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一只前生的自己》 第1章 [gl百合] 《饲养一只前生的自己作者：夜泠莎【完结】 文案： 温柔病弱重生大小姐x纯情傲娇忠犬变异种，水仙文 重生回三年前和自己谈恋爱的故事 两人都有异化形态，姜氤是狼狗 前生姜氤被家人利用、被妹妹齐菲背叛，被pua而错爱萧晴墨。 后来萧晴墨一根根踩断她的手指，踢下深渊。转身跟齐菲结婚。 她身体被怪物撕碎吞吃，灵魂游荡许久，竟然重新回到了三年前，寄生在杜家的病弱大小姐杜南烟的身上。 死而复生，她只想复仇。 上天却和她开了个玩笑，让她遇到了当年的“姜氤”。 天真赤诚却愚蠢，被家人哄骗，被萧晴墨利用，将惨死在三年后。 现在像条淋湿的小狗一样，匍匐在她的面前。 ——还没爱上萧晴墨。 “杜南烟”用素白的锦缎软鞋，勾起了小狗的下巴。 ———— 作为家族污染度最高的变异种，姜氤早就接受了自己的结局，不是死亡就是彻底癫狂。 直到杜南烟出现，不畏惧她变异种的身份，脱下外套挡住她异变的狼耳，将她护在怀里，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姜氤知道自己和她的身份云泥之别，一开始只想默默守护她。 但这位大小姐完全没有边界感。 姜氤不得不一次次提醒她。 “我们捕食者的身体是不能随便看的”“别乱摸我的头发”“耳朵尾巴也不能摸”…… 后来。 姜氤血脉中所有奔腾的念头， 都是拥有她，揉碎她，咬开她的血管，吮吸她的鲜血 在她全身留下她的味道。 谁也别想抢走。 一句话简介：重生后，成为自己的白月光 立意：永远不要放弃希望，做最爱自己的人 内容标签：重生 甜文 现代架空 复仇虐渣 救赎 搜索关键字：主角：杜南烟，姜氤 ┃ 配角： ┃ 其它：水仙，重生，复仇，成长，互宠 第1章 01 1 姜氤双手死死扒着冰冷坚硬的石头，指甲侧翻，淋漓鲜血顺着消瘦的手指蜿蜒而下，落在她血红色的眼睛里。 视线一片血红。 她的脚下，万丈深渊黑而厚重，里面传来不知名的异种疯狂的嘶吼声，滚滚灰雾腾起，里面夹杂着无数阴魂，密密麻麻地扒在下方不远处的石壁上，失去人性的漆黑眼瞳死死地盯着她，碍于她的血统压制暂时还没有扑上来，但每一个投过来的视线都垂涎欲滴。 姜氤抬起头，那里有一个人低头注视着她。 “晴墨，救我，你救救我……”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恐惧，卑微。 不应该是这样的，萧晴墨曾经说过爱她，许诺只要自己帮助她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她就会和她结婚，到时候她在家族会得到一个合理的身份，她可以出去上学，再也不用参与这些危险重重的任务。 萧晴墨温柔、耐心、体贴，一点一点撬开了她的防备。 于是她为萧晴墨出生入死，她本来是最怕疼的，可为了萧晴墨的计划，她总是伤痕累累。 萧晴墨会心疼地抱住她，温和地说宝宝辛苦了。 可下一次，又会用那双眼睛温润含情地看着她，软声恳求她为了她们的未来再努力一下。 现在，这双美丽的眼眸低垂，里面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 姜氤从来没见过萧晴墨这样冷漠无情的样子。 萧晴墨蹲下来，她们的距离拉近。 姜氤燃起最后一丝希望。 但是随后，她就发现萧晴墨那保养精致的手指上，竟然戴了一枚戒指。 她曾经悄悄记下萧晴墨手指的尺寸，借着外出做任务偷偷溜去首饰店，亲手打了一枚银色的素圈，在生日的时候送给萧晴墨。 可萧晴墨从来没戴过，说是怕有心人看见多想。 现在她带上了别人的戒指。 “你还想跟我结婚吗？”萧晴墨问。 姜氤怔怔地看着那枚戒指，哽咽着点头，随后又摇头。 萧晴墨眼中闪过冰冷的嘲讽和嫌恶。 姜氤从来没看见过她这样的神色，慌乱中手指在悬崖边的石头上擦过，一滴血滴落下去，下面蹲守的阴魂一拥而上，将她的血嘬去，发出兴奋的啸叫声。 萧晴墨顺着她的目光，发现自己今天竟然忘记把戒指摘下去了。 不过无所谓了，因为姜氤马上就要死了。 “你其实很好用，”她颇为遗憾，“可惜，知道我太多事了。” 她站起身来，踏前一步，鞋子落在姜氤的手上，尖利的细跟切进她的手指里。 姜氤痛得惨叫一声，更多的血被碾落，下面的阴魂争抢着难得的甘露，几乎要碰到她的身体。 它们看得出来，这只强大的捕食者已经是强弩之末，马上就能变成它们的养料了。 “看看你，”萧晴墨低垂的目光里面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拥有那么高的血统，却是个懦弱又愚蠢的东西。” 她脚下用力，一根一根地碾过去，姜氤的指骨发出痛苦的脆响，被她一根一根踩断。 骨节外翻，她越来越扒不住崖壁，生的希望被她一丝丝剥夺。 姜氤痛极，心中的绝望铺天盖地而来，激发了她的血性。 她的脸上蔓延开黑色的纹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萧晴墨。 “为什么？”姜氤一字一顿，几乎泣血，“到底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她为萧晴墨做了那么多事，到底为什么，萧晴墨却给她这样的结果？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痴心妄想。”萧晴墨轻蔑地说：“不过是个肮脏的变异种，哪里配得上我，竟然还妄想跟我结婚？” 姜氤手上的力道终于松了，萧晴墨毫不犹豫地抬脚，将她踹下了万丈深渊。 早已等候在下面的阴魂们一拥而上，争相啄食她的身体。 深渊下面，未知的可怕异种们聚集在一起，翘首等待着天降的美食。 而悬崖上方，萧晴墨摸出一块手帕来，仔细地擦掉溅到鞋子上的血，扬手把手帕抛下悬崖。 她转身往回走，断然下令：“封阵。” 等候在旁边的变异种们同时开始动作，巨大的阵在虚空中显现，然后覆盖在悬崖之上。 里面的东西，全都被封住，再也别想跑出来。 天空开始落雨，雨声潇潇，将悬崖边残留的血迹冲刷干净。 一道耀眼的闪电略过漆黑的夜空，照亮了大床上人苍白的面孔，随后惊雷炸响，将她从梦境中惊醒。 她急剧地喘息着，瞳孔在黑暗中剧烈震颤，冷汗簌簌而下，很快就打湿了全身。 她胡乱摸索着打开床头抽屉，从其中摸出一面小镜子来，颤抖着举到面前。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镜中人惊栗的面容。 面相柔和，外眼角微微上挑，五官小巧而精致，一望上去有江南美人的风韵。 只是因为先天不足而带着病弱的苍白，此时又加上满脸惊惧，在暴雨的夜里看起来分外吓人。 好一会，她才缓过神来，将镜子粗暴丢回抽屉里，不再看这张陌生的脸。 占据这个身体已经十几天了，她仍然会梦到之前死亡的事情。 她原本来自齐家，叫做齐音。 人类的基因中隐藏着恶魔的血脉，在某些情况下会产生异变变成嗜血残暴的变异种，异种对抗基地是人类唯一正面对抗这些怪物的官方组织，长期以来由齐、萧、杜三家共同领导。 然而没有人知道的是，这三个家族都是最古老的血脉者，血统里隐藏着最强大的异种能力，只不过他们对血统的控制力也比普通人强很多，异变以后也能保留神志。 17岁的时候，齐音和亲妹妹齐菲同时产生异变反应被家族发现，全家人跪在地上求她，说齐菲性格娇弱，进试炼场必死无疑，于是她替齐菲承担下来，向家族承认了自己变异种的身份。 从此她被去掉姓氏，改名姜氤，替家族执行最危险的任务，后来认识了萧晴墨，她向她许诺了一个离开家族出去上学、在阳光下自由行走的未来。 17岁的姜氤没办法不心动，此后两年多的时间，姜氤为了萧晴墨出生入死，做了许多她原本不愿意做的事情。 再后来，如同这十几天一直挥散不去的那个噩梦一样，她被萧晴墨丢下深渊，身体被下面的变异种和阴魂们撕扯成碎片吞吃殆尽，然后萧晴墨下令封了阵，她死后连灵魂也不能解脱，在里面浑浑噩噩地飘荡，后来终于循着一丝缝隙溜出来，不知怎么的，竟然附身在杜家体弱将死的嫡系子弟杜南烟的身上。 现在她不再是姜氤，而是杜南烟了。 杜南烟，杜家前任家主的老来得女，现任家主的堂妹，异种对抗基地现任领导者杜梦泽的姑姑。 第2章 而且污染度只有8%，按理说应该是萧、齐两家人人争相巴结的联姻对象，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得太晚，先天不足，一年里有大半年时间都躺在病床上，家庭医生24小时严密监控才勉强保住她的小命。 姜氤看见她的时候，她的灵魂已经濒临消散，因为太过虚弱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眼睛望着西南角的方向，右手仅仅向那边抬了一尺，就无力地垂落下去。 姜氤于是附身在她的身上，成为了新的“杜南烟”。 雨夜惊雷，杜南烟再也睡不着，干脆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厚实的羊毛披肩裹在身上，打开房门走出去。 她的二层小楼在杜家一个僻静的角落，远离前院的喧嚣，配备单独的佣人和家庭医生。房间里面有按铃，一声铃响，住在隔壁房间的医生两分钟就能赶过来，随时准备抢救病弱的大小姐。 杜南烟穿着白色的锦缎绣鞋，上面精细的鸟凤祥云都是手艺人一针一线手工刺绣的，作为杜家曾经最得宠的嫡小姐，虽然身体不好，但显然她享受的都是最顶级的奢华。 软底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悄然无声，杜南烟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走出了房间，从廊下取了把黑色的雨伞撑开，踩着湿滑的地砖往前院走去。 空气湿凉，带着下雨特有的清新，杜南烟却忍不住咳了起来，这具身体真的太虚弱了，跟她之前矫健的身体简直天差地别。 已经是半夜12点多了，前院却还是灯火通明，隐隐人声喧嚣从那边传过来。 杜南烟有些困惑，她进入这具身体刚刚十几天，对杜家的形势还不是很了解。 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值得大半夜的聚集这么多人。 她打着伞走过去，立刻就被人察觉，回廊上有人小跑着过来，想帮她撑伞。 杜南烟摇头拒绝了，自己打着伞走过去，终于看清楚了那边的情况。 杜家一个宽大的堂屋里面，大门敞开着，许多人坐在里面，炉火烤着热茶和糕点，琳琅地摆满他们面前的木桌。 这是…… 杜南烟之前去的最多的是齐家和萧家，但对杜家这一幕却有隐隐的印象。 似乎，她曾经看见过这个地方，这样的场景。 她站在廊下，向外望去。 只见堂屋前的空地上，整整齐齐地跪着十几个黑衣人，大雨瓢泼，将他们的全身打湿，他们脸色苍白，衣摆下渗出暗红色的血，汇入冰冷的雨水中。 没有一个人敢动，没人说话。 杜南烟怔在原地。 这是……？ 就在这时，她看见角落里，一个女孩子悄然抬起头来，正好撞进她的视线里。 那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瞳。 少女被暴雨浇得脸色惨白，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脸上，一道红色的血线被雨水稀释，顺着她的袖管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但尽管如此，她仍然跪得笔直，像一株挺拔的小树。 这是——17岁的姜氤，曾经的自己。 杜南烟踉跄后退，一脚踩进一个小小的积水潭里，冰冷的雨水瞬间溅湿了她的鞋子。 她想起来了，她的确曾经来过这里，那次她们执行一个外勤任务失败，所有人都跪在杜家院子里等候发落，一直跪了四个小时。 也就是这一次，萧晴墨从外地连夜飞回来，一刻不歇地赶来替她说了请，才让她免于受罚，她听着其他同伴挨罚的惨叫声，身边是萧晴墨用手帕温柔地帮她擦着头发，让她从此记住了那份温暖。 ——她竟然重新回到了三年以前，还见到了曾经的自己。 -------------------- 第2章 02 2 姜氤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面色苍白，眼下带着睡眠不足的青色，原本就是精致的江南女子长相，更添了几分病弱的娇美。 那双眼睛眼角微微上翘，是天生多情的样子，此时却带着掩盖不住的震惊，怔怔地望着她。 从她一身精致的穿着就能看出来，是家族里某个有地位的大小姐，跟姜氤这种身份低下的变异种是云泥之别。 雨夜湿凉，三个家族有身份的人都聚集在堂屋里，在明亮的灯光下喝着热茶，捻着精美的糕点细品。 只有她站在廊下，身后是灯火辉煌，身前却是黑暗血腥。 光与暗以她为界限分割，她举着一把黑伞，独自站在那里。 然后带着那样怔忪的表情，一步步往前，走进更深的黑暗里。 姜氤是a级捕食者，血脉强化过的五感远超常人，这样暗的光线下，仍然能将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看见那位娇弱的大小姐走到了她的面前。 黑色的伞面倾斜过来，挡住了冰冷的雨水，雨水沿着伞边哗啦啦地打在地面青砖上。 在伞下那一方空间里，她们短暂地跟身边的人隔离开来，姜氤抬头，看见那位大小姐眼中浓浓的震惊和……悲伤？ 杜南烟看着姜氤，曾经的自己。 她从这具身体里醒来十几天，因为太过虚弱一直都在养病，她怕露出马脚被发现，对照顾她的医生、佣人都很少交谈，也没问过现在到底是哪一年。 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回到了过去。 17岁的姜氤，刚刚异化成为捕食者不久，还带着少女的灵动和希冀，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杜南烟纤白的手指紧紧握住伞柄，与姜氤那双象征捕食者的血红色眼瞳对视。 忽然，她像是再也无法忍耐下去，猛地把伞塞进姜氤的手里，转身仓皇逃走。 姜氤还跪着等待受罚，没办法站起来追她，只得莫名其妙地接过了她的伞，伞上飘过一阵淡淡的馨香，伞柄上还残留着那位大小姐温热的体温。 察觉周围有人在看向这边，她不动声色地将伞收起来，整齐地卷好，看了一眼积水泥泞的地面，犹豫片刻，把伞默默放进怀里，重新跪得挺直。 ———— 杜南烟挥开要给她撑伞的佣人，沿着长廊一路疾走。 雨雾迷蒙，杜宅廊下橘色的灯在雨中摇曳，杜南烟自从醒来以后从没在宅子里闲逛过，走了不知道多久，渐渐迷失了方向。 她茫然地站在雨中，全身早已经湿透，湿发贴在脸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踩着积水的青砖，大步走过来。 杜南烟一惊，身体比思想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她一个闪身，躲进了旁边的假山里。 那道身影走近，单手举着一把紫色的雨伞，穿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小礼服短裙，外面罩着一件淡紫色的风衣，脚下镶钻的细高跟鞋烘托着她完美的踝骨曲线，就是这双美丽的脚，在前生毫不留情地踩断了她的手指。 杜南烟不想承认，但她曾经仔细观察过对方的每一个动作，并且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面，以至于刚才对方刚刚出现，她就已经认了出来。 ——这是23岁的萧晴墨。 大学毕业，开始接手萧家的部分生意，并且进入异种对抗基地工作，春风得意，野心勃勃地规划着自己今后的发展。 现在杜南烟更加确定，她真的回到了三年前。 她躲在假山后面，想等萧晴墨走了再出来，她现在还没有想好之后的路，最好还是先不要碰上萧晴墨。 谁知道萧晴墨却在假山前面站住了脚步。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停下来了？ 杜南烟轻轻咬住嘴唇，按照她前生的记忆，萧晴墨本来是去外地参加一个萧氏的酒会，听说姜氤受罚的事情便急匆匆连夜飞回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过来给她说情，这份心终于打动了她，从此她对萧晴墨的感情便越来越深，最终难以自拔。 “宝贝，我刚到杜家，正准备过去找姜氤呢。”萧晴墨温和的声音传过来：“宝贝别生气，我这样做不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吗？” 宝贝？她在叫谁宝贝？？ 杜南烟忍不住悄悄探出头，看见萧晴墨背对着她站在假山前面，正在打电话。 “记得，宝贝的生日我怎么会不记得呢，这次去泗水，特意买了那边特产的玉石给宝贝做生日礼物。”她语调温柔，嘴角含笑：“庆祝我的宝贝18岁生日。” 杜南烟却听得浑身冰凉，她原本以为至少在一开始的时候，萧晴墨对她的那些关心和温暖都是真的，只是后来因为她变异种的身份，才不得不选择了别人。 原来不是的，从最开始，萧晴墨身边就有另外一个爱人的存在，她们的相遇，萧晴墨对她每一次的用心，都是假的，都是为了她和另一个人的未来！ 那姜氤算什么，姜氤的深情算什么，都只是萧晴墨的垫脚石吗？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正好一滴水砸下来，打在她的脸上。 这不同寻常的动静立刻引起了萧晴墨的警觉，她果断掐断电话，厉声问道：“谁在那？” 杜南烟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后退，然而她藏身的这个山洞很小，很快她的后背就已经抵住了坚硬的石头。 第3章 而萧晴墨用手机照亮，循着声音一步步靠近查看。 她生性谨慎，虽然刚才电话里面并没有透露什么实质内容，但如果真的有人偷听，那她还是必须要确定对方的身份和目的，必要时候灭口以绝后患。 杜南烟肩背紧紧贴着假山石壁，双手慌乱地在旁边摸索，看能不能找到其他藏身的地方，心里迅速思考着对策。 她现在是杜家身份尊贵的大小姐，萧晴墨当面并不能拿她怎么样，但萧晴墨这个人多疑多思，她最好还是想一个能够说服她的理由。 令杜南烟失望的是，她的身边没有其他的路，而萧晴墨仍在步步逼近，她已经能看到手机的亮光了。 “出来说话，我已经看到你了。”萧晴墨低声斥道。 就在这时，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忽然把杜南烟整个人提了上去，杜南烟一声惊呼就要出口，一只湿淋淋的手蓦然捂住她的嘴。 “嘘。”对方在她耳边低声道，温热的呼吸就喷在她的脸上。 杜南烟整个人陷在对方的臂膀间，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对上姜氤一双血红色的眼瞳。 萧晴墨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刚才杜南烟藏身的地方，警惕地用手机照着周围封闭的假山石头。 在她头顶不足两米的地方，姜氤修长有力的双腿踩在假山上，支撑着两个人的体重。 杜南烟被她整个人拎在怀里，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覆在她嘴上，雨水冰冷的气息混合着血腥味，将杜南烟完全包裹。 萧晴墨就在下面，她紧张地攥紧了姜氤的手臂，姜氤眉毛微挑，没有说话。 萧晴墨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只好疑惑地转身往外走。 她还要赶过去救姜氤，这是她打破姜氤心防的重要一环。 杜南烟无声地松了口气，抓着姜氤的手指松了松，这时才感觉到一阵濡湿，她这才想起来姜氤手臂上原来就有伤，被她给抓裂开了。 姜氤捂在她嘴上的手离开，半空一捞，捞住自己滴落的血滴，没让这滴血落在地上发出声音，对她微微摇头，低声道：“她还没走。” 外面，萧晴墨又绕着假山走了一圈，确定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把雨伞收进背包里，装成一副伞都来不及打的样子，这才脚步匆匆地往堂屋那边去了。 姜氤的耳朵动了动，强化过的听力确定萧晴墨已经走远了，这才抱着杜南烟轻巧地落在地上。 杜南烟记挂着姜氤的伤，拉过她的手臂仔细查看，果然伤口都已经裂开了，她摸遍全身只找到一块白色的手帕，于是便轻柔地缠在姜氤的伤口上。 “大小姐，下次偷听记得找好藏身的地方。”姜氤要笑不笑地。 “你怎么会在这里？”杜南烟顿了顿，“……你没有受罚吗？” 难道说她晚了一步，萧晴墨已经救下姜氤了吗？ 姜氤的神色冷下来。 半晌，她冷淡地说：“是要受罚，我偷溜出来了。” “为什么？”杜南烟很奇怪。 “来还你的伞。”姜氤从怀里取出那把收拢折叠整齐的黑色雨伞，塞进杜南烟手里。 “从这里出去，顺着连廊往西一直走，就能回到那个堂屋了。”姜氤说：“像你这样娇软的大小姐，大晚上的不要一个人乱跑，容易碰到像我这样犯了错的变异种，知道了？” 杜南烟意识到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我不是……” 然而捕食者的速度无与伦比，姜氤下一秒就已经从她面前消失了，只把杜南烟一个人留在冰冷黑暗的山洞里。 杜南烟轻轻咬住食指，自己摸索着从山洞里走出来。 外面安安静静，只有雨仍然在下，早就看不见姜氤了。 杜南烟的情绪有些低落，独自走了几步，忽然意识到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一次，也许还来得及。 她顾不上打伞，大步往西边跑去，青石砖上的积水溅起来，冰冷地打在她身上。 这具身体多年病弱，跑了一会就气喘吁吁，但杜南烟不能停下来，她要阻止一件事情发生，没有时间了。 跑过一个院落，她终于看见她要找的人，但仅有的体力也被消耗殆尽，她弯腰剧烈地呛咳，舌尖竟然隐隐尝到了血的味道。 好在这番动静惊动了前面原本疾步赶路的人，她回头看见咳得撕心裂肺的杜南烟，立刻认出这位是杜家地位十分崇高的大小姐。 这是个绝佳的结识杜南烟的机会，尽管知道姜氤还在受罚，等着她去解救，萧晴墨还是在短暂地衡量之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杜南烟。 “杜小姐，您没事吧？”她轻柔地帮杜南烟抚拍着后背，关切地问道。 杜南烟一把抓住她的手，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意，气息微弱地说：“我是杜南烟，我出来透气，没想到……咳咳！我实在没有力气了，能麻烦您送我回去吗？” 这话简直正中萧晴墨下怀，她立刻揽住杜南烟的肩膀，“当然可以。” 至于姜氤，就让她多等一会吧，反正捕食者皮糙肉厚，多挨一会打也死不了。 -------------------- 第3章 03 3 萧晴墨向前方隐晦地扫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过头，要送杜南烟回去。 杜南烟于是便知道，姜氤她们受刑的地方就在前面。 这时，一个高挑的女子急匆匆地赶来，伸手拨开萧晴墨，扶住杜南烟，焦急地检查她的状况。 “大小姐，你不在房间里好好睡觉，大雨天的跑出来做什么？”她连声埋怨，“我醒来发现你不见了，我都吓死了！” 这位就是杜家给她安排的私人医生，叫做顾子衿，是一位带着金边眼镜的精英女性。 “我没事，睡不着就出来走走。”杜南烟咳了一声，“刚才有些难受，多亏这位……这位小姐帮了我。” 萧晴墨顺势介绍道：“我叫萧晴墨。” “多谢萧小姐，”顾子衿对她点头致意，然后便拉起杜南烟往回走：“外面湿冷，大小姐快跟我回去吧，小心又感冒了。” 她的力道很大，杜南烟微微皱起眉头，转头看见萧晴墨怅然若失的样子，便笑道：“今天多谢萧小姐，可惜我身体不好，改日再向您致谢。” 杜南烟在杜家的地位三大家族无人不知，按说她的父亲杜恒已经过世，现任家主是她的堂姐杜千羽，“大小姐”便应该是杜千羽的女儿杜梦泽。 但因为杜恒当年对她太过宠爱，据说把自己暗中掌管的一半势力都留给了她，所以杜家上下还是称呼她为唯一的大小姐。 “改日”这两个字刺激到了萧晴墨的神经，她忽然出声道：“杜——大小姐！” 杜南烟从容道：“萧小姐跟我年龄相仿，叫杜小姐或者杜南烟都可以。” “杜小姐，”萧晴墨改了称呼，“我刚从泗水回来，带了一些当地特产的暖玉，据说有助眠的效果，刚才走得着急放在车上了，我去取了给你送过来吧？” “会不会太麻烦了？”杜南烟轻轻皱眉。 “不会。”萧晴墨立刻回答，“我现在就去取，你身体弱，先回住处等我吧。” “那就麻烦萧小姐了。”杜南烟轻声道：“子衿，雨天湿滑，萧小姐没带伞，你替我陪她一起去取吧。” 顾子衿皱眉，开口就要拒绝：“大小姐……” “子衿，萧小姐今天是我的客人，怎么好让客人自己跑这一趟？”杜南烟目光轻淡地瞟了她一眼。 不知怎么的，顾子衿心里咯噔一声，迎着她这样的目光，忽然有畏惧。 她慌乱地点头，随手点了旁边两个佣人，“你们送大小姐回去，如果大小姐再乱走受寒，我就去找家主惩治你们。” 说完拉着萧晴墨匆匆去了。 杜南烟目送她们两个远去，目光沉凝。 顾子衿名义上只是杜家雇佣的医生，却能随手指挥杜家的佣人，果然不太正常呢。 两个佣人战战兢兢地跟在她身边，一个给她打着伞，一个伸手虚扶着她。 杜南烟走了几步，便听到一声压抑的惨叫声。 她假作不知，只是说，“有点渴，去给我倒杯热茶。” 一个佣人便离开去找水泡茶，只剩下一个给她打伞的。 走了几步，前面已经能听到压抑的惨叫了。 护送她的佣人不由自主地想加快步伐，杜南烟却突然停下脚步。 “我的手帕不见了，你去帮我找找。”杜南烟淡淡道。 “大小姐，我先护送您回去，再回来帮您找吧？”佣人说。 “等你回来，手帕都脏了，那是我父亲找国外设计师定制的，万一被哪个变异种捡走了怎么办？”杜南烟说。 “这……”佣人犹豫地看了一眼前面的院落。 杜南烟了然，道：“我再找个佣人送我回去，你现在就去给我找手帕，找不到我不怪你；要是晚了，我就认为是你故意让手帕弄丢的。” 第4章 “我这就去，您千万注意安全。”佣人把伞递给杜南烟，转身朝着来路低头找去了。 杜南烟握着雨伞，等她的身影看不见了，这才转身，往那个偏僻的院落走去。 随着她的靠近，鞭子击打在肉.体上的沉闷声响、压抑的痛呼和哀嚎声……都逐渐清晰起来。 杜南烟推开紧闭的院门，抬脚跨过门槛。 血腥味扑鼻而来，暴雨冲刷之下，仍然能看清满地都是大片洇开的暗色。 先前跪在堂屋前的那十几个异种都在这里，身上缠着手腕粗细的银链子，那锁链上面亮起火焰一般鲜红色的繁复符文，如同有生命一般游走流动。 杜南烟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尖利的指甲深深切进掌心。 这种东西她前生也受过，是用古法制成的特殊物品，对普通人没有什么作用，对变异种却是最残忍的刑器，那上面的符文由瞳者的瞳力催动，捆在变异种的身上，便如同火焰灼烧一般剧痛无比。 见到她进来，行刑的人便停下动作，为首的徐寻认识她，躬身打招呼：“大小姐，您怎么来了，行刑血腥，别惊扰到您。” 又示意旁边的人：“还不赶紧送大小姐回去！” 杜南烟不语，低头看去。 她的脚边，正好匍匐着一只变异种。 对方的头发全湿了，凌乱地支棱着，浸透了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冷汗。 淋湿的小狗一样。 小狗身上缠着粗重的银链，那些古老的字符像活了一样流动着，烙铁一样印在她的皮肤上。 徐寻立刻就要把这只异种拉开，被杜南烟挥手制止。 杜南烟伸出一只脚，用素白的锦缎软鞋，勾起小狗的下巴。 她便看到一双痛到失神的血瞳，和满脸的冷汗。 “大小姐。”徐寻连忙凑过来，递上一块染血的手帕：“这只变异种不知道从哪偷来的，咬死了也不肯承认，我们正在审问她呢。刑罚血腥，别污了大小姐的眼睛。” 杜南烟瞟了一眼，“这是我的。” 又说：“既然你偷了我的东西，就跟我过来吧。” 徐寻犹豫：“这……” 杜南烟睨他一眼：“怎么，我要带走个变异种玩，还需要得到你的准许吗？” “不敢不敢！”徐寻立刻回答，亲自上前解了姜氤身上的锁链，双手递给杜南烟：“大小姐，异种野蛮凶残，还请您注意安全。” “不用你多事。”杜南烟接过沉甸甸的锁链拎在手里，看也不看剩下的人，只转头道：“跟上。” 姜氤双手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渴望地看了一眼徐寻手里的手帕，这才踉跄着跟上杜南烟。 出了那血腥的院子，沉重的木门阖上，里面便立刻又响起击打和痛呼声。 杜南烟把沉重的锁链丢给姜氤，勉强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扶着一棵树，低头剧烈地呕吐出来。 前生血腥的事情见过不知道多少，早就免疫了；但这具身体明显还没适应，刚才里面那些变异种血肉翻滚的画面，刺激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翻滚。 姜氤神色复杂地瞧着她，终于还是走上前来，伸手想给她拍拍背，结果过人的视力却瞟见自己满手的血污。 因为跟陈寻争抢那块手帕，被狠狠一鞭子抽在手上，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两边的肉都翻卷出来。 姜氤无声地收回手。 杜南烟把晚上喝的粥和药都吐了个干净，这才堪堪忍住，转头看见姜氤静悄悄地站在她旁边。 “扶我一下啊。”她语气带出微微的不满。 姜氤犹豫了一下，把手在同样脏污的衣服上蹭了蹭，又蹭了蹭。 “干嘛啊，我刚刚救了你，你不会想让我一个人走回去吧？”杜南烟说。 姜氤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因为呕吐而带出生理性泪水的红肿的眼睛，和形状美好的殷红的嘴唇。 绝望地发现，自己的手是真的擦不干净，因为衣服也很脏。 杜南烟等得不耐烦了，干脆自己伸手抓住姜氤，因为是变异种，而且是其中武力值最高的捕食者，姜氤虽然只有17岁，但却比她还要高一些。 杜南烟发现姜氤的身体在一瞬间紧绷得十分僵硬。 “怎么了，伤口痛吗？”她奇怪的问。 她不记得自己17岁的时候有不喜欢别人触碰的习惯啊。 “没什么。”姜氤嗓音低哑。 “那快走吧，到我的住处还很远呢。”杜南烟脱下自己身上的披肩，覆盖在姜氤完全湿透的肩头，一只手撑伞，一只手放松力道揽在她肩膀上。 她做这个动作有一点不自然，因为她比姜氤要低。 但姜氤比更她更为僵硬，简直到了同手同脚的地步。 姜氤此时心里是有些绝望的，她想这么漂亮的披肩，一看就很昂贵，却被她弄脏了，沾上了她的血，以后还怎么穿？ 杜南烟病中虚弱，又在外面吹了大半夜冷风，走几步就有些气喘。 这时候，她听见姜氤小声说：“你这样走到天亮都到不了。” 杜南烟：“……” 姜氤接着说：“要不然，我背你？” 杜南烟：“啊？” 姜氤递上那条粗重的锁链，别开脸说：“我只是想早点回去休息。你如果害怕我攻击你，可以用这个。” 因为变异种具有不稳定性，随时都有可能异化暴走，而捕食者又是其中凶性最大的，普通人几乎都带着对异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姜氤是a级血统，污染度高达87%，这是三大家族能够允许存活的最高血统，如果污染度超过90%，那就会被家族集中力量绞杀。 但捕食者嗜血凶残，尤其像姜氤这么高的血统，需要定期补充鲜血才能保持稳定，普通人害怕她，那也可以理解。 半晌，没得到回答的姜氤默默退开一步，“知道了，那我……” “我住在一座二层的白色小楼里面，楼前有一个喷水池，”杜南烟苦恼地皱起眉头，“大概在西南角的地方，你能爬到高处帮我找一找吗？” -------------------- 第4章 04 4 姜氤轻轻巧巧地从树上跃下来，落地的时候甚至连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找到了。”她言简意赅地说。 又忍不住腹诽，连自己住在哪里都不知道，真是娇弱的大小姐。 这位身娇体弱的大小姐还即将趴到她的背上去，姜氤为自己几分钟前的决定而感到无所适从。 杜南烟歪头瞧着她，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姜氤咬咬牙，把那件还带着杜南烟的体温和馨香的、一看就十分昂贵的披肩重新披回她身上，粗略地给她裹好，在她面前蹲下来，“上来吧。” 她的肩背紧绷，隐隐能看到清瘦流畅的肌肉线条。 对于家族的异种来说，被革除了原本的姓氏，参与的都是最危险的任务，在任务中要时刻保持警惕才能活下来，对于把后背暴露给别人这样危险的事情，她十分不习惯。 杜南烟倒像是毫无察觉一样，真的伏到了她的后背上，霎时间柔软馨香便将姜氤包围，一双温暖的手臂轻轻环住了她的脖颈。 姜氤提了一口气，站直身体，背着她往前走。 “重吗？”杜南烟问。 “不重。”姜氤把她往上掂了掂，又小声补充说：“……挺轻的。” 大小姐看起来年纪比她大一些，没想到背起来这么轻，不过倒是和她娇柔的外表很一致。 杜南烟伏在她背上，一只手环着她，一只手将伞撑开，帮姜氤遮住落雨。 她有些恍惚，前生从来没有人背过她。 小时候她背过齐菲好多次，那时候她还叫做齐音，她和齐菲虽然是双生子，但父母从小就告诉她，她是姐姐，要懂事、要照顾妹妹，所以她有好东西都是先给妹妹，出去玩累了也是她背着妹妹。 后来她成为异种，改名成姜氤，齐菲也很少来找她，她就没再背过她了。 原来被人背着走，是这样的感觉。 姜氤的后背并不宽阔，湿透的黑色外勤服下面是累累的伤痕，血腥味透过衣襟传过来，又湿又腥。 杜南烟却感觉到这十几天来从未有过的安心，她不由自主地搂紧了姜氤，轻轻地埋首在她的后颈间。 姜氤的肩背在一瞬间绷紧，又强行控制着自己放松下来。 对于兽类来说，后心和脖颈那都是最致命的所在，不能让人随意靠近的。 不过这位大小姐也没了后续的动作，只是有一缕长长的头发顺着姜氤的衣领落进去，在她的锁骨上扫来扫去的，很痒。 姜氤自己是半长不短的头发，长发会影响行动，她有好几次都想抬手把这缕顽皮的长发捉出去，最后也没有动手。 等她走进那个偏僻的独立院落，看到那个精美的喷水池的时候，杜南烟呼吸平稳，温暖的气流有规律地喷在她的脖子上。 第5章 姜氤侧头看了看，这位大小姐眼皮合拢，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一样轻轻扇动，竟然已经睡着了。 姜氤把杜南烟往上背了背，抬腿往前走去。 这处院子地处僻静，但一砖一瓦无不精致，除了喷水池以外，还有一颗很高的桂花树，两边的灌木修剪得整整齐齐，后面则种着一些姜氤不认识的鲜花。 姜氤走上台阶的时候，住在一楼的佣人急急忙忙地迎上来。 后面的人动了动，杜南烟醒了。 “崔妈，你回去休息吧。”她的声音带着一点软糯，像红豆沙一样，“让这只异种背我上去就好。” 姜氤便背她上楼，楼道里没亮灯，但姜氤强化过的视力还是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短短一段路，她竟然已经发现了好几个隐藏的摄像头。 很奇怪，杜南烟在杜家的地位这么高，却是个体弱不问事的样子，谁会在她的住处安摄像头？ 她在杜南烟的指示下，很快找到了二楼杜南烟的房间，把她放在外间的沙发上。 想起她刚才吐过，她转身找到水壶，倒了杯水递过去。 杜南烟接过水喝了几口，姜氤便想走了。 她其实伤得很重，虽然仗着捕食者的强悍体能一直坚持着，但也已经十分疲惫了。 而且对鲜血的渴望越来越强烈，她需要进食。 变异种有三个异化的方向，分别是言者、瞳者和捕食者，捕食者的身体会得到血脉的强化，是家族最重要的武器，但他们同时承受着巨大的风险。 其中一项，就是需要定期补充鲜血，尤其在受伤或者体力大量消耗以后。 家族会为他们提供血液，但她得回去住的地方。 杜南烟却在这时说，“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她看着那双比平时血色更加浓重的眼瞳，知道姜氤的忍耐正在慢慢走向极限，但还是轻声道：“我房间里的摄像头，你能帮我找一找吗？有那些东西在，我睡不好。” 姜氤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乌青，终于还是点了头。 摄像头这种东西，不会放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姜氤趴在地毯上向沙发底下张望的时候，耳朵捕捉到了有人靠近的声音。 杜南烟不在外间，她回去自己的卧室了，听声音似乎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姜氤思索的功夫，那人就已经到了门口，随后竟然没有敲门，直接将门推开了。 姜氤只来得及直起上半身，让自己保持在一个看起来还规矩的跪姿。 来的是那个崔妈。 崔妈先用狐疑的目光把整个外间扫视了一遍，看到跪着的姜氤时似乎松了口气，伸手在已经打开的门板上敲了敲，“大小姐，您睡下了吗？我给您送点热汤过来。” “放着吧。”里面传来杜南烟困顿的声音。 崔妈把端着的托盘放在桌上，迟疑道：“大小姐，这只变异种……” “让她跪着。”杜南烟说：“她偷了我的东西。” “大小姐，别生气了，不值当的。”崔妈安慰了一句，终于转身出去了。 房门关上了，姜氤侧耳听着，崔妈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门口又站了一会，才终于走开。 “走了。”她说，“你的房间里也没有摄像头。” “那就好呀。”杜南烟从卧室走出来，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睡裙，手里拿着一条白色的绒毯，几件衣服，还有一条干毛巾。 她把衣服放在沙发上，绒毯披在姜氤肩膀上，拉着姜氤示意她坐下。 “会沾上我的血，还有气味。”姜氤没坐，“这条毯子我也不能带走，被发现以后又会被当做是小偷。” 之前那条手帕就是这样。 “那好吧。”杜南烟没有勉强她，只是把干毛巾盖在她的头上，动作温和地帮她擦着头发。 姜氤比她高一些，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需要微微垫着脚。 两人的距离在一瞬间拉近，姜氤一抬眼就能看见她专注的神色；再一低头，杜南烟白皙的脖颈线拉长，皮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似乎还能感受到轻微的脉动。 姜氤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从刚才就在折磨她的焦渴更甚了。 “大小姐还有别的事吗，”姜氤不自在地偏了偏头，想躲开跟她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没事的话我就先——” “有呀。”杜南烟回答，“你的衣服都湿了，我找了几件普通的衣服，你将就先换上吧。” “身上的伤……隔壁房间有药物，稍等我取来给你。” 姜氤闭了闭眼睛。 杜南烟已经转身往房门的房间走去，看样子是真的打算去取药。 姜氤身形一动，人已经来到杜南烟身边，将她整个人按到了墙上。 她的眼瞳殷红胜血，尖利的犬齿已经突了出来，看起来一口就能咬断杜南烟那脆弱的咽喉。 “我是个捕食者，你知道的吧，对鲜血有强烈的欲望，”她贴近杜南烟的颈间，“我们捕食者饿狠了是会吃人的，像你这种娇弱的大小姐，最好还是离我们远一点。” 不要偶尔兴趣来了，就觉得可以驾驭野兽，像逗弄什么小狗一样。 杜南烟被她掐着脖子按在墙上，鼻端嗅到冰冷而浓烈的血腥味道，却有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垫在她的脑后。 她明白姜氤的想法，她因为异种的身份被打入整个家族的最底层，对其他人的示好一向抱着警惕的态度，就像受过伤的小兽一样，不能轻易相信别人。 当年萧晴墨也是花了很多心思，才驯服了姜氤。 但是她现在还不能放姜氤离开，因为萧晴墨还要来给她送玉石，她不能让萧晴墨今晚有机会遇到姜氤。 有她在，她不会再让这个姜氤被萧晴墨哄骗。 杜南烟眨眨眼睛，长而浓密的眼睫几乎要碰到姜氤，“那你现在，很饿吗？” 姜氤平了口气。 然后猛地松开杜南烟，瞬间拉开跟她的距离，整个人抱臂盘腿坐在地毯上。 “不饿，我一点都不饿。”她近乎自暴自弃地说：“你今天救了我，我应该报答你。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一块说了吧。” 杜南烟无声地笑了笑。 “有。”她说，“你在这等我一会。” 顿了顿，她又补充说：“如果有人进来……不要让别人看见你在这。” 今晚，不要让萧晴墨找到你。 姜氤痛苦地把头仰靠在沙发扶手上，犬齿已经收回去了，但血瞳里面写满了因为极度饥饿却无法进食带来的生无可恋。 她有点后悔搭理这位大小姐了。 -------------------- 第5章 05 5 杜南烟说完便开门出去了。 佣人崔妈已经回到了一楼，整个二楼走廊静悄悄的。 家庭医生顾子衿的房间就在二楼，里面基本的药物和医疗设备都有。 杜南烟走进去，找了一些自己需要的。 她抱着这些东西回来的时候，姜氤已经换上了她找出来的干净衣服，盘腿坐在地毯上，或许是为了延缓饥饿，她捧着一本书在看。 半湿不干的头发凌乱地支棱着，让她看上去像一只离群的狼。 杜南烟把抱着的东西一股脑丢在沙发上。 姜氤抬起头，血色的眼瞳无奈地看着她：“不管你想干什么，都请快一点，我真的很——” 一个血袋被放进她的怀里，堵住了她后面的话。 “喝这个可以吗？”杜南烟眨眨眼睛，“子衿备下的，应该是跟我同一血型的血。” 姜氤迟疑道：“我们每个月用血都有份额，超量取用会很麻烦……” 家族向捕食者提供鲜血，但却严格限制用量，防止摄入过多加剧异化，像姜氤这样高血统的捕食者对血量的需求本来就比较大，不出任务还好，如果任务多的话，很长时间都会处于饥渴的状态。 “我这里应该没有这个限制，大不了我跟子衿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打翻了。”杜南烟说：“你要喝吗？” 姜氤已经咬开血袋，迫不及待地吸食了一大口。 她满足地叹了口气，那几乎要搅碎神志的饥饿感终于缓解了一些。 一袋血一分钟之内就被姜氤解决了，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旁边还有杜南烟，似乎不应该让娇弱的大小姐看见她进食的样子。 姜氤有些尴尬，想解释两句，却忽然感觉到手上一阵刺痛。 低头一看，杜南烟拆了一袋棉签，正在认真地帮她处理手上的伤口。 “喝完了？还要吗？”杜南烟低头专注地给伤口消毒，语气平常地问道。 姜氤喉咙吞咽了一下，半晌摇头道：“够了，我不能摄入太多鲜血，会加剧异化程度。” “不会的，这种说法只针对不稳定的低血统捕食者，”杜南烟换了另一种有加速愈合效果的药水，“像你这么高的血统，几乎不会被普通的鲜血摄入量影响。” 第6章 她也是后来才想明白，这不过是家族掌控异种的手段之一罢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姜氤好奇道。 杜南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把衣袖卷上去，开始处理她手臂上的伤口。 姜氤的右臂有一条很大的撕裂伤口，是在任务里被一只暴走的异种咬伤的，被雨水泡了大半夜，现在已经不流血了，只有发白的皮肉外翻，看起来分外狰狞。 姜氤不自在地动了动，她不想吓到大小姐。 但杜南烟神色如常，给她擦药的手平稳而轻柔，连一点颤抖都没有。 “你经常干这种事吗？”姜氤忍不住问道。 “什么？”杜南烟用干净的纱布帮她包裹伤口。 “就是这种，处理伤口的事情。”姜氤比划了一下，“你看起来很熟练。” 她是被家族确定变异种的身份之后才开始学习给自己处理伤口的，出外勤经常受伤，家族指派给他们的医师又高傲而胆怯，经常敷衍了事。 姜氤练习了半年多，自问也没有杜南烟这样娴熟的手法，经常不小心弄疼自己。 “啊，”杜南烟沉默了好一会，才回答道：“因为我是个经常会受伤的人啊。” 这倒是，她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好好走路都会摔倒的人。 姜氤默默地想，只是杜家的佣人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她自己处理伤口吗？ 杜南烟很快就帮她弄好了手臂，姜氤身上还有一些伤，有任务中的，还有被银链和鞭打制造出来的。 杜南烟便伸手过去，自然地要解姜氤的衣扣。 姜氤立刻握住了她的手。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姜氤手掌的温度仍然比杜南烟要高，她握着那几根纤细冰凉的手指，像握着冰冷细腻的玉石。 “干什么？”姜氤干巴巴地问。 “你身上的伤，需要处理。”杜南烟说。 “不用了，我伤得不重。”姜氤不自在地偏过头，“我们捕食者的身体是不能随便给普通人看的。” 杜南烟挑眉，她又不是没当过捕食者，这小东西在唬谁？ “为什么呢？”她故作不解地问：“你们捕食者的身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 姜氤想说太有了，全身都不能给你看，求你快放我回去吧，捕食者有什么好看的呢，嗜血凶残、危险诡异的变异种罢了。 然而她过人的听力先捕捉到了脚步声，立刻想离杜南烟远一点。 但杜南烟细白的手指勾着她胸前的衣襟不放手。 姜氤无奈，只好低声提醒她：“有人上来了，三个人。” 杜南烟小声安抚她：“没关系。” 然后手指灵活地解了她一道口子，让捕食者线条锋利的锁骨暴漏在空气中。 姜氤：“……” 三个人的动作很快，不一会便来到杜南烟的房间门口。 房门被有规律地敲了三下，顾子衿的声音响起：“大小姐？我带着萧小姐过来了。” 萧晴墨随后说道：“杜小姐，我带了泗水特产的芙蓉暖玉，有镇定安眠的效果，听说你总睡不好，看能不能帮到你。” 安静，房间里面，杜南烟面无表情地静坐着，手指又解了一道扣子。 外面三个人等了一会没有回音，崔妈说道：“我说了吧，大小姐应该是睡了。” “你之前进去的时候，大小姐已经睡下了吗？”顾子衿问。 “是啊，只有那只变异种跪在外间。”崔妈说：“听说是招惹了大小姐，大小姐叫跪的。” 顾子衿沉默不语，又敲了敲门，“大小姐，您睡了吗？” 杜南烟好看的眉眼不耐烦地微微蹙起。 姜氤原本轻轻松松就能制住她，普通人的那点力量在捕食者面前根本不够看，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比她更不想被外面的人听见动静。 毕竟杜南烟明显是很讨厌被打扰的，对吧？ 沉默间，那几道扣子就被解开了，只剩下最下面的一个，还欲盖弥彰地扣着。 这毕竟是杜南烟的衣服，姜氤穿着有一点小，扣子一开，里面的光景立刻暴漏出来。 姜氤里面穿着一件高支撑内衣，完美的线条下面是漂亮的人鱼线，腹肌线条若隐若现，然后被最后扣着的衣角遮住。 她的皮肤不算白皙，大半年外勤任务让她晒黑了不少，增加了许多道狰狞的伤疤。 杜南烟面色如常，用棉签沾了碘伏，探向腹部的一处鞭痕。 前生她并没有挨几下鞭打，便被萧晴墨解救了出来。 这次她支开萧晴墨耽误了一些时间，姜氤结结实实地挨了十几鞭，那是针对变异种特制的银鞭，上面刻着专用的符文，每一下落下都能让血肉外翻、痛入骨髓。 姜氤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抖，随后紧紧咬住牙关。 疼，尽管杜南烟的动作已经极尽轻柔，但仍然痛得让人忍不住战栗。 门外，萧晴墨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机会，还在温声说话：“杜小姐，你睡下我就不打扰你了，东西我帮你放在门口了，我就先走了。” 门内，姜氤的神思一转，忽然想起来她先前跟萧晴墨说过要受罚的事情，萧晴墨说她正在外地开会，这就订最近的航班赶回来。 她送完东西，是要去找自己吗？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腰腹间，像温暖的羽毛轻轻扫过，她甚至能感觉到每一根绒毛次第划过的感觉。 姜氤惊诧地低下头，看见杜南烟凑得很近，边上药边轻轻帮她吹着伤口。 她就着这样的姿势抬头仰视她，天生上翘的眼尾轻轻撩动，用眼神问她：有没有好一点？ 姜氤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人帮她吹过伤口。 小时候，她不小心磕破腿的时候，父母总教育她是当姐姐的，要坚强一点，给妹妹做榜样。 于是她也就渐渐学会了，摔倒了不哭，默默爬起来拍拍土。 可是齐菲摔倒的时候，父母却会跑过去把她扶起来，温柔地帮她吹伤口…… 姜氤猝然转开眼。 门外萧晴墨还在说着什么。 她一句也听不清了。 只感觉到杜南烟温润的呼吸，轻轻帮她吹着身上的伤，那气息温温润润的，像她身上独特的馨香一样，让姜氤的心口都涌起了一股淡淡的酸涩感。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外重新安静下来。 而杜南烟也帮她处理完了上半身的伤口，并且全部都仔细地裹好了纱布。 “好了。”杜南烟拍拍手，眼睛却意有所指地往下瞟，“不知道你下面还有没有伤……” “没有，我下面很好！”姜氤立刻回答，并且迅速把敞开的外衣拢上来，手忙脚乱地扣好扣子。 “好吧。”杜南烟也没有勉强，虽然她不知道小狗到底有什么好抗拒的。 唔……她17岁的时候，曾经是这种有点别扭的小孩吗？ “我要去睡觉了，你等她们都睡下再走吧。”折腾了大半夜，杜南烟实在困倦到不行，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如果不想走，在这里睡也可以。” “走的，我一会悄悄走，不让她们发现。”姜氤说，“这些带血的垃圾我也带走。” “好吧。”杜南烟起身回到卧室，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刚才看的那本书，借给你拿回去看好了。” 姜氤手指动了动，“我可以多借几本吗？” “不可以，一次只许带一本，看完来找我换新的。”杜南烟从卧室门口探出头来，笑容清淡：“还有，我叫杜南烟。” 姜氤说：“我叫姜氤……以前叫齐音。” “晚安，姜氤。”杜南烟笑笑，关了门。 房间里霎时间安静下来，姜氤坐在原地，听着一门之隔的房间里，杜南烟进入卧室自带的卫生间，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过了一会，杜南烟的脚步声从卫生间出来，然后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杜南烟躺到了床上。 听声音，应该是很柔软、很舒适的床吧。 杜南烟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姜氤无声地关掉了客厅的灯。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夜空像被水洗过一样澄净，透着淡淡的红色，月光照射进来，洒满了这一方空间。 姜氤迅速收拾了所有的垃圾，用一个袋子装好扎口，然后走到旁边一个固定在墙上的书架前面。 她的手指划过那些书的脊背，灵敏的鼻子嗅到了纸张油墨的清香。 她把所有的书都扫了一遍，仔细地挑选了一本，抱在怀里。 -------------------- 第6章 06 6 萧晴墨把拎着的礼袋放在门口，便由顾子衿送着下楼了。 出了杜南烟住的院子，她便匆匆赶往异种们受刑的地方，心里想着耽误了这么久，得想个理由好好安抚一下姜氤才是。 院门关着，但仍然能听见里面透出的声音，有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行刑人的呵斥声，和异种们压抑的痛呼声。 第7章 萧晴墨急走几步，上前推开院门，行刑的人便停下动作上前来打招呼，只留下满院匍匐的异种。 萧晴墨目光扫过去，才发现姜氤竟然不在其中。 “姜氤被大小姐带走了，”陈寻说：“因为偷了大小姐的手帕，大小姐要罚她。” “这样吗。”萧晴墨有些懊恼，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她刚才去找杜南烟的时候就顺便帮姜氤求情了，这样既加深了跟杜南烟的接触，又能在姜氤那里刷好感。 可惜现在不好再去打扰杜南烟了，只好以后再找机会了。 她暗自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手机再次响起来，她戴上耳机接听：“宝贝。” “怎么这么久不理我，你不会还和姜氤在一起吧？”对面不满地娇嗔道。 “没有，去忙了一些其他事情。”萧晴墨说：“刚忙完，正准备给宝贝打电话呢。” “这还差不多。”对面哼了一声，语气缓和下来，“你今天跑了一天肯定很累，早点回去休息吧。” “宝贝真贴心，”萧晴墨带出一丝笑意，“这几天家族还有一些事情，我忙完就赶过去给宝贝过生日，还有生日礼物，我要亲手送给宝贝。” 女孩开心起来，“我爸妈来来回回问了我八百回了，一会说要去订顶层的旋转餐厅，一会又说去温泉度假别墅，我说你都安排好了，不让他们瞎操心。” 萧晴墨又和她聊了一会，挂断电话立刻在网上下单了一款泗水特产的芙蓉暖玉手镯，加急快递。 手机屏幕照射着她的眉眼，笑容慢慢淡去，只剩下一片冷漠。 齐菲挂断电话，把手举到眼前，端详着自己刚染的红指甲，半晌露出满意的笑容。 芙蓉暖玉是粉色的，配红指甲应该会很好看，她已经挑好了一件白色的公主裙，就等着生日那天穿了。 她靠在柔软的鸭绒靠垫里，哼着歌开开心心地打开购物页面，开始自己给自己挑选礼物。 别人对她好是应该的，她自己也要对自己好呀。 ———— 杜南烟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她打开卧室的门，姜氤果然已经走了。 外间客厅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一根带血的棉签也没有留下，好像昨天并没有其他人来过一样。 杜南烟来到固定在墙上的书架前，看见原本摆放整齐紧密的书籍松散了一些。 姜氤带走了一本书，应该是《福尔摩斯探案集》。 杜南烟唇角微微勾了勾。 她打电话让崔妈送早餐上来。 她的小院有独立的小厨房，有专门的佣人负责她的一日三餐，但通常都是崔妈给送，她的房间也是崔妈打扫的。 不一会崔妈便端着食盒上来了，从里面取出精致的吃食一一摆在桌上。 六样不同的小点心，六种小菜，一碗红豆薏米粥，一碗鸡汤小馄饨，还有一瓷盅的炖品。 崔妈并没有离开，大小姐身体不好，早晨通常吃不下什么东西，经常吃一两口就放下了，昨天大小姐睡得晚，今天估计又吃不下，崔妈等着她说不吃了就收拾下去。 杜南烟看了看摆在桌上的早餐，点心做得小而精致，混沌是用鸡汤煮的，细细地撇了油，上面撒着葱花、虾米和紫菜碎，飘着一股清香。 前生做变异种的时候，齐家厨房会统一给他们做饭，早餐一般就是包子馒头牛奶稀饭这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吃食。 但杜南烟不仅毫无胃口，还觉得有些反胃。 她知道是因为这具身体太虚弱了，如果长期习惯了早晨不进食，早晨就不会有胃口。 杜南烟淡声道：“崔妈，你先出去吧。” 崔妈有些惊讶，但还是开门出去了。 杜南烟扫视了一圈，先舀了一勺红豆薏米粥送进嘴里。 红豆和薏米炖得十分软烂，几乎是入口即化，加了红糖，喝下去心口暖融融的。 杜南烟喝了几口便停下来，又慢悠悠地夹起一块芙蓉糕，小小地咬了一口。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第一重要的就是要把这具身体给养好。 杜南烟没敢吃太多，感觉肚子里不空就停下了筷子，有些遗憾地看着桌上剩了大半的早餐。 姜氤没吃过这么丰盛的早餐。 换做以前姜氤的身体，能把这些都吃掉呢。 她没有立刻坐下休息，而是叫崔妈来收拾了桌子，自己下楼到院子里去散步。 青石地砖上还残留着昨天雨水的痕迹，阳光却已经明灿起来，杜南烟在院子里踱步，缓缓地整理起自己的思路。 她将前生异变以后遇到萧晴墨的那些事情都仔细回想了一遍，因为她以离魂状态度过了很长的时间，有些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了，只留下一个暗淡的影子。 散完步，杜南烟回到楼上。 她的卧室外面带一个外间，原本是书房，改成了小客厅的模样；旁边是单独的书房，二楼的客卧是顾子衿在住，里面还放着一些必须的医疗器材和药品。 大客厅和餐厅则在一楼，但由于杜南烟身体不好，很少去餐厅吃饭，一般都是崔妈把饭送上来给她。 杜南烟走进书房，映入眼帘的便是通天落地的书柜，用的是复古的原木色，里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书籍。 她在主桌前坐下，取了一张白纸，把自己刚才想起来的重要事情都罗列在纸上。 第一列就是萧晴墨，后面牵连出许多人名，是她的重点报复对象。 最后一列的时候，她犹豫了片刻，写下了姜氤的名字。 这一次，她一定要保护姜氤活下去。 过了一会，她在姜氤旁边写下齐家父母和齐菲的名字了。 说起来，她醒来以后，还没有见过爸妈和妹妹，虽然前生她变成异种以后，跟家里的往来便渐渐少了，但那怎么说都是血亲，有机会她还是想见一见的。 父亲齐宏腰腿不好，母亲孙雅兰总是睡不好，妹妹齐菲……不知道有喜欢的人了没有？ 全部写完以后杜南烟又看了一遍，然后从抽屉里取出打火机，将纸张点燃，面色平淡地看着火苗一点点舔舐着纸张，把那些黑色的文字化成灰烬。 确定纸上的字全部烧掉以后，她把纸灰扫进垃圾桶里，扯出一张湿纸巾来仔细地擦过手，这才转身面向书柜，仔细地挑选起来。 藏书非常丰富，有很多甚至连外面的塑料封都没有拆，杜南烟挑了几本自己很早以前就想看的小说，还有《福尔摩斯》后面几部，想了想，又选了一本漫画书。 “崔妈，”她按下内线电话，“我在书房选了几本书，你一会帮我换到卧室外厅去。” 崔妈还没来，顾子衿先端着一碗浓浓的药汤来了。 “昨天淋了雨，崔妈说早晨听见您咳嗽了，”顾子衿的目光带着谴责，“我加了驱寒的药，您趁热喝了吧。” 杜南烟眉心轻蹙，看着这碗冒着酸苦气味的棕黑色汤药，感觉自己吃下去的早餐又在翻滚了。 “你先放下吧，我一会就喝。”她说。 “我在这看着您喝，”顾子衿坚持道：“您之前就忘喝过，我得监督您。” 杜南烟无可奈何，只好端起碗来一饮而尽，酸苦的味道直冲脑仁，喝得她五脏六腑都不舒服了。 顾子衿有些惊讶，随后递过来一杯蜂蜜水给杜南烟漱口。 杜南烟淑过口之后，示意顾子衿赶紧把碗端走，多看几眼她就要吐了。 顾子衿离开后，杜南烟立刻回主卧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走出了她自己的院子。 杜家有专门的司机班子，平时就候在宅子里，杜南烟作为大小姐有私人司机，是崔妈的丈夫古叔，由于杜南烟几乎不出门，平日里就是悠闲地抽烟喝茶。 得知杜南烟要出去的消息，古叔吃了一惊，下意识地问道：“这……淑莲知道吗？” 崔妈的名字叫做崔淑莲。 杜南烟面色平淡，但语气却透出一些不耐烦：“我出门还需要崔妈同意吗？” 古叔便不敢说话了，麻利地帮她打开车门，确认她坐稳后便发动了骑车，询问道：“大小姐，您想去哪里呢？” “去齐家老宅。”杜南烟说。 汽车驶出杜家大门，古叔偷偷从后视镜打量杜南烟，他想起崔妈和他说最近感觉大小姐有点不一样了，他还笑她想多了。 今天一接触，好像是真的不一样了。 人还是那个人，病弱娇美的模样，但总觉得眼睛里多了一些东西。 就在这时，杜南烟敏锐地抬起头，隔着后视镜和古叔对视了一眼。 那眼神沉静平稳，但不知道为什么，眸底却隐隐藏着血腥肃杀的气息。 古叔在杜家开了半辈子的车，对他们家族里那些阴私的事情也知道一些，本来打算给崔妈发信息知会一声，在接触到杜南烟的目光以后，忽然就不敢了。 车一路平稳地行驶到齐家老宅，停车处停着许多辆车子，一些司机们就在车上等待，古叔立刻认出来其中有好几个萧家和杜家的司机。 第8章 “今天是有什么聚会吗？”他给杜南烟开门的时候笑着说了一句，“三大家族的人都来了。” “是吧。”杜南烟漫不经心地下了车，摆手示意古叔不必跟着。 齐宏一家并不住在齐家老宅，只是有重大活动的时候会回来参加；杜南烟前生成为变异种之后和其他异种一起住在老宅里面，对这里的布局比杜家还要熟悉。 而今天，应该是三大家族齐聚，商量上次行动失利之后的安排和对包括姜氤在内犯错变异种们的处置。 杜南烟找了一条小路，抄近路赶往议事厅。 -------------------- 第7章 07 7 议事厅里，坐满了三大家族的人。 因为这次行动是和异种对抗基地联合开展的，在座的都是在基地里任职的人。 会议是基地领导者杜梦泽主持的，原本是要在基地举行的，正好齐家老夫人过寿，就临时改在了齐家，开完会顺便向老夫人贺寿。 萧晴墨没资格坐到会议桌前，和几个刚进基地的年轻人一起坐在靠墙的地方，听着杜梦泽和其他人讨论处理方案，想发言却根本找不到时机插嘴。 就在这时，议事厅的门被有规律的敲响，候在门口的人打开门，一个纤瘦的身影走进来。 萧晴墨定睛一看，那竟然是杜南烟！ 杜南烟走进议事厅，正在发言的杜梦泽愣了一下，立刻大步走过来拉住她：“南烟姑姑，你怎么来了？” 杜梦泽的母亲杜千羽是杜南烟的堂姐，杜梦泽本身比杜南烟还大6岁，但她对杜南烟的态度却十分和顺，甚至有些恭敬。 “我是来给齐老夫人祝寿的，”杜南烟捂嘴咳了几声，“听齐家的人说你在这，就想过来看看。” 她迟疑地看了看旁边，“……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的事，我们在讨论一些家族和基地的事情，姑姑也一起听吧。”杜梦泽拉着她走过去，想让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杜南烟当然不能坐，急忙摆手推拒，旁边的人也纷纷站起来给她让座，杜南烟又咳了几声，目光一转看见墙角萧晴墨旁边还有个椅子空着，于是便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萧小姐。”她向萧晴墨点头致意。 萧晴墨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扬起自己最自然的笑容，跟杜南烟打了个招呼，“杜小姐，昨天淋雨没着凉吧？” “没事。”杜南烟淡淡地应了一句，便把目光转向杜梦泽，似乎真的只是进来看杜梦泽的。 萧晴墨有些失落。 她一向都知道杜南烟在杜家的地位非比寻常，作为前任家主杜恒的独生女，虽然杜恒已经去世好久了，但据说他把自己手里的势力留了一半给杜南烟，只是这位大小姐身体不好，也不怎么关心基地和家族的事情罢了。 今天亲眼看到那些基地掌握实权的人对杜南烟恭敬有加，她才知道杜南烟的地位比她想象中的高得多。 要是，自己能和她搞好关系，把她手里那些势力借过来，在基地和家族都能青云直上，到时候基地管理者的位置，未必就不能由她来坐！ 萧晴墨忍不住又看了杜南烟一眼。 她皮肤纤白，五官玲珑，带着一些掩盖不住的病气，身上飘过来的都是带着药味的清苦香气。 这样一位纤弱的女子，却拥有她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杜南烟察觉到萧晴墨的目光，便再次转头淡淡地睨了她一眼，然后转头专注地听杜梦泽说话。 他们正在讨论怎么处置犯错的变异种，杜南烟认真地聆听着。 萧晴墨眼睁睁地看着杜南烟全幅注意力都在杜梦泽身上，那一瞬间，心里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 如果，现在站在会议桌最前面侃侃而谈的是自己，那么杜南烟的关注就会落在自己身上了吧？ 她有些恍惚地看着杜南烟线条完美的侧脸，后面杜梦泽的话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心里只想着一会要找个什么由头和杜南烟搭话，拉近一下她们的关系。 好不容易等到会议结束，杜梦泽立刻亲自上前来拉起杜南烟，“南烟姑姑，坐得累了吧？” “没有，听你说话挺好的。”杜南烟笑着说。 她对其他迎上来的人礼貌地点头致意，但却没有和任何人交谈的意思，只是拉着杜梦泽说：“梦泽，我们一起去给老夫人祝寿吧？” “好啊。”杜梦泽一口答应，又问：“姑姑给老夫人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是一套养生操的习练手册，还有配套的饮食和注意事项。”杜南烟说，她早晨刚从书房里面翻出来的，还是全新没拆塑封的。 “老夫人一定喜欢，姑姑送的礼物真是贴心。”杜梦泽夸道。 老夫人这把年纪，心里想的除了儿女团聚，便是自己身体健康了，杜南烟送的礼物正合她的心意。 “我常年不出门，也不知道该送什么。”杜南烟谦虚道。 她们两个说着话走出会议厅，其他还想上前攀谈的人都只好放弃。 萧晴墨无声地叹了口气。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齐菲，她也来了齐家老宅，问她什么时候开完会去找她。 萧晴墨渴望地看了一眼杜南烟走远的背影，把手机放进口袋，咬咬牙追了上去。 齐菲跟在父母后面，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她给萧晴墨发了好几条信息，萧晴墨都没有回。 就算在开会，也不是不能看手机，萧晴墨为什么不回她消息？ 齐菲干脆拨了个电话过去，电话响了几声，却被萧晴墨给挂断了。 齐菲闷闷不乐地咬住下唇，萧晴墨怎么回事啊。 “菲菲，”走在前面的孙雅兰回头拉住女儿，“都什么时候了，别玩手机了！” “等会见了老夫人，嘴甜一点，勤快点，要让老夫人喜欢你，知不知道？”她一边走一边连声嘱咐齐菲。 “知道了知道了，”齐菲不耐烦地说：“妈你都说过十几遍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我们菲菲这么乖巧，要是能得老夫人青眼，在齐家的地位那就不一样了！”孙雅兰眼中闪着自豪，“到时候想找什么优秀的人没有？” “妈！”齐菲不乐意了，跺脚道：“我都跟你说了，我就喜欢萧晴墨，我就要和她结婚！” “好好好。”孙雅兰敷衍地哄了她两声，心里不以为然。 齐宏在前面咳了两声，打断了母女两人。 “在外面别老提萧晴墨、萧晴墨的，”他叮嘱齐菲，又说：“一会去给老夫人祝完寿，你去看看姜氤。” “找她干什么啊？”齐菲不想去，惦记着去找萧晴墨，“我听说她昨天受了罚，现在肯定一身血腥，说不定血瞳也收不回去，多吓人啊。” “那你才更要去！”齐宏声音严厉，“你不要忘了，姜氤是你的姐姐，当初要不是她，现在被家族收进异种队伍里的就是你了！” 齐菲不敢再反驳父亲，暗自吐了吐舌头，小声腹诽：“那都是她应该做的……” “好了好了，菲菲还小呢，干嘛对孩子这么凶。”孙雅兰急忙拦住，上前帮齐菲理了理头发，拉正衣领，“菲菲乖，去看看姜氤，咱们家还要靠她出任务挣功劳呢！” 齐菲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三大家族的小辈都提前来给老夫人祝寿，地位低的只能候在外面远远地道一声祝老夫人福寿安康之类的话，连面都见不着。 齐宏原来也够不着见老夫人的面，因为姜氤执行家族的任务卖力，他们家地位直线上升，今年才获得了当面给老夫人祝寿的资格。 但是到了门口还得等，听佣人说是老夫人有贵客。 他们便在偏厅坐下喝茶，齐菲低头不耐烦地翻着和萧晴墨的聊天界面。 老夫人的房间里，老夫人拉着杜南烟的手说个不停，她和杜恒是同一辈人，杜南烟相当于是她的女儿，她对这个身体较弱的小女孩很是爱怜，杜梦泽反而被晾在一边。 聊了好一会，杜南烟和杜梦泽才起身告辞。 出来以后，杜梦泽笑道：“老夫人还是这么喜欢南烟姑姑，小时候每次见到，都要搂着你说上好久的话呢。” “老夫人看我身体弱可怜罢了。”杜南烟淡淡道。 两人走过一个拐角，杜南烟说：“梦泽，其实我有件事情想找你帮忙。” “姑姑你说。”杜梦泽立刻说。 “是这样的，我想回学校上学。”杜南烟说。 她今天在书房翻到了资料，原来杜南烟曾经考上了本地最好的大学，却因为身体原因没办法去上学，杜家动用关系给她办理了手续，不用去学校考勤打卡，另外请老师回来一对一教导她课程，学期末的时候自己在家考试，再把卷子送去学校批改。 尽管这样，因为杜南烟身体虚弱，进度还是比同学们落下了许多，现在刚刚完成大二的课程。 第9章 杜梦泽迟疑了一下。 “南烟姑姑，”她说：“你的身体不好，出去上学我们都会担心的，让老师来家里教你不好么？” “我一个人在家太孤单了，你们又都很忙，我也不好老叫你们来陪我。”杜南烟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我想去上学，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念个研究生呢。” 杜南烟学的专业和商务金融都不沾边，听起来她对管理杜家的企业毫无兴趣，让她继续学业说不定是个好事情。 杜恒把自己私人持有的股份都留给了她，足够她几辈子吃喝不愁的。 杜梦泽松了口，“好，我回去就找人帮你办。再找人帮你准备上学的资料，不过你可别说要去住校啊，就算我答应，我母亲也不会答应的。” “谢谢梦泽。”杜南烟对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随后又状似不经意地说：“刚才在议事厅听你说要开试炼场，这次犯错的变异种都一起下去，是哪天啊？” 杜梦泽随口道：“就后天啊，今天晚上参加过老夫人的寿宴，就得开始着手准备了。” 杜南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真是辛苦啊。” “别提了，我有时候真羡慕你，能每天在家看书晒太阳。”杜梦泽叹了口气，又说：“要不，咱们换几天试试？” “我才不要。”杜南烟一口回绝，随后又笑道：“就因为梦泽这么辛苦，我才能在家看书晒太阳啊。” 杜梦泽啧了她一声。 两人沿着廊下往齐家准备的客房走，在杜梦泽转开目光后，杜南烟的笑意便淡下来。 后天，那是姜氤18岁的生日。 也是齐菲的，她们是异卵的双胞胎姐妹。 -------------------- 第8章 08 8 齐老夫人的寿宴非常隆重。 齐家老宅开了十几桌，三大家族的小辈们都来了，大多数人都被安排在外间，来老夫人面前敬杯酒露一露脸就得回自己的席面去，只有少数几个人才能和老夫人同桌。 杜南烟的位置在主席那一桌，旁边挨着杜梦泽，斜对面就是齐老夫人。 桌上菜肴琳琅满目，她挑着吃了些清淡的，便放下筷子，又陪着坐了一会，就推说自己困了，起身离席了。 大家都知道她身体不好，倒也没人说什么。 齐家祖宅里面今天十分热闹，借着老夫人寿宴，三大家族的年轻人们聚在一起，谈天、打牌，也有人乘机结交新人、打通关系。 廊下一个一个客厅全部都布置妥当，许多年轻人离了席，便在里面聚会。 杜南烟从廊下走过，路过一个一个热闹的包房。 前生姜氤因为异种的身份，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聚会，而是被排了班要在宅子里巡逻。 她想去找齐菲和爸妈，却没有找到，反倒是萧晴墨悄悄过来，塞给她一些从宴会上拿的点心。 杜南烟身份特殊，一路上不断有人主动跟她打招呼，也有人热情邀请她加入他们的聚会，杜南烟全部礼貌地拒绝了。 她一路穿过热闹和喧嚣，走过一处布局精妙的小桥流水，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齐菲头上扎着一枚红色的大蝴蝶结，穿着一条十分漂亮的白色公主裙，脚下是一双细带的高跟凉鞋，拿着一块点心边走边吃，后面跟着齐宏和孙雅兰。 杜南烟怔怔站在原地，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嘴唇蠕动着，一句喊声就要出口。 齐菲却忽然惊喜道：“水里有鱼哎！” 她大步跑上前，跟杜南烟擦肩而过，趴在水边新奇地看着里面游动的红色锦鲤，把点心掰成小块撒进水里，开心地看着鱼群抢食。 “这孩子，还跟小孩子一样。”孙雅兰笑着嗔了一句，齐宏则轻叹着摇摇头。 齐菲拿的点心很快就喂完了，她意犹未尽，起身寻找其他吃食，一抬头正好看见萧晴墨站在桥上。 “晴墨，这里！”她立刻向萧晴墨招手，等萧晴墨走过来，她发现萧晴墨竟然拿着一个油纸包，里面包着好几样点心。 齐家宴会上的点心都是找本地有名的糕点师傅来现场烤制的，在外面每一块的单价都能卖到几十块甚至上百块钱，萧晴墨特意挑了几样大家都说好吃的，每一块都小巧精致，做成各种精美的形状，散发着香甜浓郁的气味。 “晴墨，你拿这些点心干什么啊？”齐菲问道，“你没有吃饱吗？” “我是给你挑的，喏，草莓味、绿豆味，都是你最喜欢的味道。”萧晴墨把油纸包塞进齐菲手里。 齐菲拆开纸包看了看，鼻子微微皱起，“谢谢晴墨，不过我不想吃了，点心吃多了好腻。” 她把点心揉碎，撒进水池里面，开心地看着鱼群重新聚集起来，争抢那些昂贵的点心。 杜南烟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齐宏和孙雅兰和她擦肩而过，含着笑意走到齐菲的身边。 齐菲忙着喂鱼，不小心被岸边的草叶割伤了手指，孙雅兰一边心疼地责怪她，一边取出干净的纸巾来给她擦手。 然后他们一家三口和萧晴墨交谈起来，看起来竟然很是熟络。 杜南烟又站了一会，然后向桥上的萧晴墨点头致意，转身往前走去。 她知道萧晴墨一直悄悄跟着她，并且想找机会来找她搭话，她也知道被齐菲撒进水里的那些点心都是什么口味，前生的这一天她一大早就被喊起来巡逻，连早饭都没顾上吃，直到萧晴墨找到她并把油纸包递过来，她才狼吞虎咽地吃下了那天的第一顿饭。 草莓酥，绿豆糕，松子百合酥，豌豆黄……她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精致昂贵的点心，太好吃了，吃得她噎住了好几次，还被萧晴墨笑话像一个月没吃饭一样。 杜南烟沿着齐家三口来的路往前走，拐过一个弯，在一棵粗壮的枫树面前停下来。 树干下的阴影里，姜氤慢吞吞地踱步出来。 她穿着家族统一发放的异种制服，上身是黑色带兜帽的外套，下身是同色的黑裤子，这样方便他们能够随时隐藏在暗处不被人发现。 杜南烟知道她在这，这个时间，姜氤的巡逻地点正好就在这附近，齐菲能在几十步远的地方一眼看见水底下有鱼，从这棵树下走过的时候，却没有看到近在咫尺的姜氤。 不仅是齐菲，连齐宏和孙雅兰都没有看到她。 前生她也是特意跟人换了班，就守在这附近想见父母妹妹一面，结果只等来了萧晴墨。 “怎么了，大小姐，你又找不到路了吗？”姜氤明显情绪不高，只是闷闷地问了她一句。 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黑色，只是眼底隐隐透着黯红色，她身上带着很重的鞭伤，又一大早被喊起来巡逻，有些遮掩不住的疲惫。 杜南烟忽然觉得心口像堵了一大团棉花一样。 “大小姐？”姜氤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杜南烟立刻看见那只手背上一道狰狞的伤口，血已经不流了，只是边缘像一张丑陋的嘴一样外翻着，是昨天在杜家被行刑者用银鞭抽出来的，她昨天明明用纱布仔细帮她包好了的。 “我……找不到路了，”杜南烟开口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变调，急忙轻咳一声，“你能送送我吗？” “我在巡逻——”姜氤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站直身体，“我去跟领队说一声吧。” “谢谢。”杜南烟追逐着她快速离去的背影，眼神很是空茫，好像真的迷路了一样，“谢谢你。” 齐家今天巡逻的异种有很多，一些跟上面关系好的早就趁机躲懒去了，姜氤当然不属于这一行列，她年纪小，还没学会那些献媚讨好的手段，每次出任务都会被派最脏最累最危险的活。 过了不一会，领队徐冰便亲自过来了，后面跟着姜氤。 “大小姐，您要回去了？”徐冰讨好地鞠了个躬，笑嘻嘻地，“我找其他异种送您吧，要不我亲自送您吧？” 姜氤站在她身后，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我就要她，”杜南烟指了指姜氤，“不要别人。” 徐冰赔着笑：“这只变异种年纪小不懂事，而且刚犯了错……” 杜南烟冷冷地打断她：“你听不懂我说话？” 徐冰笑容僵了僵，连忙说：“是是是，就让姜氤去！” 转头压低声音警告姜氤：“小心伺候，要是出了问题你给我等着！” 她瞪了姜氤一眼，不甘不愿地走了。 周围安静下来，姜氤开口：“送你去停车场吧。” 她在前面带路，杜南烟沉默地跟在后边，穿过热闹喧嚣的人群和富丽堂皇的庭院，越走越僻静冷清，最后到了停车的地方。 司机们也都去前面抽烟喝茶了，古叔也不在，只有几个年轻的小司机守在车里玩手机，见有人过来急忙迎上来。 姜氤介绍说：“这位是杜家的大小姐，要用车。” 杜南烟随手指了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司机，“麻烦你送我们出去。” 第10章 女司机打开后座车门，姜氤本来想看杜南烟上车就离开，但是杜南烟抓住姜氤的手臂，轻声说：“你陪我去吃点东西吧。” 姜氤迟疑：“我还要回去巡逻……” 杜南烟眨眨眼睛：“可是我饿了。” 姜氤莫名其妙的，就被她拉上了车。 车子很快驶出了齐宅的大门，在林荫路上平稳行驶。 “大小姐，送您回杜家吗？”司机问道。 “不去。”杜南烟想了想，“去裕兴斋吧。” 裕兴斋，本市最有名的糕点店，专门做传统糕点的，一些火爆的点心甚至需要提前半个月预约才能买到。 齐家寿宴上做点心的师傅就是高价从裕兴斋请过来的。 司机对路线很熟悉，没有使用导航，便利落地转弯往市区方向开去。 杜南烟尽管有心控制，刚才晚宴上还是吃得有些油腻，现在就有点晕车。 她把车窗打开一条缝，让新鲜空气吹进来，然后疲惫地靠在姜氤肩膀上。 姜氤整个身体都僵了一僵，她自从成为变异种以后，普通人对她无不嫌弃躲避，就连最关心她的萧晴墨，也没有和她这么亲近过。 这位大小姐怎么回事，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变异种里面最危险的捕食者啊？ 就她这种娇弱的模样，她一只手就能拧断她的脖子。 姜氤不自在地低下头，想把杜南烟的头从自己的肩膀上移开，放到后座上。 结果却看见杜南烟已经闭上了眼睛，眉心不舒服地轻轻皱着，光洁的额头上挂着一层细密的冷汗，脸色有些异样的苍白。 “晕车了吧，”司机在前面小声说：“富贵人家的毛病。” 姜氤抿了抿嘴，伸手过去挡在杜南烟的侧脸和窗户之间，这样新鲜空气可以从打开的窗户缝流通进来，但冷风又吹不到杜南烟。 后面的车程姜氤脊背挺得笔直，叫杜南烟舒舒服服地靠在她的肩头，一动也没有再动。 杜南烟的长发垂落，那缕顽皮的头发丝再次钻进姜氤的衣领里面，随着杜南烟的呼吸频率，轻轻地扫着她的锁骨。 -------------------- 第9章 09 9 车停在裕兴斋总店的门口。 已经是华灯初上，裕兴斋依然生意兴隆，顾客络绎不绝。 杜南烟动了动，从姜氤肩颈间抬起头来，声音还带着困倦：“你饿了吗？” 姜氤从早晨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早就饿过劲了。 她在想是不是自己肚子的叫声太大被杜南烟听见了，谁知道一低头，便看见杜南烟浓密的眼睫，如同蝴蝶的翅膀一样轻轻翕动。 杜南烟还靠在姜氤的肩头，只是仰着脸儿和她说话，脸上沾着睡乱的头发丝，那双茶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清浅的呼吸几乎都要喷到她的脸上，是毫不设防的样子。 太近了。 姜氤恍惚地想。 她可是捕食者，她怎么能离她这么近？ 她仓促地移开目光，不肯和杜南烟对视，结果视线随便往下一扫，就看见杜南烟纤白的脖颈下青色的血管，还有她睡乱的衣领，下面嫩白色若隐若现的春色。 霎时间另一种饥渴翻江倒海地涌上来，压住了肠胃间的饥饿，姜氤牙根发痒，眼底迅速现出血色。 她迅速偏开头，哑声回答：“我不饿。” 然后伸手粗暴地帮她把领口抚平，推到后座坐正，开门下车，动作一气呵成。 杜南烟在后座上愣了几秒钟，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哭笑不得。 啊，17的时候，她原来是这么有个性的人吗？ 女司机绕到后座打开车门，杜南烟下车。 姜氤双手抱肩等在旁边，眼底还有血色。 杜南烟假装没看见，招呼她往店里走去。 裕兴斋总店坐落在寸土寸金的繁华地带，一共有五层楼，一层售卖糕点，二层可以用餐和饮茶，三层以上则是更为私密的高级包厢。 但普通客人都只能把糕点带走，而不能拿上楼去吃，只有店里的会员客户才能到二楼用餐；三楼以上则只对地位更高的私人高端客户开放。 门口接待的门童认识齐家的车牌号，听司机介绍说是杜家大小姐，立刻将她们迎上了五楼，打开了一间包厢的门。 这间包厢里面空间宽阔，一张木桌两边放着蒲团坐垫，点着淡淡的熏香，外面还带一个露台。 裕兴斋每层的层高挑得很高，五楼差不多有普通建筑十层那么高，露台上视野十分开阔，可以俯瞰到周围的夜景。 司机给姜氤留了电话，说要用车的时候打她电话，便下去停车了。 接待递上一个点菜用的平板电脑，给她们送了两杯清茶，便也悄悄退出去。 杜南烟拿过平板，把排在前面的爆款、特色糕点全部点了一遍。 不一会，穿着素雅旗袍的服务员便将她点的糕点一一送上来。 做成花瓣形状的桂花糕，小巧的一口酥，金黄的松子百合酥，撒着糯米粉的椰丝糯米糍…… 色香味俱全的各色糕点很快摆满了桌子。 杜南烟拿起一块草莓酥，咬了一口细细咀嚼。 草莓馅甜中带酸，外皮酥脆、内里香甜，但和她记忆中好吃到噎到的感觉，还是差了很远。 杜南烟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看了一眼对面脊背挺直的姜氤，“吃啊。” “嗯？”姜氤应了声。 “点了这么多，你不会都让我一个人吃吧？”杜南烟示意满桌的点心，“我只想尝尝味道，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姜氤用服务员送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犹豫了一下，从杜南烟吃过的盘子里拿起一块草莓酥，先咬了一口，迅速咽掉，然后把剩下的全部塞进嘴里。 “好吃吗？”杜南烟笑眯眯地看着她逐渐狼吞虎咽，把不同口味的糕点都递到她面前，还帮她倒了杯新茶，“慢点吃，别着急。” 姜氤吃下第一口的时候，饥饿的感觉便逐渐从身体里面复苏起来，她是捕食者，在得不到鲜血补充的情况下，对食物的需求会比普通人大，何况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过了一会，她感觉自己有七八分饱，才发现杜南烟只吃了几口，后面就一直坐在对面看着她吃，帮她递纸巾和茶水。 姜氤有点不好意思，喝了几口清茶漱口。 “我发现一件事情，”杜南烟开口说：“我好像还挺有钱的。” 姜氤点点头，杜家的大小姐，据说又继承了前任家主全部的私人股份，财力在三大家族里面应该都是数一数二的。 然后杜南烟又有点窘迫：“可是我今天出来没有带钱。” 姜氤：“……啊？” 姜氤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杜南烟每样都递过来让她尝过，想退是不可能了。 她又想了想自己零花钱，和成为异种以来家族给她发的工钱，对比了一下余额和裕兴斋的价位，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杜南烟看见姜氤在那苦着脸算钱，心里暗暗好笑。 她正准备不逗她了，打电话叫杜家的人来付钱，就看见姜氤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一般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表来放在桌上，“我去跟店员说说，先拿这个抵账吧，但是你之后付了钱，得把手表还给我。” 杜南烟低头一看，那是一块粉色表盘的卡地亚女士手表。 “这是你的吗？”她惊讶道，并不记得前生自己有过这么贵重的物品。 “是我妹妹齐菲的，早上她来找我，把手表落在了我的房间。”姜氤说：“下午我本来打算拿去还给她的。” 她拿出手机来，给杜南烟看微信消息：“我妹妹很宝贝这块表，你付了钱记得还给我。” 杜南烟看过去，齐菲的头像是一只粉红色的kitty猫，屏幕上的消息是齐菲说：“我的手表落在你那了，你记得还给我。” 过了十分钟，齐菲又补充说：“本来送给你也没事，可这块表是朋友送的，不好拿去送人。” 姜氤只回了一个字：“好。” 杜南烟慢慢地说：“既然是你妹妹的宝贝，你为什么愿意拿出来抵账啊？” “没办法啊，”姜氤叹了口气，理所当然地说：“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先跳窗跑掉以后再来还钱也行，或者跟他们说说留下来打扫抵债，可我不能把大小姐也留下来吧？” 杜南烟轻轻笑起来。 她把手表推回给姜氤，“既然是你妹妹的宝贝，你还是尽快还给她吧，万一磕碰了就不好了。” 她拿过姜氤的手机，“你刚才把司机的电话存在哪里了？” 姜氤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调出来给她：“喏。” 杜南烟拨打司机的电话，“喂季姐，我是杜南烟，我们吃完了，我没有带钱，你能来帮我付下账吗？” 季姐很快就赶到了，她们这些家族专职的司机都有帮主人付钱的惯例，月底签字报销就行了。 第11章 杜南烟要服务员又打包了三份点心，一份给姜氤带回去吃，一份给了季姐，一份自己带着，她在季姐拿过来的付款单上签了字，坐上了车子。 季姐先送杜南烟回杜家，车子平稳地启动起来。 杜南烟这下是真的疲惫了，她毕竟体弱，在齐家全神贯注应酬一天，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 车刚刚开了不到十分钟，她就靠着车后座睡了过去，头一下一下磕碰在车窗玻璃上。 昏昏沉沉之中，她感觉到有什么温软的东西垫在了她和车窗之间，隔绝了冰凉的车玻璃。 杜南烟舒适地蹭了蹭，彻底睡过去。 季姐透过后视镜，看见那只异种把手垫在杜南烟的脸颊边，侧头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她。 仅仅半秒钟，姜氤立刻察觉到季姐的目光，带着血色的眸子霎时间转过来，透过后视镜凌厉地跟她对视。 季姐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车里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防止大小姐睡着感冒。 车开进杜宅，停进停车位里。 杜南烟迷迷糊糊地转醒，在脸侧的温软上随意蹭了蹭。 姜氤抽手帮她打开车门，问她：“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杜南烟摇头：“不用了，你早点回去吧。” 姜氤目送她下车走远，身影转过一个弯不见了，这才说道：“季姐，麻烦送我回去吧。” 回到齐宅已经很晚了，姜氤没再去巡逻，而是回了自己的住的地方。 齐家的变异种们没有住在老宅，而是隔着一个树林后面的一座小楼里。 这个时间，一些早班巡逻的异种们已经回来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楼的大厅里面聊天。 姜氤的房间在三楼，她跟他们点头打招呼之后，便径自上了楼。 变异种们都是两到四人一间房，姜氤原本有两个室友，其中一个死在了上上次的外勤行动里面，现在只剩下原来叫齐嘉妍、后来改叫何嘉妍的女孩。 何嘉妍问：“回来得这么晚，杜家大小姐为难你了吗？”姜氤摇头：“没有。” 何嘉妍燃起一丝希望：“那，她有可能收你吗？” 这是变异种们的一个很好的出路，被家族某个有权势地位的人收在身边做私人保镖，就不用再去参加危险重重的外勤任务了。 但有权力收人的很少，被挑中的就更少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变异种的危险，谁会轻易把一只随时会异化暴走的野兽收在身边带着？ 姜氤犹豫片刻，还是摇头，“也……没有吧。” “嗐，那她想干嘛啊，逗着你玩吗？”何嘉妍哼了一声。 “可能她只是需要帮助吧。”姜氤含糊地回答，把带回来的糕点递给何嘉妍，“你拿下去跟大家分一分吧。” “竟然是裕兴斋的点心哎，听说很贵的啊！”何嘉妍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她开心地打开包装袋，自己先拿了一块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问：“姜氤，要不要给你留点啊？”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姜氤问：“今天的血送来了吗？” “来了，我给你留了一袋在冰箱里。”何嘉妍迅速咽下去，又翻了一块别的口味的，“那我就全拿下去给大家啦？” “去吧。”姜氤挥手。 何嘉妍拎着点心出去了，房间里安静下来。 姜氤打开冰箱，从冷藏室里拿出一袋血来，咬开喝了一大口。 盘亘在五脏六腑间的焦躁和干渴都被缓缓地抚平。 不期然的，她眼前却忽然闪过了一截纤细白嫩的脖颈，和下面轻轻脉动的青色血管。 像拂在她脖颈的头发丝，或者吹在她皮肤上的呼吸，清浅，脆弱，撩动着捕食者最最敏感的神经。 姜氤忽然呛了一口血，她瞬间冲进卫生间，埋首在洗脸池剧烈地呛咳起来。 咳了一会，姜氤抬起头，看见镜子里自己血红色的眼瞳，和两侧突出的犬齿。 比没吸血的时候更加像兽类。 门再次被推开，何嘉妍去而复返，“对了姜氤，后天你是不是得下试炼场，姜氤？” 姜氤如梦方醒，哑声回答：“对，我要下。” 何嘉妍沉默片刻，“你小心。” “嗯。”姜氤应了。 家族试炼场，九死一生。 何况姜氤重伤未愈，更加危险。 那些刚刚冒头的心思顿时都散了。 活不下来，什么都没有了意义。 -------------------- 第10章 10 10 第二天杜南烟照常起床，尽管胃口不好，还是坚持按时吃了一日三餐，饭后去院子里散步。 闲暇时间她就待在书房里，翻看以前杜南烟留下的东西，杜南烟偶尔会写日记，这些内容给了她一些帮助。 崔妈因为齐家司机送她回来的事情，狠狠骂了古叔一顿，还拉他过来当面给杜南烟道歉，保证下次出门古叔一定寸步不离地服务好杜南烟。 杜南烟无可无不可。 当天她早早就上了床，尽管睡不着，还是强迫自己在黑暗中闭上眼睛。 早晨再醒来，就是三大家族开试炼场的日子。 旧时代的时候，世界上存在许多条通往异世界的裂缝，异种野兽和阴魂会从这些裂缝溜过来，残杀人类。 那时候有异变能力的人还叫做血脉者，他们封印守护这些裂缝，三大家族都曾经是传承百年的血脉者家族。 现在异血在人类的基因里广泛流传，随便一个普通人都有可能异化成异种，甚至失去神志暴走。