、时候说、嘶，这种话，不能信……”
    男人的笑声伴随着水声响起：“从明天开始，我每天都在你面前说好不好？”
    “好。”
    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姜行，我也爱你。”
    --
    时光荏苒，夏天离开，深秋来临。
    周止把工作处理完，疲惫地倒在柔软的椅背上放松，他放空大脑想，等会姜行要带他去吃什么呢？
    他好累，要丰盛的肉才可以安抚一上午疲惫的心灵！
    周止轻轻在办公室里左右晃动椅子，门外有节奏的声音响起，他懒洋洋道：“进吧宝宝。”
    姜行推开办公室的门，阴沉的脸没有变化，一如既往地让别人发怵，但在周止面前，属于他的情绪在他面前泄露得更多。
    他拿着手机向他展示道：“宝宝，下午给你请了假。”
    周止愣住，怎么突然请假了，他们没这计划啊。
    他工作倒是都解决了。
    他愣愣地看电脑上的时间：十一月十一日。
    现在实体店也有促销折扣？
    姜行来到他身边，十指扣着他往外走。
    周止被他牵着踉跄了一下，姜行把他抱在怀里防止他摔倒，二人贴的近了，急促的心跳声在彼此之间清晰可闻。
    噗通、噗通。
    周止恍然，笑容在他脸上绽开，明知故问。
    “要去哪儿啊哥？”
    “领证。”
    ·正文完·
    第41章
    姜行没想到姜秋和林舟离开以后，接纳他的是周止。
    那个总是缠着他要他做他哥哥的邻居小孩。
    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在那天都来了，他们六个人在院子里大吵一架，周止听到声音从后门偷偷溜进来跑到他身边，小声问他：“哥哥，这是发生了什么啊？”
    姜行不喜欢他喊自己哥哥，他没有兄弟，独生子，何况他和周止并不熟悉，只是邻居。
    他一向会纠正他，但在今天，他突然没了力气和他解释。
    他看着远处吵得眼红的几位长辈，淡淡道：“姜秋和林舟要离开了，他们待不下去，背着爷爷奶奶他们领了离婚证。”
    周止：“啊……”
    姜行说：“爷爷奶奶他们说，他们两个如果走了我怎么办，他们不要继承权了吗。姜秋和林舟都说不要了，让我留下给他们养。”
    他意外的冷静：“原来离婚是这样的，也不一定要带走孩子，幼儿园的老师说错了。”
    周止：“……”
    姜行感到自己的手被他牵住，他微微蹙眉看向比自己矮一点的小孩，不解道：“为什么牵我？”
    周止看着他，一双泛棕的眼睛水灵灵地眨了几下：“因为我觉得哥哥你有点伤心，你是不是很舍不得他们呀。”
    姜行点头，说：“但是我的舍不得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影响，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感受，你不用安慰我。”
    “哥哥爱嘴硬，说是这么说，眼睛都要悲伤地流眼泪了。”周止的手死死牵着他，体温上涨的同时，手心洇出一点薄汗，他说，“我是你的家人，安慰你是应该的哦，你不要拒绝我。”
    “……”姜行欲言又止，没说出拒绝的话，默认了相牵的手。
    远处，奶奶流下两行泪，爷爷扶住她，带着她回到房子里；外婆冷眉横对，斥责他们两个把他放在哪里，说他这么小没有父母会很可怜。
    周止悄悄附在他耳边说：“外婆说错了，你有父母，是我爸妈。”
    林舟怒吼：“我要我的人生，他一直在拖累我！我满足了你们的要求，把他生出来了，现在我不想听你们的话了！”
    姜秋也吵：“要不是你们，他根本不会出生！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孩子！我看见他就烦！”
    外婆悲伤：“你们怎么能……”
    “我再也不想和你们有任何联系，继承权，谁他妈稀罕！？”姜秋冷笑，“这个家，我一刻也待不下去！那个孩子，谁爱养谁养！”
    林舟歇斯底里：“没有人会对你们的继承权感兴趣，你们毁了我的前半生！姜行不是我的孩子！是你们的！”
    周止突然大声唱歌：“啦啦啦种太阳，啦啦啦种太阳。哥哥你喜欢种太阳这首歌吗，我很喜欢哦，要不要来我家听歌啊——啦啦啦——”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是刻意的遮掩。
    姜行心里好像麻木了，这些话他听腻了，他知道林舟和姜秋不喜欢他，没想到这么不喜欢他。
