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搞文娱》 第1章 [穿越重生] 《我在古代搞文娱》作者:林跃然【完结】 本书简介:楼月娘,话本女主,身高腿长,气血旺盛,干活一把好手。 本是全村婆婆们眼里的好儿媳人选,可她鬼迷心窍,就迷上了村口会读书的小白脸。 辛苦挖野菜,供养小白脸,可小白脸上岸第一剑,先斩供养人。 楼欣月,刚失业的文娱小编,提桶回老家,本打算大展身手搞副业。 谁知穿成了话本里挖野菜养小白脸的苦情女! 诶,来都来了,野菜是拒绝的,事业它不香吗! 嘿嘿,一不留神,搞大了…… 凡有井水处,皆知欣月——大魏野史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市井生活 成长 轻松 主角视角楼欣月 一句话简介:我在古代搞文娱 立意:文化输出就是软实力。 第1章 穿书楼月娘痴心错付,郑玉郎后悔无门…… 一阵山风吹过,村口大杨树的叶子哗啦作响。 一片微黄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到了树下少女的头上,将正坐在树下大石上,托着下巴,两眼无神,不知道神游到何方的少女惊醒。 这少女上身穿着短褐,下头套着条肥大的粗布裤子,都是半新不旧的咸菜色儿,衣角磨损,胳膊肘还打着两个整齐的补丁。 脚上的布鞋原是黑色,这会儿已经变成了泛着白毛的灰色,脚尖处同样打着两个补丁,不过大概少女爱美,这补丁倒是用赤红色的线打成了两朵小花。 少女的目光渐渐聚焦,落到脚边的篮子上。 这只竹篮里,盛得满满当当,上头还盖着一块洗得干干净净的白布。 不过被风吹起的白布一角,露出了盖在里头的物事。 却是小巧可爱的三角型粽子。 少女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之前熟悉的头晕眼花腿软的症状再度袭来,少女想也不想,拿起一只粽子剥开。 咬一口,清香四溢。 还别说,这包粽子的手艺,还真不错! 少女啃完一只粽子的工夫,也完全接收了所有的背景信息。 她穿书了。 她穿到了一个古早话本小说的世界里。 她叫楼欣月。 原本是鹤舞九天大文娱网文部的一名小编辑。 在鹤舞九天那位霸总第九十九次对公司业务调整(折腾)之下,这家行业老三的文娱公司,终于要倒闭了。 做为这家公司向社会输送的高质量人才之一,楼欣月只考虑了两天,就决定提桶回老家,结束漂在一线的打工人日子。 幸好,除了主业是编辑之外,她还有一份副业。 那就是在某视频app上的up主,每周更新自己原创的小视频。 根据网络热点编造出来的小短文,配上沙雕动画和ai语音,在发布够五十集后,她居然也积累起了八千多个粉丝。 有这八千粉丝,她就能偶而打点小广告,再加上网站的补贴,倒是也能让她实现每日的奶茶自由。 因此失业后,她干脆就回老家了。 起码能省点房租不是? 不然每月的工资有三分之一都交了房租,总让她每回交房租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回了老家那个十八线小县城,她换了个新手机,专门买了更好的录音装备,眼瞅着就要大干一场,把视频主播这个有前途的职业发展下去呢! 谁知道,就因为在收拾地下室的时候,翻出来一本祖奶奶收藏的小人书,看了个苦情话本故事,就好端端地,穿书了呢! 苦情话本故事是这样式儿的。 石盆村一户寻常农家,姓楼。 家里生了两个女儿。 楼母在生下老二后没两年就得病过世。 楼父又当爹又当娘,把两个孩子拉扯大。 眼看着两个孩子渐渐长大,日子要轻松了,楼父却染上风寒,一病也没了。 楼家老大名叫月娘,十七岁。 楼家老二名叫赛郎,十五岁。 因楼家没有男丁,楼家爹娘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就给二闺女起了个男子的名儿,充作男娃养大。 而村里的外人,竟也都以为楼家老二真是男娃。 偏偏楼家两个闺女,长得都是浓颜系的。 老大月娘,生得浓眉大眼,个头修长,手脚有力,田里灶上洗涮都是一把好手。 老二塞郎,越发的了不得,才十五岁就比村里一般的成年汉子高出半头去,身板健壮,相貌堂堂,虽说不大会种地吧,却身背弓箭,箭术百发百中,一手打猎的本事,每回进山,都不落空的那种。 楼月娘这样的村中闺女,除了女红水平差了些外,那简直就是村里婆婆们最想要的梦中儿媳妇……能干又强壮,生娃能差得了吗?肯定不能啊! 虽然这种利它属性让楼月娘一度成为十里八村最受欢迎的儿媳妇人选吧,但楼月娘又凭借自己的本事,变成了十里八村谁提了都会露出了然微笑的二傻子。 楼月娘做了啥好事呢? 楼月娘一门心思,就想嫁给村东头那家穷书生。 穷书生姓郑玉郎,早年间,他爷爷还在的时候,家里也是很有家底的,算是个小地主,不过郑父是个败家子,吃喝嫖赌,把家底给败了个精光,他唯一为郑家做的贡献就是终于在三十岁的时候跟着相好的私奔了,从此再没音信。 不然郑玉郎他娘光凭绣花肯定没法子供郑玉郎继续念书。 但读书费钱,郑母呕心呖血,想尽法子,熬到了郑玉郎十七岁的时候,油尽灯枯,撒手西去。 楼月娘这二傻子,心甘情愿地补上了郑母这个供养人的位置。 自家还穷得叮当响呢,有点好吃的,有几个大钱,就都巴巴地给郑玉郎送去。 郑家里外的活计,也大都是楼月娘在操持。 要是杨玉郎跟她两情相悦倒也还能勉强说得过去。 可杨玉郎呢,那就是个茶艺大师。 哎呀,都是好乡邻,月娘姐姐热心相助,小生感激不尽呀! 什么私情? 我与月娘姐姐清清白白的,可莫要污了人名节! 你说订亲? 小生家徒四壁,学业未成,家中也没有长辈做主,拿什么订亲? 有时又会对楼月娘含泪叹息,姐姐日后还是莫要来我家帮忙了,我如今囊空如洗,不名一文,什么也给不了你,我实在是不想耽误姐姐的好青春了…… 白白净净的少年郎,穿着洗得发白的干干净净长衫,一双大眼睛里含着泪花,声音幽怨,姐姐姐姐地叫着,确实是很难顶得住。 然而楼月娘就被pua入脑了嘛。 她就接着给少年郎当人肉血包,一直把自己给拖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而郑玉郎呢,终于有了出头的机会,被城里大户看上,要把女儿许给他。 楼月娘忍痛看着心上人娶了城内大户的女儿,又偷偷摸摸跟郑玉郎来往,竟然珠胎暗结。 郑玉郎呢,嘴上答应得好,却把头一缩,再也不见楼月娘了。 后来楼月娘有孕这事被郑玉郎妻子知道,派利嘴婆子上门羞辱一番。 楼月娘身败名裂,羞惭无地,只得一根绳子上了吊。 而楼月娘的二妹赛郎,原本是进了城中镖局走镖离家,听说噩耗后,回乡将楼月娘下葬。 却在月黑风高之时,潜入郑家,将郑玉郎嘎成了公公,又将他妻子一张脸划花。 之后楼赛郎远走高飞,从此再无消息…… 这个话本故事的全名,就叫《楼月娘痴心错付,郑玉郎后悔无门》。 现在,楼欣月穿的,就是这个倒霉催的楼月娘! 故事的进度条,倒是才刚开始。 专业软饭硬吃选手郑玉郎,还没被牛大户看上,还没当上凤凰男。 而爱挖野菜的傻姑娘楼月娘,现在只是因为天天倒贴,在十里八村荣获老楼家的傻丫头的美称。 像今儿个,就是端午节快到了,郑玉郎这绿茶男,在楼月娘给他送饭时候,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说是同窗都要准备给老师的节礼,可叹他家徒四壁,身无分文,竟连个粽子都送不起。 楼月娘脑子一热,就答应要包些好看的粽子送来,好让郑玉郎给老师送节礼。 其实郑玉郎想要的,可不光是几个粽子。 那给老师送节礼,不得再添点酒和肉啊? 只楼月娘实在太穷,能弄到粽叶和糯米就费了挺大劲。 再让她 去打好酒,买点心,那是实实地榨不出油来了。 可怜楼月娘,老远地跑到河滩地去薅粽叶,又卖了自己养的一只鸡,这才得了银钱买了五斤糯米,早早地泡上。 又一大早起来,连饭都没顾上吃几口,就包粽子去了。 包好蒸上,自己都没舍得吃上一口,就巴巴地装了一篮子,准备给小白脸送去呢。 大概是早饭没吃饱血糖低,这才在走到这颗大杨树下时,摔了狠狠一跤。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章 就换楼欣月来了。 楼欣月一个粽子下肚,也基本上把剧情啥的都消化完了。 她淡定地从原主的袖袋里,掏出一方旧帕子,擦了擦手和嘴。 又淡定地拎起了篮子,迈开大步,没朝村东郑家方向,反而朝村外走去。 第2章 摆摊傻子才买啊! 有了粽子打底,楼欣月一口气走了十里地。 直到远远地望见一处临河的村落,这才放缓脚步。 这处临河的村落,名叫临河镇。 临河镇是方圆几十里十几个村子里最为繁华的地界,村口有座娘娘庙。 这娘娘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有了求子很灵的传说。 因此这些年来,香火一直旺盛。 除了本地村民,有时候县城或者邻县的香客们,都会赶来上香求神。 而每逢初一十五,临河镇都有庙会集市,附近十几个村的村民们,也都来赶集。 如今娘娘庙附近的两条大路,已经十分热闹,摆在路边的摊子挤挤挨挨,摆成了长龙。 楼欣月到的时候,日头已经高挂,是有些晚了。 位置好的地方早就都被占去。 “月娘月娘!” 楼欣月要愣了会儿神,才能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自己呢。 循声望过去,就看到路边的一棵椿树下,摆着摊子的中年妇人,正朝她热心招手。 这妇人青帕裹头,灰色布衣布裤,不过在领口和袖口处,滚了圈窄窄蓝边,倒是带了些亮色,显得整个人很是精神。 这位妇人,正是楼家的邻居王嫂子。 王嫂子皮肤黄黑,扁扁的脸,小眼睛塌鼻子,其貌不扬,但性格爽辣声音响亮,心眼灵活,是石盆村里,有名的快嘴娘子。 “月娘,你怎么在这里?” 王嫂子笑嘻嘻打量着楼欣月,又看向她手里的篮子。 楼欣月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原主倒贴郑家小白脸,连隔壁村的人都知道了,王嫂子是她家邻居,那知道的自然更多。 原主那般大的动静,邻居又哪里能听不到? 当然是知道,她这一篮子粽子,是送给郑玉郎的。 可满满一篮粽子,没送到郑家,反而拎到了集市上,这可不是奇了怪了么? “王嫂子,我裹了些粽子,来集市上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幸好见着了嫂子,我正愁找不着好地方哩!” 楼欣月本不是个e人,十七八岁的时候,也是极度社恐来着。 不过上完了大学,又独自在一线城市里工作打拼,再社恐也逼得自己厚起脸皮,张开嘴巴。 果然,王嫂子的笑容就变得有些勉强起来。 她一大早天不亮就早早地出门,就为了能在集市上占个好位置。 这月娘倒好,都日上三竿了,才慢慢悠悠地来了。 一来就占了自家便宜! 不过毕竟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王嫂子淡淡地应了声,把自己的摊子往边上移了移,给楼欣月腾出了一个篮子的空儿,从鼻子里冒出了句。 “那你可是来得巧。” “可不是么!多谢王嫂子!来嫂子!尝尝我的裹的粽子!” 王嫂子忙摆手。 “不不不,这是要卖的,给我吃了,可不就白费了!” 粮食金贵,更何况这些糯米,是她亲眼看着楼月娘去村里乔大户家换的。 糙米一文两斤,糯米却是十五文一斤,比糙米贵得多了。 如今普通人家里,糙米都舍不得让管饱吃。 更不用说花那高价买糯米了! 味道再好又怎样?卖那般贵,金子打的么? 她是知道楼月娘下这么大的功夫,全都是贴给郑家小白脸的。 如今不知道为什么没送到郑家,反而拎到集市上卖,已经是稀奇了。 居然又这么大方,上来就送她一只! 稀奇!实在是稀奇! 楼欣月将粽子塞进王嫂子手里。 “不过是一只粽子,就是让吃的,嫂子一大早就来这儿占位子,肚饥了吧?” 她给了王嫂子一只,自己也捞起一只来,大大方方地剥开,当先咬了一口。 如软玉般的糯米粒,在唇齿间散发出清香,楼欣月吃得不慢,吃相却挺好看,让王嫂子看得越发眼馋,也不由咽了下口水。 不行了,虽说早上是吃过来的,但这会儿可是快晌午了啊! 王嫂子便笑了声,“那嫂子可就不客气啊!” 其实若不是楼月娘人就在这里,她是宁愿饿着,也不舍得吃这么好的粽子,高低也得带回家给孩子们分一分的。 一口粽子下肚,王嫂子的眼睛就亮了。 “唔,果然这糯米的粽子,就是比白米好吃得多了啊!” 端午节这日,虽说穷人家里买不起糯米,但苇叶在河边就能采到,又不费一文,用苇叶包白米或者糙米,虽不如糯米或黄米吧,也好歹是个意思,能哄哄家里的孩子们。 王嫂子小时候吃的粽子,就多是这种穷人粽。 如今她自己有了儿女,过节给孩子的,还是一样。 这粽子越香甜软糯,她就越想把叶子再合起来揣兜里。 “月娘啊,你这粽子裹得真好……不知打算多少钱一只?” 楼欣月飞快地在心里算了算成本以及人工。 “十文一只吧。” 王嫂子张了张嘴,“这怕是没几个舍得买。” 不是她给月娘泼凉水,这集市上,一只鸡也不过五六十文而已。 一只粽子就要十文? 这要是能卖出去,她就把姓倒过来! “试试看吧。” 楼欣月倒也不大在乎。 能卖多少是多少,卖不出去,她就拎回去自家吃。 根据原主记忆,二妹楼赛郎,女扮男装,天天在山里转悠,运动量和饭量都大得很。 像这种小粽子,估计她一口气能吃十个。 她看向王嫂子的摊子。 王嫂子拎了一篮子红艳艳的樱桃。 除了樱桃,还有半篮子的鸡蛋。 这樱桃,正是王嫂子自家院子里种的两棵樱桃树上结的。 樱桃好吃树难栽,整个村子,就只有王嫂子家里有樱桃果树。 樱桃红的时候,全村的小孩儿都要多往王嫂子家门口转两圈儿。 可惜樱桃金贵,就连王嫂子自家的孩子,也不过是能摘几个尝尝味而已。 每年她家都会摘下几篮子来,到集市上换几个钱。 如今年景寻常,似石盆村这般离城不近的小村子,村民们能挣银钱的地方极少,只能靠卖自家的蔬果禽蛋,换几个大钱,好买针头线脑和盐巴这些生活必需品。 楼欣月在现代虽然也没实现车厘子自由吧,但进口和国产大樱桃也没少吃。 邻家大嫂摊子上的樱桃,就是本地古老品种,颜色够红,但个头太小。 刚穿来的楼欣月,倒是不怎么馋这一口。 只是这些小樱桃,倒是勾起了她一番想法。 穿书固然是难得的人生体验,可她既没学农学,也不懂化工,更不会机械和医学啊。 要摆脱挖野菜的既定命运,还要闪亮逆袭,以上都不会的她能搞点啥呢? 王嫂子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篮子里的樱桃看,登时明白了。 怪不得楼月娘今日这般大方,那样好的粽子都舍得给自己一个。 原来是馋上了这一口! 嗨!早说么! 王嫂子就从自家篮子里抓了一把……手指微松又漏下来几颗。 大方笑道,“月娘也尝尝我家的樱桃。” 说着就提高了些声音,“今年雨水少,樱桃比往年格外的甜哩!” 邻居嫂子虽然嘴快又小气,但楼欣月也是能理解的。 大老远地从家里拎着来到集市上,可不就指着能卖出去换点大钱? 楼欣月盯着樱桃看又不是馋这些樱桃,于是推辞了两句,只从王嫂子手里捡了两颗个头小的,放到嘴里 尝了尝。 嗯,这味道还是挺不错的,酸味甜味都挺足的。 就是个头小,果肉也就少了。 “王嫂子,你家这樱桃打算怎么卖?” “一文钱,这么一捧。” 邻居嫂子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树叶,这叶子两头一卷,就成了个尖底筒,盛樱桃的话能装上十四五颗。 虽然这十四五颗不多,但一文钱买果子,也不是谁都舍得的。 两个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可生意都不咋地。 小半个时辰了,王嫂子才卖出去两文钱。 楼欣月那十文一只的粽子,一只也没卖掉。 不是人流量不够,这条路上几乎总有三三俩俩的人路过,大部分都是一大家子或者两口子。 孩子或者少年少女们对樱桃和粽子也不是不稀罕。 主要是有竞争对手啊。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3章 卖自家果子的没有二三十家,也有十几家。 卖樱桃的也有六七家。 至于粽子,在集市上卖粽子的倒是不多,加上楼欣月也就是两三个。 楼欣月的粽子胜在好看小巧,份量却小。 人家那个头大的才八文一个,你这粽子个头小还要十文。 傻子才买啊! 至于说那个头大的里头有一半都是白米掺着糯米……反正看上去都是白白的,又有何妨呢? 楼欣月想了想,坐在这儿傻等可不行。 便从荷包里拿出了两文钱,向王嫂子买了两份樱桃。 第3章 包装篮子空了! 楼欣月请王嫂子帮忙看着自己那篮粽子。 自己则起身,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把整个集市都逛了一圈儿。 等回来时,手里就已是拎着五只巴掌大的竹编小篮子。 还有几个青桃,几个紫李子。 王嫂子满脸惊讶,又十分替楼欣月肉痛。 买些桃子和李子也就罢了,这巴掌大的篮子? “这小娃娃们玩的东西,买它做甚?还一买买这么些?” 楼欣月笑笑,“楼嫂子且看着,我自有用处哩!” 王嫂子摇了摇头,“这篮子巴掌大,装不了多少东西,中看不用中用,拿回去也是占地方,你家里又没有小娃娃!” 她记得楼月娘两年前还是个勤快懂事的好姑娘来着。 不知道那郑家的小白脸是给楼月娘说了些什么甜言蜜语了,把个好姑娘给哄得五迷三道的。 原本家里就穷,楼月娘还一门心思地倒贴郑玉郎。 偏偏郑玉郎那模样,是压根看不上楼月娘呢!这一年二年的拖下去,楼月娘的名声越发臭了,再难寻下婆家,那楼二郎又要怎么娶媳妇呢? 昨日见她一通忙活,就猜着估计又是做好粽子送给郑玉郎呢,没想到这姑娘破天荒地来了集市,卖起了粽子。 难道,郑玉郎跟楼月娘吵了嘴? 楼月娘才赌气来卖粽子,可又不是真心想卖的,所以才定价十文一只? 但又买这些没用的小花篮做什么? 不当吃不当喝的,拿回去也不能送郑玉郎啊! 可这傻姑娘,她是不听劝呀! 就见这傻姑娘,一会儿让她帮忙看着篮子,自己跑去了山坡上,等回来时,就带了一捧野花野草。 她以为是小姑娘天性,想玩个花啊草的。 没想到啊,傻姑娘还是不踏实卖粽子,反而又带着那几个小篮子,还有她买的桃子李子和樱桃,掉头就去了河边! 要不是她还得在这儿守着卖樱桃,她非得跟上去看看,这傻姑娘,究竟在闹什么妖蛾子! “王嫂子,我进娘娘庙里去拜上一拜。” 好不容易等这傻姑娘回来,竟然拎起了篮子,要进庙里! 王嫂子张大了嘴,“啊这!” 不是,这娘娘庙,不是求姻缘,就是求生子。 隔壁这个傻丫头,竟不是诚心来卖粽子的,而是来求姻缘的呀! 败家!实在是太败家了! 可怜赛郎小小年纪,才十五岁就跟着村里那些猎户进山打猎。 虽是有些本事,能打到猎物,可挣几个钱,全都被傻姐姐月娘给倒贴出去了! 想想她家里也有一儿一女,若是闺女也跟月娘这般,拿着兄弟的钱去讨好男人,看她不大耳光子打醒这败家女! 王嫂子正要劝她两句,怎奈这傻姑娘动作太快,恰好此时摊子上又来了客人,她只好先顾着买卖,等客人买完了樱桃,那傻姑娘早都走了百来步了! 王嫂子不由得摇了摇头。 娘娘庙里的娘娘虽然灵验,可也不是什么愿都能实现的呀。 那郑家玉郎,他家虽然早就败落了,可祖上传下来的青砖二进大院还在呢! 要是郑玉郎不打算读书科举,那郑家如今就剩下他一个,他随便进城里寻个账房之类的活计,那日子可要超过全村九成的未婚小伙啊。 但郑玉郎早就跟人说过,学业未成不会定亲。 听说镇上也不是没有殷实人家看中郑玉郎,想要招他做个赘婿,都被郑玉郎一口回绝了。 村里人都猜度着,郑玉郎这是一门心思地,想要考中秀才,再攀高枝哩! 而楼家月娘,虽然能干,可家里没有爹娘帮衬,没家势没嫁妆的,郑玉郎又哪里瞧得上呢? 娘娘庙里的娘娘保佑的姻缘,那都是互相看得差不多了,才会保佑的。 也没有说是一方瞧中了,另一方没心思,硬给撮合到一处的吧? 况且进娘娘庙拜一拜,最少也得往功德箱里放上两文钱吧? 这两文钱可不就白放了? 再加上买樱桃的,买桃子李子和篮子的钱…… 楼月娘简直是疯了呀! 来逛集市不但没挣着钱,还倒贴出去那么多! “王妹子,你这樱桃卖得怎么样啊?” 她正在心里疯狂吐糟呢,就见斜对面摆摊的妇人冯大姐朝她这边走来了。 这冯大姐却也是石盆村的姑娘,早十几年就嫁到了这临河村。 冯大姐的夫家离娘家不远,隔上十来天,倒也能回娘家一趟。 因此冯大姐和王嫂子倒是相熟的,也认得楼月娘。 王嫂子抬眼瞧着冯大姐,见她手里拎着两个见了底的大篮子,不由羡慕不已。 原来冯大姐的夫家里养了鸭群,家里孩子稍大一点就会放鸭,半个月就能捡许多的鸭蛋。 她家里再将鸭蛋制成咸蛋,不但能送到城里的商铺里,剩下的还能在家门口的集市上卖。 这咸蛋不贵,切开来就能当一道菜,所以就算是普通村民家,也有不少舍得买的。 刚刚她就看着冯大姐的摊子前就没断过客人。 这冯大姐,卖完了咸蛋,还能赶得上回家里做饭! 真真的好命! 王嫂子笑着叹了口气。 “唉!” “我这樱桃可是卖得慢,不像你家的咸蛋,咸香油亮的,在这集市上是独一份!” 冯大姐听了,越发笑得合不拢嘴。 “什么独一份,也就是在咱这集市上罢了。” “我们一家子都在伺候这些咸蛋,在集市上卖,也就是挣几个辛苦钱罢了。” 炫耀完了自家的买卖,冯大姐顺势在王嫂子身边蹲了下来。 “刚刚瞧着,楼月娘也在这儿卖粽子?怎么又走了?难道是卖不出去,回村里了?” 王嫂子朝娘娘庙那个方向呶了呶嘴。 “是去娘娘庙里拜娘娘了。” 冯大姐嘴角一撇。 “就她?还拜娘娘?娘娘都要发愁,上哪儿给她配姻缘哟!” 冯大姐话里酸味冲天。 其实也是她跟楼月娘,有那么点子心病。 她大儿子,今年十六岁了。 哪哪都好,就是个头不咋高。 但男娃子么,过几年还能再蹿一蹿的。 那会儿她也不知道楼月娘这丫头会惦记小白脸啊? 那不是就派了媒婆去楼家说亲么? 谁知却被楼丫头一口回绝了! 她家这日子,在石盆村里谁不说好? 偏偏楼月娘有眼无珠,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去吃苦头! 现如今她儿子也定下了亲事,她早就看不上楼月娘了。 可是看到这人,她就忍不住想笑话上几句。 王嫂子扯她一把,笑道,“快莫说嘴了!” 说楼月娘也就罢了,扯上娘娘可就不好了。 “听说你家小子下个月成亲?” 说起自家儿子成亲,冯大姐可就越发精神了。 拉着王嫂子好一顿絮叨。 眼瞅着这一说,就是两柱香的工夫过去了。 就见那楼家月娘,单手拎着篮子,脚下轻松,面带笑容地朝这边走来。 王嫂子跟冯大姐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瞪大双眼。 篮子空了! 第4章 张扬大姐你总算想通了! 王嫂子忍不住开口。 “月娘,你,你的粽子呢?” 就见楼月娘绽颜一笑,“都卖掉啦!” “啊?” “不可能!” 王嫂子和冯大姐同时开口惊呼。 冯大姐撇撇嘴,“就你那粽子,小得都不够人塞牙缝,还要卖十文一只,谁家银钱多了,烧手不成?” 王嫂子则问,“月娘莫不是降了价卖的?” 说心里话,月娘这粽子个头虽小,可包得实在好看,味道也清香甜糯。 若六七文一只,应该还是能卖出去的。 毕竟再有几日便是端午节,有钱无钱都要吃上一只来应景的。 楼欣月看着这位大姐那明显不信的模样,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袖袋。 铜钱和银角子相撞,发出美妙的脆响。 听得两位大姐眼睛都直了。 “不但没降价,还提了些价卖的。”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4章 楼欣月笑嘻嘻地,甚至还去瞧了眼王嫂子的篮子。 “嫂子剩下这些也甭卖了,都叫我包圆了吧。” 这古代的村子里,啥好吃的都没有。 一日三餐,如果不做饭就得饿着。 就连庙会,一个月不过两次。 错过了今日,想再买些果子零食都难! 王嫂子是万没想到啊,楼家傻丫头居然要包圆自家的果子!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她心里还隐隐有点得意,自己好歹卖得了十来文钱,再加上下晌人应该更多,这加起来就是二十文,若是剩下小半篮子的果子,她就带回家去,留给自家人甜甜嘴。 现下月娘张嘴就要包圆,那可不是省了她半日工夫?且还能多挣上七八文钱? 这会儿回去,还能赶得上去采些野菜回来喂鸡…… 这可不是好事么! 王嫂子咧开了嘴角的同时,八卦之心也越发的急切。 “月娘,你当真提价卖的?这,这是怎么办到的?” 就看楼月娘这赚了银钱财大气粗的模样,王嫂子就知道这丫头没扯谎。 但一边的冯大姐却是酸了。 “是啊?那般小的粽子,竟还能提价?莫不是你这丫头用了什么歪门……” 楼月娘截住她的话头,“冯婶子可莫要胡说,打逛语可是会被娘娘知道的!” 她又转向王嫂子,“那些粽子,我是卖给了庙里的师傅们。” 王嫂子点点头,“是了,这卖给师傅们,谁敢起歪心呢?” 她就忍不住瞥了冯大姐一眼,这冯大姐,嘴也太坏了。 她在村子里人称王家快嘴,可她只是嘴快,又不是嘴坏,知道啥能说,啥不能说。 这冯大姐可就不成个样子了。 出嫁到临河镇上,过的光景比村子里大多数的人家好了,就抖起来了,回个娘家,恨不得下巴要扬到天上去。 冯大姐想让月娘当儿媳,那月娘推辞了就推了呗,又不是再寻不下亲家,何必这般酸言酸语呢? 见月娘得了点好处,张嘴就要泼脏水了。 冯大姐气急,“卖给庙里师傅也说不过去呀!师傅们又不是不晓得这粽子的价钱!” 楼欣月却是稳得很,笑嘻嘻地拉着王嫂子。 “王家嫂子,反正你剩下的果子我都包圆了,走,不如一道去庙里瞧瞧,我有没有扯谎!” 王嫂子也确实想知道,这楼家傻丫头是怎么做到把一篮粽子高价卖出去,便提了剩下的半篮子樱桃,跟着楼欣月往娘娘庙走去。 冯大姐见没人理睬自己,眼珠子转了几转,也赶紧跟在后头。 “哼,我倒要瞧瞧,这牛怎么就吹上天了!” 王嫂子好奇地跟着楼欣月走进娘娘庙。 这娘娘庙坐北朝南,是个二进的大院子。 因求子求姻缘灵验,此处香火旺盛,就是王嫂子当年没出嫁的时候,也曾经在议亲前来这里拜过娘娘。 但既然要拜娘娘,肯定不能空着手。 不成文的规矩,那是最少也得往功德箱里投两文钱的。 王嫂子进了庙这才想起来,就有些舍不得那两文钱。 楼欣月瞧了她一眼,已经从袖袋里取出了二十文钱,塞进她怀里。 “王嫂子,这是果子钱。” 铜钱到手,王嫂子的心情瞬间亮了。 是哦,因月娘这么一包圆,她能多卖七八文钱呢! 那拿出两文钱来,到娘娘座前拜上一拜,也是应该应分的。 毕竟,她家儿子十二岁,过不了两年,也是要说亲的。 想到这儿,她这心态就顺了,随着楼欣月进了大殿,在蒲团上拜了三拜。 一抬头,就看到娘娘神像座前的各种供奉。 那一盘子点心,一盘子果子之类的,倒是常见。 可那几只摆在神像前的小花篮,却是醒目得紧。 小花篮,正是月娘先前买来的那种巴掌大的竹篮。 此时,这小花篮的中央,摆了两束樱桃!四只桃子四只李子! 也不晓得用了什么法子,将樱桃捆扎在了一起,就成了红艳艳的樱桃花束。而这些樱桃呢,又是被洗得干干净净,花束旁是绿色的桃子和紫色的李子。 一排小粽子摆成了个圈儿,又将这些果子围在中内,暗绿色的粽子衬得这三种果子,越发的娇艳欲滴。 而粽子外围,又错落有致地插着十来朵鲜花,又零星点缀着几片碧绿的草叶。 王嫂子是村里出生,村里长大,这些山野里的花时时见着,从来也不觉得有多好看。 可这些常见的野花野草,插在这小篮子边上,瞧着就格外的雅致养眼。 忽然就给她一种这东西定然十分贵重,平头老百姓用不起的感觉。 咦!等等,这不正是她家的樱桃,地里摘的野花吗? 王嫂子张大了嘴,好半晌才算回过神来。 等到她从大殿里出来,就看到有香客向庙里师傅们问那花果小篮。 “那花果小篮可是庙里有的么?” 衣着简朴,手拿拂尘的小师傅微笑点头,“有是有,今日只剩下两个了。” 刚才那位年轻女客才拿出自家供奉的花果小篮,就被她瞧见了。 这般的供品,放在娘娘座前,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不,她就飞奔着跑去告诉了师父? 师父就叫她来问问,那花果小篮是从哪里得的。 两下里一攀谈,最后花了五钱银子,买下了另外四只花果小篮。 果然,没到半炷香的工夫,就有香客买走了两只! 一百二十文一只买来,五钱银子卖掉。 随随便便就挣了一两多银子……的香火钱。 王嫂子一直到出了娘娘庙,这才拉着楼欣月的手,啧啧有声。 “月娘这手,真真的巧!” “难为你怎么想得出这般的好法子!” 第5章 蓝海竟然异想天开,学起认字来!…… 楼欣月哈哈一笑,“也是碰巧了!” 也只有庙宇这种精神需求比物质需求更重要的地方,她那个花果篮的包装才能卖得出去,不然若只是个乡间集市,她就算是插花大师也不顶用。 王嫂子又赞叹了好几句,这才想起跟着她们的冯大姐来。 “这人说了一堆酸话,这回可亲眼瞧见了吧……定是怕咱们说她,便缩头跑了!” 楼欣月的粽子已经卖完,王嫂子剩下的果子也被楼欣月包圆。 庙会半个月才有一回,不管有钱没钱,都得在集市上买些必需品回去。 楼欣月跟王嫂子说了一声,买完了东西在集市路口会合,正好一道回石盆村。 楼欣月小时候曾经去过乡镇的大集,这临河镇的集市倒跟那个有点像。 现代的乡镇大集,能瞧见不少在超市里找不着的手工艺品和自家产的农副产品。 而这临河镇的集市虽然没有批发来的各种工业小商品,但手工艺品的种类就丰富多了。 什么竹编草编、荆条编的筐和箩、各种小木器,有大有小,精巧的粗放的,各有趣味,还跟不要钱一般地便宜,她看得高兴,就顺手买了几样。 她回忆着原主家里的大致情形,还买了两块 布料,一套简陋的笔墨纸砚,一包红糖,十个酥油饼,又买了点应季的水果……当然了,不应季的,这小集市上也不可能有就是。 走到集市西头处,听到咚咚的敲锣声,就看到众人围成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圈儿,里圈儿的纷纷叫好,外圈儿的踮脚看热闹……却是在耍猴戏。 这种猴戏班子,一般也就三五个人,养着两只猴子,教给猴子各种动作,翻跟头推小车拿着棍子起舞之类,看得乡民们时而惊呼,时而哄笑。 尤其是小娃娃们,被自家大人顶在头上坐着,张开大嘴看得着迷,哈喇子流出来都顾不得擦…… 楼欣月是从娱乐爆炸的年代穿越过来的。 对猴戏这种的,自然是兴趣不大。 除非那猴子是半人半猴,或者是半猴半人还差不多。 所以她站在圈外,花了几分钟观察了下观众们,就拎着篮子走开了。 走到路口处,就见王嫂子先采买完了,正在树下等她。 “月娘,你买了些什么?” 楼欣月让她瞧了眼,“王嫂子买了些什么?” “哎呀,你竟是买了这许多!” “我就是称了些盐,又挑了两把线。” 村里人自家种菜种粮,养鸡喂猪,种麻养蚕,纺线织布,米面粮油和布匹衣物,都能自给自足,只有针头刀具盐巴这些,不买不行。 如王嫂子买的这两把绣线,那就是外头绣坊里出产的,比自家手捻的结实又鲜亮。 楼欣月笑道,“前些时日没来赶集,家里好些东西都缺了,今儿又多挣了几文钱,所以买的也多。” 楼月娘一心贴补小白脸,不但克扣自己的吃穿,连二妹的衣食也不大上心。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5章 楼家的灶房里总是空空荡荡,耗子见了都嫌弃得绕路走。 王嫂子一眼就瞧见那套简陋的笔墨纸砚了。 虽然说那纸,不过是带着毛边的马粪纸,那墨,看着连点亮色都没有,还有些发臭。竹笔的笔杆都有了霉点子。砚台呢,看着就是普通的石头,稍打磨了下而已。 不过就算这么简陋了,这些加起来也得一钱银子吧? 王嫂子就纳闷了。 毕竟,也没听说过,楼家两姐弟识字啊? 要说是给郑玉郎的吧?那郑玉郎可是正经地在书院读书,这种东西它是实在的不上台面啊! 郑玉郎那穷死也得撑面子的性子,会稀罕这些? “月娘怎么还买了纸笔墨呢?” 楼欣月仍是笑嘻嘻的。 “嗯,是呢,我前些日子在家里翻出来一本黄历,就想着照着那上头,学一学认字哩!” 就她在集市摆摊的这几个小时,她在心里头已经盘算了许多了。 原身喜欢养小白脸,原本也没大错。 错就错在不该亏待了自己和妹子,养的还是个白眼狼。 这姓郑的小白脸,养肯定是不能养了。 挖野菜这么有前途的活儿,还是留给别人吧! 既然穿越一回,她这个穿越女不来个闪亮逆袭,岂不是对不住这一番迹遇? 但她在大学里学的,是新闻啊! 可不是注定不能走技术流大放异彩? 而这大魏朝开国不足百年,政治还算清明,局面也属稳定,不是那种普通百姓都活不下去的乱世,倒也轮不到她扯旗振臂,走上争霸路。 至于那什么卖小吃开酒楼变成古代食神的……她倒是会几手家常菜,记得的菜谱也不少,但想她楼欣月,爱吃不爱做,工作日三餐都在外头吃,也就周末偶而开火,要是穿越了,反而天天烟熏火燎,洗菜剁肉,累得要死要活的,那她不是白穿越了吗? 更重要的是,她不是那种会迎来送往,八面玲珑的外向型生意人啊! 她寻思来寻思去,觉得将来能否发迹高飞,恐怕还是着落在自己的老本行上。 毕竟,身为网文小编,她看过的故事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她在提桶回家之前搞的副业,也是做短文小视频的。 在现代,像她这样,十几二十年看了不少,自己也能写点的老书虫,那不要太多哦。 竞争如此激烈内卷,想翻起点浪花来,何其困难? 因此她自觉做出来的短文小视频质量已经很不错了,那也没有迅速走红,收获几万个一键三连啊。 但在这个时代,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在文娱这一块,显然应有蓝海无边,等待着她去开拓。 至于说怎么开拓么,那还得等她去了县城考察一番再说。 她买这一套劣质的纸笔墨砚,除了是真的有用处外,也是想让熟悉原身的亲人邻居,渐渐地接受楼月娘这个傻丫头偷摸着写会了认字写字这件事。 果然,她一说起自家的黄历,王嫂子就笑了。 “哈哈,月娘竟然是认真地学起来,做个女秀才了么?” 这傻丫头呀,为了郑玉郎,竟然异想天开,学起认字来! 可那郑玉郎看不上月娘,又哪是因为认字不认字呢?” 第6章 回村小白脸上门。。。 二人边说边走,倒是让这一段路走得颇不无聊。 楼欣月还趁机跟王嫂子多打听了些有关石盆村和本世界的各种信息。 毕竟,原主年方十七,这个岁数在现代,都还没成年呢。 年轻小小的,本来对世界的认知就有限,更何还有两年都是在挖野菜养小白脸? 本朝皇帝姓魏,国号也为魏。 自开国高皇帝以来,已经传到了第三代。 按照社会制度和发展水平来说,大概就相当于楼欣月那个世界的一千五百年前。 经过了前朝百年的乱世,和二十年前的一场危机,大魏朝如今算是政治清明,人心思定,风气昂扬开放,如果跟楼欣月知道的历史对应的话,此时正是处在一个盛世的开端。 从王嫂子嘴里确认了这一点,楼欣月嘴角微微上扬。 盛世好啊,要是老百姓都吃不饱饭,又时刻担心要打仗,朝不保夕的,哪还有那个闲心去娱乐休闲呢? 而王嫂子却是话锋一转,开始对楼欣月旁敲侧击。 “咱们大魏朝虽说是安宁了许多年了,可还是有好些地方不平安咧!” “这人离乡贱,物离乡贵,出门在外,哪有不难的?更不要说,去给人家卖命当镖师了!” “赛郎虽说能干,可倒底才十五岁,他为人又实诚,别遇上劫道的,旁人都惜命,他反而冲上前去,万一伤着了,那你们老楼家,可就没了顶门立户的了!” “你这个做姐姐的,还是要好好劝劝他。” 她这么一提,楼欣月倒是想起来了。 原主的二妹楼赛郎,那是打小充做男孩子长大的。 是因为当初楼母生二胎的时候就大出血,差一点就送了命。 当时那接生的稳婆,就说是楼母以后怕再也不能生了。 楼父怕楼母想不开,就哄楼母说生的是个儿子。 等到楼母身子稍好,发现二娃其实是个女娃,可也无可奈何了。 但楼家生了个男丁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楼父楼母只好将错就错,把二娃当男孩养,起名叫楼赛郎。 可也巧,这二娃生下来就浓眉大眼,头发乌黑,哭声洪亮,腿脚贼有劲儿。 等长得大了一些,那就是个胆肥力气大的淘小子。 两岁的时候就敢拿着棍子追打村里最凶恶的狗子,以至于二娃一出门,全村的狗都不叫了。 后来楼母过世,一来家贫,二来楼父无心再娶,一心只想把两个孩子养大。 怕被人笑话楼家绝户,两个孩子更遭人欺负,索性一条道儿走到黑。 就教两个孩子紧了口风,万不可教外人知道楼家二娃女扮男的秘密。 而楼赛郎呢,也真没辜负了老父亲的期望。 不到十五岁的时候,她的个头就已经是全村最高的,身板是全村最壮的。 力气是最大的,拳头是最硬的…… 村里那些比他大两三岁的男娃,见了楼赛郎都恨不得管他叫声哥。 话本故事里,原主被坑害自尽,就是楼赛郎一不作二不休,用武力给原主报了仇。 不过做下案子,楼赛从此就只能流浪江湖,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再也不能回来了。 如今这个时间线,是原主一次次不顾劝阻倒贴小白脸,惹得楼赛郎对她心冷,索性打算去县城里加入镖局,既没白费她一身本身,又 能挣到银子,还能对鬼迷心窍的大姐眼不见为净,可以说三全其美。 楼欣月点点头。 “王嫂子说的是,走镖那可不是说着玩的,我也不想让赛郎去做这么危险的活计。” 楼赛郎再有天赋,那也只是个未成年, 镖师这种职业,虽然薪水高,可是风险高啊! “那就好。” 王嫂子目光闪了闪。 她记得前段时日,说起去做镖师,月娘还说她不反对呢。 今日却是改了口风。 总觉得如今的月娘,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二人一路说着话,没多时就回到了石盆村。 刚到村口,就远远看到山坡下的大水坑前,一群光腚的小男娃排着队,扑通扑通地往水坑里跳。 这只大水坑,离村口约莫三百来步,因为地势洼陷,积了雨水,天然形成了个半亩地的大水坑,最深处只没过大人的膝盖。 如今天气热了,这大水坑,就成了村里淘气小子玩耍的好地方。 人家跳水队跳水,是压水花。 这帮淘小子跳水,那是比谁的水花更大,更能炸得所有人都一头泥水。 而这些小男孩,也不知道轮着番地跳了多少气,一个个都是黄泥满身,灰头土脸,还快活得很。 王嫂子眯起眼,仔细辨认了一番,看到这群淘气鬼里头没有自家儿子,这才松了口气。 “这群野猴儿,一天上窜下跳,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其实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村子里的孩子,到了五六岁,就开始给家里干活了。 那些重活和复杂的活做不了,什么扫地摘菜喂鸡捡蛋拾粪拾柴这些,还是能做的。 这帮猴孩子自然也要在家干活的,这会儿是因为吃过了午饭,家里大人们要歇会儿晌,他们可不就能溜出来玩耍了? 既然没有自家娃,王嫂子就不再往大水坑里瞧,同月娘又走了百来步,听到唧唧咕咕小女娃们的说话声,这才又循声望过去。 就看到自家女儿王小丫跟村里几个女孩,正坐在大树下,弄了些野草野花,用石片盛了,又用树枝做筷子,玩着做饭吃饭的游戏。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6章 那个捧着一石片正张嘴装做吃得欢的,可不正是王小丫? 王嫂子啐了口,“这丫头,都多大了,还这般傻乎乎的!” 王小丫已经七岁了,这也就是在自家,换成那些日子不好过的,这么大的女娃,已经能上灶真的做饭了。 她这句话虽然声音不大,可还是顺着风传到了女孩们的耳朵里。 王小丫转头看到亲娘,身子就是一僵,讨好地冲她笑笑。 “阿娘!” 王嫂子今日走了远路,也没那个闲工夫去管孩子,瞪了她一眼,脚下没停,直朝自家走去。 等快到自家门口,她一瞥眼,看到附近有个人影在徘徊,于是张嘴就叫出声来。 “哟!郑大郎,你怎么在这儿,可是来找月娘的?” 郑玉郎长得白净斯文,又是地位高的读书人,在村子里除了傻丫头月娘,其实也还是有好几个年轻大姑娘小媳妇也很喜欢郑玉郎。 比如郑玉郎要是想买鸡蛋或是或是需要做什么活计,这些大姑娘小媳妇也都很愿意的。 只不过郑玉郎自己权衡利弊,觉得那些都是不堪入目的村妇,只有月娘,虽然也是村妇,好歹长得还算过得去,而且月娘又能干,一个能顶三个。 既然如此,又何必招惹那么多呢? 郑玉郎已经在这附近转悠了两回了。 昨日他一说起要送节礼的事儿,月娘就说让他别犯难,她来想办法。 依着往日,月娘今日一定已经裹好了粽子,起码在午饭前就能给他送过来。 谁知道他在家里读完了两章书,又写了几张大字,眼看着午饭的饭时都过了,月娘是既没有送粽子,也没来给他烧饭! 第7章 绿茶不就是茶言茶语,谁不会呀!…… 郑玉郎当时就恼火了。 心想一定是月娘因为什么无聊之事,耽误了给他做饭。 这般懈怠,实在是不像样子。 枉他还良心发作,甚至还有想过,等他功成名就,就勉为其难,将楼月娘纳为妾室好了。 郑玉郎一恼火,后果很严重。 他决定就算楼月娘来了,也不给她好脸色看。 并且让楼月娘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看这傻女人会不会泪眼汪汪,软语相求? 然而饭点都过去好久了,这该死的女人也不见影儿! 他翻遍了自家的灶房,这才找出了半个凉掉的饼子,想就着热水吃下去吧,水还得自己烧! 他只试着去生了下火,就把自己给呛了个倒仰。 最后只得就着冷茶水咽下了半个饼子,这才算是稍解饥肠辘辘。 他有心再也不睬楼月娘。 他郑玉郎,那可是大户人家之后,这种蠢妇不识抬举,难道他还不能换别家做事利落的人来做活吗? 光是石盆村里,向他示好的姑娘没有十来个,也有七八个了! 可转念一想,就算马上换其他人,可这节礼的事情不能拖呀! 总不能端午节那日再上门吧? 再说其他人家,就算女子乐意,家里人多口杂,闹将起来,却是未必真能准备一篮子粽子给他当节礼。 于是他就屈尊降贵,主动来找楼月娘了。 然而可恶的是楼家竟然无人! 听邻家小丫头说,楼月娘似乎是出村去了。 至于出村干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哼!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要出村去?还不来给他说上一声! 郑玉郎悻悻而归。 约摸等了半个时辰,他就又到楼家门口来观望了。 毕竟,那半个饼子,压根不解饿的呀! 他饿着肚子,又生着闷气,脖子都快伸长了。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楼月娘,可这村里最多话的王嫂子却先开口了。 一猜就猜着他是来寻楼月娘,还挤眉弄眼的,好像他跟楼月娘怎么样了似的。 那他能让人误会吗? 必须不能啊! 他清清白白的大户人家子弟的名声,被这个无父无母的村里丫头给沾上,岂不是就要白玉微瑕? 于是郑玉郎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楼月娘一眼,下巴微扬,露出矜持微笑。 “王大嫂误会了,小生不过是路过,想到一些课业,所以盘桓片刻而已。” 王嫂子也笑着瞥了楼月娘一眼。 “哦!哦!是课业呀,那郑大郎你接着想吧!” 她同楼月娘点头作别,便进了自家院子。 虽是进自家院子,脚步却格外的慢,耳朵也竖得老长,时刻准备听听月娘和这郑大郎要说点啥哩! 楼欣月也趁着王嫂子跟郑玉郎说话的工夫,多打量了郑玉郎几眼。 在原主的记忆里,郑玉郎那就是白月光,是山头雪,是全镇最俊秀的男人。 然而在楼欣月的眼里,郑玉郎的颜值,大概……能在电视剧里勉强演个书童? 总之,要想靠颜值吃饭,这小白脸差得还远呢! 王嫂子跟楼欣月点头作别的时候,她也自然地往自家小院走。 她又没打算听八卦,因此走得比王嫂子可快多了。 但楼家只有姐弟两个,楼赛郎今日跟着同伴们进山打猎去了。 这会院门自然是铁将军把门。 楼欣月还得掏出那长长一条钥匙,不大熟练地伸进这古式铁锁里开锁。 郑玉郎原本屈尊降贵地来找楼月娘,是想责问几句的。 但他万没想到,楼月娘竟然就像是没瞧见他一样,径直越过他,反而去开门了! 不过么,看到楼月娘开个门锁都笨手笨脚的,郑玉郎一边的嘴角就勾了起来。 嘁! 这很明显,就是等着他先开口呢! 没想到这蠢村姑,居然也学会了欲擒故纵这一套! 他就偏不中计! 郑玉郎无声冷笑一声,负手向天,真地默背起一篇课业来。 古法门锁发出轻声咔哒声,开了! 楼欣月取下门锁,开了院门。 她一脚跨进院门的时候,还能听到郑玉郎那小白脸,仿佛一头鹅,昂着高贵的头颅,向天发出串串意义不明的噫语…… 还真是个“小可爱”啊! 楼欣月抿嘴微笑,另一脚也跨进了院门。 郑玉郎眼瞧着楼月娘不但没理会他,反而进了自家院子,转过身来就 要关门。 这下才急了。 赶紧上前一步。 “月娘姐姐!” 楼欣月关门的动作微微一顿。 “郑大郎,你有什么事儿?” 郑玉郎眼中闪过恚色。 石盆村里的这些村夫村妇,总是喊他郑大郎。 什么郑大郎! 听起来就跟那砍柴的石大郎,赶车的田二郎,种地的杨大郎二郎三郎四郎有什么两样? 只他如今尚未得志,无力命令那些村夫村妇。 但楼月娘知道他最恨人叫他什么大郎,一向都唤他玉郎的! 总之,十分的不对劲儿! 而且从前月娘看着他的眼神,向来都是亮晶晶的,就像是呆头笨脑的一只粉蝶瞧见一朵香花那般。 现在呢,看他的眼神,那是三分探究,三分不屑,三分轻慢,还有一分看好戏? 要不是惦记着给先生送的节礼还有他前心贴后背的肚子,郑玉郎这会儿恨不得拂袖就走! “月娘姐姐,怎么今日没见你?” 这些日子你可是天天来给我做饭的! 昨儿还答应了要帮我想办法送节礼! 郑玉郎无师自通地开启了小绿茶模式。 双目定定地看向楼欣月,眼内一秒就荡漾出了水光。 楼欣月就笑了。 虽然这小绿茶就像是杀人藤一样在故事里绞死了原主。 在她面前,看绿茶表演倒也挺有趣的。 只是她以后要忙着做事,为了防止小绿茶还惦记着让她来当供养人,那还是有话说清楚的好! 看看是换个人包养啊,还是倒插门入赘啥的,趁着现在还年轻早做打算嘛! “郑大郎,昨日我记得你提起过,因手头没钱,所以无力给先生送节礼,甚至连一篮粽子都筹划不到,心里十分愧疚?” “我昨儿就跟你说,想试试看,能不能帮你一把,弄到一篮粽子。” “这不,我回来就想了办法,卖了鸡,又采了箬叶,买了糯米,今早包了一篮粽子……” 郑欣月打量着对方越来越满意的眼神,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就想着尝一个吧……谁知道这一尝,呀!这味道实在是太好了!” “本想给你送去当节礼,可是再一看,我手上,是一文钱都没有了!” “家里米面油盐可都见底了,要是弄不到我和我弟弟可就要饿肚子了,于是我只好把这一篮子粽子都拿去集市上卖了买点糊口的粮食……郑大郎,答应帮你的,却是帮不了了,你这般的大度,想必不会怪我吧?”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7章 哈哈哈,不就是茶言茶语,谁不会呀! 第8章 二弟赛郎小叔,你回来啦!…… 郑玉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村妇,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怎么敢这样耍自己的! “哼!简直不知所谓!” 郑玉郎气得骂出了这一句,本想拂袖就走,可还是在走之前,硬邦邦地又加上了句话。 “月娘,你以后莫要再来我家了!” 楼欣月微微愣了下,忙点头。 “啊对对对!我方才就要跟你说呢!” “这往后我家地里的活越发的多,怕是没空去帮你做饭!” “那就这样愉快地说定了啊!” 郑玉郎正气鼓鼓走着,差点一个趔趄,给自己绊个狗吃屎。 想到自己差点摔倒的模样,全都被人瞧了去,郑玉郎黑着脸,仿佛身后有狗在追,一溜烟地往自家跑了。 楼欣月给自己比了个v字,笑眯眯地关了自家院门,转身打量着自家这处房产。 楼家小院约莫五十来平,进门正对着三间房,一间正房两间厢房。 在院子的一角还用树枝和黄泥搭了个灶房。 而三间房都是土坯砖垒成的,这院这房,看着就透出贫穷的气息。 楼欣月也就是在扶贫纪录片里,见过这么破的房子。 想她虽然在一线城市是漂着的打工人,可在老家小县城还是有房子的。 十五岁之前,她是家中独生女,也是当过小公主的。 等到她十五岁去上了寄宿高中时,楼爸楼妈就送了她一个大惊吓。 这俩,和平离婚了! 散伙饭吃了没两个月,俩人都再组了家庭……效率如此之高,时间上又针锋相对,不愧是十几年的两口子! 不过这两位对楼欣月还是很在乎的。 离的时候一番勾心斗角的博弈,最后一致同意,把共同财产里的一套八十平房子过到了楼欣月名下。 所以楼欣月那可是有房一族来的。 现在穿越了,居然一下子跌到贫困线了…… 她叹了口气,当先走进了左边的那间厢房。 这间屋子,正是原主的卧室。 厢房里只有一张土炕一口箱子,一套破旧木桌木椅。 箱子摆在土炕上,旧木桌木椅都有破损的痕迹。 而土炕上的铺盖,也是补丁好多个,旧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楼欣月在集市上买了两块布,一块粗的一块细的。 原本她是想用来给自己和便宜小弟,做几件里衣,再一人一件上衣的。 这会儿看来,这两块布是买少了。 这床单枕头也都得换呀! 幸好这会儿天气暖和,就算不盖被子盖件衣服也能凑和,不然让她盖原主这破旧被子,她肯定是盖不下去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把篮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布料放到炕上,竹筒和笔墨纸砚摆在桌上。 来回走了这么长时候的路,她也累了,就脱了那双破鞋子上炕。 歇了小半个时辰,她也再睡不着,爬起来打开了炕头的木箱子。 这木箱子已乎占了半个炕头,里头放着原主的衣物,还有些原主珍藏的小玩意儿。 比如楼父在世时,拾了山桃核,打了孔用线串成的小手链。 楼母给幼年时原主做的绣了蝴蝶的小鞋子。 原主在河边拾到的漂亮小石子。 几颗闪亮亮的铜扣子…… 其实在没有变成恋爱脑之前,楼月娘还是有些值点钱的小玩意的。 比如薄薄细细的银簪子,银耳环之类的。 在鬼迷心窍以后,这些东西又哪里还能留得住,都被楼月娘给换成钱补贴给了郑玉郎了。 楼欣月在箱子里寻了块包袱布,把原主剩下的这些小玩意都包了起来,塞进了箱子的最角落。 看完了箱子,楼欣月又拿起箱子边上的针线篮。 里头有件只做了一半的道袍。 这衣料是棉绸的,手感摸着细密柔软,确实很适合夏日穿。 但这道袍,却是原主给郑玉郎做的! 还别说,这针脚还挺细密的。 哼哼,既然她来了,小白脸这辈子是别想穿上了。 楼欣月懒散地下了炕,拎着篮子里来到灶房。 农家土灶,楼欣月自然是不会的。 还好这身体里还残留一些原主的知识技能。 费了一番工夫,楼欣月总算是把这土灶用柴火给生了起来。 之前在集市上买了些吃食,楼欣月将这些东西一一归置。 从灶房角落的瓦罐里拿了三个鸡蛋,把房梁上吊着的腊肉拿下来切了点蒸上,又去后院的小菜地里摘了两个青瓜,一把小葱。 把鸡蛋炒了搅碎,又把青瓜切丝,和蒸好的腊肉切丝同炒。 再把小葱切碎了混进去,就做出了一大盆的下饭菜…… 香味从楼家简陋的小灶房飘入隔壁王家。 王家的王丫丫正坐在台阶上,挑捡着自己摘来的一篮子野菜。 这些野菜洗好了用滚水一烫,再拌些盐粒,滴一滴香油,那是能当一道正经菜来吃的。 当然了有多的还能喂猪喂鸡,实在是不花钱白来的好东西。 她抬着下巴,用力地吸了吸这香味。 忍不住放下菜篮子,跑进了自家灶房。 “阿娘,隔壁楼家做好吃的,好香呀!” 王嫂子正在熬糙米粥,听了这话,就也出了灶房,细细地闻了闻。 “这月娘,今日真真的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但没给郑大郎送粽子,还能灵机一动挣了笔小钱。 给了找上门来的郑大郎冷言冷语。 如今又在家里做好菜好饭? 要知道,虽然隔壁楼家二郎经常能打到山里的野味,有时候也会往家拿野兔野鸡,可楼月娘脑子不好使,有点肉都拿到郑家去做给郑大郎了。 自家却是清汤寡水野菜糙饭的。 这么着几回以后,楼赛郎也学精了,有好东西索性就在外头卖了,卖不了的也在外头洗剥干净,胡乱烧烤了,就不往家里拿了。 她正想着楼家二郎呢,就听到院外头脚步声响。 王丫丫双眼一亮,发足奔到院门口,果然就看到了楼赛郎。 “赛郎小叔,你回来啦!” 身上背着个竹篓的少年,身形修长,如松柏般的挺拔,五官俊朗,眉眼不笑时有些冷峻,但看到王丫丫,便灿然一笑,有如春雪初融。 “丫丫,这个给你!” 少年说着,递给了小姑娘一把红艳艳的莓果。 这种莓果,是山里野长的,酸甜多汁,可不是小孩子们的最爱? “呀!谢谢赛郎小叔!” 小姑娘急忙接过,嘴角咧出了大大的笑容。 第9章 迷返动用了她阅遍上百本苦情文的脑速…… 隔壁小女娃和少年的对话,自然也传入了正坐在院里,等着便宜二弟归家的楼欣月耳朵里。 在原主的记忆里,自家二弟(二妹)是个性格孤拐,长相不好的怪人。 但原主这种恋爱脑,就郑玉郎那种路人甲水平,都能让她倾倒在书生袍下,可见原主的审美,应该是出了偏差的。 楼欣月打开院门,正好与要敲门的少年打了个照面。 楼欣月微笑。 “赛郎回来啦!” 她表面淡定,可内心却在发出长长的嚎叫声。 什么长相不好的怪人啊! 明明就是百年难遇的美少年(女)啊! 楼赛郎个头大约有一米七五,在这个年代,她这个年纪,算是相当高的了。 猛一看,少年略有些清瘦。 可当少年走进院中,将背上的背篓放在屋檐下,将外头的衫子脱下,打了一盆水,哗拉哗拉地洗了脸和脖子的时候,那包裹在粗布中衣下的身板和肌肉…… 楼欣月像做贼一样,在被楼赛郎发现之前,倏地收回了满是羡慕赞叹的小眼神。 楼赛郎洗完了脸和脖子,找出一块旧布来擦了擦水。 这才转身朝楼欣月说话。 “大姐,我买了些米回来。” 她说着,将一袋子米从背篓里取出来,就去往米缸里放。 说话之间,楼欣月也看清了便宜二弟的长相。 剑眉凤眼,眼尾微挑,淡蜜的肤色,左脸颊上,还有道淡淡血痕,也不知怎么弄上的,可平添了几分调皮几分不羁…… 美人竟是我自家的! 楼欣月咽了咽口水,几步抢进了灶房。 在灶台的角落里寻到了一只盖起来的粗瓷碗。 原身裹了一篮子粽子准备送给小白脸当节礼,可倒底也还是残存一些手足情。 给自家二妹留了两小只。 楼欣月赶紧端出来,因过于激动,说的话都有些不利索。 “我,我给你留了粽子,赛郎尝尝?”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8章 楼赛郎愣了下,呆呆地接过那只粗瓷大碗,看到大碗里包得小巧精致的粽子。 楼欣月见她发怔,马上想到昨儿原主又是卖鸡又是买糯米泡上,楼赛郎就算傍晚才回来,也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多的米,自然不可能只剩下这么两个小粽子。 于是解释,“今日蒸了一大锅,味道还不错,就带去镇上卖了,挣了些钱,买了些杂物回来。” 楼赛郎在她解释的时候,已经上手剥开了一个小粽子。 “我还以为那都是给郑家送的呢!” “没有的事儿,都卖了。” 虽然楼欣月说的都是实情,可还是稍有点心虚。 从小到大,原身跟“二弟”亲得很。 可惜自从她少女怀春,智商归零后,就经常干出些不靠谱的事来,让楼赛郎寒了心,姐妹之间就不冷不淡了。 少年的饭量大,吃得又快,两个小粽子几乎是两口一个,楼欣月不过闪了闪神的工夫,少年就吃完了。 “阿姐包的粽子,好吃!” “好吃下回再裹一些咱们自己吃。” 楼欣月笑眯眯地端出了晚饭。 这晚饭便是馋哭隔壁家二丫的那大份杂菜,加上从集市上买回来的饼子。 颜色鲜亮又香喷喷的菜色,端出来的时候,楼赛郎的眼眸都明显的亮了。 她端着分给自己的一大碗杂菜,还有四个饼子,吃得头也不抬。 她大姐原本做饭是挺好吃的来着。 可惜自打看上了郑小白脸,那心思就飘了。 有点好吃的都恨不得送到郑家,每次她回来,那饭里都是清汤寡水没油少盐的,连鸡蛋都舍不得做来吃…… 因此她后来也起了小心思,藏了私房,打到猎物,也不爱往回拿,都是在山上胡乱烤一烤,虽说味道也不怎么样吧,好歹那也是个肉啊! 先头大姐说她是去镇上卖粽子了,她还有点不太信。 但就看今天这菜色,还有这管饱吃的白面饼子。 大概、可能、兴许,大姐说的是真的? 楼赛郎吃下最后一口饼子,就看到她大姐又在她面前摆了一盘子果子。 红艳艳的樱桃,泛白带绿的桃子,还有紫色儿的李子,都是洗得干干净净,还泛着亮光的新鲜果子! “咱家哪来这么多的果子?” 樱桃她能看出来是隔壁家的,但这么多绝对不可能是隔壁送的。 王嫂子是个仔细人,家里打了果子都是要去换钱的,最多给她们家一把个头小的果子了。 “集市上买的。快吃吧,再放就不新鲜了!” 经常穿越的人都知道,古代没有冰箱,农家也没有冰窖,没有保鲜手段,所以过了季,还想吃果子,那就得等到来年了。 想到这里,楼欣月的事业心又稍微重了几分。 楼赛郎现在是信了,这些果子虽然都不贵,可平时她姐哪里是舍得花钱买的? 就算买也是给小白脸,不会给她留这么多! 她咔嚓咔嚓地啃了几个果子,细心地把果核也留起来。 又端起早就凉在一边的茶水灌了几口。 摸了摸肚子,感觉从来没这么舒坦过。 她天生饭量大,一般都不敢放开了吃,能吃个半饱就行了。 今日却是难得吃了个肚圆,而且种类还这么丰富,味道还这般可口! “大姐,你今日是……遇上了什么高兴事了么?” 为何这般反常? 楼欣月的饭量跟楼赛郎没法比,她吃了半碗菜,一个饼子,两个果子就饱了。 “也没什么高兴的事,就是……我想通了。” “郑玉郎根本就没瞧上我,跟我虚与委蛇不过是图我能出力供养罢了。” “他既然没瞧上我,我又何必委屈自己?” “以后我再也不去郑家了。” 楼赛郎吃饱喝足,原本坐在房檐的阴凉下,双眸微眯,用手揪着石板缝里长出来的青草玩,活像是一只刚捕完小兽慵懒消食的小花豹,听了楼欣月这话,却是两眼瞪圆,整个人瞬间激灵起来。 “大姐,你,你是怎么,怎么就想通了?” 不是吧? 她这两年为了劝大姐,那是什么法子都用上了。 好话相求、赌气威胁、找亲友相劝…… 可大姐就非得认定了那小白脸啊! 如今她都心灰意冷了,想着由她去吧,大姐反而说想通了? 别是大姐这些日子手头没银钱,想要来诳他的吧? 前两年他没对大姐失望的时候,可没少上当啊! 楼欣月看自家可男可女的美少女满脸怀疑之色,心里不由得长叹一声。 果然,技多不压身,会编故事,到什么时候,都是有用的呀! 于是神情泫然,动用了她阅遍上百本苦情文的脑速,为楼赛郎编出了个痴情女意外发现意中人一直在欺骗她的桥段。 第10章 和解非得过成苦情剧。 “赛郎,不瞒你说,这些粽子,本是我想办法弄了糯米,要包给郑家的。” “郑玉郎说他的同窗都给先生们送了丰厚的节礼,可是他却连一篮粽子都置办不出来,只怕先生会以为是他故意失礼,以后对他另眼相待,不会对他这个学生有多上心,他的学业,怕也是继续不下去了,一想到此,他就忍不住以泪洗面……” 听大姐说郑玉郎这般的作派,楼赛郎忍不住呸了一声。 什么动不动就以泪洗面的 小白脸,她真恨不得一把捏死! “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觉得他说得实在可怜,就……想了法子,费了工夫包好粽子,今日一大早拎着就往郑家去了。” “偏偏今日郑玉郎大概是不知道我去的那般早,就跪在他爹娘那屋,就是有牌位的屋里,对着他爹娘诉说了一大堆的心里话……” “我本来也是想给他个惊喜,这才悄悄地走到跟前……却是听到了他说的那些话。” “郑玉郎说,他其实压根瞧不上我这样的穷村姑,只是他如今没有生计,只有个出嫁的亲姐姐。” “他那亲姐姐虽然也有心供养他,可姐姐婆家里还有厉害婆婆,姐夫也不待见他,姐姐出力还十分有限,只能另外想法子……这才强忍着与我这样的村姑来往。” “他当着他爹娘的面儿可是说了,一等他考中秀才,就要与我划清界限,再不来往呢!” 楼赛郎气得一跺脚。 只听得喀啦声响,原本铺在院里的几块石板,其中最大的一块就在楼赛郎脚下,碎出了蛛网纹。 楼赛郎却顾不上石地板,气冲冲地就往外走。 “我去料理了那姓郑的!” 楼欣月愣了两三息的工夫,急忙冲出去抱住了赛郎的腰。 “赛郎别去!” 楼赛郎黑着脸问,“大姐,那小白脸不是东西,你还要偏袒他!” “不是不是!我都听到他心里话了,还偏袒他做啥?” “那小白脸连杀只鸡的力气都没有,你手劲生来就大,万一把他给捏死了,不得吃牢饭?” “合着我为了他,再搭进去一个你?这叫我可怎么活!” 楼欣月这一大通虽然是编的,倒也没有冤枉郑玉郎。 倒不是怕赛郎过去揍人,对起质来露馅。 她是真怕楼赛郎真的把小弱鸡给打出个好歹来。 毕竟,在话本故事里,楼赛郎是真的把郑玉郎给嘎成了公公。 “难道就这么算了?” 楼赛郎气恼。 他早就想修理那小白脸了,是他姐护着,他才一直忍着。 如今他姐醒悟了,他还是不能修理小白脸,岂不憋屈? “鸡贼小白脸算计不到我,今日连热乎饭都没吃上。” “只要我不再上当,看他吃什么喝什么,还能找谁来吸血?” “咱们等着看笑话就好了!” 楼赛郎听了这话,又被大姐推到院子的石椅上坐着。 想了想,大姐这话倒也不错。 虽然现在不能去出气,但大姐回心转意想通了,这可不是件大好事? 她一高兴,就伸手去怀里掏摸。 这次打猎,和伙伴们猎得了一只三百斤的野猪,卖了十两银子。 四个人分了分,一人得了二两五钱。 往日得了银子,她都是想办法把这银子兑换成更小的金子,还得东藏西藏的,实在是麻烦。 要是大姐全改了,那就交给大姐管着也不是不行。 她从怀里掏出二两散碎银子,交给楼欣月。 “大姐,这是这回我们卖了山猪分得的银子,你收好,做家用吧。”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那么点疑虑的。 她大姐鬼迷心窍已经快两年了。 她想了好多法子都没把大姐给扳回来。 今日突然一下子就全改了,难免让人觉得像在做梦似的,不大真实。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9章 不过往日,大姐可是听不得她说郑玉郎一句不好的。 也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态度坚决。 罢了,她愿意相信大姐。 就算再被坑了,也不过就是最后一回嘛! 楼欣月要愣了下,才能接过楼赛郎手里的碎银。 楼赛郎虽然身高力大,但其实还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在现代,也是还在上初中的年纪。 自己竟然要靠这么小的妹妹养活吗? 楼欣月想了想,又把一半的银子递了过去。 “我拿一两做家用就行,剩下的你自己攒着吧。” 楼赛郎摆手不接,却是好像更高兴了点。 “大姐你一并收着吧,我也没有什么要花银子的地方。” 要是每次回家,都有香喷喷的饭菜和可口的果子,她要银子何用呢? 想到今日归家之前,她还捡了几个鸟蛋,都放在火堆里煨熟了,进了她的肚子。 这独食吃的就有点亏心了。 楼欣月也就没再客气。 她方才在楼家两个屋子里巡视一圈儿,发现这穷家破院的,缺的东西可太多了。 比如说最要命的,两姐妹的内衣都破得不成样子了,还就那么两件。 “那行,我就先收着。” “这次我在集市上买了两块布,准备一人做身小衣,再做件衫子。” “下回再赶上庙会,咱们就一道去,多买些用得上的。” “来来,咱进屋里量量身,我怕按着你那件旧的做,等上身的时候,就小了……” 楼赛郎听着大姐这一句句的,晕乎乎地进了屋,看着大姐真的拿出了新布,给自己量身,竟然是真的要给她做衣裳! 要知道,大姐两年都没管过她穿啥了。 偏偏她这两年长得快,原先的衣裳再缝补,也是不能穿了。 她现在身上的,都是用猎物去村里别家换来的旧衣。 楼欣月身为小编,也很喜欢做手工活儿。 但这手工活儿,也就是织个围巾,给布娃娃缝个小裙子而已。 还远不到能手做衣物的程度。 现在能熟练地给楼赛郎量身,其实还是因为继承了原主的技能。 原主身高腿长,力气比不上亲妹子,却也强过一般的村妇。 不管是做针线,还是下地干活,都是一把好手。 家里有个有武力能挣钱的妹子,已经比普通的农家有弟女强过不知道多少。 本来可以过上有滋有味的小日子,可惜却犯了傻,非得过成苦情剧。 注: 欣月小账本: 入账:1000文(帅妹给的家用) 存款:1100文 代保管:1000文(帅妹的) 今日码字:0 第11章 开始看不懂,完全看不懂啊!…… 清晨时分,楼赛郎还如往日那般起床。 她的床头,已是整齐地码着几件衣物。 拎起来一看,却是一件抱腹,一条短裤,一块大帕子。 楼赛郎就想起,昨儿个,大姐说她再也不上那小白脸的当了。 以后不光不再搭理小白脸了,还要把先前给小白脸缝制的道袍给她穿! 不光是道袍,还要给她做新的内衣和擦脸的帕子。 昨儿她在搓草绳的时候,她大姐就在缝衣裳。 天光没了又点了会儿油灯。 大姐说了,这油灯实在是昏暗,以后家里有钱了,就要买些蜡烛来点。 如今市面上的蜡烛二十文一支,若是天天都点半个时辰,一支不过能用三天的。庄户人家用这个确实有些抛费了。 不过想想这两年大姐白搭给郑玉郎的银子和物件,也不知道有几十两了。 与其白搭给白眼狼,还不如买成蜡烛,烧了起码还照明呢! 拿着这两件新内衣在身上比划了下,赛郎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内衣是用全新的细布做的,摸起来软和得很,穿起来肯定比现在的补丁内衣要强得多了。 今日还要跟伙伴们进山,穿新内衣自然是舍不得了。 不过这个大帕子倒是现在就能用。 赛郎洗了手脸,用大帕子擦了,这才觉出了这帕子的好来。 原来这帕子是缝了双层,一层细布,一层粗布,握在手里厚实又绵软,吸水也好得很。 赛郎的心情就好了几分。 等还待跟往常一般,饿着肚子进山,却是被大姐叫住。 “先吃了饭。” 早饭是烙的鸡蛋软饼,配着凉拌的脆瓜和山野菜。 大姐还塞给她一包干粮,竹筒里也给灌满了烧开的水。 干粮包里是三个昨天吃过的酥饼,卷了点今早的凉菜,还有两个煮鸡蛋。 进个山都能吃的这么好,她那几个伙伴们还不得馋得流口水? 楼赛郎走出家门的时候,那脚步,还是飘的。 那个知冷知热的大姐,回来了! 楼赛郎高高兴兴地去打猎了。 送走便宜妹子,关上门的楼欣月却有点郁闷了。 不是她不想照顾楼赛郎。 小姑娘才十五岁,就要 进山打猎做这么危险的事儿。 可以说家用的大头,都是楼赛郎赚的。 楼月娘在家里承担大部分的家务,也是应该的。 但这古代,没有自来水、洗衣机、燃气灶、电磁炉、电灯这些。 做饭就得要打水烧柴,洗衣就得手洗拧干。 衣服鞋袜这些买不起合适的成品就得手工缝制…… 昨儿她辛辛苦苦的当裁缝,天黑了又点了会儿油灯。 才算是把姐妹俩的急需品……内衣给做出来。 这还是有原主的技能留存,不然光凭她自己,怕是十个指头都戳出血洞来也做不了这么快! 洗洗涮涮,做饭炒菜,缝缝补补……这些家务活,基本就能占去她白天大半的工夫了。 能让她自由支配的,最多只有两个时辰。 这还是得亏楼赛郎中午不回来,她随便对付一口就行呢。 楼欣月一边给手里的道袍锁边,一边暗自盘算。 请人! 等手头宽裕了,一定得请人来做这些家务活! 到了下午,这件道袍总算是完成了。 楼欣月买那块粗布回来,就是打算给自己和楼赛郎一人做一件外衫的。 毕竟,因为原主对自己和对妹子的不上心,让姐妹俩的衣箱里,衣衫是一件比一件破烂。 楼欣月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粗布。 走到院子里去跳了套健身操。 这才把买来的纸笔墨砚都摆到了外头的石桌上。 她先把大张的马粪纸裁剪成了a4纸大小,再用针线扎眼装订成本子。 一个本子有六十页,她买的纸原本也不多,一共就订好了三个本子。 墨条加水在砚台上磨出墨汁。 楼欣月拿起小号毛笔沾上墨汁,正要往本子上落笔,突然就愣住了。 此时的大魏朝,写字自然是用毛笔了。 楼欣月也不是不会写毛笔字。 她小的时候,楼妈还给她报过书法班呢! 楼欣月在一个本子的封面上,写下两个大字:账本。 这俩字吧,写得横平竖直的,虽然没多少美感,但也不太丑。 但这可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写这两个字,大概就用了一分钟! 这手速,简直是龟速啊! 想她当小编的时候,干一行爱一行,自己也不是没写过稿子。 为了提高手速,她还专门学会了快被淘汰的五笔输入法。 一分钟上百字轻松无压力。 即使是这样的手速,她的极限,也就是一天一万字了。 但假如现在从一分钟一百退化到一分钟一个,那她一天能有三个小时用来码字,哦呵,恭喜她,一天能写一百八十个字哟! 就算她写毛笔字写熟了,能提高三倍速,也还是不到六百字而已啊! 想到这儿,楼欣月放下毛笔,走向了后院的鸡窝。 一阵鸡飞乱跳以后,脸上还沾着几根小绒毛的楼欣月,拿着一把鸡毛胜利归来。 把鸡毛的尾端剪掉,把根部切出个小口,再沾上清水在石桌上写字试验。 一连做坏了三根鸡毛,楼欣月总算做出了两支手感还可以的鸡毛笔了。 但这鸡毛笔其实也还不是不太好用,写不了几个字,就得去蘸点墨水,大大地影响效率和思路。 嗯,先凑和着用吧。 等去了城中的店铺,再看看有没有类似铅笔的工具吧。 她奋笔疾书,不知不觉间时间过得飞快。 楼家的院门始终都插着,院门口偶而有脚步声,不过大概都是路过,没一会儿就听不见了。 夕阳西下,楼赛郎挺着胸堂,嘴角挂着微笑往自家走去。 路过隔壁王家的时候,仍是送给迎出来叫她小叔的王丫丫一把野果子。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0章 不过这回她也给大姐带了一大把。 王丫丫愉快地冲进自家灶房,把手里的野果子给阿娘看。 “赛郎小叔给的!” 王嫂子笑骂,“你个吃嘴精,怪不得天天眼睛不住地往门外瞅呢!” 村里各户,大都是穷家破院的,只要人在家,院门都敞开着。 隔壁楼家今日一直关着院门,倒是有些不一样,不过想到她家兄弟去打猎,家里只有楼月娘这个未嫁的大姑娘,门户关得严倒也在理。 楼赛郎走进院门,一眼就看到了石桌上摆的摊子。 她把背篓放下,好奇地凑过去看,“阿姐在写什么呢?” 她家里只有阿爹小时候上过一年私塾,学会了百来个字。 阿爹在她们姐妹俩小的时候,也教过她们,不过她们学得乱七八糟,也就会认几十个字而已。 “在家里有些空闲,想起咱们小时候,阿娘讲的那些故事,就用笔把它们记下来啦!” “啊?让我瞧瞧!” 楼赛郎拿起马粪纸装订的本子,翻开第一页,就看到满纸的蝇头小字,其中她认识的也就几个而已……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啊! 楼赛郎尴尬地挠挠耳朵。 “还没写完,等写完了我念给你听。” 楼欣月从她手里拿回了本子,很自然地把桌上的摊子收拾好。 今日准备工作做得太多,影响了她的码字大计,只写了两千字而已。 第12章 县城她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 长兴县城,柳树街。 这长兴县城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城,别说在整个大魏朝,就是在整个源北道,压根都排不上名次。 不过这四四方方不知名的小县城,却是离石盆村最近的城池。 楼家姐妹俩走在街上,边逛边聊着天,倒是十分惬意。 “阿姐,上回咱们一道来逛县城,还是五年前,阿爹在的时候。” 从石盆村到长兴县城,若是走路,需得两个时辰。 若是坐驴车或是马车,那也得一个多时辰。 寻常庄户人家,若不是有要紧的事,谁也不会往县城里来。 有好些个村中老人,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临河镇而已。 楼父却是个疼爱孩子的。 虽然他一个人当爹又当娘的,但凡手里有了余钱,都会给两姐妹买些零嘴,或是带着姐妹俩到县城里玩。 楼欣月调动着原主的回忆,点点头道,“是啊!县城跟五年前比起来,倒是没多大变化。” “那能有什么变化,不都是那些铺子那些人吗?” 楼赛郎身为大魏朝人,自然是不能理解几年不见,回来变化大得会迷路的感觉了。 不过楼赛郎却马上想到,虽然大姐这五年来就没进过城,可她却是来过好多次了呀! 她跟伙伴们在山里打到猎物,若是一些值钱的,比如野猪、狐狸、花豹之类的,就会带到城里来卖掉。 最早的时候,她卖得了银钱都会交给大姐,不过自从知道大姐拿银子去补贴郑玉郎后,她就都自己收着了,只给家里买些糙米粗盐粗麻布之类的,郑玉郎不大可能用得上的东西。 而她打到了什么猎物,卖了多少银子,进没进城,也就再也没跟大姐提过。 这会儿说起来,突然就莫名心虚。 毕竟,这会儿她的身上,可是穿着大姐新给做的细布道袍呢! 要不说这好衣裳人人都爱呢,这细布做的长衫,就是格外拉风! “阿姐,你想先逛哪里?前阵子柴大哥他们进城……我跟着来过,我带你去呀!” “是先去水粉铺子,还是去布庄?再不然去看看南北货行?” 楼欣月想了想,“那便先去书铺吧?” 她穿越过来已经有小半个月了。 这小半个月里,她每天上午做针线,下午码字,总算是给姐妹俩都做好了外衫,又将自己捣饬得不至于像个饥民了。 这才能开口提议,姐俩一道进城来逛逛。 她这书铺两个字一出,楼赛郎笑容微僵,脚下就是一顿。 看到女扮男装的少女,眼神怀疑地望着自己,楼欣月又悠悠加上句。 “去那种卖闲书的铺子。” 楼赛郎就咧嘴笑了。 “这个我知道,阿姐,我带你去!” 自从大姐不再鬼迷心窍以后,她家这些天的日子,简直太滋润了。 不但早晚饭都有素有荤美味可口,她进山去打猎,大姐都会给她带上吃的喝的。 原本那件要给小白脸的道袍也归了她了…… 还有新内衣新帕子新衫子! 闲来无事,大姐就在那马粪纸线订的本 子上写写画画的。 她虽然认不了几个字,不过大姐会讲给她听。 是了,大姐说了,小时候阿娘就经常讲各种各样好听的故事。 只是她那会儿太小,听不懂也记不得了。 大姐就趁着空闲的工夫,把那些故事都记在了小本本上。 到了夜里不点灯的时候,就会给她讲故事。 前几日,讲的就是个恶毒后娘虐待姐妹俩,但亲娘化身院子里的梨树,处处护佑姐妹俩的故事。 这几日,讲的又是山里的人参成精,变成个白胖乖巧的小娃娃,偶然被进山的采药人救下,人参精就将一些年份小的小人参,送给采药人报答的故事。 大姐的故事讲得有趣,偏偏又不一次讲完,还要分成三次来讲,惹得她抓耳挠腮,听不到大结局,差点睡不着觉。 刚刚她听到大姐说要去书铺,还以为是旧病复发,又想给郑玉郎买书呢。 原来是买话本故事书呀! 那就没事了! 楼赛郎兴冲冲地将楼欣月拉到了一家书铺前头。 “品茗书铺?” “对呀!就是这家,听他们说这里头都卖的是传奇话本子。” 楼欣月看了看这书铺窄小的门脸,也不忙进去。 便指了指书铺对面的小茶馆,“不忙,咱们先去喝杯茶,吃些点心,歇好了再进来逛。” “好呀好呀!我还没进茶馆里喝过茶呢!” 别看楼赛郎自打跟她大姐玩起了心眼,就不直接给大姐交家用,而是交点糙米粗盐零星几文钱,把卖猎物得来的银钱都藏做了私房,日积月累的,如今也有二十两银子了,在石盆村算是顶有钱的少年了,那她也是勤俭得很,不大舍得乱花钱。 若是跟同伴们去小饭铺子里吃碗带肉的面,或者是小馄饨,大肉饼之类的,她倒是能舍得,但让她花十几二十文钱去馆子里喝那淡不拉叽的茶水,吃那贵得要死又不顶饱的小点心,她是万万舍不得的。 不过,如今大姐好不容易进城一趟,不过是多花几十文钱而已……花呗! 只要不是给郑玉郎花,她都是乐意的! 姐俩进了小茶馆,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叫了一壶茶水,又点了一碟子云片糕,坐下来慢慢吃喝。 “阿姐,这个茶水,喝着倒真有些香……” 确实是比她在山里采回来的野茶好喝多了呀! “这云片糕薄薄的十来片,倒要十文……不过甜倒是真甜。” 楼赛郎一边吃喝,嘴也没闲。 “大姐,你在看什么呢?” 她就有点闹不明白了。 明明一开始就说进铺子里看一看的,大姐又偏说来茶馆歇歇。 可进了茶馆吧,大姐又一个劲儿的盯着人家书铺的大门看。 这么好吃的云片糕,大姐也就只拿了一片,没多少兴趣的模样。 楼欣月在看啥? 她看的是这家书铺的人流量。 据楼赛郎说,整个县城里,也就这家铺子里,有话本子卖。 可她一壶茶都喝完了,半个小时过去。 除了看到铺子里头出来个伙计,摇摇晃晃地到对面摊子上买了个烧饼,又摇摇晃晃地啃着烧饼进去了。 她就没再见着半个人进去光顾啊! 她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 在来之前,她已经把那两本六十页马粪纸的小本子给写满了。 一本两万字,是个单独的小故事。 她准备动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还有自己这小故事的魅力,最少把一个小故事给卖掉。 第13章 说书这怎么还多了十文? 就这铺子惨淡的人流量,就算她能卖出去这个小故事,只怕价钱也不会太高。 没准都不超过半两! 假如她一个月能卖掉两个小故事,一个小故事半两,也不过才收入一两而已。 这还得刨去她买纸笔墨的费用。 一两银子,要她是隔壁王嫂子,干着家务活,又顺带着挣了银子,混个温饱,也就满意了。 可像她这样胸怀壮志准备大干一场搞事业,誓要在大魏朝开创出文娱王国的穿越女,能就这样混个饭吗?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1章 楼欣月瞪着对面的铺子,心里转过了好几个念头。 想想也是,这长兴小县,在源北道(省)都排不上座次,经济落后,文风不昌。 这三年来,也不过考中了十六名秀才,举人则一个都没有。 因此在长兴县里,能读书认字并且又有余钱去买话本子的,应该也就几百人。 这几百人又未必个个都会到这县城里的小铺子来诳。 这么算下来,楼欣月就是文豪附身,能吸引到的也就最多两三百了。 这流量,是真不行啊! 就在楼欣月不自觉地皱眉发愁时,原本还算安静的茶馆里,突然起了一阵小喧哗。 一名身穿灰布道袍,手拿折扇的老者施施然走到了茶馆当中的一张桌前,冲着周遭茶客们行了个转圈儿揖,这才撩袍而坐。 只见他拿起折扇往桌上一敲,略有些嘈杂的茶馆内,登时安静下来。 啊? 这小小的茶馆里,还有说书先生? 楼欣月微微愕然的时候,就见楼赛郎已经瞪大了双眼,整个身子都扭向说书先生,一副迫不及待侧耳倾听的模样。 “各位老少爷们,上回书咱们说到了……” “……那流寇大军号称八万,将我大魏新都围了个水泄不通,当时高皇帝正率领大军征讨前朝残部,远在千里之外,就算是接到了消息,一时半会儿的,也赶不回来,当时镇守新都的,正是高皇后宗氏……” 虽然说楼欣月和楼赛郎两个人并不是从头开始听的,但楼欣月听了几句,倒是真的被勾起了兴致。 这说的,是大魏朝的开国史啊! 而且大魏朝的开国皇后,居然也是个将帅之才! 统领着五千兵马,三万城民,挡住了八万敌军的十次围攻,终于撑到了援兵到来。 当然了,这挡住了十次围攻,撑到援兵到来的事,说书先生还远没讲到,都是楼欣月听郑玉郎讲过的。 郑玉郎为啥这么好心地给楼月娘讲开国史呢? 那自然是因为开国皇后,是读书人公认的贤良能干,为开国皇帝建成大业流血出力,属实是有后妃之德,值得为后世女子效仿。 楼月娘一个农家女,能有什么效仿开国宗皇后的? 自然是效仿她为了夫君成就霸业,拼却性命,苦苦支撑,做到了不可能完成的壮举。 农家女是不能守城了,但可以拼命挣银钱,供养意中人到金榜题名呀!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楼月娘被他这么一忽悠,可不就上头了么? 玉郎这是拿我跟宗皇后比呀? 这岂不说明,我在他的心目中,就是如宗皇后那般贤良淑德的女子? 一上头,那干出来的事就越发的下头了。 想到这儿,楼欣月就小小地走了个神。 原主也真是天真无知了。 人家宗皇后拼命守城,那是因为人家已经是正妻,还生下了两个嫡子,一个嫡女了。 那守的都是自家的基业呀! 再说不守她还能带着孩子投降不成? 报降了能有好果子吃吗? 而你原主跟郑玉郎连个口头婚约都没有,那小子甚至连句爱老虎油都没憋出来过,你就上去为他拼命,你拼个der啊! 咦? 也得亏楼欣月是发散性思维,吐槽着吐槽着,她忽然眼前一亮。 她又暗中观察了一番这位说书先生。 稍一琢磨,就压低了声凑到楼赛郎耳边。 “赛郎,你且在这里听着,我去对面的铺子看看,一会儿就来!” 别看楼赛郎已经跟着伙伴们进县城不下十次了。 可她一次也没进过茶馆,自然也就从来没听过说书了。 这会儿说书先生正讲到敌军搭云梯攻城关键处呢! 不过她艰难犹豫了下,还是起身跟着阿姐,姐俩悄悄地出了茶馆。 楼赛郎还意犹未尽地扭头瞧了好几眼。 楼欣月见她这样,就笑了。 “你想不想知道结果怎么了?” 楼赛郎眼睛一亮,“阿姐知道?” “那自然是宗皇后打退了敌军了。” “阿姐怎么知道的?” 楼欣月伸手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小呆瓜!要是没打退,新都被攻占了,哪里还有咱们大魏朝呢?” 那新都是大魏朝的都城,不光是大魏皇帝的妻子儿女都在,还有好些个将帅的家眷在呢! 楼赛郎恍然大悟地笑起来,“对哦!还是阿姐聪明!” 姐妹俩说笑着进了书铺。 书铺这种地方,虽然楼赛郎来县城好多次,经常打从这铺子前头走过,有时也很是好奇。 可要是让她自己个进去瞧瞧看看,她是绝对不会的。 毕竟,她就认识几十个字而已,她进去干啥呀? 楼欣月走进这书铺,看到这不足八十平米的地方,靠墙立着一排书架,那上头所有的书加起来,都没有楼欣月上中学时的课外读物多,因为之前已经有所推测,倒也不算多失望。 店里只有一个伙计在看着店。 可不正是先前楼欣月瞧见过的,还出去买了趟酥饼的那个伙计? “客官可是想看看话本?” “不知道客官喜欢什么样的?” 那伙计上下瞥了姐妹两个一眼,直接面向楼赛郎招呼起来。 楼欣月微笑问道,“小二哥,不知道如今卖得最好的话本是哪些?” 伙计想了想,身子也不动弹,只倚在柜台前张嘴介绍。 “那就是花月记和刘侯传呗。” “这两本咱们店里都有两种,有贵些的,有便宜些的。” 虽然这问题不是楼赛郎问的,可伙计却是朝着她回话。 楼赛郎只得接下话去,“那花月记和什么刘侯传,都是什么故事啊?” “花月记么,大概就是一位书生,进京赶考,在道观里遇上了位美若天仙的小姐……小姐跟书生定了情,还送给书生一包银子和定情信物,约好了等书生回来迎娶,然后书生进了京,真考上了进士,本来想回来迎娶小姐,可是不巧得很,书生被京里高官看中,榜下捉婿被捉了回去,做了人家的女婿……” “啊?那书生岂不是负心了?” 伙计嗨了一声,“那书生也是无奈么……不过后来官家小姐通情达理,答应回乡的时候让书生再去寻道观里的小姐,她愿意共侍一夫……可惜啊!” 楼赛郎瞥嘴问,“可惜什么呢?” 伙计嘿嘿一笑,“我若都讲完了,客人再看那话本子,岂不是就少了许多乐趣?客官欲知后文,不如买上一本瞧瞧呗?花月记最便宜的那种,只要八十文咧!” 楼赛郎不自在地咳了声, “这什么花啊月啊的,我们倒是不大喜欢,不如再说说那什么刘侯传?” “刘侯传那倒是跟花月记大不一样了。刘侯是前前朝的大将军,生下来就力大无穷,饭量也是大如牛,才三岁一顿就能吃五碗干饭,他亲爹亲妈养不起他,就把他领到荒野地里,叫他别回来了。再让他吃下去,全家人都得饿死……” 这故事对于楼赛郎来说,吸引力确实比花月记大得多。 听到这儿不,她就忙问下去。 “然后呢?” 她好像也是生来力气就大,饭量也大啊! 虽然不如这故事里那般夸张吧,可听着这故事,她就很有亲切感啊! 伙计眼神微斜,笑道,“后来就立下了军功,当官发财娶老婆了呗?客官这般喜欢,不如买来瞧瞧,这刘侯传寻常版,只要一百文咧。” “这怎么还多了十文?” 还别说,楼赛郎摸了摸她袖子里带的私房钱,真有点心动了。 第14章 话本你不觉得心里痒痒? 伙计一转身,就从书架上取了两本书。 “刘侯传比花月记要长啊,客官瞧瞧,这厚薄都不一样哩!” “再者说了,刘侯传那是大郑飞将军啊,这天下的好男儿,谁不想看刘侯是怎么建功立业的啊!那肯定要比花月记这种小情小爱的要更招人稀罕么!” 果然不愧是干销售的,哪怕一开始懒散了些,这推销能力还是在的。 楼赛郎居然还真的给说动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袖袋,又朝大姐瞧了瞧。 “大姐,那,那我买一本来瞧瞧?我带着钱呢!” 从前她不进这书铺子,那是自己不认识字啊。 现在她大姐好像认字挺多的,她完全可以买回去,再让大姐讲给她听呀! 就是这老脸有些个发烧。 先前她还总埋怨大姐乱花银钱,如今她居然舍得花一百文来买这种不当吃不当喝的话本了! 楼欣月想了想,不看看这个世界的话本子,她又怎么能靠这个赚钱呢? 再者说看这书铺的格局,这伙计的架势,也不像是能让她不花钱多看几眼的样子。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2章 便点了点头。 “阿弟喜欢便买吧……这位大哥,可否能让我翻开看看?” 那伙计犹豫了下,这才将书递给楼欣月。 “既然客官诚心想要,那便给小大姐瞧瞧。” 楼欣月翻开这本刘侯传,这纸质微微发黄,确实有些粗糙,但比她用的马粪纸自然是强十倍,装订虽然也是线装,比她那新手技术强多了。 刘侯传的开头,对于楼欣月来说,倒是不稀奇。 毕竟,她小时候,也没少看x家将,xx演义之类的历史演义类小说。 她一目十行,估算了下一页的字数,又看了看最后一页上的页标。 大概是四万来字。 而这刘侯传也没标着第一册或者上册,那大概总字数,也就是这么些了。 总字数这么少,就意味着里头的内容不足。 内容不足,就表示吸引力不足。 毕竟,在这个时空,没有游戏,没有短视频,更没有让人销魂的小短剧,能消弱人们的注意力,挤占人们的碎片时段。 楼欣月在伙计的眼神变得不善之前,将这本书还了回去。 “大哥,可否让我再瞧瞧那花月传?” 伙计不大情愿地把花月传也递了出来。 楼欣月这回拿到这本书,也就翻开看了下开头三页,不到一分钟,就还了回去。 这种应该算是才子佳人小说的早期鼻祖了。 才子佳人这类型的小说,大部分都情节粗糙,有点想像力但难免透着男凝的猥琐,爽感和真情实感都欠缺得很,而这一本,连才子佳人全盛时期的水准都没摸着边儿呢…… “阿姐,那就买这本刘侯传?” 楼赛郎眼巴巴地瞧着楼欣月,她阿姐要是看不懂,那她买了也白搭呀! 楼欣月只得点点头。 “那便买吧。” 楼赛郎立即欢欢喜喜地掏出一百文来付了账。 那伙计的态度立时便好了不少。 “客官还喜欢什么样的话本?其实咱家的话本,是县城里独一家的,除了这两本,还有二三十种呢!” “哦,这些话本可是从外头传进来的?” “那自然是的,外头卖得好的,咱们这儿自然也要进一些。” “咱们铺子里就没有印自己的话本吗?” 伙计笑了,“印自己的话本,这位小大姐好大的口气。” “这话本可都是那些读书人写出来的……咱们长兴县里,才多少读书人?哪有不干正事来写这些话本的?再说咱们铺子就是个小书铺,又不像外地的那些大书坊,都有自家的印坊,就算有人写了,咱们也没法子收啊!” 果然,跟楼欣月预料得差不多。 既然如此,楼欣月也就没必要把包袱里两本小册子拿出来了。 向伙计道了谢,楼欣月姐弟俩带着那本刘侯传出了书铺。 眼看着阿姐又朝茶馆走去,楼赛郎轻轻拉了拉阿姐的袖角。 “阿姐,咱们要不别喝茶了吧?” 茶馆里虽然茶水点心确实味道好,但它也贵啊! 刚刚奢侈了一回的楼赛郎,觉得有那个闲钱,去面摊子上吃一碗带肉臊子的面它不香不更顶饱吗? 楼欣月微微一笑,“你不想听宗皇后守城的故事了?” 这倒是提醒了楼赛郎,刚刚他还不舍得从茶馆里离开来着。 “对哦!” 楼赛郎跟着走了两步,却又扯楼欣月的袖角。 “咱们不是有刘侯传嘛,回去阿姐给我讲刘侯传也是一样。” 不是守城故事不好听,主要是茶水点心吃不起啊! 楼欣月却是脚下没停。 “走吧,故事听不完,你不觉得心里痒痒?” 楼赛郎只得跟上。 然而当姐弟俩再度走进铺子的时候,就听那说书先生又在桌上敲了下。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茶馆里,众人纷纷叹气惋惜。 “哎呀,正听到关节处就没了!这老龚!” “这老龚惯爱卖关子!” “得亏这是开国时的故事,咱们大家伙也都知道宗皇后胜了,不然回去夜里都得琢磨着睡不着觉哩!” 那说书先生却是冲着大家伙拱了拱手。 “多谢各位老少朋友捧场,老朽万分感谢,如此便明日再会……” 他说完了这话,就迈步准备去茶馆后堂。 毕竟,在他说书的空档,负责收赏钱的,正是这店里的小伙计。 他还得去跟店家分赏钱呢。 “这位老先生。” 说书先生听到身后的声音,愣了下这才回过身来。 就看见了一对姐弟。 这对姐弟个头都挺高挑,身上都穿着新制的布衣,看着干净又利落。 但再干净利落,也能看得出来,她们并不是城里的有钱人。 不但不是有钱人,还眼生得很。 不是捧他场的客官们。 “请问二位有何事?” 他还急着去分钱呢。 楼欣月微微一笑,“确实有点小事想要求教。我们姐弟就在门外等先生忙完可好?” 她指了指茶馆的大门。 说书先生略思忖几息,总算点了下头。 “那也好。” 等再出来的时候,果然就看到那奇怪的姐弟俩,就在茶馆门口的墙边站着说话。 好像还是姐姐要教弟弟认字之类的。 如今天下太平,大部分的老百姓都能吃饱饭,读书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能认字的,也多了不少。 但能认字的女子,一百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 第15章 勾子放线钓鱼,愿者上钩。 “龚先生,您说的书,我和舍弟都十分爱听。” “您讲书的时候,仿佛自有魔力,寥寥几句就能引人入胜……” 楼欣月本是有点轻度社恐,不上班的时候,那都恨不得都在床上躺尸。 但这会儿涉及到事业的起步,她也得尽力调动自己平均线以下的情商,向她的第一位目标客户献上彩虹屁。 说书先生微微笑了下,“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我有一个好故事,想要送给先生。” 这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楼欣月才临时将卖字改为了送。 这大概就跟超市促销,有试吃的自然会引来关注一个道理。 毕竟,她和楼赛郎两个人,哪一个看上去也不像是能写出什么值钱的好故事的模样。 如果她说卖的话,没准这位龚先生,听都不听就走了。 然而长兴县这样一个小县城,说书先生能有几个? 说书先生微微挑了下眉,稍一思忖,便指了指旁边的小巷子。 “既然这样,不如借一步说话。” 大街上,原本就没多少经过,而旁边的小巷子里更是清静得一个人都没有。 倒是个说话的地方。 楼欣月点点头,拉着满脸懵的楼赛郎走进小巷。 没有多说什么,就从自己的小包袱里,拿出了两本小册子。 她挑出了第二本,递给说书先生。 “先生请看看,这个小故事如何?” 龚先生初见这两本用马粪纸装订而成的小册子,眼角不自觉地眯出了笑纹。 不过看到楼欣月从两本里挑出了一本,眉稍又动了动。 他身为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原本就是要精神饱满,眉眼生动,绘声绘色的,因此哪怕他都年过四十了,面上的微表情,要比普通人更为丰富。 他接过了那个小册子,翻开第一页,眼角的笑纹就越发的加重了。 这一个个的蝇头小字,竟都不是用毛笑书写的,勾划极细,不像手抄的话本,倒像是生意人写出来的账本子。 可见写这故事的人,纵然肚子里有墨水,这墨水也浅得很。 不过等他看完了前两页开头,那眼角的笑纹,却是渐渐地消失了。 待看到第十页的时候,竟是双眼睁大,嘴唇紧抿,似乎整个人都沉浸了进去。 楼赛郎看看龚先生,又看看楼欣月,满脸的迷糊。 不是,阿姐这一出出的,是在干什么呀? 阿姐这些日子,一有空闲,就伏案写写划划的,好不容易写满了这两个本子。 她还想着让阿姐给她讲讲这两个本子上写的是什么有趣的故事呢,没想到阿姐竟是带到县城来,要送给一个压根不认识的说书先生的? 不是,送给他干嘛呢? “龚先生,您看这个故事,能说吗?” 龚先生看得入迷,楼欣月说话的时候,他就像没听到似的,要等楼欣月微微提高音量,说了第二遍,他才醒过神来。 他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不是在看心仪的话本,而是在看这位陌生少年少女送来的手抄小故事! 楼欣月看了这位龚先生的反应,心里就觉得稳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3章 她一共写了两个故事。 一个是写给文人看的,另一个则是写给普通人看的。 写给文人看的小故事,如果放在现代,大概可以起名“学霸的奋斗”,“农家子科举逆袭”之类,就是一个中规中矩的贫寒农家子弟,想方设法读书上进,最后终于金榜题名,成为状元的科举故事。 而写给普通人看的呢,题材也简单苏爽得很,核心内容大概就是,“战神归来,发现妻女住狗窝”了。 当然了,楼欣月将这位战神主角,设定为寻常农家子弟,天生勇力加上祖上有些家传拳脚,被强征入伍后,又靠着些小运气救了主将,被主将收为亲信,此后历经大小战役,主角战功累累,而主将最后黄袍加身,主角也被封为大将军。 主角带着几个亲兵衣锦还乡,却发现自家妻女正受人欺负。 原来主角在三年前让人捎回家的信和财物,被人给截胡,还改了信的内容,说主角已经战死。 孤儿寡妇,从来都是受欺凌的,他家的房子和地,都被堂兄占去,自家的妻子儿女却只能住在一个破旧的羊圈里。 堂兄甚至还图谋着要把他妻子和女儿都卖去花楼…… 短短的一本小册子,字数也就两万字。 自然是不可能详细写主角怎么得的战功,主角的主公又怎么得的皇位,重点都在大将军衣锦还乡,却发现自己妻子儿女受欺负,于是冲冠一怒上了。 发现书铺子里不可能收她写的小话本。 她可不就只能把主意打到说书先生头上了么? 毕竟,长兴县这样的小县,读书人本就不多,会花钱买话本子的就更少。 她想靠写话本赚第一桶金的想法,是不可能成功了。 但转换思路,换成说书,那可就不一样了。 说书先生说的书,就相当于现代的有声书,只要长个耳朵就能听,既不需要会认字,也不需要花钱去买话本。 因此,在现代,有声书暂时还打不过网文,但在古代,话本能达到的流量,可远远不如说书了。 既然是说书先生讲的故事,那自然是“战神归来发现妻女住狗窝”更合适了。 龚先生把视线从马粪纸上的蝇头小字上移开,眼神里满满的意犹未尽。 “这故事,是哪里来的?” 这年头,会认字的女郎百里挑一,会认字还能自己写小话本的,大概是千里挑一了。 千里挑一的,那怎么都得是有些底蕴的人家。 怎么也不像是面前这两姐弟啊? 而且这最廉价的马粪纸,和记账本用的蝇头小字,都说明了,这两姐弟的手头,十分不宽裕。 “是一位老先生为了自娱自乐写的,但他又不想让人知道他沉迷于小道,所以就将这些故事交给我们这两个族里的小辈了。我略识些字,所以转抄了下来。” “先生瞧着这故事能说吗?” 龚先生看着楼欣月这模样,大约是他要是说不能说的话,就立马来拿回这小册子了。 他抓着这小册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能,能说!” 龚先生看看自己手里的,又瞥了眼楼欣月的包袱,眼神微闪。 “这个故事倒也有趣,老夫便买下了,一两银子可行?” 他顿了顿,“不知道女郎手里另外一本小册子是何内容?能不能让老夫也瞧瞧?” 楼欣月却是爽朗一笑。 “龚先生,先头说好了这故事送与先生,自然就是送的。” “先生不妨试着说上一说,看 看这个故事大家喜不喜欢。” “介时再谈另外一本小册子也不迟。” 龚先生这会儿算是明白了。 他说书,每日结尾时,必然会卖个关子,勾得那些老少客人第二日还想来听。 而这位少女,做法跟他的差不多,都是放线钓鱼,愿者上钩。 第16章 大饼想去哪里住都成。 同龚先生告别之后,姐妹俩出了小巷口,转到大街上。 楼赛郎就迫不及待地问,“阿姐,刚刚那位龚先生不是都乐意出一两银子么?你怎么反倒要白送?” 她是真没想到啊,大姐自己随便写写的小故事,居然还能这样换银子! “先前就说好了要送的,若是收银子,岂不是说话不算数?” “我又不是只想卖他这一本。来日方长嘛!” 没法子啊! 这个时代也没有广播电视和手机,要想让自己的作品快速传播,目前可不就只能靠这位说书先生了? 来之前,她想的是卖话本,受众是最少读过一点书的人,因此遣词造句,都尽量往半文半白上头靠。 如果她早知道是用来说书的,那自然会尽可能地加一些生动有趣的口头语,减少长难句,尽量用郎朗上口的小短句啊。 嗯,这次回去得换换风格了。 楼赛郎想了想倒也想通了,又有些个心痒难耐。 “阿姐,真想早点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啊!” “嘿,你写的故事,要是能卖银子,还能说成书,那可多厉害?” “能卖银子说成书有什么厉害的,倒是你能在山里打到猎物,才叫厉害呢!” 楼赛郎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有这么高的武力,还靠打猎谋生养家,在这个世界,才是bug一般的存在。 “那些猎物,山猪啊野兔啊啥的,那就长在山里,只要能找着它们,射上几箭拖回来就行了,可阿姐的故事,是凭空这么写出来的呀!” 楼赛郎一边说,两只手在空中比划着,逗得楼欣月直乐。 姐妹俩好不容易进一趟城,虽然没挣着钱,但也没耽误她们花钱。 什么点心、调料、布料之类的,足足买了两大包。 楼欣月又到铺子里买了些纸和墨条。 这半个月以来,楼欣月说到做到,真的再没去见过郑玉郎。 楼赛郎每天回去都有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身上又有阿姐缝制的衣裳,日子过得美滋滋,她一高兴,给楼欣月的家用也就多了。 之前她给的二两银子,除了拿了一钱银子,请隔壁王大嫂帮忙给姐妹俩做了两双新鞋子外,楼欣月就基本没动过。 所以这会儿手里的预算就挺充足的。 知道大姐能写出好看的小故事,楼欣月要买些纸和墨,楼赛郎不但没反对,还兴致勃勃帮着挑。 “阿姐,买这个,这个闻着更香一些!” 虽然这个墨条它贵一点吧,但贵有贵的好啊! 先前那个臭墨,用着实在太臭了,总让她以为是自己的脚又该洗了。 姐妹俩买齐了东西,路过一处三进大宅院。 这所宅院正紧临路口,大门宽阔,自内敞开,门两边还摆着威武的石狮子。 四个玄色劲装的大汉守在大门两边,门内青砖铺地,道路两边是一排排的兵器架。 这般架势,看着就十分气派。 楼欣月就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看门头上的牌匾。 “长兴镖局?” “是呀!这里就是咱们长兴县里独一份的镖局。” 提到镖局,楼赛郎可就不困了。 她两眼放光,艳羡地朝里头张望着,看着那些兵器架上的刀剑长木仓,眼神里的渴望都快化成实质了。 楼欣月就想起来了。 在话本故事里,原主一次次地拿妹子挣的银子去倒贴,姐妹俩最终大吵一架,楼赛郎索性去镖局里做了个小小的趟子手。 镖局里负责镖队走镖的是镖头,镖头之下是镖师,而镖师的跟班则是趟子手。 长兴镖局只是长兴县里的小镖局而已,接的镖主要都在源北道,就算是出了源北道,也都是与源北相邻的地界,最远的月内就能来回。 让楼欣月来看,这些镖队走的最远的路,也不过就刚出了省而已。 放在现代,坐上动车最多三个小时。 但这般的路程,在这个时代的老百姓眼里,已经是天长水远了。 毕竟,大部分人一辈子,连本县的县城都没去过呢。 出门在外,免不了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 更别提,楼赛郎其实是女扮男装的小姑娘,那就越发的不便。 楼欣月都不知道话本里她究竟是怎么跟着镖队走的镖,竟然还得了镖头的赏识,成为了正式的镖师了! 但楼欣月既然接手了原主的身份,自然就不会再让旧事重演了。 她拉了楼赛郎一把,“走吧,看你那样,眼睛都快拔不出来了!” 楼赛郎还是恋恋不舍地多望了几眼,“我就是看看。” 诶,什么时候,她也能跟那些老师傅一样,行走江湖,横扫毛贼啊! “看什么,可别想真去搞什么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之类的啊,你每日进山打猎,我都提心吊胆的,不想让你去了呢!” “如今你存在我这的银子也有十来两了,等再多攒上一些,咱们也搬到城里来住……”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4章 “等挣得再多点了,咱们就搬到栖云城去。” 栖云城是源北道内最繁华的大城,城外便是源河渡口,又有数条通往各城的官道,可谓是通衢之城。 这样的大城,人口众多,商业发达,文风鼎盛。 据说光是书院,栖云城就有六七家。 这样的地方,才有搞文娱的空间啊! 楼欣月给妹子画着大饼,其实心里也未尝没有庆幸,她穿越过来的这个家庭,对于她搞事业,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家里没有长辈,也就没有拘束,她姐俩想搬家就能搬,用不着顾虑太多。 有赛郎这样一个扮成男子又能打的妹妹,姐妹俩出行居家在一起都方便,还不用忧心会有地痞无赖不长眼地来欺负她们。 她要不好好地搞出个名堂来,简直对不起这个天选配置啊! 楼欣月的饼画得又圆又大,楼赛郎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个? 登时惊得目瞪口呆,“到,到县城来住?还要去栖云城?” 天神啊,她阿姐怎么那么敢想呢? 县城这边最便宜的房舍,那都得一个月一百文租金的。 如果光是一百文倒也不是负担不起,主要是城里做什么都要钱啊! 水、柴、菜、粮食这些,在村子里,都几乎是不花银钱的。 可在城里,住得憋屈不说这些东西都得自己买,就连上个茅厕,都得自己备马桶倒夜香。 这还只是长兴县城,要是栖云城那种大城? 想都不用想,那肯定是什么都贵得吓人啊! 楼欣月知道,在她还没有靠编故事挣到第一桶金之前,是别想忽悠到楼赛郎的。 “只要咱们挣够了银子,想去哪里住都成。” 第17章 贵客听着八卦,喝着羊汤。。。 楼欣月这话音才落,高墙内就传出噗嗤一声笑。 姐妹两个都朝声音看过去。 方才她们边走边说,长兴镖局地方大,只走到了离镖局大门约莫四五十步外。 这边的高墙内却又开了个小门,发出笑声的人就从那小门走了出来。 楼欣月虽然年岁不大,但独自在大城市打拼,早就练出了一副厚脸皮和铜皮包裹的强大心脏,这点小笑声,压根影响不了她。 但楼赛郎可就不一样了。 长兴镖局可是她每回进城,有事没事都要到门口来瞄几眼的地方。 能成为一个威风凛凛的大镖师,那就是她的人生梦想。 长兴镖局可不就是她的梦中情局了? 在这里被人给笑话了,小姑娘的老脸能不红吗? 不过她才要拉着大姐紧走几步,免得大姐再说出点啥来,惹来更多的嘲笑呢,就那从小门里出来的人却是走到楼赛郎跟前,哈哈大笑着打起了招呼。 “楼小弟,真是你呀!” “我在里头就听着像是你的声音,一出来果然就是你!” “啊,这位就是楼家大姐吧?大姐好!我是这里头的趟子手赵福,先前去石盆山里头打猎,得亏楼小弟帮忙,才算是没被野猪给拱出个透明窟窿来,这不,我就说要上门感谢吧,楼小弟不让,我又说请吃酒吧,他又总推说事忙!” “这回可好,正巧你们进城了,就由我做东,请你们吃高婆婆家的羊汤去!” 这人却是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身上穿着跟守卫大汉一般的同款黑色劲装,中等的身材,看着就很墩实,生得浓眉大眼,笑起来还带了点憨气。 他又是打招呼,又是向楼欣月抱拳行礼的,倒让楼欣月微愣了下,这才点头笑着回了个福礼。 心想怪不得赛郎最后能进镖局还就进了,原来在这里头还有熟人! 楼赛郎还没答话,就听着却听大门口又传来谈笑声,一行几个人从镖局里迈步出来。 楼欣月一眼看到的,就是走在右边的中年汉子。 这位中年汉子,头戴幞头,身穿丝绸圆领箭袖袍,腰系牛皮革带,足蹬黑靴,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留着短髭须,目光精亮,气势威武。 这大概不是总镖头,也是个资深镖头了。 果然,就听到赵福压低了声音。 “这是我们赵总镖头,今日有贵客。” 他说话的时候,楼欣月的目光已经看向他嘴里的“贵客”了。 这一行人从大门内出来的时候,走在右边的是赵总镖头,他身后跟着的,自然就都是镖局里的人。 而走在左边的,应该就是镖局的甲方了。 走在头里的那位年轻男子……当然了,就算他不走在头里,其实也是人群中极为显眼的。 年轻男子身穿暗绣团花的银色锦袍,修长挺拔,面如冠玉,柳叶小剑眉,一双桃花眼,天生含情,未语带笑。 举止便仿佛是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面对着那位气势威武的赵总镖头,也是神态诚恳,客气从容。 而在年轻男子的身侧,则跟着一位头戴幕笠的女子。 虽然看不到面庞,但淡绿色的竹叶纹衣裙和雪白的腰封,越发显得小蛮腰纤纤一束,身形婀娜,步态轻盈,就算没有露脸,也难免让人认为这是个大美人。 至于跟在这二位身后的五六个人,一看就是仆从丫环之流了。 好家伙! 咱这是穿越前不想看剧里那些资本家的丑孩子伤了眼,来了这儿,倒是能洗眼睛了! 楼欣月这一看,可不就有点移不开眼了? 就听那镖局甲方的帅哥公子冲着赵总镖头拱了拱手。 “赵叔还请留步。” 那声音,听起来也十分的低沉悦耳。 赵总镖头便停步点头。 爽朗笑道,“原公子放心,这次咱们长兴镖局上下,必不付所托!如此我就不远送了。” 一时间两边人都是抱拳行礼,告辞分别。 甲方原公子辞了赵总镖头,转过身来,就看到不远处的墙根处,有几个人正往自己这边瞧。 高耸的青色石墙边,站了三个人。 一个年轻小伙,一看就是镖局里的小镖师。 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虽然穿了件崭新长衫,脚踩了双新黑布鞋,看上去也是家境不怎么宽裕的样子,就如少年的个头虽然已经比一般的男子高了,但眼神和稚嫩的面容,却还是透着满满的清澈和天真。 第三个人么,则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子。 这女子身高腿长,浓眉大眼,面色略带些青黄,跟少年有点相像,倒是能看得出来应是姐弟,杏色短衫搭配着灰色布裙,一头有些毛糙的长发梳了个双螺髻,全身上下,除了一支木钗外,半点饰品都没有。 这般装扮,也是寻常蓬门未嫁女子模样,方才还在大喇喇地看他,这会儿已经扭过头去假装无事…… 他家是朝中数得着的皇商,家资巨万,富可敌国,他外祖家又是老牌勋贵,他生母是名门贵女,容貌端丽不凡,他长相肖母,打小就在众人的夸赞声里长大,年纪稍长就格外受女子的欢迎,各种目光,有的火辣,有的羞涩,有的隐秘,还有的痴迷……这些他早就不以为奇了。 可这个女子,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 而他身后已是传来轻声询问,“表哥?” 原公子嘴角微抿,“走吧。” 这一群贵客从面前经过,小小的趟子手赵福扯了楼家姐弟一把,生怕惹了贵客们的眼。 还好楼家姐弟都微微低头避过,不是那多嘴多事的。 眼看着贵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街口,赵福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这才拉着楼家姐弟俩去吃羊肉汤。 高婆婆羊汤店就在隔壁一条街,半柱香的工夫,他们就已经坐到了条桌前,一人面前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 “刚刚那位,就是咱们县城里的原家货栈的少东家,原公子!这次还是从栖云城过来的,实实在在的是位大贵客哩!没看我们总镖头都那般的客气?” 楼赛郎听着咋舌不已。 “原家货栈?那可是咱们县城里最大的铺子哩!果然是贵公子!” 赵福一听反而笑了。 “咱们县城里最大算得了什么?原家的货栈,少说也有上百个了,咱们县城里的,怕还是小的,原家那可是顶顶富贵的人家,原老爷子在的时候,那可是能跟王公贵族打交道的皇商!这位原公子的亲娘,也是京城里的贵女……” “好像,还是什么国公府里出来的,总之,都是天上的人物哩!” 楼欣月听着八卦,美美地喝着羊汤。 她穿越过来是个村姑,而不是个什么嫡女庶女的,那就说明不是来搞宅斗的。 尤其是如这小实习镖师赵福所说,那位养眼美男的家世,既富且贵,这辈子,怕跟自己的交集,也就是走在路上,她多看了几眼罢? 第18章 本子需要新本子! “这次贵客到我们镖局来,自然是有大买卖,估计再过上几日,我们就又要外出走镖啦!”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5章 实习小镖师低声炫耀着,又十分惋惜地看了看楼赛郎。 “楼小弟,你这般的身手,不当镖师,埋没在山野里,实在是太可惜了。” 楼赛郎嘿嘿笑了两声,当着大姐的面儿,还是没有吱声。 楼欣月笑道,“我家小弟才十五岁,年纪还太小,况且你们做镖师的,那不是有家传武学,就是有师承的,我家小弟那两下子只是野路子,不好真去做这一行的。” 赵福挠挠后脑勺,咧嘴笑了。 “那就等以后的。” 他结识楼赛郎也有段时日了,也识得和楼赛郎一道进山打猎的伙伴们。 听过他们一言半句的,好像提过楼赛郎家里只有一个姐姐。 这个姐姐似乎还有些性子糊涂。 但今日一见,楼赛郎这位姐姐,长得挺好看,说话也大大方方的,也不像是他们嘴里的那个傻姑娘啊? 狗耳巷尾的一个小院内,灶房中传出饭菜的缕缕香味。 系着围裙的妇人端着饭菜走出灶房,在院中的石桌上摆好。 “他爹,饭好了!” 她叫了两声,也不见堂屋里的人出来,只得自己进了堂屋。 这进屋一看,就不由得气笑了。 “这是得了什么宝贝了,竟值得你这两日天天趴在桌前头,写得头都不抬?” 孩子他爹是说书先生。 家里这门说书的技艺,还是从孩子他爷爷那辈传下来的。 长兴县城里一共三家茶馆,四家酒馆。 他爹跟这六家的掌柜都有一点点交情,能过去说书赚些银钱。 有的是每日都去,有的是隔一日两日再去。 总之,旁人眼瞧着这门营生不过是坐在台子后头耍耍嘴皮了,实际上这活又哪里好干了? 听孩子他爹说过,他十几二十岁的时候,刚能算是勉强出师,可一站到客人面前,那腿肚子就忍不住转筋,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的词儿,也都成了一团乱麻了。 那会儿去给客人们说书,别说挣银钱了,不被客人轰走就不错了! 苦练了几个月,这才算是能把词说得利利索索。 但光说利索又有什么用,这脸上僵得跟个石板似的,客人们虽然能勉强听听,也不可能从兜里掏钱啊! 又苦练半年,这才能说得有点模样,客人 们也乐意打赏几个小钱。 如今这般看似轻松,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挣说书钱,那也是后头又磨炼到三十多岁了才能够的。 前些天,这老头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马粪纸订成的小书册。 只要一有闲工夫,他就捧着在那儿看,闲着看,吃饭看,就连睡前,都要看上一会儿。 这几天不捧着看了,反倒是拿起笔,在那儿抄写上了。 抄得那可是上心得很,连她跟老头子说话,他都常常听不见。 妇人进屋来嚷了一通,龚先生自然还是写得头也不抬。 直到觉得面前一黑,一道胖乎乎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光,龚先生这才抬起头来。 看到自家婆娘气乎乎的模样,龚先生忙点头。 “哦哦,是到饭时了么?这就去这就去!” 他小心地收拾了下桌子,将还没写完的书稿放在一边,用镇纸压着,砚台和水钵都摆到了另一边。 妇人瞧见他这般,不由得嘀咕。 “什么好东西,值得你宝贝成这样?” 龚先生背着手,一边朝外踱步,一边摇头晃脑。 “嘿嘿嘿,这书稿要是写好了,可是我们说书这一行的传家宝哩!” 他如今常在茶楼里说的七个本子,倒有五个是从他爹那儿传下来的。 虽然这些本子一说就能说大半年吧,但长兴县城就这么大,那些爱听说书的老客人,对他这七个本子,有的不但全都听过,还听过两三遍了。 因此在他讲到精彩处,接着吃喝的,跟人小声嘀咕的,打瞌睡的……那是真有不少。 哪怕年年也都有新客人,但一个说书人,看到老客人们这般,也不是不心慌的。 症结在何处? 他自然知道是需要新本子! 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故事,别说是客人了,就是他自己,又何尝不觉得枯燥无聊呢? 龚先生坐到石桌前,妇人也在他对面坐下。 妇人递给他一双筷子,笑着打趣。 “既然这书稿这般宝贝,那你早怎么不抄写呢?” 龚先生挟了一筷子韭菜鸡蛋,又扒了两大口米饭。 先前他沉迷改写书稿,浑然不觉,这会儿倒是觉得饥肠辘辘了。 狼吞虎咽了小半碗米饭,龚先生这才有些空闲来同自家老妻讲缘由。 “你不知道,我们这一行,用的书稿,哪里能说有就有的呢?” “我爹说了几十年的书,也不过就留下了五个本子。” “哦哦,这个我知道。” 妇人伸出一只手来扳着手指数着,“开国高皇传,孝妇传,听琴记,六国志、金印记嘛!” 她嫁到老龚家二十来年了,新婚时孩子他爹兴致一来,就给她讲听琴记。 等后头生了一儿一女,这老头子倒也算是慈父,抱着孩子给讲故事,他老龚家那点东西,可不是全都让她记住了。 龚先生笑了两声,慢悠悠道。 “我也是到了快三十岁,才觉得会说的本子实在太少了。” “可要想弄到新的书稿,又哪里有那般容易呢?” “我自己又没有那个敷衍成文凭空臆造的本事,只好多去书铺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改成书稿的话本。” “可惜,那书铺里的话本虽然号称话本,可真合适的也实在是少有。” “我买回来不下十本的话本,真正能拿来说书的,也只有两本而已。” “就这两本,还都是我改动了不少,又打磨了几个月,这才能真正去说书的。” 妇人笑了。 “从前我还怪你买那些没用的话本子,不当吃不当喝的,看来是错怪你了。” “那你这回是又买到了合心意的话本子了?” 龚先生点点头。 “是得了个合心意的话本子,不过却不是买的。是人家送的。” 第19章 茶馆她俩这么一看,都惊呆了。…… 妇人越发好奇。 “送的?” 谁会这么好心,把这种能勾得孩子他爹吃饭睡觉都惦记着的话本子白送呀? “就是那个马粪纸小书册么?” 龚先生点点头。 “正是呢!虽说送给我的是一双少年少女,但他们应该是那位先生家里的小辈。” 他说着又夹了一大筷子菜吃下,目光抬头望向天边,露出向往之色。 “大约也是存着投石问路的意思,若是这本能说得好,以后怕不是还有更好的呢!” 毕竟,那日的楼家小娘子,手里可是有两本小册子来着,只挑了一本给他,另外一本里头写的是什么呢? 而且对方既然说送就送,那必然是手上还有更多的话本子,不然又怎么会三言两语就赠与他这素不相识的人? 妇人也跟着欢喜起来,将盘中剩下不多的鸡蛋都拨给丈夫。 “他爹,那你快吃,吃完了好早些弄完这新话本子。” 她家里一女一儿。 女儿早就出嫁,儿子也已经娶亲,还生了个孙子。 小孙子聪慧得很,如今已经开始识字。 如今的大魏朝,虽然说书先生的地位并不算太低,属于三教九流中的中九流。 她家的小孙子,自然也是能读书科举的。 只是老龚在长兴县城里算唯二的说书先生,又说了几十年的书,在城中小有名气,城中识得老龚的人极多。 当初他家儿子七八岁想送去学堂读书认字的时候,就有许多人打趣,说些浑话,最后那不争气的小子无心向学,索性回来继承家业,也跟着老龚学说书。 也是怪了,她儿子小龚倒是比老龚在说书上头更有些天份。 老龚说他二十岁上场说书时,那可是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的。 可小龚呢,十六岁就敢学着亲爹上场来上一段。 虽说也会忘词儿,可小龚就有那个笑嘻嘻地再把故事给圆回来的本事。 也是因此,小龚觉得在长兴县城的茶馆子就那么几家,说书的就有两个,若再加上他那就是三个,说得还都是差不多的话本子。 这才能挣几个茶钱? 倒不如他趁年轻去外头闯上一闯了。 算来小龚去栖云城讨生活也有六七年了,居然混得还算不差,就连媳妇,都是在那边讨的。 她小孙子今年五岁,之前已经跟着大人学着认了些字,开春时儿子写信来,说是已经给小孙子寻到了私塾,小孙子在里头念书倒也安生。 毕竟,那栖云城又不像长兴县城这样的小地方,里头不知道有几十上百的说书先生,就算小龚在一个坊市讨生活,也不妨碍小孙子去另一个坊市进学读书的。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6章 但进学读书,那可是花钱如流水的。 他们两个老的,自然是要趁着还能挣得动的时候,多给孙子孙女攒些家底了。 龚先生望着自己碗中又多起来的饭菜,不由无奈笑了。 “你这婆娘啊!” 五日后的上午,龚太太将屋里收拾了一遍,又把灶房擦试了一回。 又拿起扫帚,将小院子里角角落落之处,也打扫得干干净净。 只是有些心神不属,时不时地就要忍不住朝外头望上一望。 就听到大门外有人喊了句。 “龚家嫂子,听说北市那头有人运了些甜梨子来卖,你可要同我一道去买些来?” 听着声音,是住在巷头的胡家太太。 狗耳巷头胡家太太同她差不多年纪,都嫁到这条巷子上二十多年了。 胡家的当家人是个画师,有些技艺在身,却也不是多出众的,因此胡家龚家两家家境都相差不多,两家的妇人脾性相投,时常往来,有时聚在一处做些家常点心,或是同坐炕上絮绵缝被,又常相约去逛坊市,闲聊些家常里短,交换些各路消息。 龚太太应了声,便去自己的妆台匣子里,摸了一小块碎银和一串大钱,寻了个提篮,出门与胡家太太会合。 甜梨子煮水,润喉入肺,龚太太体恤自家当家的说书辛苦,因此只要是遇上了好梨子,那少不了要买上一些回来的。 二人边走边聊,胡太太仍如往常般,拿巷子里东家西家的事来说。 龚太太虽然嘴上应着,却还是有些心神不定。 等去了北市,胡太太不但买了梨子,又挑了些丝线绒线和几块布头。 龚太太却是只买了七八只梨子,外加一小罐子蜂蜜。 胡太太只觉得奇怪。 “龚家嫂子,你今儿怎么了?像是有什么心事?” 龚太太咳了一声,“嗨,让你 瞧出来了?” “我家老龚今日在那清风茶馆里,要说新本子,也不知道客人们乐不乐意听,我想着想着就悬心得很。” 胡太太一拍大腿。 “原来是为这个!” “咱回去的时候,就经过清风街,悄悄往门口瞄上一眼,不就知道了!” 龚太太还有些犹豫。 胡太太打趣,“你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你家龚先生说书都多少年了,那些老客们谁不夸哩?换新本子那定然越发得好听!” “那行……万一客人们不多,这事,你可莫要跟旁人说去,我家老龚面皮薄。” “放心吧!我可是那乱传闲话的吗?” 两个妇人挽着篮子,故意慢吞吞地打从清风茶馆门口走过。 龚太太的眼神就直朝茶馆内瞅。 她看得还要遮掩一二,那胡太太就老实不客气地转过头去,盯着里头细瞧。 她俩这么一看,都惊呆了。 “方才老朽不是说过,那位卫大将军归乡心急,路遇盗贼劫路,又听那盗贼口出狂言,说他手里已经有了好几条人命,让卫大将军一双招子放亮一些……” 众茶客忙点头,“对对,让卫大将军给一刀斩了。” “这一刀斩下,鲜血喷涌,就将卫大将军的一身锦袍给脏污了!” “卫大将军担心自己这身血呼拉的,回到老家,让人瞧了吓出个好歹来,就寻了那盗贼老窝里一身寻常农夫的短打衣裳换上了。” “也就是因此,卫家族里的两个堂兄,一心想要将堂嫂和侄女卖进花楼,好得着那六十两银子。” “哪怕是见到卫大将军回来了,他们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就打起了小算盘……” “论常,见堂弟回来了,他们俩原就该及时悬崖勒马,收手认错才是,可是这两个人呢,眼里只有银子,又见堂弟这身打扮,那就是一副穷酸模样,心里这恶念不但未消,反而越发盛了!” 第20章 战神属下来迟,请大将军恕罪! “这两个人要不说能搭伙做恶事呢,使坏都想到一块儿去了。他俩就想着只要把卫大将军干掉,那剩下的妇孺和小子还不是任他们发卖?” “可他们见卫大将军身板强壮,怕是不大好对付,就想趁其不备,来个偷袭!” “于是一个人急忙变脸,冲着卫大将军连连作揖道歉,说都是一场误会。是卫大将军的媳妇为了给孩子治病,欠了他们五两银子没还,他们怕她不还,这才来恐吓一番的,并不是真的要动手!” “那另外一个堂兄,就从后腰摸出一把柴刀来,奔着卫大将军的后背就去了,要一不作二不休,了结了卫大将军的性命!” 众茶客们不由得都咒骂出声。 “好个无耻之徒!” “卫大将军不会真的信了吧?” “卫大将军那是杀入敌军阵里七进七出的,不会反而着了这两个村里无赖的道吧?” 龚先生保持着神情的严肃,稍歇了十来息的工夫,眼见着茶馆内再度寂静无声了,这才接着说下去。 这后文自然是那两个恶人堂兄不但没暗算得了卫大将军,反而被打断了胳膊腿儿,抱着伤处在地上打滚哎哟! 但打了这两人,还来不及跟妻女叙旧,就又来了一拨人。 这些人就是这两个的家人,什么老爹兄弟,老娘媳妇,儿子侄子的,全都一窝蜂地来了。 这伙人胡搅蛮缠,撒泼打滚,看着卫大将军不似好惹的模样,倒不敢轻易上前,却围着他们一家子,非得逼着卫大将军将妻女卖掉,好赔那两个恶鬼的药费。 甚至还有人已经去报官,说卫大将军行凶伤人,要让官差将卫大将军关进大牢,打板子流放,还说卫大将军只有一个,而他们却是人多,到了公堂之上,看看大人是信谁的? 这番人的做作,倒是让原本满心火热的卫大将军一下子冷了心肠。 大丈夫为人在世,自然是衣锦还乡,造福宗亲的。 然而他老卫家的宗亲,就都是些欺凌妇孺,做恶不端的家伙! 气得他当众就扯裂了自己的衣袖,宣称要同这干恶人断亲。 这干恶人自然是哈哈大笑,指着卫大将军各种嘲讽羞辱。 有的说卫大将军一个穷汉,房子地都没有,早些进大牢早些被发配还省得占他们祖坟的地方。 有的笑话说卫大将军的爹娘如何懦弱窝囊,运气又背,他们早就巴不得跟他们这一房断了亲了。 就在大家伙狠话放完之后,果然远远地就望见了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这帮人还当是官差得了信,就急速赶来了呢。 谁知道这队人马,盔甲鲜明,座骑神骏,行动划一,哪里能是县城里那些酒囊饭袋能比得上一星半点的? 就见这些武士,在百步外就纷纷下马,来到卫大将军面前,单膝下跪。 “属下来迟,请大将军恕罪!” 茶馆内,几乎是座无虚席。 先头进来的,一听就舍不得走。 而后面进来的,也坐下就如生了根一般。 龚太太听到这里,悄悄地拉了把站在大门口听得仿佛入了定般的胡太太。 胡太太这会儿才算省过来,依依不舍地随同龚太太离了茶馆大门口。 “诶,龚家嫂子,你还担心这新本子客人们不喜欢呢,瞧瞧,那茶馆里,哪里还有空位子?” “你也不晚些拉我,我这都听不着那些武士们来了以后,那帮恶贼的嘴脸是什么样呢?今晚上定然得想得睡不着觉了!” 龚太太这会儿心情舒畅。 “你是没瞧见,那茶馆子里的小伙计一直在盯着咱们呢!” 她俩再不走,估计小伙计就会忍不住来赶人了。 “等老龚回了家,我听他讲了后头的,再讲与你就是了。” 稳了稳了。 看茶客们那听得入了迷的模样,她就知道,这个新说书本子,是能当她老龚家第八个家传本子了。 嗯,今儿个午饭,得给老龚做些好的…… 城东,刘家私塾。 郑玉郎坐在旧书案前,面前是一份手抄的前三年院试的题目。 别看这份题目纸页泛黄发旧,边角还有些发毛,显然是被翻看过许多遍了。 但这份小册子,还是他再三求恳,才从那位年长他七八岁,已经参加过两次院试的师兄处借来的。 当然了这所谓借,也不是白借,足足花费了他二两银子! 这让本就囊中羞涩的郑玉郎,越发的困窘。 郑玉郎提笔在砚台上蘸了墨汁,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的准备好的纸上抄录了起来。 离院试第一场,只有不到三个月了。 他这回定要三战三捷,考中秀才! 只要他考中了秀才,那些富室乡绅,还不是会上赶着将带着厚厚嫁妆的女儿嫁给他? 他哪里还用发愁衣食和读书的这些许银钱? 到时候,那些村姑,就是想让他多瞧上一眼,也是不能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7章 忽然窗外传来的大声说笑,引得他眉头紧皱。 “好小子,你昨儿跟先生说,腹痛得很要早些归家去看病,其实是去茶馆子里听书了?” “你们可不许告诉先生!不然我就不给你们讲我昨儿听到的那个战神归乡记!” “诶,不告诉不告诉!” “就是,你快讲讲吧!” 窗外,三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凑在一起说说笑笑。 这会儿先生有事外出,便吩咐他们自己看书练字自便。 好不容易能松快松快,他们还不凑一起说些快活的呀! 至于那个战神归乡记,可不正是如今长兴县城里最热门的话题? 那说书的龚先生,先前虽然也在城中说书,有不少相熟的老客。 但加在一处,也不过是几百人而已。 如今却是他上哪家茶馆说书,哪家茶馆就挤得满满的,只说一回茶客压根不尽兴,心急火燎地想要听到下文。 还有些极其喜欢这本书的,那是听了一遍还嫌不足,还要打听龚先生下一场去哪家,要跟着去的! 而听过这故事的,还会回家给家里人讲上一回。 一时间,城里冒出不少打扮成心目中卫大将军模样的毛头少年。 嘴里还会念念有词,“我待亲族一片赤心,亲族却待我如仇寇,从今日起,日月为证,我与你们这些恶贼断亲断义,再无相干!” 说完了这句台词,久没被爹娘打过的傻小子们,还会刷地撕下一片衣衫布料。 而他的小伙伴们,也会应景地单膝跪地,念出那一句让大伙苏爽无比的台词。 “属下来迟,请大将军恕罪!” 第21章 脑补所以说,莫欺少年穷! 窗外那几个,跟郑玉郎可不一样。 郑玉郎是落魄乡绅之后,虽然现在穷得叮当响,可那是一门心思地准备靠着科举变身人上人的。 而窗外的几个,家境殷实,这几个小子在自家里也是娇生惯养的,送来私塾不过是为了学几个字,至于科举什么的,若孩子是这块材料,那自然是举全家之力也要供的,但这几个又明显不是,因此也就随他们去了,在私塾里好歹能学上一点,总比在家里不干活惹事生非的好吧? 因此这些半大小子,不光不愁吃穿,也不必在学业上拼命,还能有余钱去吃个茶,追个书什么的。 这几个人在外头叽叽喳喳,又是讲故事又是说笑的。 就算郑玉郎想拿废纸将耳朵给堵上,那声音也还是会传入他的耳中。 现在起身去呵斥他们? 那几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不但不会听他的,还会反过来嘲笑他,时不时地嘲讽他要当状元什么的。 去向先生告状? 很明显也行不通。 他的先生孟先生也不过是个老秀才,十几年不第,只能开个私塾贴补家计。 这私塾里束修不高,因此收的学生不大挑,即使不大挑,也不过才收了三四十名学生而已,就这三四十名学生,还得按着年纪分三个班。 因他教出来的学生也就几年前中过两名秀才,所以在长兴城里名声不显,所以就算束修不高,收到的学生也不多,也就不似别的先生那般,管束严厉了。 学生学成个什么样倒也无所谓,只要能按时交束修,四时八节能送来节礼就够了。 上回端午节,那蠢物村姑明明答应得好好的,要帮他张罗节礼来着。 可才过了一夜,就突然变脸,不但食言而肥,越发的都不来给他做饭做活了。 他如今已经十七岁岁,该从孟先生这儿学的,也学得差不多了。 也就不需要每日都来私塾了。 但眼看着秋试在即,他若是在家里埋头苦读,不去跟先生和同窗们交流,那可就要错过了许多宝贵的消息了,因此他还是每隔两三日,就要来私塾一回的。 既然要来私塾,就不可能不给先生送礼。 那村姑的变脸,害得他饿了两顿肚子,最后不得不把家里仅剩的几样银器拿去当了。这才换得了七八两银子,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当然了,这七八两银子,也不够他顿顿都去买着吃。 最后他还是躲躲闪闪地去寻了嫁在邻村的大姐。 大姐听他说了原委,也气愤不已地咒骂了那楼家女一番,犹豫半天,最后才答应每日都偷着过去帮他做一顿饭,每回多做些,剩下的留到第二顿吃就是了。 但即使他想法子弄到了一份节礼,他还得留出银子来买粮食和纸墨,还得跟同窗们交际,节礼就简薄了些,跟其他同窗比起来,只能算是不算太差而已。 他要是跟先生告状,先生多半不太会斥责那几个,反而会点他,让他回家里清静温书。 所以他坐在桌前抄书,也只能任由那些词句话语,变成魔音穿脑。 少年们犹自激动。 “哎呀,快说呀!” “那些属下们来了以后,怎么了?” “那些卫家的恶贼,可是傻眼了吧?” “那是自然了,卫家的那些老贼小贼们,一个个都吓傻了。还有那胆小的,直接吓尿了!” “卫大将军便让这些人洗干净脖子等着,占了他房子的给他腾出来,拿了他家什的再给他送回来,他只等到明日,若是明日不给他个交待,这帮人就等着下大牢吧!” “说罢,他让属下将那两个想要卖他妻儿的绑了,送到衙门,又让人让出两匹马来,他带着妻儿上马,去县城的客栈安顿……” 至于那些恶人回到自家怎么吓得魂不附体,互相埋怨,两个恶贼在大牢里怎么胆战心惊,肠子悔青,卫大将军同妻儿在客栈里怎样抱头痛哭,诉说这些年来的遭遇等等,郑玉郎倒是没往心里记了。 他就只记得那一队威风凛凛下属对着卫大将军单膝下跪,原先看不起卫大将军的那伙村夫村妇们,吓得六神无主的苏爽场面了。 大丈夫当如是啊! 所以说,莫欺少年穷! 他大姐说得对。 定然是那村姑,先前贪慕他前程远大,人品贵重,所以才会上赶着献殷勤。 但献了两年多,他也没有给村姑吃一颗定心丸,既没说心悦,也没说婚嫁,眼看着秋试不远,村姑怕他真的中了秀才,那时候他就是富户乡绅们争着说媒的乘龙快婿,又怎么还会多看村姑一眼呢? 这是拿着窍,想让他有所表示,不见兔子不撒鹰呢! 哼,这般的小心思! 若是坦诚说出,没准他还能念在这两年她也算是有些功劳的份上,答应给她一个妾室的名份。 如今这般冷不丁地来这么一出,差点都耽误了他的事,还要他去猜那弯曲的心思,如此女子,着实不贤,要她何用? 这个战神归乡记么,倒是暗合了他的野望。 不过这什么卫大将军,不过是个武夫,也就是开国时能用得上他们,如今盛世太平,自然还是他们这些能做出锦绣文章的文士才是一等大才了。 而窗外的少年们,却跟他脑补的恰恰相反。 “嗨呀!咱们天天念这些知乎者也,着实地无趣得紧!” “就是,我练字练得手都快肿了,写出来的还是跟石头压扁的**一般。” “我觉得我天分怕是不在这上头!” “我也觉得我可能才是习武之才!” “要是跟能卫大将军一样,建功立业,怀里揣着大将军印回乡,还有一批铁甲护卫跟在身边,那该有多风光呀!” 夕阳西下,楼家的灶房里,又传出了喷香的味道。 坐在石桌上奋笔疾书的楼欣月,终于被勾得受不了,放下了手里的鹅毛笔。 是的,去了一趟城里回来后,她现在写作的文具大大地提升了档次。 马粪纸变成了竹纸,鸡毛笔变成了鹅毛笔,墨条也不臭了。 楼欣月把还没写完的小册子收到一边,起身去灶房盛了碗熬好的肉汤。 自从楼家姐妹再没嫌隙之后,楼赛郎每次打猎归来,都会带着一两只小猎物。 或者是野鸡野兔,或是鱼蟹之类。 楼家的伙食,那是越来越好,楼家两姐妹,也都胖了一圈。 第22章 回馈十两银子收一本。 这个时代各种调味料也大致上都有了。 葱姜蒜花椒之类的本地就产,价格自然便宜。 尤其是楼家的后院里,就种着葱蒜,要用的时候去拔几根就是。 至于那些八角桂皮胡椒辣椒之类,本地虽然不产,但八角和辣椒并不算太贵,姐妹俩也是能买得起的。 就是盐糖这两种,不管是品相,还是味道,都不咋地。 比如买回来的盐都是粗盐,大颗粒的那种,不但发黄,还带着些苦味。 糖则都是冰糖,不但本地不产,价格也贵得很,甚至比本地产的蜂蜜还贵。 因此,楼欣月索性直接买蜂蜜回来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8章 自己还会把粗盐稍加处理,比如先化成盐水,再用石灰水去掉钙镁离子,最后弄出来的,就是稍纯一些的盐水了。 这盐水再加热蒸馏,就能弄出精盐了。 幸好她是自家吃,弄出个一两斤来就行,还有楼赛郎搭把手,不然一天天光干这个,也要繁琐死。 有了各种调料,再加上赛郎拿回来的都是新鲜的肉食,不需要花巧的工序,只要稍微炮制一下,味道就很好了。 比如这一锅野鸡肉炖蘑菇,楼欣月也就是家常的做法而已,这香味,就已经浓郁无比了。 “阿姐?” 听到楼赛郎的声音,楼欣月放下碗筷,赶紧去开了院门。 楼赛郎今日没进山打猎,而是去县城卖了些她积攒的药材。 她今日天不亮就动了身,回来时还搭乘了一段驴车,因此赶着午饭时还能回来。 楼赛郎进门的时候,就是笑嘻嘻的。 就仿佛那个偷着了小鸡的狐狸一般。 “嘿嘿,阿姐,你做了什么?好香呀!” “呐,蘑菇鸡汤,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楼欣月麻利地去灶房端出了一大碗蘑菇鸡汤,放在石桌上,顺手又把自己的摊子收进了自己的房间。 转身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赛郎已经坐下来,端起大海碗,一边烫得嘶哈嘶哈,一边又舍不得放下碗。 “呜呜……好喝,这也太香了!” 她大姐以前就是灶上的一把好手,要不怎么十里八村的都想来她家说亲呢! 可自从大姐再也不搭理那小白脸以后,大姐做饭的手艺,那就跟是受了神仙点化一样,不但舍得放好东西,而且味道也比从前强得不知多少倍! 楼欣月又从灶房里端出一大碗来。 “好了,你尝过了味道,就把这一碗给王家送了再回来接着吃。” 跟邻居搞好关系,楼欣月倒是很乐意的。 只是隔壁王大嫂,大概是见楼欣月这些日子再也没去找过郑玉郎,就觉得楼欣月大概是转过弯来了。 本来原身就是十里八村的婆婆们最喜欢的那种好儿媳,只是因为一门心思倒贴郑玉郎,这名声才坏了的,如今既然已经改了,那岂非又是好儿媳了? 于是王大嫂就想给楼欣月介绍亲事了。 楼欣月当时是用弟弟没娶亲,她就不嫁的理由推过去了。 但这小机灵的借口,实际上还满是漏洞的。 因此,她现在能不见隔壁王大嫂,就尽量不见了。 “好嘞!” 楼赛郎端起大碗,出院门,去王家,送鸡汤,寒暄两句……再到拎着空碗回自家,拢共用了不到三分钟。 楼赛郎进了自家院,一回身,把大门给插好,嘴角就咧开了大大的笑容。 “阿姐,你看这是什么?” 她豪爽地从怀里掏出来,将巴掌大的个小盒子摆在石桌上。 看那印花硬纸壳的包装,显然还是个值钱的,起码不是石盆村村民们会买的。 “这是墨锭?” 楼欣月打开盒盖,就看到盒中的红色丝绸布上,摆放着四根手指长的墨条。 这四根墨条,三根乌黑带紫,一根朱砂光亮,还没上手,就能闻到淡淡的墨香。 楼欣月眼神闪了闪,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阿姐,你看这个墨,是不是上好的?” “谁买的?” 楼赛郎撇嘴,“就不能是我买的?” “你懂墨锭?” 楼赛郎摸摸鼻子,她还真不懂。 她也就是这一个月以来,才多认了三十来个字,知道臭墨有多臭,普通的墨要怎么磨的。 “阿姐,是龚先生送给阿姐的!” “龚先生!你还记得吧,就是上回咱们进城,送了本话本给他的那个说书先生。” 楼欣月心想,我就算忘了啥也不可能忘了那位说书先生啊,那可是咱事业的第一桶金的载体,咱能忘了吗? 但当着妹子,她还得表现得云淡风轻。 “哦,是他啊!好端端地,他送我这么好的墨做什么?” 其实这会儿心里还是乐滋滋的。 虽然她写的那个小话本,早就经历过了两个不同文化市场的考验。 但这不是在古代么? 时空不一样,受众也不一样,万事都有可能啊! 看到这个墨锭,她这有点悬着的心就放下来了。 “嗨,我今天不是进城卖药了么……拿到药钱以后,我就去了先头那个书铺对面那家小茶馆。” “我就想看看,那位说书先生,拿了话本子以后,究竟有没有当回事啊!” 万一他想着反正也是白来的,看完了就扔一边了,那不就白瞎了大姐不要钱赚送的心意了么? “谁知道,那位龚先生,已经把大姐写的那个故事,改成说书啦!” 她进去的时候,茶馆里都坐满了。 就连对面那个书铺的伙计,都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那儿听。 她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小角落里有空位,这才能硬坐下的。 而且还只听了一点点的片段。 其实那个战神归乡记吧,回来以后阿姐都给她讲过一遍了。 但是吧,故事虽然好听,可是再经过说书先生那么一讲,那感觉越发的不一样。 讲到恶人干坏事,整个茶馆里的客人们都激奋起来,一个个地挥拳头,撸袖子的,仿佛恨不得把恶人从故事里揪出来打死。 讲到扬眉吐气处,大家伙又眉开眼笑,连连点头,似乎浑身的毛孔都舒畅了。 他就听了一点战神大将军领着妻女去银楼买首饰,遇上从前欺负过妻女的城中妇人…… 妻女不敢相信的惊喜,首饰做工多么的精细好看,偶遇曾经驱赶过战神妻子的富家太太那个惊愕惶恐…… 那可真是越听越上头啊! “你是没见着啊,龚先生说战神归乡记,说得极好听,茶馆子里人都坐满了,听完了一回还一个劲儿地央求龚先生再说下一回,还有的人直接就拍出了五两的赏银呢!” “不过龚先生还是婉言谢绝了,直说已经跟另一家酒楼约好了时间,不可毁诺。” “却是让店小二悄悄地叫我出来,龚先生请我去酒楼里吃酒!那我当然不能让人家白破费呀,只说还急着回来,阿姐还在家里等着呢。” “龚先生就说,多亏了咱那个话本子,他这些日子说战神归乡传,听书的客人比从前多了十倍!然后他就拿出了十两银子要塞给我,说是谢礼。” “大姐先前说过,是白送给龚先生的,那我自然不能收了。龚先生就拿回了银子,送了这盒墨锭。还问有没话本子,他愿意出十两银子收一本。” 第23章 看戏听说要唱戏哩! 楼赛郎直说得眉飞色舞。 十两银子啊! 想她和猎户伙伴们,在深山里奔波好几日,也才能打得到一头野猪。 吭哧吭哧地将野猪送到县城,总共也能卖得十两银子。 大伙一人分到二两多,都已经喜不自胜了。 可如今大姐呢,在家里随便写写,就能挣到十两银子! 厉害还是大姐厉害呀! “他真的这么说?” 楼欣月也笑了。 能卖出去就好啊! 她的事业大计,这可是第一步呀! “那还能有假?这一盒上好的墨,总不能是我买来的吧?我就算有这个银子,也不懂墨呀!” “哦,对了,龚先生说了,那话本上也没署名,好多客人都问这故事是不是他写的,他只能支吾过去。但若是以后还有更好的话本子,那还是要起一个笔名为好。” 这话倒是提醒了她。 这世上有那么多的话本,若是她想要靠着话本子大挣一笔,确实得打造出一个名号来。 “嗯,那就叫艮岳散人吧。” 身为一个文字工作者,有两三个笔名也不算多。 这个艮岳散人名下的话本,就主要是些**苏爽故事吧…… 楼赛郎对什么根月不根月的一点也不感兴趣。 她感兴趣的是,“那阿姐,现在有写好的话本子吗?有的话我就明日去给龚先生送过去?” 好不容易有个挣大钱的门路,那她们还不赶紧落袋为安啊? 楼欣月笑了笑,“有自然是有的。” “等过两日咱们一道进城去看看……” 她是真的挺想看看,龚先生究竟是怎么演绎战神归乡记的。 而且龚先生虽然乐意出银子买,但这肯定不是多紧急的事儿,倒也不必这般上赶着。 “呀!真的有啊!阿姐快给我讲讲呗!” “以后有的是工夫听,现下先吃饭,再不吃可就凉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楼赛郎。 她当即就将饼子撕成小块泡进肉汤里,便端起大碗,稀里胡噜,狼吞虎咽。 吃的间隙,还要夸赞一番楼欣月的厨艺。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9章 “这也太香了,比城里饭馆子的还香呢!” 而在隔壁的王家,楼家姐弟送来的这碗带汤的鸡肉炖蘑菇,才放上桌,就已经被众人一抢而光。 也得亏王家人口不多,而楼欣月又将这些鸡块切得小,大家好歹每人抢到了一块。 吃完了鸡肉,再吃蘑菇,蘑菇没了就抢汤…… 最后就连碗底,都被王家儿子王大虎又倒了些开水给涮光了。 王大虎还意犹 未尽。 “楼家姨姨做的饭可真香!” 方才那香味可真勾人呀! 他在那边闻着就口水直流呀。 还想着只能啃着自家难吃的糙米饭配香味呢,没想到转头楼家小叔就给他家送了一大碗! 王大嫂白了儿子一眼。 “那可是山鸡肉,哪能不香呢!” 农家人节俭,除非是过节,不然谁舍得杀鸡来吃呢。 也就是隔壁楼赛郎会打猎,这才能隔三岔五地有荤肉吃。 王大郎坐在房前的台阶上,已经开始动手打起了草鞋。 难得吃到了荤腥,让他心情都格外的好。 “他们家姐弟俩,这日子倒是越过越好了。” 王大嫂笑道,“月娘这猛地一转性,越发的连门都不大出了。” 原本她还想给月娘说门好亲事呢,可月娘一口就回绝了,这丫头,姑娘大了,自然是要出嫁的,总不至于一直拖着吧? 不过月娘说要等赛郎成了亲,她才要去想自己的亲事……那要不,她想法子给赛郎说门亲事? 王家婆婆则坐在一张小凳子上,趁着阳光好,拿出自己的针线笸箩来,开始眯着眼睛缝缝补补。 王家这一小子一闺女,穿衣裳都费,动不动不是这里破个洞,就是那里开了线,不早些缝好,那衣裳烂得可就越发快了。 她却是摇摇头,“两个小的心里没成算,哪里好天天这般好吃好喝呢?” 最要紧的,不是赶紧攒银子给楼家小子准备相看成亲吗? 还有楼家的房子也该修修了,不然万一要相看,岂不是显得穷酸? 王大嫂撇了撇嘴,自顾自地走进灶房,准备归置东西。 王丫丫也洗好了锅碗,从灶房里出来,就听到院门外头传来一群小子的欢呼声。 “大虎!吃罢了没?村头朱大爷家请了说唱班子,要唱戏哩!快去看呀!” 王大虎本来在自家亲娘的眼风下,不得不拿起一支扫帚,左划两下,右划两下,装模作样的划水扫地。 这会儿就把扫帚一扔,如同屁股上着了火般,打开门跟上那伙传信的小子们,跑没影了。 “阿奶阿爹阿娘小妹我先去占位子了,你们也快来啊!” 王大嫂从灶房里出来。 “朱大爷家还要唱戏?” 村头朱家是村里最有钱的大户,虽然比不上五十年前的郑家,但也差不离了。 今日是朱家长子朱大郎的生日,那朱大郎,又在城里的书院里念书。 因此便邀请了城里的几位同窗到石盆村来吃席。 朱家长子朱大郎,也不过才二十三四岁。 要搁着石盆村的规矩,普通人家的爷们,没到五十岁,谁过什么生日啊? 至于说妇人,妇人们就算是五十了也没过生日这一说。 因此朱大郎过生日,除了跟朱家是真有实在亲戚的人家,为了讨好朱家过去送个礼吃个席,村里别的人家都是在背地里直摇头,说这朱家太作了。 却没想到,朱家不光给年轻小伙子过生日,还要为他请唱戏的班子? 王家婆婆啐道,“真真的是有钱烧的!” 王丫丫站在院门口,羡慕地张望着自家哥哥如风的背影。 又转回头来望着王大嫂。 “阿娘,咱们也去看吧?” 王大嫂把手在腰间系的围裙上擦了擦。 “去,不看白不看!” 他老朱家财大气粗,请来了唱戏的班子不就是要热闹的? 那他们同村人去凑热闹不就是给老朱家捧场吗? 她回头看向自家男人,就见王大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他手里的草鞋摊子给收好了。 她噗嗤一笑,又看向自家婆婆。 王婆婆不为所动,老脸板着,手上接着穿针引钱。 “你们年轻的想看个稀罕就去吧,我一把年纪了什么都看过,就不去了。” 王嫂子点点头,出门就朝楼家喊了一嗓子。 “月娘,赛郎,朱家今儿请了唱戏的班子,听说要唱戏哩!你们去不去看!” 第24章 反串更想定居的地方是栖云城。…… “知道啦!一会儿就去!” 楼赛郎两眼亮晶晶地看向自家大姐。 “阿姐,咱们也快去呀!” 楼欣月在现代那就是活脱脱的一个死宅。 每天的娱乐就是躺在沙发上刷手机,什么买票去看相声、戏剧、脱口秀、歌舞表演之类,那都是她在大学里做过的事儿。 等到开始工作996以后,每天看到自家沙发和床比看见明星还开心。 让她去现场排队人挤人,是绝对不干的。 不过这是在古代。 像石盆村这样的山间小村,只有红白喜事时,那主家家里又有钱,这才能舍得请戏班子来唱戏的。 不过原主的记忆里,能到石盆村这种小村子里上门来表演的,只是那种极为简陋的小戏班子。 这种戏班子有多小呢? 笼共只有一男一女夫妻两个人,有时候人多一点,再加个老的和小的,还是一家子。 他们唱戏的行头自然也跟后世正规的戏班没法比。 往往不过是一两件戏服,再用胭脂涂红了脸颊和口唇,显示已经上过妆了。 表演的内容也比较简单,男女主角,一个拿铃,一个敲鼓,边唱边舞,倒也有几分热闹……但即使是这般简陋的表演,在各个村镇里,也是极受欢迎的。 尤其是有大户请了戏班,不需要村民们给钱,那自然是不看白不看,早早地呼朋引伴去凑热闹了。 原主记忆里的小戏班,那是新奇又有趣的,至于好多细节,她就没关注过不知道了。 楼欣月被赛郎拉着快步往朱大户家中走去。 心里倒是盘算着,要好好观察一下这个时代的小戏了。 她们两个到朱大户家院门口的时候,朱大户家门口的大柏树下,已是挤满了人。 村民们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将树下的二人戏班给围在了当中。 幸好大柏树下,已是摆出了一张旧桌案。 两个人正在桌上载歌载舞,连唱带打。 这旧桌案,自然是朱大户家摆的了。 也得亏这张旧桌子,才能让大部分跑来看戏的村民们,都能瞧见桌上二人花红柳绿的模样。 “咚咚咚咚……” “清风吹过庭院树,草舞莺飞波心云,遥望九天银河影,痴男怨女各东西……” 正载歌载舞的,是一对年轻男女。 他们的衣着很鲜亮,一桃红一青绿,腰里系着大红的绫子。 女角双腿微曲,虚空坐着,表演着女子晨起梳妆,一只手拿着镜子,一只手做出各种动作,一会儿描眉,一会儿点胭脂的,还没耽误发声歌唱。 那声音清亮流转,娇媚动听。 在现代听惯了男子反串唱歌的楼欣月,只听了一句就能听得出来,这其实是男扮女装。 而穿着青绿道袍的男角,又偏偏是女子扮的。 这男子在腰间系着个小皮鼓,做攀窗窥视状,边打鼓边唱,声音反倒是低沉浑厚,难辨雌雄。 这两人在演绎一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 男子外出做买卖,说好三月,却半年才回来。 女子见了夫君归家,又是惊喜又是怨怪。 男子赶紧上来好一番讨饶求情。 又拿出自己买的各种礼物来讨好妻子。 看着村民们时而大笑,时而鼓掌,看到这两人做些下腰翻滚或者滑稽的动作时,还会高声叫好。 而一些脸皮薄的姑娘们则会羞得红了脸,低下头去,却还是舍不得不抬眼瞧。 楼欣月看了一会儿,觉得她们的唱词倒是挺不错的,表演也算活泼有趣。 演绎夫妻间的小情调,虽然有那么点暧昧吧却不算太露骨。 最妙的是男女角色都反串,而且串得挺真实。 楼欣月观察了一番,发现似乎只有她自己,看出了男女反串来。 所以等到小戏结束,这两个人再自己表露身份,那就是这整出小戏里压轴的笑点了吧? 除了有震惊观众的笑果之外,估计还有另外一层用处…… 想到这儿,楼欣月就站得离人群远了一些,没等到演完,就转身回去了。 她擦了下房里里的旧桌子,摆出自己那摊子来,继续开写。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三三两两的人经过楼家的院门,说笑声比往日格外响亮。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0章 楼赛郎今 日看小戏看得格外兴奋,回到自家来就开始手舞足蹈。 “阿姐你怎么也不看完就回来了!” “哎呀,你是不知道,等到那两个演完了以后又有个极有趣的呀!” “那小雪娘往起一站,再放开嗓子给大家问了声好……好家伙,七尺汉子啊!” “还有那个高大郎福身一蹲,她的嗓音倒是没变化,可却是自称奴家!” “原来她们是一对夫妻,只是清秀的是相公,胖墩墩的是娘子啊!她们说打小学戏,可是娘子越长越壮实,相公越长越苗条,所以只好男扮女装,女扮男装了呀!” “可叫大家伙笑得前仰后合,停不下来了!” 看到自家阿姐望着自己似笑非笑的模样。 楼赛郎有点摸不着头脑,她看看自己的衣衫,又摸了把自己的头脸,好像都没啥不对呀! 楼欣月上前把门窗都关好,有点咬牙切齿地问。 “楼赛郎,女扮男装这么好笑吗?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女子了?” 楼赛郎面上这会儿的表情,就像是被当头一击似的。 “阿姐,我,我……” 楼欣月摸了摸楼赛郎的头,声音也温和了不少。 “赛郎,当初爹娘让你扮成男孩子,一开始不过就是想赌口气。后来时间长了,也不好再改回来,可是你终究是女子,不可能扮一辈子的。” 楼赛郎眨眨眼。 “为什么不能?” 她打小就觉得自己就该是个男孩子来着。 村里的那些小姑娘,成天学烧饭绣花做鞋子,成天就窝在家里,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下地干活……实在是无趣透顶。 哪里有她日日在深山老林里套兔子打野猪爽快呢? “因为你身体是女孩子,你今年才十五,还没有那个……” 楼欣月揪过赛郎的耳朵,对着她耳语了几句。 楼赛郎大吃一惊。 “什么?我也会像阿姐一样,每个月都要那么不方便好几天,还要流那么多的血?” 楼欣月无语地看着她。 “你只是扮成男孩,又不是真的是男孩,所有的女孩都会这样的。” “所以虽是你交了十几两私房银子给我,让把咱家好好修上一修,可是为了你能恢复身份,又不受他人异样眼光,咱们最好还是搬进城里去住……” 其实长兴县城在楼欣月眼里,也不过是个过渡的地方。 她更想定居的地方是栖云城。 第25章 理由演员又是什么? 便宜妹子如今是十五岁,女子的特征还不明显,再加上个子高力气大,成天打交道的也是村子里那几个傻乎乎的小伙子,暂时不会露馅。 可这压根不能长久啊。 而且成天打猎,那也是有很大风险的。 从前是姐妹俩没什么生计,这才只能让人小姑娘做这么危险的活儿。 现在姐俩有了些积蓄,眼看着她的小话本子也能挣钱了,可不就该考虑搬到生活更加便利的地方去了么? 不然光是进个城,搭上驴车都得花一个时辰,也就是两小时,来回四小时,时间长是一回事儿,坐在车上那颠簸的,人都要颠散了,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啊。 楼赛郎垂头丧气。 “那就不能等实在瞒不下去再……” “你个傻孩子,你要是被人发现了,虽然咱这儿不过是个村子,一个村的人就是议论议论,传传闲话,也不会少块肉,可是你想想,跟你一起打猎的,也有四个都是娶了媳妇,到时候万一谁嘴贱,给你无中生有,编出一些乱七八遭的事来,你原本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又何必平白被人泼脏水呢?” 楼赛郎张了张嘴,发现大姐说的好像还真是。 跟她一起打猎的有五六个人。 确实有一半都是有媳妇的,而且还真有那牙尖嘴利的,骂起人来一个时辰不歇气的。 真被人挑唆了,编起瞎话来,确实让人挠头。 论打架,她是没怕过谁,可万一人家就动嘴皮子呢? 她还能把老伙计的媳妇给打一顿吗? “我知道你是觉得恢复成女孩子的身份,这也不便,那也不便的。” “其实这也是因为咱们现在在村子里,有些老人们一辈子都没去过县城呢,你能指望他们能有多大眼界?” “反而越是城里,管别人家闲事的就越少,特立独行的人也就多,对女子的限制也比乡下要少得多……” 楼赛郎听得半信半疑。 “那城里的女子能打猎吗?” 楼欣月笑道,“上回咱们进城,不是看见了好些个抛头露面做买卖的女子?高婆婆家的羊汤店不就是高婆婆开的?就你心心念念的那个长兴镖局,里头估计也有女镖师。” 楼赛郎越听眼睛越亮。 “啊?大姐怎么知道的?上回见着赵福,怎么没见他提过?” “他以为你是个身手好的小兄弟,无端端地提他们镖局里有女镖师做什么?” “那阿姐又怎么知道呢?” “那长兴镖局也是好几代的买卖了,那赵总镖头一身本事也是家传武学,既然是家传,那赵家的女子难道不学?像他们这种镖局,护的镖可不光是财货,有时候,还要接一些护送家眷的活,像这护送家眷,可不就得有女镖师在了?” 楼赛郎听得心痒痒,忍不住搓搓手。 “阿姐说得对,若是客人里头有女眷,那确实是有女镖师更方便……哎呀,要是我以后能当上女镖师就好了。” 楼欣月就笑了,“你不是还不想恢复女子身份吗?这会儿就惦记上女镖师了?” “嘿嘿,我那不是没想到吗?我小时候听过小戏,就有女扮男装去打仗,还当了将军的呢,要是不用女扮男装就能做想做的事,那当然就不用多费这一番工夫了嘛。” 楼欣月拍拍她的手。 “傻孩子,小戏里不光有女扮男装当上将军的,还有女扮男装考上状元的呢……可是有什么用?光是一个女扮男装就成了弱点,让人有借口把功劳给抢了呢!” 楼赛郎愕然,“啊?怎么会这样?小戏里都没有这个啊!” “那小戏也就演一个时辰,哪能从头到尾都演出来呢?等以后大姐专门写几个类似的话本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以后?” 楼赛郎觉得自己现在就想看。 “为啥要等以后才写?” “因为现在要写的话本,都是要给龚先生说书用的。” “龚先生不能说女将军和女状元的故事吗?” “能是能,可你看龚先生的客人,那茶馆和酒楼里,有几个女客呢?” 茶馆里一般是没有女客的,酒楼里可能偶然有一两个,那也起不了影响说书先生题材的作用啊。 当然了,要是说书先生就不为赚钱谋生,那自然是可以想说什么说什么了。 她要是现在腰缠万贯,那肯定也是想写啥就写啥,压根不管金主们喜欢不喜欢了嘛……所以在免费赠送给龚先生第一个话本的时候,她才特意选了战神归乡啊。 三天后,楼欣月和楼赛郎姐妹俩又坐上了去往县城的驴车。 “阿姐,你瞧!” 驴车走到半道上,楼欣月还抱着自己的布包打盹,就被楼赛郎给摇醒。 走在路边的一双人影,一高一低,一男一女,身上都背着大包袱。 一边慢慢走着,一边还说说笑笑的。 可不正是那天唱小戏的两个人? 这三天来,听隔壁王大嫂说,这两个唱小戏的,可是走遍了附近的村子,应该是挣了不少铜钱。 有好些个就喜欢看小戏的,打听了他们去了哪个村子,还会专门跑去瞧戏呢! 王大嫂说着还直叹气。 “这些江湖卖艺的,也是可怜,主家管饭就能吃上热饭,主家不管饭,他们就啃自己带的冷饼子……听说夜里都是借人家的旧柴房来睡哩!” 现在看着,这两人估计是在石盆村附近都唱遍了,又要再换其他地方了。 “阿姐,你在想什么呢?” 楼赛郎看到楼欣月盯着两个唱戏的出神,驴车都走出去了,她阿姐还保持着一个姿势呢。 楼欣月这才回过神来。 “哦,我在想,这两个人,倒真是当演员的人才。” “演 员又是什么?” “就是会演戏的人。” “阿姐这是什么话,他们俩就是个小戏班,演戏就是他们吃饭的本事,自然是会的了。还有你这么夸他们,那你那天怎么才看了个开头就回家了?” 这也不像是看得入迷的样儿啊? “那还不是故事不戳我么!” 那小夫妻久别重逢耍花腔的故事,跟我这个大润发杀鱼的万年单身狗有什么关系? 第26章 豪商这故事还能这样? 楼欣月这次进城来,除了采买一些必要的消耗品外,还准备做两件事。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1章 一是给龚先生送书稿,二则是在县城里找房子。 上回龚先生见到楼赛郎,不但把自己家的地址告诉了他,还说了自己在茶馆说书的时间,好方便楼家姐弟能找着他。 楼家姐妹俩来到书铺对面的小茶馆的时候,茶馆内早就坐满了人。 姐妹俩就站在茶馆外听了一小段。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自我感觉良好的原因,龚先生的这个新作,确实比先前的那个开国高皇传更加的抓人。 龚先生在茶馆里就瞧见了姐妹俩,一等讲完,就赶忙出来同两人搭话。 “老夫早就盼着二位来呢!” “走走走,到老夫家中喝杯茶去。” 这要不是楼赛郎武力值高,楼欣月自己的力气也不小,姐妹俩肯定不能就这般真的跟龚先生去狗耳巷尾的龚家。 龚太太早就听龚先生念叨过这姐弟两人,知道这可是上门的小财神,忙笑呵呵地倒茶摆点心招待。 楼欣月将自己这回带来的书稿交给龚先生。 便大大方方地端着茶喝了起来。 龚先生迫不及待地翻看起了书稿。 不是他沉不住气,而是先前这姐弟两个给他的那个战神归乡记,原本篇幅就不太长,哪怕是他根据内容,加上了不少说书人常用的铺垫和串口,也还是只够他说满两个月的。 如今已经是一个半月了。 他如今说新书,去到哪个茶馆和酒楼里,那都是大受欢迎的。 就连从前跟他有些旧怨的一家茶馆,他三十年都没去过那家茶馆子说书,这会儿那茶馆的东家,竟然也托了中人过来说和,想请他不计旧怨,哪怕隔上三日过去说上一段呢,也不能单独让这家茶馆子,成为全城唯一没有新书可听的馆子啊。 长兴县城原本并不大,说书先生一共有两位。 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位三十出头的陆先生,这陆先生原本倒是个正经读书人,只是科举不第,又意外受伤瘸了腿,只好改做了说书先生。 这姓陆的要是肯好好说书也就罢了,偏偏这位最擅长说些个风月荤段子,又会写一些对仗工整,声色露骨的诗句,倒是那些纨绔子好色客身边帮闲清客的好材料,因此这位是青楼和几家酒楼的常客。 可以说,龚先生看不上陆先生,陆先生也瞧不起龚先生。 但要论挣银子,龚先生确实比不过陆先生。 自打龚先生说了新书,那挣得的银子,几乎是从前的七八倍。 好多喜欢听陆先生那些个肉啊亲啊的荤故事的,都来追听战神归乡记了。 现在龚先生的风头,彻底碾压说小黄书的陆先生了。 享受过人人追捧的风光,再让龚先生回到过去那种不温不火的平静…… 还有半个月就把新书彻底说完了,龚先生又怎么能不焦虑? 龚先生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上头写着豪商恩仇录五个大字。 而在右下角,又有五个小字:艮岳散人著。 看到这个笔名,龚先生不由点了点头。 是了,能写出战神归乡记这般快意恩仇又紧张有趣的文章,必然是位久阅世情,饱读万卷的老先生了。 故事的开篇,就是一个小货郎挑着担子,走街窜巷叫卖着挣几个辛苦小钱。 小货郎出身农家,家中只有十来亩薄田,爹娘生了三子一女。 他在家里排行老二。 也是最不受爹娘待见的孩子。 不过一般长子要继承家业奉养双亲,得看重些并不奇怪,幼子年纪小受些宠爱也是常见,至于闺女,出嫁了就是外人,在自家不多娇惯,等出了嫁可就全是受苦了…… 这些便是小货郎的爹娘常常讲给他的话。 打小就孝顺的小货郎听着似乎也有道理,便从来都是爹娘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直到大哥娶妻生子,三弟花费许多银钱考中秀才,被富户看中招为女婿,小妹也嫁入了镇上殷实商家,而爹娘似乎还是完全没考虑过要给小货郎说亲,反而是一心扑在了替大哥家带小孙子上头…… 小货郎这才感觉到了些许不平。 在他试探着提起娶亲时,却是不得了了,活像是捅了马蜂窝。 老娘哭天嚎地,打滚寻死,说他是要逼死老婆子。 老爹横眉怒目,抄起棍子将他打了一顿,说他心黑了,全不管爹娘辛苦。 他大哥大嫂骂他不孝,就连四五岁的小侄子,都指着他的鼻子,叫他滚。 见到这一幕,小货郎寒了心,索性离开村子,进了县城做工。 从扛大包的苦力开始攒了几个钱,又用这些钱当本钱,做起了货郎的营生。 在外头混迹了二年,这时候小货郎已经二十四五岁。 他手里也有了十几两银子的积蓄,结识了个心灵手巧的小绣娘,小绣娘家里只有个体弱多病的老爹,家里虽不富裕,好歹在城里有两间破瓦房,有个立椎之地。 小绣娘的老爹也见过货郎,觉得他为人本分,长相也不俗,对自家闺女也好,倒是挺同意这桩婚事的。 小货郎在家里排行老二,爹不疼娘不爱,家里的人口多,也住不下他,他在家的时候都只能住灶房,他日后还要接着做买卖,自然是带着妻子住在丈人家里的。 这样子闺女成后也不离开自己,老爹自然是乐意的。 小货郎是在家里大吵了一通离开的,走的时候他就想,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当他混出了个人样,又婚姻在即的时候,他偏偏好死不死地又想起家乡的爹娘来了。 小绣娘也劝他回去跟爹娘说上一声。 若是村里爹娘拿不出银子来帮衬也由得他们,反正他们俩在城里都有手有脚,可以自己挣自己花,将来若是有了出息,也不是不能接乡下的爹娘进城来享福。 于是小货郎就好了伤疤忘了痛,真的回乡了。 还好他回去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将积蓄的大头十二两银子都交给了意中人收着,自己只带了三两银子回乡。 结果三日后,小货郎狼狈地回来了。 不但那三两银子被他爹娘搜了去,就连他回去穿的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衫,也被换成了一件破破烂烂的。 原来他回去一说,他爹娘不但不替他高兴,反而逼问他挣了多少银子。 说是他小侄子要送去学堂正缺束修,要先借他十两银子用用,等将来有银子了再还不迟。 然而类似的话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早就已经信不起了。 最后只能狼狈逃出家乡,还在心里发誓,再也不回去受这个窝囊气了。 小货郎虽然损失了三两银子,倒是让他下定了决心,索性入赘进了小绣娘家,免得他辛辛苦苦挣下了家业,又要被爹娘抢去贴补给了大哥或者小妹家。 婚期在即,小货郎偶然间结识了位有钱的主顾。 这主顾是大户人家的小管事,说是看中了小货郎带来的几样货品,需得好好挑挑。 就让小货郎带着货物进到宅子里来。 可小货郎才进了院子,就听到一声惨叫,接着一群人跳了出来,说小货郎是凶手,杀了府里的姨娘。 小货郎被送到衙门,屈打成招,判了斩刑。 那刽子手手起刀落,小货郎临死之前,还看到了自己的未婚妻,一身白衣,泪眼汪汪地喊着他的名字…… 看到这儿,龚先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吧? 这个故事虽然也挺曲折的,可跟战神归乡记完全不是一个路数呀? 这不是一路憋屈着死了么? 他都不敢想,要是他就讲了这么一个故事,那客人们会不会朝他扔烂叶子呀! 然而这次的稿子,却是比之前那个要厚得多,显然故事还没完。 当然了纸和墨也强了好多倍就不必提了。 这人都死了,后头还能再说什么呢? 总不能是死后化为厉鬼来复仇吧? 龚先生又接着 往下看。 小货郎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又活了! 他重生在了他和小弟都在村里学堂读书,但爹娘让他辍学的时候! 这故事还能这样? 龚先生瞪大了双眼,只觉得头皮发炸。 第27章 身世客人还在这儿呢! 他都顾不得多想,就又迫不及待地看了下去。 小货郎重生在上一世被迫辍学的时候。 他想起当年,明明他才是那个被私塾老先生赞不绝口,宁愿不收束修也要教的。 他小弟则是见他上私塾,也哭着闹着要上,老先生不大想收,还是爹娘送了一两银子和四样礼的束修,这才勉强收下了他小弟。 他小弟还曾经因为背不下来课业,被老先生打过手心,哭过鼻子。 而且他比小弟要大上两岁,若换了寻常家户,不是应该让弟弟等两年再上也不迟吗? 上一世,爹娘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软硬话说了几句,他没有反抗地就同意了。辍学后他每天去替村里大户放牛,站在山坡上,看到老先生家的私塾,还会默默地掉眼泪。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2章 这一世,他也没有反抗。 毕竟,前世他都二十多了,他爹还是抬手就打,那个狠劲儿,竟不像是对待亲生儿子。 如果他不同意的话,估计等着他的,就是爹娘的混合双打。 不过他明面上不能反抗,私下里么…… 老先生原本看中的是他的天份,对他小弟那是可有可无的。 他悄悄地找上老先生,对老先生说了原委。 老先生也是摇头叹息。 他就跪求老先生得了空指点他多认几个字。 老先生心有不忍,送给他两本启蒙书。 这两本,一本是儿童认字用的,另一本能学简单的术数。 从此他就算是在放牛的时候,也会趁着空多学上一点。 像他这般只有放牛的时候才能用一点时间学文,要想将来能参加科举,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不过他上一世在为货栈扛大包的时候,因为勤快嘴甜又有心,还是跟账房学了一些术数和生字的。 这一世,好歹是能将这两本启蒙书都学会了。 这些本事,虽然离考科举还差得远,但若是去做买卖,已经绰绰有余了。 经过了前世被爹娘和哥哥弟妹的欺压,才十岁出头的小货郎,已经是多了个心眼。 他为大户放牛,除了放牛的工钱给他爹娘外,大户家的媳妇,也会给他一些吃食,比如黑面的窝窝头,或者是自家吃不完的饼子。 他在山上放牛,有时能捡到野鸡蛋,或者摘到些野果子,从前他都乖觉得很,自己不舍得吃都会带回家里,现在他都自己吃,吃不了的就在山上寻个隐秘的山洞,藏起来下顿吃。 除了知道藏私,他还对爹娘两个,有了些怀疑。 他当货郎好几年,天天跟各色人等打交道,也听到了许多家长里短。 亲生爹娘生了好几个孩子,偏心的不少,但偏心到他爹娘这般,却是极其少见。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他爹娘以前的事。 原来他爹娘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离开了村子,说是在外头给大户家做短工。 等在外头挣了些银子,就带着两个孩子回了村,买了十来亩地,又修起了三间房。 这两个孩子,就是他大哥和他了。 他又观察他家里所有人的长相,发现大哥小弟和小妹三个,不是长得像爹就是像娘,或者各有相像爹娘的部分。 只有他自己,不管是眉眼还是脸型,都跟所有人没半点相像的地方。 因为这一辈子他不求爹娘关爱,自己心疼自己,该他干的活干,不该他干的活,他就装傻装病……到了十六岁的时候,他已经长成了个身高英挺的俊小伙,比他大哥,比他爹还高了。 在他的暗中留心下,他发现,他爹娘闲谈时,有时候会提到纪老爷。 但往往刚起个话头,就被另一个人给打断了。 他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等到他十七岁,大哥还跟上一世一样,开始议亲。 家里的银钱总是不够,他娘做饭越发的抠门。 哪怕他会自己在外头吃点外食,也开始吃不饱了。 小货郎就跟爹娘说,他要去外头做工,挣钱回来贴补家用。 在跟爹娘说去哪里做工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 比如说他打算去甲城,却跟他们说是乙城。 在听到他去的是乙城时,他观察到爹娘似乎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然而离他们这儿最近的县城,是甲城啊! 所以爹娘不想让他去的,是甲城? 甲城里,又有什么样的秘密呢? 但小货郎还真的没去甲城,而是先去了乙城。 上辈子小货郎个头瘦小,不懂术学,也不太懂人情世故,所以在县城里能找到的活儿,就是去卖苦力扛大包。 这辈子小货郎有眼色,嘴也甜,看着也仪表堂堂,又会算账,因此很容易就在一家酒楼里做了跑堂。 他原本打算,等到他攒下一些银子,再买上几个仆人,就回甲城。 因为上一世,他是二十二岁才去的,半年后才结识的小绣娘,那时候小绣娘才十八岁。 而这一世,他提前了五年就离了家。 他走的时候,虽然跟爹娘说是为了给家里挣钱,但他到了乙城以后,压根就没打算给家里半文钱。 他重活一世,虽然在村子里对外头的事知道的不多,但天时怎么样,会下大雨还是会旱,什么杂粮会颗粒无收,什么会丰收价廉,还是记得的。 他就用自己攒的钱,低买高卖,还真的挣了一笔银子。 这一笔银子,就是八十两! 这是上辈子他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就在他打算辞掉酒楼跑堂的活儿时,这天酒楼里来了几位客人。 这些客人不是本城人,而是从外地来的。 他们都穿着绫罗绸缎,一看就是有钱的客商,专门寻了包厢,准备谈买卖的。 当小货郎端着菜品走进去的时候,这些客商看到他,都惊奇地笑了起来。 原来在场的一位从甲城来的纪老爷,长相竟然跟他有七八分相像! 小货郎看到纪老爷,心里格登一下子。 突然明白过来。 他其实不是他爹娘的孩子,而是纪老爷的孩子。 龚先生看到这儿,还准备接着往下看呢。 他老妻把他给叫醒了。 “老龚,客人还在这儿呢!” 龚先生这才从书中世界里抽身出来,也顾不上再去探究那小货郎究竟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世没有,望着姐弟俩连连告罪。 第28章 租房居然真的挣到了十两银子啊!…… “艮岳散人当真是大才啊!” 龚先生又对作者大加赞叹,还有眼角的余光暗中观察这姐弟俩。 可惜姐弟俩完全没有跟着他一起夸艮岳散人,也就谈不上给他和艮岳散人引见了。 龚先生心里惋惜了一番。 便拿出了十两银子奉上。 “这本豪商恩仇录故事曲折离奇,又极有新意,以后若是还有这般的话本,老夫来者不拒。” 楼欣月点了点头,“龚老先生放心。” 这位老先生虽然只是说书的,可身上的文人气息挺重的。 她先前白送了一个小话本,龚老先生就送了她一套好墨。 今日这十两银子也给得爽快,一点也没有讨价还价,抠抠索索的劲儿。 她就乐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后续省了多少麻烦。 龚先生见楼欣月收下了银子,心里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还有点小小的窃喜。 豪商恩仇录是他的了! 想想整个长兴县,整个大魏朝,除了楼家姐弟,他就是第一个看到这个新鲜出炉的故事的人了,这怎么能不让人兴奋? 战神归乡记,已经是让他大受欢迎,发了笔小财了。 豪商恩仇录还会带来多么热烈的反响,他简直不敢想啊! “两位小友,老夫倒是有一事要告知。” “先前老夫在城里说那战神归乡记,见反响不错,便将一份书稿寄到了栖云城犬子处,犬子也同老夫一般,在茶馆里说书谋生……此事未经过两位同意,倒是冒眜了。” 楼欣月笑了笑。 心里却微微一动。 “龚先生不必客气,既然给了您,您一个人说,还 是好几个人说,都是一样的。” 这个时代又没有版权保护。 要是在现代的话,比如说她写了一个故事,如果有其他人想做有声,那她就可以授权出去,还能挣笔授权费用。 而那些没有授权的,就是侵权了,道理上来讲,她是可以起诉维权的。 但在这没有版权保护的古代。 这种说书的故事,那越发的不可能搞独家了。 就如龚先生,他虽然是城里第一个说故事的,但那些听过一遍的若是回去把故事记下来,也拿同样的内容出去说,那不管是她还是龚先生,那可都是毫无办法的。 龚先生那老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了。 不但连连称谢,还热情地要留姐弟俩吃饭。 楼欣月赶紧婉拒,只说自家不在城里,要赶时间回去。 龚先生和龚太太这才遗憾地将楼家姐弟送出了狗耳巷。 等看着这姐弟俩走得远了,龚太太转了身,就看到自家老头子已经大步朝走回去了! 她紧走两步,居然都还没追上! 等进了院子,她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你这老头子,这书稿都到你手里了,早看迟看不都一样么?” 龚先生大摇其头。 “不一样,不一样啊!” 迟看一会儿,他那是抓心挠肝,难受啊! 龚太太笑着去收拾茶不。 “这回的故事,比那个战神归乡记还好看呀?” 龚先生却是放下了书稿,认真想了想,“这回的应是更好。”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3章 战神归乡记,故事虽说是先苦后甜,大起大落,逆袭发迹吧,但细想想,战神的故事,与普通百姓,却是相距极大的。 寻常平民,哪里来的天生神力,家传武学? 更何况还要在沙场上经过几番生死大战,这才能封侯拜将的? 似他这种常人,就连做梦都没梦到过呀? 而豪商恩仇录就不一样了。 那主角小货郎的经历,岂不正是许许多多人所见所闻的? 小货郎辛苦起家的那些手段,想想虽然挺巧妙,普通人也不是不能做得到的。 而小货郎一世受冤再世来报,又是多少身陷窘境之人心里的奢望? 他刚刚看到小货郎发觉自己应该不是村里那对老夫妻的亲生子,他生父应该就是此时被奉上宾的纪老爷。 如果是第一世的话,小货郎还没吃足了人心险恶的苦,没准这会儿已经扑上去想要认亲了。 但上一辈子他轻信了熟人,被坑得成了杀人凶手,所以这一世他就格外地谨慎。 在没有查明白上辈子他为什么会被陷害入局之前,小货郎就打算沉住气,先观望观望再说。 而小货郎究竟是不是富商的亲生子? 他为什么会不在富商家,反而被养父母带到村子里养大? 上辈子设局害他的,是跟富商家相干,还是跟养父母相干呢? 小货郎最后能跟生父相认吗? 这些后续故事,可不就成了一个个的钩子,能让人在心里不时地琢磨,又会不自觉地以身代之:若我是那小货郎,可该怎么办? 凭着这么多年来的说书经验,龚先生觉得这本书稿只会更火爆才是。 楼欣月和楼赛郎两个离了狗耳巷。 原本一直憋着的楼赛郎这会儿才咧开嘴角,露出大大的笑容。 “大姐,这可真是,真是……” 太好了! 那本书稿,它居然真的挣到了十两银子啊! “还是阿姐厉害呀!要是一个月一本……” 一个月十两银子,姐俩搬到城里来,那都够能吃香喝辣了呀! 怪不得阿姐非得往城里来呢,在这边不光是买笔墨方便,听书买吃食也方便,给龚先生交书稿也方便啊! 楼赛郎虽然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但富豪恩怨录她可是听阿姐讲过的。 那小货郎,就是因为对人不加防备,结果第一世就枉送了性命,还背上个杀人凶犯的名儿……这可有多悲摧。 所以说她说话也是只说一半,绝对不能在人前露了财! “阿姐,对了,刚刚为啥不请老先生帮忙找房子呢?我看那位太太也是个热心的呀!” 楼欣月其实也想过,要不要就请龚先生帮忙了。 毕竟身为说书先生,他的人脉那可不是一般平民能比得了的。 不过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虽然目前看起来这老先生为人还不错,可她并没打算在长兴城长住,就不想跟龚先生一家有太深厚的关系。 最后她们还是去长兴镖局寻了那位趟子手赵福。 长兴镖局的总镖头姓赵,而赵福就是赵总镖头的远亲,可以说老赵家,在长兴县,那是相当于地头蛇般的存在。 所以找赵福帮忙找房子,还是很靠谱的。 果然,楼赛郎才跟赵福说想租个独门的小院。 赵福就立马想到了一处,并且能带着她们去看房子。 第29章 开源得开辟另外的赚钱路子啊!…… 赵福带她们去的是城西的独门小院。 院里三间小房,外带灶房柴房,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 除了院子里破旧一些,倒也没有别的不足之处。 一个月二百文,一年就是二两多银子。 这院子的原主一家人是去了外地做买卖。 长兴城小,租房客自然也少。 这院子就空了一年多。 一直就是托的亲戚看房子。 这位看房子的跟赵福也有那么一点子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 楼欣月看了看这院子,又观察了下周边的环境,发现似乎也没什么踩雷的,就直接拍板定下,交了半年的房租,就拿到了小院的钥匙。 楼赛郎来了县城好多次,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还能住在城里。 心里别提多么暗爽了,当下就热情地要请赵福去吃上一顿,表示谢意。 赵福却是摆摆手,“这几日镖局里事忙,很快得跟我师傅一道去走镖了,你们刚刚赁了院子,都还没定下来,等你们搬来了,咱再去吃好的不迟!” 楼赛郎将赵福送出巷子外,又在巷子口买了几张胡饼。 等再回院子里时,楼欣月已经开始动手收拾了。 楼赛郎赶紧将东西放在一边,撸起袖子跟大姐一道干活。 姐妹俩先收拾的是两间卧房。 这旧房子里倒是有床和桌椅,保持得还是不错的。 姐妹俩将房间里打扫一回,又擦过了几样家具,看上去,就已经很像样了。 “赛郎,咱们今儿就不走了,吃过了午饭,咱们就去买些棉花和布,应该能在天黑前把铺盖做好。” 不是楼欣月勤快节俭,非得自己做铺盖。 而是在长兴城这样的小城,商业不发达,像被褥这种,又不是什么困难的活儿,但凡是长了手的都会做,无非是做得好与差罢了。 既然大家都会,那就没必要多花那十几二十文去买,何况买来的也不一定好,没准那棉花是脏的旧的呢? 啃完了饼子,姐妹俩去买了些布料棉花,还有锅碗瓢盆这些日常家什。 二两银子就这么花了出去。 别说一向节俭的楼赛郎,就是楼欣月这位从现代过来的,也觉得这花银子的速度有些快了。 当时挣了龚先生十两银子,还觉得挺多的,现在看起来,她还是得开辟另外的赚钱路子啊! 毕竟,这个时代可不像现代,只要能码字,各大网站,,各种平台,收网文的多的是,想挣钱多写就是了。 在这个时代,这个长兴城,就算楼欣月写多了,也未必能多挣银子。 如果用龚先生跟现代的自媒体或者平台比,龚先生的流量,也就是县城里最多上万人而已,还是一次性买断的。 而现代平台和自媒体,那流量可就不止是上万了。 龚先生就算再勤快,最多两个月说完一部书。 可那些网络平台呢,哪怕是再小的网站,一个月都能有个几百新书吧? 今日她去龚家小院,跟龚先生闲聊了几句,也是听他说起过。 长兴县城,总共就两个说书先生。 另一个陆先生,是专门陪着富商纨绔们说些荤书的,那跟龚先生就不是一个路子。 而龚先生的儿子,也子承父业,靠说书为生,还觉得长兴城就这么大,容不下三个说书的,因此才去了栖云城讨生活。 所以,她一个月靠码字挣钱的上限,也就是十两银子了。 进了城,除了水可以从水井里打以外,柴米油盐都得花钱买,再加上城里生活便利,花钱也便利,开销也会比之前要多出几倍。 而且小妹楼赛郎也不能靠打猎挣钱了……那赛郎能在城里做什么活计呢? 总不能真的去镖局当女镖师吧? 栖云城,长福坊。 长福坊位于城南,一共十四条巷。 这十四条巷子里头住着四五百户人家,这些人里头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第七巷子的一家小院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童正坐在小桌小椅上头,吭哧吭哧地写着大字。 坐在旁边的年轻妇人手里做着针线,一边还探头去看小男童。 见他憋得小脸通红,而桌上摊开的大字却是歪歪扭扭,东一团西一堆的。 妇人不由得就叹了口气。 “金哥儿,你阿爷和你阿爹虽然学业不成,可好歹都练出了一笔字,平日里,哪怕不去说书,也能靠给人写信写对联挣银子,你可好生地练吧!阿娘我都不敢指望你能去考秀才了。” 她娘家就在长福坊隔壁的长安坊,长安坊中住的人都比长福坊的要穷一些。 她的阿爹和阿娘是在城里卖饮子的,她还未出嫁那会儿,就帮着爹娘看摊子。 她跟小龚先生,就是在摊子上识得的。 妇人自己不识几个大字,对于自己能嫁给小龚先生这样的斯文人,那是一想起来,就觉得十分的幸运。 毕竟,她的大姐嫁的就是个屠夫,虽说挣的银子也不少,可喝醉了酒就要打人骂人,日子过得十分的闹心。 而她的公公婆婆也是少有的通情达理。 知道他们一家三口在栖云城里讨生活不易,还要供金哥儿读书,就十分体恤。 不但不要他们的银钱,还时不时地托人给金哥儿寄些吃的用的。 被学业折磨得一脸生无可恋的小男童,听了这话,就撇了撇嘴。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4章 “阿娘,我才不考秀才呢!那些穷秀才分文不挣,还鼻子朝天的,我可不想当这样的人。我要跟我爹学说书!” 他爹穿上一身清爽的道袍,手拿折扇,站在茶馆子中间,说起书来,大家伙都直愣愣地听着,压根不舍得走。 这般的不比那些穷秀才摇头晃脑半天,没人想听他们说啥强得多了么? 妇人笑道,“你不好好学,说书也说不好!” 那说书可不光是站在那儿讲故事就成的。 她男人说是当年没好好进学,这才只能说书。 可那人的肚子里,可记着不知道几百首古诗呢! 要不是这般,也不能靠说书买下这间小院子,养活她和金哥儿。 母子俩正说着,就听见了院外头的脚步声。 金哥放下了手里的笔,跳起来就去开门。 “是阿爹!” 第30章 妙啊可不就失败了? 院门里走进来一个年轻男子。 这男子一身素净的道袍,发束逍遥巾,一张国字脸,眉眼端正,猛地看上去,确实有几分文人气。 他一进院门,看到金哥母子,就带上了笑。 “娘子,我回来了!” 他一边说着,将袖里藏着的一包小零嘴交给了儿子金哥。 “今日可还顺利?” 妇人微笑着过去关上门,又进屋去取了家常衣衫来给男子换。 男子换上了一身家常半旧布衣,便去看金哥的课业。 这一看,就沉默了。 妇人小心地将手里的道袍挂好,回头看到这一幕,也笑了。 “金哥儿,别只顾着吃,还不过来接着练!” 金哥手快地往嘴里塞了一枚松子糖,这才接着坐到小桌前练大字。 小龚先生也坐到一边看着,金哥顿时坐姿端正起来,手下的那些个字,也比先前的强一些了。 妇人收了自己的针线,正要去灶房准备饭菜,忽地想起什么来。 “瞧我这记性!今儿罗大哥过来了一趟,给捎了个包裹。” 罗大哥是长兴县的同乡,是长年在商队里做杂役的,一年总要在长兴县和栖云城之间跑上好几趟,因此也捎带手地做些帮人捎东西带信儿的活计。 小龚先生将媳妇递过来的包裹打开。 当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包笋干和山里的干货。 虽然栖云城里什么都能买得着,但家乡的土产,吃着味道就是跟别处的不一样啊! 而在这些干货的下头,赫然是个油纸包。 这油纸包包得还忒严实,一时半会儿的,也看不出里头是个啥来。 小龚先生咦了一声。 就连在一边写大字的金哥儿,都伸过头来瞧稀奇。 “阿爹,快打开看看是什么呀?” 小龚先生把油纸拆开,发现下头还是一层油纸。 他不由笑了。 “我爹这是捎了个什么金贵物事呢?” 他一层一层油纸地拆开,一连拆了三层油纸这才看到里头的内容。 原来是一本册子。 金哥儿原本还兴致勃勃,这会儿就嗨了一声,接着去写让自己痛苦万分的大字了。 “这孩子!” 他阿娘轻轻地拍了他的后背一下。 “这莫不是一个新的书稿?” 身为说书人的媳妇,她是知道说书的书稿的。 小龚先生一个人来闯栖云城,就是随身带着三部书稿。 当然了老龚家传家的七部书稿,另外四部,小龚先生早就已经倒背如流了。 这三部是背得不太熟的。 小龚先生笑着摇头,“要弄到一个新书稿,那可不是容易的。” 他在这一行也是做了好些年了。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光凭着家传的七部书稿,就要吃一辈子的饭,那自然是不可能呢。 总有听多了听腻了的老客,听着听着就不见影了。 幸好这栖云城大,长住的人也多,又有南来北往的客商走卒们,实在不行,还能讲给他们听呢。 这两年,其实他也琢磨着想要弄两部新书稿来着。 城里那几家卖话本的铺子,他几乎每隔一段时日就过去看看。 就是想着没准哪一个话本能改动改动,变成新书稿呢。 可他屋里都买了不下十本了。 实在是没有哪一本真能成的。 他也不是没试过挑出一本看着似乎还成的,费了好些天改成说书的词儿,然后在他平时总去的小茶馆里先讲一段试试水。 那话本还是位有点小名气的作者万花阁主写的呢。 那故事就是一位名门之后的才子,英俊潇洒,文采风流。 进京赶考的时候,忽然遇上了道路被山洪冲毁,连日阴雨,只能宿在客栈。 才子就跟客栈老板之女互相看上了眼,两情相悦了。 天气好了,路通了。 才子就要接着去赶考了。 临走时还给了老板之女一个信物,说是等高中之后来娶她。 但才子走后,这位老板之女,却是身怀有孕了…… 其实这个故事后头还是挺离奇的,什么才子高中成了进士,可被高官之女看中非得榜下捉婿,然后才子不乐意。 当然了才子不乐意,不是因为他跟老板之女有约,而是担心高官之女娇纵到时候他夫纲不振。 后头高官之女就设计让才子相信她温柔贤淑,而且不妒不忌。才子将老板之女的事告诉高官之女,难得人家高门贵女却对此事完全不在意,还表示可以接妹妹来京城,到时候定然视若亲妹…… 但等高官之女派的人去了客栈,却听说老板之女因为身怀有孕,又说不出奸夫是谁,人言可畏,一时想不开,就投河自尽……当然自尽是死不了的又被人所救,救了之后又被富商认为义女经过种种巧合又嫁给了才子,从此妻妾夫妻相得花好月圆啥的。 小龚先生觉得这个故事挺离奇了,而且也挺圆满的。 可他才说了头一回,就被在后堂里听说书的老板娘拿着擀面杖给轰走了。 当时他还懵然无知,不知道为啥那老板娘看着他就跟看着了杀父仇人似的。 等回来跟妻子一说,妻子出去打听了,才知道老板娘家里就有个不满十岁的闺女。 老板娘说了,这些不人不鬼的故事让她家女儿听了去,那能有个好? 当然了,这个故事讲给那些茶客们听,茶客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晌。 毕竟,他们大多是贩夫走卒,也没有什么名门之后的大才子。 更不可能被客栈老 板之女又被高官之女看中了。 有就听,没有就不听呗! 小龚先生这想开新书的尝试,可不就失败了? 不光失败,他还收获了茶馆老板娘两个月的大白眼。 想到他的失败,小龚先生摇了摇头,还是拿起了这本被老爹寄来的书册。 翻开第一页,上头就写着战神归乡记五个大字。 这字迹,清瘦隽秀,正是老龚先生的亲笔。 “战神归乡记?” 他不由得念出声来,“阿爹果然是得了新的书稿啊。” 说起来,长兴县那个小地方,卖话本子的小铺子他小时候可是经常去打转。 那里头的话本子虽然也有一些,可跟栖云城完全没法比。 往往栖云城这边的文人书友们都看完了,评价都不知道说了多少了,那边才会进上一些卖得好的。 但在栖云城这边卖得好,又不一定能在长兴县城卖得好。 有一年他回乡,遇上那书铺的东家,还跟他抱怨说挣不了几个钱呢! 战神归乡记……他在栖云城里,可没见过类似的话本呀! 小龚先生想着就翻开了第二页,看着看着,他就没空去东想西想了。 等他媳妇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又在他耳边连叫好几声的时候,他都已经看了几十页了。 “妙啊!” 第31章 初试时来天地皆同力。。。…… 小龚媳妇忙问,“公爹寄来的这书稿,是真的能说的?” 小龚先生一拍大腿,“岂止能说,这故事一波三折,平地突然起险峰,实在是妙不可言啊!” 这故事要是拿去说,他小龚,怕不是要风靡半个栖云城? 小龚媳妇也欣喜起来,双手合什, “还是公爹想着你啊!” 这说书人的说书稿,那可都是能传家的。 不是亲生的,谁舍得给旁人呀! 金哥儿已是跳了起来。 “阿爹,这是什么故事啊?快讲讲!快讲讲呀!” 小龚先生伸出一掌,盖住金哥儿的小脸。 “你阿爹我都还没看完呢!等阿爹看完了的,到时候,便讲给你和你阿娘听。” 金哥儿这才消停。 不过他媳妇却是想起了往事。 前年小龚先生得了一册话本,那话本的内容就是书生上京赶考,先是勾搭了人家客栈之女,又到京城娶了高官之女,娶就娶了,还得意洋洋地卖乖,又是要高官家的小娘子温柔和顺,又是要妻妾和美,她听得都直想嘀咕上几句。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5章 只是见相公兴致勃勃,一团热情,她就没好意思泼他冷水。 果然她没泼冷水,相公却被人家茶馆老板娘给泼冷水了。 这一回,这个话本,该不会也是这般的吧? 想到上回听故事的痛苦回忆,小龚媳妇忍不住地有点犹豫。 “相公,这回的故事,可还是书生上京赶考的?” 小龚先生听媳妇这般说,忙里偷闲地把视线从书上移开。 “啊,不不,这回的不是书生,这回的,倒是一位武将发迹回乡的故事。” 想起上回那次失败的说书,小龚先生也有点老脸发烧。 他这次定然要一雪前耻,让自家娘子,还有那茶馆里凶神恶煞的老板娘,对他刮目相看! 这本战神归乡记,楼欣月写的版本,原本就只有四万字。 不过赠送给龚先生之后,龚先生又跟据他自己平时说书的习惯,加上了些过场修饰和切口,因此扩充到了五万多字。 这五万多字,小龚先生花了半个时辰就看完了。 整本看完,小龚先生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要不是下午还有一场书要说,他恨不得这半日就留在家中,将这书稿先背诵上一遍。 当初老龚先生拿到初稿的时候,还需要自己修改誊写一番。 不过经过一个多月的亲身上场之后,老龚先生又将这故事里,反响不好的片段或是词句斟酌加工,最后才有了寄给自家亲生儿子的这一版。 所以小龚先生基本上拿到就能上场说了。 更别说他比他爹年轻,记性头好,临场应变更是打小就有天赋。 要是他胆子够大的话,都不必要死记硬背,明日就上场开新书也不是不行。 不过这般好的书稿,小龚先生自己也舍不得如此草率。 他连着两日都捧着这本书稿,不断地念念有词,就连相熟的客栈老板来邀请他为在客栈里过生辰的客人说上一段仙姑祝寿,都没有答应。 到了第二日傍晚,吃过了晚饭。 小龚先生就叫过了媳妇和儿子。 “这些日子,我总算是将新书练得熟了,你们两个且泡杯茶坐下,听我讲来。” 他媳妇笑眯眯地就真地去泡了壶热茶,和三个茶杯一道放在了桌上。 金哥儿在院子里欢呼着跑了一圈儿,这才过来乖乖地依着阿娘坐下。 “古人曾说过,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这便是人生际遇,有枯有荣,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 “比如那大许朝有一位村汉……” 小龚先生这一说,就说到了日落月升,眼看着那壶热茶已经凉透了,母子俩也没想起来要去倒来喝上一杯。 反倒是小龚先生自己说得口干舌燥,自己停了下来。 看着他要去倒水,他媳妇忙抢先倒了一杯茶,殷勤递上。 “相公快润润嗓子,歇会儿再接着说!” 金哥儿扑闪着大眼睛,心急火燎的。 “阿爹,战神大将军给他儿子带回来的小马驹,究竟是给了没有!” 小龚先生一杯茶下肚,已是舒坦了许多。 听了这话就捏了把儿子的小脸。 “你听了这么半天,就记了个小马驹!” 旁边的媳妇眼神微移,心想她也着急着想知道那将军夫人的封诰下来了没有? 村里的那些长舌妇们听到这个,会不会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小龚先生挺了挺胸,又扬了扬脖子。 “怎么样?这回的书,好不好听?是不是比上回的强十倍?” 金哥儿猛点头,“好听好听!比上回那个磨磨叽叽地考进士的家伙好听一百倍!” 这故事多好,战神大将军诶! 那杀进敌军阵里,几进几出,愣是将皇帝爷爷给救了出来,这可不就立下了大功了么? 还回了村,把村子里那些坏蛋都给关起来了! 这就是大英雄应该干的事儿! 而他媳妇也点头道,“是比上回的强十倍有余,这次的故事,不知道怎么地听着就让人心里那口长气,出来了!说不出的舒服呢。” 小龚先生身为说书人的媳妇,对于故事好不好听,还是挺有发言权的。 不过她不知道这种说不出来的舒服,放在现代,那就是一个爽字。 小龚先生哈哈大笑。 “是了!不愧是我的娘子,于我心有戚戚啊!” 他媳妇心想也就是这回吧,上回他说得起劲,可是自己却老想上前去抢了他的扇子,再往他嘴里塞鞋垫子让他消停…… “阿爹,别笑了,还没讲完呢,接着讲啊!” 金哥儿扯着他爹的衣襟不断地催更。 小龚先生笑着将他一把抱起,又指指天上。 “这都黑成什么样了?那战神归乡记可长得很,要说完怕是得一宿,你这小子不孝,想累死老子呀!” 这说的倒也是。 他媳妇跟着一笑,一家人和乐融融地进屋歇息。 三日后,小龚先生昂首走进长安坊东头的一家小茶馆里。 这家小茶馆正是当年他想开新书,却被老板娘用擀面杖给打出来的那家。 这事早已经成了小龚先生的心结,因此有了好书,就想着要到这家来一雪前耻。 第32章 告捷这都是客人们的赞赏啊! “各位客官,上回小可说金印记,有好几位客人都说,那金印记好看归好看,可是早先已经是听过一回了!” 小龚先生才说完这句话,就有人笑眯眯地接口。 “可不正是哩!有人听过一回了倒也还能再听一遍,我是这茶馆里的老茶客,这金印记,都听过三回了!虽说听小龚先生你讲的只有一回,你说的也确实比那二位强,可这好书,听多了也觉得有些无 趣哩!” 虽然说有的好书号称百听不厌,可要是真地听上百回,估计那听个开头就得吐出来。 小龚先生也是笑嘻嘻地一抱拳。 他爹的说书风格主打一个稳健,描述细微,让看客们很容易就能身临其境。 而他主打的就是一个轻松活泼,诙谐随意。 “钱大爷说得是。因此小可回去之后日夜琢磨,想些新花样给众位衣食父母们听……可巧近日新得了一部书稿,这一看啊,小可顿时惊为天人。不敢自珍,便说来与众位品评一番!” 众人听了纷纷哈哈大笑。 有人点头称是,“很是很是!小龚先生得了什么好书,快说来听听?” 也有人心存怀疑,还要打趣,“小龚先生你往身后瞧……看老板娘拿没拿着擀面杖哩?” 还别说,小龚先生还真的下意识地回了下头。 而黑胖老板娘赫然就拦在大堂里间的门口! 幸好老板娘手里没拿擀面杖,而是拿着一块旧抹布。 不然小龚先生被这般盯着,压力丛生,原本背熟的词儿也得忘上几句。 小龚先生还顺势做了个惊吓抹汗的手势,又引得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小龚先生朝着老板娘双手作揖,告饶道,“牛大嫂,这回可不是那不三不四的故事,您老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老板娘指指自己的耳朵,声音响脆,豪言道,“小龚先生好好说,若真是好故事,我赠你半斤茴香豆!” 她这一起头,旁边的客人也有人凑趣。 “哦哟,老板娘难得大方一回!” “我也早就想听听新书了,若小龚先生这新书果然好,我赠小龚先生一包炒货!” 凑趣的客人足足有五六个,有送茶叶的,有送炒货的,也有送点心的……总之,没有一个要送金银珠玉的。 这倒是正理,毕竟,这里是长安坊,比长福坊还要穷上一些,能在这间小茶馆子里坐着喝茶听书,已经是长安坊里日子好过的人了。 而在这茶馆里的客人,也几乎很少打赏。 小龚先生在这里说书,也就只能从茶馆老板那拿到一点工钱,一场书说下来才十文钱。 当然了小龚先生肯定不可能指着在这家挣钱吃饭了。 要挣大钱,还是得去永乐坊和平春坊。 他之所以还来挣这点小钱,纯属是维持人脉,但凡有了新点子,新花招,在这边先试试水。 黑胖老板娘走进自家后厨,快手快脚地将蒸笼端下来。 这笼点心已是到了时候,若是过了,味道可就不好了。 蹲在灶边烧火的十岁出头小丫头歪头看向自家阿娘。 发现老板娘快手快脚地将点心夹出来,还要一边用袖子去擦眼睛。 “阿娘,你怎么哭了,眼睛怎么红了?” 老板娘嗐了一声。 “还不是小龚先生,说的那新书……” 太可怜了! 那卫战神离乡投军,一去就是好些年。 中间好不容易寄一回书信,还被那些贼囚根给偷的偷,换的换。 那孤儿寡母的娘仨日子能好过了么?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6章 想想她家男人,前些年身子骨不好,汤药不断,全靠着她打理这小茶馆,忙里忙外的,还有那些不三不四地过来罗唣。 也是后来她儿子长大了,男人的病也治好了,她被逼得嗓门大,身板粗,比男人还要凶暴几分……很好,日子是比从前好过了。 小丫头眼神闪了闪,“阿娘,龚先生是又讲书生进京了么?” 前年龚先生讲书生进京,就差点被阿娘给打伤了。 今年小龚先生还敢再讲么? 而且阿娘怎么这般的好性儿,不拿擀面杖反倒自己抹起了眼泪? 老板娘咳了一声,“那倒不是……嗨,不说了,我还得去忙呢!” 她端起两盘点心就出了后厨,显得很是为生意奔忙的模样。 实际上是想去听那战神归乡记的下文啊。 这故事,还别说,真的从来没听过,也比从前那些老书是好听得多。 从前那些帝王将相,公子小姐,总觉得那都是天上云端里的人物。 哪里像这战神? 起先家里穷得叮当响,为了五两安家银子就去投了军。 好容易在打仗的时候,从敌军身上摸了点碎银碎金的,还要想法子都熔成了一小团,想了多少法子,好不容易才往回家里捎个信捎个东西的…… 还有那战神妻子,以为男人战死了,也没想着改嫁。 那女子说的好,不是对男人有多少深情,也不是想得个节妇的假名声。 就是不舍得一双孩子,改嫁去了别家,人家能对这拖油瓶好吗? 诶呀,她可得赶紧过去听听,看看那两个贼囚根,是不是真把战神媳妇一家三口给卖了…… 小龚先生从长安巷唯一的小茶馆走出来的时候,一只手上就拎了一串东西。 他一张脸上挂着微笑,走路都感觉特别有风。 他手那串东西,有点心,有茴香豆,有茶叶,还有二十文钱。 这二十文钱里头多的那十文,是长年坐在柜台后不吭不哈的老板塞给他的。 还再三叮嘱了他,明日定要过来接着说书! 而茶客们也纷纷夸赞,说他这书着实好听,确实比从前些老书有意思,有新意多了!听着就跟喝了一杯老酒那般的爽快! 初战告捷! 他手上这些东西,那是一般的不值钱的东西吗? 这都是客人们的赞赏啊! 在长安巷这样贫穷的地方说书,都能拿到这些,那等他去了永乐坊,去了平春坊,那边的酒楼里可都是有钱的豪客和富贵闲人……说了这新书会遇见的场面……那简直不敢想啊! 第33章 中秋莫要吊我等的胃口。 八月十五,长兴县城。 恰逢佳节,小小的县城中,两家相邻的酒楼中,都是座无虚席。 这两家酒楼,一家名为程记酒楼,另一家名为依云楼。 这两家,光看名字,也知道风格全然不同。 可长兴县城实在是小了,繁华的街道也就那么两条。 一条顺安街,一条云霞街,两条街十字交叉。 程记酒楼就在顺安街头,依云楼则在云霞街尾。 实际上相距并不远。 尤其是这两家酒楼都足足有三层,除了长兴县城的城门楼,也就是它两家最高,站在三楼当轩临风,一轮明月遥挂天边,疏星几点,夜色清丽。 正是佳节赏月的好去处。 再一个这两家酒楼里的席面做得不错。 据说满县城里,除了那几家富贵的大户,也没谁家能做得出人家席面酒菜的美味了。 因此这城中的殷实人家,年年都会掏银子到这两家酒楼来吃席赏月。 不过到程记的,大都是全家出动,包下一间包厢,一家子男女老少团聚一堂,赏月赏灯赏曲赏书,也是一年中难得的欢快热闹。 而去依云楼的,则大都是长年混迹在依云楼的阔绰公子才子,再加上跟在他们身边的跟班清客们。 这般的佳节,屈身在自家宅院里,同一大堆的亲戚应酬客套,老的罗嗦,小的闹腾,年轻的嫂子和姐妹们又叽叽喳喳,着实地无聊,不如寻了借口,和好友们相聚在依云楼,美酒佳肴,灯红乐舞,再叫上几个解语的美人儿作陪,岂不是逍遥快活? 这两家酒楼,无论是风格,还是客人,全然是不大相关的两样。 偏偏登上二三楼一望,尤其是在灯火通明的夜间,两家正好能遥遥相对。 若是那眼神好的,还能看到另一家酒楼阁子上的绰绰人影。 听到那若隐若现的乐曲和欢笑声。 也正是因此,不管是这两家的客人,还是两家酒楼的东家,不知道从何时起,隐隐还有了几分暗中较量的意思。 今年你家挂的灯精致好看,那明年我家的灯必然是你家的两倍。 这都才刚入夜,你家那鼓乐声就响起来了,那我家的笛子笙箫必需也得上啊! 此时此刻,云霞街尾的依云楼,各路常客已经是陆续入座。 如伍县丞家中的伍公子,伯父在外做知府的孙公子,京城周国公府的偏支周公子,还有薛学政的小舅子牛公子……这几位都是家境富贵,父母管教不力,只能由着他们在外不学无术,吃喝玩乐。 所幸这一帮子人整日聚做一堆,就是吃喝玩乐,往依云楼旁边的依云院常来常往,那些依云院里的红牌姑娘秀丽清倌们,为了这干人争风吃醋,使尽手段,闹出了 多少花月情债来。 这几位官家子自觉身份不同,平时也不大稀罕同旁人往来,因此在这中秋佳节,哥几个就早早地依着往年旧例,让人包下了依云楼里视野最佳,景观最美的包厢,订的是楼里最贵的席面,又叫了他们近日最心爱的姑娘来作陪。 席面上凉菜热菜次递送来,美酒也是早就准备了两种。 四人饮了三杯,略尝了尝菜,点评了两句,又由着身边姑娘们布菜倒酒,娇声燕语一番。 听着楼中琵琶声起,如珠落玉盘,淙淙错错,倒是有几分意趣。 伍公子让下人将向楼内的那一侧窗门打开,正好能瞧见大堂内设了一座半人高的台子,此时便有一位面覆轻纱的女郎怀抱琵琶,错弦而弹。 而这半人高的台子周遭,挂着八盏红绡宫灯,将这位红衣女郎周身笼上一层淡淡的光,越发显得身姿美妙,技艺超群。 伍公子略探出了头,往下细瞧。 先前就坐在他旁边的依云院姑娘翠缕,轻轻巧巧地依过来。 “公子可是没认出来潇潇大姐?” 伍公子原本满是兴味的神情瞬间淡然。 “哦,原来是她!” 潇潇在三年前,也曾是依云院的红牌,不光是花容月貌,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就在这包厢里的四位公子,都曾是她的入幕之宾。 不过后头依云院又进来了新人,潇潇的花容月貌,似乎不光是看腻了,也有些个老相起来。 因此这四位,再去依云院,也就不会再叫潇潇了。 去年还却不过情面,光顾过她一两回,今年新鲜热乎的小美人又新来了几个,可就没那闲工夫去寻潇潇了。 伍公子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座位上。 又让人把窗子关上了。 琵琶声顿时小了不少。 “来来来,再干了这杯!” 孙公子举杯相邀,众人又是一杯美酒下肚,身边坐着如花美人,却还是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诶,年年都是这些……” “可不年年都是这样么,只是这小美人儿么,却不同了……” 牛公子说着,荡笑着摸了一把怀里红香姑娘的小脸。 红香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娇羞笑意。 只是心里有些无语。 这些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又哪里有什么真情真意? 亏得院里有几位姐姐,当初还一门心思地想要从良,能进这几位的家门呢! 眼瞅着公子们兴致不高,守在门边的一个小厮眼珠子一转,笑问。 “公子,刚刚我去催菜,瞧见那陆先生也来了,可要叫他来坐坐?” 那位陆先生,是这城里的说书先生。 因他是正经读过书的,肚子很是有些墨水,引经据典张口就来,又能唱曲,又能说书,讲话又风趣,有这位陆先生在,倒是不怕冷了场子。 四人互相一看,都纷纷点头。 “正有些无聊哩,便叫他来!” “差点忘了还有老陆,这样的佳节,怎能少了个说故事的?” “上回老陆说的那段书,我记得还未说完,叫个什么来着?” “好像叫个什么花什么月来着!” 红香娇笑插话,“回公子,是花月十美图。” “哦,对对,花月十美图。” “陆先生上回是说到了哪里来着?” “好像是收了九美,还剩下一美未得手,心中暗恨不已,不过那张生身边的九美倒是为张生出谋划策,当真是解语香花,可人得很呢!”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7章 “哦,那咱们这是没听完全本啊!” 翠缕也柔声接上,“公子记性倒好,上回陆先生是说了,公子们事忙,来不及说后文,等下回他再来,便将那最终回说上一番。” “这倒是巧了,今日中秋佳节,咱们哥几个在此欢聚,又正好听一听这花月十美图的最终回!” 众人正说着,就听楼梯一轻一重的声响,已是有人到了门口。 小厮将人领进包厢,这人脚下微微颠簸,上来就对着四人大大地作了个揖。 “各位公子,好久不见……” 牛公子笑着指了指下首一张凳子,“老陆何必客气,快坐快坐!” 这位陆先生,倒是生得面白周正,三柳髭须,头戴青巾,身穿一身月白茧绸道袍,打扮得很是体面模样。 陆先生撩袍坐下,面带春风,同几位公子说了些客气的话。 他长年同这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打交道,对这些人的底细,脾性都摸得一清二楚,因此不过几句话,便将场子带得热络了起来。 原本觉得有些无聊的周公子,这会儿的兴致就有了。 “老陆,上回你说的那花月十美图,还没说完呢,还不快说来!” “就是,莫要吊我等的胃口。” 旁边的姑娘们用帕子掩着唇,眉眼弯弯,笑容妩媚,心里却是都在想着。 明明是这几位大爷,说花月十美图虽有些意思,可一路就是收人,收着前头,忘了后头,听着他们的脑壳都有些疼。 今儿却说是老陆吊他们的胃口了。 第34章 笑声好像觉得有点憋屈呀! 席上海陆俱陈,珍馐美酒。 灯光似昼,美人如玉,香气微暖。 陆先生声音低沉磁性,又微带沙哑,说起那些寻花问柳,风月情浓之事,那当真是凭添了几分诱惑的魅力,若是深夜细听,那自然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带入陆先生描述的情景里去。 可在场的四个人,听是在听着,却都有些提不起劲来。 凡是个年轻女子,就是贤良聪慧,貌似天仙。 在十美图里,似乎只有名字不同,家世不同,年纪相差几岁,结识张生先后不同而已。 把严六娘换成段二娘,把小寡妇换成将军之女,把郡主同郡主的侍女交换,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当他们十五六岁的时候,若是头一回听到这个故事,兴许会艳羡不已,恨不得身临其境。 可如今都二十出头了,家里不但娶了妻子,还有通房小妾,再不济也能到依云院里逍遥快活,再听这些东西,除了故事里女子的不同身份还能让他们多想几息,其余的,实在是就像面前这桌子酒菜。 虽然是平民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奢华,却是他们早就腻味的日常。 “张生装醉躲过友人的灌酒,终于从酒宴上脱身,来到腊梅院前……” “腊梅院此时正是张灯结彩,红毯铺地。张生悄然进了洞房,只见喜烛高烧,新娘子正倚榻而坐,头上的大红盖头还未揭开,听到张生走进房来,便娇声唤了声张郎……” “此时幔帐低垂,两人衣衫尽褪,发丝交缠,灼情似火,鱼水交融,两相欢喜……” 那陆先生越说越是露骨,连四位欢场中打滚的姑娘们都听得老脸发烧,媚眼如丝,恨不得没骨头似地依在身边公子的怀里,可四位公子的反应,却还不如她们。 不过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出来就是图一快乐,总不能大过节的扫兴。 于是牛公子先一个带头,和怀中没骨头般的姑娘来了个以唇哺酒。 其余公子也正要行动,忽然听到远远地传来一阵大笑声。 四人顿时一愣,动作自然也停了下来。 陆先生瞧着四人神色,也自然地停下了说书,跟着众人一道细听这动静。 “这是程记酒楼的动静!” 牛公子嘀咕着,给自家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自然精乖,“小的去打听打听!” 他家公子,最是个爱玩爱乐的,什么新鲜有趣的,必然要早早打听着。 “这程记酒楼,也不知道准备了什么助兴的,竟是让大伙儿这般快活?” 听这笑声,得是上百人一道发笑,这才能齐刷刷地传到这边啊! 陆先生心里暗叫晦气。 本来今日佳节,还想着能在这些贵公子的局里头多捞些赏钱,却不想无端被打断,这下子就算还能有点进账,那也不会有多少了。 但其实,他约莫是知道那程记又准备了什么新花招。 不就是那龚老儿,又开了新书呗! 上回龚老儿说什么战神归乡记,据说是场场客满,极受欢迎。 好些个茶客,听了一遍不过瘾,还要再来听 第二遍,第三遍,还要带着自家小娃子一道来听。 他一开始听说的时候,还不以为然。 就那龚老儿,老狗耍不出新花样,讲的就是那七本老一套。 他能讲多好的新书呀? 可当他邻居家的六岁小儿,都拿着一根木棍,自称大将军,吆喝着其余小儿当三十侍卫的时候,他可就坐不住了。 虽然龚老儿跟他不是一个路数,而且他来钱容易,又跟着混吃混喝,向来看不大上那穷酸龚老儿。 不过城里有好事的,总是把他跟龚老儿放在一起说。 说他们是长兴城里唯二的说书先生。 那老龚突然就火爆了,他不得去打探一二么? 于是他有一日打听好了,事先坐到了小酒楼的包厢里,只要打开窗子,就能听到大堂里的说书声,可那说书的却瞧不见他! 他这一打探,就差不多听了半个月。 这战神归乡记吧,让他来看,俗套得很! 不就是个武人发迹归乡了么? 那些开国演义里头又不是没有类似的? 只不过人家没有细细描述这些武将的家人在老家过的日子罢了。 而且武将的亲族们也都是和乐一片,没有苛待孤儿寡母…… 像战神归乡记里的那些卫氏亲族,行事如此凶恶极端,又怎么能放在书里呢? 这不是教人为恶,与亲族离心么? 而且说那卫将军的媳妇,在村里如何干活,如何养娃,等到将军来接了,又在城里怎么风光,这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想那媳妇,三十多岁的妇人了,还在村里吃苦受累了那么多年,有什么好细说的? 还有那卫将军,都是大将军了,皇上要赐给他美人他都不要,这不是迂腐么? 总之,卫将军这样的人,他天然地就不喜欢。 不过这个故事,他听着倒也确实有些意思。 他一连听了半个月,也是想知道,龚先生说了什么新书,竟然在城里声名鹊起了。 他听完了以后,觉得大概是城里不通文墨的人太多,所以听到武人发迹,村妇翻身,更有亲近感吧? “若不然,咱们哥几个过去程记看上一看?” 周公子提议道。 牛公子摇了摇头,“今日中秋,程记怕是没有包厢了。” 他们这样的身份,总不能跟寻常人挤在大堂? 伍公子笑了笑,“这有何难,只要出银子,想什么包厢没有?” 程记包厢是八两银子,而依云楼的包厢是二十两银子。 包下程记的客人大多不过是中等人家,只要他们出两倍或者三倍的银子,还怕寻不到乐意挣这个银子的? 四位姑娘互相看了眼,面面相觑。 要是这位财神小爷要去程记的话,怕是她们就不能跟着去了。 一来程记不大欢迎她们这样的人过去,二来依云院的规矩也是姑娘们不能外出,除了是同一个东家的依云楼。 孙公子却是打了个哈欠,“罢了,先等打听回来再说。” 周公子点点头,“也对,哦,刚刚咱们干什么来着?” “啊,陆先生,陆先生你接着说,那新娘子娇颤着说什么来着?” 陆先生,“……” 突然好像觉得有点憋屈呀! 可是憋屈又怎么样呢,他还不是得向银子低头? 第35章 新书不如咱们现在过去? 本来两家酒楼相距就不远,若是抄了小道,来回也不过是半柱香的工夫。 更何况那小厮的两条腿还跑得跟风火轮似的? 他进包厢禀报的时候,头上还冒着汗珠子,显得他做事勤快的样子。 四位公子都兴致勃勃地看着他,只有那位说书的陆先生,只得又停下来,眼中闪过不豫。 “回公子,原来是程记那边请了龚先生说新书。那位龚先生今晚上要说上四回书!中间歇个喝杯茶的工夫,那边的客人听得入神,又听到龚先生说到精彩处,就大声喝彩,可不就传到咱们这儿了么?” 牛公子挑了挑眉。 “哦,那龚先生又说新书了?” 那龚老儿说书都说了好些年了,向来都是老一套。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8章 而且那些故事听着其实意思也不太大。 什么道德伦常,什么建功立业,什么忠义仁善的,听个故事而已,反倒是变着法儿来教爷做事? 爷连老子娘的话都不想听呢,听你个糙老头子的? 不过最近龚老儿说的战神归乡记倒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他也在酒楼的包厢里听过,还拉了周公子一起呢。 不过战神归乡记已经讲完最后一回。 他们也就不再去那些寻常的酒楼了……吃酒没有小美人在旁伺候,还有什么滋味? 周公子也搂着怀里的姑娘,转过头来问了句。 “说的什么新书?真有这般好么?” 那程记虽说跟依云楼比起来,奢华上差一些吧,也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了。 今夜还是中秋佳节,那些客人们跟依云楼这边的又不一样,主打的就是一个亲情温馨,阖家团圆。 既然是全家男女老少都有,那这说的书就得适合所有的人。 众口难调,总不能一家子里头,有人听得抓耳挠腮,有的却是昏昏欲睡吧? “小的寻了程记的伙计打听了,龚先生说的新书,这次叫什么富豪恩怨录,确实极好听,他一边干活一边听,虽没听全,也觉得比往日的书都好。” “小的急着回来给各位公子回话,只听他大概说了些梗概,这回的新书,讲的是村里一个穷小子,爹不疼娘不爱的,自己苦挣苦熬,好容易快熬出头了,却被陷害进了大牢,还被问斩了……” 他实在是太佩服自己了,就这么会儿的工夫,他寻了那小伙计打听得清楚,还知道了个大概,还能记得这般清楚,要不说,他家公子最器重他呢! 四位公子听到这儿,都忍不住问出声。 “就这么点故事,有什么奇特的?” “中秋佳节团圆夜,那龚先生,就讲这个?” 又穷又惨还死了……大过节的,那些客人难道就专门喜欢听些凄惨的? “刚刚可是听着都是笑声啊!” 虽然说一个穷汉,死不死的也没甚稀奇,可究竟不是什么令人快活的故事啊! “况且这点子故事,能连讲四回?” 依他看,讲上一回就足够了。 总不至于还要讲那穷汉在大牢里如何受苦吧? 小厮听到这儿,心里倒有几分得意。 要是没听到那奇异处,他能这般跑得飞快来回话吗?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回各位公子,这还没完呢……那穷小子被刀斩了头,眼一闭,一睁,他又活了,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护佑,让他重活,还让时光倒转,回到了他还是个半大小子的时候啊!” 他自己说着,都忍不住带出了几分兴奋。 这个豪商恩怨录可实在是太好了,他就光听伙计唠了几句,就满心激动了。 他在没跟着公子身边之前,也是村子里的傻小子啊! 家里好几个孩子,他也是那个爹娘不大疼的……要不然能把他给卖了吗? 这席上的四位公子,在这小县城里,那算是最富贵的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识过? 这几句话的内容在现代不但平平无奇,甚至许多读者还要跳过前三章,直接从重生后看起,或者有那麻利的作者,索性直接就从重生开始写…… 而且这个故事吧,男主角重生是在十岁出头,那其实重生得都有点早了,最好是在二十岁,在恶贼要陷害他之前才对…… 但这种套路,它不是还没出现在这大魏朝么? 四位公子都听得目瞪口呆。 “重,重活?” “还能时光倒流?” “这得是多大的造化?” “这穷小子何德何能,竟然得此奇遇?” 小厮笑眯眯地答话,“回各位公子,依小的想去,大约是这穷小子过于冤屈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给了他一线生机吧?” 再说这不是个故事么? 既然是故事,那肯定是越神奇越好啊。 看这里四位公子,那还不是个个都来了兴致么? 他临走前四位公子听陆先生那个什么十美图,不是都快睡着了么? 四位公子互相看了看。 兴致越发的来了。 “哦?那他重活一回, 然后呢?” “好像是穷小子重活一回,就处处留个心眼,就算是亲爹亲娘也不敢松懈,结果他就发现,没准他就不是亲爹亲娘亲生的,许是抱来的也未可知,后头他得了先机,离家去外地做买卖,因他有重活一回的好处,所以就靠着这些,很是挣了一笔银子……” 啧啧啧,说到这儿,这穷小子可真爽啊! 要重生的是他可多好? 没准他也能靠着重生挣好多银子呢? “然后,他就遇上了他亲爹了,那亲爹长相跟他如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呢!原来他亲爹是个富商老爷,家产几乎能占去小半个城呢!” 他说到这些,四位公子里顿时有人就猜出了剧情。 “莫非穷小子先前被陷害被砍头,就是因为他亲爹?” 那些后宅阴私啥的,他们这些富贵人家出生的,也不是没听过。 “牛公子说得是,那穷小子被陷害,就是因为他亲爹,就他那养爹养娘,都是坏了良心的,知道他不是亲生的,故意磋磨他哩!” 牛公子越发地来劲,“那他是怎么落到养爹养娘手里的?莫非是出了拐子?” 小厮苦起了脸,“这个,小的就听了几耳朵,因急着回来报信,后头的也不知道了。” 周公子从身上摸出一块金豆子,扔给了他。 “好机灵小子,这给你买双新鞋子穿穿!” 又回头看着三位同伴。 “这新书倒的确有几分意思,不如咱们现在过去?” 第36章 重生他要是能重生,他就…… 孙公子笑着劝他。 “这会子过去,又需得找地方坐,又听得没头没尾的,岂不扫兴得很?” 伍公子也点头称是。 “孙弟说的对,这龚老儿既然又有了新书,咱们让人打听着他明日在哪里说,事先过去订个包厢,从头慢慢听,岂不是更好?” 他们两个都不打算过去,另外两位公子自然也不会非得扫兴了。 于是在这包厢里的其他人,也都是暗中松了口气。 既然不去那边听新书,那十美图自然还得讲下去。 