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错会员送我心动crush》


 第1章

    [现代情感] 《充错会员送我心动crush》作者：柠小仙【完结】
    本文文案：
    直球出击元气女大vs颓丧克制纯情医生
    生命诚可贵，开心价更高。若问crush，随时皆可抛。
    1、
    大三的秦意因两次意外输错号码，遇到了自己的crush！原来充错会员还有这种福利，奈何crush颓丧又悲观，看她如何直球出击艰难拿下。
    李随在收到某人发来的充错会员短信时，以为自己遇到了新型诈骗，后来才发现，果然没错！只是别人骗财骗色，而他被“小祖宗”骗走了心。
    2、
    [您好，非常抱歉打扰您。我刚才在充值苹果tv会员时不小心输错了手机号，将会员充到了您的账号上。因为是年度会员，金额较大，想请问您是否方便退还？或者如果您平时不使用这个会员的话，能否允许我登录您的账号使用？给您添麻烦了，期待您的回复。]
    反复检查了三遍措辞后，秦意点击了发送。看着“已送达”的提示，她长舒一口气，把手机塞进背包，收拾好资料准备去图书馆。
    3、
    因为寝室四个女生用账号的时间和频率不固定，有时候电脑登录有时候手机登录，每次新设备登录的时候都需要验证码，于是秦意和l的微信聊天框就变成了下面的模样：
    秦意：[你好，在吗？麻烦告知验证码]
    l：[143698]
    秦意：[你好，在吗？验证码]
    l：[583924]
    秦意：[在？验证码]
    l：[235976]
    秦意：[在？]
    l：[679321]
    秦意：[1]
    l：[229843]
    阅读指南：
    12-15w左右短篇小甜文；前期女追男，无虐
    1v1，双c
    内容标签：都市 因缘邂逅 甜文 治愈 追爱火葬场 救赎
    主角视角秦意李随
    其它：小甜文，一见钟情，双向救赎
    一句话简介：你好，在吗？验证码。
    立意：热爱生活，珍惜眼前人
    第1章 vip会员已过期“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怎么卡在了这么要命的地方，高贵妃到底死没死啊！”403寝室集体爆发一阵怒吼。
    三个女生正盯着一个电脑，电脑画面静止在宫斗剧最关键的节点——高贵妃吐血倒地，镜头缓缓拉远，随后弹出刺眼的提示框：【vip会员已过期】。
    “秦意快到群里收钱，把今年的会员给续上！”寝室长顾知知大声喊着正在阳台晾衣服的人。
    403寝室住着京大旅游专业大三的四位女生，这几个姑娘虽然性格迥异但都有一个相同的爱好，那就是追剧。秉持着花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的优良传统美德，她们从大一开始就一起合资充一个会员一起用，使用的账号就是刚刚顾知知大喊的名字秦意的账号。
    顾知知踢开阳台门的时候，秦意正踮脚晾着湿漉漉的衬衫。水珠滴落在她新做的现在最流行的甘露寺嬛嬛甲上。
    等了十多分钟，苏丽娜刷新了好几遍界面还是看不了，她扭头问秦意到底充成功没有。
    秦意拿起手机看了眼账单：“充值成功了啊。”并把页面举起来给她们看。
    苏丽娜又刷新了好几遍：“难道出bug了？”
    “秦意你手机号最后一位不是5吗，你充的这个号怎么是8？”顾知知看了两遍确认自己没看错。
    “什么？”秦意一个激灵坐直身子，夺过手机仔细查看。果然，在充值页面最下方，清楚地显示着充值账号的最后一位是8而不是5。
    “还真是，我最后一位输错了，这新美甲太长了，我还不太适应。”秦意看着输错的账号，一个头两个大。
    三个室友齐刷刷投来死亡凝视。
    折腾半天大家也没心情追剧了，只嘱咐秦意联系一下账号的主人，看能不能把会员钱给要回来。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秦意尝试了各种方法。她先在苹果tv的app里寻找客服入口，跟在线客服机器人周旋了半天无果；又拨打了官方客服电话，经过漫长的等待后，客服小哥礼貌而遗憾地表示：“非常抱歉，充值成功后系统无法拦截或退款，建议您直接联系账号持有人协商解决。”
    走投无路的秦意深吸一口气，打开短信界面，认真地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和她手机号只差最后一位的号码主人。
    [您好，非常抱歉打扰您。我刚才在充值苹果tv会员时不小心输错了手机号，将会员充到了您的账号上。因为是年度会员，金额较大，想请问您是否方便退还？或者如果您平时不使用这个会员的话，能否允许我登录您的账号使用？给您添麻烦了，期待您的回复。]
    反复检查了三遍措辞后，秦意点击了发送。看着“已送达”的提示，她长舒一口气，把手机塞进背包，收拾好资料准备去图书馆。
    最近她正在紧锣密鼓的复习，过两天就要迎来导游证的考试，她为此准备了很久，势必要一举拿下。
    秦意在很小的时候就梦想成为一名导游，上小学六年级时她第一次跟爸妈出远门到京市旅游，当时的导游是个帅气的大哥哥。
    她看着大哥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样子，觉得导游真厉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每天可以边玩边工作，实在是人间理想。因此在高考选专业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旅游专业。
    但你要问秦意现在作何感想，她只能说“导游资格卷成铁，领队证书熬心血，若问专业坑不坑，灵魂和钱都得懵。”
    主要是她上个月找了一个还不错的实习工作，平时主要负责旅游文案的创作和团队成员信息汇总，现在虽然还不能直接带团，但领导说只要她这次拿到导游证，就能立马上手实践。
    等秦意从图书馆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去便利店买东西付款的时候她拿起手机，看到短信那里有个红色的数字1，她点进去看到[抱歉刚看见，账号你用吧。]
    秦意看见这信息是半小时前发的，出于礼貌她连忙回复[谢谢，手机号是您微信吗，方便添加吗]
    拿着手机等了半天不见有回复，秦意叹了口气，一边吃三明治一边想着那头不会是个年长的老爷爷吧，这样万一之后登录需要操作验证码什么的就可麻烦了。
    手机消息再次进来的时候，她刚走到寝室楼下，屏幕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刺眼，秦意眯着眼看见那简短的一个字：
    [嗯。]
    晚上的京大也是无比热闹，尤其是女生宿舍楼前面的蘑菇亭，总是聚集了来来往往很多送心仪姑娘回寝的少年。秦意艳羡的看了几眼，倒不是羡慕情侣们的卿卿我我，而是羡慕他们能在这么美好的年华碰上个令自己心动的人。
    按室友苏丽娜的话说，秦意就是眼光太高，不然这恋爱早就谈上了。
    秦意没有急着上楼，而是在身后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低头摆弄手机。
    她打开微信搜索号码，出来的是一个头像一片空白的账号，昵称就是简单的字母l，性别男，其他都是空的，连所在地都是空的。
    秦意撇撇嘴，很难说清此刻的心情，只和自己的号码差一位数，其实这种乌龙出现的时候她内心有一点点怦然的小期待，但是在见到对方的微信账号时，她又回归了最初的平静。
    这样的账号在寝室长顾知知嘴中就是所谓的b王，最能装了，装出一副高冷生人勿进的模样。
    秦意淡定的给这个账号发送添加请求并备注：苹果tv会员。
    然后她盯着手机一直到黑屏都没有收到添加成功的信息，秦意锁上手机，直起身子上楼去。
    秦意洗完澡，换上一件宽松的及膝棉质连衣裙，盘腿坐在床沿擦头发。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苏丽娜正坐在下面书桌前刷手机，突然抬头问道：“对了，那个会员的事情怎么样了？”
    “对方说账号让我们用，等我加上微信问他要验证码咱们就能登录了。”
    秦意边说边打开微信，看见聊天框多了一个好友，界面显示“您已添加l，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秦意：[你好，我叫秦意，实在不好意思，等下需要您给个验证码。]
    l：[嗯。]
    秦意心里按啧一声，没准真遇到了顾知知
    说的b王。她转头对苏丽娜说：“苏苏，你现在登录一下苹果tv，我让他发验证码过来。”
    秦意：[收到了吗？]
    l：[258201]
    秦意：[谢谢（笑脸表情包）]
    l：[没事]
    秦意察觉到对方的语气有些冷淡，想着没准人家不愿意多聊，就关闭了和l的聊天窗口。
    她好奇的点开l的朋友圈，寥寥几条，多是些风景照，没有配文也没有定位，唯一一张有“人”出镜的照片，是一只憨态可掬的拉布拉多犬，正吐着舌头看向镜头，照片的角落里，露出一只牵着狗绳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齐。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落在他冷白的皮肤上，能看清手背上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

 第2章

    秦意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只极符合手控审美的手，完全可以媲美手模了。
    她砸砸舌的退出了l的朋友圈。
    ***
    李随推开手术室的门，摘下口罩，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湿，他仔细地洗了三遍手。
    医院门口的便利店还亮着灯，他走进去要了几串关东煮，回到办公室时，江临正对着电脑写病历，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惊讶地挑了挑眉：“你怎么还没走？我记得你今天不是白班吗？”
    “替王医生值个班。”李随把便利店的塑料袋放在桌上。
    江临摇摇头，把转椅转过来面对他：“人人都巴不得多休息，就你，谁找你换班你都答应。”
    在医院里，李随的好脾气是出了名的。不仅科室里的同事有事喜欢找他顶班，连行政部拍宣传视频都爱叫他帮忙。一方面是因为他长得帅气，白大褂一穿，往镜头前一站别提多有吸引力，更重要的是，他从来不会拒绝，也不会抱怨。
    说得直白些，李随这个人活得很佛系。他不会刻意跟谁走得太近，但也不会疏远任何人。同事聚餐他参加，但总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科室里的勾心斗角他看在眼里，却从不参与。
    有人占他便宜，多排他几个夜班，或者把麻烦的病人推给他，他也只是点点头说“好”。
    整个人给人一种万事不上心的云淡风轻的味道，好像怎么样都行，浑身都是一股无所谓的劲儿。
    李随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串萝卜，竹签轻轻搁在塑料盒边缘。他拿起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微信好友申请的通知跳了出来。
    他这才想起下午收到的那条短信，一个和自己手机号码只差一位的人说是充错了视频会员账号，问他方不方便共用。
    起初他以为是新兴诈骗方式没予理会，后来也许是无聊，又似乎想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诈骗，他鬼使神差地下载了苹果tv，登录界面显示“vip会员有效期至明年今日”时，他挑了挑眉，这才回复了那条短信。
    一来二去，对方说要添加自己的微信。
    李随看着对面的自我介绍，心里念着秦意这个名字，配上粉色小猪的头像，可以肯定对方是个女生。
    百无聊赖顺手点开秦意的朋友圈，虽然只是仅一个月可见，但李随看见了她惊人的分享欲，动态多得像是要把整个屏幕填满。
    最近一条朋友圈是20分钟前发的，应该就是用苹果tv追的剧，图片是一张剧照，配文：终于又可以看高贵妃了。
    他继续往下滑动，上周日的九宫格是学校食堂的新菜品，每张照片都加了可爱的贴纸；上周五转发了一条旅游攻略......
    李随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剧，他的工作异常忙碌，仅有的闲暇时间也用来补觉或者偶尔看两眼老电影，他觉得自己的生活了然无趣，每天两点一线。
    而秦意的朋友圈让他觉得她的生活是如此的丰富，就像一场精心彩排的春节联欢晚会，喜怒哀乐什么都有。
    李随划到最上面的那条，随手点了个赞。
    第2章 你好，在吗？验证码第二天早……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秦意才看见昨晚l的点赞，心里暗啧一声，看来再高冷的人也抵不过对别人的好奇心。
    因为寝室四个女生用账号的时间和频率不固定，有时候电脑登录有时候手机登录，每次新设备登录的时候都需要验证码，于是秦意和l的微信聊天框就变成了下面的模样：
    秦意：[你好，在吗？麻烦告知验证码]
    l：[143698]
    秦意：[你好，在吗？验证码]
    l：[583924]
    秦意：[在？验证码]
    l：[235976]
    秦意：[在？]
    l：[679321]
    秦意：[1]
    l：[229843]
    只不过大多数时间l都没有及时回复，什么时候登录成功取决于l什么时候有时间。
    下午四点半，刚考完导游证的秦意从考场走出来，接到了妈妈刘琴的电话。
    听到妈妈熟悉的喊着“宝贝女儿”的称呼，照例关心一遍她近期的校园生活，有没有按时吃饭，最近学习怎么样，实习怎么样，父母总是这样为孩子操碎了心，再小的事情在他们眼里都是头等大事。
    秦意举着电话，认真回答每一个问题：“按时吃饭了，最近学习还可以，实习也挺顺利。”
    刘琴话锋一转：“秦意，上次你说你姨妈痛，我让你去医院检查检查，你到底去了没有？”
    秦意彻底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心虚的说：“明天去明天去。”
    这次考试秦意没有被分在京大本校的考场，回学校的时间刚好赶上下班晚高峰，公交和地铁都实在太挤，她所幸选择步行到旁边的金山公园去看一场日落。
    落日余晖包裹着着周围的建筑，她拿起手机记录下此时此刻的实况，照片里呈现不出肉眼看见的美，但她仍然分享在朋友圈：记录一场即时兴起的日落。
    刚发出去不超过10秒，她看见了l的点赞。
    下了夜班今日休息的李随在家中补觉，刚睡醒拿起手机就看见秦意的朋友圈，他一眼就认出了拍照的地点是离他住所不远的金山公园。
    点完赞不到一分钟，微信消息弹窗就在手机上方显示。
    秦意：[（一个小猫举着hello字牌的表情包）]
    等了几分钟的李随并没有收到验证码：[没收到验证码]
    秦意：[不是不是！！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
    秦意站在金山公园视野最好的亭子里，看着l刚才的回复有点哭笑不得，正当她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些唐突打扰了对方的生活，犹豫要不要结束这次对话的时候，看见l主动挑起了话题：
    [金山公园七点闭园。]
    秦意看了眼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她赶紧跳下石凳往公园大门疾行。边走边在心里腹诽l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图片里的地方，她手上敲着：[你知道这里？]
    再次收到l消息的秦意早已回到学校，正站在校门口的脏摊儿前纠结是吃炒面还是麻辣烫。
    一番思想斗争后她选择了炒面，脑力劳动后需要碳水注入活力。
    秦意：[我以为你又消失了。]
    l：[刚去做了个饭。]
    是做饭，不是点外卖，秦意立马抓住了重点。
    秦意：[你会做饭啊？自己住吗？]
    又过了十分钟。
    l：[会，嗯。]
    *****
    403寝室今晚很热闹，四个女生围坐在书桌前，桌上摊着厚厚的《导游基础知识》和《政策法规》，空气中还残留着泡面的味道。
    “最后一题你们选的什么？‘导游在带团过程中遇到泥石流应如何处理’？”苏丽娜咬着笔帽，眉头紧锁。
    “选c，先疏散游客到安全地带，再报告旅行社和当地有关部门。”顾知知头也不抬地翻着笔记，“书上第78页有原话。”
    杨萌突然把书“啪”地合上，整个人瘫在椅子里：“早知道不选这个专业了！导游证一年比一年难考，考出来又能怎么样？现在旅游业这么不景气，带个团累死累活还赚不到钱。”她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去，“我妈昨天还打电话，说我当初考那么高的分，选这个专业太亏了，还不如读个大专学门技术......”
    寝室里一时安静下来。秦意盯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标注，没有说话。这几年旅游业确实
    不好做，疫情过后，游客的消费能力大不如前，旅行社为了压缩成本，给导游的待遇也越来越差。上周学长在群里吐槽，带一个三天两夜的团，最后到手还不到八百块。
    “哎呀，别想这些了！”顾知知突然拍了下桌子，打破沉默，“考都考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看剧看剧，高贵妃马上就要领盒饭了！”
    “秦意！又得重新登录了，快问问验证码！”苏丽娜拍着键盘喊道，电脑屏幕上的登录界面不断闪烁。
    秦意连忙抓起手机，给l发去消息：[1]
    这次对方回复得很快：[665320]
    秦意一边念给苏丽娜听，一边犹豫着在对话框里打字：[谢谢！你平时会看剧吗？]
    l：[有那个时间我宁愿补觉。]
    秦意撇撇嘴，手里打着：
    [你平时很忙吗？]
    想了想，觉得不妥，便又给撤回了。
    李随很久没回。
    今晚忘记给巧克力放粮，那只生气的拉布拉多正在疯狂锤门。
    伺候完毛孩子，李随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再次拿起手机时就看到秦意撤回了一条消息。
    [撤回了什么？]
    李随看着聊天框顶上的“正在输入”，拿着水瓶站在原地等了等，他平时的好奇心其实并不旺盛，但此刻不止怎么的，格外的有耐心和探究欲。
    过了大概30秒，就在李随打算锁屏的时候，终于。
    秦意：[（晚安的表情包）]
    李随心里......
    秦意的视线在电脑上的宫斗剧里没坚持十秒，恍然记起什么似的，又拿起手机，打开预约小程序为明天的就诊提前挂号。

 第3章

    京市就医很麻烦，这点她深有体会。上次临时腹痛去校医院，医生直接建议她转诊到市三甲，结果光是排队挂号就耗了一上午。现在学乖了，提前在“京医通”上操作总不会错。
    屏幕蓝光映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小程序界面花里胡哨的，要先绑定电子健康卡，再完善就诊人信息，填写好联系电话，最后预约科室。
    清晨六点半，秦意已经轻手轻脚地爬下床。窗外天色刚亮，校园里的梧桐树在晨风中沙沙作响。她特意选了这么早的时间，即便京大附属医院离学校不过两站地铁的距离，但她还是打算步行过去避开早高峰的交通。
    曾经她在周一的早上体验了把上班族的痛苦，早高峰能使人戾气激增，幸福感直线下降，怪不得人们常说如果你在京市生活过，那么其他任何一个城市都会让你幸福感爆棚。
    街边的早餐铺子蒸笼掀开时腾起的热气裹挟着包子香味扑面而来，她咽了咽口水，摸了摸空荡荡的胃。因为害怕有什么检查项目需要空腹，所以秦意一路上抵挡住了无数的诱惑，饥肠辘辘的到医院取号排队。
    医生做了常规的检查，又给她开了一个腹部彩超，所有的结果看完告诉她没什么大事，只是体寒湿气重，没必要吃药，实在不放心喝几副中药调理下身体即可。
    秦意道谢后拿着药单往药房走去，等电梯时，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从她身边经过。他个子很高，戴着口罩，但眉眼深邃好看，举手投足间透着干净利落的气质。
    她不由多看了两眼，心想医院里居然还有这么养眼的医生，电梯到了，秦意收回视线走了进去。
    秦意看了看药方，考虑到宿舍没有煎药的条件，便选择了医院的代煎服务。
    窗口的护士熟练地操作着系统，“记得下午五点前来取。”她指了指台面上的二维码，“扫码填写联系方式，有特殊情况我们会电话联系。”
    从医院回学校已近中午，秦意只觉得浑身疲惫。早晨为了避开早高峰特意早起，又在医院排队检查折腾了一上午，此刻倦意如潮水般涌来。
    她匆匆从食堂买了两个包子，回到寝室时连咀嚼的力气都没有，三两口就囫囵咽下。踢掉鞋子爬上床，换上睡衣，几乎是头刚沾到枕头就沉沉睡去。
    ***
    前几天手术的病人今早突然血氧降低，李随忙到下午才有空喝口水喘口气。
    洗完手，李随朝办公室走去，白大褂下摆随着步伐微微扬起。他拧开矿泉水瓶灌了大半瓶，喉结上下滚动，这才觉得干渴的喉咙舒服了些。
    “5床的情况要重点观察，”他转头对身后的规培医生陈雨说道，声音因为疲惫而略显沙哑，“每小时记录一次生命体征，还有7床，记得再提醒一遍，明天手术前必须保持空腹。”
    陈雨连忙点头，笔尖在记录本上快速滑动。
    作为今年刚来京大附属医院的实习生，能跟着李随学习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不仅因为李医生是科室的技术骨干，跟着他能学到最规范的临床操作。更重要的是这位年轻的主治医师是医院的颜值担当，跟他共事既养眼又养心。
    屁股刚坐到办公室椅子上，李随的手机就响了，他看着有点眼熟的号码接了起来。
    “秦女士您好，您代煎的中药请尽快来取，药房还有半小时就下班了。”电话那头传来护士清脆的声音。
    李随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啊，您是秦意家属吧？”护士立即调整了语气，“这里是京大附属医院药房，秦意代煎的中药需要今天领取，我们马上就要下班了。”
    李随当即反应过来，“稍等，马上来。”
    挂上电话的小张总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就是没有想起来在哪儿听过。直到看见李随过来才想起来，这不就是李医生的声音吗。
    “我来拿秦意的中药。”李随跟药房的几位同事点了点头。
    小张手脚麻利地打包好中药，递给李随时忍不住打趣道：“李医生，这是帮女朋友拿药啊？难怪直接留了你的电话。”她眨了眨眼。
    接过药袋的李随扫了眼中标签上的信息：秦意，女，21岁。
    他挑了挑眉，举起袋子拍了张照片，打开微信找到粉色小猪的头像，发了过去。
    第3章 心动秦意是被一阵诱人的香气……
    秦意是被一阵诱人的香气唤醒的。
    迷迷糊糊间，她仿佛闻到了二食堂那家招牌米线的味道，酸辣鲜香直往鼻子里钻。她无意识地皱了皱鼻子，循着香气在梦中寻觅，却突然感到鼻尖一疼，被人捏住了。
    “醒了？”顾知知的脸出现在视线里，正趴在床沿冲她笑，“你可真能睡，群里艾特你八百遍了。”
    秦意揉了揉眼睛，撑起身子往下看。杨萌和苏丽娜正围坐在桌前，面前摆着几碗冒着热气的米线，红油汤底上飘着翠绿的香菜，香气四溢。她的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两声。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都快六点了。她顺势看见自己微信上有个红色数字6，除了刚刚群里的5条信息，还有一条来自l的主动问候。
    奇了怪了，平时除非是秦意找他要验证码，他几乎不会主动开启任何话题。
    秦意点开对话框，屏幕上只有一张孤零零的图片，没有任何文字说明。
    她看了下，不明所以，给对方回了句：[？？]
    l应该是正好在玩手机，这次回复的很迅速：[仔细看]
    秦意听话的放大照片，能看见透明药袋里装的应该是乌糟糟的中药，中药上面贴着剂量服法，下面紧跟着的就是秦意的大名和年龄。
    秦意大脑突然宕机，这是自己的？她现在脑子才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有个任务没完成，这药怎么会在他手里？他帮自己拿的？他也在京市？一连串的疑问在脑子里排队，手上却不听使唤的打着：[！！！]
    秦意看着聊天框上方显示正在输入，她便安静的坐在床上等着。
    l：[又填错号码了。]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陈述。
    秦意忍不住轻笑出声，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回复。字还没打完，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方便发个定位吗？给你送过去。]
    “啊——！”秦意突然从床上弹起来，把底下三个室友吓了一跳。
    顾知知抬头挑眉：“中彩票了？”
    秦意顾不上回答，一个翻身下床冲进洗手间。
    刚才她把位置一发过去，对面就告诉自己到这边只需要10分钟，两人约好校门口见。秦意还知道了，
    原来l叫李随。
    李随把最后一份电子病历敲完关掉电脑准备撤退。
    他本来打算问秦意要完地址找个跑腿给她送过去，但是看见她发的位置是医院旁边的京大，和他回家刚好也顺路，便打算自己跑一趟。
    李随没有认识网友的习惯和想法，甚至于他都没有交新朋友的打算。从小到大身边除了一起长大的发小和同事之外，他没有很强的社交欲望。
    这段时间因为一个视频会员而隔三差五的和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频繁联系，已经是不同寻常的事情了，有时候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不过，说素未谋面似乎也不完全准确。通过秦意那些隔三差五的朋友圈，李随其实已经对这个女孩有了模糊的印象。
    特别是前天深夜刷到的那条动态尤其让他印象深刻。
    照片里，秦意应该是被朋友偷拍的，画质有些模糊，但掩不住她的神采。随意扎起的丸子头略显凌乱，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衬得那张偏圆的鹅蛋脸更加小巧。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亮得出奇的眼睛，正对着镜头笑得弯弯的，手里举着个比她脸还大的披萨，表情搞怪又生动。
    这家意大利餐厅李随很熟悉，去年发小就是在这里求婚成功的。记得当时觉得环境确实雅致，白色桌布上点缀着香槟玫瑰，小提琴手在角落演奏，是很符合女生审美的浪漫场所。
    但看着秦意拍的照片，李随忽然觉得，同样的地方在她镜头下似乎变得更加鲜活明亮。
    ***
    秦意用最快的速度在寝室里一通拾掇，灵敏的苏丽娜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趁机抓着秦意问了个明白。
    寝室几人都深受霸总小说的毒害，直呼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翻来覆去找了好半天衣服，眼看没几分钟了，秦意一不做二不休穿上最普通的运动卫衣打算出门。顾知知在一旁啃着鸭脖说：“安啦，你这张脸就算穿麻袋也好看，去吧去吧。”
    李随来的很快，她刚走一半的时候就收到了微信：[到了。]
    到校门口的时候，秦意远远看见右前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一个男人双手插兜站在路边，穿着简约随性的白色帽衫，整个人轻描淡写的演绎着帅气，身形高高瘦瘦。
    路灯打在他的身上，秦意隐约看见他的面庞，眉眼深邃，鼻梁挺拔。

 第4章

    这个人完全就是大写的“好看”！！！
    李随像是感应到了身后的视线，扭头看见散着头发的秦意。
    秦意走进小心的试探：“李随？”
    李随笑了笑，闻见空气中飘来了好闻的气息，有点像雨后栀子花的味道。
    他打开后排车门，拎出一个塑料袋，递过去：“药房说还有三副明天去拿。”
    救命！！！！声音怎么也这么好听！！！
    秦意接过东西抱在怀里，告诉自己平静平静再平静，对李随笑笑：“谢谢你，又麻烦你一次，实在不好意思。”
    “不客气。”
    场面进入了无声的尴尬。
    傍晚的校门口熙熙攘攘，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进出校门，出租车在路边走走停停，共享单车的铃声此起彼伏。初秋的晚风裹挟着未散的暑气，吹得秦意耳根发烫。
    她攥着袋子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跟第一次见面的李随开口，尤其是面对这么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她蓦然间有点失语。
    也有点心慌。
    秦意无意识地卷着胸前的发丝，目光躲闪。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最后还是李随先移开视线，朝她摆了摆手：“回去吧。”
    “等一下，”秦意下意识的开口：“我请你喝杯奶茶吧。”手指向身侧后面的奶茶店。
    李随看她一脸兴奋的样子，还没等他回绝，秦意一溜烟就跑了过去。
    再回来时她递给李随一杯：“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我买的她家的招牌，你试试。”
    李随举起手上的东西道了声谢，说完朝她抬抬下巴，叮嘱她赶紧回校。
    秦意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这次的见面，没话找话：“你顺路过来的？刚下班？你家住这附近吗？”
    李随挑眉看她一眼：“查户口？”
    秦意立即摆摆手否认：“不是不是，让你专门跑一趟我心里不好意思。”
    李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扎开手中的奶茶，吸了一口。
    太甜。
    “京大学生？”
    秦意点头：“对，大三了，就快毕业了，也算半个社会人吧。”
    李随这下笑出声来，很轻的一声。
    秦意不知道哪句话这么好笑。又听到他说：“那我算是整个社会人。”
    最后的结局是李随的电话响了，大约是有什么急事找他，他皱着眉一口气喝完了整杯的奶茶，临走时叮嘱她早点回学校。
    秦意盯着黑色的轿车消失在视野，控制不住的在心里默默尖叫一声，觉得今晚的空气有什么不一样。
    同时迫不及待的在群里和室友分享。
    秦意：[啊啊啊啊啊我心动了好帅]
    顾知知：[？？？？？无图无真相]
    苏丽娜：[求图求图]
    杨萌：[（星星脸）]
    回到寝室的秦意立刻被大家包围，缠着她讲细节，但没有给这几个姑娘过多畅想口嗨的机会，秦意接到了实习公司老板的电话。
    京市是旅游热门城市，每年没有淡季只有旺季和旺旺季。
    再过几天就是十一国庆节，越是这样的小长假越是旅行社忙碌的时期，老板给秦意交代工作，让她最好今晚能交两篇文案，主要是围绕长城和南海子公园这两个景区。原本负责的小姐姐阑尾炎住院，为了避免开天窗，只能辛苦秦意加个班。
    要说长城谁都不陌生，秦意来京市上学的第一年就已经和室友去过了。工作日的长城要好一些，周末和节假日的长城简直堪比大型修罗场。其实不对，京市的任何一个景点在节假日都是人间炼狱般的存在。
    南海子公园比较冷门，秦意还没去过。她在网上大量搜集资料，好的文案至少要让读者获取有用的信息，不能光是辞藻堆砌的虚无美感。
    越查秦意越觉得这个南海子公园很值得一去，园区超大，分为赏景区和动物区，这个季节是赏花的时节，赏完花可以在湖边溜达溜达，再去麋鹿苑看看小动物。最可贵的是这里既不用预约也不用买票。
    她默默把这个地方列入自己京市必逛清单之一。
    把完成的稿子发过去时已经快十点，秦意这才想起来还没有问问李随到家没有，虽然这么长时间用脚趾想也应该是到了。
    [你到家了吗？今天谢谢你。]
    发完消息秦意拿上东西去洗澡了，京大原本是用公共澡堂，秦意身为南方人一度没有适应大家赤裸相见的场面。
    到了大三搬了新的寝室楼，澡堂终于变成了小单间。
    洗完澡回来的秦意第一时间拿起手机，并没有李随的消息。
    她打开微信又敲了一句话：[你明天有时间吗？]
    发完秦意打开袋子里的中药，拿出一袋按照上面标注的剂量服用，这药可真苦。
    秦意皱着眉头把喝过的袋子折好装进垃圾桶，侧头的瞬间看见角落里的一袋草莓糖。
    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秦意听见手机“叮”的一声，赶紧拿起来。
    是妈妈刘琴发来消息，问她又没有按时去医院就诊。
    秦意没心情一个字一个字敲，语音回复：“去了去了，刚喝完中药，没大事放心吧。”
    刘琴发来个大拇指点赞的表情包，并再三警告她不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坚持把药喝完。
    秦意玩了半小时手机，最后终于要坚持不下去了，准备不等的时候手机消息终于再次响起。
    李随：[抱歉，刚忙完。]
    秦意原本昏沉的睡意骤然消散，像是有人在她体内注入了一整瓶冰镇柠檬汽水，无数细小的气泡在血管里噼啪炸开，带着微酸的清爽感从胸口蔓延至四肢。
    秦意：[工作吗？这么晚还忙？你是什么工作啊？]
    李随：[又查户口？医院。]
    秦意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能那么及时的帮自己拿药，原来是医生。
    [你明天有空吗？我去医院拿药。]
    [可以请你吃饭吗？]
    秦意怕他误会，赶紧又加了句：[为了表示感
    谢。]
    李随又消失了。
    他正在开车回家。
    实在困极的秦意终究沉沉的睡了过去，没有看见对方发来的“不用了”三个字，因此没有影响她做一个憨甜的好梦。
    第4章 顺路吗？秦意忙活了一天，终……
    秦意忙活了一天，终于在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赶到了医院拿药。
    本来今天想上午就来，中午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偶遇李随，结果一大早就被实习的旅社拉过去当壮丁。
    最近快到小长假了，社里的咨询电话每天都快被打爆了，老板隔三差五的在催问秦意的导游证什么时候下来，想让她尽快上手帮忙分担分担爆棚的业务。
    秦意说大概还有一周能查成绩，她自我感觉还挺良好，直觉这次能一把上岸，很期待自己真正带团出征的那一天。
    拿完药的秦意特意在医院大厅转了几圈，她不知道李随是哪一科哪一室的医生，办公室在几楼，今天有没有来上班。昨晚的微信她今早看见了，现在也不太好意思硬着头皮在微信上继续打扰。
    溜达完，毫无收获的秦意认命的在医院门口打车，下班高峰期司机接单的速度有些慢，前面排队的还有七八个。
    “诶？你怎么还没走呢？”秦意听见旁边有声音，像是在跟自己说话，转身一看，是刚刚药房的护士小张。
    “你是在等李医生呢吧？昨天我看见是他帮你拿的药。”小张又笑着说道。
    秦意顿了顿，脑子一转，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语气颇有抱怨的味道：“他没回我微信，不知道是不是早走了。”
    护士小张以为小情侣之间闹矛盾，立刻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低声和秦意说：“没走呢，我刚去骨科送东西，看见李医生还在办公室呢，你…”话说得意犹未尽，后面冲秦意挤了挤眼色，一副你还等什么啊，直接冲上去的样子。
    秦意觉得这个护士真的人美心善，帮了自己大忙，她连忙翻出包里的巧克力递了过去。
    小张也是不客气，两个姑娘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她接过巧克力一脸坏笑，冲医院里面努了努嘴，说：“快去吧！”
    秦意没看见导医台的工作人员，一个人在医院导航图那里摸索了半天，终于看到骨科在六楼的标识，也没多耽误，拢好背包，提着药，径直上了电梯。
    李随这几天忙得有些虚脱，昨晚给秦意送完药，临时被喊来医院参加了一个神经外科的会诊，到家已是半夜。今天又安排了三个手术，刚才忙完在办公室坐下，打算缓缓神再走。
    旁边的江临关上电脑，边脱白大褂边问：“走吗？要不要去剧本杀？”
    李随按了按眉心，摇摇头：“不玩了，今天太累。”
    江临也不勉强，只叮嘱他走的时候记得把窗外的两盆多肉拿进来，自己就拉门出去了。
    刚出办公室门，看到在门口驻足的秦意，他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这女孩儿，浅咖色的毛衫下面搭着同色系的长裙，脚上一双帆布鞋，手里拎着京大附属医院的袋子，此刻还在门口踌躇不前。

 第5章

    江临返回来问：“病人家属？”
    秦意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和李随开口，还在纠结自己这样不请自来会不会惹人厌烦，毕竟昨晚微信上对方说了不用了，自己这样万一太过越界就得不偿失了。
    被声音吓了一跳的秦意，看了眼江临，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又似想起什么一样，赶紧点头：“是是是。”
    江临被眼前的一幕弄的莫名其妙，到底是不是病人家属？
    “哪床的病人？来找医生的？”
    “3床的病人，我找李医生。”秦意信口胡说，说完有点心虚的不敢直视对方。
    江临倒是丝毫没有怀疑，3床的病人是个快50岁的叔叔，前两天因为骨折送医才做完手术不久，主治医生刚好是李随，他想着，没准这姑娘是那人的女儿。
    “李医生这会儿还在，你等着。”江临说完便径自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探过身子冲屋里嚷了一句：“李随，病人家属找。”
    说完就一副你不用谢的表情，跟秦意点头致意了一下走开了。
    这下轮到秦意沉默了，宕机的大脑好像一下子被浇了一盆热水，噼里啪啦冒出火星子，差几秒就接近短路。
    那头的李随刚换完衣服，走过来看见门口的秦意，有些意外的扬了下眉。
    还好，幸好，李随不是那种不给人台阶，会让人尴尬的人。
    他看了看秦意手里拿的东西，声音懒懒的传来：“拿完药了？”语气不紧不慢，没有开口质问她怎么会在这里，也没有好奇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办公室在哪，好像秦意的出现是自然而然意料之中的事情。
    秦意深呼吸一口气，状似自然的回应：“对，你下班了吗？”
    李随转身回办公桌关上电脑，拿起车钥匙，边往外走边说：“走吧，送你。”
    秦意跟在李随身后，看他身姿笔挺，秦意猜测至少有一米八以上。
    两人一前一后往电梯走的路上，不少熟识的同事主动跟李随打招呼，眼神都不自觉的往秦意身上放，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李随停下来和其中的一个护士交代：“我明天休息，记得提醒明天的值班医生多关注8床和12床的伤口愈合情况。”
    护士冯雪清脆的应着：“放心吧李医生。”说完又揶揄了一句：“李医生，这位是？女朋友？”
    李随扫了一眼身后，秦意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他敲敲接待台的桌面，漫不经心的来了句：“好好工作。”
    秦意跟李随走到停车场，上车前她问了句：“顺路吗？”
    ......现在才想起来操心这个。
    “...顺。”李随倒是没撒谎，京大正好在他回家的路线中间。
    “好的好的！真是麻烦了！”听到想要的答案的秦意下一秒就拉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非常自然，不带一丝扭捏和拘谨，大大方方，甚至生怕晚一秒对方就后悔。
    李随上车后提醒秦意系好安全带，顺手把她手上的药袋接过放到了后排座位上。
    秦意觉得今天自己的好运简直爆棚，顾知知曾经说遇见crush的几率是千分之一，而能和crush再遇的几率是万分之一。自己可不就是天降福星的那个幸运儿吗。
    京市的晚高峰真不是盖的，三环的路被堵的水泄不通，秦意也是第一次这么感谢拥堵的交通，最好还能再堵一点。
    过了一个红绿灯，等红灯时，秦意看了眼正在开车的李随，收回视线，没过多久，又看了眼，又收回视线。
    没等秦意开口，李随终于在这种来来去去的注视中忍不住了：“我脸上有东西？”
    “啊...”
    “哦哦...我是想问，要不要尝尝京大的食堂？”秦意再次发出邀请。
    李随看了眼现在的交通，想了想，没再拒绝：“行啊。”
    得到肯定答复的秦意乐不思蜀，仿佛被打开了潘多拉的宝盒一样令人振奋。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就这么会儿功夫，李随已经知道了她寝室每个人的姓名、性格，以及她们前两天在学校图书馆门口捡了一只流浪狗，想带回寝室但是条件不允许，只能在草丛里给它临时搭建了一个小窝。
    “等我毕业了有了稳定的住所，我就收养如意。”如意是她们给小狗取的名字。
    “诶，李随，你要不要收养这只小狗？”秦意睁大双眼看着他。
    李随开始逐渐跟不上秦意的脑回路。
    他从来没有跟陌生人或者只认识几天的人说这么多话过，在李随眼里，除了必要的社交交流，其他的能免则免。
    人和人相处的结局最终都是分离，既然结局都是一样的，那么就没有必要过多的投入真情实感，因为人会产生惯性和惰性，好比昙花花开，过程再美丽动人也只是弹指一瞬的事情，结局不过尔尔。
    在李随二年级的时候，父母离婚，父亲下江南创业娶了新的老婆成立新的家庭，母亲更是远赴国外追求自己的事业和真爱。从小和外公外婆长大，在李随正式进京大附属医院开始工作的那年，两位老人也相继离世。
    在他眼里，所有的人和事结局都一样，不是自己能够左右把控的，既然如此，还有
    必要付出更多的感情吗？
    见李随没有回应自己，秦意丝毫没有尴尬，“对了，你是医生，工作太忙，不适合收养小狗。”
    李随把车拐进京大，在门卫登记后，轻车熟路的停在了知行楼外面的空地上。
    秦意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终于道：“你怎么对我们学校这么熟悉？”
    第5章 典型的渣男吃完饭回到寝室的……
    吃完饭回到寝室的秦意一进门就被苏丽娜勒住脖子严刑逼问。
    “我刚刚可是看见了，和你一起在桃园吃饭的是谁，老实交代。”
    桃园是京大的二食堂，一食堂叫梅园，三食堂叫竹园。苏丽娜从桃园打包了一份牛肉拌饭打算回寝室吃，等饭的时候无所事事东张西望，猛的看见不远处有个眼熟的美女，对面坐着的男人虽然背对着她，但单就背影来看，也隐约觉得是个帅哥。
    秦意根本不用等着大家主动，自己爆棚的分享欲已经喷薄而出。她把这两天和李随的相处一股脑倾泻而出，包括刚刚吃完饭两人分别的场景。
    “也就是说你遇到的这个很好看、让人很心动的男的也是咱们学校毕业的？”苏丽娜瞪大了双眼。
    秦意点点头，她也很意外。
    从桃园出来的时候，秦意想尽尽地主之谊，打算带着李随在校园里溜达溜达好好介绍一下，毕竟京大除了学校本身的名气响亮之外，更惹人向往的便是学校里的建筑和风景。
    京大是典型的中西合璧的建筑风格，极有中国传统建筑的风味，又点缀着一些西式欧美的风格。其中最出名的便是桃园北边樱花道上的墨客斋，它建于1930年，每年春季樱花盛开的时候都会成为网红打卡圣地，也算是京市野生景区一个。
    虽然现在这个时节樱花没有盛开，但是墨客斋周围的其他景色也值得临身一探。
    还没等秦意开口，便看见迎面走来一个衣着考究，带着金边眼镜的老教授，她看见旁边的李随停下了脚步，冲着来人极有礼貌的道了声：“李教授。”
    对方有一瞬间的恍惚，盯着李随看了许久，似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的问：“李随？你是12级的李随？”
    “是的，老师。”
    李开明爽朗的笑出声，微驼的身体挺直了些：“看来我这记性还行，你这是回母校逛逛？”
    只听李随温和的回应：“碰巧经过，没想到能遇见您。”
    李开明看见旁边的秦意，眼里的笑容更甚，秦意看见连忙欠身打招呼：“老师您好。”
    李开明点点头：“小姑娘也是我们医学院的？”
    “不是不是，我是旅游管理学院的。”
    接下来就听李随和对方浅聊了聊无关痛痒的近况，秦意才知道原来当年在学校，李随也算是个风云才子。
    秦意乖巧的站在一旁等两人寒暄完，小跑着去身后的商店买了两杯酸奶，递给李随的时候不经意的问：“原来你也是京大的啊？都没听你说过。”
    入夜的空气总算有点秋天的味道，微风吹开秦意耳边的碎发，让人脸上痒痒的。
    “嗯，刚刚那位是我以前的教授。”
    “那...四舍五入，你也算我的学长了。”秦意用勺子慢悠悠的挖着盒里的奶皮子，偷偷侧眼看了看李随，他脖颈位置有个不起眼的痣，冷白的皮肤衬的血管有些明显。
    秦意就是觉得眼前的人比学校里那些所谓的校草还要好看。
    迎面吹来一股带着温度的秋风，周身一下子温柔起来。
    李随伸手接过秦意吃完的酸奶，连同自己的一起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他抬手看了看时间，转身对秦意说：“我就不送你回寝室了。”
    秦意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啊？哦...”