    家庭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他的出生并不是幼儿园老师们说的“承载了爸爸妈妈的爱的结合体”，更像是“恨的结晶”。
    外婆被气倒了，大家忙着把她带回房子里。
    姜行远远地看着院子里的姜秋和林舟，知道他们真的要走了，这一走，未来再也见不到了。
    他们没有留恋，也不会回来看他的。

 第61章

    爸爸……妈妈，这种称呼，他是不是一辈子都说不出口了。
    他被他们恨着呢。
    所以即便是知道他们要走了，他也不敢上前再看他们一眼。
    周止还在唱他的《种太阳》，只是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静静地看着他。
    姜行感觉自己没事，但是身体不自觉发冷，寒毛竖起——他抬头看了一眼烈阳高照的天，冰冷笼罩了他的身体。
    “哥哥……”
    “我没事。”
    “……”
    周止抿了抿唇，用双手紧握他的手，笑道：“哥哥你好舒服呀，我好热哦，借我凉一凉好不好？”
    “好热呀好热呀，种太阳种多了，还是周墨说得对，古代后羿忙着射日结果现在有人忙着种太阳，感觉他会被气活过来，哈哈……哈。”
    周止抱住了他。
    姜行不喜欢有人碰他，但是现在，他看着扑在自己怀里的小孩，没有力气推开，甚至在他身上汲取了微弱的暖意。
    有车辆开进来，正好停在他们的身边。
    姜行勉强看了一眼，姜秋和林舟两个人隔着很远的距离一前一后地往他们这个方向来。
    周止看到大人，默默地再次牵起他的手，和他黏在一起并肩站着。
    林舟和姜秋特意绕路不在他这边上车，他们背对他，一言不发。
    姜行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冒着寒气：“……”
    周止握他的手更紧了几分，他下定决心道：“哥哥，你和他们说几句话吧，说完你就安心来我家！”
    话落，他牵着他跑到另一边，正好和林舟对上视线。
    姜行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止，再和林舟冷淡的眼神对视。
    她只是静静看着他，没有情绪，像在看陌生人。
    姜行其实没有话能和他们讲——姜秋和林舟不知道他在哪里读幼儿园，分不清他现在几岁，也不知道他平时在做什么上什么课，对他的心里话更没兴趣。
    他说了他们不会听的。
    他很弱小，说什么话都没人听见。
    爷爷奶奶听不见，外公外婆听不见，林舟和姜秋也听不见。
    他不想说了。
    但是周止悄悄鼓励他：“最后说些话以后哥哥就不会后悔了！”
    后悔。
    缠绕在他耳边最多次的词。
    他不想后悔。
    于是他，屏住呼吸，鼓起勇气，对着林舟喊了一声：“妈妈。”
    他没有能和她说的话，但是不想让自己遗憾。
    他想知道，喊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感受。
    林舟依旧面无表情：“反正我要离开了，如果这样能让你高兴，你就这样喊吧姜行，希望以后不要再见了。”
    姜行心里更冷了。
    原来林舟是这样想的。
    原来喊妈妈是这样的感受。
    车子离开了。
    “爸、爸。”
    姜秋默默在后边看到这一切，轮到他的车子驶过，他在姜行开口的那一刻摇上车窗，把一切话语隔绝在窗外。
    他让司机把车载音乐开大一点，对着电话说：“你在哪儿啊今天。”
    姜行头晕目眩。
    理解奶奶和外婆为什么会晕倒了。
    好冷。
    眼睛好酸。
    好难过。
    没有人爱他。
    幼儿园老师们说的都是错的。
    他没有爱他的父母，没有爱他的家庭，什么也没有。
    “姜行。”周止凑在他面前，圆圆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心，“你来我家做我真的哥哥好不好？”
    “我不会让你难过的哦！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很好的！”
    “我很需要你！”
    周止坚定道：“你可以来我家体验一下做我哥哥是什么感觉！体验一周怎么样！如果你不喜欢我，不喜欢你做我哥哥，我以后就不缠着你了，也不会喊你哥哥！”
    “你可以喊我爸爸妈妈叫爸爸妈妈哦，他们可喜欢你啦，经常在我面前夸你，说你哪里都好，会弹钢琴又聪明，叫我多学学你呢。”
    姜行透过水雾看到并不清晰的周止，轻声道：“喜欢我？”