基地以污染度量化异血的浓度，污染度为0的人类具有永远不会异化的特性，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三大家族一边依赖于家族的异种执行危险任务，一边又在努力洗白血统，低污染度的人在家族会获得更高的地位，现在基地的领导者杜梦泽据说污染度就只有15%左右。 而试炼场只是三大家族内部的一种说法，其实就是以前的裂缝，三大家族会定期开试炼场，送新生的异种进去历练，只有从里面活着出来，才能获得在家族里继续存活下去的权利。 家族里位高权重的人也会来围观，有些人会从里面挑选异种作为自己的随从，被选中的人就不用再参加家族的高危任务了，只要服务唯一的主人就可以。 前生的姜氤最后就是被萧晴墨踢下悬崖，封在了一处缝隙里面，这才导致她死以后灵魂也无法脱离，不得解脱。 杜南烟起了个大早，让古叔开车去试炼场。 古叔的车子还没发动，便被人拦下来，是杜梦泽。 “南烟姑姑，我听说你要去试炼场？”杜梦泽不赞同地皱眉：“那太危险了，你如果想挑选一个异种在身边，家族有一些脾性温和的异种，我都喊过来随便你挑就是了。” 杜南烟微微挑眉。 “梦泽，你不应该去现场指挥吗？” “我本来要去的，听说你要去试炼场，又从半路折回来了！”杜梦泽说。 杜南烟是上车以后才跟古叔说的目的地，古叔说要检查一下车子情况，然后杜梦泽就赶过来了。 那么古叔到底是杜南烟的司机，还是杜梦泽的？ 杜南烟面上不显，只是说：“我只是好奇，想去看看罢了，我保证不靠近前面，好不好？” “那也不行，太危险了！”杜梦泽仍然不同意，“母亲知道也不会同意的！” “那好吧。”杜南烟不想再跟她纠缠，“那我不去现场了，你快过去吧，别耽误进程。” 杜梦泽又再次叮嘱古叔千万不能带杜南烟去现场，这才坐上自己的车子离开了。 杜南烟静静地坐在后座上，等杜梦泽的车开走了才淡淡道：“走吧，去商场吧。” 杜南烟让古叔开车到了本地最繁华的商业圈世贸广场，裕兴斋也在这附近。 古叔一开始还惦记着防止杜南烟使什么心思，结果发现她真的是在认真地逛街，买了很多衣服、饰品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每过半个小时就会打电话让古叔把东西搬到车上。 最后她走累了，便走进一家皮肤管理机构，当场办了最贵的年卡，并且要体验一下店里的招牌光子项目。 “古叔要一起来吗？”杜南烟扫了他一眼。 古叔毕竟也是个60多岁的人了，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拎东西，早就累得不行了，当下摆手道：“我老头子就不来了，我回车上等您，您做好了给我打电话。” 他送杜南烟进入vip房间，看她躺在床上，皮肤管理师在准备仪器和敷料，这才放心地离开。 过了十分钟，杜南烟推开管理师给她按摩的手，“你在这里睡一觉，项目正常从我的卡上划走就好。” 管理师乖巧地笑道：“好的，杜小姐，欢迎您下次再来哦。” 杜南烟走出皮肤管理机构，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季姐，你的车现在空着吗？方不方便过来接我一趟？” 第12章 今天齐家很多人都要用车去试炼场，这种场合司机们都抢着巴结工作，季姐反而被排挤到一边。 她接到电话以后立刻就把车开走了，半个小时就赶过来接上了杜南烟。 但当她听说杜南烟要去试炼场的时候，也是不太赞同：“大小姐，我不该说话，但试炼场还是有危险的，我听说刚出来异种每次都有失控暴走的。” “我要去。”杜南烟说，顿了顿，小声道：“……姜氤下去了。” 季姐便不再说什么了，沉默地加快了车速。 这次的试炼场位置在近郊的将军山上。 在一处山洞里，有一处裂缝。 基地和三大家族的人已经把附近都包围起来，因为季姐开的是齐家的车，关口的人直接放行让她们通过了。 车开到半山腰的停车场，季姐说：“大小姐，车只能开到这，您需要走一段路。” “知道了。”杜南烟回答，没有立刻下车。 开启试炼场一般会选择一个晴好的天气，在接近中午的时间，利用天光对里面的东西进行一些压制。 家族的变异种们进入其中，彻底激发血脉能力，如果能在其中搜寻到一些有用的东西，那就更好了。 彻底封闭的时间大概在下午四五点，太阳下山之前，如果在这之前还没能出来，那就会被困在里面。 现在才两点多，阵还没开，里面的变异种们出不来，着急过去也没什么用。 杜南烟开门下车，示意季姐不用跟着了。 她沿着山路往上走去，这一片山林都已经戒严，沿途都有异种暗中巡逻。 山路狭窄，并不特别陡峭，但杜南烟走了一会，还是气喘吁吁，汗水很快打湿了衣服。 短短一段路，杜南烟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爬上去，缝隙所在的山洞附近的丛林里面散落着不少三大家族的人，靠近山洞的地方还有异种警戒。 杜南烟只是想确定姜氤的安全，不想引人注目，于是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只是悄无声息地在一棵树后面蹲下休息。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三个熟悉的身影踩着草丛走过来。 杜南烟心思一动，那是齐家三口。 齐宏没有进入基地工作，而是接手了一些家族的生意，他是没有资格挑选异种的，来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姜氤。 杜南烟心思恍惚，想起前生第一次下试炼场的事情。 在那之前，她还叫做齐音的时候，和齐菲去萧宅参加一个宴会，齐菲听说萧氏家主肖靖院子里的玉兰花全都开了，非要拉着她去看。 她觉得不妥当，但齐菲坚持要去，还说她如果不愿意，那就去向父母告状，说她欺负人。 从小到大，齐菲一有不如意就去告状，理由信手拈来，但爸妈每次都信，转头都会斥责姜氤不看顾妹妹，没有亲情，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齐音实在是怕了，便答应和齐菲偷偷溜过去。 “只许看一眼，”她反复强调：“看一眼我们就赶紧走，别让别人发现。” “放心吧姐，不会被发现的。”齐菲连连保证：“你相信我。” 她们两个于是偷偷溜到肖靖的院子门口，隔着墙看了一眼，玉兰花开得正茂，紫色、白色、粉色，绚烂夺目。 齐音便拉着齐菲要走。 “再等会，反正也没人。”齐菲不愿意，四下看看没人，竟然钻进院子里去，垫着脚闻了闻，然后伸手去够树枝上的花。 “菲菲，快走吧！”齐音吓死了，这可是萧氏家主的院子啊！ 她站在院门口喊齐菲，可齐菲非要摘下一朵花才罢休。 她个子小，垫着脚也够不到，齐音没办法，只好也走过去，摘下一朵来递给她：“这行了吧，我们快走吧！” 齐菲接过花，又指着旁边一株树：“我还想要一朵粉色的！” “齐菲！”齐音生气了。 “好姐姐，我就想再要一朵嘛，”齐菲拉着她撒娇，随后又板起脸：“要不你先走吧，我回去就跟爸妈说，我姐把我丢下不管，自己走了！” 齐音没办法，只好又走过去帮她摘花。 她比齐菲高半个头，但也不过才17岁，那棵树很高，她费了好大劲才摘下一朵花。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周围的光线似乎都暗下来，一阵阴风吹过她的头顶。 齐音抬头，看见那颗玉兰树的树干上趴着一个一人高的灰色影子，脸上腐烂狰狞，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洞的空洞，嘴巴大张，发出尖利的嘶吼声。 齐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毕竟从小在齐家长大，虽然第一次见，但还是立刻就确定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只阴魂。 “快跑、快跑！”她尖声大喊。 齐菲转身就跑，那只阴魂从树上掠下来，速度快得如同一阵风，转瞬间就挡在了齐菲前面。 它扑向齐菲，但在一瞬间之后，竟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猛地退开了。 齐音难以置信地看过去，只见齐菲的眼睛里竟然亮起了淡淡的金光。 齐菲不知道什么时候，异变成了瞳者，而且是对阴魂有排斥作用的阳瞳。 -------------------- 瞳者：分阴瞳和阳瞳，阴瞳控制阴魂，阳瞳排斥阴魂 处罚异种的刑具大多由阴阳瞳的瞳力催动 第11章 11 11 齐音仅仅愣了一秒钟。 然后便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拉起齐菲就跑。 这时，从院子的角落里又飘出好几只阴魂，尖啸着扑向她们。 阳瞳对阴魂有克制作用，但齐菲刚觉醒不久，还不能熟练运用，她用瞳力弹开两只阴魂，第三只阴魂却趁机扑过来，尖利的指甲瞬间就划开了齐菲的皮肤，勾起一长串的血珠子，其他几个阴魂立刻凑上去，贪婪地舔舐落在地上的鲜血。 齐菲疼得大叫，齐音便把她推到前面让她先走，自己挡在后边。 齐菲很快跨过院门，这时后边的阴魂舔净了地上的血，再次扑了上来。 齐菲回头看见这一幕，顿时吓得毛骨悚然，下一秒，她忽然伸手，狠狠地推了齐音一把！ 齐音猝不及防，被她推得后退几步摔在地上，霎时间便被扑过来的阴魂包围。 阴魂咬开她的皮肤，吸食着她的鲜血和生命力，她觉得浑身阴冷，视线范围内全是灰色，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大雪彻底掩埋。 后来不知怎么的，她在痛极的绝望中，竟然感受到了另一种特殊的力量。 包围她的阴魂忽然散开，她咆哮着徒手抓住一只阴魂撕成两半，重新恢复视力的眼睛变成了鲜血一样的红色。 她异变了，变成了一只捕食者。 由于是初次异变，她那天的记忆也有些残缺模糊，只记得当天晚上爸妈和齐菲全部跪在地上，流着泪恳求她。 “菲菲她还那么小，又是个瞳者，进试炼场那是必死无疑的呀！”孙雅兰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死死地抓着她的手，用力过大把她的皮肤都掐出了血印，“齐音，你帮帮她，你救救她吧，她可是你亲妹妹呀？” 齐音恍惚地想：齐菲还小，可她和齐菲不是同岁吗？她只比齐菲早出生几个小时啊。 齐宏也说：“齐音，家族已经知道那天有异种在萧家杀死了阴魂，不是你就是菲菲，你是做姐姐的，怎么忍心让妹妹死在试炼场里啊？” 齐音想：不是她就是齐菲，那就一定要是她吗？ 齐菲也哭了，扯着她的衣袖，“姐，求求你了，我以后一定听话，我再也不和你抢零食了！” 孙雅兰哭得更大声：“齐音，你妹妹都这么求你了，你就救救她吧，啊？” 齐宏则声色俱厉，“齐音，我从小都是怎么教育你的，碰到这种事情，你却想让妹妹去送死，我白养你这么大了！” 哭声、喊声混成一片，齐音最后也哭了。 她答应了下来，从那天以后，齐音便消失了，家族收回了她的姓氏，她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姜氤。 几天以后，她便被家族送进试炼场，爸妈和齐菲一起来送她，她在里面受了很重的伤，差点没能回来，身上到后来都一直留有伤疤，从试炼场出来的时候，也是爸妈一起把她接回去的。 齐菲的声音响起，唤回了杜南烟游离的深思。 她边走边抱怨：“今天可是我18岁的生日，萧晴墨说好了要帮我过生日的，干嘛一定要来这里啊？” “今天是姜氤下试炼场，咱们得过来看看她，”孙雅兰笑着哄她：“菲菲乖，一会等姜氤上来，咱们就回去给你过生日，啊。” “才不和你们过，我要和萧晴墨单独过！她前一阵都没时间陪我，说好今天给我赔罪的！”齐菲哼了一声，又说：“下个试炼场有什么了不起的，姜氤又不是第一次下了，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齐菲！”齐宏斥了一句：“少说两句。” 第13章 “行行行，你们在这等姜氤吧，我去找萧晴墨了。”齐菲翻了个白眼，不等齐宏下一句话出口，直接跑了。 齐宏又气又无奈，只能转头对孙雅兰说：“看看，都是你惯的！” “说得好像是我一个人的女儿一样。”孙雅兰说：“算了，想找萧晴墨就让她去吧，一会姜氤上来满身血的，别吓到她。” 他们两个向山洞方向走去，忽然发现一棵树下面的阴影里竟然还蹲着一个女孩子。 两人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齐宏上前问道：“这是谁啊？” “您好，我叫杜南烟，我好像扭到脚了……”女孩抬起头来，一张白皙精致的面孔，素颜却极美，只是眼角缀着点点晶莹，看起来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 “大小姐，”齐宏急忙示意孙雅兰去帮忙，“要不要紧，要不我们先送您下山去看医生吧？” 杜南烟任由孙雅兰把她扶起来，这才缓缓摇头，“我刚才听到你们在等什么人，我没关系的，不打扰你们了。” 孙雅兰连忙说：“要不我送您下山，让齐宏在这等就行了。” 齐宏也跟着点头。 杜南烟看了她一眼。 在她的印象中，孙雅兰的手一直大而温暖。 此时此刻，她却觉得那双紧握她的手里面带着油腻的冷汗。 杜南烟微微皱眉，思考了片刻，说道：“要不这样，我陪你们等吧，一会接到人，就麻烦你们顺路送我回去。” 孙雅兰当即就要推拒，怎么能让杜家大小姐陪他们一起等姜氤？他们两个一起护送杜南烟下山还差不多。 但齐宏却隐晦地对她使了个眼色。 于是孙雅兰便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扶着杜南烟穿过草丛，走到一个能远远看见山洞的地方，选了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又殷勤地把自己的外衣铺在上面，请杜南烟坐下。 齐宏和孙雅兰陪她说了一会话，便借口走开，两人到一边的小树林里窃窃私语。 杜南烟静静地坐着，没有动。 过了一会，她听见草丛沙沙声，萧晴墨和齐菲并肩走过来。 看起来萧晴墨已经将齐菲哄好了，她攀着萧晴墨的手臂，正笑着凑到她耳边说悄悄话。 萧晴墨却突然甩开她，大步走过来，脸上惊喜交加：“杜小姐，你怎么在这？” “我扭到脚了，多亏齐宏和雅兰帮我。”杜南烟回答。 齐菲听见爸妈在附近，便小跑着去找他们了。 一时间附近只剩下杜南烟和萧晴墨两个人，萧晴墨殷切道：“杜小姐，您需要帮忙吗？” “萧小姐看起来更需要帮忙。”杜南烟答非所问，“那个姓齐的小姑娘，看起来很黏你。” “今天是她的生日，我之前答应了陪她一起过的，小孩子心性，答应了她的事就得做到。”萧晴墨笑出几分无奈和宠溺。 “这样，那萧小姐为什么不陪她去过生日呢？”杜南烟疑惑道。 萧晴墨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说道：“因为我有一个……一个朋友今天进试炼场，我得接她回去。” 前生也是这样，虽然萧晴墨后面越来越忙，几乎没有时间陪伴姜氤，但如果姜氤进试炼场，萧晴墨就一定会等在外面。 杜南烟直到现在才想明白，那是因为萧晴墨害怕姜氤被其他有权势的人挑走做随从，只要有萧晴墨在，姜氤就会拒绝其他所有人伸过来的橄榄枝，专心为萧晴墨做事。 萧晴墨甚至都没有把她挑做随从，为了方便探听齐家的动向，一直让她留在齐家的异种队伍里面。 杜南烟看着萧晴墨，忽然低笑道：“要不这样，我帮萧小姐一个忙吧。我陪齐宏在这里等人，萧小姐想接谁，我帮你一起接了，这样你就可以放心去陪那个小妹妹过生日了。” 萧晴墨始料未及，她想接的就是姜氤，这样不是刚刚好吗！ 但她又谨慎道：“不好麻烦杜小姐吧。” “那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吧，后面再还给我。”杜南烟说。 萧晴墨本来就有心和她结交，对建立这种人情往来求之不得，当即不再犹豫。 “我要接的是齐菲的姐姐姜氤，她思想比较单纯，我怕她被别人哄骗了。”萧晴墨说：“那就麻烦杜小姐接她一起回去。” 杜南烟点头，“齐宏也要接姜氤，碰到一起了，白占萧小姐一个人情呢。” “怎么会，我巴不得杜小姐多占几个呢。”萧晴墨开了个玩笑，带着齐菲匆匆离开了。 杜南烟目送她们远去，目光微沉。 前生因为她的关系，萧晴墨和她的家人接触也很多。 只是她从来不知道，萧晴墨和齐菲的关系竟然有这么的亲密。 她一直等到日暮西斜，裂缝那边才陆陆续续有变异种出来。 无论是第一次下试炼场的新人异种，还是因为犯错误被罚进去的老人，无一不是满身染血、神情惊惧。 围在外面的是家族异种组成的警戒队，再外面是基地调来的外勤队伍，再后面才是三大家族的普通人。 每一个逃出来的异种都要被仔细检查，确定没有明显的异化暴走的特征，才能通过警戒线，一旦发现异常，即刻就地绞杀。 直到出来了五六个人，还没看到姜氤的身影。 杜南烟坐不住了，也顾不得装脚疼，直接站起来大步走过去。 在距离山洞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她便被穿着外勤制服的人拦住。 “这位小姐，普通人不能靠近裂缝方向。”他们严肃地说。 杜南烟站住脚，紧紧咬住下唇。 -------------------- 第12章 12 12 杜南烟站在警戒线外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山洞的方向。 不知道过了多久，山洞里面忽然传出一阵响动。 守在外面的人立刻警戒起来。 先是几只灰色的阴魂尖啸着冲出来，被守在洞口的瞳者驱散，然后一大团灰雾呼啸着扑出来，里面包裹着数不清的阴魂，嚎叫着冲向外面的新鲜血肉。 阳瞳者的瞳力凝聚成金色的丝网，密不透风地笼罩下来，阴魂在金网下发出凄厉的嘶吼，残破的身躯被灼烧成灰烬。 偶尔有几只漏网的，有的等在一边的阴瞳者收服，有的被捕食者撕碎。 就在这时，一名言者开口提醒：“出来了！” 众人立刻严阵以待。 战斗力最强的捕食者，能够控制或者杀灭阴魂的阴阳瞳者，还有能够看见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三种言者，三大家族的异种队伍配备完善、配合默契，牢牢地把守住山洞洞口。 静了一秒钟，忽然一只鲜血淋漓的手从山洞里探出来，尖利的指甲猛地抠住了洞口的石壁！ 随后一张脸探出来，是姜氤。 她的眸色鲜红如血，眼周涌现青黑色的纹路，尖利的犬齿突出唇外，上面沾着干涸的黑血。 杜南烟瞬间站直身体，姜氤她的异化特征加剧了！ 姜氤喘息着刚刚爬出山洞，一条布满鳞甲的长尾却从身后追出来，卷住她的脚踝将她拖倒在地上，向洞里拖去。 姜氤睚眦欲裂，用身体撑住洞口，调动全身力气和里面的东西角逐。 里面传来愤怒的咆哮声，姜氤扒在山壁上的手脚全部开裂出血，忽然大喝一声，腰间用力，竟将里面的东西甩了出来！ 一只长达五米的红色巨蜥砸在地上，鳞甲上沾满鲜血和碎肉，已经看不出来原本就是异兽，还是由人类彻底异化变成的了。 围在洞口的变异种们大惊，急忙击中绞杀这只蜥蜴，而姜氤已经耗尽了力气，只是无力地靠在石壁上喘息。 外面留守的异种数量众多，花了十多分钟将蜥蜴杀死拖走了，原地只留下腥臭的血迹。 一个异种走上前，用银色的锁链将姜氤锁住，把她拎了起来。 姜氤任由他一路提到旁边僻静的地方，然后这只异种退开，高压水枪对准她，强力的水流猛地冲出，如同利箭一样打在她身上。 姜氤精疲力尽，只能蜷缩在地上，任由冰冷的水流将她兜头浇透。 过了好一会，水流终于停下来，几只异种再次走过来，粗暴地扯开她的外服，检查她的身体。 如果她身上带有像那只蜥蜴一样彻底异化的特征，那就会被就地抹杀。 姜氤冷得直打哆嗦，毫无反抗地任由他们检查，血瞳里看不见一丝生机。 杜南烟再也看不下去，用尽全力推开挡着她的外勤人员，冲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姜氤头上，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 “够了！”她厉声喝道：“都给我滚开！” 仿佛被姜氤传染了，她的声音也带出了难以抑制的颤抖。 姜氤剧烈颤抖着，难堪地把头深深埋进她的怀里。 为什么，偏偏是她…… 杜南烟的衣服里带着她独有的香气，此时将姜氤完全笼罩，就像是最甜美的毒药。 第14章 姜氤五脏六腑间的焦渴像火一样灼烧着，她不清楚自己的异化特征有没有完全收回去，如果现在被警戒队发现，那她必死无疑。 只要咬一口杜南烟，只要喝一口她的血，新鲜的血液就能抑制住她的异化，解救她的饥饿…… 杜南烟拍抚着姜氤，轻声安慰：“没事的，没事了……”她的手蓦然摸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愣了一愣，随后若无其事地把姜氤裹得更紧。 姜氤缩在她怀里，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把手指咬得鲜血淋漓。 杜南烟对包围的异种扬声道：“她没有异化特征，我已经确认过了。” 那些异种们耸耸肩，转身往山洞方向走，警戒下一个出来的人。 “等一下，”杜南烟喊住其中一个人，淡淡道：“血袋。” 这个人去取了一袋还冒着冷气的血袋，丢给杜南烟。 杜南烟把血袋塞进外套里面，碰到了姜氤尖利的指甲。 她不动声色，把外套裹得更严实了一些。 血袋立刻被抢走，外套里面响起大口吸食吞咽的声音。 任何一个普通人面对这种场面都会毛骨悚然，杜南烟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好一会，那团外套动了动，姜氤从里面探出头来，眼睛依然是血红色，但眼周的青黑色纹路都已经消散下去。 杜南烟理了理她湿透凌乱的头发，确认里面已经没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了。 齐家父母一直在旁边，但根本不敢靠近，直到确定姜氤神志正常，才战战兢兢地靠过来。 “多谢杜小姐出手帮忙，”他们满怀感激地说，又责备姜氤：“姜氤，还不赶紧起来，你把杜小姐的衣服都弄湿了！” 杜南烟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我带姜氤去处理一下伤口，然后送她回去，抱歉两位，改天再请你们吃饭吧。” “不不不，应该是我们请杜小姐吃饭，”齐宏连忙说：“姜氤也一起来。” 杜南烟看了看怀里沉默的姜氤，想起今天好歹是她的生日，于是便说：“也好。” 她扶着姜氤站起来，先去后边找医生进行简单的包扎。 捕食者拥有极为强悍的身体恢复能力，只要有足够的鲜血摄入，它们在重伤的情况下也能存活下来。 姜氤身上没有致命伤，医生给她几处大的伤口做了缝合，小的则喷药包裹。 姜氤披着杜南烟的外套一言不发地蹲坐在那，在医生说处理完以后，跟她要了一卷干净的纱布，用蒸馏水浸湿，拉过杜南烟，沉默地擦拭着她手上沾到的血污。 杜南烟一看就是从小娇养着长大的，手指细长柔软，连一个疤痕、一点茧子都没有。 姜氤仔仔细细地，用纱布把她两只手里外都擦干净了，连一个血点也没有留下。 “好了吧，我们走吧？”杜南烟一直任由她动作，期间齐宏几次想催促，都被她用眼神挡了回去。 姜氤沉默着点点头。 杜南烟便将她拉起来，带着她往山下走去。 她没有看到，姜氤把那卷用过的纱布连带上面的血污一起，狠狠地攥在了手里。 他们四个人沿着来路回到半山腰的停车场，杜南烟带着姜氤上了季姐的车，摇下车窗问齐宏和孙雅兰：“我刚才听说今天是齐菲的生日，两位有订饭店吗？还是我来订？” 齐宏和孙雅兰本来订好了一个昂贵的旋转餐厅，但现在用不上了，齐菲已经跟萧晴墨走了，并且发信息说今晚不用等她。 齐宏说：“齐菲不和我们吃，杜小姐订您喜欢吃的吧。” “好。”杜南烟升上车窗，让季姐开去世贸广场。 齐宏和孙雅兰则上了他们自己的车，跟在后边。 路上古叔给她打了几个电话，杜南烟都没有接，叫季姐在一家私房菜馆订了位置，到了以后直接给古叔发了个定位。 这家私房菜馆普通人需要提前一个月以上预订才能有位置，杜南烟他们进去之后，服务员却直接将他们迎进了一个私密性很好的包间里面。 齐家夫妇坚持要杜南烟坐主位，他们两个陪坐，姜氤则坐在杜南烟对面。 杜南烟推拒几次之后就坐了，拿起桌上的平板，按照自己前生的喜好点了几个菜。 菜刚端上来，包间的门就被人推开，古叔大步走进来，看见杜南烟的时候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啊大小姐，”他满脸愧疚，“是不是耽误您的行程了？” 崔妈让他寸步不离地看着杜南烟，结果他在车里面一不小心睡着了，睁眼一看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着急忙慌地冲去那个皮肤管理中心，结果人家说杜南烟做完护理就离开了。 “没事，我刚好碰上齐家人，邀请他们一起吃顿饭，”杜南烟说：“您先回去吧，晚点我让他们送我回去就好。” 古叔在杜家服务了大半辈子，认得齐宏，而且知道杜南烟和他们没什么交情，而且时间不早了，杜南烟身体不好，早早就要上床休息的，于是点点头，“那就麻烦二位了。” 古叔走了，包间里重新安静下来，齐宏和孙雅兰一起端起酒杯，“杜小姐，我们敬您一杯，今天麻烦您照顾姜氤了。” “不用客气。”杜南烟说，端起自己的茶杯，“我身体不好，以茶代酒，希望二位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齐宏和孙雅兰一饮而尽，看见姜氤毫无反应，忍不住推了推她，“姜氤，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谢谢杜小姐！” 他们夫妻在路上商量过了，这位杜小姐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对姜氤青睐有加，如果姜氤能入得了她的眼，被她选在身边，那能给他们家带来的好处可比现在大多了。 如果她们两个能发展出一些不一样的感情，那就更好了，省得每次萧晴墨关心姜氤，齐菲都要不开心。 只是这个姜氤，怎么跟个木头一样不开窍呢？ 姜氤自从进来以后就一直木愣愣的坐在那，这时候便讷讷地拿起杯子。 孙雅兰一眼看见她手背上狰狞的伤口，指甲缝里面都是血污泥垢，急得“啪”一声拍在她手上：“你这个手也不知道洗一洗，吓到杜小姐怎么办？” -------------------- 第13章 13 13 “啪”，孙雅兰重重拍在姜氤的手上。 姜氤瞬间转头，鲜红的眼睛立刻盯住她，眼中不含一丝感情，就像纯粹的兽类。 孙雅兰吓得一个哆嗦，筷子都掉了。 “姜氤。”杜南烟喊了一声。 姜氤转头木然地盯着她……的脖颈。 齐宏和孙雅兰都惊骇地往后缩了缩，捕食者盯住人的脖子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何况还是像姜氤污染度这么高的捕食者，点燃着一双血瞳的时候。 她扑过去咬开杜南烟的脖子，也许连一秒钟都用不了。 “姜氤，”杜南烟却仿佛毫无察觉，只是语调温和道：“你是不是累了，要不先去车上休息吧，我很快吃完就送你回去。” 姜氤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杜南烟干脆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用店员提供的热毛巾温柔地擦去上面的污垢。 “去吗，还是在这里等我们吃完？” 姜氤的目光终于艰难地从她的脖子上移开，落在她的面上。 那眼帘低垂，茶色的眼眸目光沉静。 “我……就在这里。”半晌，姜氤终于哑声道，说话间露出了尖利雪白的犬齿。 杜南烟点点头，小心地避开那些狰狞的伤口，帮姜氤把手擦干净，这才徐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静了一会，齐宏和孙雅兰松了口气，又开始找话题。 他们有心想叫杜南烟收下姜氤，便找了一些姜氤小时候的事情来说。 杜南烟留心听着，有些事情是发生在齐菲身上的，被他们张冠李戴说成了姜氤，有些就更有趣了，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竟然是他们杜撰的。 她抬头向桌子对面看去，姜氤握着筷子却没有夹菜，沉静地坐在那里，眉心越皱越紧。 “姜氤就是这样，从小就没什么安全感，老跟妹妹抢东西，看妹妹有的她也要有。”孙雅兰呵呵笑着，“我们老是教育她，都是一家人，而且妹妹比你小啊，你要让着妹妹对不对？” 齐宏则说：“姜氤本性不坏，就是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如果有人能把她带在身边多教导，那肯定——” “啪”地一声，姜氤把筷子拍在桌上，打断了他的话。 齐宏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又觉得丢脸，拉下脸来呵斥道：“你干什么，我们在跟杜小姐说话，你还有没有点礼貌了？” 姜氤“腾”地站起来，声音冷硬：“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就转身要走。 杜南烟跟着放下筷子，拿过纸巾来擦了擦嘴，“我也吃好了，我和你一起。” 齐宏和孙雅兰本来还有一肚子话想跟杜南烟说，务必劝杜南烟收下姜氤，没想到姜氤这么没有眼色，成心搞破坏。 第15章 “杜小姐，不用管她，我们吃就好。”孙雅兰急忙拉住杜南烟，连声劝她，“她从小就这样，脾气又臭又硬的。” 姜氤一言不发地开门出去了。 杜南烟低头看着孙雅兰拉着她的手，顺着这只手看到她的脸，脸上已经爬上了许多皱纹，抬头纹和法令纹尤其明显，那双眼睛却殷切而热情地盯着她。 她有些恍惚，似乎和她印象中温柔的母亲有些区别。 也许是她的记忆出了错，孙雅兰在她面前一直都是这样，她想要记住的，是她在齐菲面前的样子。 “我有个问题。”她低声说。 “杜小姐请说。”孙雅兰连忙应声。 “今天是齐菲的生日，你们给齐菲准备了什么礼物？”杜南烟问。 “额……”孙雅兰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难道她看上的其实不是姜氤，而是齐菲？ 但还是流利地回答道：“菲菲还是小孩子心性，提前三个月就跟我们要礼物了，给她买了一身订制的公主裙，就是齐家老夫人寿宴上她穿的那一身。然后还有她自己想要的水晶发卡、一个配套的包包，孩子她爸送了个照相机。” “这样，”杜南烟点点头，又问：“我听说姜氤和齐菲是双生子，今天也是姜氤的生日，你们给姜氤准备了什么礼物呢？” “这……”孙雅兰语塞。 他们只想到今天接姜氤出试炼场，然后带姜氤一起去给齐菲订的旋转餐厅吃饭，齐菲因为这个还发了好大的脾气，认为姜氤破坏了她的生日晚餐。 谁想到还要给姜氤准备礼物？ 半晌，齐宏陪笑道：“姜氤已经长大了，过生日那都是小女孩家家的玩意儿……” “我知道了。”杜南烟平静地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按铃喊来服务员，在单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忽然又停住脚步，让服务员打包了几个店里的特色菜，然后大步往电梯口走去。 齐宏和孙雅兰战战兢兢地跟在她后边，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要走，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 “和二位用餐非常愉快，感谢你们今天陪我吃饭。”杜南烟看着他们，脸上竟然又带上了淡淡的笑意，“但是我身体不好，每天很早就要上床休息，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要失陪了，两位还可以回去继续用餐，单子我已经签过了。” “啊好好好，我们送您回去吧？”齐宏问。 “不用了，我让司机送我就好。”杜南烟说，“二位请自便，以后有空我再正式请你们一家人吃饭。” 有她这句话，齐宏和孙雅兰总算放下心来，但还是坚持要送她到车上。 他们乘坐电梯到达地下负一层的停车场，齐宏和孙雅兰陪杜南烟找到车子，杜南烟摸出手机来，拨打了古叔的电话。 “喂，古叔，你回去了吗？” 如同她所预料的那样，古叔并没有走，而是把车停在停车场出入口的地方等待着。 古叔立刻回答：“还没有呢，我年纪大了，刚在车上睡着了，大小姐要用车吗？” “我坐齐家的车，”杜南烟往季姐停车的地方走去，“我有一些礼物要拿给齐家，就在我上午买的东西里面，你帮我送过来吧。” 她找到季姐的车以后就站在车边等。 不一会功夫，古叔便拎着她要求的几个购物袋走过来，笑着递过来。 杜南烟接过购物袋，把其中几个递给齐宏和孙雅兰，“时间仓促，没有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麻烦帮我拿给齐菲小姐，祝她生日快乐。” 孙雅兰一看袋子上的logo就知道价格不菲，忙笑着接了过去。 季姐接过剩下的袋子，打开后备箱整理地码放进去。 古叔亲眼看到齐家的人和司机，这下终于放心了，暗道老婆子真是没事找事，这种娇滴滴的大小姐能有多少心思，值得这么小心，害他白白在车上多等了这么久，耽误他下班喝茶。 他和杜南烟打了个招呼，便转身毫不犹豫地走了。 齐宏和孙雅兰没有立刻离开，在得知姜氤就在车后座以后，他们敲着车玻璃大声叮嘱：“姜氤啊，你好好送杜小姐回去，别耍你的大小姐脾气了，懂点事，听见没有！” 杜南烟拦下他们，淡淡道：“我们这就走了，不耽误二位接下来的时间了。” 她坐进后座，将车玻璃升上来，挡住了那两人殷切的嘴脸。 杜南烟提起的嘴角缓缓地放下，透过车玻璃反射出的那一点虚影，静静地与这张尚且陌生的脸对视。 那精致的眉眼平静淡漠，眼角眉梢俱是冰冷的寒凉。 姜氤裹着她的外套，蜷缩在座椅的另一边。 季姐也上了车，问她：“大小姐，送您回杜家吗？” “先送姜氤吧。”杜南烟说。 季姐一句也不多问，只说：“好的。” 车子很快驶出停车场，季姐看了看，说：“大小姐，杜家的车原来停在出口附近，已经开走了。” “好，知道了。”杜南烟应了一声，转头去看姜氤。 车后座光线昏暗，姜氤那双血瞳，被黑暗侵染成了黯红色，看上去危险而又美丽。 姜氤张了张嘴，示意她离自己远一点，故意让她看到自己突出尖利的犬齿，像刀尖一样雪白锋利。 杜南烟笑了笑。 对前排季姐说：“季姐，前面药店麻烦停一下。” 季姐打着双闪停在一个药店门口，杜南烟下车去买了双氧水、棉签、纱布、药膏等等，拎着回到车上，对姜氤晃了晃，“手给我。” 姜氤伸手过来。 杜南烟拆了一包棉签，沾了药水凑过去。 姜氤却忽然重重地将棉签打落。 杜南烟只觉得眼前黑影摇晃，下一秒她就已经被姜氤狠狠按在了座位上。 “够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姜氤居高临下地跟她对视，眸色血红，尖利的犬齿完全外露，“在我爸妈面前显露你高贵的地位，然后让我们一家人像狗一样侍奉你，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大小姐！”前排响起季姐不安而又惊恐的声音，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音中，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 车里面一时静得落针可闻，这可是一只a级的捕食者，又刚刚受过重伤处于饥饿状态，如果她现在暴走的话，能在几分钟的时间内吸光车内两个人身体里全部的鲜血。 -------------------- 第14章 14 14 “没事，季姐你先下车等一会。”杜南烟单手摸索着按下车里的按键，隔音挡板缓缓升起，将前排和后座彻底隔绝开来。 姜氤按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锋利的指甲切进柔软的衣料，杜南烟立刻感觉到一阵刺痛。 “姜氤，你冷静点，”杜南烟语气平缓，对那骇人的尖利爪牙视而不见，只是盯着姜氤的血瞳，轻声道：“你误会我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高贵的大小姐生活太无聊了，所以想找个乐子吗？”姜氤恶狠狠地盯着她：“你找错对象了，你应该去找个低血统的言者，而不是我这种能一口咬断你脖子的怪物！” 杜南烟轻轻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她说，“我以后不会再把家人放到和你一样的的地位，我只会优先考虑你。” 她的话让姜氤又暴躁又难过。 在姜氤17年的成长经历里面，今天饭桌上的事情发生过很多很多次，姜氤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是姐姐，所以爸妈对她理所当然地有很多很严格的要求。 她听到过很多次要她懂事的话，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当着杜南烟的面，这些话突然变得难以忍受起来。 她一点也不想让杜南烟看到这样的事情。 杜南烟这种锦衣玉食、千娇万宠长大的大小姐，根本就不会懂。 姜氤心里难以抑制地闪过暴戾的念头，她将杜南烟买的那些药品粗暴地全部扫到地上，紧盯着她冷声说：“你不知道吗，这些东西根本就满足不了我！” 她的眼睛里血腥凶残，任何一个普通人类被她这样钳制着，都能在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但杜南烟平静地跟她对视着。 她们离得太近了，近到呼吸相闻，彼此的眼瞳里都能倒映出对方的影子。 杜南烟嗅着她身上冰冷的血腥味道，低声回答：“我知道。” 姜氤嘲讽地冷哼一声，她能这样说，就是根本不知道。 然而下一秒，杜南烟在她掌控下，忽然轻轻地偏过头去。 这个动作让她一段白皙细长的脖颈直接暴露在姜氤的面前，姜氤强化过的视力能在这种昏暗的光线下清楚地看见她皮下青色的血管，在有节奏地轻轻脉动着。 “你疯了吗？”姜氤的声音低而沙哑，带着拼命压抑的疯狂。 “我知道你没有吃饱，”杜南烟说：“我们回到齐家还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你先咬我吧。” 第16章 姜氤低头凑近她的脖颈，突出的犬齿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摩擦。 姜氤能闻到她身上特有的馨香，里面似乎夹杂了一些血液的甜香味道，那温热的血管就在姜氤的牙齿下面，只要微一用力，就能刺破皮肤，吸食到最甜美的液体。 姜氤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她太饿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强行忍耐，那焦灼简直在焚烧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想要不顾一切。 “杜南烟，”姜氤贴着她的侧颈哑声低喃，“我能吸干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相信你不会的。”杜南烟抬起手，竟然虚虚地将她拥住了，“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姜氤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今天发生的事情在姜氤身上其实稀松平常，不论是进入试炼场，还是被父母说教；不论是身受重伤，还是没有一个人记住今天也是她的生日。 姜氤早就习惯了。 但是被她这样拥抱住，用这样温和带颤的声音在耳边轻声低语，竟然让姜氤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姜氤忽然重重一把将杜南烟推开。 然后整个人缩回角落里，紧紧地贴着她那一侧的车门。 “开车，”她哑声道：“现在就回去！” 杜南烟打开车门，季姐正焦躁地在外面踱步，见状立刻凑过来查看她的脖子，见到没有咬痕之后才松了口气。 “没事，季姐，你开车吧。”杜南烟说。 “真的不要紧吗？”季姐隐晦地向车里瞟了一眼，“大小姐，您要不要自己叫一辆车回去？” “没事。”杜南烟又重复了一遍。 季姐战战兢兢地跑去前座，一路上把车开得飞快，看起来应该是后悔出这趟车了，恨不得马上就把她们送过去。 车子里十分安静，只能听见季姐压抑不住的急躁呼吸声。 杜南烟往旁边看了一眼，姜氤整个蜷缩在角落里，把她的外套死死裹在身上，看起来简直想找个缝隙钻进去。 杜南烟犹豫片刻，把衣袖挽起来，将左手伸过去。 “咬脖子确实不好，容易被人发现，咬胳膊吧？” 前排的季姐默不作声地加了一脚油，车速霎时间又提了一档。 姜氤这次看都没看杜南烟。 她忽然把杜南烟的外套丢回她身上，然后打开了车窗。 夜晚的凉风呼啸而入，杜南烟立刻明白姜氤要做什么，她想伸手去拉她，但慢了一步。 姜氤从车窗攀出去，从车速接近每小时一百公里的车上直接跃了下去，转眼间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大小姐？”季姐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吓得手下一滑，车子在原地打了个诡异的急弯，差点撞到路边的大树。 “没事……”杜南烟按下按键，车窗缓缓回升。 “麻烦送我去齐家吧，不用进老宅，去异种们住的地方就好。”沉默了一会，杜南烟说道。 ———— 杜南烟让季姐远远地把车停在路边，自己从后备箱拿出先前放进去的纸袋，下车步行穿过树林。 这个时间，大多数住在这里的变异种都已经回来了，普通人根本不敢靠近他们住的地方。 杜南烟走了一会就气喘吁吁，夜色幽深，她的手机只能照亮前面的一小片地方，大片树林都隐在黑暗之中。 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里面隐约包含着一些怪异的声音，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杜南烟摇摇头，有些变异种还是这么无聊。 她扶着树干歇了一会，然后就继续往前走，脸头都没有回。 过了一会，跟着她的黑影似乎是觉得无趣，又悄无声息地散去了。 杜南烟踏入变异种们住的小楼，一楼大厅聚集的异种们看见她，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杜南烟说：“我是杜南烟，我找姜氤。” 齐家的变异种们大多没见过她，但听见是杜家人，都新奇地看着她。 其中几个捕食者都对她露出血瞳和尖牙，这是它们的一点恶趣味。 但令它们失望的是，杜南烟姣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害怕的表情。 “姜氤她应该还没回来，”何嘉妍从人群里面挤过来，匆匆走到她面前，“你……您要不先回去？” “我去她的房间等她。”杜南烟说，顿了顿，又问：“可以吗？” 何嘉妍神色复杂，简直不敢想象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大小姐竟然真有这么大的胆子，只身一个人就敢进入变异种的住处。 她听姜氤说起过杜南烟，不敢让她一个人留在众多变异种的环伺之下，当下点头道：“你跟我来吧。” “谢谢。”杜南烟说。 她跟着何嘉妍上楼，身后的变异种们立刻小声议论起来。 何嘉妍带她进了房间，请她在客厅坐下，又去给她倒水。 杜南烟静静地看着何嘉妍的背影。 何嘉妍和姜氤是从同一个新人试炼场出来的，又分在同一个房间，关系一直不错。 只是前生姜氤喜欢上了萧晴墨，何嘉妍却觉得萧晴墨根本不是真心的，只是在利用她，两人为此争吵过好多次。 萧晴墨知道以后，便跟姜氤说，何嘉妍是嫉妒她，存心破坏她们的关系。 姜氤听了萧晴墨的话，就跟何嘉妍逐渐疏远了，最后到她死的时候，她们连话都不说了。 一个装满热水的陶瓷杯子被放在桌子上，打断了杜南烟的思绪。 “您先喝水吧，姜氤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吧？”何嘉妍说。 “没关系，我在这等她就好。”杜南烟顿了顿，“我能去姜氤的房间看看吗？” 何嘉妍本来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杜南烟待在客厅并不安全，难保哪个胆大包天的变异种跑过来伤害她。 但姜氤的房间里有她的气味，而且姜氤是血统最高的捕食者，对其他异种多少都是有威慑作用的。 “那好吧，但是你别乱翻啊，姜氤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何嘉妍叮嘱她。 “放心，我知道的。”杜南烟说。 她端着何嘉妍倒的热水，进了姜氤的房间。 仅仅在十几天以前，这还是她前生的房间。 杜南烟把水杯放在桌上，静静地打量着房间里曾经熟悉的一切。 门边放着一个书桌，对面是衣柜，再旁边就是一张宽阔的床铺，上面整齐地铺着明黄色的床品。 床边是两扇玻璃推拉门，外面连着一个小小的露台，露台上种着一些绿色的植物。 杜南烟走到露台上，看见木架上排着几盆形状各异的多肉。 啊，对了，这个时候的姜氤还只能种活仙人掌类植物。 她忍不住轻轻勾了勾唇角，给几盆缺水的植物浇了水，又回到房间里，在书桌前面坐下，拧亮了台灯。 姜氤从她那拿走的那本《福尔摩斯》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里面夹着一片平整的枫叶做书签，姜氤已经看了四分之一，但书页仍然平整干净，像新书一样。 再往后，靠墙的地方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齐家的全家福。 齐宏和孙雅兰笑容和煦地站在后边，齐菲和姜氤并肩站在前面。 齐宏的手搭在齐菲的肩膀上，孙雅兰则将齐菲半搂在怀里，齐菲笑容灿烂，姜氤却半偏着头，向往地看着他们。 “啪”地一声，杜南烟把相框倒扣在桌上。 “找的什么摄影师，拍的烂透了。”她低声说。 姜氤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干脆打开那本书，就着姜氤看的地方继续往下看。 夜色幽冥，姜氤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睡不着在树林里游荡的变异种们纷纷跟她打招呼，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催她赶紧回去。 姜氤莫名其妙，懒得爬楼梯直接走窗户翻进房间，刚落地就察觉到房间里多了一道呼吸，还有淡淡的馨香。 她走进卧室，借着月光看见杜南烟趴在她的书桌上睡着了，翻了一半的书从她手中落下来，掉在她的脚边。 -------------------- 第15章 15 15 月光澄净，如水一般洒落。 听见动静，杜南烟迷迷糊糊醒过来，动作缓慢地撑起头。 她眼神迷蒙，脸上还带着压出来的印子，跟姜氤对视。 姜氤一身湿寒露重，头发乱七八糟张牙舞爪，手里捏着一只冷硬的死老鼠，那是她刚刚的晚饭，盯着杜南烟的表情如同见了鬼一样。 半晌，她嘴唇蠕动：“你怎么在这？” “我在这等你啊。”杜南烟说。 “何嘉妍！”姜氤猛地转头冲着客厅的方向怒吼：“谁让你随便带她进来的！你想找死是不是！” “她自己找过来的！”何嘉妍在隔壁卧室对吼：“我没带！” “你放——你胡说！”姜氤大步冲出卧室，一头扎进厨房，一边稀里哗啦翻东西一边大吼：“她在自己家都会迷路，怎么可能找得到这里！” 第17章 “神经病吧你，人家是来找你的，我给她带什么路！”何嘉妍干脆跳下床，拉开卧室门和她对吼。 姜氤用四五个塑料袋把那只被吸干血的死老鼠层层包裹住，确认从外面再也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然后又快速翻出一个没用过的新杯子，打开水龙头唰唰冲洗干净，用温水冲了一杯蜂蜜水，端着走出来。 何嘉妍已经做好了和她理论一番的准备，看见她端的东西惊得眼睛溜圆：“你端的什么玩意，你喝血噎着了？” 姜氤睡觉之前不是从来不喝甜的吗？ “不是我喝的，蠢货。”姜氤轻蔑地扫了她一眼，路过的时候顺手把那一堆包裹严实的塑料袋塞到她手里，“帮我扔一下。” 然后脚步不停地进了自己的卧室，“墩”地一声把水杯放在杜南烟面前，“这个，新杯子，我们都没用过的。” “？？？”何嘉妍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里那一团塑料袋。 姜氤包得非常严实，从外面绝对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 但何嘉妍是个言者，在她的视线里，她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塑料袋里面那一团蜷缩的，被吸干血冷硬的死老鼠，那双灰白色的眼睛死不瞑目地跟她对视着。 “妈的，姜氤你脑子坏了吧……”何嘉妍双手颤抖、嘴唇蠕动。 杜南烟却在这时转过头，对她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嘉妍小姐，我有些话想和姜氤单独说，能麻烦你先回避一下吗？” 她从自己带来的那一堆纸袋里面找出一个打开，里面是一个6寸的起司蛋糕，她几步走过来，把蛋糕盒子放进何嘉妍怀里，压在那只该死的老鼠尸体上面。 “麻烦你？”她笑得十分温和。 何嘉妍眼睛都直了：“姜氤你这个狗脾气是怎么认识这么温柔的大小姐，妈的——我是说好的！” 她迷迷糊糊捧着那个散发着甜美香气的蛋糕盒子站在楼道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一条睡裙，怀里还有一只死老鼠…… 这种大小姐太让人迷糊了，可是她叫我嘉妍小姐耶。 何嘉妍脚步虚浮，像捧着什么贡品一样捧着那个蛋糕和底下的死老鼠，晃进了隔壁其他异种的房间。 ———— 房间里只剩下杜南烟和姜氤两个人。 杜南烟弯腰把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枫叶书签还夹回姜氤看到的那一页，然后把书放回桌上。 “你到底来这干什么？”姜氤干巴巴地问。 “来找你。”杜南烟说，她观察着姜氤的样子，眼眸已经恢复了平时的颜色，犬齿也收回去了。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姜氤再次问道。 “有东西要给你。”杜南烟打开自己拿来的纸袋，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只见一块色泽澄澈的紫水晶静静地躺在黑色的绸缎衬布里面。 杜南烟拿起紫水晶举到光下，水晶里面只有淡淡的一抹紫色，看不到一丝棉裂，光从其中穿过，在墙壁上投射出璀璨的碎彩。 “生日快乐，姜氤。”她把紫水晶连同盒子一起递给姜氤。 姜氤接过那个做工精美的盒子和那块价值连城的水晶，半晌才问：“你等到现在就是为了给我这个吗？” “嗯，我想给你过个生日。”杜南烟说。 姜氤抿了抿嘴，偏过头去，“那你为什么把我的蛋糕给何嘉妍了？” 杜南烟愣了一下，失笑道：“那个不是。” 她打开最后一个袋子，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巧克力奶油蛋糕，6寸大小，上面点缀着草莓和蓝莓，散发出一阵香甜的味道。 杜南烟把蛋糕拿出来，看了一眼时间，11:57分了。 “还好，”她松了口气，“还来得及。” 袋子里还有两根蜡烛，一根1一根8，合起来就是18，杜南烟把蜡烛点燃插在蛋糕上，起身关了灯，催促姜氤：“快，趁还没到12点，赶紧许愿。” 姜氤却迟疑了一下，“许愿……会实现吗？” “会的吧……”杜南烟在黑暗中跟她面对面，片刻后改了说法：“会的。” 姜氤于是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愿望。 杜南烟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有些恍惚。 她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当年18岁生日的时候，许的是什么愿望呢？ 那时候没有杜南烟出现，她九死一生地从试炼场里爬出来，见到了萧晴墨和爸妈，他们把她送回住所嘱咐她早点休息就离开了。 她一个人躺在房间里，点了一根蜡烛，在12点的时候吹灭蜡烛，孤零零地度过了自己的18岁生日。 她当时似乎是许了三个愿望，第一个希望爸妈身体健康，第二个希望齐菲学业有成，第三是和萧晴墨有关的。 分针和时针重合，12点了。 姜氤吹灭了蜡烛，房间陷入黑暗之中。 杜南烟轻声说：“恭喜你，18岁了。” 她起身去开灯，房间里面现在只有月光的清辉，好在她对房间的布局足够熟悉，即使看不到，也能找到开关的位置。 她的手指摸到开关按下去，身后却忽然一阵风声呼啸。 姜氤扑过来，按住她的手，将开关又推了回去。 房间里面短暂地一亮，然后又回到黑暗之中。 杜南烟被姜氤按在墙上，面前是冰冷的白墙，身后是姜氤温热的身体。 “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姜氤在她身后很近的地方说道：“你以前就算不出门，也应该听说过捕食者吧，你为什么不害怕我？” 杜南烟意识到自己的确没有注意这个问题。 她只是很担心姜氤，却忽略了在姜氤的心里，自己只是个才认识几天不到的陌生人，甚至远远比不上萧晴墨。 杜南烟想了想，回答她：“我只是相信你不会伤害我。” 姜氤在她耳边轻轻嗤笑了一声。 “你相信错了。”她说，“我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个凶残嗜血的捕食者。” 杜南烟感觉到锋利的犬齿贴到了自己的皮肤上，姜氤呼出的热气拂在她的耳尖，又烫又痒，“你真的很香，总让人想咬开，尝一尝味道……” 杜南烟的耳朵不受控制地烧起来。 “那你要尝一尝吗？今天是你的生日，可以当做是我送你的礼物。”杜南烟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你已经送过我礼物了。”姜氤说，犬齿贴着她的耳尖轻轻摩挲向下，一路划过耳根，最后落在她的后颈处。 “我可以送你好多件礼物，只要你开心。”杜南烟忍不住在这种极致的危险和亲近下战栗，她前生也曾经是捕食者，知道以姜氤的血统，咬开她的颈动脉也许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 姜氤的动作却突兀地停下来，又问了她一遍，“生日许下的愿望……真的会实现吗？” “会的。”杜南烟轻声说：“姜氤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姜氤似乎笑了一声。 然后湿润温热的感觉贴上了杜南烟后颈最敏感的地方。 杜南烟后知后觉，那是姜氤的唇舌。 这真的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姿势，身后的捕食者拥有一口咬断她脖子的实力，前生的姜氤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要害就这样暴漏在别人面前的。 杜南烟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放松身体，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她感觉姜氤锋利的犬齿贴了上来，咬上了她的后颈。 杜南烟屏住呼吸。 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 姜氤只是轻咬了她一口就放开了，灯光打开，杜南烟再回头的时候，姜氤已经站在远离她好几米的地方了。 杜南烟伸手摸了摸后颈，只摸到一点潮湿的温热和一个浅浅的牙印，连皮都没有破。 “时间不早了，送你回去吧。”姜氤打开衣柜找出一身干净的衣服往身上套，“还是你打电话让司机来接？” “从齐家找个司机送我就好。”杜南烟整理了一下衣领，遮住自己的后颈。 “走吧。”姜氤迅速套好衣服，走到门口又回头问她：“你要吃口蛋糕吗？” 杜南烟犹豫了一下，以她的身体状况来说，晚上不应该吃这么甜腻的东西了。 “吃一口吧。”半晌，她说。 姜氤便用赠送的刀子将蛋糕分成八块，挑了一块草莓和蓝莓最多的装在纸盘里递给杜南烟。 杜南烟挖下一块送进嘴里，动物奶油奶香浓郁，含着巧克力的微苦、樱桃和蓝莓的酸甜，口感丰富而美妙。 生日快乐，姜氤。 她在心里悄悄地说。 杜南烟只吃了一小半就放下了，姜氤一块蛋糕已经吃完了，当即站起身来，送她去齐宅停车场，找了个值夜班的司机送她回去。 姜氤独自一个人回到住处，隔壁房间闻声开门，何嘉妍笑眯眯地探出头来。 “杜小姐的蛋糕我们已经吃完了，本来想给你留一点的，谁知道你回来这么晚。”她舔了舔嘴巴，“可惜了，听说今天还是某人的生日呢。” 第18章 “没关系。”姜氤对她笑了笑，“我有生日蛋糕，巧克力味的。” 何嘉妍：“？！” 姜氤不等她接话，便利落地关上门，回房间看到装在盘子里的，杜南烟只吃了几口的蛋糕。 她犹豫了一会，用手指从上面刮了一块奶油送进嘴里。 甜的。 问外传来剧烈的拍门声混着何嘉妍的怒吼：“姜氤！你在房间里偷吃什么东西？！别以为我看不见，你给我出来！！” -------------------- 姜氤：偷吃老婆的……（不是） 言者：可同步看到过去/现在/未来的场景，不受视线和空间的限制，因为在《异种》里面写过变异种的三种能力，所以在犹豫要不要再写一遍，怕你们觉得内容重复 第16章 16 16 杜南烟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快1点了。 崔妈焦急地等在楼下，看见她回来一叠声地念叨：“这齐家人也太不懂事了，大小姐身体不好，竟然这么晚才送您回来！老头也真是的，把您扔给齐家人就不管了，我回头一定好好骂他……” “崔妈。”杜南烟淡淡打断她，“我困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不等崔妈接话，便大步上楼了。 她回到卧室带的卫生间，撩起浓密的长发，对着镜子转过身去。 在白皙的后颈上，印着一个清晰的牙印儿，边缘泛着红。 杜南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有轻微的刺痛感，带一些酸胀和麻痒。 姜氤到最后也没有咬破她的皮肤。 18岁的姜氤，原来是这样心软的女孩子。 也许是因为这一天经历了太多事情，杜南烟终于精疲力竭躺到床上的时候，反而睡不着，脑子里各种念头如同走马灯一样快速流转。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开始慢慢整理自己的思路，和后面要做的事情。 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杜南烟醒来的时候已经9点了，她依然很困顿，但还是坚持爬起来吃了早餐，然后到院子里散步。 “大小姐，今天要用车吗？”崔妈走过来，“我让老头子在停车场等你。” 杜南烟想了想，“不用了，我今天有别的事情。” 她回到书房，给萧晴墨发了个信息：“萧小姐今天有空吗？” 萧晴墨回得很快：“不忙，杜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杜南烟：“我想学开车，不知道萧小姐方不方便教我？” 萧晴墨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杜南烟接起来，听见她在那边笑着说：“杜小姐，是要我还你人情吗？” 杜南烟问：“方便吗，不方便的话我……” “当然方便，我去杜家接你吧。”萧晴墨说：“不过这点小事，哪里值得杜小姐一个人情——我还想多欠你一段时间呢。” 杜南烟笑了笑，不置可否。 四十分钟以后，萧晴墨就到了。 “崔妈。”杜南烟说：“把我前几天带回来的糕点拿给我。” 崔妈应了，不一会就拿着一个包装完好精致的礼盒走过来，杜南烟买回来以后没发话，他们都没有拆。 杜南烟提着点心出门了，萧晴墨在停车场等她。 到了停车场，远远就看见萧晴墨站在一辆奥迪前面等她。 萧晴墨今天穿了一身暗紫色的休闲西装，里面搭了白色的衬衣，整个人显得大气又干练。 杜南烟走过去，把糕点递给她：“感谢萧小姐抽时间教导我，既然你说不算人情，那我就用裕兴斋的糕点借花献佛吧。” 萧晴墨接过来，脸上露出笑容。 杜宅处于郊区位置，附近都是空旷的林荫路，萧晴墨带她找了一条没有车的道路，带她熟悉车子的基本操作。 杜南烟学得很认真，她的想法很简单，她要自己学会开车，这样就不用去哪里都要人送了，萧晴墨在有意为之的时候，会是一位很有耐心的老师。 一个小时以后，杜南烟已经能开着车子在路上跑了。 萧晴墨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开得有什么问题吗？”杜南烟问。 “不是，”萧晴墨诚实道：“我原本以为杜小姐就是学着玩玩的，没想到你学的这么快。” “我不想浪费萧小姐的时间，我是真的想学开车。”杜南烟说，把车在路边停下。 “你报名驾考了吗？”萧晴墨问。 “还没有。”杜南烟拉下手刹，低头去解安全带，扣有点紧，她按了几下都没有弄开。 萧晴墨凑过去帮她解开安全带，忽然说道：“要不要我帮你联系驾校，能优先安排考试，练车也不用排队。” 杜南烟有些惊讶，但还是说：“那就麻烦萧小姐了。” “叫我晴墨吧，萧小姐太见外了。”萧晴墨说：“我能喊你南烟吗？” 杜南烟顿了一顿，“当然可以。” 萧晴墨直接开车带她去驾校报名并做了体检，预约了一周以后考科目一。 驾校的老板亲自出来迎接，拍着胸脯保证杜南烟随时过来练车都可以，不需要预约和排队。 “你找一辆手感好的车，”萧晴墨说：“我有时间的话我带南烟练。”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杜南烟提出请萧晴墨吃饭。 “附近有家养生粥不错，很适合你，”萧晴墨体贴地说：“我打电话问问有没有位置？” 杜南烟同意了，萧晴墨打电话定好位置，直接开车过去。 服务员把她们引进了一个安静的包间，杜南烟让萧晴墨点菜，自己起身去上卫生间。 她在洗手台前面洗手，突然偏了偏头。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v领衬衣，搭配蓝灰色半身长裙，她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角度，果然隐约看见了自己的后颈。 也许是因为皮肤太过娇嫩的关系，浅淡的牙印还在，红肿则变成了淤青。 杜南烟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她大概猜到萧晴墨突然对她殷勤备至的原因了。 前世今生，萧晴墨果然都没有让她失望呢。 她故意在卫生间多待了一会，回去的时候又放慢了脚步。 包间里，萧晴墨看着一上午的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其中最多的是齐菲。 她给齐菲回拨回去。 “喂，宝贝，我上午在忙。”她声音温和：“你下课了吧，下午要我学校接你吗？” “不用啦，我要去找姜氤，我把你之前送我那块表忘在她那了。”齐菲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我今天就去拿回来，放在她那别被其他异种偷走了。” 萧晴墨体贴地说：“一块表而已，丢了我再送你新的。” “那不行，那是情人节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意义特殊。”齐菲撒娇道。 萧晴墨忍不住笑了笑，齐菲就是这样，不耍小孩脾气的时候，就有种小女生的娇憨。 齐菲又继续说：“反正我今天都得去一趟，我爸妈让我去问问姜氤和那个杜家大小姐进展怎么样呢。” 萧晴墨握着手机的手指忍不住收紧。 “哪个杜家大小姐？”她问。 “就是那个叫杜……杜什么烟的，爸妈叫我好好劝劝姜氤，最好让杜什么烟收了她，”齐菲不耐烦地说：“但我看根本没戏，听说昨天饭吃到一半，她直接站起来就走了，你说就她那个臭脾气，人家哪个大小姐能看上她啊？” 萧晴墨的手指死死抠着手机壳的背板。 “昨天，你们家和杜南烟吃饭了？” “对啊，爸妈说杜南烟对他们印象不错，可惜被姜氤坏了气氛，她还说下次要请我们家人吃饭呢！” 后面齐菲还说了一些什么，萧晴墨根本没在听，只是随口应对了。 她的眼前忍不住浮现起之前在车上，她帮杜南烟解安全带时候看到的情形。 杜南烟为了方便练车把浓密的长发扎了起来，低头认真研究安全带锁扣的时候，便一截露出白皙的后颈，萧晴墨凑过去帮忙，正好看见她后颈处那个已经很淡的牙印，和旁边的青紫淤痕。 萧晴墨今年23岁，从小被人夸美女夸到大，家境又殷实，从她发现自己喜欢女生到现在，正式在一起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她一眼就看出来杜南烟后颈那是被人咬出来的，而且看大小尺寸，对方是女性的可能性非常大。 在那一瞬间，萧晴墨心脏狂跳。 她原本以为杜南烟是那种不谙世事、深居简出的病弱大小姐，却没想到她的后颈上，却带着别人啃咬的痕迹。 如同一张原本以为纯洁无瑕的白纸，却在不经意间被风扬起，让萧晴墨瞧见了纸下面隐藏的玫瑰色烙印。 让萧晴墨不由自主地想，既然别人可以，那为什么不能是她？ 那可是杜家的大小姐，听说杜恒手里所有的私人势力，全部都留给了她！ 萧晴墨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撒娇的齐菲，听见门口有脚步声，说了句“我还有事忙”就把电话挂了。 第19章 来的是上菜的服务员，杜南烟跟在后边。 这个包间位置隐蔽，杜南烟刚才在门口听了一会，听出来跟萧晴墨打电话的是齐菲，下午要去找姜氤。 她假装刚刚回来，坐下后随口抱怨道：“店里的布局太复杂了，我刚才回来找了半天包间在哪。” 萧晴墨帮她盛了一碗粥，笑着说道：“这里离驾校不远，以后我多带你来几次，你就熟悉了。” 杜南烟道了谢，用勺子在碗里搅了搅。 饱满的大米里面，混着薄薄的鱼片、小块的海鲜和翠绿的蔬菜碎，口感非常鲜美，沿着食道一路熨帖到胃里面。 杜南烟对萧晴墨笑道：“很好喝，多谢萧小姐推荐这么好的地方给我。” 萧晴墨对着她灿烂的笑颜，竟然一时愣了神，没有接话。 杜南烟没管她是什么反应，往碗里加了一点香菜，又喝了几口。 下次有机会带姜氤来尝尝，她一定喜欢。 她们吃饭完又在车场练了一会车，杜南烟感觉到困了，萧晴墨便开车将她送回杜宅，并且约定了明天早晨9点来接她去练车。 杜南烟回到自己的院子，得知她的复学手续已经办好了，下个月就可以回去上课了，杜梦泽还派人送来了全新的教材和学习资料。 杜南烟睡了一觉，醒来后觉得自己精神恢复，便叫车出门。 车上古叔问她去哪。 杜南烟想了想：“x大，我去接一位齐家的小妹妹。” -------------------- 第17章 17 17 x大，本市一流大学，仅次于杜南烟就读的f大。 齐菲成绩一般，是走了艺术生的路子，才勉强达到x大的分数线。 当年姜氤比她成绩好很多，本来是很有希望考上f大的，可惜她被家族征收进异种的队伍，第一次下试炼场就受了重伤，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勉强起身，后来又参加各种危险的外勤任务，根本没有时间回学校上课，后来更是连高考都错过了。 杜南烟站在x大校门口，看着陌生的门面，思绪万千。 前生她也很少来这里，一开始她还兴冲冲地跑来接齐菲下课，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自己在校园里逛了逛，想象着自己也是那些抱着书本的学生中的一员，可齐菲看到她以后却一脸漠然地跟她拉开距离，还叫她以后不要随便来学校找她。 她从此就没再来过。 杜南烟还记得齐菲下课的时间，站在校门口等了十几分钟，果然看见齐菲背着个粉红色的mcm包包，跟同学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杜南烟对她招了招手。 齐菲犹豫了一下，小跑过来，“您是来找我的吗？” 杜南烟微笑：“我中午偶然听见你和萧晴墨打电话，她今天比较忙没时间接你，我就自告奋勇替她过来了，你不介意吧？” 齐菲本来还在发愁要自己打车去找姜氤，高峰期不好打车路上又堵，听到有人接送她非常开心。 “会不会麻烦您呀，我得去一趟老宅那边，我爸妈有东西让我带给姜氤。”她说完又立刻补充，“不过我很快就出来，不会耽误您很久的！” “不要紧，”杜南烟笑着说：“我比你大几岁，你叫我杜南烟或者姐姐都可以。” 齐菲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坐上了杜南烟的车。 杜南烟亲切而随和，一路上随意和她聊些家常话题，也会问到她和父母的情况，齐菲都回答了，她们两个还加了微信。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爸妈的话，她一开始就不相信杜南烟这种大小姐能看上姜氤，现在聊了一路，杜南烟一句跟姜氤有关的都没问。 难道说，杜南烟其实看上的是她吗？ 这倒是很正常，毕竟她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 可是她已经有萧晴墨了呀，她倒是不介意和杜南烟成为很好的朋友，可是只能做朋友了。 车子开到树林边，穿过前面的林荫小路就是齐家异种住的小楼了。 齐菲坐在车后座没动，给姜氤打了个电话要她出来，记得带上她的手表。 杜南烟看了她一眼，“你不进去找姜氤吗？” “我不想进去，那栋楼里面都是异种，臭死了！”齐菲皱起眉头，嫌弃道：“和他们在一起待久了，万一我的污染度上升怎么办？” 杜南烟这次转过头来，面对面和她对视，慢慢地说：“这么说，你的污染度很低了？” “对啊，我污染度就是很低！”齐菲拔高声音强调，“按照基地的说法，我变成异种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小！” “这样啊，那真是不错。”杜南烟说，“这样你爸妈都不用担心你了，对不对？” “我爸妈本来就不怎么担心我，我们家让人操心的就只有那个危险的姜氤罢了！”齐菲嘟哝道。 十分钟后，姜氤便到了，她先看了杜南烟一眼，然后把手表递给齐菲，“喏。” 齐菲一把抢过手表，对着光线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磕碰，才把表收起来。 她似乎有点尴尬，解释道：“这手表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送的，碰坏了她会不开心。” 她假装不经意地翻开衣袖，露出手腕上一串晶莹剔透的芙蓉玉：“这个也是她送的，生日礼物！” “你说过一遍了，手串很漂亮，”姜氤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还有事吗？” 齐菲翻了个白眼，从包包里摸出一个纸盒塞进姜氤怀里，“爸妈让我带给你的，生日礼物！” 然后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杜南烟，到底还是拉着姜氤往旁边走了几步，“还有爸妈有话让我交代你！” 杜南烟站在原地没动，目送齐菲拉着姜氤走到旁边一棵树后面窃窃私语。 说了没几句，齐菲就把姜氤一个人扔在那自己大步往回走，气急败坏地嚷道：“反正话我给你带到了，你爱听不听吧！” 她直接回到车上，“砰”地一声摔上车门，看起来气得不轻。 杜南烟勾了勾唇角，曲起食指叩响车窗。 齐菲摇下车玻璃，表情还有点不好看，“杜姐姐，咱们走吧？” “我忽然想起来，有件事要去找齐老夫人说。”杜南烟说：“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古叔在前面抗议道：“大小姐，这不好吧……” “古叔，这位小妹妹是齐宏先生的掌上明珠，你务必把她安全送回家，不然我可要找你的。”杜南烟温和但不容置疑地说，“如果你不放心，送她回去以后可以再来齐家接我。” 齐菲显然多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待，跟杜南烟客气了几句，便接受了她的安排。 车子载着齐菲开走了，杜南烟回头，发现姜氤正盯着车子远去的方向。 “你在看什么？”杜南烟询问她。 “你的司机刚才在车里打电话，让齐家的司机帮忙盯着你，务必把你送回杜家……后面的听不到了。”姜氤皱眉道。 车窗是关着的，但并不是绝对的隔音，姜氤强化过的听力能够听到。 杜南烟觉得很有趣：“古叔就这么在齐菲面前打电话？” “齐菲也在给爸妈打电话，说你根本就没有看上——”姜氤蓦然止住话音。 “看上什么？”杜南烟眨眨眼睛。 “没有什么，后面的我没听清。”姜氤僵硬地转移话题，“你要去齐宅吗，我送你过去吧。” 杜南烟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 姜氤在这样的目光下，不自在地转开脸。 “看什么？”她语气生硬。 半晌，杜南烟轻轻笑了一声。 “没什么，你爸妈给你的生日礼物，你不拆开看看吗？” 姜氤耸耸肩，无可无不可地拿起那个纸盒晃了晃，面色微微沉下来，然后丢进杜南烟怀里，“这么好奇，那你拆吧。” 杜南烟接过那个纸盒。 纸盒外面包着红色的包装纸，贴着一个塑料花蝴蝶结，不是那种绸缎扎成的，而是礼品店配套赠送的包装。 前生没有杜南烟横空出现，从试炼场爬出来的姜氤被萧晴墨接走送回住处，没有齐菲第二天来找她，自然也就没有这份礼物。 所以她对于纸盒里的东西，是很好奇的。 她看了看姜氤，确定她的确是让她来拆的意思。 于是便果断拆起来。 塑料蝴蝶结是用胶带纸贴在包装纸上的，杜南烟费了一点功夫找到胶带纸的头扯掉，又把红色的包装纸撕开。 里面是一个纸盒子。 杜南烟小心翼翼地打开纸盒，看到里面的东西以后心凉了半截，立刻知道姜氤为什么让她来拆了。 纸盒里面放着一对情侣咖啡杯，一只粉色一只蓝色的，杯子制作得很是精美漂亮，手柄可以拼成一个完整的心形。 但不知道是包装的人不精心，还是齐菲一路带过来磕碰了，一只杯子的手柄已经断了，另一只的杯口则被磕掉了一块。 第20章 以姜氤超凡的听力，刚才晃动的时候就已经听出来了。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杜南烟小声问：“那……你还要吗？” 姜氤漠然摇头：“坏了没法用，扔掉吧。” 杜南烟暗自叹了口气。 “大小姐，需要我送你去齐宅吗，”姜氤说：“不需要的话我就回去了。” 姜氤看起来心情很差。 杜南烟想，碰上这样的事情，她心情也不好，也想把这两个破杯子扔掉。 她本来有别的事情想跟姜氤说，但现在时机似乎并不合适。 “那这两个杯子我带走扔掉了。”杜南烟说：“我自己去齐宅就好，你回去休息吧。” 姜氤点头，转身往回走。 杜南烟看她走了十几步，忽然又喊住她：“姜氤！” 姜氤站住，但没有回头。 “其实我今天是来找你的，我下个月要回学校上学了，还缺一个保镖，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杜南烟快速说道：“f大生物系，你可以和我一起上课，或者去图书馆逛逛什么的……” 姜氤没有转身，只是右手扬起跟她挥了挥，然后就继续往前走去。 杜南烟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今天果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她沿着林荫路慢慢往齐宅的方向走，路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最后又看了一眼手里的杯子，然后连着纸盒和包装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她当然没有什么事去找齐老夫人，找个借口留下来也只是想看看爸妈给姜氤送了什么礼物，人对没有得到的东西似乎总有种特殊的执念。 事实证明前生没有得到的，今生的结果似乎也不怎么样。 如果她没有找借口留下来就好了，那姜氤就能自己一个人安静地拆礼物，场面不至于这么难堪。 杜南烟很懊恼。 她拿出手机点开姜氤的微信，犹豫着输入了一串文字，又一个一个删掉了。 姜氤有姜氤的生活，她只是一个从裂缝里跑出来的阴魂，不该过多地参与，今天的事情就是一个小小的教训。 毕竟，她和姜氤已经是不同的个体了。 她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杜南烟点开萧晴墨最新的朋友圈，她发了一个图文状态，标题“充实而开心的一天”，配图是她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的照片。 杜南烟面无表情地退出，又点进刚加上的齐菲的朋友圈，最上面就是她带着芙蓉玉手串的自拍照，配文“按时长大，解锁18岁！” 杜南烟给齐菲点了个赞。 -------------------- 第18章 18 18 之后的几天，杜南烟的生活很规律。 每天按时进食，上午在院子里散步和去书房看书背题，下午萧晴墨来接她去车场练车，晚上会跟着视频做一套完整的身体拉伸，然后在10点以前准时上床睡觉。 她没有再给姜氤发信息，姜氤也没有联系她。 那天姜氤背对着她挥手，似乎成为她们之间默认的答案。 一周以后，萧晴墨来接她去考科目一。 “天天这么麻烦你太不好意思了，”杜南烟客气地说：“以后我自己过去就好。” “不麻烦，你可是我第一个学生，我一定要看着你顺利拿到驾照，”萧晴墨笑着帮她系好安全带，“不要剥夺我这种快乐。” 萧晴墨的微信提示音响起来，杜南烟意有所指地说：“可是你好像很忙，总有很多信息，我不想耽误你的事情。” 萧晴墨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眉心立刻蹙起，她没有回信息，而是把手机关掉屏幕丢进了扶手箱。 “没什么事情，”萧晴墨淡淡道：“家里的小辈找我，晚点再回她就是了。” 杜南烟不置可否，这位“小辈”隔几十分钟就要给萧晴墨发消息，有时候还会打电话过来，萧晴墨一开始还接，后来在她面前便不再接电话，都是直接挂断。 前生她并没有发现齐菲和萧晴墨关系如此亲密，是因为这一次她改变了时间的进程，让萧晴墨没有能抓住姜氤，所以才转而选择了齐菲吗？ 齐菲对于萧晴墨原本想欺骗姜氤的心思，又知道多少呢？ 车子开到了考试的地方，萧晴墨送她进去。 这些题目杜南烟这几天已经模拟练习了好多遍，答完题后屏幕上显示出得分：100分，一次性通过。 她轻轻勾了勾唇角。 走出考场立刻就看到萧晴墨等在门口，正在打电话。 萧晴墨匆匆挂掉电话迎上去，“怎么样，南烟这么聪明，一定通过了吧？” 杜南烟微笑道：“100分。” 萧晴墨拍手，“太棒了，为了庆祝，我请你吃饭吧？” 手机又响了，萧晴墨直接挂断。 杜南烟迟疑道：“你看起来很忙。” “没事，”萧晴墨说：“我们先吃饭，晚点我再解决其他事。” 萧晴墨带她去了一家港式餐厅，点了猪肚鸡和一些港式茶点，杜南烟拍了一张桌上摆盘的照片，巧妙地把萧晴墨一只拿筷子的手圈在里面，然后发了个带定位的朋友圈：“考试结束”，设置仅对齐菲可见。 萧晴墨替她盛了一碗汤，挑着轻松愉快的话题跟她闲聊。 杜南烟不得不承认，萧晴墨真的很擅长聊天，很容易就能带人进入她想要的氛围之中。 过了一会，萧晴墨装作不经意地问：“南烟，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 杜南烟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汤，“是什么呢？” “就是……你有谈过恋爱吗？”萧晴墨目光专注地看着她，“别误会，我不是八卦，只是觉得你这么完美的女孩子，一定有很多人喜欢吧。”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一直想问萧小姐，”杜南烟抬头静静地看着她，“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你吧？” 萧晴墨愣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笑道：“我上学的时候一直专注学业，毕业以后又专注于基地和家族的工作，还真的没有认真考虑过个人问题。” “南烟提醒我了，我的确应该认真——” “晴墨！”雀跃的女声打断了萧晴墨，齐菲扑上来搂住萧晴墨的脖子，撒娇道：“你怎么回事，怎么连我电话都不接啊！” 萧晴墨有些尴尬地推了推她，“南烟在这里，不要胡闹，快坐下！” 齐菲不满地看着杜南烟，“你说最近很忙，就是忙着请杜南烟吃饭吗？” “是我拜托萧小姐教我开车。”杜南烟解释，喊服务员加了一套碗筷，亲自盛了一碗汤放在齐菲面前。 齐菲这才气鼓鼓地坐下了，不满地小声嘟囔：“开车有什么好学的，叫人接送就好了呀。” “说的是，”杜南烟微笑道：“齐菲永远有人接送，所以不用学车，对不对？” “那是。”齐菲看了一眼身边的萧晴墨，骄傲地昂起头。 萧晴墨笑容勉强，没有回应她。 这顿饭的后续萧晴墨吃得心不在焉，几次想挑起话题和杜南烟聊天，结果都被齐菲截断。 萧晴墨说：“我已经让驾校帮你报名科目二了，南烟这么聪明，应该一次就能通过。” 齐菲轻嗤：“没人接送才需要自己开车呢！” 萧晴墨说：“听说你坚持要回学校上学，太努力了。” 齐菲冷哼：“学习好有什么用啊，还不是得依靠家族吗！” 萧晴墨：“……” 齐菲笑着夹起一只蒜蓉开背虾放进她盘子里，“晴墨，我想吃这个，你帮我剥吧！” 杜南烟全程微笑看着她们两个，这时候用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适时说道：“我刚刚想起来我下午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吧。” “这就要走了？等我吃完送你过去吧！”萧晴墨急忙道。 “不用了，”杜南烟笑着说：“齐菲下午还要上课的吧，你送齐菲回学校吧。” 萧晴墨还想说什么，齐菲拉着她的手晃了晃，“晴墨！我要吃虾！” 萧晴墨低头剥虾，眉心却紧紧蹙起。 她第一次感觉齐菲的任性让人非常不舒服。 齐菲像是故意的，一会让她剥虾，一会让她夹菜，等她终于吃饱了，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齐菲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课，萧晴墨也不可能再去找杜南烟。 她心口堵着一口气去前台结账，服务员笑着说：“先前那位杜小姐已经结过了。” “是吗。”萧晴墨怅然若失。 “还有，杜小姐吩咐打包了店里的特色，给二位带着。”服务员递上来两个打包袋，念着上面的便签纸：“炸虾球给齐小姐，奶黄包给萧小姐。” 萧晴墨接过打包袋，扯下上面的便签纸，便看见杜南烟娟秀的手写字体：“奶黄包，萧。” 她怎么知道她最喜欢吃奶黄包？ 萧晴墨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心口的震动。 第21章 她的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将那张便签纸紧紧攥在手心。 “晴墨？你怎么了？”齐菲从洗手间出来，奇怪地问。 “没事，”萧晴墨如梦初醒，递上打包袋：“这是南烟打包给你的。” 齐菲打开一看，是她最喜欢吃的虾球，顿时开心道：“她还挺有心的嘛！” 齐菲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萧晴墨这才松开拳头，把那张便签纸认真地抚平，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她低头给杜南烟发了个信息，谢过她的奶黄包，并说下次再认真请她吃饭。 ———— 杜南烟关掉萧晴墨的聊天界面，没有回复。 她打车去了f大，没有进校园，而是去了附近的一个小区，跟f大校门就隔着一条马路。 她前几天整理书房的资料发现她在这里还有一套房产，是很多年前杜恒买下来的，属于f大曾经的教师家属楼。 也许这位父亲真的很疼爱幼女，在女儿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在本市最好的大学附近为她购置了房产。 楼是老楼，最高7层不带电梯，杜南烟的房子在三楼，不高不低，刚刚好。 杜南烟找到正确的楼号，爬上三楼，在门口喘了一会，才从电表箱下面摸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因为定期请人过来打扫，房子里很干净，只是有一种许久不住人的空寂味道。 杜南烟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是老式的两室一厅格局，房子不是很大，但足够居住了。 装修老派，但并不显得陈旧，如果只是她偶尔过来的话，也不用大范围重装，换一些家具就行。 本来，她想如果姜氤愿意陪她来上学的话，就把房子交给她住。 杜南烟看着空气中旋转的光尘，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 她给杜氏名下的家具厂打了电话，点了一些家具让送过来。 然后下楼去了学校。 前世今生，她还是第一次踏入f大。 f大是一所拥有百年历史的名校，校园里迎宾路两边栽种着两排高大的银杏树，教学楼已经有些年代了，外墙爬满碧绿的爬山虎，随处可见抱着书说笑经过的年轻学生。 杜南烟按照指示牌寻找自己的学院，两圈之后发现自己似乎迷路了。 “同学，你需要帮忙吗？”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主动上前询问。 “我想找生物工程学院办公室，”杜南烟说：“你知道怎么走吗？” “我就是生物工程的，我带你去吧！”男生立刻说。 “那麻烦你了。”杜南烟笑道。 男生有些晃神，两秒钟后才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用客气！” “同学你是我们院的学生吗，我从来没见过你。”他主动搭话，“对了，我叫方鸣安。” “我之前生病，请了长假。”杜南烟回答。 方鸣安带她到办公室门口，鼓起勇气拿出手机，“我、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也可以找我！” 杜南烟扬起笑脸，“当然可以，以后你有事情需要帮忙，也可以找我。” 方鸣安晕晕乎乎地跟她加了微信，刚转身便一头撞在门框上。 “我、我没事！”他大声喊道，匆忙跑走了。 杜南烟摇摇头，给新加上的微信备注了名字，结果一转头，就发现玻璃窗外面，姜氤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杜南烟：“……” 姜氤推开玻璃窗，轻轻巧巧地从四楼外面翻进来，落在走廊里。 “你对谁都这么……”她斟酌着用词，“这么和善吗？” -------------------- 第19章 19 19 “没有吧，只是我刚才找不到路了，找方同学帮个忙。”杜南烟说。 “他的眼睛一直盯在你的胸上！”姜氤不满地说，“和你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偷看你！” 杜南烟心说难怪他会撞门框。 她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里啊？” 姜氤不自在地转开头，“我在附近出外勤，随便逛逛。” 随便逛逛，就逛进了杜南烟和她提到过的f大。 杜南烟笑了一下，没有拆穿她，只是说：“那你逛完了吗？” “还没有，”姜氤咳嗽一声，“你要进去吗，我这就走了。” “我去找老师说一下复学的事情，那我先进去了。”杜南烟对她点点头，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了。 因为她先前生病耽误了课程，按照她的学习进度，学校安排她跟着这届大三一起上课，杜南烟去找了院系的老师和辅导员，填写了一些资料，又加入班级微信群，这才从办公室出来。 结果刚出门，就看见姜氤站在墙边等她。 她穿的还是家族外勤的制服，一身深沉的黑色，半长的头发张牙舞爪，凌乱而又嚣张地四下张扬。 大概校园里很少见到她这么酷的女生，来往的学生都不由自主多看她几眼，还有人想上前要联系方式，都被姜氤摆手拒绝。 “学校逛完了？”杜南烟微笑地走过去。 “差不多了，”姜氤耸耸肩，“你的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等着下个月来上课就行了。” “那我送你出去吧，”姜氤说：“你这位大小姐在自己家里都会迷路，别一会又找不到校门。” 杜南烟“啊”了一声，“原来你在担心我，所以才在这里等我的呀？” 她站住脚，笑眯眯地挡在姜氤面前，“谢谢姜氤，你真好。” 姜氤的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淡霞色，伸手推了她一把，“不要突然靠我这么近，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个——” 她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压低声音：“我是个危险的捕食者。” “知道的，会咬人后脖子的那种。”杜南烟笑着接住她的话，“我们走吧？一会我请你吃晚饭怎么样？” “我还要回外勤队里面报道。”姜氤摇头，跟她一起下楼。 结果刚从行政楼出来，就看见方鸣安站在门口一棵树下面玩手机，不时向这边张望。 他竟然还没走。 “同学，”看见杜南烟出来，方鸣安立刻热情地迎上来，“你的事办完了吗？我怕你出来找不到路，就在这等你了，你等会要去哪，我送你过去吧？对了要不要我带你逛逛校园？” 结果他人还没走到杜南烟身边，直接被姜氤给拦住了。 姜氤比杜南烟高半个头，跨前一步就把杜南烟挡在了身后。 “她不需要，一会还有事，我送她就好。”她冷着脸一口气回答了方鸣安。 “你也是我们学院的吗？”方鸣安疑惑，想绕过她跟杜南烟说话，结果姜氤挡得很严实，硬是让他看不到杜南烟。 “不是，这位妹妹，你如果也想认识我，我们之后可以加个微信，”方鸣安不满道：“但是我现在在和你后面那位美女说话，能麻烦你让让吗？” “她身体不好，你不要烦她。”姜氤冷声道：“我也不想认识你。” “咳，”杜南烟咳了一声，“方同学，感谢你的热心，我和我妹妹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是你妹妹啊，我说呢，姐妹两个完全是不同风格啊！”方鸣安立刻换上了笑脸，还把手机凑过去：“我的车就在停车场，你们要去哪，我送你们吧？