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代言了,但是猪饲料[娱乐圈]》 第1章 《有代言了,但是猪饲料(娱乐圈)》作者:过隙的马【完结】 简介: 明星受x接地气霸总攻 十八线糊咖高嘉璈一觉醒来塌房了。 没有出轨没有偷税没有xd没有犯任何错。 而是因为他的新代言——猪饲料。 面对经纪人震惊的质问,高嘉璈表示只能记起自己昨晚和一个男人喝酒,顺便亲了下他橘子味的嘴唇。 梅盛,一个西装笔挺、骨相优越、温柔随和的男人。 微醺之时,梅盛说他开了个小超市。高嘉璈问能不能做代言人。 于是高嘉璈如愿以偿,代言了丰和集团的猪饲料。 而梅盛,是丰和农业集团的总裁。 … 所有人都以为梅盛有着幽闭恐惧症、胃病、失眠症,很霸道、很偏执疯批。 直到《我们在农村!》的助农综艺播出。 别的总裁都是白天万人之上,夜里纸醉金迷; 梅盛则是白天和明星嘉宾干农活,夜里在老是断网的村支书办公室谈几个亿项目。 就当网友以为梅盛是一个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地道道的总裁时,突然发现: 他不是不霸道不偏执,而是他的霸道偏执全都给了一个人—— 旷古未有的猪饲料代言人:高嘉璈。 别人手里拿着一棵苗,说:“我要种青菜。” 梅盛:“随便。” 高嘉璈手里拿着一棵苗,说:“我也要种青菜。” 梅盛:“我不同意,你手上的苗也不会同意。” 网友:看看,多霸道,不但人不同意,连青菜苗都不敢不听梅总的话。 高嘉璈:“我管你的,我就要种。” 结果种出来是一盘洋桔梗花。 梅盛:“我说过了,你的苗不会同意。因为它是洋桔梗苗,不是青菜苗。” …… 正经版: 综艺结束后的某天。 高嘉璈一身修身西装,扎着个小辫子,站在丰和集团宽阔的舞台上,为猪饲料的新品开发布会。 聚光灯下,他整个人精致得不可思议,眼波流转,目光扫过会场里的数千人,落到第一排的梅盛身上。 梅盛挑了挑眉,翘起二郎腿。 所有人都在为这场友好的商业合作鼓掌,没人知道发布会结束后,梅盛把人堵到最高层的办公室里。 高嘉璈没来得及卸妆,脸上带着薄汗,被他逼得步步后退,微微喘着气说:“你是公狗吗梅盛?” 梅盛带着他的腰让他坐到办公桌上,反手把桌上所有东西扫了下去。 高嘉璈指着皮质沙发:“可以去沙……” 梅盛一个吻堵住他所有话。梅盛的吻强势,不容后退,攻城略池般卸下高嘉璈所有防备。 “高嘉璈,永远在我身边,好不好?” 高嘉璈一双桃花眼勾着他,“有什么好处?” “丰和集团的所有代言都是你的,除了猪饲料,还有化肥、农药……” “闭嘴!” tips: 1,强强,双箭头! 2,反套路反套路反套路!所有人都是正常人,但故事抓马,轻松欢快。 3,非农学生,欢迎捉虫。 ………… 内容标签:都市欢喜冤家 娱乐圈 甜文 扶贫 主角:高嘉璈 梅盛 一句话简介:好消息是代言,坏消息代言猪饲料 立意:扎根乡土,用新思维助力乡村振兴 第1章 机场一个接机的没有。 高嘉璈环绕一圈,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引起任何轰动后,把墨镜按回脸上,“走。” 助理海儿忙拿起行李箱的把子,跟上他的步伐。 高嘉璈腿长,走得飞快,海儿在后面喊到,“大哥,能不能稍微走慢一点。” 高嘉璈慢下脚步,却一句话不说。二人出了机场,上保姆车的时候,高嘉璈把门关得震天响。 海儿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在酒店打扮了一早上,到了机场,却没有一个人来接,换谁谁高兴。 高嘉璈靠在背椅上,“我不干了。” “什么?”海儿被他这一出弄得一愣。 “我说,我不干了。” 又来了。在短短一个月内,高嘉璈起码说了这四个字四百遍,好在,每次都被海儿劝了回去。 海儿已经完全掌握了话术,她先起势,正要说话,却被高嘉璈堵了回去。 “你别劝了,”他说到,“我这次说真的。” 海儿于是话头一转,“要不这样,今晚没工作,你出去外面休息走走一下吧。” 高嘉璈摇头,“不想去。” 海儿却开始和他分析起来,“你看,你现在事业,啊,虽然,啊,还暂时低落。” 高嘉璈撇了下嘴。 “但是,”海儿提高声音,“你长的好看,这浓眉大眼身材好,还一股子文艺气息,最符合富婆的喜好。” 高嘉璈不可思议地转过头看她,“你疯了吗?” 海儿抬手给他拉了一下衣领,“这娱乐圈不好混,没点背景没点钱,出不了头。所以我的意思,你还不如先榜几个脑残富二代,有了点资金撑腰。自从你和顾留分手后……” 高嘉璈转回头去,把墨镜带着,装睡起来。 霸总,高嘉璈想起自己在酒会上见到的某些“霸总”,风度翩翩的啤酒肚,温文尔雅的大金链,以及让人难忘的口臭……现实是很残酷的。 晚上,高嘉璈洗了个澡,还是按照海儿的建议,穿上便装,准备下楼走两圈。 还没出门,海儿就急匆匆地打了电话过来,“我刚看了一下行程,今晚顾留也在这家酒店,你千万别和他遇见,遇见了也一定要忍住,千万别打起来。” 高嘉璈皱起眉,“顾留怎么会和我一家酒店?” “不管我的事啊,”海儿连忙辩解道,“我订的时候他不在,应该是后面临时改行程撞上了。你藏着点儿,别遇到他就行。” “好好好知道了。” 挂断电话,高嘉璈坐回沙发上。 这位顾留先生,是高嘉璈上部剧的cp搭子,顾留是老演员,在剧组对高嘉璈照顾有嘉,高嘉璈一直以为他们算是在一起了一阵子。 后来他俩靠那部剧跻身一二线,顾留还在发布会上对高嘉璈深情告白,让高嘉璈以为自己真找到一个爱自己的好哥哥。 没想到一个月后,好哥哥亲手抢了自己的剧并奉上高嘉璈高中时的某吧发言,一时间,“高嘉璈说自己打过女生”“高嘉璈不尊重女性”“高嘉璈狗改不了吃屎”等热搜冲上第一。 而高嘉璈本人高中是没有手机的,更没有注册某吧,虽然确实是考过了跆拳道黑带,但他绝对没有打过女生。 海儿曾让公关公司也去挖顾留的黑料,那些料比什么发言精彩多了,可在要发布的时候被高嘉璈按下了。 没必要,他觉得,这样很像狗咬狗。所以他选择在横店遇到顾留时,直接打他两拳。 结果被人录下来,说顾留被打成重伤。但实际上高嘉璈连刑拘条件都没达到。 无论如何,高嘉璈资源一落千丈,直到成为无人问津的糊咖。 往事不堪回首。高嘉璈叹了口气,想这些事情反倒把自己的酒瘾勾出来了。 无所谓,他站起身,反正心虚地也不是自己。但为了避免麻烦,他还是做了一些防护。 十五分钟后,高嘉璈出现在酒店楼下的清吧,一副黑色墨镜架在鼻梁上,耳朵上还挂着一只黑口罩。 他平时妆容精致地出现在公众面前时,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是哪个明星。 等把自己防得一丝不漏时,反倒有几个人抬起手机来拍,没办法,高挑的身材,松弛的衣服下若隐若现的曲线,哪怕蒙着脸也能知道是个大帅哥。 “一杯马提尼。” 酒保上下扫了好几眼高嘉璈,倒酒的时候还偷偷搜了一下这是谁——结果自然是糊出天际无人问津。 高嘉璈拿了酒坐下,吧台上人不多,除了两个喝哭了的大叔,还有个男人,穿着一身修身又休闲的西装,一手拿酒,静静喝着。 这时,一个前凸后翘的美女走到他身边,微微弯腰,说:“帅哥,一起喝一杯啊?” 男人转过头,高嘉璈猛地心一跳。 他五官深邃,乍一看像外国人,可偏偏鼻梁秀气了些,让他多了几分中国人的精致和古韵。 真正吸引高嘉璈的是他的眼睛,那双眼十分有力,一眼就能抓住别人的目光。可眼里的东西却让人捉摸不透,或许是因为他耸起的眉骨、或许是因为他微撇的眉尖,那双眼里似乎藏着些无法化开的沉重。 像一棵白桦树。高嘉璈心想。 “不好意思,在等人。”男人冷漠又客气地拒绝了女人。 女人并不放弃,从不知道哪里摸出一张房卡,放在男人酒杯旁,对他暧昧地一笑,转身离开。 第2章 男人把房卡递给酒保,让他还给那位女士。又自顾自喝起酒来。 这种长相,内娱绝对不常见。高嘉璈脑海里思索了一翻,确定他不是任何一个明星。 但这种气质、身材、长相,一定不是普通人,不会让自己碰到什么极品了吧? 高嘉璈喝了口酒,决定主动出击,哪怕才看见人家拒绝了别人。 他端着酒杯走过去,“你好,我……” 忽然,他脚下绊倒什么东西,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摔到男人脚下,酒也撒了男人一脸。 我靠。高嘉璈双眼紧闭,在计算自己装死躲过的概率有多大。 男人没管脸上的酒,站起身弯下腰,硬生生将高嘉璈从地上提了起来,扶他坐到吧台上。 “没事吧?”他问。 高嘉璈还在思考要不要装晕过去算了。 男人这才擦了擦脸上的酒,对酒保说:“重新给这位先生一杯马提尼,他眼睛不方便,给一个吸管。” 眼睛不方便!高嘉璈抓住这个话口,是啊,自己带着眼镜,装瞎不刚好吗? “先生,不好意思,”高嘉璈很快入戏,双手在空中抓来抓去,“我是不是给你造成困扰了?” 一双干燥温暖的手握住高嘉璈的手,高嘉璈闻到了男人身上凛冽的香水味。 “没关系,”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你没受伤吧?” 高嘉璈摇头,赔笑道:“实在抱歉,先生,今晚的酒我请客。” 男人的嘴角一勾,倒也没拒绝,把新一杯马提尼推到他面前,然后拉着他的手去碰酒杯。 高嘉璈慢慢端起酒杯,问:“先生怎么称呼?” “梅盛。”梅盛也端起酒杯,和他的轻轻一碰。 没剩? “梅花的梅,盛开的盛。” 一解释,这个名字瞬间高大上起来。 “你呢?” 高嘉璈本想直接告诉他,转念一想,自己虽然糊得无人问津,但要是被狗仔逮到他夜会男人,第二天就是他这辈子最火的一天。 “叫我小璈就好。” 梅盛点点头,并未因他的不真诚而生气,只问道:“小璈,幸会。” 马提尼在吧台灯光下泛着暗红,像一朵隐秘的玫瑰,又很快被搅碎。 高嘉璈品了口酒,杵着下巴,从墨镜后面打量着男人,问:“梅先生,您是做什么的?” 梅盛说:“做点小生意。” “什么小生意?” “具体来说,开了个小超市。”梅盛说着,拿出工作手机,划拉几下,递给高嘉璈。 高嘉璈才要伸手接,他又忽然把手机拿了回去。 “不好意思,”梅盛真挚地说,“忘记你您眼睛不方便。我开了一个小超市,叫丰和。” 高嘉璈心想,这年头开超市的都那么帅了吗? 梅盛收好手机,喝了一口酒,说:“你呢?我可以问一下,你的眼睛为什么会受伤吗?” “这个啊,”高嘉璈随口编道,“我前男友出轨了,我看见他和小三上床,然后,小三用刀把我的眼睛戳瞎了。” 说完,二人相视半天,憋不住笑起来。 高嘉璈耸了耸肩说:“好吧,我乱说的。” “故事有点离奇,”梅盛说,“但你不先笑的话,我几乎要信了。” “为什么?” “不知道,就是莫名很信任你。” 高嘉璈笑笑,说:“我可是个大骗子,我的名字是假的。” “没关系,”梅盛一笑,“我是真的就行。” 高嘉璈挑起眉,靠到沙发上,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着面前男人:他是个高手。 梅盛把杯里的马提尼一饮而尽,说:“不如说说你的前男友?真的假的都行。” 高嘉璈笑起来,也把手里的马提尼喝完,才要说话,余光忽然扫过一个熟悉地身影。 顾留。他染了一头棕发,衬得他的五官更丑了。 高嘉璈揽了一下额前的长发,目光落在他身边的女生。是个网红,但实在记不起脸来。 他们站在吧台不远的地方,顾留揽着女生的腰,与女生相谈甚欢,眼里盛满深情。 酒保送来酒,顾留谢过,抬起酒喝的时候却看到高嘉璈,他装作没看见地移开目光。 高嘉璈挑了下眉,死渣男。 梅盛回头看了一眼吧台,问:“怎么了?” “闻到了猪的味道。” 梅盛抬起手臂闻了闻,被高嘉璈按下。 高嘉璈:“没说你,我说我前男友。” “在这里吗?” 高嘉璈点头,目光才要转开,又见顾留一把把女生拽进,低头吻了上去。 高嘉璈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蝴蝶一样的睫毛颤了颤,说:“我们走吧,换个地方喝。” 梅盛转头看了看那对男女,拉住他的手臂,说:“你想让他们赢吗?” 高嘉璈看向他,摇了摇头。 “那就让他们走。” 高嘉璈一笑,明白了他什么意思,说:“好吧,那就看看谁先走。” 说完,微微侧过头,去探梅盛的唇。 梅盛的味道和橘子肉一样,清新又理智。 梅盛按紧高嘉璈的后颈,加深了吻。 一吻过后,高嘉璈看向顾留,他果然眉头紧锁,一脸怨恨地盯着自己。 高嘉璈炫耀似的挑了挑眉,顾留再也待不住,拉着女生离开了。 刚才郁结的气现在全抒发出来了,高嘉璈心情大好,又灌下一杯马提尼。 他没注意,梅盛带着一丝笑,眼神沉沉地看着他。 月上三更。 高嘉璈醉了,又好像没醉,面带红晕地盯着梅盛看,觉得这人真是越看越有味道。 梅盛轻声问高嘉璈道:“你要回去了吗?” “不回。”高嘉璈温热的气息抚在梅盛耳边,梅盛捏紧了拳。 高嘉看到了,戳了戳梅盛的胸口,说:“不如我们交个朋友,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告诉你我的名字。” 梅盛垂眼,说:“高嘉璈。” 高嘉璈一愣,随后一笑,醉醺醺地说:“你怎么知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高嘉璈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小超市老板?” 梅盛从怀中取出一张名片递给高嘉璈,高嘉璈完全忘记了自己“盲人”的设定,接了过来,眯着眼看上面摇晃的字。 “丰和……” 他话音未落,人就倒了下去。 梅盛接住他,看着怀中的人,嘴角勾起。 第2章 高嘉璈是被巨大的敲门声震醒的。 他脑袋昏沉,直起身,发现自己的衣服穿得比发布会还要整齐。 明明昏了啊,自己是怎么回酒店的? 敲门声又响起来,高嘉璈被催得不敢耽误,心想这海儿今天怎么那么暴躁。 开了门,海儿冲进来,环视房间内一圈,叉起腰,问:“你昨晚干了什么?” 高嘉璈挠了挠脑袋,说:“没干什么啊……哦,喝了点酒。怎么了,不会被拍到了吧?” “你觉得呢?” 高嘉璈叹出口气,“我带着墨镜的,一般人认不出来。是不是顾留搞我?” “你还遇到顾留了?” 高嘉璈举起手,“我没打他。” 海儿无语地看着他,说:“你知道吗?你现在的问题不是退圈,而是要退出社会。” 高嘉璈眨眨眼:“我昨晚杀人了?” 海儿看着他,那表情比他杀人了还难看:“你真不记得自己昨晚干什么了?” “我干了什么?我就……喝了点酒啊。” “和谁?” “……”高嘉璈想了好半天,“梅盛。” “果然。你知道他是谁吗?” 高嘉璈一回忆昨晚的事情就觉得头疼,“他说,他是开小超市的。” “开小超市的?”海儿被高嘉璈气笑了,她拿出手机,搜索后递给他。 高嘉璈接过手机,看着搜索页面,呆住了。 海儿说:“他是全球五百强、国内数一数二的农业集团、市值至少三百亿的丰和集团总裁。” 高嘉璈放下手机,挠了挠脑袋,说:“看不出来。”不是外表看不出来,而是梅盛好像没有很远距离感,不像是高高在上的总裁。 “我就算和他喝了点酒也不算社死吧?”高嘉璈问,“你不是让我榜大款吗?这个大款够大了吧。” “重点是,你除了和他喝酒,还干了什么?” “好吧我承认,我亲了他一下,但这也不能怪我,他长得真的帅,而且他先开口的!” “还有呢?”海儿盯着他。 “没干别的了!你看我这衣服都扣得死死的!” 海儿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骂人的冲动,把平板上的电子合同递给他:“你的新代言。” “代言?什么代言?” 海儿委婉地说:“农业产品。” 第3章 高嘉璈皱了皱眉,往下翻着合同,忽然看到什么,他手上动作一停。 “认真的吗?”高嘉璈慢慢抬起头,看向海儿。 海儿点头。 “让我代言猪饲料?” 海儿点头,眼里带了些不忍。 高嘉璈深吸一口气,跌坐到床上,感觉这辈子真的完了。他将被路人嘲笑被粉丝痛骂,唯一高兴的可能只有在农村养猪的三姑。 “我提醒一句,”海儿说,“违约金两千万。” “多少?!”高嘉璈从床上跳起,“两千万,他把我卖了都不值两千万。” “还是有好消息。代言费一年一千万,一线明星都不一定有的待遇。”海儿安慰着拍了拍他的肩,“今早丰和法务就把合同发来了,估计下午就能官宣代言。” 高嘉璈扶着脑袋,不是很想承认这个丢人的事实,说:“可我不记得我签了合同,是不是无效?有没有可能是我喝醉了梅盛拿着我的大拇指盖的章?” 海儿说:“不太可能。”她指着合同最后,乙方签名那里,高嘉璈三个字一笔一划整齐地写在上面。 高嘉璈无语了。 “公司怎么说?”他抓住最后一丝机会,“能不能帮我出了违约费,我以后给公司当牛做马。” 海儿说:“你回公司自己问问王总吧。” …… “高先生请稍等,王总在开会。” 高嘉璈点头,坐到办公室外的横凳上。 喝了一杯柠檬水后,他记起了一些昨晚的事情。 别人喝酒喝睡着了都是一夜睡到天亮,他喝酒是睡一会儿又醒过来,兴奋地接着喝。 他记得梅盛拉住他的手臂,说:“少喝点,你刚才都断片了。” 高嘉璈醉醺醺地说:“我没断片啊,我刚才,是在思考。” “思考?”梅盛笑出声,说,“你在思考什么?” 高嘉璈又喝了一口酒,今夜的马提尼格外香甜,“我在思考,你到底是不是小超市老板。” 梅盛指着桌上的名片,说:“你可以看看。” “我是盲人。”高嘉璈把酒放在名片上,拉住梅盛的西装领结让他靠近,看着他英俊的眉眼:“我想听你亲口说。” 梅盛就着他的力,顺势靠到高嘉璈颈侧,说:“其实我是集团总裁。” 高嘉璈浅笑着,“真的吗?” “当然。” 高嘉璈以为他在开玩笑,或者说,以为他就是什么小商店的老板,也开玩笑说:“不如这样,我给你做你公司的代言人怎么样?” 梅盛看着他,说:“好啊。” 高嘉璈挑了挑眉,“不许反悔。” 梅盛居然真打电话让助理送来代言合同。高嘉璈当时太上头了,看清代言费后,二话不说签上了大名。 梅盛坐在他身边,手里还拿着杯拉菲,说:“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那时的高嘉璈以为自己坑到了一个大代言,忙说不考虑了。 现在的高嘉璈用手撑着脑袋,发现被坑的是自己。 助理叫了他两次,说王总请他进去。 高嘉璈硬着头皮走进办公室,自己签了个这么丢脸的代言,王总肯定要骂他。 “小高,你来了。” 高嘉璈抬头,对上王总十分灿烂的笑脸。他眨眨眼,应道:“王总。” “坐,你坐。”王总热情地招待高嘉璈坐到真皮沙发上,再为他斟满一杯浓茶,“尝尝看,新来的普洱。” 高嘉璈不明所以,捧起茶喝了一口,差点没把他舌头烫掉。 “你们小年轻,就是喜欢冲动。”王总笑眯眯地看着他,抬起泡得发黄的水杯,把茶沫吹开,喝了一口后,又“呲呲”两声,吐出喝进去的茶叶。 高嘉璈不敢评价。 但王总这话明显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心里暗暗盘算起一会儿怎么一哭二闹三上吊请求取消代言,毕竟那么丢人,王总和公司估计也不会想接。 王总放下杯子,话锋一转,说:“但我就喜欢这股冲动劲!” 啊?高嘉璈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王总,给公司添麻烦了。” 王总“啪”地一声放下杯子:“这怎么会是麻烦呢?你简直是我们的财神啊!一千万代言费,你是公司成立以来,拿代言费拿得最高的明星!” 从王总办公室出来,高嘉璈的心彻底凉凉。 海儿守在门外,见他出来第一时间就问:“失败了?” 高嘉璈:“你怎么知道?” “那么高的代言费,就算你代言屎,王总也会让你去尝尝咸淡。” “我代言的不几乎就是屎了吗?” “猪饲料不是屎。”海儿推了推眼镜,认真地说。 高嘉璈简直无语,“你在讲冷笑话吗?” 海儿说:“提醒你一下,以免你一会儿说错话。” “一会儿?” “要去拍代言照和广告。” 高嘉璈绝望地闭上了眼。 好消息,丰和集团有自己的拍棚和宣传团队,他不用找外包公司再被嘲笑一遍了。 坏消息,梅盛也在。 高嘉璈进棚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高挑的背影。梅盛换了一套黑色西装,比昨晚的更商务,衬得他的身材修长又禁欲。 不出意料,没有人认出高嘉璈。反之,好多工作人员都在悄悄瞄梅盛,两个小姑娘经过高嘉璈身边时,还在兴奋讨论着: “梅总居然会来看拍摄!我好激动,我第一次见到他本人。” “听说代言人是他亲自选的,当然要亲自来看。” “梅总那么帅,干嘛不自己当代言人……” 梅盛背对着高嘉璈,正和助理谈论着什么。 高嘉璈挽起袖口,扭扭胳膊,正准备上前,却被海儿死死拉住。 海儿用一种视死如归的眼神看着他,“不能打他啊,你打了他我们都会死的!” 高嘉璈真的好奇自己平时究竟给海儿留下了什么印象。他拉开海儿的手,说:“我只是找他谈谈。” “你确定吗?” “当然。” 海儿将信将疑地放开他的胳膊。 高嘉璈朝梅盛走去,笑着喊了一声“梅总”。 梅盛回头,一个拳头朝自己脸糊来。还没等反应过来,脸就被狠狠揍了一拳。 整个拍摄瞬间鸦雀无声。 梅盛用舌头顶了下脸颊,又摸了下,肿了。 高嘉璈揉揉手,说:“你该多吃点饭,梅总,脸都瘦了。” 梅盛止住跑来地保安,对他们道:“没关系,我能处理。” “你坑我一次,我打你一拳,扯平了。”高嘉璈说。 梅盛说:“没问题,我们开始拍摄吧?高先生。” 工作人员这才像点了xue被松开一样,忙前忙后地准备,但哑xue又被人点上了,现场一片寂静。 “哐”地一声,一个人倒在地上。 高嘉璈探头看了看,说:“是我的助理海儿。” 两个工作人员上前,“她好像昏过去了,怎么办?” 梅盛眉头微皱,瞅了一眼两个工作人员说:“打电话找120,我以为这不需要在入岗培训中特意培训。” 高嘉璈说:“没关系,她经常……偶尔会这样,扶她去一旁坐一下就好。” 工作人员连忙把海儿扶到拍棚外面的沙发上躺好,又贴心地给她加了条毯子。 梅盛接过助理递上的冰毛巾,捂住一半脸,看向聚光灯下的高嘉璈。 高嘉璈的脸完全是为相机而生,轮廓流畅、极高的折迭度、如水一般的桃花眼,眼下还有一颗泪痣,很有脆弱感,这也是他和顾留的剧能大爆的主要原因。 谁能想到,这样长了一张让人怜惜的脸的人,刚刚撸起袖子干了别人一拳。 拍了几张形象照后,工作人员递上重头戏——猪饲料。 高嘉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猪饲料,只知道一个黄盘子里放着一盘黑乎乎的东西,倒是没有什么怪味。 高嘉璈接过,问:“这怎么拍?” 工作人员拿出筷子,说:“你吃一口。” 第3章 高嘉璈:“?你认真的吗?我不介意再打你老板一拳。” 梅盛在聚光灯后面看着他,说:“那是黑荞,我听说你没吃东西,叫人准备的。” 高嘉璈松了口气,接过筷子,挑起面糊吃了一口,入口绵密、很香很诱人,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他正准备再来一口时,听见工作人员小声说:“这是新品,没过食品安全检测。” 高嘉璈真的很想再给梅盛一拳。 见高嘉璈要把筷子掰断,梅盛说:“小李,拿过来我也吃一口。” 工作人员小李把碗拿过去,助理才要递新筷子给梅盛,就见他拿起刚才高嘉璈吃过的筷子,自顾自吃了一口。 助理愣住了,看向高嘉璈的眼神也变了。 梅盛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既然高先生不太喜欢,那我下次准备其他的。” 第4章 高嘉璈心想不必了,这次给我吃未过检食品,下次可能真给我吃猪饲料了。 插曲过后,拍摄继续,并没有和猪饲料合拍,摄影师沟通觉得让代言人捧着猪饲料这种照片太过诡异,不如靠后期。 高嘉璈又换了好几套衣服,拍了数十组形象照后,总算是结束拍照,接下来还有广告拍摄。 梅盛全程陪同,脸也好得差不多了。 补妆的时候,海儿终于醒了,她挪到高嘉璈身边 ,说:“不敢相信你还活着。” 高嘉璈笑道:“梅总很大度的。”说着,朝镜子里正看着他的梅盛挑了挑眉。 梅盛也笑着,只是那笑让高嘉璈觉得恐惧。 果然,梅盛没憋什么好屁。他让高嘉璈走到一片开阔的草地里——这片草地是丰和集团后花园,然后请来一位特别嘉宾。 是的,一头肥肥胖胖又干干净净的猪。 第一次拍代言广告,搭档是头猪。高嘉璈觉得自己这辈子有了。 广告情节如下: 男主角的爱人变成了一头猪,爱人因为自己是猪日渐消瘦。男主角为救爱人,寻遍天下至宝,最后在草地上捡到一碗丰和集团的猪饲料。爱人一闻到丰和猪饲料,便狼吞虎咽起来,最后靠丰和猪饲料把爱人养得又白又胖。 高嘉璈看完,一时说不出话,过了好半天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哪个神经病想的剧情?” 工作人员小李颤巍巍地举起手。 高嘉璈看着她,心里有千言万语想骂,最后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拍吧,谁让自己是乙方,谁让违约费两千万。 落日余晖将草坪染出金黄色,高嘉璈迎着夕阳站立,一手拿着棕色的猪饲料,一手轻轻抚慰着猪的脑袋。 他的搭档猪很聪明,吃得细嚼慢咽地,没有掉出一颗饲料来,还真像个人一样,难怪能被选来拍广告。 高嘉璈发现自己真是新时代阿q,已经开始用猪很聪明来安慰自己了。 搭档猪也确实对得起它的体型,喂了好几碗还没吃够,“哄哄”地拱起高嘉璈来。 工作人员一边憋笑一边把猪牵了下去。 之后是男主角的独白,大概就是他多么想念自己的爱人,多么希望他能回来之类的。 高嘉璈看着一片金黄的草地,手里的台词稿被他攥紧,一些回忆涌上心头。哪怕已经和顾留闹掰,却还是会想起和他在剧组的快乐时光,要是时间停留在那瞬间就好了。 “嘉璈。”一声呼唤传来,如迷雾中的灯塔一般,让高嘉不得不转头去寻来源。 赤红的夕阳下,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缓缓走来,他脚步坚定,锃亮的皮鞋能塌碎一切迷雾,仅是个剪影,也足够让人心动。 高嘉璈看着那个身影,许久未动的心在此时狂跳,他往前也朝那个身影走去,先是看到了俊美的脸庞,然后觉得熟悉,再然后才意识到,这是梅盛。 狂跳的心现在跳得更快,高嘉璈看了看他的脸,居然好了,看来打得不够用力啊。 “卡!卡卡卡卡卡!” 广告导演眉头紧皱,对高嘉璈道,“刚刚情绪都是很好的,迷茫、找到方向、心动,怎么一见到我们梅总的脸,眼里的柔情就变成杀意了呢?” 高嘉璈说:“不是,我在想,你们总裁还要拍广告,是不是有点小材大用了?” “是我主动申请的,”梅盛走过来,“猪要变成人,这样的情节请让谁演都有点羞耻,不如我自己来,反正不露脸。” 高嘉璈说:“你还知道别人会羞耻,那你怎么不想想我代言猪饲料羞不羞耻?” 梅盛眉头微瞥起来,他有些不解,“我不明白,猪饲料是普通农业用品,为什么会羞耻?你在农村有大量粉丝基础,代言猪饲料不是双赢吗?” 高嘉璈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农村有大量粉丝基础,你是在说我土吗?” 梅盛却笑了一下,说:“我听不懂你的话,能在农村有粉丝基础,说明你影响力广,接地气,和土有什么关系?难道农村的粉丝不是粉丝?” 高嘉璈觉得自己没办法和这位农业大佬沟通,换了话题问:“我可以走了吗?” 梅盛看向广告导演,导演点了点头,“差不多了,梅总。” 高嘉璈转身就走,临走时,只和工作人员小李打了个招呼。 海儿战战兢兢地给梅盛鞠了一躬,说:“谢谢梅总给我们嘉璈一个机……” 高嘉璈拽着她的手臂,把她拉走了。 …… 高嘉璈站在公司天台上,一只手端着葡萄酒杯,俯瞰着城市的一片繁华。 忽然,身后传来急切地脚步声,不等他回头,一个人把自己扑倒,差点把他扑得掉下去,玻璃酒杯也碎了一地。 “小高,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公司要赔梅盛两千万!公司怎么办啊!” 王总趴在高嘉璈身上痛哭流涕。 高嘉璈挣扎着,说:“王总你快起来!” “我不起,起来了你就要跳下去了!嘉璈啊,猪饲料不丢人,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我不跳楼,王总,我在楼顶喝酒呢!” “你骗人,嘉璈,不要再假装坚强了,我们……” 海儿站到碎片旁,看了看说:“王总,好像真的是在喝酒。” “噢。”王总愣了愣,赶忙起身,顺便把高嘉璈也拉了起来,“海儿说你要跳楼,给我吓死了。” “我干嘛要跳楼?”高嘉璈拍了拍身上的灰,“和猪拍广告我都拍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王总抿着嘴,和海儿对视一眼。 高嘉璈:“别告诉我还有坏消息。” 海儿:“也不算坏消息,就是,你的代言官宣了。” 高嘉璈掏出手机,下一秒,手机被王总抢走。 高嘉璈伸出手:“王总,手机还我。” 王总:“不行,万一你看了真要跳楼怎么办?” 高嘉璈说:“我不会跳楼的,就算跳,也会拉着梅盛一起跳。” 海儿戳戳王总,低声说:“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是真话。” 王总把手机递了过去。 高嘉璈点开热搜,第一条赫然就是:高嘉璈代言猪饲料。 后面还跟了个深红色的“爆”字。 点开词条,居然有两亿阅读量。高嘉璈想不出自己还能干什么能得到这两亿阅读量。 路人甲:“不认识这个人,但代言猪饲料够我笑一年。” 路人丙:“猪是敏感肌能吃吗?” 路人乙:“我真有点好奇这个人了,考古一下。” 顾留粉丝1:“人在做天在看,当时打我家哥哥,现在和猪同伍,活该。” 顾留粉丝2:“不敢买,怕我家猪吃了把我打成重伤。” 顾留粉丝3:“楼上考古的uu可以看看gja打人事件。” 不明所以的路人:“gja是宫颈癌的意思吗?” 夹缝之中,还有几个高嘉璈的粉丝:“从高嘉璈出道就很喜欢他,当时那部剧每天都在追,演技好长得帅,以为粉了潜力股,哪怕他打我都没脱粉,但今天真的憋不住了。就那么缺钱吗?代言猪饲料,真丢人。” 丢人。高嘉璈放下手机,不是滋味地看向楼下一片灯火。繁忙的街道中,有人开着豪车、有人穿着奢衣,也有人打着电话步履匆匆、有人带着孩子笑容吟吟,还有人拖着捡垃圾的布袋满面愁容、有人拿着扫大街的扫把低头干活…… 当然,还有人莫名其妙不明所以,比如又扑上来从后面抱住高嘉璈的王总:“都说了让你别看了,你看,想不开了吧!别跳啊小高!” 高嘉璈:“没有人要跳楼!!” …… 事情在持续发酵。短短一周,从热搜转战各个app,养活了不知道多少个博主,“高嘉璈猪饲料代言人”成功成为一个热梗。 高嘉璈的欢欣雀跃,他们本来就是个小公司,养着一些十八线小明星和不温不火的网红,在赚钱和赔钱边缘徘徊。 而现在,不但有高嘉璈的高额代言,他在网上的不断加势也为公司带来了数不清的利益。 海儿更是直接被提拔成公司金牌经纪人助理,请高嘉璈吃了顿重庆火锅。 海儿把肥牛羊肉五花肉鸭肠鸭血一股脑地下到锅里,一边搅着一边对高嘉璈道:“大哥,我真没想到你眼光这么好。一挑就挑上上市公司总裁,还接了猪饲料代言,说实话一开始我也不理解,后来我才知道你的用心良苦,为了公司利益牺牲自己,太伟大了!” 高嘉璈看着这被肉类填得底料都看不见的火锅,拦住了海儿继续放虾滑的手。 包厢门被敲了敲,“您好送菜。” “进。” 一个面带胡须的中年男人笑嘻嘻地走进来,好奇地打量着高嘉璈。 海儿问:“刚刚送菜的不是的女的吗?” 男人把菜端正地放好,说:“我是火锅店老板,您是猪饲料代言人吗?能跟我合个影吗?” 第5章 海儿正要拒绝,却被高嘉璈拦住。 “来吧。”高嘉璈说。 男人拍了照很兴奋,马上离开了。 海儿瞥了一眼高嘉璈,把肥牛夹到他碗里,“你还好吧?” 高嘉璈说:“至少终于有人认出我了。” 海儿笑了一声,“慢慢会好起来的。刚好,我和你商量个事情。” 高嘉璈就知道,海儿这顿饭不是白请的。 海儿拿出平板,说:“你看看,制片人陈彤要做一档种田综艺《我们在农村》,觉得你猪饲料代言人的身份很适合,邀请你加入。” 高嘉璈实在佩服海儿的敬业精神,吃火锅还带着平板谈合作,她不拿金谁拿金。 他接过平板,仔仔细细地看了嘉宾要求、节目设置、合同等内容,又问海儿:“你看了合同吗?不会又是代言猪饲料这种坑吧。” “没有,我看了,而且邀请嘉宾不止你一个,除了你还有几个大咖,如果有隐形条款的话,陈彤也别想在圈里混了。” 高嘉璈点点头,还她平板,吃了几口菜后,放下筷子,说:“参加!好不容易有的热度不能白白浪费。” 海儿点头,“我也这样觉得。” 第4章 开机日,天气很好,万里无云。 西瓜地村在山腰靠顶的地方。此山非彼山,此山极高,几乎要冲破云端,高嘉璈刚下车时以为自己菌子吃多了,感觉向飞在空中似的。 站在路边,就能看到下面奔腾而过的江水。一条青色巨龙,夕阳为它披上铠甲,它便破开一座座高山,往天的尽头去了。 村口广场上,村民把拍摄现场围起来,还有人搬了板凳,坐在现场嗑瓜子,等着看大戏一样。 高嘉璈化好妆,翻看起嘉宾名册:1,白子慎,46岁,演了很多老一辈的戏,虽然近些年不怎么火了,但还是“嗨!南之家”的代言人。 高嘉璈努努嘴,“嗨!南之家”代言以前也找过他,但他觉得这是中年人市场不想进入。谁知道他现在专攻猪猪市场了呢? 2,周晓文,24岁,最近势头很猛的男演员,拿了海德堡电影奖的提名,并且拿下了奢品cigug的代言。 3,蓝岚,27岁,老牌女团的成员,中性风打扮,一头短发、黑灰色穿搭,看着很帅气。 4,杨梅,23岁,网红。 高嘉璈觉得她很熟悉,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不就是顾留那晚带到酒吧的女伴吗?! 海儿凑到他身边,问:“怎么了?马上开机了,你怎么这个表情。” 高嘉璈把数据翻给她,“你知道这是谁吗?” 海儿看了看,说:“杨梅,别吓我,那么简单的字都不认识吗?” 高嘉璈一字一句地说:“这是顾留的新女友。” 海儿诧异地挑了下眉,说:“胆子真大。” 高嘉璈没来得及细问“胆子真大”是什么意思,导演那边就催场了。 海儿拉过高嘉璈,补了点散粉,然后一把把他推出化妆棚。 “各位可农,欢迎来到西瓜地村!你们将在这里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助农活动,你们将两两组队分为三组,每一组到规定农户家帮忙干活,包括但不限于:挑菜、劈柴、煮饭、种田、放羊、整理家务、饲养牲畜…… 这一个月,你们将住在农户家中,和农户同起同住,干一样的活。干活越多得小组,将积分越多,积分最多者将胜出,获得由丰和集团赞助的环球旅行奖!《我们在农村!》由丰和集团独家冠名播出。请大家自行组队。” 白子慎点了一遍人数,说:“主持人,这不对吧,我们五个人,怎么两两分组?” 主持人大升笑道:“你问到点子上了,让我们热烈欢迎最后一位嘉宾,丰和集团总裁——梅盛先生!” 剧组全体工作人员起立鼓掌,村民们听到这动静,也纷纷站起来往里探头探脑地打量。嘉宾们更是震惊不已,周晓文低声喃喃道:“居然真的来了。” 周晓文做过背调,梅盛作为当今风头最盛的年轻企业家,接手集团不过七八年,能把市值从十亿提到三百多亿,不少商界大佬评论梅盛:脑子聪明,手段硬,难以琢磨。 最主要他对农业基础和前沿都有着深刻把握,就像十多年老农民和世界前沿大学博士的结合体。 但这又是不可能的,因为梅盛是丰和集团前任总裁的儿子,从小在京城长大,怎么可能当过农民。不过他确实是哥大经济学毕业。 梅盛很少接受采访,仅在一篇商业杂志中露过脸,结果销量冲天,比周晓文所有杂志加起来还多——除了关注商界的人,不少人是冲他的那张脸。 丰和集团的梅总长得超级帅这个话题便小范围的传播开来,传到陈彤耳朵里,嗅觉敏锐的他立刻把梅盛、乡村、流量联系在一起,筹划做一档综艺。 圈内有些小有名气的明星认为这是丰和资本进军娱乐圈的一个信号,一听说梅盛未婚,便开始对梅盛投怀送抱,男的女的都有,形式比较单一——送礼或者脱光了躺在床上。 无一例外,这些人都被赶了出来,几瓶茅台也被退走,还被狗仔拍到,花了好些钱才压下来。 周晓文有意去问过几个爬床的,女的说梅盛喜欢男的,男的说梅盛简直天菜,共同认为的点就是梅盛很冷淡,客客气气地把人请出去,让人挑不出毛病。 有几个人转而巴结起梅盛的下属,送礼的爬床的都有,但这些人避之不及,生怕被梅盛知道后把他们开了。 周晓文于是摸清了梅盛的性格,底线高、为人正直,说明他对感情的要求很高,那自己就得显示出高质量来。 梅盛代表的不只是丰和资本,更是一个未被开拓的市场。 掌声阵阵,梅盛出现了。他穿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运动装,头发随意地垂在耳边,他轻轻揽开额前碎发,像个大学生一样。明明已经三十多岁,可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梅盛和每个嘉宾打了招呼,最后目光落到站在边缘高嘉璈身上。 高嘉璈深吸一口气,对他笑了笑——自己这算不算又被坑了。 比起高嘉璈的皮笑肉不笑,主持人大升简直笑得灿烂无比:“欢迎梅总!此次西瓜地村拍摄的所有用度皆由丰和集团支付,录制结束后,所有受益归西瓜地村,并且丰和集团将为西瓜地村提供社会捐款!” 掌声不停,村民们听到有捐款,更开心了。 大升接着说:“梅总这次以嘉宾身份加入大家,我们就正好六个人。现在,请大家组队。” 杨梅先跑到蓝岚身边,说:“蓝岚姐,就我们两个女生,我们组队吧?” 蓝岚点头,“没问题。” 大升说:“请上前选择农户。” 杨梅拉着蓝岚走到一个白色桌子前,桌上放着三张图片,她们一眼挑中看起来最富裕的一户。 “好,”大升说,“杨梅和蓝岚选择了陶五姑家,这是村里的大户人家,就在西瓜地村村口。还剩两家,大家先到先得哦。” 周晓文对身边的梅盛伸出手,说:“梅总,我叫周晓文,是个拿了些奖的小演员,我们一组吧?” 梅盛看了看那只手,淡淡问:“为什么?” “因为想和梅总交个朋友,”周晓文的笑容无懈可击,“并且,白子慎和高嘉璈都……主攻下沉市场,他们或许更有话聊。” 梅盛笑出声来,他的眼尾有鱼尾纹,却反倒显得他更英俊成熟了。“好啊。”他说。 高嘉璈知道周晓文肯定看不上他,在杨梅和蓝岚选房子的时候就悄悄和白子慎说:“要不我俩一起?” 白子慎瞟了一眼目不斜视的梅盛,“你不选梅总?” “我想选你。” 白子慎没想到自己那么有魅力,应了下来。 “分好组了吗各位?”大升说。 “分好了。”高嘉璈和周晓文异口同声,二人对视了一眼。 周晓文挑挑眉,“你们先吧。” “好啊。”高嘉璈一点不客气,拉着白子慎走到桌前。 两张图,一张是栋双层木楼,有个很大的院子,看起来像个四合院一样。 高嘉璈的目光却被另一张图吸引了,他指着那张图震惊地问:“你们认真的吗?这是危楼吧?” “高嘉璈白子慎组选择三号房!” 高嘉璈、白子慎:? 大升说完,不等他们反驳,把那张“危楼”的图塞到高嘉璈怀里。然后把四合院的图递给梅盛,“梅先生,这是你们的房子。” 梅盛接过图,说:“多谢。” 周晓文笑着看了一眼高嘉璈,和梅盛离开了,“明天见咯二位。” 各工作组也分开,跟随每一组进行摄像,现场人很快走得差不多。 海儿从化妆棚里出来,见高嘉璈杵在原地,问:“你干嘛,醒醒,录综艺呢!” 高嘉璈沉默着把图递给她,然后,他看到海儿的嘴弯了一下,又很快压下。 第6章 “你们住哪儿?”高嘉璈问。 海儿指了下山顶一簇整洁的白色砖瓦房,又把“危房”的图片还给他,道:“加油。” 高嘉璈只好自己拿着大包小包,走在村子大路上,跟随两个女摄影师和白子慎攀爬了十多分钟后,终于在一座土房前停住。 此时太阳已经只剩个头,映得土房的脏墙一片赤红。 高嘉璈把行李放下,看着土墙,问:“门呢?” 是的,这个房子面对村里大路的一面居然是堵墙。朝向山下的一面无法通过,因为下面是别的家的屋顶,朝向山上的一面也无法通过,墙和山坡间夹着一条很小的沟渠。 “来咯来咯!” 清脆的声音响起,下一秒,一个妙龄少女从墙和山坡的夹缝中跑了出来。 她看起来十七八左右年龄,皮肤略黑,笑起来却很有感染力,让人忍不住想跟着她笑。 “我叫阿云,是这家的人,我带你们先进去吧。”阿云的普通话并不标准,但可爱。 高嘉璈有意逗她一下,说:“可没有门,我们怎么进去?” 阿云笑了笑说:“这边来。” 摄影工作人员没有跟来,农户里面的拍摄有固定机位。 阿云带着高白二人,踩着沟渠的边慢慢穿过狭窄的信道,信道之外,是一片黑压压的山林,而阿云家的大门就正对着这片山林。 “门对山,好运柴。”阿云解释道,然后推开大门。 里面有一个用水泥浇灌的不大院子,院子右边是灶屋、堂屋,左边是卫生间,卫生间旁凹下去一个大坑,养了羊,院子尽头正对门的地方也凹下去一个坑,养了猪。 猪圈和羊圈交汇处的墙角处悬空搭了个房子,不知道做什么的。 阿云带他们进去,说:“阿爸阿妈打工去了,弟弟在外面上学,所以我申请了做公益农户,这样就有人帮我干活了!”她语气轻快,很是高兴。 高嘉璈和白子慎对视一眼,很是心虚。 阿云把他们引进正堂左边的屋内,对白子慎说:“你的屋子在这里。” 房间不算大,但干干净净,还有淡淡的肥皂味飘在空中。白子慎点点头,比较满意。 高嘉璈看向对面的屋子,说:“那间是我的吧?” “那是我的房间。”阿云笑着,把高嘉璈拉出堂屋,说,“帅哥,你是猪饲料的代言人吧?” 高嘉璈不是很情愿地点头。 阿云又把他拉到猪圈边,指着下面睡着了的两只猪,低声说:“你知道吗?自从你代言了软厚猪饲料,我家猪吃得可香了。明明是一个饲料,可他们就是喜欢吃你代言的。后来我想了一下,他们可能是看到帅哥,就吃的多了。” “是,是吗?”高嘉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尴尬地应和着。 “真的啊!你真的好帅哦,比网上帅,”阿云看着他,弯弯的眼里全是欣赏,“等他们明天起床看见你,怕是要吃得更多。” 高嘉璈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但一想到话的主体是猪,又觉得有点诡异。 “那我,到底住哪里呢?”高嘉璈问。 阿云笑说:“当然是和你的粉丝们住一起!” 高嘉璈呆住。 综艺嘉宾睡猪圈,他又要牺牲自己成全公司了。 阿云指着那座猪羊圈上悬空的房子,“你住那里,那是我们家最好的屋子!” 那座房子砖瓦做顶、土墙堆砌、木材做底,下面还睡着一堆羊和两只猪。 高嘉璈:“阿云,你对“最好”二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没有啊帅哥,”阿云说,“这座房子是新盖的,面积比家里所有房间都大,而且床也大也新,不会响,被子垫单那些都是新的,我爸妈新年从镇上刚买回来的!” 她越说,还有些骄傲。 高嘉璈也不好驳她的意,主要,他也不知道自己除了这座屋子还能睡哪儿,总不能真与猪同寝吧。 阿云和他摆摆手,进了堂屋,没关门,留了一盏灯给高嘉璈。 高嘉璈叹了口气,拎起两袋行李,踏上悬空木地板。 “咔嚓”一声,木地板似乎松动了一下。 他瞬间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为了防止木板塌了真的“与猪同寝”,他缓缓把一袋行李放在水泥地上,提着另一袋先走到门前,推开了门。 一股淡淡的花香味绕在鼻尖。 屋里靠墙放着一张一米五大床,床边有个玻璃杯,里面插着几只淡紫色的熏衣草。最让他惊喜的是,瓦顶有几块是玻璃,有月光静静撒入屋内,不需要灯也可以将屋内看得清楚。 还真把最好的房给我了,高嘉璈想着,给手机充上电,然后躺在喜羊羊的被单上,看着屋顶外的夜空。 这里离城市很远,所以星星很亮。 第5章 第二天清晨,天刚有了一点颜色时,阿云就把所有人叫起来了。 高嘉璈和白子慎要去后山割猪草来喂猪。 高嘉璈提出问题:“为什么不割羊草,羊不吃吗? 阿云说:“我负责把羊喂饱,就不和你们去了。你们到山上,有人指导你们怎么割猪草。” 于是,高嘉璈和白子慎一人一个大箩筐,手拿镰刀,气宇轩昂地上了山。两个女摄影师手持相机,跟在他们身边 山是实实在在的新山,没有经过任何开发,全靠走前人走过的土路,还好路不是很陡,走了十分钟后,他们看见前面有一群人——两个摄影师,一个努力讲解的农民,一个抱着手站在一旁的周晓文,还有一个梅盛。 看见人来,农民大叔停下讲解,咧开嘴和他们挥挥手。 高嘉璈和白子慎走进,摄影机下,和周晓文梅盛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两个女生呢?”高嘉璈问。 “她们有别的活动。”摄影师低声回答他。 农民大叔接着讲:怎么分清野草和猪草、割猪草的注意事项。之后,便让他们按个人分开比赛,割满半框猪草则在中午可以多加一碗饭。 白子慎、周晓文都没放在心上,一碗饭而已,刚好要保持身材,不吃更好。 高嘉璈倒是挺在意的,他想吃饱。 太阳缓缓升了起来,晨光经过层层迭迭的山脉照到高嘉璈身上,一整晚凝结而成的露珠落到高嘉璈指尖,他觉得心情很好。 当然,要是身后没有梅盛就更好了。 “你割错了。”梅盛说。 高嘉璈拿着手里的草直起身,说:“这就是猪草。” “这是猪草的话,那是什么?”梅盛指着他刚刚割下的草的旁边那一簇。 高嘉璈定睛一看,好吧,自己真的割错了。他认命地把手里地草丢了,弯腰把正确的草割下,丢到箩筐里,然后继续往前寻找。 梅盛还是跟着他,时不时指出他的错。 五六次后,高嘉璈终于忍不住直起身,“你跟着我干什么?总裁不用割猪草吗?” 梅盛说:“你挡我的路了。” 高嘉璈这才发现自己和箩筐把整条小道占满,梅盛想过去除非从下面,但此时已经走到陡峭的地方,很危险。 高嘉璈放下箩筐,站在小路里侧给他让道。梅盛比划了一下,说:“过不去。” 高嘉璈看着半米宽的路,说:“你是平常大摇大摆走路走习惯了吧?” “准确来说,”梅盛看着高嘉璈的眼睛,“我怕你把我踹下去。” 这倒说到他心里了。高嘉璈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可不想为了你当杀人犯。要过快过,我没功夫陪你聊天,还要割猪草呢。”说完,他又觉得有点不对,自己怎么那么快就融入了? 梅盛眼里浮起笑意,擦着高嘉璈走了过去。 高嘉璈瞅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干活。 没干一会儿,白子慎摸到他身边。他看看不远处的梅盛又看看高嘉璈,低声问:“弟弟,你和梅总认识啊?” 高嘉璈说:“不认识。” “那他怎么一直跟着你?” “你想哪儿去了哥,因为我挡他路了。” “但他还告诉你哪些可以割哪些不要割。” “他是农业集团总裁,想卖弄一下对猪草研究的深入性。” 白子慎换了个位置,接着问:“你代言的猪饲料是软厚公司的是不是?” “对啊。” “我听说这软厚公司是丰和旗下的子公司啊。” 高嘉璈手上不停,一簇一簇地割猪草:“不知道啊。哥你割了多少?怎么基本没割啊?要不我把我的分你点儿?” 白子慎看了看高嘉璈的箩筐,他居然已经割了半箩筐的猪草。 感情真是来这儿割猪草的。 白子慎瞟了一眼摄影师,拿起箩筐,朝梅盛和周晓文挪去。 周晓文和梅盛一边找猪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倒是平和,看见白子慎来,周晓文的表情不太好,但很快收住,邀请他一起割。 第7章 周晓文看了一眼埋头苦割的高嘉璈,问白子慎:“你怎么不和他一起?” 白子慎开玩笑说:“他太努力,卷死我了。” 周晓文对梅盛说:“梅哥,要不你去陪陪他,我看他一个人有点可怜。” 梅盛看了一眼周晓文的半箩筐猪草,说:“我在这里和你们说说话。” 周晓文露出一丝得意地笑容,又立刻按下。 白子慎也明白了其间道道,毕竟昨天才认识,今天就叫上梅总“哥”了,谁更亲近梅总一目了然。他忙笑笑,说:“我分不太出来猪草和野草的区别,梅总,您要不也教教我?” 周晓文忙说:“我教你吧。” 白子慎也没推辞,笑嘻嘻地凑近周晓文,听他讲二者之间区别。 梅盛却抬头,目光落在五十米外的高嘉璈身上。 高嘉璈割猪草割得一心一意、汗流浃背,因为没吃早点还有点昏,手一抖,镰刀割到手上,血很快渗了出来。 高嘉璈直起身,镰刀很锋利没有锈,应该不会得破伤风,但伤口实在是有点瘆人。 还没等他想怎么下山处理,被人按着肩膀扭过身来。 梅盛拉起高嘉璈受伤的手,眉头紧皱,抓着他流血的手指就要放嘴里。 “我靠你变态啊!!”高嘉璈疯狂挣扎开,抱着手警惕地看着他。 梅盛无奈地说:“这里没有水,你伤口不处理很快就发炎了。” “那,那也不能用你的口水啊!”这话太糙了,连梅盛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高嘉璈看了看自己流血不止的手,“我自己嗦!”他认命般地塞进嘴里,再拿出来,血已经没了,只剩一到肉粉色的伤口裸露在外。 梅盛放轻动作,拉过他的手,把创可贴贴在伤口上:“这几天这个指头少碰水。”说完,把创可贴纸屑揣兜里,转身要走。 “梅盛,”高嘉璈喊住他,让摄影别跟来,走到梅盛身边低声说:“梅总,我那天晚上……”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身后没人才说,“和你亲了一下,不能代表任何事情。你不要多想,也不用对我好,我知道我很帅,但我不可能再和你进一步发展了,谁让你利用我坑我呢!我们之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反正我也是代言你子公司的产品,梅总也不必亲力亲为。” 梅盛的脸上没什么变化,但眼神沉了下去,高嘉璈甚至觉得四周空气都阴沉了。 高嘉璈眨眨眼,不至于吧,他一个总裁难道还缺我一个玩伴。 过了好一会儿,高嘉璈以为梅盛不会回答了,他想走,但梅盛挡在路中央,他怕过去梅盛给他一脚踹下去。 “那个,梅……”他话没说完,梅盛忽然附身靠近,看着他的眼睛,轻轻一笑,说:“再说吧。” 说完,转身离开了。 高嘉璈站在原地,什么叫“再说吧”? 梅盛的摄影师追上他,才要说话,被梅盛打断:“小刘,把我和高嘉璈有交谈的视频删了。” 梅总的脸色非常不好,小刘忙点了点头。 割猪草活动结束,农民大叔检查了四个箩筐,梅盛没割、白子慎不知道割了些什么,周晓文割了半箩筐、高嘉璈则割了整整一箩筐。 农民大叔先检查了周晓文的箩筐,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三分之二都是猪草,第一次割能这样很不错,但还是没达到要求啊。” 他又检查高嘉璈的箩筐,一检查,眼睛放光地说:“基本全是猪草!数量多又精细,你真有割猪草的天赋啊!” 奇奇怪怪的天赋,但高嘉璈还是笑了,至少自己的手没白割,至少中午可以多吃一碗白米饭。 梅盛先回去换衣服,他一会儿要开视频会议,得去村支书办公室才有wifi。 周晓文和白子慎走在高嘉璈后面几步 ,高嘉璈听见周晓文小声说:“为了碗饭拼成这样,高嘉璈公司是不是虐待他啊?” 白子慎没答,只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高嘉璈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快步下山,回到阿云家。 阿云满头大汗,她才从山上下来,正在水管下洗脸。 高嘉璈把大框猪草放下,看了看圈里的羊,已经是吃饱了的样子。 阿云抹了把脸,看向箩筐里的草,道:“帅哥,你真是太会割了,猪看了都喜欢,活该你代言猪饲料!” 高嘉璈笑笑,说:“接下来干什么?” “你喂喂猪吧,今早不用干什么了。节目组说不能让你们一开始就太累。” 白子慎也回来了,他框里什么都有,野草、野菜、猪草、野花、牛草……阿云看了一眼,也眼睛弯弯,对白子慎说:“大哥,你把你框里不同的菜捡出来吧。” 白子慎“啊?”了一声,说:“我先进去喝口水。”然后把钻进房间,把摄影挡在门外,没了动静。 阿云叹了口气,高嘉璈说:“一会儿我去捡吧。” 阿云说:“没关系帅哥,我来捡吧。你帮我把猪喂了。”说着,她去堂里搬猪饲料。 阿云并不瘦弱,但身材娇小,一袋猪饲料几乎有她一半高,拉得格外吃力。 高嘉璈上前接来,说:“我来拿吧。” 他靠近才发现,那猪饲料黄色的袋子上居然有自己的图片!丑倒不丑,就是有点怪异。 他装作没看见,搬起饲料朝猪圈走去。 身后响起阿云愉快的笑声,她拉住高嘉璈:“帅哥,我能不能拍张照,猪饲料上是你,抗猪饲料的也是你,太有纪念意义了!” 她的笑容太有感染力了,高嘉璈没办法拒绝,于是拿着猪饲料站定。 阿云拿出手机,对高嘉璈道:“高帅哥,看这里,笑一个嘛!” 高嘉璈浅浅笑了下,阿云立刻夸起来,什么“你简直是我见过最帅的人”、“你爸爸妈妈怎么把你生的那么帅的”、“帅哥我要做你一辈子的粉丝”…… 听着这些话,高嘉眼里的笑意再也憋不住。 “对对对!就是这么笑!”阿云按了好几张后,走到高嘉璈身边给他看照片。 照片拍得很一般,但高嘉璈看见,阿云的手机膜碎了、手机也因为老化显示不出正常颜色。但她根本不在意,只欢快地笑着。 阿云教高嘉璈猪饲料和猪草的怎么配比,配好后从上直接倒进猪槽里,两只猪一拥而上,吃出了比赛的架势。 阿云赞叹:“代言人的力量果然强大。” 白子慎直到中午吃饭才出现,他说:“不好意思,早上起的有点早,人老了,要休息一下。” 阿云笑笑,“没事,快吃饭了,你和嘉璈哥一起去吧。” 白子慎揉了揉肚子:“刚好饿死了。” 第6章 西瓜地村的第一顿饭,是在村口的广场上,所有嘉宾聚在一起吃大锅饭。 才到广场,高嘉璈就看见海儿,她化着淡妆,还精心地盘了头发。 海儿也看见了高嘉璈,全素颜,脸被晒得泛红,头发像鸡窝,白衣服乱七八糟。她瞪大眼睛,忙走过去,从包里掏出防晒倒在手上,拉着高嘉璈就往他脸上糊。 糊完,把整瓶防晒都塞给他,并提醒道:“一定要记得擦啊!早上出门、中午出门,全都要擦。还有你的头发要梳一下,衣服脏了就换掉,不要给观众留下脏兮兮的印象!” 高嘉璈点点头,眼睛一直在瞟长桌上的菜和白米饭,咽了口水:“好,好。” 海儿发现他手上贴着创可贴,惊道:“你受伤了!怎么回事?没关系吧?你哪里来得创可贴?” 高嘉璈说:“今早割猪草,被划了一下,没事。” “割猪草都能把手割破……”海儿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一盒创可贴,“拿好,有事要打电话给我。” 高嘉璈接过,问:“你吃了吗?” 海儿眨眨眼,“还没,不等你们吗?” “我们都到了,”其实梅盛没到,但高嘉璈自动忽略他,高声对陈彤道,“陈导,开饭吧!” 午饭很丰盛,有鸡汤、猪脚、凉拌牛肉……五个荤菜六个素菜还有一大锅汤。 五个嘉宾坐在一起,一句话不说,只低头干饭。 高嘉璈第一个吃完,端着饭碗到米锅前,又给自己盛了尖尖的一大碗。 海儿默默移开目光,她不是很想认这个像饿死鬼投胎的高嘉璈。 两个女生首先吃完离席,跑到公路边看下面的江,看样子,二人已经熟稔起来了。 白子慎也很快吃完,正要去加饭,被陈彤拦住:“白老师,今天你割猪草没达到要求,只能吃菜不能加饭。” 白子慎没想到他们来真的,更想到自己会那么饿,刚刚的饭已经比他平时的量多,但还是饿,笑道:“吃菜我怎么吃得饱?又不是粮食匮乏,别那么认真嘛陈导。” 此时周晓文也吃完了,他不想承认自己也没吃饱,坐在原处看白子慎怎么沟通。 陈彤也有些为难,恰好梅盛来了,赶紧向他求助。 第8章 梅盛听后,说:“这里一个农民割半箩筐猪草需要半小时,我们今早割了三个小时,既然时间够,没割够是自己的问题。我也只吃该吃的数量。” 说完,没再管他,拿着自己的碗盛了菜,坐到高嘉璈身边——那原本是白子慎的位置。 周晓文看见白子慎吃瘪,挑挑眉,什么都没说。 陈彤低声劝道:“白老师,一人割半箩筐猪草刚好是喂猪的量。你今天还好,你们家猪少,高嘉璈帮你割满了,梅总那组不够,他们住的农户家主人只好又山上割。梅总不是很高兴。” 白子慎瞥了梅盛一眼,压低声音,说:“他有什么不高兴的,他自己也没割满啊。” 陈彤的声音更低了,几乎不动嘴地说:“梅总开完会,又去和农户割满了。” 白子慎这次真没话说了,他有点后悔来了,没想到玩儿这么真。 吃完饭,主持人大升出现,发布了新的任务: 今晚的晚饭将由六个嘉宾一起准备。他们下午需要定下菜单,素菜自己去田里找,荤菜由节目组提供活的,嘉宾自己杀。现在就可以开始商量。 杨梅杵着脑袋,问:“男嘉宾里有人杀过猪啊羊啊这些的吗?” 周晓文和高嘉璈摇头,白子慎见状,也跟着摇头。梅盛说:“我会杀鸡。” 所有人震惊地看向他。周晓文问:“梅哥,你怎么会杀鸡?” 高嘉璈觉得这对话简直说不出来的怪。 梅盛说:“以前学的。” 蓝岚咳了咳:“我也会,那我和梅老师杀□□,你们找其他菜。” 所有人又震惊地看向蓝岚。杨梅问:“你也会?” 蓝岚说:“我家农村的,只是没这里穷,小时候杀过鸡。” 于是,杨梅、周晓文、白子慎、高嘉璈毫无疑问地负责去田里摘菜。 他们的菜单上需要蔬菜有:土豆、豌豆、青菜、玉米、西葫芦、冬瓜。 高嘉璈举起手,问:“能不能加个萝卜,我爱吃萝卜。” “没问题。”白子慎正要写,被梅盛打断。 “冬吃萝卜夏吃姜,”梅盛看着高嘉璈,说,“这个季节没有萝卜。” 白子慎又默默擦掉。 周晓文眼睛一转,说要留下来帮梅盛他们杀鸡。 白子慎一到田间就尿遁了。 最后,只剩杨梅和高嘉璈挎着篮子,走在田间。 西瓜地村的菜地、田地都是沿山开辟,上面几层种玉米和一些不知名的菜,下面层层迭迭地种着许多水稻,风一吹,麦浪在山间起伏。 可惜高嘉璈无心欣赏此等景色,他和杨梅都有些心照不宣地尴尬,只是相机在面前,谁都不好说。 于是,两个多小时,他们的对话只有: “这是青菜吗?” “应该是。” “那拔吧。怎么拔不动。” “是不是要把旁边的土挖开?” “哦,对哦。” “那是豌豆吗?” “应该是。” “这个冬瓜好重。” “那……怎么办。” “没事,抱吧。” “西葫芦是小瓜吗?” “应该是。” “玉米要掰几个?” “不知道啊。” “那……能掰几个掰几个吧。” “你重吗?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不用。” “哇这个小猫真可爱。” “……确实。” “土豆好像埋在地下。” “应该是。” “那土豆在地面上的苗长什么样?” “不知道……” 于是他们就卡在这里了,哪怕有村民告诉他们土豆地在哪里,他们到了也找不到哪个是土豆苗。 高嘉璈只能认出猪草。 “要不,我们不吃土豆了?”高嘉璈说。 “那吃什么?”杨梅问。 “猪草也可以吃。” “……” “我去找村民问问哪个是土豆。” 高嘉璈觉得自己的脚趾可以把这座山扣通,只好快步逃离,没想到没走几步,就见梅盛顺着田梗走来。 怎么阴魂不散的。 高嘉璈只好转身回到杨梅身边,和她假意认真地寻找土豆苗。 更尴尬了。他莫名觉得,要是梅盛没来,他可能会和杨梅在这里尬到天黑。 梅盛走进,扫了他们一眼,说:“你们踩着土豆苗了。” 高嘉璈和杨梅连忙退开。 梅盛上前,单膝跪在地上,弯腰刨开泥土,把一串土豆拔了出来。 杨梅忙上前接住,放进篮里。 高嘉璈看着他,心想别的总裁都是西装上身,单膝跪地地给所爱之人求婚;梅盛却穿着运动服,单膝跪地地刨土豆。 他觉得好笑,结果收获了杨梅疑惑的目光。 高嘉璈赶紧放下嘴角,也蹲了下去,心想梅盛真是优雅,搞个土豆还要慢条斯理地把周围的土拨开,直接拔不就行了。 高嘉璈拉紧土豆长长的苗,往后一拔,然后,苗断了,他实打实地摔了个屁股墩。 三个摄像师和杨梅笑出声来。 梅盛站起身,对高嘉璈伸出手。 高嘉璈本想自己起来,但他屁股陷在土里,只好握上梅盛的手臂。 梅盛的手坚实有力,抓住高嘉璈的手臂,轻轻一提,就拔出高嘉璈带出泥。 高嘉璈说:“谢谢。” 挎着篮子,踏着斜阳,他们缓缓往山上的村子爬去。 奔腾的大江比昨天看的时候近了些,高嘉璈边走边转头往下看,自言自语道:“从这里一直下,是不是能走到江边。” 他不期望有人回答,因为在场的人也不会知道答案。 但梅盛却说:“到不了,看着近,其实非常远。” 高嘉璈问:“你怎么知道?” “这是集团捐助的山村,集团要做背调。比如村民靠江吃饭的可能性。” “有多少可能性?” “没可能。”梅盛摇摇头,说,“太远了。” 杨梅好奇地看着他们有问有答,说:“嘉璈哥,你代言猪饲料,梅总又是农业集团的总裁,你们好有缘啊!” 高嘉璈低着头爬山,没说话,看来她不知道代言的背后就是丰和。 杨梅又问:“但我一直好奇,嘉璈哥,你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代言?” “你猜猜。”高嘉璈看了一眼梅盛,心想那晚要不是你和顾留搁那儿亲,自己说不定不会被梅盛引诱。但他也就想想,这事扯到杨梅身上就有点离谱了。 杨梅摇摇头,“我猜不到。” 高嘉璈对她一笑,“那就别猜了,妹妹,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杨梅一脸明白了的样子,闭上了嘴。 晚上的菜和早上的比起来味道差不多,量却少了许多,高嘉璈拿着筷子,小声说:“我记得我们摘的菜挺多啊,怎么炒出来那么少?” 陈彤听见,解释道:“分了一些给你们住的农户。你们是在为他们分担农活,摘来的菜要一起吃。” 白子慎扭了扭肩膀,说:“摘了一个下午,真的好累啊。” 高嘉璈和杨梅对视一眼,懒得说他。 周晓文整个饭局一句话没说,好像杀鸡这件事对他造成了极深的阴影一样。 吃完饭去,大家各回各家。路上,白子慎悄悄对高嘉璈道:“我不是邀功啊弟弟,你们在下面摘菜,我也在上面摘了,你可别多心。” 高嘉璈狡黠一笑,说:“我知道哥不会偷懒的。” 阿云正在洗碗,见他们回来,立刻笑吟吟地打了招呼,说:“我才吃完你们摘的菜,苦菜很新鲜。” 高嘉璈:“?我没摘苦菜啊。” 白子慎也摇头。 阿云笑着拿出两片菜叶,说:“因为你们把青菜和苦菜混在一起了。” 高嘉璈过去看,青菜的叶子更青更绿,苦菜的叶子有点褐色——他以为那是老了的青菜。 他叹了口气,感觉这趟助农综艺不会容易。 高嘉璈在卫生间洗了澡,阿云家虽然穷,但很干净整洁,该有的淋浴、热水一样不少。他洗的时候发现浴室里并没有安热水器,房顶也没有太阳能,但水就是很烫。 直到洗完澡出来,他看见阿云一个人蹲在灶房里烧水。 第7章 第二天、第三天他们都做了和第一天一样的事情。早上割猪草,下午摘菜。 高嘉璈手上的伤已经好了,也能分辨出青菜、苦菜、娃娃菜、生菜、菠菜的区别了。 第三天夜里,高嘉璈做了个奇怪的梦——他变成了一只猪。 不知道什么时候入梦的,但他意识到的时候,就看到两只粉嘟嘟的猪脚了。 猪脚快速奔走着,从自己儿时住的豪华大平层,到一个破旧的高中。这个高中沿山而建,长满青苔,教室破败不堪,篮球架上的玻璃也不知所踪,是从没来过的地方。 第9章 教学楼的楼梯上,坐着一个哭泣的男孩。 高嘉璈看见,慢慢靠过去,男孩也抬起头,对视的瞬间,都不约而同地发出“啊!”地一声。 男孩是因为看见了一只粉嘟嘟的干净猪,高嘉璈是因为看清了男孩的相貌——一个小版梅盛。 高嘉璈反复打量着小版梅盛,很眼熟,转念一想,不眼熟他怎么会知道是梅盛呢? 小梅盛看着他,说:“你是来陪我去那个地方的吗?” 那个地方?哪个地方?好好好在梦里也打哑迷是吧。高嘉璈于是问:“去哪里?” 毕竟是梦中,小梅盛并不觉得听懂猪讲话有什么问题,他的表情落寞下去,重新坐回楼梯上,说:“就是d市啊,唉,我好不想离开。” 现实中的梅盛不知道是真情绪稳定还是爱装,总之他的脸上基本不会有什么表情,但此时的小梅盛却很生动。 高嘉璈的语气也不自觉软了些:“为什么呢?” 小梅盛杵着脑袋,难过地说:“你怎么会明白?你是小猪。” 高嘉璈:……我活该问你。 “梅盛,来打球!” 身后传来呼唤,高嘉璈转过身,却发现自己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走廊里,很高级,是个大公司。 “梅盛,给我滚!” 身边的办公室门内一声怒吼响起,紧接着是推搡声、文件散落在地的声音,还有“别吵了别吵了”的劝架声,很快又被第一个声音压过去。 “你以为丰和真是你家私有啊,我告诉你,现在都是董事会投票决定,你算个鸡毛!还在这里和我提要求,你做……” 办公室门没关,高嘉璈好奇地从门缝里探进脑袋,没想到自己体型过于庞大,直接把门给推开了。 骂人老头的那个“梦”字硬生生被这只突如其来的猪压回嗓子。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老头指着高嘉璈,大声说:“快把他赶出去!这是公司内部会议,猪不能听!” 高嘉璈快笑死了,难道丰和集团的其他会议猪能参加吗? 没人动,梅盛低头站在原地,手里拿着被扯碎的纸屑,表情阴翳,浑身微微颤抖着。 老头见状,走上前,用尖皮鞋狠狠踢了高嘉璈一脚,“滚!” 纹丝不动,拜托,我现在可是猪诶。 老头更生气了,又狠狠踢了好几脚。 高嘉璈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没有痛感,但这等侮辱哪怕是在梦中他也受不了。 于是,他甩开蹄子朝老头奔去,直接把他撞飞,又在办公室里到处乱跑,撞飞椅子、撞飞花瓶、撞飞办公桌、撞飞所有人。 梅盛目瞪口呆,手里破碎的文件也落到地上。 高嘉璈笑得四仰八翻,要不是梅盛看着有点可怜,他很乐意把梅盛也撞飞。 “他在里面笑什么呢?”白子慎站在房间门口,听了半天,问阿云。 阿云摇头:“你说他醒了吗?” “管他醒没醒,”白子慎重重锤了几下门,“得把他叫起来了。” 高嘉璈身心愉悦地起了床,洗漱后,天刚蒙蒙亮,已经在啃馒头了。 居然有馒头,他们预感今早的任务不会容易。 果然,阿云介绍了任务:收水稻。 高嘉璈和白子慎需要把阿云家其中两亩的水稻割完,时间是一整天。 见他俩平静地点了点头,阿云就知道,他们对“两亩地”的水稻没有任何概念。 清晨的山间并不寂静,蝉声混杂着鸟声,还有水渠的“哗哗”声,和《稻香》开头一模一样。 来到集合地,高嘉璈看见梅盛就想起那个梦,想起那个就想笑,他憋住了。 白子慎注意到梅盛眼下的黑眼圈,问:“梅总,昨晚没睡好?” 梅盛没说话。他不想承认自己在梦里被一只猪惊到了。 每个嘉宾穿上水鞋,听农民大叔讲了一些割水稻的方法和注意事项,便下地了。 高嘉璈分配到的土地在中间,他哼着小曲往下走,稻田边已经有人家开始收水稻了,看见相机和明星,还笑着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高嘉璈也抬手挥了挥,他背着箩筐拿着镰刀,呼吸着带着寒意的清新空气,心情很好。 直到看见自己要割的地。 一块十多米宽、但随着山坡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的地。 他再三确认了这块地是自己一个人割后,倒吸一口凉气。 抬头看看,白子慎在自己上面一层田,也愣住了。 低头看看,梅盛在自己下面一块田,已经割了一捆了。 那么卷的吗?高嘉璈不甘落后,下地踩泥,弯腰开割。 这是他第一次割水稻,但很快上手,水稻一把把地被割下,高嘉璈觉得这或许是人骨子里会的东西吧。 身后田地里传来周晓文的声音,“这水稻也没那么难割嘛,还有点治愈,减轻压力。” 白子慎也说:“是啊,这地看着多,但我估计啊,一个早上能结束。” 高嘉璈斜上面那块田的蓝岚开口道:“你别放大话。” “哎呦!”高嘉璈斜下面的杨梅叫了一声,“割到手了。” 白子慎笑说:“这才开始啊妹子,要创可贴吗?” “要。”杨梅点头。 白子慎只是嘴嗨,并没有创可贴。 “我有,”周晓文从兜里掏出一盒创可贴,说:“接好。” 他把创可贴朝杨梅丢下去,杨梅没反应过来,结果创可贴掉进湿润的泥土里,一盒都用不了了。 杨梅:? 梅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割圣贤草,这一会儿又割了好几捆。 五个小时后。 烈日当空,灼烧在后背上,高嘉璈腰酸背痛、大汗淋漓、饿得要死,可抬头看看,自己连三分之一都没割完。 这个事一点儿也不简单。 白子慎的嘴都割白了,为自己的嘴嗨付出了代价。 “开饭了!” 陈彤一喊,高嘉璈立刻放下镰刀,飞速奔向心心念念的饭盒。 六个人,蹲在田埂边,狼吞虎咽。 周晓文吃完,喘了好几口气才说:“导演,就没什么收割机、收割车可以用吗?我们又不是原始人,应该合理应用工业革命成果。” 周晓文其实想炫耀一下自己知道“工业革命”,但无人在意。 陈彤说:“这是梯田,每一级高差有一两米,你怎么把机器搬下来?” 周晓文不服气,“总有办法的,对吧,大家?” 白子慎也累惨了,点点头说:“有机器不用用人力,那不傻吗?” 陈彤见状,只好让他们等一下,他找人去开来。 很快,他们看见田地上面的道路上,出现了一张车,几乎有拖拉机那么大,前面还有个大滚轮。 陈彤站在上面喊:“还要吗?你们六个人怕是抬不下去。” 周晓文嘴角抽搐,问:“没有小一点的吗?” 陈彤摇头,大声说:“西瓜地村就这一台。” 周晓文无语了:“村长疯了吗?买一个用不了的收割机回来干什么?” 梅盛在身后淡淡说:“这是我捐的。” 周晓文:“……” 插曲后,他们没得选,只能继续弯腰割。 高嘉璈的手被镰刀割破了三四个口子,但都没有割猪草那次深,他觉得是因为自己使用镰刀更娴熟了。 又过了五个小时,夕阳把稻田打得橙黄一片。 梅盛第一个割完,踩着阳光走到高嘉璈田地边,问:“要帮忙吗?” “啊!”周晓文发出一声叫喊,“我手割破了,怎么办啊?还有那么多水稻没割完呢,算了,我今晚连夜也一定要割出来!” 高嘉璈憋着笑,对梅盛道:“你去帮他吧。” “不用不用,”周晓文立刻说,“嘉璈你也不容易,割猪草的伤恐怕还没好呢,今天又干那么多活,肯定累了。没关系,我能撑到割完。” 高嘉璈说:“周哥,你去太平洋洗个澡,明天美国人民就能喝上龙井了。” 蓝岚、杨梅、白子慎听见,都忍不住笑了一声。 梅盛问周晓文,“你需要帮忙吗?” “我,我应该还可以撑一下,但如果……” “那就再撑一下。”梅盛说完,弯下腰开始帮高嘉割水稻。 周晓文气愤地转过身去,他把原因归结为:自己中午的失言让梅盛不高兴了。 透过稻穗和点点阳光,梅盛的目光先是落到高嘉璈透着薄汗的侧脸,视线往下,看到他手上的伤口。 高嘉璈感受到,说:“我自己嗦过了。” 梅盛笑了笑。 高嘉璈往后看了一眼摄像,低声说:“干嘛帮我?梅总,我该说的都说过了……” “白子慎割不完。”梅盛打断他,目不斜视地低头割水稻,“如果不帮你,你也割不完,阿云的负担会很重。” 第10章 高嘉璈起身看了看这一亩水稻,不解:“我马上要割完了啊。” “几位嘉宾,下午好啊!”田埂上传来主持人大升的声音,所有人暂停手上动作看向他,三个大木盒一样的东西竖在田埂上。 “大家辛苦了,”大升笑着说,“收完水稻后,还有最后一件事,打谷子。大家需要用这些当地人叫做罐桶的东西,把稻穗上的谷子打下来。一户一个,加油!” 打谷子顾名思义,就是拿着稻杆,拍打木盒边缘,把上面的谷子打到木盒里。 三户人家的田地复杂交错,他们便把罐桶放在最高那一层的田上,然后一捆一捆地把稻谷拿上去。 高嘉璈拍着稻穗,金黄的稻谷像水一样流入罐桶,一次又一次,罐桶慢慢满了起来,天也慢慢黑了下来。 等所有的谷子打进罐桶,看着满满一木盒的金黄谷子,高嘉璈忍不住用手揽了一下,满足感油然而生,这就是丰收的感觉吗? 六个人累了一天,但无不洋溢着笑容。 只要再把三个罐桶运回去,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两亩地的产量并不少,一个人搬罐桶不现实,他们比划了一下,决定三个人搬一个,最后一个四个男生去搬。