 第6章

    停车的地方和她的宿舍是两个方向，站在十字路口，李随没有一起往下走的打算。
    “等等，”秦意喊住他，“学校明天开始是有社团文化节，你要不要来参观？”
    李随看了看四周，几个男生踩着人字梯，正小心翼翼地将烫金字的红色横幅挂在梧桐树间，动漫社、舞蹈社、滑轮社......有个同学抱着一沓道具匆匆跑过，差点撞到正盯着李随看的秦意。
    “你有节目？”李随非常自然的抬手将秦意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同时出声询问。
    “我是动漫社的，会有cosplay的节目。”
    秦意上大学前对动漫和cosplay这类二次元文化全然陌生，那些花花绿绿的假发、夸张的服装在她眼里简直像另一个世界的产物。
    谁曾想室友顾知知是个不折不扣的资深漫迷，大一刚开学就拽着全寝室往动漫社冲。杨萌和苏丽娜参加过两次活动就败下阵来，唯独她这个对动漫一窍不通的外行人，竟阴差阳错地陪着顾知知一路坚持下来，最后还混成了社团的副社长。
    秦意没等到李随的回答，倒是等来了保安的电话。
    早些时候在知行楼停车的时候，李随绕了两圈没有找到空位，最后只好把车停在了一处拐角位置，再三确认了应该不会影响其他车的出行。
    谁知道那拐角旁边是知行楼的后门，常年封锁闲置的小门今天竟然破天荒的要派上用场，最近学校清点物资，要淘汰一批陈年桌椅，全部换新。
    知行楼二楼堆积了很多废弃的板凳，学校联系了货运公司，今天到校处理，后门直通停车场，运输方便，因此李随的车辆就显得有些碍事。
    等李随挂了电话，秦意不便多耽误时间，跟李随摆了摆手再次道谢，就看他快步往车那边走去。
    晚上秦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半天，还是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
    秦意：[安全到家了吗？]
    过了半小时，没有收到回复。
    秦意又问：[母校的社团文化节诶，要来吗？]
    发完这条，她把手机放下，为了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总是盯着手机，她下床和顾知知她们一起坐着追剧。
    可是心思始终不能集中，就连高贵妃被皇上赐予毒酒，室友们一个个都哭的稀里哗啦，她也丝毫没有反应。
    又熬了二十分钟，忍不住了。
    秦意又爬上床，脚踩在爬梯上，伸长手臂去枕头底下摸索手机，拿出来用手指点亮屏幕，锁屏上空空如也，连条推送广告也没有。
    苏丽娜看她一整晚上蹿下跳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了，一抹脸上的眼泪：“大晚上的，你魂不守舍的干嘛呢？”
    秦意也没憋着，一股脑的跟好姐妹们吐槽起来。
    顾知知拿过手机，看了看秦意的聊天框，接着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渣男，典型的渣男。”
    秦意下意识的反驳：“哪有？！怎么就渣男了？”
    顾知知用一副你没救了的样子看着秦意，搭在她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说：“你看你们这两天的聊天记录，你说十句话人家才回一句话，你问十个问题，人家也是有选择的回答一个，这种人就是故意装高冷搞神秘，欲擒故纵吊着你，等着你这种单纯易骗的女孩儿主动上钩呢。”
    故意吊着自己？
    此时秦意手机“叮”的一声，她看了眼，立即傻乐傻乐的跟顾知知炫耀：“你看你看，他不是吊着我，他跟我解释了。”
    顾知知伸过头看了眼对面发来的信息：[刚在洗澡，手机放在卧室充电。]
    她极度无语的对秦意翻了个白眼：“我的傻妹妹，这就是解释了？人家回答你上面的邀约了吗？这都是套路！套路！”
    “你说你堂堂京大高材生，怎么连这点伎俩都没看出来？这男的肯定不简单。”
    秦意的斗志瞬间被点燃，问顾知知要来了她假公济私提前收入囊中的这次文化节动漫社定制的抱枕，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后面又不死心的跟了一句：[文化节的专属福利，要来吗？]
    这算是自己第三次发出邀请了。
    你愿意来吗？
    这次李随的回复倒是快了许多，但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抱歉。]
    秦意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不停充气的气球，终于到了临界点，砰的一声，一下子就爆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改变，但心里就是突然间空落落的难受。
    她强装镇定的在屏幕上敲下几个字发过去：[嗯嗯好的，那是有些可惜啦。]
    意兴阑珊的秦意什么也不想干，倒在床上觉得自己好像失恋了。
    可是，谁规定别人就必须回应自己的热情呢？
    就算拒绝了自己再三的邀请，也不妨碍秦意觉得李随仍旧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对自己不感兴趣而已。
    就像顾知知说的，“crush之所以叫crush，就是因为它像超市里的试吃品，今天尝着草莓蛋糕惊为天人，明天试到提拉米苏立刻变心。他错过了你，不是你的损失，而是他的不幸。”
    秦意觉得很有道理，对，是他的损失。
    可她又觉得李随是不一样的，和任何其他crush都不一样，可再不一样也就这样了。
    想想自己和他才认识几天，能有多深的感情？这点难过就能影响自己？可别逗了。
    秦意打开微信，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两人的聊天记录，随后把和李随的聊天框左滑删除，不让它悬在首页。
    放下手机没两分钟，又想到什么，拿起来点开苹果tvapp，在自己的账号里重新充值了年度会员。
    一通操作下来，秦意舒心不少，觉得自己简直是够酷够洒脱，有点大人的样子，真棒。
    第6章 “有缘相见““秦意，你动作……
    “秦意，你动作快点啊！”顾知知在寝室门口急的跳脚，伸头冲着里面喊，“祁阳在群里又开始催了。”
    “来了来了。”秦意抱着一袋衣服出来，肩上的麻花辫因为先前一阵手忙脚乱而炸了毛，不施粉黛的脸还挂着几滴刚刚为了醒神洗脸而来不及擦拭的水珠。
    “化妆师已经到了，就剩你没化妆了，要是再不赶紧过去，等会儿祁阳能把咱们吃了。”
    顾知知拉起秦意的胳膊就往外冲，平时娇娇弱弱的人，现在恨不能立马参加铁人三项。
    今天已经是社团文化节的第五天，也是每个社团一年一度招新的最后冲刺阶段。这两年动漫社的行情虽然越来越好了，但是和大的社团仍然有一定的差距。
    社长祁阳牟足了劲儿，励志这回要玩儿个大的。
    现在的大学生几乎都离不开手游，因此祁阳决定这几天动漫社主要的任务就是王者荣耀的角色cos，加上秦意，一共选了7个人cosplay。大手笔的祁阳还自费从校外请了位专业的化妆师，现在所有人都就位了，只剩下睡过头的她俩。
    大三的秦意一心扑在实习上，本来开学时就向祁阳提出了退社的想法，被一口回绝了，理由是就算撂挑子也要等着纳完新再说。
    两个人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跑到了活动主阵地下沉广场，一路不顾形象的狂奔，秦意现在喘口气都费劲。
    “快快快，顾知知你带秦意先去对面教学楼里把服装换上。”祁阳看见她们立马安排。
    秦意今天负责扮演的角色是瑶，她的衣服是一件浅蓝露肩短袍，上面缀着羽毛，腰间还原的坠着两颗铃铛，手持水晶法杖，脚上配着一双棕色小皮靴，看着活脱脱从森林里蹦出来的小鹿精灵。
    顾知知看着她的装扮，不禁直呼：“妙哉妙哉！我以后可不再嫌弃瑶这个辅助了，这么娇俏的美人儿再没用我也愿意扛在肩上。”
    “快来，我先给你拍两张。”说着她便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姿势专业工作起来。
    顾知知是社里唯一的摄影师，除了沉迷动漫之外，她最爱的就是摄影，现在正好把两个爱好结合了起来。
    换完衣服马不停蹄的化妆，祁阳不知道从哪儿请的神仙化妆师，化完妆的秦意简直是十足的还原了人物。青绿色的眼影，眼尾眼线拉长上扬，下眼睑点了几颗小亮片，任旁边谁路过都会不由自主的多看上两眼。
    事实证明祁阳的大招放的没错，一下午的功夫动漫社桌子上的入社申请表已经补了两次了，一群刚入校不久的大一新生，都被这次的cosplay深深吸引。
    甚至有两个胆子大的男生，直接上来问秦意要微信，还是顾知知上来打发了去：“弟弟虽好，可惜姐姐们不吃嫩早！”
    周围的几个人听见都扑哧扑哧的笑了起来。
    秦意碰了碰她的胳膊，让她收敛些。
    这天的活动圆满结束，明天还有最后一天，不需要cos了，只用来现场常规坐镇宣传收收报名表就行。
    换回自己衣服的秦意帮着把桌子上的表整理好，祁阳走过来拍了下她：“不错啊副社长，今天记你一功。”
    说完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第7章

    秦意瞅了瞅他：“有话直说。”
    “嘿嘿...”祁阳干笑两声，“咱们借的衣服今天得还回去，本来我是打算自己送过去的，但是我...那个女朋友...”
    秦意一听就了然：“女朋友来了？”
    祁阳点点头。
    “那你把地址发我，我送去吧。”
    三年相处，祁阳和女朋友谈异地恋的事情社里无人不知，一个在京市，一个在南城，一南一北两个人见面的次数除却寒暑假外屈指可数。
    所以一般这种时候大家能分担的就分担，给小情侣一点拥抱爱情的美好时光。
    ***
    在家休息睡了一天的李随，被发小赵波硬是拉了出来，他俩共同的朋友陈海在商场新开了一家电竞网咖，把原本一个书店盘了下来，融合了网吧和咖啡馆双重元素，左边可以上网休闲，右边则是咖啡小资。
    赵波说刚好两人都休息，去给陈海捧捧场。
    李随从来就不是扫兴的人，只要有时间，基本上是随喊随到，人缘口碑都没得说。但这人存在感却是极低，一般都无声无息的窝在角落里，不主动参与任何形式的热火朝天。
    赵波到的早，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姗姗来迟的李随。
    赵波远远看见李随，嘴里忍不住嘟囔，“真奇了，这么多年就这小子身材还跟大学时一样，老天爷不公平啊。”
    李随今天穿了黑色的卫衣，下面配着同色系的工装裤，四肢修长，皮肤又白，刚睡醒的头发没有特意打理，飞舞了几根，手腕上带着一根不显眼的素红绳，整体看着倒是有点日系帅哥的感觉。
    待李随走进，赵波忍不住搂住他肩膀：“就你眼里还有光，不错不错。”
    李随撇了他一眼：“有病？”
    互相调侃了几句，两人抬脚往里走。
    当你不认识某人的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很大，当你认识了某人后，忍不住感叹原来世界这么小。
    “你说这地方开网咖能挣钱吗？”
    赵波说完话半天没听见旁边的应和，扭头看李随一眼，抬手顶了一下他的手肘：“嘿，看什么呢？”
    李随没听见赵波的话，眼神盯着前方一个双马尾女生。
    赵波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眼前一亮：“现在的女孩儿这化妆越来越大胆了，你别说，还真挺好看。”
    李随这才收回了视线，在电梯口停下，问旁边的人：“几楼？”
    “3楼。”
    两人到网咖门口，赵波看着店名，不禁一乐：“我说陈海真有两下子，这名字也亏他想的出来，‘有缘相见’，啧，比我还土。”
    开业初期活动多，图新鲜图便宜的人多，店里竟然七七八八的坐满了。
    陈海带着二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还没等寒暄几句，前台男孩儿因为顾客太多招架不过来，他又被唤了回去。
    李随坐的位置好巧不巧，一抬头便能看见对面的漫社馆，各种色彩鲜明的人物海报点缀在门脸，来来往往的人清晰可见，也正因如此，他的目光始终被站在门口的一个双马尾背影吸引。
    双马尾不知道和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对方哈哈大笑，抬手接过她递来的一包物品，两人寒暄了几句，就看见双马尾转身四处看了看，冲身后的人摆摆手，朝这边走来。
    秦意把衣服按照祁阳发的地址送到之后本想直接回学校，但刚进商场就看见漫天遍地新店开业的广告，对面这家“有缘相见”的咖啡今日买一送一，来都来了，她决定去凑个热闹。
    她一边排着队，一边扫码看菜单，打算一个人喝两杯。
    身后的男生看秦意一个人，和同伴挤了个眼色，便上前拍了她一下：“你是一个人吗？我也是一个人，要不咱俩凑单？”
    秦意放下手
    机回头，看见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染了一头黄发很显眼。
    “咱俩凑个单，很多一个人来的都是这样。”男生看她没说话，又解释一句。
    由不得她多想，队伍很快就到了，男生自作主张的点了一杯摩卡，又问她要什么。
    秦意扣了下手机壳背面，“我喝黑巧碎碎冰。”
    “两杯折后18元，二维码扣这里支付，谢谢。”
    男生抢先一步付完账。
    “你把收款码打开，我把钱转给你。”秦意开口。
    男生愣了愣，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那边刚好走了两个人有空位，你先去占位子，我等下拿过去再说。”
    秦意环顾了一圈，吧台人多，也不便跟他过多拉扯纠结，她点点头，先到那边坐过去。
    看见她走远，黄发男生身后的同伴隐蔽的锤了他肩膀一下：“你小子行。”说完两个人又偷偷摸摸的说了点什么，面上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黄毛端着两杯饮品过来，秦意再次问他要收款二维码。对方这次倒是给的爽快，秦意一扫，是添加好友的界面。
    纵使心里有点不舒服，她还是硬着头皮加上了，转了10元钱过去。
    黄毛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丝毫不觉尴尬和不妥，他认真打量了一眼对面的女孩儿，画着如此夸张张扬的妆，心中暗有决断：“一个人逛街？”
    秦意心里早就翻了一百八十个白眼，面上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不是，我朋友等会儿就来。”
    黄毛听完没当回事，多明显的借口，他兀自说道：“那不介意我坐这儿陪你一起等你朋友吧。”
    秦意心烦意乱不想和他无限纠缠，打算起身走人，抹到自己的背包拽了两下没拿起来，正恼怒着怎么回事，扭过头一看，愣住了。
    算上今天也就五天吧，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李随在黑色卫衣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清瘦，潦草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格外慵懒，以前只知道他很高，今天站这么近，一米七的秦意发现自己甚至要微微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意，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腔调：“要走了？”
    秦意愣了愣神，大脑再次宕机，只看见李随装模作样的抬起手看看时间：“迟到了几分钟，生气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这位是？”李随丝毫没把黄毛放在眼里，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不自我介绍下？”
    秦意皱着眉没有开口。
    黄毛再迟钝也反应过来时怎么回事，他又看了眼秦意，拿起自己的咖啡：“你朋友到了？”说完摆摆手里的手机：“那我们再约。”
    第7章 好东西当然要一起欣赏秦意一……
    秦意一时之间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她脑海里还琢磨着刚刚那句“生气了？”她低头看看李随，见他把玩着手机，片刻后起身。
    “走吗？”
    没等秦意回答，他又说：“我去打个招呼，等下一起走。”
    从商场出来，往右走是回学校的方向，往左走是停车场。
    秦意看都没看身后的人，径直向右。
    这个时间正是人头攒动的时候，右边一排小吃街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要搁平时秦意一定会一家一家仔细看，选一个最想吃的下手。
    可是现在当真没有一点心情。
    她看见李随跟在自己身后的影子，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堵的人胸口发闷。
    “你跟着我干嘛？”她扭头冲着后面的人嚷嚷。
    李随没停下脚步，走到她身边：“我车停在那边，送你。”
    秦意丝毫不为所动，一股脑向前冲：“谁要你送？”
    此时此刻她对李随完全没法控制脾气，怎么看他怎么觉得碍眼，他越是表现的云淡风轻无所谓，她越是觉得刺眼难受。
    嘴上逞强说着硬气的话，但秦意还是时不时的通过影子暗自观察，确保后面的人没有因为自己的无理取闹而走开。
    又像是不知道和谁撒气一样，她突然停下。
    “我饿了！”
    李随也停住脚，“吃什么？”
    秦意头也不抬，随便指了他身后一家菜馆，“就这家。”
    李随倒是无所谓，完全听从安排，他率先过去掀开帘子，两个人一齐走了进去。
    坐下扫码点单后，秦意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家川菜馆，空气里都弥漫着辣椒的味道，熏的人直想流眼泪。
    给原本郁结的情绪更增添几分烦躁。
    李随让她点菜，她没再客气推诿，点了店里为数不多的几道清淡不辣的菜，不知道像是和谁置气，又点了一瓶啤酒。
    看见老板娘拿来酒瓶，李随挑了挑眉提醒：“我开车。”
    秦意看都没看他一眼：“谁说是给你的？我自己喝。”
    她看见李随拿起桌上的卫生纸认真擦拭桌面，随后把两人的碗筷用热水烫了两遍。
    手上动作没停，同时问：“我刚刚不是在帮你解围？”
    秦意仍低头不看他，摆弄自己的背包肩带，回应的语气并不十分友好：“我自己能应付，没人让你帮忙。”

 第8章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能应付。”
    秦意缓了缓情绪，小声嘟囔了句：“你没看出来的事情多了。”
    声音虽小，奈何店里人少，周围还算安静，李随听了个一清二楚，忽的就笑了。
    秦意听见他的笑声，这笑声带着真切的愉悦，终于肯抬头正视李随，一抬头便看见对方清亮的双眼。
    “秦意，你跟我置什么气呢？”
    即便不愿意承认，但是正如李随所说，秦意知道自己就是在置气。
    他一直就是这样，什么都懂，什么都能看穿，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学鸡，任何动作和情绪好像都无所遁形。
    “你觉得刚刚那人只是单纯的和你搭讪？”
    秦意不明所以。
    李随耐心一直不错，一边转着手机一边和她讲。
    从秦意在漫社馆开始，这男的和他同伴就在后面悄悄跟着偷拍，一直到跟着她去买咖啡，刻意套近乎，而后在秦意看不见的地方两个人又不怀好意的议论什么。
    爱美之心人人有之可以理解，但单就偷拍的行为，可就无从辩驳了。
    秦意听完嘴里闷闷的说：“我本来也没打算继续搭理他。”
    说着还是把手机拿出来，将刚刚添加的微信点了拉黑。
    一时间气氛沉默。
    好在菜很快上桌，秦意给自己倒了杯酒。
    吃了一口蒸鸡，以为是清蒸的做法，没想到辣的她喘不过气。
    路过的老板娘看见笑了出声，“姑娘，这蒸鸡是用我们店里特调的辣汁蒸的，辣味儿丝丝入骨，是我们店的拿手菜，你会点咧。”
    秦意尴尬的呵呵一笑，拿起面前的酒杯猛灌了一口，谁知喝的太急，呛住喉咙，不停地咳嗽。
    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丢脸至极，懊丧的心情达到了顶端，原本被压住的情绪又开始上涌。
    这几天没见到李随，她和以前一样按部就班，过的一如既往的开心。可是老天总是喜欢在你以为自己不在意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棒。
    她自顾自的吃着，只当对面没有人。
    李随丝毫不在意，没有任何局促，自然的和她闲扯：“你今天这装扮，是表演节目？”
    “嗯。”秦意大口吃着米饭，也学着他那漫不经心的腔调。
    “文化节忙完了？一会儿直接回学校吗？”
    ......
    秦意这时放下了筷子，她仔细的看着对面的人。
    外面街道人群熙熙攘攘，天色渐渐暗沉，霓虹灯也接二连三的亮起，店里的人气开始上升，偶尔擦肩而过的客人频繁带来一阵阵过客匆匆的微风。
    旁边桌的小情侣正依偎在一起看菜单，有商有量的讨论着口味，间歇传来几声嬉笑打闹声。
    这是寻常的一个晚上，也是寻常的一顿晚餐。
    可是秦意突然眼角湿润。
    她费劲掩饰了这么久的那点烂情绪，始终没有被按捺住，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
    今天见到李随完全没有欣喜若狂的感觉，只有深深的愤慨和被捉弄的懊丧。
    她还是不能像一个合格的大人一样伪装好自己，李随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到底是她想学也学不来的。
    承认自
    己放不下，是成长的必经之路吗？
    “李随，”这是秦意为数不多，正经喊他的名字。“我现在不太想理你，”秦意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觉得自己有点生你气。”
    “我知道。”
    李随说：“你五天没问我要验证码，朋友圈也把我屏蔽了。”
    这五天，李随没再收到秦意要验证码的信息，往常至少一天要一次。
    秦意的朋友圈他也再也没刷到过，分享欲如此旺盛的人，怎么可能连续五天都不发东西？他点进秦意的头像，果不其然。
    “虽然说是生你气，但其实与你无关，我其实是在生自己的气。”秦意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鸡肉，“我情绪就是这样，过了就好了，你别在意。”
    说完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
    李随看她咕噜咕噜又一饮而尽，挑了挑眉，问：“现在呢？好点了？”
    秦意将酒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掷，颇有梁山好汉的风范，煞有其事的说：“好了，今天谢谢你作为朋友替我解围。”
    有什么大不了的，摆正心态，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够把crush成功拿下的，小概率事件又凭什么次次降临在自己身上？
    生命诚可贵，开心价更高，要问crush，随时皆可抛。
    李随是多聪明的一个人，他当然听懂了秦意的言外之音，也看明白了她那点小心思小决心。
    他看着她良久，随后移开视线，笑了。
    “你也吃啊，这家店味道还不错，咱俩盲盒开的不亏，今天这顿我请。”秦意把面前的菜往李随那边推了推。
    临走的时候她才发现李随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把账都结了，她扭头不解的看他：“说好我来。”
    李随笑了声：“下次再说。”
    谁跟你还有下次？秦意内心腹诽。
    两人无声的一起往停车场走，热闹的街道让秦意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几杯啤酒对她来说其实不在话下，但此时此刻竟然有种微醺的感觉。
    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把话都说清楚后一点也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有点迷了方向。
    李随把她送到学校门口，下车时秦意冲他笑笑：“今天谢谢你，注意安全。”
    到了寝室才发现她是回来最早的一个，顾知知下午去校外洗照片了，杨萌和计算机系男朋友一起去五棵松看林俊杰演唱会了，家在本地的苏丽娜也一大早就被父母召唤回去。
    一个人无所事事，秦意卸完妆洗完澡坐在床上，拿出手机，把李随从屏蔽名单里拉了出来。
    顾知知在微信里给她传了好多白天社团活动的照片，她大致浏览了下，把觉得不错的几张点了保存。
    东拼西凑九张图，发在了朋友圈里。
    李随应该也已经到家了，因为秦意看见在她发完朋友圈没多久，李随就给她点了个赞。
    她想了想，打开苹果tv，又在微信里重新找到他的头像，点击进入聊天界面，发了个：[1]。
    对面很快回来消息：[245213。]
    紧接着：[我以为这会员你不需要了。]
    秦意：[开玩笑，这可是花了钱的，凭什么不用？]
    秦意手机里其实还存着一张照片，是今天吃完饭往停车场走的时候，她落在李随后头几步远，鬼使神差摸出手机拍的。
    道路两旁的路灯不算亮，他走在前头，黑色裤脚被风吹得微微摆动。她连拍了好几张，最后只留下这张，他刚好走到一盏路灯下，暖黄的光从头顶洒下来，连发梢都看得清清楚楚。
    犹豫很久，她还是把照片发了过去，好东西当然要一起欣赏。
    李随：[拍的不错。]
    过了几秒：[你真的很喜欢记录生活。]
    这也是一句肯定的口吻，秦意确实喜欢随时随地拍照记录，生活中的每一个瞬间其实都很宝贵，但我们却不能把每一个瞬间都完整的留在记忆里，所以她尽可能多的去留住自己想要留住的场景。
    秦意：[镜头每记录下的一刻，不止是独一无二的瞬间，更是独一无二的心情。]
    过了大概十分钟，秦意才等到对面的回复。
    李随：[升华了。]
    秦意：[我当初差点就报了哲学系。]
    李随发来了一个佩服至极的表情包。
    可能是今晚聊天的氛围很轻松，也可能是这个表情包戳中了秦意的笑点，那些难以名状的小情绪和无法开口的尴尬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
    秦意放下手机打算认真看剧，对面又发来消息。
    [文化节结束了吗？]
    秦意：[明天还有最后一天。]
    接下来又是一大段沉默，秦意有些迷惑，发了语音过去：“怎么了？你要来吗？”
    良久，那头的李随笑了笑，答非所问：“图六的抱枕不错。”
    第8章 微风和她早上睁眼的时候秦意……
    早上睁眼的时候秦意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有当牛马的潜质。
    昨晚发完微信，她捂着嘴在床上静音尖叫，双腿在空中扑棱了好几十下。
    如果自己智商没问题，那李随的言外之意肯定是答应了之前她的邀约，尽管时隔这么久，但秦意仍然很激动。
    这种激动的后果就是导致一向倒头就睡的秦意，硬是直挺挺的熬到凌晨两三点才有困意。
    结果早上醒来一看手机，竟然才七点半。好好好，还没毕业工作呢，已经开始习惯牛马的作息了。
    兴奋劲儿迟迟没有消散，只睡了五个小时的她披个外套去离宿舍最近的食堂吃了个早饭，自己吃完又打包了三份糯米鸡带回寝室。
    洗漱完的杨萌看见刚进门的秦意，和她手里拎的早饭，啊啊啊的大叫了三声：“糯米鸡！我日思夜想的糯米鸡，秦意，今天你就是我们的神！！”

 第9章

    杨萌的叫声成功给床上两位开启了强制开机的模式，一个个都迫不及待的要吃这一口。
    京大桃园的糯米鸡是出了名的好吃，因此卖的很快，一般早上八点半前就能售空，老板为了保障口感和质量，基本上都是早上现做卖完无补。
    大三的这几位姑娘们基本没有早八的课了，也就自然而然的无缘此等美味佳品。
    苏丽娜一语道破天机：“说吧秦意，发生什么好事了？”
    还没等秦意开口，顾知知就抢先一句：“不会是和你的crush有关吧？”
    “知我者，莫若知知也！”
    秦意把昨天和李随的对话讲给姐妹们听，顾知知吃完最后一口糯米鸡，清了清嗓子：“好吧，鉴于本人吃人嘴短，那我今天就不说打击你的话了，但愿这位牛哥不要再让人失望了。”
    顾知知自从上次说李随是渣男以后，就堂而皇之的称他为牛哥，因为她觉得12级的李随是老牛吃嫩草，足足比她们大了7岁，年纪大就算了，还这么会欲擒故纵，不能忍啊不能忍！
    秦意不知道李随打算什么时候来，是上午还是下午，他没有说，她也没有多问。
    到了十点半，日头渐渐热了起来，坐在宣传棚里的秦意有点心不在焉的左顾右盼。十分钟前李随给她发了个微信，说一会儿就到，自收到信息之后，她就有些魂不守舍。
    等啊等，看啊看。
    有个可爱学妹在咨询入社的相关事宜，秦意面带微笑收回心思，认真的给她讲解。就突然感觉，风中带来了些不一样的气息和味道，秦意找不到具体的形容词，就是很好闻，很特别。
    她抬起头，和一双带着点笑意的眼睛不期而遇。
    李随站在她右前方，正好帮她把刺眼的阳光给遮了去，倒显得他整个人更加明亮耀眼。
    秦意加快了语速，讲解完后给了学妹一张表格，告诉她填好后直接交给旁边的人。
    “早...”秦意站起身盯着李随。
    李随站在原地没动：“忙吗？”
    “没事，交给其他同学就行。”秦意说，“哦对了，你等一下。”
    秦意弯下身子，去旁边的箱子里摸索了半天，找到了她提前包好的定制抱枕，一脸献宝的递过去：“呐，拿着。”
    “这算是给我走后门了？”
    “哼，这顶多算是尊老爱幼。”秦意说完话就去和社里其他人交代了一下，便打算带着李随开溜。
    不
    知不觉中，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有了些微妙的变化，秦意现在有点喜欢看他吃瘪的样子，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走，我带你追忆追忆青春。”
    京大的社团文化节在下沉广场举办，整个广场成圆弧形，布满了各个社团的广告和节目。像舞蹈社，就直接搭建了一个小舞台，不定时会有成员在上面表演solo，再比如书法社，更是直接在桌子上展示毛笔字，围观的人众多。
    最热闹的其实是溜溜球社，这个社团听起来跟闹着玩一样，其实成立时间已经很长了。还曾经代表京大参加过全国溜溜球大赛，拿过好几次一等奖。
    秦意带着李随漫无目的的溜达，走到溜溜球社，她厚着脸皮，笑嘻嘻的碰了下他的肩膀：“怎么样？玩过吗？”
    两个人站在人群里，看着眼前的活动，现场邀请同学挑战溜溜球，谁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指定动作，便可以获得一个特别奖励。
    跃跃欲试的同学很多，但大多数人都挑战失败。
    秦意觉得挺有意思，但是她深知自己的动手能力完全上不了台面，便鼓动身边的李随。
    李随看了看她那兴奋劲儿，思考了一下，把抱枕先给秦意，拿出另一只插在裤兜的手，往里走接过溜溜球。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秦意看的目不转睛，身边响起了阵阵欢呼声。
    等结束，社长走过来和李随搭话：“同学，我差点以为你是来砸场子的，你是专业的吗？哪个学院的？怎么没加入我们社团？”
    一连串的问题成功让李随皱起了眉头。
    秦意从旁边钻过来，扬起微笑：“可以拿到奖励吗？”
    社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稍等，转身从包里掏出一张票，“这是学校门口烧烤店的代金券，味道不错，你们可以试试。”
    秦意笑着接了过来，对方还有意拉拢李随，想多打听些他的信息，但是李随似乎不想多聊这些，他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左手“拎”起秦意，往人群外走去。
    “你怎么这么厉害啊？我也觉得像是专业选手一样。”秦意忍不住发问。
    “你童年没玩过？”
    “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不一样～”秦意唱了起来。
    李随没有多说，他的童年确实就是这些，大部分时光也都是跟溜溜球一起度过。
    父母离婚的早，外公外婆也没有太多的精力陪他玩，只能保证他的一日三餐有人照顾。很小的时候李随就开始习惯自己和自己相处，大概是四年级开始，学校里流行玩这个东西，他跟风买了一个，谁知道后来竟成为自己排遣孤独的唯一途径。
    当别人家的小孩在外面跳方格、扔沙包或是和家人一起放风筝野餐露营的时候，小小的李随就坐在胡同里的石凳上，一下又一下的反复扔着这小小的玩具。
    熟能生巧而已，谈不上专不专业。
    秦意看着手里这张100元的代金券，又拿起手机搜了下这家烧烤店，看着评论区的评价不错，摇了摇手里的东西，和李随说：“咱们等下去这里吃饭？”
    李随点点头，两人逛了一大圈，一起往校门口走去。
    下沉广场通往校门口的必经之路上有一片成群的桂花树，现在正式桂花飘香的时候，每天都有很多住在附近的大爷大妈进来拍照打卡。
    此时这边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熙熙攘攘的人群，明明没什么好拍的，可是众人们各个都乐此不疲。
    这个众人里面就包括秦意。
    秦意举起手机，以成片的桂花为背景，把镜头转向自己和李随。秦意的脑袋占据了屏幕的大半部分，只能隐约看见身后李随模糊的身影，她喊李随走近些摆个动作，可惜并没有得到回应。
    她撇撇嘴，快速按下快门，还是留存下这一秒。
    秦意收起手机，心里默默地给李随多添加一个标签：丧里丧气，缺少活力。
    李随看见秦意的动作，没有配合，也没有拒绝。他其实不太理解所谓的仪式感和那种想要记录每时每刻的心情，甚至有点抗拒。
    他在周围人眼中从来都是认真生活的形象，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止一次怀疑过人生的意义，他并不十分热爱生活，但时常又因为不想别人觉得自己是另类而把真实的一面伪装起来。
    有点走神的李随，听见已经走远的秦意正在前面大声喊他：“李随李随！快来！”
    她似乎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
    ......
    抬脚跟上去，秦意指着对面朝他说：“就是那家，还挺醒目的。”
    说完就仰着脖子要往前走，没看见左边疾驰过来一辆摩托车。
    李随一手拉住她的手腕，往回使劲儿，把她拽了回来，秦意整个人重心不稳，摇摇晃晃差点跌倒在李随怀里。
    “这么大的眼睛不看路？”秦意听见李随的语气里带着些隐隐的怒意。
    自知理亏，她没有过多辩驳。
    但她发现李随并没有松开她的手腕，而是就这么一直把她拉过了马路。
    即使现在正午时分太阳火热，但秦意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好像喝了一口柠檬汽水一样，鲜活舒畅。
    手腕上的触感强烈，他的手掌温热有力，秦意沉默着，不想打扰这种微妙的气氛。
    李随半天没有听见声音，以为自己刚刚的语气重了，垂眸看了一眼，微风吹起她两鬓的碎发，纤长浓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还有额头细小的汗珠，再仔细点，还能看见被汗水融掉的一点点粉底。
    他突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秦意听见上方传来笑声，不知道李随看见什么了突然这么愉悦，刚想开口询问，身边的人已经松开她，大步朝前走去。
    秦意提步跟了上去。
    她只知道此刻的自己内心自在充盈，但她不知道的是，刚才温热的微风和她，都被李随在心里按下了快门。
    第9章 怎么回事啊李随？这顿饭最后……
    这顿饭最后到底还是没吃成。
    两人刚坐下不久，李随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本来他接班的时间是下午五点，但对方家里有急事，问他能不能提前接班救个急。
    秦意体贴的说工作重要，她扬了扬手中的券：“那我就和室友来吃了，当你请客了。”
    这张券的使用期限就到今天，毕竟是100元的面额，不用的话怎么都会可惜了。
    “那你室友该觉得我是大方呢还是大方呢？”李随淡笑。
    今天来京大李随没有开车，秦意便在路边陪他一起打到车才离开，车启动后她还在原地踮起脚奋力招了招手。

 第10章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笑着跟后座的人说：“还是年轻人谈恋爱好啊，女朋友还依依不舍的和你招手呢。”
    李随扭过身向后看去，可惜车子经过拐角，秦意的身影消失了。
    他颠了颠手里的抱枕，转身看向窗外。
    回到寝室的秦意，坐在椅子上，一脸怀春的傻笑。
    苏丽娜问她吃饭没有，给她分了点从家里带的牛肉饼。
    “对了，学校门口新开了家烧烤店，我有代金券，咱晚上去吃吧。”秦意咬了口肉饼，苏丽娜母亲的手艺从大一开始就受到了寝室所有人的一致好评，每次苏丽娜回家，苏妈妈都会让她多带点好吃的分给大家。
    “行啊，那我在群里说一声。”苏丽娜应和。
    李随刚到办公室就参加了一个三科会诊，会诊完回到办公室看见江临拿着秦意送的抱枕在手里把玩。
    “你什么时候迷上二次元了？”
    李随伸手一把拿过，拍了拍，放到自己椅子上。
    他看了看自己的排班表，今天上完夜班后明天有一天半的休息，想着把今天这顿没吃成的饭补上，他点开秦意的头像发了条微信。
    [明天有时间吗？]
    此时此刻403姑娘们正在烧烤店把酒当歌。
    顾知知让老板又加了10串骨肉相连，手搭在秦意的肩膀上，“这一天不亏，早上吃你的，晚上吃牛哥的，行！”
    “你再喊他牛哥我不理你了，太难听了，他很帅的。”秦意不满的抗议。
    “瞧瞧，瞧瞧，还没怎么样呢，这就护起来了。”顾知知边说边捂着胸口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竟然为了野男人威胁我了，呜呜呜，天理何在啊。”
    杨萌和苏丽娜在一旁看热
    闹不嫌事大的附和着。
    店里基本上都是京大的学生，气氛热闹随性，一派青春的气息。
    李晨进店跟舅舅打完招呼，扭头一眼就看见了上午问她要奖励的那个女孩，她没有像上午一样穿着连衣裙，而是换了一身灰色的运动装，披着的头发现在也被扎成了丸子头，靠在旁边女生的肩膀上边笑边颤抖。
    明明店里这么多人，李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只看见了这个女孩儿。
    他帮舅舅把做好的东西给客人端去，到秦意他们这桌的时候，他顺带手放了四瓶维维豆奶。
    “诶，我们没点这个，是不是上错了？”苏丽娜拦着李晨问。
    “没错，这个送你们。”
    “还有这种好事？”
    李晨笑着看着秦意，问：“味道怎么样？这代金券用着不亏吧？”
    秦意也认出了面前这人就是上午溜溜球活动中的男生，她冲对方笑笑：“不亏不亏，谢谢了。”
    “害，我以为真是走运了呢，原来是认识秦意啊。”顾知知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她看李晨瘦瘦高高，一头栗色的头发，整个人也是阳光帅哥的模样，便开口邀请他一起坐下吃点。
    李晨指指正在忙活的老板：“你们吃，现在人多，我去帮帮忙。”说完转身向外走去，走之前若有似无的看了眼秦意。
    这人刚一走，顾知知就调侃秦意：“你看吧，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你别一门心思的吊死在牛哥这一棵树上。”
    回到寝室的秦意第一时间把手机拿去充电，刚一开机，就看见微信有条未读消息。
    这条信息已经是两个小时前发的，她赶紧回复。
    [明天上午听讲座，下午要去实习公司。]秦意像个小学生一样汇报自己的行程。
    不知道李随是不是现在比较闲，他回复的很快：[实习？]
    秦意：[对！旅行社的实习。]
    秦意回完消息才想到，李随这是想约她？
    李随：[挺充实，那早点休息。]
    秦意还想聊两句，但她觉得李随把天给聊死了，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秦意的实习本来只需要每周两天坐班，剩下的时间可以自己安排不用打卡，但是她的师傅陈红知道她这学期没什么课后，便旁敲侧击的问她能不能顶岗实习，也就是让她跟正式员工一样按照社里安排的行程跟团。
    这种机会她当然求之不得，比起在办公室做一些数据收集和信息统计，能有机会实践上岗那才是重中之重，因此师傅让她明天下午去公司谈谈细节，重新拟定一下实习的安排和薪资。
    秦意其实从大一下学期就开始自己挣钱了，她文笔好，经常在小番薯上面分享自己的旅游攻略及美食攻略，这么两年下来也积攒了一群忠实的粉丝，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小网红。
    这次的实习公司是京市有名的top旅行社易途，她希望自己能好好表现，积累经验的同时，要是能在毕业前获得转正机会是最好不过的了。
    晚上睡觉前，秦意在微信上和老妈刘琴聊了会儿天，她看天气预报上显示这几天y市接二连三的下雨，刘琴在她上高中的时候出过一起小车祸，腰部落下了点毛病，阴雨天气疼痛会格外明显，她叮嘱老妈一定要记得按时去医院做理疗。
    没聊几句，刘琴就说自己在追剧，让秦意别絮叨了，小小年纪操的心比大人还多。
    结束聊天，秦意翻了翻朋友圈，准备放下手机睡觉前，想了想，把李随的微信聊天框设置了置顶。
    之后的几天秦意和李随没有互相联系过，两人最后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句早点休息。
    主要是秦意实在是忙的脚不沾地、头晕目眩。
    原来真正的牛马，真不是人能当的。
    那天去实习公司敲定了新的工作细节，秦意被安排做师傅陈红的副手，几乎两天就要跟一个团。京市是著名的旅游城市，景点多、距离远，每次跟完一个团，她都觉得自己身体散架了，好像被人打了一样浑身不舒服。
    好几次躺在床上秦意拿出手机，看见置顶的聊天框，都想dd一下对面的人，可是每次还不等她左思右想的纠结，眼皮就沉沉的耷下，直接晕睡过去。
    要么网上的人总说胡思乱想易破防，工作填满心不慌，不是心不慌，那根本是没工夫心慌。
    就这样，和李随的关系好像停滞了。
    要是再严谨点，两个人也不算是完全没联系，跟团之后的秦意每天可记录的内容更多了，她仍旧一如既往的频繁更新朋友圈，每一条下面都会有李随的点赞。
    这天秦意跟团去了趟前门，因为限流，行程解散的早，她下午不到三点就下班，搭乘地铁往学校返。
    九月底的京市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热，一点也没有进入秋天的自觉。
    秦意站在车厢里，抬眼看着路线图，发现回去的路上会经过京大附属医院，她突然又想起了李随，干脆依靠着栏杆，给他发消息。
    秦意：[小猫打招呼.jpg]
    李随回的很快：[？]
    秦意：[你最近很忙？]
    李随：[怎么突然这样问？]
    秦意：[没什么。]
    因为你这么久也没主动给我发过消息啊，秦意在心里默默计较，虽然自己的计较没什么立场。
    李随：[我怎么觉得你比我忙一些？]
    秦意撇撇嘴，没想好怎么回消息。
    她拍了一张地铁的线路图过去。
    李随：[2号线？]
    李随：[要试试我们的食堂吗？]
    秦意一扫之前的阴霾，小样，还挺上道，不错不错。
    心里尖叫但仍旧装矜持的秦意敲过去几个字：[方便吗？]
    李随迟迟没有回复，秦意不知道他是有事在忙，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眼看着快要到医院那站，她有点着急。
    秦意：[？？怎么回事啊李随？]
    秦意：[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秦意突然觉得有点委屈，情绪起伏太大，手在屏幕上噼里啪啦的一顿猛敲，还想继续暴力输出，结果画面一转，李随直接一个语音杀过来。
    她接通后抿着嘴一直保持沉默，听筒里只有地铁到站的声音，李随的声音终于在这一刻响起：“下车吧我的学妹，刚刚有病人过来，前后有五分钟吗？”
    还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的腔调，但是细听，竟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
    明明是让人高兴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秦意觉得自己鼻头发酸，她使劲儿揉了两下，跟着人群走出了地铁。
    “我怕你是勉强自己，明明不太想搭理我，却碍于面子不好拒绝。”
    地铁里的信号不是特别好，但李随断断续续的也能明白秦意在说什么。
    “我犯得着勉强自己吗？你讲讲道理吧祖宗。”
    “可是你这么多天一条信息都没主动发过。”秦意掩饰不住脱口而出。
    “那你也没发信息给我不是？”
    说完这句话的李随有点后悔了，自己快三十的人了，这是在干嘛呢？和一个小姑娘斗嘴？越活越回去了，和小丫头较什么劲呢。
    第10章 能憋回去吗地铁站离医院步行……
    地铁站离医院步行只需10分钟，秦意还没进医院大门，就看见了站在急诊楼旁边树荫下等候的李随。

 第11章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李随穿白大褂的模样，以前看见网上总有人说什么制服诱惑之类的，她从来不当回事，现在只觉自己当初年纪小见识少，这个装扮的李随可太帅了好吗！
    我的天啊！秦意觉得自己在同一个crush身上心动了两次！
    她下意识的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发型，又瞅了眼自己身上那条印着一个明显脚印的黑色运动裤，好好好，小丑还是自己。
    今天跟的团里有个三岁多的小男孩，爷爷奶奶带着孩子偶尔会力不从心，秦意多数时候会在身边搭把手。中午游玩的时候她帮忙抱了一会儿，这孩子在秦意身上双脚乱蹬，后来她怎么拍都拍不掉那痕迹。
    秦意看见有个医生路过跟李随打了个招呼，不知道说了什么，李随往她这边扬了扬下巴，那医生扭过来看了一眼，过后拍了拍李随的肩膀先进去了。
    等李随交完班，秦意跟着他走进职工食堂。因为正是晚餐时间，来用餐的医护人员比较多，李随让秦意先去找位子坐下，他一个人直
    接打了两人份的餐过去。
    “李医生，下班了没回家啊。”
    “小李，来吃饭啊。”
    “李随，今儿你不是不值班吗？”
    来来往往的同事熟识的都会停下和李随寒暄几句，秦意不禁感叹他的好人缘。
    直到有一个上了点年纪的男医生，注意到了对面的秦意，笑着打趣他：“小李，上次要给你介绍对象，你还说现在不考虑个人问题，我就说吧，果然是用来搪塞我的。”说完眼睛又友好的打量了下秦意，忍不住好奇：“这位是？”
    秦意在听见那句“你还说现在不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忍不住侧头偷偷看了李随一眼，心里暗暗揣度这到底是他的推辞还是心里的真实想法。
    李随喊这人钱主任，他神色没有明显变化，礼貌的笑着回应了句：“是朋友。”
    钱主任也没有多问，但是投向秦意的目光明显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秦意找的是一处靠窗的位置，通过右手边的玻璃，她能够清晰看见周围有几处零散的同事，时而会偷偷打量他们几眼，然后小声议论什么。
    秦意忍不住噗嗤一笑：“你在医院还挺受欢迎，果然长的好看的人在哪儿都是焦点。”
    李随挑挑眉：“我倒没有特别的感觉，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秦意不再搭理她，低下头认真吃饭，仿佛她真的是为了专程体验京医食堂而来。
    看着餐盘里的菜，李随给她选的三个菜都是清淡菜系，很合她口味。
    你说这人漫不经心吧，他又偏偏处处体贴。
    “最近跑了很多地方？”
    秦意咽下嘴里的豆腐，“是啊，这几天我的微信步数天天登顶榜首呢。”
    “你不知道那些老年团的大爷大妈有多能走。我这几天跟的团都是老年团，你能想象我的体力竟然是最差的吗？”
    秦意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感觉要把这段和李随失联的空白一股脑都补上。
    对面的李随看着滔滔不觉的秦意，仔细看看，好像是看着比之前要疲惫一些，但是此时此刻认真和他分享生活的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明亮的气息。
    这一顿饭吃的时间比较长，李随真的是一位很好的聆听者，而秦意又刚好是一位合格的话痨小姐。
    药房护士小张今天下班懒得回家开火做饭，来食堂打包了一份饭准备离开，无意间看见李随和秦意，她还记得两人巧克力的交情。
    “嗨，来找李医生吃饭啊？”小张热情的和秦意打招呼。
    正在喝水的秦意被吓的呛了一口，她生怕小张多说什么暴露自己那天的小心思，她赶忙岔开话题寒暄几句。
    对面的李随目光轻轻一敛，对于她和小张的熟识没有多问。
    等吃的差不多了，他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秦意：“你是直接回学校吗？我送你。”
    “好。”
    李随刚要起身，秦意突然出声：“等一下”，然后踮起脚，伸手把他发梢处的毛毛轻轻捻了下来，放在手掌展示给他看，“喏。”
    “走吧。”秦意拿起椅子上自己的双肩包。
    李随在原地怔了几秒，拿起桌上的手机跟了上去。
    两个人并排走向停车场，饭后的秦意有些慵懒，再加上奔波了一天，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因此她的脚步特别慢。
    也许是为了照顾她，李随也放缓了脚步。
    路过住院部楼前，一位母亲拉着一个小男孩，男孩手里拿着一盒冰淇淋，边吃边奶声奶气的问：“我明天还能吃冰淇淋吗？”
    母亲拍拍小男孩儿的头，温柔的说：“只要你明天打针不哭，做个坚强的宝宝，那妈妈保证明天还有冰淇淋。”
    小男孩儿欢天喜地蹦蹦跳跳。
    “我也想吃冰淇淋，最好是小时候的那种大火炬。”秦意站在原地。
    李随也停下脚步，扭头看她一眼，似是在确定她是不是认真的。
    “等着。”
    李随转身，走向刚刚路过的那家7-11.
    过了一会儿，拿着一只巧克力味儿的蛋筒出来，剥下上面一层纸壳，递给她：“大火炬没有，小蛋筒将就一下吧祖宗。”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巧克力味儿？”
    李随睨了她一眼：“谁在咖啡店点巧克力碎碎冰？”
    秦意弯了弯嘴角，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李随，你谈过几次恋爱啊？”她吃了一大口，一不小心被冰了个彻底，口齿不清的问出早就想知道的问题。
    李随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沉默了一会儿，略显低沉的说：“我不喜欢一切充满不确定性的关系。”
    “可是哪一段确定的关系不是从不确定开始的呢？”
    直到上车，两人之间都没有再有过交流。
    等红绿灯的时候，秦意终于忍不住，这气氛实在让人不舒服，她没话找话：“考你一个问题，狮子身体不舒服，去医院医生说拔个火罐就好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随正视前方认真开车，听完后还是赏了秦意一个眼神，并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因为它狮气重。”
    说完她自己哈哈笑了两声。
    “是不是有点冷？我再来一个。”
    “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什么克风？”
    李随这回很配合，“水？”
    “哈哈笨蛋，麦克风。”
    当秦意打算说第三个冷笑话的时候，李随的手机响了起来，因为连着车载，他便直接公放了出来：“你不在家啊？不是说好我今天来接巧克力吗？”
    “在路上。”
    “那我明天再接，以为你临时加班，我已经往回走了。”
    “行。”
    挂上电话的李随看见了秦意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
    “巧克力是我朋友的狗，之前他出国寄养在我家。”李随出声解释。
    “是你朋友圈发过的那只狗吗？”秦意想起加他微信的第一天就把他的信息摸了个遍。
    李随思考了下，“对，你倒是好记性。”
    “你没想过自己也养只狗吗？或者养猫也行。”秦意认真的问。
    李随的外婆在他初二的时候带回家过一只狗，是中华田园犬，可能老人也是害怕孩子平时太孤独了，所以把这只流浪狗收养回家，和他做个伴。
    那时候的李随其实对养宠物没什么兴趣，他和大多数青春期的男生一样，更喜欢机器人、游戏那些东西，但既然外婆带回家了，他也就顺其自然的照顾了起来。
    这一照顾就是四年，当时的李随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和这只狗处成了亲密无间的家人。
    可是在他高三那年，这只狗也许是因为年龄太大到了时候，即便是无痛无伤，也还是离李随而去了。
    自此之后，他便更不热衷于养宠物，甚至有点排斥。
    “没想过，一年？三年？还是五年？它们早晚都会离开。”就在秦意以为不会等到回答的时候，李随低沉的声音传来。
    提前能预知到的结局，为什么还要在过程中倾注太多的感情？
    可是就算它们终会离开，但是在彼此陪伴的日子里，相互带来的快乐都是真实存在的啊！秦意心里这么想，但她没有开口反驳李随。
    她不知道李随为什么总是这么悲观。
    下车的时候秦意突然想起什么，解开安全带，探身到后排拿过自己的包，她把今天在前门逛街时买的小玩偶递给李随：“今天第一眼看到它就觉得很像你。”
    李随打开车内顶灯，举起来看了看，是一个带着帽子的小男孩儿，耷拉着脑袋。
    “您有心了。”
    秦意哈哈大笑，转身拉开车门，和他摆摆手：“注意安全，谢谢你请我吃饭。”
    李随没有立即开走，而是在车里坐了会儿。
    五分钟后他看见去而复回的秦意，以为她落了什么东西：“怎么了？”