妹妹来加个微信吧，以后有事——” 姜氤单手捏住他的手腕，把他连人带手机一起从面前推开，“不用送，不要挡我们的路。” 方鸣安只觉得好像被一股巨力钳住一样，竟然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就被甩到了一边。 他疼得大叫一声，揉着泛红的手腕，还想上前争取。 姜氤已经拉着杜南烟往前走了，回身警告似的指了指他。 方鸣安到嘴边的话就这样又咽了回去。 “什么呀，仇男吗？”半晌，他愤愤不平地啐了一口，“我这么帅的都不搭理，真以为自己天仙啊，有病吧！” ———— 姜氤拉着杜南烟的手，一路带她走出校门，这才放开她。 “这就是你说的，帮忙的方同学？”她皱眉在衣服上蹭了蹭自己抓过方鸣安的右手，“一股地摊香水味，呛死了！” “是是是，多谢姜氤帮我解围，不然我就要被他缠住了。”杜南烟笑着安抚她，从包包里拿出单独包装的湿巾来，拆开递给她擦手。 姜氤接过湿巾，狠狠搓着右手手指，“这种男的就觉得全天下女生见到他都要动心，你以后上课离他远一点！” “好好好，我保证以后一句话都不和他多说。”杜南烟说。 姜氤把湿巾丢进垃圾桶，忽然狐疑道：“刚才要是我不在怎么办，你是不是就真的和他去逛约会逛校园了？” “当然不会了，我会找个理由甩掉他的。”杜南烟笑眯眯地说：“毕竟我身体不好嘛，最怕别人烦我了。” 姜氤怀疑地上下打量她，“很有意思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你其实，想和那个男生去聊一聊？ 第22章 杜南烟说：“方鸣安吗？他没什么意思。” 姜氤不信：“那你笑什么？” 杜南烟慢悠悠地回答：“我觉得刚才你挡在我前面的样子，嗯，让人很有安全感。” 姜氤：“……” 姜氤噎了一下，半晌才说：“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吧，别再随随便便让人搭讪了，我，我回去报道了。” “好，你也注意安全。”杜南烟说。 姜氤点点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姜氤。”杜南烟喊了她一声。 “什么事？”姜氤站住，但没回头。 “我在这附近有一套房子，我把地址发给你。”杜南烟说，“钥匙在电表箱里面，你如果不想回齐家那边，可以住在这里。” 姜氤抬起右手，对她挥了挥，示意自己知道了。 杜南烟低头发地址，再抬头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18岁时候的姜氤，性格原来这么可爱。 杜南烟唇角勾了勾，走路回自己那套家属院的房子。 沙发和床上都罩着防尘罩，杜南烟把防尘罩拿下来，躺在沙发上想着之后的计划，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这具身体还是太虚弱了，经受不住一整天的奔波，睡了一觉以后才感觉好了很多。 杜南烟上前去打开门，是杜氏名下的家具公司，送第一批家具过来了。 杜南烟把备用钥匙拿给他们，自己下楼离开了。 她先去了大学城附近的小吃街，这个时间正好是学生们成群结队觅食的时候，小吃街上非常热闹。 杜南烟认真地比对了一会，选了一家看起来口味比较清淡的面馆，要了一碗清汤面。 面端上来，上面撒着细碎的葱花和一层油花，闻起来很香。 杜南烟吃了两口，微微皱眉，最后还是找店家要了一碗开水，把面在水里面涮过之后再吃。 “怎么了，是面不合胃口吗？”老板紧张地擦着手，“我给您重做吧？” “不用，是我胃口不太好。”杜南烟轻声说：“您的面味道很好，等我养好了肠胃，再来吃一次。” 老板并没有被安慰到，最后还是坚持送了她一只卤蛋和一份凉菜。 杜南烟认真地在开水里涮过，然后一一吃了下去。 结账的时候她问过老板价格，多扫了三十块钱。 从店里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杜南烟看了看时间，八点半了。 她招手打了个车，报了地址。 出租车在附近的商业街停下来，杜南烟走进里面最大的商场，给自己挑了一身衣服。 她今天出门穿的是修身的上衣搭配同色系半身长裙，现在换成了白色一字肩搭配黑色的高腰短裤，又去商场一楼化妆品专柜化了一个妆。 杜南烟对着镜子照了照，柜姐帮她画了紫色的眼影，她天生上翘的眼尾则点上了嫣红色，看起来带着一股清冷的魅惑。 杜南烟选了一对ab款的耳饰，左边是长到肩膀的银色流速，右边则是一只镶钻的五角星耳钉。 全都整理好以后，她已经从高贵温婉的世家大小姐变成了神秘精致的夜店常客。 杜南烟从商场走出来，再次招了一辆出租车，停在一家叫做“汐月”的酒吧门口。 她付过钱，推门走进了这家酒吧。 光线暗下来，只有吧台前面亮着明亮的橘色灯光，杜南烟走过去，点了一杯莫吉托。 酒吧里面聚集了不少人，有附近的大学生，还有一些社会人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杜南烟安静地抿了口酒，还是熟悉的味道，随后她因为加了冰而微微蹙眉。 这是她前生很喜欢来的一家酒吧，变异种的体质特殊，喝一晚上都不会轻易醉倒。 现在只敢点一杯低酒精浓度的鸡尾酒，还只能小口抿。 她看向场中那些热闹的人群。 这家酒吧的常驻客人里面，有很多的变异种，来自基地抗议组织。 因为就在大学城附近，有他们一个办事地点。 她今天的目标，就是这群人。 -------------------- 第20章 20 20 异种对抗基地是唯一官方认可的管理异种事项的机构，领导者和高层一向由萧、齐、杜三家担任，负责研究异种、处理异种袭击和突发事项、向普通民众分发和出售降低污染度的药物等等。 但民间有人一直抗议基地的做法，认为基地在管理的过程中过于武断、不顾普通民众的安危、强行抹杀没有威胁的变异种…… 这些人组成了无数的反抗组织，其中势力最大的就是基地抗议组织。 这个组织活跃且激进，不遗余力地扰乱基地的行动，试图向民众证明基地领导的错误性。 抗议组织内部成员既有异种也有平民，据说是异种居多，这家酒吧就是附近成员非常喜欢的一个集会场所。 杜南烟点了一杯玛格丽特，尝了一口之后，轻轻敲了敲吧台。 年轻的调酒师小哥凑过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能和你学一下调酒吗，”杜南烟说：“下个月是我爱人的生日，我想亲手调一杯送给她。” 她从包包里摸出几张钞票压在杯子下面，“按时薪额外付给你，可以吗？” 调酒师急忙推拒：“不用这么多！你想学什么酒，我教给你就是了！” “收下吧，”杜南烟微笑，“你收了钱，我才好意思麻烦你呀。” 调酒师四下看了看，便把钱放进修身马甲的口袋里，“你想调什么酒呢？” “这杯玛格丽特，”杜南烟顿了顿：“还有血腥玛丽。” 血腥玛丽是这家酒吧非常受欢迎的一种鸡尾酒，因为很多变异种来这里喝酒，捕食者在摄入鲜血不足的情况下会寻找一些替代品，烈酒是它们最喜欢的消遣之一，而这家酒吧调出的血腥玛丽能够模拟一部分鲜血的味道，所以深受它们的欢迎。 前生姜氤也很喜欢来这家酒吧喝血腥玛丽。 调酒师开始给杜南烟讲述调酒的要领，这时旁边却有人冷哼一声，“白天在学校里装得那么清纯，原来也会来酒吧甩钱啊！” 杜南烟回头，竟然是方鸣安。 方鸣安大步走过来，又是嫉妒又是鄙夷地来回打量着她和调酒师：“原来你喜欢这一款啊，你花了多少钱买他，一会下班他是不是就跟你走了啊？” 杜南烟皱眉：“方同学，原来你喜欢在暗处偷窥和脑补别人吗，这可真是独特的爱好。” 方鸣安顿时恼羞成怒，“我刚才都看见了，你给他甩了几张钞票，怎么的，就这种花钱买的才合你心意是吧？” 他想起自己白天特意在行政楼下面等了杜南烟半个多小时，结果杜南烟一下来就跟那个挺嚣张的小丫头走了，压根没理会他的邀请，他给杜南烟发微信也没回，就觉得火冒三丈。 这女人不过就是长得漂亮点，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杜南烟不悦地往后挪了挪，跟他拉开距离，冷冷道：“方同学请放心，我不会花钱给你的。” “那就对了，我又不是你花几个钱就能——”方鸣安凶狠地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连让你花钱都不配吗？” “字面意思，方同学自己理解吧。”杜南烟淡淡道：“现在，能请你离我远一点吗。” 方鸣安梗着脖子嚷嚷：“怎么的，我在这耽误你们约会了？” “你污染了附近的空气，”杜南烟平静道：“酒都不香了。” 方鸣安：“……” “这位客人，您误会了，杜小姐只是付费让我教她调酒。”调酒师在旁边说：“以及您如果继续骚扰杜小姐，我会喊保安请您离开。” 方鸣安恨恨地瞪了杜南烟一眼，转身卡座方向走去，嘴里愤愤不平地咕哝着：“什么调酒，骗谁呢！当我是傻子吗！穿成那样，不就是来找男人的吗！” 杜南烟深吸一口气，转向调酒师，“不用理他，我们继续。” 换成前生，她早就用行动让方鸣安闭嘴了，可惜现在只是个体弱的普通人，只能把人赶走算了。 她在调酒师的指导下调出了一杯血腥玛丽，尝了一口之后便皱起眉头，“味道不对。” 似乎是柠檬汁放多了，酸得人一个激灵。 比她前生喜欢的味道还差很远。 调酒师肖阳笑着安慰她：“慢慢来，你这才是第一次学，已经很不错了。” 杜南烟摇摇头，一边品着这杯酒，一边把目光投向卡座方向，那边陆陆续续有抗议组织的人过来，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杜南烟看了一圈，没有看见她要等的目标。 她把剩了半杯鸡尾酒放回吧台，对肖阳点头道：“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晚上再来找你学习。” 第23章 杜南烟去酒吧的卫生间，用湿巾擦掉自己脸上的浓妆，又换回来时候穿的长裙，这才出门叫了个车，回杜宅睡觉。 酒吧里面，方鸣安喝多了，瘫坐在散台座位上，拿着手机疯狂给舍友发消息。 “有什么了不起的，白天装得高贵小百花，结果晚上就来酒吧买酒保！” “我真是醉了，现在的女的不知道怎么想的，哥这种洁身自好的看不上，就得来酒吧找那种不干不净的！” “我看错了？不可能！我都看见她给那个调酒的塞钱了！” 发了一会觉得气消下去一些，便点开新加的学妹，给她发过去一张自己穿着名牌运动服的自拍照。 他点开大图自己欣赏了一番，觉得自己简直太帅了，又给最近新认识的几个妹妹群发了一遍。 就在这时，他感觉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方鸣安醉眼惺忪地抬起头，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女孩子。 她穿着合身的黑色防水外套，兜帽扣在头上，边缘露出几缕张扬的头发丝，眼底隐隐透出黯红色，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出来一下。”姜氤上前一步，也不管方鸣安答不答应，单手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整个人从座位上拽起来，提着往外走去。 方鸣安的腿脚连拖带蹭，就这么被她提着一路穿过散台区，他醉得全身酸软，竟然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力气。 姜氤路过吧台的时候顺手抄了一桶冰水，拖着人穿过酒吧狭窄的员工通道，打开酒吧的后门，把人拎到狭窄阴暗的小巷子里，随手扔在墙边。 这条巷子通往各个店铺的后门，墙边立着一排垃圾桶，污水在脚下横流，充斥着油腻酸腐的味道。 方鸣安挣扎着扶墙站起来，对她痴痴地笑了，“我认得你，你是那个，杜南烟的妹妹！你找我有什么事，是要留我电话吗？” 姜氤翻转手腕，把桶里融化到一半的冰水哗啦一声全部浇在他头上。 方鸣安立刻失声尖叫起来。 姜氤单手卡住他的脖子，像提一只鸡一样把他狠狠地怼在墙上！ 方鸣安的尖叫声立刻被她按在喉咙里。 “我只说一遍，你给我听清楚了！”姜氤紧盯着他，眸中逐渐透出血色，雪白尖利的犬齿缓缓生长，“你给我离杜南烟远远的，别去招惹她！再让我看见你对她说那些狗屁话，我就让你也变成狗屎，听清楚了？！” 方鸣安顿时酒就醒了，整个人筛糠一样乱抖，“异、异种，你是异种——” 姜氤不耐烦地加重力道，“我的话听见没有？” 方鸣安颤抖着：“听、听见了，别吃我，求求你别吃我……” 姜氤手指冷硬如铁：“重复一遍。” “离、离杜南烟远点，不去招惹她……”方鸣安整个人哆嗦个不停，一股腥臊的味道传来，热流顺着他的裤脚哗啦啦滴到地上。 姜氤从他手里抽出手机，看见他给好几个人发了自己的自拍照，点开和杜南烟的聊天记录，他给杜南烟发了几条信息，杜南烟都没回复，最后他竟然给杜南烟也发了自拍照。 姜氤嫌弃地把尿湿的方鸣安扔到一边，从他微信里删掉了杜南烟的联系方式，把手机丢回他怀里，转身打开酒吧后面回去了。 方鸣安撞倒一个垃圾桶，和一堆酸臭的厨余垃圾摔在一起，他把头埋在手臂里面，哆哆嗦嗦地求饶：“别吃我，求求你饶了我……” 足足过了十分钟，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才发现姜氤早走了。 方鸣安再也忍不住，张嘴“哇”地吐了自己一身。 姜氤回到吧台，肖阳正在擦玻璃杯，头也不抬地问：“解决了？” “嗯，恶心死了。”姜氤嫌弃道。 “这家酒吧有很多变异种出没，那位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本来就有危险。”肖阳说：“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她说，让她不要来了？” 姜氤沉默了一会，“……她有她的想法。” “行吧。”肖阳耸耸肩，把擦完的杯子放好，看到吧台上还放着杜南烟之前调好的那杯鸡尾酒，便准备拿过去倒掉。 姜氤却伸手拿起了那只酒杯，还泛着血色的眼瞳挑剔地看了看杯子里的酒液，又凑到鼻端轻轻嗅了嗅。 “我劝你最好不要喝，”肖阳说：“我看见她挤了半个柠檬进去。” 姜氤喝了一口，立刻皱起眉头，“她把柠檬谋杀了吗。” 肖阳大笑起来，“我就说你不要——” 他话音未落，就看见姜氤一仰头，将整杯血腥玛丽一饮而尽。 “酸死了。”姜氤把空掉的酒杯放回吧台，深深蹙起眉头。 -------------------- 第21章 21 21 之后几天，杜南烟白天练车，晚上就去酒吧和肖阳学习调酒。 她学得很认真，调出来的酒就免费请酒吧的客人们品尝，大家对她调酒的手法也从一开始的嘲笑渐渐变成了夸赞。 在能够调出大家普遍夸奖的鸡尾酒之后，杜南烟开始尝试着微微调整配方。 又花了几天的时间，她终于调出了自己想要的味道。 这天晚上酒吧的客人格外多，有一大群人互相认识，包了半个酒吧的卡座。 杜南烟静静地坐在吧台上，调了一杯玛格丽特。 有相熟的客人走过来，笑着问她：“小姑娘，今天这杯酒要请谁喝呀？” “你带走吧。”杜南烟微笑示意。 张敏拿起酒杯却没喝，只说：“今天来了很多朋友，我带去给他们尝尝！” “好啊，有什么改进意见记得告诉我。”杜南烟说。 她目送张敏拿着酒杯走进卡座里热闹的人群。 那些人都是异种对抗基地的人，今天是他们的一个内部聚会，她的目标也在其中。 张敏举着酒杯走过去，想请大家品尝杜南烟新调的酒，目光一转却看见独自坐在角落的女人，微笑看着喧闹的众人，面前放着一杯玛格丽特。 “苗老师，你又一个人发呆啦？”张敏走过去，把自己拿的那杯酒放在桌上：“每次都点玛格丽特，来尝尝我这杯吧？” 苗曼曲笑着跟张敏打了个招呼。 她下班后偶尔会来这个酒吧坐坐，但一般不大参与同事们的热闹，只是点一杯玛格丽特静静喝完。 这两天有个女孩在这里学调酒，会把调得奇形怪状的酒免费请客人喝，她是听过这个事情的，只是总有人主动上去拿杜南烟的酒，她便没有凑上去过。 “不了，”苗曼曲摇头，“我喝我这杯就好。” “哎呀你就尝尝嘛，你每次来酒吧都点玛格丽特，是资深品酒师了呢。”张敏把酒杯往她面前推了推，“这女孩挺有意思的，听说是爱人要过生日，她特意过来学习想调给爱人喝的，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浪漫啊！” 这句话触动了苗曼曲的心思。 她拿起酒杯，尝了一口。 她的神色怔住，然后又喝了一大口。 张敏还在那说着话，没有察觉到苗曼曲沉默着喝了好几口。 “抱歉，敏敏，”苗曼曲蓦然站起身，“我，我想去找那个女孩聊一聊。” 她说完便匆忙站起来，穿过卡座间喧闹的人群向吧台走去。 等她走到吧台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杜南烟的身影。 “小哥，”她敲敲吧台，问肖阳，“麻烦问一下，那个学调酒的女孩呢？” “走了呀。”肖阳擦着杯子，“刚走不久。” 苗曼曲追问：“那她，明天还来吗？” 肖阳摇头：“这个不清楚。” 苗曼曲怅然若失，她叹了口气，再也没有心情参与聚会，独自走出酒吧。 酒吧旁边的小巷子里，杜南烟静静地看着苗曼曲走远。 她知道她的这杯酒终于调出了想要的味道。 苗曼曲，d级言者，在抗议组织内部负责一个不起眼的工作。 但她还有另外不为人知的一个身份，她是萧晴墨的生母。 杜南烟打开手机，看见齐菲的信息：晴墨工作很忙，你学车可以请教练教你，不要总麻烦她吗？ 杜南烟回了一个“好”字。 她发消息给萧晴墨：萧小姐，这段时间十分感谢你的教我练车，听说你工作很忙，之后我找教练就好。 然后截图发给齐菲。 萧晴墨的电话在一分钟以后打过来，杜南烟没有接，把手机调了静音。 第二天醒来手机里有萧晴墨5个未接来电，杜南烟没有回复，打开课本开始预习功课。 之后的几天她半天练车，半天看学习资料，偶尔会去f大附近那套房子里补充生活用品。 一周以后，杜南烟通过了科目三的考试，学校那边也到了复学的时间。 辅导员特意开了个班会，向大家介绍杜南烟：“这位是杜南烟同学，之前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了一段时间，以后跟着我们班级一起学习，希望大家团结互助，帮助南烟同学尽快适应大学生活。” 第24章 杜南烟微笑道：“大家好，我是杜南烟，很高兴能加入这个集体和大家一起生活学习。” 众人好奇地打量着她，一些男生因为班里来了个大美女而兴奋，只有做在后排的方鸣安不甘地冷哼了一声。 晚上班长组织聚餐，众人对杜南烟的到来表示了热烈欢迎，男生们抢着加杜南烟的微信，杜南烟全部都通过了。 餐后几个男生嚷嚷着要去酒吧继续，有人说要回去睡觉，最后剩下九个人，七男两女。 “我们要去汐月酒吧，杜南烟也去吧！”方鸣安喝了不少酒，醉醺醺地嚷嚷。 有人说：“南烟这种一看就是乖乖女，大概连酒吧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吧？” 方鸣安冷笑一声，故意大声道：“这么想就是你太天真了，万一人家其实是夜店常客呢？” 杜南烟笑笑，“我也一起去。” 一群人闹哄哄地打车去了汐月，开了个卡座坐下，方鸣安迫不及待地点了一堆酒。 杜南烟坐下就发现苗曼曲也在，她没有参与抗议组织其他同事的集会，而是独自坐在吧台前面，喝着一杯玛格丽特。 杜南烟走到吧台旁边，跟肖阳要了摇壶，开始专心调她的酒。 苗曼曲一直安静地看着她的动作，目光专注而痴迷。 杜南烟调好酒，把鸡尾酒碟推过去，“这是我在这家酒吧调的第36杯玛格丽特，你要尝一尝吗？” 这个数字打动了苗曼曲，她品尝了一口，神色动容，“味道很特别，跟……一样。”最后一句话低不可闻。 杜南烟没有细问，只是说：“你很喜欢喝玛格丽特。” 苗曼曲点头，“它承载着我一些回忆，到了我这个年纪，有时候是需要靠一些回忆才能活下去的。” 杜南烟又给自己调了一杯血腥玛丽，“我们不能忘记过去，但有些时候你会发现回忆也只是回忆。” 苗曼曲笑着摇摇头，没有跟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子解释太多。 她们安静地喝了一会酒，就有抗议组织的人过来喊苗曼曲，“苗老师，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过来跟大家一起啊！” “你是总在这学调酒的那个小姑娘，你和苗老师认识吗，过来一起吧！” 杜南烟笑着摆摆手，指了指卡座：“我和同学们一起过来的。” 正好这时候方鸣安和另外一个男生过来找她，方鸣安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接着那人的话说：“人多热闹，我们大家一起啊！” 方鸣安说完就摇摇晃晃地回去喊剩下的人，带着一群同学挤进了抗议组织的卡座里。 杜南烟本来想慢慢混进抗议组织的人群里，现在有了现成的机会，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苗曼曲在旁边问道：“我觉得你有些眼熟，你叫什么名字？” 杜南烟说：“杜南烟。” 她跳下吧台高脚凳，刚走了两步，手臂却被苗曼曲抓住。 “小南……”她迟疑了一下，“一会过去喝酒，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你的名字，对吗？” 杜南烟点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于抗议组织的人来说，齐、萧、杜三个姓氏都是需要高度警惕的，苗曼曲想帮她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她们两个过去的时候，方鸣安已经跟几个人玩起了游戏，大呼小叫让一个输了的姑娘喝酒。 “你怎么才过来啊！”方鸣安拍拍旁边的位置，“坐这里。” 苗曼曲拉着她去找张敏，“小南，你跟我们坐这边吧。” 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问：“这个姑娘叫小南吗？前几天我喝过你调的酒，进步很大啊！” 杜南烟对他点点头，跟着苗曼曲往里面走。 方鸣安见她不过来，不满地嚷嚷：“小南？杜南烟你怎么跟谁都自来熟啊？那我以后也叫你小南！” 抗议组织的人霎时间安静下来，几双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看过来。 “小姑娘，原来你姓杜啊，”中年男人说：“家里是做什么的呢？” “我爸妈都去世了，靠他们留给我的遗产和自己兼职生活。”杜南烟平静地回答：“来这里学调酒也是想多一门手艺，万一现在打工的店不要我，我就来这里兼职。” 众人的表情都放松下来，三大家族财力雄厚，根本不可能让家族的女孩子出来做兼职。 看来她和三大家族没什么关系，只是碰巧姓杜而已。 不怪他们草木皆兵，这些年抗议组织开展过许多行动，揭露基地的真面目、破坏基地的外勤行动，基地对他们严防死守，对他们的成员一经发现都是直接抓走，如果是异种直接灭杀，甚至很多普通人也没再回来。 方鸣安不明所以，拉着刚才玩游戏的那个姑娘：“姓杜怎么了，你们干嘛这么紧张？” 姑娘含糊地回答：“我们不怎么跟姓杜的交往，他们……他们很可能跟异种有关系。” 普通人一听到“异种”都会大惊失色，姑娘以为这样能堵住方鸣安的兴趣。 谁知道方鸣安听见以后却更加激动，因为他知道杜南烟那个妹妹就是个异种！上次在酒吧吓唬他，害得他整整半个多月没敢来酒吧，天天晚上都做噩梦，有几次甚至还尿了床！ 他自认为掌握了杜南烟的秘密，顿时兴奋起来。 正好他们在玩一个“我没有”的游戏，就是一个人说一件自己没有的事情，其他人如果同样没有就略过，如果有的话就要喝一杯酒。 但如果有人说谎被揪出来，那就要喝掉桌上所有酒杯里剩下的酒。 方鸣安心里迅速涌起一个计划。 游戏转了几个人，终于轮到方鸣安，他迫不及待地开口：“我从来没有跟异种有过什么接触！” 他说完紧盯着杜南烟，只要杜南烟敢说她也没有，他就立刻揭穿她，让她把桌上的酒全都喝下去！ 就算杜南烟真敢说有，这桌上的人肯定都会排斥她，甚至会让她离席，到时候他装作毫不在意地去安慰她，不怕她不感动！ 这是一个双赢的计划，方鸣安为自己的聪明深深折服。 全桌人都迅速安静下来，众人都神色各异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 静了几秒钟，杜南烟率先拿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大口。 方鸣安整个人都振奋起来，连声追问：“你跟异种有关系？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你的亲戚有异种？” 众人看向杜南烟的表情都带上了警惕和怀疑，她姓杜，如果她的亲戚里面又有异种，很难让人不怀疑，她跟三大家族没有关系。 如果她真的是三大家族的人，那么就要报告给组织上层，采取必要的行动了。 杜南烟目光看向酒吧一个阴暗的角落，“我不是异种，我跟异种的关系……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她的目光落处，姜氤无声地站起来，穿过酒吧昏暝的灯光，大步走过来。 她的眼眸底部，蔓延出瑰丽的黯红色。 “什么关系，什么叫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方鸣安还在那叫嚣，“你要是不说清楚，今天就得把这些酒都喝了！” 姜氤单手撑着卡座的靠背，利落地跨越过来，按着方鸣安的头把他整个人按进卡座里面，头冲下。 “闭嘴，猪猡。”她冷冷地说：“她是我的。” 抗议组织众人在她的血瞳之下，紧张的神色逐渐放松下来。 他们见过姜氤，这只年轻的捕食者经常一个人来这里喝酒，喝完就走，不跟他们交谈，但也没发生过冲突。 既然他们两个认识，那么杜南烟就不可能是三大家族的人，否则早就带着家族的人来把他们一锅端了，那可是不小的功绩。 当一个捕食者说一个普通的人类是属于他/她的，那么只存在一种可能，那个人类是捕食者的“血包”，或者说血奴。 “姜氤，你要不要证明一下？”有人笑着调侃。 姜氤血色的瞳孔看向杜南烟，雪白的犬齿缓缓延伸。 “要证明吗，大小姐？”她似笑非笑。 -------------------- 下章v，万更，至少存稿君是这么计划的 如果没能v，依然会有万更，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第22章 22 22 杜南烟静静地跟姜氤对视, 在那双熟悉的血色眼睛里面，看着自己陌生的倒影。 她刚才已经准备好了其他说辞，既能应付眼前的场面, 又不会让抗议组织的人起疑心。 但在她不经意地发现角落里的姜氤时，她改变了主意。 抗议组织的人有些兴奋地围着她们，想看她们“证明”一下。 杜南烟故意迟疑道：“这里还有我的同学……” 来酒吧的同学刚才已经走了一批, 现在只剩下四五个男生，都是方鸣安宿舍的，他们之前就听方鸣安说过杜南烟，人长得漂亮却很装, 都想留下来看热闹。 立刻就有人上前，把他们几个“请”离了座位, 送回他们原来的卡座。 第25章 方鸣安本来还想看杜南烟的笑话，结果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就被他身边的女孩一把提了起来。 他迷迷糊糊地想，这女孩怎么力气也这么大？ 他被放回座位, 顺势抓住女孩的手，“加个微信吧，我从刚才就想认识你了！” 女孩掰开他的手指, 一脸冷漠：“不用了, 咱们不是一路人。” 说完就返回抗议组织那边。 卡座里，众人殷切的注视下。 姜氤凑近杜南烟，尖利的犬齿轻轻磨蹭她的侧颈。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她轻声说：“我有办法应付他们。” “姜氤, 说什么呢？”人群里面的捕食者哄笑, “这里可不止你一只捕食者, 别忘了我们也能听见！” 在酒精和某种期待的刺激下, 这些抗议组织的成员兴致高昂。 杜南烟偏了偏头，让她的脖颈更加暴露在姜氤的视线里，白皙的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随着呼吸轻轻脉动。 “可以吗？”她问。 姜氤沉默了片刻。 眸中血色却更加明盛。 来自a级捕食者强大的血统压制释放出来，周围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一些血统低下的异种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 姜氤叹了口气。 “真拿你没办法。”她说。 她放开杜南烟，回桌上取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随手掷了酒杯。 玻璃杯落地，在脆响中碎成千万点破碎的晶体，姜氤低头衔住了杜南烟。 杜南烟感觉火烫的柔软覆盖上来，然后一口冰凉的酒液被软舌渡过来。 酸涩，醇厚，带着一点柚子的香气。 是红酒。 她模模糊糊地想。 酒是加了冰的，浓烈地刺激着口腔，那舌却是滚烫的，冰与火的对比如此强烈，像天堂和地狱交织。 姜氤缠着她，勾出她的舌来，然后在她的舌尖咬了一口。 刺痛感在这种刺激下显得微不足道，淡淡的血味在两人之间蔓延，姜氤反复湉着那道细小的伤口，贪婪地将其中溢出的甘甜吮干净。 杜南烟蓦然呛了一下，红酒顺着她线条完美的下巴滑落，流淌过拉长紧绷的脖颈线，染下一路殷红。 围观的人群发出兴奋的叫喊声，发出不知所云的欢呼。 杜南烟全都听不清。 她只能感受到姜氤，她的气息强势而火热，将她整个人包裹。 怎么会这样，姜氤向她注射毒液了吗？ 专属于捕食者的人类，在旧时代有一种特殊的称呼，叫做“血奴”或者“血包”。 顾名思义，他们专门为捕食者提供鲜血。 但他们在供血的过程中，却并不只有虚弱和痛苦，相反，很多人会感到奇妙的沉迷和陶醉。 据说是因为捕食者可以产生一种让猎物迷醉的特殊物质，让他们不仅不害怕，反而十分享受。 杜南烟前生从来没有吸食过人类的血液，她才知道，原来被吸血的时候竟然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试图让自己的舌头撞上姜氤的犬齿，为她提供更多的血液。 但姜氤拒绝了她。 她被温和而坚定地推开了。 杜南烟眼睛迷蒙地看着姜氤，不明白她为什么只尝了一口就停止了。 明明她的眼眸比刚才更加鲜红，眼周甚至开始出现隐隐的青黑色纹路。 杜南烟想了想，踮起脚凑上去，把自己的脖颈展示给她。 姜氤喘息剧烈，单手捏住她的下巴，粗暴地抹去了那些乱淌的红色酒液。 然后伸手揽住她，把她扛到肩上，大步穿过围观的人群。 “肖阳，单间。”她简短地说。 肖阳从吧台里面取出一把钥匙，抛给姜氤。 姜氤凌空把钥匙抄在手里，脚步不停，扛着杜南烟一步三个台阶上了二楼，打开一间包间的门，把她放在沙发上。 汐月酒吧的二楼，都是单独的包间。 杜南烟倒在沙发里面，看见姜氤迅速回身将门反锁，然后整个人砸进离她最远的单人沙发里面，手臂横向抬起挡住眼睛，胸膛剧烈地起伏。 “姜氤，你还好吧？”杜南烟小声问。 “不好，快暴走了。”姜氤语气暴躁，“趁我还没彻底异化，你赶紧跑吧。” 杜南烟笑了一声，从沙发上爬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来的毛绒绒的兽耳混在头发里面，敏感地抖了抖。 “你别碰我……”姜氤不自在地说：“别摸我头发。” “这个也是头发吗？”杜南烟笑着捏了捏，对方立刻又抖了抖。 “知道还不快跑。”姜氤嗓音沙哑，“等我彻底异化成野兽，你想跑也晚了。” “不会的。”杜南烟温和地拿开她挡着眼睛的手臂，“姜氤，你看着我。” 姜氤眸色鲜红，眼周浮现着狰狞的青黑色纹路，她不安地想躲避，但杜南烟双手固定着她的脸，没有让她躲闪。 杜南烟问：“你饿吗？” 姜氤立刻说：“我不饿！” 杜南烟换了问法：“上次进食是什么时候？” 姜氤叹了口气：“两天前……我真的不饿，至少没那么饿。” 可是她的眼周都已经出现了纹路，甚至连兽耳都出来了。 这种一般都是极度虚弱或者极度激动之下才会出现的特征。 杜南烟递过一只手给她，皓白的手腕内侧向外，“要喝一点吗，我真的不介意。” “不要，你离我远一点！”姜氤立刻移开目光，“我一会、一会就好了……” 她看起来暴躁又无助。 杜南烟便收回手，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鲜血的味道瞬间让姜氤转过头来：“你——” 杜南烟就着这种半压制着姜氤的姿势，居高临下地低下头，把溢血的嘴唇贴过去。 她用自己的血涂染着姜氤突出的尖利犬齿，和她柔软的唇瓣。 “尝尝吗，味道很好。”杜南烟在姜氤嘴边儿低声说，“保证比你喝过的都——唔！” 姜氤像是再也忍不住，伸手穿过她浓密的头发，把她按向自己。 细致地、认真地、殷切地，品尝她的味道。 杜南烟被她捞起来放在腿上，后脑被按着，唇瓣被辗转品尝着。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杜南烟模糊地想。 她只是不想让姜氤因为对血液的渴望而难受，可现在…… 她的唇被姜氤细致地恬了一遍又一遍，那道小伤应该早就不流血了，但姜氤仿佛入迷一般，仍然在反复地尝…… 两人都有些气喘，额头抵着额头，无声地分享着彼此的呼吸。 杜南烟的嘴巴又热又烫，她悄悄抿了抿，感觉嘴唇已经肿起来了…… 不仅如此，她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被姜氤抱到了身上，她正面对面坐在姜氤的怀里，屁股下面就是姜氤富有弹性的大腿肌肉…… 姜氤的手从杜南烟的头发里穿出来，在她唇上抹了一把。 杜南烟不自在地动了动，从姜氤怀里挣脱下来。 姜氤站起身，从桌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仰头灌下去半瓶。 “走吧，”她声音还哑着，“我送你回去。” 杜南烟在沙发上没动，对她伸出一只手。 “干嘛，”姜氤的语气不太好，“还要我背你吗？” “你刚才带我上来的时候，把我的鞋弄掉了。”杜南烟抬起自己的脚给她看。 一只脚上面还挂着黑色的乐福鞋，另一只脚上却只有灰色镶珍珠花边的袜子，脚趾可爱地蜷缩着。 “……”姜氤深深地吸进一口气。 然后转身背对沙发蹲下来。 “上来！”她暴躁地说。 杜南烟趴到她背上，姜氤站起身，轻轻松松地背着她往外面走。 杜南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毛茸茸的兽耳已经收回去了。 “我们捕食者的头发不能随便摸。”姜氤硬邦邦地说：“知道了吗？” “好好好。”杜南烟搂住她的脖子，“那你能带我下楼找鞋子吗，捕食者？” 姜氤不再跟她说话，沉默地背着她下了楼。 方鸣安他们几个已经离开了，抗议组织的人还在，看见她们两个这样下来，发出小声的惊呼和调笑声。 只有苗曼曲走上去，“小南，你的鞋子。” 杜南烟从姜氤背上下来，把自己的鞋穿回去。 “小南你没事吧？”苗曼曲目光担忧，迟疑道：“你的嘴都肿了……” 一个普通人类被捕食者带走，其结果可想而知，杜南烟的嘴巴上带着明显的伤口，身上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多少被咬的，让人简直不敢想象。 “我没事，”杜南烟看了一眼应付众人的姜氤，小声解释：“姜氤她很温柔的。” 姜氤的耳朵动了动，没有说话。 苗曼曲明显不信，拉着她说：“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你放心，我不是捕食者，不会伤害你的。” 第26章 “谢谢苗姐，但是不用了。”杜南烟礼貌拒绝，“我和姜氤一起回去就好。” 苗曼曲心疼又难过地看着她。 杜南烟对她笑笑，走去姜氤身边。 姜氤面前围了好几个抗议组织的人，开着她们两个的玩笑。 有人问她：“你去了这么久，味道很迷人吧？” 有人说：“真羡慕你，现在普通人类对变异种视如蛇蝎猛兽，竟然还有人类自愿当你的血奴！” 姜氤面无表情，不做任何回答，只是在杜南烟靠过来的时候，侧移了一步，把她挡在自己后边。 杜南烟扯扯姜氤的衣服，小声说：“我们走吧？” “好。”姜氤反手拉住她，展臂护着她，带她离开了酒吧。 身后响起看热闹的人群失落的声音，姜氤理都没理。 两人走出酒吧，晚风吹拂过来，顿时吹散了那种喧嚣颓靡的气氛。 “我送你回杜家。”姜氤松开她，“有司机跟着你吗？” “没有司机，我不想回杜家。”杜南烟说：“去家属楼吧。” 她们站到路边去拦车，晚风清凉，杜南烟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毕竟体弱，夜风冷一点她就受不了。 姜氤看在眼里，过了五分钟还没拦到车，她拿出手机来叫车，点了几下后叹了口气，“晚上大学城附近车少，现在有四十多个人在排队，预计等待三十五分钟。” 杜南烟估计了一下这里到f大家属楼的距离，和她商量：“要不我们走回去吧？有二十几分钟也就到了，走起来还暖和一点。” 姜氤怀疑地看了看她的百褶短裙和下面一截光洁的大腿，“我是没问题，你能走得动吗？” 杜南烟想了想自己最近每天坚持散步的情况，“我觉得我可以。” 姜氤耸耸肩，没再说什么。 她们沿着林荫路往家属楼的方向走，杜南烟边走边轻轻打颤。 这具身体真的好弱啊，她明明已经在努力保养了。 她叹了口气。 姜氤看了她一眼。 终于忍不住脱下自己的外套，蹲下仔细地给她系在腰上。 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她。 “上来吧，”姜氤的语气很无奈，“你这么走回去，明天就该感冒了。” 杜南烟嘴角忍不住上扬，再次趴到她背上。 姜氤稳稳地背着她走，边走边说：“抗议组织都是一群走投无路的疯子，你要小心一点。” “今天他们都知道了我是姜氤的血奴，没人敢随便打我的主意了。”杜南烟笑着说。 姜氤沉默片刻，嫌弃道：“身上都是其他异种的味道，臭死了！” “一会到家我就洗澡，保证洗完只有沐浴露的味道。”杜南烟搂着她的脖子，“你喜欢什么味道的沐浴露？” 姜氤随口说：“玫瑰味。” 杜南烟马上说：“好，那我以后都用玫瑰味的沐浴露。” 姜氤说：“那我也不会多背你的。” 杜南烟笑出了声。 姜氤没有让杜南烟指路，也没用导航，就背着她找到了f大家属楼，杜南烟的那套房子。 在楼下她没有停，直接背着杜南烟上了楼，在三楼才把杜南烟放下。 杜南烟打开电表箱，发现自己钥匙的位置和自己先前放的不太一样。 这把钥匙的位置只有她和姜氤知道。 她心下了然，但没有说什么，只是取出钥匙来开了门，示意姜氤：“进来吧。” 姜氤在门口迟疑片刻，踏上了客厅的地砖，并且关上了门。 杜南烟从鞋柜里取出粉色的拖鞋换上，取出另一双同款的橘色拖鞋给她。 房间里面的家具都添置得差不多了，只是她还没有过来住过。 杜南烟去卧室取了睡衣，刚走进卫生间，又想起什么，探出头对姜氤说：“对了，冰箱里面有血袋。” 姜氤愣了一下，“你这里，为什么会准备血袋？” “我想着你可能会过来，提前准备了一点。”杜南烟说完就把卫生间的门关上，她在浴室柜里找了找，从新买的沐浴液里面翻出玫瑰味道，开始洗澡。 客厅里面，姜氤听着卫生间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又坐了几分钟，才站起身。 打开冰箱门，五袋鲜血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冷藏室放水果的保鲜层里。 姜氤抿了抿嘴。 在杜南烟把地址发给她以后，她悄悄来过这里几次，在电表箱里找到了杜南烟说的钥匙，但却没有进来过。 她只是在门口静静地站一会。 所以今天是她第一次进来这间房子。 姜氤从里面拿出两袋血，想了想，又放回去一袋。 她在客厅崭新的沙发坐下，听着卫生间里淅沥的水声，默默咬开血袋。 血袋还很新鲜，和以前她喝过的一样，经过冷藏以后有些冰凉和粘稠，口感其实并不怎么好。 姜氤回想起另外一种味道，甜美，甘润，从柔软的唇舌上面，缓缓溢出。 她不想伤害她，只好拼命抑制自己的焦渴，但即使这样，仍然忍不住反复舔.舐.吮.吸。 到后来，在杜南烟看不到的角度，姜氤的兽耳完全从头发里挺立出来，惬意而难耐地轻轻抖动着。 姜氤吞咽下一大口鲜血，皱起眉头。 难喝。 她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袋血，去厨房寻找了一圈，可能因为房子还没有人住过，她没能找到垃圾袋。 姜氤只好用卫生纸层层把血袋包裹起来，捏在手里。 她刚处理完，卫生间的门“咔哒”一声，杜南烟伴随着浓郁的水雾出来了。 姜氤的鼻子抽了抽，在水汽里面捕捉到新鲜的沐浴香气，是玫瑰味道的。 潮湿，馥郁，柔软。 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杜南烟花瓣一般的唇瓣。 姜氤无声地退了一步。 杜南烟却仿若无知无觉一样，直接靠过来。 她换了一件浅蓝色的睡裙，沐浴之后的皮肤更加白皙细腻，看上去简直吹弹可破。 “闻闻看，是不是你喜欢的玫瑰味？”她把自己的手臂伸到姜氤的面前。 她手腕上红了一片，似乎是刚才姜氤抓她的时候力气有点大造成的。 姜氤又退了一步。 “还、还可以。”她模糊地说。 “那还有其他异种的味道吗？”杜南烟追问。 “……没有了。”姜氤说。 杜南烟笑起来，“那就好，这瓶沐浴露我放在外面了，你喜欢的话，以后过来住的时候就用这个吧？” 姜氤的手指无声地收紧，紧紧捏着手里空掉的血袋。 杜南烟立刻注意到了，“拿的什么东西，血袋吗？” 她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找到垃圾桶踢过去，“扔这里。” 姜氤看了一眼，崭新的垃圾桶，里面没有套垃圾袋。 “不用。”她摇头，“我一会直接带走。” “你今天不在这里住吗？”杜南烟有点遗憾，“已经很晚了诶。” 她还特意给次卧配了浅黄色的床品，觉得姜氤会喜欢呢。 她记得年岁小一些的时候，自己其实是喜欢这些明艳的颜色的。 姜氤问她：“你今天要住这里吗？” “嗯，太晚了我不想回去了。”杜南烟刚才在卫生间已经给顾子衿发信息告知了，顾子衿列举了一堆不赞同的理由，她一个也没看。 崔妈也打电话过来，杜南烟直接把手机调静音。 姜氤看起来有些犹豫。 “要不要留下来？”杜南烟征询她的意见，“客卧已经收拾好了，床品都是新换的。” 用的是她记忆里面，18岁的自己会喜欢的布置。 姜氤说：“如果我睡在这里，你的房子就会留下我的味道，普通人闻不到，但捕食者一进来就会发现。” “还好我的房子里只有你一个捕食者。”杜南烟笑着对她眨眨眼，“你是什么味道的呀，也是玫瑰味吗？” 姜氤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饿了，点个外卖吧。”杜南烟打开外卖软件，“你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姜氤叹了口气。 “一会外卖到了我去开门……你以后一个人住的时候，太晚就不要叫外卖了，这里的治安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好呀，”杜南烟把手机递过来，“你吃什么？” 半小时以后，桌上琳琅满目地摆着十几个盒子，酒酿小圆子，红豆酥，生煎包，脆皮年糕…… 杜南烟这么晚了不敢吃太油腻的，捧了一碗酒酿小圆子慢慢地喝。 姜氤胃口很好，每样都吃了很多。 吃完以后姜氤把所有食物全部打包收拾好，用纸巾细致地擦去桌上的油污，对杜南烟说：“你先睡觉，我下楼把垃圾扔掉。” 杜南烟说：“放在那明天再扔就好了呀。” “味道太乱了，”姜氤说：“我很快回来。” 第27章 她说完就开门下去了。 杜南烟去次卧衣柜里面找出一套她按姜氤的尺寸买的睡衣，和崭新的毛巾、牙刷牙杯一起放在茶几上，然后回到主卧关上门。 她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个浅红色包装的烟盒，和一只打火机。 这是她前生很喜欢的一款女士香烟，能有效缓解她的情绪。 现在因为身体不好，她只是买来放在抽屉里，从来没有抽过。 但今夜莫名其妙的，她突然很想抽一支。 杜南烟拿出烟盒，从里面取出一支细烟，拿在手里端详片刻，又放了回去。 姜氤说不喜欢太乱的味道，她如果抽烟，姜氤会闻到。 打火机“咔哒”一声轻响，一簇火苗冒出来。 姜氤用犬牙咬着一支细烟，凑上去点燃了，缓缓吐出一口青色的烟气。 这是她很喜欢的一款女士香烟，这一盒正好是玫瑰味的。 玫瑰馥郁的香气充斥口腔，她却觉得远远比不上杜南烟那款沐浴露的味道。 她靠在围墙边，仰头看着清冷的月色，静静地吸完了一支烟。 然后把烟熄灭后丢尽垃圾箱，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丢进嘴里。 她双手插在口袋里，踩着台阶回到三楼。 打开门，客厅里面留着一盏落地台灯，投下昏黄的光线，杜南烟的卧室门关着，里面的灯已经灭了。 茶几上放着一套新的睡衣、毛巾、牙刷和牙杯。 姜氤上前关了灯，她不需要灯光也能行动自如。 她拿起杜南烟给她准备的东西去了卫生间，轻轻将门关上后，她把水开到最小，用洗手液仔细搓洗双手。 她把手举到面前嗅闻，确定只剩下淡淡的一点烟味之后，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打开淋浴的开关，脱掉衣服站到水下。 那瓶玫瑰味的沐浴露就放在旁边的架子上。 姜氤挤了许多在手上，搓出绵密的泡沫。 玫瑰的香味瞬间将她包裹，就像杜南烟身上的味道。 ———— 杜南烟第二天是被闹钟叫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睡得很好。 打开卧室的门，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姜氤？” 没有回应。 杜南烟打开次卧的门，看见床铺平平整整的，连个褶皱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姜氤昨天有没有睡在这里。 她打开衣柜，姜氤那套睡衣折叠整齐地放在最上面。 杜南烟轻轻关上次卧的门，走到客厅就发现茶几上放着一个保温袋。 她撕开袋口，一股香气扑出来，里面放着两只包子和一杯豆浆，还冒着热气。 杜南烟勾了勾嘴角，去卫生间洗漱，发现浴室也打扫过了，看不见一点水渍，只有姜氤的牙杯整齐地立在她的牙杯旁边。 杜南烟伸手，慢慢地把姜氤的牙杯拨歪了一些。 她洗漱之后回到客厅，咬了一口包子，是她喜欢的胡萝卜馅。 豆浆则放了一些糖，是她最喜欢的甜度。 杜南烟吃过早点以后就收拾去学校，今天上午有两节大课。 上完课以后杜南烟在学校食堂吃了午饭，然后打车去了附近一个福利院。 “阳光”福利院。 杜南烟付过车费，静静地打量大门上的招牌。 这是一个有些年代的福利院了，建筑的墙皮都有些脱落，院子里有一些简单的滑梯跷跷板，孩子们停下玩耍，好奇地盯着她看。 她询问过门卫之后，来到三楼院长的办公室。 “杜同学，”看完她的资料以后，院长询问道，“你为什么想要来我们福利院做义工呢？” “我们学校需要课外活动的学分，我因为身体原因休过学，这方面的学分还没有拿到。”杜南烟回答：“我很喜欢小朋友，以前就想过要来福利院帮忙。” 院长面露难色，“你有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福利院的工作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的，它其实很枯燥也很劳累，被放在福利院的都是被遗弃的问题儿童，他们可能不像你平时见到的那些孩子一样可爱。你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不一定能坚持下来啊。” 杜南烟说：“院长，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您让我试一试吧。” “不是我不想让你来，”院长说：“我是怕你待不了几天就受不了了，对小孩的喜欢也被耗尽了，这是何必呢，对吧？” “这里还有很多有疾病行动不便的儿童，大小伙子都坚持不下来，更何况是你了。”院长站起来，这是个送客的暗示，“校外活动有很多种，你完全可以找一个轻松愉快的嘛。我还有事，今天就先聊到这吧。” 杜南烟点头，“好吧，那您先忙。不过我还是希望您能考虑我的申请，我是真的很喜欢小朋友的。” 院长含笑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一起走出院长的办公室，正好一个女子迎面走过来。 “苗老师，有什么事情吗？”院长笑着打招呼。 “院长，陈玉有点咳嗽，我去医务室拿点药给她……”苗曼曲看到杜南烟愣了一下，“小南，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申请来这里做义工，”杜南烟遗憾地耸耸肩，“但是院长似乎认为我不合适。” “怎么，苗老师，你们认识？”院长好奇道。 “最近认识的，小南是一个很好的姑娘。”苗曼曲拉着院长往旁边走了几步，“院长，您如果顾忌的是她的姓氏，她不是三大家族的人……” 杜南烟静静地站在原地，等他们聊完。 几分钟后，院长走过来，对杜南烟笑道：“苗老师替你说了好话，这样，我们还要对你的信息进行一些评估，之后会通知你结果，你先回去吧。” “好的，麻烦您了。”杜南烟礼貌地道谢。 她叫了个车离开福利院。 如果没有苗曼曲，院长看到她的姓氏的时候就会果断拒绝她了。 因为这家福利院不是普通的福利院，而是抗议组织资助设立的，里面的儿童有很多都是因为出生时污染度过高而被遗弃的，随时都有异变的危险。 所以他们是坚决不会允许三大姓氏的人加入福利院的。 至于苗曼曲，她是萧晴墨的亲生母亲，却因为是个变异种，而不被萧晴墨的父亲萧靖接受，萧靖不愿意娶她，甚至不让她见萧晴墨。 萧晴墨甚至被萧靖记在了别人的名下，在萧家不能公开喊萧靖做“父亲”，她那么努力地钻营，就是想得到萧靖的认可。 苗曼曲就留在了新城市，在福利院里面当老师，一边通过抗议组织打听一些三大家族的消息，一边希冀着偶尔能通过自己的言者能力，看到萧晴墨。 她是个d级的现视言者，又叫“天眼”，偶尔能够看到一些同一时间发生的、不在她身边的事情。 但她血统太低，如果离开萧晴墨太远，她的能力就很难捕捉到萧晴墨身上的事情了。 前生姜氤偶尔在汐月酒吧遇到了苗曼曲，萧晴墨知道以后把苗曼曲带走关在了自己的公寓里，苗曼曲绝望之下自杀，是萧晴墨哄着姜氤一天一碗鲜血救活了苗曼曲；苗曼曲被救活以后和萧晴墨冰释前嫌，又因为喝了她的血之后血统提升到b级，经常利用自己的天眼能力帮助萧晴墨观察其他竞争对手的动向，帮萧晴墨处理了许多潜在的危险。 而姜氤却因为取血虚弱了很久，险些死在一个外勤任务里面。 杜南烟眉眼冷漠。 萧晴墨这样的人，凭什么拥有苗曼曲的助力，享受这样的亲情？ 第二天，她接到福利院的电话，通知她面试通过了，可以去福利院做义工。 周末的时候，杜南烟去超市买了许多零食，然后打车去阳光福利院。 苗曼曲正好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做游戏，看见她拎着大包小包的，急忙上来帮忙。 “小南你能来帮忙就很好了，没必要买这么多东西啊！”她语气带着隐隐的责备。 “没关系，小朋友们平时吃不到零食，我带给他们尝尝。”杜南烟笑着说：“我知道是苗老师给院长说了好话，院长才院里我来做义工，下次去汐月，我再调一杯玛格丽特感谢您。” 苗曼曲顿时开心得笑了，连说：“小南太客气了。” 杜南烟说：“那我先去跟院长说一声，一会就来帮苗老师的忙。” 苗曼曲笑着说：“去吧，我等你回来再一起给小朋友们发吃的。” 杜南烟点点头，转身往院长办公室走去。 前生她听过苗曼曲和萧靖的爱情故事。 那时候苗曼曲还是个大学生，在酒吧里面兼职赚生活费，一次被醉酒的客人欺负，萧靖出手帮了她，并且为她调了一杯玛格丽特。 连续一个多月，萧靖每天都来酒吧，为苗曼曲调制玛格丽特，一共调了36杯，终于打动了这个纯情的女孩子。 只是苗曼曲不知道的是，玛格丽特的含义是怀念亡妻，萧靖之所以出手，不过是因为她长得有几分像萧靖死去的妻子。 第28章 后来苗曼曲休学生子，却在生产之夜暴漏了自己异种的身份，萧靖便将孩子抱走，甩给她一笔钱，不允许她再见孩子。 杜南烟轻轻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小南，你来了。”院长笑着把她迎进来，“你的情况苗老师都跟我说了，实习期满我们就可以给你的课外活动盖章，但是提前说好，我们这里可是付不出工资给你的啊！” “是，非常感谢您能同意我来做义工，”杜南烟说：“没关系，我的生活费是足够的，来这里只是因为我喜欢小朋友。”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手机响起来。 杜南烟拿出来一看，是萧晴墨打来的。 她挂掉，给萧晴墨发信息：在忙，有事？ 萧晴墨秒发：南烟，我们谈一谈。 -------------------- 这本的数据不好，因为是提前存稿，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这本能不能顺利入v，但是按照计划，我还是决定万更 我很喜欢变异种的设定，虽然因为冷僻数据并不好，比《画皮》差很多，但会坚持完本的 感谢你们还在，鞠躬~ 第23章 23 23 萧晴墨和齐菲大吵了一架。 她们交往以来, 这是她第一次冲齐菲发这么大的火。 起因是杜南烟自从拒绝她教她练车以后，就迅速地对她冷淡下来，她发过去五六条信息才回一条, 电话一律不接。 萧晴墨仔细回想了好多遍跟杜南烟最后一次见面的过程，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 难道说大小姐原本对她就不在意？ 萧晴墨觉得杜南烟不像是那种人。 直到齐菲因为在洗澡，让她帮忙接电话。 她在齐菲的微信聊天界面里面看见了杜南烟的名字, 点进去一看，却看到了齐菲要杜南烟不要总麻烦她，杜南烟答应了，并将拒绝自己的截图发给齐菲。 萧晴墨简直七窍生烟。 她从来没有觉得齐菲这么不懂事过！ 杜南烟是谁, 那是杜家的大小姐，身体不好不过问家族和基地的事务, 手上却掌握着巨大的财力和权力！ 她知道齐菲的爸妈虽然没有公开反对，但一直都看不上她的出身。她这么努力想要出人头地, 齐菲却在背地里给她使绊子！ 她转念又想起杜南烟，她们相处得明明那么融洽, 杜南烟却因为齐菲第一句话就跟她拉开距离，杜南烟是怕影响她和齐菲的感情，她这么为她着想, 心里一定也很不好受。 萧晴墨想起考完科目一的那天, 杜南烟问她，一定有很多人喜欢她吧，心里五味杂陈。 杜南烟当时是怀着什么心情问她的呢, 当时要不是齐菲突然出现, 她们在感情上能不能更进一步呢？ 杜南烟对她, 是不是也有一些特殊的感觉呢？ 这种想法一旦出现, 就立刻像一条小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内心, 让她时时刻刻如坐针毡。 她要和杜南烟见面，为齐菲的任性行为解释和道歉，还有，她想问问杜南烟的心意。 萧晴墨手指飞速点动，给杜南烟发消息：“南烟，我们见面聊一聊，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杜南烟看着萧晴墨的消息，回复：“最近比较忙，不太方便。” 然后把手机装进口袋，沿着楼梯下楼。 阳光孤儿院的小朋友们都已经回到了教室，在座位上坐得整整齐齐，眼巴巴地盯着讲台上——放着的满满几大购物袋的零食。 杜南烟走进来，苗曼曲便拉着她介绍道：“小朋友们，这位是新来的小南老师，小南老师给大家带了好吃的，大家开不开心呀？” 小朋友们拉长声音：“开——心！” “那大家鼓鼓掌，欢迎小南老师好不好？” 噼里啪啦的掌声里面，杜南烟微笑着站上讲台，“大家好，我是杜南烟，未来将和大家一起学习玩耍。” 苗曼曲说：“小朋友们排好队，一个一个来领好吃的吧！” 小朋友们有秩序地离开座位，兴高采烈地在讲台前面排好队，杜南烟从购物袋里面拿出各种零食，发给他们。 果冻，饼干，锅巴，巧克力棒…… 福利院的小孩们很少能吃到这么丰富的零食，领到以后就迫不及待地回座位拆开吃了，教室里一时间都是各种咔吧咔吧的声音。 购物袋里面还剩了一些，苗曼曲刚要说话，杜南烟先开口了：“苗老师，我听说福利院还有一些行动不便的小朋友，我想拿过去给他们。” 苗曼曲这下是真的惊讶了，没有想到杜南烟这么心细。 她犹豫了一下，“那些小朋友都有各种病症，有的是基因病，有的……是污染度问题，他们不像普通小朋友那么开朗，有些比较难以沟通。” “没关系，”杜南烟从容道：“我会试着跟他们做朋友的。” 苗曼曲便带她去了位于三楼的宿舍。 福利院一楼是教室，二楼三楼都是宿舍，二楼住的是普通小朋友，三楼住的是行动不便的。 打开宿舍的门，小朋友们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用怪异的目光盯着进来的人。 苗曼曲咳嗽了一声，“小朋友们，这是新来的小南老师，小南老师带了好吃的过来，特意来分给大家。” 小朋友们机械地鼓了鼓掌。 苗曼曲为难地看了一眼杜南烟，“小南，我来给他们发吧？” “不用，我来就好。”杜南烟从购物袋里拿出一袋小馒头，递给最近的一个小女孩，“你喜欢吃这个吗？” 小女孩摇头，“我不喜欢吃甜的。” “那……”杜南烟在购物袋里面找了找，“五香锅巴？” 小女孩这次接了过来。 杜南烟耐心地询问小朋友们喜欢吃什么，根据他们的口味帮他们选择零食，这些小朋友们也逐渐开心起来。 杜南烟走到了宿舍后面，床脚坐着一个女孩，她的腿上盖着一条小毛毯。 “你喜欢吃什么呢，果冻要不要？”杜南烟问。 “我不想吃。”小女孩说：“我的腿好疼啊！” 苗曼曲脸色一变，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 杜南烟撩起毯子看了一眼。 小女孩的腿上裹着一条裙子，但依然可以看到裙子下面露出的两条腿比同龄人要细，上面冒出粗短的黑毛，有点像蜘蛛的腿。 这个女孩的外表已经产生了异变反应，如果按照异种对抗基地的标准，那是要就地抹杀的。 苗曼曲顾不得其他，大步冲过来。 杜南烟却已经帮小女孩把毯子妥帖地掖了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她摸摸女孩的头。 “郝依依。”女孩说。 “依依，我听说吃甜的心情会变好，疼痛也能减轻，你要不要试一试？”杜南烟拿出一块橘子糖，撕开包装袋递给郝依依一块。 郝依依把糖吃进去，然后惊奇道：“又酸又甜的！” “我这里有好多种口味的糖，你下次告诉我它们都是什么味道的，说对了我就送你一只会跳的小青蛙，好不好？”杜南烟取出一个装着五颜六色糖块的玻璃瓶递给她。 苗曼曲嗔怪道：“小南老师，我们不鼓励给小朋友吃那么多糖的！” 郝依依立刻把玻璃瓶抢过来，“是我的了，苗老师不许拿走！” 从三楼宿舍出来，苗曼曲很是感慨：“我以为你看到郝依依会害怕。” 杜南烟平静道：“她只是一个小女孩。” 顿了顿，她又问：“像她这样的女孩，最后会怎么样？” 苗曼曲四下看了看，这才小声说：“如果异变情况进一步加剧，或者有暴走的征兆，就会被组织带走。” 杜南烟知道她所说的“组织”就是指抗议组织。 她又问：“万一她在福利院暴走呢？会有很多小朋友受伤吧？” “我们福利院有保护措施，”苗曼曲示意她留意走廊里的两个保安，“那两个都是捕食者。” 杜南烟轻轻皱眉。 两个捕食者，也不一定能制住暴走的异种。 抗议组织建立的这个福利院，看起来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 她在福利院的义工工作就这样开始了，周末和平时没课的时候都会来帮忙，福利院原本有三个女老师和三个男保安，人手严重不足，大家对她的到来都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又过了一周，杜南烟拿到了她的驾照，她立刻去订了一辆新车。 周五杜南烟下课后，刚走出校门就看见萧晴墨站在校门口。 “南烟！”萧晴墨小跑过来，“我去杜家找了你好多次，他们说你最近不经常回来，我只好来学校找你了。” 杜南烟退后一步，淡淡道：“萧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 萧晴墨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小声道：“这里太吵了，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 杜南烟跟她穿过校门口熙攘的人群，走到路边萧晴墨停车的地方，忽然停下脚步。 第29章 “萧小姐，”她说：“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萧晴墨打开车门，“上车吧，我知道附近一家餐厅味道不错，我们边吃边聊？” 杜南烟摇头：“我觉得这样齐菲会不开心的。” 萧晴墨顺着她的目光，看见自己车窗上挂着一只粉红色的kitty猫，和齐菲的头像一样。 那是齐菲这两天挂上去的。 萧晴墨努力维持住自己的微笑：“南烟，我觉得你误会我和齐菲的关系了。她是父母宠着长大的小女孩，所以有时候会比较任性，不喜欢别人抢她的玩伴，我会慢慢和她说明白的。” 杜南烟平静地跟她对视。 片刻后，问道：“你和齐菲不是恋人关系吗？” 萧晴墨笑起来，“我把齐菲当做我的妹妹一样疼爱。” 她叹了口气，“我这个人不擅长拒绝别人，但我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因为其他人的态度，就这么无情的拒绝我呢？” 萧晴墨目光恳切地看着杜南烟。 萧晴墨的眼睛和苗曼曲很像，这样认真盯着人看的时候，就会让人产生一种深情款款的错觉。 杜南烟想起自己的前生，就是在她这样的注视下慢慢沦陷的。 她正要说话。 萧晴墨的手机却响起来。 杜南烟于是说：“是齐菲吧，你还是接吧。” 萧晴墨皱眉，拿出手机一看，真的是齐菲。 她迟疑片刻，当着杜南烟的面接起来，“喂，我和杜小姐有话要谈，晚点再给你回电话。” 她挂断电话，迫不及待地看向杜南烟：“南烟，我们——” 杜南烟却对她挥挥手，“我一会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等萧晴墨再说什么，杜南烟转身离开了。 萧晴墨猛地摔上车门，抬头看见那个碍眼的kitty猫挂件，一把扯下来丢出车外。 她能感觉到，杜南烟一开始是想跟她谈的，是在见到这个挂件、齐菲又打来电话之后，才改变了主意。 她狠狠锤了一把方向盘，突然又停下动作。 如果、如果杜南烟真的对她没有一点其他想法，会这么在意她车上有齐菲买的挂件，而且这么急切地避嫌吗？ -------------------- 第24章 24 24 杜南烟去取了车开车回杜家, 入秋后天气开始转凉了，她要去取一些厚衣服。 崔妈一叠声地抱怨，说她自己在外面吃不好穿不好, 听说她竟然自己买了车，又连声说自己开车不安全，让古叔跟去给她开车多好。 “不用了。”杜南烟语气温和但不容置疑, “我平时都不开车，住在学校附近就是为了上课方便。再说古叔年纪大了，就别让他这么辛苦了。” 顾子衿则提前给她熬好了一周要喝的中药，装在密封袋里面, 坚持要她带走。 “大小姐，我是您的私人医生, 我的唯一工作就是照顾好您的身体。”顾子衿说：“您不回家我没权力过问，但药您必须要喝。” “知道了。”杜南烟说：“我一会放到车上, 好了吧？” 她去房间收拾东西，发现上次她挑出来的书已经放到了客厅的书架上。 杜南烟手指划过那些书脊, 抽出《福尔摩斯探案集》第 二部。 她把这本书放进自己的行李箱，过了一会，又把后面两本也一起放了进去。 齐宏发来信息, 问她周末有没有空, 想全家和她一起吃个饭，杜南烟和他定了明天中午在世茂广场的一家自助餐厅。 第二天早晨，杜南烟起床后打内线让崔妈把早餐端上来, 崔妈答应以后又说：“萧晴墨小姐来了, 在楼下等了您一个多小时了。” 杜南烟轻轻皱眉, 还是说：“请萧小姐到一楼一起用早餐吧。” 天气刚刚有凉意, 屋子里已经开了暖风, 杜南烟穿着丝绸的睡衣下到一楼餐厅，看了一眼桌上摆的早餐，吩咐道：“加一道奶黄包。” 萧晴墨刚被佣人引进餐厅，就听见杜南烟的这句话。 她果然是在意我的，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萧晴墨心旌摇曳。 她和杜南烟找话题：“南烟，听说你最近忙的都不怎么回家了，是在忙什么呢？” 杜南烟搅着碗里的银耳羹：“听谁说的？” 萧晴墨笑了笑，“是杜梦泽，我之前向基地请假陪你练车，她觉得我们关系不错，让我来劝劝你，住在外面一切都不方便，你身体又不好，回家来大家才能方便照顾你。” 杜南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和梦泽关系很好？” “没有，她是基地领导者，我不过是个刚入职不久的新人。”萧晴墨谦虚道。 过了一会，她又好奇：“你最近到底是在忙什么呢？” 杜南烟回答：“我课外活动的学分还没有修，找了一家福利院做义工。” 萧晴墨深深皱眉，“你想要课外活动的学分，家族那么多企业都可以给你盖章，干嘛非去福利院？那种地方都是被遗弃的问题儿童，不是心理有问题就是污染度超标，随时都有可能异化暴走的！” “你待在那种地方有危险，以后别去了，”她断然道：“课外活动的表格拿给我，我帮你盖章。” 杜南烟徐徐咽下煎蛋，这才说：“不用了，我很喜欢福利院的氛围，小朋友们也很可爱。” 萧晴墨满脸不赞同，“你要是喜欢小孩，可以多和家族里的小孩玩，为什么一定要去那种地方？那都是没爹没妈的野——” “啪”地一声，杜南烟放下筷子，“我吃好了，萧小姐慢用。” 说完便起身上楼了。 萧晴墨呼出一口躁郁的气。 她今天6点起床，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特意来等杜南烟起床，谁知道还没说几句话，杜南烟就走了。 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又在耍哪门子的脾气。 转眼又看见杜南烟特意吩咐加的奶黄包，就放在离她座位最近的地方。 萧晴墨沉思，难道说杜南烟并不是因为福利院的事情生气，而只是想表达自己不高兴的态度？ 一定是这样，杜南烟这样傲娇的大小姐，被齐菲直接要求不要来找她，心里一定是有怨气的。 偏偏她那时候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有及时解决。 杜南烟请她共进早餐，又特意安排了她最喜欢的奶黄包，但却又故意离席，不就是在告诉她，她很关心她，但她还在生气吗？ 萧晴墨夹了一只奶黄包咬了一口，又软又甜。 如同她此时惊喜的心情。 她简直不敢想，杜南烟竟然这样在意她。 杜南烟没再管萧晴墨，让人把行李箱搬到车上，开车离开了。 路上她看了眼空着的副驾驶，想着要添置一副靠垫。 距离吃饭时间还有一点早，她可以先去买些东西。 杜南烟打转向变道，往世贸广场方向。 世贸广场上人来人往，因为是周末，人流量很大。 姜氤打了一个哈欠，没精打采地跟在齐菲后边。 齐菲不知道发什么疯，昨天半夜12点多给她打电话，要她陪她来逛街，今天早晨6点多又打电话喊她起床。 姜氤昨天出了一天的外勤，晚上十点多才回去，跟在齐菲后边帮她拎包，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齐菲背着个小包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不满道：“走快点，我还有好多店想逛呢！” 姜氤慢吞吞地说：“等会爸妈过来，你乱买东西不怕妈说你？” 齐菲说：“我才没有乱买东西，这些都是我要用的！” 姜氤说：“情侣钥匙扣也是？” 齐菲白了她一眼，“那是我要送人的，你别管！” 姜氤根本懒得管她的事情，齐菲从小学开始就跟班里的小女生拉着手去看电影，情人节接受她们送的巧克力和贺卡，被孙雅兰发现后却推到她身上，害她被齐宏好一顿骂，还被罚一天不许吃饭。 她不说话，齐菲却在那不依不饶。 “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 ？ 姜氤诧异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爸妈让你讨好杜南烟，抓紧让她收了你，你都干什么去了？”齐菲越想越气，“要是杜南烟看上你，她就不会总缠着——” 她蓦然收声，好歹想起萧晴墨叮嘱过她，她们两个在一起的事情先不要让姜氤知道。 她愤愤地踢了一脚商场的货架。 虽然她也知道，姜氤这个样子就是不招人喜欢，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功夫，那杜南烟是个娇贵又事多的大小姐，肯定看不上姜氤这种呆板冷血的变异种。 前几天因为杜南烟的事情，萧晴墨和她发了好大的火，这两天她都没理萧晴墨，等着萧晴墨来哄她，然后她再拿出准备好的礼物来，萧晴墨一定爱死她了。 齐菲逛到珠宝首饰店，外墙上是整幅的产品广告，年轻的男子单膝跪地，献上求婚戒指，美丽的少女露出惊喜的笑容，欣然递上自己的手。 第30章 齐菲眼前蓦然一亮。 “我也要买一枚戒指！” 她要和萧晴墨订婚，杜南烟看到萧晴墨手指上的戒指，就不会再缠着萧晴墨了！ 她开开心心地走进去，对柜姐大声说：“把你们这最漂亮的戒指拿出来给我看！” 姜氤无奈摇头，正要跟上，忽然鼻子一动，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眸底洇上血色，迅速打量了一遍四周。 珠宝店里，齐菲已经兴高采烈地挑选起戒指来。 姜氤走过去，把自己拿的十几个购物袋都放下，“我有点事，你一个人先逛。” “干嘛去啊，不是说好陪我逛街的吗？”齐菲看了一眼脚边的购物袋，顿时不高兴了，“这么多东西，你都让我一个人拎吗？！” “我刚才看到一个基地追捕的变异种，你确定要我带着这些东西去追？”姜氤示意，“那你的情侣钥匙扣可能要断成碎片了。” “姜氤你真讨厌！”齐菲噘嘴，“那你一会赶紧回来，这么多东西我可拎不动！” “嗯。”姜氤应了一声，转身利落地离开了珠宝店。 她追随着自己刚才发现的踪迹，转过一个街角，却没发现那人的身影。 姜氤站在人流穿息的十字路口，目光从每一个经过的行人身上掠过，鼻子仔细地嗅闻着繁杂的味道。 没有，还是没有…… 刚才一闪而过的触动，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姜氤眸底泛出隐隐的血色，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建筑物，快速奔跑起来，冲进一家综合商场，看了一眼人潮涌动的扶梯，直接打开安全通道的门，沿着楼梯迅速跑到四楼。 四楼有一家带露天平台的咖啡店，姜氤走到露台上，居高临下地望去。 更多人流被她收进眼底，然后她找到了刚才嗅到的那个人。 咖啡店店员上前询问，姜氤摆手示意不用，迅速冲回安全通道，懒得走楼梯，直接从扶手上面跃下去，以最快的速度冲出这家综合商场，按照刚才看到的路线找过去。 她从人群之间快速穿过，终于看见对方双手拎着五六个购物袋，但依然肩背直挺的身影。 她穿了一件橘红色的小风衣，脚上是黑色的过膝长靴，身姿挺拔纤直。 姜氤平了口气，走上前去一手把她手里拎的所有购物袋都接过来。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拿得动吗？” 杜南烟诧异地看着她，显然没料到她也会在这里。 半晌，她才说：“还好，不是很沉。” 姜氤却被另外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眼眸不自觉地低垂，落在杜南烟的手指上。 她细白的手指被购物袋勒出了条条红痕，更过分的是，不知道哪个购物袋将她的手指划破了，点点鲜血正顺着指尖溢出来。 姜氤的犬齿痒得人心焦。 “该死。”她低声道。 -------------------- 姜氤：发现老婆，怎么能让老婆一个人拎东西，老婆香香 第25章 25 25 杜南烟顺着姜氤的目光看过去。 素白纤细的手指被购物袋勒出了道道红紫的痕迹, 显得非常突兀。 更糟糕的是，她的食指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破了，鲜血正沿着指尖丝丝缕缕地渗出来。 杜南烟迟疑着抬起手。 然而姜氤的动作比她更快, 她的手迅速被捉住，然后裹进某种温软湿热里面。 杜南烟瞬间睁大眼睛：“！” 姜氤把她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柔软的舌尖轻轻扫过她的指尖，先是蜻蜓点水一般试探性地轻点, 然后逐渐覆盖裹缠上来，灵活地扫过她指尖上的每一寸，细细地品尝她的味道。 杜南烟平了口气，觉得某种热流顺着指尖一路蔓延, 烧上了她的耳根。 手指受伤的地方被温热的舌尖反复卷过，只有一点点刺痛,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反而是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直包裹着。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让杜南烟有一瞬间的慌张。 杜南烟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碰到了姜氤尖利的犬齿, 和柔软的嘴唇。 杜南烟甚至想让自己的手指撞上犬齿，用疼痛盖过这种奇怪的亲密。 但姜氤已经放开了她。 姜氤把她的手指举到两人面前示意，“不流血了。” 杜南烟看着尚沾着晶亮的指尖, 猛地将手指收回身后。 “抱歉, ”姜氤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递过，“你要擦擦吗？” “不用。”杜南烟立刻回答。 她的手指蜷缩在身后, 不自觉地反复揉搓。 过了一会, 她才问到：“你怎么在这里, 今天有外勤任务吗？” “没有, ”姜氤说：“齐菲拉我来逛街。” 杜南烟看了看姜氤, 她手里拎的都是刚才从她这里接过去的东西。 杜南烟问：“你没有买东西吗？” 姜氤说：“我没买，是齐菲要给不知道谁买东西，情侣钥匙扣，情侣摆件……还要买个戒指。” 杜南烟在听到“戒指”这个词的时候，心里被触动了一下。 “是什么样的戒指？”她装作随意地问道。 “我过来的时候齐菲还在看，好像选中了明媚星辰的经典款，就是戒圈上带着星月图案的那个。”姜氤说。 杜南烟摸出手机，搜索明媚星辰经典款，递到姜氤面前：“是这一枚吗？” 姜氤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好奇这件事，但还是点头：“对，就是这个。” 杜南烟的心彻底沉下去。 她永远不会忘记，前生她被萧晴墨踢下悬崖、死在阵里面的那天，萧晴墨就带着这样一枚戒指。 戒圈上带着星月图案，璀璨如星辰。 她一直以为这一生是因为她的出现，让萧晴墨没能成功取得姜氤的倾心，才转向了齐菲。 原来不是的，齐菲早就和萧晴墨搞在一起了，前生今世都是一样的。 那枚戒指，就是证据。 前生萧晴墨就是带着齐菲的戒指，踩断了她的手指。 “大小姐？”姜氤晃了晃手，“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刚才不小心弄伤你了？” “没事。”杜南烟定了定神，“你能帮我把这些放到车上吗？” “可以啊。”姜氤点头，“你的车停在哪里？” 杜南烟报了停车的位置，又把车钥匙交给姜氤。 她目送姜氤远去，在路边找了个椅子坐下。 她原本以为这件事需要她花很多时间消化。 但是没有，也许是早已对萧晴墨彻底失望，也许是今生站在“杜南烟”的角度，逐渐看清了齐宏孙雅兰和齐菲。 也许只是手指上残留的触感。 手指已经干了，但那种酥麻的感觉却像是刻进了骨子里，姜氤唇舌的触感，仍然停留在她的指尖。 杜南烟静静地在路边坐了一会。 既然知道那枚戒指是齐菲送的，那她的计划就要做出调整了。 她将自己的思路又整理了一遍。 十几分钟后，姜氤就回来了，递给她一杯奶茶。 “鲜奶，五分糖，温热的。” 杜南烟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浓郁的奶香立刻充斥整个口腔。 “好喝，”她眉眼弯起，“谢谢！” 姜氤吁了口气，“那你心情有好一点吗？” 杜南烟说，“好多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说：“其实我刚才没有心情不好，我就是，就是有点意外。” “知道了。”姜氤点头，“下次我不会不跟你打招呼就随便做出这种事情了。” 杜南烟：“……” 其实她说的并不是那件事情。 但是姜氤提起以后，她的手指又开始酥麻了。 “你还要买东西吗？”姜氤打了个哈欠，转移了话题：“我可以帮你拎包。” 杜南烟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你昨天没睡好，要不回去休息呢？” “走不开。”姜氤伸手拉她起来，“中午有饭局。” 杜南烟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什么饭局要劳动我们血统高贵的捕食者大人呢？” 姜氤看了她一眼，“某位杜家大小姐的饭局，我爸妈特意强调了要全家出席。” 杜南烟：“……行吧。” 杜南烟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过去餐厅那边吧？” 姜氤却退了一步，“你先过去，我去找一下齐菲。” 杜南烟点头，拿着姜氤买的那杯奶茶，向约好的自助餐厅走去。 约定的时间是11点半，杜南烟到门口的时间是11点15分，齐宏和孙雅兰已经等在门口了。 “大小姐，”他们两个笑容满面地迎上来，“怎么过来的，路上堵吗？” “还好。”杜南烟微笑，和他们一起进去提前订好的位置。 这家是高档的自助餐厅，酒水、甜品、水果、沙拉等等可以自由取用，昂贵的海鲜还需要单独点菜下单。 第31章 杜南烟推说自己不怎么出来吃饭，让齐宏点菜。 孙雅兰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抱歉道：“姜氤有点事耽误了，她们两个一会就过来。” 杜南烟微笑：“没关系，是我早到了。” 孙雅兰觑着她的脸色，试探性地问：“大小姐，您觉得姜氤怎么样？” 杜南烟喝了一口她带来的奶茶，“挺好的。” 孙雅兰再接再厉，“姜氤这孩子吧从小就这样，话少，不讨喜，但她本性不坏的。” 杜南烟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齐宏咳了一声，“您看她还好的话，要不把她收在身边吧？她是a级的捕食者，能帮您做许多事情。” 孙雅兰也说：“是啊是啊，您就把她当一条狗养在身边吧！” 杜南烟咬开一颗黑糖珍珠，慢吞吞地嚼碎咽下去。 “我听齐菲说，先前萧晴墨似乎有意招揽姜氤，”她平静地看着对面的两人，“刚才这些话，二位对萧晴墨也说过吗？” 孙雅兰和齐宏对视一眼。 半晌，还是齐宏道：“没有没有，萧晴墨她跟菲菲相处比较好，我们、我们其实是不赞成她和姜氤走太近的。” 孙雅兰满脸诧异，刚要开口，就被齐宏在底下踩了一脚，于是没有说话。 “那就好。”杜南烟又喝了一口奶茶，“一个变异种罢了，如果萧晴墨对她有意，我肯定不会跟她抢。” 她知道，有了这番话，以后齐宏和孙雅兰都不会再支持萧晴墨去招惹姜氤了，甚至还会阻拦。 又过了十分钟，齐菲和姜氤到了。 齐菲拎着个小小的首饰礼袋走在前面，姜氤拎着十几个购物袋跟在后边。 “不好意思啊南烟，我们来晚了”齐菲直接坐到孙雅兰旁边，回头瞪了姜氤一眼：“都怪姜氤！” 孙雅兰不轻不重地拍了她一下，“怎么称呼大小姐呢，没礼貌！” “晴墨都叫南烟，我为什么不能叫啊？”齐菲冲杜南烟调皮地眨眨眼，“你说对不对啊，南烟——姐姐？” 杜南烟嘴角拉扯出一抹淡笑：“叫南烟就好。” 她看向齐菲放在桌上的那个小礼袋：“买了什么好东西？” “这个是我要送给朋友的，”齐菲故意让她看见明媚星辰的logo，挤眉弄眼：“你知道的那个朋友。” “我能看看里面吗？”杜南烟说：“我偷偷看，不让其他人看到。” 齐菲犹豫了一秒钟，把礼袋递过来，“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你不许告诉别人喔，连我爸妈也不许！” “好。”杜南烟在桌子下面打开礼袋，拿出一个小小方盒子。 她用手遮挡住桌上其他人的视线，打开了那个盒子。 跟前生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戒指静静地竖立在戒指盒里。 银色的戒圈，上面配着星月图案，月亮由小小的白色碎钻拼成，星辰则是一整颗紫色的宝石。 明媚星辰的经典款，星月宝石的颜色可以自由选择，前生她在萧晴墨手上看到的，就是这样一颗紫色的星辰，因为萧晴墨最喜欢紫色。 杜南烟伸手过去，在戒指内圈摸到了刻字。 “qx”。 齐菲和萧晴墨。 她静静地呼出一口气。 然后把盒子盖上，妥帖地放回礼袋里面，隔着桌子递回给齐菲。 “很漂亮，她一定会喜欢的。”杜南烟说。 “那当然，这可是我早就看好的！”齐菲得意洋洋。 孙雅兰笑道：“菲菲，你和大小姐打什么哑谜呢？你到底买了什么东西啊？” 齐宏也说：“怎么还有小秘密了。” 齐菲骄傲地扬头，“不告诉你！” 她坐在爸妈中间，把礼袋抱在怀里，不给他们两个看。 而姜氤刚把拎着那一堆购物袋放好，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 “你坐这边吧。”杜南烟拉过姜氤，“我这里还有空位置。” -------------------- 第26章 26 26 齐菲在父母面前娇憨可爱, 不时讲个笑话，逗得大家捧腹大笑，孙雅兰看她的目光里满是怜爱, 齐宏则请杜南烟不要见笑。 姜氤出去几趟帮大家拿齐了水果、小吃和甜点，就沉默地坐下吃东西。 孙雅兰好几次把话题引到她身上，示意她在杜南烟面前好好表现, 她都沉默不语。 孙雅兰看她的表情简直恨铁不成钢。 最后齐菲先受不了了，“妈，你别老提姜氤了，她就这样不爱说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 孙雅兰顿时喜笑颜开，“还是菲菲懂事, 喏，你最爱吃的虾。” 她给齐菲盛了满满一勺炸虾球, 又夹了一只螃蟹腿扔进姜氤盘子里，“就知道低头吃！” 杜南烟转头, 果然看见姜氤的眉心隐隐蹙起。 她前生最讨厌吃螃蟹、带刺的鱼这些东西，因为吃起来很麻烦，小时候家里总把螃蟹身体和鱼肚子给齐菲, 把螃蟹腿和鱼尾巴给姜氤。 姜氤没说什么, 低头掰下一块螃蟹腿，咔吧咔吧嚼起来。 饭后杜南烟要结账，齐宏抢着结了。 “姜氤送大小姐回去吧。”他说。 姜氤慢吞吞地抬起头, 她在饭桌上一直沉默, 现在看起来更加没精打采。 她说：“你需要我送吗？” 杜南烟问：“你下午还有任务吗？” 姜氤摇头, “没有了, 我今天都空着。” 杜南烟说：“那你送我吧, 顺便帮我搬下东西。” 她和齐家三口告别，带着姜氤去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先找到自己刚买的座椅靠垫装到副驾，示意姜氤可以上车了。 车门关上，杜南烟启动车子。 姜氤突兀地说：“你最近还总去汐月酒吧？” 杜南烟说：“有几天没去了，怎么了？” 姜氤微微皱眉：“你身上有变异种的味道，很杂。” 杜南烟揪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除了出门前喷的香水，什么也没闻到。 “很难闻吗？”她问。 “不难闻吧，一些没长成的幼崽。”姜氤顿了顿，“你在哪接触了这么多幼崽？” “我申请在一家福利院做义工，”杜南烟开到停车场出口，扫码缴费，“就是苗曼曲在的那一家，里面有一些儿童有异变的征兆。” “我听说过那家福利院，异变强烈的小孩都会被送走。”姜氤舒舒服服地靠进座椅靠垫里，“需要我留一些气息在你身上吗？保证熊孩子异种在你面前比兔子还乖。” 杜南烟忍不住笑出声。 “不用了吧，我可不想变成小朋友眼里的怪兽老师。”她笑着说。 “那好吧。”姜氤说：“你下午要过去吗？我陪你去一趟。” “干嘛呢？”杜南烟问。 “你不愿意当怪兽老师，那我来当呗。”姜氤随口道：“我去和不听话的小兔崽子们友好交流一下，让他们不要欺负我们大小姐。” 缴费成功，停车杆抬起来。 杜南烟踩下油门前看了姜氤一眼，“你下午不回去休息吗？你看起来很累。” “没事，我们变异种都是超人，几天不睡觉都没事。”姜氤说。 车开出世茂广场的时候，杜南烟往副驾看了一眼。 姜氤安安静静地缩在座位里，已经闭上了眼睛。 杜南烟默默关掉了车载音乐。 她把车开回f大家属楼，在楼下停车的时候，姜氤睁开眼睛。 姜氤的声音有些哑：“到了？” “先回来放东西，”杜南烟顿了顿，“福利院离这里不远，我们休息一会再去。” “好，我帮你拿东西。”姜氤解开安全带，舒展了一下身体。 杜南烟一共十几个购物纸袋，整齐码放在后备箱，姜氤把所有购物袋全部抓走，率先往楼道走去。 杜南烟从后座取出车载冰箱，跟在她后边。 她到三楼的时候，姜氤已经从电表箱里取出钥匙开了门，走上前自然地接过她怀里的冰箱，放在客厅桌子上。 杜南烟打开自己一个购物袋，里面是两双崭新的毛拖鞋。 一双粉白色的兔子形状，一双棕色的毛熊形状。 她抬头：“你要兔崽子还是熊……” 姜氤从她手里拿走棕色的那双，“我要熊孩子。” 两人一起笑起来。 杜南烟买了秋季睡衣、床品，都是双份，姜氤帮她一起给主卧次卧一起换了。 “你可以先睡会，我们一个小时以后出发。”杜南烟说。 姜氤摇头：“不睡了，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弄的？” 杜南烟指了指车载冰柜，“帮我搬到餐厅去。” 姜氤搬去放在餐桌上。 杜南烟打开冰箱，里面放着十几个塑封袋，上面是真空包装的煮好的中药，下面是血袋。 她把这些全部拿出来，整理地摆进冰箱保鲜层，左边是血袋，右边是中药袋。 第32章 杜南烟拿出一袋中药，放进热水里温着，“好啦，剩下的晚上再收拾吧，我要歇一会了。” 她拿着装热水的杯子去客厅坐下，五分钟后拿出泡好的中药袋，剪开口喝了一大口，然后忍不住深深蹙眉。 “我要问问子衿，下次能不能换成西药，苦死了。” 她勉强喝了半袋，最后还是放下了，喝了几口清水漱口，就这样裹着外套蜷缩在沙发里面，不一会就昏昏欲睡。 房间里安静下来，姜氤无声地走过去，拿起她喝了一半的中药，连带冷掉的水一起拿去厨房。 她正准备一起倒进水池，却在最后一刻停下动作。 姜氤把中药举起来晃了晃，又嗅了嗅。 她回头听了听，客厅那边毫无动静。 姜氤打开冰箱门，又取出一袋中药，仔细观察里面汤药的颜色，又凑近嗅了嗅。 她又看了一眼客厅方向，杜南烟安静地窝在沙发里面，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姜氤思考了几秒钟，不愿意打扰她睡觉，最后把那半袋中药也放回了冷藏室。 一个小时以后，杜南烟被自己手机的闹钟叫醒。 她原本只是有些疲惫想眯一会，没想到真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临时盖在身上的小外套被换成了温暖的毛毯，边缘仔细地掖在她的身下，甚至头下面还垫了一个抱枕。 姜氤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事情，她竟然毫无印象。 她目光一转，姜氤就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里面，手边放着《福尔摩斯探案集》第 二部，眼睛却是闭着的。 她刚动了动，姜氤就睁开眼睛，“醒了？” “嗯。”杜南烟懒洋洋地应了声，“你要再休息会吗？” “不用。”姜氤说。 “那我们走吧。”杜南烟回卧室换了一身衣服，从抽屉里取出一枚钥匙递给姜氤。 “这是房门钥匙，你拿着吧。” 姜氤没有拒绝，收下了钥匙。 杜南烟拎着给小朋友们买的小玩具，开车载着姜氤去往福利院。 苗曼曲看见姜氤没有太惊讶，听到姜氤说跟着来帮忙，对她表示了欢迎。 杜南烟先去一楼教室，给普通小朋友们分发了玩具，又陪他们玩了一会，然后拿着剩下的玩具去往三楼。 三楼的宿舍里，楼下的欢声笑语不时传过来，衬得这层更加寂静。 姜氤跟在杜南烟后边，在宿舍门口就停下脚步，但还是有好几个小朋友都抬头去看她。 杜南烟恍若未觉，走到郝依依旁边坐下，“上次的糖果都有什么味道的，你吃出来了吗？” 郝依依掰着手指说：“橘子味的，苹果味的，草莓味的……还有一个棕色的，我吃不出来。” “是可乐味的。”杜南烟摸了摸她的头：“好吃吗？” “好吃，”郝依依说：“我从来没有喝过可乐。” “那我以后带来给你尝尝好不好？但是不能让苗老师知道，不然我就要挨骂了。”杜南烟说。 周围几个小朋友都一起笑起来。 杜南烟从袋子里拿出小青蛙放到郝依依面前，“这是上次答应给你的礼物，按这里，小青蛙就会跳起来哦。” 郝依依按了几下，小青蛙从她的床铺蹦到隔壁床上。 “喜欢吗？”杜南烟问。 郝依依却抬头去看门口的姜氤。 “如果我像她那么强壮，我是不是就能站起来了？”她扯了扯杜南烟的衣角，小声问道。 姜氤眉毛一挑，直接走进来。 几个已经有异变反应的小孩立刻往墙角缩去，用惊恐的眼神注视着她。 “站起来，你想做什么？”姜氤停在郝依依床边，低头问郝依依。 郝依依害怕地往杜南烟身后躲。 “没关系，这位姐姐不是坏人，”杜南烟和声安抚她，“告诉姐姐，你想做什么呢？” “我、我想滑滑梯，”郝依依颤声说：“还有，荡秋千。” 杜南烟看向姜氤。 “这还不简单。”姜氤说。 她单手把郝依依捞起来，扛在肩上，“小孩，先说好，你要是敢把鼻涕抹到我衣服上，我就打你屁股。” 她呲牙：“我打人很痛的，不信你问小南老师。” 然后在郝依依的惊呼声中，姜氤扛着她轻轻松松从三楼走廊跃下去，几步爬上院里那架儿童滑梯，把她放在自己怀里，抱着她一起滑下去。 郝依依的呼叫很快就变成了欢快的笑声。 姜氤带她滑了十几圈滑梯，然后又让她骑在自己肩膀上，荡起了秋千。 姜氤只用一只手抓着秋千绳，另一只手抓着郝依依防止她掉下去，不用别人推，靠双腿的力量就把秋千高高荡起。 郝依依开心地笑起来。 杜南烟站在三楼走廊的栏杆边，看着姜氤带郝依依从秋千上下来，又玩了跷跷板、摇摇马。 姜氤把郝依依重新扛上来的时候，郝依依兴奋地小脸通红，出了一头的汗。 满屋子小孩都用企盼的目光看着姜氤，那几个小异种也不躲了，挨挨蹭蹭地去抓姜氤的衣角。 杜南烟无奈挡在姜氤面前：“姜氤姐姐今天很累了，下次再来陪大家玩好不好？” 小朋友们不说话，眼睛闪闪发亮。 杜南烟叹了口气：“小南老师带你们玩吧，来一个小一点的女孩子。” 姜氤从后边抓住她的手。 “我来吧，最后两个，想玩的赶紧报名。” 三楼宿舍里第一次发出了兴奋的欢呼声。 -------------------- 杜南烟满脸问号：小南老师怎么会知道你打人屁股痛不痛呢？ 第27章 27 27 尽管杜南烟努力阻拦, 姜氤还是险些被小朋友们淹没。 三楼的小朋友们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哪怕是在床上听着楼下的欢呼声，都能让他们兴奋鼓掌。 一直持续到福利院的晚饭时间, 这场游戏才终于被苗曼曲强行终止。 “你们两个今天太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苗曼曲温和地说。 “我帮你一起吧，”杜南烟小声询问姜氤, “你要不要先去我车上休息？小朋友们吃过饭，我们就回去。” “我和你一起。”姜氤打了个哈欠。 普通小朋友们在教室里面吃饭，三楼小朋友因为行动不便，需要把饭菜抬上来分给他们, 还有个别小朋友需要喂饭。 杜南烟和姜氤就在三楼和苗曼曲一起分饭。 “谁第一个吃完，下次我先带他玩。”姜氤说：“不许剩饭, 不许掉饭粒。” 小朋友们立刻低头认真地吃起来，还偷偷打量身边的人, 生怕被超过去。 等他们都吃完、收拾好碗筷以后，已经是8点了。 “今天真是太辛苦你们两个了, ”苗曼曲很过意不去，“我请你们吃饭吧？” 杜南烟看了看姜氤，她肩背依然挺拔, 但眼底已经透出了疲惫血色。 “今天太晚了, 改天吧。”她笑着拒绝了，拉着姜氤离开了。 坐进车里，姜氤突然说道：“你不是想和她认识吗, 为什么要拒绝她？” 杜南烟愣了一下, 才明白她说的是苗曼曲。 “不着急, ”她对姜氤笑笑, “我今天很累, 该休息了。” 姜氤跟她对视片刻，慢慢点了头。 车开出去五分钟，姜氤已经斜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 一直到杜南烟开回小区楼下，她才醒来。 “今天太晚了，住在我这里吧？”杜南烟说，“我叫个外卖。” 姜氤下了车，“我先去买点东西。” 杜南烟便自己先上楼了，半个小时后，她叫的外卖和姜氤先后到了。 杜南烟打开外卖袋，从里面拿出各种真空包装的肉片和蔬菜，最下面是一个包装严密的打包盒，里面盛着火锅原汤。 “要涮火锅吗？”姜氤很惊讶。 “嗯，秋天吃火锅很合适。”杜南烟去厨房里面找锅，“今天太晚了，下次我们自己煮汤底。” 姜氤更加惊讶了，“你还会配火锅汤底？” 杜南烟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那是前生，她和何嘉妍吃了一阵子食堂以后，实在受不了他们的敷衍和黑暗料理，便开始研究自己做饭。 火锅简单快捷，她们百吃不厌，后面就开始研究自己调配各种汤底，引得隔壁宿舍的异种们都来蹭饭。 再后来，她因为萧晴墨的事情跟何嘉妍闹掰，再也没有一块吃过饭。 “改天我煮给你吃，”杜南烟顿了顿，“去你那里。” “干嘛去我那，”姜氤不满道：“那不都便宜了何嘉妍那只馋鸟吗。” 杜南烟这里的锅具都是全新的，她找出一个来简单冲洗，倒进外卖送来的汤底，把其他肉和菜一一摆到旁边，“好了，可以开饭了。” 奶白色的菌菇汤不一会就沸腾翻滚起来，杜南烟给她们两个各盛了一碗，两人不约而同地撒了半勺香菜碎进去。 第33章 汤底鲜香，一口下去，整个胃都暖起来。 杜南烟喝了一碗汤，开始往锅里涮肉和菜。 她胃口不大，今天还比平时多吃了一些。 姜氤眼底的血红已经很明盛了，但还是坚持陪她吃完饭，才推着她出去，“你去洗澡吧，我来收拾。” 杜南烟反对：“我们一起收拾。” “快去，”姜氤催她：“我要进食了，你这个食物不要在我面前晃。” “好吧。”杜南烟无奈。 刚吃完饭不能洗澡，杜南烟回到客厅继续整理她今天买的东西。 姜氤把锅里的食物残渣捞出来，汤底倒掉，和其他碗筷一起拿到厨房。 杜南烟买了一台台上洗碗机，但汤锅太大，放不进去。 姜氤把碗筷冲洗一遍，放进洗碗机里面启动，然后打开了冰箱，从外衣口袋里取出自己刚才特意绕路去买的东西。 几只干净崭新的注射器。 姜氤把杜南烟中午剩的那半袋中药直接装进怀里，又拿出几袋来，小心地从其中抽取了一些药汤。 把抽好的注射器盖上塑料保护放进口袋，她这才拿了一袋血咬开，叼在嘴里利落地开始洗锅。 洗完锅以后，她又把桌子擦干净，剩下的菜放进冰箱。 杜南烟已经把买的东西都收拾好去洗澡了，次卧又多了一些东西。 姜氤拧亮床头新买的台灯，拿起看了几页的《福尔摩斯探案集》，坐在地板上静静地看起来。 水声停了，杜南烟擦着头发走出来。 “怎么坐地上啊？”她凑过去问道。 玫瑰味的水汽扑面而来，姜氤不自觉地往后躲了躲。 “我身上脏。”姜氤说。 杜南烟失笑：“哪有那么讲究。” 她伸手把姜氤拉起来，“去洗澡吧，我先去睡啦。” 今天一天奔波，杜南烟已经很累了，她吹好头发之后就回卧室睡觉了。 姜氤静静地坐了一会，起身关掉了所有的灯，打开门出去了。 半个小时以后，一个地下的小酒馆里。 酒馆面积不大，桌椅板凳看起来都很有年代，岁月的痕迹洇刻进老木桌坑坑洼洼的纹路里面。只有两三个客人，醉醺醺地窝在角落里面，喝着看不出名头的酒。 光线昏暗的吧台上放着几只小酒盅，注射器里面的中药汤剂被挤出来，分别盛在里面。 年迈的酒保推了推老花镜，眯着眼睛仔细观察那几小杯中药，“这些玩意儿你从哪弄来的？” “别管。”姜氤靠在吧台前面喝着一杯血腥玛丽，“你就告诉我，发现了什么没有。”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闻着都是好东西。”酒保谨慎地说。 “这还用你说。”姜氤屈指敲了敲吧台，“我来找你，是想知道它们到底有没有问题。” “你看起来状态不对，”酒保指了指她的眼睛，“你多长时间没休息了？你不会在我这里暴走吧？” 姜氤眨动干涩的眼睛，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搞清楚这件事我就去睡觉，别墨迹了。” “好吧好吧。”酒保摘下眼镜，露出她那双总是隐藏在厚厚的眼镜片和凌乱刘海下面的眼睛。 无形的光晕浮起，她发动了言者的念力。 言者分为三种，分别为过去/现在/未来言者，可以无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看到特定的场景，战力远远比不上捕食者，但仍然是十分重要的能力。 这名酒保是一名过去言者，也叫“通灵者”，可以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情。 她是b级血统，可以对特定事物展开定向回溯，追溯在它们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现在，她正在对这些汤药展开回溯，从中药的选取、熬煮、过滤，到冷却装袋，甚至是被递到杜南烟手中，这些过程一一在她的视线里重现。 半晌，酒保吁了口气，重新戴回那厚厚的老花镜。 “怎么样？”姜氤立刻问道。 “确实都是好东西，药材取的都是最贵最上乘的那一批，熬煮过程也十分精细，”酒保说：“大补。” 姜氤皱眉：“但是？” “但是，如果服用对象是你说的那位先天不足的，虚不受补，长期饮用的话对身体反而没有任何好处。”酒保说：“她根本吸收不了，这样喝下去虽然死不了，但也别想有多健康。” 姜氤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让她能活着，但却一直保持虚弱？” 这些药是杜南烟的私人医生给她准备的，私人医生是杜家花重金聘请的。 也就是说，杜家内部有人希望她一直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病弱体虚的大小姐。 “这就不知道了。”酒保摆手，“好了，东西我已经看完了，你赶紧收拾收拾从我这里滚蛋吧，别一会在我这里异化暴走，连累我也被基地调查！” 姜氤把杯子里猩红色的酒一饮而尽，她今天也的确很累了，整个人的状态都不稳定，要不是着急这些药汤的古怪，她是不会在今天跑过来的。 她本来想在外面凑合一晚算了，想了想还是打了个车回去。 到了杜南烟楼下，她没有走楼道，而是一跃而起，月光下如同一只敏捷的黑豹，攀着楼体外墙利落地爬上去，从三楼后面的阳台窗户翻进去。 姜氤无声落地，几步跨进餐厅，打开冰箱的门。 冷藏抽屉里，她的血袋和那些中药袋整齐码放在里面。 姜氤拿起一袋血咬开，吮吸了一大口，然后把那些中药全部拿出来，拿去厨房，手上微一用力就捏爆了密封袋，把其中酸苦的药液全部倾倒进水槽里。 一袋血吸空，所有的中药也都被她倒掉了。 姜氤眼眸微红，面无表情地把倒空的密封袋丢进垃圾桶。 她没有洗澡，就没有回床上去睡，而是合衣躺在沙发上，拉过先前杜南烟盖的小毛毯裹在身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 第28章 28 28 杜南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发现姜氤睡在沙发上，身上只裹着一条小毛毯。 她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从卧室里面抱了一条温暖的太空被, 给姜氤盖在身上。 被子刚落在姜氤身上，她就醒了。 “唔，我昨天半夜不小心把血洒到你的中药上面了, ”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所以我帮你处理掉了。” “这是你不回房间睡觉的原因吗？”杜南烟叉腰，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你是不是想得感冒以博取我的同情？” “捕食者不会感冒。”姜氤说, 然后就打了个喷嚏。 姜氤：“……” 杜南烟忍不住揉了揉她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我得赶紧去福利院了, 你今天如果没事的话就在这里休息吧，昨天太累了。” 姜氤吸吸鼻子, 强调：“我真的没事。” “知道了，你回卧室去睡觉。”杜南烟温和但不容置疑, “不然我就让子衿配一周的感冒汤药给我，每天都监督你喝完。” 姜氤：“……我这就去。” 杜南烟迅速冲去卫生间完成了洗漱，又去冰箱里面拿了两瓶鲜牛奶, 放到微波炉里面加热。 等待牛奶加热的时间, 她往垃圾桶里面看了一眼，密封袋和血袋都已经被姜氤妥善处理过了，裹上了层层的塑料袋, 看不到里面具体的情况。 但是水槽里面还残留着中药的酸苦味道。 杜南烟打开水龙头, 让水流带走了这股难闻的味道。 “叮”地一声, 牛奶热好了。 杜南烟拿出牛奶, 姜氤去浴室洗澡了。 她敲敲浴室的门, “姜氤，牛奶热好了，我帮你拿进去吗？” 里面响起姜氤手忙脚乱的关水声，“放外面，你不要进来！我在洗澡——我们捕食者洗澡不能随便看！” “好好好。”杜南烟无奈地笑了笑，不明白捕食者洗澡有什么不能看的。 而且那是姜氤，她的身体她前生有哪里没见过吗？ 杜南烟把牛奶放在客厅，“那你一会出来记得喝了再去睡觉，我去福利院了。” 杜南烟在路上解决了牛奶，到福利院还蹭到了苗曼曲特意给她留的两个素包子，然后就和苗曼曲一起给小朋友们上课、带他们做游戏。 一直忙到下午，她和苗曼曲帮助三楼行动不便的小朋友们吃过饭，一起抬着剩饭和碗筷下楼。 “小南，下班后有空吗，我想请你和姜氤喝一杯。”苗曼曲说，“昨天辛苦你们两个了，小朋友们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我们昨天也很开心。”杜南烟说：“不过苗老师这杯酒，我还是很乐意喝的。” 她们两个并肩走出福利院的大门，发现姜氤正在门口等她。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杜南烟问。 姜氤挑眉，“我怕那些小崽子又缠着我要玩滑梯，太累人了。” 杜南烟笑起来。 第34章 苗曼曲在后面说：“我看见姜氤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是怕小朋友们因为你的高血统感到不安，所以才不进去的吧？其实没关系，他们现在都很喜欢你呢！” 杜南烟了然，苗曼曲是个“现视”言者，能看到同一时间其他空间发生的事情，她早就看见姜氤来了，才提出要请她们喝酒。 这也是苗曼曲一直坚持留在本市的原因，她想离萧晴墨近一些，就偶尔能看见一些萧晴墨的生活片段。 “苗老师说要请我们喝酒，”杜南烟询问姜氤，“你晚上有空吗？” 姜氤点头，“我陪你一起去。” 她们先在路上吃了口饭，又去了汐月酒吧。 杜南烟调了一杯玛格丽特给苗曼曲。 “谢谢小南，说好的我请你们的，结果还要劳烦你调酒给我。”苗曼曲有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苗老师太客气了。”杜南烟说。 苗曼曲讲了一些小朋友们的趣事，杜南烟则说了一些她上课的事情，聊天的气氛轻松而又融洽。 过了一会，苗曼曲说：“小南，我看过你向福利院递交的资料，你家里人都不在了，是吗？” 杜南烟垂下眼帘：“是这样。” “那你万圣节有什么安排吗？”苗曼曲试探性地询问：“万圣节福利院有一些活动，之后我们会出去聚餐，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姜氤皱眉道：“大……杜南烟她只是个普通人，让她参与你们的聚会，合适吗？” 在座三个人心里都清楚，苗曼曲所说的聚会，是基地抗议组织成员直接的聚会，其中大多数人都是变异种。 苗曼曲解释说：“都是脾气比较温和的人，我是怕小南一个人孤单，如果你们觉得不合适，那就算了。” “谢谢苗老师，我是很想参加的。”杜南烟说：“但不知道其他人欢不欢迎我呢？” “其实大家只是聚在一起罢了，很多人互相也不认识的。”苗曼曲说：“到时候我和他们说一声就好了。” 姜氤看了杜南烟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她们又聊了一会，苗曼曲说年纪大困了，便先回去了。 杜南烟喝了酒不能开车，叫了代驾。 她们坐在酒吧等代驾过来，杜南烟身体不好，已经有了醉意。 “嗯？”朦胧间，她感觉到姜氤在看她，似乎想说什么。 “你知道苗曼曲是个异种吧，她说的那个聚会，参加的大多都是异种。”姜氤慢慢地说道：“你这样搅进去……真的不太安全。” 杜南烟轻轻笑起来。 醉酒的状态让她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你也是异种啊，我跟你在一块的时候，是最安全的。”杜南烟说。 姜氤沉默了半晌，才说：“……其实我也不安全，你不知道罢了。” “是你不知道，”杜南烟低笑着说：“异种算什么？有时候人心，比异种更可怕。” 她醉眼朦胧，酒吧的灯光在她眼中都变成了旋转的炫彩。 杜南烟伸出手，遥遥地把一笼光抓在手里，“人心就好像那道光，你以为你离得够近，已经把它抓在手里了，但其实，十万八千里。” 她淡笑着摇头，目光迷离，“除了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最亲近的人也不要。” 姜氤偏头看她，那双天然眼尾上翘的含情目里面，氤氲着晶莹的水光。 姜氤说：“你喝的药不对劲，你知道么？” 杜南烟点头：“不是都让你倒掉了吗？” 姜氤默然片刻，“有时候我真的想不明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是杜家的大小姐，为什么不揪出那些要害你的人？你想从抗议组织得到什么，直接去基地找杜梦泽不是更快吗？” 杜南烟痴痴地瞧着自己的指尖。 灯光炫目迷离，她的手指尖上，像落着一只缤纷的蝴蝶。 她突然问：“你知道海伦娜闪蝶吗？” 姜氤愣了愣，“光明女神蝶？” “对，就是那种蝴蝶，翅膀是蓝色的，飞翔的时候像泛着浪花的海面。光明女神蝶已经灭绝了，现在还有一种蓝金色的蝴蝶，是光明女神蝶的变种，我们叫它女神蝶。” 姜氤低声说：“……异种蓝金蝶。” “对，就是异种蓝金蝶。这种蝴蝶体内先天含有异血，就和我们人类异种一样，不吃花粉，靠吸食鲜血为生。”杜南烟说：“但是它们的数量十分稀少，因为它们蜕变的时候非常虚弱，不仅要对抗异血对身体的侵蚀，还要小心被其他动物捕食。” “每年春天都有成千上万的幼虫结蛹，一部分被吃掉，一部分在蜕化过程中因为异血作用异化，变成奇形怪状的样子最后无法飞起来死掉。”杜南烟说，“最后真正变成蝴蝶活下去的，不到万分之一。” “现在有一只女神蝶的幼虫，它生活在一个阴暗的山洞里面，身边有虎视眈眈的老鼠毒蛇，还有蝙蝠和夜行鸟类，它只有成功蜕变成蝴蝶才能活着飞出去，”杜南烟看向姜氤：“如果你是这只幼虫，你该怎么才能活下去呢？” 姜氤茫然道：“……我不知道。” 她曾经在山林里面见过女神蝶，那真的是十分美丽的动物，飞行速度非常快，翅膀蓝金交织，带着有迷幻效果的磷粉，口器能够轻易穿透皮毛吸食猎物的鲜血。 但女神蝶的幼虫只是普通的毛毛虫，随便一只鸟就能把它吞吃下去。 “她需要等待。”杜南烟最后说。 代驾赶到的时候，杜南烟趴在桌子上，呼吸平稳，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醉倒了。 姜氤轻轻推了推她，她没有醒。 姜氤犹豫片刻，把她的手臂绕到自己的肩膀上，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杜南烟真的非常轻，不知道是不是杜家给她的药一直都有问题，她体量纤细，一米六八的身高，抱起来的感觉还不到90斤。 姜氤一低头，就能看见她白皙的脖颈，皮肤下面血管明晰，轻轻脉动。 姜氤却感觉自己像抱着一只纤弱的蝴蝶，还没能撑开翅膀飞行，稍一用力，都怕她受伤。 夜晚风凉，姜氤帮她笼住领口，遮住了那诱人的血管。 姜氤动作温柔地把她放到后座，自己去了副驾，向代驾报了地址。 后座上，杜南烟轻轻睁开眼睛。 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被拢起来的领口。 -------------------- 《异种》里霜霜异变的蝴蝶原型 第29章 29 29 杜南烟是被姜氤背回去的。 她被放到沙发上, 然后被脱掉外衣，和打底的衣衫。 她靠在沙发里面，迷迷糊糊地想, 好像是喝得有点多了。 大片光洁的皮肤裸露出来，黑色的内衣完美烘托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杜南烟似乎觉得冷，仰头打了个喷嚏。 姜氤给她换睡衣, 喝醉的杜南烟不太配合，姜氤握着她圆润的肩稍一用力，就在上面留了个红印子。 “别乱动，”姜氤不得不低斥道：“再动就不给你穿了。” “为什么不让穿, ”杜南烟迷蒙道：“你喜欢我光着吗？” “闭嘴吧你。”姜氤额头上划下一滴热汗。 睡衣总算乱七八糟地套在她身上，杜南烟躺在沙发里面, 不舒服地乱动，从里面解开内衣带子, 把内衣丢出来。 过了一会，她被扶起来, 温热微甜的水喂进嘴里。 “唔，不要，我晚上不喝甜的……”杜南烟伸手推了推, 没推开。 “蜂蜜水, 我调的很淡了，”姜氤低声哄她，“喝一点解解酒, 不然明天早晨起来会头疼。” “不想喝……”杜南烟小声嘟囔。 “杜南烟, 你现在很招人烦知不知道？”姜氤无奈道。 杜南烟咯咯笑起来, 被姜氤喂进来一大勺蜂蜜水。 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好, 甜度也会控制在清甜的程度, 杜南烟就着姜氤的手又喝了几口。 她偏开头，“不喝了，饱了。” 姜氤把她轻轻放回沙发里靠着，把勺子拿开，仰头把剩下的蜂蜜水喝光。 “不是很甜啊。”她把碗拿去厨房洗了，去卫生间接了热水，把杜南烟的毛巾浸湿。 杜南烟躺在沙发里面，这会酒劲彻底涌上来，思路一时清醒一时迷糊，感觉到姜氤又把她扶起来，喂给她一口温水。 杜南烟咽下去，才听见姜氤说：“别咽，吐出来，给你漱口的。” “你说话好慢啊。”杜南烟说。 “你说话很气人。”姜氤声音冷淡，“张嘴，这次别咽了。” 杜南烟用清水漱了几次，又被喂了一口漱口水，她被薄荷味刺激得“嘶”了一声，得了姜氤一句“娇气”。 然后温热的毛巾覆盖上来，姜氤囫囵给她抹了把脸。 最后她被姜氤抱回卧室，卷吧卷吧塞进被子里。 杜南烟不是完全醉倒，只是身上没有力气，感觉到姜氤要走的时候，她忍不住伸手扯住了姜氤。 第35章 “干什么？”姜氤目光低垂，扫过她勾着自己衣角的那几根手指，白皙纤细，皮肤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嫩豆腐一样。 杜南烟的皮肤都是这样，随便一掐就是一个红印。 姜氤的眼底染上了血色，她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想在汐月酒吧的那个晚上，她把杜南烟抱到自己的腿上，细致品尝她的味道，杜南烟圆润的小翘臀就坐在她的大腿上，再往上便是不赢一握的细瘦腰肢。 “姜氤，你能不能不要……”杜南烟眼睛空濛濛地看着她，天然眼角上翘的含情目里面水光璀璨。 不知道为什么，姜氤觉得她的目光里面藏着深深的悲伤。 “不要什么？”姜氤耐心等待她的下文。 半晌后，杜南烟却轻轻摇头。 “算了。”她松开了手，“睡觉，我要睡觉了。” “杜南烟，你这个磨人精！”姜氤简直要咬牙切齿了。 杜南烟笑着闭上眼睛，还对她摆手，“我要睡觉，你出去！” 姜氤又气又好笑，帮她关了灯，出去的时候给门留了一条缝，防止她半夜有事情。 回到客厅，就看见被杜南烟胡乱丢出来的内衣，姜氤叹了口气，给她把所有衣服整齐叠好，放在一堆。 杜南烟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半夜渴醒好几次，嚷嚷着要喝水，后面又要上厕所。 姜氤在第五次给她喂过水、带她上完厕所以后，终于忍无可忍地在她耳边低声：“我以后再也不让你喝这么多酒了！” 杜南烟闭着眼睛笑出了声。 再躺到床上以后，终于睡熟过去。 第二天杜南烟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九点半，第 一节课都下了。 她给导员发了个信息请假，又在床上躺了一会，才爬起来。 头昏昏沉沉的，好像有一半的脑子还没醒。 下地的时候摇晃了一下，感觉地好像有点晃。 她头重脚轻地走出卧室，发现姜氤就合衣睡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还摆着她的水杯。 杜南烟走过去姜氤都没醒。 她拿出手机来点了外卖，去卫生间洗漱了。 她洗完澡出来，姜氤已经起来了，接了外卖回来，打开一一放在桌上。 “抱歉啊，昨天我喝得有点多，”杜南烟侧面的单人沙发坐下，试探性地问：“我……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她的记忆时断时续，但印象中自己不是那种喝过酒就会放纵的性格。 “如果让我说，你昨天说的最过分的话就是‘我要上厕所’，”姜氤拆开一盒红豆八宝粥递给她，面无表情地说：“一晚上说了五次。” 杜南烟的嘴角止不住上扬，接过八宝粥喝了一口。 “别笑，我们捕食者睡不好的时候脾气都很差。”姜氤满脸躁郁之气，眼底带着重重青影，仔细看眼睛里面还有疲惫的红血丝。 “谢谢姜氤昨天晚上照顾我，”杜南烟挖了满满一勺八宝粥，笑着举到她面前，“奖励你一勺八宝粥好不好？” 姜氤往后躲了躲，“我没刷牙。” “吃一口，吃完再刷。”杜南烟笑眯眯地，“快点，我这样举着很累的呀。” 姜氤犹豫地看了她一眼。 就在杜南烟准备放弃收回来的时候。 姜氤敏捷地叼住勺子，把满满一勺粥吃了下去。 清甜，软糯，温热。 姜氤的犬齿隐隐发痒。 她腾地站起来，丢下一句“我去刷牙”便冲进了卫生间。 杜南烟笑着摇摇头，又盛了一勺粥吃。 这家店的粥熬得不错，她打算列入以后外卖的备选名单。 吃完早饭已经十点多了，杜南烟让姜氤回卧室睡觉，自己在客厅看同学发过来的上课ppt和作业。 下午齐家那样有任务派发，姜氤回去出任务了，杜南烟则回去学校上课。 下课以后，她刚走出教学楼就看见萧晴墨等在楼下。 “南烟，”萧晴墨迎上来，“听说你上午请假了，是身体不舒服吗？你一个人住在外面毕竟不方便，还是搬回杜家吧，大家也好照应你。” 杜南烟皱眉：“你怎么知道我请假，你连我的课表都弄到了？” “南烟，我只是关心你。”萧晴墨专注地看着她，“上次一起吃过早饭，你又开始不接我电话，我只好来找你了。”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情的话，你要直接告诉我我才能改正啊，”萧晴墨低声温柔地说：“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因为一些误会而受到影响，一直在原地打转。” “误会？”杜南烟淡声道：“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萧晴墨想拉她的手，被杜南烟躲开，她有些伤心地说：“南烟，我的心意你应该很清楚，我也明白你对我也有些不寻常的感情，我们难道不能给彼此一个机会吗？一定要这样错过吗？” 杜南烟看着萧晴墨，她满脸真挚，仿佛情真意切地为她们的关系动容和难过。 “上次吃饭的时候，齐菲给我看了她买的一枚戒指，明媚星辰的经典款星月，”杜南烟淡淡说道：“戒指很漂亮。” 萧晴墨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起来。 ——那枚戒指，她二十分钟以前才刚刚摘下来，现在就躺在她车子的扶手箱里面。 “萧小姐，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体贴和照顾。”杜南烟慢慢说道：“但我是一个骄傲而且有洁癖的人，从不与别人共享我的感情，你听明白了吗？” 她说完不再管萧晴墨的反应，转身便走。 “杜南烟！”萧晴墨在身后叫她，“你的意思是……我明白了，我和齐菲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我能像你证明——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杜南烟没有回话，只是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萧晴墨死死攥住拳头，新做的水晶美甲深深嵌进掌心。 她觉得杜南烟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她不是不喜欢她，只是碍于齐菲的存在，才要和她划清界限。 她其实有想过的，从那个雨夜在杜宅第一次碰见杜南烟，杜南烟请她送她回去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对她有意思了。 萧晴墨长得更像她的母亲，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人夸奖过她的漂亮，她一向都对自己的美貌很自信。 她知道杜南烟这种大小姐，就是性格娇矜，比较有原则，但是又很容易心软。 是她没处理好，竟然让齐菲跑去了杜南烟面前，其实杜南烟明里暗里已经给过她很多次暗示了，是她没有及时把握住机会。 萧晴墨回到车里面，打开扶手箱就看到那枚崭新璀璨的戒指。 她没有再把戒指套回手上，而是找出一个小袋子装好，丢进包包里。 打开手机，微信里面齐菲发了好几条信息，要她晚上陪她看电影逛商场。 萧晴墨眉心蹙起，回了一句：“我今天加班。” 就把手机丢到副驾座位上。 齐菲，也的确太不懂事了。 -------------------- 第30章 30 30 万圣节前一天, 杜南烟早早到了福利院。 福利院今天有个很重要的活动，帮助小朋友们制作南瓜灯。 “万圣节有大型的化妆游街活动，”苗曼曲一边帮小朋友们挖南瓜一边说：“因为大家都可以化妆出席, 一些有明显异化特征的异种也可以混在里面，正大光明地在街上走一走，这对它们来说是一年都没有几次的机会。”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她发现杜南烟是真的不排斥异种，经常主动和三楼的异种小朋友们一起玩，所以她在杜南烟面前说话渐渐不再遮掩。 “这是好事情。”杜南烟说。 按照异种对抗基地的标准，只要出现了不同于人类的、明显的异化特征, 那都是要就地绞杀的。 即使像郝依依那么小，而且还保留着清醒的神志、也从来没有危害过其他人类, 依然不为基地所容。 所以这些人平时都小心翼翼地躲藏在人群中，只有利用这种特殊的节日, 才敢不做伪装地在人群中走一走。 “小朋友们也会参加吗？”杜南烟接过苗曼曲挖空的南瓜灯，用小刀在上面刻出眼睛、鼻子和嘴巴。 这是个技术活, 杜南烟手上没劲，一不小心就会刻歪。 小朋友在旁边毫不留情地嘲笑她：“小南老师，你的鼻子又歪了！” “谢谢你提醒我, 这个南瓜就给你。”杜南烟没好气地说。 “小朋友们不能都去, 我们没有那么多人手照顾他们。”苗曼曲小声说：“我们每年会带五六个小朋友出去，然后再带他们去河边放南瓜灯，抽签决定的。” 挖空南瓜里面的籽和大部分果肉, 在上面刻出五官, 然后点上蜡烛, 放上小朋友们许愿的小纸条, 再放进河边顺水漂走, 他们的愿望就能实现。 杜南烟和苗曼曲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帮福利院的每一个小朋友做好了南瓜灯，另外几位老师则指导小朋友们在纸条上写下自己的心愿，然后塞进各自的南瓜灯里。 第36章 苗曼曲开始收拾桌子，杜南烟递过来一个新的南瓜灯，代表眼睛的三角形孔洞上面细细地刻了刘海，和苗曼曲的发型很像。 “苗老师，”杜南烟笑道：“你也许个愿望吧。” 苗曼曲接过南瓜灯，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吗？我还要许愿吗？” 她前几天偶然间发动现视言者的能力，看到了萧晴墨。 萧晴墨不知道为什么，跟那个叫齐菲的小女友吵了一架，责怪齐菲不懂事，满脑子只知道谈恋爱，一点也没有为两人的未来做打算。 苗曼曲有些难过，她之前看到过一次萧晴墨和齐菲，还以为她们两个的关系很好，女儿终于找到了真爱。 她并不介意萧晴墨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她只希望女儿不要像她一样，年轻的时候感情错付，导致到了这把年纪还是独身一个人，只能靠着咀嚼曾经的回忆度日。 她犹豫着，想许愿让萧晴墨感情顺遂，又担心万一被别人看见，会给萧晴墨带来麻烦。 杜南烟把她的挣扎看在眼里，温声提醒她：“苗老师，你有什么梦想吗？” 苗曼曲茫然：“梦想？” 杜南烟说：“就是你从小时候就一直想去实现，但还没有做的事情。” 苗曼曲默然。 有的。 她大学学的是绘画专业，曾经的梦想是走遍祖国的大江南北，去那些风景绝美的地方采风，画出最美的自然风光。 后来她因为怀孕而休学，父母盛怒之下跟她断绝关系，生完萧晴墨以后她被肖靖拒之门外，这么多年一直活在阴影之中，再也没机会去实现她的梦想。 苗曼曲手指颤抖着，在便签纸上写下了自己曾经的梦想。 杜南烟没有看内容，接过来整齐地折叠好，塞进南瓜灯里面。 “苗老师的梦想，一定会实现的。” ———— 第二天中午，杜南烟开车赶往福利院，今天要接被抽中的小朋友一起，先去参加化妆游街，然后在河边放走承载大家愿望的南瓜灯。 她停好车子，刚进福利院就看见姜氤背着郝依依从三楼下来。 “姜氤比你来得早一些，给我们帮了好多忙。”苗曼曲笑着说。 杜南烟问：“郝依依也要参加今天的活动吗？” 苗曼曲点头，“早晨抽签抽中了她，你放心，到了外面我会看顾好她的。” 她摸出一枚徽章，悄悄塞进杜南烟手里。 “小南，今天的活动会有很多变异种参加，这枚徽章你拿着，如果有人为难你，你就给他看一下。”苗曼曲小声说：“活动结束以后你记得还给我。” 杜南烟低头看了一眼，认出那是基地抗议组织的标志。 “谢谢苗老师。”她对苗曼曲笑笑，“我明天就还给你。” “也不是那么着急，”苗曼曲摆摆手，“主要是这枚徽章被异种对抗基地的人看见会有麻烦，像你这样的普通姑娘还是不要留在身边比较好。” 她们说话的时间，姜氤已经背着郝依依下来了，她把郝依依放进福利院准备的轮椅里面，又给她腿上盖了一块小毛毯。 “在外面不要随便揭开毛毯，”姜氤说：“晚上回来我带你玩滑梯。” “知道了，姜氤姐姐。”郝依依乖乖点头。 她们在福利院吃过午餐，便准备出发了。 有五个小朋友被抽出外出，加上老师们一共十几个人，福利院租了一辆大巴车，院长亲自开车。 杜南烟和苗曼曲一起帮着小朋友们在座位上坐好，大巴车就出发了。 小朋友们都很开心，一路上扒着窗户好奇地往外看。 本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上，化妆游街活动已经开始了。 化妆成各种鬼怪、反派、杀人狂魔和稀奇古怪形象的人们走在大街上，和路人合影，大声交谈欢笑。 杜南烟一眼扫过去，已经看见十几个化妆成异种的人类，有的带着突出嘴巴的假牙，有的在衣服上黏了耳朵和尾巴，有的带了红色的美瞳，有的……就是异种。 她觉得很有趣，难怪苗曼曲要把抗议组织的徽章给她，游街的人群里面真的混着不少异种。 她们把小朋友们从大巴车上接下来，由几个老师分别带着，游街不仅仅有化妆和cos，还有许多小吃和游乐项目，院长特批了一笔经费，可以带小朋友们去体验一下。 杜南烟本来准备和姜氤带着郝依依一起，但被苗曼曲拒绝了。 “我带着郝依依，你快和姜氤去玩吧。”苗曼曲笑着说：“天黑的时候在河边集合就好。” 杜南烟推拒不过，于是便沿着游街的街道往前走，姜氤双手插兜跟在她身边。 “这里的异种很多，你不要离我太远。”姜氤轻轻皱眉。 “你的血统在这里会感觉难受吗？”杜南烟问。 “还好，都是些低血统的异种，没人能对我形成血脉压制。”姜氤说：“就是味道很杂。” 杜南烟想了想，拉起她的手。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姜氤熟悉的那股馥郁的玫瑰味道立刻将她包裹住，驱散了人群中复杂而难闻的味道。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人群熙攘嘈杂，为了让彼此能听清楚，杜南烟垫起脚尖凑到姜氤耳边，“这里太吵了，我们找个人少点的地方吧？” 温热的气息扑进姜氤的耳朵里，酥麻的感觉沿着某条看不见的经脉一路传导向下，姜氤的耳尖难以抑制地抖了抖。 她恍然间后退半步。 这时，一群化妆成僵尸的人从步行道笑闹着穿过去，路过的时候其中一个正撞在杜南烟身上。 杜南烟哪里经得住，直接向前扑倒，姜氤身体比脑子快，手臂一伸就把她接住了。 杜南烟整个人摔进她的怀里，玫瑰的味道更近了。 姜氤喉咙振动，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饥渴感。 她今天出门之前特意进食过鲜血，现在对血的渴求理应当没有那么强烈。 可她的犬齿痒得人心绪混乱，杜南烟身上的味道，杜南烟拂在她脖颈上的头发丝，杜南烟温软的身体，还有细白皮肤下面轻轻脉动的血管，都在无限加剧这种麻痒。 姜氤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定出了问题，是污染度又加剧了吗？ 她扶着杜南烟站稳，立刻便撤回自己的手臂，“这里人太多了，我们换个地方。” 杜南烟扯着她的手不放，“你拉着我呀，我可是在自己家里都会迷路的人，你把我丢了怎么办？” 姜氤哭笑不得，“你三岁吗？” 杜南烟认认真真地回答：“我来到这里三个月啦，姜氤姐姐，你可别把我丢了啊！” 姜氤叹了口气，拉着她转头冲进人群里面，努力寻找人少的地方。 人流拥挤，杜南烟的手细腻柔嫩，一道小小的伤疤都摸不到，和她遍布伤痕的手简直天壤之别。 “把我丢了也不要紧，你不要弄丢自己。”喧闹的人群里面，杜南烟跟在姜氤身后，依稀说了一句。 “什么？”姜氤回头。 “没什么。”杜南烟静静地看着她，“那边好像人少一点，我们去那边吧！” 杜南烟指的是小吃街的角落，那里有一个卖糖葫芦的手推车。 -------------------- 第31章 31 31 糖葫芦, 好久没有吃到了。 小时候爸妈会买两种口味的糖葫芦回来，每次都是齐菲先挑，剩下的才给她。 有时候齐菲会故意挑走她喜欢的口味, 所以她故意不让齐菲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味道，但即使这样，齐菲也会在吃几口之后后悔, 要求和她换。 杜南烟看着糖葫芦的摊位，问姜氤：“吃糖葫芦吗？要什么口味的？” 鲜红的山楂里面包着五颜六色的水果，外面裹着一层浅黄色的冰糖糖浆，撒着细碎的芝麻粒, 在阳光下晶莹诱人。 姜氤仔细地把所有口味都看了一遍，“糯米的吧。” 杜南烟对摊主说道：“两根糯米的。” 她们举着糖葫芦, 从小吃街绕出去，找了一条人不是很多的辅路闲逛。 姜氤把糖葫芦咬得咔咔作响, “没想到你也喜欢吃糖葫芦，杜家的人让你这些路边小吃吗？” “不知道, 现在又不在杜家，他们让不让都不重要。”杜南烟咬下一颗，糯米的清甜软糯完美中和了山楂的酸和冰糖的硬, 是她最喜欢的口感。 姜氤看着她, 忽然问道：“杜南烟，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杜南烟随口道：“已经过去了，怎么了？” 姜氤说：“我在想你会许什么样的愿望。” 杜南烟笑了笑, 没有说话。 愿望什么的, 她其实已经不相信了。 而且她只是一个游魂罢了, 机缘巧合占据了杜南烟的身体,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散。 前生她死的时候还不到21岁, 今生如果她能保着姜氤活到三年以后，不知道到时候她会怎么样，会不会发生什么错乱？她……会不会直接消失呢？ 第37章 她们两个又逛了一会，提前过去帮助院长把小朋友们做的南瓜灯从车上拿下来，在河边找了一块宽阔人少的地方，把南瓜灯整齐排列在岸边的石板上。 有人在卖南瓜灯和其他形状的河灯，也有一些游客去买了顺水放下去。 秋季天黑的比夏天早，傍晚时分，苗曼曲和几位老师带着小朋友们过来了，她们开始给南瓜灯点上蜡烛，顺水漂进水里。 南瓜灯亮着明黄色的烛光，在水面上晃晃悠悠地漂远，像一只只承载了星光的小船。 苗曼曲拿起一个造型精致的南瓜灯，递给杜南烟：“对了小南，这是你的。” 杜南烟有些奇怪：“我的？” “早晨姜氤过来听说没有你的南瓜灯，现做了一个给你。”苗曼曲笑着递上便签纸和签字笔，“快，把你的愿望写下来吧！” 杜南烟接过来一看，南瓜的眼睛和嘴巴都雕成了笑脸的模样，头上还粘了两只尖尖的耳朵，做得精巧而又可爱。 她拿着便签纸和签字笔，却没有立刻下笔。 她现在的生命是偷来的，她不知道许愿会不会分掉这一份运气。 “写下来吧，会实现的。”姜氤在旁边说道：“我的运气也一起给你。” 杜南烟抬头：“你的运气？” 天光昏暗，南瓜灯橘色的灯光照在姜氤眼睛里，映照出璀璨的光。 “我生日那天，你不是让我许愿说一定会实现吗，我许愿杜南烟想要的都能得到。”姜氤说：“所以你想要什么，就写在纸条上吧。” 杜南烟沉思片刻，把便签纸垫在膝盖上，低头书写起来。 姜氤没有刻意去看，只是在杜南烟写好以后，她接过来帮她放进南瓜灯里，仅仅瞥了一眼，绝佳的视力就已经看到了杜南烟写的内容。 在那张天蓝色的便签纸上，杜南烟字迹娟秀，认认真真地写着：陪姜氤过21岁的生日。 姜氤喉咙动了动。 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杜南烟。 但最终她什么也没问，只是把便签纸妥帖地放进南瓜灯里面，然后拉着杜南烟的手，两人一起到河边，把南瓜灯轻轻放进河水里。 水波涌动，涌上来一个浪潮，打湿了她们两个的手指。 那盏南瓜灯随着水流渐渐漂远，混进其他的河灯里面。 但姜氤给它粘的耳朵太有特点了，让杜南烟还能够清晰地从一大堆河灯里面把它找出来。 “如果它能一直漂到海里不打翻，许的愿望是不是就能实现呢？”杜南烟一直望着南瓜灯漂远的方向。 “能。”姜氤说：“如果打翻了，大不了我去河底把它捞起来，再送到海里就行了。” 杜南烟被她逗笑了。 她们帮福利院的老师放掉了所有的南瓜灯，带出来的几个小朋友都开心地唱起歌来。 “我们该回去了，”苗曼曲招呼她们：“小南和姜氤直接回家吧，不用跟着回福利院了。” 杜南烟搓着手指站起身，在河边待了很久，她的手有些发凉。 “杜南烟。”姜氤在身后喊她。 杜南烟回头：“嗯？” “如果你是那只蝴蝶的幼虫，你会怎么做？”姜氤问道。 “我会等待一个时机。”杜南烟说着，又忍不住笑了笑，“也许，再向河灯许个愿望？” 姜氤没有笑，目光专注地盯着她。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杜南烟看不清姜氤的神情，但姜氤可以。 半晌，她说：“明年春天，一起去看蝴蝶破蛹吧。” “好啊。”杜南烟说。 ———— 万圣节过后，姜氤就被齐菲缠上了。 齐菲哭得眼睛红肿，问什么事也不说，只是拉着姜氤疯狂逛街刷卡。 姜氤拎着二十几个购物袋跟在她后边，听她在购物间隙喃喃自语。 “她说什么，我太年轻了不懂事，等我再大一点就会知道我们的感情有很多不妥当的地方……”齐菲边疯狂扫荡货架边抽噎：“我没觉得我们有什么不妥当，我们明明就很合适呀！” “还说不想耽误我的学业和前程，我都已经考上x大了，还有什么好努力的？爸妈说了，我将来不想工作也是可以的！” “她到底为什么突然对我这样！是不是有哪个狐狸精勾引她！” 姜氤默默拎着购物篮跟在她后边，一言不发。 她每次出口询问，都会被齐菲狠狠骂一句：“不关你的事！” 所以她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齐菲红着眼圈嘟囔了半天，回头恨恨瞪了姜氤一眼：“你哑巴了吗？为什么不说话！” 姜氤说：“狐狸精，你有怀疑的目标吗？” 齐菲迟疑道：“几个想勾引她的我都威慑过了，有发展可能的我也都警告过她们了……” 姜氤说：“那就是没有，也许她只是单纯想和你分手。” “不可能！”齐菲跺脚，“你又不了解她，少在那胡说八道！” 姜氤叹了口气，果然自己还是闭嘴的好。 又逛了十分钟，齐菲说买够了，姜氤就拎着购物篮去结账。 她一件一件地扫描商品，齐菲在旁边插手看着，忽然问她“姜氤，你最近有没有去找杜南烟？” 姜氤拿起一包面膜扫过，“偶尔去，怎么了？” “你看杜南烟有没有谈恋爱？有没有和哪个女的关系比较亲密？”齐菲追问。 她刚才在脑子里仔细过了一遍，萧晴墨身边的那些人里面，就只有杜南烟比较有威胁。 其他的那些，不是身份不够，就是长得不行，她有这个自信，萧晴墨根本看不上她们。 萧晴墨还接触过几个异种，包括姜氤在内，这些齐菲更加不担心，异种而已，萧晴墨不会喜欢它们的。 姜氤扫着条形码，没有说话。 “我问你话呢！”齐菲戳她。 “不知道。”姜氤淡淡说道：“杜大小姐谈不谈恋爱，怎么会告诉我？而且你怎么知道她喜欢女孩，万一她喜欢男孩呢？” 齐菲一想也是，杜南烟怎么会把自己感情的事情告诉姜氤一个异种？ 但她还是气不过，脱口而出：“姜氤，你真没用！” 爸妈让她去接近杜南烟，结果都过去这么久了，她还是一问三不知！ 姜氤点头，“付钱。” “你就知道钱！”齐菲气哼哼地丢下自己的会员储值卡，转身出去了。 姜氤用她的卡付过钱，把齐菲买的东西全部装进购物袋里，拎着走出去。 “我下午有事，不能陪你逛了，这些东西送回家吗？”她语气平淡地问。 “不送回家，我最近都在外面住，省得爸妈看见又唠叨个没完！” 姜氤真心实意地发问：“你住酒店还买这么多东西，放得下吗？” 齐菲：“你懂什么，我要发朋友圈说都是别人送的，让她嫉妒然后受不了回来找我！这都是恋爱大师教的！” 姜氤：“……你开心就好。” 齐菲忽然又好奇：“说起来，你和杜南烟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你们的关系一点进展也没有？她也没有要把你收在身边的意思吗？” 姜氤手指蜷了蜷。 她垂下眼帘，平静地回答：“没有。” “嘁，我就知道。”齐菲嗤了一声，“爸妈指望你能开窍主动勾搭上杜大小姐，简直是白日做梦。” “东西放这吧，我叫个跑腿送到酒店去。” 姜氤放下那些沉甸甸的购物袋，转身便走。 等转过一个街角，齐菲看不见她的时候，她停下脚步，面前正好是一家全球连锁的珠宝店，橱窗里面展列着一块紫水晶，价格六位数。 但还远远不及杜南烟在生日送给她的那一块漂亮。 姜氤小心翼翼地收在抽屉的最深处，每天晚上都会拿出来对着灯光照一照。 她没有主动勾搭杜南烟，但和杜南烟的相处却越来越多。 她还不知道，杜南烟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杜南烟去学调酒的时候曾经说过，是想亲手调给她的爱人作为生日礼物的。 杜南烟，已经有爱人了吗？ 姜氤轻轻闭上眼睛。 她只知道，下个月是萧晴墨的生日。 -------------------- 不知不觉十万字了 大家反应前面两篇太短了，这篇应该会写长一点，至少大纲还有很多内容 目前是日更，如果我提前存稿完结的话会考虑加更的 感谢你们还在～ 第32章 32 32 新城异种对抗基地总部。 基地在各大城市都设有分部, 是官方唯一认可的异种管理和处置机构，总部设在新城，占地广阔, 拥有十几座办公楼，近万名员工。 实验区，透明玻璃隔出一个个实验室, 里面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们各自忙碌着。 加强的防弹玻璃里面，异化成各种形态的异种们疯狂撞击着墙壁，在药物的刺激下发出痛苦的嘶吼声，鲜血顺着管道哗啦啦地排出。 第38章 萧晴墨一身淡紫色职业装, 脚步匆匆走过来，“您找我？” 杜梦泽站在高处的走廊上, 看着下面忙碌穿梭的研究员和癫狂的异种，淡淡道：“是有点事情想拜托你。” 萧晴墨连忙道：“您太客气了！” “我母亲的堂妹, 也就是我的姑姑杜南烟，现在在f大上学。”杜梦泽说：“她身体不好, 我母亲很担心她，我听说你和她的关系不错，你帮我劝劝她, 最好还是搬回家里来住, 住在外面不方便照顾她，再说现在世道不太平，万一碰到那些变异种怎么办？” 萧晴墨点头：“您说得是, 我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好好劝劝南烟。只是……我最近不大能见到南烟。” 杜梦泽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 “你在基地上班, 又是萧家的人, 想见南烟姑姑还有什么难的？我听说你前一阵经常请假去陪她练车, 怎么，现在反倒不好意思了？” 萧晴墨瞬间心脏狂跳，再迟钝的人也能从杜梦泽的话里嗅出意味来——杜梦泽不反对她去接近杜南烟，甚至乐见其成！ 半晌，萧晴墨急声应道：“是、您说得对！” “去吧。”杜梦泽说：“你要是能帮我劝她回来，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杜梦泽是基地现任管理者，她的母亲是杜家家主，还有什么比她的许诺更有价值的？ 萧晴墨晕乎乎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努力了这么久想抓在手里的权力，在这一刻似乎唾手可得。 而这一切都是杜南烟带给她的。 她真真切切感觉到了杜南烟大小姐身份的重量。 萧晴墨拿起内线电话，打给一个基地的同事：“喂赵卉，帮我找个人，我想知道她今天的行踪。” ———— 杜南烟下课从教室出来，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萧晴墨站在那里等她。 她立刻转身，在萧晴墨发现她之前逆着人流走回去，绕到旁边从侧门出去，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开过学校大门的时候，她故意摇下车窗，让萧晴墨看见了她的脸。 萧晴墨的电话下一秒就打了进来。 杜南烟面无表情地摁断，回头看见萧晴墨迅速往她的车子跑去。 杜南烟给苗曼曲打去电话，“苗老师，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苗曼曲：“是小南呀，我在家呢，怎么了？” 杜南烟说：“我刚下课，想去把那个徽章还给你，你看方便吗？” 苗曼曲：“也不是那么着急的，你周末去福利院的时候顺路带给我就好。” 杜南烟说：“这不是上次听院长说起苗老师做饭很好吃，想顺便蹭顿饭吗。” 苗曼曲被她逗笑了，“好好好，那我这会就去准备。” 杜南烟挂断电话，萧晴墨的电话立刻又打进来。 杜南烟看见萧晴墨的车追在后边，面无表情地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苗曼曲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从外表看比杜南烟在f大附近的那套房子还旧一些。 小区外面的巷子很狭窄，旁边还贴墙停了一排车，剩下的空间只容一辆车勉强通过，出租车司机仗着自己车技过硬，硬是从其中挤了过去，把杜南烟一直送到了苗曼曲楼下。 杜南烟回头看了看，萧晴墨没能开进来，大概是把车停在外面了。 她给司机道过谢，多扫了十块钱给他，从楼下超市买了一些吃的，拎着上了楼。 苗曼曲家住在二楼。 杜南烟上去敲了敲门，“苗老师，我是杜南烟。” 苗曼曲过来给她开了门，看见她拎着东西露出嗔怪的表情：“不是说来蹭饭的，怎么还拎东西啊？” 杜南烟笑着说：“不要紧，一会还要麻烦苗老师呢。” 苗曼曲从门口鞋柜拿出拖鞋来，“小南你先坐，厨房开着火，我先过去。” 说完就匆匆回厨房去了。 杜南烟换了鞋，把自己拎的东西放在地上，打量了一番苗曼曲的住处。 房子比f大的那套房子小一些，也旧一些，厨房和餐厅是一体的，次卧改成了画室，里面堆着许多颜料和纸张。 杜南烟走去厨房，拿出那枚徽章询问：“苗老师，徽章我带来了，放在哪里好呢？” 苗曼曲说：“你放桌上吧。” “好的。”杜南烟说：“我刚才看见你有好多画，能看看吗？” 苗曼曲说：“当然可以。” 鞋柜上有一个置物的小框，杜南烟把徽章放进里面，然后来到画室，翻看起苗曼曲的画来。 有静物，有福利院的小朋友，有各种风景。 也有萧晴墨，不仅仅是小时候的她，而是各种年龄段的她。 画得很好，可以看出来年少时候打下的绘画功底非常扎实。 杜南烟了然，苗曼曲是个现视言者，虽然不能面见萧晴墨，但偶尔能够通过自己的念力看到萧晴墨。 “这是我的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苗曼曲来到画室门口，唇边挂着伤感的笑意：“我有好多年没和她说过话了。” 杜南烟理着那些画纸，“您为什么不去见她呢？” “小南，我是个异种，我的身份……会影响她，我不配被她称作母亲。”苗曼曲说：“能这样偶尔看到她的样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这样说，但她的笑容到底逐渐黯淡下来。 “苗老师，您是她的亲生母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杜南烟轻声说：“您这样在意她，一定不会危害她的，又何必要自我贬低呢？” 苗曼曲摇摇头：“谢谢你小南，我看着你的样子，时常也在想，如果我的女儿像你一样……就好了。” 她招招手，“看我，都在说些什么，饭做好了，快来吃饭吧！” 苗曼曲转身去厨房端菜，杜南烟慢了一步，把那些画纸整齐归拢好，才走出画室。 这时，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是谁啊？”苗曼曲很疑惑。 “我来开门吧。”杜南烟走上去，打开了防盗门。 萧晴墨一脸焦躁地站在门外。 这破地方外面的巷子又窄又挤，她的车开不进来，等在外面停好车，早不见了杜南烟的踪影。 好在她还有帮手，她立刻给她在基地的朋友赵卉打电话，对方是个通灵言者，可以看到过去的事情，调动念力搜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杜南烟。 赵卉的话在萧晴墨耳边不断回响：“我看见了，杜南烟提着一大堆东西去了c栋202，开门的是个中年女的，她在做饭，还挺丰盛的……我说，大小姐不会是好这口吧？口味够独特的啊！” 杜南烟很是意外：“你怎么来了？” “这话该我问你吧，你在这里干什么？”萧晴墨紧紧盯着杜南烟，她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修身的连衣裙，脚上蹬着一双半新不旧的棉拖鞋。 门口放着几个购物袋，里面零食、水果、饮料……琳琅满目，她知道那都是杜南烟买来的。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曾经在杜南烟后颈看到的咬痕，看大小是一个女人留下的。 难道说，就是这个房子里的女人吗？ 一定是这样，杜南烟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如果没有特殊的关系，她怎么会屈尊来到这种老破小的房子里，还换了拖鞋打算留下来吃饭！ 萧晴墨又惊又怒，想起自己这几个月对杜南烟殷勤备至，杜南烟却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电话不接，信息也很少回。 结果杜南烟不声不响地，竟然在外面找了这样一个老女人！ 萧晴墨猛地推开杜南烟，大步踩过杜南烟买来的那些东西：“她人呢，让她出来！” 结果她刚踏进门，一转头就看见门口鞋柜上面，置物的小框里面，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枚徽章。 ——基地抗议组织成员特有的徽章。 萧晴墨劈手抄起那枚徽章，怼到杜南烟面前：“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杜南烟被她推开几步，堪堪站稳，“我知道，你听我说……” “你还知道！”萧晴墨猛地把徽章掷到地上，怒声道：“杜南烟，我原来以为你只是不谙世事，原来你真的就有这么蠢！抗议组织里都是一些丧心病狂的变异种，天天想着要毁掉基地，你怎么想的要这种人在一块！” 她心里止不住害怕，杜梦泽知道她和杜南烟关系匪浅，请她帮忙劝杜南烟回家，万一今天这件事让杜梦泽知道了，杜南烟不会被怎么样的，杜家人最多把她劝回杜家，但她萧晴墨在基地和家族的前途可就全完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萧晴墨情急之下扯住杜南烟的衣服大声质问她：“你为什么非要跟这种肮脏低贱的变异种来往，是不是她哄骗的你，是不是啊？！你的污染度是不是提高了，你不会已经异变了吧？？” “你先放开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杜南烟说。 但萧晴墨紧紧攥着她的衣袖，“你现在就跟我回去，我马上报告基地，让基地派人过来抓捕，这肮脏的变异种敢哄骗你，我要让她死无全尸！” 第39章 “啪”地一声，赶来的苗曼曲重重打了萧晴墨一耳光，将她的脸抽偏过去。 -------------------- 看到评论在咆哮我也想咆哮，我为什么还没有写到你们在一起！！！啊啊啊！！！ 第33章 33 33 萧晴墨被抽得偏过头去, 半张脸迅速涨红肿起。 她简直怒不可遏，转头怒吼道：“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打我——” 她推开杜南烟, 抬手就要扇回去。 但是在看清苗曼曲的长相后，她的手掌顿在半空，难以置信道：“你、你是——” “苗老师, 你别激动，这是个误会。”杜南烟适时道：“我和萧晴墨解释一下，不会让她报告基地的。” “苗……你是苗曼曲？！”萧晴墨愣愣道。 苗曼曲同样震惊而绝望地看着她。 她上次同萧晴墨面对面说话还是十几年前，她实在忍受不了思念, 偷偷去萧晴墨的学校等她放学，她原来只打算悄悄看一眼, 但也许是母女天性使然，萧晴墨发现了她。 那天是她这十几年里最快乐的时光, 她带着萧晴墨去了游乐场，吃了好多好吃的, 还买了许多漂亮的衣服，花光了她半年的工资。 结果第二天她再去的时候，就被告知萧晴墨已经转学了。 她知道这是萧靖对她的警告, 从此只敢通过自己的言者能力观察萧晴墨, 再也没敢去找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母女再一次面对面，谁都没有想到, 竟然会是这样的局面。 苗曼曲声音都在颤抖：“你、你给我滚出去！” 萧晴墨狼狈地看了杜南烟一眼, 转身跑走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 深秋夜晚的冷风从洞开的防盗门处吹过来, 整个家里面冷得人直打哆嗦。 苗曼曲颓然坐倒在地上, 掩面而泣，“她变了，变得跟她父亲一样冷血恶毒，看不起变异种……” 杜南烟把苗曼曲扶到沙发上，捡起那枚被萧晴墨摔出去的徽章放在茶几上，又俯身去收拾被萧晴墨踩得乱七八糟的购物袋。 她从楼下超市买了一些水果、零食和饮料，考虑到苗曼曲的经济状况比较一般，特意挑了一些价格贵的。 结果那些精致昂贵的空运水果和进口零食都被萧晴墨盛怒之下踩得稀碎，她只好从其中挑出一些完好的，剩下的都只能当做垃圾，一会拿下楼去扔掉。 “抱歉……小南，给你添麻烦了。”过了好一会，苗曼曲哽咽道：“你放在那，我来收拾吧。” “没关系，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才对。”杜南烟说：“我没有想到萧晴墨会是这样的反应，抱歉，让你们母女在这样的状况下相见。” “不是你的错，”苗曼曲茫然摇头，“她已经变成了这样的人，无论如何，我们的见面都不会愉快的。” 杜南烟把地上的杂乱收拾得差不多了，去卫生间找到了拖把，把地上黏腻的汁水擦去。 苗曼曲想接手，被她躲开了。 “真是抱歉，苗老师。”杜南烟轻声说：“今天的晚饭我就不在这里吃了，以后我一定会向你赔罪的。” “你太客气了，这真的不是你的错。”苗曼曲胡乱抹着脸上的泪痕，“今天我这里太乱了，就不留你了，改天我收拾好了再喊你来吃饭，啊。” “您早点休息。”杜南烟把客厅打扫干净，穿好外套，拿起收拾好的垃圾袋出门，帮苗曼曲关好了防盗门。 关门的一瞬间，她看见苗曼曲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走进画室里，怔怔地拿起一张萧晴墨的画像。 杜南烟把垃圾袋丢进楼下的垃圾箱，沿着小巷步行出去，看见萧晴墨还没有走，正靠在车边按着手机。 杜南烟脚步一顿，在萧晴墨发现她之前，换了方向。 苗曼曲住的是一个很大的老式社区，楼下各种生活店铺都有，进出当然也不止一条路。 杜南烟找了一个店老板问路，立刻得到了三条出去的小路。 她选择了其中一条，刚走了几步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刚才萧晴墨冲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杜南烟只穿着单薄的秋款连衣裙，被冷风吹了好久，现在身上阵阵发冷。 她挑了一条稍远些的小路，彻底绕开萧晴墨在的那个路口，夜晚风凉，老旧小区设施维护不好，路灯好一盏坏一盏，杜南烟在黑暗中慢慢走着，边走边冷得发抖。 她裹紧了毛呢外套，但那冷似乎是从身体内部传出来的，衣服也不能抵挡。 好不容易走到了路口，杜南烟招手打了一辆车，回f大附近的房子。 她缩在后座上，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视线都在旋转。 她后知后觉，这具身体终于还是扛不住了。 毕竟体弱，吹了一会冷风就不行了。 出租车停在楼下，杜南烟给司机扫了钱，刚要下车，却看见萧晴墨的车就停在她的车旁边。 ——萧晴墨竟然找到了这里！ 杜南烟把车门又重新关上，声音低弱而沙哑：“师傅，麻烦你送我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吓一跳：“你怎么了，什么病啊？” “我应该是发烧了……”杜南烟虚弱地笑笑，重新给他扫了一百块钱，“麻烦您了。” 出租车利落地调头，往最近的医院风驰电掣驶去。 杜南烟蜷缩在后座上，越来越冷、越来越晕，窗外明灭的灯光在她眼前疯狂旋转，最后终于汇集成不变的黑暗。 ———— 姜氤今天晚上出外勤。 有个被基地捕获的异种，在押回基地的过程中被基地抗议组织营救出去，跑进了一片贫民区。 对方有高血统的异种，基地外勤养的那些异种血统不够战斗力不足，于是出动了家族的异种。 姜氤在贫民区低矮杂乱搭建得有如迷宫一般的棚户上面快速掠过，旁边跟着两个基地的外勤异种。 家族异种和基地异种很好分辨，基地的异种都是基地从外面招募的，很多都来自外城和域外地区，那里贫穷落后，异变的人很多，基地许诺给他们的家人金钱和降低污染度的药物，招募他们进内城给基地卖命。 但基地并不信任他们，他们在基地内部受到极为严格的管控，脖子上都带着特制的项圈，基地有权在认为他们有威胁的时候引爆项圈。 基地对他们的要求是污染度不得高于80%、不得有明显异于普通人的异化特征，否则就地抹杀。 至于家族的异种，家族给出的死线是污染度90%以下，所以他们血统和能力普遍高于基地异种。 也没有那些项圈，毕竟他们的父母亲人都还在家族里面，如果他们叛逃，家人就会受到牵连，也会被家族里的高血统言者迅速找到。 姜氤嗅到了一丝特殊的味道，她给另外两个异种打手势，在附近潜伏下来，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 这时姜氤感觉到她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姜氤出外勤的时候都会给手机静音，只开最小的震动，她摸出手机来准备挂断，看到来电号码之后却停下了动作。 姜氤四下观察了一下，寻找到一个隐秘的角落蹲过去，压低声音：“喂？” 听筒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您好，请问您是杜南烟的朋友吗？” 姜氤皱眉：“你是谁，为什么会拿着她的手机？” “是这样的，这里是xx医院住院部，杜女士发烧昏倒被送到了我们医院，您是她设置的紧急联系人，请问您方便过来一趟吗？” 姜氤看了一眼周围，其他人都在无声地向目标地点摸进，空气中那丝血腥味更重了。 “喂？不好意思，您能听见我说话吗？”电话对面的人和她确认，“请问您方便过来吗？如果不方便，我们再打给其他人。” “不用，方便。”姜氤简短回答：“半个小时左右。” 她挂断电话，直接站起身来，往目标藏身的地方大步跑过去。 “姜氤，你疯了是不是！”耳麦里传来何嘉妍焦急的声音，“对方的血统不比你低，而且已经出现明显的异化反应，你自己冲上去太危险了！” “没事，你掩护我。”姜氤说。 “我就是个言者，我掩护你个屁！”何嘉妍怒道。 姜氤循着味道来到一间低矮的自建平房前面，一脚踢开上锁的木门，直接冲了进去。 里面光线昏暗，堆满了各种杂物，腐败酸臭的味道直冲头顶，但姜氤还是从其中分辨出了那丝血的味道。 ——来自另外一只捕食者。 姜氤大步踏过那些杂物，伸手掀起角落里一块包浆的盖毯。 漫天灰尘扑面而来，一个人影从盖毯下面飞扑出来，抱着姜氤一起砸进满地垃圾里。 姜氤跟对方在脏臭的杂物里面滚做一团，感觉到一条粗长冷硬的绳索勒住了她的脖子，并且还在逐渐收紧。 ——是对方异化出的尾巴。 黑暗中，两双血红色的眼睛目光凶悍地对视着，对方张嘴露出尖利的犬齿，冲着姜氤的脸部直接咬下来！ 第40章 姜氤单手挡住对方，另一只手拼命拉扯绞缠在脖子上的尾巴。 那尾巴表面光滑，还分泌出某种黏液，滑得几乎抓不住。 姜氤没办法靠自己把尾巴扯开，那尾巴越缠越紧，将她勒得几乎窒息。 “姜氤！你那边怎么样！”耳机里何嘉妍的声音逐渐模糊。 姜氤喉咙处的骨节发出痛苦的挤压声，她睚眦欲裂，死死地盯着对方。 那尾巴还在不断搅紧，忽然，尾巴下面的触感却改变了，不再是人类光滑的皮肤，而变成了某种坚硬的毛发。 两只长出银灰色长毛的手握住那条尾巴，指上新生的尖利长甲深深刺进尾巴里面，用不可撼动的力量将它扯开，远远地甩了出去。 姜氤血红色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竖瞳，眼周遍布青黑色的纹路，凌乱的半长发里面竖起一对毛茸茸的银灰色尖耳。 她四肢伏地，对被甩开的猎物发出威胁的怒吼。 -------------------- 第34章 34 34 基地围堵的异种, 已经出现了明显异于正常人的异化特征，而且丧失大部分人类的思维，只保留作为异种最基本的生存意识。 姜氤对它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它从杂物堆里爬起来，怒吼着再次扑过来。 姜氤没有后退，悍然跟它撞在一起, 那条粗长的尾巴猛地抽上来，姜氤劈手抓在手里，狠狠一拽，将异种拖倒, 整个人扑上去，一口咬住异种的喉咙, 然后猛然向后拉扯！ 异种发出绝望的嘶吼声，喉咙的血管被姜氤咬断, 鲜血霎时间喷溅出来，它的尾巴疯狂抽打着四周的一切, 把血喷得到处都是。 姜氤吐掉嘴里的血，一步步冷静地向后撤去。 外勤其他人这时候才冲进来，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小心翼翼地把发狂的目标包围住。 姜氤没再管他们, 而是敏捷地从窗户跳出去，在黑暗中快速奔跑，最后躲进一处不起眼的墙角里。 她蹲在墙角的阴影里面剧烈喘息, 身上新生的银灰色长毛随着呼吸的频率抖动, 不停地一生一灭。 姜氤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距离她接到那通电话, 只过去了七分钟。 手机屏幕映照出她现在的样子, 毛茸茸的兽耳没有丝毫回收的迹象，眼眸像血一样鲜红。 “姜氤？”不远处传来何嘉妍小心翼翼的声音：“你在这里吗？” 其他外勤成员都在忙着制服那只目标异种、抢夺更多的功劳，只有何嘉妍通过言者的能力看到了姜氤的状况，悄悄找过来。 “在这。”姜氤嗓音沙哑：“你先别过来，扔一瓶水给我。” 何嘉妍立刻站住脚步，把自己的背包解下来，远远丢过来。 背包落在距离姜氤十几米的地方，姜氤从墙角窜出来，拿到背包后又迅速回到藏身的角落。 她打开背包，里面装着任务标配的装备，有纯净水、药品、绳索、食物等等，还有一袋还冒着冷气的血，显然是何嘉妍刚刚去拿的。 姜氤先拿出纯净水拧开，含进嘴里仔细地漱几下吐掉，然后又喝进来一口、吐掉。 她一直用了大半瓶水，才咬开血袋喝了一大口。 她背靠老旧的砖墙坐下，有了鲜血的补充，全身的异化特征都在缓缓消散。 “过来吧。”姜氤懒洋洋地。 何嘉妍小步靠过来，最后谨慎地停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何嘉妍问：“姜氤，你受伤了吗？” 姜氤叼着血袋，说话有点模糊：“没有，我咬了那只异种，得把嘴里的血漱干净，不然我怕污染度会增加。” 何嘉妍看到她的异化特征都消失了，只剩下眼睛还是血色，这才敢靠近过来，蹲在她面前。 “你干嘛这么急，压制住目标以后又跑了，功劳又抢不到了。”何嘉妍说。 “我赶时间。”姜氤迅速喝光血袋，看了一眼时间，10分钟。 “赶什么时间，你那个烦人精妹妹又有什么事？”何嘉妍随口道，满脸嫌弃。 “不是齐菲。”姜氤犹豫了一下，才告诉她：“是杜南烟病了。” “什么？”何嘉妍的表情比刚才还夸张，“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杜家肯定会给那位大小姐找全新城最好的医生，你在这瞎着急什么呢？妈的，姜氤你脑子坏掉了吗？你知不知道刚才一个人冲进去有多危险，啊？”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姜氤摇摇头，“算了，我跟你说不清楚，我要去找杜南烟了，一会点名你帮我签到吧。” 何嘉妍满脸写着“你个蠢货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走了。”姜氤把喝光的血袋揉成一团，把背包塞进何嘉妍怀里，拍拍手站起来，真的向远处走去。 “等下、等下！”何嘉妍终于回过神来，“你就穿这身衣服去找她？不管她现在在杜家还是医院，你都会被打出来的吧？” 姜氤脚步顿住，低头看去。 她穿的家族外勤制服，其实就是耐磨损、防风雨、高弹性的黑色行动衣，在刚才跟那只异种的缠斗中，蹭了大量的灰尘和垃圾，又被对方的血喷了一身，现在正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姜氤：“……” 虽然她可以从窗户翻进医院，但是万一杜南烟中途醒了呢，被她这个样子吓到怎么办？被血腥的味道呛到怎么办？ 何嘉妍看她的目光简直一言难尽，“姜氤，你的脑子最近是不是不太好用？” “滚。”姜氤瞪了她一眼。 然后顿住，又把何嘉妍上下打量了一遍。 “干嘛？”何嘉妍心里顿时闪过不详的预感，警惕地双手抱胸，“我跟你说，我对女的可没兴——” “你的衣服没沾到血，”姜氤说，“脱给我。” 何嘉妍是个言者，在团队里属于辅助地位，一般都是在后方观察动静并且及时反馈给前方，不直接参与战斗，所以她的衣服还十分干净整洁。 “？？？”何嘉妍满脸难以置信：“妈的姜氤你还有没有人性了？你为了去见杜南烟，要我在这种天气里穿内衣回去吗？” “我不能穿这身衣服去见杜南烟，你的脱给我，拿我的去报功劳。”姜氤说话间已经迅速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和长裤，身上只剩下高支撑内衣和一条长度到膝盖的紧身速干裤。 月光给她的皮肤渡上了一层银白色，姜氤没有男性捕食者那种夸张到奔突的肌肉，而是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地贴合身体曲线，看上去甚至还有一点消瘦。 但所有见识过姜氤行动的人，都知道这具身体能在瞬间爆发出多么恐怖的力量，整个家族、不，三大家族里面所有的捕食者都不是她的对手。 姜氤把衣服扔到何嘉妍面前，不耐烦道：“快点，脱衣服。” “你现在真像一个上头的渣女。”何嘉妍叹道：“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那种。” “再啰嗦，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渣女扒人衣服的手速。”姜氤面无表情道。 “……”何嘉妍神色复杂地开始解扣子，还是不死心地絮絮叨叨：“我说，你就非得今天去见她吗？你刚才出现异变特征了吧？万一控制不住吓到她怎么办？万一异化暴走怎么办？你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回去休息。” 姜氤摇头：“医院给我打电话，她发烧了，只能联系我。” 顿了顿，她又说：“而且她也不怕我。” “那是她没见过你异化，如果让她看见你刚才那副样子，她能不害怕？”何嘉妍脱下自己的外衣裤子递过去，“姜氤，大小姐人挺好的，但她跟我们异种……还是不一样的。” 姜氤没有过多争辩，只是说了句“谢了”，接过她还带着体温的衣服，迅速套到自己身上。 “真是的，”何嘉妍用两根手指捏起姜氤的衣服，嫌弃地往身上套：“那一会你的功劳我可就全领了啊？” “都给你。”姜氤套好衣服，把兜帽扣在头上，几个起跳就离开了棚户区，绕出基地的隔离封锁带。 三分钟后，她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前往医院。 夜色从窗外快速划过，姜氤再次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麻烦快点，”她催促司机，“我可以加钱。” 家里已经很久不给她零用钱的了，她的钱全部来自于家族任务的奖励，平时她花钱的地方很少，大多都攒了下来。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随口问道：“是亲戚住院了吗？” 姜氤沉默片刻。 “是很重要的人。”她回答，“她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放心。” 司机重重加了一脚油。 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前的时候，距离那通电话刚好过去28分钟。 姜氤给司机加了钱，关上车门，跑进医院的大门。 她一路跑进住院部，在导医台前面停下来：“您好，有一位叫杜南烟的病人，能帮我查查她在哪个病房吗，我是她朋友。” 导医台的护士在电脑上查询之后，说道：“在409室c床，需要缴纳一下住院的费用。” 第41章 “我去，”姜氤说：“在哪里缴费？” 她按照护士的指示，去收费处交钱，“还有单间病房吗？” 收费的护士说：“单间要加一千五百块钱。” 姜氤看了看自己的余额，点头，“帮我换一个单间吧，谢谢。” 护士说杜南烟还在挂水，今晚大概率要住在医院了，原本安排的是四人间病房，她担心杜南烟住不惯。 护士说：“请输入密码。” 姜氤输过密码，得到了一张长长的缴费单，上面的金额比她平时几个月的花销都多。 姜氤只是扫了一眼，就把单子随手塞进口袋。 “已经安排护士帮客人换病房了，您直接去520病房就好。”护士说。 “谢谢。”姜氤道过谢，转身往住院部走去。 就在这时，远处走廊传来一阵喧嚣，一群医生护士推着一架担架床快速移动过来，一路大喊着“让让！”、“让开！”。 姜氤立刻侧身避让，但敏锐的五感还是在擦身的瞬间就捕捉到了病床上的情况。 那是一个半边身子鲜血淋淋的男人，血洇透了担架床上面洁白的被单，顺着床脚在地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剧烈的饥饿感瞬间将姜氤席卷。 她撞开挡路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最近的卫生间，反手将门锁住。 她扑到洗手台前，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殷红如血的眼眸、迅速凸出嘴边的尖利犬齿，和眼周隐隐现出的青黑色纹路。 鼻子里残留的，全是刚才那诱人的、新鲜的血液味道。 那味道冲击着她所有的理智，让她想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咬开那人的血管，吮吸所有还带着温度的鲜血，疯狂进食。 ——何嘉妍是对的，她今天真的不该再过来了。 -------------------- 第35章 35 35 洗手间里, 白炽灯管有些年头了，投下的光惨白而暗淡。 水龙头的水开到最大，姜氤用双手捧起冰凉的自来水, 快速扑打在脸上。 一直到手指和脸都被冰到麻木，她才关掉水，抬起头。 镜子里面, 她的眼睛依然通红如血，冰冷的水滴划过脸上青黑色的纹路，沿着削尖的下巴滴落进黑色的作战服衣领里。 姜氤今天和那只异种作战时候使用了异化的状态，对身体的消耗非常大, 一袋血并不足以缓解她的疲惫，她的状态并不稳定, 刚才那些新鲜温热的流血更加刺激了她的饥渴。 洗手间外面传来敲门声，还有人疑惑的声音：“怎么锁门了, 有人在里面吗？” 姜氤粗暴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打开洗手间旁边的窗户, 直接翻了出去。 夜风呼啸，她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无声落在地上, 借着夜色的掩映, 悄无声息地摸到住院部楼下。 她看了一眼大门口明亮的灯光和明晃晃的摄像头，把兜帽扣在头上，绕到楼后边, 挑了一颗最近的树几下爬上去, 然后从树冠处灵活跃下, 单手扣住走廊的窗户, 借力撑起自己的身体, 利落地跳进去。 她落在五楼走廊里面，躲开巡逻的护士，找到520病房开门无声地溜进去。 520是一个单人病房，自带卫生间，里面有两张床，一张病床，一张陪护床。 杜南烟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比平时苍白一些，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平时柔软红润的嘴唇干得有些起皮。 医院白色的被子压在她的胸前，手臂露在外面，输液管扎破了她皮下青色的血管，透明的液体从吊瓶里面缓缓滴落。 姜氤无声地靠过去，在她床边蹲下，静静地注视着她。 杜南烟的呼吸很轻，眉心皱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姜氤伸手在她额头上贴了贴，触手有些烫，还有微微的汗意。 姜氤从床头柜上抽了几样干净的纸巾，帮她擦了擦，又用棉签蘸了温水，轻轻点在她的嘴唇上。 唇瓣红润了一些。 杜南烟的右手比脸色更加苍白，贴输液针的胶布上洇开了小小的一滩血迹。 姜氤的兽耳无声地挺立出来。 何嘉妍的话回响在姜氤的耳边。 “那是她没见过你异化，如果让她看见你刚才那副样子，她能不害怕？” 杜南烟见过的。 在她上次从试炼场出来的时候，因为重伤和疲惫无法控制自己，杜南烟明明摸到了她的兽耳，却什么都没有说，还在众人面前保护了她。 还有上次在汐月酒吧，她第一次品尝杜南烟的味道的时候，明明她并不饥饿，那对兽耳还是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被杜南烟温软的手指轻轻捏过。 她没有说谎，杜南烟真的不害怕。 姜氤看着杜南烟，鬼使神差地，她抓起她空着的左手，碰了碰自己的兽耳。 耳尖立刻敏感地抖了抖，有种麻麻的感觉一路侵染下来。 “你喜欢她，对吗？”姜氤自言自语，问那对不听话的兽耳。 银灰色的兽耳轻轻抖了抖。 姜氤叹了口气，把杜南烟的手放回被子下面，又帮她掖好被角。 她碰了碰输液管，冰凉的。 这么凉的液体直接滴进身体里，难怪杜南烟会不舒服。 姜氤又碰了碰杜南烟被扎的右手，果然也是冰凉的。 她单手握住输液管，让那些液体先流经自己的掌心，用体温把它焐热。 另一只手把杜南烟的手托起来，轻轻揉搓她冰凉的手指。 杜南烟的手指细长白皙，形状非常完美，天生就像一双弹琴的手。 因为皮肤太过细嫩，姜氤能够清楚地看见下面延伸的青色血管，扎针的那根血管尤其明显，附近有一些肿胀。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细微的血腥味，被姜氤捕捉。 那是杜南烟的味道，比她过往饮用过的任何鲜血都要美味。 但每当姜氤回忆起她的味道，总能想到那天晚上，她嘴唇的柔软潮湿，她跨坐在身上那温热的重量，还有她细腻温软的舌尖…… 甚至，姜氤的手从她腰肢抚过的时候，无意中还摸到过衣服下面细润的皮肤。 姜氤像是再也忍不住，蓦然倾身凑近杜南烟的脖颈，尖利突出的犬齿反复摩挲她颈间的皮肤。 玫瑰味的，她现在身上都是那股馥郁的玫瑰味。 就在这时，杜南烟蓦然弹动了一下，眉心紧蹙着，右手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几乎要把输液管扯开。 姜氤握着她的手，把五指插进她的指缝里，控制住了她剧烈的抽动。 杜南烟额上沁出一层细汗，人虚弱而又无可奈何地，渐渐沉静下来。 姜氤保持跟她右手十指交握的姿势，松开另一只原本握着输液管的手，抽了两张干净纸巾，轻轻帮她擦拭额头。 杜南烟嘴唇蠕动着，发出低哑的呓语声。 姜氤将耳朵凑上去。 她听见杜南烟挣扎着，痛苦着，低语。 “不要，晴墨，不要……” 同一时间，杜南烟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屏幕亮起来，萧晴墨来电。 ———— 杜南烟在高热造成的极度虚弱中，被拉进了前生的梦魇里。 她梦见前生她还是姜氤的时候，沦陷在萧晴墨的深情里面，为她出生入死，却总萦绕着一种不安定感。 直到她在汐月酒吧碰到苗曼曲，又无意中得知苗曼曲是萧晴墨的生母。 她于是会刻意给苗曼曲提供一些帮助，后来萧晴墨知道了，把苗曼曲接回自己的公寓关起来，对着她大发雷霆。 “我现在才知道，你在外面认识这么多异种，你为什么要跟它们来往，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氤急忙解释：“晴墨，我跟那些异种只是普通认识的关系，你放心，不会影响你的事情。” 萧晴墨大吼：“怎么不会？你在外面跟那些抗议组织的异种来往，还说不会影响我？！基地里那么多人看我晋升得快，天天都在想尽办法挑我的错，你倒好，直接埋了这么大一颗雷给我！” “让别人知道你和抗议组织的人一起喝酒，我的前途就全完了、全完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姜氤，你是想害死我吗？？” 姜氤想说她只是执行完任务很累的时候喜欢去喝一杯，汐月酒吧的气氛让她感到很放松。 她在外面的确认识一些异种，但她从来没跟他们说过她的身份，也没问过对方的身份，他们只是像同类一样简单相处，不需要像在普通人类面前遮遮掩掩。 但看着盛怒的萧晴墨，她最终吞下了所有的解释，只是艰难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 “不是会注意！是离那些肮脏的东西远远的！”萧晴墨怒道：“要是你还想跟我在一起，还为我考虑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跟那些东西有任何接触了，懂了吗？” 姜氤嘴唇蠕动，她不知道萧晴墨所说的“肮脏的东西”包不包括她。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萧晴墨断然转身往外走，“这几天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哪也不许去！” 第42章 姜氤心里闪过非常不祥的预感，她追上去，“你要干什么？” 谁知道门口却出现四名家族的异种，手里拿着刻满符文的银色锁链，面色冷硬地拦住了姜氤。 萧晴墨站在四人身后，面无表情道：“姜氤，暗中混入抗议组织内部，并及时将情况报告给我，我已经安排外勤队伍，对在汐月酒吧聚会的抗议组织成员进行围剿。” “什么？不！”姜氤满脸震惊，“他们只是去喝酒，没有策划任何行动，也没有危害基地和任何人，你凭什么要抓捕他们？！” “凭我是异种对抗基地的中层，而他们是抗议组织的渣滓。”萧晴墨轻蔑道：“有了这次抓捕的功劳，我应该就能升高层了，还要谢谢你，让我有机会抓到这些老鼠。” “那里面还有福利院的老师！你把他们抓走了，福利院那么多小孩怎么办？” “那些小孩不是天生有问题，就是污染度超标，才会被父母抛弃，早晚都会被淘汰，这就是人类社会的优胜劣汰。”萧晴墨不耐烦地摆手，“看住她，我回来之前不许她离开。” 姜氤急忙扑上去。 但是晚了。 一名言者发动了念力，言者的共感将姜氤笼罩，她的眼前闪过无数错综杂乱的画面，再也看不清楚脚下的路。 捕食者将她双手反绞，死死按在冷硬的地板上，瞳者则用瞳力催动了银链上的符文，然后将她层层捆住。 姜氤用尽全力挣扎，那银链深深嵌进她的皮肤，上面的符文如同活了一样游走，在她身上烙下火焰一般烧灼的痕迹。 “不要，晴墨、不要啊！求求你你放过他们，他们什么都没做啊……”姜氤被按在地上，嘶声大喊：“你不能这样对他们，他们什么都没做——” 萧晴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氤在言者念力的攻击下头痛欲裂，被唤醒的银链在她身上无限搅紧，她的右手仿佛被焚烧一样剧痛无比。 她在这样无可奈何的绝望中，发出没有意义的嘶吼声，泪水从她眼眶里面滴落，打在冰冷的地板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感觉因为剧痛而冰冷麻木的右手竟然逐渐回温，好像被温暖的热水浸泡，又好像被阳光照耀，有一股热源脉脉不断地传过来，穿透了绝望的噩梦。 杜南烟睁开眼睛，入目全是白色。 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单人病房里，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 她神色怔忪地抬起右手，看见上面贴着一块输液过后留下的医用创可贴，输液针管已经拔了。 “姜……？”她轻轻开口，嗓音哑得几乎听不见。 没有人回应，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 -------------------- 姜氤：是耳朵喜欢她，不是我 第36章 36 36 酒吧包间里, 桌上摆满酒瓶和酒杯。 萧晴墨独自躺倒在大沙发里，醉眼朦胧地盯着手机屏幕。 杜南烟还是不接她电话。 这是她打的第六通还是第七通电话来着？ 电话到时间自动挂断，萧晴墨又再次打过去。 她一向都谨慎小心, 很少有这样酩酊大醉的情况，但她今天情绪起伏太大，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今天她找到了她的母亲, 还和杜南烟闹出了天大的误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排遣心情。 她要和杜南烟说清楚，她已经完全知晓杜南烟的心意了。 自从小时候那次苗曼曲去学校接她，回去以后萧靖却大发雷霆, 并且立刻安排她转学，这么多年她怕萧靖生气, 都没再敢主动寻找过苗曼曲。 她也没敢让言者用能力帮她探寻苗曼曲，怕萧靖知道后不高兴。 杜南烟一定是偷偷找到了苗曼曲, 怕影响到她没有告诉她，却一直在默默照顾苗曼曲, 帮助修复她们母女的关系。 都是她的错，杜南烟这样为她着想，默默地为她付出, 她却只会发脾气。 她要求杜南烟原谅她, 和她一起把苗曼曲接过来，她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杜南烟还是不接电话，却有另一通电话打进来。 是齐菲。 萧晴墨接通了电话, 齐菲也行, 她现在心里很堵, 很多话必须要找一个人说出来。 “你还知道接我电话！”齐菲不满道：“萧晴墨,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是不是不打算好好和我谈了！” “对不起, ”萧晴墨无力地靠着沙发靠背，手机架在耳边，“都是我的错，我到今天才知道你的心意，是我没有好好把握。” 齐菲愣了愣，才说：“你，你才知道啊？” “你一直都很为我考虑，我在你面前却总有些自卑，认为我只有更加努力、取得更高的成就才能配得上你……”萧晴墨闭上眼睛，“对不起，我这么想，一定让你难过了吧？” “也没有啦，”齐菲扭捏道：“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 “那就好，”萧晴墨机械地说：“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齐菲说：“你是不是喝酒了呀？你现在在哪呢？我去接你吧？” 萧晴墨报了个地址，然后把手机丢到一边。 在发生了这么多事的一个夜晚，她不想一个人待着了，迫切地想要人陪她。 半个小时以后，齐菲赶到了，她惊讶地皱起眉，“你到底喝了多少，这里好臭啊！” 萧晴墨对齐菲伸出手：“你能带我回家吗？” 齐菲惊喜地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说：“当然了，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我不想去别的地方，”萧晴墨醉意熏然，“我就想你带我回家。” 齐菲是打车来的，她找司机帮忙扶着萧晴墨，回了自己这些天一直住的酒店套房。 套房外间的沙发和桌上乱七八糟堆满了她这几天买的东西，她对着这些东西发了无数条仅萧晴墨可见的朋友圈，配上别有用心的文案，什么“好朋友送的”、“半年不见的同学非要买一堆东西给我”、“提前祝我圣诞节快乐，最爱你啦”……之类的，但全部石沉大海，萧晴墨连个赞都没点过。 现在看到这些，齐菲才想起来她匆忙出门忘了收拾，尴尬解释：“这、这些都是……” 萧晴墨却不想听，直接把她推到墙上，低头亲上去，舌头很快顶开她的牙关。 齐菲被她嘴里的酒味呛得直咳嗽，嫌弃道：“你都没刷牙，一身酒味臭死了！” “一会我们一起刷……”萧晴墨在急切的亲吻间隙含糊不清地说着，手从齐菲衣角伸进去，抚摸着她的腰背。 齐菲霎时间软下来，气喘吁吁地说：“你干嘛这么急，澡都没洗……” “一起洗，待会一起洗。”萧晴墨抱着她一路走一路亲，衣服乱七八糟地被扯开，掉在那些“礼物”上面。 萧晴墨把齐菲压倒在套房宽敞的大床上，亲吻着她的前胸、后背。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就明白你的心意，更不该对你发脾气。”她的手指向下探去，“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齐菲颤抖着抓住她的手腕，羞涩又期待地点点头，“晴墨，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萧晴墨手法老练，轻易就把她带入从来没去过的迷离境地。 齐菲深陷其中，喊得嗓子都哑了。 萧晴墨亲吻着她，低声道：“我爱你……” 齐菲哭着回应：“我也爱你，晴墨我们结婚吧！” 萧晴墨不应，只是在她痉挛着几近昏厥的时候，用她听不见的声音低语：“我爱你，南烟。” ———— 杜南烟按动床头的铃，喊来了护士。 “您醒了呀，”护士把体温计递给她，“量一□□温，如果烧退了，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家注意保暖，按时吃药。” 杜南烟把体温计夹到腋下，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我的医药费……” “已经结过了，”护士笑着说：“昨天您被送来的时候已经烧到昏迷了，我们给您手机上的紧急联络人打去电话，她来帮您缴了费用，还帮您转到了单间呢。” “那她人呢？”杜南烟追问。 “啊，没看见她过来，好像交完费就走了吧。”护士说。 杜南烟“哦”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她把体温计取出来递给护士，护士看了一眼道：“37.5，还有一些低烧，不过已经可以出院了，您的朋友帮您交了五天的住院费，您也可以继续住院休养哦。” “好的，谢谢你。”杜南烟说。 护士出去了，杜南烟转头看向病房里另外一张陪护床。 那张床上被单铺得整整齐齐，一点压过的痕迹都没有，明显昨天并没有人睡过。 杜南烟拿起床头的手机，上面有萧晴墨7个未接电话，姜氤一个电话都没有。 她轻轻抿住嘴唇。 她醒得很早，刚才跟护士说了一会话，就觉得又困又累，现在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43章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打算今天就办理出院。 正准备按铃叫人，病房的门却打开了。 姜氤拎着几个袋子走进来。 “医生说你现在最好吃清淡一点，我买了你经常外卖的那家粥。”姜氤把食品袋打开，从里面拿出粥碗、小包子、小菜一一放在床头柜上。 她打开粥碗的盖子，把热气腾腾的粥递过去。 杜南烟伸手去接，露出手背上白色的贴布。 “我拿着吧。”姜氤手腕一侧躲开她的手，回身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 她拆出一个一次性的勺子，在粥碗里面搅了搅，盛了一勺吹了吹，然后递到杜南烟嘴边。 杜南烟看了姜氤一眼，张嘴吃下去。 是红糖糯米粥，加了银耳、红枣、莲子、花生和枸杞，熬得十分软烂，糖放得不多，只有淡淡的清甜。 