陆先生往日,那是妙语如珠,控场之力游刃有余,今日却是如坐针毡,硬着头皮把剩下的那一点讲完,好容易四位公子要带着姑娘们去依云院过夜了。 得了一句送客,陆先生如蒙大赦,忙告辞而出,连赏银都忘了…… 还是小厮们送了一锭银子出来,这才没有让他这般佳节空手而归。 陆先生自打说书以来,还是头一回这般受挫。 灰头土脸地回到自家。 陆先生之前看不上龚先生,觉得龚先生说些老掉牙的套路,挣那些穷人茶客的一文两文的,着实磕碜。 毕竟他跟在贵人们身边,一个月多则百两,少也有二三十两的进账。 他现在住的这院子,就在城东的白云巷,地价自然要比那狗尾巷贵了两倍多,而且也比龚家的要大上两三倍,都是陆先生开始说书后挣到的。 他这般的进账,龚先生如何能比,也就难怪陆先生从来不把那龚老儿放在眼里了。 可今日,却被龚老儿,隔空给打了脸呀! 陆先生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家,连他心爱的两名妾室上来问寒问暖,都没什么力气应付。 他早年前也是正经读书人,可惜腿受伤落下了轻微残疾后,就无缘科举,只能做起现今的行当,而那会儿他的元配怀着身子,受了打击,郁郁寡欢,身子虚弱,最后都没到月份,竟然小产,最后一尸两命。 在他元配没了之后,他也不是没想过再续一房来着。 可是他虽然有点小家底,却是全然没了前程,好人家的女儿哪里肯嫁给他做继室,让他娶那远不如元配的,他又不甘心。 于是又磋砣了几年,直到他在富贵老爷和公子跟前混了个有头有脸,又常出入那风月场所,也难免跟着逢场作戏。 这两位姨娘,就是从那些地方出来的。 两位妾室见他这般,便对了个眼色。 “相公可是吃多了酒头疼?若不然妾去做个酸肚丝汤来喝?” 这两位妾室都是风月场上出来的,不光长相标致,也都有一技之长。 跟着陆先生虽说不似进了富贵人家那般,呼奴使婢的阔绰风光,但陆家没有正头娘子,人口简单,只有她俩姐妹两个,大家出身都一般,又都没有生养,倒也无所谓争斗,大家一起伺候好相公便是。 陆先生摆了摆手,“我在酒席上吃了不少,想早些睡了。你们都各自去睡吧!” 一夜无话,一早起来,他梳洗罢吃过妾室送上的早饭,便早早出门而去。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9章 两位妾室互相看看,都是纳闷。 毕竟陆先生往日都是懒怠早起,要拖到午后,才会施施然地出去呢。 陆先生早早地出来,打听了龚先生在哪里说书,便快步走向那家茶馆。 所幸这家茶馆地方大,他若是早些进去,寻个不起眼的位置,想来也不会被人认出来,倒叫他老脸挂不住。 不过等他坐到了角落里,叫了几碟子小菜,一壶香茶,用眼角余光打量大堂里情形时,却是着实吃了一惊。 居然已经是坐满了一半的人! 等又过了不足一柱香后,原本能坐百人的大堂,竟是全都坐满了。 就连陆先生的对面,也来了人同他拼桌。 幸好这人与陆先生并不相识,倒是免了他的尴尬。 一刻钟后,龚先生总算是来了。 众茶客都是打听了来等龚先生的,瞧见这位的身影,顿时都忍不住发出欢呼声。 这倒是让龚先生有些受宠若惊了。 中秋之夜,他在程记连说四场。 他先前是想过,这部新书应该比上一部还受人喜欢。 可也没想到,竟然效果奇佳呀! 说到最后一场,甚至还有那不差银子的客人,拍出一大锭银子来,想要讲他继续再说上一回。 那一大锭银子,少说也有十两了。 若不是他自从说书以来,从来没有破过规矩,而且连说四回,再说下去,这老嗓子也受不了啊! 看到大家伙都朝他欢呼,他也赶紧微微一笑,冲着众客店拱手致意。 陆先生大半张脸都朝着墙壁,一只手还托着半边下巴,另一只手则举着茶杯,放在唇边,要喝不喝的样子。 他这般已经是将自己的脸挡了个七七八八,除非是枕边人,不然能认得出他来才是有鬼。 他听到龚老儿熟悉的开篇,便撇了撇嘴,又是这样的老一套! 等再多听了一段,便又撇嘴。 这龚老儿,不知道是交了什么好运,那个战神归乡叫他得了去也就算了,这豪商恩怨录,很显然,讲的就是位穷小子变豪商的发迹故事。 这世上,是穷小子多,还是如昨儿那四位贵公子般身份的多? 这也就难怪龚老儿这新书,如此受欢迎了! 哼!投机取巧! 也不过是占了个中秋节人多的光罢! 等再往下听去,听到小货郎被诬陷杀人入狱,陆先生略出了会儿神,无声地冷笑。 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寻常小民,不过命如蝼蚁而已。 等再听到小货郎睁眼重生,回到自己十岁出头时,茶馆内众茶客纷纷抽气惊叹。 “啊?竟然还有这般的?” “果然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见不得这般冤屈!” “既然重生了,那这小货郎再也不会上那般的当了吧?” “那还用说,小货郎这回定然能娶到那位小绣娘了!” 重生? 竟然真是重生么? 陆先生自己就是说故事的,他给那些富贵老少爷们讲过各种神奇香艳之事。 有梦入仙女洞府的,也有路上遇到艳鬼的,更有借尸还魂的…… 可从来没有,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故事中人,还能重生? 老龚那老家伙,是绝计想不出这般的桥段的。 那么是谁? 谁这般才思跳脱,不落窠臼,竟然能想到这一出? 这世上,无论贫贱富贵,男女老少,谁不想能重生呢? 比如说他,他要是能重生,他就……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缓 缓流下,跌入脚下的青砖地面上,瞬间就消失无痕了。 第37章 绣样到古代来混口饭吃。 长兴县城,顺安街。 纤巧绣坊内,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正站在柜台前,望着两份绣样,举棋不定,不知道要买哪一份。 这小丫头微黑的脸庞上生着几粒麻子,一身青衣外罩了件玄色掐牙比甲,头上梳着双挂髻。 这打扮一看就是哪家里出来采买的小丫环。 她面前摆着的两份绣样。 一个是简单又奇怪画法画出来的小马。 那小马胖乎乎,肉嘟嘟,睁着两只闪着睫毛的大眼睛,一只小蹄子抬起,尾巴高高扬起,胸前还带着一朵大红花,显得很是洋洋得意。 另一个也是同样画法画的小娃娃。 这小娃娃,头大身小,那身子竟是只有两个头那么大,线条简洁,却是画出了个让人瞧着就忍不住微笑的可爱小男童。 这小男童,身上穿了件大红袍子,脚上踩着黑色的官靴,怀里抱了一只硕大的笔,咧开了大大的笑容,而在小男童的身边,已经是飘落下来了几朵凌霄花…… 很明显,这两份绣样,都相当地应景。 因为再有不到半个月,就要开始乡试啦! 但凡家里头有考生的,又怎么能不准备些吉利讨彩的小物件呢? 这小马……马到功成。 这小娃……状元及第。 在柜台后接待小丫头的,是一位瘦高个的年轻娘子,青白的脸庞儿,细长的眼睛,薄薄的嘴,却是未语先笑,嘴快如刀。 “小大姐,这两份绣样,可是我们坊里请的名家画师,专门为秋试准备的。” “笼共一样也就二十份,前儿才摆上,倒是招人稀罕,有的女客瞧得好,连价都不问就都买走了,还叮嘱我们,要是有好的,给她府上捎个信哩!” “如今这两样,小马的只剩下了这一张,小娃的倒是还有两张。” 绣坊娘子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就迈进了绣坊的门槛。 这个人自然也是女子,个头高挑,看着十七八岁,浓眉大眼,穿着淡灰衣衫,月白色比甲,倒是寻常人家的模样,不过看她一身打扮都是九成新的,想来也是手头宽裕的…… 小丫头迅速做了决断。 “这两份都要了!” 说罢就从荷包里掏出了四十文钱来。 绣坊娘子笑眯眯将两份绣样包好并给小丫头。 小丫头迫不及待地接过,用略为得意的眼神瞥了那后进来的一眼,便脚步急切地走了,仿佛生怕万一对方上来就要那两份绣样似的。 楼欣月只觉莫名其妙。 发生了什么?她才刚进来呀! 而绣坊娘子瞧见她,那笑容可就更亲了。 “哎呀,月娘来了?” 她朝里头唤了一声,叫出来一个黑脸的婆子,嘱她看着柜台,自己倒是亲亲热热地拉着楼欣月进了内堂。 “月娘妹子,这次可是又有什么新的花样子,快拿出来瞧瞧?” 别看这月娘姑娘的身板比一般姑娘要高壮些,应该是种的一手好田或者有好厨艺。谁能想得到这姑娘竟然心灵手巧,还会自己画绣样呢? 月娘第一次到这绣坊来,推销自己画的绣样,她当时就很是不以为然。 在长兴县城里,别说是年轻小姑娘了,就是男子,能画好绣样的也没几个。 就是狗耳巷的胡画师,虽然有几下本事,可让他来画绣样……那张老脸拉得能比马脸还长! 她又不是不给银子了! 非得她说几句好话,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给她交绣样的时候,还拖拖拉拉的……而且那些绣样,美是美了,可有的它就根本不适合她这小绣坊呀! 她这绣坊,笼共也就两个绣娘。 这两个绣娘,都是她买下来的丫头,也是她一手教的绣艺。 她自己原就不是什么多高明的绣娘,也就是能在长兴县城这样的小地方混口饭吃罢了,那她教出来的徒弟,本事也就更马马虎虎了。 她这小绣坊里,倒是有几本绣样,都是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好归好,可惜是旧了些。 哪怕这里是长兴县城,光有这些也是越来越不好做买卖了。 可这绣样,那是想画就能画出来的吗? 她都把笔杆子给咬破了,也没画出来两幅能看得过眼的! 月娘说想要让她看看新绣样,她寻思着闲着也是闲着,就看看吧。 这一看……嗐呀! 月娘带来的绣样,那画法,她是压根没见过呀! 看着虽简单,可是那肉乎乎的,大眼带毛的,越瞧越可爱啊! 月娘拿来的是一套四个绣样。 这四个绣样,正是两份月宫仙子,两份桂树小兔。 还极应景!那不是没几日就要过中秋了么? 她当时就爱上了。 只是这种风格,她这绣坊从来也没用过,还是有些担心买了来,却是卖不出去。 所幸再一问价,这位月娘开的价,可比那个臭画师要的少得多了。 一份绣样,也不过十文,每一样都是十份。 四份绣样,就是四百文。 这四百文差不多是城里平常人家一个月的开销了。 不过对于她这样开店的,倒不算多。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30章 大不了她卖不出去,自己绣着玩或者给徒弟们用了。 结果可好,她不过是照着那花样,绣了一套四张帕子。 往外头一摆,没过半日,就被人给买走了。 后头她领着徒弟连着绣了上百个荷包,上百套帕子,最后竟是全都卖空了! 而那些绣样,除了她留下的两套,也都被那些年轻小姑娘们给买了去。 靠着这一套绣样,让她多进账了最少七八两银子呢! 等后头月娘再来,拿出的一套什么秋试限量绣样,她连还价都不还了,直接十五文全收了。 还有些可惜这秋试限量绣样,就只有两张呢! 方才她同那小丫头说的那些话,还真不是纯吹牛。 这一套卖得比中秋那套还快! 当然了,实际上她手里还剩下了两套,而不是三张,这个就不必细抠字眼了嘛! 楼欣月慢条斯理地从自己的单肩包里拿出小画夹。 她的绣样就放在这小画夹里。 上回她卖了豪商恩怨录给龚先生,就知道这两三个月以内,怕是别想再靠写书稿挣轻松钱了。 毕竟龚先生就一个人一张嘴,他要给战神归乡收尾,又要说完豪商恩怨录,三个月内能说完就很快了。 她也不能逮着一只羊使劲薅啊? 而她搬到了长兴城,房租柴米又样样都要钱! 那不是就得开辟新的来钱路么? 她苦苦琢磨了好几天,这才想出了画绣样。 得亏她上小学的时候,老妈老爸觉得她有几分绘画天份,给送去学了两年儿童绘画,让她还算有那么点底子。 而她做小编,成天打交道的除了稿子以外,其实还有封面。 那些五花八门的封面,什么素锦、古风、q版的。 那前两种她不会吧,后一种还是能自己搞一搞的。 也得亏了有这项技能,能让她到古代来混口饭吃。 第38章 挣钱谁还能想着打猎呀! 当然了,这卖绣样,肯定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了。 毕竟,这个年代又没啥版权,人家瞧着好看,买回去直接照着画,照着绣啥的,也都是没办法的事儿,所以她每次卖都是最少十份,就挣的是这头一拨的钱。 她这么努力挣钱,就是想积累一些资本,最好能在年前搬到栖云城,实在钱不够的话,去栖云城打个转,看看情况也行啊! 绣坊娘子 接过这些绣样来一张一张的看。 这回的绣样却比上回的还多! 先是一套寿星老爷和老太太的四张,老头子和老太太各两张,画风自然还是楼家小娘子独家的那种,线条简单又妙趣生动,虽然是老头和老太太,那模样也是可亲可爱,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嘴角上咧的。 不用问,这就是为了之后的重阳节准备的了! 绣坊何娘子笑得合不拢嘴。 “好巧的心思!” “这可不是正应着重阳节的景儿?” 她开这绣坊也好些年了,见过多少心灵手巧的姑娘,可没谁能这般心思灵活,专门挠到客人心头痒处的啊! “这一套也是重阳节的么?” 她看完了寿星老爷和老太太的绣样,再去看另一套。 就见头一张就是个身穿补丁盔甲的大头小人,手里拿着一把胖乎乎的长剑。背上背着一张弓,腰里还别着箭筒。 箭筒上,依稀还能看着一个小小的卫字。 再看另一张,则是布帕包头,身着布衣,一手持棍,一手牵着两只吃草的羊。 第二张,第三张,则分别是小女童和小男童。 虽然这楼家姑娘一个字也没介绍,何娘子心里却是立马明白了。 她整个人仿佛都被点化了似的,精神猛地就是一激灵。 对啊! 挣钱就该这样啊! 紧跟时事,抓住潮流啊! 就像这一套绣样,虽然楼姑娘一个字也没说,她不就看出来这是出自哪里吗? 要是给那些爱听战神奋斗记的客人们瞧见,那还能不买吗? 也别说爱听战神奋斗记的,主要都是大老爷们和小子们了。 那当家的女人知道自家男人和孩子喜欢啥,难道还能不想着吗? 而且那战神多好啊? 没发达的时候,挣着了点银子就赶紧给妻儿捎回去了,自己还穿着补过的战甲也没舍得花钱买新的……当然了,路途被人劫了胡,一文也没落到妻儿手里也不能怪他就是了。 等到战神发迹了,成了大将军,回了乡那不是就赶紧把妻儿接到身边享受富贵了吗?后头还有觉得战神妻子出身不高想给他说媒娶那高门家的女儿,那不还是被战神给拒了吗? 这种好男人,就该绣到相公的帕子上,让他时时看着。 做下的事业,比战神强了吗? 对待他媳妇,有战神一心一意了吗? 而且这两套人物故事,要是绣成小桌屏,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那种,天天摆在桌面上,观赏着人物,就能想到故事,岂不是越发的妙趣横生? 她一激动,差点把手上的画稿给掉了。 不过,再一细看,原来还有一套绣样! 这一套绣样就比较简单了。 就是一个年轻男子,一个年轻女子。 不过年轻男子,身边横着一副货郎担子。 而年轻女子呢,手里却拿着绣花绷子! 好好好! 长兴城里现在时新的玩意儿,是让楼家姑娘给一网打尽了呀! 何娘子现在岂止乐得合不拢嘴,那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后了。 “哎呀呀,也就是楼家妹子你了!难为你怎么想得出来呀!” 说罢,飞快地掏兜付银子。 按说这些绣样都是独一份的,合该给人家提一提价的。 可她这是小本生意,这些绣样又都每种是十份。 一提可就提的多了啊! 见楼欣月爽快地收了银子,何娘子心里松了口气,又有些过意不去。 正寻思着在自家店里的货品里寻上一两样送与楼欣月呢,就听楼欣月就问了。 “何娘子,不知道能不能在你家做上两身夹棉的袍子?” 何娘子眼神一亮,“那自然是能的!我这店里就有现成的布料,还有新棉花,来来来,楼家妹子,我领你去挑,这本钱和工钱都给让一些价!” 她这里不过是个小绣坊,跟女红有关的活计都接的。 若是成天只指望着绣品赚银子,那可养活不起她这好几口子人。 楼欣月也不客气,就跟着去挑了衣料和棉花。 过了中秋以后,天气一天凉似一天,没有夹棉袍子穿那可是受不了。 等到再冷一些,她还得再做两身厚袍子呢。 原身虽然会做衣服,楼欣月也得到了技能传承,可做衣服这种枯燥的活儿,她是一点也不想干啊! 除了做衣服还有做饭,自打来了城里,想买外食方便了以后,什么酥油饼子,小馄饨,包子之类的,她一天至少要买上一回,至于羊肉汤、烧鸡、烤肉之类的,姐妹俩隔上七八日也会买来打打牙祭。 他们搬到城里还不到一个月,楼欣月已经觉得生活水平噌噌长涨了。 因此拿出今日挣到钱的一半来,给姐妹俩在外头做夹袍,她是一点也不觉得心疼。 楼欣月在绣坊里量了尺寸,付了定金,路过包子摊的时候,又买了七八个包子,这才回了租住的小院。 把包子放在灶台边上保温,她开始升火熬汤。 煮开水以后,加些细盐,撒些蘑菇碎青瓜丝,煮一会再撒青菜香葱碎,临出锅再打进去三个鸡蛋…… 楼赛郎回来的时候,热气腾腾的蛋花汤就做好了。 蛋花汤配买回来的素包子,这要是放在现代,算是一顿懒人饭。 不过搁在这个世界,这姐妹俩的晚饭,已经能胜过一大半的长兴县人了。 七个包子,两个是楼欣月吃的,另外五个则归楼赛郎。 楼赛郎吃得头也不抬,倒是跟楼欣月同时吃完。 吃完了饭她就张罗着去洗碗。 楼欣月也由着她去。 楼赛郎自打搬到了城里,就再也不能去打猎了,中间没熬住打猎的手发痒,还是悄悄地回了趟石盆村,拎回来两只野鸡,不过后来她那个在镖局的朋友赵福,给她介绍了一份镖局打杂的活计,她天天在镖局当保洁,还能偷瞄几眼镖局里的武师们练功……于是一发不可收拾,练功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一天到晚都看不过来,谁还能想着打猎呀! 第39章 习武禁得住你这一扑抱吗? “赛郎,你明日抽个空,去纤巧绣坊一趟,让她们量一量尺寸,我给咱们俩都订做了身夹袍。” 楼赛郎微微一愣,随即眉开眼笑。 “多谢阿姐。” 搬进城里,阿姐自己有本事挣银子,她也找着了喜欢的活干,跟过去比起来,实在是太滋润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31章 想到过去阿姐仿佛被迷了魂的那些日子,楼赛郎就觉得心有余悸。 不过想到她在镖局里听人说起,再过十日,县里的这些读书人,就要去参加县里的考试了,要是能考得上,那就是秀才。 秀才名下能有十亩地可以免税,还能免徭役,见官也能不跪,在一个村子里有个秀才,那也大小算是个人物了。 老天保佑,千万让那姓郑的小白脸,考个七零八落,考个焦头烂额! 最好考上几十年,也休想沾秀才的边呀! 她正想得咬牙切齿,冷不妨就听阿姐唤了她一声。 “赛郎,咱们不是说过,这二年若是挣够了银子,就搬去栖云城住么?” 楼赛郎点头,“嗯,是啊。” 反正楼家就她和阿姐两个人,搬去哪里,她都可以。 而且听说栖云城可要比长兴县城繁华十几倍呢! 每次赵福说起栖云城来,那都是两眼放光的,什么四大坊市,什么夜市街,各种杂耍唱说的瓦肆,能见着奇奇怪怪小玩意儿的鬼市…… 惹得她也是心痒难耐,忍不住跟着畅想那栖云城究竟是如何繁华热闹。 这要是放在从前,她可压根不敢想。 跟着大姐搬到县城来以后,再说起栖云城来,似乎也不是那般的遥不可及了。 “赛郎,等到了栖云城,你就对外恢复女子身份吧?” 楼赛郎虽 然女生男相,又有武力,但女子就是女子,将来年纪渐长,会有好多不便的地方,到时候再被外人发现,没准还会招来麻烦。 与其这样,倒不如顺其自然,在一个没人认识的新地方,恢复女子身份了。 至于说户籍这些,从村子迁到县城,再迁到栖云城,籍贯姓名都不需要改,只要稍加运作,改个男女倒是不难。 楼赛郎的个性大大咧咧,打小就跟村里的男娃们打成一片,还总是当老大的那个。走在村子里,哪怕她年纪还小,那些叔伯婶子们也不敢小瞧她,可换成同样年纪的小姑娘,那待遇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跟她同年出生的女娃,那可是要早早地做饭洗衣养鸡纺线织布做女红的。 但这些活儿,她是一个也不喜欢。 要还是在村子里,她肯定不乐意恢复女子身份。 不过来了县城这么久,她发现在城里,也有不少在外头做事的女子。 就像阿姐猜的那样,就连镖局,都有女镖师。 赵福说起来也是一脸艳羡:女镖师在他们镖局,挣的银子比男镖师还多呢! 就是因为女镖师只有一个,经常还供不上趟,不但开的工钱高,还常常能收到客人们送的谢礼呢! 既然是这样,没准到了栖云城,她能寻到更好的活儿呢? 楼赛郎点点头,“阿姐说的对,反正去了栖云城,越发的没人认识咱们了。” 在县城里,偶而还会见着进城来的石盆村民。 估计到了栖云城,那才真是自由自在,想扮男装扮男装,想穿回女装穿女装了。 楼欣月还担心楼赛郎心里有排斥呢,听着这话倒是松了口气。 “不过,阿姐,那个……” 听到楼赛郎吞吞吐吐,楼欣月顿时觉得有情况。 “怎么了?” “阿姐,我在镖局里扫地的时候……” 楼赛郎的小眼神左瞟右瞟的,“碰上了位老太爷,他好像是赵总镖头的亲爹……就随意聊了几句,结果,老太爷说,他一看我就是个丫头。” 楼欣月瞬间警觉。 “他,他还说啥了?” 虽然楼赛郎这大高个,一拳下去能碎砖头,论理不是那种变态老头喜欢的类型,但也不好说啊! 这世上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变态啊! 楼赛郎满眼都是清澈。 “他说我有习武的天份,让我以后可以跟着弟子们一道练功,将来可以在他们镖局当女镖师,还说等刘师傅回来了,就能给我当个师傅呢!” “刘师傅就是镖局里唯一的女镖师,是赵总镖头的表妹,赵福见了她,也得称一声姑姑。他说刘师傅轻身工夫厉害,还使得一手好梅花镖!” “哦……”原来说的是这些。 楼欣月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至于说女镖师么,虽然这个行当,也有些危险吧,但女镖师都是护卫富贵人家女眷的,论理比跟山里的野兽打交道更安全一些。 再说了女镖师是平民,又不卖身,只是接一段时间的活儿而已,做得顺利就做,不顺利就辞工,自由度很高。 在这个时代,属于稀缺技术人才,对女子来说,确实是一份有前途的工作。 “这敢情好!等那位刘师傅回来,咱们问问赵福这拜师的规矩,准备一份厚礼,挑个好日子,正正经经地拜师!” 自打穿越过来,她也想过这个便宜妹妹的将来。 楼赛郎这个先天条件,还有女扮男装的经历,注定不会跟这个时代的普通女子一样,定亲成亲出嫁相夫教子…… 一般的男子,若硬是配给赛郎,先不提婚事能不能成吧,恐怕对赛郎也是一种折磨。 楼欣月觉得未来楼赛郎的对象,最好是习武的,两口子才能有点共同语言。 习武的不是军士就是镖头猎户。 军士的话,职业有危险,猎户呢,收入又不行。 倒是镖头的话…… 楼欣月想着想着,神思就不免发散。 不过再转念一想,楼赛郎年纪还小,如果自己真的能在古代做出一番事业来,赛郎倒还真未必就只能在镖局武者的圈子里混……总之,走一步算一步吧。 “阿姐,你真好!” 楼赛郎听到阿姐说要准备厚礼正经拜师,那可是正中她的心怀。 她原本还想着万一阿姐反对,她就只能偷着认师傅了。 她一激动,就扑过来熊抱住了楼欣月。 楼欣月差点被扑得四脚朝天,“唔,不是,赛郎你个熊孩子!” 你什么身板你姐什么身板啊! 禁得住你这一扑抱吗? 第40章 丢镖镖局保的那趟镖,出事了! 秋高气爽,艳阳高照。 用过早饭,送走了楼赛郎。 楼欣月把自己那一套东西搬出来,开始辛勤干活。 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写了三本书稿,都是专为说书定制的。 前两本已经给了龚先生,变现十两银子,还有一套龚先生送的上好墨锭,足够她用上两年的了。 后一本的字数,比前两本还长一些,当然了,内容也会更新奇。 只等龚先生这两本新书都说完,热度稍退了,她再拿出来不迟。 毕竟,龚先生只有一个,说完一本也得两三个月,因此到年前,她就算写再多,也没法子变现,所以这一块,她就暂停了。 为了生存,为了将来定居栖云城的大计,她想了好多挣钱的法子。 最后还是卖绣样最为靠谱。 但卖绣样也还是有个上限,维持姐妹俩的生计倒是绰绰有余了,可离挣够一百两银子奔往栖云城还远着呐! 所以楼欣月准备搞一把大点的。 中秋节、重阳节都已经过了,再往后可不就是过年了么? 楼欣月准备搞一把自己的小文创。 托龚先生的福,现在整个长兴县城里,甭管男女老少,贫富贵贱,谁要是不知道战神归乡,货郎重生,那简直就是睁眼的瞎子,白长耳朵的聋子! 听二妹楼赛郎说,就连镖局里,那些掏钱送来学点拳脚功夫的小子们都比从前多了。 而且这帮有钱人家的小子,从前好多都是偷奸耍滑,能混就混的。 如今为了能变成心目中的战神将军,练功都比以前上心多了! 当然了,这帮小子能坚持多久,那就不好说了。 既然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她不趁机创收,岂不是白瞎了这大好的时机? 她打算画两种小挂历去卖。 其实要是不考虑成本和实力,在长兴城,最理想的文创,还是画连环画小人书。 这种连环画小人书,在楼欣月老妈小的时候,非常的流行来着。 她老妈家里算是小康人家,也疼孩子,买的时候那都是一套一套的买。 什么四大名著,古典杂剧,通俗演义,武侠小说,整了满满一个箱子。 这整箱子小人书,在楼欣月小的时候,就由外婆交给了她,成了她的宝藏收藏了。 这些小人书的画工大部分都十分精美,有的甚至还是名家画作。 可不是楼欣月小时候那些个市面上流行的丑怪儿童画书能比的。 但楼欣月画一些q版简笔画还行,让她画出一整本小人书来,那可就太为难自己的脑细胞了。 而且就算画出来,也得能印刷出来才能盈利。 她打听过,长兴城这个小县城,倒也是有个小印坊的。 但这小印坊规模很小,就是个家庭小作坊,不能做活字印刷,只能雕版。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32章 而且他家现成的雕版,就是几部常见的经书,跟龚先生讲的那七部老书一样,都是祖传下来的,要是让他们现刻雕版,没有两三个月肯定做不成。 时间也还是小事,关键这个成本少说就得七八两。 七八两的银子,楼欣月倒是也能拿得出来。 但她姐俩刚搬到城里,没钱没势的,辛辛苦苦又费成本,又费精力和时间的,最后一个搞不好,很容易被人中途劫胡,这些投入,可就全打水漂了! 所以她想来想去,倒不如画一系列的主题挂历。 这主题挂历么,可以去纸坊定制上几十本纸质坚硬洁白的空白挂历,再拿到印坊里在每一页旁边印上月历,中间留出大半的空白。 她再手绘十二张尽量精细些的q版简笔画贴到这些空白位置上。 这可不就是从来没在长兴城出现过的主题挂历了么? 当然了,她这画工,就算在长兴城里,也是十分马虎的。 但画工不行,内容来凑呀! 十二张内容连贯的手绘画,还是时下最流行的两个故事……就算赚不了大钱,最起码是不会亏本的吧? 她昨儿去绣坊的时候,就顺路去纸坊看过了他们做出来的样品。 那样品做出来,跟她设想得倒是差不多,只是有一点细微处要稍加改动。 跟乙方提了改进需求后,再等上七八日,应该就能收货了。 战神系列的十二张,她已经都画好了。 现在还差重生系列的十二张。 她提着笔在草稿上勾勾划划,正苦苦思索着呢。 就听到门外传来杂沓脚步声……这声音倒是熟悉。 可不正是便宜二妹楼赛郎的。 咦,这是怎么了? 楼欣月疑惑地停下了笔。 楼赛郎刚出门都没到半个时辰,这会儿应该是在镖局里打杂呀? 怎么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了? 她起身开门,楼赛郎已经跑到了院门口,正抬起手来要拍门。 “阿姐!” 楼赛郎小脸涨红,有些小喘气。 “阿姐,镖局保的那趟镖,出事了!” “啊?” 楼欣月也是一惊。 她不像楼赛郎,楼赛郎在镖局里打工,虽然时间短吧,但镖局就是她的梦中打工之地,是以虽然待的时间不长,也已经很有归属感了。 楼欣月则是完全的局外人心态。 虽然知道在古代,镖局走镖,必然会有一定风险,但事情真切地就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挺令人惊骇的。 如今的长兴县和栖云城都属于源北道。 这里的一道,就相当于现代的一省。 栖云城就相当于源北省的省城。 长兴镖局一般也就是走一走源北道内的镖局,最远也就是去一下京城,但源北道本就跟京城接壤,因此路程并不算多远。 源北道内的治安,这么差的么? 还是说,这趟镖,保的是什么特别贵重的货物? “怎么出事的?可有伤亡?” 不是说,长兴镖局是百年老字号了么? 赵总镖头行走江湖几十年,一身横练本事,交际广阔,自打他接手镖局以来,就从来没丢过镖么? “这趟镖,是两天前,去栖云城的时候出的岔子!在三县交界的狼头峡,遇上了劫匪,整趟镖都丢了!不光是镖局里的人,还有原家的下人,死伤了好几个!听说原公子和沐小姐都受了伤,原公子伤重,一条腿都断了!还有刘师傅,就是专门调去保护沐小姐的,这次为了保沐小姐,刘师傅也中了两刀!受了重伤!” 楼赛郎满脸焦急,虽然她还没拜刘师傅为师,可心里早就觉得这是她师傅了。 如今听到镖局出事,她就跟镖局里那些留守的镖师一样急得团团转,尤其是为刘师傅担心,生怕这未来的师傅有个三长两短的,她跟谁拜师去? 楼欣月这个局外人听着也跟着直揪心。 这又是丢镖,又是死人的,长兴镖局这可是遇上了大危机啊! “那,那你怎么慌慌张张地就跑回来了?” 不是该留在镖局里帮忙吗? 楼赛郎眼神横移,又挠挠自己的脸,讪笑。 “阿姐,你看镖局里的人待我也挺好的,我是不是应该帮人家一些小忙?” “什么小忙?你打算怎么帮?” 不会是要跟着镖局的人要去找劫匪们找回场子吧? 那她可是宁愿立马再搬家,也不可能答应的。 就楼赛郎这未成年的性子和没经过专业训练的身手,再有勇力也是给人送菜的呀! “呃,那不是,镖局里这趟镖不是被劫了么,还有好些个人死伤,镖局这头可不得派人去帮忙把受伤的弟兄们给带回来么?可是另外走的一趟镖还没回来呢,这不是,人手就紧缺得很么?” “所以人家就叫你去?” 楼欣月的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咳,是赵福,赵福喊我去,还有那位老太爷,他也找我去说了几句话。想让我跟去帮忙照看刘师傅。” 第41章 拦路什么艮岳散人,我,我不认识。…… 镖是已经被劫了。 那些还能行动的,只能护着剩下的伤者退到附近的小镇上。 伤者里,有不少重伤的,并不适合移动,而镇上的大夫医术也不够用。 可不就只能往长兴县传信,让镖局这边迅速派人过去援手? 楼赛郎原先在镖局里打杂,顶多算个临时工。 如果这次跟着去了,算是共过患难,又贴身照顾那位姓刘的女镖师,将来,就算那刘师傅不想收楼赛郎当徒弟,碍于情面,也得收作记名弟子教一点本事啥的。 可要是楼赛郎不去的话,那估计在镖局里,就只能一直打杂了。 楼欣月琢磨了片刻,最后还是同意让楼赛郎去了。 在话本故事里,楼赛郎就是跟大姐吵了一架以后,跑去城里做了镖师,长年不回来看一眼,所以原主在村子里没有靠山,受了郑玉郎的骗又被羞辱一番,想不开,过不去,可不就上吊自尽了? 可见,当镖师就是楼赛郎内心的愿望。 哪怕楼欣月觉得自己姐俩以后会过上家财万贯的土豪日子,楼赛郎压根不需要去做那么危险的活计,但这不是她还没成名,也还没挣着大钱呢么? 要是她现在就对楼赛郎说,妹子,你别想着苦哈哈地当什么镖师了,跟着姐混,将来准保你穿金戴银、吃香喝辣! 楼赛郎准保以为她这个大姐是疯了! 在现代,总有些家长,想要摆布孩子的人生,明明孩子有自己的兴趣和专长,却非得插手,让改成能挣大钱的专业。 到最后,孩子厌学逃课挂科只能退学…… 这又是图个啥呢? 到了这古代世界,她只不过是个大姐。 哪里承担得起干涉别人前途命运的责任呢? 接过大姐帮忙打包的旅行包裹,楼赛郎咧开嘴,笑容有些憨憨的。 “大姐你真好!” 她上前来抱住了楼欣月,这回她吸取了昨日的教训,没用劲扑了。 “大姐我不在家里,你自己也要小心啊,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夜里关好门窗,若是遇上什么为难的事情,你就去镖局里寻赵老太爷,老爷子可是答应我了,我要是出远门,你要是遇着了什么难处,他们镖局就能帮忙……” 楼欣月都听笑了。 “行了,知道了,我可是你大姐!” 原身是地道的农家女,打小就下地干活,因为活计做得好,力气大,还让附近好几个村的婆婆惦记呢! 一般人,可欺负不了她。 楼赛郎又憨憨一笑,背着包袱转身走了。 楼欣月站在院门口,目送着这便宜妹妹走出巷子。 等转回来时,看着生了青苔的台阶,院子里的石桌木椅……突然觉得这小小的院子里空荡荡的。 楼赛郎走得着急,当天就跟着镖局的马车出发了。 楼欣月还是按部就班的作息。 手绘累了就歇歇,歇够了再接着手绘。 因只有她一个人,连饭都懒得做了。三餐恨不得全都上街去买。 包子、酥饼什么的买一次就够吃两天,如今天气微凉,多买一些也放不坏。 这般避世隐居般的日子,一过就是五天。 不知不觉间,重生系列的手绘也全都完工了。 她伸了伸懒腰,打算一会儿去街上吃碗高婆婆家的羊汤面。 不过等她吃完了羊汤面,无意中看着大街上有人背着一张桌子走过,她这才想起来。 难 怪她早起总觉得有什么事情给忘了。 原来是该去纸坊领她的空白挂历了! 一刻钟后,楼欣月扛着个麻袋,面无表情地走在街上。 麻袋里是她订好的一百本空白挂历。 这种挂历用的纸跟普通的纸不一样,哪怕她买了一百本,应该算批发价了,最后的总价,还是花了她足足五两银子!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33章 五两银子,她卖掉那本小货郎重生的话本,也不过才挣到了十两! 而且这成本还没完呢,一会儿她把这些空白挂历送回住处,还要去印坊,取她订制的雕版呢。 这十二张雕版都是野枣木的,因上头只需要有月份和日期,不但字少,而且字与字分得很开,做雕版比一般的经书容易得多,因此要的价不高,而且工期也快。 饶是如此,也花了楼欣月一两银子。 因这些雕版也不过只有巴掌大小,十二张雕版加起来倒是不重,一个篮子就能装得下了。 楼欣月仔细查了一遍,这才付了尾款,拎着篮子出了小印坊。 她前脚才走,后脚印坊的伙计们就议论上了。 “这位小娘子不会是想要卖黄历吧?” “上头都有月份和日期,多半是了。” “可是黄历哪有这般简单的?都没有吉凶……” “许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一两银子的呀!这不得折了本?” 被印坊伙计们认为要赔本的小娘子楼欣月,刚走出印坊所在的巷子,才又走了不足十几步,就被人给拦下了。 “这位姑娘,请留步。” 楼欣月警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等看清拦在她面前的,是个中等身高的中年人,身穿绸衣道袍,打扮得像个文士模样,身边也没有带着下人,倒是稍松了口气。 “这位先生?是有何事?” “鄙人姓陆,想请姑娘为我引见艮岳散人。” 看到这中年人向自己行礼,楼欣月下意识地又退了半步。 听到艮岳散人,她倒是忽然明白过来了。 这整个长兴县城里,只有两个说书先生。 龚先生是个长年在茶馆和小酒楼这些地方说书的,他的流量是最高的。 另一位陆先生则是在一些特殊场所说书,服务的都是富贵人士,虽然小众,但是现金流雄厚。 龚先生最近在长兴县城里那是突然爆火,甭管去到哪里,那都是场场爆满,让那些店家们乐得合不拢嘴,把龚先生看做是上门的财神爷,那是招呼殷勤又周到,给结算的银钱分成也默默地提高了。 但有人风光,就有人寂寞了。 虽然他们俩说书先生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可是龚先生的流量爆了以后,也难免会吸引走一些陆先生客户群的兴趣。 想到这儿,楼欣月又警觉地后退一大步。 “什么艮岳散人,我,我不认识。” 第42章 银子那倒,也不是不可以啦!…… 陆先生自从上回中秋节被龚先生彻底给比下去以后,就很是消沉了一阵子。 连去他从前攀的那些个老主顾那里说书凑趣都少了。 当然了,除了他自己心气受挫之外,也有那些个老主顾确实暂时转了兴趣,要去听龚先生的豪商恩怨录了。 毕竟,豪商恩怨录里,也不光是小货郎的奋斗经历,那还有城中富商纪老爷家中的家宅纷争呢。 那大管家跟小妾联手,竟然能坑害得主家的嫡子流落在外,在上一世,居然还将那嫡子陷害成了杀人凶手,最后送上了断头台。 而那会儿纪老爷却是无知无觉,还在享受着小妾的温柔解语,只是对月感叹,他纪半城富有半城,居然连个承后人都没有! 这故事,就问你虐不虐? 上一世虐到了极点,这辈子可不就得弥补遗憾? 搁着谁不想听听这一辈子父子相认了没有?有情人成眷属了没? 那黑心贼厮鸟们,受到了惩罚没有? 在这个重生恩怨的故事没听完之前,你让他们再去听那些个偷香窃玉,眉目传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的故事,那怎么都觉得有点口味太淡啊! 陆先生痛定思痛,好生琢磨起来。 那老龚,从前也没见他有什么本事呀! 不然也不至于这么些年了就靠着那七本老话本混饭吃。 那究竟是哪位,会费这么大的心思,给老龚写话本呢? 不是他吹大话,长兴城就这么点,读书人的圈子就这么大,他还不清楚么? 尤其是没几日就要院试,谁会不忙着温书攻书,反而去做这等小道呢? 若说是经年不第老书生吧,可这等人若是有些才华,那不早就显出来了? 哪里能等到如今呢? 所以这位神秘的写书人,定然不是长兴城里的,没准是附近乡里哪位饱经世情闲在家中的老先生,茶余饭后的消遣之作,叫老龚给逮着了。 这位老先生,能连着给老龚写两部书,叫老龚得了这泼天的富贵。 那就不能给他老陆也写两部书,叫他也沾沾光吗? 陆先生存了这个心思,他可不就打听上了吗? 他在长兴城里这么多年,自然人面广,道道多,没用多少工夫,就打听出了,原来老龚是从一对少年姐弟手里买来的书稿! 至于说那对姐弟又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呢? 那就不晓得了。 毕竟,告诉他的人,也只是在茶馆附近,瞧见那老龚跟姐弟俩说话又接过了书册这一幕而已。 至于那些想从老龚嘴里打听详细消息的,那可不就都失败了? 老龚那老家伙精得很,有这般的财神爷,他还能告诉旁人? 陆先生得了这条信息,起先是有些无处下嘴。 不过他又一琢磨,觉得这姐弟既然是为家里的老先生出来跑腿的,那必然经常出没入书坊、纸坊、印坊之类,他使个机灵的小厮到这些地方打听,都不用自己出面,没准就能知道那对姐弟的行踪呢? 这不,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就在印坊这边打听到了楼欣月的行踪。 楼欣月一进印坊,就有小厮去寻陆先生报信了。 他是急赶慢赶,这才终于追上了楼欣月。 “姑娘莫怕,鄙人姓陆,世居在这长兴城,以说书为生,并不是什么歹人,久仰艮岳散人大名,实在是心向往之,就想要结识一番,还请姑娘为鄙人指路……” 说完,就是深施一礼,一派文质彬彬的模样。 他长年混迹在依云院内,跟行院里的姑娘打交道,倒也稍稍了解女子的心思。 因此为了今日来见楼欣月,他还特意换了身显得干净斯文的道袍,那些过于浮夸的饰物,他都没敢戴在身上。 楼欣月在他自我介绍的时候,心思就飞快地盘算起来。 看来,自己给龚先生送书稿这事,是让这陆先生知道了。 看这架势,应该不是因为自己帮了龚先生,来算账的。 多半也想要艮岳散人为他写个话本书稿。 艮岳散人这个笔名,听起来就像是个久试不第的老书生。 所以陆先生就跟龚先生一样,没觉得是她写的书稿,反而觉得她不过是给老书生跑腿的小辈而已。 其实如果陆先生只是位一般的说书先生,那她卖他一部书稿倒也没什么。 反正前期这些故事,都是她积累资本的工具而已,都不是她心里喜欢的,要不然怎么会起艮岳散人这样一看就跟她本人不符的笔名呢? 但据她打听来的信息,陆先生是混迹在那些纨绔富贵弟子身边,说些艳情话本的呀! 她总不能穿到了古代,反而写起小x文了吧? 当然了,要是实在吃不上饭的时候,写一写倒也还算有点缘由,但这不是能吃得上饭么? 见楼欣月这姑娘面现犹豫,陆先生忙以最和善的语气问道。 “不如我随姑娘今日就去拜访艮岳散人先生?” 如今大魏朝倒是民风开放,不至于一男一女在大街说话都不能。 但陆先生自己知道自己事,他长年跟着那些公子哥儿混迹在堂院酒楼里,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名头么……不是那么太板正。 若是让人看见误会了可不就好了。 他是想要求艮岳散人写书稿,可没想着得罪对方啊? 楼欣月一听要拜访什么的,赶忙摇头。 “这却是不行,艮岳散人,他老人家喜清静,不喜见外人,这位陆先生,我倒是可以为您带个话。” 还是先听听对方是什么想法吧? 万一人家也没想着约书稿呢? 陆先生倒是有心想请楼欣月去旁边的小酒馆或是小茶馆里坐坐。 在这样的小县城里,大部分人都相互认得。 尤其是他这般的名头,若是跟一个年轻女子同桌而坐,还不定传出什么好话来呢。 而对方又不让他上门去拜访……这可是为难呀! 陆先生只得直说。 “鄙人久仰艮岳散人文才,也想请他老人家为鄙人写部书稿,若是能有豪商恩怨录那般精彩,鄙人愿意出三十两银子。” 在陆先生说前头那几句话的时候,楼欣月还在想着要说些什么来婉言谢绝呢。 等听到三十两银子,楼欣月瞬间精神一振。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34章 如果是……三十两的话,那倒,也不是不可以啦! 第43章 定制体验坐几回旋转木马………… 接了这个回报率高的任务,楼欣月回到小院里,都没空去试那十二张小雕版,摊开自己的灵感笔记本,就坐在那儿琢磨上了。 首先艮岳散人这个笔名肯定不能再用了。 她给这位老先生的定位,就是擅长一些通俗演义,市井故事之类。 而要给陆先生写定制的书稿,那受众人群,就跟龚老先生的听众们大不一样了。 那些经验丰富的富贵老少爷们,估计是听惯了陆先生讲的那些风月故事,有些个审美疲劳了。 也是啊,什么东西天天不限量的胡吃海喝,那也得腻味啊! 那她应该写什么题材呢? 身为一个小编,可以说阅遍天下网文,爱看的不爱看的,那可都在她的脑子里记着呢。 当然了,如果拿出一个这个世界完全没有的脑洞来,比如说穿越,系统,修仙,武侠之类的,这种全年龄向的,拿给这位陆先生说书,那自然应该是会受欢迎的,可那不就浪费这种大众类型了吗? 她还想着等条件合适了,自己再拿出来好大干一场的呢! 所以说,要给陆先生写这种小众书稿,还是得根据听众们搞一些限定。 这限定,应该就是男主视角向的言情。 其实在现代,男主视角向的言情虽然不够大众,但在男频文里也是相当吸粉的。 这种男主视角向的言情文跟女主视角向的言情文又大不一样。 女主视角向的言情,基本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经历种种考验,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可男主视角向的,能分出好多种类来。 有跟女主视角向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但这种的比例那是越来越少了。 也有先后爱上两三个女主角的,虽然不是一对一,但每一个都是真爱。 更有像只花蝴蝶一样,生存的目的就是泡妞,以拿下更多的女子的……这种类型跟前两种比起来,受众那是最多的。 但还有个特殊的种类,那就是男主爱的女子,最后都成了别人的老婆,又俗称ntr,还别说,虽然这种类型口味甚重,许多男读者一见就要破口大骂,可还是有那么一批粘性强的读者的。 陆先生的金主们,都是有钱有势,混迹欢场的。 陆先生之前讲的话本,应该就是第三种花蝴蝶类的……这道菜已经吃腻,所以先pass。 所以么,就只能在一二四里头选……或者这三类相结合。 既然是定制文,那么为了保险起见,她打算这三类相结合。 首先这男主吧,他不能是个穷小子。 像那什么佃户、家丁、穷书生这类的身份,全都弃之不用。 否则就像是招待还活着的国王和王后,给人放大革命断头台的记录片一样,肯定得翻车。 这位男主,他必然得是家境富足,无忧无虑,俊秀风流的,不然金主爸爸们代入不进去。 这类文里的女主,应该最少有两个。 但为了增加曲折性和ntr情节,那就……搞成四个吧。 女主的类型呢,鉴于这类人的喜欢,那就暂定两种吧。 一种红玫瑰,一种白玫瑰。 楼欣月用笔在本子上画着思维导图。 写下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突然又来了点灵感。 也不对! 只有红玫瑰白玫瑰似乎是单调了些啊! 那帮纨绔们他们缺红白玫瑰吗? 应该家里妻妾俱全,外头还有各种相好的…… 既然红白玫瑰已经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那要不就……外表像白玫瑰的红玫瑰?外表像红玫瑰的白玫瑰? 嗯,其实是她说文雅了。 应该就跟某位小说大师说过的那样,最好是像风尘女子一样的良家妇女,像良家妇女一样的风尘女子。 这个理论对不对,楼欣月也不知道。 不过写定制文嘛,当然是以金主的喜好为优先了。 就像那些大导演一样,得先拍老板们喜欢的商业片,才能有钱去拍自己想拍的艺术片嘛! 当然了,虽然在题材上尽量迎合金主们,但在写法上头,还是要坚持自己的特色的。 比如说,坚决不能学陆先生。 看着金主们喜欢吃浓油酱赤的就使劲炖红烧肉,还死命地往人嘴里塞! 要的就是隐约有点肉香气,细细一品,若有若无,还回味无穷的那种! 这些金主们日常经历的就是物欲横流,毫无约束。 那这个故事里就得加点他们没有的佐料……真情真爱。 楼欣月在真情真爱四个字上,画了个重重的圈儿。 在现代的网上,有句挺火的名言:如果她涉世未深,就带她看尽人间繁华;如果她阅尽沧桑,就陪她坐旋转木马。 她这个码字的,就是想尽办法,让这帮老司机们,体验坐几回旋转木马…… 楼欣月这一写,就是八天。 眼瞅着预计八万字的小短文已经写了五万字,故事的框架和走向已经大概完成,后头的情节收好尾就行,楼欣月长长地舒了口气,放下笔来,在院子里做起了伸展运动。 “咦?这不是楼家二郎吗?” “听说镖局出了事?可是真的呢?” “好几日没见你了,可是也跟着去走镖了?” “你阿姐文静得很,那可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都好几日没见她出来啦!” 听到院外传来的对话声,楼欣月赶忙去开院门。 楼赛郎正嗯嗯啊啊,不知道该怎么答街坊们的话呢。 便赶紧向大伙拱了拱手,忙闪身进院。 “阿姐!” 楼赛郎把她背的包往地上一扔,上来就抱住了楼欣月。 这回她倒是吸取了教训,尽量放轻了力道。 楼欣月倒是没差点被扑倒,却闻到了一股子浓重的酸臭味。 “回来就好!唔,你这是多久没洗澡了呀!” 楼赛郎冲着大姐憨憨一笑,“嘿嘿,就没洗过……” 楼欣月赶紧推开这脏丫头,“等着,我去给你烧水!” 半个时辰后,顶着一头湿发的楼赛郎,已经坐到了自家的浴桶里,发出了舒服的感叹声。 “阿姐,你是不知道,这回去三梁镇,可算是长了见识了!” “原家这趟镖,也是丢得莫名其妙……” 第44章 经过这么加加减减,正该相配!…… 其实早在第一次来长兴城的时候,楼欣月就见着了原家那位公子。 除了原公子外,还有原公子的表妹。 当时镖局的赵福,就跟楼家姐妹俩说起过,他们镖局这次接到了大买卖。 这大买卖,自然就是保原家这 一趟镖了。 原家的祖籍就在长兴城,不过自打原公子曾祖父那一辈起,就去了栖云城讨生活。 据说早年前原老爷子在栖云城不过是做些小买卖,挑着担子走街蹿巷,卖些针头线脑,绒花零碎的,倒是跟豪商恩怨录里的小货郎有些像…… 不过原老爷子倒是没有什么隐秘的身世,大富商的生父,也没有重生的经历,人家就是踏踏实实地做小买卖,攒下了本钱,又练就了一双能发现商机的利眼。 某地贱如草的野菜,让他一瞧,这要是晒干了送到关外,那大雪天里,天寒地冻的,用水一发,那可就是绿生生的一道爽口好菜哩! 某城山里几乎能烂在地里的野果子,他一尝,好么,这可是延年益寿的枸杞果啊! 原老爷子就是这般一手一脚地打下了原家的商业版图。 到原老爷子过世之前,原家已经在源北道开了二十多家的原家货栈。 还有源北道外的三家货栈。 这般的家业传到了原公子爷爷那辈,原爷爷也挺厉害,虎父无犬子,虽然源北道的原家货栈已经开得够多了,但别处可还没有的呀! 原爷爷交班给原父的时候,原家货栈已经扩张到了相邻的源西道和源南道。 二十多家翻了两倍,变成了四十多家。 还在京城里也开了分号,置办下了好大的家业,又打通关节,跻身于皇商之列。 到原父这一辈的时候,原家就已经算是家资巨万,一方豪富了。 唯一可惜的是,原家人丁不旺,原家几乎是四代单传,也就是原父还有个庶出的妹妹。 而原父呢,为了更进一步地提高自家门楣,想尽法子,娶了京城锦安侯的庶女沐氏。 虽然原父娶高门贵女是有目的的吧,自从这位贵女嫁入原家以后,夫妻之间倒是颇为相得,成亲后第四年生了原公子。 生下原公子之后,第六年又生了位小娘子。 后头据说这位沐夫人身子骨娇弱,就再也没有生下其他子嗣。 说起来若是换成其他商户人家,没准就得再纳上几房好生养的小妾,好给老原家开枝散叶的呢。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35章 但原父将夫人捧在手心里,又哪里肯呢? 所以原家那诺大的家业,继承人就只有原公子一个。 原公子亲爹是富豪,亲娘是贵女,这般的家世在栖云城,那可是数得着的。 再加上原公子本人年少有为,丰神俊秀,可不就被人称为栖云公子? 至于说那位原公子的表妹,沐三小姐,也正是沐氏的侄女。 沐氏未嫁时在侯府里虽然只是位庶女,不大起眼,可这一出嫁,就能为侯府四时八节带来丰厚的礼品和礼金,这地位,可不就水涨船高了? 贵为侯府又如何,侯府里上下几百号人,不都得吃穿用度吗? 锦安侯府在长兴县,在栖云城里,那的确高不可攀,到了京城,那可就稀松平常了。 大大小小王公新贵那么多,锦安侯府又没有不得了的实权,且排不上号呢! 这般人家没有实权,那财务状况肯定是每况愈下的。 沐氏夫家能为沐家带来这么多的好处,沐氏这个庶女,随同夫婿和儿子回娘家的时候,那也是亲亲热热,大受欢迎的。 而沐表妹呢,则是侯爵府里沐二爷的嫡长女。 沐二爷自己是嫡出,已故的沐二太太也是嫡出贵女,跟沐二爷那是门当户对。 那为啥沐表妹这样的嫡长女却跟在原家表哥身边呢? 缘故就在“已故”两字上头。 沐表妹生母虽然是贵女,可却在沐表妹五岁的时候,过世了。 沐二爷才二十来岁,三十都没到,那自然是要续弦的。 后娶的这位太太,倒是个好生养的,进门三年就抱了俩,一男一女。 这腰杆子硬了,对前头这位继女,也就剩下个面子情了。 五岁的小姑娘,早就记事了。 她要是没经历过生母还在时的娇宠,在继母手下讨生活可能也不会觉得太难受。 偏偏这个年纪啥啥都记得,那日子不就难过了么? 正好遇上姑太太回娘家,见到这个没亲娘疼的小姑娘,可不就心软了么? 于是就以跟侄女格外投缘为由,把这位沐三小姐给接到了自家,同原家的一儿一女放在一处养着。 还真别说,这沐家小姑娘在沐府里三天两头就要闹疼,瘦伶伶的一个小人儿,去了原家以后,那是养得白嫩水灵,身子骨也比从前好多了。 当然了,沐表妹虽然主要是在原家长大的,可隔两年也会跟着姑姑一家进京,回到沐府小住个把月。 据说沐府里的主子们也都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原公子和沐表妹那是打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沐氏又把沐三小姐当亲闺女养,这要是将来两个孩子能成婚,岂不是四角俱全的美事? 就算原家的门第差一些,可原家的银子多,人口简单,原公子人物俊秀,还是亲姑姑当婆婆,再加上沐三小姐亲娘已逝也是一项短处,这么加加减减,正该相配! 这一次原公子回乡修整祖宅完毕,也正好将周边四县的原家货栈,一年的赢利,带回栖云城原宅。 原家祖宅田庄的收益,加上货栈的赢利,加起来也有个将近六万两银子了。 为图安稳,原公子还专门去寻了长兴镖局保这一趟镖。 要知道光镖银都得出去两千了。 况且长兴镖局走长兴到栖云城这条线,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了,可以说这条道上哪里多长了棵树,他们都能发现……再加上赵老镖头亲自出马,原本是万无一失的买卖,谁能想得到,居然还真的栽了! 虽然那些劫匪们出其不意,占据了险要地形,三十来号人个个出手狠辣,棘手得很,可长兴镖局的镖师们也不是吃素的,本来胜负还有五五之数,可谁知道运气实在太差,那沐小姐坐的马车被惊了……不但要劳烦镖师们分出人手来护着,最后还因为这一变故,沐小姐差点被匪人们所劫,原公子舍命相救,却被疯马踏碎了足骨! 两位身份比银子更贵的贵人遇险,镖师们能不慌乱么? 这一乱,就死伤惨重了。 第45章 八卦不过是发表一番事后分析罢了。…… “镖局这回可是老大的损失啊!” 楼赛郎满脸痛惜。 “死了三位镖师,其他人几乎个个带伤,重伤以后要落下残疾的,就有五六个,就连赵总镖头都挨了一掌,受了内伤呐!” “六万两银子啊!要是全赔的话,再加上给镖师们的抚恤银子,镖局这回怕是要元气大伤啊!” 长兴镖局开了这么多年,老赵家在本地也是有家底的,不至于赔不出这六万两银子。 但赔完了这六万两银子,再赔出丧葬和抚恤银子,老赵家不知道得赚多少年才能补得回来这些损失……但最要命的,是镖局名誉的损失。 本来客人们委托镖局走镖,就是相信镖局的实力来的。 可出了这种丢镖又伤亡的事,那客人们再想委托,可不就得惦量惦量了? 哪怕长兴县里只有长兴镖局,那客人们也不是不能多雇佣一些壮年汉子,好省下镖银啊? 而镖局折了这么多人手,以后再接镖,也是有些捉襟见肘啊! 楼欣月听了一耳朵的劫镖故事,从前看过的那些武侠故事也纷纷浮上了脑海。 “我想原家应该不会让镖局全赔。” “阿姐,你怎么知道?” 一听到镖局的损失有可能没那么大,楼赛郎就跟镖局的精神东家一样激动。 “据我所知,镖局接明镖,那收取的镖银最高是十取一,也就是六千两,但长兴镖局才收两千两,这肯定已经是友情价了。更不用说,还得护着原家的两位主人。” “这次丢镖情势大变,也跟那位表小姐的马车惊马有关,所以原家也是有过的。” “那原家本就是长兴县人,祖籍在这边,他要是真的让赵家全赔损失,就不怕被老家人戳脊梁骨吗?” 商业规则固然重要,但人情世故也不能不考虑呀! 楼欣月说到这儿,微微一笑。 “而且,原家丢镖这件事,我听着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兴许里头还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事有反常必有妖。 大概是楼欣月身为小编,什么离奇古怪的故事都听说过,所以想像力格外的丰富吧? 人家老赵家,走的是本省的镖,还是上百年的老镖局了,近二三十年虽然也遇到过惊险伤亡,可丢镖还是头一回啊! 丢的还是白银! 白银跟货物还不一样,那可是最好出手变现的硬通货。 而有实力劫这么一大笔浮财的,必然是听说了消息,从外地专程过来的。 毕竟,赵家走镖这么多年,哪里有**山寨,难道还不知道事先打点或者绕路吗? 从外地过来的一大帮武功高强的贼匪,还能成事,一得有消息,二得有实力。 而这消息,是从镖局内部泄露的,还是原家内部泄露的,那可都不好说呢! 楼赛郎听到这话,两只眼睛恨不得瞪成了铜铃。 “啥?大姐,你说有内情?你怎么知道的?” 楼欣月将自己的分析跟她说了。 “也许是我近日写话本写得疯魔了,看什么都觉得里头有故事吧,我跟你这么说,是想让你多个心眼,在镖局里帮忙归帮忙,可别傻乎乎的,碰上人就什么都相信,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楼欣月觉得,等到她自己有印坊,有书铺了,一定要写两本镖局相关的故事,好让自家这个傻妹妹,不要把行走江湖护卫镖车想得那般美好和轻松。 楼赛郎听得目瞪口呆。 “阿姐,你现在实在是太厉害了!简直就是,就是那个说书故事里的智多星啊!” 楼欣月噗嗤一声笑了。 “什么智多星?我不过是事情已经发生,想得多些罢了,顶多算是个纸上谈兵,真要像人家那智多星,那可都是在事先谋划好,而且还得保证能成的。” 身为小编,看过的故事类型那么多,要跟人聊起来,各行各业都是能唠上几句的。 可会写商战故事,就自己会商战吗? 会写仙侠就能修仙吗? 写美食文就自己会做吗? 会写穿越文就……好吧,她还真穿越了。 对于这次发生在身边的劫镖事件,她也不过是发表一番事后分析罢了。 闲谈过后,楼欣月特意到街上,买了只烧鸡,又买了尾鱼,回来炒了个鸡蛋青菜,做了蒸鱼和米饭……一顿饭吃得楼赛郎头也不抬,将饭菜吃得一干二净。 “还是阿姐做的饭好,这一趟跟着出去,伙食倒是不差,顿顿都有肉,可是做饭的婆子手艺太差啦,好东西都叫她给做得死难吃!” 这个楼欣月倒是能想得到。 本世界的饭菜,还主要是以炖烧烤为主,炒菜极少。 对一些食材的处理也跟现代没法比。 比如先前在石盆村,邻居王家做肉,那都是直接放锅里炖,连焯水都不用的。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36章 要是楼欣月是个勤快的,在这个世界里卖些小吃啥的,没准也能发家致富。 可惜她只爱吃,并不爱做。 就给姐妹俩做点饭菜,她都嫌弃耽误了她码字的工夫呢。 楼赛郎外出回来,第二天接着去镖局打杂,楼欣月接着写那本定制故事。 姐妹俩都有按部就班的生活。 楼赛郎每日回来,也会给楼欣月讲她在镖局里听说的丢镖事件的进展。 首先镖局那位唯一的女镖师刘师傅,已经是答应了收楼赛郎为徒弟了。 等那位刘师傅伤好了,就正式收徒摆仪式! 脚受伤的原公子,虽然性命已经没有大碍,可除了脸上留了疤痕之外,那只左脚,因骨头碎得太厉害,以后怕是要不良于行了! 镖局里那些送了命的镖师,各家的家属都能收到一百两银子的丧葬费。 除此之外,日后每年还能从长兴镖局这边领到一份米面肉。 而那些受了伤的,除了医药费外,每人也都能领到三十两银子。 但长兴镖局三十年来头一回丢镖,不争馒头争口气,何况这般大的损失呢?赵总镖头已是写信给自己几位有能耐的朋友,请他们来帮忙找回场子。 原家家主,也就是原公子的父亲,也带了好些个人,从栖云城赶到了长兴城。 听着这些江湖八卦,楼欣月总算将手头这本定制文给憋了出来。 说实话,要不是那老陆给的银子多,她是真不爱写这些破玩意儿。 但既然已经接了活,她就尽量把这故事往真情实感里写,务必得让客户觉得物有所值。 第46章 情伤这份书稿如何? 到了打算交稿那天,楼欣月让赛郎请了半日假,陪着她去了顺安街角的一家小茶馆。 找着茶馆里姓陆的伙计,让他给陆先生传了个口信,楼欣月就和赛郎两个寻了个偏僻的角落里坐下,等着陆先生。 这个联络方式,是陆先生给的。 毕竟,楼欣月不可能让陆先生去姐妹俩住的小院,更不可能去陆先生家,陆先生灵机一动,就想到了自家远房表弟在这间小茶馆里做活,这茶馆里人来人往,倒是不用担心孤男寡女见面,有个什么了。 姐妹俩点了壶茶,又叫了一碟子小点心,才一人喝了一杯茶,点心都没吃完,就见陆先生匆匆赶来了。 见着了定制大客户,楼欣月打过招呼后,就直接拿出了书稿。 “陆先生,您看看,可算满意?” 陆先生接过这本书稿,见这字迹工整之余又有些稚嫩,便猜着必然是面前这对姐弟俩的字迹了。 想那位老先生,倒是个读书人的作派,不但不欲露面,连自己的亲笔真迹都不想流落在外头,还让小辈们抄誊一遍,着实地爱惜羽毛。 陆先生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上头写着鸳鸯梦三个大字。 而在右下角,又有六个小字:雪月居主人著。 看到这个笔名,陆先生的眼神不由闪了闪。 那位老先生莫非觉得他擅长说风月话本,因此为他写的也是风月故事,连笔名都要换上一换? 换了笔名且先放在一边,先看看内容如何再说罢。 还真让他猜对了。 故事一开篇,就是一位旧家之子罗生。 他爹做过县令致仕,大他一轮的长兄官居知府,他母亲是大户之女,嫁妆丰厚。 罗生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因幼年之时年弱多病,所以全家人都宠着他,对他的学业也不多做要求,可以说这位富家公子,就是无忧无虑,锦衣玉食长大的。 十八岁时娶妻秦氏,秦氏与他门当户对,端庄贤淑,算是位理想中的贤妻。 但罗生居家无聊,就常与几位好友(狐朋狗友)游玩饮宴。 也就是在酬唱中,结识了位天香楼里的姑娘绮兰。 绮兰长相美艳,豪放大胆,弹得一手好琵琶,能歌善舞,言辞爽快有趣,又有几分风骨,不入她的眼的客人,哪怕捧着上百两银子,也休想能见她一面……实在是一朵多刺又芬芳的玫瑰。 这般的女子,岂不是比家里那一味贤良妇人,要更为有趣的多? 罗生就被绮兰迷得神魂颠倒。 每隔几日见面已经不能满足罗生,他就想着将绮兰赎身回家,好能时时 陪伴在侧,一解思念之苦。 可绮兰身为当红姑娘,赎身银子少不了也得五六千两。 罗生就算身为富贵公子,顶多有个几百两私房了,又哪里能有这么多银子呢? 罗生正苦恼的时候,却传来了晴天霹雳……绮兰被偶然路过本城的郡王看中,已是花了万两银子将绮兰买进了王府了! 罗生可不就受了打击? 心灰意冷之下,也不跟旧友们吃喝玩乐了,闷坐在自己房里,对着绮兰的画像,思而不得,日渐消瘦。 幸而妻子秦氏温柔大度,关怀如春风细雨,将罗生的心给温暖了回来。 没多久,秦氏就身怀有孕,罗生也不再出门,专心一意在家里守着妻子。 罗生的母亲听说了,就买了个柔顺婢女送到罗生书房,怕自己的儿子无人服侍。 这婢女幽草跟绮兰和秦氏却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长相清秀,性情柔顺,有如风雨中一朵摇摆的小白花。 罗生虽然下定了决心,再也不招惹其他女子了,但还是被这幽草给勾上了手。 只是自从和幽草好上了之后,罗生的精神就很容易疲惫,有时天气稍一凉,他就会病上一场。 当秦氏发现了端倪,来跟他说幽草这个人有鬼时,罗生以为秦氏只不过是吃醋而已,完全不以为然,直到他按着秦氏的安排,让幽草现了形…… 这柔弱善良得连一只蚂蚁都不敢捏死的婢女,竟然给他下着慢性毒药! 但这是为什么? 罗生正想让人将幽草拖下去拷问,却没想到幽草突然暴起,手拿利刃朝他刺来! 要不是秦氏挡在了他身前,罗生这条小命绝对得嘎。 可怜罗生虽然没死,却失去了怀孕六个月的妻子,一尸两命! 而下人们将幽草制住之后,也终于拷问出了幽草的动机。 这婢女,竟然是绮兰派来的! 就为了杀人灭口! 看到这里的时候,陆先生也不由得心头一寒。 好家伙! 绮兰这也太狠了! 他身为说书先生,混迹在行院里,经过见过的太多了。 他大概也能猜到绮兰的动机。 兴许她入了王府之后,不知道交了什么好运,得了贵人的青眼,甚至没准也有了身孕。 母以子贵,一旦生下了贵子,她的地位,那可就要扶摇直上了! 而从前她身为下贱时,结交的那些个男人,特别是跟她有过枕席之欢,交换过不知道多少定情信物的罗生,万一将来有人将这一段翻出来,她的地位岂不是尴尬? 但要杀罗生,那也不能光天化日,简单粗暴……毕竟罗生也不是什么贩夫走卒,能想杀就杀的,最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不就有了幽草么? 谁能想得幽草暴露,最后一击,没杀成罗生,反而杀掉了罗生之妻秦氏呢? 得知真相的罗生,可以说如受当头一击。 都是他自以为是的贪蛮绮兰的美色,最后害人害己,反而连累了真正对他一片真心的妻子! 罗生在办完了妻子丧礼之后,大病一场,差一点就到黄泉路上报到了。 而那幽草,也被罗家人秘密处置了,并不敢声张出去。 毕竟,罗家大哥也不过是个知府,那要罗生小命的,可是王府里的人! 罗生病好之后,也是失魂落魄,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又怕再带累家人,便带着一个小仆,离家远行…… 看到这儿,陆先生神色复杂地抬起头来。 刚刚有好几个瞬间,他都觉得他就是那个罗生,正经历浓情蜜爱,转眼修罗杀场。 “陆先生,这份书稿如何?” 楼欣月在写的时候,那是搜肠刮肚,不知道掉了多少头发,写死了多少脑细胞,但她毕竟不擅长写这种类型的故事,因此陆先生是否满意,她也不敢说十拿九稳。 陆先生点了点头,默默地解下自己带来的钱袋子。 他把钱袋子放在桌上,拿起那份书稿,对着二人抱拳作揖,竟是一声不吭地……走了。 楼赛郎挠挠头,“啊这……” 第47章 县试这才不过只是县试而已。 所以这是满意啊还是不满意啊? 楼赛郎还在纠结,楼欣月已经拿起了那个钱袋,打开口袋,朝里头瞥了一眼。 就见其中一大一小,一银一金。 小的金锭应该有二两,大的银锭有十两,加起来正好是三十两银子。 银子都给了,想来应该还算满意吧。 “走啦走啦!下午下工回来帮我做活!”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37章 这一份银子到手,那还有过节时要挣的挂历钱呢! 姐妹俩吃掉了最后一块点心,出了茶馆,走到路口的时候,街上的人群,三三俩俩,都朝着一个方向涌过去。 “快些去看!听说已经出来了!” “我那兄弟聪明,这次一定在榜上!” “快些,不然去了挤不进去!” 楼赛郎眨眨眼,“这些人都着急忙慌地去做什么呢?” 楼欣月就算原本不知道,听了这只言片语的也明白过来了。 “这大概是县试放榜了吧?” 要不说咱自古以来就是考试大国呢,光是个院试就得考三回,县试府试合格后,才能考院试,就能称一声童生。 府试还得去州府考,院试呢,还得去栖云城考。 这次考中了,才能有秀才资格。 楼赛郎哦了一声,原本跃跃欲试的劲头也小了。 “哦,那大姐,咱们要去看吗?” 楼赛郎虽然嘴上这般说着,可是那忽闪的小眼神,早就泄露了她的小情绪。 “不看,咱家又没人去科考!” 听到楼欣月这话,楼赛郎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她就担心大姐再犯了从前一样的毛病。 “对对对,咱家又没人科考,去看人挤人有什么意思?” 去看那个,还不如去排队买刘瘸子家的烤鸡呢! 当姐妹俩已经回到住处的时候,县衙门口的照壁上,已经贴满了大红榜。 大红榜下,挤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有人惊喜尖叫,“中了!中了!我家少爷中了!” 也有人痛哭失声,“不可能!不可能!” 更有人摇头叹气,失落而走。 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年轻人从人群里挤出来,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旁边熟人向他道贺,“郑大郎,恭喜!” “你那些同窗,考过了县试的也就只有你们两个了吧?” 郑玉郎矜持地向众人点头道谢,“多谢,多谢,这才不过只是县试而已……” 过了县试的总共有七十来位,他排名在中间。 可恨呀! 要不是……家贫影响到了他,县试又哪里只会是这般? 而这次去府城考试,虽然离着长兴县城并不算太远,也就是一日的路程,可去了府城,食宿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 他郑家留下的几样值钱的物件,已经被他当得一件不剩了。 而他大姐那里…… 郑玉郎眼中闪过阴郁。 他大姐不过就是来给他每日做了顿饭,给了他一串钱而已。 那串钱加起来都不足一百文,他大姐夫的亲娘,那个老虔婆,就逼上门来吵闹,那污言秽语,骂了不知道多少遍,最后他实在无奈,只得让那老虔婆看着他郑家有什么,搬回去抵账了事。 可笑那老虔婆,竟真的豁出老脸,将他家的一张枣木条案给背走了……也不怕闪了腰! 可如今他的路费又从哪里来呢? 郑玉郎心事重重地出了城,往石盆村方向走着。 他想到村子里那几位曾经向他示好过的年轻村姑们。 可惜,划拉来,划拉去,这些村姑们,怕是就算他愿意屈就,也弄不来银子。 不是家里穷得很,就是家里有凶悍的亲娘或者蛮横的父兄。 这般盘算下来,反倒是当初的楼月娘最好。 起码,楼月娘送给他的东西,她那个力气大会打猎的小弟,可从来没上门讨要过,顶多就是看到他的时候怒目相视罢了。 等走到石盆村,他的腿脚就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不知不觉地就站到了楼家院门口了。 近两个月没过来,楼家小院的门口,都长起了两排野草。 铁将军把门,院门紧锁,原本院子里鸡叫的咯咯声,也不见了。 郑玉郎愣了下。 楼家姐弟俩,这是去了哪儿了? 楼家旁边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郑大郎,你是来寻楼家姑姑的么?她们搬进城里去了呀!楼家小叔在城里寻了份活计,所以就搬进城里了!” 开门的是王家的小丫头,也得亏是这个才几岁的小丫头,不然郑玉郎这老脸可挂不住。 早先他可是对楼月娘看不上来着,就算楼月娘给他干活送吃送喝,还偷着贴点银钱,但那也是她自愿的,他可没说过要娶楼月娘的话! 而且上回他来寻楼月娘的时候,可是当场放话,以后再也不跟楼月娘来往的。 进城了? 郑玉郎心里升起微微的妒忌。 那个楼赛郎,不过是有一把子蛮力的村夫,他能在城里寻到什么好活计? 他听着王家院子里传来了王嫂子叫女儿的声音,便赶忙摆了摆手。 “你误会了,我,我只是路过,路过的!” 他转身匆匆离开,生怕被那快嘴王嫂子看着,又给他编排出一堆话来。 回到自家的郑玉郎,思来想去,总算是让他想出一个主意来。 虽然有些羞耻,可如今山穷水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第二日,郑玉郎带了一个礼盒,上了村子里朱大户的门。 礼盒里是一幅郑玉郎自己画的菊花图,送给朱老爷,做为重阳节的节礼。 当然了郑玉郎又不是画师,他画的菊花图,不算太难看,勉强凑和罢了。 朱老爷倒也没嫌弃,笑眯眯地谢过。 郑玉郎这才说明了来意。 原来除了想向朱老爷借五两银子外,还想问问朱家大郎什么时候动身去府城,他想同朱家大郎结伴而行,出门在外也好有个依靠。 这回县试放榜,那朱大郎也在榜上,名次比郑玉郎还要高上一些。 朱老爷略想了想,就应下了。 “咱们村,笼共就你和我家大郎两个读书人,出门在外,原该互相照拂些,等行程安排妥了,便使人去同你说一声。” 朱老爷又命人取了五两银子,交给郑玉郎。 “都是同村,倒也不必放在心上,等日后手头宽裕了再还不迟。” 送走了郑玉郎,没过半个时辰,朱大郎也回来了。 等听说了这一出,朱大郎直撇嘴。 “这郑玉郎心术不正,若不是爹已经应下,我才不愿意同他结伴。” 虽说朱家跟楼家,还有郑家都没什么来往吧,但好歹都是一个村的,那风言风语也听了不少。 郑玉郎要真是跟人楼家的小娘子定了终身也就是了,偏偏要吊着楼家的姑娘,这就人品下乘了。 朱老爷摇摇头,“不过是结伴一日而已,都是同村,万一他将来有了前程,与他些好处,也好日后相见。” 其实若真是个优秀人才,都是同村的,难道还不知道早做人情? 实在是郑玉郎的才学也没有多出众,品行也十分马虎,所以这人不求到门上,朱老爷也不会主动去招惹。 不然别说借银子了,没准朱老爷早就将自家的女儿,嫁给郑玉郎了。 第48章 鸳鸯天香楼中,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县试放榜,府试在即,这对于全县的读书人来说,那都是件牵动心神的大事。 只是有一群人除外。 依云院内,伍公子已经是开了酒局,让人去请了孙周牛三位,大家相聚。 四人依次就座,仍如往常一般,身边各伴了一位娇娘。 孙公子望了屋内一眼,还觉得有些不足。 “只有咱们兄弟四位,倒是冷清了些……墨烟,快去看看陆先生在哪里,请他过来坐坐。” 小厮应声去了。 牛公子噗嗤一笑。 “上回中秋节,那龚老儿说的豪商恩怨录,一下子就火遍了全城,只怕老陆这老脸有些挂不住。” 虽然这两个人不是一路的,平时也互相挨不着。 但都是说书的,一个大受欢迎,一个默默无闻,可不就有了对比么? 就比如他吧,他姐夫是学政,他姐夫的亲弟弟薛四郎,那就是个读书种子,谁提起来也要夸上好一番话。 说起他来呢,就要唉声叹气的。 他姓牛的读书不成有什么奇怪的,他爹不也没考中秀才么? 那他姐夫家原就是书香门第呀! 伍公子搂着怀里的翠缕,一说起豪商恩怨录,也是兴致勃勃。 “那老龚这第二部新书,倒真比第一部还要好些。” 他有钱有闲,自然早就听到了最新一回了。 孙公子忙问,“上回我听的时候,已是讲到了那小货郎已经同亲爹相认,又揭穿了姨娘和管家私通的丑事……不知道现在又讲到哪里了?那黑心姨娘和管家,可送到大牢了么?” 龚先生如今在长兴城里,那可是大受欢迎的红人。 哪个酒楼茶馆的东家,见着了龚先生,那不跟看见了财神爷似的? 因此龚先生这说书的安排,那可是又紧又密,基本上能保证,城里像样些的酒家茶馆,都能听到龚先生说的豪商恩怨录……只不过进度不一样罢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38章 也就是程家酒楼,因龚先生是在它家说的第一回豪商恩怨录,因此只有它家的进度最快。 而对于这几位富贵公子而言,让他们去那种小馆子,自然会觉得丢份,要去肯定是去程家酒楼……孙公子就是因为家里突然有了急事,耽误了听最新一回书。 “那自然是送了。可惜,那贼管家,倒是有几个相好的同伙,买通狱卒,寻了个哑巴乞丐送进大牢,将那管家偷换出来,又将乞丐毒死,便对上报个病殁,竟是让那管家逃出了生天!” 周公子和伍公子都听过这一回,也就罢了,孙公子却是听得倒抽一口凉气。 “好个大胆贼子!” 另外三位公子互相看上一眼,都是笑笑没有多说。 其实他们初听到这一段的时候,也跟孙公子一般反应来着。 不过等回到自家细想想,他们又不是那些从来没出村子的村夫村妇,家里都是做官的,也不是毛头小子,这种偷梁换柱的勾当,还真的没少听说。 “等明儿咱们再一道去程家酒楼听后头的……” 还别说,自打开始听这豪商恩怨录开始,这吃的酒,这包的粉头,都似乎不如从前有味儿似的,一日不听,就仿佛少了些什么。 “哎,若是龚先生也能如陆先生一般,专门来给咱们几个说书,岂不妙哉?” 周公子听到牛公子这般说,却是笑了。 他摸了摸身边姑娘柔嫩的脸颊,目光在房内扫了一圈儿。 这依云楼的上房中,暗红宝相花地衣铺地,岫玉山水屏风,紫檀镶螺钿的八仙桌,四对紫檀太师椅,外加四只紫檀圆凳,多宝阁的架子上又摆着宝瓶、插屏和玉石山子等玩器,靠窗还摆着两只沉水香炉,炉中烟气袅袅,暖香阵阵。 这般铺陈,说是位大家小姐的绣房,也尽够了。 而那位身着道袍,有如一位私塾先生的龚老儿,且不说他肯不肯来给他们四个人单独说书吧,便他肯来,似乎这气氛也着实不搭呀! 几位姑娘眼色交换,也都掩唇笑起来。 “若是真能请得来,我们几个,也能跟着沾光了!” 她们虽然是依云楼的姑娘,那外头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必然要打听的。 只是好吃的好玩的花钱能买得来,那外头说书的故事精彩,她们总不好抛头露面去听书……就算偶而去上一两回,也听不完全本,倒不如不听了。 伍公子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还是莫要想了!” “与其想着请龚先生来,倒不如想着陆先生也说些新鲜有趣的呢!” 要说言语逗趣诙谐,能挠到他们的痒处,那还得是陆先生啊。 真让一个古板的老头子来到他们这酒局上,这书是听好了,可这酒菜可就咽不下了呀! 孙公子也笑着点头。 “是极是极,不如让老陆也写几个新鲜有趣的本子来!” 他这话音未落,就听到外头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传来。 “四位公子,陆先生来了!” 四人都笑了。 “说到老陆,老陆便来了,快请!” 陆先生今日的装扮,还跟上回一般。 只是他今日的精气神,比上回可强得多了,就连那略微颠簸的脚步,都透着十分的自信。 同各位公子见过礼后,陆先生就笑着打趣。 “远远地就听到孙公子的话,似乎是叫我写几个新鲜有趣的本子?” 孙公子微微一愣,“老陆,生得好耳力!” 陆先生抚了抚胡子,“这可是巧了,老陆我虽然写不出新鲜有趣的本子,可却是专门为几位公子搜罗到了,公子们可要一听?” 四人听了眼睛顿时一亮。 “咦?当真?” “既然搜罗到了,老陆快快讲来!” “可是跟豪商恩怨录差不多的?” “差不差得多,我也不敢打包票,不如几位公子先听上一听如何?” 香气氤氲,陆先生娓娓讲起了鸳鸯梦。 鸳鸯梦的开头,便是天香楼中,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富家公子罗生,被两位好友相约,头一次来到天香楼,就看到红衣丽人,醉倚危楼栏杆……旁边的老鸨和侍女苦劝她下来,当心失足。 可红衣丽人娇容带泪,面带倔强。 说若是逼她见那不喜欢的客人,她倒是宁愿一死。 这位红衣丽人,自然是故事中的主要角色绮兰了。 这般的出场亮相,不光迷惑了故事里的罗生。 也让全场四位公子都听得呆住了。 就是在他们身边相陪的姑娘们,也不由得微微发愣。 楼子里,还能有这般性子的姐妹么? 第49章 回本不会以为鸳鸯梦,是他写的吧?…… 依云楼中,陆先生说罢了第一回,便稍歇息,倒了杯茶来润喉。 四位公子这会儿才算是回过神来。 孙公子拍桌赞叹。 “好一个性烈似火,艳如玫瑰的美人儿!” 美貌如斯,却是性如烈马,生性高贵,可惜身为下贱呐。 伍公子也跟着点头。 “可惜,如此佳人,却落入了风尘。” 牛公子也来了一句。 “难怪会引得那罗生神魂颠倒。” 换成是他,只怕也得陷入进去呀! 周公子叹了口气,“可惜罗生手头不宽裕,不然能赎得佳人回去,长相厮守,岂不美哉?” 旁边的翠缕也是听着这故事悠然神往。 看人家绮兰,虽然跟她们一样,都是在欢场之中,可绮兰就能使性子,耍脾气,看中哪个客人,才会同意见客说笑,至于说陪酒过夜,那又得这位绮兰姑娘高兴了才成呢! 想到罗生那样的富贵公子,在绮兰面前百般小意,各种讨好,这才能一亲芳泽。 两个人诗画相和,以物传情……如此这般,可不正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而在她们依云楼呢? 别看那东家斯斯文文,还总是面上带笑,仿佛一位和气人似的。 还有那鸨婆,看着也是慈眉善目,一张嘴能把人夸出花来。 可真到了他们动怒的时候,那可就是活阎王了。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炸刺傲慢的,最后人在哪儿呢? 白骨都快化完了吧? 这四位姑娘对书中角色的羡慕,大概就是成天996还没有大厂工资的社畜们,看到那些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同行们…… 这四位公子这般地怜惜绮兰,怎么不见怜惜她们呢? 她们的身价银子也最多几百两了,离一万两差得远着呢! 也不见公子们把她们哪个带回府里去? “伍公子如此怜香惜玉,怎么不见怜取眼前人呢?” 翠缕的娇声嗔语,倒是引得四位公子一齐发笑。 伍公子轻轻拍了下翠缕的玉手,“哈哈哈,小翠缕可是吃飞醋了?” “本公子倒是想把你带回家去,可是我又怕你其他那些相好的舍不得哩!” 嘿嘿嘿…… 你们这些依云院里的姑娘们,虽然也挺可人,可又怎么能跟那鸳鸯梦里的绮兰仙子比呢? 人家绮兰桀骜不驯,目下无尘,性情中人,不是她喜欢的,宁愿一死都不稀罕见面呢,你们这些人呢,虽是号称行首,十两银子都能包夜了! 翠缕闹了个大红脸,一头扎到了伍公子怀里。 “公子拿奴取笑,奴可不依!” 无人得见的眼神里,却是透着嘲讽。 呵呵,她倒是也想如绮兰那般拿捏起来,可依云院里是那般好声好气地能容着么? 伍公子也没吭声,一只手轻轻抚着翠缕的肩头,仿佛在抚弄着只闹脾气的波斯猫一般。 陆先生混迹行院里这么多年,哪里还看不出眼前绮丽的场景,没准下一刻就要横生波涛? 于是咽下最后一口茶水,转开了话头。 “既然各位不嫌弃,那鄙人就接着说第二回了。” 罗生迷恋上了绮兰,甚至动了心思,想要为她赎身。 但绮兰的身价银子要一万两。 罗生家里就算有这个钱,也断断不可能由罗生做主。 罗生的月钱一个月也不过只有二十两,就算他亲娘疼他,每个月又贴补给他二十两银子,他再从他当官的大哥那儿死磨硬缠,弄到百来两银子,他吭哧吭哧攒上一年,再偷卖几样不起眼的饰品,也就能凑到一千两而已。 但绮兰能等得了那么久么? 她那般地骄傲,又桀骜不驯的,万一什么时候,碰上了强梁的客人怎么办? 罗生思及此处,心痛得无以复加,醉梦里都是念着绮兰的名字。 然而他为别人伤心,又何尝不是有人在为他伤心呢? 新婚不过两年的秦氏,在几番长夜难眠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将自己嫁妆里的银票寻出来,正准备去借给夫君。 然而她的银票还没派上用场,就有消息传来。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39章 绮兰姑娘被路过的郡王看中了,扔下一万两银票,将她带回京城王府了! 这般睛天霹雳的打击下,罗生病倒了…… 可他再不舍,再伤心,那曾经跟他把臂言欢,浓情蜜意的女子,却是再也见不着了……在他身边细心照顾的,唯有他的妻子秦氏。 罗生此时,也不由得生起了愧疚之情。 他握着秦氏的手,说自己若是好不起来,就让秦氏再嫁,万万不要再寻他这样的人了。 秦氏哭成了泪人儿,说自己生是罗生的人,死是罗生的鬼…… 陆先生说完这第二回,窗外天色已是漆黑一团,更深露重。 他便站起身来拱拱手,“今日已晚,这鸳鸯梦还长得很,等下回再接着说罢。” 四位公子听到这第二回,确实难得地感受到了ntr,虽然他们不知道什么是ntr,在现实里,基本上也没人敢让他们ntr吧,但这种难得的体验……当真是又郁闷……又酸爽! 再说,也确实困了。 于是酒宴解散,各自去歇息不提。 陆先生这回得的赏银,却是颇为丰厚。 以往都是一位公子打赏,有个五两十两的。 如今却是四位都有,一人十两,那可不就多了? 他从那楼家姑娘手里买来鸳鸯梦,也不过才花了三十两银子啊,这一下子就赚回来了! 而且他也不光是给这四位公子说书的,还有柳老爷,杨老爷,马大爷,赵大爷等等好些个主顾呢! 陆先生回到家中,如往常一般,洗涮睡觉。 等到第二日起来吃饭的时候,他这才发现,他的两位妾室,都是双眼红肿,仿佛哭了一场似的。 “你们,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两位妾室互相看看,都有些不好意思。 “相公,妾身们昨日得空,将那鸳鸯梦看完了……” 说完,便都向陆先生行礼。 “相公,奴两个出身下贱,若不是有相公不弃,哪里有如今这般的安稳日子?” “相公心里还念着故去的娘子,奴两个也为相 公心疼,如今相公也算是有些家底,不如再正经娶上一门妻室,为陆家延续香烟……” 陆先生听了这话,不由得好气又好笑。 “这鸳鸯梦你们看了也就看了,哪里好真情实意起来?” “我这般的废人,还娶什么妻室?罢了!罢了!” 这两个人,不会以为鸳鸯梦,是他写的吧? 第50章 装病她又生了别的想头了呗! 长兴城东,一所宅院的茶房内。 一名药童两手笼在袖中,坐在一只小茶炉前。 这只小茶炉子上头,熬的不是茶,而是棕黑色的汤药。 小药童满脸困意,耷拉着眼皮,盯着眼前的药炉和药罐。 眼瞅着这汤药已经差不多了,药童这才用厚布衬着滚烫的罐耳,小心地将汤药端了下来。 一个俊秀小厮快步走来。 “药可熬好了么?” “好了好了!” 小厮小心地将药碗放在了托盘上,稳稳地端着走了。 他绕过廊下,来到一间卧房前,守在卧房前的婆子见了,忙打起帘子。 “公子,长青来了……” 屋内里间的架子床上卧了一人,听到这句也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小厮长青端着药进了屋。 “公子,喝药了。” 卧在床上的,是位年轻俊朗男子,长发散在枕边,着一袭雪白中衣,脸上好几片血痕,一条腿被厚厚地包扎着,虽然听到了动静,却也没多少反应,整个人就静静躺着,仿佛变成了石像。 这位受伤的年轻男子,可不正是这段时间里长兴城里的话题人物,原无忌原公子。 长青轻手轻脚地将药碗放在小桌上,凑过去瞧了眼。 只见他家公子眼神直勾勾地,正盯着架子床顶的缦帐呢! “公子,我来扶您?” 他将原公子扶起,待要用勺子喂。 原公子已是伸出一手来接过药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长青在一边看得分明,也是止不住的担心。 他家公子自从知道脚伤严重,怕是会落下残疾以来,整个人就十分的不对劲。 总感觉像是了无生志似的。 就看刚刚喝那药,哪里像是在喝药,分明就像是喝毒一般! “公子,吃点蜜饯吧?” 他赶紧从桌上的瓷罐里捡出了一枚杏脯。 原公子微微摇头,身子往后仰,长青又手忙脚乱地伺候着他躺下,生怕牵动了伤脚…… 自从老爷听说了噩耗后,就急忙重金请了栖云城的外伤名医赶来。 可惜,杜大夫看过了以后,虽是一番处置,又开了内服外敷的药……私下里却跟老爷说过,公子这脚伤得太重,骨头都压碎了,就算勉强拼好,将来也只能是看个样子,不但走路要练习,就算能练好了……怕也是得瘸了! 别说是他家公子了,这事要是搁在他这个小厮身上,那也接受不了啊? 更何况他家公子,年少有为,家世富贵,可着栖云城里,也难寻到跟比他更齐全的人物了,如今一下子要落下残疾,可不是冷不丁一下子,从云端落了地? “公子,您今儿可有觉得好一些?” “公子,今日老爷去长兴镖局寻赵总镖头谈事了。” “公子可还记得咱们在茶馆里听过的那部书……战神归乡记?” “那会儿还说要去走镖,怕是听不到后头了呢,刚我去打听了,那龚先生已经说完了全本了!” “如今正说的是豪商恩怨录哩!” 长青嘚啵了半天,躺在床上的原公子还是毫无反应,一直到长青说到什么豪商恩怨录,不知道这五个字,哪个字戳到了原公子。 “长青出去罢,我想安静一会儿。” 长青灰溜溜地出了房门。 守在房门口的婆子见长青出来,便给一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他接替自己守在门口,她却是朝长青招了招手,一老一少,拐到了院外的墙根下说话。 “刘妈妈?” 这位婆子是原公子的奶娘,栖云城原府公子院里的事务就都是刘妈妈管着的。 刘妈妈年事已高,这两年也将一些事交出去了,本以为可以享些清福。 没想到公子却突然出了事,唬得刘妈妈求了老爷,跟着一道来了。 刘妈妈是个身材矮胖,满头花白,细眉细眼的老妇人。 往日里这老妇人总是笑眯眯的,看着十分慈祥。 可这会儿眉眼间却笼罩着阴沉。 “长青,杜大夫给表小姐开的药方,你可知道是个什么方子?” 长青愣了下,“啊?” 这次遭劫,公子受了伤,沐表小姐也磕了下脑袋,虽然只是破了些油皮,有些青肿,可这位锦安侯府里出身的贵女,似乎是受惊吓过度了。 成天不是缩在房里不敢闭眼,就是抱着她的丫头们说些胡话。 这不,杜大夫给沐表小姐诊了脉后,沉思良久,最后也开了一剂汤药。 说是先吃两日看看,若是不见好,再请其他良医便是。 否则以原公子对表小姐的在意,若是有表小姐过去时时安慰,公子也不至于这般低落丧气。 不过想想沐表小姐娇生惯养,见着个虫子都要惊叫呢,这次遇见那么多的劫匪,又是劫银子,又是杀人的,表小姐受惊之下,一时难以恢复,倒也不算太奇怪。 总之,他们这些跟在公子身边的下人们,谁都没多想。 只有刘妈妈一听说了,就让他去问杜大夫的药方。 说是她拿出去找人问问看,这方子稳不稳妥,毕竟男女不同,表小姐身子娇贵,用药量定然不能马虎的。 刘妈妈这般说,难道是杜大夫开的方子真的不行? 长青却听刘妈妈冷笑一声。 “什么惊悸过度,那方子,就是个太平方!” 主家的老家就在长兴县,她也是长兴本地人,自然在长兴城里也有不少认得的熟人。 她拿着那方子去问了好几位大夫。 人家都说了,这方子吧,它就是个滋补方,吃它也成,不吃也没害处。 一般都是把脉把不出什么毛病,可病人又非得说自己有病,那大夫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开这个太平方交差了。 所以说这什么表小姐,哪来的什么症候? 分明就是不想见公子,故意在那儿装呢! 长青大吃一惊。 “啥?太平方?刘妈妈,你是说,表小姐其实没病?” “不对呀,表小姐若是没病,又为什么要说自己有病?” 刘妈妈忿忿不平地啐了口。 “为什么?那小蹄子,定然是觉得咱们公子……脚好不了,她又生了别的想头了呗!” 第51章 试探原来楼赛郎竟然是个女子!……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40章 长青听得目瞪口呆。 “这,这怎么会?” 是他家太太心善,怜惜娘家侄女小小年纪就得在继母手下讨生活,这才将表小姐接到了栖云城的原家。 表小姐刚来原家,那是个什么模样?如今又是什么模样? 说句不敬的话,以原家的豪富,表小姐一个人一年的吃穿用度,都顶得上京城里沐府里整整一房人的了。 也就是原家没有官身,名头上略差一些罢了。 可公子那般出色的人物,栖云城里多少名门闺秀都惦记着呢,这里头又不是没有家世跟锦安侯府相当的? 人家可不是丧母长女呢! 何况,他家公子对表小姐多好啊! 哪回出远门,不是惦记着给表小姐带最好的礼物呢? 什么西洋来的雕花穿衣镜和衣料子,南洋来的珍贵香料和珍珠玳瑁,北蛮那边来的皮毛鲜参…… 表小姐病了要静养,就惦着请城里最好的大夫,给表小姐寻市面上最好看的话本子解闷。 坊市里十几两银子的兰花,公子一买就是十几盆,栖云城里最好的绣坊出的最新鲜最 贵的料子和花样,给表小姐一季就能做四身。 这回公子要回乡修祖宅,表小姐说她没来过长兴县,想跟着过来看看。 公子原本还犹豫,可是耐不住表小姐软磨硬泡,便带着一道来了。 尤其是这一回带着银子回栖云城,为了以防万一,还专门为表小姐请了长兴镖局的女镖师刘师傅跟在身边。 这次出事受伤,还不是公子为了保护表小姐,自己却从马车上摔了下来,被踩碎了脚骨? 哦,若是因为公子的脚有可能落下残疾,表小姐就有了别的想头……这也太无情了吧? 长青光是想一想都觉得气炸了。 刘妈妈撇了撇嘴。 “你们这些男人,心思粗得很,哪里懂得那些弯弯曲曲的事儿!” 自家公子都十七岁了,表小姐也有十六,虽然成婚是还稍早了些,可这表兄表妹,一个府里住着,顺便定个亲事,那还不是顺理成章的? 可为啥到现在也没定亲呢? 据她所知,自家太太可是把表小姐当亲闺女疼的,对于公子和表小姐亲近,那是乐见其成的,平时也总把回了京城就跟二哥提亲的事挂在嘴边。 可前年和去年,太太一家子,都进过京,也回过锦安侯府。 又听太太那边的杨妈妈说过,侯府的二老爷已是口头上应了亲事的。 只是因为府里的二姑娘还没定亲,所以不好就越过了她,这才要等上一等的。 如今可好,既然是口头应下,到时候,表小姐回去跟二老爷一说,这反悔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长青张了张嘴,“可是公子他……” 公子一颗心都扑在表小姐身上,若是表小姐当真变了心,这让公子可怎么活? “我是过来人,看公子这般消沉,心里定是盼着表小姐能过来探望的。” 表小姐若是有良心,不说时时看顾好言开导吧,过来探望个几回总该的吧? 可如今这位,却是装起了病呢! 长青听着奶娘的话,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是啊,公子的心事,多半也是为了表小姐了。” 虽说从此跛足确是人生恨事,但他觉得公子这般,多半也是担心表小姐会因此嫌弃了。 刘妈妈压低了声。 “我想替咱们公子试探表小姐一番。” “这要怎么试?” “我去表小姐院子里看望表小姐,就说公子醒来一直惦记着表小姐,一天问三回呢!” “可是公子醒来就问过一回表小姐怎么样,知道没有外伤就没再提过了呀!” “哎呀,你傻呀,公子不提,就是盼着表小姐过来看他呢!” “总之,若表小姐真是我想的那般,丧了良心,我……” 长青忙劝,“刘妈妈,你可别胡来啊!表小姐毕竟是锦安侯府的姑娘。” 刘妈妈再在公子院里得脸,那也比不上锦安侯府的嫡出小姐啊! 要是做出了什么冒失的举动,可是要搭上她自己的。 刘妈妈冷笑,“我自然有分寸,若看出什么不对来,定要禀告老爷的。公子这般的人才,就算脚伤了也有的是好姑娘嫁,还轮不着旁人嫌弃!锦安侯府的嫡出小姐那般尊贵,那便回她自家就是了。何必一年倒有大半年都赖在亲戚家?” 倒要看看这般尊贵的身份,回了锦安侯府以后,能不能寻个如意贵婿! 长兴镖局,西院演武场。 楼赛郎这会儿穿了身利落武服,正在练着一套腿法。 不远处,站着位黑衣中年女子,生得其貌不扬,肤色黑黄,却是腰背挺直,目光锐利,正一瞬不瞬地瞧着楼赛郎的动作,时而出声提醒一二。 这位便是刘师傅,长兴镖局里唯一的女镖师。 虽然她姓刘,但她母亲也是赵家嫁出去的姑娘,因她打小天姿就超过了自家兄弟,又爱好习武,因此在守寡后,索性到长兴镖局里做起了镖师。 这次长兴镖局被劫了镖,她为了保护那位小姐受了不轻的伤,这边派了人过去接应,在她跟前跑前跑后的,就是楼赛郎这个女生男相的丫头。 同类相吸,刘师傅自己就是个性子强硬,行事利索的,见着楼赛郎这般的小辈,也确实起了爱惜之心。 她自己没有孩子,就连她兄弟家的亲侄女,也都个个是娇滴滴的,她一身的功夫,虽说也不是什么独门秘技,可好歹也是她这么多年潜心习武琢磨出来的,要是连个弟子都没有,的确是遗憾。 因此赵老太爷一提收徒,她就应下了。 前几日,这楼赛郎的姐姐带着礼品过来,又请了镖局里几位老镖师做见证,让楼赛郎正式地行了拜师礼,从此这师徒的名分算是定下了。 虽然她胳膊上的伤还没好,但也实是在屋里闲不住。 楼赛郎根骨上佳,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可惜之前都是自己摸索模仿的野路子,无人指点。 如今十五岁再正式习武,已是有些晚了,因此刘师傅是一点时间也不想耽误。 恨不得三天就教完一套才好。 楼赛郎一套腿法练完,刘师傅上前来给她说着诀窍,就看见院门口露出一颗脑袋,不住地朝这边看。 “赵福!你鬼鬼祟祟地做什么?还不过来!” 赵福挠着头,一边往前走,一边傻笑。 “刘师傅,楼……家小妹,是有件好事。” 诶,他也是听说刘师傅要收楼赛郎为徒,这才知道原来楼赛郎竟然是个女子! 第52章 大瓜嗅到了瓜的气息。 楼欣月从书桌上抬起头来。 “什么?你说原家想要再雇个女武师保护表小姐回京城?” “长兴镖局里只有一个女镖师,可刘师傅受了伤,所以他们就想到了你?” 楼欣月之前在吃原家的瓜的时候,闲来无事,就跟楼赛郎八卦分析了长兴镖局和原家这次丢镖事件。 原家就算丢了镖,也不应该会让长兴镖局全赔。 而且这次事件里头必然有个内应,不在长兴镖局就在原家。 楼赛郎今天就带回来了后续消息。 果然就跟大姐料到的那般,原家老爷亲自上门,跟赵总镖头闭门商谈,足足用了半个时辰。 最后是赵总镖头将原家老爷亲自送出的大门。 那有说有笑的,活像是相处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赵总镖头没有丢了镖折了人损了名声的晦气。 原老爷也没有损失了好几万两银子的悲摧。 等送走了原老爷,长兴镖局里就传出原老爷为人大度仁义,并不要镖局里的赔偿,还要出银子抚恤那几位伤亡的镖师呢! 当然了,原家慷慨仁义,总镖头又怎么能含糊,顿时表示,以后原老爷再有什么事只管吩咐,长兴镖局定然拼尽全力。 至于抚恤么,镖局自然会安排好,倒是不必原家再额外出银子了。 整个镖局上下,都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毕竟,若真是将这笔银子赔出去,整个镖局上下怕是都得吃好几年的咸菜了。 当然了,虽然银子不用赔,但原家给的那两千两肯定是得还回去的。 而且那被劫走的银子,镖局也还是会想办法追寻线索。 不过,原老爷才离开没多久,临近傍晚时,原家就又派了人来,想请几位镖师,护送原家的表小姐回京。 当然了,因为是要护送表小姐,所以还得请位女镖师。 长兴镖局里就一位刘师傅,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女镖师呢? 不过镖局上下都知道刘师傅新收了位天姿不错的女弟子,虽然打小就没习过武,却也能跟镖局里身手最好的同龄人打得有来有回,一刻钟后才被那年轻镖师用机巧手段给打败。 赵总镖头就让刘师傅问问楼赛郎的意思。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41章 若是她愿意的话,就给她开正式镖 师的银子。 也就是说,送这什么表小姐一趟,她能挣到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呀! 大姐这段时日,天天趴在桌上辛苦写话本,挣的银子也没到五十两啊。 都说栖云城多么繁华跟天上的仙城一样,大姐又念着要攒银子搬云栖城住。 说得她也很是心动。 若是能挣到这五十两,再加上已经攒下的,岂不是这一趟回来,就能实现姐俩的梦想? 心动归心动,没跟大姐商量,她肯定也不能冒然就应下。 这不就赶紧跑回来了么? 五十两虽然不少,楼欣月倒是没被冲昏了头脑。 眉头稍稍皱了下,“为什么是送表小姐回京?原家其他人不跟着吗?” “原家不是在栖云城?为什么不是回栖云城,要回京城?” 虽然楼赛郎只说了几句,楼欣月已经敏感地嗅到了瓜的气息。 楼赛郎一拍巴掌。 “可不是么?我刚听着也觉得有些奇怪。那个表小姐先前咱们不是在镖局门口见过么,看着瘦瘦小小的,一阵风都能吹倒,让她一个人从长兴城回京城?那原家竟也放心?” 他们可是刚刚经历过劫匪啊? “不过刘师傅说了,好像是因为那个表小姐因为之前的事,被吓得失了魂一样,在咱们长兴城里寻不着合适的名医诊治,表小姐又不断念着要回家寻爹娘,只好将表小姐送回京城的侯府去,那侯府里连太医都能请得到,想必是能治好表小姐。” 楼赛郎也觉得这表小姐实在是太娇贵了些。 那一趟镖被劫,有死的,有伤的。 刘师傅一条胳膊差点就被砍下来,那原公子还伤了脚,以后都得落下残疾了。 这表小姐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听说连油皮都没破……倒是吓得丢了魂儿! “丢魂儿?” 楼欣月笑了起来。 楼赛郎挠了挠头,不明觉厉。 “阿姐,你笑啥呀?” 楼欣月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我看这位表小姐,不是丢了魂儿,是丢了心才对。” 多半还是丢的良心。 先前八卦原家事的时候,楼欣月就已经知道那原公子跟表小姐两个人青梅竹马,原母的娘家又有侯爵之位,原母原父对这门亲事,定然是乐见其成的。 一家有钱,一家有地位,原公子和表小姐,原本也算是天作之合了。 原家有开遍了半个大魏朝的货栈,一趟几万两银子的损失,应该也没有伤筋动骨。 可谁让原公子脚残了呢?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更别提这两个人还没有成夫妻呢! 如果把表小姐换成她,她若是不想要这桩心照不宣的婚事,会怎么做呢? 想来想去,表小姐装失魂这一招…… 既不伤和气,又避免了再跟表哥见面,还能早点回到自家。 高,实在是高! 听到大姐这几句的分析,听得楼赛郎也是目瞪口呆。 “不,不是,那原公子可是为了表小姐才受的伤呀!” “表小姐怎么能这样?她就这般抛下原公子,那原公子不得气个半死?” 楼欣月嘲讽一笑。 “咱们倒是都觉得原公子是为了表小姐受的伤,可没准表小姐认为,是押原家的镖才遇上的山贼,是山贼伤的原公子,又不是她,她还被连累,受了惊吓呢!” 楼赛郎听得越发惊呆。 “啊,这人,怎么还能这般坏?” 不是,原先她大姐没开始写话本的时候,那是耳根子软得很,郑家小白脸说啥她听啥,被人耍得团团转,如今怎么这般精明老练起来? 楼欣月笑问,“现下你还想为了五十两银子,贴身保护表小姐去京城吗?” “这般狼心狗肺的女子,我护送她个腿儿!” 楼赛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那就老老实实地呆在长兴城,等再过一个月,就陪我去卖挂历吧!” 第53章 公案难道只能去请那位陆先生?…… 楼赛郎不接这护送的活儿,而长兴镖局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只能多派出几个镖师,至于说贴身保护表小姐的活儿,就只能由原家多派几个健壮的婆子跟着去了。 楼赛郎没赚成那五十两的外快,只能老老实实地在镖局打杂,在刘师傅的指点下练练功,偶而帮着大姐做一做跑腿的活了。 比如说楼欣月在忙活着画挂历,没空去狗尾巷给龚先生交付第三本书稿,这不就换成楼赛郎去了么? 她刚刚来到龚家小院门口,就见打从院门里出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是身穿九成新的靛蓝夹棉袍,灰黑色滚边,腰里系着灰黑色的腰带,这一看就是富豪人家里的下人装扮。 可巧这身装扮,楼赛郎还真认识,正是那原家下人的标配。 这段时日,原家下人也去过镖局好几回,而原家有钱,给下人做的衣裳,要比城里小门小户的主家或者其他人家里的下人穿的,好得多了,因此很是好认。 这两个人苦着脸从龚家出来,嘴里还在那儿议论。 “这可怎么办?” “难道只能去请那位陆先生?” 楼赛郎跟这两人错身而过,眼疾手快地紧赶了两步。 “龚先生!” 正在关门的龚先生微微一怔,再探头一看,是楼赛郎,原本有些板着的脸一下子就绽开了笑容。 “啊,是楼家小郎,快进来!” 转头又招呼老妻拿茶点待客。 楼赛郎进了院子,好奇地问了句。 “龚先生,那原家的家丁怎么上这儿来了?” 原家是开货栈的,怎么想,也跟龚先生搭不上关系呀? 龚先生招呼楼赛郎坐下,摸着自己的胡子,微微一笑。 “诶,也是这段日子说新书,虚名在外,这不,就让原家的人找上来了?” 楼赛郎挠了挠头,接过龚太太送上的茶水来喝了一大口。 她还是没明白,龚先生说新书火了,跟原家人有啥关系? “他们说,原公子受了伤在家里静养,整日郁郁寡欢,不愿见外人,所以想找老夫过去给原公子说一本新书,老夫自然是婉拒了。” 龚太太又端上来两碟子蜜饯,招呼完楼赛郎,又冲着龚先生暗中翻了个白眼。 这死老头子! 人家原家有的是钱! 讲完一本书,给二百两银子呢! 有这二百两银子,不是能给儿子在栖云城换个大一点的小院子吗? 或者置上些田地,也算是给儿孙攒的家底了呀? 要知道这死老头子,说了两本新话本,天天去了这家去那家,好几个月下来,也就是挣了一百多两,还没到二百两呢。 去给人家受了伤养病的富家公子说个书而已,他一个老头子,还摆的什么架子呢? 楼赛郎听着也觉惊奇。 “原来是这样!” 二百两啊! 原家这可是真有钱啊! 不过想想原公子那个悲摧劲儿,郁郁寡欢,不想见人也不奇怪。 这也就是龚先生了,要是换成是她,为了这二百两银子,肯定就去了。 “老夫虽然不过是个说书的,可自小承接祖业,就严守家训,绝不上门入户,做那讨好卖笑之流。” 那跟在富贵人家身边讨好凑趣的,虽然得的银子可能多一些,那风险还高呢? 碰上个蛮横无礼无法无天的,别说挣银子了,招来大祸都是有可能的。 更何况他老龚,也不是那种会看眉高眼低,随机应变的。 不如踏实地在酒楼茶馆里说书了。 楼赛郎附和地点点头。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二百两银子再好,也不是随便能挣的。 想想她先前差点被被五十两银子给打动了,要送那表小姐回京城,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一个多月了,就那表小姐的人品…… 想到这儿,她就想起这次来的目的。 忙从夹袄的衣襟里,摸出一个扁扁的小包 袱来。 “龚先生,我阿姐有事在忙,叫我把这本书稿送来,您看看可行么?” 自打楼赛郎拿出那小包袱的时候,龚先生那眼神可就一眨不眨地盯上了。 这会儿连忙接过,小心打开。 现在这书稿可不光是书稿了,它可是老龚家的摇钱树,传家宝啊! 要知道,前几日他儿子还写信回来,说是那战神归乡记在栖云城也是大受欢迎。 虽说他儿子在信上没写靠着战神归乡记挣了多少吧,但托人给他们两个老的捎的东西,可比从前丰厚多了。 以前也就是儿媳给做的每人一对鞋子,一身外衫吧。 这回不光有鞋子和外衫,还有给老妻的抹额,那抹额上还缝上了一枚银镶碧玉珠。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42章 给他做的小羊皮大袄,那毛出的好,穿在身上直冒汗,等到下了雪,那简直不敢想有多暖和呀! 就这个架势,他那儿子定然是大挣了一笔。 这不,他已经将豪商恩怨录也给儿子捎了过去了。 希望他儿子也能借着这阵东风,多飞一会儿吧…… 而豪商恩怨录,他在程记酒楼,也已经讲到最后几回了。 长兴城里那些爱听他说书的新老客人们,可都眼巴巴地等着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新奇的故事呢! 龚先生看着手里的这本册子,只觉得摸起来有点薄,不如豪商恩怨录厚,就不由得有些个失望。 但还是迫不及待地翻看了起来。 “宋青天探案实录?” 只看这名字,龚先生就知道,这是一本公案故事。 公案故事,书坊里卖的话本就有这种类型。 他早前倒是也买过几本回来,就想着改成说书的书稿。 可是公案故事,自然是由一个接一个的案子串起来的。 那些个案子,不是过于琐碎无趣,就是一个案子顶多讲上两三回,讲完了也就没了什么勾子悬念,客人们下回听与不听都可,这般对他这样的说书人来说,可不就是大忌? 而且案无好案,无非杀人放火偷盗奸情之类。 他试着改了两三个案子,讲给老妻听。 老妻都还没听完,就直摆手叫他莫要再讲了,再讲她夜里就要做恶梦了。 虽然他略有些失望,但想到先前那两本如天马行空般的书谢,还是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这一看,就觉得跟先前看的那些无趣公案十分不同。 原来,这故事,是从天姿不凡的男主宋航十岁时讲起的。 第54章 神童她不可疑谁可疑呢? 如果这故事是现代网文的话,谁家主角要是从小时候讲起的,那观众们早就不耐烦走人了。 黄金三章都过时了,现在流行的是黄金一章! 那可是恨不得把冲突都摆在头一千字的。 但这不是在古代么? 古代老百姓的娱乐,尤其是长兴城这种十八线小城的娱乐,实在是不多。 也就是看看杂耍戏曲听听说书这样子。 杂耍戏曲都得花钱不说,那节目一般一年能换一次就不错了。 而且这杂耍戏曲也不是想看随时就能看的,得等人家班子巡回到了这地方了,才能花钱进去瞧的。 因此听书就是最大众最有性价比的娱乐了。 好多的人,一辈子都没出过出生长大的地方,他们对外界的认知,可不就只能从这书里的故事来? 所以这时候的说书故事,别说是从主角小时候讲起了,就是从主角他爹娘怎么相亲,怎么成亲讲起,都不奇怪。 这故事里的宋航一出场就是十岁,对于龚先生来说,倒是一点也不违和。 宋家是寻常乡绅之家,宋爷爷考中过秀才,家中也小有田产,到了宋父,也是止步于秀才,宋母王氏的娘家是邻县的大商家,比宋家有钱,家里的男人们却没一个有读书天份的。 宋航八岁之前,性格内性,寡言少语,只喜欢抱着家里的藏书默默地看。 因他不爱说话,又有个能说会道聪明外露的长兄,所以家中长辈们并没对他有太大的期望。 在他八岁这年,宋航跟着母亲王氏回外祖父家为外祖父贺寿。 家宴时,美酒佳肴,水陆俱陈,大家伙正要举箸。 宋航这小子突然就站了起来,叫大家先等等。 这般大家宴,三代同堂,几乎个个都是宋航的长辈,坐在小辈那桌上的半大孩子们,哪个不是老老实实的不敢造次。 就是平时最娇惯的孩子,这会儿也顶多是闹着让奶娘给拿些个爱吃的甜点心而已,哪能像宋航这小子这般放肆,居然闹到长辈面前,还拉着不让长辈饮食? 顿时有劝的,有哄的,有嘲讽的,也有斥责的…… 王氏顿觉丢脸,也忙着过来要将小儿子拖走。 然而宋航却是指着坐在最上首外公手里的象牙筷子,说那筷子变了色,说明席上有毒物,最好是先不要碰,请个大夫来验一验再说。 这场家宴,是宋航的舅母费了好一番心思操办的,在场的又都是王家的紧要亲戚,却被一个八岁小孩子当众给打脸,这又如何能过得去? 顿时连小姑子王氏都怨怪上了。 怎么不知道好好地教儿子呢?在自己家淘气也就算了,怎么到了娘家还是这般?老爷子正过寿呢,跳出来说桌上的菜品有毒? 那王老爷子也是当场色变。 他为了安抚儿媳,又不好对外孙子太过严厉,只好让人将宋航带到花园子里玩。 可宋航这小子,那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见劝不动外祖父,真跑到外祖父面前的桌上,端起了一盘子菜就跑…… 这下子可就热闹了。 王氏终于忍不住,要给小儿子一个完整的童年了。 她咬牙切齿,提着裙子追在小儿子后头,而其他的亲戚,又追在王氏身后,再加上跟着他们的丫环婆子……好好一个寿宴,变成了鸡飞狗跳的闹剧。 王氏终于追上了小儿子,她高高地举起了巴掌。 然而她这巴掌最终还是没落下来。 宋航端着的那盘菜,是蒸羊羔肉,选用最嫩的小羊羔,和十几种名贵药材炮制而成,这会儿却被宋航端着,有好几块都喂了池子里的鱼。 王氏举起巴掌的时候,也正好看到池子里的鱼都纷纷翻了肚皮! 这一幕,也让追过来的众人骇然惊叫。 居然让宋航这小子给说中了! 这盘菜,是真的有毒! 总算重视起来的大人们,这回又去找了两只活鸡来试。 不但试了老爷子跟前的几道菜,还试了别桌上的菜肴。 这一试,那是大惊失色,冷汗直冒。 竟是所有的菜品中,都有毒。 而宋航之所以认定了老爷子面前的菜有毒,是因为他看见了老爷子用的象牙筷子,变色了! 众人是又后怕,又庆幸。 得亏宋航这个熊孩子眼尖,闹了这么一场,不然老王家这么多人,都吃了这些饭菜,岂不是要被灭门了? 然而这下毒的是谁呢? 是有多大的仇恨,能干出这种灭门的事来? 回过神来的王家人,登时将家门紧闭,又让人去报案。 宋航这个熊孩子,却又闹起了妖蛾子。 他一定要让外祖父给他几个人,他要亲自去找出这个下毒的凶手! 王老爷子自觉逃过一劫,全亏了宋航这个外孙,如今寿宴办不下去,大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与其干等着,不如就让宋航试一试呢。 于是就真的给宋航指派了一队家丁,让家丁们听宋航的咐咐做事。 就在大伙都觉得宋航这孩子只不过是瞎胡闹的时候,宋航还真的找出了下毒的凶手! 原来下毒的人,竟然是王家二舅母的陪嫁丫环! 宋航他们找到线索赶到的时候,那丫环正被捂了嘴,要被人扔进偏院的井里。 而要杀她的人,却是管家父子! 如果宋航没有及时赶到,就算日后发现了下毒的是这个丫环,也查不出幕后的真正主使……甚至因为是二舅 母的陪嫁丫环,都会怀疑到二舅母头上,那二舅母岂不是百口莫辩? 而管家父子这回一计不成,还会再施一计,就像躲在阴暗处的毒蛇,王家上下,还是难免遭毒手。 至于说管家又为什么会下手狠毒呢? 原来管家这些年没少贪主家的银子,日积月累下来,少说也有上万两了。 而管家的儿子,是个贪花好色的。 他不但偷摸着跟王家二舅母的陪嫁丫环好上了,还跟大舅的庶女私通,那庶女因为嫡母克薄,生母早亡,过得比丫环也强不到哪去,管家的儿子用一点好处,就轻松地将庶女勾引到手,还让这两个都怀上了他的孩子。 眼瞅着再过几个月肚子大起来,就没法子见人了。 无论是丫环还是庶女,都催着管家儿子想办法。 而管家呢,先前贪了那么多的银子,早就被挥霍得差不多了。 却偏偏王老爷子过了五十大寿,就打算将家业全都平分给两个儿子打理。 王家的大爷二爷,手底下都有自己的心腹。 那些铺子和田产的打理,自然也就用不着管家了。 况且这还不光是不用他的事儿。 到时候交不上账,查出他贪墨的事儿来,他和他儿子不光得坐大牢,他一家子老小,可就都得睡大街了。 于是他父子俩就一不作二不休,想着索性搞一把大的。 当然了,他们把毒下在水缸里,也没想着能毒死所有的人。 但只要能毒死大半的人,剩下的就算毒不死,也得大病一场。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43章 到时候,整个王家就都倒了,哪里还有空去查账呢? 若是让他们算计成真,王家人全死绝了,到时候,王家这些财产,他这个当管家的,自然就能浑水摸鱼,再捞一把了。 谁能想得到,他们的谋划,竟然被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家伙给破坏了呢? 官差上门的时候,王家人已经将下毒的主使和下毒人都拿下,直接带走即可。 王家又使了些银子,让这案子速战速决。 而宋航这个小子的异常不凡,也在亲戚朋友中传开了。 事后,王氏曾经私下里问过宋航,怎么知道象牙遇毒会变色? 又怎么知道下毒的是那个丫环?才带着一队人追踪了过去? 宋航却一脸迷茫。 象牙遇毒会变色,这不是前人笔记里写得清楚的么? 至于那丫环,当时大厅里那么多的人,大家的表情都有合理之处,只有那丫环是有些慌乱的,在听到要将厨房封起来时,还悄悄地离开了人群……她不可疑谁可疑呢? 第55章 约稿想要约书稿的。 八岁的宋航,可以说是崭露头角。 带着一大堆贵重礼品的王氏娘俩,回到了宋家,悄悄地将宋航在王家的表现,告诉了宋父,宋父又告诉了宋家老爷子,全家人都是惊异不已。 从此之后,宋父就对自己这个二儿子留心起来。 宋父是越观察宋航,就越惊奇。 宋航似乎有过目不忘之能! 宋爷爷和宋父两个人都考中过秀才,家境也算是殷实,家中的藏书也有百来册了。 宋航这小子,每隔几日就会换本书拿在手里看。 从前他们觉得就是小孩子看不懂胡闹着玩,只是宋航看书非常爱惜,也不会破坏,就只由着他了。 但现在他发现宋航竟然对这些书的内容,都能记得! 当然了,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小孩子,自然是有不少字不认识,有些语句也不解意思……但这孩子就会抄下来,拿去问宋爷爷或是宋父,只要他们说过一遍,宋航就能全记住! 但这还不是最惊异的。 宋航还有惊人的观察力。 像之前在老王家家宴上,上百来号人,他硬是发现了那个神情慌乱的婢女这种,都还不算什么。 有一天下了点小雨,有人在廊下台阶上留下了个浅浅的脚印。 这小子都能一口叫出是谁的脚印! 恐怖如斯啊! 此后,老宋家里的各种疑难小事,比如老夫人头上的银簪子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啊,小妹养的猫儿丢了好几日啊,母亲房里一件名贵瓷瓶被打碎了,但是两个丫环互相指责啦……只要是去找宋航,就没有解决不了的。 宋爷爷和宋父顿时觉得宋航此子天姿不凡,若是好生培养,将来必成大器! 没准他们老宋家就没有出过一个举人和进士的遗憾,就会被宋航给打破了! 于是他们给宋航买了更多的书,几乎是倾两人之力来教这孩子。 等到教无可教之时,又想办法把宋航送进了本城最好的书院。 但宋航既有如此天赋,那又怎么会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安安稳稳地学业有成,最后科举入仕,为官作宰呢? 宋航在书院时,又遇上了同窗小考作弊,贵重玉佩丢失,夫子中毒乌龙,冒出来的定情信物等等事件。 如果宋爷爷和宋父知道什么叫事故体质的话,那定然会觉得形容宋航那是再贴切不过了! 这些大大小小的事件,一环扣一环,有宋航这般的神人在,那自然都是水落石出,断得明明白白,结局也是有的痛快,有的搞笑,有的无奈…… 更绝的是,还能从宋航分析这些事件的来龙去脉里,能学到一二常人不知的小学识,仿佛多看一个小故事,就多聪明了几分似的。 龚先生不知不觉中,就看完了一半。 楼赛郎拿过来的这本宋青天探案实录,总共大概也就是八万字。 龚先生这就看完了四万字。 楼赛郎坐在那儿等着,倒是也不急,把一碟子点心都吃光了。 龚先生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倒叫小友久等了。” 这本话本,虽然跟前两本不是一个风格,却行文绵密,妙趣横生,没有寻常公案故事的苦大仇深,阴郁沉闷,的确十分适合说书。 只是…… 他看了一半,这位宋航也还没参加科考呢! 三次科考加上外放为官,就算做官后只有几个案子吧,那也不可能都浓缩到这后四万字吧? “这宋青天探案实录,的确精彩之极,只是我看这篇幅……” 楼赛郎笑着接过话头,“哦,这本只是上册,还有中下两册呢!” “我……艮岳散人怕先生等得着急,就叫我先送来了上册,那中下两册慢慢再写着呢。” 龚先生也哦了一声,算是放下了心。 当下便去取了二十两银子过来,交给了楼赛郎。 “若是艮岳散人写好了那中下两册,还请小友早些送来!这银子么,自然好说。” 第二本豪商恩怨录,龚先生给了十两银子,其实在当时来说,也自认为是相当公道了。 但他也完全没预料到,豪商恩怨录,竟是比那战神归乡记更受欢迎! 尤其是在中秋之夜,程记酒楼说的头一场,光是客人的打赏,就有十来两银子了! 这后头再说的那些场,可不都是纯赚的? 更不用说,他琢磨好了本子,还能送去省城给他儿子一份。 没准将来他儿子再生一个孙子,学业不成的话,也能靠着这祖传的话本子吃饭呢! 所以这第三本他就加了倍,给出了二十两的高价。 这事放在五个月前,他是决计舍不得花二十两银子买话本的! 楼赛郎满口答应,揣了银子便告辞出了龚家。 然而他才回到姐俩租住的小院,正要兴高彩烈地掏银子呢,就发现家里居然还有外人! 来人是位三十出头的妇人,白绫袄配蓝缎裙,只戴了只素银镯子,虽颜色装束朴素,却掩不住的韵味和讲究,可见家境应该还不错,妇人的身份不太普通。 这妇人见楼家小郎君回来了,便向着楼欣月福了一福。 “还请姑娘在老先生面前美言几句,玉成此事,奴与夫君感激不尽。” 楼欣月点点头,“好,我们姐弟会尽快转达给先生的。” 等送走了 妇人,楼赛郎早就按捺不住。 “这是谁呀?” 她姐跟她不一样,她还成天惦记着去镖局习武,随便再听上一耳朵的江湖轶事,城中传闻,她姐若是没事,那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若是叮嘱了她回来时顺便买菜买饭,大姐那是能一天都不出门的! 怎么会突然跟陌生女子结交? “这是那位陆先生的妾室,姓杨,她来是替陆先生传话,想要约书稿的。” 陆先生这人成天出没入烟花青楼之地,又跟在那些富贵中人身边当清客,在那些读书人的眼里,实在是品行下乘,就连同为说书的龚先生也不大瞧得上他。 但这人倒是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他名声不佳,想要寻楼家姐弟说事,也不亲自上门,省得为楼家姐弟带来麻烦,便让他家的女人过来带话。 第56章 互换帅哥变成了大美女。 楼赛郎挠挠头,“约书稿?怎么又约书稿呢?陆先生不是才得了一部没多久?” 那个什么鸳鸯梦,大姐也大概给她讲过。 她原是多喜欢听故事的人啊,听了那什么你送我一只香囊,我回你一首情诗,今儿两个人好得要死要活的,明儿就恼了再也不见还哭上一宿之类的,那是听着就头大。 因此鸳鸯梦这个故事,她才听了个开头,就直打瞌睡。 完了直接问了问大概,就再没有想听这故事的想头了。 她是真的不明白啊,那些个有钱人家的公子老爷们,怎么会喜欢这种磨磨叽叽无趣透顶的故事呢? “陆先生说,是想要定制一部适合给原公子听的话本。” 楼欣月说得兴致勃勃。 “说是原公子受伤之后,意志消沉,整日郁郁寡欢,除了身边常见的小厮外,竟是谁也不见……” “原老爷听说咱们长兴县城近来话本故事讲得好,可原公子又不便出门,便想着请陆先生去给原公子说几段书,好开解一番。” 楼赛郎插嘴,“嘿嘿,我今儿去龚家,看到原家的家丁了,他们先本是去请龚先生的,龚先生不乐意去,所以就去请陆先生了么?” “龚先生从来不去人家宅里说书,他不乐意倒不奇怪。陆先生习惯了跟这些富贵人家打交道,这原也是他的强项。” 楼赛郎纳罕道,“那他不是已经有鸳鸯梦了么?何必还要花银子再来约一个书稿?” 那原公子前段时日已是离了长兴城,随后镖被劫,又受了伤,自然是不可能听过鸳鸯梦的。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44章 而且原公子一心恋着表妹,可是表妹却变了心……这不是跟鸳鸯梦里那些天天搞情情爱爱的公子姑娘都应了景了么? 再合适不过的故事直接讲就是了,还来约什么新故事?这不白费银子么? 楼欣月笑了笑,“陆先生接了原家这个活儿,那自然是要打听原公子的事儿了,他是本地户,消息灵通得很,知道的怕是比咱们还多……” “那本鸳鸯梦,虽说后头也是大团圆了,可中间却是悲凉绰亡,基调很是伤感,若是给那些闲着无聊找乐子的公子老爷们听听,倒是小情趣,小雅致,可是原公子才遭遇了双重打击,若是也听这故事,没准听着听着就越发的想不开了……陆先生可是精明得很呢。” 楼赛郎目瞪口呆,“等等,大姐,鸳鸯梦是大团圆?不是,哪里团圆了?那罗生的老婆不是死了吗?” 最悲摧莫过于罗生老婆了,身子好的时候,罗生的一颗心全在青楼女子身上,等青楼女攀高枝了,罗生病了,全都是罗生老婆在照顾,好不容易把一颗心给捂过来了,能好好过日子了,罗生他爹的又跟通房丫头厮混上了,那丫头还是被买通了要害罗生的!害就害吧,罗生老婆何必多余救这厮,还为救他而死! “罗生老婆是死了,但罗生离家远行后,又遇上了位卖酒娘子,这位小娘子长相跟罗生老婆十分相似,罗生常在她家买酒,有时卖酒娘子遇上无赖欺负,也会为她出头,几番波折,罗生又娶了卖酒娘子,从此岁月静好,共度白头啊……” 楼赛郎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那他老婆呢?就白死了?” 楼欣月笑了一声,“可不就白死了么。” “可是这大团圆,圆在哪儿呢?” “那要看是谁的大团圆了,如果是用罗生的眼光来看,那就是大团圆,如果换成罗生妻子的眼光来看么,那自然就是大悲剧了。” 楼赛郎气不顺地坐到了椅子上,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来喝。 “这故事我可是一点也不喜欢!” “因为这故事本来也不是写给女子看的呀!” 楼赛郎两只眼睛看向楼欣月,“那大姐为啥不写点给女子看的话本?” “写给女子看的话本,能挣到银子吗?” 楼赛郎顿时就如同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泄气了。 看到楼赛郎这般撅着嘴的模样,楼欣月笑着捏了捏她的腮帮子。 “气什么,等咱们到了栖云城,大姐一定写它十来八本话本,专给女子看的!” 楼赛郎两眼顿时炯炯。 “为什么到了栖云城就能写给女子看的话本,是因为能在那边挣到银子吗?” 楼欣月笑眯眯地画起了大饼。 “等到了栖云城,我就想法子办一个印坊,到时候自己写了话本,自己印,就跟这挂历一般,哪怕只有几十上百来号人买,那也是稳赚不赔的,栖云城繁华富庶,能识字的女子也就多了,这些话本自然就有客人看了,说不定啊,就跟陆先生找我定制鸳鸯梦一般,还有女客人专门寻我定制话本哩!” “大姐,等到了栖云城,你就不再给说书先生写话本了吗?” “唔,看情形吧,能自己印话本来卖自然是比只卖给说书先生强多了,在长兴城这边只是无奈下想出的法子,长兴城里识字的人少,卖话本的书坊还只有一家,光靠在书坊卖话本,那估计咱们姐俩都得喝西北风。” “那大姐,陆先生的这个话本,你还给他写吗?那原公子惨上加惨,不但受伤,情场也失意,这得听什么样的话本才能让他高兴啊?” 这得多难呀,她想想都觉得头秃。 “写!能挣银子的事儿,为什么不写!先前我还想不到要写点什么轻松愉快的,不过么,就跟你聊这么会儿的工夫,我倒是有了灵感!” 楼欣月说着,就给了楼赛郎十来文钱,“你去街上买两碗馄饨,再加几个饼子,我这就去写!” 在没跟楼赛郎聊天之前,楼欣月也觉得这个定制文是真有点难。 像原公子这样的富贵公子,又是豪商人家见过世面的,那是给他讲什么战神归乡记,别说原公子遭遇不幸,心性大变了,就是没遭遇不幸的时候,也不太可能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爽文。 言情里的虐恋情深,原公子这会儿准保喜欢,但楼欣月也不能为原公子黑化添砖加瓦呀! 言情里的小甜文……怕是会刺激到了原公子,反而让原公子越发的丧。 但就在刚刚,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梗。 这个梗虽然在现代网文里,已经是被用烂的,可在这个世界里,它还是完全新鲜,从未出过炉的。 那就是灵魂互换,帅哥变成了大美女。 第57章 连载被另一个讨厌鬼给破坏了!…… 题材有了,思路自然畅通。 楼欣月放下画挂历这个活儿,窝在屋里奋笔疾书。 想到这文是定制给那位自来古代以后她见过的最俊帅的小哥的,楼欣月的动力又奇怪地增加了。 不过就算思路畅通,动力十足,在农历十月底的天气里,手动写稿子,手冷又脚冷,实在是个苦差使。 在决定接下这个活以后,她还打算让楼赛郎去陆家通知一下呢,没想到第二天那杨姨娘又来了,这次她还带了礼物。 不得不说, 这陆先生在拿捏人心上头确实有一套。 杨姨娘带过来的,是一只小炉子。 这镂空的小铜炉,里头能放上几块炭,盖好盖以后,就能套上棉套,既能抱在怀里,也能摆在脚下。 这可以说就是古代的暖手宝了。 杨姨娘还温婉一笑,“如今天冷了,姑娘们都是怕冷了,有这个也方便。” 楼欣月在收与不收之间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抵制住暖手宝的诱惑。 毕竟这东西要专门去买的话,少说也得花上半两银子,还不一定好买。 想想这杨姨娘也挺会察言观色的,昨日来的时候,看到她没事就揣着手,屋里也没有生炉子,就知道她们家里啥情况了,所以今日就带了这小铜炉来。 “那就多谢了。” 楼欣月道了谢,“书稿的事,先生同意了,大概需要半月。” 杨姨娘面有难色,“楼姑娘,能不能再快些,那边要得着急。” 楼欣月也是想明白过来,那原家公子这会儿意志消沉,找人去说书解愁,自然是越快越好,要不然谁家会花二百两请个说书先生呢?又不是冤大头? 楼欣月想了想便道,“那不如这样,这书稿大约八万字,一万字一回,每一日,我将一万字的书稿送到府上如何?” 她在现代的时候,有电脑有手机,还有语音输入法,一天也从来没写过一万字这么多,跟人家那些人型打字机完全不能比。 没想到来了古代,为了挣银子去二线城市,还是用手写呢,都这般拼了! 杨姨娘略想了想,便点了头。 “这般倒也不错。” 反正说书也不可能一天都说完,她家郎君也是血肉之躯呀!一天能说完一回,就已经很累人了。 楼欣月将杨姨娘送走,回来就接着奋笔疾书。 在杨姨娘来之前,她就已经写了两千来字了,这会儿去灶房挑了几块炭,放进了小铜炉里,又把小铜炉搁在了桌上,写得手指发僵的时候,就伸手过去烤上一烤。 这倒是也提高了她的手写效率。 第二日早上,楼欣月的存稿已经有了一万五。 她打着哈欠,交给楼赛郎一沓子纸页。 “赛郎,你跑一趟,将这稿子交给陆先生……哦,别忘了拿订金。” 楼赛郎如今正式习武,腿脚比一般的年轻人都要快,在去镖局之前,再跑一趟陆家,对她来说轻松之极,因此脆声就应了。 “大姐,这么快就写出来啦?” “只是一万字,我跟他们说好了,一天送过去一万字,大概要送八天。” 楼赛郎听着那个万字,就觉得头皮发麻。 不由咋舌,“一天写一万字!我的天!” 她到现在,也不过才能认得两三百个字而已,让她看话本,看着看着就有眼生的字跳出来,实在是耽误理解了还得去找大姐问,这样磕绊着大半日,才能看完十来页,她问过阿姐,一页大概也就五百字。 那一万字岂不是要二十页? 她看十页都得大半日,阿姐可是要写二十页的呀! 楼欣月笑道,“我以后就是要靠这个吃饭的,不努力怎么行?就像赛郎你习武射猎,进山从来没空手,换成我,怕是一根兔毛也抓不到,咱们姐妹俩各有所长嘛!” 楼赛郎望着楼欣月,眨眨眼。 “阿姐你现如今说话,都好有道理哦!” 其实她想说的是,阿姐自从来了城里以后,说话做事,都厉害得紧,跟从前相比,那可真是天上地下。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45章 从前阿姐不但满脑子小白脸,跟她私下里相处的时候,还总是望着她唉声叹气。 说什么她明明是女孩子,却要打扮成男孩子,成天跟那些猎户伙伴们混在一起,将来可怎么办啊?要是身份泄露了,她们姐俩以后在村子里可怎么过活哟! 现在阿姐虽然也说过类似的担忧,可是阿姐已经想出了法子,那就是搬到大城里去,就把身份改回来,一点也没有嫌弃之意。 当然了,因为她在镖局干活,女子身份被老爷子提前看破,算是半泄露了。 不过镖局出了大事还没处理完,没受伤的镖师们还忙着走镖挣钱补上亏空,大家都忙活得很,也没谁会对楼赛郎这样一个女扮男装的假小子过多关注。 楼欣月哈哈一笑,捏了捏小妹的俊脸。 “是吧,我也是这么觉得!好了,快去跑腿吧!哦,对了,今日也不开伙了,你回来时别忘了买些吃食当午饭。” 楼赛郎答应一声,揣着那些书稿,脚下如风,没用一刻钟的工夫,就到了陆家。 “已是写好了?” 陆先生看到送来的书稿,很是惊喜。 他今早起床,就又是看天,又是看向门外的。 原本还觉得一天写出一万字来,怕是有些悬乎呢。 毕竟,他身为正经读书人,当年没受伤,头脑灵光时,也不可能一日就下笔万言啊! 他拿起这薄薄一沓子订好的纸页,就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富家公子林岁寒,年方二九,长相英俊潇洒,读书也是小有所成,只科考了一田回,就考中了秀才,一时薄有才名。家中父母就想为他择一门四角俱全的亲事,让他先成家,再慢慢向上科考不迟。 而这位林公子,也确实相中了一位赵小姐。 这赵小姐呢,仪态端庄,温婉秀丽,诗画双绝,又弹得一手好琴,早在好几年前,就在交际圈中传出了才女的名头。 当然了林公子虽然看中了赵小姐,但他的家世,比起赵家来,还要略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心仪赵小姐的又那么多,他在竞争者里,并没有特别的优势。 但幸好林公子的姑母,也是赵小姐的婶娘,有林姑母的牵线,倒是让林公子有机会跟赵小姐在本地的东岳庙里见上一面,互相相看。 可就是这一场林公子紧张万分的相亲,被另一个讨厌鬼给破坏了! 这讨厌鬼是林公子名义上的表妹,是他姨母寡居后再嫁的那家里的继女。 这表妹牙尖嘴利,手疾眼快,霸道蛮横,从小时候起,每回跟他见了面,就没有一回是和气收场的。 第58章 白话过于白了一些。 这宁表妹破坏林公子相亲的手段,其实也简单粗暴。 赵小姐跟林公子相亲那日,宁表妹也正好在庙里。 宁表妹跟赵小姐年纪相仿,也算是闺阁小姐妹,她稍加打听就知道相亲的事,只要在赵小姐跟前说起小时候林公子那些窘事,比如说跟人打架还打输了啊,爬树去摘果子结果被蛇给吓得跌下树啊,对阿娘的胭脂好奇给自己脸涂成了猴屁股还到处跑之类的。 别说林公子本来也不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了,就算是,赵小姐一想到宁表妹嘴里那个皮猴子,眼前这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林公子,就实在难以立马心生多少男女之思了。 林公子知道宁表妹这对头,又没干什么好事,就气呼呼地找宁表妹对质。 因他们要说的话不能被大伙周知,所以林公子是想法子约到了小庙的后园,一堵旧墙旁边。 这两个,打小就互相看不顺眼,不是吵嘴就是斗气,亲戚们都笑称这两个人命中相克,谁也不能见谁……这一单独见面,没用几句话就又吵起来。 吵虽然吵得凶,好歹也都知道动口不动手,最多气得拍拍墙,跺跺脚了。 然而林公子一拍墙,宁小姐一跺脚,那年久失修的青砖墙……它呼喇喇地塌了! 可怜林公子和宁小姐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就被同一堵墙给砸倒了。 林公子一醒来,发现他躺在香喷喷的绣床中,床帐上绣的都是大朵大朵的玫瑰花,愕然起身,就看到两三个丫头围在他床边,嘘寒问暖。 “小姐,你醒啦!” 林公子惊得五雷轰顶。 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跟死对头宁小姐,灵魂互换了! 陆先生看到这儿,吸了口气。 半晌无语。 他自诩胸中颇有墨水,写诗作词信手拈来,写话本这种小道,那越发是三个指头拿田螺,稳得很。 这些年,他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在富贵场中讨生活,说的那些故事,有的是在书坊里买来的话本,有的就是 他凭借着这些年混迹欢场的经历,现编出来的。 在没听过豪商恩怨录之前,他是觉得自己的文才很够用来着。 不但够用,还大材小用呢! 可那艮岳散人,或者说花月居主人,这位先生,他怎么会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呢? 如果陆先生知道后世会有个词叫做脑洞的话,他就会知道,这就是脑洞大开了。 不管是穿越,还是重生,或者男穿女,女穿男这些,头一个想到的,那就是脑洞大开,但在此之后的那些故事,就只能叫做跟风或者化用了。 之前那个鸳鸯梦,别说是讲给那些公子老爷们了,就是他这个长年混在风月场中的,都觉得心绪被牵动得紧,于花天酒地的空闲时分,多了缕缕不绝的伤怀感慨……花月居主人,对他和客人们的心思,是体察得丝丝入微,太知道怎么拿捏牵引了。 但换成那位身处低谷的原公子,鸳鸯梦就非常不合适了。 他曾经想过,原公子原是人中俊彦,突遭大变,性情定然古怪非常,不是孤僻沉默,就是暴戾阴沉,这个时候,想要让原公子心情好转,他搜肠刮肚,自认是想不出来能有什么好故事的。 但为了那二百两银子,他可不就想着试上一试么? 没想到,艮岳散人竟然真的写了出来! 将心比心,若他是原公子,哪怕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了,可突然听到了一件离奇到令人失语的怪事,那也会停下伤春悲秋,来听上一听,这来龙去脉,铺陈结尾吧? 更不用说,这男变女,女变男,那即将发生的种种,全都是这世上从来没听过的奇闻趣事……林公子要怎么施粉画眉,怎么穿裙着袄,怎么面对宁表妹的继母,也就是他亲姨母,怎么向众人解释,她(他)怎么会和林公子两人一道被压在墙下?怎么打破其实他们这对死对头早就有情,当时是在偷偷相会的流言? 想到这儿,陆先生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了起来。 “咳!” 楼赛郎咳了一声,这才引起了陆先生的注意。 她嘿然傻笑,还搓了搓手。 “陆先生,这份书稿,怎么样?能用不?” 嘿嘿嘿,看了这么久,那定然是不差的呗! 所以这个银子啊啥的…… 陆先生瞬间明白,点头赞叹,“老先生果然不凡,如此奇思妙想,鄙人远远不及啊!” 说罢,便去拿了十两银子来,交给了楼赛郎。 “这是定金,余下的等全本写完了一并交付如何?” 其实若不是连载的话,原本该是全都写完了再付银子的。 但这不是来了二百两的大活么?要得又忒急? 而且这个故事,它又不是给原公子讲了,就不能再给孙伍牛周公子听了。 虽然那些上了年纪的贵客们兴许不会喜欢,但那些年轻些的公子,还有公子们身边的姑娘们,那准保个个都爱,不但爱,没准还要兴致勃勃地谈论说笑好些日子呢! 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还怕他老陆,没有银子入账么? 楼赛郎拿了十两银子,出了陆家小院,那是恨不得一蹦三尺高,也不先去镖局了,赶紧回住处,把银子交回给楼欣月。 “阿姐,陆先生看得入迷,还夸你有奇思妙想呢!” 说完,也顾不得多待,就又一溜烟跑着去镖局了。 楼欣月也没有闲工夫欣赏大锭的银子……刚刚她才写了一千字,还有九千字待写呢! 要知道这一万字可不是现代敲键盘那么简单,要先手写草稿,最后再工整地抄录一遍,若是有一个错字也还能混过去,若是错的改的多,整张纸可就废了。还得从头抄! 就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她的软硬笔书法,那可真是突飞猛进啊! 楼欣月在窗前苦逼码字,而陆先生已是将这一万字来回看了好几遍。 他长年说书,又有读书人的底子,这会儿拿着这份书稿,已经是握笔在手,抄写如飞,抄的空档,还给这书稿润色了好几处。 “这位老先生想是觉得说书乃是说给市井中人听的,这书稿的语言,虽然明白如话,却有时候……过于白了一些。” 他一边写,还一边对侍奉在侧的杨氏发两句感慨。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46章 杨氏想了想,却问了句,“夫君怎么知道写这话本的是位老先生?” 第59章 可惜先生,请开始吧。 杨氏这么一问,倒把陆先生给问呆住了。 好半晌才回,“不是位老先生,又如何写得出这般老成故事?” 又好笑道,“总不成是那位楼姑娘写的吧?” 楼家姐弟总共就两个,楼赛郎那毛头小子,个头高,力气大,虎里虎气的,又才十五六岁,听说在镖局里做事,别说他识字有几个吧,就算识字会写,也没有那么多的空闲啊! 可不就只剩下楼姑娘了? 然而他这句玩笑才说完,他忽然又呆住了。 如果真是有位住在乡间的老先生,那一天一万字,再加上来回赶路,还要再重抄一遍,这书稿,它能赶得出来吗? 陆先生两只眼睛突然瞪大,“难道,真是楼姑娘写的?” 杨氏点点头,“奴猜着应该就是了。” 哪位有这般能耐的老先生,只能用两个还没成年的姐弟俩约书稿,送书稿呢? 从头到尾,跟陆先生打交道的,也就是楼家姐弟俩啊。 陆先生放下书稿,背着手,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儿,难掩激动。 “虽然……可怎么会是楼姑娘?” 一个未满十八岁的村姑,能识字写字就已经十分出众了,她居然还能写成话本? 若写的是那些乡间小儿女故事,或是乡野奇谈什么的,倒也不算太过惊奇,可她写的是什么? 战神归乡、豪商恩怨、公子情史、灵魂互换! 那战神在边关冲锋打仗,麾下铁骑如风,在村子里长大的小姑娘如何能知? 豪商身世成谜,生父家中奴大欺主,商场上各种弯弯绕绕,家里没人经商,又能从哪里打听? 更不用说富贵公子在府里的日常吃穿用度,逛欢场时的声色犬马,王侯府里的下人如何狐假虎威,凶残冷酷……他自问就算是笔在他手里,他也不见得能写得出来啊! “那些故事,若真是她写的,她又是怎么想得出来的?” “总不会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吧?” 杨氏捂唇笑了,“这约摸就是天才吧?” 陆先生这才终于又落了座,“也只能是天才了。” 若不然,就跟楼姑娘写的灵魂互换一般,是有位阅历丰富的先生,与乡下的小村姑交换了灵魂? 这当然不可能了……陆先生摇了摇头。 “可惜了,若这位楼姑娘生在富贵之家,那定然也是位出众的才女,可惜却是乡野出身。” 其实要说有才之女,自古以来就不少。 他就听说过,如今南边的碛州,江州一带,就有吴陈苏周四姓之家,俱是书香门第,文风斐然,哪怕是闺阁女子,也能写诗作词,敷演成文。 听说这四姓又互为姻亲,家中女子,结社联文,酬唱相和,偶然有几篇流传在外,那也都是锦绣珠玉,令人惊叹的。 杨氏目光一转,“楼家姑娘年方十七就有这般能耐,奴觉得将来也不是凡人。” “光是写这几本话本,就能挣到好些人一辈子也没见过的银子哩!何况她才十七?没准将来也能变成一代富商,使奴唤婢呢?” 陆先生笑着轻轻摇头。 “这楼家姑娘,也就有一两年就要开始议亲了,就算是十九二十成婚,嫁到夫家那可就没有这般 的自主了,哪里还有工夫去舞文弄墨呢?” 就算楼家姑娘手里有上百两的嫁妆银子吧,能嫁得不错,嫁到长兴城中小富之家,嫁过去要伺候公婆,打理家事,没两年再添个一儿半女的,那怕不得忙得团团转?别说没工夫写书稿了,就算有,天天沉浸在那些繁琐之中,又哪里跟能年少时耳聪目明灵气未消时比呢? 杨氏也是农家女,家贫生母早亡,亲爹懦弱,任由爷奶将她卖入娼门,在楼子里学了不少伺候人的本事,十六七岁时也算是红了一阵子,此后就每况愈下,还好遇上了陆先生,让她在二十六岁年老色衰之时,有个安稳去处。 她这一辈子没正经出嫁过,就算在陆家也是跟另一个妾室柳氏分担家务,陆家人口就这么几个,两个女子侍候一个夫君,也不需要养孩子和老人,因此一时半会儿的,倒是没想到这一节。 她想了想街坊四邻里的那些女子,的确是忙得很,一天到晚就没个空闲。 不由得叹了口气,“相公说得有理。” 楼家姑娘,也着实是可惜呀! 陆先生却是哈哈笑了两声,“楼家姑娘自己也知道出这个名头无用,因此才用了两个名号,倒是便宜了我……还有那个老龚!” 想到此处,陆先生越发的精神起来,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将这万把字记得烂熟,并且还将杨氏柳氏都叫过来,当着她俩的面儿,开始演练说书…… 长兴城东,原家宅院。 陆先生跟着原家的下人,穿廊绕院,进得一处精致小院中。 他这人讲究的就是富贵险中求,因此上午才拿到书稿,中午吃过了午饭,又在心里默念一遍,便直接上原家的门了。 这会儿他穿了身朴素的青衫,就连平时银线锦缎的发巾,都换成了灰色的,十分的不起眼。 他的客人只有一个原公子,原公子又正处于意志消沉之期。 他都不用推测,就知道原公子必然不会喜欢他这个人。 所以他可不就尽量低调,恨不得能隐起身形。 只要原公子喜欢听他说的书就好啊! 他被引进了一间屋舍之内。 这间屋子布置精致,顶槅上点着纱灯,小厅内一桌二椅,琴棋书画各自陈设,一架多宝阁将小厅和里间分隔开来,其上各设古玩器,琳琅满目。 窗下摆着鎏金香炉,一缕暖香袅袅而起。 一位叫长青的年轻小厮引着他坐下,又给端上了茶点。 待他喝下了半盏茶后,小厮往里间走了一趟,压低了声,同里间的人说话。 “公子,老爷为您请了先生来,说些坊间有趣的故事,您听听可好?” 空气安静了几息的工夫,显然里间的原公子压根就没吱声。 小厮又道,“公子,我们几个也好久没听过话本了,公子便赏我们几个也跟着听听可行?” 这回倒是多了一声嗯。 小厮这才出来,冲着陆先生做了个揖。 “先生,请开始吧。” 第60章 炸裂叫他来说给你们听吧。 陆先生坐在桌边,不慌不忙地讲起了故事。 而厅中,却是站着两名小厮,还有四位下人,显然地位不如这两名小厮,进不得厅里,只能围在门外。 原家富豪,下人们的月钱丰厚,就是最低的,一个月也有一吊钱。 因此在场的下人们,也不是没有出去听过说书的。 但把说书先生请到家里,说的还是市面上从来没听过的故事……老爷还吩咐了,叫他们这些机灵些,该捧场的时候就捧场,要是能引得公子开怀,他们几个都有功呢! 所以哪怕陆先生是在念枯燥的经文,他们也会竖起耳朵,全神贯注,装做极好听的样子……当然了,陆先生这故事好听得紧,不光不枯燥,还跟从前听过的那些故事,路数全然不同。 从前听的那些故事,总觉得跟寻常人隔着一层,自己最多也就是个看客罢了。 可这故事,实在的让人身临其境,仿佛真有那么一位天真懵懂的贵公子,好事被破坏,气急败坏,去找那个捣乱的算账。 而那个捣乱的小姐呢,虽然大家伙从来没见过哪家的小姐有这般刁蛮任性,又活泼好动,精灵古怪的,可让陆先生几句话一说,那小姐仿佛就活生生地站在那儿似的,反倒是贵公子心仪的那位端庄淑女,他们没多少印象。 这些倒也罢了。 最后一段,说到那废旧砖墙呼拉拉一下子倒塌。 他们几个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哪怕知道公子是主角,不可能随便就送了命,也还是替他捏着一把汗。 然而接下的剧情却是更加炸裂呀! 什么?公子的灵魂被换到了小姐身上? 我滴个老天爷呀! 陆先生讲完最后一句,看着在场小厮们目瞪口呆,倒抽冷气的模样。 心里不由得暗自得意。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 这些小厮们惊呆的模样,可比他看书稿时更加夸张呀! 他一口气说了近万字,都有些口干舌燥了。 这六个陪听的倒是反响尽在他意料之中。 只是那位在里间的原公子,对这个故事喜不喜欢,他就不知道了。 要知道,因为宁小姐跟林公子两个是没啥血脉之亲的表兄妹,而原公子这般灰心丧气,有一大半原因就在沐表小姐狠心离开,因此他特意把宁表妹这样的称呼,改成了宁小姐,反正宁小姐也不是原公子姨母亲生的女儿,只不过是继母而已。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47章 不以表妹表哥相称也说得过去。 又喝了半杯茶水,跟着小厮长青走出去。 出原家大门的时候,他的手里已经多了四十两银子。 写书稿的只拿到十两,而说书的却一下子有了四十两,这般看似不公平的事儿,若是被楼欣月知道了,大概也只能感叹两句了。 虽然她目前挣的少,却是一点也不羡慕龚先生和陆先生。 目前她的书稿,也就只有这两个变现渠道了。 换成让她去说书,她能有这个本事么? 光是社恐她都克服不了,更不用说口若悬河,声情并茂了! 小厮长青送走了陆先生,就回去向老爷禀告。 原老爷听罢,眉头不由挑起,“灵魂互换?” 这故事的确够离奇啊! 让他这般心里烦闷,整天难得偷闲的,也忍不住对这故事有些个心动了。 “去问问公子,觉得这书说得如何?若是他实在不喜,便让陆先生明日莫要来了。” 长青心里差点哀嚎出声。 可别呀! 要是不让陆先生来,那林公子跟宁小姐互换了身体那些奇妙的后续故事,岂不是就听不着了? 尤其陆先生跟那龚先生不一样,想听龚先生的书,还能去茶馆酒楼里听上一听。 陆先生可是只跟在富贵公子和老爷们身边,常去的地方都是青楼堂院……他一个下人,想听陆先生的书恐怕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会儿了啊! 原老爷那是混迹商场官场多年的,哪里还看不出这小厮的心思? 比如不久前,他听了刘妈妈的禀告,就去见了那位内侄女沐静姝一面,立时就猜着了这位好侄女不过是为了逃避口头约定的亲事在装疯罢了,于是果断地派人将沐静姝送回京城沐府。 什么大家闺秀,端庄贤淑,不过三心两意,见异思迁之女罢了! 这般女子,就是想进他原家的门,他还得多想想呢! 以他原家的财力,什么名门好女求娶不得? 他扯出了一丝笑意,“还不快去!” 知子莫若父,原无忌要是不喜听这故事,早就出声赶人了,哪里能容得了陆先生在外间说完了整回? 不过陆先生倒是真厉害,这才过了不到三日,竟然就能编出这样有趣的故事了! 看内容,还是特意为他儿子编的。 所以说这二百两银子,那是真没白花! 长青只得三步并作两步,一溜烟地来到了公子院中。 “公子,老爷叫我来问问,可喜欢今日说的书么?” 原公子半躺在榻上,目光望向窗外,却是没有理会贴身小厮的问话。 长青心里暗叫可惜。 听故事没有下文,就跟吃到个肥美大瓜,却只尝到一口一样啊! 只得又问,“老爷说,若是公子不喜,那明日就不叫来说书了。” 原公子听了这话,倒是朝他看了一眼。 “有头没尾的,叫他来说给你们听吧。” 长青大喜,双手合什,冲着原公子深深地拜下去。 “啊,那可太好了!多谢公子赏赐小的们听书!” 长青得了原公子的回话,出了院门,那是一蹦三尺高,飞奔着跑去又给原老爷回话。 原老爷抚须微笑。 他这儿子有时小脾气上来,也好个口是心非。他能不知道么? “明日待陆先生来了,派人过来说一声,我倒是也想听听,这迷魂记后头会如何?” 迷魂记后头会如何,固然原公子原老爷还有原家的小厮们,都不知道,但做为说书人的陆先生,他也不知道啊! 他也是回到家中,喝了一大壶的蜜炼枇杷水,吃过晚饭,只跟两位妾室简单叙话,就早早地上床养足精神了……第二日一早,才有楼家小弟又送来了万字书稿。 第61章 视角读书千遍,其义自现。 林公子……现在顶着宁小姐的躯壳,被迫听着宁小姐院里老嬷嬷的说教。 一开始林公子,不觉得老嬷嬷是在说他,而是说的宁小姐,还挺乐呵的。 可是瞧见他(她)一脸的满不在乎,老嬷嬷可不就说得更加起劲了么? 尤其是说着说着,就开始叮嘱他。 说是这回她一个姑娘家,跟林家小郎在后园单独相会,本就不大合适了。 还让一面墙给砸倒了,当时跑过去救人的有好些人,这人多嘴杂的,就算是两家的长辈想法子请在场的人莫要将此事散布出去,可那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林公子一听可不就炸毛了。 他心仪的是赵小姐这般端庄娴雅的,就算这次的相亲,已经被姓宁的丫头给破坏了,他怕是娶不着赵小姐了,那他也不能跟这野丫头凑和呀? 可他才反驳了几句,那老嬷嬷却又能说出一箩筐的话来。 而让他差点跳起来的,还是老嬷嬷说了句,“夫人早就想让姑娘跟林家结亲,姑娘自己不愿,如今为了消解流言,老爷都同意这门亲事了,姑娘再不愿意也没用啊!” 林公子压根不信。 他姨母是母亲的庶妹,在娘家的时候,就跟母亲交好,跟嫡亲的也不差什么了,就因为是庶出,嫁到宁家做继室,算是高嫁了。 姓宁的丫头那会儿已经两三岁了,姨母待她如同亲生,可宁丫头越长大就越野蛮任性,姨母每回带她见娘家亲戚,宁丫头都要闹出点妖蛾子出来。 更是跟他如同命格相克一般,每回见了,不是吵嘴,就是打架。 他听母亲说过,宁丫头身边伺候的,有好几个是她生母留下来的,大概是见小主子日渐长大,于是在一边暗中挑拨,说些姨母的坏话,宁丫头听得多了,这性子可不就越发的左了? 他小时候都不知道在姨母跟前告了宁丫头多少状了。 姨母怎么会想让他跟宁丫头? 噫!一想到他往后跟宁丫头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日子,他就觉得眼前一黑。 不,这绝不可能的! 然后老嬷嬷又说出了一番让他目瞪口呆的话来。 老嬷嬷撇着嘴说,他姨母之所以想撮合他与宁丫头,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姨母看着是个和气人,实则是个笑面虎, 当初能嫁到宁家来,那可是在宁小姐的亲娘还没死的时候,就已经跟宁老爷勾搭上了。 等嫁了过来,装得一派慈爱,实际上不过是想哄好了宁老爷,让宁老爷把亡妻的嫁妆交给她打理而已。 这一打理就是十来年了,里头不知道多少亏空。 但只要能促成宁林两家的婚事,这亏空可不就能打马虎眼过去了么? 而且你道继夫人为什么要带小姐去庙里烧香? 还不是知道林公子要跟赵小姐在那儿相亲? 带上了小姐你这个愣头青,可不是正好搞一番破坏? 林公子不但听得目瞪口呆,他还气得想打人。 于是还真打了,他将手里的茶碗摔了出去,差点就打中了老嬷嬷。 他把老嬷嬷给赶了出去,回想着老嬷嬷的话,就越发地替他姨母不平。 他要去向姨母告状,让姨母好好惩罚这些挑唆小主子的刁奴! 林小爷向来是个想到就去做的,于是他披头散发,脸上的伤口还敷着伤药,连外衣都穿得乱七八糟的,就奔去了姨母的院子。 然而他连院门都没进去。 姨母院中的婆子和丫头们就一拥而出,把他给拖回到宁丫头的院子里了。 这过程里,自然也是少不了冷嘲热讽,还有趁机掐捏的动手动脚。 而他这一番举动,也惹得宁老爷大怒,把林公子给大骂了一顿,不但禁了他的足,还罚他抄女经。 林公子简直要气炸了。 可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的处境。 他现在就是宁丫头,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宁丫头的。 宁老爷和姨母不想让他出府,他就没办法。 再转念一想,他被困在宁丫头的壳子里,那宁丫头呢? 宁丫头岂不是在他的壳子里? 他的院子他的房,他的家什和珍藏,岂不都被宁丫头占着呢? 尤其是,他还偷偷画了几幅意中人赵小姐的小像,藏在了书桌的暗格里。 万一被宁丫头给打开看见了…… 想到这儿,林公子的脸就绿了。 他被罚抄女经,还被罚禁足。 这些对于他来说,原本倒也不算什么。 因为他在林家小时候,也被爹娘罚过。 于是为了能自由活动,他真的开始抄经…… 林公子好歹也是考中过秀才,全家都对他寄以厚望的。 抄经而已,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他轻轻松松地就抄了一遍。 然后开始第二遍,第三遍。 读书人有句话,叫做读书千遍,其义自现。 林公子这抄着抄着,这女经里的内容,可不就都进了他的头脑之中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48章 什么专心纺织,不好戏笑啦,什么晚寝早作,勿惮夙夜啦。 这女经他小时候为了好奇,也拿过姐妹们的来瞧过两眼。 当时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如今他细细地琢磨了一遍,就觉出了不对味来了。 但哪里不对味呢,他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想明白。 等到了下人给送饭的时候,端上来一看。 好么,萝卜炒白菜,豆芽配豆腐! 要知道,这宁家,在本城可是比林家还更为富豪一些的。 怎么宁家的长女就吃这个? 他自然是不甘心的,当下就冷着脸让下人拿走。 可他万没想到,那下人说,这是老爷特意吩咐的,让大小姐好生地静一静心! 他可不是一下子就熄了火? 没想到啊,他姨夫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的,却是对自己的女儿这般严苛? 这可不是因为现在芯子是他,饿肚子是他,吃白菜萝卜也是他啊! 那宁丫头再刁钻,可这不是也带着伤的么? 要罚要饿,也得等人伤好了再说啊! 他腹内嘀咕着自己的姨夫,忍着厌恶开始吃那萝卜白菜。 这一吃又发现,一共两个菜,一个没放盐,另一个则是打死了卖盐的。 这可就不是严苛不严苛的问题了啊! 那宁老爷就算要罚亲生女儿,也不会指使下人故意在菜里动手脚吧? 这宁家都是什么家风啊? 下人们都快要反了天!一点正经规矩都没有的! 等他的魂回了自己的壳子,定然要同母亲说上一说,让母亲再来劝姨母,好好整顿宁府内院一番! 但他转念又一想,宁丫头不是个凶悍的么? 都说她是宁家的大小姐,任性刁蛮,气性上来,连继母都敢随意顶撞的。 厨房的下人又怎么敢动这个手脚? 心里带着怀疑,他强忍着吃了两口饭菜。 好几回差一点就呕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嬷嬷偷着进来,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 油纸包里,还隐隐散发着的肉食的香味。 尤其是他这会正饿着,香味越的勾人。 可老嬷嬷,正是他用茶杯砸,赶出房的那个老嬷嬷。 正是宁丫头的奶娘。 两个时辰前,他还对老嬷嬷破口大骂。 这会儿老嬷嬷却比其他人都关心他,给他送肉食,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愧疚。 老嬷嬷却主动开口。 说方才小姐做的是对的。 这院子里继夫人的眼线太多,她们说的话总能传到夫人那边去。 如今小姐跟林家的婚事还需要继夫人牵线帮忙,所以小姐故意做给夫人看,她都能明白。 只是不该衣衫仪容不整就去继夫人院子里。 这可不给继夫人寻了借口,在老爷面前告状,这才惹来了禁足和处罚? 第62章 反转原太太就是个话本迷。 林公子虽然并不认同老嬷嬷的话,但啃着香喷喷的肉饼子,他也就默不吭声了。 老嬷嬷也是偷着进来的,并不敢让人瞧见,因此对他说了几句话后,就又贴着边偷溜出去了。 林公子好不容易吃了个半饱,又接着抄那个见鬼的女经。 终于当抄到第十遍的时候,林公子把笔一扔,受不了了。 这宁丫头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要去找姨母,让姨母再去找他爹娘,想办法把他和宁丫头换回来! 吃了亏的林公子,这回吸取了教训,他收拾了下仪表,把衣裳穿好,甚至还在屋里演练了一番要怎么走路,才显得正常。 等到月黑风高的时候,林公子偷摸着离开了院子。 为了不惊动旁人,他甚至还发挥了儿时练成的爬树绝技。 跳下树翻过墙的林公子心想,也多亏他变成了宁丫头,若是赵小姐的话,举止端庄温婉,他是绝对不会顶着赵小姐的模样,去如此毁坏她的形象的。 当然了,如果是赵小姐,那也不会被禁足抄经了…… 林公子没去想分明是自己的鲁莽才引来了惩罚,却一不留神想得远了,不由得面红耳赤。 林公子顶着一张大红脸行走在深夜里,还真让他顺利到了姨母住的院子。 他小时候可是常来姨母这儿做客的。 因此院子的布局他也熟悉得很。 很容易就又施展爬墙爬树神技,翻越进了院内,然后又摸到了姨母住的堂屋。 他这人记性好,记得姨母卧房的后窗外,有一棵梅树。 他就从那棵梅树上爬到了窗子上,偷偷地潜了进去。 当然了,如果这卧房的主人是别的妇人,那他这行为肯定不地道。 但一来,他现在顶着的是宁小姐的壳子,二来,那是他亲姨母,小时候还常抱他来着,跟他亲娘也差不多了,因此倒也没必要过于拘泥。 更何况这会儿卧房里亮着灯,还有说话声,显然姨母并没入睡,也没有更衣,正在跟身边的婆子说话呢。 这婆子他也认识,正是姨母的心腹。 他就想着等婆子说完了话,出去了,他再出来跟姨母说事。 毕竟,这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也只能跟亲姨母说了。 于是他就藏到了床帐之后。 可是他听到了什么? 他那位温婉慈和的姨母,竟然在吩咐身边的婆子,给有孕的通房悄悄下药? 他忍不住深吸口气。 心里想着反正姨父已经有嫡女和嫡子,两个嫡子还都是姨母生的,庶女也有两个了,宁府里有五个儿女,也足够了,通房生不生的,好像也确实是该主母做主的……只是他心里那个姨母的形象,似乎有些崩塌。 但这还没完,姨母因为一支金刚石头簪,居然说到了他娘! 林公子那是越听,三观越崩塌……如果他知道什么是三观的话。 姨母原来并不是事事都以长姐为先,如表现出来的那般敬之爱之,而是满心妨恨。 恨长姐的嫁妆多,恨长姐嫁的不是个丧妻二婚,又恨姐夫的长相比她夫君俊帅。 而且林家姐夫跟长姐夫妻情深,家里并没有什么通房妾室。 长姐生的一儿一女,儿子,也就是他,居然考中了秀才! 可她呢,她的两个儿子,虽然最大的才十三岁,可是也能看得出来,不是个读书的料了。 而宁府的家业虽然不少,可要给两个儿子分,哪又哪里能够呢? 偏偏那死丫头如果出嫁,还能带着一份她亲娘的嫁妆! 婆子就跟姨母,啊不,现下在林公子心里已经不是姨母,而是宁太太了。 婆子就跟宁太太出主意,说是宁丫头不是不乐意嫁到林家么? 那就想办法硬是促成这亲事,然后在使劲挑拨宁丫头跟林公子夫妻不和,鸡飞狗跳,这样宁丫头的嫁妆不但她还能插手,还能看着那个假菩萨的嫡姐烦恼闹心! 林公子听着,有如五雷轰顶。 现在就算有人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再跳出去跟姨母诉苦了。 别他姨母知道真相以后,不帮忙不说,再给他略施小计,把他一条小命都给搭进去! 林公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 他是心情复杂,万千思绪呀! 从前他以为的花团锦簇,原来细细一看,上头都爬满了虫子。 陆先生讲到了这里,便道了一句结束语。向着坐在主位的原老爷作揖道别。 原老爷欠身站起,送了两步。 又看了长青一眼,长青登时意会,在送走陆先生的时候,又给了四十两银子。 原老爷却是在外间踱了几步,这才掀开帘子,进了里间。 原公子半坐半靠在床头,目光望着窗外。 虽然这姿势跟前几日的没甚差别,但似乎他儿子的眼里,多了几分情绪。 原老爷忍不住松了口气。 看来这陆先生的确有几分本事。 不过就刚刚的故事,也的确是闻所未闻,有点名堂。 而且思思想来,似乎跟他儿子的境遇,有那么几分暗合。 有点心病还需心药治的意思了。 是,这故事里,没有明说那沐家丫头那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那个姨母宁太太,可不就是沐家丫头的作派么? 装得一派温柔娴淑,受了原家多少恩惠,平时嘴里的话也说得极为漂亮,可遇上点风吹草动,就立马变了心了! 诶,他太太也是沐家的姑娘,这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这故事,可不是婉言劝他儿子莫要看人只看表面么? “无忌,我倒是觉得这话本听着很有趣,等咱们回栖云城的时候,就同这陆先生买一本话本回去,给你阿娘看,你觉得如何?” 让他那一团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的老妻瞧瞧,多长点心眼子,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49章 原无忌目光移动,看到老父亲故作轻松的笑容,心里也是一酸。 便扯出笑意点了点头。 “好。” 原太太早先在沐家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庶女,嫁的不过是个商家。 当时姐妹们还觉得她是低嫁了。 但其实是闺中不知有钱的好啊! 等到原太太几次回府探亲,大家瞧了她的吃穿用度和排场,好几个只有面子没有里子的姐妹也是酸得不行。 原家人口简单,原太太虽然管着内宅,但手下有好几个能干得力的婆子。 这些婆子都是原家各铺子大掌柜的妻子,个个都能打得一手好算盘,各处采卖损耗什么价,婆子闭着眼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因此原太太只需要抓大放小,时间富余得很。 这 有钱有闲之余做什么? 可不是就听听戏,看看话本子了? 没错,原太太就是个话本迷。 第63章 马甲没准几十件马甲都能有! 原太太有钱又有闲,自然舍得为爱好花银子了。 甭管是栖云城,还是京城,坊间所有的话本,都几乎被原太太收入阁中。 当然了,这些话本内容不同,品质参差,有的原太太十分喜欢,就放在手边,没事了就翻开看看,内容都能背得出来。 有的就实在不是原太太的菜了,原太太这般的话本迷,捏着鼻子也只能看到十几页,就气呼呼地把这话本一扔,直嚷着扔到厨房当柴烧了。 原老爷觉得,这本迷魂记,不但情节离奇有趣,在描述内宅生活上头又颇为细腻,这人物的心理活动也十分生动,知妻莫如夫,原太太定然一见这话本就能惊喜。 当然了,无忌脚伤,沐静姝变心,他也已经写了信回去,老妻的心情这一段时日都不会多好了,但有个喜欢的话本给她,也算是聊以安慰吧。 原老爷这般的大金主,他要买话本,那不管是楼欣月,还是陆先生,自然是一万分的乐意的。 不过这迷魂记才讲到第二回,离写完还得好几日,因此就算是那两人想买,也得等完本了再说。 楼赛郎在送第三回书稿的时候,已经将陆先生的话传给了楼欣月。 听说原老爷这样的富豪居然打算直接买书稿带回栖云城,还是送给原太太的礼物。陆先生表示,这话本是属于雪月居主人的,他就从中抽两成做为中介费用,剩下八成,自然也是要给楼家姐弟的。 楼欣月忙表示,这话本已经卖给了陆先生,再卖一回也是凭借着陆先生说书见着了原老爷的缘故,因此乐意两人五五分成。 一想到同一个故事,能爆两回银子,楼欣月码字的动力可不就越发的足了。 原公子和原老爷真是识货呀! 还有那原太太,居然是如此有内涵的女子啊! 要知道,古代女子的识字率顶多也就是百分之二三的样子。 在政治清明,天下太平的朝代,在发达城市及周边,女子的识字率最高能达到百分之四十。 就算是这种发达地区,十个女子里头,也有六个是文盲。 而这个大魏朝,楼欣月自己感觉,应该还不算是最清明太平的时代,而且栖云城肯定也不能跟京城和南方的碛州江州一带比识字率。 所以栖云城里的女子识字率,根据楼欣月自己瞎估计,应该能有个百分之十几的样子。 这百分之十几的识字女子,抛开那些经济不自主的女子,应该也就只剩下了百分之七左右。 而栖云城据说有三十几,小四十万的人口。 这些人里能有一万多识字而且手上有钱的女子。 那楼欣月如果写出专门给女子看的话本,只要能吸引到一半的人,楼欣月不但能靠这个长居栖云城,估计至少也能小富即安。 原夫人没准就是这五千分之一啊! 楼欣月想入非非,神思飘荡,嘴角不由得咧开。 栖云城的姐妹们,你们的知心小宝贝,很快就要过去为你们编织梦想啦! 到了第十日,迷魂记终于讲完了最终回。 林公子和宁小姐最后终成眷属。 毕竟他们俩身体灵魂互换,不互相成为眷属,难道还能放心对方嫁娶旁人? 洞房花烛之夜,两个不像别的新婚夫妻那般,含情脉脉,共效于飞,这样那样。 而是相对而坐,喝起了小酒。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他们又互换了身份和身子,对彼此也可以说十分熟悉了。 世事如此惊奇,这光怪陆离的梦境,又该如何醒来? 他们愁啊! 一杯一杯又一杯……最后终于酩酊大醉。 当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 阳光透过花窗照进了洞房,第一个醒来的是林公子。 他睁开双眼,正对着他的,是女子的一张脸。 这张脸,他这一年多来,几乎天天瞧得见,他甚至还亲自涂脂抹粉轻点朱唇来着。 瞬间,他瞪圆了眼睛……他和她,终于换回来了! 谢天谢地,他总算是可以避免套在女子躯壳里那啥了! 故事到这里,似乎是挺大团圆的一个结局。 然而半年后,又在一次酒宴过后,他从榻上起身,发现他又跟她换了! 悲摧的是,就在半月前,她有了! 如果这次换魂的时长,还是一年多的话……生育,哺乳啥的,他,可算是全赶上了! 这结尾让原老爷这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也忽然觉得有点肚皮疼。 他甚至动摇了一下,不太想把这话本带回去给老妻了。 这故事,老妻肯定喜欢,没准时不时地拿起来就翻,然后在玩笑的时候,盯住他…… 那画面太吓人,不敢想啊! 不过陆先生没给他犹豫的机会。 恭恭敬敬地将新抄好且装订好的迷魂记递给原老爷,还请原老爷斧正云云。 原老爷接过来一看,这话本虽然是私人装订,却是纸质上乘,洁白细腻,还用了云锦包了外皮,其中的字迹娟秀工整,比市面上那些中等书坊里印出来的字,倒还更好看一些。 “因原老爷是要送给夫人的,鄙人便特意请家中小星沐浴净手抄写了一遍,还望原老爷莫要嫌弃。” 原老爷那点犹豫,也就化为了乌有。 他已经能料想到,他夫人定然会越发的喜欢。 妇人们就是喜欢这种精细而秀美的小物件…… 陆先生出陆府的时候,身上多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他哼着小调回到自家,便拿出了六十五两银子。 五十两的银票和十五两的纹银,仍然让杨氏送到楼家。 因银子数目不小,他还陪着杨氏走到街口,亲眼看着她进楼家。 杨氏送银子上门,楼欣月自然眉花眼笑,又是倒茶,又是让点心的。 杨氏顺势坐下,跟楼欣月聊了几句。 虽然杨氏说的话都很家常,不过是煮饭和最近城里的新布料这种话题。 可楼欣月还是敏锐地发觉了不对……杨氏有些欲言又止。 “杨娘子,可是有什么别的事儿?” 杨氏神色瞬间多了一丝慌乱,很快就又镇定下来。 “我,我是想问姑娘些事……姑娘就是雪月居主人吧?” 楼欣月如今新得了六十五两银子,再加上之前存的,已经够了一百五十两。 有这笔钱,足够姐妹俩去栖云城定居的了。 因此心情格外的开朗,也就不怕连掉两件马甲。 她点了点头,冲着杨氏眨眨眼。 “杨娘子聪慧,还请替我保密。” 两件马甲算啥,她现在才十七岁,等到她写不动的时候,没准几十件马甲都能有! 第64章 指点这可不也是战神归乡么? 杨氏连忙点头。 “姑娘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楼欣月笑笑,“那杨娘子是想问什么呢?” 其实杨氏就算乱说也不会有太多的影响,反正姐妹俩年后就打算去栖云城了。 到了栖云城,她肯定就不会像在长兴城一样,只能靠给说书先生写书稿挣钱了。 艮岳先生和雪月居主人这两件马甲,没准在栖云城就不会再用了呢。 杨氏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我,我也识几个字,也想学着写话本……” 她瞄着楼欣月的神色,看到对方既没有嘲讽,也没有不悦,这才继续说下去。 “可是我试了试,只写一个开头,就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了。” “因此厚颜想来问问姑娘,写话本可是有什么诀窍么?” 杨氏说到这儿,忙从带来的包袱中取出一双鞋子。 “前几次过来,见姑娘忙得很,怕是没有工夫做这些针线活计,因此做了双鞋子给姑娘,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她这般说着,其实心里也是忐忑。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50章 她出身不堪,幸好遇上陆先生这样念头通达的,才算是有了栖身之地。 在陆家有吃有穿,家务有姐妹分担,自然也是有不少空余工夫的。 杨氏年过三十,柳氏二十有八,都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看陆先生的模样,似乎也不为这个着急,说是再过两年,还有没有孩子,就去远亲家里抱上一个孤儿回来当养子。 柳氏听了这话,便常往那几家亲戚里去,就想选出未来的养子。 杨氏却没有她这般上心。 不是亲生子,哪里能养得热乎呢? 倒不如趁着年轻力壮,做些喜欢做之事,也算是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自打她猜出雪月居主人就是楼欣月这样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后,她就仿佛在迷雾里见着了烛光。 她原本在青楼就学会了识字,跟了陆先生后,陆家的藏书也有近百册。 经诗子集她看不明白,看一看话本和野史之类的,还是可以的。 闲来无事的时候,她也会在陆先生的指点下,练一练字。 楼欣月,年岁不过才十七,还是从乡下才搬到城里来的,居然就已经能写得出那般精彩的故事了! 那她,她是不是也可以呢? 只是她想得头头是道,等到拿起笔来,却是脑中空空,好半天也才憋出一行字来。 因此,今日鼓起勇气,来向楼欣月这个小姑娘求教了。 当然了,技不轻易示人,既然来求教,也不能空手,这不,就给楼欣月做了双鞋子。 她是能看得出来,楼家姐弟穿的衣衫,可都是从布坊里买的成衣。 布坊里虽有成衣卖,鞋子却是没有的。 毕竟,这人的脚有大有小,一般都是自家做来穿的。 也只有栖云城那种大城里,才有专门卖鞋子的作坊。 楼欣月若是雪月居主人,那一天定然是要忙着写书稿,又哪来闲工夫做鞋? 所以这鞋子这种礼物,定然是能用得着的。 楼欣月听着愣了下。 就见杨氏拿出来的这双鞋子,倒是真不错。 这会儿天冷,早就穿不得单鞋,楼欣月自己没工夫做,还是楼赛郎在镖局里寻了打扫的婆子,花钱请她做的。鞋子样式也简单,就是千层底和黑布面子。 而杨氏做的鞋子,竟然是一双藏蓝绸面的暖鞋,高帮上还缀着黑兔毛边。 这诚意可以说是相当的足了! 楼欣月忍不住张大了嘴,“啊,杨娘子,这可是太客气了!” 她稍稍推让了几句,就收下了这份礼物。 毕竟,这鞋子一看就是照着她脚的大小做的,她若是不收,人家拿回去也没法穿呀! 礼物都收了,楼欣月也就只好尽力帮忙了。 虽然她在现代,也不过是个普通小编,不入流的写手吧,但好歹码的字够多,看过的书也多,给纯纯小萌新杨氏指点几句,那还真是可以的。 她端了一壶热茶过来,给杨氏倒了杯热茶,又把烤在小铜炉上的几颗果子用夹子拾起,不紧不慢地摆放在盘中。 屋内便满是果子和茶的香气。 “杨娘子之前,是想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来着?” 杨娘子手里捧着茶杯,老脸更加发热。 她是真没想到,她这种大胆的想法,在柳氏那儿得来好一番嘲笑,在陆先生那儿不置可否,反倒是楼姑娘,一点也不觉得她在异想天开! “我,我想写的是,战神归乡记那样的。” 她虽然更喜欢迷魂记这种的,可是这种奇思幻想的故事,感觉写起来一定很难。 倒是战神归乡这种,假如去掉战神征战那一小段,她觉得似乎是可以的。 只是她落了笔,写出来一句:一位姓杨的农夫,从军入伍,十年后归来…… 她这一看,可不就卡住了? 这不是跟战神归乡一模一样了么? 这可就写不下去了呀! 楼欣月笑眯眯地点点头。 “哦,战神归乡么……” 明白了,新手小白的第一部,必然是看了某个书非常喜欢,于是就升起了自己也想试试的念头,然后下笔就是简单模仿,老实一些的,就是跟风,人品差的,那就是剽窃了。 “其实想要写类似战神归乡的故事,也不一定就都得是武夫啊!那豪商带着万贯家财回乡,医神带着一身神奇医术归来,从前被人看不起的丑丫头,居然变成了阔太太,呼奴使婢的回乡了……这不都是一个类型的么?” 楼欣月越说,杨氏眼睛就是越亮。 对呀!她怎么没想到呢? “其实写故事,跟咱们寻常人闲来聊些是非八卦的路数是差不多的,那些大婶子,婆婆们平时说的那些,好多只要稍加挑捡,那可就是个有趣的故事。” 杨氏若有所思,“可那些故事不是太过粗俗了么?” 不是东家娘子和街尾汉子有首尾,就是张家小儿子赌钱被剁了一只手,或是老牛家的鸡跑到了老马家的门前,被老马家给藏起之类的,这东西写成故事,能看? 楼欣月笑了笑,“打个比方,如乡下婆子常常挂在嘴边的,就是谁家的妇人是个不下蛋的母鸡……比如现在有个年轻媳妇,成亲五年不孕,被婆家人打骂虐待,最后还休回了家,年轻媳妇就上了吊……这种故事,是不是并不鲜见?” “但咱们若是给这故事改个结尾呢?” 杨氏眼露迷芒,“改结尾?那要怎么改?难道是,男人念着旧情,又把媳妇接了回去?破镜重圆,媳妇又治好了病,生了两儿一女?” 楼欣月卡吧一声将手里的花生捏开,笑道,“这虽然也不是不行,但杨娘子觉得这可能么?就算是硬写了,会不会老套了些呢?” “比如说,咱给她改个狠的,年轻媳妇上吊被救下,于是不再寻死,而是织布纺线,终于攒下了一笔不小的银钱,在家中照顾爹娘,看顾侄子,得了全家人的一致爱重,然后她嫂子将自家的表弟给小姑子牵了线,小姑子嫁过去以后,又能挣银子,做事也周全,对前头生的继子也好,婆家人都极喜欢这新妇,等到了年末,新妇偶感不适,一去诊脉,竟然已经有孕四月,可不是大大的喜事?” “那新妇第二年生下龙凤胎,抱着孩子喜极而泣。而前夫再娶之后,仍旧还是一儿半女也无,新妇带着丈夫孩子回娘家吃酒,喜气洋洋,人人恭喜,消息传到前夫家,前夫一家面目无光,一整日都不敢出门!原来不是新妇不能生育,而是前夫种子不行……这可不也是战神归乡么?” 第65章 走了那不是痴人说梦么? 杨氏敲开陆家小院的院门,同看院门的陆老汉点了点头。 笑嘻嘻地招呼了一声,“大伯。” 陆老汉也知道杨氏最近常出门,是去替东家办事去了,便也点点头,待杨氏进了院,这才将门栓好。 陆家人口简单,只有陆先生和两位妾室,唯一的老仆也就是这位陆老汉了。 据说陆老汉原不姓陆,姓是来陆家改的。 早些间陆家还是有几分底子,家里最盛时也有四五个仆人,后来不行了,才只剩下陆老汉一个老仆。 柳氏正端着一碟子做好的点心从灶间出来,打眼见着杨氏,不由得立定在地,上下多打量了好几眼。 “咦,杨姐姐,什么事这般高兴?” 这杨氏,双颊飞红,眼里带光,走路都格外有风。 “自然是好事!” 杨氏笑眯眯地答了话,自去净了手,又换了件外袍,这才去拿了一块点心尝了尝。 她和柳氏都各有手艺,柳氏的手艺就是做菜和点心。 而她则是做得一手好针线。 柳氏今儿做的,是 不大常做的酥油泡螺。 做这个需用奶酪和糖霜,这两样食材市面上可都不便宜,并不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吃得起的。 然而陆先生最近大笔银子入账,给柳氏的家用也多了十两,因此柳氏特意做了陆先生最爱的点心。 “相公可在么?” “才被周公子家的小厮请了去。” 杨氏点点头,才要再拿一个,被柳氏拦了。 “相公就爱这口,等他回来吃够了,有剩的再给姐姐。” 杨氏也就收了手,笑了笑就进了自己的卧房。 柳氏原以为杨氏会跟她笑闹几句,却没想到杨氏一声不吭进了屋,还当她生了气,忙跟了过去。 却发现杨氏已是端端正正坐在了窗前,手上已是开始磨墨。 柳氏骇笑,“姐姐这是还没死了要写书稿的心思呐?” 杨氏头也没抬,轻声道,“我想再试试。” 柳氏扯了扯嘴角,待要再说两句玩笑话,可杨氏那般专注,倒显得她是成心来捣乱的了……当下便不吱声地退了出去。 走出了门,她才无奈地撇了撇嘴。 依她看,杨氏就是异想天开!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51章 写话本哪是想写就能写的? 相公还是读书人呢,要写出一个好话本来,那不知道得费多少工夫呢! 头前几年,相公还能写来着,这几年相公也是才思耗尽,只能去买书坊里的话本回来,自己稍加改动,比如加上一些风月桥段,这才能挣着那些富贵爷们的银钱呢。 而杨氏呢? 不过一介妇人,还跟她一样,都是那般的出身,虽也识了几个字,能抄抄写写了,可要想自己写话本,还是跟艮岳散人那般受人欢迎的战神归乡? 那不是痴人说梦么? 长兴城东,原家宅院门外。 十来辆大车就停在街边,原家的家丁和仆人们来回搬运着大袋小袋,忙碌进出。 眼瞅着万事俱备了,原家的二管家小跑着跳上第一辆大车,指挥车夫启程。 车队缓缓启动,速度也渐渐加快。 原公子自己一人占了辆大车,车内厚厚丝毯铺地,长座上也是铺着厚软的棉垫,将大车的颠簸降到了最低。 原公子整个人半坐半靠着,目光看向窗外的街景。 上回从这儿启程之时,跟他坐在同一辆马车里的,还是…… 原公子垂下眼皮,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物是人非,事事休。 现在想想,若是真如那迷魂记里的林公子一般,真的跳出自身的皮囊,才能看清从前从来没看清的世界吧? 车队走出了三条街,出了东城门。 东城门外,一队十名镖师正等在路边跟原家车队会合。 上次长兴镖局押镖失败,可以说是奇耻大辱,虽然原家最后也没让镖局赔,但这份人情可实在是欠大了。 这一趟,就是赵总镖头派出了十名精锐护送原家车队上栖云城。 上回被劫镖,是因为原家押送了五万两银子回栖云城,这一回车队里也没多少贵重之物,最紧要的,也就是原老爷和原公子了。 这两父子,虽然原公子脚伤还未好全,也都是有些功夫在身的。 因此这一趟行程,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眼瞅着车队在镖师们的护卫下,渐行渐远,再也看不见影子了。 站在路边来送行兼看热闹的赵福看向楼赛郎。 “希望这一回平平安安的,再也别出……啊呸呸呸!” 楼寒郎也点头附和,“那是自然的。” 这回的车队里没银子,那些劫匪又不傻,劫这个干嘛? 不过要是真的再出点什么妖蛾子,那原公子又受了伤回来,自家大姐应该是再写不出什么能让原公子提起兴趣的话本来了吧? 两个人相跟着往镖局走。 此时临近过年,天气又冷,来镖局托镖的就很少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受了原家镖车被劫的影响。 镖局里好些个正经的镖师都还闲着,就更不用说赵福这个实习小镖师了。 眼瞅着现在到过年,都是没什么事情可做的,甚至还不如楼赛郎。 楼赛郎这新来的,因为是唯一能用的女镖师,都还接了个三日后送城里富户马太太回邻县娘家的活儿呢! 当然了这活儿近,要是顺利的话一天就能打个来回,工钱也不算高,不过一两银子而已。 但就算是一两银子,那也比闲坐着强呀! 她们姐妹俩还要准备云栖城长住的盘缠呢! 赵福这会儿就羡慕起楼赛郎了。 “我要也是个女的就好了。也能护送太太小姐们回娘家了!” 昨儿马家来镖局要人,听说有女镖师,就请去马家见了一面。 楼赛郎去了回来,还得了两包点心,就分了一包给他。 那豆沙卷子可甜可软咧! 楼赛郎瞥了赵福一眼,心想这人倒是会说嘴。 老赵家那么多人,又不是没有闺女,也没几个真的学武呀! 也就是她师傅,虽然不姓赵,只是赵家的外孙女,还是倔强着学了武,成了镖局里唯一的女镖师。 赵福要是女的,估计这会儿压根当不成镖师,早就嫁人去了。 当然了,赵福这模样,怕是也不太好嫁就是。 “赵福哥,我这边倒是有个挣银子的活儿,不知道你乐不乐意干?” 赵福眼睛一亮,“什么活儿?” “就是卖点货,卖出去一件能拿一件的提成。” “什么货呀?能不能叫我瞧瞧?” 楼赛郎摆摆手,“等我从邻县回来的再拿给你瞧,反正是好东西!” 大姐光是从原家这头,就挣了七十两银子。 原本大姐还打算跟自己一道去卖那个什么挂历了。 这会儿却是变了卦,说反正银子也够了,她也就不去费这个事了。 而是都交给自己,让想办法卖掉,卖的价扣掉成本,自己能分一半。 那她只要拿出一半的两成来,不就又能多个劳力帮忙? 第66章 挂历竟是这般的好东西! 顺安街,程记酒楼。 此时天气越发的冷,离着过年还有一个来月。 昨儿就下了一场小雪,这雪一下,长兴城里,除了那卖炭的,几乎所有铺子的买卖,都少了一大半。 幸好今日阳光明媚,稍稍暖和了些。 客人们又稍多了一些。 而程记酒楼的大堂里,这会儿却是多了好几个摊子。 有剪窗花的,有写对联的,卖年画和黄历的,卖点心匣子和腊肉腊鸡腊鱼的。 走进酒楼的客人们,自然也免不了被这些热闹吸引过去,走的时候,手里也几乎都没有空手的。 当然了,除了程记酒楼,别家小茶馆或者小酒楼里,也有类似的小摊子。 不过,能在程记酒楼摆摊子,那自然也是同行里头拔尖的存在了。 程记酒楼的大门口,走进来了两个年轻人。 这两个小年轻,身上都背着两个袋子,这袋子看上去不大不小也不重的,看形状倒像是一册册的书。 他们走进大堂,见到这大堂宽阔,少说也能容得下百来号人。 大堂的中间,零星坐着几桌客人,而靠着墙的一溜儿桌子上,却是摆起了各色摊子。 几乎每个摊子前头都有人围观。 而人气最旺的,当属那位提笔挥毫,正写着春联的那位中年先生了。 他每写出一副春联来,便有围观人群出声叫好,还要似模似样地点评两句。 而等在一边的客人,则眉开眼笑,喜滋滋地掏钱。 这两个,可不正是楼赛郎和被她忽悠来的赵福? 他们带来了楼大姐做好的两种挂历,每种都是二十副。 来程记酒楼做买卖,别说是楼赛郎了,就是本地大户子侄的赵福,也是头一回啊! 两个人刚进来时,都还有点心里犯怵,不过看到大堂里热热闹闹的,客人络绎不绝,倒是稍稍地松了口气。 “走,咱去寻程小管事!” 程记酒楼,自然是姓程的买卖。 这位程小管事,就是程东家的堂侄子。 虽然管不了后厨采买,雅间客房这些,但一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情,就都是程小管事负责的了。 比如先前龚先生想在程记中秋节这夜说书,那就是通过程小管事牵的线。 当然了,因为龚先生首开豪商恩怨录,一炮而红,反响极好,好些个客人自己听还不足,下回还不忘记 将三五好友一道约来,让程记几乎日日爆满,程小管事也得了东家的夸赞和奖励,也就对龚先生越发的客气。 楼欣月做这个挂历,当时就想好了定位。 一副挂历最少也得半两银子,因此,就不可能是长兴城里的大多数平民。 她这挂历也能算得上是两部话本的周边,那潜在的顾客,自然也就是听过龚先生说书并且非常喜欢的。 舍得花钱喝茶听书,才会舍得花更多一点钱买挂历的呀? 长兴城里档次最高的,就是程记了。 原本她还发愁,要怎么想法子,把挂历送进程记来卖呢……毕竟,人家那么大的场子,多半是看不上她这点子小打小闹的。 等后来听龚先生说程记临近过年,天最冷的时候,会请人在酒楼一楼大堂里摆摊子,可不就顿时眼前一亮? 于是托龚先生去跟程记的人说了,得了对方的准话。 这才能让楼赛郎和她小伙伴赵福一道过来推销挂历。 楼赛郎很容易就寻到了程小管事。 程小管事二十四五岁,比楼赛郎和赵福也没大太多,倒也有几分少年心性。 他接过楼赛郎送来的“挂历”。 只见这“挂历”就如同一本书般大小,还包裹着一层牛皮纸。 这牛皮纸做成了信封的样式,信封的折页上,还有细绳和挂扣固定。 程记酒楼是长兴城最上档次的酒楼之一,程小管事自然也是见多识广的。 话本什么的,他也不是没买过。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52章 几时见过这般精细讲究的包装? 他愣了愣神,不由得哑然失笑。 “咦?这挂历倒是讲究!” 光这一层牛皮纸的信封,都能用来装些小零碎了。 此时他越发地起了兴趣。 将牛皮纸信封打开,取出了里头的册页。 “挂历”,他虽然没听说过,可是他知道黄历啊。 之前他听龚先生大概说起,说是跟黄历有些相像,只是做得越发精致,又有些有趣的图画…… 于是挂历这种物事,在他的想象里,就成了黄历+年画。 可黄历可是有三百六十五页的呀?难不成还要有三百六十五张画儿? 要是有三百六十五张画儿,那是多么大的成本? 光是去刻版印刷,就得不少的本钱了吧? 可等到这挂历到了他手上,他才明白,原来这跟黄历不一样,黄历是日历,这挂历是月历,一月一页纸的! 只是这纸,雪白光滑,挺刮厚实,材质上乘,印出来的日期也是又简单又醒目。 着啊! 这月历一共十二页,装订在了一处,如册页那般,只是在书脊处,用红丝绳打了个漂亮的扣儿……他这可就明白了,原来挂历的挂,是应在这儿呢! 但这些小机巧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挂历的另一边空白处,贴着一幅小画。 这小画的风格,跟长兴城里过去市面上的那些年画,很不一样。 倒有些像最近在各家女眷里流行的那些绣样……什么马到功成,状元及第,重阳寿星老儿,甚至还有几个战神和豪商的小像! 那胖乎乎,肉嘟嘟的喜庆模样,倒是跟过年的气氛十分相衬! 而且这布衣男子身背包袱,与妻子相执泪眼,旁边还有一双儿女眼泪汪汪……这可不正是战神归乡里的桥段? 他原本坐在桌后,脚下摆着个手炉,揣着手略有些昏昏欲睡。 看到这个,他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他小心地翻到了第二页。 果然,第二页就是战神骑在马上,弯弓射箭救下皇爷! 至于第三,第四…… 十二页全都翻遍,程小掌柜已经是笑得合不拢嘴。 “咦,原来挂历,竟是这般的好东西!” “难为你们怎么想得出来!” “不是说两种?快把另一种给我也瞧瞧!放心,不白瞧,我自己掏银子买!” 第67章 火热挣银子要紧! 另一种挂历,果然正是豪商恩怨录。 那小货郎农家养父母家辛苦干活、进了城后挑担卖货、与小绣娘相知相识、被诬陷含恨归天,重生后去外城谋生,酒楼中偶遇生父…… 这一十二幅画内容相连,妙趣横生,就算是那记性不好的,也能看着这些图画,想起豪商恩怨录里,那位小货郎重生两世辛苦打拼,查明身世之谜,眼看着前世大小仇人都遭了报应,迎娶了前世的未婚妻,终成富甲一方的豪商那起伏跌宕的传奇故事。 程小掌柜一边看,一边就笑。 “这样有趣的挂历,怎么才拿出来?” 他说着,就摸出了钱袋子,拿了一小锭银子,看着也有六两多重,丢给二人。 “是半两银子么?这一幅我要了!” 楼赛郎还要找钱,程小掌柜笑道,“已是白得了一个了,剩下这点子,便算是赏钱了。” 楼赛郎这才作罢,程小掌柜原本还打算唤个伙计带他们去大堂墙根寻一处摆摊的位置,如今便将那两本挂历都原样包好,揣到袄子里,横竖如今天冷穿得厚,揣两本挂历,也看不出什么来…… 他亲自带着二人去找地方,到了墙根左右张望了下,便让伙计在春联摊位旁边给二人支了一张桌子,又交待了两句,这才脚步轻快地走了。 他年纪虽轻,却是成婚得早,家里已经有了两个娃。 这俩娃正是四五岁,天真好奇,调皮话多之时。 每每拦着大人,童言童语,问这问那,简直令人招架不住,又最喜听故事,一个故事百听不厌,尤其是他突发奇想,给他们讲了豪商恩怨录……好么,那可就缠上了他了。每天都得给他们讲一段,讲不好,他们就能不睡觉! 可他是酒楼里的小管事,又不是说书先生。 他听过故事,当时觉得好,可也就记个大概,哪里还能讲得那么全乎呢? 记不住他就自己编,今儿编的和昨儿编的还不一样,那俩小祖宗倒是记性好,还会时不时指出他记错的部分……真真是要了老命了! 如今这回可好,把这挂历带回去给小祖宗们瞧,他讲故事的时候,也大概能看着图回忆故事梗概了…… 楼赛郎和赵福两个人得了个好位置,喜得眉开眼笑。 在两边人好奇的目光下,两人将袋子里的挂历,小心地各取出了一份。 为了方便展示,他们还在桌子上支了两个小木架子,把两份挂历挂上。 “这,这是什么?” 刚刚才拿出来,就已经卖掉了一份,赵福如今自信满满。 “这是挂历,如今是咱们长兴城里独一份的……啊不,是咱们大魏国里头一份的!” 他这话说得忒大,旁边的人都听笑了。 原本对什么挂历不感兴趣的,也不由得凑过来,想要看看挂历为何物。 “这不就是黄历……咦?怎么还有图画?” “这画,莫不是战神归乡记?” “啊,那这个就是豪商恩怨录了!” “外地没有人讲战神归乡记和豪商恩怨录,可不是就大魏国独一份么?” “谁说的,听说栖云城里也讲开这两本了!不过还是咱们长兴城里说得最早!” “那是小龚先生,老龚先生的儿子,这老子讲完了,才教给儿子的呀!” “怎么才两种?” “不知道要多少银子?” “这画法也过于简单了吧?” “画法简单归简单,可是怪喜庆有趣的!” “佩服啊!豪商恩怨录才说完几日,这就已经画出来了!” “后头的画呢?能不能翻开瞧一瞧?” 城西小院内,灶房里飘出炊烟袅袅。 楼欣月搬了把小椅子,坐在灶台边上。 这会儿的灶台上,正炖煮着羊肉汤,香气和热气从锅中飘出,勾得人馋虫直冒。 楼欣月浑身裹得厚厚的,挨着灶膛烤着火,顺带着一手拿着小本本,一手拿着简易炭笔,在上头写写划划。 虽然在写宋青天探案实录第二部,却是有些 不大专心。 毕竟,现在她手里有银子,那挂历能不能全都卖得出去就没那般重要了。 那也是她辛辛苦苦筹划准备了三四个月的呀! 也不知道这种文创周边,在这个时代,究竟能不能受欢迎…… 听到巷子外传过来熟悉的脚步声,楼欣月立马放下本子和笔,出去开门。 院门一开,楼赛郎如一枚浑身冒着冰气的炮弹,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大姐,快快,把剩下的挂历都拿出来!挂历卖得只剩下两个样品了!” 楼赛郎头顶落着雪花,睫毛上挂着冰茬子,一说话都哈出了白气儿。 楼欣月赶紧拿帕子给她拍打雪花。 楼赛郎一把抢过了帕子,把袋子递给她,“大姐快去拿!挣银子要紧!” 楼欣月只好去把剩下的挂历都装进了袋子里。 一边装着,一边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不用问,这定然是行情还不错了。 楼赛郎放下帕子,拿起袋子就要跑,却被楼欣月一把拦下。 “倒也不必这般急……羊肉汤炖好了,你坐下,我盛一小碗给你,还有蒸好的包子,你吃好了,再带一份给赵福。” 楼赛郎挣银子的心思虽然火热,可羊肉汤的香味也着实勾人的很。 大姐平时那是能不做饭就不做饭的,不过一旦她动手下厨,那必然是她没尝过的美味。 楼赛郎原本还在左右摇摆,可当看到大姐端过来的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子,羊肉炖得烂乎,上头还飘着几片切的薄薄的白萝卜和葱花碎香菜…… 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接过碗来,用筷子搅了搅,散散热气,就稀哩呼噜地大吃了起来。 “唔……好吃!” 虽然长兴城里做羊汤最好的,当属高婆婆。 但她觉得,大姐做的羊汤不比高婆婆差,而且这肉给的太实在了,还大块! 这满嘴都是肉,她可从来没这般爽快过啊! 楼欣月又递给她两个包子。 这包子是纯面粉的包子,还是她专门找卖包子的余婶子定制的,口感更细发香甜,细细嚼来能感觉到明显的麦香,因此价格自然也要比掺了两样面的包子贵了一些。 楼赛郎狼吞虎咽般地吃完,就背着袋子拎着食盒,匆匆跑走了。 第68章 春联不比那两个格调高雅得多?……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53章 雪花纷纷扬扬,长兴城一片银装素裹。 虽然今日天寒有雪,可顺安街和云霞街这两条主要街道上,还是热闹又繁华。 毕竟,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不管是城里,还是城外,都要趁着这几日采买够年货,甭管有钱没钱,都要尽量过个热闹欢快的年。 除了家家店铺的大门开着,但凡是街边上有个空档,都被各种摊位给挤占得密不透风。什么米面粮油,蛋菜鱼肉,零嘴点心、土产干货、绒线头花、胭脂香粉、香袋帕子、饰品玩具的,可比临河镇的大集要热闹个几十倍了。 而这两条主要街道相邻的小巷子口处,也是见缝插针地支了不少的小摊子。 这些小摊子,就大都是城外来的,又或者运气不佳,没抢着好位置,也就只能在这些偏僻些的地方将就了。 此时此刻,顺安街边的一条巷子内,就支了张破桌子和旧伞,桌上压着几条裁好的红纸,摆着笔架砚台。 有两个穿着长袍的年轻书生,正在摊子上给人写着春联。 旁边站着看的,是个小商贩模样的男子。 他歪着头,看着书生将春联写完,举起来上下打量,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旁边的黑袍书生就道,“这位客人,这春联可是依着你选好的写的,承惠八文钱。” 这些市井小民,就知道占小便宜! 之前就在那儿挑红纸大小,又非得让把字写得大大的,墨重重的! 呵呵了,写完了还想挑三捡四,可惜连春联都拿倒了! 他就不说,让这厮带回去闹笑话! 男子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肉疼地数出了八文钱,这才将一副春联卷吧卷吧,夹在腋下,匆匆走了。 这人走了,摊子上就暂时没了生意。 两个年轻书生就都袖了手,缩头缩脑地东张西望。 “还是祝师兄有面子,每年都能在程记酒楼里支摊子写春联,风吹不着,雪下不着,还有火盆可以烤,酒楼里还给倒热茶咧!” 另一个青衣书生感叹地点了点头,又不由自主地跺了跺有些冻僵的脚。 这人可不正是郑玉郎。 前两年他有楼月娘养活,哪里用得着这般辛苦? 今年楼月娘那村姑嫌贫爱富,突然就变了心,再也不理他了。 而他堂堂读书种子,原本就不喜欢楼月娘,又哪里还能再回去求个村姑回心转意? 先是当了最后的家底,又得了亲姐的接济,好不容易挨到科考。 可惜,只通过了县试府试,算得上童生了,却没通过院试,离秀才还差着最重要的一步。 但这三回考试,已经是将他家里最后那点值钱的东西都当光了。 而能用的人情,也都被他用尽。 若是他得了秀才,人情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可他只是没什么用处的童生,就算是在村里,也没人会去巴结童生。 但他还有读书(做官)梦,青云志,又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这不,他一个同窗想趁着过年挣点银钱,想着他的字写得好,就叫了他来了。 虽然天气冷,手都快要冻僵了,那墨也总得重磨,好歹确实时不时地有人过来买。 算算这十来天,也卖出去了不少对联,总共挣到了二两半银子,跟同窗分上一分,他好歹能挣到一两。 拿着这一两银子,回到村里,总算也能过上一个不那般饥寒的年了。 同窗还在同他说着祝师兄。 “我听人说,祝师兄每年就光写这春联,都能入账几十两银子!有这些钱,都够他全家人一年的开销了!” 如果是在半年多前,郑玉郎听到这些读书人想办法挣银子的事儿,那定然要皱眉不快地走开的。 这会儿么,他果然是打从心底里,油然生起了几分羡慕。 几十两银子啊! 足够支持他进城里像样的书院,好好地读上一年的书了! “郑兄,年后文山书铺里要收抄录的书,你可要做么?” 黑袍书生越发说得起劲儿。 他家里穷,私塾中别的同窗都看不起他,他一度以为他是最穷的。 可后来,他发现,这老郑比他还穷! 呵呵,这可不就有做伴的了么? 郑玉郎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不抄书,哪里来的钱? 一两银子也用不了多久……他总不能在未遂大志前就饿死吧? “唉,要说这抄书虽然能得点小钱,可是又费力,得的也不多,实在是不如写话本!” 郑玉郎微微一愣,“写话本?” “可不是?” 黑袍少年起了谈兴,越发的眉飞色舞。 “我不是也去栖云城参加院试了么?” “我不似老郑你,雄心壮志的,我自己知道自己那点能为,不过是去走个过场罢了。” “因此大伙都在苦读时,我倒是在栖云城里走了走,去了好些个书铺书坊。” “如今栖云城里的书铺书坊少说也有一二十家!那话本的种类,啧啧,几百上千的都有,哪似咱们长兴城,就那么一家卖话本的书坊,也都是从栖云城里传过来的。” “我专门向那些伙计打听过了,他们书坊里是收话本子的!只要他们掌柜的能看上,最少也有十两,最多的几十上百两的都有!” “嘿嘿,当时我都动 了心思,差点就要把咱们长兴城里流传的什么战神归乡记和豪商恩怨录写出来,卖了挣一笔银子了……” 郑玉郎眼睛刷地一亮,这倒也是个好法子啊!可惜…… “那你可写了?” 黑袍书生双手一摊,又复缩起。 “嗨!幸亏没费这个事!我又打听了几家书坊,才知道原来那两部书,在栖云城里早就有说书先生说过了,咱们到栖云城的那会儿,豪商恩怨录才说到了一半!” 不然他傻愣愣地费劲写了,拿到书坊想换银子,人家不把他当成骗子给打出门呀? “不过么,虽然不能用现成的,但若是能想出个差不多的,岂不是也能大挣一笔?” 郑玉郎点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 就那两个在长兴城里风行的故事,其实认真论起来有什么难的呀? 不就是一个武将发迹回来,一个商人发财回来么? 要让他写,就写书生高中回来! 不比那两个格调高雅得多? 第69章 好奇究竟是去酒楼做什么了! 若是他执笔,必然写书生连中三元,金榜提名,跨马游街,成为天子门生。 京中高官之女,王府郡主,都对书生垂青恋慕,遣媒说亲。 书生挑来挑去,觉得还是相府次女,温柔又有贤名,于是许亲相府。 成婚时新娘子十里红妆,田产大宅,应有尽有。 正所谓,洞房花烛夜,人生至乐时。 新娘子不但花容月貌,还温柔解语,将夫君服侍得无微不至。 有相爷做岳父,选官时自然都是好位置,没用几年,他就官至尚书。 皇帝陛下也对他十分器重,每有大事,必来问计于他。 相府小姐为他生了两儿一女,还将身边两个如花似玉的丫环给他做通房。 这两个丫环为他争风吃错,不过这些小小风波都被贤良的正妻给压下去了。 又没过几年,相府小姐上了年纪,绮年玉貌不再,又想法子为他纳了两位出身高门的贵妾,这两位贵妾,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他官场得意,人人称赞,情场更是万分如意,膝下五子三女,子孙满堂。 一时忽然想起家乡,埋在祖坟中的父母祖先,于是便携着妻妾子女,仆从侍卫,浩浩荡荡,千里归乡。 一路上地方官员,富豪士绅,听闻贵人归乡,无不早早相迎,备下水陆酒宴,歌舞伎乐,珍奇贵礼,他不收对方还要苦苦相求,灰心丧气呢! 回到家乡,十里八乡的族老里正,都早早在街边相迎,黄土铺路,鼓乐欢迎。 而他坐在马车大轿内,欣然下轿,前呼后拥,赫赫扬扬…… 他风度翩翩,态度谦虚,微微点头,让家乡父老们快快请起,莫要多行大礼…… 郑玉郎神思荡漾,仿佛他先时幻想出来的那位幸运书生,就是他自己的化身,他正衣锦还乡,家乡里的那些人,无不对他五体投地,满嘴称颂。 而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什么村姑,什么朱大户,什么姐姐的夫家,都战战兢兢,跪地求饶,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他甚至还不自觉地扯开冻僵的嘴角,做出微笑点头之情状。 却被同窗给拉扯醒了。 “郑兄!郑兄!快!来了客人了!” 郑玉郎只得伸出笼在袖子里的手,就着同窗新磨好的墨,认命地写起了春联。 好不容易又是八文钱入账,郑玉郎搓搓手,正打算站在阳光处,稍稍暖和一番。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54章 忽然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背着个麻袋,脚下匆匆,进了那程记酒楼。 同窗见他这样,便问,“怎么了?那人你认得?” 郑玉郎撇了撇嘴角,冷笑,“村里一个莽夫小子罢了。”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不就是楼赛郎吗? 楼月娘变心以后,就和楼赛郎这小子搬了家。 据说是进了城! 这一进城,就几乎没有回过石盆村! 哼! 他在城里读书,自然对城里的租金心里有数。 如果不是他手里没钱,他难道不想在城里租一处房子,好方便他求学吗? 县城这边最便宜的租金,那都得每月一百文。 楼家姐弟俩这半年,少说也得花上四五两银子了! 他们家在城里又没有亲朋故旧,这银子能上哪里挣去? 所以定然是楼家原本就有的银子了。 早前楼月娘表现得对他一往情深,是宁愿她自己吃糠咽菜,也要来供养他的。 可实际上呢! 不但在县城里过得这般滋润……看楼赛郎身上穿的,那厚实的袍子,不是至少有九成新的么?那靴子,竟然还是皮的! 那小子竟然还有银子进程记酒楼! 骗子!全都是骗子! 郑玉郎不由得咬紧了后牙根。 可同窗却起了好奇心。 “村里的小子?莫非他家境不错?居然还能进得起程记?” 程记是长兴县城里最好的酒楼。但大部分的老百姓这一辈子,也是不敢踏进去一步的。毕竟那里头的菜品,哪怕是一碟子小凉菜,都得花上几钱银子,又哪里能花销得起呢? “什么家境不错,连寻常农户都不如,父母早亡,只有姐弟两个而已。” 郑玉郎语气满是酸意。 “这小子有几分蛮力,会打猎,大约又是在山里打得了什么野猪野兔,送到酒楼里去换几个钱罢了!” “不能罢,要是送野味的,那该是走后门,却怎么从前头进了大堂了呢?” 他这话一说,郑玉郎也觉出了纳罕。 是呀! 楼家姐弟俩就算略有几两银子的家底,也不至于大喇喇进城里最好的酒楼啊! 莫不是楼赛郎在酒楼里寻到了活计? 他倒是有心想进去瞧个究竟,但他囊中羞涩,还真不敢进这城里最奢侈的地方。 只能是在挣小钱之余,留心观察酒楼大门,看看楼赛郎什么时候从里头出来了。 果然,过了一刻钟的工夫,就见楼赛郎和一个武夫模样的小子,有说有笑地走出大堂。 楼赛郎肩头上,还搭着两个麻袋,麻袋还都是空的。 难道真是猎物? 也不对,猎物的话,不该那般小,而且形状也不大对啊! “咦,那不是长兴镖局里的人?你认识的这个同乡,居然识得镖局里的镖师?” 同窗是本地人,那长兴镖局里的人身材高大,身板强壮,行动打扮都跟普通人不一样,因此一眼就认了出来。 看这情形,绝对不是在酒楼里做事,又不是在里头吃喝,只能是送进去了什么东西……而且看样子收获不少! 看那小子都笑成了什么模样了! 郑玉郎心里的好奇已经升到了顶点。 “不知道这楼二郎,究竟是去酒楼做什么了!” “嗨!既然好奇,不如待我过去打听一番就是。” 同窗既然敢在这巷子口摆摊,那自然是他自家就住在巷子里。 哪怕他家不过是个只有三间土房的逼庂小院,还是一大家子人挤在一处的。 因此那程记酒楼里的伙计,他也是识得几个的。 他走过去探头探脑,将认识的一个伙计叫了出来。 一番攀谈后,这才走回来,满脸不可思议。 “你道他们是在干什么?” “原来他们是在卖一种叫挂历的物事!” “那挂历半两银子一个,他们竟是卖掉了两大麻袋!还不足一个时辰!” 第70章 红包以后啊,咱年年都有! “挂历?这是什么物事?” 郑玉郎都听愣了。 但不管挂历是个什么物事,能卖到半两银子,还能在城里最好的酒楼大堂里卖,而且卖得这般快,都绝对比他和同窗两个读书人在大雪天里支摊子给人写春联要强得多! “似乎是说带着画的月历,月历就跟黄历有些像,只不过黄历有三百六十五页,月历只有十二页,一月一页。” 郑玉郎还是不解。 “一月一页的黄历,那般简单,有什么稀奇的?城里人怎么会愿意买这个?” 还半两银子一副? 他冻得手都起了冻疮了,十年苦读的功力,一幅亲手写的对联,也不过才挣七文钱呀! “那伙计自己也买了一副,只给我瞄了几眼,那挂历上,还有画呢!” 郑玉郎正想说有画又怎样,就听到同窗接着道,“那画还是战神归乡记和豪商风云录的连环画,倒确实有几分招人喜欢!” “郑兄,你记不记得先前咱们去参加县试和府试的时候,有些个富裕人家的考生,身上系着的荷包?有什么马到功成和状元及第两种?就是那般的画风!” “后来去栖云城院试,我就去绣坊里买了这两种纹样的荷包,然后卖到栖云城里的绣坊,还净挣了二两银子!” 他当然知道从这边的绣坊卖到那边的绣坊,卖的就是纹样,略有些不地道。 可是他都穷得快吃不起饭了,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呢? 郑玉郎哑然几息,只得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之前是极其瞧不上这个同窗的,但穷了大半年,他也不得不跟这个姓吕的同窗为伍了。 “那般如儿童笔墨戏作的,也能叫画?” 同窗附和着点头,“可不是呢!可谁叫如今咱们这小城里的人就是不识货,只能看得懂这般浅显游戏之作了。” “老郑,其实那般简单的画,咱们又不是不能画,不如这几日咱们也画上一些,没准比写春联挣银子呢!” 又搓搓手,“今年已是有些晚了,等明年,明年咱们早早就准备起来,不就是挂历,咱们也能做的啊!” 他们不卖半两银子,就卖两钱三钱,那也能赚得不少呀! 就在郑玉郎和同窗两个人谋划着要画盗版挂历画之时,楼家小院里正自热火朝天地分银子。 一百本挂历全部都卖了出去,除开送出去的几本外,总收入是将近五十两银子。 去掉十两银子的成本,那就是四十两银子。 对半分,楼赛郎和赵福两个人能得二十两。 楼赛郎之前又答应给赵福两成,也就是四两银子。 楼欣月如今手里存着大钱,对四两银子已经不太看在眼里。 但对楼赛郎和赵福两个来说,那可就不一样了。 要知道这才不过是半日的工夫呀! 赵福在镖局里是个小小的趟子手,还属于初级阶段,若是跟镖一趟,能得一两银子的工钱,运气好时,一个月能挣到七八两。 可那是运气好的时候,现如今镖局里可是好几个镖师都闲着没事做呢! 赵福甚至远不如楼赛郎抢手。 临近年根,那些个走亲访友的富贵娘子们,都很需要身手好的女镖师在身边护卫来的。 只不过楼欣月也会听一听客人的家世,只有确保没什么麻烦的,才会让楼赛郎接,有那关系复杂,凶名在外的,为了避免招祸,就都找了借口推掉了。 而看过了豪商恩怨录的楼赛郎,也确实对这些大户人家的复杂有些头大,因此也就会听大姐的劝了。 赵福得了这四两银子,几乎相当于他一个月的工钱了,那自然是喜得眉开眼笑。 甚至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回头又给楼家姐妹俩送了一大包自家炸的油饼油糕。 挣完了这一波快钱,楼欣月就专心在家里写宋青天探案实录。 这宋青天探案实录的上部,龚先生也已经开始在茶楼酒楼里讲了。 不过临近年关,各处铺子酒楼也要关门歇业,因此这第三部的节奏就慢了不少。 龚先生几乎是每七天才开始讲新的一回。 楼家姐妹俩在村子里没什么近亲,因此过年倒也不需要过多的准备,只往镖局刘师傅那里送了份节礼,又给龚先生家一份,就关起门来,吃吃喝喝了。 对于楼赛郎来说,这个年过得多姿多彩又富足,身上的袄子靴子暖和柔软,好吃好喝的一大堆,还有备得足足的炭火,城里的房子,也似乎确实比在村里的更保暖一些。 可楼欣月却是内心里叫苦不迭。 穿越回古代,别的先不说吧,这过冬实在是太难熬了! 没有暖气只有火盆和暖炉的屋子里,跟冰窖也差不多少。 去灶房做饭的时候出院子,那小风吹到脑门子,都跟小刀子刮一样,竟然能冻得生疼!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55章 她的手和脚,还是几乎没有用冷水洗过衣服和菜,暖炉不离手,还是给她差点冻出了冻疮……想她在现代工作虽然累得跟狗一样,可也没遭过这种罪呀! 她一定要在明年天冷之前成名挣大钱,争取让自己过上冬天屋里有暖龙的好日子! 天气虽冷,楼家又只有姐妹两个,为了给自家增加点过年的仪式感,楼欣月还是带着赛郎,采购了不少年货回来。 对联窗花门神花馒头灶糖鞭炮等等,那是一样也没少。 该挂的挂上,该贴的贴上,就连挂历,楼欣月也给自家准备了一个。 除夕这晚,姐妹俩在院门口放了两串鞭炮,又在院中点了一堆旺火。 这旺火是从山间砍来的柏树枝,在院里堆做一堆点燃。 柏树枝烧起来自有香气,自带的油料遇火又发出毕剥之声。 姐妹俩吃过了年夜饭,又看了半夜的旺火,这才各自去睡。 到了第二日清晨,楼欣月拿出一个红包,塞到了楼赛郎的手上。 “啊这,大姐?我也有?” 楼赛郎记忆里,收到红包,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了。 这会儿猛地收着了,竟然还有些个手足无措。 “你是咱们家里最小的,又是跑腿最勤的,当然要收红包了……以后啊,咱年年都有!” 第71章 告别连十八岁都不到的小姑娘!…… 过了十五,楼欣月带着楼赛郎去了一趟龚家。 她这次去,除了要给龚先生送宋青天探案实录中册外,还是要想跟龚先生说上一声,自己一家人要去栖云城的事儿。 龚先生都听愣了。 “去……栖云城?” 栖云城虽然是一道首府吧,何至于有这般大的魅力,他那儿子要在栖云城安家也就罢了,就连新结识的这两姐弟,才搬到县城里不足一年,竟然也要到栖云城去? “正是,听说栖云城里繁华富庶,书坊众多,我们姐弟俩也想去闯一闯。” 龚先生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年轻人,有冲劲啊!” 其实依着他来看,楼家姐弟俩帮着那位艮岳老先生抄抄书,跑跑腿,近日来又卖些“挂历”,实在已经是比城里大部分人家都能挣银子了。 这楼家不过姐弟俩,人口简单,又无负担,听说这楼家小弟还在镖局做事,想来也无人敢来欺负,这般的日子,已经很是不错了,何必又往那远处跑呢? 那栖云城虽号称多么繁华,遍地是银子,可出门在外,自然也有在外的难处了。 就像他那个儿子,当初刚去栖云城讨生活,也是差点就被地头蛇给打伤了,后来还是想法子寻了老乡的门路,这才算是勉强在那边混了下去。 想到这儿,龚先生又想到一件重要之事。 “两位小友若是去了栖云城,那艮岳先生的书稿……” 他如今在城里这般受欢迎,甭管男女老少,见了他都要赞一声说书极好的龚先生,这般好光景是因为什么,他当然心知肚明了。 没了艮岳先生的新书稿,只凭借着这三部书稿,他也就能再撑个两三年,没了新故事,可不是早晚得打回原形? 楼欣月微微一笑。 “好教龚先生知道,其实艮岳先生就是小女子托名。” 这句话说完,龚老先生自然目瞪口呆。 楼欣月接着说道,“宋青天探案实录后头大概还能再写上一两册,等我写完了,可以交给小龚先生,由小龚先生想法子托人送回来,龚先 生觉得可好?” 之前她故布疑阵,让人以为艮岳先生是位隐居乡间不愿交际的老先生,而不是她这样才从村里搬来的村姑,一个是为了避免给姐妹俩带来麻烦,二也是想要给作者艮岳先生披一层神秘的面纱。 不然若她直接跟龚先生说是自己写的书稿,只怕就算是免费的,龚先生都会觉得不过是无知村姑的涂鸦乱作,完全不会加以重视了。 现在自揭马甲,自然是因为姐妹俩即将去栖云城,无论长兴城里的人对她们什么观感,什么想法,也都影响不到她们了。 龚先生张了张嘴,直到现下,才算是反应过来。 楼欣月考虑到的两个原因,他自然也想到了。 还别说,他活了一把年纪,识字的女子也见过,可从来没见过,能写出这般一波三折,想像力奇诡,内容却又千变万化的女子! 还是这么一个连十八岁都不到的小姑娘! 他看着楼欣月,又看向楼赛郎,无奈地叹了口气,“楼小友可是将老夫骗得好苦!” “老夫还盼着有一日,能与那艮岳先生共饮两杯小酒,畅谈一番呢!” 他虽然不过是个说书的,但好歹也算是读书识字,拿起折扇就能畅谈古今,平时能跟他说到一块去的同龄友人几乎没有。 正经读书人瞧不上他,而那些商贩工匠们跟他又没太多共通的话题。 狗尾巷里,住的有画师、有乐师、也有匠师。 论地位,大家都是半斤八两,差不了多少。 可是大家都有各自的技艺,也不是同行,聊上几句就聊得不甚投机了。 艮岳先生腹有丘壑,行文有趣,他早就神交已久,却没想到,皮下竟是楼欣月这小姑娘! 楼欣月笑道,“龚先生有什么想法,将来也可以写信托小龚先生转交给我,这不也算是畅谈么?” 龚先生也忍不住笑了,“我那不肖子,自打说了那两部书之后,也是久仰艮岳先生的大名,一直都遗憾无缘得见,这下可好,我倒要看看,那不肖子知道艮岳先生竟是楼姑娘,又该是如何惊奇呢!” 他起先是着实地惊骇来着,不过这会儿倒是释然了。 其实艮岳先生总也不露面,只靠着这两个年轻人跑腿……实际上就是这两个年轻人之一,也在情理之中。 先前他儿子还羡慕他得了艮岳先生的书稿,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如今可好,以后怕是他反过来要羡慕儿子了。 想到这儿,他就请楼家姐弟二人先喝茶吃点心,自己去书房里挥毫疾书,给他儿子小龚先生写了一封长信,准备交给楼家姐弟带过去。 当然了,为防万一,私下里,他肯定还得再写一封信,托人先捎过去。 免得楼家姐弟俩没找着他儿子,让老龚家错失了这么一位行走的财神! 除了老龚家,楼欣月也让楼赛郎去了一趟陆先生家。 她给陆先生写的书稿都是定制文,一本鸳鸯梦,一本迷魂记。 定制文就注定陆先生的听众最多也就是十来位。 就算这一波听众已经听完,那还有另一波听众没听过呢,说完这两本的时间也就会长一些。 再加上陆先生仔细揣磨这两个话本,倒也有些领悟,觉得可以自己尝试着改一改从前讲过的那些故事。 因此也就没再跟楼欣月约稿了。 楼欣月让赛郎过去,也就是告诉对方一声,免得下回过来白跑一趟。 除此之外,还让赛郎替她送了杨氏一本绣样。 这绣样,自然是楼欣月这大半年里卖给绣坊的那些了。 杨氏曾经来向楼欣月请教过怎么写话本,给楼欣月送了一双她做的鞋子,还别说,杨氏送的鞋子,实在是她到这个世界以来,穿过最舒服的鞋子了,送对方一本绣样,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楼欣月也是没想到,楼赛郎回来的时候,不但带来了杨氏送的回礼(又一双鞋子),还带来了陆先生写的一封信。 第72章 入城乡下人勇闯大世界。。。 楼赛郎坐在火盘前,看着自家大姐把陆先生写的那信,看了一遍还不够,还要再看第二遍,就忍不住好奇。 “大姐,陆先生在信上写的是啥呀?” 有啥事不能跟她说一下,然后她回来再说给大姐呀? 还用得着写信吗? 不是她小人之心啥的,主要是她大姐有前科呀! 大姐这人吧,打小就喜欢那些会读书写字的书生。 陆先生虽然年纪大了点吧,可也勉强算个书生啊! 楼欣月跟楼赛郎处了这么久,这女生男相的大妹子,那点小心思,她自然也是了解的。 索性将手里的信交给楼赛郎,“呶,你自己看看吧。” 楼赛郎接过那信,只看了几眼,就觉得那些字,就像是一只只的大苍蝇,在眼前飞来飞去的…… 她费了好半天的工夫,才大概认出了几个字。 没办法,这半年多来,她被大姐逼着,又多识得了些字,但加起来也不过三四百字,而且还有好些个看着眼熟,要想一想才能想得出来是什么意思的。 这会儿看信,不但看得极慢,而且脑门子开始生疼起来。 看到她一张脸直抽抽的模样,楼欣月忍不住笑了。 “平时叫你多认几个字,就跟要喂你吃毒药一般,看罢,这会儿,连个信都看不明白!”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56章 “陆先生知道咱们要去栖云城,又猜到了我云栖云城做什么……他正好对栖云城里的书坊和印坊知道一些,因此就写下来告诉我了。” 栖云城里光书院就有十家,书坊自然也少不了,光是大书坊就有五家。 像长兴城里的小书坊,在栖云城里,压根都排不上号。 这五家大书坊里,就有三家书坊是有话本售卖的。 栖云城里的话本,一半是本地的作者所写,另一半则是来自京城和南边碛州江州一带。 陆先生交游广阔,手里宽裕,因此栖云城里那些流行一时的话本,他几乎本本不落地全都买了回来。 据他判断,这些话本,虽然题材也有好几种,如历史演义,公案故事,才子佳人,风月世情,自传笔记之类…… 陆先生家中收藏颇丰,有时候,他编书稿也会去参考这些话本。 