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云很厚,月亮和星星都消失不见。 梅盛抬头看了看天,挽起袖子,搬住罐桶一处,说:“加快吧,要变天了。” 他的嘴比乌鸦还灵,话音刚落,天空打出一到闪电,紧接着,滚滚雷声响彻山谷。 摄影组非常有经验地穿上雨衣,把相机保护好;导演组的场务们拿着三块塑料布跑下来,不是给嘉宾,而是把三个罐桶封了起来。 没等场务回去拿伞,下一秒,大雨倾盆而落。 六个人:……能不能给我们一首歌的时间? 第8章 周晓文一开始还想去树下面躲雨,还好听见梅盛说了一句,“会被劈死的。” 等导演组拿来伞,他们已经没有打伞的必要了。 白子慎抹了把脸上的水,问陈彤:“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陈彤也抹一把,说:“恐怕不行,要把罐桶搬回去,不然明天收不完剩下的稻子了。” 白子慎瞪大眼睛,说:“这样下去我明天肯定生病,我生病了对节目组对大家都不好,对吧?” “我愿意搬。”周晓文打岔道。 他当然不愿意搬,但他揣测了梅盛的表情,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从微微压低的眉中,周晓文看出了不快和鄙夷。 白子慎哪里知道周晓文的心思,但他这几天都是跟着周晓文行动,希望能从梅盛那儿分一杯羹。现在见周晓文这么说,他也闭上嘴。 蓝岚转头问杨梅;“你行吗?” 杨梅笑着,拨开前额被水黏住的头发,说:“不可以说女人不行。” 梅盛目光落到高嘉璈身上,高嘉璈虽然也很累,但他不想让阿云再累了,也点了点头。 罐桶虽然被封住,但雨落在上面还是会积起水来,三个人搬显然不可能,于是六个人只好齐心协力,勉强挪动了第一个罐桶。 上梯田的时候,需要三个人先上去接着,剩下三个人把罐桶顶起来,一点点地挪上去。好不容易搬上梯田了,还要一户户地给送回去。 阿云家离得最远,等他们送完其他两家的罐桶时,人已经从头湿到了脚,像是刚从水里面游了八十趟一样。 先是高嘉璈看见狼狈的周晓文,笑了一声,被周晓文狠狠瞪回来,他说:“大家谁不是落汤鸡。” 他们相互对视几眼,笑出声来。 瓢泼大雨对这些曾经温室的花朵们毫不留情,尽情冲刷着,硬生生把花朵浇成大树。 …………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空气中都是雨后的青草和泥土味。 高嘉璈深吸一口,感觉寿命都多了十年。 阿云叉着腰,一边晒谷子,一边说:今天是“休息日”,上午录综艺第一期播出的reaction,中午做饭,下午去合作社的猪场喂猪,晚上直播。 这也叫休息日?高嘉璈不理解,又问:“那割猪草呢?” 阿云说:“就你们那速度和质量,算了吧,我放羊的时候顺手割了。你们多穿点儿,今天风很大。” 阿云家是没有电视的,也没网。村子里唯一比较大、看起来没那么艰苦的就是陶五娘家,也就是杨梅和蓝岚入住的农户,于是录reaction的工作自然落到陶五娘家。 高嘉璈他们离得最远,到得也最晚,他们到陶五娘家堂屋的时候,节目组已经支好相机、布好光、打开电视了。海儿也在,她一看高嘉璈的鸡窝头,默默移开目光。 陶五娘家堂屋铺了地砖和瓷砖,看着通透又明亮,还有两个合并起的大沙发,正对着一台老式电视。 周晓文拉梅盛坐在最中间,杨梅和蓝岚坐左边,白子慎一看,抢先一步坐到梅盛身边,把高嘉璈挤到最边上。 梅盛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被周晓文打断,“梅哥,你看我这件衣服的领子正了吗?” 梅盛看了一眼,没看清,就说:“正了。” 反倒高嘉璈的领子不正,他一进来自己就看见了。于是给海儿使了个眼色,海儿接收到,坚定地点头,掏出梳子,上前狠狠把高嘉璈的头发梳服帖了。 梅盛叹了口气,站起身,跨过白子慎,走到高嘉璈面前,附身,把他的领子理了理。 从摄影机里看来,就像是梅盛在弯腰吻高嘉璈一样。工作人员没人说话,却都露出“我懂”的表情。 周晓文白了高嘉璈一眼,白子慎尴尬得像个电灯泡,杨梅意外地挑了挑眉,看向蓝岚,蓝岚一副“就是这样”的神情点了点头。 高嘉璈则是完全没反应过来,他以为梅盛要出去,还给他让位,没想到,他修长的手却放到了自己领子上。 他们离得很近,呼吸瞬间交融在一起。高嘉璈想起那个带着酒味的夜晚,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你……” 不等他开口,梅盛已经放开,绅士地说:“不用谢。” 高嘉璈:?没有人要谢谢你。 等梅盛回到原位,陈彤咳了两声,说:“我们第一期主要包括了前四天的割猪草和做饭,请大家看的时候活跃一点,如果能讲互相开开玩笑就更好了。” 白子慎笑笑,拿出老大哥的架势,说:“那是肯定,快开始吧导演,我很期待。” 看了半小时后,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有一段六人第一天晚上吃饭的对话,原话是: 高嘉璈:“蓝岚,我记得在三格珠宝的酒会见过你,你气质特别好,我还以为你是珠宝老板的女儿,结果你在农村长大,难怪了,会那么多农活。” 蓝岚笑了笑,说:“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肯定是夸你啊,”杨梅把鸡腿掰下来,放到蓝岚碗里,“你今天累了,多吃点儿。” “杨梅,你可不能偏心啊,”白子慎有几分无奈地说,“今天我们都很累,你看那边,脸色都不好了。”他指着周晓文。 周晓文杵着脑袋,说:“那鸡的毛非常硬,我用开水烫了好几次,毛怎么都不掉,我只能上手拔,太吓人了,还有点恶心。” 蓝岚有些不快,说:“鸡是我和梅总杀的,你要是觉得拔毛也恶心的话,何必吃鸡肉呢?” “我也没吃多少啊,都是他在吃了。”周晓文抬了抬下巴,指向高嘉璈。 高嘉璈从碗里抬起头,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梅盛沉默地听着他们吵,只在高嘉璈抬头的时候问:“还喝一碗吗?” 鸡汤陶罐在梅盛手边,高嘉璈咬着筷子把碗递了过去,小声说:“谢谢,我只要汤就好,不要肉。” 梅 盛说:“都吃一点,不然浪费了。” 杨梅一听,又为蓝岚盛了一碗。 鸡汤快见底时,白子慎盛了最后一碗带着渣滓的汤,喝得很痛快。 以上没什么可以多说的情节,播出后却是以下效果: 高嘉璈:“我记得在三格珠宝的酒会见过你,你气质特别好,我还以为你是珠宝老板的女儿。” 画面一切,是杨梅的脸,她没理高嘉璈,盛了碗汤递给旁边的人:“多吃点儿。” 而下一个镜头居然是周晓文,他杵着脑袋说:“那鸡,我用水烫了好几次,太吓人了。” 接着,杨梅掰下一个鸡腿,放到碗里,满脸心疼地说:“你今天太累了。” 白子慎说:“杨梅,你可不能偏心啊,你看那边,脸色都不好了。” 下一个镜头接高嘉璈,说:“你在农村长大,难怪了。” 白子慎喝了一口汤,无奈地说:“今天我们都很累。” 梅盛依旧是沉默地,这时切了一个周晓文汤喝完的视角,梅盛立刻问:“还喝一碗吗?” 周晓文抬了抬下巴,指向高嘉璈。 切高嘉璈空了的碗,他把碗递给梅盛,说:“我只要肉。” 第11章 梅盛说:“都吃一点。” 然后切镜头,居然是白子慎那碗带着渣滓的汤底,再切,梅盛把碗递给高嘉璈。 梅盛拿着给高嘉璈的有肉又有汤的碗,递了过去,再切,变成了周晓文低头喝汤。 坐在电视机前的六人:目瞪口呆。 这只是其中之一,其他情节都差不多: 蓝岚是小透明、白子慎是懒得和别人计较的老好人、杨梅很明显喜欢周晓文、梅盛是对周晓文好,对其他人差的双标男、高嘉璈是个追杨梅讨厌周晓文的舔狗。 周晓文尴尬地捂住眼睛,他是塞钱让节目组给自己炒炒cp和增增热度,没让他们把自己剪成万人迷啊! 陈彤见他们这个表情,解释道:“因为我们的素材太平淡了,没有什么冲突就没有讨论度。越狗血的剧情观众越买单,再说,还可以靠cp增加一点知名度。” 梅盛皱了皱眉,说:“节目已经播出了吗?” 陈彤看了看身边工作人员,说:“梅总,第一期已经审核过了,而且宣传铺天盖地地都是今晚播出,一期正式内容,一期reaction陪看。” 梅盛靠到沙发上,没说话。 陈彤连忙保证下一期一定不会这样,六个嘉宾的表情才稍微好看了点,正要接着看,却见电视闪了两下,忽然黑屏了。 所有人都悄悄松了口气。 陈彤检查一番,说:“怎么断电了。” 此时,外面是大晴天,可风叫嚣着,用力拍打着窗户和门。 陶五娘从楼上走下来,说:“哎呦,又没电了。” 陈彤问:“五姑,怎么会突然断电?什么时候才能来电?” 五娘穿上外套,“肯定是哪根电线杆又被吹倒了,你们坐着,我去村委会检修一下。” 陈彤忙让一个会电工的工作人员跟着去。 “电线杆被吹倒?”高嘉璈重复了一遍,觉得这事简直不可思议。 陈彤说:“我们也别浪费时间,先做午饭吧。” 一开门,风瞬间压在身上,就像在高速路上开窗一样,呼吸都困难,更别说什么发型、衣着了,杨梅很瘦,被吹得差点没站稳。 这回,高嘉璈信了电线杆会被吹倒。 他们顶着风进入灶房,才要松口气,却看见鸡笼的锁扣不知道怎么被打开了。 一只大公鸡跳出笼子,然后,张开翅膀,乘着风飞了起来。 虽然只是几步就落地,但高嘉璈莫名看出了一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架势。 “抓鸡啊!”蓝岚说着,第一个冲了出去。 鸡飞到围墙上,“咕咕”地叫了两声,落到围墙外。 除了梅盛以外的五个嘉宾赶紧追出去,外面风更大,公鸡已经乘着风飞了起来。 高嘉璈跳起来去够那鸡,公鸡叫了一声,扑腾着翅膀飞得更高,然后落到一家房子的屋檐上,不屑地看着五个人类。 似乎在说:你们这些菜鸡。 “我来!”周晓文拿着把扫帚冲过来,对着屋檐上的鸡就是一扫,那鸡顺着风飞下来,落到周晓文头上。 “啊啊啊啊啊啊!”周晓文感觉脖颈都要断了,可不敢直接去碰活鸡,一急,拿着扫帚就往自己头上扫。 鸡轻巧地跳走,周晓文被自己扫得一头鸡毛。 这只飞鸡继续往菜地里飞,五个人追在后面,但等鸡停下或者靠近,又没人敢去抓。 村民们站在村子里看他们,笑得前仰后翻。 公鸡顺着风一级一级地下梯田,最后一阵大风起,鸡张来翅膀飞跃而起,它“咕咕”地大叫一声:再见了妈妈,我今早就要远航。 在五人惊恐的眼神中,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抓住鸡的双脚,把它扯了回来。 梅盛抓着它,任由鸡怎么扑腾都无济于事。最后,它只好默默趴到梅盛手臂上,不动了。 风吹着梅盛深蓝色的冲锋衣,那张棱角分明又深邃的英俊脸庞似乎正是为了这个场景而生,加上他手臂上那只硕大的鸡,高嘉璈竟看出了些射雕英雄传里郭靖擒鹰的风采。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他就暗骂自己是不是疯了。 这边梅盛把鸡放回鸡笼,那边陶五娘家的大黄狗开始嗷嗷叫,一边叫,一边冲进厨房找吃的。 真正的鸡飞狗跳。 第9章 他们中午没做成几个菜,梅盛便把带来的黑荞分给大家填肚子。 高嘉璈吃了一口才想起来这东西是不是没通过食品检测,不过看梅盛也吃了,便管他的,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再说,要死一起死。 经历了早上的鸡飞狗跳,下午去合作社喂猪这件事似乎变成了一个美差。 合作社猪场在西瓜地村下面十公里处,这里背风,和村里的风比起来微不足道,脚下江水近了许多,江面也变宽了许多。 猪场不算很大,同样沿山而建,分两层,他们进去的地方是上层,停了几辆卡车,旁边堆着一座小山高的猪饲料。 猪饲料黄袋子上印着高嘉璈的相片,好像无数高嘉璈的头密密麻麻地堆在一起,一个表情地尬笑着。 周晓文看见,往后退了好几步,“晚上进来能被吓死。” 摄影机很“有眼力见”地拍摄了猪饲料,又拍了拍高嘉璈,高嘉璈深吸一口气,狠狠瞪了梅盛一眼,准备视而不见。 视而不见是不可能的。因为猪场饲养员已经热情地迎了过来,剪开一包倒进推车,然后惊奇地发现猪饲料袋子上的人和眼前的人一模一样。 “这是你吗?”饲养员拿着空袋子,反复比对。 高嘉璈默默掏出墨镜带上,幅度非常小地点了下头。 饲养员说:“你本人比猪饲料袋子上帅。” 高嘉璈小声说了句“谢谢”,耳朵尖已经红起来了。 饲养员让他们穿好工作服,说:“你们的第一个任务是配比猪食,厚软猪饲料占七,其他蔬菜占三。” 白子慎奇怪,“直接喂饲料不就行了?” 饲养员说:“饲料贵的哦,多出来的成本怎个整?” “这你还担心啊,”白子慎指着高嘉璈,“你们代言人搁这儿呢!让他帮你们把价格打下来!” 高嘉璈在墨镜下默默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去和老板梅盛说? 饲养员说:“我不懂什么代言人,但是猪饲料的价格一直都差不多,怎么可能打得下来,老板不赚钱吗?还是加点蔬菜划算。” 梅盛说:“混合饲料的猪的肉质会比纯饲料猪好,价格也更贵。” 饲养员赞许地说:“诶,这个小伙子就了解了嘛。” 他们按照住房分成三队,饲养员找了三口大锅给他们,然后提来三大袋新鲜蔬菜和煮猪食需要的盐和油。 高嘉璈看着那一盆白花花的油,用他匮乏的生活经验想了一会儿,震惊地问:“这是猪油吗?” 饲养员点头。 除了蓝岚和梅盛,其他四个人都很惊讶。 周晓文说:“这有点恶心了吧。” 蓝岚无语:“你怎么那么多恶心的东西?猪是杂食动物,把你跺碎了丢进去它也吃。” 周晓文往后缩了缩。 杨梅拐了拐蓝岚,让她谨言慎行,按节目组的调性,说不准断章取义地把最后一句话截下来,然后明天热搜头条就是:“蓝岚要把周晓文剁碎给猪吃”之类的无厘头话题。 白子慎和高嘉璈一个切菜一个起锅烧水,切好的蔬菜一股脑地全放进去,再加上油盐,香味扑鼻。高嘉璈拿锅铲搅拌着,甚至想尝一口味道。 白子慎看出了他的动向,心里暗道不愧是猪饲料代言人,猪食都那么吸引他。 混合好猪食后,饲养员说:“你们今天的任务很简单,喂猪、把新来的小猪赶进猪圈、冲洗猪圈。” 猪圈在下层,饲养员边带他们下去边说:猪的生存要求很挑剔,温度高温度低都不行,所以猪场和牛场不同,是封闭的,味道也会难散。 他话音刚落,一股非常单纯的臭味扑鼻而来。 六个人默默拉上口罩。 猪场有一个足球场大小,有近三百只猪,大概十只关一个圈,五圈一个区,刚好分成了六个区域。 高嘉璈分到了最里面的区域,里面的猪都是中猪,体型不算夸张,大小和一条大金毛差不多。他推着食车进去,猪们立刻“哄哄”地挤到猪槽前。 “饿死我了饿死我了。” “今天怎么那么晚?” “奇怪,是不是换了一个人类?” “这个哥哥我曾见过的。” 耳边响起嘈杂的讨论声,周围没有人,只有这四五十只猪。 高嘉璈呆在原地,不敢置信,在自己疯了和世界疯了之间反复横跳。 “那人类怎么不动了?” “快点发粮啊!本猪要饿死了!!” 高嘉璈往后退了一步,掏了掏耳朵,周围猪的哼哼声更响了,但细听后发现,它们说的都是人话。 第12章 高嘉璈惊恐地跑走,他需要静静。摄影师赶紧跟上。 白子慎看着在猪圈里肆意奔跑的高嘉璈,惋惜地摇了摇头,这是疯了吧。 大门外的阳光被遮挡住,高嘉璈迎面撞上一个人,抬头一看,梅盛。 看着他一脸惊恐的表情,梅盛问:“怎么了?” “猪,说话了!” 别说梅盛,在场所以工作人员和嘉宾全都沉默。 陈彤过来,低声问高嘉璈要不要喊医生,这里有兽医,但应该也略懂人的精神状态。 “我没疯,”高嘉璈急忙说,“不是,你们都听不见吗?它们在说人话啊!” 所有人摇头。 梅盛示意暂停录制,拉着高嘉璈出去,把他带到围墙边,问:“你听到了什么?” “猪真的在说人话,我能听懂!”高嘉璈眉头紧锁。 “说了什么?” “好多,什么饿了饿了,今天换了喂食的人,还有这个哥哥我曾见过的……” 梅盛说:“红楼梦?” “对,它真的说了!搞什么,古风小猪吗?” 梅盛扶住高嘉璈的肩,俯身和他平行,说:“猪不可能读过红楼梦。你是不是幻听了?” “真是我疯了?”高嘉璈不自信地说。 梅盛垂眸想了想,说:“听懂猪说话也不是坏事。你现在进去试试,能不能和它们沟通。” 录制继续,高嘉璈回到自己负责的区域,推着饲料车,铲了一大铲子饲料,下定决心,大声说:“哪只小猪夸我帅,我就先给哪只小猪!” 白子慎负责的区域在高嘉璈后面,听见这话,已经开始思考自己今晚要不要换个地方住了。 猪们居然真的开始哼哼唧唧地夸起来: “哥哥好帅!” “你是我猪生见过最帅的人类!” “啊啊啊啊哥哥看看我!” “我一直都在吃哥哥代言的饲料,超好吃!” 高嘉璈听见这句话,顺着声音看去,一只粉嘟嘟的猪趴在饲料槽的上面,像只小狗一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高嘉璈隔着手套摸了小猪的头,“真会说话,先给你们吧。”接着把一大铲子的饲料放到它所在的猪圈。 其他猪圈里的夸赞声不绝于耳,高嘉璈于是开始顺着分发,等猪都低下头吃干饭时,诡异的人声终于消失了。 “哥哥,我还想吃!” 身后传来呼唤,高嘉璈回头,是那只趴在饲料槽上的聪明小猪。反正饲料也还省一点,高嘉璈干脆用手拿着饲料,伸到它嘴边去。 小猪“吧唧吧唧”地吃起来,吃完,还舔了舔他的手套。高嘉璈才要问它吃饱没,就见它张开嘴,一嘴咬住高嘉璈的手。 虽然有手套隔着,但架不住疼啊,刺得他脑袋瞬间清醒过来。 “放开放开放开!!”高嘉璈上下甩动手臂,小猪却咬得更紧,并且跳下食槽墙,把高嘉璈扯得半个身子都在猪圈里。 还好猪场饲养员看见,上去就打了小猪几下,小猪这才收嘴,把高嘉璈救了出来。 摘下手套,手有些红,没什么大碍。但高嘉璈不明白,为什么它要咬自己,刚不是聊得很好吗? 于是高嘉璈直接问猪圈里缩在一边的小猪,“为什么咬我? 小猪哼唧了几声。但这一次,高嘉璈发现自己听不懂了,再看其他出声的猪,同样只能听到哼唧声了。 高嘉璈挠挠头,都不太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听见过猪在说人话。 “小猪仔来了!大家喂完出来赶猪!”饲养员在外面喊道。 走到外面,几个嘉宾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蓝岚踌躇一番,才要说话,就被梅盛打断:“怎么样?” 高嘉璈摇头:“听不见了。” 嘉宾和工作人员都松了口气。 梅盛若有所思。 一车白花花胖乎乎的小猪仔出现在猪场门口,白子慎和高嘉璈打开车门,小猪仔像粉白色海浪一样涌出来。 杨梅蓝岚和高嘉璈他们一起挡住外面的路,把小猪仔逼进猪场。 梅盛走在前面赶猪,周晓文装模作样地在后面赶猪,实际上隔得十米远,结果小猪仔们纷纷涌到他脚下,给周晓文搅得无处下脚。 很快,小猪仔就下得差不多,但不是每一只猪都那么乖,比如现在,一只看着肥肥嫩嫩的小猪悄咪咪从高嘉璈脚边钻了出去。 高嘉璈只感觉余光闪过一道白,转过身,小猪仔已经跑出十米远了。 他忙让蓝岚看好其他猪,朝小猪仔追去。 小猪仔到底是四条腿,比人多两条腿,跑起来猪突猛进地。 高嘉璈跑了几步就喘起粗气,这里海拔不低,跑步并不轻松。但他今早上已经在追鸡这件事上失败了,不想下午也被猪看不起,更想和村民、嘉宾、观众、粉丝证明一下,他高嘉璈不是什么都做不好。 燃起来了! 杨梅和蓝岚看着山路上极速奔跑的高嘉璈,不理解他在燃什么——猪场的狗会去追猪仔的。 高嘉璈听见身后“呼哧呼哧”地声音,还没转头,一条小黄狗如风般略过他,追上小猪仔,把它逼停。 小黄狗吐着舌头、摇着大尾巴、一脸骄傲地看着高嘉璈。 高嘉璈一边安慰自己跑不过狗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过去撸了下小黄,一边把猪仔抱起来。 小猪仔挣了一下,发现没用,静悄悄地不动了。 高嘉璈把它抬起来看了一眼,小猪仔的眼神清澈,比别的猪看起来聪明许多,他轻轻晃了晃小猪,问:“为什么要跑?” 小猪“哼哼”两声,但高嘉璈此时已经失去听猪语的神功,只好抱着它回到猪场。 今天最后一件事——清洗猪圈。 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六个嘉宾带上护具,拿上高压水枪,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猪圈,打开水枪,一点点把地上和猪身上的污垢冲刷干净。 猪巍然不动,坦然接受着来自人类的洗澡。 等他们洗好猪,已经是晚上了,今天的大风吹开了天上乌云,圆月明亮,静静照在西瓜地山上。 拍摄已经结束,几个嘉宾洗完澡就可以回家了,晚上九点半还有剧组组织的单人直播。 高嘉璈首先洗完,换了一条新裤子,穿了件无袖背心,用毛巾擦着发尾的头发。月光下,他精瘦的手臂线条格外诱人,那截细腰被粗糙的背心布料裹着,让人怀疑布料下的皮肤会不会被被摩擦得发红。 他转头看看,浴室还没人出来,于是掏出手机正准备看看热搜。 毫无征兆地,脑里一阵刺痛,他手一抖,手机落到地上。 杨梅是第二个洗完的,她穿着一条白裙子,发尾的水还在嘀嗒,推开门,却看见院子站着一只前后踱步的小猪。 小猪很干净,可爱至极,一看到杨梅就冲她“哄哄”叫着。 第10章 杨梅暂时放弃找吹风机的想法,蹲下身对小猪道:“你怎么跑上来了小猪?这里是给你做饭和放猪饲料的地方,你生活的地方在下面,我带你下去吧?” 小猪居然用力摇了摇头。 杨梅有些惊讶,“你听懂我说话了吗?” 小猪用力点了点头。 是的,这只可怜的小猪,正是高嘉璈。他只记得自己头一疼,眼前一黑,等再醒来,已经变成一只小猪了。 任他怎么说话,杨梅都听不懂,其他嘉宾也洗完澡,围了过来,同样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白子慎还张罗着要把他送到下面猪圈里。 高嘉璈急得团团转,他一世有英名有骂名,但如果留给世间最后一件事是个变成猪笑话,他愿意一头撞死。 梅盛最后一个洗完,往这边走来,“怎么了?” “这有只跑出来的小猪,”周晓文说,“我们正说着要把它送回去呢。” 白子慎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圈里的。” 蓝岚说:“问问饲养员吧。”说完,她俯身把小猪抱起来,就要往下面猪圈走。 高嘉璈在她怀里拼命挣扎,但自己体型太小,根本无济于事。 “蓝岚,放开我,我是高嘉璈!” “等等。” 梅盛叫住蓝岚,眉头微皱朝她走来,看向她怀里地猪,伸出手说:“我去问吧,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 蓝岚便把猪给了他,喊上杨梅一起离开了。 周晓文追上梅盛说:“梅哥,我和你一起去。” 梅盛却止住他,说:“没事,你先回去,把直播设备弄好。” 周晓文想了想,说:“好吧,那哥你早点回来,我等你一起播。” 梅盛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 白子慎四处看了看,说:“高嘉璈呢?”这时,他瞟见不远处地上有一部手机,走过去一看,阴影处还丢着一条黑裤子和一件无袖背心。 “这是高嘉璈的衣服啊,”白子慎捡起,说,“他就算是洗澡也不能把衣服丢外面吧,难道一会儿光着出来?等等,衣服、掉落的手机,我天!他不会是遇到山里的土匪了吧?” 第13章 周晓文瞟了一眼,说:“遇到土匪应该抢他的衣服和手机,把他扒光抢走图什么?再说,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土匪?还不如说他在遇到个富婆把他扒光现实些。” “你这更扯,大山里哪里来的富婆?” “那不然怎么解释……” 高嘉璈无语,再说下去,自己就要被外星人抓走了。 梅盛咳了一声,二人止住争吵。 “走吧,”周晓文拉了白子慎一下,小声说:“他肯定先走了,难不成变成猪待在了猪场吗?” 白子慎觉得有道理,只好对梅盛挥了挥手,和周晓文一起离开了。 等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山里尽头,梅盛才低头看向怀里的小猪,问:“怎么回事?” 高嘉璈说:“我也不知道,我洗完澡,然后脑袋一痛,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梅盛找了个椅子坐下,把高嘉璈提起来,在明亮的月光下前后看了看,确实是一只粉嫩的小猪,又把高嘉璈猪放回膝上,说:“那为什么只有我能听到你说话?” “你这回信了吧,猪真的会说话!”高嘉璈愤慨地说完,又觉得不对,这不在说自己真是猪了吗?但转念一想,有些害怕地说,“梅盛,你说猪圈里的猪会不会和我一样,都是人变的。” 梅盛被他说得背后发凉,默默把他抱起,走到下层猪圈,在外面听了会儿,摇头,说:“里面的猪说什么我听不懂,而且它们都待在猪圈那么久了,要是人的话,今天就会告诉你了。” 有道理。高嘉璈点了点重重的脑袋。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高嘉璈想到今天听见猪说话只有梅盛信了自己,刚才梅盛也没质疑,下来看猪圈,心里不免有些暖意,说:“那啥,今晚还是要谢谢你。” 梅盛垂眸看他,“谢我什么。” 他说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明显就是明知故问。 高嘉璈才要说话,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喷水声,接着是被水呛到的剧烈咳嗽。 梅盛转头,是下午那位饲养员。他一边咳,一边用手捂住眼睛,说:“我什么都没看到,老板,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说着,像只螃蟹一样挪到旁边的小房子里,“砰”地一声关上门。 高嘉璈抬头看了看梅盛,“他什么意思?” 梅盛摇头,今天发生的许多事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他回到上层浴室,找了个浴巾把高嘉璈猪裹起来,开着猪场外最后一张车回了陶三叔家。 周晓文为他开了门,惊道:“梅哥,你怎么还抱着这只猪?” 梅盛说:“喜欢,买下来了。”说完,进屋上楼,把高嘉璈带到二层阁楼的房间里,在楼下周晓文震惊的目光中关上门。 高嘉璈落在摊子上,看着这有自己房间两个大的屋子,努了努嘴。 “今晚你先在这里睡。”梅盛说,“如果明天还是这样,我带你去医院。” 高嘉璈说:“医院能看吗?” 梅盛说:“那带你去研究所。” 高嘉璈趴在垫子上,四只脚缩在身下,抬头看灯光下英俊的男人,问:“梅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还是你对每一个代言人都这样?” 梅盛遮上摄影机,开始换衣服:“丰和没有别的代言人。” 也是,哪个明星会脑残到来代言农产品。 “所以你是因为我是丰和代言人,才对我好?”高嘉璈笑了笑,“你怕我违约吗?” 梅盛看了他一眼,说:“不是。” “那是因为那晚,我亲了你,你心动了,想追我?” 梅盛深吸一口气叹出:“不是。” 高嘉璈微微皱起眉,翻了个身,说:“难道是因为你良心发现了,要补偿我代言猪饲料带来的心理伤害?” “不是。”梅盛一边说,一边把上衣脱下,露出精壮的手臂和结实起伏的腹肌,状似无意地转过头,却发现高嘉璈正傻乎乎地盯着灯看。 他只好穿好上衣,扣上扣子,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想问啊。”高嘉璈这才看向梅盛,“你莫名其妙对我这么好,我内心不安。” 梅盛打开计算机,支好灯光,说:“马上要直播了,你来吗?” “你的直播我凑什么热闹,”高嘉璈看着自己四只猪蹄,“我今晚也直播不了了,明天又要被海儿问询,问我今晚去哪儿了,然后我说,我变成猪和你待了一晚上,她估计又得晕。” 梅盛没答,看着计算机页面愣住了。 “看什么呢?”高嘉璈来了兴趣,跳上椅子,趴在梅盛肩上。 《我们在农村!》今夜一播出,爆了。 热搜前十都和他们有关,什么“女团下岗当农民”、“白子慎是谁”、“顾留新女友在种田”、“周晓文种田穿搭”…… “他买热搜不看词条的吗?”高嘉璈笑得肚子疼,“种田穿搭,为什么没有割猪草穿搭和杀鸡穿搭。” 梅盛嘴角弯了弯,上鼠标标,说:“还有你的词条。” 高嘉璈伸头去看,前三热搜分别是:“梅盛周晓文好磕”、“高嘉璈帅”、“梅盛好帅”。 高嘉璈瞟了一眼身边的男人,确实高鼻深目,神秘又帅气,不太甘心地接受了这个比自己多出来的“好”字。 点“梅盛好帅”的词条有伤自尊,点“高嘉璈帅”的词条又有点自恋,于是高嘉璈说:“我想看看你和周晓文那个词条。” 梅盛微微挑了下眉,没说什么,点了进去。 话题主持人发了一段视频,是梅盛为周晓文贴上创可贴的事情,下面有上万的评论进百万的点赞。 高嘉璈反复看了几遍,说:“这场景怎么我还有点熟悉?” 梅盛说:“手是你的,创可贴是你的,但脸是周晓文的。” “第一天割猪草我手破了那次?”高嘉璈问。 梅盛点头。 妈呀,这就是剪辑的艺术吗?高嘉璈再次目瞪口呆。 视频和话题下面讨论了上万层楼,无非在说梅盛双标、周晓文好可爱、梅盛和周晓文天生一对,甚至他俩的cp超话都建好了,已经有几万粉丝。 有个点赞很高的评论抓住高嘉璈视线: 梅总和晓文哥睡一个房子,又都是把摄影机遮上,你们说,晚上他们俩会不会把持不住干了……点什么吧? 高嘉璈咳了一声,问:“你们干了吗?” 梅盛眨眨眼,说:“干什么?” “又搁我这儿装纯是吧,”高嘉璈有些怒气地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有生理需求我不笑话你。” 梅盛挑眉,问:“你为什么想知道?” “就好奇,想吃瓜。” “没有,”梅盛说,“如果我上,他第二天根本下不来床。” 高嘉璈的脸蹭地一下红了,自己哪怕是猪,也已经红成烤乳猪了,他舌头打结道:“哪儿,哪儿有你这么自信的人?” 梅盛嘴角勾起,说:“实话实说,大家都是成年人,有生理需求不奇怪,能力强也不奇怪。” 高嘉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有点难以抑制地想去看看梅盛的“能力”,头还没低下去,外面传来周晓文的声音,吓得高嘉璈赶紧抬起头。 “家人们想看看梅总啊,没问题,等我问问。梅哥,你方便吗?我们合体直播一下?” 梅盛听见,还没等高嘉璈从他肩头下去,就说:“进来吧。” 周晓文推开门,和梅盛打了个招呼,看了眼他肩上的小猪,没多想,对直播间粉丝道:“家人们,梅总就在我面前,等我转换一下摄像头。” 周晓文把摄像头转到梅盛身上,还没说话,忽然,弹幕像是疯了一样刷起来,满屏的“啊啊啊啊啊!” 然后下一秒,直播间被封了。 周晓文:? 梅盛问:“怎么了?” “不知道啊梅哥,直播间莫名其妙被封了。” 周晓文说着,翻看了一下通知,手指一顿:“认真的吗,封我一个月!我干什么了!!” 第11章 梅盛不甚在意地说:“明天打电话问问客服。” 周晓文满脸沮丧,问梅盛道:“梅哥,一会儿你直播,我能和你一起吗?” 高嘉璈眼睛一转,心想,什么直播间被封,你在这儿等着呢。 梅盛抬起表看了看,说:“我总共直播半小时,你后十分钟来吧。” 梅盛连连点头,“那我下去等你梅哥,二十分钟后我上来。” 开始直播前,高嘉璈跳下他的肩,一个人……一个猪地上了床,抬起自己的猪手研究起来。 前十分钟的直播还算正常,高嘉璈默默在听,发现梅盛面对粉丝虽然也是笑的,但比起自己好像少了一份谄媚,多了一份无所谓。也是,人家是大资本家,怎么会有所谓韭菜呢? “我和周晓文的关系?”梅盛从快速滚动的弹幕中读道。 高嘉璈八卦的耳朵瞬间竖起。 第14章 “合作关系。”梅盛简短概括道,又读了一条,“我和高嘉璈的关系?” 这次,他没有很快回答,想了一会儿,才说:“目前是同事关系。” 高嘉璈简直要为梅盛鼓掌了,这就是语言的奥妙吗?什么都没说,什么都说了——只是能不能别带自己啊! “高嘉璈今晚去哪儿了?”梅盛读着,微微转头往旁边看了一眼,说,“我也不清楚。” 弹幕又炸了,纷纷刷着: “我懂我懂我懂!” “梅总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对吧(坏笑)” “正片里你俩怎么像仇人一样?” “我要磕这对纯恨cp!” “被正片剪辑欺骗的一生。” 梅盛看着弹幕,有点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直播间很快爆火,磕各种cp的cp粉、梅盛的颜粉,还有些莫名其妙进场的路人。 “真是鬼打墙,我今晚刷到过好多次这个人了。” 梅盛一看就知道,是公司在给自己投流量。他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他并不在意这些,反而火会带来一系列麻烦事。 他打算结束直播,但又担心自己对观众的鲁莽会导致公司市值下降,只好拿起电话,准备请周晓文替自己播一会儿,好让他去让市场部控制流量。 “怎么了?”高嘉璈察觉到他的动向,问。 梅盛说:“要去打个电话,周晓文替我播一会儿。” 高嘉璈心想他今天也帮了自己不少忙,从床上跳下来,说:“我替你吧,你把我放在计算机前,说是你的宠物,我和他们互动一下。你放心,萌宠频道还是很吃香的。” 梅盛觉得可行,蹲下身抱起高嘉璈,把他放在桌上,然后就去打电话了。 高嘉璈一看直播数据,吓一跳,观看直播的居然有近百万人,这在圈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丰和这是给自家老板投了多少流啊。 弹幕被一片“啊啊啊啊啊啊”刷爆,里面夹杂了几句夸赞: “天吶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他那么帅!” “完全是可以当老婆的程度!” “楼上起开,这是我老婆!” 啧,有没有搞错,梅盛那样的形象都可以嬷。高嘉璈有些不屑地撅了撅嘴。 “啊啊啊啊啊好可爱!” “老婆我死了!!!” 弹幕又开始刷起来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高嘉璈 笑起来,心想丰和市场部是不是买错水军了,对梅盛夸可爱、老婆,小心第二天被裁员。 “老婆笑了!!!” 看见这一条,高嘉璈的脑子才转回来,这好像不对吧,是在说自己吗?不是,粉丝们居然看得出一只猪在笑吗? 还没等他细看,屏幕忽然黑了。 上面出现一串字:“内容有伤风化”。 高嘉璈:?我一个猪怎么有伤风化了? 这时,梅盛恰好回来,见直播停了,问:“怎么结束了?” 高嘉璈忙摇头,说:“和我无关,我什么都没干,我只是在看弹幕,然后就莫名其妙被禁了。” 梅盛上前看了一眼,关上计算机,说:“计算机没电了,我告诉周晓文别上来了,今天就这样吧。” …… 高嘉璈先是听见鸟儿的叫声,然后从梦中醒来。 梦是什么他不记得了,但困意并没有离开,他伸了个懒腰想接着睡,却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梅哥,你起来了吗?” 烦人的周晓文,高嘉璈没想太多,闭着眼睛又要沉入梦乡。 门被敲了敲,然后推开。 下一秒,一声惊叫划破西瓜地村平静的早晨。 高嘉璈被他吓醒,皱着眉正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内裤,躺在梅盛身边。 梅盛也醒了,看见高嘉璈这副模样,同样愣住。 周晓文扶住门框,勉强站稳,指着高嘉璈说:“高嘉璈,投怀送抱也分时候吧!现在还在录综艺,你脱光了爬梅总床上是要干嘛!!!” 高嘉璈看看梅盛,看看自己,比周晓文还懵:“不是,我怎么会在你床上?什么情况?” “你还贼喊捉贼!”周晓文上前,想把高嘉璈薅下来,却被梅盛眼神止住。 裸着,在床上,梅盛只能想到昨晚的小猪,他对高嘉璈道:“你的诅咒消失了。” 高嘉璈瞬间心领神会,松了口气,至少综艺还可以继续录,人还可以继续做——当然,要是周晓文不红着眼盯着自己就好。 “那啥,”高嘉璈摸了摸鼻子,对周晓文说,“你能先出去吗?我穿个衣服……你也出去。”高嘉璈看着梅盛,说。 梅盛用一种诡异中透着暧昧的眼神扫了高嘉璈一眼,下床对周晓文说:“走吧。” 周晓文气得牙痒痒,瞅了高嘉璈一眼,正要离开,楼下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陶三叔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开了门,海儿像风跑了进来,冲上楼梯,推开梅盛卧室门,“高嘉璈!!” 高嘉璈赶紧用被子裹住身体,看着头上冒烟的海儿,说:“你怎么来了?” “你疯了吗?你是完全放弃在社会生活了吗?你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情!还是两次!”海儿气得发抖,指着周晓文和梅盛,“还有你们!你们怎么能帮他一起……干那种事情!” 周晓文被海儿骂得都忘记生气了,满脸不解。 高嘉璈震惊地看着海儿,她居然敢骂梅盛,看来事情很严重。 海儿把手机丢到高嘉璈手边,“你自己看看!” 高嘉璈裹着被子把手机摸进去,从被子里伸出手看。 热搜第一爆了,话题是“高嘉璈全/luo直播”。 高嘉璈:??? 点进去,他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东西。 营销号截了两段视频。第一段是他在梅盛房间里,对着计算机傻笑,上半身光着,只有脖颈处系了一条银色的金属链子,直播灯打在脸上,有种非人的帅气和精致。 第二段更为震惊。 第三视角的一段视频里,梅盛坐在椅子上看计算机,神情专注。 而高嘉璈居然从后趴在梅盛身上,头还搭在他肩上,亲昵十分,最主要的是,高嘉璈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内裤,还被营销号打上马赛克,显得更诡异。 高嘉璈看完,石化了。他明白直播间为什么会被封了。 海儿歪着脑袋,“解释一下吧!” 高嘉璈张嘴,才要说话,又不知从何说起,总不能说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自己以为自己是猪吧。 海儿见他支支吾吾,气得要哭出来了,“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因为代言?你不至于做出色/you梅总取消代言的事情吧?” 梅盛挑了挑眉。 高嘉璈见她也是为自己好,挠了挠头,还是把昨晚的事情全盘托出。 这回,轮到海儿石化了。 周晓文指着他,大惊:“你……昨晚那只猪,是你!” 高嘉璈点头。 “梅哥,你早就知道?”周晓文问。 梅盛“嗯”了一声。 海儿听见他们的话,更震惊了,“所以刚才高嘉璈说的是真话?” 梅盛说:“我作证,是真的,在我和其他嘉宾眼里,他确实变成了一只小猪。” 周晓文连连点头。 “那其他人呢?其他人眼里也都是猪吗?” 梅盛想了想,自己回来是开车的,除了周晓文没见过别人。 等等…… 高嘉璈和梅盛对视一眼,梅盛说:“那个饲养员。” 高嘉璈无语地闭上眼睛,“我才说他在捂眼睛、胡言乱语些什么。所以在他眼里,我不是猪,并且,我只穿了一条内裤和你站在猪圈前。” 他一边说着,用手捂住脑袋,默默转过头去,这都什么事啊! “等等等等,”听到那么离奇的事情,海儿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了,“我理一下,也就是说,昨晚,你们五个嘉宾全都把高嘉璈看成一只猪,而且高嘉璈自己也把自己看成猪。而且,高嘉璈这只猪还只能和梅总沟通。但事实上,他并没有变成猪,而是光着身子到处乱跑,是这样吗?” 高嘉璈几乎要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小声说:“也没有到处乱跑……” 周晓文点了点头,“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海儿哪怕再觉得离奇,也不得不信,如果梅盛愿意陪着高嘉璈做戏,可其他人呢?尤其是周晓文,她知道,他一直对梅盛心有所属,直播断掉前也不像提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样子。 “那你们六个人,为什么会同时产生这种幻觉呢?”海儿问出问题的核心。 周晓文、高嘉璈都摇了摇头。 梅盛却想起什么,对高嘉璈说:“既然是我们出现了幻觉,那你之前能和猪说话会不会也是幻觉?” 高嘉璈如梦初醒,眼睛一亮,说:“有道理啊,毕竟猪不可能看过红楼梦,但我看过,所以我脑补出了它们在和我说话。” 第15章 “可你后来不是听不见猪说话了吗?”周晓文问。 “是啊,”高嘉璈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好奇怪。” 海儿听着他们什么和猪说话、猪讲红楼梦的故事,只觉得这世界疯了。 这时,梅盛的电话响起,他看了一眼,拿着手机出去了。 房间里,剩高嘉璈、海儿、周晓文尬着。 高嘉璈咳了两声,“那啥,要不你们先出去,我穿个衣服。” 话音刚落,楼下又传来敲门声,然后是脚步声,下一秒,房间的门被陈彤推开。 高嘉璈重新裹上被子,这衣服他今天还能不能穿了! “你和海儿不能一起来吗?” “你们昨晚到底什么情况?” 高嘉璈和陈彤异口同声道。 海儿满脸复杂地把陈彤拉到一边,低声把刚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周晓文还帮忙作证,生怕自己因为传播yin/hui视频被抓。 陈彤听完,脸上露出了和海儿一样的神色。 刚好,梅盛拿着电话进来,脸色更加复杂,他按下免提,说:“你们听听吧。” “大,大家好,”电话那端的声音发抖着,“我是丰和集团研发部的成员,我想和大家道个歉。实在抱歉,由于我们的失误,你们吃的黑荞里,有一种影响神经的东西。它能改变每个人全身的感觉,视觉、听觉、触觉都会因为一些事情而触发改变。简单来说,就是出现幻觉,而且是全息影像的幻觉,大家能理解吗?” “但昨晚我真的感觉自己是一只猪!”高嘉璈说,“视角、身体都很真实!” “都是神经的作用,”研发成员小声说,“我们的所有感觉都是神经控制,你可以理解为,你的神经给你输出了错误的信号……” 周晓文打断,说:“那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同样的幻觉?” 研发成员似乎很难说清,“嗯”了一会儿后,说:“幻觉出现得原因很复杂,通常来说,你们当天经常看到的东西会投射进潜意识,成为幻觉的来源。” 高嘉璈还是不解:“我们那天确实看见了很多猪,但为什么单单是我变成了猪?而且他们所有人,所有吃了黑荞的人,都把我看成了猪。” 研发成员更难开口了,踌躇好半天才说:“……就是,会,潜意识,把和猪联系最紧密的人看成猪……” 高嘉璈瞬间哑口无言。 周晓文问:“还有,为什么高嘉璈变成猪后,只有梅哥能和他交流?” “这个也很难说清……因为这个成分的研究很不成熟,但可能和剂量和时间有关。” “剂量?”周晓文皱起眉头,“不对啊,昨天吃黑荞吃得最多的是白子慎,其次是蓝岚。” “梅总,”电话那头,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拍代言照和视频那天,你和高先生都吃过黑荞……” 说话的是梅盛的助理,高嘉璈全想起来了,他看向梅盛,难得地,梅盛避开了他的目光。 总裁大人也有心虚的时候。高嘉璈气愤地想。 梅盛清了清嗓子,问:“幻觉消失的条件有哪些?” 研究人员小声说:“要么外部刺激,要么就是,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高嘉璈明白自己猪语神功消失的原因了——那只小猪咬了自己的手。 事情到这里差不多清晰,高嘉璈阴阳怪气地评价梅盛:“梅总,你有这样的精兵良将,搞什么农业?你应该进军人类神经和脑子研究。” 梅盛想了想,说:“小童,把那几个研发黑荞的工作人员辞退了。” 电话那头的研发成员有些急,但这也是预想之中的事情,还好黑荞没有全面发售,否则整个丰和集团都要被赔完。 “然后,”梅盛补了一句,“推荐他们进国家科学技术研究院,我亲自写推荐信。” 他把“亲自”二字咬得很重。 第12章 高嘉璈穿着梅盛的衣服,在陈彤和海儿的“押送”下回到阿云家。 站在门口……墙边,高嘉璈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陈彤道:“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今天要干点什么?我一定好好表现。” 陈彤说:“今天休息一天吧,我们下午会开会讨论一下怎么解释舆论。” 高嘉璈焉巴巴地点了点头。 白子慎戴着墨镜在院子里晒太阳,看见高嘉璈回来,动了动,说:“阿云去镇上了,今天没别的事情。” 高嘉璈“嗯”了一声。 白子慎的目光在墨镜后面紧紧追随高嘉璈,神叨叨地说:“年轻人,你胆子也太大了。不过此招虽险,胜算确实大。” 这老哥明显又想多了。但高嘉璈懒得解释,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为了名利什么都干的出来的人,总比告诉他昨晚自己幻想变成猪好。 他溜回房间,自己的衣服手机都一股脑丢在床上。关上门,正要坐下,又听白子慎在外面:“阿云让你喂下猪和羊。” 高嘉璈无语地抿了抿嘴,鉴于白子慎帮自己把衣服手机拿了回来,只好说:“我一会儿去。” 外面总算安静下来,高嘉璈换下梅盛的衣服,迭好后穿上自己的烂t恤,躺在床上拿起手机,无数消息瞬间涌入。 海儿给他打了五十个电话,从昨晚打到清晨。 然后是陈彤,发了三十条消息,苦苦哀求高嘉璈别脱了,自己节目还要播出。 此外还有朋友的、父母的,最近的是王总的电话。 高嘉璈先和父母报了平安,然后颤抖着拨通王总电话。 “小高!!”王总的声音听起来亢奋无比,“你简直就是天才!你怎么想到那么好的曝光方式的!哎呦你不知道,你的粉丝居然一夜间涨了进两百万!你真是为了公司鞠躬尽瘁啊,是我们的财神!!” 高嘉璈挂了几乎高兴疯了的王总电话,暗骂该死的资本家真是不顾员工死活,我都社死了好吧!! 然后他点开某博,震惊地发现,自己的粉丝破了千万。 无数粉丝在他的帖子下面艾特内裤厂家代言。 还有让他推荐内裤品牌的——只要昨晚直播的那个牌子。 高嘉璈:…… 海儿的电话打了进来,“大哥,准备一下,今晚八点直播。” “我号被封了啊,去哪儿播?” 海儿说:“你把周晓文和梅总的号炸了,你的号还好好的。” 对哦。高嘉璈心里升起一丝对周晓文和梅盛的愧疚,转瞬即逝,毕竟错不在他。 海儿千叮咛万嘱咐:“今晚直播肯定有很多人提到昨晚,保持暧昧态度不提及,毕竟你穿了内裤,也不是违法的事情,顶多伤风败俗。” 高嘉璈:“……你能委婉点儿吗?伤害到我脆弱的心灵了。” 海儿:“今夕直播必多言昨暮,持幽暧不言及,终公着内袴,亦非不法之事,仅病风败俗。够委婉了吗?” 高嘉璈:? 直播前,高嘉璈先喂了羊和猪,又泡了一碗红烧牛肉面喂自己。 等他吃完面、惊讶于阿云家的红烧牛肉面居然比以前吃的好吃时,发现泡面的牌子是“康帅傅”。 他装作没看见,把汤喝完。 “哈喽直播间的宝宝们,我是你们的嘉璈~欢迎来到直播间,新来的宝宝可以左上角点个关注哦。” 高嘉璈只打了个粉底,手机后面支了个老式台灯,打出的灯光居然刚刚好,像夕阳的自然光,好多粉丝问西瓜地村是不是还没日落。 高嘉璈和他们闲聊了几句,直播间的人数一直在飞涨,系统像中邪一样,短短十分钟涨到六十万人观看。 面对高嘉璈那张无暇精致的脸蛋,直播间几乎一片夸声。 “我天!主播好帅!!” “怎么比昨晚视频里还帅?” “家人们我本来是来吃瓜的,现在有点迷上了。” 在一众小心心小花花中,一个“豪华游轮”的礼物忽然把直播间的节奏提了起来。 高嘉璈挑挑眉,面色不改,笑着念起礼物弹幕:“谢谢一片杨柳老师送的游轮。” 他话音未落,又一个“摩天大厦”刷起来,同样是这个“一片杨柳”,紧接着“紫禁城”、“真爱永恒”、“真爱记忆”各种大额礼物连着刷起来。 他并不惊讶,肯定是梅盛。 高嘉璈暗笑一声,什么年代了,还在用刷礼物这种没技术含量的追人手段。 梅盛确实是大资本家,那礼物刷起来没个停,弹幕全在猜测这个神秘人物是谁。 高嘉璈杵着下巴,笑问客从何处来。 炸屏的礼物总算停了,片刻后,“一片杨柳”在弹幕里打了两个字。 “萧远。” 弹幕瞬间炸了。 高嘉璈的笑容僵住,萧远是京圈最有权势最年轻的大佬,传说他清冷又高傲,很少有人能近他的身,他也从未有过什么绯闻对象。 真正的霸道总裁,连姓都那么霸道。 第16章 高嘉璈很快收住表情,笑了笑,说:“多谢萧少爷。” 一片杨柳:“留个联系方式。” 高嘉璈一愣,正要拒绝,却见礼物又刷起来了,实打实的嘉年华,一刷刷了五个才停。 高嘉璈震惊于萧远的财力,忙道:“萧少爷,不用刷了不用刷了,我晚点让我经纪人联系您吧?” “好好看清我是谁。” 弹幕里忽地出现这句话,高嘉璈一看,顶着礼物第一标志的旁边,是“梅盛”两个字。 弹幕再次炸了。 “本来是来听昨晚的瓜的,怎么现在还有别的瓜了!” “我靠所以,高和梅是真的!” “啊啊啊梅总来宣示主权了!” 高嘉璈:“你号不是被封了吗?” 梅盛:“我缺个号吗?” 高嘉璈才要说话,屏幕上又开始刷礼物了,同样一个一个嘉年华地狂刷。 是萧远。 一片杨柳:“主播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聊聊吧,有人很烦。” 高嘉璈:“萧少爷,我那个……” 十个嘉年华。 梅盛:“过来我家,不然我过去。” “梅盛你别……” 二十个嘉年华。 一片杨柳:“留电话,我打给你。” 五十个嘉年华、六十个、七十个、八十个、九十个…… 梅盛不语,只一味刷礼物。 高嘉璈手忙脚乱地关了礼物系统,“二位大佬、总裁,谢谢你们的抬爱,但不要这样,我不是什么商品,你们刷得再多也没用,别浪费钱了。” 一片杨柳:“留个电话,主播。” 片刻后,他又发了一句:“给我个机会。” 弹幕:“啊啊啊啊啊什么高傲京圈佛子为爱低头的纯爱情节啊!!” “天吶但是昨晚高嘉璈不是趴在梅盛身上吗?” “强取豪夺,我更爱了。” 高嘉璈真是骑虎难下,没想到,正在这时,梅盛主动退出了直播间。 高嘉璈松了口气,让海儿把电话留给萧远,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结束了今晚的直播。 最先打电话来的是王总:“小高,不,高财神!你今晚直播赚了七百多万!!” 然后是海儿:“把矛盾转移到萧远身上,很聪明,昨晚的事情热度下去了。而且萧远是个很值得结交的人,他的人脉很广。” 最后是萧远,这位京圈少爷的声音听起来三十不到,嗓音很低,一口京腔:“等你综艺结束联系我,我们见见。” 高嘉璈敷衍完萧远,洗了脸,躺到床上看着天窗外的漫天繁星,心里总是有什么梗着。 他打开手机,没有消息,又关上。 就这样反复了好几次,高嘉璈直到睡着都没弄清,自己到底在期待谁的消息。 第二天他很早就醒了,除了海儿提醒他今天好好表现、萧远说了句早安后,没有别的消息。 高嘉璈用冷水扑了脸,整个才终于活过来,他把那个奇怪的心结藏了起来,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今天的人任务。 阿云在昨晚回来,不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仍然笑脸灿烂地和他们说了早安,并分配了任务: 今天早上,高嘉璈和白子慎需要一个割猪草、一个去放羊。猪草要割半框,羊要喂饱。 白子慎选择割猪草。轻松、熟练。 阿云把山羊放出拦,告诉高嘉璈怎么吆喝羊,往哪里走草多,说完,她挠挠头,把鞭子递给他,“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这很简单。哦对,我有十一只羊,但我没养狗,你要看着点,别丢了。羊身上有两道杠就是我的羊。” 高嘉璈接过鞭子,点头道:“放心。” 一个小时后,山路上,只有高嘉璈和摄影师两个人,十一只羊跟在他们身后,吃吃停停。空气清新、鸟鸣绕耳,高嘉璈心情好起来,小声哼起歌来,还没成调,后面传来呼喊。 “别跑啊!别跑啊!” 高嘉璈转身,只见一大群羊朝自己奔来,咩咩咩地叫个不停。 他赶紧躲到路边,让那群羊从自己面前跑走,结果阿云家的羊也跟着跑了,他一惊,正要追,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周晓文和蓝岚追着羊群,身后还跟着两条大黄狗。 于是高嘉璈从悠闲地唱着农家小调,加入了呼哧呼哧地羊群追逐赛。 那群羊一路跑到后山的一片草场被大黄狗才逼停,散开来低着头吃草。这里的草长得比脚踝都高,基本没什么人踏足过的痕迹,高嘉璈担心会不会有蛇。 蓝岚喘着气,有几分责怪道:“我都说了别赶别赶,要不是带了狗,就全跑光了。” 周晓文也气喘吁吁,瞅了她一眼,说:“那我以前也没放过羊啊!” “我也没放过,但这是常识吧。” “算了算了,”高嘉璈劝道,“反正羊也停下来了” 蓝岚看向他,拍了他一下,说:“没事吧?” 高嘉璈自然知道她说的什么事情,笑笑说:“没啥大事,节目还能播。” 蓝岚点头,又忽然想到什么,忙说:“点点自家的羊够不够。”说着,她数了数身上有蓝杠的羊,“三十只,我的对了。” 周晓文也点头:“我的也够,二十只。” 高嘉璈在一堆蓝杠和绿杠中间找红杠,点了一遍,挠了挠头,怎么少了一只。 又点了一遍,心凉了半截,好像真的少了一只。 高嘉璈拉拉蓝岚,“你帮我数数,红杠的羊,有几只?” 蓝岚抬手点了点,说:“十只。” 周晓文也点了下,“是十只,怎么了,你不会丢羊了吧?你的智商还没从猪那儿恢复吗?” 蓝岚:?已经骂得那么难听了吗? 高嘉璈没理他的嘲讽,心彻底凉凉,无助地站在原地,问蓝岚:“如果丢了羊,我该怎么办?”” 第13章 高嘉璈已经听不见他的嘲讽,心彻底凉凉,无助地站在原地,问蓝岚:“如果丢了羊,我该怎么办?” 蓝岚说:“你没带狗吗?” “阿云……我的农户家没养狗。” 蓝岚皱起眉,“我也不知道了,硬找试试?” 高嘉璈又挠挠脑袋,没梳的头被一挠,鸡在上面下三个蛋都不成问题。 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阿云。 阿云那头很吵,她听了半天才听明白,“高哥,我现在没在村子里,我在另一个村搬砖。你别急,借陶五娘或者三叔家的狗,给它闻闻羊的味道,牵着一路找,能找到的!肯定又是那两只跳脚麻手的羊!!” “好的好的。”高嘉璈连声说,挂断电话,蓝岚已经把大黄狗牵来了,她说:“你去找吧,我在这里帮你看着其他羊。” 周晓文在憋笑,但也把狗牵来,说:“用我家的狗吧,我羊少,用眼睛也看得住。” 高嘉璈接过他手里的狗绳,道了谢。 大黄狗摇着尾巴,慢慢走在后山到村子的小道上,偶尔还停下来吃两口路边的不明物体,一点找羊的样子也没有。 高嘉璈摇了摇绳子,“哥们,在工作呢,拿出你牧羊犬的精神来!” 大黄狗忽然抬起头,鼻子嗅了嗅,跑了起来。 高嘉璈被它拽着跑,摄影师跟着高嘉璈跑。 大概跑了五分钟后,大黄狗扑到一个人怀里,摇着尾巴求撸。 高嘉璈喘着气,抬起头,发现是梅盛。 我靠。这狗跑半天把梅盛找到了,梅盛的味道和山羊很像吗?! 梅盛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模样,问:“怎么了?” 高嘉璈摸了下鼻子,他不是很想承认自己笨到连羊都会丢,于是说:“没事,我追狗玩呢。” 说完他才发现,这样说显得自己更像个傻子。 梅盛指了指相机。 高嘉璈只好认命地说:“好吧,我丢了一只羊。”他把“一”字咬得很重。 梅盛问:“只丢了一只?” 高嘉璈无语:“你什么意思?” “羊是群居动物,一般不会一只跑离群。如果你只丢了一只,那可能是小羊,被人偷走、掉下山崖、被狼吃了都可能。” “你认真的吗?这里有狼?” “没有。” “那你说了干嘛?吓我一跳。” 梅盛笑了笑,说:“被人抱走的概率也不大,毕竟邻里之间都了解,最有可能是掉下山崖了。” 高嘉璈问:“那现在怎么办?”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起。 “嘉璈哥,”来电的是蓝岚,“你家有只羊非要乱跑,被我逮住了,你先回来把它赶回去吧,不然一会儿又丢了。” 阿云家的羊是有多动症吗?高嘉璈挂了电话,牵起梅盛大黄狗,说:“那边又出了点事,我先……” “我帮你找。” “你不用干别的活吗?” “干完了。”梅盛淡淡地说。 高嘉璈哑住,这就是总裁效率吗? 第17章 二人走在回后山的路上,高嘉璈咳了一声,说:“你昨晚给我刷的礼物,我以后赚了钱还给你。” “不用。”梅盛说。 高嘉璈歪头从下看了看梅盛,说:“你后面为什么要主动退出直播?” “那时你很难做,”梅盛也转头,看向高嘉璈,“而且我知道,你不会选我。” 他的语气很平静,一丝苦笑在他眼里闪着。 高嘉璈愣住,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他也搞不清自己对梅盛的情感了,似乎他们感情的顶点在初见那刻达到顶点,之后一路下降。 一个农业总裁莫名其妙爱上自己,高嘉璈已经过了初中读霸总文学的年龄了,他知道梅盛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他不喜欢不纯粹的感情。 梅盛自嘲地笑了笑,转过头,没有再说话。 回到后山草场,高嘉璈一眼就看见蓝岚使劲抱着一只咩咩叫个不停的大羊,不让它跑。 周晓文在一旁假装着急,手却一点不动,看见梅盛,忙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梅盛没理他,不是故意不理,而是注意力被蓝岚手里那只狂躁的羊吸引了。 “放开它。”梅盛几步上前,看了看羊,说。 蓝岚一怔,“放了不就跑了吗?” “跑了就知道另一只羊在哪里了。”梅盛没有多解释,他的心情并不好,眉间的压抑更沉重了。 蓝岚虽然不懂,但还是放开,羊蹭地一下跑了出去。 “你别去了,我帮你找。”梅盛说这句话的时候,没看高嘉璈,抬脚追了上去。 周晓文赶忙拉上呆住的高嘉璈,说:“走啊,你还真让梅哥替你背锅吗?” “诶!这剩下五十多只羊怎么办!”蓝岚问。 “你可以的!”周晓文答道。 蓝岚翻了个白眼,男人果然一个都不靠谱,她掏出手机,打给杨梅。 早点已经消化完,但高嘉璈暂时感觉不到热和饿,他心里只有焦躁——因为丢了羊、因为梅盛在身边、因为周晓文也在身边。 大羊一路叫,带他们走在山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另一座山上了,这些山绵延起伏,一座接一座,并没有非常明显的分割线。 天气有些阴沉,似乎要下雨了。 周晓文看着山下的江,江水的样子已经和昨天完全不同了,他担忧地问:“我们会不会迷路啊?” 梅盛说:“不会。” “为什么?” 梅盛没有回答了。 周晓文想自己真愚蠢,怎么能追问大佬已经确定的事情呢? “梅总我……” “别说话。”高嘉璈打断,他听到了一声微弱的羊叫声,不远,听起来是小羊。 大羊朝一个方向叫起来,一声接一声地。 他们顺着那个方向摸过去,只见大树下,一只灰扑扑的小羊被大树的藤蔓缠住,小细腿还在一蹬一蹬地。 最重要的,它的背上有一道红杠。 高嘉璈重重松了口气,扯开藤蔓,小羊落在地上,腿踩了几次都没站起来。高嘉璈忙想去抱它,结果是被踹了好几脚,无从下手。 “受伤了。”梅盛说着,脱下冲锋衣,蹲下身,轻轻裹住小羊,像抱婴儿一样把它抱起,左右颠着,小羊逐渐恢复平静。 高嘉璈看在眼里,梅盛对这些事情的熟练程度绝不是在镜头面前装的,他好像曾千百次做过这样的事。 “给我吧。”高嘉璈伸出手。 没想到,周晓文凑到梅盛身边,说:“梅哥,我来抱。” 高嘉璈奇怪地看着他,自己要抱是因为这本来就是阿云家的羊,他要抱是因为什么?摆造型吗? 周晓文很快给出答案:“你走了那么久,也累了。” 哦,为了拍马屁啊。 梅盛瞥了周晓文一眼,“你确定要抱?” 周晓文点头。梅盛便把羊放到他怀里,小羊不适应地蹬了几脚,又安静下来,躺在周晓文怀中。 那只大羊还等在原处,看见周晓文怀里的小羊,上去轻轻拱了拱,咩咩叫了几声。然后转身,带着他们往回走。 真有灵性,高嘉璈问梅盛:“对了,这只大羊怎么会找得到小羊的?” 梅盛答:“大羊是小羊的妈妈,羊妈妈能辨别出是自己的孩子的叫声,会迎着小羊的方向使劲响应。可以跟着羊妈妈顺着小羊叫声的方向去寻找。” 高嘉璈点头,又问:“你不怕迷路吗?” 梅盛说:“只要看得见江,就不会迷路,你只要顺着江走,总能找到村子的。”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高嘉璈打量着梅盛,“好像你来过这个村子一样。” 梅盛说:“公司需要调研西瓜地村是否有什么农业发展途径,我亲自来调查的。” 高嘉璈这才想起,这话梅盛之前就说过,只是他没放在心上罢了。 但他还是不信:“割猪草、找菜、割麦子、喂猪、找羊……你什么农活都会,这也是调研需要?” 梅盛说:“我在村子住了一段时间,向村民学习的。不融入他们的生活,我怎么知道他们要什么?” 高嘉璈挑了挑眉,心想梅盛倒是比王总良心多了。但心里又觉得哪里怪怪的,梅盛说的应该是真话,到底哪里怪呢? 周晓文心里也有小九九,自己刚才问了同样的问题,梅盛可没那么耐心。难道说,梅盛喜欢在一件事做完后再复盘? 那他岂不是可以回去后再问“为什么不会迷路”这个问题,还可以就此拓展一下话题。 这可比爬床聪明多了。他暗道机智,脚步加快,紧跟梅盛身边,正要开口,天上却窸窸窣窣下起小雨来。 高嘉璈戴起衣服兜帽,又帮腾不出手的周晓文戴上帽子。 梅盛抬手感受了一下雨量,说:“快走。” “没事,”周晓文笑着说,“这点小雨不值一提。” “一会儿可能会有泥石流。” 周晓文:? 高嘉璈也惊道:“真的吗?泥石流来了我们怎么办?” 周晓文表情管理住,说:“小学老师不是教过吗?往泥石流垂直的方向跑,逆着泥石流而上。” 高嘉璈看了看这陡峭的山,别说逆着泥石流跑,他就算是全副武装也爬不上去。 梅盛说:“这里的地形特殊,很难往上跑。如果遇到泥石流,只可能被冲到山底。” 高嘉璈: “冲到山底,还能活吗?” 梅盛看向他,说:“不可能活。” 小雨似乎变得没那么平淡的,周晓文和高嘉璈打了个寒颤,都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走着走着,周晓文闻到一股臭臭的味道。四处寻找后发现,这个味道来自自己。 低头一看,小羊居然拉了他一袖子的便、便。 “啊!!!!” 周晓文的尖叫回荡在山林,激起一片鸟儿。 …… 小羊送到了梅盛借住的农户里,农户陶三叔是个兽医,村里大小牲畜生病都是他来治。 高嘉璈赶着其余十只羊回阿云家,关到羊圈后,只觉累得要昏倒了。 那边白子慎的呼噜声震天响,但猪也在跟着哼哼唧唧,高嘉璈过去一看,食槽空了,白子慎的箩筐放在旁边,里面有半箩筐猪草。 秉着猪饲料代言人和曾经听懂过猪说话的心,高嘉璈拖着疲惫的身体,把昨天剩下的猪饲料倒进食槽里。 做完这一切,雨已经停了,太阳重新冒出头。 高嘉璈回房间看见喜羊羊的被单,头皮发麻,换了个面,躺在上面很快睡着了。 一觉无梦,直到下午五点,高嘉璈才被电话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接起来。 “天吶你终于接电话了,”来电的是海儿,“今晚的任务是六人合伙烧饭,你赶紧起床,把头发梳一下!” “在哪里啊……”高嘉璈迷迷糊糊地问。 “来阿云家,你家!现在应该快到了,你快点起来!” “什么?!”他蹭地坐直身体,“怎么没提前通知?” 海儿扶额,“你好好看看每日活动的专栏,都有发布的。” 今日活动: 1,每户抽一位嘉宾上山放羊,另一位嘉宾完成昨天早上的任务。 放羊要求:不丢羊,羊吃饱; 割猪草要求:至少半箩筐; 纳鞋底要求:至少三双。 2,下午自由活动,晚上由节目组提供食材,六位嘉宾共同到一户人家做饭,抽签决定哪一户。 要求:使用灶火,不允许用电磁炉等现代设备。 高嘉璈拿起电话:“我没有抽签啊。” 海儿:“你睡到现在抽什么签?白子慎替你抽了。”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敲门声。 高嘉璈匆匆挂了电话,挂电话前海儿还在咆哮:“记得梳梳头!” 高嘉璈随便拨弄了一下,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开了门。 门外五个嘉宾的谈话声一顿,蓝岚首先笑了笑,问:“才睡醒啊嘉璈哥。” 第18章 高嘉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请他们进来。 五个人手上提着菜,乌泱乌泱地挤进去,其他两家的人都不自觉地打量起阿云家,饶是周晓文都露出同情的表情。 他啧啧两声,“不容易啊,怪不得你总是一副没吃饱的样子。” 高嘉璈白了一眼,问:“你袖子上的羊屎洗了吗?” 周晓文一听,嘴都气歪,不再理会高嘉璈,蹲下把菜拿出来。 他们分了工,白子慎、杨梅洗菜,周晓文洗碗,蓝岚上山捡细柴生火,梅盛出门打水,高嘉璈被分配了一个最难的任务——劈柴。 是的,阿云家层层迭迭放着很多粗柴,但都没劈开,没办法直接放进火炕。 高嘉璈把木桩搬到院子里,又从门边挑了把斧子,掂量两下。拿起粗柴放在木桩上,比划了一会儿后,抬起斧子,往下一劈。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看着。 斧子砍偏,划过木柴边。 木柴滚落在地,斧子狠狠砍在木桩上。 所有人低下头,就知道高嘉璈不会一次成功的。 高嘉璈尴尬地挠挠头,打算再来,没想到斧子紧紧卡在木桩里,他只好手脚并用地去拔斧子。 斧子飞了出来,划过天空,“砰”地一声砸到周晓文脚边。 周晓文:? 高嘉璈:“我靠,抱歉抱歉。” 周晓文怒气冲冲地拿起斧子,高嘉璈往后缩了一下,不至于吧! 周晓文说:“你是不是猪脑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劈柴是这样劈的吗?你不会拿手机搜索一下吗?” 鉴于自己有错,高嘉璈也只好默默受着他的骂,要过去拿斧子再试,却被周晓文躲开:“我来劈!” 高嘉璈说:“那我去洗碗?” “我洗好了!”周晓文皱着眉,一副厌蠢症犯了的模样,“你去生火吧。” 周晓文嘴贱,但居然真的很快学会了劈柴,比他割猪草的时候灵活多了。 高嘉璈把他劈好的柴抱到灶房,恰好蓝岚回来,在她的帮助下,高嘉璈点燃细木柴和木屑,用火钳放进火炕,又加了几块木柴,火炕缓缓燃了起来。 接着就是炒菜烧汤煮饭。 白子慎在得到梅盛煮饭“教学”后,兴致勃勃地拿高压锅煮饭。 高嘉璈看见水都还没浸泡过最上层的米,提出疑问,却被白子慎怼了回去:“梅总说了,水距离米饭要刚好一个指节,我把手指插在饭里看了,水刚好距米刚好一个指节。” 听起来怪怪的,但高嘉璈也没什么煮饭经验,没再说什么。 大多数菜是蓝岚做的,但周晓文非要秀一秀厨艺,高嘉璈便和杨梅蹲在火炕边加火,结果两边配合得“完美无缺”,炒出的豆角比高嘉璈还糊。 梅盛看了一眼,把袖子挽在手臂上,露出精壮的手臂,“我来。” 他修长的手指扶住豆角,“咚咚咚”几下切好,起锅烧油,把豆角丢进去。 “加火。”梅盛说。 杨梅拿来木柴,高嘉璈用火钳夹着丢进火炕,火瞬间升高,舔舐着锅底,豆角的香味开始四溢。 梅盛像个大厨一样,居然还会颠锅,把高嘉璈和杨梅看得目瞪口呆。 炒了一会儿,梅盛一手拿锅,一手用筷子夹了一根冒着热气的豆角,悄悄吹了吹,看向高嘉璈,说:“尝尝熟了没有。” 蓦地被点名,高嘉璈站起身,要接筷子却被梅盛避开,“你手太脏了。”他说。 高嘉璈说:“那我怎么尝?” “张嘴。”梅盛说着,把豆角送到他嘴边。 高嘉璈来不及反应,就被豆角的香气诱得下意识张嘴,下一秒,香甜而清新的豆角味占领口腔。 他眼睛闪着光,点了点头,说:“还不错。” 梅盛勾起嘴角笑了笑,把豆角装盘,说:“等饭煮好了就可以开饭了。” 说完,端起豆角准备离开。 “你干嘛不自己尝?”高嘉璈后知后觉地问道。 梅盛只笑着看了他一眼,走出灶房。 杨梅拉了拉高嘉璈的裤脚,悄悄说:“豆角没熟不能吃的,会腹泻。” 高嘉璈:??? “不会死吧?” “这倒不会,”杨梅说,“顶多就是去医院住几天。” 高嘉璈此时只想抓一把生豆角塞梅盛嘴里。 “梅哥,”外面传来周晓文的声音,“你炒的豆角好香啊,好想吃一口,但我抱着凳子不方便,你能不能夹一筷子我尝尝?” 梅盛说:“开饭了再吃。” 高嘉璈和杨梅对视一眼,笑出声来。但一想起自己吃了不熟的豆角,高嘉璈的笑意又消失了。 这时,灶台上煮米饭的高压锅“咔咔咔”地响起来,杨梅伸头看了一眼,说:“是不是火太多了,要不减点儿?” 高嘉璈才要动,却听见一声细小的炸裂声,不安的情绪袭来,下一秒,火突然窜大。 “小心!” “砰!!!” 煮饭的锅像炸弹一样爆开,震得整个村子都抖了一抖。 四个嘉宾跑向灶房,里面烟雾弥漫,还有火星子没扑灭,落到旁边的柴火上,很快燃起火来。 其他三个嘉宾愣在原地,直到梅盛大声说:“找水!”他们才如梦初醒,忙去抬水。 梅盛拉上冲锋衣拉链,准备跑进灶房。 “危险!!”周晓文拉住梅盛,里面的火势迅速攀升,马上要舔到房梁了。 梅盛一把挣开周晓文,跑了进去,他感觉自己的心在狂跳、手在颤抖,恐惧、极度恐惧的情感几乎要吞没他,只剩一丝理智强拉着他找人。 “高嘉璈!!”他喊道,声音是颤抖的。 第14章 “咳咳。”左边传来咳嗽声,梅盛连忙过去,只见高嘉璈趴倒在地上,额头有血,双眼紧闭。而杨梅被他护在怀里,仅是脸上有些灰。 “梅哥,”杨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看看近在咫尺的高嘉璈,“咳,救他……救他梅哥……” 梅盛颤抖着蹲下身,拉开高嘉璈紧紧环绕在杨梅肩头的手,扶起杨梅,“快走。” 杨梅双眼通红,泪水被火的热度融化,她看着高嘉璈,只会说:“救他,救他……” 梅盛推了她一下,“快走,我救他!” 杨梅最后看了高嘉璈一眼,跑出火场。 周晓文一把抓住杨梅:“梅总呢!” 杨梅捂着嘴,抽泣说:“高哥,晕倒了,梅哥也在里面……” “舀水去!!”蓝岚说,然后一盆水往灶房里泼。白子慎紧接其后,脸色十分难看。 周晓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水缸舀水,杨梅也抹了把泪,提起水桶。 墙外传来闹哄哄地声音,杨梅跑去打开门,节目组和村民们提着大桶小桶的水过来了,还有人带了皮水管,接上水龙头直接用。 看见他们,几个嘉宾还没松下一口气,忽然,灶房里又传来一声巨响。 村长走过去一看,捂住脑袋说:“梁掉掉了!!” 村民们神色凝重起来,有人说:“梁掉了,人出不来了!” 陈彤腿一软,跪倒在地,他完了。 海儿一把拉住村长,“现在怎么办?” “进不去救人,只能先隔开火源,不要让火一直烧啊!” “那就照做!” 海儿话音刚落,灶房传来一阵响动,所有人朝灶房看去。 