    “是啊，我们都很喜欢你！不过我比他们都喜欢你就是了！”
    周止看着他傻里傻气地摸摸头，踮脚拿衣服下摆给他擦眼泪：“来我家做我哥哥吧姜行，来试试嘛~”
    他的动作并不温柔，柔软的布料在他的动作下擦得他脸有点疼。
    姜行往后退了一步，周止却以为这是他的拒绝，惊慌地又加重了几分力气：“别走别走！”
    姜行红着眼摇摇头：“谢谢你帮我擦眼泪，但是有点疼，我自己来。”
    周止愣愣地：“竟然！那我把衣服脱给你擦吧哥哥！”
    姜行：“……”
    “我和你回家，周止。回到你家给我拿纸巾就好。”
    周止双眼亮起：“真的吗！哥哥！！”
    姜行点点头。
    周止开始傻笑，牵着他愉快地跑回家，蹦蹦跳跳的：“太好啦，我有哥哥啦~”
    姜行被他带着跑，心里并不雀跃。
    他想：喜欢是什么感情呢？他也能拥有家庭的爱吗？
    周止的父母真的会接纳他吗？真的喜欢他吗？
    他跟着周止回了家，周墨和周夏听到周止的话哈哈大笑，犹如捡到宝的海盗：“哎哟好儿子，做得好！做得好啊！太牛逼了，不愧是我儿子。”
    周墨蹲下身看他，洋洋得意：“姜行，来我家可没有你的苦日子吃啊，好好待着吧，爸爸以后宠死你。”
    周夏也跟着蹲在她面前，和周止如出一辙的眼睛望着他：“嘻嘻，那么好看的孩子无痛被我养，真爽嘻嘻嘻嘻。”
    周止抱住他强调：“他是我哥哥！我的！”
    周墨点头：“是是是，是你的，诶，你带着姜行去你房间玩吧，我和你妈出门一趟给他买件衣服，顺便带个披萨回来，等我们回家了你们再下来。姜行你吃吗？”
    姜行没想到他们的态度是这样的，一进周止家就愣住了。
    他们很奇怪。
    但是很好。
    姜行仍然感觉眼眶酸热，他低声说：“吃的，谢谢叔叔阿姨。”
    周墨摸乱他的发：“和阿止去玩吧孩子，欢迎你来我们家。”
    周夏笑嘻嘻地给他拿纸巾擦脸：“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周墨：“呃……小夏你这样说我们好像变奇怪了。”
    周夏：“诶？”
    周止牵着他离开他们，带着他吧嗒吧嗒上楼：“哥哥，我去你房间那么多次，你都没来我房间玩过呢！现在来和我玩叭~”
    “……嗯。”
    姜行在周止家待了一周，期间爷爷奶奶没有过问。
    周墨和周夏对他的态度和姜秋林舟完全不一样，他们调皮、肆意、放松，总会睡到日上三竿再起来，留钱给周止让他点外卖。
    周止带着他在房子里到处玩，给他看周夏画的儿童绘本，给他看周墨未完成的油画。
    他们一起睡，一起拥抱，一起洗澡。
    就像真正的亲兄弟。
    周墨和周夏在这七天确实把他视如己出，做错了事会教育他，也会安慰他；半夜会悄悄进房间给他们掖被子，看到他没睡着，他们会轻声和他说：“要是周止睡相不好踢你，你就踢回去！”
    姜行说：“他不会的。”
    周夏给他戴上睡帽：“阿行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啊，阿止都睡成猪猪了。你是睡不着吗？”
    姜行说：“有一点。”
    周墨抱住他躺在床上，周夏去另一边抱住周止，四个人躺在小床上很拥挤，但是很温暖。
    他说：“我和妈妈来哄你睡，想听故事还是听歌？”
    没有人给他说睡前故事和唱安眠曲，姜行拿不定主意，小声说：“都可以。”
    “讲故事吧那就，讲什么呢……三只小猪吧。从前，有三只小猪兄弟……”
    姜行心里暖暖的，从来没有这种感受，他认真地听周墨说故事，在深夜里听他没说完就睡着的均匀呼吸，听周夏绵长的呼吸，听周止梦里轻轻地呓语：“哥哥陪我玩……”
    他想，这样的日子真好。
    他确实没有办法离开了。
    不想回到隔壁。
    不想回到家里。
    不想看到爷爷奶奶。
    他只想和周止他们在一起。
    他沉沉地闭上眼，第二天醒来，床上依旧是四个人。
    周墨摊成大字型睡觉，周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滚进他怀里抱住他，周夏面对他们侧身睡，手臂压着被子不让他们踢开着凉。
    窗外阳光透过窗帘暖暖地洒在床上，几声鸟语清脆地在窗外响起。
    姜行鼻子一酸，紧紧抱住怀里的周止。
    他要一直做他哥哥。
    一辈子都要做他的哥哥。
    第42章
    姜行看着自己小时候写的日记，冷冷地把“我要一辈子做周止哥哥”这句话划掉、涂黑。

 第62章

    年纪小乱说的，当不了真。