温度被姜氤吹得刚刚好，不热也不凉。 “我跟店家说了，让少放一点糖。”姜氤说：“其他几样也都让他们做清淡了，再喝一口。” 杜南烟吃下去，含糊道：“姜氤真好。” 姜氤轻哼一声，没有接话。 她喂了杜南烟几口粥，又夹起一只小包子，喂给她。 包子是袖珍的一口包，姜氤要的素馅，蘸一点醋，口感非常好。 杜南烟一连吃了三个，“你吃了吗？” “还没，你吃完我再吃。”姜氤说：“一会放凉了，你吃了又不舒服。” 杜南烟又吃了一个小包子，喝掉大半碗粥，摆手说：“我吃饱了。” 姜氤就把剩下的包子、粥和小菜全部都解决掉了。 她吃饭很快，风卷残云的，吃完很利索地将所有东西收拾好，拿出病房外丢掉。 “我问过护士，说你可以继续住院也可以回家休养，你要回家吗？”姜氤说：“你想继续住着也可以，我帮你从家里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过来。” 杜南烟眨眨眼睛：“我想出院。” “我去办手续。”姜氤说。 杜南烟慢慢“嗯”了一声，但还是看着她。 “我送你回去。”姜氤补充道。 “我不想回杜家，”杜南烟顿了顿，“也，不想回f大那边。” 萧晴墨已经知道了那处住所，很有可能在楼下蹲守她，她现在病着，没心力跟萧晴墨周旋。 更何况，在昨天梦到前生的事情以后，她暂时并不想见到萧晴墨。 杜南烟名下还有别的房子，但她还没来得及整理过，没有办法入住。 姜氤跟她对视着，缓慢地点了点头。 “那你想去住酒店吗？”她舌尖顶了顶自己的犬齿，“还是……” 鬼使神差地，她在杜南烟的目光里面，提出了一个自己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的念头。 “……还是先去我那里？” 杜南烟轻轻笑起来。 “可以吗？麻烦你照顾我。”她语调轻柔和缓，天然眼尾上翘的含情目里面是一种毫不掩饰的示弱，“我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姜氤的嘴唇动了动。 败在她这样的眼神之下。 “可以，当然可以。”她说。 “麻烦你。”杜南烟从容道。 姜氤的手按在门把手上，背对着她问道：“你知道萧晴墨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吗？” 她的背后，杜南烟因为这个名字而嫌恶地皱起眉头，但还是回答道：“知道，就是下个周末，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姜氤打开门，语气不变，“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 第37章 37 37 姜氤动作很快, 帮杜南烟办好了出院手续，又去开了一些药，一起拿回病房。 “能自己走吗？”她扶杜南烟起来, 帮她换掉病号服，“其实你可以再住几天，我帮你送饭过来。” 杜南烟摇头, 顺着她的力道脱掉病号服，“这个病床不舒服，我会做噩梦。” 姜氤的动作蓦然慢了半拍，半晌, 她才慢慢说道：“哦，噩梦啊。” “嗯, 特别可怕。”杜南烟打了个哆嗦。 姜氤接过病号服放到一边，把自己拿来的衣服递过去, 漫不经心地问道：“是什么样的噩梦啊？” “被打骂，被关起来, 被饿肚子。”杜南烟随口道，接过衣服正要往身上套，忽然觉得脖子有点不舒服。 她伸手挠了挠, 偏过头指着自己脖子侧下方的地方给姜氤看, “我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 姜氤垂目一扫，就看见她的锁骨处红了一片，隐隐还带着牙齿压过的印记。 是昨天她反复摩挲出来的。 她明明尽力控制了力道, 也没有咬破皮肤, 最后还是留下了这样的痕迹。 杜南烟没有得到回答, 还以为她没有看清楚, 于是又往前凑了凑, “就是这里，看到了吗？” 霎时间，姜氤便无限接近自己留下的痕迹。 那股玫瑰味道再次将她笼罩，压过了医院的消毒水味。 姜氤喉咙动了动，无声地咽了口口水。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杜南烟颈间的皮肤很细腻，锁骨线条突起，月牙一样白。 触手是平整的，姜氤的手指因为长期参加任务，粗糙带疤，指尖感受不到牙印的凹凸。 杜南烟痒得躲了躲，“到底是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有点红，不知道在哪里蹭的。”姜氤说：“你皮肤太嫩了。” “是吧，可能病号服质量不太好吧。”杜南烟随口道，得了答案便不再放在心上，利落地套好衣服。 姜氤帮她拿着包和其他东西，带着她乘坐电梯下了楼，走出医院的大门。 门口停着姜氤叫好的车。 姜氤和她一起坐在了后座，报了自己住的地方。 这里距离齐宅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杜南烟病还没完全好，坐着坐着就开始犯困。 她靠着座椅昏昏欲睡，听到旁边姜氤似乎叹了口气。 “困就靠着我睡吧。”姜氤说：“到了我叫你。” 杜南烟慢慢把头靠到姜氤肩膀上，姜氤刻意坐直了身体，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姜氤，你对我真好。”她睡意朦胧间，含糊不清地嘀咕道。 以前杜南烟也经常随口夸奖姜氤，姜氤大多都不正面回应或者干脆装没听见。 但今天，姜氤却回道：“你对我也很好。” “有吗？”杜南烟咕哝，声音含糊不清：“我对你好是应该的呀……” 她今天在医院早早被噩梦惊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这时候却困得不行，靠着姜氤的肩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姜氤昨天守了她大半夜，看着护士帮她换了两瓶液，天快亮输完液的时候才返回f大那边的房子帮她拿衣服，去她喜欢的那家早餐店盯着厨师做了清淡的早餐又拿到医院，几乎是一夜没有睡。 现在杜南烟靠在她肩膀上，温热的呼吸轻轻喷在她的脖颈处，一顿一顿，轻轻浅浅的，让姜氤想起她曾经喂过的一只流浪猫，亲昵地用鼻尖触碰她手指的触感。 那是很久以前了，自从她异变成为捕食者以后，因为天然的血脉威势，那些小动物见了她就跑。 杜南烟那缕顽皮的头发又一次溜进她的衣领里，随着呼吸的频率轻轻撩动。 姜氤面上这才露出掩盖不住的疲态，却依然坐得笔直，她低头看着沉睡的杜南烟，眼睛明亮如同淬火。 ———— 杜南烟被姜氤叫醒的时候，睡得有些懵。 “回去再睡。”姜氤说：“在车上睡不舒服。” “……嗯。”杜南烟应了声。 姜氤打开车门先下来，又把杜南烟拉出来。 出租车开走了，她们两个并肩走进路边的小路，风吹过，金色的树叶簌簌落下来。 姜氤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杜南烟的身上，把兜帽也给她扣上。 这件是何嘉妍的，姜氤穿有点小，罩在杜南烟身上还有点大。 “离我近一点，”姜氤低声道：“外面可能有家族的异种游荡。” 杜南烟靠近她一步，她们两个的肩膀碰在一起。 姜氤干脆展臂揽住她的肩膀，让她整个人都置于自己的气息范围内。 树林里那些游荡的异种们缓缓退了回去。 她们来到楼下，姜氤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大厅里有人，我直接带你上去。” 她背起杜南烟，利落地攀上楼旁边的大树，从树枝上直接跃进她房间的阳台，放下杜南烟以后反手锁上了窗户。 杜南烟跟着她一起走进卧室，再次见到这间她曾经睡了几年的房间，陈设跟她上次来的时候都差不多。 杜南烟不动声色地走到书桌前坐下，发现上次摆在桌上的那副全家福不见了，桌上放着《福尔摩斯探案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第 一部换成了第 三部。 第44章 杜南烟拿起来随手翻看，在里面找到了枫叶做成的书签，夹在二分之一的位置。 姜氤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床单枕套，把床品全部更换了一遍，“你现在困的话，可以再去睡会。” 她走过来解释道：“前面两本我都已经放回你家里了。” 杜南烟放下书：“你有帮我带睡衣过来吗？” “没有，我只拿了换洗的内衣。”姜氤说：“我没有那么多讲究，你可以穿现在的衣服去睡，也可以换我的睡衣或者……” 她顿住了，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杜南烟带了一丝笑意：“或者什么？” “没什么。”姜氤说，“你睡吧，我出去。” 她没等杜南烟回答，动作迅速地开门出去了。 杜南烟扬了扬嘴角，拉开书桌最上面的抽屉扫了一眼，发现全家福照片竟然也不在里面。 她没有再往下翻，合上抽屉，站起身来脱掉了外衣。 她现在还有些低烧，身体很虚弱，最好再去睡一会。 门再次被推开，姜氤端着热水站在门口，用的还是上次找出来给她装蜂蜜水的那个新杯子。 “先把药喝了。”姜氤把杯子放在书桌上，拿出带回来的药，仔细阅读过说明书以后，取出一次的剂量放到杜南烟手里。 热水的温度刚刚好下口，杜南烟把姜氤给的药用水送服下去。 “睡觉吗？”姜氤微微别开脸，“不睡觉别穿这么少，容易着凉。” 杜南烟低头扫了一眼，她刚才是打算睡会的，衣服脱到一半姜氤就进来了，现在身上只剩下一件吊带和一条贴身的打底裤。 这具身体发育得很好，这样的穿着下所有曲线更是一目了然，纤毫毕现。 “要睡的。”杜南烟说：“那我就霸占你的床了。” 她钻进被子里，立刻就被曾经熟悉的感觉所包裹，紧绷的灵魂缓缓放松下来。 姜氤犹豫了一下，摸出一盒药膏来，“你脖子那里，擦点药吧。” “不用吧，你不是说只是有点红吗？”杜南烟说，“过几天就自己好了吧。” 姜氤磨了磨牙，是过几天就会好，可问题是杜南烟来了她这里，她不想让别人看到那些痕迹。 虽然说锁骨位置一般不会被看到，她还是不愿意留有一丁点的风险。 姜氤走过去，“你皮肤太娇嫩了，擦药好得快，我帮你。” “好吧。”杜南烟靠在床头，把被子拉到胸口位置，偏头露出自己的脖颈。 姜氤靠过去，发现她的吊带挡住了锁骨。 她深吸一口气，单手挑起那根细细的蕾丝带子，轻轻拨到一边。 圆润的肩膀整个暴露在她的视线里面，杜南烟的锁骨线条平直突出，仿佛最苛刻的画家细心雕琢出来的，漂亮到近乎完美。 只是现在那骨节附近的皮肤都泛着红，带着一些隐约的青紫压痕。 姜氤用手指沾了药膏，仔仔细细地涂抹到她的皮肤上。 杜南烟笑了一声，忍不住躲了下，“好痒啊。” “别动，都涂歪了。”姜氤左手按住杜南烟肩膀，固定着不让她动。 这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姜氤，你个死人还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昨天那群混蛋把你的功劳抢了个一干二净，点名时候队长发现你不在，气得在那骂了五分钟的脏话！”何嘉妍骂骂咧咧地冲进来，“我真是醉了——” 她蓦然收声，目瞪口呆地看着床上的两个人。 “妈的，你们在干什么？”几秒钟后，何嘉妍“唰”地捂住眼睛，“我什么都没看见，不是，我就没来过——” 姜氤低声骂了一句，听起来很像脏话。 下一秒，她猛地直起身，把何嘉妍从自己的卧室推出去，扔回隔壁房间，“砰”地一声甩上门。 杜南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卧室里面就空了，然后是先后两声关门声，她只是个普通人，隔着两扇门，根本听不见隔壁的动静。 隔壁，何嘉妍的卧室。 何嘉妍被姜氤扔在自己的椅子上，因为惯性原地转了三圈才停下来。 “妈的，姜氤，你是不是疯了？！”何嘉妍顾不得自己晕头转向，抓着姜氤低吼：“那是杜家大小姐！你敢喝她的血，你是不是真想死啊？？” 姜氤给她吼得头晕，低声道：“你小点声，我没喝她的血。” 何嘉妍：“你还狡辩，我刚才都看到了！你离她脖子那么近，不是咬她难道还是想亲她吗？！” 姜氤：“……” 何嘉妍继续输出：“我可是个现视言者！我现在还能看到杜南烟脖子上是不是有你的牙印！” “！”姜氤：“不、等一下——” 晚了，何嘉妍发动了她的念力，她的视线里面瞬间就看到了杜南烟现在的情况。 “她脖子都红了！那几个印子都是你的牙印吧？”她嚷嚷完忽然愣住：“——等等，你咬她为什么要脱衣服啊，为什么还要在床上？你的床上不是从来不让别人睡的吗？让我再想想，我进去的时候，你的手放在哪来着？是不是她的胸前？？” 空气里霎时间陷入可怕的寂静。 她们在这种死一般的寂静中大眼瞪小眼。 过了一会，姜氤面无表情地说：“对，我就是想亲她，你满意了？” 何嘉妍的椅子不转了。 “嘭”地一声，她从上面摔了下来。 -------------------- 第38章 38 38 何嘉妍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揉着屁股, 满脸震惊，“你别开玩笑了，你就说你想咬她, 我也不会说出去的，咱们好好把这尊佛送回杜家就得了……” 姜氤静静地看着她。 何嘉妍哽住，半晌才道：“妈的, 你不是开玩笑。” 姜氤说：“我不是。” 她好像豁然开朗，又好像早就隐约知道了这个结果，只是自己一直没有去面对。 为什么每次和杜南烟相处的时候，她的犬齿那么痒, 她的焦渴与日俱增，她的兽耳会不听使唤。 而她明明拥有随便就能咬断杜南烟脖子的力量, 却从来不忍心伤害她。 原来她渴望的不是杜南烟的鲜血，而是杜南烟这个人。 “妈的, 你还不如是想咬她呢。”何嘉妍低声喃喃。 姜氤平了口气。 “我知道。”她说。 “我看你根本没想明白。”何嘉妍道：“那是杜家的大小姐，污染度只有8%, 正常情况下一辈子也不可能异变，她也许会觉得咱们这些人可怜，对咱们客气一点、友好一点, 但她永远不会喜欢上一只异种, 更不可能选择一只异种作为自己的伴侣，这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姜氤说。 何嘉妍跟她对视片刻，叹了口气。 “你前阵子不是对那个萧晴墨有好感吗, 怎么突然……我虽然不赞成你和萧晴墨, 但你们至少还有那么一点可能, 杜大小姐和咱们天差地别的, 根本一点可能都没有啊！” “我知道。”姜氤第三次说, “说完了没有？” “完了完了，”何嘉妍摆手，“你就这个倔样，我说也是白说。” 姜氤沉默片刻。 “我不在意，她喜不喜欢我，或者会不会选择我。”她低声说：“我只是想对她好一点，她其实……处境不太好，她这么好的人，不该是这样的。” 何嘉妍：“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语无伦次些什么东西？” “算了。”姜氤摇头，“我去看看她，你刚才突然进来，别吓到她。” “她都敢睡到a级捕食者的床上了，我一个小小的言者还能吓到她？”何嘉妍忍不住吐槽。 姜氤回身指了指她。 何嘉妍做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姜氤轻轻打开自己卧室的门。 发现杜南烟缩在被子里，已经睡着了。 姜氤无声地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还是有一些烫。 姜氤帮她掖了掖被角。 她轻轻关上门，何嘉妍立刻凑过来。 “竟然真的能睡着啊，这位杜大小姐也真是大心脏，我要是在捕食者的床上一定吓得——”她的碎碎念在姜氤的瞪视下逐渐消声。 “她生病了，现在很虚弱。”姜氤说：“你不要吵到她。” “知道啦，大小姐最金贵。”何嘉妍说：“不过你把床让给她，你睡哪里啊？” 姜氤想了想，这栋楼空着的房间其实不少，但她不能离杜南烟太远。 “我睡茯苓那间吧。”她说。 茯苓就是她们死掉的那个室友，原来叫齐茯苓。 “别了吧，那间都半年没人住了。”何嘉妍打了个冷颤，“算了，我就牺牲一下吧，你住我那间，我去隔壁挤挤。” “谢谢。”姜氤说。 “别来这套，我可没支持你们俩啊，你简直是在自寻死路！”何嘉妍翻了个白眼，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第45章 姜氤去冰箱里翻出一袋血，迅速喝光了，用几个塑料袋卷好扔进垃圾桶里，坐在沙发上等何嘉妍，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何嘉妍收拾好东西出来，看见姜氤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眼眶下面老大一团乌青。 “昨晚做贼去了吧你！”她回自己卧室取了条毛毯，粗暴地丢到姜氤身上。 ———— 杜南烟这一觉睡得很好，姜氤的床铺、被褥和枕套间的香气都让她感到一种久远的熟悉和安心。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先在床上发了会呆，才缓慢地意识到她现在是杜南烟，不再是姜氤了。 她的手机就放在床头充电，杜南烟拿起来一看，竟然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 她拔下手机，按照自己前生的习惯卷好充电线，拉开床头抽屉放进去。 她送给姜氤的那块紫水晶静静地躺在抽屉里，最外面的位置，按照姜氤的习惯，在床上一伸手就能拿到。 杜南烟把充电线放回去，合上了抽屉。 姜氤应该是中途进来过，床头放着一双棉拖鞋，书桌前的椅子上则多了一套折叠整齐的睡衣。 杜南烟踩着拖鞋过去，把睡衣披在身上。 她打开卧室的门，看见姜氤在沙发上看书。 “醒了？要吃点东西吗？”姜氤放下书站起来，“我中午煮了粥，看你还睡着，就没有叫你。” 她走上前，自然地伸手摸了摸杜南烟的额头。 “还烫吗？”杜南烟歪头，“我感觉好多了。” “手感觉不出来。”姜氤用手轻轻托住她的脸，低头凑上来。 两人的额头挨在一起。 距离霎时间拉近，杜南烟在姜氤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她眨眨眼，感觉自己的睫毛都和姜氤的交织到了一起。 好近啊。 “还有一点热。”姜氤说：“药还是得继续吃。” 她说完就后撤了，“空腹吃药不好，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杜南烟没什么胃口，摇了摇头。 “那过一会你饿了告诉我。”姜氤说。 杜南烟在她旁边坐下，用手机发消息跟辅导员请了假，又拜托班里的学习委员把这几天课程的ppt发给她，随手翻着附近的外卖，“何嘉妍呢？” 姜氤：“去隔壁了，你问她干什么？” 杜南烟把手机屏幕亮给她，上面赫然是一家很有名的火锅外卖，每份肉的单价都在三位数以上。 姜氤：“……杜南烟，你还知道你是个病人吗？” 杜南烟小声跟她商量：“我吃清汤的，行吗？” 姜氤不说话。 杜南烟扯住她的衣角轻轻摇晃，“姜氤？好姜氤，我真的不想再喝粥了，这个海鲜汤底看着好棒啊！” 姜氤：“不想喝粥下次就不要发烧！” 杜南烟立刻点头：“我下次一定注意！” 姜氤：“……” 四十五分钟后。 杜南烟裹着姜氤毛茸茸的外套窝在沙发里，满足地看着桌子上咕嘟咕嘟沸腾的汤锅。 后面厨房里面，姜氤面无表情地切着菜，何嘉妍在旁边负责洗菜和装盘。 “太幸福了，没想到我也能吃上h记的火锅，”何嘉妍的开心简直融入了眼角眉梢，“姜氤，我收回上午说的话，你跟杜南烟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支持你今天晚上就把她拿下，冲吧！” “一顿火锅就把你收买了？”姜氤无语。 “那不是一顿火锅！”何嘉妍义正言辞，“那是一顿人均四位数总价五位数的火锅！姜氤，想想咱们俩给家族累死累活出任务那点工资，咱俩不吃不喝攒一个月都攒不够这么一顿啊！” 姜氤面无表情地把一盘土豆片塞进她怀里，“滚去端菜！” 她们三个围坐在客厅沙发上，中央的茶几上放着锅子，里面是多种昂贵海鲜熬制的高汤，旁边摆着十几盘肉和海鲜，外卖送过来的盒子里还加着冰块，再外面是各种蔬菜。 杜南烟还点了甜点外卖，因为是凉的，姜氤不许她吃，所以只摆在了姜氤和何嘉妍中间。 姜氤和何嘉妍一人一碗自己调的麻酱，考虑到杜南烟还病着，姜氤只给她调了一碗清淡的海鲜汁。 何嘉妍迫不及待地用公筷把肉赶进锅里，笑得非常开朗，“大小姐，欢迎你多住几天，也欢迎你以后常来啊！” 杜南烟看着她明媚的笑脸，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前生，她还没有因为萧晴墨和何嘉妍闹掰的时候，她们两个也经常在冬天窝在沙发里涮火锅。 不过那时候收入有限，她们一般都是自己买肉和菜，还跟着网上的教程研究了好多种汤底。 “麻烦你去隔壁住，”杜南烟说：“后面几天想吃什么，我来点。” 何嘉妍真心实意地欢呼起来。 她夹起一块肉放进碗里，裹满浓浓的麻酱送进嘴里细细品味，忍不住感叹道：“满满都是人民币的味道啊！要不是不能让其他变异种知道你在这，我真想把他们都叫进来，让他们围观我吃进口牛肉。” “你会被打死的。”姜氤面无表情地讥讽：“那些捕食者会把你这只浸透了进口海鲜汤底的言者分尸吃下去。” 何嘉妍“哼”了一声，“最烦你们这些捕食者，整天打打杀杀的！” 她又吃了几口，用胳膊肘碰碰姜氤：“喝点？” 异种的身体得到过异血的强化，酒量比普通人要好，一般不会醉，姜氤和何嘉妍存了一些酒，有时候会自己喝一点 姜氤看向杜南烟。 “不介意。”杜南烟说：“对了，有伏特加吗？我可以帮你们调一杯酒。” 何嘉妍连忙站起来：“大小姐还会调酒？伏特加有的，别的酒也有一些，来来来我带你去！” 杜南烟跟着何嘉妍往厨房走去，姜氤坐着没动。 十分钟以后，一杯鲜红色的饮料被放在姜氤面前。 “我跟肖阳学了调这杯酒，”杜南烟站在她旁边微笑：“血腥玛丽，尝尝？” 姜氤想起她曾经说过，学调酒是为了给恋人庆生。 她也笑起来，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这次柠檬没有被谋杀掉，每一种配料的配比都刚刚好。 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很好喝。”姜氤说：“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酒。” -------------------- 第39章 39 39 杜南烟为姜氤调了血腥玛丽, 为何嘉妍调了玛格丽特。 她自己在姜氤的监督下只能喝白水，还必须是温水。 她们吃得很开心，边吃边聊, 一直到晚上，姜氤和何嘉妍都吃多了。 何嘉妍嚷嚷着肚皮要爆了，但还是坚定地吃完了自己那份甜点, 连一块奶油都没剩下。 姜氤和何嘉妍收拾桌上的残局，杜南烟也想帮忙，被姜氤赶去吃药，她喝了药, 窝在沙发上随手翻着姜氤看到一半的书，看着姜氤和何嘉妍边收拾边互相开玩笑。 前生她以为萧晴墨才是她的归宿和救赎, 迫不及待想离开齐家，现在回想起来, 其实最开心惬意的时光，反而是在这里。 从下午开始, 萧晴墨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她一个也没有接。 她想在这里躲几天，安安静静地养病。 等身体好了, 再去面对外面的凶险。 杜南烟在姜氤那里住了三天。 她一直没有离开姜氤和何嘉妍的屋子, 白天的时候就看看上课的课件和作业，每餐都变着花样点各种昂贵的外卖，然后在姜氤的监督下按时吃药。 最开心的是何嘉妍, 她在短短三天时间就胖了五斤。 第三天, 杜南烟挂掉萧晴墨第不知道多少通电话, 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她让姜氤帮忙收拾了东西。 何嘉妍看起来比姜氤还不舍, 拉着她的手就差泪眼汪汪了：“大小姐, 南烟，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住啊？欢迎你随时过来！我和姜氤都特别特别想你过来，是不是啊姜氤？” 她用胳膊肘拐了拐姜氤，“你说句话啊！” 姜氤咳了一声，“这里环境比不上你那里，还有好多变异种，不适合你住……但你要是想来，也可以的。” 何嘉妍泄气地翻了个白眼：“呆瓜。” “知道了，我以后有空就过来。”杜南烟笑道。 姜氤沉默地帮她收拾好东西，仍然带着她从窗户翻出去，护送着她穿过树林。 路边停着姜氤提前叫好的车，姜氤帮她打开车门：“我下午有任务，就不送你了。” “好，注意安全。”杜南烟说。 姜氤沉默了一会，“你也是。” 车停在f大家属楼的楼下，杜南烟上楼简单收拾好东西，开了自己的车去福利院。 教室里面，张敏正在给小朋友们讲故事，见到她立刻迎出来。 “小南来了呀，”张敏拉住杜南烟：“福利院这边人手不够，组织派我来临时帮忙。” 第46章 “不好意思，我生病休息了几天，”杜南烟抱歉道：“这几天是不是很忙啊？” “不是你的问题。”张敏左右看看，谨慎地把她拉到角落里，小声道：“曼曲不见了，已经失踪好几天了，电话也打不通，组织怀疑她是被异种对抗基地的人给抓走了。” 杜南烟露出焦急的表情，“有确切的消息吗？基地为什么要抓苗老师？” “嗐，那个基地抓人从来都不讲道理，只要是变异种，他们就有权利随意处置。”张敏啐了一口，“组织那边还在积极调查，你放心，一旦发现曼曲的踪迹，组织一定会全力营救的。” “那我就放心了。”杜南烟低声道：“希望苗老师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希望吧。”张敏跟着说，顿了顿，她又叮嘱道：“这些本来不该告诉你的，我看你和曼曲关系不错才说的，你可别出去乱说啊！” “我知道的，你放心。”杜南烟立刻保证。 她帮着张敏带小朋友们做游戏，去三楼送饭的时候，发现郝依依不见了。 杜南烟立刻下楼找到张敏，“张老师，郝依依呢？” “组织带走了。”张敏对她使了个眼色：“她身体状况恶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你懂的。” 杜南烟皱眉，“被带走以后，会怎么样？” “那就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能打听的了。”张敏说：“我听福利院的人说了，你跟这些小朋友的感情都很好，可是，变异种就是这样的，随时都有可能异化加剧，危害到身边的人，必须采取必要的措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杜南烟默然。 她还记得她上次答应过郝依依，要偷偷带一瓶可乐来给她尝尝。 张敏看她神情低落，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南，你病刚好，最近多回家休息休息吧，福利院这边有我呢。” 杜南烟嗓音微哑，低声说了句“谢谢”。 张敏摇摇头，转身回教室了。 杜南烟一直帮张敏照顾小朋友们吃过晚饭以后，才开车离开福利院。 开到楼下的时候，她远远就看见萧晴墨的车停在楼门口，萧晴墨就站在车外，焦急地往这边张望。 杜南烟放缓车速，寻找停车位。 她已经猜到了，萧晴墨不敢让别人知道她们上次争执的内容，所以一定不敢去杜家找她，只敢叫人监视着她这边的房子。 杜南烟停好车，萧晴墨已经大步跑了过来。 “南烟，我终于见到你了。”她扶着腰喘气，“这几天我一直睡不着，天天都在想我那天说的话，我怎么能这么混蛋，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我却因为担心而对你发脾气……” 她不敢去杜宅找杜南烟，只能让人时刻监视着这边，但杜南烟好几天都没有回来，她既焦虑又无可奈何，只能一遍一遍的给杜南烟打电话。 萧晴墨这么多年明里暗里有过感情纠葛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还是第一次为一个女子如此牵肠挂肚，一天见不到都抓心挠肝的，她把那天在苗曼曲家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又一遍，越想越悔不当初，恨不得回到那个时候一个耳光打醒自己。 现在终于见到杜南烟，她才感觉这么多天空落落的心绪重新填满，满心满眼都是杜南烟。 杜南烟面无表情地开门下车：“苗老师不见了，你知道她在哪吗？” 萧晴墨连忙说：“我把她接到了我那里，你知道的，她住的那个地方治安不好，又有很多变异种藏在附近……” 杜南烟冷冷地看着她：“你没有伤害她吧？” 萧晴墨愣了一下，“南烟，她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怎么会伤害她呢？我那天真的是太心急了，担心你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才发脾气，我要早知道你是去和她见面，肯定不会有后边那些误会了！” 杜南烟冷声道：“福利院的人说苗老师失踪了，电话也打不通，你没有伤害她，却不让她出门，还收走了她的手机？” 萧晴墨从来没有见过杜南烟这样咄咄逼人的样子，一时语塞。 她还以为杜南烟一直都是温和沉静的样子呢。 不过她也知道，杜南烟发脾气都是因为她，这么着急苗曼曲的事情，也是怕影响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 她解释道：“我和母亲好多年没见面，因为那天的事情，母亲对我有一些怨气。但我都是为了她好，以后她会理解我的。” 她觑着杜南烟的脸色，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解决方法：“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她？” 这样既能稳住苗曼曲，又能平息杜南烟的怒火，一举两得。 杜南烟思考片刻，答应了。 萧晴墨殷勤地跑过去倒车，又跑下车替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杜南烟却看也没看她，直接坐进了后座。 萧晴墨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回到了驾驶座。 一路上萧晴墨不停地找话题，打听她这几天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杜南烟全部用一两个字应付。 她在思考，前生也发生过这件事情，萧晴墨找到苗曼曲之后，就把她关了起来，不许她外出，也不许她和外界联系；每天都拿基地研发的降低污染度的药给她吃，试图将她变回一个普通人，这样萧晴墨就能把苗曼曲带回萧家，让萧靖承认她，萧晴墨也就能顺理成章地被认回萧靖的名下。 基地研发的那些药物对异血有一定的抑制作用，但根本不可能把一个异种再重新变回普通人，苗曼曲在这些药物的刺激下痛苦不堪，异血和药物每天都在她的身体里侵蚀对抗，带给她的就只有无尽的痛苦。 后来她终于受不了了，觉得是自己的存在影响了萧晴墨的发展，于是选择了自杀。 萧晴墨不敢把她送去医院，就把姜氤带了过去，哄着她一天一碗鲜血，硬是救活了苗曼曲。 那时候经常去汐月酒吧的异种们已经被萧晴墨带着人一网打尽，苗曼曲是唯一的幸存者，姜氤难过又愧疚，她不忍心让苗曼曲也死掉，忍着疼痛和虚弱，每天让萧晴墨取她的血。 后果是苗曼曲活了下来，被萧晴墨说动成为了她的助力；姜氤却接连虚弱了好几个月，几次都差点死在任务里。 这次因为她的插手，萧晴墨和苗曼曲见面的时间提前了一年左右。 车子开进地库里，萧晴墨从后视镜觑着杜南烟的脸色，斟酌着开口：“我母亲……她现在身体状况不太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杜南烟蓦然抬头：“你把苗老师怎么了？” -------------------- 第40章 40 40 萧晴墨尴尬地笑笑：“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难道能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吗？” 杜南烟满脸怀疑。 萧晴墨叹了口气，只好说实话：“我们之间有一些分歧，我不让她出门她就绝食抗议, 你去了帮我劝劝她，我都是为了她好，住在我这里衣食都有人照顾, 过几年我还能带她回萧家去见父亲。她为什么非要出去跟那些低贱的变异种混在一起呢？” 杜南烟重复：“你要带她回萧家？去见萧靖？” 萧晴墨讪讪道：“现在还不行，等以后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肯定要带她回萧家的！她终归是我父亲的女人，父亲身边也需要人照顾。” 杜南烟轻嗤了一声, 不置可否。 萧晴墨做梦都想得到萧靖的认可，能够以萧靖女儿的身份行走, 苗曼曲一生最大的痛苦都是萧靖造成的，她竟然还妄想让苗曼曲回到萧家, 去争那个女主人的位置。 她跟着萧晴墨下了车，乘坐电梯上楼。 萧晴墨在市中心繁华地段租了一套公寓, 在17楼，两室两厅，面积一百多平米。 两人在17楼下电梯, 萧晴墨从包里取出钥匙开门。 杜南烟注意到门是从外面反锁的。 门开了, 一个保姆迎上来，低声道：“夫人还是不肯吃东西。” 萧晴墨摆手，“知道了, 你再去把粥热一下。” 她把杜南烟让进来：“南烟, 请进。” 杜南烟走进门, 萧晴墨跟在后边热情地为她介绍：“我刚工作不久, 所以临时租下了这套公寓, 以后看你更喜欢哪里，我就在那个区买房子。” “萧小姐买房子的事情不用考虑我。”杜南烟淡淡道：“苗老师呢？” 萧晴墨从客厅桌子上拿起一串钥匙，打开反锁的客卧房门，“您今天感觉怎么样？保姆说您还是不愿意吃东西吗？” 客卧床上，苗曼曲静静地把头转向另一边。 萧晴墨尴尬地摸摸鼻子，又说：“南烟来看您了。” 苗曼曲这才挣扎着坐起来，“小南，你来了吗？” 杜南烟从萧晴墨身边挤进去，扶起苗曼曲：“苗老师，是我。” 苗曼曲的脸色很苍白，嘴唇也是不健康的青白色，眼底泛着红血丝。 她一把握住杜南烟的手：“小南，你没事吧？我这几天一直都很担心你。” 第47章 “没事。”杜南烟皱眉观察着苗曼曲的状况，转头对萧晴墨说道：“我跟苗老师单独待会，你先出去。” 萧晴墨嘴唇蠕动，看起来很想反对，但最后还是点头道：“你帮我好好劝劝她，我都是为了她好。” 她说完关上了卧室的门。 杜南烟问：“您有几天没有吃饭了？” “我吃不下，”苗曼曲情绪低落，“这么多年我一直盼望着能和她见面，却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种情况。这孩子一心想在基地往上爬，有我这样一个异种的母亲，反而是她的负累。” 杜南烟拉过她的手，轻轻把袖子推上去。 因为绝食，苗曼曲的皮肤也失去了以往的光泽，她手臂皮肤松垮，但依然能够看到，上面有好多青紫的针眼。 杜南烟眉心紧蹙，“这是什么？” “是基地研发的抑制针剂……”苗曼曲不自在地拉下衣袖，遮住那些痕迹，“晴墨希望我能够变回一个普通人，跟她回萧家……” “她疯了吗，你连饭都吃不下，她还坚持让你打这些针剂？”杜南烟简直难以置信。 “也不能全怪她，我终究给不了她想要的助力……”苗曼曲绝望地落下眼泪。 杜南烟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摸向枕头下面。 苗曼曲猝不及防，想阻止她却已经晚了。 “小南！”她仓促叫道。 杜南烟已经摸到了她想找的东西，那是一枚小小的刀片。 萧晴墨对苗曼曲的看管非常严格，平时家门都是反锁的，除非她在家，苗曼曲都会被锁在卧室里面。 一切利器也早就被收起来，苗曼曲唯一能拿到的就只有一片修眉的小刀片，是她偷偷藏起来的，前生她就是在极度绝望之下用这枚刀片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小、小南，我不是……”苗曼曲目光里满是恳求，她害怕杜南烟把这枚刀片交给萧晴墨。 杜南烟却缓缓收回了手，没有拿那小小的冰凉的刀片。 “苗老师，你有权利选择你的未来，但我还是想劝你慎重考虑一下。”杜南烟缓慢地、低声地说：“如果你怕影响萧晴墨，而要选择这条路的话，为什么你不干脆离开呢？” 苗曼曲摇头，同样压低声音：“我出不去，晴墨连门都不让我出。” “所以我才说离开。”杜南烟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不是离开这套公寓，而是离开新城、离开这座束缚了你二十多年的城市。” “你是说……？”苗曼曲满脸惊讶。 过去二十多年，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 她不是舍不得萧靖，幻想着还有一天能嫁进萧家的豪门，她早就看清了这段感情，留在她心中的只剩下年轻时候为爱情奋不顾身的一段回忆，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黯淡蒙尘。 她只是放不下萧晴墨，她偶尔能发动言者的能力看到萧晴墨，这样虽然没有陪在萧晴墨的身边，她也在隐秘的角落里陪着萧晴墨成长。 言者的能力也受到血统高低的制约，a级言者能够看到相隔百年、上千公里之外发生的事情，而且能够根据自己的意念进行定向追踪。 d级言者就只能看到近距离的、跟自己有关的事情，而且画面模糊不清，还是随机闪现的，并不能凭自己的意识出现。 如果苗曼曲选择离开这座城市，那以她低下的异种血统来说，她此生都别想再用能力看到萧晴墨了。 苗曼曲满脸犹豫。 “我不是让你现在就做决定，你可以考虑一下再告诉我答案。”杜南烟说：“我之后还会再来的。” “小南，你不要经常过来，”苗曼曲抓住她的手，张煌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其他几个房间里都有监控，萧晴墨她……她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你既然知道，又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呢？你死在这里，和离开这座城市，对萧晴墨来说并没有什么分别。”杜南烟说：“但对你的意义却完全不同。” “对我的意义？”苗曼曲茫然道：“我有什么意义？” “苗老师，你就没有自己想去做的事情吗？”杜南烟耐心地提醒她：“万圣节的时候，你放在南瓜灯里面的愿望呢？” 苗曼曲彻底陷入沉思。 她放在南瓜灯里面的，她从十几岁开始就一直憧憬的事情，她最开始选择学画画的初衷，和她多少个日夜坐在画板前面，挥舞着画笔时候心里的向往。 可是后来她被困在了这座城市，一困就是二十多年。 她已经老了，走路不再利索，眼角长出了皱纹，甚至视力都下降了好多。 “我……还可以吗？”苗曼曲迷茫地，问杜南烟，也问她自己。 “可以的，只要你愿意，永远都不晚。”杜南烟最后握一握她的手，“我等你的答案。” 她打开门，萧晴墨就站在门口。 “南烟，我想问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让保姆去做。”她尴尬地笑笑。 杜南烟知道她就趴在门上偷听，但这扇门的隔音还算不错，只要放低声音，她就听不到。 萧晴墨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都装了监控器，只有苗曼曲住的次卧和厕所在苗曼曲的强烈反对下，拆除了监控，这些都和前生一样。 “苗老师答应吃东西了，”杜南烟没有追究她偷听的事情，只是淡淡道：“你去煮一碗粥，拿给我。” 萧晴墨立刻点头：“我马上让保姆——” “你去，你自己煮。”杜南烟说。 萧晴墨愣了愣，立刻明白了杜南烟的意思。 她让她亲自下厨给苗曼曲煮粥，是想借此修复她们的关系。 杜南烟真是全心全意为她着想！ 她连忙点头，“我这就去！” “煮好端过来。”杜南烟点头，然后毫不客气地再次关上门。 “苗老师，你总在床上躺着不行，不如起来教我画画吧。” 卧室里面就支着画板，颜料画笔一应俱全，都是萧晴墨准备的，萧晴墨甚至还从苗曼曲的房子里拿来了所有她的画像，横七竖八地占据了大半个角落。 苗曼曲走到画板前坐下，她自从被萧晴墨关在这里，一笔都没有画过。 杜南烟替她洗好笔，“还要画萧晴墨吗？” 苗曼曲摇头，她过去画过好多幅萧晴墨，各种年龄的都有，因为只能通过现视的能力看到萧晴墨，画面总是模模糊糊的，这些画现在都在她的身边，她却忽然不想画了。 “那要不然，”杜南烟给她出主意，“画福利院的小朋友吧，或者那天我们去参加万圣节活动的画面？” 苗曼曲眼中闪过亮光，开始调颜色。 杜南烟静静地看着她落笔。 半个小时以后，房门敲响，萧晴墨端着一碗白粥和几道小凉菜站在门口。 “南烟，这是我亲自煮的，你……” 杜南烟接过托盘，“辛苦了。” 然后在萧晴墨面前再次关上门。 “苗老师，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饭都要吃的。”杜南烟把粥放在画板旁边，舀起一勺白粥递过去。 “小南，谢谢你，给我一点时间。”苗曼曲低头吃下去，“让我好好想想。” “不着急。”杜南烟说，“我们还有时间。” -------------------- 第41章 41 41 杜南烟喂苗曼曲吃了大半碗粥。 她打开房门, 萧晴墨迫不及待地迎上来，看见粥碗之后，露出抑制不住的欣喜表情：“南烟, 还是你有办法，我就知道！” 杜南烟把托盘塞进她怀里，“苗老师已经答应好好吃饭, 我该走了。” “南烟！”萧晴墨赶紧回身放下碗筷，过来拉住她的手，“你留下来吃饭吧，或者我们出去吃, 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我没有话要和你说。”杜南烟面无表情道：“我今天愿意过来，完全是因为苗老师, 你不要多想。” 萧晴墨急忙道：“南烟，我知道我那天激动之下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 那都不是我的本意，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发火了, 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杜南烟冷漠地看着她：“这些话, 你留着去哄齐菲吧。” 她推萧晴墨抓着自己的手：“如果你还想我下次再来看苗老师的话, 就放开。” 萧晴墨不得不放手，杜南烟立刻去换了鞋，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萧晴墨站在原地, 阴郁又暴躁。 她能肯定杜南烟心里有她, 如果不是因为她, 杜南烟这种大小姐, 怎么会关心苗曼曲这种异种的死活？更别说还特意跑来安慰她, 劝她吃饭。 只是她和杜南烟之间存在好多误会，先是齐菲在杜南烟面前胡说八道，后面又发生了上次在苗曼曲家的争吵，杜南烟心里对她有怨气，现在还不肯原谅她。 萧晴墨狠狠一脚踹在鞋柜上。 都怪她，在杜南烟面前犯了好多错误，才会导致今天这样的结果！ 第48章 但是没关系，只要杜南烟心里还有她，早晚有一天，她要把杜南烟追到手！ 她想到这里，立刻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让杜南烟一个人回去。 她连忙抓起车钥匙要追，手机这时候却响起来。 萧晴墨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齐菲”两个字。 她厌恶地皱起眉头，还是不情愿地接起电话：“喂，我这会正忙着呢，什么事？” 等她安抚好齐菲，再追下楼的时候，杜南烟早不见了踪影。 萧晴墨又急又气，点开微信给杜南烟发过去一大串解释讨好的话。 杜南烟扫了一眼萧晴墨的长篇大论，不感兴趣地关掉了对话界面，一个字也没回。 这时，她收到了另一条信息。 齐菲发来的，“南烟，今天立冬，我爸妈问你要不要来家里吃饺子。” 杜南烟回复：“姜氤去吗？” 齐菲那边安静了好一会，没有回复。 杜南烟便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她仔细回想18岁那年的立冬，她有没有回家吃饺子。 应该是没有，她记得她和何嘉妍在宿舍自己煮的速冻饺子。 齐菲家里，孙雅兰擀皮，齐宏包饺子，齐菲嘟着嘴坐在一边。 “好好的一家人吃顿饭，喊杜南烟也就算了，干嘛还要叫姜氤来啊？”她不满地嚷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就会破坏气氛的！” “菲菲！”齐宏敲了敲桌子，“说话注意点，她怎么说也是你姐姐！” “她算哪门子姐姐，”齐菲翻了个白眼，“肮脏的变异种罢了，要不是我们家……” “齐菲！”齐宏喝止她，“越说越不像话了！” 齐宏发火，齐菲还是害怕的，她收敛起自己的小情绪，“好啦好啦，我这就去给姜氤说，可以了吧？” 她先给杜南烟发信息说姜氤会来，又给姜氤打电话：“喂，爸妈让你过来吃饭，杜南烟也来。” 给两边都说完，她眼珠一转，又给萧晴墨发了条信息，说杜南烟要来她家吃饭，让萧晴墨也来。 那天晚上之后，她自认和萧晴墨已经和好了，虽然萧晴墨最近还是很忙，但已经不像前一阵那样忙得不理她了。 齐菲只是不愿意萧晴墨私下里和其他女的走太近，当着她的面是无所谓的，既然萧晴墨有意想要和杜南烟拉近关系，她就帮萧晴墨制造个见面的机会好了。 齐菲美滋滋地回到房间，从抽屉里翻出那枚明媚星辰的星月戒指来。 上次萧晴墨说希望她慎重考虑她们两个的关系，说她还太年轻了不懂事……最后把戒指还给了她。 虽然她很生气，但萧晴墨喝醉以后只让她去接，她们还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她在心里早就原谅了萧晴墨。 趁着今天的机会，正好把戒指拿给萧晴墨。 让爸妈、杜南烟和姜氤都看到，再发个朋友圈，警告一下那些敢觊觎萧晴墨的人。 齐菲得意地做好了计划。 ———— 杜南烟本来不打算去齐家吃饭，她的病刚好，身体还很虚弱，不愿意做这样的奔波。 这时姜氤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杜南烟接起来。 “齐菲说你答应了去我家吃饺子，”姜氤在那边说：“你在f大附近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杜南烟想了想，“不用折腾了，我们各自过去吧。” “好。”姜氤说：“今天有点冷，你记得多穿点。” 杜南烟应了：“我记住了，放心吧。” 她开车过去，远远地看到曾经熟悉的小区，不由得放慢了车速。 前生，这里也曾经是她的家，在她住进基地异种宿舍之前，都一直生活在这里。后来她回家的次数渐渐减少，最后变成了他们不叫她就不回来。 杜南烟把车开进小区里，找了一个空的车位停下，下车刚走了几步就看见姜氤穿着基地的黑色外套，靠在一棵树干站着，看见她便大步迎过来。 “你在等我呀？”杜南烟笑道。 “这个小区楼号标得比较乱，我怕你找不到。”姜氤说。 杜南烟注意到她手里拎着一袋草莓、一袋车厘子，每一个都是单独包装的精品水果。 “齐菲喜欢吃。”姜氤解释道。 杜南烟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小时候家里这些昂贵的水果都是紧着齐菲先吃，齐菲吃腻了才轮到姜氤。 她们两个走了几步，杜南烟看到萧晴墨的车停在路边。 她停下脚步，“我忽然想起我第一次登门，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买，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你知道附近有哪里可以买些东西带上去吗？” 姜氤说：“小区外面有好几家超市和礼品店，我带你过去吧。” “好。”杜南烟点头。 ———— 齐家。 齐菲端上一杯热水，放在萧晴墨面前，亲亲热热地坐在她旁边，“晴墨，我有话要对你说。” 萧晴墨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你说南烟也答应过来，她人呢？” “也许路上堵车吧。”齐菲漫不经心地说，“反正一会肯定到了，你急什么？” 萧晴墨看了眼手机，没有新消息。 杜南烟还是没有回复她。 她急着要跟杜南烟修复关系，恨不得现在就让杜南烟明白她的心意。 明明杜南烟处处为她着想，心里只有她一个，她简直迫不及待要拥有杜南烟，让杜家、让萧家都知道，杜南烟是她的！ 到时候父亲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基地里面杜梦泽也会重用她，她苦苦追求的一切，都会有一个最美妙的结果！ 萧晴墨想到这里就激动万分。 这时，齐菲看她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不耐烦地摇了摇她的手臂，“晴墨，我刚才说我有话要和你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萧晴墨回神，勉强微笑道：“什么事情？” 齐菲故意大声咳嗽几声，引起孙雅兰和齐宏的注意，然后放开萧晴墨站起来。 萧晴墨心里闪过不详的预感，赶忙伸手去拉齐菲。 但齐菲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戒指盒，站在她家客厅的中央，大声、骄傲地说：“我宣布一件事情，我和萧晴墨要订婚了！” “啪”一声，孙雅兰手里的瓜子掉在地上，齐宏深深皱起眉头。 萧晴墨急忙站起来，“齐菲！你开什么玩笑，都吓到伯父伯母了，还不赶紧坐下！” “我没有开玩笑，你之前不都接受我的戒指了吗？”齐菲木愣愣地从戒指盒里取出那枚星月戒指，“反正我们早晚都要结婚，早一点订婚又有什么关系？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我们就在那天订婚好不好？” 萧晴墨这下是真的急了，急声道：“你不要闹了，这件事情还需要认真考虑，我——” “咔嚓”一声，家门被人从外面用钥匙打开，姜氤和杜南烟出现在门口。 姜氤率先走进来，把手里水果糕点和其他一些东西放在客厅，草莓和车厘子是她买的，其他都是杜南烟刚才买的。 杜南烟随后跟进来，目光迅速扫过气氛怪异的四个人。 她假装没有发现，笑着说：“这是做什么呢，这不是齐菲上次买的戒指吗，终于要送出去了？” 她把手里拎着的礼盒放在桌子上，亲手拆开，“这样我刚刚买的礼品还派上用场了呢。” 那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杜南烟拆开展示给众人，只见里面是两只漂亮的情侣杯子，杯垫、杯盖、杯身和勺子都分别镶嵌在礼盒里面。 “我刚才在门口，好像听见你们说什么要订婚了，是吗？”杜南烟微笑问道。 萧晴墨终于无法忍耐，急声道：“你别听齐菲瞎说，没有的事情！” 她一把推开齐菲举到她面前的戒指，“我从来没有说过要跟你结婚！我能理解你年纪小不懂事，一直都不愿意说得太直白让你伤心，总想着你再长大一点就会懂的，但现在我不想再让别人误会了！齐菲，我很感谢你对我的依赖，但我们真的不合适，我一直以来只把你当做妹妹，你能明白吗？” -------------------- 第42章 42 42 齐菲满脸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你不爱我，你只把我当做妹妹？！” 萧晴墨看了杜南烟一眼，断然点头, “对，所以你不要闹了，我们根本就不可——” “我不信！”齐菲尖声打断她：“那那天晚上算什么？你喝醉酒让我去接你, 你抱着我跟我道歉，你还说你爱我！” 萧晴墨仓惶地看向杜南烟，辩解道：“那天我喝醉了，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我不相信！”齐菲大声尖叫：“你爱上别人了是不是, 哪个狐狸精勾引的你？！” 她忽然发现萧晴墨并没看着她，她立刻顺着萧晴墨的目光转过头, 发现那边站着刚进门的姜氤和杜南烟。 “是你勾引的萧晴墨，是不是？”她恨恨地盯着杜南烟：“我就知道, 你说什么练车都是借口，你就是想抢我的晴墨！” 第49章 “齐菲！”姜氤皱眉, 上前一步挡住杜南烟：“杜南烟她什么都没做，你冷静点。” “你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说话吗？”齐菲指着姜氤破口大骂, “对, 你之前也对萧晴墨有意思，是不是你勾引的她？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俩分手了，就能轮到你了？我告诉你, 你做梦！萧晴墨她永远也不会跟你结婚的, 因为你就是个——” “啪”地一声, 齐宏一巴掌落在她脸上, 打断了她的谩骂。 “够了！”齐宏厉声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为了一个女人，对着客人和你姐姐大呼小叫的，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爸，你竟然打我！就为了姜氤这个贱种！？”齐菲震惊地捂着脸，忽然一把将杜南烟放在桌上的礼盒扫到地上，猛地推开姜氤和杜南烟，大哭着冲出家门。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中，落针可闻。 冷风顺着洞开的门吹进来，刚刚室内的温暖一吹而散。 孙雅兰和齐宏尴尬地站在原地，看样子既想去追齐菲，又想说点什么稳住这边。 萧晴墨的脸色比吹进来的风还阴冷。 姜氤神色有几分茫然，她今天才第一次知道原来齐菲要和萧晴墨结婚，而且似乎连萧晴墨接触她的事情也知道。 可是那时候明明都是萧晴墨主动来接近她的，如果她早知道齐菲喜欢萧晴墨，她肯定不会跟萧晴墨有任何纠葛的。 只有杜南烟静静地看着滚到脚边的一个杯盖。 她买的礼物套盒包装非常精致，寻常的碰撞都不会损坏到里面的杯子，但经过齐菲刚才大力扫落到地上，那些精美的杯具还是摔碎了，碎片滚了满地。 真可惜，她想。 这两个杯子，可比齐家送给姜氤的生日礼物贵多了呢。 一片寂静中，她率先咳嗽了一声，“看来府上今天不是很方便，那我们就先走了。” 她走到门口，发现姜氤还愣在原地，便喊了声：“姜氤。” 姜氤应了声，跟上她的步伐。 萧晴墨如梦方醒，也连忙跟着追出去，“南烟，你听我说，这件事情不是齐菲说的那样……” “萧小姐。”杜南烟站住脚步，面无表情打断她：“这么晚了，齐菲一个人连外套都没穿，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确保她的安全，你说呢？” 萧晴墨狠狠咽下剩下的话！ 她现在最想做的当然是好好跟杜南烟解释清楚，但当着齐菲父母的面，她又不能直接说不管齐菲。 那样如果传出去，大家都会说她是个薄情寡义不负责任的人，杜南烟对她的印象也不会更好。 “你说得对，”半晌，萧晴墨艰难地开口：“我这就去找她，回头我再好好和你谈今天的事情。” 杜南烟不置可否，只是道：“姜氤，走了。” 她们两个沉默地走下楼，找到杜南烟的车子坐进去。 杜南烟启动车子，离开了这个小区。 路上姜氤一直沉默着，目光直直地看着窗外。 杜南烟叹了口气，把车子停在路边。 “怎么了？在担心齐菲吗？” 姜氤摇摇头，“没有，齐菲朋友很多的，用不着我担心。” 杜南烟停顿片刻，“……那是因为萧晴墨？” 姜氤点头，抱住自己的肩膀，不自在地把头转向车窗外。 杜南烟心里一紧，她已经尽力阻止了姜氤和萧晴墨接触，但还是没有办法改变姜氤对萧晴墨动心吗？ 她想说点什么，茫然地张了张嘴，却没有选好词汇。 车里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姜氤才低声说道：“萧晴墨之前的确对我表达过一些特别的关心，但我不知道她和齐菲的关系，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接受的……我不是那种人。” “而且我和她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自从……我已经很久都不和她联系了。”姜氤看着窗外，闷闷地说，“……我也不喜欢她，对她完全没有想法。” 杜南烟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嘴角的上扬。 她伸手摸了摸姜氤肆意张扬的头发，“这些话你是想说给齐菲听的吗？” “说给你听，我不想你误会我是那种人。”姜氤把外套的帽子扣在头上，“还有说过多少遍了，不要随便摸我头发。” 有些毛茸茸的东西，最近总是不大听她的话。 杜南烟笑了笑，“那我是不是也应该解释一下呀？我和萧晴墨也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是那种人。” “我相信你！”姜氤立刻说，顿了顿，又补充：“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那问题解决了，我们之间没什么误会和矛盾。”杜南烟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肚子饿了，去吃饭吧，今天是立冬呢！” 她启动车子，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要不要问问何嘉妍，如果没吃的话喊她一起过来吧。” 姜氤难得没有反对，摸出手机给何嘉妍发信息，然后抬头问杜南烟：“何嘉妍问去哪吃，她说她直接过去。” 杜南烟想了想，她们都喜欢吃火锅，有一家鲜鱼火锅，她早就想带姜氤去吃了。 她打电话给店里，订了一个位置，然后把手机丢给姜氤：“店家一会发地址和包间号过来，你发给何嘉妍吧。” 姜氤接过手机，点开微信打算把店家发的信息发送给自己，然后再用自己的手机发给何嘉妍。 她没有看杜南烟其他的聊天信息，直接打开了和自己的聊天界面，然后就发现杜南烟竟然把聊天背景设置成了南瓜灯。 一只很精巧的南瓜灯，眼睛和嘴巴都雕成了灿烂的笑脸模样，头上还黏了两只尖尖的耳朵，看起来十分可爱。 南瓜灯里面隐约能够看到一张便签纸，写着杜南烟许下的愿望。 背景就是渺远的河岸，河面上漂浮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南瓜灯，但画面里面只能看清楚这一只的样子。 就是她给杜南烟做的那一只南瓜灯。 她甚至没留意杜南烟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姜氤轻轻舒了口气，把手机还给杜南烟，用自己的手机把店家的信息发送给何嘉妍。 半个小时以后，她们到达火锅店门口，停好车进入预定好的包间，何嘉妍已经在等了。 “大小姐，姜氤。”何嘉妍站起来跟她们打招呼。 杜南烟和姜氤入座，何嘉妍凑到姜氤旁边小声：“发生什么事了？” “？”姜氤莫名其妙：“什么什么事？” “你为什么一脸春波荡漾，”何嘉妍说：“你们接吻了？” “！”姜氤立刻紧张地看了一眼点菜的杜南烟，确认她没有抬头以后，一把攥住何嘉妍：“别胡说！” “竟然还没有接吻，”何嘉妍十分遗憾，“那你在开心什么？” “我没有！”姜氤低斥：“你给我滚回你的座位去！” “好吧好吧，”何嘉妍长叹了口气，“没用的东西。” 姜氤：“……” 她觉得应该认真思考一下今天晚上把何嘉妍分尸的可能性。 不一会菜就上齐了。 汤底浓郁，鱼肉片成很薄的片，放进汤锅里一滚就熟了，配上店家秘制的蘸汁，味道非常鲜美。 涮完肉之后再煮菜，汤底浸透了鱼肉的香味，蔬菜涮过之后不蘸料汁味道也很好。 因为是立冬，店家还赠送了一盘饺子，煮得白白胖胖的，有荤素两种味道。 吃完饭以后，杜南烟结了账，姜氤和何嘉妍回宿舍，杜南烟开车回杜家。 路上萧晴墨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杜南烟一个都没有接，直接静音了手机。 她把车停在杜家停车场的时候，萧晴墨终于放弃了电话轰炸，转而给她发了个信息：南烟，我母亲她不太舒服，想见你。 杜南烟没有回复，回了自己在杜家的住所。 崔妈一叠声抱怨她不回家，担心她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顾子衿也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杜南烟全部一笑置之。 过了一会，杜梦泽也来了。 “南烟姑姑，你可算回来了，母亲十分担心你，一定要我来看看你。”杜梦泽拉住她，“母亲说，你还是留在杜宅住吧，在外面万一出了什么事，她要我负全责的！好南烟，你可别让我为难了好不好？” “梦泽，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杜南烟说。 “是什么事？”杜梦泽应承：“你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 “萧晴墨在市中心租了一套公寓，我想请你帮我找一下房东。”杜南烟说：“这件事要保密，不要让萧晴墨知道。” “没问题。”杜梦泽立刻答应了。 -------------------- 第43章 43 43 杜梦泽的动作很快, 第二天杜南烟就见到了萧晴墨的房东闻沛。 窗明几净的咖啡馆里，杜南烟当着他的面转给他一笔钱。 第50章 “叮”地一声，闻沛低头看了一眼到账提醒。 “萧晴墨她刚工作不久, 经济状况没有那么富足，我想帮她分担一下，这是她未来三年的房租。”杜南烟低头抿了一口拿铁。 “杜小姐慷慨, ”闻沛迟疑片刻，“但您给的太多了，这都够租五年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杜南烟说：“过几天就是萧晴墨的生日了, 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在她家里布置一个最好的生日晚宴, 悄悄的不让她知道，可我没有钥匙, 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帮助我呢？” 闻沛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打开自己拎的手包, 从钥匙串上取下来一枚，“这就是萧晴墨租的房子的备用钥匙。” “真是太感谢您了，”杜南烟由衷地微笑, “您这套房子, 未来我们一定会长租的。” 杜南烟喊来服务员结了账，留下只喝了一口的拿铁，转身走了。 闻沛等她走出咖啡馆, 摸出手机来拨过去一个电话, “喂, 杜小姐, 是我。” 杜梦泽在对面问：“她找你什么事？” 闻沛如实汇报：“她替萧晴墨预付了几年的房租, 说是萧晴墨的生日快到了。” 杜梦泽顿了顿，没有想到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更没有想到杜南烟真的对萧晴墨认真了。 杜梦泽问：“她预付多长时间的？” 闻沛迟疑了一下，“三年。” “给你你就拿着，我这边答应你的也不会少。”杜梦泽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杜南烟开车去了萧晴墨的房子，站在门口，她没有用那枚钥匙，而是拨打了萧晴墨的电话。 “南烟，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萧晴墨几乎是一秒接通。 “我来看苗老师，”杜南烟说：“你让保姆把门打开。” 萧晴墨说：“门从里面打不开，这样，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给你开门！” 她喜不自胜，挂断电话拿起外套就要出门，这时，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却响起来。 萧晴墨犹豫片刻，走回去接起来：“喂？” “晴墨，”杜梦泽温和的声音响起：“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些重要的工作想安排给你。” 萧晴墨被巨大的惊喜砸中，立刻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她才想起杜南烟还在家门口等着，思考一会，喊来赵卉：“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很着急。” “什么事啊？”赵卉打了个哈欠，“杜梦泽都喊你过去了，有什么事比这个还重要？” 萧晴墨一愣：“你看到了？” “杜梦泽要重用你了。”赵卉说：“我看见她让助手整理了好几个重要文件，都准备交给你呢！” 萧晴墨从兜里摸出家门钥匙，“杜南烟在我家门口，我要去见杜梦泽走不开，你帮我去给她开下门。” 她靠近赵卉，低声叮嘱道：“记住，除了她，不许放别人进出。” “杜大小姐都亲自去你家门口等着了，难怪杜梦泽要重用你。”赵卉笑了一声，“有我在，你放心。” 萧晴墨点点头，匆匆往杜梦泽办公室走去。 赵卉是个b级言者，血统远高于苗曼曲，就算苗曼曲想强行离开，也是不可能的。交给赵卉，她很放心。 ———— 杜南烟乘坐电梯下到车库，坐进自己的车里，打开pad一边看最近的课程资料一边写老师留的作业。 过了四十多分钟，她的车玻璃被人敲响。 杜南烟放下pad，降下车窗。 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站在外面，笑容恭敬：“大小姐，我叫赵卉，晴墨她有事走不开，让我来给您送钥匙。” 杜南烟点头，“麻烦了。” 她开门下车，赵卉点头哈腰地跟在她后边。 两人乘坐进入电梯，杜南烟对她伸出手：“钥匙。” 赵卉停顿片刻，掏出钥匙双手递给杜南烟。 杜南烟随手放进口袋，跟从闻沛那里得来的另外一只钥匙碰在一起。 她不动声色地摸了摸，两枚钥匙上的纹路是完全一样的。 电梯上到17楼，杜南烟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便回手递给赵卉。 赵卉接过钥匙，笑道：“不打扰大小姐，我在外面等着您。” 说完便回身关门，然后再次将门反锁。 杜南烟轻轻挑眉，赵卉不愧是萧晴墨的合作伙伴，某些地方和她一样谨慎。 前生她就听说过赵卉这个人，她是个通灵言者，有b级血统，但在基地却很好地隐瞒了自己的异种身份，以普通研究员的身份工作。 不是完全没有被人发现，但赵卉能够看见过去的事情，她利用能力看到一些人不可告人的过去并且威胁他们，不仅成功隐藏了自己，而且在基地混得如鱼得水。 萧晴墨是她忠实的盟友，萧晴墨甚至会针对一些人故意做局，让他们落入圈套，赵卉再用自己的能力威胁他们，她们两个暗中掌握了好多人的弱点，让这些人为她们所用。 杜南烟暂时压下这些思绪，上前敲了敲客卧的门，“苗老师，是我。” 苗曼曲的声音传来：“请进。” 杜南烟推门进来，“苗老师，你最近怎么样？” 苗曼曲没有像上次一样躺在床上，而是坐在画板前正在画画。 看见杜南烟进来，她放下画笔，笑着说：“我有听你的话按时吃饭。” “这样就对了。”杜南烟从包里取出几张画纸：“对了，小朋友们很想你，有几个小朋友一直哭着要找你，张敏姐就让他们把你的样子画下来，我偷偷拿了几幅。” 苗曼曲接过打开。 小朋友们的笔触都很幼稚，用色明艳大胆。 有人画的是带他们做游戏的苗曼曲，有人画的是教他们画画的苗曼曲，还有人画的是给他们发零食的苗曼曲。 其中有一幅画里面，画的是蓝天白云，远处崇山峻岭，苗曼曲坐在草地上，面前支着一副画板。 苗曼曲的手指轻轻抚过画上的那个自己，久久不语。 过了一会。 她低声说：“周末是萧晴墨的生日，她长到这么大，我从来没有陪她过过生日。最后一次，我想给她过个生日。” 杜南烟知道，她这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了。 “没问题，”杜南烟说：“需要我带什么东西过来吗？” “我想亲手给她做一次奶黄包。”苗曼曲说，“她小时候说她喜欢吃的。” 苗曼曲唯一那次去接萧晴墨放学，除了带她去买了一堆吃的穿的，还带去了自己蒸的奶黄包。 萧晴墨第一次吃到，说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第二天苗曼曲又做了满满一锅，挑出其中卖相最好看的8个，用保温饭盒装好了，还在外面裹了一层毛巾保温，早早地等在萧晴墨学校门口。 一直等到所有的学生都走光了，都没有等到萧晴墨。 她走进学校询问老师，才知道萧晴墨已经转学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惦记着，想再做一次奶黄包给萧晴墨吃。 这些事情，前生杜南烟都听苗曼曲说过。 “你把需要的材料写下来，”杜南烟最后说：“我来准备。” 她又和苗曼曲聊了一会，就离开了，赵卉仔细地反锁好门，提出送她回家。 “不用。”杜南烟对赵卉没有什么好印象，淡淡道：“你赶紧把钥匙给萧晴墨送回去吧。” 苗曼曲的身份证被萧晴墨扣下了，杜南烟高价帮她办了临时身份证明。 现在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了。 萧晴墨生日那天晚上，杜南烟带着苗曼曲需要的材料，去了萧晴墨家。 萧晴墨开的门，今天她请的保姆不在，只有两个基地外勤，负责看着苗曼曲防止她突然逃跑。 “南烟，你来给我过生日，我真的太高兴了。”萧晴墨由衷地说。 “我只是因为答应了苗老师，所以才来的。”杜南烟淡淡道。 萧晴墨微微一笑，并不和她争辩。 不管杜南烟嘴上怎么说，反正她就是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前几天杜梦泽把她喊过去，请她好好照顾杜南烟，并且 交给她好几个重要的项目，她都做得很好，在基地年轻一辈里面声名鹊起，连萧靖都夸了她几句。 萧晴墨春风得意，接下来就是一点一点获得杜南烟的原谅，只要她们两个在一起的消息一公开，她的地位将进一步稳固，萧、杜两家将再也没有人敢轻视自己。 杜南烟没管她一个人在那边的臆想，拿着自己准备的东西去了厨房。 厨房里，苗曼曲被关到这里以来第一次下厨，要给萧晴墨做几个菜庆祝生日。 杜南烟把进口的黄油、牛奶和玉米淀粉一一摆在料理台上，其他需要的材料这里都有，苗曼曲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她帮着苗曼曲一起制作奶黄包的馅料。 萧晴墨隔着玻璃，微笑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她已经想好了，等她升职涨薪以后，就去附近新开的楼盘买一套复式，让苗曼曲住二楼，她和杜南烟住一楼，找个司机接送杜南烟上下学，这样她每天下班回来，都能吃上苗曼曲和杜南烟做的饭菜。 第51章 她正准备去和她们说几句话，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萧晴墨拿出一看，屏幕上显示：萧靖。 她急忙接起来：“家主。” 她被萧靖记在了别人名下，到现在都没资格喊萧靖父亲。 萧靖苍老但却严厉的声音响起：“我听说你最近在基地做得不错，梦泽对你赞不绝口，你和杜家南烟相处也很好，好事将近，是不是？” 萧晴墨谦虚道：“您过奖了。” 萧靖咳了两声，“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在萧家为你办了个小小的家宴，都是些家里人，你忙完就过来吧。” 萧晴墨一瞬间仿佛听见了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声。 从小到大，萧靖从来没有为她的生日办过宴会，都只是让秘书给她带一份礼物过来罢了！ 这还是第一次，萧靖为她办家宴，这是不是代表，萧靖的内心已经开始承认她了！ 她激动得简直语无伦次，但目光一转，却看见了在厨房忙碌的杜南烟和苗曼曲。 “怎么，”萧靖没等到她的回答，语气沉下来，“我没有提前问你，你今天是不是有其他安排了？” “没有！”萧晴墨立刻说，“没有其他安排，我收拾一下，这就过去。” “嗯，好。”萧靖对她的态度很满意。 萧晴墨挂断电话，走进厨房里，沉默地看着苗曼曲和杜南烟。 “萧家那边临时有点事，我得过去一趟。”半晌，她开口道，“我会尽快回来的。” -------------------- 第44章 44 44 杜南烟停下对蛋液过筛。 “是什么事情呢？”她问：“苗老师已经在准备晚餐了, 还要蒸奶黄包。” 萧晴墨支吾道：“就是家族里面临时有些事情，我会尽快回来的，一定不会误了和你们一起过生日。” “抱歉啊, 本来我想帮你们一起弄的。”萧晴墨说：“这下只能辛苦南烟陪着母亲了。” “没关系，我本来也是帮苗老师的忙。”杜南烟平静地回答：“你几点回来？” “我处理完家族的事情就回来。”萧晴墨含糊道：“我一定会尽快的。” 她匆匆给自己化了精致的妆容，戴上了璀璨耀眼的首饰, 又去卧室换了一套得体的深紫色小礼服裙，在外面披上深色的毛呢大衣。 她喊过那两个外勤人员，叮嘱他们一定要看好苗曼曲和杜南烟，绝对不允许放苗曼曲出门, 这才蹬着黑色的细高跟鞋，脚步匆忙地离开了。 两名外勤人员坐在客厅看电视, 声音开得很大，不时传来综艺的爆笑声。 杜南烟看着自己的手机, “萧晴墨今天晚上应该不会早回来了，萧靖要给她办生日宴会。” 就在刚才, 萧家邀请她去参加萧晴墨的生日宴，说是家宴，只邀请家里人和亲近的朋友参加。 苗曼曲打开小火, 把杜南烟过筛完毕的蛋液放进锅里, 加了黄油小火熬煮，并且不停地搅拌。 “那孩子心里应该很高兴吧，萧靖终于认可她, 要给她庆祝生日了。”苗曼曲仔细地搅拌着锅里的液体, 语气淡淡的。 杜南烟看了一眼客厅方向, 萧晴墨喊来的那两个外勤人员还在专心看电视。 “苗老师, ”她压低声音, “我给你买了明天凌晨2点的机票，临时的身份证明在我车上，你到时候拿着证明直接走vip通道登机，在泗水市降落以后，你可以继续转机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连我都不会知道你的最终目的地。” 苗曼曲低头专注搅拌着，锅里黄色的馅料逐渐成型，空气中飘散出奶黄馅特有的香气。 “本来我打算在这些黄油里面加些东西，确保萧晴墨能够一夜睡到明天早晨，现在不需要了。”杜南烟说：“当然，如果你后悔的话，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在这里等萧晴墨回来。” “谢谢你，小南。”苗曼曲关火，把锅拿到一边冷却，“我知道萧晴墨不是一个好人，我不会拜托你照顾她的，我给她留了一封信，写清楚了我是自愿想要离开的，日后如果她为难你，你就把信拿给她。” “好，你放心。”杜南烟轻声说。 苗曼曲沉默地和好面，包进冷却的奶黄馅，发酵之后放进蒸锅，蒸成圆润白胖的奶黄包。 她还做了其他的菜，红烧鱼，油焖大虾，糖醋排骨，蛋黄鸡翅，皮蛋豆腐，香菇油菜，蚝油生菜，冬瓜丸子汤。 都是很寻常的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 菜全部端上桌已经快8点了，萧晴墨那边仍然没有消息。 “别愣着了，快过来吃饭吧。”苗曼曲招呼客厅看电视的那两个外勤，“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两个外勤是萧晴墨从基地喊过来的，今天的任务就是看死苗曼曲不让她趁机逃跑，两人有些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后来其中一个摸出手机来给萧晴墨打了个电话。 “她挂断了，大概真的在忙吧。”半分钟后，他尴尬地汇报。 “没关系，让她先忙，我们吃我们的。”苗曼曲拿了四套碗筷摆开，自己坐下给杜南烟的碗里夹了一块排骨，“来小南，你上次没吃到我做的菜，今天可得好好尝尝。” 杜南烟坐下夹起来吃了一口，“很好吃。” 她对两个外勤说：“苗老师喊你们，就过来吃吧。” 两人犹犹豫豫地坐下，也不敢夹菜，就一人盛了一碗汤在那喝。 一顿饭吃得很沉默，大家都没什么胃口。 杜南烟帮苗曼曲收拾了碗筷，饭菜剩了很多，还留在桌上。 饭后苗曼曲回卧室画画去了，两个外勤仍然在客厅看电视，杜南烟坐在餐厅，把自己的计划默默又过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遗漏。 9点钟的时候，萧晴墨发来消息，说她那边快结束了，让她们先吃饭，不要等她了。 杜南烟拿起一只奶黄包，掰开咬了一口。 馅料带着浓郁的奶香味，但因为放得太久，已经彻底冷掉了，吃起来口感又冷又硬。 11点半的时候，杜南烟给萧晴墨打了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没人接，第二个响了几声之后被挂断了。 杜南烟没再打第三个。 她敲开次卧的门，“苗老师，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苗曼曲从画板前抬起头，“辛苦你了，我想等到12点就睡觉，可以吗？” “可以的。”杜南烟平静地回答：“我陪你等到12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杜南烟安静地坐在一边。 苗曼曲一开始还频繁地看时间，她没有萧晴墨的联系方式，但杜南烟给萧晴墨打电话，她是知道的。 到了后面，苗曼曲终于放下掩饰的画笔，瘫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今天晚上，她根本静不下心来画画的。 她既期待，又忧伤，她提前想了好多遍，今天晚上要祝萧晴墨生日快乐，还要叮嘱她一些话，让她不要学她的父亲，要学会珍惜爱自己的人。 可惜，这些话最后都没有派上用场。 分针终于和时针重合在一起，12点了。 这短暂而漫长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小南，你该走了。”苗曼曲抬起头，既是感慨又是唏嘘，“注意安全。” “放心。”杜南烟冲她点点头。 她打开次卧的门，客厅那两个外勤已经困得不行了，还在强撑着看电视。 “我要回去了。”杜南烟说：“麻烦开一下门。” 他们两人巴不得杜南烟赶紧离开，这样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也可以下班回家了。 其中一个急忙站起来打开门，跟着杜南烟出门以后，又仔细地将门反锁。 “大小姐，我送您回去吧。”其中一个人说道。 “不用。”杜南烟道：“你们把钥匙给萧晴墨送过去，然后你们就回去休息吧。” 这是最好的安排，不然他们就得守在这里，一直等萧晴墨回来。 两人感激地点点头，跟杜南烟一道乘电梯下去到地下车库，开车离开了。 杜南烟回到自己的车上，坐在驾驶座安静地等待。 她自从进入这具身体以来，很少有睡这么晚的时候，现在人已经很困顿了，但她不能睡，这件事她必须亲自来做，她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 她取出一颗薄荷味润喉糖丢进嘴里，从口袋里摸出闻沛给的备用钥匙，静静把玩。 ———— 萧宅，萧晴墨把头扎在马桶里，一股脑吐了个干净。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接水漱过口，又拿出化妆镜来补妆。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 那些以前看不起她的亲戚，萧靖其他的亲生儿女，她的兄弟姐妹们，今天都来和她敬了酒，争先恐后地跟她攀关系、聊感情，今天她终于成了萧氏当之无愧的主角。 虽然萧靖口头上还是没有承认她的身份，但却组织了这场生日宴会，而且还在宴会一开始讲了话，这就等于是变相认可了她。 第52章 萧晴墨心里还有些怨恨，要不是因为苗曼曲是个身份低下的异种，她原本一出生就能享受到这样众星捧月的待遇，现在却还要努力这么久，才能和其他兄弟姐妹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没关系，她还是原谅苗曼曲了，毕竟在和杜南烟的关系上面，苗曼曲还是起到了积极的作用的。 萧晴墨摇摇晃晃地走出卫生间，立刻有人主动上前搀扶她，亲亲热热地叫着“晴墨”。 “晴墨，有两个基地外勤来找你，说把你家的钥匙拿给你。”一个人递上一串钥匙。 萧晴墨醉眼朦胧地接过来，打开手机里的监控软件，调出安装在家里的摄像头画面回放。 她看见杜南烟跟苗曼曲告别以后，和两个外勤一起离开了，家门被反锁，而苗曼曲则关灯回了卧室。 她彻底放心下来，接过一位堂姐递过来的酒，跟对方碰了个满杯。 ———— 地下车库里，手机上提前预设的闹钟响起来，惊醒了杜南烟的意识。 她拿下盖在身上的外套，打开车门下车，乘坐电梯重新回到17楼。 电梯到达以后，杜南烟静静地等在电梯口没有动。 三分钟后，整座大楼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杜南烟走到萧晴墨家门口，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苗老师，该走了。” 次卧的门打开，手机的亮光照亮了穿戴整齐的苗曼曲。 “还有什么需要拿的东西吗？”杜南烟问，“我可以帮你拿。” “没有了。”苗曼曲说，“都不要了。” 她轻装离开，只在手里拿着一张卷起来的画纸，和一个小小的信封。 那些她花了十几年画的形态各异的萧晴墨从小到大的画像，被她留在了这间房子里，一张也没有带走。 -------------------- 第45章 45 45 杜南烟关好次卧的门, 带着她出门，然后又用钥匙再次将门反锁。 “这栋楼会停电一个小时，我们走安全通道下去。”她推开安全出口的门, 率先走上楼梯，“到地下车库一共有18层楼，如果你中途反悔了, 随时可以转身回去。” “谢谢你小南，”苗曼曲平静地回答：“我不会的。” 她们用手机照亮，沉默地走下楼梯。 杜南烟重生以来从来没有走过这么多楼梯，下到地库的时候, 腿都软了。 她带着苗曼曲上了自己的车，轻轻锤了锤酸痛的小腿, 踩下油门，离开了地下车库。 去机场的路线她提前已经考察过了, 她选择了一条绝对不会堵车的路线，一路开上快速路, 迅速向机场开去。 1点37分的时候，她们到达了机场。 杜南烟从扶手箱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苗曼曲：“这里面有临时身份证明和一些现金，我已经帮你做了线上值机, 你直接走vip通道过安检和登机就可以。” 苗曼曲接过来, 把自己一直拿在手里的东西递给杜南烟。 那是一个信封，和一张卷起来的画纸。 “信封里是给萧晴墨的信，万一她以后找你的麻烦, 你就把信给她看。”苗曼曲说, “这幅画是送给你的, 谢谢你的帮助。” “不用谢, 苗老师最应该感谢的人是自己。”杜南烟静静回答。 苗曼曲准备下车, 忽然又迟疑道：“……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还是要和你说一下。” “是什么呢？” “我刚到福利院的时候，有一个小姑娘很可爱，我帮她画了一副画像，过了半个多月她就因为污染度太高被组织带走了。”苗曼曲说：“我在画这幅画的时候，仔细地思考过，忽然觉得姜氤的脸型轮廓和那个小姑娘，非常像。” “你知道的，一个人的外形在成长过程中会发生很大变化，但骨相轮廓的变化相对较小，我是学美术的，对这方面比较敏感。”苗曼曲谨慎地说：“当然，有可能只是我想多了，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 杜南烟从来没有听过这件事情，愣了一下，才道：“谢谢，这件事我记下了。” 苗曼曲跟她做了最后的告别，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机场大厅。 杜南烟目送她的背影最终消失在机场大门后面，缓缓启动汽车，离开机场前的快速路。 从此以后，她将迎接自由的人生。 萧晴墨也将永远失去她最重要的一段亲情。 杜南烟把车在一个无人的路边停下来。 然后拿起苗曼曲送给她的画。 画纸卷成筒状，外面用丝带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杜南烟抽掉丝带，缓缓展开画纸。 画面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那上面画的是她和姜氤。 她和姜氤蹲在河边石板上，姜氤拉着她的手，把那只带耳朵的南瓜灯放进河水里。 夜晚的河水昏晦缥缈，许多南瓜灯随着水流漂向远方，河岸边形形色色的行人都融入了背景之中，画面里能看清的人只有她们两个。 她注视着远去的南瓜灯，眼睛里映着橘色的灯火。 而姜氤偏着头，目光全部都落在她身上，眼中只有她一个人。 ——姜氤在看她。 杜南烟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过画面上目光专注的姜氤。 她都没有留意。 原来那天晚上，姜氤看的，一直都是她吗？ 杜南烟开车回到f大附近的房子，已经快3点了。 她把那封信扔在桌上，那幅画则小心翼翼地收进书柜里，简单地洗了个澡就爬上床。 人非常困顿，却没有立刻睡去，分别前苗曼曲的话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回响起来。 尽管杜南烟知道自己应该睡觉，但还是忍不住把小时候能想起来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 没有任何和福利院有关的事情。 也许改天应该问问姜氤，也许姜氤的记忆能比她的更完整一些。 杜南烟模模糊糊地想。 这一晚上时梦时醒，睡得并不踏实，睡意朦胧间感觉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全是陌生人，但醒来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手机震动起来，杜南烟拿起来看了一眼，萧晴墨打来的电话，早晨4点48分。 杜南烟把震动关掉，烦躁地把手机丢到床下。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她都还没来得及想自己到底睡着没有，防盗门就被人疯狂敲响。 “杜南烟！我母亲是不是在你那？”萧晴墨在门外嘶哑地吼，边吼边踹门：“我知道你在家，你开门！你把苗曼曲弄哪去了？？” ———— 萧晴墨在萧家一直喝到2点多。 萧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只在生日宴一开始出席了半个多小时，就早早回去休息了。 但因为他的出席，萧家那些平时对萧晴墨爱答不理的小辈全部殷勤地涌上来，萧晴墨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宴席散了还在忙着跟众人喝酒应酬，一晚上就多了数不清的朋友。 喝到2点多，他们还要喊她出去接着嗨，萧晴墨好歹惦记着苗曼曲还在家里，跟他们约了以后再聚，便让司机送自己回家。 她醉醺醺地回到家里，餐桌上还摆着丰盛的晚餐和蛋糕。 明天要给苗曼曲道个歉，再好好请她吃个饭，叫那家私房菜吧。 萧晴墨大喊了几声没人答应，就一头倒在沙发上睡死过去。 4点多的时候醒了，跑去厕所吐了一场，这才惊觉家里太安静了。 她喊了几声苗曼曲，踉踉跄跄跑去打开次卧的门，掀开被子才发现床上没人。 萧晴墨瞬间酒就醒了。 她疯了一样把家里翻了个遍，苗曼曲给她画的那些画像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地上，衣柜里她给苗曼曲买的衣服也都被扯下来，餐桌上冷掉的饭菜散发着油腻的腥味，她最喜欢的奶黄包冷硬得像石头一样。 所有的东西都在，只有苗曼曲不见了，苗曼曲什么也没有带走。 萧晴墨立刻打开监控回放，看到12点钟的时候杜南烟和两个外勤人员一起离开家，家门被反锁，苗曼曲则回了卧室睡觉。 12点半的时候，忽然停电了，所有监控都没了画面。 1点半电力恢复，家里看上去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然后就是2点57分的时候，她开门回来，倒在沙发上。 就在停电的那一个小时，苗曼曲从这个房子里消失了。 萧晴墨立刻让人去苗曼曲的家里找，得知她并没有回去过，她又给基地打电话，说有一个十分危险的异种跑了，让他们出动外勤队伍封锁机场、车站和高速公路，并且找人去调取小区所有的监控。 但因为停电，监控缺失了最重要的一部分，没有能查到任何可疑的地方。 萧晴墨狠狠一脚踹在杜南烟家门上。 “杜南烟！你给我出来！是不是你帮苗曼曲逃跑的？？她是不是藏在你这里？！”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杜南烟，因为能接触到苗曼曲并且会救她离开的，就只有杜南烟！ 第53章 门开了，杜南烟穿着睡衣，外面随便裹了一件外套，冷冷地看着她。 “苗曼曲呢？”萧晴墨猛地推开她冲进去，在整个屋子里迅速转了一圈，所有柜子全部都打开看过，没有找到任何苗曼曲的踪迹。 “萧晴墨。”杜南烟冷冰冰地站在原地，“你一大早冲进我家，到底想干什么？” “苗曼曲呢？”萧晴墨扑上来攥住她的胳膊：“你把她藏哪了？？” “苗老师不是在你家吗，”杜南烟淡淡说：“做了一大桌子菜，等着给你过生日。” 她一提起，萧晴墨立刻想起桌上冷掉变味的饭菜。 “我昨天晚上真的有事！”她争辩道。，“很重要！” “既然你有比苗老师更重要的事情，苗老师当然也可以离开你去做她更重要的事，这有什么稀奇的。”杜南烟声色冷淡。 “你懂什么！”萧晴墨面色狰狞，怒声咆哮：“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取得更高的地位、挣更多的钱，能给她更好的生活！我全都是为了她好！” 杜南烟的神色彻底冷下来，看萧晴墨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垃圾。 前生也是这样，在她彻底动心以后，萧晴墨就开始对她忽冷忽热，有时候一连失联好几天，然后又跑来向她道歉讨好，哄她说她这么努力都是为了她们未来能过更好的生活，她应该支持她的事业，不要这么不懂事。 她要每天取血给苗曼曲，被虚弱和焦渴折磨得几乎要发疯，萧晴墨那段时间却很少回家，只是每天电话敦促她按时给苗曼曲供血，还让她盯紧苗曼曲，不要再出现自杀的行为。 在萧晴墨的眼里，所有的人都应当为她的事业让步，都要给她的发展铺路。 这就是萧晴墨。 杜南烟再也掩盖不住心里的厌恶，“苗老师不在我家，现在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 萧晴墨还攥着她的胳膊不放，“杜南烟，我那么喜欢你，那么信任你，要是让我知道你跟苗曼曲逃跑有关，我——” “随便你怎么报复我。”杜南烟冷冰冰地打断她，她用尽最大的力气，把自己的胳膊从萧晴墨手里抽出来，“现在，请你离开我家，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报警？”