熊熊烈火中,梅盛抱着昏迷的高嘉璈,踏火而出。 如果这是在拍电影,那陈彤一定会因为这个镜头横扫大奖,可惜这是现实。 嘉宾、工作人员、村民回过神来,一拥而上,有的提水有的接水管,合力扑火。 梅盛的冲锋衣上全是火燎出的火洞,脸上满是碳灰。他把高嘉璈平放在院子的空旷处,跪在他身边,探了呼吸,发现只有急促的喘息,直接解开他的裤腰带、撕开他的t恤领,然后一手捏住他的鼻子,一手轻握住他的下巴,弯下腰。 高嘉璈在梅盛的唇碰到自己时就醒了,耳里一阵鸣叫后,他听见了火烧裂木头的声音、水扑向火的声音、人们的脚步声……嘈杂一片。 但梅盛的身边是安静的,只有梅盛的呼吸声、心跳声,微凉的唇很克制地停在自己嘴边,只要有一点细微的动作碰到自己都会远离。 高嘉璈的眼睛动了动,醒了过来。 火势终于扑灭,烧了阿云家半墙的柴火,整个灶台被烧得黢黑,煮饭的锅炸得四分五裂,只剩一些铁皮。 医护人员给高嘉璈来了一套全身检查,发现他除了口腔里有些烟灰外,没有受伤,晕倒应该是由于惊吓。 杨梅复杂地看了高嘉璈很久,锅炸的瞬间,自己半个脑袋还伸在外面,要不是高嘉璈一把把自己揽倒,绝对毁容了。 她认真地说:“谢谢你。” 高嘉璈无所谓地笑了笑,说:“你没事就好。” 第19章 梅盛站在人群之外的院门边,同样静静看着高嘉璈。 海儿反复问了医护人员很多遍,确定真没事后,长长松了口气:“不是,大哥,你们在干啥啊?制造炸弹吗?怎么能发出那动静呢?” 高嘉璈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做饭。” 难言的沉默,海儿深吸一口气,说:“你们做饭能把人家灶房烧了,要真让你们去研究炸弹是不是要把全世界炸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锅忽然就炸了,”高嘉璈灵光一闪想起什么,低声问,“煮饭的水是要高过米一指节还是低于米一指节?” “水肯定要比米多啊!又不是做爆米……” 二人似乎明白了爆炸原因。 海儿凑近他耳边,更低声地问:“这蠢事不是你干的吧?” “不是我。” “那就好,不然你真要被骂死了。” 陈彤来了,他整个人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出了一身汗,说:“今天灶房的摄影机被炸毁了。节目组很抱歉,我们之前没想到有这样安全隐患,阿云家的损失我们承担,明天我们会把灶台修好并且给阿云一个新锅。几位嘉宾明天也休息一天,去旅游放松一下。” 嘉宾和节目组的人吃了几口方便面垫肚子,沉默地各回各家。 高嘉璈洗了个澡,出来发现白子慎站在院子里,左右踱步。 “那么晚不睡啊白哥。” 白子慎听见声音,抬头朝高嘉璈走了几步,似乎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沉默。 高嘉璈也不奢求他道歉什么的,说了句我先睡了,略过他正要开门,又被叫住。 “嘉璈,”白子慎表情有些尴尬,“你身体那些,没事吧?” 高嘉璈说:“还行,没受什么伤。” “我在想,爆炸会不会是因为我饭里的水放反了,我刚才搜了一下,水要比米多,但我……” 高嘉璈走上前,拍了拍白子慎的手臂,说:“我们都是第一次用灶火,遇到什么事情都可能,我今天还不是差点把周晓文砍死。以后好好学吧。” 白子慎只好叹出口气,说:“我也不瞒你,来参加综艺,也只是因为老了,想躺着把钱赚了。我真没想到那么艰苦那么难。你说我们这才几天就那么难,那农民从生下来就要干这些事情,不是更难。” “白哥,不要站在高位者的地方去批判别人的生活,”高嘉璈看着他,又拍了下他的肩,“睡吧,明天还要去旅游呢。” 高嘉璈进门前看了一眼猪槽,已经有人喂过了。但显然不知道量多少,倒了一整袋进去,明天阿云回来又要觉得可惜了。 睡前他最后想的是:怎么自己没有腹泻。 …… 陈彤真让他们去旅行了,虽然有摄影机跟着,但也算公费旅行。 目的地是距离西瓜地村一百多公里外的神女雪山。 早上八点出发,两个嘉宾一辆车,按照住宿分,高嘉璈和白子慎早上起来互相尴尬地打了个招呼,上车后几乎没说过一句话。 高嘉璈看了看手机,只有海儿一条消息,让他注意安全。 车沿着盘山公路转了一万个弯,一路往下,江面不断变宽,气温也逐渐上升。一个多小时后,在江边一个镇子停了下来。 说是江边,其实比江高出五六十米,同样沿山而建,但这个村子看上去比西瓜地村有钱多了,修了公路、路灯、水泥地,每个房子是瓷砖做墙,画了各种各样的山水画,还有饭店、旅社。 高嘉璈下车,往后瞟了一眼。梅盛穿了件黑衬衫,外面套了件深灰色的皮夹克,修身的裤子下搭了一双纯黑靴子。虽然搭配思路简单,但他的衣服很有质感,是个人都也能知道这人身份不简单。 相比起来,自己的卡其色t恤显得很一般——唯一一件贵t恤昨天被梅盛扯烂了。 白子慎伸了个懒腰,说:“这就到了,我还以为很远呢?” “不是说雪山吗?”杨梅也下了车,看看周围,“在哪里啊。” 没错,周围的山很高,但都光秃秃的,只有一些灌木丛零零碎碎地洒在上面,没有雪。 蓝岚说:“难道现在太热,雪都融化了?” “各位可农!”许久不见的主持人大升从节目组车上下来,“尼桑镇是一个中途站,我们下午将在这里做导游,来赚取去雪山旅行的经费!” 嘉宾:啊? 高嘉璈:还好我没化妆打扮。 周晓文强忍着想杀人的表情,龇牙咧嘴地笑问:“我用我自己的钱出旅行费可以吗?” 大升笑得很官方:“不行哦周老师,现在是旅游旺季,西瓜地村的村民也会下江边来做导游,你们是西瓜地村的可农,需要和他们做一样的事情赚钱,才能去旅游。” 周晓文:“这鬼地方哪里有人来旅行啊!?” 两辆大客车停在他们数十米前的旅馆前,乌泱乌泱下来大批爷爷奶奶大娘大叔。 大升笑说:“下午大家分成两组,一组背导游词,带游客浏览并解说尼桑老城和博物馆,这组需要四个人。另一组带游客体验溜索,需要两个人。” “溜什么?”白子慎以为自己听错了。 “带游客溜索,就是一条铁链链接江两岸,借助一些道具,从铁链上滑到江对岸,再滑回来,”大升说,“这是当地以前过河的唯一办法,现在国家建了桥,溜索就成一种旅游项目了。” “我去背导游词。”白子慎赶紧说,生怕晚一秒就会掉进奔腾的江水里。 杨梅本想选溜索,却被蓝岚拦住,“你太轻了,会卡在索道中间,我们一起去做导游。” 最后又剩周晓文、梅盛和高嘉璈。 周晓文小声对高嘉璈道:“你选做导游吧,我把简单的活儿让给你。” 不就是想和梅盛在一起吗?高嘉璈小小白了他一眼,说:“我选溜索。” 周晓文急了,瞪着高嘉璈说:“我也选溜索。”来吧,互相伤害。 大升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惊讶,他看向梅盛,说:“梅总,那您做导游?” 梅盛拍了拍周晓文的肩,说:“我年纪大了,走不动路,也记不住导游词,晓文,你帮我去,好吗?”他的语气真挚,一张深邃帅气的脸冲击着周晓文。 周晓文鬼使神差地没法拒绝,点了点头,点完头他才发现自己上套了。 吃完午饭,高嘉璈目送怒气冲冲的周晓文离开,看向梅盛,心里居然有些雀跃。 他们跟着一个大叔往下走,来到江边一个不高的平台上。这里聚集着许多人,有大娘大叔爷爷奶奶,也有年轻人,一看到高嘉璈和梅盛就抬起手机狂拍。 高嘉璈笑着和他们挥了挥手,梅盛没什么表情。 四条索道横贯大江,从那边山的平台延伸到这边平台上,平台上,一个一人高的木盒把固定索道的装置遮住,木盒外用马克笔写着七歪八扭的几个字:“50元一位,来回”。 索道上有溜索的滑轮,但下面没什么坐的地方,高嘉璈还以为要拿手握着溜,正准备做几个俯卧撑,被大叔塞了一件长马甲,上面还有个铁钩,穿上后,手臂和大腿都被锁在马甲里。 梅盛和大叔用方言讲了几句,大叔用很震惊的眼神看着梅盛,似乎在问他:你确定? 梅盛点头,转头对穿好马褂的高嘉璈:“过来。” 身后女生们发出了诡异的尖叫声。 高嘉璈挪到他身边,说:“我之前没有溜过,是不是要让大叔先带我溜一程?” “我带你。”梅盛说。 第15章 高嘉璈:?这你都会? 不等高嘉璈回答,梅盛拉住他胸前的铁钩把人拉进,“弯腰。” 高嘉璈还沉浸在梅盛真全能的想法中,弯下腰,铁扣扣到滑轮上,他终于明白马甲的意义,就像坐在凳子上一样,整个人被侧着挂在滑轮上,和索道呈一个十字。 还挺有趣的,他面对岸上围观群众,打了个招呼。 围观群众也笑着和他打了招呼。 梅盛把铁扣扣到靠进江面那边的滑轮上,握住高嘉璈的铁扣,问:“准备好了吗?” 高嘉璈拨开被风吹乱的头发,点了点头。 梅盛的长腿用力一蹬地,两个人顺着索道滑了出去。 岸上的人群迅速远去,风拍打在脸上,脚下是奔腾的江水,随便一动都有种失重的感觉,好像飞起来了一样爽。 高嘉璈兴奋地喊叫起来,“啊啊啊好刺激!”说着,转头看梅盛,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目光。 梅盛的笑从来都是不达眼底,除了现在。 高嘉璈看着,想起之前梦里那个小梅盛。 对岸很快到了,梅盛的长腿先着陆,单手解开卡扣,要帮高嘉璈时,却见他自己解开了。 高嘉璈脸上又惊魂未定又高兴不已,再看对面,人群已经变成一个个小蚂蚁了,他笑着说:“天吶,好快,好刺激,好好玩儿!!” 第20章 梅盛看着连头发丝都很愉快的高嘉璈,想抬手揉揉他的鸡窝头,还没动,却见他又自己把自己挂到索道上:“快快快,再来一次!” 梅盛忍住笑意,说:“索道是从上滑到下的,你怎么从下滑上去。” 有道理啊。 “这边。” 高嘉璈解了铁钩,跟上梅盛,他们顺着石板路攀上一段,在一个小亭子停下。 亭子里有一个和对岸一样的木箱,两条索道。 “我们是导游,”梅盛看了看对面的围观群众,目光落到高嘉璈身上,“不能让游客自己扣自己滑,这一次,你带我滑过去。” 高嘉璈歪了歪脑袋,笑道:“好啊。” 梅盛抱起手,问:“高导游,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高嘉璈站到索道旁,做了个请的姿势,“梅老板,请走到这里,弯下腰。” 梅盛跨开步子,走了过去,弯下腰,“然后呢?” “把扣子扣到滑轮的那个空隙里。” “我不会。” 高嘉璈无语地蹲到他对面,拽住他马甲前的铁扣往下一拉。 梅盛的味道猛地逼近,像白桦树一样缠绕住他。 高嘉璈睫毛微微颤了颤,快速给梅盛扣好,看梅盛像个树懒一样吊在索道上,又觉得好笑,掏出手机拍了一张。 欣赏了一会儿自己高超的摄影技术后,高嘉璈扣上自己的锁扣,拉了拉确认安全,握住梅盛的滑轮,说:“走咯!” 腿一蹬,没想到梅盛的滑轮很重,高嘉璈手没拉稳,脱开,一个人朝江对面滑去。 风再次拍打在脸上,梅盛变成一个点,一个人滑更像一只初次张开翅膀的鸟儿,没有任何禁锢地飞跃在金江之上,高嘉璈双手张开,兴奋地喊了起来。 结果,过了江心,滑轮的速度开始渐渐降低,在距离江岸还有数十米的地方,卡住不动了。 高嘉璈像一只被捕获的鸟,被吊在索道半空,脚下是奔腾的江水,头顶是遮天蔽日的群山。 岸边大叔大声招呼他:“握住索道,爬过来!” 高嘉璈只好双手握住索道,想象蜘蛛侠那样爆发出极强的力量,可在索道上的姿势实在奇怪,很难使出劲。 现在的他像只毛毛虫,在索道上无助地蛄蛹着。 岸上粉丝游客们在加油吶喊,大叔也为高嘉璈捏把汗。 这时,索道颤动起来,高嘉璈看去,梅盛正用一种能撞飞自己的速度滑来。 “我靠!”高嘉抬手挡住脸,“哥们淡定啊!!” 梅盛看准时机,伸出手,在空中一把揽住他的腰,然后借着惯性,两个滑轮都朝岸上滑去。 人都说在危险的时刻容易爱上对方,高嘉璈以前不屑一顾,直到现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索道上,梅盛的温度紧紧贴在身后,手像炭火一样灼烧在自己腰间,本就快的心跳不自觉更快了。 “啊啊啊搂腰啦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cp是真的!!” “我的妈啊大为震惊,已经卖到这种程度了吗?” 等踩到地上,腰间的炙热终于离开,高嘉璈赶紧揉了揉耳朵。 梅盛瞟了一眼,暗勾起嘴角,一边往上面平台走,一边说:“你一个人的重量不够滑到对面,一会儿要记住,不要放开滑轮。” 高嘉璈问:“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别告诉我溜索这也是你们集团的考察项目?” “尼桑县城的桥也是丰和投资建设的。”梅盛说了句模糊不清的话。 大叔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他们分为两组,开始带游客溜索。 高嘉璈本以为自己卡在半路没人会选他,没想到短短几分钟内,他身后的队伍已经排到山上了。 他的第一名“乘客”是一位来自海边d市的阿姨,她一头羊毛卷,穿着红色的运动装,激动地说着什么。 一口好吴语,节目组工作人员、当地的大叔、甚至梅盛都听不懂她的话。 高嘉璈挺起腰杆,对阿姨道:“阿姨你放心,很安全的,你看我刚才来回都没什么事情。” “哎呦,”阿姨笑着打量了两下高嘉璈,“小伙子,你的d市话说得好的呀,你是d市人伐?” 高嘉璈一边帮阿姨套上马甲,扣上锁扣,一边点头:“是的呀姨。姨是一个人来旅游的吗?” 阿姨笑眯眯地点头,“不是,我儿子也来了,但他不敢坐,是个胆小鬼。” 高嘉璈坐到阿姨身边,夸道:“还得是姨,太勇敢了!那我们开始啦?” 阿姨深吸一口气,“来吧!” 高嘉璈也深吸一口气,拉紧滑轮,双腿一蹬,两人滑了出去。 一开始速度很快,阿姨闭着眼睛紧咬牙关,高嘉璈握住阿姨的手,安慰道:“姨,莫怕,睁眼看看。” 高嘉璈的家乡话像镇定剂,让阿姨狂跳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她缓缓睁眼。 一条清澈的、奔腾的大江翻涌向前,拍打出雪白的浪花,涌入高山。阳光从山间露出来,被山脉勾勒出了纹理,两只早雁飞舞在蓝天里,像鱼游在一条清澈的河中。 高嘉璈看见她开心的表情,莫名想到自家老妈,不过老妈那个贵妇人,是不可能来这里的。 回到岸上后,梅盛那边已经开始第二程了。 阿姨高兴不已,非要拉着高嘉璈合影,工作人员本要制止,却被高嘉璈拦住。 “来吧姨。” 阿姨走到他身边,请排队的女生帮忙拍了照片。 阿姨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居然闪起泪花,她抹了一把,笑说:“你很像我儿子,可惜他是个胆小鬼,躲到天上去了。” 高嘉璈一愣,递上一张纸,拍了拍阿姨的肩,“抱歉。” 阿姨却抬起头,摇了摇头,说:“谢谢你啊小伙子,你长得那么帅,人又善良,以后肯定有大出息的呀!” 阿姨心满意足的离开,高嘉璈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她好像从来不是一个人。 前几个“乘客”都是中老年人,他们怀着各自的故事来到这片土地,比高嘉璈想象得有活力多了。 大概十个人后,到了一个小姑娘,她憋着笑,眼神在高嘉璈和梅盛之间来回扫。 滑到一半时,她终于憋不住问高嘉璈:“高老师,你和梅总是一对吗?” 高嘉璈差点松开滑轮,忙说:“肯定不是啊。” 女生又问:“那梅总有女朋友吗?” “他?”高嘉璈回忆了一下,“应该没有吧。” “他高中的时候也没有。”女生神秘兮兮地说,“我和他一个高中的。” 此时已经滑到另一边,高嘉璈带着女生往上走,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对岸的梅盛,问:“真的吗?” 女生点头,“拖布一中,就在隔壁镇。他高中的时候不出名,但是很高也有点小帅,有好多女生去给他送情书,他都丢了。” “怎么可能,”高嘉璈不甚在意,帮她系好锁扣,“他是丰和集团上一任总裁的儿子,怎么可能在这个镇上读高中。” 女生有些惊讶,说:“可我们高中真的有个叫梅盛的,两个字都一样,好多年了我都记得。直到这次看综艺我才记起来。” 高嘉璈摇了摇头,笑道:“妹妹,你肯定记错了。” 这些“乘客”中,还有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拿着vlog机器,似乎是个旅游博主。 男人很客气,也很胆小,高嘉璈拉了好几次滑轮都不起作用,低头一看,发现他脚死死抠在地上。 高嘉璈:“帅哥,抬一下脚。”然后乘男人不注意,“唰”地滑了出去。 男人“啊啊啊”地叫了几声,发现没危险,尴尬地笑了笑。 回程的时候,男人已经完全兴奋起来,他说:“我刚刚去坐了你男朋友那趟,他速度比你快多了。不过你们长那么帅,为什么要在山里溜索呢?还有那么多相机拍着,是在搞营销吗?那你和旁边那男的到底是不是一对?还是只是营销?” 高嘉璈:槽点过多不知道从何说起。 男人下了索道,兴冲冲地查看视频。 “我靠!没开机!” 他们溜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天色渐晚才停下,高嘉璈一身大汗,手也被勒得青紫,上坡的时候感觉还在索道上飞,几乎要站不稳。 梅盛走在他身边,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早就乱七八糟,高嘉璈看见,心想真该让他员工看看梅总现在的样子,于是又掏出手机悄悄拍了一张。 梅盛听见快门声,没阻止,只说:“别让我员工看见。” 高嘉璈:“你怎么知道我要发给他们?” 梅盛浅笑,说:“你公布照片,我就公布是谁拍的,这样全世界都知道,你偷拍我。” 高嘉璈眯了眯眼睛,“梅盛,我发现你越来越坏了。” “跟你学的。” 第16章 吃晚饭时,杨梅和高嘉璈梅盛分享了当导游的事情。尼桑县城虽然看着小,却是以前茶马古道的必经之路,是国际交通要道,留下了许多风俗历史。 第21章 白子慎不顾节目组阻拦,非要喝点小酒,酒过三巡,他自己站起来,给大家表演了一段导游词背诵,结果背到一半又倒了回去,一段词来回背了很多遍。 周晓文把他拉回座位上,问梅盛今天溜索怎么样。梅盛点头,“还行。” “哇我和你们说,那个溜索超级爽超级好玩!”总算等到有人问,高嘉璈兴冲冲地讲起来,讲得栩栩如生眉飞色舞,讲得杨梅蓝岚都想去体验一把。 周晓文没听,他看见梅盛落在高嘉璈身上带着笑意的目光,气得扯过白子慎的酒猛灌了几口。 吃完饭已将近八点,白子慎和周晓文趴在饭桌上睡着了,蓝岚看了眼手机,问陈彤:“今晚我们住哪儿?” 陈彤说:“今晚不住镇上,我们要继续赶一小多时的路,到雪山对面的雾来顶住。” 高嘉璈指着睡着那俩,“那他们?” “搬到车上运过去,”陈彤非常认真地说,“睡着了刚 好,不会晕车。” 一个小时后,高嘉璈向旁边打鼾的白子慎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车一直在山里绕,从这座山绕到那座山,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隧道、经过一座又一座大桥,海拔不断升高,温度不断降低,天上甚至开始下起冰雹,地面也结冰,车爬得比乌龟还慢。 车窗被雾蒙起,看不到外面任何景色,高嘉璈坐在靠窗的地方,因为高海拔有些缺氧,头晕眼花,才要睡着,车终于慢悠悠停了下来。 高嘉璈看了一眼窗外,由于起雾,只能看到几盏霓虹灯,应该是住宿的地方。 下车前,工作人员递上一件巨厚无比的羽绒服。 高嘉璈:不至于吧,这是八月。 下了车,高嘉璈知道了“严寒刺骨”四个字怎么写。 不同于冬天,这里的温度其实没那么低,但寒意扑面而来,从各个地方挤进来,有种透骨的凉。 其他人还没到,高嘉璈赶紧跑进酒店。 这个酒店比尼桑的招待所不知道高级多少倍,外面有庭院和流水,酒店建筑设计也像博物馆一样,方正而古朴。一进去,数百平方的大厅仅用两边暗沉的火焰打亮,地板和墙全是大理石砌成,四周都做了落地窗的设计,能隐约看到对面的高山和下面一个小镇子。 高嘉璈震惊地环视一圈,心到不好,肯定又要做任务了。 才要转身,被陈彤拉住,“高老师去哪里?” 高嘉璈讪笑,“这酒店太贵,我下去随便找个招待所对付一晚。” “放心高老师,你溜索赚了很多钱。” “是吗?” “当然,不过……”陈彤一笑,坏事要到。 “可农们,我是你们的主持人大升!”大升笑着从酒店的旋转楼梯上下来,甚至穿着睡衣,“边泡澡边看雪山的浴缸,认准xx酒店!” 高嘉璈:“你们不是丰和集团独家冠名吗?” 陈彤转头瞟了一眼刚进来的剩下三人,低声说:“这是他的个人行为,与我无关。” 大升见人到齐了,下了楼梯,走到他们面前,笑着说:“各位可农,欢迎来到雾来顶,在这里,你们将看见世界上最美的雪山。当然,大家在欣赏的同时也需要做一点小任务。在西瓜地村,一些村民会在旅游旺季来到雾来顶,用他们的普通话帮当地少数民族朋友们卖早点,所以各位,明天早上六点请准时在酒店门口集合,我们将分为两组,一组卖青稞饼,一组卖酥油茶!请大家按时到达。最后,本节目由丰和集团独家冠名播出。” 说完,飘然离去,留四人在酒店大堂凌乱。 便宜没好货,贵也没好事。 酒店只有两层,没有电梯,睡着的白子慎和周晓文已经被搬到了一楼的观山房间。 所以,今晚高嘉璈将和梅盛一个房间。 高嘉璈拉住陈彤,“你炒cp也不能这样炒啊!” “炒什么cp?”陈彤一脸奇怪,“你当时趴在梅总身上不是误会吗?还是你俩真有点儿什么?” 高嘉璈愣在原地,他俩确实是有点什么,只不过不是陈彤想的那什么。 “酒店没有别的房间了吗?”高嘉璈问。 “有啊,”陈彤真挚地说,“两万一个。” 高嘉璈:? 陈彤把手放在高嘉璈肩上,“就住一晚,放心,梅总又不是什么流氓,别人还巴不得和他一个房间呢。” “那要不你去?” “不好意思,我住的房间比你们贵两千,不换。” 高嘉璈:“你……” “早点上去吧,我们还想下班呢。”陈彤悄悄说,“对了,今晚酒店没监控哦~” 高嘉璈:“我……” 蓝岚看了看和导演说悄悄话的高嘉璈,拐了一下梅盛,说:“梅总,他似乎不愿意和你一个房间。” 梅盛目光垂落,什么都没说。 杨梅拿到房卡,和蓝岚先上去了。陈彤也带着工作人员收工,宽阔的大厅内很快空旷起来,只剩前台和梅高二人。 梅盛看见高嘉璈纠结的神色,转身到前台,“再开个房。” 前台明显认识梅盛,有些畏缩地问:“好的梅总,请问是要观景房还是普通房?” “观景房,”梅盛强调了一句,“最好的观景房。” “那梅总是要一楼还是……诶?” 高嘉璈把梅盛拉走,“你钱多了没处使吗?那么贵的房还开两间,我俩挤挤算了。” 梅盛一愣,心从未跳得那么快过。 “帮我们把行李搬上去啊,谢谢。”高嘉璈招呼了一声酒店门童,拍了拍梅盛,“走啊,上去看看房间。” 梅盛跟在他身后半步,听高嘉璈说道:“我还以为陈彤要靠我俩炒cp,他那么坑,我不能让他得逞,谁知道炒cp后有哪些不好的事情?但他又说房间里没有摄影机,我想既然他炒不到这个cp,还不如少付一份钱……” 梅盛耳鸣起来,他看着高嘉璈一张一合的嘴,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受,好像他跑了很久、以为永远不会到终点时,看到了希望。 高嘉璈一边嘴叭叭说着,一边打开房门:“谁知道综艺第二期陈彤会……天吶!” 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正对房门,窗外,有一座连绵起伏的雪山,月光照在山上,只映出银白色的雪来,庞大的雪山就这样安静地、庄严地看着高嘉璈。 深蓝的天上撒落着一条银河,比西瓜地村的更清楚,雪山此时好像融化的月亮,和星星交相辉映。 “哇。”高嘉璈只能发出这样一声感叹,所有的文字都无法形容眼前之景带给他的震撼。他拉了拉梅盛,想和他去阳台上观景,却见他不动。 微弱的雪山银光地落在梅盛脸上,融在他的眼里。 梅盛不是第一次来。高嘉璈有种直觉。 酒店套间很大,前厅除了沙发电视地毯,还有榻榻米和茶具,房间只有一个,床也只有一张——一张巨大无比的床,感觉从床头到床尾有十公里。 梅盛看了看床,才要说什么,被高嘉璈打断,“别说你要去睡沙发,床那么大够我俩睡。” 梅盛靠在门框边,微微挑了挑眉,“你说的。” “你别乱想啊,咱们就正常睡觉。”高嘉璈打开行李箱,看见自己一直没穿得上的真丝睡衣,又默默合上。 梅盛笑了笑:“我去洗澡。” 高嘉璈看着他的背影,反倒把他这句话想多了。 听浴室里传来水声,高嘉璈开了房间里一瓶不知名的红酒,裹起羽绒服,坐到阳台的躺椅上。 看着雪山,品着红酒,自己的心很久没这么安静过了。 当然,要是手机不响就更好了。 他愤愤放下酒杯,接起电话,“喂,谁啊?” 对面显然被他这语气吓一跳,愣了一会儿,传来清冷的声音:“我是萧远。” 高嘉璈一惊:“萧少爷?你怎么会有我电话?” 那边静默,半晌才说:“你把号码给我了。” “哦哦哦对哦,”高嘉璈这才想起,“萧少爷打电话给我,有什么吩咐吗?” “你之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萧远问道,语气有些压迫。 “我在山里啊,萧少爷,信号很差的。” 那边再次哑住,硬着头皮说:“有信号的时候,你也应该回拨给我。” 高嘉璈觉得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萧少爷,你电话打不进来,我怎么知道你打过电话?” 转念一想,他可能从来没遇到过,需要打给哪个没信号的人这种情况吧。 “有意思,”萧远冷笑一声,“你现在还在滇省吗?” “对,录节目呢。” “什么时候录完?” “估计,还得半月吧?” “太慢了,别录了,退出,我给你出违约费。” 高嘉璈尬笑两声,说:“不用不用,萧少爷,我在这里挺开心的。” 第22章 “可我想见你。” “那等我录完节目,让我经纪人安排一下怎么样?” “你录节目,是不是因为那个梅盛?” 高嘉璈一愣,说:“当然不是,这里挺好的萧少爷,我喜欢这里。” “乡下有什么好的,又脏又臭,”萧远冷道,“既然不是因为人,那就退出,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好地方。” 高嘉璈真想给他两拳,说的是人话吗? “那个,萧少爷,我觉得我还是……” “退出吧,高嘉璈,我会帮你处理一切舆论,只要你来见我。”萧远说着,从沙发起身,走到阳台,看着楼下的一片繁华,“你要知道,我萧远不是什么人都攀得上,可我偏偏看上你了。” 高嘉璈也站起身,他眼前没有高楼大厦、没有霓虹亮眼,只有一座纯洁无比的雪山,“萧少爷,我真的不想退出,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 手机忽然被人从后面抽走,高嘉璈抬头一看,是穿着件厚浴袍、头发还在湿漉漉的梅盛。 “梅盛你还……唔唔!” 梅盛手臂绕到高嘉璈身后,用手捂住他的嘴,接起电话。 萧远痛心疾首地问:“你们是在,舌吻吗?” “我是梅盛,你有什么事?”梅盛的语气很淡,压迫感却十足,不似萧远刻意压低的声线,而是让人从心底起了寒颤。 “梅盛,”萧远又冷笑一声,“是那个和我抢着刷嘉年华的疯子吧?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萧远气不打一处来,“你问问高嘉璈。” 梅盛放开高嘉璈,高嘉璈喘了一口气,立刻说:“他是京圈太子爷,祖上是大贵族,太爷爷是国内知名教育家,爷爷在英国留学,他爸更是商圈、娱乐圈都有涉及。” 还小声在梅盛耳边说了句,“惹不起啊。” 梅盛笑了一下,似乎是不信,似乎是觉得好笑。 萧远听见了高嘉璈的解释,冷笑道:“知道了吧?” 梅盛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梅盛,我搜了一下你,搞农业的,难怪要去参加那种田节目,化肥不好卖吧?哦对,以后高嘉璈跟了我,他身上那什么猪饲料的代言不要了,违约金我帮他赔。” 梅盛淡淡道:“就这些?” 萧远被他逗笑,“别的不配入我眼。” “你问问你爸。” 萧远:“你说什么?” “问问你爸,梅盛是谁,”梅盛嘴角勾起一抹笑,“萧大哥一直说他儿子不成器,今天我算是知道什么意思了。说起来,你应该叫我一声梅叔。” 萧远直接被气笑,但他留了点心眼,不敢再多问,只能抓着别的说:“你一个老男人,还想着老牛吃嫩草,不害臊吗?” 梅盛说:“不能因为我能力比你强,就认为我年纪比你大。你不是查我资料了吗?没查到我几岁?还是你不识数。” 萧远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好啊梅盛,我看你能装多久。和我抢,你还太嫩……” 梅盛直接把电话挂了。 高嘉璈目瞪口呆,真正的目瞪口呆,嘴都能放下一个鸡蛋。 梅盛把手机还给他,这才觉得冷,说:“到里面去吧?” 高嘉璈双手接过手机,跟着他进屋。 梅盛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插好吹风机就要吹头发,高嘉璈赶紧过去抢过吹风机,“梅总,我来我来。” 梅盛笑眼看他,“你怎么了?”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连萧远都不放在眼里,居然还和他爸爸称兄道弟,我帮领导吹吧。”高嘉璈说着,打开吹风机,结果口对着自己,吹了一嘴热风。 梅盛拿回他手里的吹风机,笑容淡了些,说:“我不认识萧远父亲。” 高嘉璈:“?那你刚才?” “我乱说的。” 高嘉璈:“真的假的?” 梅盛说:“你猜。” 于是高嘉璈就真的思考了一晚上,洗澡的时候思考,吹头发的时候思考,躺在床上还在思考。 旁边的床陷了下去,高嘉璈侧头看梅盛,夜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浴袍下的腹肌若隐若现,对上他的目光,高嘉璈默默用被子遮住一半脑袋。 第17章 他们的被子分开,一个在床这头一个在床那头。梅盛不知道用了什么高级的沐浴露,淡淡的白桦味一直往高嘉璈鼻子里钻。 “你用的什么沐浴露?那么香。”高嘉璈把被子放开,问道。 梅盛说:“立白香皂,怎么了?” “胡扯,立白哪里有这个味道的香皂。” “你用过立白香皂吗?” “……没有。” 梅盛勾了勾嘴角,说:“早点睡吧,明天早起。” 房间里安静下来,高嘉璈转过身,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看着圣洁的雪山,想着梅盛的话。 梅盛的呼吸几乎没有,很轻很淡,应该也没睡着。 “梅盛。”高嘉璈唤了一声。 果然,半晌后,梅盛轻问:“怎么了?” “你之前来过这里吗?除了项目考察。” 梅盛深叹出一口气,“来过。” 高嘉璈来了兴致,翻过身看着梅盛,问:“你是不是来这里读过高中?” 梅盛说:“听今天那个女孩说的吧?” 高嘉璈“嗯”了一声。 “不是,”梅盛睁开眼,微微侧头看向高嘉璈,“我高中在d市读的。” “我就说嘛,”高嘉璈有些小骄傲,听清他的回答后,又一惊,“你在d市读高中?哪个学校?” 梅盛说:“圣华国际。” 高嘉璈瞪大眼睛,“你和我一个高中!” 梅盛笑了笑,“是吗?” “不过你比我大五岁,你在圣华读高中的时候,我还在上小学呢。诶,那你小学在哪里上的?也在d市吗?” “不,”梅盛的目光移开,落在天花板上,“在别的省,那时父亲还没有在d市开分公司,d市分公司,是我姐开的,所以高中都是和我姐姐住在一起。” “你姐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高嘉璈由衷说道。 梅盛没答,转而问道:“你呢?在圣华读高中时,应该很受欢迎吧?” “你怎么知道,”高嘉璈笑起来,“当时好多女生追我,每天的情书都堆不下桌子,一打球,我不夸张,整个操场都要堵起来。” 梅盛问:“那你高中谈过恋爱吗?” 高嘉璈瞟了他一眼,心想梅盛的脑子怎么也变成猪脑子了,“我都……亲过你了,怎么可能还和女生谈恋爱。” “我说男生。” “那更没有了!”高嘉璈也不知道自己干嘛那么激动地否定,“你也是圣华的,应该知道,圣华很多男生仗着自己家里有点钱,就会欺负靠成绩考上来的普通学生,我很讨厌这种行为。” 梅盛垂眸,说:“是这样。” 高嘉璈兴冲冲地问梅盛,“那你高中谈过吗?” “没有。” “后来谈过几次?” “没谈过。” 高嘉璈满脸不信地看看了看梅盛,然后视线控制不住地往下,嘴比脑快:“就算身体不行,心也控制不住的吧。” 梅盛挑眉,看向他,银光照得他眼眸像星辰。 高嘉璈赶紧找补,“假如,我是说假如身体不行的话……”越解释越奇怪,他尴尬地转过身体,用被子把脑袋全部捂住。 “高嘉璈。” 梅盛的声音在被子里听起来很闷,却带着难得的紧张,高嘉璈忽然发现这是他们认识以来,梅盛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干嘛。”高嘉璈露出半个脑袋,还是背对着梅盛。 “你为什么喜欢顾留?” 高嘉璈一愣,“什,什么?” 梅盛没有再说话,他知道高嘉璈听见了。 “顾留啊,”高嘉璈有些不确定梅盛这时问自己这事的原因,“其实也是年少无知,我本科是学音乐的,第一次演戏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直教我,帮我调动作调感情,很有耐心。说实话,成熟又温柔的人谁不喜欢?” 梅盛沉默半晌,又问:“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高嘉璈翻过身,看着梅盛,“为什么这样问?” “我骗你签了猪饲料代言,你是不是恨我?” 高嘉璈打量他,梅盛却刻意避开了高嘉璈的视线。 “我一开始当然讨厌你,”高嘉璈轻声说,“但后面我发现,你真的是个很好的农业集团总裁,你爱农村,不会一边靠农村吃饭,一边又嫌弃它又脏又臭。” 梅盛的嘴角勾起,眼里闪着点点光芒,说:“等综艺结束,我结束你的猪饲料代言。” 高嘉璈坐起身,问:“真的吗?!” “真的。”梅盛抬眼,看着他。 高嘉璈心想原来梅盛吃这套,立刻笑眼盈盈地夸起来:“梅总,你就是我见过最大度最善良最完美的人类。你看你长得帅又有钱,人还那么好,让别人怎么活,萧远就应该学学你,怎么做一个正常的霸总。梅总,梅老板,等综艺结束我请你吃火锅,不,请你去d市最贵的餐厅吃牛排!!” 第23章 梅盛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安静地、眼底带笑地看着高嘉璈。 他不知道,这些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高嘉璈喜滋滋地睡着了,梅盛轻轻拉过被高嘉璈压住的被角,帮他盖好。他挡住了雪山的光,把高嘉璈隐在自己怀里,高嘉璈平稳的呼吸像风一样划过他的耳垂,挠在他心上。 …… 第二天天还没亮时,高嘉璈就被梅盛叫醒了。 黎明前的雪山褪去了银光,深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像海一样躲在雪山背后。 他们洗漱完毕,披上羽绒服,下到大厅,其他嘉宾和工作人员塞满半个大厅。 周晓文看到两人一起下来,脸上又要挂不住,要不是白子慎拐了他一下,真怕他下一秒骂出声。 但他也没理由骂,毕竟是自己喝酒误事的。周晓文不断盘算着一路,他不但没有给梅盛什么好印象,反倒全是一些糗事,这就是爱人心切吗? 大升带着他们出了门往下面镇子走去,走了百米后,在一家早点店停下。店门口挂着厚厚的毡布,墙是深红色的,民族风情十足。 店内不大,挑高不高,中间有一个炉子一样的东西,炉子上架了银色的桌子,桌子中间有一根管子,一直链接到天花板,再从窗子绕出去,应该是烟囱。 一个皮肤黝黑的大叔坐在炉前,和他们打了招呼,示意他们围着炉子坐下。炉子边很热乎,热气烤着腿,洗刷早起的严寒。 每个嘉宾面前有一碗奶茶,大叔指着调料罐,用非常不标准的普通话说:“酥油茶,有甜的咸的,你们要哪个?” 高嘉璈拿起面前一碗酥油茶,上面浮了一层油漂,闻了闻,奶味很重,他悄悄问梅盛,“你喝过吗?” 梅盛说:“喝过。” “哪个好喝?” “我喜欢咸的。” “咸的会好喝吗?” 梅盛说:“咸酥油茶是当地人的喝法,外地人可能喝不惯。” 高嘉璈胜负欲上来,第一个举手要咸的,梅盛也要了咸的。 杨梅和蓝岚对视一眼,小声说:“咸的酥油茶会不会太奇怪?” 蓝岚:“我们要甜的。” 白子慎决定什么都不加,喝纯的酥油茶。 周晓文在理性和感性之间纠结,他觉得自己没办法咽下咸的酥油茶,但选甜的又觉得驳了梅盛面子,也选了纯的。 大叔给每个人加好料后分给他们。高嘉璈浅尝一口,说实话,味道非常奇怪,像是咸牛奶,但比咸牛奶要腻和腥。 梅盛一口气喝完,对大叔说:“很正宗。”他说的是藏语,比说普通话的语调更低,像咒语一样。 高嘉璈:?这都会?! 高嘉璈憋着气把酥油茶喝完,吃了个很甜的烤红薯后,心情又好起来了,问对面的杨梅甜的味道怎么样。 杨梅重重点头,竖起大拇指,“很香很好喝。” 白子慎却微微摇头,表情扭曲地说:“奶味太重了,很腥。” 周晓文抿着嘴皱着眉,似乎想把剩下的倒了。 吃完早餐,天稍微有了一点颜色,陈彤对大叔点了点头,大叔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四个挂板。挂板是一块木板,几根绳子绕在木板两边,挂在脖子上,木板就能像个小桌子一样支棱在胸前。 除此外,还有一张小推车,上面有五壶酥油茶,一打纸杯,一罐白糖和盐。 大升拍了下手,笑说:“大家今早需要去观景台卖早点,两个人卖青稞饼,两人卖酥油茶,两人卖鸡蛋和红薯。注意,大家需要相互竞争,我们今天坐大巴车下山,赚钱最多的一组可以选位置。” 梅盛第一个说:“我去卖酥油茶,只有我知道甜咸的量。” 周晓文赶紧把握住机会:“我也要卖酥油茶。” 大升却笑笑,说:“周老师,刚才选酥油茶味道已经分好组了,梅总和高老师一起卖酥油茶。周老师,另选一个吧?” 雾来顶观景台大概有一个足球场大小,正对雪山。天还没亮,人群已经逐渐聚集起来,高嘉璈和梅盛推着小车,占了个靠近人群的好位置。 白子慎挂着挂板,上面是一筐熟鸡蛋,有原味的还有卤味的,人们闻到鸡蛋的味道被吸引而来,再加上白子慎是老油条,大声吆喝着“卖鸡蛋卖鸡蛋,卤鸡蛋蒸鸡蛋……”身边很快围起人来。 周晓文不用吆喝,他的红薯自带吸客体质,来旅游的多是汉族人,吃的惯红薯,那边买一个鸡蛋,这边买一个红薯,销量很快起来。 杨梅和蓝岚那组稍逊,青稞饼很少有汉族人吃过,销量不如鸡蛋红薯。但正是因为没吃过,很多汉族人选择尝尝,再加上杨梅蓝岚俩美女,周围很快被各种男的挤爆。 最惨的是高嘉璈组,推车不像挂板一样可以随意移动到人群里,而且推车上没有写任何文字,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在卖酥油茶。 但高嘉璈和梅盛的外形还是吸引了一些小姑娘,她们围过来,笑嘻嘻地问:“帅哥,你们这是卖什么?” 高嘉璈把壶往前推了推,说:“酥油茶,很好喝,要不要来一杯?” 一个姑娘嘴里呼出冷气,说:“我们一人来一杯吧,多少钱?” 高嘉璈看向梅盛,用眼神问他该卖多少钱。 “15一杯。” 高嘉璈瞪大双眼,那么一小个纸杯的酥油茶卖15,怎么不去抢? 几个姑娘也有些犹豫。 梅盛对她们说:“酥油茶是这里的民族特色,这五壶是我亲眼看着当地人熬的,我自己也喝了,绝对正宗好喝,你们在别的地方喝不到。而且就这么点儿,卖完今天就没了。 ” “我们四个一人一杯,60转过去了。”几个姑娘对视一眼,付了钱,看向高嘉璈,“好冷,帅哥,快给我们吧。” 高嘉璈这才反应过来,拿起壶倒了四杯,笑问:“你们要喝甜的还是咸的?” 姑娘问:“你们推荐一下?” “甜的好喝。” “咸的。” 高嘉璈和梅盛异口同声。 四个女孩好笑地看着他们,最后要了两杯咸的两杯甜的。 看着今天赚到的第一笔钱,高嘉璈高兴地说:“我还以为15她们不会买,没想到那么爽快。” 梅盛一边把纸杯摆出来,一边说:“她们是来旅游的,比起15块,她们更在意能不能体验到当地特色,花的钱值不值得,而且限量销售,能激起人的购买欲。” “最后,天气太冷了,热乎乎的酥油茶谁能拒绝?”高嘉璈补充道。 梅盛点头,“真聪明。” “也不行啊,”高嘉璈靠在推车上,看着人满为患的白子慎组,“他们的鸡蛋红薯薄利多销,杨梅的青稞饼也有我们的卖点,饼多价格也便宜,我们也比不过。” “比得过,”梅盛拿过糖罐和盐罐,分别在空纸杯里撒上糖或者盐,“他们两组是竞品,我们是互补品,无论是吃鸡蛋红薯还是青稞饼,顾客都会需要一杯喝的。” “有道理啊,可怎么没人来找我们呢?” 梅盛把放好糖和盐的纸杯摆放整齐,直起身,说:“要吆喝。” “吆喝?”高嘉璈看着摩肩擦踵的人群,脚趾抓地,“怎么吆喝?” “热乎的藏式酥油茶,十五一杯。”梅盛突然放大声音,对着人群吆喝起来,他的语调控制得很有意思,好像街边的喇叭,无趣但又总是会钻进耳朵。 果不其然,几个被冻得蒙圈的男生围过来,一人要了一杯,暖着手心满意足地离开。 梅盛带着笑意看向高嘉璈,“你试试?” 高嘉璈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卖酥油茶啦,香喷喷热乎乎的藏式酥油茶,大家快来看看!!” 他学音乐出身,嗓音又清脆又好听,但也很大声,瞬间吸引了许多人停下脚步,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高嘉璈抓住机会,“非常正宗非常好喝,马上买完了!” 一听说快卖完了,本来踌躇的人们围了上去。 梅盛俯身到高嘉璈耳边,低声说:“说我们现在打折卖,19一杯。” “你真是奸商,”高嘉璈小声说道,然后把一杯酥油茶递给对面的人,“马上卖完了,给家人们打个折,给我19就行。” 梅盛笑说:“你也不赖。” 经过几轮吆喝买卖,五壶酥油茶很快卖完,赚了一千多块。 他们收了摊位,天已经亮起来,但人却越来越多,挤到观景台边,不少人架起相机,看着比他们拍综艺还专业。 高嘉璈看向对面的雪山,泛着很淡的橘调,不如他们昨晚看到的银山美。 “走吧。”高嘉璈推着小车正要抬脚,被梅盛一把抓住。 “来了。”梅盛紧紧盯着雪山。 高嘉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最高的雪山主峰之巅,出现了一点金黄。 人群激动起来,快门声不绝于耳。 那一点金黄缓缓往下、朝两旁的雪山扩大,银白的雪山变成了金黄,不是纯粹的金色,混杂着阳光的橙色,耀眼至极。 第24章 阳光的分界线很明显,分界线下面是暗淡无光的岩山,分界线上面是金光灿灿的雪山。 晨风从雪山之巅吹到高嘉璈身上,他的鼻尖被吹得通红,却感受不到一丝寒意,脑里只有两个字:震撼。 梅盛望向高嘉璈,说:“许个愿吧。” 高嘉璈于是双手合十,许了个身体健康、顺顺利利的愿望。看到眼前雄伟的雪山,他莫名觉得,这个愿望能实现。 “你许了什么愿?”高嘉璈抬头,问梅盛,却猛地撞进他柔和的目光中。 风吹起梅盛不服帖的头发,在晨光下,深邃的五官帅得好像古希腊的天神。 高嘉璈脸蹭地红了。 “我的愿望,和你有关。”梅盛说道。 第18章 下午回西瓜地村坐的客车,高嘉璈和梅盛卖早点赚得最多,选了客车第一排的位置。 客车顺着来时路返回,雪山离得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一道银光,消失在余光中。靠近雪山的金江更加湍急,奔腾不息,翻出玉一样的颜色。 阳光刺眼,高嘉璈实在忍受不了高温,拉上窗帘。 半小时后,车上已无人再说话,发动机在耳边轰鸣,像催眠剂一样,高嘉璈眼皮很快撑不住,开始打盹,脑袋晃来晃去地,落到梅盛肩上。 梅盛滑手机的手一顿。 高嘉璈的呼吸平稳,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不知道梦到什么,嘴角还微微弯起。 梅盛换了只手看手机,高嘉璈靠着的肩膀一动不动,哪怕肩膀麻了、没有知觉了,他也没有动过。 他正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时,身后忽然冒出一只手,重重打了高嘉璈几下。 “我梅哥肩膀都被压麻了!!” 高嘉璈从梦中惊醒,睡眼朦胧地看向后面,果然是周晓文这个没有眼力见的神经病。 “你梅哥都没说什么,你说什么?”高嘉璈说。 周晓文有理有据,“我梅哥心地善良,不好意思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高嘉璈趴到座椅靠背上,看着周晓文说:“我和你梅哥昨晚都睡一个房间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哦,不好意思,忘了我不是第一次和你梅哥睡一个房间了。” “高嘉璈你要点脸!”周晓文怒道,还要说什么时,却见梅盛起身,从包里拿出个枕头来,递给高嘉璈。 周晓文:“看到没,我梅哥让你自己滚一边儿去睡。” 梅盛:“用这个靠我肩上,不会咯到你。” 高嘉璈朝被浇了冷水的周晓文挑挑眉,坐回座位上,接过梅盛的枕头,把枕头垫在头下,靠到梅盛肩膀上。 他故意把头靠梅盛靠得很近,用多出来的枕头把后排视线隔开。 “等我装完就起来。”高嘉璈小声说。他不知道自己一直靠在梅盛肩上睡觉,起码半个小时,梅盛没喊他,肩膀估计都要被他睡脱臼了。 梅盛说:“想睡就睡,没关系。” 高嘉璈心里一阵暖意,他悄悄问梅盛,“如果是周晓文坐你身边,你会让他靠吗?” 梅盛放下手机,嘴角动了动,偏头看向他,说:“你吃醋了。” “你答都没答我吃什么醋?” 梅盛重新拿起手机,说:“不要设想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高嘉璈心里小小地尖叫起来,他抿了抿嘴,正准备起身,手机震了震。 奇怪,已经和爸妈海儿都备注过了啊,这时候还能是…… 萧远:吃午饭了吗? 下面有一张图片,在别墅的大长桌上,有烤得刚好的面包、一碗精心搭配的色拉、一块七分熟的牛排,还搭配了一杯高脚杯红酒,除此外,还有一只香奶奶的拖鞋。 高嘉璈想了想,也发了一张图片。 在掉漆的矮桌子上,有烤得刚好的红薯、一碗精心搭配的猪脚饭、一颗全熟的土豆,还搭配了一杯用剩下的纸杯装的酥油茶,除此外,还有一只从路边摊拖鞋里露出来的脚趾。 高嘉璈想象着萧远看到这张图的表情,笑得颤抖。 梅盛浅咳了一下。 高嘉璈止住笑,抹了抹眼角的泪,梅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凑到梅盛耳边,问:“怎么,吃醋了?” 梅盛没说话,只是双眼不聚焦地看手机。 “不要设想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高嘉璈把这句话完整地 还给了梅盛。 后排的杨梅和蓝岚看着两人,嘴都咧到后脑勺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总算回到了西瓜地村,高嘉璈神清气爽地下车,装作没看见身后满脸黑线的周晓文和满脸磕到了的杨蓝二人。 和众人道别后,高嘉璈和白子慎重新回到阿云家。 门没关,阿云正在院子里挑菜,见他们回来,惊喜地笑着迎过来,“我以为你们要晚点才能到呢!” 高嘉璈愧疚地对阿云道:“抱歉,都怪我,把你灶房炸了。” “怪我们,”白子慎打岔道,“我也有错,抱歉阿云妹妹,给你造成困扰了。” 阿云笑着摆摆手,“灶房老早就该换了,我还要谢谢你们,炸了后不用我自己装修,城里来的大师帮我重新设计了灶房,重新装修好了!你们别傻站在门口,进来看。” 高嘉璈和白子慎围在灶房门口,目瞪口呆。 墙体铺上了白色无缝砖,通透又大气,被分成两个区域,里面是做饭的灶台,原来的火灶和烟囱被拆除,换成了洗菜的不锈钢水槽、切菜区域、燃气灶、电磁炉、油烟机……上面设计了的料理柜,花椒面粉小苏打应有尽有。 外面是吃饭的地方,有一张半镶嵌在墙里的白色餐桌,旁边竖着一打靠背软椅。 高白二人看看灶房……厨房,看看院子,像是潦草小狗长了一个汗血宝马的头。 阿云指着厨房里空出的一块地,说:“丰和公司还要送我家一台冰箱,还在运。整个厨房的设计、装修都是丰和公司的人,他们穿着丰和公司的衣服,没收我一分钱。你说,公司老板得是个多善良的人啊?” 高嘉璈拍了拍阿云的肩:“只有丰和公司的总裁是个善良的人。” 休息到傍晚,他们在新厨房里帮阿云做了饭,喂了猪和羊,洗了衣服,等星星升起,已经累得半死。 高嘉璈在厨房烧水洗澡后,扑到喜羊羊的床上,结束了一天的疲劳。 第二天,七点,高嘉璈自然醒来,趴在床上看了看今天的任务发布: 种豌豆: 嘉宾在各家菜地上种豌豆,需要犁地、施肥、填土等,请在七点半于村广场集合。 又回到了熟悉的味道。高嘉璈放下手机,种豌豆这种事情应该很简单吧,就是把土刨开、把种子放进去、浇点水就行了。 种完豌豆如果没别的事,他想和梅盛做一个秋千给阿云,算是弥补炸了她灶房的歉意。 正想着,阿云敲了门,“嘉璈哥哥,你起来了吗?导演组让你们七点半必须到广场。” “起来了,”高嘉璈顶着鸡窝头打开门,“你别听导演组吓唬你,难道我去晚了豌豆会跑吗?” 阿云笑了几声,摇头说:“嘉璈哥,你是不是没好好看任务发布。” 高嘉璈眨了眨眼,赶紧掏出手机。 往下一滑,还有一行字: 从今天开始,新嘉宾顾留加入《我们在农村!》。 高嘉璈反复看了很多遍,“顾留”两个字都看得不认识了,才确认自己没看错。 他呆在原地,阿云叫了他好几次才回过神来。 漱口的时候,白子慎也过来了。 “我不开玩笑,老弟,我之前磕过你和顾留的cp。” “噗”,高嘉璈把漱口水喷了出去,呛得咳了好几声,才说:“你看过我和他的剧?” 白子慎理解他的震惊,拍了拍他说:“你俩当时cp多火,路过的狗都磕过好吧。不过你到底有没有和顾留在一起过?” 高嘉璈哑住,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和顾留在一起过。 白子慎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爱过,爱过是吧。” 高嘉璈打了他一下,“别胡说,哥。” “啧啧,”白子慎摇头晃脑地说,“梅总一天盯你盯得魂都飞了,这回你白月光来了,梅总怕要伤心死了。诶,悄悄告诉我,顾留和梅总,你选谁?” 高嘉璈扶额:“别说了哥,顾留不是冲我来的。” “你别管他冲谁来,反正他来了。你现在和梅总的cp小有热度,又把你之前的大热cp请来,这不节目组明晃晃搞事情吗?” 高嘉璈又怎么会不知道,但他现在更不可能退出,逃避只会生更多事端。 高嘉璈像只蜗牛一样挪到广场上的大路,一眼看见广场中心的梅盛。 他穿了一身黑,双手抱在胸前,眉头紧皱。 梅盛身边的杨梅表情更不好,有兴奋,更多的是紧张,蓝岚安慰着她,却有些心不在焉。 广场旁边支起帐篷,和高嘉璈他们第一天时一模一样,他知道,顾留就在里面 第25章 高嘉璈握紧拳头,下了坡,和杨梅尴尬地对视一眼,很快错开。 他站到梅盛身边,摸了摸鼻子,试探地说:“早上好啊。” 梅盛放下手臂,笑了笑,说:“早上好。”好像刚才眉头紧锁的人不是他一样。 陈彤点了人后,示意大升可以开始了。 大升还是一脸灿烂笑容,说:“欢迎大家来到《我们在农村!》助农综艺,今天大家的任务是种豌豆。这种豌豆可不简单,所以节目组专门请了一位在自己家里就会种豌豆的朋友,他是谁呢?” 没人理会大升。 陈彤坐在监视器后面,示意他们接话。 周晓文看了高嘉璈一眼,毫无感情地捧哏道:“是谁呢?主持人,别卖关子了。” 大升手指向帐篷:“让我们热烈欢迎,青年演员顾留!!” 稀稀拉拉的掌声中,顾留出现了。 在帅哥众多的娱乐圈里,顾留确实不算帅,他胜在面部流畅,输在头大腿短、鼻子塌、双眼无神、脸型像自行车坐垫。 但毕竟是娱乐圈一线,粉丝比除了周晓文以外的所有人都多。 杨梅看着他,眼里流露出难以自抑的感情,无意识地咬起下嘴唇。 周晓文看见,翻了个白眼。姐们,吃点好的吧。 顾留顺着和每个人握手,每个人都表情各异。 白子慎和顾留很久以前合作过,不算生疏,一脸吃瓜的表情,拍了拍他,说了句“好久不见”。 顾留点点头,没有回答,笑着走到周晓文面前。 周晓文本来应该是开心的,顾留和高嘉璈是以前的大势cp,节目组肯定要往破镜重圆去剪辑,这样就可以对梅盛乘虚而入。 但顾留的热度又居高不下,直逼自己,周晓文怕他抢热度。 所以只是客客气气地和顾留握了握手。 蓝岚早知道杨梅和顾留的关系,也知道顾留和高嘉璈的关系,觉得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假笑了一下,握上顾留的手:“你好,蓝岚。” “你好,看过你们的舞台。”顾留笑说。 等顾留到眼前,杨梅紧张又兴奋,脸红得像个苹果,手都伸反了,慌里慌张地换了只手,说:“你好,我是杨梅。” 顾留点头,说:“顾留,幸会。” 比起杨梅的慌乱,顾留可谓是稳得无懈可击,好像真的是第一次见她一样。 终于轮到高嘉璈,陈彤连忙指挥了五六个机位去拍。 顾留眼睛一抬,满眼深情地看向高嘉璈,给高嘉璈看得鸡皮疙瘩直竖。 “好久不见,嘉璈。” 高嘉璈感觉身边的温度冷了十度。 但在镜头下,他不得不扯出个笑来:“顾老师。” 顾留居然闪起泪花,拉住高嘉璈的胳膊,一把把他抱进怀里。 白子慎、周晓文吃瓜,蓝岚挽着杨梅的胳膊,杨梅咬住下唇,脸色难看。 这个拥抱,是高嘉璈曾经演戏生涯中最可靠的港湾,可现在,他只觉得虚伪。 你女朋友在旁边,还和我演深情。 高嘉璈毫无痕迹地挣开,和他保持了一定距离,说:“欢迎顾老师加入,以后咱们都是可农了。” 话说得体面,也很生分,顾留意外地挑了挑眉,很快接住,说:“我刚来不懂,嘉璈,以后要你多多教我。”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高嘉璈笑起来,说:“我也不会,我在综艺里,都是梅总教了我很多。” 不但把话题引到梅盛身上,还说明了自己现在在综艺过得很好,顺便带了下和梅盛的关系之好,高嘉璈默默为自己鼓掌,看那么多高情商小视频还是有用的。 顾留自然听出他的意思,但也想不出更好方法回应,只好顺着他的话,走到梅盛面前。 梅盛比他高出半个头,眼神往下,像看狗一样看着他。 顾留不太舒服,但也不敢说什么,伸出手,“梅总您好,我是顾留。” 所有人都在等待梅盛的反应。 第19章 陈彤吃瓜吃得差点忘记调度摄影机, 还好摄影师们心领神会,围着二人狂拍。 “你好。”梅盛没什么表情、没什么感情,甚至算是平和地握了上去。 顾留忽然“啊!”地一声惨叫, 迅速把和梅盛握的手抽了出来。 梅盛拍了拍手:“抱歉, 手劲有点大。” 顾留看着自己的手,痛苦地说:“好像断了。” 跟组医生一惊, 过去检查后松了口气,小声说:“没关系, 只是关节错位。”然后, 又一使劲, 把关节拉了回来。 顾留表情十分扭曲。 白子慎和周晓文别过头去狂笑,杨梅担心地看着顾留, 蓝岚无语地看着杨梅, 高嘉璈则看向梅盛。 那张高冷成熟的面具好像裂了些, 高嘉璈看到了些幼稚, 和梦里的小梅盛一模一样。 陈彤给每个人发了几袋豌豆种,又一人配一把犁、一把锄头、一个扁担和两个桶。他们需要把豌豆全部种了, 种完今天就可以自由活动。 考虑到在场嘉宾可能没人种过豌豆, 陈彤找了个农民师傅做示范。 犁地、刨坑、放种、施肥、浇水, 简单五步。 因为只是种豌豆, 没有耕牛,犁地需要两个人配合。 犁是三角形的,两条边很长, 边交汇的角上有一块凸出的木板, 需要把木板插在地里,翻起土地。 所以两人一人在前扛着,保证犁的方向;一人在后扶着, 保证犁的深度。 顾留走到高嘉璈身边,问能不能一起犁地。 梅盛俯身在高嘉璈耳边,轻声说:“你先帮他,不然他一天都要缠着你。” 高嘉璈笑起来,低声问梅盛:“你怎么知道?” “他是萧远塞来的。” “真的吗?” “他是萧远父亲公司的人,你不知道?” 高嘉璈震惊:“我真不知道。” 梅盛勾唇:“下次喜欢上什么人,记得做好背调。” “我没有梅总的神通,不如下次请梅总帮我背调一下?” 梅盛挑眉,笑说:“我做背调很贵的,高先生可能负担不起。” 高嘉璈意有所指:“是你做背调贵,还是你的背调贵?” “我的背调值半个丰和公司,但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免费给你。” 高嘉璈眼里带笑地看着他,感觉身边粉红泡泡四溢时,身边忽然传来两声咳嗽声。 顾留:还有人记得我在这里吗? 高嘉璈看向顾留,说:“哦你还在啊?好啊,走吧,我帮你。” 在后面扶犁的人需要弯腰,并且撅着屁股、双腿张开走,不然会踩到翻开的土地,所以很滑稽。 顾留根本没让高嘉璈选,直接拿住了犁前面的牵引头,让高嘉璈在后面。 还不忘深情地说:“在后面会用力少一点。嘉璈,我记得你之前也是这样,总是跟在我身后,我在想,那些日子要是永远不离去就好了。” 高嘉璈之前也想过这些话,但这些话说出来,意味就完全相反了。他被咯噔得鸡皮疙瘩起一身,默默翻了个白眼,说:“赶紧犁吧。” 顾留拖着犁,走得飞快,高嘉璈在后面本来就不好走动,一边扶着犁,一边还要把木板插在地里,一走快就跌跌撞撞,好几次被顾留拖得跪在泥土上,裤子都被划破了。 “你慢一点,那边都没犁好呢!”高嘉璈说。 顾留充耳不闻,只顾往前拖犁。 好好好,高嘉璈火气上来了,本想直接放开犁,但余光瞟见田地下面的水渠,计上心头。 顾留心里很高兴,这高嘉璈以为自己攀上梅盛了不起了,到头来还不是要被自己拖着走。 高嘉璈每跌倒一次,他就高兴一次,报了那两拳的仇。 他听见高嘉璈的“求饶”,觉得还不够,正打算拖着他走更快,身后忽然传来推力。 高嘉璈根本不管犁地了,顶着犁往前跑。 “嘉璈,你干什么……我靠,高嘉璈,你干什么!!” 顾留直接被高嘉璈用犁顶飞,掉到水渠里,落了一身水。 看着落汤鸡一样的顾留,高嘉璈笑得快要跪下,但毕竟在摄像机面前,他还是止住笑,装作担忧地问:“不好意思,顾哥,我刚刚没看路,劲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嘉璈!”顾留怒气冲冲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有病!!” 工作人员把他扶了上来,让他先去换个衣服。高嘉璈目送他离开,神清气爽,对旁边地里的梅盛挑了挑眉。 这时,他看见了梅盛身后的杨梅。 她看着高嘉璈,眼里有责备有不解,但最终化作一身叹息,什么都没说,放下犁,追着顾留上去了。 拿着犁的蓝岚:?恋爱脑没救了。 梅盛和高嘉璈相互帮助犁完各自的地,周晓文和白子慎又帮蓝岚犁完,杨梅和顾留终于回来了。 顾留似乎做了很强的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上前拍了下高嘉璈的手臂,笑说:“多大的孩子了,还跟哥玩儿呢,之后可不能这样了。” 第26章 高嘉璈:?我竟无言以对。 杨梅低着头回到蓝岚身边,看了一眼不理她的蓝岚,更难受了。 接下来是耙地,用猪八戒同款九齿钉耙把犁好的地在耙松一些。 这回顾留找不到机会让高嘉璈“帮忙”了,只好一个人耙,越想越气,自己今早化了一早上的妆全花了。 高嘉璈则哼着小调耙着地,结果钉耙老旧,耙头掉下来,卡在地里,留一根棍子在手里拿着。 高嘉璈丢开棍子,弯腰拉住耙头,化身钉耙的棍,拖着耙头把地耙开。 周围观看的农民评价:腰真好。 耙完地,撒上种子,接下来到施肥。 嘉宾们看着陈彤,陈彤看着嘉宾们,面面相觑片刻后,周晓文才开口问:“导演,我们的化肥呢?” 陈彤这才懂他们盯着自己干嘛,说:“种豌豆不能施化肥,要用堆肥。” 梅盛眯了下眼,低下头。 其他人却仍旧好奇地看着陈彤:“堆肥是什么?” 在周边围观的村民笑起来。 “堆肥就是屎了嘛!” 周晓文听见,心里一沉,嘴比脑快,问:“屎是什么意思?” 这回不但村民笑,工作人员也都默默低头忍住笑意。 陈彤表示理解,解释道:“你们要拿扁担和塑料桶,去粪池挑粪。” 嘉宾:……? 再不愿意也要去,七个人在村民的带领下,来到村子后面一个公共旱厕。 比众人想象的唯一好一点的地方就是,粪池上面盖了一层污水,让人有个心理安慰,好像他们来的只是个池塘。 等他们带好手套,一人拿一个瓢开始舀后,心理安慰也没了。 高嘉璈被臭气熏的眼睛都睁不开,周晓文和顾留直接吐了,杨梅和蓝岚一边流泪一边坚持,只有梅盛,毫无反应地淡定舀着。 其他人对梅盛的佩服程度再上一个度。 顾留吐完后,捂着鼻子,嫌弃极了。看着高嘉璈对着粪池的背影,心狂跳起来。 你打我两拳,还把我推到水渠里,那我把你推进粪池,也算一报还一报了。 他握紧拳头,朝高嘉璈走去,抬起手,要碰到他白色t恤衫时,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他的手臂。 抬头,是梅盛。 梅盛看着他,“干什么?” 顾留瞬间萎了,尬笑两声,说:“我看嘉璈背上有只苍蝇。” 梅盛甩开他的手臂,低声警告:“小心点。” 高嘉璈打好两桶有机肥,把桶挂在扁担上,正要挑着扁担起身,被梅盛叫住。 梅盛把他肩上的扁担拿下来,“不平衡,这样起身,肥料撒一身。”说完,帮高嘉璈调整了扁担,又挑上自己的,走在前面。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在乡间小路上,几只小狗追在身边,太阳照在头顶。要不是摄影机跟在旁边,高嘉璈真有种“你种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的错觉。 就是跟在梅盛后面,味道有点重。 他们把肥施了,又在水渠里打水把田地浇了一遍,豌豆总算是种好,扛着犁、耙、扁担,两只手拿桶,回到广场上。 陈彤惊讶他们的速度,现在才刚过午间,除了顾留,每个人都种满一块地的豌豆。虽然比起农民,他们的速度还是太慢,但已经比一开始一整个早上割猪草快多了。 “大家今天下午自由活动吧,除了玩手机都可以干,后山有个神庙,据说很灵,大家可以去。” 白子慎、蓝岚、周晓文本就没事,一听这话,决定去庙里看看,顺便爬爬山锻炼一下。 杨梅本想叫顾留,却见他目光盯着高嘉璈,难过地低下头。 蓝岚揽住杨梅的肩,说:“和我们一起去庙里吧。” “一起吧,杨梅,远离那男的你会高兴一点。”周晓文居然说了一句人话。 杨梅看向三人,点了点头。 周晓文问梅盛:“梅哥,你去吗?” 白子慎很懂地说:“你应该问高嘉璈。” 高嘉璈摇头,说:“阿云家还剩一些木材,现在她不用灶也用不着了。我想用这些木材给阿云做个秋千,给她一个我炸她厨房的道歉。” “会做吗?”梅盛问。 “不会啊,所以这不是要请你帮忙吗?”高嘉璈说。 梅盛笑笑,说:“我接受你的请求。” 周晓文一听梅盛不去,赶紧张罗着其他人快走,生怕顾留也要和自己一起。 杨梅一步三回头地看顾留,顾留却没有任何回应,只盘算着怎么和高嘉璈演一波“追妻火葬场”。 他们刚走,广场上出现一大波小学生,背着书包,好奇地打量剧组剩下的人们。 村长解释道:“西瓜地村五六年级今天开学了。” 陈彤眼珠子一转,拉着村子到一边小声讨论起来。 高嘉璈带梅盛去了阿云家,顾留厚脸皮地跟在旁边。 阿云听他们要给自己做秋千,高兴极了,忙把木材、绳子、电锯、钻头、螺丝等工具搬出来。 梅盛选中一根粗木头,把它斜靠在墙上,用脚踩着,拿起电锯锯去长出来的部分,然后放到地上,对高嘉璈道:“你坐上去试试。” 高嘉璈听话地坐下。 梅盛拿着马克笔,标记好位置,正准备锯去多余的地方,高嘉璈兴冲冲地开口了。 “我来试试,我还没用过电锯呢。” 梅盛于是将粗木头放在另一根木头上垫高,然后把电锯递给他。 高嘉璈接过,掂量两下,在开电锯的时候还是怂了,看向梅盛:“那啥,梅总,再给我个示范?” “我来,”顾留见缝插针,走到高嘉璈身边,接过电钻,打开电钻,“你看好啊,踩住木头,然后就可以锯了。” 顾留使得没有梅盛那么熟练,但应该也是用过,三下五除二锯掉一端木头。 锯完,他笑着对高嘉璈道:“会了吗?嘉璈。” 高嘉璈说:“没想到你还会锯木头。” “那当然,我告诉你,我当演员刚开始很苦的,家政阿姨经常把我家里这里碰坏那里碰坏,我又没钱去修,只能自己用电钻和电锯修一下。” 其实是拍戏的时候学的,但他觉得这样说可以在观众面前卖卖惨。 高嘉璈嘴角抽搐,懒得和他多说。 顾留把电锯还给高嘉璈,笑得很灿烂,“你来试试,我教你。” 高嘉璈拿着电锯在木头上比划几下,顾留忽然伸出手,扶住高嘉璈的手臂,说:“不对,要过来一点。”他离高嘉璈很近,近的有些不正常也不必要,手还有意无意地摩擦着高嘉璈光洁的手臂。 梅盛挑眉,挽起袖子,一把扯开顾留。 高嘉璈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梅盛走到自己身后,两只手握在自己拿电钻的手上,整个人被梅盛圈在怀里。 高嘉璈一愣,而后脸红起来,梅盛的呼吸交织在耳边,低沉的声音震着灵魂。 “打开,别怕。” 高嘉璈问:“怎、怎么开?” 梅盛拉着高嘉璈的手拉开电钻,钻头发出嗡嗡声,有规律地振动起来。 梅盛一条长腿踩住木头下端,压着高嘉璈弯腰,带着高嘉璈的手把电锯放在木头上,往下锯去。 高嘉璈看着纷飞的木屑,心想别人都是被总裁抱着打高尔夫,自己却变成了被总裁抱着在这儿锯木头,觉得好笑,笑出声来。 他一笑,后背碰到梅盛的胸膛,脸又红了。 阿云在一旁,嘴都要憋坏了。 切好木棍,架起梯子,梅盛让高嘉璈和阿云扶好,爬到墙顶,标记好打膨胀钩的位置。 “把电钻和钻头递给我一下。”梅盛站在上面,指着一堆工具,对高嘉璈道。 高嘉璈不知道哪个是钻头,找了半天只看见电站,心想钻头和电钻不是一个东西吗? 尬站在一边的顾留终于又找到活儿,他接过高嘉璈手里的电钻,把钻头安好,说:“这样就好了,嘉璈,还是那么可爱。” 梅盛站在梯子上,冷眼瞧了顾留一眼。 高嘉璈捧着电钻,踮起脚,把工具递给梅盛。 梅盛钻好墙眼,又拧进两个膨胀钩,在膨胀钩上拴好绳子,下来梯子,把两根绳子分别拴在粗木头两段,一个简单的秋千就做好了。 梅盛扯了扯绳子,确认安全后,对阿云道:“上去试试吧。” 阿云笑着坐了上去。 高嘉璈在阿云身后,慢慢把秋千推起来。 秋千上的女孩发出清脆笑声,“再高点儿,嘉璈哥,再高一点点!!” 荡了几分钟后,阿云下来,对高嘉璈道:“哥,你坐上去,我推你。” “好啊。”高嘉璈正要动,院门被敲响。 阿云跑过去打开,看清来人愣住了,脸迅速涨红,“你,你回来了。” 来人是个戴眼镜的青年,脸窄窄的,嘴唇有点厚,双眼耷拉着,只在看见阿云的时候亮了一下,不是很帅,有一股书卷气。 第27章 阿云把青年带进来,和他们介绍道:“他是刘山,是西瓜地小学的老师。” 刘山的死鱼眼没什么感情地扫过他们,问:“你们就是来村里头拍什么综艺呢人个?” 村里和嘉宾有交流的人,无论是村长还是普通村民,说的都是普通话,哪怕不标准,也没有说过方言。但刘山,却操着一口地道方言。 阿云低声说:“说普通话啊山,他们听不懂。” 刘山还是说方言:“我们呢方言又挨普通话没多少差别,怎个会听不懂,毛娇生惯养的,都来农村了,一句村话不会讲个说得过克嘛。” 阿云把话题绕开,说:“你怎么来了?” 刘山这才想起来,把手里的大袋子递给阿云,语气软了下来,“送给你呢,我在城里头买的护肤品,还有些吃的。” 阿云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笑着接过,说:“留下来吃饭吧?” 刘山说:“我不吃咯。那综艺呢导演认不得挨村长下了什么迷魂汤,村长居然同意让他们明天克小学当几天老师,我现在还要克和村长还有那个鬼导演吃饭。” “等等,”高嘉璈打断他的话,“我们明天要去干什么?” 刘山打量了他,说:“一哈就认得了,接下来五天,你们要早上干农活,下午克学校教书。” 高嘉璈和梅盛对视一眼,心想这陈彤真是会来事儿。 “我会盯的起你们,”刘山的死鱼眼确实盯着三人,“不像你们种田,教书不可以偷懒。” …… 第二天午饭后,他们来到西瓜地小学。 小学没有围栏,水泥浇出一块空地,空地旁建了一栋四层的低矮教学楼,一层两个教室,一共八个。楼顶有个老旧的牌匾,依稀能看清“丰和”两个字。 毫无疑问,这又是丰和集团捐赠的。但这楼的老旧程度,应该不是梅盛捐的,也就是说,在梅盛父亲当总裁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和这里有关系了。 有故事啊,高嘉璈摩擦着不存在的胡子,想到。 刚一走进,楼上传来稚嫩的读书声。 刘山一进到学校区域就浑身班味,半死不活地指着楼说:“一楼是办公室和会议室,二楼是一年级和二年级,二楼手三年级四年级,三楼是四年级和五年级。” 周晓文惊讶地问:“一个年级就一个班吗?” 刘山瞅了他一眼:“村里就这样,怎个能和你们大城市比。” 顾留看看周围的环境,夸张地瞪大眼睛,问:“他们为什么要在那么小那么穷的地方上课?” 刘山:“什么?” “我的意思是,他们为什么不建新的教学楼?” “哪里有钱来建?” 顾留奇怪地问:“那可以让孩子们去城市里读书啊,他们父母在城里买个房子,或者租一个,孩子教育最重要嘛,在这里能有什么教育可言?” 刘山冷哼一声,“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顾留还要说什么,被杨梅拉了拉衣袖。“别说了。” 进了一楼办公室,里面只有三张桌子,刘山指着里面的一张说:“那是校长的位置,他现在在上语文。” 又指着靠近门的桌子,“这是书记的位置,现在在上数学。” 然后把背包放在最后一张桌上,说:“这是我的位置,我是副校长,我教语文。” 周晓文:“一共三个老师?!” 白子慎:“还全是学校领导?!” 顾留:“你在逗我吧?” 刘山面无表情地盯着顾留,说:“我有必要拿这事情开玩笑吗?” 顾留不满地瞪了回去,刘山却还是面无表情。 蓝岚问:“可你们有六个班,三个老师怎么上?” “分批上,假说现在,开学的只有五六年级,明天全部开学后,要喊学生分时间段来上课。我们么基本连轴转,时不时还要家访。” 刘山说完,坐到椅子上,像看学生一样看着排排站的嘉宾,问:“你们七个人,两个人上数学,其余语文、音乐、美术、体育、思想品德各一个,选一哈。” 杨梅举起手:“学生不用上英语吗?” 刘山说:“你在这个山沟沟头叫他英语,个有毛病嘛,他这辈子都用不卓,倒毛浪费精力。把他们教了毛克杀人放火就阔以了。” 话糙理不糙,七个人分了一下,高嘉璈本科学音乐,自然教音乐;梅盛是哥大商学院毕业,教数学最好;周晓文以前是学播音主持,选了教语文;白子慎是军艺毕业,教体育;杨梅觉得自己啥也不行但道德还行,便教思想品德;蓝岚喜欢画画,于是教美术。 最后,顾留只能选和梅盛一样教数学。 刘山帮他们登记好,然后把一到六年级的课表给他们,说:“你们下午来上课,有什么问题来问我。” 七个人接过课表,一到四年级的上课时间从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一点半,下午两点到四点;五六年级下午多上两节,到五点半。 每个人下午都有两三节课。 刘山扫了几眼他们,说:“没得问题准备一哈,马上下课,先让校长和书记带你们认识一哈五六年级的娃娃。” 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女老师,书记是个四十多岁的男老师,他们比起刘山很欢迎七人,把他们分成两组分别带进班里介绍。 比校长书记更欢迎七人的,是这些学生们。 一个班大概二三十个孩子,挤在小小的教室里,墙皮脱落,课桌是老旧的木桌,地上灰扑扑的,讲台上只有一个不大的正方形黑板。 