不过依他之见,这些大部分都不太适合说书。 而楼欣月写的书稿,却跟他见过的那些话本,路数全然不同。 里头既无卖弄,也无影射,更不露怯,所有的文字,纯粹就是为了讲故事。 总之,他得了楼欣月写的两本书稿,也算是有缘,便将自己知道的那些书坊信息,比如哪家书坊东家大方,哪家刻薄,哪家有些怪癖,哪家背后有高官庇护,都写在了信中,也是觉得楼欣月虽然是个小女子,却自有独门怪才,将来未必不能闯出一番天地,不如事先结个善缘…… 陆先生这一番好意,倒让楼欣月很是领情。 这个世界可不是在现代,甭管想知道点什么信息,都能上网搜索,实在不行,也能去论坛或者问吧答吧里头提问发贴。 她们姐妹俩之所以能在长兴城那般快地寻到落脚地又寻到了活计,还都是因为有熟人赵福介绍的缘故。 长兴城离石盆村又不远,实在不行还能回村。 栖云城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从长兴城到栖云城,光路上的行程,都得花上两天。 除了龚先生的儿子小龚先生,她们在栖云城里,一个熟人都没有。 而小龚先生,她俩也压根都没见过呢! 她们俩姐妹去栖云城,可不妥妥的就是乡下人勇闯大世界,干什么都两眼一抹黑? 动身的日子定在了三天后。 三天后,也正好是长兴镖局要押镖去往栖云城。 楼家姐妹俩能跟在镖队里,倒是用不着跟那些小商贩一样,给镖局出最少十两的银子,只要出上五两银车马费就行,当然食宿什么的,肯定是自理的。若遇上什么事儿了,也是自己管自己。 来给姐妹俩送行的,只有赛郎的师傅刘大娘子。 刘大娘子先前伤了一条胳膊,翻过年终于好利索了。 长兴镖局里这位唯一的女镖师,总算又能开工了,这让赵总镖头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刘大娘子拉着楼赛郎叮嘱了一堆的话。 “去了那边,若是有什么麻烦,就去分舵,捎个信回来!” “你的下盘可还不够稳当,还得多练!” “你虽是有身手,可也得记着,千万莫要逞强好胜,免得惹祸上身!” “寻到落脚的地方了,也捎个信 过来,等我走镖去了栖云城,再去看你们。” 楼赛郎乖巧点头。 “师傅,等我们安顿好了,一定给您老写信!” 大姐说了,她们去栖云城,也不过是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机会。 若是她们真的发达了,在栖云城里买个房,全都收拾好了,就是接师傅来住一阵子也是行的。 总之,这个未来的大饼,楼赛郎是听得当真了。 与师傅挥手作别,又跟大姐一道跳上马车,车队启程开动了,楼赛郎还依依不舍地回头望着…… 楼欣月心里有一瞬间的愧疚感。 要不是她想着到栖云城寻找机会,赛郎就长久地呆在镖局,也未尝不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吧? 不过等马车又走出十几里路,路旁的景色已经大不一样的时候,楼赛郎顿时来了兴致,拉着楼欣月讲她上一回护送城里阔太太回娘家的经历…… 果然还是刚上高中的年纪的小丫头呀! 三日后,镖队顺顺利利地来到了栖云城外。 栖云城本是中原重镇,整个城池依着东面的栖云山山势而建。 栖云山如盘旋的苍龙,环抱着栖云城。 这源北道的首府虽稍逊于京城,却是古朴厚重,格局不凡,百年前,也是出过真龙天子的龙兴之地。 进了栖云城,那些跟随镖队的商贩也就此散去。 楼家姐妹俩倒是没着急着走,而是跟着镖队去了分舵。 长兴镖局最常走的一条线就是到栖云城,因此在栖云城里也有一间小院子,算是分舵,镖队里的人来了,就可以直接落脚。 认准了地方,姐俩才跟镖队里的人告辞。 这趟镖赵福也跟着来押镖,此时便自告奋勇,送她们去了家靠谱的客栈。 第73章 租书艮岳散人写的话本,如今很是受欢…… 楼欣月出钱,在客栈里叫了四个硬菜,又打了几角酒,就在客栈的房间里请赵福吃了个饭。 这一趟从县城到栖云城,路上也是得了赵福的照拂,表示一番感谢也是应有之义。 赵福三杯酒下肚,便叮嘱道,“楼大姐,楼……兄弟,你们在这栖云城里且先住段时日,若是光景好也就罢了,若是光景不好,还是早些回咱长兴城吧?” 虽然他知道楼赛郎是个女子,可楼赛郎的个头比他高,身手比他强,行事做派也是大喇喇的,他习惯了叫兄弟,也就没改口。 其实他觉得楼家姐妹俩明明在长兴城住得好好的,何必非得上栖云城呢? 栖云城里虽然繁华,挣银子的地方也多,可毕竟人离乡贱,她们俩都是外乡人,想在栖云城站稳脚跟,哪是那般容易的呢? 倒不如在长兴城的时候,楼家大姐写写话本子,楼小弟接几单女护卫的活儿,再偶尔去做些小买卖,就如那日卖挂历一般,不是蛮好么? 楼欣月笑着点头,“放心罢,我们若是混不下去,肯定要早些回去的。” 送走了赵福,姐妹两个洗沐歇宿,准备第二日,备上些薄礼,去寻小龚先生。 她们住的客栈名为福来客栈,位于长平坊,是栖云城里第二大的坊市。 这福来客栈,在城里不算是多好的,但店钱适中,信誉还不错,倒是适合楼家姐妹这样的外乡人。 昨日过来时,已是下午时分,跟赵福吃完了饭,天就有些擦黑,因此两个人也没注意客栈外的环境就睡下了。 等歇完了一夜,楼赛郎自告奋勇去出买早饭。 回来时就跟楼欣月说了自己的新发现。 “大姐,咱们住的这条街,着实热闹,光是卖早饭的,就少说有三四十家!” “我看得眼花缭乱,都不晓得要买哪样了!最后只是买了这三样。” 她带回来的是肉饼、枣糕和胡麻粥。 楼欣月笑着拿起一块肉饼子,咬下一口,果然肉嫩多汁,饼皮外脆里软,很合她的胃口。 “以后咱们住在城里,早晚能把那些好吃的,都吃上几回了。” 楼赛郎也先拿起一角肉饼子,几口就吃光了。 又捧起胡麻粥来喝了一大口。 这盛粥的碗是白底蓝花的粗瓷大碗,吃完了还要还回去的。 “大姐,我刚刚还看到有一家书坊,就在街对面哩!” “哦?那你可看到,这条街上有书院?” “那倒没有。” 她来栖云城为的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这边的书坊多吗? 刚住进客栈,街对面就有书坊,周边还没书院,这不正是她想要找的那种专门卖闲书的书坊吗? 楼欣月嘴角不由得弯起。 兆头倒是不错啊! 姐妹俩吃完早饭,一齐出了客栈。 楼赛郎去还碗,楼欣月则进了街对面那家书坊。 不得不说,栖云城就是不一样。 这家奇谈书坊,在陆先生那封信里,压根都没提到过,显然只不过是家不出名的小书坊而已,但这家书坊开在闹市,又在客栈对面,买书的客户自然就是客栈里住的客人们了。 既然是给客人们看的,定然不会是正经进学用的那些经诗子集了。 奇谈书坊这样的小书坊,店面都要比长兴城里最大的书坊还要大了两倍。 走进店内,就能看到有两面墙都摆满了书架。 两个打扮利索的小伙计,一个正拿着鸡毛掸子扫灰,另一个则上来招呼楼欣月。 “姑娘是想买书,还是借书?” 楼欣月微微一愣,“你们这里,还能借书?” 小伙计一笑,嘴皮子十分利索。 “我们书坊里有好几百本书,最多的就是各种好看的话本子了,这话本可不便宜,一本都得几百文钱呢!若是有那喜好看话本子的,总不能本本都买下来,谁家里能有这么些银子呢?”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57章 他往一面墙那头指了指,“那边的书,就是能借的!” 楼欣月听着眼睛发亮。 租书业务! 果然大城就是大城啊! 连租书业务都出来了! 而且看这书坊的气派,生意应该是不差的。 生意不差=有读者=她的话本有销路。 “这借书,是怎么个章程?” “这边墙上的书,都能借,只要付上三钱银子的押金,就能借上一本书,写一份押条,借一日,是三文钱,还回来的时候,结账算钱,再退押金,最长能借一月,若是超过了一月,那就还不了了,押金也是不退的。” 楼欣月听了点点头,“那我便借上一本。” 小伙计就领着楼欣月去书架前挑书。 “这一排都是演义话本,这一排则是公案话本,还有这一排,是太太姑娘们喜欢看的才子佳人……” 楼欣月边听边点头,目光从那一排排的话本扫过。 原本还觉得这栖云城里的书坊,话本的花样就是多,在心里不断赞叹呢,可当她的目光落在一处显眼的位置时,整个人都愣了下。 小伙计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见是一本蓝色封皮的话本,就笑了。 “姑娘可是也听说过这战神归乡记?” “这本书可是新出的,抢手得很哩!” 楼欣月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笑问,“能不能拿下来看看?” 小伙计就取了这话本,小心地交到了楼欣月手里。 “这艮岳散人写的话本,如今很是受欢迎,若是前些日子,这本战神归乡记几乎就没有闲过,后来还是我们掌柜的又买来了两本,才算是周转得开了。” 楼欣月翻开了第一页,发现作者果然是写着艮岳散人。 这会儿她的心思,就不由得复杂起来。 在这个时代,几乎可以说版权是不存在的。 当然了,若有人真的成了名,那小书坊印了对方的书,又不给作者银子,作者倒是也能去官府告状的。 但古代交通不便,相隔几千里的小书坊印上几百册,捞上一笔,那作者又怎么会知道呢? 比如说,她虽然没打算靠着艮岳散人这个笔名开启事业吧,但她写的话本都印出来而且已经销售了好一阵子,她才头一回看到,这滋味,可就有点怪异了。 她随手又多翻了几页,发现这印刷的技术倒也还算不错,纸质也是中等。 书里的词句,虽然是她的手笔,可又稍有修饰,加了些诗句和开场之类。 她还在心里琢磨,就看到书坊里又进来了客人。 “小哥,我来还书!” 第74章 疑心于是就只剩下了长明坊。 另一个伙计连忙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 擦了擦手,接过书来,仔细地检查过一回。 便开始结钱。 “客官,三天一共九文钱。客官是要取回押金,还是要再借本新的?” “这本战神归乡记着实好看,不知道可还有差不多的话本?” “客官眼光可真好,写战神归乡记的艮岳散人,还有一本豪商恩怨录,嘿!讲的是一位小货郎……哎呀,比战神归乡记还好看!” 小伙计越说越兴奋,神情里满是超好看想安利但是又不能剧透的那股子劲儿。 哪个新老书虫能抵制得了这种诱惑啊? “咦?那倒要再借来看看。” 那伙计便走过来,从书架上取了一本褚色封皮的书下来,递给了那位客人。 “客人今日来得早,三本豪商恩怨录只剩下了这一本了,若是再晚一些,这本也要被借出去啦!” 客人拿起这本话本,大致翻了几页,便点了点头,爽快地另写了借条,交了九文钱,带着豪商恩怨录,脚下轻快地离去了。 好家伙! 不光是战神归乡记,就连豪商恩怨录,也都出版了! 楼欣月眨了眨眼睛。 “艮岳散人写的书,就只有两本么?” “现如今就只有两本,最早是由一个姓龚的说书先生讲的,听说是说得极好,去到哪里,那里的客人都挤得满座呢!客人要借这本么?” 楼欣月听到这儿,就明白,这出版的书稿,自然是出自小龚先生之手了。 听到小哥问她借不借书,便压下心里升起的不快,笑着看向才子佳人类型的那一排。 “我是从外地来的,也想看看城里夫人姑娘们喜欢的这种话本。不知道哪一本是最受欢迎的呢?我听说还有一位雪月居主人,不知道这里可有他写的话本么?” “雪月居主人?这倒是没听说过。我们栖云城里的太太姑娘们,在没有战神归乡记和豪商恩怨录之前,倒是都喜欢看这一本,鸿影居士的比目佩。” 行吧,艮岳先生的都出版了。 雪月居主人的倒还没失守…… 楼欣月在小哥的推荐下,交了三钱银子,就将那本比目佩借了出来。 回到客栈里,楼赛郎早就已经还完了碗。 “大姐,咱们是不是该去长福坊寻小龚先生了?” 楼欣月倒是难得的沉默了片刻。 “嗯,不急,先等等吧。” 假如这事发生在现代,不管是楼欣月上网开启骂战,还是直接硬刚起诉,那都是可以的。 但这不是在古代么? 一个是栖云城离着长兴城路程遥远,这里头有可能有个信息差,或者误会什么的。 二是有可能小龚先生是真的贪财,没有通过老龚先生告知真正的艮岳散人一声,也没有把艮岳散人应得的银子送过来。 毕竟,楼欣月替陆先生写定制文迷魂记,原家老爷想要一份书稿,陆先生得了额外的银子,还给楼欣月分了一半呢! 假如跟现代类比,龚先生和陆先生一样,都是买了有声小说的版权。 老龚先生将话本交给儿子说,算是母公司给了子公司授权了,这也说得过去。 可小龚先生自己做主将书稿印刷出版,而楼欣月却不知道,这可就有些不地道了。 楼欣月跟老龚先生打了半年的交道,觉得这老儿的人品还算不错。 可这小龚先生的人品如何……只看这件事,楼欣月就有些嘀咕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们姐俩只有两个人,哪怕楼赛郎身手好,那在栖云城也是人生地不熟的。 万一小龚先生不是个好人,岂不是会给她们带来无穷的麻烦? “啊?这是为什么?可是龚先生不是还写了信,还有一包东西,让咱们给小龚先生捎过去么?” 楼欣月笑了笑,“这有什么的,咱们先安顿下来,再去打听了地址,找个路边的小乞丐,给他几文钱,让他送上门去就是了。” 老龚先生让捎的东西,也不过是龚太太自家做的咸菜大酱之类,不是什么值钱的。 而老龚先生跟他儿子,自然也有别的通信渠道。 让她们带信,估计也是想让自家儿子跟楼家姐弟俩结交一二呢。 所以这信和东西,都不是什么紧急的,迟上些时日也无妨。 楼赛郎虽然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却也不傻。 “大姐,究竟发生什么了?” 要知道早起的时候,大姐还不是这么说的,唯一的差别,就是大姐去了一趟书坊啊。 见瞒不住了,楼欣月就把在书坊所见说了。 “啊?这,这小龚先生怎么跟老龚先生不一样呢?他拿去印书,怎么也该给阿姐一半的银子啊!” 楼赛郎气得跳脚。 不是,她们早前都觉得陆先生的人品堪忧,龚家的家风不错。 没想到陆先生给钱实诚,反倒是龚家这儿出了岔子。 “也未必就是小龚先生做的……毕竟,他是在酒楼茶馆里说书的,若是有人暗中将说词记下,回去再抄录出来,也不是没可能。” 楼赛郎不由得直撇嘴,“谁的记性能好成这样呢?” 她也算是个爱听故事的,阿姐给她讲的那些,哪怕是讲过了两遍,她也最多能记个大概吧,哪怕再让她给旁人讲讲,她都说不出个完整的来呢。 “所以咱们再看看吧,不要误会了好人,可也别连着在一个坑里跌上两回。” 姐妹俩没打算先去寻小龚先生,就在附近逛了逛,吃过了午饭,又去栖云城里各处游览一番,算是对城中主要坊市,略有些直观的了解。 永平、永乐、永喜、永安四坊,是城中权贵和富豪人家的居处。 长安、长福、长和、长明四坊,则住的大多是城中平民。 延乐、延通、延佳、延化四坊,则是栖云城里店铺商家云集的商业区。 姐妹俩身家不过二百多两银子,只能在平民区租房子。 长福和长和两坊的居民们相对更穷困一些,尤其是长和,可以说是栖云城里的贫民窟。 小龚先生住在长安坊,楼赛郎对这位有些戒心,自然就不会也住在长安坊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58章 于是就只剩下了长明坊。 第75章 收到他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栖云城,长福坊。 春寒料峭,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子,敲开了一间小院的大门。 “这里可是龚先生的家?” 开门的年轻妇人面上带笑,点点头。 “正是。” “这是有人托我送给龚先生的!” 小子将怀里抱着的一个小包裹往妇人面前一送,见她接下来,就脚下一转跑走了。 这妇人正是小龚先生的媳妇姚氏。 这些日子以来,小龚先生因说了两部 书,大受欢迎,不但那些茶馆和酒楼的掌柜的将小龚先生视为座上宾,竟然还有几个茶客,觉得那故事实在是太合心意,爱屋及乌,时不常地就要送些东西给小龚家。 当然了,那些东西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大部分都是一些土产或者书信字画之类。 姚氏起初收到还有些忧心,不过见得多了倒也习惯了。 因此见着了这个包裹,她还以为也跟之前的那些一样,都是听故事听得喜欢的茶客们送来的礼,倒也没太当回事。 她拎着包裹关好了门,随手将这只小包裹摆在了厅里的五斗橱上头。 金哥儿扔下手里的启蒙书,蹦跳着下了椅子,迈着小腿儿几步就奔了过来。 “阿娘,是谁?可送来了什么好吃的?” 自从他爹说书说得火了,他家里三不五时地就能吃到肉。 今年过年,金哥就做了两身新袄子,还打了个更大的银项圈呢! 尤其是还有不认识的客人,总是给他家里送些好吃的。 有时候是两份点心,有时候是一包果子。 他现下走出门去玩,就是全巷子里最拉风的小哥儿。 看着金哥儿就去扯那小包裹,姚氏拍了下他的手。 “别乱动,里头应是没有点心和果子,等你爹回来了再看!” 这小包裹,拎起来轻飘飘的,外头绳结打得紧,里头的东西应该不足两斤。 金哥儿遗憾地缩了手,在他阿娘的催促下又接着去看书。 不过还是时不时地要往门口处瞄上几眼。 好容易眼看着到了正午,小龚先生精神熠熠地回到家中。 以往这个时候,都是说过一回书回来吃饭,正是腹中空空,饥肠辘辘,恨不得回来就有的填肚子。 可如今,甭管他去到哪家铺子,那上好的点心和茶水都早就备得整齐了。 压根就不可能饿着! “阿爹!有包裹!快看看是什么?” 金哥儿飞扑过来,催着小龚先生去拆包裹。 小龚先生微愣了下,就听姚氏笑着指指堂屋里的五斗橱。 “不知道是谁送来的,放在那上头呢!” 小龚先生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先去换过了外衫,又净了手。 这才去拆包裹。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油纸包好的两个小罐子,还有一封信。 “咦?” 这小罐子,它怎么有些眼熟? 小龚先生拿起罐子来闻一下,越发的感觉到熟悉。 而眼巴巴地看着的金哥儿,见里头没有点心也没有果子,无趣地跑开了。 小龚先生又拿起那封信。 “咦?竟是我爹寄来的!” 姚氏正要去灶房端饭,闻言愣了下。 “爹寄来的,怎么不是罗大哥送的?” 以往从老家寄来的信,可都是老乡罗大哥送过来的呀! 姚氏说完了这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个慌张。 “爹,爹在信上说了什么?” 小龚先生刚开始看信,自然没法子答话,等他一目十行,看完了信,这才看向姚氏。 “爹说,那位写战神归乡记和豪商恩怨录的艮岳散人来咱们栖云城了。” 姚氏一只手揪紧了自己的衣角。 “艮岳散人,他,他怎么会来咱们这儿?” 小龚先生的神情却是有些复杂。 他又拿起信,再看了一遍。 “爹说,艮岳散人,竟然是个不满十八岁的姑娘家!” 不是,那么些老辣且奇异的故事,它竟然是个小姑娘写的? 而且还是个乡下刚进城的农家女! 什么农家女这般厉害? 想他自认机灵,阅历又超过大半的同龄人,那不是也没写出过满意的书稿过么? 姚氏也目瞪口呆。 “爹是不是在说笑?那不是位隐居山野的老先生么?怎么变成了小姑娘?会不会是有人冒名哄了爹?” 小龚先生摇摇头,“爹说了,从前的书稿,也都是这位楼姑娘给他送过来的。那隐居山野的老先生,倒是爹自己想当然的。” 姚氏目光闪闪。 “那,那爹为什么,为什么要专门写信说这个?” 小龚先生有些好笑,“自然是让我莫要以貌取人,不要见楼姑娘是个年轻姑娘就不以为然,让咱们同楼姑娘尽力交好,她们姐俩刚到栖云城,人生地不熟的,定然有许多需要搭把手的地方!” 姚氏扯出一丝笑容。 “原来……如此,可好端端的,楼姑娘怎么会突然来栖云城呢?” “想来是……” 小龚先生的笑容也突然就僵住了。 “那艮岳散人,应是想要求个成名的良机吧?” 艮岳散人不是个看尽世事,隐居乡野的老先生。 而是一位不足十八,正是年富力强,前途无限的年轻姑娘。 当然了如果不是姑娘,而是个年轻小伙的话,那未来自然少不了发达。 这位楼姑娘,定是想要写话本成名的! 可如果是写话本的话,那自己那远超同行的精彩书稿可就再也不是先人一步了呀! 怪不得! 怪不得他爹让他尽力帮忙,与楼家姐弟交好。 他在那儿皱眉思索的时候,姚氏已经是悄悄地走去了灶间,低着头端出了饭菜,又唤了金哥儿来吃。 小龚先生也不太饿,一边吃,一边在腹内琢磨。 一口青菜下肚,他忽然反应了过来。 “不是,我爹是托楼家姐弟将信和东西捎过来啊?今日送东西的那人就没说些什么?” 姚氏也赶紧回忆,“他放下东西就走了呀!况且,我见着的那人,似乎就是五条巷那边的少年啊!” 十来岁出头的少年,为了挣几个小钱,给客人跑跑腿,搬抬东西啥的……看着倒是有几分眼熟,肯定不是外地来的那什么姓楼的小弟啊! 听了这话,小龚先生越发的吃不下了。 “怎么会是托人送来的呢?” 他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且不说两家有书稿的关系,就算没关系,那也是与他父亲相熟的老乡,怎不上门来走动走动呢? 第76章 鸟样都一个鸟样。 姚氏目光闪了闪,催他吃饭。 “相公吃完饭再慢慢想也不迟嘛。” 小龚先生便没再说什么,闷不吭声地吃完了饭。 “怎么寻到咱家了,却不进来坐坐呢?” 姚氏在灶房里洗洗涮涮,等回了房看到小龚先生还躺在那儿,满脸迷惑。 “诶呀,晌午过了不是还要去说书?不好好歇着怎么成?” “那楼家姐弟俩不来咱们家,想必是碰上了什么急事吧?” 小龚先生听了这话,便点点头,闭上眼睛稍稍歇息。 虽然睡不着,但为了下午说书时能精神饱满,他还是尽量闭目养神。 只是心里的疑问还是忍不住会时不时地冒出来。 将近年根的时候,有城中的书坊掌柜寻到了他,说是想要印艮岳散人的两个话本来卖,起先他自然是不想答应的。 可是书坊掌柜的说了,现如今几乎有半城的人都听过了这两本。 就算他现在不答应,早晚也会有人默记了这两本的故事,拿去印书。 与其到那个时候被人摘了果子,不如他先将这两本书印出来,还能有些进账。 那些打主意的,自然也就会消停了。 他琢磨了一番,倒也是这个理儿。 虽然听了他说的书,回去再默写出来,是有些个困难,可也不是完全做不成的。 甚至还有可能卖到栖云城以外的其它地方去。 那他和艮岳散人老先生可不就得白吃了这个大亏么? 总不成还为了这两本话本,大老远地去告官吧? 再说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别告官没成,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 因此,他就将艮岳散人的两本书稿交给了书坊,还签了契书。 一共是得了二百两银子。 他自然是知道,这书稿是从老先生那儿买来 的。 他们父子虽然出了钱买书稿,可不是书稿就是他们的。 就算是他居中,让书稿挣了额外的银子,那也是得分给老先生至少一半的。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59章 于是他将银子拿回来,请同乡罗大哥捎了信回老家。 一百两银子实在是太多,同乡罗大哥虽然为人可靠,但这风险还是太大。 因此他把一百两银子换成了两张五十两的银票。 又将这张银票夹在了信里,托罗大哥捎信给他爹。 在信里,他把两本书稿付印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并且明说了,要给老先生的,是一百两,因怕出了什么岔子,这才只先捎回了一半。 年后他又写了信给老爹,将那五十两也夹在了信里寄回去。 仔细想想,他虽然往老家寄了两回信和钱,但却没收到老爹的回信啊。 如今这封信里,老爹只说了楼家姐弟来栖云城,让他跟楼家姐弟交好,尽量帮忙,可没说将那银票已经交给了楼家姐弟俩呀? 总不会是那银票,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吧? 毕竟,年前的城中富豪原家,还是请了镖师护镖呢,那不还是丢了几万两银子,少当家受了伤? 要是这信没到老爹手里,楼家姐弟也就没收到银票,也不知道两本话本付印的事儿。 但这两本话本,城中书铺里,那是绝少不了的! 要是楼家姐弟俩进了城,在书铺里看到……那! 小龚先生刷地睁开了眼睛,后背禁不住发出了冷汗。 坏了! 楼家姐弟俩,一定是以为我见利忘义,将两本书稿的印书收益,全都贪了去! 想到这儿,他整个人都惊跳起来。 见小龚先生披上外衫就要往外走,坐在门边做针线的姚氏忙唤他。 “相公,时候还没到,你这是要去哪儿?” 这会儿城里人都要午歇,自然是不会开书场的。 小龚先生顾不得多说,冲着姚氏摆摆手,“我出去有要事!” 他出了门,就往那第四条巷子走去,去寻那个常为人跑腿做事的少年…… 延乐坊,王记书坊。 古朴雅致的小厅中,楼家姐弟俩坐在客座上,而主位上坐的,却是位打扮成文士模样的中年男子。 此时这男子手里拿着一卷书稿,正看得入神。 楼欣月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厅里的陈设,而楼赛郎已经伸手又拿起了一枚点心往嘴里塞了。 大约又过了一柱香的工夫,中年男子这才放下手里的书稿。 他把书稿放在手边的书案上,却没舍得还给楼欣月,而是压了一只手在上头。 “楼姑娘,这书稿,真是艮岳散人所写?” 楼欣月笑了笑,淡定自若。 “王管事也看过了,这书稿,难道不是艮岳散人的风格?还是说不如市面上那两本呢?” 现如今姐妹俩已经在长明坊租住了一处小院。 果然这大城的房租就是高。 这处小院的面积比她们在长兴城里租的要小了一些,但房租却是十倍多。 而且根本不是付三押一,还得一下子交全年的! 这一下子就是二十两银子出去了。 更不用说,各种基本生活物资,比如说木炭和柴火,蔬菜和肉类,都要比长兴城里贵了两成。 不赶紧出来赚点银子回血怎么行? 更何况,她心里,也是存着小心思,想在第三本艮岳散人的书稿被悄没声息地出版之前,赶紧抢先出了。 多亏了陆先生写的那封信,将栖云城里各大书坊的情况都大致说了一遍。 她为《宋青天探案实录》寻的书坊,就是这家王记书坊。 这家王记,虽然不是城里最大的,但据说还算诚信。 在来王记书坊之前,她也是在书铺里租了几本王记印的话本,大致了解了下风格。 又跟书铺的伙计聊了几回,又听到了些有关王记的小八卦。 一番琢磨后,这才带着《宋青天探案实录》的上册来了。 王管事听了这话,倒是点点头。 “这书稿的确是不错,虽然跟艮岳散人前两本风格略有些不同,但写法十分独特,这点上的确像是艮岳散人所作。” 哪怕不署艮岳散人的名儿,另起一个名号,那也绝对是很有前途的大作。 楼欣月微笑,“王管事好眼力。” “不知道这艮岳散人可是楼姑娘的亲人长辈?” 楼欣月点点头,“王管事猜得不错。” 不是她这人不坦诚,而是这个时代,男人写的东西,它就是比女人写的更受重视。 这一点,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都一个鸟样。 第77章 家务哪里能窝在家里被埋没呢! 王管事微微点头,又问。 “这只是一部上册?可还有中下两册?” 光看这部书稿的内容,他就已经在心里首肯了。 在这个时代,除非正经的著作,比如诗文集,会署自己的真名,像那些话本故事之类,不过是旁门小道,可不就都要用个化名? 比如某位先生写的话本在城里大受欢迎了。 也不是没有人为了多挣些银子,冒某位先生的大名写话本。 但那些看话本的读者们,又不是傻子。 除非冒名所作,能仿个八,九不离十,不然长年看书的读者们,只要看上个两三页,就能觉出不对来。 既然都不对味儿,谁会花银子买呢? 书坊挣不到钱,也就不会去做这些鱼目混珠的蠢事。 当然了,也不排除那冒名的家伙,写话本的水准也相当高,写出来的东西几可乱真……读者们看了,分辨不出来真伪,确实也会买账。 可既然人家有如此能耐,又怎么可能只为了多几两银子,就为他人作嫁衣裳? 所以说,王管事倒是不担心眼前这个年轻姑娘,会哄骗于他。 他更关心的,反而是这部书稿有没有中下册。 楼欣月微微一笑。 “中册已经写了一半,下册待中册写完,也能在两个月内完成。” 虽然中册早就写完了,但她总不能当面大喇喇地说,因为跟对方是头一回合作,先拿本上册试试水,看看对方的人品如何? 要是感觉不靠谱,那后两册自然也就不会拿出来了嘛。 王管事略微思忖了几息的工夫。 “既然中下两册还没完成,那这上册,为免风险,就不能印得太多。” “我们王记书坊,一般印话本的数目共有三档。” “分别是两百本,千本和万本。” “若是只印两百本的话,这价钱上么,就要少一些……是二十两。” 其实若真是艮岳散人亲笔,而且上中下三册俱全的话,依着艮岳散人在栖云城里的名气,在那些更大的书坊,没准能开到最高二百两银子呢。 他这么说,其实也是想留些讨价还价的余地。 楼欣月点点头,“我懂,这上册,便由贵坊作主印多少本好了。” “但等到中册和下册写好,上册自然也会加印,那到时就将加印的那些,再补上相应的稿费,王管事觉得可行?” 王管事略想了想,就点头应了。 心想这年轻小姑娘,胆子大不说,做事也老道。 难怪艮岳散人会放心地把书稿交给这小姑娘呢! 楼欣月交了书稿,同王管事写了契书。 姐妹俩走出王记书坊的时候,兜里正揣着二十两银子。 楼赛郎之前在书坊里几乎没开口一句,满脸严肃紧张的。 一等走出几十步,瞬间一蹦三尺高,嘴角都快咧 到了耳根。 “哈哈哈,大姐,成了!” “果然栖云城就是大城啊!” 价钱一给就是二十两! 而且这二十两只不过是个开头罢了,还有中下两册呢! 哈哈哈,在长兴城里,听人说起栖云城时,都说栖云城里物价多么高,活计多么难找,不是身有大本事的,都不敢到栖云城里讨生活。 没想到啊! 她们姐俩这才来多久呀! 二十两银子还不是轻松拿下? 想当初,她和大姐进了长兴城,大姐想卖掉战神归乡记,都只能把书稿白送给老龚先生,第二本才能挣到十两银子的呀。 “这栖云城啊,咱们就该早点来的!” “栖云城哪能是想来就来的,你想想咱们一路上的路费,还有住店钱、房租钱……” 其实楼欣月能这般顺利地把书稿卖出去,也何尝不是借了小龚先生的光? 这位年轻的说书先生,一日至少要说上两场,那叫一个孜孜不倦啊。 要是在现代,可不就相当于一天开两场直播,字还不能错一个的,就是为了宣传她这个艮岳散人的名头啊! 姐俩租好院子安顿下来后,昨日无事,她打听了小龚先生常去说书的酒楼,就拉着赛郎去听了一场。 不得不说,难怪小龚先生这样的小年轻,从十八线小城来到二线大城,没用几年就能站稳脚跟,娶妻买房呢!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60章 他不光是口条利索,机变迅速,还自带天生的幽默感,长相上又有加成,正是那种一看就是正人君子的模样。 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个说脱口秀的好苗子…… 可惜啊,原本可以合作共赢的,却偏偏闹出了吞没稿费的龃龉。 可惜归可惜,这世上之事,也不能尽如人意。 楼欣月倒也不会过多思虑。 如今迈出了成功的一小步,挣得了二十两银子,为了庆祝,就去买了烧鸡饼子和米酒,姐俩在小院里对酌。 “赛郎,既然咱们能挣着钱,手头也宽裕,那就雇个人来做家务活吧?” 穿越到这个世界,楼欣月感觉到最不方便的,还是日常这些家务活儿的繁琐。 没有方便的自来水和家用电器,日常这些家务活儿,那实在是太耗费工夫了。 难怪在古代,普通妇人会围着锅台打转呢。 时间和精力都耗在这上头了,哪里还有空闲去做其他事呢? 之前在长兴县城,一来收入不高,二来产出高了也变不了现。 楼欣月空闲下来的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可不就都做家务了?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栖云城,这边商业服务业都发达,想要雇人买人都极为方便。 也不用担心家里来了外人,会泄露楼赛郎的女儿身份。 之前她们租院子的时候,就已经托中人给姐妹俩办了临时身籍。 身籍文书上,她们就是姐妹俩而不是姐弟。 “大姐,我不是在家里闲着么?哪里还用得着再雇人呢?” 楼赛郎从小在农家长大,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家居然还会有雇人做工的一天。 “你好歹也是有一身武艺的,在家里做这些洗衣煮饭的活儿,可不是大材小用?” 楼欣月自己不爱做家务,难道就能让妹子做家务? 更何况像楼赛郎这样的女子,在古代少说也是千里挑一。 又哪里能窝在家里被埋没呢! 楼赛郎眨眨眼,眼神闪动着无辜。 “大姐是说让我在栖凤城里再去找个活儿?栖凤城里倒是有四家镖局,可惜人家都只用同乡,外人想进去怕是很难啊。” 楼欣月想了想,“赵小哥不是说了,让你有事就去长兴镖局在城里的分舵?” “分舵那边,虽然不过只有两三个杂役,但人家在这儿好多年,定然知道可靠的中人,你多去跟他们打听打听,应该也有不少需要女武师的活儿。” 专业人才,不管到哪儿,肯定只有抢手的。 第78章 真假这回的,大概才是真的了。 永乐坊,原家大宅。 春风拂面,香气烂漫,廊下的十几株丁香花树开得正盛,远望去,如片片紫色香雾。 花窗下的湘妃竹榻上,坐着一位三四十许的贵妇。 这位贵妇穿着水色大袖衫,杏色挑线裙子,头上梳着个圆髻,只带了一点金星的金簪子,两只脚上穿着银线宝相花的罗祙,松松地靸着双宝蓝色软缎绣鞋。 她此时一腿微屈,一脚踩在脚踏之上。 而屈起的膝头上,则摆了本册子,贵妇一手翻着书页,正自看得专心。 一个婆子提着个包袱,脚步轻快地走进院子,一路上还同各人打着招呼。 等走到窗前,守着门口的小丫环便笑着招呼了句。 “陈妈妈来了?这是去哪儿来的?” 婆子笑眯眯地,举了举手里的包袱。 “听说那王记书坊和曹记书坊又印了几种新书,我便去为咱家太太搜罗了过来。” 她们在廊下说话,声音自然也就传入了贵妇的耳中。 她便放下手里的书册。 “陈妈妈进来吧。” 婆子笑嘻嘻地拎着包袱走进来,先福了一福。 “太太,瞧瞧奴寻来的这几本新书?” 她家太太,本是京城里锦安侯府里的庶女,嫁到原家来,夫君爱重,公婆宽厚,府里家财巨万,人口又简单,原老爷除了太太之外,竟是连个妾室都没纳,府里除了太太生的一儿一女外,再没有旁的庶子庶女。 这般顺心顺意,也就难怪原太太虽然早已经年过四十,看着还是年轻面嫩,说是三十出头也一点不违和了。 沐太太有钱有闲,衣衫首饰玩器摆设,应有尽有,怕是可着全城,都不一定能寻到比她吃穿住用得更精致的了。 因此,沐太太早在十来年前,就对这些东西失去了兴趣,反而是喜欢起各种话本传记来了。 像她老陈,身为沐太太身边最信重的四个妈妈之一,因早年间在太太身边当贴身丫环,也跟着学了认字,因此为太太搜罗最新的话本,可不就责无旁贷了么? 她笑嘻嘻地将包袱打开,露出里头的四本书来。 沐太太伸出手,挨着个地拿起来看了几眼。 她虽然就爱看个话本,但也不是什么话本都喜欢的。 栖云城身为大城,每年最少都会印出十来本新书。 然而这十来本新书,顶多能有一两本对沐太太的胃口就不错了。 还好原家货栈开遍了大半个大魏朝,原家又几乎每年都要上京城探亲,因此大魏朝每年印出来的近百本新书,也都能很快地送到沐太太的案头。 当然了,就算每年都有百本,百本里头,也最多有三五本沐太太喜欢的。 至于那些不太喜欢的,但因文笔清丽,留着空闲的时候再翻上一翻,也算是打发时间了……这种的大概也就是不到十本。 剩下的那些,沐太太往往看不到几页,就扔到窗外,连声吩咐下人们拿去塞了灶眼。 “青云衣锦记?” 沐太太拿起了搁在头里的一本书册,眉头微蹙。 这名字,听着就不怎么样啊。 陈妈妈笑着答话,“正是呢,这是曹记书坊里出的新书,那伙计说了,这是艮岳散人写的新书……就是那个写战神归乡记的那位呀!” 像她这样买来话本就是为了讨太太欢心的,自然是希望带回来的话本太太爱看了。 但市面上的这些新书,总是好的少,差的多。 有好几回,她买回来的,全都被太太扔出了窗外,成了烧火纸了。 太太不喜欢,那自然就没有赏钱了。 “哦,原来是他。” 沐太太也是看过战神归乡记的。 虽然也没多喜欢,但闲来无事,看着打发时间倒也是可以的。 而富商恩怨录,原本她也觉得平平,但她家老爷很喜欢,她也跟着细看了一回,细品之下,确实也很有新意。 毕竟,如今市面上,话本里主要讲商户的实在不多。 沐太太就拿起了这本 《青云衣锦记》,翻开大致看了几眼。 开篇就是乡间才子,连中三场,考中了案首。 先前因他家贫而退亲的乡绅之女,此时就带着丫环家丁,找上门来,撒泼打滚,强要再续婚姻。 沐太太只不过看了两页,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写的是什么鬼东西?艮岳散人难道是老糊涂了么?” 她正要将这本鬼话本,如同先前那些她看不入眼的话本一样,扔出窗外,然后叫婆子们拾了去当柴烧呢,眼角忽然瞥见封面上的两个字,一只手在半空中停下了。 “咦?” 陈妈妈对太太扔书的举动早就习以为常。 反正十本里能挑出一本太太喜欢的来,她就能拿到赏。 因此拾书去烧这个活儿,她也经常往自己身上揽。 但太太扔到一半却停下,这就不寻常了。 她赶紧凑上去问,“太太,可是有什么不妥?” 沐太太指着封面上艮岳山人四个字,笑了。 “陈妈妈,你看,这是艮岳山人,不是艮岳散人!差了一个字呢!” 陈妈妈定睛一看,不由讪笑。 “嗨,竟真是山人,不是散人,是奴眼拙了,竟上了一当!” 市面上这些玩弄机巧的话本仿作,也确实是层出不穷。 不过那一般都是小作坊弄出来的粗制滥造啊。 “曹家书坊可是咱们栖云城里四大书坊之一,怎么会学小作坊的作派呢?” 她说着就去拿起那本《青云衣锦记》。 “太太,奴去将这本糟书塞了灶膛。” 沐太太略思忖了几息,笑着指了指屋角的条桌。 “扔到那里吧,等老爷来了,给老爷瞧个笑话。” 那曹家,原本也是城里有头有脸的大商家,可惜自打十年前曹家当家过世,身后五个儿子争产打得头破血流后,这曹家的各项产业,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沐太太又去看第二本。 这第二本叫月娥传,作者是东华小生。 东华小生大概就是栖云城的本地人,每年都会出上一本话本。 内容么,就如其名,为各种奇女子立传。 东华小生的话本,在沐太太这里属于可以一看的。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61章 因此沐太太稍翻看了两页就留下了。 而看到第三本时,沐太太不由笑了。 “怎么又是艮岳散人?” 沐太太拿起这本《宋青天探案实录》,细细看了几眼。 “这是哪家书坊的?” “回太太,这是王记书坊的。” 沐太太就翻开来看了几眼,这一看就不可收拾,足足看了一盏茶的工夫,这才放下。 沐太太唇边露出了笑容。 “这回的,大概才是真的了。” 第79章 粉丝心想事不成。 沐太太珍惜地将《宋青天探案实录》摆放在案上。 好话本可遇而不可求。 仓促看完,那可不就是焚琴煮鹤,花下晒裈? 她得先把这四本新书都挑完了再说。 这第四本,看名字,就是武将演义之流,而那作者,沐太太看着也眼熟。 这人的话本在栖云城里虽有些名气,不过那风格却不对沐太太的胃口。 沐太太就让陈妈妈把这本也放到屋角的条案上。 “给老爷闲了看吧,烧了也怪可惜的。” 沐太太难得得了本可心意的话本,可以想见未来的半个月的惬意日子,可就靠着这一本了,一高兴,就赏了陈妈妈五两银子。 又叮嘱,“等这本中册和下册出了,定然早早地弄来。” 陈妈妈连声应了。 这个活儿,在伺候太太的下人里头,也就是她能做了。 不但能到处游逛,还时不时地有赏赐,就连老爷,也常夸她会办事,会讨太太的好呢! 嘿嘿嘿,谁让她能识文断字呢? 陈妈妈出了房门,又有丫环们给沐太太换上了新的茶点,沐太太喝了盏热茶,又尝了两块点心,净过了手,这才慢悠悠地翻看起了《宋青天探案实录》。 在看到八岁的小宋航在外祖家里,洞察入微,竟是用童言童语,救了外公全家一命。还稍稍用计,就寻出了真正的幕后主使者。 那幕后主使,竟然是先前谁也没怀疑的管家父子。 而管家父子,不但贪了许多主家的银子,还败坏了主家的家风,污了女眷的清名…… 看到这儿,沐太太一怒拍桌。 “好贼子!” “太太何故动怒?” 沐太太是入戏太深,却没想到窗外传来人声,正好与她对答上了。 沐太太微微一愣,这才抽身出了剧情,转怒为喜。 这个声音,可不正是她家夫君原老爷? 她成婚二十年,在原家可以说是顺风顺水,锦衣玉食。 前十八年的不如意,几乎都在后二十年里给弥补了。 有时候回想当庶女时的那些窘迫,都好像是在看旁人的故事一般。 而让她有这般福气的,可不正是她的夫君? 原老爷走进房的时候,沐太太已是起了身,嘴角漾起微笑,如春风拂面,冬日暖阳,声音也是不疾不徐,如泉水缓流一般悦耳动听。 “老爷回来了?” 原老爷可不就最吃沐太太这一套。 有人说原老爷花了巨万的聘礼,娶的却是没落侯府的庶女,实在是亏了。 原老爷却觉得别的高门贵女,娶回来可未必有他太太这般正中他的心意。 他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 “谁惹太太不快了?咱将他打了板子撵了去。” 沐太太抿唇而笑。 “老爷说笑了,刚刚我在看新出的话本呢!” 原老爷当然知道沐太太是在看话本呢。 这般说不过是夫妻间的小情趣而已。 他家太太温柔端庄,轻易也不会动怒。 这些年来,唯一见她动怒的一回,也就是在接到了沐静姝那位好内侄女的来信时了。 他家无忌脚一伤,大夫看了说治不好了,沐静姝就装病跑回了京城。 这也就罢了。 他家无忌别说有脚伤了,就算是两条腿都断了……啊呸呸呸! 他的意思是说,再怎么样,他儿子也能娶得到贵女。 无非就是聘礼多出些罢了。 然而沐静姝年前居然又写信给他太太,哭诉说她父亲逼着让她进宫参选! 而她写信来,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是情非得已,不得不从了父命。 但她深受姑母姑父的恩情,这辈子都忘不了,若是将来有机会,定然尽力相报。 报他个头啊报! 那鬼丫头的心思,他还能不知道?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心眼子呢? 怕不是觉得他原家的买卖做得大,就想着要寻找靠山,所以就会给她大笔财力支持,好让她遂了青云之志吧? 当然了,如果沐静姝要是没有跟他家无忌这一出,以他的商人本性,没准还真会以为她奇货可居呢。 但他如今听到静姝两个字就厌恶非常,巴不得这鬼丫头霉运连连,心想事不成,哪里还会当那个在背后出力的散财老道? 那会儿他还担心太太会被这鬼丫头信里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去。 没想到太太直接将信撕了个粉碎,还让人将鬼丫头住过的那个锦绣堆成的院子改成养宠物的……如今里头养了三条叭儿狗,五只长毛猫,一溜笼子的鹦鹉。 总之,他太太实在是个妙人,一举一动,都是那般地合着他的心意呀。 原老爷凑上来,涎着脸笑道,“哦?太太得了什么好话本呢?” 沐太太指了指摆在桌案上的话本。 “呶,就是这本了。也是艮岳散人写的呢!可惜只有上册,中下册还没出呢!” 原老爷咦了一声,“竟是艮岳散人的话本么?怎么艮岳散人也来了栖云城?” 先前栖云城里有了这位的两本话本,缘故他自然是知道的。 这半年来,在栖云城里很是出了风头的年轻说书先生,正是长兴城里老龚先生的儿子,说起来跟他也是同乡。 有时候他跟朋友在酒楼里小酌,遇上了小龚先生 在说书,也会让下人多送些打赏。 小龚先生将那两本说得半个城的人都知道了战神和货郎,因此会有书坊找到小龚先生,印出两本话本,一点也不奇怪。 但这本新书,小龚先生都还没有说过呢,就出现在了城里。 而他家太太,可谓是阅书无数,若是冒名伪作,用不了看两页,就能察觉出来,捏着鼻子让人扔进灶膛。 所以说,定然是那位写话本的老先生,真的来到了栖云城啊! 沐太太听了他这一番分析,笑容倒是越发欢畅了。 “这可好,有了这位老先生,起码一年又能多得一本好书看了!” 说罢,又想起她喜欢的迷魂记来。 “可惜呀,那位花月居主人,还在长兴县城里。” “不然以他的本事,也能写出更好看的话本来。” 她夫君带着还没伤好的儿子回到家中。 她那段时候的心情可想而知。 也多亏了那本迷魂记,让她沉浸在离奇故事中,不至于整日在儿子面前流露出愁苦,又忍不住反思自己看人不清,从前竟是做了傻事。 第80章 山寨陈词滥调也就罢了,他还卖弄!…… 沐夫人说着话,突然就想起什么来。 掩唇一笑,走到墙角将那两本话本拿了过来。 先将那本《青云衣锦记》往原老爷手里一塞。 “快瞧瞧这本!” 原老爷接过来一看,居然也是艮岳散人写的。 不过既然是艮岳散人所做,又怎么会搁在墙角? 果然长年经商之人,就是细心。 他又看了一遍,这才算是看出了端倪。 “艮岳山人?” 原老爷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还是曹记书坊印的呢!” “曹记?” 原老爷听着就不由摇头,随手翻开看了几页。 他看话本这种闲书向来一目十行,速度奇快。 沐太太倒个茶的工夫,他都已经翻看了四五页了。 啊这…… 怀才不遇的贫家书生,终于科考有成这种故事,其实自古以来就有,有的是真的,有的是编的。 也就是到了大魏朝,天下承平,百姓日子安逸,书坊是前朝的十倍之多,文人也比前朝的多了三四倍。 可不就催生出了话本这种专门讲故事的书册? 除开有些文人墨客,志得意满之余,托名写点传记话本,不过是为了娱亲怡情,那些写话本的大多数,可不就是为了银子? 而为了银子写话本的文人,都是郁郁不得志的,自觉怀才不遇,之所以没有入云化龙,都是因为时运不济而已,若是他得了什么什么样的机会,定然是得遂青云志,封侯拜相,自然不在话下…… 所以他们写的这类故事简直都快要写烂,有的几乎看到开头就能猜出结尾。 比如一旦出现某某家中有一女,貌美,那必然就会不顾家中的反对,死活都看上了书里的穷书生了,然后就是书生科场连捷,金榜题名,高官得中,骏马得骑,最后妻妾和美,子孙满堂……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62章 然而这穷书生究竟都有些什么才华,以这些穷酸文人的眼界,也不过就是来上一句饱读诗书见识不凡而已。 可他们在书里写的那些应景诗……才不过是勉强压韵,勉强能称得上诗而已了。 才华?那是实在没看出来。 当然了,看这些话本的,也有许多不得志的文人。 这种陈词滥调的故事也算是挠中了他们的痒处,只要写得不太差劲,肯花银子买回来的,也还是有不少的。 可这一本,托名艮岳山人,写出来的话句都是尽可能的卖弄,但凡能之乎者也,掉书袋用生僻典故和字词的,这本书里都不会错过。 那是唯恐看这话本的,看得过于轻松了。 若是读者看着这些生僻字干瞪眼,那可就更妙了! 哈哈哈,我这般的博学,而你这般的无知,还不快来膜拜我的学识和才气? 他看了这五页,就有不少地方让他觉得刺挠,恨不得也学沐太太,将这破书拿去烧了。 他放下这本书,只觉得无语。 “曹家真是后继无人了,这种东西,竟也能印出来?” 冒名他人也就算了,他还仿名。 陈词滥调也就罢了,他还卖弄! “曹老爷生的儿子倒是不少,可惜五个没一个成器的。” 这五个儿子,都不是一个娘生的,在外头没啥大本事,可是在自家里,那是争斗不休,手段百出。 看看现在,连这种有损书坊名头的书都印了出来。 “还好咱家里只有无忌一个儿子,他自己也争气。” 听原老爷提到儿子,沐太太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可是想到儿子如今一足微跛,再难治愈,笑容里又多了几分忧愁。 往年临近年根,她们一家子都会进京。 原家在京城自然也有宅院,在京中过年,既是要给京中的铺子盘账,也是方便沐太太回娘家走动。 沐太太每次回锦安侯府,除了按例的年礼之外,还会给府中众人准备一份厚礼。 但今年过年,原家一家子就没去京城,而是留在了栖云城。 年礼仍然跟往年差不多,但给众人的厚礼,可就没有了。 “唉,那迷魂记里的林公子,最后是跟宁小姐终成眷属了。不知道我儿的良缘,又在哪儿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咱家无忌,哪里用得着发愁儿媳呢?” 原老爷听到沐太太的话,只稍晃了下神,就笑得十分淡定了。 “前日我同老赵、老吕、老戴他们几个一道喝酒,那老吕和老戴都说笑话,要把女儿许给咱家无忌呢!” 这几位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家势虽不及原家吧,但也没差到哪儿去。 都是虽为商户,却有好几门官场上的贵亲,尤其是老吕,他家的次子,都已经是举人了,若能再进一步,那他老吕家的门楣,还能往上提上一提。 像吕家戴家的女儿,在各家的宴会上,他也是见过的。 这两家姑娘,应该是早就暗中看上了他家儿子? 从前是因为有鬼丫头挡在那儿,现在鬼丫头都回京城参选了,可不就都跃跃欲试了? 听到这话,沐夫人的心情又开朗了几分。 哪怕是夫妻俩一道用午膳,也要时不时同原老爷讨论起哪家的姑娘更适合进家门。 这两家的姑娘虽然都还不错,而且父兄同原老爷也算是友人,可原老爷倒是不觉得自家儿子会接受同这两家的亲事。 于是吃罢午膳,见沐夫人要午睡,他便寻了个借口,出了正院,信步往原无忌住的云屏居而来。 原无忌原本住的是金石居。 金石居中屋宇繁丽,有许多玉石赤金装饰,原是因原无忌出生时,有大师批命,说他命中缺金缺土,因此原老爷请了大师指点,专门给儿子修建的这个院子。 而金石居的隔壁,就是馥郁院。 那院中到处都栽种了各色异花异草,又搜罗了许多奇石假山,春夏秋三季都是景色一绝,沐静姝在这院里住了好多年。 如今两人算是形同陌路,原无忌也就搬去了小湖边的云屏居。 原老爷只要儿子振作起来,他就谢天谢地了,自然不会多事的要拦着。 他将近云屏居的时候,远远地就听到里头有说笑声。 这笑声,还是年轻小姑娘的,可不正是他家闺女,原无瑕。 第81章 销量啊?已是卖光了? 原老爷走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原无忌正穿了一身利落的短打,手臂上绑了两支短弩,正抬手往墙上悬挂着的靶子上射。 此时的靶子上,已经插中了十几支短箭。这些短箭大部分都正中红心。 而原无忌一抬手,就是两支连珠箭,几乎是同时如闪电般地射了出去……铎地两声正中靶心。 在一边观看的原无瑕,顿时欢呼雀跃。 “大哥又全射中了!这连珠箭,是练成了啊!” 原无忌是原老爷唯一的儿子,将来自然是要执掌家业的。 因此他从小虽然没打算走科举之路,却也是延请名师学文习武,更有原老爷手把手教他经商管账。 原本他的身手,就强过一般人家只知道养尊处优的公 子哥儿。 可惜去年被劫受伤跛足后,就变了性情。 回到栖云城之后,做事越发的勤力,倒没有在长兴城那般万念俱灰的颓丧了。 可他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就比如现在,原本身为当家少主,自己身子骨健壮,会几下身手就行了。 毕竟,现如今就是在本城,出门的时候,最少也得带上四个能打的护卫。 哪里用得着无忌自己这般地琢磨近身小巧的杀人技呢? 他心里忧虑,面上不显,笑呵呵地大步走了进去。 “无忌,无瑕。” 原家兄妹见原老爷来,便都收起了架势,给原老爷行礼。 “阿爹。” “父亲。” 原老爷点点头,笑着将原无忌的双弩要了过来。 原无瑕兴冲冲地献宝。 “阿爹,这个是大哥专门寻了工匠定制的,小巧方便,我都能用呢!” 原老爷听着也来了兴致,自己上手试着射了几支。 他年轻的时候自然也是练过的,手上准头还是有的,这小玩意一上手,他试了几回,就摸出了规律,前几支射偏,后几支就能正中靶心了。 “这倒是防身的利器了。” 原老爷赞了几句,又看向女儿。 “无瑕那里不会也有吧?” 他家女儿,娇生惯养的,会识字算账就已经强过世上大半的女子了,很不必跟着学这些打打杀杀的,反正也用不上。 原无瑕顿时撅起了嘴。 “我同大哥要,大哥只给了我一副更小的,小也就算了,箭头还是钝的,一点也不好玩。” 原老爷笑道,“你小姑娘家的,只在家里玩,要那利箭做什么?万一伤了人还麻烦。” “我也想跟着大哥去外头做买卖呀,还不是阿爹不同意?” 原无瑕就很不服气。 其实上回大哥带着表姐回长兴城老家,她就想跟着去来着。 可是阿爹阿娘都不让她去。 说是她年纪小,若是跟着去了,大哥还得照顾两个,那可是顾不过来。 结果出了事以后,她是提也不提了,每日最多只能在城里玩玩,想要出城,爹娘都不让! “你个小姑娘,做的什么买卖?将来又少不了你的嫁妆。” 原老爷其实说这话倒是真心的。 教这丫头识字算账,那也是为了将来能在夫家站稳脚跟。 可不是叫她逞强好胜,非得扎进商场去胡混。 原无瑕仍是不服气地低下头摸着短弩。 明明她打算盘看账本的本事也不比大哥差呀! 她也想开间铺子日进斗金,也想带着一支商队出去冒险啊。 原老爷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定然满肚皮的话要说。 但他过来却是寻儿子有事,便道,“无瑕,你阿娘那里又得了几本新话本,其中有一本是艮岳散人的新作,我正好寻你大哥有话要说……” 原无瑕皱了皱鼻子,做个鬼脸,“那我就去寻阿娘了!” 眼瞅着女儿如一阵旋风似的飘走了,原老爷摇摇头。 “这野丫头!” 栖云城中,王记书坊除了书坊外,还开了五家书铺。 长明坊里就有一家。 长明坊里住的都是平民,也没有书院,最多有家小私塾而已。 因此长明坊的王记书铺,书架上摆的基本上都是闲书。 除了摆着自家书坊里印的书外,也会摆放一些其它书坊印的和外城买回来的书。 当然了,王记书坊在附近的城镇也零星开着几家书铺,甚至跟几个外地商家也有着合作。 楼家姐妹俩租住的小院子,离王记书铺不过五六百步而已。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63章 楼欣月在码字之余,就喜欢在长明坊里闲逛上一逛。 从瓷器铺子到竹器铺子,再到布坊和铁器坊,再经过一间酒家,就是王记书铺了。 楼欣月逛到书铺这儿,就会习惯性地走进去看上一看。 她总是看得多,几乎不买,除非是遇上最感兴趣的,才会掏钱买下。 其余想看的,大多都是花上几文钱租来翻翻而已。 虽然这般,每回楼欣月进来,伙计们都是格外的笑脸相迎。 主要是长明坊这边,会花钱在话本上的女子实不多。 更不用说是楼欣月这个年纪的年轻姑娘了。 “姑娘,那宋青天探案实录,已经卖光啦!” 伙计瞧着楼欣月进来,习惯性地就往书架某个位置瞟,索性直接就说了。 这位姑娘也是奇怪,那般爱看话本传记,可掏钱买下的,也就是两本游记而已。 每回过来选书,都要看几眼摆着一排《宋青天探案实录》的书架,可租回去看的,却大都是东华小生写的话本,甚至有一本五年前的老书,搁在最角落的位置都落了灰了,却硬是被这姑娘给租回去看了。 而且这姑娘看书的速度又奇快,第一天借回去,第二天就能送来,若是遇上天气不好,也顶多会迟上一两日而已。 这让他都十分好奇,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家境殷实,这才能让这位姑娘如此悠闲,手头宽裕? 伙计的这番话,让楼欣月精神一振。 “啊?已是卖光了?” 这本话本印出来摆到各书铺的书架上,已经有半个多月了。 楼欣月一直就牵挂着它的销量呢。 要知道,这本书的销量,可关系着她们姐俩能否顺利地在栖云城落脚,更关系着她能否脱离说书先生这条渠道,让自己写的内容,直接跟读者们见面。 伙计笑得有些得意。 “可不,我们王记出的新书,总共也就印了两百本,最先往这边送了五本,起先客人们还没注意到,就是注意到的,一看只有上册,就不大乐意买哩。” “不过打从七天前起,五本书就全卖光了,俺们掌柜的就赶紧跑到书坊那边又拿了二十本,没两日就又卖光了,如今已是卖光了四十五本哩!” 就这个卖空的速度,也就是当初的豪商恩怨录才有的呀! 但豪商恩怨录又不是他们王记印的,他们这书铺虽然也能去印来卖,但那挣的利可就少得多了,跟这一本可不能比。 楼欣月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起来。 可下一刻,她就又听到一个不那么愉快的消息。 “咱就是说,这艮岳散人老先生也是有意思,在咱们王记印了一本,还在曹记又印了一本,叫什么青云衣锦记,我听我们掌柜的说,那一本粗制滥造,怕是旁人的伪作了。” 楼欣月忙问,“这本青云衣锦记,如今铺子里有么?” 小伙计摇摇头,“这边铺子里是没有,不过曹记书铺里应该有。” 曹记书铺在鼎盛时,几乎各坊都有一间。 这两年闹内乱,有几家就都关张了。 因此最近的曹记,要到延乐坊去找。 楼欣月听了这话,也没多少心思在这儿淘书了。 便告辞了出来,直奔延乐坊。 第82章 亏本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半个时辰后,楼欣月手里,已经多了本书册。 这本书册倒不是很厚,估摸着也就不到八万字的样子。 作者的名字是艮岳山人,而不是散人。 这让楼欣月想起了现代的那些擦边碰瓷的地摊小说。 什么xx新著,什么古尤著的。 这让好多人一不留神就上当了。 往往看了十几页了才反应过来这是上当受骗了。 曹记书铺的伙计两眼紧盯着楼欣月,“买不买?不买可是不能翻看的!” “如今这新出的话本正巧在打折,只要一百文,一百文买本书,又吃不了亏,上不了当!” 楼欣月想了想,就当真付了一百文。 拿着这本山寨话本回到住处,楼欣月给自己泡了杯清茶,提醒自己没必要无端动气,这才慢悠悠地翻开了书。 她看第一页的时候就忍不住皱了眉,看到第二页的时候,倒是松了口长气。 等再看到第十页,就忍不住笑 了。 这个话本,应该不是那小龚先生的手笔。 毕竟,她看过那两本,虽然百分之九十的部分还是她的原稿,但经过老龚先生和小龚先生的修改和润色,行文倒是更加的流畅,言语也更加的自然。 看到山寨不要紧,山寨不是她熟知的人,倒是让她感觉还好一点。 而这个话本里的故事,正是古代那些酸臭文人最喜欢的内容。 那股子歪歪的味儿,几乎都能从书里头飘出来了。 其实楼欣月小时候,刚接触各种小说的时候,最先看的,就是这种视角的故事。 比如一个民工,没钱没学历脾气还臭,只有长相算是中上等,然后就有好几个家境好的姑娘倒贴,甭管她家里条件有多好,她自己长相有多漂亮……就死心踏地地非要嫁民工不可,嫁了民工的还要被民工家暴,没嫁成民工的还心心念念好些年呢。 这种故事的内核显然荒谬又可笑,但因为作者文笔好,有名气,又结合了大时代背景,让还没有判断能力的小姑娘们,不知不觉地也被洗了脑,竟然真的觉得民工就是她们理想的意中人了。 当然了,这些小姑娘们,在有了更多的学识和阅历之后,回过头来再看这些东西,只会感觉到更加厌恶。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作者的文笔过硬,情节内核虽然荒谬但写得表面上也能自洽,抛开其中歪歪的成分,还是有价值的。 用一个粗俗的比喻来说,就是一块巧克力上头沾了灰尘。 可这本呢? 文笔稀烂,逻辑感人。 就是一块粑粑上沾了灰尘。 不过这样倒是也好。 她相信,但凡有些智商的小姑娘,看了这故事,也不会觉得主角正是她们的理想意中人了。 而且,瞧瞧这话本里的对话。 有些地方的称呼,能明显地看出来,居然是长兴县里的方言! 也就是说,这个山寨版的艮岳山人,他还是长兴县里的呢! 当然长兴县里读书人那么多,她也不可能猜得出来是哪个…… “大姐,大姐!” 楼赛郎兴高彩烈地从外头进来,“我今天去段牙婆那边,她给我介绍了个好活儿!” 楼欣月将手里的书扔到桌上,“什么好活儿?” “段牙婆说了,翠光楼那边要招几个女护卫,要身手不错,能打得过壮年汉子的。” “翠光楼?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名儿,可别是什么青楼行院之类的吧? 要是那种地方,那给多少银子,她也是不会让妹妹去的。 楼赛郎咧嘴傻笑。 “就是城里一间挺有名的银楼。段牙婆说银楼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女眷,因此有些专门接待女眷的贵宾室,可是这贵宾室,总有些楞头楞脑的男子闯进去。” “先前银楼里是设了几位力气大的婆子来守门的。可有好几回,还是被个醉客闯了进去,婆子们都被他打伤了,虽然那醉汉最后被送进了官府,可贵宾室里的贵客们,还是受到了惊吓,哪怕翠光楼的掌柜专程上门道歉,可贵客竟是从此以后再也不来了……” “但若是换成更厉害的男护卫吧,又怕吓到了贵客女眷们,这不,翠光楼就想着要招几个身手好的女护卫。听说月银最少能有五两呢!” 要是真能有五两,那她和大姐两个人在城里一年的花销都够了呀! 楼欣月想了想,“听起来倒是能去试试。不知道什么时候去面试?” “面试?” 楼欣月忙改口,“我是说,去见管事的人,那翠光楼的管事,肯定也要先见见你们,考上一考才能定下来的吧?” “我听段牙婆说翠光楼那边要人要得急,若是我想去,明儿一大早就过去,她带我去翠光楼见管事。” 楼欣月道,“那明日我也跟去看看。” 虽然说是个银楼,但她不去亲眼看看,又怎么放心的下呢? 楼赛郎眨眨眼,想说让大姐不用跟着去,可转念一想,她这也算是头一回在城里找活干,跟在长兴城里有熟人介绍不同,确实难免发怵,大姐如今好似聪明厉害得很,有她在,她可不就有了主心骨? 姐妹俩定下了明日的行程,楼欣月就从房里寻出了两部书稿,用一块粗布裹了。 “明日你去见管事,没准当场就能定下,就要开始上工了。” “趁着还没上工,吃过饭,就陪我去一趟王记书坊,把剩下的这两本书稿也换成银子吧?” 午后楼家姐妹俩就到了王记书坊。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64章 这回楼欣月几乎都没等够两分钟,就见着了王管事。 王管事的中年老脸上,嘴角就没放下过,眼角的纹路越发的深了。 看向楼欣月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天上掉下的银元宝。 “王管事,这次我将中下两册都带来了,您瞧瞧,是印两百本,千本,还是万本呢?” “那自然是……” 王管事心里飞速打着小算盘。 这本《宋青天探案实录》,第一次因不知道反响如何,就只印了两百本。 但七天过后,这两百本就售罄了。 还有不少老客人专门到书铺来问的。 这不,又紧急加印了三百本,又是不到三天就全光了。 此后加印的五百本,到今日也不过才五日,已经是见底了。 然而这还没有算送往周边郊县,还有外地书商的份额呢。 可以说付给这姑娘的二十两,那可真是大大地挣了一笔啊。 而这只不过是上册,至于中下两册,那只有比上册更受欢迎的。 因为上册里头,这宋青天还只是个没有官身的书生,断的案,也只是身边发生的各种事件而已,可到了中册的时候,宋青天就会高中进士,进入官场,要大展身手了! 刚刚他已经翻看过了,这中下两册,内容只有比上册更精彩,直看得人眼花缭乱,惊呼拍案。 所以如果印万册的话,确实是有些冒险了。 但印上三四千册,那应该是可以的吧? 而上册的钱,也得补给这位小姑娘。 毕竟,之前艮岳散人的书稿,是由青溪书坊印的,那青溪书坊是栖云城第二大的书坊,王记向来是没法子与其相较的。 这回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机会,若是不趁机跟作者搞好关系,以后这机会,恐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那曹记闹出来的山寨话本,可不早就成了坊间的笑话了。 据说是印了五百多本,只卖出去了二百来本,可是从第三天起就有人吵着嚷着要退货,之后就根本卖不动了。 现如今压着三百多本山寨版《青云衣锦记》,只能在书铺的角落里落灰,还得罪了好些个老客人,真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其实这种纰漏,但凡遇到个稍稍懂行一些的掌柜,都不会出的。 如今那曹记书坊的管事,是个字都不识得多少的家伙。 能当上管事,就因为是当家人的小舅子! 第83章 钓鱼骗进来杀! 王管事将这些相关的利害关系都在心里过了一遍。 这才报出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数字。 “便印两千本,之前上册的稿费,也一并补上,如何?” “好。不知道这两千本的稿费是多少呢?” “艮岳散人跟旁人不同,自然稿费也会多一些,一册六十两,再加上后补的,一共一百六十两,如何?” 楼欣月还没答话,正往嘴里塞点的楼赛郎,惊得差点噎着了,赶紧又端起茶杯来顺了顺,这才没有在外人面前丢丑。 不,不是,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她大姐的三本书,一下子就能挣一百六十两啊! 哦,这还没算从老龚先生那儿挣的二十两呢! 而她呢,好不容易找个活儿,也不过一个月五两银子,就这还不一定人家能不能瞧得上她哩! 她两眼紧盯着大姐,恨不能替大姐发声。 这么好的事,快应下呀! 还好,她大姐思索了一阵, 这才微笑点头。 “就依王管事。” 接下来就是例行公事,签合同拿银子了。 王管事全程面带微笑,和气如春风。 那寒喧吹捧的词儿,是一套一套的,在将客人拍得心情舒畅的同时,还不动声色地旁敲侧击地打听着客人的底细。 比如家住哪里呀,家境如何呀,艮岳散人最近可还有写新作的打算呀,如果愿意放在王记印的话,那必然是最省心,不担心被坑的呀。 楼欣月来到古代之后,还是头一回挣到这么多的银子。 也是有点被金钱给晃花了银,感觉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 好悬就真的把自己的信息给透露出去了……还好她也是见多识广的,虽然有时候话差点说秃噜了,但好在还绷着根弦,关键信息那是半点没露呀。 “哈哈哈,王管事是个爽利人,王记书坊在城里也是有口皆碑的,我们姐妹回去,定然将王管事的意思带到……不过我想着应该是不用担心的。” “艮岳散人更喜欢清静地写书,把书稿交给王记更省事放心,那自然下一本就不会变的。” “下本的内容么,好像是跟青云衣锦记类似,书中主角是一位书生。” 王管事跟楼赛郎都愣了下。 王管事差点就脱口而出“不可”了。 然而他略细想了想,便又想到了一种可能。 “莫非,艮岳先生是见了那青云衣锦记,深恶那山人仿冒名号,写出来的还是粗制滥造,因此想要写一本类似内容的,却要将青云衣锦记比到了泥地里?” 楼欣月听得挺乐呵。 很好,身为一个书坊管事,这位编故事的能力也是杠杠的啊! “嗯,这个么,就只有先生才知道了。” 辞了王管事,带着一百多两银子,两姐妹的脚步都跟飞一般。 原本至少需要一顿饭的时间,一柱香的工夫就到了。 楼赛郎一直憋着话,直到进了住处,关上了院门,又进了屋子,楼赛郎才喜得原地起跳,手舞足蹈。 “阿姐,发财了!发财了!” “咱们以后就能在栖云城里安稳住着了吧?” 她们俩来栖云城的时候,就带着二百多两银子。 住店租房外加置办东西,还有些零碎开销,就花的只剩下二百两了。 不过半个多月前大姐进账二十两。 今日又多了一百六十两,这样算下来,就差不多有四百两了。 她曾经问过段牙婆,要想在长明坊里置办一处院子,得需要多少银子。 段牙婆嘬着牙花子,上下扫了她几眼,笑着说若是有五百两,那就能买到一处像样的宅子了。 五百两! 当时她就倒抽一口凉气! 要知道在长兴县城里,她们姐俩租的那个院子,也就七八十两就能拿下。 这栖云城中,长明坊这边,看上去地少人多,院子都普遍不大,顶多是在长兴县城里的民宅的一半,可价钱却是六七倍! 这地皮,莫非是银子打的不成? 那会儿她就想着,五百两的天价,她们姐俩怕是要再干上好几年,才能买得起呢。 如今看来,五百两,似乎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呀! 楼欣月也不再强忍笑意,点头应声。 “没错,咱们就长住在这儿了,以后哪也不去!” 要还在长兴县城,上哪一下子挣这小二百两去? 去年她可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又是免费送书稿,又是画绣样做挂历的,可以说,每一两银子,都挣得很不容易。 也就是因为跟陆先生认识了,间接地同土豪家里搭上了钱,那来银子的速度才算是快速丝滑了不少,助力了她姐俩上栖云城的梦想。 如今栖云城里,书坊这么多家,就连山寨艮岳山人都能骗到钱,可见遍地都是码字工的大好商机啊! 她一个码字的,她要是走了,那不是傻吗? “赛郎,咱姐俩好好干,争取再过俩月就买房!” 俩月,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呀! “大姐,这边的房子都要五百两呢。” 两个月就要挣够一百多两啊! 要知道大姐这三本书稿,有两本都是在长兴城的时候就写完了。 下册那会儿也写了将近一半,剩下一半才是在栖云城里完本的。 两个月要写两本,还都得跟宋青天探案录那般精彩好看,还得人家书坊乐意花银子买,这怕是不容易吧? 更何况,楼赛郎忽然就想起大姐在书坊说的那番话来。 “大姐,你真的要写跟《青云衣锦记》差不多内容的话本吗?” “可你不是看不上那些整天想好事的酸秀才吗?” 不是她踩着草绳当是蛇,而是当初大姐被郑玉郎迷得跟中邪一般,实在太吓人了。 楼欣月目光转了转,神秘一笑。 “艮岳散人这个笔名,也是时候来一波自杀式袭击了。” 楼赛郎还在那儿一头雾水,“什么自杀,什么袭击?我怎么听不懂?” “在自杀之前,我打算玩一波大的,把这帮整天想好事做美梦的社会米虫骗进来杀!” 艮岳散人这个笔名,一共是写了三部话本。 这三部,为了照顾到说书的习惯,她是刻意地将词句弄得浅白易懂的。 而且故事内容,也是考虑到听众们的生活阅历和身份特点,专门挑选的这三种题材。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65章 假如给这些听众们画像的话,那就是生活在小县城里,家境起码在温饱线以上,十五岁到六十岁之间,识字水平不高的男子。 第84章 饿了让他们去研发电灯去。 楼欣月对这些听众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实际上,据她估计,目前在大魏朝,人数最多,购买文娱产品能力加起来最大的,可不就是这样一群人? 但以目前大魏朝的科技文化发展水平,还没有一种手段,能让她写出故事来,就能几乎同步地面向全大魏朝的类似人群分发。 所以她现在要再写话本,面对的人群,就不再是这一类型。 假如她要是改变文风,还用艮岳散人这个笔名,那没准写出来就会被认为是山寨,落得那本山寨文一样滞销,成为圈内笑柄。 与其如此,不如另开马甲,也能顺势转型。 但在另开马甲之前,就让她将这个旧马甲最后利用一把吧。 看到楼赛郎一头雾水的模样,楼欣月笑着给她解释。 “比如村里有一个无赖,成天偷鸡摸狗,不劳而获,又总想着欺负弱小,忽然有一天一位勇士,有像你这般的身手,故意跟村里那个总被欺负的养鸡老婆婆通了声气,让老婆婆跟外人透露,说她家里攒了好多鸡蛋,都放在了灶房的小缸里头,又让外人知道,她家那个有几把子力气的儿媳带着孙子回了娘家,而儿子本来就在大户家里扛活计,有半个月都回不来……” “这不就是无赖动手偷鸡和鸡蛋的好机会?” “到了深更半夜,无赖穿上了一身黑衣,从老婆婆家院墙的缺口处跳进去,这是他早点踩好的点,然后摸到了灶房,等摸到了那装鸡蛋的小缸,忽然间一阵剧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狠狠地蜇在他的手上,他强忍剧痛,咬着嘴唇,甩开那东西,还庆幸自己没有嚎叫出声,可不就要被发现了?” “但此时让他再伸手摸缸,他是再也不敢了,但没有鸡蛋可偷,那不是还有鸡么?于是他又摸去了鸡窝,他知道这老婆婆养鸡很有一手,鸡窝里少说也养了二十只鸡,他偷摸着拿走四五只,也不算是做得太绝吧?” “可他刚到鸡窝门口,才要去伸手,忽然背后吹来阵阵凉风,他一扭头,就看到一个红眉毛绿眼睛,浑身长满了羽毛的大怪物,正冲着他呲牙咧嘴,伸出长长的尖爪,就要扑过来!” “到了这会儿,他可不就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嗷的大嚎一声,就往外逃。” “他好不容易爬墙跳出婆婆家的院子,连鞋子都丢了,裤子都磨破了,也顾不得 许多,就嗷嗷叫着往家跑……但那个怪物还是跟着他,还时不时地挠他后背一把,每次被挠中,无赖都吓得要丢魂……好不容易进了自家门,把门窗都关得紧紧的,可还是能听到有爪子在挠门的撕拉声,无赖吓得只好在屋里连声求饶,发誓再也不敢偷鸡摸狗,欺负弱小,那怪物在无赖家里打转了三圈儿,这才离去。” “从此以后,那无赖就老实了不少,每次一想伸手的时候,就想起自己背上不断被挠的恐怖,也就老实地缩了回去……倒是为村里改造了一害。” “哦,大姐,我明白了,骗进来杀,就是让那些存坏心占便宜的人得到报应。大姐要写的故事,就是这般的了。” 楼欣月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姐妹俩发了笔小财,自然也都无心做饭,直接在街上买了好几样美味小吃回来大块颐。 而楼欣月那个骗杀的脑洞,却似乎勾起了她的码字激情。 她连午睡都省了,直接爬起来就坐到了桌边,刷刷刷地就开始起头。 要说写穷书生逆袭得志,一路青云直上,偶有波折,也不过是小小磨砺,反而能让穷书生飞得更高,至于三妻四妾,大享齐人之福,后宅如后宫,且后宅女子各有其用,仿如忠心奴仆的,楼欣月可是见得太多太多了。 还记得她十来岁刚知道上网的时候,那会儿的网文,可不分男频女频来的。 大部分的网文,都是男性视角的。有开后宫的,也有不开后宫的,但总体来说,还是开的多,就算不开,也必然要搞个三角四角恋,好几个女主围着一个男主转的。 要说她那会喜不喜欢看? 那肯定是喜欢看的。 那会儿年纪小啊,压根没什么性别意识,看故事的时候,直接就把自己代入到男主角去了,有时候,男主没娶到某个女主,还真心替他惋惜来着。 再说那会儿的网文言情,也压根没有发展成气候。 好些个女作者写的故事,就是宫里的某个娘娘,后宅的某个贵妇,沉浸在得宠失宠争宠生子生女落胎丧子里无法自拔。 偶然有一半个女作者,能写出武功卓绝或者智计无双的强女主,最后也难免要配上个更强的男主。当然了,就算是这种略有瑕疵的女性视角网文,也是百里挑一,沙中淘金的。 那会儿各大网站的网文又都是起步状态,完全免费,更新有一搭没一搭的,能把读者的眼望穿。 现在想想,她十来岁的时候一点不挑,啥都吃得下,除了年纪小没有分辨能力外,又何尝不是好东西太少,孩子实在是饿了嘛! 好吧扯远了。 总之她看过的穷书生歪歪爽文,随随便便拎出一个来,都能吊打那什么青云衣锦记,那穷书生一步步装逼打脸,勾搭各种富贵小姐的桥段搁在现代,都被人用烂了,就连那帮最爱看后宫文的男读者都觉得腻歪了,反而走向极端,嚷嚷着让作者不要加女主和“感情戏”了,不要狡猾地用这种拙劣的情节来水字数…… 但这大魏朝,这些桥段还是新鲜的。 想到这儿,楼欣月握着笔,露出了邪魅一笑。 第二日,楼赛郎早早地就来收拾梳洗,还跑去买了大姐最爱吃的早饭。 “大姐,昨儿我见你写到天黑,还点了蜡烛接着写呢。” 楼欣月打了个哈欠,把嘴里的半个小笼包咽了下去。 “是啊,写得顺手,索性就点了蜡烛继续写了。” 唉,这夜里没电的滋味可实在不好受。 等她成了一代娱乐巨头,定要投资民间的能人,让他们去研发电灯去。 第85章 应聘你们同她过两招试试? 楼家姐妹俩随着段牙婆来到翠光楼。 负责招女护卫的,是一男一女两个管事。 而来应聘的,加上楼赛郎却是来了六个人。 这六个女子,除了楼赛郎外,年纪从二十岁到四十岁不等。 既然敢来应聘女护卫,这些人自然也都是有几分本事的。 有三位女子,打扮干练,一看就是有身手的。 而另外两位,则是身形粗壮,膀大腰圆。 这六个应聘者,在院中站成了一排。 而领着她们来的人,则是站在旁边围观。 楼欣月也在其中。 没想到,来送二妹找工作,却还能遇上这样有趣的场面,让她看得兴致勃勃的。 而段牙婆带着她和楼赛郎刚来的时候,还差点被误会她也是来当女保安的呀! 好家伙,这说明什么? 说明以她的身高还有气质,也是个有力量不好惹的呀! 虽然解释了误会,但站在边上看热闹的楼欣月,还是沾沾自喜了好一会儿。 而两位管事,各出了三道题目。 男管事出的第一道题目,就是让应聘者们去举院中间摆着的石锁。 “这石锁有一百斤,你们各自举一举看看。” 一百斤! 楼欣月在心里琢磨起来。 在现代,饮水机的桶装水大概四十斤。 楼欣月就没法子独立换水。 但来了古代,原身经常干农活,挑水劈柴那都是日常,因此也练出了身力气,大概八九十斤也都还算勉强,一百斤么,那肯定是不成的。 在她琢磨的时候,已经有两个应聘者去试了这道题目。 一个憋得脸色通红,摇摇晃晃地将石锁举起来,还没几个呼吸的工夫,就已经支撑不住脱了手,将石锁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将地面的青砖都砸出了裂痕。 另一个倒是比她强多了,不但能举起石锁,还能举着走了几十步,这才又放回了原处。 第三个则是举起了石锁,却不敢走动,举起在空中静止了十来息的工夫,这才放下,只是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第四个却是玩出了点花样,她举着石锁上下托举,甚至还脱了手交换左右。 第五个跟第二个的表现差不多,只是还比她多走了几步。 轮到了第六个,也就是楼赛郎,她两手握住石锁,力道微吐,就将这一百斤重的石锁举了起来。 她举着石锁,神色轻松,甚至还带上了微笑,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儿,这才又回到院中央,将石锁轻轻放回原处,仿佛放的是一片羽毛似的。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66章 这一道题目,除了第一位被淘汰外,余下的五人都过了关。 只是那四个人看着楼赛郎的目光都有些个戒备,显然,是把楼赛郎给当成了劲敌。 第二道题目,则是唤了一个壮汉进来。 这壮汉个头虽然不高,但肌肉虬结,下盘极稳,看上去就是个能打的。 “这位是我们铺子里的刘护卫,你们轮流同他过过招试试。” “你们放心,不过是比划几招,点到为止,不会让他出全力的。” “那么哪个先来?” 这对打跟和举石锁还不一样。 先举石锁,后举石锁,都不会有什么分别。 但先跟这男护卫对打的,那必然是要吃亏的。 这位男护卫的实力虚实如何,在场的五人都不知道。 习武的男子与女子,若是个头和年纪胖瘦相当,一般来说,也都是男子更为厉害一些,毕竟自古以来,男子的体力就强于女子。 这男子若是只比女子厉害一点,那他打完四轮后,体力必然会有些损耗,因此最后一个上去对打的,沾的光也最大。 而若他真是个高手,远远强过在场的所有人,那经过前头四轮的比划,他的实力究竟如何,强处和弱点在哪儿,也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最多。 其余四个都不做声,楼赛郎就上前一步,朗声报名。 “那在下就先试试。” 她在镖局做事有小半年,又跟着刘师傅学了几个月,因此行事举止,尤其是涉及到拳脚武学的,身上沾染的江湖习气,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了。 楼欣月是见过自家妹子在院子里练拳脚的,但练习和实战,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练习的时候,楼欣月还能看得清一招一式。 而 这会儿两个人对招,楼欣月只觉得眼花缭乱,人影交错来去,几乎都分不清是谁站了上风。 但没过三十招,就听碰的一声,两条人影各自向后分开。 楼欣月虽然没看清什么,但她看过的武侠小说多呀。 这肯定是互相对了一招,实力相差不大。 就见楼赛郎抱拳拱手,“承让。” 那名护卫的黑脸上红了一下,也拱拱手,“姑娘身手厉害,佩服!” 就刚刚,他跟这假小子对的那一拳,只觉得是撞在了铁板上,这会儿他的手还疼得发烧呢! 而且他是发现了,这人的招式那可不是三脚猫的花架子,虽然不算多精妙,却也十分有章法的,算得上练家子了。 而且看这假小子那轻轻松松的模样,怕是还留了不少力。 他一个大男人,不敌个姑娘,确实有些老脸发烧。 但习武之人跟书生们不一样,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实力有差距就是有差距,自己实在是骗不了自己。 不过幸好之后的比划,倒是让他找回了不少自信。 后头这些要招蓦的女护卫,就都不如他了。 当然了,也有差距不大,和差距太大的区别。 这一道题目,又淘汰了一个应聘者。 当然了,这翠光楼也没让这两位应聘者白来,一人送了个红包,红包里包着一枚二钱的银花钱,算是送的车马费。 男管事看着余下的四人,嘴角挂上了微笑。 “我这边最后一道题目,就是……” 他拍了拍手掌,一个人影应声走进了院中。 只见这位人影,白白胖胖,涂脂抹粉,身穿绫罗裙衫,头上插戴了许多的首饰,仿佛一个行走的首饰铺子,走路一扭三晃,高高地扬起下巴,却是位贵妇打扮的中年妇人。 之所以说是贵妇打扮而不是贵妇,是因为楼欣月很容易就注意到,这中年妇人露在外的脖子和手的皮肤,都有些发黄干糙,应该是长期干些杂活的仆妇一流。 男管事又道,“你们同她过两招试试?” 第86章 比试比试已经结束。 这位仆妇打扮成的贵妇一亮相,楼欣月就明白了这道题目的用意了。 翠光楼是个首饰铺子,经常接待的都是女眷,有钱上翠光楼这种档次的地方买首饰,自然是非富即贵。 而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富贵人家的女眷,也未必没有蛮横无礼撒泼打滚的。 这些在铺子里撒泼,打骂一下楼里的伙计什么的,兴许东家倒也无所谓,最多事后多补偿给伙计些“窝囊费”了。 但如果是打骂起其他贵客来,岂不是要给翠光楼招灾惹祸? 而专门守在女眷贵客间的女护卫,除了要挡住要强闯的男人外,自然也要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的。 但要对付这种凶悍贵妇,肯定跟对付那些摆明了就是要动粗的男子,要用不一样的法子。 再一个…… 楼欣月瞄了眼那“贵妇”头上的金银珠翠,心想这些东西,估计也是一道隐型的题目了。 翠光楼里做的就是金珠宝玉的买卖,最忌讳伙计们有那眼皮子浅,心思贪婪的。 如果是心里存着不劳而获,贪占便宜的,那估计在跟贵妇交手的时候,眼光少不了要被这些珠光宝气给吸引了…… 她想通了这一点,就不由去瞧楼赛郎。 可惜楼赛郎压根没往她这个方向瞧。 诶,算了,就算往她这儿看,难道她还能用眼神提醒楼赛郎不成? 只能随缘,看楼赛郎自己机灵不机灵了。 若真是没有想通这一节的,应该也是不大适合做这份工了。 反正现在她们也不缺银子,又不是不打这份工就吃不上饭。 这个仆妇虽然膀大腰圆,挺健壮的,但脚步虚浮,应该是没啥功夫底子。 在场的四个人都算是行内人,看出了这一点,就不会像上一场比试那样,都想拖到最后再比了。 于是都齐齐地上前一步。 男管事笑着随手指了站在最左边的应聘者,“就挨着来吧。” 第一个应聘者就站到了个仆妇的对面,冲着仆妇拱手行礼。 “得罪了。” 她这寒暄话还没说完,那仆妇已经冷笑一声,一个大巴掌就朝她面门扇过来! 虽然应聘者有身手,不至于真的被扇到吧,但这一下子,伤害值不大,侮辱性极强啊! 应聘者急忙闪开,嘴里还要劝上几句,“您慢着些……” 这一句也没说完,忽然腮边一凉,那仆妇已经是仰起脖子,朝她狂喷了一口口水。 虽然这口水没有完全落到她脸上吧,但少说也落上了三分之一。 这一下,伤害值和侮辱性,可就都强了! 不光是跟仆妇对打的应聘者小脸一黑,就是在边上观战的另外三位,都觉得脸皮有些发痒。 果然这口水落到脸上,顿时起了效果。 那应聘者看到仆妇已经又仰起了脖子,慌得绕到仆妇身后,出掌一推。 她可不想工没找成,倒是被喷得满头满脸口水。 而且她实在不该在刚刚站到前头来的。 谁,谁能想得到,说是比试,这贵妇打扮的妇人,她竟然扇巴掌吐口水! 可恨她头一个上了,倒是给后头的三个提了个醒,她们仨定然已经开始在心里想好了法子了!这可不是叫她们占了大便宜? 果然,她这一掌,下意识地就没留力。 贵妇嗷的一声,就向前仆过去,跌了个大马趴。 身上的钗儿、环儿、钏儿,花儿、朵儿,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 应聘者迟疑了下,虽停下了招式,但也没有上前去扶。 万一这泼妇再回头吐她可怎么办? 她犹豫地看向男管事。 男管事点了点头,面露微笑,“请这位大姐在一边等等。” 应聘者满头雾水地站到了一边,自有仆妇端上来水盆和帕子,请她擦脸。 等她好不容易擦好脸,地上的“贵妇”已经爬起,也有人过去替她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尘,又帮忙把那些落了一地的首饰再戴起。 第二个应聘者,明显地是吸取了头一个的教训。 不但没挨着大耳光,也躲过了口水攻势,而且还趁着“贵妇”没转过身来的当儿,近身来到她的背后,一只胳膊肘,已经是环绕过来,压住了“贵妇”的脖子。 “贵妇”这个姿势,下巴抬得虽高,口水攻势却是完全发挥不出来,挣扎了几下,却也没挣出来。 看到男管事微微点头,第二名应聘者,喊了声得罪,就放开了手。 “太太且站稳了……” 果然“贵妇”身子只是稍稍趔趄,倒不像第一回那样结实地摔了。 第二个应聘者也站到了旁边,她脸上的表情十分自信,显然觉得自己的表现,比第一个可强多了。 而第三个应聘者上场的时候,“贵妇”却是明显地改变了招术。 她先嗷的一声,一头就往对方怀里扎去,被躲开后,却是就势往地上一躺,两只手就抱住了对方的大腿!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67章 楼欣月,“……” 好家伙,这一位,活脱脱的就是泼妇十八式呀! 估计也是在翠光楼里打遍全楼无敌手的存在,这才会被薅来当考题的。 不过泼妇再泼,实际上肯定是对付不了有身手的。 经过好一番缠斗,第三个应聘者总算是将“贵妇”的双手反剪到了背后,再也动弹不得,这才算是比试结束。 但应聘者自己也是狼狈得很,不但发髻被“贵妇”给扯乱,裤角还被抓破,幸好破的位置是在小腿,而裤子里头还有袜子,不然可就真走光了。 显然,如果看比试后的形象,第三个是不如第二个。 楼赛郎成了最后一个上场的。 楼欣月都有些不忍看了。 她是真担心,楼赛郎气血方刚,一脚就把“贵妇”给踹飞,或者是上来就下点重手什么的。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咳了声。 “赛郎,你手重,这位太太又不懂功夫,你仔细着些。” 如果她一开始就开口,那提醒的是四个人。 如今楼赛郎排最后了,她再提醒一下,应该是……无妨的吧? 楼赛郎冲着大姐点了下头。 这才站到“贵妇”的面前,开始比试。 不过十息之后,比试已经结束。 “贵妇”已经被楼赛郎用一条带子,五花大绑起来,再也动弹不得。 这条带子,可不就是楼赛郎身上的腰带。 第87章 中 介就像是在消遣她呢! 男管事的三道题目出完。 便看向第二个应聘者。 这个年轻妇人,刚刚就吸取了第一位的教训,几下子就将“贵妇”自后抱住,死死制住,显然她的动作,要比第三位那费尽狼狈的缠斗要强得多了。 她们来的时候,都知道这翠光楼要招的女护卫,只有两名。 刚刚就已经只剩下了四个了。 但显然第一个和第三个表现得都不怎么样。 这第三道题目,估计还得筛下去一个。 至于是第一个,还是第三个,那就得看这些管事的是怎么个考量了。 可男管事却看着第二个应聘者,笑了笑。 “这位娘子今日来到翠光楼,也是辛苦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拿了两个红包,递给了面色愕然的妇人。 “不,不是,明明刚才……我,我哪里做错了?” 女管事的声音适时而起。 “这个就不便明言了吧?” 她的目光落到妇人的衣袖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妇人瞬间红了脸。 “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 此时,男管事才又看向第一位应聘者。 “这位大姐也辛苦了。” 这位应聘者,看了其他人的做法,又听了楼欣月的提示,就已经明白过来自己错在哪儿了。 这健妇满身珠翠,代表的是客人。 她们不过是伙计,对待不讲理的客人,也该手下留情,哪里能像她刚刚那般,直接给人打个大马趴呢? 要是伤着了碰着了,或者是头上的首饰破碎了。 没准把她卖了也赔不起呀! 因此她接过了递过来的两个红包,坦然地冲着两位管事道了声谢,便告辞离去了。 如今场上,可不就只剩下了两个应聘者么? 众人的目光,就忍不住地看向女管事。 女管事又笑了笑。 “二位也辛苦了,请随我到屋里喝杯茶。” 一柱香的工夫过后,楼赛郎笑容满面地走出来,看到等在院子里,手里还拿着块茶点在啃着的大姐,三步并作两步就凑到了对方跟前,挽上了楼欣月的胳膊。 “嘿嘿嘿,大姐,我选上啦!” 旁边也跟着没走的段牙婆乐得眉花眼笑。 “恭喜楼二姑娘!” 她们做牙婆的,若是带着人过来成功被选上了,自然是能拿到一笔茶水钱的。 翠光楼请女护卫这种活儿,跟寻常的雇伙计还不一样。 找有身手的伙计比一般的伙计要难十倍。 而找有身手的女伙计那是难上加难。 因此这一趟的茶水钱,那可是相当丰厚的。 更不用说除了主顾这边,楼赛郎还给了她一两银子辛苦钱呢! 想到这些,段牙婆笑得合不拢嘴。 这楼家二姑娘,长得虽然跟个假小子一般,为人倒是挺机灵。 六个里头选两个,就选中了啊! “还要多谢段大娘从中牵线哩!” 楼赛郎说起场面话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姐妹二人与段牙婆分别时,她还不忘记又催了一回。 “段大娘,上回托您寻个人来帮工的事儿……” “放心,我记着呢!回去就接着寻!估计用不了几日就能有准信!” 其实楼赛郎找到她,说了两件事。 一件是想要寻个活计,另一件是想要寻个人来帮着做饭洗衣打扫这些家务活儿。 当时她心里就直嘀咕来着。 不是,这姐妹俩看着也不像是那有钱人家的,两个年轻力壮的姑娘,交着房租,啥活计都还没找着呢,就家里头那点洗衣煮饭的活儿,都要请人来干? 听着就像是在消遣她呢! 不过今日见着了楼赛郎的大姐,看上去虽然也是身板健壮,却自带满身斯文气,言谈举止也同一般人家的姑娘不同。 就拿刚刚在翠光楼里那一段来说吧,寻常人家的姑娘,往往没见过什么世面,进了有钱人出入的首饰铺子,见着那光鲜富丽的摆设,定然少不了露怯。 但这位楼家大姑娘,却是神情平淡,大大方方地稍加打量,就不再东看西看了。 看到她妹子的两场对打,也是丝毫不慌,满是笃定的样子。 估计这位大姐,也跟妹子一样,是有一技在身,只不过不需要在外头找活计罢了。 段牙婆猜度着楼大姐,八成是位手艺高超的绣娘或者织娘了。 做精细女红活计的,可不就得保养好手,不能干洗衣煮饭的粗活么? 姐俩辞了段牙婆,一路往回走。 路过一家羊肉汤饼店,楼赛郎曾经在这家买过汤饼,味道的确还不错,索性就进了店,点了三碗汤饼。 “大姐,你说那位姓蒋的,为什么没通过考题?” 那位大姐,身手挺利索,制住那妇人的手段也算是体面,为什么反而不成呢? 楼欣月笑着看了楼赛郎一眼。 “你后来跟那位满身珠宝的妇人过招,可看清楚她有一只耳坠子不见了?” 那人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想着动作快速,姿势又方便,那耳坠子掉进她的袖子里,她正好装作不知昧下了。 可这般,岂不正是犯了首饰铺子的大忌? 楼赛郎愣了下,等回想一番,这才总算是想起。 “哦,我……想起来了。似乎是少了一只耳坠子!估计是跌在了哪里吧?” “翠光楼也是怪,既然要让那婆子试探我们几个的本事,又为啥戴那么多的首饰,害得我下手都不方便。” 楼欣月摇了摇头,“自然是想要试探你们几个,可有那见钱眼开,忽起贪心的呀!” 楼赛郎这才醒悟,“啊!莫非是那人拿走了耳坠子?” “倒也未必是她拿的,也许是打斗中脱落下来,正好教她接住了,又自信外人没瞧见,但同她打过一场,婆子的耳坠就没了一只,那两个管事难道会没发觉?” 楼欣月说到这儿,便郑重叮嘱楼赛郎。 “那翠光楼是做首饰生意的,对于这一节自然是格外的看重。你明日就要去上工,去了切记多看多听,少说少动。” “主家不让去的地方,万不能去,不让碰的东西,万不能碰,自己的东西保管好,莫要经过他人手,吃喝上也要留心,想想当初跟着走镖的时候,那些老师傅是怎么做的,你如今也照着那个来就是。” 楼欣月絮絮叨叨地说着,觉得自己已是化身成了老母亲,在叮嘱换了新工作的娃。 第88章 不满她忘记了同你说么? 楼赛郎上工第一天,就穿回来了一身工服。 灰蓝色的及膝长袍,束口窄袖,腰带和领口处都绣了简单大方的祥云纹。 虽然偏中性,但也是明显的女装。 自打来了栖云城,楼赛郎虽然还是穿着从前的衣裳,但在同人打交道时,比如托段牙婆介绍活计,也会刻意地提及自己只是穿了男装,其实是个女子。 可如果不认识楼赛郎的话,外人看她,就是个身手敏捷的小郎君。 这会儿的楼赛郎,大概是头一回穿女装,反而有了点违和感。 得亏这女装偏中性,也是干净利索的样式,不然没准猛一看, 还以为是哪家小郎君男扮女装了。 楼赛郎扯了扯自己的衣角,略微有些不自在。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68章 “大姐,我这般,是不是有些怪怪的?” 楼欣月笑眯眯地,“不怪!不怪!” “等以后再做衣裳,就给你多做几套这般的女装,你多穿些日子,习惯了就好了。” 她脑海里瞬间已经想到好几套女侠、女护卫、女将军的装扮了。 栖云城毕竟是个大城,大街上女子穿男装的大有人在。 倒也不是说就是想女扮男装,让人误会性别,而是穿男装比女装要简便利索,路人们也都见怪不怪。 如此风气,据说是从京城那边流传过来的。 当今的几位公主,就最爱穿男装游玩打猎,引得贵女们纷纷效仿。 而上层的时尚,也影响到了平民百姓,渐渐地就流传到了大魏境内的数十个大城。 也正是这种开明的风气,才能让富贵人家的女眷们可以随意出门游玩,也能给平民女子工作机会……比如楼赛郎就能做女镖师和女护卫。 而用不了多久,楼欣月也可以试试写一些女子为主角的话本故事了。 楼赛郎每日上工,楼欣月每日埋头码字,转眼间半个月过去。 满城的书坊,竟是都已经铺上了《宋青天探案实录》。 楼欣月隔两日就会去附近的王记书铺里,打听一下这一套书的情况。 这一次王记书坊印了有两千册,因此倒是像没有上回那样动不动就供不应求。 但有上册的基础在,这一套的销量很是可观。 这次不光是王记书铺里有这套,就连别家书铺里,都从王记这边进货上架了。 如果各家书铺里也有销量排行榜的话,这套书,可不就连着一个月都排在了第一? 虽然如此,楼欣月也没觉得这个成绩有多好。 两千套书,就算全都能卖出去,也不过是才两千而已啊。 看来要成为娱乐大鳄,她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呀! 延化坊,生花书铺。 小龚先生望着书架上的一套宋青天探案实录,僵立当地,神色复杂。 而此时已是有位年轻书生挤到了他前头,招呼着伙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买走了一套,走的时候,还回头瞟了小龚先生一眼,生怕他要来抢似的。 小龚先生常在这延化坊说书,这边的书铺他也是常客,因此伙计们都识得他。 “小龚先生这是怎么了?这套书好卖得很,一日少说也能卖上五六套的。先生不来一套么?” 小龚先生仿佛是才醒过来,迟疑地点点头。 “那便拿上一套。” 他掏出荷包来付了钱,拿起那三本宋青天探案实录,就往外走,出门的时候,还差点被门坎绊了一跤。 他走了几步,索性拎着这套书走进了最近的小饭馆。 这家小饭馆是夫妻店,店家自然也是识得小龚先生的,热情地招呼他坐在窗边。 小龚先生胡乱点了一碗汤饼,连店家端上来的茶水都没喝,就翻开宋青天探案实录来。 近来坊间又出了艮岳散人写的其它话本。 他也是听说过的。 可这段时日他着实地忙,不是这家茶馆相邀请,就是那家酒楼招揽的。 又要为他家的金哥儿寻找合适的私塾,忙得那是不可开交。 等听说了这事,他心里一突,赶忙就去书坊里买了一本来瞧。 这一看,就忍不住发笑了。 青云衣锦记,这名字倒是取得好,可是看这作者,艮岳山人啊! 再看内容,当真是无味得很。 就是当年他写的那个书稿,在长安坊的小茶馆里只说了半天,就被老板娘给赶出来的……也比这本强得多呀! 于是他可不就将这事放下了么? 却没想到,今日他在酒楼里说罢了书,就有客人上来,笑嘻嘻地问他什么时候说那个宋青天探案实录? 他当时就被问得一头雾水。 等再多说了几句,他这才知道,原来艮岳散人又印了一套《宋青天探案实录》,一时间红火得很,但凡爱好看话本的,哪怕没买着这套书,也得跟亲朋好友或书铺借来一睹为快。 他此时翻开上册,一目十行地看了几页。 越看心越凉。 虽内容上十分跳跃,但行文风格却与他日日说的书稿是一般无二的。 可不正是艮岳散人之作? 上回他爹托艮岳散人,也就是楼家姐妹俩给他捎了信和东西。 其实东西是其次,主要的用意,还是想让他跟楼家姐妹交好的。 可楼家姐妹俩却只是托了人把包裹送来,并没有上门。 他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便又写了信托同乡寄回了长兴县。 信里主要是想问老爹有没有把银票交给楼家姐妹。 可是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他还没收到老爹的来信。 若放在往年,他一年也就跟老爹通上一两次信而已,只是因为去年老爹给他寄了两回书稿,他如获至宝,又大赚一笔,忍不住多买了些栖云城的特产寄回去,也未必没有盼着老爹若是再得了好话本,再给他寄的意思。 但他老爹可是交待过了,楼家姐妹来了栖云城啊。 栖云城里的说书先生,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城里的书坊,也是有十几家。 那个楼家大娘,写得一手好书稿,不管是送去书坊,还是再找说书先生合作,都能挣银子,也不是非得跟他们姓龚的合作呀? 他也去托了长福坊里的闲汉包打听,若是见着这样两位年轻姐妹,便来告知他。 可他们也没有寻到楼家姐俩的下落呀? 如今看到这一套书,他就明白了。 艮岳散人这是对他有些不满了,不然不会连门都不上。 宋青天探案实录,他都瞧不到一点。 可艮岳散人怎么会对他不满呢? 他想到这儿,店家已是送上汤饼,他草草吃了几口,便结了账,拿着那套书匆匆走了。 他没回长安坊家中,而是直奔了长福坊。 那位常跟着小商队往返栖云城和长兴县的同乡罗大哥,就住长福坊。 他寻到罗大哥,急忙问道,“罗大哥,我爹可有信托你捎来?” 罗大哥满脸讶异,“是有一个包裹,七日前我已经给了你家娘子了呀!她忘记了同你说么?” 第89章 尽孝在爹娘跟前尽几日孝。…… 七日! 小龚先生心里格登一下子,脸色都有些绷不住了。 罗大哥长年给各位老乡捎带信和包裹,自然也不是纯是为了老乡情。 而是像他这种捎信人,在捎信的时候,也是会收一点点好处的。 有时候是十几文钱,有的时候就是上百文钱,钱多钱少,就看这东西占不占地方,重不重了。 可不就相当于古代的快递小哥? 只不过这种“快递”不能叫快递,只能叫个慢递。 毕竟,捎信人也不会专门为了捎东西跑几百里地,而是趁着要做买卖或者是别的事要回乡了,捎带手地挣点外快而已。 保证不了时效也就算了,要是也保证不了信誉,传出去捎信人昧下了东西,那往后谁还会让这人捎东西?回了老家不被人戳脊梁骨么? 曾经就有一个捎信人,大半辈子都是诚信做事,临到老了松了劲儿,就把老乡捎的布匹裁了一小条,结果事发以后,不但再没人肯让他捎信,名声也坏了……这位老捎信人临死的时候,都在后悔这件错事,那可真是死不瞑目啊! “小龚先生,可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家娘子没有把包……” 罗大哥也急呀,这事可关系着他的名声。 要是真丢了什么值钱的物事,传出去往后他还怎么回老家? 小龚先生心念急转,忙哈哈一笑,“哦,我想起来了,许是我家娘子跟我提了一句,我在忙旁的事情,一时混忘了,罗大哥你且先忙着,等空了我请你喝两杯!” 从前不管是他寄到老家,还是老家寄到 他这儿的包裹都不值什么钱,丢了少了也无所谓,但这次可是关系着五十两银票的事儿啊。 五十两银子,搁在从前,是他小半年的入账,是他爹一年多的入账啊。 长兴城里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也都不到十两。 不是罗大哥在说谎,就是他家娘子…… 他正要回家再去问他娘子,却被罗大哥叫住。 罗大哥笑嘻嘻地问了句,“小龚先生,你那岳家的大舅哥,也不晓得在哪里发了财,成天跟他那几个好兄弟,下馆子吃吃喝喝的,不会是沾了你的光吧?” 小龚先生眼下可是城里最受人欢迎的说书先生了。 虽说未必发了大财吧,可月入百两估计是不难的。 姚大郎从妹子妹夫那里沾点光,想来也是有的。 只是沾光就沾光,天天这么吃喝,正经人家谁这么过日子啊! 小龚先生压下心中惊疑,勉强一笑。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69章 “罗大哥说笑了,想是我那大舅哥寻了个好活计,多挣了几两银子吧。” 他辞了罗大哥,急匆匆走掉了。 倒是罗大哥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给这么多人捎东西,见过的事儿还少吗? 就姚家那个败家子,不是想着沾大姐家的,就是去薅小妹家的,这回小龚先生急三火四地跑来寻他,八成就是那包裹,他媳妇压根就没叫他见着! 依着他说,这老龚先生老两口,就该也来栖云城里多住几年,省得叫老姚家的人成天惦记老龚家的那些东西! 小龚先生原是往自家方向走的,可鬼使神差地,他特意多绕了一条街,往他岳父家门前走过。 自然有街坊识得他,又知道他这段时间交了好运,自然乐得招呼。 “龚先生,可是去你岳父家?他们两口子,这会子应该还在坊口卖饮子,当是不在家里。” 小龚先生强笑道,“那我舅兄可在么?” 街坊们也是好事的,互相对了个眼色,笑道,“你舅兄这会儿该是在桂花娘子的酒铺子里,正喝着好酒哩!龚先生不如也过去喝上一杯么?” 小龚先生只觉得一股子热气就从胸中袭上来,将他整个头脸都热得快要冒了烟。 还要摇头笑答,“那便罢了,我这便回去了。” 桂花娘子的酒铺,在这几条街自然是名声在外,那陆桂花,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寡妇,长得有几分姿色,又十分泼辣豪放,这一带的闲汉无赖们手里但凡有几个钱,就爱上她那小酒铺子里头吃喝作耍。 姚家大郎原本早就已经娶了妻,不光娶妻,还生了一儿一女。 本就该踏实挣钱养家糊口,顶起门户,然而这人眼高手低,看不上他爹娘的饮子摊,常常放出豪言,要做大买卖挣大钱,但实际上花出去的比他挣的还多。 如今更是迷上了吃喝瞎混,可不是叫小龚先生越发相信自己心里的怀疑了? 他一路往自家走去,终于进了院门。 姚氏早早地就做好了饭,却是始终不见丈夫人影儿。 又等了一阵,金哥闹着肚饿,便先盛了娘俩吃了。 这会儿金哥已是去睡午觉了。姚氏却是在院子里坐着,手上拿着个鞋垫子,有一针没一针地纳着。 终于见着了小龚先生,她便埋怨起来。 “怎么这般晚才回来?饭都凉了!” 小龚先生也不答话,坐到了院内的石凳上。 调匀了气息,又想了想,这才好生好气地问,“老家那边,可有寄信或者包裹来?” 姚氏怔了下,目光闪躲,“还,还没有。” “饭都凉了,我去热饭!” “不用热了,咱们先把这包裹的事儿问清楚。” 小龚先生叫住了姚氏,“今儿我在街上遇到了罗大哥,他同我说,七日前他将包裹送来了家里。” 姚氏的脸色瞬间一变,顿时支吾起来。 “啊,啊我想起来了,是有个包裹,我一时竟是忘了。待我去拿来!” 她逃一般地进了屋,果然拎出了一个包裹。 这包裹里头,却是一件小衣裳,一双小鞋子,还有一册书稿。 小衣裳小鞋子是龚太太的手艺,自然是给孙子做的,但这一册书稿。 赫然正是宋青天探案实录……的中册! 看到这个,小龚先生心里那点侥幸,便也全飞走了。 要知道,他老爹就是要给他寄书稿,可能只寄上册,或者是上中两册,但绝不可能只寄中册! 只寄本中册,他一个说书先生,拿来有什么用? 这说明什么? 说明寄上册的那个包裹,他也没有见到! 他脸色骤然沉下来,“只有这些东西么么?信呢?” 姚氏愣了下,“啊?没见有信啊?想来,想来,爹没写信吧?” “我爹哪回寄包裹,是不写信的?” 姚氏也拉下脸,“这谁能知道呢?兴许爹一时忙着,忘记了写吧?” 小龚先生火气上涌。 到了这会儿,还能不知道这中间是姚氏动了手脚,他岂不是白白地说了那么多的奇闻故事? 然而,成亲这些年,他们夫妻相处向来和气,姚氏又生了儿子,把家里照顾得井井有条,也知道给公婆寄些衣裳鞋袜和吃食,算是孝顺,他又自认是个斯文人,总不能跟个市井婆子一般,同自家婆娘吵嘴动手,闹出笑话来给街坊们瞧。 小龚先生无声笑了笑。 “算算打从二月起,就没收到过爹写的信了,想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爹连写信都不能了。” 姚氏目光闪烁,却是没吱声。 “金哥儿如今都这么大了,才在两岁时见过爷奶,正好,我今日下午就去跟相熟的那些酒楼茶坊请个假,你在家里准备准备,咱们一家回长兴县去,探望探望爹娘,在爹娘跟前尽几日孝。” 第90章 三分三分,三分利呢! 姚氏大惊失色。 “相公,金哥儿才上学,你如今说书正是红火的时候,怎么能就回老家,这来回一趟,少说也得一两个月,等你再回来,那些相熟的地方,怕不是早就被别的人给顶了呀!”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说书先生虽然看着个个文质彬彬,其实明争暗斗那也是少不了。 只不过可能比起街头的无赖闲汉们争地盘要稍斯文多些智斗些罢了。 在没有说艮岳先生那两部书之前,小龚先生也就只在三坊之中说书。 而姚氏娘家住的长福坊那边,因穷人多,就只能挣个小钱。 还是说两部书出名了之后,又有其它酒楼茶坊主动来相请,这才能挣得比往日多出好几倍来的。 但这两部书已经说完,市面上也印出了这两本话本。 别的说书先生买了回去琢磨一番,自然也是能说的。 小龚先生如果真的带着家小回老家,等再过上两月回来,怕是顶多还有长福坊的小茶坊还留着他这个说书先生的位置了。 没有位置就等于没有收入。 没有收入一家人靠什么吃喝? 姚氏又如何能不着急? 小龚先生笑了笑,“没有位置就没有罢,百善孝为先,爹娘年纪也老了,正是需要儿孙在身边的时候,我这些年在外头也算是挣了几个银子,又置办下了这个房产,大不了把这院子一卖,咱们一家人都回乡去,落叶归根!” 这话一说,姚氏的脸色大变。 “在栖云城里住的好好的,做什么要回那偏僻地方去?我不去!” 小龚先生摇摇头,“你不去便不去,我带着金哥儿回去。” 姚氏气结,看这人的架势,那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她一跺脚,扭身进了屋,又拿出了两封信来。 “呶!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逼着我拿出这两封信来么!” 小龚先生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 也顾不上理姚氏,拿起信就看了起来。 原来第一封信,是在楼家姐妹俩刚到栖云城的时候,就寄来的。 老龚先生担心儿子没领会自己托楼家姐妹 俩带信的意思,就紧挨着又寄了一封。 他再三叮嘱儿子交好楼家姐妹,尽量帮忙这二人在城里落脚,若是楼大娘写了新话本,务必出双倍银子买下,就算楼大娘要卖与书坊,也要尽可能地先人一步,早些将话本改成说书的书稿。 也就是说,他爹老龚在信里,可是一点也没提什么五十两银子的事儿。 如果单是这般,还有可能是他爹一时忘记提了。 但后来他又写信回去问,他爹的第二封回信里,那必然是有的。 也的确如他想的那般,他爹的第二封信里,就直说了没见着什么银票。 还说老家这头,之前确实收到了他寄来的包裹,里头有些吃穿的东西,却是没有银票,也没有信! 老龚回信的语气也是有些着急。 让他务必要查明白这银票去了哪儿。 若是被捎信人昧下,那以后的书信往来,就不能托给罗大哥了。 若不是捎信人的过……总之,以后千万要做事仔细,整顿家风,万不能养出败家子或者败家媳妇来。 老龚的话说得其实还是客气了。 没有明着说是儿媳搞的鬼,还加了个败家儿子,但金哥儿才五六岁,屁大点的孩子,连钱都不会花,他偷拿银票做什么? 再说了,就算偷拿银票,总不至于连信也能想着要扣下吧? 小龚先生可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银票呢?拿出来吧。” 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楼家姐妹根本不上门了。 定然是以为他见利忘义,独吞了印书稿的银子。 姚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却是不挪身。 “五十两,这往老家寄的也太多了吧?” 金哥儿上学要花银子,她还要再生老二老三,花销多着呢!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70章 往日都是老家那边贴补他们的。 如今相公挣了银子,往老家寄个十两二十两的她也没意见。 可一下子就五十两,难道就不要给孩子们攒家当么? 小龚先生又好气又好笑。 “你以为是给老家我爹寄的?” 姚氏瞥了他一眼,“可不就是往老家寄的?” “你好糊涂呀!这是印了那两本书稿的银子,托我爹转交给写书稿的艮岳先生的!” 姚氏不觉得自己糊涂,反而觉得相公糊涂。 “这书稿,不是咱爹已经买下了?那在这边印了书稿,就该是你的,毕竟,若不是你送到书坊,那个什么根月先生也不会想到这个还能挣银子啊!你就算不给,他在长兴县,离得那么远,他上哪里知道去?” 小龚先生气得拍桌,“短见!” “栖云城里那么多长兴县人,但凡谁买一本回长兴县,传了出去,爹和艮岳先生又怎么会不知道?再说艮岳先生如今来了栖云城了!” 姚氏跟相公成亲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他这般脸红脖子粗。 不由得讪讪道,“啊?根月先生来了栖云城?” 那还的确是有些不好弄了…… 小龚先生也不愿再多说,“银票呢,拿出来吧,我拿去还给艮岳先生,兴许还能挽救一二。” 姚氏慢吞吞地进了屋,东摸西找,磨磨蹭蹭,最后只拿出来十两银子。 “不是,五十两银票,你就花得只有十两了?” 这话一出,他就明白了不对。 他平时给姚氏收着的家用,前后应该都有一百多两了,而且说明了每个月十两是家用,一两是姚氏的零用。 再看那只装钱的匣子里,只有几块碎银,一串铜板。 加在一起不会超过五两银子。 小龚先生瞬间醒过来。 这可不光是五十两的事儿,他这小半年来风风光光,挣钱数倍,除了他留在手里当私房的八十两外,居然都没剩下来多少! “我这段时日交给你收着的银子呢?总不至于就剩下了这点吧?” 这么说来,加上银票,至少有一百五十两消失不见了! 小龚先生火冒三丈,气得将那匣子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几块。 “走走走,你若是说不出个缘由,咱们就去岳父岳母那边评评理!” 有一瞬间,他都想到了休妻。 姚氏躲开了小龚先生伸过来的手,呐呐道,“相公,相公,你听我说,其实,其实是,是我大哥,他说要做买卖没有本金,所以,我,我就借了他几十两银子当本金,他说到了明年年底,连本带利还我,三分,三分利呢!” 第91章 雇工原来是有些能耐的。 小龚先生一听什么连本带利的,就知道,别说什么利钱了,就连本金,怕是都收不回来了。 他这个大舅哥是个什么东西,他还不知道么? 他眼前黑了下,要等过了几息这才能咬牙追问。 “家里存的银子少说也有一百两,加起来就是一百五十多两,你不是只借了几十两么?” 姚氏白着脸,不敢看自家相公。 “我大哥,他,他来借了两三次。” 小龚先生气得抬起手来,姚氏惊叫了一声,“你,你做什么?” 成亲以来,她和相公都是和和气气,哪里拌过嘴吵过架。 想不到,今日相公为了银子,竟要同她动粗! “哇!” 小龚先生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大哭。 他扭过头去看,可不正是他儿子金哥? 他吸了口气,放下了手,指着门口的方向。 “你回娘家去吧!” 姚氏瞪大了眼,“什么?相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嫁过来这么些年,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相公这才多挣了些银子,就看不上她这个元配了? “你哥哥什么时候把银子还回来,你就什么时候回来。若是还不回来,你也不必回来了!” 当年他同她议亲的时候,就知道她心思过于灵活。 但想着她家里是开饮子摊的,见过了市井人物,又成天与铜子碎银打交道,这都是在所难免的,毕竟,他一个说书先生,挣的也是零碎小钱,比她家里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他是小县城来的,而姚氏可是坐地户。 却没想到,这心思也太灵活了! 都不知道五十两银票是用来做什么的,就敢私自昧下。 那若这五十两真是给他爹娘的,是不是姚氏就是觉得这银子爹娘不配用呢? 姚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前些日子她回娘家,街坊邻居,哪个不羡慕她? 如今要是被赶回娘家,这脸面何在? 再说了她大哥都说了银子年底才能还回来,这又让她怎么去张嘴? “相公,你真要赶我走?” 小龚先生背过身去,不去看她。 “你要是不走,那我就带着金哥儿回长兴县城。” 这话却是击中了姚氏的死穴。 她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跌跌撞撞地奔出了自家院子的大门…… 长明坊,柳条巷尾的小院内。 楼欣月抄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等着墨迹变干,这才将一沓子字纸整理归并,又打孔穿线订在了一处。 这才起了身,在屋里伸了伸懒腰。 接着将原稿收拾好,放到了自己床下的箱子里,再锁好。 做完了这些,她才慢悠悠地踱步出了房门,到院子里走一走。 一个身穿靛蓝色大袄的妇人,原本正在院子里搭衣裳,看到了楼欣月,便笑问。 “大姑娘可要喝茶么?” 楼欣月也微笑着点点头,“好的。” 这位妇人,她称一声周嫂子,正是她们姐俩请 来的帮工。 这位周嫂子,三十出头,相公两年前过世,家里还有一女一儿,女儿十一岁,儿子六岁,生计不易,因此出来与人做工。 只是她还有儿女要照管,每日帮工的时辰有限,先前就不大好寻到主顾……倒是跟楼家姐妹俩的要求正好相合。 而在周嫂子之前,段牙婆也介绍了位吕婆子过来,说是这位曾经在饭馆里帮过厨的,做得一手好茶饭,因此要的工钱也比常人高一些。 当时楼家姐妹俩还挺期待着这位吕婆子的,请来试做了顿饭,也确实不错,便留下了。 可谁想得到,吕婆子才做了三天,话里话外地就想打听姐妹俩的底细了。 什么家底如何呀,靠什么生计呀……等知道了个大概以后,又打上了楼欣月的主意。 竟是笑嘻嘻地拍着胸脯说,要替楼欣月说一门亲事! 这可不把楼欣月给吓着了? 赶紧给了三天的工钱,请这位一心想当红娘的厨娘走人了。 再之后,介绍来的就是这位周嫂子。 周嫂子自己没了相公,她身为寡妇,也不是没“好心人”想要给她牵个线再嫁一家来着,只是她男人活着的时候,是个小铺子里的账房,工钱不少,这些年倒也攒了些家底,自家在长明坊也有个小院子,真要是再嫁一家,这小院子还能不能守得住,对她那一双儿女还能不能好,可就全都未知了…… 因此周嫂子也是尽量不去跟那些长嘴的三姑六婆打交道的。 她自己还躲着爱做媒的人呢,自然也就不会心血来潮地管主家两位姑娘订没订亲,嫁不嫁人了。 周嫂子不像吕婆子一般,会做的菜花样多。 她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几样家常饭菜,味道倒是还都可以。 楼家姐妹俩若是想吃些好的,自然就会去酒楼里点几个硬菜打包回来,倒也不在乎只有几样家常饭菜了。 周嫂子每日巳时(9点到11点)过来,给楼家姐妹俩做顿午饭,再打扫收拾,若是有脏衣服了也会洗涮一番。 过了巳时周嫂子就回去自家照料儿女,等到未时(13点到15点)再来,也是做饭收拾这些杂活。 比如现下是下午两点半,楼赛郎已是去了翠光楼上工,楼欣月做完了手头上的事出来走动走动,周嫂子就会泡上壶热茶,再端出来一小碟子干果或点心。 总之,自从钟点工周嫂子来了,楼欣月的码字效率大大地提升,还过上了在现代的小资生活。 至于被周嫂子叫成大姑娘,楼欣月想了想叫别的什么也都不大合适,也就忍了这种略有些羞耻的称呼。 “周嫂子,我一会儿要去书坊一趟,你做完了活计就先回家去吧?” 周嫂子点头笑笑,将手里最后一件衣裳也搭好。 “晚饭已是做好了,吃的时候,稍热一热就好。大姑娘,那我就先走了……” 就像楼家姐妹对她这个雇工满意一样,她对楼家姐妹这个主顾也很满意。 最早她听说主顾是姐妹俩的时候,她还有些顾虑,怕是做那不好的买卖的。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71章 等来了一看,楼家姐妹这身板,这气质,就知道她完全不用担心。 尤其是听说楼家二妹居然还是在翠光楼当女护卫的,她就既释然,又羡慕。 怪不得两个外乡小姑娘也敢单独租住在一个院子里,原来是有些能耐的。 不像她,还是本地户呢,就因为没了男人,还要时常地受些闲气。 第92章 谷莠来必然能金榜题名,报仇雪恨了。…… 楼欣月第三次来王记书坊的时候,就是独自一人过来的了。 每次过来,她受到的待遇都不一样。 这回给她送上的茶点,明显要比第二次的还要精致。 送茶点的中年妇人,摆好茶点之后,就站在一边,热情地招呼着楼欣月。 “我们王管事可是吩咐了,若是楼姑娘来,务必招待好姑娘哩……” 话才说了几句,王管事已经快步赶进了小厅。 这位中年管事笑意盈盈,看着楼欣月就仿佛是在看着财神娘子一般。 “上回楼姑娘就提过,艮岳散人要写新书稿来着……莫非这新书稿已经有了眉目?” 王管事话虽然这么说,但其实也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 毕竟,他可从来没见过,有哪个写话本的先生,能在一个月内就写出整本来的。 之前那宋青天探案实录的中下两册,之所以送来的那般快,想必是那位老先生是想试一试他家书坊,看看王记可堪合作罢了。 还好他家书坊做事向来稳重,不会故意贪小便宜,这才能通过老先生的试探,这才能将早就写好的中下两册一并送来了。 “王管事猜得对。” 楼欣月从自己制的单肩包里,拿出了装订好的书稿,递了过去。 王管事大为惊讶,但还是接下了书稿。 看到这书稿的名字,他就不由自主地念出了声儿。 “锦绣谷莠记?” 他想到之前楼家大娘是说过,艮岳散人打算写类似《青云锦衣记》的话本来着。 他身为书坊管事,自然是读过书的,早年间还考中了童生,只可惜也就止步于此了。 因此他知道,谷莠,就是俗称的狗尾巴草。 可锦绣又怎么能和狗尾巴草放在一起呢? 带着这小小疑问,他翻开书稿看了下去。 可他只看了个开篇,就把他给震住了。 主要是这男主的身世,也忒惨了! 胡生,出生在一个小山村的农家里。 呱呱坠地时,生母就大出血而死。 他家穷困潦倒,刚出生的小儿饿得直哭,但他爹是买不起能喂婴儿奶的奶羊的,喂清米汤又不管饱,他的老祖母只能抱着他去求村子里正给孩子喂奶的嫂子大娘们。 可以说,胡生是吃着百家奶,饥一顿饱一顿长大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三岁会走路时,就已经会跟在他父亲身后,摇摇摆摆地干活了,什么扫地,洗衣,拾粪,捡谷粒之类的。 因他家里没有亲娘,老祖母年纪大了也顾不上收拾他,因此胡生总是衣着破烂又邋遢,因此村子里的孩童们,都不大看得上他,不但不跟他一道玩耍,还管他叫毛毛草……意思是这孩子就像是狗尾草一般,野生野长,贱人贱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般叫的多了,这胡生也确实显得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他整日除了干活,就是在山野里头找吃食。 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哪怕是村里的人不吃的,胡生都敢试着烧一烧往嘴里塞。 什么野蘑菇、水蛇、野果子、大蚂蚱,胡生都能吃得津津有味,还没有中毒,命大地活了下来。 胡生八岁的时候,他家老祖母已经过世两年,亲爹又再娶了媳妇。 这新媳妇是个带着女儿的新寡妇人,因没生儿子,被夫家赶了出来,娘家也不容,只好带着九岁的孩子再嫁。 新妇黑黑瘦瘦,对胡生不好不坏,倒是接过了家里的洗涮缝补,跟胡父相处得还算不错。 而九岁的继姐崔善姐,很有拖油瓶的自觉,干活十分勤快,对待胡生这个便宜弟弟,也很是爱护。 眼看着这家人的日子,似乎是一天天地好起来了。 胡生也多了不少空闲。 大概是苦日子过得多了,又跟村里的孩童玩不到一起去,胡生反而是经常地在村中私塾外打转,听一听里头传出来的教课声。 但读书实在是太奢侈了。 胡家的日子,也就勉强温饱而已。 比他大一岁的继姐,却似乎知道胡生的志向,带着胡生进山里挖药材,又在集市上卖掉,一文一文地凑了钱,终于能给胡生买本破旧的蒙书。 胡生可不就如获至宝,哪怕压根不知道这小书上头的字是何意思,如何读音,也会一遍遍地照猫画虎,用树枝在沙地上划来划去,最后竟然将这些完全不认识的字,全都能默写得原样不差! 很快胡生的这项天份就被私塾先生知道了。 出于爱才之心,先生表示可以不收束修,只要胡生跟着来上课就好。 九岁的胡生,这才算是正式启蒙。 但这般安稳念书的日子,也不过过了三年。 胡生十二岁时,继母身怀有孕,胡父为了多攒些银钱,跟同村的几个汉子,一道进城去做工,然而还没到三天,胡父就被城里街上奔驰而过的马车给撞伤了。 那撞伤胡父的马车,正是城中苟员外家的,苟家有钱有势,只有个独生儿子,骄纵横行,常常驾车在城里乱冲乱撞。 若是撞到人或是财物,便让车夫扔下一串钱,扬长而去。 但从前好歹还没出过人命,这次胡父被撞得狠了,不但头破血流,还双腿尽折。 看到混身血污双腿如 绵的胡父,继母受了惊吓,当场小产,直接就没救过来。 胡父奄奄一息地挺了几日,也含恨而去了。 临死前,他把胡生和崔善姐叫来,说是让他俩结为夫妻,日后好好过日子,不要想着报仇,便溘然长逝。 虽然胡父临死前说不让儿女存了报仇的心思。 但一家三口人命的仇,胡生和崔善姐又怎能忘记? 此后,这对未婚小两口,默然努力,一个拼命读书,一个死力做活。 为了能多挣些银钱,胡生到城里书铺里,接了抄书的活儿回来,甭管是严寒还是酷暑,都不敢歇息,而崔善姐呢,在对比了各种挣钱的法子后,发现的确是抄书更挣钱,也跟着胡生学了字,没用多久,竟然也能写出一笔娟秀的好字,抄的书倒比胡生抄的还更挣钱…… 这个故事的前十来页,那可是一点也不够快意。 可男主一家的穷困悲惨,还有男主和未婚妻两个人在困境中相互扶持,相濡以沫的真情,却是实实在在地打动了看书的王管事。 这可不是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么…… 王管事看到这儿,心里其实已经猜测着,这胡生将来必然能金榜题名,报仇雪恨了。 第93章 妻妾悚然心惊,感觉到了危机。…… 王管事不动声色地瞥了坐在客座上的楼欣月一眼。 看到这位姑娘,专心致志地品着茶,似乎一点也没觉得他在磨时间,王管事就老着脸皮,继续看下去。 按着时下的套路,凡是要考科举的主角,前期的贫苦,最多也就写上几页,用不了多久,不是有慧眼识珠的富商,就是有怜才惜才的主官,给主角银钱资助,书信推荐。 然而这本故事里的主角却并没有。 他穷困艰难的时候,那是真难呀! 寒冬腊月里两个人冻得手脚生冻疮,却还得想法子抄完了书挣那点工钱。 在山里拾柴火遇上野猪,疯狂逃命失足摔下山坡,差点丢了小命。 之前葬父母的时候,借了二两银子的外债,临到年根,债主太太上门来要债,胡生和崔氏还不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债主将他们养的鸡,灶房里的米都搜刮一空…… 才考中了秀才,日子好过了几日,两个人扯了块红布,买了对红烛,打了一壶酒,又请了四邻来自家吃了顿饭,就算是完婚了。 洞房花烛日子才过,一场大洪水袭来,不但整个村子都陷入汪洋,就是半个县,都遭了灾。 二人瞬间又一贫如洗。 甚至还跟着本县的流民一道,蓬头垢面,破衣烂衫,步行上百里乞食。 所幸夫妻二人相濡以沫,抱团取暖,最后也捱过了这段日子。 而在流民群里,他们听到了一个消息。 原来他们县的这场洪水,是因为上游的河堤决了。 河堤又为什么会决口呢? 是因为一个姓何的贪官,将修河堤的银子贪走了大头,只留下了个零头,修了个表面光鲜,可不遇上几日阴雨,水势稍大,就决堤了么? 这一决堤,就害死了成千上万的百姓! 胡家村近百的村民们,活下来的,也只有十来位青壮而已。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72章 王管事看到这儿,也忍不住要在心里摇头:这也太惨了! 胡生因为义愤填膺,与本县另外四名秀才,一道写了诉状,告到了省府衙门,但当时的知府却正好跟姓何的是姻亲。 一开始只是将五人诬为狂生,乱棍打出,后头又担心这五人还要进京去生事,索性寻了个罪名,将五人下了狱,同死囚们关在了一起。 王管事再看到这一节,都已经不觉得奇怪了。 他就想看看,还能再怎么惨吧! 所幸,写这故事的大概也是知道再惨下去,主角就要归西了,来了个峰回路转。 崔氏一心救夫,在省城的脚店寻了个灶娘的活计,一边做活,一边打听门路。 听说朝廷派的三省巡按要来到省城,崔氏一咬牙,来了个拦轿告状,血写状书! 幸好左巡按跟姓何的没啥姻亲,也正要寻几个不长眼的来立威。 这般才算是揭开了何同知贪墨致河堤决口,陷下游数万百姓于泽国的滔天恶行。 何贪官自然是锒铛入狱,最后抄家问斩,而他那姻亲知府也被牵连革职,罚没了家产,跟着人头落地,丢官罢职的,还有大大小小的十三名官员。 而冒死揭发何贪官的五名秀才,也被旌表为五义士。 可惜的是这五人被关在牢里,受了不少磋磨,已经有一人身子羸弱,感染风寒而亡。 余下的四人里,只有两人的身体还能修养恢复,继续参加科举。 到了此处,似乎胡生与崔氏才算是恶运尽消,否极泰来。 四年后,胡生又考中了举人。 这时候,当年驾车撞伤胡父的苟员外,在洪水冲来时,虽然全家都保全了,但家财也是折损了一半。 听说他儿子撞伤的苦主家的儿子竟然考中了举人,还是朝廷旌表过的义士,苟员外也害怕了。 万一要是这胡生考中了进士做了官,再翻起旧账来,他苟家岂不是要家破人亡? 于是苟家托了许多中人前去说和。 表示愿意献出一半的家财,只求胡生宽恕当初苟家少爷的年少鲁莽。 这杀父之仇又怎么可能宽恕? 胡生自然厉声呵斥,将一波波来人赶走。 崔氏却提醒胡生,这苟家说和不成,又怕胡生将来做了官要报仇,必然会提前下手,他们夫妻两个再住在本县,定然凶多吉少,不如提前进京,让苟家鞭长莫及。 胡生深以为然,于是夫妻俩连夜收拾收囊进京,果然还没出本县的半道上,遇上了要害胡生性命的劫匪。 夫妻两个自然拼死抵抗,崔氏为护夫,小腹受伤,这才遇到了路过的商队相救。 胡生崔氏也得以跟着商队远远地离开了老家,只是崔氏好不容易调养身子才怀上的身孕,却是流血见红,小产了。 夫妻俩进了京城,胡生有义士的名号,又有举人的功名,这次很轻松地就进了高门府第中为西席,为杨公府里那个顽劣小公子启蒙。 杨府的小公子,爬树玩蛇,撩猫逗狗,淘气非常。 但这七岁的小公子的小把戏,对于从小就从最苦最惨的境遇里长大的胡生来说,压根都是见怪不怪的。 他不过展示了一手烤活蛇的绝技,就镇住了杨府小公子,而这位小公子,之前已经赶走了三位老师了! 也正是因此杨府对胡生十分地敬重,供养殷勤丰厚,甚至还给派了两个下人使唤。 到了这时,胡生夫妻俩,也总算是不再用银钱炭米这些费心,过上了不必自家洗衣做饭的轻松日子。 一次胡生和杨府小公子到府中花园里借物吟诗,无意中见着了一位年轻美貌的贵女,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让胡生印象深刻,念念不忘。 胡生不过是个举人,而且早就有元配。 那位贵女却是杨国公府里二房嫡女,虽然是新寡归家的,那 身份也不是胡生这样的外地穷举人能肖想的。 胡生当然有自知之明,不过是暗自惊艳,回去跟崔氏提了一句而已。 崔氏却是悚然心惊,感觉到了危机。 崔氏与胡生成亲六年,虽然一年多前曾经怀过身孕,却因伤流产,此后再也没了消息,崔氏偷偷去看过了大夫,大夫说她当初受伤,波及了胞宫,日后恐难再孕。 第二日,崔氏就去买了一个美貌使女回来,给胡生做妾。 第94章 衣锦情场得意,官场也一样的得意。…… 美貌使女本名叫娇鸾,姓吴。 崔氏给她改了个名,叫做春燕。 又给春燕置办了新衣和首饰,安排了住处。 她和胡生现在还寄住在国公府一角的独门小院里,虽然不能给这新妾安排院子吧,但还是给安排在胡生书房边上的耳房里,这样方便新妾能红袖添香,早得子嗣。 胡生一开始自然是极力反对的。 他跟崔氏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彼此之间共过多少患难,若没有崔氏,哪里有他的今朝? 崔氏虽然好几年都没有一儿半女,但她的头胎,也是因为要救他这才没的。 他又怎能做这等伤害元配的事儿? 不过崔氏贤良,劝他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九泉之下的爹娘,定然也希望他们能早些有儿女伴在膝下的。 胡生这才被劝服,进了春燕的房间。 虽然纳了春燕为妾,春燕又比身体操劳过度,人老珠黄的崔氏年轻美貌多了,胡生倒也没宠爱这个小妾,而是越发地敬重崔氏,不但将手里的银子全都交给她保管,就是偶而得了些私房,也会用来给崔氏买她喜欢的吃食,还有布料首饰。 而春燕倒也没有辜负崔氏的期望,没过两月,果然就有了身孕。 夫妻两个人自然都觉得欣慰。 胡生便让春燕搬了房间,自己清心寡欲,埋头苦读,只为了能在两年后,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报仇雪恨。 而崔氏,也为了春燕能养好这一胎,花银子买来各种补品,每日亲自下厨,好汤好饭地照料着小妾……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春燕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老胡家总算是有了后了! 这长子生下来以后,崔氏就将孩子抱到了自己身边,由自己抚养,又让春燕身子养好以后,接着去伺候相公。 这般做为,自然是正室嫡妻的通常做法。 无论是胡生,还是妾室春燕,都没有什么异议。 转眼就到大比之年。 胡生在国公府里坐馆两年多,小公子被他教得算是不错,因此每年的奉养和束修都算得丰厚,好吃好喝,又不用担心被仇家所害,胡生体貌渐丰,加上满身文气,看上去倒也称得上一声英俊举子。 会试三场,胡生都轻松而过。 红榜贴出,胡生竟然高中,虽然不过是一百名左右,却也是榜上有名! 一个进士老爷的身份,那是妥妥的了。 不但主家杨国公府对胡生越发的另眼相待,就是之前结识的友人和前辈,那对待胡生的态度也是大为不同,一时之间贺贴礼物盈门,胡生还要参加殿试不好分心,胡生之妻崔氏可就成了香饽饽,今天这家请,明日那家相邀…… 待月余之后殿试,胡生因为经历丰富,心态稳定,策对超常发挥,反而又进了三十名,得中二甲进士。 十年寒窗,终于高中。 原本夫妻二人算是苦尽甘来,正该享受一番鱼跃龙门后的荣华富贵才是。 谁料得到,却是内院波澜再起。 崔氏被主家杨夫人请进内院做客。 崔氏虽然随夫寄居在杨府两年多,从来也无缘进杨府内院一览。 如今妻随夫贵,虽然地位上还是远远不及杨府女眷吧,但也算是能上席的客人了。 崔氏只以为杨府不过是客气相邀,谁能知道酒席过后,杨夫人只留下了崔氏和杨家三娘。 这位杨家三娘,正是之前胡生惊鸿一瞥的贵女。 杨三娘年少守寡,回归娘家,到如今已经算是守完了三年的夫丧,可以再议亲事了。 只是杨三娘的亡夫就是门当户对的侯府公子。那位公子原本身子骨就羸弱,偏偏还风流成性,自小院里的美貌丫环,府外青楼的红颜知己,府里来投奔的远房表妹,他都要去招惹一番,结果可好,蜡烛几头烧,色是刮骨刀,才成亲两年,连个儿女都还没有呢,一场风寒下来,就撒手人寰。 杨三娘有这样的丈夫,又没生儿育女,可想而知,在那高墙深院里,过的日子有多么不如意了。 因此杨三娘再嫁,就不想再嫁入错综复杂的高门深院里,就想寻一户人口简单的人家。 正巧胡生高中二甲进士,而杨家女眷又都见过这位新科进士,知道这位仪表堂堂,虽然曾经家贫如洗,却还能在困境里进学科考,认真论起来,是个有本事的,杨家的大部分爷们,没几个能比胡生强的。 但胡生已经有了元配,这可怎么办呢?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73章 杨夫人起先也觉得这事棘手,可在她打听到了胡生和崔氏原本是继姐弟,成婚之时,父母早已双亡,连个正经的婚礼都没有后,她心里就生出了主意。 于是就把崔氏请进了内院,一番观察后,这才对崔氏开了口。 话么,自然是软硬兼施的,一面说官场水深,虽然高中进士,从此踏上官路,但是外放偏远小县,磋砣艰难,还是得授实职肥缺,官运享通,都要看有无门路家世,一面又说若说是崔氏肯让一步,日后自然互为姐妹,不分大小,共享富贵。 崔氏虽然不过是村妇出身,听了这些之后,倒也镇定,一番思考后,就应下了这件事,并且还应下要说服自家相公胡生。 胡生初听自然是大呼荒唐,死活不应。 不过最后还是被崔氏说服了。 因为正如杨夫人所说,没有家世背景的进士们,都是外放偏远小县形同流放,或者在六部里做一个十几年也升不了的微末小官。 这般的官职,又怎能顺利报仇雪恨? 一月后,胡生在新鲜出炉的胡府内,迎娶了杨国公府的贵女杨三娘。 而崔氏,则成了胡府的贵妾。 起初胡生并不多么喜欢杨三娘,只觉得因为她要压过崔氏一头,崔氏被迫由妻转妾,多年夫妻姐弟之情,又怎么能忍心呢? 但杨三娘气质娇贵,容貌妩媚,一举一动都透着天生的贵气,这让胡生忍不住陷入了杨三娘的温柔乡。 虽然胡生与杨三娘浓情蜜意,崔氏倒是不妒不恨,只一心抚养照看着胡家的长子。 这让胡生和杨三娘越发地对崔氏敬重了,一时间,胡府妻妾和睦,其乐融融。 情场得意,官场也一样的得意。 有杨家出手帮忙,胡生得任京郊上县的知县。 在这个位置上任满三年,只要考评为上,就能升职调任。 而考评这方面,杨家自然也是有人的。 上任之前,胡生带着妻妾长子,衣锦回乡,为爹娘扫墓。 第95章 新意难道后头还能再写点些什么呢?…… 衣锦还乡,那自然是一路风光啊! 无论去到哪里儿,遇见的都是恭维笑脸。 虽然他即将任的,不过是个七品知县,但一路遇上的官绅富商,都是热情相待,十分客气! 回到家乡,十里八乡的族老里正,也都早早在路边相迎。 他们胡家村,早年遭遇大水,十室九空,如今七年过去,倒也恢复了些许往日的人口。 只是还能识得他和崔氏的不多了。 做官回乡,除了告慰父祖之外,胡生自然也没忘记了报仇雪恨。 那苟家这些年做下的恶事实在不少,胡生只要放出风声,再派出下人到各处寻访一番,自然就能寻到好几家的苦主,上衙门去喊冤告状。 这里头,除了被侵占的田产铺子和财物之外,人命也有好几条。 如果这后头没有胡生,这些普通平 民老百姓,想要去官府里把苟家告倒,那成功的概率可以说为零。 除非他们遇上传说中的青天大老爷。 然而苟家在本地经营多年,姻亲故旧,盘根错节,但凡这青天大老爷没有一定的实力,也是没法动得了苟家的。 但现在不是有胡生么? 胡生这种刚入官场的新科进士原本也无须过多忌惮,但这不是还有胡生之妻杨氏么? 杨氏可是国公之女! 杨国公身为京城的老勋贵,其人脉关系可想而知,苟家在杨家跟前算个啥? 不过是个小蚂蚁罢了。 于是十几份状纸一送,苟家父子被拘,狗腿子们也纷纷下狱,没关几日就都顶不住了,将他们做下的恶事全都招供,十来条人命,以及各种罪责加起来,足够判他们两父子斩刑了。 原本大仇即将得报,正是胡家一家人心大快的时候。 可谁能知道横生波澜呢? 那春燕突然跪在了胡生面前,自陈她本是苟家女儿。 春燕的生母,是苟家的姨娘,因苟大郎生母凶残苛待而死。 春燕比苟大郎小了好几岁,在家里也是经常受这个嫡兄欺凌打骂的。 后来春燕听说了胡生之事,心生好奇,还偷偷跑去看过胡生,当时见胡生虽然衣着陈旧,却自有一种浩然之气,不由得暗自爱慕。 胡生不接受说和,带着崔氏连夜逃走,却被苟家派去的人假扮山贼劫杀。 春燕听说了以后就去大骂苟大郎,结果苟大郎恼羞成怒,直接将自己这个庶妹远远地卖掉。 谁知道人牙子见她生得姣好,就带到了京城,又正巧被崔氏买回去做了妾室。 如今苟家败落,春燕不敢替父兄求情,只求能让她去给生父送些吃食衣物,将来替他收敛。 如此炸裂的隐情,把崔氏、胡生、杨氏都炸了个天雷滚滚。 只是胡生见她说起从前之事,痛恨她身份血脉之余,也不知道怎地,反而多了一丝复杂的满足? 最后还是默许了,春燕替苟父收敛尸身安葬,又默许她拿了私房银子安顿苟家小妾生的婴儿…… 这婴儿是苟父小妾所生,苟家败落后,苟家被抄,小妾也被发卖,婴儿可不就没了着落?最后还是春燕给寻了一户农家,贴了几十两银子送与他家做儿子了。 此后胡生一家回到京城,又到郊县上任。 胡生精通仕途经济,又了解奸差滑吏的手段,且他身后还有杨家这个大靠山,这三年县令,当的那是游刃有余,考评上优,三年任满就升任了知府。 只可惜,官场得意,后嗣不足。 除了春燕生的那个长子外,不管是春燕还是正妻杨氏,肚皮都是静悄悄的,一儿半女都没有再生。 至于崔氏,早就清心寡欲,除了还照看儿子外,整日就是抄经念佛,仿佛世外之人一般。 杨氏无奈,只好在自己的丫环里头,挑了一个有宜男相的给开了脸。 这新纳的小妾姓于,果然不负期望,没过半年,就身怀有孕,待到临盆,竟然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此后,胡生十年为官,春风得意,已经是正三品的河道总督。 反倒是杨家,因为皇子谋逆案事发被牵连,得亏胡生这个女婿奔走活动,这才保下了亲岳父和小舅子的性命和女眷的家产。 至于伯父和堂舅子那些,他就无能为力了。 经此一事,杨氏也意兴消沉,不再似从前那般,还会同两个姨娘吃些闲醋,生些小小风波了。 而胡府的内院里,也陆续多了两三位年轻美貌,性子各异的佳丽…… 王管事原本只是想着大概翻翻,就详细看个开头,再看几页中间就妥了的。 没想到,这一看就欲罢不能,不知不觉地,就快看完了。 没看的那一边,份量轻飘飘的,想来最多只有十来页了。 王管事便迅速翻到了最后一页,只见上头写着未完待续。 啊?这竟然还没写完? 不过依着他看过的别的话本来说,其实这本的故事,写到高官得做,妻妾和美,子女满堂,可不就是结局圆满了么? 难道后头还能再写点些什么呢? 总不至于写胡家儿女的故事吧? 而那一直淡定地喝茶,不知道都喝过了几轮,甚至连点心都吃掉了两碟子的楼姑娘,这会儿就笑吟吟地看向他。 “王管事,这锦绣谷莠记如何?可能印么?” 王管事琢磨了一下,要问他这本书稿如何? 那自然是很好的。 要知道,类似的题材其实全朝各地的文人写了不老少了。 喜欢看这种内容的也多。 毕竟,不管是落魄,还是腾达的读书人,对于这种平步青云,权色财皆收的故事,那简直是百看不厌的。 只是写的人多了,就难免有些个泛滥成灾。 还没看开头就知道了结尾。 而艮岳散人的这本,却能在俗套的内容里透出令人难忘的新意来。 胡生早年的苦,求学的难,亲人被害的恨,仇家的嚣张,几番生死之间的挣扎…… 崔氏的聪慧贤德,春燕的诡异身世,杨娘子的娇矜清贵,于姨娘的曲意求全…… 哪怕他不过是一目十行,草草掠过,这会儿闭上眼睛,那些人物,仿佛也都能浮现在眼前。 “能!” “这一次,就印上五千册吧。” 第96章 开始这是你的! 艮岳散人先生的上一本,宋青天探案实录,可是让他王记书坊名利双收。 他这个小管事已经因为慧眼识珠,受了家中长辈们好些个夸奖了。 他觉得这一本锦绣谷莠记,应该会比宋青天探案实录,更受欢迎。 毕竟,他知道的那些个买书人,除了少数性子粗的,大部分虽然也挺爱看宋青天探案实录,可是对于宋青天这样一个少年神童,有那般的天姿,不全力用在读书上进上,反而天天花时间在各种琐碎小道上头,实在是喧宾夺主,大材小用。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74章 而且宋青天在断案的时候,又过于不近人情,明明可以遮掩过去的案情,他却偏偏要揭露,结果碍了人的眼,在他科举之路上横设枝节,让宋青天到最后也不过是刑部里的五品官而已…… 总之,就是趣味有余,可奋进不足。 如今的这本锦绣谷莠记,可是青云直上,前程风光的。 总能对那些掏银子的文人的胃口了吧? 他唯一的顾虑,就是这本书稿,竟然还没写完。 “这本书稿,可是还有下册?” 楼欣月点点头,“正是。” “那下册什么时候能写完呢?” 楼欣月想了想,“来时,先生跟我提过,就是两月后吧。” 王管事听了这话,倒是也算满意。 他是不信有人能这般快地写得出好几万字的书稿的。 那位老先生的书稿总是分上下册,想来也是有自抬身价,试探一二的意思了。 楼欣月将银票和几小锭银子装进背包的时候,王管事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又提了一句。 “楼姑娘,近来常有人到书坊来打听艮岳先生,还说是艮岳先生的同乡。不知道你可识得此人?” 楼欣月愣了下,“王管事可知道此人名姓?” “此人姓龚,是位说书先生,在城里倒也有几分名气。” “先前那战神归乡记,和豪商恩怨录,就都是他在栖云城里最先说的。” “听说青溪书坊印的战神归乡记,还有豪商恩怨录,就是从龚先生那儿买来的书稿。” 虽然书稿是青溪书坊从这位说书先生那儿买的,但王管事并不觉得龚先生就是艮岳散人。 毕竟,若龚先生是的话,那他早干什么去了? 显然以艮岳散人的能耐,若是把精力都放在写书稿上,那挣的银子可比说书要多多了。又哪里会在茶馆酒楼里,受这个辛苦呢? 至于说为什么龚先生手里没有艮岳散人的最新书稿,反而是楼家姑娘拿着几部书稿另寻了新的书坊,这里头想来是有故事的。 也就是龚先生只是说书先生,而不是别家书坊的人,他才会跟楼欣月提上这么几句了,不然他不是自断财路么? 楼欣月自然也能感觉到对方的试探之意。 便淡定笑了笑。 “这位龚先生,也是从长兴县城来的,确实是同乡。” “艮岳先生早年名声不显,闲来无事,写了那两本话本,卖与了老龚先生。” “老龚先生就是龚先生之父,最早在长兴城里说那两个话本,后头才又将书稿寄到了栖云城。” “哦,原来如此!” 王管事豁然明白了。 都是商场中人,他立马也大概猜到了艮岳先生为什么不先把书稿交给龚先生,再送到同一家书坊里刻印了。 必然是龚先生得了书坊的银子,却没给对方分钱。 艮岳先生一气之下,宁愿让家里 的女眷出来另寻书坊,也不再跟龚先生打交道了。 不得不说,王管事这猜测倒是中了十之七八。 而楼欣月却也在心里琢磨起来。 这小龚先生,一定是看了那套宋青天,这才到书坊来找她的。 她想,该是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小龚先生得了银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告诉她也没给她分,但小龚先生又反悔了,想来寻她给送银子。 第二种是小龚先生恼羞成怒,想来寻她的晦气。 如果是第一种的话,她倒也不是太需要那点银子了。 她从长兴城到栖云城来,就是为了自己的码字大业,寻找更好的机会。 连艮岳先生这个笔名都准备弃了,她以后写的故事,就不会为了说书方便刻意改变文风,内容上自然也是打算千变万化的,这样可不就不能总让龚家父子占个先了……若是没这码事发生,她可能还不大好意思直接这样干。 现在么,可不是就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了? 同王管事告辞,楼欣月揣着八十两银子,走出了书坊。 又发一笔小财,楼欣月略微逛了几间店铺,除了例常买的吃食外,又去买了些布料,回到住处的时候楼赛郎也刚好回来。 将周嫂子做好的汤饭热好,再将切好的胭脂烧鹅、蜜汁烤肉、鹿肉脯、糖糕在桌上摆开,楼赛郎双眼放光,欢呼一声就扑上去大吃二喝。 “大姐,是不是你那新书稿又得了银子了?” 楼欣月点点头,“我还买了些布料,明日就交给周嫂子,请她帮忙再给咱们做些衣裳。” 古代的衣料都是纯天然的,穿着舒服是舒服了,可那耐久度就远远比不上现代化纤的布料了,那做出来的衣裳,洗过几水,颜色就显得陈旧了。 所以那些富贵人家里,一年至少也要做上四季衣裳,才能维持着基本的体面。 楼家姐妹俩现在的财力,还不算跟富贵沾边,但适当地改善生活,还是可以的。 楼赛郎一手拿着烧鹅腿啃着,一边笑嘻嘻的。 “大姐,不用给我做衣裳,翠光楼的衣裳穿着就行。” 翠光楼发的制服,是南边新出的三棱布料,虽然摸着有些粗,却是耐脏又耐磨。 尤其是那款式,更是符合楼赛郎的胃口。 楼欣月倒也不勉强,“那就请周嫂子给你做两身中衣和小衣。” 这些缝衣煮饭的活儿,她们姐妹俩算是彻底地不干了。 姐妹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桌上的菜肴如同被风卷残云,肉眼可见的光盘了。 楼欣月自认为自己也算是能吃了,但跟楼赛郎比起来,那可是小巫见大巫。 吃完了饭,楼赛郎去洗了锅碗,擦过了手。 就笑眯眯地走到楼欣月的书桌前,把一支簪子放在上头。 “阿姐,昨儿得了赏钱,我买了两支簪子,这是你的!” 第97章 很该好,很好,很该! 这簪子是乌木的,通体光滑,弧度微弯,簪头处镶了圈儿银丝梅花连枝纹,简洁中又多了几分低调的花俏。 这确实是楼欣月喜欢的头饰了。 来到栖云城,不管是首饰铺子,还是小摊贩,或者路上的女子的佩饰,自然是比在长兴城里花样繁多,种类丰富。 楼欣月就挺喜欢看女郎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过让她往自己头上插金戴银的,她就觉得头皮发疼,因此平日里,只要简单的一支簪子就够用了。 楼欣月把玩着这支乌木簪,“赛郎的眼光真不错。” 她说着,就把自己头上原本的那支竹簪取下,换上了这一支。 “你昨儿得了赏钱?” 见大姐动问,楼赛郎可不就来劲儿了。 “嗨,也没啥,就是一位姑娘下楼的时候,踩空了,我给拦了下。然后姑娘身边的下人就给了我二两赏银。” “正好翠光楼里新摆了一批乌木簪子,我就买了两支。” “一两一支簪子?” 楼赛郎点点头。 “这要是咱们还在石盆村里,哪里敢想,会戴上一两银子的发簪呢?” “那咱还没想过,有一天都完全不用自己动手烧饭洗衣呢。” 楼赛郎也觉得现在这日子,已经是过去完全不敢想的了。 “咱们以后还能更好。” 楼欣月一手托腮,“咱现在手里已经有四百多两银子了,你说咱们是用来买院子,还是再攒攒,好买个铺子呢?” 楼赛郎听了两眼放光,凑了过来。 “阿姐,你想开铺子吗?咱们能做什么买卖呢?” “哦,对了,要不,卖挂历?” 想她大姐,自家的饭都懒得做,衣裳更是全托给了旁人,其它的手艺又完全不会,想想之前在长兴县城里唯一做过的买卖,可不就是卖挂历了? “挂历?嗯,倒是也可以捎带着手卖上一卖。” 楼欣月看向楼赛郎,“不是我开铺子,是你开铺子。” 楼赛郎指指自己,“我?” “你如今在翠光楼里虽然也做得不错,可也不是长久之计,给人打工,那肯定还是不如自己当东家了。” “咱们要是能买一个小铺子,前头是店面,后头可以住家,我还每日写我的话本,你就在前头开一个小书铺,专门租书,你觉得怎么样?” 楼赛郎张大了嘴,“啊?” 神色里有点纠结,又有点期待。 “可,我识的字不多呀。” “不要紧,到时候啊,铺子里全都是话本,又不放书生们用的那些经诗子集。” “全,全都是话本?” 楼赛郎听到这儿,倒是真心动了。 来了栖云城以后,空闲的工夫比从前多,每天下工回来,吃过晚饭,到临睡前这段工夫,大姐都会抓着她再多认几个字。 一开始是有些头痛来着,不过认着认着,她就发现,起码她看她大姐写的那几本话本,是毫不费力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75章 “不光是话本,还是里头带图画的!” 楼赛郎越发的激动,“啊?还带图画?可是咱们卖的挂历里,那种图画?” 楼欣月点点头,“差不多吧。” 在这个世界里,早就已经有了话本,而且一些大书坊在印话本的时候,还会在里头点缀性地加点插图,当然了,这些插图都是白描,虽然不乏名家大作吧,但只是白描的话,观赏性、趣味性又不足了。 楼欣月的远大宏图且不说,就近期的小目标吧,她就想搞个十来本连环画,挣上一波快钱。 可惜的是内容她有的是,就缺几个画手。 之前在长兴城那是没办法,手里没钱市场又太小,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 现在市场这么大,她只要能招到两个可靠的画手…… 初期她能力有限,可以先做几套黑白连环画。 等到资金充足,再搞彩色连环画,皮影连环画什么的不迟。 楼赛郎已经是悠然神往。 不过想到铺子的价钱,又清醒了不少。 “阿姐,我听段牙婆说过,一套像咱们现在住的院子,大概得二三百两银子,一套带铺子的院子,那就得五百多两呢。” 楼欣月摸着下巴思索。 “诶呀,咱们还有一百 多两的缺口,那本锦绣谷莠记的下册,要是我拿去给王管事,会不会把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再也不肯收我写的稿子?” 虽然王记书坊要是不收她的稿子的话,她还有另外好几家可以选。 可之前跟王记合作的比较省心,让她再换另一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呢。 楼赛郎眨眨眼,“这不就不好说了!” “阿姐,你去送下册的时候,可千万别一个人去,等我月休的时候,陪你一道去呀!” 不然怕会被打出来…… 像她这样的急性子,早就从大姐那里套出了下册的内容了。 毕竟看上册的时候,可把她给气杀了。 原本还以为胡生和崔氏两个人同生共死,患难夫妻,能齐心协力地把日子过好呢。 没想到那个胡生左一个妾,右一个国公小姐的,还让崔氏成了贵妾? 说什么不分大小,姐妹相称的,哪怕是她从来没成过亲的,也知道有名分,和没名分,那可是天壤之别! 到了回老家那段更是恶心。 那个什么春燕,竟然是仇家之女! 然后她一番哭诉,那胡生竟然心软了! 还念在她生了胡家唯一的子嗣的份上,允她去给监牢里的苟老爷送吃食衣物? 将苟家的那个小婴儿收留下来,又给寻了个忠厚人家养活? 简直是狗屁! 苟家卖了个女儿,为啥就正好卖进了京城,还被崔氏给买回去了? 苟老爷一把年纪了就一个儿子,为啥都四五十岁了还能再生个小婴儿? 依她看,胡生就是一听有个美貌女子在他未发迹前就倾慕于他,那心思早就酥了。哪里还会去思考种种荒谬之处? 而等到胡生升官,杨氏自己生不出,只好给他再纳妾…… 楼赛郎看到这段的时候,心里就忍不住阴暗地想着了。 合着正妻都生不出,只有小妾能生,还一生就是个双胞胎。 多半是胡生不行。 那几个娃,谁知道是不是他的呢? 等她从大姐那儿知道了个大概,不由得嘿嘿直乐。 好,很好,很该! 第98章 贤妻实在是位贤妻啊! 小龚先生说完了午后这一场,从茶馆出来,又进了最近的书铺。 书铺伙计自然认识他,笑着打招呼。 “龚先生,今日可是有艮岳散人写的新话本,可要来上一本?” 小龚先生微微一怔。 艮岳散人,真的是那楼家姐妹? 为何写书稿如同吃饭喝水这般容易? 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琢磨原由,他点一点头。 “那便来上一本。” 待将新书稿拿到手中,看到书名,他又愣了下。 不过这会儿他也不想在书铺里久留,免得工夫一长,这伙计又要问他何时再说艮岳散人的新书,他可不是无言以对? 他将这本书塞进怀里,路过卖胡饼的地方,买了四个胡饼,一小包熟肉碎。 又拐到私塾去接了金哥儿,两人一前一后往家走。 金哥儿头上的两个抓鬏有些松动,几缕乱发垂下来。 身上的衣衫,袖口和下摆也都沾了些墨迹。 小脸上也蹭上了几点墨汁,看上去,跟一个月前那般的干净又神气,可是完全两样了。 他一边走,一边偷偷瞄他爹。 他其实想让阿娘回来,可是前些日子,他大舅带着人来,要打阿爹。 结果最后没打成阿爹,反而叫阿爹的朋友们给打了一顿。 阿爹说他大舅不是个好东西,整天吃喝烂赌,把自家家业都败光了,还要从阿娘手里败他龚家的家业。 说以后要是他敢跟大舅学,就打断他的狗腿! 这他还怎么敢跟阿爹求情,让阿娘回家来? 金哥垂头丧气地跟在阿爹后头,眼瞅着就到了他家院门口。 忽然他就看见,院门上,没有铁将军把门! 而且灶房上方,炊烟袅袅! 他两眼瞬间就亮了。 阿娘!是他阿娘! 小龚先生自然也瞧见了,抬手就要去敲门。 大门却自内开了。 可不正是姚氏? 姚氏穿了身灰布小袄和褚色长裙。 浑身灰扑扑的,模样也憔悴了许多,看上去,倒真的跟金哥儿的姥娘更像了。 姚氏眼神闪烁,开了门就对着小龚先生陪上了笑脸。 “都回来了?饭已经做好了,快洗手吃饭吧!” 她快手快脚地接过了小龚先生手里的胡饼和装着熟肉的小包裹,不等对方开口,一闪身已经又进了灶房。 金哥儿眨眨眼,压下上扬的嘴角,觑了亲爹一眼,见他站在那里没吱声,便一溜小跑,将自己的书包放进了屋里,又奔出来,勤快地去打水,还先端到了亲爹的面前,“阿爹,洗手!” 他实在不想让阿娘再走了。 阿娘不在这些日子,他和阿爹吃的饭,都是从街上买的。 这些吃食,虽然刚开始几日吃着还不赖,可是时候一长,他还是更想念亲娘做的饭菜。 而且他每天的头发,现下都成了爹帮忙梳,爹梳得发髻不够紧,没过几个时辰就散了,害得他老是被同窗们笑话。 还有娘在的时候,家里总是说说笑笑的,可如今他跟阿爹待在一起,阿爹也就是问他几句学业上的事,他答完了以后,两个人就大眼瞪小眼了! 小龚先生看着金哥儿的神情,原本还有些僵着的神色也软化了下来。 不由得叹了口气,“放着吧。” 洗过了手脸,又沉默着吃完了饭。 姚氏收拾了桌子,这才进了屋。 “相公,这些银子,是我要回来的。只有这么些了。以后,以后我也接些活计来,总是要还上就是。” 小龚先生就看到姚氏摆在桌上的一包银子了。 一块旧包袱布上头,摆着一堆碎银子。 这些银子,有的颜色锃亮,有的颜色发乌,形状也是各异,一看就是不同时候铰下来的……加在一起,约摸能有四十多两。 小龚先生又好气又好笑。 “这是你从你大哥那儿要回来的?” 姚氏吱吱唔唔,“唔,嗯。” “这不是你大哥还的,是岳父岳母两个攒下的吧?” 姚父姚母守着个小摊子,一年也就能挣个三四十两,还要供给全家花销。 这些银子,也不知道是攒了几年的老本了。 姚氏老脸一红,“相公怎么知道?” 小龚先生指指桌上的银子。 “岳父岳母攒这些银子也不容易,为了你们这些败家儿女也是遭了大罪。” 姚氏低下头去,面皮更加红了。 原先她想着家里离不开她,她回娘家住上几日,少不得相公还得来接回她。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月。 不但她心里慌了,就是她爹娘,也天天在她耳边念叨。 说什么她糊涂,明知道她大哥不靠谱,还拿了婆家的银子去给他。 如今他都吃喝嫖赌败光了,又从哪里拿银子还女婿? 而她是也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作妖。 若是公婆都住在一起的人家,哪里会给媳妇收着这么些银子? 她手里有银子却守不住,怪不得女婿要恼呢! 于是无法,只得拿出了老两口攒下的老本,全给了姚氏,让姚氏回来好生与女婿说说。 想必看在金哥儿的份上,女婿也不会狠心要赶姚氏走的。 “明儿你把这些银子都带回去,还给岳父岳母。”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76章 姚氏刷地抬起头来,满脸不敢置信。 “相公,你,你真的要休我?” 小龚先生叹了口气,“看在金哥儿面上,我也休不了你。” 姚氏才要松口气,就听他又说,“只是咱们在这栖云城里一日,你那无赖大哥还要来搅和一回,他若是还不上那一百五十两,日后你不许同他见面来往,若是叫我发现了,这栖云城我也不留了,就带着全家回长兴县,你愿意跟着去就跟着,不愿意就再寻一家好了。” 姚氏听 得心惊,忙胡乱点头。 “我……我听相公的便是。” 她回娘家住的这一个月,过得可是什么日子啊! 吃穿都差了几等也就算了,最恼火的还是街坊邻居们的流言蜚语。 小龚先生便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去了窗前,点起了灯,拿出一本话本,慢慢地看了起来,浑似她这个媳妇,不是一个月未见的一般。 小龚先生看了几页,心里就暗自叹了口气。 这类似的内容,他也是写过的呀! 不过,艮岳散人的这本,的确是比他写的,更为吸引人一些。 诶,这崔氏当真是坚韧聪慧,实在是位贤妻啊! 第99章 护卫好贼子! 马车悠然行过闹市,进了店铺林立的延化坊,最后停在了一座三层楼阁的店铺大门前。 “阿娘,咱们到啦!” 原无瑕当先跳下了马车,又掀开帘子,向坐在里头的沐太太招手。 沐太太将手边的话本放下,斯条慢理地伸出一只手,由伺候在一边的婆子扶着,仪态雍容地下了车。 原无瑕挽着沐太太,笑嘻嘻地走进翠光楼。 “阿娘,听说翠光楼最近新到的外洋奇楠香珠串,香气格外馥郁奇妙,这回咱们可得多挑一些!” 沐太太无奈地笑笑。 “让楼里的管事带着货品到咱们府里来,咱们一件件地慢慢挑,不是更省工夫?偏你要闹着出来!” 原无瑕摇了摇沐太太的手臂,撒娇道,“阿娘,成天闷在府里又有什么意思?不如出来逛逛了。” 她阿娘早前就不爱出门,也不喜交际,从前每年还会全家进京一趟,今年阿兄出了事,阿娘也有些怪罪沐表姐,因此就没再进京。 虽然她也不是非得进京城,但大半年了,阿娘不出门,大哥也很少出门,她又不能一个人出来玩,这些天来,可是闷得狠了。 沐太太宠溺地应声,“好,好,这不是带你出来了么?” 其实也怨她,把侄女接到了自家住着,虽然让闺女有了能做伴的小姐妹,却也同栖云城里其他人家的小娘子们都不算太熟,如今侄女这个白眼狼回了沐府,倒是让闺女落了单,想出去玩,都没有小姐妹相陪的。 贵客上门,翠光楼里的小管事早就闻讯迎上来,热情地招呼着原家母女。 “原太太,原小姐,小店这里正是新进了些奇楠香珠串哩!” “二位请随我上三楼雅间坐坐……” 原无瑕扶着沐太太上了三楼。 她年轻力壮,平时在自家园子里也是跑跑跳跳的,有时候还会跟大哥一起舞刀弄剑,上个三楼自然不在话下,倒是沐太太,平时最爱窝在美人靠上看看话本,不大活动,这会儿连着上到三楼,竟是有些喘。 原无瑕就放慢了脚步,目光左顾右盼。 这一看,就看到了站在过道间的两名女护卫了。 只见这两个人,一高挑,一微胖。 一个最多不过十七八岁,剑眉星目,帅气得很,另一个看上去已是二十七八岁,发梳圆髻,显然已经嫁为人妇。 这两个女护卫看到了原家母女,便拱手行礼,面带微笑。 原无瑕看向带她们上来的小管事,好奇地问,“这是你们翠光楼里的新招的女护卫?” 小管事点头笑答,“这三楼是贵客女眷们盘桓的地方,自然是清静为上,为此专门请来的女护卫,也不算是新招的,她们已经来了一个多月了。” 听到这话,就连沐太太也忍不住多看了两个女护卫几眼。 当然了,看那长相英气勃勃的女护卫更多就是。 母女俩点点头,进了贵宾室。 这贵宾室里,自然布置得跟富贵人家的内宅一般,不能说是富丽堂皇吧,也算得上是清雅精致。 楼中仆妇端上了茶点。 沐太太为人讲究,几乎从不在外吃喝。 倒是原无瑕,大大咧咧,拈了几块果脯尝了尝,又接过送上来的帕子擦干净了手。 而此时三大盘子的奇楠香珠串和各种小摆件也都端了上来,任母女俩挑选。 毕竟,在栖云城里,原家女眷那可算是最舍得花钱的女客了。 沐太太出身好,夫家豪富又人口简单,没有乱七八糟的纷争关系,因此沐太太母女俩每年花在衣物首饰胭脂水粉上的开销,都有上万两之多。 出来逛铺子,看上什么,那是眼睛都不必眨一下,就能吩咐包起来的。 栖云城里的商铺,谁家不喜欢这样的壕客呢? 果然,跟以往的风格一般,母女俩挑捡一番,就拿下了五六条香串,四个小摆件,豪掷出去五千两。 负责招待她们的女管事,心里都快乐开了花。 果然她托人往原府后院传话,是没白做工。 将这些香串和摆件都装进了相配的螺钿小盒子中,女管事点头哈腰地送了金主太太和小娘子出门。 看到两个门神般的女护卫,女管事立马就给使了个眼色。 示意她俩走在头前开道。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女护卫们干的就是这个活儿,自然是积极响应,勤快下楼了。 虽然名为护卫,其实平日里用到她们的情形实在不多。 这一个多月,也就有过两回有醉汉要硬往楼上闯,被她们俩给拦下,又丢到了铺子后街。 干活清闲,工钱又高,有时候,她俩都觉得惶恐,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呢。 原本以为这一回,也跟平日里那许多回一般,她俩走到楼下,确认过了这条道上没有其他客人或者楼中男子,再护卫着贵客女眷们下来,一直送到大门外,眼瞅着贵客们上马车或者轿子为止。 谁能想得到,她俩刚走到楼底,就听到了外头大街上传来一阵喧闹。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如同游鱼般地在大街上蹿来蹿去,而他身后紧追不舍的,是个锦衣壮汉。 这一追一逃,就来到了翠光楼的大门前。 翠光楼门口,自然也是有男护卫的。 四个人高马大的男护卫守在两侧,那些宵小之辈自然也就歇了心思。 四名护卫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小乞丐,严防死守。 甭管这厮是不是偷了那壮汉的荷包吧,抓人是官差的事,他们只要守好铺子的大门就成。 那壮汉随手掷出个东西,正中小乞丐的后心,小乞丐哎哟一声就滚倒在地,壮汉扑上前去,举拳就打,谁料小乞丐身体一滑,反而从他大胯的下方钻了出去。 不但钻了出去,还倒翻了身,一脚腾空,在壮汉肩膀上一点,整个人轻飘如燕,就攀上了翠光楼的二楼,一个团身,就跳了进去! 他这一套动作,简直疾似脱兔,防不胜防,那四个护卫还没反应过来呢,已经被小乞丐给闯了进去。 “好贼子!” “快追!” 第100章 刺客可别落下了内伤。 这小乞丐跳进了二楼,动作却是如鱼得水,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就已经从二楼那间开窗的屋子冲了出来,踩到了二楼的楼梯上。 女管事脸色大变,忙护着两位贵客,“太太姑娘,且退后!” 沐太太和原无瑕身边自然也是带着两个健壮的婆子的,这会儿都上前一步,挡在了自家主子的前头。 而大门口的两名护卫,就要往里冲。 已经走到一楼的两个女护卫,也急忙上楼。 谁也想不到,小乞丐到了二楼,压根连一丝停顿都不带有的,直奔三楼。 只不过几息的工夫,就已经冲到了贵客面前,一头撞倒了一个健壮婆子。 这个婆子倒的角度还正好挡住了另一个婆子。 这突然的变故激起了阵阵惊呼。 但小乞丐越过了婆子们,只挥手一拨,就将女管事挥到了墙上,身子重重地撞上去…… 就在小乞丐的手已经伸到原无瑕的脖子前方时,他身后劲风袭来,双腿已经被人扫中,小乞丐只好变招回身,同那人打了起来。 这来的,可不正是那位高个英俊女护卫? 这位女护卫,也正好就是已经在翠光楼里上工一个多月的楼赛郎。 楼赛郎同这小乞丐一交手,就知道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小乞丐。 也绝对不可能是被苦主追逃,偶然间逃进翠光楼。 就这个身手,这个直奔贵客来的架势,说他是专程来打劫的还差不多。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77章 甚至别看小东西才到她 胸口,乍一看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小少年。 交上手才能知道,这家伙根本不是小少年,而是经验老道,出招狠辣的中年侏儒。 几招过后,楼赛郎回眼一瞧,见到两个婆子已经爬起,正惊惶失措地又挡到了贵客母女身前,便大呼一声,“这是练家子,快护着贵客进屋里去!” 贵客就在旁边,让她打架也打得畏手畏脚,更何况这位可绝对是个亡命徒,还是冲着贵客来的! 那侏儒见目标就要进屋,而围过来的人手也越来越多。 一咬牙,张嘴就朝沐太太的方向疾吹。 楼赛郎瞧得清楚,那可是三枚乌黑的长针! 好家伙,连暗器都用上了! 那她在这儿当护卫,能让这小子在她眼皮子底下伤了客人吗? 这不是砸她招牌吗? 楼赛郎一个翻身,就挡在了侏儒前方,不过也是飞起一脚,把这家伙给踹到了楼下。 三枚乌黑的长针,整齐地都扎到了她的胸前! “快快,抓住他!” 这会儿冲过来抓那侏儒的,可不光是两名护卫和一名女护卫了。 之前在楼里巡视的两个护卫,也冲了上来。 这侏儒再是练家子,被楼赛郎全力一踹,跌下了三楼,直接断了两根肋骨,摔折了一条腿,也没法子再暴起跟护卫们对招了,只能又被打折了一条胳膊,浑身被五花大绑了。 女管事费力地爬起来,抹了把嘴角的血沫子,倒不是她刚刚受了内伤,而是那一下子撞到了墙,也猛地咬到了嘴唇,自然立时满口血腥。 “楼二娘,你,你怎么样?” 刚刚实在太过凶险了,若非有楼二娘挺身而出挡住了那三枚黑针,这会儿受伤的可就是沐太太和原姑娘了! 但这个人处心积虑,是有备而来,口吐黑针这种邪门的手段,她当了十几年的管事了,还是头一回见。 万一黑针上有毒怎么办? 楼二娘以身挡针,岂不是有性命危险? 楼赛郎从袖袋里抽出了条帕子,用帕子包住手,将自己胸前三枚黑针给拔了下来。 咧唇一笑,“没事,我身上穿着软甲呢!” 虽然看着轻松无事,可心里还是捏了把冷汗的。 多亏她大姐出的主意啊。 说什么她既然是当护卫的,而且干活的地方还是首饰铺子,万一遇上那想要抢劫的亡命徒,手无寸铁也就算了,那身上怎么能不穿件护甲呢? 这不,就专门去铺子里给她做了这件轻便的银丝护甲。 她穿上也就没到半个月呢,好么,这不就用上了么? 小院内,楼欣月已经写完了今日的份额,走到院子里来活动手脚。 周嫂子照例泡了壶菊花茶,在石桌上摆了碟子芝麻薄脆和花生瓜子。 “周嫂子,也来坐下喝杯茶,说说话吧?” “你昨儿说的你的那个前街媳妇吃得太胖,怀了身子都不知道,最后要生了,还以为自己的是得了肠痛的大病,送到医馆结果生了个娃……我觉得实在是有趣,那后来那前街媳妇可又再生了娃么?” 周嫂子也坐下来,熟练地拈了把瓜子,一边嗑,一边就开始八卦。 之前中人给她介绍这个活计的时候,可是叮嘱过她来着。 说是这家虽然只有姐妹俩,但个个都很有本事,最不喜欢外人打听她们的事情,叫她去了楼家,干活勤快,莫要像前头走了的那个多嘴多舌,惹人讨厌。 哪知道,这位主家大姑娘,虽然不喜欢外人议论她们姐妹,却很喜欢听各种坊间八卦。 还是个极好的听众,基本不插嘴。 有时候,她说着说着忘记了,大姑娘还会适时地提醒她两句。 她坐在这儿,喝着热茶,吃着零嘴,说着八卦,还有工钱拿,这小日子,真是别提多惬意了! “嗨,没有!她生那个娃的时候,都快三十岁了,后头又去看大夫,寻稳婆,吃药拜神的,那肚子里却是再也没揣上过了……街坊里那些婆娘们都说,她就是吃得太多了,所以才总是怀不上,先前那个还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哩!” “那她怎么会那般胖的?我看大街上胖人都很少。” “还不是因为她夫家是开肉铺的!不缺吃喝,又总有些剩下的肉碎下水,那媳妇吃呀吃的,就胖了,其实也不光是她,她男人刘屠户,她生的那个娃,都胖!” “看起来,开肉铺挺挣钱啊?” “那是自然,那刘屠户,一天就要杀掉一头猪!都能卖得出去!” “可哪里有那么多的猪呢?” “城西郊县好些个村子,依山傍水的,家家户户都养,刘屠户早早出城,到村子里买就是了。” 二人正聊得高兴,就听到院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莫大姐,这边就是我家!” “啊,既然人已送到,那我就先回去了。” “莫大姐进屋来坐坐吧?” “不,不必了,我正好家里也有些事,今日就不进去了,你也要在家里好生歇息,年轻轻的,可别落下了内伤……” 第101章 问答这话听起来,好有道理呀! 听到内伤两个字,楼欣月脸色就是一变,丢下手里的瓜子,就冲过去开门。 大门突然自内开了,还带来一连串的动静,反倒是把门口说话的两个人给吓了一跳。 “阿姐?” 楼赛郎纳闷地叫了声,却是已经被楼欣月抓着从头看到尾。 除了楼赛郎衣角沾了些灰尘外,楼欣月是没见着哪里有伤口。 楼欣月大大地松了口气。 这才又去看送楼赛郎回来的人。 这个人倒是也不面生,正是当初和楼赛郎一道面试的女子。 当时六个人去面试,但只留下了两个,可不就是楼赛郎和这位么? 楼欣月同这位女护卫寒喧了两句,就从她这儿知道了原委。 好家伙,翠光楼里居然来了刺客? 还是专门为了原家太太和原小姐来的! 而楼赛郎还中了毒针! 这位女护卫看着楼欣月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顿时识趣地寻了个借口,溜之大吉了。 只留下楼赛郎跟着大姐进了院子,大气也不敢多出。 “嗐,大姐,我是一点事儿都没有,我身上可是穿着那银丝甲呢!” “要不是大姐你有先见之明,我这会儿肯定不会挡到人家前头呀!我又不傻!为那点工钱,丢了小命多不值呀!” 楼欣月无语地白了她一眼,“你还知道危险!” 楼赛郎摸摸鼻子,讪笑,“今日也是赶巧了……不过,大姐,管事的夸我厉害,说要奖励我这个月三倍工钱,今日不但能提前回业,还又给我放了一日的假呢!” 楼欣月撇了撇嘴,“你今日护住了那贵客,没让他们铺子出事,给个三倍工钱算啥?” “还不进屋去换衣服,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没伤着?” 楼赛郎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受伤,但胳膊肘还是青了一大片,也不知道是在冲上楼的时候在哪里磕的,还是跟那个刺客交手被打的。 楼欣月去找了瓶跌打损伤的药油来,给楼赛郎涂抹。 楼赛郎动手过招时,勇猛如虎,可涂起药油来,一点也不妨碍她呲牙咧嘴嗷嗷呼痛。 “嗷……大姐,你可轻点吧!” 大姐这手劲儿,落在她胳膊肘处,比那个侏儒打人还疼啊? “下回可别逞能了!那里的护卫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你才几岁呀!” 楼赛郎赶忙点头,“知道!知道!这回不是赶巧了么?” 其实管事都跟她说过了,像今日这般惊险的,她十来年了也没见过。 “管事的说了,她记得最惊险的时候,还是十年前,街上有匹马惊了,一头冲进了楼里,还踏伤了两个伙计……这回的刺客,估计就是冲着原家人来的。” “哦,对了,大姐,这个原家,就是长兴城的那个原家,那本迷魂记就是原老爷要的诶!” “你是不知道啊,原家太太果然是端庄高贵,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贵女!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惦记着行刺原家太太和她闺女!” 听到这儿,楼欣月就拍了拍她,示意她少说两句。 又出了屋子,打发周嫂子回去,这才又进来跟楼赛郎说话。 周嫂子走的时候,实在是依依不舍。 不是,什么原家,什么行刺的…… 这般大的瓜,她怎 么就吃不全乎呢? “这原家,也是倒霉得紧……你以后,看到原家人在的地方,可得多小心,别一个不留心,被殃及了池鱼。” 楼赛郎听着这话就激动起来。 “大姐,你是猜着什么了?快说说呗?” “原家估计是被人盯上了……这一出又一出的,我猜还是为了那些巨额家财。”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78章 楼赛郎就挺不解的。 “可是家里有钱的,也不光是原家呀!” “只在这栖云城,能跟原家家财比的,就至少还有五六家吧?” “那些人家,虽然家财比原家也不差,可都是大家族,嫡的庶的旁支的一大堆,算计了这个还有那个,比如一家子有兄弟五个,孙子二三十个,总不能个个都横死吧?哪能像原家这样,只有一儿一女,但凡成功了,那获的好处可是太大了。” 楼赛郎嘴角一抽,“合着这富贵人家纳妾生一大堆,还挺有缘由啊。” 楼欣月笑道,“那普通小地主或者商人,家财不过几千两,倒也用不着这般处心积虑地算计……光培养一个侏儒刺客,最少不得花掉千把两银子?” 因原家虽然是同乡,但跟她们也没啥关系,姐妹俩议论一番也就罢了。 第二日楼赛郎不用上工,就自告奋勇要去替大姐送书稿。 “大姐,你那锦绣谷莠记的下册,不是要送到王记?我去送吧!” 还是莫要让大姐去了,省得真被打出来。 换成她的话,怎么着都能拔脚一跑,谁也追不上她! 楼欣月就笑了。 “不过是送个书稿而已,又不是龙谭虎穴。走,咱们姐俩一道去!” 姐俩一路闲聊着来到王记书坊。 可巧的是王管事一时不在。 “二位且先坐坐,喝杯茶水,已是使人去寻他了。” 楼欣月摸摸鼻子,略有点心虚地笑道,“可巧我们今日也有些杂事,既然王管事不在,那便不等了,这包书稿,交给他就是。” 楼赛郎目光横移,斜瞅着她姐。 还能这样儿? 楼欣月心虚地一笑,可不就能这样! 姐俩走出书坊。 楼赛郎问,“大姐,可是这下册还没拿银子呐!” 楼欣月嘿嘿一笑,“不急,不急。” 虽然下册的内容让人上火,可水准却是跟上册很一致啊! 而且她在上册里埋下的伏笔,可不就都在下册里揭开了么? “大姐,可是你把那个胡生写的连个亲生的孩子都没有,但凡是喜欢那本书的人,看了都要急吧?” 当然了,不喜这本书的,比如说她,看了只会嘎嘎乐。 楼欣月淡定老道地咳了声。 “那胡生早年贫困,青年又屡次遇险,肾虚气亏也是应有之义啊!” “但他自己不能生也就算了,可你还写着他的两个小妾,都给他戴了绿帽子,让他养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 “那他自己生不了,总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吧?” “可是为什么崔氏和杨氏为啥没生?” “因为她俩是正室,正室不生也还是正室,可小妾要是不生,那可就没用了呀。” 为了不下岗,可不得另外发展了? 这话听起来,好有道理呀! 楼赛郎忍着不笑,又问,“可为啥后头河道决堤,胡生因玩忽职守,丢官流放呢?那胡生的老家不就是因为贪官被洪水淹了吗?” 上册里主角获得的妻妾成群,高官厚,儿孙满堂,竟然全都不过是虚假幻像…… “胡生肯为了前程让自己的妻子让位牺牲,自然也会为了前程不断地妥协,最后走上贪官之路,又有什么稀奇的?这就叫做初心已昧。” “话虽如此,但当初让出妻位,也是崔氏自己乐意的,而且她还说服了胡生。” 当然了,崔氏这一套举动,楼赛郎自己是理解不能的。 “知夫莫如妻,崔氏很聪明,知道她要是不那般贤良,迟早会落得更悲惨的下场,反而是让位之后,自己只诵经念佛,最后索性出家修道……胡府全家流放,崔氏反倒还能落个善终。” 第102章 用意自然也有他的用意。 王管事从外头回来,拿起包好的书稿,纳罕地问了句,“怎么不留人等到我回来?” 这文书还没签,银子还没付呢! 仆妇无奈道,“那两位娘子说她们还有事要先走,说是信得过咱们书坊,就把书稿留下了。” 这……也行吧。 王管事让仆妇给他倒了壶茶,上了碟子点心,他拎着书稿,去了自己单独的屋子,还挑了个光线好的窗边,搓了搓手,这才把书稿小心地拿了出来。 其实先把书稿送来也好。 之前每次对方送书稿来,他一看可不就放不下了? 可是顾及着人家还在等着,他就算是再欲罢不能,也得放下书稿谈正事呀? 这次可好,他可算是能无所顾忌地一睹为快了! 他先喝了几口香茶,感觉到口鼻皆香,心情轻快。 手指也是灵活地翻开了第一页。 看到新纳美妾又添一子,胡生带着幕僚护卫们走马巡视河道经过五城,勤于公事,成绩斐然,受到朝廷嘉奖时,王管事不由得连连点头。 大丈夫自当如是,齐家治国平天下啊! 二十页翻完,王管事连连点头,看到激动处,还伸手拈了块点心,又灌了半杯茶水。 扯过桌边的帕子擦干净手,他又接着看了下去。 这后头莫非是步步高升,儿女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嫁娶皆为高门皇族,从此封侯拜相,位极人臣? 咦?等等! 这是什么? 那盐商赠送的美妾,体有异香,温柔可人的那个,在胡生四十多岁的时候,还给他添了一个大胖儿子的,她她她居然在外跟人有私? 胡生居然头上戴了顶绿帽子? 不,不是,这话本怎么还能这般写? 哦,美妾进府之前,早就有心上有人,正是她的表哥,可惜却被家中长辈拆散,又将美妾卖给了盐商……好吧,虽然令人不爽,总算也是事出有因。 这种事虽然有些丢人,但高门大户里,这些姬妾姨娘什么的,偶而有个把守不住的,其实也不稀奇。 胡生将美妾和血脉混乱的小儿子一道逐出家门,一时意志消沉,又不免对自己,对姬妾们都有些个怀疑。 甚至对他后来生的那几个儿女,也时不常地就要拿他们跟自己比较。 若是有不像他的,他就心里犯嘀咕。 他这一犯嘀咕,他不就得有所行动么? 如今他位高权重,可不是当初那个穷酸的书生了,自然是只要有个想法,就有人去执行的。 没过三个月,又一个姬妾暴雷了。 这个姬妾的奸夫,竟然还是府里的护卫! 而且他俩偷摸来往,不是一年两年,是七年! 七年呀! 几乎是姬妾才进府里没半年,就红杏出了墙了! 如果是一个也就算了,这都再一再二了,胡生这自尊心,能不破防吗? 看到这儿,王管事不由得放下了书稿,又倒了杯半凉的茶喝下,缓了一缓。 不是,你说这艮岳散人老先生,骂人还不揭短呢! 这内院里出两个红杏出墙的,有两个血统不明的孩子,咱能不能就不提了? 你这是气主角呢,还是气看官们呢? 就不能为主角讳,隐去其人其事么? 不过人生在世,哪里能事事如意呢? 想必这不过是故事里的小小波折吧,胡生这般的人物,还缺美貌姬妾么? 王管事继续翻书……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王管事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吓得外头正扫地的仆妇都要问上一句,“王管事?怎么了?” “无事,无事!” 王管事身为书坊管事,对待有字的纸,就跟所有的读书人一样,那可都是心存敬畏之心的。 然而看到这里,他就像是那被戴了一顶又一顶绿帽子,喜当了一回又一回爹的胡生,心里满满是被背叛的恼火……他竟然想将这剩下的书稿,给撕成碎片! 不过刚刚外头仆妇的问话,倒是让他醒过来。 他是正在看书稿的书坊管事,而不是故事里那个绿光缠身的胡生。 他又喝了一杯彻底凉透的茶水,背着手,在地上转了几圈儿,这才回去,尽量平心尽气地看完了全本。 书稿的最后一幕,正是出家的崔氏,身着淄衣,手里拎着一串干饼,来到城外十八里处,送流放出京的胡生妻妾最后一程。 胡生披头散发,麻衣麻鞋,看着正妻杨氏含泪接过那一串干饼,鼻头一酸,不由得老泪纵横。 他为宦二十年,享尽荣华富贵,争名夺利,没想到,到头来,尽落得一场空。 其他流放犯官,虽然同样凄惨,可好歹夫是夫,妻是妻,儿是儿,女是女。 可他呢? 夫不是夫,妻不是妻,儿不是儿,女不是女呀! 七个儿女,竟无一个是他血脉!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舍弃待他最为赤诚的嫡妻? 正是世事短,如春梦,昔日因,今日果,万般事,皆有命! 看到这最后一句,他也仿佛历经世事,回首往昔,直如大梦初醒。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79章 他在室中连着走了十来圈儿,这才算是从那故事中抽身了出来。 这本下册,若是在一柱香之前,他是看得气愤恼火,发誓绝不能将这下册印出来的! 上册印的那五千册,借着艮岳散人的名头和上部宋青天探案的东风,已是全都售出去了。 还连带着他王记书坊也很是出了一回风头。 来打听下册何时出的同行和客人络绎不绝。 大伙对下册如此期待,可不是期待一个这般刀刀戳人的下册的。 若是换个脾气暴躁的,那不得大骂大吵着要退钱? 难怪楼家大娘子放下书稿就跑了,没准也是知道这下册有多气人。 但他如今冷静下来,细细想来。 气人归气人,这何尝不是一种很新的写法? 之前那些话本,不管中间多么凄惨,最后都要来个强行大团圆。 这般虽然让看客们心里满意了,却也未免俗套。 既然艮岳老先生这般写了下册,那自然也有他的用意。 兴许他就是想用这个故事来警醒世人呢? 比如那胡生,若是他不忘初心,富贵不易妻,那崔氏这般的贤妻自然会在他身边提澌点醒,而他也不会平步青云,节节高升,得志意满,大意收取了那些盐商土石商的好处,最后事败丢官流放了…… 这下册虽然应该不如上册般令人愉悦,但印出来以后,想看的人应是也不会少的。 要不,就少少地印上五百……啊,不,两百册吧? 毕竟,那看了下册的人,若是气愤难当,自然会四处宣扬出去。 那不喜欢这个结局的,自然就不会再掏腰包了。 那些反而心生猎奇的,他看了自然也不会暴跳如雷…… 总之,故事是艮岳散人写的,王记不过是个印书的书坊而已啊! 想通了这一节,王管事大大地吐了口气。 走上前去,拿起这部令他心情复杂的书稿,大步走了出去。 第103章 发了天上掉金饼的一天呀! 楼赛郎歇了一日,又去上工。 刚进了大门,就有其他护卫冲她拱手恭喜。 “楼二姐,恭喜啊,你可是要发达了!” 其实原本楼赛郎在护卫里头,年纪是最小的。 可偏偏她人高马大,还有一身的好工夫。 也不知道是哪个开玩笑般地喊了她一声姐,后头护卫们就都跟着这么喊了。 发达什么呀? 不就是得了三倍的工钱么?而且这工钱到了月底才发,这会还有好几日呢! 楼赛郎还在发愣,女管事已经在楼上瞧见了她,忙站在楼上冲她招手。 楼赛郎三步并做两步,凑了上去。 “赛郎,你那日挺身而出,护在了原家太太和小姐面前,又打倒了那刺客……” 听到女管事这么说,楼赛郎面露谦虚微笑。 “大娘谬赞了,这都是我该做的。” 甭管是身为镖师,还是身为护卫,都不能让客人伤着啊! 之前赵家镖局丢了镖,又让客人伤了,那名声可不是忽地就落下去了,以后在江湖上行走,都是灰头土脸的呢! “嗨,赛郎你就是实诚……这不,你护住了原家太太和小姐,那原家人昨日送了许多的礼物过来,大部分都是专门指名要给你的!” 她拉着楼赛郎进了一间屋子,指着桌上摆着的好几个礼盒。 “这些就都是给你的,因不晓得你们家在哪儿,原家就把东西送到咱们翠光楼里了,这些东西可都是贵重得很,收在这儿,我还怕有个什么闪失呢!” 楼赛郎张大了嘴,“啊?这,这,原家也太客气了吧?” 她就上去挡了那么一下,身上穿的甲厚也没破到油皮,更何况她原本就是护卫,原家就给送了这么多的礼啊? “你这人就是实诚,那原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咱们栖云城里数得着的有钱有势,这些东西对于你来说自然是几十年也挣不来的,可对于原家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还不快打开来瞧瞧?” 说着,又从旁边拿了一张单子递给楼赛郎,“呶,这里还有礼单。” 楼赛郎接过礼单,心想得亏自己认得字,不然这会儿可就要抓瞎了。 她才看了头一行,见上头写着纹银五十两,金叶子十两,整个人就有点蒙。 一百五十两银子啊! 好家伙,她只说她大姐的银子挣得又快又多,没想到她也有天上掉金饼的一天呀! “来,赛郎,快来点一点这银子和金子!” 女管事一边催着,一边也是暗自艳羡。 她的工钱虽然比楼赛郎高好几倍,可攒了十来年的钱,积蓄也不过一百出头而已。 她催着楼赛郎去开第一个礼盒,楼赛郎就真的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头的真金白银。 楼赛郎虽然手里也拿过银子,但那最多不过是二十两,哪里似这般的,十个银元宝和十枚金叶子整齐地摆在一起,那可真是金光闪闪,瑞气条条啊! 这会儿可不就看得眼睛也不眨? “好了,后头还有呢!” 楼赛郎又去看手里的礼单,“彩缎两匹、毛料两匹、绢布两匹,细布两匹……” 这回不用管事的催,她也抬眼去瞧了。 不过布料个头大,比较显眼,她一眼就瞧见了,这八匹布料摆在桌边,快堆成了小山了。 女管事还体贴地说,“赛郎不必担心,待你归家时,就借楼里的车给你送回去!” 昨儿原家的管家过来,又是道谢又是送礼的。 之前她还担心原家会怪罪她们楼里的护卫不严,让贵客受了惊吓。 却没想到原家倒真是通情达理,行事大气。 楼赛郎心里倒是美滋滋。 这些布料不过于贵重,却也都是上好的,她们姐俩正好都用得着! 再去看礼单后头,就是一些药材补品和点心了。 楼赛郎虽然年纪小,但好歹也是早早地就出来打工的。 人情世故也是晓得的。 就把点心拿出来,分给楼里的其他人。 又请女管事挑一匹布料拿去用。 女管事推让了一番,最后还是挑了一匹绢布。 这布料目标虽大,但她在楼里有自己单独的屋子,趁人少时挟过去就是了。 见着另一位女护卫莫大姐那羡慕的神色,又悄悄塞给她一锭银子…… 永乐坊,原家大宅。 原太太 坐在窗下,还是手拿话本看着,姿态虽然闲适,可眉头稍蹙,嘴角微垂,无意中流露出愁苦。 “阿娘?” 原无瑕手里拿着一枝碧桃,从院子里走进屋来,看到原太太手里的话本,就不由得叫了起来。 “阿娘,怎么还在看这个?” “这个艮岳散人,真真是老糊涂油蒙了心了!我只当他比那些只会做梦的酸腐书生强十倍,没想到,才写了三本能看的话本,就也原型毕露了!” “那个姓胡的穷书生,实在是人品卑劣!才多了几两银子,得了个七品小官,就惦记着要换掉几次救过他小命的发妻了!” 原太太的目光虽然落在话本上,可其实她这一日看得速度十分缓慢。 她看向竖眉娇嗔的闺女,这孩子打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被养得过于天真烂漫了,如今在自家里倒没什么,要是出嫁了该怎么办啊? “无瑕坐下,来,陪阿娘闲聊几句。” “其实阿娘刚拿到这本锦绣谷莠记,看到一半处,也恼得差点把这本扔去烧火。” “不过呢,这艮岳散人的话本写法,确实跟别的不一样,虽然看得恼火,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后头又怎么样了……” 原无瑕瘪瘪嘴,“这岂不是更可恶?” 她为啥知道后头的内容? 自然也是把这本上册看全乎了啊! 可这也不耽误她认为艮岳散人是个鸡贼的老家伙啊! “我原先也觉得这胡生人品卑劣,为攀龙附凤舍弃发妻,却还能步步高升,享受荣华富贵,这种故事,往日我是半点也不乐意瞧的。” “可自打那日,咱们娘俩去翠光楼,遇上那个侏儒匪人以后,我就想啊……” “现实自有凶险丑恶,岂能因为厌恨,就避之如蛇蝎?” “你看艮岳先生,将崔氏写得越聪慧贤德,这胡生岂不是就显得越发的软弱无耻?” “况且这只不过是上册,谁知道下册里又会有什么呢?” 原无瑕撇撇嘴,“上册都是这般,下册又能怎么样呢?”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就听见窗外的丫环禀报声。 “回太太,老爷和公子来了!” 第104章 盛会武,武者盛会? 原老爷和原无忌两个人都穿着家常道袍,一前一后,面带微笑,聊着些闲话,走进了屋内。 “爹,大哥!” 原无瑕难得看到这一幕,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80章 因为她大哥自从受伤以后,就不大乐意在家里走动,一般都是窝在自己的院子里。 “可是那天那个贼人有了消息?” 想想这些日子,也就是贼人那件事了。 原老爷看了看周围,沐太太便点点头,让下人们都出去。 “来,先坐,正要同你们说说这件事。” 这都没过半年,他原家人先后遇袭。 这次是得亏那翠光楼里有个勇武的女护卫,能护住了他妻女,若是真让那贼子的暗算得手,他简直不敢设想啊。 “那个侏儒贼人,是个练家子,只是长相清秀,外形如少年一般,实际齿龄至少也有三十出头了。” “这般的贼子,用来刺杀突袭,是再好用不过了,那背后下手之人,应该不是寻常人。” 其实依着他的判断,此人应该是位高权重,手里的银子又极为紧缺的。 “啊?咱们家做买卖向来公道,遇上灾荒还会施粥散药,怎么会惹来这般仇家?” 原无瑕忍不住开了口。 原老爷瞥了女儿一眼,“也未必就是仇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们家,就是挣的银子太多了。” 那幕后下手之人,知道原老爷出门在外,往往会带足人手。而且原老爷自己也懂一些粗浅工夫,下手并不容易,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妻女上了。 也是他大意了,想到如今多事之秋,就没让老妻儿女远行,连出城都不曾,只在城中闹市逛逛铺子,赶车的是壮汉,跟着的是健妇,去的是常去的铺子……谁会想到有那般变故呢? 原无忌黑眸幽深,开口道,“那侏儒贼子,在提审之前,就在大牢里自尽了。” 那个人是咬破了藏在牙齿中的毒丸,毒发七窍流血死的。 这般死士手段,却更令人心惊胆寒。 沐太太紧张地握住了女儿的手。 “无瑕,这段时日。咱们就不要再出门了。” 说完了这话,又看向原无忌。 长子脚伤后,有好几个月都不出院门一步,不过这半月倒是经常外出。 她倒是有心想劝上一劝,然而原家男人就是原老爷和原无忌,外头还有偌大家业,又怎能缩头不出? 就听原无忌笑了一笑。 “阿娘,也莫要太过担心,过上几日,我就能给无瑕请上两位身手厉害的女护卫回来,到时候,无瑕想去哪儿都可以。” 既然原家有钱,不花来护卫自家人,难道要让那有心人给霸占了去不成? 说到请女护卫,沐太太倒是想起了那日救过她们的俊朗女护卫。 “那日在翠光楼,挡在我们前头的那位护卫,我看就挺厉害的。” 不能说是力大无穷吧,也能算得上力能扛鼎了。 原老爷笑道,“那位女郎,年纪轻轻,倒确实是个练家子,之前还在长兴镖局里做过趟子手,又拜了镖局里的女镖师为师,去年跟着长姐来了栖云城了。” 小龚先生找不着的楼家姐妹,原老爷轻轻松松地就能查到来历。 原无瑕眼睛一亮。 “竟然还是长兴县的同乡么?那不是正好?” “大哥,就请她来做我的护卫吧?咱们多给些工钱,比翠光楼的高不就成了?” 原老爷无奈笑笑。 “尽说傻话,我跟翠光楼的东家也算是相熟,哪里好这般大喇喇地挖他家的伙计?” “更何况,这位女护卫,怕是耐不住来咱们这里做护卫。” 做护卫就得时刻跟在原无瑕身边的,就得在原宅长住。 “这是为什么?在咱们家里吃住都好,薪俸又高,难道不比在那铺子里天天站着强么?” “她家里只有姐妹两人,姐俩相依为命,定然不会丢下长姐到咱家来的。” 不然让妙龄长姐单门独户住着么? 沐太太也插了句话。 “不然请这位长姐也住到咱们家来就是。” 那日过后,她对那位女护卫的印象挺不坏,况且还是乡党,知根知底的。 原老爷仍是摇头,却是望着沐太太,唇角微勾,笑得意味深长。 “太太可知道这位长姐是谁?” 沐太太一头雾水。 “老爷这话问的,我只见过妹子,又怎么知道长姐?” 原无瑕听得越发精神,“阿爹,那位长姐,难道阿娘就该认识不成?” “这位长姐……正是艮岳散人。” 原老爷若不是想查出楼赛郎的根底,也不会无意中得知楼欣月就是艮岳散人了。 他知道了这一项,也是愕然发怔了好一会儿呢。 沐太太和原无瑕几乎同时发出惊呼。 “艮岳散人是女子?” “这位姐姐竟然是艮岳散人?” 别说她们母女了,就是对艮岳散人的话本兴趣没那么大的原无忌,都愣了下。 心里忍不住想,这两姐妹,一文一武,倒都有一技之长啊。 沐太太简直不敢相信。 “那四本话本,有行伍军阵,乡里世情,离奇案件,内宅隐秘,还有科举之道,竟然是个年轻女子所写?” 不是,她四五十岁的人了,自认比一般同年纪的女子所知更加博杂了。 可以上这些,她最多知道乡里世情和内宅隐秘了。 就算是博览群书所知,那也绝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那位长姐,当真是奇才啊! 原老爷点点头,叹了口气。 “起初我也觉得惊奇,不过这世上,总是能人异士辈出的。” 沐太太也跟着叹气。 “虽然若真是艮岳散人,我倒是挺希望她能住到咱们府的。” 原无瑕抢话道,“那没准艮岳散人写了新话本,阿娘就能先睹为快啦!” 四人都听笑了。 沐太太摇摇头,“既然是艮岳散人,想必更不喜欢寄人篱下,她不来,她妹子自然也不会来了,老爷说的是。” 原无瑕遗憾不已。 却又看向自家大哥,“大哥,你刚刚说要给我寻武艺高强的女护卫,这女护卫,却是打算上哪里寻呢?” 原无忌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悠悠地说,“栖云城里,有四家镖局。其中两大镖局,号称南盛福,北祥成。” “大哥是要往镖局里寻?” “七日前,这一南一北两家镖局,因为同争一镖,两位少镖头互别苗头,放出话来,都说对家的镖师们身手稀松平常,不堪一击,结果言语争执,倒是引发了一场约斗,这场约斗,又被城里闲人得知,押下丰厚赌注……而这消息越传越广,变成了源北道武者盛会,可不就引得了许多武道中人前来?” 原无瑕都听傻了。 “武,武者盛会?” 第105章 女主这不是找虐呢么? 原老爷接上话道,“对,到时候,整个源北道的武道中人若是有愿意参加比武的,都会来报名,兴许其它地方的也能来一些,到时候,就在这里头为咱们原家选一些护卫,男女都要。” 原无瑕还是目瞪口呆,却又有隐隐的激动。 “可,可是他们怎么会愿意的?” 原老爷摸着下巴笑了,“护卫也是一份正经活计,有什么不愿意的?” 做他原家的护卫,包吃包住包四季衣衫,月钱还高过一般的镖师,又不像镖师那般辛劳危险,相信只要原家放出风声,自然会有许多人乐意上门。 只是早先他只想着自家不过是寻常商家,背后又有权贵靠山,护卫们只要忠心即可,倒也不必强求武艺多高。 谁想到这两年居然会麻烦连连呢? 原无瑕没想明白的事儿,沐太太却立时洞明。 “老爷,无忌,莫非是你们在背后促成的这件事?” 她活了一把年纪,是听说过京城的花魁比赛,厨艺大赛,贵女们的投壶赛,才子们的诗文会,还从来没听说过武者大赛的。 而这两父子如此笃定地要在这次比武会中选护卫,显然他们俩不但知道详情,还是这次比武会的幕后之人了。 原无瑕越发的惊讶。 “阿爹,大哥,难道,你们促成这件事,就是为了,给咱们家挑选护卫?” 知道她家豪富,可是这也太壕了吧? 原无忌嘴角勾起轻笑,“除了有这个用意之外,自然也还有些旁的好处。” 原无忌这么说,那自然就是认下了。 饶是沐太太享受了二十年的富贵奢侈日子,也觉得此举太过疯狂。 “所以那两家镖局的少镖头故意争执,也都是配合着演了场戏?” 这也是得亏她爱看话本,又看了那宋青天探案实录好几遍,感觉自己的思路都开阔了许多,这才能一下子就联想起来。 原无忌笑道,“那二位原本就跟儿子有几分交情,再说演场戏就有一笔进账,还能借着办武者大会的由头,打响自家镖局名头,又有什么不好?”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81章 原家的钱多的是,与其让旁人惦记,不如都用在该花的地方上了。 原无瑕这会儿也激动起来。 “大哥,那,那我也要去看这个武者大会!” 这不比话本子还好看,还刺激? 长明坊,午后的阳光照在青石板路上,楼欣月戴着个青竹笠,悠然往街口走去。 那日她丢下书稿就跑,虽然也有怕惊到对方的意思吧,但其实也不是故意的。 第二日她还是过去收了钱的。 这次的钱,可就很少了,只有二十两银子。 而且王管事的表情,就仿佛遭遇了渣男欺骗一般,又怨怪又难舍的,搞得她也是怪过意不去的。 好在王管事并没有因为那骗进来杀的下册,就再也不跟她合作了。 不然她还得费神去寻下一家靠得住的书坊。 那王管事还问她下一本书稿打算写什么。 她就说会是另一种新风格的书稿……不过那也应该在两月以后了。 之前她就在书铺里租到过东华小生的五本话本。 这位作者的主角都是女子,就主打一个为奇女子立传。 有的是青楼歌女一朝从良,有的是贤德寡母教子成龙,也有的是诗画双绝女才子…… 每一本都篇幅不长,五六万字,写法也是平铺直叙,简洁干净,纯白描式的。 当然了,白描式自然有其好处,那肯定是绝不水文了。 但坏处就是信息量过少,仿佛大纲里多加了点对话。 从她同书铺的伙计闲聊时得到的信息来看,这五本话本,虽然在每年印的十来本新书里算不上卖得最好的,但好歹也能排到第六第七。 既然这种以女子为主角的小短文都能卖得出去。 那她不如也来试一试吧? 既然是试水,肯定不能太过违反当前的主流。 所以这个女主角就不能过于离经叛道,就算特立独行,做了什么打破常规的惊人举动,也要有个合于时流的借口…… 这个借口是啥呢? 最好的选项莫过于三道,孝道、妻道、娘道。 妻道和娘道的话,楼欣月身为一个小编,还是个女频小编,看过的此类故事,那可真是种类繁多,数量庞大,多到她闭着眼睛都能扒拉出好几个不重样的来。 比如妻道……忍辱负重,默默替不爱自己的夫君打理家业,照顾老小,甚至照管妾室和表妹义妹外室之流,最后丈夫遭遇危机,妻子挺身而出,一腔真情感化了心不在她身上的丈夫,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夫妻从此恩深情重,过上了和美的生活。 除了这款经典的,还有款高端的,集宫斗和权谋于一体,比如前朝公主,身负国仇家恨,手下聚集着皇族最后的势力……巨万钱财,数千死士,数十座秘密坞堡,要钱有钱,要粮有粮,然后苦心经营,耗力谋划,最后终于能拿下半壁江山了,这公主不知道脑子怎么就进水,哦不,就爱上了位比她更强的神秘贵公子,几番生死相依,跳跳崖,落落河啥的,就爱得海枯石烂天地绝了,然后贵公子的身份揭晓,哦呵! 原来贵公子是当朝的x皇子,因为宫斗险恶这才流落民间……最后公主全力辅佐x皇子上位,自己总算是穿上了那件凤袍,母仪了个天下啥的。 娘道就更不用说了。 总之,含辛茹苦,燃尽自己和家中女眷们,成全子孙,始终当成第一要义就对了。 而且这娘道还有诸多变种,比如说当后妈的,姐当妈养弟的,嫂当妈养小叔子的,婶子养侄子的,甚至还有与妻道合流的童养媳养老公的……那才叫一个二道合一威力加倍呢! 楼欣月要想写这两种,那简直不要太容易了,这里拿一点,那里拿一点,都不用太动脑子,拼吧拼吧就行。 可她不打算写。 当小编是为了打工身不由已也就算了,现在她都穿越了,手上也有钱了,还得亲自去写她最厌恶的玩意儿,这不是找虐呢么? 所以她只打算写孝道。 第106章 武侠边塞侠影录,青萍客。 楼欣月的思路在走到书铺门前的时候,暂时中断了。 走进书铺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伙计正眉飞 色舞地说着什么。 “盛福客栈,祥成客栈,还有仙客来,如归客栈……这几家靠近北城门的,都住满了!” “虽说大会要在三日后才开始,可这些个高手们,已经两两相约,寻地方较量过了!” “诶,要是咱们能亲眼瞧一瞧就好了!” 等瞧见楼欣月走近,两个伙计这才止住了话头。 “姑娘,可是要买锦绣谷莠记下册?” 楼欣月点点头,“正是,多少钱?” 一名伙计就笑了。 “这下册送来的时候,也不过五册,今儿客人得到消息,就都买走了!” 不等楼欣月说话,这伙计就又补了话,“不过姑娘不用急,等有客人要来退书,到时候将他退的,再给姑娘就是。” 楼欣月,“……” 这年头,没有啥退货就是二手的意识啊。 “可万一没有人退书呢?” 王记书坊印下册印得少,这她是知道的。 但这边的书坊只上了五册,她是没想到的。 这伙计又笑了,“有的,刚刚还有位老客,就气哼哼地来退书了。不过才退了还没顾得上放回去,就又被人买走了!” 他偷着看了几眼,那下册里头的内容,也的确是十分的一言难尽。 那些对上册爱不释手的客人们,哪里能受得了胡生最后抄家流放,绿帽压身呢? 楼欣月听到这儿,内心也不由得略微心虚了下。 开始了呀! 不过王记书坊这动作倒真是不慢,离她交书稿的那日,也不过才过去了二十来日,这书就出来了! 要知道这书稿到付印成册,要经过校对、刻印,印刷,最后才能装订成册呢! 就是在现代,这整套流程下来,都得好几个月呢。 当然了,现代的大出版社和古代的小书坊运作机制也是大有不同了。 “刚刚我进门时,听到什么大会,什么高手的,这是栖云城里又出了什么新鲜事儿?” 楼欣月在现代,虽然有点宅,但有网络有手机,她就算整天憋在家里,也照样能知道各种大小事。 但这不是在古代么? 她获得信息的手段就比较单一,在屋里听周嫂讲八卦,听妹子在首饰铺子里下工回来讲见闻,逛街买东西的时候同伙计们聊上几句…… 说起来,若她是个男子,倒是能常去茶馆酒楼这些地方盘桓,但这个世界虽然民风开放,也还没有开放到单身女子去这些地方不被特别注意的地步。 为了少生事端,楼欣月也就多数时候,都窝在屋里了。 一说到新鲜事儿,两个伙计都兴奋了。 “诶,就是咱栖云城里,不是两家大镖局么?号称南盛福北祥成的,一南一北,平时井水不犯河水的,也相安无事,那不是突然两家少镖主就对上了么……” 栖云城里一共四家镖局,南盛福北祥成是两家大的,还有两家规模小一些,就没法子跟这两家比。 如今这两家因为少镖主一时意气之争引发的约斗,竟然扩大演变成了整个源北道的武者大比拼,如此热闹,凡是知道的栖云城闲人们,谁不想去瞧瞧? “所以,如今的比拼,变成了各种武者报名参加的盛会?前十名还有花红奖励?” “那可不,听说,夺冠的头名,能得五千两的花红,第二名,能得三千两,第三名则是一千两,除此之外,进了前十都有五百两呢!” 伙计们说得眉飞色舞,楼欣月听得也是大为惊骇。 这手法,怎么跟现代那些要搏流量的各种综艺,有点异曲同工的意思? 而且……楼欣月头脑中灵光一现。 武侠! 既然如今武者大会的风头这般高,甭管过程中发生了多少跌宕起伏的故事,最后前三都落到了谁家,栖云城从现在开始到未来五个月内,城里老百姓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必然是武者大会。 而栖云城的风尚,很快又会幅射出去。 所以只要她手速够快,能在两个月内写出一本武侠小说来,那个火爆程度,应该会比艮岳先生的四本加起来都强! 只要一本火爆了,又何愁她的新马甲没有知名度呢? “如今各坊的赌坊,都开出了赌三前名的档口,不拘本钱多,都可以进去押上一注哩!” 两个伙计这般说着,都是一脸跃跃欲试。 显然,这俩也打算试试眼光和手气了。 同样的,楼欣月也急着想回去试试她的运气,她刚告辞转身要走,就看到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进了门。 楼欣月也不知道怎地,就心有所感,往外走的脚步就缓了下来。 “退钱!给我退钱!”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82章 “你们王记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假艮岳先生,写的什么鬼下册!” 两个伙计对视一眼,“客官息怒,这下册的的确确真是艮岳先生所写的!不过要退也是可以的,这位姑娘正想买,还没买到呢!” 那中年男子回头瞥了楼欣月一眼。 原本要扔下书册的手却犹豫了起来。 “真不是找人捉刀代笔的?” “那是自然,上册也是我们王记印的呀,再说了,这下册里的内容虽说惨了些,可也不是没在上册里有伏笔呀!” “就是,若是胡生身子没毛病,为何他两位妻子都没生下孩子?若是胡生能守住初心,不贪不占,当初也不会为了娶贵女抛下发妻了嘛……这些在上册里都有提过的,若是细细看上一回,自然就能发现端倪。” 中年男子人听到这儿,反而越发的犹豫,一跺脚,“罢了!不退了!” 他要回去把上册再看上一遍! 看看是不真的有他们说的那什么草蛇灰线,伏笔处处! 要不是楼欣月想要争分夺秒地回去构思她的第一本武侠,这会儿都想留下来等等看看读者们的反应了…… 回到住处,她拿出一个自家装订好的白纸本子,用改进的硬笔,在第一页上,写下了几个大字。 边塞侠影录,青萍客。 第107章 孝女啥?竟然是这些内容? 武侠在现代流行了最少五十年。 楼欣月长到能看小说的年纪的时候,武侠小说已经开始没落了。 也就是说,她刚好赶上了一波尾声。 但她当初看的时候,那也是看得如痴如醉的来着。 等到她当上小编的时候,武侠在她们鹤舞书城里,还是有个分类的。 但这个分类下的新书,数量不但没到仙侠的十分之一,而且一百本里,也挑不出一个能小火的,大火更是不可能。 这般的落寞境况,不光是鹤舞书城如此,全网各大站都是一个样。 有好多人都分析过武侠落寞的缘由。 楼欣月觉得,比较合乎逻辑的原因,一共有三个。 一是武侠独占风骚五十多年,名家辈出,凡是能想到的桥段、人设、背景,已经都有前人写过了,而四五十年前的那批名家,传统文化功底和文笔,后人也几乎不可能超越,想要再想写出新意,几乎是难于登天。 二是社会在发展,读者群已完全换血,武侠这种类型,已经开始水土不服了。 比如一名大侠,内力强劲,最厉害的神功,也就是弹指伤人,肉掌裂石了,但这跟影视剧里常见的热武器一比,可不就完全不够看了? 后武侠时代出生的读者们,一提起大杀器,想到的就是洲际快递、空天战机,用不着再对虚拟故事里的神奇武功念念不忘了……当然,这也何尝不是天朝的幸事? 三是强有力的竞品不断出现。武侠前脚没落,仙侠玄幻后脚兴起,这两种类型的故事里,主角修炼到极处,都能弹指毁灭一个世界,这种程度的手段,科技暂时还达不到,可不就给读者提供了爽度? 要不然,我天朝的文化输出,能引得异国瘾君子都戒了毒? 武侠在楼欣月的世界已经光荣落幕,但在这个世界,却正好是一片待开拓的广阔蓝海! 楼欣月之前就想写一个女主视角的故事。 为了冲淡女主在这个世界的特异,还要用孝道给她披上一层可歌颂的外衣。 她原本想的,是一个救父的主题。 这种孝道下的大女主,自古以来那是真不老少。 有千里进京告御状的,女扮男装替父从军的,江湖游历寻访杀父仇人并且手刃仇家的…… 总之吧,女子要是为自己告状,为自己想从军女扮男装,自己想游历江湖啥的,那肯定得遭人诟病,但套上一层孝道的理由……嗐,那就有无数的文人诗文传诵,树碑立传了。 现在为了借武者大会的东风,那就将这大孝女的故事类型,设置成武侠吧。 延化坊,翠光楼。 眼看着日头下山,楼里的伙计和护卫们,也就该下工了。 楼赛郎跟女管事道了别,和同伴莫大姐一道,从铺子后门走出去。 “你拿着吧。” “还是给你吧。” “你有上册,正好凑齐一套。” “不用了,这一套不凑也罢。” 就看到楼里的两名男护卫,正推推让让着什么。 莫大姐奇道,“你们两位在撕扯什么?” 两个年轻护卫见是她们,便苦笑着说了原委。 这两个,虽然年轻,但在楼里做事有个三五年了。 当护卫的工钱自然比一般的伙计要高出不少,再加上他俩还认得几个字,只要是不掉书袋的话本子,他俩都能看得懂。 这两个既然认字,可不就都有了看话本子的爱好。 但话本子也不便宜,就算俩人有钱,也不可能本本都买,但若是租来看的话,以他俩看话本子的速度,实在是有些不合算,倒不如你买一本,我买一本,相互借着看看了。 这回就是护卫甲,消息灵通,知道锦绣谷莠记的下册出来了,就提前到铺子门口等着,抢先买了回来,原本两人还争着抢着呢,结果中午时分吃过饭有些闲暇,二人看着看着就傻了眼,跳过一大截直接去看结尾,这下子两人就跟腊月里被浇了桶冰水一般,忍不住想跳脚了。 这不,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工,这两个,谁也不想要这本下册了。 护卫甲还想让护卫乙掏银子补上他的损失,护卫乙那是死死捂着钱包,就是不干。 楼赛郎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打了个转,又悄悄地收了回去,唇角紧紧地抿起,免得露出笑意来。 莫大姐也看过这一本,她看的时候,还是从家门口的租书铺子里租来的。 看完了以后,她就发誓绝不再看下册了。 什么玩意儿这是? 还寒门学子,身世凄惨呢,一朝得势了,也没见多干人事啊? 这会儿听到二人争执,就好奇地问,“这下册里都写的什么呀?让你们这般嫌弃?” 护卫乙便控诉起来。 “艮岳散人定然是老糊涂了!” “你道那下册里写着啥?写胡生那些儿女,竟然没一个是亲生的!都是姬妾给他戴的绿帽!” “还写胡生一个堂堂大男人,竟然在被山贼追杀那时,伤到了……所以就不能生!” “还有受收贿赂,玩忽职守……落了个抄家流放!” 莫大姐的表情随着这些话渐渐生动起来。 “啥?竟然是这些内容?” 护卫甲也忿然不平,“是吧,莫大姐也觉得作者是老糊涂了吧?好好一个故事写成了这般!” 莫大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不是挺好的么?” 等她回去就去租来瞧瞧! “这能好?谁乐意瞧一个家破人亡戴绿帽的故事?” “可是这个家破人亡戴绿帽的,是个舍弃发妻的大贪官呀?你们平时里嘀咕的,不都是狗官该死吗?咋地,你们不会觉得看了个话本,你们就也成了能当官的读书人了吧?” 两个护卫都听愣了。 是呀,他们搁这儿共情啥? 他们这辈子怕不最多也就是护卫头子了,那娶贵女做高官的,跟他们有一毛关系? 咦,说起来,话本里给胡大人戴绿帽的,可不就有一个侍卫咧?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可就…… 护卫乙掏出了钱袋子,“哥,这本下册给我吧,我凑个全套。” 护卫甲捏紧了下册,“算了吧,我好不容易才买的……你想买再去买就是了。” 他可是听相熟的伙计说了,这次书坊那边就送来了六本,先到先得,后到的,可就没了! 他也要回去,多看看那美貌姨娘跟侍卫那缠绵悱恻的风流韵事…… 第108章 回响干系可大着呢! 长福坊,龚家小院。 此时小龚先生已经说完下午这一场回来,离吃晚饭还有些工夫,便坐在窗前看手里的新话本。 这一本下册,得亏他是书铺的常客,早就托了伙计,如果下册出了,定然要先留一本给他,不然据说这下册不知何故印得少,十分紧俏难买。 他看完了三分之一,不由得心生疑窦。 这这这……打死他,也想不到艮岳散人会这般的写呀! 窗外姚氏的声音从灶房里传出来。 “饭好啦!” 小龚先生在这本书里夹了书签,悠悠地走了出去。 这些时日,他跟姚氏看似和好如初,谁也不多提那件事,但他心里明白,他是再也不能如从前那样地相信姚氏了。 比如他如今除了给姚氏家用之外,挣来的银子都是自己收着。 甚至还担心他若是不在家里,姚氏万一搜翻出他藏的银子来,拿去给了那姚大郎,可不就全都白瞎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83章 因此只要他手里的银子超过了二十两,他就拿去存到钱庄里头,存根自然比银子更好随身携带或了。 就算不随身携带,也可以夹在他平时常看的书页里。 姚氏不识几个大字,自然不会去翻书,就算翻出来,也认不出来。 晚饭是两个菜,一个白菜豆腐,一个小葱鸡蛋。 搭配着白粥和饼子。 这般的饭菜,若是放在普通平民家里,也算是相当不差的了。 但在龚家,跟两个月前的龚家比起来,可就差了一等了。 从前可是隔三岔五的,都有肉来着。 这般的伙食,要是认真算起来,小龚先生给姚氏的家用,应是富余下不少。 大概姚氏是手里无钱心里慌,所以在拿到家用时,总是不自觉地跟从前相公挣到的银钱全交时比,就会不自觉地在饭菜上节省。 金哥儿早就埋怨过好几回,硬是被姚氏给压了下去。 如今金哥儿学精了,阿娘不给做好吃的,他就找他爹要。 有时下了学,他爹来接他,他就会闹着让爹买些街上卖的零嘴儿,十有七八都能得逞。 小龚先生对这般的饭菜倒是无所谓。 他心里还惦记着那本下册的内容呢! 艮岳先生是怎么敢的? 若是他说书说出这些来,怕不是客人们当场就要闹起来了? 想到如今城里其他的说书人,在下册出来之前,早就已经开始说宋青天断案实录和锦绣谷莠记上册了。 反倒是他,在城里最早说艮岳先生话本的人,反而是只说那两本了。 也因为这个,他这会儿在客人们中,没那般受欢迎了。 还有人催他赶紧把新作练习起来,总不能老是说老本子。 收入自然是少了许多。 只是他因为同楼家姐妹误会没解开,无颜再去学新的话本。 进帐少就少些罢了,反正之前挣得多,最后还不是都落空了? 姚氏却先开了口,“相公,我听说城里有人已经说起了那什么宋青天断案实录?” 自家相公说书的场次少了,听人说现在爱听小龚先生书的,也没以前多了。 而城里别的说书先生买了印出来的话本,也都开始说新本子了。 这样下去,家里岂不是要没了生计? 小龚先生望着她,微微一笑。 “嗯,没错,不过这本话本,倒也不是那般好说的。” 之前那两本,大概是因为要卖给他爹,遣词造句都很适合说书。 但这第三本就不大一样了。 上册倒是还好,中下两册就十分的明显。 说书人要想改得能让客人听着舒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姚氏又问,“那相公能说么?” 小龚先生摇摇头,“难,我有两部新书可说,何必去冒险说新的?” 姚氏黯然低下头去,“相公这还是在怪我了?” 小龚先生和气微笑,“不是,你想多了。那新话本,改起来,确实太难了。” 尤其是现在这本锦绣谷莠记,简直就不给说书人活路呀! 他都猜着,楼大娘没准就是心怀怨愤,所以才故意写了这么个话本呢? 那几个开始讲上册的说书人,如今看到了下册,他们是讲,还是不讲呢? 永乐坊,原家大宅。 此时正是本城的大盐商钱老爷,带着妻女来原家做客。 酒席上自然是山珍海味,美酒佳肴。 酒席过后,原老爷同钱老爷到花园阁中喝茶。 沐太太母女则在内院招待钱太太母女。 钱太太狠夸了原无瑕一通,夸得原无瑕脸都有些红了。 沐太太便让她带着钱小姐去院子里逛逛,“你们小姑娘家上院子里玩去……” 因两家有买卖上的来往,沐太太与钱太太也算是熟人。 一年到头,也会互相邀请做客一两回的。 她就看着钱太太的神色,有种抑制不住的喜气洋洋。 “钱太太家里可是遇着了什么喜事?倒显得比上回见的时候,越发的面嫩了!” 钱太太唇角微勾,还忍不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么?嗨,哪里有什么喜事呀,不过是烦心的事少了些罢了?” 沐太太倒是知道钱太太的烦心事是啥。 钱太太娘家也是栖云城的富商,钱太太长相平平,身材还略胖些,因此在寻夫家的时候,就有些难办,高不成低不就的。 最后不知道是怎么地,就结识了钱老爷。 钱老爷那会儿家里只有几十亩地,两个经营不善的小铺子,爹早逝,只剩下一个妹子和寡母,却难得的浓眉大眼,有副不错的长相。 不用说,钱老爷就娶了钱太太。 婚后,钱老爷用钱太太的嫁妆,翻身逆袭,买卖做得越来越大。 而钱太太呢,却在生育上头有些艰难。 成婚好几年了,才怀上,生出来却只是个姑娘。 此时肚皮就再没消息。 钱家自然不肯让自家绝后,于是又纳了两个妾室。 钱太太一开始还跟钱老爷闹一闹,不过后来她娘家买卖遇上了麻烦,得了钱老爷相助后,倒是平安过去,从此反过来要劝钱太太贤良大度,容得下妾室们生的庶子。 于是钱家的姨娘,那是一房一房地往进抬。 光是沐太太知道的,就有七房之多。 这些姨娘们生了足足六个庶子庶女,天天闹哄哄的,让管着家的钱太太头疼心烦。 心烦事少了,那就是这些姨娘们和庶子庶女们都老实了? 沐太太心里疑惑,还没等开口,钱太太倒是自动说出了实情。 她拿帕子掩住嘴,好不让嘴角咧得太开。 “沐太太可看过那本锦绣谷莠记么?” 沐太太点点头,“可这跟这话本有什么干系?” 