    与其做哥哥，他更想做男朋友，丈夫。
    不甘愿只成为他的哥哥。
    “阿行，客人到了。”奶奶在门外说。
    姜行把泛黄的日记本放回原位，离开座位：“好，我知道了。”
    高考结束后的暑假很漫长，他的同学忙着去玩，去打游戏，而他要忙着应对姜家的客人，编织出属于自己的人脉网。
    姜家情况开始不安定，爷爷奶奶还有力量稳固局面，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也会疲惫。
    他需要利用时间让自己成长，至少在应对别人虎视眈眈的目光时，他也能做出相应的反击。
    今天来的客人是奶奶的老朋友，程家的老板，他们是设计行业，圈内有名的大公司。
    据说程老板也想让自家孩子学学，今天不止他来，他的儿子也跟着一起来了。
    奶奶推开会客厅的大门：“阿程，好久不见。”
    程家的老板起身迎接他，并把自己的孩子从身后拉出来：“纪女士，好久不见。这是我的孩子，程律，律法的律，叫奶奶好。”
    程律一脸客气：“奶奶好。”
    纪影伸手介绍姜行：“我孙子，姜行。你们俩年纪应该差不多吧？”
    程老板笑道：“小律刚高考完，等通知书呢。”
    纪影：“那还真是差不多，阿行也是。”
    两位长辈在一边客套，姜行对上程律的视线，两个人皆是颔首，算打过招呼。
    这次会客大部分由长辈商量，他和程律能谈的不多——两个人都没掌权，为了往后发展，两个人先简单地交换了联系方式。
    两个人坐在一边闲着，程律没事找事地搭话：“你还挺潮，打了两个耳钉。”
    谈到这件事，姜行冷淡阴沉的脸上忍不住泄出一丝笑意：“嗯。”
    程律也是人精，打趣道：“为了喜欢的人打的？”
    姜行垂眸，伸手碰了一下还有点微痛的耳垂：“不是，喜欢的人给我打的。”
    程律了然地“哦”了一声，“漂亮吗？”
    姜行勾唇：“很帅。”
    “原来是这样，有趣。”程律感兴趣道，“你家人知道吗？”
    “知道。”
    程律问：“那他们不阻止你？”
    “以后如果有机会可以再聊，”姜行望着纪影的方向，“我没有满足你好奇的必要，不如说说你自己。”
    “真有态度，那以后我找你的时候可要答应我啊。”
    程律摊手：“我没什么好说的，没谈恋爱，没喜欢过谁，想打耳钉没人愿意给我打，现在只想早日把我爸的公司收入囊中。”
    “我知道你的目的，姜行。你说，我们俩目标一致，不如暂时当盟友呢？”程律说，“我知道你现在情况不好，我帮你怎么样，当然，你也得帮我。”
    “没拿到公司就给我开空头支票了？”
    程律说：“也可以打个欠条嘛，我家是设计公司，旗下有珠宝和广告部门，如果你有认识的人想让他进来，我可以帮你。大公司，有经验，有保障。”
    “我家也有。我可以把人放在自己这里，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外行啊姜行，因为我这的招牌名声足够响亮，五年内，js的设计工作室对于有追求的设计师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程律说，“我敢赌，赌你的人是一个有追求的人。”
    “你和周墨的儿子关系很好，”程律笑着说，“姜家其他人和我说的。”
    姜行看着他，对他有了兴趣：“挺好啊，有备而来，你们家的情况危险到这种程度了啊。”
    “勉强再撑两三年，我不顶上就完蛋了。同龄里最有野心的人就只有你了，敢不敢和我赌一局？”
    *
    姜行站在阳台上，夜风吹过，香烟上的红光忽闪，烟雾溢出他的唇边。
    “姜行——”
    周止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不准抽烟！”
    周止一头黑发，身上穿着校服微怒地盯着他：“今天抽了几支！”
    “刚刚才点上，第一口。”
    姜行把烟挪开，准备摁灭：“阿止你不喜欢这个味道的，抱歉。”
    周止听他这么说态度软和下来，他来到他身边，从他手里拿走那支正在燃烧的烟。
    “你压力大吗，唉。刚刚奶奶和我说了，今天见了三拨客人吧？你也很累，明天还要去考驾照，时间都排满了。”
    “高考假就该拿去玩，你这么辛苦完全是预备社畜……都怪他们！”
    “还好。”姜行说，“有舍有得。”
    周止看着指间燃烧的香烟，好奇道：“烟真的能解压吗？真那么神奇？”
    姜行看着他，笑道：“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不听，你这么说肯定是没有用。既然没用你为什么还抽，装逼？”