学生们早知道七个人在村里,但每次嘉宾出现都是身边跟了许多人,无法靠近,只能远远看几眼。 没想到这次,七个人居然要成为老师。 他们欢欣鼓舞,笑得灿烂无比,甚至拍起桌子,校长阻止了好几次才消停。 高嘉璈看着他们的笑脸,心情雀跃起来,音乐是最能和孩子交流的手段,他已经连怎么教都想好了。 “什么?没有电子琴,没有鼓,连最基本的三角铁都没有?”第二天,高嘉璈站在刘山面前质问道。 “等等,”刘山说,“三角铁有。”然后拿出一个铁的三角尺,“这个?” 高嘉璈:…… 上课时间到,高嘉璈紧急调整了教学方法,收拾好心情,踏进四年级的教室。 六年级一个班只有二十一个学生,看着像三年级的,很瘦小,脸黑红黑红的,全都好奇地看着高嘉璈。 高嘉璈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音乐老师,你们可以叫我小嘉老师。” 孩子们齐刷刷地叫了一声:“小嘉老师好!” 一股骄傲之情油然而生。高嘉璈不自觉挺起腰杆,正要说话,见一个男孩举起手。 “小嘉老师,”男孩站起身,闪着光的眸子看向高嘉璈,“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哦~”其他孩子纷纷附和起来。 高嘉璈让他坐下,笑说:“谢谢你,我也觉得自己很帅。” 孩子们哈哈大笑,很给面子。 没有电子白板,没有钢琴,高嘉璈只能给他们清唱了一首《长江之歌》,底下学生们安静地听完,有人举手,问长 江在哪里? 高嘉璈指着门外的大山,说:“我们山脚的金江,就是长江的上游。” 孩子们更高兴了,吵着要学这首歌。 考虑到他们可能不能识谱,于是高嘉璈让他们顺着座位一个一个站起来,他唱一句,学生学一句。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个男生,高嘉璈教完第一句后,他脸红起来,扭捏着跟着唱了一遍。 音调不是很准,拍子也不对,但孩子嘛,高兴就好。高嘉璈带头给男孩鼓掌,男孩开心极了。 有第一个人打头,后面的孩子不在怯懦,跟着唱起来。 高嘉璈本科时给d市一个小学也上过音乐课,他弹着教室里配的钢琴,让孩子们起来唱。那里的孩子从小学钢琴声乐,每一个都唱得很好。 但今天高嘉璈发现,这些山区里没有写过钢琴声乐的孩子,居然唱的和d市孩子们差不多。 轮到最后一个女孩时,她一站起来,班里发出激动地喊声。 有学生告诉高嘉璈,她是整个学校唱歌最好听的人。 女孩的脸红得像苹果,绞着手。 高嘉璈抬手止住孩子们的讨论声,对女孩道:“别紧张,来,跟我唱:我们赞美长江,你是无穷的源泉;我们依恋长江,你有母亲的心怀。” 女孩抬眼看了高嘉璈一眼,很快移开视线,低下头,轻声唱了起来。 像百灵鸟,像蝉鸣,像溪水击打在岩石上,像破开云雾的阳光。 别说其他学生,音乐出身的高嘉璈也听呆了。 毕竟是美声歌曲,女孩在发声稍有缺陷,但节奏、音准、音色都是一等一的。歌声有一种抓人的魔力,让人没办法不去仔细听。 第28章 她唱完,班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随着掌声,这节课也结束了。 课间,高嘉璈毫不吝啬地夸赞了女孩,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抬起头,浅笑着说:“陶莺。” 高嘉璈说:“很配你。” 下节课是刘山的语文,刘山抱着书和高嘉璈擦肩而过,连寒暄都没有,一进班里,原本乌泱乱叫的声音也低了几分。 高嘉璈看着他周身都是上班的怨气,耸了耸肩,脚步一转,像教导主任一样顺着几个教室外的走廊踱步。 楼下的小操场上,白子慎正带着二年级的孩子上体育课;旁边五年级的教室里,是梅盛在上数学。 高嘉璈停下脚步,靠着墙,从窗户朝里面看去。 梅盛讲课很认真,他做什么事都很认真,今早干完农活,专门回去换了一套衬衫西裤,穿戴正式地来上课。 下午的阳光从阳光打到讲台上,把梅盛白衬衫下的肌肉勾勒得若隐若现,他手臂上沾了粉笔灰,却不觉得脏乱,反倒显得更像个老师。 看见窗外的高嘉璈,梅盛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讲课。 但等听懂他讲什么时,高嘉璈惊呆了。 “函数就像一台自动贩卖机,你按某个按钮,输入x,机器会给你对应的饮料,也就是输出y。比如函数f(x) = 2x:输入3,输出6;输入5,输出10。 那么反函数,就是“反过来”的函数,把这台机器倒过来用:你拿着饮料,输入y,反函数告诉你当初按的是哪个按钮,也就是输出原来的x。 比如f(x) = 2x的反函数是f(y) = y/2:那么输入6,反函数输出3;输入10,反函数输出5。 那么假设我们把反函数记作f(y),反函数就是撤销原函数的操作,让y变回x。并且原函数必须是一一对应的,这个函数才可以存在,比如f(x)=x没有反函数,因为4可以来自2或-2,无法唯一确定。 总之,反函数就是原函数的逆向操作,把输出变回输入。就像“撤销”键,或者解密密码的过程。大家懂了吗?” 台下学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满满一黑板x和y,他们没睡着不是因为梅盛讲得引人入胜,而是因为从没见过这些概念。 高嘉璈眯起眼看了看他这一黑板要解决的数学题,居然只是: 商品打8折后价格是80元,原价是多少? “那么我们再回到这个题,”梅盛敲了敲黑板,拿起粉笔,“我们先列出原函数,折后价y = 0.8x,设x是原价。那么反函数求原价就应该是x = y / 0.8。代入y = 80,得x = 80 / 0.8 = 100元。” 高嘉璈原本会这个题的,被梅盛这么一讲,也不太清楚了。 看着学生们面面相觑的表情,高嘉璈松了口气,看来自己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普通人。 他离开窗子,往下走到三楼时,听见顾留也在上数学课,忙跑到后门偷听了一下。 顾留在讲应用题:“如果用25除以3,是不是很难除尽?我们换一种思维,看题:阳阳3分钟做25道口算,15分钟能做几道?那15分钟是3分钟的几倍?” 学生:“五倍。” 顾留:“太棒了,那阳阳25分钟内,是不是做了五倍3分钟内的题?接下来怎么做?” 学生:“25乘以5。” 高嘉璈默默走开了,虽然不想承认,但很明显顾留才是正常的教学方法。 晚上吃饭的时候,梅盛心情不太好,面上看不出来,但气压很低。 而恰好,顾留正在一旁称赞着学生多聪明、多可爱、多好教,其他嘉宾也谈论,认为孩子们普遍很成熟。 周晓文吃了口菜,问对面的梅盛:“梅总,你今天教的学生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吗?” 梅盛摇头,没说话。 直到饭局结束,各回各家的路上,高嘉璈才把梅盛拉到一边。 梅盛低着头,说:“你听到我今天上课了,我是不是很失败?” 高嘉璈拍了拍他,“没有,挺好的,就是,可能稍微深奥了一点。” 梅盛说:“反函数不深奥。”他不是装,语气中是真觉得反函数不深奥。 高嘉璈深吸一口气,心想梅盛这也会那也会,待人接物都一副熟练的派头,怎么讲课讲成这样,难道他小学数学老师会给他讲反函数、微积分吗? 思考片刻,他说:“城里的教学质量和村里肯定不一样,要不这样,你明早去旁听一节那个书记的数学课,找找感觉?” 梅盛同意了,心情也稍微舒展了些,问高嘉璈:“你今天的课上得怎么样?” 高嘉璈表达了他对于村里孩子们音感的震惊。 梅盛笑笑,说:“没什么奇怪的,他们从小就要去放羊,放羊时无聊,对着大山大河唱两句是时有的,久而久之,大家都会唱一点。” “有一个女孩,特别突出,她的歌声非常好听非常特殊,在娱乐圈不说少见,根本没有。” “哦?是谁?” 高嘉璈才要答,忽听身后一声清脆的呼唤。 “小嘉老师。” 他转头,是陶莺,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陶莺见梅盛也在,她今天没见过梅盛,有点不敢靠近。 高嘉璈察觉,介绍道:“没关系陶莺,这是梅老师,明天会给你们上数学课的。” 陶莺朝梅盛点了下头,跑到高嘉璈身边。 高嘉璈见她提着菜篮,问:“那么晚了,你还没吃饭吗?” “没,”陶莺摇摇头,“我娘让我把菜收了,最近雨季,下雨容易把菜泡烂。小嘉老师,你们吃了吗?” 高嘉璈说:“吃了,刚吃完。” 陶莺点点头,沉默下来。 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梅盛也看出来,和高嘉璈对视一眼,说:“我走那条路回去,明天见。” 高嘉璈和他再见,等梅盛的身影消失,他看向陶莺,问:“你有心事?” 陶莺踌躇着,没说话。 “没关系,可以和我说说。” “我……小嘉老师,你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吗?” 高嘉璈点头:“没错,怎么了?” “音乐学院,要怎么上啊?” “你想学音乐?” 陶莺点头,“我以后想当一个歌手。” 高嘉璈驻足,看着身边纯洁的山村女孩,有些打击的话他说不出口。 “你考艺术学院还早呢,先把初中念完,然后考一个好一点的高中,在高中选择学艺术,然后艺考,就可以去学音乐啦。” 陶莺问:“艺考,是不是要花好多钱?” 高嘉璈默默叹了口气,说:“是,学音乐也要很多钱。” “但是,只要上了初中,我可以边打工边上学!高中也是,大学也是,我可以养得起自己,也可以攒下钱学音乐的。” 高嘉璈不知道怎么和她说,就算有钱,学了音乐,出了学校也很难当上歌手。 踌躇间,坡上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陶莺!你和谁走在一起?!” 陶莺脸色一变:“爹,这是我们学校的音乐老师,我在问他问题……” 陶莺话没说完,她爹就冲了下来,拽着陶莺就走,还狠狠地瞪了高嘉璈几眼。 陶莺被他爹拉着手腕挣脱不开,只好回头,抱歉地看了高嘉璈一眼。 梅盛还真去听学校书记讲数学课了,连续四天,他五点半起床,先干完农活,然后旁听课,下午再上课,精力之旺盛,让高嘉璈望而却步。 第五天高嘉璈上完第一节课,站在楼上一眼看见梅盛,他和书记在操场的大榕树下说话,指尖还夹着一根烟。 高嘉璈惊讶,他从未见过梅盛抽烟。 见高嘉璈来,梅盛把烟踩熄,问:“下课了?” 高嘉璈和书记打了个招呼,对梅盛说:“我不知道你会抽烟。” “知道你不喜欢,”梅盛说,“所以没有在你面前抽过。” 高嘉璈更惊讶了,他确实不喜欢抽烟,高中的时候那些富家子弟们天天躲在厕所里抽,烟味比厕所味还重,高嘉璈每次进去都要被熏吐。 但梅盛怎么知道的? “不过,我来这儿的第一根烟,就被你碰到了。”梅盛笑笑,接着说道。 高嘉璈看向他,梅盛眼里那种沉重又不自觉地流露出来。于是问:“今天为什么想抽烟?” 梅盛的笑容淡了些。 书记察言观色,浅叹口气,告诉高嘉璈:“孩子们基础很差,因为老师不够,家里也经常让他们在上课期间去干农活,一个班的人很难凑齐,尤其女孩子,读完小学就不会去镇上读初中了。你认识陶莺吧?” 高嘉璈点头,心沉了下去。 书记说:“陶莺的父亲不让她去镇上读初中了,小学毕业后要留在家里干农活、带弟弟,没过几年就结婚了。” 书记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说出这件事,却让高嘉璈不寒而栗。他想起每节课上陶莺的歌声、想起了那晚她的托付真心、想起了她纯洁清澈的眼。 第29章 “轰隆”一声巨响,天上窸窸窣窣地下起大雨。 恰好上课准备铃声响起,高嘉璈眉头紧皱,正要走,被梅盛拉住,他打起伞,把高嘉璈揽到伞里,“我送你过去。” 雨急促地砸在伞顶,梅盛看出高嘉璈的心急,说:“我会投资陶莺,你别担心。” 高嘉璈却不认同,钱可以砸出一个山村来的巨星,却砸不穿人心的固执,陶莺要靠自己,否则当了歌星,也会被流言蜚语打倒。 离开梅盛,高嘉璈跑到四楼,在进入六年级教室前,他调整好呼吸,下了决心。 第20章 “上课, 起立,同学请坐,”高嘉璈笑着开场, “今天是我给大家上课的最后一天。大家还记得我们第一天学的是哪首歌吗?” “长江之歌!”孩子们异口同声。 高嘉璈点头, 说:“第一天以长江开始,最后一天我们就以黄河结束吧。今天我们学《黄河大合唱》的第二篇章《黄河颂》。” 激昂的歌声伴随着磅礴雨声响彻教学楼, 楼下几个班的学生听得课入神,杨梅、蓝岚、周晓文敲了几次黑板才回过神。 刘山和因雨停课的白子慎坐在办公室里面面相觑, 也听见了四楼传来的歌声。 白子慎说:“高老师教得真好, 你听听, 这水平,都可以去比赛了。” 刘山不说话, 只盯着白子慎。 白子慎被他看得发毛, 往后缩了缩, “我说错了吗?” “今天最后一节课了。”刘山说。 白子慎点头, “对啊,怎么了?” “你们给娃娃留下了希望, 又带走了希望。”刘山说, “所以我看不惯你们来, 你们只是为了综艺, 为了热度,你们把娃娃当成什么了?” 这么一说白子慎就不乐意了,他天天风吹日晒地上体育课,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怎么变成作秀了?但他不说自己,搬出梅盛。 “你说这话我不认同,拿梅总举例, 我们梅总第一天上那个课,谁听得懂?但人家有不管不顾吗?没有吧,天天早上起来旁听书记的课,把书记都听得不好意思了。” 刘山哼了一声,说:“任他教得天花乱坠,最后一走了之,给学生留下的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 白子慎觉得他有点钻牛角了,“可我们本来就是来拍综艺的,总不能把孩子全带走吧?再说,等综艺播出,对你们也是宣传,肯定有很多社会人士捐款啊,这不是好事吗?” “捐款捐资是好事情,但带来不切实际的幻想是比死还痛苦的事!”刘山一直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这是白子慎第一次见他那么激动。 白子慎不解地看着他,说:“我不懂你的话。” 刘山靠回椅子上:“会出事的,你看着吧。” 四楼,高嘉璈带学生们最后共同演唱了一遍《黄河颂》,结束后,他问:“有人知道这组组曲是谁写的吗?” 孩子们面面相觑。只有陶莺举起手,小声说:“冼星海。” 高嘉璈说:“没错,那你知道冼星海的故事吗?” 陶莺摇头。 “冼星海的父亲是个贫穷的船工,在他出生前就去世了,是母亲一个人在船上把他生下来的,他出生那天,朗星满天,海平无际,他母亲因而给他取名星海。冼星海虽然出生贫寒,但他从小对音乐有浓厚兴趣,尤其擅长吹竹萧,有南国萧手的美誉。 之后,他在北京、上海、巴黎一边打工一边读书,抗日战争爆发后,冼星海回国,写了很多好听的抗战歌曲,我们刚才学习的《黄河大合唱》就是这时候写的。但很可惜,他在四十岁的时候不幸去世。 我学音乐时很喜欢他的一句话:“中国需求的不是贵族式或私人的音乐,中国人所需求的是普遍的音乐。” 所以,我想告诉大家,每个人的经历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应该觉得在农村不配追梦。恰恰相反,城里人知道钢琴怎么弹、单簧管怎么吹,但他们不知道放羊的山歌怎么唱、不知道竹子做的萧怎么吹。我们应该有得是底气,因为我们知道怎么喂猪放羊,怎么种地种菜,怎么割猪草……而他们不知道。我们学到的东西是平等的,我们是平等的,只是人生经历不同,而这些人生经历却刚好能塑造一个独一无二的自己。” 教室里二十一个孩子,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们以前听的最多的,就是要他们好好努力读书,要勇敢追梦,要离开大山,去城里,好像去城里能鱼跃龙门一样。 陶莺的眼眶湿润了,她低下头,悄悄抹去泪水,心里的种子正疯狂蔓延。 高嘉璈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些话,说完才暗自后悔,刚才应该录下来的! 下了课,孩子们和他告别,第一节课夸他帅的男孩直接扑进高嘉璈怀里,陶莺也眼含热泪地看着高嘉璈。 高嘉璈拍了拍男孩的背,对孩子们说:“别那么难过啊,我还要在这儿一个多星期呢!欢迎你们随时来找我玩!” “好!!”孩子们激动地说道。 之后两天,失去了下午上课的活动,农活又重了起来,六个嘉宾也都慢慢习惯。 只有顾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比开始的白子慎还要水。 所有人都看出来,他不是想偷懒,而是嫌弃干农活,每次让他下地他都扭扭捏捏地,要劝几次才下,下了地还要整个剧组工作人员给他鼓掌,活脱脱巨婴一个。 梅盛看着下地干活还妆化得比杨梅还夸张的顾留,对高嘉璈笑说:“这就是你说的,成熟又温柔?” 高嘉璈简直尴尬得想死,忙比了个“嘘”的手势,开始唱“往事不要再提”。 周日晚上,嘉宾们聚在一起,在导演组的同意下,喝了点小酒,希望他们最后一周能够顺顺利利、开开心心。 俗话说,不要立flag。 夜里,村里忽然喧闹起来,各家各户打开灯,急吼吼地说着些什么。 阿云和白子慎也被吵醒,阿云揉着眼睛,懵懵地问:“怎么了?怎么那么吵?” 高嘉璈也走出屋子,睡眼朦胧地摇了摇头。 争吵声朝阿云家靠近。 “哎呀老陶,你不要急嘛!” “我怎么不急,我女儿丢了!陶莺丢了!!” 等高嘉璈意识到他听见什么时,心瞬间掉进冰窖。 一个妇女抽泣着:“我的女儿啊……怎么那么冲动啊……” “都怪那个该死的老师!!他蛊惑阿莺去镇上读书,阿莺就走了,什么都没带,就留下一封信!!她一个女孩子,又是夜头,万一跌下山就完蛋了!” “你现在克问高嘉璈有什么用,他难道认得阿莺在哪里个!”听声音,是刘山,“当务之急是找人啊!” “我克哪点找!!啊,你告诉我,山那个大,路那个多,我怎么找!!这个死老师肯定认得阿莺在哪儿,就是他灌的迷魂汤!!” 声音越来越近,阿云和白子慎担忧地看着高嘉璈。 手里的电话响起,高嘉璈颤抖着接起。 “高嘉璈,”是海儿,她声音急促,“你一会儿别冲动,等我们过去,我们马上到了!” 高嘉璈还没答,大门传来重重的敲门声。 他挂了电话,咽了口水,示意阿云开门。 陶莺父亲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怒目圆睁,指着高嘉璈冲过来,被村长和刘山架住胳膊才勉强拉开。 男人怒气冲天:“你说,我姑娘去哪儿了!你和我姑娘说了什么,她咋个就跑掉了!今天要是找不着她,我把你卸咯!!” 阿云在旁边劝道:“陶大爹,你先不要急,坐着……” “我姑娘丢了我怎么不急?!” “哎呀天杀的,阿莺啊你到底去哪儿了?娘担心你啊……” “肯定都是他给阿莺说的,阿莺那么乖一个小娃,不会跑掉的!” 现在辩解自己上课说了什么是没用的,谁知道是不是真话。 和陶莺父亲吵架肯定更不行,高嘉璈看着一片混乱的院子,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咬住下唇,回顾了一遍刚才村民的话,灵光一闪,信。 高嘉璈对陶莺父亲道:“能不能让我看看信?” 陶莺父亲骂道:“你妈的现在看信有什么破用!你快点说,你和她说了什么,她为什么一心又要去读书了!?” 还没答,陈彤、海儿和工作人员冲了进来,小小的院子这回塞满人。 陈彤对陶莺父亲说:“车准备好了,先沿着去镇上的路找找吧?” 陶莺父亲瞪了高嘉璈一眼,恶狠狠地指着他说:“找不着你也别走了。” 村长赶紧跟上,又折返回来,把陶莺的信塞给高嘉璈,重重叹了口气。 海儿拉过高嘉璈,问:“你没事吧?” 高嘉璈只问:“到底怎么回事?” 陈彤说:“我听村民讲了一下,今天晚上,陶莺和她爹大吵一架,据说陶莺想去读初中,自己打工也要读,但她父亲死活都不允许,不但打了她一顿,还非逼问出为什么要读初中。陶莺哭着说以后想学音乐,想当歌手,又被打了一顿,说她没有数,自己一个农村人当什么歌手……唉。” 第30章 高嘉璈心里五味杂陈。 见高嘉璈这边没事,陈彤喊上海儿和工作人员跟车去找人了。 高嘉璈借着月光,打开皱巴巴的信,上面写着: 爹,娘,我想了很久,还是想读初中,还是想去试试,我先去镇上找份工打,我从小种田浇地,比镇上人更能吃苦,肯定能攒够上高中的钱。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我一定会沿着长江,从长江这头,走到长江那头的! 高嘉璈对陶莺是又佩服又可怜又担心,这傻妞,怎么都应该等明天白天吧,大晚上的去镇上,车都没有…… 等等,是啊,她明天白天走也可以,干嘛非要大晚上走呢? 高嘉璈又重新看了一遍信,猛地抬起头,问阿云道:“从村里去江边最近的路怎么走?” 阿云懵了一下,答道:“有两条,一条到上游一条到下游,怎么了?是有陶莺的线索吗?” 高嘉璈扶住阿云双臂,说:“她可能在江边,我们兵分两路去找。” “我倒是可以,但你去不了,”阿云说,“下山的路很复杂,我就算告诉你你也记不清,还非常危险。这样,我去找个愿意去的村民……” “没关系,你告诉我,我记性很好的!” 阿云见他急成这样,只好把他带到门外的山上,指着村口一条顺着菜地往下的路,说:“从菜地一直往下,中间会经过一片荆棘林,往左边绕过去,然后顺着山谷往下……哎呀不行嘉璈哥,山里有很多山洞和野兽,还有蛇,你一个人去肯定要出事!” 白子慎扶着门框,说:“你要不问问梅总?他经验丰富点。” “不行,”高嘉璈一口回绝,“危险我还叫他,巴不得他死吗?” “喂,梅总,”白子慎已经拨通了梅盛的电话,“哦您准备跟车去找陶莺啊,别去了,高嘉璈这里有新线索。” …… 蝉鸣缠绕在耳边,月光很盛,但被树冠层层削弱,落到地上时,只剩颜色,不见光亮。 高嘉璈和梅盛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里,之前他们追羊,走的至少是有人走过的小路。而现在,完完全全是深山,地上全是落叶,两边也都是参差不齐的树,树枝经常挡住在眼前。 高嘉璈原本是焦虑的,但黑夜和深山带给他的紧张已经完全淹没了焦虑,他只能紧紧跟在梅盛身后。 “小心,”梅盛停下,转身用电筒打着地上,对高嘉璈伸出手,“这里有坑。” 高嘉璈握上他的手臂,轻轻一跃,跳了过去,说:“第八个。”山里深坑浅坑特别多,要不是梅盛,自己可能已经死八百回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白子慎在高嘉璈心里的地位从土里上升到了桌子上。 夜里的山风很凉,尤其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里,心里更是发毛,高嘉璈回头看了一眼,树枝像人一样张牙舞爪地站在背后,似乎每看一眼变一次样。 高嘉璈吓得缩到梅盛身边,拉紧他的手臂。 梅盛低声安慰道:“只是黑一点,没什么可怕的东西。” 然后手电一晃,一座土灰色的坟头出现在路边。 “我靠!”高嘉璈猛地抓紧梅盛衣袖,扭过头去,一只手竖在嘴边,小声念道:“阿弥陀佛上帝保佑福生无量天尊这位大哥我不是有意打扰别来找我……” 梅盛勾了勾嘴角,很快落下,带高嘉璈往下走去。 下过雨的山很滑,高嘉璈几乎是跌下去的,还好有梅盛在下面接着,一下跌进梅盛怀里。 “咳,”高嘉璈听见梅盛如鼓的心跳声,顺势又挽住梅盛的胳膊,“好陡的路,吓死我了。” 梅盛说:“我陪着你。” 高嘉璈心里一阵暖意,把他挽得更紧,几乎半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叹了口气说:“我有你陪我,可陶莺一个小女孩……” “这你放心,陶莺在大山的生存能力绝对比你强。” 高嘉璈:撤回一阵暖意。 他努努嘴,正打算放开梅盛,梅盛却忽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高嘉璈刚准备说话,脚下传来“嘶嘶”声,听得人从头到脚凉了个透。 他颤抖着用电筒往脚边一照,和一条黑蛇看了个对眼。 第21章 那黑蛇已经立起来, 是攻击的状态。 “啊啊啊啊啊啊啊!!”高嘉璈惊叫起来,直往梅盛怀里钻,最后甚至双手双脚地攀住他, 完全挂在他身上, 抖得像个筛子。 蛇也被吓到,张开血盆大口, 扑向二人。 梅盛一只手扶着高嘉璈的腰,一只手抓住蛇的七寸, 任蛇在手里扭动, 想了想, 把它丢了出去。 高嘉璈感觉蛇尾扫过自己背后,生理性害怕, 埋在梅盛肩里掉了两滴眼泪。 等把高嘉璈放下, 梅盛才感觉肩头湿了, 忙去看他, “受伤了吗?” 高嘉璈摇头,心有余悸, 问:“蛇呢?” “丢了, ”梅盛说, “没事了, 放心。“ 这怎么能放得了心。 “这里山洞很多,所以有蛇,”梅盛边走, 边用手电扫过山体, “分布在整条山脉里,可能有成千上万个。” 高嘉璈跟着手电的光看去,这些洞每过十几米就出现一个, 有的光可以直接照到底部,有的却像个深渊巨口,吞没光芒。他不禁打了个寒战,问:“那么多洞口,如果不小心走进去,岂不永远找不到。” 梅盛说:“也不一定,这些洞都是纵横贯通的,一般都会通向一个较大的山洞,比如西瓜地村的这座山,通往的洞是山底一个天坑,不过人迹罕至,很少有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用公司的无人机飞过。” “那天坑在哪里?” “离这里不是很远,在河的下游,但很深的地方,少有人会去。” 高嘉璈点头,心想陶莺可千万别走那么深。 又走了半小时,已经到靠近山脚的地方,山洞基本没了,但月光越来越稀少,树木越来越紧密,路也越来越难走,逼仄的环境让高嘉璈的心跳得飞快。 而且他们走了那么久,还是没有陶莺的身影,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或许陶莺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她就是去镇上了呢?那也好,至少比走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好多了。 “梅盛,”高嘉璈小声说,“如果我想错了,她其实不在河边怎么办?” 梅盛捏了捏高嘉璈的肩,说:“会有办法的。” 猫头鹰“扑”地飞起,激起树林一片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高嘉璈本就高度紧张,又直往梅盛怀里扑。 “救命救命救命……” 梅盛低声安慰道:“别怕,只是鸟儿,这片森林很安全,蛇都是无毒的,也没有狼。” 高嘉璈已经数不清梅盛今晚第几次说“别怕”了,他今晚才知道,原来自己胆子那么小。 地势逐渐变得平缓,高嘉璈已经能听到金江的水声,脚步加快,终于看见前方大片河滩,在月光照耀下泛着银光。 出了丛林,连空气更流通了,潺潺江水奔腾不息,只是目及之处,没有陶莺的身影。 梅盛环视了一圈,“她那么聪明应该不会掉到江里,我们顺着河滩往上找。” 高嘉璈只能点头,心里再次焦灼起来。 河滩上全是垒起来的大石头,走起来十分硌脚,而且石头表面光滑,一个不留神,人就落水里了。 他们边走边拿手电往河里看,这一段的金江清澈见底,手电光可以直接落到半米深的江底。 正是这种清澈让高嘉璈更紧张了,他生怕陶莺会像那座坟头一样,一扫就出现在水里。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沿江走了一小时,没看到一个人影。 高嘉璈的电话忽然响起,他忙接起,来电的是陈彤: “陶莺找到了。” 高嘉璈那悬在半空的石头终于落地,他重重松了口气,问:“她没事吧?” 陈彤那边很嘈杂,大声说道:“没事,她一个人跑到山上去了,说什么往那儿看金江最美。也不知道她怎么摸过去的……你在哪儿呢?梅总怎么也不见了?” “哦我们,”高嘉璈看了看眼前层层迭迭的高山和长河,“在江边。” 陈彤沉默了,他转头告诉海儿:“他说他和梅总在江边。” 在海儿开麦前,高嘉璈赶紧堵住她的话,“我们马上回来了。” 海儿喘了口气,问:“要不要派人下去找你们?” “不用,手机信号能接收到的地方,能有多偏,马上就回来。” 海儿叭叭的嘱咐了问了很多,确认高嘉璈挂 不了,才终于挂了。 高嘉璈笑着看向梅盛,“找到了。” 梅盛也松了口气,“那就好,走吧,早点回村。” 高嘉璈转头,高耸入云的山压在他身上,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从山上下来了,也不敢相信自己还能爬回去,蹲在河边,泄了气说:“我走不动了。” 第31章 “不能歇了。晚点可能会下雨,万一有泥石流。” “要不你背我?” 梅盛看了他半晌,蹲下身,说:“上来吧。” 高嘉璈没想到他来真的,挠了挠头:“开玩笑的,你也累了,别背着我俩一起从山上掉下来。” “没开玩笑,”梅盛淡淡说,“上来。” 高嘉璈正要动,没想到,脚下石头一松,人往水里倒去。 梅盛手疾眼快,拉住他的胳膊,结果忘记自己是单膝跪在石头上,反被高嘉璈拉得往下倒去。 二人砸在岸边的浅滩里,把水底的灰尘都卷了上来。 水猝及防地侵入耳鼻,高嘉璈被呛了个结实,全身被冰冷的江水包裹住。脑袋“砰”地砸到河底,却落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上。 梅盛闷哼一声,高嘉璈意识到,是他的手垫在了自己后脑。 江水很浅,梅盛起身,把高嘉璈也拉了起来,揽了下额前的湿发。 高嘉璈和他上了岸,冻得蒙圈时,月光下,瞥见梅盛手背一抹红,忙拉过一看,手背已经磕破,血正在往外流。 梅盛抽回手:“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高嘉璈想撕块布料包扎一下才意识到他们全身还在湿着,于是问:“现在是不是要钻木取火把衣服烤干?” 梅盛用另一只手轻弹了他的脑袋一下,说:“少看点电视剧,我带打火机了。” 高嘉璈心想,我不就是演电视剧的吗? “烤也不能在这里烤,”梅盛往天上看了一眼,乌云压得更低了,“去天坑吧,那里可以避雨。” “我们都湿了,下雨也没事啊。” “会有泥石流,”梅盛说,“要是遇到了,被泥裹挟着从山上滚下来,尸骨无存。” 高嘉璈又起了寒颤,忙说:“我打电话让陈彤下来天坑接我们吧?”说着拿起手机,按了几下后发现,进水坏了。 “走吧,”梅盛早有预料,“今晚得野外生存了。” 高嘉璈倒是无所谓,他莫名地觉得只要梅盛在,就能安全,但梅盛的手仍在滴血,在石头上开出一朵朵血花。这让他揪心,都是因为自己。 梅盛察觉他低落的心情,又发现他在瞥自己的手,安慰道:“这血滴一路,哪怕你迷路了,也可以跟着血迹找到我。” 高嘉璈觉得梅盛的安慰技能有待提高。 感谢河谷的地理位置,哪怕晚上也不是很冷,只是湿衣服粘在身上,怎么都不算舒服。走了十分钟左右,就到了梅盛说的天坑。 这坑位置十分隐秘,在靠近河边的山里,周围杂草丛生,要不是梅盛扒开草,高嘉璈就一脚踩空了。 顺着坑边的石阶……是的,这里居然有石阶,高嘉璈感到惊奇,问了出来。 “这里很久以前是村民躲避战乱的地方,”梅盛侧身拉着高嘉璈的胳膊,以防他摔下去,“下面还有神龛。战乱结束,这个地方也渐渐被淡忘了。” 高嘉璈再次感到不可思议,小心翼翼地下到坑底,追上梅盛,进到一个巨大洞厅里,果不其然,洞厅最上面有一个观音像,还有人工垒的石墙、灶台。 高嘉璈问:“你怎么知道?还有,你用无人机飞来过,又怎么会知道陆路怎么走?” “想知道?”意外地,梅盛没有再回避,而是偏头看向高嘉璈,“把你衣服脱了。” “干嘛,”高嘉璈捂住胸,“想让我用身体换你秘密,我告诉你哦,我可不是那种人,你要是想看到话要另外收钱,但我不是谁给钱都给看,主要还是你看着比较顺眼。还有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啊?不说就算了,你的秘密又不是啥大事,我回去细查一下……” 梅盛蹲下,从洞边拔了一把干草,用打火机点燃,又扳了几支木材架在火上,火瞬间燃起来。 高嘉璈:……哦烤衣服啊。 梅盛看向他,火光跳跃在眼中,裹挟着火带来的暖意扑向高嘉璈,让他从身到心全都暖了起来。 高嘉璈慢慢脱去已经半干的t恤,放到火边的石头上,坐到梅盛身边。 梅盛扫了一眼,说:“身材不错。” 高嘉璈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夸,这次却格外害羞,脸又红起来,“你也脱啊,我品鉴品鉴。” 梅盛于是脱开上衣。 高嘉璈的肌肉是跳舞跳的,精瘦而纤细。而梅盛,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健美而不夸张的肌肉,没有充血的线条很漂亮,腹肌被火光映得十分明显。 高嘉璈努了努嘴,勉强挤出几个字:“还行,一般吧……对了我能摸摸腹肌吗?” 梅盛:…… 我靠。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高嘉璈羞愧难当,把头默默转了过去。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摸。”梅盛轻声说道。 高嘉璈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了。 “开玩笑,”高嘉璈尴尬地咳了一声,“我又不是变态。哦对了……”他站起身,从自己半干的t恤上撕下一块布条,走到梅盛受伤的手边蹲下。手已经没有流血,但血迹黏在手背和手指上,看上去很瘆人。 他拿着布条呆着原地,抬头看看梅盛,问:“要不你用口水舔舔消消毒?” 梅盛轻笑一声,说:“等雨下了洗一下血迹,用布条裹起来就好。” “疼吗?” “还行。” 高嘉璈顺势坐了下来,看着跳跃的火焰,才要说话,忽然听见外面山里传来呼喊声,隔得很远,但确实是人声。 二人对视一眼,走出天坑往山上看,直接三公里外黑漆漆的山上出现了数道手电白光。 又一阵愤怒的呼喊传来: “陶莺!!你还敢跑,老子找到你非把你打残废咯!!” 怒气冲天的喊声回荡在山谷中,让人不寒而栗。 高嘉璈眉头紧锁,看向梅盛,“她下来了,我们是不是要去江边?” 梅盛又看了看天,说:“不出十分钟就下雨了,现在去江边不是被雷劈死就是被泥石流活埋。” “所以陶莺一定会找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但山上哪里有避雨的地方啊?树下?山洞?” “山洞不够,洞太小了,泥石流来了一样会被填满,”梅盛想了想,眉头压了下来,低声说,“下水坪村。” “哪里?” “跟上我。”梅盛转身,又往天坑下面跑去。 高嘉璈看看大路看看天坑,边追边说:“这不对吧,我们不是要去什么村吗?怎么往洞里走?” 梅盛把衣服递给高嘉璈,自己也穿上,俯身捡了跟燃烧的木棍,说:“马上下雨了,我们走洞里过去。” “啊?!”高嘉璈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什么盗墓频道,“洞里怎么走?” 梅盛带头,往天坑深处走去,“下水坪是两三百年前的避难村,村子与山里的洞相连,土匪或者军队来犯时可以从山洞里跑出来。” “不是你等等,”高嘉璈拉住梅盛,对深渊咽了口水,“你确定能过去吗?里面不会有什么鬼东西吧?” “放心,别怕,”梅盛说,“这是老祖宗的避难通道,泥石流都淹没不了,一定安全,走吧,尽快找陶莺。” 高嘉璈本想再挣扎一下,结果还没开口,天空“轰隆”一声巨响,雨倾盆而下。 想到陶莺一个人在如此大雨中,高嘉璈深吸一口气,说:“走!进洞!!” 第22章 洞里漆黑一片, 只有梅盛的火把勉强能照亮前方一米的路。 高嘉璈本来紧紧揪着梅盛,后来发现这个洞修得很规整,墙壁被打磨过, 地也很平整, 只是灰尘遍地,一脚一个脚印。 山洞很高, 有不少岔口,梅盛却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了其中一个, 好像来过千百次。 “这也是你用无人机飞出来的路线吗?”高嘉璈问。 “是。”梅盛没有过多解释。 “但这是山洞, ”高嘉璈说, “什么设备能连到山洞里?” “丰和制造的设备。” 高嘉璈意有所指,说:“你们公司真是, 科技前沿, 制药前沿。” 梅盛听出来, 说:“上次做黑荞的研究人员已经在国家精神研究院了。” “你应该把造无人机的科研人员也送给国家。” “好, 我会考虑。” 高嘉璈:……装听不懂是吧。 之后的爬洞过程很无聊,没有高嘉璈想象中的惊险, 洞里一片寂静, 只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走了小半小时, 手电光终于打到山洞尽头, 洞壁边有一级级粗糙的台阶,和天坑边的很像。 还是梅盛在前,慢慢攀上去。 山洞外, 不是大山不是深丛, 而是一栋砖瓦房。 一面靠山洞,三面围起,挡山洞的木板被丢在一旁, 房里还有一些木桌木椅板凳,瓦也掉了几块,外面的大雨从瓦洞里倾盆而下,看上去已经荒废很久。 这就有点恐怖了。高嘉璈瞬间把各种乡村鬼片想了个遍,重新默默揪住梅盛的衣角。 第32章 “这什么地方?” 梅盛目光复杂地扫过屋内,说:“下水坪村,这间屋子以前是小学。” “你怎么知道?” 梅盛没答,和高嘉璈往屋外走去,甩灭火把,说:“下水坪村因为地势原因,不太容易被泥石流淹没,但仍然存在隐患,所以很多年前,整个村子搬走了。” 出了门,村子的道路、房屋和西瓜地村很像,也是,它们就在上下山的位置,能有多大变化。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灯光,瓢泼大雨浇得村子泛起白雾,诡异而神秘。 高嘉璈心里又怕,又疯狂思考陶莺能跑去哪里,听了个大概,随口问道:“搬去哪了?” “丰和小区一区。” “哦……什么?!”高嘉璈猛地转过头,看向梅盛。 丰和小区,听名字就知道是丰和集团的产业。高嘉璈之前查过,丰和在十年前涉及房地产,地产并不多,这个丰和一区是第一个地产。 再加上西瓜地小学那个掉渣的“丰和楼”。 除非梅盛穿越了,否则这些事情都是他父亲做的,也就是说,丰和对这两个村子的援助很久前就开始了,可为什么偏偏是这里? 感受到高嘉璈的目光,梅盛说:“走吧,找到陶莺,我告诉你我的故事。” 高嘉璈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抬头看向西瓜地村所在的一小片灯火,思考一会儿,说:“她从山上下来,雨那么大,肯定会优先选择躲在村口的屋子里,对吧?” 梅盛的目光中带了些赞许,“这边。” 梅盛对下水坪村简直是了如指掌,村里的路七绕八绕,他总能找到最近的,连哪块地砖松动他都知道。 大雨浇在他们身上,高嘉璈看向梅盛那来不及包扎的手,血迹已经被冲刷没了,伤口仍然裸露在外,梅盛却丝毫不在意。 很快到了村口,高嘉璈眼尖地发现一栋房子长屋檐下的楼梯上有湿脚印。 正要过去,脑子又被乡村鬼片占领,问梅盛道:“会不会是鬼啊……” “鬼没有脚。” “水鬼有啊!” 梅盛无奈道:“脚印不大,应该是陶莺的。” 高嘉璈的理智让他相信,可感性却不住地害怕。 拜托,他们现在可是在一个下着大雨、荒废了的村子里啊! 梅盛伸出没受伤的手,“害怕的话,拉住我。” 高嘉璈果断牵上。 他们朝那栋房子走去,上楼梯时高嘉璈看了看脚印,确实是小孩的……小孩,高嘉璈又浑身寒毛直竖,不会是小鬼吧? 梅盛见他惊恐的表情,说:“实在害怕的话,可以唱国歌。” 高嘉璈:?这觉悟,哥们肯定是党员吧? 说来也奇怪,这样想后,害怕的感觉确实减弱。 梅盛和他对视一眼,推开木门,那门年久失修,一推就是“呜呜呜”的声音。 高嘉璈往门里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黑漆漆的影子站在房间里,头发湿漉漉的,恐怖至极。 “啊啊啊啊啊啊!!” 门外的高嘉璈、门里的陶莺同时爆发出尖叫声。 梅盛的耳膜差点被叫破。 等两人回过神,才发现对方是人。 高嘉璈试探地叫了一声:“陶莺?” 那边传来抽泣声,“小嘉老师……” 高嘉璈高悬的心在此刻完全放下,冲上前去,把她怀在手臂中,仔细打量了她,“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陶莺摇头,抽泣声逐渐放大,扑到高嘉璈怀里,在他肩上放声大哭,“我爹……打我……我从山上跑下来,遇到蝙蝠和蛇,吓死了……” 高嘉璈听着都心疼,手一下一下地轻拍她的后背,说:“没事了,没事了,等回去,我帮你和你爸爸说。” 陶莺从他怀里挣开,连连摇头,“不要,他会打你会骂你的,他说你是骗子……呜呜呜……” “没关系,”高嘉璈轻轻拨开她额前的湿发,帮她擦去泪水,“小嘉老师不怕别人打不怕别人骂,我被很多人骂过,比骗子难听多了。” 陶莺一听,又哭了,身体一抽一抽地,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听不太清。 梅盛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额头,眉头微皱,“发烧了。” 高嘉璈心提起,“那怎么办?用雨水给她降温?” “她衣服是湿的,”梅盛说着,抬头环视了一圈屋子,找到荒废的灶台,“把她抱过来。” 但灶台里的柴火已经化成灰,梅盛叹了口气,对高嘉璈道:“嘉璈,你让陶莺躺到灶台边,我去找柴火。” 来不及说什么,梅盛就转身出去了。 高嘉璈只好把陶莺轻放下来,她脸红扑扑地,眉头紧锁,嘴里还在叫“小嘉老师”“救救我”…… 高嘉璈眼眶一下红了。 他未来可能还能见到比陶莺有天赋的孩子,但不会再见到比陶莺坚毅的人了。 “轰!”雷声巨响,给高嘉璈吓一跳,整个房子几乎都在抖动。 他的心狂跳起来,不安感裹挟住他,想起身去找梅盛,却又怕陶莺出事。想了想,跑到门边打开门,往外看了一眼。 完全被黑暗笼罩的村子阴森异常,大雨冲刷着树木,像是人在挣扎在尖叫一样。 山上的灯光已经看不见,可能是四散开来找人,也可能是找错地方了。 他有种来到异世界的感觉,好像这个地方不属于他曾生活的地球。 最糟糕的是,没看见梅盛。 高嘉璈咽了口水,鼓起勇气,正准备大声喊他。 “怎么了?”身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是梅盛。 高嘉璈深深松了口气,不愿承认刚刚自己急迫地想见到他,说:“没事。” 没想到,梅盛拉住他的手,低声说:“别怕。” 陶莺的烧不严重,只是体力耗尽加上低烧才让她昏睡过去。高嘉璈和梅盛不方便,只能把她放在灶台边,先把她衣服烤干。 梅盛撕下自己衣服上一条布条,在雨中打湿,放到陶莺头上。 做完这一切,他们才终于在火边坐下。 高嘉璈这才发现自己手里攥着什么东西,打开一看,是在天坑时从t恤上撕下来给梅盛包扎的布条。 他放在火边烤干,对梅盛道:“把你手给我。” 梅盛一只手杵在膝盖上,脑袋杵在手上,看着高嘉璈,听话地把受伤的手递上去。 伤口已经被水泡得溃烂,肉翻在外面。 高嘉璈只看一眼,感觉自己手也在隐疼。但梅盛就像木头一样,盯着高嘉璈一动不动。 布条只能缠两圈,高嘉璈以一个完美的蝴蝶结结尾,小小炫耀道:“怎么样?包得可以吧?” 梅盛抬手看了看,说:“非常好,谢谢。” “不用谢啦。”高嘉璈欢快地拍了拍手,“用你的秘密换。” 梅盛不说话了。 高嘉璈嘴角落下,说:“你要是不说,就把布还我。” 梅盛说:“你想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对这个下水坪村那么熟悉?为什么知道天坑和这个村子的通道?为什么会干那么多农活?为什么会溜索?为什么你好像去过神女雪山?”高嘉璈一股脑说完,才惊觉这些问题自己已经反复问过自己很多遍,才会记得那么清楚。 “哦对了,”高嘉璈补了一句,“我一开始确实信你是来调研的,但后来我发现不对,你对这里太熟悉了。” 梅盛低头笑笑,说:“你有什么推论?” “你是不是从小生活在这里?” 梅盛顿了顿,说:“是。” 高嘉璈又问:“是不是你爹要培养你来当接班人,然后故意把你送到这里锻炼的?” 这回,梅盛摇头,说:“我父亲,只会做生意,不会教育人。” “那你怎么会来这里?” 其实答案呼之欲出,梅盛看着高嘉璈,但他的心太美、太纯,甚至有些不现实,所以想不到。 梅盛深吸一口气,说:“我是被拐卖来的。” 一阵难言的沉默后,高嘉璈不敢置信地“啊?”了一声。 梅盛看着火,这里的火有灶台压着,没有天坑里那么明亮,火光全被梅盛的黑眸吞噬。 “六岁那年,也是和今天一样的大雨,我家司机来晚了。我站在幼儿园门口,有个男人问我要不要吃糖,我就跟他去了。糖才吃了一口,人就昏了,再醒来,我已经到下水坪村了。” 高嘉璈看着他,眼里是自己没察觉到的心疼,“你肯定很难过,来到这深山里,你有没有跑过?” 梅盛却摇头,说:“一开始确实难过,我不适应,但就像你录综艺一样,我发现了农家生活的好。这里不用念幼儿园,不用学英语,不用听父母吵架,不用参加一些无聊的聚会……我每天早上起来割猪草,放羊,捡菌子,那时候桥没建起来,去对面卖菜和菌子只能靠溜索。 第33章 八岁的时候,我去了私塾读书,我们从洞里出来的地方就是私塾。那个洞是我发现的,那时我经常去私塾里看杂书,有一天听见木墙后面有风声,一碰,发现木墙可以动,挪开就看见了那个洞。我绕了无数次,才绕通去天坑的路。这个秘密我也告诉了村里的孩子,他们都知道,但没人单独绕下去过,只有我。” 高嘉璈说:“听你这么说,你在下水坪还挺高兴的?可我看新闻里被拐卖到山村里的孩子,下场都很惨。” 梅盛问:“你觉得西瓜地的村民坏吗?” 高嘉璈撅撅嘴:“我觉得陶莺父亲就挺坏的。” “阿云呢?” “阿云好啊,阿云当然好。” 梅盛轻声笑了笑,说:“是啊,每个地方都有好人坏人,我们要责怪的是拐卖犯和坏人。我运气很好,遇到了一位善良的女士。” “善良的女士”,多么尊重的称呼,高嘉璈居然能听出梅盛语气里对她的感恩。 “她也姓陶,我从小叫她陶妈。她是个单身妇女,年轻时候因为家里穷,被送到庙里当尼姑,她父母死后还俗,回到下水坪村。却因为当过尼姑剃了发像个男的,没人娶她。她就一个人活。直到在山路上看见运我的车,她很敏锐,发现开车的男人又黑又脏,我反倒白净,知道是贩卖人口的。我不知道她花了多少钱买下我,总之在那之后,我就成她收养的儿子了。” 高嘉璈不禁问:“她买下你后,难道没报警吗?” “报了,警察也接收了,但一时半会找不到我父母。警察本来要把我送去镇上福利院,陶妈去看了后,发现那里的孩子没有生活来源,个个面黄肌瘦,于是和警察申请领养我。” 高嘉璈不禁感叹:“真是菩萨心肠。” “对,”梅盛点头,“她把我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教我干农活,给我吃白米饭,送我去私塾读书。那时村里孩子骂我是野猴子,她让我骂回去,说我是有娘的人;孩子又骂我没爹,陶妈说,我不需要爹,她一个人就可以当妈当爹。我很感谢她。” 梅盛说着,眼角不自觉红了些。 高嘉璈听得入迷,抱着膝盖看梅盛,轻声问:“那她现在去哪儿了?” 第23章 梅盛低下头, 说:“去世了。我在镇上读初中时成绩很好,她希望能送我去市里读书。因为没钱,她去沿海大城市打工。那时我初三, 有一天警察来学校找我, 说我亲生父亲来找我了。我见到父亲,熟悉又陌生, 我姐姐也在,见到我哭得泣不成声。他们要带我回去, 我说要等陶妈, 结果, 警察告诉我,陶妈在工地上做活时, 从手脚架上掉下来, 摔死了。” 高嘉璈说:“这时间也太巧了吧?怎么刚好你父亲找到你, 陶妈就摔死了?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我也这样想过, ”梅盛加了木柴,火烧得更旺, “但我见到了陶妈的遗体, 也请大城市法医和刑警做了鉴定, 她确实是从高处坠落的, 不存在有人推的可能。 警察说,她在去工地之前,曾化肥厂工作, 得了很严重的肺炎, 再加上工地灰尘大,工友们都说她天天咳嗽,最后应该是在咳嗽时不小心从高处掉了下来。” 高嘉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拍了拍梅盛的肩,“节哀。” 梅盛苦笑了一下,说:“已经哀过了,人生就是这样,说不定哪天就出事了。” 高嘉璈说:“别乌鸦嘴。” 梅盛说:“哪怕被找回去,哪怕住着别墅,哪怕去了美国去了哥大,我依然觉得我是个农村人。” “是个农村人怎么了?”高嘉璈说,“你要不是农村人,怎么会把丰和集团带得创造那么多财富?” 梅盛笑了一声,看向高嘉璈:“那么多年了,你的话居然一模一样。” 高嘉璈一愣:“什么意思?我们之前见过吗?” 梅盛杵着脑袋,说:“不然我为什么把代言给你?” “我靠,你……”高嘉璈摇着梅盛的手臂,“我们什么时候见过?你快说,我肯定能想起来的!” 梅盛才要开口,忽然有手电丛窗外扫进来,门外传来叫喊声:“陶莺!陶莺!你在不在?” 睡梦中的陶莺抖了抖。 梅盛和高嘉璈开了门,和雨中的刘山打了个照面。 雨逐渐小了下去,天也快亮了,东边出现点点晨光,幸运的是,西瓜地村和下水坪没出现泥石流。 梅盛走在最前面,刘山背着陶莺在中间,高嘉璈殿后,很多话都不方便再说。 回到西瓜地村时天已经亮了,广场上聚集着许多人,看见他们回来纷纷围上来。 “陶莺!!”陶莺父亲从人群中冲过来,一把把刘山身上睡着的陶莺薅下来,对着还在发烧的女儿抬手就是一巴掌。 刘山和其他村民赶紧把陶莺父亲拉开。 陶莺被这一巴掌扇醒,眼睛因为高烧泪流不止,却还是一眼看见父母,哑着嗓子喊了一句:“爹,娘。” 陶莺母亲哭着把女儿抱到怀中,父亲却仍然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一个小姑娘离家出走,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高嘉璈眉一横,走上前要说什么,被梅盛拉住。 他在高嘉璈耳边低声说:“周围全是摄影机,别发生冲突,等节目结束,再和她父亲商量。” “可是……” “为了陶莺的身体,忍一忍。” 高嘉璈只好叹了口气,点点头。 海儿冲到高嘉璈身边,眼睛熬得通红,叹道:“你居然还活着!” 高嘉璈:“什么吉祥话?” 海儿说:“你怎么不接电话?你知道不知道我吓死了。找个孩子让工作人员和村民去就行了啊,你上赶着干什么?咱们要不退出吧,你总是干一下伤命的事情,我真怕哪天你把自己做没了!” 高嘉璈被她说得头脑发昏,说:“我要回去睡一下。”说完,看见了一旁的其他五个嘉宾,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蓝岚才要过来问候他一下,就见身边一阵风刮过,顾留跑上前去,一把抱住高嘉璈: “嘉璈!!你急死哥了!答应哥,下次要是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一起去好吗?!” 摄影机又全都对了过来。 高嘉璈快被他勒死了。昨晚自己下山的时候,顾留一条问候都没有,现在装什么。 还不等他做什么,身上的顾留忽然被扒拉开了。 梅盛拉起顾留衣领上的麦,对着麦低声说:“滚。” 监视器后面的副导演摘下耳机:“快快快把这里删了。” 顾留愣住了,高嘉璈也愣住了,这是认识梅盛一来,他说的第一句类似脏话的话。 至于正导演陈彤,因为听说梅盛联系不上了,急得昏了过去,刚刚才醒过来。 陈彤生怕高梅两尊大佛又惹什么事情,让他们今天下午不用参加别的活动了,好好休息,晚上要嘉宾合体直播。 …… 高嘉璈一沾床就睡着了,时间很快到晚上,还是白子慎把他叫起来的,让他洗洗脸化化妆,去蓝岚家直播了。 高嘉璈看着镜子里自己两个大黑眼圈,问白子慎借了遮瑕遮了遮,结果劲使大了,黑眼圈变成白眼圈。 去到蓝岚她们家后,海儿还以为高嘉璈得白癜风了,一摸才发现是遮瑕。 紧急救了妆后,高嘉璈和嘉宾们坐到沙发上,直播也开始了。 经过许多事情,几个人的关系变得亲近多了,哪怕是周晓文,也不再那么针对高嘉璈,因为他现在更讨厌顾留。 当然,不止他一个人讨厌顾留,直播开始后,几乎只有杨梅和他说话。 十分钟后,所有人发现,这场直播基本被顾留高嘉璈cp粉占领了。 弹幕全是:“顾留高嘉璈坐一起!!” 陈彤没办法,只好示意他们俩坐一起。 于是顾留离开杨梅,和白子慎换座位,坐到高嘉璈身边。 高嘉璈另一边的梅盛,很不爽地靠到了沙发椅背上。 高嘉璈尴尬地直喝水,“这山泉水真好喝。”抬眼一看,是从某夫山泉倒来的。 弹幕又开始刷:“顾留和高嘉璈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说话?” 主持人大升清了清嗓子,说:“大家还是关注我们可农们吧,大家难道不好奇我们可农们的农业生活吗?” 其实有弹幕刷和问的,但很快被顾留高嘉璈疯狂的cp粉刷走,又变成: “啊啊啊啊我的cp复婚了!!” “两个人为什么不说话?!” “豹豹猫猫你们配一脸!” 更有甚者,有人刷了几万的礼物:“六万换顾留牵高嘉璈的手一下可以吧?” 又有好多人跟着刷礼物,都说要看高嘉璈和顾留牵手。 陈彤骑虎难下,看向海儿。 海儿唇语了两个字:“赚钱。” 顾留深情地看向高嘉璈,对他伸出手,“来吧,嘉璈。” 第34章 其他嘉宾们和工作人员只能配合地起哄:“牵一个牵一个。” 高嘉璈看了一眼杨梅,她强忍着难受,强颜欢笑着,也和其他嘉宾一起喊着。 海儿见他犹豫,生怕他又被骂清高、装,赶紧小声说:“牵吧,赚钱,不磕碜!” 顾留不等高嘉璈反应,一把拉住他的手,笑说:“害羞什么,又不是第一次。” 梅盛冷哼了一声。 “高嘉璈。” 高嘉璈回头,一只有力的手掰住他的下巴,然后,梅盛的唇靠近,却在一寸外停下。 他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高嘉璈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但梅盛笑了笑,侧头很轻地亲了下高嘉璈的嘴角。 高嘉璈瞬间红成个苹果。 工作人员、嘉宾:!!!!! 陈彤:火了火了肯定火了。 也正是这时,弹幕形势忽然逆转,一片“啊啊啊啊啊”,无数人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高嘉璈luo那次我就磕到他俩了!” “我是在溜索那期入坑的!” “你们都没我早,第一期我就磕到他俩了!” 海儿看到这条弹幕,眯了眯眼。梅总,你买水军也要注意一下内容啊,第一期你和高嘉璈有什么好磕的? 在梅盛“水军”的力量下,顾留和高嘉璈cp粉的弹幕很快被压到了一边,他们不甘示弱,开始列举顾留和高嘉璈的磕点。 除了时间衣服之类很莫名其妙的点外,最大的一个磕点就是他们的共同代言。 高嘉璈和顾留演完剧后,宣传期接了一个护肤品的代言,一起拍了照片、广告,成为他俩cp粉的粮场。而这个代言最好磕的地方在于——资源本来是顾留的,他把这个资源共享给了高嘉璈。 顾高cp粉在弹幕上刷:“都说内娱资源共享的都是真夫夫,我豹豹猫猫什么关系我不说。” “梅盛和猫猫有共同代言吗?” “猫猫现在唯一的代言都是他自己赚来的,梅盛那么有钱,要是真爱,就给他代言啊!” “我有人脉,猫猫的猪饲料代言本来是豹豹的,但豹豹心疼猫猫因为自己没钱赚,才把代言给他的。” “我天,这是真爱啊啊啊!!” 高嘉璈只想求他们别刷了。 顾留当然也看到了,他借坡下驴,模棱两可地说:“大家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只要嘉璈好就是最好的。” “啊啊啊啊豹豹承认了,真的是他把资源送给猫猫的。” “我的cp是真的!!” “呜呜呜豹豹你怎么能那么爱?!” 这时,弹幕里出现了一条让人无法忽视的内容。 第24章 这时, 弹幕里出现了一条让人无法忽视的内容: “为什么没人发现,高嘉璈代言猪饲料,而梅盛就是农业集团总裁, 这两者之间的关联呢?” 弹幕有些路人如梦初醒: “我靠对啊!!” “但是高嘉璈代言的猪饲料是软厚公司的啊?” 高嘉璈捂住脑袋, 连白子慎都查得到软厚和丰和的关系,更别说这些吃瓜网友了。 果然, 很快,弹幕像疯了一样: “软厚公司是丰和集团下属公司!!” “我的妈啊, 好锤。” “他俩现在, 不会是包养关系吧?” “啊啊啊梅总你说句话啊!” 梅盛的眉头从亲了高嘉璈后就舒展开, 他勾了勾嘴角,说:“等综艺结束, 会和大家说明。” 顾留尴尬极了, 还好刚才没说得太明显, 还有公关可以救。 顾留和高嘉璈的cp粉心碎了。 一直被挤在边缘的周晓文梅盛cp粉这才意识到, 他们磕的是剧本和工业糖精。 蓝岚杨梅的cp粉吃瓜。 白子慎和高嘉璈的cp粉……不是等等,高嘉璈反复确定了很多遍, 是真的有人磕自己和白子慎。 好邪教的cp。 还有更邪教的, 顾留和梅盛的cp粉。 高嘉璈和其他嘉宾看到时, 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之后的直播节奏慢慢下来, 回到综艺本身,各家唯粉这才有出现的机会,问了每个人问题。直播最后平安结束。 陈彤“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地笑着:“上了八个热搜, 爆了两个, 综艺收视率达到近五年综艺第一!!” 他今早才晕倒,现在又大笑,看起来快疯了。 回到阿云家后, 高嘉璈看了看热搜,第二第一分别是: “高嘉璈顾留梅盛三角恋” “丰和集团股票涨势” 我靠,高嘉璈默默佩服,梅盛果然是做生意的好手。 …… 周二是拖布镇赶集的日子,嘉宾们今天不用做农活了,需要去镇上卖东西和买东西。 一听说不用干农活,白子慎整个人来了精神,来到广场,看见村口停了许多辆suv,伸了懒腰就往车里钻。 陈彤拽住白子慎的衣领,说:“白老师,咱们不坐这个。” 说着,他指向suv最前面。 三辆绿色的三轮电动车停在路边。 高嘉璈起晚了,洗了把脸就冲出来,看到三轮车也呆住了。 二十分钟后,高嘉璈、梅盛、白子慎和摄像师挤在三轮车后面的车筐,被土路晃得前倾后仰。 还好,西瓜地村到拖布镇不算远,四五十码的三轮车走了两个小时就到了。 虽然颠,但一路上有风吹着,还可以看着大山大河的壮丽风景,所以其他人下车时都是笑意盎然,互相还帮对方提菜什么的。 只有顾留一脸阴影,杨梅过去问他,却被他推开,低声说:“我说了别在节目里缠着我!” 杨梅的笑意顿在脸上,失落地低下头。 拖布镇只有一条主街,集市从街这头一直延伸到那头,人非常多,买卖什么的都有,摩肩擦踵。 看见一群扛着相机的人,赶集的人群纷纷好奇地围过来,有几个年轻人认出他们的综艺,激动地和他们打了打招呼,然后拿出手机狂拍。 陈彤提前为他们准备好了摊位,七人过去一看,路边摆了七张蛇皮口袋就是摊位。 他们在蛇皮口袋上面放好菜,白菜花菜青菜苦菜娃娃菜小葱大葱大蒜土豆茄子胡萝卜……一应俱全。 由于节目组没有准备凳子,他们只能蹲着卖。 高嘉璈才一蹲下,有个来赶集的小姑娘红着脸送来一张报纸,于是高嘉璈成功坐下。 他炫耀似地和梅盛挑挑眉,梅盛笑了笑,从车上拿出一个折迭凳。 高嘉璈:…… 梅盛:“我发消息告诉你了。” 高嘉璈拿出手机,五点半的时候梅盛发了一条消息,让他记得自己带个凳子。 “五点半……谁看手机啊。” “我。”梅盛说。 高嘉璈:“你起那么早干嘛?” “锻炼。” 高嘉璈心服口服,才要说话,一个老大爷过来了,操着一口方言问:“蒜苗多少钱一公斤?” 高嘉璈赶忙回过神,想了想,说:“一块钱。” 大爷:“快快快我要两公斤。” 高嘉璈:那么爽快?! 于是也爽快地拿起蒜苗称重。 大爷却愣住了。 梅盛咳了一声,说:“你拿的是韭菜。” 高嘉璈讪讪放下“蒜苗”,问:“哪个是蒜苗?” “左手边第二个。”梅盛说完,他的摊位也来人了。 高嘉璈拿起左手边第二个菜,大爷的表情终于祥和了些。 有个更棘手的问题出现了,陈彤给他们的是老式杆秤:一个托盘、一根杆子、几个砝码。 看着大爷期待的神情,高嘉璈乱七八糟地摸索了一下,称了称,自己单手拿起来的蒜苗被称出有60斤。 高嘉璈:“……那啥大爷,要不您自己称称看?” 大爷直接走了。 高嘉璈感到挫败,还是决定问问梅盛杆称怎么用。 梅盛拿起称,比划着说道:“先把物品挂秤钩或放秤盘上。然后按重量选内外提绳。再移动秤砣直到秤杆水平平衡。最后看秤砣对应刻度就是重量。” 高嘉璈:“那么简单!懂了。” 因为有综艺拍摄的加持,不少人都想来入镜凑个热闹。而高嘉璈摊位的人尤其多,大爷大妈们排着队要来买他的菜,才半小时,菜就卖得差不多了。 高嘉璈高兴极了,看来自己在卖菜这方面也蛮有天分。 他称好一篮菜给眼前的大妈,大妈掂量掂量,笑得开心,正要付钱时,身后传来扩音器的声音。 “买好不要走,称称准不准。” 不知道是不是陈彤为了增加看点提前商量,镇上市场监督处的人居然来了,分成几批人开始随机查称。 他们七人当然也免不了。 挺着啤酒肚的检察人员接过刚从周晓文摊位卖出去的土豆,问:“称得多少?” 第35章 周晓文说:“一斤九两,我不会算错的。” 检查人员拿出电子吊称,把装土豆的袋子挂在吊钩上,吊称显示:950g。 检查人员把土豆还给大爷,点了点头,走到蓝岚面前。 前几个嘉宾的称都没问题,马上要到顾留那儿,他眼睛一转,对刚买完茄子的妇女说:“刚才的称好像错了,大娘,你拿来我重新称称。” 大娘也不傻,直接把茄子给了检查员,说:“那小伙说这点茄子有两斤四两。” 检查员抬眼看了顾留一眼,挂上电子称:1150g。 大娘一看,横眉对顾留道:“小伙子,这足足少了一两!你怎么能缺斤少两呢?!” 顾留辩解道:“大娘,我们只是帮西瓜地村的村民卖菜,钱都是好给西瓜地村民的,多一点钱也是为西瓜地村民好啊。” 许多人围了过来,磕着瓜子看这出戏。 大娘说:“你要有钱,你自己多给点给西瓜地村不就行了?凭什么从我这里出?” 顾留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一两吗?一块钱都没有,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 赶集的村民听见这话,纷纷摇头:“一块钱,我卖一天菜可能才赚着十多块钱!” “我刚才还在他那儿买菜了,气死我了。” “太没有良心了,这种人怎么能上电视!” 顾留一听,只好不情不愿地拿出十块钱:“赔你十块可以了吧?” 大娘气不打一处来,蹲下身拿了根豆角,说:“我只要我的东西!”说完,气冲冲地离开。 顾留耸了耸肩,把十块钱收到包里。 检查员把称拿起来,对顾留说:“秤有十六颗秤花。前七颗代表了北斗七星,意指称秤者心中的方向要正,要准,不能偏离良心。中间六颗代表南斗六星,意为天上、地下、东南西北,称秤者要把持好自己的定位,要公平公道,不能乱了方位。最后三颗代表福禄寿三星,欺人一两缺福,欺人二两缺禄,欺人三两缺寿。” 顾留没想到这小镇上的小小管理员敢这样怼自己,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检查员说:“我不管你是谁,缺斤少两就是破坏市场。” “我是为了村民!” “西瓜地村的村民从不会缺斤少两,你败坏了村子名声!” “你说什么!?”顾留被火冒三丈,恶狠狠地瞪着检查员,“我一定投诉你,我告诉你,我有得是关系,你这个管理员也别想当了。” 检查员也是个暴脾气,撸起袖子。 陈彤一看不对劲,忙指挥人把他们拉开。 杨梅这回,总算没有第一次冲上去安慰顾留了。蓝岚看了她一眼,觉得恋爱脑还是有得救。 陈彤低声对检查员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检查员怒气不消,说:“你这什么节目?是明星就高人一等吗?就可以不遵守社会规则吗?” 陈彤道歉说:“实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样,你还剩两人没查完呢,你再查查看,他们俩肯定不会有问题。” 检查员“哼”了一声,甩开陈彤的手,走到梅盛面前。 在梅盛那儿买菜的老大娘忙把白菜递给检查员:“半斤,我掂量着应该没错。” 电子秤称了称,确实没错,检查员对梅盛点点头,把菜还给老大娘。 最终轮到高嘉璈,他紧张十分,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用对了那老式杆秤。 刚在高嘉璈这儿买菜的大妈笑嘻嘻地把菜递给检查员:“说是一斤三两。” 检查员一提就知道不对劲,放上称看了看,半天吐出四个字:“差了五两。” 高嘉璈呆住了。 欺人一两缺福,欺人二两缺禄,欺人三两缺寿……那他差了五两,岂不是下辈子都别投胎了。 梅盛起身接过白菜,掂量了几下,松了口气,对高嘉璈道:“是多了五两。” 高嘉璈:? 大妈笑嘻嘻地说:“这傻孩子,什么菜都收一块一斤,还多给五两。哎呀,这么俊的孩子怎么脑子不太好使。我看不下去,该多少给了多少,结果他也没发现我多给钱了。” 其他买了他菜的大爷大娘也点头,更多的吃瓜群众则笑出声来。 高嘉璈脸红成一片,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梅盛揉了揉他的后脑,说:“没关系,你只是把内绳和外绳提错了,刻度也没读对。” 高嘉璈:“我做对了什么事吗?” 梅盛:“提秤姿势很标准。” 高嘉璈:…… 等十多框菜卖完,已接近下午。 大升带嘉宾们到一家路边的凉粉店,说:“拖布镇凉粉是很有名的小吃,大家今早累了,尝一碗凉粉吧!凉粉是用黄豆做的,嫰弹爽口,拌上十年老醋、农家酱油、油泼辣子、香菜花椒等,入味香辣又清爽,是夏天解暑的好东西。” 嘉宾们被他说得口水直流。白子慎催促道:“别卖关子了,主持人,赶紧给我们吧!” 一人一碗凉粉放在面前,梅盛掰开一次性筷子,摩擦了一下,把高嘉璈那碗凉粉拌好,推到他面前。 其他人已经对梅盛的双标见怪不怪,默默低头自己拌。 高嘉璈攥着笑意看他:“真是贴心呢梅总。” 正要吃,一阵大风吹过,卷起砂石,吹得他睁不开眼。等能睁开眼,凉粉上已经盖了一层砂石。 所有人:…… 他们最后在suv上吃了泡面。 卖的东西卖完了,下午是买东西。 七人被分配了一些要买的东西,有的常见,比如衣服鞋子,有的不常见,比如菌子、火腿,还有的很奇怪,比如冰箱和电视。 把钱给他们时,陈彤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砍价,能少用钱则少用。 这可难死这些不缺钱的嘉宾们了。 高嘉璈负责买给村里大叔大爷的衣服和布料,他拿着钱,来到衣料市场。梅盛要买鞋子,和高嘉璈在衣料市场外告别。 一路上,好多人围着他拍,高嘉璈非常震惊,论出名度他绝对比不上周晓文和顾留,但偏偏,就他身边人最多。 进了布料市场,一个个小店铺沿街开着,街道上面还拉了透网,很有上世纪的感觉。衣服布料从这头堆到那头,五颜六色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高嘉璈走了进去,沿街磕着瓜子的大妈们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一边吆喝着: “帅哥,来看看我家的衣服!” “帅哥要买什么来这里看看嘛。” “我家布料衣服什么都有帅哥!” 高嘉璈脚步一顿。 店主大娘见有戏,手里瓜子一扔,笑着过去边拉边推地把他带进店,摄影机跟在他身后。 大娘介绍说:“我们店从二十年前就开在这里了,我挨你讲帅哥,我们店里卖的是整个镇上最潮流的衣服!” “最潮流的衣服?”高嘉璈环视一圈这平平无奇的店,有些好奇,“难不成那么这儿还有香奶奶古驰路易威登罗意威普拉达?” “哎呦,”大娘笑着,“比那些潮流多了,你等着,我找一套,你那么帅穿着肯定好看……” 大娘边说,边在衣服堆里翻找,扯出来一件上衣和一条裤子:“有了!” 一件豹纹紧身上衣+银色发光紧身裤。 高嘉璈:? 大娘拿衣服在高嘉璈身上比划着,说:“这个衣服太适合你了,哎呀你太帅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一样?在哪里呢……” “猪饲料。”摄影师挪到大娘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哦哦哦对啊!!”大娘的眼神亮起来,拍了下手说,“我就说嘛!你是猪饲料的代言人,你叫高……” “高嘉璈。”高嘉璈尬笑着答道。 “对对对!你们这些明星啊,我只晓得你,其他人听都没听过,镇上好多人都是,一说猪饲料代言人来了,个个都想去看!” 高嘉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终于明白自己在镇上高人气的原因了。 大娘把衣服塞到他手里:“你快试试,一会儿我们合个照!” 高嘉璈把衣服推给大娘,说:“大娘,衣服我不试了,一会儿我们合影可以。我来这儿是要买点衣服给村里大叔们,你有推荐吗?” 大娘指着手里的衣服,说:“这个衣服就很合适啊!” 高嘉璈想象了一下,一群穿着豹纹紧身衣和银色发光裤的五六十岁大叔,扛着锄头、提着粪桶站在田间……着实有点太超前了。 “就,正常衬衣有吗?” “有啊!”大娘随便伸手从衣服堆里掏出一件深蓝色的polo衫,“试试吗帅哥?” 高嘉璈本要拒绝,想了想,又怕买回去不合适。村里大叔们绝大多数比自己矮,但比自己壮实,和自己一个码的差不多了。 “那我试试吧。”高嘉璈不是很情愿地接过衣服,走到角落一个灰扑扑没有灯的试衣区,使劲拉上卡顿的帘子,把t恤脱了,换上polo衫。 第36章 polo衫配自己的藏蓝色半裤很奇怪,于是大声问:“您好,可以帮我配一条裤子吗?” “哎呦,小伙子你挺时髦的,我这就给你找……喏,这个不错!” 大娘的手伸进试衣间,拎着条纯黑色的、劣质西装材质的裤子。 高嘉璈反复安慰自己,我是为了西瓜地村村民,我是为了西瓜地村村民,默默套上了裤子。 拉开帘子,大娘的眼神亮了又亮,过去帮他把衣服拉正,赞道:“太正了!” 高嘉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色polo衫,毫无质感的垂裤,好像瞬间老了二十岁,只有运动鞋还能勉强拉回来一点。 “你这鞋不行。”下一秒,大娘说。 高嘉璈心一凉:“不会要穿切尔西吧?” “穿切尔西怎么干活?来,这个适合!” 一双黑色凉拖鞋。 忍了。高嘉璈穿上,整个人已经完成蜕变,头是微长发的艳丽美男,身体是体制内工作三十年的老男人。 大娘对自己的穿搭技巧赞叹不已,说:“最后一个东西,皮带!” 她拿出一条金头黑粗皮带给高嘉璈,并指挥他把polo衫塞进裤腰里。 高嘉璈只好把腰带串上,然后,发现自己不会扣。 纠结和尴尬时,他抬头,意外瞟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像是有感应一般,梅盛朝店里看了一眼,和高嘉璈的目光触在一起。 说实话,梅盛一开始就认出了高嘉璈,可理智却告诉他高嘉璈怎么会穿得像个四十岁的老男人,又看了好几眼,才确定,确确实实是高嘉璈。 而且还是腰上皮带耷拉在两边的高嘉璈。 “嗨……”高嘉璈尴尬地和梅盛打了个招呼。 梅盛没理,放下手里的支票订单,弯下膝盖,单膝跪在高嘉璈面前。 然后,手拽住腰带两边,手臂用力,一把把高嘉璈拉进。 第25章 按住皮带锁扣, 另一端放进去,一拉,皮带就扣上了。 