 第12章

    秦意趴在他的车窗上，歪着头笑嘻嘻的问：“李随，你说，感情这东西，来了能给憋回去吗？”
    第11章 现在知道疼了那晚的秦意把“……
    那晚的秦意把“只管杀不管埋”贯彻得淋漓尽致，这招还是顾知知亲传的。
    顾知知虽然恋爱实战经验为零，却自封“恋爱理论大师”。
    她信誓旦旦地给秦意支招：对付李随这种“老男人”，可不能傻白甜似的直球攻击，得学会若即若离地钓着。现在早就不流行清纯小白花了，钓系小野猫才是王道。
    秦意还是
    不懂怎样才叫钓着，每次见到李随，她的智商就自动掉线，嘴巴比脑子跑得快八百米，一张嘴仿佛装了自动弹射装置，那点小心思噼里啪啦全往外蹦。
    这几天秦意忙的脚不沾地，除了实习工作之外，她的导游证也快下来了。403寝室的全体同学都成功通过了考试，尽管平时嘴里吐槽的凶，但这时候没有一个同学不激动。
    忙里偷闲的秦意还在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能骚扰骚扰李随，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这天赐的机会倒是说来就来。
    今天下午秦意和杨萌一起去学院帮辅导员整理材料，两个人完事以后打算一起去商场逛逛，快到国庆了，衣服活动多。
    谁知道刚走出教学楼，杨萌就接到了她男友的电话，让杨萌帮他把寝室的一份文件送过去。杨萌的男友是计算机系大四的一位学长，长相帅气，和杨萌两个人是同乡，现在在一家科技公司实习。
    秦意和杨萌商量着，先陪杨萌送文件，然后两个人再去逛街。
    到科技公司门口，杨萌男友微信说在开会，让两个人稍微等几分钟。
    “萌萌，我想去卫生间。”
    “那我陪你去吧，反正他一时半会儿也没出来。”
    都说卫生间是吃瓜胜地，秦意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她和杨萌刚到洗手池前，就听见旁边两个女生在蛐蛐八卦，她俩相视一笑，本来谁都没当回事，直到她们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褚旭，杨萌的男友。
    “唉，那个褚旭，你拿下了吗？”
    被问的女生口红涂到一半，拿下来，“迟早的事，算是有点小进展吧。”
    秦意听后看了一眼杨萌，杨萌用眼神示意她等等。
    另一个还在仔细照镜子，低头从包里翻出粉扑往脸上拍打，“我可听说他是有女朋友的，好像跟他一个学校。”
    “我知道，他那女朋友我看过照片，啧。”口红女语气满含不屑，“就上周，他提前下班说要给女朋友过生日去，结果怎么样，晚上我一个电话还不是就出来陪我了。”
    秦意的眼眸深了深，这事她也知道。那天杨萌过生日，褚旭定了一个大包间请她们全寝室的人一起吃饭庆祝，谁知刚坐下点完菜，他接了个电话回来就说公司有事，老板让他回去加班。大家都深知打工人的不容易，不疑有他。走之后不久杨萌还收到花店送来的一大束红玫瑰，可把403的姑娘们给羡慕坏了。
    “可以啊你，那你俩现在...嗯？什么地步了？”粉扑女一脸坏笑的好奇。
    “夜黑风高，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说到什么地步了？”口红女整理整理自己的头发，“他答应我尽快处理自己的事情，他那土的掉渣的女友，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两个人，一个说的心满意足，一个听的尽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往外走，秦意本能的要冲上去，谁知一向温柔腼腆的杨萌比她更快，直接把这两个女生堵在了洗手间的门口。
    杨萌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了，和褚旭恋爱的这一年，除了自己的好室友，其他人都在说她配不上褚旭，再难听的话她也都能接受，只要当事人是一心一意的对她。
    可是，她能接受好聚好散，但无法接受原谅的是欺骗和背叛。
    感情里明明都是男人的错，为什么最后相互为难的却是女人呢？
    口红女见过杨萌的照片，刚就觉得旁边的女生有点眼熟，现在正眼对上，更是确定，但她仍旧强装镇定，居高临下的问：“你是谁啊？想干嘛？是不是有病啊？”
    杨萌没搭理，就是死死的盯着她。
    口红女工作多年，家里背景也殷实，从小娇生惯养被宠坏了，根本没把杨萌放在眼里，她看杨萌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便更加肆无忌惮：“就你这样，我看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自己的男朋友都管不住，你还...”
    话还没说完，对面一言不发的杨萌，上去就是一巴掌。
    战斗的号角就此拉响。
    秦意从小便是五好青年，从来没干过打架这事，就连小时候在幼儿园也没和人推搡过，但这种事情好像无师自通。
    她表面上装作劝架的样子拉住杨萌，但其实是把杨萌护在自己身后，不让对方占了便宜去，四个人扭打一团，纠缠在一起。
    秦意今天穿的刚好是一双带粗跟的皮鞋，她对着口红女狠狠踩了几脚。
    褚旭出来拿文件的时候，见门口没有她们的身影，微信也联系不上人。倒是旁边卫生间门口被人群围住，他跟过去看了看，此时的四个人已经被劝架的众人拉开。
    秦意把杨萌挡在自己身后，口红女衣着凌乱，伸着手还要过来扯她俩的头发，没扯到人，指甲一划，倒是把秦意的脖子划破了，她吃疼叫了一声。
    褚旭忙冲上去。他看看秦意，又看看杨萌，忙把杨萌扯到一边，“怎么回事萌萌？”
    杨萌一甩胳膊，把他的手打开。
    那头的口红女看褚旭完全没有过来关心自己的意思，更是怒火中烧颜面尽失，刚想发火，就听见从旁边经过的公司老板质问：“一个个都干什么呢？不能好好上班的，给我趁早滚蛋。”
    这话一出，围观群众立刻作鸟兽散。
    杨萌的腿刚才被踢了几下，有点疼，以防万一，秦意陪她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
    刚下手术的李随遇见秦意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一个头发稍显凌乱、浅色裙子上有深深浅浅几个脚印的女生，耷拉着脑袋坐在骨科就诊室外椅子上，显得有些孤零零。
    “秦意？”李随走过去。
    秦意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以为是杨萌检查完了喊她，她一抬头，看见刚摘下眼镜的李随正皱眉望着她。
    “生病了？”
    秦意感觉自己有些鼻酸，她摇摇头：“陪我室友来检查。”
    李随看了一会儿，秦意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好在那边有人喊李医生，李随没多说什么先走了。
    检查完的杨萌确认没什么问题，两个人在医院门口准备打车。急匆匆赶来的褚旭跟秦意说了声抱歉，想要和杨萌单独聊聊。
    杨萌想了想，有些事情确实要做个了断说清楚，便和褚旭先走了。
    秦意脑子还有点懵，想了想，决定溜达着走回学校。
    刚抬脚，身后忽然想起一阵喇叭声。
    她扭头看看，以为是自己挡着别人的车道，却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黑车停在她旁边，摇下副驾的车窗，秦意低头往里一看，李随靠着驾驶座，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他撇她一眼：“不上车？”
    秦意没多犹豫，拉开车门，一骨碌坐进去，正襟危坐，不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
    李随摇上车窗，没有急着往前开，而是看着副驾上的人，左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血痕，应该是不严重，但是秦意皮肤白皙，血印的痕迹显的很突兀碍眼。
    他身子往后排一探，拿过一袋东西放到秦意手上，“擦一擦。”
    秦意打开，里面是一瓶碘伏和一包棉签。
    她拉下前排上方的镜子，照了照，打开碘伏，涂了几下没有涂准位置。
    李随偏头看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弯了弯嘴角，“拿过来。”
    秦意连忙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他手法专业又快速，在她的伤口处轻轻点擦。
    即便伤口不大，猛地一沾碘伏，还是疼的让秦意一激灵，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她嘶了一声：“轻点轻点。”
    李随微微往前，她不说还好，一说话，他下手又重了些。
    刚刚秦意陪室友就诊的医生恰好是江临，江临下班前到办公室换衣服的时候还在感叹：“现在的女孩儿真猛啊，刚一女孩儿来检查的时候和她朋友聊天，我听着是和别人打了个群架，怕有后遗症来的。”
    李随稍一思考，觉得这人八九不离十就是秦意和她口中的室友。
    “打架的时候不怕疼，现在知道疼了？”
    秦意瞪大双眼看他：“你怎么知道？”
    李随没理他，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一分。
    “.....啊...疼。”
    下意识边叫边往后躲，喊完她觉得自己脸都烧了起来，这声音，太有歧义了，都怪自己平常霸道总裁的言
    情看多了，罪过罪过。
    李随看见她脖颈后面头发掩住的地方也有一道不明显的血痕，心里佩服这姑娘有多粗心大意。

 第13章

    为了不让秦意乱动，他另一只手扣在她右脖颈子，稍使了点力气把她带过来。秦意大概也没想到李随会突然动手，她整个人软绵绵的没有用力，一下子被拽到他面前，要不是李随及时控制力度，差一点点，两人的嘴唇就差那么几公分。
    秦意大脑放空似得看着他，李随甚至能在她的眼里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身影。
    李随不动声色的往后拉开了点两人的距离，低下头，边拿出一根新的棉签边开口：“再乱动你就...”
    没给他说完的机会，秦意仰起头，快速凑近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很快离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12章 被点亮的不是路灯李随愣怔了……
    李随愣怔了几秒，那一刻，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心，不寻常的跳了一下。
    反应过来时秦意已经乖乖坐直，双手搭在腿上眼里嬉笑着看他。
    他扭紧瓶盖，把袋子放回后座，没再和秦意多说一句话，启动车子。
    车里太安静，秦意摇下车窗，外面的喧嚣即刻涌了进来。
    车子很快到了京大门口，有点理亏，秦意不敢再造次，道了声谢，解开安全带，乖乖下车，走之前转身绕到主驾驶旁边，弯下身子，对着里面的人笑嘻嘻的说：“要一起吃个饭吗？”
    “晚点得赶回医院，今天值班。”
    秦意得到答复也没有继续纠缠，她点点头，“那你注意安全哦。”说完转身离开。
    李随看着后排遗落的药，他咔哒一声解锁车门，下车的同时喊住前面并没走远的秦意。
    两人并肩往校园里走，李随左手拎着袋子，右手胳膊时不时会和秦意碰到一起，秦意现在只恨为什么今天穿了条裙子，这裙子一个口袋都没有，刚刚主动亲吻的勇气和洒脱现在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整个人尴尬到脚趾已经抠出了两室一厅。
    一路无声，很快到了秦意寝室楼下。
    楼前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没人注意到角落里这对各怀心思的男女。
    秦意停下脚步，她扭过身子面对李随。
    天色还没完全暗沉下来，校园里的路灯也还没亮，她就这么看着他的脸。
    两个人都没有嬉笑，李随也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秦意。
    周围的一切似乎被静音了，气氛也变得暧昧起来。
    这种场合、这种氛围、这种搭配，应该是要发生点什么了。
    秦意心里这么想着。也这么期待着。
    但李随一直没有开口，只是他看她的眼神和以往都不一样，秦意说不出来。
    秦意鼓起勇气，又往前迈进一步，更靠近李随。
    等了很久，久到她垂在两侧的手都有些微微出汗的时候，李随抬起来右手，轻轻的在她头顶揉了揉。
    紧接着他放下手，把袋子递给秦意：“赶紧上去吧，记得再涂两次药。”
    ......就这？
    秦意眼中难掩失望，整个人都像泄了气一般，她抿紧双唇接过东西，勉强的应和：“那我上去了。”
    回到寝室，杨萌坐在床上玩手机，见她进门，连忙下来问秦意今天有没有受伤。
    “意意，今天谢谢你，我跟他...分手了。”杨萌有些没精打采。
    “说清楚了？”
    “嗯，他求我原谅，但我不想继续了。”
    其实杨萌早就感觉到这段时间的褚旭有些不对劲，但她本人有点鸵鸟属性，回避型人格，像今天这样迎头嘎嘎干，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两个女生一起吐槽了几句，就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
    秦意坐在椅子上对着窗外发呆，眼看着外面被树枝挡了一半的路灯“唰”一下亮了起来。
    杨萌去吃饭了，一个人在屋里的秦意没有开灯，外面的光亮笼罩着寝室，秦意看见随手放着的药袋，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微信界面，点开置顶框，敲了几个字，点击发送。
    五分钟过去，没有回复。
    十分钟过去，还是没有回复。
    彼时的李随正坐在操场上看远处的男生打篮球，其实他现在应该做的是立马去开车，回医院，上班。
    对，就是这套流程。
    今天他值的是24小时班，下午看见受伤的秦意，临时让江临帮他替了会儿班，此时此刻他需要立马赶回去才对。
    但他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操场，就这么看着操场上奔跑着的少年少女，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他自己也没明白。
    他拿出手机看时间，正好点开了微信。
    粉色小猪的头像发来信息：[今天不是故意的。偷笑的表情.jpg。]
    就在他看消息的这一瞬间，身后的路灯一瞬间亮了起来。
    李随觉得，情绪突然来势汹汹、难以形容。
    被点亮的好像不是路灯，而是自己。
    二十五分钟后的秦意终于收到了回信，是一张学校操场的照片。
    他还没走？秦意感觉自己内心突然澎湃了起来，想也不想的直接弹给对方一个语音：“你还没走？”
    “嗯。”
    “你怎么没走呢？”
    秦意觉得自己有点语无伦次，她脑子跟不上节奏，但是身体却在行动，她想穿上鞋飞奔过去。
    但是刚拉开寝室门，她听到对面说：“好好休息，现在真走了。”
    秦意停下动作，“哦。”
    李随回到医院，江临正百无聊赖整理办公室的多肉，看见他进门，跳过去一把搂住他脖子：“老实交代，那女孩儿谁啊？我可是看见她上了你的车。”
    李随嫌弃的推开，换上白大褂，“朋友。”
    “什么朋友？女朋友也是朋友？”
    “我看你是闲的，赶紧下班滚蛋。”
    关上电脑的江临似是想起了什么，正经的问李随：“诶，你之前跟院里申请的结果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去？”
    半天没听到回答的江临又看过去，“问你话呢？”
    李随声音平淡的说：“年后吧，三月左右过去。”
    江临点点头：“那也没多久了，纽约大学诶，那可是我的梦中情校。”
    今天和李随搭班的医生是他们科的老主任霍主任，晚上查完房，两人在休息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小李，你十一国庆是怎么排班的？”
    李随拿起手机看了看排班表，“一号二号上班，后面几天休息。”
    “诶不错不错，小李啊，跟你商量个事。”霍主任坐直了身体。
    “您说。”
    “我那个儿子你也知道，缠我好就了要去古北水镇玩，我本来报了个团3号带他去转转。这不是院里才通知我国庆假期要去s市开会，我老伴腰不好，陪不了孩子，我这想着，你要是有时间，能不能...”霍主任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霍主任老来得子是全科室都知道的事情，快50岁的年纪了，儿子才不到10岁。平日里工作太忙，亏欠孩子太多，这次早就答应孩子的行程，实在不忍心再放鸽子，只好拉下脸皮看看李随能不能帮忙。
    没等霍主任再开口，李随很快就点点头：“那您把旅游团行程发我手机上。”
    “诶，好嘞好嘞，感谢感谢啊，就3号一天，别的不多耽误你。”
    ***
    秦意发现自己和李随的见面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大概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今天是她拿到热乎乎导游证的第二天，本来公司没有这么着急安排她独立带团，奈何国庆期间的旅游团实在火爆，社里的导游各个都一个当两个用。
    今天这个团原本的导游昨晚急性阑尾炎送医了，今天实在没法上岗，社里抽调不开人手，秦意临危受命，接下重任。
    好在今天的行程比较简单，就是带团去古北水镇游览一天。
    秦意早上五点就和司机汇合，六点半左右，陆陆续续有游客赶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运动套装，头发高高的扎着一个丸子头，身前挂着导游的工作牌，虽然是第一次独立带团，但之前跟团经验丰富，秦意倒也不是很紧张。
    站在车下，她认真核对了已经上车的游客名单，还差两位，在离七点半出发时间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最后两位终于姗姗赶到。
    秦意惊讶的看着面前的李随，和他身旁一位个子不高的小男孩，看了眼手中的名单，确认道：“霍洋、霍启明？”
    小男孩听到喊自己名字，立马大声的答了句到。
    她看向李随，李随解释：“之前跟旅行社沟通过，临时换了个人，看来你们没交接好。”
    秦意打开手机打算仔细确认一下，看见群里有艾特她的消息，往上翻了许久，确实有一条信息通知她名单有调整，让她注意查看。
    尴尬的秦意摸了摸鼻子，赶紧让他俩上车，准备出发。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昨日夜里京市下了一场大雨，虽然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但空气里仍然保留着湿漉漉的味道。

 第14章

    秦意在车里简单的跟大家做了个自我介绍，并叮嘱各位游客今天雨后路滑，有问题要及时告知自己。
    霍洋坐在椅子上激动不已，他抱着自己的无人机，眼睛亮晶晶的问李随：“李叔叔，到了古镇，我能飞无人机吗？”
    李随摸摸他的头：“可以，但要注意安全，不能打扰别人。”
    秦意在给游客讲解今天行程的时候，目光总是不经意的扫过李随，他今天穿了一件咖色的衬衣，戴着一定黑色的棒球帽，干净的侧脸，还有刚刚摸男孩儿头时温柔的表情，都让她内心微微荡漾。
    为什么有人会越来越讨人喜欢呢？
    大巴车抵达古镇，雨后的青石板路泛着湿润的光泽，秦意举着小旗子，叮嘱大家一定要注意脚下，小心前行。
    今天的古镇游客众多，即便不是热门景区，也仍然是人山人海。
    行程过半，秦意调整了身上的小蜜蜂，“各位游客，我们现在所在的事古镇最有名的宗祠，这里的雕花......”
    她边走边讲解，时不时回头看看大家有没有跟上，转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脚下没站稳，身子下意识的往前倾。
    李随自然的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待她站稳后，又自然的把手放下。
    霍洋在一旁关心的冲秦意说：“姐姐你小心一点，刚还叮嘱我们路滑呢，多亏了李叔叔拉住你。”
    第13章 楼下的帅哥因为景区接待能力……
    因为景区接待能力有限，排到秦意他们团用餐的时候已经一点半了。
    下午的行程是在古镇内自由活动，一直到四点钟在下车点集合返程。
    窗外的雨又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许多游客开始抱怨吐槽天公不作美。
    团里四十多岁的张阿姨亲切的向秦意咨询：“小秦啊，我听说古镇里有一处寺庙，说是特别灵，是不是真的啊？”
    “确实有座寺庙，”秦意露出职业微笑，“不过现在下雨路滑，景区已经临时关闭了那个区域。”
    “哎呀，那可太可惜了。”阿姨满脸遗憾。
    “安全第一嘛！”秦意安慰道，“下次天气好的时候，再有机会我一定带您好好参观。”
    说到这儿，秦意又把安全须知给大家重复了一遍，并再三叮嘱雨天路滑，古镇有几处封闭的场所大家不要冒然入内。
    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秦意总算能歇一会儿。细雨还在下，大多数游客都待在餐厅里，只有零星几个撑着伞在附近转悠拍照。
    秦意四下看了看，没找到李随。
    她刚要拿手机，就见张阿姨急匆匆跑过来：“小秦导游，快去看看，咱们团里有人摔着了！”
    秦意心里一沉，赶紧抓起雨衣跟着张阿姨往出事地点跑。雨水打在脸上，凉丝丝的，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王建民摔倒的地方正是灵韵寺入口下方的石阶，秦意反复强调过的封闭区域。这里地势陡峭，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几道醒目的黄色警戒线横在路口，“景区封闭禁止通行”的警示牌在雨中格外显眼。
    秦意赶到时，王建民正蜷缩在湿滑的石阶上，脸色煞白。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游客，窃窃私语声混在雨声中格外嘈杂。
    秦意的心脏猛地一缩，立刻冲了过去：“王叔，您别急，我这就通知景区急救。”
    她电话联系完，打算先把王建民扶起来，刚一伸手，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动他。”
    李随单膝跪地，修长的手指轻按住王建民的膝盖，“胫骨平台骨折，旧伤位置骨密度异常，”秦意看见他的拇指在特定部位停留了几秒，“秦意，帮我找两根皮带。”
    景区医护人员也迅速赶来，配合着李随的急救。
    “疼！疼死了！你们旅行社必须负责我告诉你们......”
    “大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李随冷漠的说。
    “秦意，直接联系120，说伤者有陈旧性骨折史。”
    “放屁，什么陈旧性骨折史，就是你们搞的，我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别想好过。”王建民的儿子不知道怎么这时候才出现，一出来就指着秦意的鼻子大骂：“什么破导游，明知道老人家腿脚不好还让来这里。”
    李随上前把秦意护在身后。
    周围很多人开始围观拍照，一个个拿出手机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他突然握住秦意被雨水浸泡的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传来，“先送伤者去医院，其他事之后再说。”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像是无声的安抚，这个细微的动作让秦意慌乱的心稍稍平复。
    秦意下意识抬头，正对上李随深邃的目光。
    李随似乎看穿她的不安，手上力道又收紧几分：“没事。”
    ***
    王建民被送进了离古镇最近的慈安医院，旅行社知道此事后立马派了专人接手处理。
    “小秦，”师傅陈红了解了事情原委，在她身边坐下，递来一杯热茶安慰她，“这事我们尽到了告知义务，你别太有心理负担，早点回学校休息。”
    秦意点点头，刚要走，听陈红又问：“那个一直等在楼下的帅哥，是你朋友吧？从我赶到这就看他一直没走。”
    她一怔，哪个？李随还没走？
    秦意心头一跳，快步走到窗边。暮色暗沉，那辆熟悉的车安静地停在一盏路灯下。李随倚着车门，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点猩红，白色烟雾在昏黄灯光中袅袅升起。
    夜风吹乱了他的额发，也吹乱了秦意的心。
    这是秦意第一次见他抽烟。
    她小跑着下楼，鞋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李随似有所觉地抬头，在看到她的瞬间掐灭了烟，他直起身：“完事了？”
    “嗯。”秦意站在两步之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着雨水的气息，“你没跟旅游车回去？”
    李随没有多解释，他拉开副驾驶的门：“上车。”
    坐上副驾的秦意突感疲惫袭来，淋了雨的身体在此刻也有些轻微发冷，好在车里一直开着暖气，平时一向咋咋呼呼的她，此刻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她无意识地往暖风出口的方向靠了靠。
    “冷？”李随余光瞥见她的小动作，伸手将空调温度又调高了两度。
    秦意拿出手机，打开软件查找学校附近的酒店，因为今天折腾的太晚，寝室十点就锁门，她提前和室友打了招呼，说今天带团耽误了行程，要在外面住一晚。
    “你等下把我放到京大对面的如家就行。”
    李随忽然转过头来，目光在昏暗的车厢里格外深邃。“我正好想问你，”他声音顿了顿，尾音轻轻上扬，“寝室回不去了，要不要考虑...住我那里？”
    秦意猛地睁大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安全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随目视前方补充道，“没有别的意思，我一个人住，客房一直空着。”他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这么晚让你一个人住酒店，我不太放心。”
    路灯的光影掠过他的侧脸，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他的态度坦荡又真诚，秦意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我的天啊，你在犹豫什么？你不是喜欢人家吗？有什么好纠结的？
    她在心里做了一番心里建设，给自己洗完脑，终于抵挡不住内心的冲动，“好。”
    当汽车缓缓驶入华翠苑时，秦意这才意识到李随的住处离京大如此之近。这个建成不到十年的高档住宅区，她再熟悉不过了，去年父母来京市
    看她时，就曾相中过这里的房子。
    “这小区环境多好，离你学校又近。”母亲当时站在样板间里，“买下来你周末也有个去处。”
    无奈秦意当时说自己未来还不知道在哪定居呢，没有定性，秦父秦母这才作罢，说等孩子稳定了再做打算。
    李随按下12楼的电梯按钮，入户处的感应灯随着开门声亮起，他弯腰从鞋柜深处取出一双未拆封的一次性拖鞋。
    “家里没准备，将就一下。”他撕开包装袋，将拖鞋放在秦意脚边。
    秦意环视了一下四周，和精装房相比，没有特别的装修痕迹，还保留着交房时简约的配色，倒也挺符合他的气质。
    走到客厅，秦意一眼就看见了自己送他的小玩偶被挂在落地灯上，这是房间里唯一一个有点特色的小装饰。
    李随让她在客厅先坐会儿，一个人进了卧室，过了好一会儿，手里拿着几件衣服走出来。
    “我简单收拾了下，今晚你睡主卧。”李随把秦意带到主卧门口。
    “那你呢？”
    李随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我住客房。”
    他又耐心的解释道：“主卧有独卫，你住起来方便。”
    走进房间，秦意轻轻放下背包，目光被床头柜上的相框吸引。照片里的李随穿着学士服，一手捧着鲜花，一手拿着学士帽。虽然嘴角没有笑意，但眉宇间那股少年锐气却透过相纸扑面而来。

 第15章

    她忍不住伸手想拿起来细看，指尖却在即将触到相框时顿住了。这样擅自翻看他人的私人物品，似乎不太妥当，就此作罢。
    过了一会儿，李随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秦意见他拿着两件衣服递了过来，“新的，标签都没拆。”
    她红着脸接过，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害羞的。白天淋湿了的衣服即便现在已经干了，穿在身上也是万分的不舒服。
    秦意没有扭捏做作，关上门，换上了李随给她的t恤和裤子。
    男生的裤子太长，好在腰围是松紧的，秦意把抽绳勒到最紧勉强能穿。她坐在椅子上，俯身把裤脚扁了几道。
    推开卧室门时，食物的香气已经盈满整个客厅。李随正站在餐桌前拆外卖包装，塑料窸窣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过来吃点东西。”他头也不抬地说，手上动作未停。
    还没等秦意开口，肚子就率先发出咕咕的声音。
    餐桌上堆着好几个麦当劳纸袋，李随把汉堡、鸡翅、薯条点了个遍，分量多到夸张。
    秦意看着那堆成小山的食物，忍不住嗤笑：“在你眼里我是大胃王？”
    李随把一杯热可可推到她面前：“不知道你想吃什么。”灯光下，他耳廓微微泛红，“都点了些。”
    秦意咬着汉堡，突然灵光一现：“李随，我们看个电影吧？”
    正在收拾外卖垃圾的李随闻言抬头：“有想看的吗？”
    “《怦然心动》！”她眼睛一亮，“你看过吗？我想再刷一遍。”
    “行。”
    第14章 第14章第一次当起了鸵鸟
    整个电影秦意看的并不认真，眼神总是若有似无得漂去旁边。
    原本她觉得今天是倒霉、失败、水逆的一天，自己第一次独立带团就出来这档子事，况且现在也不知道后续还会有什么问题等着。
    可是此时此刻，她和李随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一起，在这间房子里，多惬意啊。
    秦意忍不住发出感慨：“李随，你不觉得缘分真的很神奇吗？为什么你的号码和我的号码就只差了一位？”
    “有你觉得不神奇的东西吗？”
    “不是，”秦意瞪了他一眼，“我是说，咱俩不仅联系上了，而且还在一个城市，现在还坐在一起看电影，你不觉得很神奇吗？”
    “不行不行，这么难得的时刻我得记录一下。”
    说完话她跑进房间拿自己正在充电的手机，打开相机，坐回沙发上。
    “我们拍一张合照，你上次都没有好好配合我。”
    秦意翻转镜头，对着两人，在李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按下快门。
    拿下来审视审视，她不太满意，用右胳膊肘顶了一下李随：“你能不能配合点，看镜头啊。”
    秦意再次举起手机，从镜头里她看见李随的眼神还一直停留在电影上，电影正播放到她最喜欢的那句“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从此以后，其他人就不过是浮云。”
    李随还是没有转过头面对镜头，她放下手机。
    长久的沉默，只有电影还在吱吱呀呀的播放。
    “秦意...”李随喊她名字。
    秦意滕的一下站起来，起身便往卧室走去。
    “太晚了，我要睡觉了，看过的电影果然看不下去第二遍。”
    语气很急。
    不管身后的人作何反应，秦意关上门，隔绝外面的一切。
    耳边一时间很安静，只能听见客厅电影传来的微弱声音，她小心翼翼的躺在床上。
    刚刚那一刹那似乎有心电感应，秦意直觉他要说出些自己不爱听的话，她不想让糟心的一天变得雪上加霜，第一次当起了鸵鸟。
    ***
    翌日清晨，秦意被接连不断的消息提示音惊醒。她眯着眼睛摸到手机，先点开了屏幕上403寝室群的未读消息。
    顾知知：【@秦意你人呢？！网上都传疯了！】
    苏丽娜：【接电话啊急死我了！！！】
    杨萌：【[链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惊恐][惊恐][惊恐]】
    秦意点开链接，某知名本地博主发布的头条文章《无良导游致六旬老人骨折，旅行社推诿责任》赫然在目。
    文章配图特意选取了最具有误导性的角度：王建民痛苦倒地的特写，他儿子愤怒指人的画面，以及李随护着她时被模糊处理的背影。
    文章内容更是添油加醋：
    “据当事人王先生的儿子反映，该旅行团导游秦某明知景区存在安全隐患，仍执意带团前往...”
    “更令人愤慨的是，事发后旅行社代表态度恶劣，拒绝承担医疗费用...”
    “据悉，涉事导游系京大在读学生，疑似无证上岗...”
    评论区早已炸开锅：
    热评第一：“这种黑心旅行社就该吊销执照！老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负得起责吗？”（点赞2.3w）
    “现在的学生为了赚外快真是毫无底线。”（点赞1.8w）
    “据说是京大的学生呢，看看你们培养的五好青年@京大。”（点赞1.2w）
    秦意被吓得坐直了身子，打开微信，看到师傅陈红半小时前的留言：【小秦，这几天先不用上班，网上的舆论公司会处理，你好好休息。】
    她盯着屏幕发呆，指尖在键盘上徘徊许久，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回了个“嗯”字，连标点符号都没加。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秦意一跳，她慢吞吞地挪下床，拖鞋穿反了也浑然不觉。
    打开门，李随站在门口，手里提着早餐袋：“天大的事儿掉下来也先吃饭。”
    秦意脑袋还有些发蒙，站在原地愣神。
    被李随按着肩膀坐在餐桌前，秦意盯着面前那碗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突然觉得眼眶发酸。
    小姑娘从小到大一直顺风顺水，在家也是被父母捧着长大的小公主。
    上了大学以后秦意多半时间都自食其力，对事对人都认真尽责，尤其是对待这份实习工作，算的上是兢兢业业了。平时哪怕是最琐碎的接机送站，她也总是提前半小时到，带团时遇到挑剔的游客，她也永远笑脸相迎，就连整理行程单这种小事，她都会反复核对三遍。
    可现在呢？那些熬夜做的攻略、那些跑前跑后的辛苦、那些真心实意的服务，全都被一篇颠倒黑白的文章抹杀了。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谩骂像潮水一样涌来，甚至有人开始攻击她的母校，说京大培养出来的都是这种货色。
    网上的舆论一下子击垮了她平日的热情和满腔热血。
    李随坐在她对面，将勺子轻轻放进粥碗里，推到她面前。他刚想开口安慰，却见秦意突然“啪”地一拍桌子，震得碗里的粥都晃了晃。
    “吃饭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吃饱干事心不慌！“她气势汹汹地宣布，活像只炸毛的小猫。
    李随先是一愣，随即低笑出声。这太秦意了，明明前一秒还委屈得眼眶发红，下一秒就能自己给自己打气。这种神奇的自我调节能力，他见过太多次。
    见李随笑了，秦意也绷不住了，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
    “又把自己哄好了？”李随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秦意接过纸巾，在手里揉成一团又展开：“也不算...”她声音闷闷的，“辅导员让我下午去趟办公室，旅行社那边也暂停了我的工作，”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深吸一口气，“但这事我本来就没做错！景区拉了警戒线，我也反复提醒过...”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李随看着她强装坚强的样子，心里某处突然软得一塌糊涂。
    “先吃饭。”李随把剥好的水煮蛋放进她碗里，“吃完我陪你去学校。”
    她听见了，是陪，不是送。
    秦意戳了戳碗里的饭，突然抬头：“李随...”
    “嗯？”
    “谢谢你。”这三个字说得很轻，但很认真。
    收拾妥当的秦意到学校先去了趟院办，辅导员向她了解了事情发生的始末。
    大学三年，秦意一直是优秀学生，多次获得奖学金，在老师眼里也算个熟面孔。
    这次的事在网上反响比较大，学校也是按照正常流程了解询问，对事情有大致的把握以后，院长和蔼的拍拍秦意的肩膀：“孩子，不实的舆论就像这盆植物上的枯叶，”院长剪下一片发黄的叶子，“看似声势浩大，实则毫无生命力。”
    他放下剪刀，看着秦意，“学校相信每一位学生的品行，特别是像你这样优秀的孩子。但是，要平息这场风波，最终还是得靠你自己，明白吗？”
    秦意有些感激的点点头，来之前本来以为自己至少要被三令五申的教育批评指责一顿，毕竟这几年她看过太多被网暴人肉后，被学校、公司推出来平息事端，没有好结果的实例了。
    踏进寝室的秦意立马被三朵金花包围上来，大家闹不清具体情况，起初在她面前说话小心翼翼，生怕触到雷区。

 第16章

    等听她讲完经过，一个二个的义愤填膺。
    “我靠！这也太不要脸了吧？”苏丽娜气得直拍桌子，震得桌上的化妆品叮当作响，“他们怎么敢这么颠倒黑白？”
    顾知知气急败坏的翻开手机：“你看看这些评论，一个个说得跟亲眼所见似的。”她划拉着屏幕，“最可笑的是这条，说什么‘这个导游一看就是三无产品’，他了解吗就在这放屁？”
    杨萌小声问：“意意，那你打算怎么回应啊？我看那篇文章转发量都快破十万了...”
    秦意整个人陷在椅子里，长叹一声：“我肯定是水逆了...”她哀嚎着把脸埋进抱枕，声音闷闷的，“最近诸事不顺啊。”
    见她还能开玩笑，室友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顾知知揉了揉她的脑袋，苏丽娜往她桌上放了包薯片，大家各自忙起了手头的事。
    她点开微信，置顶聊天里上一条消息停留在三小时前：【到医院了，有个急诊手术】。
    【你忙完了吗？】她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个小猫探头表情包。
    之前两个人开车还没到京大门口，李随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做医生的就是这样，尽管在休息时间，负责的病人但凡有什么意外情况，都要24小时待命，随喊随到。
    等了半天也没收到回复，秦意看了眼时间，决定先去旅行社找师傅陈红当面聊聊。随手抓起一件外套，跟室友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
    易途旅行社大楼旁的咖啡厅里，陈红已经等在那里。见秦意推门进来，她立刻站起身招手：“这边！”
    “师傅。”
    “精神还好吗？给你点了一个小蛋糕，吃点甜的。”
    陈红挺喜欢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做事认真不矫情，这次的事情只能说运气太差。
    “社里刚在网上发布声明了，这次意外咱们不是主责，按理说不需要负责赔付，但是出于人道主义，我们送了些抚恤金。”陈红顿了顿，“老人家还算比较通情达理，主要是他那个儿子，年轻人，歪脑筋比较多，找了个营销号颠倒是非想找我们多要点钱。”
    秦意点点头，用小勺戳着蛋糕，奶油塌陷下去一个小坑。
    陈红喝了一口咖啡又说：“社里暂停你的工作是保护你，你别多想。就可惜老人摔倒的周围是监控盲区，不然我们早就直接甩视频证据了。”
    秦意抬头，“那我能自己发声吗？”
    陈红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突然笑了。
    第15章 第15章第一次直播
    秦意在小番薯上经营着一个旅游博主账号“意游未尽”，靠着实打实的干货内容积累了二十多万粉丝。虽然账号小有名气，但她一直很注意保护隐私从不出镜露脸，定位也只写城市不写学校，粉丝们只知道博主是个在读大学生，喜欢发掘小众旅行路线和地道美食。
    正如陈红所说，易途旅行社在下午三点通过官博发布了声明，条理清晰地还原了事件经过，并严正表示已对不实内容进行取证，将保留法律追诉权。
    几个带头造谣的营销号火速删帖，动作快得仿佛从未参与过这场狂欢。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黑心导游致老人骨折#的话题已经爬上热搜，不论事实只为发泄的网友仍在评论区里群情激愤：
    “现在删帖有什么用？资本的力量真可怕[呕吐]”
    “呵呵，旅行社声明谁信啊？就欺负老实人没后台呗？”
    “那个女导游背景不简单啊，这么快就洗白了”
    更有人开始深扒：
    “听说这个导游是京大旅游学院的，有没有校友出来扒一扒？”
    秦意看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恶意评论，胸口仿佛被一块寒冰堵住，又冷又沉。那些字句化作锋利的冰锥，一下下扎在心上，他们凭什么？凭什么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轻易给她定罪？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人们宁愿相信恶意抹黑的谎言，也不愿花一分钟去思考真相。他们高举正义的大旗，却连最基本的求证都不愿意做。
    秦意问苏丽娜借了一个手机支架，此时正在调整角度。
    “真要直播呀？”杨萌在旁边收拾东西，秦意打算晚上在寝室开直播跟大家澄清昨天的事情，她们正帮着把寝室收拾的利索一点。
    “嗯，”秦意点点头，手指轻点着支架上的旋钮，“直播能直接跟大家说清楚，比发文字更有说服力。”
    门外突然传来隔壁室友的声音：“秦意，楼下有人找！”
    “知道啦，谢谢！”她应了一声，将支架递给正在敷面膜的顾知知，“知知，帮我调到这个高度。”说完，她踩着帆布鞋匆匆下了楼。
    看见面前的人，秦意惊讶的眨了眨眼：“你怎么来了？”
    李随答非所问：“没看微信？”
    “啊...”秦意这才想起被自己静音的手机，“我调了勿扰模式，准备待会直播用。”
    “直播？”李随眉梢微挑，原本慵懒的声线突然有了明显的波动。
    秦意故作深沉：“嗯。”
    李随没再追问，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sd卡递过来。秦意接过后翻来覆去地看，满脸困惑。
    “霍洋的无人机，录了段视频，你看看。”李随解释。
    秦意正想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口哨声。她猛地回头，只见四楼寝室阳台上明晃晃地杵着三个看热闹的身影，苏丽娜和杨萌一左一右架着正在敷面膜的顾知知，活像两个侍卫架着自家娘娘。
    最要命的是顾知知这个活宝，面膜都挡不住她咧到耳根的嘴角。她一手扶着快要滑落的面膜，一手拼命挥舞，扯着嗓子喊：“牛——哥——！”尾音拖得老长。
    秦意顿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顾知知在起什么哄。
    李随顺着她的目光抬头望去，夜风掠过，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
    秦意张了张嘴正想解释，李随却已经朝她摆了摆手：“不是还要准备直播？上去吧。”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一回到寝室，秦意立刻一个箭步冲上去，从背后勒住顾知知的脖子：“再敢乱喊本宫赐你一丈红！”
    苏丽娜笑嘻嘻地凑过来抱住秦意：“你家这位长得是真帅，特别像那个日本男星...叫什么来着...”她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木村拓哉？”杨萌在一旁插嘴。
    “对对对！就是那种又帅又有气质的类型！”苏丽娜兴奋地直拍手，“难怪我们秦意这么死心塌地，原来是见色起意啊～”
    几个人在一旁嬉笑打闹。
    “知知，你的电脑开着吗，我用下。”
    秦意走过去，把李随给她的sd卡插到电脑里，打开文件，里面很干净，只有一个视频文档。
    她双击点开，身后的几个姑娘也围了上来。
    视频里清晰的记录下昨天王建民发生意外的全过程，可能是操作无人机的人不太熟练，画面比较抖，但是不影响观看。
    镜头下，王建民和儿子王浩慢悠悠地踱到灵韵寺脚下。景区设置的警戒线将危险区域围得严严实实，黄黑相间的警示带在风中轻轻飘动。父子俩起初只是站在线外交谈，不知说到什么，王浩突然情绪激动地推了父亲一把。
    王建民踉跄着后退两步，脸上写满疲惫与无奈。他摆摆手，似乎不愿再争执，竟直接跨过警戒线往石阶上走去。王浩见状更加激动，也跟着翻越警戒线，追上父亲后竟用尽全力又是一推。
    年迈的王建民重重摔在湿滑的石阶上，王浩在原地僵立数秒，突然转身就跑，很快消失在镜头之外。
    视频戛然而止。
    寝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四个姑娘谁都没说话，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想象中的欢呼雀跃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窒息感。
    *****
    晚上八点半，秦意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小番薯的直播按钮。
    镜头里的她不自在地整理了下头发，又调整了好几次坐姿，时不时凑近屏幕查看观看人数。
    “大家好，我是‘意游未尽’...”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随着观众不断涌入，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我关注了三年的纸片人博主居然有脸了？！】
    【啊啊啊小姐姐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这个颜值直接出道吧！】
    【等等...这不就是热搜上那个...？】
    “大家好，首先正式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她微微前倾身子，直视镜头，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桌面边缘，“没错，我就是这两天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黑心导游’。”
    声音起初有些发颤，但很快变得坚定。秦意将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明亮的眼睛。
    秦意将那天的事发经过原原本本地道来，声音平稳而清晰。又把自己的导游证举到镜头前，让所有人看清上面的注册信息和有效期。
    “以上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请大家理性吃瓜，如果再有恶意中伤者，我将诉诸法律。”