钱太太爽朗笑道,“干系可大着呢!” “我们老爷啊,大概是看那下册看走了心,如今瞅着那几个庶子庶女,倒是疑神疑鬼了起来。” 钱老爷纳妾后,生的子女虽然不少。 可最像他的,还是钱太太生的钱小姐。 第109章 防嫌这是彻底想开了呀! 是的,钱小姐有些女生男相。 钱老爷年轻时长得算是一表人才,人到中年才发福又另当别论。 钱小姐是众多子女里长得最像他的。 而其他的子女呢,有丑的,有俊的,俊的像他们姨娘倒也合乎常理。 可这丑的,和俊的又谁也不像的那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先前吧,钱老爷自家感觉良好,觉得自己有财有貌,就算年纪长了几岁,这些姨娘们哪个不是争着抢着要跟他? 对这些子女的长相还不是很上心。 钱老爷早先对话本这些,其实兴趣不大来着。 但自打城里有了艮岳先生的两本,特别是那本豪商恩怨录。 那简直是爱不释手! 来回看了能有十几遍,喝了酒以后还说将来小妾要是再生儿女,就要起豪商恩怨录里的名字! 后头这第四本,钱老爷自然也让人买回来看了。 这本讲的是书生翻身得志的故事,钱老爷共鸣不多,也就是看看而已。 可等到下册出来,钱老爷还是闲暇时拿来翻看,这一看,那老脸可就忽青忽白了。 疑心就是这么产生的。 这老家伙能在商场上纵横多年,心眼那可是比寻常人多了好几倍。 既然起了这样的心思,平时再多加留意,时不常地往各房打突击……好么,还真让他发现了一起! 一个姨娘身边的婆子,压根就是个男的扮的! 老家伙不往那院里去的时候,都是人家两个在浓情蜜意呢! 总之,第二日,就不见那姨娘和婆子了,说是打了板子,送到城外最偏远的庄子上做苦力了,倒是还让他们结为了夫妻,耕地打柴,过活到老。 而那姨娘生的儿子,才不过三四岁,也一并送过去了,说是让他们一家子团聚。 当你发现一只蟑螂……啊不,一起奸情的时候,就说明还有没发现的许多奸情。 之前的钱老爷,豪爽大方,满怀自信,对于纳妾,并不讲究太多,什么寡妇清倌歌姬的,只要让他看中就能抬回家,如今却在那里细细计较,翻起旧帐来。 现在姨娘们,想要出个内院都难,平时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不等发话不能随意乱走,一些被钱老爷查出来有些不规矩的下人,什么吃酒赌钱,私传东西,互相有私情之类的,全被发卖了出去。 对待过去一味纵着的庶子庶女们,也秒变严父,说骂就骂,想罚就罚。 现如今那些小子姑娘们,一个个地都噤若寒蝉,老实得很,反倒是要来巴结钱太太,好在有个万一被罚的时候,主母能给求上一半句情。 “这般说来,我倒是想要谢谢这位艮岳先生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84章 “昨夜我们老爷还同我说……” 说到这儿,钱太太老脸一红。 老东西都好几年夜里没在她房里歇宿了…… “大闺女懂事稳重,人又聪明,女最肖爹,且如今家里就这么一个嫡女,不若给大闺女招个赘婿,省得嫁出门受婆家的磋磨。” 听听,这话搁在从前,打死都不可能从老东西嘴里说出来! 沐太太原本也只是平平,可越听越兴奋,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 听到这里,也惊呼出声。 “这可了不得,你家老爷,这是彻底想开了呀!” 钱老爷靠元配发家,发达以后,为表明他不是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往钱太太名下放了不少铺子田产,而钱太太只有一个亲生女,若是出嫁了,这大笔的财产,肯定是要给陪嫁的,这可就要去掉钱家三分之一了。 若是招赘,这些家产的大头,那还是姓钱的。 而好几个庶子们还在,将来就算分出去成了庶支,也能盯着主支,防着将来有一日赘婿来个三代还宗。 总之,听到这个法子,钱太太只觉得多少年的憋屈气,如今都吐出来了。 “嘿嘿嘿,我家老爷非得这么着,我可不是只能夫唱妇随了,就是有些委屈了我们家大娘。依我看,倒也不必非得招赘,将来多生几个,有一两个姓钱,我也满意了。” 说到这儿,钱太太又压低了声儿。 “我听说,如今在城外弄得轰轰烈烈的,什么武者大会,是你家大郎筹划的?” 武者大会越传越广,如今几乎有半个城的人,都跟着凑热闹下赌注,又把那些高手的来历,本事,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武者大会的擂台,就设在北城外十里处的百尺崖上。 那百尺崖下方就是栖云湖。 到时候比武的规矩就是落下崖者为败。 但败者就算落下崖,而且不会水,也有早就等候在旁边的小船随时打捞治伤。 当然了,凡是上擂者,必然要签下生死文书,无论伤残死亡,都是自家甘愿,不会追究对手责任。 如今那擂台下的各处好位置,早都已经被组办的两方,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据说不但修起了方便观擂的凉棚,摆上了桌椅,还要给提供 茶水点心,快嘴解说……收的费用自然也不少。 城中平民只当这是百年难遇的武者盛会,积极踊跃地想要吃到这些新鲜热乎的瓜,不会去想这背后究竟是有谁在谋划,又有什么意图。 但如钱老爷这样的消息灵通人士,可就不局限于单纯吃瓜了。 所以才有了今日的上门拜访。 沐太太就笑了。 笑完了又叹了口气。 “钱太太也知道,我们家这半年多来,不知道是遭了谁的眼,不是出了这事,就是碰上那事,这不,我家大郎一发狠,就想着要请几位真正高手来家里做护卫么?” 她是一点也不提,原无忌谋划武者大会,其实早在她和女儿遇到贼匪之前。 钱太太恍然大悟。 “原来竟是这样啊!” 其实武者大会这样有趣的乐子,钱太太是很乐意去瞧个热闹的,早就让钱老爷花钱买下几个好位置,到时候一家子都去看。 是钱老爷总觉得原家必有深意,这才非得上门来打听的。 不但他自己要向原老爷打听,他还给妻女都派了活儿。 钱太太得了答案交差,也就满意了。 “原太太,你家大郎人中龙凤,先前只当是早就定了亲……如今不知道可有开始相看么?” 原家大郎,可是栖凤城里好多贵妇人眼中的贵婿人选。 先前还当原无忌要娶表妹沐家姑娘。 但沐家姑娘去年就进宫去参选了,如今是进了八皇子府里,做了侧妃。 之前总觉得原家比他们家更有来历,就不太敢想原无忌。 如今原无忌身有微疾,大家伙觉得可不就能配得上了么? 沐太太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原来钱太太打听武者大会不过是个由头,打听她儿子才是戏肉呀! 若是从前,沐太太是不会考虑钱家姑娘的。 毕竟钱家乱七八糟的,娶了钱家姑娘,可就有许多的糟心亲戚了。 如今钱老爷改了作派,还打算把家产由嫡女继承……倒不是为了那些家产,而是这种能担得起事的姑娘,她也是喜欢的。 怪不得钱太太说什么只要有个孙子姓钱就行,招赘倒也不必。 第110章 趁热这就叫一个趁热打铁! 武者大会的风头,在还有一天开幕的时候,在栖云城达到了顶点。 不提本城的那些好事闲人了,就是附近小城镇上的,听说了这般盛事,也纷纷提前来到栖云城,就等着亲眼看看这百年难遇的武者大会了。 楼欣月也在这一天前,写完了边塞侠影录的前六万字。 鉴于如今书铺里出的话本子,也有那种薄薄一本五六万字的,楼欣月也就不等了,直接把这六万字书稿拿到了王记书坊。 王管事如今看到楼欣月,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那本锦绣谷莠记下册一出,哪怕各书铺卖出去的话本子,都可以在三天之内退钱,饶是如此,他和书坊伙计们挨的骂那是真不少。 可骂归骂,真正退回来的下册,却是一本也没有。 不是光骂不退,就是前脚才退,后脚就被人买走了。 还有好多没买着的人,还在不断地跟书铺伙计打听呢,这下册就那么几本,够干什么的呀?什么时候还能再上呀? 甚至还有那等不及的客人,都直接催到了书坊这边了。 说他们王记有银子不赚,故意吊读者的胃口! 而在他老王家内部,就因为这本下册,他也没少挨骂。 族中一位六十五岁的老叔公,那是指着他破口大骂呀,要不是他躲得快,老爷子丢出来的拐杖准保砸到他的后脊梁! 可是呢,那老叔公的老妻却偷偷派人给他连着送了好几日的丰盛饭菜,夸他干得好,就该多印这样的好书,好教那些个不老实的家伙也在家里好好照照镜子! 总之吧,老王家的男人们,好些个看着这本下册就跟看大毒草似的。 可老王家的媳妇们,老中青三代,反倒是对这本下册挺喜欢的。 有位三奶奶,都七十多岁了,眼睛花手抖,自己看不了字了。 听人说了这本书以后,还专门弄来了上下两册,让丫头给她念着听……听说那位三奶奶一边听,还要喝两杯果子酒来配哩! 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让再印上一千册呗? 虽然男客不喜欢,这不是还有女客么? 男客女客的银子,对他们书坊来说,有分别么? 所以,他再见到楼欣月,这心情就相当的复杂。 “艮岳散人老先生又有新书稿了?” 不是,这位老先生也太高产了吧? 尤其是他写的那些内容,包罗各行,天文地理,风土人情,内宅官场,都算是有涉及,哪怕这些内容,也不是没有个别的参差,但大体来说,都是合情合理,能说得通的。 换成别的作者,怕不是得翻阅藏书,向懂行的人打听请教,或是想法子身临其境,这才能写出像样的故事来的。 就比如那位东华小生吧,虽然东华小生不在他们王记印书,但都是同行,他也隐约听说过一点。 东华小生就住在栖云城东郊的一个小镇。 是一位年长的寡居妇人,夫家和娘家都是读书人,因此她深受影响,舞文弄墨,为奇女子立传。 东华小生写的,就大都是女子一生的经历,这大概就跟东华小生自己亲身听过看过的许多故事有极大关联了。 可艮岳先生写这些话本,本本的内容都大为不同。 所以他究竟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写出这么多的话本来的,在如今栖云城书坊行内,都是一团难解的谜。 而他这个同艮岳先生合作最多的书坊管事,知道的,也不过是比同行多了一点而已,他也不知道这谜底呀! 但他万万没想到,楼大娘一开口,就说出了让他惊掉下巴的话来。 “不,不是艮岳散人,是我自己写了一本,想请王管事看看,能否付印?” 王管事认真地看了楼欣月几眼。 没想到啊,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居然也会写话本! 在王管事接过书稿之前,他并没觉得楼欣月能写出什么好话本来。 但有艮岳先生的面子,但凡能过得去,他也是会考虑印出一两百本来的。 可当第一页上的内容跃入眼中,他的目光,瞬间猛地一缩。 啊!他看到了啥? 边塞侠影录? 虽然还没看后文,此时也像有一道灵光,倏忽自天外飞来,直直地击中了他。 边塞,侠影?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85章 游侠儿的存在,那可是自古以来的。 就连正经的史书上,都有他们的列传。 至于与游侠有关的笔记野史诗词歌赋,那更是数不胜数了。 三百年前,那位盛世诗仙,他的游侠诗,可不就最是豪迈风流? 如今市面上的那些话本里,时不常地,也会出现一两位侠客的身影。 只不过没有哪一本,是摆明了主角就是侠客的罢了! 再看青萍客这个笔名。 青萍是上古名剑之名,后人常用青萍指代剑,又进一步指代军权和刀兵。 当然了,楼大娘不过小小平民女子,自然不可能用得到那引申之意了。 那么,这个笔名,莫 非就表示这位年轻姑娘,从此以后,就要专写游侠和剑客了么? 如果是在半年前,或者拿书稿来的人不是楼家大娘,他都会觉得这书稿没啥前途。 但如今时机却是正好! 武者大会,即将在明日召开。 因报名者暴增到了九十来号人,都快破百了,这般下来至少要再比上半个多月,才会比出前十的战果。 那么,但凡这本话本的内容不算太差,都能赶得上全城人这波的热情追捧。 这可不就叫趁热打铁? 他翻过了第一页,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可他这一看,就入了神,目光专注,连头也顾不得抬上一下…… 一直到坐在八仙桌另一头的楼欣月喊了他两声。 他才从书中的刀光剑影,侠影豪情中抽身出来,略微茫然了几息。 这才醒悟到,他现在不是在大漠孤烟中策马而行的男装侠女,而是栖云城里营营汲汲劳神费力过着一成不变日子的书坊管事。 再看他手里的书稿,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最多只有十几页的样子! 依着艮岳先生书稿的惯例,一页里约有五百字,那么也就只剩下了不到一万字的后续了! 他心里竟然升起了巨大的失落和遗憾,甚至还有些怨怪:这楼大娘,为啥不能再多写几万字? 就这寥寥五六万字,都不够塞牙缝的好吗? 而这位手里还拿着点心的年轻姑娘,就冲着他微笑,又问。 “王管事,这篇可能付印么?” 付印自然是能付印的……跳出没看到下文的焦燥读者身份,回到书坊管事的身份上,王管事这会儿的心思,已是陡然火热起来。 这感觉,就像是赌徒,突然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大赢特赢,从此身家巨万一般。 “自然是能的……只是这字数少了点,只有这么些么?” “这是上册,还有中下两册呢。” 这个世界的第一本武侠,也是她楼欣月在这个世界写的第一本。 她就没打算写太长了。 毕竟为了蹭热度,她写得飞快,笔尖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急赶慢赶的结果是,剧情和大纲上花的时间严重不足,自然也就撑不起一个长篇了。 一册六万多字,三册加起来二十万字,倒也算是刚好。 第111章 罗刹一人一马,仗剑踏入江湖。…… 楼欣月离开书坊的时候,手里又多了六十两银子。 这六十两里头,二十两是塞外侠影录的,四十两是那本上册加印给补的。 明日就是武者大会第一天,可以想见,到时候,那百尺崖附近,定然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了。 她立志要成为大魏国文娱第一人,又怎么能不去凑这个热闹呢? 回住处的路上,她顺手买了瓜子花生果脯肉脯,加起来将她的挎包都给装满了。 等看到大门虚掩着,里头有人哗啦啦地翻着纸页,楼欣月就疑惑地问了声。 “赛郎?” 听到里头的应声,楼欣月这才进了门。 楼赛郎正坐在石桌前头,面前摊开了一沓子泛黄的纸,看上去,倒像是在用功的模样。 “阿姐,你回来啦!怎么样,你那本新话本,可能印么?” 楼赛郎觉得自家大姐虽然已经写了七本话本,可最好看的,正是这第七本! 这第七本的内容可是带劲得很。 主角练书阁是个武艺高强的年轻姑娘。 自幼就随着父亲练总兵在边关长大。 不但弓马娴熟,将家传的武艺学得炉火纯青,还能根据自己的特点自创剑法,一路游仙剑法二十八式精妙无双,明明是将门贵女,养尊处优,却能在敌军围攻边城,而内奸给练总兵下了奇毒,城中大乱时,挺身而出,力挽狂澜,连斩敌方三员大将,还射伤了敌方的秃头王子。 秃头王子怀恨在心,放出话来,说那奇毒是他家王族秘毒,解药从不外传,中者哪怕有名医解毒,也会在两月内虚弱而死。 但只要练家献上边城,那他就会大人不计小人过,愿意娶练书阁为妻,并且送上解药。而练家投了敌国,自然也会平步青云,晋身皇亲国戚了。 然而秃头王子不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还好,这一说,可不就触到了主角的逆鳞? 主角当时就显得激动破防,指着对方破口大骂,故意给对方色厉内荏,只要加紧攻心就能拿下的感觉。 可到了夜里,练书阁艺高人胆大,直接提着剑潜入敌营,前去刺杀秃头王子,抢夺解药。 可惜一招不慎,虽然已经控制住了秃头王子,却让他得了机会,将身上的解药尽数毁坏,还狂言这解药的原料,早在两年前就已经绝了种,现在的解药,都是三年前制作的! 练书阁索性一剑杀了他,割下了人头带回城中,让人将秃头王子的首级处理了,送往京城,免得让流言传到京城,惹得朝廷对练总兵和练家猜疑。 而敌军没了首领,群龙无首,乱成一团,且边城又有练书阁这样一个女罗刹镇着,就知道边城这块骨头是啃不下去了,只得仓皇退兵。 但解药已经被毁,练书阁焦急地四处寻找名医。 从一位名医那儿,知道中原苍绵山药王谷中,有位孙神医,能生死人,肉白骨。 只是这位孙神医性情古怪之极,救不救人,全都要看他当时的心情。 而且想请他出山,还得答应他许多的苛刻古怪条件。 既然还有一线生机,练书阁便一人一马,仗剑踏入江湖…… 楼赛郎觉得自家阿姐这第七本,简直就是写到她的心坎里了。 可惜啊,如今才不过只有六万字而已。 楼欣月点点头。 “印了,得了二十两银票。” “这是只印二百本了?” 楼赛郎虽然自己没写过书稿,可家里有个写话本的,这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 自然知道王记给到这个数,那就是印数没超过二百了。 依着她来看,怎么也该印个两千册才对。 “这本是用青萍客的名字写的,我又是个年轻女子,估计那王管事能出到二十两,还是看艮岳先生的面子了。” 在楼欣月原来的世界,即使是在号称“文明灯塔”的国度,二百年前的女作家,想发表作品,都必须得起个男人的名字,不然就是毫无机会。 楼赛郎撇撇嘴,“嘿,先印那么点,到时候还得再加印,也不嫌麻烦!” “这就是书坊要考虑的事了,我如今且只管写稿就是……” 楼欣月的目标虽然远大,但也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拥有自己的娱乐王国什么的,按照这个速度,估计怎么也得到了十年后了吧? “咦,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楼赛郎笑得咧开了嘴,显然能早下班,不管古代现代都让打工人愉快。 “管事说如今大半城的人的心思都在武者大会上,逛街买首饰的太少,索性就早些下工,明日一整天,也都不用上工哩!” 楼赛郎明天不用上工,那就是说,姐俩可以一道去百尺崖去看热闹。 “这桌上摆的是什么?” 楼欣月进来之前,就看见楼赛郎坐在石桌前头,认真地捧着一页页的字纸在那琢磨。 她一边问,一边就拿起了一页。 发现这页字纸是手抄的个人资料。 “雷振堂,二十四岁,祥成镖局少镖头,五岁习武,擅长家传的奔雷掌法……” 不用问,这剩下的字纸也是类似的资料了。 “任看山,二十五岁,盛福镖局少镖头,六岁习武,使的一手泼风刀法……” “赵楠盛,三十岁,长兴镖局老镖头之侄,几岁习武不详,使的是赵家绝学赵氏七十二路剑法……” 看了几份,楼欣月算是明白了。 这大概就类似于现代那些大赛里的参赛选手的个人简介了,每一页上,都至少二三百字的信息。 若不然,栖云城里的老百姓,上哪里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又该押哪个赢呢? 再细一看,桌上的资料,少说也有二三十张了。 “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86章 楼赛郎挠了挠脸颊,嘿嘿傻笑。 “我在路边买的……那小贩手里,有四五十种呢,我只挑着买了些。” 就比如赵楠盛的,原本买他的资料的几乎没有,但楼赛郎不是在长兴镖局里干过么?对于这位镖师,也是见过一两面的,因此就顺手多买了一份回来。 “多少钱一份?” “两文一份。这栖云城里的人就是比长兴城的厉害呀!在长兴城里,识字的没多少,可这栖云城,就连街边的小贩,都能识得几个字呀!” “我买的时候,小贩的包里还有厚厚的一沓子,结果没过一柱香的工夫,就全都卖光了!” 所以说栖云城遍地是黄金啊! 想当初,若她是在栖云城卖的挂历,那能赚多少,简直不敢想啊! 第112章 大会梦想大舞台,够胆你就来!…… 楼欣月也听得愣了神。 所以说,这大城里的人,真的就是一点也不缺生意人才啊! 看起来,想借着这武者大会发财的,不光有赌坊,有她这个写书人和书坊,还有头脑灵活的小商贩们。 将这些人的信息总结出来,批发上一些不值钱的劣质纸,再找几个写字过得去的蒙童或者贫困书生,分分钟就能产出许多来。 可惜啊,她手上的资源有限,不然弄出一些带图画的周边出来,那应该会更火吧! 楼赛郎拿回来的纸页足足有二十五份,这二十五张纸页上介绍的人物,应该就是报名参加武者大会的热门人选了。 楼欣月把这二十五份个人简介都看过了一遍。 发现有一半都是源北道中各大镖局的镖师,剩下的一半,有武馆的武师,有家传武艺的庄户和商贩,也有卸甲归田的兵士…… 总之,给楼欣月的感觉,就是古代版武侠选秀大综艺。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分职业贵贱,梦想大舞台,够胆你就来! 虽然这武者大会的主办者,都还没有用上现代的那种铺天盖地的宣传招术,可在这个时代,能有这个规模,已是相当成功了。 两姐妹都一心想着明天去看热闹的事儿,连晚饭都是吃的现成买来的,讨论了一番之后,便都早早地睡下,养精蓄锐,为明日做准备。 清晨时分,楼赛郎早早地就出去买早饭,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热粥和肉饼回来。 “今儿也是怪,先前那些天天在街口摆的摊子都不见了,我走了好几条巷子才寻到一家!” 楼欣月却是恍然,“咱们想着要去看热闹,那些摊贩们定然也是要去人多的地方卖吃食的!” 楼赛郎啃着不如往日鲜美的肉饼,后悔道,“早知道咱们就早些出城,到城外再吃不迟了。” “城外百尺崖附近估计是人山人海,就算有摊贩,没准也是人挤人,咱们在家里吃了倒是省事儿!饿了还有带的零嘴呢!” 姐妹俩飞速吃罢了饭。 收拾停当,带上两大包的零嘴,还有两竹筒的水,楼欣月自己带上了竹笠,也给楼赛郎扣了一顶。 楼赛郎嫌弃地直嘟囔,“早知道还不如换成男装呢!” 楼欣月笑着拉她出门,“你当是怕被外人瞧见才戴呢?这是为了防晒!” “晒晒太阳有什么不好?” 话虽这么说,楼赛郎倒也没把头上的竹笠给扯下来。 姐俩锁好了院门,说说笑笑地往北城门去了。 这一路上,就看到大街,三五成群的行人,或是一家子有老有小,也都朝的是同一个方向走去。 看样子,这都是去看武者大会的。 楼欣月心想,这时代的娱乐,虽然已经强过同时期的其他各国了,但要跟现代来比,那还是过于单调了。 难怪栖云城内的老百姓会这般热情积极了。 在长明坊时,街上的人还都是三三两两的,让楼欣月以为看武者大会的虽然不少,但大部分的城民,可都是要上工干活的,就算想看热闹也分,身乏术。 而等到了北城门的时候,就见那等着出城的队伍都排成了长龙! 等了约莫一柱香的工夫,两姐妹这才出了城。 一路上都是人,这架势,跟在现代小长假出游也差不多了。 等走到百尺崖附近,能远远地望见百尺崖和栖云湖时,就已经能瞧见崖下空地上,此时果然已经是人山人海! 主办武者大会的两家镖局,已经将视野最佳的两片地方都圈了起来,修成了一东一西两片连棚。 这连棚还分隔成了二三十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里设置着若干座位。 座位前自然也是摆着小几,什么茶水点心的都少不了。 此时这些座位上,已经坐了至少一半的人。 见状楼赛郎低声对楼欣月道,“大姐,听说这边的座位可贵,第二排的格子要花二十两银子,第三排的是十五两,第四排的是十两……这还只是头一天呢,估计到了半决赛和决赛的时候要更贵一些。” 要说挣银子,还得是这两家镖局呀,光收这个座位钱就是几千两了。 楼欣月点点头,心想组织这场武者大会的,倒真是商业人才。 “那第一排呢?” “第一排坐的是请来的评委,都是栖云城里年高德劭的老武师,还有给本城有名望的那些大人物留的位置。” 姐妹俩边说边走,走到崖下的时候,场中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粗略一看,怕不是少说也有两三千号人。 这百尺崖下,原本就是两亩平坦的荒地。 此时这荒地上大半的杂草灌木都被清理了个干净,入口的位置拉起护栏,两家镖局的镖师们身穿黑衣劲装,充作大会上的护卫。 楼赛郎低声告诉楼欣月。 “阿姐,那腰间系着红色腰带,脖子上有红色巾子的,是盛福的,系着银色带子和巾子的,是祥成的人。” 楼欣月打眼一望,就看到每段木栏的后头,都站着位黑衣劲装壮汉。 粗粗一看,也有近百来号人了。 不由得暗暗点头。 人多的地方,自然也就少不了会有些杂乱,能考虑到安保问题,倒也算得上周到。 走进场地倒是不需要花钱,只是进场的时候,不许带大物件,不许带随身利器。 进了场子以后那就是随意了,除了棚子那一片,想在哪里看都行。 若是想有个坐的地方,还能在入场的地方,花上十文钱租个小马扎。 至于今早好些消失不见的卖吃食的小商贩们,这帮人早早地就推着挑着摊子来到了附近。 虽然他们的摊子进不了场,但他们可以扎到路边啊! 好些人为了占个好位置,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这不,等占着了位置,就让伙伴们出来买些吃喝么? 武者大会还没正式开始,小贩们倒是都已经快将一天的存货给卖掉一半了。 姐妹俩进了场,寻了一处靠边地势又高的地方。 楼赛郎也去租了个两个小马扎,两个人就坐下来,掏出准备好的零食,一边吃,一边等着开始了。 第113章 现场有什么不乐意的? “呔!” “啊!” 一声暴喝,一声惊呼。 一道人影就从百尺崖坠落下来,手脚还在半空中不住地挣动,不过这百尺崖号称百尺,其实并没到百尺,也就是二十七八米高,放在现代,相当于十一二层楼那么高,所以这惊呼声没几息,就又听到了扑通的落水声。 这是武者比武,而不是跳台跳水,因此被打落水的人自然不会压水花。 那飞溅而起的近两米浪花,将等候在一边的小船上的船工和守卫,哪怕还相隔着五十步之遥,也还是劈头盖脸地溅了满身的水珠子。 这是姐妹俩看的第二场比试了。 大概因为这只是初赛,说实话,比武部分其实并不咋精彩。 第一场的两个人,也就是三五个回合,就分出了胜负,落败的人被一脚踹中了屁股,头上脚下地摔入了湖中,得亏这崖下三面都是湖水,不然这个高度摔下来,少不得就要送命了,而幸亏这下头是湖水,被打败的武者落水姿势,倒也各不相同,又不血腥,又挺有看点。 可以说,想出这个地方当擂台的人,也实是个人才。 第二场的两名武者倒是坚持了超过十个回合,一拿长鞭,一拿长木仓,打得有来有回的,可惜长枪不敌长鞭,被卷脱了手之后,主人也被抽飞了出去。 总的来说,跟在现代看的那些武侠片和功夫片的 动作戏,完全没法比。 楼欣月当然也知道,拍影视剧用到的那些套路和动作,主要追求的是视觉效果,真实性就差了许多。 不过想想,这种真人无规则打斗,也就只有这个时空才能看到了。 现代的那些自由搏击、综合格斗之类,那限制和规则又太多了,也不能拿武器,那可看性就远远比不上这里的比武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87章 没看即使回合不多,台下的近万观众们,也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屏气凝神? 只有在胜负已分,败者掉入湖里,全场才会发出意义不明的惊叫声。 楼赛郎就是看得极其认真紧张的观众一员。 这会儿一局终了,她才有空喝口水,再吃两口零食。 “大姐,你刚刚看到那个使鞭的了么?那一招卷飞长木仓实在是厉害啊!” 楼欣月虽然也会跟着楼赛郎伸胳膊踢腿地锻炼身体,可她那点花拳绣腿,连入门都没有,又哪里有那个眼力看得懂两人过招呢? 只能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胡乱点头。 楼赛郎却是十分地不满意。 明明大姐写的武侠里头,那么多厉害的招式,神奇的功法,大姐应该对这些,是有独到见解的呀! 楼欣月要是知道楼赛郎的想法,一定会大呼误会。 大妹啊,你姐我只是有瞎编的能力,可不是真懂行啊! 上午比完了五场,耗时最长的是两个使拳的,这两个在擂台上那是打得难解难分,最后竟然跟综合格斗似的,扭打在了一起,最后两个人都滚下了擂台,落到了湖里……却反而搏得了观众席上高声喝彩和哄然笑声。 楼欣月看完了这半天,也就想回去了。 果然如她所料,这初赛大半都是菜鸡互啄,精彩度就差了不少。 楼赛郎还有些不舍得。 不过楼欣月让她接着看,自己先回去,楼赛郎想了想,一咬牙也跟着回了。 “大姐说得也没错,这初赛确实平庸了些,要想好看起来,估计得等到第二轮了,到时候,我再来就是。” 她今日不用去上工,余下半日,也该去办点自己的事才是。 回到城中小院,稍事休息后,楼赛郎出门去长兴镖局的分舵。 这次她可是看到了,长兴镖局的镖师也来武者大会了。 想必长兴镖局来的人,不会只有赵楠盛一个,她正该过去打听打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相熟的人过来,要是赵福的话,那她兜里可是鼓了,正好可以请赵福去吃一顿好的,要没有相熟的人,她就买点栖云城里的特产,写封信,让分舵那边的人给捎回长兴城给刘师傅。 楼欣月自楼赛郎出门后,就爬起来奋笔疾书。 虽然上午那五场比试看上去观赏性差,又没几个回合,招式也很平平无奇吧,但那个万人空巷,围观追捧的气氛,还是大大激发了楼欣月的灵感。 到天色渐黑时分,她恍然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写出了十几页。 按照一页五百个字来算的话,这就是六千字了。 不到半天的工夫就有六千字,虽然在现代的那些人形码字机跟前压根不够看,但在这个时代却绝对是神速。 当然了,这只是草稿,楼欣月到了晚饭后,还会再将草稿誊抄一遍。 将这些草稿收好的时候,楼欣月就想到了她拿给王管事的那本武侠上册。 上次的那本,二十多天就能在市面上看到成书,楼欣月就挺佩服王记书坊的速度的。 就是不知道这次的武侠,能不能打破上一次纪录,给她一个惊喜呢? 正拿着十页校对后的散稿仔细检查的王管事,鼻子微痒,忙转过头去,扯了块帕子盖住,打了个大喷嚏。 一位老婆婆将摆放在窗台上的空碗收走,又不忘记对正忙乎着的王管事说了一句。 “八郎也莫要太辛苦了呀!” 白日里,几乎半个城的人都去了城外看比武。 而王管事,就在这间屋里,几乎是没挪过窝! 王管事抬起头看了看这位,这位宋婆在书坊里做工已经三十多年了。 宋婆的男人也是王家族里的远支,只可惜年纪轻轻就早逝,丢下了宋婆和年幼的小儿。 宋婆哭着求到王家族中,族老们商量后,就让宋婆在书坊里做打杂的活计。 论起辈份来,王管事还要唤宋婆一声婶子。 “嗯,还剩下一点,做完这个今天就回去了。” 王管事的家就在书坊附近,走回去也不过就是一柱香的工夫而已。 他们王家最赚钱的买卖就是这家书坊了,自然是重视的很,将这最重要的作坊,开到了王家族人聚集之地。 如果王管事知道什么是九九六的话,他一定会纳闷不已。 九九六又有什么不对? 像这般急等着赶工付印的书稿,就是忙活到天亮,也不奇怪。 他身为管事,书坊的盈利里,十抽一,就是他的花红。 给自己多挣些银子,有什么不乐意的? 第114章 准备是哪个魏? 接连三天,王管事都在书坊盯着,生怕出一点差子。 那全部的书稿,也是用完后就锁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被同行给盗走。 毕竟,这种事虽然在王记还没发生过,但在别家书坊里,可是屡见不鲜的。 比如那没落得不像样的曹记,就发生过好几次,气得之前同他家合作的作者,都转头去了别家。 在这三天里,武者大会还是照常举办。 因前五天都是初试,精彩程度稍逊,从第二天开始,观赛人数就逐渐少了。 观赛的人数虽然少了,可城中话题热度不减,反而更热烈了。 在开赛前,虽然城中八卦群众们也会讨论热门人选,但毕竟传说得再厉害,那也没亲眼见过。 如今有些个热门人选,比如说两位少镖头,几乎是上来两三招,就干净利落地将对手给踹下了台,这热度可不就更高了? 当然也有个别人,赛前吹得天上地下,武艺精妙无双,结果帅不过三招,直接被对手给打下擂台,颜面扫地的。 但甭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那都够围观群众们津津乐道上好几个月的。 而城中各大赌坊里下注押输赢的,可就更多了。 这还只是初赛啊! 等到了第二轮第三轮和决赛,那热度得热成什么样? 不敢想啊! 之前只是个别小商贩,想出了把选手的个人简介手抄出来贩卖。 这个挣钱路子很快就被别人学了去,比如曹记书坊,就加急快印出了一批纸质不错,字体美观,还配上了隐约有两三分像的白描肖像图的,一时之间,倒是供不应求,挣了波快钱。 看着曹记喝头汤,王记里头的族老们,也不由得有些心急,都找王管事来商量,想要跟风。 王管事倒是都给挡了回去。 如果没有手头上这本边塞侠影录,他没准就真跟风了。 虽然先机已失,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能多挣个几两银子也是好的。 但他这些日子紧盯着,从校对到制版,这六万字的内容,少说也看了个六七遍了。 这看得次数越多,他对这本被楼家大娘子称为武侠的话本,就越是有信心。 市面上话本虽多,也不乏里头有武功高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侠客。 但可从来没有以他们为主角的,更不用提,浓墨重彩地描述他们武功的神奇,仗剑游历江湖,快意恩 仇、潇洒来去了。 况且这本话本,讲述人物的手法,倒是同艮岳先生的手法十分相似。 他们的穿着外貌,周边环境器物,都不过寥寥数笔,但内心想法,推理博弈,却是纤毫入微,透骨三分,而人物的各种经历,在危机和日常中的言行举止,又能让这个人物活生生地立起来,哪怕看官们从来也没去过大漠边关,也没有经历过金戈铁马,生死搏杀,却也似乎附身到了主角身上,身临其境,深深沉浸……哪怕是合书掩卷良久,那些人物、场景和对白,也会时不时在头脑中回响。 如果王管事,知道后世网文里最常见的一个词的话,那就是“代入感”。 王管事虽然不知道代入感,但他是资深老书虫,敏感的直觉,让他越来越觉得,这本武侠,没准就跟这场武者大会一般,成为风靡栖云城的最热话题。 而武者大会总有开完的时候,这本武侠话本,却能一印再印,甚至走出源北道,传遍大魏国! 武者大会的第六天,报名九十八人,初试淘汰掉四十七人。 余下的这四十七人,抽签决定对手,再进行第二轮的比试。 因是两两捉对,有一个轮空,这位轮空的就幸运地直接晋级到下一轮。 经过了第一轮的淘汰,第二轮比武的看点显然更高,第六天的观众人数又迎来了个小高峰。 这天下午,楼欣月写完了今日份草稿,出来在院子里走动。 周嫂子坐在院子里,手上搓洗着衣物,笑着同楼欣月聊起了武者大会。 “大姑娘没去看昨儿的比武,实在是可惜了。” 楼欣月登时来了兴致,“周嫂子可看到什么新鲜有趣的了?” 去看武者大会又不要钱,若是不怕地上凉,自家席地而坐,饿了只啃干粮,那可是一文都不必花。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88章 因此栖云城里的老百姓,甭管有钱没钱,好歹是都去瞧过一场的。 周嫂子虽说是帮佣为业,家里日子过得紧,也没耽误她告了半日的假,昨儿带着自家儿女去看了场热闹。 “昨儿有一场比试,可是有位少年,人物长得又俊,身手又极高明,上来两三下就将他的对手给送下了湖……” 周嫂子兴致勃勃地给楼欣月比划着当时的情形。 “旁人都是将对手给一掌打下去,或者踹下去,或者两个都抱一起,要下去一起下去吧,这位少年却比他们都厉害,只不过轻轻一带,那对手连水都没下,就被抛到了下头的船上,到了船上,这人还能立着……可不是厉害?” 后头呀,这位少年赢了以后,却也没走,又披了件外衫,混到了人堆里头瞧旁人比试,正好离我们近,凑近了细瞧……诶,我活了这一把年纪,还真没见过这般英俊的,不光是我这老婆子,就是我家那丫头,也不害臊地盯着人家直瞅呢! 周嫂子说着,老脸竟然一红。 楼欣月看她这般模样,也觉得有趣。 “周嫂子可知道那位少年是哪里人,叫什么么?” 周嫂子一拍巴掌,“好像是姓魏……还是你们长兴县人,同你们是老乡呢!” 楼欣月可不就更感兴趣了。 “是哪个魏?是咱们大魏朝的魏,还是护卫的卫呢?” 周嫂子摇摇头,“……这就没细听了。” 说到此处,就又笑道,“可惜二姑娘是女子,不好去参加,不然二姑娘那般本事,起码也能进到第三轮吧?听说只要进了第三轮,每人都有五十两银子的路费哩!” 楼欣月笑了笑,不置可否。 如今这个朝代,虽然民风开放吧,但也没有开放到比武都有女子随意报名的程度。 比武规则虽然说了点到为止,总还是兵器无眼,楼欣月可不想担惊受怕的。 不过若是楼赛郎自己非要去的话,她肯定也不会阻止就是了。 第115章 紫薇好像没法变现啊! 周嫂子走后没多久,楼赛郎就下工回来了。 她手里又拿着一沓子字纸。 不用问,就知道是跟武者大会有关的。 说起来,这种娱乐性质的纸页,放在现代,应该就叫小报吧? 只是这个时代,只有官方的邸报,内容大概是皇帝谕旨、臣僚奏议和朝政大事的抄本,寻常百姓自然不会去看这个。 而寻常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本地新闻和花边小报这些,这个时代还没有。 楼欣月拿了这些字纸来看。 发现这上头的信息,它更新了! 热门人选少了两三位,而每一位的个人信息里头,多了本次武者大会的胜场纪录! 除了胜场纪录外,还写明了抽签后分派的第二场比试日期。 搞出这些的都是人才啊! 楼欣月觉得如果自己不是从现代来,脑子里已经装了很多信息,而是记忆清空了扔到这个世界,那还真不一定能混得好。 “大姐,等咱们这两位老乡比第二场的时候,你就去看看呗!” 她每天都要上工,是去不了了。 她打算等决赛的时候再告假。 楼欣月听得一愣,随后就想起来周嫂子的话了。 “一个是赵楠盛,另一个是谁?” 楼赛郎把一份个人信息翻了出来,递到了楼欣月面前。 “呶,就是这位卫绍平,卫少侠。” 楼欣月看了眼这人的个人信息,发现这人其实并不是长兴县人,而是长兴县邻县的平宁县的一位武师,擅长使的是万花掌…… “咦?这卫绍平,他不是长兴县的啊!” 楼赛郎嗐了一声,“他虽祖籍不是长兴县的,可他大哥是在长兴镖局里当镖师,后来……去年那次劫镖死的镖师,就有他大哥,这次武者大会,他就是跟长兴镖局的人一道来的。” “你在分舵见过?” “那倒没有,上回我去的时候,这两个人都没见过,也是听说的。” “嗯,好,若是那日没事,肯定得去瞧瞧!” 这个时空的娱乐实在是太有限了,想看个帅哥,都没地方看去。 这次武者大会,自然是以壮年居多。 习武之人,身板天然地会比普通人要更健壮,帅哥的比例也更高。 更何况这位卫武师,周嫂子和楼赛郎可都提过,是个英俊小帅哥来着? 也是得亏原身的视力不错,一点也不近视,不然要是搁着楼欣月在现代那八百多的视力,没有眼镜,就算是有绝世大帅哥打从她面前走过,她也完全发现不了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天都有武者大会的瓜可吃,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就到了那位公认的英俊帅哥卫武师第二轮比试的时候了。 楼欣月还特意在前一天多写了点稿子,好给今日留多点空闲。 计算着时间,便带着吃的喝的去了。 百尺崖上,上一波比试的胜者,洋洋得意,举着双手朝崖下致意。 然而会场中为他欢呼的没几个,看上去似乎还是他的亲友团。 可等到主持者带着下一波比试的两个选手上场后,只见全场欢呼声瞬间热烈起来。 而且这声音听起来,还是女子的居多。 楼欣月混在人群里,也是垫起脚尖,瞪大眼睛,努力朝台上那个明显更为年轻些的望去。 都不用主持者介绍,也能知道那位身穿一身灰衣劲装的,必然就是卫武师了。 虽然说距离有点远,并不能完全看清卫武师的长相吧,但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是离得再远,跟普通人站在一道,天然地就能吸引万千的目光。 哪怕身上穿的是极其普通的武师服,也给穿出了百两银子的高订效果…… 楼欣月再偷瞄全场,发现此时观众的人数,似乎比头一天的还多。 主要是女子多了不少! 好家伙,这不就是古代版的颜值粉丝么? 此时此刻,会场看棚里第二排的隔间里,卫无瑕站起身来,手里使劲地挥舞着帕子,也跟着全场的欢呼声欢呼着。 这欢呼声几乎都将百尺崖上那主持者的声音给完全压下去了。 不过观众们倒也不在乎。 反正不过是介绍下双方的姓名,再说两句以武会友,点到为止的套路话。 看了这么多场比试,大家背也背会了嘛。 卫无瑕几乎全程都站在那儿,挥着小帕子,看到激动处,恨不得跳起来飞到崖上去,全程激动得不能自已,一直到二十回合后,卫武师将对手轻轻地抛入崖下,而 对手毫发无伤,甚至连点水都没湿,轻松获胜。 “胜了!胜了!” 卫无瑕举着手里的帕子,跟着全场的欢呼声大叫出声,蹦跳雀跃。 看着自家姑娘这般的疯癫模样,沐太太不由得以手抚额,实在是没眼看。 “这疯丫头!简直不成体统!” 旁边的婆子还要上来劝上两句。 “这些日子,姑娘都没出门,可不在家里憋坏了,如今好不容易出来松散松散……再说了,别家的小娘子,也都是这般……” 养眼的事物谁不爱看呢? 人不疯狂枉少年嘛! 楼欣月是个懒且宅的人。 长到快三十的人了,也从来没有追过星。 喜欢那位明星了,最多多看几遍回放片段,去查了查这位的简介,看看有没有没看过的作品了……更多的,像追星女孩们做的那些,楼欣月是从来都没想到过,能跟自已有啥联系。 但今天却不一样。 实在是现场气氛实在是太热烈了,都烘托到这儿了……就很难不被感染啊。 楼欣月少不了也从众,手拿帕子跟着欢呼什么的,羞耻但是挺有趣的。 自打穿越过来,自家二妹楼赛郎就是个男装大佬,模样完全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楼欣月觉得她已经不可能再看到哪位小帅哥,能帅得过男装楼赛郎了。 但卫武师却是打破了她的认知。 如果这场比武大会是一个综艺的话,虽然比赛还没有过半,本场综艺的紫薇星,无疑就是卫武师了。 除非是卫武师能得前三,否则就算决出了前三,怕是也没法跟卫武师的人气相比了。 可惜啊,这个紫薇星的流量,好像没法变现啊! 第116章 神速这也太好看了! 要是依着周嫂子所说的,卫武师比完了以后,还会混到观众群里继续看后头的比试,这时候围观群众们就能近距离地一睹卫武师的风采。 可惜呀,在场的女粉们,都伸长了脖子,就等着看什么时候卫武师从百尺崖上下来,好凑近一点看呢,但入口处是完全没有疑似卫武师的人出现啊! 楼欣月猜着必然是之前女粉们太过热情,把这位年轻帅哥给吓着了,所以不敢来了呗。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89章 虽然不能近距离地看帅哥,但这第二轮比试,确实比引一轮要多点看头。 起码不至于两三招就被ko,略有点来往了。 以此推论,那第三轮第四轮半决赛和决赛那必定精彩递进啊。 尤其是到了决赛那日,这场地怕是都不够用的。 楼欣月一直看完了半日比试,才算是意犹未尽地回去了。 果然灵感迸发,文思泉涌,码字如飞。 眼看着这本边塞侠影录,就可以收尾了。 而楼赛郎下工回来,却带来了一份小惊喜。 “阿姐,你看这是什么?” 楼欣月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崭新书册,淡绿色的封面右下方绘出了几朵白云,左上角处,又有一只仙鹤翩然飞过,这般的封面,与以往常见的纯色封面相比,自然多了几分新鲜淡雅,又隐隐带着几分仙气。 而封面上那一排行书,边塞侠影录几个大字,也不知道是请哪位题的,端地是潇洒自如,豪迈风流。 楼欣月也惊叹了一声。 “王记好快的速度!” 之前楼欣月写的话本,虽然也都在书铺里有卖的,但以楼赛郎节俭的性子,自然是不会买自家已经有的话本了。 这次却是不同,楼赛郎路过书铺,看到书铺窗口前贴着红纸,上写“新书新作,武侠话本”几个大字,楼赛郎那小脑袋瓜子,立马就想到了,除非是自家大姐写的,这栖云城里还能有哪个呢? 于是进店一问,果然正是边塞侠影录,立马掏荷包拿下一本,揣在怀里,喜滋滋地就回来了。 楼欣月翻开书页,现如今她已经习惯了看竖排,已经可以十分流畅地一目十行了。 不过这次她就放慢了速度,一列一列地看过去。 这次她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看的。 这个武侠小中篇,虽然在主线剧情上,略有些老套,分支剧情的趣味也不足,但女主角的个性却很鲜明讨喜。 放在这样一个压根没有武侠小说的年代,这要是都不受欢迎,楼欣月觉得自己就可以封笔,一门心思地买个铺子卖挂历了。 “大姐,大姐,这是你写的,你怎么还看这么仔细呢?快还我!我要就着晚饭慢慢看!” 楼欣月看着一把将书抢走的二妹,笑道,“你不是也看过这本上册的?” “我觉得我还能再看十遍!” 这对胃口的故事,她怎么看都不腻。 楼欣月将中册的书稿整理出来,第二天吃过了早饭,就出发准备去王记书坊交稿。 路过书铺的时候,她还特意进去看了眼。 “姑娘可是来买青萍客的新话本的?” “可惜来迟一步,最后一本刚刚才卖完!” “不过听书坊那边说,后头加印的,明后天应该就能到,到时候姑娘再来瞧瞧吧。” “诶,我们书坊也是,明知道大伙都爱看武侠,为啥只印了那么几本哩!” 再不必多问,就知道王记书坊印的那两百本,估计是刚推出来,就售罄了。 楼欣月笑着谢过伙计,从书铺里出来,直奔王记书坊。 永乐坊,原家大宅。 陈妈妈一进院子,就瞧见正坐在回廊下说说笑笑的两母女。 原无瑕一见陈妈妈就笑着站起来。 这倒不是因为陈妈妈格外地受她敬重之类,而是陈妈妈这般,定然是为她阿娘搜罗到了最新的话本子了。 “陈妈妈这是得了什么好宝贝了?快拿出来瞧瞧?” 陈妈妈笑容满面,解开自己带来的小包裹。 “今日老奴虽只搜罗到了一本新的,可这本着实新奇,听书铺的伙计们说了,这竟然是本武侠话本哩!” 原无瑕一听这话,越发的起了兴致,“拿来我先瞧瞧?” 陈妈妈望了太太一眼,见她也没出声反对,便将这新得的话本子双手奉上。 原无瑕瞧了这雅致的封面,就先笑了。 “这家书坊倒是讨巧!” 沐太太没有第一个看到新话本,倒是也不恼,含笑向陈妈妈道,“是啊,这家书坊印出了什么武侠话本子,难道不是借这武者大会的东风?” 这武者大会还是她儿子在幕后推动的呢。 陈妈妈连连点头,“太太说的是!咱在这栖云城几十年了,就是跟着老爷太太去京城,谁也没听说过什么武侠呀?” “这定然是那书坊见武者大会的风头正盛,所以找了人来加急写的!” 沐太太又问,“这新话本是什么名儿?” “回太太,是叫边塞侠影录。” 沐太太的眉头微微皱起。 话本子里有一些边塞争战的内容,她还是挺爱看的,可要全是行军打仗,排兵斗将之类的,跟市面上那些演义话本子一样,可就难免枯燥无味了。 陈妈妈察颜观色,陪笑道,“太太,老奴也跟那书铺伙计闲聊了几句,听他们说了,这新话本主要说的,是一位边关总兵之女。” 沐太太眉稍微微一挑,“哦?竟然是一位女子,这难道是东华小生所著?” “倒不是东华小生,是一位青萍客呢。” “既然主要讲的是总兵之女,又叫边塞侠影录,总不会这里头的侠客,就是总兵之女吧?” 沐太太这般问,自然是觉得不可思议了。 东华小生虽然为奇女子立传,可那些女子里头也没有武将之女,更别提侠客了啊。 如今民风开放,女子做工匠经商者并不鲜见,但还是有一班老学究,少不得要指指点点的, 若是让他们知道话本主角是位武将之女,还要打打杀杀的,那不得口诛笔伐,痛斥谩骂啊? 沐太太正跟陈妈妈说着闲话,忽然正坐在一边看话本子的原无瑕,发出了声惊叫。 “啊!我的天!这也太好看了!” 沐太太和周围伺候的人都愣住了。 第117章 来信什么亲事,我才不要呢! 原无瑕说完了这句,就站起身来,抱着手里的话本子。 “阿娘,这本话本是武侠的,我先替您瞧瞧,要是不好的话,就省得污了您的眼睛啊!那我先回去了……等午饭时再来!” 望着一阵风跑走的原无瑕,沐太太无奈地笑笑。 “这丫头,都多大了,还毛毛糙糙的!” 就她刚刚那句话,谁会认为这话本子不好看呢? 不过,就看这丫头那模样,倒是让沐太太心里越发地生起了好奇。 “陈妈妈,既然这般新奇,那你再去买一本回来就是。” 一套话本子才几个钱,喜欢就多收集回来了。 这几日家中无事,且武者大会又是自家推动的,沐太太领着原无瑕去连着看了好几场。 不过看得多了,倒是也有点腻。 毕竟,那比试的场地是在百尺崖上,目力不好的压根看不清楚。 偏巧沐太太早年间因为女红做得多了,视力不算多好,因此百尺崖上的比武,在她看起来,就是两团影子忽来忽去。 而且她又不似丈夫儿女学过一些招式,就算能看得清,也看不出个中妙处来。 反倒是陈妈妈说的,这什么武侠话本子,听起来很有意思。 “老奴这就去买!” 陈妈妈领命而去。 虽然这边塞侠影录王记书坊只出了两百来册,但像陈妈妈这种向来出手大方的老客,自然是有些门路的,傍晚时分,沐太太就拿到了另一册。 原无瑕见了笑嘻嘻的,还暗自松了口气。 “这倒好,咱们一人收藏一册!” 她虽然是紧赶慢赶着看完了,但其实还是有些不舍的。 总觉得自己还能再看个三五遍。 这第二遍看的时候,就该泡壶清茶,点起幽幽沉香,坐到园子小亭间,对着花繁叶茂,细细品味,看到爽快的关节处,就该一拍桌案,赞一声妙! 沐太太越发好奇。 “这话本比起艮岳散人的来如何?” 毕竟,艮岳散人的话本,如今在栖云城最受欢迎。 茶馆里十个说书先生,就有七个是在说艮岳散人写的故事了。 原无瑕认真地想了想,道,“艮岳散人的故事,有如行走田野之间,有城郭道路,树木花草,池塘河流,林林总总,目不暇接。” “可青萍客的故事,却是平地里突然起了一座孤峰,奇诡卓绝,令人惊叹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奇观!” “听陈妈妈说,这故事的主角,是总兵之女,这总兵之女,难道就是边塞侠影里的侠不成?” 原无瑕点点头,“正是呢!这位主角练书阁,不但是总兵之女,精通弓马,还拜了军中好几位高手为师,集各家之长,自创了一套精妙剑法呢!” 沐太太听得有趣,“竟有这般厉害?只是她是官家之女,父母怎么会同意女儿学这打打杀杀的功夫呢?” 母女二人聊得高兴,原老爷和原无忌两个从外头进来。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90章 “离着老远就听到你们在说什么精妙剑法,什么高手的,莫非是在说武者大会上的某个武师?” 沐太太和原无瑕起身迎了下,一家四口落座桌边,欢笑叙话。 “如今城里又出了一位青萍客,新创出了一种新类型的话本,名叫武侠,爹和大哥可听说过么?” 原家父子相视一眼,都是摇摇头。 “这倒是没听说过。” 原无瑕双眼亮闪闪地给父兄描述了一番。 “这是我看过最好看的话本子!我也要拜托陈妈妈,等到中下两册印出了,就赶紧给我也买一套回来!我高兴的时候要看,不高兴的时候也要看!” 原父听了暗自点头,心想这位青萍客,倒是头脑灵活,才思敏捷。 要知道武者大会从传出风声来,到如今赛事将半,也不过才四十来天而已。 原无忌自然也想到了这一节。 不过他知道,母亲在家里闲暇时爱看话本打发时间,妹子却活泼好动,对话本这些,是可有可无的。 如今却这般喜爱,显然这回的话本子,与以往的都大不相类了。 这倒让他也不免好奇起来。 就也跟着笑了笑。 “既然无瑕这般推崇,那我也托陈妈妈,替我买上一套了。” 一家四口说笑间,下人们已经鱼贯而入,将餐桌摆得满满当当。 原家人口简单,也没有食不言的规矩。 沐太太喝过了漱口的香茶,倒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来。 “无忌,你当初不是想趁着武者大会,为咱们家里请几位女护卫么?” 沐太太这么一提,原无瑕也想了起来。 “是呀!可是现如今参加武者大会的,都没有女武师呀!” 原无瑕想到那话本里的女侠,十分遗憾。 “可惜,要是能有青萍客笔下的女侠来参赛,那该有多好呀?” 原老爷微微一笑。 “这倒是不用担心,如今武者云集栖云城,他们自然都是有亲戚女眷的。” 那进入半决赛或是决赛的武者,家里岂能没有姐妹或是师姐师妹的? 原无瑕听了这话,越发的畅想起来。 此时的气氛正好,花厅外却有个人影晃了晃。 原无忌已经看清了来人。 便叫了进来。 “什么事?” 进来报信的婆子目光闪了闪,声音十分犹豫。 “回公子,是京里侯府那边的信。” 原无忌又问,“给谁的?” “给姑娘的,也有给夫人的。” “那就先放下吧。” 一家人仍旧若无其事地吃完了饭,又净过手,沐太太和原无瑕才拿起了信来。 这信有两封,一封是沐太太的大嫂写给沐太太的。 另一封则是已经进了八皇子府做侧妃的沐静姝,写给原无瑕的。 原老爷和原无忌父子两个就跟没事人一般,坐着品茶,随意地说着一二趣事。 而沐太太看罢了信,就把信交给原老爷。 “大嫂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例行问候,又提了静姝在皇子府里,倒是过得不错。” 也得亏儿子现如今已经对侄女息了心思,再提起她来,倒是显得没事儿人似的。 沐静姝看完了信,脸色儿倒是微微泛起了红晕。 “诶呀,表姐这人也真是的……” 她轻轻跺了下脚,把信交给沐太太,“我回去看话本去!什么亲事,我才不要呢!” 表姐的信里,还是跟往常一般,写得情深意切的,满满的不得已,又提起在王府里的不自在,和对她的想念,又请她去京城王府进做客,还提起了八皇子表弟如今刚刚丧妻…… 第118章 失利反而还讨了巧了是吧? 原家三人传看了这封信。 脸色都不大好看。 原无忌叹口气,“还是开始给无瑕相看起来吧。” 事到如今,什么也都看明白了。 总总的算计,不过是因为原家这注家财,看上去很好很省心而已。 沐太太愁道,“可是栖云城里,也没有合适的呀。” 若是到京城里寻,那可就难免方便沐家插手了。 原老爷突然道,“实在不行,就学钱家,给无瑕招个女婿回来就是。” 之前钱家老爷就是因为看了锦绣谷莠记,突然对自家的姨娘生了疑心,然后还真被他发现了一起奸情,之后钱老爷就看着他的那些个庶子庶女们,十分的不顺眼起来,而他的正室,又只生了一个嫡女,因此钱老爷就打算给这位嫡女招个女婿回来,好继承钱家大半的家业。 沐太太愣了下,虽然略有心动,却还是觉得不妥。 “但钱家是没有嫡子,咱们家明明有无忌。” 原无忌笑道,“别人家都是兄弟好几个,好几房同气连枝的。无暇若是招婿,只当是咱们家有两房了。” 这话一出,自然就表示他这个唯一的儿子,也不反对了。 沐太太心里生起感动。 别人家里为着点家产,那都是打生打死,各种算计。 无瑕身为家里唯一的女儿,若是嫁出去,陪嫁虽多,却跟留在家里继承一半的家业没法比。 长子能这般不计较,自然是一片手足之情了。 原老爷点点头,“咱们家孩子少,若是无瑕能留在家里,那是最好了。若是舅爷也写信问起无瑕婚事,你就直说打算招婿就是。” 想那些算计原家家财的,也都是有身份的人,总不至于脸都不要,非得倒贴上门吧? 转眼又到了武者大会的第三轮。 到了这一轮,还剩下的武者们,也只有二十四位了。 基本上若是能在这一轮胜上一场,就能摸到了前十的边了。 而本次武者大会,只要能进前十,那就有五百两银子的花红。 五百两银子啊! 别说是大部分都穷哈哈的武师了,就是城里两家镖局的少镖头,手里也不可能说拿五百两出来就拿呀? 而经过两轮的比试,这剩下的武者,究竟实力如何,自然也能看个差不多了。 城中各大赌场里,各人的赔率,又有了变化。 而跟风下注的,也越发的多了。 就连楼赛郎回到住处,也忍不住同大姐说起。 “我们那边的护卫们,都去下了几注,不过都是买的那两位少镖头。” 见楼欣月的脸色儿没啥变化,就轻咳了一声。 “大姐,我,我也下了两注,花了二两银子。” 这要是搁在从前,让她在赌场里花银子,那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楼欣月笑了笑,“你押的哪个?” 楼赛郎憨憨一笑,“我自然是押的咱们长兴县来的两位了。大姐,你不知道,现在押卫武师赢的,那是真不少,赔率都比别的人低了好多!” 楼欣月忽然又问,“他们两位,还是住在分舵那边?” 长兴镖局在栖云城的分舵,就是在延通坊的一间小小的院子,只有一进,基本上就是个大杂院,住宿条件不算好。 “应该是吧,不然若是去住客栈,那花销多大呀?” 那若是去分舵一趟,是不是就能近距离地遇上那位俊朗卫小哥了? 当然了,楼欣月这个想法,也就是想想了。 虽然以她写话本的直觉来看,卫小哥此人,并不像是个单纯的武师那般简单,但她也就是自己颅内想像一番,绝对不可能跟私生饭一样,去挖掘隐私啥的……在这种时代,没准啥时候就送了小命呢。 第三轮比试一共十二场。 这十二场就排在了两日。 每半日三场。 楼欣月仍是专门挑着卫武师比试的时间去看了比武。 不出所料,百尺崖下,哪里还是看比武的场地呀,简直成了几千粉丝们的偶像见面会。 除了前头看棚,其余视野略好一些地方,早就被女子们给挤得满满当当。 楼欣月还是提早吃过了午饭来的,到的时候距离下午比试开始还有半个时辰,也没占着个好位置,只能将就着站到了湖边。 而这个地方,哪怕是爬到树上,也看不全比试场上的情形。 不过她来,主要也是为了感受现场气氛,倒也不是纯为了看帅哥的。 第二排的看棚内,原无瑕和钱姑娘两个人凑到了一处,难得地嘁嘁咕咕,小声说笑。 就如同上一次那般,待到俊朗卫武师上场时,全场欢声雷动。 也得亏百尺崖实在是太高,不然没准擂台上都得被姑娘们投来的帕子和花朵给铺满了。 可没人想得到,二十招后,卫武师却被对手掌风扫中,整个人就向后跌落…… “啊!” 全场一片惊叹,又是惋惜又是愕然。 而卫武师倒坠下百尺崖,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在将要入水前,一脚勾上了湖边停泊的小船,倒是避免了落入湖中,变成个还需要打捞的落汤鸡。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91章 就在他站直了身子的时候,正好跟岸上的人群打了个照面…… 楼欣月觉得这回来看比试,那是真没白来。 难怪每回卫武师登场,就跟后世闪亮爱豆站上舞台一样呢。 关键是卫武师的颜值,纯天然无造假,再加上武者的身板,那绝对是英姿勃发,秒杀那些小鲜肉。 她因为没占着好地方,所以只能待在湖边,反而还讨了巧了是吧? 楼欣月正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呢,没想到场中好些女粉们也都朝自己这边挤过来。 她瞬间头皮发麻,赶紧往反方向溜。 她穿越过来娱乐大业还没完成,可不想因为看帅哥卷入踩踏事故,成为穿越史上最悲摧的穿越者。 而引起这一场小乱子的主因……那位俊朗的卫武师,见势不妙,忙开口请撑船工将小船从岸边划开,果然长杆一撑,小船就已是远远荡开,让许多打算凑上前来一睹卫武师英姿的女子们都扑了个空,只能望湖叹气。 第119章 如何?还是不大考究就是了。 “啥?卫武师竟然败了?” 楼赛郎在听到大姐说起今天的见闻时,差一点就从凳子上跳起来了。 啊! 她可是投进去二两银子押卫武师胜的呀! 头一次小赌怡情,就来个血本无归,这实在是太残酷了! 要知道,就算如今她们家里不缺银子了,而且她如今的工钱也比在长兴县城里多了不少,何况时不时地还总能收到赏银,那她也舍不得二两银子打水漂呀! 楼欣月好笑道,“以后可知道不能沾赌了吧?” 其实楼赛郎头一次赌就赔了钱,这未免不是件好事。 楼欣月就听说过,好多人为赌博倾家荡产的。 尤其是在现代,那网赌都不用出家门,没有本钱还能小额贷,好多人不但把自己手里的几十万都输个精光,还能背上一屁股网贷呢。 但在现代,欠钱再多,那催债公司也不至于真的来砍手剁腿。 可在这大魏国,赌坊的老板们,却有的是法子让赌徒们卖房子卖地,输掉妻子儿女。 楼赛郎也知道自己失了态,又讪讪地坐下了。 “可是,可是,卫武师不是连胜了两场么?怎么竟是落败了呢?” 楼欣月想了想,“我猜,是他自己有意落败的。” 虽然她的眼神没那么好,而且所在的位置也偏,看不了全场吧,但别人落败,都是落崖落水的,而卫武师么,连片衣角都没湿,不是有意是什么? “不对啊,进了前十就有五百两,他既然参加比试,又为啥故意落败?” 楼赛郎由己推人,若是她有望进入前十,她为了那五百两,也不可能故意被打败呀! 原因可多着呢。 比如说有人押大笔银子,赌卫武师对手胜的,若是卫武师跟这背后的人有交易,可不就能打假赛了么? 不过,卫武师好歹也算是半个老乡,还跟长兴镖局有渊源,楼欣月这种阴暗的推测,也就在心里想了想而已。 “也许他性格内向,就不想每回都有那么多的女子来看呢?几百年前,就有一位美男子,因为生得太美了,每回上街,都有一大堆人来看,最后竟然病死了,当时人就传说,这位美男子,就是被看杀的。” 哦,还都姓卫。 楼赛郎那是一点也不信。 “哪有这般虚弱的男子!再说了卫武师身为武师,比寻常人可要强壮多了!” 也不知道为何,随着她的话,楼欣月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白日里近距离看到的卫武师站在船头的俊朗身姿…… 嗯,确实挺强壮的,估计八块腹肌是少不了。 大概是白日里看了比武,冥冥中激发了灵感。 楼欣月原本不爱在夜里码字 的。 毕竟这时候的照明条件不行,甭管是用油灯还是蜡烛,那光线都还是太暗了。 但今夜还是破格地奋笔疾书,一气呵成,将边塞侠影录的最后六千字也写出来了。 写完最后一页,楼欣月也顾不得吹干墨迹,就那般地摆放在桌上。 灭了左右两只蜡烛,便滚倒在自己床上,闭眼睡去…… 大漠长烟,孤城日暮。 年轻女子牵着一匹独眼的黑马,一袭红火衣衫,在风中猎猎。 女子望向远方,一双锐利而明媚的凤眸微微眯起。 天边,一道小小的黑影,正朝她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女子的凤眸微微睁大。 眸中映入的那道黑影,仿佛野火,瞬间将隐入心底深处的激情点燃。 她利索地翻身上马,轻喝一声,人与马,便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去。 两骑人马,终于会合到了一处。 健美的红色母马,稳稳地站定,发出轻声的咕哝声。 而独眼的黑马,只因主人撒开了手,却是得瑟地围着红色母马转着圈儿的小跑。 红色母马的主人,淡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身背药箱,腰系葫芦,英俊的面容上神情略微带着点不自在。 红衣女子双眸晶亮,望着对方的目光绵密如丝。 “你怎么回来了?” 男子轻咳一声,“红枣,她迷路了……” 而他,原本平静归隐的心思,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大漠中的猎猎长风,给吹得一缕也不剩了。 所以,他,就被枣红马给带回来了。 红衣女子望着对方,笑容逐渐扩大。 “好!” “迷路了,就留下来……多住几日吧!” 至于说这个几日么,究竟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八年呢? 就……再说呗! 楼欣月醒来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楼赛郎跟周嫂子在说话。 楼赛郎已经吃过了早饭,正准备去上工。 一睁眼,天光已经大亮。 她今日可是起迟了啊。 但楼欣月赖在床上,还是有点不想起。 梦里那种唯美大片剧情在眼前徐徐展开的感觉……一年里头,也没有几回啊! 不过最后楼欣月还是爬了起来,收拾洗漱吃过早饭。 这才去收拾誊写昨日的草稿。 其实这六万字,放在现代,最慢也就是十天的量而已。 要想发出来,只需要点个发送就行。 可在这里,不但需要自己抄写成稿,还得装订,还得送去书坊,等书坊刻印上市了。 延化坊,第三条街街口的小酒楼雅间内。 桌上四盘八碟,正是一桌不错的席面。 两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分坐桌旁。 其中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着一袭浅灰道袍,手里拿着一册书,正自翻看。 “齐兄觉得这本话本如何?” 坐在他对面的微胖男子,看年纪也是三十来岁,穿了身青色绫袍,这会儿他两眼紧盯着对方,满脸期待之色。 灰衣男子手里的书册原本就不大厚,这会儿已经是翻过了六七十页,显然这位灰衣男子,已经将这书册看完了大半。 “这便是近日在城里跟着出了大风头的武侠话本?” 灰衣男子瞄向书册的眼神十分复杂,既挑剔厌恶,又欣赏惊叹。 “正是,齐兄观感如何?” 问话的,正是奇谈书坊的东家杨老爷。 “初时,我听说此书早在十日前就已然摆到了王记书铺里,只以为不过是为了借武者大会的东风,仓促而成的敷衍故事。” “没想到,这故事,倒也有几分意思。” 当然了,这文笔,还是不大考究就是了。 第120章 笔力黄花菜都凉了! “只是这文笔实在粗糙,又哗众取宠,竟然以一女子为主角!这岂非荒诞不经!且伤风败俗,实在不敢恭维。” “这般杀敌救父之事,原本就该安排成一位少年英雄小将军才是!女子打打杀杀,动不动就砍人首级,混入外男群中,深夜潜行,这成何体统?” “那什么神医,起先矜持傲慢,却渐渐被一女子拿捏于股掌之中,看样子少不得日后得随她远赴边关……简直是不知所谓!” 若是换成他来写,定然将那神医安排成一位妙龄女子,初时矜持,渐渐对少将军心生爱慕,甘愿随他远走边关才是! 杨老爷听到齐先生这番高论,眼神不由得逐渐呆滞。 若是如齐先生这般写法,可以倒是可以,只是这个套路,似乎一点也不新鲜。 况且若神医是女子,爱慕少将军,那门第悬殊,又哪里能成良缘? 若只是纳为良妾,日后再娶妻室,岂非又是陈词滥调? 那前人的演义话本里,类似的故事又不是没有,什么时候红遍全城了? 反倒是如这书中的奇女子,武艺高强,心思缜密,外能杀退强敌,内能安定人心,单人独剑行走江湖,又是艺高人胆大,路遇危急时刻也能轻松化解……这般故事,才令人耳目一新,勾人心弦。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92章 至于说什么文笔粗糙之类……能在这般短的时间里写成此书,一时间城中纸贵,大受欢迎,还要要求文笔顶尖,这岂不是同行相轻么? 但这位齐先生,正是他们奇谈书坊最得力的话本作者之一。 就算他心里颇有微词,却也点头附和。 “的确……是不如齐兄笔力老道啊!” 齐先生略有些自得地放下了手里的话本,端起桌边的酒杯,饮下残酒。 “这种下乘之作,不过是偷机取巧,占一时便宜罢了。” “杨东家实在不必多虑。” 杨老爷心道,我倒是不想多虑,可是原本我家书坊,就只不过是城中一家小书坊而已,如今眼看着王记靠着几本话本,声势渐起,而且还多了两位厉害的话本作者,这让他怎么能不急呢? “不知道齐先生可也能写出这类武侠话本?想来以齐先生的经验和笔力,自然是不在话下了?” 杨老爷总算将今日宴请齐先生的来意说出来,倒也是略松了口气。 两眼紧盯着齐先生,只盼着他能痛快应下。 当然,鸡蛋也不能都放到一个篓子里头,今日请了齐先生,明儿再请杜先生就是。 齐先生默然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倒是可以一试。” 杨老爷惊喜道,“不知道齐先生何时能成稿?” 齐先生抚着胡须道,“约莫……” 他平时写一本二十万字的话本,大约需要一年的工夫,要构思,落笔,草稿,披阅,修改,定稿,这一年的时间,还是说少了,换成那些新入行的,怕是两年也憋不出来呢! 不过有这个青萍客在前,哪怕是写的再浅薄敷衍,可人家就占了一个快字啊! 为了自己的荷包着想,齐先生就将时间缩短了一半。 “约莫半年吧。” 杨老爷脸上的笑虽然未变,可是眼神却已然不对。 半年! 黄花菜都凉了!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最好两个月,最多四个月来着。 或者,就如王记书坊那般,也分个上中下三册,一点一点地印出来,吊着看官们的胃口? “齐先生,这本话本就是只有上册,中下还未出,不若咱们也效仿一二,若是齐先生先写出上册来的话,可能在一月内成稿?” 齐先生之前 说半年,实际上都有些为难他了。 他要应酬交际,顾及妻妾子女,每日繁杂事颇多,哪里有那般闲工夫,困在书阁之中,埋头写话本这种小道? 这会儿听杨老爷一张口就是一个月,这可不是胡乱应下就能弄出来的。 只能摇头,“这写话本要首尾呼应,一气呵成,哪里好分成三段,如这本一般儿戏的?” 杨老爷听着越发的失望。 “那齐先生半年之内定然能写成么?” 虽然跟风王记,分武侠这一杯热乎滚烫的羹汤,是不能指望齐先生了,但既然武侠这种类型的话本如此受欢迎,想来半年之后,这热乎劲儿也不见得就散了,还是要哄着这姓齐的才是。 齐先生点点头,“应该能成。” 不就是打打杀杀的故事? 那些演义话本里头多的是,他只要稍加融会贯通,不就随随便便地写出一本? 以他笔耕多年的老道经验,自然是能轻松碾压那后辈小子什么客了! 杨老爷面上的笑容加深,拱手相谢。 “那就要拜托齐先生费心了,鄙人可是盼着早日能得见先生的大作了!” 而如今日这般的对谈,也同样发生在其它的几家书坊中。 更有好几位机灵的说书先生,已是买下边塞侠影录的上册,记诵熟练,开始在茶馆酒楼中说起了这新式话本! 只有王记的王管事,又收到了最后一本下册,便如饮了鸡血般,满心激动地长驻在书坊里,全程监工,恨不得明日就能将中下两册都摆到王记书铺的书架上。 不过再加班加点,也不过是将中册印了出来。 这次不但印了五千册中册,还加印了四千多册的上册! 两眼布满红血丝的王管事,眼看着一捆一捆的书册装车运出,不由得露出洋洋自得的笑容。 哼! 别以为他不知道,城里几家大小书坊,甚至还包括了以话本见长的青溪书坊,这阵子可都在私下活动,同那些作者们吃喝交际呢。 都想让那些相熟的作者们,也来个模仿效颦,跟在他们王记后头沾光呢! 可别说那些作者们,能不能写出来类似的话本吧! 就城里这些先生们的磨叽劲儿,真要能写出来,怕不得等到两月后了? 等两月后? 青萍客和艮岳老先生的新话本,可就又出了呀! 等到看官们都习惯了新话本的风格,又哪里还能看得上过去的那些掉书袋老学究呢? 第121章 浑人其实我也是个浑人。 长福坊,龚家。 姚氏对着铜镜照了又照,觉得自己虽然施了脂粉,抿了头发,还戴上了平日里舍不得戴的鎏金银钗和绞丝银镯子,却还是略有不足,又从妆盒里寻出一朵绒花来插在发髻上。 金哥儿早就收拾停当,等在院门口,一边回头朝里张望。 “阿娘,快着些呀!” 姚氏应了一声,扭身出来,看着等在院门口的小龚先生,嫣然一笑。 “走吧!” 这一家三口出了院子,又锁好大门,便一道向城北走去。 今日是武者大会的决赛,经过之前几轮的比试,这决赛的热烈气氛,在栖云城中,已是被烘托到了极处。 之前第一日,栖云城中,就有近万人出动,就为了围观那百尺崖上的较量。 此后观众人数有涨有跌,但基本上是一日多过一日。 到了这最后的决赛时分,栖云城里准备去看热闹的,居然超过了两万。 当然了,百尺崖下的场地也就最多能装得下一万。 那另外的一万,连场子都进不去,自然就是凑个热闹,在附近转转,买点小吃,听听新鲜出炉的八卦,也算是打过了卡了。 城里最爱看热闹的人都去了百尺崖,城中的茶馆酒楼甚至青楼,生意都骤然冷清下来。 于是这些商铺的东家,有的索性歇业一日,携带家眷出城去玩了。 如此冷清的生意,说书先生们也是没了用武之地。 小龚先生便也顺应潮流,同那些相熟的铺子告了假,打算带着家小出去闲逛一回。 这段时日,姚氏小意温柔,夫妻关系有所缓和。 只是才走到巷口,就有一个人影差点同小龚先生一家人撞了个顶头。 这人站住了脚,定睛一瞧,就露出了笑容。 “妹妹,妹夫,我正要去你家寻你们,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可不正是姚氏的大哥,姚大郎? 之前姚大郎从姚氏这里骗哄走了一大笔银子,转头就赌了个一干二净。 虽然姚家老两口也是拿出了家底,想替姚大郎补上少许,小龚先生心里不忍,又让姚氏还了回去,只是不许姚氏再同姚大郎来往。 姚氏这才好不容易把男人的心给哄回了大半,哪想到这惹事生非的大哥又来了! 姚氏慌忙觑向小龚先生,小龚先生面色微沉,勉强点了点头。 “舅兄。” 小龚先生身为说书先生,舌绽莲花那是吃饭的本事,三教九流,老少男女,他都能极快地搭上话。 但如今见到大舅子,却是只有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 姚大郎固然尴尬,姚氏也觉得脸上无光,忙笑着圆场。 “哦,大哥,我们一家正要去城外看比武,今日不是决赛么?” 姚大郎的小眼睛一溜,嬉皮笑脸地就拉住了金哥儿。 “金哥儿,今日城里的人都出了城,那百尺崖下就那么大点的地方,早就挤得插不下脚去,快叫你爹娘莫要去了,不若在家里歇着了。” 金哥儿哪里肯依,小身子不断挣扎,“不要,不要,我就要去看比试!” 他如今已经上了学堂,难得今日先生放了假,他若是不去看这个大热闹,等明儿回到学堂说起来,都要被同窗们笑话! 何况这个舅舅,最是不靠谱儿,自家爹娘已是为他吵了好几回了。 小龚先生伸手将金哥儿抢抱了回来。 “时候不早了,走吧!” 姚氏见相公带着儿子,已经是走出去了几步了。 赶紧对着自家大哥使眼色,“大哥,我们今儿出门,你若是有事,改日再来吧!” 当然了,她这大哥每回来自家,不是借钱就是借物,定然没什么好事儿。 姚大郎却是不肯罢休,反而拦下了姚氏。 “小妹,手头可还有银子,快借来救急!” 姚氏脸色涨红,恨声道,“我如今哪里来的银子!都被你给哄去了,你倒好意思提!”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93章 姚大郎一探手,就将姚氏头上的银钗给薅了下来。 “小妹这钗看着倒还有些份量,先借我使使,等赚了银子来,我与你打一副头面!” 他这一下出其不意,姚氏冷不妨就被他薅走了银钗。 这哪里肯依,伸手就去抢,“大哥这是做什么!快还我!” 姚大郎嘿嘿一笑,就要把钗子塞进自己怀里……横里一只手,紧捏住了他的手腕…… 一刻钟之后,龚家三口人,又回到了自家院里。 姚氏红着眼睛,给自家男人的脸上用干净帕子擦着鼻血。 她这还是头一回见小龚先生打架。 还是跟她大哥打! 原本她以为自家男人就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打起架来,倒也是真狠。 须知她大哥可是打小就在街上打架长大的呀! 这回不但没把银钗给抢走,嘴角也被自家男人给打破了。 “相公,我大哥就是那样一个浑人,你同他打架,岂不是会吃亏?” 小龚先生笑了笑,“娘子有所不知,其实我也是个浑人。” 他若是个好欺负的,哪里敢一个人到栖云城来闯荡? 之前是他太好性了,倒让那浑人有了错觉。 姚氏嘴角扯了扯。 “相公就不怕那浑人带了一班狐朋狗友去给你砸场?” 其实当初大哥狮子大开口,就要借那么一大笔钱走,她原本也是不乐意的,只是她大哥放下话来,说若是不错,他 就带着兄弟们去茶馆里找妹夫当面借,想来妹夫是体面人,应该不至于不舍得这点小钱…… 姚氏这大哥,从小就是无赖性子,姐妹们都没少被他打骂过。 因此姚氏为了息事宁人,只好把银子都借了出去。 小龚先生撇嘴一笑,“那些铺子的东家,有哪一个没有三五个朋友?” 这段时日里,他也没闲着,还真的托朋友打探了下姚大郎的动向。 这帮子闲汉,最是欺软怕硬,略碰上稍厉害的,他们就消停了。 他们若是不长眼,去人家铺子里捣乱,只怕还没进门,就被打出来了! 他来到栖云城也有好几年,又何尝没结交几个有能耐的朋友? 若非姚大郎是大舅子,他早就让人好好给姚大郎一个教训了。 第122章 东风多谢卫兄相助擒拿此贼。 武者大会终于圆满结束。 发起这次武者大会的两位少镖头,终于决出了胜负。 当然,这二位,都进了决赛的前五。 一位是第四,一位是第五。 好些人在赛前就暗地里嘀咕,这武者大会既然是两家镖局出钱牵头的,那就算按着人情世故,两位少镖头也会是头名和第二了。 但结果一出,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那些押两位少镖头胜的,着实是赔了不少。 但押中了冷门武者得了头名的,自然是数十两变千两,一赢几十,留下了人人羡慕的江湖传说。 至于押中了其他前五前十的,也自然是各有收获。 栖云城里,因着武者大会,有人暴富,有人赔钱,各有各的悲欢。 可被这场武者大会搅动起来的武侠热,却是方兴未艾。 就在大会结束的当天,原本不过是中等书坊的王记,趁热打铁地推出了边塞侠影录上中下三册! 可想而知,数千册新鲜出炉的话本,几乎是一抢而空。 艮岳散人这个名号,是在小龚先生说了差不多小半年的书之后,才算是在城中火起来的。 但青萍客这头一个写武侠的作者,却是一夜成名。 城中其它家大小书坊,除了曹记之外,虽然说也都想方设法,找了自家相熟的作者各种商量,却大部分都不成……那些作者们,各有各的习惯和套路,让他突然一下子转到江湖恩怨打打杀杀这些,他是既想像不出,也写不出来啊! 毕竟这个时代里只有纸书,流通慢又不便宜,不像是后世,哪怕是再边远的乡村,也通着网,想查什么资料,想看几本同类名家大作,只须一键搜索就行。 不过重利之下,自有勇夫。 还是有那么一两位作者应下了邀约的。 但这些作者还没养成快手码字的习惯,要能看到成书,少说也得到了三个月之后了。 但曹记却是个例外。 曹记在第二天,也推出了自书坊印的武侠话本。 紫电生的江城英雄传! 还是个十五万字的单本。 曹记之前的那本青云衣锦记,虽然在行业内就是个大笑话,对于那些资深话本迷来说,这一本山寨话本,着实是粗制滥造,浪费工夫! 不过对于不怎么看话本的散客来说,这本青云衣锦记听着名字似乎不错,再加上书铺打折降价,十分便宜,就是带回家去如厕时看也算是打发了时间。 总之曹记印的五百本,虽然遭了骂,又积压了一段时日,好歹最后是半卖半送,全都处理出去了。细算算账,倒也不算赔钱,还挣了那么几十两银子。 这回见武侠话本成了城中新宠,曹记也顺势跟风,印出了自家的武侠话本。 原宅的陈妈妈,这次又带了一包话本,喜滋滋地来到了太太面前。 原无瑕正在沐太太这里,听说有了新话本,登时欢呼一声,扑了上去。 她先拿到手的,就是边塞侠影录的下册。 上回陈妈妈来给沐太太送书,正好被原无瑕瞧见,只翻了几页,就抢先劫了胡。 后头让原无忌看见,也打趣说让陈妈妈帮着带一套。 因此这回下册出来,陈妈妈就直接买了三本。 原无瑕把下册抱在自己怀里,又随意扫了眼别的话本。 “江城英雄传?紫电生?” “是呢,据书铺的伙计说,也是武侠话本,老奴就买了回来。” 沐夫人就拿起了这本新的武侠话本,笑了。 “这段时日,城里的各家书坊,估计都在暗中使力呢?” “只可惜,这武侠话本,要了解武学招式,武人习气,黑话切口,甚至还得有些医药之道,也不是想跟风就能跟的。” “这紫电生,明显就是模仿青萍客的,且瞧瞧他书里写了些什么吧?” 沐夫人拿起来,只翻开了几页,就笑着扔下了。 “拿去烧火吧。” 原无瑕反倒是升起了好奇心。 “阿娘,这话本真有那般不堪吗?” 沐夫人指了指话本,“那你就拿回去看,莫要放在这儿,污了我的眼。” 原无瑕笑道,“那好吧,阿娘,我就先回去了!” 她走之前还小声嘀咕了句。 “我爹和大哥说是要寻女护卫,这武者大会都开完了,女护卫呢?” 沐夫人摇摇头,跟身边的嬷嬷笑道,“瞧瞧这孩子,毛毛糙糙的,亏得老爷说将来要把她留在家里,这要是嫁到别人家,还不得被婆家嫌弃?” 嬷嬷笑着奉承,“这也是老爷和公子疼爱小姐的一片心啊。” 而被人惦记着的原老爷和原无忌,这会儿却是在城北的一处庄子里。 这处庄子本就是依山而建,周边荒凉无人,此时更是大门紧闭,仿佛内中空无人烟一般。 后院的柴房里,却是有四个人。 原老爷和原无忌站在窗前,都冷冷地盯着躺在地上的汉子。 这汉子身材魁梧,四肢粗壮,显然是个练家子。 只是此时却面色灰白,满嘴鲜血,宛如死狗般地瘫软在地,一双三角眼内,满是藏不住的恐惧和怨毒。 而守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身穿灰布短衫,背后背着个斗笠,脚踩一双草鞋的年轻人。 年轻人这般的打扮,正是方圆几十里寻常种地的农夫们常见的模样。 甚至年轻人的脸上,还均匀地涂上了些锅灰粉。 可就是这般,也还是遮掩不住眉宇间的俊朗和眼眸中的锋芒。 若是让栖云城里那些追星少女们见了,自然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位可不就是她们心心念念着的那位最俊武师卫绍平么? 穿着破衣芒鞋脸上抹点灰算啥? 最俊武师嘛,就是顶块抹布,那也是天下最帅的! 原无忌对着卫绍平拱了拱手。 “多谢卫兄相助擒拿此贼。” 卫绍平点点头,声音清冷。 “原公子客气了。此贼于我有杀兄之仇,是我借了原公子的东风才是。” 瘫软在地上的大汉张开嘴,似乎想要破口大骂,可他张开的嘴里,已经没了舌头,只能冒出一股股的血水来。 是他大意了! 这什么劳什子的武者大会,他家主子听说是原家父子在暗中支持,自然传信令他来一探究竟,谁知他不过才参加了两场比试,就被人看破,暗中追踪,令他着了道儿。 第123章 置产实在是好大的手笔啊! 栖云城里因为武者大会掀起的热潮还没退去。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94章 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原家父子却又给这热潮添了一大桶热油。 之 前原家的商队被劫,六万两银子的损失,外加原公子身负重伤,险些丧命,即使请了名医来救治,最后也还是落下了足疾。 半年多来,原家和长兴镖局也不知道往官府处跑了多少趟,然而那伙贼人的下落,却还是杳然无踪。 谁能料到,这伙贼人的首领之一,石老七,居然会大喇喇地来参加武者大会呢? 这石老七,还觉得自己当初劫镖的时候,是蒙着面的,跟他交过手的镖师又大都送了命,就觉得哪怕是参加栖云城万人围观的武者大会,也不怕露出什么马脚来,哪里能想得到,人家原老爷家里财大气粗,哪怕是家里人不去百尺崖下的看棚观看比试,也都还一直花银子包着……这不,原公子正好出来排遣心情,一眼就盯上了石老七了? 当初这石老七杀人用的那招式,早就被原公子这个苦主牢牢地记在心里,这一看,可不就把贼人给认出来了? 既然都叫原公子给认出来了,而且又在咱栖云城这样的地界上,那还能叫他给跑了不成? 自然是召集了原家的护卫,将石老七给堵住了。 石老七这样的凶徒自然是不肯束手就擒的,这不,一番搏杀之后,石老七也被打断了手脚,扭送到了官府衙门。 而之前原公子及镖师们报案的供词里,早就有对凶徒体貌动作的描述,哪怕是蒙着面,那身高,胖瘦,招式,这些总是能说得清的…… 更何况,石老七的身上,还带着原家自家打制的金叶子。 原本原家这个大案子发生了又迟迟未破,不光是地方的县令考评要受影响,就是省府各位大人,又何尝不受影响呢? 如今凶徒归案,证据俱在,正好乐得审结。 而跟着石老七来到栖云城的同伙也有三四个,这些人的身手低微,虽然没报名参加武者大会吧,但跟着石老七在城里也是各种逍遥快活,石老七被送到府衙,这些早就被原家盯上的,自然也是一个没跑。 除了有两个拒捕毙命的,余下的两个,也被押到了衙门里。 而其他的同伙和六万两银子的所在,自然也都着落在他们身上了。 “所以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呀!” 跟着中人去看铺面的楼家姐妹,听到刘中人这句闲聊,对了个眼神,却是笑着点头。 “刘中人说得没错,这干了坏事呀,总是跑不掉的!” 楼赛郎虽然没参与过那次护镖,但对那些劫镖的家伙们,也是恨得牙痒痒的。 不过想到昨日初听到消息,大姐同她说的那些,楼赛郎这心里的感觉,就略有些个复杂了。 天下哪里来的巧合,还不都是人力作为? 原家人为了早些捉到那些劫镖的贼人,不惜花费巨万,在幕后办了武者大会,也实在是好大的手笔啊! 但大姐又跟她算了那比赛场里看棚的费用,还有各家赌坊里的赌局……原家虽然前期出的多,但后期一番操作,没准不但能将投入收回,还能大赚一笔呢! 这可不是,既把事给办了,又能钱生了钱? 刘中人哪里知道楼家姐妹心里的心量,说起这一桩劫案来,还是津津乐道,一直走到了地方,这才算是转移了话头。 “就是这间铺子了。” “这间铺子就在长明坊,闹中取静,后头的院子十分齐整,还有水井。” 刘中人说着话,从腰间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上的锁。 推开院门,请姐妹俩进去。 “这铺子原是卖杂货的,原本的张老伯家儿子在京城发达了,便将张家老两口给接到了京城享福哩!” “若不是如此,哪里有这般好的铺子空出来呢?” 楼家姐妹俩先进铺子里看了一番。 这铺面大约有个四十来平的样子,里头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什么家什都没有。楼欣月瞧着,倒是挺满意的。 如果是用来开个书报铺子之类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看完了铺面,又进了后头的院子。 这个院子,倒是跟她们现在住的院子差不多大小。 房舍虽然略旧了些,却保养得很用心。 三间正房,三间厢房里也是干干净净,连根稻草都没落下。 刘中人忙道,“张老伯老两口是仔细人,临走之前,就将破旧家当都处置了,特意收拾打扫过,好方便买家使唤哩。” 楼欣月微微一笑,“不知道这处房舍作价几何?” “张老伯老两口子惜物,为人仔细,这各处都保养得极好……因此作价六百三十两。” 六百三十两? 楼欣月手里有四百两银子的时候,就起了心思,想让楼赛郎开个铺子,自己当老板,而姐妹俩也不需要再租房住,想要添点好家具家什也更方便。 后头楼赛郎在翠光楼帮了原家母女,得了原家的谢礼,谢礼里头光金银加起来就有一百五十两。 而锦绣谷莠记和边塞侠影录这两种话本,又给楼欣月带来了二百多两银子。 这样她手里加起来就有七百多两。 银子倒是够了。 只是这样大的支出,自然还是得货比三家,压一压价格。 “这个价似是有些高了,我记得上个月还听说有一套带后院的铺子卖的是五百出头。” 刘中人自然是各种说明,这张家的铺子如何比那一套五百的好。 楼赛郎同大姐对了个眼神,“刘叔,先前不是说,一共有三套闲着的铺子?不若都去瞧瞧?” 从张家铺子里出来,刘中人又带着二人去看了另外两处铺子。 这另外两处铺子,价钱倒是不算高,开价就是五百七八十两,只是各有各的短处。 不是那卖家看着贼眉鼠眼不像好人,便是被上一家弄得又脏又乱的。 楼欣月已经有些想要第一套铺子了。 眼看着到了正午,楼赛郎给大姐使了个眼色,大方地邀请刘中人去旁边的酒楼用饭。 第124章 凶铺我倒是觉得不错。 进了酒楼,楼赛郎在翠光楼里也做了几个月的护卫,晓得本地人的习惯和口味,略问了刘中人两句,就刷刷地叫了好几个菜,还要了三碗米酒。 刘中人见这楼家姐妹出手大方,心里也是畅快,吃喝过半,就起了兴头。 “二位若是真心想买个铺子做营生,好在城里落下根脚,那还是买张家的铺子为好。那两家的虽便宜些,可终究各有各的短处……” “俗话说,这一分价钱一分货,价高也有价高的道理,似有些铺子,哪怕只要三百多两,那还不是空了十年没人敢收?” 楼赛郎一听,反而来了兴致。 “刘叔不如细说说?” 刘中人干了一大口米酒,笑道,“就是在西边那头的巷子里,有十来年前有个木器铺子,那铺子里就是老两口,有个独子,原本日子过得倒也不差,也娶了新妇,新妇也有了身孕了,可惜啊,那独子却是结交了些狐朋狗友,勾得他惯去赌,却不想被人做了套,竟是输了上百两银子出去。” “那厮又哪里会挣银子,先是偷他娘子的首饰出去当,后头又偷老两口藏下的银子,等实在是没得偷了,就去借了印子钱……” “最后事发,债主上门来要债,不但他家这铺子抵了都不够,还要拉走他娘子。” “那娘子自然是不干,宁愿一头碰死,闹得沸反盈天,左右街坊们听了都来劝,让那债主宽限几日,那债主也怕闹出人命,便收了他家的房契,限他们三天里补上差的银子……” “谁想到,第二日铺子里静悄悄的再没了动静,连过两三日,都不见他家里有人出来,债主听了消息,以为他们怕还银子全家逃了,却没料到,那一家人早都死得整整齐齐了……后来官府派仵作来验尸,原来俱是服毒而死。” “后头官差断出来,应该是那新妇怀恨在心,做晚饭时在饭里下了毒,因此那三人是倒在地上,只有新妇是穿戴好,躺在床上。” 说到这儿,刘中人摇头叹气,好一番唏嘘。 楼欣月忍不住问了句,“放印子钱是触犯律法吧?” “谁说不是呢?这逼死人命,债主贪心太过,可不就被抓进了大牢,听说还是托人求情,又赔了许多银子,这才能脱身出来,可经过这么一遭,他那家业也败了,有两间赌坊也教别人给占了……所以说,这做人不可太过呀!” “当时那木器铺子,就罚没入官,又官卖出去,得了的是个外地客商。” “那客商也精明,低价入了手,为怕这铺子不干净,还请来南山寺的大和尚 做了法事,可他住进去以后,再开的铺子,买卖总是不成,且夜里也不安静,不是做恶梦,就是怪声怪响……” “那客商心晓不好,便又转卖了出去,说来可怪,这接手的再开铺子,还是不成,此后又倒了两回手,价钱是越来越低,明明不差的铺子,只能开价三百多两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95章 “可即使只要三百多两,但凡是本地人,谁不知道那铺子的底细?只能骗骗外地来的愣头青了。” 他这话才说完,却见楼家姐妹俩互相对望一眼。 楼赛郎就开口道,“刘叔,能不能带我们去瞧瞧这家三百多两的铺子?” “啊这……” 刘中人原本是当成一桩轶事来说的,却没想到这姐妹俩,居然这般勇,竟然起了买那凶铺的心思。 “二位姑娘,那铺子可是……” “刘叔,我们也是有些好奇,想去看看。” 楼赛郎摸出一锭碎银,塞进刘中人的手里。 刘中人这才有些不大情愿地应了。 出了酒楼,又拐了三条街,刘中人指了指街尾的老榆树。 “就是这棵树边上的院子了。” 这条街上有七八家铺面,街尾的铺子正好在老榆树边上。 别家的铺子,都是大门敞开,只有这家铺子大门紧锁,都掉了漆。 有坐在铺子门口的人瞧了刘中人,就笑着打招呼。 “刘经纪,这是又带人来看铺子了啊!” 刘中人点头微笑,“正是,正是。” 顿时就有许多目光落到了姐妹俩身上。 这年头,买铺子的居然是两个娇……啊,健壮的小娘子。 可即使是健壮的小娘子,那凶铺也是凶铺啊? 她们俩看这铺子做甚? 难不成看上了还真会买吗? 然而楼家姐妹还真的看上了。 这家铺子的面积跟张家的差不多,看上去还更新一些。 这倒也不奇怪,倒了好几回手,又开了好几次店,这铺子里总是重新装修,自然看上去要更新了。 而且这家铺子是在街尾,又有凶铺之名在外,可不就会越发的安静了? 楼欣月察验了一番,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 就冲着楼赛郎点了点头。 “我倒是觉得不错。” 刘中人的脚下就差点一绊。 不是,你们这两个年轻姑娘呀,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之前那些主家,也都是贪便宜就买了回去,结果开不到半年,不是连连赔钱,就是做事不顺,你们两个外乡小姑娘,哪怕是在翠光楼做护卫的,有几分本事,那也镇不住这个铺子呀! “刘叔,我也觉得这铺子不错,不若请这铺子的主家来谈谈价钱如何,若是谈得拢,我们也好早些买下。” 现在她们租的那个小院,是交了一年的房租,一年就得二十多两,一次交一年。 眼看着这也大半年过去了。 若是能买下这间铺子,收拾打理花上一两个月的工夫,姐妹俩就能从从容容地搬家过来,以后就不必花房租了。 刘中人劝了几句,见她们不听,也就应下替她们将房主约来两厢商谈。 心里却想,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也是,这楼家二姑娘虽然当着女护卫,月钱不低,且还在翠光楼里救过原家女眷,发了一注小财,那手里的活钱想来也是十分有限的。 三百两跟六百两,可是差着三百两呢! 诶,可惜呀,就算是三百两,那也是城中平常人家要攒好些年才能攒得到的呀! 第125章 开业打算开业了。 将近傍晚,楼赛郎从翠光楼的侧门走出来,身后还跟着莫大姐,还有两个护卫。 “赛郎,你这冷不丁地走了,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妹妹俩买下了那间铺子,虽然那铺子几易其手,最近的一回修缮也不过是在两年前,但既然是自家的产业,日后没准要长长久久地住着的,自然不能马虎,得好生再清理收拾一番。 墙要粉刷,家具要打,锅灶也要重新弄,前头的铺子也准备开……这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况且原本计划的也是让楼赛郎开铺子的,因此她提前几日就同女管事说了辞工。 虽然舍不得楼赛郎这样一个靠谱的女护卫,但翠光楼这般的大店,要再寻个女护卫倒也容易。 楼赛郎还没走,那新人就来了。 楼赛郎就帮着教了教新人,眼见得到了月底,从管事手里结了工钱,便下工离开。 莫大姐跟楼赛郎共事这几个月,两人相处得不错,尤其是遇上麻烦的时候,两个人还能互相搭把手,因此十分得不舍。 而相熟的男护卫却笑了。 “莫大姐,楼二姐这是要自己开店当东家了,人往高处流,有什么不好的?” 另一个男护卫也笑道,“正是呢,楼二姐以后要开书铺,还是以租话本为主,往后咱们闲了,正可以过去租书来瞧,不就又能见着了么?” 这些护卫们,工钱比普通的伙计高不少,也都识得几个字,看个话本那是不在话下,因此闲暇之余,也喜好看话本。 早前看那豪商恩怨录都能看得入迷,等城里出了武侠话本之后,那更是着了迷了。 边塞侠影录上中下三册,这三位都自掏腰包买回家去了。 知道楼赛郎自家买了个小铺子,准备用来开书铺,这些人自然是又羡慕又高兴。 大家都是护卫,偏偏这位年纪最小的有那个运道当东家。 高兴的是,平常楼赛郎同他们聊起话本来,那说得是一套一套的,见解着实不俗。 若是楼赛郎能自己开书铺,那她铺子里的话本,定然都是精彩的了! 也省得他们总是书荒,饥一顿饱一顿的。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说得兴起,索性趁着下工一起去附近的酒楼共聚一餐。 这些人的工钱虽然比普通人高,但酒楼里的饭菜都比寻常馆子里贵上三四倍,因此只是点了几样经济合算的菜肴,又点了一壶米酒。 酒菜未上,众人已经天南地北,过去未来地闲聊了起来。 “赛郎,等你们家里开了铺子,定然擦亮眼睛,莫要买一些挂羊头卖狗肉的烂话本。” “就是就是!那个紫电生的江城英雄传,简直就是烂中之烂!租来看,都浪费了我的两文钱!” “江城英雄传?这段时日我都在忙活着收拾铺子,倒是没注意这个。” 楼赛郎的文化水平虽然也就刚能看懂话本,但这什么江城英雄传,什么紫电生,可不是一听就是仿照着自家大姐的边塞侠影录来的? “嗐!得亏你没注意,不然可不是要呕死。” “怎么?那个江城英雄传,写得十分差劲不成?” “何止差劲,分明就是,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明明就是那老话本六国志里截取了白袍银木仓将陆羽的生平故事,加了几首酸诗酸词,又加上了编出来的几个故事,荒野遇上美貌狐女,打仗时遇上敌国公主倾心……实在是老套又无耻!六国志自然是前朝的林劲先生所作,跟这什么紫电生有什么关系?” “况且在卖的时候,还一个劲地说也是武侠话本,我看一点也不武侠,跟边塞侠影录是一点也不像!” 楼赛郎听得目瞪口呆。 “他这样也能印书?” 她看过的话本不多,也就是大姐写过的都看了。 六国志什么的,她确实没瞧过,但听着这般做法,实在是有些无耻呀! “唉!还不是曹记出的?那曹记为了挣银子,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可不,上回就出了那个青云衣锦记,难看无味得紧,这回又来个江城英雄传!真真地就是为了骗银子!往后啊,他家印的书,是再也不看了!” 几人吃喝一回,谈笑一场,楼赛郎将自家铺子的地址告诉了众人。 大伙都道等开业之日,定要过来捧场。 楼赛郎辞了伙伴们,心情轻快地往回走。 每月都能按时拿工钱固然稳定,可是自己给自己当主家 更为自在呀! 自打楼赛郎辞了工,姐俩往铺子那头去得越发勤快。 先寻了粉刷泥瓦匠过来将整个院子里外粉刷修补了一番,又请木器店的过来丈量尺寸打了两三套家具。 楼欣月穿越过来就是偏远山村里的农家女,要啥没啥,手里没钱,自然就没法穷讲究。 如今可算是手头宽裕了,买铺子还省下了三百两银子,不用那些上等的木料,打两三套家具也就是四五十两银子。 楼欣月可不就讲究上了? 本地原有的那些圈椅八仙桌书桌书架屏风五斗橱四柱床固然不能少,什么大衣柜、沙发,这些古代少见的,自己画图纸定制也得安排上。 除了家具,对炉灶也得稍做改动。 虽然说栖云城位于大魏国的中部,气候并不是最冷的,但已经在长兴县城里过了一个冬天的楼欣月,已经充分感受到了没有暖气的苦。 除了要在灶房里打造一个能顺带烧出热水的铁炉之外,还得在两间卧室里装上壁炉。 至于不大的院子,她们请了人将前院后院的土地全都给刨过一遍。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96章 该硬化铺青砖的就铺上,能种点花草果树的就种上。 之前在租的院子里种了两株牡丹花苗和两株果树,也都挖出来移到了新院子里。 总之,之前人人避之不及的凶铺,如今看着舒适又清爽。 但是银子,也如流水般地花出去了。 楼赛郎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没这般地大手大脚过,心疼得不行。 看着前头的铺子,也算是收拾出来了,虽然好些家具还没打好,炉灶也没弄好,但那些也不碍着铺子开业呀? 于是就将收罗的那一大堆话本,搬到了新铺子,摆放整齐,又准备好了小账本,打算开业了。 第126章 人气这绝对是个好活儿! 王管事得知楼家姐妹俩已经买了铺子,准备开个租书铺,虽然也稍稍惊异了下,但还是十分大方地表示,可以将自家书坊里的存书送给她们一部分。 楼欣月自打来到栖云城,就一直同王记合作。 总之,虽然也偶而有一点小小的分歧,总体来说,还是比较顺利的。 王记不但给银子爽快,印书的效率和质量也挺高。 哪怕城里的另外几家书坊,都放出话来,无论是艮岳散人还是青萍客,只要愿意把书稿交给他们,他们愿意出比王记高两倍的价钱。 如果楼欣月是刚来到栖云城,手头确实紧张的话,没准还真会考虑一下。 现在么,虽然因为买铺子装修铺子,手头还是不那般宽裕,但如今更在意的,已经不再是银子了。 不过王管事也不含糊,后头加印了几次,又都按着契约上的约定,补给了楼欣月分成,并且还表示,日后若是再有新书稿,也会提高成两倍。 在楼家的小书铺开张之时,王管事还送来了两幅字画。 这两幅字画,一幅雪中红梅图,一幅高山流水图,倒是很适合挂在书铺里。 开业那日,楼赛郎也学着本城里的风俗,在铺子门口放了长长的一串鞭炮,往看热闹的人群里发了些小果子小糖块。 可惜,开业时看热闹的人虽然多,可进铺子里的没几个。 只有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进来,借走了一本边塞侠影录上册。 营业第一日,铺子的进账为一文钱。 楼赛郎坐在柜台后的小沙发上,手里拿着本旧话本,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这话本也不是她大姐写的,精彩程度就打了许多折扣,因此看起来就没啥劲头,从昨儿看到今儿,都没看完十页的。 这营业第二日,铺子的进账,就是三文钱。 这三文钱,还是她在翠光楼的三位同伴来捧场,借走了三本书挣的。 楼欣月见她沮丧,便笑道,“不用担心,人气都是慢慢聚起来的。” 她们家这个铺子,原本就有凶铺之名,前头几位主家可是试过开各种铺子,最后都是赔钱歇业了,可见如果没有特殊的手段,这铺子的人气并不好拉升。 不过如她们这般,开的是租书铺,最不怕的就是耗时间。 像那些小吃铺、粮铺、布庄、杂货铺之类的,要是几个月没生意,食材会坏,布会过时潮湿,月月亏银子,自然是受不住的。 而书铺却没有这些麻烦。 就以栖云城里一个月最多能出个四五本话本的速度来说,她们一点也不用担心话本会过时,更不用说,楼欣月可是还有能吸引人气的杀手锏呢。 楼欣月让楼赛郎去寻到段牙婆。 听到楼欣月的要求,段牙婆却是笑了。 “楼大姑娘若是问旁人,兴许寻画师不大便宜,问我可就算是问对了!” 先前,段牙婆就帮着楼家姐妹寻到了每日过去帮工的仆妇。 这对外地来的姐妹俩,看着也不似那有钱人家的姑娘,却是一来就舍得花钱赁院子,雇粗使。 若是这对姐妹俩,长得是那娇娇柔柔,婀娜窈窕的,她没准就会以为这姐俩不是给人做外室,就是打算做点暗中生意的。 可这姐妹俩,都是浓眉大眼,身材健壮的,尤其是那个妹妹,腰背挺直,步伐有力,她做这行阅人无数,就知道这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后头翠光楼要招女武师,她可不是一下子就想到了楼家二姑娘? 她和同行带了好几位过去,翠光楼就只留下了两位。 当时翠光楼管事考较人选,她全程都在场,早就将这二姑娘的本事看在眼里,也是大为佩服。 后头果然没多久,就又听说了楼二姑娘本事高强,还救下了原家的太太小姐。 这才几个月呀,就买了铺子! 虽然这个铺子是有名的凶铺吧,那连买带修缮,也得花上四百多两银子啊! 只是开的是书铺,这就让人看不懂了。 如今还要寻起画师来,也是实在奇了。 不过这不是正好撞到她手里,叫她挣这一笔轻巧快钱? “我有个表姐,她家里那个小儿子,就迷上了写写画画,虽然没有旁的本事,可那画出来的画儿,却是活灵活现的!” 实际上那个表外甥,没有旁的赚钱本事,虽然能画两笔,也确实不错,但却是不大识字,卖不成字画,只能画一画年画这些不大值钱的,寺庙楼宇里的壁画倒是大买卖,可没有老师傅带着,人家也信不过他呀! 楼欣月只要画师能按着她的要求把东西画出来就好,自然是不在乎有无名气和师承这些,去见了这位管画师,又亲眼见对方画了几幅小画,便点点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草稿和画纸。 在长兴县城里,她就试过自己画过挂历,那挂历上的画,便是战神归乡记和豪商恩怨录这两本话本的故事。 只是她水平实在业余,要画出一幅自己满意的简笔画,都得磨上两三天。 又费劲又耗时,倒不如花点银子找专业画师了。 如今,为了提高铺子里的人气,楼欣月就打算做连环画了。 内容就用边塞侠影录。 她已经事先花出了十张草稿图。 这草稿图非常草,可以说是灵魂之作了。 如果非得有一比的话,大概就跟现代导演们画的分镜图差不多。 总之,就是能让人看出来画的是啥就行。 留下了一两银子的定金和草稿,又同管画师签了契,约定若是画好以后楼欣月满意,就要再付二两银子,后续的画便都让管画师来画,三两银子十幅。 这个画画出来,是要做成连环画的付印的。 自然是既不需要上色,也不需要渲染,只要线条清晰的白描画即可。 这般的画十幅就能挣到三两。 别说是管画师了,就是段牙婆,都觉得这绝对是个好活儿! 管画师倒也不负所托,只用了三日,就将十幅画送到了铺子里。 楼欣月一一看过,发现管画师虽然用的 是传统的白描技法,但线条简洁传神,正是她欣赏的画法。 楼欣月爽快地付了余款,又将十幅画交给了管画师。 半月后,楼欣月就带着自己的新作和连环画稿去了王记。 第127章 画书感觉是彻底地稳了。 其实在这个时代,不光是有故事性很强的年画,各种话本里,也会有一些白描插图,技术手段上,那是早就能做连环画了。 只不过,这个连环画的形式,没用到书本里,而是用在了庙宇的壁画和雕刻上。 但壁画和雕刻的受众,那又跟话本不同了。 而且也不可能跟连环画小人书那样,抱在怀里细细地赏玩。 再一个也没有文字描述。 这没有文字描述,那画里的意思,可不就全靠猜测了? 比如青云仙祖闹市吹笛,百姓闻之如痴如醉,纷纷投果掷钱,而仙祖三曲过后,便神龙见首不见尾了。而百姓们回到自家,发现之前投掷出去的果子和银钱,都整齐地摆到了自家的桌上,甚至还多出了两倍。 栖云城里,就有供奉青云仙祖的庙宇,那庙宇大殿的墙上,可不就画着六幅图画? 知道青云仙祖的,又到了庙中,再看这六幅图画,那自然是能想到这段故事了。 但这是心里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认知了。 如果是一个从来没听说过青云仙祖的人,又不是在庙里看到图画呢? 那没准他的理解,就跟青云仙祖闹市显真身的故事,南辕北辙了。 成人都未必能理解,更不用说识字不多的孩童了。 连环画版的边赛侠影录,一共也就是五十六幅画。 楼欣月在每一幅画的下方,都提练出不到百来个字,而且为了照顾未成年,还要尽量字词更加简单。 但其实,楼欣月看过的连环画小人书,那可都是至少有七八十页来着。 如果这个连环画能在栖云城里热起来,那以后再做些精致版的也不迟。 王管事看到楼欣月拿来了一大一小两本册子,先时还不明白什么意思。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97章 就随意先打开了小的那份册子。 这一看,就呆愣住了。 居然每一页都是图画! 再一细看,每幅图画下方,都有几行字叙述故事。 比如这第一页,开篇就是两幅白描图景,一幅天际孤城,一幅将军府邸。 而下方的文字,便简单讲述了女主角练书阁的家世。 第二页三页描述过女主角的身手和性格后,第四页就是敌军来袭,练将军被奸细下毒,昏迷不醒…… 边塞侠影录,他自然是看过了不知道多少回,情节早就烂熟了。 但此时给图画配上文字,竟然是一种全新的感受。 这要是给半大的孩子们看的话…… 王管事的眼睛睁大,呼吸都重了不少。 他忙对在一边伺候的仆妇道,“去把……十一郎,十二郞唤来。若是只见着了一个,那就叫一个来也行!” 他将连环画小心地放在了一边,又拿起了那本正常尺寸的书稿。 不过在看之前,他却是满眼惊喜地问了句。 “楼姑娘实在是天才!这种带画的书……” 楼欣月接了句话,“这个可以叫连环画,其实也不是我第一个想到的,咱们栖云城里的青云庙大殿的壁画,可不就有青云仙师的故事演绎?” “啊,对对对,连环画!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了!” “这种带画的书,定然会更受欢迎!” 这种有画有字的,可不最适合那些识字不多的人? 哪怕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若是有人给他大致讲过梗概,拿着这小画本,也能看有滋有味来! 王记若是趁着边塞侠影录的热度未散,就推出连环画版,那绝对能一炮而红,羡杀其他书坊! 没准就是跟京城的书坊相比,也能略胜一筹! 王管事越想越是热血沸腾。 如今王记书坊就已经隐隐将成栖云城中的大书坊了。 而且这种连环画的版本,除了能做边塞侠影录外,那别的话本岂不也能做? 可惜啊可惜,艮岳散人的战神归乡记和豪商恩怨录这两本,要是做成话本,定然也会十分精彩,可惜却不是他们书坊印的。 二人说着话,一个半大少年迈着大步就进来了,声音仿若洪钟,跟他的年纪十分不相衬。 “七叔,唤我来可有什么事儿?” 这位王十一,也是王氏族里的儿郎,论起辈分来,算是王管事的侄子。 王记是族中的产业,书坊里的老师傅、杂工、城里城外书铺的掌柜和伙计,也都是姓王的。 但其实王氏一族,也不是不想多培养出几位优秀的读书种子,能更进一步,带着整个王氏家族飞升。 只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坟没冒青烟,能培养出如王管事这样饱读诗书但又不是科举那块料的,已经十分不易了。 更多的是王十一和王十二这种,只粗识了几个大字就再也不乐意读书,更乐意干些体力活,比如去赶马车搞运送,或者去书铺子里当伙计。 王管事招手叫他近前,将连环画交给他看。 “你看看这本新式话本再说……小心些,莫要粗手大脚!” 王十一有些头疼地接过这本小号的话本。 不是,他真的不是爱看书的人呀! 就算是话本,他也更乐意花点铜板去茶馆里听说书先生说书啊! 他一看书上那密密麻麻的字,就忍不住地眼也花头也疼…… “咦?这是……这竟然是画?” 画下头倒是有几行字,这些字配着图来看,倒是让他看得神清气爽了。 “练将军身为边关总兵……呀!这是边塞侠影录!” 前些日子城里最热的就是武者大会,他是一有空闲就去看热闹,少说也连看了十几天了。他们王记推出了武侠话本,他自然是知道的。 族里的老人们那是有夸的有不喜的,不过等上中下三册印的那几千本全都被抢空了,书坊里的分红居然是半年前的几倍,那些忍不住叨叨的老人们也就都闭了嘴。 那武侠话本里的故事,他自然是极喜欢的。 但他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也是真看不进去呀! 这回倒好,竟然还有这种带图的话本! 这简直就仿佛是专门为他造的一般呀! 王十一也不客气,二话不说,就拉了一张小凳子,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看到族侄这般,王管事感觉是彻底地稳了。 第128章 江湖是人情世故啊! 在族侄看连环画的时候,王管事也将手里的书稿看了个大概。 这本仍然是武侠话本。 这倒是很符合王管事的期望。 毕竟这波武侠热还远远没有过去,反而是因为第一本武侠的出现,勾起了城中更多读者的兴趣。 就连那本挂羊头卖狗肉的大漠英雄记都让曹记又挣了波快钱呢。 虽然这快钱挣得越多,曹记的信誉就降得越厉害吧,但曹记早就一团乱糟,朝不保夕,自然是能挣几个算几个了。 这次故事的主角,不再是女子了。 王管事微不可觉地松了口气。 上次的武侠话本,主角是个女子,强势得很,城是她守的,爹是她救的,神医是随着她到边塞的,那些勾结番人的江湖邪门教 派,也是她破的…… 会在受欢迎的同时,又被不少上年纪的古怪老人看不惯,倒也不奇怪。 这一次的主角,却是位少年镖师风二郎。 风二郎出身武师世家,不但打小就练童子功,练出了一身高强的本事,而且长相英俊帅气,打小就被亲朋好友们戏称为玉面仙童。 风二郎的父亲风老爷,是福达镖局的大当家的。 而福达镖局,则是风二郎的爷爷开创的,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终于成了名闻三县的大镖局。 风老太爷为人豪爽本事,先后娶妻两房纳妾两房,共生下了五个儿子四个女儿。 可惜前头元配生的长子,在跟着风老太爷走镖的时候,路遇悍匪,不幸受了重伤,回到家中,只挺了不足两月,就不治身亡了。 除了这位长子,风家折损在押镖上的还有长女的夫婿。 元配一共生了两子一女,就遇上了这般的祸事,承受打击过大,又感染上了一场风寒,竟然就此撒手人寰。 元配过世后,风老太爷又娶了继室,继室也生了两子一女。 而风老太爷的大妾室,也给风老太爷生下了庶子。二妾室则生了两个庶女。 庶子的年纪只比嫡长子小个两三岁,嫡长子尚且要亲自护镖,何况庶子呢? 几百里的押镖路,若一路都是顺风顺水,平平安安,那主家又何必要委托给镖局呢? 这位排行第二的庶子,那是也没少受伤害病,甚至还落下了残疾。 当然了,跟老大和姐夫比起来,他好歹还是幸运的,起码还有命在,只是少了条胳膊而已。 但到了后头,继室生的儿女长大成人后,福达镖局已经家大业大,是原来的四五倍,不但有了许多可靠能干的镖师,在常走的镖路一带,也打出了威名,搞通了人脉。 所以继室生的孩子们,就不必非得亲自跟着镖队护镖,而且就算真的去了,也会被自家镖局里的新老镖师们照顾着,连油皮都碰不破。 风老太爷到了七十大寿这一日,酒宴过后,就将所有的子女召到跟前,宣布将要卸下镖局大当家一职。 毕竟,就算再是一身功夫,老爷子也到了古稀之年,不如子侄辈更有精力了。 风老太爷倒是对儿子们比较公道。 他就挨着个问他们乐不乐意接过这个重担。 长子已经过世,留下的孙子也是体弱多病,会几下招式但不多,只能弃武学文,却也是平平,连个童生都没考过,只能将就着开个铺子。 这位孙子的年纪,虽然比继室所出的老四还大了两岁,显然是没法接过这个重担的。 而次子是庶房所出,还少了条胳膊,自然也是不成的。 三子也是元配所生,这位老三的武艺就比较平庸,自打他的长子过世后,这老三就偷奸耍滑,能不走镖就不走,就算是万不得已,也是拈轻怕重,挑那些路近的和容易的…… 这般行事作派,向来为老爷子不喜,私下里不知道打罚过多少回,但老三死猪不怕开水烫,根本没改进多少。 但为了公正,风老爷子还是问他愿意不愿意接担子? 老三想也不想,就摇头婉拒了。 说是他自己武功低微,又能力不足,这个重担,他胜任不了。 于是只能再看向老四……后来的大当家风老爷。 这老四的武功,虽然比老三强了不少,但其实还没到风老太爷鼎盛时的水准,比起过世的老大来说,也是有些逊色。 老四略一犹豫,便鼓起勇气应承下来。 于是这个大当家的位置,就没啥悬念地落到了老四的身上。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98章 至于跟老四同为继室所生的老五,这位跟老二一样,学武没天份,也去学了文,但他比老四可有出息得多了……已经考中了秀才! 眼看着未来没准还有机会考上举人,那自然是不可能接过镖局这祖传的家业了。 镖局虽然落到了老四的身上,其他几房也不是就啥也没落着的。 风家的田产铺子和存银,除开又给出嫁的姑娘们补了一份嫁妆,基本上平等地分给了五房。 就算是老四做了大当家,镖局的赢利,每年也还要给其他四房分出四成。 这般的分润,其他四房当时就应下了。 但他们当时没想到,看上去已经没法子再进一步的福达镖局,到了老四手里,那是真的又发展壮大了两倍有余。 老四的武功虽然平平,但老四长袖善舞,热心仗义,结交下了黑白两道的各种朋友,又十分擅长管人,镖局里的老资历们,哪怕是公认的刺头,一见了老四,也会变得通情又达理。 老四打理下的镖局,这走的不是镖,而就是人情世故啊! 更让人羡慕嫉妒的是,老四虽然只有一个儿子,却一个赛过十个。 风二郎虽然已经将家传的武学练到了炉火纯青,却凭借着父亲的人脉,不但同镖局里的老镖师学习,更有机会到父亲的各位好友处讨教,再将各路武学融会贯通……等到风二郎十八岁时,他的武功,不但早就超过了他爹风老爷和他爷爷,甚至在三县里,都是从无敌手,未曾一败。 如此优秀的年轻人,爱慕者当然也是少不了的。 不过风二郎却早早地有了自己的心上人。 正是他母亲风太太的多年好友之女肖玲珑。 两家长辈交情极好,见孩子们都有意,就在他们十五岁的时候给订了亲。 约定等到十九岁时成亲。 肖玲珑兰心慧质,温婉美好,做得一手好绣活,风二郎每年都要收到未婚妻送来的香囊,但旧的他也舍不得扔,都会珍惜地收藏起来。 婚期还有半年,而此时镖局又接到了一桩委托。 这次的镖,价值并不高,路线也不复杂,不过是去到一百里外的渡口。 这条镖路,正是福达镖局里走得最熟的之一。 风二郎虽然年轻,但以他的武功和经验,也算是老镖头了。 他就做为这趟镖的镖头,带着镖车和四五位镖师,出发了。 第129章 铁血既幸运又不幸。 谁能料想得到,原本是万无一失的走镖,却是风二郎从云端跌入谷底的开始呢! 就在快要到达目标渡口的前一日,风二郎他们所住的客栈里,出了一桩凶案。 风二郎一觉醒来,发现门窗外都有埋伏。 就在他想要一跃而起动手拒敌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手脚酥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以为的一跃而起,也不过是跌到了床下。 他挣扎着想爬起身,但那些人却是破门而入,用刀剑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拿刀剑的这些人,身上都穿着官差服饰! 这些人,竟然都是捕快! 而且还不是县里的寻常捕快,还都是从省城里来的! 他们上来就将风二郎给打得骨头错位,再也没了反抗之力。 并且从房间里,搜出了一些物证! 比如什么女子的小衣,镶着名贵宝石的金钗啊…… 睛天霹雳啊! 风二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捕快们给捉走,押进了省府衙门的大牢。 一直到他被判因奸杀人,被判了流放到南疆之地时,他才知道,那个所谓“被杀”的人,原来是一位省城闻名的花魁! 这位花魁,也是三日前,才到了附近的镇上,却被人杀死在自己的私宅里。 但天地良心啊! 风二郎连这女子的面都没见过,就成了杀人凶手! 风老爷闻听了这般的噩耗,自然也是急忙四处打点,却也只能动用自家的藏银来为风二郎活动,大笔的银子送出去,最后只是保了条命。 但那些被流放到南疆的人,十之有九,就都埋骨在那里了! 毕竟,就连官员被委任到那里,都恨不得立马称病辞官,那些一路上被呼喝驱赶的人犯,往往连半道都没走到,就一病去了,押解的差役们反倒是乐得轻松,回头报个病没交差了。 风二郎最后一次见到自家亲爹,就看到风老爷的头发,已是全白了。 风二郎想问家里的母亲如何,风老爷也只是含着眼泪,说是还好! 他们只盼着风二郎能保全性命,再难也要活下来。 风二郎身负冤屈,哪怕为了洗去罪名,查清真相,报仇雪恨,也得想法子活下去呀! 只可惜,他虽然想活,明显有人不想让他活! 押解途中,有好几回风二郎都险些遇害,不是故意分给了他长毛的食物,吃了会拉肚子虚脱的,就是走在山路 上,突然有人从背后撞过来…… 得亏风二郎如今吃了惨痛的教训,自身的本事再加上走镖的经验,让他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明刀暗算…… 只是越往后走,对于他的迫害就越是明目张胆。 风二郎只能暗自谋划,给自己搏出一条生路。 就在又一次的官差向他挥来鞭子时,他假装滚落崖下,坠入江中。 在坠江前,风二郎也没忘记将一个待他最坏下手最狠的差役一并带走。 山高路险,江水湍急,坠江者自然再无幸存之理。 差役们懒得搜索,在名册上给记了个病亡,回去便能交差。 风二郎经过九死一生,不但没死,还误入一处秘境,正是江湖中一位前辈高人的埋骨之地,他通过了高人留下的数道机关考验,不但获得了许多金银财宝,还有更为珍贵的武学秘籍……看到这里,王管事不由得掩卷叹息。 如此大起大落的离奇际遇,换成体质虚弱,意志不坚的,怕是早就死了好些回了。恐怕也只有风二郎这样的武学奇才,方能有此绝处逢生的造化了。 王管事看得着迷,只觉得这些故事精彩绝伦,惊为天人。 但要搁在现代,那也是被无数人用老了的套路,跳崖是不死的,高人是拜师的,大仇是要报的,美女是要全……呃,在楼欣月笔下,那自然只有一个女主了。 王管事还如以前一般,快速地同楼欣月签了契约,还表示了对艮岳先生的问候。 “艮岳先生近来没打算写新话本么?” 楼欣月想了想,便道,“他老人家身体微恙,近来怕是再也开不了新书稿了。” 那个笔名都自杀了,可不是身体有恙么?还是大恙呢! 这第二本武侠话本铁血江湖,和连环画版边塞侠影记一道,在王记书坊里紧赶慢赶,终于在二十天后面市了。 楼塞郎不需要自己去买,王记已经自动送上了门。 楼塞郎喜滋滋地坐在铺子门口,手里拿着连环画看,就连有人进来,也顾不上抬头。 “客人自己选吧,选好叫我一声就是。” 反正进来的大多都是看两眼就走的,她也是有些习惯了。 “店主姐,你手里这是什么啊!” 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她这才抬起头。 “边塞侠影录的连环画。” 她开铺子以来,这条街的街坊们倒是经常地路过,探头探脑。 唯一真来租书的,只有一个少年。 此时这位少年,正好奇地站在她身边,目光已经迫不及待地盯上了那新奇的图画。 “这,这就是连环画?这个也能租么?给我也拿一本!” 楼赛郎起身取了本给少年,“小兄弟好运气!我也是今日才拿到,你就来了。” 少年交了钱,捧着连环画,一阵风似的跑了。 但也不知道忘么回事,没到半个时辰,就有半大孩子过来,指名要那什么环环画。 等到下午时,铺子里的五本连环画,已经全都被借走了。 这是她生意最好的一日! 阿姐果然好法子! 可想到已经无连环画可租,她不由得又苦起了脸。 显然,就算这本连环画大受欢迎,但租书铺里,显然不可能买那么多同样的书。 哎,只能盼着着铁血江湖的连环画也早日印好吧。 楼赛郎自己看的那本连环画都被租走,她就只好换了本看。 这铁血江湖,她早就看过了一遍,可是再看第二回,仍是看得目不转晴。 啊,这风二郎怎么又幸运又悲摧? 那般意气风发的少年,带着满身伤痕,衣衫褴褛,面目毁伤,回到家乡,发现母亡父逝,镖局已归二叔,未婚妻子也嫁人了…… 第130章 先河有快钱不挣白不挣。 当他见到原本的未婚妻时,未婚妻已经身怀有孕,而他则衣衫褴褛地蹲在未婚妻婆家的大门口,被当成了叫花子,未婚妻不仅没认出他来,还好心地给了他一点碎银子。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99章 风二郎没有捡那碎银子,而是默默地走开了。 原来,当初他被陷害入了大牢后,他的母亲听说了消息,当时就一病不起。是他父亲风老爷拿出所有的家底,四处奔波,想要救他出来。 而风家另外几房却趁机发难,指责风老爷教子无方,连累了风家的镖局名声,逼迫风老爷交出账本和镖局的当家人一职。 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风老爷只能变卖了自家的房子和田产,甚至就连风太太的嫁妆,都被用光了,也才堪堪保下了风二郎一命。 但是那会风二郎家里不说一贫如洗吧,也是捉襟见肘的。 得亏了风老爷子为人宽和,早年间结下的善缘多,虽然到最后只能沦落到教小儿打拳谋生,也还是能温饱的。 直到两个月后,风二郎在押解途中病亡的消息传回来,才是击倒了风家二老的最后一根稻草。 风太太原本就缠绵病榻,悲痛之下,病情加重过世了。 风老爷安排了妻子的后事,也终于撑不住倒下了。 最后风老爷的身后事,还是朋友们合力办的。 至于风老爷的兄弟姐妹们,竟然没有一家,伸手帮忙的! 风二郎跪在坟前,悲愤之下,也疑心重重。 虽然他爹跟兄弟姐妹的关系,算不得极亲近,但这些年来从来不曾有过大的矛盾,就是镖局的分红,也是按时发放。 他爹管着的镖局,能给风家的伯叔姑们更多的分红。 就算他家败落了,镖局已经被他们给把持了。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对他爹如此绝情? 这不符合常理! 而且当初他被捕快们围攻的那一夜,之前就有人拎了壶酒过来,要和他喝两杯。 虽然那趟镖价值不高,而且也快到了地方,他还是守着规矩,绝不碰酒,还说了对方几句。 那人也确实放下了酒,又去换了一壶茶来,拉着他细细地问起了风二郎与未婚妻的婚事。 毕竟都是同辈,他被问起未婚妻,就像是爱显摆的小孩子给小伙伴提起心头所爱一样,算是打开了话匣子,喝茶吃菜,畅谈说笑,一直到夜深。 之后就发生了他被诬陷之事。 他的力气,是在大牢里一天天地慢慢长回来了。 那天夜里,他被人下了软筋散这样的江湖迷药。 所以给他下药的,多半就是那个人了! 而那个人是谁呢? 二叔家的小儿子,他的堂弟! 在他家家破人亡后,得到利益最多的,就是二叔家。 说二叔家为了这些好处,要设此毒计陷害他,却还是有很多不合理之处。 毕竟二叔家没有这么大的手段,能让省城的捕头们都配合他行事。 还有牵涉到了的那条人命,可是省城里有名的花魁! 好在他如今不需要伪装,就是活脱脱的叫花子,又结交了一位丐帮弟子为友,教了他许多叫花子们的生存之道,他照着做了两个月,已经就是个彻底地叫花子了! 他从老家一路乞讨到了省城,混进在省城最大的青楼里,做了半年的杂役…… 最后终于调查出他被害的缘由! 原来他全家,都不过是城门失火,殃及的池鱼而已。 真正的内情是,那位花魁是得知了省城中某位主官的谋逆之心,生怕被灭口,只好借着面容有损为由,自赎自身回到了早些年 就买好的私宅,只想保住性命,却被那位的爪牙追踪而来,想要杀人灭口,却又担心花魁之死,反而惹来注意。 风二郎就是那个替罪羊。 因为当时方圆几十里内,只有风二郎是那个能轻松杀人灭门的高手。 而且风二郎的那位堂弟,妒忌之心外露,不过被那些人稍加试探,就露出了野心和贪心,于是被人稍加利诱就对他这个堂兄下了黑手。 虽然已经查明了真相,风二郎此时,还没有把握,能手刃所有仇人。 于是在随手又弄死一个小喽罗后,风二郎远远离开,反倒是独自一人前往那传说中瘴气横行的南疆…… 楼赛郎已经是第三次地看到这本上册的结尾,每次都要忍不住拍大腿。 哎呀,后头怎么样了呀! 大姐能不能快点写呀! 书能不能快点印呀! 当王记真的印出了铁血江湖的下册的时候,铁血江湖上册的连环画也印了出来。 就跟王管事当时料想的一样,这字数远远地少过原版的连环画,销量反而是原版的两三倍! 可见看连环画的群体,要比看文字版的群体的数量要多多了! 有快钱不挣,那不是二傻子么? 王管事一发狠,还花了大价钱,在族里聘回了好几位已经退休的老师傅。 原本这些爷爷辈的人物,其实还是能干得动的,只是为了给自家的儿子腾位置,这才退下,把活计让儿子给顶上,如今他们活少钱还多,那自然是乐不得的。 所以王记现在印新书稿的速度,那是越来越快了! 当然了王记这些动作,也免不了有其它家书坊跟风。 不就是把话本的语句精简一番,再配上图画么? 这又没有什么难度! 因此一时间,市面上涌出了至少五本连环画。 这倒是让开租书铺的小老板楼赛郎乐得合不拢嘴。 那些有钱租书来看的半大孩子们,也乐得能有新花样看。 就是他们家里的大人,也惊讶自家的皮猴子,终于能安安静静地坐下来,看看书了,哪怕看的是连环画话本呢,那也比调皮捣蛋,惹是生非强呀? 再说了,这些连环画话本,那确实比那寻常的话本看着眼睛要舒服许多啊! 市面上涌出了这么多跟风之作,只有王管事心里十分的不爽。 “这些人不知道自己想好法子,却一味地来抄咱们的好点子!着实地品格太差!” 楼欣月就笑道,“这倒也无防,毕竟这连环画还是新鲜事物,要向全朝的老百姓推广,只靠一家书坊,那可是累死也办不到的,有别的书坊参与进来,把盘子做大,王记这第一家首开先河的,自然是能沾到光的。” 第131章 归来福达镖局出事了。 王管事听了楼欣月这番话,点头佩服道,“这倒也是,楼姑娘倒是想得更深远了。” 他顺着楼欣月的思路想过去,若真的连环画能在整个大魏国推广开来,只要识得几个字的人都能看得懂,然后人人一说起连环画,想到的就是他王记,那简直,简直跟百年流芳都差不多了呀! 谈罢了正事,王管事却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不知楼姑娘可认识龚先生?” “这位龚先生,就是在城里最早说艮岳先生话本的说书先生,这一年多,在城里很受欢迎。” 要依着他的推测,这位龚先生应是与楼家姐妹俩相识的。 毕竟,龚先生能拿到艮岳先生最早的两部话本,而楼家姐妹俩又能拿到艮岳先生的新作,反而是龚先生那边,再也拿不出了,多半是两方发生了什么分歧。 所以当龚先生找来的时候,他只是先推托一番,只说替他传个话,至于楼姑娘会不会见他,可就不一定了。 楼欣月微微愣了下。 她们姐妹俩来到栖云城,转眼已经有小半年,从租房住到了成了有房一族,话本也写了三部,中间还经历了一场全城追捧的武者大会,感觉上不像是过了小半年,倒似过了好多年一样。 这会儿再提起小龚先生来,她都要微微思索才能想起来。 “确实是同乡,从前在老家长兴县的,跟龚先生的父亲老龚先生,倒是旧相识。” 这会儿再提起那没给的稿费来,楼欣月倒是不那么不爽了。 毕竟,如今手里的银子越攒越多,而青萍客这个笔名,已经跃然居上,超过了艮岳散人的价值。 “这位龚先生知道王记跟楼姑娘有联络,因此就寻了过来,说是想跟楼姑娘见上一面,若是有什么误会,也好当面说清楚。” 误会? 楼欣月稍微沉吟了会儿,便点点头。 “若是龚先生再来,便请转达给他,可以约到绿柳居见面。” 楼欣月临走之前,那是答应了老龚先生,要给他寄宋青天段案实录的中下两册来着。 只是等来了栖云城发现之前的话本都摆到了书铺的书架,而且算算时间,都是在过年前的两个月就有了,所以楼欣月觉得没准就是小龚先生的人品有些问题,就不太想同他打道了。 也就没有给老龚先生寄这中下两册,不过反正栖云城市面上都有这两本。 小龚先生买了捎给他爹也就是了。 如今既然小龚先生寻上门来,她倒是可以趁机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人品有问题,就真的想要贪下那些稿费…… 一日后,龚家小院内,小龚先生正在看着新到手的铁血江湖。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00章 虽然第一本武侠话本边塞侠影录让人耳目一新,主角性格分明,爱恨强烈,让人印象深刻,但是跟那位仗剑走江湖的总兵之女相比,他更喜欢这本铁血江湖。 风二郎从安逸顺遂之中跌入深渊。 身陷阴谋之中,却始终不肯就此认命,为报深仇,不惜自毁,甘愿身处下贱,也要为自己和家人讨回一个公道。 在上册里,借着风二郎的眼睛,那些底层老百姓的痛苦挣扎,虽不过浮光掠影,也是让人感同身受,跟着风二郎一道,恨不得将那些无耻高官和鬼祟小人吞肉扒骨。 而在这本下册里,风二郎在查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 五年后,再归来的风二郎已是改名换姓,成为了一位海外来的大客商。 这位大客商不但腰缠万贯,则且就仿佛手里的银子不是银子而是石头一样,挥金如土,还容易冲动,刚到省城第二天,就包下了城中名头最响的青楼里最豪华的那座小楼。 小楼里的姑娘,正是省城最美的花魁凤娘。 而当时追凤娘追得紧的达官显贵里,就有巡抚家的三公子。 外地来的客商,人傻钱又多,但这眼光倒是真不赖,可运道也着实不好。 毕竟,三公子早就放出话来,谁来歪缠凤娘,就是跟他做对,他必然要他好看! 这外地来的傻客商,敢动三公子的心头肉,岂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么? 可谁也没想到,三公子气势汹汹地带着人打上门来,大客商只用了一炷香的工夫就将三公子给哄得眉开眼笑,将大客商引来知已。 两个人甚至叫来酒菜,推杯换盏,攀谈交心。 这离奇变化,惊呆了众多想要看笑话的人。 没用多少时间,大客商就成了省城中最受欢迎的人。 谁不想有一个能带着赚钱的财神爷呢? 就连向来清正的巡抚大人,都因为自家小儿子的变化,注意到了大客商。 一来二去,就将这位外地来的大客商收入了麾下。 得了巡抚大人青眼的大客商,兴之所致,就来到了本省的一个寻常县城,想要买下本地的上好茶山,他出的价格,竟然是市价的几倍。 一时间,引得所有茶山地主都蠢蠢欲动,想要卖个更好的价钱。 然而酒席当中,又隐约打听到了这位大客商要买本地茶的来由,还有未来的去处……显然,他们以为对方人傻钱多,实际上,最大的获利者,还是这位大客商。 于是本来已经达成了意向的几位地主,又转了主意,不打算卖而是想搭上大客商的路子,这样赚到的大头还在他们这边。 几番博弈后,只达成了大客商从他们这里收购一批茶叶,先运送到省城去。 这些茶叶自然是不会就销在省城了,而是要送到千里之外的边疆去。 到那时,一倍两倍的利哪里值得一提的,十几倍甚至近百的,那才是让人幽然神往。 这些茶叶既然关系重大,那自然不能有闪失。 于是就得托本地的福达镖局押镖。 福达镖局虽然大不如十年前,但也还是本地最可靠的镖局。 这次押镖,镖局里的东家们,也就是姓风的,那是一个也没有。 全都是外姓镖师。 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从当年那次风二郎犯事时有的。 就在这些外姓镖师离开之后,福达镖局出事了。 第132章 成金占上六成,不过分吧? 风家里几乎所有的壮年男子,都在同一天的夜里,生病了。 总之,打从第二天起,就没人能再看到他们出门了。 虽然几乎每一家都对外宣称,是偶感了风寒,不宜出门,可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昨夜他们遭遇了多大的打击。 他们迷迷糊糊中就被人带到了一处地方。 那个地方,居然就是福达镖局的演武场! 还是演武场靠北边的一角。 这个地方,实在是令人该死的熟悉! 当初他们风家的所有人,只要满了六岁的,可都被风老爷子带到这儿来学过武。 但凡不好好学武的,哪个没被风老爷子用细竹条打过屁股和脊背? 可惜,能得了风老爷子真传的那个天才武学胚子,早就已经不在了。 没等这些人回忆起那令人背痛的往昔,更让他们今生难忘的经历开始了! 他们看到,风家的七八个人,竟然都被掳到了这儿。 不但自己浑身动弹不得,看着那些叔叔和堂兄弟们,似乎也是着了同样的道儿。 啊啊啊! 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是要灭风家的满门吗? 还是说,当年事发,那那个大人物,要来灭他们这些知情者的口吗?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的时候,一个黑衣蒙面男子,提着灯笼显了身。 看到这男子的霎那,他们竟是以为自己眼花,看到了从地府里爬出来的人! 不过那又怎么可能,算算都过了好多年,那人的白骨怕是都要烂完了。 他们张嘴欲叫,可惜舌根仿佛被灌了铅,竟然是发不出声来,只能发出一些没什么意义的唔唔声。 而那蒙面黑衣男子,却是提着灯在他们的面上,一一照过。 就仿佛牛头马面挑选一圈,准备挑选一个倒霉蛋带走一般,这些风家人,都是胆寒心惊,恨不得挑中的是别人,而离自己越远越好。 但很快,黑衣蒙面男子,就挑中了风二爷的长子。 风二爷少了只胳膊,哪怕是几房后来将镖局拿在手,风二爷占了大头,风二爷也就是掌管着镖局的账本和银库,自己是很少在镖局众人面前露脸的。 而他的长子,倒是比风二郎大了十来岁,虽然无甚资质,却是样样中庸,稳扎稳打,自从他们几房共管镖局之后,这位长子就成了风姓男子里头武功最高的了。 当然了,风家的男子已经不亲自押镖,那么谁的武功高低,倒是用处都没那么明显了。 黑衣男子就将这位给拖了出来,在他身上点了数下。 这位立马就跳了起来,发足往远处逃跑…… 看到这一幕的风家人不由得阵阵心寒。 这还是同姓一个姓的呢! 合着这么些年的叔侄兄弟都是白做了? 所以当这位被黑衣人轻松地给拎了回来以后,大伙的第一反应不是惋惜,而是兴灾乐祸。 果然是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啊! 这位被拖回来,眼看着跑不成,总不能坐以待毙,便抢先出招直袭对方面门,未等招式使老,就连换三记杀招。 这本是风老爷子的成名绝学,虽然不是没个风家子弟都武功高明,但这一招那可都会使的。因此大家瞧了,都暗暗点头,没错,这黑衣人神秘莫测,看样子对风家人敌意极深,上来就使大招可不就是对的么! 然而不出这三记杀招还好,未等他三记杀招完全使出,那黑衣人已经从刁钻的角度伸出一根长棍,啪地就他拍翻在地! 这位长子屁股向后脸着地,瞬间几乎想地上裂开大缝,让他钻进去死了算了。 他虽然不敢跟爷爷比吧,但他好歹也是风家第三代的……第一人啊! 还没两下就被人给打倒得这般狼狈,还是当着各房的兄弟叔侄的面,他这张老脸可往哪搁? 可是他想装死也不成,没等他多喘几口气的,那挟带着风雷的长棍又劈打下来,得亏他滚开得快,不然他半边屁股就没了,饶是如此,还是被擦着了边,先是发凉,再就是火辣辣的疼! 可那密不透风的棍影,已经将他笼罩在了其中,他使劲浑身解数,也只不过是少挨了几下而已,没到五十息的工夫,他已经连爬都爬不起来了……啊啊啊,他的腰,他的腿要断了! 最后他是被黑衣人用棍子给挑到了一边的。 他疼得整个人都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要小命休矣,可他的声音却是还没法子发出来。 众位风家人瞧着他的惨状,无不惨然变色。 可很快他们就不用惊恐了,因为这黑衣人虐风家人,那是一个一个轮着来的! 这些人在被虐的时候,穴道都是解开的,声音是发不出的。 但他们也不能自欺人, 虽然发不出声音,但他们的武功,还是平时的水平。 而对方手里拿着的武器,不过是演武场边上竹林子里,随手撅的一根竹子而已。 所以当天亮时分,这帮人被找到时,一个个都像是奄奄一息似的,可秘密请来了相熟的大夫给诊治,这才发现,原来都受的是轻伤。 虽然全身上下骨折了几十处,可也都是手指头脚趾头几根肋骨这样的轻伤。 能将他们这些人都精准地抓来,又能几招将他们所有人都挨着个打趴下,力道还控制得这么精准,能达到让他们最疼最痛,却不至于落下大残疾的程度……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01章 黑衣人的武功,可不是恐怖如斯么? 这里头的大部人,就算他们伤好了,也会留下心中阴影,恐怕以后也再不敢跟人动武了……更不用说,那些小骨折也是麻烦得很,若是治不好就要留下轻微伤残,许多的精细动作,就压根做不了了。 更何况那些打滚求饶,抱头鼠蹿的丢脸模样,可是全被看了去,就算脸皮厚如城墙,那也且得缓好几个月呢! 风家所有主子都闭门不出,心想着外出的镖队怕是也会遭遇不测。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镖队一行十分顺利。 茶叶运到了省城,又和其它许多的本省名产汇合到一处,运输往南疆。 两个月后,从南疆回来的商队,不光带回来了此次买卖的惊人利润,还带回来了许多南疆的名贵物产。 天呐!南疆居然能产出上品的珍珠,香料,宝石和玉石!还有皮甲和石蜜! 一时间省城人的话题都是那位长袖善舞,能点石成金的大客商! 要不人家大客商挥金如土呢,那是因为人就是财神转世,花用不尽的金山在手,还在乎这些个仨瓜俩枣干嘛? 只可惜,城里的大小商人都想去结交这位姓仇的大客商,可惜这会已经不赶趟了啊! 人家有了巡抚大人的门路,哪里还能看得上他们这些小鱼小虾? 巡抚大人确实在商队的这趟交易里,拿到了不少平时根本买不着的好宝贝。 这些东西,无论是自用也好,或者送礼办事也罢,那可都是极好的呀! 更不用说,那近万两的银子到手里,它不香吗? 只可惜啊,他从前的那些个下属,一个个的都是废物,挣不来多少银子也就算了,这帮家伙还在中间刮个油…… 只是这商队再挣得多,还是那姓仇的客商的,万一哪天姓仇的跑了,他这一条大财路可不就要断了么? 巡抚大人就想方设法地在商队里又安插了自己的几个人。 而合股做买卖这种事,则交给小儿子。 仇客商一个外地客商,运作一次商队就能挣近十万的银子,不用怕有人眼红,有人陷害,靠得是什么,还不是他这个封疆大吏在背后暗中支持? 所以他家里不用出本金,占上六成的干股,不过分吧? 第133章 结尾似乎意犹未尽。 第二批商队要运的货物,那更是非同凡响。 在看过了样品之后,这位巡抚大人如获至宝,不但催促着这第二批赶紧出行,还把自家的小儿子也真的派了出去,他甚至还出了一部分本金。 他小儿子也算是粗通拳脚,为保这趟行商万无一失,他还派了将近一百来号人到五百里外的关口迎接…… 然而当这一百来号人全军覆灭,他 的巡抚府被数百名由京城来的锦衣卫团团围住,他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着了道了! 被拿下狱,巡抚大人还想要负隅顽抗,打死不认来着。 可是之前那上百来号壮汉打手,还有他那个小儿子,早就被人设下了牢笼,来了个一网打尽。 那些武人粗汉也还罢了,巡抚三公子身娇肉贵,哪里受过什么折磨,饿上几日,再被关上小黑屋,抽上几鞭子再上个烙刑,那自然哭爹喊娘,什么都招了! 偏偏他三个儿子,另外两个儿子读书有成,不是进士,也是举人。 只有老三没有功名,因此一些府里的杂事就都教给了老三……老三知道的,太多了! 老三把他知道的,几乎都交待了个遍。 他不光交待了,他还按了手印,画了押! 更要命的是,这老三虽然对于他的谋划并不知情,可对于他暗地里的一些商铺和田庄的地点,却是知之甚详。 而官府只要按着那名单一一查抄,自然就能抄出不少违逆的勾当! 比如大量囤积的粮食药物和兵甲,还有暗处的矿山和炼铁作坊…… 盘据在本省多年的巡抚大人,居然是前朝余孽,心心念念着想要谋反复国! 当然就是巡抚三公子在跟花魁情好之时,酒后失言,露出了些首尾,而那花魁偏偏也是个有来历的,祖上也是前朝的显贵……当然了,花魁的祖上,在前朝就被末代暴君给诛了全族,花魁只是个漏网之鱼罢了。 这位花魁与前朝皇族,可以说有血海深仇,若不是她全族被诛,没准她还不至于阶层沦落,空有美貌,无法自保,最后只能沦落风尘了。 她知道了这桩隐秘,其实也起了心思,想要去首告这位巡抚大人来着,但她才离开了青楼,就被人跟踪,她就知道若是她去往京城,那必然是小命难保。 然而就算她回的是自己在老家的宅院,最后也难逃一死。 风二郎原本是个无关路人,可谁让风二郎有个妒忌的堂兄呢! 这位堂兄,在被蒙面黑衣人给教训过之后,别说习武了,就连正常生活,比如端碗提水这些小动作,都会引得骨节疼痛难忍,日后不说是个废人,那也差不多了……而在所有的风家子侄子里,就属他伤得最惨重! 之前风家人对那夜发生的事惊骇莫名,还以是巡抚大人不放心风家,派人来给风家教训呢,等听说巡抚大人谋逆,被押往京城,满门抄斩,诛连三族,而卷入巡抚大人谋逆大案的大小文官武将,加起来竟然有六十多家! 而这般的大案,正是一位从京城来的内卫大人,微服私访,亲涉险地,打入了那巡抚亲信内部,这才能顺利地将这一桩本朝惊天大案给破了的! 听说了这些传闻,风家人越发地足不出户,要不就是整整一家人躲去乡下的庄子,整日惴惴不安,生怕那巡抚家三公子,在临死前也招供出当年那么一桩案子,而把他们这些风家人也给牵连了。 只有那位未婚妻,肖玲珑,现如今的富商家的年轻太太,在听说了这些事之后,把自己的长女给叫了过来。 她这位长女,今年已经六岁多,只比她的二儿子大了一岁多一点。 这姐弟俩虽然是一母同胞,可惜长相却没有多少相似之处。 而现在的夫家,也对她的长女并不好。 但长女却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手长脚长,动作灵活,爬树打架都是一把好手。 因此哪怕是夫家人人反对,她也拿出自己的嫁妆来,供长女去拜师学武。 肖玲珑给长女讲了一个故事…… 小龚先生合上了手里的书册。 他闭上了双眼,因为不舍得眨眼,这眼皮都有些酸疼了。 不得不说,这个铁血江湖的结尾,虽然没有明说,却也暗示了许多。 风二郎从地狱归来,又不惜自残,彻底转换了身份,扳倒了那庞然大物的仇家,又报了风家人出卖之仇,虽然快意恩仇,倒也不失爽快,可他此生,便只能是替皇族卖命的暗卫…… 但这个结局,岂不是又在说明,风二郎其实还有一个亲生的女儿? 只是风二郎自己不知道,这个天赋卓绝的小姑娘,自己也不知道,那故事里倒霉的天才少年郎,居然就是她自己的亲爹! 这般的结尾,让人既满足,又遗憾,还总想让这个故事,继续发展下去…… 那肖玲珑的夫家,之前可能也只是略有怀疑,但那女孩子越长越大,而在当地见过风二郎的并不少,时间长了,难道不会有风言风语? 那夫家人又难道不会想要早早地将女孩打发出去? 但继承了风二郎天才根骨和性格的女孩儿,又怎么会就此认命? 就这般地发散下去,那再另起一个话本,这内容就都足够丰富有趣了呀! 小龚先生之前看过了边塞侠影录,就试着在茶坊和酒馆里试着讲边塞侠影录了。 这边塞侠影录,不出所料,那自然是大受欢迎! 这也弥补了他不能再说艮岳散人的话本,渐渐跟旁的说书先生拉平的损失了。 看来,等边塞侠影录说完以后,他就可以再说这本铁血江湖。 那么,就算是楼家姐妹,还是对他有成见,不肯谅解,他也不至于因为过不了心里那关,收入越来越少,到最后连养家糊口都成了问题了。 “龚先生在吗?” 小龚先生听了,马上将话本放好,三步两步赶过去开门。 “龚先生,小人是王记的伙计,我们王管事让我过来说一声,说是那位楼先生说了,若是龚先生乐意,那就约个时间在绿柳居见吧。” 第134章 释嫌不识字就是不行啊! 绿柳居内,楼家两姐妹就坐在二楼靠窗处,身前摆着屏风,面前又设着绿植,倒是一处半开放的位置。 楼欣月跟小龚先生就约在了今日正午。 她也是想着见见这位素未谋面的老乡,听听对方的说词,也许之前那事,是真有什么误会或者苦衷呢? 楼赛郎听说了,就把店门一关,跟着来了。 楼寒郎倒也不是头一次来这绿柳居,之前她跟翠光楼的同伴们聚会,也是来过的。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02章 “大姐,一会儿咱听听那小龚都说些什么,若是还想占便宜,那咱们就甭理他了……” “上回我和翠光楼的朋友们过来,吃过一种鸡汤馄饨味道实在不错。这回定要再尝尝!” 楼家姐俩如今已经搬到了新居。 之前那位来帮工的周嫂子,也就跟着去了新居做事。 周嫂子的厨艺就是做些家常菜,味道原本也不错。 只是吃得多了,难免感觉略有些单调,时不时地就想换换口味了。 楼欣月想到这儿,就忍不住问。 “咱们要不买几个人?” 楼赛郎手里举着茶杯,整个人都愣住了,只是手里的茶杯洒了几点出来。 “买,买人?” 她们姐妹俩从前在村子里,吃了上顿没下顿,到现在来到了繁华的栖凤城,买了院子开了铺子,还有人帮工给做饭洗衣,她就觉得现在这日子,她已经是完全没有烦恼了,什么都齐齐全全的了。 而现在,大姐竟然还要买人! 这要是买了人,自己姐妹俩岂不是就要成地主婆子了? “可是咱们家里,不是已经有周嫂子来帮工了?没那么多的活儿啊!” 现在看铺子有她,做饭 洒扫洗衣有周嫂子。 大姐就只需要管管家,写写话本就好。 家里就两个人,清静得很,活计自然也少。 所以她觉得似乎也并不需要再有人手干活了呀! 楼欣月笑了笑,“谁说不需要?咱们现在的院子是自家的,要洒扫维护,还要打理花木,跑跑腿,同邻里们打交道,看看门,这就得需要一个看门的和打杂的。” “我现下写话本,每回写完了草稿,都要自己再誊写一遍,这个活计就既枯燥又耗时,还不能找外人来做,不然就有可能会被盗稿。” “做饭虽然有周嫂子,但是自从咱们搬过来以后,周嫂子就抱怨了几回,说是离家里远了,话里话外地,就想让咱们加些银钱。” 大概可能觉得姐妹俩既然有钱买房子,那必然是有银子的主,那多提些工钱,又有什么不对呢? 至于说平时里,在灶房带一些不能放的食材回家什么的……原本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姐妹俩现在条件好了,自然也可以有更高的要求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楼赛郎也想起了周嫂子来帮工的一些不足之处。 那要这么说的话,自然还是买两个人回来的好了。 “那行,回头我去寻一寻段牙婆,看她那边有没有合适的人。” 这段牙婆倒是还算可靠,之前楼赛郎找工作,楼欣月要找合用的画师,都是段牙婆牵的线。 因此这回买人,也还准备找她。 就在姐妹俩喝过了一杯茶,吃掉了一整碟子点心的时候,小龚先生来了。 远远地看到了姐妹俩,小龚先生的脚步骤然加快。 “啊,实在对不住,鄙人来迟了!” 小龚先生上来就赔礼,楼家姐妹们也起身还礼。 “龚先生太客气了,我们是有意早来了一会儿。” 楼家姐妹俩这段时间都在各自忙活,而周嫂子做的饭,又比起之前来略有不如,所以她们俩就早来了一会儿,就想来多吃点绿柳楼里的美食的。 三个客气了几句,各自就座。 小龚先生从袖中取出了两张银票,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楼姑娘,之前那两部话本付印,书坊给了二百两银票,按着行内的规矩,这二百两自然有一半是楼姑娘的,原本该年前就交给楼姑娘,只是我家里出了点小乱子,寄出去的信被人扣下了,鄙人还被蒙在鼓里,这也是我做事不密之过,万望楼姑娘海涵,莫要误会家父才是。” 之前他妻子担心老家来信里会让她东窗事发,就把老家的来信也给截住了没让他看,还是他发现了端倪,这才拿出来。 他父亲龚老先生,还问他是怎么回事?倒底有没有没见着楼家姐妹?那个宋青天探案实录的下册,怎么就还不见他让人寄来? 他能说什么? 他还能说是被他妻子眼皮子浅,把银票和信都给扣下了么? 而楼家姐妹俩,在见着了印出来的话本之后,肯定是对他产生了不好的印象,就连见都不想来见他了。 他又上哪里去给老父亲那话本的下册呢? 好在下册付印后,他倒是能在书铺里买到了,这才同信一起寄回去给了老父亲。 就这他都没敢多说,生怕让父母亲对他妻子越发的有了意见。 看到这一百两银票,楼欣月倒是松了口气。 毕竟,她跟老龚先生相处愉快,她能挣到第一桶金,而艮岳散人在栖云城的知名度,也是靠龚家父子说书推广的,现在知道小龚先生起码不是故意要独占这银子的,算是表明这个人本性不贪,日后还是能继续打交道的。 况且在栖云里的长兴县老乡不算多,尤其是能在这一行里能给她些许助力的,那自然是有比没有更好了! 她还没开口,旁边的楼赛郎已经好奇地开口。 “小龚先生,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截你的信和银票?要是哪个捎信人,那往后可再没人敢去寻他了!” 小龚先生一时语噎,闹了个大红脸,只得拱拱手。 “是内子不识字,不知道那信是寄回去的,只当是我收到的,就帮着收了起来,又忘记了告诉我,这才闹出了误会……” 楼赛郎恍然大悟,“竟是这样啊!嗐,这不识字就是耽误事呀!” 楼赛郎这会儿,也不由得有些得意了。 她可不再是目不识丁了,也是能看得懂话本的人,现在更是书铺的东家呢! 第135章 可惜有个糊涂人。 楼赛郎就是随口一说,可听到小龚先生耳朵里,却是让他越发的尴尬。 虽然他娘子确实不大识字,但并不是因为不识字才会扣下信的,而是识出了银票才扣下。 楼欣月自然看得明白。 既然小龚先生并没有故意独吞这二百两,那寄信又没有寄出去……据老龚先生说,他儿子一家也就是三口,十分简单,他家的小孙子不过五六岁而已。 熊孩子干得出撕坏信的事儿,却干不出藏信的事儿来。 所以说这个在中间动手脚的是谁,可不就呼之欲出了? 楼欣月在心里暗自叹了声。 这人一成亲,就不再是独自一个了。 不管是媳妇还是老公,只要摊上个会拖后腿的,这人的事业,怕是也干不长。 可惜了。 小龚先生在说书上头,还是很有天份的。 但他家里的事儿拎不清,这让她又哪里敢同对方多加合作呢? 好在她现在能靠写话本挣银子,并不只靠着说书这一个渠道了,不然没准这会儿她还得努力交好小龚先生,却又要遭遇他家娘子的白眼了。 看出小龚先生的尴尬,楼欣月笑眯眯着接过了话题。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可当真是误会一场。” 却是没有多说当初她们姐妹俩为什么来栖云城,却不去龚家的缘故了。 都是聪明人,自然能明白的。 小龚先生松了口气。 两方人这才开始寒暄客气。 楼欣月问了几句老龚先生和太太的近况,又恭维了小龚先生的说书本事。 而小龚先生则很是夸赞了一番楼欣月后头的两部话本。 艮岳散人的后两部话本,其实倒是比前两部更为成熟老辣,只可惜,这两部话本,他不好意思再拿来说书,反倒是错过了城中的风潮,让同行们反而压了他一头。 如今将这银票还了楼姑娘,他这心里也就没了不安,若是艮岳散人再出了新话本,他再拿去说书,也算是可以坦然了。 “艮岳散人这几个月却是再也没有了新作,可是姑娘遇上了什么事么?” 要是别的人几个月一本新作也没有,倒是一点也不奇怪。但楼姑娘一年就写了三部话本,来了栖云城,自然是要大显身手的,又怎么会跟那些老书生一样,才挣了几十两银子,就拿去吃吃喝喝,逍遥享受,实在是手头困窘了,才会又开始动笔? 楼欣月笑了笑,“艮岳散人这个笔名,听起来就是一位怀才不遇的老先生,所以我现在换了个新名号。” 小龚先生立马反应了过来。 “青萍客?” 啊!难怪艮岳散人停了笔,青萍客就适时冒了出来,而且那笔速比起艮岳散人来,只快不慢呢! 而他在看铁血江湖的时候,也隐隐地有点熟悉之感。 原本还觉得青萍客的风格和内容跟艮岳散人相差过大,应该不会有关联,没想到竟然是同一个人! 恐怖如斯啊! 想想他一把年纪,从小就是听着书长大的,又有十几年的说书经验,想要自己写个话本,都最后以失败告终了。 而面前的这位楼姑娘,年纪轻轻,连十八岁都不到,却是学识渊博,写法多样,思路宽广……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03章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楼欣月笑了笑,不置可否。 现在这个新马甲,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迟早也会传开来的,所以在小龚先生面前掉下这个马甲,倒也没什么。 小龚先生又夸赞了几句,问了些两姐妹住在这边,可还需要什么帮忙的。 楼欣月客气地道了谢,说是一切顺利,也没遇到什么麻烦,不过倒是请他在写信回家的时候,代为问候老龚先生…… 小龚先生听着这些话,心里不由得直叹气。 现下各大书坊可是放出风声来,若是艮岳先生和青萍客愿意在他们那边印书,他们能拿出比王记优厚得多的好处! 但也没听说过哪一家书坊能成功挖走这两位先生的。 也就是说,楼姑娘对王记很 是满意。 王记身后的王家,那是正经的坐地户,本事自然要比他一个外来的人强得不知道多少了。 所以说,一步错,步步错啊! 若是当初就能交好楼家姐妹,在她们刚来时帮把手,这会儿楼姑娘飞黄腾达,他岂不是也能跟着沾点光? 小龚先生心里叹息。 总之,能让楼家姐妹对他误会消除,也算是好的一步吧? 从绿柳居出来,姐妹俩回到自家小院。 这次多了一百两银子,楼赛郎的心情就挺好的。 毕竟,若是小龚先生就那么装聋作哑,也不费那个劲儿四处找她们,这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就能眜下了? “大姐,我倒是觉得这小龚先生人还不错呀!” “嗯,确实是为人不错。可惜呀,家里有点麻烦。” 她可是要立志在这古代做文娱大佬的女人。 那文娱帝国,可不光是有小说就行的。 那什么娱乐报刊,时尚杂志,说书,相声,小品,短剧,电影这些,她可是有雄心壮志,都要搞一搞的! 如果小龚先生家里清清爽爽的话,她原本是可以培养出第一个大魏评书明星的。 而培养一个评书明星,已经是构建文娱帝国里最简单的任务了。 “大姐,你怎么知道小龚先生家里有麻烦?” “一百两银子的事,都能弄不清,说明他家里有个糊涂人,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拖后腿了。” 现在只是一百两而已。 如果真的有一天小龚先生成了角了,那他家那位糊涂的还不得飘上天去呀? 没准会觉得银子都是他家小龚先生赚的,经纪人凭什么就要拿走那么多的钱呢? 到时候,被对手稍稍一诱惑,就把稿子给卖了,就拉着他家相公跳槽了啥的……那她不是白费那个劲儿了吗? 楼赛郎点点头,“大姐说得也是啊!” 说着又愣住了,“可是大姐,听你这口气,莫非原本还想过要把话本稿子先给龚家人?可是咱们也用不到他们了呀!” 现在不光王记待大姐如座上贵宾,就是其它几家大书坊,都想要挖她大姐呢,挣的银子又多,哪里还用得着跟在长兴县一样,只能靠说书先生吧? 第136章 买人什么是大剧场? “我想的是另外的买卖……” “你想啊,要是有那么一个大剧场,最少也能装得下五百人,冬天不冷,夏天不热,每个人都有单独的座位……” 楼赛郎听楼欣月说到这儿,不由发问。 “大姐,什么是大剧场?” “嗯,就是跟个大茶馆差不多,只是座位的安排不大一样。” 楼欣月现如今身上随时都带着小本子和笔,说到这儿,就掏出来画了个示意图给楼赛郎看。 “剧场里,就是这以戏台为主的,成排的座位。” “这戏台上,可以说书,也可以演戏,还可以做歌舞表演……” “这位小龚先生,确实很有说书的天份,又很能调动现场的气氛,原本是个奇货可居,能当角儿的,可惜啊……” 楼赛郎对于小龚先生有没有说书的天份和能不能当角儿,倒是没太注意,反而对大姐说的剧场很感兴趣。 “大姐,你不会还想开个剧场吧?” 楼欣月倒是没否认。 “现在暂时还做不到呢。” 她的梦想是当文娱大佬,开一个剧场什么的,也不过是个小目标而已。 只是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先实现了小目标,再去准备实现大目标也不迟。 楼赛郎听得目瞪口呆,不由得伸出手指头来算数。 “要建一个大姐说的剧场,那地方至少也得是咱们现在院子的三倍大吧?” 她们现在住的院子,是因为沾了个鬼宅的名头,所以便宜了许多,如果按着市价的话,那至少也得六百两,三部的话,就得一千八百两,这还没算里头的家什和修缮呢! 再说了这样大的一个剧场,那里头也得有做活的人吧? 打扫的,看门的,跑腿的,这就得至少有六七个。 这还只是最基本的,那台上还得有大姐说的各种角儿呢! 寻常做事的人可以用仆役,但那些角儿可就不好请了。 楼赛郎算着算着,就有些替大姐觉得愁。 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别看大姐挣钱快,可是这花钱的地方也多呀! 楼欣月也觉得自己手上的银子,是少了点,距离梦想成真,还差了几千里地呢! 唉,还是继续码字吧。 有两本武侠打底,现如今市面上,也出现了其它的武侠话本。 上次那个什么紫电客挂羊头卖狗肉,骗了一波销量后,那些入坑武侠,已经成了第一波武侠迷的读者们,倒是学精了,在花钱买下新话本之前,还得看看这作者是谁。 当然了,栖云城虽然繁华,写话本的作者也多,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冒出新人来的。 现如今市面上那三本武侠话本,作者也还是从前的三个老作者,只不过是强行改变了内容,又把风格尽量往青萍客靠而已。 而老作者么,文笔功底自然是差不了。虽然强行改变以后略有些生涩,但何尝不是带上了自己的特色? 比如说有那么一本,就是写一位诗剑双绝的剑客,行侠仗义,千里独行……高超的景物描写再加上质量很高的诗作,看上去,就十分有武侠mv的感觉。 像这种诗作水平,楼欣月这会儿是肯定达不到的。 出于纯欣赏的目的,她还买了一套珍藏起来,时不时地拿出来看看。 所以说,现在的武侠,开始有点百花齐放的意思了。 楼欣月倒是乐见其成,她也不担心有人会后来居上,写得更加精彩,反正她都已经是踩在了前人的肩膀上了,占尽便宜了。 能写的题材那么多,只要她想,总能占一个先,不写武侠还能写言情,写腻了言情还能试试仙侠,科幻和奇幻呢! 况且她想建的是一个娱乐王国,那需要的内容可不只是几十个话本而已,全靠她自己码,想像力有限是一回事儿,就算是想像力不枯竭吧,她一双手也码不过来呀! 所以她现下一边写着铁血江湖的续作剑寒雪山,一边物色着要买的下人。 段牙婆办事的效率那是真不错,楼赛郎头一天才跟她提了要买人,第二天就准备了两个人,让楼家姐妹俩过来相看了。 不过那两个人并不合适,楼欣月没要,段牙婆也没不高兴,过了几日,就又捎信请楼家姐妹俩过去挑人。 这次楼欣月倒是挑中了一对带着小孙女的五十岁老夫妻。 这对夫妻俩,原本是城中的富商杨家的老仆,两口子一个是在灶房做厨娘,另一个则在马房干杂活,两个人都是老实巴交的,成亲后只生了一个儿子,又攒钱给儿子娶了媳妇,他家儿子倒是能说会道,有几分本事,想着只在家宅里做些杂活,一辈子也出不了头,于是想法子走了门路,去杨家的商队里作了个打杂的伙计。 可惜理想挺好,现实却残酷。 才做了不到三年的商队伙计,就在路上吃坏了肚子,这在赶路的当中,也没地方去寻好大夫去,这一拖二拖地成了大病,好不容易回了栖云城,就倒下了。 儿子一死,儿媳妇只生了一个孙女,想着没啥指望,就包袱一收,改嫁去了,这老两口,只能自己 抚养孙女长大了。 可惜孙女才不过九岁,主家杨家就又出了事儿。 杨老爷原本这两年做买卖就做得不顺手,赚得少,赔得多。 今年栖云城外开武者大会,城里但凡手头有点余钱的,就都下了注,这杨家的当家人也不例外。 结果可好,栖云城里固然有好几个押中了冷门,一夜暴富的,但也有押的是热门,偏偏又固执,想着要一把赚个大的……最后却遇上了爆冷,下的那些注,可不就全都打了水漂了? 杨家就是这么败落的。 坚持了几个月后,终于卖房子卖下人,全家人都回乡下的庄子上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04章 乡下的庄子又不大,而家境也有些困窘,哪里还能再养着似这三人一般的老幼呢? 活计干不了多少也就罢了,若是再留着,那不是还得倒搭进去两副材? 这老两口的小孙女倒是还有些用处,若是好生地养大了,没准更值钱些呢。 只是把两个老的卖了,只留孙女,难保孙女不记仇啊! 第137章 晓文只能自己培养了。 杨家嫌弃这一对夫妻太老,楼欣月倒是不嫌。 段牙婆那边,也不是没有年轻力壮的汉子的。 除了年轻汉子也有一对年轻的夫妻,若是真正干活的话,那肯定是年轻的更强了。 但楼家就姐妹俩,就一个小铺子,还是个书铺。 家里并没有什么重活计,那些杂活,老夫妻就足够胜任了。 多出一个年轻男仆,反倒是会更不方便一些。 而楼欣月想要找的能识字,会抄写的下人,最好还是个女子的,那可不就越发难找了? 段牙婆这次让她们挑的人里头,也就只有一个中年男子能识字,据说还是在主家管过账的。 问起算账来,那是说得眉飞色舞,头头是道,俨然一个懂王。 可楼欣月让他写了几个字,就发现这人的字实在是太丑了。 要是这位年纪轻点的话,没准还有改进的空间,可他都这把年纪了,性格和技能都已经定了性了,又是很自信的样子……楼欣月自然不会花大价钱买个人回来,专给自家找麻烦了。 “段大娘,若是再有那看着性子稳重,寡言少语的,十来岁的,不论男女,可千万要替我家留意啊。” 看完了这些人,楼欣月对能马上找到合适的抄写人手,已经不报太大希望了。 在这个世界,能达到她的那些要求的人,应该好歹能养活自己,也就不太可能还在卖身为奴了。 倒不如她自己买个年纪小的回来,亲自培养了。 段牙婆这次卖出去三个人,也算是赚了笔不小的佣金,心情很是不坏,听了便笑眯眯地拍胸脯。 “楼大姑娘尽管放心,但凡有好的,定然先给您家捎信!” 所以说这楼家姐妹俩多有本事啊,这才几个月呀!不但能开铺子,还能再买人呢! 而且她可是听她那个远房的亲戚说了。 这楼家大姑娘应该就是那位城里有名的青萍客了。 现如今满大街的小子们,手里拿着的连环画,可不就是这楼家大姑娘的手笔? 这般有能耐的人物,正该多加结交哩! 姐妹俩辞了段牙婆,领着新买的一家三口,回到了自家小院子。 楼家小院是前铺后宅,前头的铺面里,还隔出了一间房可以住人,原就是方便铺子里的伙计安顿用的,因此楼欣月就把这一家三口给安排住在这间房里。 这一家三口被买下来之前,楼欣月也是简单地问过了他们几句的,比如说都能做些什么活计,想不想到她楼家去做事之类。 听到主家人口简单,就只有面前的两位姑娘,这老两口自然是乐意的,像那种富贵人家,高门大户的,又哪里能看得上他们这种老的老,小的小呢?去了还不是受欺压的? 倒不如去平常的主家,老老实实地做活就是了。 这会儿看到主家住的地方居然不错,给他们分的屋子是才粉刷过,又有两张竹床的,便暗自松了口大气。 楼欣月见他们只随身带了个三个小包裹,那小包袱也就比巴掌大不了多少,铺盖和衣服自然是都没有的,便给了老夫妻一串钱,让他们去街上再买些日常用品回来。 杨老头连声道谢,拿着钱出去采买了。 那杨婆子也是眼明,将自家那三个小包裹往空床上一放,就带着自家的小孙女去了灶房,只稍问了问家什用具的布局,便挽起袖子,开始收拾擦洗起来。 晚饭便是杨婆子来做的。 杨婆子虽然做菜不怎么样,却能做得一手好面食。 晚饭时蒸的大白馒头和两道菜一道汤。 菜和汤的味道都平平无奇,但那大白馒头却是喧软香甜,楼欣月觉得自己空口吃都能吃掉两个。 楼赛郎更是一顿炫了三个大馒头。 姐妹两个异口同声地夸赞了一番。 杨婆子小心地陪笑道,“这也是因为灶房里的面好。” 先前在段牙婆那里,看着这两姐妹衣着就是普通,还想着就是个寻常的人家呢,没想到这姐妹俩的小日子,过得那是真不差。 灶房的粮缸里,放得可全都是精米精面! 她还想着要掺点粗粮呢,可在灶房里寻了一圈,也没寻到粗粮,去问主家,主家居然说,不用掺粗粮,就这般做就是! 这精面做的纯面馒头啊! 就是好些个乡下的小地主,都舍不得总这么吃吧? 观察了这一家子一日,楼欣月就让杨婆子负责灶房和洗衣,杨老汉负责看门和打扫,至于他们家的小孙女,负责在里外院之间跑个腿,传个话就行。 当然了,楼欣月也问过这杨家老夫妻,愿不愿意让孩子跟着她学认字写字? 杨家老夫妻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满口子乐意了。 栖云城里,但凡过得下去的人家,谁不是想方设法地让自家孩子去上两年学,哪怕不是读书的料,也得会几个字,不当那睁眼的瞎子呀! 那些大街上拿着连环画看得如痴如醉的孩子们,就算识字不多,也起码是识了百来个字的。 杨家老夫妻是因为儿子死得早,两口子都干得不是什么有油水的差事,主家又抠门,因此他们也拿不出余钱来,所以孙女都九岁了,也还是大字不识一个。 这会儿主家愿意亲自教,那可不是天上掉馅饼么? 这杨家的小孙女名叫大妮,楼欣月便给大妮起了个正式点的名字,晓文。 又将从前教楼赛郎的那些识字卡和小册子拿出来给杨晓文用。 这杨家的小孙女,刚领回来的时候,眼神懵然,看着浑浑噩噩的,却没想到,才过了几日,整个人就像是开窍了一般,眼神都变得清澈了。 楼赛郎一开始还自告奋勇地要教晓文认字,说是她在前头铺子里大部分时间闲着也是闲着。 等到发现晓文认字的速度可比当初她学的时候快了不少,就有点受打击,好为人师的积极性迅速降低。 楼欣月好笑地劝她,“各人有各人的长处,你的天份又不在这上头,你若是有空闲,不如多琢磨一番武学,等下回有合适的,再买一个有习武天份的小丫头回来给你教就是。” 第138章 见面两个粉丝。 楼赛郎听了这话,倒是真的放在了心上。 没过半个月,还真的让她从段牙婆那里领来 了个十一二岁的半大丫头。 这丫头本名吴彩枝,家是栖云城周边村子里的,是因为她后娘生了三胎女儿,家里生计困难,就跟吴父商量着,将吴彩枝卖到了城里换钱。 吴彩枝生得黑黑瘦瘦,手长脚长,从小就干家务和农活,倒是有一把子力气。 楼赛郎得意不已,对楼欣月显摆,“大姐,彩枝这根骨,一看就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我要收彩枝当我的开山大弟子!” 这所谓的开山大弟子,自然就是楼欣月写的第一本武侠话本里提过的,好么,看完了话本,可算是让楼赛郎给记住了,也不知道在心里琢磨了多久,这会可算是用上了。 楼赛郎原本的武力身手,就是纯靠天生的力气和打猎的实践,真正的技巧和知识,那都是后来跟长兴镖局的刘师傅学的。 这会儿当起了老师,每天就教两个小姑娘半个时辰拳脚,有时候,若是楼欣月把每日任务给完成了,也会过来跟着她们一道活动活动手脚。 楼赛郎每天的事情一多,反倒是越发精神熠熠,劲头十足了。 果然不愧是个小太阳类型的e人啊! 这人一多了,虽然花用多了,但带来的清闲也是肉眼可见的。 原本虽然有周嫂子过来做两顿饭,楼家姐妹俩也还得自己解决早饭和洗碗,洗漱得自己准备热水,卧室也是自己打扫的,还有一些个人的杂务,也不可能让兼职的周嫂子来做。 这会儿倒是实在省事,楼赛郎只管练武和看铺子,有时候她若是有事,还能叫杨老汉过来看一会儿。 楼欣月只管码字和休闲,唯一自己动手做的,也就是洗洗自家的小衣啥的了。之前裁纸装订磨墨这些小活,伏都是她自己来,现在有晓文来做,确实给她省了不少时间。 现在就连送稿子,她都不需要亲自送到王记书坊了。 每隔上几日,那王记就会派个人到楼家书铺来取稿子。 而楼欣月得的银子,自然也都是定好的份额,月底结算就成。 天气越来越冷,走出房门,风吹过来,都觉得手和脸不大好受了。 到了这会儿,楼欣月就庆幸她们花了大半积蓄,买下这个院子,并且好生装修了一番。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05章 冬天必备的壁炉和烧热水用的铁炉子那是都弄好了,让这个冬天不至于那么难过。 拿到了剑寒雪山的稿费,楼欣月算了算手上的银子,再加上铺子每日的盈利,也就不那么着急地写新话本了。 而是让杨老汉看铺子,拉上楼赛郎去逛街买买买了。 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过年了。 楼家两姐妹在老家也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亲戚了,倒是不需要准备节礼送回村子。 但楼赛郎拜了刘师傅为师,这时代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刘师傅是女子,那就是终身为母了,虽然为母什么的,是有点夸张了,但过年这样的大节,该送节礼还是得送的,还得等在没下雪之前托人捎回去。 至于本城的,王记那边要送一份,长兴镖局的分舵那边得送一份,这些倒是不用着急,慢慢买就是。 姐俩先是在成衣坊里,一人买了件毛皮披风。 这两件都是银鼠皮的,皮毛顺滑又轻便保暖,价钱也不太贵,不像貂皮和狐皮,那就是古代高奢,身份与财力的象征。 除了给自己姐俩买了披风外,还给刘师傅买了件枣红的银鼠皮褂子。 又去鞋坊里订了一双小羊皮靴,一双牛皮靴。 羊皮是楼欣月的,那牛皮就是楼赛郎的。 接着就去了翠光楼。 楼赛郎在翠光楼里打工小半年,对于翠光楼已经很是熟悉,哪一处柜台卖的首饰最经济实惠,那是清楚得很,因此直奔主题,来到乌木银饰处。 姐俩各挑了一件饰品。 楼赛郎给刘师傅挑了把小银梳。 楼欣月则是家里的两个小丫头买了两对一模一样的银丁香。 见着昔日的伙伴,楼赛郎也是上前寒喧了几句。 正说着话,听到楼梯处有声音传过来,楼赛郎忙停了话,就准备给客人让出路来。 她退到角落处,这才看到,原来上来的是一对母女,身边还跟着两个二三十岁的女子,这两名女子身着深蓝劲装,衣着干练,想来都是练家子。 这对母女,她倒还认识,可不正是长兴县的老乡,栖云城里的富豪,原家的太太和小姐么? 楼赛郎当初还曾经在这翠光楼里,救过原家母女,但一来那就是她的职责,二来原家也送来了丰厚的谢礼,因此就算是两清了。 楼赛郎也不知道对方想不想认出自己,因此就很识趣地又往后退了半步,微笑地点了点头。 却没想到,那原小姐却是眼风一扫,就认出了楼赛郎。 “咦?这不是楼二姑娘?” 原小姐这话一出,原本走在后头的沐太太,也认出了楼赛郎。 其实楼赛郎今日没穿楼中发的统一制服,而且这两个月又吃胖了一些,打扮得就跟寻常富户人家的小娘子一般,若不是原小姐眼神好先叫破了,沐太太多半是认不出来的。 但既是认出了楼赛郎,想到那日多亏她机灵厉害,不然没准娘俩个不是要受伤就是小命不保,沐太太的面上,顿时也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楼二姑娘也来了,当真是好巧。” 原家母女的眼神从楼赛郎落到了楼欣月身上。 顿时那眼神越发的热切起来。 这位就是艮岳先生,也是青萍客啊! 她们喜欢的话本,可都是出自这位的手啊! 当原家母女热情地邀请楼家姐妹上三楼雅间里坐一坐的时候,楼欣月是觉得有点受宠若惊,莫名其妙的。 虽然她们姐俩,现在也算是小康之家了,但跟对方差距过大,更何况,原家母女还是来购物的,她们跟着过去,那岂不是怪异? 因此楼家姐妹赶忙婉拒,拎着自家的大包小包告辞而去。 第139章 续书剑寒雪山。 原家母女在翠光楼里,如往日一般,添置了不少首饰。 尤其是那几样据说是京城里正流行的。 回到自家宅子里,原无瑕还觉得十分遗憾。 “阿娘,那楼家大姐就是艮岳先生和青萍客!看上去,也没比我大几岁呀!她怎么就那般厉害?” “诶,好不容易见着了楼家姐妹俩,可惜都没多说上几句话,她们就着急走了。” 沐太太笑了笑,“不过是在翠光楼偶遇的,人家没准还有别的事呢,哪里就能陪着你说话呢?” 沐太太之前虽然见过楼赛郎,今天却是第一次见楼欣月,而且楼赛郎的气质也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许是这给人打工和自己当老板,就是能让人的气度不一样吧? 不过她倒是挺高看楼家姐俩一眼的。 她原家是城中富豪,平时里多少人上赶着巴结。 像楼家姐妹俩这样,并不上来兜揽的,反倒是少见。 这大概就是有本事的人,自然就有几分志气的缘故吧? 看到原无瑕失落的模样,沐太太笑着出主意。 “楼家二姐不是还救过你的么?你若是实在想结识她们姐妹,可以派人送些礼物过去,就说是谢礼,这一来一往的,你也就可以上门去做客了,还有楼家不是开了个小书铺?你也可以去书铺里看看,照顾她们家的买卖呀!” 原无瑕双眼一亮,“还是娘亲有主意啊!那我……” 转而想到她们全家后日就要进京,显然来不及实施这个法子,进而结识她最欣赏的作者,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唉,咱们后日就要进京了呀!” 去年过年,原家全家就没有进京,算起来,已经有近两年没进京城了。 虽然对沐府里众人都起了芥蒂,并不大想再见到这些假惺惺的亲戚们,但暗地里做手脚,并且背信弃义的是沐静姝这样一个小辈,沐太太总不能因此在明面上,就跟娘家断了来往吧。 而且京城里还有些产业,也不能不过去瞧瞧。 当然了,即使进京城, 也会去沐府,原家也是做了一番充足的准备。 不光是没打算再借住沐府,而且他们一家人的身边,都有了比从前更厉害的护卫。 “看把你急的,让楼家姐俩个看了,没准还要把人家给吓着了呢!” “就不会等从京城里回来的时候,带一些京城的土产,送给她们?这样不是显得更为自然?” 带点土特产,叙些老乡情,这样可不就让对方没有压力了? 原无瑕恍然,“对哦!” 随即就看向自家阿娘,“阿娘,你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可是早就派人打听过了?” 那什么买了新院子,又开了新铺子的事情,若不是刻意地打听,又怎么会知道呢? 沐太太笑道,“楼家二姑娘是咱们救命恩人,还是老乡,楼家大姐又是艮岳散人和青萍客,你说说,为娘我为啥不让人打听呢?” 比如说那铁血江湖吧,看完了上册,那下册却一直让人望眼欲穿,那她不得让人打听打听,楼家大姐倒底有没有写完了下册,并且送到王记吧? 如果她知道后世有个词儿,叫粉丝的话,她这样的举动那就是活脱脱的作者粉啊! 沐太太虽不知道这些,也不好意思自己刻意去接近对方,但她这儿不是还有女儿的么? 只要无瑕能跟对方交了朋友,那她以后,岂不是也能时常见到喜欢的作者了? 原无瑕虽然来不及去跟楼家姐妹俩套近乎,但这不是还有一日呢么? 她就派人去楼家的小书铺去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新书。顺便再将艮岳先生和青萍客的所有话本再买上几套回来。 她过去去京城,自然是会给沐府里的表姐妹兄弟们准备礼物的。往年她都会准备栖云城南郊出产的玛瑙饰物送给他们。 但愉快收下的可是没几个。 那今年她就准备别的特产喽。 一人送全套话本,虽说价钱加起来也没几两银子,但这些话本多精彩呀,这些表姐妹兄弟们,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不过让她惊喜的是,那铁血江湖的续集,剑寒雪山居然也出了! 今日还是第一天上架呢! 想不到楼家那个小小的铺子,上新书的速度有这般快…… 上京路上,路程无聊,原无瑕和沐太太,就是靠着这剑寒雪山过的。 这剑寒雪山,是铁血江湖的续集。 铁血江湖的主角,是身负家仇命运多舛的风二郎。 而剑寒雪山呢,则讲的是风二郎女儿的故事。 风二郎之前不是有个未婚妻肖玲珑么? 肖玲珑在风二郎出事两个月后,就另嫁他人了。 风二郎九死一生回到家乡以后,不光是家破人亡,就连从前的未婚妻,都已经嫁入了别家。 面容已毁,身如乞丐,蹲守在未婚妻夫家门口的风二郎,果然见到了身怀六甲的肖玲珑。 此时距他上一次见到肖玲珑,已经是一年多过去了。 大着肚子的肖玲珑,不但衣着光鲜,满面温柔,见到他这个乞丐,还给了他一小块碎银。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06章 这个场面,不可谓不虐心,也正是铁血江湖里最令人难忘的桥段之一。 风二郎从此万念俱灰,走上了一条绝情断念,只为复仇的荆棘之路。 但实际上,他那日看到的未婚妻,怀的身子,其实是第二胎了。 头胎生的女儿,已经有七八个月了。 这个女儿,自然就是风二郎的了。 可惜风二郎自己一开始却是不知道。 后来风二郎改头换面,衣锦还乡,终于大仇得报,众仇家纷纷授首……风二郎也察觉了未婚妻夫家的异样。 肖玲珑嫁到夫家后,一共生了四个儿女。 两儿两女,说起来,也是两个好字了。 夫家不该有什么不满意啊。 但肖玲珑的相公,却还是纳了两个小妾。 而且夫家对肖玲珑生的长女,却是格外的苛刻。 这位长女,原名薛盼儿。 打从记事起,她父亲和祖母祖父,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要说是因为不喜欢她娘吧,可是对她的三个弟妹,却又很正常。 薛盼儿幼小的心灵不理解,她只能加倍努力,只希望父亲和爷奶也能看到她。 第140章 师承黑衣人师父。 可是就在薛盼儿比弟弟更快更好地背出了蒙书,做出来的饭菜在同年纪的女孩子里头最好时,她无意中听到大伯母同堂姐的对话。 大伯母宽慰堂姐说,你跟她比什么? 她都不是咱们老x家的女儿,她是你婶子带过来的,你婶子嫁进来的时候,肚子都好几个月了,是因为未婚夫犯了事,要被砍头了,没办法,才嫁到咱们家来的。这件事咱们家的人都知道,因为这个,你婶子的娘家,还给了好多的陪嫁呢! 所以说,这未出嫁的女子,一定要自尊自爱,万万不能越雷池一步啊…… 薛盼儿很想冲出去,大声驳斥,说大伯母是在骗人,是因为妒嫉才会这么说,但是在内心深处,有一道声音在不停地重复……这是真的! 这竟然是真的! 难怪,祖父祖母,父亲,对她的态度跟别的兄弟姐妹不一样!疏离里头带着客气,只有亲娘,待她反倒是更为亲厚。 那她的亲爹在哪里? 是真的是个罪犯,要被砍头的吗? 薛盼儿激动之下,就跑去了外祖家。 当听到她问起自己的生父,她外祖母差点晕过去。 不过还是在她苦苦相求之下,跟她说了当年的故事。 十年前风家镖局的大当家和少镖头,那就是她的祖父和生父! 原本婚期都已经定好,但生父出事,都说是砍头的罪名,恐怕就算能不死,这辈子也不可能回得来了。 因此她母亲只能另嫁他人。 就因为她,她母亲嫁过去以后,受了不知道多少暗气。 外祖母哭着劝她安分守已,不要再给母亲添麻烦,等长到十八岁,出嫁了也就一切都好了。 原来她真的不是薛家亲生的! 薛盼儿离开外祖家,浑浑噩噩地在路上乱走,就来到了一所宅院之前。 这个院子,就是当初的风家镖局,只是如今已经不姓风。 当年的风家所有习武的男人被暗中教训过一番,而那桩谋反案里,牵出了一路大大小小官员抄家砍头,连带着风家二房也受了牵扯,几乎是花光了全部家财才逃过了抄家流放。 而风家其他几房,也被吓破了胆子。 以至于风家最大的招牌产业,风家镖局,竟然是各人都推拖,反而不肯过去主事了!生怕也跟风家二房一样,落到这般惨淡的下场。 最后干脆把镖局盘给了镖局原来的老武镖。 当然了,老镖师毕竟不姓风,没法子稳住所有人。 有好些个有本事的镖师,就都陆续离开了。 镖局改姓之后,声势也就自然又落一层,但好在本地也是独一份,总还能经营下去。 小女孩蹲在街边的角落里,呆呆地望着这家镖局里进进出出的人物,听着里头的武师们练招式发出来的吼声,竟然这就样,傻乎乎地坐到了天黑。 还是她亲娘发现了她不见,急着到处找人,这才把薛盼儿给领回了家。 无缘无故地离开家门,还到处乱跑,这自然是要受罚的。 娘亲罚她在家里抄书三天。 她正好也不想出去,面对家里的其他人。 爹不是爹,祖父祖母都不是亲的,他们不喜欢她,她还要厚着脸皮叫出那些称呼吗? 到了第三天的夜里,她听到有什么东西打到了窗棂之上。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就推开了门去看。 这一看,就发现原来打到窗棂的,是颗包了布条的小石子。 但布条上却是什么都没有。 她还在那里纳闷,就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就腾空而起……她被人给拎了起来! 她刚想叫,就听到一个声音轻声道,“你不是想知道身世之谜吗?闭上嘴,跟我来!” 她被人拎着,只觉得腾云驾雾一般。 而她这时候,也才发现,原来拎着她,只轻轻几个纵跃,就出了她家的院子的,是一个清瘦的黑衣人。 虽然她从来也没见过这人,而且这人深更半夜地出现在自家院子里,但她莫名地就觉得,这人应该不是坏人。 黑衣人穿街走巷,最后停在城中小庙的后园。 这个小庙的香火不旺,看庙的是个又聋又哑的老汉,因此这后园子,此时自然是空无一人。 她站稳了脚,立马就问对方是谁?他知道什么? 黑衣人却不答话,而是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她面前比划了起来。 虽然黑衣人只用的是树枝,一招一式也十分缓慢,但还是让她看呆了。 这是一套剑法! 黑衣人将一套剑招演示完,问她想不想学。 想学那肯定是想的,但这跟她的身世又有什么关系? 黑衣人简短地又说了一句话。 这套剑法,是她生父风二郎所创。 啊? 真的吗? 还有些天真懵懂的小姑娘,自然是对自己的生父十分好奇的。 哪怕在外祖母的嘴里,风二郎是一个虽然有些本事,长相也好的年轻人,可就是太天真了,太容易冲动受骗了。 要不 然那大奸贼要杀人灭口,不栽赃到别人头上,就挑中了风二郎呢? 虽然后头沉冤得雪,可是风二郎家里,也家破人亡了呀? 小姑娘却不这么想。 那大奸贼能潜伏那么多年,爪牙党羽那么多人,而风二郎只是个小小的镖头,他又怎么有逃得过有心人的算计呢 但就算是对风二郎很有怨言的外祖母,也不得不承认,风二郎不但是风家武功最高,长相最俊的儿郎,就是放在全城,那也是有好多人家的姑娘芳心暗许的。 所以在她的心里,风二郎虽然运道很差很不好吧,但绝对是个让她暗自神往的少年英雄。 那现在这个黑衣人,问她要不要学生父的剑法,她当然要学了。 就这般,她只用了七天,就学会了这套狂风剑法。 黑衣人除了教会她这套剑法,也教了她吐纳呼吸,打熬筋骨的法子。 十天以后,黑衣人就消失了。 就仿佛从来也没有出现过那样。 而小姑娘有了自己的秘密,沉迷在偷偷练武中不可自拔,那自然对于薛家人的冷待,也就不大纠结了。 第141章 女卫原来是这样。 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薛盼儿偷偷练了三年武功。 当然了,她不是完全自己单个独练的,每年总有那么几次,那个教她武功的黑衣人会暗中现身,指点于她。 甚至在她生辰那天,除了母亲会偷偷给她一个小小的玉坠子或者其它首饰当生日礼物外,黑衣人师父也会装做不经意地扔给她一个小东西,有时候是一把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短剑,有时候是对皮质护腕,或者是一支暗藏着机关的小簪子。 三年后的中秋灯会,她们一家人出去观灯。 就在这灯会上,突然有架灯山着了火,引发了阵阵骚乱,街上人群四散,一家人也被冲得分散了。 而她的小妹,就被混在人群里的歹人给掳了去。 眼明手快的薛盼儿,一边大叫着拐子,一边追了过去。 那掳走了薛小妹的两个歹人,却也是故意让薛盼儿给追上的。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可比五六岁的小丫头更好出手,更值钱啊! 只要引到了暗巷,再将这鲁莽的小姑娘一并给掳了,可不是一石二鸟? 然而他们可是失算了。 他们不但没法子拿下小姑娘,还被这凶残的小姑娘给差点废了。 不是,也没听说过这城里,有谁家的姑娘习武的呀! 更为悲催的是,只不过是耽搁了一阵子,他们就被人给围着捉拿了起来,扭送到了官衙!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07章 真真的是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拐了十几年的女娃子,反倒是被女娃子给放倒了。 薛盼儿勇斗歹人,救回了自家妹子,这原本是件大好事,一时传为佳话。 但也暴露了身怀武功的秘密。 于是,这佳话,传着传着就有些歪楼了。 薛家又没有会武艺的人,怎么就出了个这么厉害的女儿?这女儿的武功,又是跟谁学的? 说起来,薛家媳妇,似乎从前就订过亲事,那家人就是……开镖局的风家来着啊! 薛家人对薛盼儿才有了几天的好脸色,又渐渐没了。 薛盼儿也被自家母亲问了许多回,问她这些招式都是跟谁学的? 而父亲和母亲也因为这个争吵了好几回,有一次若不是被薛盼儿跳了出来维护自家亲娘,父亲就要跟亲娘动手了。 薛盼儿这小泼辣丫头,连两个江湖上的大男人都拿她没办法,薛父一个连鸡都不敢杀的文弱人,又哪里能跟她动手呢?再说了这脸面也挂不住了。 但不敢动薛盼儿,却是要把气出到母亲身上啊! 就在这尴尬艰难的时候,薛家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道姑。 这道姑自称无影道人,是京城皇家道观里的女冠,手里拿着正经度牒的。 她自认在三年前路过此地,无意中见着了薛盼儿,见这小姑娘根骨奇佳,于是动了心思,只是那时候她还有别的事要办,又觉得姑娘还小,家人不舍,断离不开家门的,因此才教了小姑娘几路剑法,又传了她一套功法,这才离去。 后头她再度路过,也会顺手指点两下。 如今薛盼儿身怀武功之事被发现,倒是引来了流言蜚语,反而是她的过错了。 因此,她这次来,就是向薛家人致歉求情,想要正式地认薛盼儿为弟子,并且带回京城皇家道观里去专程习练,将来若是能学成,不论是愿意回来,还是就在道观里做一个女护卫都可以。 薛家众人也是惊讶错愕,再也想不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 薛父当时就有些后悔了。 后悔不该怀疑妻子还跟风家人有联系,偷偷地让大女儿跟风家人学武。 肖玲珑则是心情复杂,一时难辨。 不过最后他们一番商议后,还是同意这位无影道人,将薛盼儿带走学艺。 毕竟,薛盼儿的身世确实尴尬,有她在家里晃来晃去,早晚会让夫妻之情越来越淡。 而且这位师傅不是说了么,薛盼儿根骨奇佳,正是习武的天才,若是真的跟去了皇家道观,那自然是有大前程的了,如此两全其美的好事,又为何不答应呢? 薛盼儿自此就离开了薛家。 离开薛家第二天,无影道人就去除了伪装。 原来他就是黑衣人师父,男扮女装成了无影道人! 薛盼儿在前一天,就已经见过了黑衣人,黑衣人叮嘱了她几句,所以在女道士来带她走的时候,她就乖乖地配合了。 薛盼儿跟着师父去了京城……的皇家道观。 薛盼儿之前以为这皇家道观之说,只是师父编出来的,却没想到,师父竟然真的跟这里的住持相熟! 不但给她在观里安排了住处,她还能跟道观里的其他小道姑们一起上学! 八年后,薛盼儿已经不叫薛盼儿。 皇家精英暗卫的某部里,却多了一个名叫风大娘的年轻女卫,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功绩累累。 这一年,经过与东狄国连续五年的争战,两国都有了休战之意,经过三轮你来我往的议和,终于达成了两国联姻,歇战永好的盟约。 也就是说,本朝陛下的亲生公主,就要带着五百仆从和护卫,远赴东狄国和亲。 东狄国国王的聘礼自然丰厚,而公主的嫁妆也是十里红妆。 但盟约里有一条,公主嫁过去,必须是正宫王后。 公主所生之子,也必须是东狄国太子。 毕竟,前前朝也不是没有过和亲的先例。 但那所谓的公主,也不过是远支宗室,甚至只是民间选上来的宫女,成婚之后,不是没有子女,就是子女也完全没有权柄,这和亲,和了跟不和也没什么两样啊! 盟约上虽然白纸黑字写得分明,但盟约这种东西,不就是用来打破的么? 所以既然本朝已经拿出了诚意,那么就一定要保让这趟和亲,并不血亏才是! 要想保证公主之子将来能继承东狄国太子之位,公主身边的属官和护卫,自然也要选出一批极有能力的才是。 这属官之一,便是一位长相平平无奇,但能力却深不可测的内官,名为无影。 风大娘听到了这个消息,便挺身而去,自荐加入,果然凭着她的战绩,成为了公主身边的侍女。 但侍女只不过是明面上的,实际上她还是公主身边的暗卫统领。 第142章 京城推广大使原无瑕。 东狄国地处东北边疆,大部分的国土,一年倒有半年都是冬天。 东狄国虽然语言与中土相通,但风俗人情却大不相同。 尤其是东狄国极北之处,雪山连绵,冰川相接,风景瑰丽雄奇,也由此发展出了与中土不同 的信仰。 东狄国中,除了世袭国主外,还有尊贵的神职之首,雪山圣女。 雪山圣女却不是世袭,而是在上一任雪山圣女卸任时,由雪山神宫中的巫师通过仪式占卜,由雪神指引,给出下一任雪山圣女的方位,由雪山圣卫们寻到圣女,迎之为神宫之主。 雪山圣女虽然没有实际上的权柄,但在东狄国内十分受百姓爱戴,若是有人冒犯圣女的权威,用不着圣女发话,就会有愤怒的民众替神行道。 因此每一任的国王之妻,都会想方设法,让自己成为雪山圣女,哪怕是到了四十岁以后就必须卸任,那也至少能让自己有二十年的风光。 而这二十年里,足够自己的子女长大,羽翼已成了。 风大娘参加了和亲的队伍,原本以为自己的职责就是护卫公主,击退一切明里暗里的敌寇。 但谁能想得到,公主才到了半路上,就香消玉殒了呢? 这位皇帝亲生的十公主,没有生病,没有刺客,而是留下了一封遗书,自尽了。 遗书里自然道出了原因……十公主早就有心上人,原是京城里俊美如玉的小郎君,十公主的母族家表哥。 十公主非表哥莫嫁,连京城里别的贵公子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又怎么会乐意到听着就恐怖的东狄国和亲呢? 一位十七岁妙龄公主,为爱冲动,放弃了自己的性命,这原本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就是个略有些稀奇的故事而已。 可对于这五百人的队伍来说,这跟给他们下了黑白无常的勾索有什么区别? 固然公主是自己不想活的,可是他们这五百人,还能带着死掉的公主去东狄吗? 如果回到中土,那他们这五百条小命,还能保住几个呢? 不过,就在属官无影找到两位同僚一番商议之后,十公主只是身体微恙,服了几剂汤药后,就回复了康健。 五百人的队伍,变成了四百九十九人。 一名因风寒而死的小宫女,被悄无声息地埋到了无人的荒野路边。 和亲队伍最终还是平安地到达了东狄国的都城,国主大婚的庆典顺利举行,过了洞房之夜,一切都没有出乱子之后,队伍里的知情人们,都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至少眼下大家伙的性命,是保住了。 但这也就意味着,大家的身家性命,从此就绑定在了这位“十公主”身上了。 他们不但要保证十公主能坐稳王后之位,还得保证十公主如本地惯例那般,成为新任的雪山圣女。 这个重任,就主要落到了风大娘的身上了。 此后,风大娘勇闯雪山圣地,大战雪山怪兽和十二护法……种种神奇境地,精绝武功,还有奇境里的天材地宝,如服食下就能增加内力的朱果和灵蛇血之类…… 种种匪夷所思的桥段情节,直让沐太太和原无瑕看得沉迷其中,恨不得连睡觉的工夫都要挤出来看结尾。 但就算是看过了结尾,那也还要再倒回来再看第二遍第三遍。 原无瑕忍不住对自家亲娘感叹。 “阿娘,那楼家大娘年纪跟我也差不多呀,听说也从来没出过源北道,她又是怎么想像出来那雪山和冰川是什么样的呢?” 那开在雪线上的绝世奇花,据说吃下去能驻颜不老。 还有那她以往听都没听过的冰川,说是一条冰雪冻河,其中的冰雪,千年万年不化,只有在天气巨大变化时,才会大量消融……一些上古异兽和奇花异草就有可能藏在其中,从此现世。 比如女主就是在冰川之中,寻到了一枚能提高十年功力的朱果,还有两百年前失踪的一位雪山圣女。 就是因为从雪山圣女身上拿到了失传已久的圣女神咒法,所以现任的雪山圣女,哪怕受到了来自国中贵族的压力,要让她想办法将下一任的线索指向贵族族中的贵女,也正是国主的侧后,雪山圣女还是听从了女主的请求,将线索指向了来自中土的公主身上。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08章 也正是因此,十公主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新任的雪山圣女。 这些情节,让算是老书虫的沐太太也是大为叹服。 “这大概就是天才吧?” “阿娘,楼二姑娘身手极好,我感觉不输苗师傅和石师傅呢!” 这两位,就是原无忌为妹妹好不容易请的女保镖。 “没准,楼大姑娘就是以她妹子为原型,才写出了那么多的厉害的女剑客呢!” “阿娘,这次去京城回来,我一定得去想法子结交楼家姐妹!” 她现在觉得,从前在京城里,跟沐家表姐妹们的那些玩闹游戏,都实在是有些幼稚无聊了。 她不会武艺,也不能像话本里那些女剑客那样,行侠仗义,历险厮杀,但她光是看这类话本,就觉得已经十分充实有趣了啊。 原家人进了京城,按着之前想好的那般,没有住进沐侯府,而是住在了原家自己的宅院。 当然了,第二日,原家人就向沐家递上了帖子,第三日则是上门做客。 原家送到公中的礼品看上去,还跟往年差不多。 只是原太太私人给小辈们的礼物,原无瑕给表兄弟姐妹们的小礼物,有了很大的变化。 总结起来,就是不如往年那般贵重了。 尤其是原无瑕送的礼,都以土产为主,里头甚至还掺杂了几套话本! 好几位早就在期待着土豪表妹的厚礼的沐家小姐们,在看到了这些礼物后,脸上的笑容都差点挂不住了。 原家表妹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说原家去年的买卖实在不行了么? 怎么连话本这样不值几个钱的,也来凑数了? 有两位沐小姐,恼火得直接就把这些话本赏给自己的丫环了。 不过,也有的沐小姐,实在无聊,就拿起这些话本来翻看的,这一翻,可不就再也放不下了? 第143章 客商外地与京城的区别。 这些沐家的小姐们,哪怕是真的看得如痴如醉的,但为了自矜,也不可能对原家这位表姐妹表露出来。 但沐家的公子们,就没有这个顾忌了。 他们不但自己看了以后拍案叫绝,还会给自己的哥们兄弟去推荐,来自源北道栖云城的话本,悄然在这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们中间流行起来。 而在此之前,王记书坊的话本,倒也被京城里的书铺买去了一些,可京城自来是全大魏首善之地,自觉全朝最富,文脉最盛,栖云城里每月能出四五本话本就已经是大魏朝中难得的大城了,但京城每月都能有个十几本新话本啊! 所以那些大书铺,压根就看不大上来自别处的话本。 毕竟,全朝各地都有独特的风土人情,常用词和称呼都不大一样,比如那最南边的话本,放到京城里,那都是不大有人看的,就算想看,看不了几句话就冒出来个不明其意的词儿,又不像后世,还能上网查意思,何况就算能上网,能有这个闲工夫动不动就去查一下,对于享受阅读快乐的网友来说,这就是阅读障碍了,没准看不了几行,直接就弃了。 所以地方上的话本,一般来说,在京城里,基本上没啥市场,除非说是作者全朝知名啥的。 艮岳先生和青萍客这两个笔名,在栖云城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在整个源北道,那也是鼎鼎有名的。 在京城? 那是什么小虾米? 我们京城里那些好手们写的话本子,不够我们看的吗?还要去看外地来的破话本? 但反过来,京城里的话本,若是拿到全朝各地,却还是有人买账。 毕竟,只要是读书人,谁不向往一国之都呢? 那些秀才进士们,做梦都想的是进京科举,金榜题名,那么通过京城来的话本,从中一窥京城的风土人情,惯例习俗,那也是极好的。 所以就算是在半年前,来自栖云城的话本,早就已经出现在京城里小书铺的书架上,兴许有个把沉迷话本的老书虫,能慧眼识珠,买回家去细细观看,并且大加赞叹,时不时地向亲友推荐,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这又不像后世有网络,有短视频,只要有梗,就有可能一夜之间火遍全网甚至全球。 别说只是个小小话本,就算是文圣在世,要想京城扬名,那也得造势铺路最少小半年,才有可能成功。 但如今,有了这些富贵人家子弟的参与,那可就不一样了。 两个小厮,脚踩厚底牛皮小靴,身穿七八成新的绵绸束腰短袍,一看就知是富贵人家的家仆。 这两个人脚步匆匆地走进巷子里的一家小书铺。 一进门就大声嚷嚷。 “可有那艮岳散人和青萍客的话本子卖?” 他们容易么他们? 他们在城里跑了十几家大书铺了,都说没有。 可是自家公子又指明了非得要,那他们还能怎么办? 只能把腿跑细了,把嘴磨薄了地去找呗! 看铺子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这人上了点年纪,自然反应就慢一些。 “什么的话本子?” “艮岳散人和青萍客的话本子!有没有?” 老者张着嘴,眼神散漫,“啊?” 两个小厮一见,只得又叹口气。 “罢了,这家也没有,咱们再去找去!” 他们正要转身,就听到那老者又含糊不清地应了声,“艮岳散人的话本啊,好,好看得紧!” 两人对望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了喜色。 “掌柜的,你看过这个艮岳散人的话本?你这铺子里,可有么?” 老者这会儿已经反应了过来,连忙点头,“有,有!” 他说罢,就转了身,慢吞吞地去书架摸索一阵,返回身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三本书册。 两个小厮身为公子的贴身书童,那自然是识字的。 接过这三本书册一看,“宋青天探案实录!艮岳先生!啊,这真是艮岳先生的话本!” 老者笑着点点头。 “正是呢!这套话本有意思地很咧!” 小厮们却是如获至宝。 “这话本一套多少银子?” 老者的小眼睛闪了闪,伸出两个手指头,“三册一套,只要一两银子。” 小厮甲有些不乐意了,“老掌柜,一般的话本不是顶多二钱银子一册么?” 他们又不是没买过话本的生瓜。 老者不慌不忙地笑了笑,“小哥有所不知,这艮岳先生的话本啊,是那些从栖云城过来的客商带来的。也不过才有几套,还是老头子我慧眼识珠,抢过来的,不然,别的书铺里,可寻不到这艮岳散人的话本啊!” 他是个屡试不第的读书人,这铺子也是他自家的,开了这么个铺子,既能赚点家用,又能打发时间,倒是自娱自乐,自给自足。 就这艮岳散人的话本子,也是一个手里缺银子的客商,拿了几套话本,想到他这里换几个小钱来的。 这位外地客商就是从栖云城来的,他在栖云城买了好几套正流行的话本子带来的京城,原本想的是奇货可居。 可是来到京城,却发现京城的书铺都太过傲气了。 哪怕是他磨破了嘴皮子,也见不着铺子的掌柜,那些伙计,就连瞄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这客商试了两三家书铺,就已经灰心丧气,觉得这几套话本子,应该是折在了手里头了。 幸好买这话本子花的钱,都是小钱,就算折了,也不伤筋动骨,因此也就不再瞎折腾了。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寸,关键是他这回带来的其它货物,也没他想得那般好销,又赶上压价的买家,他这一趟,挣的那点银子,刨去了路费和住店,几乎就不剩下什么了。 再加上回去的路费和住店,算来算去,都差点赔了钱! 这客商要走的时候,就想着手上这几套话本,虽然是新的,可要是大老远地再带回去,又老沉的。 虽然在栖云城里,这些话本肯定是能卖掉的,但这事情,它不是这么办的呀! 这不,客商就又寻了几家小书铺试试么? 也就是这位掌柜,是自己家的小买卖,又自娱自乐自逍遥的,看了几页话本,就出手将这套话本给买下了。 好险这老掌柜为人厚道,没有压价,起码是没让客商赔本。 第144章 挂历卖挂历了。 两个小厮听了老掌柜这话,二话不说,马上就掏出了银子,将这套话本给买下来。 “掌柜的,就只有这一套么?可还有旁的?” 老掌柜咧开嘴,“还有,还有!” 他又行动迟缓地从柜台下方拿出了三套话本出来。 两个小厮着急地接过来就看。 “战神归乡记?豪商恩怨录?” “锦绣谷莠传?” “这些,都是艮岳散人写的?” “这一套多少钱?” “那也给一两银子吧。”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09章 小厮忙又掏了钱,“可还有么?” “只见艮岳散人的话本了,不是说,还有位青萍客,写的是什么武侠话本?可也有么?” 说到青萍客,老掌柜就有些个犹豫了。 “有是有,只是……” 小厮急问,“只是什么呀?” 诶,这老掌柜,做事怎么这般磨叽呢! 要换成个年轻机灵的,那还不得早就主动全都给拿到了他们面前了? 老掌柜咳了一声,“倒是有一套,青萍客的边塞侠影录……” “嗨,那倒是快拿出来啊!呶,银子就在这儿呢!” 眼看着放到面前的白花花的银子,老掌柜自然是心动的。 “只是这一套,已是有些旧了……” 他不是老话本迷了么? 当初花了银子买下外地客商送上门的话本,他就是为了自己看的。 那不是他先看完了艮岳散人的两套话本,之后就开始看这套边塞侠影录了么? 虽然这几套外地话本都十分精彩,与他往日看的京城话本根本就不是一个路数,但他看了几眼边塞侠影录,就知道这青萍客的武侠话本,仿佛是为他这个老话本迷,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因此他看这一套话本,就看得慢,一天只看个十来页,看上几页,就要忍不住掩卷冥想,那大漠孤城,那金戈铁马,剑光侠影,就仿佛活了过来,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 那可不就是极其的慢嘛。 这看得慢了,可不就容易磨损新书么? 如今这套边塞侠影录,已经被他看得有些个卷边发旧了。 一般这样品相的话本,自然是不好卖的了。 若是放在旧书堆里出租,他又有些舍不得。 毕竟,这在他店里里是孤本,让哪个借去了不还,他不就亏了 他将这套旧书拿出来给两个小厮看。 小厮们也是犹豫了一番。 “既是都旧了,那我们也买下……半两银子如何?” “这套书是老儿自己留着看的,倒有些舍不得出脱。” “罢了罢了,还是依着新书的价儿,这是一 两银子!” 小厮们捧着五套话本,心满意足地走了。 临走时还不忘记叮嘱一句。 “老掌柜,下回再有这般的话本,可别忘了多收两套啊!” 其实他这叮嘱就多余。 他们没走半日,就有别府的小厮问上了门。 等听老掌柜说,才被人给买走了,不由得都顿足着恼。 不过这些下人们在各个书铺里问起艮岳散人和青萍客,确实也是间接地为这两位扬了名。 便有那机灵的书铺主人,打听过以后,就专门去了京城的源北会馆里,托那些源北道的客商,从栖云城里多带些当地的新话本到京城来。 当然了,如今临近年关,这些外地的客商也没了几个,就算有那也是打算在京城过年的,所以指望着他们从栖云城带回新话本来,怎么也得支到了年后开春了。 进了腊月,栖凤城里连下了几场大雪。 到了这会儿,楼欣月就放下了手里的笔,准备一下子就歇到年后了。 不过她虽然不写了,却也不是完全闲着。 去年年根,她们在长兴城里卖挂历,虽然规模太小,全靠着楼欣月一个人画,效率极低,就这样还挣了一小笔银子呢! 今年她搭上了有实力有自家印坊的王记,那自然是鸟木仓换炮了。 王记能印出精细程度不差的连环画,自然也能印得出带彩的话本人物故事挂历了。 楼欣月只是出了些草稿图和构思,没用一个月,这些挂历,就已经新鲜出炉了。 这花样可就多得很了。 几乎她写的每一本话本,都出了的人物故事挂历! 把这些活儿都交给了王记,她也就只能如卖话本一般,按印出来的挂历收取一点分成了。 比如说这会儿,她就带着晓文两个,坐在壁炉边上剪纸糊骨做灯笼和拉花。 眼瞅着已是做出了不少成品,楼欣月就将这些东西都带着,去了前头的铺子里。 才进铺子,就看到里头热闹得很。 好些个客人,就等在柜台前头,指着墙上的物事,等着楼赛郎给自己拿下来细看了。 还有好几位,已经是夹着卷好的画轴,笑呵呵地往外走了。 楼欣月精神一振,放下手里的东西,紧走几步过去帮忙。 “啊,挂历是已经送过来了” “是啊!送来了一百套呢!” 楼赛郎乐得合不拢嘴。 今儿不是天冷么,估计是没什么客人上门了。 她就想着索性早些关了门,回后院里去烤壁炉了。 哪里想得到,王记那边还来了一辆平板车来,硬是给送来了两大箱子的挂历。 两大箱子啊! 几乎是她大姐写的每一本话本,都做出了挂历了。 那她肯定得拿出各样的持历挂起来,自己先欣赏一番啊! 可才挂出来六本挂历,就有个以往常来租书看的少年进来了。 这少年一看墙上挂着的画,就来了兴致,凑过来一个劲地细打听。 等听说了这个是月历,能当年历用的,立马就掏铜板买一个他最喜欢的战神归乡记挂历! 大概是这少年回去就四处显摆,把这叫挂历的新鲜物事,给宣扬了出去。 没过多一会儿,这些街坊就陆续地进来了。 这不,从王记书坊送来到现下,已是卖出去了七八本了! 有了楼欣月的加入,楼赛郎总算是不用那般地手忙脚乱了。姐妹二人一通忙活,又卖出去了十来本。 送走了最后一位街坊,楼赛郎才算是有闲工夫坐下歇会儿。 “阿姐,咱们这些挂历,倒是豪商恩怨录的,和铁血江湖的,卖得最好啊!” 第145章 说亲要是成了自家媳妇。 楼欣月笑着点了点头。 “咱们这些街坊,都是寻常小商户,自然是对这类故事更有共鸣了。” 楼赛郎一想,也点了点头。 “对哦,就是这个缘由了。” “若是镖局里的镖师或者护卫们,还有那些整天就想着打架搞事的小子们,那肯定更喜欢战神归乡记和铁血江湖,还有剑寒雪山了……” “阿姐,那你下一本,打算写什么呢?” “还没想好,连着写了三本武侠,感觉有些疲劳了,就想换个新花样试试。” 其实不光是写武侠累了,而是现在这个模式,她就跟个无情的码字机器一样,码完了送到王记,五记给钱印书,这一套流程下来,确实有些枯燥而无聊了。 而且她现在的收入,几乎全靠王记,虽然目前王记还算靠谱,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世界上最靠得住的,还是自己。 如果她手里能有一个印坊,那就好了。 但她要做的事情那么多,要是再经管一个印坊,哪还有空闲时间干别的 楼欣月的目光落到了楼赛郎身上。 这位大妹子,正笑嘻嘻地抠着手指头玩呢。 楼欣月立马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要是开一个武馆,开一个戏楼什么的,给楼赛郎管着,那楼赛郎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书坊印坊啥的,那真不是这个大妹子的强项啊! 再想想她家里买下的那几个人,老的太老,且不大识字,小的倒是挺有可塑性,可她们都还太小,要能当个劳力使替家里管作坊,少不了还得个五六年啊! 楼欣月这会儿,是深深地感受到了无人可用的困难。 王记书坊的会客厅里,此时正坐满了人。 王家族里,几乎是所有有些份量的,全都聚到了一处。 在这些家族的长辈面前,之前能独当一面的王管事,这会儿只能陪坐在末座,听着坐在上首的叔伯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去年王记的盈利。 “咱们王记,今年的盈利是去年的三倍!” “因艮岳散人和青萍客的话本在城中大热,连带着咱们书铺里其它的书册也都比以往卖得更快了。” “这还是没算那些挂历!依我看,那些挂历能在年前卖个好价钱!” 这些王姓的叔伯,年纪最大的足足快六十了,年轻些的,也跟王管事差不多。 但这会儿提起这一年书坊的盈利来,一个个眉飞色舞,口沫横飞。 王记书坊,除了印坊还有书铺,王管事管着的,只是话本这一类闲书杂书的收稿和印书,至于其它的事务,还有老王家其他人在做着,上头还有王记书坊的大掌柜,在管着他们这些管事们。 在这样的场合里,王管事向来是不大插话的。 无非是大家议论总结一番去年的得失,众人的功过,再展望一番来年罢了。 可是当这些人说着说着,这话题听着可就开始偏了,居然扯到了楼家姐妹身上。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10章 “那姓楼的小姑娘,居然是个写话本的天才!” “是啊,她竟然是青萍客和艮岳散人!光是来了栖云城,就写了五套话本!五套呀!她一个人能顶得上五个老作者了!” “这速度快也就算了,她还能开创武侠类的话本!” 在场的王家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武侠话本,但一种新类型的话本,让大家伙都能分到白花花的银子,这可就没有人不喜欢了吧? “听说那几家都放出话来,想要挖走青萍客和艮岳散人,还说要给几倍的稿酬哩!” “还好咱们这边同楼家姑娘关系处得不错,楼家姑娘也没有见利忘义。不然若是人被挖走了,咱们王记的损失可就大了!” 今年大家的分红,拿回去那都是能让全家人笑呵呵地过个肥年的,可若是明年没有……那简直不敢想啊! “可我总觉得这事,还是有些悬啊!” “楼家姑娘十八岁了吧,万一要是说了亲事,那夫家想要更多的银子呢?” 这话要是让楼欣月听了,那肯定是得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咋地,她就非得说亲事啊? 而且一说亲事,就得被夫家拿捏不成? 她又不是那个东华客! 一把年纪了,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还得受儿子儿媳的管束! 楼欣月在现代的时候,那也是谈过男朋友的。 不过后来那家伙就一门心思地想让她当贤妻良母,还给她规划以后要生几个娃,生完了让她辞职在家带…… 那她可就不能忍了。 什么也不能耽误她对文字的爱好! 于是楼欣月就让他变成了前男友。 如今得了这穿越奇遇,正打算大展身手搞文娱呢,哪里还会去说什么亲事? 凡是阻碍她文娱大业的,都是 拦路虎! 如果她无依无靠,自己个儿又是个弱鸡,那可能没准会真的不得不找个夫家来庇护一二。 但她自己本事就有把子力气,更有个亲妹子一个能打十个,安全感满满的。 楼家只有姐妹俩,上没有老管着,下没有小拖累,这种条件,可不正是天选创业人? 她是吃饱了撑的给自己头上套个紧箍咒呢? 但楼欣月这种想法,厅里的王家人,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了。 在他们看来,年轻姑娘学这个学那个,勤快挣银子,也无非是给将来找个好婆家提高资本,多挣嫁妆了。 “没错!万一她要是成了亲,可就不是自己说了算了。咱们得防着这个呀!” “嗨,咱们不如一劳永逸,直接在族里挑个好后生,向楼家姑娘求亲不就行了?” 众人一听,纷纷附和,“这主意倒是不错,若是成了咱们王家自家人,那可不是谁也别想挖走了么!” 还有一个年轻的叔辈笑道,“那是不是就可以让她少要些稿酬了呢?” 这话一出,让原本就有些憋不住话的王管事,就忍不住要出声反对。 不过坐在最上首的王大掌柜已经是先喝斥了声,“胡闹!” “若真是能成了咱们王家的媳妇,那不光不能少,还得要多一份分红呢!” 说着,就指指那人,“你们呀!鼠目寸光!” 第146章 上门王记来送货了。 长明坊中,过年的气氛是越来越浓。 离楼家书铺不远的各家铺子,如杂货铺、肉铺、绣坊、点心铺子,这几日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热闹得紧。 这也是因为做到了年根,这些铺子就都要关门暂歇,要等到了年后,过了十五,才会陆续再开呢! 若不趁着年前把要用的年货都买齐了,这大半个月里头,却要上哪里买去! 楼家书铺这个位置,原本就是个偏僻的,再加上还有闹鬼的传说,刚开始时,别说客人了,就是连个路过的都没有,还是楼欣月想出了连环画册这一招,这才吸引了附近几条街的小孩儿和少年们的注意。 后来楼赛郎在书铺门口摆了几个小凳子,给这些小家伙们提供一个租书看书的好地方,小书铺的人气就慢慢旺了起来,好些个家长们,找不着自家孩子,就上楼家书铺去寻,这人都来了,倒也不是不能顺便看看有没有新话本,若是有合意的也不是不能买。 等后来,他们发现楼家书铺的新话本,竟都是城中最为风行的,别家书铺一时还未必能买得着,她家倒是早早都摆上了书架,也就乐得到她家这边来了。 近日更是多了一种从未听说过的新鲜物事,名叫挂历。 那挂历既能当日历用,上头又有画得精美的话本人物故事,还能当个年画使,价格也合适,再一个街坊们家里都有了,若是自家没有,过年时走动起来,岂不是叫人笑话自家竟是一年都没挣着钱,要这般节俭起来? 因此这挂历卖得也是极快。 百来份三天就卖得差不多了。 楼赛郎看着自己的小账本,算着挣着的小钱钱,嘴都合不拢了。 楼欣月则是弄了个小炉子,摆在角落里,又在炉子上坐了一小壶茶。 铁炉子的边上,烘烤着些花生、栗子、桔子和核桃。 她就坐在炉子边上,时不时地用小夹子将烤熟的果子拨拉到一个小盘子上,等稍凉些就开始剥,一半扔进自己嘴里,一半扔进小瓷碗里,攒满了半小碗,就端过去投喂自家妹子,倒是惬意又逍遥。 楼赛郎卖出去最后一份挂历,把一把干果全倒进自己嘴里,就坐不住了, 她在铺子的空地里来回转了几个圈,嘴里还嘀咕着。 “我让小六子捎口信给书坊那边,让他们再送一百份过来,怎么还没来啊?” 现在她们家里开了铺子,客人还不少,她这个掌柜,可就不能跟过去那样一般,有闲工夫走去王记了。 这不,花上几个大钱,叫街坊上的小子去跑个腿,捎个信儿,也是便宜得很。 哎呀,她这边挂历已是开了天窗,下个客人再来,她可就没得卖了呀! 楼欣月却是一点也不急。 斯条慢理地拎了小壶,倒出了两杯茶。 自己就行端起一杯,嗅了嗅这茶的香气。 这时代的人,比较流行果子泡茶,先将茶煮好,再加上些干鲜果品之类,比如说松子核桃,红枣金桔,桂圆杏脯这些。 这不就是围炉著茶么? 终于能有些闲暇了,楼欣月可不就尽情地享受起来了么? 她给自己的红茶里洒了点松仁,又给第二杯里头放了两枚金桔,就招呼楼赛郎过来。 “钱是挣不完的,着急也没用,兴许王记的印坊,就没印那么多的挂历呢,还是坐下来烤烤火,喝杯茶吧!呶,你不是喜欢金桔泡茶?” 楼赛郎这才不大甘愿地坐了过来,不过她摸了摸杯子,只觉得烫手,就自己剥了个栗子吃。 大概是习武之人火力壮,楼赛郎就不像楼欣月那般怕冷。 楼欣月呢,虽然身上穿的是新棉袄,外头还要罩个皮坎肩,可在卧室里就总挨着壁炉,到铺子里就凑到小炉子边上,那是一点冻都受不了。 楼欣月觉得也不能全怪自己,虽然原身是从苦水里泡大的,这区区受冻小事不算什么,可楼欣月却是打小就住在有暖气的商品房里,大冬天热得要开窗吃冷饮的,身体能适应,这心理上也适应不了啊! “大姐,我看你就是练得太少了,才会这般怕冷。” 自打搬来了栖云城,大姐每天早上也会起来,跟着她练上一小会儿拳脚。 当然了,大姐那些动作虽然看着挺唬人,却都是花拳绣腿,没啥力道的。 但天气冷了以后,大姐就死活不跟着练了,宁愿躲在房里里头伸胳膊踢腿的……那才能活动个啥呀! “等天气暖和些了的……” 她是真不扛冻啊,往外头一走,那寒风吹过来,就觉得脑门子生疼。 楼欣月咳了一声,兴致勃勃地岔开话题,“我听说这条街的铺子,后日就要歇息了,咱们是明日关门歇息,还是后日呢?” 反正书铺也不像肉铺和杂货铺,采购年货的客人那么多,挂历也卖完了,正好关门躺平休假。 “那自然是后日了。” 这多开一天,就多挣一天的钱呢! 去年在长兴县,她那挂历不到一个时辰就卖空了,那会儿她还可惜带来的太少呢。 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她还不卖个尽兴的? 想起长兴县,她就想起了刘师傅。 虽然年礼已经托长兴镖局的人捎了回去,但楼赛郎还是觉得十分遗憾。 要是师傅能来栖凤城,住上一年半载的就好了。 反正屋子多,尽够住的。 楼欣月对于请刘师傅来长住的想法倒是不反对。 楼赛郎才跟刘师傅正经学了几个月而已,好些个搏斗经验,还是需要有师傅指点的。 再说了,刘师傅那可是难得的女镖师,若是能在自家小院住着,不光能指点弟子,还能镇宅呢!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11章 “那等开了春,你就写信给刘师傅过去,跟她说说咱们这边的情况,看看刘 师傅有没有空闲?” 