梅盛骨节分明的手就在自己腹下活动, 目光低垂, 十分认真,反倒让高嘉璈浑身热起来。 高嘉璈赶紧说:“可以了可以了我试好了, 解开吧。”说着,又手忙脚乱地去解。 梅盛拉过他的手, 带着他, 又一点点把皮带解开。 梅盛的手有些凉, 和高嘉璈热乎乎的手交缠在一起。 皮带一开,高嘉璈捂住档跑回试衣间。 大娘磕着瓜子, 满脸笑容地看着别处:这小情侣, 没脸看没脸看。 等换好衣服出来, 高嘉璈的脸还在热, 他咳了一声,强装淡定地把衣服还给大娘:“可以, 大娘, 多少钱?” 大娘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小帅哥, 看你是猪饲料代言人, 卖你一套五百。” 高嘉璈点头,正要付钱,被梅盛拦住。 “五十。”梅盛淡淡说。 高嘉璈瞪大眼睛, 多少? 大娘放下瓜子, 看着梅盛,怎么遇到个懂货的了。 大娘哈哈一笑,说:“这位帅哥, 你怕不是开玩笑,我进价都四百块,我就赚一百块,要不这样450给你们。” 梅盛摩擦了一下布料,说:“进价不会超过五十,我一套给你65。” 大娘说:“哎呀帅哥,你不能这样啊,你看你男朋友多喜欢,你不会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 梅盛看了高嘉璈一眼,什么都没否认,说:“不是给他穿的,是送给西瓜地村村民。所以我要订369套,你一套赚15,总的可以赚5535。” 大娘一听,眼睛都亮了:“多少套?” “369套,所以,我是真心买,你也真心卖,不然我们就去别家了。” 说完,拉住高嘉璈的手就要离开。 “诶诶诶等等!”大娘踌躇着,最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70一套。我再送那个小帅哥一套他喜欢的衣服。” “可以。”梅盛说完,看了看高嘉璈,他喜欢的衣服? 拿着订单支票出了布料市场,高嘉璈一直低着头,因为他手上提着一个红色塑料袋。 里面装着一件豹纹紧身衣和一条银色发光裤。 梅盛瞟了他一眼,问:“你真的喜欢这个风格的……” “嘘嘘嘘,别说话。”高嘉璈满脸通红地打断他,这次红是因为丢人。 梅盛笑着,说:“把它放到车上去吧,然后,陪我去个地方好吗?” “什么地方?”高嘉璈问。 “我的初中。” 高嘉璈脚步一顿:“不会是拖布中学吧?” 梅盛点头,快走了几步。 果然,高嘉璈不是很用力地打了他一下:“你骗我梅盛!” “我没有骗过你,”梅盛顺势拉住高嘉璈的手,“你回想一下,神女雪山那晚,我说的是没在拖布中学读过高中,对吧?” “对啊。”高嘉璈点头,一时都没发现自己的手被拉着。 “因为我在拖布中学读的是初中。” 高嘉璈:? 虽然打闹,但高嘉璈还是陪梅盛去了镇子最东边的拖布中学。 拖布中学不算大,比起西瓜地小学,看起来离现代没那么远。 三栋教学楼包围着升旗的广场,教学楼后面是操场和食堂,食堂旁边是学生的住宿楼。 楼都很老,但教室里装上了电子白板。 他们来的时候是傍晚,阳光斜斜打在教学楼上,学生的朗朗书声伴随蝉鸣落入高嘉璈耳里。 这是梅盛以前读书的地方。 想到这里,高嘉璈总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梅盛带他穿过教学楼,漫步在操场上。 有一个班在上体育课,孩子的嬉戏打闹声伴随着他们的脚步,斜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美好得不像在录综艺,所以一时间没人说话。 走着走着,一颗排球落在高嘉璈脚边。 “那边的哥哥,能不能帮我们捡一下排球!”几个孩子穿着蓝白色校服,好奇又兴奋地打量着他们。 高嘉璈弯腰把排球捡起,抛起排球颠给他们:“接好!” 孩子们拿到球,和高嘉璈挥挥手,叽叽喳喳地跑开了。 高嘉璈歪着脑袋笑问:“你以前也是这样吗?” 梅盛看向高嘉璈栗色的眼睛,说:“我初中打排球很厉害,不会让排球落地的。” “嘁,我才不信呢,有本事我们比试一场?” 梅盛挑眉:“可以,等综艺结束,我约你。” 高嘉璈笑起来,又问:“说起来,这是你的初中,你没资助一下什么的?” “资助了,”梅盛说,“但有些事情我不能做主。” 高嘉璈问:“你不是丰和集团总裁吗?这都不能做主?” “我还有姐姐,她管着丰和的下游产业链,慈善资助也是她的范围。” 高嘉璈很惊讶,他一直以为梅盛在丰和是呼风唤雨,没想到也有掣肘。 不过想想也是,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总是按照自己想法行事。 高嘉璈又问:“你和你姐关系很好吧,我猜。” “还行吧,”梅盛似乎不愿多谈。 高嘉璈看出来,转而问:“那你初中的老师还在这儿教书吗?” 梅盛摇头:“我有印象的几位老师都去市里了。” “你初中老师上课肯定很一般。”高嘉璈说。 梅盛很意外他有这样的想法,以为是他看不上镇里的老师,正要辩解,又听高嘉璈说: “因为你给西瓜地村孩子们上的数学课真的很差,我之前很奇怪你一个……什么都会的人,为什么讲课会那么糟糕。现在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你小学和初中数学老师讲得都很差,所以你不知道怎么讲好一堂课。” 梅盛坦然接受了高嘉璈的批评,笑了笑说:“小学的数学课我确实讲不好,因为我小学没有学过数学,村里没有数学老师,只有陶妈教了我一些加减乘除。” 高嘉璈哑住。如何让自己愧疚一辈子。 “所以你,数学是从初中才开始学的?” “嗯,初中数学老师讲函数,但我不懂,就自己去看了些书,慢慢就懂了导数微积分反函数这些。” 高嘉璈由衷佩服:“真是个学数学的天才。”遥想自己,高中三年一个导数都没求出来。 梅盛却只是笑笑,说:“每个人都有天赋点。比如你高中虽然数学不好,但文综和英语很好。” “我靠,你怎么知道!”高嘉璈走到梅盛对面,拉着他说,“所以我们是高中的时候认识的?但不对啊,你比我大,我们不应该会在同一时期上高中啊……” 梅盛笑着看他,说:“我跟不上课程,留级了,那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否则,我就不会遇到你了。” 高嘉璈感觉自己耳根红了,拉着他说:“快讲,别卖关子了。” 梅盛于是开始和高嘉璈讲,那些深埋在圣华高中的过往。 太阳似乎也听入迷了,连落下的速度都变慢,时间几乎要静止在这一刻。 第37章 直到夜幕降临,风起来了,高嘉璈才和梅盛从操场边的凳子上起身。 高嘉璈脸红成一片,说:“妈呀梅盛,你那么早就暗恋我,你真是能藏能忍。” “我怕你觉得我不真诚,我也不自信。” “所以你那次在酒吧碰见我,见我过得一塌糊涂,就想着给我个猪饲料的代言拉我一把?” 梅盛摇头,说:“不是碰见你,是我在那里等你。” 高嘉璈一愣。 梅盛说:“你是公众人物,行程不难查,甚至,也不难更改。” 高嘉璈听到这话,灵光一闪:“我靠,难道顾留,顾留当时来和我一个酒店是你安排的?但你怎么做到的?” “知道他原本要订的酒店,然后包圆给员工放假。c市只有两家五星酒店,除了那家,只有我们在的这家。” 确实,顾留那个性格,非五星酒店不住。 梅盛说到这儿,想到什么,笑了笑,说:“我还安排了很多桥段的桥段,没用上,因为你主动来找我了,虽然你根本不记得我,但我很高兴。” 高嘉璈当时真是色令昏君,不过现在想想,他甚至有些感谢当时去找梅盛的自己。 陈彤见二人终于你侬我侬地回来,喊道:“两位老师谈恋爱晚点再谈,我们得回去了。” 高嘉璈这才发现自己还拉着梅盛的胳膊,赶紧放开。 蓝岚和杨梅发出了磕cp的笑声,白子慎拐了拐周晓文,周晓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顾留看着他们,气得牙痒痒。梅盛扫了他一眼,根本没理。 高嘉璈挠了挠脑袋,说:“走啊,三轮车呢?” 陈彤问七人:“你们会开车吗?” 七人互相看了看,都点头。 陈彤说:“买的东西很多,三轮车放不下也不方便,所以我们开suv回去。东西我都放进suv后坐了,刚好四辆车,两个人一辆,然后谁车技好一点,得一个人开有冰箱和电视那辆车?” 梅盛说:“我来吧,山路弯道多,我更熟悉,而且车上东西也多,不好开。” 高嘉璈立刻说:“我和你一起。” 梅盛笑了笑,“车后面塞了冰箱,前面塞了电视,你坐哪里?放心,我跟在你的车后面。” 高嘉璈只好点头,然后果断拒绝了顾留的邀请,邀请杨梅一起。 他想趁着这个机会,和杨梅谈谈顾留的事情。 杨梅看了顾留一眼,上了高嘉璈的车。 等所有人各在各自的车里坐好,呼机里传来陈彤声音:“山路弯道特别多,大家开车一定要小心,要稳,跟好车队,不要掉队。” 白子慎的声音裹挟着电流响起:“我是白子慎和顾留队,我们收到收到。” 搞得好像警察出任务一样。 高嘉璈对自己开车技术还是很自信的,轻点油门,车稳定起步,跟上了陈彤的车。 他们是四辆车里最前面的,后面分别跟着梅盛的车、白子慎和顾留的车、蓝岚和周晓文的车。 镇子出去就开始上盘山公路,高嘉璈一手打方向盘,一边和杨梅闲聊。 见杨梅笑得还算开心,高嘉璈捂住麦,问:“杨梅,你怎么会和顾留在一起啊?别多想,你也知道我早就不喜欢他了,我就好奇。” 杨梅的笑容僵在脸上,撇过头去,看着黑压压的大山,半晌才说:“嘉哥,你经历过特别特别无助的时候吗?” “特别无助我经历过,特别特别无助可能还没。”高嘉璈开了个玩笑。 杨梅苦笑一下,说:“你知道的,我本来是做团播的,不是很火,有一个大哥,常来给我刷礼物,有时候几百有时候几千。我和那大哥线下见了几面,结果有一次线下见面的时候,他喝多了,心脏病突发死了。他老婆找到我,索赔两百万,我的生活都被毁了。顾留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帮我还清钱,温柔成熟,陪着我,安慰我,还给我介绍娱乐圈资源。所以我没法不爱上他。” 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确实是难解的局。 高嘉璈说:“我也不藏着掖着,我之前也因为和他拍戏喜欢过他。但我最近才发现,温柔和成熟都是他的伪装,杨梅,你是个好女孩,你不会看不出来顾留在综艺里什么表现。” 窗外的蝉鸣声更响了,几乎到了吵闹的地步,高嘉璈把窗子关了起来都还能听见。 杨梅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哥,我羡慕你和梅总能找到对的对 方,但我哪怕知道顾留不是对的人,我也没办法离开他,我欠他太多了。” 高嘉璈只好点头,不再说话。 过一会儿,杨梅动了动,说:“嘉哥,能不能开点儿窗,好热。” 高嘉璈开了她那边的窗,蝉鸣声瞬间涌入车内,不止是蝉鸣,整座山都在黑暗里窸窸窣窣地响动,令人不安。 “大家跟紧了,别掉队。”陈彤通过对讲机说道。 高嘉璈转过一个大弯后,往后视镜看了一眼,梅盛的车紧紧跟着,高嘉璈莫名安心了些,松了口气。 很快,天上毫无征兆地开始下雨,雨势不算大,和他们找陶莺那晚差不多。 大雨压下了令人烦躁的闷热,清爽的空气从土里、草里散开。 “下雨了,大家跟紧。”陈彤说。 前车的速度快了一些,除了因为下雨,还怕后车速度太慢陷到泥路里,或者打滑撞到前车。 高嘉璈不再说话,一心一意地开车。 五辆车有惊无险地上了山,之后的路就是沿山腰一直走,再转过一座山后就到西瓜地村了。 高嘉璈又往后视镜看了一眼。 梅盛发现,打了个双闪给他。 高嘉璈笑笑,一抬眼,车前忽然闪过什么东西。 他赶紧一脚油门剎住,惊魂未定地看向车灯前,居然是一只黄鼠狼。 它半个身子站起,像个人一样挡在他车前。 高嘉璈松了口气,按了下喇叭,黄鼠狼夹着尾巴跑了。 车继续往前开,经过刚刚,车离陈彤的车有了段距离,高嘉璈微微提速追上。 杨梅也吓一跳,说:“那是什么?松鼠吗?” “黄鼠狼,”高嘉璈说,“我和梅盛下山找陶莺的时候见过。吓坏了吧?” 杨梅摇摇头,笑着看向他,才要说什么,眼神瞬间变得惊恐: “嘉哥……嘉哥,快走!!!” 高嘉璈还来不及动作,车尾忽然被重重撞了一下。 车随着惯性往前快速滑行,撞上陈彤的车后才停下。 高嘉璈和杨梅陷入安全气囊里,脑袋昏了一阵后才清醒过来。 高嘉璈解开安全带,收回安全气囊,看见前车闪烁的车灯,看见陈彤呆滞的表情,右眼剧烈地跳起来。 他按了按眼皮,问杨梅:“没事吧?” “我没事,”杨梅也解开安全带,“下去看看。” 高嘉璈下车,大雨打在他身上,他快速跑到陈彤身边,大声问:“怎么了?” 陈彤抬起手,指着高嘉璈身后。 高嘉璈转过头。 一道斜坡像天堑一样竖在路中间,挡住了原本挂在土路上的月亮。 “泥石流。”杨梅吐出三个字。 高嘉璈看着那个巨大的土坡,脑子宕机一样,“梅盛呢?” 副导演眉头紧锁,答:“泥石流扑向你之前,他撞了你的车,把你撞出去,然后,自己被卷下去了。” “嗡……” 高嘉璈的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站在雨里,像是溺水一样。 第26章 圣华中学的午后总是闷热, 挥之不去的闷热,哪怕风来了也是热的。这是和大山最不同的地方。 “97、98、99、100、101……”梅盛一个人对着墙练排球,汗水打湿他的普拉达运动衫, 黏在背上, 他却始终不停。 这节是体育课,需要两人一组练习。所以只要停下, 他就会听见其他组同学的嬉闹声。 打到120个的时候,梅盛终于撑不住, 让排球掉在地上。 懒得去捡, 反正场上全是球, 梅盛顺势躺到草地上,喘着粗气, 扶了下眼镜。 父亲早就让他去做近视眼手术, 至少换副眼镜。丰和企业总裁的儿子, 眼镜的腿还在用胶布粘起来, 说出去都丢人。 但梅盛拒绝了,这副眼镜是陶妈打工攒钱给他买的第一个生日礼物。 手臂被碰了碰, 梅盛低头, 是个排球。 他叹了口气, 起身捡起准备接着练, 忽听身后传来破空的声音,他赶忙侧身躲开。 一颗力道很重的排球砸在墙上,慢慢滚下来。 要不是躲开了, 自己脊柱可能要受伤。 梅盛皱起眉, 往身后看去。 一个壮实的男孩拍了拍手,对他道:“乡巴佬,你手上是老子的球!” 梅盛拍了下球, 说:“操场的球都是学校的。” 男孩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惊讶地和身边几个朋友对视几眼,朝梅盛走来。 第38章 “你爹是干什么的?做猪饲料的是吧?难怪你身上一股猪屎味。”壮实的男孩走到梅盛面前,对他伸出手。 “球给我。” 梅盛反手一抛,把球直接丢出排球场的墙外。 “哎呦!” 操场外传来一声哀嚎,似乎球砸到什么人头上了。 场内很快进来四五个人,一个男生在中间,捂着脑袋,看不清脸,只知道头发齐耳,耳垂上挂了个黑色十字架耳环。 “谁砸的嘉哥?”那群人中有人问。 壮实男孩在见到他们立刻怂了,指着梅盛,说:“他他他,我亲眼看见他把球丢出去的,他是故意的!嘉哥,不好意思啊。” 被称作嘉哥的男孩——也就是捂着脑袋那位——摆了摆手。 壮实男孩和他的同伴赶忙离开。 嘉哥,梅盛笑了一声,好幼稚。 嘉哥的朋友听见,围了过来:“你笑什么?你用排球砸了我们嘉哥,不道歉还搁这儿笑什么呢?” 梅盛说:“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嘉哥……噗嗤。” 周围人:? 那个嘉哥放下手,眼圈泛红,看向梅盛。 梅盛的笑僵在脸上。 他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又白、又漂亮、眼睛是泛着水的、微微往下的,五官冲击很强却又看着给人一丝柔和的感觉。 梅盛从那时起,明白了自己是喜欢男生的。 “你还挺厉害的,”嘉哥揉着头,朝他走来,“能从那么高的墙把排球抛过来,砸在我头上。” 梅盛感觉很热,拉了拉运动衫,真挚地说:“对不起。” 嘉哥在他面前站定,目光被他耳下的东西吸引。 梅盛下意识往后偏了偏头,不想他看见自己断腿的眼镜。 但嘉哥还是看见了,他抿着嘴想了会,说:“算了算了,看你也不容易,下次注意点儿啊。” 莫名地,梅盛听见这句话很失落,他希望嘉哥来找他麻烦。 但嘉哥还是走了,一转身,梅盛闻到了一股香气,很淡,是梅花的味道、梅花盛开时的味道。 梅盛的心再次狂跳起来,好像命中注定一般。 这位嘉哥并不难找,长成这样放在人堆里谁都能一眼认出。 此外,梅盛还动用一点家里的关系。 高嘉璈,比梅盛小一届,学文科的,父亲是作家,母亲是京剧演员,家庭和睦友爱。 兴趣爱好:打跆拳道(但力气不大,很一般)唱歌(被誉为楼道歌手) 成绩:数学奇差,年级倒数。但文综和语文英语很好,稍微拉回来一点。 梅盛叹了口气,关上计算机,觉得自己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想一个人是控制不住的。 于是,梅盛每天中午都会提前半小时到学校,拿书在走廊外读,眼睛却不住地往楼下瞟。 高嘉璈总是在13:58分出现在教学楼下,然后一路飞奔,有时候嘴里还叼着面包。 梅盛会想,一边跑一边吃东西,对胃不好。 偶尔他会去高嘉璈所在的楼层瞎逛,遇到在走廊打闹的高嘉璈后,就像个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几分钟,见到楼梯又离开。 哪怕几分钟,他也很满足了,那股梅香味足够在他鼻尖萦绕许久。 不但嗅觉,梅盛的听觉也变得灵敏,对于高嘉璈每一句话都很在乎。 梅盛渐渐发现,同学们喜欢高嘉璈或怕他,都是因为他自己帅且能打,不是因为他背后的父母。 这在圣华中学很少见。 而且高嘉璈基本可以做到对圣华中学所有人一视同仁,无论是校长还是老师、富家子弟还是寒门学子。 这别说在圣华中学了,连梅盛自己也没法有这样的平常心。 原来,美丽的皮囊下不一定是一颗黑色或白色的心,也可能是一颗透明的心。 高嘉璈偶尔会去打篮球,很多女生挤在场边,梅盛进不去,只好站在回廊中看。 风吹落一片枯叶,砸在梅盛的校服上,梅盛拨走,枯叶又随着风飞到篮球场,被高嘉璈的篮球砸碎。 梅盛本以为他们就这样了,直到一天夜里。 值日是一个组的事情,梅盛是组长,但没人听他的,晚自习结束后,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了,教室只留下梅盛。 他叹了口气,拿着拖把朝盥洗室走去,推开门。昏暗的灯光下,高嘉璈双手杵在洗手台上,晕乎乎地站着。 高嘉璈听见声音,转过头,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黑发从他的耳后落下,遮住一小半的脸,显得清澈又美艳。他哑着嗓子说:“水呢?我要难受死了……”说着,东倒西歪地朝梅盛走来。 梅盛丢开拖把,一把接住他。 清淡的梅香味瞬间缠住自己。 高嘉璈不安分地在梅盛怀里乱扭,嘴里念叨着些什么:“大柳,我再也不和你们喝酒了……我想喝水,南南,给我拿点水来……” 梅盛抱着他,感觉脑子宕机,听他想喝水,说:“我去拿。” 说着,让高嘉璈靠在墙上,正要走,手腕被拉住。 梅盛回头,碰到高嘉璈高挺的鼻子,近在咫尺,呼吸都交缠。 安静的盥洗室中,梅盛的心跳比鼓声还大。 “你是谁?”高嘉璈带着酒气,打量着梅盛,“你不是一起喝酒的人。” 梅盛咬了下后牙,逼近高嘉璈,把他逼到墙角,问:“你几岁了?” 高嘉璈抬眼,湿漉漉的眼镜像小鹿,背后却隐着一丝不屑:“你要干什么?” 梅盛自然看出来,毕竟他才是清醒的人。笑了笑,靠近高嘉璈的唇。 就在高嘉璈要躲的瞬间,压住他的下巴,侧头在他耳边说道:“未成年人不得饮酒。” 高嘉璈:? 可惜,高嘉璈醒酒后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他身边还是很多朋友,也不需要去回想那晚厕所里的到底是谁。 但梅盛的心态却变了,那晚高嘉璈的一切都让他着迷。 那时梅盛已经高三,即将出国,他最后一次站在走廊上看楼下在和朋友打闹的高嘉璈时,握紧了栏杆。 他要得到这个人,无论什么方法、无论什么时候。 第27章 “不能再待了, 说不定还有泥石流,”副导演很沉着,“上车, 先回村子。” 杨梅担心地问:“其他人呢?” 副导演说:“都没事, 我用对讲机告诉他们,让他们先往后退, 去高处避险。信号断了,只能先回村再让村民去找梅总。”说着, 指挥其他人上车, 把又晕倒的陈彤也抗回车上。 杨梅正准备喊高嘉璈, 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她一惊,四处看了看, 发现高嘉璈站在山路边, 正往林子里走。 杨梅和副导演冲上去, 拉住高嘉璈, “嘉哥,嘉哥, 我们先回去。” 高嘉璈一挣, 两人脱手, 摔倒在地。 杨梅从没发现他力气那么大。 他们赶紧起身, 副导演在后面拉他,杨梅则绕到高嘉璈身前去抵住他双肩。 “嘉哥,先回去吧!一会儿泥石流来了你也出事怎么办?” 高嘉璈的唇抖了抖, 要说什么, 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要溺死了、要痛死了,这种痛是他从没体会过的。 只要时间倒流,只要阻止灾难发生, 只要他回来,这种痛能逼得高嘉璈放弃一切。 天上雷鸣电闪,大雨倾盆而下,脚下泥浆开始松动。 副导演大惊,“快点,这儿也要塌了!” 杨梅抬头,想和高嘉璈说什么,却被他的表情震得一句话说不出,她太了解这个表情了,高嘉璈现在只会比当时的自己更难受。 “嘉哥,”杨梅一开口,眼泪也顺着流下,“我们回去好不好,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前路出现了很多光亮,是村民们来了,他们淋着大雨穿着雨衣,开着电动三轮车。 副导演看见,大声对导演车里的司机说:“你们先跟村民回去!” 导演车很快离开,剩下的村民也纷纷下车,表情凝重地看着堵在路中央的泥石流。 “过来帮忙!”副导演喊道。 村长这才看见山坡上的三人,赶紧招呼人过去,和副导演杨梅把高嘉璈拉到山路上。 高嘉璈晃了晃,身上全是泥泞,看着周围担心的人们,终于说了第一句话:“让我去找他。” 村长说:“小伙子,你现在下去就是送死,你先和我们回去,等雨停了,我们帮你下去找。” 高嘉璈摇头,又摇晃着往山坡走,说:“没事,你们别管我,我能找他的。我和他一起下过山,我知道山里有蛇有黄鼠狼,我也知道有很多山洞,有个天坑,有下水坪村……” 他一边说,那些情景占满他的脑子,再也忍不住,眼泪混着雨水滴落。 村长急得不行,“小伙子,这里马上塌了……” “那你们走,不要管我!”高嘉璈忽然激动,“我去找他,我找得到的!大不了一起死了算了!!” 第39章 说出死字,高嘉璈像是被重击了一下。 梅盛可能死了。 这个一直被他压抑住的念头开始疯狂生根发芽,像荆棘一样刺穿他的心脏。 高嘉璈忽然感觉呼吸不上,捂住心口,弯下腰。 但纵使这样,他还在往山坡走去。 又有人去拉高嘉璈,但他此刻肾上腺素飙升,再加上本身学过跆拳道,人全被他挣开了。 在旁边抹泪的陶三叔和村长对视一眼,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一管丙泊酚,看准时机,冲上前去,一针打到高嘉璈后颈。 药效很强,高嘉璈全身力气像被抽干,向前倒去。 陶三叔接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说:“睡吧,孩子。” 高嘉璈又累又困,眼睛却不闭上,死死盯着山下泥石流的踪迹。 黑压压的山林像是被劈开一道棕色的口子,那道口子平滑,看不见任何别的东西。 找羊那天,高嘉璈问过:“如果被泥石流冲到山底,还能活吗?” 梅盛回答的四个字现在烙印在高嘉璈脑里: “不可能活。” 泪水落下,高嘉璈闭上了眼。 …… “救援队怎么还不来啊?” “村长!进村的大路塌掉了,救援队上不来!” “不是还有条路吗?他们其他车从山顶绕回来的那条路!” “也塌了,昨晚他们才过来就塌了!现在只能从川省那边跨金江大桥过来。” “从那边过来再怎么也要一天。唉……被卷下克的车个找着了?” “今早上找着,车堆在山腰上的一个洞口,冰箱电视全被压扁了,里头……” 高嘉璈猛地醒了。 一旁的村长和刘山见到,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刘山转身出去:“阿云,他醒咯!” 阿云端着粥开门,担心地看了一眼高嘉璈:“我能进来吗?” 高嘉璈点了下头。 阿云把粥放到床头桌上,说:“嘉璈哥,你先喝点粥……村长,外头导演找你。” 村长“嗯”了一声,对高嘉璈说:“好好休息。”转身拉着阿云往外走。 “村长,”高嘉璈起身,叫住他们,咽了口水,才鼓起勇气问道:“找到了吗?” 村长只说:“你好好休息,不要担心,我们村民都是走山好手,好几个下去找了,会找着的。” 高嘉璈掀开被子下床,“我和他们一起去找。”脚没走两步,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跌在地上。 阿云忙把他扶起来:“嘉哥,陶三叔给你用了半头牛的镇定剂,你还没恢复好呢。” “我没事,扶我出去,阿云。” 阿云看了一眼村长,村长皱着眉头,只好点头。 雨已经停了,外面晴空万里,弥漫着土地和青草的芬芳,似乎昨晚的事情只是高嘉璈在做梦。 但嘉宾和海儿的表情告诉他,那不是梦。 几个嘉宾非常差,顾留本来半搂着杨梅,一见高嘉璈出来,连忙推开,走向高嘉璈:“嘉璈,你没事就太好了!”说着,抬手要抱他。 高嘉璈抵着他的胸口把人推开,现在没心情陪他演戏。 海儿走到高嘉璈面前,看着他红肿的眼睛,重重叹了口气。 高嘉璈问:“为什么叹气?他又没死,他不会死的。” 高嘉璈一旦固执起来,就是往死了固执,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海儿感到为难,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低下头。 村长皱着眉过来,对陈彤和嘉宾们说:“做好心理准备。车里有血,很多血,昨晚下那么大的雨,今天又热,跑出来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高嘉璈什么都没说,转身去屋内找了件冲锋衣披上,拿了个小医疗包揣兜里,往村口走去。 周晓文一直紧盯着他,见他要走,握紧拳头,冲上前去,一拳打到高嘉璈脸上。 高嘉璈因为镇定剂的作用,直接被打翻在地。 节目组吓一跳,赶紧把周晓文拉开。 周晓文甩开他们,指着地上的高嘉璈,红着眼说:“梅哥是为了救你、是为了救你才出事的!!” 高嘉璈本要爬起来,听见这话,重新跌在地上。 他缓缓点头:“是,是……” 周晓文见他这样,直接哭出声来,又很快忍住,转过头抹了把泪,说:“你要是对得起他,就不要拿你的命去冒险,好好活着!这是你欠他的。” 在场所有人,没人想到周晓文会说出这话。 高嘉璈站起身,一把揪住周晓文两边衣领,“我高嘉璈从不欠别人东西,还有,梅盛没死,他不会死的。”说完,不再理任何人,翻身下到田埂上,顺着田埂往山下走去。 周晓文气得不行,对着高嘉璈背后怒喊:“你就去送死吧!你和他就葬在这山里吧!” 高嘉璈笑了一下,似乎也挺好。 泥石流发生的地方距离村子有大概半小时车程,站在村口就能看到山林里那条大伤疤。 高嘉璈决定先找到车。 他顺着田埂泥石流发生的地方走,正午的阳光很烈,蝉声烦躁地在耳边叫着,里衣被汗染湿。 靠近事发地,人多了起来。村长没骗人,几乎整个村子会走山的都来了,顺着泥石流往下找。 高嘉璈问了个村民,村民把他带到那辆破烂的车前。 suv像堆破铁一样,外面全是黄泥土,被压扁在一个山洞前,冰箱和电视已经和车融为一体,但里面没有人。 高嘉璈靠近,驾驶位的车门已经打不开,车窗碎了,玻璃渣留在驾驶位上,玻璃和坐垫上全是血。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脑里的胡思乱想。 车的位置在一个小山洞外,可山洞非常浅,一眼可以看到头,周围也没有血迹。 不对,不是这里。 高嘉璈顺着山路往下,一小时后到了山脚。 金江一半都被泥石流的砂石填满,水势涨起来不少,变得更湍急了。 高嘉璈爬上泥石流垒起的石土堆,朝四周看了看,很陌生,这段河他们没来过。 他回头看了一眼整座山,山倒有些眼熟,但这里每座山都差不多模样。 他下了石堆,开始思考,如果是自己掉下去了会怎么自救。 泥石流推着车往下冲,然后上层泥石流肯定会逐渐掩埋车,车卡在山洞口,最后一点点被压扁。 三个地方,只有刚开始有一线希望,一旦泥石流压过来,空气都没有。 所以重点寻找位置应该是冲下去的前半段。 高嘉璈能想到,村民也想到了,但他们摇摇头,说:“这次泥石流太大了,从冲下去到把车埋了只有几秒钟,不可能出得来。” 高嘉璈却不信邪:“他没在车里,所以他肯定跑出去了,肯定没事的。” 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个年级小一点的男孩说道:“他也可能是被甩出去了,甩到泥里憋死。我们之前也见过好多,尸骨特别难找,因为都被石头块分开了。” 一旁的村民拐了他一下,把人拉走。 高嘉璈咬住下唇,心再次跌入谷底。 天黑慢慢黑了下去,天空又开始电闪雷鸣,却没有任何收获。 高嘉璈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那一点点希望随着时间破灭。 最后,那个年轻的村民拉了下高嘉璈:“走吧,一会儿怕是又要下雨。” 高嘉璈如行尸走肉一般跟着他们上到山路上,坐上三轮车。闷热的风吹着他,带不来一丝凉意。 高嘉璈抱着膝盖坐在车尾,看着逐渐远去的泥石流,脑袋胀得发懵。 “这次泥石流太大了。”车上,几个农民小声讨论着。 “整个山头都塌下来,哪个想得到嘛。” “我上次见这么大还是小时候,克下水坪玩的时候,看见对面川省的山塌掉。那个时候看着就小小一条,哪个认得那么恐怖。” “还下水坪呢,下水坪这次都着埋掉咯。” “里头又没人,埋了就埋了嘛。” 高嘉璈满是泥浆的脑子像是被注入一剂清水,他转头问村民:“下水坪,被埋了?” 村民指着他们刚离开的山说:“就在那点,大半个村子都被埋掉,留了个小头在泥石流另一边。” 下水坪、泥石流……高嘉璈忽然意识到什么,说:“他会不会在下水坪的房子里?我听说下水坪的房子很坚固,会不会,没有倒塌,只是在泥石流下面?” 村民互相看了看,摇头,说:“那么大的泥石流,再坚固的房子都被压倒了。就算有一两个没倒,泥也早就灌进去了。” “等等,”高嘉璈心底又升起希望,“那个洞,躲避战乱和泥石流的洞!师傅停车,我知道他在哪里了!” 高嘉璈带着一车村民重返泥石流现场,在他们的帮助下确定了下水坪的位置,又根据村口的位置定位到了小学,接着拿起锄头就开始刨。 第40章 月上三更,许多村民都累得倒在一边睡着了,只有高嘉璈,他似乎忘了疲惫,一味地挥锄头。 感谢今天闷热的天,把泥土基本晒干,高嘉璈挖着挖着,干泥忽然往里面掉去,露出一个很小的洞口。 有了,有了。高嘉璈叫醒村民,恳请他们把洞挖开。 几个村民看了一眼就明白,告诉他说:“洞已经被泥石流填了,挖不通的。” 回到村里,高嘉璈一言不发,大家一看他这样,也都明白了,默默不说话。 村长小声问村民有没有什么收获,村民们只摇头。 年轻那个村民说:“下水坪村当年的地道都被埋了,太恐怖了。” “地道?”村长奇怪,“又不是平原地区,下水坪哪儿有地道啊?是山洞吧,水坪村小学背后那个?” 年轻村民小声说:“就是那个,我们定位都定了好久。” 村长嘿了一声,说:“那个山洞外高里底,像城里的下水道管子一样,怎么可能会埋了?” 高嘉璈脚步一顿,转身问村长道:“怎么说?” “我也没去过,但我听说下水坪以前村长说过,那洞埋不了,泥石流堵进去会自己吐出来。” 高嘉璈浑身颤抖起来,他拉住村长:“帮我找人通开可以吗?” “这个……”村长看了看陈彤。 陈彤一直担忧地看着高嘉璈,点了点头,“通吧。”等他把一切能做的做了,或许才会接受现实。 村长说干就干,和节目组连夜带人回到那个山洞口开挖。 山洞真的神奇,他们一边挖,洞一边慢慢往外把泥推出来,似乎在嫌弃他们速度不够快似的。 等基本通开,看着漆黑的山洞,没人说话没人敢动。 梅盛如果活着,最有可能在天坑,那里有水有草,可以抵挡泥石流。 是的,他一定在天坑、一定活着。 想到这儿,一股暖流穿过高嘉璈身体,他拿过手电筒,不顾阻拦,冲了进去。 洞里弥漫着极其闷燥的味道,让人难以呼吸。 高嘉璈跑下石阶,脚步却缓缓停住。 眼前有三个洞口,他不知道往哪儿走。 他跑回洞口,一把拉住村长,急迫地问道:“怎么走,怎么去天坑?” 村长一脸懵:“什么天坑?什么怎么走?” 高嘉璈意识到,他没来过,他不知道,于是拉起村长的手:“打电话给下水坪的村长,求你,打给他。” 村长感到莫名其妙,却还是听话地拨通电话:“喂,老马……” 高嘉璈接过电话,说:“马村长你好,我们现在在救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下水坪小学后面的山洞怎么通到下面天坑?” “山洞?天坑?”马村长想了一会儿才说,“哎呦,我以前是听说有一条路可以通天坑,但是没走过啊,我们全村只有一个人认得。” “谁?谁知道?” “梅盛,现在丰和集团老总,不过那么晚了,他应该已经睡……” 高嘉璈把电话还给村长,沉默地又转身进洞里。 海儿担心不已,但又不知道怎么制止。陈彤对她摇了摇头,低声说:“只能等希望全部破灭。” 高嘉璈下到洞里,看着三条路,深吸一口气,先往左边那条路走去。 左边的路没走很久,又遇到三个岔路,像生死门一样,对着高嘉璈“呜呜”地叫。 三个洞都有风,往哪儿走呢? 高嘉璈站在中间,环视四周。 忽然,一抹不一样的色彩出现在余光中。 高嘉璈走到一个洞前,手电一照,地上有点点血迹。 “这血滴一路,哪怕你迷路了,也可以跟着血迹找到我。” 第28章 高嘉璈想起梅盛那晚在河边的话, 心里刺痛,那时怎么都不会想到,一语成谶。 他顺着血迹往山洞深处走去, 每看到一滴血心就跳得更快, 越往里,血滴落下得越频繁, 好像嘀嗒的时钟,在为梅盛的生命倒计时。 但高嘉璈的脚步却没有加快, 反而减慢。 因为他看清了地上的血迹, 很枯黄, 已经在地上很久了,绝对不是近期留下的。 绝望, 绝望。 高嘉璈靠到洞壁上, 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的头, 逼迫自己快想, 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但当他把所有可能性想完后,发现最可能的结局, 是在泥石流中找到他的遗体。 他彻底绝望了, 蹲下身, 发现自己连哭都哭不出来。心里堵着一块, 让他忘记了怎么哭怎么笑。 半晌后,高嘉璈缓缓起身,用手电扫了扫前后两条路。 他不想去天坑了, 他只想去一个和梅盛无关的地方。 但回去, 他也不想见到任何人,他们会可怜自己,但没法感同身受。 想了想, 还是觉得大自然更可爱些。 顺着血迹,高嘉璈钻出山洞,来到天坑里。 天坑一片黑暗和寂静,只有风声。 他无法克制地想起梅盛,这才发现自己并非胆子大,只是因为那时有梅盛在身边,让人安心,好像他可以解决林子里的任何事情。 身边的草丛动了动,高嘉璈手电扫过去,一条棕蛇正立起盯着他。 他忽然觉得命运在捉弄自己。 棕蛇张开血盆大口,对高嘉璈示威。 高嘉璈不想理它,正要往前走,蛇却像是被惊了,一跃而起,朝他的腿咬来。 高嘉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弯腰一把抓住蛇的脑袋下面。 滑腻的蛇在他手中挣扎,有力的尾巴一下下地打着自己。 原来当时他抓蛇是这种感觉。 高嘉璈苦笑一下,把蛇丢回草丛,蛇灰溜溜地跑了。 他回头拜了拜观音菩萨,顺着天坑攀上去,这里的草密了许多,高嘉璈也不管有没有蛇或虫了,把草扒开,走了出去。 林子外面是对岸黑压压的山、波光粼粼的大江、银白色的河滩、坐在河滩上的背影…… 有个人,静静坐在河边。 等高嘉璈意识到自己看见什么时,他第一反应是梦。 “梅盛……梅盛。” 那道背影一愣,转过头,月光下,他的脸一半暗一半亮,是那么熟悉。 高嘉璈全身颤抖起来,在河滩上跌跌撞撞地跑起来,短短数十米,他感觉自己跑了一个世纪。 他几乎是跪倒在梅盛身边的,石头在他膝下就像云彩一样软得不可思议。 看着月光下那张沉默的、温柔的、熟悉的脸,高嘉璈颤抖着 伸出手。 手蓦地被抓住。 “高嘉璈。” 当这个声音响起,高嘉璈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想念梅盛。泪水随着脸颊落下,砸在河滩的石头上,恰似那晚梅盛的血。 梅盛叹了一声,“过来。” 高嘉璈扑到他怀里,头埋到他肩上,紧紧地、死死地抱着他。 是真的,是真的。自己梦醒了,那个关于梅盛死了的梦醒了。 梅盛一下一下地拍着高嘉璈的后背,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让高嘉璈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似乎他这两天的泪都涌了出来。 “梅……”高嘉璈怎么都喊不出这个名字,一说,就要哭。 “我没事,高嘉璈,”梅盛把他抱得更紧,手轻轻顺着他的后颈,“我没事。” 高嘉璈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 梅盛的腿断了,脑震荡了,身上被划了几道口子,饿得脱水了,除此外就是一些皮肉伤。川省的救援队在黎明到了,简单做了处理,马不停蹄地给梅盛送到县里医院。 到了晚上,手术做好,梅盛一条腿被挂着送出手术室。 高嘉璈一直等在门口,海儿杨梅轮番来劝他休息,他都不听,固执地站着,要等梅盛出来。 村长和陈彤是最高兴的,陈彤又开始嘻嘻地笑,夸高嘉璈是“村子的救星、综艺的救星”。 村长则说:“梅总是有大福之人,我们这条山里面已经掉下去过好多村民,没有一个能活下来。梅总做了那么多善事,这是他的善缘啊!” 杨梅却说:“梅总的福气是嘉哥,要不是他没命地找,说不定梅总真回不来了。” 高嘉璈坐在病房里,听着外面的说话声,不想去争论,默默坐在梅盛病床边削苹果,苹果皮断的时候,梅盛醒了。 他没有出声,安静地看着高嘉璈。 等高嘉璈削完苹果,抬起眼时,才触到梅盛的目光。 “吃苹果吗?”高嘉璈轻声问。 梅盛看着他,“嗯”了一声。 高嘉璈切下一块,递到梅盛唇边。 梅盛低头瞟了一眼,那苹果被削得坑坑洼洼,肉都快被削没了。他浅笑了一声,握住高嘉璈的手腕,低头吃下苹果块。 “很累了吧,”梅盛问,“为了找我。” 梅盛总是这样,明明自己差点死了,却还是要去担心别人,弄得高嘉璈泪水又往下掉。 第41章 梅盛不解,抬手轻轻帮他擦去,还是说:“对不起。”他为自己又让高嘉璈哭而抱歉。 高嘉璈抽泣着说:“你当时、干嘛要救我,你不怕真的死了吗?” 梅盛没答,他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 泥石流轻而易举地把车推下山崖,像龙卷风一样卷着车,一下一下重重砸在树上、地上、石头上,压力把车窗炸开,泥浆涌入车内。 梅盛的头狠狠撞到气囊上,但泥浆涌入让他缓缓窒息;泥浆里面混杂的石头和树枝像尖刀一样划在他身上,他没有挣扎,因为没地方给他逃。 他就这样闭上眼,遗嘱早已拟好,公司哪怕缺了他也还有姐姐,只是高嘉璈…… 梅盛叹出口气,不知道高嘉璈会不会哭,不知道会不会在清明时为自己祭奠。 他感叹命运,明明都要碰到了,却在这时让自己离开,让两个人心伤。 梅盛就这样睡了过去,等再醒来,阳光明媚。 他坐直身体,发现双腿泡在江里,其中一条腿上有个十多公分的伤痕,被水泡的发白。他试着动了动,已经毫无知觉。 梅盛双手杵着石头往后,把腿挪出水里,看着这荒无人烟的江边,重新躺倒在地。 还不如一死了之呢。 他渴了就喝水,饿了就睡觉,到第二天夜里实在饿得睡不着了,就爬起来看江水。 他很后悔,应该早点告诉高嘉璈自己的心意,这样哪怕死了,也不留遗憾。 他想得脑袋发昏,四肢的知觉逐渐消失,大限将至之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呼唤。 看到高嘉璈时,梅盛只以为是幻觉。 直到那双泪眼婆娑的眼靠近、那只温暖的手握紧时,他的心才重新跳动起来。 高嘉璈听到一半就睡着了,他太累了,两天一夜不眠不休,或者说,他也不想再记起这几天的事情。 梅盛轻轻拿过他手里削得乱七八糟的苹果,几口啃完,觉得这苹果甜得不可思议。 …… 一周后,出院日,全剧组的人都来给梅盛搬东西——是的,梅总一住院,整个农业界的商人、学者、官员都吻上来了,礼物送了一屋子。 梅盛坐在轮椅上,让嘉宾们把礼物分给他们自己、剧组人员和村民们。 嘉宾和剧组人员高呼:“梅总万岁!” 高嘉璈推着梅盛的轮椅,心想几个礼物而已,人没事就好。结果一看礼物清单,各种各样的奢侈品,还有定制西服,国宴级燕窝……最便宜都的是近十年的茅某台。 高嘉璈冲向剧组工作人员:“给我留一个!” 陈彤本来打算不继续录了,毕竟签约的时间也到了,但所有人总感觉有点虎头蛇尾,哪儿哪儿不对劲。 正在这时,阿云亲自送来了婚礼请柬。 她红着脸,对剧组所有人说道:“我爹妈和弟弟都回来了,我和刘山也在一起三年了,打算和他就在明后天结婚,你们,可以来吗?” 这是好事啊,刚好可以给综艺画上个完美的句号。陈彤正要答应,又觉得这事还是要问梅盛。 所有人看向梅盛。 “新婚快乐,”梅盛微笑着说道,“我们会去的。” “耶!!” 西瓜地村今天热闹非凡,鞭炮声从一早就响起来,小孩子们被鞭炮声唤醒,洗漱完毕后,你约我我约你地跑到阿云家,高兴地喊着: “刘哥要结婚,新娘是阿云!” 刘山逮到几个小孩,锤了他们的脑袋,“再喊下刘哥试试呢?” 小孩跑到阿云身边撒娇,“阿云姐姐,你老公打我!” 陶莺提着洗好的粉扑刷子进到堂屋,赶走小孩们:“去去去,今天是阿云姐姐的日子,你们别添乱。阿云姐,小嘉老师呢?” 阿云笑说:“去村口小卖部买胶布了,红毯准备了,结果忘了胶布。” “谁在叫我啊?” 阿云听到声音,放下上了一半的粉扑跑到外面,扑进高嘉璈怀里:“小嘉老师!” 高嘉璈拍了拍她,把她放下来,笑说:“原来是小陶莺。” “小嘉老师,梅老师好一些了吗?我的好多朋友都在问。”陶莺忧心忡忡地说道。 高嘉璈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好多了,只是还不能下地,他说他找你父亲谈过了,你父亲有改变吗?” 陶莺用力点了点头,“他给了我爹好多好多钱,我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就点头了,同意我跟梅老师去d市!梅老师说,要供我读书到大学,等我赚钱了再还他!可我有点难过小嘉老师,我爹是不是把我卖了?” 高嘉璈叹了口气,心想,今天不卖,等你长大也要把你卖给别的男的嫁了。村里的女孩,不是每个都有阿云这样的好运气。 “阿莺,你怎么画一半跑了?”阿云在里屋大声问道。 陶莺朝高嘉璈吐了吐舌头,忙跑进去。 “嘉璈,这几张桌子放哪儿?”白子慎和周晓文抬着张大桌子进来。 周晓文抬得满头大汗,见高嘉璈愣着,说:“快点指个位置,累死我了!” 高嘉璈说:“搬到院子里面来吧,今晚的人很多,估计得十张桌子。” “十张?!”周晓文放下桌子,环视一圈,“这院子里哪里放得下十张!” 高嘉璈指着院子外面,小声说:“那里不也……” “你吃席坐山上吃?”周晓文打断,才要说什么,阿云家那堵面向村里大路的墙忽然动了动,“轰”地一声,出现一个大洞。 两只猪吓得四处乱窜,窜进羊圈,把羊吓得四处乱窜,窜出羊圈,在院子里四处乱窜。 高嘉璈他们对视一眼,赶紧去抓羊。 阿云的爹在那堵墙上打出一道门,乒呤乓啷地干了一上午。 阿云娘抱怨道:“今天女儿出嫁,你搞那门干嘛?” 阿云爹不善言辞,只说:“就是出嫁,才要把这个门敲出来,毛给刘老师钻山沟沟接闺女。” 阿云弟弟揣着喜糖出来,悄悄分给高嘉璈他们。 时间转眼来到傍晚,在冲天的鞭炮声中,刘山站在村长送的电动三轮车上,来到阿云家门口。 村民们早就等在门口了,掌声雷动,夹道欢迎着新郎官。 “刘老师,抱得美人归!”西瓜地小学的书记大声道,引起一阵笑声。 村民们跟在刘山后面,进了阿云家院子。 高嘉璈扶着梅盛的轮椅,和其他嘉宾早已恭候多时,见刘山要进门,忙说:“你等等!问你几个问题啊!” 高嘉璈说着,拿出一张字条来:“第一个,阿云的生日哪一天?” “四月十六。” “第二个,阿云家的羊背上的杠是什么颜色?” “红色。” “第三个,阿云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刘山看了一眼梅盛,说:“电视和冰箱。” 嘉宾们鼓掌,高嘉璈笑着说:“好了,可以进去了!” 刘山难得地笑了一下,转身进屋,抱着一身红装的阿云出来,阿云满脸通红,手里拿了一束花。 村民们、嘉宾们、工作人员们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两人念完誓言,拜完天地、父母、对拜,放完礼炮后,在所有人的欢呼下,嘴对嘴亲了一下。 孩子们纷纷捂住眼睛,又悄悄张开手指偷看。 最后一项事情是扔手捧花,阿云的伴娘团、刘山的伴郎团、村里的孩子们把两人身边围了个水泄不通,蓄势待发。 几个嘉宾看到,蓝岚拉着杨梅也去前面凑热闹。 阿云背过身,往后使劲一扔。 花像是落入沸水之中,在各种人手上翻滚来回,整个院子满是欢声笑语。 梅盛轻轻拍了下身后的傻笑高嘉璈,问:“你不去抢吗?” 高嘉璈收住笑,趴到他耳边:“你想我抢到吗?” “我……”梅盛才要说话,膝上忽然掉了什么东西。 是阿云的手捧花。 梅盛挑眉,拿起手捧花。 院里一片寂静,周围人喘着气,惊讶地看着他。 而后,院子里响起掌声。 阿云笑着,大声说:“梅总,在西瓜地村有个习俗,接到手捧花的人只要当场和所爱之人表白,就能和对方爱一辈子!” 刘山:“有这个习俗?” 阿云拐了他一下,接着对梅盛说:“梅总,现场有你爱的人吗?” 所有人看向梅盛。 梅盛看着手捧花,说:“有。” 第29章 蓝岚和杨梅笑得嘴咧到耳根, 白子慎看看高嘉璈看看顾留,什么都没说;周晓文抱着手,耸了耸肩;顾留翻了个白眼, 反正没摄影机。 海儿扶额, 我就知道。 阿云笑说:“那,只要在今天和你喜欢的人表白, 你们就可以厮守一生哦。” 高嘉璈站在梅盛身后,默默捏紧轮椅两边的扶手。 梅盛深吸一口气, 才要动, 忽然, 村民的目光被远处吸引,朝梅盛他们身后看去。 第42章 “对面山起火了!”一个小孩儿喊道。 高嘉璈推着轮椅转身, 大江对面、正对西瓜地村的一座山上, 出现一点火红。 像在深蓝色的画布上滴落的红颜料, 火势飞速蔓延开, 不过多时,滚滚浓烟升起。 高嘉璈来西瓜地村见过许多自然奇景, 云边的梯田、初日的雪山、骇人的泥石流, 但这么大的火势再次刷新他的认知。 他们在这边山上, 几乎都看不清对面山的树, 但火势却大得连火的纹路都能看清,半座山都在燃烧,热浪扑面, 照亮了整个西瓜地村。 但村民们却很淡定, 甚至有些高兴,夸赞阿云和刘山的婚礼红红火火。 高嘉璈目瞪口呆,问:“不需要救火吗?” 村长抽了口旱烟, 说:“救梅总的救援队都要等一天,别说火了。除非有雨,不然灭不掉。这两天都没下雨,干了起山火,上面没人,没事的。” 高嘉璈笑说:“这火起得……不会是有渣男要宣誓吧。”他低头瞄了一眼梅盛。 梅盛:…… 西瓜地村的村民们,就这样在熊熊大火中落座,开始吃席。 婚席是许多村民今天下午一起做的,高嘉璈老早就闻到香味,和剧组人员坐了一桌。 桌上全是农家菜,土豆炒肉、茄子炒土豆、炸洋芋、炒鸡枞菌、豌豆炒胡萝卜、回锅肉、红烧肉、炖鸡汤、炒猪肝…… 高嘉璈夹了一大筷子炒猪肝,塞到梅盛碗里,说:“你失血过多,多吃点多吃点,把血补回来。” “梅老师,补血别吃猪肝啊,得吃这个!”陶莺端着一大碗血红的东西过来,放到桌上。 嘉宾和工作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见过。 白子慎问:“阿莺,这个像血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这就是血啊!”陶莺笑说,“羊血。” 所有人:? 高嘉璈指着血:“这是生的吧?” 陶莺:“是啊,刚杀的羊,羊血都热乎,直接喝就好,哦有葱花和盐,要加一点吗小嘉老师?” 高嘉璈连连摆手,其他人也都拒绝。 只有梅盛,在他们质疑的时候就默默盛了一碗喝了。 他本来就白,喝了血后嘴唇格外红,像中世纪的吸血鬼伯爵一样。 高嘉璈一边欣赏他的脸,一边问:“味道如何?” “没以前那么香,”梅盛端着碗,生羊血硬是给他喝出拉菲的感觉,“羊是普通山羊,不足一岁。” 高嘉璈:“按照总裁套路,你下一秒是不是要说出这羊是哪家的?” 梅盛笑笑:“那倒尝不出来。” 陶莺说:“这是阿云家的羊啊小嘉老师,就是你和梅老师周老师上山找的那只。” 高嘉璈:!?转瞬即逝。 宴席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人才陆陆续续地离开。 高嘉璈他们帮阿云家收拾,累得喝了一大桶山泉水,弄到凌晨才结束。 由于阿云父母和弟弟回来,高嘉璈白子慎没法儿再住她家,今晚,导演“贴心”地给他们安排到导演组的房子里。 高嘉璈看着靠近山顶、整洁、现代的导演房,心想自己真是从头被坑到尾。 山火仍然在烧,但小了许多,周晓文挤开高嘉璈,说:“梅总,我们回去了,今天最后一晚,别让陶三叔等我们。” 梅盛却说:“小周,你先回去吧,让高嘉璈来推我。” 周晓文无语地放开,摆摆手离开。 走之前,海儿咳了一声:“大哥,晚上不回来记得说一声。” 高嘉璈脸蹭地红了,推着梅盛赶紧离开了。 “别回去,”梅盛一出门就说,“走左边往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跟随梅盛的指引,高嘉璈推着他绕出村子,来到接近山顶的一片小林子前。 “你这也上不去啊……”高嘉璈比划一下,蹲下身,“上来,哥背你。” 梅盛失声笑了笑,从轮椅旁边抽出拐杖,杵着站起身,对他伸出手:“你扶我吧。” 高嘉璈起身牵住,把他的手挽在手臂上,和他慢慢往山上走去。 “一直没问你,”梅盛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高嘉璈抿了抿嘴,“说起这个,你知道自己就在天坑前那个河滩上吗?” 梅盛一愣,“不知道,你是从天坑那儿出来找到我的?” “对啊,我先是找到了下水坪村那个洞口,然后一路摸索过去的,”高嘉璈有些骄傲地笑着,“我厉害吧?” “很厉害,”梅盛勾唇笑了笑,又想到什么,问,“但到天坑的山洞很复杂,你怎么找到的?” 说起这个,高嘉璈更激动了,说:“我和你说,我本来找不到的,但我看见地上有血,我顺着血迹走,居然真走到天坑了!” “血?”梅盛奇怪。 “对,很陈旧的血。出了天坑,还遇到了蛇,不过我超级厉害,一把把蛇抓住丢了。” 梅盛的眉头舒展开:“那血,是不是越靠近天坑越多?” “对,你怎么知道?” 梅盛侧身,看向高嘉璈,说:“那血是我的。” 高嘉璈不信:“那血迹很黄很陈旧,怎么可能是你的。” 梅盛说:“十三岁那年,我去天坑背书,遇到一条蛇。我那时很怕蛇,就坐着不动,没想到,它居然盘到我身上来。我实在受不了,抓住它的尾巴,结果它翻起身咬了我一口,流了很多血。我捂着伤口从山洞跑回下水坪,血迹应该就是那时候留下的。说来奇怪,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怕蛇了。” 高嘉璈听后,叹道:“真是命运弄人,你那次被咬,救了我们两个人……等等,我说话怎么那么像你了。” 梅盛笑起来,没有否认。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林子,来到山顶。 这座山是山脉中最高的一座,站在山顶,墨色的山峰层层迭迭、无穷无尽地延伸到天边,宽阔的金江看上去还没有一根小拇指粗细。只消微微抬头就可以看见漫天星河,一轮明月挂在天边,捧两条山脉中间。 高嘉璈吟诗道:“手可摘星辰,一览众山小啊!” 山顶有一颗粗壮的松树,二人就坐在树下,看着眼前之景。 等高嘉璈终于把赞美之情表达完,转头一看,梅盛根本没在看景,只静静看着自己。 高嘉璈被他的目光灼烧,脸颊发烫:“干、干嘛?” 梅盛从身后拿出一束花,递给高嘉璈。 高嘉璈:“这不是阿云的手捧花吗?” “送给你。”梅盛说。 高嘉璈不动,挑起眉,说:“如果我收了,是不是代表什么?” 梅盛把花握得更紧,深吸一口气,说:“嘉璈,谢谢你来救我,不只是泥石流,还有以前。” 怎么不是我喜欢你。高嘉璈心想,既然梅盛不按常理出牌,他也不按。 他一只手杵在膝盖上,看着梅盛,说:“你打算送我束花,就算谢我了?” 梅盛摇头,“我打算以身相许。” 我靠。高嘉璈瞬间勾起嘴角,又连忙憋住笑,总裁不愧是总裁,表白都那么新奇。 高嘉璈说:“我是文盲,不知道以身相许什么意思,你解释解释。” 梅盛怎么不知道他的心思,笑了笑,轻声说:“就是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的意思。” 高嘉璈的心狠狠跳了一下,却还是没有接花,嘴角的笑意放下,看了梅盛半晌后,说:“梅盛,我不想浪费余生,你如果是想玩玩的话,现在可以走。” 梅盛说:“我等那么久,如果只是为了玩的话,未免也太有耐心了。” 高嘉璈摇了摇头,靠回树干上,看着天上的星星,说:“我们是不对等的关系,你发现了吗?你是金主,我只是娱乐场上任人摆弄的棋子。要是你抛弃我了,我是没有办法挽回的。” “我不会说我不会抛弃你之类的山盟海誓,”梅盛手里还是攥着那束花,“因为我们是对等的。我喜欢你,深过你喜欢我,所以,要是你抛弃了我,我也没有办法挽回。” “要是我抛弃你的话,你会哭吗?” “不会。” “你看,要是你抛弃我,我一定会哭得把枕头都能拧出水,就像泥石流那次。” 梅盛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了,要去找别人了,我会放你走;如果你消失了,离开这个世界了,那我陪你一起走。” 高嘉璈愣住。 “去美国读书的时候,我想你想得睡不着,吃不下饭,我那时常常想,早知道把你绑来美国陪我了。回国后,我看你事业有成,和顾留在一起,又觉得只要你开心,一切都可以接受。我很少给予自己希望,却总是希望你能好。” 高嘉璈心里很暖,嘴却贱兮兮,说:“那么纯情?” 梅盛挑了下眉,盯着高嘉璈说: “我曾经把你的照片打印出来,看着你的照片、想着你、念着你的名字,ziwei了很多次,多到我记不清。我学会释放欲望后的每一次,都是因为你。” 第43章 高嘉璈双耳烧起来,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你、你别说了。” 梅盛拉开他的手,按住他的后颈一把将人拉进,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问:“是谁纯情?” 梅盛近在咫尺,他的呼吸和自己的纠缠在一起。高嘉璈的心如鼓,嘴还是不依不饶:“疏解欲望谁都会,再说,你暗恋我那么久才表白,不是纯情是什么?” 梅盛不可思议地歪了下脑袋,高嘉璈嘴硬这方面倒是总能激起他的胜负欲。 他用力拽住高嘉璈的手,顺着自己小腹往下,眼神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高嘉璈,像要把他拆穿入腹。 碰到什么,高嘉璈从脖颈到脸瞬间通红,忙服软道:“我纯情我纯情。” 梅盛这才放开高嘉璈的手腕。 高嘉璈瞅准时机,一把按住梅盛的肩,低头吻了下去。 没有酒精的催化,梅盛的唇很凉,他蜻蜓点水般轻轻舔了下,正要离开,后颈被牢牢按住。 然后,嘴唇被狠狠蹂躏,梅盛又咬又舔,引发高嘉璈一阵阵的细微战栗。 “张嘴。”梅盛微微放开他,哑声说。 高嘉璈下意识张口,瞬间被攻城略池。 二人呼吸交错,缠绕在一块,激得高嘉璈牙齿都在发着颤。 高嘉璈不依不饶,翻身坐到梅盛坚硬的腹上,从上往下吻着他。 梅盛低声一笑,把修长的手指插进高嘉璈发间,一下一下绕着圈或是梳下去,舒服得让他几乎要喟叹。 高嘉璈的手和他的手交迭在一起,中间隔着那束花。 一吻毕,梅盛稍微把对方从身上撕下来了点,喘着气问:“你答应了吗?” “什么?你以身相许吗?” “嗯。” 高嘉璈笑着,一双媚眼如丝,“不对吧,你以身相许应该你在下面。” 梅盛发誓今晚要让高嘉璈尝到嘴硬的坏处。 第30章 梅盛发誓要让高嘉璈尝到嘴硬的坏处。 正要动, 身后传来一声喊叫。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阿云捂着眼睛,另一只手还拉着刘山。 刘山瞪大双眼,指着他们, 惊道:“你俩在这儿干嘛?” 高嘉璈也盯着他们, 问:“那你俩在这儿干嘛?” 阿云眼睛紧闭,说:“走错了走错了, 刘山快走快走。” 刘山还张着嘴,被阿云扯走。 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 高嘉璈和梅盛对视一眼, 笑出声来。 笑了半晌, 高嘉璈叹了口气,坐到梅盛身边, 靠到他肩上, 看着山下的水墨画。 “要回去吗?”梅盛问, 但他知道高嘉璈会摇头。 果然, 高嘉璈拉住他的手,说:“让时间停在这一刻吧。” 梅盛的手干燥而温暖, 给他无限安稳。 梅盛勾唇, 说:“好。” 安静的夜空中, 两只秋雁从空中飞过, 为深蓝的天空划破一道口子。 海儿:不是说不回来记得说一声吗? 《我们在农村!》综艺完美收官,由于各种抓马的事情,综艺在网上热度不断飙升。 蓝岚和白子慎翻红, 不少剧本递到他们面前;杨梅开始演起短剧;周晓文的热度再创新高, 获得了大导演的青睐;顾留在综艺里以为装的很好,实则早有观众看出来,唯粉、路人和cp粉打得不可开交。 梅盛的集团股票涨势很好, 开了与澳洲的贸易线。 而高嘉璈作为几大cp的核心人物,是整个综艺里最红的人,分分钟跻身一线,各种大制作的电视剧送上剧本。 高嘉璈和海儿挑挑拣拣,选了一本叫《工地》的悬疑剧。 这剧本很有意思,讲的是一场由黑心资本家不发工资而罢工引起的一系列故事,工人跳楼、资本家博弈,最终牵扯出一个深埋已久的秘密。 高嘉璈扮演的是跳楼工人的儿子,为找寻父亲跳楼之谜和资本家斗智斗勇。 高嘉璈倒在梅盛办公室的沙发上,喜滋滋地说:“和资本家斗智斗勇,我还是有经验的。” 梅盛一边查着账目,一边回:“我不是黑心资本家。” 高嘉璈笑了笑,直起身,说:“今晚不一起吃饭了,我要去公司团建,王总非要我传授一下爆火的经验。” 梅盛锐评:“你公司老板才是黑心资本家。” “你说我该怎么说,说我火都是因为你给了我猪饲料代言,还是说你包养了我?” 梅盛的笔一顿,说:“为什么不能是你自己善良、勤奋?” 高嘉璈笑得撅起嘴,朝梅盛靠去,“真的吗?” “假的。” 高嘉璈勾住梅盛的脖子,“再给你一次机会,真的假的?” 梅盛笑说:“假的。” 高嘉璈亲了梅盛脸颊一口,“再说一遍,真的假的。” 梅盛歪了歪脑袋,看向高嘉璈,勾着唇说:“假的。” 高嘉璈说:“还说我嘴硬呢,你自己嘴更硬。” 梅盛把高嘉璈拉到自己腿上,在他耳边说:“我还有更硬的地方。” 高嘉璈嘻嘻笑起来,才要说什么,办公室门被敲了敲。 “梅总,董事会议准备好了。” 高嘉璈暴走:“为什么我们每一次要干大事的时候都会被打断!” 梅盛指了指天上说:“天意有安排,时机未到。” 高嘉璈说:“果然老了,那么信命。”说着要从梅盛腿上下来,被梅盛揽住腰,勾住下巴,湿吻了一会儿。分开时,办公室里发出令人脸红的“啵”地一声。 “结束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梅盛说。 …… 王总是川省人,连公司大饭局都选在火锅店。 海儿送高嘉璈来到地方,说:“我不上去了,王总的意思应该就是公司里几个艺人吃个饭,你给他们传授点经验。” 高嘉璈看着这个火锅店,说:“我怎么感觉来过?” 海儿看了一眼,瞪大眼睛:“这不是你参加综艺前我俩吃的那家吗?怎么店面变得那么大了?” 火锅店二楼尽头的大包厢门口,老板亲自迎接。 高嘉璈记起来,这个老板当时还为自己要过签名。 老板看见他,笑吟吟地迎上来,说:“高老师,您来了,王总他们都到了,就等你了。” 高嘉璈指了指火锅店,说:“怎么一个多月不见,开那么大了?” 说起这事,老板喜滋滋地凑近他,说:“这全要感谢你啊高老师!你火了之后,给我那个签名卖了好多钱。然后我宣传了一下,说你曾经来吃过饭,妈呀,瞬间爆满!” 高嘉璈震惊地点了点头,自己火到这种程度了吗? 老板恭敬地帮高嘉璈打开包厢门,高嘉璈说了句谢谢,走了进去。 他本以为的谈话声、笑声全都没有,一进门,压抑的氛围包围住他。走过屏风,一个很大的圆桌边,围坐着一二三十人。 除了二十个低着头的公司艺人,还坐着许多不认识的人。 他们有高有矮、有胖有瘦、还有不少秃头的,除了一个人,一身贵气、蛮英俊的,但无一例外,这些人全都用眼神精明地打量着自己。 高嘉璈很熟悉这个场景,这些人,都是金主。 王总起身,笑着对高嘉璈道:“嘉璈,来,坐这边吧。” 只有一个座位空着,在那个英俊的男人身边。 高嘉璈很不适,但还是坐了过去。 座位另一边是公司新签的一个小帅哥,叫星苹。高嘉璈一落座,他立刻帮自己斟酒,很懂事。 王总拍了下手,满意地看着这一桌人,说:“大家刚才相互认识过了,我就再介绍一下最后来的人吧。他就是我们最近大势综艺里最火的明星,高嘉璈!” 星苹立刻鼓掌,其他人稀稀拉拉地跟着鼓掌。 金主们扫着高嘉璈,有个秃头男人站起来,对他伸出手,说:“高先生早有耳闻,我是个小投资人,我叫路枕。” 高嘉璈一惊,起身握上。路枕,只要在娱乐圈里拍戏的都知道他,金牌投资人,手底下有不知多少部精品电视剧,好多人挤破头想演都没机会——周晓文就是其中之一。 这样的大佬出现在这里,还自称“小投资人”,可知,饭局上还有更厉害的人。 王总向高嘉璈一一介绍了这些人,全都是什么投资人赞助商、经纪公司高层、富豪或者企业家。 有个企业家问高嘉璈:“高先生,你和丰和集团梅盛最近闹得很火,那个叫什么,cp,你俩不是真在谈恋爱吧?” 高嘉璈一愣,看向王总,王总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高嘉璈想了想,丰和的股票可以因梅盛一人的爆火而涨,也可以因梅盛和自己的恋情而降——毕竟,不是所有买股票的人都能接受txl。于是说:“这个是梅总的私事,不太方便说。” 那企业家笑了笑,没有再问。 王总笑着介绍到最后一人,坐在高嘉璈身边的男人。 第44章 他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王总正要介绍,被他抬手制止。 男人看向高嘉璈:“我们通过电话的,高嘉璈。” 我靠 。这个声音,萧远。 萧远见高嘉璈想起自己,勾起嘴角,喝了口酒,说:“我说过的,高嘉璈,等综艺结束,我会来找你,我对你很感兴趣。” 高嘉璈深吸一口气,只能说:“萧先生,幸会。” 萧远拿起酒杯,示意高嘉璈碰上。 高嘉璈无语地碰上去,故意和他的酒杯平齐,碰完后,什么都不说地喝了一口。 气氛有些尴尬,王总赶忙张罗说:“小高,你和几位艺人讲讲,你是怎么拿到猪饲料代言的?综艺里又是怎么周旋于各个嘉宾中的?” 高嘉璈本来准备了很多心里话,想和同事们好好谈谈,但现在这个形势,哪里是让他说心里话的时候。 他想起梅盛的话,说:“因为我善。” 所有人:??? 萧远笑了一声,说:“嘉璈,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梅盛他是搞农业的,不是搞娱乐圈的。他再有钱,手也难伸到圈里。他就是拿出十个亿来投资你拍戏,没有圈内关系,也找不到好的导演和编剧,因为我们是铁板一块,不可能让外行插手内行,钱照样打水漂。所以你最好站好队。” 其他金主也纷纷点头。 高嘉璈要是不知道这一层,刚刚进门他就走了。他笑了笑,把话打回去,说:“那萧总的意思是什么?” “我的意思在电话里很明显了,跟我,我投资你。高嘉璈,你不是傻子,你不可能为了爱情放弃事业。” 这萧远倒是猜到了,但只猜对一半,爱情和事业,他都不能放弃。 王总哈哈笑笑,说:“要不我们还是谈谈代言,那个,小高,你看梅总那边还有什么代言可以给吗?” “有啊,史丹利、敌敌畏、种猪种牛。你们想代言哪个?” 艺人们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几个金主不屑地笑了两声。 王总问:“有没有稍微,高端一点的代言?” 高嘉璈终于懂了自己拍广告那天,梅盛的感受了。他挑挑眉,点头说:“有啊,超级先进的、国际尖端的产品。” “是什么?” “刮粪机、粪尿无害化处理的沼气池、固液分离机、母猪限位栏、漏粪地板、自动化饲料输送线……” “好了好了,”王总赶紧打断,觉得这火锅都臭了,“吃饭吧先。” 一顿饭吃得难受无比,萧远还时不时递酒,高嘉璈不得不喝。他酒量一般,脑子很快开始涨,视线也模糊起来。 这种饭局,萧远不至于下药吧?高嘉璈杵在桌上,看着碗碟里的鱼子酱。 刚才他就想说,到底是想出来的火锅配鱼子酱啊! 萧远注意到,问:“喝不动了?” “如果我说是,你会让我别喝了吗?” “不会。”萧远又把酒杯递到他面前,俯到高嘉璈耳边,低声说,“喝了这杯,我给你介绍电影资源。你想和周晓文一样,演电影拿影帝吗?” 高嘉璈抬起眼,问:“说真的?” “在场各位都可以作证。” 高嘉璈夺过酒杯,才喝了一口,酒的刺味反了上来,他再也忍不住,跑到卫生间吐了出来。 他觉得委屈,想打电话给梅盛,又发现自己没拿手机,只好抹了抹嘴,回到饭桌上拿手机。 谁知,放在座位后面的手机却不见了。高嘉璈晕乎乎的,心想自己是不是记错位置了,到处找。 萧远从怀里拿出一个手机,问高嘉璈:“在找你手机?” 高嘉璈伸出手:“还我。” 萧远歪了歪脑袋:“求我。” 高嘉璈盯着他,没说话。 萧远按开手机显示屏,说:“有一条消息,梅盛发给你的。” 说起梅盛,高嘉璈心里更急,扑上前去,“还我手机。” 萧远顺势一把搂住高嘉璈,在他发尖深嗅了一口。 高嘉璈挣扎出来,举起拳头,一拳就要打到萧远脸上时,手忽然被拉住了。 高嘉璈回头,是星苹。他担心地摇了摇头,哀求道:“嘉哥,打了他,公司就完蛋了。” 高嘉璈环视一圈,王总皱着眉,叹了口气、艺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几个金主则笑着看他们,一脸见怪不怪。 高嘉璈深吸一口气,放下手,却仍然站着,俯视萧远道:“还我手机,萧总。” 萧远斟满酒,起身,把酒杯递到高嘉璈面前,说:“刚刚那杯没喝完,再喝一杯,我还你。” 高嘉璈咽了口水,夺过酒杯,一饮而尽。 半小时后。 萧远揽着高嘉璈的腰,和身边人笑着分享说:“早和你们说了,对看上的人,要上点手段。” 一个金主谄媚道:“还是萧少爷厉害,眼光也好。” 王总笑不出来,却也无力阻止。艺人们更是什么都不敢说,今晚他们总算见识到圈里的险恶。 萧远把手里的法拉利钥匙丢给门童,让他把车开过来,一边说:“高嘉璈也是眼睛瞎,之前选了顾留那个孬货,现在居然选个种地的。他这张脸救了他,让我……” 萧远的话顿住,一个男人拦住他们的去路。 路灯下,男人深邃的眼眸像狼一样盯着萧远。 第31章 高嘉璈没回消息没接电话, 梅盛于是下班就去火锅店门口等着,一两个小时后,终于见到一大群人出来。 高嘉璈靠在一个男人怀里, 醉得不省人事。 萧远。 萧远嘴角的笑意放下, 上下打量梅盛,说:“你是梅盛吧?” 梅盛没答, 眉压得很低。 萧远被他看得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王总跑上前,说:“萧少爷, 这位就是丰和集团的梅总。梅总, 谢谢你给我们家嘉璈代言, 我好久之前就想谢谢你,一直没找到机会。” 梅盛眼睛扫过王总, 冷问:“这就是你谢谢我的方式?” 王总一愣, 才想起还有高嘉璈这茬, 尬笑着, 早知道不跑上来了。 梅盛懒得理他,对萧远说:“我照顾高嘉璈, 你可以走了。” 萧远发出嗤笑, 推了下梅盛的肩膀, 问:“梅总, 梅盛,梅老板,你在用什么立场和我说话?高嘉璈的朋友?那我也是他朋友。” 梅盛眯了下眼, 这是在引诱他说什么话呢。 他微微偏头, 果然看见一个商界老熟人,手机镜头还对着自己和高嘉璈。 正要动作,却见高嘉璈动了动。 高嘉璈醉醺醺地掏出手机, 乱点一气后,转头把手机对着偷拍那人,大声道:“你、你偷拍我们干嘛?” 众人看向偷拍之人。 萧远嘴角抽搐,这个猪队友,也递上警告的眼神。 商界大佬脸红着放下手机。 萧远反应过来,用力勒了下高嘉璈精瘦的腰,几乎要亲上一般地问:“你这也没醉啊,高嘉璈,我看你挺清醒的,那怎么还在我怀里不肯走?” 说着,还挑衅地看向梅盛。 “呕……” 萧远话音刚落,高嘉璈吐了。 不是弯下腰杵着膝盖对着地吐,而是扯着萧远的衣领,往他怀里狂吐。 在场众人:!? 萧远直接愣在原地,他这件衣服28万。 直到湿湿的感觉传来,他才连忙挣扎,可高嘉璈手劲很大,死死拽着自己的衣领,狂吐不止。今晚他们吃了什么,都可以在萧远的衣服上找到。 恰好这时,萧远的法拉利开来了,门童看见此景,一时呆在原地。 高嘉璈一把丢开萧远,跑到他的敞篷法拉利边上,扶着车窗,再次开启一轮狂吐。 萧远指着他,震惊得一句话说不出。 还是梅盛第一个反应过来,紧皱眉头,上前扶住高嘉璈,从怀里掏出纸,正要帮他擦嘴,却被高嘉璈拦住。 “等会儿,”高嘉璈小声说,声音很清明,“我没吐完呢!” 梅盛抬起的手顿住,“你没醉?” “醉了,吐了,又醒了。”高嘉璈把最后一点yue出来,接过梅盛的纸随便擦了擦,把纸丢进法拉利红色座位上、一摊不明浓稠物体里。 吐法拉利一车,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再有了。高嘉璈真想掏出手机拍一张。 梅盛往后看了一眼,说:“他过来了。”说着握紧拳头。 高嘉璈拉住他的手,问:“开车了吗?” “开了。” “扶我上车,别和他起冲突,还有狗仔在拍。” 梅盛微微抬头,瞥见了对面草丛里的黑色镜头,点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往黑色宾利走去。 萧远的脚步逼近:“吐完就想跑?” 梅盛没理,高嘉璈能看见镜头,萧远说不定也只知道,就算不知道,萧远先出手的话,也是自己占理。 萧远果然没有进一步动作,站在原地,看着高嘉璈灵活地、毫无醉意地钻进宾利副驾驶,火气更大了,用力踢了下法拉利轮胎,却差点没把腿踢断。 第45章 但其他人都在看自己,萧远只能默默忍下哀嚎。 “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嘉璈在路边漱了口,回到车里笑得花枝乱颤。 “你看到他表情没?又懵又愤怒,哎呦太好笑啦哈哈哈哈哈!梅盛,不怕你生气,我本来打算,他要是敢亲我,我就掰开他嘴往他嘴里吐……哈哈哈哈哈!” 高嘉璈想到那个情形就好笑,泪都被笑出来。 他抹抹泪,却见一旁梅盛一言不发。 “怎么啦?”高嘉璈拉了拉梅盛的袖口,“吃醋了?