 第17章

    直播间里，老粉丝们的评论不断刷屏：
    旅行家小张：【一直相信意意的为人！】
    爱吃火锅的喵：【三年老粉不请自来，支持维权！】
    背包客阿伟：【那些跟风黑的人现在打脸了吧？】
    这老粉这么多年虽然没见过秦意本人，但她的账号从来不打广告，每一次分享都是真诚又实用，所以大部分人都对她抱以信任的态度。
    但不知道是谁把她的直播链接分享到了微博，一大批互联网网友突然涌入直播间，评论区一下子热闹起来，没有听到前面解释的人又开始人云亦云自以为是的信口开河。
    秦意最后对着屏幕说：“所有的事实经过，我已经完整地陈述给大家了，稍后下播，我会发布一条证据视频。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恳请各位在发表评论前，能够三思而行。”
    这番话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评论区激起层层涟漪：
    吃瓜不吐籽：【这是要放大招的节奏啊】
    理性观察员：【看来事情真有隐情】
    键盘侠007：【呵呵，又在吊胃口】
    真相只有一个：【赶紧发视频，别光说不练】
    手机的另一头，李随在家里沙发上看着秦意在直播间自证清白的和网友互动，直播一共一个半小时，除了中间喝了一口水，小姑娘一刻也没歇着。
    李随有时候觉得她很单纯很好懂，一眼就能看穿。可有时候又觉得秦意就像一个盲盒，你总是能发现她隐藏的宝藏。
    半小时后，微博热搜榜彻底洗牌。
    榜首赫然挂着#网络不是法外之地#的爆红词条，紧随其后的是#京大学子京大护#的热搜。
    点开话题，满屏都是秦意实名微博发布的完整版现场视频，那段从李随那里获得的一分四十秒无剪辑影像，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了所有跟风造谣者的脸上。
    一时间风评逆转，所有人都在力挺秦意，之前那些叫嚣的最厉害的营销号又开始一股脑的把矛头转向了王建民的儿子王浩。
    秦意就像一个凯旋而归的战士，她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以后顿时觉得一身轻松。
    还得好好感谢李随，要不是他给的视频，秦意的自证不会这么顺利。
    躺在床上蹬着双腿的秦意，拿起手机，给李随发去消息。
    [睡了吗？]
    李随：[睡了。]
    秦意噗嗤笑出声，发去一张孙悟空挥舞金箍棒的表情包，接着认真打字：[真的谢谢你，还有霍洋的视频。]
    没等对方回复，她又追加一条：[我想请你们吃顿饭，表达谢意。]
    大概过了十分钟，秦意终于收到了对面的回复。
    第16章 第16章你不是渣男
    京市终于彻底放晴，国庆假期的前半程不是细雨就是阴天，小长假的尾巴可算是能见到点太阳。
    秦意此时正在超市里认真挑选。
    李随昨晚说霍洋的父母管的比较严，不经常在外面吃饭，所以这顿饭就定在他家里，自己做的总归是比外面的干净。
    秦意昨晚连夜在网上搜了些教程，恶补一点做饭的知识。
    她虽然在家里不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但是下厨这件事，除了西红柿炒鸡蛋，别的还真没尝试过。
    也不知道该买什么菜，她是看见什么新鲜就拿什么，以至于结账的时候看见这么一大包东西，当场就傻了眼。
    “需要帮忙吗？”一道声音在秦意背后响起。
    是跟我说话？
    秦意不确定的扭过去，看见那天那个代金券男生面带笑容的看着他，叫什么来着，哦对对，李晨。
    “我刚在里面就看见你了，看你买的多，要帮忙吗？”李晨上前一步，说话间就动起手要帮忙。
    “那麻烦你帮我拎到路边就好，我打车。”她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有人帮忙当然乐得轻松。
    “ok。”李晨拿上东西径直往前走。
    “买这么多？”
    “朋友聚会，我就什么都买了点。”
    李晨笑笑没说话，扭过头看了眼秦意：“我是大三法学院的。”
    “我是...”
    还没等秦意介绍自己，就又听他说：“我知道你，旅游系秦意，我看见你直播了。”
    打车到华翠苑的时候已经下午了，李随打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大包小包堪比逃荒的秦意。
    “你把超市都搬回来了？”李随打趣她。
    还没等秦意反驳，从李随后面露出个脑袋。
    “秦意姐姐。”
    秦意换好鞋，也不管门口的东西，走过去摸摸霍洋的头，半蹲着认真的和他说：“谢谢你的无人机，帮了姐姐大忙。”
    霍洋耳尖泛红，害羞地抿嘴笑了，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姐姐快来！叔叔家有最新款的游戏机！”不由分说就把人往客厅拽。
    李随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窝在沙发上打游戏，自己无奈的拎起东西往厨房走。
    秦意手上机械地按着手柄按键，耳朵却一直竖着听厨房里的动静
    “gameover！”屏幕跳出游戏结束的字样。
    她揉了揉霍洋的小脑袋：“姐姐去厨房帮哥哥忙，你自己玩会儿好不好？”
    霍洋乖巧的点点头。
    秦意径直走到厨房，看见李随正低头搅动汤锅里的东西。
    “你在做什么？”
    李随回头看了一眼，“早上炖了点香菇鸡汤，
    现在加点料儿。”
    说完他闷上锅盖，转身拿起刀，切案板上的菜。
    秦意装模作样地凑过去，眨巴着眼睛问：“需要帮忙吗？”语气里半点诚意都没有。
    李随挑眉看她，突然作势要把菜刀递过来：“那您请？”
    秦意嘿嘿一笑，手上却没有接过来。
    她看着李随熟练的动作，这年头会做饭的男人简直比大熊猫还稀有，怎么偏偏都让她给遇上了？
    “真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呢？”她靠在厨房门框上，歪着头打趣道，“看你平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家厨房就是个摆设呢。”
    李随闻言轻笑：“怎么，我该去喝露水修仙？”
    饭桌上，霍洋的小脸都快埋进碗里了，一边扒饭一边含糊不清地欢呼：“终于又吃到李叔叔做的饭啦！上次还是我生日的时候呢！”小家伙腮帮子鼓鼓的，活像只囤食的小仓鼠。
    “你喊我姐姐，怎么喊他叔叔呢？应该喊哥哥。”秦意看着李随，一脸不怀好意的跟小孩儿说。
    霍洋咬着筷子，困惑地看看李随又看看秦意：“可是...可是之前爸爸一直都让我叫叔叔的呀。”
    “你看啊，”秦意循循善诱，“我是姐姐，而他呢，是姐姐的好朋友。所以呀，你也该叫他哥哥才对，是不是？”
    霍洋歪着小脑袋思考了一会儿，似懂非懂点点头：“好吧，李随哥哥。”
    李随修长的手指握着汤勺，先给霍洋盛了碗热腾腾的鸡汤，又自然地给秦意添了一勺。
    “哥哥，”霍洋捧着碗，眼睛亮晶晶的，“等你去纽约了，能不能帮我买哈利波特的限量周边呀？妈妈说国内都买不到...”
    李随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好，”他的声音很平静，“如果有的话。”
    秦意正夹菜的筷子突然停在半空，她以为自己幻听了，缓缓抬头，不确定地问：“...纽约？”
    “嗯。”李随低头喝汤，语气淡淡。
    “你去纽约干嘛？”
    “爸爸说哥哥要去纽约进修学习，还说这个机会很难得，表现好的话可以留在那边呢。”霍洋没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天真烂漫的帮李随回答。
    这回不是幻听，秦意只觉得耳边静音。
    喝汤的动作一时定住了，想起来的时候汤汁已经溅了点出来，在桌子上晕开。
    “什么时候？”
    李随递了张纸过来，回答：“过完年。”
    “留在那边？”
    “不一定。”
    哦哦，美国的医疗水平毕竟比较发达，去那边进修学习自然是不错的。
    虽然她不是医学生，也知道能有出国交流的机会是很难得的。
    纽约，挺好的。
    纽约在哪？在美国。
    纽约在哪里？在地球的另一端，秦意茫然地想。
    她对距离的概念还停留在京市到老家s市的那一千多公里，坐高铁要四个半小时，飞机两小时。而纽约...
    那得飞多久？十几个小时？还是二十个？
    “什么时候的事啊？”秦意端起碗喝了口汤，装作自然的问。
    “半年前交的申请，批下来没多久。”李随察觉到她的变化，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半年前，那时候他们还没认识，秦意心里舒服了一些。
    她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干涩：“纽约很好，挺好的。”
    没话硬说。
    接下来餐桌上只剩下霍洋偶尔的童言童语和秦意心不在焉的应和。

 第18章

    她偷偷用余光瞥向李随，他们明明只是朋友，可此刻她却连最基本的朋友式闲聊都做不到。每一次开口，喉咙都像被什么堵住似的。
    打破沉默的是一阵门铃声。
    李随起身开门，霍主任站在门口：“我下班路过，把小家伙接回去，吃完了吗？”
    霍洋听见爸爸的声音，一溜烟跑过来：“吃完了，哥哥今天做的汤可香了。”
    “哥哥？”霍主任疑惑的看着俩人。
    “是姐姐说的！”霍洋指着秦意，一脸天真，“她说要叫李随哥哥才对～”
    秦意听见自己被cue，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过来打招呼。
    霍主任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位姑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随，笑容更深：“原来还有客人啊，那我先带洋洋回去了。”他拍拍李随的肩膀，拉着孩子往外走，“你们慢慢聊。”
    秦意看气氛组的霍洋都已经走了，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李随，遂即拿起沙发上的包，“我也先走了，我突然想起来学校还有事。”
    一旁的李随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秦意，我们谈谈。”
    她抿着唇站在玄关处，脚尖对着门的方向，却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
    那只握住她的手没有松开，反而稍稍收紧了些。
    秦意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对上李随深邃的眼睛：“好，谈就谈。”
    两人回到客厅，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倒是有点谈判的架势。
    “李随，”秦意率先打破沉默，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现在不想听。”她别过脸去，视线固执地落在远处。
    眼眶突然一阵发热，她慌忙眨了眨眼。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那些不争气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李随没有说话。
    秦意看见那个落地灯上挂着的小玩偶在轻轻摇晃，就像她此刻摇摆不定的心。她用手背狠狠抹了下眼睛，深吸一口气，终于转回来直视李随。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消失了，房间陷入昏暗。没有人去开灯，两个模糊的剪影在黑暗中静默对峙。
    “李随，你是个渣男。”
    秦意直接甩出这么一句控诉的话。
    “你肯定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吧？”她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感觉，眼底却泛着水光。
    李随静静地注视着她，目光深邃如潭：“我知道。”
    “我就知道！你早就把我看穿了，我这点小心思在你面前根本不够用，对，我就是喜欢你，从你去学校给我送药开始，我就喜欢你。”秦意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紧沙发边缘。
    “我本来想着今天或者别的什么时候，我要跟你告白。对，女生跟男生告白，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我想自己面前总不会是磨砂吧？”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但是在饭桌上听见你要去纽约的消息，我就知道，告白也许没有必要了。”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秦意抬起头，目光穿过昏暗的光线，落在李随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遇见你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网上都在说的心动crush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是遇见你的那天，我好像就知道了，那真的是一种很美好很美好的感觉。”
    秦意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越是了解你，我越清楚我们有多么不同。可是书上不是说，互补的性格才最合适吗？”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有时候我能感觉到你或许也有一点点喜欢我...也许只是你性格内敛，所以我想，我主动一点也没关系...”
    秦意突然停住了，自嘲地摇摇头：“可是我又不确定，这一切会不会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样啊，会让人变得患得患失，变得自我怀疑。
    昏暗的光线中，秦意看见对面沙发上的身影微微前倾。李随的声音很轻：“不是你的一厢情愿，你的感觉也没有错，我喜欢你。”
    这句话像一股电流，顺着秦意的脊背窜上来，让她整个人都酥麻了。
    付出的感情有人能感受到，也能收到同样的反馈。
    这就很好。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不就是异地恋吗？她想说，只要你还会回来...
    可李随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一切充满不确定性的关系吗？”
    她当然记得，她的呼吸开始变得轻不可闻。
    “可能...和我从小到大的经历有关。”李随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父母很早就离异，抚养我长大的姥姥姥爷也相继离世，就连养了四年的小狗也没能陪我到最后。”他顿了顿，“就像你说过的，我确实是个悲观的人。对一段充满变数的感情投入太多，会让我觉得...毫无意义。”
    秦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想反驳，想争辩，可李随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先不说异地，我们认识不到
    一个月，你能对我有多少了解？怎么能确定我就是你想要的那个人？遇到你之前我的计划就是按部就班的生活，感情这东西，说实话从来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秦意抿住嘴唇，她发现李随真的是一个最佳辩手，让她有些哑口无言：“可我现在就是喜欢你，此刻我很确定你就是我想要的人。”
    “此刻？那下一刻呢？以后呢？你能把这份喜欢维持多久？如果发现我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了，那时候呢？”
    “什么？”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像我父母当年那样，潇洒地抽身离去吗？那我付出的感情又算什么？”
    秦意彻底怔住了，这些问题像一盆冷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李随的问题她无法回答，或者说答案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为了避免自己受到伤害而采取的防御措施。
    秦意彻底红了眼眶，“那怎么才能让你觉得这是一段确定的关系呢？我等你从纽约回来就可以吗？”
    “还是说你根本不想回来了？”
    李随同样很艰难的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
    秦意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她忘记是在哪本书上看见的，“爱不是妥协，而是勇敢地活出自己，并让对方也自由”。
    她拿起桌子上的抽纸，不顾形象的擤了个鼻涕，“你有什么好道歉的，你又没欺骗我的感情。”
    秦意起身，再一次拿起自己的包，走之前忽然俯身在李随面前，认真的说：“其实我刚刚是瞎说的，你不是渣男，李随，你很好。”
    第17章 第17章dd
    回到寝室的秦意洗漱完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灯也不开，以至于其他几人回来的时候还以为屋里没人。
    顾知知把灯打开，看见对面床上直挺挺的坐了个人，魂儿都吓掉了惊呼：“秦意！你大半夜装什么贞子啊！魂儿都被你吓飞了！”
    秦意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着下面三个被吓得不轻的室友，幽幽地吐出三个字：“我失恋了。”
    苏丽娜过来踩着楼梯趴到她床边，一脸八卦：“等等，你什么时候恋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你还气我...”秦意作势要打她。
    “表白被拒了？”顾知知一语中的。
    “差不多吧。”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顾知知豪迈地一挥手，“从今天起，咱们403集体将单身进行到底！”
    秦意重重地倒在床上，抓起手机赌气般地把朋友圈对李随设置了“不可见”。做完这个幼稚的举动后，她把手机扔到一边，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畅快，反而更加空落落的。
    没过多久，她把微信打开，又把朋友圈对李随正常开放。
    干嘛要弄的自己好像放不下输不起的样子？秦意撇撇嘴。
    杨萌在底下追最新的综艺歌手争锋，正好响起梁静茹的《分手快乐》。
    好好好，秦意把脸埋在枕头里，人家好歹谈了一场才能分手快乐，我这怎么快乐呢？
    “萌萌！”她闷声抗议，“能不能换个节目？”
    “啊？哦哦...”杨萌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切换节目，“那个...《舌尖上的中国》你看吗？”
    顾知知在对面床铺偷笑：“这个好，哈哈哈哈哈哈。”
    秦意走了后李随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好像是秦意走之前冲他扬起的最后一个笑脸，也好像是她说话时差点滴下来的那滴泪水。
    他觉得秦意说的没错，自己就是个渣男，就连发小赵波都说，“李随这小子可千万别谈恋爱，不然准把人姑娘给气死。”
    从小到大，身边人早已结婚生子，只有他，一直保持一个人两点一线的生活。从前是家和学校，现在是家和医院。
    去年好友陈海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单身生活，婚礼前夜几个哥们坐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他曾问过李随：“你小子还不考虑个人问题？一个人多孤独啊，赶紧找个女朋友。”

 第19章

    孤独？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是为什么现在坐在这里，突然感觉身边空落落的。
    他起身，走到餐桌前，收拾碗筷，到厨房把剩下的鸡汤存放好放进冰箱。
    机械的拿上衣服洗澡，走进卧室。
    刚坐到床上，他又从客房退出去，现在秦意走了，他应该回到主卧，回到原点。
    这一晚李随没有睡着。
    之后的一段日子，李随和秦意没有再联系过，从那日以后，两个人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
    这样说倒是不够严谨，他仍旧隔三差五能刷到秦意的朋友圈。
    昨天她请假回老家了，李随看定位才知道，原来她是s市人
    前天学校组织歌手大赛，她当主持人，照片里的她穿着一身红色鱼尾晚礼服，光彩照人。
    大大前天她开始重新带团，去了金海湖。
    每条朋友圈的每张照片李随都会放大看很久，但他没有点赞。
    有时候拿起手机，看见微信置顶里面那个粉色小猪的头像，他经常点开，手指却停在半空，蓦了又放下收起来。
    以前因为要经常给秦意发验证码，李随养成了时不时查看手机的习惯。现在这个习惯还在，可是聊天框却已经没有了消息。
    实习生陈雨看李随总是拿手机看，打趣的问：“李医生，是在等女朋友信息呢吧？”
    李随锁上屏幕，把手机塞回白大褂口袋，“不是。”
    ***
    秦意确实回老家了。
    刘琴女士的腰病又犯了。
    前段时间她正式结束休息，重回易途实习。返岗之后的工作量递增，除了带团之外，偶尔也要兼计调和部分行政的工作，她现在属于岗位轮转，什么工作内容都要接触学习。
    平时基本上两天会和母亲视频一次，但是因为最近下班时间不固定，有时候回寝室收拾完就已经很晚了，很多时候也就不了了之。
    那天还在公司加班的秦意，正在电脑上核对信息，电话响起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就接了起来，刚一通话，就听见大姨的声音。
    “小意啊？最近忙吗？”
    秦意听到熟悉的声音，有点奇怪，大姨怎么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
    “大姨，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刘燕欲言又止，这通电话是她偷偷打的。四天前，姐姐刘琴突然腰疼得直不起身，虽然腰痛是老毛病，但这次连日常活动都成了问题，偏巧姐夫在国外出差，刘琴说什么也不让告诉丈夫女儿，怕影响他们工作学习。
    刘燕陪着姐姐去医院理疗了几次，但是效果甚微。她性子软，有点拿不定主意，也劝不动自己姐姐，只能先联系秦意。
    “小意，最近和你妈妈联系了吗？”刘燕试探着问。
    秦意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没有，最近有点忙，我妈怎么了吗？”
    刘燕也不藏着掖着了：“你妈最近腰病犯了，这几天都下不了床，你爸出国得一个多月，我劝她去大城市的医院再看看，她就是不听我的。”
    “啊？大姨，我没听我妈说啊。”
    “她还不是怕耽误你们，一个学习一个工作的，也不让我说，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先偷偷告诉你。”刘燕实在是没招了，看着姐姐难受，又不听她话。
    “行，大姨，我买票回去看看，见面再说。”
    “诶，好。”
    秦意做完手头的工作就跟师傅请了个假，她是实习生，请假只需要带教的师傅批准就行。
    去寝室拿上身份证，买了最近的一班高铁，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多。
    秦意带了钥匙自己开门，她悄悄的去卧室看了眼，刘琴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阳光和煦，秦意一大早起床买好了早饭，拉开客厅的窗帘。
    刘琴听见外面的动静，打
    开门便闻到了最爱吃的馄饨的味道，她缓慢的移动脚步，出来便看见女儿在桌边打开装生煎的盒子。
    “起床了？”秦意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眼刘琴，手里动作没停。
    “你怎么回来了？”
    秦意收拾好过来搀着刘琴坐下，“妈，您应该早点跟我说，腰痛不是小毛病。”
    刘琴笑着摸了摸秦意的头：“老毛病不碍事，你大姨也是的，说了别告诉你别告诉你。”
    “大姨也是没办法了，您又不听劝，等下吃饭完，我陪您去医院再看看。”
    刘琴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便也不在多说，听从安排。
    到了医院，秦意一个人挂号排队，医生看了后让先去拍片子，秦意怕刘琴不舒服，跟医院借了个轮椅，推着她跑上跑下做检查。
    医生看了结果告诉秦意，现阶段可以通过理疗牵引俩缓解疼痛，但容易反复。最好是能做个微创手术椎间孔镜，这样的效果会更好些。
    秦意出来先推着母亲到六楼康复理疗科做个牵引，俩人路上商量着要不然就直接做个手术，大姨在家能照应着，住院再请个护工。
    坐在外面椅子上等待的秦意，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置顶聊天框，想了想，发出信息。
    [dd]
    对面的人回复很快：[怎么了？]
    秦意：[椎间孔镜风险大吗？]
    李随：[微创手术，风险不大。]
    [谁做？]
    她也没有隐瞒，直截了当的说：[我妈妈，医生建议手术。]
    李随：[方便的话，把片子发我看看。]
    秦意打开医院app，从网上下载好电子版的检查结果，一并发了过去。
    大概过了十分钟，对面直接弹了个语音过来。
    秦意清清嗓子，接通。
    “我看过片子，你母亲这种情况适合手术，术后效果会比较好。”
    没有听见回应，李随停顿了下，“秦意？”
    “嗯，我听见了。”
    “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淡淡的声音又传来。
    “没有。”秦意轻轻的应了一声。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李随那边传来了护士的声音：“李医生，5床的病人伤口出血了！”
    李随和秦意交代了两句，然后挂下了电话，起身去处理工作。
    5床的病人今早小腿刚做完手术，因为不听医嘱随意乱动，导致未愈合的伤口拉扯出血。
    李随俯身，重新固定加压包扎，并再次叮嘱护士看紧患者。
    处理完患者，李随走出病房，回到办公室继续写病历。
    霍主任进来的时候，他正全神贯注的敲着键盘。
    “小李。”
    李随回过头，看见来人，起身打招呼。
    霍主任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着继续忙，“刚刚让我看的片子是谁的？需要安排个床位吗？”
    “不用，一个朋友母亲的。”
    “上次那个姑娘？”
    李随抿着嘴嗯了一声。
    霍主任过来人，一脸了然，试探的问了句：“怎么了，感觉你情绪不太好，小两口吵架了？”
    没等李随回答，办公室又响起了敲门声。
    “李随在吗？”神经外科的女护士长微笑着走进来，“霍主任也在呢？”
    李随：“您找我？”
    “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侄女对你挺有兴趣的，她是咱们隔壁二院的医生，安排你们见个面？”
    霍主任一头雾水：“见什么面？小李不是有女朋友吗？”
    李随填写完最后一份病例，关上电脑，对护士长说：“谢谢您的好意，我近期不考虑个人问题。”
    第18章 第18章纽约就这么好？
    在家陪伴母亲完成腰椎微创手术后，秦意精心照顾了两天，就被执拗的刘琴赶回了京市。
    “我这都能下地走路了，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有你大姨照顾，没什么不放心的。”术后的刘琴扶着助行器，故意板着脸，“赶紧回学校，别耽误正事。”
    最终是拗不过母亲的坚持，她买了当天最早的航班。
    回到寝室后，秦意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瘫倒在床上。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放松，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自上次之后李随就没再收到过秦意的微信，连朋友圈也没有看她再更新。
    回到空荡荡的家里，李随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落地灯。
    他猛地起身走过去，原本挂着的男孩儿小玩偶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小女孩儿，两个玩偶就这样挨着一晃一晃的。
    他突然觉得家里很压抑，待不住，于是出门，在路边晃悠瞎转，没有目的地。
    李随刚走到新天地商场附近，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骚动。人群围成了一个圈，中间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有没有医生？麻烦让一让！”
    秦意今天是来领奖的，前阵子她在网上抽奖中了一束鲜花，因为回老家照顾母亲，差点错过领取期限。睡醒看到短信提醒，便匆匆收拾一下就出了门。

 第20章

    谁知刚走到商场门口，就看见一位老大爷突然晕倒在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都只是举着手机拍摄。
    秦意立刻拨打了120，然后挤到老人身边，朝四周呼喊求助。
    她四处张望的时候，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朝这边走来，用手拨开人群，蹲了下来。
    仔细观察后，李随迅速做了初步判断，紧接着双掌交叠，以标准姿势开始胸外按压。他手臂绷得笔直，每一次按压都带动肩背肌肉的起伏，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没过多久，老人喉间发出轻微的声响，李随立即停下按压，两指再次探向颈动脉，松了口气。
    商场保安连忙跑过来，指挥着救护车靠边停靠，李随起身和跟车的医生交代：“初步判断是短暂性脑缺血发作，建议送医后做进一步检查。”
    整个过程，围观的群众都保持着安静，那些拍照录视频的人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没有一点杂乱吵闹。
    只有零星微弱的小声议论：“这人是不是医生啊？”
    “我猜肯定是医生。”
    “好帅啊！”
    直到救护车闪着灯远去，人群才渐渐散开。
    一个穿着时髦、长相漂浪的姑娘鼓起勇气上前，脸颊微红：“那个...能问问你在哪家医院工作吗？”
    李随连眼皮都没抬，没有回答，反而转身寻找刚才还在一旁的秦意。
    女生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沮丧的撇撇嘴，嘟囔了一句：“什么嘛。”
    秦意去旁边便利店买了包湿纸巾，“给，”她气喘吁吁地递过去，“擦擦手吧。”
    之前几次吃饭她都有注意到，不知道是工作原因还是其他什么，李随有些轻微的洁癖。
    “你刚才太厉害了，幸好有你！”秦意由衷的夸赞。
    “职业本能而已。”李随将用过的湿巾折好扔进垃圾桶，语气淡淡，“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意晃了晃手机，眉眼弯弯：“来领奖的！我在网上抽中一束花，再不领差点就过期了。”
    李随并没有离开，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秦意身后一同进了商场。
    由于临近领奖截止时间，花店剩下的可选花束已经不多。秦意在花架间转了一圈，最终选中角落里那束金灿灿的向日葵。
    “这是最后几束了，”店员小姐姐麻利地包装着，又顺手添了几枝洁白的风铃草，“反正也快闭店了，送你些配花吧。”
    秦意心满意足的抱着花出来，她望着靠在栏杆旁边的李随，走过去：“送你吧李随。”
    李随看着眼前的花，用眼神示意秦意解释一下。
    “我觉得这向日葵挺配你的，送你你就收下嘛。”她不顾李随的意愿，把花直接往他怀里一塞。
    向日葵...适合李随...？
    李随很难不觉得秦意这是在反讽他。
    两人走到一楼的时候才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天了，京市的雨就是这样说下就下，不给人一点喘息的机
    会。
    秦意低头看了看脚上的帆布鞋，这要是冲出去，非得湿透不可，冒雨前行的想法就此作罢。
    她又偷偷瞥了眼身旁的李随，那人气定神闲地站在廊檐下，也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秦意皱皱眉头，站在原地不动，一个脚尖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地上磨蹭。
    “你妈妈怎么样了？”李随问。
    “啊？”秦意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才慌忙点头，“哦哦，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术后要注意休养，”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雨幕上，“腰椎问题最忌讳劳累。”
    秦意轻轻“嗯”了一声。
    她看着李随戴着个帽子，穿着一件黑色夹克，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滑稽，不由得笑出了声。
    李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商场门口的避雨人群越聚越多，秦意被旁边一个急着躲雨的大叔撞了个趔趄。还没等她站稳，一只温热的手掌已经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身边带了带。
    李随的手臂就这样虚虚地环在她身侧，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拥挤的人潮隔绝在外。他的手掌礼貌地悬空着，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雨势丝毫不见小，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李随开口问：“吃饭了吗？”
    秦意仰起脸：“吃了。”
    “那找个地方喝点东西？”
    这个地方就是李随朋友陈海的网咖，他作主给秦意点了杯热巧克力，看见秦意不满的眼神：“天气凉，少喝冰的。”
    秦意看见李随和吧台老板熟稔的交谈，等他回来，便问：“你认识啊？”
    “发小。”李随说。
    “哦～～”秦意恍然大悟，拉长声调，“所以上次开业的时候你才在的。”
    “嗯。”
    两个人沉默的喝着各自的饮品，秦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有些说了也没意义的话在舌尖转了几圈，又被她咽了回去。
    李随指着旁边角落里的游戏机，问：“玩一会儿吗？”
    秦意跟过去看看，这是一台老式游戏机，里面只有一款登山的游戏。
    游戏模式是两个人同一时间从起点出发，登山的过程中会遇到重重阻碍，谁先爬到山顶算谁赢。
    “就这么干玩？”秦意接过游戏手柄。
    “你想怎么玩？”
    “输了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秦意其实不太会玩游戏，这种游戏机更是从来没有碰过。两个人同时出发，她连最基础的悬崖都半天没跨过去，还是李随在旁边等她半天教她半天才慢慢进入状态。
    后面的路程李随没有在等她，很快两个人的视角不在一个屏幕里。秦意这边有点气急败坏，等秦意终于摸清操作，李随已经遥遥领先，她的角色被困在第三关的乱石阵里，怎么都绕不出去，感觉胜利无望，她有些泄气。
    李随眼看就要走到最后一关，云淡风轻道：“怎么没看到你人了？”
    “我还在第三关。”
    他这才扭头看了眼秦意的视角：“怎么回事？”
    “这几块石头一直拦着我。”秦意带有点撒娇的口吻。
    紧接着她看见李随的角色出现在自己的屏幕上，“干嘛啊？来炫耀胜利？”
    李随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声音清晰：“带你一起。”
    这平平无奇的四个字，让秦意的心，骤然加快。
    当游戏画面中的两个小人终于接近山顶时，秦意敏锐地发现李随的操作速度明显放缓了，似乎是在有意让她。
    秦意站在山顶的时候，惊呼一声，跳起来：“你输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李随愿赌服输。
    “但我没想好，这个要求暂时保留。”
    李随垂眸，藏住了眼底的一丝笑意。
    雨来的突然，停的也突然。
    一场秋雨一场寒。
    京市的秋天真的来了。
    出了商场，李随陪秦意走到公交站，两个人一个往西一个往东，相反的方向。
    站台的金属棚檐还在滴水，晶莹的水珠砸在地面的小水洼里，荡开一圈圈涟漪。
    夜色渐浓，路灯与星光交相辉映，衬的李随怀中那束向日葵格外明媚。
    雨后的夜风带着凉意拂过站台，秦意盯着地上两人的影子，思虑了一会儿，没头没尾的来了句：“纽约大学？”
    好在李随反应很快，“对，一个数字骨科合作项目。”
    “多久啊？”
    “项目是两年，后续...说不好。”
    “不回来了？”
    “不一定。”李随的目光落在远处的车灯上，“那边的留任条件比较严苛。”
    秦意心里咯噔一下，沉默了几秒，嘴里小声嘟囔：“纽约就这么好？那如果...”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喇叭声，将秦意的声音淹没进浪潮，公交进站，李随提醒她，“车来了。”
    第19章 第19章你们俩之间肯定有问题
    京市的秋天一如既往的短暂，香山的红叶还没来得及飘落到家门口，萧萧北风就带了一阵阵寒流。
    这天早上旅游管理学院有个讲座，主要针对大三大四的学生，秦意一大早就被辅导员耳提面命喊去当壮丁。
    到了会场，才发现这次邀请的主讲人是自己实习公司的老板。
    其实也算一个宣讲会，主要是面对大四即将毕业的学姐学长，像秦意这样大三就去实习的毕竟占少数。
    京大自从改革之后，旅管专业的课程都集中在前两年完成了，就是为了让学生有更多的时间去实践，毕竟在这个行业里，再丰富的书本知识也比不上亲自带一次团、处理一次突发状况来得实在。
    “同学，麻烦你把名牌在第一排摆放一下。”身后学生会的干事喊秦意帮忙。
    秦意按照对方的指示，仔细将每个名牌摆正位置，余光瞥见一旁的海报边角翘起，又顺手拿过胶水，一点点重新粘牢。

 第21章

    “谢谢。”身旁传来一声轻咳。
    秦意转头，正好看见李晨有些泛红的鼻尖：“是你啊？感冒还没好？”
    秦意和李晨真正熟稔起来应该是一周前的时候。
    半个月前她到处在网上搜托福考试的攻略和备考计划，谁知道在学校贴吧刷到有人要出托福资料的帖子，她迅速添加了那人的联系方式，想要资料是小，秦意觉得既然出资料，证明这人肯定是考过了经验丰富，她主要是想取取经。
    结果谁知，两个人约好见面交接时间，才发现竟然是对方。
    李晨的确已经顺利通过了托福考试，他的目标明确，法律专业在国内就业的话，本科学历不太够用，父母想让他出国镀镀金，因此很早前他就着手准备这些留学的必备事项。
    知道秦意也有留学的意向，李晨不仅把资料免费送她，还经常跟她分享申请学校的经验，算是帮了秦意的大忙。
    “已经好多了，就是嗓子还有点痒。”李晨揉了揉鼻子，声音还带着鼻音。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毛衣，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着是比平常憔悴几分。
    “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他自然地接过秦意手中的胶水瓶。
    “唔～感觉还行。”秦意眨眨眼。
    李晨帮她固定好海报的另一角：“学校选好了吗？”
    “佩斯大学吧，”秦意微微蹙眉，“以我的成绩和实践经历，这个学校的把握要大一些。”
    李晨点点头，“这个学校比较注重实践，你现在正好在实习，争取让你们老板给你写个推荐信就稳了。”
    海报粘完，秦意拿过他手里的胶水，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背。李晨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慌忙收回手推了推眼镜。
    忙完上午的事秦意抓紧时间去了趟高铁站。
    下午两点四十，她顺利接到了母亲刘琴和父亲秦誉平。
    自从刘琴的腰病康复以后，她眼看着秦
    意即将步入大四，又开始琢磨着要在京市给她买一套房子。万一孩子毕业留下来发展，总该有处落脚。
    “小意，妈妈看了好多楼盘，还是最喜欢这个小区。”刘琴挽着丈夫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老秦，你觉得怎么样？”
    秦誉平悠哉的看着自己老婆：“你喜欢就行。”
    “哎呀！”刘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每次问你都是这句。”
    秦意见怪不怪哭笑不得：“老爸你又开始虐狗了？单身狗的命不是命吗？”
    “这孩子！”秦誉平这下到是正经起来，作势要敲她脑袋，眼底却满是笑意，“没大没小的。”
    一旁陪着看房的中介小张见多识广，很会识眼色，看这情形，今天这单应该是跑不了了。他殷勤的上前：“几位放心吧，华翠苑绝对是黄金地段，往南直达金融街，往北紧邻大学城，特别是隔壁就是京华附属医院，”他指着窗外的绿植，“您看这绿化，在京市绝对数一数二，空气质量也是没话说，这两年房价涨得厉害，再不入手可就晚了。”
    秦意望着窗外发呆，连母亲唤她都没听见。直到额头被轻轻弹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啊？妈您说什么？”
    “问你呢，”刘琴无奈地摇头，“咱们就定这套好不好？”
    “哦哦，挺好的，”秦意挽住母亲的手臂，“我也觉得这里不错。”
    晚上她带父母去餐厅吃了顿饭，这家餐厅秦意和朋友来过，环境典雅，是一家英式西餐厅。刘琴女士喜欢仪式感，一进门就止不住的夸秦意地方选的好。
    复古的木地板，中间有一位穿着西服的男士弹钢琴，耳畔回荡着时起时伏的音乐，秦誉平看着兴奋的娘俩，眼中尽是宠溺的笑容。
    落座前一秒，刘琴发现女儿脸色突然有点不对劲，“怎么了小意？”
    “没事。”秦意勉强扯了个笑脸。
    要是没看错，她刚刚应该是看见了李随，就在她们后面几桌的位置。
    自从上次偶遇后，秦意没再见过李随，就连微信也没主动发过，算算已经27天。
    不是她不想联系，她只是有点怄气，也想看看自己的这份喜欢到底是不是一时冲动。
    入座后，秦意熟练地为三人点了招牌套餐。考虑到父亲对羊肉过敏，她特意将主菜的香煎羊排换成了鳕鱼，又为母亲和自己各点了一杯鲜榨石榴汁。
    等菜的间隙刘琴一个人在餐厅里到处转了转，餐厅很大，分为餐吧和酒吧，酒吧的装潢非常另类，不是寻常的灯红酒绿的感觉，墙面上挂的是中世纪的油画，周围还有若有似无的藤蔓，倒像是中世纪的皇家宴会厅。酒吧现在虽不在营业时间，但是区域开放，吸引了很多顾客来拍照打卡。
    刘琴也觉得很新鲜，满眼含笑，和年轻女孩一样这拍拍那看看。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菜上齐的时候刘琴也回座，秦誉平看她右手支着腰，皱着眉问：“又疼了？”
    “没事，刚差点闪了腰，多亏一个小伙子搭了把手。”
    “妈，你小心点啊。”
    吃完饭，秦意捧着石榴汁，有一搭没一搭地咬着吸管。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李随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休闲外套，头发比上次见面时短了些，整个人依旧透着那股子清冷又慵懒的气质。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秦意没敢细看，慌忙移开视线。
    谁知两人目光对上，她一时间躲也不是，打招呼又不自然。
    倒是李随神色自若，目光坦然地落在她身上，见她眼神闪躲，他还故意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刘琴也看见了路过的李随，她一脸惊讶，立刻出声：“这么巧啊小伙子，刚才谢谢你了，”又转头向父女俩解释：“就是他刚才扶了我一把。”
    李随礼貌的笑了一下，“您客气了。”
    寒暄几句，李随就和朋友迈出了餐厅。
    “秦意啊，”刘琴望着李随离去的方向，突然话锋一转，“你都大三了，怎么还不谈个男朋友？”
    “妈！”秦意差点被果汁呛到，“您这思维跳跃得也太快了吧？”
    刘琴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要找就得找刚才那样的小伙子，气质好、懂礼貌...”她顿了顿，眼睛一亮，“最重要的是长得俊！”
    秦意咬着吸管小声嘟囔：“我倒是想呢...”
    “你说什么？”刘琴凑近追问。
    “哎呀！”秦意挽住母亲的手臂撒娇，“妈您吃好了没？我待会儿还得回学校呢！”
    李随与陈海夫妇并肩走出餐厅，陈海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眼神揶揄：“老李，刚才那桌的漂亮姑娘，跟你有关系吧？”
    “什么关系？”李随神色不变，淡淡的问。
    “得了吧！”陈海撞了下他胳膊，“人家看你那眼神，明显不对劲。”随即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自己后脑勺，“想起来了，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这姑娘是不是上次你带到我那儿喝咖啡的那位？”
    李随抬头，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赶紧带你老婆回家吧，后天直接带人过去就行。”
    陈海的老丈人上月买菜时不慎摔倒，导致胯骨粉碎性骨折。原本在郊区医院治疗，但陈海妻子坚持要转院到京大附属。无奈京医床位紧张，排队遥遥无期，这才不得不找李随帮忙。
    陈海喝了酒，等老婆把车开过来，开了车门，他若有所思的说：“怪不得你这段时间情绪不高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你们俩之间肯定有问题。”
    李随懒得搭理他，直接把他推进车里，重重的关上车门。
    回到家的李随刚出电梯就看见自己对门的房子大开，有几个人影在里面来来回回忙碌。他住的楼层是一梯两户，自打他搬进来，对门就一直空置，这会儿怎么突然有了动静。
    正巧旁边的工人正在往里搬沙发，一旁的中介小张看见李随，以为他们的动静叨扰了对方，赶紧解释：“不好意思啊，等下我们就完事了，不会打扰您太久。”
    李随淡淡嗯了一声，转身进屋。
    第20章 第20章我谁也不是
    秦意父母给她买房的事情403寝室很快就知道了，大家大一就知道秦意是个隐形的小富婆，所以对这事完全不大惊小怪。
    一个个都直呼以后聚会有地方造作了，秦意的家就是她们未来的革命根据地。
    中介小张昨天把手续和钥匙都办理妥当，正式交接给了她。但是秦意没着急搬进去住，她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寝室，只有偶尔实习下班太迟的时候才会考虑过去住一晚。
    刚参加完托福考试的秦意回到寝室瘫倒椅子上，沉沉的呼了口气：“终于解脱了。”
    顾知知叼着奶茶吸管，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你真打算出国啊？”
    秦意疲惫地揉了揉酸涩的双眼，从抽屉里翻出眼药水，仰头滴了两滴：“先过了这关再说吧，有这个想法。”
    “啧啧，”顾知知拖着自己的转椅滑到她身边，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该不会是为了那谁吧？牛哥要出国？还是...”她促狭地眨眨眼，“最近总来找你的法学院帅哥？”

 第22章

    秦意闭着眼：“你说李晨？关他什么事啊...”
    “那就是关牛哥的事了？”
    顾知知就是个逻辑鬼才。
    她不放过秦意，继续八卦：“我以为你俩没戏了呢？怎么着，牛哥要出国？”
    秦意叹了口气：“别提我的伤心事。”
    顾知知识相地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捧着奶茶溜回了自己的位置。
    睡了一下午的秦意打开小番薯，自己的账号最近积攒了很多私信，全是粉丝催更的。自从她实习以来，更新频率大幅度下降，趁这几天不忙，她打算探探店，回馈一下老粉的期待。
    前段时间京市新开了一家日式料理店“岛”，很多网友都慕名前去打卡，有不少粉丝私信让她去做小白鸽，替大家试试水。
    秦意打开地图搜索了一番，店就在京医对面，从学校过去倒也不远，她想了想，穿上衣服拿上支架准备出门。
    “岛”的地址不算偏僻，但是京医对面的小胡同绕来绕去，秦意又是个路痴，跟着导航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终于找到了这家隐蔽的小店。
    她没急着进去，而是先在四周取景拍了点照片，“岛”的氛围安静，店铺外面是一个种满鲜花的小院子，门口挂着两盏竹编灯笼。
    进店后，秦意找了个角落的靠窗位置，点了店里的一份招牌套餐，又额外单加了一份天妇罗。她环顾四周，将自己的感受及时记在备忘录上。
    “您的餐齐了。”年轻的服务生将精致的餐盘轻轻放下。秦意道谢后，发现套餐搭配的竟是一小壶温过的清酒，她好奇地斟了半杯，浅尝一口，度数极低的酒液带着淡淡的米香，意外顺口。
    她又吃了勺鳗鱼饭，入口的瞬间，鳗鱼的肥美与酱汁的甜香完美融合，丝毫不腻。
    她一边享用美食，一边记录自己的感受，同时不忘记找角度拍出好看的照片。
    走到餐厅门口时，江临突然重重拍了下额头：“糟了糟了！”他一把拉住李随的胳膊，“你先帮我进去打个招呼，7号桌，人姑娘已经到了。”说着双手合十做了个恳求的动作，“我订的花还在隔壁花店忘了拿...”
    江临的父母今天给他安排了场相亲，他看过对方的照片，是他喜欢的类型。但他这人有个毛病，面对自己感兴趣的女生就会怯场，需要有个人陪着壮壮胆子。平时在科室里能说会道的，一到相亲场合就舌头打结，眼瞅着快三十了，相亲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却次次铩羽而归。
    下班后他软磨硬泡了李随整整一小时，李随被他缠得实在没辙，这才勉强答应陪他走一趟。
    门口风铃声响起的时候秦意漫不经心的抬眼望去，这一看，她愣住了，又揉了揉眼睛，确定那个戴着帽子的人就是李随。
    秦意的位置隐蔽，别人轻易看不见她，但她却能环视整个餐厅。
    她看见服务生带着人向她这边引来，吓得她赶紧低头。
    在离秦意还有一桌的位子，服务生停了下来，“先生，这边就是7号桌。”
    秦意假装吃饭，虽然偷听不好，但餐厅没其他客人，她屏息凝神，能听见个七七八八。
    赵蕊没想到来和她相亲的人长的竟这般帅气，姑妈一直念叨要给她介绍个对象，说这人是京医的医生，条件不错。她排斥相亲，没追着要看照片，只当今天是完成任务，来走个过场应付了事。
    谁知道对面的人意外的合她心意。
    李随坐下，刚想开口解释一下，但对面的女人完全没给他机会。
    “喝点什么？”赵蕊问他。
    “热水就行，其实...”
    “服务员！”赵蕊招了招手。“再加一杯热水。”
    “你的情况姑妈都跟我说了，我挺满意的，”赵蕊看了一眼李随，羞涩的将碎发别到耳后，“我也在医院工作，我是社区医院的护士。”
    “不好意思，其实...”
    赵蕊以为他也排斥相亲，连忙打断：“我理解我理解，你也不喜欢相亲是吧，说实话我也是，但是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相亲？相亲！？
    秦意以为自己幻听！
    李随来相亲了？这就是他眼里能确定结果的关系？
    秦意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突然胃口全无，她“唰”的一下起身，快步走到李随面前。
    “李随！”
    李随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秦意也是一愣。
    “你太过分了李随！”秦意说完这话，眼眶立马红了起来。
    旁边的赵蕊看见莫名出现的秦意，也是一脸狐疑：“你是哪位啊？”
    秦意看了眼穿着红裙子的女人，赌气的说：“我谁也不是。”说完提步要往外走。
    李随眼疾手快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就在这时，取完花的江临刚好进来。
    李随不由分说的拽着秦意的胳膊往外走，经过江临的时候甩下一句：“你自己解决。”
    走出店门的秦意一把甩开李随的手，就这么站在原地盯着他不说话，双手握拳放在两侧，手背上的筋络已绷到明显。
    李随抬眸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和一脸懵懵然的状态，认真的说：“相亲的是江临，不是我。”
    其实在看见抱着花的江临进来的一刻，秦意就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只是一时间紧绷的身体还没反应过来，仍然处于一级备战状态。
    直到听完李随的这句话，她的肩膀才松了下来，抬手揉了揉眼睛。
    “呀，我的支架还在里面！”秦意突然想起。
    “等着。”
    李随拿完秦意的支架，又到江临那桌解释了几句，透过餐厅的落地窗，秦意看见江临朝她友好地挥了挥手，而那位红裙女士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正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
    “走吗？”李随轻声问。
    “嗯。”秦意点点头，声音闷闷的。
    李随让她在路边等着，自己回医院车库取车。
    一路上秦意都闷闷不乐，因为她发现了一个事实，她仍然喜欢李随，甚至比之前还要喜欢，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喜欢。
    原本沉寂了这么久，她也不停的告诉自己crush只是一时的心动，就像李随说的，自己和他只不过认识一个多月，没考虑好的感情就是充满了不确定性，她一直在用李随的思维给自己洗脑。
    可是直到刚才，她才再一次确定，她的感情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新鲜感作祟。
    两个人坐在车里，秦意没有主动讲话，很明显能感受到气氛的拘谨。
    她用余光瞥了眼坐在驾驶座上的人，他手握方向盘，目不斜视的认真开车，神情放松。
    晚高峰的京市车流量较大，但李随开的不紧不慢，甚至让好几辆车刻意加塞成功。
    此刻的李随心里五味杂陈，在和秦意失联的这段时间，他照常上班下班，仍旧是医院和家两点一线，明明和从前一样的生活却让他有些意兴阑珊。
    在这个城市，大多数时候他是习惯了一个人的，没有太多的牵挂，也没有太强的执念。发小赵波前几天吃饭知道他年后要去美利坚，揽着他肩膀：“你小子真够自由，说走就走，但我跟你说啊，你趁早给我回来，不许留在那边给洋鬼子打工，哥几个没你不行。”
    其余几人听了都哈哈大笑，另一个两人的朋友打趣：“你的分量不够，我看啊，李随得谈个女朋友才行，不然谁栓得住他。”
    听到女朋友这词，一旁的陈海来了劲，“前几天有个姑娘，我看和李随关系不一般，这小子，尽背着咱暗度陈仓。”
    众人一听，瞬时炸了锅。
    “什么姑娘？”赵波问。
    “就那天我和我媳妇请他吃饭，遇见一特好看的姑娘，俩人眉目传情，绝对不简单。”陈海越说越起劲。
    “李随，真有情况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的应了声：“没有。”
    后来几人又聊起了别的话题，这茬才算是翻了篇。
    经过红绿灯的时候，李随有点走神差点没注意，猛地踩了脚刹车停住，旁边的秦意始料未及的往前一倾。
    他不自然的低咳一声，秦意坐稳后扭头，终于开腔：“你故意的。”
    李随没有应声，待绿灯亮了，启动车子往前继续。
    没得到回应的秦意松散的靠在副驾，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车里的气氛又静止了，突然觉得鼻子一阵酸痒，她打了个喷嚏。
    李随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自然随意的伸过去调高了车内的温度。
    平时十分钟的路程，今天竟然用了将近半个小时，车子稳稳的停在京大门口，秦意解开全带，不情愿的和他道了声谢。
    “嗯。”李随轻哼。
    秦意的手放在门把上准备开门，耳边突然响起一个不太真实的声音，清清凉凉，融着车内的温度传来。
    “秦意...”
    第21章 第21章指日可待
    听到声音的秦意缩回了手，转身抬眸：“嗯？”