不过据楼欣月估计,怕是很难了。 之前刘师傅是因为受了伤,所以才能闲下来教弟子,但她们上栖凤城的时候,刘师傅的伤已经好利索了,长兴镖局又只有她一个女镖师,哪里能闲啊! 姐俩自说着话,就听到外头街上马嘶车响的,很是热闹。 楼赛郎忙抢到了窗前,朝外头张望。 “呀!是王记送货来了!” 第147章 闲话华泽镇上,倒是有位写话本的行家…… 自打楼家开了这么个小书铺以后,就都是王记书坊直接将印好的新书给送过来,实在是方便又省事。 一般来送货的,就是一个车夫,一个伙计。 当然了,这来的伙计,也是在书坊里干了许多年,精通事务,也晓得楼家大姐对于王记的份量,每回来送货的时候,那可都是笑容满面,勤快倍至的。 有时候,还会得了王掌柜的委托,送来些年节礼物、生鲜土产之类的。 楼赛郎听到声音,三两步就出了门去迎。 “哎呀,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咦?” 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年轻男子,楼赛郎不由愣了愣。 不是以往过来送书的那位中年老伙计了。 车夫见了忙笑着介绍。 “五哥这几日有旁的活计忙,这回来的是十四郎。” 那年轻男子身穿青绸棉袍,头上戴了顶灰鼠皮的风帽,脖子里也围着灰鼠皮的风领,衬得脸皮白净光滑,眉眼干净又斯文。 楼赛郎觑了这王十四郎几眼,心想果然是开书坊的人家,这小郎君看着就挺斯文的。 楼赛郎自己习武,跟她来往的也都是习武的糙汉子,对于斯文小白脸,她是有些天然不喜欢的,不过王记跟她们有交情,王家的小白脸,倒是不会引起她的反感,无非是气场不合罢了。 楼欣月放下手上的茶杯,听到门外的动静,楼欣月也起身迎接。 先进门的是扛着大包的楼赛郎,不用说,这大包里,就是才送来的挂历了。 楼赛郎的身后,就跟着个年轻男子。 这年轻男子的手里,却是拎着两个大礼品篮。 时近年根,亲朋好友之间,自然要互相送年礼。 这大半年来,王掌柜很会办事,给楼家的节礼就没少过。 像这种大的礼品篮,是城里比较高档的品心铺子里推出的,一个篮子里头有八样点心,八样干果,八样蜜饯,八样糖果。四种八样,颜色好看又体面,少说也得二两银子,两个礼品篮子就是四两多,相当不轻了。 而拎着篮子的年轻人,长相斯文白净,未语三分笑,十分的讨喜。 “这是八堂哥吩咐我带来的,两位可……莫嫌弃。” 楼欣月收王记的礼,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因此就客气了两句收了下来。 又见这年轻人长相不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心想这老王家倒是人多,有王掌柜那样八面玲珑的,也有这样满身书卷气的。 这王十四倒不像是个普通伙计,反而更像个学堂里的学子。 等再稍稍攀谈,楼欣月才知道,原来这王十四,之前就一直在城中的书院里念书来着。 不过等过了年,王十四就不再念了。 王家族里的年轻人,只要能念书,就都供着,就是有个年限。 超过十年,还没考中秀才,或者没考到书院里月考前五,那族里就不会再出这个银子了。 王十四虽然考中过童生,但秀才却考了两回都不成。 正好今年也满了十年之期,王十四自觉科举无望,索性回族里做个营生,也好挣份工钱养家糊口。 因王十四在族里算是念书还不错的,族老们便让他年后去栖云城东郊的华泽镇上管书铺子…… 楼欣月听他提起华泽镇,就觉得有些耳熟,只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等又闲聊了几句,这才想起来。 那位常写女子当主角的东华小生,可不就家住华泽镇么? 因就笑着提了一句。 “华泽镇上,倒是有位写话本的行家。” 她一提,王十四也就想起了。 虽然这些年,他都在书院里念书,可书坊是王家最重要的产业,身为王家子弟,哪怕是那些话本都不一定看过,但书名和作者起码是了解的。 “楼先生说的可是东华小生?” 那东华小生是栖云城东郊的本地人,本名叫贺秀贞。 当然了,她夫家姓任,她都成亲二十来年了,在镇上人称任贺氏。 任贺氏夫家原本也算得上小康,田产铺子都不缺,也有几个奴仆下人使唤。 只可惜任贺氏之夫任大为人糊涂,不但没有经商之才,也没有自知之明。 短短十年,就将家业给败得差不多了。 最窘迫时,一家人差点连祖宅都保不住了。 任贺氏的婆母生了病,都没有钱请大夫。 得亏任贺氏急中生智,将自己早年闺中写的游戏之作,拿去书坊里卖了,得了十两银子,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当然了,这书坊收话本,也不是顺顺当当,去了就收了的。 也是任贺氏病急乱投医,连跑了几家书坊,这才有青溪书坊慧眼识珠,花了十两银子买下了任贺氏的书稿的。 任贺氏在闺中才思敏捷,文采斐然,又有闲情逸志,因此再接再励,接连写了四五本话本。 这些话本可不就都卖给了青溪书坊。 栖云城里能写话本的读书人并不少,但是专门为奇女子立传的,也就只有东华小生任贺氏。任贺氏从话本中得了好处,自然也就拿起久已不动的笔,继续写起了闺阁话本。 青溪书坊慧眼识珠,算是为栖云城的话本开创了个新类型。 而城里读书识字又有闲钱的女子们,比如原太太这般的,就有了固定的消遣话本子。 “正是,东华小生的话本,是极有特色的一类。可惜这小半年,倒是不见有新书了。” 虽然东华小生这些年写的故事,不如早期的灵性十足吧,但也是中规中矩,细品之下很有韵味……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放心入不会踩雷。 王十四点点头,笑道,“看来楼先生倒是对东华小生惺惺相惜啊。” “那待我去了华泽镇,闲时打听打听,这里头有什么缘故吧?” 虽然王记有楼先生这样一个摇钱树,但东华小生在城里的读者其实也不少。 若是东华小生跟青溪书坊起了什么龌龊,那他倒是可以趁机去挖一挖人。 若真能挖过来,也算是他为王家做的贡献。 两盏茶工夫后,楼家姐妹将王十四送出大门。 挂历到手,楼赛郎赶紧在门外贴出了挂历到店的字样。 还没清闲一会儿,就又迎来了一波一波的客人。 这一忙,就忙到了傍晚关门。 第148章 灯影傻小子因祸得福? 这是楼欣月穿越以后,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二个新年。 栖云城果然是让长兴县城中老百姓向往的繁华大城,老百姓的购买力强,楼家铺子里几百份挂历不到七天就卖空了,让楼赛郎乐得早早地就将店门关了,美滋滋地拉着大姐去逛街购物。 今年跟去年不同,姐妹俩算是有了自己的小窝和铺子,手上还有几百两银子的家底,眼见着翻了年只会收益更多,因此两个人花起银子来大手大脚,看见好的就买买买。 去年过年,她们姐俩还得亲自干许多的活计,比如准备年夜饭和打扫和装饰院子等。 今年因为有了杨家三人和彩枝,这些琐碎的活计,就不用她们俩来做了。 可不就多出了许多空闲的时间吃和玩么? 庙会赶了,灯会看了,各种小吃也尝了,还买了几串鞭炮在铺子门口热热闹闹地放了。 正月十五灯节的时候,楼家书铺的门前,也跟街上其它铺子一样,挂起了一排彩灯。 栖云城的灯会从初八到十八,一共十天。 这十天里,一到夜里,大 街上都是出来观灯的城中百姓。 甚至还有好些个郊县的,大老远地进城住上一宿,也要来大饱眼福。 但见大街小巷,千灯万盏,光彩灿烂。 这些彩灯都是城中各家商铺精心制成,挂在自家铺子门前,各色各样,争奇斗艳。 尤其是那些极有实力的商铺,为了成为整条街最吸睛的所在,甚至还要搭起灯山,那灯山的题材多种多样,有神话故事,花鸟虫鱼…… 凡是这般精彩的灯山,都会被围得水泄不通,人山人海。 这个时代的娱乐,远不如现代丰富方便,因此有这种难得的不要钱的灯会可看,城中的男女老少,那自是要倾城而出的。 这种难得的找乐子和宣传机会,楼欣月自然也不会放过。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12章 就带着家中众人也制做了一批花灯。 像那种普通的灯,纸皮上画些花鸟山水的,虽然不起眼,但也能烘托气氛,不能少了,便做了十个。 而带文创性质,宣传自家特色的,才是重头戏。 正月初八这天傍晚,姐妹俩带着下人们,将自家店铺门口及二十步内,全都挂上了自家的灯笼。 此时一条街的其他人家,也陆陆续续地挂起了彩灯。 街上的大小孩童们,从这家门前跑到那家门前,叽叽喳喳,欢声笑语。 “呀!这兔子灯上的兔子会动!” “这只仙鹤灯上的仙鹤还会飞呢!” “快看快看,这上头的好汉在耍大刀!” “这个最好看,这是两方的将军在过招哩!” 这些好奇的孩子们,围到了楼家书铺门前,抬头拍掌,赞叹叫好,压根不舍得挪开。 楼家书铺前的热闹,又吸引来了不少街坊。 待他们走近一瞧,登时都不由得叫声好。 “好精巧的走马灯!” “这简直仿佛活过来一般!” 楼家铺子门前挂的那些寻常花灯也还罢了,不过照出些亮光,烘托些气氛而已。 但挂在正中显眼处的十盏花灯,却都是略有些难做的走马灯。 走马灯虽然难做了些,但也不过费些材料罢。但楼家的这些走马灯,却是做得格外精妙,做灯的人心思灵巧,将那一格格的灯壁上,画出了相似却略有不同的图画。 就如这其中最令人叫绝的两军交战灯。 两位将军一持刀,一持矛,你来我往地,竟真的过起了招! 大家一面看着灯,一面赞叹,打眼就看见楼赛郎从铺子里走出来,便向她攀谈。 “楼掌柜,你家的灯是谁做的?着实是精巧!” “这般绝妙的走马灯,怕是人要抢着买哩!” 楼赛郎出来,可不就是要跟大伙显摆来的? “是我大姐和我一起做的!” “自然是我大姐画的,我可不会。” “哈哈哈,笼共就做了这几个,哪里经得住卖?” 楼赛郎挺起胸膛,满脸生光。 听着街坊们不住嘴地夸她家的灯好,心里可不就越发得畅快。 “这也不算什么,今年是仓促了些,来不及准备,等明年,那还有更好的呢!” 在做花灯的时候,大姐可是说了,这种会动的走马灯,还能做得更好。 现如今这些,是因为灯太小,画不了太多的故事,等明年得空了做些更大的,能把一整本小故事给讲完的那种!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楼欣月想要做的灯,可不光是灯那么简单的。 楼欣月想的,是动画片! 既然有幸穿越,光写点小说话本啥的,也实在是单调了些。 电影电视有声小说舞台剧什么的,一时资本不足,科技条件也不成熟,但动画片可就不一样了。 只要找到合适的胶片替代材料,其余的画图和放印,以及声音同步都好说。 完全可以效仿皮影戏嘛! 元宵节期间,楼家姐妹俩那是又逛街,又看灯,各种小吃都尝了个遍,连吃带拿的,家里的下人们也跟着沾光。 晓文彩枝两个小丫头,明显的个头蹿高,小脸变圆了。 就连杨家老两口,似乎背没那般驼,脸上的皱纹都少了些许。 这般吃喝玩乐的日子飞速而过,楼欣月终于开始收心,准备开新文了。 过了个年,城里的书铺书架上,居然多出了三本武侠话本! 楼欣月这一个多月都几乎躺平摸鱼,这三本自然都不是她写的了。 租来一看,发现这三本倒是比先前的那些摸索着写武侠的,质量好了不少。 可见这个时代虽然科技还不成,但人文素养高啊。 卷这种文字类的工程,那是不缺能人的。 假如武侠这股风吹遍了全朝,没准过不了十年八年,就能出上好多本武侠巨著出来了。 这倒是让楼欣月心生了几分紧迫感。 她可得趁着武侠大能还没涌现的时候,抢先把那几样熟悉的套路给写出来。 虽然套路可耻,但是很有用啊! 没有原始积累,她的文娱版图什么时候才能开拓成功呢? 跳崖不死梗是已经用过了。 傻小子因祸得福? 双剑合璧龙凤配? 灭门遗孤报仇雪恨? 楼欣月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选了傻小子因祸得福。 第149章 什么?得该出手时就出手。 傻小子因祸得福这种梗,可以说是老少咸宜了。 光是楼欣月就不知道看了能有多少。 不过这个题材看似欢乐,实际上要能写好,也是不容易。 楼欣月也不可能把在现代的那些故事,直接搬过来。 每日她写上几千字,写到卡壳时,就去前头铺子里,看楼赛郎卖书接待客人。 如此过了一个来月,新书的上册也就差不多完成了。 也得亏这个时代的话本都需要印刷,也就限制了一册书的字数,不会超过十万字,不然这十万字放在现代的小说网站上,才不过刚刚起步而已。 这一日,楼欣月站在窗前,练着眼力。 而丫环晓文,经过了半年多的练习,那一笔字倒是也能看得过去了。 楼欣月就让晓文来做最后这一遍的誊抄,给自己省点力气。 还别说,楼欣月誊写到一半的时候,还常常会有种面对文山字海的烦燥感,只恨这时候没有打字机和电脑。 但晓文誊抄的时候,就十分的认真和耐心。 看样子,很有能培养成能干小助理的潜力。 嗯,除了助理,楼家应该还缺一个能管起琐碎事来的管家。 可惜,要找到一个称心又没那么多的小心思的女管事,怕是不那么容易啊。 彩枝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 “姑娘,王家的十四郎来了。问姑娘可有空闲?” 那王十四,自打上回来送过一回货以后,后来又上门来一次。 是王十四从华泽镇上回来一趟,顺便接下了来送货的差事,还给楼家带了点华泽镇的土产。 这王十四,年轻斯文,长相虽称不上俊美吧,却也算得上一表人才。 不光是读过不少书,在家族影响下,还对经营买卖有些见识,自己接手的,还是一间书铺……自然就跟楼家两姐妹能聊上几句。 楼欣月这会儿正有空闲,想着找行内人士聊一聊也不错。 “请他进来吧。” 晓文听了就要动身去泡茶,楼欣月抬手压下,“你接着抄就是。” 天天埋首在书案上,肩肘和脖子可遭老罪了。 如今好不容易培养了个晓文能替自己分担一点,她倒是乐意去做点泡茶这样的小活来放松下。 楼欣月才刚泡上茶,王十四已经跟在彩枝身后进来了。 王十四瞄了眼,见这位年轻女郎,身穿了绯红锦缎家常小袄,灰鼠皮的裙子,一头长发随意地挽了个圆髻,除了一支木簪外别无饰物,剩下的头发则编了条松松的辫子,懒散地垂在一侧肩上,越发地显得整个人眉目舒展,举动随心。 这位只靠着一支笔,就牵动了整个栖云城的人的喜怒哀乐,闲谈话题的女郎,此时显得寻常,又不那么寻常。 大户人家是不可能让自家姑娘随意见外男的。 小家碧玉的年轻姑娘,见了外男,多多少少会有些个紧张,又绝不会似楼家大姐这般的自信松散。 当然了,楼家二姐在年轻姑娘里头也是个异类。 不过大姐二姐的感觉,是迥然不同的。 他见了二姐,哪怕对方是穿着裙子带着头面,也会一不留神地以为对方就是个小子,不过是玩闹穿了姐妹的裙子而已。 而他见了大姐,他感觉在大姐眼里,他,跟楼二姐,跟二姐的丫环彩枝,都不过是人而已,没甚分别。 楼欣月也打量了下王十四。 这王十四比上回见时,略发福了点,面上那种刚出校门大学生似的清澈少了些,步入社会后的圆滑多了些,一举一动倒是自然了不少。 总之,有那么点子当掌柜的模样了。 两方寒暄客气一番,分主宾坐下。 彩枝看到茶水已经泡上,便提了茶壶,倒好了两杯茶,又去灶房里端了两碟子茶果。 摆好了这些,她就站到了房门口,一副听候差遣的模样。 彩枝本是乡下丫头,家里孩子多,亲爹又娶了后娘,后娘又生了两个儿子,家里就将才八岁的她给卖了。 此后辗转了两家,那两家都嫌弃她太能吃,这才又到了楼家。 来了楼家,彩枝怕新主家也嫌她能吃,便在吃饭的时候强忍着少吃……最后还是被主家给看出来了。 偏偏楼二姑娘不但不嫌弃她,还教她拳脚。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13章 如今在楼家的日子,就是做些杂事,陪着二姑娘练拳脚,在前头铺子里卖话本子,当真是从未有过的快活。 家里年纪最长的杨大娘见她这般,便教了她一些伺候主家的规矩。 杨大娘还说,楼家两位主家,正好一边一个,谁也不用怕抢了谁的差事。 但虽然一人伺候一个,若是遇上今日这种情形,那也是得眼里有活儿的。 她守在门口,就瞧着屋里这位王十四郎和大姑娘有说有笑的,谈得挺投机的样子。 就想起无意中听到杨大娘和杨大爷两个说悄悄话来了。 他们还在那儿琢磨呢,主家就是两位姑娘。 大姑娘过了年十九,眼看着快二十了。 在乡下,这个年早就已经出嫁,没准都是孩子他娘了。 就算是在栖云城里,也通常是在十五六定亲,十八十九成亲。 主家姑娘们上头没个长辈,估摸着亲事是要自己找了。 可他们吧,眼瞅着姑娘一点没这个意思。 跟那刘中人倒是常打交道,却完全没有找媒婆的打算。 如今这位王十四郎君,时不常地来楼家上门送货,还要寻大姑娘攀谈几句,听说他未曾娶亲,也未定亲,如今又自己新开铺子当掌柜,与大姑娘年貌相当,还能说得来,岂不是良缘一桩? 杨大爷就说让杨大娘莫要多嘴,主家的事自有主家做主张。 他们不过是才买来没多久的下人,不要惹了麻烦才好。 彩枝当时听过也就罢了,倒是没多想。 可如今瞧着王家郎君跟大姑娘谈笑风生,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配? 彩枝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就听到大姑娘声音提高。 “什么?竟是如此?” 吓得她赶紧回神,看向大姑娘。 “大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二姑娘可是说了,她们俩是家里负责武的,大姑娘和晓文是负责文的。 她们俩得该出手时就出手。 第150章 病了这方向错了,可不是怎么也寻不到…… 彩枝这一插话,倒是让正闲聊着的两个人愣了下。 楼欣月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是她一惊之下,声音有点高了。 便笑着冲彩枝挥了挥手,“这里无事,你去前头看铺子吧。” 原来刚刚是王十四说起了东华小生任贺氏的事儿。 近来不见东华小生的新话本,原来竟是那任贺氏病倒了! 而且这病,听说还不是一般的小毛病,几天就好了的那种,而是已经病了有半年多了。 所以才有楼欣月那句惊呼,“什么?” 见彩枝应了声,往前头铺子里去了。 楼欣月才继续发问,“她得的是什么病?怎么就病了半年多?” 说到这个,王十四就挠头了。 楼先生这个问题他能怎么答? 东华小生再上了年纪,那也是位妇人,能打听出来对方病了,至于是什么病,那可是人家的隐私,他上哪儿打听去呢? 不过东华小生现如今的境况,他倒是知道一二。 “究竟是什么病倒是不知道,不过听说东华小生在家里过得很不如意,因她总要吃药看大夫,花费不少,家中人怨言颇多。” “我在那华泽镇上开书铺,都有那任家的人拿了东华小生的手稿来问收不收?” 写话本虽然是小道,为正经读书人看轻,但再是小道,也还是只有读书人才能写得出来。 而且能写话本且还能以此为生的读书人,还要比那连话本也写不出来,只能写写春联和代书家信或者抄书的,要强上许多的。 在读书人的鄙视链里,也还不是最垫底。 况且一本话本写出来,就有许多的读者和书迷。 如东华小生这样写了许多年的,固定的读者自然不少。 只要她的书一出现在书架上,就会本本不落地花钱买回去。 就算是一时钱不凑手,也会花几文去租来看。 既然这样,这般的老作者,也会将自己的手稿妥善珍藏。 如果不是病得已经没法子,而且家里人对东华小生不但不关切反而厌烦,又怎么会拿着她的手稿去兜售呢? 楼欣月皱眉问,“不是说东华小生家里,全靠她得的稿酬过活?” “正是呢,听说最落魄时,差点连自家的二进宅子都保不住,后来靠着东华小生写话本,才算是喘了口气,后头又置办了一百亩田地和铺子,两房下人,在那镇上,也算是殷实人家了,若是好好经营,自然能越过越好。” “可惜,那任爷和任大郎父子两个人,都是无能虚荣之辈,守不住家业,大手大脚,东华先生挣来的银子和田地出息,年年都花用得干净,少有结余……” 说到这里,王十四忙补充,“那华泽镇也不大,不过四五百户人家,整个镇上,就只有任贺氏一位写话本的先生,而任家父子又大手大脚不知节俭,因此他家的事,早就传得热闹了。” “任贺氏病倒,再也没法子写新话本,自然就挣不来银子,反而还要吃药花费,久病床前无孝子……任家对她照料不周,多有怨言,倒也不算奇怪。” 楼欣月听着这话,只觉得心里直冒寒气。 这个时代也是男尊女卑,虽然比最封建保守时期是好多了,但也有类似七出之条的规则。 恶疾久治不愈,便是一条。 一般的平民之家,若是家里的女子病倒,治病求医,若是能花点小钱就能治好,还会去请医问药,花上些小钱。 但若耗费不菲,还不见得能治好,那多半就直接放弃了。 而东华小生得病,之所以还能看病吃药这么久,多半还是任家人觉得她还能好起来,为任家码字挣钱。 一旦久治不愈,再也不能当牛马挣银子…… 楼欣月想到这儿,不由沉默不语。 忽然间就抬起头来,“王兄,你什么时候回镇上,我能否跟你同去?” 王十四愣了下,“楼先生……莫不是想,去任家探病?” 楼欣月点点头,“东华小生的话本,我都看过,十分佩服她的文才,神交已久,如今听说她病成这样,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面,也觉得物伤其类,就想去探望一番。” 楼欣月在现代的时候,是很有几个码字的朋友的。 平时拉了个群,大家在里头吹牛灌水打屁聊天。 有同城的,也有异地的,同城的就时不常地聚个会,腐败吃喝。 就算是异地的也有时候会过来面个基。 有点什么行业内的信息,比如靠谱的美工啊,哪个地方收出版和影视啊,也能 互通有无。 有回一个群友得了大病,大伙在群里可没少替她出主意,想办法。 有人脉的还帮着找靠谱的主治医生。 群友住院,同城的都拎着东西过去探病。 而不同城的,也都发了红包。 甚至大家伙还开玩笑,将来老了,这就是个养老群,大伙可以去气候好的地方买个楼,大家一起养老。 所以在楼欣月这儿,同为话本作者,还是同为女子,在对方有难的时候,伸一把手,也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儿。 王十四沉吟了片刻,才迟疑着点了头。 “楼先生既然有这个想法,自然是可以的。” 族里的长辈们都说了,楼大姐并不是一般的女子,只要楼大姐一直为王家书坊写话本,王家书坊早晚有一日能超越城里所有的书坊,跃升为第一书坊。 甚至若是好生经营,将来能成为全朝知名的大书坊也未可知。 而王家族里,能堪堪配得上楼大姐的,也就只有他了。 只要他能跟楼大姐情投意合,楼大姐成了王家的人,那自然也就不会被别家书坊给挖走了。 要知道,那几家书坊,可是想尽法的要挖青萍客和艮岳散人呢! 也得亏他们都觉得这二位,一个是阅历深的有识老先生,另一个是心有江湖的锐气青壮年,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是位十七八岁的年轻小娘子。 这方向错了,可不是怎么也寻不到么? 他得趁着这段时日,尽早地达成愿望,让楼大姐心悦于他。 所以哪怕楼大姐这个想法实在是奇怪,他也得尽力相助。 第151章 探病这药钱总要掏几副吧? 华泽镇。 细雨绵绵,微微湿润的青石板巷道上,缓缓驶来一辆马车。 车停在巷子的第三户人家门口左近,一道身影利索地跳了下来。 这跳下来的正是楼赛郎。 楼欣月要去城郊的小镇上探望东华小生,这人生地不熟的,虽然是跟王十四一道吧,但对于一个单身女子来说,还是有些风险的。 于是楼赛郎就决定自己陪着大姐去上一趟。 万一那任家人有个把不讲理的,有她在也好说一点。 楼欣月想着也确实是这个理儿。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14章 王十四不过是个熟人而已,非亲非友的,也不好耽误人家的工夫,还是自己的妹子更合适一些。 姐妹俩在城里雇了一辆车,跟着王十四来了镇上。 在王十四的小铺子里看了看,又喝了两杯茶,这便拎着两盒点心果子,来了任家。 姐妹俩刚下了车,就听到院墙里传来了年轻女子的骂骂咧咧声。 “……真是命苦!伺候了老的,又伺候小的,还要伺候那个吃白饭的!” “早前娶我的时候说什么来着?后娘是个和气人,还能大把地挣钱!” “如今可好,挣的钱是没让我见过一分,贴出去的药钱倒是大把!” “这日子哪里还过得下去!索性与我一纸休书,回了娘家,另寻一家倒也便宜!” 楼欣月就站着听了一小会儿。 之前听王十四提过任家的情况,说是任贺氏有个儿子,娶了儿媳好几年,孙子孙女也都有了。 自打任贺氏开始写话本以来,任家的家计,就主要靠着她写话本得的银子。 任贺氏病了以后,时间一长,家人的照顾就有些不精心起来。 但来了镇上,离开了王家书铺,姐妹俩随便寻了个饭铺子吃饭,正好赶上那开铺子的老板娘是个爱八卦的,楼欣月不过随口一提,老板娘就把任家的事说了个底朝天。 “那任贺氏也是可惜了的!原本可不是咱们镇子上的人,是南边人氏。” “是那任大早年去南边做买卖,不知道怎么地骗回来的媳妇,识文断字,秀秀气气的,听说还有好几样金首饰当嫁妆哩!” “那任大也是亏心,原本在咱这边就已是成过亲,只是先头的媳妇早死,给他留下了个小子,由他爹娘管着,他把任贺氏带回家来,才知道他成过亲,不光是个二婚头,还有个前头生的小子呢!” “可这人已经骗回来了,还能怎么着呢?” “那任贺氏想是在家里娇生惯养的,那些家里家外的活计,竟是样样不成!” “当初任家的老婆子,可是在家里天天骂这新娶的儿媳来着,还是镇上的媳妇婆子们劝她,说是也不能待这新妇太严了,不会做活慢慢教就是,不然把人骂跑了,上哪里寻这样不要聘礼的媳妇呢?” “这不,过了小半年,任贺氏倒是什么也都学会了,待前头的继子也不坏。” “可惜就是命不好,怀了两回身子,都掉了,后头就再也不能生了。” “还好,这老任家已经有了儿子,倒也不强求任贺氏再生。” 楼欣月将那老板娘说的八卦听了个七七八八,这才离了小饭铺,坐上马车往任家来。 她已经知道这任家的儿子不是任贺氏亲生的。 这会儿再听任家儿媳的骂声,心里不由得直撇嘴。 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自来继母难当,但任贺氏自己没有亲生儿女,这十几年来又凭着自己一支笔养活一大家子,这养育的责任,起码是尽到了的。 如今不过是病倒了不能挣银子,就要听儿媳这般骂骂咧咧的,这病能养好才是见鬼了呢。 楼赛郎已是听得直握拳,低声骂了句,“白眼狼!” 楼欣月轻轻拍了她一下,叮嘱道,“等会儿进了任家,你可千万不要开口。” 当然了,万一要动手的时候,还是可以动手的。 一进的院子里,正骂得起劲的年轻妇人坐在井边淘米洗菜,就听到院门被叩响了。 “请问这里可是贺太太的家?” 年轻妇人放下手里的菜盘,满脸狐疑。 想了想又走到门口,将大门开了一道缝,往外看去。 门外站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是年轻女子。 既然是女子,倒也没什么威胁,更何况一个人手里还拎着点心礼盒。 便大声问道,“正是,你们是……” 早几年老不死的写得多的时候,偶而还有看了她写的话本,上门来求见的。 来上门自然不会空手,有时拎着点心,有时带着果子什么的。 但那时候,家里光景过得好,点心果子收得太多,都吃腻了,她就忍不住跟来人提了,就是想下回来的时候,能换个花样,比如绸缎布匹、干货海货啥的也都不错,只带些不值钱的点心果子,还说什么仰慕东华小生先生? 谁知道那些人竟是渐渐不来了! 到如今老不死地躺在床上,笔是一点拿不动了,别说是送点心果子的了,就是连个鬼影都不见。 楼欣月行了个礼,笑道,“我们姐妹姓楼,听说家里有位贺表姑嫁到了镇上,正巧路过,特意来看看。” 楼赛郎心想,自家娘亲就是石盆村人啊,哪里能有个栖云城的表亲? 更不说,这位贺太太,还是从南方嫁过来的! 隔着十万八千里呢,这也表不过来呀? 但大姐既这么说,想必也有她的一番道理,她就且听听看罢。 开门的年轻妇人,尖嘴猴腮,头梳得光溜溜的,身上穿着件不大合 身的绸布衣,又系着个干活的围裙,一副精明刻薄相。 听到楼欣月说贺太太是她表姑,目光一闪,便笑开了。 “哦,原来是婆母的亲戚,倒是稀客!” “快请进,快请进!” 楼家姐妹随着年轻妇人进了院。 楼欣月扫了眼,看到这个院子只是一进,正房三间,东西厢又各三间,院子里有一口水井,靠墙胡乱种着些杂七杂八的菜。 年轻妇人叹了口气,“可要见见婆母?她如今病得狠了,天天汤药不断,我们做小辈的见了,也是心里不好过,只能盼着她早日病好了,我们哪怕是卖房卖地呢,也不能断了母亲的药啊。” 她才不管这门亲戚是不是真的呢。 这两个人衣着也不像是穷的,既是来了,这药钱总要掏几副吧? 第152章 接走能活着,还是尽量活着。…… 楼欣月来的时候,就知道贺秀贞在家里处境怕是不大好,没进门时又听到了年轻妇人的诟骂声,在心里已经是有些准备了。 可被年轻妇人领到了后院,妇人又推开了那小杂间的破烂木门时,还是被惊到了。 据她所知,任家人口并不多,贺秀贞任大两口子,儿子儿媳,孙子孙女,总共才六口人,又没有仆人,住了这么大的院子,足足九间房。 就算是贺秀贞病了,不好住正房,也该挪到厢房里养病才是,如今却是把人丢到了后院的小柴房了! 任家儿媳还振振有词呢。 “婆母她得的是妇人病,崩漏下红,动不动就要换衣裳,换垫子,若是来了外客怕是冲撞了,因此才挪到了后院,这里清静得很,正适合婆母养病,且换草垫子也方便。” 楼欣月也不跟她争辩,只等着推开了那扇小破门,便有一股子腥臭扑面而来。 任家儿媳一只手捂住了鼻子,含糊道,“客人自进去同婆母说说话吧,我去前头烧些茶水来……” 这屋里如何邋遢,她自然心里有数,每天送一回稀饭,她都是帕子蒙脸,闭住呼吸,放下碗就走的,这会儿才不想进去遭罪呢! 任家儿媳抬脚要走,又停下来朝屋里提高声儿喊了几句。 “母亲,这两位姑娘,说是你娘家那边的表亲,大老远地来探你来了!” “母亲有什么话,快同两位表姑娘说说吧!咱们家再这么拖累下去,早晚得断了顿啊……” 几句话说完,任家儿媳就一溜烟地走了。 来到前院,她撇了撇嘴,又坐回去淘洗。 淘洗了两下子,就琢磨着还要指望着这两个女子掏银子,倒也不能做得太过。 于是又去灶房,坐上了一壶热水。 她才从灶房出来,就看到两个女子其中那个高个的,从后院走到了前院。 楼赛郎冲着任家儿媳点点头,“我去外头采买些物件给表姑。” 任家儿媳眼珠子连转,面上带笑,“怎么好劳表妹破费?” 采买什么呀,掏出几锭银子来,比甚么不强? 楼赛郎心里念着大姐交待的话,并不答话,又点了点头,径自出门去了。 不多时,楼赛郎已经一手拎着个包袱,一手拎着个食盒回来了。 任家儿媳的两只眼睛,几乎都要粘到了那包袱上头。 食盒里想必不过是些吃食罢了,那包袱里应该更值钱! 这回的什么表妹,难道还是真的不成? 她伸着两手就要来接,“表妹辛苦,放着我来归置罢。” 那老不死的,天天下红淋漓,弄得屋子里十分地腌臜。 若是脏了便换洗,岂不是要将她这个儿媳累死? 这包袱里想是买的衣裳布匹,给那老不死用也是糟蹋,不如全都由她来安排。 楼赛郎哪里能让这妇人给截了去,长腿一迈,就朝后院去了。 让这任家儿媳两脚紧着倒腾,也只能远远地缀在后头。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15章 她走到柴房门前,就见房门大开,那老不死地靠坐在破木床上。 两个不知道哪儿来的表妹,一个端起碗喂那老不死的吃。 另一个则放下包袱,从里头抖出新置的衣衫来,显然是要给老不死的穿的。 她只觉得阵阵心疼,恨不得立时上去抢下来。 但这两位“表妹”看上去都不太好惹的样子,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酸溜溜地说上几句。 “表妹一片好心,可惜婆母这病,怕是才穿上,就又要换洗了。” “可怜我这做儿媳的,这大半年洗洗涮涮,忙里忙外,一双手都不成个样子。” “表妹日后若是能每日都来帮衬,倒真是我们的福气了!” 来探望一回,买些吃的用的,说几句漂亮话,可有多么轻松? 倒显得他们这些儿子儿媳不孝一样。 有能耐就把这老不死的给接回去养老送终! 哪料到,那个看着年长一点的表妹,却是走了出来,笑吟吟地跟她商量。 “任家大嫂,表姑如今病成了这副模样,住在这后院柴房里,虽然清静,可倒底不利于养病,能不能给她换个屋子?” 楼欣月心里冷笑。 这任家一家子,竟都是冷血动物吸血鬼。 贺秀贞养家十几年,才有他们一家子有吃有住,如今不过是不能再挣钱了,就把她丢到后院柴房,一天只给送一碗稀粥,衣裳没得换洗,就只能臭着,这不是存着把人熬死的心是什么? 任家儿媳撇了撇嘴,一手叉腰,声音尖利。 “哟!表妹这是嫌我家伺候她伺候得不好了?” “如今家中生计艰难,孩子要上私塾,公公和相公都要在外头挣银子,苦了我这当儿媳的,家里家外的活计都是我做,还要抽出空闲来做绣活挣几个大钱贴补……” “你这亲姑姑倒好!病病歪歪就是一年,横针不拿竖线不拈,歪在床上张着嘴,就等着吃药吃饭……那药不要银子的?总不至于要卖儿卖女吸了俺们的骨血供养她一个吧?” 楼欣月也懒得跟她对嘴对舌,便道,“既如此,我们姐妹在城里也租有住处,就接了表姑去,请医治病,不费你们任家一文,如何?” 任家儿媳胡吣乱缠,原不过是怕这两人真是贺氏亲戚,见了贺氏快要咽气,要寻她家的错处,不如先倒打一耙,又想着兴许能从这两人手里多勒出些银钱来。 哪里想得到,这年纪轻轻的丫头,张嘴就是这样大事! 任家儿媳心里飞速计较,眼珠子来回乱转。 一时间觉得这是天大好事。 若是这老不死的在自家,少不得还得熬上一两个月再死,一天吃一碗稀粥也要费柴米,更何况若是人死了要打发,再怎么样不得打一口薄棺,买一身老衣? 还得办酒待客办丧事,若是办事能收到礼还好,可惜这个老不死没有娘家人,任家的那些亲戚们也个个穷抠,几乎同自家断了来往,哪里还能收得上来几两礼钱呢? 一时间又觉得自己不敢做主。 再怎么样,这老不死的也是公公的媳妇。 若是叫外人接走,公公回来了怎么交待? 再一个,若是病没治好,又把人给送回来可怎么好? 便冷笑道,“你们说得倒是轻巧,这冷不丁地接了去,万一治不好,又给我们送回来,倒叫我们家落个不养婆母的坏名声!” 楼欣月瞥她一眼,“任家大嫂放心,表姑既然是我家表姑,生养死葬都包在我身上,不要你们费一文就是。” 任家儿媳听得两眼放光。 这可不是天上掉下两个冤大头? 有人替自家料理这老不死,那还不好? “表妹说得好听,若是你们反悔了呢?须得,须得……” 楼欣月淡然一笑,“任家大嫂若不放心,可以叫几位邻居过来作见证。” 任家儿媳眼珠子又是一阵乱转。 叫邻居过来作见证倒是可以,只是邻居们若是作了见证,在外头乱传闲话,这可怎么是好? 忽然间福至心灵。 这两个便宜表妹又不是本地人,她们也不认得邻居。 她只要 随便找来几个自己人,可不就妥了么? 一柱香的工夫过后,楼欣月打头,楼赛郎背着轻飘飘的表姑,出了任家大门,坐上了等在巷子角落的马车。 算算贺秀贞今年四十五六岁,还不到五十,却已经是华发早生,瘦骨嶙峋。 虽然外衫换了件干净新买的,但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沐浴,浑身上下都还散发着臭烘烘的味道,又隐隐夹杂着几分血腥气。 贺秀贞上了马车,向着姐妹二人道了声谢,便依着安排,靠到了马车壁上,半躺着,闭起了双眼,不声不响,仿若一个会呼吸的假人。 楼欣月坐到了车窗前,淡定地吩咐了车夫一声,“直接回城里吧。” 楼赛郎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瞧瞧自家大姐,再瞧瞧这位只剩下半条命的贺“表姑”,心里那是懵的很。 她就不明白了,这怎么探望个人,还把人给弄到自己家来了呢? 治病肯定是要给治的,治好了还好,要是治不好……难道大姐真的打算给这位,养老送终? 当然了,以姐妹俩现如今的挣钱速度,就不提楼大姐挣的大钱了,光是铺子里挣的,给三个贺秀贞请大夫看病,也是绰绰有余了。 可就是感觉,怪怪的。 楼赛郎也想不通,等出了镇上,索性出了车厢,坐到车外头去了。 等到了栖云城楼家小院,还是楼赛郎当苦力,把贺秀贞背进去…… 这个时候就显出有仆人的好处了。 不过盏茶工夫,就大略收拾出了一间房,床是从书房里搬过去的罗汉榻,现买来不及,只能凑和使。 被褥床帐这些都有现成的。 热水也是现成的,还有人帮忙……杨婆子和彩枝两个人一道,帮着里外洗了个干净,就是一头枯发,也在洗过后,用梳子篦子细细打理了一回。 洗干净就换上了新的里衣外衣,贺秀贞躺在簇新柔软的床铺上,望着洁净素雅的床帐,贺秀贞觉得,此时就算是死了,倒也是清爽。 当然,能活着,还是尽量活着。 不然还得让楼家姐妹俩折损一笔烧埋银子。 第153章 扶起她还能写。 天光渐渐地亮了,院中传来了窸窣之声。 不一会儿,就又传来了打扫院子、灶房淘洗、院门开关等诸多的声音。 听起来,每个人各司其职,忙中有序,有压低的招呼声,却没有尖利的谩骂和暴怒的摔打。 这个小院里唯二的主人,就是楼家姐妹。 楼家姐妹虽然在任家自称表亲,其实不过托词而已。 就是拿个大杆子来,使劲扒拉,也打不着……连远亲都不是。 昨日贺秀贞硬撑着起来,喝了几口儿媳杨氏送来的稀粥。 那粥是越发的稀了,几乎能清晰地照出她那张干枯待死的面容来。 那时,她就觉得自己怕是活不到三天后了。 任家上下,老的小的,没有一个不盼着她死。 她还没有被挪到前院时,两个小孙子经过她的屋门口,都要捂住鼻子,啐上一口,飞快地跑开。 她的相公任大,自打她病得起不来后,虽然同住一个院里,就没有过来看过她一眼了。 最多在房门口,装模作样地大声叮嘱儿媳杨氏,让她好好照顾婆母。 但这叮嘱还不如没有,只会让杨氏对她更加不耐和愤恨。 至于她那个便宜儿子,当初她来到任家,任宝不过三岁,是她担起了母职,做饭缝衣,洗洗涮涮,在任宝六七岁时,还亲自为他启蒙。 只是任宝打小就顽劣,每每将笔一扔,将纸撕烂,说是手疼头疼。 婆母也由着他任性,总说孩子还小,贺氏不过一介女流,懂个什么,竟还充起女先生来了! 她任家的大孙子,等送去了私塾,自然是聪明厉害,天生读书种子。 可慈祖多败儿,任宝勉强上了两年私塾,就因为打架被撵了出门。 虽是上了私塾,也不过就是识了几个字罢了。 后头任家铺子连年亏损,只好关张出租挣些家用,到任宝娶妇时,就只能倾尽了家底,连她从娘家带来的首饰,都要拿去充作聘礼。 更不用说儿媳杨氏两回生产,养育两个孙子孙女,都是她在忙里忙外,又掏银子雇仆妇来照看孩子。 一等到她倒下,任宝和杨氏两个,觉得她是好不了,将她抬出卧房,扔到了后院的小柴房里。 她卧房里的那些特件,值钱的不值钱的,也都被这两口子分尽了。 当真是,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 可就在她困在柴房等死之时,楼家姐妹来了! 这两姐妹年纪轻轻,却是行事果决,风风火火。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16章 楼家大姐,初见她就自报家门。 “鄙人楼欣月,有个青萍客的笔名。” 青萍客! 这个名字,漫说在栖云城了,就是整个源北道,也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青萍客笔下的侠女,英姿飒爽,千里独行,斩邪除害,敢作敢当。 虽然出道至今,只写了三部话本,却已经在栖云城里,是鼎鼎大名的名家作者了。 传闻这是位剑胆琴心,侠骨柔肠的青年书生,寄情志于话本小道。 当初头一本边塞侠影录问世,她就买了来细细研读,看到精彩处,忍不住拍案叫好。 偶而也会幻想,若自己年轻时习的不是文,而是武的话,是不是现在过的,也会是别样人生? 至于后头的话本,铁血江湖她才买下,身上的旧疾就开始发作。 在被任家人冷待的日子里,看到风二郎身负冤屈,爷娘受累,族亲背叛,爱人别嫁……有好几回,她泪湿衣襟,掩卷痛哭。 扪心而问,她这半生,痛不痛,苦不苦,恨不恨? 可苦是自找的,痛是活该的,她只能自恨。 但很快,这样自怨自艾的日子也不再有了。 青萍客的第三本话本剑寒雪山上市的时候,她无力再动笔,手里的银子也被任家人用各种理由给索要光了,她连一本话本都买不起了。 她自诩灵性清高,笔耕十几年,赞誉有之,挣来的银子也不少,曾经也有远近的书友时常上门来探访。 可她怎么就落到了这般田地的呢? 而青萍客,居然是一位年轻女郎! 对方身沐阳光,容貌端秀,素昧平生,却自称表亲。 有一瞬间,她感觉自惭形秽,被对方,比成了尘土污泥,枯枝老叶! 青萍客望着她落魄之状,面无异色,话不多余,只问她。 “东华小生,我看过你的十四本话本。” “我觉得你以后,还能写得更好。” “表姑,可愿意离开任家,跟我走?” 卿本兰芷,奈何沉沦? 面对这样伸出来的援手,她哪里还顾得上旁的? 自然是重重点头,哑着声应道,“好!” 这一声应,就为她换来了条生路,换来了如今的净室软榻,请医问药和关怀照料。 “贺娘子,可醒了么?” 门外传来老妇人柔和的唤声。 她出声应下,“醒了。” 房门轻轻开了,杨婆子端着盆子走了进来。 还好帮她换衣裳和被单的是上了些年纪的老人,不然若是那两个小丫头来,让她这张老脸,可往哪里搁。 她得的这妇人病,实在是软刀子折磨人。 贺秀贞呐呐地向杨婆子道谢,“劳您老受累了。” 杨婆子大大咧咧地笑笑,“这有什么,生为妇人身,苦厄随一生。谁还没有个三灾六病的时候呢?” “从前我有个远房亲戚,她那会儿小月子没坐好,就落下了病根,也是时常下红,可家里穷,没钱治,也没钱养,还得去地里干活……可惜,年轻轻地人就没了。” 说完了这一句,又拍了下自己的嘴。 “瞧我这老婆子,上了年纪,口没遮拦的,不该说这个,贺娘子自然同我那个远房亲戚大不一样的,咱们大娘子既然接了贺娘子来,那自然是要娘子好生养着的。” “昨儿不是还请了两位大夫过来么?尤其是黄大夫,是咱们栖云城里有名的女医,一日不知道接诊多少女病患哩!那黄大夫开的药方,也抓了三副药回来了,贺娘子只要按时吃药吃饭,定然能早日好了。” 贺秀贞换好了干净内衣和裙子,又梳洗清洁一番。 不多时,秀枝小丫头就端着饭菜送来了。 贺秀贞凝目注视,就见托盘上,摆着一碗雪白的浓汤粥,两小碟子小菜,一是碧绿菜心,一是酸甜萝卜丝。虽然清淡,却极合适病弱之人。 秀枝小丫头笑眯眯地拿了小银勺喂她吃粥。 贺秀贞吃 了一口,这才发现原来这粥里并不单是白米,还掺了些细细的肉糜。 温热的汤粥下肚,让她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 同样暖和的,还有已经凉透的心思。 贺秀贞几乎是强迫般地,让自己多吃了一口,又一口。 她要活下来。 她还能写。 第154章 读稿贺先生若肯帮忙,那可就太好了!…… 贺秀贞为了写话本,努力吃药吃饭的日子里,楼欣月也在奋笔疾书。 她要开的这个新文,主题就是有福的傻小子。 这傻小子吧,他虽傻有傻福,每一次对普通人来说都是绝境的打击,对这小子都是因祸得福,借势起飞。 这个题材,在楼欣月小的时候,那绝对是超爱。 她也会跟着主人公那起起落落,节节走高,螺旋式上升的剧情,愀心不已、恍然大悟、哈哈大笑、心满意足。 但她如今这个状态,已经既不爱看,更不爱写了。 只能是为梦想努力营业吧。 毕竟,这个题材,在此时此地,理论上是最有钱途的了。 其实除了这种题材,还有两种,只要一出来,绝对也是吸金长青树。 一是苦情,一是言情。 在现代,这两种题材都相当长盛不衰。 无数相关的作者、导演、演员、编剧等等,都因此功成名就、财富自由了。 也就是到了九紫离火行大运的年代,苦情言情才有了丝丝颓败的势头……如果楼欣月没穿越过来,没准能愉快地看到,这类题材终归跟从前的科幻推理一样归于小众,不过楼欣月已经穿越,估计是再也没机会了。 楼欣月之所以没想过自己写,是因为知道自己对这两种无爱。 无爱自然也就写不出好东西来。 明知道这类文是摇钱树,却放着不动,对于跃跃欲试搞事业的楼欣月来说,又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但现在,她已经有了非常好的解决之道。 这可不就是正在东厢房里养病的贺秀贞? 这两种文,甭管贺秀贞愿意写哪一种,都一定能写得好。 首先,贺秀贞功底强,文笔好,强过她这个穿越者。 其次,贺秀贞有丰富的生活阅历,情感经验,只要稍加流露于言情和苦情题材之中,就更容易让读者共情。 最后,贺秀贞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可不正是天选码字人? 贺秀贞在任家病得奄奄一息的,只能等死。 但实际上,楼欣月不过是多打听了一番,就在城里请来了妇科名医黄大夫上门,给开了对症的药方……当然了,诊费和药费也确实不菲。 三副药下去,就能见到病人的精气神有了气色。 这不,又请了黄大夫复诊过,已经开始第二副药方了。 前前后后,总计花费了六十两银子。 这点银子,对于现在的楼欣月来说,倒不算什么。 但凡任家人眼光放长远些,不那么刻薄无情,多给贺秀贞请两位大夫,护理照料得再精心一些,没准贺秀贞这会儿病早好了……哪怕贺秀贞的稿酬不高,再写出两本话本,这银子可不就挣回来了么? 楼欣月想到这儿,都觉得自己这心态,已经有点创业资本家的意思了。 便起身叫上晓文,拿上晓文帮忙誊抄好的一万字,施施然地,去探望贺前辈了。 贺秀贞原本腊黄的脸色,现在似乎恢复了点血色。 见到楼欣月来探,她挣扎着起身靠坐着。 楼欣月略问了几句病情,便在床边的圈椅上坐下了。 “贺先生,我这几日写了个新话本的开头,想请您给提点一番,不知道可有精神么?” 贺秀贞一听,眼中反而更亮了几分。 “有的,有的!” 她被接到楼家这些日子,如果用任家儿媳杨氏的话来说,那当真是花钱如流水,要倾家荡产的了。 虽然以她对青萍客的了解,当是任侠仗义,古道热肠的人。 但既非亲非故的,她又是病弱无用之身,平白上来就花费许多,这心里也是不落忍的,如今能帮得上对方一点小忙,自然是万分乐意的了。 楼欣月狡黠一笑,便将手稿交给守在门边的晓文。 “贺先生若肯帮忙,那可就太好了!” “贺先生病中体弱,养身为先,就让晓文念给先生听吧。” “先生有什么想法和建议,尽可以说给晓文,再由她记下来。” 贺秀贞微愣,便微笑着点头。 “能听到青萍客的最新力作,实在荣幸之致呢。” 果然楼大娘不光任侠仗义,还细心体贴。 她这才过了几天松快好日子,倒有些饱暖多思,觉得枯躺着有些无聊了。 而楼大娘这样的安排,不但自己也做了些有用小事,还能听到青萍客最新话本……这般的好事儿,怕是喜爱青萍客的那些看官们,个个都求之不得哩!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17章 楼欣月探罢病人,接着去码字。 留在房中的晓文,便清了清嗓子,开始念了起来。 她来到楼家近半年,这种活儿还是头一次做,难免有些个紧张,声音都有些结巴和干涩。 不过读着读着,她的心神都投入到剧情里,渐渐也就顺畅了起来。 “赖哑子,还不快滚起来去灶房干活!” 故事的一开篇,就是一所养济堂里,一个满脸是疤的少年,被管事地抽打怒骂着起来干活。 这个疤脸少年,从婴儿时,就被人送进了养济堂里,磕磕绊绊地长到了十二岁。 因他跟别的孩子不一样,直到四五岁时起,才能说齐整的句子,因此在养济堂里,就被人叫做赖哑子。 养济堂所在的永平城,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养济堂是官府拨下的银钱修建和管着的。堂中一共养了六十几个没成年的孩童。 这些孩童都是无父无母,衣食无着被送进来的。 养济堂里并不算多好,只能是让孩子饿不死,冻不死。 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孩童,都要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要懂事精明许多。 大部分人从小就学会了怎样多争上一口饭,想法子去讨好管事和嬷嬷们。 有好处的时候争着抢着,惹出祸来就赶紧甩出去。 赖哑子四岁半才会说话,可想而知,他就是孩子里头,看上去最笨,最容易被欺负的那个。 养济堂里,孩童稍大一点,五六岁就要开始做事。 赖哑子这个孩子,往往都会被分到最脏最累的活计。 他七岁时就被派去灶房烧火,这一烧就烧了五年。 中间就被烫伤烧伤过好几回。 在他十岁那年,灶炉上的锅突然炸开,将他的一张小脸,给烫得全是水泡。 水泡消下去以后,他就成了个疤脸。 本来就笨嘴笨舌,性子沉闷受人欺负,这下子毁了容貌越发成了孩子们最瞧不上的了。 十二岁时,他脖子上挂着的坠子,被堂里另一个同龄孩子给抢走了。 这个坠子,其实就是一枚穿了孔的桃核,认真论起来,怕是连一文钱都不值。 但他被人送到堂里来的时候,脖子上就有这么个坠子,因此他觉得没准是他那无缘得见早就过世的双亲给他留下的,因此一直宝贝得很。 抢走他坠子的孩子,也不是觉得这东西有多好,纯粹就是恶, 就是想要抢夺旁人的心爱之物,看到赖哑子难受,他就开心。 赖哑子鼓起勇气,向堂中管事告状。 但那管事最不待见的就是他这个又丑又不伶俐的孩子,连他的话都没听完,就把他赶了出去。 没过多久,就有一对衣着富庶的夫妻,来到堂里寻亲。 据他们说,十二年前,他们路过永平城附近的山村,却不幸遇上了贼匪,贼匪劫杀了抱着他们儿子的奶娘,一番混乱后,终于有过路的商队,救下了夫妻俩,但奶娘已死,奶娘怀里的婴儿,却是无影无踪了。 这对夫妻在附近连着找了三天三夜,仍是无果。 又因为他们家里有急事,不得不赶路归乡,便只能含恨离去。 这不是最近他们家乡定安城中,就有养济堂里的孤儿,经过一番曲折离奇,寻到了失散的亲生父亲。 他们就想到,也许当年的儿子,也被人送进了永平城的养济堂呢? 听说这一消息的孤儿们,简直都要沸腾了。 尤其是那些十二岁的男童! 这些孤儿们,谁不做梦都想着有一天,自己的亲人,会到养济堂来认自己? 到那时,他们就能穿上没有补丁的新衣,随着亲人离开这个地方,过上幸福美好的日子? 第155章 有福就叫有福之子。 一个个都赶紧梳头洗脸,穿上自己最好最干净的衣裳,努力扮出最乖巧聪明的模样。 可不就盼着,那对大爷和娘子,一看到自己,就泪眼模糊,抱在怀里,说自己就是他们失散的那位小少爷? 虽说是要找一个十二岁的男童,但堂里的孩子们的年岁大都是估算的,本来就没个准儿,都没爹没娘的,谁会替他们记得那么清楚? 众男童们早早地就在院里排好了队形,等着大爷娘子来认亲。 而女童们,虽然知道自己无望,但也都梳头洗脸打扮干净,怯生生地扒在墙边看热闹。 虽然大爷娘子是来认儿子的,但要是看着她们乖巧,也能认……认女儿是不敢想了,领她们回家去做个小丫头,也是极好的呀! 总之,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在为了自己的前途努力着。 只有一个人除外。 赖哑子不在这些人之列里,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被关起来了。 本来他在孤儿里不受待见,他自己也识趣得很,并不去往那些人身边凑。 可是一个比他年纪小的女孩软声相求,让他帮忙去地窖里搬东西,他就去了。 地窖门被关上了。 他喊了几十声,门不但没开,还传出了嬉笑声。 这门当然不会一直关着,毕竟,这是堂里唯一的地窖,里头存着许多用得着的东西,一天至少要开一回的。 但等到明天,他就完完全全地错过了认亲。 而地窖外,不远处的院子里,众孩童们,已经满眼期盼地望着慈济堂今日的贵客。 那衣着体面,看着家境就富裕的大爷,背着手,从他们身前走过,一双利眼,审阅着每个人的容貌。 那站在五步外的娘子,弯眉笑眼,肌肤净白,满脸慈爱,可不正是每个孩子梦中的亲娘? 站成一排的男童里,有自我感觉跟大爷长得像的,也有看见大爷和娘子就格外亲近的,更有自觉是所有人里最聪明最好看的…… 可惜,这些人,大爷都没挑中。 大爷很快就将众男童里最无赖、最爱偷奸耍滑的那个给挑了出来。 不但把他抱在怀里,还送到娘子面前,让她见见他们的儿子。 据说,相认的依据,就是那个无赖子脖子上的坠子! 可这个坠子,原来是赖哑子脖子上的! 虽然如此,大家伙都不待见赖哑子,平时没什么人理他,这人又常在灶房烧火干活,因此没几个人见过他戴这个坠子。 就算有个把孩子,大声地喊了出来,“这不是他的,是他抢的!” 无赖子却是身板瑟瑟,往大爷娘子怀里直躲,泪眼汪汪。 “你平时就欺负我,如今见我和爹娘团聚,就来污蔑,这坠子不是我的,那又能是谁的?” 这话一出,那跳出来的孩子可不就被堵了嘴? 毕竟,那个今日没来的赖哑子,更让人讨厌和看不起。 若是赖哑子被认走,这个无赖子没去享受富贵好日子,岂不是要留在慈济堂里,天天打骂于他? 虽然再也没人跳出来反对,那位大爷还是认真地看了看所有男童的长相。 最后还是回到了无赖子跟前,显然,他最后认定的,还是无赖子。 无赖子从此就有了有钱的亲爹娘! 这一对夫妻,让无赖子换上了他们带来的绸布衣衫,新缎面的鞋子,打扮得活像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了! 这怎么能不让众孤儿眼红到发酸? 晓文念到这里,哪怕这手稿她已经看过,这会儿声音也带上了些许愤然。 室内寂静了十来息的工夫。 贺秀贞一双眼睛看向晓文,晓文这才省过来。 “贺先生,这稿子,就写到这儿。” 哎呀,她何尝不是心急痒痒的,就想知道,那无赖子,竟然就这样抢了赖哑子的身份,抢了他的爹娘吗? 后头这冒名顶替的事儿,应该会真相大白吧? 毕竟,这话本的名字…… “这话本可有名儿?” 听到贺秀贞发问,晓文忙道,“有的,就叫有福之子。” “有福之子?” 贺秀贞听到这个话本的名儿,也不由得微微发愣。 这可怜的孩子,无父无母,养济堂里长大,受同伴排挤欺负,毁容不说,还被抢了身份,这哪里有福了? 不过想到青萍客的风格,很快便想明白了。 这估摸着,是后头有福吧? 就是不知道,这孩子要怎么才能拿回自己的身份,将那个假冒的,给赶出家门呢? 若是拖的时候长了,亲生父母跟假货有了情份,那可就大大地麻烦了呀。 贺秀贞自己就是写话本的,她当然可以随便想出几个法子就能将两个孤儿的身份给各归其位。 但她想的办法,都有些个寻常,而青萍客的风格么,往往是让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肯定不会是她想出来的这些,这可不就让她越发地期待后续了么? 而且这一段开头,跟青萍客以往的风格很是相似,闲笔不多,不过寥寥几句,就让人身临其境,所思所想,都不由得为故事起伏牵动……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18章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让贺秀贞不太赞成的地方。 比如那些细处,就过于细了。 甚至还会有各个角色的心理描写。 贺秀贞就觉得,这写作者也不是神仙,又如何能知道角色心里想的什么? 而且把心里话都详细刻画出来,岂不是少了些含蓄,过于直白浅显? 不过这是青萍客的风格,贺秀贞不至这般没眼色,人家让提意见,就当着这小丫头提上一大串。 楼大娘救她一命,又不是救回来当大爷的。 贺秀贞就跟晓文说,“你再从头念一遍?这回慢一些。” 因故事已经大致记住,这回她就更注重词句的通达和顺畅。 等晓文拿着稿子和笔记回去的时候,笔记上已经记下了十三处建议。 楼欣月拿起笔记,细看贺秀贞给的建议。 果然跟她所料不差,贺秀贞不愧是传统文学功底强的,她给改的这些地方,原本确实有些糙。 这么一改,不但更贴切了,念起来还上口押韵! 当然了,这十三个地方,也还是有两三处,楼欣月想了想,还是不打算改了。 别处文雅是应该的,但那慈济堂的管事和灶房婆子说的粗口,为了故事更真实,还是保留为好。 楼欣月愉快地将那十来处贴上了小纸条,做了改动。 所以说么,那任家人短视愚蠢,不知道把一棵摇钱树给放走了。 别说贺秀贞以后还写不写话本,能不能写言情这种吸金题材吧,光是给她当校对和文学指导,都远远值回所花用的那些银两了。 第二日,晓文笑嘻嘻地又拿着稿子进了屋。 贺秀贞此时已经梳洗完又吃过早饭喝过药。 看到晓文手里的稿子,贺秀贞不由得精神一振。 但又有些微讶。 “这是……又写好了近万字?” 青萍客也太厉害了吧? 之前她看到边塞侠影录和铁血江湖的时候,还想过这两本出的这么快,兴许是青萍客早就已经写得差不多了,只是刚好遇上武者大会,得了付梓之机,这才先后推出的。 但若是真能日写近万,这般妖孽的速度,那就不奇怪了。 比你优秀的人,不光比你年轻,还比你努力…… 贺秀贞在 心里暗暗地默了一番。 那想要早些好起的决心,可不就更大了。 晓文笑着点头。 “是呀,我们家大姑娘,写字,就跟飞的一样!” 虽然那字写得快了,略有点潦草不好认了吧,但速度是真快呀! 贺秀贞心说这可不是写字快就行的。 这心里的构思也得跟得上才行啊。 不过这会儿她的心思可全在后续上头呢。 “好好好。” 贺秀贞点头毕,就两眼期待地望着晓文。 可快点着吧,昨儿她夜里睡前,还一直在琢磨着这赖哑子的故事呢! 第156章 突变青萍客想像奇诡,我实不如也! “那无赖小儿本姓吴,他其实就是永平城人,他爹在城里原有房舍三间,若是寻个活计也能安稳过活,但他爹打小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气死了老爹老娘,这才稍加收敛,巴上了个大户,做些跑腿帮闲的勾当,倒也娶了妻子,生了儿子……” 这儿子可不就是那无赖小儿了? 这吴小子到六岁上时,他爹帮着大户打架斗殴,重伤死了。 他娘早就对他爹厌恨不已,说是当初骗娶,如今男人死了,便拿着上大户赏的银子埋了他爹,托人将他往养济堂里一送,改嫁去也。 为怕吴小子来寻,坏了她的姻缘,他娘还索性嫁到了邻县,除了娘家人,谁也不知道究竟在什么地方。 这吴小子被新认的爹娘带着,坐着马车,一路往定安城的家赶去。 这一路上,吃的是精米精面,大鱼大肉,住的是客栈上房,就连在马车上,都有备好的香茶点心。 爹娘虽然新认,说的话不算多,可待他那是温颜笑脸,和气得不得了。 吴小子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机灵之极,气运冲天。 当初他抢了赖哑子的坠子,实在是再聪明不过了! 那赖哑子又笨又丑又傻,这般的好身份,好爹娘,凭什么给他? 更何况爹娘这般体面,又哪里想认这样丢人的儿子了? 大不了,他长大成人以后,继承了家业,待爹娘格外好些就是了。 七天后,他们到了定安城。 吴小子以为自己家就在定安城,谁知道马车只是在定安城里采买了些东西,就穿城而去了。 听到他爹说是在城外的庄子上住,他也没当回事儿。 毕竟,有庄子,这可不就说明家大业大么? 等到了庄子上,他就让爹娘给他配上两个伺候的小厮……要是还有丫环就更好了,丫环要好看的……听说大户人家里就是孩童也有月钱拿。 吴小子越想越美,浑身骨头都轻了好几两。 到了庄子上,爹娘果然给他安排了院子,也安排了伺候的婆子。 院子很大,屋子好几间,都是他一个人的! 他不喜欢的就是那伺候的婆子。 又老又丑就算了,还都是哑巴。 他想去找爹娘说说,让把婆子换了,可是他发现,他根本出不去院子。 还好,送来的吃喝比在路上吃的还好。 好些个美味,都是他听说过,从来没吃的的。 短短两三月,他就胖了二十几斤,还长高了一大截。 直到有一天,他吃完了早饭后,觉得昏昏沉沉,眼一闭,就此再也没醒过来。 昏睡中的吴小子,被洗剥干净,放在一张长桌之上。 室内,点着数支牛油巨烛,将整个屋子照得几乎看不到影子。 吴小子的爹娘,此时都换上了雪白的短打素衣,推着一辆腿上带着轮子的椅子进了屋。 这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着素白锦衣的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气势强大,不怒自威,只是面相显得有些萎靡不振,似乎是重病未愈。 吴小子的爹娘,小心地将这位中年男子抬到长桌旁边的罗汉榻上。 而此时,才从内室出来了一个细瘦的男子。 这男子身穿淡灰色的袍子,衣袖和裤腿都已经用布条扎起,腰间系着一只小药箱,这小药箱已经打开,露出了里头各色工具,刀剪夹钩针,银光闪闪,望之生寒。 很显然,这灰衣男子,正是一名医师。 他翻起吴小子的眼皮看了看,又在他头上扎了几针,保证人不会醒过来。 端起送来的药汤,在榻上的锦衣男子手腕上,冲洗擦试。 紧接着,就从药箱里,摸出一根细管,与长针相连。 再将这长针,插入桌上少年的手腕血管之中。 鲜血,就这样顺着细管,流了出来。 当然,这般施为,并不是让血白白流失,而是又快速地接到了锦衣男子手腕上。 吴小子的“爹娘”,此时已经做完了打杂的活计,恭敬地退到了门口守着。 这取血承血的全程,屋中人几乎没有交谈,全程静默。 直到此时,那灰衣医师才笑着对门口的那对男女说了几句整话。 “这回换血,你们当记头功。” “爹娘”笑道,“为主上效力,是属下的本分。” “符神医这等借寿还阳的神仙手段,才算得上是头功呢!” 听到他们的交谈,榻上的锦衣男子也开了口。 “你们都有功!” 停了停又道,“哼,当初那贱人竟敢临死反扑,在我身上下了五绝毒!” “害得我这些年来,日夜受烈火焚心之苦,不能尽全力于大业,实在是该死!” “如今我就换了她儿子的血来解毒,想必她在九泉之下,定然也能含笑了……哈哈哈哈……啊!” 锦衣男子原本正得意洋洋,突然手捂住胸口,唇色瞬间发乌,两眼上翻,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 在场的三个人都急忙扑了过去。 符神医细看之下,脸色也是大变。 一只手飞快地将那接血的管子给拔起,也顾不得管子里血滴溅到床榻和衣衫上,从药箱里摸出银针,以肉眼瞧不清的速度,在锦衣男子身上连下数十针。 这些针下去,锦衣男子的状况,也才和缓了些。 “怎么回事?” “不是说这种换血的法子,最是稳妥的么?” 那一对冒充成爹娘的男女见了,眼中闪过怀疑,厉声质问。 符神医给主上做完了急救,这才有工夫去探查原因。 他没理会那对男女,而是回转了身,取了吴小子的几滴血,还有锦衣男子的血,滴入到一个盛满水的碗里。 两种血滴,如水和油般,压根不能相溶。 这小子压根跟主上,没有血脉关连!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19章 这下子,摆出怀疑脸色的,成了符神医。 “你们办事不力,竟然寻了假的小子来糊弄!” “你们差一点就要害死主上了!” 那一对男女大汗淋漓,跪倒在地,“主上,我们,我们也是查了那养济堂里所有男童,除了这个小子,再没有别人有可能了。” 他们要找的,是主上的亲生子,但那里的所有男童,没一个长得像主上。 相比之下,也只有这个小子,身上有信物,而且那嘴皮子利索,眼神机灵,倒有主上的几分风采。 原本皱眉痛苦的锦衣人,此时也睁开了眼睛,冲着他们摆一摆手。 “去查!” 那对男女互看一眼,恭敬答道,“是!” 他们起身出门的时候,符神医叫住了他们。 “这个假货就由我处置了……” 长桌上的吴小子纹丝未动,而他手腕插着的细管端口,血珠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他再也没机会醒过来了。 晓文念到这里,望了床上的贺秀贞一眼。 “今日的,就是这些了。” 其实大娘子写的不止这些,不过大娘子说了,贺先生还在养病,不宜过多劳神,一日听上一万字就够了。 她能看得出来,今日故事急转直下,贺先生当是绝对没想到,那般让人着急,愀心挠肝的认亲场面,最后的真相,竟然是这般血腥的阴谋诡计。 不过么,细想想,还真有那么点果报不爽的意味。 那个什么主上,着实阴毒。 既然派了人去认亲,说明他早就知道亲生儿子在养济院。 说不定,这个儿子,就是他丢过去的呢! 十多年没养孩子,派手下人去认亲,还是为了解他身上的奇毒! 以血换血,那孩子还能活吗? 可偏偏呀,阴差阳错,吴小子抢了信物,又冒认了爹娘,还设计把赖哑子关到了地窖。 却不想,这反而是救了赖哑子一命,他顶替了赖哑子的身份,也替他去走了奈何桥…… 而那阴毒的主上,想用亲生孩子来续命解毒,却差一点因为用了假儿子的血丧命,也是罪有应得,十分的活该啊! 所以说赖哑子有没有福? 必须得有啊! 只是那一对手狠手辣的假爹娘,又要出发去寻真儿子了。 赖哑子能逃脱他们的毒手吗? 而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呢? 那个主上,又是个什么来头呢? 这些疑问,此时也正在贺秀贞心里盘旋。 贺秀贞遗憾地叹了口气。 “青萍客想像奇诡,我实不如也!” 之前她在看那两本武侠话本的时候,就常常叹服,青萍客难道说真是位书剑风,流的侠气青年? 不然没有亲眼见识过,怎么能将大漠风光和西北风情描述得那般真情实景? 怎么能写得出那么多的江湖佚事和黑话切口来? 而青萍客的故事,刀光剑影,生关死劫,确实要比她话本里那些平淡的传记类故事要更紧张刺激,勾人心弦。 第157章 亲近这似乎离得也太远了吧? “阿娘,看,就是这里了。” 楼记书铺前的空地上,一辆马车缓缓停下,原无瑕从上头轻灵地跳下来,欢快地指着书铺招牌招呼自家母亲。 一个婆子站在车旁,小心地打起帘子,将原夫人扶下了车。 沐太太抬眼瞧了瞧这小书铺,见这条街虽不大,一溜儿都是小铺子,但地面干净,也不嘈杂,而这楼记书铺,就在整条街的最里头,越发多了几分清幽,不由暗自点头。 自从去年在首饰铺子里遇袭,沐太太再和女儿出门,除了婆子丫环外,身边必带着两个女护卫,这个习惯也实在是明智。 去年年底,原家一家子终于回了京城过年。 虽然心怀戒备,万事小心了,可还是遇上了不少算计。 得亏有两位女护卫在,一力降十会。 什么被关在点了迷香的屋子里啊,要被推下池子或者假山啦,去上香遇到京城地痞只待英雄救美啦…… 两位女武师,飞脚一踹,那什么门窗连框都得给飞出去。 及时一拉,那要推人的,没推成反而自己摔下去。 至于什么地痞骚扰,都不够一个女武师打的,哪里用得着等在附近准备出场的有心人呢? 至于原无忌那边,自然也是发生了一些状况的。 原无暇回头看了看两位女护卫,又看向了沐太太。 “阿娘,让苗师傅陪咱们进去,其余人就在外头候着吧?” 这楼家的小铺子就那么大点的地方,进去那么多人,倒像是来找碴的。 再说她们娘俩之所以去哪儿都带这些人手,就是为了保全自身的。 而楼家二姑娘本就是位好手,对她们母女也没有什么恩怨干系,还曾经救过她们,倒不用如此提防。 楼欣月刚刚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站起身来活动手脚,就听到彩枝跑来通报。 “大娘子,沐太太和原小姐来了,二娘子让过来说一声。” 这意思,就是要不要请沐太太原小姐进内院里坐坐了。 楼欣月略一琢磨,便点点头。 “那就请她们进来坐吧。” 原家是这城里的巨富,城中不知多少人都想攀上这层关系。 而之前因赛郎出手护卫过原家母女,她们姐妹俩就得了一大笔丰厚的酬劳。 后来楼家这小铺子开业,原家的下人也曾经来送过一份礼物。 楼欣月得了写武侠的灵感,青萍客这个笔名迅速走红,也何尝不是借了少许原家的力? 这有限的几次打交道,楼欣月倒是对原家的印象很不错。 既然如此,就结交一番吧。 楼欣月大步流星地往前院铺子里走。 内院里的晓文和彩枝,还有杨婆子,忙去准备待客茶点。 哎呀呀,这可是原家的太太和小姐呀! 咱们家里这些杯盘碟子,茶水点心,都是普通寻常的。 会不会被原太太和原小姐笑话呀? 这会儿原小姐和原太太都已经进了铺子,原太太拿着一本新书正看着。 原无瑕则拉着楼赛郎问个不住。 “这有福之子,只有上册吗?下册什么时候能印出来呀?” 她去京城几个月,想着都过了好久了,青萍客没准都写了两三本新话本了呢。 没想到啊,居然只有一本,还只有上册! 一扭头,就看楼欣月了。 原无瑕的眼睛就亮了,若不是小书铺里还有一两个外人,她就恨不得把刚刚的问题再抓着楼欣月问上一遍。 楼欣月赶紧客气地寒暄一番,邀请原家母女进寒舍喝杯茶。 原无瑕本就想找个机会多认识楼家姐妹呢,见到这般好机会,哪里会拒绝呢? 不但愉快地接受了邀请,还张罗着让人把从京城里带回来的一些土产搬进来。 母女俩进了内院待客的堂屋,各人分主宾坐下。 两个小丫环送了茶点进来。 原无瑕没空喝茶水吃点心,只顾着拉着楼欣月说个不住了。 什么艮岳散人怎么不再写了呀,以后就只用青萍客这个名字了么? 还有京城里艮岳散人和青萍客的那些话本多受欢迎…… 沐太太则喝着茶,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种种。 这楼家姐妹,进栖云城的时候,也只是租了房子,还要去当女护卫挣些碎银。 不到半年,就已是能买下带铺子的院子,又买了下人,顺利地在城中立足了。 着实是厉害啊! 固然当大姐的年纪轻轻就能快手飞笔,写出那么多有趣好看的话本来,是挣银子的主力,但楼二娘子也不是吃闲饭的啊。 若不是有这个妹妹护持着,这大姐又怎么能安稳地埋头写书呢? 而有大姐的名气和财力,当妹妹的也不至于去做太危险的活计。 如今在家里看看铺子,每日收成不少,倒也安逸得很。 沐太太心里想着这些事儿,目光随地往外头看。 正好瞧见一个婆子,端着药碗,往西厢房去了。 果然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苦药味。 便开口问道,“可是家里有病人?” 问出口方觉出有异,据她所知,楼家就姐妹俩,就有几个下人也是住的倒座的房子,也不会去住西厢房啊。 楼欣月便笑道,“是一位同行前辈,在我家里休养。” 那任家有眼无珠,可就别怪她挖墙角了。 以后就将贺先生留下,专写言情话本。 说起同行前辈,沐太太可就不困了。 她头脑中灵光一现,遂问,“可是东华小生?” 楼欣月都惊了,“沐太太怎么猜着的?” 沐太太摇摇头,笑道,“既然能在你们姐妹家里休养,多半是位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20章 女眷,咱栖云城一带写话本的名家,也就只有东华小生了。” “不瞒你们说,早年我还同她见过一面呢。” 她们原家人少事少,外头的买卖有男人去管,她自然有大把空闲的工夫,可不就爱看个话本么? 东华小生身为女子,写的话本里主角也是女子,自然能引起沐太太的共鸣,因此只要一有新书,就让人买回来看。 久而久之,就不免与东华小生有知交之感。 正巧有回原老爷查账路过那边镇上,她就也专程跟着去了。 就是想见见东华小生这般有才情的奇女子,也好结交攀谈一番。 可惜啊,见是见了。 东华小生自然没的说,可那任家的儿媳着实世侩,三句话不离要好处。 让原本兴冲冲的她,也不由得意兴阑珊。 此后,便再也没想着结识东华小生了。 毕竟,她可不想每回看东华小生话本的时候,都想起任家儿媳谄媚的笑脸。 “既然贺先生在此,那我倒是该去瞧瞧。” 沐太太看向楼欣月,楼欣月便向晓文使了个眼色,见晓文快步去了西厢。 这才起身带路,“沐太太这边请。” 大半个月过去,贺秀贞的病已是大有起色。 按着这个速度,没准用不了两三个月,就能起床行走。 听到晓文报信,贺秀贞忙拢了拢碎发,坐起了身。 原家太太她自然知道,几年前还见过一面来着。 可恨杨氏眼皮子浅,看到原家送来的几样礼物就喜得不行,又不知道从哪里打听的原家富豪,就一门心思地想凑过来搭话,还想让原家太太给杨氏娘家人寻个掌柜活计……实在是丢人得紧! 想到当年的尴尬事,贺秀贞老脸不由得微热。 幸好再见到沐太太,沐太太面带微笑,神情关切,只关心她的身体,都吃的什么药,请的哪位大夫,她去年最后写的话本里的内容……并没打听她来到楼家的缘由。 这要是换成任家的左邻右舍,怕不早就刨根问底,非得打听个遍了。 其实她当年跟着任大来了华泽镇后,之前同任大的那些浓情蜜意渐渐散去。 整日忙着做些家务琐事,听着婆母絮絮叨叨,有些话想找个人说都没处去说。 尤其是闺中常用来派遣时光的,写诗作词,琴棋书画,制香酿酒这些,是再也没有那个闲工夫了。 楼家大姑娘古道热肠,将她从任家捞了出来,还请医抓药,照料周到的,又是同行中人。 可略有些不足的,就是她已是一把年纪,都能当楼家大姑娘的母亲了。 有些她这个年纪的话,就不大好跟对方谈了。 而沐太太正跟她年岁相当,一番交心攀谈,倒真让她有幸遇知己之感。 沐太太带着女儿从楼家小院出来,坐上了马车。 原无瑕这会儿才问出口,“阿娘,那贺先生当真是楼家的表姑吗?从前可是没听说。” 贺先生是华泽镇上的,楼家是从长兴县过来的,这似乎离得也太远了吧? 第158章 新书而是送对方好处的。 沐太太笑着捏了她小脸一把。 “应该是假托的吧,贺先生家里……有些乌七八糟的事。” 她当年兴冲冲地去见东华小生,却是丧气而回,也是让人去打听了任家的事儿的。 很显然,贺先生这般文才,可惜明珠暗投了。 旁边的陈妈妈听了,便笑着插了句嘴。 “太太,贺先生家里的事,老奴倒是听说了一些……” 她天天为太太姑娘收集好看的话本,东华小生的话本向来都是必备的。 过年的时候,她虽没跟着去京城,可不是在这边吃闲饭的,那自然要什么消息都得打听一番。 原本就打算有了新话本就随便跟太太提一提,这会儿可不就派上用场了? 她绘声绘色地讲完,沐太太听了还没开口,原无瑕已经不忿。 “任家人当真全是白眼狼!” 又有些感动,“楼家大姐二姐真真的是可交之人。” 难怪楼大姐能写出笔下的侠女呢,本身就心有侠气啊! 想想沐侯府里,勾心斗角,唯利是图的那些表姐表妹们……唉,真是人跟人,不能比呀! 沐太太也感叹,“自古道,文人相轻,没想到楼家大姐年纪轻轻,却有这般慷慨气度。” 想想换成她自己,如果听说了自己喜欢的作者这般落魄病弱,应是会想法子相助一二,但能亲自上门把人接到自家来么? “母亲,既然咱们知道了,回头让人送些药材和补品吧?” 沐太太笑道,“这是自然。” 原无瑕又忧虑,“母亲,您说若是贺先生好了,又能写话本挣银子了,那任家人又来罗唣可怎么办?” 沐太太笑着看她一眼。 这女儿原本天真冲动,她和老爷就担心她跟那些才子佳人话本里的傻小姐一般,遇上个会说几句甜言蜜语的就昏了头,要死要活地非要嫁过去。 没想到经过去年一年,倒是长大了不少。 连这个都能想到了。 “放心吧,刚刚我与贺先生闲聊,贺先生说她手里有休书,是她病倒没多久,那任大醉酒后指着她大骂,一怒之下写的。” 估计任家一家子见贺先生好不起来了,就想甩包袱,但就这么把人赶走,还怕外人说三道四,于是挪到柴房,就任贺先生自生自灭了。 不过也幸亏如此,有了休书,也就能摆脱那吸血榨油的一家子。 贺先生还说想等身子好了就去官府记档。 沐太太就包揽了这个事儿,说让自家的管家去办就好。 毕竟那衙门里的书吏,对待寻常平民都要呼来喝去,还要收取好处,见着如贺先生这般的休弃妇人,还不知道要如何横挑鼻子竖挑眼呢! 沐家母女回到沐宅,沐太太果然吩咐下人收拾了一些用得上的药材补品送到了楼家。 又让自家的二管家去帮忙跑腿办事。 听到二管家回来说都办好了,这心事也算是放下了。 沐太太得了新话本《有福之子》,倒也不着急看完,毕竟这只有上册,急着看完了没有下册,也是白白揪心。 便每日闲时,让人泡好香茶,备好点心,在花园小亭里放下纱缦,细品几段,再走出去看看盛开的花树……有时夫君早归,两人就在亭子里谈天说笑,倒也找回了些许年轻时的甜蜜回忆。 而原无瑕,可就在自家里待不住了。 隔三岔五地就以巡查她管着的茶馆为名,带着人在外头跑一天,临到傍晚才回来。 起先原家人还怕她是在外头结识了什么不三不四之人,或者被哪个别有用心的给哄了去,待将跟着原无暇的下人们唤来一盘问,才知道原无暇不光是折腾茶馆了,她还时常去楼家的那个小书铺呢。 楼家姐妹家中都是女子,人品又好,他们也就放心了。 又听下人来报说,原无瑕将茶馆重新装饰过一番,还换了些桌椅屏风,又从原家的家生子里挑了十来个 半大不小的少年男女,带到那茶馆里每日教习…… 原无瑕应下以后不光要给这些少年少女们开工钱,还要给他们做四季衣裳和鞋帽呢! 原家富豪,对下人自然慷慨。 哪怕是三等下人,得的月钱也够养活一家子老小了。 更何况原家年节时都会发下赏赐,那米面油布还有肉,可都是按着人头给的。 但就算是一家子能混上温饱,那家里的半大孩子们能多赚点零花,还能在主家跟前露脸,岂不是大大的美差? 因此好些人都动了心思。 有托关系想求情的,也有想法子打听那些孩子都在干啥的,更有想打听自家小姐在折腾啥的…… 这不就惊动了原家另外三位主人了么? 沐太太直接就让人把原无瑕给找来。 “无瑕,听说你选了好些个十岁出头的半大小子?这跟开茶馆有什么关联?” “你这阵子神神秘秘的,究竟在做什么?” 原无瑕脸上露出神秘微笑。 “阿娘,我要把我管的那个茶馆开成城里最有名的!” 沐太太,“……” 原无瑕过了年就大了一岁,原家既然不打算把她嫁出去而是留着招婿,那自然就会培养原无瑕掌管家业的能耐。 这不,先给了原无瑕一个不好不坏的小铺子,让她来练手。 原无瑕新接了手,劲头正足,因此再折腾,原家人也就没有干涉,放心让她去做。 原无瑕答完了话,正转身要走,忽而一拍额头,“啊,差一点就忘记了。” “阿娘,这里有个新话本,是贺先生新写的,说是多谢阿娘这些日子的关照,无以为报,就将新写的话本送与阿娘,略表一点心意。” 原无瑕从怀里摸出本书册,这略有些粗放的动作让沐太太眼角微微一跳。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21章 这般若是在京城,少不得要惹来那些高门亲戚们的嘲讽笑话。 不过如今是在栖云城,而且原无瑕是要招赘的,因此这些小节,倒也不必太在意。 毕竟一个要招夫的女子,若天天守着陈规戒律,那哪里还能当得起一家之主? 他们可不打算招个人进了原家,倒是将大权拱手相让,反而被赘婿压过了女儿。 沐太太一把将那话本给抢了过来。 “怎么不早说!” 话本到手,这才发现,原来这竟然是一本手抄的! 再看那字迹,还是娟秀清丽的簪花体。 不看内容,光看这字,都赏心悦目。 “竟是贺先生手书!” 沐太太捧着话本惊叹,旁边原无瑕忙解释。 “这是贺先生才写出来的,还没送到书坊付印哩!” 沐太太微愣,“怎么?可是书坊不收?” 当然了,这说明这新话本,她是头一个看的,也是荣幸得很了。 “贺先生换了个笔名,从前是东华小生,如今是采莲客了。” “从前贺先生都是将话本交给青溪书坊,这换了笔名,若还交与他家,难保不会有风声流传出去,给贺先生惹来麻烦。” “所以贺先生想着要换一家书坊。” “楼先生向来是跟王记合作的,她说王记虽然不错,但贺先生若也投了王记,就是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了……” 沐太太听到这新鲜的比喻,不由得抿唇一笑。 城里印话本的大书坊原本有三家,青溪,曹记和江记。 王记并不在其中。 不过自打王记跟楼大姐合作后,接二连三地都有好话本面市,渐渐地位攀升,稳稳压过曹记,直逼青溪。 而曹记这两年越发地乱七八糟,走了下坡路。 排除了三家,可不就只有江记可以选了。 “既是这么着,贺先生倒是可以试试江记。我同江记的东家太太倒是能说得上话。” 不过且等她先一睹为快再说吧。 若是贺先生新作精彩异常,那她去跟江太太说的时候,可就不是求着对方,而是送对方好处的。 第159章 易嫁写给后宅女子的话本故事啊!…… 贺先生用新笔名写的新话本,名为《易嫁》。 开篇就是一寻常段姓富户之家,长女英娘,次女玉娘,两人都定了亲。 英娘定亲的是普通人家,未婚夫柯生在书院里读书,花费不菲,全家供养很有些吃力。不过未婚夫聪敏好学,很得夫子青眼,想来前程无量。 英娘的婚事,就是学院夫子同段父保的媒。 玉娘呢,则定的是一富户商家贝家,这贝家不光在本城有数十间铺子,在乡下还有良田千亩,且未婚夫还是独子,将来的万贯家财可都是他一个人的。 可惜的是,这贝家独子却有些个骄纵之气,也不是读书那块料,做买卖经营也不见有什么本事,幸好贝家老爷年岁不算太大,身子骨也强健,还能多支撑着贝家几十年。 段家两女一子,长女是元配所生,元配难产过世后,英娘这小婴儿嗷嗷待哺,无人管理家事,因此火速娶了元配的远房表妹进来,后头便又生了玉娘和金郎。 英娘与玉娘相差一岁多,长相又有些相似,因此不熟悉的见了,还当她们是双胞胎。 继室太太对长女次女一视同仁,两女也都出落得亭亭玉立。 亲戚好友们,没有不夸赞她贤惠的。 就是在定亲时,两女订的人家有些个不同,段家对外也有由头:这长女打小就喜欢读书写字,找个有前途的读书人正是相合。 而次女呢,打小就娇憨迷糊,嫁到那人口简单的人家,家境殷实,衣食不愁,也能悠然过一生。 因缘际会,巧上加巧,两个女儿,竟是同一日出嫁。 到了出嫁这一日,段家当真是宾客盈门,喜上加喜。 可等到两位新娘出了门坐上花轿,一直到了第二日,才有消息传来。 原来是姐妹两个,阴差阳错,进错了门,嫁错了人! 而姐妹二人的命运,也从此改变…… 初初听到这桩奇事的人,都在感叹。 这大女儿原本是嫁过去劳累辛苦的命,要为相公操持家务,赚银子供他继续读书,还要奉养公婆,照顾婆家的小姑小叔。 可现在这么一换,嫁到那富户商家,可不就是什么都不用做,绫罗绸缎、鸡鸭鱼肉,只管享清福了。 这么一想,莫非这易嫁,有什么内情? 一时间,外头满是流言蜚语。 都在猜测,难保是这长女英娘,羡慕妹妹婆家豪富,嫁过去能享福,这才想法子换了亲事,这进错了门,拜错了堂,生米都煮成了熟饭了,自然是没法子换了。 段英娘,实在是个贪慕虚荣享受的女子。 倒是那段玉娘,被大姐算计了,也着实可怜。 不过呢,又没过几日,这段家姐妹的故事又起了变化。 那月前才参加过科举的柯生,如今喜报传来,竟是中了秀才。 而贝家独子,却是在外头吃喝玩乐,与人斗气争勇,摔伤了腿,如今还没法子站起来了呢!没准以后就是个瘸子了! 一时间,人人都在念老天公道,因果不爽…… 两日后,沐太太笑眯眯地将手里的话本,交到江太太手里。 “快看看,这可是极难得的,我看了这么多年的话本,这一本不说是最好的,也能排到前三了。” 江太太来赴沐太太之约,原本是既荣幸又有点忐忑的。 一直盘算着沐太太是要同她说什么事。 根本没想到,沐太太竟然说的是这个! 江太太家里开着书坊,她自然也不可能是个不识大字的。 接过了这手抄的话本,礼貌地翻开了一页。 就见这话本上头的字迹工工整整,板板正正的,倒也清爽。 这写话本的不知是什么人,这般让沐太太上心? 又想起大家都说过沐太太的爱好,这,这总不该是沐太太自己写的吧? 不过又想刚刚沐太太还说能排到前三,这自己写的,也不好这般自夸的吧? 真要是沐太太写的,没准以原老爷的财力,能现开一个书坊给沐太太了。 她看第一页的时候,还在心里合计呢。 等看过了这话本,哪怕不怎么样,等会儿也得在沐太太跟前大夸特夸。 当然了,也不可能无脑硬夸,那落不了人情反而还要得罪人,显得她多敷衍似的。 她就挑出这书里头的优点来夸就是了。 故事曲折动人就夸故事,人物对答有趣生动就夸声口,文笔流畅清雅就夸文笔…… 结果看着看着,就忘记了开始的打算了。 那段家姐妹易嫁,换了夫婿,大姐夫成了二姐夫,二姐夫成了大姐夫。 据传言说,两家没多 久就运势调转了。 人都说大姐贪享受,嫌贫爱富,使了心机,二姐无辜亲事被夺,可天生旺夫,才嫁进去没几日,柯生就中了秀才,以后就是秀才娘子了。 大姐的夫婿贝大郎,却断了腿要成瘸子。 不光是夫婿变瘸子,就是贝家的一家生意兴隆的旺铺,却莫名其妙地起了火,将里头的财货烧了个干净! 一时间,段家大姐这个名声可以说差到了极点。 有些最爱在背后说人闲话的妇人们,就忍不住地口出恶言。 说若她们有这样丢脸的女儿,那定然是再也不认的。 若她们有这样毫无妇德的儿媳,那早就让儿子写一封休书,休回娘家去了。 而段英娘自己,名声这般臭了,怎么不一根绳子吊死干净? 但段英娘并没有如这些人想的那般,既没有吊死,也没有拿到休书。 而是以贝家少奶奶的身份,从公爹的手上,接过了那间被烧毁的铺子。 没用多久,就查出了铺子被烧的缘由。 原来是那铺子的掌柜,多年来在账上弄虚作假,贪了少说也有上千两银子。 一直到近日,贝家新娶了儿媳,贝老爷想着盘一盘账,好把几个铺子交给小两口去管,这掌柜的作贼心虚,又知道新进的那批货,实际上以次充好,他从中又狠狠捞了一笔,便想了个馊主意,来了个火龙烧仓。 烧铺子的时候,他还装模作样,英勇救火,弄得自己灰头土脸,腮帮子上还烧出好几个大燎泡,显得他奋不顾身,一心为主家拼命的样子。 他这般算计,一开始贝老爷就没怀疑他,还被他的忠心感动了。 铺子烧没了,贝老爷还想着给掌柜的几十两银子治伤,等他好些了,就给安排到庄子上当个庄头养老呢。 要不是有段英娘,这狗比掌柜的算计,可就得逞了。 是段英娘接手了铺子以后,又是去实地查看,又是看往年的账本,还去相与的几个商家那里问货物的进价和总量。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22章 没用多久,就查出了蛛丝马迹,对那掌柜的稍加试探,就让对方露出了马脚。 最后自然是将掌柜的全家都送进了牢里。 那掌柜的当硕鼠十几年,东捞一点,西偷一点,狗狗祟祟地,攒了八九百两银子。 这些银子,再加上掌柜的房子和地,最后就都赔了贝老爷的损失。 掌柜的全家老小,打板子的打板子,流放的流放……剩下的老妻儿女,也无颜在本地长住,只得灰溜溜地去了外乡。 段英娘挽回了许多损失,又将铺子开了起来。 不过几个月的工夫,这铺子的生意就比原来还要红火…… 而就在这几个月里,段英娘想法子去请了外地的名医,给自家的相公治好了腿。 又把自己这段时间查出来的结果告诉了公公。 原来贝家独子之所以会跟人动手打架,其实是有心人推波助澜。 这位有心人,既是贝大郎的狐朋狗友,又是段家继母的表侄。 所以幕后主使,呼之欲出。 江太太正看到紧张处,忽然就被沐太太打断。 江太太赶紧护住手里的话本子,生怕被沐太太抢去。 要过了十来息的工夫,这才省过来。 沐太太身为话本痴,能给她看这话本子,自然是手里还有抄本了。 不至于给了她还要抢的。 沐太太又重复了一遍问话。 “江太太,这话本子怎么样?” 这还用问吗? 江太太自然是赞不绝口,之前想的那些全都忘干净了。 瞬间化身为书迷,与沐太太讨论起剧情来。 什么文笔,什么声口,哪里还记得半点? “沐太太,这话本是从哪里来的?这采莲客又是哪位名家先生?” “我还是头一回看到这般的话本子啊!” 以往的话本,都是以男子作主角,女子不过在里头做个点缀罢了。 而男子主角的话本,都是写他们建功立业,断案主政,写诗作词之类。 这些事儿,跟她们这些内宅里的妇人,实在是离得太远了。 当然了,实在是无聊的时候,那也是会拿来看的。 就是总觉得少点什么。 也就是后头出了个东华小生,为奇女子立传。 但东华小生写的故事过于简略,虽然也好看但可惜太少太短。 且市面上,也就只有东华小生这一位写话本的女先生。 也就是后来的青萍客,又多写了一种侠女为主角的话本。 好看归好看,笼共才两本。 侠女那般高来高去,武力超群的,又不是她们普通后宅女子能效仿的…… 但这本易嫁,却是让她耳目一新! 这才是完完全全地,写给后宅女子的话本故事啊! 第160章 表姑计划虽好,也要能顺利实行。…… 有沐太太出面,又有江太太的喜爱,采莲客的第一本话本,拿到了一百两银子的高价。 这个价钱,自然是相当高了。 当初艮岳散人的第一本话本,是给老龚先生的,那都是不要钱白送。 后头来了栖云城,楼欣月借着艮岳散人的名气,卖出去的第一本,也只得了二十两。 至于贺秀贞,她当初卖给青溪书坊的第一本,也不过是区区十几两而已。 这是她写话本挣的最多的一次! 贺秀贞看着面前的这十个银锭子,泪都下来了。 早若是有这些,她也不至于被任家人苛待,放着要自生自灭。 可也幸亏她被任家人放弃,不然这辈子又哪里能有这般的自由呢? 她挣到了银子,自然也就不会在楼家白吃白住,便要把这一百两都交给楼欣月。 楼欣月想了想,收下了八十两。 “贺前辈,这七十两是您之前的花销,就算是抵了,另外十两是您后半年的伙食费,如何?” 贺秀贞写出这本易嫁之前,就跟楼欣月深谈过一番。 贺秀贞原本的构思跟如今的内容,还略有些不同。 原本的构思,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长女次女易嫁之后,长女名声被败坏,在夫家日子过得举步维艰,好几回都差点撑不下来,铺子被烧,相公腿残这些,也都并没有反转。 是长女在夫家忍辱负重,伺候相公,孝敬公婆了五六年之后,处境才有些好转的。 甚至相公腿残这件事,也就是个意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幕后主使。 这种故事如果写出来,看肯定是有人看的。 这个时代写故事的人,实在太少。 如贺秀贞这样文笔好,又没有酸腐气的作者,越发的少之又少。 所以读者们的容忍度也就格外的高。 但容忍度高,不代表打从心底里喜欢看呀! 本来看话本,就是图个消磨时光,潜意识里,没人想不断地受虐,却一次舒爽都没有。 虽然不至于像现代的写法那样,开篇就要打脸,稍迟一点读者就弃文吧,也总得在不动声色间,满足大伙求爽快圆满的隐秘心理吧? 楼欣月当时就给了贺秀贞修改剧情的好几个建议。 当时贺秀贞就听得目瞪口呆。 甚至还面色微变,两眼晶莹,泛起了泪花! 就在楼欣月以为是自己指手划脚,有些越界了,要说些找补的话时,贺秀贞却是起身向着楼欣月一拜,说是多谢楼欣月指点,解开了她多年的迷津…… 这怎么听,都不像是在说剧情呀! 有一瞬间,楼欣月都怀疑,这个易嫁的故事,定然跟贺秀贞本人,有着密切的关系。 兴许就是贺秀贞的一位亲近长辈! 而贺秀贞从善如流,当真修改了剧情。 不光修改了剧情,也按着她建议的那样,在故事里加上一些细节琐事的描写,让故事更有画面感和真实感。 果然写出来的这个新话本,就已经很有现代古言的精髓了。 贺秀贞本身传统文字功底强,又有生活阅历,细节上头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再加上数十首风格清丽的诗词压篇……让这整个话本,完整度高,又很有收藏和欣赏的价值。 而这不过才是第一篇。 后头各式各样内容的古言写出来,那可不就要给大魏朝的通俗文学,再增添一绮丽缠绵的门类? 楼欣月倒也没有那么黑心,想着贺秀贞住在自家,那挣到的收入就要给自己分成或者天然的其它版权什么的,就能拿来随意用了。 她这不是未雨绸缪么? 虽然不能拿来随意用,但她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比如,她如果想用易嫁来排一出新戏,那就可以跟贺秀贞谈分成或者买断啊。 跟熟人谈合作,肯定要比陌生人要容易得多嘛! 贺秀贞见楼欣月肯收她的银子,倒是松了口气。 对于楼欣月的提议,自然没有不应的。 反而嗔怪道,“叫什么前辈?我也就比你多会了几句诗词罢了,可你会的,却是比我多!” 之前写易嫁,按着楼欣月的意见修改着写出来以后,别说是印出来给那些看官们瞧了,就是她自己瞧着,都觉得以往的郁积,似乎消解了不少。 她一个写书的都觉得好,更不用说看书的了!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你和赛郎去接我时,说是我娘家的表侄女,不若,我就厚着脸皮,得你叫一声表姑,可行?” 楼欣月笑着点头,“那倒是好,就听贺表姑的。” 延乐坊,王记书坊。 王管事的面前,就摆着两本话本。 一本是《有福之子》的下册,另一本则是江记书坊的《易嫁》。 王管事板着脸拿起易嫁。 这本话本,以女子为主角。讲述两姐妹阴差阳错互换了夫家的故事。 两姐妹错嫁之后,起先是大姐的名声差,处境不佳。 但大姐靠着自己的聪慧过人和好运道,不但收服了夫婿的心,还得了公婆的信重,放手交出大半的管家权,大姐不但将夫家管得井井有条,还把几个铺子都管得兴意兴隆,大大振兴了家业…… 而二姐呢,虽然一开始有个旺夫的好名头,又有娘家银钱贴补,可夫家人口复杂,家境实在普通,可夫君又要继续读书花费不菲。 只好将自己的嫁妆拿出来用。 但能花银子给夫君交束修,做行头,出去交际应酬,总不能自己苛苦自己吧? 吃的穿的,虽不能跟在娘家比,总也得过得去呀! 可儿媳吃肉,不能让公婆看着吧? 还得给公婆奉上一份。 可公婆下头还有小叔小姑,只有一份也不够啊? 二姐只好咬着牙,再多供一份。 婆家人见了,就知道这二姐手里有银子,自然是想方设法从她那里抠出来。 二姐若是略有推托,就转去寻柯秀才,大道理一通砸下来,二姐少不得忍痛割肉。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23章 但娘家不可能无限贴补,毕竟家里还有儿子呢,嫁妆只出不进,这也不是长久之道啊! 二姐只好把自己的吃穿用度,也一减再减。 当然了,她自己都减了,对婆家人的供应,自然也是少了的。 要不是盼着夫君早日考中举人,她连柯秀才的用度都想减上一减。 这可就引发了公婆小叔小姑的不满了。 也就是碍着脸面,这才没有公然去抢夺嫁妆,但明里暗里地,就要磋磨儿媳。 有一回吵闹起来,竟是指着二姐的鼻子大骂。 说是早知道你如此不孝又没用,还不如娶了大姐回来,还能兴旺夫家! 都是你这小娼妇,成亲的时候出的什么妖蛾子! 这些吵闹传了出去,外头的有心人细细一品味,再去打听了一番。 这才算是猜出了换亲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柯秀才考完之后,那段家太太就已经通过手段,知道了中榜名单。 柯家原本家境普通,不是什么良配。 但若是柯生中了秀才,那前途可就大不一样了。 再一个听说那二姐做了个梦,梦到柯生不光中了秀才,还中了举人,中了进士,最后一路升迁,竟是做了四品的京官! 那贝家虽然有银子,但也不过是地方富商而已,哪里配和四品京官比呢? 于是母女俩一合计,就想出了个移花接木之计。 不但换了亲事,还让大姐得了个嫌贫爱富之名。 可惜,计划虽好,也要能顺利实行。 母女俩哪里能想得到,柯家人竟是如此极品? 但这会儿既然已经嫁进了柯家,而柯秀才又确实有前途,段太太也只能劝女儿再忍一忍,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又劝女儿不要舍不得银子,先对付过去这一两年,先生下几个儿子,巩固了地位再说。 第161章 糊涂尤其是那些内宅女眷们! 如此过了堪堪五年,二姐玉娘的嫁妆全都被花了个干净。 柯秀才也并没有考中举人。 此时,玉娘已经生下了一个儿子。 柯家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也就刚刚能维持生计。 段家这个娘家,在看到柯秀才首次落榜后,贴补柯家的心思,也没从前那般火热了。 究其原因,实在是柯家人太过极品,欲壑难填。 但凡给想给柯家一个好脸,比如节礼送过去些粮米布匹吧,他家那老婆子却还要挑三捡四,嫌弃料子不够好,米粮不值钱。 但柯家给段家的节礼呢,则不过是几盒摊子上买的不值钱的粗糙点心。 拿到段家不但段家人没法吃,就是给下人,那下人吃着都能直撇嘴。 而柯秀才也是毫无半点恭敬之意。 他去科考,岳父给他二十两程仪,他都要冷下一张长脸,回去还要对玉娘发脾气,说是岳父压根不顾念她这个二女儿,拿二十两银子,是打发叫花子呢! 而段玉娘呢,则要哭哭啼啼地回娘家来吵闹一番。 一回两回的,爹娘还能念着女儿不容易,给点东西安慰。 可次数多了,亲爹亲娘也受不了啊! 段家又不是没儿子,总不能为了玉娘,把家底都给败光了吧? 与之相对照的,则是大姐英娘的夫家贝家,不但生意兴隆,也得了个大胖小子。 那大胖小子如今虽只有三四岁,却是白胖可爱,十分早慧。 虽然年纪还小,却口齿伶俐,英娘不过无意中教了几句诗,隔上几日,他都还能完整地背下来。 于是他母亲英娘就教他认字背诗,那当真是文曲星托生,只要教过他的,就全都记住了,那小脑袋瓜子还会举一反三,指着见着的花花草草念出能对得上的诗来。 那贝家世代经商,何尝不想教导出个有出息的子弟来? 可想归想,也要自家子孙有那个能耐啊。 如今见了大孙子这般,那喜得什么似的,恨不得骨头都要轻上几两,整个人飘到天上去! 虽英娘叮嘱了怕太过张扬对孩子不好,但这两个老的还是忍不住跟亲戚们炫耀一番。 那亲戚们起先压根不信,不过等贝老爷贝太太把孙儿抱来,让孙儿背几段诗,认几篇字……这贝家的亲戚们,原本大家半斤八两,你家儿子不是念书的料,我家儿孙也没出过童生,如今见了这般伶俐的小哥儿,自然是惊为天人,满口夸赞。 于是贝家小孙子是个神童,将来必是个上好的读书根苗的话,就这么给传出去了。 这话传出去以后,柯家人可不就开始嘀咕了么? 若当初娶回来的英娘,那玉娘没有使手段,现如今家业兴盛的,不该是柯家? 如今那聪明早慧的小神童,不该是柯家的儿孙? 毕竟,贝家几代都没出过读书人,那这小神童,自然是儿媳英娘带来的! 恰巧没过多久,段家老爷做寿,两姐妹都带着夫婿和儿子前去拜寿。 大姐一家衣着体面,大姐看着端庄秀丽,越发的大气,哥儿也 是如仙童一般,满眼的灵秀,就连传说中一事无成的纨绔段大郎,都看上去稳重了不少。 二姐一家虽然也强撑着场面,可他们穿的绸衣,明显已是半新不旧,而且花色看着也是几年前流行的样式。 柯秀才和玉娘两个都脸色焦黄,苦大仇深,看着都比实际年纪老了好几岁。 而他家的哥儿,也是又黑又瘦,跟在亲娘身边寸步不离,甭管生人熟人,都跟见了人贩子似的,掉头就往亲娘怀里钻,十分地小家子气。 众亲戚朋友见了,自然在心里暗中计较一番。 果然,这二姐当初处心积虑换了亲事,如今却是自食其果,过得这般不如意。 这哪里能跟大姐比呢? 众多人异样的目光,并不怎么避人的议论声,让玉娘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 等回到柯家,两口子又大吵一回。 相骂无好话,更何况,柯秀才自认为天生读书种子,他生的儿子,自然也是要青出于蓝的。 可现在呢? 他这儿子,跟贝家那粗俗商家儿子一比,简直就是个榆木的疙瘩、没毛的小冻鸡! 这该怪谁? 当然是怪段玉娘这愚蠢不堪的妇人! 段玉娘被自家相公打骂,又被婆母磋磨嘲讽,就起了歹心。 她回去先向亲娘哭诉一番。 段太太这几年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从前她能把段老爷给哄得服服贴贴的,在外头名声也好。 可换亲那些事被人撕掳开后,她的名声也就败坏了。 眼看着贝家越发的有钱,段老爷就越埋怨段太太。 嫌弃这后娘面慈心黑。 这不,这两年就更爱去小妾屋里? 这母女俩坐到一处,互倒苦水,又对段英娘诅咒谩骂一番。 这骂着骂着,可不就来了主意? 那段英娘如今炫耀得意,不过就是因为她生了个“神童”。 哼! 若是“神童”没了,看她还炫耀个啥?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毒计便逐渐成型。 王管事正看着入神,冷不丁地外头传来一声唤。 “五哥?” 王管事也没抬头,听得出来,这是王十四郎,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你先坐吧。” 他把整页看完,这才合上手里的书页。 “十四弟,你上回陪着楼先生去了镇上,那楼先生,就把东华小生给接到了楼家?” 王十四点点头,神色间透出几分复杂。 “正是呢!” 王家的族老们,还寄希望于他,让他去多与楼大娘子相处。 若是能与楼大娘子情投意合,娶回王家,那王家书坊也就不用担心,会有别家来挖走楼大娘子了。 可就他见过楼大娘子这几回,都是客气有余啊! 想试探一二吧,总感觉对方压根就没那个心思呀! 更让他震惊的是,之前还跟他说,只是想去探望东华小生的病的。 结果这一探望,就直接把人给接回了家? 听那任家儿媳杨氏说,以后就要给任贺氏养老送终? 不是,这般大事,楼大姑娘也就转念之间,就决定了? 他自问换成他都不可能这般果断。 如果楼大姑娘是个男子,这般的行事,他定然要称赞一声有侠气有担当! 可楼大姑娘是个女子呀! 就算王家族老们想的能实现,那以后家里大事小情,楼大姑娘还是这般有主意,他岂不是夫纲不振? 王管事瞥他一眼,恨铁不成钢。 “这件事,怎么不见你回来说一声?” 族里的打算,他当然知道。 虽然他觉得这个族弟未必能配得上楼先生吧,但楼先生已经十八岁,过了年就十九岁了,放在普通人家,年岁也有些大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24章 更不用说,楼先生这样的才华,怎么也不可能嫁到普通人家啊! 但寻常富户商家,书香门第这些,家里也不大可能还有未定亲的子弟。 因此这事虽然不大配,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十四有些个迷糊。 “听说任贺氏已经病入膏肓,任家人已经放弃不给她请大夫了。” “就算是楼大姑娘接走了任贺氏,那任贺氏病势沉重,也写不了话本了。” “我想着写不了话本,自然也就对王记没用,所以才没……” 任贺氏都快死了,哪里还能写什么话本? 所以他就说,楼大姑娘就是阅历太浅,不知道人心险恶,随随便便就接回去一个累赘。 现在是姐妹俩同住也还罢了。 若是成了亲,与夫家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难道也能这般,想接个快死的回去就接么? 王管事摇头叹气。 “你当真是糊涂啊!” “谁说任贺氏写不了话本!” 他说着,就将手里的话本摔到了对方怀里。 任贺氏不光是能写话本,而且还仿佛有高人指点一般,一下子就顿悟开窍,写出的头一本话本,不但比她从前的话本更好看,就是跟艮岳散人的那本豪商恩怨录比起来,也是一般的精彩,甚至还更多了儒雅之风。 他还没看到结局,都能预料到这话本该有多受欢迎了。 尤其是那些内宅女眷们! 第162章 提亲只要老实听话,我们看得上眼就行…… 王十四手忙脚乱地翻开面前的这本话本,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起先看到不过是一户寻常富户的姐妹婚事,就有几分散漫起来。 这种家常里短的,就算写得好,也十分有限。 又不是战神归乡记和边塞侠影录这样的故事曲折又大气的! 哪里就至于这般的如临大敌呢? 不过等他又多看了几十页,看到那段英娘教自家儿子读书作诗时,王十四不由得色变。 不是,段英娘,一个话本里的富户女子,居然能写得出这般绝佳的诗词来? 有了这些诗词,这话本子的格调,一下子就不一般了! 话本里会有一些诗词,这本不奇怪。 但这些诗词的水准一般都很平平。 能对仗工整,再词句略为清丽一些,就已经十分不易了。 毕竟,如今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但凡能写出好诗好词的才子才女,早就已经传扬出去,为自己造势成名了! 比如说吧,他要是能写出这样的诗词来,他还做什么小铺子的掌柜? 杀了他他也要赖在书院继续科考,就中不了进士吧,举人还是容易的。 写出这样佳句的诗词,用在一个话本里头,简直就像是在小摊子上卖熊掌鱼翅啊! 王十四这般想着,脸上的神情那可就精彩了。 他抬头看向族兄,王掌柜沉着脸。 “错失良机!错失良机啊!” 这个王十四,当时但凡要是热心肠一些,多过问贺先生的病情,或者在楼家姐妹把贺先生接到栖云城里时,早些告知于他,那他也能以王记的名义,去送医送药送补品,这人情不就又结下了么? 还能给楼先生更好的印象…… 如今可好,贺先生病好,没有再去寻青溪书坊,也没有找他们王记,反而去了江记,这不是给江记再添筹码么? 王十四呐呐道,“贺先生怎么不来找咱们王记?” 楼大娘子不就跟王记合作得挺好么? 贺先生住在楼家,不是找王记更方便? “楼先生虽然与王记合作得好,但贺先生是贺先生,毕竟不是同一人。” 如果他是贺先生,多半也会先试试别家再说。 文人自然清高之气,如果也找王记,没准还会觉得是沾了楼先生的光,平白地矮了一头。 “十四弟,族老们交待的事,你做得怎么样了?” 他一提这事,王十四的小脸就红了。 “五哥,我,我,与楼大姑娘还算谈得来……” 楼大姑娘若是乐意,他自然是乐意的。 虽然有夫纲不振的风险,但想来这女子若是成了婚,自然也就收了心,相夫教子了吧? 那贺先生不就是如此? 听说任大年轻时长相虽然周正,可也不过是粗识几个字而已,就是个庸俗商人。 他这样读过书的,不比任大强百倍么? 如果他能娶到楼大姑娘,且不说楼大姑娘本本吸金吧,就光是楼大姑娘对王记的重要,就能让他在族里地位上升,远超过眼前的五哥。 王管事见他这般,越发觉得族中所谋不成。 便好言提醒,“楼先生是王记兴盛的关键,你可千万注意,莫要言行唐突,弄巧成拙了。” 若是得罪了楼先生,让楼先生转去寻了别家书坊,这小十四,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没准直接就被派去离栖云城极远的穷乡僻壤了。 王十四脸色转白,“五哥,我自然晓得。” 族老们光会指派,可也不看看,楼家大姑娘多难讨好? 一般的姑娘,多见几面,多说几句话,再私下里送个礼物,对方收了再送个帕子荷包啥的,这事也就差不多了。 可楼大姑娘呢? 她有钱的很,啥都不缺,他送的物件,但凡值钱一些的,人家都不收,收的也就是些土产,看上去跟王记送的也差不多。 他去了楼家几回,从来都是见楼大姑娘在写字或是闲逛,针线就没见动过。 据说楼家姐妹的衣物,都是从外头买回来的呢,指望对方送帕子荷包?怕是做梦呢。 况且还把他派去镇上,一个月顶多回来两趟的,想来个偶遇都难。 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 看五哥这样,显然是没打算助他一臂之力了。 那他也别就这么拖着了,不如去寻族老,既然主意是族老拿的,也该给他做主才是。 三日后,楼家小院就迎来了意想不到的人物。 楼欣月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口若悬河的中年妇人,心里不由得哑然失笑。 终于来了! 在古代,一个年轻女子,甭管是未婚,还是守寡,想要独自生活,那是很难的。 她们姐妹俩能这般悠闲自在地过了这么久,估计也都是因为楼赛郎一身功夫,家里有房子有下人的,一般人家,不敢上门来罗嗦。 而这位中年妇人,提的亲事,居然还是个熟人。 王十四。 王十四这个年轻人,虽然家底不富,但有家族支撑,倒也还算可以。 长相和学识说起来也不算差了。 如果她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没准就这么结了亲,也不失为一个理智的选择。 但她明明不是。 家里就有贺秀贞这样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她哪里会跳坑呢? 王十四是王家人,她若成了王家媳,那每写一本话本,拿到的,还会跟现在一样多么?况且,随着青萍客的名气越来越大,那分成的稿酬自然也该上涨的。 任家人有眼无珠,能轻易地放走一只会下金蛋的金鸡。 王家人可不会。 她就说怎么原先给自家铺子送货的人怎么就换成了个年轻人呢。 原来这是给她施的美男计啊。 幸好她不喜欢这一款。 不然这会儿没准会道心动摇,有碍她所图大计呀! 那怎么会是这个时候来提亲事呢? 楼欣月略略一想,也就明白过来了。 定然是因为贺秀贞的缘故。 贺秀贞功底深厚,才华横溢,又不像旁的话本作者,只要得了些银子,不是去花天酒地,就是买妾寻欢啥的。 尤其现在贺秀贞无父无母,无夫无子,简直是天选码字人。 她救了贺秀贞,在世人的眼里,贺秀贞就该打上了她的标签。 可贺秀贞如今却投了江记。 这对于上升期的王记来说,属实是一大损失。 可王记又不能在这件事上说什么。 毕竟,与王记往来的是姓楼的,又不是姓贺的。 为了防止将来楼欣月再做出类似的事来,自然这亲事,是越早提越好了。 想到这儿,楼欣月面上,就露出微笑来。 “劳柳太太费心,实不相瞒,我家里只有姐妹二人,为延续楼家香火,自然是要招赘的。” 柳太太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 这位城里有名的媒婆,也是完全想不到,这位楼家大姑娘,竟然会提出招赘。 不是,这城里是怎么了? 怎么就流行起招赘来? 原家小姐据说就是要招赘。 钱家小姐据说也要招赘。 原家钱家,那都是城里的大富豪,怕家产外流,想着要招赘也有情可原。 但这楼家不过是小门小户的,竟然也要招赘?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25章 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楼家二姑娘呢么? 她可是打听过了,这楼家二姑娘,一身好功夫,当过女护卫,还救过原家太太和小姐呢! 要招赘,二姑娘更合适呀! 大姑娘凑的什么热闹呢? 柳太太赶紧动用三寸不烂之舌,劝楼家大姑娘,可千万不要错了主意。 那能招来的男人,会是什么好的? 不是没用就是门第太差。 要这样的男人来,如何顶门立户?护住妻儿? 楼欣月笑着指了指坐在一边陪客的楼赛郎。 “我们姐妹是农家女,进城来前身无分文,倒如今也略有了些薄产,全靠我这嫡亲的妹子。” “我们楼家女,倒也不需要靠男人来顶门立户,只要老实听话,我们看得上眼就行。” 第163章 话剧这茶馆可一点也不小。 这话要是别的女子嘴里说出来的,柳媒婆定然要冷嘲热讽一番。 若是这家人不多送些好处与她,她就把这番狂言给散播到外头去,让这家的女儿好生扬一扬名。 看她以后还能不能嫁得出去。 但说这话的是楼家大姑娘。 柳媒婆来之前自然也是打听过一二的。 听说这楼家大姑娘会能写会画的,楼家二姑娘拳脚功夫又厉害,这一份普通人两代都不一定能挣得来的家业,人家两个姑娘不足一年就挣了回来。 这确实比一般的男人强多了。 口出狂言,倒也有些底气。 因此柳媒婆能动用的本事,对楼家姑娘一点用都没有。 楼家是外来户,在此地又没有亲朋好友的,你说这家女儿狂妄,人家还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呢! 因此柳媒婆眼珠子转了转,才又扬起笑脸。 “楼大姑娘,若是铁了心要招赘,老身回去倒也有个交待。” 回去跟王家人说了,没准他们也乐意让子弟入赘呢? “不过,楼大姑娘,您想要招赘,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儿郎呢?老身也能为大姑娘踅摸踅摸。” 反正一桩媒不成,没准还有另一桩呢? 楼欣月就笑了,“多谢柳太太费心了。我如今才十八,妹子才十六,正是年富力强挣家业的时候,就算招赘,也还得过上几年,不过要求么,这儿郎最好只有孤身一人,家里没有那么多的亲戚,略识几个字,长相人品过得去就行。” 楼欣月一门心思搞事业,是没想过谈恋爱啥的。 不过若真是遇到了天降姻缘,她倒是也不拒绝。 但谈恋爱归谈恋爱,坑是绝对要避的。 现在她们姐妹俩年纪还小,事业也不过刚刚起步,过早地成亲,就要平白无故地把精力放到处理人际关系和家务事上头,那没准事业也没搞起来,家庭也搞得一团糟。 就现实一点来说,如今她楼家也不过只有四个下人,一个小院而已。 真招了个赘婿回来,万一这人起了坏心眼,只要在楼赛郎不在的时候,就能无法无天了。 可若是她成了富甲一方,名振天下的行业大佬呢? 到时候,没准光是为她打工的就有上百人,出个门前呼后拥的,赘婿有点什么小心思,也很容易给掐死……好吧,她是想远了。 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柳媒婆做媒几十年,那心强命强的姑娘,虽然极少吧,但也还真有。 比如眼前这家姐妹,就是两个。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就没必要罗嗦了,当下就笑着打了几句哈哈,起身告辞。 楼 家姐妹将柳媒婆送到了院门口。 柳媒婆才转身走了两步,迎面就看到一辆极体面的马车停到了近前。 这是……有贵客? 柳媒婆疑惑地让开地方,走出十几步外,却又缓下了脚步,偷眼瞧去。 就见马车上下来个丫环,一个婆子,并一个女护卫。 柳媒婆心里不由得暗暗咋舌。 这般的排场,竟是城里哪家的姑娘啊! 等丫环托着手,将车中女子扶下来后,柳媒婆这才算是了然。 竟然是原家的小姐! 像原家钱家这样的富豪之家,若是能为他家保媒,那自然是面上极有光彩的,同行们说起来自然是艳羡不已,可惜,以柳媒婆的份量,还不足以给这些人家当媒人。 原无暇自然没空去理会路边的一个陌生婆子。 她跳下车,就兴冲冲地进了铺子,一边找着楼赛郎。 “楼二,楼二!” “楼大姐呢?” 等见着了楼家姐妹,就兴致勃勃地拉着她们出门。 “走走走,那边全都齐备了,咱们快去瞧瞧!” 原无瑕得的那个小茶馆,位置在延通坊。 延通坊是栖云城里店铺商家云集的商业区之一,比起延乐坊要略为高端一些。街上多是酒楼茶馆,算是城中有钱人消闲的好地方。 这些天原无瑕就一直在忙着改装小茶馆。三不五时地,也会邀请楼家姐妹过去。 而楼欣月更是在这小茶馆里,拿了两成的股子。 楼欣月没出钱,出的是人力。 被原无瑕拉着品尝了茶馆内的茶水点心,又看过了特殊节目。 这才兴尽而归,绕了路,把楼家姐妹俩送回了家。 原无瑕有些遗憾地道,“明日这小茶馆就要开业啦,可惜楼大姐不爱热闹,不能来了。” 楼欣月笑道,“明日你们家要请许多世交长辈过去,我们姐妹俩倒是不好露面,反正那茶馆就在那里,也跑不了,开业以后,我们再过去玩耍不迟。” 原本她还想着,靠着写话本获得原始积累,再用这个资金慢慢开展第二事业。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原家这位小姐就是那个变数。 这位青萍客的书粉,大概在城里也没多少消遣的地方,就常到楼家小书铺来报到。 这一来二去的,就跟楼家姐妹俩越发的熟悉。 她得了个小茶馆,就打算好生经营,让家人看看,她也不是那只能在内宅里娇滴滴,柔弱无能的小姐。 想到楼大姐妙笔生花,能写出那般有趣好看的话本来,必然是极有见地的,于是原无瑕就问计于楼欣月。 这开茶馆,想要客似云来,还要名头响亮…… 让楼欣月想办法,那自然是想要把茶馆里弄个小剧场啊! 她早就想搞小剧场了。 光写话本怎么能构建完整的文娱版图? 可搞小剧场,哪怕前头加个小字,那耗费的成本和精力,都不是现阶段的楼欣月能搞得定的。 首先得有一个不小的铺面吧?这铺面还不能在偏僻的地方。 再加上装修招伙计这些,少说也得花上几千两银子。 当然了,也不光是银子的事儿。 招小剧场里的演员,那最少,最少……也得五六个人啊。 这些演员要挑,要安排住宿,还要培训和准备行头。 就算这些都搞定了,还有个娱乐场所需要有靠山镇场子的问题。 总之,以上这些,现阶段的楼欣月,都还没有这个能耐。 但现在原小姐要开茶馆……倒可以让楼欣月试试,自己的那些设想究竟可不可行。 楼欣月跟着原小姐到茶馆看了看场地大小和方位。 回去便写了份筹备书,交给原小姐看。 原小姐看得两眼放光,如获至宝。 要不说是楼先生呢! 她不过是带着楼先生去茶馆看了一回,楼先生就能写出这样完备的筹备书! 这筹备书里,几乎事无巨细,方方面面可都考虑到了。 如果真得能达到里头谋划的效果,那她这个茶馆,在栖云城扬名,绝对是板上钉钉啊! 这不,她就开始风风火火地搞起来了! 但身为楼先生的忠实粉,原小姐哪能白嫖楼先生的构想呢? 大手一挥,就要给楼欣月五成的股子。 她敢给,楼欣月哪里敢要呢? 那茶馆在原家来看,是个“小”茶馆。 可在现在的楼欣月看来,这茶馆可一点也不小。 不光是面积够抵得上五个楼家小院,还得算上好地段呢! 她的设计和剧本虽然确实有价值,但哪里能值一半铺子呢? 于是就跟原小姐说,原小姐要是实在想给,那就给半成好了。 毕竟,原家这茶馆里小剧场要演的内容,肯定都是要由她来输出的。 甭管是原创还是改编吧,她拿一些版权费,不过分吧? 原小姐又哪里能只给半成呢? 双方拉扯一番,最后定为了二成。 之后原小姐就从原家的家生子里头挑了十个少年男女,又让人去买了两个琴师,按着筹划书上头写着的那样,培训了半个月,等这些人略有了个样子了,就请了楼欣月过来,给这些小演员们讲戏。 楼欣月当小编,那是专业的。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26章 当导演,还是头一回。 但幸好这个世界,也还没有别的导演,楼欣月也能毫不犹豫地自夸一下独一无二。 总之,就这么两地来回地跑,总算是排出了一出十幕的小话剧。 第164章 热闹正演到了最让人激动的时刻!…… 新戏排好,这茶馆也就该开业了。 一个茶馆开业,原本没什么稀奇。 但这不是原家唯一的小姐开的么? 城里无论官商,几乎就没有不知道此事的。 虽然小女子玩闹的买卖,不好请那些当家的老爷来吧,但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里,来上几位女眷和孩童,既是捧场,也是交际。 原小姐开的茶馆,若是坐满了,当能坐上二三百人。 而那些来捧场交际的人家,一家来上五六位主子,就要加上至少十来个下人。 因此实际上能来的,也就是三十几家。 还有好些个想来但是排不上座次的呢。 可想而知,这般场合,必然是又热闹又暗藏玄机的。 所以就算是原无瑕说可以给她留个清静的小包厢,让她不必面对这些应酬喧闹,楼欣月还是婉言谢绝了。 反正过了这几日,她再去现场看,也不耽误什么。何必这会儿去凑那个热闹呢? 楼赛郎倒是心里痒痒的,不过见大姐不去,她就也老实了。 想着开业的盛况,楼赛郎守着铺子都不踏实,好几回给客人都拿错了话本子。 楼欣月见她这样,就笑道,“行了行了,今日我来守铺子,你去……” 楼赛郎两眼瞬间放光,不过很快又暗了下来。 “可是大姐你不是跟原小姐说了不去,那包厢不就没了么?这会儿去,估计头一场戏已经演了一半了。” 包厢也没了,她就算认得里头的伙计,能混进去,那恐怕也没地方站啊! 楼欣月微微一笑,“那戏你又不是没看过。” 之前排戏的时候,还有 前一天彩排,楼赛郎可是都没落下。 估计哪个小角色说什么词儿,怎么个走位,楼赛郎都快背下来了。 楼赛郎抓耳挠腮。 “那正经开业又不一样嘛!” “所以你可以混进去,看看客人们的反响嘛!” 楼赛郎茅塞顿开,“对哦!” 她一拍脑门,“大姐,那你在家里看铺子,我去打探一番,回来给你讲哦!” 她可不像大姐那么稳,她现在就想去看看新戏开演,茶楼满座的大场面! 她辞了大姐,一溜烟地疾走,很快就到了延通坊。 才走了几十步,远远地就看到,原小姐开的那茶馆门口,围着好些人,正仰着头,听着里头的动静,若是能听到里头的笑声和飘出来的几句戏词,就凝神屏气,若是里头什么都听不见,便跟身边的路人们闲聊讨论几句。 楼赛郎本来就爱凑热闹,这会儿也混进人群里,东张西望,也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这位老兄,这茶馆外头怎么地围着这许多人?” “诶,你不晓得,这茶馆是原家新开业的,说是与别家茶馆极为不同,里头有戏班子在演戏呢!” “啊?竟然请戏班子?只听说过,京城里那些大茶楼,大酒楼,才舍得花银子请戏班子来唱戏,没想到咱们栖云城也有,原家果然是财大气粗!” “哪里是请的戏班子呀!说是原家自己的戏班子!而且跟常见的戏班子大不一样,不唱戏,只演戏哩!” “什么?不唱戏,光演戏,那能好看吗?” “怎么不好看,你知道人家演的是什么戏吗?战神归乡记!” “啊?战神归乡记!竟是战神归乡记!” 那刚来的路人,听到战神归乡记,就兴冲冲往茶馆里进,却被旁边的给拦下了。 “且慢!且慢,里头虽然演的是战神归乡记,可已经满座了呀!” 说话的人遥遥指指茶馆大门,果然,大门已经关了。 门口还守着两个伙计,笑眯眯地转圈拱手行礼,不住地答着客人们的问话。 “啊?怎么会满座的?早知道我就早些过来了啊!” “嗨!今日虽然开业,可请来的都是城里各家的贵客,人早都满了,得有请贴才能进得去哩!” “那我想看战神归乡记,还看不成么?” “今日虽不成,不过听那两个伙计说过,等三日后,主家的客人请完了,就正常接待客人了,那会儿再来不迟。” “那这大家伙守在这儿又是做什么?” “嗐,这不是都想听听里头的动静么!” 其实战神归乡记在源北道这般风靡,不是没有戏班子想排这出新戏。 但排新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书先生只有一人,想要换新书都得准备许久。 而排新戏,要全员都背新词,唱新曲,换新行头,乐师也跟着配合……没有几个月都不能成,但哪个戏班子会耗费得起这么多的工夫和成本呢? 万一火了倒还好,万一赔了呢? 更不用说,万一被艮岳散人瞧了,要跟他们要银子呢? 总之,风险实在太大,所以到如今,也还没有哪个戏班子真能排得出来。 想想也只有原家,财大气粗的,才能养得起一整个戏班子啊! 楼赛郎听到这儿,觉得自己想听的也差不多了,就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前门关着是进不去了,楼赛郎脚底一抹,进了侧边的狭窄小道,拐了两道弯,就来到了茶馆的后门。 这茶馆后门倒是开着,时不时地有人出入。 楼赛郎来过茶馆好几次,前门后门她都熟悉,那守门的伙计也认出了楼赛郎。 “楼二姑娘……” 伙计让楼赛郎进了门,还不忘招呼,“可要小的去禀报小姐?” 楼家两位姑娘前阵子常跟小姐一道过来,尤其是楼大姑娘,那是亲自盯着演员们念白和走场,一招一式都极有章法,可以说,这新戏,就是出自楼大姑娘之手。 东家小姐也跟所有的伙计说过,这茶馆,楼大姑娘也占了股,也是东家呢! 楼赛郎摆摆手,“不用不用!” “我就是来看看热闹……这新戏大伙可喜欢?” 伙计使劲点头,“哎呀,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他要不是有守门的活儿要干,他也偷溜着寻个空儿去瞄两眼了。 伙计给楼赛郎指了方位,楼赛郎点点头,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站到了两个女杂役身边。 一楼是大堂,二楼则是十几个小包厢。 每两个包厢门前,就有两个伙计守在一边。 这二楼的伙计都是女子,为的就是包厢里的女客更多。 从二楼包厢处往下看,视野更佳,又与旁的客人分隔开,私密性更好。 而大堂正中的戏台上,战神归乡记第四幕,正演到了最让人激动的时刻! 卫大将军微服归乡,正遇到自家妻儿倍受亲族欺凌。 亲族们被抓个正着,却还要胡搅蛮缠,想要把卫大将军给送入大牢。 卫大将军愤怒之下,撕袍断亲。 “我待亲族一片赤心,亲族却待我如仇寇,从今日起,日月为证,我与你们这些恶贼断亲断义,再无相干!” 此时那戏台上,几乎聚集了茶馆内所有的光线,明亮非常。 而光影中的少年,穿着武人的衣袍,身形高挑,面贴胡须,面上一派痛心激愤, 裂帛声中,他抬手奋力撕下一片衣袍,动作果决又大开大合,正应和着卫大将军那怒火焚烧的内心。 当然了,楼赛郎知道,光是这一幕,背后就不知道费了多少工夫。 要把少年化妆成壮年将军,不光是想法子增胖,还要让他天天练习,把背练壮练厚,打人时动作要显得利索精悍。 要给脸上抹上微黑的脂粉,将眼睛画得大而有神,下巴上的胡须也要贴得自然…… 就连撕衣袍这个动作,都是寻了十几种布料,看哪一种撕起来声音更响,更好听,才从中选出来的。 第165章 成功多了一个绝好的去处么?…… 这一幕,就很爽啊! 楼上楼下,大堂包厢,除了戏台上少年演员们发出的声音,竟然雅雀无声,落针可闻。 这一幕为啥爽呢? 本来一个寻常农户家族里,若是能出上一两个做官的,那不光是族人了,就是八竿子略能够得上的亲戚,都能跟着沾光。 要不怎么有句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 本来这帮坏种,但凡做事没那么绝一点,哪怕只是抢了人家孤儿寡母的东西呢,等卫大将军衣锦归来都不至于要跟他们断亲。 他们脸皮子厚点,还能巴上去捞好处。 可他们就是那天生的蠢又毒啊,觉得人家没了男人全家就是任欺负的软柿子了,就可着劲儿的欺凌,甚至还想把这一家子都卖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27章 甚至见到卫大将军平安回来,也还是要把这坏事做到底。 所以一旦断亲,别说卫大将军要替自己妻儿报仇了,就是人家不报仇,这事传出去,这些坏种都在乡里活不下去。 有的是人为了讨好当官的同乡,把这些东西给整死。 这断亲的后果,楼上楼下,大堂包厢的看官们,都清楚啊! 只有这些做坏事的囚汉们,死到临头犹不知啊! 所以当扮演大将军的随从的小子们上场,一个个盔甲鲜明,锦衣官靴,单膝跪到卫大将军面前,口称属下来迟,将军恕罪的时候,全场的气氛,那是嗨到了最高点。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开始鼓掌,瞬间全场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少年演员们明显的是微微一愣。 幸好当时楼欣月给他们排戏的时候,就已经预设过了许多状况。 让他们在戏台上表演,茶馆里的伙计们当观众。 这观众们,就有喝彩的,有哭闹的,有吵架的,还有指着台上破口大骂和扔东西的。 每一种状况,自然都有应对的态度。 当然,其实原家开的铺子,也没什么人敢来专门闹事。 但若是看到了义愤填膺的时候,万一有人忘了这是演戏,要上来打抱不平啥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少年演员们马上就接着演下去。 那些泼皮无赖们,都被打得鬼哭狼嚎,最后又被五花大绑,要送去县衙。 这些桥段,楼赛郎都已经不知道看过了多少遍了。 可今天这场,她还是看得入了神,甚至还因为看客多,感觉越发的精彩。 随着一声胡琴响起,众多看客们面上都露出遗憾不舍的神色。 毕竟,他们先前已经看了三幕,每一幕结束的时候,就会响起这如泣如诉的乐曲。 这乐曲虽不难听,其实还挺悠扬的,可这就表示,这是今日最后的一幕剧了呀! 那还站在台上的少年演员们,站直了身子,手拉着手,朝着四个方向鞠躬行礼,感谢捧场。 掌声和叫好声,顿时有如雷鸣。 还有离得近的客人,从自己身上摘下值钱的银钱和首饰,朝戏台上投去,又有如下了一场金银雨。 沐太太原本坐在二楼包厢里,这会儿也坐不住了,整个人都站了起来,激动地吩咐着身边的下人,“赏!赏!” 旁边陪着她的原无忌面带微笑,也冲着包厢内的小厮点了点头。 小厮机灵地跑了出去。 沐太太拉着儿子的手,还是难掩兴奋。 “大郎,没想到无瑕弄的这个茶馆,竟是这般,这般的……” 她过于激动,一时都有些词穷。 之前她还以为,女儿天天神神秘秘地张罗,估计也就是茶馆里装修布置得极尽富丽精巧,点心茶水也格外的美味独特呢。 再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好看的新戏! 她身为侯府庶女,一般的戏自然是看过好几本的。 但那个戏跟这个新戏,可是大不一样的。 戏班子演的戏,以唱念作打为主,无论是哪一样,都要求打小练出来的功夫。 好看倒是也好看,就是给人的感觉,跟新戏大为不同。 新戏不讲功夫,就如发生在身边的日常,看着看着,总会让人忘记这是在演戏。 比如第二幕里卫太太一家被族亲欺凌,好几回沐太太都气得想要拍桌子,举起手来,才想起这是自家的场子自家的戏! 原无忌点点头,“无暇这个茶馆确实有巧思,估计过了这头三天,就要在栖云城里扬名了。” 刚刚那个戏,也让他看得津津有味。 试想一下,若是他有闲暇工夫,来茶馆里点一份茶点,边吃边喝着,再看着新戏,这般的小日子,实在是逍遥得很。 不过,自家妹子自家知。 无瑕应该还想不出这等新奇有趣的主意来。 应该就是那楼家大姑娘的构想了。 难怪他妹子要把两成的股子给楼家大姑娘。 这母子俩正说着话,隔壁包厢的钱太太已是带着自家姑娘过来了。 一来就赞不绝口。 “沐太太,刚刚那新戏实在是太好看了!” “可比那些一唱就唱半天,磨磨叽叽的老戏看得爽快!” “还演的是战神归乡记,诶,怎么就不多演几幕呢?我们娘俩都舍不得走了!” “我家这傻闺女,实在是该同无瑕多学学!” 沐太太听得都压不住上扬的唇角。 “嗨,她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这新戏也不过是喝茶的时候随便看看罢了,倒是没法跟正经大戏比。” “等过了这三日,应该就要演后头的戏了。” “钱太太客气了,她小孩子不经夸,我听说你家这孩子已是接手了两个庄子的账?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应酬完了钱家,又有其他平时来往的人家。 头一日能来茶馆的,自然都是故旧。 原本大伙想着是来给原家女儿捧场的,就算无趣也要坐上个把时辰,同其他宾客们好生交际一番。 可戏一开场,别说跟别家交际了,连茶水都凉了,还没顾得上多喝几口呢! 原家这小娘子,了不得呀! 人家小娘子开的茶馆,又不卖酒,自然是不会有醉汉或无赖来捣乱的。 二楼又有隔好的包厢,带上自家下人坐在里头,又能看戏又不怕抛头露面的。 以后家里的女眷们,在这栖云城里,可不又多了一个绝好的去处么? 第166章 选人看着平平无奇,偏偏选上了。…… 新戏爆红,楼欣月自然欣慰。 完全自己创业固然更有成就感,但有大户承担主要风险,自己能借鸡生蛋也是不错的。 本来她是打算等开业三天以后再过去看戏的,不过等听到楼赛郎打探回来的消息,说是三天后的包厢都被抢着预订了……甚至一直排到了七天后。 之所以排到七天后,还是因为只能订七天之内的。 包厢虽抢手,不过百味茶馆里一般都会有自留的,楼欣月想用,让人提前说一声就可以。 她若想去看,什么时候不能去,何必非得抢在这人气火爆的时候? 多赚一个包厢的银子,她不是还能有分成的么? 因此她就极沉得住气,一直等到了第七天。 这会儿百味茶馆已经成了栖云城中最热门的打卡地。 但凡家里有点闲钱的,没到百味茶馆去看过一场新戏,都不好意思跟人吹牛。 订不起包厢的,也能到大堂里订一桌散座。 只可惜啊,百味茶馆里最多也就能接待二百来人,能预订的也只有包厢。 散座就只能先到先得。 好些个进不去的人,就只能在外头蹲着,伸长耳朵好听听声了。 此时此刻,楼家姐妹带着晓文和彩枝就坐在包厢里,桌上摆了上好的香茶和十几样点心果子,朝包厢外望出去,刚好能看到茶馆中央的戏台……可以说,就是贵宾级的待遇了。 戏台上,战神归乡记第一场徐徐开场。 这戏就是楼欣月导的,每一个细节,都映在了她的脑海里,她这会儿就是用局外评判的眼光来的,大到环境音响,小到妆容道具,本来已经极尽挑剔,可再看一回,似乎还有改进的空间。 两个小丫环虽然听说过新戏好多回了,但亲自过来看,那还是头一回。 一个手里捏着枚咬了半边的玫瑰饼,另一个手里是剥了半边的金桔,却是扒在栏杆上,两只眼睛瞪得老大,连眨眼都不舍得。 直到一幕戏看完,两个小丫环这才算是回过了神。 立时拉着两姐妹叽叽喳喳。 “大姑娘,这个戏当真是太好看啦!” “就跟我心里想的一模一样!” “他们都好厉害呀,说的话感觉也没太用力,可是咱们在二楼都能听得清清楚啊!” 楼赛郎就笑了。 “嗐,你们是不知道,当初装修这戏台的时候,可是在下头足足埋了十几个大水缸呢!” 小丫环都听傻了。 “大水缸?” 戏台下头埋这个做啥? “大姐从看的书里学来的,戏台下头埋着这个,声音传得更远,更响亮哩!” 楼赛郎化身姐吹,“其实不光是这一处,这个戏台呀,还有好多机关呢!” 什么打光啊,喷烟雾啊,洒水化雨啊,鼓风啊,活动地面啊…… 那么多的机关,她听都没听说过,也难为大姐能想得出来! 两个小丫环听了,看向大姑娘的眼神越发的景仰了。 楼欣月咳了一声,“这些书里都有的。” 这些小机关,放在现代,那可是一点也不稀奇。 现代的舞台效果,那可都是声光电全组合的大场面。 楼赛郎压根不信。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28章 “书里要是有,那怎么没见旁人也弄这样的戏台?” 楼欣月正要接话,原无瑕风风火火地来了。 原无瑕这两天忙得团团转,痛并快乐着。 城里跟她家相熟的,在开业那三天,都得了请贴来捧场。 但看过了四幕戏后,就都要拿着银子定包厢。 甚至还有好几家,非要长年包下一个包厢呢! 她当然不能这么做买卖了。 只能婉言相拒,直道只要有新戏,定然给对方留包厢云云…… 其实不能怪这些人家这般急切,这般有趣的新戏,谁不想看呢? 就连她亲娘沐太太,开业前三天,那可是一天都没落下的天天来啊! “楼大姐,可惜你前几日没来……” 原无瑕兴致勃勃地给楼欣月说着开业几日的盛况。 说起来,一鸣惊人的是头一日,第二日和第三日来的人最多。 第四日来的不是原家相熟的客人,但才是正式开始盈利的日子。 到如今都第八天了,还是天天客人盈门。 她虽然不必整日都坐镇在百味茶馆里,但甭管是去赴宴,还是在家里待客,凡是见了她的那些内宅女眷们,都忍不住要打听,这战神归乡记编成了新戏,那豪商恩怨录呢?还有边塞侠影录和铁血江湖呢? 哦,对了,最近的有福之子有趣得很,还有易嫁也极好看呀! 哪怕是在家里待着,不见外客,也有家里的老仆拐弯抹角地来打听。 不知道姑娘可还要选家生子去学演戏? 其实自家里的小子和姑娘,就机灵得很,嗓门也很亮啊! 虽然人都知道,唱戏是贱业,学戏又苦。 可听说那些家生子,才不过学了几个月而已,这就能登台表演了。 又听说吃住都是上好的,每月的月钱还高。 每演一场戏,还都有奖励。 若是身子不快了,也能请病假,并不扣月钱,只是没有那演出的奖励罢了。 而且府里也不是没有下人,趁着歇工的时候去百味茶馆里见世面。 哎呀,那新戏,实在是太好看了。 演新戏的那些家生子,好几个可都是看着他们长大的。 平时瞧着也就十分平常,可到了那戏台上,那是真不一样啊! 就仿佛是话本里的人物,附身到他们身上了似的,尤其是那个“卫大将军”,那一举一动,挥刀杀敌的英姿……实在是教人佩服呀! 这么一想,可不就越发的眼热了么? 老仆们上下活动,原无瑕也顺势就答应了下来。 之前那十个人,原本演一出戏是够用的。 可这开业八天,半天演四幕,上午下午都要演。 饶是吃好喝好,除了演戏外,什么杂活都不让小演员们做,洗衣做饭倒马桶都另有杂役照管,演戏的间隔,还要给他们喝保养嗓子的汤药,小演员们的声音,还是略有些嘶哑了。 她这个茶馆,到了第十天上,就得至少歇业一天。 所以先前楼先生跟她提过的,若是新戏大获成功,就再培养第二组少年演员,这样两组轮换,也能让演员们好生休养。 这会儿见了楼欣月,就要拉着她去选人。 “知道你要来,我已经把人选都带来了,走走走,咱们过去挑人!” 楼大姐选演员,也是极有一套。 有些个家生子,看着长得俊秀好看,嘴也甜,能说会道的,可楼大姐就不选。 有些个人,看着平平无奇,偏偏选上了。 第167章 包厢呀!这是赖哑子! 楼欣月做主,又选了十个少年少女。 这次她不光选了人,还把选这个人的原因跟原小姐说了一遍。 这样下回再需要选人什么的,也就不需要她亲自过来了。 得亏原家的家生子是真不少,可选的余地也多。 但实际上,这种选法,还是有很大局限的。 主要还是可挑的人有限。 如果是在现代,只要有钱,想招些漂亮帅气的小姐姐小哥哥,那不要太容易哦! 但在古代,只能去牙行里买那些卖身的,或者是家生子。 好人家的孩子们,是不会主动报名来演戏的。 有了前头的经验,这十来个少年少女的培训,也是按部就班。 早起锻炼形体,白天学规矩识字背词儿,吃过晚饭后,茶馆里戏台空着,正好上台练戏。 而前一批演员们,也开始培训第二部新戏了。 第二部新戏,楼欣月排的是有福之子。 本来第二部戏,排豪商恩怨录是非常合适的。 毕竟,虽然剧情曲折离奇,但来来回回,也就是些普通的场景。 那小货郎在村里受养父母和兄弟姐妹苛待,进了城以后也不过是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货而已,重生一回,也就是多了个酒楼而已经……这些场景的布置,几乎都能跟前一部戏重合。成本还能大大地降低。 就在这第一部新戏开演的一个月里,原本已经卖出去许多本的战神归乡记,居然又成了书铺热销话本!几乎超过了有福之子! 这倒是提醒了楼欣月。 新戏是完全可以跟话本联动的呀!这可不就是天降的流量? 一个小茶馆虽然接待不了那么多的人,但不耽误这进不去茶馆的流量,流向了书铺啊! 虽然两本话本都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可战神归乡记和豪商恩怨录这两本,可并不是楼欣月卖给书坊的……因为这个,还让楼欣月对小龚先生有了些意见。 况且楼欣月也打算放弃艮岳散人这个笔名了。 所以这第二部新戏,楼欣月决定给自己的新作引流。 她每隔三天过去一趟,给两班人安排后三天的培训。 也是有福之子已经写完,这边又有了新的开源项目,所以楼欣月打算稍微放松一下……天天趴在桌子前头奋笔疾书,是真的累呀! 不能怪她见异思迁,时不时地偷懒,主要是这为茶馆排新戏的收益,实在是太多了! 头一个月,百味茶馆就进账两万两,扣掉成本费用五千两,盈利一万五。 楼欣月占股两成,也就是三千两银子! 楼欣月辛辛苦苦,绞尽脑汁,码字码得手指头都出了老茧了。 这加起来的收入,也就是一千多两而已。 她青萍客这个马甲,已经有过三本广受好评的话本了,这第四本有福之子,也不过是三百两的收入。 这怎么比? 当然了,写话本是基础,没有前头的根基,也就没有后头的轻松收入。 但有了这个轻松变现的渠道,楼欣月就觉得,她从前订的计划,是可以稍稍加快一些了…… 延通坊,百味茶馆大门边上,摆出了两块如门板那般大的木板子。 这两块木板子,一块刷成了血红色,另一块刷成了浓黑色。 血红色背景上,用墨色画出了个蹲在地上的瘦小身影,手里拿着一枝柴,正要往火堆里添的模样。 浓黑色的背景上,则画着个佝偻着腰的灰衣婆子,侧着身子,一张老脸却是转了过来,如风干核桃皮的老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而两块木板子拼在一起,正是四个醒目大字的组合:有福之子。 这般阵仗,别说那些识字且看过有福之子的人了,就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见了这两块画在木板子上的画,也不由得心灵震颤,要驻足围观一番。 “啊,有福之子?这是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有福之子,是青萍客的最新大作啊!” “你不会连青萍客都不知道吧?” “咳,我这不是前些年不在栖云城,上个月才回乡来……” “有福之子,这是说百味茶馆要换新戏了吗?” “可是我连战神归乡记都没看上呢!” “哈哈哈,早就叫你早些过来一起看新戏,你非得磨磨蹭蹭的,看看,现在想看都没了吗?” “不是,你看这门口不是还贴了告示,说以后这新戏,两日战神归乡记,两日有福之子……轮换着来吗?” “那还等什么,既然有新戏,咱们就赶紧进去,不然去的晚了,就没位置了!” “诶,等会儿,没看这告示上头,不是还写了么,以后这茶馆里的位置,不用抢了,只要提前买就行了!” 一辆辆的马车陆续在茶馆门前停下。 城中的士绅官商,内宅女眷,纷纷兴致勃勃地走进茶馆。 王管事从轿子里下来,又回身将自己的老妻和儿女给扶了下来。 看着百味茶馆门前的这般热闹,王管事也不由得暗自叹气。 楼先生实在是少年英才,一遇良机,便能大展身手。 这百味茶馆在城里掀起了这般动静,不用想,也知道楼先生在其中居功甚伟。 可惜啊,王家的池子太小,养不住这尾大鱼啊!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29章 王太太这还是头一回跟自家相公出来看戏,喜得什么似的。 不但把自己最好的衣裳穿了出来,还略施了脂粉,戴上了最心爱的一支金簪。 家里的一儿一女也都带了出来。 最大的儿子才十岁,女儿则是六岁。 王家聚族 而居,平时几乎只在一坊里活动。 两个孩子平时也没什么机会出来玩。 延通坊都还是头一回来呢! 这次也是新戏开演,楼先生派人送给王管事一张包厢票。 百味茶馆的包厢总共只有二十个,一个包厢就得三十两银子。 花三十两银子,可以在包厢坐半日看新戏,还供应一桌茶点。 本来三十两银子一个包厢,是有些奢侈了。 可新戏只有百味茶馆才有,总共还只有二十个包厢,因此据说这里的包厢,永远是供不应求,就没有空过。 王管事虽然月入不低,也绝对舍不得花三十两银子买包厢的。 但既然楼先生送来了,还只有一张票。 那他也不能再转送给其他族老,只好自己带着家小来看了。 他心思正飘荡,而他的大儿子已经拉着女儿,跑过去看门口的看板。 “呀!这是赖哑子!” 十岁出头的少年指着那瘦小的身影,兴奋地叫道。 六岁的小女儿,也指着那诡异老婆子叫道,“这是古婆婆!” 有福之子这话本,他们兄妹俩可是老早地就看过了。 平时在家里,都不知道讨论过多少回了。 若是换了自己落到那赖哑子的境地,不知道会不会有那小孤儿的好运啊! 王管事也在那两张看板前停了停。 跟人家原家的买卖一比,他们王家只卖些话本,实在是有些不够看的呀! 但又能怎么样呢?: 就这,王家书坊已经是比两年前强得多了! 他笑了笑,拉着妻儿走进了大门。 楼欣月送给王管事的包厢票,位置不算是最好的,但也相当不错了。 他们一家人进了包厢,就有伙计送了茶点进来,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 戏台上拉着帷幄,还看不到演员。 两个孩子都拿了点心在手,左张西望,只觉得哪里都新奇。 第168章 饹饼最紧张刺激的来了! 不过当新戏开锣时,哪怕是最淘气的小女儿,也瞬间老实了下来,都不肯安生地坐在椅子上,而是蹲坐在栏杆前,两眼呆呆地盯着戏台,仿佛整个魂儿都被吸了过去似的, 有福之子的故事,跟战神归乡记又大不一样。 战神归乡记的前三幕,就比较平铺直叙。 村子里的卫大郎娶妻生子,被征入伍。 妻儿在乡里被欺负,卫大郎已死的噩耗传来。 族人打起了卫家妻儿的坏主意,定下了计策,要把这一家子一网打尽。 总之,就像是一把被越拉越紧的弓弦,将看客们的情绪拉到了最顶点。 然后在第四幕里,战神归来,将那些恶人坏蛋们,狠狠地打脸。 可有福之子却不一样。 第一幕里,就有许多的奇诡故事。 赖哑子被吴赖子欺负,在有贵人来堂里认亲时,使计将他关押。 吴赖子天降好运,与贵人爹娘相认,带离而去过好日子。 来到庄子上,吴赖子好吃好喝,却是不得自由。 才长胖了几个月,就突然昏迷不醒,被带进了诡异绝地。 如果有这样境遇的,是无辜的赖哑子,那观众们定然会为他揪心揪肺,紧张害怕。 可倒霉的是个小无赖啊! 看到这坏种倒霉,在紧张之余,又有种隐隐的喜感。 该!叫你相认!叫你想当富贵人家的少爷!你自己亲爹亲妈是个什么玩意儿,自己不知道吗? 这下子成了替死鬼了吧?哈哈哈哈…… 就连王掌柜六岁的小女儿,都在惊险之处时,捂住了小脸,却又露出一道缝儿来,窥视向戏台。 第一幕结束时,茶馆里的伙计们勤快地穿梭来去,给客人们又续上了一波茶。 而客人们也会趁着这个时候,好生攀谈一番。 他们谈论的内容自然大都是有福之子的内容了。 王家小姑娘拉了拉亲爹的衣袖,“阿爹,接下来,是不是就是古婆婆一边烤饼子,一边杀了好多坏人了?” 她还不大识字,能知道话本里的内容全靠跟大哥交流。 但她大哥讲的一点儿也不细致! 要不是她现在看过了这个戏,还以为她大哥讲的就是最好的了呢! 王管事摸了摸女儿毛绒绒的顶发,微笑着点点头。 “是呢!一会儿下一幕就要演啦!” 说着,就从席上捡了个甜软的果子递给小女儿。 这会儿不吃,等开戏了,可就顾不上了。 而茶馆里,甭管楼上楼下,俱是兴高彩烈地讨论剧情的客人。 若是认真分辨,“古婆婆”三个字,竟是出现频率最高的。 可见来看戏的,最少有一大半都是看过话本的读者了。 一个点心下肚,半杯茶入口,第二幕就紧锣密鼓地开演了。 养济堂内,孤儿赖哑子小心地护着手里的一袋铜子和药方,离开养济堂,去外头的药铺抓药。 他打小就被同伴们欺负,将堂里最不好干最累的活都推给他。 所以他从记事起,就在灶房里打杂了。 本来在灶房干活,不该是个最差的活儿。 毕竟,累虽然累,但守着吃食,总能比旁人多吃两口不是? 可偏偏,灶房里做活的婆子,姓古的五六十岁的老家伙,最是凶暴古怪。 又最是精明计较…… 曾经有个孩子,嘴甜机灵,想着讨了古婆子的好,就能多吃上一口好的,就自告奋勇来帮忙打杂。 谁想得到,不过是偷摸着多吃了点,就被古婆子发现,将那孩子倒吊起来打,直到那孩子把吃进去的都吐了出来为止。 又有个孩子,老实肯干,一点也不敢偷吃,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才在厨房打杂了两个月,就得了怪病,暴毙而亡。 从此之后,那些孤儿们再馋,也不敢想着去灶房捞油水了。 所以在挑打杂小厮时,就没有人乐意,就推给了赖哑子。 而赖哑子在灶房打杂之后,倒是没有得怪病,也没有被古婆子明着打。 可他露在外头的胳膊腿儿,常有青青紫紫的伤痕,越发的让孩子们视古婆子为虎姑婆了。 赖哑子对于顶替了他的吴赖子的惊险遭遇一无所知,老老实实地带着钱和药方去药铺里抓药。 抓到药后,又老老实实地回了养济堂。 并且还在灶上替古婆子煎药。 他煎着药,却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在他睡着的时候,原本躺在床上的古婆子,悄悄地下了床,将赖哑子拎了起来,从养济堂后门离开。 养济堂的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着辆马车,古婆子拎着赖哑子,上了马车,静悄悄地离开了。 当然了,这古婆子拎着赖哑子上马车并且赶马车离开这一幕,在戏台上,肯定不好当真弄辆马车来……虽然原家财大气粗,弄个马车一点也不难吧,但戏台就那么大点的地方,车还好说,弄个马上去,那可就不好控制了呀! 这一场,便是化实为虚,在戏台上用光打过去,在幕布上显示出一辆车的模样来,幕布上,老婆子拎着少年坐上了车,从戏台上便传出马蹄哒哒的声音,车影人影就渐渐远离了。 等两片幕布拉开时,场景赫然已变。 赖哑子迷糊中醒来,就闻到阵阵的香气。 这个独特的香味,他熟悉得很。 正是古婆子拿手的油饼。 是的,古婆子拿手的油饼,又软又香,咬上一口,比传说中的肉还香。 他从小到大,至少吃过七回。 每回都是过年的时候,他卧在灶台边上取暖,迷糊中就被塞了张饼子。 那饼子是纯麦粉做的饼子,可真香啊! 别的孤儿都畏古婆子如虎,可是他却不怕。 古婆婆虽然古怪,脾气也不好,可心地是极好的。 不然怎么会给他饼子吃? 古婆婆还教他怎么劈柴,怎么切菜呢! 虽然也骂他,但很少打他呀! 赖哑子很是迷惑。 现在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怎么古婆婆就开始烙油饼了呢? 然而等他爬起了身,看清了周边,却是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 他和古婆婆,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破旧的门窗,倒塌的神像,结着蛛网的梁木…… 这明明是个破庙! 不是,他怎么就好端端地,跑到破庙来了? 他刚要发问,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哈哈大笑声。 这大笑声如夜枭鸣叫,听到耳朵里,直让人神魂皆丧。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30章 古婆婆烙饼的动作却是一点也没停,连抬头都没有抬上一下。 嘴里却阴沉沉地喊了声,“既然有客,就请进来吧!” 但见破败的大门处,当真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虽然王管事看过有福之子,知道这进来的,是个江湖怪客,武力高深莫测,是来向古婆婆寻仇的。 可戏台上那三个演员演得实在是太真实了。 让他忍不住都屏住了呼吸。 这种感觉,跟看话本还是大为不同的。 整个茶馆里,几乎是落针可闻。 突然有人不小心,碰掉了一个杯子盖。 瞬间许多不满的目光便如飞刀般地扎了过去,让这人如坐针毡,老脸忽红忽白。 此时此刻,与楼家姐妹俩坐在同一个包厢的原无瑕,哪怕看过好几遍彩排了,也还是跟着大众,放轻了呼吸。 来了来了! 第二幕里最紧张刺激的来了! 虽然只有三个人,但这假和尚,其实是个手里有百条人命的江湖恶人。 因他武功诡异,手段凶残,竟是让官府的捕头,都在通缉他二十里折损无数好手,最后无奈之下,只能放弃追捕。 这假和尚手里拎着个重重的铁棍,每走一步,都会将铁棍重重杵地,让整个破庙的地面,都要为之震颤。 古婆婆还在忙着烙油饼。 在这两个人一对一答之间,他们两人的恩怨也隐隐展现。 原来三十年前,古婆婆家里原是富商,却被这假和尚一伙人给打家劫舍,杀害了二十条人命,抢走了万两银子。 古婆婆忍辱负重,毁容变声,潜入了假和尚一伙人的据点,给假和尚的兄弟当婆娘,潜伏五年,终于寻到了机会,把假和尚一伙人的行踪,告密给了官府。 官府即时剿匪,将那伙人一网打尽,只单单逃了假和尚。 第169章 传功不然怎么会每年过年都给他油饼?…… 假和尚虽然自己逃得一命,但十多年辛苦打家劫舍得来的几万两银子,外加上两个亲兄弟都在此次送了命,自然也将古婆婆恨之入骨,极欲将其碎尸万段。 此后两方各自出招,无所不用,生死相搏,两败俱伤。 但这么多年来,谁也没把谁给放下。 仇深似海,怎么放下? 赖哑子算是听懂了。 这个凶神恶煞的老光头,是来杀古婆婆的。 小小的少年,从地上捡起一把破斧头,横在胸前,如一头小狼崽子,怒瞪着老光头,亮出自己的獠牙。 哪怕其实他心里也恐惧得很,放狠话的尾音,都带着些许颤抖。 高大魁梧的老光头,听了哈哈大笑。 提起那几十斤的熟铁棍,指着赖哑子,却看向烙饼的古婆子。 “老乞婆,你东躲西藏,多活了这么些年,就是养了这么丑的小要饭?” “你不会以为,这小东西,能替你抵挡几招,让你多活片刻吗?” 然而古婆婆又把一个饼子贴到了锅底上,仍是看也不看老光头,嘴里却下着令。 “哑子,把这个老恶贼当柴砍,第一式!” 她念着第一式的时候,赖哑子已经举起了斧头,最后一字出口时,这瘦小少年已经如同灵狸般,蹿了出去。 老光头哈哈笑着,当头就是一棒。 他横行江湖数十年,靠的就是力气大,招式快准狠。 多少壮年好手,都命丧此棒。 这瘦弱小子,自然是要变成肉泥。 却哪里想得到,那小子身量太过灵活,从一个他绝想不到的诡异角度近前,向着他膝盖就是一斧。 要不是他临时心中警觉,硬生生地向后腾退,只怕他这老膝盖,还真要被削下一块皮肉来。 有古怪! 老光头这会儿,才算是收起了轻视耍笑的心思。 上一次与这老乞婆交手,他是想方设法,让老东西中了寒毒,老东西能耐大减,不是他的对手,又被他废了一条腿,只好落荒而逃,他连追了四十八天,还是被这老东西给逃了。 如今六年过去,这老乞婆就算能解了毒,难道断了的腿,还能再长好不成? 而且,这丑小子,也勾起了他的兴趣。 这小子才几岁?有没有十岁呢? 这招式,居然还真的像那么回事。 难道说,这六年里,老乞婆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为求活命,所以就收了个根骨奇佳的小子做徒弟? 他倒要看上一看,这小子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二十招后,赖哑子手上的破斧头脱手而出,虎口崩裂,整个人也倒飞了出去。不知是死是活。 老光头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老乞婆,你虽然盘算得好,可惜,这丑小子毛还没长齐,在爷爷手下,过不了几招……” “今日,就让爷爷送你们一老一小上路吧!” 他说着就提着哨棒劈了下去。 他这一棒,倒也没觉得能将老乞婆打死,但老乞婆能跑,她面前的炉子和锅总跑不了吧? 他就见不得这老乞婆那故作神秘的样! 谁知道,他这一棒还没下去,面前已经是几十个影子袭来。 棒招已老,但他还是腾出了一只手来,用衣袖将这些影子打落。 几乎同时,炉子和锅子也被打碎,炭火撒了一地。 而那些被打落的,却是一张张的油饼。 老光头几乎被气笑了。 这老乞婆,分明就是用这些油饼来羞辱于他。 而此时被打飞出去的赖哑子,这会儿却是努力地抬起头来,看到一地油饼,面上忍不住露出痛惜。 这么多的油饼! 他过年才能吃得着的油饼! 他四肢并用,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挡在了古婆婆的面前。 老光头恶从心头起。 这老乞婆,居然还有不怕死的弟子! 宁死也要维护这老乞婆! 那他就定要将这小子在古婆子眼前打成肉泥! 最后再把这老婆子的四肢一样样地折下来,每一寸骨头都打断,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一通狠话放完,老光头又是当头一棒。 这一回,这一老一小,是再也抵挡不了了。 然而,就在那势如千均的铁棒悬到了赖哑子头顶时,老光头的身形突然一滞。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突然消失了。 有细细的痒意,从眼角和嘴角流下。 他后知后觉地用目光向下扫过……这才发现,这竟然是血! 黑色的血从他的七窍里流出来。 他,竟然中毒了! “你!你!老乞婆!你竟然下毒!” 老光头猛地后退一步,从怀里摸出了一大把的药丸,拼命塞进嘴里。 这些年他在江湖上生活,什么险恶没见过,他怎么会中毒的? 后退的脚底踩到了个软物,一瞥之下,可不正是散落的油饼子! 老光头瞬间明白。 是这油饼子! 老乞婆把毒下在了油里! 油饼的香气,让他完全没察觉到这怪异之毒入体! 古婆婆将赖哑子推开,一瘸一拐地走上前。 面上露出似哭非哭的笑容。 “老恶贼,你的命数终于到了!” 老光头脸皮抽搐,目光中闪过阴毒。 “爷爷我手里的人命几百个,都记不清,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 “你这个老乞婆,你家那些人真是我杀的?哈哈哈哈,爷都不记得了……唔!” 他狂妄笑声突然中断,变成了闷哼。 原来是古婆婆已经将地上的炉子提了起来,尽数将里头残余的火炭,倒在了他的身上。 老 光头倒真是悍勇,哪怕身中剧毒,力气全无,身上又被火炭给烧着,在地上打滚,也还是没有呼痛一声。 古婆婆又捡起铁锅,咬着牙,废了老光头的两只脚。 “这两只脚,就是为我古家两条人命!” 她一边狠砸,一边提着当年的血海深仇。 三十年了,她终于能把最后这个漏网之鱼送入黄泉! 眼看着老光头已经气息奄奄,一动不动了。 古婆婆这才朝着他的头最后一击。 哪里料得到,老光头眼皮忽睁,凶光毕现。 张开大嘴,一道灰影激射而出,正中古婆婆胸口。 这两人的距离不过一臂之遥,且这最后反击实在是意料之外,古婆婆千算万算,还是中了致命一击。 不过她也只是稍加犹豫,手上的铁锅重重击下。 头骨迸裂,血肉模糊。 “古婆婆!” 这一对仇家的生死对决,虽然两次反转,惊险十足。 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十几息的工夫。 快得让赖哑子都来不及反应。 看到古婆婆捂着胸口,跄踉后退,小少年摇摇晃晃地扑过去扶住。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31章 古婆婆在离老光头数十步的地方,盘膝坐下。 又让小少年在她的包袱里寻出一副手套。 “戴上,去搜那老恶贼的身!” 听到胡琴声起,正捏着栏杆,看得咬牙瞪眼的王家小闺女,就扭头看向自家爹爹。 “阿爹,赖哑子在老恶贼的身上,搜到了什么呀?” 说着,又瞪了她哥哥一眼。 她哥天天吹牛,可是给她讲故事的时候,就漏了这一段! 让她现在抓心挠肝的。 王管事轻声笑了笑,“就是些金银,还有一张藏宝图。” 藏宝图? 听到这三个字,王太太和女儿几乎是时眼睛一亮。 哇,这赖哑子真是有福之子呀! 此时此刻,讨论剧情的不在少数。 就连楼欣月所在的包厢里,楼赛郎和原无瑕两个人,也在说着藏宝图。 “那个老恶贼弄到了藏宝图,却也不去找,结果可好,命丧破庙,白白地把好宝贝送给了赖哑子。” “是啊,也是古婆婆积毒未解,又身受重伤,对这藏宝图也不感兴趣,所以这样好东西就落到了赖哑子身上了。” 而且古婆婆自知时日无多,又不甘心就此离去。 便向丑小子交待了三件事,便将毕生功力,尽数灌顶而入。 从此十二岁的丑小子,竟是有了古婆婆三十年的内力。 虽然经过传功后,这内力要打个七折。 而且这古婆婆也不过是江湖上一流高手,还不到绝顶高手的程度。 但那也足够让这小子平白捡了个大便宜啊! 当然了,也是得亏赖哑子这孩子心地纯良,在其他孩童眼里可怖凶恶的婆子,在他眼里看来,却是个大大好人,跟他在市井里听过见过的慈祥姥姥和祖母一模一样。 不然怎么会每年过年都给他油饼? 也只有在老恶贼来袭前,不怕死地挡在古婆婆身前,才能触动这老妪坚硬冰冷的内心一角,在死前将最宝贵的遗产馈赠于他。 赖哑子懵懵懂懂地醒来,古婆婆已经死去。 他哭了一场,在破庙后挖了个坑,将古婆婆安葬。 第170章 救人没有那么勤快了啊。 赖哑子才不过十二岁,却已经有了二十多年的功力。 古婆婆临死前,将余下的财物,也都给了赖哑子。 碎银子二十来两,金豆子也有一小袋。 合计少说也有一二百两了。 有了这些财物,赖哑子就是什么都不做,也足够他活到成年了。 古婆婆再三叮嘱,说让赖哑子不要再回养济堂。 那养济堂里的,都是小狼崽子。 赖哑子有了这些金银,足够活命,就没必要再回养济堂受欺凌。 何况那个养济堂的管事,最是个贪财心黑的。 但凡养济堂里的孩子长大一些,有几分秀气的,就都被他悄悄卖出去挣银子了。 古婆婆甚至还能猜到这小子的心事。 “也不要再想去认那什么富户的爹娘!” “那一对男女,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小子抢着冒认,只怕这会儿已经进了鬼门关!” 但那一对男女,究竟为啥不是好东西,古婆婆最后剩下的时间不多,倒是没给赖哑子细说。 甚至都没给赖哑子说,没成年之前,千万不要打藏宝图的主意。 丑脸少年埋葬了古婆婆,而古婆婆又不让他回养济堂,也不让他去找那对据说是父母的男女,那他还能去哪儿呢? 他茫然了一会儿,感觉到肚子叽哩咕噜地叫起来。 他想了想,返身回了破庙,将地上散落的油饼子,一个个地给捡了起来。 这些油饼子可都是麦粉做的,只是落到了地上,拍拍灰还是可以吃的。 而且古婆婆常用的那口铁锅,虽沾上了血污,洗洗也还是能用的。 丑脸少年把这些能用得上的东西都打了包,背在了背上,啃着拍过的饼子,大步往前走,想要寻到水源,去洗那个烙饼的锅。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少年只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看见了山溪。 蹲在溪水边上,洗锅的少年,突然听到了一阵喧闹。 一辆失控的马车打从山道上驶来,歪歪斜斜地撞上了山壁,终于散了架。 在女子的尖叫和哭声中,两道身影从马车里摔飞出来。 洗锅少年看傻了,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而几骑人马随即驰来。 洗锅少年还以为这都是一路的,那被摔出马车的女子们,自然有人救,也就放下了心,打算蹲回去接着洗。 可他哪里能想得到,那些骑在马上的大汉,看着地上女子的狼狈,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不但极尽嘲笑羞辱,还有人跳下马去,冲着左躲右闪的女子伸出了手去…… 那年轻女子虽然腿上受伤,却不甘受辱,拔出头上的金钗,就要自尽。 洗锅少年当然不能袖手旁观,而那大汉也不可能让年轻女子真的死去。 大汉只用手里的鞭子,就轻松抽飞了那金钗。 可当他要揪起女子衣领时,却被一只锅给挡下了。 拿锅的,是个丑丑的疤脸少年。 一方是杀人越货的七八名大汉,另一方却是个刚满十二岁的孤身少年。 哦,少说了,还有地上的两个半死不活弱女子。 虽然在大汉方看来,弄死这个少年,就跟捏死一只鸡差不多。 但满场的看官们,都知道这一场恶斗,怕是要来个大逆转。 赖哑子,可是有着二十多年的功力呀! 一个上午,有福之子共演了四幕。 每一幕的结尾,都会给看官们留下一个钩子,哪怕是大半的人都已经看过话本,但他们也还是心里百爪挠心,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着戏台上,演员们将后头的剧情,给活灵活现地演出来! 可上午的四幕,已经全都演完了啊! 后头还有好多惊险有趣,跌宕起伏的剧情呐! 看客们压根不想走。 但百味茶馆里只提供茶点,不提供饭菜。 再说了下午场的,可就是另一波客人了呀! 要想看有福之子的后续,那就得明日了! 王管事带着妻儿,出了茶馆,倒也没有就回去,而是就近寻了个饭馆子,打算今天索性再奢侈一把。 王家儿子和女儿,今天实在快活得紧,看到端上桌的菜肴,只觉得隔外的香。 两个小的讨论着有趣的新戏,和香喷喷的饭菜,却是一点也没关注,爹娘之间的对话。 王太太叹服不已。 “想不到,话本编出来的新戏,竟是这般好看!” “那百味茶馆,估计能日进斗金了。” “可惜呀……” 如 果楼大姑娘能嫁到王家,王家也有茶馆,若是也能演起新戏来…… 可惜楼大姑娘没瞧上王十四。 王管事自然知道妻子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开茶馆容易,排新戏难啊!” 别看演新戏不需要打小练的功夫,可那戏台上下,玄机门道是真不少。 如今栖云城里的那些大酒楼,大茶馆的东家们,能不眼红吗? 可这都两个月了,有哪家学了? 除了忌惮原家之外,又何尝不是压根摸不着门道? 他们王家,又哪里有这份能耐和魄力呢? 王太太又道,“听说百味茶馆有楼大姑娘的股子?” 就这个高朋满座的架势,就算楼大姑娘只有一成份子,那也是极其丰厚的收入了。 他们老王家,就是最有钱的族长,一年也收不到这么多的银子呀! “楼大姑娘有这么些家底,日后就是想嫁进富商家里,怕是都不要太容易。” 真是羡慕呀! 她自己娘家是开杂货铺的,当姑娘的时候,也在家里学了几个字,这才能嫁给王管事,聘礼五十两,嫁妆五十两,娘家一点没收都陪给她了。 在王家的妯娌里头,她就觉得是身板很硬的了。 没想到还有楼大姑娘这样,让她想都不敢想的身家。 诶,要是当年她多看书学字就好了。 这会儿哪里还用得着担心一双儿女长大以后的亲事? 王管事摇摇头,“楼先生说要招赘,怕是真心的。” 招赘这种事,在栖云城里也不鲜见。 能招赘的人家,往往都是家财富裕只有独女。 若压不住赘婿,那可就是引狼入室了。 而楼先生这种,若是招赘的话,那应该是能压得住的。 毕竟,就楼先生写的那些话本,人心险恶,世情厚薄,百种伎俩,万般手段,可见都在人家心里呢。 换成他家女儿若有这般本事,他也不会让嫁出去便宜别家。 他只愁的是,楼先生如今财大气粗。 怕是再写话本,没有那么勤快了啊。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32章 有福之子已经写完两个月,楼先生却是再也没出新话本。 而那位采莲客,却已经又写出了一本《龙凤缘》。 虽然不过是乡绅富户家的小儿女误会和婚事,可写得生动真实,妙趣横生。 哎! 这可真是…… 当半月后,他收到楼先生的邀请时,王管事立马应下,兴冲冲地前去赴约。 这回约见的地方,虽然也在延通坊,但却不是百味茶馆,而是百味茶馆不远处的酒楼。 自从百味茶馆风靡全城,别说是百味茶馆了,就连整条街的酒楼饭铺和客栈,都比从前更加红火了。 据说连整条街的地价都涨了三成! 王管事走进包厢时,就发现包厢里,并不是只有楼先生。 除了楼欣月和她妹子外,还有两人。 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另一个则是位中年男子。 女子他不认识,男子他却是眼熟啊! 这是曹家的人啊! 第171章 报社先弄成半月一报吧。 曹记书坊,原是这城里四大书坊之一。 王家哪里能跟人家比呢? 可三年前,曹老爷中风过世,当家的就成了他家那个纨绔没用的儿子。 若单是没用纨绔也就罢了,反正家大业大,也足够他败害好些年的。 可惜曹大爷没用还耳根子软,眼皮子浅,只注重眼前那点小利,又贪花好色,一房又一房地往宅子里抬小妾。 尤其是如今这位小妾,手段高得很,不但把正房太太给压得灰头土脸,还让曹大爷把小妾的兄弟当成个得力人手。 这位“小舅子”又哪里是什么有能耐的呢? 惯会坑蒙拐骗罢了。 起先还能借一借曹记的势,书坊还能撑个架子。 这二年越发地败落不堪,有本事有能耐的伙计都走完了。 尤其是一年前发生的那事,曹大爷之妻郭氏,要跟曹大爷合离,甚至还闹到了衙门。当然了,在亲朋故旧的斡旋下,倒是没经过官府,好歹算是私下合了离,保住了曹记的脸面。 郭氏这一走,郭氏的陪嫁自然带走,跟着走的,还有一批不看好曹大爷的下人。 好的走了,差的留下,曹记越发的是乌烟瘴气,处处蛀虫。 就在一个月前,曹记已经是负债累累,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曹大爷竟是将自家除了祖宅的所有产业都败光了! 这其中还包括了曹记书坊! 而包厢里这人,正是曹大爷的族兄曹九爷。 曹大爷在曹家是嫡枝大爷,而曹九爷只是分枝庶子。 在小舅子接管书坊大权之前,原是曹家族中的几位在合管着。 曹九爷就是其中一位,而且是专管话本的。 曹记在名义上,完全属于曹家嫡枝,像九爷这种分枝庶子,也就只能在里头寻一份活计。 王记书坊的情况,其实跟曹记也差不多,但王记势弱,为了笼络分枝族人,因此王记书坊的股子,是分出了许多份的。 像王管事这样的得力人手,干满十年且无错处的,就能拿到百分之五的股子。 曹家分枝无人有曹记股份。 因此在曹家大爷做出那许多糊涂事的时候,也就没人能出来阻拦一二。 小舅子在书坊里胡搞瞎搞,曹九爷等一干老人就被排挤得只能回家闲着。 如今曹记彻底完了,就连书坊里许多珍藏的雕版,都被甩卖抵债。 但曹九爷怎么会在这个包厢里? 王管事原本还以为楼先生约他过来,是要谈一谈新书之事。 想想青萍客名满全城,这新书只有更受追捧,楼先生只与王记合作,并没有对别家书坊开出来的高价动心,那么王记再给楼先生让一些利也属该当的。 可曹九爷也在此,莫非是楼先生也动了自家开书坊的念头么? 一想到这儿,王管事虽然还是笑容满面地同众人寒暄,可坐到位置上时,后背已是冒出了细汗。 楼先生要是真动了开书坊的想法,以她神奇的笔速,还有同采莲客的交情,光是印她们两个的话本,就已经能稳赚不赔了呀! 但王记呢?王记怎么办? 一炷香后,王管事悄悄地抹了把汗……虚惊一场! 原来楼先生把曹九爷请来,不是为了要开书坊争他王记的市场,而是要开报社! 报社啊! 大魏朝文风昌盛,识字的平民百姓比前两朝都多。 王管事自然是知道,早在千前之前,就有抄录朝廷文书、朝政大事和谕旨的单页纸,名为邸报。 这邸报不但会送至各朝臣家中,还会送到各地城镇官衙或世家中。 邸报上的内容都是朝中大事,行文十分严肃难懂,一般的平民百姓,对这个邸报,虽然听说过,但见过的没几个。 王管事心里松了口气,脑子又高速转了转,还是不太 明白,这无趣的邸报,他们这些寻常的商家和平民,去抄它作甚? 而且要想抄邸报,那雇个老工匠,做出雕版来,只管印出来就是,何必要寻这些人来商议呢? 楼欣月微笑着看向楼赛郎。 这位楼家二妹,立马地从随身的布袋子里,掏出了三份单页纸。 除了楼欣月外,其余三人,各分到了一份。 这单页纸折了四折,王管事接下,打开来看。 一瞥之下,先发现的,就是这单页纸,竟然是手写的。 虽然这手写的字体,四四方方,齐整之极,就跟雕版印出来的一般。 但字体大小,却是比寻常雕版印出来的还要小许多。 王管事最先见到的这一面,整齐地分成了四份。 这四份,是四种不同的内容。 一份是栖云城北外,十里处的百尺崖与栖云湖的夏荷风光游记,虽只有五六百字,却是将夏日荷花盛开美景,刻画得活灵活现,有如身临其境,令人恨不得明日便驱车前往观赏。 第二份是人物小记,以一位孝子的口吻,追忆自家刚刚仙逝的老父生平。一位慈祥又厚道的长者,音容笑貌,便似宛然在眼前。 第三份则是城中大小事简述。 有新店开业优惠三天,也有商队押来大批货物若干如有意者到xx客栈寻掌柜的牵线,更有某坊某街上道路坍塌,估计半月内道路都不通,望周知绕路…… 第四份更是有趣,竟然是城中两家乡绅结为儿女亲家,甲家儿郎仁孝果敢,乙家女郎秀外慧中,欲从此结为连理,两家为永世之好,欲将于xx时完成婚礼,并将于xx酒楼和家中宴请宾朋…… 虽然还没看完四分之一,王管事已经在心里连呼了十几回赞。 着啊! 妙啊! 他看完了这一边,就忍不住放下手里的单页纸看向楼欣月,双目灼灼。 “楼先生是怎么想到的!当真是绝妙好主意!” 话本虽然受欢迎,但要印出一本放到书铺里,就算楼先生是出奇的快手,那也是最快一月了。 还是为了赶上武者大会,这才加急熬夜地出了上册。 如果换成别的作者,一年能出两本话本都算是勤快的。 但若是印这种单页纸,的确是速度又快,那五花八门的内容又与城中百姓息息相关。 他都能想得到,这种报纸一面市,怕不是要比最火爆的话本还要热乎十倍! 大约只要略识几个字的人,只要报纸上有他想要看的内容,定然不会吝啬那几文的报纸钱啊…… 想到报纸钱,王管事忙又问道,“那这报纸将售价多少?” 楼欣月笑答道,“这要看成本多少了……不过我估计应该不会超过十文。” 报纸的路数跟话本不同,卖出去的越多,影响力越大,肯定不可能定个高价来抬高门槛的。 有的版块,是要给作者稿费的,比如游记、感想和中长短篇小说之类。 但有的版块,那是要收费码字的。 比如怀念我的举人父亲,还有两家佳儿佳女结亲声明(或者合离声明)。 王管事听到楼欣月提起收费码字,越发的目瞪口呆。 好家伙,还能这样? 他只想到报纸里有这样的内容,那少不得相关各家都要热烈追捧。 却没想到,报纸还能这样收钱! 如果是这般,没准光是收的这些钱,就已经先能大赚一笔了。 “那,可是每日一印?” 若是每日一印的话,那印坊可得多出多少活计啊? 就是他家那些子弟都用上,怕是都不够。 难道,这就是楼先生要寻曹九爷过来的缘由? 楼欣月笑眯眯的,“这报纸初起头,步子我想还是不要太大,就先弄成半月一报吧,王管事觉得如何?” 现代社会信息爆炸,热搜时时都在更新。 可如今这个古代就不一样了,车马慢,书信迟,除了八卦消息传得快以外,正经有用的信息,就有些闭塞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33章 楼欣月觉得月报太久,周报太赶,日报简直是要人老命……还是先来个半月报吧。 “半月?嗯,甚好甚好。” 王管事稍想了想,就明白了过来。 他还要再问些什么,瞥眼之间,就看到那两位还在专心看报纸,便端起了桌上茶水,灌了一大口,这才算是让自己发昏的头脑略为清明了些。 嗯,这位中年女子,想必就是采莲客贺秀贞了。 想到之前听说的,贺秀贞因为恶疾缠身,奄奄一息,被夫家厌弃,恨不得让她早死……可如今呢? 虽然清瘦一些,可目光烱烱有神,哪里还有疾病之态? 约莫一炷香工夫过去。 那二人也将一份报纸全都看完了。 会谈此时算是正式开始。 “各位,我想开办一个报社,报社主要决定选取报纸上的文章,将文章选好,便委托书坊印制,至于售卖,则有好几种渠道,可通过各家书铺,也可在各酒楼茶馆内寄卖,更可以批发给城中小贩和贫家少年……” “但要做成此事,靠我一个可是远远不足,所以就请了各位共商大计。” 楼欣月打算办报社,也是从新戏得来的灵感。 她一个人也没有三头六臂,要想尽快完成她的大业,自然是要寻找各方面的合作伙伴的。 第172章 驴肉还是鬼怪化人? 平春坊,仙来茶馆。 坐在大堂正中的小龚先生,说完了易嫁第十回,且听下回四个字一出,却是坐在那儿不动,手一翻,便翻出了一份单页纸来。 看到他这番动作,坐在桌边的客人们不但没有走的意思,反而更加精神了。 “龚先生,今日可是要给大伙念栖云半月报的第二页了?” “诶呀!这一天只能听一页,实在是太磨人啦!” “可恨俺不识字,不然早就去买上一份这报纸回来自己看啦!” “老夫倒是识字,可惜上了年纪,看不了小字,还是在这馆子里听听罢。” “哈哈哈哈,鄙人就不一样了,鄙人虽然识字,也看过那半月报,可还是要来这儿再听小龚先生说上一遍,再听听大家伙说的话……这才是更为有趣呢!” 比如看到好笑处,想跟人探讨一番,在家里总不能跟婆娘和小儿探讨吧? 他身边坐的茶客们纷纷笑应,“是极是极,老哥说得有理!” 其实之前,他们也会讨论小龚先生说的书。 书中哪个人物讨喜,那个人物可厌,后头的剧情如何发展,谁死了谁活了,是花好月圆还是惆怅悲歌…… 可说书先生说书,往往一个多月都还没说完一部书。 这一个多月,天天都讨论一部书,确实未免单调了些。 而现如今的报纸,上头的内容都是本城中的新鲜事。 哪里的景色正美,哪里的野菜更肥,鱼儿更鲜。 城中哪条道不好走,哪家新店开业,哪家清仓甩卖。 若是留心听着,准能从上头听出商机,知道上哪儿能买着新鲜便宜的好货! 更有不足三五千字的短故事,不过盏茶工夫就能听完,虽不如长篇话本内容丰富吧,可细细品味,倒也很有意趣。 比如这个作者名为亦喜的,写的南地狐仙传说故事,就离奇诡异,细品之下,又有几分人生道理在里头。 整个茶馆里说说笑笑的,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不过等小龚先生清了清嗓子以后,满室就都安静下来。 “今日念的是半月报的第二页……卢大郎写的卢家驴汤馆的创业史。” 这句话一出,众人就憋不住了。 “啊,这报纸上头,居然还有这个?” “卢家驴汤馆我知道,就在平春坊一个冷僻巷子里头!那地方着实不好找,不过他家的驴汤,味道那是真好,尤其是冬日里喝上一碗,浑身都是暖烘烘的。” “可是真的?那我可要寻个时候过去尝尝!” “不是,那驴汤馆子味道好,我也晓得,可是这是卢大郎写的卢家驴汤馆的创业史?那卢大郎不是不识几个大字吗?他能写的出来?” 众人七嘴八舌地一通说,小龚先生倒是很耐心地听完,这才看着半月报,笑眯眯解释。 “这上头有写,是卢大郎口述,寻了代笔人写的。” 众人互相望望。 好家伙,还能这般? 那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人人都能在报纸上写两段? 小龚先生继续念着报纸,这会儿他整个人都是休闲放松的,并不像在说书时那般全神贯注,但跟茶客们的关系,却是意外的更加融洽了。 而卢家驴汤馆的创 业史,却也是格外的好听。 说是卢家自祖爷爷时起,已是三辈贫民。 世代居住在栖云城南郊的村汉,到了卢大爷爷这一辈,家里就只剩下半亩薄田,压根养不活自己。 养不活自己怎么办?只能进山里摘些山货,猎些野物……即使这般,也不过是勉强糊口,到了三十岁上头,都还没有银钱娶媳妇。 曾有媒婆要给卢爷爷牵线说媒,说一个带着女儿和肚子的寡妇。 但卢大爷爷自己虽然乐意,可是等寡妇来相亲时,一看他家只有间破破烂烂的土坯房,米缸里只有薄薄一个底,顿时脸色儿大变,又挺着肚子走了。 卢爷爷可不就越发灰心丧气,光棍躺平了么? 没想到在他三十三岁这一年,前朝昏君无道,十八路流民造反。 栖云城那时候也有三路流民先后夺城,一时间城中大劫,死伤惨重,几乎家家戴孝,户户夜哭。 卢爷爷他们村子离城近,听到乱兵的风声,就都进山躲避起来,等乱兵过去了再出来。 而卢爷爷家徒四壁,山里打猎的经验十分丰富,反倒是过得比其他人家更好一些。 还能在常去歇脚的山洞里栖身,不与同村人来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也自由自在。 有一夜,他迷糊中出山洞小解,就瞧见不远处亮如白昼。 他好奇地走近去看,就看到山腰上有一座小木屋。 小木屋里透出光亮,人影绰绰,木屋外头却有两个露着上身的纹身大汉,冲着木屋里污言秽语,踢打推踹…… 而小木屋里的人,似乎是老妇人和小婴儿。 老妇人不断地好声好气地相求,小婴儿声音微弱的啼哭。 纹身大汉却是越发的暴怒,非要进去杀了老妇人和小婴儿不可。 眼看着大汉们就要将那木门给踹散,卢爷爷一时热血上头,就操着自己的柴刀冲了上去,将大汉一边一个,给砍翻了。 听到门外的动静,老妇人开了门,看到两个大汉倒地,不住地向卢爷爷道谢。 卢爷爷杀了两个人,原本还有点忐忑。 这会儿却觉得胸中意气陡生。 就拍胸脯道,他就在附近住着,以后若是还有恶贼来骚扰,他还要来打抱不平。 老妇人感念之极,便说她家原本是医药世家,有许多药膳方子。 如今见卢爷爷是个血性汉子,倒是有个方子可以送给他。 卢爷爷接了方子也没在意。 他一个穷鬼,就算有方子,也买不起材料啊! 更何况,老妇人还说,这是个驴肉汤的方子。 他要有驴,他至于光棍这么些年吗? 但老妇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块肉,跟他说驴肉,还现场亲手烹饪,教会了他这驴肉汤的做法。 卢爷爷尝了一碗,顿时有如升仙。 虽然他没驴,但他可以攒钱买呀!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辞了老妇人,回到了山洞里,又接着去睡。 第二天,他醒来一琢磨,就觉得不对了。 这附近,原本也没有人家,哪里来的小木屋呢? 为了解惑,他循着记忆又走到小木屋处。 可哪里有什么小木屋,分明是一座荒坟! 坟上倒还有墓碑,上书包王氏之墓。 墓碑歪歪斜斜,摇摇欲坠。 在碑旁,还有两条死狼! 卢爷爷此时,才醒悟过来。 原来那小木屋,就是这荒坟。 那两个凶恶大汉,正是这两条死狼! 就是不知道昨夜种种,是他梦癔发作,还是鬼怪化人? 第173章 软广这个原理是什么呢? 卢爷爷傻愣了好半日,这才醒悟过来。 甭管昨夜是怎么样,面前这两条死狼是真的呀! 这两条死狼,昨夜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想刨倒这荒坟。 他就赶紧把死狼给拖到山洞里,剥皮吃肉。 那狼肉是真扎实,他将肉腌起风干后,搭配着野菜和米糠之类的,足够他吃了一个多月。 等这一个多月过去,外头的大乱也消停了。 卢爷爷就带着狼皮狼骨回了村。 这时候他们村子里的人家,几乎十不存三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34章 再过了半年,新朝大魏建立,新帝与民休养生息,栖云城这一带,也渐渐恢复过来。 卢爷爷这时想起那个方子,就把狼皮狼骨带到城里药铺,换了些银钱。 又去骡马市买了一头老驴。 卢爷爷试着用驴肉做汤,果然味道鲜得吓人! 他将驴肉汤送到小饭铺里寄卖,没想到那香味飘飘,诱人馋虫,没用多久,就都卖光了。 从此卢爷爷算是有了第一桶金。 这般挑担卖汤,苦干了数年,终于有了银子,不但把自家房子修好,还娶了个年轻健壮的婆娘。 到了卢大父亲出生时,卢家已经能在城里买铺子了。 那时候栖云城的地价也还没那么贵,而且卢家的铺子地段也不算太好,因此还能买得起。 至于四十年后,栖云城地价又涨了至少十倍,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便是卢家驴汤铺的由来了。 现如今的卢家驴汤铺的当家人卢大,打小就跟爷爷学这道汤,经常听爷爷讲自家方子的由来,卢爷爷直到过世,都在遗憾,不晓得给他方子的那位老婆婆,是什么身份,能随手给出方,想必是位有来历的。 只是卢家家境好了之后,曾经去重修过坟,本以为局势平稳了,没准这位婆婆的后人会来祭拜,可惜过了这么多年,始终没见过有后人来过。 还是在几年前,一位外地来的食客老先生,无意中进了卢家小铺,喝了一碗驴肉汤以后,大呼畅快。 还特意寻找卢大,问卢大这汤方是哪来的。 怕引起误会,他还悄悄地说出了几味独门佐料。 卢大可不就大吃一惊。 相互攀谈一番,才知道,原来这位老先生姓包,是前朝的御医世家后人。 据包老大夫说,他们包家,有一近支,就在栖云城中。 有位堂婶子包王氏,最擅治药膳,祖上也是有大来历的。 其中这味驴汤,那滋味,简直就是一绝。 而如今卢家的驴汤,虽不及包王氏亲手所制的,但也有了九成的相仿了。 包王氏家中当年也是十分殷实,可惜子息不旺。 包王氏只生了个独子,独子成亲以后又生了个小孙儿。 可惜独子出城办事,遇上了劫匪,竟然命丧黄泉,连尸骨都没寻回来。 儿媳丧夫后,没满一年就想要改嫁,包王氏夫妇倒也开明,还了嫁妆送其归家。 此后就一心扑在小孙子身上。 但天不从人愿,一日包王氏抱着小孙子出了家门,要去庙里给儿子做法事,哪想得到城中恶少闹市纵马,踢伤了包王氏和小孙子。 小孙子才多大一点,哪里经得住这般惊吓和外伤,竟然在半日后夭折了。 包王氏就这么一个小孙子,突然没了,悲痛过度,也跟着过世了。 包老爷家破人亡,葬了妻子和孙子,就想法子给恶少全家投毒。 那恶少家上上下下,也毙命了十几口。 包老爷自己也服毒自尽了。 临死前命人给包老先生这一支送了信,上头详细说了原委。 这就是为什么没有后人来祭拜包王氏的缘故。 也是到了这时候,天下安定,包老先生也早已花甲之年,一日忽然想起堂叔一家,便带着家仆来栖云城寻访…… 小龚先生念完了这篇卢家驴肉馆的故事。 全场还有一瞬间的寂静。 过了足足几十息后,才有人叹气。 “想不到啊,卢家驴汤馆,还有这般的来历呢!” “包王氏婆婆只随手拿出了一张方子,就是那般的美味,只可惜不知道还有多少方子,就这样都失传了。” “可惜了包家一家人啊!” “可见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卢老爷子偶然善举,倒是让老卢家从此兴旺了。” “六七十年前,还是前朝那会儿,昏君佞臣,贪官污吏,鱼肉百姓, 咱们这栖云城里,自然也是乌烟瘴气,才有那恶少横行街坊。” 换成如今,谁敢闹市纵马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倒是十分热闹。 但已经有大半的人,都在心里想着,要去那卢家驴汤铺子,尝上一尝那绝美的滋味了。 这时候的人,思想淳朴,一时倒也想不到,这篇文,其实它就是个变相的广子啊! 当然了,这篇广子倒还没有到收费码字的程度。 而是曹九爷说服了老友卢大,亲自操刀写了这篇发人深省的软广。 稿费自然也是没有的。 做为栖云月报社的股东兼副主编,月报社如果盈利,自然会有他的分红和工钱。 以后此类文是否收费码字,收取的标准,还要取决于这篇软广的效果如何。 唯一有些模糊想法的,倒是小龚先生。 这份半月报一面市,原本只是深巷小铺的卢家驴汤,定然会变成城中大热的食肆。 只要看了报纸的看客们,十个里头有一个要去尝尝这汤。 卢家就能赚得盆满钵满啊! 这个原理是什么呢? 是让卢家铺子更加扬名么? 那他们这些说书先生,若是在说完书后,提上一句半句哪里的货品好,哪里的铺子公道,是不是也能助力扬名呢? 想到这儿,小龚先生在心里摇摇头。 估计是不成。 他说了快十年的书,从前都不曾做过这些多余之举,没准会惹得老客们生厌呢? 再一个若是客人们听了自己的,去了那些地方花银子,万一遇上不快或者以次充好,岂不是要回头来寻自己的麻烦。 而他是要在这几家茶馆酒楼里长年说书的,实在是犯不上为了未知的小利,砸了自己的饭碗啊! 第174章 北荒咱们栖云城自己的报纸! “栖云半月报!栖云半月报!” “一份只要五文钱!只要五文钱了啊!” “五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看完了还能留起来,攒够了一年,那可就是一本书了啊!” “咱们栖云城自己的报纸!” “全朝头一份给老百姓看的报纸呀!” “想知道前半月城里都发生了啥新鲜事吗?” “想看看平春坊卢家驴汤铺子的发家史吗?” “还有感人至深、热血沸腾的新故事啊!” 栖云城里的大街小巷,打从三天前起,就多了一群走来走去,时不时吆喝几句的小子。 这些小子最小的六七岁,最大的十四五岁,穿着打扮各色各样,有衣着补丁陈旧的,也有衣着半新不旧看着还不错的……但却是人人都背着个大大的布挎包。 布挎包上,还绣着四个红色大字,“栖云月报”。 而布挎包里,则是卷成一卷的单页纸张。 这些小子们劲头十足地向路人和店铺兜售着,每卖出去一份,那小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的灿烂。 他们能不灿烂么? 只要卖出去一份,他们就能赚得半文。 可别小瞧这半文钱,若是一天卖出去十份,那就是净赚五文。 一天五文钱,都够贫家小儿两天的吃食了。 若搁在往日,像他们这样的小子们,能上哪儿挣钱去? 去那小饭铺子洗碗打杂,还得是寻人做保,一天累得直不腰,手都泡肿了,也不过能挣个三文钱而已,哪里有卖报纸来得容易? 一行风尘仆仆的车马队,从北城门进了城,便轻车熟路地向着永乐坊去了。 他们身上的衣衫虽然能看出来是刚换上的,但脸上的风霜却是一点也没遮住。 “可算是回来了!” “是啊!咱们这支商队,跑一趟就得最少半年!” “咱们这次可就花了八个月!八个月啊!” “要不是那北荒国人作妖,咱们也不必东绕西绕,走了最难行的一条远路,原本半年也能回来了!” 为首的汉子四十多岁,一张国字脸,身形硬朗,相貌平常,目光精亮,一看就知道是车马队的话事人。 他瞥了一眼说抱怨的伙计,沉声呵斥。 “回了城里,大伙也不要乱说话。” “这一趟其中的经过,我自会禀告老爷。” 众伙计们听了,相互看一看,便都不敢再提什么北荒国了。 此时正好街上两名报童经过,看见这一行人的模样,便觉得是外地来的客商(肥羊),赶紧上前兜售。 “这位大爷,可要来一份栖云半月报?” “只要五个大钱,合算得很啊!” 众伙计不由得都瞪大了眼。 细看这些小子,又看他们身上的挎包。 有个伙计稀奇道,“什么……栖云半月报?” 不是,他们也就八个月没回栖云城了。 城里就有了这种新鲜事儿了? “栖云半月报,给咱们老百姓看的报纸,全朝独一份儿!”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35章 “我这儿可就剩下了最后两份了!这报纸啊,抢手得很呢!” 半大年纪的小报童,面上的神情很是复杂。 三分骄傲,三分遗憾,三分期待,最后一分是快乐。 骄傲的是他才十一岁,一天就能挣到十文钱了! 这三天,他已经攒下了二十九文! 把这两份报纸卖出去,这二十九文就能凑齐三十了! 巨款啊! 遗憾的是那楼家书铺旁边的栖云月报社,规定一个报童,每天最多只能拿二十份去卖。还规定互相之间不能抢生意,否则要罚七天不能来拿报纸。 期待的是这些外地客商,见到本城独一份的好东西,那不得惊得目瞪口呆? 毕竟,他们的小伙伴们,已经挣了不少外地客商的钱了! 早起在月报社排队领报纸时,听他们说起外地客商满脸惊讶,大呼不可思议,看得好了还出手大方,多给好几文的好事,哪个报童不羡慕呀! 至于说快乐么……卖完了报纸,凑齐了三十文,能不快乐么? 为首的中年汉子听了便笑了。 “来两份!” 他身后的年轻伙计赶紧摸出十文钱来付账。 最后两份卖光,小报童欢快地道了声谢,蹦蹦跳跳地走了。 中年汉子接了两份报纸,小心地将报纸放到了身边的马车上。 又走了约莫两盏茶的工夫,便来到一处两层楼铺子的后街。 这铺子的大门匾额上,题着四个大字。 原记货栈。 一进后街,便有熟人领着伙计们来迎。 “江管事!一路辛苦!” “可算是将你们给等回来了!” “老爷昨儿还提起你们这一队人呢!” 车马都被领到了后街的一处空旷大院内,该卸货的卸货,该喂草料的喂草料。 而江管事则被迎进了货栈内,他自己的屋子里。 江管事这般的商队管事,在货栈里,都是有自己单独的住处的。 至于伙计们,也有六人一间的伙计房。 梳洗吃喝过后,里外都换上新衣的江管事,便去了原家。 将这一路上重要的事务禀告给原老爷这位东家。 原老爷听得满眼慎重,忙让人将儿子原无忌叫来。 江管事便又将北荒国的异动,单独地又说了一遍。 大魏朝疆域比前朝辽阔,与前朝不接壤的北荒国,如今却成了大魏的领国。 因双方都没摸清对方的底细强弱,一时之间,倒还有些表面的和平。 两国通商虽少,也还是有的。 不过北荒国与大魏风俗迥异,北荒人游牧流动,行事风格粗野慕强,大魏商人去了,不但要经受险恶的气候地形,被杀人夺财的风险也是高达五成。 因此但凡敢进去北荒的,都是实力强劲的大商队。 商队不但有专门的高手护卫,就是打杂的伙计们,也个个身板强壮,手里有两把刷子。 江管事他们这支商队,倒不是专程去北荒做买卖的。 而是去北荒之西的西凉国的。 西 凉国盛产宝石与药材,国主是女子,国中女子和男人一样,也能继承家业,当官为将,也是与大魏朝迥异的风俗。 西凉国虽与大魏接壤,可惜接壤的是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那道路九曲十八弯,还,还时常因为雨雪塌方而断绝道路。 因此比较好走的路,是通过北荒国的东南角。 北荒国也因为这条路,有了国内第三繁荣的城镇……若布城。 原本江管事他们出了国境,在若布城住上一夜,第二天就能进入西凉国境内。 可在西凉国都城做完买卖以后,他们回程时就得了消息。 说是若布城中,在大肆捕杀大魏商人。 甚至就连西凉的商人,也都受了波及。 江管事他们停了两日,细细打听之下,只好放弃这条好走的商路,转而绕去走那险峻的陉道。 第175章 打算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因为绕了这条路,行程不但拖了两个月,还折损了一车的货物,好几个伙计受伤。 但好在受伤的伙计们都及时得到了救治,余下的货物也都完好无损,能平安运回,挣得的盈利也能远超损失。 只是江管事他们带回来的北荒国的各种详细消息,却是干系十分重大。 原老爷好言慰问了江管事几句,又赏下了不少银子。 让他这段时日,就好好地在城里歇息,北荒国这条商道,便暂且停了,等日后时局稳定了再说。 送走江管事,原无忌道,“父亲,此事重大,是不是要通知京城那边?” 原家豪富,虽与锦安侯沐家结了亲,但沐太太倒底不过是个庶女,在侯府中地位不高,后来沐家人高看沐太太,也不过是为了原家的财力而已。 好在原家也并不只靠着锦安侯府,如今的英王,才是原家最大的靠山。 英王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 自小体弱多病,却是足智多谋,才德兼备。 当今陛下能顺利登基,英王爷在背后居功不少。 原家能攀上英王,还要归功于原老爷的亲爹。 这位在走南闯北行商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结识了在民间微服私访的英王。 那时英王突然病发,随行的医士手里急缺几味药,而附近又没什么医馆,正好原老爷子路过,便慷慨伸出援手。 等英王缓过来后,就让人打听原老爷子,听说了原老爷子的为人,便亲自带着礼物上门感谢。 那时候原老爷子也不知道英王的皇室身份,只当是京城里一般富贵人家的公子呢,就平常心招待,一来二去,两人倒攀谈得很是投契。 原老爷子行商去过许多地方,若是寻到了英王需要的药就会托人送给英王,那会儿英王还没透露自己的身份,只说是他外祖王尚书的堂侄子……就这么着过了好几年,一直到有回原老爷子在京城里的铺子被权贵为难,原老爷子愁得差点白头的时候,英王听说了就替他摆平,原老爷子这才知道比他小好几岁的王公子竟然是龙子龙孙! 等原老爷子的儿子到了娶亲的时候,还是英王让英王妃给牵的线,才娶的沐太太。 就是后来原老爷子过世,原家也一直没跟英王府断了联系。 当然了,原老爷的份量在英王那儿,是没有他爹重。 为了减少麻烦,原老爷那会儿就以守孝的名义,退出了皇商的争夺。 在京城的买卖也缩小了规模,只在源北道一路仔细经营。 不过每年少不了要去英王府送礼,或者替英王府办些事之类。 因此原无忌说的要通知京城那边,意思就是给英王府送信。 这些年在朝堂之上,英王就代表着宗室,说话极有份量,有好个难题,都是英王牵头解决的,所以深得陛下信重。 原老爷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这件事就交给你,你去京城之前,先去仔细问问商队里其他人,看看他们还知道些什么……尽量多打听出些来,写成条陈。” “哦,对了,那商队里我记得有个快五十的老贺头,既会说西凉话,又会说北荒话,他知道的应该是最多的,你这次进京城,就把他也带上吧。” 父子俩商量罢,原无忌出了原家,带着卫武师,还有其他三个护卫,就直奔了原记货栈。 江管事这会儿,可不就正在自己房里喝茶吃点心看报纸? 而一个须发花白的汉子,却也大大咧咧地坐到了他的下首,一点也不客气地吃吃喝喝。 不但蹭吃蹭喝,还蹭报纸看。 一边看,还啧啧有声。 “啧啧,这个什么卢家驴汤,俺也喝过!味道确实不错!却没想到竟有这般来历!往常也不见那小卢说!” 看完了卢家驴汤的故事,又看了个少年满门被灭,却是大难不死,被武学名门收为弟子,天资卓绝,习得一流剑术,成为天下闻名的年轻剑客,可惜苦寻多年,却始终没有寻到当年那伙凶手的下落。 “诶诶诶!这怎么就没了?正看得好呢!” 花白头发的汉子怪叫着,又往后头去看。 等看到有个什么金簪记,只看了两行,就发现这是个写小儿女情情爱爱的故事。 这种婆婆妈妈的故事,他是一点儿也不爱看。 “这半月报,怎么还有这给姑娘婆姨看的故事?” 他又去挠挠肚皮,“唉?罢了,虽然有一个故事无聊,可其它都还是挺好看的!” “不知道还有没有新的了?” 江管事从手里拿着的报纸后抬起眼,“这是半月报,想看后头,估计还得等几日。” 二人正说着话,就有人过来寻。 “江管事,老贺,少东家来了,要寻你们说话哩!” 原无忌见了江管事,就笑着给了江管事一张百味茶馆的包厢票,“江叔,先前倒是忘了给了,一个包厢里最多能坐十个人,江叔闲了可以带人过去坐坐。”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36章 江管事道谢接过,满脸笑容。 “哎,我们这些人才去外头走了八个月,回来就仿佛过了好几年似的,咱们栖云城里,竟多了这许多新鲜事?” 原无忌笑容令人如沐春风,“那江叔可要在城里好生逛逛,把江婶和几个孩子也接来玩耍。” 原来江管事早就已经成亲,与老妻生了五个孩子。 他挣到钱以后,觉得城里的房子贵又小,还不如在城郊老家建个大院子,孩子们一人住几间房都能排布得开,就在老家起了大院,买了田地,他每年跑完商回来,正好能回去住上个把月。 江管事笑着应下,见少东家要寻老贺,就知道可能还是要问北荒之事。 果然少东家问得极细,而老贺这老家伙,越挖越有,竟又说出了不少他都不知道的细微之处…… 等到原无忌问完,已经是临近傍晚。 原无忌落下最后一笔,将墨迹吹干。 这才看向江管事和老贺。 “江叔,我明日就启程进京,要带上老贺叔。” 至于说带上这老小子做什么,原无忌没说,江管事也不问。 老贺这人,年轻的时候到处跑,挣的银子多,花的更多。 手里便凡有几个活钱,就都花到了相好的身上了。 什么西凉国的饭铺子老板娘,北荒国的放羊小寡妇的,一见了面亲亲热热,倒比那明媒正娶的娘子还亲了…… 反而在大魏朝,竟是一个婆娘都没有。 所以别的伙计都还要回家团圆,只有老贺不需要。 第176章 稿稠管是什么稿稠还是稿稀。 平春坊,清溪书铺。 守在柜台前的年轻伙计,不住地探头往街上张望。 等远远地听见了报童的吆喝声,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立在门首,朝他看到的第一个小报童招手。 十来岁的小报童机灵得很,几步就跑 到伙计跟前。 “客官,可是要买报纸?” 说着又挠了挠头,“前几日记得不是买过了?” 如今这报纸好卖的很,每日他领到的二十份,可全都能卖光。 算算到如今他已经挣了一百文了,家去阿娘都要夸他一声能干哩! 年轻伙计忽然小脸一红。 将小报童叫进了铺子,看看左右没人,飞速地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塞给小报童。 小报童愣了下,正好开口,年轻伙计又塞给他一文钱。 “我看那报纸上写着,欢迎各界朋友踊跃投稿,若是没有空闲去栖云半月报社投稿,也可以交给你们代投的。呶,这是给你的跑腿费!” 小报童恍然大悟。 “哦!哦!对的,对的!” “我们去领报纸的时候,管事的也是专门吩咐过的。” 说是若有客人想要往报社投稿,可以交给他们,收的跑腿费,就是他们纯赚的。 不过他送了这十来天,这还是头一个让他帮忙投稿的。 “客官,你可真厉害,都能在报纸上投稿啦!” 像他这样,只识几个大字的,是打死他也憋不出来啊! 年轻伙计小脸更红。 咳了一声,才扭捏道,“只是闲着没事写来玩的,就是试一试,你,你可别同人说去!” 得亏那报纸上角落里写着,若是没有空闲,可以托报童帮忙。 不然让他亲自去见报社里的那些先生,那他不得羞死? 而且小报童年纪还小,有些话还好说一些。 小报童拍拍胸脯,打起了包票。 “客官,你就放心吧!我嘴最严了!” 年轻伙计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那行,那你快去吧。” 小报童点点头,将信收到自己怀里,几步出了店门,又亮开了嗓子。 “栖云半月报!咱们栖云城自己的报纸!” “只卖最后两天!只卖最后两天了啊!后日想买都买不着了!” “后日敬请期待第二期半月报,内容更精彩哦!” 而长安坊内,另一个小报童,在药神庙门口探了探脑袋,一眼瞄见了正在里头打扫的人影,便是眼睛一亮。 “刘秀才,刘秀才!” 那正认真打扫着院内青砖地的清瘦中年男子,闻言抬起头来。 见到是相熟的小报童,眼神中蓦然闪过喜意。 他放下手里的扫帚,赶紧走过去。 “刘秀才,嘿嘿嘿,恭喜呀!” “上回你不是托我给报社投了稿么?我当时送过去,人家就把我的名字给记下了。” 中年男子紧张地扯了扯自己打着补丁的袖子,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还微微发抖。 “喜,喜从何来呀?” 小报童笑嘻嘻地,“刘秀才,今天报社的管事还专门寻我过去,同我说了,你投的那个稿子,人家看着很好,就要用上啦!后儿就能在下一期的半月报上看到啦!” 中年男子嘴角扬起,却还要压下,“真,真的?” 他多年科考,可惜文采不成,总被评为粗疏。 他家中贫困,路费都是家里老娘和妻子纺线织布一文文攒下来的。 所以他来到栖云城,又一年落第后,就给家里寄了信,寻了这不花银子就能住的药神庙住着,准备等到三年后再接着考。 在药神庙里住着,就要为庙里做些活计。 洒扫抄经都属日常,有时候壁画掉色,他也得提笔顶上。 当然了,药神庙里只管他们这些白住的人一顿晚饭。 剩下的一两餐,还得自己挣来。 他从家里带来的那些盘缠,早就用光了。 他挣银子的法子,就是替人写个信,到书铺里接些抄书的活儿。 这一二年里,栖云城中各种热闹,出了那么多火热的话本。 什么武侠,什么言情的…… 那言情的也就罢了,听说若是能赶上武侠这股子东风,也写出武侠话本来,那得的稿酬,一本最少也是六十两银子呢! 他囊中窘迫,还是咬着牙买了风声最劲的那本铁血江湖。 好看也确实是好看。 可这本里写的那些内容,他是真的憋不出来呀! 他这辈子走的最远的路,也就是从他家乡来到栖云城了。 总共花了三天,就是跟着几个同乡步行,路上的风物,跟家乡也没多大差别。 等来了栖云城,他也只能跟同乡挤在最便宜的客房里。 落第后,他连这最便宜的客房也是住不起,只能来到药神庙。 那书里写的天材地宝,官场诡诈,刀剑招式,美酒珍馐,江湖行规啥的,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就是跟着学,他也学不了呀! 更不用说,人家那一波三折让人感叹又复欣慰的故事编排了。 与他同住在药神庙的郑书生,可能是年纪太轻,无知无畏吧,竟是从旧话本里截取一段来编造一番,投到曹记书坊里,居然也能付印,还挣得了一笔银子。 不过郑书生写得实在投机取巧,也只能挣这一回的钱,后头再如法炮制,就没有书坊肯收了,于是只能再换个笔名…… 他虽然羡慕对方挣的银子多,可并不想效仿。 也是前些天,栖云半月报突然面世,成了城中人人谈论的好物。 他也花了五分钱买了一份。 这一看,就不由得赞叹不已。 弄出这半月报的人着实有大才啊! 看到报纸角落里写的征稿启事,不限篇幅,不拘题材,不管是话本,还是游记传记、地方传说故事,都可以去投。 而且投稿还极方便,只要给报童一文钱就行。 他可不是就动心了? 他虽然写不出话本,但他家乡,确实有好几个传说故事,他把这些故事写出来,总是成的呀! 于是他写了个三位仙姑的故事,托小报童投的稿。 这都过了五六天了,本以为没什么希望了。 却没想到,还真的被选用了! 后天就能看到自己的文章登在了半月报上了! 刘秀才在那儿傻乐,目光都发呆。 小报童歪了歪脑袋,脆声道,“刘秀才,人家报社的管事说了,你那篇稿子的稿稠是半两银子,要你亲自去领哩!” 刘秀才微微一愣。 “半两?” 小报童道,“半两银子呀!我卖一天的报纸,也才挣十文钱!” 刘秀才忙笑着摆手。 “啊!并不是嫌少,我是说,我是说,半两银子很好,很好了!” 他抄书的话,还是抄多了记得熟了,如此也要每天趁着天没黑拼命抄,一刻空闲都没有,才能七天抄完一本,也不过是二钱银子而已。 而他只用半个时辰,就写出了那个神话传说小故事! 毕竟,那故事他小的时候,都不知道听村里婆婆们讲了多少遍了! 自然不用绞尽脑汁地现编。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37章 “小哥儿,多谢你告知!” 小报童抿嘴笑了。 “不用谢,你挣到了那什么稿稠了,我也挣到了跑腿钱呀!” 他不管是什么稿稠还是稿稀,他从刘秀才这儿挣了一文钱,那稿被用上了,报社管事又给他五文介绍费,他赚得不要太开心哟! 第177章 投稿恭喜刘秀才啊! 刘秀才得了这个好消息,喜滋滋地三两下扫完了院子,去同庙祝说了一声,便自己步行去往长明坊。 刘秀才边打听边走,依着那报纸上说的地址,很容易就找到了地方。 一个巷子深处的小院子,院子旁边是个小书铺。院子的大门旁,挂着牌匾,上头写着一列大字:栖云月报社。 刘秀才走到大门口,就不由得有些紧张,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衫,拍了拍不存在的灰,有点气虚地上前敲门。 他才敲了两下,就有个五六十岁的老汉来开门。 听到他是来拿稿费的,老汉忙把他迎进门,请他在门房旁的小门厅坐下。 就匆匆地走了。 没过几十息,就来了一位中年文士。 略做寒暄后,老汉已是端来了茶水点心。 “那密语可带了么?” 中年文士邀请他喝茶吃点心,十分温和地问他。 刘秀才在栖云城奔波求生,所见的白眼和冷待居多,如这般客气礼遇的,可还是头一遭,难免让他有受宠若惊之感。 他忙起身,拿出他准备好的密语。 原来那报纸上征稿启事说得明白。 因为投稿作者未必有空闲亲自到报社来,多半会让下人或者托报童送稿子。 若是有人冒领稿酬,搞出不才之事来,那可就不美了。 所以报纸上就写明了,让作者在稿子的末尾上,加上一句密语。 待将来有人来领稿酬,必得能写出这句密语,才能证明身份,拿走稿酬。 中年文士接过那小纸条来看了眼,便微笑着点点头。 ” 是这个没错了。” 说着便拿出一个包好的红封来,交给刘秀才。 “欢迎刘先生下次再来投稿!” 刘秀才接过这红封,入手的重量便让他心中一喜。 等离开了报社,刘秀才瞧着四周无人时,这才打开红封来一看。 果然是只小小的银锭子,半两只多不少。 刘秀才爱惜地摸了摸这只银锭子……这还是他头一回靠自己的能力,挣到这么多的银钱。 若是他每月能挣到四五回,那他不但能养活得了自己,还能节余下来一点,隔两月就往家中捎去。 刘秀才一路往回走着,路过那钱庄,便进去将银锭子都兑换成铜钱。 一百个串成一串,一共五串。 揣在身上沉甸甸的,也是让他的心热乎乎的。 他一天花在吃喝上的钱,约莫是五文。 一个月就要花掉一百五十文。 除此外,一个月还得买那抄来的文试题集,这最少也得三百文。 他以往都是靠写信和抄书来挣到这些钱的,每一文钱,都得精打细算,一睁银,就没有一刻空闲。 如今这份稿酬,可就能够他一月花销了。 若是他再投稿…… 想到这儿,刘秀才的脚步就不由得加快了。 到了长安坊,刘秀才略一犹豫,打量了一番路边的摊贩,最后终是在一个卖杏老翁处,花二十文钱买了一篮黄杏。 刘秀才回到药神庙,就取了半篮杏子送与庙祝。 “张庙祝,刚才在路边买了些杏子,这些请您尝尝。” 张庙祝已经年过五十,在这药神庙里已是做了三十年庙祝。 这长安坊是栖云城里最穷的地方,住在这儿的老百姓,手里都没几个钱。 若是得了病,哪里舍得去看病吃药呢。 多半是到药神庙来,向张庙祝求一碗香灰符水回去喝。 至于喝完了是病好了,还是病没了,那都要听天由命了。 求这一碗香灰符水,自然不可能白求。 穷一些的,就是给张庙祝送一碗粮食,两个鸡蛋,一块自家织的麻布。 手头有钱的,就是给上两三文。 张庙祝的日子,紧紧巴巴,但也饿不着,冻不着的。 除此外,他这药神庙里有几间空着的厢房。 若是有那在城里没住处投奔过来的,尤其是如刘秀才和郑书生这样的文士,识文言断字的,又要科举,并不敢作奸犯科,张庙祝略收上些好处,也就任他们住了。 有人帮着做杂活,不用白不用么? 这刘秀才在这里住了一年了,平时那个穷酸抠的,看得他有时候都想接济一番……就是可惜他手里也没有多少活钱。 张庙祝接过了那半篮子杏,一边往嘴里塞了个,一边点头。 “这杏子倒是甜软,借到药神爷座前,倒是刚好!” “刘秀才,怎么就买了杏子?” 这刘秀才一天就吃两顿,中午那顿饭最多五文,有时候一个两文的饼子就打发了。实在是节俭得很。 怎么会买这不能饱肚子的果子? 刘秀才的胸膛不自觉地就挺了起来。 “先前写了一点小文章,投给了报社,人家给了些稿酬,所以就买些果子回来。” “小小心意,多谢张庙祝这一年的关照。” 张庙祝惊讶地瞪大了一双老花眼。 “报社?可是那什么如今在城里火热得很的半月报?” 别看他一大把年纪了,可是消息灵通得很。 前儿他还去长安坊的茶馆里听小龚先生念报纸来着呢! 这报纸上的内容,可比话本还好听呢! “正是。” 张庙祝上下打量了刘秀才几眼,一张向来板着的老脸,露出笑影儿。 “这可是大好事啊!” “恭喜刘秀才啊!” 张庙祝笑呵呵地,“今儿晚饭,咱们就吃些干饭!贺一贺刘秀才!” 他丢下话,就勤快地张罗去了。 刘秀才一转身,就对上了一个身影。 唬了他一跳。 “郑兄弟,你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 这怎么连声儿都没有! 这位郑书生虽然跟他一样,都是读书人。 但郑书生却并不是来栖云城参加科考的。 毕竟,郑书生身上,还没有秀才的功名,要科考也只能回乡云先考中了秀才再说。 郑书生对外的说法,是他在乡下死读书,不如到大城里来以文会友,请教名师。 不过,这一年多以来,他倒是没见郑书生去请教名师。 反倒是见郑书生写了好几本跟风武侠的话本。 郑书生写话本挣银子不少,所以出手比他可大方多了。 什么到酒楼点好酒好菜,又逛花楼之类的,他想都没想过。 第178章 瘟神难道还要来祸祸他们报社吗?…… 郑书生呢,得了一笔银子就会去这些地方挥霍,直到银子快花光了,才会跟他一样节俭。 他能感觉到,虽然他身上有秀才功名,可是郑书生对他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而他也觉得跟这位不是一路人,平时很少打交道。 这会儿郑书生不声不响地就站到了他的身边,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不过刘秀才也没有不快,还笑着问对方要不要吃杏子。 “刚刚我听着,刘兄的稿子,已经被那个栖云报社给选中了?” 刘秀才点点头,笑道,“不过是一篇小文而已。” 他投的时候,也没想到会被看中呀! 不过他已经想好了,他家乡那不是还有好多的传说呢么? 等回去他就再写上两个。 万一每半个月都能被选中,那他挣的银子不但够自己用,还能给家里寄一点。 “那也很厉害了!刘兄不愧功名在身啊!” 郑书生虽然是在夸刘秀才,可刘秀才听到耳朵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他也没闲工夫多聊,便回去取了几个杏子,给了郑书生,自己便把房门一关,又奋笔疾书起来。 郑书生也坐在房中的桌前,那几个杏子放在桌边,他也懒得去动。 哼,那刘秀才,忝为秀才,连个话本都不会写,年纪一大把了,连个举人都考不上,天天窝在药神庙里啃杂面饼子就白水……这样的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 刘秀才在房中磨墨动笔的时候,郑书生也拿起了笔。 郑书生准备再写一本话本。 如今不是流行武侠么? 那他就要写一本话本,就不信这个什么报社,会不收他的话本? 他可是细细看过了整版的半月报了。 上头有一个未完待续的武侠话本,一个什么言情话本。 武侠话本就是那个挺有名气的青萍客写的。 至于言情话本则是那个采莲客的。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38章 听说那青萍客的稿酬,是全城里写话本最高的。 他自认写的也不比青萍客差呀。 只要他投到报社,跟报社少要一些稿酬,那没准就会被选中呢? 郑书生之前写过几本话本,如今再写,自然也不困难。 不过两三日,就写出了五千字,他细细抄了,按着那个报纸上写的法子,在最后设了密语,这才封好了。 他来到街上,左右看了看,还特意选了个看起来最机灵的小报童,大方地给了两文钱跑腿。 过了两日,他正躺在床上午睡。 忽然听到庙门口有孩子呼喊的声音,他就一个骨碌爬了起来,几步跑了过去。 “可是那报社来通知了?” 然而门口的小报童,却不是他托的那个。 而是个黑瘦的小子。 这小子咧嘴一笑,“是有通知,要寻刘秀才公的!” 说着就又扯着嗓子往里喊,“刘秀才公!刘秀才公!可在么?” 刘秀才此时,正举着个破碟子,手里拿着一支笔,蘸着颜料,在细细描补着偏殿廊下的壁画破损处。 听了声音,便放下东西,扎着两手过来了。 小报童笑嘻嘻地,“恭喜秀才公,报社那边让我来通知你,那两篇文章,报社可是都选中啦!不过不在同一期里印,要分成两期,你有空了去领银子就行!” 刘秀才满脸带笑地向小报童道了谢,又去拿了前两日没吃完的杏子给了他两个,小报童一边啃着杏子,一边蹦蹦跳跳地走了。 郑书生此时,心里酸溜溜地,仿佛闯进了醋坊。 他看着刘秀才冲他点了点头,就又顶着脸上的颜料去补画了。 他不由得跺了下脚,走到大街上,目光不住巡视着。 好容易寻到了他托付的小报童,便几步上前拦住。 “报社那边,可有消息?” 小报童愣了愣,目光一打转,便笑道,“那倒是还没有。” 这些日子,他们这些小报童,不但能挣到买报纸的钱,还能挣到投稿人的跑腿钱。 而且若是投中了,报社那边还会给他们好处哩! 因此小报童们哪怕是有大字不识的,对客官们要投稿,也是极欢迎的。 “客官不如再等一等,若不然,再投一篇?” 郑书生的脸色就黑了下去。 还等什么等! 那姓刘的写了三篇,竟然三篇都中了! 而他这样写出过话本的正经作者投的,反而没中! 小报童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得向后缩了缩。 正巧不远处有人对他招手,他赶紧丢下一句先过去看看,就溜了。 哼! 这小子鬼头鬼脑,说不准就没把自己的信送到地方。 为了稳妥,他还是亲自过去问问的好。 郑书生正要朝长明坊去,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 在衣箱里翻了好半天,挑出一件最好的袍衫来。 换了衣衫,梳了梳发髻,这才出了药神庙,直奔长明坊而去。 郑书生来了栖云城有大半年。 他又不似刘秀才要科考,虽然号称要拜访名师,以文会友,但他一来没银子,二来没功名,三又没文名,栖云城里的正经读书人,哪里能看得起他呢? 也就是他得了写话本来银子的路子,出手大方,这才算是在城中结识了几个同他志趣相投的友人。 凡是栖云城里略有些名气的地方,他都跟着友人来过。 因此他到长明坊,压根都不需要问路,自己就找着来了。 等寻到了报社,又敲门进去,他就大咧咧地坐在椅上,喝着茶,吃着点心,等着报社里管事的人过来。 等来人到了一看,居然他还识得。 “啊,原来是曹九爷!” 曹九爷看着这位也是有些懵。 如果这位年轻人是相熟的,他应该有印象呀? 郑书生笑了笑,道,“曹九爷应该听说过我的笔名,紫电生。” 曹九爷顿时在心里暗骂了声。 紫电生,居然就是这个家伙! 看着人模狗样的,文品实在下乘啊! 想当初,那小舅子在曹记里胡搞瞎作,硬生生把曹记给弄得黄了。 这紫电生那些粗制烂造的话本,对曹记口碑的下滑,也是出过大力的。 只是他毕竟还有些涵养,喜怒没表现出来。 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不知道客人可是有什么事儿?” 郑书生笑道,“前几日我托报童向贵报社投了稿,如今也没有回信,便想着莫不是报童贪玩出了错,就亲自上门来看看,打扰曹九爷了。” 曹九爷心里惕然。 这家伙也往报社投了稿? 他们几个可没有谁一时不慎,真的把这人的文章给选中了吧? 曹九爷就打算一会儿回去好好查查,别让这厮给混水摸鱼进去了。 黄了一个曹记还不算完,难道还要来祸祸他们报社吗? 第179章 狭路你怎么在这里? 曹九爷嘴角含笑,问明白了郑书生,他那文章的内容还有密语,就请他稍等,自己回去查上一下。 曹九爷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在自己已经看过的投稿里找了找,选中的没选中的都看了一遍,并没有郑书生说的内容和密语。 于是就又去了隔壁楼欣月处和贺秀贞处。 栖云半月报开办将近两个月,买下了楼家书铺旁的铺子当报社。 报社不过是个办公的地方,倒不需要怎么装修布置,收拾出了几间干净的房子,配备上桌椅和书架既可。 报社里总共就三个人,两个半人。 三个人分别是曹九爷、楼欣月、贺秀贞。 一个半人是王管事。 王管事不需要每日过来坐班,他负责的是制版和印刷的部分。 只要每月过来一起开个会就行了。 楼欣月自任社长,曹九爷任主编,贺秀贞是副主编,王管事就是报社主管,主要负责报纸发售…… 另一个半人,则是杨老汉。 杨老汉原本在楼家里负责看大门,劈柴挑水之类。 如今报社开办,门房空虚,楼欣月就让杨老汉先顶上这个门房。 当然了,若是报社盈利,后续自然可以再招两个人回来搞后勤。 而王管事那边,也可以推荐他们王家子弟到报社来全职。 自从报社公开向外界征稿以来,还真收到了不少投稿信,而且质量还真的都不错,让三人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毕竟,要是收不到稿,他们就得亲自操刀写完这下一期报纸的啊! 这些投来的稿子,按照题材分类,游记和轶事都归曹九爷。 传记类归贺秀贞。 话本类归楼欣月。 至于能盈利的软广,虽然之前为卢家驴汤写的那篇,效果出奇得好,让卢家的小铺子天天都是顾客盈门吧,但因此来跟报社联系的,到目前为止,还只有一家。 当然了,这分类的活儿,也是由曹九爷干的。 楼欣月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用自制的铅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见了曹九爷,便笑问,“可是又有人投稿话本了?” 这一个月以来,投稿写话本的,还真不少,足足有十来篇了。 可惜,没有一篇能过了她的标准的。 想想也是,若是真写的好的,早就投了各大书坊了,哪里能等到现在? 至于那些已经成名的作者,也不太可能放下了身段,在从前没听说过的报纸上连载自家的话本啊。 曹九爷笑着将那位郑书生的事说了。 “哦,那我倒是略有点印象。” 楼欣月听到曹九爷说起的内容和密语,便起身到书架上翻找出了一封信。 打开来一看,果然正是郑书生的稿件。 “这个稿子开头的猥琐之气太重,且故事简介也没甚新意,因此算是没过。” “既然稿件的主人来了,那便还给他吧。” 曹九爷的笑容反倒是加深了。 “幸亏没过!” “这位郑书生,倒不是头一回写话本,经验丰富得很!” 这两句语意相反的话让楼欣月微讶。 “这是怎么说?” 曹九爷撇了撇嘴,冷笑,“那个让曹记在行里声名扫地的紫电生,可不正是这位郑书生?” 紫电生? 楼欣月一下子就回想起来了。 就是那个跟风号称写的武侠,实际上就是把传统话本里的故事截取一段扩写的家伙? 且不说 他那小说里的内容质量怎么吧…… 就说楼欣月用了个青萍客的笔名吧,他就用了个紫电生。 仿佛这两个名头相似,水平都差不多似的。 实在是投机取巧,胡乱跟风,人品实在堪忧! 楼欣月也笑了,“曹记倒了,怕是在别处也不收他的稿子了,就投来咱们这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39章 “咱们这小小的报社,可经不起他来祸害的。” 曹九爷又跟楼欣月说了两句话,便拿着信去了门房。 “客人瞧瞧看,这可是你的稿件?” 郑书生已经将一盘的点心吃了个精光,茶水也早喝光,这会儿还觉得有点干想要再要点茶水呢。 接过那信,不用看里头,光看信封的模样,就知道正是自己托小报童带来的那一个。 不过还是打开看了一眼。 “曹九爷,我这话本的开头,可被选中了么?” 