萧晴墨嗤笑一声，“你报啊，我会跟警察说我们只是情侣之间闹矛盾，你看警察会不会管你？” “那我就给萧靖打电话，让他过来领你。”杜南烟毫不退缩地跟她对视，“你敢不敢也跟萧靖说，我们是在闹情侣矛盾？” 按照辈分来说，萧靖和杜南烟是同辈人。 萧靖的名字终于让萧晴墨收敛了几分，她恨恨地盯着杜南烟，转身往外走。 “还有，我虽然不知道苗老师去了那里，但我支持她的行为，她是个成年人，有权利选择她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像狗一样被你关在家里。”杜南烟冷声道：“你找不到她，我很高兴。” 她“砰”地一声摔上门，隔绝了萧晴墨踢在门上的巨响。 萧晴墨还在门外骂骂咧咧，杜南烟撩起衣袖，看见刚才被她抓过的地方，已经变成了青紫色，还有些肿。 沾上了浓郁的烟酒臭味。 她冲去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冲了好几遍，最后再也忍不住，低头剧烈地呕吐起来。 -------------------- 第46章 46 46 萧晴墨发了一通疯之后离开了, 杜南烟没有再睡着。 她白天还有课，头重脚轻地到了教室，上了一节课以后, 身上就开始一阵冷一阵热。 旁边的女生见她脸色不对，碰了碰她的手之后惊呼道：“你发烧了！” 杜南烟叹了口气，“我去找导员请个假。” 她不久前才刚发过一次烧, 身体没有彻底养好，现在又倒下了。 “你回去休息吧，我帮你和导员说一声。”女生说道。 杜南烟为人和善，家境优良但没有大小姐的架子, 班上很多女生都和她相处得不错。 “谢谢。”杜南烟说。 几个男生自告奋勇要送她回去，都被她拒绝了。 她勉强回到家, 刚在沙发里坐了一会，又有人敲门。 杜南烟前去开门, 门口站的竟然是杜梦泽和顾子衿。 “你怎么来了？”杜南烟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你的辅导员给我打了电话，说你又病倒了, 母亲不放心，要我亲自来接你回去！”杜梦泽眉头紧皱，“你本来身体就不好, 一个人住在外面没人照顾你, 药也不知道有没有按时吃，不生病才怪呢！” 杜南烟全身无力，只能靠门站着, 感觉头更晕了。 “这次说什么我也要接你回去, 把身体养好了再说。”杜梦泽满脸责备, “南烟姑姑, 你可不许再任性了啊！” 杜南烟暗自叹了口气, 知道今天没办法再推脱了。 “辛苦你跑一趟了。”她忍不住咳了几声，“其实你叫子衿来接我就行了。” “这不是怕其他人照顾你不经心吗，”杜梦泽上前扶住她，“要是杜家哪个佣人让你不高兴，你跟我说，我换了他！” “没有人，是我嫌杜家太远，上课不方便。”杜南烟说：“稍等我收拾一些东西。” 杜梦泽给顾子衿使了个眼色：“你要收拾什么东西，我和子衿帮你吧。” “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是跟我上课有关的。”杜南烟说着，把上课的课本、资料、作业还有平板都收拾起来，顺手把苗曼曲的那封信夹进书里，路过书柜的时候看了一眼里面卷起来的那幅画，没有去拿。 杜南烟把这些东西放进一个手提袋里，顾子衿伸手接过来，又询问她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没有了。”杜南烟摇头，跟着她们下了楼。 杜梦泽的车停在楼下，杜南烟上了车，在半路就昏睡过去。 杜梦泽半路下车去忙了，车一直把杜南烟送到她的小院外面，她被扶进卧室，顾子衿给她量了体温，然后尖锐针头扎进她的手背，冰冷的液体滴进来。 杜南烟半梦半醒，右手痛得痉挛，这样的情况下总会让她想起很多前生不好的回忆。 她真的很讨厌这样虚弱而又无可奈何的自己。 下午的时候杜南烟被喊醒一次，顾子衿给她换了新的点滴瓶，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让她喝。 汤药酸苦的味道直冲鼻子，杜南烟勉强喝下去半碗，一转头又全吐了。 因为这个，她难受得晚饭也没吃下去，只喝了两口清汤。 晚上10点多的时候，她终于输完了液，吊针被拔走，抽疼了一天的右手这才得到缓解。 杜南烟白天睡多了，这会反而睡不着，想了想，拿过手机来给姜氤发了个消息。 杜南烟：“我回杜家住一段时间，f大那边的房子空着，你需要可以过去。” 姜氤很快回复：“出什么事了？你需要帮忙吗？” 杜南烟莞尔，用贴着医用胶布的手慢慢打字：“我发烧了，杜梦泽让我回家休养。” 姜氤：“方便接电话吗？” 杜南烟拉开床头抽屉取出耳机塞进耳朵里，直接给姜氤拨过去。 那边过了一会才接通，姜氤在对面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喂，是我。” “怎么了，”杜南烟一听她的声音就忍不住嘴角上扬，“听起来有些慌张？” “何嘉妍那个混蛋非要跟着听，被我赶出去了。”姜氤哼了一声。 杜南烟笑：“你跟何嘉妍在一块呀，我还以为你在自己卧室里。” “我本来在卧室，何嘉妍那混蛋用念力看到你给我发信息，非要挤进来看！”姜氤不满道：“这群言者真的好讨厌啊。” 杜南烟笑出了声。 姜氤顿了顿，放平声音，“你怎么又发烧了，怎么被带回杜家了，他们不让你出来了吗？” “嗯……烧退了应该就能出去了吧，毕竟我还要回学校上课。”杜南烟慢慢说道：“不过暂时是得住在这边了。” 姜氤“嗯”了声，不辨喜怒。 杜南烟说：“正好我回来了，我看那套《福尔摩斯》你快看完了，你还想看什么书？我在书房找找，下次带给你。” 姜氤想了想，一时没有想起来，于是说道：“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好。”杜南烟应了。 她们又聊了几句，杜南烟有些精神不济，就挂断了电话。 姜氤挂断电话，目光落在书桌的方向。 那上面放的《福尔摩斯探案集》已经换成了第 四部，已经看了四分之三，马上就要看完了。 她小时候挺喜欢看书的，可惜零花钱不多，而且她的书总被齐菲拿起乱涂乱画，或者随意撕扯。 姜氤不喜欢自己的书被这样对待，久而久之她就不买书了。 她去过杜南烟在杜家的房间，那里有很多书，好多都是她曾经心心念念想看的。 可是刚才杜南烟问的时候，她竟然一本也想不起来。 第54章 不，不是，她刚才根本不想看书。 卧室的门被推开，何嘉妍鬼鬼祟祟地探进半颗头：“聊什么书啊，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你想见的是她？” “你下次再用你的能力偷听我打电话，我就把你扔到楼下去。”姜氤呲牙：“我说到做到。” “我也不想看的，是你的情绪波动太大了！”何嘉妍叫屈：“你知道的，像我们这种言者，都会无意识地在亲近的人身上留下一些念力流，当你们发生一些大事的时候，比如遇到生命危险啦，忽然中了五百万啦，强烈的情绪会触动念力，我们就能看到你们的事情。” 何嘉妍是现视言者，看到的是现在同时发生的事情，换句话说，姜氤打电话的时候，她发动能力，能同步听见她们的通话内容。 “谁知道你和大小姐打个电话而已，情绪就强烈到被我看到了呢？”何嘉妍扭得十分欠揍，“姜氤，你完蛋喽！” 姜氤轻轻眯起眼睛。 下一秒，她人已经出现在门口，何嘉妍猝不及防，被她一把拎了起来。 “干、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何嘉妍急忙求饶，“不要动手动脚的！” 姜氤比她高，把她提溜着，何嘉妍双脚离地，无助地踢蹬着。 “再胡说，扔出去。”姜氤言简意赅。 “好好好！”何嘉妍连声道。 姜氤“墩”地一下把她放回地上。 何嘉妍整理着被扯乱的衣服，听见姜氤迟疑道：“你现在能看到她那边的情况吗？” “你们不刚打完电话吗，你担心她为什么不直接问？”何嘉妍脑子缺根弦。 姜氤低声道：“……我怕她不愿意告诉我。” “行吧行吧。”何嘉妍拉过椅子坐下，“我试试吧，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杜家那边异种太多，会干扰到念力场，很难窥探到里面的情况。而且要是被抓到我用能力偷窥那边，那我就死定了。” 她发动念力，过了一会摇头道：“不行，只能看到一些杂乱的画面，我跟大小姐的联系没那么深，很难专门定位到她。” “算了。”姜氤说。 送走烦人的何嘉妍，姜氤独自躺在床上，随手拉开床头柜，伸手进去，看也不看把那块紫水晶抓了出来。 她举到面前，对着光缓缓旋转。 水晶的切面将光打碎成迷离的形状，打在洁白的墙壁上，像一个奇幻的梦境。 姜氤的目光跟着那些光移动。 她想起杜南烟笑着把这块水晶连同盒子一起递给她，笑着对她说：“生日快乐，姜氤。” 然后杜南烟点起蜡烛，关了灯催她许愿。 她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如果愿望真的能实现，她其实有很多想要的。 比如父母身体健康，齐菲能不要那么烦人…… 最想的，应该是能够摆脱齐家异种的身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去上学、过自由的生活。 可是鬼使神差的，她在黑暗中看着杜南烟嘴角含笑的样子，许了一个自己都没想过的愿望。 她希望杜南烟一切顺遂，想要的都能得到。 姜氤关了灯，在黑暗中把紫水晶放回抽屉里，拉过被子闭上眼睛。 过了不知道多久。 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眼神依然清明，根本没有睡着。 她翻身下床，拉开衣柜，无声地套上衣服。 然后打开窗户，从窗口一跃而下。 冬夜的风寒凉，很快就将她身上吹透，仅剩的一点睡意也被迅速吹散。 姜氤把帽子扣在头上，独自走进宿舍外面的树林里。 叶子早就掉光了，干枯遒劲的树枝挣扎着指向天空，像怪物嶙峋的枯爪。 姜氤踩着咔嚓作响的枯叶，给杜南烟发了条信息：“睡了吗？” -------------------- 第47章 47 47 杜南烟睡不着, 去书房翻了一本书来看。 手机提示新消息，她打开一看，姜氤问她睡了没。 杜南烟打字：“没有, 睡不着。” 姜氤：“有什么想吃的？” 杜南烟：“火锅，烧烤，小龙虾。” 姜氤：“杜、南、烟。” 杜南烟想象了一下姜氤无语的样子, 笑出了声。 她认真打字：“晚上被强灌了半碗中药，全吐了，苦的舌头都没了。姜氤姐姐要安慰我吗？” 姜氤回了两个字：“等着。” 杜南烟笑着放下手机。 她以前都不知道，和姜氤聊天这么有趣。 她只留了一盏台灯, 靠在床头静静地看书，偶尔和姜氤发几句信息, 中间崔妈进来过一次，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说不用，让崔妈去休息。 十一点多的时候, 她听见卧室外面响起轻轻的敲击声。 她的卧室外面连着一个露台，装了大大的落地窗，窗外就是那颗高大的桂花树, 树枝延伸到窗外, 秋天的时候满室飘香。 杜南烟掀开被子赤脚下床，拉开卧室的窗帘，就看见姜氤坐在最近的树枝上, 一只手支在下巴上, 一只手食指曲起, 轻轻敲击在落地窗玻璃上。 杜南烟踩着地毯跑过去, 一把推开落地窗, “你怎么来了，我记得我没有锁窗户，怎么不直接进来啊？” “我怕你休息了，”姜氤利落地跃进来，落地一点声音都没有，“如果你睡了，我就不进来了。” 杜南烟往窗外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什么人。 “这个时间在杜家内宅活动很危险的，万一被巡逻队逮到，是会被当成内奸拉去审讯的。” “放心，那些巡逻队的异种血统不高，我绕开它们了。”姜氤懒洋洋地递上一个纸袋：“喏，你要的安慰。” “是什么呀？”杜南烟好奇地打开，只见里面有好几个小纸袋，她打开其中一个，里面装的是糖雪球。 杜南烟捏起一个塞进嘴里，酸酸的山楂外面裹着甜甜的糖衣，十分开胃。 “进去慢慢吃。”姜氤看了她一眼，微皱起眉头，“病了还不穿鞋。” “啊，我忘了……”杜南烟嚼着糖雪球，又去翻其他纸袋。 姜氤叹了口气，用抱小孩的姿势把她举起来，几步走进卧室放在床上，低头在床边找到她的毛拖鞋，单膝跪在床边，握着她的脚踝帮她穿鞋。 拖鞋刚套上去，又被姜氤取下来，她抬头仰视杜南烟，“袜子呢？” 杜南烟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曾经的自己，她看着姜氤熟悉又陌生的目光，面颊微微烧起。 没有得到答案，姜氤捏着她的脚踝轻轻晃了晃，“嗯？” 姜氤的手指，好热。 握在她的脚腕处，有种滚烫的错觉。 杜南烟恍惚地想，还是因为她自己的脚太凉了？ 她忽然无法忍受这样的感觉，手指胡乱一指。 姜氤便放开她，起身拉开抽屉，在折叠整齐的内衣里面仔细挑选厚度合适的棉袜。 杜南烟的脚踝被放开，瞬间有凉风吹过，她不自在地蜷缩起脚趾，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姜氤很快挑好了一双黄色条纹的棉袜，她走回来重新单膝跪在床边，抬起杜南烟的一只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温热的手掌笼上去，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 杜南烟的脚很小巧，脚趾细白，指甲泛着可爱的淡粉色，握在手里像一块冰凉的玉。 姜氤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温着她冰冷的脚。 捕食者的体温常年偏高，姜氤刚在冬夜的寒风里奔波了很久，也丝毫不影响她掌心的温度。 那温度顺着杜南烟的皮肤一路渗透进去，像一壶炖煮了很久的梨汤，壶盖被热气顶着一下一下起伏，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姜氤帮她焐暖了脚，帮她套好袜子，又穿好绵拖鞋放到地毯上，然后捉起另一只脚放在膝盖上。 杜南烟如梦初醒，急忙道：“我自己来吧！” 她试图把脚收回来，但被姜氤握住了脚踝。 “嘘，”姜氤抬头看着她，轻声道：“这位小朋友生病还不听话，姜氤姐姐要打屁股了。” 她们的距离很近，姜氤眼底隐隐泛出黯红色，目光很专注。 杜南烟晃了神，觉得自己面上都被她眼底的暗焰点燃了。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姜氤很快帮她焐好了另一只脚，也依样套好袜子和拖鞋，踩在自己的膝盖上。 “看什么，”她声音微哑，有一点凶，“下次再让我看见不穿鞋，真挨打了。” 杜南烟把脚从她膝盖上放到地毯上，“姜氤姐姐好凶啊。” “知道就好。”姜氤哼了一声。 杜南烟惦记着她那个零食纸袋，她回到杜家以后一直都没胃口，刚才吃了一颗糖雪球以后，忽然就有点饿了。 她抱过那个纸袋翻找，糖炒栗子，瓜子，葡萄干，话梅……姜氤几乎把零食铺子里面的东西买了个遍。 杜南烟往嘴里塞了一个话梅，酸酸甜甜的，腌制得刚刚好。 第55章 她又拿出一个递给姜氤，“这个很好吃，你尝了吗？” “没有，我买上就赶过来了。”姜氤直接倾身过来，叼走了那只话梅，品了品味道，“好吃，但是你少吃一点。” “你买了这么多，不吃多浪费。”杜南烟又拿出一个栗子咬开。 “买来只是让你尝尝味道的，不是让你一直吃。”姜氤站起身，然后竟然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小的保温饭盒来。 她打开以后，鸡汤的鲜香味道立刻飘出来。 杜南烟鼻子动了动，“好香啊，是什么呀？” “宵夜。”姜氤说：“零食放一边，先来吃这个。” 杜南烟渴望地看了一眼鼓囊囊的纸袋，她还没有来得及全都尝一遍呢。 姜氤叹了口气，一只手拿着那个饭盒，一只手抓过纸袋，“过来外面，我剥给你吃。” 杜南烟坐在床上懒懒地晃着脚，“你要是再有一只手就好了。” 她就不用自己走去外间了。 在床上躺了大半天，她现在全身都发软，腿软脚也软的。 前生她从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示弱的时刻。 可是现在，真的好懒得动啊。 姜氤又叹了口气。 她迅速把东西放到外间的桌子上，然后回到卧室，面无表情地把杜南烟夹起来，搬到外间沙发上放下，拿了一只小毯子盖在她腿上，然后把保温饭盒和一次性勺子一起递给她。 杜南烟接过勺子搅了搅，发现是用鸡汤煨的小馄饨，油已经撇掉了，撒了细细的葱花、香菜、虾皮和咸菜丁，搅的时候还有热气扑上来。 “你常吃的那家店做的，快吃吧。”姜氤在她旁边坐下，把那些装零食的纸袋在桌上一字排开，拿了一只栗子双手一挤捏开，剥去外壳。 杜南烟先喝了口汤，温热鲜香，一点也不油腻。 她盛了一只小馄饨放进嘴里，含糊道：“好吃，姜氤你真好！” 姜氤见怪不怪，把栗子壳下面那层皮仔细地揭掉，最后一颗圆润干净的栗子放进杜南烟的勺子里。 杜南烟一天没吃东西，这时候却忽然有了胃口，十几个馄饨都吃了下去，最后汤也喝掉了大半。 “太晚了，剩下的明天再吃，”姜氤停下剥皮的动作，迟疑了一下又说：“或者我带走吧，明天我再买新的给你。” “姜氤姐姐，我又不是那种会半夜爬起来偷吃零食的小孩。”杜南烟哭笑不得。 “那样最好。”姜氤说。 姜氤把桌子收拾了，伸手摸了摸杜南烟的额头，“出了点汗，好像不太烧了。他们又给你吃什么药了？” “我白天病着，子衿直接来喂的药。”杜南烟说：“我都吐掉了，但她给我输的吊针里面都有什么，我也不知道。” 姜氤皱眉：“那个顾子衿，要不要我去警告她一下？” “不用，就算把她赶走了，还会有别的家庭医生顶上来，结果是一样的。”杜南烟摇头。 “我得赶快好起来，至少不能再发烧了。”她抱着抱枕，忧伤地叹了口气，“这个身体真的好虚弱啊。” 姜氤说：“你想立刻好起来吗？要不要考虑贿赂一下我，我可以帮你。” 杜南烟接触到她的目光，明白了她的意思。 捕食者的血，少量饮用可以帮助身体治疗病痛、恢复健康。 像杜南烟这样低污染度的人，少量摄入不会提高她的污染度，会慢慢被身体代谢掉。 如果大量摄入能治疗一些严重的伤痛，但代价是污染度提升甚至异化暴走。 前生自杀的苗曼曲就是靠着姜氤的血救回来的，还从d级言者提升到了b级。 但捕食者本身对鲜血的依赖性很强，尤其是像姜氤这样高的血统，他们一般不会贡献自己的血出来。 “要吗？”姜氤把手臂伸过来，内侧的方向冲着杜南烟，“喝一口，比那些药都管用。” 这样的角度，杜南烟可以看见她皮肤下面的血管。 那里面奔腾着a级捕食者污染度高达87%的异血，通常情况下如同有人胆敢让她受伤流血，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拧断对方的脖子。 杜南烟摇头，“咬手腕太危险了。” 她怕控制不好力道，让姜氤流太多血。 姜氤眸底泛出淡淡的血色。 “那你想咬哪里？”她问。 -------------------- 小南：哪里都想……（不是） 第48章 48 48 杜南烟问：“哪里都可以吗？” “可以吧……”姜氤顿了顿, 又重复了一遍：“都可以。” 杜南烟静静地看着她，扬了扬下巴示意。 姜氤有些吃惊，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拉下外套的拉链。 捕食者的体温比普通人高, 姜氤不太怕冷，为了行动方便，这么冷的天也只套了一件加绒的外套, 里面就是高支撑的内衣。 姜氤拉下外套，露出线条流畅漂亮的肩膀和手臂。 她的肌肉并不夸张，每一寸都完美贴合身体线条，充满了力量感。 姜氤微微偏头, 有点不自在又有点无奈：“咬吧。” 杜南烟坐起身，缓缓靠近过去, 用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到沙发靠背上。 姜氤的外套没有完全脱掉, 只是解开拉锁以后挂在小臂上，这反而对她形成了某种束缚, 让她有种双手受限的不自在感。 她靠在靠背里，脖子拉扯出漂亮的颈线，仰头看着杜南烟。 这是一个完全放松、任人处置的姿势, 对于捕食者来说十分罕见。 杜南烟靠近她, 在非常近的距离停下来，“可以吗？我咬了？” “别废话了。”姜氤语气有一些不耐烦，“快点。” 杜南烟扬了扬唇角, 低头咬在她肩上。 她忘了自己已经没有了捕食者的尖牙利齿, 一开始竟然没有能咬破皮肤, 只能叼着姜氤的皮肉反复磨蹭着、碾压着。 因为她的凑近, 一缕头发正好落在姜氤的锁骨上, 随着她的动作晃动，撩得人心痒。 直到姜氤终于忍受不住，捏着她的下巴把她推开一些。 杜南烟茫然地看着姜氤，嘴唇因为刚才的摩擦分外红润。 姜氤拇指擦开她的嘴唇，伸进去依次抚摸过她的齿尖。 平整规正，连犬齿的末端都不尖锐，难怪磨了这么久都没有能咬开。 姜氤好气又好笑，“小南老师连牙齿都这么规整，一个尖都没有。” 她的犬齿蓦然延展伸长，在自己的手臂上咬了一口，然后捏着杜南烟的下巴，低头哺给她。 浓郁的血腥味霎时间在两人唇齿间炸开。 姜氤用舌撬开杜南烟的牙关，把这口血完完整整地渡给她。 捕食者的血比普通的血味道更浓重，一般人应该受不了，但杜南烟却觉得十分甜美，她卷着姜氤的舌，贪婪地吮着，试图榨取到更多。 姜氤低低地哼了一声。 听起来有点痛苦，又有点开心。 “还想要？”她断断续续地问。 “嗯。”杜南烟轻哼道：“再来一口，好不好？” 姜氤重重地平了口气。 “最后一口。”她警告她。 杜南烟跟她在咫尺之间对视，乖乖点头，眼神又乖又欲。 姜氤受不了这样的眼神。 没人受得了。 杜南烟说什么她都会答应的。 杜南烟以为她会再去咬手臂，然后把血喂给她。 但是没有。 姜氤直接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温热的血，稀释以后，被姜氤喂进她的嘴里。 杜南烟觉得自己不该继续这个动作，太亲密了，也太暧昧了。 但她被姜氤放在腿上，姜氤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后来转而插进她的发间，笼着她的后脑。 杜南烟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放在哪里。 只觉得她整个口腔，整个人，都被姜氤的气息包裹了。 杜南烟忍不住细细地品尝着那舌尖溢出的血丝，嘬着吮着。 直到姜氤捏了捏她的后颈，温和但不容拒绝地，将她拉开了一些。 “够了，你不能再吃了。”姜氤的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泛起了血红，喘息着说。 杜南烟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 姜氤用手指粗暴地抹去她唇上的湿润，把她从自己身上轻轻抱起来，放在旁边。 然后她迅速把外套提上来，拉上拉链。 “你的手臂，要紧吗？”杜南烟问。 “不要紧。”姜氤说：“不用管。” 她把桌上的垃圾收拢到一起，没吃完的收进柜子里，“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杜南烟看了一眼表，惊讶地发现竟然已经快2点了。 她记得她吃完小馄饨的时候才12点多。 她站起来，觉得有点头晕，还有点发热。 “姜氤，我有点晕。”她说。 第56章 “血开始起效了。”姜氤把她打横抱起来，抱进卧室塞进被子里，“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退烧了。” 姜氤帮她掖好被角，杜南烟的手指却悄悄从被子里探出来，勾住她的衣角。 “干什么？”姜氤低眸扫了一眼。 “姜氤，你明天还来吗？”杜南烟问。 “你想见我，我就来。”姜氤说。 “我希望你在。”杜南烟疲倦地闭上眼睛，声音渐渐模糊：“你在这里，我会感觉很安全。” 姜氤把她的手指从自己衣服上解下来。 握在手里，轻轻摩挲她因为打了吊针而有些僵硬的手背。 “睡吧，我在呢。”她说。 ———— 杜南烟这一觉睡得很好。 她不知道姜氤什么时候走的，中途崔妈进来看她要不要用早餐，她都没有醒。 睁眼已经是10点多了，杜南烟感觉身体有种久违的松快，她从抽屉里拿出体温计量了量，36.5度。 像姜氤说得一样，真的退烧了。 她叫崔妈送早餐上来，自己去卫生间洗澡。 昨天病着都没有洗澡，身上有些不舒服。 热水冲刷下来，带走了身上的黏腻感。 杜南烟站在水流下面，却忽然想起昨夜的另外一种温暖。 她抹开镜子前的水雾，盯着镜子中的身影。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她已经渐渐熟悉了这具身体，昨天面对姜氤的时候，甚至在熟悉里面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陌生感。 过了一会，她关掉热水，擦着头发走出去，早餐已经摆在了外间。 杜南烟走过去吃了几口，又返回卧室，拉开抽屉找出一双棉袜套在脚上。 ———— 杜南烟的烧退了，而且没有再反复，连顾子衿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她暂时还是不被允许离开杜宅，虽然可以到学校上课，但杜梦泽特意叮嘱过，要司机每天接送她，下课后不许在外面逗留，直接回家。 萧晴墨来过好几次，想要见她，杜南烟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她知道萧晴墨这么锲而不舍，就说明还没有找到苗曼曲的踪迹，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她这里。 萧晴墨甚至托杜梦泽来说情，说她们之间有误会，想要当面和她解释和道歉。 杜南烟让杜梦泽把苗曼曲留下的那封信交给了萧晴墨。 萧晴墨当天给她打了十几通电话，发了长串的信息，杜南烟全都没有看，直接把她的号码拉黑了。 她不想整天闷在自己的小院，就开始在杜宅闲逛。 除了杜千羽住的院子，其他地方基本都任由她进出。 一天杜南烟走到一个带秋千的院落的时候，看见一架轮椅停在那里，轮椅里面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渴望地看着在风中轻微晃动的秋千。 杜南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郝依依？” 女孩抬头，眼神清澈而迷茫：“您叫我？” 杜南烟几步跑过去，在她的轮椅前面蹲下来，“郝依依，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我和苗老师都很担心你。” “漂亮姐姐，我叫杜依依，”女孩有些胆怯地往后缩了缩，“而且我不认识你呀。” 杜南烟愣住。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匆匆跑过来，“依依，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她拦在杜依依的轮椅前面，对杜南烟露出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啊大小姐，这孩子第一次来杜宅，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事，”杜南烟回神，微笑道：“这是你的女儿吗？” “对对，她是不足月的早产儿，从小身体不好，今天我才带她来拜见家主。”女人解释道。 “我还要带她去拜见家主，就不打扰您了！”女人匆促说完，就转身推着轮椅离开了。 杜南烟站在原地，默默地目送她们远去。 过了一会，她随便叫过来一个打扫卫生的佣人，“你去帮我拿一罐可乐。” 佣人很快取了过来，杜南烟拿着可乐去了杜千羽的院子。 杜依依的轮椅在院子里，她坐在上面抓着两片枯叶子发呆。 “依依，你妈妈呢？”杜南烟走过去，蹲下来与她视线平齐。 “妈妈还在家主屋里，她怕我不会说话，让我先出来等她。”杜依依乖乖回答。 “依依这么听话，姐姐请你喝饮料好不好？”杜南烟把可乐递给她。 杜依依把可乐罐拿在手里，好奇地左右察看，“这是什么饮料，我从来没喝过哎。” “这是可乐。”杜南烟帮她拉开盖环，鼓励道：“尝尝？” 杜依依喝了一口，皱眉品了品，然后又喝了一大口。 “好喝，有点扎舌头。”她笑着吐了吐舌头，忽然又疑惑道：“奇怪，我好像喝过这个味道呀？” “喜欢就慢慢喝吧，姐姐先走了。”杜南烟站起来，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小朋友不能喝太多可乐，所以不要告诉你妈妈，好不好？” “好的，谢谢漂亮姐姐！”杜依依笑着跟她挥挥手，仰头又喝了一大口可乐。 杜南烟也跟她挥手，转身的时候笑容却淡下来。 她十分确定，这就是郝依依。 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以前的记忆。 -------------------- 依次抚摸齿尖这个动作我真的觉得非常的sq，写到脸红的程度，谁懂啊谁懂我的点！！ 第49章 49 49 晚上姜氤来的时候, 杜南烟仍然在思考白天的事情。 “嗯？”姜氤剥出一颗核桃仁递给她，“在想什么呢？” 杜南烟低头衔走核桃仁，偏头认认真真地打量她。 “怎么了, 看我干什么？”姜氤立刻警惕起来，“今天的零食已经超标了，不能再吃了。” “你那有齐菲的照片吗？”杜南烟说：“原相机拍的, 不是朋友圈那种p了八百回的。” “我也不知道，我找找吧。”姜氤低头翻手机，“你为什么忽然想要她她照片啊？” “就是想看看。”杜南烟趁她低头的功夫，悄悄把手伸向桌上的小饼干。 “啪”地一声, 姜氤一只手翻着手机相册，头也不抬地用另一只手精准地拍在她偷拿的手背上。 “敢在捕食者面前偷吃, 你是怎么想的？”姜氤目光仍然落在手机屏幕上，淡淡道：“看不起我的血统吗？” “嘴巴太淡了嘛, 崔妈成天给我做些粥啊汤的，还不放盐！”杜南烟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好想吃火锅啊……” 前世今生，她真的好爱吃火锅啊。 “你跟何嘉妍真能吃到一个桌上去。”姜氤说，她今天出门的时候, 何嘉妍还在问她什么时候大小姐再来一起吃火锅。 “我和何嘉妍在一个桌上吃, 你去哪啊？你不吃吗？”杜南烟轻哼了一声。 “我去锅里。”姜氤把手机递过去，“只有这几张，看吧。” 杜南烟接过手机, 上面已经是几年的照片了, 照的是齐宏、孙雅兰和齐菲三个人出去玩的合照。 以前他们一家出去玩, 姜氤总是拍照的那个。 “好几年前的了, 自从我成为异种以后, 就没有再全家人出去旅游过了。”姜氤语气淡淡的，“你要是想看她照片，下次我拍给你。” 杜南烟拿着手机做对照，又认认真真地偏头看了看姜氤。 好像，是不太像。 齐菲是圆圆的娃娃脸，姜氤则带着棱角，下颌线尤其突出。 “有没有人说过，你和齐菲长得不像啊？”杜南烟试探性地问。 “爸妈说我们是异卵双胞胎，长得不像很正常。”姜氤说。 顿了顿，她试探性地问：“你喜欢……齐菲那种长相？” “啊？”杜南烟讶然抬头。 “没什么。”姜氤说。 “你的头发有点长了，我帮你修一修吧。”杜南烟站起来，把姜氤也拉起来，去了卫生间。 她从抽屉里拿出剪刀，让姜氤站在镜子前面，掂了掂脚，“你有点高啊。” “抱歉。”姜氤往下蹲低了一些，“这样呢？” “这样正合适。”杜南烟笑了，用剪刀仔细地帮她修剪起来。 姜氤的头发一直是半长不短的样子，因为怕影响行动，一直没有留长。 杜南烟想了想，想不起来自己前生是不是喜欢长头发了。 就觉得姜氤这样也挺好的。 姜氤听着剪刀在自己耳边切断头发的咔嚓声音，闭上了眼睛。 杜南烟的手指在她的发间轻柔穿梭，有一点凉，却让她感觉非常心安。 她感觉发丝层层飘落在皮肤上，杜南烟在反复修剪，有时还会停下，然后再继续修剪。 过了一会，杜南烟放下剪子，拉开洗手台前面的抽屉，找出什么东西来，然后抓起她后面的头发，帮她扎了起来。 “好啦！”杜南烟拍拍手：“看看，喜欢吗？” 第57章 姜氤睁开眼睛。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杜南烟帮她把那些乱长的头发都修剪整齐了，前面留了刘海，后脑则扎了一个半马尾。 杜南烟帮她修成了狼尾发型，看起来非常英气，而且也不会影响她的行动。 镜子里面，杜南烟站在她旁边，跟她并肩而立，为了不影响行动，长发随便用一支簪子松松盘着，那缕总是乱跑的头发落了下来，在她脸侧轻轻荡漾，温柔得不像话。 姜氤喉咙动了动，微哑：“好看，很喜欢。” 杜南烟满意地看着镜子中姜氤的样子。 然后把姜氤的脸拨过来，“再低一点。” 姜氤依言在她面前半蹲下来，然后就看到杜南烟靠近过来，对着她吹了一口气。 玫瑰味道的。 杜南烟抽了张干净的洗脸巾，帮她擦沾在脸上的碎头发，眼皮上的不好擦掉，杜南烟就凑近轻轻给她吹开了。 温润的气息拂在脸上。 姜氤闭上眼睛，睫毛却忍不住一直颤抖。 “眼睛里有吗？”她听见杜南烟在非常近的地方问。 “没有吧……”姜氤喉咙滚动了一下，“没有。” “那就好。”杜南烟又帮她仔细地把脖子里的碎发也弄掉，拍拍她的肩膀，“好啦！” 姜氤睁开眼睛，杜南烟已经退到了旁边。 “今天我胡乱帮你修的，下次再长长我们去找理发师吧？”杜南烟说。 “不用，”姜氤说：“你剪得很好。” “你喜欢就好。”杜南烟笑着说。 姜氤伸手摸了摸，杜南烟给她用了一根简单的黑色发绳，上面缀着一个小小的心形吊坠。 她又待了一会，谨慎地把零食都收进柜子里，才离开了。 杜南烟目送她的身影在黑暗中跳跃腾挪，等看不到她的背影以后，关上落地窗，把窗帘拉好，然后回到卫生间，从洗手池散落的的头发里面挑出几根带着毛囊的，是她刚才趁姜氤不注意扯下来的，装进透明的密封袋里。 现在，只差另一人的头发就可以送去做鉴定了。 ———— 姜氤从杜家出来，取出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在之前被她调成了静音，现在上面有三个未接来电，齐菲。 姜氤回拨过去：“什么事？” “姜氤你大晚上的跑哪去了！”齐菲不满的声音，“电话也不接！” 姜氤淡淡：“你找我什么事？” “哎呀有事和你说，你现在在哪呢？”齐菲说，“我在齐宅这里，你过来找我吧！” 姜氤打了个车，到宿舍门口那条路上，远远地看见齐菲站在那里。 “怎么这么慢啊，冻死我了！”齐菲一叠声抱怨，把手里拎的东西怼进她怀里，“赶紧拿着！” 姜氤看了一眼，“什么东西？” “爸妈让带给杜南烟的！”齐菲嘟哝，“说是让你给她赔个不是，那天来家里做客闹得不愉快，下次再邀请她过来。” 姜氤微微眯眼，“爸妈是让你去道歉的吧？” “我去你不去不都一样吗！”齐菲嚷道：“那天你也在场啊，你也有责任的！” 她一直都这样，姜氤懒得跟她争辩，“还有什么事？” “还有，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啊？我看你出任务的频率都变低了！”齐菲说：“你不要老跟那些异种混日子，多出大任务，多挣点功劳才是对的。” 姜氤睨了她一眼，“然后呢？” 齐菲愣了下，“什么然后，就多做家族的任务啊！” 姜氤：“多做任务然后呢？” 齐菲不明白她今天怎么了，平时姜氤根本不会问这些问题，多做任务当然就能给家里挣到好处，到时候齐宏在齐家的地位进一步提升，萧晴墨肯定会更加看重她的。 她扁扁嘴，“就是因为咱们家在齐家的地位不高，萧晴墨才不要我的！你多做任务，爸在家族才能得到更多资源，咱们家才能起来啊！” 姜氤感到匪夷所思，“萧晴墨那天都那么说了，你还想着她？” “你懂什么，她有她的追求和梦想，就是因为我们家帮不上她，所以她才不愿意和我结婚的！”齐菲说：“要是我有杜南烟那样的家世，那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她眼珠一转，“对了，咱们家起来了对你也有好处啊，到时候你多在杜南烟面前活动，让她早点收了你，就不用跟那些臭烘烘的异种住在一起了！” “我看那个杜南烟也没什么啊，不就仗着投了个好胎，让大家都捧着她，”齐菲不屑地说：“这种大小姐最蠢了，好好哄哄她，让她多照顾照顾咱们家呗，反正她那些资源放在那不用白不用的！” 爸妈逼着她给杜南烟道歉，还要她来劝姜氤，齐菲才不想去杜南烟面前低声下气，于是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姜氤替她去，不就行了吗！ 反正杜南烟有什么气都让姜氤受着，之后再让姜氤好好表现，把这位大小姐争取过来，也省得她老跟萧晴墨拉拉扯扯的。 齐菲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姜氤如果真能拿下杜南烟，杜南烟那些资源不就等于是她们家的了吗，到时候萧晴墨肯定不用犹豫了，一定会选择她的！ 姜氤冷了脸色，“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爸妈的意思？” “我们全家都是这个意思啊！”齐菲说：“杜南烟这么大一块肥肉放在那，你不努力她就被别人骗走啦！” 姜氤盯着她，冷声道：“杜大小姐不是可以任由你们利用和欺骗的，不要再让我听见你在我面前说她的坏话。” 齐菲很惊讶：“姜氤你犯什么病啊？” “她是个很好的人，你说的那些事，我不会去做的。”姜氤顿了顿，“你也回去转告爸妈一声，这种话以后不要再对我说了。” “你有病吧，就你正直就你善良，你不利用杜南烟，不就便宜了别人吗？”齐菲简直难以理解，“姜氤你什么毛病啊，你就不愿意给咱家出力，就这么见不得咱家好吗？” “如果家里要利用杜南烟才能往上爬，那我不愿意。”姜氤声音冷淡，说完转头就走。 “姜氤！你个白眼狼！爸妈白养你了！”齐菲在后面跳脚大骂，“你以为这样杜南烟会念你的好吗？她只会被别人骗走，把她那些资源都给别人！” 姜氤一句话都不想再跟她多说。 -------------------- 狼尾鲻鱼头！我第一次见到就觉得好好看（吸溜） 宝子们觉得新旧书名哪个好听，不行我再改回来[猫头] 第50章 50 50 姜氤“哐”地一脚踹开门, 何嘉妍立刻送上来一杯热牛奶：“消消气消消气，别理你那个傻逼妹妹。” 姜氤扫了她一眼。 何嘉妍立刻举手投降：“真不是我故意要偷看你们的，齐菲声音那么大, 林子里那些异种都听见了，刚才都议论过一波了！” 姜氤接过牛奶，仰头喝了半杯。 “你也觉得我应该让杜南烟把那些资源拿出来, 给我家里用吗？” “当然不啊，”何嘉妍说：“那是大小姐自己的东西，怎么用是她的事情，别人凭什么替她决定？” “而且, 我说句实话你别介意，”何嘉妍说：“那还算是你的‘家’吗？” 姜氤瞬间抬起头来, 盯着她。 一般人被捕食者这样盯着，后面的话肯定就不说了。 但何嘉妍就是这种不吐不快的性格, “咱们加入了异种的队伍，连原来的姓氏都不配保留, ok没问题；但你看看你爸妈，还有你那个妹妹，说句不好听的, 他们真的有把你当成是家人吗？” 何嘉妍掰着手指数给她：“你爸妈和齐菲从来没进过咱们宿舍, 说是怕被传染污染度提高，但你看看杜大小姐，比他们金贵不知道多少倍, 人家还睡在你床上呢！还有上次你从试炼场出来, 杜南烟冲上去保的你；你过生日, 也是杜南烟带着礼物和蛋糕过来的……” 姜氤的眼神从一开始的锋利, 渐渐变得平和, 最后淡下来。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她低声说。 “我就是怕你想不明白，真听了齐菲那些混账主意，为了你家里人去算计杜南烟。”何嘉妍说。 “我不会的。”姜氤说，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 “不止这个事，别的你也别听啊！”何嘉妍不放心，“什么让你多参加家族的任务，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我们拿命出外勤，给他们换功劳，让他们在那坐享其成，哪有这种好事情？” 姜氤被她的语气逗笑了，“我知道的。” “以前觉得无所谓，反正早晚有一天，不是死在外勤任务里面，就是异化加剧被家族灭杀，本质也没有什么区别。”她低声说。 何嘉妍跟着点点头。 除非被某个有身份地位的人选去跟在身边，这几乎就是家族变异种共同的命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想见到的人，想守护她，想……”姜氤长出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 第58章 何嘉妍拍拍她的肩膀，“说真的，你不是打算憋到30岁才表白吧？那我真的会看不起你的。” 姜氤拍开她的手，斥了句：“滚蛋。” 何嘉妍笑嘻嘻地跳开几步，“主要是大小姐好久没来吃饭了，我想念天价火锅了，要不然我去表白吧，她答不答应不重要，请我吃火锅就行！” 姜氤心说这不是巧了，杜南烟也正想吃火锅呢。 “还有啊，”何嘉妍指了指她的头发，“这发型大小姐给剪的吧，比你以前那个狗啃的强多了！我跟你说，你以后就这个发型吧，保证给她迷得一愣一愣的！” “滚回你卧室睡觉去！”姜氤笑骂道。 何嘉妍哼着小曲回卧室了，姜氤把剩下半杯牛奶喝光，去厨房把杯子冲洗干净，打开碗柜放杯子的时候，看见了单独放在一边的那个白色的瓷杯。 是她上次找出来给杜南烟用的新杯子，后来她和何嘉妍都默契地没再用过，就当成了杜南烟的专属杯子。 姜氤伸手过去，轻轻拨正了瓷杯的杯柄。 说起来，杜南烟好像真的很久没来了。 她洗漱完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见刚才齐菲塞给她的那些东西。 姜氤想了想，拍了个照片传给杜南烟：“我家里让拿给你的，明天给你带过去？” 杜南烟的消息几分钟后发过来：“你帮我看看都有什么吧。” 姜氤就开始拆包装，无非是一些补品和水果什么的，她一一拍给杜南烟。 杜南烟显然不感兴趣，照片还没发完，就回她：“不要拿过来，你看有用的留下，剩下扔掉吧。” 姜氤于是剩下的也懒得拆了，她躺到床上，随手拿起那只紫水晶转着，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打字。 姜氤：“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睡觉。” 杜南烟：“睡不着，饿。” 杜南烟：“想吃火锅。” 姜氤：“……” 杜南烟：“你为什么不说话？” 姜氤：“思考一个问题。” 杜南烟：“？” 姜氤：“火锅上辈子一定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同时得罪了你和何嘉妍两个人。” 杜南烟发来一堆爆笑的表情包。 姜氤勾了勾嘴角，“等你再好一点，我把你从杜家偷出来，我们去吃火锅。” 杜南烟：“偷我出来要过五关斩六将，绕过全杜家的巡逻队，姜氤姐姐可以吗？” 姜氤笑了声，“小问题。” 她继续打字：“快去睡觉，生病不要熬夜，不然姜氤姐姐打屁股。” 杜南烟回了个乖巧坐.jpg的表情。 姜氤笑着放下手机。 ———— 第二天一大早，齐菲就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把东西给杜南烟送过去。 姜氤和何嘉妍把那些东西拆吧拆吧，留了一些，剩下的分给楼里其他异种了。 她回齐菲已经送了。 齐菲就问杜南烟有没有说什么，她道歉以后，杜南烟是不是已经原谅她了。 姜氤给她气笑了，几句话就变成了她向杜南烟道歉，齐菲胡搅蛮缠的功力又长进了。 她想了想，给杜南烟发了个信息：“齐菲问东西送到没有，你有没有原谅她。” 杜南烟应该是在上课，过了半个小时才回复：“刚下课，齐菲给我发信息了，我邀请她来杜家做客。” 姜氤看着这条信息，愣了愣。 她手指点动，在对话框输入：“齐菲如果乱说什么，你不要当真……” 想了想，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杜南烟的下一条信息跟着发过来，“你也来。” 姜氤这才轻轻扯了扯嘴角。 ———— 下午的时候，姜氤按照和齐菲约好的时间去了杜宅，在杜南烟小楼一楼的会客厅等着。 她等了二十分钟，齐菲才姗姗到来。 姜氤站起身来，“怎么才到？” “我为了见大小姐，认真化了妆又换了好几套衣服呢，又不像你一样成天闲着没事做！”齐菲不满地嘟哝道。 姜氤没做过多的评价，只是说：“上楼吧。” 齐菲上下打量着她，眼睛里露出惊讶的表情。 昨天晚上天黑，她没有看清楚，只是隐约看出来姜氤换了发型。 今天一看，明显是精心修剪过的，以前一向凌乱的头发梳理得很整齐，扎了半马尾，显得英气逼人。 姜氤比她高很多，这个发型把脸部线条完全显露出来，齐菲一抬头就能看见她凌厉的下颌线。 “嘴上说着不愿意勾搭大小姐，还不是巴巴地打扮自己。”齐菲“嘁”了一声，心里酸溜溜的。 明明小时候姜氤总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为什么现在能比她高那么多啊？ 齐菲为了不显得自己矮，总爱穿高跟鞋；她暗暗安慰自己，姜氤个子高有什么用，长得没她漂亮，还是没人喜欢。 但今天姜氤换了发型，齐菲看着她焕然一新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嫉妒。 她跟在姜氤后边上楼，一边不住地打量姜氤，试图从她身上找出什么缺点来嘲笑她。 结果她发现姜氤扎头发的头绳很眼熟。 齐菲急忙摸出手机来，从收藏夹里调出来自己前几天加进去的某大牌新款头绳，跟姜氤头上的对比了一下。 “姜氤，你这头绳哪来的？”齐菲大声问道。 姜氤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随口道：“怎么了？” “我问你话呢！是不是杜南烟给你的？”齐菲上前扯住她的衣服，“不会是你自己偷偷从杜南烟那拿的吧？” 这根头绳官网卖四千多块钱，国内断货，要买只能再加价两千块，齐菲自己没舍得买，打算下次过节的时候让别人送她，她不相信是姜氤自己买的，说不定是她随手偷的！ 齐菲和爸妈的想法一样，一直都希望姜氤能搭上杜南烟，但只能是给杜南烟当保镖，她可不希望姜氤能和杜南烟发展出什么身后的情谊来，她觉得姜氤根本就不配。 齐菲本来坚信杜南烟肯定看不上姜氤，但今天看到姜氤换了发型的样子，她不由得产生了一些危机感。 要是杜南烟真的看上姜氤，那姜氤还不骑到她头上来？她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齐菲得意洋洋：“你给我说实话，这个头绳到底是哪来的？是你偷拿的也没事，我和大小姐说一声就行了，她不会计较的！不过你下次还是别这样了，这个牌子很贵的，万一弄坏了，你还得去辛辛苦苦出任务才赔得起。” “咔哒”一声，主卧的门打开了。 杜南烟站在门口，微笑道：“我刚才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在说什么呢？” 齐菲像是找到了靠山，立刻迎上去，“我在说姜氤呢！她不知道怎么的多出来一根头绳，是大牌新款呢！” 杜南烟看了姜氤一眼。 “是我送给姜氤的。”杜南烟对齐菲笑了笑，“姜氤带上很好看，是不是？” 齐菲的表情瞬间僵硬下来。 “也就那样吧，”她哼了声，“姜氤不适合扎头发的！剪的什么呀参差不齐的，要是我都得让理发师赔钱！” “原来是这样，”杜南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姜氤的头发是我修剪的，本来打算也帮你编个头发的，既然我的手艺这么差，那还是算了。” 齐菲满脸尴尬。 姜氤咳了一声，“进去说吧。” -------------------- 第51章 51 51 杜南烟请她们在外间的沙发坐下, 又让崔妈上了茶点和饮料。 齐菲不自在地动了动屁股。 她没想到杜南烟竟然真的送给姜氤那么贵的头绳，还亲自帮她修剪头发！ 她不是不喜欢姜氤吗，不是嫌姜氤闷吗, 她之前明明更喜欢自己，态度那么亲和，还惦记着自己喜欢吃虾！ 一定是因为姜氤！上次立冬在她家吵过以后, 她忙着追回萧晴墨，姜氤肯定是趁这个机会在杜南烟使劲表现，说不定还趁机踩了自己好几脚来抬高自己，才这样得了杜南烟的青睐！ 齐菲心里酸得直冒泡泡, 她虽然很乐意姜氤讨好杜南烟为家里换取利益，但并不希望姜氤真的得到杜南烟的好感。 毕竟姜氤那么讨厌, 凭什么别人喜欢姜氤多过喜欢她呢？ “南烟，”她故意放软嗓音, 撒娇道：“姜氤那个头绳我也好喜欢啊！” “是吗，”杜南烟有点惊讶：“可你刚才不是还说不好看吗？” “我是说扎在姜氤头上不好看！”齐菲解释道：“这种头绳就是长头发用才好看啊！” 说着故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她每周都要去美容机构保养自己的头发，发量虽然不多，但很柔顺。 “不会, 我觉得姜氤戴着很好看。”杜南烟看着姜氤, 目光柔和。 齐菲：“……” “啊，”杜南烟好像才明白她的意思，“齐菲也喜欢这根头绳吗？” 第59章 齐菲立刻点头, “对呀, 我都看了好久了, 可惜国内一直没货……” “真可惜, 我也只有这一根。”杜南烟遗憾地说：“已经送给姜氤了。” 齐菲后半句话被噎回去。 “要不这样, 我送你一根别的吧。”杜南烟站起身去梳妆台的小抽屉里翻找了一会，“这个怎么样？你头发比较少，适合细一点的发绳。” 齐菲满含希望地抬起头，结果失望地嘟起嘴。 杜南烟拿的就是一根普通的头绳，就算看起来质量很好，最多也不超过一百块钱。 凭什么给姜氤四千块的限量头绳，给她就只有这种一百块钱的普通货？ “你不喜欢吗？”杜南烟看着她的脸色。 “我喜欢姜氤那种。”齐菲不满地说，杜南烟用的肯定都是好东西，就算没有姜氤那根，其他大牌的也可以啊！ “那算了。”杜南烟手一收，遗憾地说：“那个确实只有一根，给了姜氤就不能给别人了。” “啊？”齐菲傻了。 她见杜南烟真的转身要走，急忙拉住她，“我要的、要的！” 杜南烟体贴地说：“真的吗？不喜欢千万不要勉强。” “喜欢的，当然喜欢了！”齐菲看了姜氤一眼，眼珠一转，又说道：“南烟，你能不能帮我梳一下头发啊？” 杜南烟慢悠悠地说：“好啊。” 齐菲得意地给姜氤抛了个眼神，杜南烟给她梳头发算什么，这不就答应也给自己梳了吗？ 齐菲就是要让姜氤知道，从杜南烟这得了一些好处也没什么好得意的，说不定杜南烟还是看她和爸妈的面子，才这么照顾姜氤呢！ 要不是她已经有了萧晴墨，让这位大小姐对自己动心，也许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杜南烟含着一缕淡淡的微笑，把齐菲叫到卫生间，对着镜子开始给她梳头。 齐菲个子比较矮，不需要像姜氤一样刻意弯腰，杜南烟给她梳头高度刚刚好。 她给齐菲编了个头发，弄了显发量的高颅顶。 齐菲很满意，对着镜子左照右照。 “你先出去吃口点心，我把这里收拾一下。”杜南烟温声道。 “让下人收拾就好了呀。”齐菲说，“干嘛自己动手？” 杜南烟笑道：“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那好吧。”齐菲耸耸肩，迫不及待跟姜氤炫耀去了。 卫生间的门关起来，杜南烟拿过刚才的梳子，齐菲的发质不好，掉了不少在梳子上。 她从上面摘下几根长头发，找出先前的密封袋，把这些头发也放了进去。 密封袋里面现在有了两种头发，一种黑而短，一种长而发黄。 杜南烟把密封袋收进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 她出去的时候，齐菲果然在姜氤面前转着圈展示自己的新发型。 她陪齐菲又聊了一会，就推说自己累了，改天再邀请她过来玩。 齐菲兴高采烈地站起来，拉着姜氤往外走，“你陪我去逛街，春装新款都上了，我有好几件都想买呢！” “姜氤。”杜南烟开口：“你留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说。” 齐菲有点不乐意，“什么事呀，我不能听吗？” “是需要姜氤跑腿的事。”杜南烟说：“你也想帮忙吗？” 齐菲立刻摆手，“那我还是先走了，姜氤，你好好帮大小姐做事。” 开玩笑，杜南烟肯定毛病很多，她才不想伺候呢！ 杜南烟喊来崔妈，“齐菲要去逛街，找个司机送她过去吧。” 等齐菲走了，她卧室的门重新关起来。 姜氤重新回到沙发坐下，双手抱肩：“什么事需要我跑腿，说来听听。” “是有一件事。”杜南烟说：“我有个朋友被困在二楼的城堡里，想问问英勇的姜氤姐姐，什么时候偷她出去吃火锅啊？” 说到后面，她自己都忍俊不禁。 “……”姜氤笑着摇摇头，“你朋友的病才刚好，最好还是不要吹风。等天气再暖和一点，怎么样？” “可是我朋友已经不发烧了啊，自从姜氤姐姐喂过以后，就没有烧过了。”杜南烟干脆坐到她旁边，眼巴巴地盯着她，“真的不可以吗？” “不要用喂这种字……”姜氤叹了口气，“发烧又要输液，输液又会手疼——” 她蓦然刹住话头，但是晚了。 杜南烟轻轻眨眼。 “你怎么知道，我朋友输液会手疼？” 姜氤不说话。 “让我想想，上次我朋友住院的时候，你是不是偷偷给她守夜来着，守了夜为什么不让她知道，为什么要在天亮的时候偷偷溜掉啊？”杜南烟笑容灿烂，像吃到了糖果的小朋友。 姜氤猝然闭上眼睛，并且抬起手臂挡在眼前。 “告诉我嘛，为什么不说啊？”杜南烟恶劣且幼稚，拉着她轻轻摇晃，“嗯？姜氤姐姐？” “是我一个朋友守的，可以吗？”姜氤赌气道。 “那你朋友守到几点？”杜南烟不依不饶，“我后面手不疼了，是不是你朋友帮忙啊？” “早晨4点半，你的吊针输完以后！”姜氤拿开手臂，略为狼狈地跟她对视：“热敷就不疼了，知道了吗！” 杜南烟笑眯眯地：“姜氤，你为什么脸红了，是不是你答应了这位朋友，不能告诉我的呀？” 姜氤“腾”地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说：“杜南烟，告诉你朋友，火锅没有了！” 她没走门口，直接从阳台打开窗户跃了出去。 杜南烟还坐在沙发上，有点懵，“我开玩笑的呀，反应这么大的吗？” 她后知后觉，自己逗姜氤逗得是不是过分了？ 她是看齐菲在那胡言乱语，怕姜氤心里不开心，才想逗逗她的。 杜南烟拿起手机，给姜氤发信息过去。 姜氤在杜宅快速奔跑，冬天的冷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巡逻队的人看到了她，刚要呵斥，姜氤已经迅速将他们甩到了身后。 她一直跑出杜宅才在路边停下来，站在那里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感受着血管里奔腾的热量。 手机“叮”地一声，杜南烟发了语音过来。 姜氤点开。 杜南烟：“对不起呀姜氤，我开玩笑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姜氤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看见自己眼眸微红，但脸色很正常，根本就没有脸红。 她愤然按下语音键：“杜南烟，你这个骗子！” 杜南烟立刻发来了通话请求。 姜氤平复了一下呼吸，接通了，“嗯。” “对不起姜氤，不生气了好不好？”杜南烟语气柔和，“我下次不随便开玩笑啦？” “没生气。”姜氤闷声道：“没事，可以开玩笑。” “真的呀？”杜南烟和她确定，“没有不开心吗？” “没有。”姜氤说。 顿了顿，她补充道：“上次守夜不告诉你是没有必要，你想知道的话，下次直接问我就好。” “不会啊，姜氤做过的事情我很感谢的，怎么会没有必要？”杜南烟说。 “不用，不用感谢。”姜氤说。 “那好吧，总之你不要介意好不好？”杜南烟说。 “不介意的。”姜氤说。 “那，”杜南烟试探道：“我今天晚上还能见到我的姜氤姐姐吗？” 我的，姜氤姐姐。 姜氤因为这句话，耳朵“腾”地燃烧起来。 完了。 她心想，就算刚才在杜南烟面前真的没有脸红。 现在也红透了。 “姜氤姐姐？”杜南烟还在那边自顾自地追问，“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手机贴在姜氤的脸上，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非常清晰，就好像杜南烟就在她耳边说话一样。 “能。”姜氤听见自己声音微哑，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白天见过了，晚上还要见吗？” “白天是和齐菲一起见的，晚上是只属于我的，当然不一样啦！”杜南烟理所当然地说。 姜氤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比刚才还要热烈。 她简直想求杜南烟别说了。 别再说了。 但最后她只是应了声：“好。” 尾音轻轻飘起来，婉转得简直不像她的声音。 -------------------- 小南你现在就使劲浪吧 第52章 52 52 杜南烟这段时间都被要求住在杜家。 姜氤晚上经常来, 但因为天气太冷担心她再次病倒，答应她的火锅一直都没有兑现。 杜南烟每天由杜家司机接送上下课，一直到学校停课, 她在杜家专心复习，然后参加了期末考试。 尽管这些内容她之前从来没有学过，但她自从复课以来学习一直很认真, 成绩公布以后她考了班里第三名，还获得了奖学金。 学校那边开始放寒假，杜家对她的看管也逐渐放松下来。 第60章 萧晴墨又来找过她几次，杜南烟一直以身体为由拒绝见她。 一个月后, 杜南烟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信息，没有署名, 只有一幅画。 是南方大山里的碧水青山，几个穿着朴素的小孩坐在草地上编蚱蜢。 杜南烟笑了笑, 没有回复。 她在杜家听说了一些萧晴墨的近况，她忙着找苗曼曲, 调用了许多基地的资源却一无所获。杜梦泽交代给她的重要事情搞砸了好几件，不得不自己收拾烂摊子，暂时也顾不上管杜南烟了。 杜南烟找了一家高端的私人医疗机构, 把那两根头发送去做检验, 并付了加急的费用。 f大附近那套家属楼她不打算再回去住了，她在自己的房产里面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了一套大平层。 在一个叫临江御墅的高档小区里, 距离f大两三站地, 比家属楼远, 但是安保完备, 没有业主卡是进不去的。 萧晴墨就算知道她住在那, 也别想随随便便再混进去了。 房子是精装修的，杜南烟请了搬家公司把f大那边必要的东西搬了一些过去，把门禁也给了姜氤一份，让她看看还需要买什么东西发给她。 之后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处理好房子的事情，她开车去了一趟福利院。 先前她因为发烧的事情被杜梦泽强行接回家以后，为了防止杜家知道福利院的事情，她便再也没有去过，但因为她之前去帮忙的时候工作很认真，福利院的老师和小朋友们对她的评价都很高，院长还是给她的实习表格上面盖了章。 “实在不好意思，”杜南烟歉意道：“我知道福利院现在缺人手，我会帮忙到年前的。” “那真是太好了，”院长笑着说：“年后新的老师就到位了，我们的人手也能接替上了。” “院长，”杜南烟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我听张敏老师说，郝依依异化加剧被带走了，您知道她被带去哪里了吗？” 院长的神色僵了僵，“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很喜欢郝依依，”杜南烟坦然道：“之前还答应过她要带她玩滑梯，给她买可乐……你看，我还有机会再见到她吗？” 院长皱眉。 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道：“小南老师，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一般像你这个岁数的年轻女孩子，很少有愿意来福利院当义工的，我们也很感谢你的付出。但是，可能因为你只是个普通人，对变异种的事情不是那么了解，像郝依依那种程度的异化，是非常危险的，她已经被带走妥善处理了，你以后就不要再打听她了，我是为了你好。” 杜南烟点点头，“谢谢院长。”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杜南烟的神色冷淡下来。 她知道，院长是知道一些内幕的，只是不愿意告诉她。 张敏正在院子里带着小朋友们做游戏，见她过来，就安排小朋友们自己去玩，小步跑过来。 “小南！”张敏笑着跟她打招呼，“我听说你前一阵生病了，现在病好了吗？” “已经好了。”杜南烟拉着张敏往角落里走，“张敏老师，有个朋友托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张敏：“是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杜南烟拉着她走到一个监控死角，摸出手机来，点开前几天收到的那副画，递给她。 张敏惊讶地张大嘴，她猛地抢过手机，把图片放大，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过了好一会，她才把手机还给杜南烟，声音微微哽咽，“知道这位朋友安全，我就放心了，谢谢你小南。” “不客气的。”杜南烟笑道：“对了，不知道福利院还有没有苗老师的画留下，我想拿几张回去收藏。” “应该没有了，”张敏擦了擦眼角，“苗老师失踪以后，院长就叫人把她的东西都收走了。” 杜南烟沉默下来，她没有想到院长的动作这么快，迅速就抹掉了苗曼曲在这家福利院待过的痕迹。 “那，郝依依的呢？”半晌，她问道：“她还有东西留下吗？” 张敏紧张地向四周看了眼，把她拉到更加角落的地方。 “小南，我听别的老师说过，你很喜欢郝依依那个孩子。”张敏小声说：“但你听我一句劝，别问了，最好也别去问院长。我亲眼看见的，院长把郝依依的入园记录和其他资料全部删掉了。” 杜南烟暗自叹了口气。 如果她在苗曼曲失踪和郝依依被带走的第一时间过来福利院，也许还有机会拿到她们的资料，只可惜那时候她病倒了。 现在再想从福利院的方向下手调查已经晚了，如果想知道出现在杜家的杜依依和郝依依之间有什么联系，以及苗曼曲说曾经在福利院见过姜氤的话是真是假，就只能从基地抗议组织入手了。 福利院只是抗议组织下层一个不起眼的机构，如果想要混进抗议组织的中上层，她还需要别的方法。 春节前夕，杜南烟正式结束了在福利院的义工工作。 每年的年节对于家族来说都是盛大的节日，许多不住在杜宅的家人、甚至是被派往外地基地分部或者企业的人都会回来，向三大家族的家主表达问候，也和其他人联络工作和感情。 杜家平时没人居住的客房全部收拾出来，给这些旁支成员居住，杜千羽和杜梦泽忙着接待众人的拜访，忙得不可开交。 再也没人有空盯着杜南烟，甚至巡逻队因为人手不足，都撤掉了针对她的小院的重点布防，杜南烟反而乐得清静，那些想要来拜访她的亲戚，也被她以各种理由推拒了，实在推不过的就带去杜梦泽那里一起见，聊不到十分钟杜南烟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告辞出来，把客人留给杜梦泽自己应付。 她这样反而让杜千羽和杜梦泽对她更加放心，两人也不再每天过问她的行踪。 杜南烟闲时便在杜家闲逛，暗中记下宅子里各处的布局。 有一天她逛到杜千羽住的院子后面时，忽然感觉到一阵难以言说的心悸。 很奇怪，她自从进入这具身体以来，虽然一直都很虚弱，但从来没有感觉过心脏不适，她也翻过以前的体检记录，杜南烟是没有心脏病的。 但是，这种感觉很奇怪，那种莫名的心颤仿佛来自于这具身体的本能。 杜南烟停下脚步，仔细打量起四周。 杜千羽住的三层别墅后面，有一个单独的院落，院门上的漆皮已经开始剥落，门上挂着手腕粗细的链子，被一把大锁锁住。 像这样空着上锁的院子，杜宅里面有很多，其中一些在最近被重新打扫以后给回来的旁支成员居住，本来杜南烟是不会过多留意的，但今天她却被一种莫名的感觉牵绊住了，仿佛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地呼唤着她。 杜南烟上前细看，链子是银链，因为时间久远已经开始发黑，锁也是银制的，上面刻着繁复的符文。 她伸手在大门上抹了一把，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来刮掉原本就斑驳的漆皮，看见大门里面也镀了银。 一般来说，锁具都会用铁质，银子的质地比较软，不适合来做锁链。 但有一种古老的手法，把符文刻在银子上，银子就能变成特殊的法器，以变异种的血脉催动，只对变异种起作用。 制作方法早就已经失传，但三大家族底蕴深厚，收藏了许多这样的古法器具，之前用来捆绑家族犯了错的变异种的银链和惩罚它们的银鞭，都是家族的法器。 这些东西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这院子里锁的是跟变异种有关的东西。 杜南烟按捺下心里莫名的不安，没有试图去开院门，而是谨慎地转身离开了。 很快就到了除夕夜，三大家族各自举办了盛大的内部家宴，所有家族旁系都可以参加。 杜南烟的位置被安排在家主杜千羽的右手边，甚至杜梦泽还在她的下手。 她对于这样的场面没有什么兴趣，敬酒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杜南烟身体不好以茶代酒，听着他们翻来倒去的恭维话，很快就烦了。 她悄悄扯了扯杜梦泽的袖子，小声说：“我昨天没睡好，想先回去休息了，后来来的你应付吧。” 杜梦泽哭笑不得：“家宴才刚开始啊，你才吃了几口，要不要我让厨房单独做几个清淡的小菜给你送过去吧？” 杜南烟摇头，“不用，我走了。” 说完跟杜千羽打了个招呼，直接离席了。 她给所有的佣人都放了假，让他们各自活动，连崔妈都跟着古叔去司机班那里喝茶了，小院今天难得没人。 杜南烟独自坐在二楼卧室的露台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夜色。 杜宅今天很是热闹，挂起了喜气的红灯笼和鲜艳的彩灯，家宴以后还会放花，厨房通宵供应茶点和宵夜，还有许多供年轻人交谈玩乐的会客室。 她轻轻托起下巴，姜氤现在在干什么呢？ 第61章 她记得，前生她过年的时候都是要巡逻的，因为过年的时候家族里面大人物齐聚，许多异种都想尽量往前院去，万一能被哪个大人物看上带在身边，以后就不用再出危险的外勤了。 姜氤不会讨好巡逻队长，年年都被派到老宅最外围，有时候还派她去山路上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前半夜蹲在树上看老宅里面辉煌煊赫的灯火，后半夜看放花就行了。 她忍不住拿出手机来，给姜氤发了个信息：“杜家大小姐有事找你，能不能和队长请个假呢？” 姜氤回了两个字：“低头。” 杜南烟难以置信地，缓缓站起身，通过落地窗向下望去。 她的小院子今天安安静静的，有种跟整个杜宅格格不入的冷清。 院子里挂了两盏大红的灯笼，树上被早早挂上了彩灯。 而在那颗最大的桂花树下，姜氤肩背挺直，站在那里冲她晃着亮屏的手机。 交错的灯光在她身上打下斑驳的炫彩。 像暗夜的梦境一般。 姜氤对她微微一笑，把手机放回口袋，攀着树干几下就爬了上来，蹲在离她最近的树干上。 “你怎么来了？”杜南烟听见自己的声音，惊喜中竟然带着一丝干涩。 “来偷被困在城堡二楼的公主。”姜氤微笑着对她伸出手，“要和我这个小贼走吗？” -------------------- 我看今天谁，还说我短小！！ 第53章 53 53 杜南烟打开落地窗, 姜氤利落地跃进来。 杜南烟去拉她，“冷不冷？进来说。” 姜氤躲了一下，“我身上有寒气, 别过到你身上。” 杜南烟笑了一下：“哪有那么脆弱。” “有。”姜氤说：“我可不想偷你出去一回，你就病倒了。” 杜南烟点头：“好好好，今天都听姜氤姐姐的。” 姜氤轻哼一声：“明天就不听了是吧。” 杜南烟进到里面, 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姜氤，“你今天不用巡逻吗？” 姜氤接过来一饮而尽，“给我安排在老宅外面的公路巡逻，我跟同队的异种说了一声, 加班费都给他们，让他们帮我盯一下, 天亮前赶回去就行了。” 公路巡逻是最无聊的活，什么大人物都见不到, 也蹭不上点心和热茶，唯一的好处就是清闲, 多一个少一个的一般也没人会管。 杜南烟开心起来，甚至有点小雀跃，“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去穿衣服。”姜氤说：“穿暖和点, 外面冷。” 杜南烟去衣帽间换衣服, 穿了长卫衣和羽绒服，姜氤跟进来看了看，拉开抽屉找出来一套围巾帽子和手套。 杜南烟很惊讶：“需要这么全套吗？” 姜氤把围巾在她脖子上绕了半圈, “其他的暂时不用。” 小院今天没有别人, 她们两个并肩走下楼, 临出门的时候, 姜氤又检查了一遍她的着装, 给她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走吧。” 杜南烟有点想笑，不管是生理年龄还是心理年龄，她都比现在的姜氤大，但姜氤似乎总把她当做小孩子一样。 她勾住姜氤的衣袖，轻轻晃了晃，“终于能把我偷走了，姜氤姐姐是不是特别开心呀？” 姜氤的脚步顿了一下，她眼睫低垂，睇过来一眼。 “是，特别开心。”姜氤说。 杜南烟忍不住唇角上扬，牵着姜氤的衣袖一荡一荡地走下小楼前面的台阶，“我也特别开心！” 姜氤落在后边，被她扯着袖子走，“你开心就好。” 今天杜宅人流纷杂，巡逻密度是平时的好几倍，杜南烟干脆直接拉着姜氤走，她的身份摆在那，没有异种敢上来拦她。 她们两个走到一处僻静的墙角，姜氤把她打横抱起来，直接跃上了院墙，利落地翻过去，带着她在黑暗中快速穿梭。 杜南烟搂着姜氤的脖子，把头埋在她胸前，有围巾和帽子，在这样的冬夜里一点冷风都吹不到。 姜氤带她躲过几波巡逻的异种，最后停在半山一条小路上。 姜氤把她放下来，拉着她走了几步，杜南烟竟然看到自己的车子停在路边。 她上次把车留在临江御墅了，备用钥匙也留了一把在那边。 “你开过来的吗？”杜南烟很惊讶：“你什么时候学的开车啊？” 前生她一直都不会开车的，也没什么机会开。 “你养病的时候学的。”姜氤解释说：“之前来找你我没有开过，今天要带你出去，怕你吹风。年后我去买辆二手车，以后就不开你的车了。” “没关系啊，”杜南烟说：“我的车就是你的。” 姜氤目光躲闪了一下，打开副驾的车门，“上车吧。” 杜南烟坐进去，有些新奇，又有些惊喜。 姜氤坐进驾驶席，倾身过来拉过安全带，帮她扣好。 车子启动，平稳地行驶在山间公路上，开进城市里的万家灯火，路过灯光璀璨的江边，最后开进临江御墅小区的地下车库里。 姜氤下车，绕到副驾驶帮杜南烟打开车门：“走吧。” “今天偷我出来，原来是回家吗？”杜南烟笑道。 “嗯，外面饭店都是吃年夜饭的人，太乱了，”姜氤舌尖顶了顶犬齿根部，“所以我们回家。” 电梯“叮”地一声到达，杜南烟的房子是一梯一户的格局，电梯直接入户，电梯门打开，何嘉妍笑盈盈地站在门口：“surprise！” “嘉妍，”杜南烟很开心见到她：“你今天也不用巡逻吗？” “溜掉啦！”何嘉妍满不在乎道：“那几个加班费，哪有陪大小姐吃饭重要，对吧姜氤？” 姜氤在后边说：“先进去，把外套脱掉。” 家里面暖意融融，杜南烟脱掉羽绒服，姜氤自然地接过来帮她挂在门口，何嘉妍拉着她往里面走，激动地介绍：“姜氤说你想吃火锅，我们两个研究了大半个月，对着网上的教程一个一个试，最后试出了两个最好吃的锅底，我们自己配的哦！” 餐桌上，鸳鸯锅里面两种不同的汤底翻滚沸腾，旁边摆满了各种涮肉和蔬菜。 “锵锵，番茄浓汤和冬蓉骨汤！”何嘉妍隆重介绍，“其实还配了几种麻辣的汤底，但是姜氤说你不能吃太辣，等你身体养好了，咱们再吃辣的。” 杜南烟看着热气蒸腾的汤锅，一瞬间有种恍惚的感觉。 前生，她和何嘉妍也经常在冬天这样自己配锅底，在宿舍里面涮火锅吃。 姜氤走过来，碰了碰她的胳膊：“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杜南烟回神：“还缺什么东西吗？” “都准备好了，什么都不缺！”何嘉妍帮她拉开椅子，“我跟着你和姜氤蹭了那么多顿饭，今天这顿务必我请，请坐吧大小姐。” 杜南烟坐下，何嘉妍立刻拉开旁边的椅子，“姜氤你也坐。” 姜氤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别乱说话，这才坐下了。 何嘉妍坐在她们两个对面，先举起玻璃杯，“来来来，我来提第一杯。” 杜南烟拿起自己的杯子，发现里面倒的是热水。 她看了一眼，姜氤的是可乐，何嘉妍的是酒。 “祝大家新年快乐，明年在一起——”何嘉妍在姜氤威胁的眼神下，促狭地眨眨眼睛，补充说：“再一起吃火锅。” 杜南烟和她们两个碰了杯，“新年快乐。” 她喝了一口，水温是刚好入口的温热。 何嘉妍往锅里下进薄厚均匀的肉片，“姜氤提第二杯吧？你有什么愿望要说呀？” 杜南烟不由自主地看了姜氤一眼，结果发现姜氤也在看她。 姜氤目光专注，眼眸深处隐隐透着一丝黯红色。这样盯着人看的时候，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吸引力。 “愿望”这个词，同时触动了她们两个人的心思。 “喂喂！”何嘉妍在对面敲了敲碗，“不要眉来眼去了，赶紧说！” 姜氤仓促收回目光，拿起玻璃杯想了想，“第二杯，希望大家明年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姜氤你好没创意啊！”何嘉妍“嘁”了一声，觉得这人真是不开窍，活该到现在还没追到大小姐。 单身到30岁吧你！ 姜氤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脚。 杜南烟笑着说：“那我来提第三杯吧。” 她握着玻璃杯，思索片刻，“希望嘉妍和姜氤明年一切顺利，不用参加危险的外勤任务，拥有选择的自由。” 姜氤看着她：“那你呢？” “我……”杜南烟眨眨眼：“我希望姜氤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叮”地一声，三只杯子碰在一起。 “姜氤，听见啦？”何嘉妍刻意拉长语调，“大小姐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姜氤用公筷夹了满满一筷子肉怼进她的碗里，“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第62章 “吃吃吃，多吃点！”何嘉妍说：“这些牛肉都是姜氤自己切的，牛肉丸也是我们自己做的，大小姐尝尝。” 姜氤用公筷夹了牛肉放进杜南烟碗里，“尝尝看。” 杜南烟吃了一口，牛肉很嫩，切得薄厚均匀，提前用料汁腌过，不蘸任何调料也很好吃。 “好吃。”她笑着说。 姜氤又帮她夹了一个牛肉丸。 一顿饭热热闹闹地吃了一个多小时，饭后杜南烟要帮忙收拾，被何嘉妍拒绝。 “我来，你们一会不是还有活动吗？”何嘉妍把她们赶出了餐厅。 杜南烟扯扯姜氤：“一会还有安排吗？” 姜氤说：“你累不累？累的话改天也可以。” 杜南烟评估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就今天吧，现在回去杜家也没法睡觉。” 姜氤看了一下表：“刚吃完饭坐一会，十五分钟以后出发。” 电视里播放着联欢晚会，阳台被姜氤和何嘉妍挂上了一盏大红灯笼，还挂了几串彩灯。 姜氤去插上电，灯都亮了起来，节日的气氛浓重起来。 杜南烟去厨房喊何嘉妍：“你一会还回齐家宿舍吗，不回的话可以睡在这里，客房有多的。” “得回去，早晨要点名。”何嘉妍说：“万一你们俩……万一姜氤回去晚了，我还得替她签到。” “我不会迟到的。”姜氤跟过来，“该走了。” 杜南烟点点头，“新年快乐啊，嘉妍。” “新年快乐大小姐。”何嘉妍用满是泡沫的手跟她们挥了挥，“快去吧，迟到也不要紧，不回来都行，我有办法解决，放心啊！” 姜氤给了她一个恐怖的眼神，把羽绒服外套递给杜南烟，帮助她穿好。 两人乘坐电梯到地库，依然是姜氤开车。 “要去哪里啊？”杜南烟好奇道。 “出城。”姜氤帮她扣好安全带，“你困的话可以先睡一觉，这条路我提前跑过几遍了，放心。” -------------------- 第54章 54 54 因为是大年夜, 路上的车不多，姜氤开车很平稳，一路上了外环路, 往出城方向开。 姜氤指了指扶手箱：“里面有零食，不要吃太多。” 杜南烟拉开，看里面放着许多小包装的零食, 都是她喜欢吃的。 她拿出一袋柠檬干撕开，里面是两片，转头问姜氤：“吃柠檬干吗？” 姜氤点头，“给我一片。” 杜南烟用手指捏出来一片, 递到姜氤嘴边。 姜氤眼睛迅速低扫了一眼。 然后略微低头，叼走了那片柠檬干。 她克制着没有让牙齿碰到杜南烟, 只是柔软的嘴唇轻轻擦过杜南烟的手指。 杜南烟收回手，悄悄捏了捏那块皮肤。 被柔软触碰过以后, 有点麻麻的。 过了好一会，她听见姜氤问她：“你不吃吗？” 杜南烟“啊”了一声, 才发现自己还捏着包装袋和剩下的那片柠檬片。 她把柠檬片送进嘴巴里。 酸酸甜甜的。 车子出了城，又开了一会，上了山路。 杜南烟仔细辨认了一下, “去将军山吗？” “嗯。”姜氤点头, “这条山路我提前开过几次，可以放心。” 杜南烟笑了，“姜氤开车, 我很放心的呀。” 姜氤看了她一眼, 没接话。 山路不能一直开到山顶, 只能开到半山腰, 姜氤停好车, “下面只能靠步行了，我背你？” 杜南烟评估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我可以自己走一段。” 她最近这一段都在认真休养身体，顾子衿端来的药也都偷偷倒掉了，感觉比去年身体好得多。 姜氤点头，“那你先自己走。” 她认真检查了杜南烟的着装，帮她把围巾笼好，帽子仔细地遮住耳朵，这才拉住她戴着手套的手，“光线不好，我拉着你。” 晚上的山路没有灯，只有星月的光芒，杜南烟呼吸了一口空气，是冬夜特有的凛冽。 “忘了给你拿口罩了。”姜氤有点懊恼：“可以吗？不行的话我们就回去。” “不用啊，可以的。”杜南烟用力点头，“不是有你在吗？” 姜氤依稀笑了一声，“走吧。” 山路崎岖，从半山看下去，能遥遥看见新城市的万家灯火，天空中则是城市里看不到的星光璀璨。 她们两个走在黑暗的山路上，呼出的热气蒸腾出来，彼此交融着，飘散在空气里面。 “姜氤，你要带我看什么呀？”杜南烟忍不住问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姜氤在一处路口停下来，“下面的路你自己走不了，我带着你走。” 杜南烟抬头看了看，她们距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她本来以为姜氤是要带她去山顶看星星或者烟花，看来不是的。 姜氤在她面前蹲下来，让她趴到背上。 “要下去。”姜氤说：“害怕吗？” “不害怕。”杜南烟搂住她的脖子，“我相信姜氤。” 姜氤笑了一声。 然后踏前一步，直接从半山上跃了下去！ 杜南烟伏在她的背上，被她带着在半山悬崖上穿梭，干枯的树枝草叶从身边沙沙擦过，带着冬天特有的萧索味道。 姜氤像一只敏捷的猎豹，带着她从普通人根本难以涉足的悬崖绝壁上快速穿行而过，最后停在一处崖壁上。 姜氤拨开挡路的乱草，露出后面一个山洞，带着杜南烟轻轻巧巧地跃进去。 这处洞口直接开在陡峭的山崖上，普通人只能靠索降才能到达。 姜氤把她放下，摸了摸她的脸，“冷不冷？有没有受伤？” “不冷，没受伤。”杜南烟摇头，情绪有一点兴奋。 前生她也很喜欢在悬崖绝壁间穿梭，去找那些没人能到达的地方，现在这幅身体，只能靠姜氤了。 山洞里面光线昏暗，但不是完全的黑暗，石壁上分布着淡淡的磷光，因为山洞里的温度没有外面那么低，某些喜阴的植物还在生长。 姜氤拉着杜南烟，“小心脚下，山洞有渗水，地下比较滑。” 话音未落，杜南烟就滑了一下，姜氤侧移一步拦住她的冲势，杜南烟一头撞进她怀里。 姜氤退了一步，稳住两个人，“还好吗？” “还好，我的鞋底太滑了。”杜南烟在她的帮助下站稳，干脆脱掉手套紧紧拉住她。 摔倒不要紧，但是地面是湿的，如果她摔进水里身上都会湿，大概就不能继续去看姜氤让她看的东西了。 “其实我不能确定就是今天，”姜氤牵着她的手，力道不敢大也不敢小，“我观察了它好久，今天应该差不多了，这里的确很难走，如果今天还不行就不带你来了，我录给你看也是一样的。” 姜氤的手掌温热，因为总受伤的缘故，带着一些难以抹去的疤痕，这样交握的时候，杜南烟就能够清晰地感觉到。 她轻轻摩挲着，在心里回想起那些伤疤曾经留下的原因。 “杜南烟。”姜氤突然开口。 “嗯？”杜南烟抬头，“怎么啦？” 山洞里光线太暗了，她只能看得清姜氤的轮廓，看不清她的神色。 但姜氤可以，捕食者的五官都经过血脉的强化，即使她不是瞳者，在这样的光线下，也依然能把杜南烟看得清清楚楚。 她带着毛线帽子，系着围巾，衬得脸更小，天然眼尾上翘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似乎想要努力看清楚。 姜氤喉咙滚了滚，淡声道：“没事。” 她握着那纤细柔软的手指，松一分怕她摔倒，紧一分又怕自己手上的疤硌到她。 “那走吧。”杜南烟手指自然地滑到下一处伤疤处，这个好像不是出任务伤的，是小时候齐菲打碎了碗在那哭，孙雅兰急忙过来抱起她哄，又呵斥让姜氤收拾，姜氤蹲下捡拾的时候被碎瓷片给割伤的。 姜氤拉着她又走了一段，眼前蓦然开阔起来。 那是一处宽阔的洞窟，头顶竟然是一处天坑，能够遥遥地看见星光。 在无限重叠向上的山壁之间，能够看到隐隐的振动，偶尔会有猩红色的眼睛漏出来，死死地盯着下面的不速之客。 “是带异血的蝙蝠，不用理它们，”姜氤道：“有我在，它们不敢下来。” 她拉着杜南烟走到旁边，轻轻舒了口气，“在这里。” 杜南烟顺着她指示的方向看过去。 贴着山壁生长着一片藤蔓类植物，因为是冬天，枝叶并不繁茂，上面泛着淡淡的磷光。 然而姜氤指的这一片，树枝上垂着十几只蓝盈盈的蛹，有节奏地轻轻翕动着，蛹上碎金光点明灭变幻，宛如远空破碎的星子。 这些蛹和手指差不多粗细，有的刚结成不久，颜色还很深，有的已经快要破蛹，颜色逐渐透明。 “是女神蝶的蛹！”杜南烟惊喜地瞪大眼睛。 第63章 “这只。”姜氤拉着她缓缓靠近，然后指着其中一个给她看。 这只蛹的蓝色更加纯粹，也更加浅淡，蛹的外壳已经呈现半透明状，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蝴蝶虫体，蓝色带碎金的翅膀就裹在蛹里面，已经可以看到了。 “我观察了它好久，应该会在今天破蛹。”姜氤说：“等一会吧。” 杜南烟跟着她退后几步，站在一块比较平坦的石头上。 山洞里面湿气很大，温度比外面高，杜南烟摘掉帽子围巾，被姜氤顺手接走。 安静下来以后，她发现那些藤蔓植物沿着洞壁一直向洞顶延伸，上面悬挂着许多枚蓝色的蝴蝶蛹，黑暗之中，蓝色的蛹如同呼吸一般闪动，碎金明灭，仿佛梦境一般。 而靠近洞顶的地方，则悬吊着数不尽的蝙蝠，因为天气寒冷而陷入冬眠状态，只是偶尔有一只睁开血红色的眼睛，阴冷地打量着下面的人类。 当姜氤说要一起去看蝴蝶破蛹的时候，她并没有很当真。 没有想到姜氤真的找到了蝴蝶的蛹，而且还是女神蝶。 将军山她前生也来过好多次，有时候会在悬崖绝壁上坐上大半天，但也从来没有找到过这个山洞。 杜南烟拉过姜氤的手，低头翻看，“你找这个山洞有受伤吗？” “没有，我们捕食者是无所不能的。”姜氤说着，悄悄把左手背在身后。 杜南烟挑眉，捉过她藏起来的左手检查了一下，又把袖子推上去。 一道已经结痂的伤痕印入眼帘，伤口很长，几乎蔓延过姜氤整个小臂。 杜南烟伸手摸了摸，不是很深。 她立刻抬起头，用责备的目光看着姜氤。 姜氤忍不住笑了一下。 “别这么看着我。”她说，用空着的右手轻轻盖住她的眼睛，“就是被石头划了一下，没事的。” 温热的掌心盖在杜南烟的眼睛上，她眨眨眼睛，眼睫和她的手掌摩擦，“是在找山洞的时候划伤的吗？这外面的悬崖虽然陡，但应该难不住你。” 姜氤沉默着没有回答。 “你不说的话，回去我要检查全身。”杜南烟固执地冲着她的方向，“说谎的孩子要被小南老师惩罚的。” 她在黑暗中仰着脸儿，睫毛翕动地擦过姜氤的掌心。 姜氤觉得自己像用手掌笼着一只蝴蝶一样。 “我自己过来没有问题，但我需要找一条能安全带你过来的路。”姜氤认输，轻咳一声，“找路的时候受了点伤，没事的，别、不用检查。” “真的吗？”杜南烟追问：“身上没有别的伤了？” “真的，”姜氤立刻回答，“真没有了。” 她身上有好多疤，丑陋又吓人，当然不能给杜南烟看到。 “你要是骗我，我会知道的。”杜南烟认真地说。 “好好好，我不敢骗你。”姜氤应付道，心想杜南烟就算真的看见了，又怎么会知道呢？ -------------------- 第55章 55 55 黑暗浓稠而静谧。 姜氤的左手被杜南烟抓住, 右手盖在她的眼睛上。 挡住了那双眼尾上翘的含情目，杜南烟的面相便趋于温婉，削尖的下巴微微扬起, 拉扯出线条完美的下颌线。 姜氤的喉咙动了动，眼眸在黑暗中绽放出血色的光芒。 她缓缓地、缓缓地俯身靠近，目光从杜南烟饱满的唇瓣上掠过。 说着质问她的话, 那嘴角却还是微微上扬的。 姜氤不记得自己在哪本书上看过，说这样的人都是容易心软的。 距离拉近以后，杜南烟身上的玫瑰馨香就飘了过来，自从她随口说喜欢玫瑰味以后, 杜南烟就把沐浴露、身体乳甚至香水都换成了这个味道。 她其实真的是随口说的，也不是不喜欢, 只是她觉得杜南烟身上天然就带着一股说不清的馨香，让她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嗅闻。 就在这时, 头顶“呼啦”一声响，一个黑影急速坠落下来。 姜氤眼疾手快, 把杜南烟扯进她的怀里挡住，挥手扫开那个黑影。 黑影撞在石壁上，落地弹动了几下, 不动了。 “什么东西？”杜南烟在她怀里问。 “一只蝙蝠。”姜氤说：“天气在转暖, 我们的到来惊扰了它们的冬眠。” 她扶着杜南烟站稳，顿了顿说：“你离我近一点，我的血脉能震慑它们。” “好。”杜南烟笑了, “麻烦姜氤姐姐保护好我。” “会的。”姜氤轻声道。 “你看！”杜南烟忽然扯了扯她的手。 在刚才的时间里, 那只蛹变得更加通透, 几乎成了透明澄净的蓝色, 不知道是不是被坠落的蝙蝠惊扰, 那只蝴蝶开始了耸动，它挣扎着将蛹的头部顶开了一隙，缓缓探出头来。 杜南烟和姜氤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它。 蝴蝶痛苦地挣扎着，一点一点从蛹里面挤出来，蓝金色的身体逐渐展示在她们的面前。 那么小小的一只，蜷缩着，努力着，从束缚它的蛹里面挣扎出来，努力获得新生。 仿佛跟它呼应一样，四周的几个蛹都开始变化，而头顶的蝙蝠群则更加躁动，更多的蝙蝠睁开血红色的眼睛，盯着山壁上颤动的蝴蝶蛹。 “它们不是被我们惊扰的，”杜南烟小声说：“它们的目标是这些蝴蝶。” 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头顶的威胁，那只蝴蝶挣扎得更加剧烈，终于将自己从蛹里面挤了出来，攀附在植物的枝条上面，蓝金色的翅膀折叠着垂在身后，还没有舒展开来。 头顶上，蝙蝠鼓动着翅膀，发出尖利的叫声，盘旋而下。 那只破蛹的蝴蝶却仍然没有抖开翅膀，它沿着枝叶跌跌撞撞地爬行，那双色彩漂亮的翅膀无力地拖在它的身后。 “姜氤，它好像出来得太急了，”杜南烟轻声说：“它的翅膀还没有完全长好。” 对于蝴蝶来说，这是经常会出现的意外，蓝金异种蝶先天带有异血，在破蛹的过程中也有可能像人类异种一样发生异变。 如果翅膀不能用，那等待它的命运十分明显，就是被头顶那些蝙蝠吃掉。 杜南烟扯了扯姜氤：“你看它是发生异变了吗？” 姜氤仔细观察了一下它的翅膀，“没有，应该只是急着破蛹，现在没有力气了。” 她用手指托起那只蝴蝶，轻轻碰了碰它的翅膀，“翅膀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只是没有力气展开。” 蝴蝶趴在她的指尖，轻轻颤动。 头顶的蝙蝠们盘旋尖叫，如果这只蝴蝶不能飞，等她们离开以后，就会被蝙蝠吃掉。 自然界和人类不同，生物天然崇尚强大，异血对于它们来说是最好的养分。 杜南烟叹了口气，外面太冷了，她们就算把蝴蝶带出去，也会被冻死。 如同它不能飞起来，那破蛹之后的结果就只能是死掉。 “也许是它太着急了。”杜南烟说。 “杜南烟，你给我讲过蝴蝶幼虫的故事，当时你告诉我它需要等待。”姜氤把目光从指尖的蝴蝶转向她，“我现在有另外一个答案，你想听吗？” 杜南烟看着她：“是什么？” “有一个人，她会为这只蝴蝶而来。”姜氤说。 她的指尖生出尖利的指甲，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一滴血珠浸出来，姜氤把这滴血喂给蝴蝶。 杜南烟专注地看着她的动作。 姜氤又怎么知道，她不是为她而来的呢？ 蝴蝶将血珠吸食干净，身体轻轻颤抖，那折叠的翅膀不住抖动，像是一朵花绽放一样，在她们的眼前缓缓舒展开来。 蓝色的底色，上面撒着灿烂的金粉，像洒落了阳光的海面。 它在姜氤的指尖扇动着翅膀，然后如同一只轻盈的精灵一般，飞了起来。 一只蝙蝠尖啸着扑向它，被它灵活地躲了过去。 异种蓝金蝶的飞行速度，比蝙蝠还要快。 它的翅膀带着莹莹光点，在杜南烟和姜氤的头顶盘旋了一周，然后展翅向上飞去。 无数蝙蝠扑向它，都被它躲开，它一路向上，最后从洞顶飞了出去。 这是这个早春第一只破蛹的异种蓝金蝶。 杜南烟怔怔地看着那只蝴蝶消失的地方。 就在这时，洞壁传来“簌簌”的声音。 她猝然转头，只见十数只蝴蝶纷纷破蛹而出，在黑暗中抖动它们蓝金色的翅膀，然后展翅而起。 “姜氤！”她激动地低呼，脚下却打了个滑。 姜氤顺手接住她，手掌穿过她羽绒服的后摆，隔着一层打底衫按在她的后腰处，掌心脉脉温热。 两人的距离无限拉近，杜南烟在黑暗中，依稀听见了心跳的声音。 有些急促，她分不清是谁的。 姜氤声音微哑：“地上滑，小心。” 杜南烟示意她抬头去看。 第64章 那些蝴蝶翅膀扇动，落下淡金色的麟粉，冲破蝙蝠的围追堵截，飞出山洞最后消失不见了。 “太美了。”杜南烟低声喃喃。 姜氤轻咳一声，帮她拉好羽绒服的下摆，“该走了，这里面太潮湿，待久了我怕你生病。” 杜南烟点点头，由她拉着沿着来路返回。 那些蝙蝠仍然在头顶盘旋，但是有姜氤的血脉威慑，它们不敢飞下来。 姜氤带着她穿过悬崖绝壁，回到她们来时候的山路，这时正好听见“嗖”地一声，然后一团金色的礼花在空中炸响。 远处的市区里面，响起了密密麻麻的鞭炮声，各种礼花升空，炸成五彩斑斓的颜色。 杜南烟看了眼手机，12点了。 新的一年，就这样到来了。 杜南烟的心情像那只蝴蝶一样雀跃起来。 “姜氤，新年快乐！”她在远离市区热闹喧嚣的郊外，空无一人的山路上，大声喊道：“明年一切都会顺利的！” 姜氤揉了揉耳朵，“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听得见。” “我想大声啊，又没有别人会听见。”杜南烟用更大的声音说：“姜氤，明年都会好的！我保证！” 姜氤帮她扯了扯围巾，“不用你保证，也会好的。” 杜南烟笑容灿烂，“这是我这几年过得最快乐的新年，谢谢姜氤！” “不用谢，”姜氤顿了顿，“也是我最快乐的。” 烟花不停地升空、炸开，光彩绚烂。 她们手牵着手，在这样安静又热闹的氛围里面，向山下走去。 杜南烟走了一会就困了，一开始还兴奋地喊姜氤看烟花，后面越走越慢，最后就趴到了姜氤的背上。 姜氤把她放进车里的时候，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睡会吧，到杜家我喊你。”姜氤倾身帮她摘掉帽子和围巾，扣好安全带。 杜南烟应了声。 