 第23章

    她看见李随的眸子很深，里面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你要...”
    他的话刚起个头，秦意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原来是李晨打电话问她今天托福考试考的怎么样，说给她发微信一直没回，还说自己手里有几本关于佩斯大学的资料，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给她。
    秦意没好意思多聊，寒暄几句就挂了电话，车厢里重新陷入沉默。
    “你刚才想说什么？”放下手机的秦意反问。
    “我是想问，”李随沉吟了几秒不再看她，目光落入方向盘上，“我们科室这个周末团建，可以带家属，他顿了顿，“和朋友，你有兴趣吗？”
    “我？”秦意明显愣了一下。
    “以前别的同事也经常带朋友参加，郊区新开的绿水山庄，我以为你会感兴趣。”李随明显不自然的咳了两声。
    绿水山庄秦意也听说了，是一个才营业不久的休闲庄园，不仅能体验果蔬采摘、垂钓、自助烧烤，还建了个小型游乐园，不过最受欢迎的还是那里的室外温泉，天气转凉的当下很受年轻人喜欢。
    正好最近账号更新少，下午看微信的时候也有不少粉丝催促她打卡一下这个庄园，秦意想了想，便答应了。
    回到寝室的秦意越想越觉得今晚在车里的李随怪怪的，但她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准备睡觉的时候她突然想到，绿水庄园有室外温泉，那岂不是得准备泳衣？
    她火速打开淘宝，逐一滑动屏幕仔细浏览，有几家店铺的款式倒是很合心意，可一看发货时间，最快也要下周一才能到。秦意失望地退出页面，想着实在不行明天抽空去商场买一件。
    结果一直到周五晚上，秦意也没抽出这个空。
    最近她岗位轮转到客诉部，从早到晚的处理客户投诉和售后问题，碰到有些难缠的顾客，她简直毫无招架之力，也越来越让她觉得自己的知识欠缺的厉害，之前学的那点理论和套路完全不够用。
    下班回校时学校食堂已经没什么好吃的了，秦意索性买了桶泡面回寝室。
    这几天苏丽娜又回家了，杨萌为了明年的考研早就开始天天泡图书馆，寝室里只剩顾知知一人。
    “好香啊～”顾知知本来已经吃过晚饭，闻到泡面味又凑了过来，“给我尝一口呗。”
    她象征性地吸溜了两根面条就把泡面桶推了回来，边擦嘴边问：“明天我和杨萌要去逛街，一起不？”
    累晕的秦意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明天的行程，摇摇头：“你们去吧，要是看到好看的衣服帮我带两件。”
    “哟～”顾知知突然眯起眼睛：“你干嘛去？”
    “你不会是要去约会吧秦意，嗯？”
    “也不算吧。”秦意歪着脑袋想了下。
    “什么叫不算啊？”
    秦意咬着叉子想了想，把李随邀请她参加科室团建的事说了出来。
    顾知知听完，摸着下巴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把秦意看得浑身不自在。
    “哎呀你快说！”秦意推了她一把，“你不是我的狗头军师吗？”
    “秦小意！”顾知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觉得你拿下crush指日可待。”
    秦意刚要追问顾知知这话是什么意思，手机突然“叮”的一声响起微信提示音。
    李随：[明天早上我去京大门口接你。]
    秦意：[哦，好。]
    放下手机秦意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泳衣还没买，算了算了，明天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卖的，实在不行就放弃温泉的项目好了。
    周六这天是个大晴天，11月的京市早已没有了秋天的气爽，秦意想着郊区的温度肯定比市区还低上一些，穿了件白色连帽卫衣打底，外面套了件黑色棒球外套，既保暖又不显臃肿。
    她背了个双肩包，包里放着昨晚临时去学校商店买的零食，薯片、饼干、**糖、旺仔牛奶，简直就跟小学生去秋游一样应有尽有。
    走到校门口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秦意抬眼却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已经停在了老位置。
    上车才发现驾驶座上的人穿了件黑色连帽卫衣，俩人乍一看跟穿了情侣装一样。
    李随提醒她记上安全带，接过她手里的书包放到后座，并顺手递来一袋麦当劳早餐。
    “垫垫肚子，路程有点远。”
    秦意弯了弯嘴角，其实她已经在食堂吃过早饭，但看着手里的东西，顿觉自己的胃容量，挤挤还能再有点。
    路上开的四平八稳，醒的太早的秦意吃完东西没多久就耷拉下了眼皮昏昏欲睡，斜靠在窗边渐渐睡着了。
    转眼就到了绿水山庄，整个庄园面积巨大，尽管已是初冬，但阳光正好，金黄的银杏叶铺满小路。
    李随停好车时，秦意正好醒来。他绕到后排取出书包，带着还有些迷糊的秦意去和大部队汇合。
    江临见过秦意，笑嘻嘻的上来打招呼，还有和李随相熟的几位同事也都友善的过来寒暄几句。
    陈雨是李随带的实习生，不知是李随提前交代过还是小姑娘实在暖心，她看秦意和大家都不太熟悉，便全程在她旁边黏着她一起玩。
    “你带泳衣了吗？咱一会儿去泡温泉。”陈雨自来熟的挽着秦意。
    秦意摇摇头：“没来得及买。”
    陈雨往东边一指：“那边有卖的，我刚来的时候踩好点了。”
    秦意往那边看了眼，和她说了一句，便转身往过走去。一旁的李随虽在和同事聊天，但一直留意着她这边的动态，见秦意抬脚离开，他默默的跟在身后。直到店门口的时候才终于停下了脚步：“我在这等你。”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科室护士长邹丽快步走到江临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江医生，那姑娘是谁啊？”
    “李随的朋友呗。”江临耸耸肩心想，我哪知道，李随那张嘴严着呢，就算是女朋友那也是朋友，这么说反正错不了。
    一旁的护士肖蓉轻嗤一声，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科室里谁不知道肖蓉对李随那点心思，众人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陈雨带着秦意去更衣室，换泳衣时正好和肖蓉撞上，肖蓉极不友好的睨了秦意一眼，哼了一声走开。
    陈雨在一旁不知道如何解释，打了个哈哈换好衣服挽着秦意一起出去。
    室外温泉区依山而建，十几个大小不一的汤池错落分布，虽是男女混浴，但因场地开阔，每个池子里的人倒是不多。
    秦意刚出去就听见江临在左边喊：“陈雨！我们在这边。”
    俩人刚走过去，就看见江临起身抬腿出来：“陈雨，咱俩去拿点喝的吧？橙汁怎么样？”
    陈雨也是极有眼力价，立马跟上去附和：“行啊，我也觉得有点口渴。”
    被留下的秦意看了眼池子里的人，李随半身浸在水里，水汽氤氲间能清晰看到他优越的肩背线条，虽不是那种夸张的肌肉型，但恰到好处的匀称，水珠顺着他的锁骨滑落，秦意觉得他整个人此刻格外性感。
    她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坐进池子，谁知池底太滑，她一个踉跄就要摔倒。李随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捞，温热的手掌稳稳扶住了她的腰肢。
    山庄商店里卖的泳衣全是性感挂的，纠结了好久的秦意在矮子里挑将军，左挑右捡的选了一件相对来说最为保守的。胸前是黑纱蝴蝶结，下面是同色的蓬蓬裙，经刚刚这么一下子，浸湿的蝴蝶结紧紧贴在胸前，勾勒出若隐若现的曲线。
    待她坐稳后，李随放开了手，拿起手边的矿泉水拧开喝了
    一大口，刚放下没几秒，又拿起来喝了一口。
    “你很渴？”秦意问。
    这一问，刚把水喝进嘴里的李随立马呛咳了起来。
    没过多久，两名年纪稍大的男医生看见李随，约是有事要谈，打了个招呼也进了池子。
    秦意下意识的往李随身边移了一些，不小心撞到他身上，她浑身瞬时跟通了电一般不敢动，男人胸膛的温度很明显的传过来，那股好闻的她形容不出来的气息又弥漫开来。
    天知道她此刻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保持镇定！秦意在心中哀嚎，今天的自己简直能媲美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
    下午的活动是在庄园里自助烧烤，因为炉子热的慢，大家便先三五成群的四处溜达着。
    走到一处山坡，地上堆着一层层金灿灿的落叶，踩在脚下咯吱咯吱的，秦意提议坐下来休息休息。
    李随放下秦意的双肩包，扭头问：“你这都装了什么这么沉？”
    秦意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快快快，拿出来吃，你不说我都忘了。”
    她赶紧打开书包，从里面拿了两瓶旺仔牛奶出来。
    “......”
    李随打从记忆起就没喝过这东西，除了小时候还和外婆外公住在胡同里的时候喝过北冰洋，他其他的饮料是一样都没碰过。
    尤其是当了医生之后，更是碰都不碰。

 第24章

    秦意见他迟迟不动，直接把牛奶塞进他手里：“发什么呆呀？”
    犹豫了半天的李随，终是伸手接了过来。
    太阳正在下落，余晖铺满整个山坡，金黄色的落叶上坐着一男一女，各自拿着一瓶旺仔牛奶，女孩仰起头，“咕咚咕咚”几口就把牛奶喝了个精光，满足地眯起眼睛。旁边的男孩儿摇头轻笑，终于举起罐子抿了一口。
    第22章 第22章哪个李医生
    什么是浪漫？
    秦意觉得这就是浪漫。
    这就是浪漫吗？
    可能吧，李随这样想。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排斥这种无意义的消耗。
    还没来得及沉浸在自己思绪中，耳边响起了秦意的呼喊：“李随李随！快过来！”
    坐不住的秦意已经一个人跑到了山坡上方最大的那棵银杏树下，李随拿起背包往前走去。
    “快点快点！”秦意一脸激动和兴奋。
    山的那面竟然有一片湖，这片湖不算大，但是格外透亮，借着夕阳的余光，湖面竟然微微泛紫，秦意看的傻了眼：“快看！这湖会变色！”
    待李随走近，她迫不及待的分享意外的收获。
    她瞥了眼自己满电的手机，眼珠一转，利落地锁屏塞进口袋：“我手机没电了，用你的帮我拍几张吧？”
    李随不疑有他，拿出手机对着她，认真的拍了好几张。
    拍完照秦意第一时间过来检查成果，看着照片里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看完她没有立马把手机还回去，而是跑到李随身后，一连替他也拍了好几张。
    尽管每张都是抓拍，但李随骨相优越，随便一个角度都格外上镜。
    秦意心情大好，完全沉迷在自己的技术里：“我真是天赋选手啊！”
    她又打开手机，翻转镜头，一把抓住李随的手腕，拉着他一会儿向左移一会儿向右移，找了半天角度。
    “咔嚓”一声，镜头定格。这次李随出奇地配合，任由她摆布，甚至在她踮脚不稳时，下意识扶住了她的腰。
    秦意默默看了眼合照，心满意足的关上手机。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个人往回走，每一步秦意都走的格外认真，她觉得今天，李随不一样了，他们之间好像也不一样了。
    “李随，你用香水吗？”
    “嗯？”旁边的人脚步微顿，侧头看她。
    “把链接发我吧，我觉得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一本正经的说着无厘头话的秦意丝毫没发现旁边人的目光，李随看着她的侧脸，被风拂起的碎发，纤长的睫毛，还有，和他说话时熠熠生辉的眼睛。
    晚上结束回程的时候李随的车上多了两个人，江临和肖蓉。
    江临和肖蓉来的时候本来坐的副主任赵兰的车，谁知道赵兰下午接到家里电话，说她儿子学校感染了诺如病毒，家里两个老人手忙脚乱，她只得提前离开。
    其他同事的车都是满员状态，只剩李随的车还有余位。
    秦意本就是个话多的性子，这会儿又多了个江临，车上一下变得热闹起来，肖蓉倒是有点格格不入的样子，抱着双臂冷眼坐在后排，默不作声。
    插科打诨说说笑笑，一路时间过的很快，李随记着秦意的宿舍门禁，特意先送她回校。车子很快到了京大门口，待秦意下车后，江临探出车窗笑得灿烂：“秦意妹妹，下次再一起玩啊！”
    秦意笑：“好啊。”
    李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快进去吧。”
    ****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京市的气温骤然下降，来了三年都无法适应的秦意早早穿上了羽绒服。她今天上午在易途开了一个培训会，会后听师傅陈红说现在公司越来越不好做，正在考虑转型。
    疫情过后，大家的消费越来越谨慎，攒点钱即便是出门旅游，也更愿意自己做攻略精打细算。再加上现在导游这个职业的风评不太好，虽然其中不乏有一些确实是鱼龙混杂的老鼠屎，但其实大多数人还是兢兢业业认真负责的。
    易途原身就是一家小小的旅行社，大约是赶上了好时候，吃上了时代的红利，逐渐做到了业内的龙头地位。
    但谁也无法一直站在风口顺利前行，现在的旅游市场就像这寒冬一样凛冽，逼着企业不得不转型求生。
    这些变化让秦意更加坚定了继续深造的决心，她把留学的想法告诉父母时，秦父秦母简直喜出望外。
    去年春节，刘琴就劝女儿早做规划：“趁着年轻多读点书总没错。”虽然现在总有人说学历贬值，但在他们看来，多读点书总是没坏处的。更何况家里条件尚可，不需要秦意急着工作养家，如今女儿主动提出想出国深造，夫妻俩自然是全力支持。
    走出易途大楼，寒风扑面而来，秦意裹紧外套，拐进旁边的超市挑了箱牛奶和几样当季水果，结账时她特意选了包装精美的果篮，然后打了个车直奔京大附属医院。
    前两天刘琴打电话给秦意，说秦意的姑奶奶在京市心外科住院，让她抽空去看看。
    心外科在8楼，李随在6楼，探视完病人的秦意等电梯的时候还在想着两人有没有机会偶遇。自从上次日料店的乌龙事件后，她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内心，只是还没想好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电梯到达一楼大厅，没偶遇成功的秦意心有失望的缓缓往外走，路过左边急诊室的长廊，听见一阵骚动。
    刺耳的尖叫声忽然传来，被吓了一跳的秦意转身往后看，远处一个穿着黑上衣的男人正在歇斯底里的宣泄着什么，右手持刀，在空中张牙舞爪的乱舞。他身边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孩儿，男孩儿始终低着头，看不清模样和表情。
    现场一片混乱，周围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推搡着往后退。谁知这男人突然扭头朝秦意这边走来，秦意吓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同时，看见一位身穿白袍的身影疾步走来，毫不迟疑的上前夺下男人手中紧握的刀，丢到一旁后双手钳住对方，给了一记漂亮的过肩摔。
    保安终于姗姗来迟，现场的秩序得到控制。
    “李随。”秦意看见他的手背被划伤。
    他举起手看了眼，口吻平常的问：“你怎么来了？”
    “赶紧去处理下。”秦意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直接拉起他的手腕，把人连拖带拉的拽进了急诊室，眼看着清创消毒完成才松了一口气。
    “咱俩到底谁是医生？”李随看她如临大敌的模样，笑着打趣。
    目睹了刚才的那一幕，秦意觉得李随在她心里的形象又不一样了，虽然这个人总是一副事不关己漫不经心无所谓的态度，但他正直、热血还很勇敢。
    她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正的李随，但毋庸置疑，哪一面她都喜爱至极照单全收。
    轮转到急诊的肖蓉帮李随处理好伤口，还想关切几句，李随道过谢后径直走到秦意身边，瞥了眼腕表，问：“回学校吗？我送你。”
    “这个点儿，你下班了？”秦意迟疑道。
    “今天大夜，我等下让江临帮我顶会儿。”李随说。
    秦意想着一来一回太折腾，不想耽误他上班，摆摆手说不用了，“我还有点事不回学校，你忙吧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李随的反应，溜之大吉。
    往车站走的路上秦意看见马路对面新开了一家面包店，她想了想，抬脚走去。
    刚查完房出来的陈雨到护士站和邹丽抱怨最近食堂越来越敷衍了，这几天的饭菜质量急剧下降。邹丽这才想起来被自己放到柜子里的甜品。
    “对了，差点忘了。刚才有个姑娘送来的，说是请咱们科吃的。”她将袋子递给陈雨。
    陈雨好奇地打开，眼睛一亮：“这不是医院对面新开的网红面包店吗？我之前去了好几次都卖空了！”她拿起一个酥皮可颂闻了闻，“谁这么大手笔啊？”
    邹丽笑着又拿出一个单独包装的小盒子：“这个是指名要给李医生的，你顺路帮我带过去吧。”
    陈雨一脸狐疑：“哪个李医生？”
    邹丽忍俊不禁：“咱们科还能有哪个李医生？李随呗！”
    和麻醉科一起会完诊的李随回到办公室，他看见自己桌子上放着一个袋子，打开发现是一盒甜品，盒子旁边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见义勇为奖！致敬李医生！]
    他嘴角不自觉的扬了些弧度，大概知道是什么人的杰作了。
    李随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大一些的蛋挞，外表是诱人的焦黄蜂蜜脆皮，中间馅儿的位置点缀了些杏仁碎。
    从小到大，他吃甜食的次数一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不是不喜欢，而是没什么机会吃。
    小时候过生日，母亲总会买个小蛋糕，奶油甜腻的滋味是他对甜食最初的记忆。后来跟着外公外婆生活，生日变成了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再后来他和大多数男生一样，总觉得吃甜品是女孩子的专属，久而久之，好像再没碰过这些东西。

 第25章

    李随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盒中的甜品入口，微微冰凉的口感，蛋挞馅儿丝滑醇厚，杏仁碎应该是经过了烘烤，有种很特别的香味，和平时吃的坚果味道不太相似，融合着蛋挞液，嘴里满满充盈奶香。
    李随一口接一口的吃完了一整个蛋挞，然后靠坐在椅子上，觉得这几日的疲惫似乎都被浓浓的甜香稀释了，拿起手机，打开和秦意的对话框。
    他还没编辑好信息，对话框里跳了一下，对面的粉红小猪头像倒是先发制人。
    第23章 第23章你有男朋友吗
    [李随李随！甜品吃了吗？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不会猜不到是我吧？]
    李随看着手机屏幕，紧绷的肩膀不自觉地松弛下来，他甚至能想象那头秦意的表情，肯定是嘟个嘴一脸幽怨，突然想逗逗她。
    [什么甜品？]
    大概过了十秒钟，他手机上直接弹出了语音通话。
    “不是吧！我专门嘱咐给你留的那盒蛋挞你没收到吗？那我写的字条…”
    秦意的话断断续续并不清晰，李随听见电话那头的背景很嘈杂，像是在街边马路上。
    “你还没回学校？”李随答非所问。
    “唔～”秦意刚吃上一口烤红薯，她被烫的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给医院送完甜品她原本是想溜达着回学校，谁知半路碰见了在图书馆备考托福时认识的学姐蒋晶晶，蒋晶晶刚从电视台下班，想去京医旁边的时代广场逛逛买几件过冬的新衣，看见秦意便邀约一起。
    两个人从商场里出来，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挂着购物袋，一人捧着一杯奶茶。
    本来秦意提议一起吃个火锅，大冷天最适合吃涮肉，结果蒋晶晶临时接到电视台的电话，让她赶回去剪个片子。
    送走学姐，秦意独自站在路边等车，路过卖烤红薯的摊子，闻到那香味才发现自己已经饿的叽里咕噜。刚付完款便看见李随给他发的微信，竟说自己没收到甜品，她一时着急，立马弹了个语音过去。
    摸着温乎的红薯谁知一口咬下去给秦意的舌头都快烫掉了。
    “秦意？”
    她斯哈着大口呼气缓解，终于咽下去，清了清嗓子：“你真没收到？”
    李随不再逗她：“收到了，很好吃。”
    秦意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十字路口打车，不时低头查看打车软件，过去了十几分钟，大概是嫌距离太近，一直没人接单。
    她正盘算着要不要改乘地铁，一辆白色轿车缓缓停在她面前，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露出李晨那张带着笑意的脸。
    “秦意？”他微微探身，“是回学校吗？”
    秦意点了点头：“你怎么在这儿？”
    “上车，我送你。”
    路边不能久停，和李晨也算是革命友谊的关系，秦意很快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车内暖气开得很足，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她系好安全带，把购物袋放在脚边。
    李晨瞥了眼她脚边的袋子，笑问：“逛街去了？”
    秦意嗯了一声，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转头看他：“你怎么在这儿？”
    “我舅妈前两天摔骨折了，刚去京医送饭。”李晨握着方向盘解释道，“远远看见路边的人像你，没想到真是。”
    “怪不得我看烧烤店这两天都没开门呢。”
    等红灯的时候李晨扭头看了眼副驾上的秦意，秦意正低头刷着手机，碎发垂落在耳边，车窗外的霓虹灯光在她侧脸投下斑驳光影，衬得她格外柔和。
    他轻咳一声，鼓起勇气问了积压很久的问题：“秦意...你有男朋友吗？”
    “啊？”正在403寝室群里聊天的秦意没有听清他的话。
    “我说，”红灯变绿，李晨踩了脚油门，声音提高了几分：“你有男朋友吗？”
    秦意停下正在打字的双手，愣怔了几秒，“......没有。”
    车内一时无人说话，李晨的手心微微沁出汗，在方向盘上紧了紧，声音却故作轻松：“那...要不要考虑下我？”
    ......
    短暂的沉默后。
    “对不起啊，我有喜欢的人。”秦意组织了半天语言，还是打算实话实说。
    车子顺利抵达京大门口，李晨停好车，侧过头对视她，“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秦意默不作声。
    李晨继续：“你不说话，那就是没有在一起，既然没有在一起，那我就还有机会。”
    ......
    秦意被噎住了。
    李晨没有继续为难她，他利落的开了车门锁：“就不送你进去了，我得把车开回我舅舅家。”
    秦意赶紧下了车。
    往学校走的路上，她拿出手机看见李随给她发微信，问她到学校没有。
    刚想回复，又跳出几条403寝室群的消息：
    顾知知：[@秦意啥时候回来，帮我包薯片。]
    苏丽娜：[我也要我也要！快回来追剧，有个巨上头的小甜剧。]
    秦意回复：[ok。]
    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要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第一时间分享给室友，又打开微信编辑：[刚刚李晨跟我表白了，真是尴尬至极！不过我告诉他我有喜欢的人了，以后不太敢接受他的帮助了。]
    秦意点击发送后，很久没收到回复，按理说不应该啊，群里刚还热火朝天。
    她又拿起手机一看，竟然发错了，把这条微信发给了置顶框中的李随。
    内心短暂的错愕，巨大的惊慌从心底升起，奈何已经过了时限，想撤回也撤回不了。
    又过了五分钟，对
    面还是没有回复。
    直到秦意洗完澡躺在床上，手机屏幕在她手里亮了又暗，那个置顶的对话框始终静悄悄的。
    室友知道她错发的信息后，跟她说这反而是个好事情，自从上次两个人谈开后，一直保持着不冷不淡友情以上的相处关系，秦意时常想进一步，却又不知如何下手。
    而李随呢，总感觉他犹犹豫豫顾虑太多。
    这俩人之间差点契机，这个发错的微信正好可以试探一下他。
    “要我说，这就是个突破口。”顾知知啪地合上面霜盖子，“他要是真对你有意思，看到这条消息肯定坐不住。”
    久久不见回复，十一点半，秦意第n次点亮手机，对话框依旧停留在她发错的那条消息上。
    秦意忍不住想，难道病人有情况？都这么晚了，还没忙完？该不会故意装看不见吧！
    京医今晚确实乱成一团，每个人忙到脚不沾地。
    晚上九点二十，长沟大桥发生了连环车祸，京医急诊室所有医护全体出动，住院部的值班医生除了留下值守的几个，其余人都去一线支援了。
    霍主任年纪较大，自然被留下值守，直到凌晨三点，李随手里最后一位重伤患者被送进icu，他才得以喘息。
    他拿起手机看见秦意发来的那条微信，第一反应就是她应该是发错了人，紧接着一股焦躁的感觉涌上全身，那种揪心的滋味让他头皮发麻坐立难安。
    他锁上手机，又打开，又锁上，如此反复。
    半睡半醒的霍启明把他的动作直收眼底，起身打了个哈气，坐到他身边：“这么晚了一直看手机，怎么，和上次那姑娘闹别扭了？”
    脑袋晕晕胀胀的李随迟疑了几秒，反应过来霍主任说的是秦意，他摆摆手：“没有。”
    “年纪轻轻怎么瞻前顾后的？”霍主任一句话把他给说愣住了。：
    霍启明眉头一挑，身子往他那边倾了倾：“你说你不考虑个人问题，你们年轻人总说对谈恋爱没兴趣，我倒是觉得，你啊，是太焦虑胆子太小了。”
    李随有些错愕的看着他。
    “我说的对不对？你进科室几年了？我也算是看着你成长起来的，你进医院实习的时候是你姥姥姥爷去世那年吧，我记得那段时间你一句话也不多说，天天泡在办公室，表面上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其实你这孩子，心里放不下。”
    那段时间确实是李随的至暗时光，从小父母离异，各自组建新家庭，他像个多余的存在被丢给年迈的外公外婆，好不容易在老人膝下感受到些许温暖，却又接连失去他们。比起孤独，他常常觉得焦虑，找不到生活的意义，更排斥感情的付出。
    他害怕陷入无结果的未知关系，却忘了如果连过程都不去经历不去体验，那结果再好又有什么意义？
    “大道理我也不多说，但我听洋洋老念叨那个姐姐特别好。你啊，多看看周围人，多瞧瞧当下身边拥有的这些，别让自己以后后悔。人这一辈子啊，最怕的不是结果不好，而是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老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手术室里敢跟死神抢人，怎么到了感情上，反倒畏首畏尾了？”
    第二天起床的秦意看到一如既往平静的聊天框，自己的微信石沉大海，气不打一处来，但她暂时没时间和李随计较，马不停蹄的飞回s市忙活表姐的婚礼、当伴娘去了。

 第26章

    表姐刘媛媛结婚，身边的好朋友大都是已婚，她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伴娘，这才把主意打到自家表妹身上。
    秦意自然是一万个愿意，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寒暑假都是表姐带着她玩。记得有次她把大姨最爱的花瓶打碎了，表姐二话不说替她顶了锅，俩人的革命友情也算是坚不可摧。
    而此时的李随，正一个人蜷缩在华翠苑的床上，额头上贴着退热贴，整个人昏昏沉沉。
    今早下了夜班开车回华翠苑，也许是早晨开了会儿车窗吸了两口凉气，又或许是连轴转的手术耗尽了体力，他回家补觉醒来后发现自己浑身不舒服。头重脚轻，四肢酸痛，本以为是在急诊熬夜做了几台手术的后遗症，直到感觉身体越来越烫，一测体温，竟然发烧了。
    他拖着沉重的身子从药箱里翻出退烧药，囫囵吞下后又蜷回被窝。脑袋昏沉得厉害，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摸出枕边的手机，打开微信，看见朋友圈有个红点，点进去第一条就是秦意的朋友圈。
    早上八点五十分发的动态，图片是从机舱舷窗拍的云海，没有配文。退出朋友圈，又去看了看自己没有回复的那条信息。
    第24章 第24章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下了飞机直奔大姨家，明天才是婚礼，今天秦意主要负责陪表姐把卧室装扮一下，打打下手。
    和北方不一样，s市的一些老楼房没有安装暖气，秦意裹紧羽绒服还是冻得直跺脚，一进门就扑到空调前，对着暖风足足吹了十分钟才缓过劲儿来。
    刘琴一大早就过来帮忙了，看见女儿到了，过来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低声叮嘱她一会儿有些亲戚会过来，让她记得主动和人家问好打招呼。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有一个秦意好几年没见过的婶婶过来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的关心她现在上班还是工作，有没有对象。
    秦意乖巧的摇摇头，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还没有呢。”
    刘琴在一旁笑说：“小意还小，我们不急。”
    婶婶越看秦意越喜欢，小姑娘皮肤白皙，杏眼圆润，乖巧的模样格外招人疼。她紧紧攥着秦意的手不放，眼睛一亮：“哎呀，都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啦！”边说边拍着秦意的手背，“等毕业再找对象就晚喽！我认识个小伙子，在国企当工程师，人长得精神，家里在市中心还有两套房...”
    秦意瞬间如坐针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内心腹诽，刚才自己干嘛那么诚实，直接说有对象不就得了吗！
    她急忙朝不远处的刘琴女士投去求救的眼神，挤眉弄眼，眉毛都快挑到发际线了。谁知亲妈竟然装作没看见，转身就挽着大姨的胳膊往厨房走，临走前还冲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大有你自己解决吧的意思。
    秦意笑容僵在脸上，尴尬的摆手：“不了不了，我现在不打算找对象...”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旁的刘媛媛憋笑憋得浑身发抖，肩膀一耸一耸的，直到看见表妹嘴角一抽、眼神飘忽，这才良心发现，大发慈悲拯救她于水火。
    “小意，你的伴娘服还没试呢！”她朝婶婶歉意地笑笑，“我们先去试衣服，待会儿再聊啊！”说完赶紧拉着落荒而逃的表妹溜进了卧室。
    一进卧室，秦意就瘫坐在床沿，长舒一口气：“姐，你可算救了我！”
    伴娘服是一件淡粉色的长款旗袍，秦意站在穿衣镜前，刘媛媛正细心地为她整理腰线，衣服穿在身上意外的合身，尤其是腰身恰到好处。
    “这腰身收得正好，”刘媛媛调整着背后的珍珠扣，“对了，听说你打算出国读研？”
    “嗯，先准备着。”秦意含糊地回答。
    “姐，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你怎么确定就是姐夫了呢？”犹豫了半天，秦意支支吾吾的问出口。
    刘媛媛正在整理裙摆的手顿了顿，抬眼从镜子里看了看她，“怎么？有情况？”
    “才没有！”秦意立刻否认，“没吃过猪肉，还不能让我看看猪跑啊～”
    刘媛媛哈哈大笑，“什么破比喻！”
    第二天的婚礼可把秦意累了个够呛，她看着台上的表姐，忙的根本没有时间去感动落泪。直到深夜回到家中，秦意才终于能瘫倒在床上，她翘着二郎
    腿，一边揉着酸痛的脚踝，一边翻看表姐发来的婚礼照片。
    其中有一张是她和伴郎两个人的独照，伴郎是表姐夫的弟弟，刚上大一，这长相一看就知道在学校里肯定也是个祸害。
    秦意想了想，把两人的独照存了下来，打开朋友圈，发上去，设置了仅某人可见。
    好你个李随，跟我玩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是吧，装看不见信息是吧！天杀的！
    退烧后的李随去超市采购生活用品，路过饮料区时，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红罐大眼仔上，顺手拿了几瓶放进购物车。
    回到家把东西一一放进冰箱，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坐在沙发上打开微信，这几天他刷朋友圈的频率很高，甚至他打开了微信运动，只为了看看某人的步数，以此窥探她一天的生活大概是什么样。
    可惜，对方没有加入微信运动。
    看见朋友圈有个红点，他点进去，一张合影赫然出现在眼前。照片里秦意穿着伴娘礼服，身旁站着个阳光帅气的年轻男孩，两人看起来十分登对。
    李随盯着照片看了许久，嘴唇不自觉地抿紧，眉头也皱了起来。
    一时间乱七八糟的思绪涌上，心里被压抑的念头再次蠢蠢欲动。
    那条没有回复的微信，按理说他早该联系秦意，但时隔这么久，他更加不知如何开口，突然生出一种紧张感。
    霍主任说的没错，他就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他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
    犹犹豫豫半天，李随在这条朋友圈下给秦意点了个赞。
    看见这个赞的时候秦意正在表姐的新房吃火锅，表姐夫是个厨艺高手，调的火锅汤底一点也不比外面的差。
    原本兴致盎然的她在看见某人的点赞时，怒气直冲脑顶，整个人一点即炸。
    她不在听顾知知的计策两人来回试探拉扯，而是直接点开聊天框，发过去：
    [李随！！！！！！！]
    一直攥着手机的李随看见秦意来信时，心生欢喜，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挣脱了。
    他敲打键盘回复过去：[怎么了？]
    看见信息的秦意心里骂骂咧咧，毕竟还在饭桌上，她表面仍旧一本正经、淡定自若。
    但这些都逃不过刘媛媛的法眼，散场的时候她悄悄把秦意拉到一边，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问：“是不是有情况了？”
    秦意嘟着嘴，一想到李随就气不打一处来，才不承认。
    “还装？”刘媛媛笑着戳她额头，“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口是心非了？”
    等了很久的李随一直没收到秦意的回复，他有点急了，现在才知道得不到回复的时候，心情竟是这么复杂。
    他又打开微信发过去一句：[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过了半小时，李随收到了对面发来的一张截图，是秦意的航班信息。
    ***
    秦意下飞机的时候发誓再也不买廉价航空，明明是饭点，航班上竟然不配备午餐。早上睡过的她起床后直奔机场，饥肠辘辘到现在。
    走出航站楼，她四处看了看，不会没来吧？秦意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
    正要从包里摸手机，忽然察觉旁边有个人影靠近，她侧头去看，看见李随穿着件黑色羽绒服，同色棒球帽檐下露出半张清俊的脸，秦意感觉自己的心跳莫名加快。
    秦意只瞥了他一眼就迅速别过脸去，确认他真的来了之后，反而加快脚步往前走。她攥紧背包带子，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
    李随站在原地怔了一秒，随即抬手压低帽檐，迈开长腿追了上去。
    “秦意。”他在她身后唤道，声音里带着无奈的笑意。
    李随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去，一把扣住了秦意的手腕，她下意识要挣开，却被他握得更紧。
    “吃饭了吗？”李随问。
    “要你管！”秦意别过脸，声音却软了几分。
    两个人坐到店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即便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店里仍旧人声鼎沸。
    秦意点完餐坐在位子上没有说话，对面的人正伸手拿过她的碗筷，用开水烫了两遍，递到她面前。
    这家火锅店食材不错，肉质鲜美，再苦不能饿肚子，上了菜之后秦意一心干饭，一点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李随。
    冬天最适合吃的就是涮肉，老北京涮肉，沾上厚厚的一层麻酱，塞满嘴巴，细细咀嚼。
    李随没怎么吃，一直充当服务的角色，见没肉了就往里面加，见秦意杯子里没水了，就及时给她添。
    他见秦意吃的一脸满足，伸手拿过漏勺，把刚煮熟的虾滑捞出来，递到她面前。

 第27章

    这时候秦意才肯抬起头直视李随，看见他眼睛里淡淡的笑意。
    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幼稚。
    李随见她发愣，“不想吃这个？”作势要收回勺子，语气里带着调侃。
    谁跟食物作对啊！秦意瞪了他一眼，把碗递过去：“吃！”
    这顿饭的后半程，秦意几乎不需要自己动手，不用抬头，也不用去锅里夹菜，只要面前的碗一空，李随就会及时把盛满食物的勺子伸过来。
    以至于这是秦意近段时间以来吃的最撑的一顿，感觉自己再多喝一口水，胃就会爆炸。
    饱暖思**，吃的太多的秦意感觉自己脑袋晕晕，眼皮子发沉。
    火锅店离京大很近，不需要坐车，吃饱的秦意出了门被寒风一吹，人清醒了大半。
    她照旧没有搭理李随，自顾自的往学校的方向走去。李随就这么跟在她身后，她停他就停，她快他也快，不远不近，始终保持着一样的频率。
    秦意生气，但具体气什么她又说不出来。
    她猛的停下脚步，扭过身去，刚想开口，被身后的人打断。
    “秦意，”李随声音暗哑，“还跟我置气？”
    秦意觉得自己有种说不出的委屈，她忍者鼻酸看着他，几天不见，李随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整个人好像憔悴了很多。
    “我不想跟你说话。”她别过脸去。
    李随上前一步，拉着她的胳膊，轻声跟她商量：“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第25章 第25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秦意对“谈谈”这个词似乎有ptsd，她撩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鼻子冷哼一声：“不谈。”
    李随面色平静，双眸仍然锁在她身上。
    秦意被盯的不自在，心也软了几分，“我不想和你谈，谈完肯定影响我心情，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就跌入了对方的怀抱，李随的双手紧紧箍着她，双臂用力按压，两个人的身体亲密的贴在一起，整个人将秦意包裹起来。
    秦意大脑一片空白，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隔着厚厚的衣服，她仍然感觉到了李随的心跳，这样剧烈这样快。
    和自己一样。
    “太紧了李随，勒的我呼吸不畅。”秦意出声。
    “这时候您能忍忍吗先？”李随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带着浓浓的无奈。
    “好的，能忍。”她乖巧的回答。
    街上人来人往行色匆匆，路过的人偶尔投来好奇的一瞥，若有似无得打量一下这对俊男美女。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拥抱。
    是谁说过的来着？拥抱才是最热烈的告白，言语会撒谎，眼神会闪躲，唯有拥抱最诚实。
    秦意第一次和一个男生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专属于李随的那个好闻的味道萦绕在她周围，她偷吻过他的唇，但此时的拥抱比那次的亲吻更加令人悸动。
    李随不觉间收紧了手臂，下颌轻轻抵在她发顶。
    “不行李随，我忍不了了，真的没法呼吸。”
    寒风凛冽，天空中突然飘起了小雪粒。
    “李随你看！下雪了！”秦意抬手拍打着李随，激动的喊道。
    李随终于松开她，结束这次拥抱。
    秦意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掌心向上想要接住飘落的雪花，她仰起的脸庞在雪中格外生动。
    李随静静地站在她身侧，雪花落在他肩头也浑然不觉，目光始终
    追随着眼前这个雀跃的身影。
    “你不讨厌一切未知的不确定的关系了？”秦意现在是有恃无恐了，抱着胳膊不满的质问他。
    “讨厌。”李随说。“但我发现自己本末倒置了，也许就像你说的，哪段确定的关系不是从未知开始呢。”
    秦意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感觉在听绕口令，大脑cpu没跟上。
    李随看着她一脸懵懂的样子，淡淡的笑了：“我是说，我不想错过你。”
    他深吸一口气，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散开：“之前我问你能喜欢多久，说实话，我现在依然不知道答案。”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可能很难改掉那些固有的想法，也许我们最终会分开，也许你会发现我并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喂！”秦意气鼓鼓地打断他，“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秦意心里腹诽了他一番，谁想听的是这些啊，就不能说我发现自己很喜欢你，没有你的日子度日如年，有了你生活才有了色彩，不能说这些吗？
    李随低笑出声，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但我更怕错过你。”他的掌心温暖干燥，“怕以后的每一天都在后悔，今天为什么没有抓住你。”
    秦意撇撇嘴，小声嘟囔：“整天说丧气话...”却没舍得挣开他的手。
    雪越下越密，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奶奶慢悠悠地从他们身边经过，看着这对在雪中相视而立的年轻人，忍不住笑着摇头：“年轻真好啊，谈个恋爱都这么浪漫。”
    秦意噗嗤一笑，两个人手拉手往学校走。
    快到门口时，她突然想起什么，忽的把李随的手甩开，李随不解的看着她。
    “李随！流程不对！”
    “......”
    “什么身份的两个人是可以手拉手的关系？”
    李随挑眉：“什么身份？”
    “我在问你呢！”秦意鼓起腮帮子，鼻尖冻得通红。
    李随凝视着秦意被冻得泛红的脸颊，喉结微微滚动，他上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秦意，”李随笑着说，“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李随发现，原来遵从自己的内心，其实并没有那么煎熬，之前秦意问过他觉不觉得缘分很神奇，要是现在再问，他肯定会点点头，确实很神奇。
    秦意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
    李随的手轻轻捧起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冰凉的脸颊，“可以吗？”
    秦意心满意足，不再折腾他，李随能做出这些，已经大大超出她的预期。
    “批准了。”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主动将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掌心。
    气象台早早就预警今年将迎来世纪寒冬，可秦意觉得，也不过如此嘛。
    一回到寝室秦意恨不得第一时间昭告天下。
    “我恋爱啦！”
    “甜甜的恋爱终于也轮到我了！”
    “尔等单身狗羡慕去吧！”
    对于她和crush终于成功牵手的事情，顾知知表现的尤为淡定：“我就说是迟早的事吧。”
    “天啊！”苏丽娜从椅子上弹起来，“这是什么神仙剧情？”她促狭地眨眨眼，“充个会员还能送帅哥！下次寝室的会员我负责，谁都别跟我抢啊！”
    除了室友外第一个知道秦意谈恋爱的是刘琴女士，晚上视频聊天的时候，秦意实在难掩内心的激动，没有瞒着父母，主动坦白分享。
    “什么情况？”刘琴一把扯下面膜，“参加完婚礼就有对象了，”她想了想，“该不会是那个伴郎吧？”
    “才不是！”秦意急忙否认。
    刘琴先是惊讶，怎么参加个婚礼回去就谈上男朋友了？单身狗受到刺激了？
    紧接着就是既高兴又担忧，高兴是女儿好歹能赶上一场校园黄昏恋了，担忧嘛，无非就是反复叮嘱秦意，小孩子谈恋爱，要知道保护好自己。
    秦意听的羞涩，在视频里和妈妈撒娇，现在的她只沉浸在恋爱的喜悦中，完全忘记了两个月后两人要分隔几千公里的距离。
    ***
    返校后的第二天，秦意就准时到易途报到，考虑到明年申学校需要老板写实习推荐信，她比以往更加卖力认真。
    今天她被安排带团去莲花山，冬天山间薄雾缭绕，石阶上落着零星的枯叶。山顶的莲花寺香火鼎盛，即使不是周末，前来祈福的香客也络绎不绝。
    秦意本来对这些东西不太上心，打算在廊下休息，但是游客们自由活动，她等着也是等着，便也加入唯心大军。
    身边有位老爷爷被搀扶着往里走，边走边和秦意聊天：“这许了愿啊，一定要还愿，佛祖都灵着呢。”
    秦意在一旁边听边点头。
    进了寺庙，秦意学着老爷爷的模样上了香，认真许了愿，完事还准备去求个平安符。
    她打算给爸妈一人求一个，再给李随也来一个。
    拿到平安符后，她又被旁边的大娘说的心动，去排了个求签的队伍。
    十五分钟后，她看着手里拿到的上上签，心里得意，拿出手机拍了张图给李随发过去。
    对面回消息的速度很快：[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唯心主义？]
    秦意撇撇嘴，不解风情，关上手机不再理他。
    李随上午出完诊，此刻在办公室歇着，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秦意的下文。
    解签的队伍要比求签难排，秦意起码等了有五十分钟，坐在对面的是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小师傅，她把自己手里的签递过去，小师傅抬头看了看她，“姑娘你想问什么？”