曹九爷微微一笑,“客人写的稿子,风格与小社不同,因此没有选中,客人可以带回去另行投稿。” 他连个多谢投稿都没敢说。 生怕这紫电生这个开头不中,隔三岔五地又投来别的开头。 这不是平白给大伙添劳累么? 郑书生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他抓紧了那封信,胡乱地跟曹九爷点了点头,便大步出了院门。 等出了这个报社的门口,又快走了几步,他这才停了下来。 这个什么狗屁报社,凭什么不收他的稿子? 他可是出过好几本话本的老作者! 他刚刚就该质问一番来着! 郑书生转身朝后望了望……这会儿再让他回去理论,他又失了勇气。 哼!有眼不识泰山。 日后,就是求着他,他都不会往这个破报社里投一篇稿! 郑书生冲着报社门口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就迈开了大步…… 可一扭头,就差点撞到对面走过来的人影。 不过对方的身手倒是灵活,虽然手里拎着个满是果子的大篮子,不过微微一闪,就避开了走路不看路的郑书生。 “是你!姓郑的?” 这一声厉喝,差点把郑书生给吓得一激灵。 定睛一看,就看到个高挑女子,眉毛倒竖,满脸厌恶之色。 不管是这声音,还是这长相,都很是熟悉。 只是楼家二郎那臭小子……怎么穿上了女装? 两年不见,这小子越发的高了壮了,也有些个发疯了不成? 而在楼赛郎眼里,这郑玉郎,虽然穿得人模狗样,可那脸盘子和身材虚胖了不少,一看这两年就没干什么好事,越发的让她看不顺眼了。 “你怎么在这里?” 莫不是这小子打听到自家姐妹在这里,就阴魂不散地过来,想要勾搭大姐吧? 想到两年前那些劝大姐不要被姓郑的骗,却怎么都劝不通的悲摧,楼赛郎瞬间就起了警惕心。 郑玉郎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 在石盆村里,他最怵也最恨的,可不就是楼赛郎这小子? 每回见了都要绕道的。 这次可好,今日怎地这般乌云当头,投稿不中,还遇上瘟神。 还是个发疯穿女装的瘟神! “这话可笑,这路也不是你家的,我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 郑玉郎清楚这小子的性子,生怕他凶性发作,自家要吃亏,才丢下这话,就绕开了路,快步疾走。 第180章 盈利最少纯盈利六十两了。…… 楼赛郎走进屋里,把手里的果篮放在窗边的小茶几上。 “大姐,尝尝这个樱桃,才买回来的。” 楼欣月写完了一千字,正打算起身活动活动。 看到自家妹子的脸色有点怪异,还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怎么?遇上了什么事儿?” 楼赛郎便问,“刚刚我怎么看到那个姓郑的?他不会也是……来投稿的吧?” 楼欣月都听愣了。 “哪个姓郑的,哦!” “你是说,郑玉郎?” 郑玉郎这个名字,在楼欣月这儿,都快忘到脑后了。 也就是那一脸踩到狗屎的神情,才让她想起了小妹最讨厌的人。 “不是他还能有谁?他不会真的来投稿了吧?大姐,你可千万不能选他的文章!” 虽然说如今大姐也算是事业有成,名利双收吧,眼光也高得很,就算是见着了那原家公子也不过多看上两眼而已,打交道都是大大方方的,还跟媒婆说了,要再等上几年才招赘夫婿,这夫婿吧,还得老实听话,孤身一个,无亲无戚的…… 但万一呢,万一这厮要是来的多了,再多些花言巧语,哄骗了大姐去可怎么办? 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楼欣月。 刚刚曹九爷是到这儿来拿走了一份没被选上的投稿。 那个投稿是紫电生写的呀。 楼欣月就笑道,“自然是不会选的。你就放心吧!” 她让楼赛郎在屋里稍等,自己又去问了曹九爷。 “曹主编,刚刚那位紫电生,可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个头不高,面白唇薄,眼睛细长的?哦,对了,他是不是本姓郑?” 曹九爷点点头,“对,就是姓郑,生得就是这般模样,可是楼社长的熟人?” 哎呀,早说的话…… 想起祸害小舅子,曹九爷倒有些个心里忐忑。 生怕楼欣月也来个乱讲人情,把正业给耽误了。 楼欣月笑容越发深了。 “也不算熟,不过是同乡而已,早先在老家的时候,就听说这郑书生人品低下,不可结交……” 楼赛郎这会儿已是站到了门外,听到这话就在门外插嘴。 “对对对,人品低下得很,不是什么好人。” 从她姐这里骗走了好些银钱呢…… 听到这话,曹九爷算是把心放回去了。 也跟着笑道,“年纪轻轻,总算着投机取巧走捷径,哪里能行呢?” “你们可知道,这位紫电生,可不光只有这一个笔名呢,最早艮岳散人的话本风头正劲时,他也学着写了一本,叫青云衣锦记,笔名为艮岳山人!” 说起来,紫电生基本的文采还是有一些的。 若是好好写话本,不要想着跟风糊弄,没准也能磨练好能力,写出有自己风格的话本来…… 不过话说回来了,如今话本虽然风靡一时,如楼社长这般的,也算是名利双收,但在那些正统文人眼里,写话本不过是闲暇之余用来消遣的小道,上不了台面的,有轻视之心也不奇怪。 比如报社收稿至今,各种散文游记传记都收到了好些能用的。 可像样的话本,却是一个都没收到。 好在有楼贺二人坐镇,半月报是怎么都不会开了天窗。 艮岳山人! 原来那个想要山寨艮岳散人的家伙,居然也是郑玉郎! 楼家姐妹相视一眼,都是无语。 这姓郑的,文品实在也太差了。 怎么哪哪都有他! 楼赛郎分了曹九爷一盘樱桃,又去分给贺秀贞一盘,便跟着楼欣月回了她的办公室。 “大姐,那个姓郑的,他居然也早就来了栖云城!” “他不是放下话来,此生要专心科举,暂不议亲的么?怎么跑到这儿了?” 楼欣月也略 有点可惜,在曹九爷提到紫电生的时候,没借故过去瞧上一眼,不然就能看到郑玉郎如今的衰样了。 毕竟,在原故事里,原主楼月娘就是因郑玉郎负心而死。 她正好来替楼月娘看看仇家的落魄,好开心一下嘛。 “想必是什么都没考上,手里又实在没银钱,便想着要到大城里碰碰运气吧?” “但凡要是在这栖云城里交了好运,比如说被哪个富家女看中,他也不至于干出这些偷摸的勾当来。” 在村子里苦读时,好歹还有几分上进的心气。 而来了栖云城,繁华富贵迷人眼,再想回到过去,可就难了。 郑玉郎这辈子,除非走狗屎运,真能让富家女看上,不然这辈子是再难出头的。 楼赛郎使劲点头,“是啊,这人在村里多清高呢,整天鼻孔恨不得朝天,全村人就没一个他能看得上的……如今呢,他给大姐提鞋都不配!” 楼欣月噗嗤一笑。 “我如今呀,不需要给我提鞋的,倒是急需各种干活的人手。” “赛郎,我想着如果第二期也能达到第一期半月报的销售量,就把咱们家里的两个丫头,晓文和彩枝,以后都安排到报社来干活。” “当然,咱那院里的杂活没人干也不成,就再去买两个丫头,或者三个也行,回来让她俩带一带再接手……” 楼欣月虽然并不想当使奴唤婢的封建地主婆,但时代就是这个样子。 她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毕竟,为了安全,在自己家里也只能用签了卖身契的仆人们。 不过,她会给家中的仆人一个上升通道。 如果晓文彩枝在报社做事做得不错,等到要谈婚嫁的年纪,她自然也会放了她们的身契,这样手里有积蓄,还有一份工作,已经赶超过这栖云城里百分之五十的女子了。 想到便去做,楼家姐妹俩又去找刘中人,花了几日的工夫,总算又挑了三个看上去有几分机灵的小丫头,年纪都在八岁到十二岁之间。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40章 至于教规矩和识字什么的,倒不用楼欣月再多操心,自然有晓文彩枝和杨大娘负责。 第二期的半月报,虽然还没过五天,就已经卖出去了一万五千份。 这个数字,已经超过了头一期的一万份。 相当于最少纯盈利六十两了。 这六十两银子,若是他们街面上的其它铺子,一个月能挣六十两,一年七百二,已经是让这些小东家们,做梦都要笑出声来。 但对于一家报社来说,还是远远不够。 第181章 人才越发的惊愕心凉啊。 现代的那些纸媒,哪一个是光靠订阅收入的呢? 收入大头自然都是广告费了。 现在的半月报,倒是也有付费广告,可惜都是蚊子腿。 什么新店开业啦,特产运达啦这种,加起来都没到一百字。 这种付费广告,目前不过一两银子的广告费。 第一期是试运行,全部免费,第二期就开始收费了。 不到一百字,收太贵也不合适,因此目前暂定为一两银子。 第二期倒是接了十来个广告,有十来两银子。 十来两银子,对于现在的楼欣月来说,可不正是蚊子腿么? 她需要……哦,不,报社需要的是那种五千字以上的长软广啊! 这种长软广,现在才刚起步,收费肯定少一些,就五十两吧。 如果一个月有两个长软广,那不就是一百两? 第一期是曹九爷去找了他的朋友,免费操刀写的。 第二期虽有见了卢家铺子红火找上门来的,可惜一听五十两银子,就都打了退堂鼓。 而愿意出五十两银子的,又不是报社乐意给写软广的。 如医馆和花楼这些地方,显然为它们打广告,有违楼欣月自身的底线。 贺秀贞出主意说,要不再免费写一期? 楼欣月认真想了想,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没再搞免费的软广,而是放上了一篇类似“我的举人父亲”的传记。 这种传记的收费,自然就比软广要低一些,目前只需要十两银子。 这第二期就没挣到软广银子。 第三期虽然还没印出来,但其它版面的文章都已经选定了,唯独软广的位置还空着。 实在是有些发愁啊! 楼欣月回想自己在现代待的文娱公司。 她虽然是网文部的,但她们的办公区就跟市场部紧挨着,市场部的那些个拉广告牛人的风采,也是稍稍能见识一些。 难怪自己这小小的初创事业,扩大商业渠道会遇阻呢。 主要是她本身就没这方面的才华呀! 她要是有搞市场的本事,她也不至于干小编好多年还被优化了呀! 再看目前报社这个草台班子。 能正经干活的,只有三个人。 她和贺秀贞都不是营销人才,也就是曹九爷稍强一些。 但曹九爷的长处也不在这儿啊。 王管事倒是有这个本事,但王管事姓王,人家管着王记书坊一摊事呢。 他只是在报社里占了些股份,顺带管起了报纸印刷这重要的一环。 要是有个靠谱的市场部管事,可不就不用她来操这个闲心了么? 可营销人才,又上哪儿去找呢? 楼欣月叹了口气。 感觉操心太多,灵感都有些匮乏了呢…… 平春坊,清溪书铺。 段掌柜走进铺子,就看到自家的伙计,手里正拿着一份报纸看,满脸傻笑,仿佛突然在地上捡了钱似的。 “你在看半月报?” 听到自家掌柜的声音,年轻小伙计手忙脚乱地收起了报纸,讪讪地垂手站直,“段掌柜来啦?” 虽然说现下铺子里并没有客人,但是他在上工的时间看报纸,是有些摸鱼的嫌疑。 毕竟,不招呼客人,也可以扫扫地,擦擦桌子的呀! 段掌柜点了点头,“倒也不必跟作贼似的,这半月报挺好看的,我也买了两期了。” 年轻小伙计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陪上了笑脸,“段掌柜您觉得这第二期可能比得上第一期?” 段掌柜叹了口气。 “唉!” 小伙计不由得一愣。 “段掌柜您这是?” “听说这半月报,还有王记的股子呢!也不知道这想出办半月报的人,那头脑是怎么长的,真真是个人才!” “王记都掺和进报纸了,咱们清溪书坊,还是跟从前一样,没多少变化啊……” 这报纸一出世,可是真真的不得了。 虽不过才出了两期,可满栖云城的人,见了面聊的话题,三句话就离不了这个报纸啊! 小伙计点头附和,一只手忍不住摸摸栓在腰带上的荷包。 他这旧荷包里,可装了半两稿酬银子呢! “是啊,要是咱们书坊,也办报纸就好了。” 那他岂不是就能往自家书坊投稿了? 哪里用得着跟作贼似的,趁着不上工时,躲躲闪闪地去领稿酬呢? 等到第三期报纸出了以后,他可得多买上几份,好生收藏起来! 长安坊,药神庙内。 刘秀才笑眯眯地,将报纸递到了张庙祝手上。 “这一期的报纸,我买的有多的,这一份便送与张庙祝吧。” 张庙祝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多谢……这就是有你文章的那一期?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他接过报纸,就坐在了院内的石凳上细细地看。 “刘秀才,这个北山刘生可是你的化名?” 刘秀才,就是离栖云城不太远的北山县人。 刘秀才以拳抵唇,灰黄的脸上,难得地泛起了一丝红晕。 “正是。” 他已经过稿三次,拿到了一两半的稿酬。 这一两半,对于有钱人来说微不足道,对于他,却是雪中送炭。 有了这一两多,他感觉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 北山刘生写的神话传说并不长,不过几千字而已。 但写得很有趣,让人想起小时候,躺在阿婆怀里,听阿婆讲过的那些神奇的小故事。只是不是没个阿婆都能把故事讲得前后连贯,言词达意,又能一下子全部讲完的。 张庙祝看到结尾,喃喃出声。 “真好……” 刘秀才这会儿已经抱着大扫帚在扫院子,耳朵其实悄悄竖着呢。 听到这一声,嘴角便微微勾起。 张庙祝却是又从头看了一遍,眼中若有所思。 忽然就起了身,笑嘻嘻地拉住刘秀才的扫帚。 “刘秀才,快,快来歇歇!” “前日有位善信送了一包好茶,来来,咱们一道尝尝这茶的滋味!” “其实吧,咱们这药神庙,也是有好些祖师传下来的好故事的……” 透过窗子,就看到那势利的张庙祝,正殷勤地为刘秀才倒茶。 在自己房里的郑玉郎,看得十分刺眼,不由得冷哼一声。 这些日子以来,他是格外的不顺。 尤其是那日他去报社,不但稿件被退了回来,还遇上了楼家那个野蛮小子! 当时他看见楼家小子心里犯怵,也没细想就跑了。 待回来细细一想,便觉得不大对头。 这楼家姐弟,怎么就跑到栖云城来了? 这偌大的栖云城,她们靠什么过活? 楼家小子为什么穿着女装?不男不女的成何体统? 看样子,楼家小子在城里的生活,似乎比他滋润多了! 他既然满腹疑问,可不就要想方设法地去打听么? 这一打听,他是越发的惊愕心凉啊。 楼家小子,竟然是个女子? 这两姐妹在城里还买了院子开了铺子! 还跟王记和原家往来密切! 第182章 来了可不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才?…… 石盆村的村民,除了朱大户一家外,大部分是连县城都没去过的。 郑玉郎自诩是见过世面的读书人,石盆村里除了朱家,他是一个也瞧不上的。 他将来是要飞黄腾达,为官作宰的,这些乡野泥腿子,哪里配同他比呢? 可是如今,老家已经近一年都没回去,他身上还没有半分功名,囊中只剩下写话本挣来的几两银子。 别看他衣着还算体面,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可就这么一身体面衣裳。 只要回到药神庙的屋里,他都得赶紧脱下来换上旧衣,生怕这衣裳给破了刮了。 而这姐妹俩呢? 居然能买得起带铺子的院子? 他来了大半年了,自然知道,长明坊虽然不是多繁华的地段,可能在平民聚集之地,也算是不错了,少不了五六百两! 楼家姐妹俩,就因为楼赛郎那不男不女的家伙,无意中走了运道,救下了原家太太小姐,就能手上有这许多银钱? 郑玉郎琢磨着打听来的消息,再加上自己的脑补,可不是越想越是心里不平。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41章 怨苍天不公呀! 那乡野姐妹俩,凭什么发这一注大财? 凭什么他营营汲汲,东奔西走,到现在还是囊中羞涩,只能栖身破庙? 但他就是在屋里埋怨上几千句,也没法子把楼家姐妹俩的房子铺子和银子,转到自己名下呀……咦? 郑玉郎忽然间灵光一现。 早前他看不上楼月娘,是因为楼月娘不过山间村姑,长相固然村里村气,家中又穷困潦倒,只有个打猎的楼赛郎能挣来一二,哪里配得上他这未来的状元郎? 因此就算楼月娘天天到他跟前献殷勤,郑玉郎在心里就越发鄙夷,之所以没赶人,不过是楼月娘还有点用处罢了。 但如今不一样了呀! 他回想着听来的传言。 说那姐妹俩个有些本事,又有家资,说是家里只有姐妹俩,所以都要招女婿入赘。 这招女婿,还跟一般的不一样,姐俩的眼光,高得很呢! 郑玉郎来回思量,觉得这赘婿,可不是非自己莫属了? 他来到栖云城,楼月娘也在栖云城。 他如今暂时失意,楼月娘却小有家资。 这不是天作之合是什么? 只要他出现在楼月娘面前,跟她说愿意娶她为正室。 那楼月娘不得喜极而泣呀? 可虑者,就是楼赛郎那个不男不女的暴炭有些棘手…… 长明坊,楼家小院。 今日正好是报社休息的一天。 楼欣月不需要去上班,便走出院门,到铺子里同楼赛郎说了一声。 “赛郎,段牙婆托人捎了信来,说是她那边有两个人,还是咱的同乡,没准咱们家正好需要,让我过去瞧瞧!” 楼赛郎看了看铺子里,今日正好来的客人不多,而且店里还有一个小丫头可以看着,便也追了出来。 “大姐,我同你一道去。” 这个段牙婆,姐妹俩都熟悉,当初楼赛郎的那个在翠光楼里当女护卫的活儿,可不就是段牙婆领着去面试的? 姐妹俩边聊边走,完全没注意到巷子角落里躲躲闪闪的身影。 段牙婆也住在长明坊,姐妹俩走过去,也只用了一炷香的工夫。 “啊呀!楼大姐,楼二姐,你们可算来了!” 楼家姐妹俩今非昔比,据传不但又新买了铺子,还是如今城里最红火的报纸的报社,且来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段牙婆再见这两姐妹,那态度就比从前热络客气多了。 赶紧让到厅里坐下,又让婆子送上茶点,客气一番,才说到正事。 “前儿有两个人寻到我这儿,说是想要自卖自身,我看他两口子与常人不同,若是当成寻常奴仆卖身,倒是可惜了。” “这不是就突然想到了,楼家大姐二姐,似乎是长兴县人氏么?” 楼赛郎点点头,“正是。” “这想卖身的两个人,也是长兴县人?” 大姐虽然总说人才难得,她们家里缺人手得很。 可她们才在段牙婆这里买了两个人,还在另外的牙婆那儿又挑了一个。 三个都是小丫头,虽然比起彩枝和晓文差了一点,但看着都老老实实,教一教应该也是用得上的。 再要买人,那也得是会识文断字会算账的呀。 如果只是同乡的话,那也不必买进自家嘛。 段牙婆点头,“正是哩!” “上回听楼大娘说起过,想要寻个识字的,或是有些特殊本事的……我倒觉得这两个人,没准能入了楼大娘的眼。” 楼欣月这会儿也起了好奇心。 “既然如此,那便见上一见?” 段牙婆就吩咐婆子将那一对长兴县的两口子领来。 这两个人一进客厅,楼家姐俩都愣了下。 这一对夫妻,竟然是曾经有过两面之缘的! 楼欣月对这对夫妻俩,尤其有印象。 这对夫妻俩,是个家庭戏班。 男的似乎叫高大郎,女的叫雪娘。 早先村里卢大户家里请戏班来唱戏,就是请的这一对夫妻。 后头在进城的路上,她们俩也遇到过这对夫妻。 楼赛郎不由得脱口而出。 “啊?竟是你们?” “你们怎么不在长兴县唱戏了?” 这对夫妻,跟在长兴县时比起来,倒是显得老了好几岁。 按说来了栖凤城这样的大城,该穿件略体面些的,然而此时他们身上的衣衫,还不如在长兴县呢! 不到两年,这对夫妻是经历了什么? 这对夫妻也是愣了下。 怯生生地抬眼看了看楼欣月和楼赛郎,脸上都露出懵然。 他们是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对姐妹了。 楼欣月却是唰地站起身来,几步走到这对夫妻面前。 “我记得你们,高大郎与雪娘。” 当初她去看免费戏,只看了一小会儿就走了。 但实际上这对夫妻演得还是不错的,只楼欣月对他们演的内容不感兴趣罢了。 如今这对夫妻居然沦落到要卖身的田地,这是遇上了什么事呢? 如果是寻常要买仆人的人家,这对夫妻的特长,是没什么用处的。 可这对夫妻,对于楼欣月来说,可不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才? 站在厅中的夫妻俩,相互看了看,还是一脸茫然。 那妇人怯生生地开口。 “这位娘子,我夫郎正是姓高,人称高大郎,奴也跟着姓高,人都唤奴雪娘。” “您莫非也是长兴县来的?可是瞧过俺们夫妇唱的戏?” “其实俺们虽是唱戏出身,那些寻常的活计,针线上灶,喂马劈柴,俺们也都能做得!” 做得是做得,就是跟人家那好手没法比。 但他们不是求着想要卖身么?这些短处,就不提了。 楼欣月就问道,“我记得你们夫妻俩在长兴县唱戏,挣得也还可以,怎么如今上了这城里来了?” 那妇人看了男人一眼,腊黄的脸上显出了窘迫之色。 段牙婆一见楼欣月问长问短,还是熟人,就知道这单买卖十分有戏。 便也凑了过来,大声道,“高雪娘,你们夫妻俩是遇上了什么难处,还不快说说,不然换成哪个主家,也得问个明白才好领你们家去呀!” 第183章 相见模样还有点眼熟。 古代的艺人没地位,向来被归为下九流。 比如解放前那些名伶,没受过恶霸欺负的几乎没有。 性子烈的都曾经宁死不屈自杀自残,性子软一些的就不免要遭遇侮辱。 像这对夫妻,两人的戏班子,出门在外,受些欺压自然是少不了。 但因为他俩一个男扮女装,一个女扮男装。 虽然古代也有性取向不同的,但这男扮女装的丈夫,和女扮男装的妻子,这两个人如果卸了妆,不演戏的时候,实在是平平无奇得很。 甚至扮女装的丈夫,个头太高,还得在演戏时坐在条凳上,这样才能跟妻子演的情郎相衬。 当时楼欣月见了,还在心里感叹了一番。 这般演起来虽然有点限制,但又何尝不是对这两个人的天然保护呢? 可这两个人,显然是在长兴县混不下去了,只能到栖云城来谋一条活路。 那这是发生了什么呢? 应该不会是哪家的色胚,看中了妻子或者丈夫吧? 然而等听到了两夫妻说的原委后,楼欣月也是不由得目瞪口呆了。 两夫妻在长兴县混不下去的原因,倒不是被哪家的恶霸给看上了,而是妻子身怀有孕时,在唱戏的时候,被看戏的熊孩子推倒,小产了! 而熊孩子的家,也正是请他们去演戏的主家。 那主家非但没觉得是自家熊孩子手贱,反而要诬赖两夫妻明知道身怀有孕还来唱戏,大喜的日子见了血光,冲撞了他家风水! 那主家偏偏姻亲众多,遍布好几个村子,放出话来,说了许多两夫妻的不是。 这两夫妻成亲好几年,好容易得来个孩子,就这般没了,还被泼了一身脏水。 等雪娘身子略好了一些,夫妻俩一商量,也不愿意再留在这伤心地了,索性二人无牵无挂,不如到栖云城这样的大城来试试讨生活。 不过等到了栖云城,这才发现,要寻个能养活二人的活计也实在是难。 再加上高雪娘去看了大夫,大夫说她原本就有些体寒,难以受孕,之前小产,更是加重了病症,要想治好再怀上,怕是还得好生调养……这要花费的,可就不是小钱了。 二人思来想去,不如去卖身为仆,还能挣一笔卖身银子,好用来调理身体。 楼欣月听了便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虽然不是她想的那种欺压,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正是乡间有乡间的恶霸,城中有城中的纨绔。 搞娱乐的,如果没有后台势力,那就是砧板上的肉啊!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42章 这就是她不敢在百味茶馆里占太多股子的原因。 如果有人看中了茶馆的盈利这块肥肉,想要来分一杯羹? 如果有高官贵人看上了哪个小演员,想要唤去自家院里“唱戏”? 这些麻烦,以她目前的能力,能搞得定吗? 既然都搞不定,她又哪里敢占太多股子? 不过今日收下这一对夫妻,她倒是可以的。 楼赛郎已是听得义愤填膺。 “简直是欺人太甚!那主家是哪个村子的……” 楼欣月瞥她一眼,抬了抬手,拦住了话头,向夫妻俩关切地问,“那你们是打算签死契还是活契,身价银要多少?” 两夫妻来了段家好几日了,一直没能成功地把自己给卖出去。 今日好不容易见了老乡,而且还听他们说了这么多,便知道十有七八能成,便相互看了眼,雪娘试探着道,“我们夫妻俩死契活契都成,身价银么,死契一共三十两,活契十年一共二十两,不知道姑娘觉得可成不?” 这个价其实相当低了。 当初楼欣月买下杨家三口,一对老夫妻加个没长成的孙女,也都还花了三十两呢。 但其实老夫妻上了年纪,按着这个时代的平均年纪算,实在是太老了,干不了几年就干不动了,到时候还得主家贴钱养老。 而这夫妻俩都还没有超过三十岁,应该要比杨家人更值钱才对。 尤其是这般会唱戏的人才! 楼欣月觉得就是签活契十年,一百两都不算高。 不过想想,这夫妻俩挣卖身银是为了调理身子。 那等他们到了楼家,她当主家的,再拿出银子给他们看病买药就是。 倒也不必为了虚名,多出中介费。 楼欣月想了几十息的工夫,这才对雪娘和高大郎道,“你们卖身是为了调理身子生儿育女,想必等有了儿女后,还是有自由之身更为方便,咱们都是长兴县的乡亲,出门在外,倒也有相互照应之义,如此你们若是愿意,便签个十年契如何?” 高家夫妻相互看看,高大郎就点了点头。 二十两银子,虽然调养身子可能还是有些不足。 但这位楼家姑娘说的是,若是有了儿女,为了孩子,自然脱出奴籍更好了。 高雪娘一拉丈夫,两人向着楼欣月一起下拜。 “多谢姑娘,我们夫妻愿意!” 段牙婆在旁边一拍巴掌,笑道,“哎呀,这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心里却想,这对夫妻,之前是唱戏的,偏偏长相又十分平常,要来买小戏子的主家,要嫌他们年纪太大,长相不俊。 而那些来买寻常仆人的主家们,又嫌他们唱过戏,身上江湖气太重,买回去怕是不能做好活计。 这才一直不能脱手。 倒是这楼家大姑娘,买人的章程跟常人不同,一看是老乡,一星儿犹豫讲价都不曾哩! 就是这二十两,有些太少了。 身价银少,她能得的银子,是十抽三,也就是六两。 不过赚上一笔是一笔嘛。 段牙婆帮着办了契,取了自己的那一份银子,将十四两银子交到两夫妻手里。 笑道,“恭喜二位,楼家可是难得的良善之家,经我的手到楼家的人有好几个,有两个小丫头,如今都已经识字打算盘了呢!” 话说还是这楼家会调理人。 一个普通小丫头,最多能卖十几两银子了。 而会识字打算盘的小丫头,少说得五十两银子呢! 从段家出来,高家夫妻俩身上都背着行李卷。 楼赛郎前几日才安顿过三个小丫头,早有经验。 这会儿见他们的行李卷已是破烂不堪,便要带着他们去铺子里买一套新被褥。 那卖被子的铺子不过一个小小的门脸,原本也装不下太多人。 楼欣月对买被褥这种没啥经验,便立在门口等三人。 她立在小铺子门前,目光观察着街上来往行人,实则心神早就放空,不知道飞到了何处…… “月娘……” “月娘?” “月娘?” 楼欣月耳中听到有人叫月娘,还叫了好几声。 但她早就把月娘这个名字给忘到了九宵云外了。 不管是在长兴县城,还是在栖云城,外人都只知道她名叫欣月。 叫这个名字的…… 楼欣月后知后觉地醒过神来,就看到面前站了一个年轻男子。 模样还有点眼熟。 可不正是郑玉郎! 第184章 套路真假千金和真假公子。 “月娘,我如今就住在长乐坊的药神庙,你若是得了空,可以去找我。” 不是他要嘴不停地说这么多,而是他生怕楼赛郎那厮随时都有可能从铺子里出来啊! 楼欣月也不答话,只笑吟吟地看着这人表演。 心里仿佛有一种 陌生的情绪,在渐渐地消散了。 这大概就是原主残留的意识吧? 看到先前心仪的男子,如今这般讨好猥琐的模样,这会儿,那颗恋爱脑,终于脑死亡了吧? “月娘,你怎么不说话?” 听到这句,楼欣月终于开了口。 “郑大郎,你是来栖云城考举人的?” “我听说长乐坊那边乱得很,在药神庙里住不用掏银子,但是要干活?哎呀呀,干活抵住宿,实在是辛苦呀!”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以前我那是年轻无知,眼界窄小,如今来了城里,倒是想明白了呢!” 楼欣月这几句话句句扎心,可面上的神情倒是和风细雨的,嘴角还带着笑。 这一边笑,一边眼神斜睨,上下打量对方的模样,可不十足十的言情剧里的恶毒女配。 “月娘,你!” 郑玉郎老脸涨红,一手捂住胸口,满脸的不可置信。 之前在石盆村,楼月娘对他态度大变,他还想着可能是因为知道嫁他无望,所以死了心呢。 哪能想到,他都放下了身段,愿意示好,甚至暗示愿意娶她了,这村姑,竟然还是如此绝情? 难道说,当真是因为进了城,见过的世面多了,手里又有了银子,就瞧不上自己这样的穷书生了? “想不到,不过些许时日未见,你竟然变了!” 楼欣月又笑了。 “谁又能不变呢?郑大郎你在村里时,好歹还要装装清高,这来了城里,倒是能屈能伸了,听说你就是那个紫电生?听说你写的那个话本,难看得很啊,把曹记都连累关门了……” 郑玉郎觉得又被插了狠狠一刀。 “还有啊,那个青云衣锦记,艮岳山人,也是你写的吧?” 早前楼欣月刚看到那个话本的时候,就感觉味儿极冲,经典凤凰男歪歪之作。 觉得倒是像是为郑玉郎带盐一样。 结果可好,山寨艮岳散人的艮岳山人,竟也是郑玉郎。 “你,你怎么知道……” 郑玉郎老脸越发的涨红。 他当然也知道艮岳山人这个笔名不是什么光彩的,说出去定然为人所不齿。 “青云衣锦记里,开篇就是乡间才子,连中三场,考中案首。” “这位乡间才子,莫不就是郑大郎你想像中的自己?” “先前因才子家贫退亲的乡绅小姐……啧啧啧,竟然带着人上门,非得要嫁才子呀?” “可是据我记得,郑大郎你也没跟乡绅小姐订下亲事呀?” 郑玉郎听到这里,浑身如芒在刺,哪里还能站得住,一拂袖子,“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满腹剩下的话也都没机会说出口了,只能灰溜溜地转身便走,那脚步快得生怕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楼欣月看着郑玉郎钻入人群的背影,不由微微一笑。 身体里似乎有处隐秘的角落被彻底清空了。 大概是原主彻底地了却了心愿,再无遗憾了吧? 回到楼家院子,考虑到这边的院子里住的都是女子,楼欣月就把高家夫妻安排到了隔壁的报社,先在报社做些杂活。 她心里对这对夫妻自然另有大用,只是虽然从前见过,也不知道他们的心性如何,如今倒是可以先观察一番。 这高家夫妻,刚来几日,倒是安分守己的。 高大郎虽然老本行是唱戏的,但让他做报社里的杂活也很是勤快。 倒是把杨老汉替换回了楼家。 而高雪娘呢,也的确是真的用那笔卖身银子,到药铺里看病抓药,调理身子的同时,上灶做饭倒也没落下。 这倒是省得楼家那边做好一大锅饭再送过来。 之前是人少还能将就,如今人越来越多,一来杨婆子她们做不过来,二来这样两边的账目分不清楚也是麻烦。 报社这边,虽然一直找不到大金主愿意重金买软广,但盈利也是相当可观的。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43章 楼欣月索性把这件事放下,准备开始写自己的新文了。 之前在报社连载的那本武侠名剑恩仇记已经写完了。 其实这本完完全全地就是个老套路。 为了主角的成长,全家是祭天的,师父是名门的,师妹和妖女是漂亮的,阴差阳错都是爱上了主角的,主角是犹豫不决的,可偏偏妖女原来是仇家的,爱恨情仇是难分的……最后,心头所爱是香销玉殒的,主角看破一切是要出家的,只留下读者是意难平的…… 这老掉牙的套路,搁在现代网文里,除非是名家出山,否则绝对会扑到地心。 但这个时代的读者们还没看过呀! 所以虽然楼欣月内心里其实并不太想写这个题材,也还是为了自家报纸的销量,硬是写了出来。 不过现在销量已经上去了,楼欣月决定写点有趣的。 当然了,虽然有趣,但其实也没脱了套路。 她还去找了贺秀贞,想看看能不能来个联动。 贺秀贞听了楼欣月的构思,不由笑道。 “真假公子和真假千金?” 也不知道楼欣月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点子。 楼欣月自己写真假公子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让她也跟着写真假千金? 但不得不说,真假公子和真假千金这样的题目,它就是莫名地吸引人啊! 尤其是那些有闲暇工夫的看官们。 “一份报纸上,两个类似题材的话本,你就不怕观众们觉得重复么?” 楼欣月也笑道,“观众们看到一个有趣又好看的故事,偏偏这故事还是连载的,他们只会心痒难耐,急着想看到后头的故事,如果一时没有,就要去找替代品……” “比如一个人就想喝酸梅汤,但若是没有,那就去喝个杨枝甘露也行。” “但最重要的是,现如今城里写话本的作者比从前多了不少,咱们开一个新类型,用不了多久,就会冒出许多跟风的。” “就像表姑你写的那本易嫁,前几日不就有人也写了本换亲?” 虽然名字、出身、背景啥的都改了,亲姐妹易嫁也改成了继姐妹之间换了亲事,未来的夫家由书香门第改为了落魄将门吧,但明眼人一看就是模仿之作啊! 这种放在现代就叫融梗,虽然有些伤人品,但也是法无禁止。 在现代都管不了的,放在古代,那越发的没法管了。 楼欣月自己其实倒也不反对有人模仿。 但要模仿就好好模仿啊,质量得跟上呀! 若是为了赚快钱就涌出了好些个跟风之作,让读者们看得审美疲劳了,这不就把这个类型给写滥了么? 竭泽而渔啊这不是? “与其让旁人跟风模仿,把这个类型给写烂了,不如咱们自己都给写了,让他们写无可写!” “其实写完了真假千金和真假公子,我这还有真假状元和真假王妃呢!” 贺秀贞都惊了。 “你不会真要写真假状元与真假王妃吧?前头那两个也还罢了,写状元与王妃,就不怕犯忌讳?” 楼欣月心想,要放在后世,就是真假皇帝,真假国王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她这都是已经深思熟虑的了。 “咱们又不是写当今大魏朝的故事,咱们可以写前朝啊!” 那长恨歌还以汉代唐呢,她写个前朝假状元的故事,这不正能说明前朝亡得好吗? 贺秀贞被楼欣月这么一说,倒还真心动了。 那文人墨客之间写诗酬唱,而采莲客与青萍客之间写话本相和,听起来,也颇为有趣呢! “那你打算怎么写真假公子?” 既然同在一张报纸上连载,这题材又有些类似。 那肯定就要避开雷同的情节了。 比如假公子鸠占鹊巢,作恶多端,那假千金也有样学样,岂不是就有些格调低下了? 楼欣月嘻嘻一笑,“我打算这么写……” 贺秀贞听得满眼兴奋。 “这故事,亏你想得出来!” “我还怕不小心写得与你撞上了呢,这么看来,就算我硬要撞,也是撞不上的。” 二人畅聊了一番真假千金与公子,倒是都觉得脑洞大开,灵感迭出。 楼欣月这才起身告辞,“表姑,我得回去赶紧把这些灵感给记下来,别忘记了。” 贺秀贞笑道,“你年纪轻轻的,哪里就有这般的忘性了,倒是我……哦,对了,我倒是有件事,想同你商量一番。” 原来,贺秀贞是想要买一个使唤的人回来。 也不拘是婆子还是小丫头,总之能帮着处理她的杂事就行。 其实楼家这次新买了三个小丫头,楼欣月也是分了一个让贺秀贞使唤来着。 但贺秀贞觉得自己借住在楼家,虽然也象征性地交了点银子,但已是沾光不少。 哪里好天天使唤楼家的丫头呢? 正巧这两月她多赚了些稿费,手里也有个百来两银子,买个人回来绰绰有余。 不然挣这些银子要用来做什么呢? 早些年她在任家,虽然赚得多,可银子也不由她做主。 她倒是想买人回来做杂活呢,可有多的银子也被夫君和继子拿去了。 她家中的杂务没少干,想写话本挣银子还得趁空闲时。 就这,继儿媳还动不动就要说些酸溜溜的话,言下之意是她做得少了,还是识文断字的女人有福云云。 楼欣月听了笑道,“还当是什么事呢。” “表姑若是想好了想要什么人,下午就让赛郎陪你去挑一挑,一时挑不中了,还能托段牙婆留心寻摸着。” 如果依着这时代的评判标准,贺秀贞买一个人,不过才十几两银子而已。 但这个人能帮着她节省下多少工夫呢? 有这工夫多写点话本不是更经济么? 下午,贺秀贞还真的和楼赛郎一道去挑了人。 领回来一个十三岁的粗壮丫头阿羊。 看着倒是个干活的好手,就是那满口的北地方言,有些听不懂。 楼欣月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弄明白,原来这丫头竟是漠城人。 这漠城,正是大魏与北荒国的边境小县城。 那边气候苦寒,地广人稀,庄稼的产量不高,所幸还能牧马放羊,维持生计。 阿羊家里,就是既种着十几亩贫瘠之地,又养着十几头羊的农牧人家。 原本日子也还过得去。 可自打今年开春,就总有来自北荒国的小股马匪,到漠城各村镇上抢劫滋扰。 好些人家被抢了以后过不下去,就只能迁往它乡。 还有些人家,家里的壮劳力被打伤打死,全家老小没了顶梁柱,也就只能卖儿卖女。 阿羊家就是阿爸阿娘被马匪打死,只留下了阿羊一个。 阿羊也没处可去,索性自卖自身,当了奴仆。 就是不知道怎么地,被转卖了两回,就来了栖云城了。 楼欣月听得心里微微牵动了下。 就这扮成马匪滋扰边境的举动,感觉像是要开启战端的前兆啊! 但她也不过是个身在大魏中部一个小民,这种国之大事,也不是她该操心的。 于是宽慰了阿羊几句,让见了见家中其他人,便安顿下了。 贺秀贞住的屋子是里外间的,阿羊是为了照顾贺秀贞买来的,便睡在外间的榻上。 贺秀贞自掏银子给添上了衣被铺盖,还多掏了一份饭钱。 阿羊在做杂事之余,也能跟着那楼家的三个小丫头一起学些规矩,识几个简单的字。 不得不说,这写真假公子这种八卦味重的故事,写起来就格外的得心应手的。 就连一向自愧手速远不如楼欣月的贺秀贞,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把杂活干了的缘故,也下笔如有神,几乎是跟楼欣月前后脚写完的真假千金。 同时,之前的两个连载也已经大结局。 最新的第九期半月报,连载话本便赫然是真假千金与真假公子! 第185章 千金听着就怪勾人心神的呢! 延通坊,百味茶馆后的小院内。 此时早饭才将吃过,正是百味戏班子难得的休闲自在时光。 百味戏班,如今已有三十来号人。 这些少年少女们,最大的也不过十六七岁,最小的也才十岁出头。 年纪虽小,最早开始表演的甲组演员们,如今已经登台演出四个多月,可以算得上是经验丰富了。 他们这些人跟外头戏班子里的戏子可是大为不同。 外头的戏班子,都是打小就买回来,苦练苦熬,十个里头也未必有一个能成了角儿,大部分都是跑跑龙套,挣一份卖艺的辛苦钱了。 而他们呢,他们可是原家的家生子,虽是奴籍,可家里的爹娘都在原家有差事,吃穿用度强过一般的平民百姓,还不用担心被外人欺负了去。 被小姐选中来学了新戏,那可真是一下子身价就不一样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44章 不但吃的用的住的都比在家里强许多,还能习文学字,还能学坐卧行止,上妆打扮,说话舞蹈歌唱,甚至还有拳脚工夫。 他们这些人每月放假时回家与家人团聚,说起在茶馆里的日子,可教那些没被选上的羡慕得紧。 就是他们老子娘都一个劲的说,且不提新戏将来演得如何,光是能学会这么些本事,都够他们受用一辈子的了,若是成亲生了儿女,还能教给儿女呢! 而等新戏开演以后,几乎是场场爆满。 客人们的欢呼叫好声,如落雨般投到台上的金银珠玉,那更是让他们这些演员们飘然如坠幻梦中。 尤其是几个演过女主角和男主角的,哪怕是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外头,也知道自己几个的艺名,在城里已经几乎无人不知了,据传言说,有那喜爱看新戏的富贵老爷放出话来,若是原家肯放人,他们愿意出千两银子为自己喜欢的主角赎身! 虽然他们也知道,自己的身价再高,也还是奴籍,离了原家,去了那肯出千两的富贵人家,也不一定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但千两银子啊,听起来就让人觉得今非昔比啊! 演员们每天过的日子十分规律,早起晨练,再吃过饭,有一个时辰的歇息时间,之后一组去前头的茶馆表演新戏,另一组则学习排练,如此这般,七日后便开始轮换…… 因此这早饭后的一个时辰,是演员们难得放松的快活时光。 有人跟伙伴们说笑打闹,也有人懒散地或躺或坐,就是歇着。 自然也有人刻苦地练着新学的字,复习着才学的招式,想要更进一步。 还有人则是捧着新出的报纸,津津有味地细看。 “华香,好不容易有个歇歇的工夫,你怎么还看这劳什子报纸,也不怕把眼睛看坏了!” “就是就是,快别瞧了,不如来跟我们一道踢毽子了!” “教咱们身法的苏师傅可是说了,踢毽子能强身健体,还能灵活眼神哩!” 华香正是甲组演女主角之一的少女。 她母亲就是在沐太太身边服侍的陈婆子,因能说会道,又识字,因此专司为沐太太在城里搜罗好看的话本子。 平时最识得眉高眼低,在公子小姐跟前,也能说上几句话的。 华香之所以能被选上,跟她陈婆子的影响可是分不开。 陈婆子自己因为识字得了个优差,因此她家里一儿一女,哪怕是大儿子笨得一点不开窍,也被陈婆子打着骂着,些许识了几个字,好歹是在原家的铺子里做了个二等的伙计,比那些粗使打杂的小伙计可是强多了。 华香比她大哥灵巧,陈婆子会的那点子全都让华香学了去,而且还有青出于蓝的架势。 早先主家小姐要挑人学戏,好些个家里有年纪合适的儿女的,还在那那儿心里叨叨,觉得这演戏的不是什么正经营生,怕儿女去了不好。 但陈婆子就大力支持自家女儿去,还私下里教了不少答对的门道。 因此,虽然华香在一帮子备挑选的家生子里头,虽然不是长相最好看的,也不是声音最好听的,还是被挑中了,而且在学了几日之后,就被楼先生给看中,定了演女一号。 陈婆子当时给女儿就交待了,“那些个憨子傻子,也不用那糊涂心思想想,咱们家小姐那是多金贵的人物,她要做买卖,难道还能弄个跟外头的戏班子一样下九流的?那岂不是先污了小姐名声?你可莫要跟那些个呆笨的棒槌学!” 华香演了女主角之后,每个月的月银,比全家人加起来的都多,在所有的演员里,也是最高的那一档。 还有客人们指名的打赏,演员们能分到三分之一。 而华香这几个月收到的打赏分成,加起来都有二百多两了! 当然了,这些演员们年纪太小,手里捏着这么些银子,很容易出岔子。 因此这大笔的分成,都是由管事替她们记着账,等到年满了十八岁,再交给她们自己保存。 华香身在甲组,虽然演的是女主角,可心里也有危机感。 毕竟,那乙组演女主角的姐妹,长相可是比她好看…… 而且就是在甲组里,也有三四位长相标致的小姑娘,做梦都想演女主角呢! 所以她是一点也不敢放松。 自打有报纸起,华香每一期都没落下,全都买回来细看。 尤其是那上头连载的话本子。 她可是知道,这些话本子,没准过两个月,就排成了她们要演的新戏了呢! 小伙伴们喊她去踢毽子,她只笑着抬头,摆了摆手。 “还是你们踢吧,今儿这一期的报纸,可是都换了新话本呢!” 真假千金和真假公子啊! 听着就怪勾人心神的呢! 喊她的小姑娘们互相看了看,有人撇嘴。 “罢了罢了,还是咱们几个耍吧,华香可是咱们组里的小才女呢!” “就让她看吧,等夜里啊,就让小才女给咱们大家讲故事!” 虽然大家一直在学认字,可哪里能比得上华香早就会认的呢? 难道她们不知道报纸好看么? 但拿起来没看一句就有字不会认,磕磕绊绊地一天看不了十句话,真的是看得头都要疼了呢! 华香没空理会伙伴们略带酸意的调侃。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看起了真假千金。 这一个时辰,不把这一段看完,那得多难受啊! 故事的一开篇,就是山间古刹,香火袅袅。 丫环婆子们拥簇着知府夫人在大殿中进香完毕,便信步在后山观赏景致。 谁知道一条青蛇自草丛窜出,将丫环婆子们吓得惊声尖叫,反而惊了蛇,迅速爬到了知府夫人身上,知府夫人乃是名门之女,养尊处优,哪里经过这种可怖场景,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幸亏左近有一农家女,上前就将那青蛇捏住了七寸,远远地甩开。 不然这青蛇随口一咬,没准知府夫人就要中了蛇毒,此地离城中颇远,救治不及,说不准会送命。 危险脱离,丫环婆子们将夫人救醒。 夫人便叫来农家女相见,想要给些金银布匹酬谢援救之义。 可农家女不收这些东西,反而在听说了夫人是知府夫人后,跪倒在地,称自己有冤情,求夫人带她到府衙去告状。 知府夫人自然惊讶,问她有什么冤情。 农家女便道,自己本是京城承恩侯府之嫡女,生母是河阳长公主府的三郡主,自小被生母身边的奸人调换,流落在乡间被奸人一家磋磨长大,如今见她年纪渐长,又起了坏心,要将她嫁给乡间四十岁带着两个儿子的老鳏夫…… 第186章 能干能干的小女娘,是越来越多了!…… 知府夫人身为主政官的夫人,听过见过的民间奇事不少,在听农家女说之前,也想到过种种情况,可万没想过,这个布衣荆钗的农家女,所说的冤情,竟然是这般惊天的大事! 要知道不管是承恩侯府,还是河阳长公主府,都不是如今的她,能攀得上的。 承恩侯是当今太后的娘家,河阳长公主可是当今陛下的长姐啊! 如果这农家女说的是真的,那她的身份可比自己高多了! 知府夫人又惊又疑,就屏退了其他下人,单独问话。 农家女便说出了更多的实情。 说是那奸人是三郡主身边的奶娘。 奶娘当年入公主府给三郡主当奶娘时,刚好生了个女儿,但夫家逼着她进公主府做事,奶娘只能丢下女儿,去为全家人挣好处。 可夫家答应得好好的,说是会好好照顾刚出生的女儿,会给小闺女喂羊奶。 可等到数年后,她得了空回婆家,却发现,原来她的小女儿,压根就没人当回事,在她进公主府的第二个月,就已经夭折了。 她多方打听下,才知道夫家婆母根本就没给小孙女喂什么羊奶,而是有一顿没一顿地喂些稀米汤……那孩子是硬生生饿死的。 奶娘哭了一场,心里种下了恶念。 等三郡主年纪渐长,奶娘也跟着得了风光后,奶娘就给婆家买了仆人伺候。 婆婆年纪也大了,在婆家说话也不响了,反而是奶娘这个公主府里得脸的说一不二。 奶娘用了些许手段,就将生病的婆婆给弄死,还死得神不知不鬼不觉的,算是报了仇。 但婆婆这个仇人得了报应,也不能填平奶娘心里的怨恨。 于是当三郡主出嫁到承恩公府,三郡主身怀有孕,而奶娘自己的儿媳也同时有孕时,奶娘就起了邪念。 奶娘同三郡主推荐了自家儿媳当未来小主子的奶娘。 三郡主和奶娘儿媳几乎是前后脚地,都生下了女儿。 生孩子的地点,也是奶娘设计好的,是在承恩公府外庄子上,也正好方便奶娘调包。从此两个身份悬殊的女孩,交换了身份,过上了云泥之别的日子……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45章 这个故事听起来倒还算得上合理。 只要知府夫人派人稍一打听,就能打听得出来,这农家女的爹娘,究竟是什么人。 而这个面黄饥瘦的农家女,若是不看脸上的一些陈年疤痕,细细观察,倒确实是眉眼端庄,有几分贵女之相……寻常贫家之女,很难长成如此标致。 但兹事体大,哪里能被一个农家女随口说的几句话就被牵着鼻子走呢? 知府夫人便问她,既然当年农家女不过是个婴儿,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十几年从来没去过承恩公府,那调换了千金的奸人又不可能告知她这种隐秘。 那农家女又是怎么知道当年之事的呢? 农家女便指着脸上的疤痕,含泪道,这疤痕便是她十岁时,被养兄用烧着的柴火打的。 后来她无意间听到养兄和养父说悄悄话。 谈起她脸上的疤痕。 原来是怕村里人见了她长相压根跟父母兄弟不像,又说现在还好,等将来长大了,可万万不能让她进京城去。 不然万一让人看见了,他们全家可就要都没了性命! 此后,农家女心里就生了疑,时时留心。 常常用自己上山采药挣来的银钱给养父养兄打酒。 断断续续地从他们的醉话里,寻到了当年的真相。 她也想立时飞到京城,去找亲生父母,逃离这个狼窝。 可她一没银子,二没武力,就算能逃脱养父养兄的追踪,等到了承恩公府,怕是连门都进不去,一个弄不好,就会被奶娘婆媳杀人灭口。 因此只能隐忍等待时机到如今。 知府夫人听了这番话,当机立断,就派人去查农家女的养父母。 等听到那家的婆媳的确是承恩公府里当差做奶娘之后,便点头应下,将农家女带回了京城…… 坐在小院里看报纸的华香,看到最后一行字,不由得在心里哀叹一声。 怎么这般短就没了呢? 想要看下文,还得再等半个月呀! “华香,快来上妆换衣裳,一会儿可就要开场了!” 华香这才将报纸小心地叠好,收在小柜之中,应了声,赶紧去换上戏服,再等着上妆。 百味茶馆里,此时又是高朋满座。 离新戏易嫁开场还有小半个时辰,但此时不管是包厢,还是大厅里的散座,已经都坐满了客人。 这些客人,又几乎人手一份报纸,聚精会神地翻看,连相互攀谈的都不多。 二楼某处包厢内,城中富商钱老爷也正好看到了真假公子。 他原本并没有多爱看这些闲人们看的话本,只是青萍客风靡全城后,为了跟商场中那些友人们能多个闲谈的话题,他也让人给弄了几本青萍客的话来看。 这看了几本以后吧,倒是还看出了几分意趣来。 因此新一期报纸到手,他最先找的,就是青萍客的连载。 真假千金的标题,他自然是瞄了一眼就翻过去了。 这只看题目,就知道讲的是后宅里妇人的那些事儿。 他一个大老爷们,最先看的,肯定不是这个故事了。 翻过真假千金,就看到了青萍客的真假公子。 看到这两个相似的题目,钱老爷不由得笑了起来。 “阿爹,笑什么呢?” 钱小姐就坐在钱老爷旁边,而坐在钱老爷对面的,则是钱太太。 这母女俩手里也拿着一份报纸。 钱太太正在专心看真假千金,钱小姐则有些个心不在焉。 毕竟,她今日特意订了包厢请自家亲爹亲娘来看新戏,除了想把亲爹的心思再往自家母女这边拉拢一番外,还有些想向亲爹讨教的意思。 钱老爷抖了下手里的报纸。 笑道,“这编报纸的人当真好盘算!” “写了一个真假千金还不够,还要再来个真假公子!” “这是生怕同行们来跟风抢名头啊!” 钱太太原本正看得入神,这会儿也稍停了下,抬起头来。 “那报社的社长,可不正是楼先生?听说还不到二十,当真是年轻有才啊!” 她嘴里说的虽然是楼先生,可眼睛看的却是自家闺女。 自打自家闺女独自打理铺子以来,看着精神比从前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眼里有光,走路有风了! 不过是个寻常的胭脂铺,半年的盈利,已经超过了家里那些长年跟着老爷学做买卖的庶子们! 钱老爷很给老妻面子地点点头,“正是呢,如今这栖云城里,能干的小女娘,是越来越多了!” 开报社的楼先生,办百味茶馆的原小姐……还有自家管着胭脂铺的小闺女。 第187章 故事父慈女孝,其乐融融。 “阿爹,我打算在报纸登一则长文,就同那卢家驴汤铺子一般,好教我的那个胭脂铺子更进一步,阿爹觉得好不好呀?” 钱老爷听得微愣,“就同那卢家驴汤……” 他说着说着,才回忆起报纸上卢家驴汤铺子那个故事。 是说卢家老爷子胆大心善,这才得了已故的医家送的奇方,这才有了开铺子的资本的那个离奇故事。 卢家铺子之前不过是个街坊们爱吃的小铺子。 自打那个故事借着报纸传开后,全城的吃客们都跑去卢家铺子,就想尝尝那神奇的驴汤味道。 卢家一个小铺子已经扩大了两回,眼瞅着就要发达了! 许多开小铺子的商家都眼红得不得了。 他们又何尝不想学卢家,也能有一篇报纸上的长文,替他们全城扬名,可是他们家也没有一个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有这般的奇遇呀! 钱老爷想到这儿,也不由得问出了口。 “可是你那胭脂铺,也没有什么背后的故事呀!” 人家卢家驴汤,是真的在城里开了三代,算是老字号了。 可他闺女开的这个胭脂铺,早前开它,不过是从南边贩货时捎来些脂粉和花儿朵儿的,本也不为了挣多少钱,只为了自家用着方便罢了。 而钱小姐接手以后,这才重修了店面,又在自家庄子上办了小作坊,这才多了些品种,听说做出来新品以后,还送了一些给家里的女眷和亲友们,大伙用了都说好。 这不,就是熟人带熟人去光顾,那胭脂铺的盈利也很是可观。 这本事,可比钱家那些庶子们大多了。 但这铺子,才开了也不过十来年,它背后是真的没多少能做文章的神奇故事呀! 钱小姐自信一笑。 “阿爹,谁说没有故事了……儿这便给您讲个胭脂铺的故事。” 钱小姐娓娓道来,果然讲了一个有趣又温情脉脉的小故事。 说是一位自小便聪慧灵秀的年轻女郎,因家中姐妹出嫁,她想要送姐妹一件亲手制作的礼物,这礼物既要时时用得着,又要别处没有,独一无二。 可年轻女郎家境虽宽裕,但她手头能动用的银子也只有不足五两。 要想达到那些要求,这却是个难题。 女郎日夜琢磨,竟是人渐消瘦,神思痴迷了。 差点让家中父母以为女郎是生了什么大病,要请大夫来给女郎把脉诊治。 幸好误会最后解开,女郎的爹娘十分开明,知道她的心事,便带着她去外头花神庙上香许愿。 女郎在花神前诚心祝祷。 等回到家中,这天夜里,女郎就做了一个奇异的梦。 她梦见花神在云端翩翩而来,手拿一枝桃花,含笑递给女郎,还念了句古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女郎接过那枝桃花,却见桃花忽然无风而落,却向着她面门上拂来。 她一惊之下,赶紧去摸自己的脸,没想到触手光滑,香气沁幽…… 女郎又是大喜。 这一喜,就忽然醒了过来。 回想起梦中所见,女郎就去查阅了许多医书与古方,最后终于制出了一瓶桃花膏,这桃花膏,其中一味主料,自然便是桃花磨成的细粉。 女子每日用之搽脸,香气袭人,肌肤润泽细腻,正可面似桃花…… 钱老爷听得频频点头。 果然虎父无犬女,他是白手起家,他的嫡女也是头脑灵活。 看看这故事编的,若他是个妇人,听了也要忍不住去买一瓶子桃花膏来搽了。 只是…… “但这个女子是谁呢?难道是你?” 他这会儿也明白女儿的意思了。 只要会讲故事就行了。 管它真假呢? 就如卢家那个故事,虽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但究竟故事是真是假,谁又能作证 呢? 但自家女儿的这个故事,却是有明显的漏洞呀。 毕竟,钱小姐并没有什么情深友爱的姐妹呀! 钱家的庶女和嫡女之间,可是几乎没有来往啊。 所以这个故事只要一传出去,让了解钱家的亲友们听了,定然会嗤之以鼻,背后笑话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46章 这传来传去的,可不就把这故事揭穿了么? “阿爹怎么忘了,这女郎不就是我那位外祖母未出嫁时么?” “阿娘出嫁时,外祖母特意抄了这个方子,给阿娘当嫁妆呀!” “也是这些年,阿娘要照顾儿,又要管家理事,这才没有闲暇去想这个方子。” “去年阿爹答应儿招赘,儿要用铺子练手,阿娘见那是胭脂铺,便拿出了方子给儿啊……” 钱老爷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由得抬眼看向钱太太。 钱太太嘴角咧得很大,笑着点头,“对,没错,就是这样。这个方子,是我阿娘传给我的,我又传给我的女儿。” 嗯,这么多年,她都忙忘了,这不,刚刚得了提醒,这才想起来了么! 对,就是这样没错! 钱老爷嘴角微抽。 行吧,人家是老爷子遇鬼,你来个老太太见仙。 不过这编得吧,确实也挺好。 闺女这机灵劲儿,随他啊! “如此说来,可得感谢我那老岳母哩!” 老岳母如今已然过世,改日可得给她老人家多上两炷香。 “阿爹,那我可就往半月报上投稿了啊!” 钱老爷点头,“投!放心投!要多少银子,阿爹给出了!” 说着,钱老爷便拍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动作十分地豪爽大方。 钱小姐笑靥如花,收起银票,嘴甜如蜜,“多谢爹!待儿那小铺子买卖做大了,再来请阿爹阿娘来看新戏!” 母女俩交换了个眼神,会心一笑。 她们钱家不比原家,原家没有那些闲杂人等争宠争胜。 在钱家不争,那可就等着吃亏吧! 如今好不容易老钱有了些良心,她们娘俩自然要抓住一切的机会! 钱家包厢这边父慈女孝,其乐融融。 而隔壁包厢的客人,也在谈论着栖云半 月报。 “想不到这栖云城,不过只是源北道的省府,却还有报纸和新戏这些新奇物事。” “是吧!之前兄台不是还对报纸不以为然,觉得不过是些没啥意思的小把戏而已?只看完了这真假公子,就改了想法,若是一会儿再看了新戏,那岂不是……嘿嘿!” “老弟啊,看这座无虚席,想来一会儿的新戏自然是差不了。只是为兄倒有一个不情之请……” “莫非是想要小弟帮忙收集前头那几期的报纸么?” “嘿嘿,老弟果然知道我!不知道可能集得齐么?我看这都已是第九期了,那前头的八期都有么?” “兄台尽管放心,小弟自打这报纸面市,就知道必然大受欢迎,已经让下人们每次都多买几份……既然兄台爱看,回头小弟就让把合订本送上。” 第188章 公子看的便是青萍客的新作,真假公子…… 日头炎炎,栖云城外二十里处,小店村。 一行打着赵字镖旗的车队停在了村口的小饭铺前。 饭铺内的伙计听到动静,立马小跑着迎上来。 看到车队领头的正是熟悉的面孔后,越发地满脸带笑。 “赵大爷,可算是盼着了!” “今儿天热,可是渴了吧?快请进,快请进……” “坐门外头也行,有风凉快!” “您尝尝俺们店里新做的凉茶水,是俺们东家看了边塞侠影录以后,学着里头的凉茶方子熬煮成的哩!” 车队中人将车马都安顿好,让几个人看着车,余下的人便来到铺子前,喝茶歇息。 那领头的中年男子与两三个人坐了一桌。 听到伙计的这番话,坐在桌边的几个人都笑了。 赵镖头看向忙活着给众人倒茶的伙计,笑道,“我不过才一年没来栖云城,想不到栖云城里,倒是出了位青萍客先生。” “那边塞侠影录、铁血江湖、剑寒雪山,还有有福之子,在我们那边的小地方,也是热乎得很呢!” 尤其是铁血江湖,是说镖局里少镖头的故事……他们长兴镖局上上下下,甭管岁数大的还是年轻的,可不就都喜欢得紧,借来看了还不过瘾,还非得买上一本回去收藏起来! 他们长兴县城里原本就一个小书铺,从前都没什么人去买书本的。 现在可好,兴旺得多了,时不时地就能从栖云城里弄回些时新的话本来。 青萍客的话本自然是最受欢迎的,但又出来个采莲客,写的都是内宅女子的故事,也挺受那些姑娘媳妇的喜欢的。 这买话本的人多了,硬生生地让那个小铺子都扩大了门脸,还重新修缮了一番。 想到这儿,赵镖头便向伙计打听。 “如今青萍客,可又有写出新的话本么?” 伙计倒罢了茶,已经端着一盘盘的凉拌山野菜送上各桌。 “怎么没有?前段时日,就在报纸上连载了新话本,叫名剑恩仇记。” 说到这里,伙计啧啧摇头,“诶,可惜呀!” 可惜那柳公子最后与萧女郎竟然没有花好月圆,终成侠侣呀。 一个香消玉殒,一个看破红尘。 他刚看到这个结局的那几日,只觉得天也不蓝了,草也不绿了,连上菜都没劲头了! “咦?可是那新话本写得不好看?” 伙计摇头,“啊不不不,自然是极好看的!” 看连载的话本,还是武侠话本,全城的看官们,心思可都被牵动着呢! “那小哥为何叹气呀?” 伙计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就笑道,“就是太好看了,一连看了八期,还是看完了,结束得太快啊!” 他倒也没说错,既每天等着盼着,想看大结局,可是看了大结局又觉得怅然若失。 更何况大结局里还是阴阳两隔,惆怅余恨呢? 刘镖师听到这里也不由得笑问,“这话本怎么还叫八期?难道是分了八册不成?” “倒不是分了八册,是在报纸上连载的话本,一共八期报纸。” 说起报纸,伙计顿时精神倍增,还勤快地转头回去拿了一份旧报纸来。 “这报纸是城里前几月新出的,上头包罗百事,又有青萍客和采莲客的话本连载,如今时兴得很呢!别说城里人了,就是我们这样周边村子镇子的,有闲钱的,也要买一份回来看哩!” 他们铺子里就买了一套旧报纸,客人们若是识字的,在等饭菜的时候,就可以拿来看。 既能招揽客人,又能让客人等饭菜的时候格外耐心……真正是一举两得哩! 伙计拿报纸过来时,赵镖头手快,已是抢先接了过来。 他不过一扫眼,就寻到了名剑恩仇记的第一回,不过只看了几行字,就已经被吸引住了,连刘镖师跟伙计说什么话,都顾不上管了。 等饭菜上来,他还十分不舍。 还问伙计这报纸多少钱,想要掏钱买下。 “赵大爷只管拿去,不过一份旧报纸而已,您常走这条线,经常光顾我们的买卖,一份报纸,难道小店还送不起么?” 赵大爷快入坑名剑恩仇记吧……那让人揪心挂肚的大结局,不能只让他难受呀! 长兴镖局一行人用罢了午饭,稍歇了歇脚,便又启程上路。 离栖云城已是不远,就是慢悠悠地赶路,也能赶在城门关闭前入城。 看着车队的影子再也不见,伙计这才转回身去,同正倚在柜台上数大钱的东家道,“哥,咱们不然从城里多买些新报纸,专门卖给来来往往的客人如何?” 他和东家都是这个村子的,还是本家的兄弟。 别看刚刚他做主送了老客人一份报纸,可是人家刚刚吃完了饭,给的赏钱可是有二钱银子呢! 东家数着钱,心里正美呢。 这些日子,客人越发的多了,而且还都挺乐意在他这饭铺子里吃喝的,出手也比以往大方……但想想,他这铺子还是那个铺子,饭菜也还是那些饭菜,也就多了一种借武侠话本里的噱头茶饮罢了。 “行行行!听你的!等挣多了银子,给你涨工钱!” 镖局车队进了城,交割了护卫的货物,拿到了余下的镖银。 众人便去了长兴镖局在城中的分舵。 还真如那饭铺子伙计说的那样,城里那个栖云半月报,实在是火热得很。 大街上都有背着报纸叫卖的小报童,一份五文钱,倒是并不贵。 镖局里众人这一趟镖算是顺顺利利地送到了。 各人都分了工钱,手上宽裕,遇上城里的新鲜物事,便都买了一份回来。 甚至还有机灵的小趟子手,说要多买上几份,带回长兴县里,送人或者转手,都肯定紧俏! 刘镖师早就年过四十奔五的人了,前年还受过伤,跟年轻人的精力没法比。 吃过喝过,洗涮一番,便拿着新买的报纸进了屋。 她看的便是青萍客的新作,真假公子。 开篇便是雄关塞外,军士厮杀。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47章 一名身穿破旧皮甲的年轻兵卒,拼着臂膀受伤,也咬牙抢得了先机,斩下了敌人的首级…… 这个首级,高鼻深目,发饰与中原人迥异,金环上还镶着红宝石,显然身份在敌军之中,并 不算低。 年轻兵卒将首级挂在了自己腰间,撕下一片破布,将自己伤口裹紧,又挥着刀,冲入了战阵,血光四起,嘶吼声声…… 余下小股的敌军,终于丧失意志,倒拖着手里的兵器溃逃而去。 年轻兵卒与同袍们,满身血污,喘着粗气,举臂高呼。 “胜了!我们胜了!” 年轻兵卒珍惜地将腰间的首级交了上去。 上峰将军看得满眼放光,赞许地拍了拍他的的肩膀。 “好小子,有前途……” 原来这年轻的兵卒狄三郎,原本是京城子弟,因家族获罪,狄家全家都流放到了边城忽寒关。 狄三郎今年十八岁,当年跟着家人流放到忽寒关的时候,只有三个月大。 当年狄家富贵的好日子,他一天都没感受过,自打有记忆以来,就在边城过着艰难的流犯生活。 第189章 受伤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边城的流犯们,不但要承担屯田、修城等辛苦的劳作,若是敌军来犯,壮年男子,还得拿上武器,充做辅兵上阵。 虽然名为辅兵,实际上并不给配备足够的兵甲和武器,就算有也是老旧淘汰下来的破烂,聊胜于无罢了。 狄家全家被流放到边城,刚来的时候,十八岁以上的男丁,原本是有八人来着。 这些人是狄三郎的父亲和叔伯,还有狄三郎的四位堂兄和一位亲哥哥。 到狄三郎十三岁的时候,狄家男丁,就只剩下了得了肺痨的狄家大伯,残了一条臂膀的堂兄两个,其余的,就都死在了边城无休无止的攻守争战之中。 当时北蛮人再度犯边,流犯每家仍然要出一个男丁服役。 狄家大伯肺痨,连个重活都干不成,动不动就要咳血。 堂兄残了臂膀,走路都不大稳当。 这两个人自然是绝对没法子上战场的。 狄家只好让才十三岁的狄三郎顶上。 狄三郎出家门的时候,家里的女眷都哭成了泪人。 觉得他这样的半大少年,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幸运些的,断个胳膊残个腿,好歹还有条命在。 不幸运的,就是官府派人来通知一下,扔下几两银子算是抚恤银了。 可谁能想得到,少年狄三郎竟然活着回来了呢? 虽然满身血污,大小伤口十几处,可都没伤到要害,养上一段时日,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不光活着而且囫囵着回来了,他甚至还弄来了战利品。 他捡到了敌军的钱袋子,悄悄地塞进了怀里,还没被旁人发现! 钱袋子里有几颗金豆子,还有几只银锭。 合起来约莫能值个三十多两银子! 这些钱,让这个困顿不堪,已临绝境的家庭,如雪中获炭,稍得喘息。 此后狄三郎又做为全家唯一健全的男丁,去参加了大大小小的战役。 狄三郎仿佛是天生的战士,哪怕是他的叔伯和兄弟们,没一个有习武天分的,他却是悟性极强,根骨极佳,虽然没有正经拜师学艺,可跟在军中,只看人厮杀拼命,竟也有样学样,越来越强! 几次立功后,狄三郎被选进了边军。 没用两月,狄三郎就被提拔为十户长。 又过半年,由十户长升为了百户。 而这一回,他竟是砍下了敌军大将的人头。 哪怕这个功劳太大,在上报的时候,功劳封赏由他的上峰得了。 但上峰也没太亏了他,想法子给他全家都脱了罪籍。 又给狄三郎升成了千户。 自此之后,狄家才算是苦尽甘来了。 几位出嫁以后在夫家过得艰难的堂姐,腰杆子也挺了起来。 还有位堂姐,因堂姐夫暴虐,经常打骂妻子,正好成亲三年,也没个一儿半女,索性借着堂弟的势,和离归家,准备另寻更好的亲事。 狄三郎从小虽然没享受过家中的富贵日子,但他从小可没少听母亲和几位伯母讲过昔日的风光荣华。 在他得了军功赏赐,或是战利品之后,都会一分不少地拿回家中,由母亲分配花用。 他总觉得家里的长辈们由富贵跌入贫困,实在是过得太苦,所以他这个当小辈的,就该尽力让亲人们过得好一点。 直到有一次他上战场,同敌将厮杀,忽然他的座骑前蹄一软,就将他摔下了马背。 骑兵作战,最怕的就是座骑出状况。 那勇武的大将,能骑着骏马在敌阵中杀个七进七出,但如果马在节骨眼上掉了链子的话,别说七进七出了,当场就是有进无出,不是被俘,就是送命。 不幸中的万幸,狄三郎既没有被俘,也没有送命,而是急中生智,拼着受伤,也抢下了敌军的马,惊险万分地回来了。 这次他受的伤就很重。 不但身中数箭,还背后遭遇重击,导致心肺受伤,只能躺在床上休养,但凡稍一用力,就要咳血。 向来器重他的上峰派军中名医来替他诊治,也是叹息无策。 说外伤好治,但这心肺伤难养,怕是得用上好的药材养上七八年,也未必能好得利索。 但上阵打仗,却是再也不能了。 狄家人听闻了这个噩耗,忍不住哭成了一团。 大伯捶胸顿足,直嚷伤的怎么不是他。 堂兄背身落泪,仿佛想起了当初他满身是血地被抬回家的模样。 母亲和婶子呼天抢地,喊着老天无眼…… 狄三郎只觉得胸中疼痛,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个老仆在照顾。 新买不到一年的小院里,格外的安静。 狄三郎问老仆怎么回事,老仆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什么来。 如此又过了几日,狄三郎身体略好了些,能从床上坐起了。 他这才惊觉,整个狄家,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起先他还惊骇莫名,以为是狄家的仇家来了,或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大事。 可等追问老仆时,老仆这才说了真话。 说是狄家全家,都进京城去了! 那狄家原本是京城里的伯爵府,虽然爵位不高,但是家里的男人们长袖善舞,交际极广,又有好几门有权势的姻亲。 比如狄家的一位姑奶奶,就进了当年的五皇子府里当庶妃,还生下了儿子。 那狄家自然就想要更进一步了。 万一混个从龙之功呢?那不就能把伯爵府换成国公府了么? 当然了,狄家的地位在权贵堆里来说,实在不高。 就算他们全家都尽力为五皇子办事,也就是个小棋子而已。 五皇子与大二三皇子争太子位,只在第二个回合,就被斗败了。 被废为庶民,与妃妾们一道圈禁,五皇子倒还算是保住了性命。 但他那一党的,下场比他可惨多了。 有权有势的,如禁龙卫大将军,如五皇子妃娘家护国公府……就都被满门抄斩。 权势小的喽罗,比如狄家,就是当家人砍头,余下的老小,全都流放边城。 狄家人流放边城十几年,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回京城了。 谁能料想到风水轮转,五皇子的同胞姐姐三公主,因向皇上举荐了得道高人,那得道高人进献了金丹,让皇上服下后,倍感轻松,仿佛回春数年,登时龙心大悦,封那高人为国师,又要重赏三公主。 三公主便趁机为五皇子求情,说当年五皇子其实是被陷害的,这些年在府中,也是诚心为圣上祈福云云…… 总之,圣心便从此松动。 先是给五皇子赐下了许多日常必需之物,再后又看了五皇子抄写的祈福经文。 终于,五皇子被放了出来。 甚至在中秋节这一日,全家被召进了宫中。 而当年与五皇子针锋相对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一个病亡,一个因逼宫未成自尽。 三皇子虽然被立为太子,可因为朝中政务与皇上意见相左,已 是遭了猜忌。 所以说,斗到后头,其实就是看谁能活得久,最能苟。 五皇子都被放出来了。 当年所谓五皇子一党的,也就陆陆续续地运作平反昭雪。 老狄家也排上了号。 听闻这好消息,狄家全家喜极而泣,恨不得早些插翅回京。 只是狄三郎受伤没法挪动,狄家人商量之下,便由老仆先照顾着狄三郎,他们先行回京,也能早些打听京城里的名医,为狄三郎治伤。 第190章 是谁如此安排的小机巧。 狄三郎听了这番话,自然是惊喜交加。 心里那一点失落和埋怨,也随风散去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48章 接下来他就努力养伤,盼着能早些痊愈,好去京城一家团圆。 当然了,他也在盼着京城来信,或是好消息,或是真的请来了名医……可惜大概是边城离京城路途实在遥远,来回一趟少说也得月余,因此,他竟然始终没盼到。 一日老仆却是苦着脸,对他说,如今已是没有银子花用了。 原来狄母走的时候,给留下了十两银子。 这十两银子若是无事无病,自然算是挺多,省一些够一主一仆花用一年多了。 但狄三郎这不是伤重未愈呢么? 一个月的药钱,就得花上七八两银子,更不用说,这伤病了,还得吃些好的,家里柴米油盐,哪一要不用银钱呢? 狄三郎重伤被送回来,军中自然是有抚恤银子的,他身为千户,这银子还不少,足有一百两,而且千户的军饷才发没多久,每三个月一发,总共六十两。 也就是说,狄家全家人上京,至少带走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却只给狄三郎留了十两。 狄三郎这时候回过味来,便觉得定然是婶子和堂嫂们又为难了母亲,不让母亲留太多银子,就为狄家一大家子上京能手里更宽裕一些。 毕竟,虽说是要给狄家平反,但也还没有明旨不是? 就算是老亲故旧要帮忙,那也得见了面才好开口求助啊。 狄三郎就让老仆去把他这两年搞到的战利品寻出一些来,当掉拿去花用。 军中的战利品,明面上自然都得上交,私下贪墨那是要问罪的。 但边城中军士日子过得苦寒,军饷还时常拖延,因此为了不影响士气,上头的将官们对军士们私藏战利品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他们自己也没少拿,还都是掐尖拿最好的。 狄三郎身为千户,带回来的金器银器也有个十来件。 狄母收下这些东西,就说是为了他先保管起来,等他说亲事的时候再拿出来使。 可老仆把狄母的房间都翻了个底朝天,也只寻到一件鎏金的铜器,别的金的银的,那是一根毛都没有。 狄三郎忍下心中失望,让老仆把这件铜器当掉,换了一吊钱,也算是暂解燃眉之急。又让老仆去军中同袍家里借点银子来用。 他年少英才,升迁飞速,在战场上也肯救助同袍,因此结交了不少军中好友,很有几位生死之交。 哪知道这一去,老仆回来神色就十分尴尬。 他盘问一番,这才知道,原来狄家人在临走时,就已经同好几家借过银子了。 借的这些银子,有的是十两八两,有的是三五十两,加起来,狄家已经欠下了百两的饥荒。 而且借银子的时候,就说是狄三郎的伤重,药钱又极贵,只好厚颜来借钱了。 人命关天,那些战友们,自然也就没多想,就拿出了银子。 当然也有两家,觉得狄三郎这是好不了了,日后这个千户也干不成,既然如此,何必再跟狄家来往,就托词未借。 狄三郎听到这话,心中登时一片冰凉。 原来他从前以为的,家中一片和睦,所有人齐心共渡难关,竟然都不过是假相! 他的母亲,知道这件事吗? 可他母亲管着家,会不知道这件事吗? 还好,虽然狄家人行为可疑,狄三郎在军中的一位忘年交,此时找上门来,见狄三郎的光景,便慷慨拿出了五十两银子,还派自家的儿子住到狄家,助狄三郎渡过了难关。 三个月后,狄三郎竟然奇迹般地好了。 至于欠同袍们的那一百两银子,狄三郎将住的房子卖掉,换得的银子,刚好能补上这个饥荒。 也幸好当初买这院子的时候,狄三郎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给家中长辈们一个惊喜,全程都是他直接操办的,因此落的是他的名字。 不然他也不敢想,狄家那些离心之人,会不会把院子也给抵卖了换银子带走。 正好军饷下发,狄三郎拿来还了忘年交的银子,还余下了十两。 狄三郎向上峰告了假,决定去京城寻亲,看看狄家在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音信全无。 可此时老仆却突然跪倒在地,苦苦哀求狄三郎不要进京。 问原因老仆也不答。 第二天早起,老仆居然上吊死了! 狄三郎心中震惊又迷惑。 狄家究竟有什么秘密,竟然能把这个老仆逼成这样? 要知道,原本狄家到边城来,压根是没有什么仆人的。 是狄家喘了口气后,这才有旧年的几位老仆过来投奔,这个老仆便是其一。 狄三郎越发打定了主意进京。 虽然他手里的银子少,但他身有杀人之技,在荒山野岭里顺手打个猎,便能解决肉食,还能把皮毛卖掉,错过了宿头,只要寻个大树或者破庙就行。 因此最大的花费,竟只是搭过路牛车的路费。 到得京城时,十两银子没有花光,反而还多了几十两。 他心有疑虑,在京城打听狄家的时候,就没有面露真容。 常年在外打仗,一个多月脸不洗须发蓬乱时,压根分不轻年老年轻。 狄三郎也就刻意没剔胡子,走在大街上,就活脱脱是个外地糙汉。 没费什么劲儿,他就打听到了狄家的消息。 狄家当年支持的三皇子,如今进了工部做事,深受陛下器重。 三皇子原来的那些旧人,确实都平了反。 狄家虽然无足轻重,好歹狄家姑奶奶是三皇子的庶妃,又生了小皇孙。 在三皇子的运作下,狄家恢复了伯爵之位,从前的伯爵府和田庄铺子,也都发还给了狄家。 狄三郎越打听越心凉。 狄家在京城,的确是翻身了。 可他们为什么竟然连封信都没捎给自己? 若是论起家族希望,难道不是只有他,才是身体健全的男丁吗? 就算他们觉得他恢复无望了,但为什么没有舍下断臂的堂兄,却舍了他? 直到他扮成乞丐,在狄府门口蹲守了几天,看到一个锦衣公子从府里出来,坐着轿子,身边还跟着长随,那长随还一口一个三公子…… 这个人,他可是从来没见过! 再一打听,原来这位就是狄家的狄三郎,继承了伯爵的新任当家人! 说是这位狄三郎,在伯爵府落难的时候,不幸流落民间,也是最近伯爵府有了余力了,才将公子爷给接了回来。 破案了! 从前的种种谜团,狄三郎心里都有了答案! 从小有记忆以来,母亲就没抱过他,哪怕看到他磕碰了,也是平静地唤他起来。 他一直以为是他母亲是大家出身,才喜怒不形于色。 哪里能知道,原来是因为他不是亲生的儿子! 为什么老仆宁死也要拦着他上京? 因为老仆心里清楚他不是真的狄府公子! 去了狄家,见了狄家人,只会给全家人带来尴尬和麻烦。 伯爵只有一个,真的继承了,假的只能靠边站。 为什么临走时不给他留下足够的银子,还要给他来一笔外债。 就是不想让他好起来,好去京城赖上他们家。 甚至没准他的座骑突然软倒拉稀,也有可能是狄家人做的手脚。 十八年来的亲情,不过是个笑话! 但他呢? 他不是真的狄三郎,他是谁? 刘师傅看到了这里,冷不丁地就没了。 刘师傅把这份报纸翻来掉过去找了一圈儿,确认这个真假公子是真的没在哪个旮旯里头还有一点续,又盯着那个未完待续四字,磨了半天牙。 这也太吊人胃口了! 不过,这个真假公子,还真挺有趣的。 那个狄母,一定是看着自家败了,一大家子要被流放,将来不一定能活下来,所以就把自己的亲生儿子跟别人家的给换了! 但你换了就换了吧,怎么还能这么不要脸的? 一大家子人靠着这个假儿子,人家十四岁的孩子,就在战场上出生 入死的,你们才算是有了喘息的余地,怎么一听到家里要翻身了,就开始设计陷害假儿子了? 是生怕假儿子知道了真相以后不肯让位子给真儿子,把爵位抢了去吗? 她打小习武,是镖局里唯一的女镖师,在江湖上走镖二十来年,听过见过的,比一般人要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因此只要稍一想,就知道虚伪负心的人家里是打的什么主意。 也越发地心疼起命运多舛的男主角来。 这要是自己的孩子,哪怕不是亲生的,她也定然好生呵护呀! 刘镖师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成了后世的妈妈粉。 心里还在愤愤不平:那狄家人行事如此阴损缺德,只怕就算偶然翻身,也会很快翻车! 刘镖师看不了后续,也就只好再接着看报纸上的其它内容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49章 不过那些城里哪个铺子新开业,哪家客栈来了哪里的客商,带了什么土产待售这些,她也不大感兴趣,便去看另一个连载话本,真假千金。 没花多久,真假千金也看完了。 刘镖师这回有了心理准备,看到未完待续,也就没那般的牵肠挂肚了。 不过把真假千金和真假公子一比,倒是相互映照,能感觉到如此安排的小机巧了。 这世上,有偷换孩子的恶人,也有鸠占鹊巢的坏种。 但这恶人,有穷人,也有富人。 坏种,有真的,也有假的。 如此两相一平衡,就不会有人会因看了这话本,要以偏概全,把所有一类人都骂进去。 如此看完了话本,便歇下入睡,因活儿已交割,倒是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早起,便觉神清气爽。 出来遇上赵镖头,赵镖头便笑问,“我们中午要去寻个酒楼吃顿好的,表妹可要一道?” 刘镖头便摆摆手,“我那徒弟写了信来,说是在城里买了铺子,叫我去看看。我今日便去她家。” 这帮镖师们,一路上都恨不得浑身多长几只眼睛,提心警醒着呢。 如今活干完了,那又开始放飞自我了。 他们说是寻个酒楼,谁知道是酒楼还是花楼? 她才不去瞎凑热闹呢! 第191章 客来当真不是池中物啊! 刘镖师吃过了早饭,便信步往长明坊走去。 一路打听着,便寻到了楼家书铺。 这楼家书铺的门脸,倒是清爽干净,铺门大开,门帘挂起,时不时地有人走进去,又有人拿着一份报纸出来。 而楼家书铺旁边的小院,似乎也是一间铺子,待细细看去,就看到了挂着的招牌。 刘镖师看得微愣。 这在栖云城里无人不知的报纸,编印栖云半月报的,竟然就在这里么? 刘镖师就想起之前徒弟楼赛郎说过,楼家的大姐,就是写话本的。 青萍客? 这个猜想虽然有些大胆,但细想想,也不是完全没谱的。 青萍客不就是大半年前才突然开始在栖云城里写武侠话本的吗? 那楼家姐妹来到栖云城,也就是一年多呀。 刘镖师还在那儿胡思乱想,就听到身后驶来了一辆马车。 刘镖师往旁边让了让,就见马车停在了那报社的门口。 车上陆续下来一个丫环,一个婆子,最后才是位衣着富贵的姑娘。 刘镖师见多识广,只看了几眼婆子,便知道,这也是位练家子。 栖云城里,据说如今豪富人家的娇贵姑娘,身边都会请一两个女卫。 因为会武的女子太少,女卫的工钱比男护卫高出了两倍。 在长兴城的时候,还有人向镖局打听,想找个合适的女护卫,年纪不限。 那时镖局里有女儿的老镖师都摇头后悔,没让家里女儿从小习武,不然如今岂不是有份好差事? 不过这些人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大部分人的那点子武艺,向来是传男不传女的。 女儿就算从小习武,还学得很不错又如何,将来还不是要嫁出去,就算有好差事也是便宜了夫家,跟娘家关系又不大。 刘镖师年轻时就守了寡,娘家有两个弟弟,弟弟们早就成亲生子,如今也都到了要给侄子们说亲事的时候了。 刘镖师回归娘家后,就一直在长兴镖局走镖,挣的银子比娘家所有人的工钱都高,平时遇上什么大事小事,她出银子从来都没含糊过。 但这两年几个侄子眼看着相继要办亲事,这花费自然不小。 两家弟弟弟媳都打起了刘镖师的主意,而且还想着把对方给挤下去,好让刘镖师把攒的银子都给自家。 于是两家争来争去,很是搞出了一番膈应人的小动作。 刘镖师索性就在镖局长住,只在年节时分才回趟娘家。 也是刘家的老父老母在几年前过世了,不然两个弟弟挟持着两个老的,跟她要这要那的,她还不好拒绝。 但她在镖局长住也还是有烦恼。 动不动就听人提起她膝下无儿无女,不如早做打算,要么再嫁一户有儿有女的人家,要么就从弟弟家过继一个年纪小的,好给她养老…… 不然等岁数上来了,再也跑不动镖了,该怎么办呢? 听到这些话,她就觉得不入耳,压根不想搭理。 她对养个抱来的孩子,那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两个弟弟,小时候还就是她看大的。 调皮捣蛋吵闹得紧,实在是烦人,又总耽误她练功夫。 她有时候想着教他们一招两式吧,将来也好有个吃饭的本事。 结果这两个家伙那是一点苦头都吃不了啊,还向爹娘告状! 这不,她年前收到徒弟楼赛郎的信,想了又想,便趁着这回走镖,到楼家来看看。 看楼赛郎说的,让自己来楼家长住,将来徒弟给养老的话,是随口说说呢,还是虚情客套? 刘镖师恍神的工夫,那马车上来的富贵小姐,已是带着下人敲开了报社的大门,进去了。 刘镖师这才踏上了书铺的台阶。 她一只脚才踏进门槛,就瞧见了她那位小徒弟,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正轻飘飘地给书架扫灰呢。 楼赛郎一转脸,就看到了刘师傅了。 她把手里的鸡毛掸子一扔,就冲了上来。 “师傅!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这边师徒相见,格外的亲热。 而隔壁的报社里,也是分外的热闹。 曹九爷见了到访的钱小姐,一听是来登那个长文广告的,顿时满面带笑,连声吩咐在这边打杂的晓文,赶紧给钱小姐上茶点。 还去把正在自己办公室里,正苦大仇深地码字的楼欣月给请了过来。 他的动静太大,让贺秀贞也忍不住要出来看看热闹。 听说那规划中的长文广告,终于要迎来第一个出大银子的(肥羊)金主,便也跟了过来。 等听到了钱小姐外祖母的故事之后,纷纷在心里称绝。 这个梦中得了精妙的桃花霜方子的故事,又有闺中女儿的友情,又有梦幻中的香气,对于胭脂铺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那个卢家驴汤的故事,虽然有那么个影儿,但要将略平常的来由,扩展成那么一个光怪玄奇的故事,也是费了曹九爷一番工夫。 而钱小姐这个故事,几乎就是现成的了,只须用文字记录下来,再稍稍润色就能直接用啊! 曹九爷和楼欣月都不由自主地看向贺秀贞。 “这篇文,自然是贺主编的强项啊。” 贺秀贞笑笑,当仁不让地接下了这个活。 “那就我来主笔,钱小姐可有异议?” 钱小姐能有什么异议,东华小生的话本,钱小姐打小就看。 东华小生的话本,想像力方面虽然比不上楼社长,可论文笔简洁优雅,在栖云城的话本作者里,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她这篇给自家铺子的文章,故事已经有了,倒也就不需要想像力。 钱家的财力比起原家来也不弱。 钱小姐出手,自然大方,并不叽叽歪歪地还想要打折扣啥的。 爽快放下六十两银子,叮嘱这一期报纸出来,定要给她留上五十份,这才愉快地告辞了。 送走了钱小姐,几人相互看看,都露出欢欣笑容。 “不错不错,发了十期报纸,总算是有头一个大客人了!” 楼欣月转头叫来晓文,“晓文一会儿去买两只烧鸭,咱们报社中午加餐!” 而在隔壁,楼赛郎已经领着自家师傅参观完了前头铺子,进了后院。 刘师傅这一番参观,只见前头铺子规整干净,还有两个小丫头伙计,书铺中来买报纸和话本的络绎不绝,而这后院里,也是地方宽敞,青砖铺地,花木茂盛,屋舍收拾得井井有条。 在灶房和门房干活的,是一对老夫妻,年纪虽然大了点,但看着衣着整齐,神情舒展,想必在楼家的日子过得相当不差。 刘师傅在心里稍一思忖。 她在楼家,竟是已经见着了五个下人! 要知道一年半以前,这姐妹俩还是刚刚进县城的农家女,身无长物,只能租房过活! 这般能耐,别说女子了,就是个有大本事的男子,也不见得能做到如此啊。 这姐妹俩,当真不是池中物啊! 第192章 寄生不如先看点别的吧。 楼赛郎还兴冲冲地带着师傅看自家的客房。 “师父,您看这个客房如何?” 这客房虽然不大,但收拾得整洁,窗明几净,桌椅床俱全。 窗上挂着绣花素帘,窗台上还摆着两盆花草,给整间屋子更添几分雅致。 “师父今日便住在这里吧?分舵那边我去过,地方实在是太小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50章 楼赛郎刚来栖云城的时候,还常常去镖局分舵那边转悠。 所以知道那小院子的情况。 本来院子就不如楼家院子大,为了能住得下更多的人,每间屋子都逼庂窄小得很。 甭管是光线,还是整洁,都没法跟自家专门收拾出来的客房比啊。 而楼家原就只有两姐妹,也没有什么来往密切的亲友。 多出来的房间,一个收拾了给贺先生住。 这一间可不就一直空着么? 楼赛郎自打给刘师傅写了信以后,就开始捯饬这间客房了。 虽然一年多,将近两年没见,楼赛郎这个小徒弟,见了面还是亲近得很。 这会儿瞧见了准备好的客房,刘师傅心里也不由得动容。 她回娘家里小住一两日的时候,也没见弟妹们给准备这般好的屋子。 再被楼赛郎这么一鼓动,竟是不由自主地点了头,微微而笑。 “那就叨扰你们两日吧。” 这次镖队会在城里待上几日,好再接上一趟回长兴县的镖。 她也正好住两日试试,再下决心要不要留在小徒弟家里。 楼赛郎喜得一蹦三尺高。 “太好了!” “师傅你再早几个月来就好了!” “那会栖云城里办了武者大会啊!各地的高手都到栖云城来了!城外日日有比武,可当真是热闹得紧哩!” 提到武者大会,刘师傅也觉得有些遗憾。 当时长兴镖局也来了个小辈,她那会儿正走镖,就算是想来凑个热闹,也没有那闲工夫。 楼赛郎已是兴冲冲地安排起来,忙不迭地叫小丫头去外头打酒买熟肉,又拿了厚厚一沓子报纸过来给刘师傅看,自己则自告奋勇地去跑腿。 “师傅先在这里歇一歇,我去那边给师傅搬行李!” 眼看着楼赛郎忙乎得团团转,刘师傅都没落着多说上几句话。 不过这人已经一阵风般地去搬行李了,刘师傅也只好坐到了桌边,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看起报纸来。 这一沓子报纸,是八份用线装订在一起的。 这倒是看起来方便了,省得哪一张报纸缺了少了,想看完连载都不成。 她一眼看过去,最先找到的,就是名剑恩仇记。 再一细看,原来这名剑恩仇记,一共八期。 刘师傅想了想,就先不看名剑恩仇记,先去寻着了采莲客的故事来看。 毕竟,以楼赛郎的脚程,只怕小半个时辰就把行李搬回来了。 到时候,她看得正入神,还得打断,那可就太难受了。 不如先看点别的吧。 采莲客写的这个话本,名字就叫做寄生草。 虽然刘师傅并不是很喜欢采莲客擅长写的家长里短内宅的故事,但看到这个名字,也是勾起了几分兴趣。 说是清远县中,有一段姓富商。 这位段老爷有妻有妾,两子一女。家中有铺有田,十分殷实。 段老爷的长子为已故元配所生,次子和女儿都是继室所出。 长子少年时跟人好勇斗狠,不幸伤了一条腿,走路不良于行,因此既不能习武,也不能学文,性子自卑,不喜见生人。 因此段老爷就打发长子长住乡下庄子上,又为他娶了一房农家女为妻,一家人守着乡下的庄子和田地,也能过得去。 而次子如今年满十八岁,也到了娶亲生子的年纪。 段老爷的长子已废,只剩下这个次子,自然是视如珍宝,花费重金将次子送去城中最好的书院读书,就是盼着次子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这位段二郎,虽然不没考中什么功名,但已到了慕少艾之年,自然是想着要娶一房美娇娘回来的。 但段老爷段太太除了想给次子娶房美娇娘外,还想着最好这儿媳家世富贵,陪嫁丰厚,能帮扶着段二郎上进呢。 但本城中这样的人家不多,段家看得上的,对方看不上。 对方看得上的,又有这样那样的毛病。 一时间段父段母也很是发愁。 可巧隔壁街上那个空了好几年的大宅子,如今就有人家搬进来了。 那大宅子在本城是有来历的。 据说是位京官家里的旧宅,这位京官进京为官之后,就将家小接了过去。 这许多年了,也没见有人回来,只留了个看宅子的老仆。 而如今,却是带着车马仆从,热热闹闹地搬了进去。 据街坊里消息最灵通的夏道婆说,是一位贵夫人,带着公子和小娘子住在里头。 贵夫人是打从京城里来。 据说是因为京城的气候太干糙,而贵夫人又有些旧疾,太医给诊过,说是京城气候不适合贵夫人养病,最好寻一山青水秀,气候宜人之处,将养上两年,应是极有好处。 公子和小娘子自然是不忍母亲在外孤单,便都跟了来在母亲跟前尽孝。 当然了,这位吴公子和吴小娘子来了清远县,也不是就要成天窝在家中的。 吴公子就进了清远县最好的书院继续学业。 而吴小娘子呢,则时常陪着吴夫人出入于城中的酒楼、绣坊和银楼之中。 吴公子进的书院,正好就是段二郎求学的那个书院。 吴公子一进书院,就引得了所有人的关注。 衣饰精致,富贵又低调,长相又丰神如玉,谈吐十分不凡。 再加上有传闻,吴公子之父,在京城做官,虽然不知官职大小,那在这小城,也算是家世不凡了。 而吴公子本人又谦和有礼,并没有富贵人家公子哥儿那种骄横之气。 所以书院中的学子们,都想着同吴公子交好,没用多长时间,吴公子就在书院里结交下不少好友。 段二郎也是其中之一。 段二郎结识了吴公子,也就有幸去吴宅做客。 可不又无意间遇上了吴小娘子。 这一见,登时惊为天人。 吴小娘子雪肤花貌,身姿窈窕,登时将段二郎这辈子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衬到泥中去了。 段二郎瞬间坠入爱河,满心满眼的都是吴小娘子。 回到家中就去同母亲于氏倾诉。 于氏心里便计较上了。 一来,怕吴小娘子为人轻佻,不堪为妇。 二来,又吴小娘子门第高,自家高攀不上。 三来,又怕高攀上了,吴小娘子自恃出身高贵,要压她这 个婆母一头。 不过于氏同别家太太来往时,倒是偶然间遇上了吴家母女。 那吴夫人,就是个病弱夫人,说话细声细气的,实在不像是个厉害的。 而吴小娘子呢,看上去倒是温婉可人,也没有娇纵之气。 于氏又打听到,原来吴小娘子早年在京里订过亲事,可惜那家郎君无福,早早地去了,吴小娘子的婚事,也就搁置了下来。 如今吴夫人已是同人讲了心事,说再挑女婿,不拘贫富出身,只要是吴小娘子自己喜欢的就可,而且吴小娘子的嫁妆极为丰厚,打从出生起,吴家就开始给攒嫁妆……少说也有三四千两! 于氏顿时心动了。 她段家的家产加起来,也就是五千两而已。 但这五千两,还要给腿残的长子分去一份,给女儿陪嫁一份,落到次子头上的,实在不多了。 若真能娶到这样有财有貌有地位的儿媳,她当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于氏便殷勤起来,想方设法地同吴家结交。 终于让她心想事成,她与吴家娘子也算是略有了几分交情。 能带着自家女儿去吴家做客了! 可棘手之事又来了。 她那不成器的女儿,也看中了吴家公子。 这可怎么办? 且不说吴家公子和小娘子,也还没有对段二郎和段三娘动心,就算动了,那兄妹换亲,是乡野人家,穷得说不起亲事才有的。 他们段家这样的人家,哪里好做得来的? 第193章 吴人嗯,原来如此! 段二郎和段三娘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有这样好的亲事,凭什么就要自己放弃呢? 段二郎说,自己好了,将来也能提携妹子。 段三娘说,自己若嫁得高门,未来正可拉拔娘家。 一番吵闹,闹了个乌眼鸡,谁也不服谁。 这能怎么办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又不是段大郎那个前头生的不用心疼。 段太太劝不了这个,也劝不了那个,最后索性不管了。 道是谁能先说定了亲事,那就是谁的了。 于是这两一对兄妹,就对吴家殷勤倍至。 尤其是来往越多,知道的越多以后,段家母子三人心里更是火热。 吴家当真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啊! 吴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在京城的时候,那是国公府、公主府、王府的宴会,她也都是常客! 京城中一百两一匹的月影纱,吴家小娘子用来糊窗子!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51章 拇指大小的南珠,吴夫人用来装饰鞋子。 最让人扎心的,是吴夫人身边的老嬷嬷,都是穿金戴银的,穿着比段太太还体面。 也不是没有街坊太太们向吴夫人打听过吴公子的婚事。 吴夫人却说,吴公子出生的时候,有高僧给算过,说是吴公子未来前程不可限量,因此最好不要早娶,因此吴公子这个年纪了,也还没有定亲。 而吴家对吴公子期望也甚高,所以这亲事一点也不着急,再过上个三年五年也使得。 因此大家议论起来,便觉得吴家人定然是看不上本城的女子的。 除非那女子愿意为妾。 段三娘这会儿早已经迷得晕头转向,觉得只要能嫁进吴家,哪怕是为妾,她也乐意得很。 而段二郎也是走火入魔,为了自己能配得上吴家小娘子,在吃穿交际上头狠命下功夫,跟家里要的花费越来越多,甚至还跟同窗借了不少钱,最后犹觉不足,竟然去了赌场,先是小赢,然后中赢,没几回就成了大输,欠下了赌债一千多两。 段家的家产虽然有个五千来两,但那是田产铺子加在一起算的。 实际上的现银,也就是几百两而已。 哪里能给段二郎填上这个大窟窿? 段家人一番合计之下,觉得还是早点让段二郎跟吴家小娘子的婚事定下来,这样吴家小娘子嫁进来,有嫁妆又有岳家的提携,自然也就不在乎这一千多两的损失了。 但吴家小娘子虽跟段二郎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态度温婉有礼,似有情,若无情,也没有给过段二郎什么准话呀? 段二郎就跟段太太商量出一计。 打算来个孤注一掷。 吴家小娘子不是态度不明吗? 那就来个猛的,比如说吴家小娘子要是去郊外游玩的时候,遇上了匪徒,那从天而降的少年郎岂非就是天定良缘? 然而段三娘不同意啊! 二哥的姻缘是姻缘,我的难道就不是吗? 段三娘索性去了吴家,将母亲与二哥的计谋和盘托出。 段三娘一片真情,不与母兄同流合污,这般的好女儿,直令吴夫人落下了感动的泪水。 吴夫人拉着这姑娘的手,夸了又夸,直说自己若是有这般的好儿妇,那当真是死了也值得了。 当下就拿了一支金镯子,套在了段三娘的手腕上。 就连吴公子,也对着段三娘谢了又谢。 段三娘飘飘然地回到家里。 有了她提前通风报信,那段二郎的计谋不但没成,而且翻车了。 那些被买通的无赖子被吴家的家丁痛打一顿,还送到了官府。 五木之下,无赖子就将段二郎给供了出来。 段二郎便被拘到堂,又打了板子,又罚了银子。 且这辈子,也休想再去科举了。 这对于段家来说,不就是塌了天么? 被抬回家里的段二郎,无意中发现段三娘就是那个坏他好事的。 一怒之下,就要将段三娘卖给赌坊抵他的赌债。 段三娘自然不甘示弱,同段二郎大打出手…… 刘师傅看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索性直接跳过了中间几期,翻到了最后的大结局。 “嗯,原来如此!” 原来那吴家的姓吴,就是无的意思。 本就没有这么一家人,只不过是临时组合,专程为段家而来。 段老爷早年家贫,入赘田家。 生下一儿一女。 那儿子便是田大郎,女儿则是田元娘。 在女儿才五岁时,段老爷不甘居于人下,又与卖花女于氏勾搭成奸,便心生毒计,让人将自己的女儿拐卖。 田元娘被拐走后,田家一家人焦急非常,四处寻找。 田家老夫妻,就是在找孙女的路上马车翻倒,二老齐齐身亡。 田家老夫妻逝后,田太太独木难支,又有段老爷暗中下毒,不到一年就病亡了。 田元娘虽然年纪幼小,却是记得自家情形。 虽然被辗转卖了好几家,还是牢牢记得自己的父母亲人,是何方人氏。 颠沛流离,终于长大成人。 等寻到家乡,却发现至亲大半都已经过世,父早已另娶,胞兄身体残疾,被送到庄子上。 当年之事,那些人贩子早就露出过口风。 田元娘只要对段二郎的年纪稍加推测,便能知道,段老爷与于氏早就勾搭成奸,未婚先有子。 再结合段老爷在田家人身亡后,马上给儿子改姓,便知道这一切,都是段老爷与于氏的手段。 田元娘便女扮男装,自称吴公子,请来了扮贵妇的吴夫人,扮贵女的吴小娘子,再加上婆子家丁若干,一大家子来到清远县。 复仇大戏,徐徐展开。 最终段家家破人亡,只剩下了被父兄卖做妾的段小娘子。 而田元娘,恩怨已了,前债已清。 便谢过伙伴,打扮成游方道姑,路过庄子里的人家,向长相熟悉的小童讨了碗水,留下一个锦囊,飘然而去…… 刘师傅看完了这个结局,不由得频频点头。 这个话本也挺好看啊! 从前她看的那些个家长里短的话本,完全没法跟这个比啊! 回头她还得把中间的也看喽。 刘师傅看完结局的时机倒好,才在心里感叹完,就听到院中传来楼赛郎的声音。 “师傅,我搬行李回来了!” 刘师傅的行李比较简单,不过一点干粮药丸,几件换洗衣裳加上两条铺盖。 这会儿楼赛郎拎在手里,轻飘飘的,仿若无物。 进了屋,小心地放下行李,楼赛郎又拉着刘师傅聊起了家常。 什么镖局的近况,长兴城里的大小事,她们姐妹俩来了栖云城以后的故事…… 刘师傅都听愣了。 “这青萍客,就是你家大姐?” “还有这报纸,也是你家大姐牵头办出来的?” 这老楼家,是祖坟冒了多粗的青烟啊! 竟然能生出楼家两姐妹这般的人才! 第194章 大戏就是立时死了,我也是情愿的。…… 三日后,赵镖头在栖云城里接到了镖,正待后日启程。 刘师傅来到分舵,向他辞别。 “镖头,这一趟我便不跟着回长兴县了。” 赵镖头微愣了下,便笑道,“这是真的打算跟着小徒弟养老了?” 他这位表妹,性格虽刚强,可命却不好。 无夫无子,娘家人又靠不着的。 那个小徒弟他也见过,倒是学武的好苗子。 家里人口也简单,只有姐妹两个,赵镖头跟她们住在一起,倒是少许多口舌纷争。 只是毕竟只是徒弟,谁也说不准将来会怎么样。 他倒是想提醒,让表妹可要守好自己的养老银子。 刘师傅笑道,“我才四十来岁,哪里就要养老了。” “是小徒弟那边,给介绍了个轻闲的活儿,去百味茶楼做护卫。” 赵镖头一听,也笑了。 “这个活倒好!我都想去。” 百味茶楼是栖云城里最时新的好去处,赵镖头又哪里能不去瞧瞧? 前日他就领着手下的兄弟们,去茶楼里看了一出新戏。 当然了,包厢太贵自然是舍不得的,都坐的散座。 不得不说,那新戏,是真比老戏好看啊! 老戏也不能说不好,就是演得太磨叽,咿咿呀呀地唱半天,谈情说爱的台词才说了两句,要杀人报仇的还没摸着仇人的边儿…… 多少年了,唱的那戏的内容,还都是老几样。 实在是看得疲乏了。 而新戏呢,都是从新话本里改编而来,全是崭新的剧情,少年演员们说话响脆,明明白白的,看着看着就忘了是在看戏,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那百味茶楼,是原家的产业。 城里的无赖闲汉,哪里敢在原家产业里造次? 所以在这里头当护卫,那的确是相当的轻闲。 无非是维持一番秩序,遇上意外时搭把手了。 不但能拿工钱,还能免费看新戏呢! 可不像他们走镖,风餐露宿,提心吊胆的,运气不好那就是赔钱受伤丢命。 刘师傅笑着点头。 “正是哩,若不是如此,我也不留下了。” 她这个年岁,不尴不尬的,哪里就能真的不干活养老呢。 这个活找的,可正是到她心坎里了。 每日早起同徒弟一道练练武,再去百味茶楼上工,看看新戏,看看场子,中午还管一顿饭,不到傍晚就下了工,这般的好活,也就是因为楼家大姐跟原家小姐相熟,这才能找得着的啊。 刘师傅要留在栖云城,其他镖师们听说了都来相贺。 这栖云城跟他们长兴小县城可大不一样,人都想着往高处走,这些镖师们,何尝不想留在栖云城呢?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52章 只是栖云城物价贵,房租也贵,要想买房,就凭着他们走镖的银子,那更是痴人说梦了。 这会儿见刘师傅寻到了差事,又能住在长明坊徒弟家里,都忍不住心生羡慕。 回去以后若是家里的女娃也想学武,那就叫她们也学去。 没准也能跟楼二姑娘和刘师傅这般,有好运气呢! 刘师傅留在了楼家,每日早起,楼赛郎起来练功的劲头都更足了。 刘师傅无儿无女,在楼家住着,吃喝用都自在得很,比在娘家还强百倍。 且楼家小院子的地段好,出去就是大街上,想买什么也方便得很,再加上每月的月银都有六两,她自己用根本花不完。 每天后半晌下工回来,遇上住在她隔壁的贺先生,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是经历丰富的,聊起天来,越发的投缘…… 刘师傅舒心顺意,教起徒弟就更加用心。 甚至连彩枝她们几个小丫头跟在一边学,刘师傅都会指点一番。 天气越来越热,眼看着七夕将至。 近来栖云半月报的销量越发的高涨。 有钱小姐第一个花大价钱投放软广,她那胭脂铺一下子就火了。 其它的商家一瞧有这么大的好处,可不就也跟着投放么? 栖云半月报的盈利,可不就翻了倍。 既然挣了钱,楼欣月这个社长,便给全报社放了一天假,带着大家伙去了百味茶楼,订了包厢,算是团建了。 也正好如今的百味茶楼里,演的是新戏寄生草。 戏还未开场,干鲜果品,饮子泡茶摆上了桌,众人坐在包厢内,或者嗑着瓜子喝着茶,再看着大堂里的众生相,或者闲聊着近日趣事,真真的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惬意得很。 原无瑕知道楼欣月过来,也让人给包厢里添了几样果盘,笑眯眯地进来同楼欣月聊了一会儿。 “咱们今日演的是寄生草这般的家宅故事,因此来看的女客就格外多。” “但女客们的花费,却一点也不少,甚至还要更大方呢!” “还是楼大姐慧眼如炬,请来了贺先生进城,不然咱们又哪里有这般的好话本用呢?” 如今的百味茶楼,光是排演采莲客和青萍客的话本,就已经够用了。 别家也不是没有效颦的,可惜一来人手不好培养,二来先生请来,却没法如楼先生一般能将新戏排得如行云流水,三来只能拿到次一些话本子改编……因此往往开张的时候虚火一阵,撑不下去也就歇了。 眼看着就要开戏,原无瑕才告辞而去。 大幕拉开时,包厢内众人的声音顿时随着全场一静。 大伙不由自主地都走到了围栏前。 尤其是之前没来过茶楼的高大郎夫妇和两个小丫环,越发瞧得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看到光环之下,那满身富贵优雅的贵妇吴夫人,前呼后 拥地走到了戏台正中,在一众小城街坊妇人羡慕的目光下,摆着贵妇人的谱儿。 那贵妇的骄矜,无声地显摆,还有小城妇人们那羡慕的神态和动作,都被演绎得维妙维肖。 高雪娘伸出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是捏住了自家男人的臂膀。 她看得越入神,这手劲也就越重。 夫妻俩同台唱戏十来年,自然是心意相通。 高大郎痛归痛,可他此时跟娘子一般地心灵震憾,甚至忘了要呲牙咧嘴。 原来,原来还能这样演戏! 这样的万众瞩目,光芒四射! 并不是那游走四方,乞食讨活一般的卑微卖艺! 看着看着,高雪娘松开手,在众人看不到的时机,悄悄地抹了一把泪。 直到一幕结束,中场歇息。 高雪娘这才舍得回过头来,看向自家的夫郎。 “大郎,要是能让我也这般地唱一回戏。” “就是立时死了,我也是情愿的。” 高大郎没有吱声。 但是他那一双眼睛,却是格外的闪亮。 是啊! 戏子固然是贱业,可从小到大,练了那么多年,演了那么多年,恨也恨过,怨也怨过,但他们这些人,跟其他人的不同,又在哪里呢? 故事里那些爱恨嗔怨,难道就从来没有过一瞬间,让他们忘记自身的卑微,忘记身在何地,有如剧中人的灵魂附体,恍惚回到了冥冥前世,飞越入渺渺来生呢? 他们夫妻两个只是二人的小戏班,所挣得的银钱,不过温饱而已。 有时夜里夫妻两个闲谈,畅想那些有名气,有背景的大班子,里头的那些被人捧红了的名角,该是如何的风光,如何的荣耀啊? 现在眼前看到的,却是做梦也没想过的。 如此体面雅致的戏台茶馆,如此安静又热情的看官,如此酣畅无拘的演戏! 如果能如这些少年一般,站在那光影之中,尽情演绎,就是让他立即死了,他也乐意! 死是不可能的。 但他们夫妻也上这有如仙境的戏台上唱戏,没准还真有可能! 毕竟,他们如今的主家,楼大姑娘,难道是钱多了没处花? 不能买两个更会干活的仆役,要买他们两个唱戏的? 第195章 传话怕不是要悔死? 同样看得心醉神迷的,还有这部戏的原作者,贺秀贞。 其实贺秀贞之前写的易嫁,也被改编成了新戏,排演和首演的时候,贺秀贞也是来了百味茶馆的。 啊!这么好看的故事,竟然是我写的! 贺秀贞觉得自己这心态实在有些好笑。 明明是自己写的故事,怎么还能看得入迷成这样。 属实是敝帚自珍了。 就在刚刚一幕结束,贺秀贞还大方地拿了一锭银子,交给包厢外的伙计,让他拿去投上戏台。 当然了,她这二两银子,跟那些出手豪放的戏迷们比,自然是半点也不起眼的。 可搁在一年前,别说二两银子,就是二十文钱,她也不能想花就花。 贺秀贞喝多了茶水,就想着要去一趟官房。 楼欣月就叫彩枝陪她一道去。 毕竟,贺先生虽然四十来岁了,但其实手无缚鸡之力,战斗力为零。 她可不想丢了这好不容易挖来的伙伴。 贺秀贞和彩枝二人去完了官房,贺秀贞忽然想起,隔壁开的有一家点心铺子。 里头有一种点心,霜糖梅饼,正是南边的口味,据说做得相当的正宗。 贺秀贞自打嫁到了栖云城这边,就再也没有尝过这个了。 这会儿就想着趁着还没开戏,去称上两斤。 彩枝笑道,“贺先生,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去呢,我去买回来就是了。” 先前大姑娘,冷不丁地接回来个病重的表姑。 她们几个做下人的,还在心里纳闷呢。 这要是一般的人家,别说表姑了,就是亲姑,那也不大可能接回来让侄女给养老看病的。 等到贺先生病好,开始同大姑娘一样写话本了,大家伙就明白了。 会写话本的表姑,那能跟一般的表姑一样吗? 多亏了接回了贺先生,不然那几个有趣又好看的话本子,可就看不上了啊! 贺秀贞也笑道,“我去瞧瞧除了霜糖梅饼,还有哪样做得好,都多买些。” 从前嘴馋了却是手头无钱,就有钱也不敢花,如今想花就花,自在随心,不多享受,更待何时? 这两个下了二楼,去了隔壁店里,称了些霜糖梅饼,又尝了其它两样南样点心,于是贺秀贞又看上了百果蜜糕,便叫再称两斤。 两斤虽是听起来不少,但楼家和报社里的人加起来,也就是一人尝一块的。 贺秀贞伸手掏银子的当儿,忽然一边的女客,探头探脑地就叫了起来。 “任家太太?可是你么?” 贺秀贞听得身子就是一僵。 彩枝一手拎着一样点心,就挡在了贺先生的身前。 又警觉地看向那女客,“什么任家太太,这位怕是认错了人!” 贺先生的故事,她也听过一点,知道贺先生原来的夫家,十分不是个东西。 这会儿甭管贺先生原本是不是什么任家太太,都先否认了再说。 那女客却压根不死心,对着贺秀贞道,“任家太太,这才一年多不见,怎么就不记得我了么?我是后街赵家的呀!你家娶儿媳的时候,我还去吃过酒呢!” 贺秀贞深吸了口气,这才挤出一个笑脸来。 “原来是赵太太,赵太太可是要称些点心?我这边已经买好,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虽然离开任家还不到一年,可这会儿再想起来,简直恍如隔世。 贺秀贞几步踏出铺子门槛,那赵太太却还是追了出来。 拦着贺秀贞一个劲儿地问东问西。 “哎,任家太太,你莫急着走啊,我还有话要说呢。”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53章 贺秀贞还没说话,彩枝就不乐意了。 “这位太太,这是我家的贺先生,不是什么任家太太,贺先生跟任家,已经和离了。” 既然是贺先生的街坊,那自然应该知道,贺先生是跟任家断绝了关系,和离了的。 这一口一个任家太太的,是不是在阴阳怪气呀? 赵太太眼珠子乱转,讪讪笑道,“哎,我这不是叫惯了么,一时之间没改过来!” “对对对,贺,贺大姐,你如今是病好了?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 街坊邻居,谁不知道任贺氏那会就病得快死了。 刚病了那会儿,街坊上还有几个相熟的妇人去瞧过病。 不过没过两个月,再去探病,任家儿媳就说了,她婆母这病是妇人病,十分的邋遢,又不好受风,因此见客不便。 那任贺氏是外来人氏,在本地又无亲无故,虽有几个相熟的妇人,也不过是面子情,因此也没谁要冒着得罪任家的风险,非得去看任贺氏。 再说就算看了又能如何呢? 任贺氏一个外来的,又没有一儿半女,老来受苦,可不是半点也不奇怪? “说是你娘家侄女,将你接走了?” 初听到这消息,大家伙谁不纳闷? 谁家侄女能把病重的表姑给接走呀? 不会是传说中那些要用快死的女人去配阴婚,编了身份来赚人的吧? 有些个眼窝子浅的,还替任贺氏哭了呢。 不过看起来,大家伙的猜测都错了。 任贺氏不但治好了病,反而过得越发好起来了。 看这面色红润,眼神发亮的,身穿丝绸衫裙,头上还有支一点星圆珠金簪。 那半两银子一斤的点心,任贺氏一称就是两斤。 身边还跟着个能干的丫环! 这怎么可能的呢? 如果任贺氏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那还有可能是攀上了富贵人家的 高枝儿。 可任贺氏这个年岁,也是做人祖母了,高攀是不可能了。 那怎么就突然发迹了呢? 总不会是那个娘家侄女,又有钱,又对堂姑这般大方吧? 她赵家的堂侄女亲侄女加起来七八个,不从她这儿抠好处就不错了,哪会对她这般大方? 所以说,赵太太的好奇心,那简直都快要蹦出来了。 贺秀贞原本着急着想走,听到这儿,倒是不急了。 轻轻抬手抚了抚鬓发,不经意间露出手腕上的金绞丝细镯子。 微笑道,“正是呢,多亏我侄女请医问药,花银子如流水,幸好老天有眼,我如今好全了,这不是,我侄女又请我来看戏……” 她说着指指百味茶楼,“这百味茶楼的新戏,实在好看得紧,赵太太来一趟栖云城,倒实在是也该去瞧瞧才是!” 赵太太听着越发的惊羡,张大了嘴,“哎哟,任……哦,贺大姐倒是交了好运了!竟有这般好的堂侄女!” 百味茶楼的新戏,当她不想去吗? 那不是舍不得银子嘛! “那贺大姐,不知道如今住在哪……” 赵太太还要盘根问底,贺秀贞却指指茶楼,“啊呀,里头的戏要开了,赵太太失陪啊!” 说罢,便跟着那个机灵丫头,进了茶馆里去了。 赵太太不由自主地跟了几步,可才走到门口就被拦住了。 看门的伙计笑眯眯地,“这位太太,里头已是都满座了。” 赵太太跺了下脚,只得扭身去了。 别说里头满座了,就是没满,她也舍不得掏银子啊! 不过,今日虽没问出任贺氏住在栖云城的哪里,但看她那身打扮,又能自在进这茶馆里,想必是日子过得极富裕了。 嘿! 这被夫家休弃的妇人,倒是交了这般的好运了! 这等地稀奇事,她回了华泽镇定要跟附近的娘儿们好好唠唠。 这赵太太,家境不过是镇上的寻常人家,一院房子前头开个小铺子。 这次进栖云城,也是因为家里的女儿定了一门不错的亲事。 为怕夫家看轻,赵家也是出了血本,来为女儿办嫁妆,这不,赵太太就跟着自家当家的进城来了么? 赵太太原本还要好生挑一挑,好买上半斤的新式点心带回去走礼用的,这会儿也没甚心思,随意挑了两样,便去另一条街上的木器行里,寻自家当家的。 夫妻两个忍痛订了几件木器,这才坐上回镇子的马车。 在路上赵太太就忍不住把见着了任贺氏的事说了。 赵大听了不由得啧啧连声。 “那任大也实在是短视,若早知贺氏还有这般体面的娘家人,哪里就要闹到要休妻了。” “如今贺氏是发达了,过上了好日子,可那任家,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呢!” “任家那几个知道了,怕不是要悔死?” 夫妻两个回到家里,赵太太连半日都没憋着,就去跟邻家婆子学了。 邻家婆子又跟两个要好的婆子讲了讲。 没过上两日,任贺氏不但没死,还发达了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半个镇。 第196章 来接若是他亲自去接,倒长了她的志气…… 任宝站在酒肆前头,陪着笑脸。 “蒋大娘,再赊一回,只打半斤就好。” 那打酒的婆子把手里的提子一搁,皮笑肉不笑的。 “任大郎,你往日可是欠了五十文了,都是街里街坊的,我老婆子也不敢催,可如今你还要再欠,我这买卖也是小本生意,今儿你赊,明儿他欠,我们一家人,总不至于要喝西北风去!” 任宝讪讪道,“嗨,这不是手头一时有些紧么?” 这老婆子倒刁,前些年他手上银子宽裕的时候,在她这里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 没有二百,也有一百了。 这五十文的账,也要挂在嘴边! 婆子歪了半边嘴,不住冷笑。 “那你手头紧,还不赶紧去趁银子去。” 任宝心说我要是有地方趁银子,不早就去了么? 不过看这婆子吝啬得很,怕是很难再赊,只得翻遍了全身,终于搜出了五文钱。 便排到了柜台上,“那便打五文的。” 婆子撇嘴道,“那只能打半竹筒的,这竹筒可莫忘了送回来!” 五文虽少,倒也是肉。 任宝此时酒瘾上来,哪里计较得许多。 忙不迭地点头。 “快打快打,竹筒子又不值钱,谁要你的!” 这婆子啰嗦,若不是镇上只有两家卖酒的,另一家是个酒馆子,价钱比这里贵许多,他才不来看这丑婆子。 婆子打好了酒,任宝一把抢过竹筒子,放在鼻下深深一嗅,只觉得浑身得劲。 当下便急着拔脚就往家里走。 婆子冲着任宝的背景一啐,“放着真佛不拜,活该受穷。” 任宝恍惚听了一句,心里不解其意。 不过脚下却是一点未停,等到了家里,便大呼小叫,让杨氏给他弄些酒菜。 “那腊肉细细切了,拔两根青蒜炒了,有青瓜切丝拌了就是。” 杨氏脸色青黑,回嘴道,“哪里还有甚腊肉?上回剩的那点子腊肉根,爹说嘴里没油水,叫切碎了熬碗稠粥与他,早都毛也未剩下一根了!” 任宝一噎,“那切青瓜便是。” 杨氏没言语,扭头去灶间切青瓜,刀剁菜板咚咚响。 任宝吼了一声,“又来作死!” 声响小了许多,不多时杨氏单身擎着一碗青瓜丝,虎着脸摆到了任宝面前。 任宝也懒得看这婆娘,已是取了酒盅来,自酌自饮,自得其乐。 这半筒酒,放在过去,都不够他一仰脖的。 如今窘迫,只好细品慢咽。 正小心地倒满了一盅,就着一筷子瓜丝,往嘴里送呢。 忽然院门自外被人大力推开。 任大怒气冲冲地进来,一把就将任宝手上的酒盅拍飞。 “不孝孽子!瞧你们夫妻做的好事!” 任宝一愣,扭头见是他爹,立时便涨红了脸,“爹你可是疯了!” 没疯糟蹋东西作甚? 任大拎起那碗瓜丝,往当院一摔,嘴里不住乱骂。 “老子好得很!都是你们两个不孝的东西!” “你母亲辛辛苦苦抚养你长大,又给你娶了新妇,你是怎么对她的?” “你生两个孩子都是你婆母伺候的,挣的银子都交给你,可你婆母一病,你就显了原形!日日虐待婆母!实在是丧了良心!” 任宝和杨氏两个都呆住了。 待反应过来,任宝跳脚反怼回去。 “爹,你是喝多了么?” “贺氏走了都快一年了,这会儿怕是早就已经入土了。” “你怎么这会儿想起她来了!还来翻旧账?” “那你当老子的都不待见她,却要我们当孝子?”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54章 “看病抓药,哪一样不要银子?你又不给银子,那可不是只能让她等死了?” “若不是杨氏每日给她送饭,只怕贺氏一年前就死了。” 杨氏也捂着脸哭哭啼啼起来。 “呜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 任家这边吵吵闹闹,却不想两边邻家已是爬上墙头,看起了热闹。 左边邻家老头笑呵呵道,“任大,早就说了你家里,全靠着贺氏旺家呢,你还不信!” 右边邻家老嫂子也接上了话,“杨氏,听说你婆婆贺氏如今在栖云城里,穿金戴银,住的是大宅子,还有好几个丫头伺候哩!” 杨氏和任宝这才省过来,怪不得这几日他们见了旁人,那模样总瞧着有些古怪,说话还总是带着点啥,又不肯痛快说明白了。 原来竟然是因为贺氏! 而贺氏,还没死! 不但没死,还有钱了! 一炷香后,任家人都进了堂屋,关门关窗,不叫外人再瞧他们的笑话。 杨氏抹了把泪,“既然母亲还活着,自然是该归家的。” “孩子们也想念祖母得很。” 任宝眼珠子直打转,“没错,爹,咱们很该去栖云城一趟,把母亲接回来。” 任大没有立即答应。 反而冷哼了声,“你们想得倒好,那老娘们,怕是早就生了外心。” “但凡心里有这个家,病治好了就该回来,哪里好在外头逍遥呢!” 早就听说了栖云城里有个百味茶楼,那里的新戏被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就是忒贵,散座都得两三两银子,更不用提包厢了。 那老娘们,却是能在里头轻松看戏。 这日子,他一个当家的大男人,都还没过过呢! 任大垂下眼皮,目光落到自己穿的衣衫上。 这件灰色棉绸道袍,半新不旧还破了个口子,勉强补好也丑得扎眼。 他都两年没做过新衣了! 杨氏劝道,“爹,当初母亲离家时,怕是心里还跟咱们赌着气呢。” “只要咱们诚心去 接,想必母亲定然愿意回来的。” 且不说贺氏那个有钱的侄女会不会贴补贺氏吧。 只要贺氏病好了,那不是还能写话本呢么? 一年也能挣个几十两的。 家里这两父子,挣的银钱,还抵不上花出去的。 这大半年,家里几乎都没尝过荤腥了。 可一家人要吃要喝,还有两个没长大的孩子,将来又要嫁娶,这可怎么办哟? 而贺氏,都没有个亲生儿女的,也不可能长住在亲戚家。 谅她早晚还是得回来。 杨氏这话立马打动了两父子。 任宝点头道,“杨氏说的有理,爹,咱们便去栖云城接我母亲回来!” 当初贺氏能写话本挣银子的时候,虽然一年也就挣四五十两,他好歹手头有花用的。 任大撇嘴道,“人是你们送出去,要接,也该是你们去接!” 那个婆娘,也就是会写话本一点本事了。 若是他亲自去接,倒长了她的志气。 杨氏与任宝对视一眼,立马点头。 “那爹便在家里等着,我们做小辈的亲自去接母亲!” “只要母亲肯回来,我这个儿媳,任打任骂!” “还有哥儿姐儿,也带上他们!他们可是母亲打小看到这么大的!” “只带姐儿吧,哥儿还要去上学,莫要耽误了。” 这一家人商量好了,第二日便去雇了辆进城的大车,讨价还价了半日,这才谈妥了价钱。 两大一小坐着大车,进了栖云城。 任宝还好,也来过这城里两回,杨氏还是头一回进城,只觉得两只眼睛都不够看的,见了什么都惊奇。 他们想得挺好,那贺氏一个中年妇人,寡妇失业地住在侄女家,又在茶楼里看过戏,只要同附近的人打听一番,便能知道地方。 可他们下了车后,一路打听着来到百味茶楼。 只见茶楼精致富贵,出入都是穿绸着缎的有钱人,那守门的伙计们一身短打,身材健壮,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任宝壮着胆子,上去打听。 守门的伙计听他说起什么姓贺的中年妇人,还叫秀贞的,便知道这就是说的贺先生了。 但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怎么可能对着一个陌生人透露贺先生和楼先生的住址? 除非他们不想干了。 第197章 黑影老实些! 贺先生住在长明坊楼家,而百味茶馆在延通坊。 从楼家走到延通坊,少说也得两炷香的工夫。 贺先生又不是楼赛郎那般腿脚飞快的少年人,而且延通坊是繁华之地,人来人往的,自然不如长明坊楼家那个巷子清静,贺先生自然很少到这边来,就算偶然来一次,那些铺子里的伙计也不可能知道贺先生就是贺秀贞。 因此任宝在百味茶楼打听不着,他又去其它的铺子东问西问的,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啊,不但没问出来,还收到了好些个白眼、鄙视和驱赶。 你一个大老爷们,打听人家衣着富贵身边跟着丫环的中年妇人做什么? 眼看着日当正午,一家人又饿又渴。 有心买些吃喝吧,一问价钱,好么,一个素饼子都要花三文钱! 一碗绿豆汤也是三文钱! 这不是抢钱么? 在他们镇上,这些可都是一文钱的! 任宝最后还是买了两个素饼子,自己吃了一个,母女俩分一个。 至于汤他就没买了。 一点水而已就要三文,还是忍一忍回到镇上家里,再喝个饱吧! 一家人好歹是垫了肚子,就蹲在茶楼不远处,眼巴巴地望着进出的人群。 他们就想着,不是说贺氏发达了,手头大方得很,经常来看戏么? 那没准就蹲守着,就能碰上贺氏了呢? 眼瞅着太阳快要落山,再不回去,那去镇上的大车都没有了,任家三口只得灰头土脸地走到城门口,搭上大车,回到镇上。 回去一算,不但没见着贺氏的影子,反而还搭出去三十文钱! 任大嫌弃任宝办事不力。 “你就不会再多问问?” “问那守门的护卫自然是不行了,可你不会绕到后门去,看着有那打杂的小伙计,给他个三文五文的,再问不就成了?” 任宝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这个办法啊! “那我们三个明儿再去?” 任大看了眼儿媳和孙女,有些心疼那个来回的车钱。 “你先去打听到了贺氏住的地方再说。” 打听明白了,再一家人去请贺氏不迟。 第二日,任宝又来到了百味茶楼。 这次他特意打扮了一番,洗了头修了面,穿上最体面的一身道袍,遮遮掩掩地去了百味茶楼的后门。 他观察了一番,选定了个时不时地出来搬东西的小杂役。 眼看着小杂役迟疑地接了他递过去的几文钱,任宝心里就是一喜。 “客人是想寻贺娘子?” 任宝忙点头,“对对对,就是约莫四十来岁,穿金戴银,总爱穿绸缎衫子的。个头有这么高……” 任宝还比划了一下高度。 至于说这穿金戴银什么的,就是完全听街坊们议论来的了。 毕竟,先前在家的时候,贺氏就是一身青色竹布裙衫,长年也不见换过。 小杂役挠了挠头,笑道,“那我倒是有些印象,约莫是住在长安坊吧?” “长安坊什么地方?” “哎哟,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客人到我们茶楼来,我们也不会去细问呀!” 任宝顿时觉得那几文钱是给得多了。 然而里头有人喊了一声,小杂役应着声,一溜烟就进去了。 任宝只得鼻子底下一张嘴,一路打听着就去了长安坊。 一到长安坊,任宝倒觉得有几分熟悉。 这还是在栖云城呢,看着,跟他们镇上,也没好多少呀! 街两边的铺子都不算大,街上走的人也都是布衣,不大像是有钱的。 任宝问了一大圈儿,少说问了上百个,总算是有个卖报的小童,给任宝指了一家院子,说是那家院子里有年长女子姓贺。 任宝便上去敲门。 门一开,便是个身形壮硕的妇人,描眉画眼,唇色腥红,桃红衫子翠绿裙。 一见任宝,便格格笑着把他往里拖。 任宝虽然也寻过花问过柳,可他去的那些地方,好歹都是年轻妇人,初一见面,也要装个良淑模样出来的。 哪里见过这般生猛的? 当下便极力挣扎,又忙问自己来意。 “你们这里可有个贺氏?我是贺氏的儿子,我来寻我母亲的!” 壮硕妇人笑得花枝乱颤。 “哎哟,奴家就是贺氏,什么时候有了客官这么大的儿子?”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55章 “罢了,客官若是喜欢,便认奴家做个干娘也使得!” 任宝是使劲了浑身解数,才算是逃脱出来。 等跑到几百步开外,那妇人再也追不上来了,任宝才算是停了脚,呼哧带喘的拍拍胸口压惊。 这一拍,他今日专门才拿出来戴的护身玉符,不见了。 就不知道是挣脱间掉了,还是被那罗刹婆子给摸了去。 让他回去找或者讨要,他也是实在不敢了。 到了这会儿,任宝便知道,他不是被那小伙计给哄了,就是被那小报童给骗了! 这城里的人,当真是个个奸滑! 任宝垂头丧气地回到镇上任家。 这回又被任大给骂了一番。 任宝一气之下,便要撂挑子。 “那城里地方那么大,好些个坊,又没个准消息,那茶馆里的人也奸滑,我这一日是磨破了嘴,走瘸了腿,还……” “还没吃少喝的,累了个臭死,回来还要听你这老儿唠叨!” “我是再不去了,爹有能耐便自去!” “自己的媳妇自己寻!省得看人挑担不吃力!” 任大赌气道,“没用的小畜生!” “老子去就老子去!待你娘回来,你也莫 要腆着脸来要银子!” 任宝心想,到那时候,也由不得你这老头子啊! 如此到了夜间,任宝从房里出来上茅房。 忽然一个黑影就从墙头闪下来,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领。 一阵天旋地转,任宝反应过来时,已是身在后院里的那间小杂棚子了。 这间小杂物棚子,早前曾经是他那便宜后娘住的地方。 当时她病重,眼见得是治不好了,便挪到了这里。 她走后,这里又堆上了柴草。 这不知道从哪来的强人,把他给劫到了这里,莫不是…… 任宝心里欲哭无泪,死命挣扎。 白日里才被那罗刹妇人给占了便宜,这夜里又冒出来个黑衣人,他这是什么流年不利,恶运缠身啊! 他挣扎得厉害,那人抬手,狠狠打了任宝一个耳光。 “老实些!” 任宝瞬间安静如鸡,腿软如绵。 “听说,你在寻你母亲任贺氏?” 第198章 搞事有人在背后搞事? 两日后,任宝带着杨氏和女儿,三个人都穿着簇新的衣衫,材质还是丝绸的,坐着一辆体面气派的大马车,马车里除了除了他们仨,还有之前端着夫主架子,唯恐让贺氏占了上风的任大。 任大的那件缝补过的道袍,也已经换成了绸布道袍,就连鞋子,也是新的,可以说,除了还在上学的孙子,任家几乎是全家都出动了。 杨氏面上喜气洋洋,搂着女儿,许诺着进了城寻到贺奶奶以后,要给她吃什么零嘴儿,什么好玩的。 任大也是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摆足了老太爷的款儿。 而任宝呢,一只脸上搽了些粉,如果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有点肿。 虽然那三个人都是跟遇上过节一般的喜气,任宝的眼神里,却是透着惶恐。 前日那人,杀气腾腾,手上绝对是有过人命的。 那人告诉了他们贺氏的住处,又抛出了一百两银子,让他们打扮一番,再坐马车去找贺氏……但无端端地,那人给他们一百两银子,缘由何在啊? 可贺氏就是个寻常中年妇人,什么时候有这般重要了? 不过害怕归害怕,白花花的银子放在那儿,他又不傻,难道还能不要吗? 眼看着马车进了城,这次不需要再东问西问,跟个没头苍蝇似的,而是直奔了长明坊,楼家书铺。 街坊们早就已经习惯了高门马车驶入他们这种平民巷子。 在楼家姐妹刚刚买下街里头那个鬼宅的时候,谁能想得到,这两姐妹不但开了书铺,还能开报社呢? 报社开在巷子深处,来来往往的人自然多了,也把他们的买卖给带旺了,因此大家伙议论起来,都十分庆幸。 这辆十分气派的马车,果不其然地停在了半月报社前。 马车上下来了一家四口。 这一家四口下了车,东张西望,还有些茫然。 车夫坐在车前,居高临下,对着这四个人笑了笑,指了指报社大门。 “贺氏就在这里头,还不快去!” 任大挺了挺胸,指挥着任宝。 “去叫门!” 任宝敲开大门时,里头出来的是个年轻男人。 这年轻男人二十四五岁,长相倒是周正,任宝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看起来,这贺氏的亲戚家里,的确是有银钱啊! 连个门房都这般体面! “请问这位客官,是有什么事?” 这人正是高大郎,他是唱戏出身,说话不由自主地就带了点戏腔,远比一般人悦耳得多。 听在任宝耳朵里,却不由得越发嘀咕。 “你们这里可是有位妇人姓贺,名叫秀贞?” 高大郎收起微笑,眼中透出警惕。 “这里是报社,没有什么妇人不妇人的。” 前几日,主家就专门跟他们这些下人说过,如果有打听贺先生的,就说没有。 看样子,这个汉子,就是贺先生前夫家里的继子了。 这会子寻上门来打听,必然没什么好事! 任宝还要再说,高大郎眼疾手快,已经将任宝往外一推,紧紧地关上了大门。 杨氏在一边看得分明,不由叫道,“啊呀!这可怎么办?” 任宝眼珠子一转,便拉着杨氏和小女儿,走去最近的一间铺子。 “这位大哥,我家里有位亲戚,听说是在这间报社里做事,我们一家专门来看她,但也不晓得是不是这个地址……” 他就将贺秀贞的样貌描述了一番。 那铺子里的人听了,便点点头,“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听报社里的小丫头叫她贺先生,约莫就是你家的亲戚。” “那报社出的报纸,虽然是咱们城里最时兴的,也常有富贵人家上门来,不过大部分都是肚子里有墨水的斯文人,报社里那些先生也和气得很,你只管上门去问问看就是了。” 这人刚刚忙乎着看铺子,也就没注意到,任宝是先去敲了报社的门,被拒之门外了,这才又到他这儿来打听的。 任宝得了这话,便仿佛有了定心丸,又回到报社门口。 这次他多了个心眼,就换杨氏去叫门。 杨氏就大力地拍起了门环。 “娘,娘,你开门啊!我是杨氏,我们一家来看你来啦!” 她的嗓门原本就比一般妇人大,这会儿更是想到了那白来的一百两银子,便越发的起劲,那声音几乎响彻了半条街。 好些个手上没有要紧事的街坊,听到了这动静,便都出来看热闹。 报社里,几乎所有人都出来站在院中,商量着对策。 贺秀贞脸色苍白,“我出去同他们说。” 任家人的脸皮之厚,她也是断没想到的。 居然还有脸找到报社来! “我已经去官府记了档,跟任家已是没有半分关系了。” 此时此刻,她倒是有些庆幸,没在任家生下自己的亲生孩子。 不然若都是这般的厚颜无耻,岂不是要将她活活气死。 楼欣月忙拦住她。 “表姑不可。这任家人既然来了这么多人,还有马车,万一你出去,他们把你往车上一拖,这种劫人的事儿,怕是也干得出来。” 她就说,这几日,报社是日进斗金了,可这心里总有些个不安的感觉。 又听贺先生提过,在点心铺子里遇见过从前的街坊。 她就觉得若是那街坊是个多嘴的,没准回去就要大加宣扬。 若是任家日子过得还行倒还罢了,若过得正窘迫,那没准就又要来打贺先生的主意了。 贺秀贞脸色一白。 任家人只怕真能干得出这种蛮不讲理之事来。 “可也不能让他们在门外这么闹呀?” 楼欣月救她一命,让她感受到从未有过之自在,从未感受过的自身价值。 她总不能为楼欣月,带来源源不断的麻烦啊。 一个人影,从墙头上就跳了下来,摩拳擦掌。 “不就是任家那帮子坏种来了,看我去收拾他们!” 却正是楼赛郎,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早就心头火起,捋起拳头想要冲出去,但还是被杨婆子给劝下了。 杨婆子劝楼赛郎,还是要过来问问大娘子的意思。 楼赛郎从前头走,正好跟任家人对上。 因此她不走寻常路,就从墙上跳过来了。 楼欣月笑道,“咱们是正经生意人,又不是道上混的,哪里好打打杀杀的,真要打人,也得夜深人静,没人看见的时候,套麻袋啊!” 楼欣月表面上虽然镇定,但心里也是纳闷得很。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56章 栖云城这么大,坊市这么多,贺先生住在楼家,也就是行内少数人知道,贺先生又不爱出门,这附近的街坊并不知道她的过去,而茶楼那边,她也跟原小姐打过了招呼,原小姐是东家,整个酒楼的仆役也不可能不听东家的吩咐,要去跟个陌生的外地人啰嗦呀? 看这个时间,约莫任家人一大早就坐马车出发了。 途中一点弯路都没有绕! 所以说,任家人怎么知道的地址? 难道说,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搞事? 第199章 后悔真是白眼狼! 眼看着那紧闭着的报社大门自内打开了。 杨氏不由回头朝任宝和公公看了一眼,面上都是得意。 看看,这一家子,离了她这个泼辣的,就不行吧! 站在门口的,正是楼家姐妹。 杨氏立马就认出来了,这可不就是那日将婆婆贺氏接走的两个人吗? 仗着自己也是妇人,便扑了上去,先嚎上了。 “哎哟,两位表妹,你们是把婆婆接走了,可是我这个做儿媳的,却是险些被夫君和公公给休了呀!” 不过她还没扑到姐妹俩的衣角,就被那个高个的,一把扶住了膀子。 “且 站稳了!” 看上去,那高个子的姑娘,也就是轻飘飘地扶住在她肩上,可她竟然是往前动不了一星半点,仿佛整个人被铁钳子给钳住了似的。 她就想起,那天这两姐妹把贺氏接走,就是这高个姑娘背起的贺氏。 贺氏虽然瘦成了一把骨头,但那份量也不轻啊。 这高个姑娘就背了一只空麻布袋似的,轻轻松松地就单手托着,出了她家院子,上了马车。 这贺氏的表侄女,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而就在此时,报社里的人也都站到了门口。 杨氏眼珠子一打转,还真就瞅见了贺氏! 贺氏如今果然是大不一样了! 暗花竹叶纹的湖绿色丝绸褙子,点缀着雪花纹的白纱挑线裙子,搭配着淡绿色的轻罗小衫,脖上挂着一串绿盈盈的玉珠,头上用湖绿绸帕子裹着,耳朵上也带着同一套的绿玉珠耳珰。 小半年不见,贺氏不但病好了,脸上养出了肉,这模样,还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就贺氏这身,虽然并不扎眼,倒显得很家常很悠闲,可细细算下来,没有个四五十两,都置办不出这么一套来! 这身打扮,这般的姿态,在炎炎夏日里,就显得格外的清爽悠然。 却让杨氏升起妒嫉的熊熊火苗。 凭什么,贺氏也是任家妇,连个一儿半女都没生下来,却能过得比她强百倍? 哼,且教赚了贺氏这个摇钱树回去,看她如何施展手段! 而在贺氏的身边,还站了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文士模样,虽然也就那样,但很明显,这般斯文人,那是比她那个公公,是强得许多了。 杨氏心里便自认为破了案了。 不用说,必是贺氏离了任家,又搭上了这一位,这才能穿金戴银呢! “几位在我们报社门口吵吵闹闹,是为什么啊?” “需知我栖云城内治理严明,若是有人无事生非,故意捣乱,那我等良民,可是能报官处置的。” 楼欣月这话虽然说得挺大,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儿。 栖云城里的知府大人,虽然没听说过有什么劣迹,但古代的官府么……只要不出大贪大恶的,都算是好的。 至于那什么清官好官,不过百里挑一罢了。 别看她这报社名满栖云城,一提起来无人不知,赚到的银子也是大把大把的。 但实际上,她现在的名气和财富,与实际上的实力并不相配。 真遇上什么棘手的,恐怕就只能求助王家和原家了。 可这两家会不会援手,或者伸出援手的时候会不会提什么条件,那就不好说了。 毕竟她们两姐妹自打来到栖云城,因楼赛郎的缘故,至今还没遇到过棘手之事。 杨氏听了这话,心里便有些个打鼓,不由回头看向任宝。 任宝眼珠子转了转,换上一副笑脸。 “这两位便是表妹?娘,你怎么也不引见一番?” 贺秀贞一出来就身板绷紧,神经紧张,这会儿听到任宝这话,反而不紧张了。 便冷笑道,“任宝,你自有亲娘,你小时候虽然是我养大的,可我病得要死的时候,你也没有来看过一眼,你爹更是在我病得起不来时,只知责骂,还扔给我休书。” “我在你们任家,辛苦二十年,赚得的银子加起来也有三四百两了。可一旦生病,挣不了银子了,你们全家便翻脸无情,把我一个病人扔到柴房里,每日只给一碗冷粥,想要将我活活困死!” 贺秀贞在刚离开任家时,时时回想到自己这半生的遭遇,自然是心绪难平,愤恨难当。 可这会儿再说,心里已经波澜不惊,仿佛那些都是别人的故事。 如果不是这些人跑到报社门口来闹事,她是一点也不想提这些过往的。 不然报社就在这里,街坊们虽然不会来投稿,但出来进去的,难免时时碰面,她可不想背上一个抛夫弃子的名头,也不想影响报社的名声。 该说清楚的,还是得说清楚的。 她说话的时候,刻意提高了声音,好让来看热闹的街坊们听得明白。 果然,围观群众听到还有这般的内情,一个个都热火朝天地插起了话。 “果然这不是亲生的,就是亲不起来,养也是白养!”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养恩大于生恩,任由母亲病死,真是个白眼狼!” “都有了休书了,还上门来吵闹,总不会是见贺先生如今发达了,又上门来打秋风吧?” “不过瞧着这家人倒也不似精穷啊!” “兴许就是幡然悔悟了呢?” “哪有这般的好事啊!说休就休,说反悔就反悔的?” 任大费了番工夫,这才挤进前来。 看到贺秀贞,便板起了脸。 “贺氏,当初我不过是吃醉了酒,一时冲动,这才写了休书,并没想着休你!不然,你病着那会儿,可不就将你赶出家门了?哪里还能让你在家里养病?” “你可倒好,反是当真了,说是到侄女家里养病,却是一去不回了。你一个当祖母的妇人,却在这什么劳什子报社里做什么?还跟外男共处一个院子,当真是不守妇道!” 贺秀贞虽然提起过去来,并不会再心绪激动。 可看到这个糟老头子的前夫,没脸没皮地说着无赖之词,她就忍不住气血上涌。 她当初怎么就那般眼瞎,竟然会以为任大是个实诚买卖人! 带着自己那点体已,孤注一掷地跟着任大逃了? 贺秀贞气得一时还没想好用什么词儿骂这前夫,楼欣月已是出了头。 “任大,你家里的病人,养病都是在后院的柴房?不但没医没药,一天只有一碗冷稀粥?” 楼欣月就看向围观众,扬声道,“众位,开春我去探望表姑,才知道她被关在后院的小柴房里,前院那么多的空房,却是一间也不舍得给表姑住,一天只给一碗稀粥,粥里没几粒米,跟水也差不了多少了!” “若是我们姐妹再晚去两日,只怕我表姑就已经被他们给苛刻死了!” “我们无法,只好接了表姑回来,请了城里的名医来给表姑瞧病,光是药钱就花了上百两了。想不到,表姑才好,这些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就上门来讨好处了!” “我说的这些自然都有凭据,大伙去药铺里问上一问,看我可是空口白话?” 她这话一说,就有围观众点点头。 “是了,是了,那会儿常见大夫往巷尾走,又常见你们家的小丫头拎着药包回来!” 第200章 失败只吃了一嘴的土。 围观群众看向任家人的目光,顿时充满了鄙视。 “这人也当真是没脸没皮的,贺先生为他家当牛做马几十年,不过病了撒手不管,任人困死,如今听说贺先生日子好过了,就又想把人接回去了,这是又想着捞好处了吧?” “做下了这般不仁不义之事,还敢上门来吵吵闹闹,依我看啊,就该报官,把卑鄙无耻之 辈打上几板子,看他们还敢不敢来啰嗦?” 当然也有人另有看法。 “看打扮,这家人过得也该是不差啊,应该不至于就是为了捞好处吧?兴许他们是知错了,想把人接回去好好过日子呢?” “哈哈,看穿着能看出什么来,咱们城里还有那估衣铺子,租一身绸袍子,一天也就五十文钱!” “就是,真要是知错了,能满嘴都是狡辩?” 任家人只觉得如芒在背,老脸上火辣辣的。 他们来的时候,就知道贺氏的亲戚家里既然有钱有奴仆,他们想要再把贺氏给要回去,光靠武的,怕是不成。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57章 那不就得大声吵嚷,让楼家的街坊邻居都知道贺氏是个抛夫弃子的女人,那楼家两个女子,是故意挑唆姑姑家庭不宁的恶妇。 这人言可畏,楼家在这一带的名声臭了,楼家两个女子能不埋怨贺氏?贺氏住不下去,可不就得乖乖地回来了? 只是他们的算盘打得好,却没想到这事态可不按着他们的想法来。 任宝见势不妙,便从人群里拉出了自己的女儿,又一拉杨氏,使了个眼色,三个人一道,扑嗵就给贺先生跪下了。 “娘,娘,我们知错了,我们不该糊涂油蒙了心!就因为家里没银子了,就慢待了您!” “我们这些日子想起来,也是悔得不行,打处打听您的下落,这好不容易才打听着,就上门来了!” “刚刚是我们不对,不该为了面子嘴硬!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您就看在这些年相处的情份上,看在孩子叫您一声阿奶的份上,随我们回去吧?” 他说到这儿,杨氏适时地捏了女儿的胳膊一把。 小姑娘哎了一声,后知后觉地连声叫道,“阿奶,阿奶!您回来吧!孙女可想您了!” 说着说着,两眼泪花直闪,倒像真有几分祖孙情似的。 贺先生见了,眼中也是泪光闪烁,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几步。 围观的众人都不由得安静了下来。 有那平时就好和个稀泥的,不由得在心里想,莫非,贺先生就等着的是前夫家里的服软? 如今继子当众认错,还有小孙女亲情呼唤,谁看了不动容啊? 若是任家当真改了,贺先生回去,也不失为破镜重圆。 就见贺先生伸出手来,把小孙女给扶了起来。 小孙女眼中闪过惊喜,乖巧地叫道,“阿奶?” 贺先生面上微笑,和声细语地问,“锦儿,你还记得我还住在前院房里时,你在房门外同你娘说的话吗?” 小孙女脸色一白,机灵地缩了身子,也不去她爹娘身边,竟是如游鱼一般,钻出了人群,一溜烟地跳上了马车,钻了进去,再也不见影了。 她年纪虽然还小,可也知道当初她说的那些话,是不好让外人听的,这里可是有这么多人呢! 万一说了出去,毁了她的名声怎么办? 她可还想着,将来长大了,要嫁个好人家呢! 见到小孙女这般,围观的众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刚刚还看着这小丫头又跪又哭的,应该是跟她父母爷爷不一样。 没想到这么大点的小丫头,就能口出忤逆之词了。 可见,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楼赛郎拍了拍胸口,刚她还有点害怕呢。 生怕贺先生会一时糊涂,跟着这可恶的任家人回去呢! 楼欣月倒是完全没担心过。 与贺先生相处这么长时间,在场最了解贺先生的,怕就是她了。 贺先生跟任家人,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当年,贺先生跟着任大来到华泽镇,应该是有什么隐情。 答案,也许就在贺先生写的那个话本“易嫁”里。 任家人本不足惧,她们之所以会出来说这么多,也是说给街坊四邻们听的。 毕竟,任家人可以一走了之,可报社和书铺,却要长久在这里的。 她便上前一步,“你们想见到贺先生,如今见到了,当初的事情,也很清楚了,那休书,我们早就上衙门里记了档,如今贺先生与你们任家已是两相清白,各位上门来是什么目的,我们也不关心,覆水自古就难收,你们以后,便莫要来了,若是再来吵闹,可休怪我们翻脸无情!” 她话音才落,身边跟着的楼赛郎,已是不知道从哪里顺了根胳膊粗的棍子。 任家人还当是楼赛郎要动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你,你要干什么?” 楼赛郎双手持棍,咔嚓一声,这胳膊粗的棍子,竟是被她一折两断! 我去! 任家人固然看着肉疼腿软,就是街坊们,也是吓了一跳。 他们都听说过,楼家二姑娘,那可是有身手的,当初还曾在翠云楼里做过护卫,还出手救过原家太太和姑娘。 但那都只是听说,并没亲眼见她使过啊! 没想到这么凶残啊! 好些个平时就爱贪点便宜,爱传个闲话的,这会儿不由得在心里嘀咕,可千万莫要去惹楼家! 楼欣月对着众人转圈一揖,“今日给众位添麻烦了!一会儿我便吩咐家中人为各家送上薄礼一份,区区小物,还请众位莫要嫌弃……” 众人纷纷打哈哈,“楼先生客气了!哈哈客气了!” 想想这两姐妹虽然是外地来的,但极讲规矩,她家铺子里的话本和那些物件又极好,自打开了报社,这巷子里多了许多车马客人后,楼家姐妹还给这条巷里的所有人家,都送上了一份点心和果子,直道是给街坊们添了麻烦。 想不到,这任家人一来吵嚷,倒是叫他们得了好处! 楼欣月说罢了话,便招呼着报社中众人进了门,大门紧紧关上,将外头的喧闹拒之门外。 任家人无奈,只得灰溜溜地坐上了马车。 车夫脸色阴沉,看了他们几眼,默不吭声地赶起了车。 马车出了城,才到一个无人之处,车夫就将马车停下了。 一刻钟后,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任家人,从地上爬起时,马车已经驶得远远的了,任家人哭哭啼啼地追了两步,也只是吃了一嘴的灰土罢了。 第201章 黑手管教他们暗亏吃尽。 车夫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他的怀里,还揣着之前他给出去的银子。 一百两银子,除去添置任家人穿的行头,剩下的也不过只有二三十两了。 虽然只有二三十两,他也不能留给这一家子没用的蠢货! 还指着他们能闹得那个劳什子报社灰头土脸,至少要关门几日呢。 没想到也不过就是吵嚷了不足半日而已! 若不是他们身上穿过的衣衫,便扯了来也不值钱,他都不会给他们剩下! 车夫扭头又进了栖云城。 他为怕有人跟着,露了行藏,还特意在城里绕了另一条没走过的路,这才来到了百味茶馆门口。 他进去报上包厢名,由着伙计将马车赶到了停车的院子里,便提起袍子,蹬蹬蹬地上了二楼一间包厢内。 这间可容纳十几号人的包厢里,却是只有一个客人。 这客人年约四十,脸型孤瘦,眉头紧锁,衣着不过是寻常的锦缎,打扮也是寻常的游商。 可此时此地,却是一个人独享诺大的包厢,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戏台上紧张刺激的剧情……正是所有新戏里最为悬疑的有福之子。 而他面前的桌面上,又摆着一沓子栖云城里最时新的报纸。 “陆爷!” 车夫进了包厢,便弯腰行礼,大气不敢多出。 百味茶馆后厨里,一个伙计端着喝空的茶壶来添水。 添罢了水,他便去寻了管事。 “丙字三号包厢里,那位客人,似乎是有些怪。” 他们这包厢所费不少,有城里独一份的新戏能看,一般都是全家或者几位好友包了来看稀奇,或者是商家之间的文雅应酬。 很少有一个人包了来坐着,似乎对新戏的兴趣不大,而且那神情,就仿佛死了爹一样,没有半分的笑影。 跟他们这里常见的那些戏迷书迷的表现,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就像是羊群里头,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头狼! 管事的听了,自然不敢大意。 赶紧让人偷偷请了茶楼里的几位武师过来。 “这个人的口音,听起来倒像是京城的,不像是戏迷,也不像书迷,阴沉着脸……请几位在二楼多留心,免得万一是来找碴的,闹起来,惊了客人们。”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楼里请的这几位武师,拿的是这一行头一份的月银,平时就是镇场子,又不需要做别的,在本城里敢到百味茶楼里挑事的,那是少之又少,只偶尔有几个喝醉了撒酒疯的,也不过是用点巧劲扶起给弄到安静之处,待他醒了便好。 如今真的有可能会有不长眼的来闹事,那他们自然是 义不容辞的。 刘师傅就在此列。 毕竟,丙字三号包厢离乙字号包厢不远,而乙字号房又都是订给女眷的,这一片,就是刘师傅负责的。 刘师傅跟同僚们上了二楼,各自来到负责的区域,但还要时不时地往丙字片看上几眼,免得真发生了什么,也好及时过去援手。 刘师傅从乙字一号包厢巡视到第十号包厢。 乙字号总共就十个包厢,到了第十号包厢,也就到头了。 却挨着丙字第三号,就很近了。 刘师傅与从另一头巡视过来的同僚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58章 她就站到了走廊的窗前。 这扇窗打开,就正对着外头的街巷,刘师傅装着观察街景,就站住不动了。 实则是将内力凝于耳中,留神倾听那第三号房里的动静。 这个本事,其实也是老赵家的绝学。 伏地听声,隔墙传音,这对于走镖千里的赵家镖师来说,那可是看家本领。 只是学这绝学也要看天分,有些人虽然天资高,却怎么都学不会。反倒是外孙女刘师傅,倒学了几分皮毛。 她就听到那房里,传来了两个人隐隐绰绰的声音。 “……蠢货!无能!” “夜里……一把火……” “银子……无赖……” 可惜她离得有些远,只能听到几个词。 以她行走江湖的经验来说,这主仆二人,大概是在琢磨着要去整哪家人,之前就已经试过一次,已然失败,如今大概是想要雇个城里的无赖,在那家里放一把火啥的。 既然是这种盘算,那大概是跟百味茶楼没有多大关系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京城来的怪人,在栖云城里的仇家是谁? 不过既然是要放火,只要留心这几日,城里有哪家的房子失火了,便知道是谁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眼看着半日新戏已演罢,那包厢里的怪客,也跟其他客人一般,出了包厢,坐上自家带来的马车去了。 可以说就是一场虚惊。 虽然是一场虚惊,但也是几位武师上了心,管事的也不忘记道声辛苦,给几人都包了一包楼里的精致点心带回去。 刘师傅拎着手里的点心包,晃晃悠悠地回到长明坊楼家。 才进了小院里,她就觉得院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难道是哪个跟哪个吵嘴了? 刘师傅不动声色,笑眯眯地将点心给了杨婆子,让配上热茶,给大伙分上一分。 杨婆子拆开点心包,就看到里头圆粉可爱的糯米团子,老脸笑开了花。 “如今天气热,吃这个配上乌梅汤,酸酸甜甜的,正适口咧!” 说罢便将这些点心分做几份,又倒出几杯乌梅汤来配上。 当先便将一份捧给刘师傅。 刘师傅行走江湖十几年了,向来不拘小节。 这会儿正好口渴,便端起来喝了。 又随口问了句,“今日可是有什么事?” 她不问还好,一问杨婆子便打开了话匣子。 “唉呀,刘先生,您是不知道啊!” “那个任家,就是贺先生从前的夫家,寻上门来闹事了!” 她如此这般地一说,刘师傅放下杯子,恨声道,“可惜我不在,我若在时,便好好地教训那无脸无皮的人家一顿!” 楼家姐妹和贺先生都是拿笔杆子的文人,不好同那般的无赖动粗,换成她就不一样了。 她最知道打哪里又疼又看不出伤口来了! 管教他们暗亏吃尽,还没处嚷嚷! 第202章 推断会是青溪吗? 杨婆子也捧场,恭维道,“那可不,姑娘们和贺先生,倒底还是太斯文了,换成刘先生在,怕是那家人也不敢造次了。” 先时他们一家三口,能蒙主家不弃买回来做下人,自然是心存感激的,但见楼家只有两姐妹,又不免替她们发愁,这势单力薄的,还是外来的,怕是不好立足。 又怕大姑娘出嫁了,她们一家子,也不知道是该跟大姑娘呢,还是二姑娘…… 哪想到,这原本只有两个未嫁姑娘的楼家,竟然人越来越多了。 先是买好几个丫头回来,接了贺先生来家,跟城中本地人合伙做买卖,一做就是两个,还都是城里头赫赫有名的! 前两个月又买了年轻夫妻回来,上个月又请来了老镖师刘师傅! 就这些个人手,要钱有钱,要文有文,要武有武。 别说一般人家了,就是在长明坊里,能有这么多有本事人的人家,都很少能找出几家来啊! 刘师傅听了哈哈一笑。 “我可不怕他们敢不敢,反正有这双拳头呢!” 她出了灶房,回去洗漱一番,换了身衣裳,这才见到几人从报社那边回来了。 贺先生眼圈儿微红,不过看上去精神还好,面上也是带着笑意的。 刘师傅关切地问,“贺家妹子,白日里遇见那无良任家,可没吃了亏去吧?” 自她来了楼家,跟贺先生年纪相仿,虽然一个是写话本的,一个是卖拳脚的,倒是格外的相投,有好些她们这个年纪的话,跟楼家姐妹不好说,她们俩互相攀谈,却是自然自在地很。 贺先生笑着摇头,“有赛郎护着呢,哪里会吃了亏去。” 想想也是后怕。 得亏楼家姐妹俩把她救出了任家,不然她真的死在了任家后院,这一辈子都是个憋屈死鬼了。 而且像今日这般情形,若是换个人家,但凡不是楼欣月那般义正辞严,楼赛郎那般功夫在身,遇上任家一家子撒泼打滚,没准害怕麻烦,就让她跟任家回去了。 若她在看明白了任家人的狼心狗肺之后,再回任家,那跟送入大牢有什么区别? 此时再看这楼家小院,竟是分外的安稳宁和,似能庇她几十年余生。 楼赛郎挠了挠脸,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就那一家子,都不够她一个人打的。 不过是如大姐说的那般,她们是开书铺和报社的,自然不好打打杀杀了。 刘师傅却又问,“那任家人,又是从哪里知道贺先生在这里?” 楼欣月想到的问题,刘师傅略一琢磨,也想到了。 “总不会是百味茶馆里的伙计给泄露的吧?” 不然,栖云城这么大,任家人就是一个坊一个坊的去打听,想要打听到这里,少说也得一两个月了。 百味茶馆是原家的产业,掌柜和伙计们的月银又比同行高出两三倍。 就算是个打杂的,也不会冒着丢了差事的风险,去得任家的好处啊! 而且任家也没银子啊! 但凡有银子,也不至于来打贺先生的主意。 楼欣月心里,其实也是琢磨这件事。 “应该不是,毕竟原小姐已经跟掌柜的和管事们都打过了招呼了……也许是另外有人,看不惯咱们的报社?” 搞娱乐事业的,赚钱容易,可惹麻烦也更容易。 她 这还是把新戏这一项目推给了原小姐了呢。 就算亲自办报纸,她也是严守着几条红线。 黄、赌、政、骗,都是报社一点也不敢碰的。 搞点黄和擦边,降低报纸格调,把原本的广大读者硬是细分成了成年色胚。 搞涉赌宣传,伤天害理,跟那些给赌博网站提供空间的站点有什么区别? 涉及朝政……她一个身上连功名都没有的小虾米,可不想因为哪一篇稿子,突然就丢了命。 至于骗……虽然报纸会接软文和短广,但也不是来者不拒的。 总要实地考察,亲自体验过,确认不是虚假宣传了,这才会接下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惹来的对头,那又会是什么呢? “之前我也同曹先生说起,请他托行内中人,打听打听,可是因为报社,扎了谁的眼?” 如果说是同行相争吧,目前城里就只有一家报社。 城中的几大书坊,应该也不会来给贺先生找麻烦……啊! 听到楼欣月轻声惊呼,众人都看向她,“怎么了?” 楼欣月摇摇头,“没有,只是一时想岔了。” 难道,会是青溪书坊吗? 毕竟,之前贺先生的笔名东华小生,都是在青溪书坊出的话本来着。 之所以贺先生换了新马甲采莲客,就没去找青溪书坊,而是换了另一家,也是因为楼欣月的提议。 东华小生在青溪书坊写了不少的话本,在它家的作者里头,也算是很有特色的一位了,但这人病了以后,它家却是没有伸出过援手。 而且之前给东华小生的稿酬,在普通老百姓看来,那是相当的丰厚,可在码字人看来,就相当于枪稿的价钱了。 但采莲客的新话本,不管在栖云城,还是在全朝来说,那都是独一份的。势必会吸引大批的情感丰富细腻的读者,尤其是女读者。 所以稿酬提升及原来的七八倍甚至十倍,都是合理的。 如果还去跟青溪谈,不免会受到压价,而且对方知道贺先生的底细,万一给泄露出去,就会跟今日这样,引来任家那家子无赖。 所以,才没再跟青溪合作的。 报纸已经发行了四五个月,报社的底细应该是会被各种打听,总不会是青溪知道了采莲客的来历,所以出的阴招吧? 但这也只是她私下里的猜测而已。 若是说了出来,难免会让贺先生不自在,还是等曹先生那边的消息吧! 众人吃过晚饭,议论一番,这才各自去歇息。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59章 平时这会儿,楼欣月也就睡了,但白日里经了事,有些睡不着。 楼欣月就索性点了灯,取了纸笔,开始构思真假公子的大结局。 那假公子狄三郎,易容来到京城,惊觉狄府里居然还有个狄三郎,这位狄三郎,与他同名同姓,已经继承了狄府的伯爵之位。 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算是得知了当初之事。 原来他那个“母亲”,当年听说伯爵府将要大祸临头,担心自己只有三个月大的儿子会跟着遭殃,便让人从城中的育婴堂里,抱来了个差不多大的婴儿,顶替了狄家儿子的身份,却把自己的儿子和三千两银子,一并托付给忠仆带去她的娘家,在她娘家以外室子的身份养大。 一等到狄家平反翻身,能继承爵位的,就只有狄三郎,假的虽然能干,但再能干也比不上亲生的儿子啊! 这不就把亲生儿子给找了回来,至于假儿子,反正伤得重,再把养病的银子拿走大半,还有好几笔的债,想必,就再也不可能进京城来歪缠了吧? 得知真相的狄三郎,心灰意冷,在暗中给狄府制造了些小麻烦后,看到原本的那些亲人手忙脚乱,也并不觉得快意……思虑之下,便回了边城。 但边城那里,他立功升迁,用的都是狄三郎的名字,从前他只觉得要恢复祖先的荣光,如今却一听那个狄字,就忍不住的恶心。 一番运作后,边城的狄三郎,就在一次边境争战中光荣殉国了。 而前哨营里,又多了一位身手厉害,能征善战的精兵。 第203章 后悔后悔莫及。 这位在军中武力勇猛的精兵,名字却是一点也不起眼,姓丁名山堂。 一年之内,历经大大小小的战事,已是立下大小战功无数,又成了一名百户。 而在京城里,那位真公子,不但袭了爵,还娶了他母亲娘家的表妹,倒是新婚燕尔,春风得意。 这期间,狄家为了给五皇子效力,努力挤身官场。给真公子谋了个武职。 为什么是武职呢? 因为真公子虽然在外祖父家里长大,还自带三千两银子的生活费,但其实外祖父家并没有对他多好,是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家的外室子来养了……若是狄家的家仆有异议,他们也是振振有词,偷偷养着犯官之子,本就是大罪,对外总得做个样子啊! 如果对外室子格外的好,那岂不是惹人怀疑? 当然,这家人对真公子虽然不多在乎,但花狄家的银子,可是一点也没含糊。 他家把女儿嫁到狄家,原本也是高攀,就指着女儿帮扶娘家呢,谁知道还没帮扶呢,这狄家就不行了呢? 所以真公子也就是有吃有喝,有人照顾而已,至于那些高门贵公子该受的教育,他是一点也没有啊! 这样的真公子,能上几年童生教的私塾,勉强算是肚子里略有了点墨水了。 让他参加科考取得功名,那实在是为难他了。 所以让他走文职之路,那更是赶鸭子上架啊,可不是只能走武职了么? 虽然他武职也是稀松之极,但毕竟是伯爵,狄家翻身以后,又找回了一些旧人老仆,做事倒也不需要他亲自上阵,又有五皇子这层关系,因此倒也想办法升到了从五品。 又过半年,离京城二百里的一个小县城里,闹出了民乱,据说有匪首杀官造反,聚众三千,占了县城,自立为王。 朝廷自然要派兵去剿灭这帮泥腿子了。 因知道这帮人不过是流民,为首的就是个村里的猎户,跟着他造反的,也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而已。 便有好些个纨绔子弟,想要借着这些泥腿子的人头,给自己立一份军功好升迁。 狄家人就想到,当初他们家脱去罪籍,可不正是靠着那个抱来的“狄三郎”? 当初那小子还不到十四岁,就上了战场,每回都能带来战利品,还得了上峰的赏识呢。 不过如今的三郎,却是身娇肉贵,不容有所闪失啊。 这时候,三夫人就起了对那个养子的思念之情了。 若是把养子接回来,跟在三郎身边,帮着鞍前马后,护卫帮扶,那这番平灭流民,岂不是万无一失? 三夫人就派了人去边城寻那个养子。 当然了,三夫人也还是写了一封亲笔信,上头写了当初迫不得已换子的 内情,但也还是尽量地粉饰自己抱来养子替亲子流放的事实。 把那京城里的育婴堂说得跟魔窟一般,婴儿在里头十不存一,活下来的极少,完全不提在她派人去抱婴儿时,养子已经在育婴堂里待了一个多月了。 可惜三夫人派去的人,灰溜溜地又回来了。 得知养子的死讯,三夫人心中暗恨,不过也抹了几滴眼泪,假惺惺地叹了几声,只道今生母子缘浅了。 真公子带着数十个挑出来的家丁,还有从五皇子府里借来的一班侍卫,还有八千禁卫军,浩浩荡荡地就去平乱了。 两个月后,传来了真公子兵败被俘的消息! 狄家顿时便如塌了天一般。 狄家人如何混乱不提,朝廷无奈,又派了得力的将领过去收拾残局。 这次吸取了狄三郎的教训,那些想混军功的纨绔们再也不敢瞎掺和了。 据说这次的贼首虽然肚子里没墨水,大字都不识几个,却是狡猾异常,手段百出,那狄三郎才到了当地,都还没安好营呢,就先给对方给探得了行踪,趁夜偷袭,大败官军,还把狄三郎给俘虏了。 老将出马,自然顶用。 不但将民乱平定,还将贼首诛杀,救回了真公子。 真公子回到京城,是武职和脸面一样,都丢了。 不但狄府面上无光,就是他的靠山五皇子,都受了牵连,被皇上给骂了。 可以说,这狄家唯一的继承人,以后在京城里,怕是什么前程都没了。 到了这会儿,就连他亲娘三夫人,也不由得怀疑自己当初换回儿子的决定了。 早知道这亲生儿子这般没用,还不如把边城的儿子给带回来,一直这么将错就错呢! 可养子已死,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如此又过了三年。 狄家虽然失势,但好歹爵位还在,家产也有一些,也能勉强过日子。 谁能想得到,邻国北荒冬日连场大雪,冻死牛羊无数,北荒便集合大军,南下犯边。 这一次,几乎是倾国而来,竟然有十万大军! 没过三月,竟一路势如破竹,直扑京师而来。 原本京城附近驻扎着禁军十万,再加上守城军五万,再不济也能据城以战,可惜此时朝廷中内斗已久,文恬武嬉,偏偏出了各种昏了头的逆天操作……竟是两战两败,折损了八万兵马! 余下的兵马,还被老皇帝带着,苍皇往南逃去。 京师里的士绅百姓,也都惊惶失措,收拾了金银细软跟着南逃。 从此京师陷落,生灵涂炭,兵祸连年。 直到五年后,才有位天降将星,百战百胜,连创辉煌战绩,最后会同其他忠勇老将,将北荒兵从全国境内赶了回去,所有国土,尽皆收复。 之前逃走的老皇帝,这会儿已经成了太上皇。 一向被挑三捡四的太子,总算是在混乱中接下了皇权大任。 只可惜,经过这一场险些灭国的兵灾,他注定只能是一个大权旁乱的君主。 此后,不光文臣不能压武将们一头,就是皇帝本人,也得对这些功臣们大加笼络。 比如那位天降将星丁山堂,就得了新皇最宠爱的公主下嫁。 虽然是公主下嫁,兵权倒并未收回,丁山堂本人,也被封为了镇国公。 年仅二十五六岁的国公爷,身着锦袍玉带,骑在高头大马上,带着全副仪仗前去迎亲,几乎半个京师的人,都来瞧这位威名赫赫的国之上将,只有一个坐在墙角的老乞婆,望着那马上熟悉的面孔,骇然地打碎了她唯一的破碗…… 第204章 放火月黑风高夜。 楼欣月一口气写到了大结局,这才放下笔,在桌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再看窗外,已是夜色如墨了。 楼欣月起身吹了烛火,再一次在心里怀念现代的电灯,这才摸着黑爬上了床。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写得有点过于兴奋了,楼欣月一时半会儿还是睡不着,翻了好几回身,这才眼皮子有点了困意。 忽然喀喇一声,从院外传来了什么东西的坠落声。 紧接着她就听到了刘师傅的暴喝,“小贼哪逃!” “赛郎,出来抓贼!” 楼欣月唰地就坐起了身,披上外袍,下了床也顾不得许多,左右瞧瞧,摸着黑在床边抓起了一根竹棍,推开门进了院。 果然就见院子里几个身影,正打成了一团。 而地上,还有几团燃着的火堆。 瞬间楼欣月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人,是来放火的。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60章 “其他人都不要出来,我们两个就够了!” 刘师傅大喝了句,一脚踢出去,已是制服一个黑衣人。 这才腾出手来,同楼赛郎两个,将另外一个黑衣也给打倒在地。 楼欣月这才反应过来,奔回去取了两条麻绳,交给师徒两个。 等把这两个不速之客绑了个结实,听到动静的院中众人,这才都打着灯笼凑了过来。 “啊,这是进了贼?” “不是,看这地上,都泼了油,这是要放火啊!” “当真是歹毒啊!” 几个小丫环拿着灯笼照到地上的黑衣人,只见鼻青脸肿的猪头脸,眼睛里还露着凶光,不由吓得直往后退。 “刘师傅,赛郎,你们可有受伤?” 听到楼欣月的问话,二人都摇摇头表示没事。 刘师傅是老江湖了,虽然一开始以一敌二,但她占了个先手,后头很快楼赛郎就听到动静出来,因此制服这两个毛贼,对她一点难度都没有。 楼赛郎刚刚用力过猛,打落了一个黑衣人几颗大牙,也让她的指节微肿渗血,可她一点也没觉得疼,反而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小兴奋:能真刀真拳地跟人打一场的机会,也实在不多啊。 楼欣月挥了挥手,“大家伙都回去睡吧!贺表姑你身子不好,快回吧,看着这血呼拉碴的,别再给吓着。” 看着众人都回了屋,楼欣月才跟二人一道,将两个黑衣人关进了柴房。 一进柴房,楼赛郎就把房门给关了。 上来就动作利落地开始搜身。 什么火折子,碎银子,银票,短刀,绳子之类的,零零碎碎地摊了一小堆。 但这些东西,都是寻常之物,看不出来什么线索。 楼赛郎把玩着短刀,见这把刀是开了刃的,十分锋利。 这两个人深更半夜的,携带凶器,翻墙进院,还带着火折子和油料,这就是来杀人放火的。 楼赛郎的脸黑了。 她们一家人就是开个书铺,办办报纸,是得罪了谁的,居然要下这样的黑手? 今天夜里,是得亏师父她早早地发现了端倪,不然若是碰上哪个人起夜,正好跟这歹人撞上,岂不是要有生命危险? 再一个就算没人起夜,遇不上这两个家伙,让他们放了火再一跑,她院里的人可就危险了,就算所有的人都能逃出来,可这院子怎么办? 这可是她们姐妹俩好不容易才买着的产业啊! 她一把揪住一个黑衣人的衣领,把人给提溜了起来,用那把刀子抵着黑衣人的肚子,审问道,“你们是受谁的指使?” 黑衣人鼻青脸肿,满嘴是血,被揪起来更是表情扭曲,那一双小眼睛里满是恶毒。 “谁叫你们,青萍客,写那个烂话本!” 旁边另一个黑衣人也跟着大声嚷嚷,“对,谁叫你们写那个什么劳什子话本,让大伙见了我们抚幼堂里出来的人,都笑话我们!看不起我们!” 楼欣月都听傻了。 她想到过这个人,有可能是同行派来捣乱的,也有可能跟任家有关,也有可能是那个神秘幕后人。 可她再也想不到,居然是因为她,青萍客写的话本? 不是,她什么时候写过抚幼堂了? 跟她有啥关系? 自打她开始写话本以来,就很注意题材和用词,为了做好避讳,她还在长兴县城的时候,还专门向老龚先生和黄先生请教过,后来又有了贺先生,还有曹先生,这两位更是经验丰富的行内人,所以她自觉写的内容已经极为安全了呀…… 楼欣月不由失声问,“我什么时候写过……哦,你是说,有福之子?” 有福之子那个故事里,主角就是一出生就被送到了养济堂。 在养济堂里,衣食少,孩子多,管事的管不过来,也懒得管,就任这些孩子自生自灭,互相争抢。 男主说话迟缓,被叫成哑子,自然是打小受欺压的…… 但男主他一开始说不利索话,自然是楼欣月这个亲妈这般设计,方便男配抢走他的信物,顶替他的身份,去替他享受换血之劫的呀! 这样就会让读者们对慈善堂里的孤儿们另眼相看? 楼 欣月心里突然一慌,飞速地回想着有福之子的情节。 哎呀,难道真是把孤儿们的勾心斗角写得太多?无意中抹黑了他们的形象? “啪!” 刘师傅抓着另一个黑衣人,给对方一记清脆的耳光。 “尽扯淡!你这都看着二十多岁了,就算曾经是孤儿,那些善堂里的孤儿,十六就要出去做工养活自己了。你也该早就离开善堂好多年了,你在外头不说,谁能知道你曾经是善堂孤儿?难不成你还要在脑门上顶着这四个字不成?” 有福之子,她也不是没看过。 就感觉剧情曲折刺激,几乎每一章都有反转,是青萍客写得最好的了,不然为啥百味茶楼里,常备的新剧之一,就是有福之子? 要是被写成过反派的就会受歧视,继而恨上青萍客,那铁血江湖里,大反派还是巡抚呢?总不会当巡抚的,都会恨上了青萍客吧? 想到了这儿,刘师傅突然一阵子心惊肉跳。 不过又想到,这栖云城里就有巡抚大人,铁血江湖都出了一年多了,大街小巷,无人不知,听说那些富贵人家,还要专门买上一套精装版的放在家中收藏……那时候也没有传出什么不好的风声来嘛! 刘师傅这番话,倒是结束了楼欣月的反思。 对哦,有福之子写的又不是栖云城里的故事,这两个人的年纪都这般大了,肯定不可能受到影响……嗯,不过,还是要找个空闲,去这城里的善堂看一看,万一真的,咳咳,反正她手里有钱,也不是不能献一下爱心。 第205章 影响都想当有福之子。 楼赛郎在那边也听笑了。 扬手就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又打掉了黑衣人两颗牙齿。 “看个话本,就要杀人放火?你当我们是无知小儿呢?” “咳咳!就是你,你们胡写乱编!着实可恨!” 可都这样了,两个黑衣人还是嘴硬的很。 楼赛郎还要再打,被楼欣月拦下了。 “罢了,反正放火是重罪,明日将他们送到衙门就是。” 不管这两个是不是本城的,又是不是真的孤儿出身,这个时代的律法,纵火是重罪,若真是烧毁了房屋,伤了人命,那定是要砍头的,如今虽然未遂,那估计也少不了流放啥的。 等出了柴房,刘师傅便把昨日在茶楼里见到的怪人之事说了。 “那人定了包厢,单人独个的,要说他是为了看新戏吧,又对新戏不大感兴趣……” “这不,掌柜的便让我们几个护卫都在二楼附近警醒着……我正好就守在不远处,影影绰绰地倒是听到了几个字。” 刘师傅一拍大腿,“说是什么放火之类的,我还想着许是要去害城里哪一家呢,原来竟是咱们这院!” 楼欣月忙问,“那个人长得什么样?是哪里人?” 等听刘师傅说起,是京城口音时,楼欣月就越发地一头雾水了。 她一个从长兴城出来没两年的小写手,怎么会得罪到京城的人? 难道说,之前她猜的,幕后指挥任家人来报社闹事的,不是青溪书坊,而是这个京城来客? 楼赛郎挠了挠头,“不能吧?大姐写的那些话本,不是都在咱们栖云城吗?” 这怎么还招来了京城的人呢? 难道那个京城来客,是真的看了有福之子,所以记恨上了大姐? 可就师傅说的那人,出手多阔绰呀,一个人包下了包厢,都懒得看新戏的,就为了找个地方坐坐……这绝对不可能是育幼院里出来的孤儿! 刘师傅摇摇头,笑着看向楼欣月,“赛郎你这可就说错了。” “青萍客写的话本,在长兴县都有好多的书迷呢。虽然长兴县离栖云城不近,可这边新出的话本,过上十天半个月,也就到了长兴县了……” 不光有商贩们在这边买了带过去卖,甚至还有那穷书生借了来抄,再转手挣一小笔呢!当然了,这个就不必跟楼家姐妹说了。 “栖云城到京城的商队只会更多,青萍客,采莲客的话本,估计在京城里也很受欢迎呢。” 京城的人也是人啊。 再说京城里识文断字,手里又有闲钱的,只会更多啊。 但如果说是因为那个话本,就引来了仇家,这就有点过于牵强了。 这让她这个老江湖,也是摸不着头脑啊。 三人商量了一番,虽然不知道那个京城来客的动机,但如今柴房里关着那两个黑衣人,最要紧的,还是得把他们送去官衙。 这一夜,便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清晨早起,刘师傅让小丫环去茶楼那边替她告了假,便用了报社的马车,同楼赛郎,楼欣月两姐妹一道,把两个贼给扭送到官衙。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61章 不是她爱操心,爱管闲事,而是这两姐妹虽然都有能耐,可都没有跟官府打过交道,又还是未婚女子,有许多不便之处。 她这当师傅的,自然是要替徒弟出头了。 这一遭楼家姐妹俩跟在刘师傅身边,看她同衙门里上下人等打交道,说话办事,都是游刃有余,熟练得紧……这案子就报得很是顺利。 楼欣月瞧得暗自庆幸。 得亏有个经验老道的长辈在这儿,不然换成她和赛郎两个小年轻,不懂衙门里的规矩,怕不是还得费多少工夫呢。 几个人将黑衣贼送进去,又录了简单的供词,至于什么时候开审,那还得先排着,等排到了自然会传她们这些苦主,据那录口供的师爷说了,估计得等上三五天吧。 等着传唤的这几天里,楼欣月就有点无心码字了。 看着面前空白的纸页,楼欣月索性把笔一扔,站起了身,去寻了楼赛郎,“赛郎,跟我去瞧瞧栖云城里的善堂去。” 楼家姐妹虽然来了栖云城快两年了,但刚来的时候,就都在努力拼事业买产业,还真没留意过栖云城里哪里有善堂。 不过这事儿也好打听,楼欣月问过了曹九爷,就打听到了两家离得不远的善堂。 长明坊里就有一家。 楼欣月就在坊里采购了些米面粮油,买了些量大管饱的点心,还去当铺里赎了些少年们能穿的旧衣服,林林总总地凑够了一车,这才直奔了长明坊的养济堂。 从养济堂出来,楼欣月的心情好多了。 楼赛郎也笑着说,“大姐这下可放心了吧?” 养济堂里的孩子们,过得是不怎么样,也没像大姐话本里那般的阴暗争斗,但也没有因为话本里有勾心斗角的孤儿,就受到了格外的鄙视或者冷遇啊! 正相反,有那大一点的孩子识了字,从管事那儿借来了有福之子,每天给孩子们讲上一段,孩子们都听得极是着迷呢! 甚至还有孩子做起了梦,觉得没准自己的身世也极为离奇,亲娘是奸人所害,遇人不淑的大家贵女,只是因为受伤失忆,所以才忘记了自己。而自己的亲爹,虽然有可能不是个好东西,但人品再坏,也是个称霸一地的武林高手,他们得不到父亲的慈爱,可总能继承到一点上佳的 武学根骨吧…… 这就勾得十个孩子里头,就有九个想学武,唯一没想学武的那个还是个瘸腿的。 也导致了养济堂里的那个管做饭的婆子,身边时不常地就有孩子争失来讨好,勤快地做这做那的…… 一开始婆子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等后来知道了是有福之子里的故事,人家那里头有个做饭婆子,是隐姓埋名的武林高手,一边摊大饼一边能杀人的那种,婆子那是又好气又好笑。 而孩子们里头,原本确实有小恶霸,就喜欢欺压别人。 如今反倒都收敛了些了,都怕跟有福之子里那个倒霉鬼一样,不但没把别的人福气给抢走,当了富贵少爷,反而还把自己给送进了魔窟! 第206章 严惩必须严惩! 二人又采购一马车的物资,去了不远处的第二家善堂。 这家善堂位于长和坊的土地庙侧院内,是由长和坊里的善信们出资建起的。 不过长安、长福、长和与长明四坊,都是栖云城里平民聚集之地。 这四坊里,就属长安与长和坊更为贫穷一些。 因此虽然长和坊里善信不少,能筹到的财物却也不多。 如今这家善堂里,就收养着十来个孤儿。 善堂的管事,也正是土地庙的庙祝,这位老庙祝,如今已经六十多岁,他收下善信们捐来的财物,拿去买些陈米黑面,再配上些自家种的菜,熬成稀粥,供这些十来个孤儿勉强活命而已。 这家善堂的条件,跟长明坊的那家一比,就差得多了。长明坊那家,好歹还有两个干活的婆子,一个打杂,一个做饭。 而这家呢,连干杂活的人都请不起一个。 长明坊的孤儿还能识上两个字,身上的衣裳虽旧,好歹都是整齐的。 这边的孤儿们,衣裳不但破旧,还明显不合身,不是套在身上像麻袋,就是长袖长裤不够长,变成了七分的,还露出一截胳膊腿在外头,看眼神,也都是麻木混浊的。 楼赛郎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姐妹俩在村里住的时候,虽然也穷,但也就是楼父刚没那会儿,过得十分窘迫,没多久,楼赛郎就学会了打猎挣钱了。 若不是楼欣月被郑小白脸给迷了魂,两姐妹的日子倒也能过得去,吃饱穿暖没问题。 这些孩子们,面黄饥瘦,衣衫褴褛,跟石盆村里最穷的人家孩子比起来,都看着更可怜一些。 两姐妹将物资大头交给庙祝,又给庙里的孩子们一人发了点吃的,孩子们自然是双眼放光,连声道谢。 楼欣月也不敢多留,和楼赛郎一道出来,心里不由感慨。 “以后咱们若是有余力,每年也来送点东西吧。” 她能从现代穿越到这个还算是安稳的朝代,又借着前人之力,挣了这么多的银子,每年拿出一点来回报社会,也算是应有之义吧。 不过,说起来,反是那两个黑衣贼寻的借口提醒了她…… 楼欣月坐在回程的马车上,还在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琢磨。 没想到才到了家门口,就见到了两个早已守在楼家的衙差。 原来县令大人正好今日无事,听说了楼家被纵火的案子,十分重视,便打算开堂审案。 这会儿刘师傅已经去上工,而贺秀贞和曹九爷两个人早都已经收拾停当,打算跟着过去。 一问就是不放心姐妹俩小年轻的去见官。 楼欣月费了番工夫,才把贺先生给劝住了。 曹九爷虽然在衙门那边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好歹是在曹家书坊里做了这么多年的管事,对于如何同衙门中人打交道还是比楼家姐俩强的,就带上了他。 楼欣月自打来了栖云城,也就是买房产铺子的时候,来过衙门里头登记改契,这审案子的大堂和县令大人,还是头一回见。 好在这里的审案,无论是原告还是犯人,只需要行礼而不需要跪着,不然她这膝盖,可真是要遭老罪了。 行罢礼后站到一边,楼欣月暗中观察,发现这里的陈设倒是跟从前在电视剧上差不多,县太爷人到中年,官服官帽,长须清瘦,目光中精光四射,这要是换个普通老百姓来,没准就得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口了。 而楼赛郎呢,她不光是头一回到这大堂上来,连电视剧啥的也没见过,再加上她们是原告并没什么压力,因此站到一边,还兴致勃勃地四处乱瞧。 林县令也是今日闲来无事,随口一问,便听说有个纵火案。 这纵火可不是小事啊! 如今天热,又好几日没有下过雨,若真是烧将起来,把一整条街的房子铺子都给烧光了也不是没有可能。那可就是震惊全城的大案了! 他当时就吩咐下去,传唤一干人等,即日升堂。 这一干人都在堂下到齐,他打眼一扫,看到原告两个年轻女子,心里便觉恍然。 那案子上头可是写明了,楼家上下多是女子,家主更是两姐妹。 估计这放火的两个贼,是觉得这家都是妇人好对付了。 没准还瞧中了姐妹两个中的一个,偷摸闯进院子,想要做点不法之事,却被人家给捉住了。 他估摸是这姐妹俩担心外男歹徒闯进自家,传出去对她们名声不好,所以才说这两个人是纵火吧? 他自认心中洞若观火,便先走了走过场,问了两方名姓。 这才看向两个歹人,“楼家姐妹指认你们私闯民宅,意图杀人放火,你们可认?” 林县令心中已有猜测,就想着这两名歹人说不准会大喊冤枉,满嘴胡言乱语,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之类。 可他也万没想到,两个歹人居然说,是因为楼家大娘子写了话本,有福之子,在里头把孤儿们写得自私自利,阴狠野蛮,所以他们心里气愤不过,就想放一点火,吓吓楼家的小娘们,让她再也不敢胡编乱写,影射他人! 这些逆天话一出,除了原告楼家这边的,大堂上所有的人都听傻了。 不是,这世上还会有这般奇葩的放火理由? 咦,不对,等会儿! 他们说的什么来着?有福之子? 楼家大娘子写的有福之子? 楼家大娘子,竟然就是青萍客? 青萍客,竟然是个十八岁,还未出阁的年轻小娘子? 说好的剑术高超,见识广博的青年侠客呢? 一时间,就连站在公堂门口担当守卫之职的衙役,都忍不住往楼欣月站的地方,看了又看。 县令大人忍着激动,又细细看了楼欣月几眼。 见这年轻小娘子,长相端丽,身形康健,虽是头一次上公堂,却还是不卑不亢,站姿极稳,便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点头。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62章 这般风仪,没准还真是青萍客呢? 其实青萍客的话本,他每本都看过,也十分欣赏的呀! 可惜这里场合不对,不然哪怕青萍客是个小娘子,他也得过去攀谈几句,聊一聊他对话本中人物的见解呀! 想到这儿,林县令咳了一声,示意衙役们让人犯闭嘴。 看向楼欣月,问道,“楼家大娘子,这两名人犯,说你写了有福之子?可属实么?” 楼欣月行了个福礼,“回大人,小女子的确有个笔名,名为青萍客,写过有福之子。” 唉,这么多人都盯着她看,简直是大型扒马甲现场了。 可怜她一个老脸薄皮的i人啊! 林县令听到这一句答,眼中登时放光。 不是他大惊小怪啊,实在是这一年多以来,青萍客话本在城中横空出世,不但成了城中最火热的话题,还随着游商和旅人的活动,渐渐往源北道之外扩散。 比如说他,在栖云城里当个小小县令,同城就有他的顶头上司知府大人,平时任职也是谨小慎微的,着实憋闷,闲来找点乐趣,也就是看看本城的话本子了。 这两年的话本子,也确实比两年前更好看了。 艮岳散人,青萍客,还有最近半年出来的采莲客,那话本子里的内容,一个比一个想像奇诡,妙趣横生,看到快活处,比喝了一大壶的稀世名酒还畅快呐! 他跟亲戚友人联络通信,互送节礼,就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把几本他看着有趣的话本给附送了进去。 这一送,甭管对方是在哪里做官,贫穷还是豪富,就没有不来信再跟他要其它话本的哈哈哈哈…… 咳,这就扯远了。 还是赶紧把眼前这个纵火案子给结了才是。 林县令看向两个纵火人犯,眼中射出寒光。 好贼子,若是真让这两个人得了逞,那不光是长明坊要发生火灾,一条街的百姓都要受到连累,他这个父母官的考评怕是也要糟糕,还有……青萍客的话本,岂不是再也看不成了? 那个真假千金和真假公子在报纸上连载,可是还有两章才要大结局的呀! 严惩,必须严惩! 第207章 推理是哪个话本得罪了人? 林县令打定了主意,便断喝一声。 “大胆!话本不过是虚演故事,且那有福之子享誉全城,从未有人说过善堂里的孤儿如何……尔等定然另有幕后主使!还不老实招来!” 两个贼人大概是铁了心了,死咬着就是不松口。 林县令心头火起,便令人去这两个贼人自称的长安坊善堂调查。 又将这两个拖下去在堂前责打二十。 只听那贼人惨叫连声,响彻大堂。 打到第十下的时候,就见鲜血渐渐渗出,两个贼人的惨叫声也渐渐小了。 楼欣月在电视电影里没少看打板子,这还是头一回亲临现场。 看了几眼就把头扭到了一边。 二十大板打下来,两个贼人越发的萎靡,可嘴还是硬得很。 不但不供认背后之人,就是死咬着,青萍客笔下刻薄,害 到了他们,所以才来报复的。 林县令目光一肃,又叫衙役上夹棍。 楼欣月觉得,自己今儿也是把十八般大刑看了两样。 倒是为她以后写到相关的剧情,有了更真实的素材了。 夹棍上完,两个人犯居然还是没有改口。 林县令就觉得有些个棘手。 这要是再上刑,没准就把人给弄死了呀? 可这两人的借口,听起来又是如此荒唐…… 正是犹豫的时候,之前派去长安坊里调查的差役们已经回来了。 原来,这两个家伙,还当真是长安坊里善堂长大的孤儿。 他们都是本城人氏。 一个是亲爹赌鬼,把家底输光,又把女儿卖了,媳妇跑了,这亲爹没混两年,也喝醉了冻死在路过,剩下一个十岁的儿子。 另一个是亲娘亲爹死得早,他被亲戚们养到七八岁,可这人不学好,不是偷鸡摸狗,就是惹是生非。亲戚们实在是受不了这小子,只好把他给送到了善堂。 长安坊是本城的贫民窟,那善堂的条件,只会越发的不好。 这两个小子在善堂里,也不是省油的灯,在管事的面前百般讨好,管事的一不在,就欺压其他弱小的孤儿。 好不容易等这两个十四岁了,善堂送走了这两个,所有人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从此长安坊里,就多了两个人憎鬼厌的混混。 就前段时日,城里风行半月报,好几个人家里的小童少年,都去报社里领了报纸去卖,一天也能挣几文钱,若是省着花,都够一家人的饭食了。 这原本是大大的好事,可这两个家伙又贪又坏啊。 他也不敢去找寻常人家的事儿,就专门挑那些孤儿寡母家里都是老实人的那种欺负。 人家孩子一天挣个三五文,都得给他上交一文的保护费,不给就要挨打,或者硬抢…… 长安坊里,对这两个人可谓是避之不及,厌恶得紧。 至于说因为有福之子对他们看低……就他俩这名声,也没有再低的余地啊……所以应该是无稽之谈。 林县令听了,心里又是笃定,又是狐疑。 笃定是早就猜出这两个人是胡乱编造。 狐疑是觉得以这两个人的习性,被人买通很可能,可被买通了,严刑逼供都不招,这就很不寻常。 除非背后那人,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但楼家……青萍客姐妹两个,不过是写写话本,难道说能惹下什么厉害的仇家呢? 林县令一只手在身侧轻轻敲击。 多年为官,哪怕只是个芝麻小官,也让他政治嗅觉十分灵敏。 这两个人满嘴都是指责青萍客下笔乱写胡编,损害旁人……莫非,这几句,才是那幕后之人,想要借着这两个人说出来的? 难道,当真是青萍客的哪个话本,阴差阳错,无意中与哪位有钱有势之人巧合了? 有福之子既然被拿出来不停的说,那就肯定不是有福之子! 会是哪一个呢? 林县令这会儿是真想快点完事,好回去翻一翻,看看哪个话本里有线索了。 但眼前这两个人犯么…… 林县令想了想,便当场判了两名人犯抄家流放一千里,有生之年不许回栖云城。 毕竟,纵火虽然是大罪,可纵火未遂,抄家流放,永不回乡,也算是给长安坊除了两害了。 林县令这般判决,楼欣月自然是满意的。 虽然还是不知道幕后主使吧,但这两个人被流放得远远的,也省得再来报社捣乱了。 楼欣月心里还暗暗庆幸。 不容易啊! 她穿越古代以来报官遇上的第一位官,就能公正判决,这跟中了彩票也不差什么了。 眼看着退了堂,楼家一干人等向着县令行礼称谢,告辞而去。 林县令压下心里那个想要同作者攀谈一番的念头,摇了摇头,也自己退堂回去后衙了。 他回到了内院里自己的书房,这间书房里,就不光有公文和正书,还有好些个闲书,比如游记传记文集话本之类,就是公务闲暇时用来放松消遣的了。 不过最近一年,他若有空闲,就都花在了话本上。 他有个小书箱,里头整整齐齐地摆着艮岳散人、青萍客的所有话本。 至于那些买来的采莲客的话本,他看过以后,就送给他家夫人了。 要说他自己最欣赏的话本,还是那本铁血江湖。 少年英才,含冤受屈,却能绝地逢生,再度归来,快意恩仇……这故事一波三折,果报不爽,却又并不圆满,留下怅然遗憾,反倒是让人念念不忘……正是剑寒雪山的回响。 会是这两本吗? 首先,这曾经被人害得家破人亡的年轻高手,又晋身内卫的……恕他消息不灵,没听说过! 剑寒雪山么,主要场景都在边寒异国,涉及到关内的,也就是一个和亲的软弱公主了……应该不会是哪位公主贵人因此震怒。 若是公主震怒了,没准往宫里一哭,全朝就将剑寒雪山列为禁书了。手段该不会是这样。 边塞侠影录么? 林县令又摇摇头。 他们大魏朝,若是哪位总兵有这般惊才绝艳的女儿,只怕早就名满全朝了……里头也主要是边塞征战和江湖故事,那江湖中人又不拘小节,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寻仇……何况要是依着边塞侠影录里的江湖规矩,谁会跟个动笔杆子的认真寻仇呢?没准传出去要被武林中人嘲笑几年呢! 名剑恩仇记? 这一本越发的就是纯江湖故事了。 真有哪位剑客高手,那又何必同小混混打交道,直接上门去,入夜宰了楼家拉车的马,不是更能震慑? 林县令都没注意,他这思路,已经不知不觉地跟着名剑恩仇记里的江湖规则走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63章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总不会是真假公子吧? 啊,真假公子? 第208章 散伙手里的银子也够养老了。 上午时分,楼欣月和贺秀贞两个从楼家小 院出来,往报社走去。 刚走出门就看见一个哭丧着脸的汉子。 “楼先生!” 汉子两眼含泪,身上脸上还有伤痕,一见二人就凑上了来。 “昨日的稿子,不小心给丢了!” 楼贺二人都认出了这人,这人可不正是王家的车夫? 这车夫几乎是每隔个三五天就要来楼家铺子一趟。 不但是给楼家铺子送来新印的新书,也是从报社这边把定好的稿子给拿到王家书坊,印好了再送一部分到报社来。 昨儿傍晚时分,这车夫就从楼欣月这里,拿了最新一期排好的半月报走了。 楼欣月看了看四周,便把王家车夫给让到了报社里头。 高大郎看着车夫这狼狈样儿,赶紧给端了杯热乎的茶水来。 王家车夫是真想哭啊! 他都来回这么多趟了,可从来没出过差错呀! “楼先生,昨儿我从这边赶着车回去,才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就遇上了事儿!” 什么事儿呢? 一条小街口,一辆运柴车,和一辆倒夜香的牛车给撞上了。 两个人谁也不让,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 那是柴也散了,夜香也撒了…… 那叫一个臭气薰天呀! 车夫说到这儿,报社里的几个人,都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 只有管打杂的高大郎,倒拖着茶盘,悄眯眯地溜走了。 他就说怎么闻到一股子怪味呢,他还当是他没洗干净抹布,抹布发臭了呢。 车夫一点也没发觉自己被嫌弃了,还在控诉着。 那街上都埋汰成那样了,车夫肯定不能再从这条路走啊! 他只能掉头。 可这一掉头,还没走出十几步,咔嚓一声,他的车轴断了。 急得他可不就得赶紧把车停到一边,拿出家伙什来修么? 可他才趴下开始修车,后脑勺就被人重重敲了下,他就不省人事了。 等到他醒了,已是半夜三更,车子还是那个车子,他也不知道被谁给抬上了车,而那份最要命的初稿排版,已经是不翼而飞了。 当时就把车夫给急得差点再晕过去。 可是那会儿已经黑天半夜,他不能把车马给留下啊。 想寻个人去王记书坊那边送个信吧,深更半夜地也找不着人。 也是得亏停马车的巷子那边没来官兵夜巡,不然没准都得被抓去蹲两天大牢。 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天亮,他总算把马车给凑合修好了,这不就赶紧来报社了么? 楼欣月听了这话,不由得心中一动。 前天她们才把两个放火的贼送到了衙门,昨天报社的底稿就被抢了。 这明显就是冲着报社来的啊! 到了这会儿,楼欣月就算是装傻也没法子骗自己了。 就是她的哪本话本得罪了幕后之人! 没用两分钟,她就得出了跟林县令一样的结论。 就是真假公子! 如果是别的话本,反正都已经问世流传了,大不了给青萍客一个教训就是了。 但只有真假公子是在连载的! 大结局她才刚刚写完。 而在报纸上,还剩下了两章未出! 比如若是前天楼家起火,把她这个青萍客给烧死了,那真假公子可不就断更了? 比如若是昨天她只有底稿,没有留下草稿和备份,那这剩下的两章,想要重写只怕还得十天半个月,那半月报岂不是就会开天窗? 幕后之人完全可以再制造些别的麻烦,让这最后的大结局变成……太监。 青萍客楼欣月想到这里,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从来没想到过,写个话本,还成了高危职业了啊! 放在现代,无非就是被不喜欢的读者们轰炸打差评罢了,在这里竟然会有生命危险! 楼欣月当机立断。 “高大郎,你去烧些水,再寻个干净衣裳,给这位大哥沐浴换衣。” “彩枝,你去街上买份热乎的早饭回来给王家大哥。” “曹九爷,昨天的底稿已失,今天咱们辛苦一些,赶紧再将草稿再抄写一份。” “这次底稿再弄好,就由我和赛郎两个跟着一起去送。” 虽然真假公子怕是招了哪位的眼了,可是既然对方没有明说,而是使上了各种鬼祟手段,就说明对方只能这样藏头露尾的做小动作。 那她还怕个啥? 总不能对方才出了点暗招,就吓得她这也不敢写,那也不敢写了吧? 不然她还能写啥? 难不成要她也去抄书为生? 各人都有分工,到了中午时分,总算是将底稿又弄好了一版。 高家娘子做好了午饭,几人都吃过。 楼欣月就和楼赛郎跟着王家车夫去送底稿,又叮嘱曹九爷他们守好报社,这才整装出发。 这回王家车夫不但避开了昨天那条道,还走了一条平常绝不可能走的远道,东拐西拐,绕了个大圈儿,别说那想搞事的人不可能提前拦截,就算是王家车夫自己,让他再重走一遍都未必能走同样的路线。 总算是安安生生地来到了王家书坊。 交出了底稿,楼家姐妹两都是松了口气。 王管事却是眉头紧皱,请了楼家姐妹进小厅里细谈。 茶点都上了几轮,王管事东拉西扯地说了好些个话,却就是没说到主题。 楼欣月见他这个样儿,心里便有了计较。 “王管事,可是也遇上了什么为难之事?” 王管事长叹一声,“楼先生,我王家这边,的确也收到了警告。” 出头警告的,是栖云城里一位江湖大佬洪爷,早年那是开帮结派,为非做歹之事干了不少,后来年纪老了,倒是收敛了许多,也开始修桥铺路,捐资善堂之类。 但这位江湖大佬,却是亲自来了王家寻那几位族老。 说他也不过是给贵人带个话,说王家百年老号,何必跟一个外来的黄毛丫头合作? 若是执迷不悟,惹来了大祸,王家想想,值得么? 王家这两日,已是召集了族中说得上话的人,商议了好几轮了。 族老们上了年纪,自然是求稳为主。 觉得出了那么多的话本,办报纸王家虽然没投钱,但也是占了股子的,分得的那七八千两的银子,也算是白来的。 就算是从此金盘洗手,也都还是赚的。 更何况如果青萍客再也不办报纸了,自然是在这城里混不下去了。 混不下去,可不是就要离开栖云城? 那他们王家已经摸清了办报纸这一套的法子,完全可以找几个相熟的作者,自己办一份报纸啊! 那样岂不是十成的利,就都归了王家? 当然了,虽然大多数人是这般的想法,但还是有好些人反对的。 比如王管事就坚决反对的一个。 可惜他的份量还不够。 就有王家族老站了出来,冷笑不已,“先前咱们挑了族里最好的子弟,想要娶楼大姑娘,若是那时候,她就应了亲事,这样她也就是咱们家的媳妇,咱们家为了护着族人,把这次的事给顶下来,倒也罢了,如今不过是个双方合作的关系,凭什么让我们王家这么多的人,陪着她一起担风险!” “是啊,她一个年轻小姑娘,虽然有才,可是也未免太过气盛……看看,这不就招来了祸事?” 那楼家小院遭人纵火,他们也都听说了。 虽然楼家二姑娘厉害,那又怎么样呢? 她们还能一天不合眼,随时提防着人来捣乱不成? 而他们王家就不一样了。 整条街都住着他们王家族人。 哪怕就是外头来了一条狗,都用不几息的工夫就能给逮着喽,那小贼可动不了王家书坊。 王管事斟酌着词句,吞吞吐吐地把意思说了。 虽然不过就是表达等最后这两期的报纸出完了,就再也不接报社的活儿了,可就这么几句,王管事的老脸都直发热,额头也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楼赛郎气呼呼地叫道,“什么洪爷!待我……” 楼欣月拦住了楼赛郎,笑道,“王家有难处,我自然也能明白的。” “自打我们姐妹来到了栖云城,就是王家书坊照应良多,我们心里一直很是感谢。” “就算是不再合作了,这交情也还是在的,原该相请王管事和相熟的几位来着,可既然如今是多事之秋,这顿席面就暂记下,待日后再还……” “虽然日后不再合作了,这报纸也的确是该有始有终,三日内我想法子把最后一期弄好送来,还望王管事多加费心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64章 就剩下最后两期,那真假千金和真假公子就都大结局了。 如果这两期都不出,报纸就宣告暂停发行了,那读者们还不得把她们给骂死? 二人离了王记,回到楼家小院和报社。 曹九爷和贺先生就一直在等着二人的消息。 一看楼赛郎那黑沉的小脸,就知道这一趟怕是有什么不好。 “怎么了?莫不是路上又遇到了抢底稿的?” 楼赛郎气得一脚踢到了台阶上,疼得自己呲牙咧嘴。 “王管事说,等出了最后两期报纸,就再也不接报社的活了。” 王家是用印报纸来入股的,如今都不给报社印刷了,自然也就相当于拆伙了。 这话一出,两人都是大吃一惊,忙问究竟。 等听到了是有人在威胁王记,也都沉默不语了。 他们报社如今虽然在城里有名气,但也不过是虚名而已。 万一那手下有上百个混混的洪爷,天天来滋扰报社,很显然,这报纸是办不下去的。 楼欣月强自吐了一口气,感觉胸口没那般憋闷了,这才露出笑容。 “没事,大不了暂时不办这个报纸就是。反正咱们这大半年,也挣到了足够咱们每个人都能养老的钱。” 去掉给曹九爷和贺秀贞的工资这两个大头,给高大郎夫妻和两个小丫头的月钱那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楼欣月的手里, 如今就已经有了上万两的银子。 有了这般的资本,就算是从此以后,一个字不码,那也够她们姐俩养老的了。 曹九爷和贺先生对视一眼,都露出略带苦涩的笑容。 “这倒也是!” 他们俩的工钱和分红,加上稿酬什么的,每个人的手里也有几百两银子。 楼欣月摆摆手,“甭管怎么说,咱们把最后这一期的报纸做出来,也算是善始善终。” 第209章 噩耗啊?报纸要停? 百味茶楼前,两三个小报童来回徘徊,又扯着嗓子喊着,“栖云城半月报,最新两期,最新两期了啊!” “真假千金,真假公子,大结局,全都大结局了啊!” 有那正准备进茶楼的客人,立时住了脚,就唤了小报童过来,一边掏钱,一边问,“怎么是最新两期?” 平时不是半个月一期的吗? 难道是因为要大结局了,所以为读者们着想的 想到买了回去,他就可以把两个故事全都看完,只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嗯,一会儿他进了茶楼,可要多点上一份桂花糖糕,再要个酸梅冻饮来配! 小报童已经备好了两份报纸,交到客人手上,又接了钱,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以后报纸就没有了,这是最后的两期了!” 小报童说完,正好又有客人要买,他就紧走几步,去招呼新客人去了。 只留下那个手拿两份报纸的客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怎么就是最后的两期了?” 这些小家伙们,真真的是,卖报就卖报,怎么还带唬人的呢? 而此时另一个客人也激动地发问了。 “这可当真是头一遭!居然半个月就发了两期!这可太好了!哈哈哈哈,当浮一大白!” 大概是听到动静,就连原本已经进了大堂的客人们,也都派人出来买报纸。 一时间,几个报童都忙不过来了,又是拿报纸,又是数银钱的。 然而这几个小报童的脸上,却是半点喜色都没有。 就有个客人奇道,“你这小子,这是怎么了,怎地一脸丧气相?难道大爷我给的钱不是钱不成?” 那被质问的小报童嘴一瘪,正要说话,而旁边的小报童已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客官,您有所不知,那栖云报社,以后就停办报纸了,我们,我们,想卖报纸,也没得卖啦!” 听到这话,几个小报童都开始哭天抹泪起来。 “正是呢,以后我们都没有营生了,哪里高兴得起来呢?” 他们出来卖个报纸,轻轻松松地一天就能挣上好几文。 好几个家里穷的叮当响的,那可是就指着这份钱活着呢! 就算家里没那么穷的,他们也少不了这份银钱啊! 这下子别说质问的客人了,就是还没走的客人们,听了这话也都站住了。 “什么?” “栖云报社要停办?这是谁说的?” “莫不是谣传吧?” “哪家报纸停办了,也不可能是栖云报社!” “你们这些小家伙们,可不是道听途说的,就在这儿瞎操心吧!” “正是,栖云半月报,光是我家,每回出新的,就都要买不下三份,亲朋好友家里也没见少买过,我估算着这一期就要卖出去好几万份去啊!” 这都还没算那个什么广告的收成呢! 这大半年里,也不是没有其它报社开办,但跟栖云半月报不能比,东施效颦也学了个四不像。 那栖云城里人才有了看报纸的习惯没多久,再来个新的,肯定要跟栖云半月报来比较,这一比,就比出来了,啥玩意儿就要收我五文钱啊!我有那个钱不能去买俩饼子啊! 所以开了又倒,倒了又开,目前城里还是只有栖云半月报这一种报纸。 这般有名有利的报社,好端端地为啥要关门? 客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 而小报童们的报纸也已经都卖光了,想到未来的生计没有了,可不是越发的哭哭叽叽。 “是真的!今日我们去报社领报纸来卖,是那里的管事说的!” “说是有人不想让报社开门,找了无赖去闹事,又让坏人去放火!” “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还会有如此恶毒之人?” “怎么不报官?” “是什么人竟敢这般横行霸道?” 报童们哭丧着脸道,“报社的东家报了官了,县太爷还把那放火的判了流放呢!” “可是那个人就不想让报社办下去,还去威胁王家书坊了,书坊就不敢跟报社合伙了,还是报社东家不想让两个话本没有写完,这才赶紧加急赶工,把两期报纸都印了出来……” “什么!王记书坊竟然被人一威胁,就老实地听话了?” “简直是荒谬之极!” “那人究竟是谁!谁这般狂妄!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封了报纸?” “就是,不过是个报纸,咱们普通人平时看来当消遣的,好端端地怎么就惹到他了?” “啊啊!你们是看来当消遣的,可我还要靠着看上头的消息做买卖的呀!哎!这可怎么办啊!” 说这话的,是个给外来客商货物牵线的牙人。 自打有了报纸,他只需要买上一份,全城的大小事,几乎都尽收眼底,哪里还用得着像过去那般,东跑西颠地,一个月就得换双鞋子。 原无瑕正在二楼包厢里坐着,手里拿着账本在看。 听到外头闹闹轰轰地,就让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栖云城的人都知道,她这百味茶楼,是原家的产业,自然不会来闹事的啊! 没多会儿,丫环就面色微带惊惶地跑了进来。 “娘子,不好了!” “说是楼家的那个报社,要关了,报纸要停了!” 身为原家小姐身边的贴身丫环,她自然也是识文断字的。 小姐看过的那些话本,她也都瞧过。 楼先生又时常到茶楼里来给小演员们排戏,她常常都见得着。 她最佩服楼先生那些奇思妙想,学识渊博了。 看着年纪也跟她差不多,还是从边远小县的村子里来的,人家怎么就那般厉害呢? 如今冷不丁地听说报社要关,楼家被人欺压了,她怎能不着急呢? 原无瑕的账本不自觉地掉到了桌面上。 “要关的,确实是楼家的报社?” 不是她耳力不好使,而是楼家报社是城里独一份啊! 虽然盈利不比她这茶楼吧,但在城里的名头,可是已经超过百味茶楼了啊! “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停?” 等听到丫环将报童们说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原无瑕已是坐不住了。 “刘师傅呢?我去寻她问问。” 刘师傅今日确实也来上工了。 听到东家原小姐问起,刘师傅叹了口气。 “确实是这样。” 只有千年作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 那个幕后之人恐怕还真是个有权有势的。 哪怕如今藏头露尾,不敢明面上对付楼家,但如果一直不停搞小动作的话,楼家这几个人,还真是不胜其扰。 最重要的是,楼家的主业,就是话本和报纸,原都是安安静静的斯文活计,又不是镖局或者赌场这种,不怕人来闹事的。 所以楼大姑娘,哪怕是再不情愿,还是决定把报纸停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65章 不然,就算是王家怕了,不敢再跟楼家合作,那城里的大小书坊多的是,总能寻到愿意的。 尤其是那个青溪书坊,据说背后的靠山还是知府大人呢! 原无瑕急得一跺脚,“哎呀,楼先生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如果她知道了,哪怕是她无能为力,也能去求助父兄啊! 刘师傅尴尬地笑了下,“楼大姑娘怕是担心会让原娘子为难吧。” 其实当时她也问过楼欣月。 原家在本城里是豪富之一,背后靠山是京城权贵。 若是原家想要保下楼家这个小报社,那自然是容易的。 楼欣月跟原小姐也算得上有交情,原小姐开茶楼,楼欣月还用话本和自己的本事占了一点股子。 虽然只占一点股子,但这个百味茶楼能开得这般红火,多半也是靠着楼大姑娘的好点子啊。 如今遇上困难,就去试着求助也未尝不可嘛! 第210章 煮茶他升华了。 但是楼大姑娘也说了,如今还不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呢,若是贸然去求助,先不提对方应不应,就算是应了,那楼家又能给对方什么回报呢? 如果人家帮忙了这事儿,却要给报社投钱买份子,这又该怎么办呢? 别本来能当助力的,反而弄得尴尬了。 倒不如先关停一段时间,静观其变再说。 况且楼大姑娘似乎还有了点别的想法,说是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琢磨琢磨…… 但楼大姑娘的这些话,她也不能当着原小姐的面儿说啊! 原无瑕跺足道,“楼先生也太生分了!我寻她去!” 说罢便带着人,一阵风似地走了。 在她的想法里,楼家无端端地遭了欺压,楼家姐妹俩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生着闷气呢。 可等到了楼家,由丫环领进了院子,就听到院子里的说说笑笑了。 原无瑕又嗅了嗅鼻子,“好香!” 原来这一大家子人,就在院子当中支了个小泥炉子,炉子架着铁网,铁网上坐着小茶壶,茶壶里的茶水咕嘟咕嘟地滚着,茶壶边上,左边摆着些红桔、胡桃、瓜子、右边架着铁丝穿成的肉排…… 那红桔和胡桃表皮被烤得微焦,而肉排又滋滋冒油,桔皮的香气,肉排的奇香,还有茶香,都混在了一起,热热闹闹又嚣张霸道地钻进了鼻子里,勾得人食指大动,恨不得也撸起袖子,加入进去大啖一场。 楼欣月正坐在边上的位置,一抬眼见了原无瑕,站起身来笑着冲原无瑕招手。 “原姑娘来了,快来快来!” 她把自己的小椅子让给原无瑕,身边的晓文立时跑去搬了另一个小椅子过来。 原无瑕也不客气,凑过去坐下。 好奇地看了眼面前的烤炉摊子,笑嘻嘻地看向楼欣月。 “今日才听说你家的报社要关门了,我还想着你们姐俩不定怎么在家里唉声叹气呢,却没想到反是在家里吃吃喝喝逍遥呢!” 楼赛郎笑答道,“大姐说,唉声叹气是一天,吃吃喝喝也是一天,没的为了旁人气到了自己……也正好这些日子劳累得紧,不如放松放松,原姑娘,这个鸡肉排烤起来十分美味,你快尝尝!” 那报社都关了,铺子里的话本原是王家供货的,而且来铺子里的客人,也多是来买报纸的,如今没了报纸,铺子里的客人也就少了。 索性一并关了,大家松散几日再说。 像这个鸡肉排,是取了鸡腿肉,捣得肉质松软,用调料腌上一宿,再放到铁丝架上烤……看着快烤好了,再刷点蜂蜜,那滋味,那叫一个多汁肉嫩啊! 原无瑕手里被塞了一串鸡肉排,闻着也确实香,也顾不上多说了,先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 好吃! 旁边的贺先生,也提起小壶,给原无瑕倒了一杯热茶。 轻轻地推了过去。 “再尝尝这茶。” 原无瑕自己就是开茶楼的,茶楼里什么甜咸点心和茶水没有。 更何况她原家有钱,饮食再精致不过的,每年去京城过年,那些高门府第的宴会上,也总能见识到全朝权贵们的奢侈讲究。 可就是此时此刻,手里这现烤的串和茶水,吃喝起来格外美味。 她来的时候,那股子心里直冒的邪火,也就渐渐消下去了。 只觉得有这样的人闲聊,这样的吃喝,实在是人生美事啊。 等到都快吃个半饱了,原无瑕这才问,“楼先生,那接下来,是有什么打算么?” 刘师傅不好跟她直说的,这会儿她也算是想明白过来了。 虽然她原家是很可以替楼家摆平这事,但楼家又用什么来还呢? 如果是她摆平的,她当然不求回报了,可显然,她自己肯定是摆不平的,难道她还能做得了父兄的主吗? 楼欣月手里正剥着个胡桃,听了这话便歪了歪头,笑道,“还没想好,也许会换个地方再开报纸,也说不一定呢。” 其实大魏朝里,最富庶繁华文风最盛之地,并不是栖云城。 栖云城只是源北道里最强的省府而已。 不管是去京城,还是去南边的那两三座大城,不管是她想发展的文娱事业,还是生活便利程度,都要比栖云城强多了。 不过这会儿那个幕后人还没露出点形影来,先静观其变吧。 没准,那个人,是弄巧成拙也说不定呢! 自古以来,防民之口就甚于防川。 比如写个话本里头的故事,跟现实里的人物就重合了。 那现实里的人物,是要把话本给禁了吗? 如果那话本,写得难看又小众,送出去都没啥人看的,你禁了也就禁了吧。反正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但如果那话本是家喻户晓的呢? 那可就跟荒原上的野火一般,越禁越流行,而且大家伙还要不停地打听,究竟是哪个王八犊子禁的,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禁啊? 这话本里不就是讲了个前前朝的故事嘛? 是故事的哪里犯了忌讳啊? 哦,这报纸上如今就是真假xx啊! 难道说,是哪个有钱有势的人家里,有人雀巢鸠占,顶了不该有的身份? 没准原本只是扫一眼的剧情,这会儿就要逐字按句细细分析,再以此发散出许多离奇惊悚的传言来呢! 长安坊,火神庙。 天才蒙蒙亮,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墙上的缺口上翻了进来,脚落到实处的时候,还不小心地崴了下脚。 幸好院子里也没有旁人在,他拍了拍胸口,就轻手轻脚地朝自己住的小房间走去。 没想到他才打开了门,旁边的门就打开了。 郑书生两眼灼灼地瞪着他,“刘秀才,你这夜里,是去了哪里来了?” 他就说有情况么。 这个刘秀才,不知道是寻到了什么不才的营生,夜里总要偷摸着出去,天亮才回来,这回可是让他给抓住了吧? 刘秀才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郑书生怎么胡说八道起来,凭白地诬陷人了!我不过是起夜,出去解了个手罢了!” “倒是你,平时日上三竿才要起,今日怎么专门等在这里?” 他说完了也不等对方接话,就把门一碰,就回去躺着了。 刘秀才衣裳也来不及脱,在简陋的床上滚了一滚,嘴角上扬,露出了得逞的微笑,这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他夜里干嘛去了? 自然是干了件快意之事了。 那报社和报纸,不是 被恶人给欺压地开不下去了么? 坊间传闻,就是因为报纸上那两个话本,真假千金和公子。 那个恶人,就是占了不该占的身份,因此天天心惊胆战,生怕被人给拆穿了。 所以才一看着了个小小的话本,就吓得夜不能寐,后背发凉了。 以往那报纸上连载的话本,到最后一期出来以后,都会印一个合集话本子的。 但这回,这两个话本,竟然都没有印。 传说是各家的书坊都被人打了招呼,不许印那个真假千金和真假公子,所以诺大的栖云城,竟然没有敢收下这部书稿的! 何其嚣张,何其无耻啊! 满城的人,谁不骂那个藏头露尾,又蠢又坏的家伙呀! 既然是这样,他越不想让大伙看这两个话本,大伙就越要多宣扬宣扬! 不就是印个书么? 谁不会似的? 比如这长安坊里,就有人早早地嗅得了先机,弄了些土旧印机,偷偷地印了出来。 当然了,这人虽然胆大,但识字不多,还得寻一些识字的人来襄助。 那他这个秀才,自然是义不容辞了呀! 他这大半年来,靠着给报纸写小文挣钱,不但能吃穿不愁,还能给在家乡的妻儿老少捎上一点银子,活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能担起了养家的职责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66章 还不是全靠着栖云报社? 他不但去帮忙校对,他还写了序呢! 在序里,他自然是把这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写得一清二楚,当然了,还适当表达了他身为资深读者的愤慨。 大概是有感而发,这篇文,言辞流利,直舒愤懑之情,引而不发,勾人深思,倒真是他会写文以来,写得最好的一篇了! 刘秀才觉得自己升华了,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为了科考埋首穷经的酸秀才了! 第211章 接头客官,要话本吗? 刘秀才觉得自己做的这个事情,就是在为无辜被打压的报社张目发声。 长安坊里多穷人。 这人穷了,则奸盗生。 但奸归奸,盗归盗,鸡鸣狗盗,三教九流,各有本事的那是真不少。 这不是,城里那些大书坊都不敢干的活儿,他们敢! 私下里印了好几百本的真假千金,真假公子,如今大书坊里都买不到,而他们印好了,虽然说纸质粗糙了些,字迹略模糊了些吧,但他们这是独一份呀! 卖个一两银子,算是挥泪价了吧? 刘秀才去做了几天活,偷偷摸摸深更半夜的,一次得一百文。写那个序他都是白送的,当然也没署他名就是。 挣的是不算多,但架不住他乐意呀! 刘秀才躺在床上,之前写的那些皮里阳秋,含沙射影,冷嘲热讽的句子,不断地在他心里来回浮现,他越回想越觉得畅快,甚至还觉得发挥得有些不足了。 嗯,下回,下回,他定然再加精进! 而被刘秀才关在门外,得了个大大的冷脸的郑书生,却是在门外冷笑连连,回到他那个小屋里,洋洋得意地叉起了腰。 活该!活该啊! 一个村子里的农家女,居然也开起了什么报社? 如今得罪了贵人,不但开不成报社,没准就她们买的房子铺子,都要被侵吞了去呢! 郑书生也躺到了床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少不得要梦到那楼月娘一无所有,乞讨为生,正好与自己在街头相见,到那时,再想得自己多看一眼,也是不能的了…… 栖云城的大街小巷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多了好些个神色有些闪躲,身上穿得略臃肿的闲人。 当然了,这些闲人里头,有些就是当初常在街上卖报的少年报童。 “这位客官,真假公子要吗?” “是正经话本!不是报纸剪下来又缝一起的那种。” 不过那种现在倒是也挺值钱的。 好多家里有钱的放出话来在收呢! 闲人们走在大街上,左瞅右瞅的,眼神就往过路的那些人身上瞄。 看见那像是有钱又有几分学识的,就堆起笑脸,凑过去低声问话。 还别说,这般鬼鬼祟祟地拉生意,还真挺好使的。 那客人十有七八都会停下左右看看,就跟那奸细接头似的,示意闲人跟着自己走到僻静处,“能看看吗?” 那闲人便掀开自己的袍子,露出绑在上头几排的话本。 取下一本来递过去,“能,怎么不能,您瞧瞧,这墨还是新鲜的呢!” 客人赶紧接过来翻开,闲人还在一边左顾右盼,贼头贼脑地望风。 “客官,您可得快着点,我怕被人瞧见,要我的小命哩!” 那个欺压报社的权贵,虽然还不知道是哪位大佛吧,但既然能把栖云城老百姓的最爱都给逼得关停了,那对付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还不是跟碾死只蚂蚁似的? 客人就忍不住笑了。 “既怕小命,你还敢卖这禁书?” 闲人也笑了。 “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生意没人做,客官啊,我这也是为了养家糊口啊!” 客人便合上话本,问,“多少钱?” “一两二钱。” 客人摇摇头,“这也贵了些,这纸,还有这印工,都不太好!” 那闲人就低声叫了起来。 “哎唷我的好客官啊!如今满城的书坊,谁敢印这个呀?不怕被人放火杀人啊?也就是只有那些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才敢印呐!” “就这,还是偷着摸着大半夜印的,就怕被人发现了呢!您看我卖个话本,跟作贼似的,我也是不容易,万一被那谁的人发现了,这小命就难保啦!” 这话说得吧,听着就透着一种身陷恐怖的凄惨。 但买的人呢,又隐隐感觉出了在危险边缘作死的快乐。 “行吧,一两二钱就一两二钱。” 客人被他说的也是心里不忍,痛快利索地付了钱,拿着话本就要走,走了两步,鬼使神差地,又把话本塞到了袖筒里,若无其事地,匆匆往自家走去。 那个报纸刚在城里流行起来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后来等他无意中看了一期,这才觉出了里头的好来。 可是还没看两期呢,竟就要停了! 那他当然得赶紧买了,万一以后没的卖了,他这个可就是珍藏! 而类似的情景也在布庄和首饰铺子附近上演着。 有那半大的小姑娘或者是婆子,手里拎个菜篮子,瞄准了穿着体面的太太姑娘便凑上去卖话本。 “小娘子,真假千金要吗?