这里距离杜家比临江御墅近，开了二十分钟就到了，姜氤停下车子，“车里睡容易感冒，回去睡吧。” “好。”杜南烟揉了揉眼睛。 姜氤带她翻墙回去，一路往她的小院走，杜南烟忽然问道：“姜氤，你能感受到杜家的阵在哪吗？” 三大家族的祖宅下面，都各自镇压着一个巨大的阵。 在旧时代，大部分人类还只是普通人类，拥有异血的人类叫做血脉者，组成狩猎者同盟，也就是现在基地的前身，负责对抗真正的异种生物，守护正常的生活。 异种生物来源于异世界，异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存在通道，血脉者们掌握着通道开关的方法，以“阵”镇压。 现如今的三大家族老宅下面，都镇压着“阵”，在很多年前，他们都曾经站在对抗异种生物的第一线。 姜氤说：“就在家主的别墅后面，怎么了？” “没什么。”杜南烟说。 姜氤把她送回小院就离开了，她还得赶回齐家应付点名。 杜南烟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热闹的炮竹声，反而没了睡意。 异种蓝金蝶展翅飞翔的那一幕反复在她眼前闪过，还有姜氤的手掌按在她的后腰，那不容忽视的温热。 杜南烟轻轻咬住嘴唇。 以前，姜氤也曾经背过抱过她，她们甚至分享过鲜血的味道。 但是今天，她在那一瞬间忽然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但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想起杜千羽别墅后面的那个锁起来的小院，和她奇怪的感应。 姜氤说，那里是杜家的阵眼。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 -------------------- 为了写这章我去看了好多蝴蝶破蛹的视频 容易引起不适的宝子们不建议去看，看我的描写就得了[让我康康] 第56章 56 56 年节期间, 三大家族成员都在互相走动拜访，杜宅每天都能看到许多生面孔。 姜氤却很忙，在这样人员混杂的时刻, 巡逻的任务非常重，而且她又受到队长的排挤，总被安排超量的工作。 她连着好几天都没有空过来找杜南烟。 直到杜南烟跟着杜梦泽去齐家给齐老夫人拜年, 聊了一会就找理由从室内溜出来。 天气回暖，庭院里已经有了早春的气息，杜南烟在齐宅里面闲逛，一边回忆前生的这个时候她被安排在哪里巡逻。 想起来了。 杜南烟快步穿过回廊, 往后面人少冷清的地方走去。 齐宅面积比杜宅还大一些，角落里一些房子空置了许久没人居住, 落了岁月的灰尘，姜氤每次过年的时候都会被打发到这种没人的地方值班, 有贵人路过的地方都轮不到她。 因为太过偏僻，佣人也躲了懒, 地上落了一层枯黄的落叶没人打扫，杜南烟在附近绕了一圈，没看到姜氤。 “姜氤？”杜南烟干脆不找了, 站在那喊她名字。 没人回应, 四周静悄悄的。 “姜氤姐姐，”杜南烟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落叶，“我找不到路啦。” “哗啦”一声响, 姜氤从一棵树上灵活地跃下来, 落在她的面前。 “你不认识路能不能不要到处乱走, ”姜氤有点无奈, “碰到其他异种怎么办？” “不会啊, 我是来找姜氤的。”杜南烟笑着说。 “找我干嘛？”姜氤拉了拉她的手，感觉到掌心是温热的，这才放心下来。 “想问问姜氤姐姐饿不饿。”杜南烟说。 姜氤看了她一眼。 杜南烟没有系围巾，穿了一件带着白色狐狸毛领子的外套，衬得她脖颈修长，脸部轮廓更小。 姜氤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她的脖子，但依然能够想象她净白的皮肤下面那轻轻脉动的青色血管。 “别对我说这种话。”姜氤偏过头。 杜南烟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地瓜，对她晃了晃，“我从小厨房拿的，要不要一起烤来吃？” 姜氤平了口气。 “好。”她说。 她从墙角找了把秃了一半的大扫把，把地上堆积的枯叶扫了一堆，又捡了一些树枝堆在上面。 杜南烟搓搓手，“点火吧，我好久没吃烤地瓜了。” 姜氤看了她一眼，“我身上没有火，我去找个打火机。” 杜南烟挑眉。 姜氤续道：“我又不抽烟。” “抽烟又没什么，而且不抽烟也可以带火呀。”杜南烟伸手在她身上摸索起来，“让小南老师检查一下，这位小朋友有没有带。” 姜氤仓促后退一步，无可奈何地喊她：“杜南烟！” “啊，”杜南烟笑眯眯地，“让不让检查呀？” 姜氤闭了闭眼，“你别乱摸。” 话是这样说，她想躲开杜南烟太容易了，但她站着没有动。 杜南烟就把双手分别伸进她的左右衣服口袋里面。 姜氤穿得依然很薄，棉服里面只有贴身的内衣，杜南烟的手在她的口袋里一收，就碰到了她的腰。 紧实温热，有些偏瘦，一丝多余的赘肉都没有。 姜氤吸进一口气，下意识伸手隔着口袋按住她作乱的手指。 “别乱摸。”姜氤声音微哑。 “没有乱摸呀，”杜南烟眨眨眼睛，“我在找打火机呢。” 姜氤克制地松了松手。 杜南烟就在她口袋里摸索起来，摸过钥匙、纸巾、手机，最后终于找到了打火机。 她疑惑地又摸了摸。 姜氤的手一紧。 “别摸了，”她说：“烟不在这里。” 杜南烟叹了口气，“好吧。” 她拿着自己的战利品，转身去点落叶堆。 她的身后，姜氤额头都挂上了细密的汗珠，如释重负又无可奈何地，舒了口气。 杜南烟忙着点火，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姜氤，”她腾不开手，只好喊人，“你帮我拿一下手机。” 她直起腰身，“就在我口袋里。” 姜氤迟疑了一下，缓缓伸手过去。 要把手伸进对方的口袋里拿东西，就势必会隔着口袋触碰到对方，如果像杜南烟刚才一样两只手各自伸进一个口袋，那姿势就会跟拥抱很像。 杜南烟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她。 姜氤的手碰到了她的衣角。 就在这时，姜氤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姜氤一怔，取出自己的手机来看了一眼，接通了：“嗯，什么事？” 孙雅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杜南烟听不清具体内容，但很吵嚷。 姜氤说了几句挂断掉，对杜南烟说：“我家里打来的，说齐菲在客房闹着要自杀，让我过去看看。” 她看了一眼刚刚点燃的枯叶堆，“你小心不要烧到自己，我先去看看。” “好，你去吧。”杜南烟点头。 姜氤匆匆离开了。 杜南烟把手里拿的树枝丢开，伸手摸出自己的手机来，关掉了提前设好的闹钟。 第65章 手机的铃声戛然而止。 杜南烟在想山洞里的那个拥抱。 她脚下滑了一下，姜氤接住了她。 因为光线太暗，而且姜氤当时在她的身后，她没有能看清姜氤的表情。 只感觉姜氤的手从羽绒服的下摆伸进去，正好按在她的腰上。 带着不容忽视的脉脉温热。 她想再试一次。 看清楚，姜氤的每一个表情。 还有弄清楚，她心里悸动的原因。 她看了看地上燃起的火堆，姜氤不在，她也没了烤红薯的兴致，用树枝把落叶打开，把火扑灭了。 就在这时，手机提示音响起，杜南烟收到了先前那家医疗机构发来的信息，按照约定，他们将鉴定结果的扫描件发送到了她预留的邮箱里面。 杜南烟站住脚步，进入邮箱找到最新的未读邮件，深吸一口气点进去。 略过前面的数据比对，杜南烟直接划到最下面。 鉴定结果：确认无亲缘关系。 杜南烟站在原地，长长呼出一口气。 姜氤和齐菲，无亲缘关系。 至于和齐家父母，那就不用再测了，结果一目了然，齐菲肯定是亲生的。 现在的问题是，姜氤不是亲生这件事情，齐家父母知不知道，齐菲又知不知道呢？ 一旦知道了这件事情，过往的许多事情都有了答案， 杜南烟慢悠悠地从院子里踱步出来，走了一会才走到有人的地方，随便拉过一个佣人问：“客房在哪个方向？” 那人回答：“这几天回来的人太多，宅子里四处空着的都安排了。” “这样。”杜南烟说：“那临时安排给客人歇息、不过夜的客房呢？” 佣人指了个方向。 杜南烟点头谢过，往那个方向走去。 姜氤动作很快，赶到的时候，隔着门听见齐宏含怒的声音：“都是你惯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孙雅兰反驳：“我怎么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 “现在怎么办？”齐宏说：“人家赵公子还在等着呢！” “你别急呀，我已经给姜氤打电话让她过来了，”孙雅兰的声音逐渐压低，“实在不行，就……” 姜氤深吸一口气，直接推门进去，“怎么了？” “姜氤，你怎么才来呀！”孙雅兰急忙停下跟齐宏的小声商量，起身迎上去，“怎么还穿的外勤制服，大过年的，去换一身好看点的衣服！” 姜氤站在门口没动，“齐菲呢？到底出什么事了？” “在厕所哭呢！”孙雅兰冲着厕所方向一努嘴，“也怪我和她爸，没把事情说清楚，本来是想把赵公子介绍给你和菲菲见见，认识一下，菲菲一听就着急了。现在她躲着不肯出来，只能带你一个人去了。” 厕所里传来齐菲的哭喊：“什么赵公子王公子的，我说过我就要萧晴墨，我只和她结婚！” 姜氤听懂了，他们看齐菲和萧晴墨分手，想给齐菲介绍赵公子，现在齐菲躲着不出来，就临时喊了她过来。 孙雅兰赔着笑，“你妹妹不懂事，姜氤，走吧，我带你去见。” 姜氤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孙雅兰的手。 “我有喜欢的人了，是个女孩子。”她声音冷淡，“我不见其他人。”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孙雅兰急道：“那赵公子的母亲也是咱们齐家人，妹妹还在基地任职，你去见见他将来都有个照应，爸妈还能害了你不成！再说你一个变异种，哪个女孩会喜欢你？” “不用了。”姜氤冷声道：“她喜不喜欢我不重要，我喜欢她就行了。” “你！”孙雅兰气急，扬手就打。 姜氤侧身躲过，孙雅兰站立不稳，直接扑到在地上。 “啪”地一声，厕所门打开，齐菲从里面冲出来，抹着脸冲她嚷：“你喜欢的是不是萧晴墨？我告诉你姜氤，你别以为我们分手了你就有机会，她永远看不上你这种变异种！” 姜氤莫名其妙，接住张牙舞爪的齐菲推到一边，淡声道：“没有人抢你的萧晴墨，你放心。” 她说：“我还要巡逻，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她转身就走，孙雅兰和齐宏在身后破口大骂。 走到客房门口的时候，她与赶过来的杜南烟面对面碰到。 杜南烟是一路小跑过来的，现在还有些气喘，看到姜氤摆脱那家人出来，暗自松了口气。 “红薯烤好了么？”姜氤面色如常，走过来与她并肩。 “没有，你不在我控制不好火候，”杜南烟说：“烤焦了。” “没关系，下次我再烤给你。”姜氤说：“我很会烤红薯。” 她们两个一路出了这个院子，姜氤才低声问道：“你怎么过来的，你从……哪一句开始听到的？” 杜南烟抬头看着她：“从红薯烤好那一句。” 姜氤怔了怔，轻轻牵起唇角。 杜南烟把打火机递上去，“还你。” 姜氤接过打火机，“其实我带烟了，因为组长会检查，所以放在裤子口袋里。” 杜南烟点头，“我该回去了。” 她走出去几步，姜氤没有跟着，只是站在原地目送她。 “姜氤，其实红薯还没有烤熟。”杜南烟背对着姜氤说道。 “我知道。”姜氤说。 杜南烟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姜氤没有追上来，也没有再说话。 -------------------- 姜：祖宗别摸了 第57章 57 57 元宵节的时候, 异种对抗基地在江边举办焰火晚会，本地电台同步转播，杜梦泽亲自致开幕词, 三大家族许多人都列席参加。 因为普通民众都可以参加，为了保护家族成员的安全，也防止抗议组织趁机捣乱, 从基地和家族都抽调了大量的外勤队伍，安排在会场的各处巡逻。 杜南烟早起就开始头疼，在床上躺了半天，下午的时候还是不见好, 就让人去跟杜梦泽说一声，晚上的焰火晚会她就不去了。 杜梦泽没有坚持要她同行, 只是嘱咐她好好休息。 杜南烟在卧室里一直待到夕阳西下，她打开门走出去, 整个院落都静悄悄的。 杜宅里面一大半的人都跟去了晚会现场，剩下的佣人有的放假回家, 剩下的见主人不在，也都在一边躲清闲。 杜南烟径直穿过各个庭院，绕过杜千羽的院子, 就到了上次她见到的那个用银链锁着的院落。 按照姜氤的感应, 整个杜家下面压的阵眼，就在这里。 杜南烟站在门口，伸手扯了扯那条银链。 银链上的符文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用古法雕刻的符文对变异种有非常强大的克制作用, 但对普通人却没有任何用处。 就在这时, 她眼前的画面忽然开始急速旋转。 下一秒, 杜南烟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屋子里, 脚下青石砖缝里有细小的水流渗出，整个空间里都弥散着一股植物霉烂的味道。 “言者。”杜南烟低声喃喃。 而且还是血脉在b级以上的高阶言者。 这是言者发动的共感能力，能将自己看到的画面同步给周围的人，血统越高，同步的画面越真实、时间越长。 低阶言者只能共感几个零星的画面，高阶言者甚至能把整个场景和五感的感官全部同步，会使被共感的人类感觉错乱，分不清哪个才是现实。 “你还是来了。”一个沙哑变调的声音响起。 杜南烟顺着声音看去，终于发现在这间屋子里面，竟然还关着一个人。 也许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她的头发竟然是暗绿色的，长发逶迤，像薄纱一样遮蔽住半幅身躯，露出的皮肤表面布满褐色的裂纹。 她抬起头来，半张面孔都已经爬满了老树皮一样的裂纹，余下完好的皮肤还能依稀看出来曾经美貌的容颜。 杜南烟骇然后退，这个人身上这些可怖的变化都是异化的痕迹，她从来没见过异化到这个程度还能保持人类理智的！ “不用害怕。”对方动了动，立刻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杜南烟这才发现好几条生锈腐蚀的银链穿透她的身体，将她锁在了地上，她没办法移动，也没办法伤害到她。 “你，你是谁？”杜南烟心里无端地悸动起来。 “我叫南溪，是杜南烟的母亲。”她说，因为许久不发声，声音极度走音变调，很多发音都咬不准，“a级未来言者，是我将你拉进了我的共感里面。” 未来言者，又叫预言家，可以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 南溪看到了未来杜南烟进到这里的场景，将这一场景共感给杜南烟。 所以杜南烟明明还没有踏入那间院子，却在共感里面看到了她。 杜南烟轻轻咬了咬唇：“抱歉。” “不用道歉，我知道你不是她，我的女儿已经离开了。”南溪说：“我虽然被关在这里，但我的念力一直都关联着她，让我能够使用预言能力看到她，但是几个月前，我忽然感应不到她了，我就知道，她已经离开了。” 第66章 “小南她出生的时候受了波折，导致先天不足，这些年我尝试过所有我能想到的方法，想让她能多留几年，可每一次，在我能预知到的未来里，她的寿命都会因为改变而变得更加短暂。” 杜南烟默然，对于一名有预知能力的母亲来说，这真的是十分残忍的事情。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一种最好的未来，能让她活过20岁，但也仅限于此了。”南溪黯然道：“她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调查我和她父亲的事情，杜千羽则暗中下药让她更加虚弱，就在几个月前，她终于调查出了一些眉目，但身体也已经油尽灯枯。” “所以她用了一些家族古老的方法，从一个封印的阵里面召唤阴魂，原本想毁掉整个家族，没想到却召唤到了你。” 杜南烟嘴唇蠕动，“可是，我原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时间。” “阵里面是通往异世界的通道，和我们这里的时间流速不同。”南溪说，“你从阵里面跑出来，如果没有附身在小南的身上，就会慢慢消散，那么你的命运仍然会按照既定轨迹前进，不会改变。” 杜南烟低声道：“我不是故意要占据她的身体，但我有想做的事情和想保护的人，如果您能允许我继续以杜南烟的身份存在，我会尽力替您报仇的。” “不需要了，我只希望你用她的身体好好活下去，去看一看小南没机会看过的世界。”南溪叹了口气，“她从生下来身体就不好，我和她父亲先后离开以后，她就被困在这所老宅里，连新城都没有出去过。” “她父亲暗中给她留了许多势力，我让那些势力全部蛰伏起来，直到接收到我的信号才能出现，以后他们都是你的了。”南溪微微一笑，依稀可见当年倾城的容貌，“我用念力看了一些你做的事情，你比小南有决断，我相信你能用好这支力量。” “去吧，不用再进来见我了，你不是我的女儿，我也不想见了。”她勉强抬起被银链穿过的手臂，对杜南烟挥了挥。 杜南烟眼前的世界旋转崩塌，下一秒，她发现自己仍然站在院子门口，手握着大门上银铸的锁链，正准备破门而入。 南溪用预言的能力让她看到了她进去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并且让她不要进去了。 杜南烟默默站了好一会，退后几步，对着紧闭的大门，认认真真地鞠了三个躬。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院落，再也没有去过那个院子。 元宵节之后，学校新学期开始，杜南烟继续回学校上学。 她没有和杜家任何人商量，直接搬到了临江御墅的房子里。 那套房子足够大，她给姜氤和何嘉妍都留了房间。 福利院那边没有再去，但汐月酒吧她还是会去，经常光顾的抗议组织成员都知道她曾经在福利院做义工，而且跟苗曼曲、张敏关系都不错，会叫她一起喝一杯。 杜南烟跟他们保持着交往，趁机打听抗议组织更多的内部消息。 她想要知道郝依依是怎么变成杜依依的，这个事是偶然发生的还是有一条特定的内部链条在运转，姜氤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系。 还有原来的杜南烟、南溪的事情。 虽然南溪说不需要她报仇，但她占据了杜南烟的身体，得到了这具身体带来的便利，如果将来有机会，她想尽自己的所能为她们母女做一些事情。 萧晴墨自从知道她从杜家搬出来以后，又开始锲而不舍地骚扰她。 临江御墅设有门禁，外人进不去，萧晴墨就换着手机号给她打电话、发信息。 向她承认错误，检讨自己的偏激，诉说自己的思念，并询问她苗曼曲是否暗中联系过她，她真的很思念她的母亲，希望有机会能当面和苗曼曲重归于好。 杜南烟一律拉黑不回复。 这天她下课开车回家，远远地看见萧晴墨的车堵在小区门口，杜南烟皱眉，按了按喇叭示意她让开。 萧晴墨立刻跑过来，“南烟，我等你了你好久，我有话想和你说！” 杜南烟降下车窗，“你停在这里会妨碍其他业主。” “那个保安不给我抬杆，我跟他解释了半天都不让我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萧晴墨说：“南烟，你帮我跟他说说，放我的车进去吧？” 杜南烟淡淡：“萧晴墨，我没有话要和你说，你再继续堵在这，我就打电话叫拖车了。” “好好好，那我就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行了吧？”萧晴墨扒着她的车窗。 杜南烟拿过手机，“一分钟。” “南烟，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看了母亲留给我的信，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是我错怪你了，我就是太着急了……”萧晴墨满脸真挚，“你知道的，我从小就与母亲分离，我真的很渴望母爱，这么多年过去，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她却误会我的心意而选择离开，我实在是……” “叮叮”手机计时器响了。 “时间到。”杜南烟关掉铃声，按下按键升起玻璃，“把车挪开。” “南烟，你听我说——”萧晴墨急忙伸手拍打玻璃，还试图阻止玻璃上升，但车玻璃还是不留情面地升了起来，隔绝了她的声音。 萧晴墨无可奈何地回去，把自己的车倒开了。 杜南烟立刻加速，跟她的车子擦身而过，毫不迟疑地进了地库。 她乘坐电梯回家，刚到门口，门自己从里面打开了。 “饭刚好，快进来吃吧。”门里面流泻出暖黄色的灯光，姜氤梳着半马尾，腰上围着一只粉红色的围裙，笑意淡淡。 杜南烟糟乱的情绪忽然就平息下来。 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抚平，妥善地安放在了最柔软的地方。 -------------------- 第58章 58 58 杜南烟换鞋, 姜氤回去端菜。 尽管她给姜氤留了房间，用具也都齐备，但姜氤并没有来这里住过。 那次在齐家见过面以后, 她们两个中间没有再见过面，今天姜氤特意问过她没有安排，就让她下课直接回家。 杜南烟换好衣服, 姜氤已经把饭端上了桌。 两菜一汤，正好是她们两个的饭量。 杜南烟坐下，姜氤给她盛了一碗鱼汤。 鱼汤是奶白色的，里面放着豆腐青菜, 撒了几颗鲜艳的枸杞。 杜南烟喝了一口，很鲜。 “好喝。”她说：“姜氤做饭越来越好吃了。” 反正前生的她还不会做鱼汤。 姜氤用公筷给她碗里夹了一筷笋丝, “我来的时候在门口看见萧晴墨了。” 杜南烟嚼着鱼汤里面的青菜，“她有没有让你放她进来？” “没有, 我嫌麻烦，避开她了。”姜氤说, “你是不是不想见她？” “当然不想见，”杜南烟说：“你有好办法吗？” “有一个，不太好的办法。”姜氤慢悠悠地说：“可以把萧晴墨的照片拍给齐菲, 齐菲应该会在半个小时内杀到, 保证萧晴墨一个月内都不敢来小区门口堵你。” 杜南烟笑出了声。 “你现在和齐菲联系还多吗？”她试探性地问。 “上次过年在齐家吵过以后，她就把我拉黑了。”姜氤耸耸肩，“所以不是我不想告诉她萧晴墨在这里, 是她收不到我的信息。” 杜南烟喝了口汤, “你爸妈没说她？” “不知道, 上次我没按照爸妈的意思去见那个姓赵的, 他们已经很久没喊我回去了。”姜氤无所谓地说：“大概跟我生气了吧。” 杜南烟慢慢吃着鱼汤里的豆腐, “其实……” “其实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和齐菲是不同的，从小就是这样。”姜氤低头挑着碗里的米饭，“我早就习惯了，一直在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是总是忍不住在意。” 她自嘲地笑了笑，“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真的没那么在意了。” 有些话她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本来以为开口会是很艰难的事情，但真的说出来了，却觉得又没有什么了。 也许只是因为此时此刻坐在她对面的人是杜南烟。 姜氤盯着自己的饭碗，仿佛那里面忽然出现了什么精美的雕花一样，“就……我忽然愿意承认，也许有些事情注定从出生开始就是不一样的，比如他们真的很爱齐菲，但是并不爱我，也许爱过吧，只是没有那么爱。” “但是没关系了，我也遇到了很美好的事情，所以没关系了。” 杜南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姜氤不自在地动了动，“吃饭呢，不要随便……摸我。” “别光吃饭。”杜南烟给她夹菜，“你还能记起小时候的事吗？” 姜氤把她夹过来的菜吃下去，“能记得一些，印象不深了。” 杜南烟又给她夹了一筷：“具体有哪些事情呢？” 姜氤乖乖吃着她夹过来的菜，“就我小时候，和齐菲不在一块，好像是齐菲身体不好送走养病了。我记忆中，那时候爸妈对我还挺好的，一直到6岁吧，我和齐菲被接到一块生活，然后就……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 第67章 杜南烟思考着姜氤说的话，和她的记忆差不多。 也就是说她没有记错，可检验结果证明姜氤和齐菲没有血缘关系。 苗曼曲又说好像曾经在福利院见过姜氤，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们小时候的记忆又是从哪来的呢？ 姜氤一碗饭见底，终于忍不住小声：“够了，别再给我夹了，真的吃不下了。” 杜南烟“啊”了一声，“我看你都吃掉了，以为你还没有吃饱。” 姜氤叹了口气，“你夹给我的，我当然要吃掉。” 杜南烟笑了笑。 饭后杜南烟帮着姜氤收拾碗筷，姜氤不让她洗碗，说会伤手，杜南烟就站在旁边，接过姜氤洗好的碗筷擦干放进碗柜里。 “周末有什么安排？”姜氤随口问道：“山上的桃花开了，一起看看？” “这周不行，我们专业有课外作业。”杜南烟说：“去郊区采集动植物样本，下周怎么样？” “好，那下周一起。”姜氤说：“我先去看看，找找哪里开得最好。” 杜南烟停下动作，伸手戳了戳她。 “嗯？”姜氤目光询问。 “这次找路的时候不许再受伤了，”杜南烟说：“这次小南老师不会再听你狡辩，真的要脱衣服检查。” 姜氤忍不住笑了一下，“杜南烟，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怎么了，”杜南烟扬起一边眉毛，“撒谎的小孩，还不愿意让小南老师检查？” 她的面相太温柔了，挑眉这个动作做起来一点也不凶，反而看起来有点顽皮。 “杜南烟，不知道你们普通人是怎么样的，但我们变异种这里是不能随便脱人衣服的。”姜氤洗完最后一个碗，随手抹了团泡沫点在杜南烟挺秀的鼻子上，“会被当成女流氓。” 姜氤把料理台收拾干净，转身往外走。 就听见杜南烟在她身后若有所思地说：“原来你们变异种也不能随便脱人衣服啊，那为什么上次你要脱我的呢？” 姜氤脚下滑了一下：“……” 杜南烟笑眯眯地总结：“女流氓。” 饭后杜南烟在沙发里抱着平板看课程ppt，姜氤在旁边整理自己买来的各种零食，塞进零食柜和小抽屉里。 杜南烟扫了一眼，姜氤买的都是红枣片核桃干果干这种相对健康的，薯片虾条这些没有。 因为刚才那句“女流氓”，姜氤已经半天没和她说话了。 收拾完，姜氤看了她一眼，又去厨房把垃圾收拾打包。 杜南烟偷偷瞧了一眼，看到姜氤折叠整齐的外套就放在旁边沙发上，立刻伸手把姜氤的外套抓过来压在身体下面，继续四平八稳地看她的平板。 姜氤拎着打包好的垃圾袋走过来，一眼就看见她的外套不见了。 姜氤唇角扬了扬，是个无可奈何的笑意。 她放下垃圾袋，走过来像抬一只抱枕一样，轻轻松松把杜南烟连人带平板抬起来平移了半米，露出下面被压得皱巴巴的外套。 她抖开外套披到身上，准备转身的时候发现杜南烟悄悄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了她的衣角。 纤直、嫩白，随便碰一碰都会泛红。 姜氤其实一使力就能挣脱，但却生生顿住脚步。 姜氤叹了口气，“你把我的衣服压着，身上会沾上捕食者的味道。” 杜南烟看着她，不说话。 “我上次脱你衣服是，是你喝醉了，我怕你穿着外衣睡不舒服，下次会提前问过你的意见，好不好？”姜氤妥协。 杜南烟还是不说话，眼睫轻轻颤动，小勾子一样。 两人对视片刻，姜氤只好继续让步：“我这次保证不会受伤了，真的。” 最后姜氤放弃地闭上眼睛，“要是受伤了……随便你检查，可以了吧？” “乖。”杜南烟这才笑着松了手，又命令道：“把我搬回刚才的地方。” 姜氤的耳尖泛起可疑的红色，想反对又说不出口，最后闭着眼睛去搬她。 玫瑰馥郁的香气霎时间靠近，杜南烟在她怀里很近的距离低声说：“其实那天我也没听到多少，你在意这个的话，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见的。” 姜氤是闭着眼睛的，五感反而更加敏锐。 她想杜南烟抱着平板，应该是靠在她怀里抬头说话的，因为杜南烟清浅温热的呼吸，都喷在她脖颈的地方。 痒得很，和她那缕总不听话的头发一样顽皮。 姜氤前几天本来是很在意的。 所以一直没有来找杜南烟，然后杜南烟也没有联系她。 但今天她来了，见到杜南烟，忽然就觉得无所谓了。 反正早晚都要让她知道的。 “没事。”姜氤喉咙滚动，声音微微的哑，“不在意。” 她把杜南烟放回原来的地方，深吸了口气直起腰身，“我真的走了。” “下周末见。”杜南烟笑着跟她挥挥手，“不到下周末也可以见。” 门关上，姜氤拎着垃圾袋落荒而逃。 杜南烟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平板上的ppt半天都没有翻动一页。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脸颊。 烫的。 心里像盛了一汪春水，荡漾着，再难以平静下来。 半晌，杜南烟干脆把平板扔到一边，仰头靠进沙发里面。 有一个她之前从来没有料想到的情况发生了，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杜南烟发了好一会愣，从手机调出课外作业的通知，转发给姜氤。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和姜氤的聊天界面上，背景已经被她换成了苗老师的那幅画，画面里面姜氤侧头注视着她，目光专注而认真。 杜南烟忍不住伸出手，在姜氤那双眼睛上摸了摸。 手机“叮”地一声，姜氤回复：“注意安全，我有空的话去找你。” 杜南烟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把整个人埋进沙发里。 脸更烫了。 -------------------- 这几章写的特别慢，总以为感觉不到位而反复修改 第59章 59 59 周末很快到了, 杜南烟所在的专业组织学生前往郊区将军山进行课业活动。 班级租了两辆大巴车，预计时间是两天一夜，他们学校在将军山有一处实验基地, 晚上就住在那里。 杜南烟拖着行李箱过去，好几个男生都要帮她拎箱子，杜南烟笑着婉拒了, 自己把行李箱放进大巴车侧面存放行李的空间。 刚一上车，就看见方鸣安坐在前排对她招手，“杜同学，我这里有位置。” 杜南烟看了他一眼, 走到后边询问一个女生：“我可以坐这里吗？” “当然。”女生笑着拿开自己放在旁边的背包。 “谢谢。”杜南烟坐下。 前排，方鸣安不屑地啐了一口, 打开手机给备注“萧”的人发信息：“她上车了。” “好。”对方说：“到了发定位。” 下面跟过来一个红包。 方鸣安点开，二百块钱。 他喜滋滋地回了个“收到”。 几个月前这个女人找到他, 让他帮忙提供杜南烟的信息，也没什么机密信息, 无非是每天的课表，上课时间、上课地点之类的，每次提供完都给他发二百块钱红包。 方鸣安乐的挣这个外快, 反正杜南烟那个女人只是长得好看, 私下里跟变异种不清不楚的，他嫌她脏，才不要她呢。 后排, 杜南烟看了一眼手机, 姜氤发来的, 说她临时要出一个外勤, 不能赶过来找她了, 如果今天任务能弄完，明天来开车接她回去。 杜南烟回了个“好，注意安全。”，就戴上耳机，闭目靠在座椅上，打开存在手机里的英文演讲听起来。 山路不好走，大巴车在山区里面颠簸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实验基地。 好多同学都晕车了，杜南烟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休养身体素质好了很多，但依然有些扛不住，下车的时候缓了好一会。 带队老师帮助同学们拿好行李，带着他们走进实验基地，先带他们去宿舍放了行李，又一一介绍基地的设施。 这里有好多实验田和大棚，都是f大牵头在做的生物研究项目，山里面还有其他实验区域，他们定在明天下午返程，两个半天一天去山里研究动植物，一天在基地做研究，可以自由分组，回去以后要以小组为单位提交课题报告。 杜南烟和几个女生组了队，方鸣安带着舍友非要加进来，一口一个美女地叫，同组的女生心软，最后就同意了。 她们本来打算今天就留在实验基地，明天一早再进山，方鸣安听到后连声提议今天就进山。 “今天时间还很充足，晚上如果回来得早，也可以在基地做观察研究啊！”方鸣安说：“今天就进山吧，好不好美女们？” 他一再坚持，其他人就同意了。 他们收拾好东西，拿上带队老师发的地图，便准备沿着山路进山。 第68章 方鸣安走在队伍的最后边，悄悄给“萧”发了个定位，“我们进山了，预计晚上回来。” 萧说晚上要过来，让他帮忙盯着杜南烟，所以他才极力建议今天进山，这样明天留在基地，正好给萧创造机会。 方鸣安美滋滋地收下了“萧”新发过来的红包。 异种对抗基地，萧晴墨合上电脑，打开手机上的地图app，导入方鸣安发过来的地址看了一眼路线。 今天是周末，她本来没有那么多事情一定要今天来加班，但她听说杜梦泽今天在基地，于是就匆匆赶了过来，还故意在杜梦泽面前晃了晃，显示自己工作的努力。 前一阵子她忙着找苗曼曲，没有能好好完成杜梦泽交代的工作，工作上捅了不小的娄子，遭了好几次斥责，本来顺理成章的提拔也泡汤了。 她不得不花许多钱去疏通关系，最后竟然连交房租的钱都挤不出来，她本来想跟房东商量缓个半年再交，结果却得知杜南烟帮她交了三年的房租。 萧晴墨又是感动又觉得有些难堪，杜南烟总是这样，默默无闻地付出，悄无声息地对她好，当着她的面却总是不假辞色，甚至冷漠得让人生气。 她不由得想，要是杜南烟能像齐菲一样时不时地撒个娇就好了，那她们早就住到一块了，也不用经历这些纠葛。 她站起身，拿过挂在一边的外套披上，打算开车去找杜南烟，在山里杜南烟没有地方可以躲，只能面对面听她把话说清楚，到时候她们把矛盾解决，就可以顺利在一起了，她也不用总在这件事情上悬心，就可以专心发展自己的事业了。 这时，内线电话却响起来，萧晴墨本来不打算接，结果一看号码是杜梦泽办公室打来的，还是拿起了听筒。 “晴墨，有空吗？”杜梦泽说：“过来我办公室一趟，有点事找你。” 萧晴墨看了一眼时间，料想晚去一两个小时也不耽误，于是连声道：“有空有空，我这就过去。” 她从办公室出来，碰到一队外勤人员匆匆而去，看着装是基地里战斗力最高的那一队，她心里疑惑，给赵卉发了个信息：“今天有什么大行动？” 赵卉那边很快回复：“我刚用能力偷看了他们的行动计划，将军山。” 萧晴墨心下凛然，将军山，那不是杜南烟参加课外活动的地方吗？ 她心里惴惴不安，想着从杜梦泽办公室出来，就赶紧提醒杜南烟待在实验基地别动，最好是今天就回来，那什么野外作业不做也行，大不了学期末给老师多送点礼就得了。 她怀着这样的心情来到杜梦泽办公室，敲门进去。 杜梦泽的办公室有萧晴墨的三个那么大，这还不包括后面单独的小套间和茶水间，看得萧晴墨一阵嫉妒。 明明都是家主的女儿，她本来也应该有机会竞争基地领导人的位置的！ 萧晴墨收敛起情绪，“您找我？” “你知道南烟在哪吗？”杜梦泽坐在老板椅里，从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转过来。 萧晴墨迟疑片刻，“知道，她去郊区参加学校的活动了。” “你是不是打算去找她？”杜梦泽开门见山。 萧晴墨犹豫了一下，“您有什么安排吗？” 杜梦泽站起来，亲自到茶水间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晴墨，我一直都很欣赏你。我实话告诉你，今天基地在将军山有行动，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南烟知道的好，你是个聪明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萧晴墨看着递到面前的那杯热水，心情一瞬间入坠冰窟。 她和赵卉是盟友，一直利用赵卉的能力探知基地的计划安排，她一直以为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原来杜梦泽一直都知道，只是不计较罢了。 今天杜梦泽的意思很明确：杜南烟在将军山，基地出动了最精锐的外勤队伍却不让告知她，等于是明明白白要把杜南烟置于危险之中，而且不许她提前通知杜南烟。 “嗯？”杜梦泽微笑，“怎么不喝水，不渴吗？” 萧晴墨动作僵硬地接过她递来的水杯，仰头喝了一大口，被烫得舌头都麻了，“我今天还有工作没完成，我，我回去工作了。” “我相信你能做出最合适的选择。”杜梦泽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南烟是杜家的大小姐没错，但杜家家主是我的母亲，基地的领导者是我，如果你真的喜欢她那样的，以后我介绍十个八个富家小姐给你就是了。” 这话里得到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杜南烟今天是回不来了。 萧晴墨捏着那杯水，同手同脚地回了自己办公室，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才感觉一滴冷汗顺着背心滑落下去。 还好她刚才没有提前通知杜南烟，不然她就犯了大错了。 只是很可惜，她是真的觉得杜南烟是很合适的女友人选，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强烈的心动感觉了。 她感到非常难过，这都怪杜南烟，她怎么就犯傻得罪了杜梦泽呢？ 不是她不愿意帮杜南烟，杜梦泽可是基地的领导人，杜梦泽想要杜南烟的命，她又能做什么呢？ ———— 杜宅。 家族的瞳者用瞳力克制住银质锁链上游动的符咒，打开了那许久没有动过的锁。 生锈的大门发出粗哑的摩擦声，轰然洞开。 杜千羽挥手，示意不必跟着，独自踏入那家院落。 院子正中压着沉重的青石板，下面就是整个杜家压制的阵眼。 后面有一间小屋子，阴暗潮湿，终年不见阳光，关着杜千羽此生最痛恨的人。 曾经她们两个也亲密无间，那时候杜恒很多年没有孩子，她是杜家年轻一代里最能干的人，她的女儿杜梦泽也深受杜恒的喜欢，家族上下都在悄悄议论，说杜恒大概会过继她过去，或者直接收养杜梦泽。 直到南溪在多年不孕以后，竟然意外怀孕了。 原本属于杜千羽唾手可得的一切，在瞬间崩塌。 杜千羽深吸一口气，推开那间小屋的门。 “你以为，用你的言者能力把未来展示给杜南烟看，不让她进到这间院子来，我就不知道你们见过面了吗？”她冷冷地看着那被异变摧残到不人不鬼的女人，曾经另她妒忌的美貌早就灰飞烟灭了，她因此感到痛快，就算那个女人曾经拥有过她向往的一切，最终胜利的人还是她。 “如果你没有勾引她来见你，我还能让她多活几年，”杜千羽冷笑道：“现在，我只能送她下去陪杜恒大伯了，他看见女儿应该挺开心的吧？” -------------------- u盘挂了，我的稿子全丢了，问了其他作者可以从后台下载，但是、竟然、要花月石！！ 感谢曾经打赏我月石的宝子们，让可怜的小夜能重新拥有她的稿子，么么你们o(╥﹏╥)o 第60章 60 60 南溪抬起头, 淡淡扫了一眼面前站着的女人。 “是杜千羽啊，你老了好多。”她嗓音因为长久不说话而粗哑变调，银链哗啦作响, 她抬起手指了指，“左边都秃了。” 杜千羽得意的表情瞬间龟裂。 这间院子已经好多年没有打开过，按说南溪早就应该死了, 谁知道她却异变出了类似植物的特征，靠着阵眼渗出的泉水滋养，苟活到现在。 南溪一半的面孔都已经异化出了树皮一样的裂纹，剩下完好的面孔却依然姣好白皙, 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一点老去的痕迹。 而她这么多年对内压制家族内部, 对外又要与另外两个家族和其他势力博弈，还要天天担心杜恒留下来的那些势力藏在哪里, 老得非常快，年轻时候仔细打扮一下还有能力和南溪争一争颜色, 现在却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老太太，吃再贵的保养品都补不回来。 “南溪，你不用在这挑衅我, ”杜千羽勉强压制住心里的怒火, 冷笑道：“我不相信你没有用念力探查过我，这些年你一定经常偷看我，等着看我失败吧？那今天的事情你预料到了吗？” 南溪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我没有看过你, 你不值得我浪费念力。”她平淡地说：“不过你今天既然来了, 我就看一下吧。” “我看到了你的失败, ”南溪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和你的女儿杜梦泽, 都不得好死。” 杜千羽“哈”地一声, “你关了这么多年，怎么变得更蠢了，我知道杜恒那些势力还藏在暗处等着你的命令，问题是你关在这里，怎么向他们发布命令呢？” 那些束缚南溪的银链上都刻着符文，只要她动用念力，就会像烈焰一样灼烧她。 “而你的宝贝女儿杜南烟，已经等不了了。”她颇为遗憾，“我其实也很喜欢那个丫头，要不是你非要见她，我原本还能把她好好养在杜宅里的。” 南溪目光怜悯，“你是杜家人，却对你们家族血脉中的力量一无所知。” 她的语气带上傲然，“我是a级言者，在旧时代，你要跪在我面前尊称我为大人；即使是现在，你这样的普通人在我面前也不值一提。” 第69章 杜千羽看着她的神色，心里蓦然闪过十分不详的预感！ 她立刻开始后退。 但是晚了。 南溪的身上骤然爆开极其强大的念力，整个空间里的立场都被惊动，那些银链上面所有符文全部亮起火红色的光，像火焰长鞭一样在她身上层层收紧，符文灼烧她的皮肤，留下黑色的刻痕。 杜千羽是个普通人，看不见念力的波动，但依然被强大的气场震惊，她第一反应是南溪要对她动手，急忙连滚带爬地往外跑，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面朝下摔在院里的青石板上。 她知道言者攻击人的方式，是用念力搅乱人的思绪，像南溪这样的a级言者，只需要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能用共感产生的无数画面毁掉她的神志。 杜千羽撑起身体，顾不得身上的剧痛，不要命地往外爬，同时大声呼救：“来人！快救我！” 大门打开，候在外面的家族异种一拥而入，把杜千羽扶起来。 然而就在同一时间，南溪的念力消散了，那些躁动的银链哗啦啦地落回地上。 几名异种大着胆子走进去看了看，回来报告说：“家主，她死了。” 杜千羽鼻血哗啦啦地流，她一手按着鼻子，恶狠狠地说：“垂死挣扎，我还以为你真有什么保留能力呢！” 她拿过手机，用带血的手指给杜梦泽发消息：“行动，立刻马上。” 然后厌恶地指了指里面，“把她处理掉。” 同一时间，异种对抗基地里，三大家族的企业里，城市的其他角落，甚至抗议组织里面，许多人抬起头，接收到了南溪死之前传输过来的最后画面。 那是成年的杜南烟，站在阴暗的屋子里，眉目间依稀可见南溪年轻时候的影子。 南溪的声音响起：“……我让那些势力全部蛰伏起来，直到接收到我的信号才能出现，以后他们都是你的了。” ———— 将军山。 杜南烟跟着小组的成员沿着地图上标注的路线向山里前进。 早春时节，山里面还很寒冷，但树木已经开始发芽，嫩绿的草叶也钻了出来。 路线上有一座吊桥，下面水流潺潺，岸边的桃花都已经绽放了，一大片连绵的粉白色。 杜南烟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发给姜氤。 山里信号不好，照片发出去一直转。 前面有人喊她：“南烟，快点！” 杜南烟抬头一看，同学们都已经过了桥，只有她还在桥的这边。 她放下手机，走上了摇晃的吊桥。 ———— 新城城区，一座废弃的酒店里。 外勤队伍们包围了酒店大楼，分几队分别进入其中，按楼层进行搜索。 这次抓捕的是一些抗议组织的成员，其中有普通人，也有高血统的变异种，有的已经出现了强烈的异化特征。 姜氤穿着外勤制服，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等待队长下达命令就冲上去。 这时耳麦里传来何嘉妍的声音：“姜氤，在那等我一下。” 姜氤说：“这里变异种很多，你有话在通讯里说。” “不行。”何嘉妍坚持：“得当面告诉你。” 姜氤就缩在角落里没动，何嘉妍有现视的能力，想找到她很方便。 几分钟后，何嘉妍从楼梯上大步跨上来，跑得气喘吁吁。 她还在四处张望寻找姜氤，姜氤已经从藏身的地方直起腰，单手拎住她的衣领，迅速闪进旁边一个空房间，反手带上门。 “什么事一定要当面说，”姜氤皱眉，“赶紧说完滚下去，这里很危险。” 言者的战斗能力是变异种里面最弱的，既不像捕食者天然具有强大的危险感知能力，又不像瞳者可以用瞳力调动那些旧时代的银质武器，像这种多人混战的场面，对于它们来说十分危险。 姜氤和何嘉妍一组的时候，从来都是让她待在后面比较安全的地方，姜氤一个人在前面冲锋。 “是很要紧的事情。”何嘉妍关掉自己的通讯器，又用眼神示意姜氤照做。 姜氤关了通讯器，不耐烦地说：“这层就有很多变异种，你赶紧说完赶紧走。” “姜氤，大小姐出事了！”何嘉妍面上终于露出掩盖不住的慌乱，“我的念力刚才捕捉到她，她从桥上掉下去了！” 姜氤瞬间站直身体，“你说什么？！” 何嘉妍边捶着胸口喘气边说：“我、我看见她在走一座吊桥，然后那个吊桥忽然断了，她就摔下去了，桥两边还有基地的外勤队伍……” 姜氤利落地摘掉无线耳麦，和通讯器一起塞进何嘉妍怀里，这东西有定位，她不能带。 “姜氤你要干嘛？”何嘉妍愕然。 姜氤已经在检查背包，把里面用不上的东西统统拿出来丢掉，只保留最精简的装备。 “去找她。”姜氤简短道，“有基地的人在说明杜家出手了，她有危险。” 何嘉妍来不及分析为什么基地的人在杜南烟反而有危险，以及杜家出手又是什么意思，情急之下一把攥住姜氤。 “你疯了？”何嘉妍压低声音怒斥：“行动中途未经允许脱离队伍，又是在围捕抗议组织这种敏感行动里面，你会被当成是叛逃的！” 如果行动已经结束或基本结束，姜氤离开只是讨不到功劳；但如果在行动还没开始的时候擅自离开，那就触犯家族的规矩了。 “叛逃成员会遭到家族执法队的追捕，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人！”何嘉妍急得不行，“我也担心大小姐，但你现在走就等于自寻死路！” 家族执法队的成员都是家族异种里面血统较高的人，而且这些人还得到家族上层的赏识，有很多已经被上层人物选择跟在身边，平时不用参与危险的外勤任务，主要就是负责对犯错的异种实施惩罚。 之前姜氤任务失败跪在杜家接受鞭打，执行的就是这群人。 “没事。”姜氤语气平淡，迅速整理好装备，把何嘉妍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摘下来，“这次任务没我跟着，你自己机灵点。” “现在你还管我机不机灵！”何嘉妍真是服了她，“你知道去哪找大小姐吗？” “她在将军山。”姜氤低声，“那座山里有阵，我怕他们不仅让她掉下去，还要把她扔进阵里面，所以我必须尽快赶过去。” “再等一下！”何嘉妍长叹一声，“妈的，我早知道劝不住你！” 她催动念力，把自己刚才看到的有关于杜南烟的画面全部灌进姜氤的脑子里。 “就是这座桥，这样你去了更好找一点。”何嘉妍说：“我帮你再拖延一会，尽量不要被执法队逮住，他们对我们可是有权力直接抹杀的！” “让他们来。”姜氤语含轻蔑，“谢了，你自己小心。” 她说完几步助跑，然后撞碎窗玻璃，直接从三楼的窗户翻了出去。 -------------------- 谢谢谢谢大家送的月石。 我又把我的完结文下回来了，以txt的形式…… 人生就是充满了这种搞笑的意外啊哈哈 以及晋江真的不能出个批量按章下载的功能吗…… 第61章 61 61 杜南烟摔在树丛之间, 顺着山坡一路滚落。 时间还是早春，草叶刚刚萌芽，树枝有的抽了新叶, 有的只有团团春花。 杜南烟的身体被树枝和乱石打得生疼，她徒劳地伸手想抓住什么，但那些东西最后统统都从她的掌心划走, 只留下火辣辣的疼痛。 最后她的身体终于停止滚落，堪堪停在一块突出的岩石边缘。 杜南烟侧转过头，向下看去，顿时心神俱裂。 岩石的下面便是深渊, 山里里的瘴气弥漫上来，让人看不清楚底下的具体情况。 但深渊边缘, 却隐隐有白光亮起，从杜南烟的角度, 能看到白光隐隐拼成一个圆形，里面繁复的符文渐次亮起。 她知道那是什么——那是阵, 阵下面是一段通往异世的通道，里面关着无数的阴魂、异变的怪物，还有不小心误入的人类尸骸。 前生, 就是在这里, 她被萧晴墨一根根踩断手指，最后被踢下去。 杜南烟挣扎着想往上爬，手脚却全然无力, 她伸出血迹斑斑的双手抓住石头旁边的突起, 用尽全身力气往上蹭了一点。 她的身体却在光滑的石头上再次扑倒, 碎石头“哗啦啦”地滑下去, 坠进看不见底的深渊, 连回声都听不见。 山间，身着黑衣、戴着面具的人们纷纷现身，站在距离她几十米远的地方，开始启动阵法。 杜南烟知道，这些都是基地的人，他们要把她扔进阵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样杜梦泽和杜千羽就落不下任何问题，即使杜恒留下的势力追查到这里，再次开阵，也只能在里面找到她异化的尸体。 前世今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死在同一个地方。 第70章 杜南烟无力地躺在岩石上，血在身体下面洇出来一滩，右手紧紧捏着手机。 手机屏幕停留在姜氤的通话界面上，刚才在吊桥上察觉到情况不对的时候，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打给姜氤。 但后来却生生忍住了。 她不能让姜氤来这里，这个地方，这个阵法，是对她们的诅咒。 然而除了姜氤，她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找了。 山间，随着外勤人员将血滴入，瞳者用瞳力控制阵法开启。 只是要把杜南烟一个人丢进去而已，没有必要开启整个阵，只要打开一道裂隙就够了。 阵法的光芒越来越亮、形状越来越完整，随着一声尖啸，第一只阴魂冲了出来，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它们的面容残缺不全，眼睛、鼻孔处只有深深的黑洞，嘴巴大张，露出狰狞的獠牙。 第一只阴魂很快发现了躺在巨石上的杜南烟，鲜血的味道刺激着它，它发出兴奋的啸叫声，从天空扑落，向着杜南烟俯冲下去。 杜南烟最后看了一眼和姜氤的聊天记录，那几张桃花盛放的照片，转了无数圈以后，终于显示发送成功。 可惜，不能跟姜氤一起去看了。 她欣慰而又绝望地笑了笑，在阴魂扑到她身上的前一刻，蓦然翻身，主动向着无尽深渊坠落下去。 风在她耳边呼啸，从阵里面溢出的阴魂尖啸着追逐她坠落的身影，她跟这些丑陋邪恶的东西擦肩而过，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前生最后的时刻。 那时候她受了很重的伤，本来就濒临崩溃，被萧晴墨踢下去以后，那些变异种和阴魂争相撕扯她的身体，她在极端的痛苦中异化成自己都不知道的形状，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吞吃致死。 这一次，她不要再经历这样的痛苦了。 杜南烟断然咬向自己的舌头。 就在这时。 她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从岩石的边缘探出来。 ——是姜氤。 姜氤半面染血，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的颜色，兽耳挺立在头发外面，扎的半马尾散了，血浸湿她的头发，顺着发尾淌过皮肤上青黑色的纹路，滴落下来。 坠落在杜南烟面上。 杜南烟张了张嘴，口型想说不要。 姜氤却已经毫不犹豫地跃下来，在半空中将她接在怀里，抱着她一起跌进洞开的法阵里。 外面的人立刻下令，阵法转动，那开启的裂缝不一会就封闭起来。 山间重新恢复寂静，为首的人看了眼那块石板上显眼的血迹，清了清喉咙，“任务完成，回去复命吧。” ———— 阵法封闭，头顶那狭窄的一线蓝天霎时间消失不见。 天空变回血红的颜色，没有太阳也没有云彩。 姜氤抱着杜南烟，那些游荡的阴魂飘过来，又被她的血脉吓退。 姜氤把杜南烟放在地上，检查她的伤势。 没有什么致命伤，骨头也没伤到，有的都是从山上滚落时候的擦伤，最严重的在右肩，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从她肩膀一直延伸到手臂，衣服都被血浸透了。 姜氤剥开她的衣服，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找出纯净水和药品，帮她消毒包扎。 杜南烟的衣服沾满了血和泥污，姜氤把自己的外勤制服脱下来，包裹住她。 杜南烟已经昏迷过去，安安静静地躺在那任她处理，连痛哼都没有。 这样的状态让姜氤感觉道极度陌生，杜南烟明明是个输液都会难受到皱眉头的人，现在却那么安静。 她抱着杜南烟走了一会，找到一条河流，河边的泥土都是暗红色的，河岸边布满嶙峋的怪树，树叶也是红色的。 姜氤下到河边，立刻有十几只阴魂从河边飘开。 姜氤没管它们，用浑浊的河水将自己身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又把杜南烟的外套也一起洗了。 她回到岸边，把外套披在自己肩上。 杜南烟过了一会就开始发热。 姜氤的背包里只有两瓶水，半瓶刚才用来给杜南烟清洗伤口，现在还有一瓶半。 这里也有水源，姜氤的包里有简易的过滤装置，但她依然不敢让杜南烟喝这里的水。 万一加深杜南烟的污染度，导致她异变怎么办？ 姜氤把水倒在瓶盖里，小心翼翼的喂给杜南烟，自己只舔一舔瓶盖底剩下的那点水。 这里磁场特殊，手表的计时会出现问题。姜氤打开手机看时间，却看到了新的消息提醒。 她打开一看，是杜南烟发给她的桃花绽放的照片，应该是信号不好，刚刚才收到。 姜氤盯着那些桃花看了一会，默默收起手机。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杜南烟的体温没有退，反而烧得更高。 她的面颊都带起了不健康的潮红，呼吸短促而滚烫，神色极度不安，开始低声呓语一些听不清的话。 姜氤把她裹在怀里，给她喂了一口自己的血。 杜南烟在她怀里不安地颤动。 她低声喃喃：“不要……晴墨，不要这么对我……” 姜氤怀抱着她，轻轻摇晃，“我在这，萧晴墨不能伤害你。” 杜南烟发出泣音，“我好痛，它们咬我，吃我，好痛……” 姜氤低头轻轻贴一贴她滚烫的面颊，“不怕，有我在，让它们先吃我。” 杜南烟声音颤抖，不安地唤：“姜氤，姜氤……” “我在，”姜氤将她抱得更紧，几乎要融入自己的骨血里，“我在这。” 杜南烟泣道：“姜氤，我是谁？” “你是杜南烟，杜家的大小姐。”姜氤说。 杜南烟摇头不应，眉心紧蹙。 “今年22岁，是杜家前任家主杜恒的女儿，母亲……我不知道叫什么，现在f大的学生。”姜氤声线沙哑，因为长久没有饮水，每说一个字喉咙都有种干裂的痛，“喜欢吃火锅，喜欢看书，喜欢福利院的小朋友，喜欢美好的事物，心肠很好，非常善良，还会调酒……” 杜南烟只是不应，神色张皇，陷在姜氤无法知晓的噩梦里。 姜氤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现在觉得很难过，我如果是一个言者就好了，也许我就能看见你的痛苦，知道你到底是被什么困住的。”她环抱着杜南烟，像抱着自己最珍惜的珍宝。 “你是谁都不要紧，你想要自己是谁就是谁，”她像抱小孩一样轻轻摇晃着杜南烟，“我都陪着你，我都在你身边。” “姜氤是你的，永远都是。” “我长到18岁，拥有的东西真的很少很少，爸妈只关心齐菲，齐菲从来没把我当过姐姐，萧晴墨曾经关心过我，但从知道她和齐菲的关系开始，都过去了……”姜氤嗓音低哑，几近哽咽，“你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求你了，我什么都能给你，姜氤有的都是你的。” 杜南烟的眼角，终于缓缓滑下一颗泪。 姜氤低头，轻柔而珍重地，吮去了那颗泪。 “我当你答应了。”她哽咽着说，“不许食言。” 夜晚到来，天空升起双月。 一弯银白色的，是现实世界的投影；一弯却是血月，那是异世界的投影。 姜氤找了一棵树，带着杜南烟爬上去，坐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将杜南烟环护在怀里。 她不敢合眼，那些阴魂忌惮她的血脉暂时不敢靠近，但她担心如果自己疏忽，会给杜南烟带来危险。 杜南烟烧得浑浑噩噩，时不时陷入梦魇呓语之中，每到这种时候，姜氤就轻轻摇晃她，在她耳边喊她的名字。 “杜南烟，南烟，小南……” 大多数杜南烟都没有反应。 只有喊“小南老师”的时候，杜南烟似乎有感觉。 姜氤沙哑地笑，过一会就喂她一口水，有时候也喂自己的血。 “小南老师，你就喜欢这个？这么喜欢占我便宜。” 小南老师不回答。 姜氤让她面朝自己趴在胸口或肩头，摇晃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晃一晃，病消散。” “快醒醒吧小南老师，我想你了。” -------------------- 小南在昏沉中不承认自己是杜南烟，找不到自己了 这一章给我写哭了，一定要发出来给你们也哭哭 第62章 62 62 天色初明的时候, 杜南烟终于睁开眼睛。 她整整一夜都辗转挣扎在各种梦魇之中，意识沉沦之间找不到自己。 朦胧中偶尔能听见姜氤在和她说话，一声一声, 殷切而沙哑。 姜氤守了她一夜，这时候也只是浅眠状态，她刚一动, 姜氤立刻睁开眼睛。 她们的晨光微曦中安静地对视。 半晌，姜氤小心翼翼地贴了贴她的额头。 “烧退了。”她轻轻吁了口气，腾出一只手来，取出矿泉水瓶拧开递给杜南烟。 瓶子里还有小半瓶水, 她们只剩这么多了，剩下的都被姜氤喂给杜南烟了。 第71章 杜南烟晃了晃矿泉水瓶, 她清楚外勤的装备配备和姜氤的习惯，通常只会背一到两瓶水。 她看着姜氤干裂出血口的嘴唇。 “我包里有净水装置, 我可以喝这里的水。”姜氤的嗓音低哑，“你快喝。” 杜南烟说：“一人一半, 不然我不喝。” 瓶子里剩下的水本来就不多，一人一半的话，每人也就只有两口。 姜氤皱了皱眉, 想说自己不用, 接触到杜南烟的眼神以后又改变了主意。 “好。”她说，“你先喝。” 杜南烟小口抿了两口，把剩下的都递给姜氤。 姜氤接过水瓶一饮而尽, 然后单手捏过她的下巴, 渡了过去。 杜南烟发热刚退, 根本没有力气挣扎, 被她按着把清凉的水都送了进来。 姜氤在她喉咙上有技巧地轻捏, 强迫她全部咽了下去。 杜南烟险些呛到，后撤跟她拉开距离，怒视她：“姜氤，你耍赖！” 她眼尾染了红，沾了泪意，配上虚弱的病容，这样瞪人一点气势也没有。 姜氤用手指抹了抹她的唇瓣。 “只有我耍赖吗？你没赖吗？” 杜南烟不服气：“我哪里赖了？” “杜南烟。”姜氤很少这么认真叫她的名字，血色眼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明明知道只要一个电话，我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为什么不打？” “如果不是何嘉妍的能力正好看到你掉下去，我……”姜氤说到这忽然哽住，缓了一瞬才续道：“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是不是？” 杜南烟沉默。 她看着姜氤，透过那双熟悉的眼睛，曾经的倒影渐渐模糊。 姜氤眸色血红，满面都是遮不住的疲惫，皮肤上蔓延开狰狞的青黑色纹路，顺着脖颈线一路蜿蜒进衣领里面。 头发散了，毛茸茸的兽耳从乱发里穿出来，银灰色的耳尖轻轻抖动。 而且，姜氤身上披的是她刮破的外套，而姜氤结实保暖的外勤制服正好好地裹在她身上。 “说好一起去看桃花，你答应我的。”姜氤声音微微哽咽，“就给我发两张照片，就算打发我了吗？” “对不起。”杜南烟低声道：“这里很危险，我不想你来。” 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宿命这种东西存在，但言者尤其是预言家都知道一个道理，就是因果的关联性。 预言家可以看到未来，但当它们做出干涉试图改变未来的某件事情的时候，就会发现虽然过程发生了变化，但结局却会因为各种原因殊途同归。 就像南溪身为a级预言家，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和尝试，最后真正的杜南烟也还是只活到22岁一样。 “骗子。”姜氤低头，惩罚似的在她嘴唇上咬了一口，“这张嘴最会骗人了，跟我说的话都是哄我的，是不是？” 杜南烟“嘶”了一声，小声说：“没有，我不想骗你的，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你要是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我就不能好了，这辈子都不能好，知不知道？”姜氤又想咬她，看了一眼她有点发红的嘴唇，忍住了发痒的犬齿。 杜南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兽耳，“我知道了，我身上疼，姜氤姐姐别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兽耳抖了抖，忍不住在她掌心蹭了蹭。 “我信了。”姜氤轻哼一声，从包里翻出压缩饼干递给她，“乖点，姜氤姐姐奖励吃的。” 杜南烟接过来咬了一口，“你吃了吗？要不要进食？” “你吃，”姜氤说：“我一会去找其他食物。” 这里是现实世界和异世界中间的通道，满目荒芜，除了到处游荡的阴魂，其他活物就只有异化的怪物。 那些东西吃了污染度一定会升高，姜氤不敢让杜南烟吃。 杜南烟吃了几口，把剩下的包好递还给姜氤。 姜氤没接：“你装着，一会饿了吃。” 她再次检查了杜南烟的状况，犹豫片刻，“我得下去找找有没有可以用的资源，还有法阵，你在树上等我，还是一起？” 杜南烟没有丝毫犹豫，“我跟你一起。” “好。”姜氤抱着她从树上跃下来，拉着她先去了河边。 姜氤让杜南烟在河岸上面等着，她自己下去用河水洗了个脸，装了河水过滤净化。 “姜氤。”杜南烟坐在岸边喊她。 “在呢。”姜氤用河水擦去胳膊上的血污。 “如果我们能出去的话，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吗？”杜南烟问。 姜氤说：“去看桃花吧，我已经找好地方了，一般人去不到的地方，花开得特别好。” “看桃花是本来就约好的呀，我是说其他事情。”杜南烟晃着腿，“就是你特别想要的事情，我……父母留给我的势力很强大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哗啦”一声响，姜氤从河边走回来，带着流淌的水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杜南烟，你这是要报答我吗？” “对呀，谢谢姜氤奋不顾身来救我。”杜南烟坐在原地，轻轻松松地抬头和她对视，“你想要我怎么报答，都可以说出来。” 姜氤喉咙动了动，“什么都可以吗？” 杜南烟点头：“什么都可以。” 她了解姜氤，如同了解前生的自己。 这个时候的姜氤，如果没有遇见萧晴墨，没有深深陷在萧晴墨的温情陷阱里面，为了她口中虚构的未来而奋不顾身，那姜氤最想要的，应该就是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能摆脱家族异种的身份，不用再出那些危险的任务，像个普通人一样去上学、考取自己喜欢的专业，在大学里面悠闲地学习和生活。 如果真的能出去，她会全部尽力帮姜氤办到。 “其实，那些人应该已经在寻找我了，我们还是有机会出去的。”杜南烟想了想，又补充说：“所以我不是在打空头支票，我是在很认真地说，你也认真思考一下。” 姜氤短促地笑了一下。 “这真的不是一个很合适的时机，我原本想再等一等的。”姜氤哑声道：“但我听到你出事的时候，我真的要急死了，那些该死的执法队还敢拦我的路，我杀了人，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就看见你从那块石头上翻出去……” 她蓦然伸手，还沾着冰凉水珠的手指有些粗暴地碾开杜南烟的唇瓣，在那条受伤的舌头上抚过。 “其实你说出这些话，你心里也没底，对吧？你不能确定会不会有人来救你，你认为自己根本活不下去，所以你才会咬舌。”姜氤目光冷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杜南烟含着她的手指，说不出话来，只能仰着脸儿跟她对视。 她的眼尾天然上翘，天生就是多情的面相，因为姜氤的动作眼尾泛了红，娇弱得简直犯规。 但姜氤知道，她根本不像面上表现得那么柔弱，否则不会毫不畏惧地在家族面前护她，不会去招惹萧晴墨、齐菲那种人，更不会毫不犹豫地翻下悬崖咬舌。 杜南烟，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最艳最深的那根刺，扎进了姜氤的心里。 “杜南烟，你把我拉进了地狱里，然后又想送我出来，你妄想。”姜氤咬牙切齿，眉目情深，“你以为我会提什么要求，跟你要钱要权力要自由吗？我只要人。” 她狠狠捏住杜南烟的下巴，杜南烟吃痛之下牙关收紧，齿尖划破她的手指，鲜血弥漫。 “我要你，这就是我想要的报答。”姜氤把自己的血涂在她受伤的舌尖，“跟我在一起吧，杜南烟。” 杜南烟“唔”了声，用眼神示意她还堵着自己的嘴。 姜氤指尖轻拢慢捻，平了口气，放缓声调：“我没有让你现在就答应我，你好好考虑，可以拒绝我，也可以……跟我交往一个月试试？” 杜南烟的舌头终于获得释放，她活动着酸疼的嘴巴，跟姜氤确认：“你真的只要这个吗？如果我们能出去，我能给你的比这个多得多。” “就要你，别的不要。”姜氤毫不犹豫，顿了顿，又补充说：“……你可以拒绝。” “好好好。”杜南烟笑起来。 姜氤的这个要求，在她的意料之外，但却又并不那么让人惊讶。 也许是因为姜氤昨天整整一夜都在跟她说话，把她的灵魂从迷失的边缘唤回来。 前世今生，杜南烟从来没有奢想过，能有一个人完完全全属于她。 “那么，你是我的啦。”杜南烟笑容明媚，“女朋友？” 姜氤的喉咙动了动，一瞬间竟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这地方看不到太阳，白天天空也只是一片昏寐的混沌。 但杜南烟笑的那一刻，她恍惚间觉得自己见到了阳光。 “我是你的。”姜氤拉她起来，把她整个人紧紧按进怀里，“我以后，都是你的。” 第72章 -------------------- 我一开始打大纲的时候，设想的表白场面是温情温馨的，但是写到这里，姜氤因为险些失去杜南烟感情自然爆发，就成了这样，也很美好。 另外可以猜一下小南的异变能力了，看过《异种》的不要剧透~ 第63章 63 63 杜南烟被姜氤按进怀里, 那力道仿佛要将她融入她的骨血里。 姜氤紧紧地抱着她，身体难以抑制地轻微颤抖。 杜南烟不得不伸手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 “杜南烟你这个骗子。”姜氤在她耳边咬牙切齿，“以后再有这种危险的事情要告诉我, 知不知道？” “好好。”杜南烟用手指帮她梳理头发，顺手捏了捏那只毛茸茸的兽耳，“我马上打算再做一件危险的事情, 提前告诉你了哦。” 姜氤推开她，跟她对视。 片刻后，姜氤道：“你要变成异种。” 杜南烟点头：“虽然外面应该有人在设法营救我们，但不确定还需要多久, 我们最好还是选择自救。待在这里没有干净的水和食物，时间一长我们两个污染度都会升高。” 她的污染度只有8%, 就算升高一点危险性也不大，但姜氤本身污染度就有87%, 这样下去很容易突破90%。 那不仅仅是家族规定的死线，更因为污染度越高越难以控制, 很可能会彻底异化暴走，沦落为没有神智的怪物。 “这附近的阴魂和怪物都很少，这不正常, 我上次……”杜南烟咳了一声, “说明有人在那边开了阵，将阴魂和怪物都引过去了。” 姜氤看着她，“但我们不能去那些地方, 阵门一开, 这里面的生物都会蜂拥过去, 太危险了, 我护不住你。” “所以我们最好找一处怪物少的地方, 自己开阵。”杜南烟顿了顿，“你一个人不行。” 一般来说开阵至少需要三种以上能力血统的人，血统越低需要的人越多，最少也要两种。 一只异种强行开阵的先例也有，但损耗太大了，而且姜氤只是a级血统，不知道能不能撑住。 姜氤思考片刻，“喝我的血，如果我能让你异变，那我们就是同源血。” “那样我的血统会低于你，最高只能是个b级血。”杜南烟摇头，“我们两个开阵的成功几率太低。” “而且，”她补充说：“我永远不会做你的同源血，也不会让你变成我的同源血。” 人类异种能够获得的异变能力只有三个方向，捕食者，瞳者和言者，从血脉中追根溯源，却可能来自于千万种不同的异兽怪物。 如果两个人能追溯到同一种异兽，那他们就是同源血。 如果大量摄入同源血，人类异种就能获得第二次血脉进化的机会，而且异化暴走的几率大幅度降低；在旧时代，同源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巨大机遇，能够通过回溯能力找到同源血的通灵言者地位远高于剩下的两种言者。 杜南烟拒绝这样的机会，就算有一天她们两个真的穷途末路，她也不要这样的牺牲。 谁向谁牺牲都不行。 “好吧。”姜氤同意了，“正好我一会要去狩猎，抓一只怪物给你。” 她来找杜南烟之前经历过一场恶战，又许久没有进食，现在整个人都被焦渴裹挟。 她知道自己的异化状态已经很明显了，兽耳一直都收不回去，这样的状态太不稳定，万一异化暴走，很可能会伤到杜南烟。 而且要开阵，她的状态必须稳定，才能护好杜南烟。 尽管吸食怪物的血很可能会加深她的污染度，现在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那我们走吧，”杜南烟笑了笑，“一会发现目标的时候我就躲起来。” “杜南烟。”姜氤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你是个普通人类，而且应该是第一次进入通道，但你对异种的了解比我还多。” 没等杜南烟回应，她又继续说：“你不愿意说，我也不想追问，我等你愿意告诉我的那天。” 杜南烟笑了声，追上去拉住她的手。 姜氤没有挣脱，反手跟她十指相扣。 她们走了一段路，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当做临时庇护所的建筑。 据说旧时代曾经有人类进入通道狩猎怪物和阴魂，看来那些人类行走过的痕迹，随着时间的流逝都湮灭在了无形之中。 有阴魂和异变成奇形怪状的小型怪物匆匆跑过，都被姜氤的血脉震慑，不敢靠近。 姜氤脸上的青黑色纹路一直没散，反而有愈加深刻的趋势。 杜南烟知道她一直在强忍着饥饿，强行抑制着血脉里奔腾的疯狂。 “姜氤，你不用管我。”她说，“你去狩猎吧，我穿着你的衣服，有你的气息，那些阴魂不敢靠近我。” “要不然，我先给你喝一口？”她凑近姜氤，试探性地问。 姜氤喉咙动了动，然后把她的脸拨开，“别这么看着我，也别说这种话，我现在能吸干你。” 她根本不敢试，怕控制不住自己。 杜南烟歪着头，“姜氤姐姐，知不知道在一起以后应该干什么呀？” 姜氤克制自己不去看她的脖子，“干什么？” “应该接吻。”杜南烟眨眨眼睛，“嘴对嘴的那种。” 姜氤猝然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杜南烟垫起脚尖，贴上她。 她自己咬在舌上的伤长而深，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没好，稍一用力摩擦，伤口就重新开始渗血。 姜氤缠着那伤口，品着那令人发疯的味道。 她猛地推开杜南烟，染了血的眼眸定定地瞧着她。 杜南烟不闪不躲，反而笑着偏过头，把细长的脖颈露给她。 姜氤再也忍不住，解了她两道扣，低头咬了上去。 尖利的犬齿刺破细嫩的皮肤，鲜血霎时间涌出来。 姜氤吞咽了一大口，全身焦渴的细胞都得到了慰藉。 杜南烟因为疼痛而微微皱眉，但没有任何挣扎，只是伸手搂住她，摸着姜氤悸动的耳尖。 毛茸茸的，耳尖很薄，绒毛长出一些，她每碰一下，都会敏感地颤抖。 姜氤只喝了几口就停下来，紧紧地搂住她，靠在她的肩头剧烈喘息。 “够了吗？要不要再喝几口？”杜南烟捏捏她的兽耳。 “够了，再喝我怕控制不住。”姜氤咳了一声，“别乱摸……算了，你喜欢的话就摸吧。” 杜南烟伸手勾开她的衣领，看见后颈到脖子的青黑色纹路都缓缓隐去了。 过了好一会，姜氤放开她的时候，皮肤都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颜色，只是眼睛里的血色更甚。 “这样你的气息能够隐藏起来，狩猎成功的几率会大很多。”杜南烟笑着说：“好啦，我就等着姜氤姐姐胜利归来了。” “还不行。”姜氤拉着她找了一棵高大结实的树，带着她爬上去，把她安放在一个稳定的树枝上，又从背包里取出一把银质的短刀交给她。 “这刀对阴魂和变异种的效果有抑制效果，”姜氤把手上的血抹在上面，“你比我清楚。” 这是家族统一派发的武器，像姜氤这样高血统的捕食者一般都懒得用，因为近身搏斗的时候往往连拔刀的时间都没有。 “放心。”杜南烟在她面上蹭了蹭，“如果真要是被包围了，我就……” 姜氤立刻敏感道：“你就怎么样？” “我就喊救命呀！”杜南烟笑眯眯地说：“姜氤姐姐，快来救我！” 姜氤好气又好笑，最后握了握她的手，利落地翻身下树，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杜南烟坐在树上，不一会便有一只阴魂探头探脑地飘过来。 杜南烟笑了笑，坐着没有动。 那只阴魂于是越发大胆，在附近绕了几圈，确定这里虽然布满高血统异种的气息，但却只有一个看上去完全无害的普通人类。 它发出兴奋的尖啸声，猛地扑击过来！ 就在这时，杜南烟敏捷地一偏头，躲过阴魂的攻击，手中短刀凌厉地划下！ “唰”地一声破风声，阴魂发出凄厉的尖叫，猛地荡开，小半幅身体像破布一样被短刀切开，化成糜粉消散！ “不好意思，这次别想吃我了。”杜南烟心情很好地抹了抹刀刃，“我有靠山了。” 阴魂发出不甘的惨叫，转身逃走了。 杜南烟晃着腿，吃了口姜氤留下的压缩饼干。 姜氤一个小时以后才回来，拖着半具动物的尸体，全身都被血染红了。 她回来的时候树下已经围了好几只小型的怪物，跃跃欲试地想爬上去，空中也飘着不少阴魂，蓄势待发想要扑上去攻击杜南烟。 姜氤立刻丢下手中的东西，冲上去发出威胁的怒吼。 她正处在高度异化状态下，来自血脉中的威慑力全力释放，包围的阴魂和怪物发出不甘的吼声，纷纷散去了。 姜氤爬上树，接了杜南烟下来，“怎么样？” 第73章 “还好呀。”杜南烟把受伤的手臂藏起来，笑盈盈伸出另一只手，温柔地擦去姜氤脸上的血污和汗水，“姜氤呢？” 姜氤平了口气，“……我也还好。” 杜南烟轻盈地从她怀里跳下来，“我看看，这就是姜氤捕到的猎物吗？” 只有半截，看起来像是某种蜥蜴的半截身体，但坚实的皮甲下面却又露出十几颗黄色的眼珠，血是诡异的青绿色，还在从断口处不断渗出。 姜氤咳了一声，“不知道血脉起源是哪种异兽，也不知道会异变出什么能力，味道我尝过了，还不算太难吃，但你要不要再考虑……” 杜南烟已经抱起那半截尸体，对着渗出的血饮进一大口。 姜氤一惊，下意识伸手卡住她的喉咙，但又没有使力。 杜南烟对她缓慢而坚定地摇摇头。 “不用了，我相信你。”她说：“我要和你一起出去，这是唯一的方法，你知道的，是不是？” 姜氤颓然收回手。 杜南烟咽下那口血，又咬了一口血肉，大口咀嚼起来。 那血肉腥臭得惊人，还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奇怪味道，刺激着她所有的神经。 喉咙一阵一阵抽动，在抗拒她摄入这极度危险的东西。 杜南烟强忍着肠胃的恶心，咽了下去。 几秒钟后，她再也忍不住，俯身剧烈呕吐起来。 姜氤立刻靠过来扶住她。 “不用，没事。”杜南烟摆手，吐完便回头又咬了一口。 这次连咽都没咽下去，就忍不住低头吐了出来。 五脏六腑都在翻滚，她只吃了几片压缩饼干，吐出来的就只有清水。 最后姜氤实在看不下去，自己咬了一口那腥臭的血肉，掰过杜南烟喂给她。 杜南烟咽了下去。 然后滚倒在姜氤怀里。 全身都像火烧一样滚烫。 -------------------- 上章那么温情的表白为啥你们都在说瑟瑟啊！ 好好检讨一下你们自己[狗头] 第64章 64 64 杜南烟倒在姜氤的怀里, 全身难以抑制地剧烈颤抖，紧咬的牙关发出牙齿碰撞的“咯哒”声。 姜氤紧紧怀抱着她，产生了强烈的后悔情绪。 她就不应该听杜南烟的, 让她去冒险。 就算没有人来救她们又怎么样，倾尽她一个人的力量未必不能打开阵，就算真的不行, 她也可以试试将自己的血脉提升到s级。 杜南烟只是一个普通人，身体又一向不好，从来没有发生过异变，一上来就直接接触异血, 简直太危险了。 姜氤被后悔的情绪湮没。 其实就算真的出不去又怎么样，她们两个在一起, 就足够了。 她不应该让杜南烟再遭受这样的痛苦，她才刚从未知的死亡线上把杜南烟拉回来。 杜南烟那么娇气, 怕痛，怕冷, 怕麻烦，她就应该像娇柔的玫瑰花一样生长在湿润恒温的室内，是她没有护好她。 杜南烟在姜氤怀里动了动。 “姜氤, ”她声线微弱, “你放我下来，离我远一点。” 她不知道自己会异变成什么样子，初生的变异种都是极端不稳定的, 她怕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伤害到姜氤。 姜氤紧紧攥住拳头,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我陪着你吧, 好不好？”她低声跟她商量。 杜南烟摇头, 艰难吐字：“不要, 很危险。” 姜氤还想说什么，忽然耳尖一动，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她抱起杜南烟，找到几棵树环绕的一块隐秘的地方，把她妥帖地藏进去，“我就在附近，有事就喊我。” 杜南烟眉心紧蹙，挣扎着点点头，俯身呕出半口血。 姜氤理了理她汗湿的额发，转身提起那半幅怪物尸体，向远处走去。 视线不可及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悄然跟踪着她的步伐。 姜氤拖着尸体走到河边，然后一使力，扬手抛了下去。 这时，脚下的土地涌动起来，一只半人高的毛腿蜘蛛从地下窜出来，在半空中接住尸体，“啪”地一声落在河岸上。 这只蜘蛛的眼睛是跟捕食者一样的血红色，突出的毒牙上滴落青绿色的毒液。 姜氤伏低身体，对它发出威胁的吼声。 蜘蛛用前腿攀住刚刚获取食物，后腿收缩蓄势待发，血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姜氤。 姜氤全身紧绷，这种蜘蛛的弹跳力远胜于她，必须全力应对。 就在蜘蛛扑上来的前一刻。 从河水里面忽然弹出一条黑绿色的长尾，瞬间裹住蜘蛛，将它拖进了水里！ 蜘蛛剧烈地挣扎，翻起巨大的浪花，但仍然无济于事，被长尾裹着拖进水底，水面浮起一层血色。 那半幅尸体被扔在河岸上，姜氤试探性地走进一步。 水中再次无声地探出两条长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向她。 姜氤立刻敏捷地后撤，翻身躲避过去。 长尾重重抽打在河岸上，打起污泥无数，那尾巴的主人从水里现身，是一条身长超过5米的鳄鱼，身后却有三条分岔的尾巴，其中一条卷着那只已经被溺死的蜘蛛，剩下两条狂躁地拍打着河滩，碎石乱飞。 姜氤再退，谨慎地跟这种异变鳄鱼对视，防止对方突然暴起。 一条金色长鞭抽打在河滩上，惊得异变鳄鱼后退了好几步。 三个人类出现在河岸边。 姜氤眯眼，两名捕食者，一名阳瞳，一个a级，剩下两个是b级。 那金色的长鞭就是b级瞳者瞳力凝聚的。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子，”为首的捕食者询问：“这么高，20岁出头……” “杜南烟，我知道她在哪。”姜氤说。 两名捕食者立刻走到她的身边。 异变鳄鱼评估了一下敌我实力，最后用一条尾巴卷起河滩上的那半幅尸体，缓缓退回水里。 水面重新平静下来，完全看不出里面竟然藏着这么凶恶的异兽。 “我是姜氤。”姜氤说。 “我们的通灵言者看到过你，你和大小姐一起掉下来了。”那名瞳者说：“大小姐现在在哪，麻烦带我们过去，我们有药品和食物。” 姜氤微微皱眉，站着没有动。 “你们有多少人进来了？” “我们开启了将军山附近所有的阵，有三个小队进来寻找大小姐，”那名瞳者说，“我们小队原本有五个人，两名捕食者，阴阳瞳各一个，还有一名言者，但是刚才遭遇到兽潮，损失了两个人。” “我们没有言者，现在没办法用共感向您展示我们经历的事情，但您的血统比我们都高，在您的面前不用担心我们乱来。”a级的捕食者说。 姜氤点一点头，转身向来路走去。 瞳者从背包里取出食物和饮用水递给她。 姜氤接过来，食物是压缩饼干和肉干，水是纯净水。 她没有吃，询问道：“你们是基地外勤队伍的？” “我们来自基地不同的部门，按照命令一直潜伏，最近刚被唤醒，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救回大小姐。”瞳者神色黯然，“但现在我们队伍里的言者和阴瞳都死了，没办法从这边开阵，只能想办法汇合剩下两支队伍，或者寻找已经打开的门。” 姜氤走到树丛附近，没有继续前进，“杜南烟就在里面，但我没办法完全信任你们，我需要你们去召集剩下的的两支队伍，尽力保护其中的言者，并且确定阵的位置，然后到这里来找我们。” 三人犹豫地对视一眼。 “你们也可以试试强闯，”姜氤露出雪白尖利的犬齿，“一个a级两个b级，看能不能过得了我。” 三人低声商量一番，最终点头道：“请您护好大小姐，我们会尽快赶回来。” 他们离开以后，姜氤没有进去察看杜南烟，只是在树丛外围坐下来，把他们给的食物和水吃掉了一半。 污染度在80%以上的人类异种都属于a级，姜氤原本就有87%，现在身体一直处于异化的状态，五感都得到了锤炼和提升。 她护在这里，就能感受到里面杜南烟时强时弱的气息，鲜血的味道一直都没有散。 异兽和阴魂不间断地骚扰，都被姜氤赶走，她守在外面，没让任何生物进去打扰杜南烟。 过了两个多小时，汇聚的人群来到她的面前。 4个捕食者，1个瞳者，1个言者，血统全部都低于她。 姜氤刚杀掉一只会飞的异兽，身上带着热腾腾的兽血，血统威压全面释放之下，那六个人在她面前竟有些瑟瑟发抖，血统低的人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基地的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引发了兽潮，我们进来的队伍损失惨重。”血统最高的捕食者说：“阵的方位我们已经确定了，附近也有兽潮，要过去的话需要您跟我们一起行动，保护好最后的瞳者和言者。” 第74章 开阵至少需要三种能力的异种，他们现在只剩下1个瞳者和1个言者，如果想要出去，必须全力保护好这两个人，偏偏这两个人在队伍里生存能力最弱，极有可能成为兽群重点攻击的目标。 “再等一会。”姜氤说：“我进去看看她，你们守在这。” 几个人面面相觑，捕食者能感受到树丛里有人，排除他们带进来的人，还活着的只能是杜南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出来。 “大小姐她……是不是受伤了？”其中一个人试探性地问道：“她……出现异变了吗？” “还不知道。”姜氤说：“我去看一下，你们不准进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向树丛深处走去。 那微弱的气息一直都在，这是她唯一的慰藉。 如果杜南烟真的产生了无法控制的异变，或者直接异化暴走，她就陪她永远留在这里。 姜氤原本就什么都没有，唯一害怕的就是失去她。 姜氤走到了她藏杜南烟的地方。 她深吸一口气，绕过遮挡的树木，走进去。 里面是空的。 只有地上和树干上，布满了喷溅式的血迹。 “杜南烟？”姜氤失声惊叫，“你去哪了？？” 她心里燃起从来没有过的焦灼，迅速将那个角落扫视了一遍，确定杜南烟真的不在里面，然后快速在四周搜寻。 “杜南烟？你出来！”姜氤大喊：“你去哪了，出来见我！” 她心乱如麻，彻底失了冷静，忘了自己可以用捕食者超绝的五感寻找杜南烟的痕迹，只是慌乱地在树丛里面奔跑。 都是她的错，她不应该让杜南烟异变，是她让杜南烟置身于危险之中！ 明明她最明白了，身为变异种的种种凶险，为什么还要放任杜南烟去做这样的尝试！ 姜氤狠狠一拳擂在树上，指节全部出血，“杜南烟！” “咚”地一声，附近传来一声轻响。 姜氤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终于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杜南烟把那件外勤的外套脱了下来，整整齐齐地折叠放在一边，露着纤瘦的肩背，皮肤白得刺眼，血污也遮掩不住。 “杜南烟！”姜氤用最快的速度奔向她。 下一秒。 数不清的白色骨刺从杜南烟的身体里迸发出来，穿透几个人合抱的树干、沿着暗红色的土地蔓延，如同蛛网、如同锋锐的地刺，转瞬间就遍布了整片树林。 无数骨刺穿过姜氤的衣服、头发、身体间隙，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杜南烟漠然抬头，眼睛变成了奇异的蓝灰色竖瞳，骨刺在脸上拼接成诡异的形状，像带了一张最华贵的人骨面具。 杜南烟歪着头，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 姜氤机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那是兽类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人类的感情。 姜氤的血统在她面前瑟瑟发抖。 杜南烟的血统，比她还要高。 -------------------- 你们想看的play（不是） 第65章 65 65 姜氤的血统在杜南烟强大的威压面前战栗。 “杜南烟！”她咬牙挣扎起来。 那些穿透衣服的骨刺立刻将她的身体划破, 鲜血溢出。 杜南烟一直神色漠然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的生物。 姜氤咬牙，用全力挣开那些骨刺, 跌在地上，鲜血立刻染红了一滩。 杜南烟垂眸扫向她。 下一刻，无数纷杂的画面被塞进姜氤的脑子里。 有奔腾的兽潮, 有雪亮的獠牙和利爪，有撕扯的皮肉，有人类的哀嚎…… 姜氤被这些杂乱的不属于自己记忆的画面折磨得头痛欲裂，发出模糊的呻.吟声。 “杜南烟！”她挣扎着爬向那满脸冷漠的女孩, 她看不清她的样子，鲜血淌在冰冷的骨刺上, 立刻被那些东西吸收。 “杜南烟，我是姜氤！”她眼前只有那些嘈杂的画面, 重叠成脏乱的色块。 姜氤血眸失焦，再也看不见杜南烟的样子。 她只能用尽全力向她靠近, 眷恋地低语，“我是姜氤，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姜氤。” 她的泪坠落下来, 她想如果她注定要死在杜南烟手上, 那还不如当初让杜南烟直接喝她的血异变，这样她们就是同源血，杜南烟还能用她的血进一步强化血统, 直到她感觉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在她的下巴处, 抬起了她的脸。 姜氤终于嗅到了那熟悉的玫瑰香气, 尽管她看不见, 她知道那是杜南烟。 “小南老师, 你异变以后，连我都不认识了吗？”姜氤绝望地喃喃。 杜南烟指尖延伸出洁白细长的骨刺，挑起姜氤的下巴，仔细观察她的面容。 姜氤的血统略低于她，但姜氤是异种里战斗能力最强的捕食者，如果和她拼命，未必谁生谁死。 可姜氤毫无抵抗，全家族血统最高的捕食者，就这么静静地任她打量。 “是姜氤啊……”半晌，杜南烟轻声说。 下一秒，那些遍布整个丛林的骨刺同时回收，最后消失不见。 杜南烟面上的骨质面具消弭，露出她本来的面容。 姜氤的视线还没有恢复，她慌乱地伸出手，顺着杜南烟的脖颈一路向上。 摸过削尖的下巴、柔软的唇瓣、挺秀的鼻梁。 手下的触觉，是柔软的、温热的。 当她的手落在那浓密颤动的眼睫上的时候，终于被杜南烟一把抓住。 “是我，我的异化状态控制住了。”杜南烟说：“对不起姜氤，让你担心了。” 姜氤说不出话，她猛地将杜南烟扑倒，狠狠压在那温软的嘴唇上。 杜南烟跟她抱着跌倒，在倒地的那一瞬间，感觉到姜氤的手护在她的后脑，没有让她磕到。 姜氤的急切地撬开她的齿缝，之后的动作却又温柔缠绵，像是要确认她的存在一样，将她内外都感受了一遍。 姜氤的手始终都盖在她的眼睛上，失去视觉反而让其他的感官更加灵敏，杜南烟感受着姜氤，她的恐慌和害怕，珍惜和缠绵。 她们接了一个绵长的、带着血腥味道的吻。 许久之后，姜氤才放开她，喘息着坐倒在地上。 “我以为你要把我吃掉呢。”杜南烟笑道。 “你的血统比我高，以后只有你吃我。”姜氤捡起折叠整齐的制服，拍了拍上面的土，递给杜南烟：“衣服穿好，这里温度低。” 杜南烟依言套好衣服。 姜氤又递过来食物和水：“我吃过了，安全的。” 杜南烟迅速吃掉了，然后拍拍手站起来，“走吧，外面那几个人已经找到了阵的方位，兽潮还在增加，我们最好尽快出去。” 姜氤跟着她走了几步，欲言又止。 “嗯？”杜南烟微微偏头，“怎么了？” “你的能力是言者吧，”姜氤说：“是通灵言者吗？” 低血统的异种中，言者和瞳者的数量较多，因为这两种能力趋于稳定，发生异化暴走的可能性比较低。 但高血统的异种里面，却是捕食者最多，因为它们可以靠补充鲜血平复自己的状态，但言者和瞳者因为只能靠自身控制，很容易失去神智暴走。 三大家族加上整个基地记录在册的异种里面，现在都没有一个a级的言者。 杜南烟笑了声。 姜氤正奇怪她笑什么。 然后她就看到杜南烟回过头，眼眸又变回了蓝灰色。 深邃的，像大海一样。 姜氤眼前一黑。 明明没有任何东西，但她却感觉有一只手覆盖住了她的眼睛，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疤痕。 然后，她的齿缝被对方撬开，一条软舌急切地延伸进来。 这是刚才发生在杜南烟身上的事情…… 姜氤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她仍然被杜南烟牵着手，这些不过都是杜南烟用能力共感给她的感觉。 但她仍然承受不住，尤其她刚才也参与其中，每一个动作，她都能回想起自己的反应。 现在连杜南烟的反应，她也知道了…… 第一次被人用能力清晰地共感这种事情，姜氤直到被杜南烟牵着走出树林的时候，耳尖都还是红的。 守在树林外面的几个人纷纷低头，那名言者被杜南烟强大的血脉震慑，直接后退了十几步。 杜南烟愣了下，想起自己是新生的异种，忘记压抑自己的血脉威势了。 “我是杜南烟。”