生气了?” “没有,”梅盛浅叹一口,“只是觉得我很没用。” “妈呀,你都开宾利了,还没用?” “宾利、公司、集团,是我父亲给的。除了这些,我在娱乐圈里没有话语权,所以,你才会经历今晚的事情。” 高嘉璈轻声说:“没关系的,要是我真混不下去,还有你和猪饲料的代言养我。” 梅盛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高嘉璈见他兴致不高,转而问:“对了对了,你助理抓住偷拍我们的狗仔没?” 梅盛拨通助理电话。 “梅总,”助理像机器一样的声音在车内响起,“我们抓住狗仔,花了五十万买下视频了,现在怎么办?” 梅盛瞥了一眼高嘉璈:“销毁吧。” “别别别,”高嘉璈嘻嘻一笑,“五十万不能白花啊,卖给内娱营销号吧。” 梅盛不解,“不销毁吗?” 高嘉璈摇头:“销毁不完的,路边人不少,肯定还有别人拍到我吐在萧远身上的视频,萧远买下来,大肆宣扬我吐他身上和车上,我肯定被骂。所以,不如我们先发制人,控住舆论。” 梅盛笑了笑:“你打算怎么做?” “卖惨,说我是内娱打工人,被资本家逼喝酒喝吐了。” “可你吐在萧远的身上和车上,会不会有人帮萧远说话?” 高嘉璈说:“肯定有啊。梅总,你不懂娱乐圈的舆论多重要。这件事可以说我打工人被逼喝酒,也可以说我没素质吐萧远一身。一般来说,肯定是后者讨论度高,可萧远不是素人,是资本家是有钱人,是很多人的假想敌。所以,如果利用得好的话,舆论重点可以放在前面。” 梅盛点头,说:“我让集团宣传部帮你安排。” “不用,你把视频给海儿,她比我懂。你们公司怎么能帮我处理私事呢?” 梅盛却说:“你是猪饲料代言人,舆论对你不好也就是对丰和不好。这是公司应该做的。” 说着,对还在挂着电话的助理道:“联系高嘉璈经纪人海儿,你和她一起,指导宣传部把这件事办好。” “好的梅总。”助理说。 挂断电话,梅盛眉头终于舒展了些,车平缓地行驶了一会儿,问:“想吃什么?” 高嘉璈歪了歪脑袋,说:“想吃西瓜地村的干煸洋芋丝了。” “你现在吃干煸洋芋丝肯定还要吐,我带你去喝粥吧?” “啊?我……” 很突然的,高嘉璈小腹像是被什么打了一下,酸胀起来,由内而外地难受。 “嗯?”刚好到红灯,梅盛转头看他,发现他脸颊不自然地红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红灯。 高嘉璈被他看得更难受了,往车门挪了挪,翘起二郎腿。 那死萧远,居然真那么不要脸地给自己下了药。药性被他吐出来些,但更多的已经消化,开始发挥作用。 这种cy老梗,高嘉璈不禁暗骂,怎么就发生到自己身上了。 梅盛可能是看出了些什么,一言不发地打了个方向盘,往高嘉璈家驶去。 下车的时候,高嘉璈腿已经开始打颤,他不敢想象要是刚才没跑掉,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梅盛一手馋住,一手扶腰,说:“我送你上去。” 高嘉璈轻轻点了点头。 高嘉璈家在19楼,等电梯的过程是那么那么漫长。漫长到高嘉璈实在忍不住,开始往梅盛怀里乱蹭。 梅盛扶住他,低声问:“你现在什么感受?” 高嘉璈脸红着,“什么什么感受,就是那啥的感受嘛!” “药也分不同种类,解决的方法也不一样。你是觉得头胀?小腹胀?还是小腹下面的部位涨?” 梅盛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高嘉璈真服了,感谢现在大厅里没人,不然他真要换个世界生活了。 “你,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你经常用啊?” 梅盛:……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梅盛扶着高嘉璈进去,经过九九八十一层后,终于到19层。 高嘉璈的脚步悬浮,半挂在梅盛身上。 进了屋,高嘉璈灯都没开,晕乎乎地走进客厅。 他已经忘记后面还有个梅盛了。 梅盛关上门,走到高嘉璈身后,把他推到墙上,咬着他耳朵问:“告诉我,哪里胀?是不是下面?” 高嘉璈几乎失去了对梅盛的反抗,生理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抽泣着说:“不是……小腹,小腹很胀……” 梅盛明白了,往后撤了一步,说:“把裤子脱了,床上等我。” 欲望吞咬了高嘉璈半个脑子,另外半个脑子在思考了一会儿后,颤颤说:“我家没byt……” 梅盛低声笑了笑,说:“不用。”然后走到卫生间开始认真洗手。 “那个……”高嘉璈抓住他的手臂,低着头红着脸说,“我可以自己来。” 梅盛看了看他的手指,说:“不够长。” 高嘉璈呆滞的脑子反应了好半天,理解到他的意思后,有些紧张地问:“不是,用前面不行吗?” 梅盛边洗手边说:“我研究过市面上cy的种类,无非激起前后两个地方的欲望,你小腹不舒服,说明用前面不但舒缓不了,药性还容易积攒破坏身体。但我没试过,一会儿可能还要摸索一下。你放心,我用手,不会进去。” 高嘉璈脸涨红,梅盛到底是怎么做到把这种荤话说得那么正经的?! “你,你干嘛闲着没事研究cy?” “防止有人使坏心思。” 梅盛用毛巾擦干手,看向高嘉璈,对他挑了下眉。 卫生间的冷光照在梅盛深邃又英俊的五官上,高嘉璈发现自己的小腹更胀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高嘉璈的腿还在止不住地颤抖。他咬着下唇,看向梅盛身下,小声问:“为、为什么你不……” 梅盛的后牙又咬紧了些,但还是尽量温和地告诉高嘉璈:“你生病了,用手可以更好帮你治病,再说,我不想乘人之危。” 高嘉璈扯过枕头捂住脑袋。 梅盛却把枕头拿走,说:“一会儿会窒息的。” …… 高嘉璈醒的时候,天光大亮。 他浑身酸痛,但又有一种诡异的爽感。 床头放了一碗白粥,还有一张字条。 “我上班去了,不要忘记把白粥喝完,还有,海儿打了电话给你。” 梅盛的字写得很重,看上去雄劲潇洒。 高嘉璈边喝粥,边对字条傻笑,等喝完才想起来回海儿电话。 很奇特地,海儿只打了一个电话,后面变成了发消息: “大哥抱歉,我不知道你和梅总在忙(蒙眼表情包) 另外视频我已经找各大媒体发布了,你猜的很对,萧远那边也有视频,但比我们慢了一小时,现在舆论大多数还是倾向你。最后,不要忘记明天晚上《我们在农村!》的粉丝见面会,在d市体育馆。下午三点来体育馆彩排。” 高嘉璈打开某博,和自己有关的两条热搜挂在中间靠上位置,紧紧挨在一起。 第一个是:“高嘉璈打工人好惨” 点进去好多视频,主要分为卖惨型:“天吶,这也太惨了……” 阐述部分事实型:“家人们不会只有我还不知道吧,最近因综艺爆火的演员高嘉璈,为了得到戏约,不得不陪资本家喝酒,结果出来吐成这样。” 讨伐型:“天杀的资本家,连明星都那么难,我们普通人怎么活啊?恶臭资本家有没有人管管?” 猎奇型:“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绝望,明星高嘉璈居然被一群金主逼着吃呕吐物!” 高嘉璈:?我看看怎么回事? 那个呕吐视频,居然,被倒放了。还不知道用什么科技给他加了两个手臂,苦兮兮地去舀打满马赛克的呕吐物。 不是哥们,丰和宣传部门里有间谍吧。 他怕浪费了梅盛的粥,连忙退出,看下一个词条:“高嘉璈吐素人身上” 高嘉璈笑出声来,搁这儿左右互搏呢。 不过很明显,萧远找的媒体公司想象力不如丰和员工丰富,要么一味在说高嘉璈吐别人衣服上和车上;要么给萧远卖惨。 高嘉璈“啧啧啧”地摇了摇头:你是京圈太子爷,你卖惨谁会可怜你啊? 这两条热搜上面,还有个见面会的词条:“可农见面会” 第46章 高嘉璈懒得看互撕,点进见面会词条里,没想到,广场才是乱成一锅粥。 吃瓜的路人、骂高嘉璈没素质的黑粉、气疯了的高嘉璈顾留cp粉、狂磕高嘉璈梅盛的cp粉、让高嘉璈退出的团粉、让高嘉璈滚远点的梅盛唯粉、让梅盛滚远点的高嘉璈唯粉、让高嘉璈和梅盛都滚远点的萧远粉丝…… 吵得不可开交。 高嘉璈忽然觉得“吐素人身上”那个词条是那么纯粹,至少全是骂他的。 他笑了一会儿,关上手机起床,开始哼明天见面会要唱的歌。 第32章 《我们在农村!》的粉丝见面会选在d市, 也是高嘉璈的家乡,所以高家父母也会出席。 高嘉璈可高兴了,自己当明星那么多年, 总算能让父母亲眼看到舞台上的自己。 这两天梅盛很忙, 毕竟参加综艺拉下来很多工作。 高嘉璈也不便打扰,窝在家里练歌, 心里却怎么都挥不去梅盛的身影。 只是每次打开手机看见和梅盛的对话框没有红点,都觉得心里空落落, 但又不想做个无理取闹的伴侣。 没事的没事的, 马上就能见到了。 第二天下午彩排, 高嘉璈一到现场就开始找梅盛,但化妆室、舞台上、后台都没有他。 陈彤说:“梅总助理发来消息, 梅总下午彩排没时间参加, 我们把流程发给他, 反正他也不唱歌不跳舞, 就玩玩游戏。” 高嘉璈摸摸鼻子,“哦, 我知道, 我就随便转转。” 其他嘉宾:你都要望眼欲穿了好吗? 节目组一贯没有道德, 让高嘉璈和顾留合唱《哪里都是你》, 因为这是高嘉璈和顾留在上个戏里的定情曲。 cp粉称之为两人感情的“判词”。 高嘉璈一度听到这首歌就会难受,但今天彩排时、和顾留站在舞台上时、看着他假装深情的眼神时,高嘉璈脑子里全是梅盛。 导演:“嘉璈眼神特别好啊, 全是柔情和爱意。” 顾留高兴地笑了笑, 过去要抱高嘉璈。 一走进,高嘉璈才从想念中回神,发现对方是顾留。 “等等等等, 这里眼神不对,怎么顾老师一走进,高老师的眼神就从柔情变成杀意了呢?” 高嘉璈一愣,这话他似乎在哪儿听过。 顾留白了他一眼,下场时,走在高嘉璈身后说:“嘉璈,我是过来人,劝你一句,梅盛那种大老板,身边不会缺人,我们还是要找个普通点的人。” 高嘉璈不想理,随便“嗯”了一声。 时间马上要到七点半,体育馆里乌泱乌泱全是人,几个嘉宾都化好妆,紧张又激动地站在后台。 高嘉璈偷偷看了一眼,本想找找父母,结果发现啥都看不清,默默放下幕布。 梅盛还是没有来。 陈彤和梅盛助理在一旁沟通,连连点头称是。 挂了电话,高嘉璈立刻问:“梅盛呢?要来了吗?” 陈彤忙得焦额烂眉,没听见高嘉璈的话,按着耳机说:“准备准备,可以开始了。” 高嘉璈焦急地看了海儿一眼,海儿为他整理好衣服,说:“会来的,一会儿我打电话问他助理。” 高嘉璈却说:“算了,他忙,来不了就算了。” 海儿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主持人大升站在舞台聚光灯下:“欢迎大家来到《我们在农村!》综艺粉丝见面会,亲爱的可农们,你们好吗?” 下面发出排山倒海一般的喊声:“好!” “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嘉宾们入场!” 在台下热烈的鼓掌声中,六个嘉宾登场。 “大家好,我是yl女团成员蓝岚!” “大家好,我是杨梅~” “家人们你们好吗?我是白子慎!” “可农们大家好,我是演员周晓文。” “大家好,我是青年演员顾留。” “大家好,我是演员高嘉璈。” 每介绍一次,台下的鼓掌声和欢呼声就响一次,到高嘉璈这儿的时候,鼓掌和欢呼达到顶峰,声音绵延不绝,持续了半分钟才消下去。 当然,下面有不少观众喊出质疑:“梅盛呢?” “梅盛梅盛!” 大升对这样的开场很满意,抬起话筒,说:“谢谢各位可农嘉宾!在这里我也要给各位道个歉,梅总因为公务繁忙……” “稍等。” 梅盛低沉的声音蓦地出现在场内,击中高嘉璈的心。 在观众席的叫喊声中,梅盛穿着一身定制黑色西服出现。 大荧幕上,梅盛脸上的薄汗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浓颜和成熟稳重的气质带来的冲击感是内娱无人可以比拟的。 场下粉丝的喉咙几乎要叫破。 高嘉璈目光黏在他身上,直到梅盛站到自己身边,白桦树的味道袭来,他的心终于安了。 梅盛靠近高嘉璈耳边,“抱歉,太堵了。” 高嘉璈笑笑,凑到他耳边说:“下次开直升机来吧。” “哎呀我们两位关系真好啊,一上场就凑在一起说话。”大升喊了梅盛两次,见他只顾着和高嘉璈说话,调侃道。 下面梅盛和高嘉璈的cp粉都疯了。 梅盛反应过来,抬起头,看向大升,说:“麻烦再说一次。” 大升笑道:“梅总,介绍一下自己吧?” 梅盛招了招手,说:“你们好,我是梅盛。” 下面再次响起欢呼声。 第一个环节是座谈,七个嘉宾坐下,分享综艺的一些趣事。 到了高嘉璈这儿,大升问:“嘉璈之前有去过滇省吗?在节目前?” 高嘉璈拿起话筒说:“旅游肯定去过,毕竟旅游大省嘛,但也是很小的时候,没有像这次那么深入地了解。” “那如果要你推荐滇省一个菜,你最想推荐什么?” 高嘉璈想了想,说:“生羊血。” 底下观众们笑起来,他们都看过节目,知道高嘉璈在玩抽象。 “生羊血?”大升问。 “对,虽然我没喝过,但是梅盛梅总喝过,大家可以问问他味道怎么样?” 大升:哥们这趴不是在采你吗? 大升只能顺着他的话问梅盛:“梅总,那你最推荐的菜是生羊血吗?” 梅盛笑着拿起话筒,说:“嘉璈最喜欢的菜应该是干煸洋芋丝,他前天晚上还在和我说,我们去吃干煸洋芋丝吧。” 大升:哥们你答什么呢? 台下观众都知道前天晚上的梅盛搂着高嘉璈离开的热搜,一听到这儿,又尖叫起来。 大升只能笑笑:“二位关系是很好啊,那能和我们讲讲你们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感受吗?” 梅盛挑眉,看向高嘉璈。 高嘉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其实我有印象的、第一次见他不是在节目里,是在别的地方。当时他在喝酒,然后我看到他,觉得很帅,非常帅。对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下面观众再次爆发出尖叫。 大升问:“那梅总呢?” 梅盛举起话筒,说:“时间有点久了,我不太记得了。” 大升一脸“我都懂”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那后面二位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呢?” “我们不是好朋友啊,”高嘉璈憋着笑故意说,“我们不太熟,不太熟,你看他刚才来晚了也没有和我提前说一声,不太熟。” 梅盛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大升决定忽视他明撕暗秀的行为,问高嘉璈:“如果让你用几个动物形容一下其他嘉宾,你会用什么?” 高嘉璈看向坐得最远的蓝岚,正要说话,场内一声有力呼唤响起: “高嘉璈我爱你!!” 是男粉。 梅盛立刻看向高嘉璈,手上的话筒左右摇着。 高嘉璈笑着朝下面打了个招呼,“谢谢。” 粉丝们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第二个环节是做游戏。 高嘉璈和杨梅分别做队长,选人完成游戏。 杨梅第一个选了蓝岚。 高嘉璈却选了白子慎:“我节目里的好舍友。” 白子慎看了梅盛一眼,喜滋滋地走到高嘉璈身边。 杨梅第二个选了顾留。 高嘉璈再次出乎意料地选了周晓文。 周晓文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高嘉璈:“你俩又在闹什么?” “好好做游戏。”高嘉璈笑着说。 于是梅盛去了杨梅那组。高嘉璈组少一个人,由大升顶上。 游戏规则很简单,两组人有两个立麦,各组派一个人,其中一个人唱一句歌的歌词,另一个人要接出歌的下一句词。 杨梅先和白子慎玩了一局,杨梅唱:“她的睫毛弯的嘴角,无预示地对我笑”。 白子慎想了半天也没接出来,周晓文上场,唱道:“没有预兆出乎意料,竟然先对我微笑”。 然后两人一起把这首歌唱完高潮,下面观众纷纷鼓掌,杨梅才下去,轮换蓝岚。 第47章 周晓文故意找了首美声歌:“来,摧毁这段感情,再,刺痛我的真心。” 蓝岚笑出声来,表示没听过,下了台,到了顾留。 没想到顾留还真听过,也用漏气美声唱:“你在我耳旁呼吸,风,吹乱了回忆。” 之后顾留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的冷门歌,给周晓文唱了下去。 到了高嘉璈,顾留立刻换了副面孔:“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顾留高嘉璈cp粉直接炸锅了,激动地喊着表白表白。 高嘉璈勉强地把后一句唱完。 轮到高嘉璈出题,他唱:“丑八怪啊,能否别把灯打开……” 场下有人发出笑声。 明明歌不是那个意思,但顾留还是听出了别的意思,他脸上表情有点挂不住,但还是唱完。 到了顾留,他唱:“学喜新厌旧后,寸草不生,赞不绝口。” 高嘉璈自然听出他的暗讽,以他中华小曲库的脑子还是接上了。 他决定反击,想了想,唱了首粤语歌:“个个笑我太狂笑我不羁,感于交出真情哪算可卑。” 这首歌完美契合了高嘉璈在综艺里的表现,观众热烈鼓起掌。 顾留当然也听过,但他不会说粤语,只好默默下去。 梅盛一走到立麦前,场下又响起尖叫声。 高嘉璈杵着立麦,笑着对台下说:“怎么办呢?梅总平时都是听古典钢琴,流行曲他都没听过,我不是在欺负他吗?” 梅盛笑说:“没关系,你唱吧。” 高嘉璈眼睛一转,唱:“nous on fait l'amour on vit la vie,jour après jour nuit après nuit.” 别说观众了,这回连嘉宾都笑了,高嘉璈肯定是故意的。 高嘉璈有些骄傲地看着他。 梅盛挑了挑眉,唱:“ quoi a sert d'être sur la terre,si c'est pour faire nos vies à genoux.” 他没有练过唱歌,但音色本来就好听,再加上有些场馆特别大,悠扬地回荡在场馆上空。 观众们后知后觉地“哇”了一声,鼓掌。 梅盛说:“我的音调没有你好听,但我的法语比你标准一点。” 高嘉璈欣然接受,扶着麦看他,“你唱。” 梅盛想了想,唱了首大家都会的歌:“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这回,不要高嘉璈接,下面观众自动唱起来:“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迭……” 后台把钢琴配上了,高嘉璈于是把立麦话筒拔下来,和梅盛一起把 这首歌唱完。 前半段还好,两人还会互动和对视。 但到了后半段合唱的地方时,高嘉璈却一个人站在舞台边,目不斜视,对着台下观众唱。 梅盛完全没给观众正脸,一直看着高嘉璈。 下面观众嗓子都喊哑了:“看他啊,看他啊!” 高嘉璈坏笑,就是不转身,假装一个人沉浸在音乐中。 直到整首歌唱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隔了一条银河。 高嘉璈对观众们鞠了躬,仿佛这时才想起梅盛,朝他走去。 梅盛无奈地笑笑,见他走到面前了,想抬手和他击个掌。 没想到,高嘉璈直接双手搂住梅盛的腰,把脑袋搭在梅盛肩上,给了他一个暧昧至极的拥抱。 观众的尖叫声几乎要把体育场掀翻。 梅盛嘴角的笑怎么都按不下去了,正要回抱,高嘉璈却离开,抬眼魅惑地看了梅盛一眼,往自己座位走去。 梅盛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痒得不行。 第33章 观看直播的观众们发现, 梅盛的嘴角就没放下去过,一丝不茍地盯着高嘉璈。 弹幕:“梅总你超爱!” 见面会以高嘉璈和顾留唱《哪里都是你》结束。 高嘉璈仍旧践行他的“沉醉在音乐里”的做法,一个人站在舞台边, 不给顾留一个眼神。 唱完歌, 高嘉璈脚步一转,朝顾留走去。 观众以为他也要抱顾留, 连声尖叫。 梅盛的笑意消失,又开始晃话筒, 紧紧盯着高嘉璈。 顾留得意地勾起嘴角:还不是要吃我们俩cp这碗饭。于是张开双臂, 等他自己抱。 高嘉璈走到面前, 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和观众鞠躬:“谢谢大家!”然后理都不理顾留, 转身坐回座位。 顾留尴尬地缩回手臂, 挠了挠头, 一个人鞠躬下场。 弹幕:“这就是双标。” 见面会在盛大的烟花中迎来结束, 梅盛站在高嘉璈身边。 大升大声说:“感谢大家今晚的陪伴和支持!我们之后还会再见,青山不改, 绿水长流, 来日方长, 后会有期!!” “砰!”地一声, 整个体育场飘起彩带。 嘉宾们鼓着掌,抬手和下面观众挥舞着,莫名心里有些空落落。 那座山, 那个村, 那些人,是时候说再见了。 彩带落在高嘉璈头顶,梅盛抬手拿去。 高嘉璈回头, 看见那双闪着光的深邃眼眸。 舞台喧闹,高嘉璈却感觉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他想到了灶房爆炸那天他躺在梅盛怀里、想到了泥石流过后二人在金江边相拥、想到了梅盛的过去、梅盛的现在、梅盛的一切…… 梅盛只望向他,微微偏头,一动不动地打量着。 高嘉璈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把头紧紧埋在他肩上。 又是一个拥抱,但这次,梅盛把手放到了高嘉璈后背,轻轻拍打着。 台上台下都炸了。 白子慎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着:“亲一个亲一个!” 台下粉丝也喊起来:“亲一个亲一个!”喊声越来越齐,如排山倒海一般推到台上。 高嘉璈自然听到,稍微离开了些,看着梅盛,挑衅地挑了挑眉:“你敢吗?” 梅盛低声说:“你爸妈……” 高嘉璈打断他:“我爸妈喜欢对自己儿子好又勇敢的人。” 梅盛于是捏住他的下巴,在舞台上、聚光灯下、万人的体育馆内,克制地亲了下高嘉璈的脸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cp是真的!” “内娱cp榜要重新改写了!” …… 高嘉璈和梅盛的cp冲上热搜,连挂三天,打败了连胜的顾留和高嘉璈cp,成为cp榜第一名。 堪称娱乐圈奇迹。 随之而来的,还有无尽的不理解和谩骂。 高嘉璈倒是无所谓,毕竟梅盛也不是娱乐圈的人,不会和自己有利益纠葛。 梅盛就更无所谓了,除了姐姐梅皑会说他几句外,集团上下无人多言,全当做饭后杂谈。 商界一些大佬倒是“颇有微词”,拿梅盛这事大肆宣扬,说他包养小白脸。 有个竞争公司给梅盛送来了一包中药,说可以治疗txl。 梅盛礼貌地感谢了他们,然后把药丢进垃圾桶。 反应最大的,是高嘉璈即将进的《工地》剧组。 首次剧本讨论前,制片人十分为难把高嘉璈拉到一边,说:“高老师,有个事我必须和您说一下,您剧里面的角色加了个cp线。” “为什么?”高嘉璈奇怪,“我爹死的不明不白我还有心思谈恋爱?” 制片人低声说:“是老板那边觉得这个剧本太单调,希望给你加条恋爱线。” ……好好的一个现实主义剧,非要加些狗血感情戏。高嘉璈实在不理解这些投资人的脑回路。 “女主谈的谁?”高嘉璈问。 “杨梅。” 高嘉璈:? 制片人赶忙说:“还在接触,她那边主要担心你和梅盛的cp。” 高嘉璈皱眉:“什么意思?” “您和梅总的cp那么火热,她加进去肯定会挨骂,别的女主也是这么想的。” “你直说,”高嘉璈拍了拍制片人的肩,“要我退出吗?违约金你们赔啊。” 制片人连连摆手,“不是不是,高老师现在那么火,你要退出了,粉丝肯定把我们剧组骂死。我是想和高老师商量商量,能不能……和梅总避嫌一段时间?” “避嫌?” “对!就是不要再同台,就算同台,在舞台上和摄像机面前也装作不认识。” 高嘉璈抬了抬眉毛,这些事情顾留以前就干过。 制片人语重心长说:“如果和梅总捆绑过深,很影响高老师你的事业。你也不想别人一提起你就说,这是丰和集团总裁包养的小白脸吧?” 高嘉璈说:“所以你们都以为,我和他是包养关系?” “我怎么以为不重要,我也相信你们真心相爱,但怎么堵的住悠悠众口?未来高老师得到的任何资源,都会被曲解成是靠□□获得的。” 高嘉璈深吸一口气,好有道理。 晚上和梅盛吃饭时,高嘉璈若有所思,牛排切了好几下都切不开。 梅盛看了他一眼,默默拿过来帮他切开,问:“在想什么?” 第48章 高嘉璈叹了口气,把白天制片人和他说的话告诉了梅盛。 梅盛擦了擦嘴,抬起红酒杯碰了下高嘉璈的酒杯:“我后面还有几个活动,你也在,如果你想避嫌,我陪你。” “我靠,你这就答应了?” 梅盛笑笑,“又不是逼我俩分手。镜头前本就虚假,不必在乎,过好镜头外的生活更重要。” 高嘉璈抬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说:“那我,就让海儿安排了?” 梅盛点头,说:“听你的。” 海儿和梅盛助理连夜整理出一个新的禁问问题,发给即将采访他们的各大媒体。 很快,cp粉惊讶地发现,这一周两个人的所有采访里,没有提任何和之前有关的事情,甚至原本的双人采访也取消了。 超话里痛苦地叫喊四起:“才过完年就开始闹饥荒……” 不过也有乐观的:“过几天他俩还有精彩之夜呢,肯定会同台同框的!” 一周后,精彩之夜当天。 “让我们热烈欢迎青年演员高嘉璈!” 高嘉璈穿着dior高定礼服,微长的头发梳在脑后,状态很好,漂亮帅气的脸白里透红。 走上红毯,闪光灯像狙击炮一样对着他闪。 高嘉璈眼睛都不眨,保持微笑。 “请签名……好的,谢谢。” 在背景板上签下名后,高嘉璈来到采访区。 主持人把话筒递给他,笑眯眯地问:“我听说今天你综艺里的好朋友就在前面采访,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去采一个?” 高嘉璈明知故问,说:“周晓文和白子慎吗?不去了,内场会见到的。” 主持人只好点头,又问:“那你对这次精彩之夜有什么期待吗?想拿到哪个奖?” “拿什么都行,”高嘉璈答得滴水不漏,“只要有奖我就很高兴了。” “好的谢谢。” 高嘉璈归还话筒,松了口气,走向内场。 弹幕一片哀嚎:[为什么不提梅总啊?] [梅总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主持人应该问恋人的,说不定高嘉璈就会答了。] [啊啊啊啊好难过!我的cp不会又be了吧?] [上面的,别难过,他们肯定是综艺嘉宾在一起坐,到时候看他俩是不是还能装不认识!] 与此同时,梅盛正在接受红毯后的采访。 从红毯那边传来“青年演员高嘉璈”几个字时,他就压不住嘴角的笑了。 想起他们还在避嫌,又强迫自己别去注意高嘉璈那边。 记者a问:“梅总,能为我们讲一下丰和集团未来一年的发展展望吗?” 梅盛答:“好好做产品。” 记者b问:“梅总,今天的衣服很好看啊,能为我们介绍一下穿搭吗?” 梅盛低头看了看今天的西服。 这是高嘉璈选的,一套像风衣一样的卡其色西服,很有设计感,腰部收紧,勾勒出身材。 下午梅盛穿好后,高嘉璈拍了好几张照片,洋洋得意地说:“你是今晚第二帅的人,知道第一帅的是谁吗?” 梅盛看向他,说:“周晓文?” 高嘉璈皱了皱眉:“不对。” “白子慎,总不能是顾留吧?” 高嘉璈挺了挺腰,说:“第一帅的人就在你面前。” “我们现在避嫌,我不认识你。”梅盛说。 高嘉璈一把搂住梅盛的脖颈,唇凑到梅盛唇边,小声问:“现在认识了吗?” 梅盛搂住他的腰,回吻后,说:“不认识。” 高嘉璈愤愤的表情似乎就在眼前,梅盛笑了一声,却听起来很像对这个问题的不屑。 记者一愣。 梅盛回过神来,说:“我最喜欢这套衣服的……颜色,卡其色,我很喜欢,像春天的颜色,很美很可爱。”他边说,耳朵不受控制地听着后面红毯上高嘉璈的说话声。 记者:总裁大人,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高嘉璈一下红毯,就看见前方被记者围住的梅盛。 他偷看了好几眼,直到海儿咳嗽声响起,才收回视线。 海儿:“要避嫌就好好避,你们这在干嘛?” 高嘉璈努了努嘴,进到内场,在粉丝的尖叫声中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白子慎、蓝岚他们都到了。 高嘉璈一一打了招呼,坐到杨梅和白子慎中间,话还没说几句,梅盛来了。 高嘉璈赶忙避开目光。 梅盛什么都没说,坐到白子慎身边。 白子慎左看看右看看,小声问高嘉璈:“你俩又在干什么?秀恩爱别拉上我当电灯泡啊!” 高嘉璈俯到白子慎耳边:“我们俩在避嫌……”说话时,却越过白子慎看到那边的梅盛。 梅盛神情平静地看着舞台,带着些生人勿近的气质,和他平时在高嘉璈面前展现出来的不太一样。 白子慎见高嘉璈说话说一半愣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无语地把人推开:“就你俩这种演技,还避嫌。” 高嘉璈耸了耸肩。 杨梅面带歉意地低下头,小声对高嘉璈说:“嘉哥,是不是《工地》剧组为难你了?我不是不愿意和你合作,也不是不喜欢你和梅总,我是怕被骂。” 高嘉璈也低下头,说:“和你无关,我和梅盛在公众前捆绑太深,对谁都没好处。” 杨梅眼神一亮,有些激动地说:“所以你俩没闹矛盾?” “当然没有。” “太好了太好了,”杨梅笑起来,“你们俩一定要好好的!” 高嘉璈看着她的神情,不单是如释重负,还有些姨母笑,指着她说:“你不会在磕cp吧?” 蓝岚凑过来,举起手:“还有我。” 因为座位前面有摄影机,高嘉璈和梅盛全程没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往对方那边看过一眼。 两人不是看手机,就是和身边的人说话。 cp粉心碎了,超话广场、直播间全是痛苦地哀嚎声: [怎么做到一周前还在亲,一周后像仇人一样的?] [要是之前是演的,他们值得一个小金人。] [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啊啊啊啊?] [你俩回去不会做恨吧?] 精彩之夜一点都不精彩,一堆左调大王上去唱了几首空气感拉满的歌、手脚不协调者上去跳了几支莫名其妙的舞后,终于开始今晚的重头戏,颁奖。 说是颁奖,其实在场所有人都有奖。 年度最受欢迎综艺颁给了《我们在农村!》剧组,陈彤喜气洋洋地上台领奖。 当问到有没有什么想对几位嘉宾说的话时,陈彤目光扫过第一排七人,说:“希望他们事业有成,爱人终成眷属吧!” 此话一出,后面的粉丝尖叫起来,弹幕也极速地刷着: [哪对爱人啊?陈导明说,我不缺这点流量!] 陈彤暧昧地笑笑,下台了。 “接下来,年度最受欢迎艺人和年度讨论度最高公众人物,会花落谁家呢?” 主持人说着,翻了一页手卡: “高嘉璈,梅盛!请二位上台领奖。” 第34章 后场粉丝的尖叫声骤然响起。 摄影机对准, 高嘉璈抬了下眉毛,站起身,自顾自地往舞台上走去, 没管身后的梅盛。 梅盛跟在他后面两三米的地方, 两个人比陌生人还陌生人。 到了舞台上,高嘉璈和后场粉丝打了招呼, 粉丝也纷纷挥手。 主持人看着二人,笑说:“祝贺梅总和嘉璈啊, 我先采访一下嘉璈, 获得这个奖有什么感想?” 高嘉璈官方地说:“那当然是谢谢主办方, 谢谢支持我的朋友和粉丝们啦,我会继续加油的。” 主持人点头, 又问了梅盛相同的问题。 梅盛说:“能获得年度最受欢迎公众人物这个奖……” 他正说着, 场下cp粉忽然尖叫起来。 梅盛不明所以, 下意识看向高嘉璈, 发现他们还在避嫌,又默默把目光移到高嘉璈身边的主持人身上。 主持人笑说:“梅总, 您获的奖是年度讨论度最高公众人物奖, 最受欢迎艺人奖是高老师的。” 高嘉璈要忍不住了, 抬起头, 深吸一口气憋住笑。 “哦,抱歉,”梅盛说, “奖太多了。” 台上台下皆发出笑声, 这不是在讽刺主办方分猪肉吗? 这话也就梅盛敢在台上说,高嘉璈笑得浑身发抖,深呼吸好几次。 主持人赶忙结束这一趴, “那现在,请精彩之夜主办方承彩公司副总为两人颁奖。” 一个中年男人上台,高嘉璈看见他,一愣。这是王总饭局那天在场的一个人,坐在边上,没怎么说话。 副总接过两个奖杯,低着头递给梅盛和高嘉璈,一句话都没说,给完奖杯就下去了,像个npc。 高嘉璈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句“谢谢”,又引起下方一片笑声。 第49章 坐在第一排的那些资本家们笑得尤甚,等副总坐下,还有几个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那种笑,不是赞赏,更像是嘲讽。 有故事啊,高嘉璈想着,低头看了一眼的奖杯,底部赫然写着: 年度讨论度最高公众人物:梅盛。 高嘉璈差点又憋不住笑,但也没说什么,和观众打了招呼后,默默拿着奖杯下台,交给海儿保管。 梅盛似乎没发现奖杯拿错,回到座位,随手把奖杯放在了面前的桌上。 很快,观看《我们在农村!》嘉宾位直播间的观众发现了端倪。 [不对吧,奖杯名字那里明显是三个字吧?] [而且前缀也短了,好奇怪] [我靠,这不会是高嘉璈的奖杯吧?] [楼上的说得好有道理!] [但梅总还是故意把这个奖杯放在桌上,这不明晃晃给我们看吗?] 杨梅笑眯眯地放下手机,和蓝岚对视一眼,对梅盛道:“梅总,我能看看你的奖杯吗?” 梅盛递给她。 弹幕:[杨梅姐姐!如果真是高嘉璈的奖杯,请撩一下头发!] 杨梅看了看奖杯下面的名字,轻轻把头发别到耳后。 “谢谢梅总。”杨梅还给梅盛后,碰到高嘉璈的目光。 “我们避嫌呢!”高嘉璈靠近杨梅耳边,小声说道。 杨梅把手机拿给高嘉璈,弹幕全在刷一句话: [避嫌的同时不要忘记避孕。] …… 活动结束,嘉宾们到sd口和观众粉丝们告别,高嘉璈和梅盛各站两边,全程无交流。 转身还没走到地库,两个人就又黏在一起了。 其他嘉宾见怪不怪,最主要的是,顾留今晚居然没有搞任何事情。 高嘉璈让海儿先走,自己坐梅盛的车回去。 海儿无语:“这车不一样的吗?我给你送梅总家里行了不?” 高嘉璈辩解:“梅盛的车不一样!” 海儿:“你直说,是不是想坐宾利?” 高嘉璈朝她晃了晃脑袋,溜进宾利副驾驶。 他是爱坐宾利,但更重要的是,他喜欢梅盛开车,自己坐副驾驶的感觉。 他把奖杯递给梅盛,得意地说:“我俩奖杯拿反了,你都没发现。喏,这是你的,我奖杯呢?” 梅盛说:“给海儿了。” 高嘉璈:? “我拿到的时候就发现反了。” “所以是你故意放在桌上的!” 梅盛笑着,不置可否,反问:“杨梅给你看什么了?看完脸红成那样。” 高嘉璈:“不告诉你。” 梅盛勾起嘴角,没有再问,而是从后驾拿出一个手提袋。 “送给你。”梅盛说。 高嘉璈看了看商标,是不认识的鸟语。 “这什么?” “对戒。” 高嘉璈:“!在车库里求婚不太好吧?而且我俩今天都参加了活动,一头大汗……” 梅盛笑起来,摇了摇头,“只是饰品,觉得很适合你。” 高嘉璈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打开盒子,两个银白色的戒指静静躺在天鹅绒布上,镶嵌了一整块和戒指一样粗细的钻石,在地下车库的光下熠熠生辉。 高嘉璈无意识地张大嘴,碎钻他见过很多,那么大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梅盛注意着他的表情,说:“试一下?” 高嘉璈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一个带到中指上,银钻在他修长的手指上闪光,精致十分。 “我看看。”梅盛说着,握住他的四指,看了一会儿后,忽然凑近,低头在他戒指上落下一个吻,然后抬眼,“很美。” 高嘉璈被他弄得脸又红了红,问:“你怎么想起送戒指了?” 梅盛杵在方向盘上,说:“想给我们一个连接……我说不出来,就是很想送。” 高嘉璈问:“是不是今天避嫌,让你不舒服了?” 此话一出,梅盛终于知道不对劲在哪里了。他思考片刻:“我讨厌忽冷忽热猜来猜去,我想让猜测我们关系的人知道,我是你的,你是我的。但这对你不公平,大家对你的微词会跟随你一辈子。” 高嘉璈拉住他的手,轻声说:“梅盛,相机前的都是假的,避嫌也是假的,现在娱乐圈就是这样,没办法。” 梅盛反握住他的手:“一味地退步是不会有用的,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高嘉璈笑起来,说:“你不需要知道怎么办。这是娱乐圈,你也只是为了集团、为了我,随便待几天,等你不再出现在观众面前,就没人记得我俩的事情了。” 梅盛点头,若有所思。 到了高嘉璈家的楼下,梅盛停下车,说:“早点休息。” 高嘉璈推开门,想了想,又坐回去关上门,拉过梅盛的手,把另一个戒指缓缓带到他的手指上,故意用搞怪地声音问: “梅盛先生,你是否愿意承诺,从今以后和眼前的人不离不弃,同甘共苦,携手共建家庭,直至死亡?” 梅盛一愣,转而一笑,说:“我愿意。” 高嘉璈又搞怪地说:“那请问高嘉璈先生,前面忘了、后面忘了。我愿意。” 梅盛总算笑出声来,他看向高嘉璈,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说:“我知道了。” 高嘉璈双手握住梅盛的手,然后凑近他的唇,深深吻了上去。 从看见那句话开始,高嘉璈就想这么做了。 梅盛自然回吻,他亲吻的时候喜欢按住高嘉璈的后颈,让人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接受狂风暴雨一般的感情。 高嘉璈乐在其中,越窒息他越高兴,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m。 接着,高嘉璈的手不安分地开始在梅盛身上乱摸,今天他亲手扣上的风衣又被他亲手解开,隔着一层布料往梅盛小腹下面摸,拉开他的裤链。 梅盛一把抓住他的手,和他分开了些,皱了皱眉,问:“你今天怎么了?” “都你愿意我愿意了,当然要有点什么表示……”说着,挣开梅盛的禁锢,富有技巧地往他身下摸。 梅盛暗哼一声,咬住高嘉璈的耳垂,质问:“哪里学的?” “片里啊,”高嘉璈故意说,“难不成和顾留……” 梅盛狠狠吻住他的唇,把他的话全都堵住。 高嘉璈不甘示弱,手下一动,梅盛闷哼一声,放开他的唇。 高嘉璈盯着他,问:“梅总吃醋了?没关系,我帮你,上次你不也验我……帮我了吗?我们互帮互助。” 梅盛喘着粗气,勾了下唇,低声说:“今晚别回去了。” “那不行,”高嘉璈凑近,“只用手,不进去。你的名言。” 梅盛笑了一声,“这什么时候成我的……嗯!” 梅盛放在高嘉璈肩上的手不断收紧。 高嘉璈虽然嘴上不依不饶,但不得不说,梅盛那东西着实有令男人羡慕。他亲了梅盛好几轮,手都酸了,还是没结果。 这要是放进去,岂不是要把自己凿穿。 想到这里,高嘉璈放开,扭了扭肩膀,故意说:“累了,我要回去了。” 梅盛一把将他拉回来,吻住他的脖颈,从脖侧亲到喉结。 梅盛的吻不轻不重,很痒又很爽,亲得高嘉璈开始“哼哼”叫。 梅盛听见,拉着他的手再次握住自己那东西。 结束的时候,梅盛用力在高嘉璈雪白的脖颈上留下一点深红的痕迹。 高嘉璈从前视镜里看到,嗔道:“我明天还有工作呢!要穿v领!” 梅盛靠在靠背上,看着他,笑说:“围个围巾。” “这是夏天!” 梅盛动了动,才准备说话,高嘉璈的电话响起。 “大哥!”海儿的声音很紧张,“快看热搜,顾留举报你和梅总剧组霸凌!” 第35章 “顾留, 你的粉丝是不是都是瞎子,你长成这样都有人喜欢…… 告诉导演,我今天晚点去……让他们等着, 要不我不拍了。 这场戏怎么那么久, tmd天天晚上拍到那么晚,艹, 累死老子了。 干什么呢nm,再录一个试试?我把你手机砸了……” 录音一共两分钟, 全都是嚣张又可恶的骂人声, 而这些, 都是高嘉璈的声音。 热搜上另一个视频里,还有梅盛的声音。 “你们来得太晚了, 今天的稻子肯定又收不完。 我每天那么多事情, 要录综艺还要工作, 真的很累, 你们能不能别添乱了? 剩下这些你们种,种不完今天别吃饭了, 剧组我说了算。 高嘉璈走, 让他们种, 我们休息一下……” 高嘉璈家的客厅里, 二人听完这两段录音,满脸疑惑。 高嘉璈说:“这不可能是你说的话,你在综艺里是干得最多的。陈彤那里肯定有底片, 我让他拿出来澄清。”说着, 翻出电话准备打给陈彤。 第50章 梅盛拦住他,说:“视频里,你的那些话也是假的吧?。” “那当然!那是我第一次拍戏, 我怎么可能耍大牌?我们从没说过这些话,但语气音色听起来确实是我们的。” 梅盛捏了捏眉心,说:“要么是顾留找人重新配音,要么,是ai生成的。” “我靠,为了搞死我他真是不遗余力。”高嘉璈评价,“那既然不是我们说的话,现在澄清不就行了?” 梅盛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打电话问问海儿。” “还在做声纹鉴定,”电话那头,海儿的声音很嘈杂,“现在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ai……王总,您看看结果出来了吗?哦还没有啊。” 高嘉璈说:“不管是不是ai,我们没说过这些话,身正不怕影子斜,尽早澄清不是更好吗?” 海儿不认同:“澄清也要拿出证据。你说这声音是ai生成的,万一下一秒顾留拿出非ai鉴定书呢?而且做出来的声音抑扬顿挫,就算是ai,也是很前沿的ai,我们鉴定要花很长时间。” 高嘉璈简直佩服,“不是,他哪里来的那么高科技的东西?” 一直沉思的梅盛缓缓吐出两个字:“萧远。” “什么?”高嘉璈和电话那头的海儿异口同声。 “萧远主营的业务就是国际前沿,ai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很多生物医学的研究。”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海儿叹了口气,说:“事情已经爆开,一会儿公司会先发声明,正在做ai鉴定,请大家不要信谣传谣……王总,您别打岔。你和梅总最近别上网了,尤其是你,高嘉璈。” 梅盛这儿的“录音”留了情,只是个没道德的资本家形象。 网上的谩骂主要还是对准高嘉璈,骂他小牌大耍、满口脏话、勾引金主臭不要脸……尤其他之前还打过顾留,两件事加起来,更坐实了“霸凌”。 甚至有人猜测,高嘉璈能得到那部戏全是靠梅盛砸钱,所以他才敢那么嚣张。 公司公告很快发出,却比海儿所说得确定和激进很多: 我司已做声纹鉴定,确认声纹为ai生成。请粉丝朋友们擦亮眼睛,不要被奸人迷惑。 下面的签名是王总。 高嘉璈的粉丝们终于松了口气,连公司老板都出来做担保了,肯定没事了。 高嘉璈也松了口气,说:“再吵下去,我真要成劣迹艺人了。” 梅盛眉头仍然紧锁,说:“我陪你再等等,以我对萧远的了解,还没完。” 梅盛的直觉很准。 公告发出半小时后,顾留那边忽然贴出一张“无ai鉴定报告书”,狠狠打了高嘉璈的脸,新一轮讨论再次涌起。 有人让公司拿出自己说的“ai鉴定书”,结果公司装死。 这回不单骂高嘉璈个人了,连整个公司都被骂: 公司包庇劣迹艺人,抵制公司其他艺人。 其他艺人吓得赶忙出来发声,划清界限,说自己和高嘉璈并不熟悉。 二十多个艺人,每一个高嘉璈都见过、都打过招呼。自己火的时候,他们恭恭敬敬,等出事了,每个人都来落井下石。 只有那个叫星苹的男孩,默默发声支持高嘉璈,却因为太糊完全被淹没。 更糟糕的是,顾留发“鉴定”后几分钟,网上忽然流传出一个视频,迅速爆火,登上热搜顶。 视频内容是,昏暗的酒店房间里,一男一女纠缠在一起。 两人离拍摄的手机有些距离,看不清人脸,但男人的发型和高嘉璈一模一样。 视频的文案更恐怖:我是视频中的女生,大家可以叫我小周,我是高嘉璈的粉丝,在《我们在农村!》粉丝见面会结束后,高嘉璈的经济人联系了我,问我是否愿意去酒店见高先生……事后,他把我踹走,并只给我一千块封口费,威胁我的家人……我是未成年,现在十分后悔和高先生发生关系,在顾留先生的帮助下,我终于有机会讲这件事…… 高嘉璈心一抖,这招太狠了。 高嘉璈的唯粉、cp粉,看见这个视频后,全都炸了。特别是很有战斗力的cp粉,喜欢的时候追得有多疯狂,脱粉的时候就踩得多难听。 这时候再澄清视频里的人不是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说服力。 海儿的电话再次打来,她那头更嘈杂了:“好我知道了……大哥,那个视频应该是假的吧,你不会真睡粉吧!你要如实告诉我!” “我睡什么粉,梅盛现在还在我身边呢!” 梅盛接过电话:“海儿,怎么回事,你们的ai鉴定鉴定错了吗?” 海儿说:“哎呀别提了,根本还没做出来鉴定,都是王总,急得非要先发,这下好了,撞人家怀里了!” 高嘉璈凑到梅盛身边,怒说:“ai不ai的都不讲了,他太狠了,说我睡粉还是未成年!我不会被抓吧?” “抓肯定不会,毕竟是空xue来风的事情,稍微一查就知道这和你的行程、外貌都对不上,”海儿说完,叹了口气,“但在娱乐圈,谁管你是不是真的……怕就怕之后大家一提起你,就说你睡粉什么的,路人缘全没了。” 高嘉璈痛苦地靠回沙发上,头埋在手臂里,问:“还有什么办法?” 海儿没有答,只说:“你别急,我先看看能不能保住你的剧。” 都成劣迹艺人了,哪个剧组敢用自己。高嘉璈心知肚明,他万万没想到,今晚的精彩之夜可能是自己最闪耀的时候了。 梅盛握住高嘉璈的手,低声说:“没关系,大不了退圈,我的钱够用一辈子。” 高嘉璈回握,把头埋到他的怀里,什么都不想说。 “等等,”海 儿忽然说,“有个办法证明那个人不是你,只要证明你不喜欢女生就行了。” 高嘉璈一愣,直起身,问:“什么意思?” 他很明白什么意思,海儿也没有再说话。 高嘉璈后知后觉,看向梅盛。 梅盛嘴动了动,叹出一声,说:“如果挑明我们的关系,受到更多伤害的是你,这不公平。” 是啊,高嘉璈之前的、以后的一切努力,都会被曲解成因为有梅盛。 “但是,我如果不勇敢这一次,就没有以后了……”高嘉璈喃喃道。 梅盛只握紧他的手。 海儿说:“大哥,如果你要官宣,需要把你们之前的聊天记录都剖开给大家看,否则,还是有很多人你是不是为了躲而故意找了梅盛配合你演出。不用太多,见面会前后就够了。你找好……发给我。” 高嘉璈翻看着手机里他和梅盛的甜言蜜语,这些是他们私人的回忆,他从没想过发出去,但现在却要放在台面上,任万人观赏。 他想过很多次自己和梅盛官宣的场景,有开心有激动,却怎么都不会想到,居然是被迫的、沉重的。 和梅盛选了几张截图,在发给海儿前,高嘉璈的手指悬了很久。 这时,电话再次响起,不是海儿,是蓝岚。 “嘉哥,我和杨梅决定了,我们为你和梅总作证,作证你们在综艺里没有说过那些话!”蓝岚语气激愤地说道。 杨梅和蓝岚在一起,也说:“嘉哥,你在火灾那次救了我,梅总在泥石流那次又救了我。我之前一直很纠结,但我今天终于看清了顾留的面目,我决定要和他决裂了。” 听到这话,高嘉璈心里稍微有了些慰藉,至少他真的交到了两个好朋友,至少杨梅终于醒悟了。 “谢谢。”高嘉璈苦笑着说。 杨梅的公告发了出来,不单是指责顾留的录音很假,而且还指责了他这些年对杨梅的pua,以及他为了流量,在女朋友面前和高嘉璈卖腐等种种行径。 蓝岚也发了公告,表示力挺高嘉璈和梅盛。 白子慎和周晓文没有打电话和高梅商量,但也发了公告,指责顾留录音为假。 顾留粉丝气疯了,把反黑站都关了。 高嘉璈和顾留cp粉彻底绝望。 一片混战中,仍有不少人盯着高嘉璈: “综艺嘉宾只能证明综艺里的录音是假的,但gja的录音是在拍戏时,不能混为一谈!” “还有还有,他粉丝这件事,更不能被掩盖,必须要让他付出相应代价!” “gja退圈!” “退什么圈,坐牢吧!” 高嘉璈觉得自己在千年后,莫名其妙和岳飞共情了。 截图页面还没发出去,高嘉璈思考良久,对海儿发了一串语音: “我和梅盛官宣,但我不发我和他的聊天记录。你别着急劝我,聊天记录很私密,涉及到我们两个人,我这样一发,肯定会对梅盛的工作有影响。就这样吧,不管他们信不信了。” 潇洒地说完,焦急地等回复。 对话框一直在显示“对方输入中”,可最后,海儿只发了个ok。 高嘉璈把手机倒扣,有些紧张地看向梅盛。 梅盛倒是很平和,只说:“我们俩有合照吗?” 第51章 ?对啊。高嘉璈赶紧上网搜,却只搜到他俩精彩之夜避嫌的图。 于是,他靠到梅盛肩膀上,露出半个脑袋,自拍了一张。 他在某博上编辑好,配文:一直都是你。 按下发送键的时候,高嘉璈心里五味杂陈,这能解决睡粉的事情,但毫无疑问,无数事情将接踵而至。 他把手机丢到一边,问梅盛:“饿吗?” 梅盛说:“一起去煮泡面吧?” “总裁还吃泡面?”高嘉璈故作轻松道。 “我其实想吃西红柿拌糖。”梅盛说。 高嘉璈笑了笑,“这可以。” 高嘉璈把西红柿拿出来,洗干净去皮,切成小块,撒上白糖。整个过程,梅盛一直在和他搭话。 高嘉璈知道,他是怕自己乱想。 酸甜可口的西红柿入口,却是没什么味道的。 梅盛却一直赞不绝口,高嘉璈第一次见他说那么多违心话,不自觉也笑了。 是啊,自己在纠结什么,再不济,他们还有彼此。 吃完西红柿,梅盛去洗碗,高嘉璈看着他的背影,静谧之中,电话再次响起。 还是海儿,高嘉璈只能接起。 “大哥,那个,你的剧,《工地》,可能暂时演不了了,他们有别的考虑,可能资金什么的不够吧……” 高嘉璈浑身被浇了一盆冷水,不单是海儿的话,还有从她电话里传来的其他人的怒骂声: “我的剧里不可以有睡粉的,更不可以有txl!” 海儿加大声音,说:“还有一件事……” 这时,梅盛的电话也响了,他接起,对面是助理:“梅总,董事会明天要找您开会。” 梅盛看了高嘉璈一眼,说:“知道了。” “然后,他们希望重新讨论一下猪饲料代言的事情。我已经通知高嘉璈的经纪人了。” 那边,海儿安慰高嘉璈说:“大哥,你不是一直不想要这个代言吗?这不刚好,我们明天把代言结束了去。” 高嘉璈没答,只是抬头,和梅盛的视线撞上。 第36章 这是高嘉璈第二次来丰和集团, 他穿着正装,和海儿站在巨大会议厅的门外。 海儿拍了他一下,问:“你确定不想取消代言?” 高嘉璈摇头。 “你转性了啊, 之前不是很讨厌吗?还给人家梅总一拳。” 高嘉璈笑了笑, 说:“人嘛,心态总是会变。” 海儿问:“是因为梅总?” “不全是, ”高嘉璈说,“就是, 好像代言猪饲料也不是那么丢脸的事情, 猪饲料真的是养猪农民离不开的东西, 比珠宝、奢品实在多了。” 海儿很震惊他能说出这种话。 “我们尽量吧,”高嘉璈说, “但别让梅盛难做。” 哎呦呦, 海儿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孩子真长大了啊。 高嘉璈指着大门问梅盛助理:“诶, 他人呢?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在里面被骂了吧?” 海儿:收回刚刚的想法。 助理笑笑,说:“请您稍等……诶刘董, 好的, 让他进去是吧……您好, 跟我来。” 助理推开外门, 把海儿挡在外面:“不好意思,只让高先生进去。” 海儿说:“我是他经纪人,代言的事情要我在场才能谈。” 助理说:“我明白, 但董事会只想见高先生。代言与否, 决定了后再找海女士谈细节。”助理一番话说得客气又不容拒绝。 海儿看了高嘉璈一眼,只好点头。 丰和集团的总会议厅在集团顶楼,又高又大, 三面都是玻璃窗,早晨的阳光斜斜落在实木的会议桌上。 里面有大概二十人,分坐在桌子两边,每个人的椅子都很厚重,像国王的座位一样。 梅盛坐在桌子最尽头,看见高嘉璈进来,勾起唇和他打了个招呼。 二十号人全都转过椅子,看向高嘉璈。 基本全是老头子,只有一个女人,坐在离梅盛最近的地方——是他姐姐,梅皑。 梅皑和梅盛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眼里少了份梅盛的平淡,多了份干劲。 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高嘉璈,指着靠近门的空位置说:“高先生,请坐。” 高嘉璈的椅子很普通,甚至连转轮都没有,但他没说什么,拉开椅子坐下。 二十个董事没人说话,全都看着高嘉璈。 高嘉璈发现在场他还有一个人认识,那个在梅盛梦里骂梅盛、踢自己的老头!他坐在很靠近高嘉璈的地方,满脸不屑。 高嘉璈忍住了对他翻白眼的冲动。 梅皑开口了,她说:“你不要紧张,高先生,我们叫你来有两个目的,一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您代言的事情,二是想见见你。”梅皑说着,笑着看了梅盛一眼。 高嘉璈点了下头:“好的。” 梅皑杵着下巴看他,说:“那开始吧,老刘。” “你的猪饲料代言当时签的是三年对吧?”这个老刘,就是梅盛梦里的老头,他带着眼镜,翻看合同。 高嘉璈说:“我不知道,都是我助理代理的,但你们不让我助理进来。” 董事们笑了一声。 老刘也“哼”了一下,说:“难怪呢,看来你不知道,在代言期间,如果代言人有品德上的问题,甲方可以取消代言并要求乙方赔偿损失是吗?” 高嘉璈说:“我不知道。” 老刘说:“那你现在知道了。你违反了……” “但是,”高嘉璈打断他,“你们梅总知道,我一直和他在一起,我有没有违约他知道。” 梅盛微微点了点头。 其他董事们表情各异,看了看高嘉璈,又瞟了一眼梅盛。 老刘被他这句话堵得说不出话。 梅皑解了围,问梅盛:“梅总,高先生有没有过违约行为?比如霸凌他人,生活不检点之类的。” “没有。”梅盛说。 董事们沉默,过了一会儿,有个年轻一些的董事说:“但高先生昨晚带来的舆论,仍然有损代言人形象,有损公司形象。” 高嘉璈笑了笑,说:“我昨晚带来最大的舆论,就是和你们梅总恋情的公布,这也有损你们公司形象吗?” 董事会有人挑眉,说:“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梅皑说:“那就别讲。” 但梅盛制止了梅皑,说:“你说,吴副总。” 吴副总是个中年人,上下扫了扫高嘉璈,说:“梅总,咱们也是忠言逆耳啊。丰和集团的总裁是个txl,还养小男孩,这说出去,确实是有损公司形象。” 梅盛淡定地说:“我和高嘉璈是正常恋爱,不存在包养关系。” 但吴副总、包括其他董事,都不相信。吴副总说:“好吧好吧,就算你们是正常恋爱,说出去别人能信吗?梅总,娱乐圈花花迷人眼,多少人冲着你来我们也有所耳闻,你可一定要抹清眼睛啊。” 梅盛只说:“谢谢。” 吴副总被他呛回去,不再说话。 梅皑说:“我们还是谈回代言吧。老刘,你继续。” 老刘清清嗓子,说:“你和梅总恋情属实的话,这个代言你更不能继续接,不然别人怎么说丰和,包养的小明星靠屁股……” 梅盛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语气冷了下来:“注意言辞。” 高嘉璈给了梅盛一个眼神,表示没事,对老刘说:“可我靠猪饲料代言赚足了流量,要不是这个代言,我也不可能参加综艺。才刚有起色,你们就要赶我走,那我请问,谁来接替这个代言人?谁来接替我的流量?不会是你包养的小男孩吧?” 老刘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忙说:“你别胡说八道,娱乐圈里有比你能力更强、长得更帅、更适合猪饲料代言人的人,要不是你是梅总床伴……” “啪”地一声,梅盛把手里的笔砸到桌上。 所有董事都缩了一下,不敢看梅盛。 梅盛说:“暂停一会儿吧,刘董,你需要重新理一下思路。” 说完,他站起身,众目睽睽下走向高嘉璈,把高嘉璈拉起来,扣住他的手,将人带走。 海儿见他们出来,才要迎上去,却见梅盛脸色阴沉,身后的高嘉璈忙小声对她说:“没事,海儿你等我一下。” 进了办公室,梅盛把门关上,背对着高嘉璈,深吸一口气,说:“你今天先走吧,嘉璈。” 高嘉璈一惊,“那怎么行?这才吵到主题呢,那些董事怕都和娱乐圈有联系,想捧自己的人来当代言人。” “代言人的事情,本来就是我欠你的。我答应过,等综艺结束就取消代言,现在我把承诺实现。” “不行,”高嘉璈走到梅盛面前,“我不放弃,理由我昨晚说过了,你信不信,你再找一万个娱乐圈的人来代言猪饲料,他们心里都是瞧不起的。你何必找一个瞧不起你产品的人来代言?我是真心知道养殖户们……” 第52章 “他们在侮辱你。”梅盛低着头,拳头紧握,语气都在抖。 高嘉璈一愣,心想你担心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他眯起眼睛,可爱地笑了笑,往下看梅盛:“别生气别生气,咱们侮辱回去不就行了。” 梅盛却缓缓摇头,“集团还要靠他们运转。你先回去吧,嘉璈,你要代言,我帮你争取。” 但高嘉璈真没把那什么刘董吴董的话当回事,他没想到梅盛反应那么大,拉住他的手,让梅盛靠到自己肩上。 “你怎么帮我争取,他们肯定各有各要捧的人,找到我的缺口,一定是蜂拥而上,”高嘉璈轻声说,“要是你能一个个把他们要捧的人点破就好了。” 梅盛说:“我只知道刘建国,和有个叫董黎的演员有别的关系。其他董事我不了解,他们和姐姐更熟悉。” “董黎?”高嘉璈和梅盛稍微分开了些,“我知道啊,他的金主很多的,自己还得病了……我靠,那刘建国不会也被传染了吧!” 梅盛没有笑意地笑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 “我好歹也是在圈子里混过的、火过的,大部分明星有什么瓜我都知道。诶,要不我去把那些董事们各个击破吧?” “不行,”梅盛立刻说,“你会被娱乐圈报复。” 高嘉璈说:“那你去说,问问他们新的代言人候选,然后一个个把黑料说出来,看他们还敢不敢趾高气昂地欺负我们。而且这样一来,你在他们眼里就成为无所不知的人了,他们会更怕你更忠心你的!” 梅盛无奈地笑了笑:“马上要开会了,就算你现在把所以事情写给我也来不及。” “耳机!你带个蓝牙耳机,我在外面告诉你!”高嘉璈边说,脑子里边脑补出一场间谍大戏。 没想到,梅盛却说:“会议厅是屏蔽信号和波段的,蓝牙连不通。” 高嘉璈:“?不是,为什么啊?” 梅盛说:“怕有人外部操纵,我父亲留下的规矩。” 原来梅盛父亲那么久前,就想好怎么坑自家儿子了。 高嘉璈思考:“那还有什么方法,是我能不在场,但我俩能单独交流的呢……我靠,我知道了。” 他看向梅盛,“有一个东西可以。” “什么?” “黑荞。” 梅盛不解:“什么意思?” “你给他们每个人吃一碗那个会产生幻觉的黑荞。我们谈的事情是猪饲料,我现在是猪饲料代言人,是现场和猪联系最深的人,所以他们会产生幻觉,把我看成猪!但我俩不吃,这样他们都听不懂我说话,只有你能听懂,我不就能告诉你黑料把他们逐个击破吗?” 梅盛对高嘉璈的计划感到震惊,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他们会把你看成小猪的。” 高嘉璈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别说,谁知道那是我。更何况,代言是我自己要争取的,我不能总是靠你吧?” 梅盛意外地觉得可行,刚好之前的“幻觉”黑荞还剩一点,这件事公司除了助理和研究员也没人知道,想了想,把助理叫进来: “一人送他们一碗黑荞,说是新产品请他们品尝,务必让他们全部吃完。” 助理踌躇着问:“是新的无毒黑荞,还是之前那个黑荞?” 梅盛扫了她一眼,说:“难道我真的请他们吃黑荞吗?问问那个研究员,剂量大点,快速见效。” 助理懂了,正要离开,又问:“皑总那边,要送吗?” 梅盛想了想,说:“送。” 第37章 二十分钟后, 会议即将开始。 董事们擦了擦嘴,让助理把黑荞的碗收下去。 刘董说:“这黑荞味道不错啊,我觉得可以选个代言人, 你们认识演员董黎吗?一个演员, 演过……” “我也有个推荐人,歌手糯青……” “歌手代言黑荞那不粘糊嗓子吗?我也认识一个女演员, 乔媛媛,人年轻也漂亮。” “乔媛媛长得像个网红, 也就你喜欢, 我还是喜欢像蓝馨那样的, 胸大屁股也大的……” 几个董事们对视一眼,哈哈地笑了起来。 梅皑咳了一声。 董事们收住笑。 “一会儿注意点, ”梅皑警告说, “别把我那弟弟惹毛了, 大家都不好过。” 吴副总说:“梅总还是太单纯了, 我们这些事情、圈内多脏,他怕想都不会想到, 怕是要被那个高嘉璈骗死。” 刘董说:“是啊, 我们也是忠言逆耳, 他不听非要让高嘉璈代言也没事, 我们下流工厂罢不罢工就不好说了。” “我们也是,他倒是吃着娱乐圈这碗饭了,不分点出来过不去。” “看看那猪饲料代言, 把高嘉璈捧得多高啊。我们宣传部去调查过, 高嘉璈在国内农村的影响力可以排现在娱乐圈第一了!” “那么厉害!这要是他演部上星电视剧,不把收视率炸了?” “要不说这是个香饽饽呢!” 话音刚落,助理推开门, 梅盛进来了。 董事们一见梅盛,立刻噤声,起身迎接。 还没说话,他们忽然发现不对劲,梅盛脚边居然跟着一只粉嫩粉嫩的小猪! 几个董事看向梅皑。 梅皑也很惊讶,问:“小盛,你这是?” 梅盛坐到会议桌尽头的位置上:“各位坐。” 董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坐了下来。 梅盛弯腰,把小猪放到桌上,说:“这是我为公司挑选的吉祥物,大家看看,可以吗?” 那还能说不可以吗?毕竟一只猪,没什么好争的。董事们连连说:“可以可以……好的好的……这小猪真可爱……” 小猪似乎听懂了,哼唧两声,梅盛却幅度很小地勾起嘴角,又很快压下: “继续会议,说到哪儿了?” 董事们一时没人说话,都看着猪。那小猪倒是确实好看、又听话,乖乖趴在桌子边上,时不时哼哼两声。 但这也太诡异了吧! 世界五百强企业的董事会议桌上,有一只猪在旁听。 董事们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落入什么荒诞文学里。 刘董举起手,说:“梅总,这个小猪要不先送出去吧?” 梅盛说:“怎么?怕小猪窃听你什么机密?” “不是不是,”刘董尴尬地说,“那就开始吧,刚才说到这个,代言人的事情。对了,高嘉璈呢?” 董事们这才从会议厅里有只小猪的震惊回神,发现高嘉璈没来。 梅盛说:“他先回去了。我个人觉得,接下来我们要谈的话他不听也好。” “对对,”刘董点头道,“那梅总,代言人这个,您还是想定高嘉璈吗?” 梅盛看了一眼桌边的小猪,说:“你们说说,除了高嘉璈,内娱还有谁适合?” 高嘉璈和梅盛走的私人通道,打开会议厅大门前,高嘉璈有些紧张地说:“要是他们没出现幻觉怎么办?” 梅盛说:“没关系,我掐断今天的会,然后回去找好数据再继续。” 推开门,董事们的目光首先锁定在梅盛身上,根本没人往高嘉璈这边看。 直到他们低头看高嘉璈的鞋子时,才露出惊诧的眼神。 “成了!”高嘉璈低声说道,发现他们果然听不懂。 梅盛落座后,庄严肃穆的会议厅里,高嘉璈直接一屁股坐到梅盛身边的会议桌上。 梅盛介绍猪猪形态的自己后,高嘉璈还大声和他们打了招呼:“你们好啊老不死的,我来说你们的情妇情夫们的瓜了,准备好了吗?” 董事a:“可以可以。” 董事b:“好的好的。” 董事c:“你真可爱啊小猪……” 梅盛默默把手杵在唇边。 吴副总第一个举手,说:“猪饲料代言这方面,我有个人选,演员乔媛媛,她很……” 吴副总说起她的优点,但梅盛只听着身边高嘉璈的话。 “乔媛媛可不是善茬,我之前听说她攀了一个富豪,看来就是这个吴副总。最恐怖的是,她还搞阴阳合同,偷了好多税,圈里都传开了,海儿还专门拿这事教育过我。不知道偷税漏税这事情,吴副总有没有加入。” “总之,媛媛是我见过最单纯的女孩,绝对没问题。”吴副总以赞美的语气结束。 两边的话就像打架一样,梅盛勾起嘴角,直接问:“你知道她偷税漏税的事情吗?” 吴副总一愣,转而表情惊恐起来。 高嘉璈说对了。 吴副总赶忙解释:“我不知道啊梅总,她不会吧?我真不知道,和我没关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梅盛淡淡看着他,“是吗?” “是啊!”吴副总坚定地说,“我不推荐她了梅总,我下去好好查查看。” 梅盛笑了笑,按下桌子下面的按钮。 助理敲门进来,“梅总。”她也吃了黑荞,看见会议桌上有只猪,默默移开目光。 第53章 “吴副总,”梅盛客气地对他说,“麻烦把你部门近三年的账本拿给孔助理,她会帮你查。” 吴副总吓坏了,连忙说:“梅总抱歉,是我我鬼迷心窍了!我是帮乔媛媛偷过几次税,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自己偷过没?” 吴副总的唇颤了颤,“偷过,偷过一点点。” 梅盛的声音瞬间冷下去:“你和公司是一体的,你知道你偷税,对公司意味什么吗?” 吴副总站起身,颤巍巍地说:“对,对不起梅总,求您给我一条生路,别报警,我自己辞职,我辞职可以吗?” 梅盛看了高嘉璈一眼,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梅盛靠回椅背上,说:“你告诉我,公司里还有谁这样干?我考虑留你一个面子。” 吴副总的目光扫过董事会的人,不少人都低下头。 吴副总指向对面的一个董事,“朱桦他也偷了,他偷得比我多!” 朱桦拍案而起,指着吴副总说:“你别污蔑我啊,你自己做的那些腌臜事情我都没说呢!” “你有本事发誓你没偷!你偷的那些够你坐三年牢了!” “你以为自己偷得少吗?你……” “咳”,梅盛咳了一声,两个人马上歇火了。 梅盛说:“先和孙助理出去吧,查查账,没问题再回来。” 孙助理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低着头,灰溜溜地离开了。 会议厅里剩下的董事们互相看了几眼,觉得有点如坐针毡。 梅盛拉了下西服,调整好坐姿,接着问:“还有人有推荐代言人的吗?” 有几个董事低下头,但还有个年轻些的董事举起手,说:“我推荐一个rapper,叫糯青,我是在一场音乐会认识他的,我俩现在算是兄弟……” “糯青?”高嘉璈笑了一声,“这才是真的睡粉的人。我毕业后和他参加过一个音乐节目,算是朋友吧?结果没想到这哥们,经常喝得醉醺醺地给我发语音,约我喝酒、泡妞,炫耀他睡了多少粉丝,还把粉丝搞怀孕了。不过这人真挺傻的,正常人谁抬着嘴到处说啊这些事情。” “有录音吗?”梅盛问。 年轻董事:“什么?” 梅盛说:“没事,你说完没?” 年轻董事只好说:“说完了说完了,梅总,您看可以考虑一下不?” 高嘉璈说:“我有聊天记录,但我手机在海儿那里。” 梅盛于是把孙助理叫进来,让她让海儿进会议厅,记得带上高嘉璈的手机。 梅皑奇怪:“高先生不都走了?怎么他经纪人还在。” 梅盛说:“无论是否解约,他经纪人都得等到最后。” 梅皑若有所思地点头。 海儿在孔助理的带领下进到会议厅,她低着头,站定后才抬头,然后,她看到了令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奢华精致、严肃的会议厅里,高嘉璈吊儿郎当地坐在人家会议桌上,而周围董事会就像瞎了一样,只打量着自己。 海儿感觉自己要昏倒了,她指着高嘉璈,才要说话。 “诶诶诶,千万别和我说话。”高嘉璈说道,声音回荡在会议厅里,董事会却没有任何反应。 海儿震惊不已,这些人是中邪术了吗? 梅盛咳了一声,海儿这才回神,试探地问:“梅总,有什么事吗?” 梅盛说:“把高嘉璈手机给我。” 海儿瞪大双眼,看向高嘉璈,他们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快给他,办正事呢!”高嘉璈说。 这一幕实在太诡异了,海儿把手机递给梅盛后,逃一般地离开会议厅。 高嘉璈侧目看着梅盛手里自己的手机,指挥说:“你点开vx,搜索歌手糯青,然后搜索小心坐牢,对,你看他发那么多语言给我,随便点开一条都是极其炸裂。我每次都好心劝他小心坐牢,但他根本不回我,可能只是想找个人炫耀下他的事情。” 梅盛找了条最长的、59秒的语音,按大音量键,一个一听就是醉得不行的声音响起: “我和你说,我今天晚上音乐会上有个超级棒的妞,长得特别白特别好看,结束后我让助理去约,妞果然来了。喝了酒就要自动献身,你说完能说什么,我推都推不掉。这是我赐给她的,多少女生想要都没有,你说完今晚要不给套戳个洞,让她怀了再打了,就像之前那个,叫什么来着,忘了,哥女朋友……”语音戛然而止。 梅盛把手机放下,问:“你兄弟?” 年轻的董事脸通红,低下头,说:“其实也不是很熟,他做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旁边有董事却说:“其实也没那么糟糕,说不定只是他喝醉了乱说话,爱吹嘘,又没有实证。” 梅盛问:“所以你觉得?” “可以考虑吧,”那董事说,“毕竟娱乐圈嘛,不违法就行,宽容一点。” 梅盛直接笑出声,看着他,说:“你下限那么低,怎么面对高嘉璈不宽容些?” 那董事这才发现自己跳坑了,同样低头,不再说话。 梅皑发话了,说:“看来大家推荐的候选人人品都有点问题啊。这样一看,还是高嘉璈最好,你们觉得呢?” 刘董思索片刻,还是举起手:“我有个推荐人选,演员董黎。他是个很有上进心的孩子,虽然,可能,也没那么干净,但形象更硬,适合猪饲料代言,也符合养殖户的心理。毕竟,高嘉璈还是有点太……娘炮了。” 高嘉璈简直要为这位刘董鼓掌。你说他会说话吧,他能直接在梅盛面前说自己娘炮;说他不会说话吧,他又能把“到处找富哥富婆”说成“有上进心”。 梅盛眯了下眼,对站在门边的孙助理说:“把东西给他。” 助理从活页夹中找出一张挂号单,放在刘董面前。 刘董不解,“这是?” 梅盛说:“我听说董黎有性病,刘董最好也查看查看,号我帮你挂了,全市最好的性病专家。” 刘董的脸青一阵紫一阵地,他算是公司老人了,掌握着丰和集团猪饲料生产的下游,分配销售都是他掌管。 所以他万万想不到梅盛居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为了保住地位,他不能被梅盛压倒,拍案而起,指着梅盛怒道:“梅盛,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这么多年不骂你,你还是不知天高地厚,这个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我告诉你,你今天这样侮辱我,明天我就让工人罢工,我让你产品挤压、资金链断流!” 梅盛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谁跟你闹,我开除谁;谁不跟你闹,我提拔谁。” 太狠了,高嘉璈看向梅盛,果然是邪恶资本家。 刘董冷哼:“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要是那么简单,你早干了!没本事还自以为是,梅盛,我早想说了,你在农村里待久了,骨子里是小气的、低俗的、懦弱的农村人!你就是个买屁股的,一天搞得自己多深情,为了个男的和董事会这些前辈们……” 梅盛平静地听着他乱骂,但高嘉璈坐不住了。 做错了事情的人骂指出错误的人,反倒天罡! 他一脚踩上桌子,在梅盛震惊的眼神里,朝刘董走去。 第38章 刘董只见是那只小猪过来, 根本没管,接着输出。 董事们的目光却被小猪吸引,连刘董骂什么都怎么不关心了。 