    姜行开玩笑：“纪念一下逝去的青春。”
    “扯淡，你青春还有四年呢，贷款人家去世干什么。”
    周止盯着那支烟，舔了舔唇：“你怎么就喜欢这种东西呢，让我试试是哪里吸引了你。”
    姜行笑容变淡，伸手要把烟夺回来：“你受不了……”的。
    话没说完，周止比他动作更快，烟被他放进嘴里，还得意地笑了两声。
    “略略略……呃！”
    姜行看着他含住的地方，忍不住笑了：“幼稚。”
    “嘶——额咳咳咳！！！”
    周止轻轻地吸了一口，烟气充满他的口腔，辣辣地又刺鼻，十分苦涩。
    他忍不住咳嗽，烟雾被他咳成团吐出，辛辣的味道仍旧残存口腔。
    “我靠！”
    “好苦……”他眼角缀着两滴泪，看着很可怜。
    “不合适你，还给我吧，我把它灭了。”
    周止乖乖地把香烟还给他，烟嘴上有重合的痕迹。
    姜行颇为遗憾地把它摁灭在烟灰缸，周止给他递来一颗旺仔牛奶糖。
    “哥，烟你以后少抽吧，不好抽还对身体不好，这么苦的东西你怎么受得了。”周止重重咳了两声，说，“你不爱吃糖，也不爱吃苦瓜，硬要自虐不如吃糖，至少对身体的危害没那么大。”
    姜行接过他的糖：“试试吧。”
    “你最好是真的试试。”
    周止也给自己开了一包糖，压口腔里的味道。
    “姜行，你这么辛苦不如我来帮你吧。”周止撑着脸看着对面的景色，“我成绩不差，转文化也来得及，努努力也能考s大进和你一样的专业。”
    “阿止谦虚了。”
    姜行想，周止的成绩何止不差，已经是很好的地步。
    他是艺术生，经历过集训，比普通的文理生花了更多时间在别的地方，结果还能拿成绩和他们碰年级前五的排名。
    无论走哪条路他都可以驾驭。
    但他不想周止为了他抛弃自己的理想。
    就像他不想说出来内心的秘密。
    姜行说：“考s大美院就好了，这是你的初心，没必要为了我选择没有考虑过的未来。”
    “我理解你想帮我的心情，但是没必要。好好准备未来的高考吧，这些事我搞得定。”
    周止担忧地看着他：“你不要硬撑，姜行，我会担心你的。”
    “不会硬撑，你好好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姜行笑着和他说，“我很期待未来你来我公司为我的设计部门添砖加瓦，拳打脚踢商业对手。”
    周止笑出声：“行吧，我好好努力！”
    “到时候我要让所有人都想把我挖走，大家喊“周老师周老师，球球你来我公司吧”，但我冷淡地拒绝“抱歉，我已经心有所属了，非js不去”，众人扼腕，悲叹“可恶！周老师竟然被姜行抢走了！”。”
    姜行被他说书般的口吻逗笑：“真的吗，程家的设计公司和js的设计公司你选哪个？”
    “哎……”周止沉思了一会儿，“嗯……”
    姜行笑容变淡，他看向远方装作伤心：“好伤人的沉默。”
    默了一会儿他说：“那我只好让我的js强大起来，让你只能选我了。”
    -
    “周止在你那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敢针对他？”
    程律成熟了很多，在他办公室挥舞高尔夫球杆：“谁敢啊，他处理办公室关系可好了，再给他点时间都能做总经理了。”
    “蛮好。”姜行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说：“所以你今天来是为什么？”
    “兑现诺言啊，”程律放下球杆看着他说，“帮我一把，我要清理人，内部力量不太稳固，我要借你的东风。”
    “周止凭借自己本事进去的，那份诺言还能作数吗。”
    “不能，我是来和你谈新条件的。”
    程律说：“你帮我，我把周止还给你。”
    “他太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一看就知道他在我这留不住。该放人了，你不是一直想着他吗。”
    程律接着说：“我替你做黑脸，让你清清白白的，能放心答应我了吧。”

 第63章

姜行嘴边挂起淡笑：“好啊。”
    “说到做到，我答应你。”
    程律坐在会客沙发上隐隐遗憾：“如果不是公司内乱，我可能还真舍不得他走，你挺有眼光。”
    姜行：“我和他在一起二十多年，如果不觉得他好可以把眼睛捐出去了。”
    程律哈哈大笑：“确实。”
    临走前，程律和他说：“合作愉快，姜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