新印的话本!” “书铺里都买不着的!” “只要一两五钱!” “今儿出来就带了五本,如今就剩下一本了。” “您要是拿了,我就能早些回去了。” 这小姑娘和婆子们,倒是不像卖真假公子的那些个,把买个话本说得怪吓人的……免得真把太太小姐们吓着了,真不敢买怎么办? 再说了,传说那幕后的大奸人,是因为真假公子才恨毒了报纸的,真假千金又不碍着他什么事儿。 毕竟,这真假千金再富贵,她也不可能那么狠毒的吧? 不过太太姑娘们买话本那是真大方啊! 还价的都没几个。 不光要买真假千金,真假公子也要一起买呐! 尤其是在这些偷摸着卖话本的人里,还传出了个发财故事。 就有个幸运的小子,卖话本遇到外地来的客商,出手豪富,看了觉得好,就让他牵线,一下子买了二百本回去,这一本若是牵个头就能赚二钱银子,二百本就是二十两啊! 这一年的银子,可不就都赚回来了么? 被这二十两的葫萝卜一刺激,这些卖话本的小贩们,可不是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么? 满大街地推销着真假千金和真假公子。 而这个价格,也如山峦起伏,从一两升到一两二钱,最高涨到了二两五钱,等市面上的多了,则回落到了一两五钱,到如今稳定在了一两一钱…… 据闲人们估计,光是栖云城里,应该就有五六万人买了这话本。 而从栖云城流传出去的,估计也有个五六万本。 闲下来无所事事的楼欣月,带着妹子和两个丫环,还有高家夫妻,来到了百味茶楼。 刚到了茶楼,就听原无瑕说起了这个让人啼笑皆非的消息。 楼欣月一听就笑了。 “这下子,可真是弄巧成拙,欲盖弥彰啊!” 第212章 小品高家夫妻登台。 楼欣月甚至还见着了这黑市上流传着的黑话本。 其实坊间传说的,各大书坊都不敢印这两本话本的事儿,就挺有水分的。 楼欣月以前的话本,都是给王记印的。 尤其是连载的话本,往往还有好几章没写出来,王记那边就派人来问了。 至于贺先生的话本,向来是交给江记的,江记也是时不常地就派人过来打探了, 如今这两家却是完全没有上门打听的意思,那就说明跟她们合作的书坊都因为有顾虑,在观望着呢。 那她们又何必去别家书坊碰钉子? 再说这效果,其实不是更好么? 虽然她们没亲自印,可实际上印的册数,比之前所有的话本都多,流传更多! 就是损失了些稿酬而已。 损失些许稿酬,却能给伸手之人一个教训。 要知道打压一个报社的后果,就连旧社会的军阀都还要三思呢。 这位假公子身上一屁股狗屎,还要把事情给闹得全朝皆知,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估计用不了多久,大魏朝就真的会有一位身败名裂的贵公子了。 就是她也有些好奇,这位贵公子究竟会是京城里哪一家的?又是个什么身份呢? 楼欣月翻开这黑话本,就看到第一页的序了。 这一看,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她不过是写了个话本,情节无意中照进了现实而已。 但实际上是真没有那个针贬时弊,含沙射影的心思啊。 可人家这写序的,这骂人骂得狠啊! 通篇没有一个粗俗之词,却是字字如针如刀,专门往弱点上头扎啊! 什么鸠占鹊巢,欲壑难填啊。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67章 什么混淆血脉,稗充兰草啊。 什么沐猴而冠,不似人形啦…… 再一看署名,刀言堂主。 刀言,刀子似的言辞,这不就是古代的喷子吗? 怪不得火力全开呢,反正是笔名,又是黑作坊印的,就算是幕后人想找碴教训,他也寻不着人啊! “楼先生,我初一瞧这个序,还以为是你写的呢,不过再细细看了几遍,倒是觉得此人怕是读经义读老了的,倒不像是你的文风。” 原无瑕笑着打趣。 不是她批评楼先生学识不足,而是这时文的路数,跟话本太不一样了。 旁边的贺先生也拿了一本,将将看完了序。 听了也笑道,“得亏不像是青萍的风格,不然,那背后的贵公子,寻不到黑作坊,又寻不到刀言,岂不是又要来寻青萍的麻烦?” 众人说笑一回,这才转到了正事。 楼欣月就指了高大郎和高丽娘两口子。 “无瑕,先前我就提过,想让他们两口子也到你这茶楼里来登台献艺,这两日,我在家里给他们编排了一番,今日便带来给你瞧瞧!” 原无瑕就顺着看过去。 看罢了略显紧张的高大郎,又看向了高丽娘……那明显隆起的小腹。 原无瑕就愣了下。 那天她去楼家,是听楼欣月提了一嘴来着。 不就是楼先生想要让自家的演员练练手么? 有什么不行的呀! 她茶楼里的演员们,还都是楼先生帮忙教出来的呢! 她自然是相信楼先生的眼光的。 但她也没想到,这两位里头,竟有一个是大着肚子的。 这大着肚子,可要怎么演戏呢? 那又是跪,又是跳,各种大动作的,万一伤着了肚子可就不好了。 “这位娘子,是身怀有孕了吧?” 楼欣月就笑道,“正是,已经有五个多月了。” 这两口子大概是在楼家的日子过得清闲又安稳,得来的月钱就都花在了给丽娘补养身体上,这不,很顺利地就又怀上了。 楼欣月原本就一直想着找个机会,让这两口子重登舞台。 本计划等丽娘生完了孩子再说,没想到有了报社这事,她是彻底闲下来了,再看丽娘两口子这几天很是干活卖力,似乎生怕主家没了营生,要再把他们给卖掉似的,便想出了个主意,寻了他们过来,一番攀谈交心,让这两口子立马焕发了神彩。 谁说孕妇就不能登台了? 在楼欣月来的那个现代,孕妇不光能拍戏,还能说脱口秀,上春晚呢! 而且楼欣月想的这个类似小品的小戏,女主角就是个孕妇。 楼欣月笑道,“五个多月也是稳定的时候了,我这回编的故事,那角色就是孕妇,里头也没有什么大动作,而且时间也不长,不过是大戏开场前的热场小戏而已,总共两炷香的工夫,丽娘应是可以胜任的。” 如果高家两口子不是经验丰富的夫妻戏班,如果这两口子对上舞台已经产生了厌倦而不是满心渴望,楼欣月也是不会让他们上的。 原无瑕笑道,“那倒是可以一试,不如等到吃过午饭后,就让他们两个上台演来看看?” 如今茶楼里演新戏,上午一场,下午一场。 中间这一个多时辰,就是留给演员们和伙计歇息收拾的时间。 正好舞台空了出来,让这两个扮上试试。 不过她虽然对楼先生的本事有信心,可对这个孕妇的小戏没信心啊。 她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什么样的故事里,能有孕妇啊? 一时商议定,众人就在楼中吃过了午饭。 而茶楼此时也已经清了场。 原无瑕就让楼里没有活的伙计们都坐在台下,充当观众,看高家夫妻的表演、 虽不过是试演,但开场也是严格按着正试演出来的。 大幕徐徐拉开。 高家夫妻两个,一前一后地走上了舞台。 那一盏盏的灯光,全都照到了高丽娘的脸上。 此时此刻,高丽娘的打扮就格外地显眼刺激。 只见她上身穿着件桃红的衫子,下头着件翠绿罗裙,脸上厚厚地涂着脂粉,颧骨打着红胭脂,眉眼画得浓重夸张,嘴唇也涂得红艳艳的……总之,这妆容,配上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可不就显得喜感夸张? 不过呢,因为是在舞台上,又被许多的灯光映照着,妆容虽夸张,倒也不难看。 高丽娘来到舞台正中,挺着肚子大喇喇地坐到了椅子上头。 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把瓜子,动作夸张地嗑了起来。 一边嗑就一边念白了。 “奴家今年二十八,二八年华嫁王家,十年肚子没音信,如今总算怀上啦!” 第213章 喜剧有什么可傲气的呀? 这高丽娘原本的肚子还没那么大,这就是衣服里还垫了层棉花了。 她这造型,再加上略带了点源北道口音的台词,再加上嗑瓜子的动作,不知道怎么地就莫名让人觉得想笑。 她才说罢,高大郎就上场了。 高丽娘远远地瞄了眼,赶紧就把自己的瓜子给收起来,就连地上的瓜子皮,也都用绣鞋给踢到了椅子下头,藏了起来。 高大郎走到高丽娘面前的时候,原本生龙活虎的高丽娘,立马就捂着肚子打蔫了。 高大郎赶紧放下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几步跑过去扶住。 “娘子,娘子!” 高大郎各种劝慰,而高丽娘又各种作。 歪理怪论一大堆,句句不讲道理,可又十分逗趣。 而高大郎呢,就忍气吞声,十分好性。 只是背过身去,就向观众席来剖白。 他娶妻十年,至今膝下犹虚。 而他兄弟生的侄子侄女,都能打酱油了。 为了不让自己不孝有三,无 后为大,这婆娘作就作吧,再忍让上三四个月,他就能当爹了。 等孩子生下来,看他怎么重振夫纲! 虽然暗自发威,可再转回去,高大郎就堆起了夸张笑脸,从自己买的大包小包里头拿出各种物事来讨好婆娘。 什么零嘴啊,衣料啊,首饰,头花啊,凡是他能想得出来的,全都给带回来了。 讨好着讨好着,高丽娘就翻了车。 嘴上说着自己胃口不好,连口水都喝不下去。 可转头就被高大郎给发现了瓜子皮和瓜子包。 但高丽娘可是怀着宝贝好大儿的娇贵娘子啊,怎么可能认输? 就硬把这瓜子给栽到了隔壁嫂子头上了。 还说这嫂子可比婆家弟妹可热心亲近多了。 高大郎急眼了,说他可以,说他家里的其他人那可就不行了。 两口子立马开始了斗嘴模式。 一个说我弟弟和弟媳妇不是还带着孩子来看咱了。 一个说他们那是来看吗?那不是就带了一把打蔫的青菜,却来翻了他家的灶房,把家里的吃食都寻出来吃了个干净,走的时候,还顺走了她两朵时新绒花和一套半旧衣裳,穿走了高大郎的一双新鞋子,这还是她有先见之明,早就把值钱的衣裳首饰给藏了起来,若不然,这家里怕是都要被他们一家人给搬空了,可不是活脱脱一家子来祸祸人的蝗虫? 这话可就有些伤人了,高大郎一时恼了,举起了高高的巴掌。 然而高丽娘可一点也不怵。 反而挺起了肚子,扬起了头,还往上凑了凑,“你打!你打!你往这儿打!” 高大郎可不就立时省了过来么,不但不敢打人,还连连后退,摔了个屁墩。 他这一摔,就哎哟了几声,在地上滚了两下,爬不起来了。 高丽娘见状,反而被吓到了。 想去扶人,又犹豫了下。 高大郎背转过头来,眼神刷地一亮,便有了主意。 这婆娘用肚子里的孩子拿捏他,那他不会也装伤病反拿捏么? 正好他今日穿的鞋子不好,染色掉色儿,把他的脚和脚脖子都给染青了。 于是他就反过来,不断地哎唷哎唷,直说是今儿在外头被一辆马车给撞了,他急着回家就没计较,只接了赶车的一两赔偿银子。 如今看来,定然是骨头断了! 他说得煞有介事,哄的婆娘信以为真,反过来又是扶他又是给他看腿的,可把这男人给暗自得意得不行…… 可惜,还没美够呢,就见婆娘拿出了银子,要去外头给他找大夫去。 那他能让吗? 如今看个大夫,不得最少几两银子就赔出去啊! 况且他原本的腿脚也没事啊!让大夫一看,不就露馅了么? 高大郎这一急,就跳下来去拦,反而是先露馅了。 高丽娘一回头,发现高大郎在骗她,整个人就气得要晕倒。 高大郎赶紧扶住,赌咒发誓,再也不敢骗她,要是再骗,以后就变做个大王八。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68章 也跟着哭天抹泪,说是当初他家里穷,爹早逝,老娘病,下头还有弟弟妹妹没成长人。 别人都嫌弃他家拖累重,瞧不上他,他也做好了打光棍的打算。 是丽娘心好,没嫌弃他还愿意嫁过来,他在外头当货郎起早贪黑挣钱,丽娘就在家里照顾婆母,照管小叔小姑。 丽娘前头两胎之所以会落,就是婆母病重,家里没银子买药,是丽娘去村外山边挖草药去卖,想要多挣点钱,累得太狠了。 等到后头,二人给母亲送了终,带大了弟妹,还凑钱嫁了妹子,给弟弟娶了媳妇,日子也渐渐地好过起来了。 可孩子却是十年都没来。 而弟弟娶了媳妇,心都向着自己的小家,生下了侄子侄女,不但不念着哥嫂的帮忙,反而觉得是哥嫂看中了他们的孩子,想要抢他们的孩子去过继,对嫂子恶语相向…… 他在那边赌咒发誓,半躺在椅上的丽娘,就从怀里摸出一张字据让他按手印。 等他懵懂按下了手印,丽娘便从椅上站起,叉腰大笑。 高大郎这才醒过来,原来自家婆娘又反骗了他一回,当下就要把那字据抢回来,丽娘却是把字据往怀里一塞,又拾起瓜子,有如得胜归去的将军,一边嗑着,一边笑嘻嘻地下场了…… 短短的一幕小短剧,却是把包厢和台下的观众们都看傻了。 这剧情其实也简单得很,就是夫妻两个家长里短那点事儿。 这要是换成是自家里头的人在吵架,肯定会觉得心烦眼烦,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可是就这一点也不复杂的小故事,就因为这两位演员的台词脆响诙谐,动作利落又有趣,剧情反转再反转,让正看得津津有味的众人都大为不舍:这就演完了? 后头呢? 就没有后头了吗? 有好些个茶楼里的伙计们都在心里暗自赞叹。 好家伙,果然楼先生就是楼先生啊! 哎,人家就算不办报纸,不写话本了,可看看人家这本事! 从哪儿寻来的这两个演员,人家这水平,虽然是头一回演,就是他们这些不算内行的,都能看得出来,比之前的那些个小年轻的,可是强得太多了! 要知道,那些个小年轻们,就因为天天都有人捧场,大把的银子的礼物往台上扔,有好几个,都有些傲气起来了。 有什么可傲的呀! 跟人家这两位一比,啥也不是! 第214章 上演还得是自己的老妻呀! 原无瑕自然也是看得两眼放光。 就这短短的两炷香,她都捧着肚子不知道笑了多少回了。 这肚皮和脸皮都笑得有些酸疼啊! “楼先生出手,果然非同一般啊!” “难为楼先生是怎么想得出来的那些词儿的,也难为这两位,是怎么演得那般活灵活现,又让人忍不住发笑的呢?” “这可当真是太令人惊艳啊!不若下午就上这个开场吧!” “我得让人回去请我阿娘过来看头一场!” 这有好笑的短剧,怎么能不让阿娘来先睹为快呢? 她一迭声地吩咐人去请沐太太,一边又让人好好地照顾高家夫妻。 “快让他们夫妻两个好好歇息,茶点都备好,不可怠慢,等到了点儿再提醒他们上场。” 楼欣月听着这待遇,就是有专属的化妆兼休息室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位茶楼大老板,对这两位的表演,那是相当的认可啊! 毕竟,茶楼自己的两组演员里,就有两对男女主演。 这两位的待遇,也没有格外的特殊,就是月钱给的多,赏钱也拿的多一些而已。 原无瑕拉着楼欣月笑道,“楼先生藏得倒好,这是什么时候寻来的这两位能人呢?之前可是半点风声都没露。” 就这二位,一看就是有多年功底的。 可不是她从家生子里头挑出来的那些小年轻能比得上的。 刚开始这两组演员都还算勤勉,组里的气氛也好。 这演了年余,倒是把个别人给养得心有些大了。 就得让他们也来瞧一瞧,这真正有本事的演员,演起来是什么样! 其实当初她初开茶楼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直接去戏班子里挖两个角儿回来的。 但就被楼先生给劝住了。 说是那戏班子里的成名的角儿,一来身价高,会增加茶楼的成本。二来这种角儿,已是有一定的名气了,自然心高气傲,又沾染了许多的江湖气,没得把那些不好的习惯也给带到茶楼里来。 而听楼先生说起高家夫妻的来历,原无瑕就更为佩服了。 “楼先生莫不是在长兴县的时候,就已经留意他们夫妻了?当真胸有成竹,早早筹谋啊。” 那时候楼先生不过是身无长物的农家女而已,只看过高家夫妻的一场戏,就已经留了心,岂不是早就考虑过高家夫妻擅长什么么? 难道是那会儿,就已经给高家夫妻在心里想好了小戏? 还别说,真让她给猜对了。 看到这对夫妻,楼欣月的脑子里本能地就想起在现代那些二人小品了。 有前人的大作打底,模仿着写几个小品本子,又有什么难的呢? 但虽然被原无瑕给猜中了,她也不能承认啊! 只能笑说是赶巧了。 饭时才过没多久,百味茶楼便又开门迎客了。 仍是高朋满座。 其实前几日,茶楼里的人流量,是有些不如刚开业那几个月了。 但上座率大概也有个八成左右。 毕竟,有钱有时间能来看这些新戏的,也都看得差不多了。 后头这几个月的客人,就主要是外地来的客人闻名而来。 也是因为报社被关,报纸停发,城里的话本读者们就有些个报复性消费,都涌到了百味茶楼来了。 在这儿不光能看青萍客写的戏,还能寻到志同道合的友人,一起痛骂那手伸得忒长的 假公子,岂不快哉! 客人们坐到了自己喜欢的位置上,就有小伙计们过来送茶点,笑嘻嘻地道,“高爷今儿来的正好!” “咱们茶楼今儿下午,要演一出新的小戏,好看得紧哩!” 大多数的客人听了都乐呵呵地,表示定要先睹为快。 但也不是没有那挑剔的客人,就非得抬两句杠。 “可我是来看彩云姑娘的戏的,这小戏是彩云姑娘演的么?” 伙计一听这话,额头上的细汗就下来了。 彩云确实是乙组里最出彩的女主角,演起戏来是有那么股子劲儿。 虽然茶楼挂在外头的宣传画上,并不会写是哪个演员演的,但那四个主角的名姓,还是不知道怎么地给传出去了。 就有那有钱的客人,尤其是外地客人,财大气粗地寻到大掌柜,说是愿意拿出一千两来替彩云赎身。 呵呵了,也不看看这茶楼是谁家开的。 原家缺你这一千两? 最后这些客人,一打听茶楼的东家,再打听打听原家,也就都老实地走了。 但却是把彩云和几个小演员的心给勾得活了。 而本地的客人们,也有如这位一样的,也不管看没看过新戏,一听说是自己喜欢的演员要演,就算是看过十遍了,也要花银子过来坐在台下,就为了在该叫好的时候叫好,散场的时候扔打赏! 伙计也只好笑着解释,“这个新的小戏虽不是彩云姑娘演的,但彩云姑娘还是会演大戏的。” 这杠精客人就要一撇嘴,“有新戏,怎么不让彩云姑娘上?咱们就喜欢彩云姑娘!” 小伙计仍是陪笑,“这个新戏是个逗趣的小媳妇和夫郎的逗嘴故事,彩云姑娘演的都是好看的小姑娘,因此没有上。” 好说歹说的,总算是把那些杠精给安顿住了。 果然没过一盏茶的工夫,那被伙计们先宣传了一通的小戏,就开场了。 起先见着了一个大肚婆站到了戏台上,还打扮得如此滑稽,众客人们都是又愕然,又好笑。 这小戏的画风,可就跟之前的那些新戏大不一样了啊! 那些戏班子里,难道没有这样的滑稽角色? 要看这种滑稽戏,他们何必到这儿来呢? 莫非是百味茶楼不能排青萍客的新戏,所以黔驴技穷了? 可再等这大肚婆张嘴说了几句话,再嗑了两下瓜子儿,众客人原本萎靡的精神一下子就振作了起来……嘿! 有点意思! 再等到那郎君上场,百般伏低作小,众客人一边好笑一边又在心里嘲讽。 好一个怂货男人啊! 不就是怀了个孩子么? 当她肚子里那个是天王宝贝不成? 哼,老子婆娘怀娃的时候,咳! 反正老子没这么怂! 可等到反转反转再反转,众人一会儿觉得这婆娘太作,一会儿又觉得这汉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再过一会儿大概猜出来,这汉子的兄弟们不是什么好东西,等最后夫妻两个都吐露心声,前嫌尽释,这才明白,为啥这肚子这般金贵,这男人又为何如此紧张……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69章 唉,生活不易啊! 什么兄弟姐妹,一旦有了自己的小家,那私心就多得很了。 真正能同甘共苦过一辈子的,还得是自己的老妻啊! 第215章 开战京城来的消息。 等到两个演员下了场,这台下的看客们,这才反应过来。 便有一人当先叫了声好,摸出碎银子就往台上抛。 有这人带头,各种各样的打赏就都丢了上台。 竟是一点也不比演原来新戏时候的打赏差! 而台下的观众们还觉得自己沾了老大的光呢。 他们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今儿能看到新戏啊! 听伙计们说,这新戏是头一次在茶楼里演呢!事前都没往外头宣扬,若是宣扬出去了,今儿这茶楼,他们可不一定能抢到位置呢! 伙计领着高大郎回到了台上,捡拾着那些打赏,冲着观众们连连作揖道谢。 高大郎的脸上咧着大大的笑容,此时他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 刚开始他上场的时候,心里砰砰直跳,生怕演得不好,不但折了主家的面子,以后就再也没有这般的机会了! 不过说完了三句台词,跟媳妇接上话以后,他就把台下的那些目光,上台前的那些顾虑,全都给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就那些词,那些动作,好像真就有个活生生的商贩王老三,附身到了他身上,不过是借着他的嘴,他的胳膊腿儿,将那段故事演绎出来而已…… 包厢里众人看着这般景象,都露出了笑容。 原无瑕笑道,“这下好了,茶楼里,又有了新戏,也不用发愁再排哪一部新的了。” 有这高家夫妻,倒是能震一震那些有点发飘的年轻小演员们。 可别以为茶楼离了哪一个,就不转了。 真以为那富商花一千两银子给她们赎身回去,是要让她们过上富贵好生活的吗? 高家夫妻这算是来了个开门红。 此时的舞台上,已经是茶楼里原本的新戏了。 虽然经过近一年的表演实践,这些小演员们的演技也得到了锻炼,有了很大的长进。 但那是在没有大牛的对比下,如今先看过了高家夫妻那活泼热闹,相互之间满满的默契的小戏,再看这些小演员们,就感觉略有些个不足了。 高家夫妻俩卸下妆容,又换了戏服,惴惴不安地过来找楼欣月她们。 听到大家的一番赞扬,心里这才算是大石落地。 众人会合罢,便向原无瑕告辞。 原无瑕把楼家这一行人送走,便把自己的丫环叫过来。 “不是让你去请太太来看最新的小戏么?太太怎么没来?” 刚刚没问,是当着外人在,她怕是家里有点什么事儿。 小丫环忙道,“姑娘,太太说了,让你今天若是没有要紧的事,就快回府去。” 原无瑕愣了下,“府里怎么了?” 小丫环摇摇头,“奴婢不知。” 原无瑕便吩咐了几句,就坐上了马车回原家。 回到了原家,问清楚了太太的所在,便紧赶着走过去。 等在主院花厅里,见到了原家三人,倒是先放下了心。 “阿爹,阿娘,大哥!” 沐太太看见了原无瑕,就伸手把女儿揽过来,“无瑕来得正好。” “快听你爹说说京里的消息。” 原无瑕便发现了,自家爹娘和大哥三个,面上的神情都有些沉重。 “阿爹,京里又有了什么消息啊?” 原老爷叹了口气,“是北荒,跟咱们大魏开战了!” 早在几个月前,原家一支商队从北荒回来,就带回来了北荒边境的几个城池里捉拿大魏人的异动消息。 原家父子当时就觉得此事不同寻常,便由原无忌带着江管事,进京去向英王报信。 原无忌去面见了英王,把江管事带回 来的情报,事无巨细地报告一番,英王口头赞许了几句,表示此事已知,原无忌便又带着人回来了。 却没想到,北荒国竟然是真的南下犯边,来势汹汹,已经攻占了两座边关啊! 对于江管事一行在北荒国遇险之事,原无瑕自然也是了解的。 但在她看来,这种国家大事,既然父兄已经早早地向朝中的权贵们报了信,那自然也会有朝中大人们妥善处理。 可这怎么还真的开战了呢? 原无瑕想到一事,小脸蓦然发白。 “阿爹,北荒国,离咱们栖云城,也没有多远吧?” 北荒国之前,是北原国。 大魏国之前,是南陈国。 一北一南,两国国土大致相仿。 在那个时候,栖云城就位于北原国和南陈国的边境处。 那可真是兵家必争之地啊! 十年三战都算是消停的。 有可能今年还属于北原国,明年就成了南陈国的。 连年交战中,两国的国力都在不断消耗。 最后谁也没把谁给灭掉,反而是两国都被内部的势力给取而代之了。 只是大魏国取代南陈国时,就比较丝滑顺利。 而北荒国灭北原国,就打得相当惨烈。 所以北原国的一半国土,包括源北道,就都归了大魏国。 至于北荒国现有的那些地盘,气候恶劣苦寒,又没有良田沃野,因此大魏国也没有硬啃的兴趣。 但实际上,北荒国若一直不成气候也就罢了,若是遇上大魏国国力衰弱或者内乱时,北荒国就是大魏国的肘腋之患。 开国一百多年,北荒国同大魏国的大战,就有过三次。 最近的一次大战,就在十五年前。 北荒国的军队,虽然不擅长攻城战,可他们流动快,打得过就杀人劫财,打不过就往国内一逃。 而北荒国地广人稀,到处都是荒漠和草地,就连所谓的城池,都不过是跟大魏的小镇子差不多,不但没有城墙,就连个篱笆都没有,可以说防御力为零。 但这样的小镇子,大魏国的军队去把它拿下,又有什么实际的用处呢 总之,就是跟北荒打仗,不管打赢打输,都是大魏吃亏。 正是因为这个,朝中就冒出来一些个主和派。 主和派主张给北荒国一些好处,那北荒国每年南下,不就是为了抢点东西么? 那不用他们抢就给点东西,他们不就不南下了么? 不然打来打去的,耗费甚大,比给北荒国点好处,可就多了不少呢! 所以算来算去,还不如大家和和气气地坐下来谈呢! 第216章 将军竟然是他! 只是主和派的政策,只奏效了不足五年就宣告失败了。 因为北荒国压根不讲信义,越给他们好处,北荒国就觉得南边的大魏国软弱可欺,不然为啥连打都没打,就双手送上财帛呢? 所以往往拿了好处都没满一年呢,就又点起了兵马南下了。 最猖狂的一次,都打到了栖云城下了。 也就是这回,撕破了主和派的面皮,打破了朝中君臣的幻想。 而一代名将裴大将军就逢时登场。 裴大将军原本不过是边境一个小小的军户,这位就跟真假公子里的假公子狄三郎一样,一刀一木仓地从一场场的争战中厮杀出来,甭管他参与的战斗是大是小,竟是奇迹般地都取得了胜利。 而且裴大将军的运气也是极好,虽然从少年时起就上了战场,也受过无数次伤,但这些伤一点也不影响裴大将军的战力,反而是经验愈加老道,武力越发高超。 只是他虽然立下了不少战功,也因此升为了把总,但边军驰弊,常年拖欠粮饷,朝廷又定下了主和之策,不许边境擅开战端,对于边军的胜仗并不重视,因此即使裴大将军空有将才,也是有志难伸。 主和之策破灭,新皇锐意进取,定下北征之策,任命朝中的定国公蒋元丰为兵马大元帅,领兵十万,出征平定北荒。 定国公府是开国就传下来的爵位,初代的定国公,那也是战场上威名赫赫的猛将。传到蒋元丰这儿,已是第四代了。 实际上,开国武将得封国公的,当年足有七位。 只是后来朝中政局变幻,到如今还剩下四家。 而这四家里,有一家已经由武转文,后代子孙,已经对武事完全不通了。 另一家则子孙无能,转不了文,武也忘光了,就是混吃等死的蠹虫而已。 余下两家,倒还以武传家,好歹每一代里,都有个领兵打仗的将军。 蒋家就是其中之一。 蒋元丰领兵征北,自然是要打出一番辉煌战果来的。 只是他毕竟长在京城,虽然从小习武研习兵法,倒底不了解北境实地,初时战事进展十分不顺。 不过等他无意中发现了只是个小把总的裴大将军后,便有如神助,连战连捷。 北荒国那时候国中人口百万,能征战的将近十万。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70章 交战五年,北荒国的精兵全都打光,北荒国的皇帝及大半皇室,被深入敌国的裴大将军给一股脑地俘虏了,押到京城献给新皇。 要不是北荒国皇室有一支宗室及时领着余下的部族,远远逃走,北荒国兴许就灭国了。 从此之后,裴大将军也在军中崛起,官居一品大将军,成为璀璨将星。 对裴大将军有知遇之恩的蒋元丰,也是荣耀赞誉加身,成为朝中举足轻重的重臣。 此后十年,北荒国莫说轻启战事,挑衅大魏了,就是让他们的人在靠近大魏这一边的草场牧马,都无人敢来。 而裴大将军也在二十二岁之时,娶了平王府的容华郡主。 容华郡主生了一子,名为裴绍平。 十五年前,在裴大将军领兵南征,平定南疆时,误中了当地的瘴气之毒,当时解毒未清,虽然得胜回朝,可没坚持够三个月,就英年早逝,享年二十九岁,连三十都不到。 据说裴大将军不但勇武超群,还生得丰仪俊朗,实在是当世美男子。 因此虽然他出身寒微,在得胜入京时,不知有多少家的贵女对裴将军芳心暗许,但最后还是容华郡主最为大胆直接,终于得偿所愿,成为裴夫人。 裴将军英年早逝,容华郡主悲痛欲绝,竟然以身殉夫。 只留下了一个五岁的孤儿裴绍平。 因父母双亡,裴绍平最亲近的,就是外祖父平王,因此这个五岁的将军府孤儿,就被平王接进了王府抚养…… 原无瑕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若是裴大将军还在,那北荒国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可惜啊,裴大将军过世时都还不到三十岁,不然就算是再过十五年,也才四十四岁,正是武将年富力强,战力巅 峰的时候,北荒国是想找死了才敢南下攻魏。 沐太太却是有些发愁。 “但裴大将军不在了,如今朝中,也没听说有哪位将军能专克北荒啊!” 沐太太说着说着,忽然眼睛一亮。 “裴大将军的儿子,那裴小将军呢?他如今有二十来岁了吧?” 她家年年进京城过年,好像是在宴席上,也见过那位裴小将军。 当时还有些可惜,觉得裴大将军和郡主都是姿容美貌的,他们的独子却稍有些相貌平平了。 原家父子却是互望一眼,神色间有些无奈。 “阿娘,裴小将军打小在平王府长大,就算武艺不凡,也学过兵法,毕竟从来没在军中历练过,哪里能冒然上战场呢!” 原父看了看左右,却是压低了声音道,“这些日子城里不是有许多的风言风语,什么真假公子,什么幕后之人的……” 原无瑕心中灵光一现。 “啊?那个假公子,总不会就是裴小……” 后头那两个字,原无瑕就没说出口。 看到原父的神情,她就瞬间明白了。 原家在京城里有不少可靠的消息来源,因此,原父知道的,未必比源北道的巡抚大人少。 所以说,之前暗中派人来打压报社,想要让报社关门大吉的,竟然真是裴小将军! 可若真是裴小将军的话,那说明什么? 说明裴小将军不是真的,他是个假货! 原无瑕推断到这里,小脸也不由得微微发白。 她打小就听过裴大将军的英雄故事,幼小的心灵里,不知道有多景仰这位大英雄呢。 可若裴小将军是个假的,那,那换子是在什么时候换的呢? 是刚一出生就换了,还是在平王府外祖父家里被换? 又是什么人这般大胆,敢换大将军和郡主的独子呢? 真假公子里,是贵夫人为了避祸,自己故意换的儿子。 裴将军那时候战功赫赫,与新皇君臣相得,显然没有什么抄家流放的风险,郡主不可能自己换儿子。 那难道是像真假千金里,是将军府里的心腹下人起了坏心,这才偷偷调换孩子,想要偷一场泼天富贵 第217章 请缨每逢战事思良将。 原父沉吟道,“其实早在十年前,平王府的老夫人带着裴小将军出门交际,那时就有了些传言。” “说是虎父怎么会有犬子?裴绍平的长相,跟裴将军和郡主并不相仿,但当时也不过是少许几个人的戏言而已,平王府的老夫人对着相熟的同辈亲友们哭诉一番,说是裴绍平长相与平王世子相像,外甥肖舅,这并不稀奇。” 还别说,这裴绍平的长相,跟平王世子,倒确实有四五分相像。 原本裴小将军就是大将军的遗孤,还父母双亡的,恶意揣测,实在是不够厚道,有伤人品。 因此那些见过裴大将军和裴小将军的贵人和贵妇们,也就都把这点小疑问给压在了心里,闭口不提。 毕竟,裴小将军的亲外祖和外祖母,难道会不疼自己的亲外孙吗? 若真有可能出了什么岔子,难道他们不知道去弄个清楚吗? 可青萍客的话本传入京城后,在京城里也慢慢有了一批书迷。 虽然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这些书迷也就几百上千并不算多吧,但架不住这些书迷非富即贵,都是不差钱又有闲工夫的主儿。 之前那些话本里的故事,可能因为没啥巧合的,因此平安无事,书迷渐多。 等到真假公子和真假千金随着报纸被带入京城……大概这报纸和故事,也就流入了平王府了。 于是便有了栖云城报社被打压得要关门之事。 所以说什么叫弄巧成拙,欲盖弥彰,这可不就是了。 栖云城里流言纷纷,京城里的书迷们虽是后得了消息,可也立马就越发的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栖云城里的人没见过裴大将军和裴绍平,可是京城里的书迷们有好些都见过呀! 如此这般一联想,可不就把这个背后之人,给指向了平王府里的裴小将军了? 原本这些个流言,在京城里的传播并不广。 但又突然加上了北荒南下,朝中无将可用的困难时刻,裴大将军当年的天纵英才,如今裴小将军的默默无闻,可不就越发地助长了真假公子之说? 裴小将军若真是虎父之子,他为什么文不成武不就? 为什么不能在北荒南下,大军犯境之时,挺身而出,毛遂自荐,领兵北上? 要知道,在那北荒,哪怕是单提一个裴字,都能让他们的小儿不敢夜啼啊! 裴小将军但凡略有点本事,只凭借着生父的威名,都能将北荒给吓退了啊! 更不用说,边境的杀虎关,还有一支八千人的裴家军长驻着呢! 这八千裴家军,是当年裴大将军一手打造的长胜军,百战百胜,从未失利。 但也相应的,这支长胜军,自从裴大将军过世之后,便仿佛隐没于世,似乎再也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 很明显,经过沙场百战的铁军,内心里只服气裴大将军。 至于那些不过是来混日子的长官,他们大概也只会敷衍一二,表面臣服罢了。 传说,这支裴家军,在十年多前,是每年都往平王府给小公子送生辰礼和节礼的。 但十年前不知道为什么,这生辰礼和节礼,就突然地中断了。 所以说,就连裴大将军的心腹兄弟们,都对这小公子的身份生了疑心了。 总之,原本不过是少许数人才知晓的轶事,现如今却是在多方巧合之下,传得京城人尽皆知。 原无瑕听得发怔,好一会儿才道,“其实青萍客才是遭了无妄之灾啊!她原本不过是小县城里的农家女,哪里知道什么裴小将军和裴大将军与郡主像不像啊?” 更重要的是,那个真假公子里的换子方式,跟裴家的完全不一样啊! 有必要这么胡乱往自己身上套么? 原父轻轻敲了下原无瑕的头,“你这丫头,心里只想着你那位友人,这报纸有没有,不过是件无足轻重之事,眼下更要紧的,是朝中大军出征北上啊!” 如果大魏朝大军北上失利,让北荒军深入了朝中腹地,栖云城都没准会受到兵祸呢! 原无瑕心想,虽然报纸有没有,确实不能跟朝中大军出征相提并论吧,可是朝中大军出征,也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左右的,但报纸有没有,却关系着她百味茶楼的生意是否能长久红火啊! 不过她虽这般想,却也没再出声反驳了。 原无忌此时接过话头,“大概是京中的流言太盛,那位裴小将军被逼无奈,竟是通过外祖父平王上奏折,愿意继承父志,为国出征。” 那裴小将军大概也是被逼急了。 不是都说虎父应该无犬子么? 那他就主动请缨,好表明自己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无愧于先父之名。 原无瑕都听愣了。 “可是裴小将军并没有什么领兵作战的经验吧?真让他上场了,那岂不是要来个纸上谈兵?”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71章 忽然间,原无瑕是真觉得栖云城有些危险了。 难怪父兄这般紧张呢。 换成谁能不紧张啊? 原父轻轻摇头,“当今岂会将大军交到一个完全没有领兵经验的小子手里?” 当年的裴大将军虽然也是这个年纪就领兵十万,可裴大将军那是从底层一刀一木仓地拼杀出来的,亲手杀的敌军堆起来,怕不是能有成百上千了。如今这位被传为假公子的裴小将军,他打猎能不能打到一只野鸡都未可知。 原无瑕一拍手,“啊,我懂了。” “这裴小将军就是故意的,这叫以退为进!” 明知道皇上不会把大军交给一个没经验的愣头小子,才故意做作一番,好用这个来洗清他身上的那些传言。 原父含笑看了她一眼。 “无瑕如今倒真是长了心眼了。” 当初沐静姝在原家住着的时候,可是经常拿无瑕当挡箭牌来着。 他这个傻女儿可没少被那个满身心眼的利用。 “那后来呢?皇上可是驳回了裴小将军的请求,好言安慰一番?” 每逢战事思良将,在这种关口,皇上自然不可能寒了功臣之后的心。 这回问话的,是沐太太。 第218章 后悔早干什么去了? 皇上又没昏了头,自然不可能把大军交给一个从来没上过战场的毛头小子,哪怕是这毛头小子的亲爹是已故的战神也不行。 但京中流言纷纷,皇帝自己又何尝没有疑心呢? 他可不能让平王府的这个外孙子,借着自己洗清传言。 也就是现在多事之秋,他一时没空去彻查裴小将军的身世了。 不然当年的爱将,为他大魏朝立下了不世之功的猛将,身后就剩了这么一个遗孤,竟然被人给鱼目换珠了,这不是打他这个帝王的脸么? 因此皇上下旨,于京卫校场上举办一场武举。 举凡是忠心为国,有胆识有武艺有谋略的,不拘贫富出身,都能报名参加。 能中前五十者,皆可被授武职,入征北大军中,为国效力。 当然了,军情如火,这场武举较量一共三天,之前准备的时间也只有三日,就算是缇骑四处宣传,也就是只能动员得到皇城周边二百里内的英杰志士了。 至于裴小将军,若是真的不堕父志,自然是要头一个报名,在来自全朝的英杰之中脱颖而出了。 他要是能拿到头名,或者不一定是头名,哪怕是能进个前三前五的,都算他是个有来历的。 可若是反过来,他一上场就被淘汰了,那他这战神之子,恐怕是真有大有水分了。 这武举较量的消息一传开,自然是应者如云。 本朝开国传下来的那些勋贵们,到如今都已经破落凋零。 就连定国公蒋元丰,当年那位慧眼识珠的大元帅,也在五年前过世了,朝中无战事,子弟们无用武之地,武转文极难,经商又不懂,可不就都成了一事无成的纨绔了? 如今得了这个机会,有可能一举成名,若是成了还能封妻荫子,干啥不去报名拼上一拼? 因此光是曾经的武勋子弟,就有四五十名。 更不用提现役的那些低级军士,城内城外那些小有武艺的平民了。 据说光是报名,就报了千人有余。 这还是那些远的地方,消息没有流传开来,不然,就是来上几万人也不足为奇。 比如说,栖云城虽然在大魏朝的大城里,只能勉强排到第八第九,但也是源北道的首府,人口众多,又是曾经办过武者大会的地方,光是栖云城,只要不拘出身,还能奔个前程,绝对最少有个几百上千踊跃报名的。 可惜栖云城离着京城,还是有些远了。 若是一个人在第一天就得知消息,快马加鞭赶去,倒确实是能来得及,可在栖云城里,也就是像原家这样有自己的传信渠道的,才能早早的知道消息,但此时距离武举,已经只剩下一天半了。 就算快马加鞭,也是赶不上了。 原无瑕听了叹道,“可惜这时候,咱们都不在京城,不然也能去亲眼瞧上一瞧了。” 原父笑道,“这是国之大事,又不是武者大会,哪里好凑热闹的。” “叫你回来,是让你早些为茶楼那边做打算,咱们一家子,没准还真的要进京城或者去南边。” 原无瑕心头一跳,声音都有些结巴了,“阿爹,情势都这般危急了么?” 沐太太也笑道,“那倒不是,只是你爹想着,咱们家的买卖,靠近北边边境的,如今都要稍微停一停了,正好趁着这个时候进京,或者去南边再开些新的。” 当然边境那边的,也不是说马上就要关门。 只是要减少人手和开店的时间,凑合着卖卖现有的货物,那些新货肯定是不会再送过去了。 原无忌也接话道,“正巧青萍客如今暂时停笔,你那茶楼里也没有新戏,也不必你事事亲力亲为,交给掌柜管着就好。” 听了这话,原无瑕也只得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虽然茶楼在原家的产业里,实在是算不得多大,可却是她亲自打理的,从门庭冷落到宾客盈门,全城知名,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这说放手就放手,她是真的舍不得啊…… 延化坊,洪宅。 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手里捏着米粒,眯着眼睛,正逗着廊下挂着的笼中鸟儿。 这男子衣着锦缎,身形圆胖,看上去,就是这城中的寻常富户打扮。 只是看面相,这老者脸生横肉,一侧脸颊还有块陈年旧疤,就显得有些凶悍了。 “师父……” 一个壮年汉子脚步匆匆走来,在这老者身边停下,双手抱拳,微微躬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者微微侧头,眯着眼斜睨了过去。 “老九,怎么过来了?” 壮年汉子看了看周边,满脸无奈。 “师父,我……” 老者倒是若有所觉,抬头看了看天,这才开口问道。 “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销金坊里干活?” 他早年混迹江湖,手下有一大帮子徒子徒孙,打手小弟,那刀头舔血、打打杀杀的事可没少做。 后来有一次跟对头火拼,他损失了一个亲兄弟和长子,还有三个最心爱的弟子,他自己的脑袋,也差点被削了半个。 打从这次起,他就起了激流勇退之心。 后头慢慢金盆洗手,从黑转灰,他的那些徒子徒孙们,也算是都寻到了来钱的营生。 比如本地的赌坊和青楼要用的护卫之类,如今至少一半都是出自他洪家。 像这销金坊,就是本地最大的赌坊。 赌坊东家有钱有势,背后自然是靠着本地官府。 销金坊里用的护卫,少说也有三四十号了。 这其中就有十来个,是他洪爷的手下。 他这个九弟子,就是这十个人的队长。 销金坊日进斗金,护卫的工钱在整个城里都算是高的,更不用提队长了。 最近这些日子外头的传言纷纷扬扬的,很是不好听。 他洪家开的鲜鱼铺子,最近生意冷落,活鱼都变死鱼,死鱼又都臭了,也没什么人来光顾。 其它的铺子倒是还好,好歹不是生鲜,就算没人买也不至于赔本。 年轻汉子苦着脸道,“师父,东家说,东家说让我们以后都不用去上工了,他要用自家的伙计。” 老者听着就是脸色一变。 不由得厉声道,“他自家的伙计!” “当年源北四煞里的二煞,犯下了十桩灭门大案,就躲在了销金坊,风声传出来,他姓焦的,怎么不用自家的伙计顶上?” 那一回,他洪家的人手,死了十人,残了五人,受轻重伤者不计其数,那时候,销金坊的老焦,怎么不去寻他官府里的靠山,怎么不用自家的伙计? 还不是那些人都怕死,都怂包! 这才过了十三年,就翻脸不认人了不成? 显然年轻汉子,正是这样想的。 他哭丧着脸道,“师父,当年的焦东家,和现在的焦东家,也不是一个呀!” 一个是叔叔,一个是侄子。 认你,你是过命的老交情,不认你,你又能怎么样? 更何况,现在,他们洪家的人,名声可是臭大街了呀! 他那些小徒弟们,武艺不强的,走到大街上,都会被人套麻袋打,骂他们是假公子的帮凶! 就是他自己,一身横练的外家工夫,在销金坊里谁见了不尊称一声九师父,可现在呢,远远地看见他都要把头低下去,或者是两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明明知道是在议论他,议论他们洪家,偏偏他还什么都不能做。 就是东家,看见他们这些人,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今天索性借着个小由头,就让他们十来个兄弟们都回家去。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72章 “师父,您当时接下那个活儿,也实是草率了些……” 哪怕是灭一个乡下小地主满门呢,都比如今这个活儿好办啊! 那栖云城里,一天天有几万人看报纸呢。 您说您抬抬手就让它给停了,那这几万人能不骂您,骂洪家人吗? 也是他们这些武夫,早年间打打杀杀,大字识几个的实在不多,也没那个闲工夫去听说书去,至于报纸这种新鲜玩意儿,就更不会瞅了,这不就吃了这方面的亏了么? 老者面色阴沉,一只手握得死紧,碎米粒从骨节粗大的手指缝里漏了下去…… “住口!这件事没有你们多嘴的份儿!” 那个什么鬼报纸,还有什么鬼话本的,他在江湖上混了五十多年了,那些穷酸文人,若是身上有功名,倒还算是能敬他们几分,若是什么都没有,最是无用又懦弱,欺压他们最是省心顺手! 不然他们能怎么办? 上官府里去告状吗? 他洪爷有的是法子让一户普通人家在栖云城里过不下去! 那人从京城来,还是京城那边道上的朋友介绍来的,托他办事,还给了三千两银子,只不过是让一个什么报纸给停了。 这点小事,他是真没放在眼里。 而且他自认已经洗手从良了,那打打杀杀的事儿,肯定不会再干了。 何况听说那家人,还都是些女流之辈。 他不过就是去找了王家书坊而已,那王家都没听他多说几句就吓得跟什么似的……这特么的也能怪他手段太黑? 谁会想得到,就这么点事儿,倒是把他们老洪家的名声和财路给断得七七八八啊! 他现在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再去找王家,说我们反悔了,你们随便该印印,该写写吧? 而且这一服软,他怕以后的栖云城,就再也没他老洪家的立足 之地了呀! 壮年汉子气息喘得粗重了些,索性发狠道,“师父,既是都说咱们不该欺压那个什么报社,不如咱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反正饭碗都砸了,不如大家都别活了! “放屁!” 老者指着汉子骂道,“你一不做,二不休了,让那些小的也跟你去死?” 他要知道这个小小的报社就跟个马蜂窝一样,他也不会让人捅啊。 他一天天地在家里养鱼养鸟的,哪能想得到才不过二年,这城里的人的想法就跟从前大不一样了呢? 这个愣头徒弟倒是个真敢杀人放火的,可杀人放火容易,完了之后呢? 他老洪家好不容易在城里攒的这些基业,怎么办?全舍了? 为着三千两搭上百来口子人命和十几万的家业……他那会儿,是怎么就一时糊涂了呢? 等他把事都给办完了,才有人跑来跟他说,那报纸如何如何,那真假公子如何如何,多少位大人和夫人都是什么书迷之类! 娘的!早怎么没有说呢! 第219章 挑战是来打抱不平的? 壮年汉子老脸通红。 “师父,那如今该怎么办?” 他们这销金坊的差事丢了,怕还只是个开始。 没准过几天他那些师兄师弟们,也要受到影响了。 洪家的兄弟们都没了饭吃,这还不是要命的大事么? 老者那生着伤疤的脸皮抽动了好几下,这才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交给壮年汉子。 “这五十两先拿去,给你的那些兄弟们救个急。” 五十两虽然不多,但若是谁家正好有个急用啥的,也是尽够了。 壮年汉子推让了两下,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但嘴里还是不禁发苦。 弟兄们平时工钱不低,大吃大喝还能往家里拿,如今这五十两能花多久? 总不可能又让师父贴补吧? 听说师父名下的铺子也是损失惨重呢。 然而此时外头忽然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 一个人影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 “老爷,老爷,外头有人,有,有有人送来了英雄帖!” 壮年汉子惊了一下。 心头却是巨震。 英雄帖这东西,就是他们这样道上混的,为了一较高下,解决纠纷用的,发出英雄帖的人,就是要挑战对方,生死不论。 当然了,除非是生死大仇,一般也不会真的就弄出人命了。 可这搞出英雄帖的人,往往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众目睽睽之下,技不如人,一败涂地,灰头土脸,日后哪里还好在人前出没? 比如说去年夏天城里那个武者大会,起因就是两家镖局的少东家谁也不服谁,言语争锋导致互发英雄帖,这才引发了武者大会的。 那个武者大会,他们洪家的弟子,也是去了十来个。 不过可惜得很,洪家弟子虽然狠人多,但那大都是江湖上斗狠暗算的手段,论起那些装样子的武功招式来,确实是差了许多。 尤其是武者大会,万人瞩目,难道他们洪家的弟子,还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掏出一包生石灰来,抛撒到人眼睛上? 还是说能一个懒驴打滚,从人家大胯底下钻过去,来个回首偷桃,让对手断子绝孙? 这些杀招,总不好在青天白日,万双眼睛下头做吧? 所以没有一个能进前二十的,倒也是有情可缘。 但洪家的实力,在这城里,可是没人敢小瞧的。 如今竟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上门来挑衅? “什么人?竟敢到我们洪家来撒野!还英雄帖,他是想跟谁决斗?” 壮年想到这儿,越发的暴怒,一把抓起了来人的衣领。 来人四脚乱挣,涨红着脸答话道,“是,是,是卫绍平!” 来人这话一出,老者和壮年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卫绍平是谁? 在城里很有名吗? 他是老是少,是胖是瘦,什么来历,哪个门派的? 他怎么敢上门挑衅洪家的? 洪家的仆人一看他们这般模样,就知道他们想不起卫绍平是谁了。 忙又补了两句。 “老爷,九爷,卫绍平,就是,就是,去年那个武者大会上,拿了拿了……” 仆人结巴了半天,这才想起,那位卫武师,虽然在比赛期间风声很大,名头响亮,几乎全城的女子那段时间都在念叨着卫小武师,就连仆人自家的亲妹子,都一天要提卫小武师十来遍,所以他记得十分清楚。 但那卫武师,似乎虽然名头最响,但战绩似乎也不是极好的,连前十都没进去。 不过他结巴了半天,倒是让洪爷师徒两人都想了起来。 是哦! 是那个在比武大会上出尽风头,比拿了第一的还有名的小白脸! 壮汉一股火就起来了。 松开了手,就笑了。 “那人呢?爷今天就接了他这个帖子了!” 他如今丢了差事,心里头正烦着呢。 正好有个小白脸送上门来,看他不把那人给打成个丑八怪,烂羊头! 他生平最烦这种仗着脸好到处得瑟的! 洪老爷也想起了那个靠着长相在城中扬名的小白脸了。 这小白脸,无端端地上门挑战,也实在是古怪。 洪老爷倒是不打算拦着九弟子跟那人较量一番,但这人是为什么上门来找死,他也想知道知道。 这师徒二人来到门房,就见一道人影长身而立,挺拔如松如杨,虽只是半侧着脸,那模样…… 师徒二人几乎同时在心里暗骂了句。 长成这样,还当什么武师! 怎么不去唱戏呢! “小子,就是你上门来找死的?” “既是这般,老子成全你!” 壮汉原本的打算是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非死即残来着,不过亲眼看到这小子的模样,还是在心里稍稍调整了下。 便结结实实打上一顿便了。 毕竟他们洪家已经不做黑的了,动不动就杀伤人命,可不又回去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就上了手,朝对方的肩头抓去。 电光石火之间,两人已是交了七招。 第七招两拳相碰,二人都向后退了两步,都是身形稳固。 然而壮汉的一只手背在手后,微微颤抖。 要不是不能在对手面前露怯,这会儿他早就嗷嗷叫痛了。 他大爷的,这小子居然还真有两下子! 是个练家子啊! 但他记得,当初这小白脸,不是没进前十来着么? 回头他得让兄弟们去查一查,这小白脸究竟是个什么来历,这一年多都在城里干什么! 虽然壮汉那微微颤抖的手,背在身后,小白脸看不到,但洪老爷看得清楚啊! 洪老爷神色一凛,肃然地打量着这个上门来打脸的年轻人。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73章 “卫少侠,这突然上门就要打打杀杀,不知道是有什么缘故?” 从这小白脸的衣着来看,这段时日定然也是衣食富贵无忧。 还是这般大喇喇地寻上门来,想必也是有恃无恐。 这让老江湖洪老爷也不由得越发的小心起来。 所以才会有这一问。 不然若是换个人,换个时间,早就让洪老爷大喝一声,乱棍打出去断手断脚了。 卫绍平的目光落在洪老爷面上,粲然一笑。 “听说洪老爷很不喜欢栖云城里的那个报社,发下话来不许书坊印它家的报纸,不知道传闻可是真的?” 洪老爷心里格登一下。 怕什么就来什么! 之前就有人说了,好报纸这口的人在城里多得是。 那是既有有钱的,又有有势的,三教九流,无所不有。 他老洪干了这件事,怕是给自家招祸了。 他一开始压根不信这个邪…… 但到了现在,是不信也不成了。 又是铺子生意一落千丈,又是弟 子们生计没了,如今可到好,这还有上门来算账的。 洪老爷皮笑肉不笑地道,“这话就言重了,我老洪也不过是跟王家提了下,王家自己想差了也是有的……” 唉,这种软和话,搁在十年前,那是打死也不可能从他洪爷的嘴里说出来的。 如今当真是人老了,不行了呀! “怎么,少侠是为了报社打抱不平来的?” 他是一点也没想到,对方还真就点了点头。 “洪爷说的是,听说洪爷不想让报社开下去,在下却极喜那报纸,因此就想要来跟贵门中的好手较量一番,洪爷可敢应下么?” 第220章 准备花楼奇遇。 万红楼中,灯红酒绿,歌吹处处。 这万红楼,乃是栖云城里数一数二的青楼。 楼中近百女娘,不说个个都花容月貌吧,也都是水灵鲜嫩的。 而其中的一等女娘,就更是万里挑一的美貌。 此时一等女娘桃蕊娘的闺房里,就是红烛高烧,瑞香袅袅。 桃蕊娘坐在妆台前,顶着面上一个红肿的巴掌印,轻手轻脚地从妆台的梳妆匣子里取出了个小药瓶,从中挑出药膏,在脸上的红肿处,轻轻揉开。 这清凉的药膏涂在脸上,倒是让灼痛之处缓解了些许。 桃蕊娘不由得半侧了面,斜眼暼向绣帐锦榻上,睡的那一坨人。 那人是个中年男子,正坦着圆滚滚的肚皮,睡得正香,还打着小呼噜。 而那人身上的衣衫,却是散落在床榻周边,想见得数个时辰之前那般猴急急色的丑态。 桃蕊娘大喇喇地翻了个大白眼。 这个京城来的老货,就他那些装富贵却又时不时地抠门的作派,也能猜得出来,这大概是京城里哪个富贵人家里略有些体面的下人了。 仗着栖云城这边离着主家远,他大摇大摆地摆奢侈享受,主家也不知道,而栖云城这边也没人识得他,因此就越发的狂浪放飞起来。 毕竟如她们这样的一等女娘,要过一夜,少不得就得二十两银子。 而这个京城老货,已经在她们楼里换了七位姑娘了。 这老货虽然舍得出过夜银子,但让他花银子给姑娘们买个首饰水粉,那是极舍不得的。 就是她们楼子里最会哄男人的花月娘,也不过哄着老货给她多买了几碟子点心,几盆鲜花而已。 所以说一等姑娘们,真是没谁待见这人的。 今儿这男人就挑中了她,真是晦气。 她也是想得赚谁的不是赚,灯一关也都差不多么,就陪着笑脸,应付了小半夜,偏偏这男人不知道怎地就提起了栖云城里的话本。 她不过就是提起了栖云半月报好端端地就停了,怪是可惜的。 这男人就黑了脸,不阴不阳地问她,说她做这等皮肉生意的,居然也识得字么? 识得字很稀奇么? 栖云城里,可是大半的人都识字呢! 像她虽然家贫,早早地就被老子娘给卖进了楼子里。 可楼子里的管事们,见她长相不差,便教了识字写画,诗词小曲儿等各种讨好男人的本事。 是她不但长相好,这些吃饭的本事也学得好,这才能挤身一等女娘之列的。 现在这老货,居然还觉得她不该识字? 她便笑笑说,她打小就跟着师傅学了几个字,虽说看那些经诗子集不成,但看个报纸和话本还是绰绰有余的。 也不知道这话是哪里戳中了这老货的痛脚了,这老东西直接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她当时又委屈又恨,真想把这又老又丑的货给赶出自己的闺房。 可想到鸨母的手段,她还得忍气吞声,温柔小意地向老货赔不是。 老货嘴里不干不净地乱骂了一阵,可也没耽误他办那事儿。 这老东西,雷声大雨点小,不中用得很。 这不,才不过眨眼的工夫,就睡成了这样一副死猪样。 她敢打赌,这会儿她出去吃个宵夜再洗个澡,这老东西都不带醒的。 想到这儿,桃蕊娘就索性起了身,披了件外袍,就出门去了。 她去到楼子里的小灶房,要了壶热茶,两碟子点心,寻了个没人之处吃饱喝足,又闲逛了一炷香的工夫,这才回了自己的闺房。 她一进门就觉得有些异样。 那老东西睡着了以后,鼾声大作,呼吸之间,臭气熏天。 她都早早地想好了,等老东西走了,就把被衾铺盖全都换了,再好生熏些香,这才能去一去老东西的味道。 但房里的鼾声已经没有了。 而那臭气,似乎也淡了许多。 桃蕊娘愣了下,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榻前,挑开床帐一看。 她的双眼蓦然睁大。 床上被褥凌乱,哪里还有什么人? 阵阵凉风从她身侧吹来,桃蕊娘惊悚转头,就看到窗子大开,风将帘幕吹得飘飞而起…… 桃蕊娘骇然后退了几步,一跤坐倒到了床边,足下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下,她低头一看,就是那老东西身上穿的袍子中衣和鞋袜。 桃蕊娘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嘴,这样才能不喊叫出声。 那老东西消失了? 如果是醒来了想要出去,也不可能不穿衣裳啊! 可这人,无端端地,怎么就消失了呢? 难道说,是光着身子,跳窗子跑的? 可这老东西,怎么会提前跑了? 据楼里其他姐妹说,这老东西计较得很,说是过夜,就必要过夜才是,一柱香的工夫都不肯吃亏的。 桃蕊娘起了身,茫然地在屋子里寻了一圈儿。 连老东西的影儿都没瞧见。 她站到窗前,探头朝外看,廊里仍是半个人影都没见。 老东西离奇消失了! 桃蕊娘忽然想起一事,整个人瞬间惊跳起来。 就趴到床下,去寻自己藏起来的私房。 等从床底搬开一块砖摸出盒子又数了数里头的金银之物,一块也没少时,桃蕊娘是真正的迷惑了。 怎么回事? 老东西是跑了? 可这过夜之资,是已经付过了的呀! 且不说桃蕊娘心里天人交战,是今夜就去寻鸨母,还是明儿早起再去寻……在万红楼后巷中,一辆驴车,已是静悄悄地起程离开。 清晨时分,楼欣月跟贺先生,还有家里几个丫环一道,打完了两套健身用的拳法,这才洗了手脸开始吃早饭。 楼家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早起锻炼。 杨家老两口是早起打扫院子,在井里打水。 楼欣月与贺先生,还有几个小丫环们,则打的是健身拳。 而楼赛郎则是跟刘师傅练的那是真工夫。 前段时间,楼欣月赶稿子忙的时候,都不一定早上能按时起床,自然这锻炼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如今无事一身轻,楼欣月的作息反倒是规律起来了。 吃过了早饭,楼欣月就开始整理自己的书房了。 这一收拾,就收拾出来了一大包不大要穿的旧衣物,还有没啥用处的书册字纸之类。 原无瑕上门做客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不由得愣了下。 “楼先生这是做什么?” 不会是想要搬家吧? 楼欣月笑道,“虽然在这城里住了还不足两年,可是不知不觉间,竟是攒下了这许多没大用的东西,我就想着白放着也是霉坏了,不如都捐到这长明坊的慈济院里,还能物尽其用。” 原无瑕听着就是眼前一亮。 “对哦!” “我家过段时间可能就要去往京城,我和娘那里定然也有不少用不着的旧衣裳,收拾收拾捐给善堂,也是件小功德。” 第221章 从军女子可以吗? 二人闲聊一阵,原无瑕就把她知道的跟楼欣月说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74章 楼欣月听得顿感无语。 是,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知道大魏朝里有位骁勇善战的裴大将军。 但裴大将军早就已经过世好多年,而那北荒国,当初被打得落花流水,早就吓破了胆,没有个一二十年,估计是不会有勇气敢南下窥视的。 所以楼欣月单方面地认为,这个大魏朝,应该就跟历史上的那些盛世王朝一般,正是国力昌盛、经济发达时期,要不她也不可能想着要在这个时代搞什么文娱,早就去开铺子种田了。 但看看她现下听到了什么? 大将军及夫人早逝,只留下了个遗孤,才三岁就没了爹娘,只能寄居外祖父家里,十来岁的时候,就被人议论说压根不像大将军和夫人,因为这些议论,这位裴家遗孤竟然十年都不再露面交际? 而她写的那个真假公子,就是这样戳中了裴小公子的玻璃心? 不是,她记得那些电视剧的开头里,都有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的免责声明,但她这个真假公子,跟裴小公子的事儿,连雷同都不雷同啊! 这人怎么就这般的敏感呢? 很好,就因为他一时抽风,派了人来搅和了她的报社,结果火不但没扑灭,反而越发地烧了起来,还吹风吹到了京城! 这下可好,看这位怎么收场? 原无瑕笑道,“依我看,这位的出身,怕是还真有几分古怪,如今京城里又要紧急举办武举,这是真金还是黄铜,拉出来炼炼就是。” 楼欣月也笑了。 “虽然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吧,裴大将军的儿子,如果生在锦绣窝里,打小娇生惯养的,就算习武,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那他拍马也赶不上裴大将军,也是有可能的。” 楼欣月又向原无瑕道谢,“得亏无瑕告诉了我这些,不然这可真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到居然能是这位啊!” 楼欣月虽然能想到幕后之人是假公子,可她又不在京城,那是一个贵公子都不认识啊! 更不可能想到是裴小将军啊! 如今知道对自己有敌意的是谁,对方的能量有多大,自然是比被蒙在鼓里要好多了。 而另一个消息,对她也是至关重要啊。 北荒兵南下,来势汹汹,大魏朝初战就失利了,而如今朝中也无良将可派,虽然有武举,可仓促间选出来的这些人,上战场上表现如何,也还是未知数。 别她以为是大魏盛世,实际上不过是错觉。 以后一败再败,大魏也变成个南渡小朝廷吧? 那她别说当文娱大佬了,连能否活命都有点费劲。 再往坏了想,南渡小朝廷还能苟个十几几十年,要是连南渡小朝廷都搞不成呢? 那可不就只能乘船流亡海外了? 真要是流亡了海外,她写的那还叫文娱吗? 写出来还有人看吗? 连观众都没有啊! 也是楼欣月想像力丰富,只听说一个开战,就几乎发散到了爪洼国去了。 原无瑕叹了口气,“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罢了。” “如今我们家可能要提前进京城了,百味茶楼那边,也只能全让掌柜的管着了。” 唉,本来还觉得有高家两口子的小戏,又能在城里热闹一阵子,如今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原无瑕说完了这句,心情本就有些低落,不过她忽然眼睛一亮,有了新主意。 “楼先生,不如你们也进京城去吧?” 那打压楼先生不许写话本的裴公子,为什么还得遮遮掩掩的? 自然也是知道他办的那事儿,实在不光彩,完全不能拿到台面上来的。 既然楼先生在栖云城里不能写话本,办报纸,不如来个釜底抽薪,进京里去写话本,办报纸好了。 “不用担心到了京城没有落脚地,我们家在京城有好些空宅子,就跟如今这小院子差不多的也有,租给你们先住着便是。” 倒不是她不大方,连个宅子都舍不得借,而是她知道以楼先生的性子,是不肯白占人便宜的,再说了,楼先生手里也有银子,就是在京城里直接买个小宅子也买得起的。 楼欣月听了这话,有一瞬间,还真有点心动了。 原家提前进京,自然是因为北荒南下了。 如果大魏战事不利,对于她们一家子来说,肯定也是离开栖云城更好了。 楼欣月笑道,“多谢无瑕好意,我们姐妹俩再好好想想吧。” 虽然原无瑕的分析很是在理,可谁能保证那个裴小公子不发疯来报复呢? 就算裴小公子不敢再轻举妄动,那平王府呢? 楼欣月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不要挑战封建权贵的特权了。 起码现在她在大魏朝,还不算是个全朝知名的人物,小命也是无关紧要的。 要是能像李白柳永那般的知名度,那别说是一般的权贵了,就是皇帝想要她的小命,都还得三思而行呢。 楼欣月同原无瑕说着话,楼赛郎端着盘果子走了进来。 她耳朵好使,刚刚虽然没走进这间屋子,却也隐隐约约地听了几耳朵,什么武举,什么将军的。 如果大姐跟原小姐谈论的是别的什么事儿,她肯定懒得打听,不过听到武举和将军,那可就是她最关心的了。 她索性就厚着老脸去问原小姐。 原无瑕已经把之前的消息都告诉了楼欣月,而楼家姐妹两个情感深厚,自然是不可能有秘密的,原无瑕就笑嘻嘻地把武举比试的来由说了一遍。 “竟然是裴小将军!” 原赛郎生气地怪叫出声。 “裴大将军那般的英雄,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 裴大将军在大魏朝无人不晓,自然是原赛郎打小心目中的大英雄。 这会儿知道裴大将军的独子居然是这般差劲儿,可不是忍不住要替裴大将军不值? “那武举……说是出身不论,贵贱不分,那,女子可不可以参加呢?”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转到了别处。 原无瑕和楼欣月都沉默了。 虽然圣旨上是说了出身不论,贵贱不分,可女子应该还是没有资格报名的。 楼欣月在心里暗自叹气。 楼赛郎这样有武学天赋的,如果是在现代,那能大放异彩的行业可是不要太多。 但在这古代,也就是能当镖师和护卫了。 想要从军,除非是朝中有女将军在招女兵。 但如今的大魏朝,可并没有女将军啊! 原无瑕笑道,“赛郎可是也心动了?不过就算是不分男女,这会儿也晚了。” 楼赛郎瞬间泄气。 “你们还记得去年那位俊朗无双的卫少侠吗?” “自从武者大会后,卫少侠便受了我大哥的招揽,给我大哥做了护卫……如今却是辞工了,说是如今边关有战事,他想要去军中谋个出身,我大哥苦留不住,也只得写了个推荐信,想来好歹能得个小小军职,也不必从普通小兵做起了。” 第222章 探亲说走就走的旅行。 楼欣月听了这话,心里又忍不住开始联想加发散了。 那位卫少侠叫什么来着? 就人家那个长相,那个身手,这妥妥的大男主配置啊! 当初武者大会在城里搞得声势浩大的时候,满城都是卖各位参赛者信息资料的,放在现代,那就应该叫物料吧? 而在这些物料里,就属卫少侠的最为抢手。 那是多少城里闺中少女和少妇的梦中情郎啊! 可惜后头比试的时候,不知道为啥轻易落败,没进了前十。 但就算是楼欣月不懂武学,也能看得出来,卫少侠那一场比的,压根就是故意要输的。 那场武者大会,本是原家主办的。进前十的,可都是有丰厚奖金的。 普通武者报名参与,本就是为了银子,这有银子不挣,除非是还有更大的图谋了。 再加上卫少侠在武者大会之后,就进了原家做事,由此可见,卫少侠要做的事情,跟原家息息相关。 原家又是需要做什么,既要吸引流量,又要私下行事呢? 楼欣月都不用多想,就能猜得出来,估计是跟当初原家那趟镖被劫有关了! 而如今卫少侠要去军中效力,原公子却能给他想办法弄个小职位,这个做法,也的确跟她的猜想相符。 楼赛郎跟她大姐的思路不同,她这会儿对于这位卫少侠,那是满满的羡慕啊! 一样都是人,先不提身手谁的更好吧,那位就能想去投军就去,还能动作一下当个小武官,而她呢? 本来还能当个书铺掌柜,这会儿也开不成了。 不如…… 楼赛郎眼神闪了闪,暗自有了主意。 姐妹俩送走了原小姐,楼赛郎挠了挠头,嘿然傻笑。 “大姐,我出去买点零嘴啊!” 如今报社关了,铺子也没开,姐妹俩同时失业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75章 也就是她们手里的银子不少,所以才没有多少危机感。 现如今整个楼家小院里,也就是刘师傅和高家两口子,还有工可打,有工钱收入了。 但她们的这份收入,也是靠着原小姐的。 而等到原小姐一家进了京城,百味茶楼这边全都交给掌柜的负责,到时候这两份工也未必能保得住了。 楼欣月又过了两日悠闲而规律的生活,贺先生就来找她了。 “回乡探亲?” 楼欣月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在局势还没明朗之前,她是暂不打算再开报社了。而话本不跟王记合作的话,还要去找其它书坊,楼欣月也不了解这些书坊的意思,就不想上门去碰壁。 确实,留在栖云城,对她来说,是留之无味,走了可惜。 她手里攒的银子多,自然躺平个几年都无所谓,但贺先生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贺先生虽然名为表姑,吃住在楼家,楼家也没人找她要生活费,但贺先生认为自己有手有脚,不好白吃白喝,所以每月都会交银子给楼欣月,楼欣月知道贺先生收入不菲,也就不跟她假客气。 但贺先生收入一断,再这么住下去,大概心里就有所不安吧? 今天居然专门过来跟她说,想要回老家去看看旧时的亲友们。 但据她先前正面侧面了解到的,贺先生在南边老家,应该是没什么放不下的亲人了。 毕竟,贺先生四十来岁了,嫁到了栖云城这边二十来年了,从来也没回过南边老家。 如果说之前在任家,有任家人拘着,且手里没钱,贺先生有心无力吧,那这一年来,贺先生有钱有时间,也从来没见她提过南边老家,什么亲戚朋友的。 估计主要还是因为现下报社被关,又不能再写话本挣银子了。 楼欣月略微思忖,“贺表姑想回老家看看,倒也在情在理。” “只是从这边回南方,千里迢迢的,不如我们姐妹俩陪着贺表姑一道如何?” 贺秀贞眼中一喜,却又有几分犹豫。 “这样岂不是耽误你们姐妹俩的工夫?” 楼欣月反倒是越想越合适了。 “如今报社和铺子都不好再开,要待情势明朗之后,少不得也得四五个月,我们姐妹俩总待在栖云城里也是无聊,不如护送表姑回乡,还能随带着开开眼界!” “再一个听说南边几个大城内文风昌盛,好些个书香世家内,不但男人科举入仕,就是女子们,也是从小学文习字,诗词唱和,才学不俗。” 当然了,什么诗词书画,楼欣月是一点也不会。 但她可是听说了,这些大城里的女子们,虽然身处后宅,也能结社立派,不光写诗作词,闲来无事,还会创作话本和弹词,这些话本和弹词中的优秀者,也会流传入坊间,而城中的普通老百姓,识字率比栖云城只高不低,再加上物产丰厚,不说市列珠矶,户盈罗绮吧,也是家家户户,手里都有闲钱,算得上小康之家了。 这可不就是搞文娱的理想之地? 就算为了打发空档期,她都得过去考察一番。 楼欣月双掌一击,“决定了,我们就去南边!” 既然已是下定了决心,楼欣月就把楼赛郎找过来,提了这事儿。 楼赛郎目光闪了闪,却又是突然一亮,笑着点头道,“这个好!正愁在家里闲着发霉呢!不如去瞧瞧南边的好风光!” 姐妹定下了要去南边,丫头们肯定是不能全带上的。 彩枝跟着楼赛郎习武,身手虽然不能楼赛郎比,比起一个壮年男子来,也差不多了,正好出门带上。 杨家老两口自然是要留下看家的,孙女晓文也就一并留下。 楼先生自己买的丫环自是要随行的,而余下的三个小丫头,年纪还小,学拳脚才几天,也不适合出远门。 高家两口子一来还能去演小戏挣点银子,二来高丽娘怀胎五月,也不适合长途跋涉,也只能留下了。 不然把这两个带上,去南边看看同行们的表演,交流学习一番,绝对大有好处。 而整个楼家小院,楼欣月就拜托了刘师傅照看着。 刘师傅那是走过镖的女人,又有镖局同乡帮衬,照看个小院子,自然是不在话下了。 楼欣月给刘师傅和杨婆子各留了些银子当家用,算来就算是姐妹俩两年不回,这些钱以现有的生活水平也足够使的了。 这要出门远行,又不比现代,收拾个行李箱,再买个车票,说走就能走了。 但在这个时代,那可就不能这般随意了。 走什么路线,带多少行李,路上吃什么喝什么,常备的药品,遇到刮风下雨,错过了宿头怎么办? 这些可都是要考虑的问题。 而且楼赛郎虽然身手好,还有个彩枝不会拖后退,但还有楼欣月和贺先生,并两个小丫头呢? 安全问题怎么办? 毕竟还是刘师傅出行经验丰富,干脆就提议找一个顺路的商队,给点银子随行。 反正楼家能自备马车,只要跟在后头就行了。 与商队同行,商队大都会寻镖局护镖。 镖师们走南闯北,有常走的路线,行路的节奏,打尖的客栈,全都是走熟了的。 楼家姐俩当初来栖云城,就是跟着长兴镖局护的镖来的。 这回去南边,楼欣月自然也想寻个可靠的商队跟着了。 寻找可靠商队这件事,对于现在的楼欣月来说,一点也不难。 刘师傅还没去问镖局的同行呢,只在百味茶楼同原小姐提了句,原小姐就说自家的商队近日正好有往南边去的,捎上她们几个也不防事,至于什么银子,那就不用提了,举手之劳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原无瑕还专门又过来楼家小院一趟,兴致勃勃地同楼欣月表示了羡慕之情。 “我家虽然有好几只商队,天南地北地都去过,可惜我长这么大,也就是去过京城,栖云城和长兴县这三个地方,真羡慕你们,想去哪儿玩就能去哪儿……” 要不是知道家里爹娘不允,她都恨不得跟着楼家姐妹一道去送贺先生归乡探亲了。 楼欣月笑道,“那等我们去了南边,定然多听多看多吃多买,回来讲给无瑕听,再给你带些土产。” 原无瑕眼睛一亮,“楼先生,你们不是要去南边?大老远的过去,不如也带一些咱们栖云城的土产,到了南边卖掉,没准不但不搭路费,还能赚一笔回来呢!” 楼欣月哑然失笑,“那要带些什么土产呢?” 栖云城自然是有特产的,比如药材,细麻布,铁器,杂粮之类的。 但楼家马车就一辆,要坐五个人,还要带行李,就算能带特产,也带不了多少。什么杂粮铁器麻布之类,是肯定不行的。 而药材呢,楼家姐俩也不大懂行情,别费半天劲儿,反而给赔了。 原无瑕眨眨眼,笑道,“楼先生怎么竟迷糊了!” “咱们栖云城的土产,不就是青萍客和采莲客的话本吗?” “那南边文风极盛,据说话本弹词极是流行,楼先生也带上咱们城里的话本,去了那边试试,看是他们的话本好,还是咱们的更有趣呢?” 第223章 京城你们懂得吧? “话说那狄三郎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等到终于睁开了双眼,却发现自己身处屋中,冷冷清清,除了自己外,空无一人……” 京城昭华坊的藏风酒楼中,一名素衣秀士,手执折扇,对着满堂的客人,绘声绘色地讲着话本。 这话本,不用说,自然是那个真假公子了。 这昭华坊,和昭乐坊、昭嬉坊并称京城三大坊,是京城里最为繁华有趣之地,其中遍布酒楼、食肆、乐坊、青楼、戏馆、赌坊、角戏等吃喝娱乐之所。 京中有的浮浪子弟,能在一个坊里头住上三月不归家,都是常有的事。 传说有那外地进京的土财主,被朋友领着进了这三大坊里。 这土财主没来之前,早就听说了三大坊的盛名,觉得自己财大气粗,便放下话来,要玩遍三大坊再回乡。 结果这财主进了三大坊以后,哪怕一天逛三个铺子呢,可三大坊里吃喝玩乐的地方实在太多,根本逛不完啊! 逛不完也就算了,关键是消费也高啊! 这位土财主手里是带了有三万两银子的,本想着腰缠万贯,那自然是能尽情享受的,谁知道才逛了一个坊,就三万两银子,就花得一干二净了。 这银子都没了,那还逛个啥呀? 土财主灰溜溜地回乡了,只在京城留下了若干外地土老冒的大笑话。 昭华坊中的酒楼茶楼都是各有特色,但几乎每个酒楼茶楼里,都有固定的说书先生和弹唱姑娘。 而藏风酒楼就是昭华坊中人流最大的酒楼。 比如此时此刻,无论是大厅还是二楼三楼,几乎都坐满了客人。 这些客人们,除了那些是真正饿急了的,可不都在认真地听着说书先生讲的真假公子?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76章 原本真假公子这个话本,在京城里确实有自己的固定读者,约莫几千人而已,可经过那位幕后之人的打压,在栖云城固然是人尽皆知,如今在京城三大坊里,那也是新鲜热乎的大话题。 至于说幕后之人打压? 除非这幕后之人权势滔天,而且还得有说得过去的理由,不然怎么打压? 这三大坊寸土寸金,哪怕是个巴掌大的小铺子,都能月入百两,这样的生金蛋的鸡,可不正是富贵人家最喜欢的? 所以哪家铺子背后没有靠山呢? 而流言中的那位小公子,虽然他父亲是个大英雄,也有忠武侯的爵位,但那位小公子又庸碌无为,因为十几年前的流言,袭爵之事遥遥无期,他外祖平王不过是闲散宗室而已,夹着尾巴做人还来不及呢…… 这些名头,到外地还能唬人,在京城本地? 他想打压谁? 他能打压谁呢? 正是这种心理,让喜欢听真假公子的客人们,可不是越来越多? 而真假公子的火爆,也带契了真假千金,比如那些贵妇和姑娘们喜爱去的茶楼,说书的女先儿就是首选真假千金来的。 说书先生讲到这儿,一拍书案,“这狄家究竟出了什么事儿?狄三郎的伤还能不能治好?诸多疑问,且听某下回再解!” 这话一说,客人们都哄笑起来。 “这断的可好!” “又来卖关子!” “这是逼着我后晌再来听啊!” “听说隔壁那边的茶楼已经快讲完了,不如去哪边!” “都快讲完了,过去就是要错过许多没讲的地方?” “这真假公子和真假千金的话本,鄙人手里都有,但这看书,和听书,滋味可是大不一样啊!鄙人就喜欢听这位柳先生说的!” 一时间,楼上楼下,都飘浮着欢乐的气息。 就在这些议论声里,突然有人大叫了声,“昭嬉坊那边出大事了!” 这话一出,楼中瞬间安静。 无数双目光都朝声音来去投去,大家伙都想听听,昭嬉坊那边,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要知道三大坊里,又属昭嬉坊的游戏玩乐是老少咸宜,所以人最多。 “有人把一个光溜溜的人挂在了春秀戏楼!” “春秀戏楼,就那个昭嬉坊最高的五层楼!挂在最高处,来来往往的人可都看得一清二楚啊!” 这话一出,吃瓜众都精神了。 “是真的光溜溜?一根丝都没有的那种么” “那岂不是有伤风化?那边可是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还有小孩子呢!” “那人是傻的么?被挂着就不会喊救命么?” “这人是有仇家吧?” 面对着这七嘴八舌的问题,那首先开口出声的客人,不由得得意洋洋。 “那倒也没全光了吧,好歹还是着了条里裤的……” “这人的光身上粘了张纸,说他就是那个去栖云城,花银子寻了当地的无赖,逼的人家那个什么报社关停的人!” “啊!竟然是他!” “好家伙,这是有侠士看不下去了呀!” “可这人是谁呢?有没有认得出来啊?” “还能是谁,定然是那个……” 之前一惊一乍地勾起大家伙的兴趣的人,这会儿却是惜字如金了。 “那倒是有人认出来那人的面相了,嘿嘿嘿……” “这我可不敢说,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哪里得罪得起高门贵人呢,你们说是吧?” “要想知道是谁啊,你们去昭嬉坊打听呗!” “那边传得可凶,随便问一下人就知道了!” 不等这人啰嗦完,楼中已有客人们丢下茶钱,兴冲冲地往昭嬉坊走去。 这三大坊虽然是分开的,可实际上离着也不远,走上两炷香的工夫就到了嘛! 来到昭嬉坊,果然感觉气氛都不一样了。 街上走着的人,都是三五成群的,两眼放光地在那儿议论。 “噫!有人早都认出来了!那人不就是平……嘿嘿嘿,你们懂得!” “前些日子,不是武举结束了么?你们猜怎么着?” “那位刚刚好就病倒了!连最简单的初试都没去!” “初试你们知道吧?不过就是看看体貌健全否,能不能提举一百斤石锁,能不能绕校场跑够两圈儿……只要这男人不虚,谁不能通过啊!” “你们问那个被吊在春秀戏楼的汉子啊?哎呀,你们可是来晚了!” “刚刚有人蒙着面,把那汉子给救下来啦!活着,活着呢!” “这要是出了人命,那不得惊动官府啊!” 人家那侠士,岂不是要枉受牵连? 第224章 报信都带上吧? 京城里的一所不起眼的民宅内,空无一人的后院里,一桶冷水哗地被泼到了地上的汉子身上。 如今天气已是秋天,这汉子还光着上身,下头只着了件小衣,之前身上虽然裹了个袍子,可他被丢在地上的时候,那袍子就散到了一边去了,而这汉子却还是昏迷不醒。 但冷水一激,再加上几乎是半光着,这汉子抽抽了两下,终于悠悠醒来。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这张脸,还挺熟悉。 他只愣了十来息,就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这会儿才觉查到自己混身都是湿透的,秋风一吹,他就只打哆嗦。 “陆,陆管事,我,我,这是怎么了?” 他这句话刚说完,就挨了重重的当心一脚。 “没用的东西!” “办事不利,还给主子丢了脸!” “你怎么不早些去死!” 厉声咒骂伴随着这一脚,外加上鞭影不住地朝他袭来,他下意识地在地上打滚,哀嚎求饶。 “这,这,嗷,嗬……这不能怪我啊!” 虽然他去的时候,是带了一辆马车,还有一万两银子和一封密信,他把密信用了,一万两银子花了三千,自己落下了七千吧,可他是打听过的呀。 那个小小的什么报社,不过是一对乡下来的姐妹开的。 就算加上两三个老伙计,加起来也才五六个人啊。 三千两银子让洪爷去教训一番,这已经很够了呀! 他也不能把行情抬高吧? 他哪里能想得到,栖云城的人怎么就这么的多嘴多舌又多事呢? 不过,他也是办成了呀! 那个什么青萍客,之前写的话本,都要印个上万本,不光本地人买,还要卖到外地去呢! 之前不就流传到咱京城了么? 那个什么真假公子,真假千金的,它不就没有书坊敢给他们印吗? 至于说那些小作坊印的,纸又差,字又糊,卖的人还偷偷摸摸的,想来是不成什么大气候的。 谁知道他把这些“功劳”一说,那鞭子挥来的更猛了。 “你还觉得有功了!” “要不要主子赏你啊!” “蠢货!去了趟栖云城,倒是吃得胖了两圈,我看你不是去给主子办差的,你就是去享受去了!” “把事情搞砸了还不赶紧滚回来请罪,倒是躲在栖云城里享受吧?” 被打得头脑都有些迟钝的汉子,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那个人,那个绑了我的人,难道是主子派来的?” “可主子派来的人,为啥要把我绑到春秀戏楼啊?” 虽然他在京城里也不是什么有名的人吧,可跟各府来往,总有认得他这张脸的啊! 回答他的又是重重一脚。 “蠢材!主子派人绑你作甚!定然是你漏了行藏,被人看破,这才大老远地把你运回了京城,还故意绑到人来人往最热闹的地方,就是为了给主子抹黑!” “如今满京城都在传真假公子!就连三大坊的酒楼茶楼里,说书都说的这个!” 其实这话本能传得这么快,又这么广,背后定然还有对头的推波助澜……只是地上这厮也是实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在地上翻滚的汉子,心里登时阵阵发凉。 “怎么,怎么会这样?嗷!” 他要是知道这事儿不但没平,反而闹得更大了,他就不在青楼里逍遥了,他拿着那七千两远走高飞啊! 也就不用受这么大的罪啊! 尤其是主子,虽然表面上看着温文尔雅的,其实最是喜怒无常,睚眦必报,得罪他的下人,都没什么好下场……那还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如今自己被牵扯到这么大的事儿里,又被晾在外好几个时辰,这下子岂还有命在? 他想到这儿,便奋力爬起,朝院门冲过去。 “救,救命啊!” “杀人啦!杀人……” 最后一个字还没喊出声,就被横里冲过来的人,一手刀劈在了颈后,这一下极重,他眼前瞬间就黑了,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耳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处置了吧!不中用的东西!”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77章 栖云城楼家小院内。 楼赛郎手里拿着一封信,匆匆走来。 “大姐,有人在铺子门内塞了这封信。” 这些日子书铺没开,但楼赛郎隔天还是会过去晃一圈。 今日就发现了门内塞着的信了。 这信究竟是今天塞的,还是昨儿塞的,也都看不出来。 楼欣月接过那信,对着阳光看了看,确定里头除了信纸外并没有异物,这才取了裁纸刀,平放着打开封口。 楼赛郎看她这般仔细,不由笑道,“大姐,总不会有人在信里头做手脚吧?” 这么薄又这么轻的信,难道还能在里头放点啥要命的不成? 又不是那种包裹啥的。 楼欣月也笑道,“你不写话本不知道,有的客人看了话本,觉得这结局不满意,或者是喜欢的角色被写没了,一时激动恼怒上头,给作者寄个刀片也不无可能。” 当然了,其实这个世界里薄刀片少见难得,但针啊啥的还是有的。 楼欣月一边说笑着,一边把信倒过来。 一片纸飞落,在桌上轻轻点了下,又飘落到了地上。 楼赛郎把这片纸给捡了起来,打趣道,“看来这信里是没刀片了。” 话说如今这铁器可贵,要打出一把随身带的小刀子,都得花上两三钱银子,哪个客人这般奢侈,寄上两三钱就为了吓唬话本作者啊! 楼欣月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度紧张了。 她拿起这片纸来看。 就见上头写着一行刚劲有力的字。 “为防幕后之人狗急跳墙,宜暂避离城。” 楼欣月把这片纸翻来翻去的看,也只有这一行字。 楼赛郎疑惑不已。 “咦?这会是谁呢?” “咱们本来也打算要去南边的。” 楼欣月倒是没多想,“可能是哪位打抱不平的义士吧。” 这些天,她们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就等着几日后,跟着原家商队去往南边呢。 但如果那幕后之人,真的有可能再下黑手的话,那只有刘师傅在这儿,可不一定能镇得住场面。 “罢了,要不,就都带上吧!” 第225章 送别近水楼台先得月。 楼欣月想了想也是,她们姐俩若是去了南边,发现那边搞事业更方便,没准就要买房买铺子定居下来呢。 到时候,这边的房子和人怎么办? 但高丽娘已有六个月的身孕,又没办法长途跋涉。 和众人一番商量后,楼欣月便先将隔壁报社那个院子给卖掉,如今这个院子先放着,高家夫妻可以住到原家给演员们准备的那个院子里暂住,等孩子生下来稍大一些再做打算。 至于刘师傅,她在原家茶楼打工,本来也是因为无所事事这才找了个闲差,如今既然大家都要去南边游历,正好她也没去过南边,就辞了工跟着就是。 如此一下子多了六七个人,这马车一辆就打不住了。 只好又买了两辆马车,不过车一多,也能多带些行李。 原无瑕之前开玩笑般地提醒过一句,说是她那些话本就是土特产。 楼欣月一想倒也是。 在青萍客和艮岳散人没出现之前,栖云城中的话本江山,是本地作者与南边来的作者平分秋色来着。 南边写话本的人多,而且普遍文笔更为细腻,无论是修辞还是用典,以及里头的诗词,质量都相当的高。 但为什么只能平分秋色呢? 自然是南边江州碛州之地,离着栖云城实在是太远了。 这一来一回的,就得好几个月。 而且南边的话本里,少不得会夹杂一些南边当地的方言俗语,源北道这边的读者看起来,就稍稍有些隔膜。 不过自打楼欣月在栖云城开始写话本以后,这种格局就被打破了。 去年武侠话本一出,其余题材的话本简直是黯然失色。 而当有了第一本言情话本后,那些原本跟相公儿子看同样题材话本的夫人姑娘,突然就觉得这么多年来,终于有一本能写到自己心坎里的话本了! 所以楼欣月也就拿了个大,把写过的那些武侠话本,还有采莲客的言情话本,各样都准备了个二三十本。 就连那个捅了马蜂窝的真假系列,也带了几本盗版小作坊的。 出发启程这一日,原无瑕和她大哥原无忌都来送行。 原无瑕是来送楼家姐妹俩的。 原无忌来送行,倒不是为送楼家姐俩。 原无忌自从受伤跛足之后,性情就跟从前大不一样,不喜与人交际,虽然后来慢慢地也略有恢复,但也没恢复全乎…… 对其他人倒还罢了,对年轻女子,甭管已婚未婚,都是面无表情的一张冷脸,避之唯恐不及。 至于婚事,大概这两年之内,原父原母都甭指望了。 原无瑕有回跟楼欣月私下里闲聊,就打趣道,说是自家大哥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一看到年轻女子,就觉得心机深沉,不可接触。 原父原母也怕勾起他的伤心事,因此并不在婚事上头逼迫,只打算过上两年,再去寻访一位温柔淑女,哪怕家世差一些,只要人物好就成。 而他们自家人闲谈起来,对楼家姐妹俩,都是大为佩服的。 原无忌还特意交待了自家商队,路上对楼家人要格外关照一二。 原无瑕拉着楼欣月偷偷道,“楼先生,这一路尽管放心,护卫和镖师们都是好手,还有啊……” 原无瑕悄悄地朝队伍里望了一眼,呶了呶嘴,示意楼欣月去看。 楼欣月跟着不动声色地暼了眼,瞬间怔了怔。 原来队伍当中,正有一位年轻男子,在和同伴们一道检查着马车。 这一行队伍,足足有二十辆马车,八十多号人。 这些人里头分了两拨。 一拨是原家的伙计和护卫。 另一拨是请的栖云城中的镖队。 镖师们身穿黑色布衣,青色要带。 而原家的伙计们则穿的是灰色布衣,青色腰带。 不管是哪一拨人的装束,都是样式大路,颜色也不起眼的。 毕竟,千里跋涉,只为求财,不是一路上显摆衣装的。 然而这其中就有一个人,硬生生地把灰色布衣和青色腰带给穿出了高订的效果! 不是那位卫少侠,又是哪个? 我去! 楼欣月不由得在心里吹了个长长的口哨。 她是真没想到啊,这去一趟南边,甭管路上的风景如何,单是能时不时地看帅哥养眼,这福利就没得说啊! 原无瑕这姐妹可真够意思! 原无瑕冲她挤挤眼,低笑,“怎么样,可是惊喜?” “盼你日后灵感如泉涌,多多写些武侠话本!” 天天看着话本里的男主角在活动,这还用费神构想么? 楼欣月这才回过神来。 疑惑道,“不是说要去投军?” 原无瑕又挤挤眼,“如今朝廷大军尚未整备北上,等卫少侠送了这一趟,回来再去投军也不迟。” 其实原无瑕也挺疑惑的。 卫绍平已经去了京城一趟,回来就跟大哥说,为防有人在半路上下黑手,他愿意充作护卫,帮着押送这回的货物。 她和大哥私下里琢磨,就想着许是卫绍平也许是青萍客的书迷,担心这一回楼先生她们路上会遇上那人的报复,所以才要自告奋勇的。 原无忌也深以为然。 当初,卫绍平进了原家给原无忌做护卫,原无忌本来就是俊美公子,而卫绍平站在原无忌身边,却还要略胜一筹。 当真是珠玉相映,熠熠生辉啊。 妙龄女子原无瑕,又怎么会没有一丝丝的心动呢? 然而她找借口去大哥的院子里,想要制造些见面的机会,却发现卫少侠应该是郎心似铁,对她这位主家小姐,没啥多余的想法,总是会有意无意地避嫌。 原无瑕是个聪明人,几番下来就收起了那点还没来得及萌芽的绮思。 这会子这位郎心似铁的卫少侠,却是主动要求去护卫楼欣月,原无瑕这小心肝里,可不是就带了少许的酸意? 楼欣月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呀呀,这,这可是怎么好意思……” 原无瑕气闷,“楼先生你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她就是羡慕嫉妒恨了! 嬉笑过后,还是正式的辞别。 楼欣月对着原家兄妹行了一礼,“多谢二位厚义,我们姐妹感激不尽。” 原家人,简直就是她们的贵人啊! 好几桶金,可都是来自原家! 第226章 水云俺们是来感谢的。 半年后,江州城。 春花春柳,微风细雨,此时的江南,正是美景醉人。 一个身披蓑衣的中年汉子,赶着辆牛车,车后载了好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旁边还坐着个老翁看着这些袋子,慢慢悠悠地往城里而来。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78章 牛车停在城门口,汉子跳下了车,又扶着老翁下车,依着城中规矩,出示了路引,又交了四文的入城钱。 守城兵士走过去检查牛车。 “这麻袋里的,都是什么?” 汉子弯着腰,陪着笑脸道,“回差爷,都是小人家里种的瓜菜,我父子两个准备进城走礼的。” 守城兵士打开了几个袋子,就看到里头还真是鲜菜。 菠菜、萝卜、小葱、青蒜、花菜等等,倒是应有尽有。 守城兵士眼里闪过一丝艳羡。 江州城这一带冬日也能种些耐寒的菜,但种类还是少了许多,菜价也比另外三季贵,如这父子俩的鲜菜,倒实在是难得。 但如今的知府大人算是个清官,向来不许城中有勒索扣拿之事。 所以哪怕是面前这菜再新鲜,他们也不敢起什么多余的心思。 兵士们挥挥手放行。 老汉和儿子赶紧拉着牛车进了城门。 一进城中,只见道路宽阔,店铺林立,车水马龙,行人络绎,老汉瞧得眼花缭乱,不由得就有些发怔。 “儿啊,早就听说过,那城里热闹又富裕,就仿佛去了天上一般,果然说得没错。” 中年汉子笑道,“那爹,你就坐在车上,多看看。” “咱们这回送了菜,去尝尝城里的好吃食,再买些咱们村里没有的好东西!” 老汉不住点头,“哎,是来,是来!” 这父子俩一边说,一边慢吞吞地赶着车。 倒不是老牛走得慢,而是路上太过热闹,赶得快了生怕撞着磕着。 再一个他们其实也不知道要去的地方,还得一路打听。 “阿爹,我听人说,那位孔方子就是水云周报社的,咱们只要去寻到水云周报社,就能寻到那位孔方子先生。” 老汉东张西望,左看右看,只觉得无处不稀奇,两只老眼睛都不够用了,还忙里偷闲地点头,“好,好!” 父子俩一路打听水云周报社,好在这水云周报社在城里十分知名,没问几回,走了 一顿饭的工夫,就寻到了地方。 只见一条幽静长街,两边都是雪白粉墙,水云周报社就在长街尽头,院门口种着两株红梅花,此时开得正好。 父子俩怯生生地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须发花白的灰衣老者。 一说话,就能听出来带着北边的口音。 “两位这是……” 灰衣老者的脸上也满是疑惑。 水云周报社开了也有四五个月了。 来来往往的,都是满身书卷气的夫人小姐,或者是书生模样的。 哪时见过如这父子俩这般的,风尘仆仆,裤脚沾泥,一看就不像是会来报社的。 老汉忙上前作了个揖。 “这位老哥,这里可就是水云周报社?我们父子俩想要见一见孔方子先生。” 灰衣老者微微愣了下,见孔方子……先生的? “不知,你们要见孔方子先生,所为何事啊?” 这边的人,识文断字的多,肯花银子买话本的也多,至于说报纸,那简直不要太受欢迎啊! 所以报社这边,也会时常有自称仰慕某位先生的,寻上门来,想要同那位先生聊一聊书中的故事。 又或者是仰慕已久,想要认识一番某位先生之类。 一般这样的上门来,都是婉言谢绝的。 报社里的五位先生,每日那般忙碌,有闲工夫构思话本还来不及呢,哪里能把时间花在与人交际上头呢? 再者楼先生说了,喜欢吃鸡蛋不一定要见到那只下蛋的鸡,喜欢看话本不一定要认识写话本的人嘛! 但一般会寻上门的,也不太可能是这两父子的打扮啊。 赶车的父子俩互相看了眼,老汉好言道,“老哥,我们是,我们是来给孔方子先生送些自家种的鲜菜来的。” 说着,那儿子已经机灵地把一个麻袋口打开,露出了里头的白萝卜。 这些萝卜,大小正合适,圆滚滚,白白胖胖,那萝卜叶子上还带着露水,煞是喜人。 杨老汉瞬间惊呆了。 “啊这……” 而父子俩还以为杨老汉看不大上这些萝卜,忙又打开了两个麻袋口,露出了里头绿油油的小菠菜和肥嘟嘟的花菜。 “还有菠菜和花菜,另外的袋子里还有小葱和小蒜,最边上那个袋子里,有十来只竹鼠……” 杨老汉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儿。 “啊,这菜是不错,我们报社也正好需要,来来,进来吧,我叫老婆子给你们算算多少钱,报社都买了!” 他们一家三口,跟着主家来到这南边的大城里,本来还想着人生地不熟呢,怕是日子不好过。 谁想得到,主家胆子比一般的男子可是强多了,一来就花了大价钱买了个三进院子。 又没过多久,这报社就又办起来了! 这才几个月呀,水云周报社在这边的名气,可不比原来的报社在栖云城里差! 他们这些下人的日子,也是越发的好过。 伙食也是好得很,除非是那些极贵的食材,像那些一般的鸡鸭鱼肉,都是跟着主家吃的。 这日子,岂不是比地主比得还好? 而他家的老婆子,就管着灶房的采买。 这有人送上门,不比去街市上采买还省事儿? 只是,这竹鼠,可是他们主家楼先生写的那个新话本,饕餮游记里的那个伍生在竹林里做的竹鼠大宴的那个? 老天爷呀,他活了这么一把年纪,都还没见过什么是竹鼠呢! 父子俩把牛车牵进了院儿,又跟着杨老汉去了灶房。 杨婆子见了这些菜也是眼睛放光,嘴角上扬的。 “这菜可是当真水灵!” “我这就给你们算钱啊!” 杨婆子一边说,一边就去拿钱。 这么多的鲜菜,怎么不得个三吊钱啊! 父子俩的脸都胀红了,连连摇头。 “啊不不不,这不是卖的菜,这是送给孔方子先生的!” 杨老汉不由得好奇,“你们,你们为啥要白送给孔方子……先生这些菜啊!这些菜也值几吊钱,我老汉瞧着,你们也不是那家里极有钱的,怎么就能白送呢?” 老汉抹了把眼睛,“俺们是来感谢孔方子先生的……” 杨婆子也好奇起来,“你们好端端地谢他做什么?” 老汉看了看自家儿子,从那堆麻袋里挑出一袋来,往地上一倒。 因此杨老汉眼神闪了闪,露出了和气的笑容。 第227章 怂了好激动啊! 原来他倒出来的,竟然是十来只肥嘟嘟的竹鼠。 这竹鼠,最近在城中十分风行,价格炒得很高。 别看这小小一只,竟是不比一头羊便宜! 就这还常常买不着呢! 杨婆子歪着头瞧了个仔细,也是笑得眉开眼笑的。 “呀!这竹鼠可真不错,还是活着的呢!” 那小腿儿,都用绳子栓着,还不住地扑腾着呢! 半个月前,贺先生的老友来访,就带来了两只竹鼠。 她一开始也不会烧啊!再说这人多肉少的,也不好分,就请示了一番,最后做了个炖汤。 哎呀,那个味儿,可是真香啊! 满院子飘的都是,谁闻了不流口水啊! 只是人太多,也就一人喝了一碗汤,分到了一块肉而已。 大家都夸这味儿鲜! 后来她就去菜场上采买,可惜一直都没遇上。 每回去打听,都说这竹鼠又不似那鸡鸭牛羊猪,还能在家里饲养,只能去那深山里有竹林的地方抓,所以来菜场上卖的就少,而且也就是两三只,一露脸就被人给抢走了,哪里轮得着她啊! 如今这可是一下子就来了十来只啊! 只听那老汉指着竹鼠,腼腆笑道,“俺们父子俩就住在深山里,家里精穷,也没钱买地,只能开几块荒山地,再打些猎物下山换些油盐钱。” “俺家屋后就是一片竹林,这种大竹鼠是多得紧,平时俺们饿得狠了也弄两只来吃,只是不当正经肉食。” “也曾经带到山下镇子上去卖,可人家都骂,说我们想钱想疯了,连这地里的大老鼠,也敢想换钱?哪个好人家吃这个呀!” 老汉说起旧事,一双浑浊的老眼内,渗出了清泪。 唉,想到当年父子俩被人大骂被人驱赶那个光景,老汉就伤心啊! 杨老汉与杨婆子对望一眼,面上都显出了同情。 也是啊! 这竹鼠,他们两口子都活了大半辈子了,何尝听说呢? 也就是跟着主家来了南边,又因为主家写了一本话本,就那个叫饕餮游记的,里头就写了位跟一般人不一样的书生伍生,生平没啥爱好,就爱个吃! 这伍生四处游历,就遇上了各种美食,他自己不但爱吃,也会吃,有一手好厨艺,也正是仗着这门手艺,才能让他吃遍天下,都不用发愁盘缠银子,也能结交下各路朋友。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79章 比如这竹鼠,就是伍生无意中在深山里迷了路,遇见了一个隐世小村子,在人家那小村子里,他就吃到了美味又滋补的竹鼠。 听旁人说了,那话本里,可是说了竹鼠的好几种吃法呢! 什么煸炒烤蒸炖,打成泥做包子饺子馅儿,做成风味熟肉干……总之,伍生那可真是老鼠掉进米缸里,快活得不得了啊! 这会儿,她就有些明白过来了。 果然,就听那老汉抹了把脸,继续道,“我家穷,也寻不到挣钱的门路,自然是也是给儿子娶不起媳妇的……” 说到这儿,那儿子不自在地叫了声,“爹!” 说感谢就感谢,好端端地,提娶媳妇做啥? 老汉忙又接着道,“却没想到,自打上个月起,俺们就在镇上,看到有人在卖竹鼠!” 那竹鼠瘦瘦小小的,跟他们常捉的那种完全不能比啊! 就那样的,还卖了二两银子呢! 当时他们父子俩都惊了。 原本是来卖采的药材的,这会儿也顾不上了,就赶紧上前去打听。 这一打听,可不是心花怒放? 说是如今的江州城中,就时兴着吃这种竹鼠,还有富贵人家,办什么竹鼠宴呢! 而凡是尝过种肉的,都念念不忘,说是比起那熊掌鱼翅都鲜美哩! 所以这种野味在城里供不应求,价格越涨越高! 这父子俩还能待得住么? 都没再等着卖药材了,收拾了篓子就回山里了。 父子俩连夜捉了它十几只竹鼠,就运到了山下。 这回可当真是时来运转,他们刚把竹鼠拿出来,就有人来问价了。 一听二两一只,那都跟白捡着了似的,直接就掏银子啊! 就这么一趟,二十多两到手了! 这跟捡银子,有什么两样? 没过半月,父子俩就挣够了几百两。 这对没见过大世面的父子俩,惊喜之余,也有些疑惑。 无端端地,怎么城里的富贵人家,就爱吃这个了呢? 毕竟,竹鼠还是那个竹鼠,江州城还是那个城,这习惯,怎么就突然变了呢? 等再一 细打听,哦,原来是城中那个水云什么周报社的孔方子先生,写了个话本,话本里头把竹鼠写得十分美味,这才带起了城里人吃这个的风潮。 父子俩一寻思,他们能挣到这天上掉下来的金饼子,可不是受了孔方子先生的大恩? 人家既然是有名的先生,想必是不缺钱,那就送些自家种的鲜菜,还有他们擅长捉的竹鼠吧。 为了让孔方子先生吃到最新鲜的菜,他们今日天不亮就起来摘菜,收拾出了几麻袋,赶着牛车上,一路进城来。 “俺们也是托孔先生的福,这才能多挣了些银子的,因此就想着来感谢感谢孔先生,这些东西都是自家种的和捉的,不值什么,望孔先生莫要嫌弃才好。” 老汉说着忍不住嘴角上扬,眼角暼了下自家儿子。 虽然三十岁了,但家里有钱了,给他娶个媳妇就不难。 这不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家结亲,就等着到了日子抬媳妇呢! 杨老汉和杨婆子听着这些话,不知道怎么地,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要不说,他们主家就不是常人呢! 可比那些书生还厉害着咧! 看看,随随便便一个话本,里头也是随随便便一点故事,就能让住在深山里的穷山民发家致富,这岂不是活的财神? 杨老汉就跟杨婆子使了个眼色,笑呵呵地招呼父子俩坐下歇歇,喝口茶水,吃些果子,让杨婆子去向“孔先生”通报一声,看看孔先生意下如何? 当杨婆子昂首挺胸,大步疾走地到了楼欣月面前时,楼欣月都愣了。 这是南边的水土养人? 就连奔六十的杨婆子都返老还童了? 等听杨婆子比手划脚,眉飞色舞地把事情给说了一遍,楼欣月就有些呆住了。 这还是饕餮游记里头一份正反馈啊! 她这人除了搞文娱也没啥别的大志向,这来了南边以后,自然还得重操旧业了。 尤其是江州城,如此繁华形胜,人杰地灵,文气挺秀,可不正是发展文娱的天选之城? 报社开了,班子组了,报纸出了,话本……话本肯定也要写。 毕竟这是重中之重,一切的基石。 但鉴于真假公子和真假千金引发的波折,楼欣月表示自己就是怂了。 于是就换了新马甲,孔方子。 这个充满着铜臭的新笔名,就是楼欣月对未来的憧憬。 第228章 媚俗直白媚俗不造作。 至于新笔名写的题材么,楼欣月琢磨了一番,就挑了一个绝对保险不可能出错的……行业技术文。 当然了,也可以简称之为“致富经”。 她用这个孔方子新笔名写的第一个话本,就是海边小镇上一个无父无母的流民小子,因为饿得不行,偷吃了农家地里种的瓜,被农家大嫂追打,他慌不择路,死命奔逃,无意中就上了一艘大船……从此开启了他走上出海行商的传奇之路。 江州城本就有港口,离着海边大城也近得很。 江州城中富商云集,周边的村子地少人多,便有好些个村民们外出行商……这行商里,至少有一半都是与船运有关的。 也正是因此,孔方子的新话本,海上捞金记,也就这么水灵灵地面市了。 新笔名,新话本,而且还是换了新地方,楼欣月是做好了准备,自己这个新话本有可能并不受欢迎,面市以后,一点水花都没有的。 但她一点也没想到,大概是这个话本名字俗得掉渣,铜臭满满,那些文人雅士,自然看一眼就得扭过头去。 而那些就只认识字的商户和普通百姓呢? 反而从那些文雅深奥的众多话本名字里,一眼就看到了这个海上捞金记。 如此直白媚俗不做作的名字,不买来瞧瞧,这心里头,勾得慌,压根放不下呀! 海上捞金记的走红,都出乎了她的意料,让她狠狠地又赚了一笔。 为什么要说这个又字呢? 因为她带到江州城的那几百本话本,还真的都卖出去了。 二三百两银子到手,不但把这一趟的吃喝路费都争出来了,还有好多剩下的呢! 要不她决定在此地长住还开报社呢? 海上捞金记之后,她就开了新的报社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美食文,饕餮游记。 海上捞金记虽然红了,可还没有哪个读者,特意上门来感谢的呢。由此可见饕餮游记,定然是比上一本写得更好了…… 楼欣月由此洋洋得意地给自己贴了金。 有一瞬间,她差点就想着去见一见自己的两位读者了。 不过犹豫过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杨大娘,你就过去说,孔方子先生正忙着写新话本,无瑕见客,请他们见谅,哦,对了,你再问问,他们父子俩可是识字?” “不管他们识不识字,你都要留他们喝点茶水,吃点点心果子。再给他们准备些回礼。” 杨婆子点点头,问道,“大姑娘,那就回四小坛子状元红酒,两条火腿,两包雪花洋糖,一罐子新茶,四包咱们从栖云城带过来的干果子,这边没有的,也是吃个稀罕,这般的回礼可行?” 楼欣月道,“再加上两包蜜饯果子吧,他们父子住在山里,这些吃食想来是舍不得买的。” 杨婆子答应一声,倒腾着小碎步便去了。 楼欣月便回到自己屋子,东翻西翻。 楼赛郎正好路过,便问了句。 “大姐,你这是在翻什么呢?” 楼欣月刚刚好也找到了,便拿着一本小册子走了出来。 就随手递给了楼赛郎。 “给你瞧瞧。” 楼赛郎接了翻开一看,只见第一页上头,就写了几个大字。 “竹鼠的饲养秘籍?” 楼赛郎惊呼,“大姐,竹鼠不是野生的么?竟也能家养?” 楼欣月笑道,“那猪羊牛马最早也都是野生的,先民们费了许多的工夫,也才慢慢地将他们驯养选育成了家养的啊。” 楼赛郎想了想,“这话倒也在理。” “如今这竹鼠价钱贵得很,小小的一只,竟比一头羊还贵,而且还有价无市的,大姐你既然知道怎么饲养,怎么不早点拿出来,我这不是正闲着没事做呢么?” 虽然从前在栖云城里,她是以习武为主,看铺子为辅,但好歹有个正当挣钱的营生。 可到了这江州城,她除了习武,也就是帮着报社做点杂事,虽然大姐给的工钱不低,足够她想花就花还有的剩吧,但她总觉得自己还是太闲了。 还不如去养竹鼠呢! 楼欣月笑了,“这养竹鼠得有耐心,工序又多,跟绣花似的,你一个习武之人,哪里有那个闲工夫去养竹鼠呢?”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80章 楼赛郎才升起的那点搞事业的心思,在听到绣花两个字以后,立马就全消了。 “罢了罢了!不养也罢!” “可是大姐怎么好端端 地拿它出来作甚?不会要印出来买吧?” 这种讲密技的书,卖肯定是能卖出去的,可是这岂不是把密技给流传出去了? 楼欣月笑道,“这个是要送人的。” 当初她写到竹鼠宴的时候,就心血来潮,把她在现代天天看短视频学到的那点知识,都记了下来,还搞了个噱头,加上了秘籍两个字。 “送谁?” 楼欣月就将那两父子来送礼感谢的事儿说了。 楼赛郎咋舌不已,“还能这样?” 她只当因为写了一个真假公子,就真的撞上了真假公子,已经是离谱之极了,没想到还有因为话本里提到了个吃食,竟然让远在深山里的穷苦山民能发家致富,这么神奇的吗? 楼赛郎伸手就去摸楼欣月的手背,仿佛在摸一匹金贵缎子似的。 楼欣月拍开她,“做什么?” 楼赛郎笑嘻嘻地,“大姐,你怎么就长了一双能写出神奇话本的手呢,我摸摸,沾点灵气,没准下回我就发达了呢!” 楼欣月伸出双手,捧住楼赛郎的脸盘子揉了把,笑道,“行,多沾点,你早些发达,也好让我这个大姐跟着享福!” 楼赛郎把脸盘子一缩,从楼欣月手里抢过了那本小册子。 “嘿嘿嘿,早晚有那么一日的!孔方子先生,我替你去送这本秘籍啊!” 前院里,坐在精细椅子上,又捧着雪白的茶碗,闻着香喷喷的气息,这对来自深山的父子俩,只觉得手足无措。 而这报社的门房老爷子,自称姓杨的,还特别和气,一个劲儿地让他们尝尝点心和果子。 这细发香甜的点心,细细巧巧的,一口就下肚,那真是满嘴留香啊! 还有果子,味道浓郁甜蜜得很,听说是从更南边运过来的,贵得很呢,只有城里的有钱人家才吃得起,他们只见过没尝过。 当那位老妇人过来问他们父子俩可识字的时候,父子俩就呐呐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我这儿子些许识了几个字。” 这当爹的是个睁眼瞎,半辈子都觉得抬不起头。 到了他儿子六七岁的时候,他就想法子掏银子,送去山下村里的私塾,让儿子念了两年书。 后来还是他婆娘生了病,家里实在是供不起了,这才让儿子回来了。 不过他儿子也确实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就算一直学也学不成个什么就是了。 第229章 美味绝境中的美食。 “既是这位大哥识字,这里有一本书册,是孔方子先生,送与二位做为回礼。” 老汉的话才说完,就听到远远地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郎,英姿飒爽,大步而来。 老汉和汉子忙与之见礼。 这女郎正是楼赛郎,她那般身形,在源北道已经是高挑了。 来了江州城更是显得百里挑一,走在人群里十分地扎眼。 “啊,俺们这些不过是山里不值钱的贱物,怎敢要孔方子先生的回礼,” 在老汉这般的山民眼里,只要是没让他出银子的礼,就都不值钱。 楼赛郎笑道,“这位老伯,我……哦,孔方子先生给的这个小册子,您不妨让这位大哥先看看再说?” 父子俩有些犹豫地接过那本书。 他们父子俩贫穷了几十年,平时哪里舍得花钱去买话本呢? 也就是卖竹鼠挣了些银子,想到挣钱的源头是那个饕餮游记,便咬着牙,破例去买了本回来,这是他们家里头一本书。 那汉子才翻开第一页,整个人就愣了下。 再往后翻的速度就快了起来。 他越看双眼越亮,他看得虽然快,可动作却是极为小心。 仿佛这本小书,比那饕餮游记的一两银子还要贵重十倍一般。 他虽然认得字,可是基础实在差,哪怕这本秘籍里头写的都是大白话,他看得也有些吃力。 但不妨碍他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转回头对老汉道,“阿爹,这可是本宝贝啊!这是教人怎么养竹鼠的秘籍!” 老汉都听傻了。 “啊” “你说什么?养竹鼠的秘籍?” 他们家住深山,房子后就是一片竹林。 而前后左右的山坡上,也是大片大片的竹海。 是以其他的人只能捉到零星几只,而他们却能一捉就是十几只的缘故。 但自打这东西在市场上能卖高价以后,想着碰运气进山的村民们着实不少,而他们从之前闭着眼睛也能捉到十几只,到如今要好几天才能捉到这么多,自然是因为这竹鼠又不像竹子,能一夜之间就冒出许多笋来,这吃它们的人多了,它们可不就少了么? 父子俩也曾经说起过这事儿,但想想也没什么好法子。 他们虽然能不告诉旁人他们独特的捉竹鼠技巧,但那些进山的多了,总会捉摸出有用的法子…… 只能是趁着这阵子还能多抓就多抓一些吧,攒下一些家底,也够以后俭省着用的了。 但这会儿他们得着了什么? 能家养竹鼠的秘籍呀! 老汉的嘴都哆嗦了起来,“啊,这,这怎么能收?这该是传家之宝啊!” 楼赛郎笑道,“老伯,这对你们家住在竹林边上的人家来说,算是个宝,可我们这里是报社啊?也不可能养竹鼠……” 虽然不久之前,她还信心满满地想要靠这个大赚一笔来着,但不妨碍她这会儿说得极是大方。 老汉同儿子对视一眼,这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那,这就多谢先生,多谢这位姑娘了!” 他带着儿子对着几人鞠躬道谢,满脸诚恳。 老汉带着儿子赶着牛车驶出报社,老汉抹了把眼泪。 “儿啊,孔方子先生,当真是咱们父子俩的大贵人啊!” 他决定了! 回去就给孔方子先生立个牌位,一天三柱香,求神保佑孔方子先生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阿嚏!” 正坐在窗前,托着腮,嘴角上扬,构想着饕餮游记中册的内容。 突然而来的一个喷嚏,也没拉回她这吃货对现代那些美食的狂飙想念。 既然竹鼠这么快就成为了现实,还有人家因此致富了,那是不是她在话本里写的那些好吃的,也很快就能出现了? 嗯,她再写点啥呢? 要不,就写那个伍生,无意中搭上一条大船,却没想到遇上了海上风浪,大船迷失了方向,最后停靠在了一座海岛上? 这小小的海岛,没有海上捞金记里,外洋小岛的黄金和宝石,沉香珊瑚玳瑁等等,反而是啥也没有。 只有身披树皮衣和草裙的土人,手拿长矛,相貌凶恶,呲牙咧嘴地地冲过来,把船上一些猝不及防的水手们给绑了起来,当成俘虏给带走了。 伍生和水手们被倒吊了起来,面前是一堆燃着的篝火。 土人们脸上画得奇奇怪怪,手拿长矛,嘴里唱着听不懂意思的歌,呜呜嗷嗷的,还排成了一个大圈儿,跳来蹦去的。 篝火上还烤着动物,也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香气和臭气混在一起,着实奇怪。 土人们跳累了就坐在火堆边吃着烤肉,他们一边啃着肉,一边就盯着被倒吊着的伍生和水手们,让这些倒霉的外来人全都脊背发凉,瑟瑟发抖。 果然,伍生的预感成真了! 眼看着那烤肉被分光了,显然土人们还没吃饱。 大家们叽哩咕噜了一通,就拎着长矛走了上来,把伍生给入了下来。 眼看着就要扒他的衣裳,拿他上烤架了…… 伍生急中生智,就连嚷带叫,比比划划的,总算是让土人们知道,他有独特的做饭本事,做出来的东西极其好吃! 土人们半信半疑,还真就给他弄了些食材。 比如说跟成年汉子胳膊那么大的龙虾,大腿那么粗的蛇,碗口大小的大螃蟹…… 伍生在做这些食材的时候,土人们就好奇地在一边看。 他们的神情都带着耍笑,压根不信伍生能把这些东西做得能吃了。 因为这些东西,根本不好吃,有的壳太硬,有的太腥臭还有苦味,曾经就有人吃了这些东西,第二天就嘎了的。 可是当伍生一番处理,去掉了好些部分,又放在硬果壳里过热水,还从怀里掏出调料包来撒上,再放在大贝壳上缓缓地用火烤…… 那浓烈的香味飘出来,土人们闻着,就直咽口水。 最后还是指着这些吃食,要让伍生自己先吃。 伍生早就饿了,自然是拿着那大龙虾就开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里逃生,还是因为那大龙虾在被处理之前还是个鲜活的,总之,这虾肉鲜嫩可口,调料味道之下,还有本色的甜,伍生觉得,就算下一刻他就要被土人们弄死,在死前吃到这般美味的食物,也是死而无憾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81章 而那些土人,见了伍生陶醉的吃相,哪里还会顾忌那么多? 一个个都扑上来,把烤制的食物,也不管熟没熟,全都一抢而空。 这一吃,纷纷吱哇喊叫。 当他们把这些食物都吃光了以后,竟是高兴地拉着手跳起了欢快的舞蹈……甚至还听了伍生的,把那几个水手也放了。 第230章 相识有种奇异的似曾相识感。 伍生也想让土人们把他给放了,可是土人们才享受到了美食新世界,哪里舍得把伍生这个有神奇之手的厨子给放了呢? 伍生从此就不得不留在那小岛上,过起了专职厨师的日子…… 江州城中的寻鲜酒楼里,有客人看完了最新一期的报纸,不由得口水直流,扭头寻来伙计,“你们这家酒楼名为寻鲜,不知道可有如手臂那般大的虾,海碗口那般大的螃蟹?” 伙计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忙笑答,“我们酒楼里,虽没有手臂那般大的虾,海碗口那般大的螃蟹,但略小一些的倒有,客人可要尝上一尝?” 城里近来流行起了看报纸上连载的饕餮游记。 因饕餮游记里,那主角四处游历,行遍千万里,尝遍了各地的风味美食,又有许多的奇遇……导致好些个客人,一来就 问有没有饕餮游记里头的那些吃食。 而城里的各家酒楼饭馆也都是憋着劲儿呢,一看上头出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必要想法子去弄了那食材来,照着游记上头描写的来做。 比如说竹鼠,还有那个烤牛蛙和烤全鱼…… 而那位孔方子先生为人也真是实诚。 旁人若是有一道不为人知的秘方,那不是自己用了开饭铺子,就是会高价卖给饭铺酒楼,多挣些银钱。 哪有人似他那般,在只卖几文钱的报纸里头,写了那么多的好吃食,还能详细地写出炮制法子的? 这秘方难道都要白送的么? 所以这城里的食铺酒楼东家,那对孔方子先生都是又爱又恨啊。 爱的是几文钱不但看了故事,还得了新方子。 恨的是这方子不光是自己看了,城里别家也看了去呀! 那可不就是拼的谁的手脚快,悟性高了? 他们这寻鲜酒楼,主打的就是个与众不同,常常有别家没有的新鲜食材和新鲜做法。 所以来光顾的客人,常常就有问起饕餮游记里的美食的。 对于这些,他们这些伙计早就见怪不怪了,亦是练出了一套流利的话术。 只是那大虾和大螃蟹,他们东家那般有本事的,也只是听说海边那边,确实偶然有这种个大稀奇的海鲜。 可这虾和螃蟹离水易死,运送不便,即使费了好半天工夫,能活着送到他们这边的城里,也怕是没等到主顾,就已经死了。 如此可不是做了大大的赔本卖卖? 最后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弄了一批个头小的回来。 但其实也是冒着风险的,万一点这些菜的客人少了,还是会赔本的啊! 那客人听了伙计的介绍,略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唉,那就来两盘小的尝尝吧……可惜咱们这里还是不靠海啊!” “将来若有机会,定然去海边渔村,问问渔家。” 未过多久,两道奇香红油的海鲜,热气腾腾地端上了桌。 果然,伙计说的倒也没错,这虾的个头虽不大,但也半个手掌那般长,肉厚肥美,汤色油亮,客人上手剥了一个,塞进嘴里,顿时满足地眯起了眼。 看到他这神情,旁桌客人纷纷跟风。 “给我也来两盘!” “我也是!” “这边也要!” 伙计响快地答应着,跑腿跑得飞起。 没过多久,那蒜香海鲜的美味,已是飘满了整个酒楼,甚至还散出了些许味道到大街上。 一队客商赶着马车悠悠地经过。 那风尘仆仆的外地来客们,都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好香啊!” “江管事,不如咱们就在这儿吃点吧?” “是啊!怎么会这么香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好菜?” “这家寻鲜酒楼,我记得几年前也跟着管事来过的,他家倒总是有些稀奇的好吃食。” 为首的中年汉子,神情微松地点了点头。 “那就在这家吧!” 几人才要进酒楼,就听到街上有少年清亮的吆喝声。 “卖报!卖报!最新一期的水云周报!” “饕餮游记里,伍生坐上了大船,没想到却是因此流落到了海外,差一点就被野人给烤来吃了,自己成了一道美食……” “客人不要买来看一看么?只要十文钱!十文钱!” 这些外地客商们都听得面面相觑。 “这里,这里也有周报?” “饕餮游记?是这里新出的话本么?听起来好像很有趣的啊!” “不是,咱们栖云城那边的报纸才不过三文钱,这边竟然要十文!” “嗨,咱们栖云城那边报纸才三文,还不是因为报纸没有正宗的好看么?栖云周报社关了以后,就冒出来两三个旁的报纸,虽然都是跟着栖云周报学,可学得也不怎么样,连载的话本不太好看,所以才降到了三文的么?” 江管事却是没去理会这些七嘴八舌的话,直接叫来贩报纸的少年,索性买了两份,一份卷了卷,塞到了自己的腰带间,另一份随手就给了跟在自己身边的伙计。 一行人进了酒楼,寻了三张桌子团团坐下。 这酒楼不是头一回来,叫起酒菜来自然是利落得紧。 那香得吓人的两道菜自然也都点上了。 等菜的工夫,江管事就拿出新买的报纸来看。 虽然没从头开始,可这个话本是游记,基本上一个地方一章,就算没看前头的,也不大影响……江管事这一看,就是津津有味,连什么时候上菜的都没注意到。 也是他看得速度快,伙计们叫他的时候,他也看到了结尾处了。 再一瞧桌上的虾蟹,顿觉格外诱人。 一桌十来个菜,最先光盘的,就是这两样了。 肚子里有了货,众人这才放慢了速度,喝着茶,闲聊了起来。 江管事就把店里的伙计叫了来,“不知这水云周报前头的几期在哪里能买得着?这孔方子可还有什么其它的话本?”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个题材极为新鲜,可是看行文,总让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随便哪家书铺里就有的,这小半年,来城里的外地客人,大都要买齐了带回家乡去的。” “孔方子先生还写了一本,海上捞金记。” 第231章 捞金海上捞金记 江掌柜和众伙计听了这名字,顿时都是精神一振。 “海上捞金记!” “这名字听着就好啊!” “一会儿定要去买上一本!” “为啥要等,这饭食要上还得一会儿,不如现在就去买回来!” 江掌柜便拍板,让个腿脚灵活又机灵的小伙计去酒楼外头买回来。 不多时,话本便买了三本回来。 来上茶的伙计不由得多瞧了这伙人几眼。 等上完了茶后,回去跟人闲聊,那老伙计便笑道,“你才来没两年,因此不认得他们。” “他们本是原家的商队,向来财大气粗的。你不晓得原家,总见过原家货栈吧?” 江掌柜和伙计们看了十来页话本,那酒菜便依次端了上来。 众人便先放下话本,狼吞虎咽,一扫而光。 吃罢结账出了酒楼,这才往原家货栈而去。 一边走还一边议论。 “这江州城里,倒真是比栖云城繁华许多。” “没了青萍客和采莲客,咱们栖云城里这一年的话本都少了,先前那些写话本子的先生们,不是说还抱怨那两个抢了他们的读者么?如今这二位离开了栖云城,倒不见他们写出多么精彩绝伦的好话本子了。” “嗨,那些人也就是寻个借口而已。那二位没出现之前,也不见他们有多厉害啊!” “不过咱栖云城如今人心惶惶,好些个富贵人家都寻了由头,不是去了京城,就是来了南边,那些先生们,想必也是心里不踏实。” “说到底,这北荒南下,咱们北边的大城都征兵征粮,出人出力的,那战报消息,时不时地就传回来了,老百姓天天都是关心战事,生怕哪一日,那北荒就真的打过来了。” “哪里似这边的大城,歌舞升平,好吃好喝,竟是仿佛跟北边不是同一朝般!” 这些伙计,大多从前都是走的北荒到栖云这条商道。 北荒动了狼子野心,他们这些人,在北荒边城还差一点就全都折在那里呢。 “所以栖云城里,看话本的人少了,倒也不算奇怪。” 江掌柜这般地总结了一句,神情也是暗含隐忧。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82章 一方艰苦备战,一方安居享受。 长此下去,岂非…… 岂非什么,他不敢想下去。 到了原家货栈,他带着伙计们将货物交割完毕,这一忙,就到了傍晚。 货栈管事给他们都安排了住处,江掌柜这般的,自然有单间可住。 他点起一盏灯烛,便半倚在床头,细细地看起了那本海上捞金记。 白日里吃晚饭时,他同这般的管事聊了几句,便知道,这本海上捞金记,就跟当初那本边塞侠影录在栖云城一般,已经是全城闻名,无人不知无人不看了。 白日在寻鲜酒楼里,他就看了个开头。 那姓于的小子,一开始上了个海船,就藏在了船中的杂物间里。 被船员们发现之后,以为他是个偷儿,就要将他扔到海中。 于小子赶紧表明自己只是无意中上了船的,杂物间里放的吃食和其他物品,他都没有动过一点,实在是规矩得很,他愿意干活来抵他吃的喝的。 于小子看上去瘦瘦小小,跟个瘦皮猴似的。 那些海员们就笑话他能干点啥。 不过嘲笑了一番后,还是把于小子给留了下来。 没想到于小子看着瘦弱不堪,却是个聪明又机灵的,干起杂活来,又快又好,什么做饭洗衣发豆芽,做两回就能上手,很快就比别人都做得更好。 于是大伙也都挺喜欢他,于小子又是个嘴甜好学的,一口一个大哥大叔的,慢慢的什么都学会了。 什么游水,打鱼,射箭,看天向之类这些船员必备的本事,他都是一学就会,没过半年,船长就将他当成心腹来培养了。 他们这艘海船,原是去往外洋小岛,来回约摸一月的船程。 那外洋小岛离中土虽然不远,却是名不见经传,那水道很有些弯曲古怪,只有极有经验的海船才能到达,而小岛上盛产珍珠,这种珍珠个头大,外皮更亮,若是能带回中土,便有十倍之利。 而海船带到岛上的,是在中土购买的丝绸。 这些丝绸,在本地都不是上等的,而是相当普通的品质。 但岛上没有桑树和蚕,自然是不可能有丝绸的,用丝绸换他们的珍珠,本地人极为欢迎,岛上天气炎热,穿树皮和草裙哪里能比得上丝绸凉爽舒适又美观呢? 此外,海船带过去的一些祛暑清凉防虫的药品也很值钱。 于小子这般身无分文的孤儿,也是在这趟旅途里,眼界大开,技能飞涨。 他本是私自上船,不像其他船员,还有船东给发的工钱,不过后头见他勤快做事,船长做主,也给了他百来文的钱做零用。 他见老船员们会把自己随身带的一点私货也拿去交易,又在岛上买些零散碎珠,回去再私下里卖掉或送给亲友们当礼物,这般来回一趟,不但能挣到工钱,还能小挣一笔。 于小子身上只有百来文的钱,而这钱在岛上也不能用。 但来了宝山,又怎能空手而归呢? 于小子便利用空闲的时候,在海滩上寻摸,之前不过是能捡到些鱼虾蟹贝之类,虽然不值钱,却也是美味,不算白忙。 而那海滩上的贝壳,也是应有尽有,种类繁多。 于小子就捡了些品相完美回去。 船员们都笑他尽拾这些不值钱的,而于小子也只是笑笑,并不驳回去。 忽然有一日,他拾起一只棕色花纹的海螺时,从里头掉出来一颗小珠子。 这小珠子是桔子红色,外表光滑,倒不像珍珠那般光亮。 这是什么呢? 是这种海螺里,就有这种桔红珠子么? 如果珍珠价贵,这种珠子,值不值钱呢? 他把这种珠子拿给老海员们看。 老海员都说这东西他们偶而也见过,拿着玩一玩就扔了。 毕竟,回到中土以后,那商行里收购的,都是正经珍珠,这种不亮的珠子,又不是珍珠,商行里肯定不收。 于小子并不死心,又去海滩附近来回搜寻,到他们的大船启动时,他已经是搜集了一小袋子海螺珠了。 这些珠子,大小不一,颜色也有深有浅,上头还有些纹路。 于小子跟着大船回到了中土。 船员们各自都有家,好不容易出海归来,自然是都要回家去跟家人团聚的。 只有于小子,托船长的关系,在客栈里寻个了柴房借住,只要每日帮着打扫客栈一回就能免了房钱。 而再有一月,这趟船队还会再度出海。到时候,于小子再到港口上船便是。 于小子空闲的时候,就去街上摆摊。 他回来的时候,带着一小袋子桔红珠子和一袋子各种样式的贝壳。 许是当真时来运转,那些奇形怪状的贝壳,有些他觉得很好看,却卖不出去,有的却才摆上就被人买走了。 最贵的一只,他卖了一百个大钱! 最后那一袋子贝壳,他卖掉了一半,加起来竟然得了八两银子。 他简直快要乐得飞起来。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么多的钱! 而在船上的那些海员们,老海员一趟能得二十两工钱,一般的年轻海员,也就只有十两银子的工钱而已。 所以,他光捡这些白来的贝壳,就能挣到年轻海员们差不多的工钱? 第232章 珊瑚冒险者于小子。 于小子这还是头一回手里有这么多银子。 他倒也光棍,没把这些银子珍藏密敛着,而是去吃了一顿好的,从前他都舍不得吃的一些大菜,比如焖羊肉和手把肉之类。 然后又给自己置办了身体面的行头。 他打小就四处游荡,虽然穷无一文,可见识却比一般的同龄人强多了,再一个在海船上时,那些上了年纪的海员们无聊,又无处可去,便同小年轻们吹牛瞎侃,天南地北,村中城里的事儿都唠叨了个遍。 如果是一般的小子,可能也就听听算了,而于小子这般的机灵人,却能从中悟出些为人处事的道理来。 比如他手里还有一小袋子桔红色的螺珠,他就不会把这些东西放在摊子 上卖。 那些卖出去的稀有贝壳,在这里虽然稀有,可在那外洋小岛上,却是一天都能捡到两三只的,运气好十来只也有可能。 但螺珠却是一天都不一定能弄到一粒,还是他不辞辛苦,发现了一个那种海螺的栖息地,这才能弄到了这些。 花费的辛苦不同,自然价格也不可能相等。 而在摊子上买货物的路人,自然也就不大可能慧眼识珠,能知道这种螺珠的价值了。 毕竟,就连老海员见了,都觉得这东西没啥用处呢! 所以有可能识得此物的,一个是大药铺里的老医师,二是首饰铺里经验丰富的老师傅。 但他要能见到这两样人,还穿着身上那套老海员的旧衣衫可不成。 世人皆是先敬罗衣再敬人,打扮成叫花子,难道还要怪人家大铺子不叫你进门?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碰了几次壁之后,还真有一位金匠老师傅看中了这红珠子。 他挑了两粒小指肚大小的珠子,上头还有火焰纹的,给了于小子二两银子,说好了要用这珠子制成一对耳坠,若是这耳坠能得了富贵人家的喜欢,到时候再来找于小子买,那价钱可就要比这个高了。 也是该着于小子时来运转。 那金匠将红珠子用金丝镶嵌了,做出了繁复的样式,这对耳坠子,还真的得了一位官夫人的青眼,买回去以后就在赴宴时戴了出来,这般新鲜的材质和样式,自然是让官夫人大出了风头。 后头那些富贵人家的女眷们,可不就满城地寻找类似的首饰? 再加上这材质的来历也很是艰难稀有,据说是离中土极远的外洋小岛上,要上万只深海螺中,才有可能孕育出一只合适做首饰的来,佩戴在身上,自有定惊清热,美容养颜的功效。 这么一传二炒的,这种珠子竟是飙到了天价。 一枚珠子,倒比品相最好的珍珠还要贵了三五倍。 于小子发了。 那一袋子海螺珠,除了留了一颗品相最差的与品相好的之外,他都出手了。 得了足足两千两银子! 这是他从海上捞的第一桶金。 如果于小子是一般人,有了这两千两银子,他完全可以在城里买个铺子,做个小买卖,或去乡下买几十亩地,修个青砖带院的大瓦房,再娶房妻室,从此以后过上小康之家的安稳日子。 然而于小子见识过了海上那多姿多彩惊险刺激的时光,哪里肯就这般洗手不干呢? 他还想接着见识更多的奇珍异宝,挣更多的金子银子呢! 两千两在常人看来已经是极多了。 但放在外洋买卖里头,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如果他也买丝绸布料,跟着之前的大船去往那个小岛,用丝绸换珍珠,当然也是稳赚不赔的。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83章 但船员们私人带的都是丝绸,买的都是珍珠,这样赚到的银子,哪里能跟海螺珠比呢? 是的,如今的于小子,已经看不上普通的十倍利了。 他要是百倍利,或者至少二十倍吧? 他想到那小岛上的土人,受了伤之后,就只能采点本地的草叶子,捣烂了糊在伤口上,似乎也没啥大作用。 虽然也能跟船员们换些真正的伤药,但这些伤药数量不多,船员们自己还得留着用,自然就不大可能换很多了。 为啥船员们不多换一些呢? 原来在船上潮湿炎热,而常见的伤药又极易霉变失效,因此虽然伤药在岛上极受欢迎,但要送到岛上十分不易,因此只能少量自用,即使坏了也损失不大。 于小子就琢磨着,能不能找到一种不怕天热和潮湿的伤药,而且还有更好的存放法子呢? 心里存着这个想头,他就不辞辛苦,把城里的十几家药铺都走了个遍,还去了周边镇子上见那些游医和小药铺的大夫。 还真被他找到了新的伤药。 这些伤药做成了干燥的药粉,又用特制的瓷瓶装了,瓶口用蜡封死。 上海船时,他就带了两百小瓶子的伤药。 这两百瓶伤药,因为瓶子实在太小,他只用一只藤编箱子就装下了。 一瓶伤药的成本是二两银子。 而他那两千两银子,也已经被他花得差不多了。 这就是他最后的家当。 看上去,除了身上穿的衣衫比上回更体面外,于小子在船上,还是跟上回一般,不显山,不露水的。 船员们也没谁知道他都带了些什么,只当他手里没有本钱,因此就带了些换洗衣裳和吃食。 这次出海,待得到了那小岛上之后,海员们都想法子把自己带来的货品以物易物,于小子则一点也不急,直到遇见了当地一位打鱼被鲨鱼咬伤的汉子。 那汉子原是本地打鱼的一把好手,在部落里地位颇高,这次身上被咬伤多处,眼看着血淋淋的,是活不成了。 汉子的妻子找到海员们,表示愿意拿家里的一袋子珍珠,换海员们一份伤药。 然而海员们的伤药,还是跟上回一般,几乎都发霉了不能用。 这时候,于小子就出手了。 他带来的药瓶,小小的一只,比婴儿巴掌还要小,可是却能换对方一袋子珍珠! 而且岛上的土人,还争着跟他换! 这怎么能不让人眼红? 船长的小舅子就找到于小子,表示很看好于小子,想要跟于小子合伙做这伤药的生意。 这个小舅子本身没什么能耐,只会吹牛打屁,本来在船上这般人是不会被选上的,但这小舅子就是借着船长的势进来了,干活偷奸耍滑,贪吃贪色的,船上就没人喜欢跟他一道做事。 而于小子当初上船时,小舅子还欺负过于小子好几次,不是把分给于小子的食物往地上扔,就是在身后突然袭击,把于小子推下海……于小子也是命大,由此快速学会了游水,这才没有被淹死。 于小子自然是不乐意了。 经过将近一年的将养,于小子的个头已是蹿了一大截,臂膀也十分有力,这小舅子好酒色,早就亏空了身子,就算是打架,还真不是于小子的对手,因此骂了两句不识好歹,也就消停了。 而于小子只在岛上出手了一百瓶的伤药,还有一百瓶捏在手里。 毕竟,这个小岛上的人口有限,也就几百户人家,两三户人家买一瓶伤药,也就差不多了,再有多的,那伤药就不值钱了。 他本就机灵聪慧,跟土人打交道多了,倒也学会了本地话。 听土人说,还有个岛,距离他们这个小岛大约是两天行船的路程,那个岛上有漂亮的海中树枝。 不过那岛上有个部落,捉到了外人就会烤来吃。 因此不管是外来的商人,还是他们本地人,都不敢过去。 但这个年轻土人,他说他知道有一条海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不惊动那吃人部落,就能去偷采漂亮海树枝。 说罢,他还将一段树枝显摆给于小子看。 这段树枝,鲜艳红亮又光滑,正是在中土价比黄金的珊瑚! 第233章 到访似曾相识的报社。 这不就是珊瑚么? 富贵险中求啊! 于小子一听,这心里就十分的火热。 就拿出了一盒子伤药,贿赂这位土人,让他带上自己去那个小岛。 那个土人也是个傻大胆的。 得了这一盒子药,就真的划上了个独木船,就带着于小子去了。 于小子这一去,便又是一番惊险刺激,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地回来了。 然而海船却已经开走了! 明明之前船长说过了,要在这个岛上休整七天来着! 于小子就明白了,定然是那个船长的小舅子使的坏。 小舅子之前就欺负于小子,后来又看着于小子的药膏眼红,想要跟他合伙,但被于小子给拒了,这就在背后搞鬼,要把于小子给扔在这个离中土遥远的小岛。 要知道,这小岛太过偏僻,他们那海船能过来做买卖,也是偶然的机会,才得知了这条航路,别家的海船可不知道有这个小岛,也没能海图啊! 所以于小子要想回到中土,少不得就得等上四五个月了…… 江管事看到这里,忽然桌上的灯闪了闪,就灭了。 原来是他看得太入迷,不知不觉地,这油灯里的油都燃尽了。 再看外头,已经深沉如墨。 江管事这才意犹未尽地去睡了。 这一夜,他就梦到他头一回跟着商队走北荒那条线,过边境的时候,一队蒙着脸的盗匪拍着马追了上来,把他吓得都要尿了。 幸好他们队里的管事极有经验,当时就指挥着商队里的汉子们,把车子放倒,后车朝外,每人手里都抽出了武器,有的拿长矛,有的操弓箭,还有的就点起了药烟…… 他这个青瓜蛋子,也跟在众人堆里呼喝戳刺。 双方都杀得红了眼,血花四溅,尘沙弥漫…… 不知道怎么地,他脚下踩着的,就成了海船的甲板! 跟他们这一方厮杀的,成了长相异于中土人的海盗! 这一杀,就又是天昏地暗啊…… “江管事?江管事?” 耳边有人叫他的时候,他们这一方已是大胜,正从海盗身上摸战利品呢! 什么珍珠、珊瑚、还有红艳艳的海螺珠…… 他正往怀里揣呢,一下子睁开眼,全没了! 江管事好悬就要骂出声来。 不过他很快就清醒了,知道是伙计来叫他吃早饭,这才起了身出门洗漱吃喝。 陪着他一道吃早饭的,正是这边货栈的掌柜。 除了说些路上的见闻,还有远在京城里的东家,江州城里正热乎的海上捞金记,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江老哥,昨儿我起夜,出来望了一眼,就见你那屋里还亮着,莫不是看这话本子,看得入了神了吧?” 江管事略不自在地清咳一声。 “也是在路上担惊受 怕,来了这里,就松下来了,看个话本子消遣一番嘛。” “那是,那是,江老哥啊,咱们这边城里,也是这半年多,才有个孔方子写的话本子,很是有趣,一天不看,都觉得少点啥?” 从前城里的话本子也多啊。 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看,尤其是他这样天天忙活的,得到了过年过节实在清闲的,这才有工夫看那些闲话本子。 但如今这话本子可不一样啊。 甭管是作者的名字,还是这话本子的名字,都是那般地合他们这样人的心思。 就感觉吧,那话本里的人物,就是他们身边的兄弟、朋友,甚至是他自己。 可说是他自己吧,又比他强好些,就像是少年时候,那些大胆而冒险的梦想,都在话本子里头实现了一般。 江管事目光闪了闪,喝了两口稀粥。 便道,“这话本,确实好看,当真是给咱们这样天南地北做买卖的人看的。” “那话本里的调调,倒有些像从前我们栖云城里的一位写话本的先生……” “可是青萍客?” “正是呢,青萍客因为写了真假公子,被京中的贵人恨上了,还派了人,要教训青萍客,青萍客无奈,只好离了栖云城,当时还是同我们商队一道过来的。” 在路上其实也没消停,一共遇到了两拨打主意的。 第一拨大概来的人少,见到商队人多,就没敢上来动手。 第二拨应该是两伙人会合,觉得有些把握了,这才挑了个关口跳了出来。 然而这回他们可是遇上硬点子了。 除了他们商队里的伙计,个个都有身手外,还有自家公子身边那位得力侍卫卫少侠呢! 甚至就连青萍客的妹子,妹子的师傅,那可都是扎手的硬茬啊!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84章 那伙人,几乎是全军覆灭,最后都被送进了官府。 至于说官府怎么发落他们,背后的人要花多大精力去捞人,那他们也就不管了。 毕竟,他们这边出手狠辣,一点也没留情。 那帮人的功夫,可是都被废了。 “啊?青萍客是同你们那次一道过来的?那怎么没见?” 江管事笑道,“同行的还有一位采莲客先生,要回乡探亲,因此没到江州城,就暂且分道了。” 到了南边地界,离京城足有七八百里,那伙人又全都废了,幕后之人手虽长,也伸不到这边来。 不过他现下心里倒是有个猜测。 他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青萍客就是孔方子了。 “采莲客?莫非城里那位清溪渡,就是采莲客?” “清溪渡?” 江管事还有些个不解。 “这位清溪渡,都是写一些后宅子里头的故事,城里的娘儿们都爱看,我这般的汉子,倒是不大喜欢。” 不是说那位写的不好,只是那些内容,不是他这样的忙碌人看的。 尤其是他回到家里,吃个饭,都听着自家老妻和闺女两个在讨论清溪渡啥啥的,实在是有些头疼。 江管事才在这城里落脚一夜,因此还没看过清溪渡的话本子。 但这会儿,他已经笃定了,估计这个什么水云周报社,就是栖云周报社原班人马了。 他就向对方打听了水云周报社的地址。 吃过早饭,就带了个小伙计,往水云周报社这边来了。 他一走进巷子,就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格局,倒是跟栖云周报社太像了。 第234章 犒军千金一掷。 江管事从水云周报社离开之时,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哪怕是回到了原家货栈,他还是有些魂不守舍的。 王掌柜不由得打趣,“江老哥这是怎么了?可是想栖云城那边的家了?想要着急回去不成?” 江管事笑了笑,“今日我去拜访那水云周报社了。” 王掌柜一怔,“啊?那你可是见着了那位孔方子先生?” 孔方子先生的话本写得精彩有趣,这城里许多人看得入了迷,就想去寻这位先生。 他可是听说了,有好些家有海船专做那外洋买卖的,看了那海上捞金记之后,直呼不可思议,觉得这位先生,怕不是曾经在海船上做过事的,不然那话本里好些个外洋的风土人情,孔方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而那些海商们,虽然从祖辈起就以外洋买卖为业,但其实他们的海贸路线,也就是固定的一二条而已。 去过的外洋岛屿和异国,最多也就是五六个。 就连用来谋利的货品,也无非是十来种。 跟海上捞金里提到过的那些奇珍异宝,稀罕物件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他们就觉得这孔方子先生,一定是见多识广,曾如话本里的于小子那般,游历四海,肚子里没准就掌握着许多从没被前人开拓过的新航路呢! 要是他们能从孔方子这里知道新航路,那岂不是就能赚来金山银山,天降横财? 可惜,这些人多方打听孔方子,也是不得其法。 哪怕是放出风来,如果孔方子先生愿意同他家合作,他们愿以黄金美人美酒相待,也还是没有引来孔方子露面。 等到后来水云周报社开办,孔方子又在报纸上连载饕餮游记,城中的人便知道,旁人可能不知道孔方子先生的身份,但水云周报社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但据说那些好事闲人去了水云周报社后,水云周报社那边却说,孔方子先生醉心于写话本,谢绝所有外客。 一般的好事者见孔方子先生谢绝外客,虽是遗憾,也就罢了。 但也不是没有那粗野无礼想要硬闯的。 于是水云周报社又多了个传言。 那报社虽然听着都是斯文人,可也不是没有略懂拳脚的练家子的。 据说周报社里有位中年妇人,看上去身形微微发福,笑起来很是和善,还经常拎着个菜篮子去集市上买肉买菜。 然而这中年妇人那可当真是位高人,遇到想要强闯的壮年男子,这位中年妇人笑眯眯地一把就拎住了男子的衣领子,就跟拎头猪似的,一气不换地能给他放到巷子口,再立住,还要笑着让他一路走好呢! 又有人说周报社里的高人,其实是位年轻郎君。 那小郎君生得极俊,笑起来就像是阳光洒在了心窝里一般。身手更是厉害得紧,据说有无赖想要去报社敲诈,被小郎君一个人围攻了十个,无赖们纷纷哭爹喊娘,别说是敲诈报社了,就连整条巷子,他们都不敢来了。 但是多了好些个提着篮子打扮娇俏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就想亲眼看看报社里那位身手厉害的小郎君。 还有人说报社里的高人,根本不是什么郎君,就是位姑娘家。 更玄奇的,则是说报社里的高人,那可是神秘得紧,有时扮成中年妇人,有时扮成小郎君,还有时又扮成姑娘……总之,扮成什么,全看高人的心情,至于他的真面目,也只有报社里的人才能知道呐! 也正是因此,那些想打孔方子主意的海商们,也就渐渐死了这条心。 而江管事初来乍到的,居然还给他见到了孔方子先生,这怎么能不让人惊奇? 江管事点点头,“正是呢,那位孔方子先生,可不就是青萍客先生?去年同我们这支商队一道来的南边,没想到她们最后,也来江州城了!” 王掌柜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 “怪不得,原来竟真是同一个人!” 青萍客的话本子,他自然也是瞧过一两本的,写得确实跟时下的不同,若是有闲暇时,温杯黄酒边喝边看,实在是人生乐事呢。 “既是他乡遇旧交,该当高兴啊,江老兄这是怎么了?” 江管事想了想,不由得微叹一声。 “唉,王老弟,不瞒你说,我从栖云城那边过来,对边关的战事,自然是知道的多一些,青萍客先生问起,我就照实说了。” “却不想青萍客先生,她,她却因此起了心思,要筹备一批物资,送到边关战场去!” 要不江管事心神恍惚呢,他活了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所见过的刚强自主的女子也着实不少,但如楼大姑娘这般的,还当真是头一份的。 你永远也想到不到,她下一步会做点啥! 王掌柜手里的茶杯当地一声,就落在了桌上。 还好茶杯里只剩下了一点底儿,倒也没撒出多少水来。 王掌柜不可置信地问,“孔方子先生,要筹备物资,去边关?” 就这个名号,摆明了写话本就是要挣钱的。 然而孔方子先生来了南边以后,也才写过两个话本,那饕餮游记,都还没写完呢! 就算是话本和报纸都挣银子吧,最多也就能挣个两三万吧? 这点银子,放在寻常商家里,确实是真不少了。 可对于那些豪商巨族来说,算个啥呀? 人家那家里金砖铺地,珍珠论斗的,都没拿出家财来去犒劳边军呢,他一个写话本的,才挣了点银子,就都要拿出来不成? 可别说就只花个三五千两的。 既然都跟江管事商量了,而且江管事还这般恍惚的模样,想来这手笔应该是不小,最少也不会低于一万两银子吧? 江管事点点头,“可不正是?” “她问了我边关战事,我只当她就是关心而已,才细说了一番,谁能想得到,这位先生,不过是略思忖了一会儿,就问我栖云城中的粮价、肉价、菜价。” 他也只当楼大姑娘还想回栖云城长住,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哪里想得到,楼大姑娘不是想回去长住,而是在想着要买粮买布送到边关去呢! “那,那孔方子先生,他,他是打算捐多少银子的物资去边关呢?” “说起来,他来这边也没多久,手上的银子应该不太多吧?” 江管事叹了一声,伸出三个手指来。 “先生说,他有三万两的银子,打算都用来采买些边关用得上的物资,还问我粮食是在这边买了运过去合算,还是到栖云城买了运过去合算?” 楼大姑娘之所以会跟他说得这么细,自然也是想要借他一些力了。 毕竟,他对两地的物价都熟悉得很,而且到边关那趟路线,也是他往年常走的。 这位姑娘,可是真敢啊! 旁人家似她这般年纪的姑娘,怕不是早就成了亲,娃都有了两个了。 而她却奇思妙想,层出不穷,点石成金,生财有道。 更是千金一掷,豪气胜过多少汉子啊! 第235章 棉衣五百多件? 王掌柜心想,说起来,他勤勤恳恳在原记干活几十年,每年挣到的银子,再加上买的田地出息,如今家里也算是有万把两的家底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85章 但他会舍得拿出一半来支援边关吗? 不会。 原记的总号在栖云城,边关战事不利,对原记的影响很大,今年的分红怕是全都要泡了汤,他去年和今年的收入,比起前年来就,差了一百多两银子呢。 他身为大魏国人,自然也是盼着战事早日平息,能大胜北荒国了,他也能多挣些分红。 可别说让他捐一半身家了,就是捐五分之一,两千两,他也不可能舍得呀! 正因为他自己做不到,所以才越发的佩服那位孔方子先生。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发出疑问。 “那位孔方子先生,可是边关人氏,与北荒国有深仇大恨的?” 不然何以能做到此种地步呢? 这个疑问,他要是问的旁人,那估计还真答不上来。 江管事摇摇头,“她跟东家一样,也是源北道人,倒不是边境人氏。” 王掌柜这可就想不通了。 “这安稳地在这边写话本不好么?” 好不容易来了这边了,安安生生的,也不用担心兵祸,他一个拿笔杆子写话本的,都没有功名的,何必去琢磨那么多呢? 国家大事什么的,自然有贵人们去操心。 跟寻常小民有什么关系呢? 江管事笑了笑,“想来也是忧国忧民,心有丘壑吧。” 王掌柜便问道,“那江老兄打算怎么做?” 其实要说有钱,他们东家原老爷没钱吗? 估计一次拿出十万两来,都不带眨眼的。 但原老爷能拿吗? 别说他舍不舍得,就算舍得,原老爷也不见得敢啊? 你等一介商贾,居然给边关军士提供军需和银两,你是想干啥? 想要染指兵权,好方便造反吗? 江管事便道,“既然那位有此豪气,我自当尽力相助了。不过少不了,要写信给东家告知此事。” 东家背靠京中贵人,行事自然小心谨慎,出风头之事肯定不会沾,但若是有人牵头,应该也会多多少少助力一把。 王掌柜点点头,“江老兄若是有用得着小弟之处,只管开口。” 他是本地人氏,甭管是买粮和菜,还是布匹医药之类,都要更便宜省事。 江管事哈哈一笑,“这个自然。” 杏花巷,水云周报社。 满载的车子,一辆辆地拉进水云周报社的后院,附近的街坊四邻纷纷注目。 “咦?这是要做什么?” “这还没到最新一期的报纸出来呀?” 这巷尾的水云周报社啊,在他们这几条街上,谁不晓得呀! 当初这一行外地人过来,租下了巷尾的那个院子住。 大家伙可是都瞧得清楚。 除了个白胡子老奴外,这一大家子人,竟然全是妇人! 原想着这家人住在这里,少不得要受人欺负。 哪能想得到人家虽然都是女人,可个个都有本事得很! 文能开报社,武能打无赖。 连带着他们整条巷子都沾了光,那些无赖地痞,走过路过都要避开。 一个妇人,喜滋滋地从报社后门出来。 有眼尖的,立时就发现了这妇人可不正是本地街坊吕大嫂? 这吕大嫂,娘家是城外村子的,家里养了许多的鸡鸭,每天都能收上二十几个鸡蛋鸭蛋。 但收是收了,要卖掉这些蛋,也得费些工夫。 是吕大嫂心里琢磨着,这报社里,住着好些人,这帮人也不去外头做工,就靠着卖报纸赚银子,那报纸十文一张,一期怕不是要卖出去几万份! 总之,报社这些女人,压根不差钱。 她见那里头的杨婆子和刘姑姑两个,也时常到菜场去买菜,肉啊蛋啊啥的都是挑好的买,可见她们的饭食,可比这一条巷里所有人家的都好呢! 吕大嫂就鼓起了勇气,去寻了那杨婆子。 一听她说每隔三五日,就能送来鸡鸭蛋各五十,杨婆子就大方地应下了,让她只管送过来,就按市价就行。 吕大嫂替自己娘家办成了这件好事儿,不单是在娘家有面子,也能跟报社里的人说上了话,自觉脸上 十分有光,因此平时城里有了什么消息,她都会赶着去寻杨婆子说话。 街坊们有对报社众人好奇的,也会从吕大嫂这儿打听。 此时就有人叫她,“吕嫂子,报社她们,她们家里,这是买了什么?” “莫不是要新修房子吧?” “应该不是吧,修房子不是该运砖石木料?” “啊,是不是又出了新的一期报纸了?” 江州城中,自打有了报纸以后,江州人见面闲谈三句话,必离不了报纸,就是去了附近那些城镇,也多有带上新出的报纸,好生显摆一番的。 他们可是都听说了,这整个大魏朝里,有过报纸的,也就是北边那个栖云城,上头有青萍客和采莲客的话本连载。 可没两年,那个栖云城的报社,已经被关啦! 如今就只有江州城中有像样的报纸啦! 至于说周边那些城镇跟风冒出来的小报纸,那也能叫报纸? 搁在江州城中,咱本城人看了,也就是用来垫桌子腿用的。 吕大嫂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不是,他们家是买了些本,要做衣裳呢!” 她一边说话,一边就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却是给自己交好的那几个妇人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妇人也机灵,见状也不吭声,悄悄地尾随在吕大嫂身后,一道往吕家去了。 一进品家,妇人们就赶紧七嘴八舌地问。 吕大嫂一拍巴掌,笑道,“那楼家大娘子,要做冬天穿的棉衣,还托我收些鸭毛鹅毛……要做的棉衣可多,就得要雇针线上的人做活,你们谁想要挣几两银子的,快快报上名来。我领你们去!” 她这话一出,众人可不就都欢腾起来了? “当真?做一件棉衣多少工钱?可能拿回家去做?” “诶,那报社要雇人做棉衣,还能少了钱怎地?我家那小子拿了报纸去卖,一天还能挣个三五文呢!要不是卖报的都是些半大孩子,我都恨不得上街去卖报了!” “就是,吕家弟妹,先给我报上一个。我手快,做棉衣最拿手了!” “我我我!要说做棉衣,这一条巷子的妇人,都没我做得快!” 这些妇人们争着抢着报名,也有人却是细心,注意到了旁的。 “吕嫂子,怎么报社的东家,还要收鸭毛和鹅毛呢,收这些贱物做什么?那鸡毛收不收呢?不知道是多少钱收啊?” 不是她要多事,而是她娘家村子里,也养着这些带毛的。 虽不如吕家养得多吧,但若是能轻松卖出去,好歹也是个进项不是? 早先她听说了吕嫂子把娘家的鸡蛋鸭蛋都卖到了报社这家人,就直拍大腿后悔。 诶呀,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但吕嫂子娘家隔三岔五地就来送上百个蛋,那家人就是再能吃,也不可能再多买了,所以她也只得歇了这个心思。 如今这鸭毛鹅毛啥的,那就不一样了。 万一吕嫂子娘家的那些压根不够呢? 吕嫂子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只管放心!只要针线好,我这边可都想着你们呢!” “那鸡毛是不收的,只收鸭毛鹅毛,而且还不要那个大的毛,只要那细小的绒毛!” 吕嫂子伸出了一只手,“东家说了,一钱银子一斤,有多少收多少!” 这下子别说那问价钱的,就是那几个开始还没注意到的妇人们,这会也听得两眼放光。 “当真!一钱银子一斤?” 那杀鸭杀鹅的时候,那些毛,还不是都放到炉灶里头白烧了? 如今能换钱,那可不都是白来的么? 还有的悔得直拍大腿。 “唉呀,前阵子我家里还杀了两只鸭子,毛都烧了!” 白把钱都给烧了呀! 而另一个向来头脑机灵的,已经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 继一辆辆装满了货物的车子进了报社后院后,又有本巷里的好几个妇人们,也结伴进了报社后院,也不知道在里头做了些啥,都等到要做晚饭时,才依依不舍地回到自家。 又有那妇人家里的小子,神神秘秘地背着一大麻袋,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物事,不过看上去倒是轻飘飘的,也遮遮掩掩地往报社后院里送。 总而言之,这些妇人们,仿佛在背着其他家,在干什么捞好处的大事儿! 这谁能不好奇呢? 等终于有人从这些妇人嘴里问出了究竟,这报社里要雇人做活的大事,它已经干完了! 原来,这帮妇人,竟是去报社里,帮着东家做棉衣去了! 去干活的妇人们,不过才五天而已,多的拿到了一两银子,少的也挣到了半两多。 这要是能连挣一个月,那不比汉子们挣的还多?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86章 尤其是吕大嫂,她挣的肯定要比所有人都多,毕竟,她不光自己做事,她还让娘家送来了两大袋子的鸭毛鹅毛哩! 只是她这人精明,有人来问,她就光笑不松口罢了。 不过除了吕大嫂之外,还有巷口那家的小媳妇,也送去了一大袋子的绒毛! 说是那种绒毛,一钱银子一斤! 一大袋子,看着虽然轻飘飘的,怎么都有五斤吧? 这不就是半两银子? 听到这个来钱路子的众人,纷纷动起了心思,不是去烧鸭店里打听,就是去乡下采买的……不过他们这会儿再去收,已是迟了。 不管是烧鸭店,还是乡下养鸭养大鹅的农家,都已经知道了这东西值钱,不肯轻易卖给他们了,宁愿自己收集了再送到城里去…… 至于那绒毛的用法么? 据妇人们的说法,那绒毛,报社的东家,让用那绒毛来填棉袄。 至于说绒毛做棉袄会不会臭,会不会生虫啥的,据说东家是用一种秘方给处理过了,用来做棉袄就又软又暖。 而且她们做的棉袄,跟一般的棉袄可大不一样。 不管是里头添的绒毛,还是那样式,都是她们从来也没见过的。 她们江州城虽然地处南方,可是到了冬天,也是很冷的。 棉袄也不能不穿啊。 如今在报社学会了新式棉袄的做法,没准到了夏日,就可以把全家的棉袄都试着照那个样式做。 就算老人固执,不肯穿新样式的,那也能给家里孩子试一试啊! 不过大伙也是有些纳闷。 如今才不过是春季,怎么就要着急做冬日的袄子? 而且整个报社里的人,也不过十来个而已。 但她们十来个人加上报社的丫环们,一起动手,做的袄子,少说也有五六百件了吧? 难道说报社这十来个人,一个人就要穿四十件不成? 还是说,报社的东家,准备做了这袄子,拿去买不成? 不过种新式袄子,领口和袖口都用了从没见过的小机巧,既贴身又有松紧,实在是妙得很,甭管大人喜不喜欢,那些小娃子们,肯定是会喜欢的……咦,也不对呀。 她们做的袄子,都是大人样式,也没有孩子们的呀! 第236章 金瓯白发樵夫与姑射山人。 街坊妇人们的猜测疑惑,在看到最新一期的报纸后,也就悄然而止了。 原来云水周报上,专门用一版的位置,详细写了用鸡鸭绒毛制做冬袄的步骤和原理,而这文章的署名者,正是孔方子。 如今江州城中还是春日,对于做冬衣倒还没那般关注,不过也有不少想得长远的人家和商家,看了这法子已经悄悄买来材料去试了。 但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没住在报社附近的,却是摇头不信。 那鸭绒啥的,做出来的冬衣,真要有这报纸上吹得这么好,那孔方子还不自己去做这个买卖了么? 现如今谁家有个方子,不是珍藏起来,恨不得传男不传女的? 会就这般大喇喇地写在报纸上头,十文钱就能买上一份么? 这定然是跟话本故事一般,虚构出来的噱头! 不过让大伙欢喜的,是今日这一期的报纸上头,除了原先的饕餮游记和杏花游之外,又有了两种新话本! 这 两种新话本,一个是金瓯缺,白发樵夫所著。 另一个是离恨天,姑射山人所著。 头一个的金瓯缺,就是某个虚构的大夏王朝,全朝最为繁花一座海港城,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哪怕是到了深夜,那城中最知名的游嬉坊中,还是灯火通明,舞乐阵阵。 却说这游嬉坊,占地十多亩,进了黄铜雕花的镂空大门,便是放眼开阔的绿色草坪,这草坪便如新长出的麦子地般鲜绿青嫩,亦如新织的绿色丝毯般平整可爱。 草坪当中的道路,又是一水的洁白无瑕大理石铺就。 每隔十来步,则单独用青玉石砌出花坛。 这花坛中种满了奇珍鲜艳之花,也不知用的什么方法,一年四季,常开不败。 走过这百来步的道路,便是一座十层的高楼,而这高楼,雕梁画栋,飞檐翘角,极尽奢华精致。 楼外等候着十来位衣着整洁精细的俊美少年,眉眼含笑,齿露编贝……但见客人到来,便躬身行礼,口称欢迎贵客,有人将大门打开迎接,有人上前为贵客引路,端地姿态雅丽如画,让人如沐春风,如临仙境。 等走进这高楼之中,这才能发现,原来这高楼乃是个回字型,当中是透光天井,当中设着五层高台。 高台上,明灯高悬,彩带披拂,无论日夜,都是明灯煌煌,亮如白昼。 中原丽人,西域舞姬,外洋美人们,在台上,轻歌曼舞,热辣摇摆,鼓乐声声…… 甚至还有那宫装丽人,腰悬彩带,飞天落地,幽兰香风,宛然如仙,如此美人美景,又怎能不让在四面观赏的贵客们,如痴如醉,流连忘返? 游嬉坊中,长乐未央,一波雪肤花貌的舞姬,已是悄然退下了舞台,接替她们上场的,是一位身姿曼妙,明眸皓齿的女郎。 女郎启唇发齿,曼声而歌。 那歌声如云似水,流淌过四面高楼,引得众贵客心旷神怡,神迷心醉。 而退到后台的舞姬们,却是疲惫地在专门的房间内,换下了身上华丽璀璨的舞衣与饰品,穿上了自己原本的寻常衣衫。 不过这些舞姬们在这游嬉坊中做工,月钱比寻常伙计的工钱要高上五六倍,因此她们自家的衣着也相当体面,绸衣缎裙,有的爱俏的姑娘,还会在鞋尖上缀上一朵小珍珠穿成的珠花。 这里头最扎眼的,当属一位个头微高的女郎。 这女郎浓眉大眼,美貌中带着几分英气,与同伴们或浓艳,或柔弱,或亲和的风格十分不同,而让她在人群里扎眼的是,她身上穿的衣衫,既不是绸缎,也没有绣花等点缀,就是一袭普通的布衣布裙,还是淡淡的灰黑二色。 其他女郎们换好了衣衫,推门出去,一边嘻嘻哈哈地讨论着,一会儿出了游嬉坊,要去街上哪个摊子吃夜霄。 游嬉坊是城中富贵客人常来常往的游乐之所,因此城里的小商小贩,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游嬉坊周边的几条街巷之中,有卖各种小玩意的,做各种小吃的,抬轿子的,修脚修面的,治跌倒损伤的……总之,凡是想得到的营生,这附近就都有。 而那些在游嬉坊里做活的伙计们或是贵客身边的长随仆人们,也爱到这里来解决自己的一切需要。 甚至有些个小吃做得太过美味,让贵客看上,便派身边的仆人出来买上一些,带进游嬉坊中品尝的。 跳完舞的女郎们三三两两地同行,从游嬉坊的后门出来,各自去寻那美味的小食摊子,有意无意地将那布衣女郎给落下,倒是显得布衣女郎有些形单影只。 坐到了摊子上,一边吃着小食,一边还要议论上几句。 “不就是从宁城来的么,整天拉着个脸,就跟死了爹娘似的。” “哎呀,别说了,宁城被东虏兵攻破,全城被屠,寒梅家里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如今听说只剩下了一个少了一只手的小兄弟了。” 另一个女郎撇撇嘴,“什么兄弟呀!我见过那个人,生得与寒梅半点也不像!” 指不定是个情郎啊啥的呢。 大家的月钱是一样的,她们下了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就算是把一半的钱给了家里,再吃吃喝喝买些头花首饰啥的,也还能剩下一些攒起来呢。 而寒梅呢,整天这个也舍不得吃,那个也不看,身上穿的,跟在坊里打杂的仆妇们没啥两样……也不见她计划着在海城买房子院子的,那她省下来的那些钱都去了哪了? 还不是给缺了手的那小子花了? 这种事情啊,在坊里原本并不少见。 早先就有位前辈,长相如花似玉,舞姿曼妙动人,是姐妹丛中最出众的那个,多少达官贵客都看中了她,就想带她回去做个宠妾,从此享尽无穷的荣华富贵…… 可人家就不乐意,就一门心思地爱着邻家的读书人表哥。 挣来的钱,全都给了表哥求学用了。 可是呢,表哥得了她的资助,倒是发达了,可转头就娶了名门家的小姐,对这位前辈说,同她只是纯洁的友情,从前得了她的资助,他都会双倍奉还…… 嗯,给他银子,缝衣煮饭,还为他小产两回的纯洁友情关系。 那前辈哪里受得了这个打击呢,在一次歌舞过后,回去的路上,就跳了海。 这也不过是两三年前的事儿,因此坊中的姑娘们,都吸取了这位前辈的教训,万万不能以自己为血肉,去滋养那没有回报的男人。 第237章 刺杀诡异的刺杀。 被同伴们议论纷纷的女郎,此时也能听到一星半点的字眼,不过女郎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如同每一夜下工时那般,轻车熟路地走向那个断了一只手的少年,面上淡漠,没有表情,只在眼角处,多了一丝暖意。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87章 少年用完好的独手,接过女郎手中包袱,自然而然地背在了自己身上。 两个人就这样默然无语,并肩而行,走在热闹而略有些拥挤的小巷中。 那坐在小摊子上喝桂花甜水和油炸糕的女郎们,有那么一两位,望着这一幕,竟打从心底里,油然而生出了几分羡慕。 夜晚的小巷,两边的摊位紧紧相连,成百上千的灯笼燃放出昏黄的光芒,布衣芒鞋的女郎和少年,身姿挺直,步态微慵,每一息的影像,都仿佛是一副浓墨重彩的图画。 一位女郎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油炸糕渐渐被夜风吹凉。 同伴捅了捅她,她这才反应过来,把油炸糕送到自己嘴边。 但她的眼神,也还没有收回来。 而那仿佛有温暖又脆弱,带着幽然香气的画面,却发生了突变。 女郎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就朝左边的摊子上倒去。 这个摊子,是整个巷子里最美味的馄饨摊。 这家做出来的馄饨,面皮雪白,纤薄如纸,当中的馅料虽不足小指肚一半,却是精选了三鲜料,再配上浓香的骨汤,新鲜的葱蒜芫荽碎,这般的时候,来上一碗,当真是人间美味。 传说这个摊子的摊主是个从东北那边逃难而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学会了这么一顶手艺,白日不开摊,只出现在夜市上,勾得食客们时常地就惦记着这一口。 女郎整个人倒向的,正是摊主用来煮骨汤的那口大锅。 假如她真的倒进去,这般如花似玉,如柳枝般的身段,岂非都要被毁去? 在场看到这一幕的,几乎都要惊叫出声,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而就在这紧急时刻,就见摊主伸出了自己用的大勺,将女郎向一边拍过去,还沉声喝道,“小心!” 摊子上,一共摆了四张小桌子。 每张小桌子都配了四个小木凳。 这十六个小凳子上,都有客人。 不过有两张桌子摆得靠墙,就离汤锅有些远,而另两张桌子则稍微近一些。 摊子出了这等变故,坐在桌边的客人们,都忍不住地朝这边望过来。 而就在此时,一道人影已经如闪电般地冲了过去。 一刀 将坐在靠墙桌边的一个客人抹了脖子。 那人甚至连一声叫都没有,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因为太过无声无息,小巷里的人群,压根就没发现这一幕杀戮,还是那般地热闹,又有烟火气。 而杀人者却并没有停歇,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那客人一眼,就又将手里的刀,行云流水般地捅入另一个客人的腹中。 一直到了此时,摊子上的其他客人,才算是反应了过来。 有人大声惊叫,四处躲闪。 有人喝斥着拔出随身兵器,要同那杀人者搏杀。 不远处,正吃着油炸糕的女郎,正是一点也不落地目睹着这一幕。 她目瞪口呆,嘴里的糕饼都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亲眼看到了杀人,她才这么惊骇。 而是,那个拿刀杀人的,竟然是他! 是和寒梅在一起的少年! 她是再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少年,清瘦柔弱又怯懦,还没了一只手。竟然会这般的杀人不眨眼! 而杀戮还在继续。 靠墙的两张桌上,原本有八个人。 开局就被杀掉两个,现下还有六个。 这六个人,似乎也都不是寻常人。 其中三个人护着一个年长的在中间,另外两个奋力上前,挥刀向少年杀去。 而之前险些倒在滚烫大锅里的寒梅,在被摊主推到一边时,仿佛被吓得失了魂一般地托住了桌沿,此时却也倏然抬头,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长剑,挺剑加入混战。 这一对年轻男女,虽然一个只是女子,另一个还有残疾,武功招式却是极为凌厉,还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那两个同他们对阵的,虽然是练家子,也被杀得手忙脚乱。 见状,那三个人就护着当中的男子,要先离开这个险地。 而寒梅和少年两个,见状招式越发的凌厉。 寒梅甚至在百忙中一抬袖,冲着这四人放出了一蓬暗器。 这些暗器在夜里蓝光微闪,一看就是带着毒的,却是牛毛细针,如风卷细雨般,无声无息地飞射而来。 哪怕是三个人都挡在男子身前,挡去了大半的细针,那男子也还是中了几针。 显然,他需得快些离开此地,迟则没准有性命之忧。 而且万一这毒没有解药的话,就算他们能平安离开,也逃不出毒发的结局。 三人对视一眼,瞬间就下了决定。 一人护着主子离开,另外两人上前,誓要将这妖女拿下。 这四人分成了两拨,一人护着中年人,急急朝前奔去。 这个时候,巷子里的人群,已经发现了这边摊子上的混乱。 顿时惊叫连声,四散奔逃。 只要他们两个混入人群之中,那刺客,自然是很难再寻到他们的了。 一旦出了这个巷子,坐上他们来时的马车,自然就算是脱险了。 摊主抱着头,守在自家的大锅跟前,连连顿足哀叹。 显然,经了此事,他这卖卖,是再也做不下去了。 不光做不下去,还有可能被牵连关进大牢。 而四散奔逃的路人,看到这一幕,自然也没人有闲心替这摊主喊一声悲催。 可没有一个人,能想得到,就在中年人被护卫拖着,经过他的身边时,他竟然飞起一脚,将护卫踢倒,双手一拽,就把中年人按倒在了大锅之中。 中年人的惨叫,被埋在了滚烫的骨汤之中。 不过摊主倒是干脆利索,一膝顶在中年人的腰眼上,腾出一只手来,操起厨刀,手起刀落,中年人的头,就滚落进了锅中。 大锅下头的炉子还在燃着火。 没用十息的工夫,原本骨汤的香气,就混杂了一种奇异的味道。 而这最后诡异的一击得手,正激战着的双方,瞬间都停下了动作。 摊主踢开了断头尸首,换刀为勺,捞起了锅里的人头,如同早就排练好一般,盛进了一个布袋之中。 第238章 预言预先推演。 如此变故,让整条巷的人,都惊呆了。 而中心人物被杀,让护卫在他身边的几个人,也都傻了。 他们心里最是清楚,他们的主家是什么地位,而护卫不力,他们这些人,又都会是什么下场。 想到这里,他们的动作,都不由得停滞了。 而这也给了行刺的这些人逃走的良机,数声炸裂,几蓬烟雾爆出,原本就昏黄的巷子里越发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刺客们逃走了! 此时距离天亮,也不过还剩下两个时辰而已。 但就是这两个时辰,游嬉坊旁游嬉坊,歌舞女郎、断手少年、馄饨摊主三名刺客联手,割下了一个大人物的人头,还把那人头放在大骨汤里煮过又带走的惊险离奇又恐怖的故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海城。 是哪一个大人物,被人用这般的法子给割去了头颅? 坊间人几乎把本城中那些个最爱到游嬉坊里逍遥享乐的,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给推测了个遍。 大人物会挤身在全是平民的小巷子里,吃平民们常吃的小食么? 还别说,若是别处,那些个富贵老爷公子,许是不会,但在海城的游嬉坊,这实在是平常。 毕竟,游嬉坊这一带,是玩乐的福地,享受的仙乡,就连附近小巷子里的小食,也是全大夏朝最美味的。 也就是因此,许多高官显贵,都会在游嬉坊中享受一番之后,再微服出行,到旁边的小巷子里尝一尝平民们的美味……当然了,身边的侍卫那是少不了的。 从前那些高官显贵们这般,都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谁能想得到,这一出,就是个劲爆惊悚的。 而等到了天亮后,这位大人物的身份,也以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式,全城尽知了。 之前城中人都在猜测,那三个刺客就算要刺杀,为什么不直接杀完人就跑?为何还要多那么一道割头水煮的的动作? 要知道那大人物可是带了七位护卫的。 就算七位护卫上来就被杀了两个,那可是还有五个护卫呢! 这五名护卫,完全有可能拼着性命,将这三人都留下啊! 多耽误一息,就少了一息逃走的时间。 而他们那多余的动作,除了泄愤之外,毫无意义。 但天亮之后,从城北进城的人们,惊恐地发现,那北城门上,一个人头高悬旗竿之上,旁边还挂有白幡,白幡上两行血字。 鱼游于沸鼎,燕巢于飞幕。 副相洪之吉,亦是如此矣。 那个被割下了人头的大人物,竟然是本朝的副相洪之吉! 本朝设两相,正相周檐,七十有二,年事已高,不过是个占位置的木胎泥塑而已。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88章 副相洪之吉,才是大夏朝实权的重臣。 自打十年前大夏的东北边境被东虏国侵边起,大夏朝战事连连失利,而朝堂中,也分为了主战派与主和派。 副相洪之吉,便是主和派之首。 正是因他立压主战派,定下了防御亲和为主之策,那东虏国便步步进逼,将大夏的东北十八城,都蚕食殆尽。 这十年来,东北十八城的子民,或丧命敌手,或南下逃亡,深受流离之苦,多少在十八城中安居乐业甚至是家业富裕的,南下后,都变得身无分文,只能靠出卖苦力为生,有时还会遭受本地人的白眼和欺压。 洪之吉最出名的一句话,便是:鱼游于沸鼎,燕巢于飞幕。 那时宁城被屠杀,八万百姓无辜惨死,消息传到离海城只有百里的京城,全朝上下,无不惊骇痛哭。 主战派大将指着洪之吉痛骂,指责他拖前方将士的后腿,怯战畏缩,贪污弄权,以至大夏边城百姓惨死。 而洪之吉却狡辩一番,说出了以上那句话。 意思是大夏朝疆土这般辽阔,那宁城人生在宁城,丧命于此,也是他们的宿命,与主战主和有何相关? 这般无耻的话,寒了多少北地百姓的心? 但就因为洪之吉早年曾经做过皇帝的伴读,是皇上的心腹,因此哪怕洪之吉这话无耻又冷血,也还是没有半点惩罚,不过换来皇上一句轻飘飘的训斥而已。 想不到,这洪之吉,居然微服私坊来了海城,又在游嬉坊被刺,还在光天化日之下,悬首于城门北向,显然正是为了替东北边城百姓出一口恶气…… 那三名刺客的来历身份,也被城中百姓给传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 但甭管传得有多离奇,三人的来处,却是一致的。 他们都是宁城之难的幸存者。 江管事看着未完待续这四个字,思绪不由得有些发散。 这金瓯缺,写的是某某虚构的朝代,可为什么显得如此真实? 仿佛史上当真有这么一个朝代,一边艰难浴血抵抗外敌,一边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两边就像是被人为地分割开来,成了两个天壤之别的国度。 明明那外敌是东北的东虏国,那东虏国本是离着大夏朝很近的小岛,自岛上乘船渡海登陆,先行占据数个半岛和小岛,慢慢发展生息,待站稳了脚跟,便开始蚕食大夏王朝。 这大夏朝中还分着什 么主战派和主和派……这岂不可笑。 外敌都把刀子架到脖子上了,还能有主和派? 这要怎么主和? 跟话本里洪相那般,主张送粮送银送女子,好签下休战盟约,换来东虏国半年消停,然后第二年再卷土重来吗? 江管事把视线从那四个字上头移开,忍不住又转回到那场刺杀的片段,将那摊主割头下锅的一段,又回味了几番,只觉得心中有种刺挠的畅快。 好个白发樵夫! 心忧国民,深谋远虑,唯恐我大魏朝中,也出了这种臭名昭著的主和派,是以抢先叫破,将这等奸贼行径后果,做了预先推演,让但凡看过此话本的,便都知道这奸贼的丑恶嘴脸,卑鄙用心。 江管事想到这儿,又回忆这几日在江州城和其它几座城中的所见所闻,竟是惕然心惊。 虽然如今前线战事胶着,并不至于连丢十八城,但来到南边之后,他就没听过有谁提起大魏与北荒战事的! 第239章 胆大胆大能包天。 楼家姐妹俩启程这一天,物资足足装了八大车,因为东西太多,担心引起街坊们的注意,便早早地动身,在城门未开时,就已经来到了城门口排队等待出城。 来送行的是贺先生和刘师傅。 这次出门,不光是要回栖云城,还有可能要亲自去边城的。 这一来一回,估计少说也得三四个月了。 楼欣月上回离开栖云城,是将栖云周报社给关了的。 而如今的水云周报社,也不过才刚起步,那饕餮游记等话本都还没连载完,又不像上回一样,有京城来的贵人在背后施压,所以楼欣月自然不会再关报社了。 饕餮游记和金瓯缺这两本,其实楼欣月早就已经加班加点地赶出来了,尤其是金瓯缺,楼欣月都已经找了作坊,印出了整本,甚至在临行时,还带上了早就已经刻好的雕版。 因此水云周报社这边,就得有人主持了。 贺先生自然是当仁不让,刘师傅是报社里最强劲的安保力量,哪怕她也想跟着年轻人一道去边城看看,也只得留守坐镇了。 小丫环们都长了一岁,个个都跟刚买下时判若两人,识文断字,还粗通拳脚,这种人才,放在哪个大户人家里,那都是抢手的。 姐妹俩这次也只带上了功夫最好的彩枝。 彩枝这个丫头,一开始就是跟随楼赛郎学武的。 一来原本她力气就比常人大一些,二来确实学武最早,又有天赋,所以彩枝的身手在丫环里是最好的,甚至都超过了开练最早,年纪最长的楼欣月。 城门一开,楼家一行车队便在头一个出了城。 出城十里,这才稍稍停下,等着与原家商队会合。 贺先生和刘师傅两个拉着楼家姐妹好生叮嘱了一回,看着原家商队已到,这才依依做别。 眼看着长长的车队渐行渐远,二人这才往回返。 贺先生不由叹了口气。 “楼大姑娘,当真是奇人也。” 刘师傅也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楼欣月此人,说她胆小吧,她也胆小,说胆大吧,有时还当真是胆大包天。 上一本真假公子,引来京中平王府中贵人不满,派人雇凶火烧小院,让所有的人都葬身火海。 与之相比,那收买**中洪老大,施压放话不许城中书坊与报社合作,都不算太大的事儿了。 这也不过是得罪了平王府里一位无官无爵无实权的年轻小公子而已。 可这本金瓯缺放出去,会得罪谁呢? 她都不敢想。 而且显然,楼欣月这次,可不是只打算让这话本在南边流传的,她还把雕版给带去了。 这说明什么? 楼欣月要整个大的。 贺先生心里也在琢磨着。 从前跟着那任大背井离乡,贺先生就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回这边了。 本以为安心认命,就能在那边安稳过一生,谁知道人心难测,世情如刀。 到头来,若不是有楼欣月这个没半点血缘的大侄女搭救,她此时的坟头草都要过膝了。 去年归乡,当时的故人,有的已死,有的穷困潦倒。 当年的那些恩怨,什么继母继妹,什么易嫁换亲,此时再看,都觉得恍如隔世。 百般算计又如何? 到头来,能耐不足,还不是守不住? 反倒是她,半生孑然,一只秃笔,写我所想,画我所见,换几斗米粮,逍遥自在,清清静静,了此一生。 又有一二小友,才气纵横,侠肝义胆,胸有丘壑,她不过是从旁观望,也觉得少年意气,当该如此。 楼欣月整个大的就整个大的。 她只须将报社守好便是。 离开江州城的车队,晓行夜宿,途中自然也遇到过麻烦,不过有商队和保镖,都是有惊无险。 而跟着原家商队,一路上的安排都十分妥当,算是给楼欣月省了不少的心。 路上遇到大些的城镇,楼欣月就带着妹子去找当地的书铺。 楼欣月虽然一直在写话本,但上门推销,这还是第二回。 第一回自然是在长宁县城里,主动去找龚先生毛遂自荐了。 不过这回推销,倒是没费她多少力气。 毕竟,这次的话本可不是之前那种简陋的手抄本子了,而是纸质不错,印得清楚完整的印刷本。 更何况这个话本看上去,也跌宕起伏,确实有意思呢。 楼欣月原本也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扩大影响力,每个大城都留下百来本,等到了栖云城的时候,手里带的印好的话本子,正好是一本不剩了。 到了栖云城,楼家在这个城里已经没了房产,便寻了个靠近城门的客栈,包了一间单独的小院子,那些带来的货物,也都有了地方存放。 楼家姐俩让彩枝看着院子,二人信步去了百味茶馆。 虽然只离开一年,也不知道是否错觉,栖云城比走之前似乎萧条了一些。 走进百味茶馆,守在门口的伙计,一眼就认出了她们。 态度一下子就热情起来。 “楼大姑娘,楼二姑娘,里边请!” 栖云城固然萧条,而百味茶馆也不复从前的盛况。 楼欣月只朝大堂里瞥了一眼,就看出来,这上座率,也就只有五成而已。 二人上了楼上包厢,便有掌柜的听说了,赶紧过来招呼。 原来栖云城中那些富商,虽不至于把自家的产业都关停了,但有不少都举家迁往外地,少了这些消费能力高的客人,层层传递,所以整个栖云城内的商铺,买卖都不如从前,百味茶馆也是如此。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89章 不过百味茶馆毕竟是城中独一份,就算只有五成的上座率,也还是盈利的,只是没法跟过去比而已。 再加上楼欣月这个负责排戏的,原无瑕这个东家都不在城里,只能靠书信来指导,茶馆里这一年,也就排出了一部新戏,也就是海上捞金记的上部,才算是吸引了些客流。 这部新戏,楼欣月只能通过书信来提点,没法亲自指导评价,如今和楼赛郎两个看罢了一回,心里就有了数。 这些小演员已经有了两年的经验,虽然没有楼欣月亲自把关,倒是也演得似模似样。 只是有一组的女主角,似乎换了个人。 掌柜无奈苦笑。 “东家不在,这些演员也有些个心思不定,就有人哭着喊着想要赎身,想要去贵客家里享福,在下也只好写了信给东家,东家说想走就让她走吧,所以这才换了人。” 楼欣月微微一愣。 便笑道,“这也不算稀奇,他们见的人多了,又受人瞩目,经受不起诱惑也是有的。” 其实原家的这些家生子们,能坚持两年多,跑了的只有一个,楼欣月就觉得已经不错了。 要是搁在现代,别说是明星了,但凡是个小网红有点流量呢,那心思立马就活络起来了。 只是现代人的容错率高,走了弯路还能再换个赛道,没准什么时候就翻身了呢, 但在这古代,选了一条路,若是选错了,那基本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进富贵之家里做妾室,会是个好结局吗? 况且这些原家的家生子,当初挑选的时候,楼欣月也是出过一把子力的。 她和原小姐挑中的,都是更适合演戏,有一定灵气,长相中上就行了,并非挑的都是美人。 演员们在演戏的时候,不但要化妆,还处在灯光映照之下,又有剧情的加持,就算是六分的容貌,也能给加上四分的美颜滤镜。 可等到被困在深宅大院里,滤镜全无,年华渐老,还能过得好的,那得有多么逆天的气运呢? 虽然不看好那走了的演员,楼欣月也没在掌柜的面前多说什么。 反而是问起另外的两个人来。 当时她带着人去了南边,只留下了高家夫妻在这茶馆里打工。 后头她与这边书信来往,也提起过高家夫妻,只说是高丽娘生了个儿子,因高丽娘无法登台,高大郎总不能自己演独角戏,就只能在新戏里头跑个龙套,混些工钱了。 正说着高家夫妻,高家夫妻已经听说了主家的消息,赶紧过来了。 掌柜的便寻了个借口离开,把包厢留给楼家主仆。 高家夫妻俩激动地上前行礼。 “主家,可算是等到您来了!” “我们夫妻俩还打算,下个月就辞了这边,过去江州城呢!” 话说自打主家去了南边,他们夫妻俩在这边登台,虽然得的工钱挺多,是他们俩当初在长兴县连想也不想的数字了,而这边的掌柜的,看在主家的面子上,待他们确实也比较关照。 但茶馆原本就有演员班底,他们两夫妻算是外来的,且有一阵子,客人们都在夸他们演得好,说得多了,那些少年演员们,这心里就有些个吃味了。 后头高丽娘生产,夫妻档的小戏演不成了,高大郎就去跑龙套,这个时候就能感觉到排挤了。 虽然这种排挤是暗挫挫的,总不至于让人忍不了吧,高大郎夫妻两个夜里商量时,还是觉得当初在楼家小院里做仆役的时候心里更踏实。 这不,眼看着孩子也有七个多月了,应该是能经得起长途远路了,就商量着要去南边投奔主家。 楼赛郎已是忍不住问了。 “孩子呢?” 高丽娘此时的身段和脸庞,比没生孩子之前要圆润丰满了些许,眉眼间染上了母性的温柔。 “怕孩子进茶馆中吵闹到了客人,因此来时请了邻家婆婆帮忙看上一会儿。” 楼欣月微笑,“那等会儿离了茶馆,就过去瞧瞧。” 高家夫妻住的院子,就在茶馆旁边,那个院子也是少年演员们的住所,当初也是原小姐发了话,正好院子里也有空房,就给高家夫妻俩住了一间。 高丽娘生了孩子以后,孩子有时啼哭,那些平时就看高家夫妻俩不大顺眼的,就抱怨不已,高家夫妻俩本就是寄住,没什么底气,只好同邻家婆婆说好,白日里就带着孩子去邻家歇息,每月给邻家婆婆一点银钱。 这一来二去的,跟邻家婆婆也算有了几分交情,平时若有事,托她看上一两个时辰倒也无碍。 楼欣月听着这些,微微点头。 “你们做得对,她们是主,你们是客,既是寄住,确实不好同她们过于计较。” 高丽娘小心探问,“大姑娘,这次是只有你们三人回来了么?那其他人?” 整个包厢里,就是楼家姐妹和寒梅这一个丫头。 却不见贺先生刘师傅,还有晓文她们。 她确实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主家回栖云城,是个什么打算。 楼赛郎笑道,“这次就只我们三个回来了,其余的人都在江州城里报社那边。” “我们这次是打算……” 听到主家的打算,高家夫妻俩都惊呆了。 第240章 重返回到栖云城。 主家居然要将自己这些年来的积蓄,全部拿出来买成物资去送到边关! 而且已经做好了五百件冬衣带过来了! 五百件啊! 两个人都目瞪口呆了一阵子,也不知道该说点啥。 如果是一个富户之家,家主突然要将大半身家全都捐出去投军,那必然会遇到家里其他人的反对。 如果是一个寻常的富家女子,她要想把嫁妆全都捐出去……别说她婆家了,就是娘家人,那也不可能答应。 但他们主家不是一般人。 能做得出来主家那些事的,将大半身家都捐出去,似乎还真是想做就做,有任性的资格。 不过高大郎呆愣过后,还是从腰间拿出了一个钱袋子,双手奉上。 “大娘子,这是这段时日我们夫妻俩挣的工钱。” 说完了这句又有些个赧然。 “后半年,丽娘不能上台,小人也只能跑龙套,工钱就不多了。” 楼欣月也没有同他们推让,接过了钱袋子,将里头的钱都倒了出来。 这些钱,有小面额的银票,也有金叶子和银锭,加起来笼共有二百来两。 楼欣月就知道,这些银子,应该大都是起初那几个月挣的,二人演出的小戏,客人们都图个新鲜,因此人人称赞,争相来看。 后头那小戏能来看的都看过了,没能及时补上新的,也就趋于平淡了。 这二百多两,抛去二人的基本花费,应该是都在这里了。 楼欣月便取了一半,另一半又还给了高大郎。 “这些你们夫妻俩自己收着吧。” 奴仆们人身都属于主家,挣到的钱财自然主家有分配的权利。 不过再吝啬的主家,也不可能把仆人辛苦挣到的钱全都拿走的。 高大郎也没有客气,带着高丽娘向主家道谢。 楼欣月此时,也没太多看戏的心思了,便起了身,“走吧,咱们去看看小娃儿。” 楼欣月走出茶楼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两千一百两的银子。 其中两千楼是茶楼给楼欣月的分红,一百两自然是高家夫妻的工钱了。 高家夫妻托付的邻家婆婆就在左近,走过去都没用两三百步。 她们走过去的时候,还没进院门,就听到了里头小婴儿咯咯的笑声。 高家夫妻俩长相都不算是多么俊美好看的,但却都很有特点,灵性十足,不然也不可能吃演戏这碗饭了。 但他们俩生的孩子,却是吸取了二人的优点。 皮肤雪白,眼睛又大又亮,胖嘟嘟的小脸上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实在是让人一见就忍不住打从内心笑出来的小天使。 楼欣月也还罢了,楼赛郎那是一见就喜欢,抢着抱到了怀里,又从衣袋里摸出小玩意来逗弄。 楼欣月心想,这孩子若是长大了没有长残,有父母的天赋,也是个天才童星天王天后的胚子啊! 哈哈哈,她可 真是有点走火入魔了,甭管干啥,头一个想的,就是搞文娱啊! 不过可惜的是,这孩子还实在太小了,不然待到两三岁能控制屎尿的时候,她定然要写一个有小朋友的短剧,给小朋友找个班上上。 楼欣月想到这儿,自然决定提前对自己的小员工好一点,便也从衣袋子里摸出了个小玩意,这是个金子打成的小老虎。 去年是虎年,是这孩子的生肖,因此楼欣月在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个见面礼。 高家夫妻俩一见,赶紧抱起孩子,向楼欣月道谢。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既然他们两人在这边的活儿已经可有可无,楼欣月要忙活别的,也没工夫替他们再编新的小戏,就打算等她们从边关回来之后,让高家三人跟着她们一道去南边。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90章 高大郎想了想,道,“大姑娘,您要在这边雇人做事,又要采买布匹、鸭绒、麦粉和肉,总也需要可靠的人跑腿,不如小人向管事告几日假,等这边的事了,再回茶馆跑龙套可好?” 高丽娘也点点头,“大姑娘,如今这孩子也大一点了,不用吃奶,奴将他放在婆婆这边也好,背在身上也好,并不耽误做事,奴也会女红针线和上灶,也能做冬衣做吃食的。” 高家夫妻俩说得倒是也对。 虽然她们对栖云城还算熟悉,认识的人也多,想要雇佣人来做事并不算太困难,但有两个自己人,确实办事更为方便。 楼欣月便点头同意了,将客栈地址告诉了二人,让他们明日过去便是。 辞了高家夫妻俩,楼家姐俩又去了长安坊。 楼赛郎笑道,“大姐,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听说那王家书坊已经是没落了不少,好些人都后悔当初,另外那些书坊也放出话来,不管青萍客先生想什么题材的话本,他们都将不畏强权,大力与青萍客先生合作呢,那你如今要印金瓯缺,为什么不去寻那几家大书坊,而是要来这边找那黑作坊呢?” 楼欣月也笑了。 “自然是黑作坊灵活了,跑路方便了。” 她写的这本金瓯缺,里头的内容,要是放在开明的朝代,自然是百无禁忌,想印就印了。 但如果是在大兴文字狱的思想禁锢时期,就她写的这个,砍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人家那些大书坊,都是拖家带口,加上家族不知道有几百口人了。 所以她还是寻这些小黑作坊,挣点快钱就跑那种,反而是不容易连累他人。 长安坊本就是贫民聚集之地,不管是房舍屋宇,还是街道巷子,跟其它坊相比,就显得脏乱差一些,路上见到的,基本上都是穷苦百姓。 楼家姐俩出门的时候,就穿的是家常衣衫,绸衣布裙,也都是半新不旧的,首饰也没有两样,但即使这般,一出现在街道上,还是吸引了许多的目光。 就有一个半大的少年鬼祟地凑了上来。 “二位娘子,可要买话本么?只有咱们这边才有的真假公子和真假千金!” 楼欣月听到这话,差一点就要笑出声来。 “真假公子我不要,你带我们去印这话本的书坊,给你一两银子的报酬,如何?” 狭窄的小巷内,一处破败的小院内传出了熟悉的响动。 一个三十出头的文士模样的人,走到小院门口,停下来细听了听里头的声音,过了约莫几十息的工夫,这才出声。 “柳二兄弟?” 他一连叫了三声,里头的动静才有变化。 不多时那破烂的小门就吱呀呀地开了。 来开门的,是个年轻汉子。 这年轻汉子约莫二十出头,头发乱蓬蓬的,脸色灰黄,仿佛好几日没睡了似的,他看见来人,便点了点头,打着哈欠转身就往里走。 “刘秀才,你如今来的正好。” 刘秀才对这个地方也是熟门熟路,并不需要对方招呼,便转身关门,才接话道,“可是又有了什么活计?” 自从他在这黑作坊里寻到了活计之后,他每月挣到的银钱比以往更多了,也算是弥补了他不能再往报社投稿的窘迫。 年轻汉子笑道,“正是呢!” 说着便指着墙根处的摊子,让刘秀才看。 “今儿来了个大主顾,让印一千本哩!” 一千本啊,一本他能挣一钱银子。一千本那就是一百两银子啊。 而且这个钱挣起来可容易得很,毕竟连雕版人家都是自带的。 “已经有了雕版了?” 刘秀才听了这话,就弯下腰去细看。 “可不正是呢!这比从前印真假公子和真假千金可容易多了啊!” “你来得正好,咱们这就赶紧干活吧!” 刘秀才虽然还是个秀才,正经的读书人,但是干起活来,那是真踏实,一点也没有那些书生的臭架子,要不然他也不能总是跟刘秀才合伙了。 不多时,这个位于不知名小巷子里的黑书坊里,新话本已是新鲜出炉。 刘秀才在埋头印书的时候,就已经对这话本上的内容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会儿也顾不得笔墨尚新,就小心地翻看了起来。 那年轻汉子见他这般,便也取了一本,有样学样地看了起来。 这新话本若是真好看的话,他也不是不能私下里多印上一些,到时候再卖出去,那可就不是一本挣个半钱银子了。 刘秀才自从参与了黑作坊印书大业之后,闲暇之余,也算是看过了不少话本了。 自从真假两本之后,他们也不是再没印过旁的话本,可惜那些话本也就是能挣个辛苦钱。 青萍客和采莲客在的时候,那些写话本的作者们就仿佛受了刺激一般,各尽所能,都想与那两个争锋,写出来的话本也很有特点。 可自从那二人走了之后,其他的作者似乎也没了动力了,话本的内容,总有种死气沉沉之感。 但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白发樵夫!金瓯缺! 刘秀才一边看着,一边就忍不住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好一个奸相,好一个沸锅煮头!城门悬首啊! 刘秀才看到激动处,不由得一拍桌案。 “奸贼该死!” 旁边的柳二郎被吓得身子一缩,瞥了刘秀才一眼,坐得离他远了些,免得再被他给吓到。 柳二郎虽然不是读书人,但他也识字,虽然有些生僻字不识吧,但看个话本还是够用了,不然他也不可能做黑印坊的活儿。 柳二郎看话本的速度比不上刘秀才,但刘秀才看到第二回的时候,柳二郎也看完了第一回。 他也不由自主地啪地一拍桌案。 到这会儿,他才算是明白,为啥刘秀才要激动了。 谁能不激动呢! 柳二郎坐在那儿,眼珠子来回打转。 他想好了,给大主顾印上一千本,他自己再私下里印五百本,这可是不比真假公子差呀! 没准印上这一批 话本,他就能发达了呢! 要知道上回各黑作坊印真假那两本,他就是下手晚了点,别人下手早的,都已经吃上肉了,他这种也就跟在后头喝点汤而已。 这次,他可没准能抢先一步呢! 十天后,跟着柳二郎一道赶活的刘秀才,也是眼下青黑,发丝蓬乱。 然而看到整整齐齐码放的话本,刘秀才却有种奇异的成就感。 柳二郎虽识字却不是读书人,可能还不太能看明白这话本里的微言大义,但刘秀才却看明白了。 不光看明白了,还为之热血沸腾。 虽然讲的是虚无的大夏王朝与外敌间绵延百年的故事。 可又何尝不是如今大魏朝与北荒国之间的前车之鉴呢? 如今朝堂上还没听说过有主和派,可这主和派一旦出现,那对于大魏朝来说,岂不正是危险的征兆? 他刘秀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对于国家大事,自然是人微言轻的,就算到文会上振臂一呼,也不过有几人晓得而已。 但这话本就不一样了。 只要看过了这话本的,但凡心智正常,怎么会不痛恨那些卖国巨奸呢? 第241章 物资方便面和调料。 此时,院门外有少年的声音传来。 “柳二哥,柳二哥!” 柳二郎揉了揉眼睛,走过去开了门。 少年问,“可是都好了?客人已经等着了。” 柳二郎赶紧应声,“都好了!” 他说罢,就去一间破屋里寻了个独轮车,将那些印好的话本都塞进了麻袋里,又招呼刘秀才抬上车。 交割的地点,是一处破庙的后门。 楼家姐俩租了个马车,由楼赛郎赶着,停到了后门。 倒不是她们不敢将马车停到黑作坊门口,而是那条巷子实在是太过狭窄,而且路面坑洼不平,泥水处处,实在是没法子进马车。 也就是柳二郎机灵,知道弄个破独轮车子来,方便运送话本。 一千本话本,他来回了三趟。 到了第三趟时,刘秀才也实在是忍不住,就跟着过来。 等走到那客人的马车处,看到牵马的车夫,刘秀才瞬间明白过来,忙上前行礼招呼。 “楼二姑娘!” 他之前常常往报社投稿,又常去领稿酬,去的次数多了,虽然没跟楼家姐妹说过几句话,但也是认得人的。 “好久不见,您可是同楼先生一道回栖云城来的?” 楼欣月听到这话,正在清点话本数目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跳下了车,果然,见到了一个熟面孔。 是那位从前常在报社投稿写民间传说的刘书生! 楼欣月也拱手行礼,“原来是刘秀才。” 刘秀才目光一亮,恍然大喜。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91章 “原来真是楼先生!” 他就说能写出金瓯缺这等话本,不似常人么。 还想着哪里又出了位奇人呢,没想到还是青萍客啊! 刘秀才同楼欣月寒喧几句,有心问一问详细,但又觉得这里还有旁人,不好多说,便含糊问道,“楼先生,鄙人拜读了这本大作,只觉是当世雄文,不知道先生印了这么多的话本,是打算放在书铺里出售么?” 如果是没有真假系列那些事,这般的好话本,自然是哪个书铺里都会收的。 但如今的书铺情况,跟一年多前,可是不太一样了。 尤其是这样小黑作坊印出来的话本,怕是不一定会收啊。 楼欣月笑着看向之前牵线的少年。 这少年当初也是靠当报童挣几个辛苦钱的。 “便如当初真假公子旧例……” 青萍客之前的那些话本虽然畅销,可加在一起,都没法子跟真假公子的流量相比。 这就是一家推广,不如紧追热点,百家推广,口耳相传了。 她写这个话本,原本也不是为了钱。 能如她所愿地推广出去,让尽可能多的人看到,这才是写这话本的初衷。 刘秀才不由得长揖到地,深施一礼。 “楼先生大义。” 嗯,他明白了。 之前柳二郎想要自己私下里印一些,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劝阻一二,这会儿明白了楼先生的本意,他就不劝了,不但不劝,还会在一边当帮手,尽可能地让更多的大魏朝百姓,看到这本金瓯缺。 马车载着一千本话本回到客栈。 之前被她包下的小院子,如今已是十分热闹。 几位妇人坐在一间空房里,由高丽娘领着,飞针走钱地做着寒衣。 而另一波妇人,则是在空地上搭起了一个大灶,架起油锅,在里头炸着一板板的面条,又将炸好的面条晾干切块,五个一包,用油纸包好,再放到一边的大筐内。 小院里飘出了阵阵诱人的香气。 一位客人招来了伙计,打听道,“今日灶上做了什么?竟如此之香?可否给弄一些来尝尝?” 伙计挠挠头,为难道,“这不是我们客栈里的灶上做的,是包下那边院子的客人自己做的,我们也不晓得是在做什么?好像是要出远门,做一些路上方便带的吃食。” 此时已经进了院子的楼欣月,正走到大灶旁边,拿起一块面饼,掰了一小块尝了尝。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过来好几年了,很久没吃过方便面了,这会再尝,倒觉得十分美味,比记忆里的面饼更香了。 楼欣月就打算多做上一批,不光自己这些人在路上可以吃,还能做为军粮送去拥军。 楼欣月记得后世网上有人问过一个问题。 说是如果在乱世里,能给流民提供吃不完的方便面和榨菜,那能组织成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下头好几百条回答都是大同小异。 得到最多赞的那条,就是都是有这般的粮食供应了,别说一统中原了,要是再能加个火腿肠和卤蛋,那就是打下整个大陆,都是小菜一碟! 楼欣月可没那个财力,给军队提供源源不断的方便面,她能送的军粮,也就是提供七八百斤的方便面,以及做方便面的方子了。 她在南边的时候,已经制好了五百套寒衣。 这些寒衣,有一半是用的鸭绒鹅绒,另一半则是用的传统的棉花。 之所以这么个配置,她也是怕送出去以后,人家没见过没用过的,若是同人家说,寒衣里用的都是些奇怪的绒毛,怕不是还以为自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呢。 而来了栖云城,她就打算再制出五百套寒衣来。 南边的布料和绒毛都比北边便宜多了,如果不是考虑运费和大批购买原材料会涨价,她就恨不得都在江州城里做好了再带过来了。 如今十天过去,寒衣已经都赶制得差不多了。 此外,楼欣月还在本地的布庄里,订制了一千多双的暖袜。 倒不是她舍不得订制靴子,而是军靴自有制式,不是民间能做的。 至于方便面,在南边做好了再带去不太现实,因此只在那边做好了几百个调料包带来了。 楼欣月也考虑过要不要直接送些粮食啥的。 但想了想还是作罢,直接送粮食的话,她那几万两银子,少说也能买上几十万斤的粮食的,但这么多的粮食要运过去,就很是麻烦,不是专业运粮的商队,路上损耗颇多,怕是要事倍功半。 楼欣月又在城里盘桓几日,将路引和通关文书都办好。 衙门里负责的师爷听到楼家姐妹俩是要往边关赠送物资的,不由得半晌无语,让姐俩稍待。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跟在师爷身后的,便是林县令了。 这位林县令,平时在城中低调得很,几乎听不到有关林县令的什么故事。 上次楼家抓住了来放火的无赖,送到公堂上,就是这位林县令审的。 楼欣月对这位县令大人的印象,还算是不错的。 林县令不等楼家姐妹俩行全了礼,便直叫免礼请起。 “楼大娘子,竟是打算要去边关捐一批物资?” “不知这物资,都是什么样的物资呢?” 楼欣月倒是早有准备,来的时候,就把两种寒衣、袜子、方便面及调料,各样都带了样品过来。 林县令先看的是一件寒衣,这件寒衣是用棉花做的,也是做成了可折卸方便洗的样式,领口袖口都是罗纹织出来的,有松紧,这样在冬天里更挡风,穿起来也更利索。 林县令微微点头,心里暗赞。 没想到啊,这位楼先生,不但话本子写得好,居然还能做出这种新样式的寒衣来,不过小小衣物,都能有这么多的巧思,当真是个奇人。 更奇的是,这位楼先生倒是视金钱如无物,说捐出来就真捐出来了。 而且还不是那般大户人家,只捐出些银子来,还要大肆宣扬一番,给自家挣个响亮的好名声,但最后那些银子用在了哪里,那些人又全不管了。 而楼家姐妹俩,不过是农家女出身,全靠自己在外打拼挣下的这些家业,却能说捐就捐,还默然不张扬,若非是要来县衙开具通关文书,怕是就连自己这个县令,都还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呢! 之前楼家姐妹俩来到栖云城,又买了两处房产, 还跟原家小姐合作,在百味茶楼里占了点份子,而这些,都是要到城里办契的。 打从那时起,楼家姐妹俩,也在栖云城里办了户籍。 因此如果林县令给楼家姐俩开办通关文书的话,治下良民,倾家犒军,若是上报了上去,也能算是林县令的一份政绩。 想到这儿,林县令便笑得露出了几颗白牙。 他夸了几句,把这寒衣放在一边,心想等回头他也让人仿着这个做上一件。 然后就看到另外一件颜色略有不同的。 之前那件是黑色的,这件却是灰色的。 灰色的寒衣,看着似乎比黑色的要薄上一些。 他就有些纳闷,这怎么还有薄有厚呢? 心里一边疑惑,一边就上手拿了起来。 他一掂,就怔住了。 这寒衣,也太轻了吧? 他虽然没去过边关,但据说那边比栖云城的冬天可是冷多了,朔风如刀,雪大如席的。 这轻飘飘的寒衣,送过去,也就只能秋日凑和穿了吧? 楼欣月看出了林县令心里的嘀咕,便笑着介绍。 “大人,先前那种是普通的絮棉花的寒衣,这种的里头用的是鸭绒和鹅绒,这种新寒衣十分轻便,却比棉花寒衣更为保暖。” 应该就更适合轻骑兵和侦察兵这种灵活机动,需要减轻负重的兵种。 不过这些话,也就不必跟林县令这样一个文官说了。 林县令半信半疑,想了想,便招手唤了个小吏过来,让小吏将寒衣试穿在身上。 那小吏也是头一回穿这般好料的寒衣,很是新鲜。 他转了几个圈,咧嘴笑道,“这寒衣倒真是轻便,和没有穿一般。” 不过他才穿了几十息,额头就冒出汗珠。 但这也不稀奇,如今已经是初夏,天气原本就热,出汗也属平常。 林县令其实心里很是好奇,这种鸭绒和鹅绒制成的寒衣究竟效果如何,他也很想亲身体验啊! 但如今天气热,真想体验,怕是还得等到冬天时。 就见楼欣月又掏出一份报纸,奉给林县令。 “大人,这是草民在江州城中办的新报纸,上头便有用鸭绒和鹅绒制作寒衣之法。” 林县令接了过来,草草浏览,心里越发的震憾。 没想到这楼先生,竟然还懂这么多杂学。 还这么大喇喇地就登在了报纸上! 不过心里那份对这种新寒衣的疑虑,也就此消除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92章 看完了寒衣,林县令又拎起袜子来看了眼,这个是布坊订制的,就是寻常样式,倒也没什么独特之处,因此他只轻轻拉扯了下布料觉得还不错,就放下了。 这些衣物看罢,林县令又打开一个竹编的盒子。 盒子就是个普通食盒,里头摆着一块怪模怪样的东西。 林县令拿在手里,就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油香气。 显然这是个吃食,看上去,应该是面条,可又弯弯曲曲的。 “大人,这是快食面。适合赶路时吃,可干食,可泡食,数月不坏。搭配调料味道更佳。” 林县令听了这话,还真的掰了一小块,尝了一尝。 剩下的大半面饼自然也不能浪费,他便交给了手下人,让大伙都尝尝。 油香气和麦香气在口齿间流连,这个快食面的口感,着实令人着迷啊! 林县令不由得连连点头。 “味道果然不错!” 第242章 边关心意更稀有。 旁边的属下们都跟着点头称赞。 好些人都在心里嘀咕。 这可是麦粉做的面饼,似乎还是炸过的,这能不好吃吗? 这位年轻女郎,实在是有钱又任性,那么多的银子,居然说送就送,还要送去边关! 换成谁家女子这样,岂不是得愁死? 当然了,这女郎想法那么多,也确实是有才的。 林县令把这些样品都看过了,便点了点头。 “二位这般大义,实在是令人钦佩。” 当下利落地为楼家姐妹开具了通关文书。 甚至还问清楚了出发的日期,再听到楼家姐俩雇了城中镖队,还有原家商队的一位管事,同行的有数十人之后,便点了点头。 “二位考虑得很是周全,既如此,本县派几个差役,送你们一程。” 果然是能写出真假公子的奇女子,虽然想法大胆,但也是计划周全的,可不是那等看话本看傻了的毛头小子或丫头,带一个小厮丫头就敢离家出走,走不了几日就被人给坑了的。 楼欣月忙谢过了这位林县令。 她大概也能明白这位县令的意思。 无非是见他们这一行车队里货物不少,而主事者又是年轻女子,担心在栖云城地界里,若是遇上了那不长眼的无赖或者奸吏,反而坏了栖云城的名声,而偏偏这车队里的货物又不是做买卖用的,而是捐给边关将士的,这传出去可就影响太大了。 林县令就喜欢跟这样聪明的人打交道。 送走了楼家姐妹俩,林县令就特意挑了几个靠得住的差役,让他们这几日多过去巡视,等到车队出发那日,便跟在一边护送,只要护送出栖云城地界就成,且定要态度良好,不可偷奸耍滑,颐指气使。 几个差役纷纷点头称是。 心想这二位女郎,一个就是大大有名的青萍客先生,另一个可是位练家子,他们是吃多了撑的,才会去把好事变成坏事,平白惹县令大人的嫌呢。 待得五日后出发,几个差役果然早早地就来到客栈帮忙。 看着客栈里的掌柜都疑惑不已,觑了个空儿,就凑上来打听。 这二位女客,也不晓是什么身份,出手又大方,还雇人做活,他们客栈里伙计家里的女子,也还跟着学了点手艺,挣了点银子呢。 如今要出发了,居然还有衙门里的差爷们来帮手!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青萍客先生啊!” 差役只丢下这一句,就忙追着车队去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客栈掌柜。 啊! 早知道居然是青萍客先生,他就,他就…… 哎呀! 临近傍晚,差役们从城外回来,手上还拿着几份纸卷。 这些纸卷,就是青萍客先生为了感谢,送给他们的几份报纸了。 这报纸,是水云周报,是青萍客去了南边又办的新报纸。 别看这报纸听起来不算多值钱,在栖云城里,可是想买都买不着的呢! 尤其是这几期上头还有做快食面和新式寒衣的法子! 可见青萍客先生为人的大气厚道了。 各人都忍不住感慨。 “可惜青萍客先生竟去了南边,将来从边关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咱们栖云城了。” “我看多半是不会回了,咱们这边城里,还不是边城呢,好些有钱有势的,就都走了,不是去南边就是进了京城。” ” 也不知道这仗要打多久,什么时候才能将北荒彻底打败呢?” “要是那些有钱人都能跟青萍客先生一般,哪怕是去了南边了,也舍得出银子出力,北荒怕不是早就被灭了呢。” “哎,这世上又有几个能跟青萍客先生一般呢?” 有那家里比较宽裕的差役,心里甚至都有些后悔,他也该出点银子,交给青萍客先生,哪怕只多做一套寒衣呢,也是他出了一点力了。 他这般想着,与同伴们告了别,往自家巷子走去。 可谁知道才拐了个弯,就看到有个小子打横里就冒了出来,冲着他嘿嘿一笑。 “大爷,这里有新话本,极好看的,可要看看么?只要一两银子!极划算的,咱们这里的书铺子里,可是买不着!” 两个月后,镇边城。 镇边城原本是大魏朝的北方雄关,总辖八座险关。 自从开战以来,北荒国与大魏朝双方互有胜负,战事胶着。 最危急的时候,八座险关就有五座都失陷于敌手。 还好朝廷援军到来,又夺回了三座。 余下两座险关则成了双方激烈争夺的目标。 据说这两座险关之下,死伤无算,白骨累累,双方都已经填进去了几万条人命。 论理北荒国人口没法跟大魏朝比,物产贫瘠,气候恶劣,哪怕是王公贵族,生活水准也不如大魏朝的寻常富户,这场战事,北荒国早该落败才是,可这一年以来,北荒国却是不计后果,前仆后继,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势,似乎根本不在乎北荒国的子民死活。 镇边关地处北部高原,虽然才是初秋,却已经草木凋落,天气清寒。 镇边关内,原本也有上万人口,城中有近百间大小铺子。 不但周边村堡的百姓可以进城买卖,就是北地各部族的边民们和商队,也常常到镇边关来做交易。 不过如今战事已开,异国边民和客商自然是绝了迹。 就是周边村堡的百姓,也大大减少了进城的次数。 在大魏朝中的栖云城,位置居中偏北一些,都受到了这场战事的波及,更何况是镇边关这种前线呢? 战事持续到如今,城中的铺子已是关了大半,只剩下了少许关乎民生的商铺还在开着门。 如粮铺、盐铺、药铺、当铺以及两三家客栈。 比如城中最大的客栈,平安客栈中,灶房内正飘着阵阵鲜香热气。 彩枝丫头守在大锅跟前,用大勺子搅着锅内的热汤,一边偷偷地咽着口水。 还别说,这镇边关里,吃食的种类实在是太少了。 就连这里本地的面粉,哪怕是上品的,颜色也是发黑,吃起来还有点子苦味,就跟本地水的味道一样。 不过这边倒还有一样好。 羊肉极为鲜美,不管是南边,还是栖云城的,都没法比。 尤其是大姑娘从南边带来的调料,和新鲜的羊肉同炖,再加上些本地的山药和萝卜,不断搅和上一个多时辰,出来的羊肉汤,那滋味,简直是绝了。 “彩枝,这羊汤,可是已经煮好了?” 楼赛郎大步从外头走来,不住地吸着鼻子,一脸馋相。 彩枝嘿嘿一笑,“二姑娘先尝尝,应该是能吃了。” 她这话才说完,楼赛郎已经迫不及待地抄起一个小碗,从彩枝手里接过大勺,给自己盛了一小块肉,半勺汤,拿起筷子就开吃起来。 她才尝了一口,双眼就是一亮。 便狼吞虎咽地几口吃光,“可以了!我去寻大姐!” 楼赛郎放下空碗就朝一间客房疾走而去。 楼欣月坐在窗下,拿着自己自制的简易笔在小本子上奋笔疾书。 在这古代,要想来个长途旅行,可是真不容易啊! 她们还是弄了个车队,还有经验丰富的江管事带路,有镖队护卫呢,就这从栖云城来到镇边城,也用了四十多天! 之前楼赛郎还怀疑呢,她们送来的都是寒衣,而那会儿天气正热着呢,怕送来用不上。 瞧瞧,这才不过初秋而已,定边城已经寒风飕飕,冻手冻脚了。 就她这会儿,身上还穿着羽绒背心呢,屋子里和屋子外几乎是一个温度,写一会儿字,就觉得手有点冷了得伸进袖子里暖暖。 听到楼赛郎的声音,她就把摊子一推,起身去喝羊汤了。 主仆三人一人都盛了一大碗。 而大锅里自然还有许多,楼赛郎便喊来江管事和领队镖头。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93章 她们这一队人,来的时候,一共有十二辆大车。 这些大车里,有十辆都是装满了劳军的物资。 来到镇边关,在听取了江管事的意见之后,楼欣月便将九辆大车的物资都交到镇边关的军需官齐将军处。 楼欣月这一路上,都是尽力低调,看上去跟普通客商没啥区别。 而到了镇边关,则是尽量高调宣传起来。 比如入住这个半死不活,没几个客人的平安客栈,就大手笔地将半个客栈都包了下来,而且在掌柜和伙计打听的时候,就大喇喇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甚至还把自己带来的物资给他们展示了一番。 也正是因此,在楼欣月同军需官联系的时候,其实半个镇边关都已经听说过了这事了。 其实十车物资也不多,对于近十万大军来说,这点东西,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但这却是破天荒头一遭,有人花自己的银子,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地送了物资过来啊! 用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就跟一家新开的小医院,头回来了个送锦旗的患者一般啊! 东西虽然不算太多吧,但心意绝对珍贵啊! 第243章 羊毛能挣点是一点。 楼赛郎吃饭向来比旁人快。 三人几乎同时开吃,楼欣月和彩枝的碗里还有一半羊汤呢,楼赛郎这一碗已经见底了。 不过,她刚放下碗,外头就有人来了。 “听说,这里有人收羊毛?” 一个穿着件灰色布袍的妇人怯生生地找了过来。 别人都在吃着饭,正好楼赛郎空闲着,就过去接待。 “没错,我们这里收羊毛。三文一斤,这位大姐可有羊毛要卖?” 她们送这十来车的物资到镇边城,那可是真不容易啊。 同样一匹南边产的细布,在江州城里只要三十文,到了栖云城可就得花五十文了,而越往北,这价格就越贵,卖两百文的她们都见过。 也别以为这中间的巨利,都是被商家们给赚走了。 这走商道,也实在是艰苦得很。 不光是长途跋涉,路上雨雪风霜的,还时不时地碰到地痞路霸的,越往北,这危险就越大,还有可能遇上不知道是从哪里过来的马匪,来去如风,烧杀一阵,抢了就跑…… 运气稍差点的,别说挣银子了,人货两失都有可能。 也就是她们这一队,有经验老道,人脉广阔的江掌柜,还有镖队护卫,再加上楼赛郎自己也是个练家子,这才能有惊无险,平安到达的。 等到了这镇边关,城中的铺子就没几家开着的。 就是这平安客栈,也跟关了差不多。 虽然客栈的房费不多,跟白住一般,但在这小城里住着,一天人吃马嚼的,花费那是真不少。 大姐就说,也在这边收点货物,带回栖云城去,好歹能挣点路费。 这边打打杀杀,气候寒冷,出产贫瘠,能有什么物产? 往年不打仗的时候,倒是有些皮毛皮子之类的。 但那等好皮子还得往东北方向寻,这边的顶多是中下等。 收毛皮倒是可以,但楼家姐妹俩对这一行又不熟悉,一来不会鉴定好坏品级,二来不就算运回去了以后还得寻门路销售。 总之,倒卖这些很容易白折腾还赔钱,肯定是不能收的。 然后,大姐就提出来,要收羊毛了。 羊毛这东西吧,在这边,就跟鸭毛鹅毛在南边差不多。 都是十分不值钱只能用来烧火的。 她们回程的十几辆车子,就是全都收了羊毛,总共也花不了一百两银子。 就是收来卖不出去,也赔不了太多。 不过楼赛郎却是很有信心,大姐这个点子,应该就跟海上捞金记里那些发财小故事一样,都是不经意之间,就天上掉了金饼子了。 就她现下身上这件羽绒背心吧,穿起来轻飘飘的,可刚穿上,就觉得前心后背都跟捂了个小火炉似的,是真比棉花的暖和。 所以这些羊毛,没准也能点石成金呢? 这收羊毛的消息一放出去,一开始这边的人都不信。 还是有那军需官手下的军汉们,试探着拿了杀羊时得的那些羊毛,看着又脏又臭的,弄了两大麻袋子过来,结果还真地换了二百来文钱去。 后头渐渐地来送羊毛的就多了。 眼看着,只要再过三五日,这些羊毛就收满了。 到时候,她们这一行,也就可以开始回程了。 楼赛郎热情地接待着来送羊毛的妇人。 这妇人听了楼赛郎这般说,便飞快地转身,从门口拖了一个大麻袋过来,楼赛郎这才 看清,原来,妇人的身后,还跟着个六七岁的小童,看样子应该是母子。 这母子两个,都是衣衫单薄破旧,身形消瘦,脸颊处黑里透着被冻出来的红。 妇人吃力地拖着大麻袋,小童也懂事地双手托着麻袋的一角,努力地想要给阿娘减轻负担。 楼赛郎上前几步,一把就拎起了那个大麻袋。 妇人费力拖着的麻袋,楼赛郎一只手就轻松拎起来了。 楼赛郎轻车熟路地打开麻袋,伸手掏了掏,又倒出来一半,查验过了没什么大问题,便给称了重量。 “一共四十斤。能换一百二十文,可换么?” 妇人的一只手搂着小童,将自家孩子护在怀里,闻言两眼直放光,“换!换!” 她家男人也在军中,三个月前受了重伤,没了一条腿,只能回家养着,一共得了二十两银子,还有两只羊。 这羊是从北荒军那边得来的战利品,分给了各伤残归家的老兵。 两只羊自然是得不了这许多的羊毛,这麻袋的羊毛,是她儿子帮着村里其他人家放了两年的羊攒下来的。 镇边关附近自然是有军户的。 军屯的地都不是什么好地,种的粮食都不够口粮,好在可以再养些牛羊,等秋时将这些养好的牛羊卖给商队,倒也能勉强贴补过活。 这一带的军户人家都穷,本地又不产棉花,只能买从南边运过来的,那价钱就贵得多了,几乎没人舍得做,就做了也是一件袄子能传家的。 因此有那实在做不起棉花袄子的,就将羊毛絮在袄子里。 可这羊毛袄子臭哄哄的,还容易生虫跑毛的,做出来的袄子实在没法子跟棉花的比。 也正是因此,羊毛在这边的价钱极为低贱。 而在南边,越发的没啥用场。 楼家姐俩来这边的时候,是带了不少的铜钱方便花用来着。 只是在路上花了不少,又收羊毛啥的,这会儿手上的铜钱就不多了,楼赛郎给妇人寻了一小块碎银子和几十枚铜钱,正好是一百二文。 妇人连声称谢,小心翼翼地接了钱,拉着小童走了。 送走了这对母子,就又有陆陆续续的人过来卖羊毛。 其他的人吃完了饭,也过来帮忙。 三骑人马不疾不徐地走在街道上,路过平安客栈时,便停下了。 “便是这里?” “正是呢。” 为首的将士,从座骑上一跃而下。 身后的二人也跟着下了马,随着为首之人,与拎着羊毛袋子的平民和军士们一道进了客栈。 “楼大姑娘!” 正在一边数钱的楼欣月,听到这声唤,抬起了头,将手里的钱交给彩枝,让她接着数,自己则是朝来人走过去。 “方将军。” 第244章 女将我这样的行不? 这三位里,只有一个人楼欣月认得。 正是军需官之一方将军。 楼家姐妹俩捐献物资,对于战事胶着,粮饷供给也大不如前的将士来说,有如一碗十全大补汤,虽然顶不了饿,但是振奋人心啊! 所以这位楼大姑娘说有一位故人在军中,想要送几件衣裳给这位故人,那必需满足啊! 就问这位故人姓甚名谁。 听到楼大姑娘说起卫绍平这个名字……众军需官还真知道。 这位年轻小子,一年前投军,便崭露头角,杀敌数十。 