 第28章

    秦意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问感情。”
    小师傅垂眸细看签文，唇角微扬：“纵有曲折，皆遂人愿。”
    秦意心满意足：“那我和男朋友会一直在一起吗？”
    小师傅偷笑了一下，对她眨眨眼：“不是告诉你了嘛，皆如你愿。”
    “可是你刚刚说有曲折啊，那这个曲折怎么办呢？”
    “顺其自然就好。”小师傅将签文递还给她，神色温和。
    旁边的大娘把两人的对话悉数听了去，她了然的笑笑，拍拍秦意的肩膀：“姑娘，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我看你这签好的很，和男朋友肯定能恩恩爱爱。”
    信则有不信则无？还是您说动我来解签的呢！秦意内心忍不住嘀咕，但是听到后面的话，还是笑嘻嘻的道了声谢。
    下午带团返程时，秦意坐在旅游大巴的座位上，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快地敲打。她把解签的经过事无巨细地告诉李随，最后还故意问道：
    [你说我信不信呢？]
    李随在某些事情上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求签解签其实都是抓住了人的心结，就像他们医学中的心理辅导一样，殊途同归。
    李随：[信呗。]
    秦意看见他的回复忍不住笑出声，打了个电话过去：“刚不是还说我是唯心主义吗？怎么变化这么快。”
    那头的人语气慵懒的说：“身为男朋友，我总还是有点基本素养的。”
    旁边的司机周师傅和秦意搭班很多次了，他有一个和秦意差不多大的女儿，因此总是把秦意当自己孩子一样看，打心眼里喜欢这个热情阳光的姑娘。
    周师傅看她挂了电话，忍不住打趣：“和男朋友通话呢？”
    秦意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笑眯眯的点头。
    周师傅天天被自家闺女教育要有分寸感和边界感，因此没有多打听，只是问了问简单的问题，譬如说哪里人啊，做什么工作的，多大了这样。
    也是担心秦意年纪小，不要被社会上居心不良的人骗了去。
    第26章 第26章洋桔梗
    回公司汇报完今天的工作，秦意走出易途大楼，看见李随的车已经在路边等着。
    她上车系好安全带，从包里把求好的平安符递了过去。
    李随愣了下，“给我的？”
    秦意歪着头反问：“给我男朋友的，你是吗？”
    李随的心尖像是被轻轻挠了一下，秦意直白的话语总是让他措手不及，被秦意盯的不自在，
    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将平安符仔细收好，发动车子。
    确定关系后的秦意反而比从前更加落落大方，她越来越喜欢观察李随的反应，觉得很新奇很新鲜。
    下车的时候李随打开后座门，拿出一束包装精美的花，不是玫瑰，而是微微泛紫的洋桔梗，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泛着温柔的光泽，这个花种不好识别，普通人也许不能一眼看出，但秦意刚好认识。
    大一下学期学校开了多门选修课，大多数同学为了浑水摸鱼，大都会优先选择看起来好拿学分的课程。其中有一门课叫花艺鉴赏，单听起来感觉是那种敲敲木鱼撞撞钟的水课，随随便便就能拿个满分。
    403寝室的所有人都报了这门课，当天上课的时候才发现，好家伙，阶梯教室里座无虚席，看来抱着“混学分”想法的大有人在。主讲老师估计经验丰富，完美拿捏了学生们的心理活动。一上课便直言不讳到：“同学们对花艺感兴趣我非常高兴，希望这门课能真正给你们带来些知识。”
    底下的学生很少有玩手机的，大多抬头细细聆听，估摸是第一节课，大家都想了解下老师的脾性，以及最重要的本课如何考核。
    “我这门课，不难，期末考试也不用写什么劳什子的论文为难大家，”老师话一出，底下的欢呼声便此起彼伏，学生三五成群的鼓掌叫好。“但是，”他画风一转：“需要大家在课程结束时能一眼识出不少于20种花并准确说出它的花语以及如何养护。”
    话音一落，教室里方才的雀跃立马变为哀嚎，这可比写论文难多了，论文可以缝缝补补，而这种看似灵活的考核，才是最难糊弄的。
    好巧不巧，秦意在期末考核的时候就遇见了洋桔梗，这个花也一度成为她的最爱之一。洋桔梗还有一个动人的名字，叫做无刺玫瑰，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则是它的花语：我对这个世界充满戒心，但在你面前我愿意卸下所有防备拥抱你。
    我喜欢你，你喜欢花，但是玫瑰有刺我怕伤了你的手，所以我带了洋桔梗，永恒不变的爱是我喜欢你的诚意。谁懂这种感觉啊，心爱的人捧着洋桔梗来到身边，仿佛所有的不愉快都会烟消云散。
    这是秦意和李随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约会，秦意惊喜的接过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有些害羞的说了声谢谢。
    两人来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主营淮南牛肉汤，老板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女人在前厅招呼客人，男人有听力障碍，主要负责后厨里的工作。
    这家店离华翠苑非常近，出门左转过两条巷子就能到，即便这么近，住在这里好几年的李随还是第一次来。
    入座后一边给秦意倒水，一边忍不住问：“你对这周围很熟悉？”
    “你说这家店？”秦意说，“京市很多店我都打卡过，尤其是离京大不远的这些，我本来就喜欢探店，还有什么比找到好吃的更幸福的事？”
    说完她又反问李随：“离你这么近你没吃过？”
    李随认真的想了一下，他几乎很少一个人在外面吃饭，除了在医院食堂，回到家里也大多是自己做饭，偶尔犯懒会点个外卖。住在这里有几年了，附近的店他真的知之甚少。
    秦意半天没有听见他的声音，抬头瞪大双眼看着他：“家门口的美食你都不知道，你真是暴殄天物啊！”说完自然的接过李随递过来的涮好的碗筷，接着道：“那以后的探店你都跟我一起吧，我还收藏了好多店铺没去过呢。”
    李随面上没有变化，喉结不受控制的滚了一下，心里一暖，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因是饭点的原因，小店里顾客很多，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点完餐的秦意起身脱掉厚厚的羽绒服，李随自然的接过，帮她折好收纳在旁边的衣娄里。
    老板娘认识秦意，这姑娘来过好几次，前几次来都会带着支架左拍右拍，便在上菜的时候热情的问了句：“姑娘，今天不拍照了啊？”
    秦意看着桌上诱人的牛肉汤，笑嘻嘻的回应：“今天的主要任务是约会，不拍照。”
    老板娘被秦意直爽的样子逗乐了，看看她，又看看对面的李随，会意的笑了笑。
    听完她的话，李随抬起眼睛望向她，看到她被食物热气熏得泛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眸。
    秦意就是有种魔力，在她身边，总是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她带动和吸引。
    不是没有看过别人恋爱，不论是发小赵波还是陈海，总是听说恋爱会改变一个人，让人变得不像自己，他以前总觉得有点夸张甚至扯淡，可轮到自己身上，他才知道前人的忠告和经验自有他的道理，不全是空穴来风，原是自己浅薄无知。
    吃完饭李随没有开车，把车扔在旁边的停车场，陪着秦意慢悠悠的往学校走。
    京市的冬夜寒气逼人，即使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秦意还是被冻得鼻尖发红，呼出的白气在路灯下氤氲成团。
    京大东边有一条很有名的文化街，街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文创店、艺术店，甚至许多游客来京市旅游，都会专门来这条街打卡，不仅仅是街道和店铺的装修别具特色，更是因为有些小店里出售的东西新奇古怪，仔细淘一淘，没准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从手作陶瓷坊到复古书店，从独立设计师工作室到古董杂货铺，每家店铺都独具特色。
    同样是京大毕业的李随当然也知道这条街，但毫不夸张，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来逛过，今天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漫步在这里。
    秦意倒是来过许多次，她有事没事就喜欢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好玩意，就跟一个收藏家一样，在别人眼里或许是破铜烂铁的东西，在她这里却是如获至宝。
    她自然的把自己的手放进李随的衣兜里，拉着他陪自己一家一家认真的逛过去。
    这里的店铺面积都不大，最小的也不过二十多平的样子，客人一多便会显得局促和拥挤。李随跟在秦意身后，周边的物品摆放紧密，若是不留神，很容易将桌面上的东西碰倒在地。
    秦意一会儿低身俯瞰这个，一会儿拿起两个进行比较，兴奋的拿起一个银灰色赛车样的车载香薰，放到鼻前闻了闻，像是非常满意似得点点头。
    她没有给李随任何时间，也没有询问他意见的样子，果断的扫过店主放置在桌子上的二维码，爽快的付钱走人。
    刚打开手机的李随顿了顿，淡笑了一下，又把手机揣回裤兜。

 第29章

    “走啊李随！”秦意在门口冲他招手，“发什么呆呢，去逛下一家啊。”
    李随低低的应了一声，大步走来，拉过秦意的手出了门。
    下一家店铺专卖原创设计的冰箱贴，店主是位京大艺术系的毕业生。每个小物件都取材于校园里的标志性建筑。
    两人进门的时候，店里有一对小情侣正在认真挑选，男孩儿的手臂轻轻拦着女孩儿的腰。
    “我想买这个，但是这个好像更有意义，怎么办？”有选择恐惧症的女孩儿在两个冰箱贴上左瞧右看，似乎这是个天大的难题一样备受困扰。
    “都买了。”男孩儿的声音温柔，“两个都有意义。”
    女孩儿听后促狭的扭头看向男孩儿：“那你告诉我都有什么意义？”
    男孩儿自信道：“一个是咱们初遇的地方，还有一个是咱们，”他顿了下，然后俯身低声在女孩儿耳边轻语了几句，随后便看见女孩儿红了面颊。
    秦意望着那对甜蜜的情侣，眼底掠过一丝艳羡，她转身去挑选冰箱贴，纤白的手指在货架上流连。李随站在她身侧，将她的神情全部收入眸中，微微倾过身来，在旁边轻声说：“喜欢哪个？”
    秦意最终拿起一个桃园食堂造型的冰箱贴，突然灵机一动，学着刚才那个女孩的样子，举起来在李随眼前晃了晃：“你知道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李随唇角微扬，抬手轻轻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语气里带着了然：“第一次一起吃饭的地方？”
    秦意眼睛一亮，给了他一个“算你过关”的眼神，转身去结账时，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一连逛了好几家店，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京大后门。秦意将今晚淘到的两样小物件递给李随：“喏，给你的。”
    李随看着她手里的东西，这两个都是秦意自己付的钱，完全没有给他任何买单的时间和机会，他眸色微深，接过东西：“都是送我的？”
    “当然啦！”秦意点点头：“我觉得这个车载香薰和你的车很搭，还有这个冰箱贴，也是很实用的。”
    “那你呢？”李随停下脚步，侧身回望她。
    “你想回报我？”秦意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他，眼神意味深长。
    “女朋友送了这么多礼物，”李随眼中带着笑意，“男朋友不该有点表示？”
    秦意不自然的红了耳朵，眼神游移，轻轻的说：“也不一定非要买东西，”声音越来越小，“也可以用别的方式...”
    “什么？”李随微微俯身，像是没听清。
    被反问一句的秦意心跳不自觉的加快，这人怎么回事？跟我装傻呢？
    她深吸一口气，索性豁出去了：“我是说，不一定要物质回报。”她故意清了清嗓子，“其他方式...也挺好的。”
    话音刚落，她就慌忙别过脸去，这下总该明白了吧！
    第27章 第27章多吃鱼肉，补脑
    李随瞧着她那副又狡黠又紧张的模样，就差把“你怎么还不明白”几个字写在脸上了。他故意蹙眉沉思片刻，装作不解风情的样子：“快回学校吧，外面冷。”
    秦意顿时泄了气，心里直犯嘀咕：难道是我暗示的太含蓄委婉了？
    秦意内心腹诽，眼眸暗流，沉思了几秒突然说：“我想起来了，知知让我帮她带杯咖啡，”言毕伸手指着后门旁边的一家咖啡店：“就是这家。”
    她快步提脚走了过去，心跳加速。
    李随提紧手中的东西，眼中含笑的跟了上去，看着前面秦意一甩一甩的马尾，心中荡起微妙的涟漪。
    他怎么可能没懂？
    推开咖啡店的门，暖黄的灯光和浓郁的咖啡香扑面而来。秦意煞有介事地站在柜台前，盯着菜单念念有词：“知知说她晚上要熬夜追剧，让我给她带杯美式提提神。”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身后的李随听见，像是在强调自己真的是来帮室友买咖啡的。
    结账的时候李随快她一步，并让店员打包了四份小蛋糕，他锁上手机屏幕，扭头解释：“追剧不来点宵夜？”
    两个人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带了一天团，又逛了这么久的街，不坐下不觉得，一坐下秦意就感到了小腿传来的阵阵酸痛，再舒适的运动鞋也抵不过几万步的摧残。
    她弯下腰，握拳轻轻捶打小腿肌肉，坐在对面的李随看见她的动作后说：“你这样属于无效缓解，”接着一双温暖的手已经覆上她的小腿，力道适中地揉捏起来，他的手法意外地专业，拇指精准地按压着酸痛的位置。
    秦意顿时僵在原地，脸颊腾地烧了起来。
    这人怎么回事？刚才还装傻充愣，现在又突然这么...这么...她盯着李随低垂的睫毛，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
    他的按摩手法实在太过舒服，秦意不自觉地动了动腿。李随以为弄疼了她，便停下手中的动作，耐心解释：“肌肉酸痛的时候要从脚踝后侧沿小腿肚向上推至膝盖后方，力度均匀，遇到硬结或痛点时，用拇指按住画小圈揉开。”
    秦意望着他一本正经科普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李医生懂得真多啊。”
    李随淡淡开口：“以前轮转过推拿科，况且，”他极浅的笑了下：“给我姥爷按摩过半年，算是熟能生巧。”
    秦意听江临提到过，李随大学毕业那会儿两位老人相继病逝，无意撩起他的伤心事，她心头一紧，连忙岔开话题：“没想到我男朋友这么全能。”她故意夸张地眨眨眼，“看来是捡到宝了。”
    咖啡刚做好的时候，李随的一通电话彻底打碎了秦意今晚的美好夙愿，电话通知他需要尽快赶回医院，之前他负责的一位病人因意外导致二次骨裂，今日约会就此结束。
    将秦意送到校门口后他把打包好的东西递到她手里，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简单的说：“以前不觉得，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江临说医生这个职业不适合谈恋爱了。”
    秦意抬头，寒夜中路灯下，点点光影洒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柔和。
    就在她要转身的下一秒，李随拉过她一把搂在怀里。
    他身上的热气仿佛能透过厚厚的外套传达给她，秦意心跳如擂鼓般好像要从胸膛跳出。
    时间紧迫，这个拥抱并未持续太久。李随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稍稍松开手，低头凝视着怀里的人。
    他目光专注地看了半晌，忽然正色道：“你这里有个脏东西。”
    “啊？哪里？”秦意茫然抬头，下意识伸手去擦。
    “这里。”话音未落，李随已经俯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下一秒，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唇角。
    秦意感觉到自己仿佛过电一样浑身酥麻，她下意识的往后一缩。
    “躲什么？”李随低笑，声音里带着愉悦，“现在知道害羞了？”
    秦意整张脸顿时烧了起来，幸好医院的电话再次响起，李随没再逗她，匆匆道别后转身离去。
    推开寝室门时，秦意把咖啡和甜点分给室友们。四个人围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最新更新的甜宠剧，屏幕里男女主角正深情拥吻，看得秦意脸颊发烫。
    怎么这剧里的男主看着和李随有些像？秦意觉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知道是哪个有智慧的哲人曾说过，深陷爱情里的男女就爱无意识的傻笑，她觉得可真够准确的。
    晚上躺在床上的秦意回想起刚才的吻，内心忍不住的想笑，她把自己的脸捂在枕头中，双腿激动的在床上乱蹬。
    李随的唇真软，温温热热的，呼吸中带着点医生固有的浅浅的消毒水的味道混着薄荷的凉气。
    虽然只是浅尝辄止，但仍然让秦意红到了耳根。
    ***
    李随谈恋爱了，这个消息对江临造成的冲击非常大。
    他怎么都没想到，一向佛系，口口声声说不想考虑个人问题的李随竟然比自己先脱单。
    这真是一种无形的打击和侮辱！
    “上次是谁信誓旦旦说跟秦意妹妹没关系的？”江临酸溜溜地靠在窗边，一脸痛心疾首，“李随啊李随，没想到你是个口是心非的主儿。”他夸张地摇头叹气，“就你这不解风情的性子，人妹妹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正在写病历的李随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也许...看脸吧。”
    一旁的陈雨听了忍俊不禁，忍不住附和说对。
    玩笑过后，江临突然想起什么，正色道：“等等，你不是马上就要去纽约进修了吗？我记得主任说你打算留任啊？”
    李随不以为意，抬眸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打算留任了？”
    确实，当初霍主任提起这个项目有留任机会时，他只是含糊地应了声“会考虑”，那时的他对未来尚无明确规划，纽约也好，京市也罢，似乎都没什么差别。
    可现在不同了，虽然他和秦意的未来还充满未知，但他倒是真的有点舍不得京市了。

 第30章

    江临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了然地咂咂嘴：“还是你洒脱。”
    ***
    秦意打算把之前她们喂养的小狗如意收养回家，最近校园里疯传有人专门虐狗的可怕消息，甚至惊动了警方。前两天苏丽娜和杨萌在图书馆门口发现了瘦得皮包骨的如意，几个姑娘心疼坏了，在寝室商量后决定由秦意把它带回家收养，大家一起分担狗粮费用。
    秦意抱着新买的狗粮和狗盆回到家时，发现隔壁房门紧闭。她看了眼手机，李随之前发信息说今天下夜班，也不知道这会儿在不在家。
    她在门口站了会儿，准备开门的时候，身侧的电梯门刚合上没多久又打开，李随拿着车钥匙从里面走出来，
    见到站在眼前的秦意，一时间怔愣住，“来找我？”
    秦意觉得他这副样子很呆萌，噗嗤笑了出声。
    李随看见她手里拿的东西，很快反应过来，“隔壁住的是你？”
    秦意点点头，转身用钥匙打开房门。屋里的小狗似乎等候多时，一见她就兴奋地摇着尾巴汪汪叫起来。
    李随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倚在门框上，看她有条不紊地安置着新买的宠物用品。她蹲下身，动作轻柔地倒好狗粮和水，又抚摸着小狗瘦弱的背脊，直到小家伙发出满足的呜咽声。
    相比自己的房子，秦意的这间显得温馨多了。站在门口便能看见客厅有一面很大的照片墙，旁边是一款眼熟的落地灯，上面也挂着两个相同的小玩偶。
    等秦意收拾妥当回过头，发现门口已经没了李随的身影。她探头一看，对面的房门正大敞着。她抿嘴笑了笑走进去，环顾一圈没看见人，想到他刚下夜班肯定要休息补觉，便悄悄的退出房间，把门轻轻的带上。
    回到华翠苑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今天临时有个团让秦意替补，打乱了原本她想要给李随带中午饭的计划。出了公司，回到学校的某人想了想，还是打车前往华翠苑。
    回到自己家，换了身衣服，拿着打包好的饭菜，开门去隔壁，虽然不是第一次来李随家，但是身份变了，她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敲了半天门才听见有脚步声慢慢靠近，刚一开门，她就看见睡眼朦胧头发散乱的李随慵懒的立在一边。
    这人睡了一天？秦意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吃饭了吗？”
    李随接过餐盒，侧身让她进门：“没吃。”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我从学校食堂打包了点饭菜，”她边说边往里走，“但估计凉了，我拿去厨房热一热吧。”
    她抿着嘴，煞有其事的撸起袖子，去厨房左看看右看看正研究灶台打火开关在哪，身后的李随一把拉过她，“去外面等着，我来。”
    他回卧室换了身衣服，拿出秦意打包的菜，厨房里很快响起油锅的滋滋声，菜香随着热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他又顺手煎了两个荷包蛋，金黄的蛋液在锅中慢慢凝固，边缘泛起诱人的焦脆。
    一切准备好摆上餐桌，秦意倒是显得更像一天没吃饭的人，二话不说就把鸡蛋往嘴里送，其实有点烫嘴，但她为了不丢面子忍住了，“真好吃！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不是你说的么，”李随慢条斯理地夹菜，“我是全能男友。”
    李随这顿饭吃的很心满意足，若是往常下夜班补觉后，他多半会随便点个外卖或者干脆不吃。
    他把碗筷放到洗碗机里，又把残羹冷炙收拾到垃圾袋中放到门口。
    秦意正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着落地灯上的小玩偶，李随打开投影仪，邀请的询问：“时间还早，看个电影？”
    “好啊。”
    秦意这回选了一部外国喜剧，早就被种草过，说是台词风趣幽默。
    李随对看什么并不在意，他慵懒地靠在沙发垫上，长腿交叠，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秦意身上。看着她被电影逗得眉眼弯弯的样子，他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表面上专注观影的秦意，心思早就飘远了。手机被她调成了静音，但屏幕上不断跳出的消息提醒还是分散了她的注意力，顾知知在寝室群里不停地@她，先是问校门口烤冷面的营业时间，没过几分钟又问上次吃的冰淇淋是什么口味。
    秦意耐着性子回复了几次，终于忍无可忍，在群里发了一条杀气腾腾的警告：【顾知知！今晚不许再@我！！！消失！！！】
    手机消停下来后，秦意倒是慢慢的沉浸在了电影里，但谁知喜剧电影里竟然还有男女主的亲密戏份，两位主角在雨中拥吻的镜头令她措手不及。她佯装自然的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抱着靠垫，其实内心早已波澜壮阔。
    她偷偷用余光瞥向李随，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李随伸手将她怀里的靠垫抽走，秦意的心跳骤然加速，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扭身有点支支吾吾的问：“干..干嘛？”
    他没有回答，直接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声音低沉：“电影不好看？”
    秦意有些糊涂：“啊？”
    “好看会走神？”
    秦意屏住呼吸，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李随的吻就落了下来，不同于第一次的浅尝辄止，这次的吻温柔缠绵，带着令人心颤的耐心与技巧。
    没经验的秦意浑身紧绷，僵硬的身体令两个人时常牙齿打架。
    李随贴着她笑出了声，低语：“放松点。”
    秦意听话的放松身体，谁知放松过渡，一下子瘫软到他怀里，她生涩地跟随李随的节奏。随着亲吻渐深，李随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两人顺势倒在沙发上，秦意双手攀着他的肩膀，被这个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吻夺走了全部呼吸，只能在他唇齿间发出细碎的呜咽。
    良久，他右手撑在沙发边缘，垂眸凝视着上秦意的眼睛，嗓音低哑：“还继续吗？”
    秦意羞得不敢抬头，自然也没注意到对方同样泛红的耳尖。
    戛然而止的热吻令秦意瞬间清醒，她下意识从沙发上弹起来，站在他面前，不自然的软声道：“太晚了，我想起来明天学校有事，今晚得回去。”
    其实学校根本没有事，秦意只觉得再待下去自己“有危险”。
    她不知道李随的吻技竟然这么好，不由得出声询问：“你怎么这么会啊？真没恋爱过？”
    李随看出她的想法，起身捏了捏她的鼻尖，“都像你这么笨？”
    说完他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拧开猛灌了几口，喝完拿上车钥匙：“不是要回学校？送你。”
    秦意“嗯”了一声，主动挽住他的手臂，微笑的说：“我还买了点面包放在冰箱里了，你明天休息，起来也要记得吃早饭。”
    李随不禁失笑，明明自己比她年长七岁，怎么反倒被她当成了需要照顾的对象，对自己大大咧咧，对别人却体贴细致。
    第二天，李随睡到自然醒，阳光已经透过窗帘洒满了半个卧室。而此时的秦意却忙得脚不沾地，年底公司冲业绩，旅行团的数量比上月翻了一倍，所有员工都进入了连轴转的状态，想要拿到推荐信的秦意更是丝毫不敢懈怠。
    忙碌到一整天秦意连看手机的功夫都没有，同为实习生的张莉看着她那么勤奋上进的模样，忍不住和她抱怨：“你没必要这么卷，咱们只是实习生而已。”
    秦意不解的看她一眼，她实在不理解这就是卷了？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努力提升自己，朝着目标努力奋斗就是卷了？
    对此，她以沉默应对，无语的耸了耸肩膀。
    晚上八点，秦意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她坐在工位上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夜色中的霓虹灯星星点点的亮起，和师傅陈红一起乘电梯下楼的时候还在想着待会儿去哪解决今天的晚餐。
    走出易途大楼，秦意一眼就看见前方路边停着的那辆熟悉的黑车，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灰色羽绒服的男人。
    李随在车里坐久了，下来站会儿透透气，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刚好看见秦意从写字楼里出来，他招招手，待对方走近：“结束了？带你去吃宵夜。”
    秦意惊讶他怎么会突然过来接她，心意升起一股浓浓的甜蜜。
    李随替她拉开副驾的车门，淡淡的说：“快上车，外面冷。”
    他朝陈红点头致意，陈红一眼认出这就是上次在医院楼下见过的帅哥，会意地笑着摆手。看着两人驱车离去的背影，不禁感慨：年轻真好啊！
    李随带秦意来的是一家藏在公园后面的私房菜馆，位置隐蔽得连导航都难以定位，这是他发小赵波强烈推荐的，据说老板曾在米其林餐厅任职。
    包厢里灯光柔和，桌上早已摆好他提前预定的菜品：
    素炒口蘑、无花果鸡肉沙拉、香煎牛排，搭配炝炒生菜和手工面条，每一道都精致可口。饿了一整天的秦意眼睛都亮了，拿起筷子就迫不及待地尝了起来。
    “慢点吃。”李随已经用过晚餐，此刻坐在对面细心地为她添茶倒水。包厢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温暖的氛围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第31章

    不到半小时，秦意就把几道菜消灭了大半，她满足地靠在椅背上，像只餍足的猫咪般轻轻叹了口气。
    “还要再加点吗？”李随问道。
    秦意摇摇头，揉了揉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再吃要爆炸了。”
    看着她困倦的模样，李随皱了皱眉，起身拿起外套：“走吧，送你回去休息。”
    秦意配合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点头：“好。”
    一路上车流拥挤，李随开车平稳缓慢，才驶出十分钟，副驾上的秦意就已经歪着头沉沉睡去。当车停在京大校门口时，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后者丝毫没有反应，只听见一声含糊的呓语。
    李随收回手，借着微弱的亮光凝视她的睡颜。
    女孩儿脸庞白皙，带着点婴儿肥的肉感，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红润的唇微微张着，随着呼吸轻轻翕动。
    他将空调温度又调高了些，确保她不会着凉，然后安静地靠在座椅上等待。
    车厢内很安静，只听见空调出风的声音和女生均匀的呼吸声。
    秦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含糊地问道：“几点了？”
    “九点半。”李随看了眼腕表。
    “啊！”她猛地坐直身子，“都快门禁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李随无奈地笑了笑：“那也得我叫得醒才行。”
    话毕，秦意解开安全带，想了想，主动探过身去，亲了一下李随的侧脸，然后不等他的反应，立即跳下车果断离开。
    秦意刚踏进寝室大门，手机就“叮”地响起提示音。
    [你好像很喜欢管杀不管埋。]
    看着李随发来的消息，她忍不住笑出声，回了个“你奈我何”的嚣张表情包。
    手机很快又震动起来：
    [下不为例。]
    秦意这一晚睡的很香，还做了一个甜甜的甚至不可言说的梦，以至于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咧开的嘴角还放不下来，但是这种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甚至不到24小时。
    这天上午学校有活动，秦意索性请了整天假没去公司。午觉刚醒，母亲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让秦意元旦假期回趟家，大姑过生日，定在1月2日办酒席。
    秦意的大姑是位已经退休的人民教师，去年买菜的路上出过一次小车祸，家里人去寺庙算命祈福，住持说要多办喜事冲煞，姑父便决定借着这次寿宴好好热闹一番。
    说完正事，刘琴在电话里提高嗓门：“最近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秦意一头雾水。
    “啧，”刘琴在电话那头咂嘴，“跟亲妈还装糊涂？”
    秦意一时语塞，第一次谈恋爱能怎么样？不就是...那样吗？！
    见女儿沉默，刘琴顿时想歪了。虽然自诩开明，还是忍不住语重心长：“小意啊，妈是过来人，你们年轻人情到浓时把持不住很正常，但你一定要...”
    听见母亲这么直白的话，秦意两眼一黑，无奈扶额：“妈！你说什么呢，想太多啦！”
    刘琴不以为然：“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要是清清白白，我才更担心呢。”
    “......”
    “我这是给你正确的引导，有我这样的妈，你可偷着乐吧。”刘琴在电话里不甚自豪的自说自话。
    秦意以前是知道自己的母亲开明，但她没想到竟然奔放到如此地步！
    自己还是太保守了，原来小丑是我。
    “要我说，你元旦的时候把小伙子带回家，我们帮你参谋参谋。”秦意觉得这才是刘琴的重点，好嘛，不愧是有文化有头脑的刘琴女士，绕来绕去，竟在这里等着她呢。
    “太早了吧，八字还没一撇呢妈。”
    “你不想对人家负责？”刘琴在那头惊讶。
    秦意语塞，连忙转移话题：“最近天冷了，你那个腰还是得及时复查，别不当回事。”
    得，小家长上线。
    刘琴看秦意软硬不吃，便没继续聊下去，她还要赶去和姐妹凑齐三缺一，再次叮嘱秦意元旦记得回来给大姑过生日，就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的秦意这时候才发现，一整天的时间李随都没联系她，上一条微信还是秦意中午发的问他吃了没有，这么久了毫无音讯，既没有回信也没有电话。
    秦意又拿起手机，拨通李随的电话，持续了很久没人接，直到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她才把电话挂掉。
    继续打，一个、两个、三个，都无人接听。
    秦意坐直身体，这种情况着实有些不正常。
    和顾知知在食堂吃饭时，她决定再打最后一次电话，如果还是联系不上李随，就直接去华翠苑看看。
    没想到这次电话竟然接通了，但传来的却是一个熟悉的女声。
    “hello秦意，我是陈雨。”电话那头没有停顿，一股脑的说：“今天李医生收了个病人，那病人的家属不知犯什么病非说李医生不给他们好好治病，故意坑他们钱，李医生没有和他们计较，谁知道那人的儿子变本加厉，又是摔砸又是打骂，李医生避无可避一不留神被对方手里拿的玻璃片划伤了。”
    秦意越听越害怕，紧张到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收紧，对面的顾知知看着脸色逐渐发白的秦意，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只听秦意反问：“伤的严重吗？那他现在还在医院吗？”
    “还在急诊处理伤口呢，手机落在办公室了。”陈雨解释道，“我看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怕你着急，就自作主张接起来告诉你一声。”
    挂断电话后，秦意匆匆和顾知知交代了几句，抓起外套就往医院赶。
    等她赶到医院的时候，李随已经包扎好伤口，正坐在急诊室等片子结果。
    其实伤口不深，只是位置比较特殊，在右手手腕处。临床医生的手最是精贵，不能出一点差错，谨慎细致的霍启明主任非要李随照个片子求个安心才肯放人走。
    秦意在办公室扑了个空，又急忙乘电梯下到急诊部。她一间间诊室找过去，终于在3诊室门口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李随抬头看见突然出现的秦意，明显怔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伤得怎么样？”秦意又急又气，三步并作两步冲进诊室，看见他被包扎的右手，裹得严严实实，颇有点吓人的样子。
    “流了多少血？难不难受？现在还疼吗？感觉怎么样？”她连珠炮似的抛出一串问题。
    同样的急诊，同样的受伤，同样的秦意，李随这时候还有心情打趣她：“上次就问过你，咱俩到底谁是医生？”
    秦意现在没有心情和他说笑：“问你呢，到底怎么样？”
    见她真的着急，李随这才收起玩笑的姿态，举了举右手正色道：“不严重，伤口不算深，霍主任不放心非让我拍个片子，没有大碍。”
    “都这样了还没有大碍？”
    李随脸上的笑容加深，仍然目不转睛的看着秦意，“这么担心？”
    “你说呢？我跟你讲，手腕上的血管很多，新闻很多案例，有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小伤口，要是切到动脉血管，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休克死亡都不是夸张的。”秦意板着脸说道，想到之前看过的报道，又看看李随，仍然心有余悸。
    “谢谢秦老师科普，您请放心，我这伤口真没大事。”李随淡淡的说，“别担心。”
    秦意将信将疑地盯着他，
    脸上写满了“真的吗？我不信”。
    这时，肖蓉拿着检查报告朝3诊室走来，边走边说：“李随，霍主任看过片子了，说你...”话音未落，她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站着秦意。
    她微微蹙眉，走到李随身旁递过片子，重新开口道：“霍主任看过片子了，确认没有大碍。让你回去好好休息几天，记得按时换药。”
    李随接过片子，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与肖蓉拉开距离。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肖蓉的眼睛，她冷淡地扫了秦意一眼：“隔壁还有病人，我先走了。”临出门前又回头对李随说：“伤口不能沾水，最近尽量少用右手。”
    “多谢。”李随礼貌地点头致意。
    诊室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秦意拉开旁边的椅子坐在李随身边，略带沮丧的说：“怎么每次医闹都被你碰上啊？你们医院经常发生这种事？”
    “小概率事件。”李随见她真的担心，认真解释，“放心，我都有分寸。”
    听到他这么说，秦意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因祸得福，李随获得了几天难得的休假，两人分别的时候李随问她要不要去阿那亚看海。
    秦意快速盘算了下自己的日程，明后两天正好没有带团任务，学校那边也没什么安排，她点点头：“好啊。”
    “那我来订房。”
    “订房？”秦意一愣，一脸黑人问号脸。
    “还是你想当天来回？我是觉得有点赶。”
    李随前两年和发小去过一次阿那亚，那次去是陪朋友向女友求婚。他对那里的印象除了不错的海景之外，就是发现女生都爱在那里打卡拍照。

 第32章

    什么孤独图书馆、美术馆、小礼堂，他那次看见大把的女生排队拍照，想着秦意或许也会喜欢。
    从京市自驾过去，怎么也得三四个小时，当天来回的话体验感太差，还不如在里面住一晚，悠哉的放放松。
    两人在高速上刚开了不到半个小时，秦意就要求他去前方的服务区停车。
    车子刚停稳，她就下车绕道主驾位上，拉开车门，用毋庸置疑的口吻对着里面的人说：“你下来，我来开。”
    李随挑挑眉，看着她。
    “你忘记遵医嘱了？少用右手。”
    解释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李随拉下来塞进副驾。
    秦意此刻完全是硬着头皮在开车，虽然驾照在手，但独自开高速还是头一遭。她双手紧握方向盘，后背绷得笔直。
    李随听话的系上安全带，看着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愉悦的笑出了声：“您这是上高速还是上战场呢？”
    秦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目光又迅速回到前方路况上。
    整个路程耗时硬生生被秦意的驾驶速度拉伸到5个小时，这5个小时大概也是秦意度过的最煎熬最忐忑的5个小时，上一次这么紧张好像还是高考完查分的时候。
    把车平稳的停在酒店门口，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甩了甩发汗的双手，随后跟着已经拿好行李的李随一起进去办入住。
    前台小姐姐面带微笑的询问预定手机号，之后仔细登记了两人的身份信息，告知两位的房间在二楼的201与203。
    下了电梯的李随递了一张房卡给她，指了指房间：“我就在隔壁。”
    其实秦意原没想到李随订了两个房间，毕竟之前听杨萌说她和男友每次出去旅游，都是住一起的，害自己昨晚还失眠到深夜。
    稍作修整后，李随敲了她的门喊她去吃晚饭。
    酒店一楼的餐厅虽然面积不大，但装潢格外精致，暖黄的灯光洒在原木色的餐桌上，营造出温馨的氛围。两人入座后服务员开始上菜，餐厅不提供点菜服务，来吃饭的客人也无需费脑伤神，每日的菜品都是规定好的，会根据时节进行相应的改变。
    今晚的菜品丰盛诱人：晶莹剔透的白灼虾、鲜嫩饱满的清蒸鲈鱼、酱香浓郁的猪蹄、滑嫩的老井豆腐，还有香气扑鼻的贡菜肉丸汤。
    秦意大快朵颐，却始终没碰那条鲈鱼，因为她从小就不太会剔刺，尤其是小学四年级有一次吃饭被鱼刺卡住半夜进了急诊，更是让她从此对任何鱼类都敬而远之。
    正喝着第二碗肉丸汤时，一只白瓷碗突然推到她面前，里面是剃的干干净净的鱼肉。李随收回手，看了她一眼，继续拿起筷子认真吃饭。
    秦意心里甜滋滋的，暗道这人怎么这么会照顾人！
    她刚吃完碗里的鱼肉，李随又推过来一碗。
    “多吃鱼肉，补补脑。”
    “你是在说我笨？”秦意撇撇嘴看了他一眼。
    “我只是觉得某人今天开车辛苦，用脑过度。”李随淡定的开口。
    “......”
    饭后，两人去海边漫步。
    室外温度低，尤其是靠近海边的地方。李随帮她裹紧围巾，两个人步行在沙滩上，欣赏夜景。
    月光被云层稀释成朦胧的雾霭，比起夏日的喧嚣，冬天的阿那亚更像被雪藏的艺术岛屿，寂寥、清冷，海浪在黑暗中翻涌，一次次推向岸边，又退成低沉的呜咽。
    偶尔有人影出现在海滩上，他们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雾，脚步在沙上留下短暂的凹陷，很快又被海风抚平。
    “如果能一直住在这里该多好。”秦意不由得感叹。
    她从小在群山环绕的s市长大，看海的机会屈指可数。除了高中时和父母去过一次三亚，这是她第二次近距离感受大海的壮阔。
    李随的脚步微微一顿，深邃的眼眸望向远处漆黑的海平面：“一时的新鲜感会让人产生错觉。”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海浪声淹没，“要是一直在这里，迟早也会觉得稀松平常。”
    “又来，下一句又该说感情是一时的冲动这种论调了。”秦意嘟囔着，迈开腿大步往前走。
    李随愣了愣，快步跟上去：“什么？”
    秦意丝毫不掩饰情绪的瞧了他一眼：“你不是都听见了吗？”
    “......”这回终于换李随噎住。
    “我只是就事论事，可没牵扯别的问题。”他看了眼秦意，无奈的解释道，“不要随便冤枉我。”
    “哼。”秦意轻哼一声，不再搭话，海风将她鬓角的碎发吹得飞扬。
    从海边回到房间后，秦意觉得鼻子有些发堵，看到浴室里宽敞的按摩浴缸，她决定泡个热水澡驱驱寒。
    把洗完的头发包好，她迈进浴池，温热的水流刚没过肩膀，整个房间突然陷入黑暗。只从窗外透进些许微光，在瓷砖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秦意还来不及惊慌，手机铃声就突兀地响起。
    她手忙脚乱地在湿滑的浴台摸索，指尖刚触到手机，门外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第28章 第28章那男人又来了
    酒店工作人员很快前来解释，表示可能是变压器故障导致停电，工程部正在全力抢修。为表歉意，将为所有住客减免一半房费。
    秦意在黑暗中摸索着开门时，不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脚趾狠狠撞上了沙发旁的桌角，直到此刻仍能感受到阵阵钝痛。
    停电的时候李随正拿着手机查日出时间，傍晚回酒店时，他无意间听到前台有客人谈论，说冬日的阿那亚日出比日落更值得一看，料想某位姑娘肯定喜欢。
    当整个房间突然陷入黑暗时，他第一时间拨通了秦意的电话，久无人听，他顾不上多想，立即转身出去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两个人借着一点手机的微弱亮光，静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黑暗总是能带给人无限的遐想，尤其是在这么一个暧昧的地方，也会让人变的异常勇敢。
    终于，秦意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我们聊聊天？”
    两人的目光在夜色中短暂相接，秦意像个情窦初开的小朋友，迅速移开了。
    “想聊什么？”
    包好的头发此刻终于完全散落，湿漉漉地贴在颈间，凉得她缩了缩脖子，秦意有些不舒服，扭了下肩膀。
    “聊聊纽约？你去过吗？”
    李随：“去过，我母亲在纽约。”
    秦意愣怔，几秒后反应过来问：“所以你申请了那边的项目？”
    李随看着她，即便只能瞧得清轮廓，“也不全是。”
    他靠在沙发
    上，神色平静：“医院刚好有合适的项目，我刚好符合条件，而项目又恰好在纽约。”他又顿了片刻，“我只是觉得自己在哪里似乎都一样，纽约和京市当时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或许去那边能多看她几眼？也未可知。”
    那是当时，那现在呢？秦意在心里追问。
    没等她开口，灯光突然大亮。突如其来的光明让两人都不适地眯起眼，秦意这才惊觉自己还裹着酒店的浴袍，湿发凌乱地贴在颈间。
    看了她一眼，李随起身走进浴室，没一会儿提着红色的吹风机走了过来，递过去：“把头发吹吹，容易感冒。”
    秦意的大脑似乎还停留在刚刚的对话里，一时没有反应，只是仰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要我帮你？”
    说着他已经弯下腰，将插头插入沙发旁的插座，拿着吹风机，打开二档风，真就给她吹起来。
    吹风机在身后嗡嗡嗡响起，沙发的斜对面是一个大大的落地镜，在秦意的角度刚好能看见镜子中李随的半边身影。脱下厚重外套的他穿着松垮的灰色卫衣，额前略长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整个人特别像一只慵懒的拉布拉多。不说话的时候表情有点冷淡，认真的时候会有一个也许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习惯性的小动作，轻耸鼻尖。
    吹干头发后，李随刚拔下插头，脸颊被热风吹得通红的秦意突然想起什么，光着脚跑到行李箱前，变魔术般掏出一瓶红酒：“差点忘了这个！”她眼睛亮晶晶的，像献宝似的举起来。
    秦意蹲在行李箱旁，回头冲李随粲然一笑：“喝点吗？我们还没一起喝过酒呢！”这瓶红酒是上个月公司活动时合作方送的，陈红悄悄塞给她两瓶。酒精度数不算高，之前一瓶早被寝室四人分着喝光了，剩下这瓶她一直留着，昨天收拾行李时正好看见，想也没想的就一起装了进来。
    见他没有反应，秦意又从包里摸出两个一次性纸杯，摆在茶几上，煞有介事地倒上红酒。
    这下李随终于笑出了声，纸杯喝红酒，大概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落地窗边，窗外是温柔低吟的大海，屋内女孩儿散着头发盘腿坐在窗旁的摇椅上，酒瓶随意的放在脚边。
    李随随手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她旁边，两人一起望着屋外无边的海景。
    秦意把其中一杯递给他，然后和他干了个杯：“cheers！”红酒入口醇厚绵长，在舌尖化开细腻的香甜。

 第33章

    淡淡的酒香在秦意这里很快转化为分享的欲望。
    她小口啜饮着，话匣子一下子打开，恨不得从自己呱呱坠地开始从里到外的把自己的趣事讲给李随听，“纽约我没去过，但秦誉平去过，哦...秦誉平你不知道是谁吧，是我爸...”
    这种感觉很奇妙，有个人在身边叽叽喳喳的跟你分享琐事，多新鲜多久违的感觉，好像某一瞬间终能确定，哦，我的世界真的从此多了一个如此这般的你。
    李随明显感觉到她应该是喝醉了，回头看着她笼罩在灯光下的生动的脸，刚想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杯子，却见秦意突然举起酒瓶，将最后一点红酒一饮而尽，狡黠地冲他眨眨眼。
    下一秒，她从摇椅上探身过去，双手按住李随的肩膀，仰头堵住了他的嘴。浓郁的酒香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偶有一滴打湿了彼此的嘴角。
    李随：“......”
    察觉到他的愣怔，秦意心里充满了得意，眼睛兴奋的眯了起来，自觉捉弄成功。
    谁知局势瞬间逆转，李随反客为主，舌尖轻巧地撬开她的唇瓣，将她口中残留的红酒尽数卷走。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让秦意大脑一片空白，她万万没想到向来克制的李随会有如此举动，顿时浑身紧绷，脸颊烧得发烫。
    在这个暧昧的空间里，光是想想这种画面就让她羞得无地自容。秦意向来是“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虽然平时总爱口嗨，但真到实战环节立刻怂成一团。
    她低着头不敢看李随，内心疯狂呐喊：我只是想单纯喝个酒啊！绝对没有其他非分之想！
    可李随的吻还在继续，秦意觉得自己真的要窒息了，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这个过于热烈的吻，她觉得自己呼吸不畅，只能微张着嘴急促喘息。
    这个动作对李随来说仿佛是一种邀请，他加重入侵的幅度，双手捧住秦意的脸颊，辗转厮磨。身体的异样反应让他不再满足于这样的亲昵，他微微睁开眼，看到喝了酒的秦意双颊绯红，眼眸湿润迷蒙，像蒙着一层水雾。
    心跳加速间，他一只手轻抚她的脸颊，另一只手试探性地探入浴袍边缘。秦意敏感地绷紧身体，下意识按住他的手。两人目光交汇，她清晰地看到他漆黑眸子里翻涌的欲望，以及无声的询问：可以吗？
    就在她晃神的片刻，李随已经将她从摇椅上抱起，放在自己腿上。这本是情到浓时再自然不过的事，可秦意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搞得好像今晚这顿酒是她精心设计的要把他吃干抹净的陷阱似的。
    李随仍在专注地亲吻，秦意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等一下...”
    李随立刻停下动作，拨开她肩头的长发，呼吸急促却克制：“怎么了？”
    秦意垂着眼睫，耳尖红得滴血：“我...不方便。”
    “嗯？”情动的李随一时没反应过来，露出困惑的表情。
    秦意攥起拳头朝他胸口轻轻一打，贪婪的呼吸一口他身上好闻的味道：“那个来了。”
    理智回笼的李随凝视她片刻，突然低笑出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第二天清晨，计划中的日出自然没能看成。宿醉的秦意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多，连酒店的早餐时间都错过了。
    孤独图书馆也没有打卡拍照成功，排队的时候李随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江临。
    接通后江临没有废话，只是和他说：“李随，你方便的话来一趟医院吧，有个叫李志的家属一直嚷嚷着要见你。”
    秦意看他的脸色忽然微变，知道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便主动道：“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不要现在就回去？”
    李随没有解释太多，只点点头，两人一起往酒店方向走。
    回程的高速路上，李随紧锁眉头，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发白，车速比平时快了不少。将秦意送到京大门口时，暮色已经笼罩校园，他匆匆交代几句就调转车头疾驰而去。
    李随推开办公室门，只见江临正焦躁地在屋内来回踱步。一见到他，江临立刻快步迎上前：“那人你认识吗？上午就来办公室找你了，说你不在他也不信，就嚷嚷着要见你，不打电话给你，他就在诊室门口大吵大闹，怎么劝都不肯走。”
    李随把车钥匙往桌上一扔，眉眼变得凛冽了几分，片刻后问：“他人呢？”
    “刚还在呢，整整一天了就在门口死守着，没准饿了吃饭去了。”
    李志这个名字有多久没出现过了？久到李随听到这个名字竟然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当年父母离异时，身为父亲的李志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抚养权。在他眼中，年幼的李随不过是个累赘，是那段失败婚姻留下的多余产物。
    那个从南方小城来京市闯荡的年轻人，凭着一张俊朗的脸和能说会道的本事，轻易俘获了本地姑娘的芳心。姑娘是家中独女，从小娇生惯养，被李志所谓“白手起家”的奋斗故事感动得稀里糊涂。即便母亲以多年人事经验断定此人不可托付，姑娘还是偷出户口本，义无反顾地嫁了。
    没过多久李随出生，即便再痛心，做父母的也不会忍心看自己孩子吃苦受罪。老两口拿出积蓄为他们买房买车，谁知小伙儿越来越不知足，有房有车后不愿再费心劳力的奋斗，没了上进心，天天在家混吃等死，还不停抱怨姑娘一家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他。
    两人生活越过越糟，直到某天，一个南方富婆的出现，让这段婚姻彻底走向终结。
    离后，李志头也不回地跟着新欢南下，母亲也远渡重洋开始新生活。年幼的李随成了这场失败婚姻中最无人在意的“附属品”，唯有年迈的两位老人给了他一个家。
    没由得李随继续深想，一道洪亮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回来了回来了，那男人又来了。”
    第29章 第29章您还健在呢
    李随起身扭头望去，只见一个佝偻的背影颓然坐在走廊长椅上，男人耷拉着脑袋，双手无力地垂在膝间。旁边护士站的护士看见他又回来了，照例去劝阻他离开，“见不到李随我不走”，男人突然暴起，声音嘶哑狠厉，“再废话别怪我揍人。”
    “你想揍谁？”
    男人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李志猛地抬头，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动作，浑浊的双眼瞬间凝固。
    站在他面前的李随，几乎认不出这就是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父亲。眼前的中年男人裹着一件褪色的羽绒服，内搭的咖色毛衣已经起了球，领口松垮地耷拉着，凌乱的花白头发下，是一张布满沟壑的脸。
    李志的嘴唇颤抖了几下，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局促与难堪，他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皱巴巴的病历本，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真的是你...”他的声音干涩，“我...”
    李志和妻子带着患病的女儿月月千里迢迢来到京市求医，他们在医院排了两天两夜的长队，却始终挂不上专家号。黄牛开出的天价让他们望而却步，他们实在无力承担。
    本来心灰意冷，打算离开，李志偶然在一楼大厅的医生介绍栏里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照片，照片里的青年眉眼间依稀有着他年轻时的影子，可那沉稳坚毅的气质又让他不敢相认。二十多年了，他没有一天尽到过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那个被他轻易抛弃的孩子，如今竟成了京医的骨干医生。
    这个认知让李志既羞愧又焦灼，他安顿好妻女，独自跑到骨科办公室门口，像个无赖般堵了一整天。
    住院部楼下有个景观三角亭，李志跟着李随走过长廊，迈进亭子。
    李随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心里毫无波澜，语气平静：“说吧，什么事。”
    李志重重的揉搓了一下脸，不敢直视李随的眼睛，目光游离：“你妹妹月月之前被误诊了...我们一家子来京市求医...”一段话说的支支吾吾：“挂不上号...我在楼下看见医生介绍栏...”
    话到此处突然被打断。
    “妹妹？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妹妹？”语气淡淡让人听不出感情。
    他突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和李志对话显得非常荒唐，一股烦闷涌上心头，耐心告罄：“到底有什么事？”
    李志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肩膀不自觉地佝偻起来，他盯着地上的一片枯叶：“能不能帮帮月月，她...才13岁，我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李随看着眼前这个人，突然有点想笑。
    他以为自己会愤怒，会委屈，至少该有点波动。可实际就像看到过期十年的罐头，连打开看看的欲望都没有。
    “明天早上八点，带人到办公室找我。”
    听到这句话，李志暗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顾着点头，嘴里应着“诶诶。”
    ***
    洗完澡的秦意站在镜子前吹头发，看见杨萌从外面进来，她关掉吹风机：“这两天如意还好吗？”她拨了拨半干的头发问道。