可在梅盛眼中, 身着正装的高嘉璈, 正迈着长腿走在会议桌上,还一脚把中间昂贵的素冠荷鼎莲瓣兰踢翻。 父亲说, 会议桌是丰和最核心的地方,要永远保持神圣。 而现在, 高嘉璈正在丰和的心脏 上蹦哒。 梅盛不觉得坏了规矩, 甚至对规矩坏了感到庆幸。 高嘉璈走到刘董面前。 刘董见小猪在自己面前停下, 不明所以,骂人的声音都小了些。 下一秒, 高嘉璈一拳打到刘董脸颊上。 力道之大, 刘董直接被打翻, 趴在会议桌上。 梅盛感觉脸有些暗痛。 高嘉璈蹲下身, 揪起刘董的衣领,又给他一拳。 刘董的眼镜直接被打飞, 脸迅速红肿起来。 高嘉璈却没饶过他, “砰砰砰”打了不知道多少拳后, 一脚把他踢飞。 刘董直到被砸到会议厅门上, 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只看见一只猪在狂打自己,由于脑容量不足以处理这样复杂的消息,导致他很快晕了过去。 晕倒前, 他似乎看见那只猪变成了高嘉璈。 会议厅里一片寂静, 董事们的嘴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梅皑满脸震惊地指着高嘉璈小猪,问梅盛:“你看见了吗?那只猪,把刘董揍飞了。” 梅盛已经从惊讶变到好笑, 他现在只关心高嘉璈的手有没有受伤。站起身,“今天先散会吧,孙助理,打120。” 孙助理这才像是开机,转身拨通120急救电话,慢条斯理地说:“您好,我是丰和集团总裁助理,我姓孙,你可以叫我孙女士。对,打电话有事,丰和集团总部38楼,一名男子昏倒了……因为什么昏倒?被一只小猪揍了。” 第54章 急救中心:? …… 他们打了一场完美的战役。 没有人再敢质疑高嘉璈代言人的身份,更没有人再敢质疑梅盛的决策。 高嘉璈和海儿开始打官司,把顾留和传播视频的“未成年粉丝”告上法庭。虽然网上的舆论还是:高嘉璈洗白之类的话,但总算,他没被开除内娱。 《工地》剧组很尴尬,想让高嘉璈回来,可高嘉璈拒绝了。 他和梅盛有个大胆的想法,萧远不是说内娱铁板一块吗?那他们非要打破看看,是不是真如萧远说的那么坚硬。 高嘉璈和王总公司解约,梅盛在集团内部成立了一个新的工作室,拨款5亿,进军内娱。 海儿做总代理和总经纪人,其余的执行经济、形象团队、宣传团队都从丰和集团宣传部调人。 工作室选址在高嘉璈原来公司对面一栋精致的大楼里面。 王总看着对面比自家大一倍的楼,气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工作室的名字是他俩cp名的谐音:圣耀。 cp粉直接疯了,他俩的cp也成为内娱cp第一美帝。 舞台有了,只欠东风。 演员好找,横店群演那么多,有钱就赚。问题出在制作团队上。 梅盛在内娱几乎没有任何人缘,高嘉璈能找到的编剧、导演都不敢接活,怕遭到萧远报复。 没想到这时,周晓文来了。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拿过玉兰奖最佳导演的李镇竹。 周晓文向梅盛介绍了李导演,说:“梅哥,虽然我们没有缘分,但也是朋友,你制作的剧要是能让我演男主的话,李导很愿意留下来指导。” 梅盛说:“可以。” 周晓文没想到他那么爽快,看向他身边的高嘉璈,问:“那高嘉璈……?” 高嘉璈说:“那就制作一部双男主剧,正派是男一,反派是男二,我演反派,男一给你就给你呗。” “双男主?没谈恋爱的戏份吧?”周晓文嫌弃地扫着高嘉璈。 高嘉璈不依不饶,说:“没有,但肯定会有我把你一枪打死的戏。” 周晓文白了他一眼,说:“所以,你们剧本写好了吗?” 高嘉璈和梅盛摇头。 周晓文无语,看向李镇竹,小心翼翼地问:“李导,您看?” 李镇竹态度好得不正常,笑笑说:“没关系,我把所有事情推开,等你们写剧本,当然我也可以做一定指导。” 事情异常顺利地定了下来。海儿成为梅盛在工作室的代理人,负责招募演员和找编剧。 演员的质量先不说,海儿找到的那些编剧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人。 要不就是根本看不懂在写什么,要不就是写得太激进,一看就播不了的。 这些剧本都很单薄、很无趣、很外行。高嘉璈和海儿挑了一晚上,一个都挑不出来。 但好编剧、名编剧的又不可能来帮梅盛和高嘉璈。哪怕听说有李镇竹在,也都避之不及,又不缺钱,谁愿意赌上职业生涯。 高嘉璈想了一早上,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他要自己写剧本。 海儿说:“大哥,你高考语文有没有考到及格?” 高嘉璈指着她:“海儿,我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海儿昂起头,“我现在是总经纪人,我建议你别写,别坏了整部剧。” 高嘉璈无语,为证明自己可以,决定去d市戏剧学院旁听编导课。 海儿就是d市戏剧学院毕业的,听到他这个想法,没有制止,鼓励说:“可以可以,去吧。” 高嘉璈于是喜滋滋地去了。 以他身份,进戏剧学院旁听节课太简单了,编导系系长亲自把他带进学校,向高嘉璈介绍编导系的发展历程。 高嘉璈见他那么热情,拉下口罩,问:“系长,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工作室,帮我们写个电视剧剧本。” 系长局促着笑着,转移话题说:“高先生,我带你去听我们学院大拿朱副教授的课吧,现代电视剧剧本创作,可能会对你有帮助。这边来。” 高嘉璈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再问,跟着他来到教室。 教室很大、人很多,高嘉璈带着口罩从后门进入,没人注意到。 朱教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看上去确实是个大拿的模样。 高嘉璈坐到教室角落,拿出笔记本和笔,正襟危坐,发誓要好好听课。 上课铃响,朱教授点开ppt。 高嘉璈眼睛很好,朱教授ppt后面的创作年份是2005年。 高嘉璈眯了眯眼,给自己找补道:现代电视剧剧本创作,可能是越老越经典。 朱教授用他的清朝老ppt,讲了以下几个内容: 什么是剧本? 舞台剧剧本和电视剧剧本的区别、电影剧本和电视剧剧本的区别。 中国电视剧发展史,西方电视剧发展史。 本来天气就热,朱教授的讲课声还特别缓慢、没有起伏。 二十分钟后,高嘉璈睡得天昏地暗。 “接下来我们看一下,电视剧剧本创作的方法和要遵守的原则。” 高嘉璈猛地醒了过来,终于到重点了。 他赶紧拿起笔,竖起耳朵。 “首先,电视剧剧本创作,要遵循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理念,要创作百姓们喜欢的剧本。我记得我写……” 后面是一大串自己三十年前的剧本多受大众喜欢的废话。 一整节课,高嘉璈什么都没学到,朱教授讲的全是空话套话,顺便不经意露出自己的光荣事迹。 他在下课前两分钟拉好口罩离开,觉得自己的编剧生涯从早上到现在也就到此为止了。 才走下楼梯,身后传来脚步声,“麻烦等等!” 叫住高嘉璈的人叫钱飞,是编剧系研二的学生。从高嘉璈进门他就开始观察,最终确定了这就是最近在寻剧本的高嘉璈明星。 钱飞说,他有一个编剧社,里面有五个人,他们五个人连手创作了一本电视剧剧本。 高嘉璈有点兴趣,问:“什么题材?” “喜剧,讲一个人会在月圆之夜变成猪,然后和亲人爱人友人发生的各种有趣故事。” 高嘉璈:?要不是钱飞不可能知道黑荞的事情,他都要怀疑这个剧本是不是在影射自己。 高嘉璈摸了摸鼻子,给了海儿的邮箱,让钱飞回头把剧本发来看看。 钱飞兴奋不已,握着背带连连对高嘉璈点头,“谢谢谢谢高老师!” 好清澈的大学生。高嘉璈不禁感慨,看来自己也老了……但没梅盛老。 和钱飞表现出来的清澈不同,团队的剧本非常惊艳。 高嘉璈把剧本给梅盛,梅盛熬到三点看完,说:“问问顾留还要不要演男主。” 于是高嘉璈在顾留一同参与的某个活动后台化妆间,把剧本扔到他桌上。 顾留看着桌上蓝色活页夹,说:“这什么,你的认罪书吗?” 高嘉璈懒得和他吵:“剧本。” 顾留看了一眼故事梗概,惊呆了,“这剧本是你的亲身经历改编吗?” 高嘉璈说:“梅盛答应你的,男一号给你演。” 顾留哈哈假笑两声,“滚吧,你更适合演猪,毕竟你有经验。我要演男二,杀猪佬。” 李镇竹看过剧本后惊叹,问高嘉璈从哪里找来的。 高嘉璈于是顺势把钱飞和他的团队介绍给李镇竹。 钱飞忐忑又激动地和李镇竹握手:“李导演,我喜欢你很久了,你的《国棋》我特别喜欢,剧本安排巧妙,人设丰满……” “呵,”李镇竹似乎有些看不起钱飞只是个学生,点了点头,“谢谢你啊。” 钱飞不知所措地看向高嘉璈。 高嘉璈只当李镇竹有架子,拍了拍钱飞,表示没事。 最后一件事,找演员,这是最简单也最麻烦的事情。海儿发了海选公告,欢迎所有科班非科班的演员参加。 不少科班演员有实力,却因为家里没背景、自己落入娱乐圈的潜规则,一直没有戏演。能有这么一个机会,便抱着试试的态度来了。 高嘉璈、海儿、选角导演选了两天,基本把演员找齐,只剩一个男三号。 正当高嘉璈纠结时,一个没想到的人来了。 星苹,曾经和高嘉璈一个公司,在王总酒局那次见过一面。 他看起来十分委屈,看见高嘉璈,话还没说,眼泪就掉下来了: “嘉哥,我之前帮你说话,结果现在全部艺人都疏远我,王总,王总断了我所有资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又付不起违约金……” 他说着,把简历递给高嘉璈,“我是戏剧学院毕业生,我戏很好的,嘉哥,你给我个机会,求你了,求你了。”边说,居然膝盖一弯,朝高嘉璈跪下。 高嘉璈忙扶起他,才要说话,身后传来李镇竹的掌声。 李镇竹说:“这个演员不错,气质很符合你们剧的男三啊!” 第55章 这不赶巧了。于情于理,星苹都成功留了下来。 剧本研讨会那天,梅盛来了。 所有人起身鼓掌,梅盛环视了一圈不大的会议室,目光落在最前面的高嘉璈身上。 这段时间,他们各忙各的事情,快有一周没见了。 高嘉璈笑得比以前更灿烂了,看来这是他所喜欢的事情。 高嘉璈也看着梅盛,他眉间的沉重散了些,眼尾的皱纹却深了,一定又是没好好休息。想着,他踮起脚,给了梅盛一个拥抱。 会议室发出“哦~”地起哄声。 周晓文挑了挑眉,也笑了。 海儿先给梅盛介绍了制作团队和主要演员,梅盛非常客气,每个人都握了手。 很多演员第一次见梅盛,无意识会被他深沉又成熟的气质吸引,再加上那张少见的深邃脸庞,都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这梅总和高老师,真的是配。 星苹双手握上梅盛的手,脸刷地红了,轻声说:“梅总您好,我是星苹,在剧里演男三赵平。” 梅盛看了他一眼,说,“我好像见过你。” “王总饭局那次,”高嘉璈开口,“他也在,还有之前我被全网骂,他也帮我说话了。” 梅盛记起来了,拍了下星苹的肩膀,说:“好好干。” 星苹红着脸点头。 梅盛坐回椅子上,示意他们可以开始。 研讨会后,剧目立项。因为是现代剧,再加上钱够,速度很快地投入拍摄。 钱飞团队的剧本写得很精细,甚至连哪些地方实拍、哪些地方特效都标注。 在第一周拍摄结束后,剧组主创一起吃夜宵。李镇竹没去,说是熬不住了要回去补觉。 梅盛也没来,他发了消息给高嘉璈,自己今晚公司有会,让他们好好吃。 喝了几轮后,钱飞醉了,拉着高嘉璈的手臂,说:“高哥,你知道吗?我们这个剧本从大三开始写,到现在研二,写了……不知道多少年,但没有人愿意要我们的剧,要不就是要冠别人的名,让我们当枪手。要不是你,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高嘉璈把他扶住,说:“钱飞,是你自己抓住了机会,不用谢我。” 听见这话,钱飞双眼通红,一把扑进高嘉璈怀里,抱着高嘉璈哭起来:“谢谢你,谢谢你高哥,愿意给我们机会……” 周晓文醉醺醺地看着他们,说:“要不你俩好,把梅总让给我。” 高嘉璈无语:“他就是个小孩子,你别胡说。” 周晓文耸耸肩,继续喝自己的。 钱飞哭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反应过来不太好,从高嘉璈怀里离开。 高嘉璈笑笑,拿起瓶酒对瓶吹。 他中指上的银钻在绿酒瓶的衬托下熠熠生辉,刺到钱飞眼里。 钱飞又凑近,醉醺醺地问:“高哥,这是戒指吗?” 高嘉璈点头,转了转戒指,说:“梅盛手上也有一个。” “哇!”钱飞咧嘴笑起来,天真无邪,“我第一次见那么大的钻戒,能看看吗?” 让钱飞握着自己手看不合适,高嘉璈想了想,把戒指拔下递给他:“那就,给你看一分钟吧!” 钱飞把戒指凑在灯下,痴痴看着,说:“我以后也要给喜欢的人买这样的戒指。” 忽然,灯被一个高大的影子遮住了。 钱飞抬头,是梅盛,酒瞬间醒了一半。 梅盛冷盯着他,又瞟见他手上的钻戒,后牙不自觉咬紧了。 他对钱飞伸出手,钱飞默默把戒指放到梅盛手心。 梅盛攥起拳,另一只手塞一份文件给钱飞,然后俯身,把已经醉了的高嘉璈拉起来。 高嘉璈见是梅盛,整个人挂了上去,勾住他的肩膀,腻糊糊地在他耳边问:“你怎么来了……” 梅盛没答,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拉过他左手,把戒指戴回中指。 高嘉璈嘻嘻笑了起来,正要说话,忽听耳边“咣当”一声。 钱飞杵着桌子晕倒了,手上拿着那份梅盛递给他的文件。 高嘉璈吓一跳,正要去扶,却被梅盛拉了回来。 梅盛捏住高嘉璈下颌,让他看着自己,低声说道:“嘉璈,钱飞的剧本是抄袭的。” 第39章 “综上, 就现有的证据来看,赵编剧指责钱飞先生剧本抄袭的罪名,确实构成。” 高嘉璈坐在丰和法务咨询室里, 难受地捏了捏眉心。 海儿眉头紧锁, 担心地看向高嘉璈。 梅盛问法务道:“有什么补救方法?” 法务叹了口气,说:“梅总, 我还是建议你们及时止损,不要和钱飞一起担这个事情, 弄不好会被判刑的。” 梅盛“嗯”了一声, 示意法务先出去。 法务看向海儿:“经纪人, 您和我一起出来吧,有点事和您再商量一下。” 海儿拍了拍高嘉璈的背, 和法务一同离开了咨询室。 他们关上门后, 梅盛拿过桌上的蜂蜜水, 试了下温度, 递给高嘉璈:“嘉璈,先醒醒酒。” 高嘉璈抱着脑袋, 呆滞地摇了摇头, 说:“我还是不信钱飞团队会抄袭。” “钱飞现在还没醒, 等他醒来再说。” “肯定是顾留或者萧远要搞我们, 钱飞是个大学生,他们拿他开刀最合适不过了。我们去查查那个指责钱飞抄袭的赵编剧,肯定能查到和萧远的关系!” “我不怀疑赵编剧和萧远有关系, ”梅盛说, “但赵编剧确实拿出了自己两年前写过这个剧本的证据。” “钱飞的剧本投过很多家,被那个什么赵编剧偷稿了也说不定!” “那就等钱飞醒了,看看他能不能拿出来比两年前更早的证据。”梅盛的声音很平稳, 根本听不出一丝波澜。 高嘉璈看向他,问:“你是不是根本不信钱飞?” 梅盛垂眸看着高嘉璈,说:“嘉璈,这是利益场,我只信真相。” 高嘉璈站起身,说:“我们是一个团队,连队员都不能互相信任,怎么可能拍得出好的剧!” 梅盛说:“但证据很充足。” “我不管,我信钱飞,他要是抄袭,干嘛上赶着来找我?” “你有需求,而且很迫切。” 高嘉璈被梅盛堵得说不出话,深吸一口气,说:“好吧,在我眼里,钱飞是朋友,是伙伴,但在你眼里,他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合作对象!” 梅盛没有否认,站起身,靠近高嘉璈说:“嘉璈,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明天再说。” 高嘉璈挣开了梅盛的手,偏过头拿起外套,说:“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我去看看钱飞,不用送了。” 梅盛愣在原地。 医院里,钱飞刚醒,呆呆看着点滴瓶,身边陪着个女孩,正愤愤地削苹果。 见到高嘉璈来,钱飞眼神一亮,挣扎着要坐起来。 女孩见到,放下苹果把钱飞扶起身,靠在床上。 高嘉璈坐到床边的椅子上,问钱飞道:“好些了吗?” 钱飞点头,介绍身边的女孩道:“她是我们团队的编剧之一,郑荔。” “你好,”郑荔擦了擦手,伸出手,“高老师,早有耳闻。” 高嘉璈握了上去,郑荔的眼神莫名有种熟悉感,和钱飞的很像,清澈中带着一丝坚毅。 钱飞颤抖着问道:“高哥,怎么样了?梅总怎么说?” 高嘉璈用一声微弱的叹息回答。 钱飞有些急了,说:“高哥,你信我我们真的没有抄袭!赵编剧是业内很有名的编剧,我们怎么可能去抄一个那么有名的人呢?!” 郑荔也说:“剧本我们从大三就在构思,已经四年了,怎么可能说抄袭什么人?而且就算抄袭,我们肯定也是抄正剧,古装宫斗爆款率更大,何必抄一个不稳定的喜剧呢?” 高嘉璈安慰他们道:“先别急,你们有没有两年以前的存稿,能证明你们写这个剧本的时间比赵编剧更早。” 钱飞和郑荔对视一眼,说:“高哥,你也知道,每次word文档更新后会自动覆盖前一次。我们顶多能调出一年内的记录,再往前,就真的没了。” 郑荔说:“我们有手写的大纲、人物设定,还有讨论剧情的聊天记录可以吗?” 高嘉璈说:“你先发给我吧,我给法务看看。”但他心里知道,这些间接证据很难证明什么。还是要从赵编剧那边突破。 高嘉璈想了想,又问:“两年前,你们有没有把剧本给什么人?” 两人都摇头,钱飞说:“两年前的剧本虽然有完稿,但很不成熟,和现在的完全不一样。” 高嘉璈皱眉:“但是赵编剧的剧本和现在的剧本是一样的,也就是说,他两年前就拿到了现在的剧本稿,这怎么可能……” 这种话说出去,任谁都只能想到是赵编剧的剧本被抄袭了。 钱飞和郑荔也低下头,皱着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56章 高嘉璈看着他们,忽然想起自己在哪里看过“清澈又坚毅”的眼神了——陶莺,那个山村里梦想当歌手的女孩。 陶莺、郑荔、钱飞,这些被社会险恶困住的孩子,需要有人拉他们一把。高嘉璈觉得自己是有点圣母心,但没办法,他信一个人,就会信到底。 高嘉璈问了他们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确定,自己真的没有抄袭吗?” 钱飞和郑荔坚定地摇头。 高嘉璈拍了下大腿起身,说:“我知道了,放心,我一定帮你们弄清楚整件事,等我消息吧。” 出了病房,只有海儿等在门外,高嘉璈压下心里的失落,上前说:“海儿,帮我把赵编剧近三年的行程整理……” 身后传来脚步声,然后,一份文件递到高嘉璈身边。 高嘉璈顺着看去,梅盛。 “你不是不信钱飞吗?”高嘉璈嘟囔道,语气里是他都没意识到的委屈。 梅盛叹了口气,把高嘉璈拉进怀里,“但我信你。” 海儿:不是你俩这吵架,吵了有一个小时吗? 梅盛带来的数据是赵编剧从业以来的所有内容,涉及到商业交往方面的很多内容连海儿都没见过。 这个赵编剧入行的前三部戏是自己完整写的,后面都是找了枪手,只是挂名。但他事业运很好,写的剧基本都是大爆款。 而且,赵编剧是承彩娱乐公司的编剧,承彩娱乐有三个股东,除了老板,还有一个b股东,b股东名下有个空壳公司,只有股份没有实质产品,这个空壳公司的实际控股人是c,而c是萧远的助理…… 简而言之,萧远是赵编剧老板的老板的老板。 高嘉璈指着文件怒道:“肯定是萧远的阴谋!他个烂人!!” 海儿说:“但萧远是怎么做到把现在的剧本放到两年去的?” 梅盛说:“这一点我也没想通,但有个人可能会知道。” 梅盛把平板翻到下一页,说:“这个人叫柳承,是承彩娱乐的创始人,但现在的股权人里已经没有他了,他现在只是承彩娱乐的副总,没有实权的副总。” 高嘉璈凑近看柳承的照片,说:“这人我是不是见过?” 梅盛嗯了一声,“精彩之夜那晚,给我们颁奖的人。” 高嘉璈恍然大悟,说:“他当时浑浑噩噩地,还把我们的奖给反了。当时我就发现其他资本家对他怪怪的。” 海儿也点头:“我之前听说过,柳承是个富二代,学电影制作的,听说人很懦弱,没什么手段。他爸爸是创立承彩娱乐的人,柳承接手没多长时间,就被各种董事斗了下去。现在来看,带着董事把柳承斗下去的主谋可能就是萧远。” 高嘉璈“啧啧”两声,拐了拐梅盛:“看来富二代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哦。” 梅盛笑笑,把接手集团后遭到的所有攻击、阴谋化简成两个字:“还行。” 海儿很快联系上了柳承,柳承倒是答应了见高嘉璈的请求,但约定在电影院里见面。 高嘉璈三人:?搞什么,地下党吗? 海儿回复说:柳先生,电影院谈事情似乎不太好,容易影响别人,咱们要不找个咖啡厅? 柳承:就电影院,周一下午两点半场次的电影,只能高嘉璈一个人进来。 高嘉璈自我安慰道:“没事,这个柳承可能是学电影制作学疯了。” 到了周一,梅盛请了假,开车送高嘉璈到电影院,并和他一起上楼。因为工作日再加上郊区,商场里几乎没什么人。 到了影院门口,梅盛再次强调:“我在外面等你,有危险打电话给我。” 高嘉璈拍了拍他,“知道,放心吧。” 电影院里面很空,高嘉璈检了票后,推开影厅的门,电影已经开始了。 这电影叫《河边》,没听说过,应该是个小众文艺片。 观众席的最中间坐了个人,带着口罩墨镜帽子,给高嘉璈吓一跳。 高嘉璈摸到那人身边,试探地问:“是柳承先生吗?” 男人似乎很紧张,四处看了看,把高嘉璈拉到座位上坐下,“先看会儿电影吧。” 高嘉璈只好坐下陪他看起来。 没想到,这个电影讲的是个发生在河边的凶杀案,剧情扑朔迷离,色调偏暗发灰,而且一直在下雨,配合上贝多芬的《月光》,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不安。 高嘉璈看得胆战心惊。 终于在电影进行到后半段的时候,柳承开口了,“高先生,你要问什么?” 高嘉璈如释重负,尽量忽略电影里诡异的雨声和钢琴声,把事情告诉了柳承。 柳承静默片刻,说:“赵编剧我以前很熟悉,但现在也没联系了。他有很多枪手,有没有可能,你找的编剧就是他的枪手。” 高嘉璈问:“你是说,他们是因为版权问题闹起来的?” “有可能吧,”柳承说,“两年前,赵编剧找了钱飞当枪手,后来两方因为版权问题闹掰,钱飞把剧本卖给你,结果赵编剧认为剧本是他的把你们告了,这完全有可能。” “不对不对,”高嘉璈想了想,“钱飞两年前的剧本和赵编剧拿出来的剧本不一样,但赵编剧拿出来的两年前的剧本,是现在的剧本。” 柳承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 电影继续,河边已经连着死了三个人,全都是用砍刀砍死的,没有血腥的镜头,只有舒缓的钢琴曲和掉帧的画面。 高嘉璈被电影里的气氛压制住,心慌得不行,总感觉电影的高潮还没到。 “我知道了,”柳承又开口了,“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保守秘密,把萧远搞倒。” 柳承却摇头,“搞倒萧远根本不够。” 高嘉璈不解:“什么意思?” “萧远背后还有人,这个人不是圈内的,但是人脉和资金很雄厚。” “他爹?” 柳承摇头,“他爹不算什么。这个人带着萧远,把我的股份套空,又让我做法人,如果承彩出事了,我是背锅的,而其他股权人可以全身而退。” “我靠,”高嘉璈一惊,“谁啊?干那么缺德的事情?” “丰和集团,梅盛。” “轰!”地一声巨响,电影里,被误认成凶手的男人从楼上跳下,重重砸到警察车上,死了。 高嘉璈被生理心理双重打击,心跳快得几乎要晕厥过去:“谁,你说谁?” “我知道你肯定不信,我也思考了很久要不要告诉你,但这就是事实。我信你,因为你可以为了几个大学生跟萧远斗,说明你是个有情义的人……” 高嘉璈猛地站起身,说:“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不可能去怀疑梅盛!” “你别急,听我说完。” 高嘉璈不想听了,这些简直是无稽之谈,他甚至怀疑柳承是不是疯了。但想到医院里的钱飞他们,又只能深吸一口气,说:“你说。” “丰和集团的所有股东董事,都和娱乐圈有关系,他们有的是金主,有的是投资人,挣的钱比干农业赚钱多了。不然你以为,一个农业集团,怎么做到短短几年内市值增加好几百亿的?背后有别的产业链。” “这事我知道,但那些董事都是背着梅盛做的,梅盛根本不知情。” 柳承冷笑一声,“我当年也和你一样傻。梅盛掌握公司里一半的股份,他要不同意,那些董事能动吗?” 高嘉璈却觉得柳承可笑不已:“他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能在娱乐圈里处处碰壁吗?我能在这儿听你说话吗?他疯了吗举报自己制作的戏抄袭?” “我举个例子,你吐了萧远一车后,萧远没报警对吧?” “那是因为他给我下药,他问心有愧!” 柳承摇头:“我对萧远的了解,他暇眦必报,不报警,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去弄你。” “他弄我了啊,ai录音,睡粉视频,害我丢了《工地》的剧,差点把猪饲料代言都丢了。” “你丢了《工地》后,不就有机会进梅盛制作的剧了吗?” 高嘉璈不明所以,“所以呢?哦你是说,梅盛一边爱我帮我,一边恨我搞我,他是精神分裂吗?” 柳承说:“这就是我要你帮我的事情,帮我找出梅盛的目地到底是什么。” 高嘉璈简直被气笑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他的目地就是打破娱乐圈的铁幕,让有梦想有实力的孩子们不受资本控制,给他们一个机会!” 柳承也笑了,他摘下墨镜,下面是一双疲惫的、目光畏缩的眼睛。 “要是世界真像你说的那么美好就好了。你被他精心编织的谎言骗得不轻。” 高嘉璈也无语,说:“那你说,他骗我干什么?为了什么?” “这个和他下这盘棋的目地有关,我也没看懂,但和你的猪饲料代言脱不开关系。” 第57章 “代言!哥们你听我说,你真的疯了,一个猪饲料代言能掀起什么波澜?” 柳承拿出平板,给高嘉璈看自己今晚的底牌。 内容特别多,高嘉璈随便翻了几张图,是一些大剧的背后资本分析,甚至有几部是赵编剧写的。 这些资本串来连去,全都有丰和集团在背后的参与。 而丰和集团背后的主导者,是一个控股51%的人。 任何一个网站上都可以查到,梅盛在丰和占股51,梅皑占股34,其他股权被几个董事分割。 柳承见他懵了,接着说:“这些股权代表什么意思不用我多说,梅盛并没有彻底控制公司,他只有日常经营决定权。所以我推测,他做这些是要得到64的股权,彻底控制丰和。” “这和猪饲料代言有什么关系?” “丰和是做猪饲料起家的,利润大多数都来自猪饲料,他只要掌握了猪饲料所有产业链,股份肯定会涨。但猪饲料产业链分布在各个股东手上,他需要找个方法,把这些股东一网打尽,甚至包括他姐姐。” “所以,这和代言有什么关系?” 柳承叹 了口气,“这一点我还没连上,你如果愿意帮我查的话,一定能水落石出的。” 高嘉璈本想一口拒绝,但转念一想,这丰和集团里有大问题啊,梅盛很危险。 于是说:“好吧,我帮你查,也是帮我自己。你可以告诉我,抄袭这件事,萧远是怎么做的了吗?” 第40章 柳承说:“其实很简单, 他们获得剧本后,把word文档里面的时间改了就行。” 可能是太简单了,高嘉璈根本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问:“word文档的时间怎么可能可以随意篡改?” “他本来就是做前沿科技的, 改个时间太简单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但这又牵扯出一个问题, 他们怎么拿到现在的剧本的? 柳承也看出他的思考,说:“你们团队早有内鬼, 所以你还不信这是梅盛的局吗?” 高嘉璈懒得和他多扯, 加入进来的演员、工作人员都有可能, 怎么都算不到梅盛头上。 电影已经结束,片尾曲都放完了, 高嘉璈没看到结局是什么, 是否真的是疯子杀人?或者另有隐情? 他点点头, 谢谢柳承的告知。柳承也戴上墨镜, 说:“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 高嘉璈转头就把柳承说的一切告诉梅盛。 坐在车里,梅盛眉头紧锁, 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方向盘, 半晌后才问:“嘉璈, 你确定看清了证据?” 高嘉璈点头, 担忧地说:“是不是你们集团高层有人偷偷搞事情?” 梅盛叹了口气,“我早知道集团高层人心不齐,但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 高嘉璈安慰他道:“你占了那么多股份, 对公司的影响力是第一, 一定能揪出内鬼的。” 梅盛拉起他的手,问:“你真的不怀疑一切都是我背后做局吗?” 高嘉璈开玩笑说:“我本来不怀疑,你这样一说, 我可要怀疑了。” 梅盛勾了勾唇,低头摩擦了下高嘉璈的手,眉间的沉重却更深了。 高嘉璈抬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心,轻声说:“我陪你找出真相,你也陪我找出真相,好吗?” 梅盛看向他,点了头。 高嘉璈和海儿仔细对比了钱飞和赵编剧的剧本,总算找出了些端倪。 开始拍摄后,剧本会依据拍摄情况做一定删改,而赵编剧的剧本没有这些删改,保持了研讨会前的剧本内容。 也就是说,那个人在研讨会前就拿到剧本了。 这样一来可以排除很多人,高嘉璈不可避免地把嫌疑锁定在周晓文和李镇竹身上。 周晓文听见他怀疑自己,气得牙痒痒,怒说:“我周晓文难道差这个剧吗?哦我自己当男二,然后我举报自己的剧,我干啥呢?闲着没事吗?李导演更是,他有什么理由背叛你们?” 高嘉璈让他冷静,又问:“李导演和你怎么认识的?” “我的人脉,我介绍我的人脉给你们,结果你们出了事,就推到我们身上,这合理吗?!” 高嘉璈只好挂断电话。 周晓文确实没理由,他在圈里不属于萧远集团的人,所以一直少个大金主,梅盛帮他,他高兴还来不及。 但是李导演,高嘉璈根本不熟悉,会不会是他呢? 海儿知道高嘉璈在想什么,说:“你发现没有,闹到现在,导演和编剧,你只可以选一个保。但一部剧缺了他们哪个都不行。” 高嘉璈醍醐灌顶,说:“所以萧远是想看见两方打架,最终剧组分崩离析。” 别的不说,萧远在搞别人这方面,确实很有天赋。 海儿叹气:“最可怕的是根本没有证据,除非萧远自己承认。要不这样,你带个录音笔去找他,把他诈出来。” 高嘉璈无奈:“他现在看到我怕是要砍了我,别说交谈了。” “等等,海儿说,“要不你和梅总演场戏吧,反正你们两个避嫌也避过了,演一个避嫌一样的戏,应该对你们来说不难吧?” 高嘉璈一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两个装作闹掰了,然后你去找萧远帮忙。” “我靠,”高嘉傲说,“那萧远又不是小学生,他怎么可能会信那么低劣的手段?” 海儿又说:“所以闹掰还不够,得闹绝了,你恨透了梅盛,去找萧远帮你报仇。这些萧远或许就信了。” …… 圣耀工作室的其他人发现,最近梅总和高嘉璈有点奇怪,梅盛作为老板已经很久没有来工作室了。而成天跟他腻在一起的高嘉璈,也许久没有再提起过这个人了。 不少人悄悄地问海儿,是不是梅总和高嘉璈闹别扭了? 海儿只是惋惜的叹了一声,扭了扭头:“他们俩的事儿,我也不太懂。” 有两个小演员小声说:“天吶,我的cp不会又又be了吧?” 但也有不少工作人员认为他俩又在玩儿避嫌,以前又不是没干过,看他俩最后还不是啥也没避成。 海儿默默听着,收拾了数据,去到高嘉璈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梅盛正和高嘉璈坐在一起品咖啡。 二人有说有笑,你打我闹。 海儿早就见怪不怪,梅盛每次下班后都会来工作室,只为和高嘉璈吃个晚饭。 他不走正门,而是从后面的小门进,每次海儿去接,都有种潜伏地下党的感觉。 她咳了一声,两人分开,嘴角的笑意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海儿放下数据,说你俩这不行啊,这放出去,谁相信你俩真吵架闹掰了。 高嘉璈靠在梅盛肩上,抱怨道:“可是这真的很难,我俩没办法吵起来。更别说我什么恨透了他,要找他复仇,说起来就好笑。” 梅盛眼带笑意看着他,眼里满是宠溺。 高嘉璈从梅盛肩上起来,说:“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想个别的办法。” 梅盛开口道:“吵架需要一个实质的事情,不然凭空乱吵吵不起来。” “但什么样实质的事情会让我彻底离开你呢?我想不出来。”高嘉璈说。 梅盛思考片刻说:“我骗了你,我不忠贞,这样你会离开我吗?” 海儿抓了抓耳垂,说:“我实在想不出梅总背叛你的样子。” 高嘉璈骄傲地摊了摊手。 海儿又说:“而且就算是梅盛在外面有了别人,我认为大哥你也狠不下心来去报复他,尤其去找萧远报复他。” “没错,我只会痛哭流涕、痛不欲生,然后这辈子再也不相信爱情。” “要不这样,咱来个狠的,”海儿眼睛一转,“就说梅总无意间杀害了高哥父亲,然后你俩从爱人变成敌人,我看电视剧都这么演。” “不行。”梅盛和高嘉璈异口同声。 高嘉璈说:“那就是刑事案件了,萧远转头肯定报警,到时候戏全作废不说,梅盛还要去警局问话。” “而且,”梅盛说,“我不想给嘉璈父母留下不好的印象。” 海儿微笑:俩死恋爱脑,终究是我错付了。 高嘉璈忽然想到什么,起身说:“我们三个想象力不够丰富,我去问问钱飞,他是编剧,想象力比我们丰富。” 梅盛眼里的光暗了暗,拉住高嘉璈:“我和你一起去。” 高嘉璈却拒绝,“他早出院了,现在就在外面,要是你和我出去,不全露馅了?没事,我一会儿回来。”说完,给了梅盛一个飞吻,转身离开。 现在他出办公室门都要控制表情,千万不能太高兴。 高嘉璈哭丧着脸找到认真修改剧本的钱飞,请他想个情节,让两个非常相爱的人彻底闹掰,对对方的恨意要满到足以报复对方。 钱飞见高嘉璈脸色红润但眉头紧锁,看起来高兴又不高兴,抓了抓脑袋,试探地问:“不会是您和梅总吧?” 第58章 这小屁孩儿这时候猜那么准。 高嘉璈悲伤地摇了摇头,“和他无关。” “哦和梅总无关啊,那就好想了。”钱飞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高嘉璈看着他清澈又愚蠢的眼神,这小屁孩儿确实不太聪明。 “有个要求,”高嘉璈补充道,“对方不能犯罪,顶多有个什么道德上的大瑕疵。” 钱飞“嘶”了一声,“你这要求还挺多高哥。不过确实有个烂梗,比较符合你的要求。” “什么什么?” “你爱的那个对方有孩子,一岁两岁三岁四岁都行。如果双方是异性恋,那这是情感上的欺骗,如果是txl,那是情感和身体的双重欺骗。” 高嘉璈倒吸一口冷气,好狠。 高嘉璈兴冲冲地把钱飞的话告诉海儿和梅盛。 海儿觉得不错,梅盛扶额,说:“太狗血了。” 高嘉璈拍了下掌,“就这样定了,我约见萧远,说发现你有个孩子你一直在骗我,我对你恨之入骨,我想求萧远报复你。相信我的演技,我一定让他信了。” 海儿点头,“哪怕他第一次不承认罪行,后面也有机会再去一步步接近他,让他信任。” 梅盛看着高嘉璈,半晌,才深叹口气,说:“我在门口等你。不过萧远手段恶劣,如果他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摔杯为号。” 高嘉璈勾住梅盛的脖颈,调侃道:“你是真老头子了梅盛,什么年代了还摔杯为号,咱们直接打电话。” 梅盛弯了弯嘴角,说:“萧远不会让你带任何电子设备进去。” 高嘉璈“啧”了一声,“对啊,那录音设备也要重新找人设计,必须得万无一失,我只有一次机会。” 萧远答应了高嘉璈的见面请求,这并不奇怪,他们你攻我打,总要见一面的。 见面地点约在了萧远的大别墅,比起柳承约的狭窄电影院,萧远的大别墅建在山顶,四面通透。 进别墅前,萧远的保镖确实收走了电子设备,但安保也很松弛,根本没发现高嘉璈的耳钉里有个小窃听器。 高嘉璈拿出自己这辈子最好的演技,踏进了萧远家的门。 萧远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听见动静,转过头,看见了高嘉璈。 高嘉璈眼睛微红,蒙着层水雾,看上去可怜无比。 萧远挑了挑眉,说:“过来坐吧。” 高嘉璈坐到萧远身边,低着头,叹了口气。 “怎么了?”萧远问道,倒了杯茶递过去。 “萧大哥,”高嘉璈接过茶轻声说,“我被骗了,被梅盛骗了。” 萧远笑了一声,“你们之前不是很恩爱吗?他拿你当宝贝一样,怎么会骗你呢?” 高嘉璈喝了口茶,余光瞟了一眼萧远。 他抖着腿,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信的样子。 高嘉璈让自己别慌,眨了眨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过,抽泣着说:“梅盛他,有个孩子,他早就在外面有了个孩子!他骗了我的感情我的身体我的全部,我恨他我恨他!!” ……好像有点演过了。 高嘉璈忍住笑意,放下茶杯,趴在自己臂弯里,不知道笑还是哭。 身边抖腿的感觉消失。高嘉璈抹了把泪,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萧远。 没想到,萧远震惊地看着他,浑身上下都写着三个字:我信了。 这萧远吃这套啊。高嘉璈想着,扯了张纸吹完鼻涕,又拎起茶壶给萧远的杯子倒满水,才要开口,却听萧远说: “你怎么知道?” 高嘉璈心一抖,把茶杯碰倒。 什么叫我怎么知道?意思你也知道?我们的计划又被泄密了? 萧远又问了一遍:“你怎么知道他有个孩子?” 高嘉璈比他更懵:“听你这意思,你也知道他有个孩子?” 萧远盯着高嘉璈,说:“不但我知道,丰和集团很多高层都知道。” 我靠!梅盛有个孩子怎么忽然成为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高嘉璈内心怒吼,到底是谁泄密的! 等等。他忽然回过味来了。 “你认真的吗?你真的知道梅盛的孩子?” 萧远笑了起来,“我早和你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去丰和问问任何一个董事都知道,他早有孩子了,还是个儿子,都两岁了!!” 如晴天霹雳一般,高嘉璈完完全全地愣在了原地。 萧远说:“那么惊讶干嘛,你不是已经知道他有儿子了吗?” 高嘉璈喃喃道:“我是知道他有孩子,但我不知道是真有孩子……” 萧远笑道:“你说什么呢?不过还是欢迎你啊,嘉璈,终于弃暗投明了。之前你吐我的事情我也不追究……诶你去哪儿?” 高嘉璈呆滞地起身,朝门外走去。 梅盛开车等在萧远别墅的后面,见高嘉璈那么快出来,还有些惊讶,下车迎上去,问高嘉璈:“你没受伤吧?怎么样了?” 高嘉璈抬眼看向他。 那种眼神,梅盛从没在高嘉璈脸上见过。 …… 一个月前,萧家别墅。 萧远在别墅门口踱步,没过一会儿,院子里开进来一辆黑色的宾利,是丰和集团所有高管的统一车。 萧远深吸几口气,上前打开车门。 “梅姐,好久不见了!” 梅皑踏着高跟鞋从车上下来,明眸红唇大波浪,笑着和萧远拥抱。 放开后,梅皑拍了拍萧远的肩膀,问:“一切都还好吧?” “都好都好。”萧远连声答道,“小霜也很好。” “姑姑……”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别墅内传来,梅皑看去,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女人抱着个小娃娃,站在门口。 梅皑没有再理会萧远,走向小娃娃。 看着女人怀里可爱的孩子,梅皑轻轻戳了戳孩子柔软的脸,孩子立刻“咯咯”笑起来。 梅皑赞道:“我们小霜真可爱,不愧是姑姑的好宝贝。” 说完,她抬起头,看向抱着孩子的女人,说:“梅盛已经从综艺回来,他和猪饲料代言人的关系太好了,要继续这么好下去,我很难动手。所以,辛苦你了,蓝馨。” 蓝馨笑笑,说:“我知道的,梅姐。” 梅皑又低头看向蓝馨怀里的孩子,“小霜,梅霜,你爸爸是个坏蛋,他不要你了,但没事,姑姑爱你。” 第41章 “嘉璈, 好久不见。” 梅家老宅,傍晚明亮的会客厅内,梅皑穿着一身香奶奶套装进来, 她妆容精致、春风得意, 和阴沉压抑的梅盛形成对比。 高嘉璈看了梅盛一眼,和梅皑礼貌地握了手, 说:“梅总,好久不见。” 梅皑笑了起来, “不要叫我梅总, 我弟弟才是梅总, 你说对吧?弟弟。” 梅盛深吸口气,起身问:“姐, 那个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梅皑请他们坐, 随后让管家倒茶。 梅盛看起来和老宅管家一点都不熟, 管家对梅盛也像对外人一般。 喝了口茶, 梅皑才说道:“弟弟,两年前你去a市办事, 被人灌多了酒, 和蓝馨……你还记得吗?” 梅盛垂思片刻, 说:“我两年前是去过a市谈项目, 和对方项目老总喝了不少,但没有见过什么蓝馨。” 梅皑招招手,让蓝馨进来。 蓝馨穿着紧身棉裙, 勾勒出她前凸后翘的骄傲身材。 高嘉璈看了一眼, 赶紧移开目光。梅盛则只冷漠地瞟了眼她的脸。 蓝馨红着脸,坐到梅盛身边,手正要搭在他手臂上时, 被梅盛躲开。 梅盛问:“我们认识吗?” 蓝馨扑到梅盛身上,楚楚可怜地问:“梅总您都忘了吗?两年前,我和您在a市华农酒店一夜春宵,您不能这样提起裤子不认人啊!” 冲鼻的香水味夹杂着酒味打到梅盛身上,他推开蓝馨站起身。 蓝馨扑了个空,杵着沙发,长发从颈间落下,泪水也随之落在沙发上。 高嘉璈被这一出豪门大戏搞懵,但见蓝馨哭成了个泪人,抽了张纸递给她,软下语气说:“你再回忆回忆,是不是认错人了?” 蓝馨顺势拉住高嘉璈的手,哭说:“高先生,我不是故意破坏你们的,那件事发生了好久。我本来打算把孩子打了,可这时梅姐找到我,说梅总不爱女人,这可能是梅家唯一一个孩子,让我保下来。” 梅盛压着眉,冷声说:“绝对不可能。” “对啊,”高嘉璈也说,“梅盛绝对不可能是乱搞的人,我相信他!” “不不不!”蓝馨连连摆手,“我不是指责梅盛乱搞,那件事他可能也不不记得了,毕竟他那晚喝得很醉。” 高嘉璈说:“喝醉了就更不可能乱搞了,妹妹,你去查查,喝到失去意识的人是不具有性能力的。除非他没有失去意识,那他肯定记得那晚的事情。” 蓝馨垂下眼,抽泣道:“谁知道梅总是真不记得了,还是只是不想认我们母子。高先生,你一定要相信我!” 第59章 梅盛正要辩解,被高嘉璈打断: “不好意思,我相信他,我也不信他会骗我。” 梅盛一颤,看向他,眼里是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梅皑也在打量高嘉璈,她笑问:“高先生,你和梅盛认识多久啊?别多想,我只是很震惊于你们这样深厚的感情。” 高嘉璈也起身,和梅盛并肩,说:“关键不是表面认识多久,而是灵魂交流多久。我信的人,到死都会信。”说着,牵住梅盛的手。 梅盛紧紧、死死地回握。在他的家里、他的家人面前,站在他身边的却只有高嘉璈。 “哪怕在赤裸裸的证据面前?”梅皑看到他们紧握的双手,从包里拿出一张鉴定书放到桌上。 “这是小霜和阿盛的dna检测,你们自己看看吧。” 梅盛拿起鉴定书,看清内容后,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梅盛和梅霜的dna相似度为99.9%,梅盛是梅霜的生物学父亲。 高嘉璈夺过鉴定书,拍在桌上,说:“又是什么高科技吧?ai?p图也有可能。我已经遇到过太多次了,这什么都证明不了。” “是吗?”梅皑说,“弟弟,这张纸可以让你对梅霜负责到十八岁,整个集团的人也都会知道,你确定,对嘉璈来说,无所谓吗?” 梅盛盯住梅皑,深吸一口气,说:“姐,你究竟要做什么?” 梅皑说:“让我侄子认父亲啊。嘉璈,你也别往心里去,男人嘛,都会犯错的。” “但梅盛不会,”高嘉璈打断梅皑的话,抬起微红的眼眶,坚定地说,“你也低估了梅盛,他不是不会控制欲望的人。你们也低估了我们,我们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打散的。” 梅皑敲了敲桌面,“但证据……” “所谓证据,哈,不瞒姐姐,我们最近就在找制作假证据的人,这种造假的人要是抓起来,肯定判十年以上。”高嘉璈说。 梅皑真没想到高嘉璈会这么坚定,有他在,梅盛像是有了后盾一样,肯定死都不认。 梅皑思索了一会儿,说:“既然你们不信,那就带着梅霜一起去鉴定机构,我们现场做鉴定,怎么样?” 高嘉璈看向梅盛。 梅盛丝毫不惧地点头,“可以。” 梅皑让人把梅霜抱下来,小孩儿本来在睡觉,一动就哭,无论是梅皑、蓝馨还是奶妈抱都没用,哭得越发厉害。 梅皑说:“弟弟,你是父亲,你抱抱他吧?” 梅盛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无奈地看着姐姐和婴儿,一场无休止的闹剧。 “我抱我抱。”高嘉璈接过小婴儿,晃了几下,没想到,发着奶气的孩子居然真不哭了,泪眼汪汪地望着高嘉璈,而后笑起来。 “可怜的小宝贝,”高嘉璈刮了下他的鼻子,孩子又“咯咯”笑,“还那么小,就要被大人们利用,成为争权夺利的工具。” 奶妈把孩子抱走到另一张车上,高嘉璈还和他挥了挥手。 因为在老宅,梅盛的车配了司机。 高嘉璈上了车,第一次坐宾利后驾还有点不习惯,不过这车是真大啊。 路上,高嘉璈认真研究起自己的手和梅盛的手的区别。 梅盛靠在座椅上,任高嘉璈拉着自己的手来回翻,目光只锁定在高嘉璈身上。 他累了,繁华的d市根本比不上西瓜地村的宁静。集团的琐事、工作室的重任,现在还冒出个莫名其妙的儿子。他向来理性,看到鉴定书那一刻,真的怀疑自己了。 可他没想到,高嘉璈比自己还信任自己。 证据可以伪造,真心却没法伪造。 高嘉璈抬起头,刚好触到他的目光,笑笑说:“梅盛,要不我们要个孩子吧?” “咳咳!”梅盛一个没憋住,被呛到。 高嘉璈黏到他身上,笑说:“看给你激动的,我们当然不能生,我的意思是,可以去领养一个,小孩子真的好可爱!” 梅盛再次佩服高嘉璈的心大。 到了鉴定中心,梅盛在鉴定员的安排下剪下一缕头发,为测验毛发a,又取了梅霜一束头发,为测验毛发b。 进工作间前,鉴定员悄悄和梅皑对了个眼神。 哈!被我抓到了吧!高嘉璈扒在梅盛肩上,看到了这一幕。 检测过程可以从玻璃窗外全程观察,高嘉璈死死盯着,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 可能是钱给到位了,结果很快出来。 鉴定员把夹着报告的板夹递给他们,说:“99.9%的匹配率,可以确认,a毛发主人是b毛发主人的生理父亲。” 梅盛接过板夹,和高嘉璈仔细看了看鉴定单,也没什么问题。 梅盛叹了口气,问:“嘉璈,要不……” “嘘,”高嘉璈神秘兮兮地掏出一把剪刀,“他们套路可多了,低头低头。” 高嘉璈踮起脚,又从梅盛头上剪下一缕头发。 这时,鉴定员和梅皑刚好交谈完,准备离开。 “等等,”高嘉璈叫住他,“你用的a毛发是梅盛的吗?” 鉴定员迅速地看了一眼梅皑,心虚地问:“什么意思?” “a毛发被你换成梅霜真正生父的毛发了吧?”高嘉璈问。 鉴定员有些急了,说:“你,你别胡说。” 高嘉璈把板夹塞回鉴定员怀里,说:“要不这样,再给你一缕梅盛的头发,你再检一次,证明你刚才用的a毛发确实是梅盛的,你敢吗?” 鉴定员说:“那你刚才都看见了啊,我们亲手取的梅总头发!而且过程都是开着窗帘,全程透明的!” 高嘉璈哼笑一声,说:“开着窗帘你也可以搞鬼。现在a毛发已经被灼烧过,没法再换,你证明a毛发是梅盛的头发,这不难吧。” 梅皑眯了眯眼,看着高嘉璈。 梅盛终于明白高嘉璈的意思了,于是说:“再检一次。” 见梅盛发话,鉴定员只好悻悻结果梅盛新剪下的头发,进了工作室。 这回,鉴定员先是拿起刚刚用过的a毛发向众人展示,又把梅盛新的头发标记成c,然后开始检测a和c的关系。 半小时后,鉴定员摘下口罩,拿着打印好的结果报告出来。 这次,他直接把报告递给了梅盛。 高嘉璈凑过去,二人打开报告,上面写着:a毛发主人和c毛发主人的dna相似度为99.9%。 高嘉璈石化了。 鉴定员说:“a毛发和c毛发相似度99.9%,可以确定为同一人。a毛发主人和b毛发主人是亲子关系,可以推测c毛发主人和b毛发主人也是亲子关系。现在你们还要鉴定吗?” 梅皑摆摆手说:“可以了,小霜睡了,别再折腾了。弟弟、嘉璈,该做的都做了,这回可以信了吧?” 闹剧,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高嘉璈刚要说话,电话响了。他心一凉,不会有比现在还闹的闹剧吧? 来电的居然是周晓文。 高嘉璈不解地看向梅盛。 梅盛拿出手机,这才发现周晓文已经给自己打了四个电话。 “喂!”周晓文来势汹汹,“李导演跑路了!!” 高嘉璈:“?什么?” 周晓文那边风很大,“你可能没猜错,钱飞的剧本是李镇竹给萧远的!” 高嘉璈再次:“?什么?意思是,李镇竹是萧远派在我身边的卧底?” “哎呀我也没搞懂,但现在问题是:李镇竹今天晚上送妻女出境,结果他妻女在机场失踪了!他打电话求助我,说肯定是萧远干的,让我报警,他要去找帮手!但我现在报警了又联系不上他了,他不会已经被萧远做了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高嘉璈看向梅盛,问:“李镇竹导演联系过你吗?” 梅盛把未接电话往下一翻,挑了挑眉,说:“联系过。” 正在这时,梅盛的电话也响了,是他助理,语气急促地说:“梅总,李镇竹李导演夜闯集团总部,我们没敢拦,结果他现在跑到楼顶,说要跳楼!” 梅盛和高嘉璈对视一眼。 梅皑笑了笑,说:“先去处理急事吧,这儿的事情后面再说。” 梅盛开车,一路狂飙到丰和集团。 路上,高嘉璈理了一下思路:“李镇竹一开始和萧远一伙的,偷了钱飞的剧本给萧远。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闹掰了,李镇竹要带妻女跑路,结果萧远绑架了他妻女。他无奈之下只能来求助萧远的最大对手,也就是你,是这个意思吧?” 梅盛说:“对。” “我还很奇怪一个问题,怎么周晓文和李镇竹的电话你一个都没接到?我感觉我打给你你都是秒接。” 梅盛勾了下唇,说:“我只接助理和你的电话。” 高嘉璈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就你这种好男人,怎么可能在外面有私生子。我和你说,就算他们做一千个一万个dna检测,我也信你。” 梅盛勾起的嘴角落下,好半天才说:“嘉璈,说实话,我都不太相信我自己,我可能真的喝醉了,可能真的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第60章 “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你如果有性能力,就一定存留意识,不可能一点记忆没有。”高嘉璈说完,宾利车也正好行驶到丰和楼下。 梅盛拉起手剎,和高嘉璈冲进大楼。 36层楼顶的天台铁门前,几个人正在推搡。 前面一波是几个保镖丰和的安保人员,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梅盛助理和保安正用力拉着个男的。 那男人转过头,居然是萧远。 梅盛:“安保全睡着了吗?集团什么阿猫阿狗都进来了。” 萧远一急要去打梅盛,又被保安摁住。 “不是说跳楼的是李镇竹吗?”高嘉璈看着萧远,一脸懵逼地问。 “喂你们,我要跳楼了!我真的要跳了!!” 天台上,传来李镇竹的喊声。 梅盛看了助理一眼,助理和保安更用力地按住了萧远。 高嘉璈和梅盛走上天台。 第42章 助理焦急地看了一眼手机, 说:“梅总,消防车堵路上了,可能还要十分钟。” 高嘉璈和梅盛只好先上天台。 黑夜中的天台上, 只有一盏场边灯照亮。 36层的高楼上风很大, 天空压得很低,似乎马上要下雨。李镇竹跨坐在天台边的墙上, 风吹起他的黑色外套,几乎要和黑夜融为一体。 “李导, 你先下来!”高嘉璈喊道。 李镇竹说:“你们别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 见他要动, 高嘉璈赶忙说:“你有什么我们好好商量, 没必要这样!” 李镇竹对梅盛说:“梅总,找到我媳妇和女儿, 否则, 我就从丰和大楼跳下去了!” “你冷静一点, ”梅盛说, “找妻女你应该去找警察,找我做什么?” “我不管, 你, 你命令警察让他们出动全城的人去找!你做不到, 你姐姐可以, 让梅皑来,她个贱人!!” 高嘉璈一愣,他好像懂了, 看向梅盛:“难不成你姐姐, 和萧远是一伙的?那丰和集团背后的人……” 梅盛眉头紧锁,按了两下音量键,打开手机录音。 梅盛说:“既然如此, 让萧远进来,好好谈谈。” 助理和保安放开萧远,萧远跑上天台,看见李镇竹,气得冷哼一声:“跳啊!” 李镇竹站起来,风拍打在他身上,摇摇晃晃地指着萧远:“萧远,你还要不要脸,我帮你做了那么多事,你还绑架我妻女!” 萧远说:“是你先背叛我的!” “你tm疯了吧萧远?高嘉璈去你家找你的事人尽皆知。先让我去加害高嘉璈,然后你们又连手,把我放在火上烤是吧?” 萧远更气了:“高嘉璈来找我不全拜你所赐吗?要不是你告诉他梅盛孩子这事,他会来找我吗?” 高嘉璈:……其实这真的只是个巧合。 高嘉璈和梅盛对视一眼,闭嘴看戏。 李镇竹也懵了,“什么?我什么时候和高嘉璈说过梅盛有个孩子了? 这不是秘密吗?” 萧远一笑说:“这种时候了,挣扎有用吗?” “我真没说过!”李镇竹激动道,“我要是说过,我从这里跳下去!” “你不是本来就要从这里跳下去吗?!”萧远怒道,因为他发现,李镇竹这样子,可能真的没说过。 他转头,看向高嘉璈,一步步逼近:“谁告诉你的?嘉璈,你告诉我,到底是谁背叛了我们!” 那么严肃的场合,高嘉璈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萧远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居然来问敌人谁是卧底。 但哪怕告诉他真相——其实就是钱飞乱编的狗血剧情,一切都是个误会,他也一定不会信。 于是高嘉璈决定干脆乱说个人,把局搅得更乱。 “梅皑。” 没想到,他和梅盛异口同声了。 果然,萧远懵了,“皑总?”深吸几口气后,恢复了理智,“真是胡说,皑总这时候把孩子的事情说出来,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哇,梅皑和你们真是一伙的啊!” 高嘉璈说道,他更坚信了孩子不是梅盛的。 萧远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说:“皑总是为了你们好,她不想让那个孩子破坏你们感情。” 高嘉璈却把事情都连起来了:“梅皑和你们早有联系对不对,她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依靠资本吞并小家,一点点成为娱乐圈里势力巨大的人。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 萧远用力闭了下眼睛,说:“因为梅盛总有一天,会占据所有股份,会把她彻底挤出公司。所以她需要我,需要我们!” 梅盛似乎想到了什么,睫毛颤了颤,说:“不是因为这个。” “梅总!”李镇竹大声道,“梅皑后面还有牌,我都知道,只要你救出我妻女,我全告诉你!” “你敢!”萧远走上前,要把李镇竹推下去。 高嘉璈找准时机,冲过去一脚把萧远踢飞。 萧远滚出好几米,人都摔懵了。 高嘉璈拍了拍手:“早想这么干了!” 梅盛看向李镇竹说:“你说,我保你妻女平安。” 李镇竹往后看了一眼,下面乍一看车水马龙、世界太平,但无论是街道上还是天台上,都有无数的秘密、压力,像天空一样笼罩所有人。 李镇竹后悔了,他不应该答应萧远和梅皑做那些违心事的。 一滴狼的泪水滑过脸颊,李镇竹颤抖着说:“梅总,我女儿有基因病,只有米国有技术控制,要是我死了,你能不能帮我把她送过去治疗?” 梅盛说:“你只要告诉我梅皑接下来的计划,我保你和你女儿一起出国。” 萧远趴在地上咳了几声,笑起来,说:“什么米果,李镇竹,我的研究所早就研究出控制方法了……” 李镇竹一颤,差点从天台上冲下去,但还是忍住了,问:“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又在骗我?” 萧远缓缓掏出手机,点开一个界面,挣扎着想站起来,腿却使不上力气。 死高嘉璈不会把我腿踢断了吧? 萧远怒气冲冲地仰起脑袋,瞪着高嘉璈。 高嘉璈走到他面前,夺过手机说:“我是跆拳道黑带,顾留应该和你说过吧。” 他和梅盛划拉了下他的手机,没想到,上面真是一项针对基因突变治疗的方案。 梅盛抬头,对李镇竹说:“是真的。” 李镇竹眼神一变,眼睛亮了起来,期待地看着萧远,才要说话。 “但是,”梅盛打断他,“你怎么知道萧远一定给你女儿用?” 李镇竹问:“什么意思?” “你明白我的意思。”梅盛说,看向高嘉璈,却发现他被手机里什么东西吸引了。 高嘉璈无意间把手机返回了几页,看见一个“高质量精子捐助者”的页面。 一个第六感钻进他脑里,点进去,搜索梅姓,页面转了几圈,出现一个捐精者,姓梅,年龄56岁。 高嘉璈瞬间明白了。 孩子,是通过梅盛父亲捐助的精子生下来的。 他赶忙把手机揣兜里。 李镇竹已经哭得一塌糊涂,“萧远,你早有基因技术不告诉我,我给你做了那么多错事你都藏着掖着,你究竟有没有想过给我一点好处,还是从头到尾只是把我当做棋子!?” 萧远充耳不闻,还在和他的断腿作斗争。 高嘉璈叹了口气,走到天台边缘,把手递给李镇竹,“先下来吧,没什么事比生命重要。” 李镇竹那只手,犹豫了片刻,正要握上去。 这时,萧远扶着墙挣扎地站起身,大声说:“那个方案是证明,你女儿的病没得救了。” 他说完,从兜里掏出个东西丢到地上,是个小孩的发绳。 李镇竹看到,全身颤抖起来,眼睛血红地看向萧远:“我女儿在哪儿,她在哪儿?” 萧远冷漠地说:“她的病救不好了,绑架的时候发病,死了。” “哗”地一声,大雨倾盆而下,浇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李镇竹像是雕塑一样站在原地。 高嘉璈靠近他,想把他扯下来。 雷声越来越大,震得整座大楼都在振动。 “轰”地一声雷响,李镇竹被吓一跳,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谁也没想到,他就这么直愣愣地掉下去了。 高嘉璈发现眼前的人消失,等再回过神来,只听见坠地的响声。 雨落下的速度变慢,他挣扎着扶住天台边缘,想往下看,却被一只手拉住,接着,落入一个坚实的怀里。 雨带来的冷意漫透全身。 萧远的手机掉落在地,高嘉璈非要去捡。 手机已经摔坏,屏幕上闪了几下灭了。 …… 警察找到了李镇竹妻女,他们很好,被顾留带到宾馆里睡了一晚。 此外,还在李镇竹的工作计算机里发现了遗书、转剧本给赵编剧的证据。 第61章 遗书说,他因为女儿的遗传基因病,钱不够,受到萧远的胁迫,偷了钱飞的剧本给赵编剧,污蔑钱飞抄袭,只为了让高嘉璈和梅盛的剧没法拍。 但他和萧远交流都是用电话或是线下,没办法证明遗书内容。 警察逮捕了赵编剧,然后以绑架罪逮捕了顾留。 顾留一脸懵逼:“萧远就让我去接两个人,然后送去宾馆里住一晚,没说这是绑架啊!我都不认识他们!” 萧远被带到警局,转头把顾留卖了:“这一切都是顾留一个人的想法,我知道后一边让人找人,一边去天台劝李镇竹。” 警察问萧远:“顾留和李镇竹妻女之前毫无交往,你觉得他绑架的动机是什么?” 萧远:“我怎么知道,可能疯了吧。” 警察找不到证据,只好把顾留拘留了十五天。 这十五天,萧远派人在网络大肆宣扬顾留绑架李导演妻女的消息。 等顾留出来,发现天地已变了颜色。 网上全是骂自己的,说李镇竹的死是他逼的,让他偿命。粉丝后援会解散了,热搜挂了五天,因为网友骂得太难听,热搜才被撤下。 顾留在娱乐圈基本被封杀了。 可自己明明,只是接一对母子去了宾馆。 大多数网友根本不管真相,舆论害死人,顾留似乎有些明白了当时高嘉璈的感受。 看守所外一个人都没有。 顾留摸了摸被剃了头发的脑袋,下定决心般拨通了高嘉璈的电话。 他打算先去求高嘉璈原谅,高嘉璈心软,跟他表表忠心,他会原谅自己的。 更何况,他手上有一个梅皑的猛料,也是梅皑最大的秘密。 第43章 梅盛信守承诺, 用自己的钱打了五百万给李镇竹母女,让她们去米国治病。 李镇竹女儿才十岁,抱着母亲的腰, 一直哭着问爸爸去哪儿了。 母亲蹲下身, 眼含热泪对女儿说:“宝贝,我们先去米国, 爸爸过几天就来。” 高嘉璈背过身去,没法看这种场面。 萧远的手机修好, 但萧远的公司登录已经被远程取消, 看不到之前的内容。 高嘉璈确认地告诉梅盛, 他看见了梅父的捐精记录。 梅盛靠在办公室的椅背上,思考了一会儿, 说:“所以梅霜我的弟弟。” 高嘉璈点头, “对,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dna检测的时候, a毛发和你、和梅霜都能有99.9%的相似度了,因为a毛发是你们的父亲。” 梅盛叹了口气, “她这招真是……”损到家了。 “不过你爸, 为什么56岁还要去捐精呢?那不是折磨自己吗?你姐也是, 你爸捐了精就好好放着给有需要的人, 她弄这个孩子出来干什么呢?单纯为了恶心你?” 梅盛摇头,他也没想通。不过,他今天本来想查查梅皑, 没想到董事会上下居然固若金汤, 他根本伸不进手去。 “对了,”高嘉璈笑嘻嘻地告诉梅盛,“剧组准备重开了, 你猜猜新导演是谁?” “谁?” “柳承。” 梅盛有些意外。 “你放心,我已经和柳承说了梅皑的事情,以他的能力,会找到证据的。而且他本来就是学电影制作的,我上次和他去电影院看的那个电影就是他导的,只是匿名了。” 梅盛说:“他也是被耽误的天才,给他一个机会也好。” “不过最开心的还是钱飞,他昨晚和哭诉,说谢谢我的支持,谢谢我无条件信任他,他无以为报……”高嘉璈说着,想到了昨晚。 吃完饭后,高嘉璈把钱飞带到长廊上。 “判决下来了,不构成抄袭,剧组明天开工。” 在饭店长廊的尽头,灯光有些暗,但高嘉璈还是看见了钱飞闪着光的眼睛。 钱飞激动地喘息起来,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 “高哥,谢谢你!”钱飞一把抱住了高嘉璈,男孩在他怀里忍不住地颤抖。 这时,高嘉璈听见了一声不大的快门声。随着声音看去,又空无一人。快门声是手机的,说明至少不是专业狗仔。 高嘉璈于是把钱飞推开了些。 钱飞耳朵通红,眼里的仰慕之情藏不住。 高嘉璈挑挑眉,说:“别爱我,没结果。” 钱飞笑了起来,鼓起勇气说:“谢谢你高哥,我不会破坏挖墙脚的,你放心吧!不过你要是和梅总分手了,我可以追你吗?” 高嘉璈也笑了,说:“这辈子还是别等了。” “他无以为报,然后呢?”梅盛的声音把高嘉璈拉回现在。 高嘉璈笑说:“然后他说要好好工作,拍出好的作品。”他觉得没必要告诉梅盛钱飞别的想法。 梅盛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手机里,是星苹发来的钱飞和高嘉璈拥抱的图片。 但梅盛没说什么,只拿着一份文件起身,放在高嘉璈面前。 “这什么?”高嘉璈拿过来一看,“不是,一个猪饲料还要发什么新品啊?还要搞个新品发布会!” 梅盛弯了弯嘴角:“产品总得不断改进革新。除了你,星苹也要参加发布会,他刚刚签下了公司自动化设备的代言。” 高嘉璈努了下嘴,说:“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被你坑。” “他自己决定的,”梅盛说,“被公司赶出来,没有资源,需要找个方法火一把。我想他帮你说过话,就同意了。” 见高嘉璈还是没说话,梅盛问:“你吃醋了?” 高嘉璈哼哼两声,说:“一个自动化设备我有什么好醋的。” 说完,他才发现,自己确实是有点异样的感觉,但集团是集团,梅盛是梅盛,他不能因为和梅盛的关系,就把着集团所有代言吧? 新品发布会当天,是顾留进监狱……看守所的第五天,顾留的经纪人也来了,想找个新的工作。 孙助理客气地把她请出去,说:“不好意思,找工作请去招聘会。” 发布会在d市五星酒店负一楼,一个足球场大的会场尽头搭建了一个十多米的大舞台。舞台下面是嘉宾席,后面还分出一块记者区。 这个会场,谁能想到是发布猪饲料的。 丰和集团所有董事、分公司经理、部门经理代表全都出席,同行业的其他公司总裁、代表也来了。 媒体记者更是坐满,除了农业频道的,还有娱乐频道的。 化妆间里,高嘉璈边化妆边背猪饲料产品的介绍,什么利用研究所级别的酶解技术和益生菌发酵工艺,消化率增大多少多少,料肉比降低至多少多少,原料全程可追溯,0激素、0重金属残留,减少多少多少氮磷排放…… 化妆师听见他背的内容,都忍不住笑出声。 做发型的时候,化妆间门开了,孙助理居然带着星苹进来。 星苹坐在自己身边,对化妆师说:“可以帮我化妆了,嘉璈哥上去后就到我。” 高嘉璈让发型师暂停,奇怪地问星苹:“你怎么来了?” 孙助理解释道:“星苹代言的自动化设备也要在今天发布,他作为代言人今天也将首次亮相。” 星苹也对高嘉璈笑了笑,说:“嘉璈哥,你别多想,这是梅总临时加的环节,专门把我从拍摄现场抓来的。” 高嘉璈忽然觉得茶香四溢。 但他也不便对丰和集团的安排有什么微词,调整好情绪,继续背词。 黑暗的会议厅内,三声铃响起,舞台上的灯亮起,热烈的掌声中,主持人走上舞台。 主持人等掌声停下,才说:“欢迎各位来宾、行业同仁、媒体朋友们……” 高嘉璈做好妆造,来到后台,发布会已经进行到技术人员介绍产品的创新,有猪饲料的产品,也有自动化设备。 他偷偷瞟了一眼,正对舞台的最前排座位,梅盛穿着一身藏蓝色修身西装,淡淡看着舞台上的人,时不时点点头。 别看他面无表情,高嘉璈知道,梅盛认真听别人说话时就是这样的,让说话的人摸不清头脑,总裁到底是肯定还是否定。 梅皑和梅盛的座位隔了个桌子,二人没有什么交流。 “现在,请丰和集团自动化设备代言人星苹上台。” 高嘉璈一愣。 星苹从自己身边走过,踏上舞台。 场下观众似乎也没想到,掌声里都透露着迟疑。 梅盛的眉头皱起,身边的人和他耳语了几句后,他看了梅皑一眼。 主持人说:“我们先请自动化设备代言人星苹先生,为我们揭开这次自动化设备的代表:猪场养殖自动分食机。” 星苹接过话筒,舞台大灯打在他身上,他笑得灿烂,和平时畏畏缩缩的样子完全两样。 高嘉璈也没想太多,拿过词又背了起来。 星苹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下场,毕竟这场发布会主要是针对猪饲料,这个自动化设备像是附带的。 “现在,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的猪饲料代言人,高嘉璈先生登场!” 第62章 高嘉璈把稿子还给海儿,深吸一口气,走上舞台。 掌声持续了整整一分钟才听,还伴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口哨声。 高嘉璈接过话筒,体面地笑着和观众们打了招呼。 高嘉璈今天的妆和克制,只加深了眉毛和轮廓,俊美中还带着几分庄重。 舞台大光打在高嘉璈身上,把他本就没什么瑕疵的脸照得更加精致,再加上小头小脸、长腿窄腰,像漫画里的人活了。 梅盛这才像是找回了脸部肌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连主持人都忍不住看了好几眼才开始走流程:“高先生,之前去农村的时候,我看到也是去喂猪了吧?用的是什么饲料?” 高嘉璈点头,说:“当然是丰和集团旗下软厚猪饲料。” “养殖员是怎么评价这款猪饲料的,有了解过吗?” 高嘉璈乱编说:“有啊,养殖户们个个都在夸,说吃了这个猪饲料后,家里的猪又胖又壮,肉质也完全不一样,卖的价格都要高好几倍。我记得我住的那户人家也养了两只猪,就是吃咱们集团的猪饲料,壮实得,有一天把猪圈墙都撞烂了。” 场下发出阵阵笑声,主持人也忍不住笑意,说:“那么神奇?” “那当然,但是,之前的猪饲料还是有缺点,一个是不够精细,小猪吃了会不舒服,一个是氮磷排放不够环保。” 主持人没想到他还开始自己cue流程,连忙说:“没错,告诉高先生一个好消息,你说的这些问题,都在这次新品里做了改进!” 高嘉璈也装模作样地惊讶道:“是吗?快,让我看看改进后的猪饲料!” 他和主持人像讲相声一样,你一言我一语,把场子炒热。 高嘉璈一笑,场下就发出惊叹声,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近距离看明星,冲击力太强。 高嘉璈早看见了台下的梅盛,又开始故意不理,梅盛想看他的眼睛,却一直看不到。 直到快要结束时,高嘉璈忽然对梅盛抛了个媚眼。 周围的董事都默默低下头。 梅盛挑眉,翘起二郎腿。 “最后,诚挚邀请农业协会领导、丰和集团总裁、副总裁、执行经理,各贵公司代表、养殖户代表、两位代言人等上台合影留念!” 在激动人心的音乐和掌声中,第一排的人起身上台。 星苹也上来了,站在高嘉璈身边。 不少人从上台就瞟高嘉璈,高嘉璈礼貌地笑着,和他们一一握手。 有个年轻些的、别的公司经理问高嘉璈能不能合影,高嘉璈笑着点头。 那经理高兴地拿出手机,转头寻找拍照的人。 丰和集团的人都低着头,装作没看见,于是,经理把视线锁定在最后的梅盛身上。 “梅总,能帮我和高先生拍个照吗?” 梅盛看了一眼死活不给自己眼神的高嘉璈,顶了下腮,说:“给我吧。” 经理站到高嘉璈身边,咧开白牙,比了个大拇指。 梅盛把高嘉璈放在取景框中间,随便按了几张,递给经理。 经理连连感谢,又问高嘉璈:“高先生,我能不能轻轻地拥抱你一下?我一直很喜欢你的作品,没想到真人那么好看,我太激动了!” 高嘉璈秉着明星的职业操守,笑说:“当然可以。” 经理激动得把手机都掉在地上,捡起来后,面前的高嘉璈却不见了。 梅盛正紧紧揽着高嘉璈的腰,凑在他耳边说话。 旁边有人把懵逼的经理拉回队伍,说:“你平时不看新闻的吗?” 高嘉璈拍了下梅盛放在腰间的手,低声说:“那么多人呢!” 梅盛在他耳边说:“我们又不是背德,你怕什么?” 正式合影时,梅盛还是放开了高嘉璈,但星苹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梅盛身边,歪着头凑近他。 发布会结束后,高嘉璈卸了妆,兴冲冲地看起照片。 其他都算正常,可末尾那张大合照里,星苹紧紧提贴着梅盛的手臂,发丝交融,似乎他们才是一对儿。 不少无聊的网友已经讨论开了,猜测梅盛是不是玩腻了,开始和星苹有一腿。 这时,星苹正好哼着歌进到化妆间,坐到高嘉璈身边。 