等到积够了军功后,又自请去了战事最激烈的杀虎关。 杀虎关那边的八千将士,原是裴大将军旧部。 当年裴大将军得胜回朝时,便有许多老兵解甲归田了。 而还有八千将士,家乡已无亲人,便被裴大将军留在了最为险要的杀虎关。 这些年来,别的关隘还有可能被北荒攻陷,杀虎关却绝不可能。 而裴大将军的威名,竟也绵延至今,北荒人如非必要,是宁肯来攻打镇边关,也不敢去碰杀虎关的。 而杀虎关将士,不但镇守着杀虎关,还会随带着将周边的三座关口罩在其中,因此大战以来,虽然杀虎关没受过攻袭,但大小战役近百次,次次都是得胜的。 这般战绩,让杀虎关的裴家军,亦成就了边军中神一般的威信。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94章 据说这位卫绍平,在裴家军中,倒是如鱼得水,很受那些老兵的照拂。 再加上卫绍平人物生得英挺俊秀,在这全是糙老爷们的军士里,那简直就是仙鹤立在了秃鹰群,因此卫绍平此人,在镇边关绝对是个名人。 军需官方将军,一听楼大姑娘是想寻卫绍平,便露出了“我都懂”的微笑。 明白! 不就是年轻小娘子心仪小郎君,为了向小郎君表达心意,居然耗费家财,千里送物资么? 这手笔,也实在是太大了呀! 可惜啊,他年轻的时候怎么没有这般的好事呢? 不过杀虎关离着镇边关,路途最远。 以往也是最多半个月才会送军需粮草过去。 所以小娘子虽然芳心可嘉,但从镇边关到杀虎关,危险重重,可不是平民百姓能去的。 那就只能等着到了杀虎关那边来了人押运军需时,才能将备好的物件托人送过去了。 可惜啊,这卫绍平,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明明在其它几关中,也能上阵杀敌,偏偏要去杀虎关那边绝地,看看,就连小娘子千里迢迢地来了,也够呛能见上一面,岂不是悲催? 也就是今日,杀虎关终于来人,听说了楼家姑娘之事,就上门来了。 方将军冲着楼欣月一笑,“楼大姑娘不是想要给卫郎君捎些物事?” 他转头看向身后两人,“这位是杀虎关的季将军,正好有事来镇边关公干,楼大姑可以将物事交给季将军,请季将军带给卫郎君。” 这三人一进来,楼欣月其实就注意到了那位季将军了。 无他,实在是这位季将军,居然是位女将! 季将军看上去四十来岁,皮肤黝黑,身材精瘦,并不算高大,甚至比起楼欣月来,还要低了一个指节的高度。 然而久经战场的老将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行动间气势逼人,眼神厉如冷电,这会儿正朝着楼欣月望过来,楼欣月下意识地,都不敢跟对方多对视一秒。 季将军那慑人的眼神上下一扫,便露出了笑容。 “某今日才到镇边关,就听说了你们姐妹的事迹,实在是令人佩服!” 这怎么能不让人佩服呢? 看样子这位楼大姑娘,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能筹备出十几车的物资,千里迢迢地送过来,别说年轻姑娘了,就是许多上了年纪的汉子们,也做不到这样啊! 尤其是那些物资,虽然棉衣就是千件,速食面是百来箱。 能分给飞虎关的顶多十来件棉衣和一两箱的速食面了。 但她看过了那些棉衣,那独特的做法 实在令人惊艳,正是边关弟兄们用得上的好东西呀! 还有那个速食面,有火有锅的时候能煮,没火没锅没闲工夫的时候,直接干吃都可,味道可比兵士们常备在身上的干饼子可强多了! 想到这儿,季将军看向楼大姑娘的眼神,就越发的热切了。 这姑娘心系小将军,定然给小将军准备的更好啊! 楼赛郎原本正在检验羊毛的好坏,听到几人的对话,立时顾不得许多,扎着两只手冲了出来。 等看到季将军,双眼登时就放了光。 知妹莫若姐,楼欣月看到她这般,心里就是格登一下。 不会吧? 但预感归预感,楼欣月还是笑眯眯地同季将军介绍了楼赛郎。 “季将军谬赞了,这些不过是微末小事,聊表我等小民心意而已,跟将士们英勇守边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哦,这位是我家二妹。” 楼赛郎双眼灼灼,声音里都透着激动。 “季将军好!原来女子是可以从军的?” 一听这话,楼欣月都想抚额。 可见这孩子,心里早就有这种想法,今日一见季将军,那从军的血脉之力,就压不住了。 只好尬笑打断,“三位且先请进来坐坐,我去把要捎的东西拿来。” 像卫绍平那般的人,楼欣月直觉,他去了哪里都会是天命之人。 所以在准备物资的时候,楼欣月就专门给他留了一箱。 一点也没考虑过,卫绍平在这一年里,已经战死沙场的可能。 楼欣月还专门使唤楼赛郎当长工。 省得这孩子凑到季将军面前问东问西,别问出个想法来可就不太妙了。 然而楼赛郎几下就将箱子给搬到了季将军面前。 “季将军,若是我想投军,可能行么?” 季将军明显地愕然了下,还没等她答话,楼赛郎已经开始了自我推销。 “我今年十八岁,有把子力气,也会点功夫,季将军看我行不行?” 楼赛郎那个热切样,恨不得当场就给季将军表演一套功夫。 其实季将军看到楼赛郎的第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年轻女郎是个练武的好材料,也是略有心动。 不过想到这姐妹俩千里迢迢的过来送物资,又没有家里其他人跟着,想来就是姐俩相依为命的,因此心动了下,也就消停了。 却没想到,这小女郎,竟然如此胆大热忱。 第245章 方子两个方子。 季将军笑道,“自然是行的,我手下就招女兵。不过杀虎关可是苦得很,小娘子家有余财,还有长姐,还是莫要自寻苦吃了。” 如果这姐妹俩是相依为命的,她还把厉害的妹子给招走了,那长姐怎么办? 楼赛郎听着双眼越发的亮晶晶的,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过。 不过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她眼神闪了闪,只一个劲儿的笑,却是不再说话了。 楼欣月还当是她打消了这个念头了呢,忙打开了那个大箱子。 季将军目光盯上去,就再也移不开了。 这箱子里头,怕不是少说也有几十件的冬衣! 而余下的空隙里,那个包好的速食面,是塞得满满当当的。 好,非常好啊! 这次季将军来押运粮草,除了粮草外,也是见着了这一次楼家姐妹送来的新鲜物资。 那冬衣她自己亲自试穿过,那面也就是只尝到了半块面饼而已。 而分给他们飞虎关的也实在不多,估计带回去以后,就够几个斥侯们穿的寒衣,那即食面饼能拿出十来块煮上一大锅,多多添些水,让大伙尝尝味儿罢了。 余下的肯定都是给要外出杀贼的弟兄们随身带着的。 却没想到啊,这姑娘对小将军那是痴心一片,看看这个大箱子,吃的用的全有了。 她没准还能跟着小将军沾点光呢! 季将军乐得合不拢嘴,激动地搓手。 “啊,这怎么好意思!我,我可就代小将……哦,卫小郎多谢楼大姑娘了。” 方将军也是看得心中微酸。 这么大一箱子好东西,要是给他的,他做梦都得笑醒啊! 众人一番客气叙话,季将军就忍不住又问了。 “楼大姑娘,你们这是在收羊毛?” 这羊毛吧,他们杀虎关多的是。 除了一小部分是自己养的羊,大部分都是缴获的战利品。 这些活的羊,能养起来肯定是要养着的。 可有时候,一场大雪连下数日,这些羊都能冻死大半。 冻死了也不耽误吃,羊皮还能做袄子,那羊毛啥的,可不就留下来了。 楼欣月点点头,“我们打算过几日就启程回去,正好见这边羊毛价贱,便收上一些,回去可以做些加工,也能做出御寒衣物。” 见两位将军都满眼兴味,楼欣月便去寻了自己写的一份手稿来,递给了二人。 “这个便是羊毛制衣之法,若是边关将士能用得着,便送与二位。” 羊毛纺成线,有了毛线,那用处可就大了,什么毛衣毛裤,帽子围巾啥的,花样可多着呢! 如果这个法子能传得开,北方的百姓们也能多一种冬季衣物的材料了。 其实这法子,那可是穿越女们的最爱。 收羊毛纺毛线开作坊,就算最后少不了法子会流传出去,但在流传出去之前,挣个几万两是没问题的。 但楼欣月对实际动手操作这个并不感兴趣。 所以随手就写出来,送给对方了。 楼欣月给得随意,那二位依次看了,却都不由得神色庄重起来。 不是,这种泡制羊毛的法子,别看他们这边经常杀羊吃羊的,还真是打死也想不出来啊! 如果这纸上的法子真能奏效,那些价贱的羊毛,真能做成保暖的衣物,这绝对是大功一件啊! 毕竟,大战一年多,耗费颇多,粮草补给,都有些吃力了。 现下有了这个法子,完全可以多收些羊毛,如法炮制,再叫军户中的女眷们制作衣物,既能自家用,又能供给军中,岂不是就能解决了一部分的难题? 而这位大姑娘,竟是把这种不传之秘,随手就送出来了! 该说这是败家呢,还是忠义呢?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95章 二人面色郑重地向楼欣月行礼道谢。 方将军甚至还要派几个人过来,帮楼家姐妹俩维持秩序,生怕有那蛮横无礼贪小便宜的,来这边搞破坏。 楼家姐妹俩又收了三天的羊毛,便启程踏上归途。 回到栖云城,散了车队,楼家姐妹俩仍是住在之前的客栈里。 上回楼欣月搞了个大阵仗,是为了做出羽绒服,这回则是换成了毛衣。 虽然楼欣月点子层出不穷,但实际上都是找人来干的活儿。 她也就是在纺出线来开织的时候,自己打了两三圈儿,给雇佣来的妇人们做个示范而已。 此时已是初冬,正是家家户户都要准备过冬天的衣物的时候。 为楼家姐妹俩干活,既能拿工钱,又能学手艺,因此妇人们都积极踊跃得很。 楼欣月将这百来件的成品毛衣和毛线倒手一卖,只给自家留了几麻袋的羊毛线和几件毛衣。 还别说,这些羊毛衣卖出去,确实把这一趟的路费给挣回来了。 而此时的江管事,已经进了京城,不但将这一路的见闻都跟东家说了,还拿出了羽绒衣、毛衣和几坨毛线,就连那种看上去很平民的速食面,都带了一包。 原老爷把各样物件都细细看了看,也掰了一小块面饼放在嘴里尝了尝味道。 不由赞道,“这位楼大姑娘,当真是奇人。” 他说着这话,眼神不由自主地瞟了眼自家儿子。 自家儿子自从被沐家女摆了一道后,就无心情爱。 而他和沐太太也不敢强硬地给儿子定下亲事,到如今同龄的郎君们都已经成亲生子了,原无忌还是孤身一个呢。 唉,要是儿子能娶到楼大姑娘这样的,该有多好啊! 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 楼大姑娘实在是太有主见了。 听无瑕说过,楼大姑娘要到了二十五岁以后才会考虑婚事呢。 而且这婚事还得是入赘。 所以就算一开始他和沐太太都有点乐见其成暗中牵线的意思,听了这说法,也就打消了念头了。 无忌可是独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入赘啊。 江管事将两张方子交给了原老爷。 “老爷,这一个是羽绒寒衣的制法,另一个则是羊毛纺线及编织之法。临来时,楼大姑娘特意交给我的。” 那羽绒寒衣的法子,楼大姑娘已经印在了报纸上,只要花上几文钱,就能得。 不过那报纸虽然流传出去不少,可也还没有传到京城来。 而羊毛纺线编织之法,楼大姑娘倒还没有印到报纸上,也不知道是还没来得及,还是暂没这个打算。 不过,以原家货栈的实力,就算是方子全都公之于众,也定然是最早能大赚的。 第246章 宴会义卖宴会。 原老爷心情大好,派人把儿子叫来。 原无忌见了这两个方子,也是目光闪亮。 这两种,原料一南一北,都是廉价易得的。 只要原家快人一步,少不了 还能多出好几种赚钱的买卖。 不但能将这一年来的损失补回来,还能再翻倍也说不准呢。 这父子二人,几乎都想到了一块去了。 原无忌不由道,“父亲,如此说来,咱们也算是又承了楼先生一个大人情。” 之前楼欣月想请江管事带路,江管事自然是请示过东家的。 但跟带路的交情相比,这两张方子却是价值千金啊。 原父抚须笑道,“楼先生实在是当世奇人,总有些出其不意之举。” “无忌,那你说,这个大人情,要如何去还呢?” 他倒是想让儿子以身相许呢,可惜看样子这两人也都没有那个意思。 原无忌想了想,“父亲,如果是给银子的话,我想楼先生应该也不是那么需要。如果她为了是银子,那这两个方子都不要公之于众,不管是自己开铺子,还是卖出去,定然所获不菲。” “何况,她出手捐物资就是三万,显然也没把银子看得多重。” 原父笑问,“不能给银子,那该怎么办?” “既然有楼先生珠玉在前,而咱们原家也有银子,不如我们原家也为前方将士捐一批粮草棉衣如何?” 原父眉稍微挑。 “我原家的靠山是英王府,若是我们有所动作,只怕外人还以为是英王府要拉拢镇边关武将。” 金瓯缺这个话本,虽然成书于江州城,在栖云城里流传,可它传入京城的速度,甚至比真假公子还快。 个中原因,除了这话本确实暗合时事,精彩好看完,背后又何尝没有人有意无意地推动呢! 其实但凡是大魏子民,谁不想早日大败北荒,边境安宁,再无战乱之忧呢? 但一个普通百姓,又能做什么呢? 就算是像原家这样有钱的,也确实心里想出力的,也不敢轻举妄动啊。 不然你一个商户,你押运了十万的粮草送到了边关,你是想做什么呢?勾结军队所图甚大吗? 商户尚且如此,那些朝中的文臣武将以及勋贵,就算有心出力,也不敢出头啊。 反倒是如楼先生这般,不过一个拿笔杆子,写些怡情休闲小文的小女子,大张旗鼓,千里迢迢地去往边关,反倒是完全没有被猜忌的可能。 不但不会被猜忌,还会传为一时佳话呢! 当然了,楼先生这一善举,一时之间,倒还没有流传开来呢。 原无忌笑道,“父亲,若是咱们不以原家的名义,而是以无瑕的名义呢?” 原父愣了。 “无瑕?” 原无忌就朝门外唤了一声。 “无瑕,进来吧。” 原无瑕笑盈盈地进了门,“父亲,大哥说的对,不如这样,我在咱们家里办一场宴,请一些闺中的小姐妹过来,举办一场义卖会,我们捐出去的首饰珍玩,都现场拍卖,价高者得,所得的银子,全都用于采买往镇边关运送所需物资,至于这总账目,就由女儿和几位小姐管着,必然不教一丝一毫损耗,如何?” 原父听着眼前一亮。 “无瑕竟然能想得出这般的主意,也是长进了。” 原无瑕摊开双手,“哪里是我想到的呢,是金瓯缺里,不是有类似的故事嘛。” 那里头的一位道长,不就召集了信徒,想法子为前线筹到了一大批的粮草么? 当然可惜众人虽然尽力,却有无数拖后腿的奸贼,最后光复大业,还是功亏一匮,最后竟然中原沦陷,生灵涂炭。 管你是王公贵族,还是名士风流,最后还不是跟普通百姓一样,不是化为白骨,就是变做了奴隶。 哪此触目惊心,惨烈悲痛的结局,又怎能不叫当世之人,警觉心惊呢? 原父思索一阵,倒是觉得这法子可行。 “这倒也是个法子……反正我原家倒也不图名。” 原家不图名,倒是原无瑕,可以借此扬名京城。 不是他为人庸俗市侩,实在是身为商人,自然是要考虑投入和利益的。 “不过你在筹备义卖会之前,定要同你那些小姐妹们说明了,若是人家家中不宽裕,或是不舍得捐出首饰,就不要勉强对方。” 别开了个宴会,那些小姑娘懵然无知地来了,才知道是义卖会,那岂不是为了面子,也得忍痛拿出自己的首饰来? 原无瑕笑道,“父亲尽管放心,我哪会那般莽撞呢?” 她又不是沐表姐,精明到不择手段了。 哪能动不动就坑亲朋好友呢? “我要请的小姐妹们,都是平时志同道合,能说得来的,其实已有三位友人,都与我想法相同来着。” 来京城近一年,她结交的闺中好友,既有小官之女,也有商家之女。 平时谈论起那金瓯缺来,也不是没有气愤感慨的。 她不过提起在栖云城有位好友,竟是自己拿出三万家财,自己筹备了衣物吃食,千里迢迢送到边关给将士们。 这些京城里的闺中好友们,就都不约而同地惊叹不已。 说着说着,便都说自己虽没那么多银子,但平时也有个几百两的私房钱,可惜没什么好法子能将银子和物资送到将士们手里。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就提出了不如众人合力,再多动员一些亲朋好友,这样至少也能凑够十万八万的,应该也能拿得出手了。 原无瑕也是没想到,她们几个小娘子举办的义卖会,原不过是个小打小闹的宴会,发出去的贴子也都是提前知会过,被请的人乐意过来才会发的。 她们起初是发了三十几张贴子来着。 可万万没想到,来的女眷们,竟然有近百人! 好些个小娘子家里的亲人,如姐妹母亲婶娘伯娘的,竟是都跟着来了! 来参加这样的宴会,主旨大家自然是清楚的。 那就是来出血的,而且当着众人的面儿,还不能抠索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96章 所以大家就是专门为了捐银子来的! 而这些宴会,还真的筹到了十万两银子! 这些女眷们凑出来的银子,自然不会交到官府,也不会就直接把银子送去边城,而是由十位小娘子监督,置办了许多前线所需之物,再雇佣京城镖队,直接送到边关的。 第247章 乡君三万两没白花! 这些物资的规模,是楼家姐妹俩筹到的好几倍,又有京中许多富贵女眷参与,自然是声势浩大,赫赫扬扬地送到了边城。 原家女郎,以及这一场义卖会的另外几家的女郎,一时间便在京中声名鹊起,赞誉加身。 而栖云城里一位年轻女郎,慨然拿出大半家财来犒军的义举,也已经随着栖云城县令的奏本,逐级上送,最后终于到达了圣上案前。 据说当今沉吟了几日,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先是下了圣旨,褒奖那首开捐资先河的楼家姐妹为乡君。 后头又从宫中传出了皇后懿旨,嘉奖原家女郎和另外几家女郎的义举,各人都得了一份来自宫中的赏赐。 这些赏赐,虽不过是些宫锦宫花宫扇香串等物,但闺中女儿,这一辈子除了能妻凭夫贵,母凭子贵获得封赏外,也没什么机会能单凭自己得到这份荣光了。 原无瑕同自家母亲抱怨道,“先前我要办义卖会,也给沐家几位表姐妹写了信的,她们一个个地不是说有事,就是病了,竟是没一个来的,如今听说我们几个得了嘉奖,却是又来寻我说是怪我当时没同她们说清楚,她们稀里糊涂的,这才没来的。” “这可当真是,有好处的时候就凑过来,一听要花银子就装没听着啊!” 小时候大家一起玩耍,那时想得不多,表姐妹们也算是能说得来,没想到,如今大了却成了这般。 沐太太默然片刻,才道,“罢了,等到战事平了,咱们家还要回栖云城的,那时也不必再同她们来往了。” 虽然她是沐侯府出身的女儿,可这些年相处下来,也是对娘家心灰意冷了。 那个侄女沐静姝,几乎就是自家在娇养着的,结果可好,就为了那几万两银子,居然充当外人的内应! 几万两银子对原家来说也不算伤筋动骨,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得无忌跛足啊! 想那沐静姝,满心贪图富贵,嫁入王府为妾室,还想着要哄骗自家出银子呢!如今又怎样呢?还不是被正妃打压得灰头土脸,怀了两次都没能平安生下来,怕是日后也没什么盼头了。 沐静姝是这样,其他的侄女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天天还瞧不起原家是商户,有铜臭味儿,可也没见她们有多清高不染世俗呢。 原无瑕笑着点头,“是呢,还是在栖云城家里住着自在。” 在栖云城里,她能独自掌管着铺子,又有志同道合的好友,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哪里像在京城里,处处都是贵人,见了哪位都得低头讨好,这日子,实在是有些憋屈。 说到栖云城,原无瑕就想起了楼家姐妹了。 “她们俩倒真真是得了造化!” “有了这乡君名头,正儿八经的正五品,虽不过是个封号,往后见官可以不跪,也不用怕受人欺负了。” 当今未婚女子的品级,自上而下,为公主、郡主、县主、县君、乡君,可以说这个乡君,是最低的了。 但有品级那跟没品级可大不一样。 比如,若是原无瑕有了乡君的封号,往后参加宴会,那座次都不会是现如今的排位,怎么也得往前几十位。 沐太太就笑道,“可是羡慕楼先生了?谁叫你不敢做头一个呢?” 其实不光是沐太太这般想,京城里好些个富贵人家,尤其是家里不差银子的,心里都大呼可惜! 出个三万两,就能得个乡君的封号,这买卖划得来呀! 可是谁能想得到还可以出这么一招呢? 虽然楼欣月和楼赛郎两个,就是京城中众多内宅女子近日最羡慕的对象,但其实她们姐妹俩接到圣旨的时间,已经是在六七日后了。 楼欣月将做好的毛衣卖掉后得了一笔银子,已经是能将这一路的花费全包了,就准备带着高家夫妻俩回江州城呢。 这次她没有要倒卖的大批物资,楼赛郎和彩枝又都有身手,高家夫妻更是打小就在江湖上飘,各种门道都熟悉得很,因此她就没打算再雇镖局护送了。 结果,才带着楼赛郎准备采卖呢,就有差役专门上客栈里来通知她们。 楼欣月整个人都觉得有点麻。 她,和楼赛郎两个人,因为捐了那三万两的物资,要受到朝廷的圣旨嘉奖? 她之前还觉得自己又是写金瓯缺,又是直接送物资去边关的,万一那皇帝内心里倾向主和派,只想用银子换短暂和平,岂不是要迁怒于她?没准她的小命都要不保了呢? 实在是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得到嘉奖,还是圣旨下的嘉奖! 如果这般的话,那她以后,岂不就可以借着这个名头,放开手脚搞文娱了? 楼欣月就是转个念头也不离本行,楼赛郎就想得少得多了。 她听得两眼放光,双手直搓,赶紧问究竟。 “敢问这位衙差大哥,不知道圣旨要嘉奖我们,是嘉奖什么呀?” 会不会有那个戏文里写的那样,赐下许多好宝贝,什么金银珠宝的,那可就太好啦! 这可不就叫,千金散尽还复来么? 当初林县令派来两个差役,专门为协助楼家车队出城,甚至还相送出了栖云城地界。 这位衙差就是其中之一。 他原本就是青萍客的忠实读者,之前就对二人十分的客气,如今得了这般的消息,更是对二人客气到了恭敬的程度。 “在下也只是听林大人提了几句,倒是没太详细,只说让来通知两位姑娘一声,千万莫要出城,好歹等着接了圣旨再走也不迟。” 林大人提前得知了消息,可不是在心里大呼万幸? 他赌对了! 圣旨嘉奖两位楼家女,他这个上奏的小小县令,岂不是也有机会让自己的名字上达天听? 有了这样的政绩,他年底的考评总该是上上了吧? 正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呢,忽然福至心灵,就想到了关键。 可得派人去通知楼家姐妹俩一声,别圣旨来了找不着人接旨,总不能还再去往江州城吧? 官场上风声传得极快。 圣旨未来,林大人的上官便也知道了。 还专门召了林大人过去,拍着他的肩膀表彰了一番,那亲切温和的架势,估计过了任期,好歹他的官位能稍微地往上挪动一二吧? 到了钦差进城这日,官府这边提前得到消息,却是将楼家姐俩给提前召到了府衙,好方便她俩接旨。 毕竟,现如今,楼家姐妹俩在栖云城并没有落脚地,只能寄居客栈,在客栈接旨总是不像。 第248章 志向各人有各人的志向。 听罢了圣旨,楼欣月都有些不敢置信。 她姐俩居然被封为了乡君! 除了乡君之外,还赐了她一座栖云城的三进宅院! 有了这两样,其它的比如说什么宫锦宫花之类的,就都是添头了。 之前她听说圣旨要嘉奖她们姐妹俩时,还想着以后可以靠着这一道圣旨扯旗保命,算是搞文娱的护身符了。 没想到,皇帝爸爸如此大方,居然还给她封了品级! 此时此刻,楼欣月的心里,正有个小人在沙滩上挥着彩色纱巾翩翩起舞…… “楼娘子?楼娘子?” “可是欢喜得傻了?还不快领旨谢恩?” 听到宣旨内侍的催促声,楼欣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用自己现学的礼仪,三呼万岁,领旨谢恩。 楼家姐妹俩原本打算领了圣旨几天后就动身来着,然而圣上如此慷慨,又给封号,又给宅子的,实在是为她俩带来了不少喜悦的烦恼。 不但是知府夫人设宴相请,席上众多从前见都见过的官夫人们都来同她搭话,还得去接收御赐的那个三进大宅。 其实三进宅子对于楼欣月来说,那就已经是过于奢华的豪宅了。 虽然她捐了物资之后,手里的现银,已经不足万两了。 要是想在栖云城里买个三进宅子,还是能买得起的。 但让她去买的话,她绝对不买这么大的宅子。 她们姐俩才两个人,就算再加上刘师傅和贺先生,也就是四个人,住那么大的院子,实在是太空了。 空的地方那么多,那不得需要更多的下人来打理啊? 不过现如今这座宅子是御赐的,也就不去考虑打理费事的问题了。 这处新鲜出炉的楼家房产,还是在栖云城的永喜坊。 妥妥的城中 富人区。 这院子原本是位四品京官家的房产,三年前那位京官获罪被斩,家产全都被抄没,因此这院子也就成了官府名下的空宅。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97章 这宅子虽不大,可地段极好,屋舍保养得也不错。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呢,只是争来争去的,最后也没卖出去,如今倒是被楼家姐俩给捡着了。 既然有了落脚地,稍加打扫,楼欣月一行人也就搬了进去。 采买家具陈设铺盖用具之类的,可不又是花了好几日的工夫? 三进的院子住起来,是真跟二进的不一样。 不光是地方大了,屋子多了,那第三进的两个小院当中,居然还搞出来了个小花园。 也是此时天冷,花园里的花树叶子都掉光了,不然到了另外三季,楼欣月想要偷个闲的时候,还能到这儿来赏景。 楼赛郎笑问,“大姐,咱们是不是要从江州城再搬回来呀!” 自从圣旨嘉奖之后,民间各界人士纷纷踊跃捐献…… 比如盐商、米商、布商等各种行会,富裕乡绅,官家内眷,往往联合在一处,共同出资买物资押运到边关,仿佛打卡一般。 而通过当今皇帝这道旨意,也能窥中些许圣心。 有钱有粮有决心,这仗自然能大胜了。 既然能大胜,栖云城自然很快就会恢复往日的繁华。 而且姐妹俩毕竟是在这儿白手起家的,难免多了几分留恋。 江州城那边的房子还是租的,根本没法跟这边比啊! 楼欣月想了想,“这院子要能住得舒心,还得请人来修缮一番,咱们先去那边住上半年,等这边竣工了再回来吧。” 在江州城的一年,楼欣月觉得实在没白来。 南边大城中文风之盛,对于她而言,简直就像是天选之地。 所以哪怕在那边气候并不算太适应,江州城的方言也有些难懂,楼欣月还是在那边如鱼得水。 楼赛郎眨了眨眼,欲言又止。 “大姐,我……” 楼欣月心里瞬间升起了点不好的感觉。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楼赛郎轻咳一声,“大姐,我,我想去参军,就去那位季将军帐下。” 楼欣月就仿佛是被天外飞来的小木棍,给击中了脑门。 有点懵,又有点早有预料的恍然。 在镇边关时,楼赛郎就时常出客栈溜跶,只说没见过边城风光,要多瞧一瞧。 原来是去联络那位女将军了呀! 其实,在原来的话本里,楼赛郎在为了原主报仇之后,就背井离乡,落草当了山匪。 如今是她穿越过来,没有要死要活地嫁给郑玉郎,自然也不会被坑死,也就不需要报仇什么的了。 所以说,楼赛郎的职业之路,最终还是要打打杀杀,陷入危险了? 楼赛郎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在生气,忙道,“大姐,你放心好了,如今我好歹也是个……乡君,就算去从军,也不是个普通小兵,并不算太危险啊。” “那季将军,都是十八岁从军的,不也是……安安生生到如今?” 那可是女将军哩! 没准还是大魏朝里头一份! 楼欣月看着她,还是没说话,最后幽幽叹了口气。 “罢了,这既是你的志向,那便去吧。” 比如搞文娱是她的命,那她又怎么能干涉妹子的决定呢? 跟着她管管书铺和报社,虽然轻闲又有银子拿,在世俗眼里,算是极好的营生了。 但做这一行,是她自己的爱好,并不是赛郎的。 她们两个在这个时代,都是特立独行的存在,在两个人只能温饱时,自然只能抱团取暖,如今条件成熟,也该各走各路了…… 楼赛郎以为劝服大姐,没准需要好大一番工夫呢。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大姐同意了。 自然是喜上眉稍,直拍胸脯,“大姐,没准我就跟你写的话本里的大将军一般,三年征战,战功连连,归来时也是将军了呢?” 楼欣月笑骂道,“老天保佑,你能平平安安地回来,我就谢天谢地了,倒不指望什么将军。” 话本里写刀光剑影,自然是怎么激烈惊险怎么来了。 但落到自己亲近的人身上,她倒是希望边关战事早些平歇,还是不要给楼赛郎用武之地才好。 楼赛郎打算将大姐送到江州城之后,再独自起身去镇边城。 楼欣月觉得倒也不必这般来回奔波,大不了她走时,请两位镖师跟着就好。 而如今去边城送粮草打卡,蔚然成风,隔不了几日,就有从京城或是栖云本地的车队要前往镇边城,楼赛郎正好可以与车队同行。 第249章 悟了不走回头路。 楼欣月虽然决定支持自家妹子也去搞自己喜欢的事业,但参军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楼欣月肝了半夜,搞出了个长长的清单。 这些清单里,有的就能直接去买,有的还得去铺子里定制。 那要定制的,楼欣月则都画出了图纸。 这里头有十分抽象的护甲和护腕。 也有缠绕在腰间的腰带,随手一扣就能抽出来当剑使的软剑。 这灵感来源,是武侠小说里的金丝软猬甲和软剑了。 如今军中用的是牛皮甲,而且这种甲还得是小队长以上的人才能穿得上的。 楼欣月可不想自家妹子因为没穿好防具受伤流血。 因此自然是要花重金自带装备了。 还有野外求生必备的万能工具包。 这工具包里的,就有多用小军刀,多用木匠小工具之类。 楼欣月去寻了城中最好的铁匠铺,找了最好的两位老师傅,请他们打出一套集轻便和防护于一体的铜铁丝制的护甲和护腕。 这护甲需要用到的工艺水平比较高,因此找的最好的铁匠铺,好在楼欣月这种非专业人士的画稿虽然抽象,但在有经验的老师傅的手里,还是能搞出来的。 至于万能工具包里的小玩艺,则又换了第二家铺子。 这样不但能早些完工,又没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找完了铁匠铺,楼欣月又去寻了最好的药铺,打包了各种方便携带的药丸子和药散,还花了银子,让楼赛郎去学了些简单的包扎用药的手法。 至于衣物,那就更多了。 除了寒衣之外,什么编织羊毛袜子,羊毛手套和帽子,各样都做了十来件。 毕竟,楼赛郎是初来乍到,自己用不完,还可以拿去送人。 楼赛郎看着楼欣月的这些操作,不由得目瞪口呆。 “大姐,从前怎么不见你做这些啊?” 那什么带刺的软甲,她听都没听说过! 还有那什么万用工具包,别说在边关用了,真要是照着图纸能打出来,她自己没事都能玩半天! 楼欣月无奈,“从前咱们也用不上这些啊。” 果然是穷文富武啊! 这清单上的物件一样样地做下来,少说也花了五百多两了。 这普通人家里,哪能这么耗费得起呢。 楼赛郎一把搂住了自家大姐,感动得两眼泪光。 “大姐……” 等到这些装备都配齐,又寻到了合适的商队,楼赛郎出发的日子,也就定在了两天之后了。 临出发的头一天夜里,楼赛郎抱着自己的枕头,跑来跟楼欣月挤着睡。 姐俩这几年虽然一直相依相伴,但在一个屋里睡,还是头一回,竟是说东说西,从天南聊到地北,从话本跳到打仗……整整地说了大半夜的话。 送走了妹子,楼欣月去寻了从前常打交道的段中人,又买了一家子仆人。 一年不见,段中人也是没想到这位楼大姑娘越发的有本事了,居然还得了圣旨嘉奖,得了乡君的封号啊! 那自然是态度恭敬,叫着乡君,自称小人,使尽了浑身的解数,为楼欣月挑了一房老实可靠的下人。 要不是楼欣月坚持要给,段中人恨不得连中人的银子都不要了。 楼欣月新买的这房下人,是一家三口,一对四十来岁的中年夫妻,姓吴,带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儿。原本是外地到本城来做官的一房下人。只是那位官员上了年纪,竟是死在了任上。 来奔丧的官员之子,将财物处置一番,又将所有的下人全都遣散了,自己扶灵归乡去了。 之前楼家人少,楼欣月在挑下人的时候,就刻意挑的都是女子,就算有杨老头,那也是个上了年纪的老汉。 如今楼家人口越来越壮大,楼家姐俩又都有了官府封的品级,倒是不用再顾忌得那么多。 楼欣月让彩枝和高家夫妻俩教了吴家夫妻几天楼家的习惯和规矩。 又去城中寻了修整宅子的工匠,让吴家夫妻盯着这些工匠干活,自己则带着其余人,雇了几个保镖,往江州城而来。 这次回江州城,一路顺利。 见到楼欣月归来,又听说得了封赏,家中的众人都是惊喜欢悦。 贺先生喜得双掌合什朝天而拜,“皇上果然圣明!”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98章 又看向楼欣月,笑嘻嘻地招呼着众人,“还不快来拜见咱们家的乡君?” 众人当真嘻嘻哈哈地,上前冲着楼欣月就拜,唬得楼欣月赶紧闪避。 楼欣月笑道,“不过是侥幸罢了。” 众人说笑几句,刘师傅就问,“赛郎呢?难道是留在栖云城那边看宅子么?” 楼欣月面露无奈,“也是我不该带着她去了趟镇边关,把她的心思勾起来了,竟是非要去从军,嚷着要当个女将军回来呢!” 别人听了都有些忧心,倒是刘师傅听着悠然神往。 “可惜我都这把年纪了,但凡再年轻个几岁,我也同赛郎一道去了。” 这话,小丫头们听了,也都没啥感觉。 只有贺先生理解地拍了拍刘师傅的肩头。 刘师傅羡慕楼赛郎,她又何尝不羡慕楼欣月呢? 这姐妹俩芳华正茂,随性自在,想做就做,而她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干啥呢? 不是在备 嫁,就是在夫家伺候老小,围着锅台转呢。 不过转念一想,她们这两个老一辈的,也何尝不是幸运呢。 总还有半辈子是自由自在的。 “刘师傅,你可不能也去从军啊,你要是也去了,我们这报社,可就无人保护了啊!” 从军杀敌是正业,难道开办报社就不是了么? 刘师傅显然也跟贺先生想到了一处去。 就笑道,“是啊,赛郎不在,我可得把大家伙都护好!尤其是贺先生!” 贺先生老脸一红,啐她一口,“瞧你这老没正形的。” 原来就在楼家姐妹俩离开的这几个月里,就有贺先生早前的闺中好友,上门来拜访,想要给贺先生牵线。 说是好友的大伯子元配新丧,家中儿女都已经成亲,大伯子也是能诗会画,读过书的士人,性情也温和,这一年多来也常看水云周报,是周报的忠实读者。 一日无意中听好友提起,那位清溪渡是位女子,而且还是自家弟妹的友人,便动了一点心思,就托这位好友来打听一番贺先生的心意。 如果贺先生没有先前那段惨痛的经历,兴许就真的应下了这门亲事。 毕竟,她自己已不能生,又是这个年纪,那家的家境也是士绅之家,生活自然优渥,大伯子是读书人,同贺先生也能酬唱应和,还有好友是妯娌,相处也该会融洽。 贺先生却是笑着谢过友人的好意,表示自己后半辈子就沉迷于报纸,再也不想理那些家务琐事了。 夫婿是读书人,能酬唱应和又如何? 她母亲的才能比她强一百倍,嫁的夫君也是有长才的,夫妻两人也有过如胶似漆的甜蜜时候,可最后怎么样呢? 管家理事,样样完美的母亲,还不是三十来岁就劳心过度,油尽灯枯? 这人一死,位子空下来,总会有人占上。 新人来了,还能看旧人留下的独女顺眼么? 如果不是继母苛刻欺压,她为了逃辟一门不堪的亲事,索性与个看得还算入眼的外地客商私奔,结果离了虎穴,又入狼窝。 经过此劫,还要再走回头路,那就是她枉自写了那么些话本了。 第250章 进展我楼欣月,又回来了! 就在楼欣月离开江州城之前,已经将金瓯缺的全稿交给了贺先生,因此水云周报社的报纸,还是可以照常发售。 哪怕是楼欣月在路上就卖出去了全本,这些全本也有流传到江州城里,也没影响报纸的销量。 这几个月的收入,加起来也有个两三千两,跟楼欣月在的时候比,并没有少。 楼欣月想要的,却不止于此。 除了在报纸上又开了新话本之外,楼欣月考察了一番周边的茶馆酒楼,最后挑中了一家环境最好的茶馆。 刘师傅出马,跟那茶馆的东家谈好了合作,在亲自看了高家夫妇两的小戏表演后,那东家喜滋滋地应下了。 不过也没客气地给高家夫妻俩提了不少改动的建议。 毕竟,江州城和栖云城的方言,民俗都不大相同,在栖云城大受欢迎的小戏,到了这边,客人们能听懂他们说的话,都不算太多。 而高家夫妻俩呢,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天选表演人才,拿了他们从栖云城来的一点不值什么的土产,到同一条巷子的街坊们家里套近乎,拉关系……只用了三天,就已经将江州城的方言,拿捏得差不多了! 报社众人都不由得啧啧称奇。 杨婆子抱着高家小娃,咧嘴而笑。 “我这老婆子来了这里一年了,也没学会这里的话,只是能听懂一些罢了。想不到高大郎高娘子尽是这般地机灵!” “你们放心,你们出去做事,宝儿就归我们几个看着,保证叫他吃得白白胖胖!” 报社里除了杨老汉,都是女子。 这些女子,还不是未婚,就是寡妇。 因此自然是半个小孩子都没有的。 高宝儿一来,就成了报社里的团宠。 而孩童咿咿呀呀的声音,也给大伙带来了许多快乐。 因此,甭管哪个有了空闲,都会过来抱一抱,逗一逗他。 高宝儿越发的乐不思娘,只要夜里能跟着他娘睡,白天一天见不着高丽娘都不打紧。 高家夫妻俩在茶馆里表演小戏,头一次虽然也让观众们眼前一亮,但还是远远比不上在栖云城百味茶楼里的成功。 高家夫妻稍稍有点气馁,楼欣月倒是觉得有这个结果,已经达到了她的预期。 在现代,好多的喜剧小品和笑话梗,本来就带有强烈的地域特色,在北方能逗得人笑到肚子疼的小品,在南方人的眼里就十分无感,而南方人的特色笑话,听到北方人耳朵里,也是有些不明觉厉。 高家夫妻俩能有这个语言天赋,能把客人们逗笑了,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而且她之所以让他们在茶馆里表演,倒不是希望他们能给她这个主人挣多少银子,而是希望他们能在这种小剧场里磨练出更过硬的演技和强大的控场能力。 饕餮游记还在连载,楼欣月早就写完了全稿,因此更新毫无压力,一时半会的也没开新话本,就结合着本城的特点,写了一二小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本城特点,高家夫妻俩的小戏,在城中渐渐扬名,一时之间,各大酒楼茶楼都来相请。 楼欣月这个老板,自然不会把他们当牛马使了,考察一番给寻了家酒楼,约定三日去演一回而已。 这其中也不是没有想要搞强逼压人的,还好她们报社里,武有刘师傅,文有楼欣月这个新鲜出炉的乡君和孔方子,那方势力琢磨了一番,觉得这伙人不好搞,也就默默退却了。 时光飞逝,转眼一年过去。 此时的楼欣月,已经带着自己的班底,回到了栖云城。 走之前,楼欣月就水云周报社转让了出去。 接手周报社的,是贺先生的一位闺中友人陶氏。 这位陶氏也是寡居,不过跟贺先生不一样的,是陶氏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儿子,而且娘家十分给力,既有钱又有势,能护着陶氏母子。 陶氏年轻时,与贺先生及另外四名同龄少女一道,都跟随着一位本地女师学习,算起来都算是同门师姐妹,只可惜各人出嫁后,也就只有四位嫁在本地的还有些来往了。 这四位嫁在本地的师姐妹,有一位红颜早逝,据说是难产而亡,有两位倒是活得硬朗,儿女成行,可惜忙于内宅中的各种琐事,闺中女儿时的那些闲情逸志,诗词曲画,已经是几乎再也不碰了。 倒是陶氏,因是新寡身份,不大好出门交际,反倒是有了大把时间,时常写写画画,字纸等身,只是苦于没有同道中人而已。 也就是贺先生回来之后,让陶氏重遇知已了。 水云周报社开办以后,陶氏是真没少在上头写一些游记志怪,看了贺先生写的新话本之后,陶氏得到了启发,也试着写些类似的话本…… 还别说,陶氏的话本水平,不比贺先生的差,只是陶氏的生活经历跟贺先生不一样,虽然也是寡妇,但不管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都没受过什么罪,因此她笔下的才子佳人言情话本,都是喜剧,结局必是花好月圆,皆大欢喜。 因此比起贺先生的来,稍稍少了一些挫折。 楼欣月她们要走,陶氏自然是十分不舍,但既然留不住人,就想着把报社接手了。 楼欣月也不舍自己好不容易搞成的报社就此关停,便以一两银子的价格,转给了陶氏,但要陶氏签下契约,不能更改之前的收稿和刊登规则。 陶氏自然应下,还拉着贺先生的手,想要把这个年轻时的小姐妹留下。 还好贺先生铁了心地要跟着表侄女,任陶氏开出多少丰厚的条件,也还是没有动手。 二十多年没回家乡,在梦里家乡的种种,都是无比的亲切,那些不快的往事,也变得极淡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199章 然而归乡两年,故人半数已逝,曾经欠过她的,过得也是潦倒落魄,曾与她惺惺相惜,亲如姐妹的,道不同,再见竟少有话说。 贺先生觉得这两年已是圆满,从此她在何处,何处便是故乡了。 楼欣月她们来江州城的时候,也就是十来口人,而回栖云城之时,人数已经翻倍。 南边水土与北边不一样,少年少女们生得水灵,楼欣月买了十个少年少女,都是十一二岁,有美人胚子和天生笑匠,也有根骨奇佳运动天才的…… 楼欣月下一步的计划,就要着落在这些未来的小明星身上了。 暖风熏熏,永喜坊的尽头处的宅院明显是被新翻修过,大门上的漆是新的,门环闪闪发亮,门头挂着的匾额上,挂着楼府两个大字。 一道身影从街口处疾走而来,立在永喜坊门前,边拍门边叫着,“老吴!老吴!快开门,主家,全都回来啦!” 这拍门的人,自然就是彩枝。 楼家这次回来的人多,除了自家的两辆马车外,又雇了三辆马车,自然护镖的镖师是少不了的。 于是就自成了一个车队。 临出发时,在江州城时就已是天气渐热,要换上夏衣了,等到了栖云城时,天气才不过是初夏。 等车队驶近永喜坊,彩枝就自告奋勇地跳下了车,抢先去知会吴家三口,让他们好做些准备迎接主家归来。 彩枝一边拍门,一边仰起头看向门首匾额上的楼府二字。 真好啊! 主家身份与从前不一样了,这所宅子不但是皇上赐的,还能称府了呢! 她拍了约莫十几下,就听到里头传来的应声,“可是彩枝姑娘?” 彩枝大声应和,“正是!主家带着人回来了,老吴快快开门迎接主家!” 彩枝这话一出,就听到里头的脚步声加快了,十几息的工夫间,大门自内而开,露出面带惊喜的老吴。 “主家,主家当真回来了!这可太好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就把大门交给彩枝看守,“我那老婆子和闺女此时都在二门里,姑娘且看着这里,我去叫她们一声,让她们赶紧准备。” 彩枝笑着点点头。 看着老吴急切地跑进去,她就站在大门内,东张西望地看着。 果然,经过修缮后的一进房舍,看起来还真有官家大宅的模样了。 约摸几十息的工夫,只听着二进院里头脚步杂沓急促,正是老吴一家子小跑着出来了。 吴家的和吴家小闺女一年不见,倒是比之前见时脸上有肉了,尤其是吴家小闺女,还蹿了半头的高呢。 吴家的满脸笑容,双手合什,“东家可算是回来了!俺们正盼着呢!” 虽然说这三进的大宅子里头只有他们一家人,每天想做什么都十分自由,可这么大的院子里,只有三个人住着,而且主家当时说是半年以后就回来,这都眼瞅着一年了,他们这心里何尝不打鼓呢! 众人聚在门口说着闲话,眼瞅着一行车队转入了街中,正朝着楼府而来。 吴家小闺女瞪大了眼睛,在心里数着数,呀!竟然有七辆车哩! 主家姑娘当真好气派呀! 车队停稳,彩枝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楼欣月搭着彩枝手,轻盈地跳下了车。 如今楼欣月年满二十二岁,在未婚女子里头,绝对算得上是大龄的了,如果楼欣月不是楼欣月,而是寻常商户女或者农家女,二十二了还没成亲,那家里只怕要呼天抢地,愁云惨雾了。 但楼欣月如今已是乡君,家里又没有旁的长辈亲人,无人能来指手划脚包办做主,而且官府也没有超过年龄就必需婚配的条令,因此楼欣月心里无数计划,就没有一条是成亲生子的。 楼欣月头一个下车,吴家三口子见了,赶紧上来行礼。 “恭迎主家归来!” 楼欣月扫视了他们三口几眼,发现他们衣着整洁,精神不错,便笑着点点头。 “你们守着这院子,辛苦了。” 说话间,车子上的人也都依次而下。 刘师傅扶着贺先生,晓文扶着杨婆子和杨老汉,第三辆车子里,跳下了几个大点和半大的丫头们,第四辆车子,却是几个小子们。 啊?主家家里,竟是有这么多的人吗? 吴家三口,一时之间,都看傻了。 第251章 班子不一样的歌舞。 吴家三人是一年前被买来的,主要的活儿就是看院子。 他们见过的,也就是楼欣月这个主家,彩枝和高家三口人。 虽然听主家提过,在南边还有好几口人,但也想不到,居然会是这么多啊! 主家是姐妹俩,就算有一位先生,一位表姑,也用不着这么多的人伺候吧? 不过他们只是下人,也轮不到他们纳罕。 他们迎了主家进院,吴大跟在身边给楼欣月说着这一年来的大小事,吴家的跟吴家小丫头赶紧去烧水泡茶。 当然了吴家三口人,只是看个院子,几乎足不出户,就算是买菜买柴之类的,也是每隔几日,吴大出去采买,也就不会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说这院子的修缮情况和大致地报一下账罢了。 把少年们留在一进院中,楼欣月带着其余的人进了二进院。 楼欣月得了这个宅院以后,就靠着自己那个二把刀的画技画了个三进院平面图,一直就带在身上。 在南边买了那十个人的时候,楼欣月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安排大家的住宿了。 二进中的东厢房给贺先生和她的小丫头住,西厢房自然是给刘师傅住。 二进里的正房三间,一间当待客大厅用,另外两间给楼家姐妹。 而丫环们,比如彩枝等之前就跟着楼家姐妹的,就住在耳房和后罩房里。 至于后来的六个小姑娘,则住到了花园子的三间小房里。 而吴家夫妻和杨家老两口,还有四个后来的少年,则都住到一进的倒座里。 当时修缮的时候,楼欣月是交待过,让吴家夫妻把每一间房子都收拾好来着,这会儿每间房子也确实能住人,只是那些空着的屋子里,也就是有张床而已。 而主家住的正房,这会儿除了床以外,也就是多了一桌一椅。 其余的陈设,就是按着楼欣月的交待,都是极简。 这倒不是楼欣月舍不得出银子全都给置办好,而是自己住的卧房,肯定是会想要自己布置的,不管是刘师傅,还是贺先生,那都是手里有银子的主,不如留给她们自己做主的好。 就是楼欣月自己,也打算趁着布置屋子的时候,好好地逛一下栖云城,好享受买买买的快乐。 这会儿见院子和 房舍打理得干净整洁,楼欣月就比较满意,而吴大也拿出了账本和剩下的银子,恭敬交上。 楼欣月走的时候,给吴家留了一笔银子,一个是用于修缮院子,一个是吴家三人的开销。 吴大上交的账本里,每一笔花销都记得清楚,还剩下了几十两银子,这倒是跟楼欣月估计得差不多。 主要也是当初楼欣月是打算在江州城住半年就回栖云城来着,后头住着住着就不由得不断拖后,就用了一年。 还是得亏她给的银子十分富裕,不然这一家子的吃用都不足了。 楼欣月点了点头,赞道,“这账记得不错,辛苦了……” 她想了想,又取了一锭银子,大概有十两重,交给了吴大算做奖励。 回到栖云城的前几日,几个各种大肆布置屋子和采购。 因知道以后再也不回江州城了,贺刘两个在江州城的时候,就买了不少当地产的心爱之物,比如小把件,小摆设之类的,如今又去采买了条案柜子等物,再把带回来的箱笼打开,这里摆摆,那里挪挪,忙活得不亦乐乎。 只是贺先生的卧房里,都是屏风供桌字画古琴香炉,清雅之致。 而刘师傅的卧房里,则是挂着长鞭长剑,摆着铜人像、玉山子……没点胆量的,可不敢进这屋子。 楼欣月就直接抄作业,自己的屋子参照贺先生,楼赛郎的屋子则参照刘师傅,当然了,也依着楼欣月的喜好,给多添两样装饰。 而杨家老夫妇和小丫环们,每人也拿到了主家给的五两采买银子,让她们自己采买必需用品。 这般忙乱了几日,才算是安生了下来。 楼欣月出门交际的第一站,就是百味茶楼。 朝中上下支持边城的呼声起来之后,去年一年里栖云城倒是有些恢复,好些个客居京城的大户人家,又悄悄地搬了回来。 楼欣月听百味茶楼的掌柜说,再过一个多月,他们东家原家,也要举家回来了。 掌柜的见楼欣月回来,还是要长住,直喜得眉开眼笑。 “楼先生这可当真是及时雨啊!” 自打楼欣月去了南边之后,他们百味茶楼的新戏,就不如以前新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00章 虽然也不是没有排新的话本,但一来没有楼先生把关,二来没有东家小姐镇楼,那些演员们还略有些拿大,三来好几位豪客都移居外地…… 总之,掌柜的都担心,这百味茶楼要是一年不如一年,只怕用不了几年,就得关门了。 这铺子属于原家小姐,关门了大不了原小姐再开个别的,但他这个掌柜的可就不一定还是掌柜了啊! 楼欣月笑着同他谈起了合作。 之前高家夫妻俩在百味茶楼里演小戏,因为有练手的意思,所以高家夫妻俩是从茶楼里拿一点月钱和一部分打赏的。 但如今高家夫妻在江州城里磨练了近一年,演技能力已经打磨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楼欣月给他们的定位是喜剧老戏骨。 所以就算他们已经快三十岁了,也不必担心有小年轻的来抢饭碗,他俩的戏路只会越来越宽,只要他们乐意,能一直演到六七十岁。 所以以后再表演,就是要按场算的了。 楼欣月跟掌柜谈下了一场五两银子的报酬。 这五两银子听起来不多,但高家夫妻的一场小戏,也就是十来分钟的时长。 就算他们俩一天只演一场,不算打赏,一月也能得一百五十两银子了。 这一百五十两,已经算得上栖云城里的高收入了。 当然了,楼欣月也没打算让他们天天演,演三天,休三天,一天演两场。 谈妥了高家夫妻的小戏,楼欣月又谈了让她训练的那十个少年少女来茶楼的歌舞表演。 这十个少年少女买来时,也就是十岁出头,一年的培养下来,都识得了些字,唱歌跳舞啥的都安排上了,还让高家夫妻俩教了他们一些技巧动作,比如双人空翻,各种托举之类。 十岁出头,放在现代还在上初中,让他们现在就去演戏,还是有些过早了,这会儿就只能学点文化课,再加上形体和音乐舞蹈之类的了。 因是新手上场,楼欣月做主,头一个月完全免费,给孩子们供应点吃喝就行。如果效果还行的话,从第二个月起,表演一场给一两银子。 当然了,半年后这个出场费再另算。 掌柜瞧了楼先生带来的这些孩子们。 见少年们都是唇红齿白,身姿如松柏,少女们都是亭亭玉立,眉眼水灵,不由得在心里暗赞一声。 果然还是南边的水土养人啊! 这些人的长相,显然总体上就是比他们楼里那些个小祖宗更好看啊! 楼欣月又让他们趁着茶楼未开门时,先上舞台上表演一场。 掌柜之前还在心里疑虑,既然茶楼里已经有了两套班子,为何楼先生还要另组一个。 等看了这一舞,掌柜算是全明白了。 茶楼里原先有的班子,是用来演新戏的。 而这个新班子,是纯歌舞啊! 歌舞啥的,一般的老百姓大概还不大接触,但在青楼楚馆里,那可是一点也不新鲜。 其实之前他也同东家姑娘建议过,除了演新戏外,是不是也能从青楼里请几位能歌善舞的花娘来歌舞? 不过东家姑娘想也没想就拒了。 说是青楼里的女郎虽然美艳,但难免要带出几分风尘气来,这与茶楼的风格不符。 而楼先生一手打造出的这个班子,跳的歌舞却是他从来也没见过的。 四名少年,都着一色的轻薄青衫,耳边簪花,两人执笛,两人持扇。 持扇的大开大合,舞步圆转回旋。 执笛的启唇发声,笛声悠扬飞出。 第252章 游方游方郎中。 掌柜的也不是没在青楼里见过少年们跳舞……咳,主要是去长见识去的,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嗜好。 但眼前的这些少年,就像是春天里奔跑的一群小马,又像迎着朝阳舞动枝条的新柳,只会让人心情愉悦,眼前一亮,而没有什么杂思邪念。 少年们半曲方歇,稍一停顿,便有四名少女如粉蝶般地飞入场中,少女的舞姿又与少年们略有不同,轻盈又欢乐,而两名弹琵琶的少女,又从两侧上场,边走边弹边唱,歌词清雅婉丽。 少年少女们都到了台上时,便如春天春景,且歌且舞,花团缭乱,当真是让人目不暇接。 待到一舞终了,掌柜点头赞道,“楼先生带来的,果然就是不凡!” 这一舞,也正好可以活络气氛,给茶楼里添点新花样。 也能给茶楼里那班子越来越傲气,对演新戏又不上心的小祖宗添点堵,让她们感受一番,茶楼里离了她们,也不是就不转了。 上回就有一个女演员,要死要活地非得跟着个富商走,东家倒也不难为她,拿了卖身银子,就放走了人,连着她一家子都放了。 这不,大概是见有了先例,今年就又跑了一个,估计要是知道这两人过得好,其余的女演员没准也会心思浮动呢。 楼欣月听了倒也不惊讶。 “随她们去吧,不是说原东家再过一月就要回栖云城,到时候,我同她再选新人就是。” 其实要是跟现代比的话,这个团队的离职率已经是很低了。 两年也就走了两个人。 其实她也能理解这些小演员的想法。 她们都是原家家生子,刚开始出来演新戏,又风光有人捧,又有人教各种本事,挣的银子比其他同年的家生子强百倍,自然是十分满意的。 但过了两三年以后,她们每个人手里的银子,少说几百两,多了应该有上千两,这个财产,都已经超过了城里一大半的人家的家产了。 当有了钱以后,肯定是先满足口腹衣食之欲,等这些都没啥稀奇之后,那肯定就有更高的想法了。 比如在现代,那些明星们,日入二零八,什么奢侈品什么享 受没有呢?到了这个程度的富有以后,那不就还想有点别的刺激么? 那不就出轨、酒驾、吸粉、犯罪啥的,都冒出来了么? 所以有的姑娘,想要更富贵自在的生活,倒也没什么大错,只是路子有些不大对头,只怕日后也未必能有多好。 而挑选新鲜血液进入团队,也并不是多难的一件事。 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人。 比如原来这两班少年少女的颜值,平均来说,比她从南边带过来的十个人,就略有不如。 不过么,这倒是提醒了她。 在培训她们的时候,也还是得搞一搞成功学,画大饼啥的,让她们有了更高的野望时,知道怎么做才对她们最好,而不是看着个富贵老爷就觉得后半辈子有着落了。 等到原家回到栖云城时,百味茶楼已经基本恢复到了当初盛况了。 高家夫妻俩的小戏幽默诙谐,南方少年少女的舞姿欢快又美好。 就连之前有点疲塌的原家戏班,如今也排好了新戏,走掉的两个人对新戏完全没什么影响,她们的角色迅速被队友们替代了,替代她们的女演员可能长得略微不如她们漂亮,但换上新的戏服,化上戏妆,再经过指点提炼,演出的效果,不但没有逊色反而更出色了。 而缺的小角色,也能用楼家的小演员给替补上。 大概是感觉到了竞争,其余的原家演员们,也都认真配合起来了。 这团队配合默契,演出的效果可不就更好了么? 原无瑕在包厢里同楼欣月一道看完了整场演出,拉着楼欣月的手,两眼满是星星,“楼先生,你这当真是有点睛之手啊!” 之前她还担心,她原家戏班里跑了两个人,怕是会动摇人心,其他的姑娘也都想着嫁入豪门从此改换身份享受清福呢。 这样看来,这两个人走了倒还是好事。 “我回去就再选几个机灵周正的家生子过来,让楼先生好好挑挑,选好的进戏班!” 楼欣月一心就是要搞这个的,原无瑕又是自己的合伙人,自然不会推辞。 不过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无瑕,我看咱们也得给她们画饼了。” “画饼?” 原无瑕又不是现代人,自然不知道这词儿的深意。 “对,这人么,不管做什么,总得有个盼头,尤其是那些总想上进的,没银子的时候,想挣银子,有了银子又想要名声,有了名声又想要地位……” “比如这些演员们,辛苦练技艺,是为了有份轻松月钱又高的活计,但挣钱多了以后,有的人就想争一争在班子里的地位,争观众们的喜欢……之前那两个,不就都是班子里好看,最受观众们喜欢的么?” “所以那些都得着了,就要再想其他了……” “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咱们可以给想上进的人,再另指一条路。” 原无瑕问,“什么路?” “可以承诺,等到她们赚到一个数目时,想要赎身就可以放良,以聘用的身份再来演戏,放良以后,自然就可以买自己的宅院,也可以自由地谈婚论嫁,生儿育女……”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01章 其实这才是一条正路。 有财产,自由身,还有一份稳定又安全的工作,不比在深宅大院里当个朝不保夕的小妾强么? 原无瑕听着不住点头,却又想起些许疑虑。 “可若是她们都是自由身了,没有正经谈婚嫁,反而与观众们来往,却还要担着戏班里的台柱子名头,这不就毁了戏班和茶楼的名声了么?” 当初她们之所以要用家生子,从头培养,没去直接买些歌女舞姬回来,不就是担心这个风气会被带坏了么? 楼欣月道,“咱们可以同她们签契约,里头加上些制约的条款,若是在外影响到了戏班和茶楼的名声,那就直接解雇,永不录用便是。” 原无瑕点头笑道,“这倒是个好法子。” 二人定好了主意,便抽空给戏班子里所有人开了会。 听说东家小姐要给自己等人开会,戏班子里众人还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前头那两个走了,东家小姐不快,要给她们训话呢,结果东家小姐说的这是啥? 说是好好演上六年的戏,时间一到,若是想要赎身,就可以赎身?还能全家都赎身? 而且赎身之后,只要愿意,就能跟茶楼签契,还能继续在这里表演挣钱? 期间成婚生子,都算假期,时间合适了还能再回来接着干活挣工钱? 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大家这两年谁手里没有个几百两银子啊! 能有自由身,谁不乐意啊? 只不过因为全家人都是原府的家生子,一旦赎身出来,全家人住哪儿,吃什么喝什么? 毕竟也不是谁都有那个本事做买卖,也不是谁都有一技之长的。 但东家小姐说的这个就考虑得很周到了。 六年到期,那时候手里的银子够买房子买铺子的,就赎身,还想接着回来表演挣钱就回来,不想回来,就把铺子租出去,也能顾得住日常开销了,想想到那个时候,也不过刚二十而已,手上有银子有房子铺子的,还用愁嫁? 估计招夫都行的了。 而且其实也完全没必要把一大家子都赎身了,有的在家里是娇惯受宠的,那全家都赎身倒也能过得好,若是原本就在娘老子那里受气受累,兄弟姐妹好几个的,全都是拖累,可真是不如只有自己一个赎身出去呢。 总之,这个大饼画出来,戏班里的演员们,可不就都动心了么? 动心就有动力,当初才被选上过来培训的那股子精气神,又回来了! 表演的事暂搞定,楼欣月又去将曹九爷请回来,同贺先生一道,将栖云周报社,又开了起来。 贺先生连载的,仍然是世情话本。 而楼欣月开的,则还是致富经的行业题材。 不过这回她在里头,又添加了少许的玄奇元素……给主人公加了个金手指。 这个金手指,就是主角每隔段时日,梦中就有一道药方自动浮现。 而且等醒来时,那药方不但不会被忘记,还会记得越发牢固…… 如果是现代的读者看来,这不就是个系统么?一点也不稀奇嘛,而且隔好久才有一道药方,这金手指也太弱了些吧,顶多算是个铜手指了。 但在这个时代,能平白地多记得一道药方,已经是极为神奇了,再玄奇下去,可就得被归类为神魔话本了啊……楼欣月打算徐徐图之,让读者们适应一番再说。 栖云城中各大坊中,报童们奔跑得格外有力,喊声也透着说不出的欢快喜悦。 “栖云周报!栖云周报社又开了啊!” “最新一期的栖云周报,最新一期,只要五文钱了啊!” “孔方子先生的新话本,游方郎中!” “采莲客先生的新话本,一代女皇!” “走过路过的客官们,千万不要错过啊!栖云周报,它又回来啦!” “栖云周报还面向广大才子志士们征稿,只要被录中,都有稿酬!” 长安坊中,一个陈旧却干净的小院中,正在房中苦读的刘举人,远远地听到几个字眼,便放下手里的书册,走出了房门,正在院中洗衣的妇人抬头瞧见,赶紧招呼。 “夫君,可是要喝些热茶?” 妇人虽然黄瘦,精神却是好得很,面上的笑容也很是真心。 主要是这日子越过越好了,怎么能不高兴? 去年她夫郎考中了举人,身份自然跟从前大不相同,县里就有好几家大户要来将田产记在她家名下,还送了厚礼。 她夫郎只接受了同族家的十来亩地挂名,也收了一半的礼,行事周到又小心。 还在栖云城里买了个小院子,把自己和孩子们都接到了城里。 这大城的日子就是跟乡下不一样,两个孩子都送去念书,她在家里做些家务,再也不用做那些苦活累活,所以她现下满足得很,看着自家夫君,那是恨不得将他供起来。 刘举人,正是曾经与楼欣月在城里的黑作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刘秀才。 这会儿站到院子里,外头跑来跑去的报童的声音,就听得越发的清晰。 刘举人冲着自家太太摆了摆手,示意他不需要热茶,听了一会儿外头的声音,便对刘太太道,“我去买一份报纸回来。” 他出了院门,唤来一个左近的报童,买了一份报纸。 如今他身份不同,而且因为印黑作坊的话本,小赚了一笔,这笔钱,足够他买个长安坊的小破院子,还能将家人都接过来。 当然了,他也没有坐吃山空,时不时地卖几张画,或者替商户们写匾额之类,从前他一个穷秀才,画是卖不上价的,也没人找他写招牌。 如今顶着个举人身份,那真是处处都不一样。 起码他买份报纸,并不需要饿一顿肚子或者还要想半天了。 刘举人拿着报纸进了院子。 刘太太已经洗好了衣裳,正往绳子上头搭。 搭完了见刘举人坐在院中看报纸,便凑了上来跟着看。 她原本是不识字的,还是孩子们启蒙时,听夫君教孩子,她跟着学了几个。 “这就是报纸?” 刘太太小心地伸手去碰了碰。 刘举人笑道,“是呢,上头有城里发生的大事小情,还有好看的话本子,一会儿你也来瞧瞧。” 刘太太把手缩了回去。 “我才认得几个字,看不了的。” 刘举人又笑道,“那就等孩子们下了学,叫他们念给你听!” 刘太太笑了笑,“那敢情好!” 她转身进了灶房收拾,刘举人就坐在院中台阶上,细细地看这份失而复办的报纸。 “游方郎中?” 刘举人已经知道孔方子就是青萍客,所以对青萍客没有连载一点也不奇怪。 只是这个名字却让他瞧了一怔。 游方郎中,不就是游走乡间,医术半桶水,还常有坑骗的游医么? 第253章 郎中梦中学会了个药方。 游方郎中在刘举人的印象里,就是只会几个土方子,采些草药,四处游走,到那些去不起医馆,看不起病的穷人家里骗几个铜板,混口饭吃而已。 不是,这游方郎中,也能当主角的吗? 刘举人自己琢磨了一番,觉得实在是想像不出来这游方郎中能有些什么样的故事。 而且显然,这游方郎中,应该是一些治病救人的事儿。 难道说,楼乡君,连医术都懂一些么? 刘举人想到他看过的那些个楼乡君写的话本,有行伍的,有江湖的,有海商的,也有美食的……可以说内容几乎包罗好些个行当了。 楼乡君她是怎么能如此学识广阔的呢? 当真是让人不得其解啊! 刘举人心里纳罕着,也没耽误他翻页的速度。 话本的开篇,就是一个采药少年傅小郎,为了采一株灵芝,从山崖上滚了下去,幸好被崖上斜长的柏树绊住,才逃得一条小命,但那株原本能卖出去几十两银子的灵芝,却是落入了崖下。 可怜傅小郎,不但没采着灵芝,还差点送了小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爬回到了崖顶,好容易得了性命,也还是落了一身的伤,实在是悲催得紧。 其实傅小郎的父亲,是一位本地的名医,原本家中也有大屋良田,傅父坐地开着医馆,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来寻傅父看病。 因此傅家的日子过得也算富裕。 只是傅父为人心慈,收了个弟子邓三,从小当做子侄教养,将自己的医术尽数传于邓三。 而傅父成亲比旁人晚了好些年,因此傅父都年近四十了,傅小郎才七八岁。 邓三为人心胸狭窄,虽有几分学医的天分,却总是疑神疑鬼,觉得师父没把看家的本事教给他。 因此傅父还没教过他的方子,他就偷偷摸摸地学,结果,这一学,就学出了乱子。 有一回傅郎中的一位病人又到傅郎中这里复诊,正巧傅郎中不在家,邓三就把病人的方子给诓了过来,自作主张地给那方子做了添减,还觉得师傅能做到的,自己也行。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02章 谁知那位病人吃了改过的方子,竟然从此一命呜呼。 病人家属们自然不干,纠结了一帮人,气势汹汹地闯到了傅家。 而邓三听说了风声,早就逃得远远的了。 傅郎中就成了为徒弟顶锅的了。 不但被家属给打伤,还赔出去一大笔银子。 而那邓三,怕师傅寻他算账,索性带着那些偷来的方子,去投奔了县城里的一家医馆,而那家医馆,是跟傅郎中还有些过节来着,当然这过节,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深仇大恨,而是医馆的客人在医馆看病一直没好,却让傅郎中给看好了这种。 傅郎中受此打击,身子骨就弱了下去,家计一落千丈,傅母再也过不下去,就丢下这两父子,改嫁去了另一家。 傅郎中也就坚持了半年,就过世了,剩下傅小郎这个还没长成的儿子,家里越发的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了一间建在山脚下的茅草屋。 傅小郎身无分文,又无田产,只有一间四面透风的破屋和几样破破烂烂的家什。 幸好他在还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学过认药材,虽然年纪还小,也认识了十来种常见草药,这些草药,也正好是附近山里出产的。 他采到了药材,就晒干了攒起来拿到药铺里去换几文钱,渐渐地也学会了些炮制手法,这些手法,其实也是他父亲在的时候做过的,傅小郎连蒙带学的也就会了。 傅小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回了崖顶,便力气枯竭,仰面朝天,昏睡过去。 在睡梦中,他就仿佛看到虚空里,有个小人,长相同他一模一样,不停地在采着地上的野草。 这些野草,有一两样,是他熟悉的,比如刺儿草,这种草捣碎成糊抹到伤口上,是可以止血的。 还有一种蒲公英,捣碎成糊则可以防止伤口化浓。 但另有几种,就是他从来没采过的了。 可那小人,就不停地在采药,等采足了药材,就开始做处理,比如那止血的药草,加了一味旁的药材,一同捣碎了敷在了小人自己的身上。 原来那小人不光面容长得似他,就是伤口,也跟他身上的一般无二啊! 只见那药材敷上去没过几息的工夫,小人身上的伤口就止了血,结成了血痂,小人转而炮制起了另外几种药材,动作如飞般快。 洗切,烤干,磨粉,混和……最后弄出来了一包药膏。 小人将这药膏涂在了自己的血痂上,就见那血痂利索地掉了,长出了新皮,竟是跟没受过伤时,一模一样! 小人看看自己的胳膊和腿儿,一点伤都没有了,小人兴奋地蹦跳起来…… 小人蹦跳的时候,傅小郎就醒了。 傅小郎站起身来,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是真的跟梦中小人身上的,一模一样! 此时就像梦中一样,他胳膊腿上的好几处刮擦伤,此时都还在渗着血,看上去十分的凄惨。 傅小郎想到梦中所见,转头四处搜寻。 果然,他头一个瞧见的,就是那止血草和蒲公英两种药草! 他这次出来,是带了两个小背篓的,可惜一个背篓已经掉入崖下,幸好还剩下了一个。 傅小郎将药草装入背篓,一转头,就看到了他在梦中见过的那几样中的一种……他不认识但是小人用来做药膏的! 傅小郎将这药草也采下来,想到那剩下的几样,傅小郎鬼使神差的,就往附近搜寻过去。 这些新药草,有的是他见过但不知道是药的,有的是他没注意过的。 他花了一个时辰,终于将这一副药给凑齐了。 傅小郎寻了个干净背风的地方,将止血的药草拿出来,洗干净,用身上带的药钵,将这药草捣碎成泥,敷在自己的伤口上。 其实这种止血草,他从前也用过。 但炮制法跟这 次的略有差别,不过他觉得这次的药泥似乎更加有效果一些,只觉得那火辣辣的刺疼,似乎都轻了许多。 傅小郎坐在地上歇着,从篓子里摸出干粮来啃了着,一直到觉得自己又有了力气,伤口也不大疼了,这才背着背篓下了山。 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傅小郎又给自己的伤口上换了一次药泥。 到了第二日,傅小郎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结了痂。 他就学着睡梦里的小人那样,炮制出了一个小木盒的药膏。 傅小郎将药膏涂到了自己那些伤口上。 这次倒是没啥感觉。 不过傅小郎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身上有没有伤疤啥的,倒也没那么要紧。 虽然昨日差点就送了命,傅小郎还是收拾了一番,又进了山里。 毕竟,他实在是太穷了,闲着一天,就有可能饿肚子一天。 这次他行动不如昨日利索,就没再想着去采那些爬悬崖采能弄到的药材了。 这一次采药的收获虽然实在一般,但他运气不错,在山里捡了一窝野鸡蛋,又采了些能吃的蘑菇。 如此进山三四次,傅小郎就发现,自己做的那份药膏,居然格外的有效,这才四天,他身上的那些伤疤,居然已经要掉痂了。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在睡梦中,是真的学到了个神奇的方子! 第254章 神药神仙呼吸之术。 傅小郎登时就和打了鸡血一般,连着做了好几盒药膏,准备了一些干粮,他要去往离村子最近的大城,看看能不能将他得的新药膏卖出去。 之所以不去县城,是因为他的仇家在县城,可以说是邓三恩将仇报,将傅家害得家破人亡,那邓三投了县城的医馆之后,凭借着傅父的几张独门秘方,竟然让他在那医馆站稳了脚跟,邓三又花言巧语,娶了东家守寡的女儿,越发的在医馆里说话有份量了。 而正巧那东家的长子不成器,不是学医那块料,好几次都差点捅出大篓子。 吓得东家再也不敢想着让自己的长子来接手医馆,只得越来越倚重邓三。 因此渐渐的倒让邓三在县城里有了几分势。 邓三自己知道自己的事,生怕傅小郎有了本事以后,要来寻他算账,就暗中指使县城中的地痞无赖,让他们只要看到傅小郎就上去就寻个由头欺压打抢。 傅小郎来县城卖药,哪怕不是去邓三那个医馆,也总是会被人打一顿再抢了钱,傅小郎就明白过来是谁在背后使坏了,从此就只在镇子上卖些草药,哪怕价钱少了近一半,也再不去县城白费工夫。 傅小郎临晨出发,一直走到了傍晚,才到了大城。 此时进了大城,他也没钱住店,因此他就到了城外的破山神庙里住了一宿。 却没想到破庙也是有主的。 几个乞丐打从外头回来,就发现正睡在供桌下的傅小郎,气势汹汹地就要将傅小郎赶出去。 傅小郎急中生智,正巧看到那个年纪最长的乞丐脸上有新疤,赶忙献上一盒药膏,并且将这药效还夸大了几分。 怕他们不信,还在自己身上寻摸了一个漏下的疤,涂给他们看。 乞丐们半信半疑地收下了。 当下就在一个小乞丐的脸上涂了些。 因为收了药,傅小郎又嘴甜,这些乞丐生起火来,烘烤吃食,他们甚至还分了半个饼给傅小郎。 于是一番攀谈,乞丐们得知傅小郎是来城中卖药的,便纷纷摇头。 说是这城里大小药铺医馆加起来,也有个七八间了。 傅小郎是从外头来的,这个药膏又从来没听说过,怕是很难卖得出去。 他们力劝傅小郎加入他们,他们虽然地位地贱,但这城里富人多,酒楼多,办婚丧寿宴的也多,乞丐们总是不缺吃的,就是可恨城北有一伙乞丐,占了城中的药神庙,住的比他们好,还长住在城里,有好事儿都叫那些人得了。 那些人跟这群乞丐打过好几场,这群乞丐实力不足,经常落败受伤,他们看着傅小郎应该懂那么点医术,以后他们再打架受伤了,可不就有人给治上一治么? 虽然傅小郎看上去,也实在不像是多懂的,但有总比没有强。 傅小郎思索再三,还是婉拒了这么有前途的行当。 到得白天,傅小郎还是带着他的膏药,进城里去碰了碰运气。 不出乞丐们的预料,傅小郎的膏药,那是一盒也没卖出去,还好他来的时候,也带了些自己炮制好的药草,其中就有他新学会认的那些,倒是将这些药草给卖了出去。 傅小郎有些丧气地往回返。 路过破庙时,就把他做好的止血药和伤疤药都送了两盒给乞丐们,只当是酬谢。 告别乞丐们,傅小郎往自家赶路,眼看着快到了地方,傅小郎路过河边的时候,看到一群人抱着个小童大哭。 原来那小童,是跟同伴们玩水,不小心就溺了水,等救上来的时候,已是没了气息。 傅小郎双目一亮,赶紧上去跟那些人说,自己有个法子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把人救回来。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03章 那些人倒是也认识傅小郎,毕竟附近村子的村民可都是找傅父看病的。 可惜傅父人没了,他们再想看病,就只能去镇子上花从前两三倍的钱,还不一定能治得好。 如果这会儿来的是傅父,村民们肯定会大喜,觉得自家孩子有救了。 但来的是傅小郎啊。 傅父去世的时候,傅小郎也就十岁出头,他就算认得几种草药,但那又能抵得了什么事呢? 不过如今孩子已经淹死了,傅小郎又这么热心,就让他试一试,应该…… 他们这般想着,就见傅小郎解开孩子的衣领,露出胸口,就一按一压,没一会就去亲孩子的嘴。 这个时代虽然城里有那富贵人家的浪荡子喜欢男风,在身边养清秀小厮什么的,但乡下人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个,因此他们都是惊骇莫名,一时倒也想到那些邪恶的。 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 就见傅小郎折腾一番,他自己的额头上都出了汗,还请他们中的一个学着他的模样,去按压孩子的胸口,就都觉得实在不靠谱。 只是孩子父亲心里悲痛,无论如何都想要试,这才又坚持了半炷香的工夫。 正想着劝说一番算了罢。 却没想到,孩子竟然呛咳出声,是真的被救活了! 孩子被救活了,孩子的亲爹抱着孩子给傅小郎磕头道谢,还邀请傅小郎去家里吃饭。 傅小郎赶紧婉拒了,说孩子受凉了还得好好照顾,要请他吃饭以后也不迟。 傅小郎回到自家,却是激动莫名,在家中手舞足蹈,原来昨夜他在乞丐堆里睡着了,又梦到了那个小人,那小人从水里捞上一个没了呼吸的小孩子。 就是 用他用的法子,将小孩子给救活了。 他做完了梦以后,还当就是个梦,毕竟那破庙附近压根就没有河,又怎么会遇到落水的孩童呢? 真没想到,会在快到家的路上,遇到了邻村的落水小童。 难道说,是他无意间得了奇遇,有神仙见他活得艰难,因此要在梦中教他神医之术? 那要是他每夜都能得一个方子或者救人之术,岂不是早晚有一天,他能变成比父亲还厉害的神医? 傅小郎激动不已,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去睡觉。 可惜他这次睡着了以后,就什么都没梦到,反而是这两日太累,居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他还没爬起来呢,就听到外头的热闹,原来是那邻村的孩童家长,带着麦粉和肉,还有那个小童,上门来感谢傅小郎了…… 而同村的村民们,听到了这番动静,也都过来看热闹了。 那孩子的爹大声夸赞着傅小郎,村民们也点头附和,啧啧称奇,将傅小郎给夸得老脸通红。 从前村民们也得过傅父的帮助,傅父过世,就是这些村民们来帮忙下的葬。 傅母改嫁后,村民们也会接济一下傅小郎,不然他也不可能独自活到了十六岁了。 但时间长了,村民们家里也都不宽裕,傅小郎看着也是个半大小子了,因此大家伙也就不大关注这个住在村边的小子了。 却没想到,傅小郎居然还真传承了些傅父的本啊啊! 来感谢的邻村小童及小童之父走后,村民们叮嘱了傅小郎几句,也就散去了。 傅小郎得这些吃食,很是过了几天温饱的日子,只可惜后来再睡着,又再也没有做过小人的梦了。 想了想,他觉得之前做梦,都是他遇上了需要治病之人,这才会做梦的,不如他还是多出去转转,没准还有什么机缘,于是带上新晒好的药草,还往大城而去。 这次他仍然去破庙投宿,可他刚刚在庙门口晃了下,就有乞丐们欢快地迎上了来。 “傅小哥,你可算是来了!” “你那药膏,当真是神了!” 第255章 药膏神奇药膏。 刘举人正看到了最后一段,那未完待续四个字,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刘举人心里瞬间哀叫一声。 哎呀,怎么就没了下文呢! 刘太太端着一壶茶出来,就看到自家男人坐在台阶上,急得直拍大腿。 “这是怎么了?” 刘举人叹道,“可惜这话本是连载的啊!看不到后头!” 刘太太笑问,“是什么话本,让你急着这般?” “是一个讲游方郎中的话本。” “游方郎中?” 刘太太有点疑惑,是讲游方郎中怎么到处坑蒙拐骗吗? “是啊,那傅小郎,梦中得了仙人指点……” 刘太太听了自家相公讲的话本故事,却是若有所思。 “哎呀,那个仙人渡气之法,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管用啊!” “咱们村子里五嫂子,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金贵着呢,偏偏去池塘里捞鱼,脚一滑,就跌进深处了。” “那时候正好周边无人,就任他在水里沉了下去,等捞上来的时候,五哥背着他绕着池塘跑了一圈又一圈……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救下来。” 刘太太话中满是惋惜。 “要是那个时候,也来一个傅小郎就好了!” 刘举人却听得头脑中灵光一现,又是狠狠一拍大腿。 “着啊!” 刘太太反被吓了一跳。 “这又是怎么了?” 刘举人又寻到傅小郎给小童用神仙之法渡气的段落,细细看了一回,方才叹道,“孔方子先生,当真是天生奇才,心胸宽仁,爱我世人啊!” 刘太太就没太明白,“不就是写个话本么,怎么就到了心胸啊世人啊了呢?” 刘举人就站起身来,在狭窄而干净的小院里转了两圈儿,兴奋地道,“是了,这神仙渡气之法,定然是能实用的了,不然孔方子又何必将它讲的那般细?” “应该就和海上捞金记、饕餮游记一样,字里行间,那可都是千金难买的学识和技艺啊!” 饕餮游记是从南北传过来的,据说南边各大城里,都有打着饕餮游记全菜品的酒楼饭庄。 半年前起,栖云城里也有打出饕餮宴旗号的了。 更不用说,多少富贵人家,都暗挫挫地让管家采买按着饕餮游记来买食材,让厨房照着书来试做那些美味的新菜,比如他有一回去参见知县大人的赏荷宴,宴席上就有一道饕餮游记上的菜,名为荷塘月色。 荷塘月色,有莲藕、云耳、胡萝卜、虾仁,口味淡雅鲜甜,又契合菜名,着实是道妙思好菜。 也就是说,孔方子先生所写的,都是有来由,可由虚转实的。 那这个救人的法子,还有那个治疤的药,定然也都是可从书上学来的。 刘举人想到这儿,心里一阵火热。 要是他按着方子做出了那个治疤的药膏,岂不是可以大赚一笔? “相公?” 听到刘太太的唤声,刘举人这才拉回了些一路狂奔的思绪。 转念再想想,他如今好也是举人了,手头没有那般拮据,实在是缺银子了,那都不如想法子去求个实职小官呢。 何必去跟寻常百姓争利呢? 栖云周报社重新开办,这回不管是楼欣月等办报纸的,还是城里的那些报童,或是有两年没报纸看,时不时念叨着报纸的城中百姓们,各人都是轻车熟路,每个环节都顺利之极,新报纸的销量,只是第一期,就已经超过了从前的栖云周报的巅峰时刻。 高家夫妻俩白日里去茶楼表演,夜里仍回到楼府歇宿,这日二人来到茶楼,装扮收拾好,就等着轮到他们上场。 高丽娘手里拿着一份栖云周报第二期,这是她刚刚在楼外的小报童手里买的,正好趁着这个空档看看。 这个游方郎中的故事,她和高大郎夫妻俩,都是格外的喜欢。 主家姑娘从前就写过将门女和游侠儿在江湖上闯荡的故事,可是不管是将门之女,还是游侠儿,都是他们这种夫妻小戏班比得上的。 人家独行千里,遇上了坏人,拔剑杀了就是。 而他们呢,遇上无赖地痞,那都是陪尽小心,赔上自己辛苦赚来的银钱,百般周旋,这才能脱身的。 而游方郎中呢,就不像武者们那般有武力和无所顾忌了,处境倒是跟他们这样的江湖艺人差不多。 所以她就很想看一看,主家女郎会给游方郎中安排了什么样离奇曲折的故事,若是能代入自己夫妻俩,又该如何呢? 那游方郎中傅小郎,被乞丐们热情地迎进了破庙里,告诉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原来之前面上和身上受伤的乞丐,用了傅小郎的药膏之后,脸上的伤疤竟然好得极快,不过十来天,就已经几乎看不太出来了。 这些乞丐,经常去一家酒楼里讨剩菜剩饭,当然了他们都机灵得很,只去后门,不在前门晃,若是发现了有什么针对酒楼的阴招,也会给东家通风报信,有时候天下大雪,也会自觉地帮着打扫门前院后,是以那酒楼里的人并不驱赶他们,有什么剩下的吃食,也会给他们一份。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04章 这日见到这些乞丐,那小伙计眼尖,就发现了面上在显眼处受伤的乞丐,就随口问了句。 这些乞丐们倒也机灵,就道是无意间遇到了一位神医后人,少年见他们可怜,这才给的药膏。 这般一说,岂不是显得越发的高大上,而他们这些乞丐们运气极佳,连神医后人都能遇上? 酒楼小伙计听了,就叫他们先等等。自己去寻了酒楼掌柜。 原来这掌柜家里有个十七岁的女儿。 这女儿已经订了门好亲事,眼瞅着三个月后就要出嫁了。 偏偏一个不小心,就伤到了脸颊。 本来圆滑光溜的小脸上,来了一道指节长的大疤,活像是趴了一只大虫子。 这可不悲摧么? 掌柜老婆不就四处去打听药效好的膏药么? 城里的几家医馆都去了。 有那上了年纪经验丰富的老大夫瞧了,说是这个疤痕有些太大了,他们医馆里的药倒是能减淡一些,但也就是淡上一些,并不能恢复如初。 至于另外几家,不是没有特效的药,就是说是有,但她又听人说过,那药不但不管用,用了还会留个黢黑的大印子。 这不,掌柜和婆娘两个就为这个有些发愁,想着实在不行,到时候就给孩子多陪嫁点东西吧。 酒楼里的伙计大厨们,自然是知道掌柜的心事的,这不,就替掌柜留意上了? 掌柜一听就兴冲冲地出来见那些乞丐。 还真是巧了,他还真见过那个满脸是伤的乞丐,那东一块,西一块的,都成满脸花了。 如今呢,虽然凑得近了还能看到一点,但站在五步开外,已经几乎瞧不出来什么了。 掌柜的瞬间心动。 忙问那药膏可还有? 乞丐 得了这药膏,自从发现十分有效之后,就宝贝得很,常揣在怀里,生怕放在破庙让外人摸了去。 这会儿见掌柜问,赶紧就拿了出来,送给掌柜。 虽然他的脸很紧要,但跟吃食比起来,那就可以不要啊! 掌柜的得了这个药膏,虽不知道究竟如何,也是心里高兴。 大手一挥,就让灶上的人捡了一大包的饼子包子,还有客人剩下的半只烧鸡,都给了他们一伙乞丐了。 要知道,这种吃剩下的半只烧鸡,看着还不那般散碎的,在酒楼里,那都得是干了老几年的老伙计才能带回家去呢。 一般的小伙计都没资格碰,如今却是给了他们这些乞丐,也算是难得的大方了。 乞丐们得了这样一份好吃食,也不在城里继续乞讨了,欢天喜地地回了破庙,美美地饱餐一顿。 此后又过了三天,他们又去那酒楼,就有小伙计专门在等着他们。 说是掌柜家里的姑娘,用了那个药膏十分管用,特意又做了些油饼子来酬谢他们,还说了,那个药膏也快用完了,若是他们再见了神医后人,定要再问那神医少年讨要一份膏药……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是什么? 他们还没从惊喜里醒过来,小伙计又拿出了一锭银子,是足银的五两,交给他们,说是万一遇上神医,让他们定要说上一声,他们掌柜愿意花大价钱买那药膏!只要送到酒楼这边,自有重谢。 第256章 疫症破庙里的风波。 傅小郎还没来的时候,这些乞丐们还在那儿着急呢,伸长了脖子也没见着傅小郎的影子,说去村子里寻傅小郎吧,可是上回忘记问那么细了……这不是耽误事儿么? 如今见着了傅小郎,可不是就跟见着了财神爷似的? 他们把事情同傅小郎一说,又听他说这次来还真的带了那种药膏,便拥簇着他往城里走。 边走还边七嘴八舌头的,“傅小郎,你去见了掌柜,可莫要说漏了嘴!” “俺们可是说了,你是神医后人,轻易不出来的!” 傅小郎听到让他装神医后人,十分地难为情,这不是让他说假话吗? 乞丐们纷纷笑道,“这有什么,你若是说你是个山里头采药的,那人家都不当你的药膏一回事,就同俺们这样人一样,都不敢进那些铺子,进去了也要被人打出来哩!可若是俺们换一身绫罗绸缎呢?那还不是好生招待?世情皆是如此,咱们不过顺应一二罢了。” 傅小郎随着众人去了那家酒楼,还真的扮成了个隐世神医后人的模样,还好上回他救了那个小童,小童的亲娘为表感激,见他身上的衣衫都是破破烂烂,便用自家织出来的土布给傅小郎做出了一身新衣,虽然不过是粗布,但穿在傅小郎身上,倒是显得人物清秀,不似平常村里少年。 掌柜的正焦急着呢,他家里那半盒药膏已经是用完了,今天眼看着就要没得用,要是乞丐们不来,他就打算派人去城外的破庙里寻一寻了。 这会儿见了傅小郎,也顾不得这少年是不是真的什么神医后人,赶紧给了十两银子,买下了两盒药膏……要不是傅小郎说这药膏只能放三个月,三个月后就没用了,掌柜还想再多买几盒呢。 掌柜的急急忙忙回家去送药,又叮嘱伙计们做些吃食给众人。 因此傅小郎跟着乞丐们,又得了一大包的吃食。 这吃食,可是麦粉加上细盐和油烙出来的饼子,喧软油香,傅小郎难得吃到这般美味,竟是一气干了三大张饼子。 傅小郎挣到了银子,就要分一半给乞丐们。毕竟如果没有这些人,他也没处得这巧宗。 他父亲当年名声最响的时候,也没有卖出过十两银子的药膏和药丸啊! 乞丐们自然摆手不要,说是已经借他的光,得了好些东西了,而且还有那五两银子呢。 今日得了吃食,也就不再去城里要饭了,毕竟,这要饭的活也不好干,又是被人嫌弃,又是风吹日晒的,有时候还要抢地盘打架…… 傅小郎原本是来卖药的,乞丐们便分出了一个人陪他去卖药,傅小郎手里有银子,心里不慌,他带来的这些药草,就算全卖了也不过能得个四五十文钱而已,上回他来就只得了二十文。如果都买成大饼,也就刚好够他从家里走到大城里来回吃的,顶多再剩下两个饼了。 因此这次再去卖草药,傅小郎也就不那般急切,反倒是卖得轻松了,一共又得了四十文钱,算是大钱小钱都有了。 傅小郎在城里买了些必需之物,就和乞丐出了城往破庙里去了。 二人刚走近破庙,就听到里头众人正在说说笑笑呢。 等走了进去,傅小郎这才看清,原来众乞丐已经生了堆火,将得来的那些吃食放在火上烤,这些吃食里有饼子,有带肉的骨头,烤得焦黄冒油,香气飘得满院子都是。 看到二人进来,众人纷纷笑着邀请傅小郎坐过来,一道吃喝。 傅小郎倒也不讲究,同众人围坐,也吃喝了些,吃饱喝足,就在破庙里寻了个稻草窝子躺下,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清晨。 傅小郎起身的时候,众乞丐都还在酣睡。 既然当了乞丐,那自然是想睡就睡,想吃就吃的,不然这乞丐不是白当了么?因此众乞丐睡懒觉什么的,都是天经地义。 等到傅小郎寻了水梳洗一番后,才有两个懒洋洋地起来了。 傅小郎正要同他们告别,就听到外头脚步声响,有人拖着步子走来了。 众乞丐们虽然懒散,但对于外来者,那可是很警觉的,瞬间三下五除二都起了身,有三个人已经抄起了地上的木棍,就拦在了门口。 傅小郎往前走了几步,正好看到了外来人。 他的脸色瞬间一变。 乞丐们还嫌他碍事,把他往一边拉扯,担心一会儿打起来牵扯到了他。 为首的也是一个乞丐,这个乞丐身高块大,下巴上有巴掌大的一块黑记,十分的醒目。 这就是众乞丐们嘴里说的对头老黑蛇了。 这老黑蛇当乞丐的年头,比他们还早,慢慢地又收了几个小弟抱成团,竟是成了城中乞丐团伙中的厉害的一支。 破庙里的乞丐们,就是打不过老黑蛇,这才只能住到了城外破庙的。 可如今这些老黑蛇,竟是追到了破庙,这是想要干什么?难道连这点地方都不给他们住想要赶尽杀绝么? 简直欺人太甚! 想到这些,大家都气血上涌,抄起家伙就要拼命! 却听到身后的傅小郎,却是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别!别上前!他身上有疫病,是要过人的!快,大家快跑!” 原来,就在刚刚,傅小郎又做了个神仙小人的梦。 梦中他见到了一个病人。 这病人口角流水,眼睛通红,说话口齿不清,走一步就要晃两晃,哪怕原来是个大力士,得了病也成了头重脚轻,手脚无力。 但这人却是个大杀器,身上的血,口水鼻涕,呼出来的气,那里头可都是满满的毒菌。 身体康健的好人接触了,都会被传上这种可怕的病,这病得上七天,十个人里头也就两三个能活下来而已。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05章 因此如果让得了这个病的人四处乱走,那就要连累许多无辜的人跟着得病送命,情况严重时,整个城的人都有可能死上一大半。 而寻上门来的这个大黑蛇,看着症状就跟他梦里学到的一模一样! 乞丐们原本操着家伙,准备一起上给对方来个单挑的,只要打倒了大黑蛇,他手下的小弟们,也就不足为虑了。 谁能想得到,那傅小郎突然在身后嚎了这么一嗓子,吓得他们连手上的家伙什儿都掉了。 等回过味来,那腿都软了。 傅小郎一个人冲上来,就拉起为首的那个乞丐,就往破庙后门跑去。 他们俩这么一跑, 其他人也都赶紧跟上,唯恐自己的死腿倒腾不快,叫那个身上满是毒的大黑蛇给染上了病气! 而且傅小郎的话,很快就被验证了是对的。 因为大黑蛇身后跟着的同伴们,听到了傅小郎的话,也跟见了瘟神一般地,迅速地向后退开。 大黑蛇面色狰狞,一巴掌就要挥出去,结果这一巴掌还没打到人,自己脚下一软,整个就朝前栽倒…… 还没逃出后门的众乞丐,满面骇然。 “啊!傅小神医说的竟然是真的!” 第257章 过人特殊的法子。 “丽娘,快收了报纸,很快就轮到咱们上场了!” 其实今日这游方郎中的连载,虽然快看完了,但后头还有一点。 高丽娘不舍地收好了报纸,与自家男人互相检查一番妆容与衣裳,这才出了房门,准备下一个出场。 高家夫妻俩的小戏,去过南边锻炼了小一年后,吸取了南边同行们表演上的细腻技巧,等再回到栖云城来时,已经是炉火纯青,演什么像什么,自然之至,完全看不出表演的痕迹了。 也正是如此,有好些客人都是慕名而来,甚至还要带着家里的婆娘们一道来看,好捧腹大笑,轻松乐呵一番。 至于那少年少女的歌舞,虽然客人们看了也叫好,但吸引力,跟高家夫妻俩的小戏比起来了,就要差上一些了。 此时高家夫妻俩表演完毕,又如往常一般,赢得了个满堂彩,高家夫妻俩笑嘻嘻地向着观众们转圈作揖行礼,感谢投到舞台上来的银子玉坠等物,这才踩着鼓点下了舞台。 接下来的时间是中场歇息,客人们正好可以稍事休息,吃点喝点,或去更个衣,闭目养个神。 而再有半炷香的工夫,就是新戏开演了。 以往此时,客人们是绝对不会走开的。 毕竟,大家都是冲着新戏来的。 可今日却有人,目光闪闪,脸色严肃,手里攥着报纸,急匆匆地离座起身,顾不得同座人的挽留,快步离开了茶楼。 他离开茶楼,紧走了几步,这才反应过来,又招手叫了一顶轿子,告诉了轿夫地址,就见轿夫们脚底生风,快步地穿街绕巷,不多时,就来到了一所四进宅院大门前。 这人下了轿子,正好看到自家下人站在门口,便吩咐下人付轿子钱,自己脚下没停,就进了院子。 他急急忙忙地就往一处院落走,还让人把太太给叫过来。 他走到小院门前,却是停下了脚步。 院中传来一声声的咳嗽,听得多了,难免让人觉得自己的喉咙里也痒得很。 这院子里,住的是他的独子。 他与妻子成亲多年,就只得了一个儿子。 早先也是聪明活泼的一个孩子,可惜十岁那年,他的父亲得了咳疾。 那时他正在外头行商,家中的大小事都是太太管着。 老父亲病倒,又不是没有下人,儿媳总不能近身伺候,因此太太请医问药,调理药膳,很是殷勤周到。 而他的儿子,因为跟祖父亲近,就时常过来陪伴祖父。 可老父亲的病,还是越来越重了。 他得到消息以后,就赶回了城中,也就刚好赶上见老父亲最后一面。 为老父亲办完了丧事之后,他是万万没想到,儿子竟然也得了跟老父亲一模一样的病! 府里的人都在传说,是儿子过了老父亲身上的病气,也是祖父舍不得孙子,想要带孙子一道走…… 从儿子病发到如今,已经有四年多了。 外头人都传说,老陈家儿子是个病秧子,早晚要跟着老陈家老爷子去的。 就连陈家的下人们,也都害怕被派去大哥儿院里服侍,不是告病,就是另寻借口,就算是推脱不得,在那院子里,也是做完了事就离病人远远的,生怕被过了病气,也得了一样的病。 陈家有钱,请得起大夫吃得起药,可要是他们下人也病了,又上哪里看大夫吃药呢? 而陈家儿子自己,大概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自己这病会过人,越发的连房门都不出,也不肯见爹娘,说是怕把病过给爹娘,那他就是大不孝了。 但这四年来,病情就没多少好转……可不就愁坏了陈家夫妻两个。 陈家太太得了信,已经是急忙赶来。 “大哥儿可是有什么不好了……” 陈老爷赶紧道,“大哥儿还是那般,你莫急……” “是我,我今日里看到了这报纸上的话本,就那个游方郎中。” 陈家太太愣了下,自家男人可是呆了? 看了报纸上的话本,怎么就跑到了大哥儿这来? 其实他家有病人,还是会过人的病,亲戚来往都少,跟邻居们也不大打交道,陈家太太无聊之下,也会看看男人带来的报纸。 那游方郎中,她自然也是看了的。 上回看到傅小郎用仙人呼吸之法救下了邻村小童,她就把这一段来回看了好几遍。 要是有个神仙弟子出来,能治好她儿子,那该多好啊! 就听陈老爷又道,“这最新的一期里,那仙人,仙人就教了傅小郎救治疫病患者之法,还说了如何防传染……” “防传染?” “传染,就是过人!” 陈太太眼睛瞬间瞪大,忙问,“怎么防?” 儿子心性纯良,怕过给父母病气,从来都不肯叫他们进房门,只隔着窗子望一望,说说话。 就连伺候他的小厮,他都不难为,只叫小厮做完事就走。 要不然,那小厮都伺候了快四年了,不还是活蹦乱跳,什么病都没过上么? 陈老爷就把报纸上那一段给太太看。 “这上面说了,这过人也分好多种,有的是呼吸之间,就将什么病菌带了出来,那好人若是吸到了病人呼出的气息,就容易传上病。还有的是血和口水鼻涕之类,若是沾到好人身上,偏偏那好人身上也有伤口,就也会传上,还有互相挨碰,手上的病菌没有洗干净,就去吃喝摸唇摸眼之类,那也会传上……” 陈太太听着这些话,想到当初公爹得病时,儿子常常拿着吃食过去给祖父送,有时就跟祖父一道用饭了……而她那时不懂,竟是也没阻止,这会儿想起来,当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呀! 陈太太忍不住哭了起来。 “要是早知道就好了。” 陈老爷又道,“这已是过去的事了,再也莫提,大郎一片孝心,怕过了病气给咱们,再也不肯让咱们接近,这才保了咱们夫妻俩这些年,身子康健。” 陈太太想着虽然自己夫妻两个都没病,但难道就让儿子一直这般关在小院子里么?将来可怎么娶妻生子呢? 陈老爷又指着报纸道,“莫急莫急,这上头还提过了,各种会传染的病,自有专门的护理法子呢……” 第258章 人非已非吴下阿蒙。 陈老爷和陈太太两个就着报纸,边看边讨论,要如何让自家儿子再过得好一些,能让他的身子更康健一些。 比如说这报纸上说了,得了传染病的,尤其是咳疾和疫病的,就得晒晒阳光,通风透气,经常更换清洁衣物。 而病人用的器具和衣物,都要定时地去消毒。 但这毒要如何消呢? 自然也是有许多方法的,但若是具体到器具和衣物上,那就是用开水煮烫,烈日暴晒了。 如若不然,那病人哪怕是吃了药自己体内的病毒已经少了很多了,可一接触到那些带着毒的器物和衣物,也会又染病了。 总之,毒越多,就会对病人的身体的影响更坏。 至于说那些照顾病人的人呢,为了防止被传上病,也是可以做好防护的。 比如说制作好几层布的布罩,罩住整个口鼻,身上也穿上粗布罩衣,靴子上也套上鞋套。 每 日清洁打扫通风,多用艾烟熏烤,死角撒上草木灰,自然就能降低病毒。 陈太太举一反三,同陈老爷道,“儿子这病,时好时坏的,莫非就是因为这毒没有清干净?” 陈家有钱,为了独子的病,也不知道请了多少名医。 有的名医开的方子,也确实管用,但眼看着好起来了,没过多久就又回去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06章 陈老爷点头道,“对对对!没准就是这样!” 这两夫妻正在商量着,而小院里的年轻人已经听到了动静,自己扶着墙出来,已是听了一会儿了。 “阿娘,父亲,不是说好了,你们不要进这个院子的么?” “儿子病了,还有你们操持家业,儿子好歹不至于衣食无着,若是你们也病倒了,咱们家要依靠何人呢?” 陈太太抹着眼泪道,“儿啊,今日报纸上可是都讲了,这种过人的病,只要能防护好了,就不用怕过人!还有好些个消毒的法子……” 院内年轻人默然片刻,才问道,“可是那个话本游方郎中里的?” 他生病后就困居一方小院,不踏出半步。 成日里也是无聊,父母双亲就给他搜罗了许多游记话本,有了栖云周报时,就给他看栖云周报,那是期期不落的。 也就是中间断了一年多,但也托人想法子从南边买了水云周报回来,据说水云周报的东家跟栖云周报是同一个。 原本这传闻还只是传说,不过等到今年栖云周报又重开,这个传闻也就证实了。 毕竟,如果不是一个东家的话,那怎么如今栖云周报上,有了孔方子的话本呢? 陈老爷忙应声,“正是正是!” 他赶紧将报纸从院门内塞了进去。 “今日才有最新的一期,上头就有教人怎么防护病气……嗯,病毒的!” 报纸被人接了过去,就听到翻看报纸簌簌的声响。 陈老爷陈太太两个相护扶着,都没有吭声。 过了盏茶工夫,才听到他们儿子的声音。 “阿娘,阿爹!” “此法似乎倒是可行!” 陈老爷陈太太面露欣喜,“是吧?是吧?” “阿娘,阿爹,虽然有了这个法子,但也防万一,还是先让我身边的几个人先用上此法吧。” 下人们虽然是下人,但下人也害怕过了病气啊。 而他也体恤他们,平时并不对下人们过多要求,只要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但如果依着话本上所说,要照顾病人,就得将环境清理干净,每日还要对器具衣物消,这要做的活,可就不是一两人能做得来的。 既然有了防护法子,那便先给下人们用上吧,也能让他们干活干得安心。 陈老爷陈太太互看一眼,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而城中,与陈家相类,也有病人的人家里,原本没有买栖云周报的,也都去买了一份周报,不但要看上头的话本,还会跟着上头的各种法子来照做。 就是城中的医馆和大夫们,也几乎是人手一份周报,在行医之时,试着采用了话本上的消毒之法…… 栖云周报,也成了来往栖云城的客商们必带的城中特产之一。 客商们都知道,甭管带多少份周报出去,总是能加价卖出去。 尤其是在京城,往往他们前脚刚刚走进客舍,就有人凑上来问,可是栖云城来的?可带了那栖云周报么? 他们也知道这周报之所以能在各地畅销原因。 从前这周报上只是写些儿女情长,江湖恩怨,好看是好看,对于那些天天忙碌于正事的人来说,是看不看都无所谓的。 就是那真假公子和真假千金两个话本,在京城里掀起了诺大风波,也是因为刚好出了裴家小将军身份真假之故。 这两个话本,自然是极大地提高了栖云周报的名头了。 但栖云周报旋即夭折,而那位报纸的东家,为避祸远走江州城,又创立了水云周报。 这水云周报的内容,可是不得了啊! 能让人从中寻到挣银子的法门,这岂不是就像是几文钱就能请得到的财神爷? 而这报纸的东家也实在是能折腾,才不过两年,就又回了栖云城,又把栖云周报给办了起来,这回倒是没有青萍客的话本了,反而是孔方子的话本。 孔方子那就是专写挣银子的故事的,只要是人,谁不想从里头看出点什么,好早早地发家致富呢? 别看如今这个话本的名字是游方郎中,听起来就是坑蒙拐骗的江湖郎中的市井故事而已,可是每一期里,都有一个救命的法子或者是治病的方子,这种话本,谁不想要啊! 栖云周报社这次重开,用的是自家新建的书坊,这书坊就离楼府不远,是楼欣月在附近又买的一处小院子,专门用来印刷自家报刊。 从前楼欣月是跟王家书坊合作,她只负责报纸的编辑,而王家只管印刷和销售。 虽然利润分了一半出去,但好在对方能分担风险,处理琐事,让人手欠缺的楼欣月,能把精力放在刀刃上。 但这种方式就不算太靠谱。 虽然那王管事为人处事不错,可他也不过是王氏书坊里的一个掌柜而已,上头还有好几个能管着他的。 这家族一大,麻烦事就多,十个人就有十个心眼子,尤其是见着楼欣月这样的女户,可不是就忍不住就想打点主意么? 楼欣月这次回到栖云城,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了。 不光是手下有人,手里的银子也更多,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是楼乡君,而不是普通庶民了。 有了这个身份,自家开个书坊,也就省心得很。 有曹九爷在,想弄些印书的工具,还有有技艺的老师傅,那可真是一点也不难。 第259章 得胜得胜归来啦。 到了这个阶段,楼欣月已经不是很关心能挣多少银子了。 从前和赛郎一起,为多挣了几两银子而开心谋划的日子,都显得有些遥远。 楼欣月已经把精力放到了其它的地方。 比如改进新戏的舞台效果。 在她的提议下,百味茶楼的舞台上,又加上了空中威亚和滑轮,相应的,所有演员们也加上了这方面的训练,当然了,这威亚的高度并不算太高,就是两人多高,而且在舞台周边也加上了防护。 加上了这两种黑科技,在舞蹈中的飞天舞和新戏中的打斗戏,自然就越发的仙气飘飘,侠影翩翩。 又比如在报纸上招募能人异士。 她先招的,就是绘画人才和技艺工匠。 楼欣月穿越古代以后,志向未改,那就是接着搞文娱。 而这个时代的文娱行业,尤其是楼欣月想要搞的那种大众文娱,更是一片蓝海,正是她可以来个降维打击的时候。 可惜啊,她倒是有心办大事,奈何科技不允许啊! 虽然搞剧院模式,观众和收入都不少,可这才多少观众啊? 就算一天全都是满座,也就几百人而已。 还只有一个茶楼! 想想在现代,随随便便一个小网红的视频,那播放量都有十几万呢! 总之,就是技术落后,达不到啊! 想想要搞影视剧,就得先有电影,要有电影,就得有电有胶片,要想有胶片,就得先有摄影技术。 因此别说是网络平台了,现在就连原始的摄影技术都还弄不出来呢。 虽然网络技术对于楼欣月来说是个难于攀登的高峰吧,但原始摄影技术和电,没准可以搞一搞呢? 所以楼欣月就打算动用自己的财力和忘得差不多的高中生化理知识,来为古代文娱科技的发展来一点助力。 她自己搞不出来,还不能花钱招人吗? 一批人搞不出来,一年两年搞不出来,那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也搞不出来吗? 时近深秋,边城大捷的消息传到了栖云城。 据 说一个月前的大决战,八万大魏军队击败了号称十万的北荒大军。 虽然这次的北荒大军,是将许多小部族的男丁全都抽来,其中甚至还编入了不少身体健壮的西凉女俘虏,但这些人凑在一起,也有十万之数,在人数上,大魏这边是不占优的。 但天佑大魏,这场决战,大魏还是胜了。 北荒大汗身死,大军溃败成了四部,其中最大的一部三万兵马,被飞虎关将士百里追击,终于将北荒大汗的长子击毙,并将这位长子的幕僚和家臣全都给俘虏回了大魏。 消息一出,大魏朝野上下,俱是欢呼雀跃。 这一场大胜,着实是得来不易啊! 栖云城中,那些家中有儿郎在边关的,也都是天天焚香祷告,求老天爷保佑,让自家儿郎平安归来。 楼欣月竟然也没有免俗。 她也在自己的书房里,摆了一尊神像,天天早晚三柱香,在心里默祝楼赛郎平平安安,心想事成。 毕竟,她觉得以自家妹子楼赛郎的胆量和资质,不当个女将军,那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天她上午起来,照例给神像上了三柱香,正在心里默默祝念着呢,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喧哗。 “大娘子,大娘子!您猜谁回来了?” 晓文欢天喜地跑了进来。 楼欣月心里一动,“赛郎回来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07章 晓文一拍巴掌,“可不正是呢!” 还说得眉飞色舞,“大娘子快出去看吧,二娘子如今可真像是话本里的女将军啦!” 楼欣月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穿的,还是个不太好见客的家居长衫,头发也没有梳得太整齐……匆匆在神像前鞠躬行礼,算是感谢了神仙的有求必应,就赶紧跟着晓文往外头走。 楼赛郎身穿着武将袍服,长发高高束成了个发髻,腰间悬着宝剑,剑眉朗目,肌肤如蜜,可不就跟晓文说的那样,跟话本里的女将军一模一样了。 而此时,她的身边围着好些人,有刘师傅,也有贺先生,还有彩枝等几个小丫头,楼赛郎跟这个笑笑,同那个对答,再让另一个摸摸她身上的甲衣,忙得不亦乐乎。 楼欣月也就不着急着走过去了。 就站在十来步外,微微歪起头,含笑打量着自家妹子。 也不知道是否错觉,两年多不见,楼赛郎的个头,似乎又长了一点。 身板也更壮实了,似乎自带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武将气质。 就算不看气质,光看这身打扮,楼欣月也能知道,自家妹子,估计还真是得偿所愿,真的成了位女将军! “阿姐!” 楼赛郎笑着侧转过脸来,可不就一眼瞧见了楼欣月? 顿时几步就走上前来,一把就抱住了楼欣月。 这一抱,楼欣月就深深地感受到了学文和学武的差别。 现下这个二妹,不但比楼欣月个头高,连一抱之力的冲击,都让楼欣月都差点站不稳了。 “赛郎,你可算是回来了!” 楼欣月上下打量着自家妹子,目光里满是欣赏赞许。 “我们家的赛郎,终于也成了女将军了!” 楼赛郎略有点腼腆地一笑,挠了挠头。 “不过是个五品小武官罢了。” 楼欣月眉眼弯弯,“那也是极为厉害的了。” 这五品武官,可是实职啊! 哪里是之前得的乡君虚封能比得了的。 从军两年,得胜归来。 整个楼府都沉浸在欢欣之中。 都不用楼欣月操心,就已经有人去张罗宴席,买鞭炮回来在大门外放,还要向左邻右舍送些点心果子分享欢庆。 楼赛郎瞧着这阵势,目光转了转,期期艾艾地问,“阿姐,嗯,这个……” 楼欣月一瞧着这就有情况。 “怎么了?” “咳,就是大军班师回朝么,像我这样的小将官就可以回乡探亲,我来的时候,也有几个同伴跟着来了。” “同伴?” 楼欣月瞬间警觉,“几个同伴?男子女子?怎么不见他们?” “他们说是不好直接上门来打扰,因此都住在客栈里……是,是男子。” 第260章 妹夫以后就是妹夫? 楼欣月瞧着她这个模样,就知道有点情况。 从前她可没见过楼赛郎还有扭捏的时候啊!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不好问得太细,楼欣月给了她一个以后再细问的眼神,便开始和其他人一道,张罗着楼赛郎回来的吃穿住了。 这边的楼府,自然被赐给了姐妹俩以后,楼赛郎也就是看了看,整修和装饰都是后来才弄好的。 但楼赛郎的房间,早就收拾妥当,就连里头的床帐帘子什么的,也都事事齐全,跟楼欣月住的卧室规格一样,还根据楼赛郎的爱好,略做了调整。 楼赛郎走进自己的屋子,看看墙上挂着的万马奔腾图,摸摸竹叶纹的纱帐,再瞅瞅桌上摆着的水晶宫灯,简直乐得合不拢嘴。 这两年在边关住着,那条件可是艰苦得很。虽然她早就习惯了,突然一下子有了这般舒服洁净的卧房,还是让她心情舒畅轻快。 单独的小浴间,就在卧室的侧边上。 小浴间里的浴桶,自然也是专门给她准备的。 彩枝勤劳地来回几趟,将浴桶给装满了水,还额外地提了一桶热水,一桶凉水放在浴桶边上备用。 楼欣月笑眯眯地捧了干净的衣物和香皂进来。 楼欣月虽然不会多少现代的技术,但这手工皂也没啥科技含量,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是好奇之下,自己试着做过的。 虽然说做得品质实在不咋地吧,但说个大概,让下人们自己去琢磨,还琢磨不出来吗 楼赛郎好奇地拿起一块奶白色的香皂,放在鼻子下头嗅了嗅,“这味道怎么闻起来甜香的?跟糕点似的。” 楼欣月笑道,“这是用羊奶和羊脂做出来的,当然闻起来甜香了。可是馋糕点了?一会儿就让她们到外头去买!” 楼赛郎将自己那身甲衣给脱了下来,又散开了头发。 转身看向楼欣月,“大姐我自己洗就行。” 也是楼家比从前富裕了啊! 从前虽然院子里也有专门的沐浴间,但那是大伙共用的,这换了院子以后,却是都有单独的了。 楼欣月却是不走,“你刚回来,得好好洗洗,我来帮着搓背……” 楼赛郎这才脱了衣裳,钻进了浴桶里。 她这动作虽快,楼欣月还是眼尖地瞧见了她手臂上的一处疤痕。 感觉到手指搭到胳膊上,楼赛郎缩了空身子,嬉笑道,“啊呀,好痒!” 楼欣月没吱声。 楼赛郎赶紧转过身来,“大姐,这就是个小伤,我当时身上穿着你给打的那副甲,要害一点也没事,就是胳膊上中了箭,还是擦过去的……” 楼欣月轻轻叹了口气,“可疼不?” “有点疼,倒也不太疼,这不过是个小伤口而已,血都没怎么流……” 说到伤口和流血,楼赛郎就激动了。 “大姐你在药堂里定制的那些止血药粉,实在是好用得很,还有那个药丸子,伤风发烧吃上一粒,很是管用呢!” 这两年里,虽然她确实是上战场真刀真木仓地杀敌了,但她家大姐的贡献也很大啊! 除了先头捐去的三万物资,后来大姐又托人送了两回物资呢! 旁人送来的物资,就是寻常的粮食和药了,而大姐送的,都是用了巧思的,独特又实用,几乎每一种,都在边关是抢手之极啊。 除此之外,她去边关的时候,还带了几个自己最喜欢的话本,比如那个金瓯缺和边塞侠影录啊……同袍们闲着的时候,就爱跟她借这两个话本来看,就是不识字的,也要凑到识字的同袍跟前,听人家给念的。 楼欣月微微一笑。 “能用得上就好。” 楼欣月觉得她送的这些物资,也不过是量力而行罢了,并没有多高尚。 要知道她可是居安思危,一想到万一大魏朝战败,就跟历史上的那些小朝廷一样,老百姓流离失所,国境线日日被蚕食,那 她不但没法子安生搞文娱了,性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毕竟外战节节败退,就得年年上贡岁币,对内必然是横征压迫,如她这样的小民,要想生存下去,也是艰难之极。 她帮着楼赛郎解开发绳,打湿了再搓出泡沫,用香皂泡泡给楼赛郎轻轻揉搓长发。 楼赛郎好奇地拈了点泡沫,感觉滑溜溜的,确实挺好用。 “这个香皂也蛮好的啊!” 他们家里是不一样了,不但沐浴有单间了,就连洗澡都有独家的香皂了啊! “这是几个小丫头们试了好多回才试出来的,一次就做了几百块,全府里的人都能用得上。” 楼赛郎听着就来了兴致。 “这样啊,阿姐,可还有多的,我拿去送人。” “自然是有的,一会儿让人给你包上十几块,随你送去……” 不过说到送人,楼欣月就想起跟着楼赛郎一道回栖云城的同伴了。 “赛郎,你那几个跟着你来栖云城的同伴,可都是什么样的人?” 楼欣月虽然很想问问,自家这妮子是不恋爱了,但又不想让自己显得像个爱打听的老妈子,于是就换了个问法。 楼赛郎腼腆一笑,“就是三位在飞虎关的同袍……” 楼欣月的直觉没出错,楼赛郎这回一道来的三位同袍,一位是家在栖云城附近的镇上,一位是在栖云城里有亲眷,还有一位,就是好奇栖云城,想要跟着来游玩的…… 那位来游玩的,应该就是跟楼赛郎有点情况的了。 楼欣月心里有了数,也不多问,就张罗着准备宴席,专门邀请这几位楼赛郎的同袍。 两天后,楼欣月就见到了这几位。 一位是五十来岁的老兵卒,虽然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目光精明,就是家在栖云城附近镇上的那位。 另一位则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将官,说是在城里有位堂叔,正好跟着一道过来寻访拜见。 而第三位姓季的小伙子,黑不溜秋,身形精瘦,看上去二十五六岁,但据说也就二十刚出头,笑起来露出一嘴白牙,很是憨厚的样子……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08章 楼欣月不由得多看了那季小子几眼。 这位,将来就是她的妹夫啦? 第261章 假设现实比话本更离奇呀! 楼欣月的预感,那是一点没错。 吃过这顿饭,到了夜里,楼赛郎抱着自己的被子过来,有点扭捏地表示,好久没跟大姐一起睡了,想要跟大姐说点悄悄话。 一看这动静,楼欣月都能猜得出来,自己这位二妹,是要说点啥了。 想想倒也不奇怪,楼赛郎今年都二十出头了。 放在古代,这个年纪都能当娘了。 所以姐俩并头睡的时候,听到楼赛郎问起,觉得那个季大郎看上去如何的时候,楼欣月认真地回想了下,表示光看外型还是不错的。 “怎么?这位,是不是我妹子在飞虎关找的情郎?” “咳!” 楼赛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 “大姐~” 楼赛郎捏扭地把头转到了一边。 “就是带回来给大姐看看行不行。” 楼欣月回忆着白日里大家问起这季小伙的各种问题。 “年纪上,他比你大了两三岁,倒是合适。” “长相个头啥的,看着也行。” “他说他老家没啥人了,现在就是光杆一个。那就说明真成了亲,上头没有公婆压着,也没有家庭纷争……倒是很适合你,就是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听到这话,楼赛郎唰地转回头来,两只大眼睛在黑夜里都快放出光来了。 “大姐,你是说,他还有可能说谎?” 想到那种可能,楼赛郎的拳头就痒了。 楼欣月拍了拍她的肩膀。 “哎呀,你别急,听我分析完的。” “像这种外出经商,或者参军多年不归的,老家又是没有亲人了的,必须得上老家打听清楚了再议亲事。” 楼欣月是写话本的,所以她想得就比较多。 但现实里发生的故事,真要离奇起来,写话本的那都想像不到! 就假设小季自己没说谎,那也还是有可能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寸事的。 比如小季参军离家,家中爹娘给他娶了个媳妇,他自己不知道。 然后老家遭灾啥的,书信不及时或者传话有误,闹了个两头蒙。 等到再过几年,小季娶妻生子了,老家亲人找来了。 就问你该怎么办? 爹娘给娶的那个在老家吃尽苦头,还为老人尽孝了,总不能反而不承认或者休了吧? 那现妻也无辜,没做过啥错事呀! 然后就弄个一夫二妻,姐妹相称啥的。 对于男人来说,可能是喜剧,对于两个妻子来说,那可就是悲剧了。 如果两房妻子再各自生下儿女,男人再得了富贵,那估计少不了要弄得鸡飞狗跳,几代恩怨了…… 当然了,这是两房妻子都是传统女子的情况下,如果换成楼赛郎这种武力值高,又暴脾气的,那没准就要发生点血案啥的了。 楼赛郎听得半晌无言。 “阿姐你果然不愧是写话本的啊!” “不过阿姐的话倒是真提醒了我,原本我还想着,我们年纪也都不小了,可以趁着这两个月的假期成亲呢,如今倒是必须得去他老家看上一看才是。” 楼欣月握住了这个二妹的手,“这都不过是胡乱猜测,以保万全罢了。” “其实你能寻到良缘,阿姐是很高兴的。” 如果季小子真的是孤身一人,倒是真的挺合适的。 楼家有房子有铺子,楼赛郎自己的私房钱都交给楼欣月收着呢,到如今也有五六百两了。 楼欣月也想好了,等楼赛郎成亲的时候,再给凑上两千四五百两,凑整成三千两,做为楼赛郎的嫁妆。 当然了,如果季小子乐意入赘,那就更好了。 那就将隔壁邻居的院子再买下来,给小两口住。 谈罢了楼赛郎的婚恋,楼赛郎也回握住了大姐的手。 “大姐,你从前说过想要招赘,可是真的?” 楼欣月点点头,“自然是了。” 她这人吧,在现代都自由散漫,受不得半点闲气的那种。 这都穿越到古代来了,而且在古代嫁人,那就得跟从前的贺先生一样,变成一个任劳任怨的老黄牛,这跟她要立志搞文娱的人生计划是完全冲突的。 所以她要么不成亲,成亲就必须得是入赘。 “那要是有位郎君想要入赘,长相人品都是极好的,嗯,也没有爹娘和亲人了,阿姐会乐意吗?” 楼欣月听着就笑了。 “这么好的郎君要入赘?赛郎啊,我写话本都不敢这般写呀!” “可是阿姐,你说过,现实比话本更离奇呀!” 楼欣月摸了摸下巴,在黑夜里嘿嘿地笑了两声。 “那要真有这么好的人,还非得哭着喊着要入赘,我要是不同意,岂不是傻子么?” 楼赛郎轻轻地舒了口气。 “……这样我就放心了。” 楼欣月奇道,“你放心什么?” 楼赛郎轻咳一声,“没什么,阿姐,我困了,好困,要睡了……啊,我睡着了!” 一句话过后,楼赛郎头一歪,竟是打起了小呼噜。 楼欣月无语了。 这呼噜声,也太假了吧? 不过楼赛郎那句话,也确实有点奇怪。 难道这小妮子,知道有人想要入赘给自己? 可这小妮子不是才回栖云城几天么? 上哪里知道的呢? 楼欣月越想越奇怪,就轻轻唤楼赛郎。 “赛郎?赛郎?你刚刚说的,那是谁呀?你怎么知道的?”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小呼噜声。 而且虽然一开始的呼噜声是假的,但几十息之后,就变成真的了。 这练武之人的睡眠质量,可真是没得说! 楼赛郎这人,做事就是风风火火的。 夜里才听楼欣月说过隐患,第二天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说要陪着季郎回乡去给亲人扫墓。 楼欣月就挺欣赏自家妹子这样的。 所以说有什么都在婚前弄清楚,一辈子的大事,别搁这时候来扭捏啊? 别婚前脑子进了水,非得婚后流眼泪。 楼欣月也以她一个话本作者的角度,给了楼赛郎不少的建议。 务必不能让人家小两口奋斗好多年,总算是什么都有了,结果半路有人跑出来摘桃子。 送走了楼赛郎,楼欣月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毕竟,那季小子的老家,虽然也是源北道的,但离着栖云城,也有三四天的路程呢!这一来一回的,少说也得半个月。 第262章 当年要自己主动去寻的。 楼欣月开始构思游方郎中的结尾。 傅小郎从走出自家村子开始,活动范围由镇上到城里,再扩大到省城,最后竟是阴差阳错,来到了京城。 傅小郎在那神奇幻境的帮助下,学会了许多当世人所不知的技能和医术。 从一个只会采几样药草,治一点破皮流血,小风寒的采药郎,成长为一名声名远播,治好过无数疑难绝症的名医。 京城中权贵遍地走,一个名医,想要在京城立足,靠得可不单是医术。 幸好傅小郎之前治好过一位宗室王爷,有这位靠山,傅小郎倒是也如愿地在京城暂居,弄到了自己想要的珍贵药材。 然而名气越大,带来的麻烦也就相应越大。 偶然一次出诊见到的病人,起先他以为不过是寻常富户人家的老先生,还实诚地为其诊断出了对方身中数种毒药,如今毒素已经遍布全身,只是靠着珍奇灵药这才能吊着性命…… 以傅小郎梦中得遇仙人传授神医之术的奇遇,也就最多能替对方减轻痛苦,延缓数月性命而已。 傅小郎诊断出此人一直在服食一种毒,这种毒初食会让人飘飘欲仙,精神振奋,所以很多富贵人家的男子都爱日常服食。 这位老先生,大概是因为家境太好,服食的毒,比一般富贵人家用的,要好上不少,药性最大,毒性最小。 所以才能让这位老先生服食了十几年,到现在,那毒的副作用才显现出来而已。 傅小郎觉得这个病人十分特殊,也花费了许多心思替病人缓解病痛。 但他都明明再三叮嘱过,说那种毒再也不可服用了,可他一诊脉,发现病人体内的毒素,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加重了。 医家不医求死人。 傅小郎一怒之下,就表示,这个病,他也无能为力了。 可谁知道,他想撒开手,对方却不肯。 不但不肯,还将他掳到了一个他再也想不到的地方。 雕梁画栋、深院高墙,这个地方,竟然是皇宫! 他治的那个病人,竟然是天下最尊贵的九五之尊! 傅小郎这才豁然明朗。 坊间传闻,这位九五之尊,最爱求仙问道,服食金丹。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09章 这金丹,传说里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品质上乘的还能伐毛洗髓呢。 傅小郎倒不是不信这世上有仙人。 毕竟,他所学到的这一身如神般的医术,便是从梦中仙人处学来的。 可是他接触到的所谓金丹,除了有几种就是普通的开胃药丸,对人体没毒性,还略有点好处外,其余的金丹,也只有微毒,中毒和剧毒的分别。 算算年纪,这位老皇帝,已经年过五十,服食金丹十年,如今也到了极限。 这人寿数已到,自己的身子骨如何,那是心里再也清楚不过了。 所以才会连民间的名医也没有放过,想要求得最后的一丝生机。 但想求生机,却不遵医嘱,还在沉迷金丹带来的短暂虚幻享受。 依着傅小郎的判断,这位也就只有两三个月的寿命了。 他既然已经被抓了来,而病人又治不好,多半三月之期一到,也就是他的死期。 他该怎么办? 楼欣月正奋笔疾书呢,外头就传来晓文的声音。 “大姑娘,原小娘子派人来了。” 楼欣月长舒了一口气,起身去见来人。 “楼先生,我家小娘子请楼先生到百味茶楼一叙。” 楼欣月好奇地问,“无瑕可是有什么事?” 来人却抿嘴微笑,“楼先生去了就知道了。” 这可不是越发的让楼欣月感到好奇了么? 当楼欣月随着茶楼伙计的指引,来到包厢之时,就看到包厢里除了原无瑕主仆外,还有个年轻男子。 这年轻男子还不是原无忌。 看到楼欣月进来,原无瑕和年轻男子同时站起,原无瑕面上,还泛起了一层红晕。 哦! 这是又有情况了啊! 果然,原无瑕故作淡定地给楼欣月和年轻男子介绍了一番。 哦呵,还真是! 介绍完之后,略寒喧几句,年轻男子便寻了个借口出去了。 楼欣月这才放松地咧开笑容,在原无瑕手背上一拍。 “恭喜!” 原无瑕面上红晕未褪,略有些腼腆地嘿嘿傻笑。 “不过是岁数到了而已。”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不过像她原家这样的人家,家里实在是太有钱了,难免遭人惦记。 在京城的时候,但凡她和阿娘去哪家参加宴会,就没有不提她婚事的。 打原家主意的也极多。 什么偶遇,解围,落水的戏码多的是。 还是原家放出风声,她大哥的婚事暂且不急,原家子嗣不多,就是她也要招赘进门的,来给她提亲的,这才少了一大半。 当然了,就算是赘婿,那也有的是人争抢。 不过,那图的是什么,原家自然心知肚明,好多人的想头,都到不了原无瑕这儿。 如今这位,倒是阴差阳错,原无瑕无意间认识的。 “楼先生,从前咱们闲聊,你说过,这好男人,都是要自己主动去寻的。” “等在原地,上门来求的,都是别人看上自己的,而不是自己看中的。” “男人追女人,没到手之前,自然是要装的,装到了成婚后,再原形毕露,可那时候也没法子后悔了。” “所以要寻到自己满意的姻缘,就要主动出击。” 原无瑕这位未婚夫,就是原无瑕自己找到的。 原来是百味茶楼想要画一批新的招贴画,但从前合作的那位画师,不巧病了,没法子赶工。 原无瑕便让人四处去寻合适的画师。 最后总算是寻到了一位姓孟的书生。 这孟书生家里本也算是耕读传家,家境比一般的农家要富裕一些。 他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上头还有两个哥哥。 孟书生十六岁那年,家中父母染病而亡。 又过了三年,孟书生同家中的侄子一道参加科考,孟书生考中了头名。 可惜,没过多久,那一场科考就被揭发出了有人作弊,所有考生的成绩全都作废。 而有舞弊嫌疑的人,则被罚永不许参与科举。 孟书生的侄子,就是买了考题的学子之一。 不但被打罚,还连累了孟书生,这辈子与功名无缘了。 而孟书生的哥嫂还责怪他,怨他没有把比他还大一岁的侄子看好。 从前孟书生就与兄长决裂,自己搬出来自立门户,靠着卖画为生。 大约孟书生在绘画上头很有些天份,没过多久,他的画便水涨船高,十分抢手。 而孟书生也似乎寻到了人生乐趣,不再琢磨其它,只专心提高画技了。 第263章 家业只要活得长,就能做人生赢家!…… 孟书生与功名无缘,一心专研画技,反倒打出了些许名头。 接到百味茶楼这个活儿,孟书生自然少不了要往茶楼跑,这一来二去的,可不就跟原家小娘子脸熟了么? 原无瑕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年纪,不管是在本地,还是在京城,要想议个好亲事,都有点困难了,更不用说,她还打算招赘。 自打听了楼欣月的主动出击论后,原无瑕深以为 然,再观察这个孟书生,长相中上,又无家累,也算是有些才华。 “我记得咱们闲聊时,你曾经说过,家境富裕的女子,最好寻那有特殊专长的夫婿,或是沉迷乐音,或是痴于书画文玩金石,又或是爱好花鸟鱼虫等等……” 而这位孟书生,岂非正是理想之婿? 于是原无瑕主动出击,略施小计,便将孟书生拿下。 孟书生如今孤身一人,自然也就不介意入赘。 楼欣月听原无瑕那些主动出击的过程,着实是听得津津有味,大加赞叹。 什么她新收了两幅名家画作,不知道是真是假,需要帮忙品鉴啊。 什么为了感谢孟书生帮忙鉴定出一幅假画,邀请孟书生来茶楼看新戏啊。 自家的商队新得了些土产,想着孟先生应该需要,正好路过孟书生住处,就去送点特产啊…… 总之,原无瑕这小娘子追夫的套路那是一环又一环啊! 楼欣月觉得应该让贺先生也来好好听一听,好能写出如原家小娘子这般热情如火,积极主动的女主来。 毕竟,贺先生写的那些女主角,虽然自立自强,可亲可爱,但还真没有原无瑕这种能婚姻自主的。 原无瑕听着楼欣月的赞赏,小脸生光,笑得花枝乱颤。 这种闺中朋友之间的私密话,也就能跟楼先生说一说了。 但凡换个人,她都未必能说得这般自在轻松。 “楼先生呢?赛郎都有意中人了,楼先生既然深谙主动出击论,这两年怎么也不见主动出击呢?” 楼欣月的年纪,是比原无瑕大了一岁来着。 虽然原无瑕出身原家,常在京城和栖云城两地长住,认识的合适的男子要比楼欣月多了不少,但楼欣月这两三年,也是去过了不少地方,结识的男子应该也不会少。 楼欣月微微一愣,便笑道,“家业还未打下,如何主动出击?” 人家原小姐,那是有几十万的家财可以继承的,有父兄可以依靠,而原家背后还有大靠山。 她呢,跟妹子白手起家,到如今也不过才有万把两的家财。 至于说势呢,也就是得了个虚的封号,有了一定社会地位了,但还是远远不足。 假如楼欣月去了京城,这样的一个小小的乡君,压根就不够看的。 所以就算是她能寻到愿意入赘的男人,她也没那个把握保证多来一个人会不影响她的初心。 就她这个年纪,放在现代,那硕士都还没毕业呢。 虽然这是在古代,但她穿越过来,当然不是为了融入古代的婚姻了。 原无瑕歪了歪脑袋,“你现在这家业还不算家业呀?” 不但有封号,还得了御赐的宅子,几个名号已经是名满天下,人尽皆知了。 这不算家业,什么算家业呢? “确实还差得远啊!” 楼欣月眨眨眼睛,摊开了双手。 在她的构想里,光是有一两本脍炙人口的话本,这可不算事业成功啊。 她就希望有一日,能将自己的那些脑洞,能够用更先进的手段展现出来,让不识字的人,老人和孩童,不需要听人讲读,也能轻轻松松地看懂其中的故事。 原无瑕笑道,“你不会是要等到家财百万的时候,才叫有家业吧?” 虽然楼大姐这攒钱速度如飞一般,但要到百万的话,估计也得十几年。 那会儿楼大姐都已经三十出头了啊! 楼欣月就皮了一下。 “野史里有位世家娘子,年轻时眼高于顶,没有合适的意中人,于是一直拖到四十未嫁。” 原无瑕起了兴趣,“啊?” “这位世家娘子原本也没打算成亲,却是当朝皇帝作媒,为她保了一门亲事,嫁给了一位丧妻的国公,婚后这位娘子,又生下了三个女儿。”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10章 原无瑕都惊了。 “四十多,还能生三女?” 楼欣月又皮了下,还跟原无瑕聊了点成人话题。 “女子四十多,只要葵水还有,就能生……而且据野史记载,男子三十以后,往往肾精虚弱,不易令女子有孕,四十以后,不但不易令女子有孕,弱胎死胎,婴儿天生体弱,残病可能更高,但年轻男子就不一样了……” 楼欣月给了对方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原无瑕越发的震惊了。 不过倒底还是未嫁女子,面皮较嫩,虽然记住了这些信息,却没好意思深问下去。 “这位四十多生子的国公夫人,可是后来还有什么故事?” 如果一个贵妇人只生了女儿,那在圈内,大概就会被认为是个没儿子的可怜人。 再说了国公夫人是继室,四十多才成亲,那国公自然早就有儿女了。 继室和继子女的关系,一般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偏偏继室还没儿子,这可不就是要悲剧么? “确实有的,国公过世后,继子们苛待继母和三个妹妹,这位世家女带着没成年的女儿们,艰难渡日……” 原无瑕关切地问,“那后来呢?” “后来第二个女儿进了皇宫,成为了妃嫔,生下几位皇子皇女后,又晋身为皇后。” 原无瑕目瞪口呆,“竟然贵为皇后?那国公夫人岂不是就成了皇后之母?” “还不止呢,皇帝驾崩之后,由皇后摄政,数年后,皇后登基为女皇。这位夫人,就成了女皇之母,享年九十多岁,可谓是高寿。” 原无瑕手里的杯子都掉了。 “女,女皇?” 据她所知,史上并没有一个女皇啊! “楼先生不愧是话本里的行家,这野史怕不是野史,而是杜撰的吧?” 总之这野史实在够野,连女皇也能想得出来。 楼欣月耸耸肩,“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大魏一国,大魏没有,没准别的国里有呢?” 原无瑕琢磨了一番,“楼先生这个故事里,似乎有言外之意啊!” 楼欣月笑道,“言外之意就是要能享富贵就享富贵,保养好自身,只要活得长,就能做人生赢家!” 第264章 石出你相信这个故事吗? 原无暇听了这话,不由得笑得花枝乱颤。 “对对对,就得活得长,做人生赢家!” 二人吃喝说笑一回,原无暇在心里琢磨一阵,才又开口。 “楼先生,你可还记得那位卫郎君?” 楼欣月微愣,“他怎么了?不是也要成亲了吧?” 卫郎君当年在栖凤城里,可是迷倒万千少女少妇大娘大婶子的风云人物。 后来又曾经护送过原家商队和楼欣月一行人去江州城。 楼欣月姐俩送了一批物资到边关,虽然没见着卫郎君吧,但还是单独送了一份给对方的。 楼欣月记不得谁也不可能记不得这位啊! 原无暇压低了声儿,“这不是打了胜仗,边关将士们押着敌酋,上京献俘受赏么?” 那位卫郎君这两年屡立奇功,这次自然也是进京了的。 然而这位混在众将士中领旨谢封的时候,却是让几个曾经见过当年那位战神裴将军的老内侍们大吃一惊。 卫郎君,竟然跟年轻时的裴将军生得一模一样,宛如将军再世! 而飞虎关卫郎君,与裴将军一般无二,年纪上也正好跟裴将军之子同岁,于是不知怎地,这传言就渐渐地传遍了整个京城。 飞虎关众将,那帮老兵,除了裴将军之外,可是谁也不服的。 然而他们却对卫郎君这般看重,飞虎关的战报上,几乎都少不了卫郎君的身影和功劳。 比如一个看着就险之又险的计策,是卫郎君想出来的,换成旁人他们会采纳吗? 但偏偏他们就采纳而且实行了,并且在大获全胜的时候,将功劳大半归于卫郎君身上。 这合理吗? 总不会是因为卫郎君长得跟裴将军一模一样,所以他们觉得卫郎君是裴将军的转世吧?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那就是卫郎君才是真正的裴小将军,而如今在平王府里的那位,不过是平王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李代桃僵的西贝货罢 了。 至于说为什么真正的裴小将军流落民间,又到了飞虎关,想来还是有忠义之士,救出了当年的小将军,又想法子悉心教导了。 这流言一传开之后,京城里那些曾经见过裴将军的高官贵人们,就都想法子去见了卫郎君一面,自然是越发让这流言传得更广,甚至还有那浑不吝的放话说,果然虎父无犬子,某些人想靠着把孩子换了就拿到军权,简直就是想屁吃! 总之,这些流言在京城,越传越邪乎,甚至还有当初裴将军夫妇两个人的死因都被乱猜上了,说没准就是被人给谋害的,除了贪图裴府的财物之外,也是因为裴将军没有顺着平王的要求,让大舅子插手边军,这才被下了毒手的。 裴将军那般英武的人都着了道,那郡主一个弱女子就更容易算计了。 两夫妻一死,一个小儿,自然是好摆布得很…… 流言传到了这个程度,风闻奏事的御史少不得也得奏上几本。 平王府如今的当家人,正是裴夫人的兄长,当然了,跟裴夫人并非一个亲娘生的。 这两年平王府的日子本来就不太好过。 当年真假公子话本引发的一系列风波好不容易过去了,今年刚刚能喘口气,这可就又来了。 而且正因为当初那些事人尽皆知,如今不过稍一提起,就跟那刚熄的山火又着了似的,越发的火爆。 既然御史的奏本都上了,就算是当今皇上并不想理会这些流言,也只能将平王和裴小将军给召进了宫中。 也不晓得是在宫中又发生了什么变故,第二日就有圣旨下降平王府。 说是平王府的裴小将军原来不过是现任平王的一个侍妾所生的庶子。 这侍妾野心极大,觉得平王光嫡子就有两个,庶子也有五个,她生的儿子,在平王府里将来怕是很难有什么前程……于是就盯上了裴将军留下的幼子。 小男孩小时候的长相看起来都差不多,更何况这裴家幼子无父无母,还没学会说话呢,侍妾就买通了裴家幼子身边人,将两个孩子给换了。 侍妾刚做下了这件事,本是心里惴惴不安的,但谁能想得到,平王府里居然就没人发现呢? 等过了一个来月,侍妾就给裴小郎君下了点药,弄得像是出疹子的模样,便顺利地得了允许,带着孩子去平王府在城外的庄子里养病。 侍妾原本只是想让裴小郎君破了相,并没打算害他的性命,只要长大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看得出来有异就行。 可她万没想到啊,裴小郎君却是突然就失了踪。 侍妾吓得半死,以为是东窗事发,但等了两日,也没见平王府的人过来。 她想着不管裴小郎君下落如何,只要平王府的人不知道就行。 于是就想法子去买了一个已死的孩童的尸体,向京城平王府报信,说是她的孩子病亡了。 虽然这孩子是平王府的孩子,但不过是个庶子而已,生母的身份又如此低贱,因此平王府那边只派来了个管事,将这孩子寻了个地方安葬了。 而那个侍妾,也因为没有照管好孩子,就此被罚长居庄子上了。 十年后,侍妾病故。 换子一事,也就此沉入海底。 而那个真正的裴小郎君去了哪里? 是死是活,又是不是飞虎关的这位卫小将军呢? 据说当今皇上,也将卫小将军召入了宫中,细问其身世。 但卫小将军只称自己不过是个源北道的寻常猎户,从小被兄长抚养长大,而他一身的功夫,也是从兄长那里学来的。 五年前,这位兄长已是护镖遇上劫匪,身受重伤而亡。 也就是说,能知情的人,如今都已经过世。 卫小将军究竟是不是裴小将军,只怕是会成为一个永久的谜团了。 甭管卫小将军是不是姓裴吧,平王府自然也是脱不了个照顾不周的罪过了。 但侍妾自作主张换子,和平王府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换子,可是性质全然不同了。 现任平王被降成了郡王,削爵一级,罚俸三年。 之前的假裴小将军,自然也是被褫夺了所有的封号和禄米。 令其回归本姓,不得以裴姓自居。 当初曾经帮着侍妾的几个下人处于绞刑…… 这个处罚,在京城中人看来,也着实是太轻了点。 什么侍妾,竟然这般大胆,又有这般能耐,能办成换子这般大案呢? 怕不是为了脱罪,挽回名声,平王府这才推出一个早就死了的侍妾,承担骂名呢吧! 而身为京城中最热议的人物,卫小郎君,也以其无双的长相,迷离的身世,一跃成为了京中万千少女们的梦中情郎……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11章 讲完了这新鲜出炉的京中八卦,原无瑕冲着楼欣月眨眨眼。 “楼先生,你相信这个故事吗?” 第265章 他来谁知道对方来是为了什么呢?…… 楼欣月摸了摸鼻子。 果然现实比故事更离奇呀! 她也是想不到,她就随便写的真假公子,还是被现代网文写烂的题材,居然引发出了现实里的真假公子故事。 “我相信世界上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巧合,裴将军与卫郎君的渊源,自然不可能是没有来由的。” “至于说那个侍妾换子么,我是不太信的……” “侍妾换子,风险太大,好处又不分明,而且她换的时候,也不是刚生下来的婴儿,长相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侍妾也是局中人,如果有人自己不想沾手,只要让人时不时地侍妾耳边提起类似的故事,当裴家独子有多少好处,又在适当的时候,给侍妾下手的机会,这样没准就连侍妾自己,都不知道她也不过是个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原无瑕冲着楼欣月比了比大拇指。 “京城里众多的传闻,我倒是觉得这个说法最为靠谱,没准当时就是这般的呢!” 至于说那个幕后之人是谁,这还用问么? 当然是谁有可能得利最多就是谁了。 “楼先生,你说,那卫郎君是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世吗?” 楼欣月笑道,“这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当年的裴将军少年成名,军功卓越,在军中和名间都是威名赫赫。 当裴将军之子,固然能继承爵位与财产,但也不是没有弊端的。 如果真是平王府主导了换子,那平王府里的人,可就跟仇家也没两样。 但偏偏现任的平王,还是裴小郎君的亲舅舅。 换子的是侍妾又不是平王,平王就算有责任,也是失察之责。 所以这个亲舅舅,还得捏着鼻子认。 但 只有千日作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本来逍遥自在的,何苦给自己寻个不地道的长辈呢? 换成她,估计也不一定会承认的吧? 楼欣月同原无瑕又闲聊一番,这才互相道别,各自还家。 第二日楼欣月难得地睡了个大懒觉,都快要午饭时了才起身。 贺先生在院子里瞧见,不由奇道,“可是昨日笔耕至深夜?” 所以累的? 楼欣月轻咳一声,“昨日跟原小姐见面闲聊,多喝了两杯。” 其实跟喝酒啥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昨日回来,也一个字都没码成。 就是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大安生似的。 夜里还难得的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 就梦见她还在上高中那会儿,正在课桌里找学习资料呢,掏啊掏的,就摸出了一封系着丝带的信。 旁边同学们还起哄呢,“哦!哦!情书!” 臊得她老脸通红,寻了个借口就跑出去了。 当然了,也不知道怎么地信也拿走了。 她就打开那信,想要看看是哪个有眼光的给她写的呢…… 可也怪了,那信吧,就粘得死紧,怎么都弄不开。 哎呀,她这个急呀! 撕吧撒不动,咬吧咬不开,想去弄个剪子吧,还到处都买不到…… 最后好不容易,拉下老脸,去跟一个路人借到了个剪子,也终于把封口给剪开了。 她就扯里头那信,眼看着已经将信纸展开了,才刚看了个开头,感觉那笔迹挺好看的,还有点熟悉……她正琢磨着会是谁呢。 就听到院子里树上不知道是什么鸟儿在喳喳叫,就把她给惊醒了! 楼欣月去灶房里弄了点吃食,端自己房里,迷瞪地吃着。 心里就琢磨上了。 好端端地怎么就做了这么一个梦? 难道是因为最近身边认识的熟人,都红鸾星动,成双成对的,所以她这潜意识里,也有了搞cp的冲动? “大娘子,大娘子!” 晓文脚步急切地冲进了院子,手里还拿着一张拜贴。 “刚刚有人往门房送了拜贴!” 虽然这个宅子是御赐的,而且楼欣月还有了个乡君的封诰,但楼家在这儿无根无基,楼欣月相熟的友人,比如原小姐,想要上门来的时候,就直接来了,并不需要拜贴这般正式。 所以当门房的老吴收到了这样一份拜贴时,还愣了下。 紧接着就马不停蹄地送到了晓文这里了。 楼欣月披头散发,两眼无神地接过了这头一份的拜贴。 才看了几眼,就呆住了。 这个字迹…… 这个字迹,就有些熟悉啊。 楼欣月就跟做贼一般,挥了挥手,让晓文自去做事。 等晓文一走,她就拿着这拜贴,从头到尾,看了两三遍。 当然了,这不过是个拜贴而已,只有寥寥数语,说明了明日想要上门来见楼欣月,不知道主家是否有闲暇云云…… 落款居然是卫绍平! 卫绍平! 要知道昨日,楼欣月还跟原小姐在百味茶楼里八卦过他和裴大将军的故事。 当时原小姐也提过,这位卫郎君,如今在京城里那绝对是风云人物。 不但是京城里传言的中心人物,还是此次立下耀眼战功的最年轻将士。 更是京城里万千女子的梦中情郎! 如果楼欣月也在京城的话,没准还会派家里几个能说会道的小丫头去外头打听回来一起八卦呢。 谁能想得到,这位居然来了栖云城呢? 楼欣月捏着这张贴子,紧张地在房里转了几圈儿。 转着转着,就看到妆台上镜子里映出的自己的形象。 蓬头散发,两眼呆滞,身上的衣衫还有些皱巴巴的。 楼欣月不由得惊跳起来,放下贴子,就冲出了房门,让人给她准备热水。 她要洗头洗澡,再做个头发保养! 一炷香后,已经坐到了浴桶里的楼欣月,头发上涂满了蜂蜜蛋清与杏仁油的混合物,心里还在琢磨着明日若是见着了卫小郎君,是该穿衣柜里那身新做的淡绿色裙衫呢,还是家常最爱穿的那身米白墨兰襦裙呢? 在没见着卫小郎君的时候,楼欣月觉得自己就跟在现代要去面试一般,总是忍不住地紧张和想东想西,又暗自唾弃自己一听到卫小郎君要来,整个人未免也太不淡定了……谁知道对方来是为了什么呢? 也许是想来探望楼赛郎? 毕竟这位妹子也在飞虎关待了一年多,就算平时不在一个兵营,也是经常能见得着的,并肩作战啥的少不了,这可不就有同袍之谊么? 不过,当卫绍平当真地走进了楼府大门,来到了几乎就没怎么用过的待客厅,与楼欣月分主宾坐定时,楼欣月好像是突然一下子,心里就稳了下来。 第266章 相谈能人异士难得。 两年不见,这个曾经是栖云城万千女子的梦中情郎的卫小郎君,皮肤是粗糙了点,脸色是晒黑了些,身板也更壮点……但还是不掩绝色风采,反而越发地多了风霜磨砺而出的沉稳气度。 要是在现代,楼欣月肯定能跟死党尽情地用文字或者语音发一通花痴。 但这会儿人就在当面,楼欣月身为楼府的家主,自然是尽显待客之道,面上挂着微笑,眼神真诚而礼貌了。 此时的厅里,也得亏有刘师傅和贺先生相陪,才能让气氛不会显得有些奇怪。 茶点送上,几句客套之后,楼欣月就致谢道,“听赛郎说过,在边关多得卫将军等几位的照顾……” 不过她话还没说完,卫绍平就展颜一笑。 “既是同袍,自然有相互照拂之义。” “倒是楼先生,之前千里迢迢送来许多物资,才是雪中送炭。” 卫绍平起身行了一礼,楼欣月赶紧还礼。 “不过是些许小事而已,卫将军不必客气。” 刘师傅和贺先生相互看了眼,都笑起来。 “对对,都是熟人,不必客气,当初咱们去南边,还是卫将军护送的呢。” 说起来,这位英俊的年轻武人,当初就在原家商队里,行事低调,默默做事,但其人实在是太过亮眼了,不管如何低调,混在人群里,还是会让人第一眼就瞧见他。 当时她们俩还私下里八卦过呢。 说是这位卫小郎将来定非池中物。 谁能想得到,卫小郎竟是真的立下了赫赫战功,升任四品武将了呢? 而且看样子,卫小郎还很有可能身世显赫,大有来头。 之前两人闲谈中,还感叹如楼大娘子这般的女子,怕是很难寻到相配的男子了。 但眼下这不就来了一个么? 因此这两位中年妇女,就仗着自己上了年纪,倚老卖老,以闲聊的方式,打听了不少对方的私人信息。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12章 “卫将军如今还有多少时日的假?可是还要回家乡去瞧一瞧么?” “啊?不回家乡?在家乡已经没有亲人了么?哦哦,原来是这样。” “听说卫将军在京城,有好些人家向卫将军提亲事,卫将军都没有应允,可是真的?” “对对对,北荒未灭,何为家为?卫将军有此志向,甚好甚好啊!” “像我们楼大娘,也是要立志做出一番大事业来,这才要招……” 咳咳咳,后头就不必多说了。 不管是刘师傅,还是贺先生,都觉得楼欣月那一番招赘说,也不过是为了阻挡那些有心来吃绝户的人家而已。 若是真有那天作之合的,难道还非得要招赘不成? 所以在看到突然上门的卫将军这么个极好的人选之后,这两个人,竟是不自觉地多了几分老岳母心态了。 楼欣月听到这儿,赶紧岔开话题,请卫将军尝尝楼府特有的小点心。 自从有了自家宅子,人手也多了以后,楼欣月也稍稍地奢侈了一把。 让灶房也试着做了不少她还记得的现代菜肴和点心。 当然了,这些菜肴和点心,很多她都在饕餮游记里详细描写过。 就有不少商户和有闲钱的人家,按着话本里描写的试做。 这让整个大魏朝都多了十来种过去从来没有过的小吃和菜品。 连外人都被勾得要试做,楼家自己那更是便利了。 小吃有炸鸡烤串和山药薯块薯片,饮品有奶茶和酸甜红茶,甜点有小蛋糕和面包,正菜那可就更多了,什么荷塘月色、蜜汁鸡翅之类,都是不复杂能家常做的。 卫将军刚刚被两位长辈灵魂发问,也是问得面皮微热,稍有些吃不消。 这会儿赶紧借着品尝小点心和新式饮品转移一下话头。 那端上来的小蛋糕和小面包之类,只闻着便带着香甜的味道。 不过他不爱甜,便用小签子试了几样炸鸡块和薯块。 鲜香中带着酥脆,虽然说不上极其美味,但是一边闲聊一边品尝,自是安逸惬意之极。 这就让他想到之前楼家送来的那一批快食面。 在天寒地冻,大雪纷飞时,烧上一锅水,煮上几块快食面,再将那包好的调料撒进去,不过须臾便是一锅香喷喷的汤面,趁热几口吃下去,从里到外,都暖洋洋 的……这般的快活,是旁的吃食不及的。 而这快食面的配方,楼娘子也早就公开,如今大魏朝的商家,早就开始大量出产,供给边关的将士们,就算是边关大胜,将士们不再疲于征战,有闲暇好生吃三餐了,这快食面,在边关,也还是广受欢迎的好物。 他吃着香甜,两位长辈瞧着越发欢喜。 “这是家里自己做的小零嘴,闲着打发时候吃的,卫将军喜欢,走时给你带上一包。” 卫绍平虽然不是个吃货,但居然一点也没客气,就径直道谢了。 甚至还在她们留他下来用午饭时,厚着脸皮应下。 大概是美食让人放松自在,吃饱喝足的卫绍平,已经是能极其自然地同楼欣月谈起她在报纸上的征人启事。 “楼先生要招募能工巧匠,老少男女不限,不知道如今可招募到了?” 说到这个楼欣月可就有些发愁了。 “虽然看了报纸来应聘的不少,可真正能合用的……” 楼欣月想到这里,不由得摇了摇头。 楼欣月想要搞的是文娱,可光有报纸和戏剧,这文娱事业未免也太单调了。 她都不敢想视频网络啥的了,想一想电影,总可以吧? 只是要将电影搞出来,首先就得有摄像机,有胶片吧? 当然了也可以跳过胶片直接搞数码摄像,但搞数码摄像就得先搞半导体啊,别说楼欣月一个文科生对半导体一窍不通吧,就算是她懂,那她一个人也不可能手搓出产业来呀? 大魏朝的手工业发达,工匠自然是不缺的。 但能如墨家大师那般有钻研能力,懂一些物理化学的,实在是太少了。 就算真有这般的能人,也不见得会看了报纸就寻上门来的。 但楼欣月总不能在启事里,写出她想要资助研究的,究竟是个啥吧? 第267章 苦情技术大牛加盟。 想要超越式点亮科技树这种想法,是楼欣月的长远目标,倒也不是急在一时的。 所以楼欣月已经做好了最坏准备,有可能她投进去十万八万的银子,都不一定能获得成果,也有可能十年八年都找不到真正的大牛。 “我在飞虎关有一位长辈,倒是擅长机关等杂术,只是他年事已高……” 楼欣月听到这儿,便是两眼放光。 “啊,真的吗?不知道他可乐意来栖云城研究显影之法么?” “显影之法?” 楼欣月难得同人说起自己对超越时代黑科技的构想,这会儿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卫绍平虽然在心里设想过各种奇思妙想,却也完全想不到,这位妙笔生花的楼先生,竟然想要的是,能将眼中所见的,不用绘图,便能永久显现到其他物件之上。 他一个武人,如果同他说起十八般兵器,行军打仗之类的,他自然是有无数的话要说,但这显影之法,却是他完全陌生的了。 当然了,不光是他陌生,这种闻所未闻的法子,在整个大魏朝,都是陌生的。 旁边刘师傅看到卫绍平懵然的模样,不由噗嗤笑了。 “我们这位楼大姑娘啊,那念头是想一个是一个,旁人都跟不上的。” 贺先生也笑道,“可不正是奇思妙想,天马行空呢,不过欣月想出来的那些点子,大半也都实现了啊。如今这显影之法,既然欣月这般盼着,想必若是有一日真能实现,定然不光让世人大吃一惊,还能造福百姓呢!” 卫绍平点点头。 “两位先生说得有理。待我回去问问那位长辈。” 卫绍平仿佛就是专程为了来给楼欣月介绍高人似的一般,略又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不过却是又说定了再来的时间。 卫绍平一走,两个人都不由得看向楼欣月。 楼欣月老脸一红,“我回去写稿子。” 她一转身赶紧溜了。 虽然八卦她也爱,但自己可不想当被八卦的人。 刘师傅笑道,“看来楼大姑娘也是红鸾星动了。” 贺先生也叹道,“只有卫小将军这般的,才能配得上我这表侄女了。” 到得第二日,卫绍平果然带了位六十来岁的老者上门。 原来这位姓伍,曾是裴将军旧部,这些年一直在飞虎关,是名军械官,更是四品武官。 如今边关大胜,这位伍先生,也得了军功,只是边关苦寒,伍先生腿又有旧伤,天气温暖时倒还好,一到冬季严寒,便疼痛难忍,不良于行。 而本朝武官六十即可退休,伍先生之前不退,是因为战事未休。 如今北蛮大败,此后二十年皆不足为虑,因此伍先生也就顺势上了乞休折子。 伍先生原本是打算归乡退隐来着,不过伍先生的家乡紧挨着边关,天气也没温暖多少,况且在三十多年前,北蛮入侵烧杀抢掠,伍先生家人都惨遭毒手,如今再回去,也不过只有几个远房侄子还在,对景伤情,不如不回。 卫绍平便将那新出了的栖云周报拿给伍先生看。 伍先生一见,倒是生起了几分兴致。 便跟着卫绍平来了栖云城。 楼欣月向来尊敬这样保家卫国的将士,自然不敢怠慢。 赶紧吩咐小丫环们将好茶点送上,而厨下也早就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家宴。 楼欣月虽然想要资助出显影之法,好为了将来推出电影做技术准备。 但身为一个文科生,这显影之法怎么搞,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还得全靠这个时代的能人志士。 如今楼家的家宴,在整个栖云城来说,那都算是难得的。 好些个外头没有的新菜式,也有许多栖云城少见的新食材。 自打那饕餮游记被众多酒楼饭铺引为创新菜式的宝典之后,感恩孔方子先生的也有不少,在听说了孔方子就在栖云城定居之后,还会时不常地托过往的商队送到楼家来一些当地的土产以表感谢。 伍先生在品尝了一小口火腿银鱼春笋汤,便将那巴掌大的小碗里的汤都喝得涓滴不剩,旁边招呼客人的楼欣月忙示意让丫环们再给添上。 饶是伍先生看上去略显严肃,这会儿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目光在身旁落坐的卫绍平身上转了一圈儿,又收了回去。 这小子,倒是好眼光好福气啊! 这一场清新独特又美味的家宴过后,楼欣月才拿出自己早就画好的示意图和需求说明,给伍先生看。 楼欣月详细说起自己的构想时,诸人也都在旁边。 刘师傅听着不由直按额角。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13章 果然这文人的想法就是曲里拐弯的,什么曝光,什么感光的,她听了还不如没听呢,完全不懂啊! 就是贺先生也是听得一脸怀疑人生。 觉得自己这些年看了那么多的杂书,但应该还是看得太不足了。 其实楼欣月自己也何尝不是越说越乱呢? 她能画出简图,又写出详细的需求说明,已经是耗费了她为数不多的科技脑细胞了。 反倒是伍先生听得眼中兴味十足,偶而还会问一些专业的问题。 可惜楼欣月那点知识,连皮毛都算不上,顶多也就能给对方一点大概的思路罢了。 伍先生表示可以一试。 这一场会面,可以算得上宾主尽欢。 楼欣月难得喝了点果子酒,在送走客人后,倒头就睡,睡了个昏天黑地。 第二天一觉醒来,晓文已是一脸激动地跑来告诉她一个大消息。 跟楼府一条巷子的第二栋宅子,已经被人给买下了。 “大娘子,猜猜是谁买下的?” 楼欣月这会儿起来的晚,连早饭都耽误了,整个人还有点懵懂,但看到晓文这般模样,心里一个激灵,“不会是伍先生买下的吧?” 伍先生从军多年,身上又有官职,家中亲人全无,不用养家小,手里应该是有一笔钱财的。 而楼府这条巷子里的宅院,价格不高不低,伍先生应该能买得起。 “正是呢!” 晓文还把藏 在身后的一盘子点心端了出来。 “刚刚伍先生的管家,还送了一篮子花糕过来,我各样都捡出来些,大娘子尝尝!” 楼欣月捏了块玫瑰味的花糕,放在嘴里尝了尝,味道还挺不错。 “果然行伍出身,就是动作迅速啊!” 现在她对伍先生的研究,更加期待了呢! 伍先生买下附近的宅院的第三天,楼赛郎带着季二郎回来了。 楼赛郎去的时候,那是劲头十足,精神百倍,回来的时候,就有点微微打蔫。 季二郎的态度,反而是小心翼翼的。 楼欣月把妹子叫过去单独审问。 “怎么回事?” “不会是在老家,真的还有个订了婚的媳妇吧?” 楼赛郎叹了口气,“也差不多吧!” 楼欣月瞬间暴怒,“这姓季的简直是找死!” 她在屋里四处寻摸,正好墙角搁了个她用来锻炼健身的齐眉棍,就上前要去拎…… 楼赛郎赶紧拦下,将齐眉棍给抢到了自己手里。 “唉,这事倒也不能全怨老季。” 原来季二郎离家参军时,家里爹娘都在,还有哥嫂一家。 后来老家遭了瘟疫,季家人全都中了招。 幸好还有季二郎这些年从边关寄回来的银子,才能买得起药,看得起病。 可惜这瘟病也是古怪,季家哥嫂年轻力壮的反而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两个老的倒是活了下来,只是身子骨越发的虚弱了。 他们一合计,季家只剩下季二郎了,还是得给他娶一门亲事,免得绝了后。 正巧同村有家人,死得只剩下了个孤女,他们就帮着孤女出银子葬了父母,将孤女领回了家里,直等着季二郎回来以后就成亲好早早地抱孙子。 可惜季二郎好几年也没回来,季家爹娘元气大伤,先后去世。 那个孤女就以季家未婚妻的名义,一直守着季家。 “要不是大姐提醒,没准我跟季二郎就先成了亲了,好多年以后才会回他老家一看,到时候老家还有个未婚妻呢?这叫什么事啊!” 楼欣月一扯嘴角,“那如今那位未婚妻呢?” “季二郎认那位当了妹妹,出了些银子当嫁妆,托媒婆给订了亲事,我们是喝了喜酒回来的。” “那这不是都解决了?你还闷闷不乐?” “差一点我就成了亏心的了,我想想就心里不爽快。” “所以说,以后不管干什么,都不能操之过急,先弄清楚了,十拿九稳了再做。” 楼欣月也是替自家妹子捏了把汗,差一点她就成了苦情文里的女配了啊! “那现下怎么办?季二郎,还要吗?” 第268章 婚照这种画,叫新婚照。 楼赛郎面显迷茫,烦恼地一击掌。 “唉!我,我也不晓得。” 从前大姐被小白脸迷住,她气得整天都想爆发。 如今季二郎家里明明没人了,却也能冒出这种让憋着一口老血的破事,依着她的性子,是很想一甩手就走人的。 然而看着季二郎那个无辜的模样,又难免有几分心软。 这会儿,她倒是有些能理解当初的大姐了。 楼欣月想了想,便笑道,“既然如今拿不准主意,那就再等等吧。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等你什么时候,心里舒坦了,他那个未婚妻过得好了,你们再谈成亲之事吧。” 楼赛郎这个年纪,放在大魏朝,是晚婚了。 既然都晚了,那也就不在于这一时。 不如看观察下,那季家老家还会有什么吧? 毕竟,楼欣月从前那是阅文无数,光是季二郎和那个未婚妻的人设,她都能瞬间脑补出无数个狗血故事来。 就算未婚妻已经出嫁了那又怎样? 有可能未婚妻嫁了以后过得不好,又来向季二郎求助。 也有可能人家的老公意外过世,未婚妻成了可怜的小寡妇啥的。 到时候,没准就会把自己的不幸,归根于楼赛郎横插了一杠子。 而楼赛郎呢,又显然是有身份有本事有能力的人,没了男人也不会死。 但未婚妻没有依靠是会死的呀! 这不是楼欣月把人往好里想的温文尔雅版。 如果再来个狗血雌竞版,那更是不敢设想啊! 好吧,楼欣月知道自己是职业病发作,不自觉地就把一件简单的事给想复杂了。 楼欣月给妹子出了这么个主意,之后的事情她也不再多嘴了。 不过楼赛郎似乎也跟季二郎达成了一致。 季二郎没再到楼家来,楼赛郎倒是出去了好几天。 五天后,季二郎就提前回飞虎关去述职了。 楼赛郎又住了半个多月,也回了飞虎关。 而卫小将军,半个月里又到楼家来拜访了两回。 这两回还都是跟楼欣月跟伍先生开办研究工坊有关。 研究工坊建好之后,卫小将军也走了。 楼家长驻的刘贺二位,私下里八卦起来,都有些扼腕。 “想不到啊,明明是红鸾星动,以为天降奇缘,能双喜临门呢!” “结果可好,一对也没成了!” 这二人私下里嘀咕归嘀咕,当着楼欣月面儿,却是一字不提。 没过几日,贺先生忙着写新话本,刘师傅忙着教小丫头们练武,也就把这话题给忘了。 两个月后,楼欣月收到了两包来自边关的物品和书信。 一份是楼赛郎寄来的,里头有毛皮和楼赛郎用狗爬字写出来的信,据信上说,这几张毛皮,都是楼赛郎在那边山里打猎得来的。 另一份却是……卫小将军寄来的。 卫小将军寄的物品……却是一朵干糙的雪莲,放在全透明的白水晶空心球里。 卫小将军的信,就像是个普通的友人口吻,偶然在山上巡逻,偶然遇上一朵漂亮的雪莲花,就随手摘了下来,想着他一个男子要这个也没甚用处,而楼先生那本饕餮游记里,曾经写过有关雪莲花的内容,觉得楼先生应该会对这个感兴趣,又刚好在边境得了一大块白水晶,就请空匠给打磨一番,用来盛这朵雪莲干花,正好楼赛郎要往栖云城寄信寄物,他便也凑了个热闹。 还别说,卫小将军送的这个礼物吧,是真的送到了楼欣月的心趴上。 楼欣月将这个水晶雪莲,摆在自己的案头上。 灵感枯竭的时候就把这雪莲拿起来把玩一番。 而这个来自普通友人的礼物,却是在楼府引发了小小的波澜。 从贺先生刘师傅,到晓文彩枝她们这些大小丫环,再到婚期在即的原无瑕,都要寻些借口进一下楼欣月的书房,好参观一下这象征着美好……友情的雪莲花。 楼欣月想过收起来,不过犹豫了良久,还是就这么摆着了。 四月十二,宜嫁娶,祈福,求嗣。 原无暇的婚礼便定在了这一日。 栖云城中富豪之家唯一的女儿,还是招赘,婚礼自然是盛大之极。 做为新娘子的好友兼合伙人,楼欣月自然也去凑了个热闹。 楼欣月送给新娘子的新婚贺礼,是一幅巨画。 这副巨画足足有一面屏风那般大,而画上,是身着喜袍的新娘新郎! 原本栖云城里,就有不少的画师,尤其是栖云城中话本、连环画、说书和新戏盛行,也带动了相关行业的发展,因此又汇集了北原道内的画师,以及外地来的画师,这些画师,哪怕都没什么名气的,也能靠着自己的一技之长,在栖云城里过得很好,不但自己能得很好,还能养活一家子人呢。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14章 所以衣食充足的画师们,在一起相互竟争又相互学习,可以说让城中的画技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跟京城比起来,都不会逊色。 但像这巨画的画风,却是他们从前完全想都没想过的! 这画上的新娘新郎,竟然跟现实里的人物,是一模一样! 如果光线稍暗一些,不知情的人突然进来,猛地看见,只怕会以为那就是两个活人! 而在之前,哪怕是以画人像著称的名画师,画出来的画像能有七八分肖似, 或者形神兼似,但那也是似,并不是这种跟真人一般的啊! 原家的婚宴,少不了奢华盛大。 但再奢华盛大,来宾们心里还有个谱儿。 而这幅贺礼,却是让来宾们大为震憾,直呼神奇。 好些个不差钱的富贵人家,纷纷打听起来画的来历。 等听到是楼乡君所赠,便有一大半的人都打消了主意。 楼乡君此人,在栖云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栖云周报就是她的产业。 每年还会写出三部话本,还有那栖云独一份的百味茶楼,也有楼乡君的股子。 可以说,楼乡君,那是不差钱不差名的主儿。 平时很少跟外人交际来往,少有的几位友人里,原姑娘就是其一。 所以他们何德何能,又能拿出什么令楼乡君心动的筹码呢? 不过一大半的人打消了主意,还是有一小半的人,通过各种法子,求到了楼欣月面前。 让人万没想到的是,楼乡君居然应下了! 楼乡君说,这种画,叫新婚照。 此画造价昂贵,制作不易,但为了研发什么新技术,这新婚照,就定价二百两一张。 第269章 蓝图全大魏朝独一无二的大戏园。…… 这新婚照,可不正是伍先生研发出来的成果之一? 伍先生在试过了许多种材料之后,终于弄出了在铜板上显影的技术。 这项技术,在楼欣月看来,实在是简陋之极了。 暗箱足足有脸盆那么大,操作又极其繁琐。 想要拍下一幅照片来,就得至少保持不动五分钟。 之前给原无瑕和新郎两个拍新婚照,那就是真真的让这对小两口,坐在园子里的长椅上,一动不动五分钟啊! 也是得亏那天没有下雨,不然好不容易制作出的铜版底片可就白废了啊。 而即使已经将图像拍到了底片上,还得将这铜版底片放到显影液里,洗出图像来再清除多余的物质,这就得到了一张铜版照片。 当然了,这铜版照片不可能有屏风那么大。 那屏风大小的新婚照,是楼欣月请来的画师,将新婚照按比例放大画出来的。 也是得亏栖云城里的画匠很多,工钱也不高,只要稍加训练,便能将这种铜牌照片等比例放大画好……堪称人肉打印机。 当然了,这只是权宜之计。 刨除给画匠的工钱,还有铜版照片和新婚照及画框的成本,二百两至少能有一百五十两的盈利。 这个盈利楼欣月几乎全都再投入到后续的研发当中。 楼欣月弄这个新婚照,最开始就是纯友情。 想给好友原小姐一份与从不同的新婚礼物来着。 毕竟原家豪富,什么珍奇稀罕的宝贝没有呢? 但弄出来之后,居然歪打正着,成了一项赚钱而新奇的产业了! 尤其是这照相技术越发的纯熟,用途也越发的广,不光能照新婚照,也可以只照个单人的,或者是抱个猫,牵个狗,骑个马的也行。 于是慕名而来的富贵人家也就越多。 栖云城中的富贵人家也就罢了,其它大城的富豪们居然也有专程到栖云城来,就为了照个这般新奇的相。 伍先生一开始还会兴致勃勃,亲自动手帮着照相,后头订单越来越多,排队都直接排到了明年。伍先生就索性都交给了几个徒弟,租下了隔壁的宅院,专门用来接待这些访客,自己还是一心扑在这显影之术的改进上。 这个宅院,还挂了个牌子,叫什么照相馆! 有了这种神奇的照相术,百味茶楼大门外立着的招牌画,倒是也跟着有了变化。 如今在百味茶楼里演新戏的演员们,已是增添了好些个新人。 之前的演员们,也有离开的。 这些离开的,有的是名声起来了,被外来的富商看中,给赎身回去当半个主人的,也有的是觉得挣够了银子,不如回去寻个好夫婿好娘子,成亲生子的。 摆在茶楼外的招牌画,就有主要演员们在戏里的半身像。 这半身像,就是在照相馆里的拍的新式相片。 那简直就跟真人是一模一样的。 有时候天色微暗,冷不丁地走到跟前,还会吓一跳,以为是真人在那儿呢! 除了招牌画之外,百味茶楼的戏台,又增添了许多让人眼花缭乱的绝活。 什么烟雾、光影、闪电、逼真的背景画幕、越发灵动的吊索和滑轮…… 现如今走进茶楼,不管是上半日,还是下半日,都能看到不同的精彩表演。 有的外地富商,吃了早饭就走进茶楼,就能在里头呆上一整天都看不腻。 而茶楼附近的酒楼、客栈、车马行以及布庄和首饰铺子,也都跟着沾光……从早到晚,都是生意兴隆。 地价是早就涨了好几倍了。 原无瑕跟楼欣月闲谈起来,都要后悔当初开茶楼的时候,就该将附近的几个铺子全都买下来着! 楼欣月笑她财迷太过,有钱也要大伙一起赚才更安心嘛。 这位百味茶楼的女东家,成了已婚身份后,做起生意来,那是越发的得心应手。 东家的新婚夫郎,也成了茶楼里的管事,主管新戏演出的许多杂事。 如果放在后世,那就是身兼多职,负责所有布景、灯光、舞美、美术、道具等等美术设计的活。 不得不说,这专业人才干的活,就是专业。 愣是让百味茶楼的舞台效果,生生地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所以说原无瑕当初招了这位当女婿,实在算是明智之举。 男强女弱这种组合,放在现代,那都是不多的。 若是想要能安稳,除非这男子自身有专长,还十分热爱,整天沉迷于专长,自然也就没那个闲工夫去想东想西了。 而原无瑕这位老公,可不正好符合? 楼欣月跟原无瑕两个在包厢里,谈天说地,又时不时地瞅一眼舞台上的各色节目,忍不住地品评一二,又商量着哪里还能再改改,或者再畅想一番百味茶楼的未来规划。 “这个茶楼还是太小了些,等咱们在城外的那个戏园盖好了,那才能叫咱们大展拳脚呢!” 百味茶楼最开始在原家的产业里,除了地段不错外,算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但这才几年,就已经成了原家最挣钱的产业之一了! 而且有这百味茶楼,原家的其它产业也跟着沾了光。 从前原家虽然豪富,货通南北,但也就是在大魏朝的源北道及周边有名头而已。 可自从百味茶楼新戏流传开来之后,几乎大半个大魏朝,都知道有青萍客、孔方子、百味茶楼的新戏……以及百味茶楼的东家原家。 因此哪怕原父原母也乐意再给自家女儿些旁的产业,但原无瑕也没那个心思管了。 而这几年来,百味茶楼分给楼欣月的花红,也从来没有少过半分。 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 原无瑕可不就是楼欣月搞事业最好的合作伙伴么。 既然如此,楼欣月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这不,就拿出了她下一步的事业规划出来,跟原无瑕商量了? 百味茶楼做为一个茶楼,在栖云城里算是规模最大的了。 但做为一个戏园子,可就太小了。 楼欣月拿出来的计划书,是在栖云城北荒凉之处,规划出一个戏园小镇来。 当然了这戏园小镇,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要建成的。 戏园小镇的中心,便是百味戏园。 百味戏园便是以现代的大剧院为蓝本,全大魏朝独一无二的大戏园。 此处可以同时上演两场新戏,也可以容纳两千观众。 辉煌华丽的效果图一拿出来,就让见多识广的原家小姐震惊了。 待看罢计划书,便兴致勃勃地拉着楼欣月,要早早地将这戏园小镇建成。 栖云城 北那片地,原本是一片贫民窝棚。 窝棚区的中心处,有个雨水汇集的大池子,脏污不堪。 再加上贫民们都在这池子里倒洗马桶,扔垃圾……这池水越发的恶臭发黑,到了夏日时,蚊蝇成群,臭气熏天。 因此只有城里穷得过不下去的,才会住在这一带。 因此原无瑕让管事的将这一带买下来,还给这些贫民们丰厚补偿时,城里的人都纷纷议论,说是原家小姐成亲之后,这人就傻了。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15章 这般不堪的地,就是倒贴给他们,也是不能要的。 原家小姐居然还花了那么多的银子买! 又有传闻说,原家小姐要在那片地上,再盖个新茶楼。 于是大家都乐呵呵地等着看原家小姐的笑话。 那般脏污不堪的地方,就算是盖了新茶楼,客人谁会去呢? 不怕眼睛里看到脏东西,又被臭气熏死吗? 第270章 小镇啊,这是战神将军! 城里外头的人议论纷纷,等着看笑话。 但住在这窝棚里的那些穷人家们,却是仿佛看到了天下掉金饼。 他们当初在这边盖窝棚时,不少人都是一文没花,就捡了些树枝,打了些土砖,凑合着盖个棚子,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 后头在这边盖棚子的多了,官府那边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最后就象征性地一家收了几十文钱,给他们登记在册。 如今原家这大财主,大善人,居然肯出几十两银子买下来! 有这几十两银子,他们完全可以去附近的那个坊市里租个像样的房子了。 那边坊市里的住户,比他们这边的要稍稍富裕一点,房舍也整齐多了。 租上一间房子,一年的租金就是半两。 有这几十两,够他们租上大半辈子了! 更何况,也不是不能拿着这个钱,回老家去置上几亩地,再修个房啊! 于是这些人家争先恐后地跟原家娘子的管事们签字画押,领银子走人,生怕原家娘子回过神来,不再做这亏血本的买卖了。 还真的有人拿了银子回老家去修房子买地去了。 更多的人搬去了附近的坊市…… 且还有意外之喜。 原家人竟是要雇人干活! 而且这些活也极是容易……不过是拾取垃圾,打上塘中黑水,交到原家的运输车上,就能按垃圾和黑水的多少拿钱! 只要能运过去一筐垃圾,就能拿到十文钱! 那垃圾,还不是遍地都是? 这跟从地上捡钱有什么分别? 而且这活儿,汉子干得,娘子干得,就是老人小童也照样干得。 这家里能缺壮劳力,还能缺老幼妇孺吗? 一时间,不但是那些原本的贫民住户争先来收拾垃圾污水,就是附近几个坊市的闲人们,也带着自家老小,来捡……挣这份轻松钱了! 可惜啊! 就是消息传得太快,来干活的人太多,不上三日,原本脏污不堪的窝棚区,如今就跟是被狗舔过的似的,干干净净一片平地,别说是垃圾和污水了,就是连个小树枝和小石块都瞧不见。 此后这片地就开始破土动工了。 那动作是当真的快! 一天一个样儿,就跟吹气儿似的,房子起了,街道铺了,花花草草也都种上了。 当然了,招的力工也多! 好些个能出力气的汉子们都被招进去干活。 给原家干活,工钱就比一般的活儿要多个几文,还包两顿饭,那饭又有油水……谁不乐意呢? 可惜这活也就干了不到三个月。 就几乎全齐了。 大家伙也跟着大开眼界! 这整整一条街,焕然一新。 街口处立着高大气派的牌楼,上书“戏园小镇”四个大字。 门前的路面,清一色的水磨青石,平整得如镜面。 道路两边,又是各色花草树木,映衬得房舍屋宇,都如同画卷一般。 至于再往里头还有些什么,那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这整整一大片的地,全都被用高墙给圈起来了。 也就是牌楼大门开的时候,能往里瞅上一瞅,大致看看是什么模样。 住在附近的城中百姓,哪怕是进不去,闲时也要特意到牌楼门口趸摸一圈儿,多看几眼是几眼嘛。 于是就发现,时不时地就有一队队人进了这个大门。 有的一看就是干活的,上前一搭话,才知道他们是给那些屋舍做装修的。 还有的则看着细皮嫩油,模样清秀,手里还抱着琴和琵琶那些乐器。 这回不用打听,只站在高墙外头,也能听到里头传出来的阵阵美妙乐声了。 消息传遍全城,栖云城里的好事闲人们,纷纷打听起了这什么戏园小镇啥时候开。 而之前笑话原家娘子当冤大头的,这会儿纷纷咋舌。 先甭管这戏园小镇开张起来能不能赚银子吧,就看着这地方修建得如此养眼,戏园小镇里头的种种动静,城中富贵人家及外地客商们时不时地关切打听,也知道这边的地价,肯定不会再是白送也没人想要了。 两月后,戏园小镇正式开业。 头一批进这小镇游览的客人,拿着烫金请帖,通过那牌楼大门,终于见识到了这小镇的神奇新颖。 “这里就是青萍客与原娘子合力创建的小镇?” 一群人走进大门,那被围在当中的锦衣青年,肤如洒金,长眉凤目,目光明亮,身姿笔直如松,手里摇着折扇,迈开大步,左顾右盼,显然很是好奇。 跟在青年身侧的锦衣中年,白皙微胖,眉眼清正,很有些女相。 听到这话,便笑答,“正是。” “今日是头回开业,看请帖上头有不少玩乐之所,想来很是有趣。” 说着便抱了下拳,行礼道,“下官也是托了贵人的福,才能有此眼福啊!” 锦衣青年微微颔首,目光打量面前风物,兴致勃勃地指了指街头第一家店铺。 “走,进去瞧瞧!” 这第一家店铺是新装出来的,走得近了,还能闻到新鲜木料和新漆的味道。 如果不看门口立着的老爷子雕像的话,这店铺倒是跟大多数大魏朝的中等店铺没多少差别。 锦衣青年长眉微挑,微微讶然。 “不知这雕像……是神仙,还是哪位大魏名士?” 他看向身边的中年人,显然是等着对方解惑。 锦衣中年一时语塞。 原来这雕像,却是个白白胖胖,满脸福相的老爷子,头戴官帽,身穿红袍,两只眼睛笑得眯起来,腰间系着一只硕大的玉如意…… 如果光看这衣装,倒是大魏朝的财神模样。 可老爷子一只手拖着只大袋子,大袋子里头鼓鼓囊囊,不知道装了多少好东西。 而半开的袋口里,却是露出了琳琅满目的各色物件。 这些物件,倒不是什么金银珠宝,玉器把件啥的。 而是各色各样的小人偶和小玩意。 比如离他最近的,就是一个骑在白胖小马上的大将军。 因这大将军的人偶制作得圆滚胖乎,虽然眉眼神态不失威严,却还是憨态可掬,让人瞧了忍不住就想上手一摸或者抱回家去。 锦衣中年的目光又落在大将军一只胖手抱着马驹上。 这小马驹,只有小拇指般大小,精细可爱之极。 也是这小马驹,让他豁然明白。 “啊,这是战神将军!” 这战神将军,不就是早先曾经在大宁朝风行一时的话本,战神归乡记里的大将军吗? 大将军从军之时,小儿牵衣不舍。 大将军抱起小儿,许诺等再回来时,要给他买一匹小马驹。 第271章 见识中土上国,果然不同啊!…… “给我来两个!” 这一声却是来自店里,惊醒了正在围观福态老者雕像的众人。 锦衣中年抬眼看过去,就见店里已经有了好几位客人。 那满眼放光,跃跃欲试的,正是一位衣着富贵的少年。 这少年白白胖胖,穿绸衣缎鞋,身上佩玉,脖挂金锁,身边跟了两个小厮,正是城中常见的富家子配置。 锦衣青年好奇心一起,便走了进去。 他身边身后跟着的众人,也赶紧跟上。 他走进去的时候,那店里的掌柜已经将一个锦盒摆到了柜台上。 “小公子,这一套精装版战神将军偶人,承惠三两银子。” 柜台边等着的少年人,一把抱起锦盒,宝贝不已。 “回去定要把这套战神将军摆到书房里!” 少年人身边的小厮赶紧掏银子付账,另一个小厮要上来接过锦盒,少年压根不舍得撒开。 “我自己拿!” 锦衣青年这会儿才看到,原来这店子,亮堂之极,三面墙都打了顶天立地的大柜子,这柜子上,则摆放着各种有趣的偶人。 这些偶人,憨态可掬,模样可爱,材质有金银和瓷的,也有布包棉花的。 比如刚刚在外头福态老者人像手里布袋中的那些小人偶,有的是战神将军的,有的是挑担货郎、持剑侠女、卖饼婆婆、讨饭小郎…… 这便都是话本里头的人物了。 锦衣青年摇了摇手 里的泥金扇子,看了左右一眼。 便有人点头应是,上前去吩咐掌柜,“这铺子里的所有小玩意,都拿上一套!”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16章 正笑眯眯地招待客人的掌柜,都听得呆住了。 这店是新开的。 里头的小物件,全都是玩器,没有一样是实用的。 价钱还跟外头那些摊子上的玩器不同,就没有一个是半两银子以下的。 可以说,城里的殷实之家,是能给自家小娃买上一两样,而不用咬牙心疼的。 那些有钱的客商们,可能也会买上个十套八套的。 但这位,却是要全部啊! 这全部加起来,可是得花上三百两啊! 掌柜的要愣了下,才能反应过来,满脸堆笑地招呼这位豪横的大主顾。 在掌柜的带着伙计,忙活着给装盒点数之时,那位锦衣青年,已然步出铺子,继续探索这新奇的戏园小镇了。 第二家铺子里的人,却是比第一家还多。 锦衣中年见了,忙让身边人过去打探。 待得打探回来,这才向锦衣青年道,“公子,这里是租衣铺子。” 青年好奇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租衣铺子?” 能到这里来游玩的,哪怕不是富豪,必然也是家境小康的,难道说,还没什么像样的衣裳,要到这里来租? 不过他这个疑问,很快就得了答案。 两个半大的少年,身穿劲装,背悬宝剑,长发高束,打扮成了两个剑客的模样,嘻嘻哈哈地从铺子里走出来了。 锦衣青年再一细瞧,就能看出来,那宝剑虽然逼真,其实应该是木制的,只是涂了层银粉,显得跟真剑一般。 这套装扮,显然正是话本里人物的模样。 两个少年挺胸抬头,如同两只花孔雀似的,大喇喇地走在街上,生怕旁人看不到似的。 又有一对青年男女,也做了侠士打扮,并肩而行地出了铺子。 锦衣青年心中,顿时想到了那个话本……剑寒雪山。 原来这租衣铺子里,租的都是话本里的那些装扮装饰啊。 看话本的小年轻那么多,哪个没有做梦梦到自己就是话本中人,快意恩仇、历经精彩,寻得爱侣,最后名震天下呢? 怪不得这家铺子比上一家还要热闹呢! 锦衣青年面露微笑。 这小镇的主家,当真是奇思妙想,做买卖的高手了。 接下去走着,看着不长的一条小街,竟是开了足足几十家店铺。 每个铺子经营的都不一样。 除了前头那俩,以及五个游乐铺子外,最多的,还是十来家饮食铺子。 这些饮食铺子也是风格各异,让人叹为观止。 有精致考究的酒楼,清雅古朴的素席精舍,供人短暂歇脚喝茶听书的茶肆,豪放畅快的烤肉馆子,麻辣鲜香的南地特色食铺,心思巧妙酸甜美味的甜茶小铺……不用细想,就知道,这些铺子里的吃食,都是话本里描述过的美味佳肴了。 在游乐铺子里体验过了江湖高手的飞檐走壁,鬼气森然的阎罗大殿,射箭过了最难的一关后,锦衣青年也稍感疲倦。 锦衣中年便想着到那看上去最考究的酒楼里歇脚,再品尝一些茶点来着。 锦衣青年却摇摇头,直奔着那个门头浅粉配果绿的甜茶小铺去了。 锦衣青年手里捧着个小小的竹杯,竹杯口热气升腾,中间插着一支芦管,时不时地吸上一口,显得很是惬意。 原来这甜茶小铺里,有许多花式茶饮。 有些样式,话本里的确是提过,如杨枝甘露、酸梅饮、杏仁茶这些。 但有些样式,那就是闻所未闻了。 比如茉莉奶茶、玫瑰香茶、桃果甜茶这些…… “果然不愧是天朝上国,单是这样一个小镇,就有这许多有趣物事啊!” 锦衣青年又品一口桃果甜茶,那桃子的香气沁入喉间,让人忍不住地要赞叹一番。 锦衣中年面上微露自豪,笑道,“贵人喜欢,不妨在此地多盘桓几日。” 锦衣青年越发的兴致勃勃。 “此言有理!” “不是说最奇妙的,还是那个大剧场?走,咱们瞧瞧去!” 大剧场是一座四层楼宇。 雪白的砖石,琉璃的花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般的建筑,与大魏朝中寻常屋宇风格不大相同,却在这个小镇里格外的和谐。 剧场的汉白玉台阶前,挂着巨幅的彩画和时辰表。 锦衣青年站在彩画前看了片刻,便兴冲冲地表示要进去看这个新奇的影戏! “这城里的百味茶楼,演的新戏就很是好看。” “如今这个影戏,说是跟百味茶楼是一个东家,想必更是新奇精彩了!” 身为神秘贵人,自然有随从,利落地安排好了白金包厢。 锦衣青年坐在柔软又略有弹性的奇怪椅子上,向后靠坐,舒舒服服,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这大剧场内部的陈设。 他所在的位置,是在二楼,正对着舞台的包厢。 无疑这个位置是看影戏最好的了。 整个剧场里的光线略有些昏暗。 这里的布局,跟百味茶楼有一点相似,可却是奢华大气得多。 比如这个包厢,都比他的宫殿还要精细奢华。 窗子两边是落地的厚织帘子。 墙壁上贴着壁纸,细看竟是繁复的暗纹。 他面前的桌案上,摆满了他只在这小镇的点心铺里才见过的奇特 点心和饮品。 他是真服了。 从前已经觉得他的日子已是极致的享受,不比中原的皇室差多少了。 可来到这栖云城里,才知道天外有天,世上竟还有如此巧思有趣之所。 他品尝了两块软得如同云朵般的甜点心后,又喝了半杯丝滑微甜的奶茶,还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让随从去买下这奶茶的配方,好让他带回去,往后能天天喝呢,就听得帘幄声响,剧场中的伙计们,正徐徐拉上窗帘,让整个剧场内,越发的昏暗。 咦? 这是做什么? 百味茶楼可不这样啊! 第272章 影戏电影不炫技,那不是白费力?…… 虽然满心疑问,毕竟他也是见多识广的,况且身边跟着数十高手,因此倒是处变不惊。 剧场内暗下来之后,原本略有些嘈杂的声音也渐渐停歇。 那比百味茶楼的舞台要大上数倍的舞台上,徐徐降下了一块巨大的白幕。 一束光打到了这白幕布之上。 又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丝竹之声。 青年转头四顾,只觉得这声音,竟是四面八方都有! 果然有些门道! 他正细细琢磨,忽然听到全场中发出一阵惊叹。 他这才发现,原来白布上头,突然显出了一位美人的身影! 这身影,维妙维肖,唇红齿白,目若点漆,身着缨络五彩,跟活人无异。 可又绝对不可能是活人。 因为目测这个身影,是活人的四五倍大! 就因为是四五倍大,所以就连美人头上戴着的凤钗滴珠,都能看得清是一串五粒。四粒珍珠,一粒水滴红宝石! 青年不由得骇然瞪大了眼。 他不由自主地转头去看那位锦衣中年。 他不是大魏朝之人,这位总是本地见多识广的。 但见这位陪客,此时正张大了嘴,两眼圆睁,也是一脸没见过世面的傻样。 这,这是如何做到的? 还不等他惊异过去,就见那美人忽然眨了眨眼,微微露齿一笑,端地活灵活现! 全场的惊叹声原就没有消下去,这会儿就更大了。 更有那胆子小的,直接钻到了座椅下头。 而青年身边的护卫们,则上前来挡在了青年的身前,满脸警戒。 青年微微一愣,就把护卫们喊开。 “做什么?还不快闪开!莫要挡了光!” 这些傻小子们啊,这里是大剧场,看的是影戏。 虽然从前没看过吧,但也知道这肯定都是假的,又不可能扑到他面前来,紧张什么? 平白地让大魏朝的人看了笑话。 护卫们只得让开身形,站到青年身侧。 不过两只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那舞台上的人影,半是警惕,半是好奇。 这一趟来大魏朝,果然是见了世面了。 那些吃的喝的玩的倒也罢了,可这般的新奇物事,难为那位东家,是怎么做得出来? 没等全场观众们惊异回神,那美人的面容渐渐消隐,取而代之的,是斗大的黑字:花仙传。 这一看,不知不觉就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直等到那白色幕布上头显出了三个黑色大字:全片终。 然而全场的观众人,都还坐在自己的椅上,压根舍不得动。 不是,这就完了? 刚刚他们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贫苦的老夫妻,在山里挖到一株幼苗,带回来精心培育,一直等到那幼苗长大结出花蕾。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17章 那天他家的柴院门外,就传来了婴儿的呱呱哭声。 虽然不知道是谁将婴儿放到了他们院门口,但老夫妻无子无女,得了这个小女娃之后,视若珍宝地当成亲女儿养大了。 而自从养了这个小女娃之后,老夫妻家里种的菜和粮食,长得都比别人家好,开花结果也比别人家早,味道更是没得说。 老夫妻俩也因此生活过得宽裕了。 后来一位将军进山打猎,不慎受伤,为女郎所救,又对女郎一见倾心,遂诚意求娶,成婚后亦是生活美满,有儿有女,将军也仕途得意,官升一级,与妻子一道为老岳父母养老送终。 但好景不长,那将军升官后,就进了京城,原以为日子要过得更好。 谁料将军被郡主看中,几番勾挑之下,将军动了心思,想要高攀飞跃。 男人一变心,自然什么都干得出来。 针对女郎的毒计一条接着一条。 比如什么宴会上推人落水啊,迷香迷倒再送个小厮过来啊…… 这些把戏,对于现代看多了网文的人来说,自然都是小儿科。 不过逼真地呈现在眼前,让大魏朝这些头一回看电影的观众,还是大开眼界,义愤填膺。 要不是有伙计们在一边看着,好些个观众都要把面前的点心,扔到那负心汉和恶毒郡主的脸上了! 但最让人震憾的,当属这故事里的好几段高科技大场面。 比如老夫妻家里种的一株好几年不结果子的杏子,一夜之间就打了花骨朵,第三天就结出了累累青杏,第五天就已经颜色橙黄,熟透了! 巨大的花骨朵,在眼前悄然绽放。 微微发青的杏子,几息之间黄里透红。 再比如女郎被推落水,那水中莲荷,瞬间枝叶生长,托起女郎。 小厮被送到女郎房中,窗外藤蔓如蛇蜿蜒,将小厮捆起倒吊。 还有女郎得知阴谋后,与丈夫决绝,扔下一封义绝书,便消失在了园林中。 而那不足十岁的儿子和女儿,也都离奇地消失在房中。 将军府和王府里的所有的花草树木,一夜之间全都枯萎。 就是送到这两家的蔬果,只要一进府中,便衰败腐烂。 从此京城中传言四起,都说将军与郡主勾搭成奸,害死元配夫人和儿女。 流言传到皇帝耳中,龙颜大怒,降旨废二人为庶人。 将军流放,郡主出家。 这个故事本身够简单,也很符合时下观众的胃口。 楼欣月放着那么多可选的故事不拍,而是选这个简单到有些幼稚的故事,自然也是有自己的一番考量在里头。 本身电影在大魏就是新鲜事物。 这头一部,就要一炮打响,要老少咸宜,简单易懂。 又要在故事里头炫一下技。 电影不炫技,那不是白费力? 而且在这种萌芽阶段,抠个图,分个身,快个进,加点烟光声……后世的五毛特效,在这儿都是高科技。 还别说,这第一批观影的观众们,可不是看得如痴如醉,如入魔一般,电影都结束了,伙计们将窗帘都拉起来,场中已是光亮了许多,之前营造出的气氛已然不剩一点了。 观众们还是走不出来呢。 “啊呸!简直是衣冠禽兽!竟然为了攀高枝谋害发妻!” “花仙就不该嫁给这种人!要是嫁的是我,我定然……”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花仙吗?回去就让人去深山里头挖上一挖,看看能不能挖个仙婴回来!” 第273章 太子西凉国太子。 就如头一回见到照相机的老百姓,会以为那照相机是能把人的魂魄摄进去一样。 这电影百分百还原的影像,再加上少许五毛特技,更是让从来没接触过的观众们惊为天人,深深拜服。 几乎一大半的人,甚至都以为这影戏里的故事,是当真地发生过一遍的。 只不过剧场主人有大神通,将这些发生过的事,留影纪录下来了。 因此哪怕电影结束,场中光亮,伙计们笑眯眯地要给观众们带路离开。 还是有好些人不肯动身。 “下一场在什么时候?” “我刚刚没看清楚,得再看看。” “对对,不是要买票?呶,这是十两银子!咱不差钱!” “这是二十两,我要接着看两场!” 伙计们听得哭笑不得。 “客官,下一场得等上半个时辰,咱们得打扫清理,要做好些准备的活儿哩!” “这后头一场,票在外头应该也是卖 完了啊。客官要再看看,怕只能再去买下两场的。” “这么长的时候,客官不妨出去吃点喝点,再玩一玩,回来再看不迟啊!” 坐在包厢里的锦衣青年也没看够。 跟着他的那一伙人同样也是。 就有侍卫凑上来问,“可要属下再去买下一场的票?” 只要金银在手,就算是下一场的票都买光了。 他们也可以高价买上啊! 锦衣青年想了想,“去买第三场的票吧。” 如那伙计所说,正好可以趁着这中间的一个半时辰,再在这小镇里吃喝逛买。 从大剧场出来,回头望了望还在门口不愿离去的那些客人们,锦衣青年不由心里琢磨。 这一场影戏精彩绝伦,十两银子的确不算多。 莫说大魏朝原本就富庶,手里有闲钱的人多了,就是在他们那边,若是教那些官商们知道了,怕不是恨不得天天手捧着银子来看这影戏! 而这一本花仙传,还只是一种而已。 在他们包厢接待的伙计们说了,再过上两月,还会有新的影戏上映呢! 这赚银子的速度,跟从天上掉银子有什么分别? 难怪这位楼乡君如此大手笔,竟是以私人之力,凭空建了这样一个人间至乐的小镇! 锦衣青年边想边逛,信步就来到了大剧场旁的书阁之中。 这书阁外观瞧着雅致,倒是中规中矩,没有标新立异,可走进去便知道大不一样了。 一侧墙上挂着一排排的字画,有横幅,也有卷轴和册页。 细看过去,却是各种人物画。 跟刚进小镇所进的那个玩器铺子一般,这里的人物画,也全都是话本中人。 他虽不是大魏国人,但身份贵重,从小就学习大魏和北戎的语言,大魏的文章典籍,自然也是博览识记。 话本子什么的,也看过不少。 话本里头的人物插画,多半是白描,得些许神韵而已。 但这里的人物画,却并非白描和写意,而是细腻到仿佛活人的工笔画。 比如这幅边塞女侠图,那千里救父的女侠,衣饰质朴,身姿刚劲如雪中寒梅。 不提女侠的长相,活脱脱就是他想像中的人物,就是那衣袖一角被磨损出的线头,都让人能体会到当时女主角心中的焦虑和形势的艰难。 他怔怔地望着这幅卷轴,足足有盏茶的工夫。 等他再去看旁的画作时,他身边的随从便麻利地将这画买下。 二百两银子的价钱,当真不算贵。 虽不是什么当朝名家所作,但这不是他们主上喜欢么? 此时锦衣青年已是逛到了另一边。 这一边却是靠墙顶天立地摆着书架。 这书架上,全都是话本! 当然,这些话本,都是精装版的,有不过巴掌大小,适合装在口袋里,闲着无事时就拿出来翻看的。 也有比寻常话本大两圈儿,字体粗黑,纸页光滑坚硬,闻起来还有淡淡黑香,封皮上用锦缎包着的……这显然是给那些上点年纪的老人们准备的。 除了艮岳散人、青萍客和孔方子的话本外,还有采莲客的。 据说采莲客与楼乡君是亲友,构思话本之时,还常在一道探讨论文。 他也看过一两本采莲客的话本。 文笔虽佳,可惜内容不大对他的胃口。 不过想想以采莲客的年纪和经历,更擅长家长里短,婚姻情爱之类的内容,倒也不奇怪。 且这位作者所写的话本,已经是同类型话本里的最高水准了。 而采莲客与楼乡君之间相惜扶助的故事,也更是令人动容。 毕竟,这大魏朝虽然繁华强盛,可有一样,却是欠缺。 锦衣青年在这间书阁里流连了约摸小半个时辰。 除了那幅边塞侠影录的主角画外,又大手笔地挑了好几套精装版的话本,这才意犹未尽地走出书阁。 这般闲逛采买一阵,也就到了饭点。 随从们早就在小镇的雅居内订好了包厢,等锦衣青年一行人坐进去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满了美酒佳肴。 不光有雅居内的招牌菜式,还有从其它食铺里叫来的特色美食。 锦衣青年食指大动,几乎将各样美食都尝了个遍。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18章 而作为陪客的锦衣中年,才尝了一半,就已是力不从心,只能望着锦衣青年,暗暗叫奇。 这位贵客,乃是西凉国的太子。 西凉国是女王主政,育有两女,长女为太子。 因北荒大败,之前与西凉国交界的两城,和与本朝交界的三城,就都不得不吐了出来。 于是西凉国与本朝的商路又接通了。 因共同的敌人都是北荒,两国要交换的物产又颇为不少,西凉国女王有意同大魏交好,便遣女太子出使大魏,送上厚仪,共商两国友好通商事宜。 西凉国与本朝向来无仇无怨,如今主动修好,当今陛下自然是龙心大悦,下令鸿胪寺诸人好生安排接待。 待国宴、商议、订下盟书、私人宴请等等一番流程都已经走完。 西凉国太子又提出一个小请求。 说是她虽远在西凉,也曾经通过流传过去的经书子集、话本游记,一窥大魏风采。 尤其是有一位擅写话本的楼乡君,其话本在西凉国也是脍炙人口,几乎无人不知。 就连她那位十三四岁的小妹,一张嘴,都能说出话本里人物的口头禅。 如今来到了大魏朝,有幸觐见了大魏陛下与太子皇子等贵人,自然也想见见那位奇思妙想,蜚声西凉的楼乡君。 这不,就由着鸿胪寺派了位少卿陪着西凉国太子,来了栖云城么? 第274章 相会庆幸她不曾生在大魏朝。 其实依着大魏朝的礼法,西凉国太子是女子,这陪着太子的臣子,就该是个女官才对。 但鸿胪寺里,也没有女官呀。 可不就只能让这位中年少卿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这位西凉国太子,倒是入乡随俗。 知道以女子之身出入许多场合不便,索性扮做了男子。 也是奇了。 这位西凉国太子按说已经是年近三十,放在大魏朝中,早就当了娘,孩子都快能成亲了,而这位太子却是面嫩,特别是扮成男子时,显得不过才二十出头。 而且不愧是当了十几年太子的人,无论是女装还是男装,仪态都是贵气十足,无拘无束,完全没有违合之处。 这不,来了栖云城,听说了这戏园小镇开业,就兴致勃勃地来了。 虽然陪着西凉国太子吃吃喝喝这个活儿也算是个轻松差事,但西凉国太子来栖云城自有原由,他这个少卿,自然只能尽力达成了。 看到他的一个属下冲着他点了点头,他便明白过来。 当下就笑眯眯地站起了身。 西凉国太子姚玺已经吃了个饱,眼角余光就瞥见了这位陈少卿的动作。 “陈大人?” 陈少卿笑道,“贵人想要见的乡君,已是请到了!” 大魏朝邻国不多,在鸿胪寺自然也清闲得很。 他闲暇之余,也会看那些话本子。 尤其是楼乡君开始写话本之后,他才觉得原来话本也能这般精彩纷呈,让人眼界大开,思路广博。 这些年来,楼乡君在大魏朝中的名气越来越大。 也不是没有那极喜欢话本的,想要上门拜访。 不过楼乡君却是很少与陌生人见面。 偶而见上几回,也都是有熟人引见。 据说,楼乡君有言,说是要潜心清静,好有精神去构思更多更新的故事。 他昨日已是派人上门拜访,提了西凉国太子之事。 也幸好楼乡君倒是欣然同意约见,省得他这个少卿左右为难。 姚玺霍然起身,满眼惊喜。 “啊?” “楼乡君要来?” 她离了席,正要到门口相迎,就看到守在门口的随从们纷纷行礼。 “见过楼乡君!” 这些随从们,除了几个是陈少卿带来的,余下的都是西凉国人,男女皆有。 太子姚玺是楼乡君的忠实书迷,他们这些人又何尝不是呢? 因此见了楼乡君,一个个地身板挺直,目光锃亮,行礼的声音都格外的嘹亮。 “楼乡君!” 姚玺抬眼张望,看到一位身着锦袍的女子走了进来,就忙不迭地上前,握住了对方的双手。 姚玺两眼发亮,笑容粲然。 握着对方的手,就舍不得撒开。 如果这一幕让不知道姚玺身份的人看了,没准还当这位是个登徒子呢! 楼欣月在这个时代,写话本也写了好多年了。 几乎她的每个笔名都攒下了不少粉丝了。 好些个粉丝,甚至还为她不同笔名的话本孰更优,还要争个面红耳赤,差点要约架了。 也就是这两年,这些马甲渐渐掉落,大家伙也都知道皮下是同一个作者了。 有名气有读者,还是很有好处的。 比如她占了股子的铺子,生意一向都很好。 黑白两道,都没有来找麻烦的。 就算有吃了鸡蛋想见见下蛋鸡的读者们, 也是十分的内敛克制,不会给楼欣月带来麻烦…… 楼欣月有时候也主动社交,参加一些友人之间的宴席花会之类。 在这种场合里,楼欣月的角色,就很像一位经验丰富,知识广泛的知心大姐,甭管跟谁攀谈,都是亲切诚恳,善于倾听的。 哪怕对方正在经历十分烦难之事,到了楼乡君这里,总能提点上几句,胜过自己闷头左右撞墙。 因此,在圈子里,楼乡君此人,不但才华横溢,身负盛名,为人也是极好的,与楼乡君交谈不过数语,也能让人如沐春风。 所以,当楼欣月不在外主动社交,而是躲在自家的时候,所有人也都有自觉,并不去上门打扰,以免打断了楼欣月的思路。 这几日也赶巧了,正是戏园小镇开业之时。 这戏园小镇的整个规划,都是楼欣月主导的。 投入的精力和财力十分巨大,花掉了楼欣月和妹子一大半的积蓄,还有合伙人原无瑕的一大笔银子…… 加起来二十多万两银子,要是这整个项目亏了的话,她可是得至少埋头码字五六年才能赚回来。 所以这几日,她不但没有闭关构思,而是长驻在小镇里。 鸿胪寺的人来访时,楼欣月是先惊后喜。 如果来的人是本朝的太子或者公者,没准她还得多想想,思想上产生点负担。 但这来的,却是西凉国太子啊! 她是大魏朝人,又不是西凉国治下,与对方打交道,自然可以随意轻松一些。 再一个,西凉国可是女主当政啊! 这不是活生生的女尊王朝? 自打她听说有个西凉国以后,早就对这个国家神往已久。 可惜路途遥远,前些年大魏和北戎交战,阻断了西凉国与大魏的交通。 如今西凉国太子来到大魏,看起来,这交通也是好起来了。 好么,一上来就双手紧握,这个热情劲儿,西凉国太子非e人莫属了。 再看这位女尊太子,长相倒是跟大魏人差别不大,但细细看去,眉眼和脸型的轮廓要略深一些。 特别是扮作男装,不怒自威,清贵入体,自有一番硬朗帅气。 确实是楼欣月喜欢的人物。 “楼乡君,久仰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啊!” 一番寒喧,姚玺拉着楼欣月入座,又挥手让换上新的菜肴。 楼欣月赶紧拦下,“才用过没多久。不如上些茶点,方便说话。” 又道,“在下也早就听说过西凉女王与太子风采,向往已久,得见太子,正是三生有幸啊!” 姚玺双眼迸发光亮。 “当真?” “这可实在是缘份啊!” 她来到大魏朝,对于大魏的强盛繁华确实佩服得紧。 但对于大魏朝中,女子只能在家里相夫教子,才干不能具显,就觉得憋屈得很。 特别是跟大魏朝中贵人打交道时,看到那些太子妃、王妃、公主、夫人之流,哪怕不乏有才华者,却只能窝在后宅之中,心里不免暗暗庆幸。 庆幸她不曾生在大魏朝。 不然顶多就是个啥实权都没有的大公主罢了。 但她觉得,楼乡君,定然不是那般的。 第275章 女尊原来竟是这般! 文如其人,楼乡君的那些个话本,哪怕是早期的战神将军归乡记,也不曾轻视女子的贡献和才华。 再加上楼乡君后来的那些个话本故事,也是能看得出来,她话本的主角,虽然有男有女,但女子的本领和才智是越来越厉害的。 更不必说,楼乡君义救同行,又以话本为刀剑,拨云去雾,坚定民心,又出银出物,支援边关大战。 再到如今一手打造这个游乐小镇,构思之巧妙,运作之精密,也是着实让她这个一国太子,叹为观止。 而这一带地方,原本是这城里最穷的贫民所居之处,地皮一文不值的。 但不到半年,就已经点石成金,眼看着就能变成栖云城的摇钱树。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19章 如此人才,若是能到她们西凉…… 想到此处,太子越发的心头火热。 太子与楼乡君这一会面,就是一个时辰! 陈少卿在一边当着陪客,听着二人谈笑风生,从话本聊到美食养生,最后竟是大聊特聊起了西凉国的风土人情……就一个时辰,这位西凉国太子,可是已经提了两三回,邀请楼乡君到西凉国做客了! 按说起来,楼乡君此人,在本朝算是名声赫赫了。 但她身上不过是有一个虚封,在本朝也没什么官职,手里虽然有产业,但也不是什么富可敌国的大豪商,就那些产业,也还都是跟人合伙的。 所以楼乡君要是真去西凉国,似乎是没啥紧要的。 可他莫名地就觉得还是不要让此事成真的好。 所以他这个陪客,原本不该多话的,可听着这二位的谈论,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插几句话,好打断一二。 好在这一个时辰终于到了。 第三场的影戏,可就要开场了。 看着太子依依不舍地与楼乡君告辞,他这心里倒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得亏之前去定了第三场的影戏。 不然这二位说着说着,就让西凉国太子把楼乡君给拐到西凉国去了! 又陪着太子进了大剧院,在软椅上坐定,他忽然就想起来了。 对了! 据说,这楼乡君,是原将军的相好! 之所以二人都这个岁数了也没成婚,说是因为原将军胸怀志向:北荒未除,何以家为! 而这位军中的后起之秀原将军,坊间传言说他才是裴将军的遗腹子。 虽然原将军自己没认,但在边关,已是深得爱戴和信任。 所以楼乡君怎么能离开大魏朝? 万一楼乡君去了西凉国,就再也不想回来了呢? 别因为楼乡君,再把原将军这样的名将给折了去! 哪怕西凉国与大魏朝没啥旧时恩怨,那毕竟也是外国啊! 不行,他得赶紧想法子,千万要打消楼乡君去西凉国的念头! 于是,都没到傍晚,得到消息的原无瑕就已是匆匆而来。 “楼先生,不会真的想去西凉国吧?” 虽然那西凉国的风土人情听起来,是挺有趣的。 可毕竟不是本朝啊! 而且这路途遥远,又不太平的,就算去的时候,能跟着西凉国太子一道,可回来呢? 再说了,如今楼欣月名声在外,身份自是与寻常人不同。 若真去了外国,怕是会惹来一些麻烦。 “你这头才跟西凉国太子见了一面,那头就有人让我来劝说了。” 楼欣月不由得微微一笑。 “放心,咱们这戏园小镇才刚刚开业,我哪里能走得开呢。” 虽然见了西凉国太子,极大地满足了她对女尊国的好奇心吧。 但好奇心过了,也就得考虑实际问题了。 首先去一趟西凉国,来回就得小一年。 她这边的各项产业,又哪里经得起这般耗费呢? 再说西凉国太子的大魏语说得流利,又不表示西凉国里的人都能说大魏话。 而她可是一句西凉话都不会说的。 这个时代又不比在现代,想出门旅游,只要收拾行李买张票就行了。 路上是否安全,吃住如何解决,会不会水土不服……这可都是要命的问题。 所以就算要真的去西凉国,也得再等上几年,起码得等到她的娱乐王国上了规模,上了档次再说。 而且大老远地去一趟西凉国,就只为了旅游一趟么? 就不能再顺手开拓点业务么? 比如说同类型的小镇,难道不能开到西凉国吗? 虽然没打算去西凉国,但跟西凉国太子这一见如故的塑料友情,还是得维系一下子的。 毕竟,等这位即了位,那可就是西凉国女王了。 甭管是给自己留条后路,还是给未来的业务找个靠山,这条外来大腿,那是必 抱不可的。 因此,在第二次见到西凉国太子姚玺时,楼欣月就赠送给对方一本话本。 姚玺还有点纳闷呢。 身为太子,她稍稍有兴趣的,自然都有人给搜罗到。 楼乡君写的话本,其实她在本国就看得差不多了。 特别是来了大魏朝之后,哪怕有几本漏的,也都补全了。 当然了,作者亲手送的话本,哪怕是看过的,自然也有不一样的意义。 因此她接了过来,面上带笑,连声道谢。 正要想着请楼乡君在书页上写上几句赠语呢,一瞥之下,就发现了异样。 “咦?” “再生记?” 姚玺愣了下,便恍然明白。 “啊!这竟是楼先生写成的新话本么?” 她来到大魏朝也有好几个月了。 她的属下们都知道她的喜欢,若是楼先生写了新话本,自然是及时搜集了送到他面前的。 而且在戏园小镇的书阁里,也没有见过这本。 可见是新得不能再新了! 楼欣月笑着点头。 “此书早已写成,某只恐在本朝知音难觅,因此束之高阁,未敢流通。” “如今有幸得见贵人,或许此书能得贵人青眼。” 哦? 哦! 姚玺心中瞬间涌上惊喜。 这是什么? 这可是自己欣赏的作者,单独送给自己的话本啊! 旁的人可都没有呢! 如果她知道后世有个词儿叫宠粉的话,那没准就会觉得,只有这词儿才最贴合她此时心境。 待回到驿馆,她急急地拿出了这本再生记。 她是真好奇啊! 究竟是什么样的故事,竟让楼乡君这般名满天下的作者,都有所顾虑,不敢令之面世的。 莫非是写一位惊世骇俗的女主么? 她看了前头几页,便不由自主地点头。 果然,这本再生记里的主角,确实是一位女子。 这女子所属朝代和地名,自然都是虚构。 但应该也还是大魏朝的影射。 某地富商家中,正妻生下了一名女婴。 这女婴,生来就有宿慧,刚出生就能说话。 当然了,如此宿慧女子,也是有几分小心谨慎。 哪怕能说话,也不会贸然开口。 直到三天后,她亲眼看到她母亲身边的婆子给母亲的汤里下毒。 情况危急,顾不得许多。 她忙开口示警。 可惜,虽然及时救下了母亲一命。 却是让想要弄死她母亲的家中祖母,揪住了她这奇异之处不放。 非要指认她是妖孽不祥,若不及早溺死,必会带来灾殃。 原本女婴救了生母一命,若是正常的生母,或者生父,都会觉得这样的孩子,天生神异又仁孝,不说如珠似宝地养大吧,至少也会平安养大。 可这家里,母亲不受宠又软弱,父亲有偏宠又愚蠢,祖母更是愚昧歹毒。 女婴死在了家中的小小荷花池里。 是祖母使人干的。 但显然,父亲默许,母亲无能……最后只能为这不足几日的小生命哭上两场罢了。 女婴来到阎罗殿,阎君查看生死薄,发现这小娃年纪虽小,却有几世功德金光。 若是上一世平安长大,自然有一番造化。 可惜父母家中无德无福,女婴入而复走。 阎君欲令女婴再度转世,女婴却哭泣不愿。 原来是担心转世再为人,又遇上那等无良之家,不如不生。 阎君思索再三,便道,“既然如此,今有某某洲某某国,其国风俗与你原先母国不同,乃是女尊国,你可愿去?” 看到这儿,西凉国太子一个激灵,忍不住一拍桌案。 “原来竟是这般!” 第276章 知音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西凉国太子这一看,竟是一发不可收拾。 等到最后一页翻尽,不觉夜已三更。 虽然两眼酸疼,姚玺却是一点也不困。 等吹灭了烛火,姚玺躺在了榻上,头脑却还在高速运转。 这话本里的故事,就仿佛白日里看的影戏一般,里头的人物都活了过来,在她的面前上演着一幕幕活剧。 想不到啊! 当真是想不到。 她只觉得楼先生在大魏朝中是数得着的奇人。 哪里料得到,楼先生的见识,竟是远超俗流,深察洞见。 当今之世,西凉周边之国,无不是男尊女卑,唯有西凉国与众不同。 如果西凉寻常百姓,每日只知劳作挣来衣食,一辈子也不过在方圆几十里的地界生活,所知有限,自然不会多思多想。 可如姚玺这般的人上之人,自小就学习各国语言和典籍。 当然,所谓典籍,也主要是来自大魏朝的。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20章 毕竟,北荒国连自己的文字都还没有,也就谈不上典籍文章。 姚玺学得越好,有时就会越迷茫。 倒底是男尊女卑好,还是女尊男卑好呢? 如果说是以她自小生活的环境来看,女尊好吧……但为何大魏繁华富裕,而北荒武力充沛,西凉国都比不过呢? 可若是男尊好吧,那西凉国该怎么办?她姚氏皇族又该怎么办呢? 她自然也能遵守祖制,坐着女王之位,不去胡思乱想,冒险改革。 但这样的日子,岂能安稳? 可以苟过十年,还能苟得过五十,几百年么? 究竟什么样的法度,才是最好的呢? 此次西凉与大魏交好,原本是可以派一位使臣来的。 但她就是想要亲自到大魏朝来体验一番,看看能否寻到心中的答案。 来了大魏朝后,的确也是大开眼界。 大魏朝辽阔的疆域、丰富的物产、繁华的都城、让人眼花缭乱的玩乐百戏,确实让人惊叹。 可在繁华的背后,也不是没有让人不齿的陋习的。 比如好些偏僻村子里,当地人生下女婴,不是扔进河里,就是埋到路口。 又有富贵人家的男人,后院里妻妾成群,生下的孩子还要分个嫡庶,互相斗来争去,搞出许多不堪之事。 所以她就想不通啊。 这天生男女,原本就是数目相等的。 如此相配成婚,才能大致平衡。 但若是生女杀之,或是一男娶数女,那势必有许多的男子娶不着女子。 如此岂非国中要动荡不安? 大魏朝这般制度已有百年多,似乎也没有动荡不安,反而如此繁华富裕,岂不是说不通? 但她想不通的,似乎却在楼先生的这本话本里,隐隐地寻到了答案! 她这一趟,是真没白来! 诶,可惜楼先生还没答应到西凉国来。 不然若是能将楼先生带回西凉国,没准她就能得着一位治世贤相,能助她施展宏图大志! 而且楼先生的志向,定然也不只是修建一个名扬天下的游乐小镇而已。 不然怎么会早就写好了这样一个话本,只等着自己这个西凉国太子到来而送出呢? 楼欣月前一日在戏园小镇坐镇着,一直到天色将晚这才回了楼府。 虽然见着了西凉国太子,楼欣月确实也是心情激荡。 但倒没像姚玺那般,激动得几乎一宿没睡。 而是如往常一般,坐在书桌前,哪怕是没啥灵感呢,也逼着自己码了四五百个字。 第二日仍如往常一般,天光大亮了才慢悠悠起床洗漱,又不紧不慢地吃了早饭。 在院子里打了两套拳后,换了衣裳,这才准备再往戏园小镇去呢。 就听到小丫环们急急忙忙来报信。 姚玺又来上门拜访了。 姚玺这次换上了女装,不过这大魏朝的贵妇装束,在这位西凉国女太子上,总有点男扮女装的违和感。 “昨日得蒙先生厚赠,实在是深得我心。” “这里便是一点薄礼,聊表心意,还请先生莫要嫌弃。” “先生不妨再考虑考虑,随我回西凉国游玩?” “大魏俗语道:行遍万里路,笔下自生花。” “先生难道就不动心么?” 推到楼欣月面前的木匣,是整块的楠木雕刻而成,上头镶着五种颜色的宝石,锁头还是金错银的…… 然而这木匣子里头的内容,更是金光闪闪,璀璨耀眼。 满满的金锭和宝石啊! 这怕不得值个好几万了? 楼欣月被惊了一跳。 赶紧推让,“这般厚礼,楼某实在是愧不敢当。” 她倒是听原无瑕提过,西凉国那边盛产珍稀药材和宝石来着。 没想到太子出手这么壕。 看来,是她那本女尊,投其所好了。 这本女尊故事,她是早就写好的。 但就没往外流传出去。 女尊这类型,放在现代,也就流行过短短几年而已。 现代都流行不起来,放在大魏,那不用想都能知道结果了。 不但流行不起来,还有可能给楼欣月带来一些麻烦。 但楼欣月这不是手痒么? 哪怕知道不能流传,也带不来什么好处,也还是为爱发电,自娱自乐地写了这么一本再生记。 再生记里的女主,因为第一世短短几天的悲惨经历,再也不愿意生在男尊女卑的世界,因此被送去了一个女尊国。 这个女尊国,女子因为要孕育后代,所以身体素质天生强健,高大健美。 是的,这个女尊里,是女人生孩子的。 在楼欣月的世界里,女尊故事还分几种流派。 其中最占上风的流派,就是男人生孩子的,男人就跟是现实女人性转了一样,柔弱美丽,还能生娃。 楼欣月总觉得,如果这种就算女尊的话,那岂不是默认,只要生孩子,就是天然的弱势群体。 因为生孩子,反而变成了下位者……这岂非才是最大的不平等? 所以楼欣月心里的女尊,尊的是既能生孩子,又头脑聪明,武力值高的性别。 有这么多的长处,尊一下,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在这个话本故事里,楼欣月那是放飞自我,私设如山。 平空构建了一个性别平等制度公平的乌托邦。 当然了,这个乌托邦也会遇到来自外部和内部的挑战。 最后自然是被机智的女主及时化解了。 这个话本写出来,也就给自家的几个人瞧过。 贺先生瞧了都哑然无语。 深思感慨之余,还特意劝说楼欣月还是莫要让此书传出去。 楼欣月还当是这辈子都要仅收藏了呢。 也是没想到还能遇着此书的知音了。 第277章 名就(大结局)如今这个时…… 推让一番,最后楼欣月还是只留下了几颗宝石。 姚玺劝说无果,最后只得遗憾地离开了栖云城。 不过走的时候,也留下话来。 日后只要楼先生到西凉国来,她必定倒履相迎,奉为上宾。 西凉国太子这一走,无论是陈少卿,还是栖云城中的官员们,都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西凉国与大魏朝再交好,也毕竟还是异国。 他们这些官员可是不能与异国太子有什么交往的,他们又不是鸿胪寺的人。 但若是异国太子在他们管辖的地界上,出了什么岔子,却又是他们的责任。 如今西凉国太子终于兴尽离开,总算是不用成天为其忧心了。 但一些奇奇怪怪的传言,也从栖云城开始,流传到整个大魏朝了。 传说,西凉国太子,当然,这位太子是个女子,因在国中久慕青萍客和孔方子大名,为了一睹真人,这才万里迢迢地亲自来了大魏朝。 这不,才到京城觐见过圣上,便来了栖云城拜访楼乡君了? 而楼乡君,不光能写出各种精妙话本,还能点石成金,将那贫困不堪之地,变作了全大魏朝最有趣最精彩的一等好耍处。 那各式各样的新奇玩器,那美味新奇的佳肴小吃,还有奇思妙想的游乐场,更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影戏馆! 这般如天上仙集般的好去处,可不就吸引的那西凉国太子流连忘返,挥金如土么? 若不是国中还有王位要继承,怕是那太子就要长住戏园小镇,再不肯回去了! 而那太子,一见楼乡君便惊为天人,热情邀请其到西凉国。 据说要给楼乡君一个国相之位哩! 不过楼乡君舍不得离开大魏故土,这才婉言谢绝的。 那西凉太子劝说未成,就留下了一匣子金银珠宝,价值连城。 然而楼乡君是什么人,向来视金钱如粪土的,也只留下了几样,余者退回了。 据说还赠了西凉太子一本话本,内中故事精彩绝伦,让那西凉太子如获至宝,轻易不示人,最后是揣在怀里,一路小心地回了西凉国的…… 这传言添油加醋的,越传越离谱。 哪怕是有好事者来向楼欣月求证,楼欣月也极力还原事实了,也没能制止这传言如同滚雪球一般,彻底传遍了大魏朝……就连远在边关的楼赛郎和卫绍平,都忍不住写了信过来。 这传言流传的后续就是,戏园小镇是彻底火爆了。 早先刚开业时,虽然来的人也不少,但大都是栖云城里的富贵人家。 凡是来过的,都对小镇赞不绝口。 可栖云城里的富贵人家毕竟还不算太多。 小镇里消费水平已经超出了城中普通人家的水准。 所以小镇里游客不少,但离火爆还差得远。 而这传说流行之后,先是栖云城附近的城镇,再是距离在三五日内的富贵人家,都慕名而来,乘兴游玩,大肆采买再不舍而归……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第221章 最后甚至还有从大魏朝最边远地方赶来的。 起初栖云城的平民百姓们,还只是羡慕嫉妒原先城北窝棚区的那些个穷鬼们。 这些穷鬼先靠着搬迁挣了一笔。 修建小镇时,这帮人又挣到了丰厚工钱。 等小镇开业后,这帮子家伙可都有了活计干……引路的、跑腿的、招进小镇当伙计的…… 只要不是有了钱就去挥霍,这帮人的日子,竟是过得比一般平民还要强许多了! 等到外地来的客人们多了,这些人总不能只在小镇里吃喝,还得住,还得各种采买,偏巧这些人又都是不差银子的……这可不是全城的客栈、酒家、其他店家们,也都跟着沾光发财么? 栖云城人们算算自己暴涨的收入,一个个心中欢畅。 转头就加入了宣扬楼乡君神奇事迹的队伍。 名头大盛的结果就是,栖云城的戏园小镇,又接连迎来了好些个天家贵人。 先是郡王、王府世子、皇孙、郡主这般的皇室年轻人。 数月后又来了好几位年纪稍大些的宗室闲王。 最后是几位皇子,也沉不住气,微服化名,到小镇上逍遥一番。 而戏园大剧场里的影戏,也已经有了五部了。 除了第一部是神魔片外,公案、武侠、言情都各有一部。 余下的一部,便是适合全家欢的动画片。 这五部电影,票价最为便宜的是动画片,但也得五两银子一张。 即使这般,大剧场拍的每一部电影,上座率都在九成以上。 而那些远道而来的富贵客人们,一路上都不知道花费多少了,也不会吝惜这几两银子的票价。 更有原本只想着看上一部就罢了的,这一看就不可收拾,非得把五部集齐了,才算觉得圆满。 来的这些皇室贵人,有的在小镇上游乐一番,就满意地打道回京了。 而有的,就也想效仿那西凉国太子,想要见见楼欣月。 对一般的贵人,楼欣月倒是可以不买账。 但对于这些顶层贵人,她为了自家性命和买卖,也只得营业性见面。 好在她如今不是数年前刚来栖云城时的无名之辈,而西凉国太子的格外看重,又给她增加了一圈光环。 这些贵人里,有的也成了她的书粉,有的就哪怕也喜欢看她写的话本,却还是自觉尊贵,而楼欣月不过是个写话本的下位者而已。 即使是后者,想要在她面前 摆起贵人的谱儿,也得考虑到楼欣月名满大魏,读者众多,招惹她捞不着好反而要惹一身腥。 两年后,伍先生带着团队,又改进了技术。 如今的电影,已经比两年前最初的时候,颜色更加逼真,影像更加流畅。 楼欣月又在京城也开了个戏园小镇。 在栖云城的戏园小镇,她是与原无瑕合作的。 有原家罩着,戏园小镇果然一直安然无事。 但在京城搞事业,原家的力量,就有些不足了。 不过有楼欣月的名头,又有原无瑕的牵线,这次她们拉到一位公主当股东。 楼氏的影戏,如今早已经成为大魏朝的风头所在。 每有新戏上映,必能引得满城热议,争相跟风观影。 而出演这些影戏的演员们,也跟着鸡犬升天,全朝知名。 自然也会发生成名后想要高攀富贵的,好在时代不同,有实力拍影戏的,也只有楼氏一家,倒是没有同行竞争挖角拉踩。 也没有顶层贵人,非得往影戏里头塞自己的小情人啥的。 楼欣月二十七岁这年,与卫绍平成了亲。 因二人都不是那高调张扬的性子,婚事办得很是简单。 只请了几位亲友,吃过酒宴便罢。 而在此之前,楼赛郎也在两年前,与那季大郎成亲了。 楼赛郎在与季大郎成亲之前,是确认了之前那位未婚妻已经嫁人生子,小日子过得还算不差,这才点头答应的。 这姐妹二人,在来到栖云城一年那会儿,就有人来说媒,当时为了堵媒人的嘴,就说姐妹二人都要招赘。 如今姐俩相继成婚,一个婚后还和夫婿去往边关长驻。 另一个却是每年在边关住上两月,其余时候不是在京城,就是在栖云城。 姐俩的孩子们,倒是当真姓了楼。 又五年后,姐妹俩带着孩子们回乡祭祖。 三个小豆丁,都生着楼家人特有的眉眼,虎头虎脑,英气勃勃。 老楼家夫妇的坟,之前就已经派人专程修过,虽没扩大,但也修整得很是讲究。 墓碑新立,坟土干净,周边又植满了松柏之树。 楼欣月对于楼家父母,虽没多少亲情,但她这具身体也是这二位的亲生女儿。 再加上与楼赛郎的姐妹情,因此领头祭拜上香之时,倒也颇为虔诚。 小豆丁们也乖乖地跟在后头,磕头跪拜。 楼赛郎抹着眼泪道,“阿姐,咱们如今也算是有了出息,孩子们也很好,可惜……” 阿爹阿娘没享到姐妹二人的福,也没有看到孩子们啊。 楼欣月安慰了她几句,小豆丁们也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童言童语,几句话就让楼赛郎破涕为笑。 一群人从坟地往楼家走着,就看到道路边上,一个身形佝偻的男子,头发花白,衣衫破旧,胳膊上挎着个旧篮子,一边走,一边在野地上挖着什么。 远远地望见楼家众人,男子脚下一个趔趄,就扑到了地上,却是埋下头去,用手里的破铲子,慌乱地铲起了一丛荠菜。 楼家小豆丁们好奇地看了过去。 楼欣月揽着他们往前走,走了约莫百来步,这才与楼赛郎对视一眼。 姐俩不约而同地微微一笑。 如今这个时令,倒是挖野菜的好时候啊!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 https:///yanqing/28_b/bjzmx.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