 第34章

    寝室几人有一把秦意家的钥匙，这两天她不在，谁有空谁就去喂食遛弯。
    杨萌刚从图书馆奋战回来，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精气神，连说话都带着股蔫劲儿：“知知上午去过了...那小可怜最近胖了不少，活蹦乱跳的。”
    秦意点点头，重新打开吹风机继续吹头发。
    与此同时，李晨正穿过校外的商业街。舅舅的烧烤店重新开张，他帮忙收拾到天黑才往回走，出店门不远，他瞥见隔壁奶茶店门口两个熟悉的身影。
    他还没走进，就听见一个女生大大咧咧的举着电话：“那我们看着买了啊...知道知道，去冰。”
    “秦意她们喝什么？”苏丽娜扭头问刚挂下电话的顾知知。
    “跟咱俩一样。”
    顾知知刚说完话，抬头就撞见几米外的李晨，立刻用手肘猛怼苏丽娜，眼睛一个劲儿往那边瞟。
    自从上次李晨向秦意表白被拒后，403寝室的几个姑娘就再没在学校里偶遇过他。此刻奶茶店前猝不及防的碰面，让顾知知和苏丽娜面面相觑，装作没看见太刻意，主动打招呼又怕尴尬。
    倒是李晨反而落落大方，他走进确认自己没看错，自然的说：“这么巧。”
    “您好，四杯一共32元，请扫这边扣款。”收银员适时提醒。
    顾知知刚解锁手机，微信付款界面还没调出来，就听见“滴”的一声清脆提示音，李晨的手机已经利落地完成了支付。
    苏丽娜看见李晨先她们一步结了账，赶紧摆手：“诶，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来。”
    无功不受禄是403寝室的座右铭。
    “我这也是有私心的，”李晨晃了晃手机，“想在秦意室友面前刷点好感，你们不会介意吧？”他眼角微弯，露出个坦荡的笑。
    顾知知和苏丽娜对视一眼，大家都知道秦意和李随牵手成功的事，看着眼前同样青春帅气的男生，心里经过一番纠结，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那个...秦意有男朋友了，所以你不用讨好我们。”
    两人想了半天措辞，最后顾知知支支吾吾的说了出来。
    李晨收敛了笑容：“是吗，怪不得...”怪不得前几天晚上他去医院给舅舅送东西，临走路过急诊部的时候隐约看见一个很像秦意的身影，挽着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原来自己没看错。
    不过很快他又扬起一个更明亮的笑容：“那我单纯请你们四个可爱的女生喝个水也不过分吧。”
    秦意盘腿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杨萌递来的薯片在手里捏了半天也没喂进嘴里。
    “这段超甜的！”杨萌突然用手肘撞她。
    “啊？哦...”秦意茫然地应着，手指却不由自主地划开手机。
    微信对话框还停留在她一小时前发的“忙完了吗？”，绿色气泡孤零零地悬在那里。她又试着拨了电话，听筒里机械的女声第n次提醒“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华翠苑的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又一圈，如意自己在家会不会害怕？作为合格的铲屎官，怎么能让小狗狗独自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呢？要不然自己回去一趟？看看小狗，顺便...
    距离李随从医院回家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他站在阳台上望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指间那支烟已经燃到尽头，烟灰摇摇欲坠，他在消化情绪，但具体是什么情绪，他自己也没想明白。
    窗外的梧桐还是那棵梧桐，京市还是那个京市，依旧璀璨如常，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转着，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而停滞分毫。
    客厅沙发上黑屏的手机终于在充了很久电之后复明，刚开机，就传来一阵阵嗡嗡嗡的声音。
    李随快步走过去，锁屏界面被未读消息占满：7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秦意”。
    三条微信孤零零地悬在通知栏最上方：
    [忙完了吗？]
    [手机怎么关机了？]
    [李随？]这条后面跟着个小狗耳朵下垂的表情包。
    李随的这通电话来的很及时，再晚一点，秦意就要收拾东西直奔华翠苑了。
    电话接通后，她故意没出声。听筒里传来李随的呼吸声，过了两秒，他试探地叫了声：“秦意？”
    秦意撇撇嘴：“您还健在呢？我以为你被绑架抓走了呢！”
    一点也没有身为男朋友的自觉，一句话也不交代，消失一
    晚上。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李随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刚充上电。”
    “哦，是吗？”任李随再愚钝，也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漫不经心和怨怼。
    “医院有个家属找我帮忙，有点棘手，所以时间久了些。”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那你还挺热心的。”秦意拿着手机走到寝室阳台上，关上门。
    “生气了？”
    “生气？”秦意趴在栏杆上看着窗外叹气，“因为你热心助人？”
    阴阳怪气实在不是秦意的作风，她向来学不会那些弯弯绕绕，索性直说：“我是生气了，你在忙也该有时间抽空回应我一句，而不是让我长时间六神无主的担心你，找不到你。”
    秦意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她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她做不来阴阳怪气冷战那一套。
    “抱歉，是我做的不对。”他认错干脆得让人猝不及防，“以后不会了。”
    他的道歉迅速而诚恳，倒让愤愤不平的秦意一下子泄了气。
    过了好一会儿，秦意把之前李随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下不为例。”
    电话挂断后，秦意把手机往床上一抛，整个人扑进软绵绵的被子里打了个滚。再抬头时，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明亮的笑意，活像只被顺了毛的小猫。
    “怎么，李医生把你哄好啦？”杨萌叼着薯片含混不清地问，顺手把播放的电视剧点了暂停。
    顾知知从卫生间探出半个身子，牙膏沫还挂在嘴角：“秦意，你家那位什么时候请咱们吃饭啊？”
    “就是就是！”苏丽娜一把搂住秦意的脖子，“必须让他请顿大的！”
    403寝室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谁脱单了，必须要请全寝室的人吃饭。
    秦意笑着躲开她的魔爪，发梢都跟着轻轻摇晃“好呀，回头我约个大家都方便的时间。”
    说完她拿起桌上黑屏的手机，打算问问李随什么时候有时间，结果屏幕自动亮起，上面显示有一条来自未知联系人的短信。
    第30章 第30章晚上带你吃更好吃的
    在这个微信当道的年代，短信除了收验证码和各种商家促销，几乎已经成了摆设。秦意漫不经心地解锁手机以为是哪个商家提前发来的圣诞促销。
    她习惯性地向左滑动手指，却在即将删除的瞬间瞥见了信息开头的两个字，手指猛地顿住，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把手机拿的更近一些。
    [随随，谢谢。]
    秦意又仔细看了眼上方的发件人，不是常见的106开头的广告号码，而是一串正常的手机号。她第一反应就是对方信息发错人了，再一想，随随，是不是李随？自己和他的电话只相差最后一位，这种乌龙事件再次发生。
    随随是李随的小名？谁这么亲密能这样称呼他？
    她盯着屏幕发愣，拇指悬在键盘上方，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是礼貌地告诉对方发错了？还是直接打电话问李随？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顾知知突然从背后探头。
    秦意下意识锁屏，“没什么，垃圾短信。”
    顾知知闻言也没多想，转身踩着梯子往床上爬。爬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冲寝室里说：“对了，你们今年体检都做了没？班群刚又发通知，说还剩半个月截止。”
    京医大附属医院是京大的医保定点单位，每个学年都会给学生安排一次免费体检。
    “早做完啦！”苏丽娜从面膜里含糊不清地应声。
    秦意一脸茫然：“啊？我给忘了...”
    “秦大小姐！”顾知知已经爬上床，闻言又探出半个身子，“上次我喊你一起去，你刚好在带团，你说你抽空自己去。”她顿了顿，“你该不会又给忘了吧？”
    “现在去还来得及，你这两天抓紧点。”苏丽娜揭下面膜，顺手团成一团扔进床边的垃圾桶。
    ***
    秦意去一楼做完心电图已经快到中午十一点，即便是在工作日，京医一楼大厅依然人满为患，排队的人群从诊室门口一直蜿蜒到走廊尽头。
    体检结果要三天左右才能出来，她打算做完最后一项检查就去6楼找李随一起吃午饭，她并没有提前告诉他自己今天来体检的事。
    从早上空腹到现在，秦意有点眼冒金星的晕眩感，把手里的体检单交到导医台，她就抬步去电梯门口等着。
    正值午休高峰，电梯间挤满了医护人员和患者。秦意靠在墙边等待时，身后几个护士的对话飘进耳朵，“今天早上来的那位好像是李医生的父亲。”一个戴圆框眼镜的护士压低声音对旁边的同伴说到。

 第35章

    “就是那个女儿得了骨肉瘤的那个？”
    眼镜护士撇撇嘴：“对，我听小陈说的，据说二十多年没管过孩子，现在用的上了，知道回来认亲了，要换我，早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秦意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直到听见下一句：
    “所以说李医生心肠软啊，今早还特意拜托霍主任给加床了。”
    旁边啃饭团的护士一脸茫然：“你们说的哪个李医生？”
    “还能有谁？”眼镜护士翻了个白眼，“咱们科的李随啊！”
    秦意有些意外，李随的父亲？正在喝水的她，一口水噎在喉咙里差点没呛到。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她紧了紧肩上的背包，快步走了进去。
    李志一大早就带着妻女来京医候着，他怕来晚了让李随等。
    妻子冯卫兰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女儿，“要你有什么用！”她扯了扯身上起球的大衣领子，“跟了你真是我眼瞎！”
    李志像是听惯了这些话，置若罔闻，只蹲下身，从保温杯里倒出温水：“月月，渴不渴？”
    二十年前的冯卫兰并不是这样咄咄逼人，那时候的她凭借着自己年轻敢拼又有远见，靠着女装批发成功赶上时代的浪潮发家致富，在当时也算个实打实的富婆。
    赚了钱之后在老家买了两套房，又成立了自己的小制衣工厂，算是名副其实的老板一枚。阴差阳错在京市认识李志，被李志帅气的外表吸引。
    谁知婚后没多久，男人的真面目逐渐暴露，好吃懒做游手好闲，自家工厂的生意无心打理，对冯卫兰也不再像之前那般体贴周到。没多久俩人的女儿月月出生，也许是对之前和前妻的孩子心怀愧疚，李志对这个女儿格外上心，称得上是个合格的好爸爸，如此冯卫兰也就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知好景不长，李志在茶楼认识了一个玉石老板，拉着他一起倒腾玉石生意，吹嘘自己颇有门路，只是差点资金，并像他承诺只要投资，半年准翻倍挣钱。不想一直吃软饭的李志很快就被说的动了心，背着自己老婆把俩人共同积蓄拿去投资。
    这老板拿到钱没几天就消失不见卷款跑路，李志见状更加不敢告诉冯卫兰，病急乱投医的他又被人带着去澳门赌场，想着自己运气不会一直差，要是一次能来个大的，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亏得钱补上。
    结果可想而知，欠了高利贷一屁股账，直到要债的人找上门，冯卫兰这才知道自己的家被李志给败完了。
    京医最近的床位确实紧张，但李随看过月月的病例后，还是找了霍主任帮忙，问能不能加个床尽快住院。
    小女孩儿之前被误诊为骨髓炎，有点耽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机，并且ct显示她的肺部已经有几个很小的黑点，这是癌细胞开始扩散的迹象。
    霍启明看过病例后二话不说联系了肿瘤科的
    赵威主任，这孩子病情比较急，开了个绿色通道，在走廊上临时加了个床。
    李志对他千恩万谢，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他局促的搓着手，催促着轮椅上的女儿：“月月，快谢谢哥哥。”
    秦意到门口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
    后面吃完饭刚回科的眼镜护士自然也悉数听了去，没好气的吐槽：“啧，这时候知道认亲了。”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周围的人听见。
    轮椅上的女孩儿也红了脸，别扭着把头扭到一边。
    李随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李随！”
    清亮的女声打破凝滞的空气，秦意快步上前，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手臂：“还没忙完吗？我都饿死了。”
    两人视线相触的瞬间，李随紧绷的下颌线微松，秦意眨了眨右眼，某一瞬间，彼此都意会到了对方潜在的意思。
    “你们医院门口新开了家椰子鸡，”她拽着他往外走，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你陪我试试吧。”
    直到两人走进电梯，李志才红着脸推着女儿匆匆离去。
    护士站的护士一下子也激动不已，一个个燃起八卦的熊熊之火。
    “陈医生陈医生，刚那个女孩儿是谁啊？李医生女朋友？”眼镜护士一把拉过旁边的陈雨，陈雨天天跟着李随实习，知道的肯定多。
    陈雨摸摸鼻子，“我也不清楚。”
    “肯定是女朋友，都挽着手了。”
    护士站瞬间炸开窸窸窣窣的议论，小张正往输液瓶上贴标签：“哎，咱们科的科草终归还是名草有主了，可惜啊。”
    “什么名草？你们再说本人吗？”刚查完房的江临路过护士站，自恋的说。
    “啧～”众人作鸟兽散，各忙各的去了。
    秦意一路挽着李随的胳膊，直到医院大门口才松手，她扭头看过去，见他也正好看着她，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她没问走廊上那对父女的事，也没打算提昨晚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
    关键时刻，还得靠她这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出马，秦意得意地翘起嘴角，自己实在有颗体贴的七窍玲珑心！
    旁边送外卖的小哥赶时间，三步并两步的往医院里跑，李随顺势把秦意往身边带了带，低声问：“怎么来医院了？”
    秦意扶着他的手臂站稳，仰头笑道：“今天来体检，想着正好能和你一起吃午饭。”
    李随极其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手背，“不是说要吃椰子鸡？走吧。”
    这倒不是秦意临时编的借口，京医门口确实新开了一家椰子鸡，昨晚刷小番薯时，她就被首页推荐馋得不行。以前去海南旅游的时候她就独爱这一口，又看到评价说这家店的老板是正宗文昌人，便计划着要和李随一起去试试。
    李随一手插着兜，一手拉着秦意，正午时分，冬日的阳光洒在小径上，偶有寒风掠过，却也显得不那么刺骨。
    一路上秦意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早上体检排队时遇到的趣事，她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睫毛在阳光下轻轻颤动。
    李随静静听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当然听出这是她在积极调动自己的情绪，这姑娘看似没心没肺，却比谁都敏锐细腻。
    认识她以来的这些日子，每回只要跟她在一起，再糟心的事情好像都会变的云淡风轻不值一提，就连脚下的步伐也逐渐轻松起来。
    可惜还是失策了，因为新店开业打八折的活动，他们去的时候排号已经停止，就连晚餐的号都已经预约出去大半。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秦意的肚子已经咕噜咕噜的抗议很久了，况且李随的午休时间并不长，不容许这样浪费。
    李随一眼就看见她耷拉下的嘴角，轻笑着拽了拽她的手：“跟我回去吃食堂。”
    秦意闷闷不乐的“嗯”了一声。
    见她还是蔫蔫的，他捏了捏她柔软的手心，压低声音道：“晚上带你吃更好吃的。”
    秦意瞬时忘了刚才的郁闷，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什么啊？”
    第31章 第31章你就是早有预谋的
    秦意怎么也没想到，李随说的“更好吃的”，竟然是亲自下厨。
    两人一同走进公寓大厅，李随拐了个弯，从保安室提了两个大购物袋出来。
    秦意跟在后面隐约看见袋子里的食材，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你会做椰子鸡啊？”
    “你不是想吃吗？试试呗。”
    她走在前面按开电梯：“李医生有什么不会的吗？”
    李随望着她笑：“不会让你饿着。”
    “做的不好吃我可不会嘴下留情。”
    到了家，李随脱掉外套先进卧室换衣服，秦意蹲在客厅整理购物袋，将里面的物品一一取出，都是今晚要用到的食材，抱起最后一个椰子时，她看见袋子底下还有个小盒包装的物品，便也顺手掏了出来。
    全英文的包装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秦意翻了两下，直到看清那几个关键词才反应过来是什么，像摸着烫手山芋似得，一下子又扔了进去。
    好啊李随！你竟是这样的人，她在心底腹诽。
    换了一身家居服的李随挽起袖子在厨房忙活，处理好文昌鸡，又用刀背沿椰子顶部敲一圈，撬开倒出椰青水，动作瞧着有些散漫却又有条不紊。
    帮不上忙的秦意倚在门框上，看着某人下厨的英姿，忍不住开口：“你买那个东西干什么？”
    “哪个？”
    “就那个。”
    李随确实不知道是什么，“哪个啊？”
    秦意以为他故意装听不懂，于是到客厅又把那盒东西拿出来，闭着眼往前一递：“喏。”
    李随漫不经心的扭头看了眼，空气凝固了两秒，他清了清喉咙：“送错了吧这是。”
    秦意明显一副“你再装”的表情。
    “你去看看小票，真不是我买的。”
    他说的一脸真诚，秦意半信半疑的过去翻出购物小票，仔细阅读下去，在最末尾的地方看见这个东西后面确实跟着个“赠”字。

 第36章

    淦！哪有超市把这个当赠品的啊！秦意一时无语凝噎。
    看着门外半天没动静的秦意，李随忍不住笑问：“破案了？”
    她脑袋灵光一闪，颇为从容的口吻道：“很难说不是你零元换购来的。”
    彼时厨房里面的人正在将鸡肉剁块，没听清她的话，“什么？”
    她见好就收，适时转换话题：“我说，我先去隔壁看看如意。”
    秦意给如意的饭盆里又添了些狗粮，陪着它在家里玩了会儿，余光瞥见阳台上那几盆青翠的柠檬树苗，她挑了株长势最好的，小心翼翼地搬到了李随家的阳台。
    刚归置好这盆一点硕果还未结的小树，李随已经把椰子鸡端上了桌，拉开椅子说：“过来吃饭。”
    还没走到桌边，秦意就闻见了一股清新的椰子香，不是那种齁甜的糖水味，是新鲜的椰青水煮出来的清甜。
    还没等坐下，她就迫不及待的拿筷子尝了一口，鸡肉饱满嫩滑，配上沙姜和小青桔调制的蘸料，酸辣鲜香全被激活。
    李随盛了两碗米饭走近，看她：“怎么样？”
    她迫不及待地又夹了一块，直接喂到李随嘴边：“太赞了。”
    李随就着她的手尝了一口，轻轻蹙眉：“火候没控制好，肉还是柴了点。”
    秦意闻言又尝了两口：“没有啊，我怎么不觉得。”
    “里面还有竹荪，你捞捞。”
    “好吃好吃！”
    秦意大快朵颐地享用着美食，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尝到李随的手艺了，每一次都异常惊艳，没有常年下厨的经验绝不可能每次都发挥出这等水准。
    她忽然意识到，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应该都是自己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
    坐在对面的李随原本食欲不佳，但看着她吃得眉眼弯弯的模样，顿时又起了食欲，两个人
    最后竟把这么一大锅椰子鸡吃的七七八八，连汤底都捞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秦意抢着收拾碗筷，尽管李随再三表示不用。在她从小到大的认知里，家务就应该分工明确，就像她家老秦虽然从不进厨房，但饭后一定会麻利地收拾餐桌、主动清洗碗筷。
    洗完的秦意关上厨房门，在客厅环视了一圈，终于在阳台上看见李随的身影。
    阳台没有开灯，只借着屋内微弱的光印在身材笔挺的男人身上。李随斜倚在窗台边，修长的指间把玩着一个黑色打火机，火苗在他掌心明明灭灭，橙红的光亮映照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整个人笼罩在说不出的落寞里。
    秦意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旁，看出他有心事，她也就不说话，静静等待。
    李随看她靠近，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眼角落里的柠檬树，淡笑着问：“这怎么养？”
    等了半天，竟是这么一句。
    秦意俯身看了眼自己抱来的盆栽，认真叮嘱：“柠檬树要多晒太阳少浇水，7天浇一次就差不多了，水浇多了根部会烂掉。”
    她又起身望着他，“很好养的，基本上不需要费心，或者你别管了，我定时来浇水和修剪，等它结果了，我们就...”
    “今天你看见的那人是我父亲。”李随突然打断她。
    屋外的月光明亮，清晰的照映着他的眉眼。
    “我大概有二十年没见过他了吧，竟然都这么久了。”李随同样也看着她，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打我懂事起，我从没记恨过任何人，我随遇而安的理解每一个人的选择和处境，不管是远在国外的母亲，还是他。”他顿了一下，又继续：“我不喜欢勉强，不喜欢不确定的关系，不喜欢浪费时间做那些虚无的没有意义的事情，这些我曾经自诩为与生俱来的性格，其实说到底还是受了他们的影响。”
    秦意在一旁认真的听，这是李随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坦白的剖析自己，她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轻。
    李随看着秦意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一下子就被逗乐了。
    他噗的一下笑出声，倒让秦意有些不高兴。
    大哥！现在是什么气氛？不应该是继续倾诉衷肠吐露心事来一场心灵深处的对话吗？这笑场算怎么回事啊！
    她着急的抓住李随的手臂：“继续啊，然后呢？”
    李随原本憋了回去，看到秦意这番举动，又忍不住笑了。
    “......”
    李随沉吟片刻说：“然后？然后我想说，”他双眸注视着秦意，“很多年了，我没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自从认识你，开心的记忆被你占据了大半。秦意，我喜欢你，可能比我以为的还要喜欢。”
    不按常理出牌啊！
    猝不及防的表白让秦意的心跳迅速飙升，她有些手足无措。
    没多会儿，笑出声的她主动把自己送进对方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
    “早就跟你说过入股不亏了吧。”闷闷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得意。
    “嗯。”
    “庆幸自己没错过我吧。”
    “嗯。”
    秦意突然撑开一点距离，仰头看他：“我看看我男朋友怎么变成复读机了？”
    看着看着，她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吻了上去。李随由着她主导，跟着她的节奏，随即扣住她的后脑，将这个吻加深。
    旖旎笼罩，热气蒸腾，李随还残存着一点理智，贴着她的脸边吻边问：“那个结束了吗？”
    秦意啊了一声，立刻秒懂，脸颊滕的红晕。
    见她不做声，他又重新抱紧她：“去卧室？”他低头亲她的脖子，整张脸贴进秦意的颈窝。
    秦意被他的呼吸激起一阵战栗，缩着脖子向后躲，却被他突然横空抱起，吓的她本能地攀住他的肩膀。
    脑海中闪过购物袋里那个烫手的小盒子，秦意羞恼地掐他：“你就是早有预谋的。”
    李随笑了起来，笑着的他是如此好看，眉眼舒展，眼神熠熠生辉，“不听话我可松手了啊。”
    卧室的温度节节攀升，空气也变得分外粘稠。
    李随将秦意轻轻的放在床上，视若珍宝颇有耐心的亲她，她的长发散落开来，李随一只手轻抚她的脸颊，细细摩挲，一只手箍着她的腰肢，慢慢探索。
    最后一刻，秦意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渐渐回神后低低的呢喃：“李随。”
    身体和内心都极大满足之后，李随贴着她的额头，又忍不住啄了一下她的嘴角：“我在。”
    翌日早上七点，李随睁眼的时候旁边的人还没醒，他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下身体，把床头还没到时间响的闹钟给关掉。
    回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秦意，室内地暖的温度过高，几缕发丝被薄汗黏在额前，他伸手轻轻拨开，看着她微张的唇瓣，终究没忍住，落下一个轻吻。
    秦意醒来的时候卧室只有她一个人，她拥着被子坐起身，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处透了进来。做好早饭的李随推门进来看见坐在床中间的秦意，拿了外套披在她身上。
    “是想起来吃饭还是先洗个澡？”
    经历过某事之后，秦意觉得自己面对他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昨晚的李随和现在的李随有些不同，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低着头腼腆的说：“我先洗澡。”
    “还好吗？”李随嗓音柔和，俯身在她耳边问。
    秦意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她轻哼一声，掀开被子走向浴室，刚关上门，又从里面探出头来：“你去我隔壁帮我拿下洗漱包，钥匙在我背包里。”
    李随笑着应下：“行。”
    秦意刚脱下上衣，就听见外面传来响动，这人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她疑惑地拉开一条门缝，见李随空着手站在门口，神色有些微妙。
    “没找到钥匙？”
    李随摸了摸鼻子，语气难得有些局促：“你父母，在隔壁...”
    第32章 第32章小意这回眼光不错
    刘琴和秦誉平这次来京市只是转机，趁着中转的几小时空档，特意绕道来华翠苑看看，知道女儿大部分时间住在寝室，他们也没指望一定能碰上。
    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时，老两口还惊喜地对视一眼，难道这么巧秦意刚好这时候回来了。待看清玄关处站着的身姿挺拔的年轻男人，刘琴瞠目结舌，秦誉平也是面露疑惑。
    秦意无心洗漱，穿好衣服就赶紧拉着李随回到隔壁，向爸妈介绍他的身份：“老爸老妈，他是我男朋友，李随。”
    李随再次向两位长辈问好。
    秦誉平微笑：“快坐下快坐下，小意，你也别站着。”
    刘琴去厨房烧了壶热水，趁间隙的功夫沏了壶茶，李随见状连忙起来帮忙。
    “不用不用，孩子你坐着。”刘琴推开他要接过茶壶的手。
    刘琴边倒水边打量李随，越看他越觉得眼熟，眼睛一亮终于想起来：“你就是上次在餐厅扶我的那个小伙子吧，我们之前见过，你还记得吗？”
    “记得。”李随认真点头。

 第37章

    “你现在和小意发展很快嘛，这大早上的就...”刘琴笑的合不拢嘴，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
    “咳咳。”秦誉平轻咳两声，适时打断妻子的话头。
    他端起茶杯，和颜悦色的转向李随：“小李是在读书还是在工作？上次的事都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
    “叔叔您客气了，我在京医工作。”
    刘琴在一旁看的眉开眼笑，难怪女儿喜欢，这孩子样貌气质实在出众。
    秦誉平喝着茶，问了几句李随工作上的事，李随解释的很耐心。
    “你刚说你过完年就要去纽约？”秦誉平听到重点，眉头微蹙，声音不自觉的沉了几分。
    李随毫不隐瞒、目光坦然：“对，明年3月份走。”
    秦誉平听到这儿，脸色有些沉重，他联想到自己女
    儿之前一门心思准备出国读研的事情，本以为孩子是有自己的计划理想，想继续深造充实自己。可现在看来，难道是为了眼前这个人？
    他觉得很不可取，如果女孩子是为了自身发展规划而出国深造，他万分支持，但如果是为了追逐爱情，他可得找时间好好跟秦意从长计议了。
    刘琴敏锐地察觉到丈夫的情绪变化，轻声问：“那你有想过和小意以后的发展吗？”
    这对话越聊越深入，秦意心头一跳，连忙拿起桌上的茶杯递给李随：“你先喝点茶。”
    李随接过茶，抬眸对上秦意闪烁的目光，后者对他挤了个眼色。
    两人之间微妙的小动作被长辈尽收眼底，刘琴又忍不住重回刚才的话题：“小李你出国不是一天两天吧，那你俩考虑过以后怎么相处吗？”
    没等李随回答，她又把话头抛给自己女儿：“小意，你之前说想出国念书，是因为他吗？”
    “妈！”秦意语气中带着点嗔怪。
    她想出国的事情从来没跟李随提过，她不想让他有压力，更何况，自己想继续深造的念头也确实不是因为爱情。
    她下意识看向李随，对方同样露出惊讶的神色。
    李随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沉吟片刻后抬头：“叔叔阿姨，冒昧的说，和秦意的相处我单方面是朝着谈婚论嫁的目标前进的，”他扭头看了眼秦意，淡淡的笑了：“出国这件事是认识秦意之前就向院里申请的，最多两年，我肯定回来。”
    秦意一愣，从没听他说过这些，刚想出声，又听这人说：“秦意明年大四，如果她想申请国外学校，顺利的话我还能在外面照顾她一年，陪她适应适应。”
    这一番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秦誉平与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短暂的沉默后，秦誉平笑了出来，“小李说的这些很诚恳，我喜欢。”他拍了拍膝盖，刚刚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秦意闻言看看老爸，再看看被夸的某人。
    李随神色未变：“谢谢叔叔。”
    接下来的时间，秦誉平开始和李随探讨医学上的事情。
    “阿姨之前做的椎间孔镜并不一劳永逸，还是要以修养为主，需要配合服用甲钴胺。”
    “她有在按时吃药，”秦誉平扶了下眼镜，“不能一劳永逸是怎么个说法呢？”
    “爸～”秦意忍不住插嘴，“您什么时候对医学感兴趣了？这些上次出院时医生不是都交代过了吗？”
    被女儿拆穿的秦誉平也不恼，笑呵呵的说：“毕竟是小李的专业知识，这不是想和他多聊几句嘛。”
    李随耐心的把相关的医学知识认真跟两位长辈讲解了一番，刘琴趁机冲女儿眨眨眼，用口型说了句“男友不错。”
    这次的见面没有持续太久，秦意的爸妈需要赶中午的飞机，没再多做停留。
    坐在出租车里，刘琴迫不及待的问：“老秦，你觉得怎么样？”
    秦誉平唔了一声，“小意这回眼光不错。”
    ***
    晚上，李随送秦意回学校，到了京大门口，秦意故意道：“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是朝着谈婚论嫁前进的？”
    李随咳了一声，要是没提前遇上她的父母，这些话他确实没想这么早就说出口，显得有些浮躁。
    “打算出国读研？”
    秦意“嗯”了一声，“也许一开始跟你有关系，但后来是真的想多学些东西。”
    “我也没说你是因为我啊。”李随笑着打趣她。
    秦意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对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答应了请室友吃饭。”
    李随想了下自己的排班表，“下周五吧，我休息。”
    秦意点点头，转身准备进去。
    李随有点不放心，拉住她的手腕：“你身体怎么样，用不用我送你到寝室楼下？”
    想明白的秦意唰的红了全脸：“不用。”都过了一天了，就算有不舒服也早就适应了。
    李随低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发顶，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没经验，她每次皱眉都会让他紧张得停下动作，直到后来渐渐摸索出彼此的节奏，两人才慢慢契合。他松开握着的手，声音低沉的说：“要是有不舒服别自己憋着，好歹我是医生。”
    秦意耳尖发烫，觉得实在没法和他多呆一秒了，推着他往反方向走：“知道了知道了，你也快走吧。”
    刚回到寝室，秦意就接到了刘琴打来的视频，跟她报备两人已回到s市的家中。看见女儿一脸幸福的模样，刘琴问：“听你爸说，小李国内基本没什么亲人了？”
    秦意关上电脑，把手机放在支架上立着，含糊的应着：“应该是吧，他母亲在国外，姥姥姥爷过世很多年了。”
    刘琴疑惑：“那他父亲那边呢？”
    秦意觉得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耸了耸鼻尖：“我也不太清楚。”
    刘琴打心眼里喜欢李随这孩子，犹豫片刻，她随口说：“要不元旦你大姑过生日，你把小李也带回来一起热闹热闹。”
    秦意抱着抱枕，一手支着下巴：“妈～我俩刚在一起没多久...而且，他未必有时间呢。”
    刘琴也知道小年轻需要有自己的空间，倒也没再多勉强，日常叮嘱几句就挂了。
    挂了电话，秦意微信收到了李随推来的几张名片，并留言：[朋友推荐的，留学中介，很靠谱。]
    她没想到他把自己的事情这么放心上，又想到刚刚母亲问的他在国内是不是没有什么亲人了，内心突然一阵发酸。努力压制住不好的情绪，她故作轻松的回了个“收到”的可爱表情包。
    秦意点开名片，点击了添加好友，还没等到对方的同意，就见苏丽娜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来：“秦意你洗澡吗？再不洗就停水了。”
    京大宿舍热水只供应到晚上十一点，秦意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立马跳起来：“洗洗洗。”
    温热的水流冲过身体时，她才真切体会到李随问的那些不是没有道理，腰腿的酸胀感比想象中强烈，直到洗完，她仍觉得自己的身体格外疲惫，心想这事的后遗症也持续太久了吧。
    上了床躺好，想到还没和大家说吃饭的事情，她从床沿探出脑袋，对着下面三人道：“下周五大家都把时间空出来啊，请你们吃大餐！”
    “哟～”顾知知立刻从椅子上转过身，“咱们终于可以和李医生正式认识认识了。”
    ***
    第二天周日，秦意睡到了自然醒，身上的不适感消失大半。
    购物街新开了几家精品店，403几个姑娘约好一起去逛逛，凑凑热闹。吃吃喝喝一直玩闹到下午五点多，大家筋疲力尽，一致同意打道回府休养生息。
    秦意想到今天李随值夜班，和室友打完招呼，便拦了辆出租车直奔京医，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六点半，她径直上六楼没有找到李随，扑了个空。又到护士站找了个护士问知不知道李随医生在哪。
    今晚当班的刚好是上回的眼镜护士，她一眼就认出秦意就是那天那位姑娘，“李医生刚才去肿瘤科会诊了，要是没回来的话应该还在那边吧。”
    秦意又问了肿瘤科的具体楼层，然后道谢向那边走去。
    电梯到了7楼，她刚往里走没几步，就看见一间办公室里面坐着三个医生，秦意一眼就认出了坐在最左边的李随。
    旁边的两个医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李随的神色颇为凝重。
    第33章 第33章又下雪了
    “mri报告很明显，”赵威主任将影像片插在灯箱上，“t1加权像呈低信号，t2加权像高信号，周围组织有被侵犯的风险。她的病理活检也可见异型性明显的成骨细胞，完全可以确诊就是骨肉瘤。”
    赵主任转向李随：“按照诊疗规范，这孩子完全符合保肢手术指征，就是治疗花费会相对来说贵一些。不过我建议还是尽早开始术前化疗，拖得时间越久越不可控。”
    李随抿着嘴，闻言平静的问：“是和家属沟通出了问题？”
    一旁的规培医生杜霖抢着回应：“可不是吗，赵主任让我去和家属沟通，孩子父亲还好，孩子母亲

 第38章

    估计是打听了一下治疗费用，一下子就受不住了，对着孩子父亲骂骂咧咧，到现在也不给我们个准信儿。”
    李随态度冷静：“麻烦赵主任了，晚点我去和他们谈谈。”
    赵威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拍了拍李随的肩膀：“也好，你去好好劝劝。”
    秦意安静的坐在办公室门口的长椅上，将他们的对话悉数听了去，她看着李随将检查报告不紧不慢的放回牛皮纸袋里，和两位医生道了声谢，转身往外走。
    刚出门，看见坐在一旁的秦意，“你怎么在这里？”
    “我顺路来看看你，”秦意上前一步，“刚去办公室没找到你。”
    李随抬头看了眼对面墙上的挂钟，“吃饭了吗？”
    秦意摇摇头。
    “那去我办公室，吃完再回去。”
    “诶！”秦意回应着，上前下意识想挽着他的手臂。
    李随看出她的意图，及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轻轻挡开：“这衣服脏。”
    “哦～”秦意吐吐舌，抿嘴偷笑。
    实习生陈雨替师傅去食堂打了两份饭，李随打开餐盒，仔细帮秦意掰开一次性筷子，三荤一素，让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块吃。
    刚从外面抽完提神烟回来的搭班医生江临，看见办公室里突然多了一个熟悉的女生，故作惊讶的问：“哟，李随，这一起吃饭的是谁啊？”
    李随撇了他一眼，不搭理：“毛病。”
    秦意有点不好意思，她以为对方真的忘了自己：“不认识我啦，江医生？”
    “哪能啊，秦小妹儿，我这是逗他呢。”江临嬉笑着揶揄。
    科室的人都忙了一天，现在是难得的空闲时间，眼镜护士路过门口，看着屋里的情景，忍不住八卦的心：“李医生，这是你女朋友吗？”
    “你什么时候见李随和美女走这么近了！”江临抢着回答，笑的促狭，“这还用问吗！”
    李随面不改色，夹了一块餐盒中的排骨放到秦意碗里。秦意笑的低下了头，避开身边那些八卦的炙热的目光，耳尖悄悄红了。
    周围的人看着秦意不自在的样子也都心中了然，打趣一番便各忙各的去了。
    秦意捏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轻声问：“你刚刚去肿瘤科是因为你父亲的事？”
    “嗯。”李随并不意外她听到这些，本来也不是需要遮掩的事情。
    “治疗不顺利？”她小心斟酌着用词。
    “家属有抵触情绪。”
    “因为治疗费用吗？”
    李随抬眼看她，眼眸深沉，淡淡的说：“或许吧。”
    收拾完餐盒，秦意主动帮忙擦桌子，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刚下手术的霍主任一边摘口罩一边走进来。
    “哟，”他一眼就认出了秦意，眼角笑出皱纹，“小李的家属来视察工作啊？”
    经主任这么一打趣，办公室其他医生纷纷笑了起来。
    李随和霍主任打了个招呼，拿起凳子上的外套，神情自然地对秦意说：“走吧，我送你下去。”
    刚走到电梯门口，就看见一个怒气冲冲的女人拉扯着一个男人朝骨科这边走来。
    “你儿子不是厉害吗不是能耐吗？你找你儿子帮忙啊。”
    “要不是你这个败家玩意儿，我女儿至于连病都治不了？”
    李随头一抬，目光落在领口被扯变形的男人身上。
    秦意认出来人是李随的父亲，提起一口气，忙迎上前，手不由自主的挽上他的胳膊。
    李随只当眼前的两人是空气，扭头对秦意说：“一会儿下楼你自己打车回去，今天我主班，走不开。”
    他熟视无睹的态度像一个引爆器，瞬间引燃了冯卫兰积压已久的情绪。
    她不管不顾，拉着李志径直走过来，指甲几乎要戳到他脸上。
    “说啊，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跟你亲儿子有什么张不开嘴的？”李志被扯了一个踉跄，身子向前倾，李随伸手扶了一把才将将站稳。
    李随抬起眼皮，正视他们，一脸平静：“什么事？”
    李志开不了这个口，自知也没脸向李随张口，支支吾吾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一旁的冯卫兰看着自己老公窝囊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他儿子，我也没什么好拐弯抹角的，月月的情况你也知道，不是我们不想治，是实在治不起。”
    说完这句话，她用手肘顶了一下旁边低着头的男人，愤懑道：“说啊，你倒是嗞个屁啊。”
    李志眼神游离，这才吞吞吐吐的说：“随随，你看...能不能先借我们点钱，我保证，一定还。”
    李随低头笑了笑。
    秦意心头一跳，还真让她猜对了，正如刚才在肿瘤科听见的那样，那孩子果真是因为治疗费用的原因而迟迟拖着。
    冯卫兰看见李随的笑容觉得分外刺眼，“怎么说月月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这个做哥哥的出点钱怎么了？”
    这句话一出，秦意下意识的望向李随，只见他目光发冷，手臂上的肌肉微微紧绷，明显在努力克制自己。
    空气骤然凝固，秦意胸口发闷，这一家人也太嚣张了，这种借钱的方式她实在接受无能。就像当时那几个护士背后议论的一样，二十多年不闻不问，现在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了？她怕李随情绪失控，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挽着他胳膊的手也不受控制的微微使劲。
    电梯门这时候忽然打开，几个护士推着药车走出来，叽叽喳喳正有说有笑。看到眼前这副场景，疑惑不已。
    “李医生，”为首的护士长目光在几人之间转了转，“需要帮忙吗？”
    大家都不是傻子，面前的女人剑拔弩张，一看就是正起着激烈的冲突。
    李随面色不变，恢复如常的和她们摆摆手，随意的说：“没事。”
    待几个护士走远，沉默了许久的李随轻笑一声：“哥哥？二十多年没做过哥哥，我还真不知道哥哥怎么做。”
    冯卫兰听后在一旁冷笑，讥讽的看了眼李志，指着他的鼻子道，“没用的东西，父子俩一个德行，我告诉你，这钱你要是借不来，咱俩就离婚，这辈子你别想看到女儿。有你这样的爹，闺女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说完这番话，顺手推了一把男人，转身离开。
    李志佝偻着背，额角的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他颤颤巍巍的走进李随，低声说：“随随，你...你不用理她，钱的事我自己想办法...”顿了顿：“快忙去吧...”说完侧了侧身子，给两人让开路。
    电梯停止一楼，李随将秦意送到大门口，“到学校了跟我说一声。”他的声音哑了几分。
    秦意拿手机叫了辆车，等车的间隙她望向李随，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倒是李随，突然问：“我要是不借这钱，你会觉得我冷血吗？”
    秦意一愣，抬眸仔细看着他，他的眼底青色很重，眼眸深沉却明亮。
    “当然不会，”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虽然他们的孩子确实可怜，但刚刚那个阿姨明显是道德绑架你。”
    秦意叫的车到了，车灯由远及近，停在两人面前。
    李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去吧。”
    “你别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嗯，我知道。”
    秦意坐进车厢，摇下窗户，还是不太放心，把头探出窗外：“你有事别自己闷在心里。”
    李随浅浅的笑了，这次的笑意终于抵达眼底，眉梢舒展。他俯身跟司机说：“师傅，走吧。”
    直到医院大门在后视镜里缩成一个小点，秦意才缓缓升起车窗，一脸愁容的望着窗外发呆。
    司机以为是小女生舍不得男朋友，笑着打趣：“你们年轻人谈恋爱就是甜蜜啊，都让我想起我和我老伴以前的样子了。”
    秦意耳根一热，害羞的笑了笑。
    车子距离京大还有十分钟路程的时候，秦意突然对司机说：“师傅，麻烦您直接开到华翠苑吧，不去京大了。”
    “得嘞。”
    刚下车，一片冰凉就贴上秦意的脸颊，借着路灯微弱的光，她抬
    眼望去，京市第二场雪悄无声息飘飘洒洒而下。
    她深吸一口气，一股清凉涤荡在体内，拢紧外套，秦意快步走向公寓，刚进入大厅，手机就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李随预估她回学校只需要十五分钟，谁知道等了半天也没等来秦意的消息，便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
    “还没到学校？”
    秦意不打算告诉他自己临时改地址了，笑呵呵的说：“到了到了，李随你快看窗外，又下雪了。”
    李随听她声音愉悦，自然也想到了京市的那场初雪：“雪天路滑，你早点回寝室，别乱跑。”
    “知道了知道了，别操心啦，你快去忙吧。”说这话的同时，秦意踏出电梯，拿出包里前几天新串上的钥匙，打开了李随家的门。
    第34章 第34章你今天气色不错
    推开门，秦意熟门熟路的从鞋柜里拿出拖鞋，将客厅的灯打开，径直走到卫生间。