高嘉璈把手机照片放大,放到他面前,说:“星苹,你这是什么意思?” 星苹看了一眼照片,惊讶道:“怎么拍的,好像把我和梅总拍成了一对一样。不过你别多想啊嘉哥,难道梅总身边一个人都不能站吗?” 这样一说,倒把高嘉璈说成善妒的人了。 这时,化妆间的门被敲了敲,是孙助理。 她看了看房间内的二人,说:“梅总让你上去酒店,这是房卡,星苹先生。” 高嘉璈看着星苹离开的背影,完全愣住。 今天的梅盛非常奇怪,一会儿让星苹加入发布会,一会儿又搂自己,现在又让星苹去房间…… 星苹拿着房卡,激动又疑惑地走在酒店顶楼的走廊中。 高质的地毯吞没所有脚步声,只剩星苹的心跳。 男人果然还是男人,发了几张私密照片过去,梅盛就按耐不住了。这招真有用! 星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门。 梅盛带着刚刚沐浴过的湿气开了门,穿着浴袍,露出精壮的胸肌,迷人又危险。 星苹舔了下嘴唇,才要说话,身后传来愤怒的声音: “梅盛,你个死渣男!” 星苹转头,高嘉璈正气冲冲地朝这边走来。 高嘉璈鬼使神差地跟了上来,结果一下电梯,就看见走廊尽头的高级套间外,梅盛穿着浴袍靠在门框上,打量着星苹。 星苹见他过来,忙去推梅盛,“快进去,我们快进去梅总!” 梅盛一动不动。 高嘉璈走到他们面前,看着梅盛,抬手就要给他一拳。 没想到,梅盛拉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扯,把人拉进房间。 然后毫不留情地把门关上。 星苹:发生了什么? 第44章 房间里没有开灯, 高嘉璈就这样被抵在门上,双手被梅盛束在身后。 但梅盛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看着他。 高嘉璈动了一下, 却被梅盛压得更紧。 “你神经病啊梅盛, ”高嘉璈皱着眉,“人家小伙子还在外面, 可别冷落了人家!” 梅盛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个弧度,问:“你吃醋了?” 高嘉璈“切”了一声, 嘴硬道:“你要喜欢谁都没问题, 告诉我一声我立刻走。” “你吃醋了。”梅盛的语气加重。 高嘉璈看向他, 似乎明白了些,所以这货联系星苹是为了让自己吃醋?! 忽然, 梅盛放开他, 走到沙发前, 拿起手机, 翻出一张照片递给高嘉璈。 是钱飞抱高嘉璈的照片。 高嘉璈把手机丢给他,叉腰歪头, 说:“所以你做这么多?是因为你吃醋了, 想让我也体验一下吃醋的感觉是吧?” 梅盛拉过高嘉璈的手腕, 想让他先坐下, 没想到高嘉璈却甩开了。 “不要故意考验感情,梅盛。”高嘉璈格外认真地说。 梅盛站起身,逼近高嘉璈说:“嘉璈, 请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高嘉璈莫名其妙,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钱飞,他和你说什么了?” 高嘉璈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结巴地说:“钱飞他……我也是怕你乱想, 才隐瞒的。” 梅盛温和地笑笑,说:“那在星苹这件事上,我刻意隐瞒了,你有没有乱想?” 他乱想了。好吧,高嘉璈懂了梅盛的意思。 高嘉璈认输地说:“钱飞他说,如果我们分手了,他能不能追求我。我拒绝了。这就是所有,那你和星苹又是怎么回事?” 梅盛忽然往前一步,靠近高嘉璈,瞬间呼吸交融。 梅盛的味道和雪山那晚的味道一模一样,像风一样包裹住高嘉璈,让他无处可逃。 “你干嘛?” 梅盛微微侧过头,去探高嘉璈的唇,却在要碰到的瞬间离开,弯腰拿起高嘉璈身后的手机。 高嘉璈:我眼睛都闭上了…… 梅盛暗笑了笑,滑开手机,点开几张照片。 高嘉璈瞟了一眼,大跌眼镜。 全是一些大尺度照片,有二十多张,一个男人穿着白色衬衫,衬衫有些大,有意无意地遮住下面,又有意无意地露出些东西。 高嘉璈瞬间红透,指着照片:“这,这什么啊!” 梅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高嘉璈的表情,说:“看看照片主人的脸。” 高嘉璈定睛一看,星苹。 他被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他……我一直以为他……他怎么会干这样的事情?” “正在让人查他背后的资本。” 梅盛放下手机,垂眸看向高嘉璈,软下声说,“今晚发布会,是我让他来的,他作为新品代言人,理应到场,但后面的安排,我提前并不知情。” 第63章 本来也不是大事,高嘉璈拍了下梅盛的肩:“原谅你了。” 高嘉璈的大度、真心,总是让梅盛自惭形愧。 他抬手,轻轻拨开眼前人因为跑上酒店而粘湿的头发,说:“对不起,嘉璈,你说得对,我不应该考验你。” 高嘉璈努了努嘴,又说:“原谅你了。” 梅盛抬头看向大门,说:“星苹应该走了,不早了,我送你去你房间休息吧。” 高嘉璈:?这对吗?剧情是应该这样发展的吗? 直接扑上去显得自己太饥渴。高嘉璈眼珠一转,说:“你这是总统套房吧,是不是有汉斯格雅的花洒,我能去洗个澡吗?听说汉斯格雅的花洒撒下来的水像棉花一样,没用过,好奇。” 哇,这个理由真是精妙绝伦。高嘉璈暗夸自己。 梅盛当然没理由拒绝,说:“你去吧,浴室里有浴袍。” 总统套房的浴室比高嘉璈的卧室还大,里面的浴品一应俱全,碧欧泉的洗面奶、卡诗的洗发水、欧舒丹的沐浴露…… 高嘉璈把这些大牌全都用了一遍,确定香香的后,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梅盛,我找不到浴巾。” 脚步声靠近,停在浴室外。 梅盛疑惑:“浴巾应该在洗浴间门外的架子上。” 高嘉璈看见就在自己面前的浴巾,一把扯下丢到脏衣筐里,说:“没有啊……要不你进来帮我找找。” 梅盛:…… “不然我就luo着出来了!” 梅盛笑起来:“出来吧,房间里有空调。” 高嘉璈怀疑梅盛知道自己要干嘛,故意做对。 luo就luo,他又不是没luo过。 高嘉璈关了水,直接走到浴室门口开了门。 梅盛站在门外,看见高嘉璈的luo|体后,脸上的笑僵住了,后牙不自觉地咬紧。 高嘉璈朝他挑了下眉,一把推开他就要往外面走。 手腕被拉住,人被重新拽进浴室。 梅盛压着声音说:“没拉窗帘。” 高嘉璈笑得魅惑,不重不轻地踢了下他的小腿,“那你给我找浴巾。” 梅盛认命,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两条新的浴巾,抖开递给他。 “帮我系上。”高嘉璈说。 梅盛于是靠近他,把浴巾从后围住他的腰,一把拉进。 高嘉璈顺势攀住他的肩,乘梅盛系浴巾时,一下一下地去靠他的唇,每次都在要亲上时离开。 梅盛被他搞得yu火烧身,捏住对面人的后颈,正要亲上却被高嘉璈挣开。 “系浴巾,你干什么呢。”高嘉璈手按在梅盛精壮的胸肌上,推开他,笑道。 梅盛盯着他,眼中的火把高嘉璈烧热。 (以下省略两千字) 天光亮起,透过窗帘,刺到高嘉璈眼里,他慢慢醒来,全身像是被敲碎重组一般,尤其是后腰和屁股。 他撑着床铺坐起身来,身体上的东西已经被清洗过——该死的梅盛,清洗的时候还在折腾自己。 现在罪魁祸首又不见了。 高嘉璈看了看床头柜,要是梅盛敢再留下一张纸条离开,他下次就把梅盛按在下面。 卧室门被敲了敲,梅盛提着早餐进来,对上高嘉璈幽怨的眼神。 梅盛把早餐放好,过去揉了揉高嘉璈的脑袋:“我买了粥和豆浆,去吃一点。” 高嘉璈打开他的手,抱怨说:“你下次……我的嗓子怎么了!” 他的嗓子现在听起来和被刀割过没什么两样。 “你昨晚叫得……”梅盛一本正经地说起来。 高嘉璈赶紧拿起枕头扔到他身上,红着脸比了个嘘的手势。 但他最后还是认命地喝了粥,吃完治嗓子的药,梅盛还把预防发烧的药递给他。 高嘉璈看了看,瞪着梅盛:“你没戴byt!” 梅盛很无辜,“是你让我别带的。” 梅盛用嘴撕开byt包装,却被精虫上脑的高嘉璈一把抢过,丢在一边。 “戴什么?你又没病。” 梅盛看着他,哼笑出声来,说:“你玩挺野啊,高嘉璈。” 高嘉璈被他这句带着玩味和压迫的话激到,又去亲他…… 高嘉璈捂住脑袋,默默吃了防发烧的药。 “你不上班吗?”高嘉璈嘶哑着问,“我今天没有行程,明天进组了。” 梅盛说:“请假了。” 高嘉璈笑说:“你大总裁不上班还要请假?” 梅盛把他脸上的粥饭粒擦去,说:“古时候,皇帝因为一夜笙歌不上朝都要请假,更别说我一个小总裁了。” 高嘉璈想了想梅盛当皇帝的样子,笑出声来:“要是这样,你的那些董事们肯定要说我是妖妃,祸国殃民。” 梅盛再次佩服高嘉璈的想象力,说:“那我就把说这个话的人都杀了。” 明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高嘉璈还是忍不住高兴。 男人的话,哄人的鬼。 高嘉璈拿起豆浆,喝了一口,问梅盛:“今天下午,你打算干什么?” “你会开车吗?”梅盛忽然问。 高嘉璈点头,“会啊。” 梅盛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送你。” 等高嘉璈看清那是什么时,一口豆浆喷了出来。 兰博基尼的车钥匙。 高嘉璈:!!!!!! 梅盛说:“这是我早就准备的,想着送给你,但最近事情太多了,没来得 及。今天时机刚好。” 见高嘉璈完全呆滞,梅盛以为是他不喜欢,又说:“我是个无聊的人,除了公司、商业、农产品,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希望你喜欢。”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太喜欢了! 高嘉璈小心翼翼地把车钥匙捧起。他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这车是兰博基尼revuetlo,比萧远的法拉利贵得多。 “妈呀,梅盛,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感谢你了。” “你不用感谢我,你给公司创造的收益远超这张车的价值,你自己也完全买得起,我只是借个东风,卖你个人情。” 完全没想到梅盛会这么说,高嘉璈以为,梅盛送车是因为拿了自己的初夜,心里愧疚,觉得需要给自己一些补偿。 高嘉璈觉得自己很幸运,天底下哪里去找又帅又有钱还尊重别人的男人啊! 梅盛不知道高嘉璈的心里路程,笑笑问:“想试试跑车吗?就在楼下。” 高嘉璈眼睛一亮,“好啊!” 酒店停车场内,一台崭新的兰博基尼跑车停在vip车库里。 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跑车身上每一道线条都充满张力。楔形的车身,闪黑的颜色,在车库昏暗的光影流转间透出不菲的质感。日行灯是y形的,灼灼生辉;蜂巢状的进气口、碳纤维的分流器、中置四出的排气管…… 高嘉璈一寸寸地视察这车,越看,嘴角的笑意越压不住。 “试试吧。”梅盛说。 别人说“试试吧”可能是衣服,但梅盛的“试试吧”,是一辆兰博基尼。 而且高嘉璈发现,这车不是兰博基尼revuetlo,虽然很像,但和他之前在富哥那里见到的还是有些不一样。 高嘉璈喜滋滋地抱着车前盖,问:“这车什么型号?我要发朋友圈。” 梅盛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听说是百年纪念款,我觉得很有意义,就买了。” 高嘉璈的眼睛逐渐瞪大,连忙掏出手机搜索。 这款车全球限定40辆,一辆一千三百万。 高嘉璈反复数了好几遍数字,才确定真的是上千万。 这台车,够买下一万个自己了。 高嘉璈扶着车,腿软得站了好几次才站起来,说:“梅总,大佬,你花了一千多万买了台跑车?!” 梅盛一愣,“你不喜欢?” “我……我喜欢死了,”高嘉璈说,“但这也太贵了,你送我六百多万那辆我也会非常非常高兴的!何必花那么多钱。” 梅盛松了口气,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送你,当然要送最好的。而且也不是很贵。” 高嘉璈:……哥们,以前是我低估了你的实力。 高嘉璈打开副驾驶门,“梅总,您请。” 梅盛笑笑,弯腰坐进去。 高嘉璈深吸一口气,坐上主驾,激动得想叫出来,连屁股的痛都不算什么了。结果找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插钥匙,在梅盛的提示下才搞懂这车是按按钮开的。 车全身瞬间被激活,排气管发出阵阵轰鸣,连前大灯都显得那么科幻。 “准备好了吗?”高嘉璈激动地问。 梅盛嘴角挂着笑容,配合地说道:“准备好了。” 第45章 跨江大桥上, 一台黑色的兰博基尼正飞速疾驰。 跑车引擎轰鸣,炸在两人耳边。由于速度太快,高嘉璈双手握住方向盘, 身体都被压在座椅上。 大桥的景色快速向后退, 只剩一条条光带留在余光中。 第64章 “爽!!” 车停在江边的浅摊上,高嘉璈拿了可乐下车, 递给坐在江边的梅盛。 夜里d市灯火通明,一架大桥横跨东西, 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高嘉璈忽然想到了西瓜地村的溜索, 或许一千年前, d市的人们也需要溜索过两岸。 也不知道西瓜地村的人们怎么样了,阿云和刘山过得还好吗?陶莺过得还好吗? 梅盛打开可乐, 递给高嘉璈, 自己又重新开了一罐, 说:“你放心, 陶莺的初中我已经安排好了,a市音乐附中。” 高嘉璈蹲下, 勾住梅盛的脖颈, “你会读心术吧!你怎么知道我在想她。” 梅盛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说:“我会读心术。” 高嘉璈笑了起来, 把他推开,“明天你去把亲子鉴定做了,还梅霜, 也还你一个清白, 也让我安心。” 梅盛说:“好,去c市做,d市的鉴定中心我不信任。” 高嘉璈想起上次做鉴定被坑的情形, 奇怪道:“你说你姐怎么那么厉害,连这种鉴定中心都可以渗透?” “她在d市干了很多年了,丰和又是d市第一大企业,有人脉不奇怪。等事情结束,我会处理的。” 高嘉璈叹了口气,“你姐也真是,高中的时候对你那么好,怎么现在专门坑人呢?” 梅盛没答,他有些推测,但涉及到工作,没必要把高嘉璈卷进来。 之后第一天,高嘉璈白天剧组工作,晚上还要和梅盛“工作”,还好最近他戏份不多,否则非垮了不可。 梅盛食髓知味。他从小就是一个专一的人,吃到一道菜好吃,就要天天吃,而且那道菜将成为他一生都爱吃的菜。 于是他白天上班、签合同,晚上把高嘉璈按在床上“签合同”。 第二天化妆师给高嘉璈化妆,还要帮他把脖颈的痕迹遮了。 海儿看到,“啧啧啧”两声,摇着脑袋走了。 然后梅盛晚上发现,高嘉璈死活不让自己碰他的脖颈,甚至气冲冲地说:“你要再乱亲留痕迹,我就带着头套和你做!” 梅盛笑了,然后拉开他的手继续亲。 “有化妆师。” 在第三天海儿的“啧啧啧啧”声中,高嘉璈羞脑了,决定让梅盛也尝尝这种滋味。 晚上,梅盛发现高嘉璈格外主动,趴在自己身上狂亲,尤其是脖颈处,甚至伸出舌头像只小猫一样,舔着自己的喉结。 梅盛忍不了了,第一次把高嘉璈弄哭。 “可以了,停,停,梅盛……”高嘉璈软绵绵地想踹开他,脚踝却被拉住,然后继续承受。 于是第四天孙助理在开会前,发现了梅总脖颈上的红点。 孙助理:秋天蚊子还那么猛吗? 梅皑也看到了,她拍了拍梅盛的肩:“年轻人,要节制啊。” 第五天傍晚,剧组提前收工,高嘉璈提着水果盒来找梅盛。 梅盛刚开完会,脸上还有一层薄汗,西装革履、一副上层精英的禁欲模样,和他晚上带了些温柔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然后,经过高嘉璈的不懈勾引,梅盛第一次穿着西装把他按到办公桌上。 战斗正酣时,门又被敲了敲,孙助理在门外说:“梅总,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签字。” 梅盛停下,把额前掉落的头发揽到后面。 身下的人脸颊微红,喘着气,笑着朝他挑了挑眉。 梅盛没答,只是用力往里一动。 高嘉璈没料到他来这么一出,嘴边的叫声溢出。 孙助理贴着门听见,一愣,连忙走了。 妈呀我怎么那么没眼力见,老板不会把我开了吧! 梅盛当然没有开了孙助理,整理好衣服,牵着高嘉璈的手出来,说:“订个东城日料店的位置。” 吃晚饭的时候,高嘉璈故意把生鱼片裹满芥末,包在饭团里喂给梅盛。 梅盛吃到芥末时只是挑了下眉,笑着把芥末咽下。 高嘉璈:真能忍。 吃完饭,梅盛开车送高嘉璈回家,路上高嘉璈边哼歌边看他,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不要结束。 高嘉璈第二天的戏份很重,拍到晚上十点才收工,一收工,他就去找海儿拿手机。 “梅盛有没有发消息给我?” 海儿拿着手机,表情很不好,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咽下。 高嘉璈接过手机,“怎么了?” 海儿凑过去滑开某博热搜,第一的词条是: “软厚猪饲料发现霉变” 热搜里好多农户都在发自己家猪,有的吃了猪饲料后吐了、病了,这都是好的。 最恐怖的是,有些养殖场的猪吃后死了一大片。 此外,还有一部分黑粉开始带头骂高嘉璈,说他代言的产品有问题,舆论风气正在变化,从农户申冤,到利用这件事来骂高嘉璈和梅盛。 高嘉璈懵了,倒不是被骂懵了,而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丰和猪饲料居然会有问题。 经历那么多风风雨雨,高嘉璈有种预感,这事不是意外,恐怕是丰和集团内部的问题。 梅盛到现在没有联系他,或许也和此事有关。 高嘉璈什么都做不了,现在只能静候音讯。 第二天,事态升级,农科院对猪饲料做了检测,发现猪饲料营养成分不达标,并且存在大量霉变,像是积压了很久,就等这天流入市场。 食监部门查到了丰和旗下的软厚公司,关了公司,停了生产线,一停就要停两个月。 工人们不干了,在几个工头的带领下,百十号人拉了横幅,围堵到了丰和集团大门口。 这都不需要梅盛做出反应,下面的人事部立刻将这批人安排到集团其他厂里工作。 可没想到,就在这个安排生效的第二天,集团旗下多处工厂忽然发生罢工。 一个集团停转一天,蒸发的利润千万不止。 高嘉璈再蠢也知道,也是有人在搞事情。 他悄悄来到丰和集团,戴着口罩从后门进去,一路直奔梅盛办公室。作为代言人,代言产品出大问题,他也有一份责任。 而且这个时候,他想陪在梅盛身边。 才出电梯,就见梅盛身后跟着一大群人朝这边走来,他眉头紧锁,身边的人不断记录着他的话。 看见高嘉璈,梅盛脚步一顿,示意其他人先走。 等身后乌泱乌泱的一群人散了,梅盛的眉头才松开了些:“嘉璈,进来吧。” 办公室里,高嘉璈把带来的面包放在梅盛面前,“吃一点吧。” 梅盛拿起一块吃下,赞说:“很甜。” 高嘉璈拉住他的手,说:“这是碱水面包,是咸的。” 梅盛反应过来,无奈地笑了笑。 高嘉璈说:“我听说罢工都是因为发不出工资,你们这个明明很正常,怎么会突然罢工?” 梅盛说:“所以我打算一会儿去最近的猪饲料加工厂,慰问员工。你要一起吗?” 高嘉璈一愣,“我,我可以去吗?” “你是代言人,当然可以去。” 高嘉璈拉住梅盛的手,“走。” d市的猪饲料加工厂是直属丰和旗下,暂时没有被软厚公司波及。 工厂靠海,占地两百多亩,一边是厂房和工人宿舍,一边是堆场码头。 他们是悄悄去的,开了一张低调的大众,进门时才发现连保安都罢工了。 工厂外空无一人,等他们绕到厂房边上,才终于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看两个人吊在空中,正拆卸什么东西。 高嘉璈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的代言照。 梅盛皱起眉:“你们干什么?” 那堆人没想到现在会有人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剥开人群,上下扫着梅盛,问:“你谁啊?” 梅盛没答,说:“让你们经理出来。” 那些人相视一笑,说:“经理?你tm谁啊,一来就要见经理,又是找事的?” 梅盛只加强语气:“让你们经理出来!” 这时,厂房里走出两个女孩,正笑着交谈,却看见厂房外对峙的两方。 其中一个女孩左右看了看,对男人道:“彪哥,又有人来找事?” 彪哥死盯梅盛,“你们别管,我倒要看看,他一个人,能闹出什么事?” 高嘉璈:??我不是人吗? 这时,另一个一直在看高嘉璈的女孩说话了,“诶,怎么还带了只小猪?” 此话一出,高嘉璈和梅盛一愣。 高嘉璈看向梅盛:“不是吧,他们也吃黑荞了?!” 梅盛却摇头,仔细嗅了下厂里的空气,说:“你有没有感觉,厂里的味道有些熟悉?” 高嘉璈一吸,一股强烈的荞麦味扑鼻而来。 !高嘉璈懂了,所以有问题的不是黑荞这个产品,而是荞的原料。 高嘉璈和梅盛对视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错怪研究员了,你应该推荐种出这个黑荞的农学生进研究所。” 第65章 “喂,你自言自语什么?赶紧滚啊!”彪哥带着人,朝梅盛走来。 “既然如此,我只能……” 高嘉璈打断梅盛的话,说:“你按照我的话说。” 只听梅盛的话一拐弯,说:“我来d市卖猪,结果买不到想要的软厚猪饲料,他快饿死了。我看这里是猪饲料厂,想问问你们能不能卖我们点儿?不然猪太瘦了,就没人买了。” 彪哥和其他人对视一眼,将信将疑,指着高嘉璈问:“这猪瘦吗?” 高嘉璈:你礼貌吗? 彪哥又指着梅盛:“而且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卖猪的。” 梅盛歪了下脑袋,冷漠地看着彪哥。 彪哥被他看得发麻,以为他要干架,默默撸起袖子。 但高嘉璈知道,这是因为梅盛不知道该说什么。 “赶快点钱塞给他,”高嘉璈小声吐槽,“果然是总裁,没求人办过事。” 梅盛从兜里拿出钱包,数了一千块,走上前,塞到彪哥手里,说:“劳烦你,给我的猪一点饲料,他要饿死了。” 彪哥觉得这人像是神经病,但出手实在阔绰,又说:“我那么多小弟……” 梅盛直接掏出卡塞人家手里,“三万。” 高嘉璈:总裁大人真是弃钱如敝履。 彪哥和其他小弟也不推辞,他们因为罢工工资停发一个月,虽然有上面人的接济,但总归心里不踏实。 现在来了这么个傻子,彪哥他们立刻换了副面孔,招呼小弟们招待梅盛。 并且很慷慨地说:“让那俩女孩带你的猪进去吧,厂里猪饲料多得是,尽情吃!” 梅盛正要拒绝,厂里氛围很怪,他担心高嘉璈一个人行动。 但高嘉璈却说:“我们分头行动,我既然现在是小猪,一会儿乘机溜到厂里看看,你负责套话……你会套话吗?” “应该会。”梅盛说。 什么叫应该会。高嘉璈说:“我教你两招,一个是卖惨,说你被猪饲料坑害家里的猪全死了。一个是捧杀,说他们的工作又闲钱又多,问能不能介绍一下,由此往深了问。” 梅盛点头,“明白了。” 彪哥和其他人看着这人对着猪自言自语,以为他真疯了,眼珠一转,想着要好好坑一笔。 等梅盛离开,为了防止两个女孩抱自己露馅,高嘉璈心一横,跑到厂房边的花坛里滚了一圈,裹了一身泥灰。 女孩果然嫌脏不抱了。 高嘉璈终于顺利地跟着他们进到猪饲料加工厂。 厂里干净整洁、灯火通明,但味道很大,流水线也停了,还没加工好、装好的猪饲料一堆一堆地在流水在线。 高嘉璈跟在女孩身后,边走边四处张望,他想找到厂房经理的办公室,看看有没有线索。 两个女孩脚步一停,高嘉璈撞到她们身上,回过神来。 只见她们把一袋刚装好的猪饲料拆开,放到高嘉璈面前,期待地看着他,说:“小猪,快吃吧!” 高嘉璈不动。 一个女孩笑笑,“这小猪还害羞……” 接着,她抓起一把猪饲料凑到高嘉璈嘴边,“吃吧小猪,我们是好人。” 高嘉璈抬头,看见了墙上一闪一闪的摄像头。 第46章 监控后面, 是一间架在厂房二楼的办公室,灯关着,没人。 在二楼、能俯瞰全厂, 就算不是经理办公室, 也肯定有点东西。 于是高嘉璈一把推倒猪饲料,棕色的饲料撒了一地。 两个女孩一惊, 赶忙去扶袋子,高嘉璈乘机溜过她们身边, 朝二楼的经理办公室跑去。 “诶诶, 别跑!那里不能去!”一个女孩追了上来。 办公室门是锁着的, 高嘉璈转头,女孩已经追了上来, 他心一横, 撑住窗沿, 从窗子翻了进去。 女孩的脚步停住, 惊道:“原来猪不但会上树,还会爬窗。” 另一个女孩也追上来了, 见小猪进了经理办公室, 忙说:“快去找朱经理!” 高嘉璈反手锁上窗, 直奔办公桌。 桌上乱七八糟, 放了很多数据文件。高嘉璈一张一张的看,但全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公告、警告。 他蹲下身,翻找柜子, 但柜子里也全是订书机、黑笔之类的办公用品。 高嘉璈直起身, 环视了不大的办公室一圈,思考片刻,走到书架前, 仔细观察。 书架里的书都落了灰,看起来很久没有人翻动过。 高嘉璈打开手机闪光灯,一格一格地检查每层书架的灰。 这时,外面出现脚步声:“不是说是只猪吗?怎么还有光?” 一个女孩说:“不知道啊朱经理!确确实实是一只猪,一个奇怪的男人带进来的!他一开始要找你,后来又说要喂自己的猪吃饲料,我们就把猪带进来了,结果小猪忽然跑了!” 朱经理脚步一顿:“那个男人现在在哪里?” “彪哥带他去休息区喝茶了吧?” 朱经理说:“让老彪他们过来,一起抓猪。” 女孩走了。 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高嘉璈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把灯靠近,仔细检查书架上的灰尘。 钥匙串的声音响起,朱经理开始找钥匙,准备开门。 这时,高嘉璈看见书架四层最左边的一本书放的地方,几乎没有灰尘,光洁一片。 高嘉璈立刻关了手电,抽出书。 翻开,里面有一张汇票。 还不等他看清楚,“咔嗒”一声,门开了。 高嘉璈抬头,和朱经理大眼对小眼。 安静中,高嘉璈的心跳跳得飞快。 朱经理先是不可思议,揉了揉眼睛,发现还真是只小猪,忙去赶猪,“去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看来空气中的化学成分也影响了朱经理,高嘉璈松了一口气,把汇票捏在手里,慢慢从朱经理身边走过。 朱经理皱着眉看他,一边说:“你这小猪怎么进来的……” 说着,还嫌高嘉璈慢,抬脚就要踢。 高嘉璈侧身躲开,结果朱经理一个没站稳,摔了个屁股墩。 高嘉璈憋住笑,赶快往门口走去。 “等等!” 朱经理这一摔,屁股的痛感直达脑门,然后他就看见,刚才还在扭着屁股往外走的猪,现在居然变成了个人。 高嘉璈愣了一下,也回过神来,拉起口罩就往外跑。 “站住!!!”朱经理捂着屁股站起身,往外追去。 二楼上来了几个壮汉,看见高嘉璈只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高嘉璈低着头,快速从他们中间穿过。 几个壮汉只是好奇地看着小猪,任由它离开,等抬起头,却见朱经理捂着屁股从办公室里出来:“给我追那个人!” 壮汉们:哪有人? 高嘉璈一溜烟跑出厂房,拉拉口罩,低着头往梅盛离开的方向走。 “站住!!”身后传来朱经理的喊声,“快抓那个人,他进我办公室偷东西!” 几个壮汉也追出厂房,看着高嘉璈一脸懵,“那是只猪,哪里有人?” 朱经理还算聪明,很快悟出里面的道道,自己是摔倒后感到痛,才发现猪是人。 于是撸起袖子,对着几个壮汉就开始狂揍。 高嘉璈都看呆了。 壮汉们不敢还手,只能莫名其妙地被经理打了一顿。等痛意过去,再看猪的方向,猪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个带着口罩、鬼鬼祟祟的瘦高小伙。 壮汉们连忙追去。 高嘉璈拔腿就跑。 一路上遇到了一些工人,他们看一群人追着一只猪跑,觉得好笑,指着壮汉们笑。 结果下一秒,就被一拳打到脸上,回过神来后,才发现哪里有什么猪,是人。 见朱经理招呼,本就闲的工人们也放下手里的牌,加入了抓高嘉璈大赛。 几个壮汉也是不容易,一路要注意高嘉璈的行踪,还要一路揍中了幻觉的工人。 有几个工人没中幻觉,却还是被莫名其妙地打了。 就这样,高嘉璈在码头的集装箱内穿梭,前后都跟着一大波人堵他。 他知道这样下去最终会被抓,在集装箱后面躲着的时候,拿出汇票,把汇款源的号码背了下来。 寡不敌众,高嘉璈最后还是被抓住,双手被紧紧扣在身后,带出码头,回到厂房门口。 路上,高嘉璈悄悄把汇票塞到袖口内。 不料这个动作被其中一个工人看见,立刻抓住他的手,把汇票抽走,毕恭毕敬地递给朱经理。 从朱经理的表情来看,高嘉璈找对东西了。 朱经理着急忙慌地收起汇票,满脸愤怒,上前一把搂下他的口罩,见到他的脸时一愣,说:“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高嘉璈也不畏惧他,笑笑说:“这时候还要点歌吗?” 朱经理没想那么多,他把汇票收好,问旁边人:“老彪呢?怎么还不见人影?” 第66章 “在休息区,这人好像还有个同伙,和彪哥在说话。” 朱经理骂了句“愚蠢!”招招手,押着高嘉璈去了厂房后面的休息区。 彪哥和梅盛相谈甚欢,主要是梅盛给得多,彪哥也不是多忠心的人,便把厂内停工的原因话里话外讲了一圈。 工厂里大部分员工家里也养了猪,吃的也都是软厚猪饲料,比丰和旗下的猪饲料便宜、实惠,结果饲料霉变,猪死的死、病的病,家里亏了一笔钱。 本来就自认倒霉了,没想到却听说集团高层要自掏腰包赔偿员工,员工们很高兴,谁知这笔钱左等右等没有音讯。 给了希望,又把希望破灭。这笔钱员工们早认为是自己的了,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弃,于是在彪哥的呼应下,全厂罢工,要求集团赔偿。 除了这里,很多厂都罢工了。彪哥问了几个工友,都是因为集团许诺了却没达成,甚至进一步压榨工钱。工友们一急,不干了。 这些事情梅盛不知道,没有人和他说过,或者说,在报给他之前就被人截胡了。 彪哥一边说,一边痛骂丰和不做人,骂梅家人都是狗资本家,骂梅盛衣冠楚楚一天只知道包养小白脸。 然后,休息室门被打开,一群人架着那只小猪进来了。 彪哥见到朱经理,连忙起身,“朱经理,您坐。” 朱经理屁股才落到椅子上,瞬间被疼得龇牙咧嘴,揉着屁股抬脚给了彪哥一脚:“坐nm呢!” 彪哥简直莫名其妙,挠挠头,又看向被一群人架住的小猪,问:“怎么把猪带进来了,不是,抓猪也不用那么多人吧?” 朱经理这次直接冲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彪哥浑浑噩噩的脑子疼清醒了,定眼一看,那小猪居然是个俊秀的男人。 看见彪哥震惊的眼神,高嘉璈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 朱经理的目光在高嘉璈和梅盛身上来回扫,他能看出这两人气质都不一般,但又没底。 他打量着梅盛,问:“你谁啊?来这里什么目的?” 彪哥抢话说:“这是盛先生,是卖猪的。” 朱经理气得,再次一脚踢上彪哥屁股,说:“你tm是傻子吧?这人浑身上下有一点像卖猪的吗?” 彪哥低着头,捂着屁股,不说话了。 朱经理一摆手,把高嘉璈推到前面,看着梅盛说:“你们俩是一伙的,一个人拖住别人,一个人偷东西。说说,谁派你们来的?” 高嘉璈看了梅盛一眼,说:“其实我们是集团领导,下工厂巡视来的。” 朱经理听笑了,后面的人也笑了。 朱经理戳了戳高嘉璈的肩膀,说:“你们是集团领导,我还是集团总裁呢!” 高嘉璈好笑地看向梅盛,摇摇头,说:“不信就算了。” 朱经理懒得和他们多说:“报警吧。” “你说我偷东西,物证呢?”高嘉璈说,他想让梅盛看看那张汇票,说不定有什么信息。 没想到,朱经理眼睛一蹬,说:“你潜入我办公室,虽然什么都没偷,但这也是入室盗窃……” 旁边从高嘉璈手里抢汇票的工人靠近朱经理,想说什么,却被朱经理制止:“哦对,你还偷了一张纸,一张什么用都没有的纸。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哦~高嘉璈懂了,看来汇票不是正当得来的,其他工人也不知情。 “你入室盗窃监控都拍下来了!”朱经理连忙转移话题,“还有,你偷吃厂里猪饲料,这也是有证据的!” 高嘉璈说:“我没吃,是你厂里的女工非要给我吃的,我可以告你们侮辱我人格。” 彪哥气冲冲地盯着他,这人进来的时候明明是猪啊! 好心给猪吃猪饲料还被反咬一口,什么事儿啊! 朱经理不想再和他扯皮,说:“报警报警,赶快报警把这两个疯子拉走。” 身后几个工人拿出手机。 “行了。”梅盛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看向他,朱经理皱眉,上前要说什么。 “你是朱肖广吧。”梅盛盯着朱经理,说。 朱经理一愣,“妈呀,你们这是蹲点蹲了多久啊?连我的私人信息都被你们黑了。” 高嘉璈惋惜地叹气说:“你这种智商,怎么干到经理的?” 朱经理眉一横,正要发作,却听高嘉璈说: “你们今天撤下的代言人海报,这么快就忘了?” 朱经理愣住,看了高嘉璈半天后,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掏出手机找到高嘉璈的照片,反复对比后,缓缓放下手机。 “放放放放……”朱经理口齿不清道。 “放开我。”高嘉璈一挣,从束缚中挣出,扭了扭胳膊说,“既然我是高嘉璈,那你觉得,他是谁?” 高嘉璈指向梅盛。 朱经理僵硬地看向梅盛,下唇抖得和电动似的,“梅梅梅梅梅梅……” 彪哥凑近问:“梅梅,唱歌那个?” 朱经理一把把他的脸推到墙上,“闭嘴吧你!” 高嘉璈揽住梅盛的肩,可惜地说:“我都告诉你了,我们是集团高层来检查,你非不听。” 朱经理咽了口水,深吸一口气,说:“梅梅梅,咳,梅总,您来工厂有何吩咐?” 梅盛靠近朱经理一步,俯视着他,伸出手说:“东西给我。” 朱经理说:“什么,什么东西?” “我让嘉璈去你办公室拿的东西。” 朱经理还是装死,一动不动。 高嘉璈对后面看热闹的工人们说:“你们经理这儿莫名其妙有八十万的汇票,有人想看看吗?” 众人一惊,自然而然想到了一直没有发下来的补偿款。 彪哥终于彪了一回,指着朱经理说:“他说的是真的吗?赶紧拿出来!” 其他工友们也上前一步,逼近朱经理。 朱经理左右看了看,颤抖着拿出汇票,然后,揉成一团,迅速吃了下去。 一边吃还一边笑:“梅总,你查不到的。” 梅盛意外地挑了挑眉。 高嘉璈“啧啧”两声,说:“你真是忠心。” 朱经理弯腰对梅盛做了个请的姿势:“梅总,还请回吧,开工不开工,不是你说了算。” “不过,”高嘉璈杵着脑袋,假装思考地说,“76*******0396,这是汇票源号码吧?76开头,是丰和,这个后四位……” “梅皑。”梅盛的声音冰冷,整个休息室都降了一个温度。 …… 梅盛办公室,门被敲了敲,而后梅皑推门进来。她今天把头发全部挽起,扎在后面,干练极了。 “听说你找我?”梅皑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梅盛和高嘉璈,说。 “坐。”梅盛指着对面的沙发说。 梅皑坐下,先是看向高嘉璈,笑起来,说:“嘉璈真是成一家人了,集团的事情都能插一脚,要不给你个岗位,明天来上班?” 高嘉璈也笑,说:“姐姐,这件事不单是丰和的事情,也和我有关。” 梅皑挑眉,“是吗,什么事?” “罢工,”梅盛歪了下头,盯着梅皑,“是你指使的吗?” 梅皑笑了笑,“原来你们今天去猪饲料加工厂就是为了这事。是我干的。” “为什么?停工一天,集团损失多少,你最清楚。”梅盛说。 梅皑答:“又不是少在我身上,倒是你,弟弟,要小心啊,51%的股份,少 一点,你就没有一票否决权了。” 梅盛转着手上的戒指,看着梅皑,没说话。 梅皑又说:“怎么,我来你办公室,连杯水都没有吗?” 梅盛冷笑,按住要动的高嘉璈,起身去给梅皑接水,一边说:“所以你做这些,是要稀释我的股份?你觉得罢工够吗?” “当然不够,”梅皑看着来给自己送水的梅盛,“所以还有你完全控股的软厚公司。” 梅盛脚步一顿,眉头往下压,像狼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梅皑,问:“猪饲料霉变,是你干的?” 高嘉璈起身,因为他发现,梅盛的声音在颤抖。 梅皑说:“不过是死几头猪,倒几个养殖户,能让你股份少百分之一,也很……” “啪!!” 梅盛把玻璃杯狠狠砸到地上。 高嘉璈呆住了,这是梅盛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 第47章 “啪!!” 梅盛把玻璃杯狠狠砸到地上。 高嘉璈呆住了, 这是梅盛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 梅皑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完全愣住了。 梅盛从愤怒中抽离出来, 深吸一口气, 控制住情绪,说:“抱歉, 抱歉。” 说着,他蹲下身去捡碎了的玻璃杯。 碎玻璃轻而易举地刺破他的手掌, 梅盛抖了抖, 血顺着掌心滴落。 高嘉璈看见, 赶忙拿出梅盛办公室的医疗包,找出创可贴, 拉过梅盛的手, 仔细贴上。 第67章 梅皑也逐渐回过神, 说:“你疯了吗?梅盛, 为了几只死猪和我发那么大火?” 高嘉璈听不下去了,“你知不知道猪对一户农户来说多重要!死一只猪对农户的影响有多大?一年到头他们辛辛苦苦养一只猪, 想着年底去卖钱、过年宰了吃, 现在什么都没了!” 梅皑仍然没什么表情, 甚至不屑地说:“我是做生意的, 不是慈善家。” “你连做生意的基本道德都没有!”高嘉璈怒道,“农业产品系万家生活,你倒好, 用别人的生活来换你的升职!” 梅皑扫了一眼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梅盛, 笑了一声,说:“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出去。”梅盛缓缓起身,指着门, 冷道。 梅皑还要说什么,“软厚公司……” “出去!”梅盛背过身,加重语气。 梅皑拿起包,扫了他们一眼,飒然离去。 高嘉璈顺着梅盛的后背,安慰道:“别气别气了。” 这时,电话响了,高嘉璈拿起来一看,是顾留。 他想都没想直接挂了。 可电话却一遍又一遍地打进来。 高嘉璈气得正想把顾留拉进黑名单,却见他发来一条信息:“我这里有关于梅皑的事情,想知道吗?” 高嘉璈一愣,看了看在揉着眉心的梅盛,正要说话,又一条短信发来。 “我建议你听过之后,再选择要不要告诉梅盛。” …… 高嘉璈和顾留约定了第二天晚上见面,见面地点约在了公园凉亭,那里人少,没人会认出这个蹲过看守所的顾留。 顾留坐在长椅上,头发都剃了,带着口罩,见到高嘉璈时眼神躲闪。 高嘉璈坐在长椅的另一侧,“说吧,你知道什么事?” 顾留往四周环视一圈,说:“确定梅盛没来吧?” 高嘉璈没告诉梅盛要见顾留。 梅盛的股份因为软厚公司出事,正在被极速稀释,最近在和董事会斗智斗勇,不想再给他添乱。 高嘉璈皱眉,说:“你说不说?” 顾留的姿态低了很多,他从包里掏出一张纸,“你签了这个,保证我说了之后让我去国外躲一阵。” 高嘉璈懂了他的意思,笑道:“萧远把你卖了,你现在来找我了是吗?” “你想不想扳倒萧远?”顾留问。 高嘉璈怕被他抓住自己的急迫,假意说:“还行,也没那么想。” 顾留说:“如果你想扳倒萧远,那我们就是一队,但你想想,只要有梅皑在,你们扳得动萧远吗?更别说萧远本来在京城就有势力。” 理倒是这个理,高嘉璈看着夜光下闪闪发光的公园小河,说:“可你,怎么会有能扳倒梅皑的大料?” 顾留又往后面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你知道为什么萧远、或者说梅皑,之前愿意捧我进娱乐圈吗?” 高嘉璈看着他,说:“这我真不知道,按理说,你长得也丑,人也讨厌,又没有什么特长,确实没理由捧你。” 顾留:“……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高嘉璈耸了耸肩:“实话而已。” “我也有个姐姐。”顾留的声音压得几乎听不清,他是真的很害怕被人听到。 高嘉璈不懂:“所以梅皑觉得你们这种姐弟搭配和她很像,因此给你资源?” 顾留:“梅皑看起来像傻子吗?!我姐,以前是她助理,后来她犯了事,我姐替她去坐牢的!梅皑觉得对不起我的们,才培养我进娱乐圈的。” 高嘉璈大惊,这确实是个大料啊,问:“梅皑犯了什么事?” 顾留把保证书放在高嘉璈面前,说:“你签了保证书,我告诉你。” 高嘉璈只好拿起笔,签了保证让顾留去国外的保证书,说:“现在可以说了吧?” 顾留要去抢保证书,却被高嘉璈躲过,“你先说,说完我给你。” 顾留低声又急迫地说:“梅皑杀了人!” 身后的树忽地一动,几只鸟儿扑腾起翅膀飞向天空。 高嘉璈惊呆了:“你说什么?” “不是她直接杀的,但那个人的死,和梅皑有很大关联!” …… 夜晚的丰和集团灯火通明,今天注定不是一个平安的日子。 高嘉璈不顾孙助理的阻拦冲进梅盛办公司,里面没开灯,只有一道剪影站在窗前。 梅盛听到动静,转头。 高嘉璈咬住下唇,上前一把抱住他。 梅盛一愣,也把高嘉璈揉得更紧。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高嘉璈把头埋在梅盛颈间,闷声问。 “对不起,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梅盛的声音异常平静。 高嘉璈这才注意到不对劲,办公室变得很干净整洁,许多东西都没了。 梅盛微微放开高嘉璈,说:“梅皑胜了。” 高嘉璈看着他沉重的眉头,心里一凉,“什么意思?” “我被停职了。” “什么!”高嘉璈瞪大双眼,“你是集团总裁,怎么会被停职?而且你不是有那个什么什么,一票否决权吗?” “出售霉变猪饲料,属于重大工作失误。” “但这也不至于吧,而且这事根本不是你干的!” 梅盛缓缓摇头,平静地说:“软厚公司的股份被分批出售,我无权回购,股份被稀释至51以下。没有一票否决了。” 高嘉璈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拉住他的手,“没关系,我养你。” 梅盛揉了揉高嘉璈的脑袋,说:“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我停职,软厚猪饲料霉变这件事,就没人查了。” 高嘉璈却连连摇头,双眼放光,说:“我知道梅皑的积压工厂在哪里了!如果我们能证明梅皑故意积压猪饲料导致霉变,是不是能制裁她!” 梅盛问:“你怎么会知道的?” 高嘉璈想起今晚顾留的话,又看见梅盛疲倦的脸色,不想再让他受伤了,便说:“等找到,我再告诉你。” 梅盛也没有再追问,叹了口气,再次抱住高嘉璈:“和我在一起,你一直在受苦。” 高嘉璈靠在梅盛的肩膀上,今晚顾留的话回荡在耳边,他发誓,会陪在梅盛身边一辈子。 高嘉璈说猪饲料堆积厂房在d市南郊,丰和的第一家化肥厂内。化肥厂早就不用了,变成丰和博物馆和大礼堂。 但这个大礼堂近一周不开放,据说是为了欢迎省里农业工会主席下来开会,提前准备。 霉变猪饲料暂时停止流入市场,毕竟梅皑现在当事。 于是梅盛休息了一段时间,每天的事情就是去剧组陪高嘉璈拍戏。 梅皑暂时没办法全部断了戏的资金链,但也在想尽办法减少资金。 结果,柳承居然带了一批资金下场,据他所说,这是他作为富二代的所有资产了。 梅盛化身高嘉璈的贴身助理,每次高嘉璈拍完一场,梅盛就上前为他递水、擦汗。 他虽是总裁,照顾人的事情却做得完美,水是温凉的、擦汗的毛巾是每天洗的、防晒霜是常备的…… 海儿默默把被高嘉璈擦烂的毛巾收在背后:不是,怎么工作被人抢了? 周晓文因为梅盛被停职,也不再像个舔狗似的,反倒能正常又清爽的相处。 梅盛坐在屋檐下,扇着扇子,看着因为嘴瓢笑作一团的高嘉璈,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 只有高嘉璈最近很奇怪,他有心事,谁都看得出来。 但梅盛知道,这个心事和自己有关。 原因是,高嘉璈变得特别主动。 晚上梅盛做第二天的饭盒时,高嘉璈忽然从背后抱住梅盛的腰,莫名其妙地说:“我会陪在你身边。” 梅盛挑了下眉,高嘉璈不是爱喊口号的人。 他把饭盒打包好,放到一旁,转身问:“嘉璈,你怎么了?” 高嘉璈只努了努嘴,说:“看你被丰和抛弃,心疼你呗。” 梅盛笑了笑,说:“你知道我不在意。” “哎呀!”高嘉璈急吼吼地岔开话题,“反正你记住,我永远在你身边就行了。” 梅盛只好点头,但还是不理解高嘉璈的行为。 而且这种行为,逐渐从话变成了行动。 梅盛洗好澡躺在床上看书,床边往下一陷,抬头,是洗完澡的高嘉璈,披了个浴袍就往自己身上爬。 高嘉璈横跨坐在梅盛腰腹上,咬着下唇笑说:“你又ying了。” 梅盛把书放在一边,说:“你明早还要拍戏。” 高嘉璈装作没听见,趴到梅盛耳边轻声叫了声“daddy”。 梅盛被叫得心一颤,捏住他的下巴,让他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叫我什么?” 高嘉璈爪子杵在梅盛的胸肌上,一双眼睛像月亮弯弯:“daddy,艹我。” (以下又省略一千字) 第二天,高嘉璈睡到十点多才醒来,全身酸软,他陷在床里,笑眯眯地回味昨晚。 第68章 恰好这时,梅盛刚洗完澡出来,一缕阳光打在他精壮的腹肌上。 高嘉璈双脸通红地看去,不自觉夹紧被子。 梅盛当然不会不满足他,但在关键的时候停下,看着眼神迷离的高嘉璈说:“叫daddy。” 高嘉璈简直想给他一脚。 等二人闹完,高嘉璈老妈意外地打来一个电话,说自己和老爸来d市了,什么时候约梅盛一起吃个饭。 老妈老爸一直住在a市省会,怎么说来就来。 但高嘉璈也没多想,嗯嗯两句要挂。 老妈却说:“诶诶,璈璈,你要注意保护嗓子啊,我听你嗓子都哑了!” 高嘉璈面红耳赤地盯着罪魁祸首。 今天下午是工会主席开会的日子,他们准备等开完会乘机溜进去查看。 结果他们小看了领导讲话的效率,去早了。保安拦住他们,说里面在开会,现在死活不给进。 梅盛没有工牌,也不想暴露,只能和高嘉璈蹲在大门口,看他啃冰淇淋。 高嘉璈一动不动地盯着梅盛,粉嫩的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冰淇淋,白色汁水顺着手指流下。 梅盛:……忍住。 高嘉璈笑出声来。 又等了一个小时,厂房礼堂里传来阵阵鼓掌,然后是嘈杂的说话声。 礼堂门开了,代表一涌而出。 高嘉璈和梅盛拉起口罩,默契地站到大门口边上的树荫下。 人们三三两两的讨论今天的会议,基本都在说那位神秘又强势的工会主席,连梅皑都害怕他。 人陆陆续续地走了,连零星的人都没了。 高嘉璈往厂房里看了一眼,对保安说:“可以进了吧?一会儿天黑了,我们怎么看丰和的工厂博物馆?” 保安心想这两人真是疯了,大热天地,在门外等那么久,就为了看个老破小的博物馆。 真爱历史啊。 于是也给两位“未来史学新星”开了闸门。 高嘉璈和梅盛才进去没走几步,两张黑色的宾利朝门外开来。 高嘉璈赶紧拉着梅盛转身,因为他看到,后一张车上坐着梅皑。 这工会主席还挺有面子,连梅皑的车都只能跟在他的车后面。 工会主席的车在他们身后停下,高嘉璈以为是在等停车场横杆升起,却听见车窗放下,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嘉璈?” 高嘉璈一愣,转过身,等看清车上的人后,缓缓拉下口罩: “妈?” 第48章 在场众人愣住了。 叶女士——也就是高嘉璈的老妈, 身着庄重整洁的西装,打开宾利车门下来,看着灰头土脸的儿子。 “你怎么在这儿, 还鬼鬼祟祟地?” 高嘉璈尬笑两声, “您怎么也在这儿?” 叶女士指了指工厂礼堂,“我开会的呀!” 高嘉璈这才回过神来, 说:“不是,你是工会主席啊!你不是说你就是个小职员、闲职吗?” 梅皑下车, 走到二人身边, 一眼看见背对着自己的梅盛。 她眼里闪过一丝慌张, 他们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来这里?但还是镇定下来,热情地说:“嘉璈, 原来你妈妈是叶主席啊?这太有缘了。” 高嘉璈没理她, 反而拉了拉梅盛, 对叶女士说:“妈, 你猜这是谁?” 梅盛拉下口罩,“阿姨好。” 叶女士笑起来, 问高嘉璈说:“你小男友哦?粉丝见面会那天见过……诶, 等一下哦, 你和梅皑副总是不是姐弟呀!” 梅盛笑了笑, 没说话。 叶女士一眼看出这两人不对付,又说:“说错了多多包涵,我也很久不知道d市发生的事情了。梅总, 今天开会怎么没来?” 高嘉璈心想老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赶紧挽住她的手,小声说:“能不能看看新闻平时?别说了。” 梅皑看了梅盛一眼,上前对叶女士道:“叶主席, 刚好遇到,咱们四个一起吃个饭吧?” 叶女士觉得可以。 高嘉璈看向梅盛,说:“你们先去,我和梅盛进工厂有点事情。” 梅皑说:“要去参观博物馆的话,现在已经闭馆了,下次再来吧。” 高嘉璈说:“参观什么姐姐心里有数。” 梅皑哼笑一声,盯着他说:“不好意思,除了博物馆,工厂暂时不对外开放。你和梅盛,都不是公司员工。” 叶女士像是听到什么大瓜,眼神不断在梅盛和梅皑之间扫。 “但是,”梅皑话题一转,“我们毕竟还是一家人,走吧,陪主席去吃个饭。” 叶女士点头,“对啊,都是一家人,别闹……” “妈,”高嘉璈打断她的话,“你知道最近软厚猪饲料霉变的事情吗?” 叶女士:“我不知道我来这里干嘛?” “那你知道霉变的罪魁祸首是谁?” 叶女士说:“我听说是因为下游经理管理不当,导致产品挤压而霉变。怎么了?” 高嘉璈指着工厂里面说:“这里面,可能还挤压着成千上万袋的猪饲料,等待霉变。” 叶女士抬了抬眉毛,“听你这意思,霉变有人故意造成的?” 高嘉璈打了个响指,说:“没错!” 叶女士看向梅皑。 梅皑礼貌地笑着,说:“不知道高先生是从哪里听信的谣言?这个工厂早就没有使用了,只有博物馆和礼堂两个区域,每天都有人打扫,那么多的猪饲料,放哪里呢?” 叶女士又看向高嘉璈:“她说得有道理。按市场算,上个月内,流入的霉变猪饲料起码有10万吨。10万吨什么概念,整个厂区都得堆满。要真这样,不可能没人发现。” 梅盛上前,说:“可能分批存储。” 叶女士问梅皑:“梅副总,您说呢?” 梅皑思考片刻说:“既然叶主席开口,就让他们进去搜吧。” “多谢母亲大人!”高嘉璈说。 偌大的工厂,两个人难免会有错漏,再加上没有确切数据,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霉变猪饲料在厂里。 于是梅盛找了个帮手。 “梅哥!”来人是周晓文,手上还牵着条大黄狗。 高嘉璈觉得眼熟,见那狗扑到梅盛身上才想起来,这是西瓜地村陶五叔的狗! 高嘉璈不禁惊讶说:“这狗怎么……” 周晓文解释:“陶五叔嫌这狗老,本想卖了,我见这大黄狗还挺聪明,买下来了。” 大黄狗很亲近梅盛,只朝梅盛摇尾巴。周晓文蹲下身对它说:“别忘了谁才是你主人。” 梅盛揉了揉大黄狗的脑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小包霉变猪饲料。 大黄嗅了嗅,甩开尾巴往礼堂跑去。 几人赶忙追上。 空无一人的礼堂内,大黄狗一路闻一路嗅,最终在舞台上停下,转着圈地对着地板闻。 梅盛说:“砸开。” 叶女士和高嘉璈看向梅皑。 梅皑只好找来整个厂里的保安,抡起锤头把舞台砸了个稀巴烂。 其中有个保安姓公,是管理礼堂的,一开始不愿意,虽说不是他的财产但也毕竟守了那么多年,苦苦哀求梅皑。 梅皑指着梅盛说:“这事儿你找我不行,他做的决定。” 保安踌躇地走到梅盛身后,正要说话,梅盛回头。 在看见梅盛脸的一瞬间,公保安愣住了。 “小,小余?” 没想到,梅盛像是被电击一般愣在原地。 梅皑上前,问:“你叫谁呢?” 公保安瞥见梅皑,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连道歉:“我,我认错了,对不起老板。” 梅皑烦躁地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公保安也不管什么舞台了,擦了擦汗连忙离开。 高嘉璈摸到梅盛身边,低声问:“怎么了?你认识他口中的小余?” 梅盛说:“在下水坪的时候,我的名字就叫小余。” 高嘉璈紧张地咽了口水,看了看梅皑:“世界上那么多姓余的,别多想了。” 梅盛点头,恰好这时,舞台已经被砸出一个大洞。 大黄狗跳进洞里,叫了两声。 高梅二人连忙上前查看,却见一片灰尘和废墟中,除了后台设备,什么都没有。 大黄狗还在绕圈,闻着地板。 但下面已经是水泥地,怎么都不可能再藏东西了。 高嘉璈不解地挠了挠头,难道顾留在骗自己?可他明明拿出了他姐做梅皑助理时候的证据,没必要在堆积厂房这事上骗人。 梅盛轻叹,说:“走吧,再想办法。” 梅皑在叶主席看不见的地方白了他们一眼,默默松了口气。 出去的时候,叶主席和梅皑在前面交谈,高嘉璈挽着梅盛,嘟着嘴很不痛快。 “对不起啊。”高嘉璈小声说。 梅盛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没关系,本来舞台也要重新修缮。” 第69章 高嘉璈低着头,就在这时,他听到耳边传来“噗呲、噗呲”的声音,寻声望去,昏暗的大厅边上,公保安正小心翼翼地对自己招手。 高嘉璈立刻对老妈说:“妈,我要上厕所。” 叶女士说:“这种事就不必和我汇报了。” “梅盛和我一起,”说完,他拉着梅盛跑向公保安的方向,“我要上大厕,不要等我!” “这种事就不必大声说出来了!” 卫生间门口,高嘉璈趴在窗户上,确认老妈和梅皑在大门口说话后,点点头,问公保安:“你要说啥?” 公保安怯生生地说:“老板,我十多年前在这个化肥厂上过班,比较了解。这个厂在建国时就有了,当时是国营军工厂,所以……” 公保安指了指地面。 梅盛立刻明白:“下面有防空洞?” “没错,而且我也知道在哪儿,我带你们过去?” 高嘉璈拦住他,说:“等等等等,你到底为啥对我们那么好?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梅皑的人?” 公保安瞟了一眼梅盛,说:“因为你,长得很像我老工友的儿子。” 梅盛问:“老工友?” 公保安点头,回忆起来:“是个女人,干活却比男人都卖力,据说是要给她儿子挣高中学费。结果就因为没日没夜的干,患了癌症,结果爬高架的时候失足摔死了。唉,那时她钱兜里缝了张照片,经常拿出来和我们炫耀,说这是她儿子。我看过好几次那照片,所以今天,才把你认错了。” 高嘉璈用力闭了下眼,心里祈求他别说了。 梅盛越听越觉得熟悉,问:“那工友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哎呀老板,我那工友确实是建现在丰和集团大楼的时候摔死的,你别觉得晦气,我们都除过祟的。” 梅盛皱起眉:“什么,建丰和大楼的时候摔死的?” “对啊,”公保安叹息,“她真的是个好人,我现在都记得她的名字,陶久娘。” …… 梅盛的办公室在丰和大楼最顶层,除了会议厅,其他所以面积都是他的办公室。 他就这么站在办公室前,只是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往远处看,而是往下面看。 他站在陶妈搭建的楼上,他站在养母死去的楼上。 早晨的阳光斜着打在梅盛脸上,却没有一缕渗进他的眼里。 高嘉璈敲门进来,从身后拥住梅盛,说:“梅皑和她的董事会狗腿子都被警察带走了,非法经营、扰乱市场、还有用娱乐圈洗钱……够关好一阵了。” 梅盛看见了。 姐姐在离开丰和大楼的时候,目光从一楼一层层往上看,最终停在36楼。 她不可能看得见玻璃窗后的梅盛,但梅盛看见了她眼里的不服和恨意。 梅盛把手放在腰间高嘉璈的手上,问:“嘉璈,你说,她为什么那么恨我?” 高嘉璈说:“有人爱你,就有人恨你,这避免不了。” 梅盛沉默,目送警车消失在道路尽头。 察觉梅盛难掩的失落,高嘉璈说:“我带你去看个东西,和陶妈有关。” 梅盛转头,看向他。 “顾留告诉我的,他姐姐是梅皑以前的助理。” 梅盛微微惊讶,说:“顾助理,我记得她。” 高嘉璈于是和他说了顾留姐姐为了弟弟,给梅皑顶罪的事情。 梅盛听后,苦笑说:“他的姐姐自愿进监狱给他换好前程,我的姐姐,却用尽手段想把我送进监狱。” 高嘉璈晃了晃他的手,说:“怎么又绕回去了,走吧,去你们档案馆。” 丰和集团档案馆在大楼c座负三层,只有一个中年男人把守。 他甚至都没见过梅盛,看见梅盛的工牌后吓一跳,忙打开门,殷勤地问他们:“两位老板,要查什么资料?” 梅盛说:“八年前被抓进监狱的顾助理,她的资料还在吗?” 管理员眼神疑惑,才要说话,高嘉璈却说:“要查梅皑的档案。当年,顾助理害怕留下的证据被梅皑发现,把证据全塞到梅皑档案里了。” 灯下黑啊。梅盛和高嘉璈对视一眼,对管理员说:“调梅皑的档案。” 管理员吓一跳,梅皑被抓的事情还没有扩散开来,“皑,皑总的吗?老板你的权限……” “我是这家公司的总裁,拥有绝对话语权,现在,我要看梅皑的所有档案。”梅盛说。 管理员不敢再说话,带他们进了全是书霉味的馆里,一路往里,在最深处停下。 管理员指着身边一排到顶的架子,说:“这里面就是皑总所有数据了,文字、纸张、u盘、cd都有。” 梅皑让他离开,随后,和高嘉璈翻找起梅皑的所有档案。 越找,高嘉璈越佩服丰和档案馆的精细,从八年前梅盛进公司后,每一年每一月,梅皑做了什么全都有详细记录。 梅盛说:“是时候给孙助理涨工资了……” 正说着,他手一顿,拿起在角落里的一个文件袋。 时间是八年前的九月。 打开文件袋,里面有发黄的纸页,还有一张cd。 cd背面写着:皑总和工人陶久娘的谈话。 第49章 摇晃的老式手机画面也盖不住梅皑打探的眼神。 “梅总。”陶妈拿着手机, 紧张地坐到梅皑对面。 年轻时的梅皑眼里已经有不可替代的野心。 “陶女士,你到底要干什么?”梅皑说着,把一封报案记录甩在桌上, “你觉得报警会有用吗?” 陶妈颤抖着说:“梅总, 我家里面那个孩子就是六岁走丢,后颈有个梅花胎记, 而且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叫梅盛……这,这不和集团总裁梅先生刊登的寻儿启示一样吗?或者, 或者要不我先把他接上来, 梅先生看看……” “啪”, 梅皑重重拍了下桌子,“我告诉你, 少做野鸡变成金凤凰的梦, 把事情咽在肚子里, 不要再说了。” 陶妈好像懂了些什么, 落寞地离开。 工友们听说后,纷纷给她出谋划策, 有人点出了真相:“现在小梅总独掌d市公司, 要儿子回来了, 大梅总还能给小梅总那么多权利吗?” 陶妈这才恍然大悟, 可她不愿意放弃。 晚上,还在读初中的梅盛用座机打来电话,问陶妈今天工作累不累, 吃没吃饭…… 陶妈听着电话那头梅盛孝顺的声音, 看着碗里的白菜炖粉条,默默抹了把泪,说:“儿子, 做完作业就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对面梅盛一愣,因为陶妈从梅盛开始在村里上小学开始就和他说:“一定要好好读书,这样才能离开大山去外面,去当大老板。” 没说几句,陶妈以电话费贵,挂了电话。 她坐在工棚宿舍里,左手边是梅盛的情况说明,右手边是自己的癌症诊断。 陶妈就那样坐在昏暗的台灯下,看了许久。 最后,她去外面的小超市买了纸和笔,用她一生知道的字,给梅盛写了一封信。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九年后,这封信才落到梅盛手里。 梅盛坐在计算机前,退出了cd,半晌后,拿过手边那封泛黄的信件。 “小余,梅盛。妈忽然想给你写一封信,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看到。 我在丰和集团化肥厂打工时,听说集团大老板的儿子十年前走失了。我那时想到了你,但没想到真的会那么巧合。 后来我去给丰和集团建大楼,在你公叔叔他们帮助下,找到了十年前你父亲发的寻人启事。看到寻人启事那一秒,我就确定了,你是他的儿子。 你亲生母亲在你走失后伤心过度,已经走了。但你还有个姐姐,梅皑。 她是集团在d市的总裁,丰和大楼就是她主持建造的。但你姐姐并不希望你回来,所以我上报很多次,无论是和集团总部、还是报警,她都压下去了。 妈真的很没用,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人,根本没办法和梅皑抗衡。 妈越打工越发现,要是你一辈子是我儿子,哪怕成绩再好,都坐不到丰和集团的高层。 而当大老板,本就是你一开始的命。 所以妈想了很久、很久,决定用我的命去换回本应该属于你的命。 你不要难过,妈在化肥厂工作久了,已经癌症晚期,没办法治疗。 我这一生都是一颗尘埃,我想让我的死有些价值,想让我的儿子、我爱的儿子,拥有更美好的人生。 小余,真的很感谢你,在你出现前,我受尽村民唾弃,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等你出现,我才知道原来我可以那么愉快地活着。 最后,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叫我一声妈。” 信件戛然而止。 梅盛拿信的手不断颤抖,一张纸在重如千斤,最后落到地上的时候,却一点声响也没有。 高嘉璈怀抱住他,一下下揉着他的后颈,“梅盛,梅盛,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带着陶妈没来得及的那一份,一直陪你。” 第70章 梅盛靠在他的肩上,一滴泪悄然落下。 之后,他们去了监狱看梅皑。 探监室里,梅皑一头大波浪剪短,穿着囚服,坐在梅盛和高嘉璈对面。 高嘉璈依稀记得,上一次他们这样面对面,还是在梅盛办公室。 等梅盛问出“你为什么那么恨我?”时,梅皑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 “梅盛,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我的名字叫什么?” 梅盛不解。 梅皑说:“梅盛梅盛,梅花盛开。梅皑梅皑,白雪皑皑。我比你大五岁,都是雪天生的,但从出生那一刻,我就是你的陪衬,就像大雪永远只是梅花的陪衬一样。” 高嘉璈问:“所以你们的爸爸,重男轻女?” 梅皑说:“他非常重男轻女。女人甚至不允许出现在董事会里,而我,是被他培养和其他富豪联姻的物品而已。” 梅盛皱起眉,说:“我不知道他……” “你是享受者,你当然不知道,”梅皑不屑地说,“你被拐走后,妈妈也走了。家里没人继承财产,爸爸才终于把视线放到我身上。 我从高中就开始学财经、大学后从小职员做起,拿下了不知道多少个项目,喝了不知道多少酒,父亲才逐渐认可我。我成为丰 和集团第一个女董事。 所以当我听到,有个工人的儿子是你,你有可能回来时,我只能想尽办法让你滚远点。” 梅盛的拳头逐渐缩紧:“所以你逼她跳了楼。” “不是我逼的,我只是断了她一切的路,希望她带着你平凡的生活就好,可没想到,”梅皑冷笑一声, “她居然自己从高架上跳下来。工地死了人,我怎么都压不住,父亲来了,她的那些工友们把你的事情告诉了父亲。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时父亲的眼神,早已死去的内心好像重新充满了火焰。我知道,我的好日子,因为你,到头了。” 梅皑在强压着平静,但语气中的怒气却怎么都压不住。 “把你找回来后,我只能强装开心。可父亲让你读国际学校,送你出国留学,回来继承家产的时候,我真的忍不住了。 凭什么?梅盛,凭什么啊?我们都是父亲的孩子,凭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干就可以当总裁?就因为你是男的。” 梅盛移开目光,他不想看到现在的姐姐。 “知道为什么我要用父亲的精子造个梅霜出来吗?因为哪怕我把你弄下去,董事会也不会同意一个女人当总裁。我只能靠梅霜,不管他是你的儿子,还是父亲的儿子。” 梅皑说完,像是如释重负一样,靠回椅子上。 她看着一直陪在梅盛身边的高嘉璈,忽然觉得孤独,而后是无趣。 在她的世界里,只有斗争,没有真心。 因为她曾用真心对抗过父亲的顽固执念,换来的只有一地鸡毛。 高嘉璈看着她,好半天才问:“你后悔吗?” 梅皑笑说:“不后悔,至少,我真的当过几天丰和集团的总裁。” 高嘉璈哑然。 …… 梅盛带着梅霜到c市做了dna检测,果然,只有50%不到的相似度。 他们于是报警,逮捕了萧远。他因伪造ai证据、私自利用人类精子库谋福利等等行径,短时间内是出不来了。 高嘉璈也没放过顾留,虽然他也算个可怜人,但确实也做了可恨之事,便提前告诉警察顾留的航班信息。警察在顾留上飞机前堵住了他。 新剧顺利拍摄完成,拿到备案号,三个月内上星播出。 高嘉璈则有了新的工作,他将在d市场馆内,开一场盛大的演唱会,实现他读大学以来的梦想。 老爸老妈很支持,杨梅、蓝岚、周晓文、白子慎表示都会参加,高嘉璈还邀请了阿云和刘山,以及一位神秘嘉宾。 梅盛在听说后,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 虽然赞助是丰和集团,但整个演唱会的筹备都是高嘉璈亲自盯梢,梅盛偶尔会来看看,不做任何指示。 演唱会当晚,高嘉璈紧张地坐在化妆间,不断深呼吸。 海儿敲门进来,说:“陶莺来了。” 经过两天的排练,山村来的女孩脸上的红晕已经消失,眼中的兴奋又好奇却丝毫未减。 高嘉璈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快来化妆。” 陶莺坐下,犹豫地问:“小嘉老师,我真的可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唱歌吗?” 高嘉璈鼓励道:“当然可以,陶莺,相信自己!这次唱完,你就签约我工作室,未来是超级大明星,怎么能不自信?” 陶莺笑起来,用力点头。 体育场内座无虚席,粉丝们拿着黄色灯牌,整个场馆都是一片黄海。 高嘉璈一直不明白自己的的灯牌为什么是黄色,结果超话里粉丝说,猪饲料的颜色就和黄色相近,所以应援色是黄的。 梅盛坐在高嘉璈父母身边,高家父母见儿媳妇——女婿一表人才,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倒数三秒,演唱会开始。 在漫天的尖叫鼓掌声中,高嘉璈坐着升降台缓缓出现在舞台。 “晚上好!!”高嘉璈看着一片黄海,笑着说。 粉丝用热烈的叫声回应了他。 高嘉璈先是翻唱了几首改编的版权歌曲,又唱了自己的专辑歌。 他一开始确实紧张,谁面对数千万人能不紧张。 本想寻找梅盛,但无奈场馆太大,黑压压的一片,再加上又跑又跳,什么都看不见。 后来,高嘉璈逐渐被舞台包裹、沉浸在了舞台之上。 前半场结束,高嘉璈放了个视频,下场换衣服休息。 陶莺穿着礼服,紧张地站在后台被歌词。 高嘉璈边喝水边宽慰她,但这种场合,任何人的话都是无用的,只能让陶莺自己上场感受。 粉丝知道陶莺是高嘉璈工作室签的第一个艺人,也知道她的身世,都很欢迎,鼓掌声丝毫不减弱。 陶莺站在舞台上、站在聚光灯下,深吸一口气。 音乐响起,她的歌声像西瓜地村清晨的蝉鸣,回荡在场馆上空。 一曲结束,场下爆发出剧烈的掌声。 高嘉璈上台,满意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陶莺哭了,朝着台上高嘉璈和台下观众深深鞠了一躬。 他们改变了自己的生命。 下半场继续,高嘉璈越唱越高兴,肾上腺素飙升,三个小时的演唱,一直到最后一首歌他才有些累意。 最后一首歌,高嘉璈选了《稻香》,这首歌是他的回忆、他开始变化的开始、他和梅盛能够相遇的原因。 恍惚间,高嘉璈似乎又看见了西瓜地村的层层稻田,风一吹,麦浪跌宕起伏。 稻香似乎真的顺着风,飘过几千里,来到了场馆内。 他抬头,高耸的场馆变成了西瓜地村的后山,一带带金黄的灯条变成了西瓜地村脚下的金江,又像山顶漫天的星星。 “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高嘉璈笑着唱出最后一句歌词,台下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他深吸一口气,依依不舍地看着场下,多像一场梦啊,最好永远不要结束。 但高嘉璈还是抬起话筒,说:“谢谢大家能够来我的演唱会,那么这次……” “啪嗒”一声,场馆内的灯忽然全灭了。 只剩一束聚光打在高嘉璈身上。 高嘉璈一脸懵,不断寻找场下的工作人员。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坚定、坦然、熟悉。 高嘉璈回头,舞台后方的黑暗之中,西装革履的梅盛款步走出。 他手捧鲜花,走向高嘉璈。 高嘉璈一愣,随即笑起来,抬手和他拥抱。 “送你。”梅盛把花束递给他。 高嘉璈接过,嗔道:“送个花搞那么大……” 梅盛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在万人面前单膝跪下,从怀里拿出一个戒指盒,缓缓打开。 鸽子蛋大小的钻戒熠熠生辉。 高嘉璈惊呆了。 梅盛说:“嘉璈,我们结婚吧。” 高嘉璈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笑起来,把手伸过去。 聚光灯下,梅盛握住他的手指,将戒指推到他无名指上。 随后拉着高嘉璈的手站起,看向他。 高嘉璈往前一步,扑进他的怀里。 “怦!” 场馆瞬间亮起,彩带从空中落下,落了高嘉璈和梅盛一身。 所以观众站起,馆内爆发出剧烈而激动的掌声和欢呼。 高嘉璈抹去眼角的泪水,从梅盛怀里离开,环视一圈台下观众,深深鞠了一躬。 “今天是个好日子,”高嘉璈拿起话筒,激动地说,“有星光,还有最爱我的大家,感谢你们!但聚散终有时,相逢总有期,是时候和大家说再见了。 不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还会再见的!!” 第71章 场馆上空放起烟花,场内的尖叫和不舍一波接一波。 高嘉璈和梅盛站在舞台上和众人挥手。 “对了,刚才忘记说了,”要下场时,高嘉璈忽然又拿起话筒,看向身边的梅盛, “我愿意。”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