 第39章

    昨天她在浴室准备洗澡的时候注意到，脏衣篓里堆满了李随的衬衫，之前听他说过，不忙的时候每周会自己打扫一次卫生，忙的时候偶尔请阿姨来做。
    反正今晚闲着也是闲着，她用皮筋挽起长发，先把堆满的脏衣服放进洗衣机清洗，接着找出吸尘器，像个田螺姑娘一样扫完客厅又扫卧室。这些工作她之前在家的时候经常做，此时也算是手到擒来，毫不生疏。
    书房的书桌上凌乱的摆放着几本医学书，笔筒里的笔也零散七八的散落各处，看着也是够乱的。
    打扫到书房的时候，秦意没有随便挪动李随东西的位置，只是将这些物品摆放整齐，归类放好。
    擦拭桌面时，她在靠墙的桌角处发现一本布满灰尘的相册，因为放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很容易被遗忘无视。
    秦意小心的拿出，掸去封面上的积灰，放回去的时候一张照片从夹页中滑落，她弯腰捡起，照片里是两位相偎而坐的慈祥的老人。
    应当是李随的姥姥姥爷。
    她想把这张照片放进去，犹豫片刻，打开相册。第一页有三张照片，照片的内容是一家三口的合影，年轻的父母正在给幼儿时期的男孩儿过生日。
    男孩儿的父亲英俊挺拔，母亲也同样明艳动人，尤其是这双眼睛，母子俩如出一辙的明亮深邃，中间的男孩儿正对着蛋糕上的蜡烛笑的灿烂无比。
    再往后翻，就只有寥寥几张男孩儿上学时期的照片以及和两位老人的合照。男孩儿的模样和李随现在变化不大，只是这么厚的一本相册，后面竟全是空白。
    秦意把掉落的照片放好，轻轻摩挲着照片边缘，想起什么，又翻到第一页仔细看了下照片上的日期，默默记下日子。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她小跑着从书房出来，在背包里翻出正在震动的手机。
    顾知知的大嗓门从听筒里蹦出：“秦意，今晚你还回寝室吗？”
    她这才想起忘记和室友报备：“今晚不回了，我在华翠苑呢。”
    “行，那你别忘了明天早上社里开会啊。”
    动漫社近期正在换届选举，作为大三的老学姐，她们明天要参与最后一轮的竞选会，正式退位让贤，将接力棒交给学弟学妹们。
    打扫好卫生，晾完衣服，她又去厨房用电饭煲预约上明早的粥，一切收拾利索，满意的看了眼整洁的客厅，这才回到隔壁休息。
    第二天下了夜班的李随回到家中，总觉得哪有不一样，换好鞋进来便看见阳台上晾着的一整排他的衣物，餐厅的桌子上还留着一个粉红色的便签条：[电饭煲里有粥，喝完了再补觉哦（后面附带一个简笔画的笑脸）]。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最后的笑脸，嘴角微微上扬。
    秦意一大早就赶回学校开会，小小的竞选会却足足进行了三个小时，结束时已经快12点。
    顾知知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冲她抛了个媚眼：“下午去不去体育馆？有帅哥哦～”
    最近顾知知减肥，每晚都雷打不动的在学校操场跑步，有一天跑完回寝室的路上经过篮球场，看见一个穿着运动背心，身材巨好的男生正一个人投篮。
    她偷拍了一张照片，没敢上去搭讪。谁知后面几天俩人每次都能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方遇见，顾知知实在按捺不住，上前询问才知道对方是体育系大一的学弟。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聊了一段时间，相互拉扯试探，来来回回倒是让顾知知渐渐上了头。这几天校篮球队组织了和隔壁理工大学的比赛，今天下午就有一场，学弟昨晚在微信上再三邀请她前去观赛。顾知知嘴上敷衍着应付，其实内心早已波澜壮阔。
    秦意答应了要陪苏丽娜去做蛋糕，拒绝了顾知知的邀请，两人在教学楼前分开。
    苏丽娜带她来的是一家还没正式营业的甜品店，店里的置物架还没拆开组装。暖黄色的灯光衬的整个装修明亮可爱，尤其引人瞩目的是正对门口这面墙上画满的q版卡通人物，女生戴着厨师帽正在烤面包，男生一手撑着桌子一手端着茶杯笑呵呵的看着女生，眼神温柔细腻。
    “鸣呦姐！”苏丽娜敲了敲后厨的透明玻璃，里面扎着丸子头的女孩抬头，冲她们比了个“稍等”的手势。
    看秦意对着漫画入神，“这壁画绝了吧？”苏丽娜撞了撞秦意的肩膀，“这是鸣呦姐的男朋友专门为她画的。”
    秦意点点头，“真的好可爱。”
    “娜娜，过来吧。”忙完的鹿鸣哟在后厨向她们招手。
    苏丽娜母亲今天过生日，她想自己亲手做一个生日蛋糕给母亲一个惊喜，以前做过几年邻居的姐姐鹿鸣哟最近正好在她们学校附近开了第二家甜品店，她便主动联系对方，能不能来这里学做一个。
    “鸣呦姐，你说我做哪种蛋糕不容易翻车啊？”
    鹿鸣哟想了下，笑眯眯的说：“我记得阿姨喜欢吃芒果吧，要不你就做个低糖版的芒果酸奶慕斯蛋糕，口味不会太甜，长辈应该能接受。”
    “行。”
    秦意站在一边仔细看，时不时搭把手，鹿鸣哟耐心的指点着：“把奶油打发至6分就行，像这样略微浓稠但又能流动。”
    待苏丽娜把慕斯糊倒入模具时，秦意扭头看向鹿鸣哟，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鸣呦姐，过几天我也想学做一个生日蛋糕，不知道你这里方便吗？”
    正在给蛋糕铺芒果粒的苏丽娜神经大条的接话：“谁过生日？咱们寝室的生日都在上半年吧。”
    鹿鸣哟倒是反应极快，冲秦意眨眨眼，愉快的说：“当然可以啦，加个微信，你到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
    等待慕斯蛋糕冷冻的间隙，鹿鸣哟带着她们烤了好几盘金黄酥脆的椰蓉饼干，临走时给她俩每人塞了一盒。
    苏丽娜提着蛋糕回家陪母亲过生日，秦意则拎着小饼干打了个车去华翠苑。
    下了车，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四点，李随应该补完觉了，她拨通电话。
    “秦意？”电话那头的人刚睡醒，声音还带着些朦胧的沙哑。
    “睡醒了？饿不饿？我马上就到！”
    按往常的规律，李随下了夜班，回到家会直接睡觉，直到中午被饿醒。但这一天，也许是吃了两碗可口的粥的原因，他竟意外的睡到现在。
    秦意进门的时候，他正仰头喝着从冰箱里拿出的冰水。
    “饿不饿？我这儿有新鲜出炉的小饼干！”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打开盒子。
    周围瞬间充盈着一股香甜的气息，刚烘焙完的小饼干还带着余温，李随拿起一块咬了口，不甜不腻，酥脆清爽。
    “你做的？”他挑眉。
    秦意嘻嘻一笑：“那当然！”顿了顿，“不是啦。但我负责把
    它从烤箱里拿出来，四舍五入也算是我亲手做的吧。”
    李随这一次的睡眠很好很充实，阳光透过纱帘洒在他身上，秦意发现他此刻的皮肤比自己还要光泽白净。
    “怎么一直盯着我？”他狐疑的问。
    秦意清清嗓子，不自在的摸摸自己的耳朵，“没什么，”又故作平淡的说：“你今天气色不错。”
    ****
    迈瑞思小酒馆。
    李随的发小陈海又与人合伙投资了一家小清吧，试营业期间，喊上三五好友过来热场助兴。择日不如撞日，秦意在这一晚正式认识了他的几个朋友。
    陈海与她有过一面之缘，李随带秦意过来入座的时候，他立即笑了出来：“这位美女好生眼熟。”
    不等李随开口介绍，他又继续接话：“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你和这姑娘关系不一般吧，你还不承认。”
    旁边的赵波立刻起哄：“原来真背着我们暗度陈仓了啊，你小子。”
    李随撇了他一眼，淡定从容的回应：“喝酒都堵不上你俩的嘴。”
    秦意一开始还略有拘谨，一位穿着米色针织裙的姑娘端着果汁坐过来：“别理那群幼稚鬼。”她笑着递过杯子，“我叫周茉，李随的高中同学。”
    “谢谢。”秦意接过果汁，稍稍放松了些。
    几个男人许久未聚，聊的热火朝天。李随看见桌子上放了一盘坚果，随手剥了把开心果，自然地将果仁推到秦意面前。
    周茉看在眼里，笑着靠近秦意：“我还以为李随打算孤独终老呢，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他交个女朋友。”
    这句话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在座几人都听见了，大家哄笑个不停。
    李随慵懒的靠在沙发里，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几枚骰子，手法娴熟的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又稳稳落回掌心。秦意坐在一旁，喝着果汁，第一次见他这般松弛的模样，眉梢眼角都透着难得的恣意。
    男人至死是少年，不知谁提议玩飞镖赌局。赵波和陈海交换了个眼神，不怀好意地看向李随：“输了的要回答任何问题哦～”
    “无聊。”李随嗤笑一声，却还是起身入局比赛。

 第40章

    “他就是嘴硬。”陈海扭头对秦意挤眼睛，“他这是怕在你面前输了丢面儿。”
    李随回头望他一眼，掂了掂手里的飞镖，幽幽的问：“你赢过我？”
    “靠！”陈海骂骂咧咧的跟上去。
    秦意在身后抿嘴笑了。
    周茉坐在这里陪着她，断断续续的和秦意瞎聊，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和李随怎么在一起的？”说完又赶紧解释：“我不是八卦啊，只是李随佛了这么多年，我实在太好奇了。”
    秦意一点也不介意，大方承认：“我追的他。”
    “哦～～我就说嘛，”周茉笑着道，“我还想着按他那个闷驴子性格，怎么能交到你这么可爱漂亮的女朋友呢。”
    “不过你还是不一样的，”周茉补充，“我记得大学时有个女生追了他好久，大概有两年吧，我们身边的人都有点感动了，结果这人愣是不为所动，还规劝人家及时止损，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秦意闻言惊诧的望向前方，灯光下，李随挽起袖口的手臂线条流畅，飞镖“嗖”地正中红心。她刚想张口说点什么，就看见这三人已经往回走。
    周茉好奇的站起来凑趣：“怎么样陈海，谁赢了？”
    第35章 第35章到底怎么了
    李随挑眉：“连你也跟着降智了？”
    “没意思，”陈海说，“这货比平时还认真，存心的。”
    秦意看了眼李随，眼神里写着“真的吗？”
    酒过三巡，赵波在陈海的眼神示意下，支支吾吾的问：“那个，虽然游戏没赢，但我还是想问问，你俩咋在一起的？”
    李随面不改色的将新上的点心移到秦意面前，示意她安心吃东西，完全没有要搭理那两位的意思。
    赵波看李随这边没戏，不死心的转身攻克秦意：“妹子，他嘴硬不说，你告诉告诉我们呗。”
    秦意喝完最后一口果汁，刚想说话，就听旁边一道不紧不慢的声音：“我追来的，行不行？”
    “行行行。”陈海两人知足的见好就收。
    只有周茉，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蓦的抿唇笑了。
    夜色渐深，散场时，没喝酒的周茉主动提出送他俩回去，三个男士在路边抽烟，秦意跟着周茉先坐进车厢里，暖风呼的吹散一身寒气。
    周茉扭头笑着说：“在我印象里，李随这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生这么上心。”
    秦意：“啊？”
    “凭我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他是认准你了。”周茉敛了脸上的笑意，认真的说。
    “我也是认准他的。”秦意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脊背，一副急于表忠心的样子。
    周茉噗嗤笑出声：“那我可要开始攒份子钱啦。。”
    “....”
    当晚秦意没有回华翠苑，而是回了寝室。谁知这一觉睡的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口干舌燥，鼻腔像是能喷火一样灼热。
    室友各自忙碌都已经出门，她强撑着自己爬下床，倒了杯热水喝，喝完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没有，反而觉得嗓子像吞了刀片一样疼。
    秦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拿不准是不是发烧，打开抽屉取出之前备用的耳温枪给自己测了一下，38.6。
    大概是昨晚从酒吧出来吹了点冷风，回来寝室洗澡的时候洗到一半没了热水，受了点寒，整个人晕晕乎乎不太舒服。
    一个人在寝室不可怜，生着病时一个人在寝室就有点可怜了。秦意翻箱倒柜的找出一瓶也不知有没有过期的退烧药，喝了几口后又上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睡觉。
    她这一觉睡的很不舒服，一直断断续续做噩梦，半梦半醒见还感觉枕头下的手机在嗡嗡嗡响，她努力睁开眼，果然有电话进来。
    她闭着眼接起，声音闷闷的：“喂？”
    李随上午连续做了两台手术，一到办公室就拿出手机，屏幕却反常的干净。平常这个时候总会有几条绿泡泡消息等着他回，今天聊天框却毫无动静。
    他发了几条信息询问，结果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打了两通电话，在他以为又要无法接通准备挂断的时候，听筒里钟榆传来一声气若游丝的“喂”。
    身为医生的他，立即敏感的察觉到什么：“生病了？”
    秦意听出是李随的声音，一时间竟脆弱无比，带着鼻音委屈的嘟囔：“嗯，有点发烧，浑身不舒服。”
    “吃药了吗？”
    秦意扁了扁嘴：“吃了，但好像没效果。”
    “行，知道了。”
    知道什么？还没等秦意问出口，那边的电话已经挂断，她放下手机，又埋头睡去。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手机铃声又响起。
    “下楼。”
    李随的声音传来。
    秦意被吓的来了些精神，右手抓住床边的栏杆强撑着坐直，“你在我楼下？”
    “嗯，穿上衣服下来。”
    五分钟后，随便裹了件羽绒服的秦意，看见李随站在车边等她。
    “上车，去医院。”
    秦意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听话的坐进车厢。
    接下来一系列的操作是：李随像个家长一样，开车带秦意回到医院，带着她抽血检查，开药打针。
    秦意在输液室安顿下来没多久，李随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他临走前特意交代陈雨，让她等下去一楼帮秦意取个外卖，他点了一份白粥和几个小菜。
    “麻烦你啦。”秦意一边喝粥一边跟陈雨道谢。
    “没事，举手之劳。”
    秦意吃完最后一口，陈雨起身帮忙收拾干净，把垃圾打包好扔到门口的垃圾桶里。做完这些她又折返回来，继续坐在秦意身边。
    秦意觉得自己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忍心继续给人添麻烦：“陈医生，你去忙吧，我一个人能行。”
    “你别
    紧张，“陈雨扑哧一笑，“我现在手头上没什么事，在哪儿坐着都一样，坐这儿陪陪你不碍事。”
    院办周红经过输液室时看见陈雨，便径直走过来熟稔的和她打招呼：“陈雨，你们科李随呢？我这儿有份文件要交给他，怎么去办公室没找到人？”
    “李医生去麻醉科会诊了，”陈雨起身，“周姐，要不我帮您带给他？”
    周红犹豫片刻，“也行，”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过去，“里面是‘天使之光’的申请表，你让他填完了尽快交到院办。”
    “诶，好嘞。”
    “肯定又是为了那家人。”陈雨坐下时无意识嘀咕。
    秦意以为她在跟自己说话，没听清，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陈雨以为她不知道什么是“天使之光”，便解释起来：“这是我们院这几年成立的基金项目，主要是帮助一些家庭困难的孩子，为他们减免一些治疗费。”
    秦意边听边点头，若有所思的问：“那李随是要申请这个？”
    “还不是...”陈雨压低了声音：“还不是为了他父亲那个闺女，李医生为他们申请呢。”解释完又忍不住吐槽一句：“也就是李医生人好，也不知道那家人最后能不能念着他的好。”
    秦意一怔，听的云里雾里：“不是医院出钱吗？”
    “是医院出钱，但是医院只出百分之七十，剩下百分之三十由申请医生负责。”
    输完液的秦意在医院等了半小时，终于等到忙碌的李医生下班。
    一进家门，李随就进厨房给她熬了一锅浓浓的姜糖水，并逼着她趁热喝完。
    喝到想吐的秦意刚在沙发上躺尸半小时，又被李随推进浴室，里面已经为她放好了洗澡水，嘱咐她好好泡个热水澡。
    今天这一番操作下来，秦意觉得自己就像个巨婴一样，但是体感竟然还不错。
    泡完澡才发现她没有换洗的衣服，无奈的向外面的人说：“你帮我回去拿套睡衣。”
    李随嫌麻烦，从衣柜里找了件自己没穿过的衬衣递过去，“凑合穿穿，别折腾了。”
    秦意接过衣服关上门。
    哼，让我穿白衬衣，李随啊李随，你最好不要给我趁人之危！她心里腹诽。
    热水似乎冲去了秦意大半不适，刚出来，李随就把她塞进被褥里，又给她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之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秦意看他要走，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角：“你去哪儿？”
    李随以为她还是不舒服，坐在床边，用手轻抚她的后背，低声说：“我去书房，有点事情没处理完，你早点休息明天就好了。”
    她想到刚刚在车里看见李随把之前陈雨手上的牛皮袋子带了回来，推测他要去书房忙的事情肯定跟申请基金有关。自己喜欢的人是这样的善良，也是这样令人心疼。
    秦意顺势将头抵在他的胸口，此刻的气氛恬静，李随摸着她的发顶，无声安抚。
    没多久他感觉胸口一片凉意，推开怀里的人定睛一看，硕大的泪珠从秦意脸上滑落，一滴一滴砸下。
    “怎么哭了？”李随惊诧的看她，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第41章

    秦意这个人哭起来就容易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哭到抽噎为止，李随的胸前瞬时被浸湿一大片。
    哭到最后鼻涕眼泪一起来，李随从床头抽屉里拿出纸巾，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帮她擦干抹净。
    “到底怎么了？”他看着眼前一抽一抽的秦意，愣怔了半晌。
    李随没有对付女孩子眼泪的经验，准确的说，是基本没有什么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
    看秦意不说话，他急的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是我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
    本来已经渐渐控制住的秦意听到他说这话，一下子哭的更凶了。
    李随被这些眼泪折磨的没有办法，他双手把人拥在怀里，下巴抵在秦意发顶，有些无措的说：“哪儿不开心了？你直接跟我说啊，别哭了。”
    沉默片刻，调整好的秦意才闷闷的开口：“我就是突然想哭了，眼泪不是能排毒吗。”
    李随默默的坐在床边看着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他打算起身去拿条毛巾让她擦擦脸，谁知刚一动，秦意就一把把他拉住：“不许走。”
    他只好原地不动，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走。”
    等秦意彻底平静下来，她看着李随身上被自己弄的一塌糊涂的衣服，不由得羞红了脸。李随拉过她的右手，轻轻摩挲，低低的问：“到底怎么了？”
    她用力回握他的手，轻抠他温热的掌心，声音沙哑：“我看不得你受委屈。”
    李随又是一怔，随即想到，文件是陈雨交给他的，而陈雨又和秦意呆了很长时间，原来如此。心里涌过一股热流，这种温暖或许缺席太久了，久到令他竟也有些微微鼻酸。
    他又揉了揉她的脸颊，“放心，现在除了你没人能给我委屈受。”
    听到他这话，秦意一时哭笑不得，“你真要出钱给那孩子治疗？”
    第36章 第36章允许你重色轻友
    秦意问的直接，没有弯弯绕绕，他抿了抿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时至今日，李随很确定，他对于李志确实没有一丁点父慈子孝、血浓于水的感情。不是因爱生恨，也不是求而不得，而是内心毫无波动。
    小时候他也傻乎乎地问过姥姥姥爷，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不能陪在自己身边，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是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
    后来大概是从四年级开始吧，他不再问这些傻问题，本就和父亲不熟悉的他，脑海中那些微存的记忆也开始慢慢模糊。
    不过这么多年，他们倒也不是一次面也没见过。
    五年前，姥姥姥爷因病相继离世，因为疫情的原因远在国外的母亲无法第一时间回来见两位老人最后一面，也自然没有办法操办后事。
    刚进入医院实习的李随虽然已经成熟担事，但毕竟还是个初入社会的孩子，尤其这两位离开的还是他朝夕相伴的至亲。
    不知道谁把消息传到了李志的耳中，他千里迢迢赶到京市，里里外外张罗，主持大局，送了两位老人最后一程。这是他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李志像一个父亲的时候。
    窗外停了一天的雪又开始飘落，在玻璃上凝成细小的水珠，窗内温暖明亮。这几年他都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上一次心疼鼻酸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他主刀的第一台手术，一个年仅8岁的小男孩儿，因为送医不及时而失去了自己的右腿，他看见男孩儿和双亲在病房内抱头痛哭。
    直到几个月前遇见秦意，他也不敢想象自己能遇上一个像姥姥姥爷一样把他放在心尖上疼的人。
    李随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再次将秦意圈至怀中，双臂紧紧收拢。
    不知过了多久，秦意终于听见他的回答：“我只是不想他再次失去做父亲的资格。”他声音轻松不少，“况且，这个病花不了几个钱，放心吧。”
    秦意闻言皱眉抬头，这话怎么听的总感觉哪里不对，她憋了半天总算转过脑筋：“谁..谁担心这个了！”她瞪圆眼睛：“又不是我的钱。”
    见她彻底平复了情绪，李随笑道：“不哭了？我去给你拿毛巾擦把脸，你们小女生不是天天强调护肤吗，你脸都被哭干了。”
    秦意惊讶：“这你都知道？还有哪些小女生？”
    “我们医院那些护士天天聊。”他边说边走向卫生间。
    这晚李随终究没去书房，怕小姑娘又东想西想，再哭一出，谁也受不了。他冲完澡回来，发现秦意已经睡着了，只是眉头还微微皱着。这回可算是明白为什么以前陈海那么肯定的说女人就是水做的了。
    夜里李随睡的很不踏实，秦意睡相实在糟糕，被子刚盖好就被踹开，反反复复五六次。他时刻盯着，每一次踢开他都第一时间盖回去，不捂点汗出来身体怎么好。折腾到后半夜秦意终于熟睡消停下来，他才放心的合上双眼。
    反倒是秦意，这一觉睡的神清气爽，睁眼的时候天还未亮，她看了眼身边还在熟睡的人，小心
    翼翼蹑手蹑脚的翻身下床。
    走到厨房，冰箱里还剩两个西红柿，她打算做一个西红柿鸡蛋面当早饭，打开手机浏览一遍教程开始行动。
    先将鸡蛋打散炒熟盛出，再将西红柿去皮切丁下锅炒至出沙，把鸡蛋倒进去一起翻炒。炒熟后锅中直接倒入开水煮面。
    出锅前再撒点香油葱花，大功告成！
    秦意把碗端至餐桌的时候，李随刚好洗漱完。
    “快来尝尝本大厨的爱心早餐。”她进屋拿出两双筷子，激动的等对方的评价。
    李随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
    “怎么样好吃吗？”
    “出乎意料。”
    “这算什么评价？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秦意不满的鼓起腮帮子。
    看他面不改色又吃了一大口，秦意尾巴快要敲到天上了：“我是不是有点天赋在身上？”
    “岂止是有点儿，”他意味深长的道：“你自己尝尝。”
    秦意坐回对面，美滋滋的夹了一大口塞进嘴里。还没来得及细细咀嚼，“呸”的一下全吐了出来：“这也太咸了吧！”她的脸皱成一团，应该是炒鸡蛋和西红柿的时候放了两次盐，份量没把握好。
    “李随你故意的！”她跳起来抢走他的碗，“难吃你不早说。”
    李随淡定的擦擦嘴：“还行，我觉得能吃。”。
    “吃你个头！”秦意气呼呼的说：“你自己去医院食堂解决吧。”
    “……”
    ***
    周五的聚会秦意提议在家里吃，要是晚上结束的太晚室友们可以都住在华翠苑，不用急着往学校赶。
    她今天去易途帮师傅陈红统计了一上午年度报表数据，李随接到她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两人一起去超市买菜。
    走到蔬菜区，李随问：“你看看你室友喜欢吃什么。”
    秦意看着琳琅满目的物品，笑着说：“她们百无禁忌，就没有不喜欢吃的。”
    李随便不再勉强，选了几个应季的菜，冬笋、莲藕、茼蒿，又去生鲜区买了鱼虾肉。
    “这鱼怎么做？”秦意问。
    “你喜欢怎么吃？”
    “我喜欢红烧。”她歪头想了下。
    “那就红烧。”
    结账前李随又添了几块羊排，两个人满载而归。
    秦意和室友们约的六点半，大家都还没到。李随说有东西忘记买了，要到楼下去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箱啤酒。
    秦意哑然失笑：“我们是酒鬼吗？”
    李随还没回答，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三人进门，顾知知打头阵，看见开门的李随，她递过手里的花和果篮：“久闻大名李医生，打扰了打扰了！”
    “你们干嘛呀！”秦意佯装生气，作势要抢，“来就来，谁让你们带东西了...”
    苏丽娜笑着白了她一眼，“我们这是给李医生的，你靠边站啊。”
    “叫我李随就行，快进来。”
    李随没过多寒暄，提上东西就进厨房忙活，秦意在客厅和室友们叽叽喳喳闲聊。
    聊着聊着，苏丽娜推了秦意一把：“你去问问要不要帮忙呀，咱们不好坐享其成吧。”
    她进厨房的时候，李随刚把虾放上蒸锅，秦意主动拿起池子里的茼蒿开始清洗。洗着洗着玩心四起，忽然抬手弹了几滴水到李随脸上。
    李随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嘴上却温和的说：“出去陪你朋友，别给我越帮越忙。”
    秦意看他认真做饭的模样，心中一时间荡漾着莫名的情谊，她凑近他耳边，语气认真：“谢谢你。”
    李随用空着的左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毛病了你。”
    厨房门大敞着，杨萌看见了两人的互动，嬉笑着和另外两人说：“我看这李医生的喜欢不比秦意少。”
    这两人听完都放下手中的游戏机，凑过来：“怎么看出来的？”
    杨萌摇头，故作深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们两个牡丹是体会不到的！”

 第42章

    客厅瞬间爆发一阵尖叫，苏丽娜和顾知知联手将她修理了一顿。
    七点半，饭菜上桌，这一顿可不比外面餐厅的卖相差，尤其是红烧鲤鱼泛着诱人的酱色，被特意放在了离秦意最近的位置。
    403寝室的姑娘们都是大大方方不拘小节的人，李随拿出啤酒，大家互相对视一眼，立刻来了兴致。
    一顿饭边吃边喝谈天说地，气氛好的出乎意料。一向少言的李随破天荒的能说，讲了很多医院工作中遇到的令人啼笑皆非的趣事，几人都听的津津有味儿。
    秦意吃鱼的时候不小心溅了几滴酱汁在身上，李随一边和她们说话，一边顺手递过两张纸巾给她。
    “哎哟喂！”坐在对面的顾知知夸张地捂住眼睛，“这顿饭还没吃完，狗粮就给我喂饱了。”
    苏丽娜也忍不住附和：“就是！我们单身狗招谁惹谁了！”
    秦意对着她们甜甜的微笑：“不服憋着！”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酒足饭饱的三人坐了会儿便起身告辞。
    “就住这儿吧，明早咱们再回。”秦意说。
    “别别别，吃这么撑，我们刚好走回去消消食。”
    “行，那我跟你们一起回寝室。”秦意想了想道。
    “可别！”苏丽娜连忙摆手，促狭地朝厨房方向使了个眼色，“你留下帮忙收拾收拾，今天我们允许你重色轻友。”
    众人散去后，秦意看了眼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她拿起垃圾袋，把餐桌上的残羹冷炙装进袋里打包好。
    等他忙完出来，秦意从沙发上起身，“那个…没别的事我也先回隔壁了。”
    李随垂下眼眸，低声笑了笑：“过河拆桥？”
    “哪有。”秦意立马否认。
    “没有？”
    “好啦！今晚你表现太棒了，夸你夸你！”
    李随朝她走近，低头询问，“口头夸赞？”
    “那你想要什么。”突如其来的近距离让秦意浑身紧绷。
    李随没说话，但是看向她的眼神分明再说“你说我想要什么？”
    秦意懂装不懂，踮起脚凑过去，在他左脸轻轻一吻，刚想撤退的她被李随扣住下巴，彼此嘴唇相贴，“这是你装傻的惩罚。”随之他用舌尖翘开她的唇，肆虐的加深这个吻。
    吻的秦意无法呼吸，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直到李随电话响起，她趁机推开，迅速逃离。
    回到隔壁秦意才想起来自己想问的问题忘记问了，暗自腹诽自己怎么这么怂，多大的事儿啊，跑的比兔子还快。
    第37章 第37章生日快乐
    京市的雪终究是没下太久，还没等到故宫变成紫禁城它就稀稀落落的停了。
    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挂满了彩灯，商场外巨大的led屏幕循环播放着跨年倒计时，大街小巷全是铺天盖地的跨年活动宣传，今年终于要进入尾声了。
    李随上周去h市交流学习，算算日子，刚好是今天回来，秦意提前在万豪酒店25楼的旋转餐厅定了位置。
    这个餐厅位于顶层，视野极好，因为是旋转餐厅，不管你坐在哪个位置，都能有机会全方位的欣赏城市的夜景，而京市最动人的便是这座城市最耀眼灿烂的夜景。
    秦意将从鸣呦姐那儿做的蛋糕交给服务员，叮嘱他们小心保存，并在约定好的时间推上来。
    她靠在窗边，京市是这么的繁华热闹，灯火如星河倾泻，在这里读书三年，秦意一直听说这里的景色怡人，今天终于
    有机会细细感受。
    七点十分，李随终于姗姗来迟。
    数日未见，秦意竟生出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
    李随一下飞机就匆匆赶来，下午作报告时穿的黑色西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此刻他脱了外套，里面平整挺括的白衬衣将他整个人衬的有几分疏离。
    他刚落座，就侧身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递给秦意。
    “什么啊？”秦意接过，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个精致的丝绒礼盒，“礼物？”她惊喜的喊出来。
    “看看。”
    她兴奋的打开礼盒，里面是一个迪士尼限量版的兔子警官小挂坠，官网一直断货买不到。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秦意笑嘻嘻的取出，迫不及待的给自己戴上，“好看吗？”
    “好看。”
    饭吃到一半，秦意喊来服务员，悄声嘱咐了几句，那人笑着点头小跑着离开。
    李随狐疑的看了眼对面的人，“还有节目？”
    秦意转过头，但笑不语。
    不多会儿，两人头顶的射灯渐渐变暗，两个服务员推着一个精致的小蛋糕走来，餐厅中间的钢琴师适时弹奏起生日快乐歌。
    吃完饭回家，李随没有一如往常的拐入车库，而是先停在了路边，对她说：“等着，我去买点东西。”
    秦意看他走进一家24小时便利店，顿觉自己掌心发烫。
    回到家里，她将刚才没有吃完的蛋糕放入冰箱，李随把她拉到面前：“刚刚在车里我的话你听见了。”
    秦意装傻：“你说什么了？”
    “今晚住这儿。”
    “嗯。”
    “我帮你去拿东西？”
    “嗯。”
    他笑了：“怎么这回我女朋友变成复读机了？”
    李随望着她，暖黄色的灯光下，她的脸格外温柔，从餐厅里跟他说“生日快乐”的时候，李随的心就跟着颤了很久。
    看着她耳朵慢慢变红，李随不再捉弄，松开她：“你先洗澡，我去隔壁帮你拿东西。”
    秦意不自在的挣脱出来，胡乱点头。
    洗完澡出来，秦意擦干头发坐在床边，拿出手机照例给母亲刘琴打了个电话，刘琴提醒她别忘了1月2号大姑的生日，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云云。
    感觉才过了五分钟，李随也洗完出来了。
    她镇定自若的将手机放到桌子上，准备离开时，旁边开着的电脑上忽然弹出一封邮件，秦意下意识侧头撇了眼。
    全英文邮件，隐约能看出纽约大学几个标识。
    李随裹着浴巾走过来，打开邮件回复了几句。
    “纽约大学？”
    “对，数字骨科项目进修的事。”
    秦意点点头，“这么晚发邮件，出什么事了？”
    李随合上电脑，抬眸看着她：“出国时间提前了。”
    “啊？”秦意一时间惊讶出声，“什么时候？”
    “过完元旦，四号就出发。”
    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但这消息实在太过突然，本来还想问问他要不要趁着元旦和她一起去s市玩，这下看来答案不言而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随看出她脸色不太好，想了想，还是轻轻吐出：“上周。”
    这个回答就像一根刺，扎了秦意一下。上周就知道的事情，每天晚上两人视频的时候他却缄口不提，要不是刚才自己无意中看见邮件，还不知道要被瞒多久，秦意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随的想法很简单，上周自己在h市出差，要是冷不丁的在手机里和秦意说这件事，就怕她心里不痛快多想，想着等见面了找个合适的时机开口，要是她不开心，也能当面安抚。谁知道千算万算，被一封突如其来的邮件给打乱了。
    他看出秦意心底的介意，女孩儿的心思实在简单，李随注视着她的眼睛，理清思路：“秦意，这件事情是我考虑不周，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你，但我原计划等回来找个合适的时间当面和你说，怕你接受不了心情不好，算是弄巧成拙了。”
    毕竟是年长几岁，在意的点不太一样，两人还是有细微的差别，但好在都愿意沟通。
    秦意拉起李随的手，眼神格外认真：“李随，我很珍惜我们的感情，但我希望你能把我摆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是一个能够和你共担一切的伴侣，有事情能第一个和我分享，而不只是一个少不经事、处处需要你照顾的小女朋友。”
    李随沉默，从小没有父母亲在身边，他也从未有机会学习伴侣之间如何相处，早已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做决定，恋爱这门课，他也是第一次接触，难免过程磕磕绊绊。
    他回握秦意的手，拉着她的手贴向自己的胸口，眼神深情，吐字清晰：“好，一定。”
    零点一到，窗外“砰”的一声，天空燃起光彩夺目的烟花，两人这才想起来，京市今年特别准备了跨年烟火秀，没想到华翠苑这里竟成了绝佳观赏点。
    她搂着李随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住他。今天是跨年夜，也是陪他过的第一个生日，还好这个小插曲没有破坏美妙的气氛。
    第二天两人醒来时太阳正缓缓升起，秦意闭着眼赖床不肯起，推了推旁边的人：“几点了？”
    “快八点。”李随看完时间，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向下探索，俯身亲吻。
    想再睡会儿的秦意立刻按住他的手，拒绝他的亲近，“我再睡会儿，等会儿你送我去高铁站。”
    “你睡你的。”

 第43章

    “你不累吗？”她困倦的嘟囔，这还怎么睡？
    最后李随用行动告诉了她，他累不累。
    再次起床的时候已经十点多，她边穿衣服边催旁边的人：“快点，我十二点半的高铁。”
    李随这才听到重点，利索的翻身下床洗漱，在卫生间里问：“回去过节？”
    秦意没有把之前打算邀请他参加姑姑寿宴的事说出来，含糊的应了声：“嗯。”心里却盘算着，他四号就要出发纽约，那自己最晚三号就得赶回来。
    拉开窗帘，阳光洒满整个房间，新年的第一天就是好天气。
    李随站在床边，穿上外套：“回来的票订了吗？”
    “还没有。”秦意将头发绑起来扎成丸子头，又把厚厚的羽绒服套上。
    两人收拾完，关上大门，乘电梯前往停车场，路上随便买了点吃的垫肚子。到了高铁站，秦意准备下车，叮嘱他直接回家，不用送进站。
    李随把她的包递过去：“这两天我去院里办手续，三号有空的话，我去接你？”
    “接我？”秦意心里腹诽，这可不是京大到京医的距离啊，您可怎么接？
    李随点头，笑着提醒她再不进去该迟到了。
    秦意一看时间果不其然，赶紧拎着包跳下了车。
    ***
    到s市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刚一进门秦意就冲着屋里喊：“老爸老妈，我回来啦！”
    刘琴正在厨房里做秦意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排骨耗时，需要软糯脱骨才好，每次她从京市回来，饭桌上必定有这道她最爱的菜。
    父亲秦誉平正在擦拭自己新买的鱼竿，知道秦意今天到家，他专门一大早起床去郊区水库，不负所望的收获了两条大鱼，晚上加餐。
    “小意回来了？”刘琴从厨房里探出脑袋，“刚还和你爸说到你呢，这就到家了。”
    秦意卸下背包，大大咧咧的摊在沙发上，拿了颗果盘里的葡萄，“说我什么啊？”
    秦誉平笑声朗朗，看了眼女儿：“说你会不会把小李带回来。”
    秦意听了撇撇嘴，跑进厨房，“妈，我打算买2号晚上的飞机，姑姑的寿宴结束我就回去。”
    刘琴愣了愣，洗了洗手，一边打量女儿的神色，一边问：“怎么了？不是说好3号咱们一家去祈福吗？”
    每年一月三号约定俗成，一家三口会一起去s市有名的寺庙蓝伽寺祈福上香，这么多年没有一次例外。
    “您出来，我跟你和爸爸一起说。”
    待父母两人端坐在沙发上，秦意义正言辞的宣布：“李随出国时间提前了，四号就要走，我想早点回去送送他。”
    /
    姑姑的寿宴安排在本市一家新开的酒楼，这天来往的亲戚客人络绎不绝，秦意和表哥表姐坐在一桌，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机。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下午开始到现
    在一直联系不上李随，发出的微信迟迟没有回复，刚打了两通电话也是关机状态。
    这顿饭吃完将近八点，秦意看了下最晚飞京市的航班是十一点，时间还够。
    刚从买票软件退出来，消失了半天的人终于现身。
    第38章 第38章未来快来
    李随：[你家地址发个定位。]
    酒店门口，秦誉平和刘琴还在和亲戚们含笑往来说着客气话，秦意没喝酒，她把车开近，嗔怪的催促父母：“爸妈～”
    刘琴想到女儿还要赶飞机，连忙应着：“就来就来。”
    等上了车，秦意清了清嗓子，不自然的说：“爸妈，李随来了。”
    车还没开到家楼下，沿着车灯尽头就能看见一个挺拔笔直的身影，刘琴心里乐开了花，嘴里佯装抱怨：“这孩子，真是让人没准备，老秦，还好咱俩晚上没喝酒。”
    秦誉平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待秦意将车停稳，大步迈了下去。
    因着刚吃完晚饭，秦父拿出自己珍藏的茶具，亲自泡茶给李随喝。刘琴在一旁把李随带的礼品一一收起来，这孩子做事妥帖，叫人挑不出错。
    喝了一杯茶后，李随主动和两位长辈提起自己要提前出国的事情，解释了前因后果，同时也对今天临时上门拜访感到抱歉。
    “那你们明天飞回去？”秦誉平沏完最后一道茶，低声问。
    “对，后天一早我从京市直飞纽约。”
    刘琴收拾完客房，心情愉悦的说：“既然明天还要坐飞机，今天就早点歇着吧，小李，阿姨把客房收拾了下，你今晚就别走了。”
    李随也没多客气，点了点头：“麻烦阿姨。”
    秦意扭头对上他的视线，他眼神里尽是神采奕奕，心情颇佳。
    原来就是这么来接她啊，秦意想笑，谁说他这人内敛佛系的？明明太会了好不好！
    越看李随越满意，睡之前，刘琴到客厅对他说：“阿姨洗了点水果在厨房，房间里的暖气如果温度不够你就把空调开开，被子是新弹的棉花，盖上肯定舒服，奔波了一天，早点休息啊。”
    李随听着心里暖洋洋的，这种温柔的嘱咐和贴心的关怀浸润了他的心田，他真的很幸运，能遇到这样一个女孩儿，融入这样一个家庭。
    隔天天刚亮，刘琴就拉着秦誉平去了趟早市，鸡鸭鱼肉恨不得把菜场都搬回家。
    不知道李随喜欢吃什么，午餐时她把自己的拿手菜都做了出来，李随也很捧场，每道菜都吃了不少。
    吃完饭秦父秦母没多作挽留，送两个孩子直接去了机场。
    秦誉平把李随叫到一边，秦意在一旁看着，扭头问刘琴：“妈，爸跟他说什么啊这么机密？”
    刘琴宠溺的笑笑，为她抚平衣领：“大人的事你少操心。”
    秦誉平说完最后一句话，面含微笑的拍拍李随的肩膀，对两个孩子道：“进去吧。”
    ***
    在候机室等飞机的时候，秦意凑近李随身边，好奇的问：“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李随把刚买的奶茶扎开递给她：“叔叔说你骄纵任性，让我多包容你。”
    “我才不信！”秦意喝着奶茶不屑的扭过头。没过多久她又转过眼睛：“不过，我能看出我爸妈确实挺喜欢你的，也难为你这么耐心的哄着他们。”
    李随揽过她的腰，亲吻了下她的发顶：“我也很喜欢你的父母，他们热情温和友善贴心，最重要的是他们恩爱。”
    秦意自豪的笑了：“那当然！我爸妈可是全天下最好的父母了，而且他俩的关系简直让我都羡慕，这么多年就没红过脸。我妈说以前还有很多熟人不看好他们，我爸是典型的实干家，稳重话少，我妈以前是舞蹈老师，臭美话唠，大家都觉得我妈太过骄纵不适合过日子，谁知道两人结婚几十年，一如既往的恩爱。你知道这证明什么吗？”
    “证明叔叔阿姨很合拍。”李随想了半天措辞，这么回答。
    “错！”秦意睨了他一眼，“证明男女双方性格差异大，感情更能长长久久！”
    李随纵容的看着她：“秦老师言之有理。”
    回到华翠苑没多久，门铃就响了。
    霍主任带着霍洋专门来看看，“刚下手术，想到你明天就出发了，想着看看你。”
    秦意连忙去厨房倒水切水果，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霍启明在一旁看着欣慰的笑。
    “您喝茶，”秦意恭敬的将茶杯递过去，又扭头对着霍洋说：“快吃点草莓，可甜了。”
    霍启明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转身看向李随：“明天我主班，就不送你了，去了自己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了你嫂子接你吃饭，到时候小秦一起来啊。”
    听霍主任这么一说，秦意在一旁笑眯眯的点点头。
    送走了霍启明，秦意自告奋勇的帮他收拾行李，出国不比旅游，东西带全了好过临时抓瞎。
    李随看她越装越多，一把按住她的手腕，失笑：“当地有华人超市，这些需要的时候到超市都能买到，你带这么多东西，我过海关也不好拿。”
    秦意郁闷的点点头，又把一些不必要的东西从箱子里拿出来，“袜子和内衣总要带吧。”
    李随不忍心再打击她的积极性，“嗯”了一声，便由着她去了。
    她看箱子里没有常用药，便拿起手机下单，想着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李随再次一把制止：“你忘记我是医生了？不用带药。”
    秦意一拍脑门，自己真是脑袋瓦特了。
    她把购物车里的药品都删掉，转而看向美食，累了一天，两个人商量着随便点点什么。
    秦意边划动手机屏幕边问：“吃日料还是中餐？”
    李随：“你想吃什么？”
    秦意觉得他明天就要走了，异国他乡可吃不到这些地道的美食，便执意让他作主：“吃你想吃的。”
    李随面不改色，压低声音：“你。”
    秦意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视线刚好对上，凝视两秒后，李随大步走过来，吻住她。

 第44章

    她被抱起来坐在他腿上，穿着家居服的李随松散慵懒，衣服扣子本就没系两颗，这下皮肤大半部分裸露在外。
    李随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手解她的衣服扣子，手指触碰到细嫩的皮肤，向下摩挲着探索。
    想到眼前的人明天就要相隔万里，秦意大起胆子，闭着眼抚摸他身上的肌肉，从手臂到胸口到小腹，结实硬朗、线条流畅。
    她这种浅尝辄止的触碰反倒是更加点燃了李随内心的欲望，他的动作不再温柔缱绻，立刻变的急促迅猛，持续不断的强速进攻让秦意一时间大脑空白，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不由自主的发出呻吟。
    李随好像很喜欢她的声音，每次声音一出，他的动作就更重几分。
    本就饥肠辘辘的秦意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情事消耗了更多的体力，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出来。
    等不及外卖，李随翻身下床去厨房煮了两碗肉丝面，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看电影。
    “你申学校的事情有困难及时跟我说，给你推的微信很靠谱，放心找他咨询。”
    这次提前走的太突然，李随也确实有些放心不下她。
    “下学期实习就先停掉，好好准备你的材料，遇到解决不了或者不高兴的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这一番话将秦意拼命压住的离愁酸涩又给勾了出来，委屈的说：“咱们有时差呢。”
    李随轻抚她的发梢：“24小时待命。”
    “那我想你怎么办？”
    “回来找你。”
    秦意听着感动，却也知道不现实：“你又不是小叮当。”
    “嗯？”
    她笑
    着解释：“小叮当才有任意门。”
    /
    京市机场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永动机，所有的情绪都可以在这里得到尽情释放，因为没有人会停留关注向你投来异样的眼光。
    李随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拉着秦意，在办理人工托运的地方排队。两人今天穿的格外默契，一个穿的灰色羽绒服，一个穿着灰色呢大衣，分外养眼登对。
    “我叫了赵波等会儿来开车，车钥匙放你那儿。”李随交代，他知道秦意车技一般，没独自一个人上过高速，从机场回去路程不近。
    秦意幽幽的看着她，撇撇嘴：“我可以慢慢开，这样太麻烦人家了。”
    李随看眼了手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等会儿我就先进去了，他人在停车场等你，不用跟他客气。”
    秦意低着头沉默不语。
    “听到了吗？昨晚跟你交代的那些事，都记得吧。”
    “......”无声的抵抗。
    李随捏起她的下巴，“秦意？”
    身后是闹哄哄的航站楼，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秦意故作深沉的样子终于憋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以前怎么没发现李医生这么啰嗦呢？”
    她歪着头笑嘻嘻的冲李随眨眨眼睛，反而让后者心里泛起了涟漪。
    多少次从京市机场离开，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孑然一身突然又有了牵挂。
    秦意趁他发愣的间隙，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悄悄说了句话，说完便撤回原地将头扭向一边。
    李随听完沉吟几秒，低笑了声，装作没听清：“什么？”
    “没听见算了。”她冷哼一声，将头高高昂起。
    “我也是。”李随看了看周围，有点无奈，又有点甘之如饴的纵容，在纷繁喧闹的人群中，他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轻轻吻住她的唇瓣，辗转轻柔，蜻蜓点水。
    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个细小微闪的东西，慢慢套进秦意的手指。
    恋爱的第59天，秦意开始了她的异国恋。
    也是在这一天，她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枚戒指。
    /
    正文完。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