她简短道：“感谢各位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兽潮还在增加，我们必须尽快出去。” 那名言者犹豫了一下，“我们刚才找到的那处阵眼，附近已经聚集了兽潮，需要引开它们才能开阵。” “没关系，我知道阵眼的位置，直接分享给你们。”杜南烟说：“按照我的指令，开阵的速度能提高几倍。” 第75章 众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的神色。 这就是通灵言者地位一直高于其他两种言者的原因。 高血统的通灵言者能够展开定向回溯能力，旧时代能帮助异种找到同源血，最低危险地提升血统。 即使现在，杜南烟能够回溯法阵设立时候的场景，在第一时间找到阵眼，也能大幅度提高他们所有人的生存几率。 “休息半小时，然后我们出发。”杜南烟说。 她用共感能力将看到的法阵情况共享给几个人，定下了之后的计划。 众人生起火堆，围着火坐下，补充食物和饮水。 杜南烟要帮姜氤裹伤，姜氤拒绝了。 “休息一会吧，出去再说。”姜氤道：“都是小伤，没事的。” 杜南烟靠在她肩膀上，轻轻捏了捏她的兽耳。 耳尖在她手中抖了抖。 “你觉得，我的污染度在多少？”杜南烟小声跟姜氤说话。 “至少90%。”姜氤说：“你不能让他们给你测污染度，不然就给了他们抹杀你的理由。” “我知道。”杜南烟用指尖拨姜氤耳尖突出的小绒毛，看兽耳难以控制地颤抖。 “好玩啊？”姜氤面无表情。 “好玩儿，以前不知道。”杜南烟笑。 “玩吧，等会出去就不给摸了。”姜氤说。 “好小气啊姜氤姐姐。”杜南烟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当你的女朋友也不给摸吗？” 姜氤耳朵抖了抖，半张面孔都烧起来。 “他们听得见。”她示意坐在对面的那四个捕食者。 “有什么关系，姜氤姐姐不是我的吗，”杜南烟说话时的热气都喷在她耳边，她甚至还轻轻咬了一口，“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是是是，都是你的。”姜氤认输了，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兽耳却越发挺立，甚至在杜南烟的指尖轻轻颤动。 杜南烟笑了笑，牵过姜氤的手。 “等会出去了，再一起去看桃花好不好？” “好，”姜氤声响微哑，“一定去。” 原地休整了半个小时以后，杜南烟和姜氤带领众人前往最近的法阵。 杜南烟和姜氤去最危险的正面，剩下的人三个为一组，两名捕食者保护一个瞳者或者言者，分别去左右两个方向。 法阵附近已经聚集了许多阴魂和异兽，愤怒地冲击着法阵。 阵法的光圈已经完全亮起，上面洒满腥臭的兽血，但因为它们找不到阵眼，徒劳地冲撞但却没法冲开阵法。 蓝灰色的念力以杜南烟为核心释放出去，瞬间笼罩了整个法阵的范围。 法阵里所有异兽的动作都出现了瞬间的迟钝，被杜南烟共感里面的画面蛊惑了神智。 “就现在。”杜南烟道：“动作快，我撑不了太久。” 姜氤抱起她，第一个冲出去，向预定的位置狂奔。 后面两组人马紧随其后。 姜氤一路绕过那些异变的千奇百怪的异兽，到达主阵眼的地方，划破手掌，按照杜南烟共感过的画面反推阵法。 另外两组人也先后赶到，各自开启左右辅阵眼。 这时，距离最近的异兽忽然嘶吼一声，从共感的画面中挣脱出来，向着她们扑了过来。 半空中飘浮的阴魂们在它的带领下纷纷扑击过来。 姜氤立刻闪身挡在杜南烟前面，悍然跟那只一人多高的异兽撞在一起。 杜南烟用念力催动阵法启动，一边断然道：“捕食者掩护，不能停！” 阵法的光愈发明亮，杜南烟一个人占据主位，催动的光芒比另外两个方位加在一起还要强烈。 -------------------- 不是蜘蛛不是蜘蛛啦！因为小南是阴魂所以异变才是这种形态！ 第66章 66 66 兽群在躁动, 阴魂呼啸，兽潮即将到来。 捕食者们全部进入战斗模式，护卫着瞳者和言者。 另外两边已经有点顶不住了, 那名言者被穿透了胸口，一大蓬血泼洒在法阵上。 杜南烟大喊：“姜氤！” 姜氤甩开一只长着长角的异兽，径直扑过去, 拧断那只异兽的脖子，把它的利爪从那名言者的胸前拔出来。 姜氤平了口气，把自己的血在阵上擦出长长的血痕，“你来。” 杜南烟全力释放念力, 身体又开始冒出重重骨刺。 骨刺将靠近的异兽全部洞穿，那名瞳者用瞳力帮忙, 一起反转法阵。 “轰隆”一声巨响，法阵中间终于露出一线空隙。 “先走。”杜南烟下令。 “大小姐先走！”其他人齐声。 杜南烟没办法, 先跳进了缝隙里。 其他人接连进入，最后只剩下那名言者, 她受伤太重，已经没办法爬起来了。 她颓然躺倒在地上，催动最后的念力, 开始关闭法阵。 来之前她就知道她很有可能回不去, 她毕竟是战斗力最弱的言者。 法阵封闭前的最后一刻，一根白色的骨刺从里面延伸出来，不由分说卷住她的身体, 把她扯了进去。 ———— 杜南烟被姜氤揽在怀里, 一起跌落在厚厚的枯草上面。 周围立刻有人围上来, 焦急询问她们的状况。 姜氤把她护在怀里, 用衣服和自己的身体牢牢裹着她, 在她耳边小声说：“把你的异化状况都收回去。” 杜南烟动了动，伸手想摸姜氤的耳朵。 姜氤接住她的手，按回怀里，“我没关系，你确定好自己的状态。” 杜南烟在她怀里缓缓平复呼吸，过了好一会，轻轻点点头。 姜氤于是放开她。 杜南烟站起身。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后面还有人在打电话。 一个女子大步走上来，“大小姐，您没事吧？” 杜南烟点头，“你是？” “我是基地实验区负责人兼首席研究员，郭亦玫。”郭亦玫道：“将军山上的法阵发生了泄漏，有许多阴魂和异兽跑出来，我们实验区跟着基地外勤来采集样本。” 她看了一眼跟杜南烟一起出来的几个人，招呼身后的人：“丁宁他们受伤了，去几个人帮忙。” 杜南烟就明白过来，这几个人是她派下去的。 郭亦玫给杜南烟披上一件厚实的披风，亲自扶着她往前走，边走边小声道：“杜梦泽封了整座山，出动了大半个基地的外勤人员在找你，我们的人也混在里面。” “先让他们撤离。”杜南烟道：“照顾好丁宁他们几个。” “您放心。”郭亦玫扶她在折叠椅上坐下，招呼医生过来帮她处理伤口。 伤口处理到一半，杜梦泽带着一群人匆匆赶来。 “南烟姑姑，我听说你出事急死了，调了半个基地的人封山找你，”杜梦泽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杜南烟示意医生先停下，慢慢抬起头跟她对视。 杜梦泽满脸情真意切的焦急。 半晌，杜南烟先笑了笑。 “让你担心了，真是抱歉。” “南烟姑姑你说哪里话！”杜梦泽嗔怪道：“母亲在家里急得都病倒了，要不是她身体不好，一定会赶来现场坐镇的！” “我这不是没事吗，何须劳烦千羽过来。”杜南烟说，“好了，快让底下收队吧。” 杜梦泽又拉着她说了一会话，这才匆匆去安排基地的人员。 杜南烟神情淡淡的，招手示意医生过来，继续给她处理伤口，并且拉姜氤坐在她旁边。 伤口处理好之后，杜南烟拒绝了手下要抬她下山的提议，自己沿着山路慢慢往下走。 转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一队穿着齐家执法队制服的人冲上前，用带着符文的银链锁住姜氤。 姜氤没有反抗，任由他们粗暴地按押着跪在地上，银链立刻在她的皮肤上灼出红色的烫伤。 杜南烟停下脚步，“干什么？” “大小姐，”为首的是执法队的队长，他对杜南烟鞠躬道：“姜氤未经报告自私从任务中离开，还杀死了执法队的队员，我们要带她回去接受家族的审判。” “是我叫她来的，”杜南烟说：“姜氤以后跟着我，不再受你们齐家的管束。” “这……”队长犹豫道：“这件事需要我们齐家家主同意才能……” 杜南烟不耐烦地打断他：“听着。” 她摸出手机开了免提，当着队长的面给齐家家主齐昇拨过去。 “南烟啊，我听说你在将军山遇到了危险，现在怎么样？”齐昇接起电话。 “已经没事了。”杜南烟道：“我看上个齐家的异种，想让她跟着我，你们家执法队的人不放心，要我来问问你。” 齐昇笑了，“什么异种，你喜欢的话要去就好了，别说一个，几个都行。” 杜南烟盯着队长的脸，“叫姜氤……等会，还有一个我也想要，何嘉妍。” 第76章 齐昇说：“你想要什么异种都行，不过这个姜氤我听过，性格不怎么好；何嘉妍就是个言者，血统还不高，你不考虑换两个更好的？” 杜南烟说：“不换，就要她们两个，你同意的话，人我就带走了；你如果觉得为难，改天我亲自去趟齐家拜访你。” 她都这么说了，齐昇没法再推辞，于是道：“好好好，都给你、都给你！” 杜南烟挂了电话，冲执法队长扬了扬下巴。 队长只好叫人解开姜氤，不甘心地退下了。 杜南烟把姜氤拉起来，轻轻抚过她手腕上被银链烙出的痕迹。 “怎么不反抗啊？”她有点心疼，“疼不疼？” 姜氤不自在地颤了下，“我杀人是事实，接受家族的惩罚我认了。” 她来的时候何嘉妍警告过她，这些后果她早就想清楚了，只要能救出杜南烟，她不在乎。 “是不是傻呢，我在这怎么可能让他们欺负你。”杜南烟把她的衣袖往上推了推，看到手臂上也被烙上了血痕，刚才执法队的人出手完全没有留情，姜氤也丝毫没有反抗，这么短的时间里，身上已经被银链烫灼成了这样。 她忍不住揉了揉姜氤的发顶，兽耳收回去了，她摸姜氤还要垫脚，“小南老师在呢，以后都不让人欺负你。” 姜氤笑了一下，轻轻摇头，“我没事，不疼。” 她们又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半山停车场，基地和家族的车密密麻麻，停满了草坪。 齐宏、孙雅兰和齐菲都在其中，被一群家族的人严密监管着，看到姜氤的身影，立刻推开人群冲了过去。 “你这个混蛋！我听说你在任务中私自逃离，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背叛家族，害死我们一家人吗！？我白养你这么大，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齐宏眼镜碎了一片，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一只，大吼着冲过来。 他今天本来在家族集团里面汇报工作，就被家族执法队冲进去提走，说姜氤跑了，还杀了执法队的人，要抓他一家人去配合抓捕。 什么配合抓捕，那根本就是抓去当做人质的，姜氤这混账东西！ 齐宏原本还想解释一下，说姜氤那孩子不服管教，早就不听他们的话了，做的事情也跟他一家无关，谁知道执法队的人根本不听他说话，当着集团那么多人的面，直接把他提走了。 不多久，孙雅兰和齐菲也都被弄上了车，一路拉到将军山，不给吃喝，就让在那蹲着等行动结果。 齐宏在家族里四十多年，脸今天一天都丢尽了，冲到前面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下去。 姜氤没躲，只是微微闭上眼。 被杜南烟看到这种情况，挺难为情的。 谁知道那一巴掌却没有落下。 姜氤睁开眼睛，看见杜南烟挡在她面前，接住了齐宏挥来的手。 “杜小姐，我管教我的女儿，你好像没有资格插手吧？”齐宏十分不满，用力想甩开她。 “姜氤以后跟着我，你打她的脸就等于是打我的脸。”杜南烟牢牢捏着他的手腕，微微一笑，笑容不达眼底，“齐宏你要打我的脸吗？” 异血强化了她的身体，不再是以前病弱无力的状态，她捏着齐宏的手，齐宏就无法挣脱。 齐宏的脸黑如锅底，但到底没敢应承她这句话。 “我想也是。”杜南烟淡淡甩开他的手。 齐宏竟然踉跄退了几步，直到被孙雅兰和齐菲扶住。 他满脸难以置信，不知道是因为杜南烟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道，还是姜氤忽然找到了靠山，自己竟然打不了她了。 他恨恨地指着姜氤：“等回头我再好好收拾你！” 齐菲附和：“姜氤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那些执法队的人把我们弄过来，不给吃也不给喝的，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人看，这都是因为你！” “既然你们觉得姜氤只会给你们带来麻烦，那不如以后让姜氤脱离你们家吧。”杜南烟忍不住道。 话音落，齐家人都愣住了。 半晌，孙雅兰才说道：“姜氤好歹也是我生的，大小姐您说这种话，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 第67章 67 67 杜南烟看了看姜氤。 她面色沉郁地僵立在那里, 不发一言。 杜南烟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杜南烟招手：“找个人送他们一家三口回去。” 然后拉起姜氤的手，“姜氤和我走。” 上了一辆商务车宽敞的后座, 升起前后排的隔音挡板，姜氤才低声道：“对不起。” “干嘛道歉，”杜南烟笑着说：“我明白的, 那好歹是你这么多年的家人，突然让你跟他们脱离关系，是我说话欠考虑了。” “不是，你没说错, 是我的问题。”姜氤叹了口气，“我就是……其实我的记忆中, 小时候爸妈对我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会变成这样, 也许真的是我的问题吧。” “才没有呢，姜氤没有任何问题。”杜南烟手指轻柔地理着她的头发, “有也是别人的问题。” 姜氤看了她一眼，然后慢吞吞地说：“你是不是想摸我？” 杜南烟还没回答。 那双兽耳已经摇摇晃晃地从头发里面挺立出来，还在她的掌心蹭了蹭。 杜南烟忍不住摸了摸, 又捏了捏。 兽耳上面的绒毛很软, 会随着她的触碰而轻抖。 一开始是冰凉的，后面渐渐染上了温度。 姜氤脸颊发烫，眼底浸上了血色, 后来干脆把脸埋进她颈间。 “杜南烟, ”她嗅着她脖颈间带着血的香气, 声线低哑, “我其实……很疼的。” 她又不是傻子, 爸妈对她和齐菲截然不同的态度，她都明白的。 这么多年都说服自己不要去在意，但其实……真的很疼。 “我知道，没关系的，”杜南烟轻轻梳理她的头发，“以后跟在我身边，你不想面对的，我来替你解决，好不好？” “不用，”姜氤闷声道：“我会解决的，给我一点时间。” “好。”杜南烟笑着应了。 车直接开进了临江御墅，这次没有人再敢强硬地要求杜南烟一定要回杜宅了。 杜南烟和姜氤上了楼，基地的医生来帮她们处理了剩下的伤，杜南烟就让人离开了。 她去冰箱里取了一袋血递给姜氤，自己坐在旁边。 她本来还有很多话想和姜氤说，但是这个私密的空间让她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人就开始困顿。 姜氤喝了几口血，就看见杜南烟缩在对面沙发里，头一点一点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你睡吧。”她说：“剩下的我来收拾。” “不行啊，我身上脏死了，还想洗个澡……”杜南烟闭着眼睛说。 “我帮你。”姜氤说。 “那不好吧，我怎么能随便让你看……”杜南烟咕哝道。 姜氤几口把血袋吸空，抽了几张纸来仔细包裹住，“那你以前脱我衣服的时候，怎么没觉得随便呢？” “那怎么能一样，我看你当然没什么问题……”杜南烟声音越来越模糊，头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杜南烟，你这叫不讲道理。”姜氤把包裹好的血袋扔进垃圾桶，笑着斥她。 杜南烟哼了一声，没听清说得什么，大概是反驳的话。 姜氤去浴室打了盆热水端过来，将杜南烟的毛巾浸湿，脱掉她的外套，仔细地帮她擦拭。 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多了很多伤痕，有当时从山上滚下来时候伤的，也有在通道里被异兽弄伤的。 基地的医生处理的很仔细，有些甚至缝了针，杜南烟坚持不去医院，这些都是在姜氤面前处理的。 姜氤仔细地帮她擦去污迹，其实杜南烟比她想象的坚强得多，缝针的时候都一声不吭的，好像那个输液时候手疼的不是她一样。 她眼底仍然泛着红，轻轻托起杜南烟的右手，一根一根帮她擦净手指。 “嗯……”杜南烟反手扣住她。 “在呢，怎么了？”姜氤应。 “你在啊，没事了。”杜南烟嘴上说着，手却不放开，“我好想洗澡啊……” “不行。”姜氤说：“肩膀上这么长的伤，洗完万一感染怎么办，又要去医院输液。” “唉。”杜南烟颓然长叹一口气，“不洗澡不想上床睡觉。” 好极了，那个娇气的大小姐又回来了。 姜氤顺势给人抱起来，“那你去我床上睡？我不怕脏。” 杜南烟软绵绵地靠在她怀里，还在胸前蹭了蹭，“那你睡哪里？” “我睡沙发。”姜氤把人抱去次卧，床上杜南烟给她准备的全新的四件套，她其实还没有睡过。 姜氤把人塞进被子里，自己去卫生间，站在淋浴下面，打开热水兜头冲洗。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带来刺痛的感觉，地砖上的流水很快就染上了淡粉色。 第77章 得到鲜血的补充，捕食者身体的恢复速度是普通人的几倍，伤口都没有再血流不断，这样冲洗下来也只有轻微的撕裂。 姜氤没管，仔细地清洗干净，把头发吹到半干，裹了一件干净的浴袍走出去。 她先去次卧看了看，杜南烟蜷缩在被子里，已经睡着了。 姜氤帮她掖了掖被角，又往床头放了一杯清水，自己取出一条小毛毯去了客厅。 ———— 杜南烟是睡着的，但意识并不安稳。 她刚刚获得言者的能力，血脉并不稳定，半梦半醒间无数过去的事情呼啸而来，填满了她的每一寸思绪。 无数画面同时进行，无数个人在她的脑海里说话，无数声音在尖叫怒吼。 她看见姜氤，看见自己，还看见许许多多的人。 杜南烟睁开眼睛，思绪还乱着，感觉自己比几天没睡还要疲惫。 卧室里一片黑暗，只留了一盏很小的夜灯，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姜氤？”她摸了摸旁边，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杜南烟摸索着找到拖鞋，下床开门。 整套房子都陷在黑暗里，没有亮灯。 言者不具备夜视的能力，五感也没有特殊强化，杜南烟走到客厅的时候，才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沙发里的身影。 姜氤身上只盖了一条小毛毯，枕着个抱枕，安静地仰躺在长沙发里面。 杜南烟走过去的时候，她就醒了。 “怎么不睡了？”姜氤的声音带着将醒未醒的模糊沙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杜南烟摇摇头，“你怎么睡在这里啊？” “我的床给你睡了，我怕影响你睡觉。”姜氤说。 杜南烟撇撇嘴，上前两步挤到沙发上。 姜氤明显吃了一惊，但立刻伸手揽住她，防止她滚落下去。 长沙发比较宽，睡一个人没有问题，但两个人就显得十分拥挤，杜南烟紧贴着姜氤，嗅到姜氤身上好闻的玫瑰沐浴露味道，混着淡淡的血腥气，知道她睡前洗过澡了。 她在姜氤颈间蹭了蹭，感觉姜氤的头发也洗过了，散发着好闻的香气。 “姜氤，在一起之后是要一起睡的，知道了吗？”杜南烟声音软糯。 姜氤哭笑不得，双手不得不紧紧揽着她，防止自己不小心把她给挤下去，“知道了，就这么睡啊？” “就在这睡。”杜南烟顿了顿，又忍不住小声嘟哝：“不让我洗澡，你自己偷偷去洗了……” “等你胳膊上的伤好了再洗，好不好？”姜氤说：“或者再过几天，我帮你洗。” “不要，我今天就想洗。”沙发确实狭窄，杜南烟不舒服地在她怀里拱了拱，寻找最合适的位置。 最后姜氤干脆把她抱到自己身上，用小毛毯裹住两个人。 杜南烟趴在她怀里，这回总算不挤了，她小声问姜氤：“我重不重？” “不重，”姜氤说：“快睡吧。” 在通道里那个晚上，姜氤害怕她被异兽和阴魂攻击，又担心树上凉，一整晚都是把她抱在自己身上的。 杜南烟的脸儿就埋在姜氤的颈间，她深深吸进一口气，含糊道：“姜氤，你好香啊。” “想咬吗？”姜氤问。 “我想尽快好起来，这样就能洗澡了。”杜南烟小声说。 姜氤叹了口气，“咬吧。” 她放松下来，除了手臂还揽着杜南烟，全身肌肉都不再紧绷，是个任由杜南烟处置的状态。 杜南烟在她颈间挨挨蹭蹭。 姜氤本来就只是随便裹了一件浴袍，她睡觉警觉，醒得又早，原本上好了闹钟要明天早晨起来给杜南烟做早饭，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面目面对杜南烟。 “别蹭了……”姜氤嗓音低哑，忍不住伸手笼了笼散开的带子，“杜南烟！” 杜南烟柔软的唇瓣落在她的肩头和颈间，姜氤摸过的平整的齿尖在她皮肤上擦过，不疼，反而有一些酥酥的麻痒。 姜氤暗自握拳，忍受这难捱的时刻。 谁知道过了一会，杜南烟却抬头说道：“还是算了，我舍不得呀。” “……”姜氤猝然睁眼。 黑暗中她们离得极近，姜氤强化过的视力足以将杜南烟看得清清楚楚，她眼眸中带着星点水光，唇角挂着一抹清浅的笑意。 星子一样。 姜氤难以抑制地凑上前去，轻轻啄了啄她柔软的唇瓣。 杜南烟回了她一个浅浅的触碰。 她们像两只小动物一样，彼此小心翼翼地探索触碰，吻得清浅而动情。 直到姜氤再也忍不住，单手按住她的后颈，深深地吻上去。 原本就宽松的睡袍再也拢不住，彻底向两边散开。 -------------------- 第68章 68 68 杜南烟穿的是一件棉质的睡裙, 姜氤怕她睡觉蹭到伤口，特意帮她找的。 现在这件裙子乱七八糟地，挂在她的身上。 温热的皮肤相互贴合, 产生了某种滚烫的错觉。 “杜南烟！”姜氤喘息着推开她一些，“够了，别继续了。” “你不想吗？”杜南烟眼中含了泪, 水光晶莹的，“我可以让你来……” “别说了。”姜氤捂住她的嘴。 杜南烟在她的指尖咬了一口，“可是我想洗澡啊。” “你根本就是因为想洗澡吧！”姜氤又好气又好笑。 杜南烟眨眨眼，在她掌中声音含糊：“我真的可以的。” “不可以, 你的伤口会裂开。”姜氤帮她拉好睡裙，小心地抬起她绑了绷带的手臂, 平放在自己身上，“睡觉吧。” 杜南烟不满地又咬了她一口。 姜氤捏了捏她的细腰, 腰窝凹陷处手感正好。 杜南烟猝不及防，牙齿不由得收紧, 在姜氤手指上磕出一道口子。 姜氤把手指送进她的嘴里，“喝吧，喝完睡觉。” 杜南烟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手指, 腥甜的。 “你的污染度太高, 不敢给你喝很多。”姜氤顺着她的长发，“每次少一点，等伤口愈合了就洗澡, 好不好？” 杜南烟吮了口, 点点头。 她听话的时候眼神就是这样, 又乖又欲的。 姜氤叹了口气, 觉得更加难捱了。 “姜氤, 你难受吗？”偏偏杜南烟舔完她的血，还要小声问她。 “难受，很疼。”姜氤说：“快睡吧，不然吃掉你。” 杜南烟咯咯笑起来，跟姜氤相贴的胸口震颤起伏。 “这次不许走了，要陪着我。”杜南烟声音渐渐低迷，过了不一会，她就慢慢睡了过去。 姜氤用毛毯妥帖的裹好她，自己却有些睡不着。 她在黑暗中睁着一双血眸，兽耳轻轻抖动着，然后身后有些痒，尾巴也慢慢冒了出来，半绕住杜南烟的脚踝，轻轻地拍打。 ———— 室内安静而静谧。 舒适的长沙发上，少女紧密拥抱着，头发交缠在一起。 杜南烟缩在姜氤怀里，呼吸平稳，睡得很熟。 姜氤设置的闹钟响了，才刚响一声，就被姜氤敏捷地伸手按掉。 “嗯？”杜南烟迷糊地哼了声，“好吵啊。” “没事，继续睡吧。”姜氤把手机静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又睡了一会，门口忽然想起一些细微的声响。 姜氤迷糊中捕捉到这些声音，比平时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她立刻坐起来，但是已经晚了。 门被输入密码之后打开，何嘉妍满脸笑容地窜进来：“surprise！我带了早餐——啊啊啊啊！我什么也没看见！！” 姜氤骂了句脏话。 以她的速度本来是来得及在何嘉妍进门的那一刻抽身离开的，但她身上还压着杜南烟，她在一瞬间的挣扎之后，怕伤到杜南烟最后选择了没有动。 宽阔的客厅里，何嘉妍手里拎着七八个不同的食品袋，一边欲盖弥彰地半遮着眼睛，一边正大光明地偷看。 长沙发里面，姜氤只来得及抱着杜南烟坐起来，现在杜南烟整个人迷迷糊糊地坐在她怀里，那条冬季棉睡裙胡乱裹在身上，露出的白净纤直的大腿正搭在姜氤的腰上，困顿地揉着眼睛。 姜氤的形象比她还过分，睡袍门户大开，那条系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出去，现在和毛毯一样落到了地上。 何嘉妍一边感叹死直闺女终于开窍了老母亲简直要欣然落泪，一边故意扭捏道：“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了吗？” “闭嘴！”姜氤额头青筋直跳，斥道：“转过去！” 她迅速从地上捡起毛毯把杜南烟裹得严严实实，打横抱起她往卧室走去，一边转头怒喝何嘉妍：“不许偷看！不然我给你扔下楼去！” 二十分钟后，三个穿戴整齐的人各自占据沙发一角，每人捧着一个一次性快餐碗。 第78章 杜南烟低头专心喝着粥，仿佛那是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姜氤囫囵吃了两口，最后还是放下勺子，“你怎么来了？” 何嘉妍和姜氤一样有门禁和密码，也和姜氤一样，没事不会过来。 “是队长跟我说的呀，让我今天就来找大小姐报道，以后不用出齐家的任务了。”何嘉妍啃着一个小油饼，口齿不清地说：“所以我就来啦！” 姜氤眉心直跳：“那你进来之前不知道先问问吗？不知道敲门吗？” “我给你打电话了啊！”何嘉妍满脸无辜，“打了好几个你都没接，我还以为你们睡着呢，就先去买了早点过来的。谁知道你们真的睡着……” 姜氤从食品袋里捡起一颗水煮蛋砸过去。 何嘉妍把鸡蛋接在手里，聪明地闭嘴了。 杜南烟喝完粥，姜氤低声问她吃卤蛋还是水煮蛋，然后剥了一颗完整漂亮的鸡蛋给她。 杜南烟吃完鸡蛋，用纸巾擦干净手指，清了清喉咙。 姜氤跟何嘉妍都看过来。 “我不需要你们每天跟着我，要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们以后不用参加齐家的外勤任务。”杜南烟说：“你们是自由的，可以住在我这里，或者我另外找房子给你们，想去上学或者想做其他事情都可以。” 何嘉妍看向姜氤。 姜氤说：“你之后什么打算？” 杜南烟说：“我会加入基地。” 姜氤说：“我跟你一起，去什么区都行，基地外勤也可以。” 杜南烟犹豫：“可是，你不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我想跟你一起，”姜氤说：“我陪着你。” “咳咳！”何嘉妍故意咳嗽了两声，“虽然我坐在这里显得很明亮，但我也要加入基地。” 杜南烟和姜氤同时皱眉。 “我虽然只是一个言者，但我也能帮上你们啊！”何嘉妍强调，“而且我的血统也不低，放在家族里也许不够看，放在基地里还是很强大的！” 杜南烟思考了一会，“好吧，那我下周带你们两个去基地，姜氤去哪里我到时候再跟杜梦泽商量一下，很可能得去基地外勤；至于嘉妍……” “你去实验区，”杜南烟说：“有个普通人类在这次救我的行动中暴露了，我担心杜梦泽会对她不利，我需要你帮我保护她，你的言者能力正好能用得上。” “我还上学的时候化学生物都不及格哎……”何嘉妍撇撇嘴，“不过你都叫我嘉妍了，好吧！” ———— 杜南烟在家休养了一周，一周以后，她的伤口愈合拆线，她带着姜氤和何嘉妍去了异种对抗基地。 这一周的时间里，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个是南溪被宣布死亡，原本在她名下由杜千羽代管的公司、股权、财产……全部合法转到她的独生女杜南烟的名下。 一个是杜千羽病倒了，据说是因为杜南烟出事的那天，她焦急之下摔了一跤，脸都跌破了，之后就一病不起，这几天一直在杜家医院的高级vip病房里面吸氧。 杜梦泽亲自在基地的大门口迎接杜南烟，带她参观了基地的各个区域，最后将她迎进自己的办公室里。 杜南烟把一本名册递给她。 “这是什么？”杜梦泽疑惑地接过来。 “最近陆续有母亲留下的人员向我报道，我整理了一份名册拿给你，看你有没有用得上的。”杜南烟笑道。 “这，这我怎么好意思？”杜梦泽练练摆手，立刻把名册推回给她。 “梦泽。”杜南烟按住她的手，“我听说千羽堂姐病重的消息，而且她已经暗中立下遗嘱确定了继承人，这份遗嘱你见过吗？” “你，你说母亲立遗嘱了？”杜梦泽满脸惊疑不定，“最近基地的事情忙，一直是大姐在医院陪着母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杜南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千羽堂姐有好几个子女，但是你知道的，我从小只与你交好，如果说要在她的子女中确定杜家下一代的家主，我当然希望那个人是你。” 杜梦泽愣了愣，被这天降的惊喜砸得头晕目眩，“南烟姑姑，你是说……” “我知道，那天将军山的事情你并不知情，是有人趁机捣鬼的，那个人看你领导基地心生妒忌，就想趁机离间我们的关系。”杜南烟笑着说：“但她太小看我们了，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小时候你还背过我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吗？” 杜梦泽感动地几乎要落泪，“南烟，我这几天一直不敢去看你，就是怕你误会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你，你能相信我真是太好了……” “所以啊，我们不能给那些小人机会，是不是？”杜南烟笑着打断她的陈情，“我的人，就是你的人，三大家族还从来没有人能同时身兼家主和基地领导者两个位置，你难道不想成为第一个吗？” 家主代表家族的财力，基地领导者代表权力，从来没有人能身兼这两个位置，杜梦泽现在已经是基地领导者了，而杜千羽又病重，杜南烟的话，让她不由自主地心动。 “南烟，你能这样支持我，真是太好了！”杜梦泽情真意切地湿了眼眶，“你放心，你的势力还是你的，我只需要你在必要的时候支持我就够了！” “这本名册还是留给你，”杜南烟笑道：“等你需要用人的时候，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杜梦泽亲自送她出门，又带她去了新收拾给她的办公室一样在基地的顶层，和杜梦泽的办公室一样大。 等杜梦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门反锁之后，才拿起杜南烟提供的名册，翻看起来。 她桌上另有一份文件，是她的心腹整理出来的，那天将军山救援中明显脱离命令、急着要救杜南烟的人。 她将两份名册对比了一下，虽然有一些出入，但基本能确定杜南烟并没有骗她。 她仰靠在转椅里面，轻轻舒了口气。 她就知道，杜南烟一向是个心软的人，只要拿小时候的情谊说事，就能打动她。 有了杜南烟的支持，杜家家主的位置易如探囊取物，到时候她倒要看看，杜家其他人拿什么和她争。 -------------------- 我替你们说：姜氤你是不是不行！ 好了，骂完姜氤就不许骂我了啊 第69章 69 69 杜南烟问起姜氤和何嘉妍, 杜梦泽直接让她自行安排就好。 杜南烟于是安排姜氤在各个区轮岗，何嘉妍直接去实验区。 姜氤因为是高血统捕食者，编制隶属于外勤队伍, 只是平时不用出外勤，也有独立的办公室。 杜南烟带着何嘉妍去了实验区，一路穿过各种复杂的实验设备、装着异化变异种的防弹玻璃屋。 何嘉妍越走越心惊胆战, 她以前参加家族的外勤都是非生即死，看得最多的也就是被撕开的异种，不像这种地方，还有那种异化成各种形态的异种, 和各种一看用途就很恐怖血腥的实验器材。 她忍不住轻轻扯了扯杜南烟的衣角，“那个什么玫的, 真的需要我保护吗？” 杜南烟拉开郭亦玫独立实验室的门，“什么？” 何嘉妍撇撇嘴, “没什么。” 作为基地实验区负责人兼首席研究员，郭亦玫拥有全基地最大的独立实验室, 她们两个进去的时候，郭亦玫正在用手术刀切割一条异变成绿色、末端带蹼的手做标本。 何嘉妍看着对方带着无框眼镜，手执锋利的手术刀在灯下专心致志的样子, 忍不住暗自吞了口口水。 郭亦玫看到她们两个, 放下手中的工具，摘掉沾染了鲜血和其他不明组织的手套随手丢进垃圾桶，“大小姐。” “介绍一下, 这位是何嘉妍, b级现视言者, 我想让她跟着你, 万一基地那边有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 她能及时保护你。” 郭亦玫淡淡颔首，对何嘉妍伸出手：“你好，郭亦玫，今年31岁，f大生物系博士毕业，现任基地实验区负责人兼首席研究员。” 何嘉妍看了一眼她齐整到一丝褶皱都没有的白大褂——上面沾的不明血迹。 然后犹犹豫豫地伸出手，“何嘉妍，19岁，新城三中高中没毕业……” “你好何嘉妍。”郭亦玫冰冷有力的手指简短地和她一握，然后转身去另一张桌子里面半人高的实验材料和专业书籍里面翻找起来，“你的情况大小姐提前跟我说过了，你跟着我做我的助手，一开始可能会有些吃力，就从最基础的学起，你有言者的能力辅助，一定没有问题。”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这是我昨天晚上整理出来的相关知识和实验要点，你先拿去看。” 何嘉妍双手接过那本比她手掌还厚的笔记，懵了。 她求助地看向杜南烟，“不是，我的任务不是保护她吗？” 有事她上，没事坐旁边喝喝茶打打游戏的那种？ 为什么要看书啊？要学习啊？她自从高二辍学以来只看过言情小说，网文版！ 第79章 而且她以前生物化学都不及格的啊？！ “是配合郭老师的行动哦，”杜南烟笑眯眯地：“那何嘉妍就交给你了？” “放心。”郭亦玫肃穆点头，“虽然她基础差一些，但我是从初中知识点开始整理的，一定没有问题。” “好好好，工作愉快哦。”杜南烟笑着对她们挥挥手。 “等一下——”何嘉妍急忙想追，但手里的那本“辞典”耽误了她的动作，她没有能追上。 “砰”地一声，实验室的门在她眼前关上。 “你就先从这份开始看吧，一周后我来考你，通过了我们再深入学习其他知识点。”郭亦玫取出一双新的实验手套来戴上，重新拿起手术刀开始切割，“学好以后就可以进入实验区做实验了。” 何嘉妍颤颤巍巍：“要、要是学不好呢？你不会把我送进实验区当实验品吧？！” “怎么会呢，”郭亦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带过很多研究生，只要足够用功，没有学不好的。” 何嘉妍还想据理力争：“但你这么多内容，我怎么可能一周内看完啊？” “你不是现视言者吗？”郭亦玫低头认真切割实验样本，“你可以用你的天眼能力，同时看好几页，阅读速度是普通人的几倍。” 何嘉妍：“……” 汝听汝人言否？ 学渣小何汪的一声哭出来。 ———— 杜南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所有的办公用具都已经送过来了。 她没有动，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去，发信息问姜氤在哪。 姜氤说去工作区熟悉同事了，要一会才能回来。 杜南烟冲了杯咖啡。 这几天她的能力终于逐渐稳定下来，终于不会无意识地闪回各种过去的画面了。 言者只能靠自身恢复念力，过度消耗的念力使她疲惫不堪，即使睡梦中也得不到解脱，只有姜氤在的时候，她能够安心地睡上一会，短短一周时间就瘦了一大圈，姜氤每天用血养着她，才将她养回来一些。 就在她无意识发动念力回溯的画面里，她看到了南溪。 南溪和杜恒后多年都没有孩子，杜恒抗住整个家族的压力拒绝离婚另娶，当时已经有了想法想要收养杜梦泽。 南溪却在这时候怀孕了。 杜恒欣喜万分，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呵护她。 他们两个十分期待新生儿的降临，在知道孩子性别的时候，就提前取好了名字。 要带他们两个的姓氏，叫杜南烟。 南溪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杜恒有事要去外地，他本来想带南溪一起去，担心路途颠簸，最后还是放弃了。 三大家族策划在新城市跨江大桥下面开阵，原本要等杜恒回来，在杜千羽的撺掇下，开阵的日期提前。 杜恒不在，杜千羽代管杜家，她没有将提前的事情告诉南溪，反而设计将她引上了跨江大桥。 那天跨江大桥上车流很多，行驶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堵车，后面完全堵死，三大家族在桥下开阵，阴魂和异兽一起涌上大桥，桥上所有人类遭遇屠戮。 南溪的车子被撞倒侧翻，她整个人卡在后座里，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阴魂在车窗外游荡，异兽拍击车顶，钢铁在它们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南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无法从车后座里面爬出来，她的身下开始流血，绝望之下拨通了杜恒的电话。 杜恒已经知道了跨江大桥的事情，正准备坐最近一班飞机赶回来。 “如果我真的出现意外，你要保护好我们的女儿。”南溪流着泪打开一个小型的冷冻箱，从里面取出一支血液提取物。 那是异种的血液，是她最后的保障。 南溪给自己注射了血液，异化成了言者，借着异种新生期的强大，硬生生把自己从挤压变形的车后座拔了出来，就在危机四伏的跨江大桥上生下了杜南烟。 后来杜恒去世，杜千羽夺权成功，将异化的南溪关起来，并利用家庭医生使杜南烟的身体一直虚弱，合理监管了杜南烟在家族企业中拥有的一切，只是传说中杜恒留给杜南烟的私人势力，她却一直都没能找到。 ———— 杜南烟的思绪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她捏了捏额心，上前打开门。 萧晴墨站在门口。 杜南烟忍不住皱眉：“有事吗？” “南烟，将军山的事情我听说了，我这几天一直都很担心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萧晴墨上前想拉她的手，被她躲开了。 萧晴墨尴尬地笑了笑，“刚才开会杜梦泽宣布你进入基地管理层，真是太好了，我为你高兴。” “谢谢。”杜南烟面无表情，“还有别的事吗？” “南烟，我知道我母亲那件事是我处理不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以后会用行动取得你的原谅的。”萧晴墨表情真挚，“现在你也进入基地工作了，我们以后就是同事，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你以后都用得上。” “什么朋友？”杜南烟问。 “你见过的，她叫赵卉，也在基地工作！”萧晴墨一看她态度放松，立刻说道：“她的母亲也是齐家人，说起来跟我们三大家族关系都很密切。” “好啊。”杜南烟点头。 萧晴墨一喜，正要顺势进门和她继续交谈。 杜南烟却伸手关门，“没别的事，你就回去工作吧。” 说完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萧晴墨险些被门板碰到鼻子，她满脸尴尬地站在关上的门前面，心想杜南烟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现在就这个样子，等以后真在一起了还了得？ 看来带她见见赵卉，也是很有必要的。 杜南烟打开电脑，开始看最近上课的课件ppt，一个小时以后，基地前台工作人员来敲门，给她送来一捧玫瑰花。 花里面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给我的南烟，愿你永远如玫瑰花一样娇艳”。 落款是萧晴墨。 杜南烟皱眉，把纸条揉成一团，和花一起丢进垃圾桶。 又过了十几分钟，姜氤来了。 她一进门就看见垃圾桶里面的玫瑰花，轻轻挑了挑眉毛。 “你才第一天来基地，就已经有人来献殷勤了？” “很讨厌的人。”杜南烟好看的眉眼轻轻皱起，“你可要看好我啊，姜氤姐姐。” 姜氤笑了一声。 “是什么人，要不要我帮你解决。”她说。 “暂时不用。”杜南烟说，“我们走吧？” 姜氤开车，她们回了杜宅。 杜千羽住院，整个杜宅都很懒散，那些佣人也都各自找地方躲懒。 杜南烟带着姜氤径直去了杜千羽住处后面，曾经关南溪的那个院子。 院门没有上锁，上面那些银质锁链都已经收走了。 杜南烟推开门。 里面空荡荡的，经年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没有人。 甚至南溪曾经被锁在这里的所有痕迹，都已经找不到了。 杜南烟站在空落落的院子里，回溯的能力发动，看到了南溪死之前的最后一幕。 “怎么了？”姜氤温热的手掌落在她的肩头。 杜南烟反手握住她，“就在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离开了，我甚至都没有正式和她见过面。” 她对着曾经南溪在的那个阴暗的屋子，郑重地鞠了三躬。 “姜氤，我要为她和许许多多的人讨回公道，这条路也许会很艰难，也许最后并不能成功。”杜南烟声音轻缈，“我只能看得见过去，看不到未来，也许未来……并不能如我们所愿。” “没有关系。”姜氤从身后拥住她，“我陪着你。” “不管你的未来通向哪里，我都在。” -------------------- 第70章 70 70 晚上姜氤开车送杜南烟到约好的餐厅门口。 “需要我的话, 随时打电话。”姜氤说。 “放心吧。”杜南烟拉了拉她的手：“我一会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你不用等我，太晚的话就先睡吧。” 姜氤看着她, “女朋友和别人吃饭，我怎么能放心？” 杜南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她凑上前，在姜氤的唇边印了一个亲吻, “那这样呢？” 姜氤忍了忍，最后还是忍不住笑着遮住自己的眼睛。 “杜南烟，你这样犯规了。”她声音很无奈。 “那好不好用嘛？”杜南烟笑着又在她嘴边儿亲了一下，“姜氤姐姐允许我犯规吗？” “姜氤姐姐, 你不说话，我要对你用共感了。” 姜氤咬了她一下。 “允许, 你随便犯规。”她声音有点哑，“我睡得晚, 需要接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好。”杜南烟和她接了个缠绵的吻。 关上车门，杜南烟的笑容便淡去了, 等她推开包间的门，脸上就只有淡漠的矜傲。 第80章 大桌前坐了三个人，萧晴墨, 赵卉, 还有一个赵卉带来的小姑娘。 “南烟，你来了。”萧晴墨急忙迎上去，介绍道：“这是我给你说过的赵卉, 现在也在基地工作。” 赵卉站起来, 笑着伸出手, “大小姐。” 杜南烟伸出手和她浅浅一握, 就在那一瞬间, 她感觉到赵卉的念力无声地探了过来。 杜南烟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坐在萧晴墨拉开的椅子上。 赵卉示意旁边的女孩拿来醒酒器，笑着给众人倒酒，“先前听晴墨说你们两个的事情，我还以为她吹牛，没想到她的可心人儿真的是您。” 杜南烟挡开她递过来的酒杯，“我不喝酒。” “红酒对身体有好处的，女孩子少喝一点很有益处。”赵卉劝道。 “我说了不喝，滴酒不沾。”杜南烟淡淡道。 赵卉隐晦地看了一眼萧晴墨，把酒杯递给她，“是不是我倒的酒大小姐不愿意喝呀，晴墨，你来说吧。” 萧晴墨笑着把酒杯放到杜南烟旁边，“南烟，赵卉是个难得的人才，对我们未来的发展很有帮助，你就喝一点，意思一下。” 杜南烟不悦地推开酒杯，“我说了，我不喝！” 高脚酒杯倾倒，红色的酒液洒了萧晴墨一身。 萧晴墨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职业衬衣，红酒在她胸前洇开了一大滩，她急忙抽纸巾擦拭，擦了半天还是很明显。 萧晴墨脸色有点不好看，“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就匆匆离席了。 赵卉给带来的女孩使了个眼色，那女孩也跟了上去。 杜南烟平静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不喝就不喝嘛，是我太唐突了。”赵卉笑着拿起酒杯，“大小姐，我向您赔罪。” 杜南烟拿起水杯和她碰了一下。 赵卉把满满一杯红酒都喝了下去，把杯底亮给她看：“大小姐，我这人不会说话，您别生气了。” 杜南烟道：“你是萧晴墨的朋友，我不生气。” “那就好，那就好。”赵卉笑着坐到她旁边，装作不经意地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您看我，一上来就惹您生气，其实我真不是这样的，您可千万别误会我……” 随着肢体的接触，赵卉的念力全力施放出来。 杜南烟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赵卉是b级通灵言者，污染度只有64%，在她面前是绝对的血脉劣势。 在她有心防御的情况下，赵卉很难回溯到她的过去。 “你是普通人吗？还是异种？”杜南烟忽然问道。 “当、当然是普通人了，”赵卉不自然地笑了笑，“您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我招了两个齐家的异种在身边，都不太聪明的样子。”杜南烟说：“我想换一个，正好萧晴墨介绍了你，我在想如果你是异种就好了。” 赵卉心里一动。 如果能跟着杜南烟，那么连萧晴墨她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 她再次按住杜南烟的手。 “我只能以普通人的身份跟在您身边，但我向您保证，我能带给您的绝对比齐家的那两个异种都要多。”赵卉说。 下一秒，她发动了自己的能力，将一些自己曾经看到的画面共感给杜南烟。 她本来只是想给杜南烟看自己和基地许多中层都有来往的画面，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接触到杜南烟的眼睛以后，她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隐约看到了灰蓝色的光，然后她的念力就不再受自己控制了。 在她们两个的脑海中，同时呈现出许多不堪入目的画面。 赵卉今天带来的女孩许璐璐，原来是基地的研究员，在实验中不小心弄死了实验品，赵卉帮她遮掩过去。 然后，许璐璐就被迫躺到了赵卉的床上，还被拍下了照片。 还有基地里其他被赵卉用能力偷窥到过去，被赵卉要挟，继而留下更多罪证的人。 ———— 洗手间里。 萧晴墨烦躁地清理着胸前的红酒。 一只手从旁边扯下纸巾，在水龙头下面浸湿了凑过来，按在她的胸口。 萧晴墨不耐烦地警告她：“我今天没那心思，你别捣乱！” “我哪里捣乱了，你带人过来，赵卉用能力看她的过去，我们出来找乐子，以前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嘛！”许璐璐嗔怪地在她胸口按了一把，“怎么，你搭上了杜家大小姐，就开始嫌弃我了？” “我说了，别捣乱。”萧晴墨抓住她的手，冷冷道：“南烟她和别人不一样！” “好吧好吧。”许璐璐悻悻然，“人家是千金小姐，我这样的小角色比不了，那你自己擦吧。” 她把纸巾塞进萧晴墨手里，手指暧昧地擦过她的指尖，转身欲走。 萧晴墨把她扯回来，按在洗手台前面亲上去。 ———— 洗手间外，姜氤不感兴趣地看了一眼两个人搂在一起的身影，无声地离开，很快就来到杜南烟的包间外面。 她不需要进去，只要站在门口，强化过的听力就能准确捕捉到里面的全部动静。 ———— 许璐璐被亲得气喘吁吁，正要把手伸进萧晴墨胸前的衣襟，却被按住了。 “乖一点，别捣乱。”萧晴墨捏了捏她的手，转身往包间走。 许璐璐在她身后直起腰，不屑地擦了擦嘴。 她刚走到包间门口，就听见里面一声玻璃的脆响。 萧晴墨急忙推开门，就见杜南烟脸色铁青地站起来，大步往门口走。 “这是怎么了？”萧晴墨笑着拦住杜南烟。 “你介绍的好朋友，就是为了给我看这种东西？”杜南烟满面羞愤，“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什么，看什么了？”萧晴墨语气温和，试图安抚她：“赵卉的能力有时候不稳定，她将能力展示给你，也是对你毫无保留的意思……” “是吗？”杜南烟冷笑一声，“所以就给我看你们一起玩过的女孩吗？” 萧晴墨一句话梗在喉咙里，难以置信地看向赵卉：“你给她看什么了？！” 赵卉也是一脸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我的念力怎么会——” “你们那些肮脏的东西，你们自己交流吧！”杜南烟愤然推开她，大步冲出包间。 她身后，萧晴墨和赵卉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你到底在干什么？那种东西你怎么能给她看？！”萧晴墨愤怒地大吼：“你想干什么？啊？你是不是想绕过我直接和她接触？你也不看看你这副德行，你也配？” 赵卉反唇相讥：“我不配，你就配了？你别忘了，你就是个私生女，到现在萧靖都没有承认你！要不是我帮你，你在基地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我替你干了多少脏事，你以为你的手就能干净了？” 这句话触动到了萧晴墨最痛的神经，她当下举起杯子，泼了赵卉一脸红酒，“你在胡说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揭我的底？” “是我胡说还是你在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母亲也姓齐，我好歹是正经的婚生子，哪里比不上你这个私生女？！”赵卉也怒了，扑上去跟她撕打起来。 包间外面，杜南烟面无表情地听着里面两狗互咬，摸出手机来给基地外勤队打了个电话。 “喂，这里有两个基地管理人员吵起来了，泄露了不少基地的机密，你们还是赶紧过来阻止一下吧，地址是xx餐厅。” 她挂断电话，乘坐电梯下了楼，推门走出餐厅的大门。 一场饭局还没正式开始就结束了，杜南烟一共就吃了两口青菜。 她给姜氤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姜氤的声音传来：“喂？” 杜南烟咬了咬嘴唇，忽然觉得心脏处传来一线浅浅的酸涩，“你吃了吗？” 姜氤说：“还没吃，你呢？饭局怎么样？” 杜南烟撇嘴：“难吃死了，我已经出来了。” 姜氤依稀笑了一声，问她：“你现在在哪呢，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杜南烟顿了顿，“姜氤，我想吃烤地瓜。” “好啊，我现在去买。”姜氤说：“你现在回家等我，好不好？” “好啊。”杜南烟说：“我要很甜的那种。” “一定。”姜氤说：“不甜你找我。” 姜氤握着手机，目送杜南烟在她前面钻进出租车里，转身回停车场开车，去最近的菜场买地瓜。 -------------------- 第71章 71 71 杜南烟打车回到家, 姜氤还没回来，何嘉妍也不在。 她换好衣服以后去了书房。 今天从杜宅又拉回来很多书，都已经被姜氤分门别类地放好了, 杜南烟随手拿起一本姜氤看到一半的，就从书签夹的位置看起来。 看了一会，门响了, 她放下书跑出去，看见姜氤拎着购物袋走进来。 第81章 “何嘉妍说她不回来了，最近一周都不回来。”姜氤边换鞋边说：“烤红薯，还想吃什么？” “就想吃烤红薯。”杜南烟说, “何嘉妍不回来住哪里啊？” “住实验室。”姜氤说：“她说要通宵背书……？” “……”杜南烟收回要帮何嘉妍再准备一套房子的念头。 看来郭亦玫真是个很好的人。 姜氤匆匆换好衣服就去厨房做饭了，烤箱运转, 房间里很快弥漫开烤红薯香甜的味道。 过了一会，姜氤端着成果走出来。 锡纸烤盘里面是金黄色的芝士焗红薯, 外皮带着浅褐色的焦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家里没办法做炭烤的, 你先吃这个，改天我们去户外用明火烤。”姜氤递给她一只勺子：“刚拿出来的，小心烫。” 杜南烟挖了一块送进嘴里。 芝士完全融化, 混着红薯的甜香, 在口腔里弥散，热烫的温度加剧了这种甜，顺着食道一路侵染下去。 “好吃吗？”姜氤问。 “好吃, 很甜！”杜南烟笑弯了眼睛。 姜氤喉咙动了动, “我尝一下。” 杜南烟挖了一大勺递给她。 但姜氤没接, 而是单手挑起她的下巴, 俯身吻了上去。 唇舌交.缠, 姜氤裹着她，在甜香的气息里，细细地尝了个遍。 半晌，姜氤放开她，拇指在她湿亮的唇瓣上擦了下。 “很甜。”她说。 “你慢慢吃，我去煮个面。”姜氤转身回厨房去了。 杜南烟喘了口气，看着她在开放式厨房里面忙碌的背影，面上渐渐烧起来。 姜氤煮了海鲜面，海鲜配料都是刚买的，十分新鲜。 杜南烟吃得很开心，连汤都一起喝掉了。 自从她异变以后，身体得到异血的锤炼强壮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不舒服，姜氤也不大管她的饮食了，偶尔也会吃点辛辣油炸之类的。 饭后姜氤收拾碗筷，杜南烟歪在沙发里翻手机。 晚上9点的时候，基地工作群里发了一则公告。 基地员工萧晴墨和赵卉在xx餐厅发生争执，争吵中泄露部分基地机密，特对两人提出警告，扣发两个月薪水，并提醒其他同事引以为戒。 杜南烟面无表情地点了“已阅”。 不一会，她和姜氤、何嘉妍三人的小群闪动起来。 何嘉妍分享她最新得到的消息。 “我碰到基地出这次的外勤了，听说她俩在包间里大打出手，泼妇一样，脸都挠破了！” “他们赶到的时候萧晴墨被赵卉按在地上抽耳光，他们怀疑赵卉发生了异变，之后要抽她的血去做检测！” “听说都送去基地直属的医院了，可惜我的能力没看到她们两个现在的惨状！” 姜氤回复：“书背完了？” 何嘉妍蔫了，何嘉妍发了一个咒骂的表情，何嘉妍默默遁走了。 晚上杜南烟洗完头发，姜氤帮她吹干头发，看她懒懒地坐在那不想动，于是打横把人抱起来，抱到主卧塞进被子里。 “睡觉吧。”姜氤摸了摸她的脸儿，“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告诉我。” 杜南烟摇摇头，“没事，我自己能应付。” 姜氤点点头，帮她掖好被角。 转身的时候，衣角却被勾住。 这是杜南烟的惯用伎俩，总喜欢勾她的衣角。 “怎么了？”姜氤十分好脾气，耐心地问：“还想要什么？还是，我在这里等你睡着再走？” 杜南烟看着她，“你要不要，留下来？” 姜氤说：“我今天不走，如果你觉得打扰到你，我找好房子以后和何嘉妍一起搬出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杜南烟语调轻缓，“我是说，你要不要留下来睡？” 姜氤看着她。 杜南烟眨眨眼睛。 半晌，姜氤哑声道：“认真的？” 杜南烟细白的手指勾着她的衣角，轻轻扯了扯。 姜氤握住她的手，把五指都包在掌心。 被子掀开，旁边的床垫下陷，便多了一个人。 带着和杜南烟相同的洗发水、沐浴露、洗衣液甚至是身体乳味道。 但又是完全不同的，杜南烟最近跟她拥抱的时候，从来没觉得是抱着自己的。 那是鲜活的，温热的，那是姜氤。 睡在她的右边。 杜南烟在被子下面悄悄地伸手过去，沿着柔软的床垫试探性地一点点摸索过去。 先是碰到了睡衣的衣角，然后是温热的触感，姜氤的睡衣搓上去一点，她的手指正好点在紧致的腰线上。 然后被姜氤握在手里，十指交握。 “杜南烟，你是不是不想睡？”姜氤低声。 杜南烟还没有来得及回答。 就被姜氤翻身吻住。 姜氤的吻热烈而深沉，杜南烟陷在其中，几乎忘了呼吸。 睡衣被剥落，散在床边。 姜氤的体温比常人高一点，在这样的时候尤其明显。 姜氤的吻热切而细密，点点落在她身上，在最细腻的皮肤上辗转，用唇舌膜拜。 “姜氤……”杜南烟受不住，断断续续地说：“你咬我吧？” “不咬。”姜氤笑了声，“我怕小南老师暴走，把我捆起来。” 杜南烟小声：“别叫小南老师了。” “那叫什么？”姜氤一句一吻：“南烟，小南，南南？” 在某一刻，杜南烟的腰抖了抖。 姜氤吻住她：“南南？喜欢这个啊？” 她探了探，“南南，你反应好大。” 杜南烟受不住，抓了她的手向下。 “嗯？”姜氤啃咬着她的耳尖，热气全喷在她耳道里，“你不来吗？” “第一次你来。”杜南烟摇头，想躲姜氤的吻，反而被她吻在脖颈处。 姜氤笑了声，手却没再继续。 杜南烟茫然抬头：“？” “没有东西，我怕伤到你。”姜氤嗓音低哑，“下次。” 杜南烟平了口气，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种升高之后却没能落地的空虚感。 “小南老师对我太好了，第一次都让我来，”姜氤的吻顺着杜南烟完美纤细的腰线一路往下，“我怎么能不做好准备？” 杜南烟忽然急喘了一声，手指插.进姜氤浓密的头发里，摸到了那一对挺立出来的兽耳。 姜氤湉.咬着她，用唇齿勾着她引着她舞蹈。 那是a级捕食者最锋利的武器之一，能随意咬断一个成年人的脖子，现在却在她最娇弱的地方流连。 杜南烟无力仰躺，脖颈拉扯出极限的线条，被姜氤带上更高的天空。 她眼底透出蓝灰色的光，念力不受控制地外放，断断续续地，把自己的感受共感给了姜氤。 姜氤抱她去卫生间，放在放好热水的浴缸里。 杜南烟疲惫地靠在她怀里，眉眼间却是另天地都失色的绝艳。 “你还没……我帮你。” “不用。”姜氤摇头，手指勾起温热的水流，温柔地帮她清洗。 “姜氤。”杜南烟的两根手指攀上她的手臂，模仿着跳跃的姿势，一路轻盈地点到她的肩头。 “怎么了？”姜氤说。 杜南烟不说话，手指在她的肩膀欢快地跳舞。 姜氤笑了声，低头吻了上去。 水花翻腾，这个吻温柔缠绵。 杜南烟被姜氤抱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 她在临睡之前悄悄地拉住姜氤的手。 十指相扣。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整个人躺在姜氤怀里，那双手还扣在一起。 杜南烟在晨光微曦中抬起紧扣的手，轻轻笑了笑。 “醒了就起吧，”姜氤在她身后说，“今天不是还要上课吗？” 杜南烟“啊”了声，“你早就醒了吗？” “嗯。”姜氤动了动，“被小南老师抓住了，没办法离开床。” 杜南烟笑了声，“还不是这位小朋友不乖。” “我哪里不乖了？”姜氤一个翻身覆在她上面，泛着血色的眸子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杜南烟食指从她胸口划过，停留在侧面一道细小的伤痕上。 “上次去将军山看蝴蝶，你跟我说身上没有别的伤，那这是什么？” 姜氤平了口气，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指，忍无可忍道：“杜南烟！” “怎么了，都一起睡过了，姜氤姐姐害羞呀？”杜南烟眨眨眼，“还是说，你怕被惩罚呀？” 姜氤明显不是她的对手，“昨天又没有……而且我也不怕，你想怎么做，我都……” 森白骨刺突兀地生出，把姜氤的手脚都束缚住，困在那里。 然后两人上下翻转，姜氤被杜南烟压在下面。 杜南烟对她笑了笑，桃花眼尾一勾，别样的妩媚得意。 第82章 姜氤却突然生出不详的预感。 然后杜南烟忽然向下滑了一些。 吻在姜氤那道伤口上。 姜氤的双手蓦然收紧成拳！ “杜南烟！”她失声。 “嘘，受惩罚的时候不要喧哗哦。”杜南烟声音低沉温柔，唇.舌在姜氤皮肤增生的组织上辗转，“这位小朋友，不要逼我把你的嘴也堵起来。” 姜氤猛地闭上眼睛，强忍着平复呼吸。 然后她感觉到杜南烟逐渐向旁边移动，贴近她鼓噪的心跳。 “杜南烟，旁边那个不是……”姜氤艰难开口。 “啊，”杜南烟怡然道：“顺便一起惩罚了。” 骨刺抽动，把姜氤的双手抬高到头顶固定住，然后杜南烟温柔地扫过那些伤痕。 在明媚的晨光下，把姜氤曾经羞于让她见到的狰狞，一一细致地吻过。 深深浅浅的，都是她曾经在岁月中挣扎求生留下的痕迹。 姜氤的双手紧攥成拳，以她的血统，如果强行挣扎，是能够挣脱这些骨刺的。 但她没有动，只是在杜南烟的唇.舌之下，克制隐忍地浅浅喘息，最后渐渐逼出了泪意。 “姜氤姐姐，你滴到我手上了。”杜南烟的笑声从她腿间传来，“可是没有东西，我怕伤到你啊。” 姜氤低声：“没关系，你可以……” “不行，”杜南烟笑着说：“不能伤到你，对吧？” 姜氤猛地咬住嘴唇。 眼神隐忍而又无助。 “你的尾巴也跑出来了呢。”杜南烟说，“啊，我想到办法了。” 姜氤的手指猛地攥在一起。 她从来都不知道，杜南烟的记性这么好，真的会“惩罚”。 一直到两人收拾好准备出门，姜氤的兽耳才堪堪收回去，耳尖还是通红的。 她要管好自己，至少一个月都不要见到那条该死的尾巴了。 -------------------- 自行想象 问就是没do，因为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朋友提醒我是要有指套的 第72章 72 72 杜南烟上午有课, 姜氤开车送她去学校，然后自己去了趟医院。 昨天萧晴墨和赵卉在餐厅大打出手，今天双双住院了。 她们被安排在基地下属的医院, 病房门口都有两个外勤守着。 因为姜氤隶属于外勤队伍，又是跟着杜南烟的，所以没有人拦她。 她先去看了萧晴墨, 萧晴墨伤得有点重，脸上也被抓了好几道，正在病房里输液，嘴里边还在自言自语着不知道什么。 萧晴墨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 赵卉如果有心，是可以直接让她思维混乱的。 姜氤没有进去, 隔着门确定了萧晴墨的状况，就转去赵卉的病房。 赵卉的状况就明显比萧晴墨好多了, 她毕竟是个b级的言者，要不是昨天还保留了一些理智, 甚至可以直接用念力杀死萧晴墨。 她盘腿坐在自己的病床上，许璐璐把水果切成小块，然后一块一块地喂给她吃。 许璐璐问：“你以前跟萧晴墨的关系不是很稳定吗, 干嘛要为了个杜南烟和她闹翻呢？” 赵卉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 那杜南烟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小姐，被萧晴墨给骗了，要是让我先遇到她, 她早落我手里了！” 许璐璐忍了忍, 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就这么有把握？” “这有什么难的, 我就不相信她没有一点不愿意让人知道的过去！”赵卉冷哼一声, “上次我用念力没探到, 下次我一定要看到，大小姐怎么了，只要让我抓到她的弱点，她还不是得乖乖地听我的话！” 又吃了几口，她不耐烦地推开盘子，“不吃了，酸死人了，你出去吧，我要睡会了！” 许璐璐压下眼中的愤恨，温婉地应了声好，帮她盖好被子，便开门出去了。 她没有看到站在墙边的姜氤，低着头把刚才的录音通过内部通讯私发给了杜南烟。 许璐璐走远后。 姜氤从墙边的阴影中闪身出来。 病房的隔音效果一般，而她的听力经过强化，刚才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姜氤脸色沉冷，轻轻推开病房的门，无声地闪进去。 赵卉睡得正香，连她进来也不知道。 姜氤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床边，低头冷冷地看着她。 赵卉颧骨高，五官线条尖利，整体面相偏凶，法令纹尤其明显。 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还在妄想控制她的杜南烟。 姜氤取出先前从护士推车上随手拿的注射器，扎进自己的手臂里，吸了满满一管血。 然后把注射器扎进赵卉的吊针瓶，把那些鲜血尽数推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姜氤便转身离开了。 ———— 杜南烟下课的时候，就接到了赵卉突然异化加剧的消息。 赵卉在基地的身份一直是普通人，尽管有一些人知道她是言者，但因为各种原因，还没有人揭穿她。 据说她在医院养病的时候，忽然产生了异化反应，守在门口的基地人员也被她打伤，最后被赶来的外勤控制带回了基地。 医院的固定电话打进来，杜南烟接起来，“喂？” 萧晴墨的声音响起：“南烟，是我，赵卉被基地带走了！” 杜南烟慢悠悠地“嗯”了一声，她早就拉黑了萧晴墨所有的联系方式，难为萧晴墨想到用医院的电话打给她。 “她……她对我还是很有帮助的，”萧晴墨迟疑道：“你看，能不能救救她？” 杜南烟惊奇道：“你们那天都打起来了，你还想救她？” “那天是我太冲动了，我一碰到你的事情就容易着急。”萧晴墨道：“冷静下来想想，我们两个都太激动了……而且她知道我许多事情，如果要是说出去，对我的影响也不好。” 杜南烟直白道：“也就是说她那天对我的冒犯，你都不打算计较了是吧？” 萧晴墨嚅嗫道：“等救出她来，我一定让她跟你道歉……”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杜南烟冷声道：“赵卉说让我直接跟着她，也按她的意思来好了。” 萧晴墨愣住：“你说什么？！” 杜南烟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把许璐璐发给她的那段录音剪掉许璐璐的声音，只留下赵卉那几段，通过内部办公软件发给了萧晴墨。 萧晴墨一连给她发了好几屏的话，赌咒发誓一定要让赵卉再也不能打她的主意。 杜南烟看都没看。 ———— 萧晴墨气炸了。 她能原谅赵卉搞一些小动作，甚至用能力偷窥杜南烟的过去。 但她不能容忍赵卉竟然觊觎杜南烟，想绕过她直接控制杜南烟！ 南溪一死，杜恒当年的势力正式归进杜南烟的手里，杜南烟在杜氏甚至三大家族的势力水涨船高。 杜南烟只能是她的！ 这个混蛋赵卉，难怪那天争吵的时候，赵卉话里直言看不起她的身份，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一个外姓人！ 萧晴墨立刻调动了自己在基地的全部势力，直接举报赵卉隐藏变异种的身份，把许多两人先前做的事情都放到了赵卉的头上。 墙倒众人推，等杜南烟上了三天的课，在一个没课的下午去基地的时候，赵卉已经被关进了实验区，她的家人想救她也来不及了。 但赵卉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之后选择鱼死网破，也咬出了萧晴墨不少事情，基地对她做出了停职调查的处理决定。 这几天萧晴墨换着电话给杜南烟打，杜南烟全部拉黑了。 她在基地属于管理层，但一直没过问基地的事务，有课的时候直接不去基地，有事都让直接去找杜梦泽。 杜南烟径自去实验区找郭亦玫，郭亦玫给了她一张门卡和一个平板：“b93，监控我已经帮你切断了。” 杜南烟点头，拿着门卡出了门。 除了被提出来做实验的，其他异种都统一关在实验区后边的仓管区，b级以上都是单独关押。 杜南烟沿着空旷的走廊一路往前走，两边都是紧闭的钛合金门，上面标着编号。 她停在b93的前面，在门口刷卡。 “滴”地一声验证通过，合金门向左边滑开。 杜南烟走进去，门在她身后关合。 墙壁投下明亮的白光，正中是一个钢化玻璃屋，赵卉蜷缩在里面，白色衣服上染着血迹，左半边身体裸露的皮肤上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鳞片。 杜南烟在她面前停下脚步。 “你来干什么，是替你的姘头萧晴墨来的吗？”赵卉嗓音沙哑，懒洋洋地说：“没用的，我不会改口，那些事都是她指示我做的，我一个外姓人在基地无权无势，只好受她的胁迫做出这些事情，我其实也很后悔。” 杜南烟翻着平板，上面是赵卉几次审讯供出来的内容，把以前做过的那些脏事都推到了萧晴墨头上，基本没什么逻辑漏洞。 第83章 “我不是为这个来的。”杜南烟说。 “那是为什么，”赵卉抬起头，“难不成，你还想招揽我？” 她嘲讽地笑了笑，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怎么，你这位千金大小姐从来没见过我那些玩弄人的手段，你心动了是不？” “基地有人匿名给我发了一些东西，是你用能力看到她们的过去，然后用这个威胁她们让她们屈服于你。”杜南烟淡淡道：“你后悔吗？” “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赵卉声嘶力竭，“我是强大的变异种，那些普通人类，活该落在我手里！是许璐璐那个贱人对不对，还是刘玫？我就知道，这些个小贱人，我对她们还是太仁慈了！” 杜南烟等她喊完，这才淡淡道：“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你供出来的内容很有价值，我不希望你再翻供。要让一个人再也不能改变主意，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永远闭嘴。” 赵卉哈哈大笑，“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竟然敢不带一个人就进来找我，你难道不知道，我一个念头就能让你永远疯魔吗？！” 她猛地凝聚起自己所有的念力，向杜南烟的脑子里倾灌下去！ 杜南烟被她的念力笼罩，仿佛被人按着头沉入了冰冷的河流中，许多不属于她记忆的画面强行灌注进来。 但她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前生，她一直觉得赵卉是个不稳定的因素，曾经和萧晴墨说过，不能太过于信任这个人。 萧晴墨却非常依赖赵卉的回溯能力，甚至不顾她的反对，要她接受赵卉的回溯，以验证她的忠诚。 萧晴墨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宝贝，既然你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怕赵卉的回溯呢？让赵卉看一看，我们都能放心了，是不是？” 前生她很讨厌这样让人偷窥自己的过去，但萧晴墨却坚持要让她接受。 她的血统高于赵卉，在被赵卉用念力偷窥的过程中，全身的血脉都会产生强烈的抗拒，她必须强行抑制住这种抗拒，任由赵卉对自己回溯。 特别是在她取血供养苗曼曲之后嫉妒虚弱的时候，赵卉用念力回溯了她所有的过去，那些过去在她的脑子里一遍遍重演，让她恶心地全身抽搐。 “原来，你小时候是这样的啊。”最后她泪流满面，目光空虚地倒在地上，听见赵卉在她耳边嫌弃地说：“的确比不上齐菲可爱呢。” …… 杜南烟在赵卉全力施放的念力中，忽然轻笑了一声。 赵卉愣住，普通人在她这样的念力里面早就精神崩溃了，为什么杜南烟还能笑得出来？ 然后她看见杜南烟抬头，一双眼睛染上了深沉的蓝灰色。 一种比她强大数倍的念力汹涌而来，如同大海一样将她整个人包裹进去。 赵卉愕然。 “是你！”她恶狠狠地盯着杜南烟，尖声怒吼：“那天是你扰乱了我的念力，我才会情绪不稳和萧晴墨打起来！是你在背后捣鬼！我要向基地检举你，让他们把你抓进实验室里刨开做研究！” “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杜南烟淡淡道：“你一向自傲于你的b级血统，用你能力控制别人的思想，那你知道被控制的感觉吗？” 赵卉说不出话来，被巨大的意念海浪拍进海底。 无数画面纷繁而来，压垮了她的神志。 她看见那些被她威胁、欺辱的人，在痛哭、哀求和怒吼。 在那些画面里，她变成了那些人。 她第一次以仰视的角度，痛哭流涕地匍匐在“自己”的面前，被“自己”毫不留情地欺压。 她这才发现，原来从下面看来，“自己”的面相那么凶恶可怖。 赵卉蜷缩在玻璃屋的角落里，浑身颤抖、泪流满面，嘴里不住地低喃着不知所谓的话。 那些红褐色的鳞片在她的身体周围蔓延，渐渐地覆盖了她全身的皮肤。 她彻底异化了。 -------------------- 周末朋友带我去见世面，去拉吧和姐姐们贴贴了所以评论没有怎么回复，但是但是大家的留言都有认真看！非常开心大家喜欢小南和小姜！ ———— 推下朋友的文 《万人迷总被觊觎［西幻］》明沉尘 全女世界，触手系生育设定，强制爱狗血虐文，万人迷善良小白花女主，多人单箭头，支持多感情线结局（自助点餐模式），阶段性1v1（目前出场4/18位）。［谁都想撅一下的万人迷］ 西幻低魔背景，现代科技，但有贵族阶层、神殿等设定。 强取豪夺车轮战。擦边虐文。 ———————— 以下正式文案： 林如意生得极美，纤弱单薄，偏有丰盈的柔软，垂眸时仿若盈盈水中轻易搅碎的月影，轻笑时又有缥缈的梦幻美感。 被迫承欢时，权贵说，她应该是锁在金笼里精心装扮的鸟儿。 身不由己时，强者说，她该用夜莺般动听的嗓音在床榻上取悦自己。 而非是这样，在这样糟糕透顶的世界拥有灾难性的美貌，却不愿毁去，也不愿顺意服软，还敢妄想活出为人的尊严。 元姐姐说，美貌无罪，罪不在你。 如意唯有两个心愿。 一是元姐姐笑容常在，二是有尊严地活着。 如意如意，如我心意。 如谁的意？称谁的心？ 如意，如意，如我心意。 第73章 73 73 杜南烟从仓管区出来, 身后不一会就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对于彻底异化的实验品，还有实验价值的会继续保留，没有的则直接灭杀。 她精神上感觉到一种枯竭的疲惫感。 用念力压制一名b级的言者, 还想起了那些曾经让她痛苦的过去，都使得她疲倦。 杜南烟拿出手机来，拨通了姜氤的电话。 “嗯？”姜氤很快接了起来。 “姜氤, 你在哪呢？”杜南烟背靠着基地的墙壁站着，一群工作人员匆匆从她面前跑过去，冲向警报响起的仓管区。 “在基地。”姜氤说：“你找我？” “我想见你。”杜南烟疲惫地闭上眼睛。 “十分钟。”姜氤说：“我们回家？” “不想回。”杜南烟低声道：“我们去看日出吧？” “好，”姜氤说：“你回办公室等我一下, 我马上过去。” 杜南烟的办公室在基地顶层，她不想回去, 就在姜氤办公室门口等她。 很快就看见姜氤从电梯里出来，脚步匆忙地赶过来。 “怎么在这站着？”姜氤刷卡开门, “不是让你回办公室等我吗？” “不想回去等。”杜南烟低声。 姜氤推开门，先把她让进去, 然后在她身后关上门，拉上百叶窗。 姜氤是打算回来换过衣服再去找杜南烟的，她这几天在基地, 外面套的是白大褂。 姜氤脱掉白大褂挂在衣架上, 伸手摘下自己的外套。 杜南烟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看着她。 半晌，姜氤叹了口气，把外套重新挂回去, 转身抱住杜南烟。 “怎么了, 你的气息很乱。”姜氤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在基地动用念力了？” 杜南烟紧紧搂住她的腰, 在她怀里点点头。 “我有点累。”杜南烟闷声道。 “杜南烟, 你知道我是个a级捕食者吧。”姜氤说：“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可以向我寻求帮助，我来做。” “也没有了……就是有点累。”杜南烟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想抱抱你。” 姜氤理了理她的长发，“只是想抱抱吗？” 杜南烟在姜氤怀里抬起头，仰着脸儿看她。 姜氤看到她的眸底还有没散去的蓝灰色，像蒙着晨雾的海面。 姜氤低头，轻轻吻在她轻薄的眼皮上。 然后一路辗转向下，带着极致的温柔，扫过她细滑的皮肤，两人在最近的距离，呼吸相闻。 办公桌上的座机突兀地响起来，两人谁也没管，姜氤舔吻着杜南烟的唇瓣和齿缝，直到她忍不住张开嘴。 她们两个细致紧密地交缠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气息。 电话声停了，室内安静下来，只能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姜氤把杜南烟抵在门板上，手指插进她的发间，热切地亲吻她。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姜氤，你在吗？杜梦泽让你过去一趟。” 姜氤吻着杜南烟，手伸到门边，利落地反锁。 门外的人推了推门，没有推动，兀自疑惑道：“不在吗？奇怪，有人跟我说你回办公室了啊？” 一门之隔，气氛热烈到让人晕眩，杜南烟腰腿发软，忍不住向下滑，被姜氤捞住，按在门上继续深入。 重新恢复的安静中，杜南烟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姜氤的混在一起，渐渐同频。 第84章 她微睁开眼睛。 然后一只手温和地盖在她眼睛上。 “不许在现在对我用共感。”姜氤在她嘴边儿哑声说：“我要感受你，只感受你。” 杜南烟收回刚准备释放的念力。 视线被遮挡，一片黑暗之中，其他的触感变得更加敏锐。 她感觉到姜氤缠着她，吮着她，喉咙里发出难以抑制的喘息声。 听起来既甜蜜又带着一些痛苦。 杜南烟轻轻哼了声，手指顺着姜氤的腰线游走，缓缓抚过那些凸起的伤疤。 她摸到姜氤的心跳，和她的一样热烈。 姜氤捉了她作乱的手，单手扣住“哐”地一声按在门上。 杜南烟猫一样哼了声，两只手都被姜氤扣在头顶，眼睛也被遮住，只能在这样受控的情况下细致地感受姜氤。 她合理怀疑姜氤是在报复她早晨用骨刺束缚她。 虽然她没有证据。 姜氤用手指抹去杜南烟唇瓣上的晶莹，把她打横抱起来放进椅子里，单膝跪在她面前，帮她整理彻底乱掉的衣服。 杜南烟垂眼看着姜氤线条流畅的肩背，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她肩头的一条伤疤。 这个好像是第一次进试炼场的时候留下，是被一只带翅膀的异兽抓的。 她那时候身上的伤疤还不多，觉得这个非常刺眼，总想去掉。 姜氤直起身，带着血色的眼瞳目光深重地盯着她。 “还去不去看日出了？”姜氤问。 “去呢。”杜南烟说。 “那别乱摸。”姜氤说：“再摸今天就睡办公室吧。” “啊。”杜南烟笑了，嫣红的唇瓣勾起最完美的弧度，“姜氤姐姐，今天有准备啊？” “……闭嘴。”姜氤低斥。 她飞快地换好衣服，伸手拉杜南烟起来，“走吧。” 杜南烟跟她十指相扣，“不能摸，那牵手可以吗？” 姜氤迟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怕被基地的人看到吗？” “有什么好怕的，姜氤不是我的吗。”杜南烟理所当然道：“我也是姜氤的。” 姜氤唇角忍不住扬起。 她关了门，拉着杜南烟乘电梯去了停车场，开车离开了基地。 还没到下班时间，出基地的路上畅通无阻。 杜南烟这才想起来，刚才有人来找姜氤，“刚才杜梦泽是不是找你来着？” “不用管。”姜氤说：“我是杜大小姐的专属异种，大小姐的需求当然排的第一位。” 杜南烟笑了声，从扶手箱里面翻出一包柠檬干，撕开拿出一片喂给姜氤。 姜氤低头，牙齿在她削尖的指尖轻轻咬了下。 看日出不用出城，姜氤开车先沿路买了一些用品，然后去了一座市区的山，沿着山路开到半山上，分布着几家民宿。 姜氤刚才接过杜南烟的电话以后，在电梯里已经订好了其中评价最好的一家。 因为是早春时节，又是工作日，没什么人过来，客人只有她们两个。 她们两个先去房间放了东西，姜氤拎出一袋地瓜，“我打电话问过老板，院子里可以烤红薯，你累的话可以先在房间里休息。” “我和你一起。”杜南烟说到一半先笑了，“我还要检查姜氤小朋友的口袋呢。” 姜氤跟着笑了，“打火机和烟，都在上衣口袋。” 民宿一共有四层，顶层有公共的温泉池和观景台，一楼还有一个自带的院子，夏天的时候可以用来烧烤开party。 老板听说姜氤要借院子烤红薯，爽快地同意了，还为她们拿来了土豆、玉米等其他可以一起烤的东西。 院子里有专门烘烤用的炭炉，姜氤生好火，用锡纸包好红薯和土豆放进炉子里，玉米就放在上面烤。 老板给她们端来了热茶和茶点，笑着说：“这个时节太冷了，进山的人少，夏天我们这里基本上都是满的，得提前一周预订呢！” 杜南烟坐在炭炉旁边，喝着热茶烤手，看姜氤把花生夹到炉子上烤，然后夹下来剥开给她。 过了一会，姜氤把红薯夹出来，剥掉外面的锡纸和上半部分的红薯皮，递到她面前。 “小心烫。” 杜南烟咬了一口，又烫又甜，一路暖到心口。 “好吃！”她笑弯了眼。 姜氤不让她接，自己拿着喂她，等没那么烫手了才递给她，自己又从里面夹出一个。 “晚上早点睡，看日出得早起。”姜氤顿了顿，又说：“早上你起不来也没关系，我把你带到山顶上去。” “是用被子裹着抱上去吗？”杜南烟嚼着红薯，含糊不清地说。 “当然是开车上去，这座山可以直接开到山顶。”姜氤有点奇怪地看她一眼，“你说的那种方式，如果你真的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杜南烟笑着用烤红薯堵住了她的嘴。 晚饭她们让老板给炒了几道山珍，因为下午吃多了烤红薯，并没有吃下多少。 天黑以后姜氤去找老板买了新的泳衣，她们换好之后爬上民宿的屋顶，泡在温泉池里看星星。 温泉旁边挂着幽蓝色的串灯，映在水中，空灵渺远。 杜南烟捧起一捧水流，看着池底晃动的波光，“好像女神蝶的翅膀啊。” 姜氤站在她旁边，“你喜欢的话，明年我们再去看蝴蝶破蛹，怎么样？” “好呀。”杜南烟眼底映着灯光，璀璨宛如星子。 姜氤的手指在水下蜷了蜷。 “杜南烟。”她说。 “嗯？”杜南烟偏头看她。 “在一起的时间，能不能延长？”姜氤说。 “啊……”杜南烟这才想起在通道里的时候，姜氤说的是先交往一个月试试。 “想延长多久呀？”杜南烟眨眨眼。 “你定。”姜氤低声。 杜南烟笑了笑，揽住她的脖颈，贴了贴她的嘴唇。 “真的让我定呀？”她说：“把选择权都给我了？” “都给你。”姜氤闭上眼睛，但又忍不住道：“我之前看见你放在南瓜灯里面的愿望，我不是故意的……” 杜南烟写的是要陪她过21岁的生日。 她现在刚刚18岁。 姜氤忍不住想，如果，如果杜南烟真的能答应陪她那么久…… 但她不敢提，她怕杜南烟不答应。 其实，就算杜南烟不愿意，姜氤的21岁依然可以守护杜南烟。 杜南烟笑着吻住她。 水声哗啦，姜氤仓促之间伸手接住她扑过来的身体。 “那就，祝我愿望实现，好不好？”杜南烟在她嘴边儿温柔低语。 姜氤与她含情的双眸在咫尺之间对视。 “好，一定会实现的。”她认认真真地说。 -------------------- 第74章 74 74 姜氤早早就把杜南烟赶上床。 但是杜南烟看手机的时候, 姜氤又没有抢。 “睡不着的话晚点睡也没事，”姜氤说：“我上闹钟了，到时候我起来就好。” “姜氤怎么这么好呀。”杜南烟在她颈边蹭了蹭, 猫儿一样。 其实她现在的身体已经比一般人强壮了，但姜氤还是把她当娇弱的大小姐一样。 “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姜氤理顺她的长发，小声道：“只有你觉得我好。” “那就够了呀, ”杜南烟笑着亲亲她的下巴，“我觉得姜氤最好，还不够吗？” 姜氤平了口气。 “够了。”她说。 ———— 早晨天还完全黑着的时候。 闹钟只响了一声就被姜氤关掉。 杜南烟嘟哝了一句听不清的话，皱眉翻了个身, 果然不愿意醒来。 姜氤迅速爬起来，先去接凉水洗了个脸, 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利落地套好衣服, 又把杜南烟从被子里挖出来，帮她穿衣服。 杜南烟闭着眼睛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她怀里, 任由她动作，既不拒绝也不愿意睁眼。 姜氤低笑了声，帮她套好衣服, 打横抱起来, 沿着楼梯走下去，塞进车里，系好安全带。 车子启动起来, 杜南烟在靠背上蹭了蹭, 还是没睁眼。 车子沿着盘山路一路行驶到山顶的时候, 天才刚刚蒙蒙亮。 姜氤提前跟民宿老板租了露营的设备, 找了块平整的空地把帐篷搭起来, 铺好防潮垫，又从车里拿出一条小毯子铺在上面，打开副驾的车门打算把杜南烟抱下来的时候，看见杜南烟终于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不叫我呀？”杜南烟在她掌心蹭了蹭，“我帮你一起弄啊。” “不用。”姜氤说：“你多睡会。” 杜南烟从车上跳下来，帮姜氤从车上把东西搬进帐篷里。 有各种小零食，跟老板借的炭炉，水壶，还有一些可以烤来吃的食物。 “今天太匆忙了，只能临时跟老板借，”姜氤说：“你喜欢的话，以后我们自己买一套。” 第85章 “好啊。”杜南烟看着她在炭炉里面升起火，把手拢上去搓了搓。 姜氤的时间把握得很好，她们没有等多久，就看见天边绽放出一丝绚烂的金红色。 然后一轮红日缓缓爬升绽放，半个天空都被渲染成灿烂的颜色，云海涛涛，奔腾涌动，宛如熔金。 鸟群哗啦啦地从山林中飞出，迎着朝阳展开羽翼，飞向新生。 杜南烟面向朝阳而立，忍不住紧紧握住姜氤的手，胸腔中滚动出一股莫名的感动。 “我以前，从来没有在山顶看过日出。”她低声喃喃：“太美了，真的太美了。” “以后你想看的话，我们就来。”姜氤说：“还可以去雪山看，去沙漠，去海边，去你所有想去的地方。” “姜氤会陪着我吗？”杜南烟问。 “会的。”姜氤说：“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陪着你。” 云层仿佛燃烧起来一样，给她们两个人的身上也镀了一层金红，杜南烟看着那曾经最最熟悉的面容，心脏在胸口剧烈跳动。 她曾经以为自己回来是为了复仇。 后来也曾经想过，也许是为了拯救曾经的姜氤。 但现在，她有了新的领悟。 也许只是为了要让她和姜氤互相陪伴。 一起走下去。 这个世界太孤单了，她们身份不明，甚至连亲人都没有。 但好在，她们现在有了彼此。 在初生的朝阳下，她们十指相扣，吻在一起。 姜氤强忍着心里的悸动，吻得温柔而细密。 “姜氤。”杜南烟在她嘴边儿轻喊。 “嗯？”姜氤应了声。 “你今天准备了吗？”杜南烟亲亲她。 姜氤愣了愣。 她的眸光深沉，点缀上了点点华贵的黯红色。 “杜南烟，平时就算了，这种时候别逗我。”她声调缓慢，“也别随便诱惑我。” 杜南烟凑上去，垫脚亲在她的眼皮上。 然后附在她的耳边，轻声：“不然呢，姜氤姐姐，要吃掉我吗？” 姜氤喉咙动了动。 她们拥抱着倒在帐篷里。 姜氤提前在防潮垫上铺了车里面带的毯子，既暖和又干净。 姜氤的吻细密而滚烫，落在杜南烟的皮肤上，一路向下。 杜南烟轻轻揉着她的兽耳，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其实我也带了，要不要用我的？” 姜氤嗓音染上了某种浓烈的意味：“你什么时候？” “上次姜氤姐姐因为没有准备而拒绝我的时候。”杜南烟笑容清浅。 姜氤再也忍不住，低头重重吻住了她。 “会疼吗？”她细细感受着杜南烟。 “不会。”杜南烟摇头，“姜氤姐姐很温柔呢。” 姜氤脸颊染上了霞光，眼中血色更甚，“别……这么叫我。” “那，”杜南烟凑到她轻轻抖动的兽耳边，“氤氤？” 姜氤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她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薄薄的茧子和伤疤，在细腻之处感受更加明显，杜南烟撑不住，晗着她的耳尖细细地嗫，低声的“氤氤”混在细碎的喘里面，让人的心跳都失了焦。 姜氤温柔地浅吻她：“共感给我。” “嗯？”杜南烟目光迷蒙，蒙着一层潋滟的水光，“你不是说不要共感吗？” “我怕弄疼你，”姜氤嗓音低哑，“共感给我，让我知道你的感受。” “不疼的。”杜南烟笑着咬了咬她的兽耳，附在她耳边低声：“我怕你……受不了。” 温热潮湿的气息毫无保留地吹进姜氤的耳道，那对兽耳本来就比正常状态敏感很多，杜南烟低声缱绻的这一句，简直让她从耳朵一路烧到了面颊。 姜氤眸色嫣红，左手卡住杜南烟尖尖的下巴，拇指擦过她颤动的舌尖和平滑的齿缝。 “你出血了，”她说：“喝一点？” 杜南烟卷住她的拇指湉了湉，眼尾勾红，语调模糊：“氤氤喂我。” 姜氤低头吻住她。 绞缠之间，杜南烟的眼眸变成了深邃的蓝灰色。 姜氤被她的气息完全包裹，毫无反抗地被拉进她的念力共感之中。 只是她并没有感觉到杜南烟的被开拓的感受。 只是脑海里反复开始循环往复地，回响杜南烟刚才的那句话。 “氤氤喂我。” “氤氤，喂我。” “喂我。” “氤氤……” 帐篷里睡不舒服，姜氤还是开车下山。 回到民宿，老板都还没有起床，姜氤把杜南烟抱回房间，帮她细心地清洗过，然后抱到床上。 姜氤把她抱在怀里，不一会就睡着了。 杜南烟在车上一直睡，反而没有那么困，听见姜氤的手机一直在床头柜震动，看了一眼姜氤睡熟的样子，越过她把手机拿了过来。 是齐菲打来的。 杜南烟翻了翻，刚才她们在山上应该是信号不好，有好多通齐菲的未接。 杜南烟干脆接起来，“喂？” “杜南烟？”齐菲语气不善，“怎么是你，姜氤呢，你让她接电话！” “她在睡觉，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杜南烟淡淡道。 “睡觉喊起来啊，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姜氤说！”齐菲理所当然道。 “不方便。”杜南烟道。 “什么意思？”齐菲愣住了。 “字面意思，她昨晚很累，不方便接你电话。”杜南烟平静道：“看来你没什么重要的事，那就挂了吧。” 她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并且调成静音了。 她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一转头发现姜氤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看着她。 杜南烟神色如常地躺会姜氤怀里，“她太吵了，吵到氤氤睡觉了。” 姜氤似笑非笑，“我听见的明明是我昨晚很累。” “凌晨起来开车上山，”杜南烟理直气壮，“你难道不累吗？” 姜氤笑了声，没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只是理了理她的长发。 过了一会。 “姜氤？” “嗯？” “你在意我替你接电话吗？”杜南烟在她怀里抬起头，跟她对视。 “不在意。”姜氤把她那缕总是乱跑的头发理顺掖到耳后，“我的电话你都可以接。” “而且，”她说到这里自己先笑了，“小南老师没说错，我昨晚的确很累。” “我是说，你家里打来的，万一是有重要的事找你呢？”杜南烟试探道。 “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毕竟我在那个家里都只是个不重要的人。”姜氤的声音十分平静，“杜南烟，如果你在问我的态度，这就是了。” 杜南烟勾了勾唇角，更紧密地埋进她的怀里。 “但是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样的态度。”姜氤亲了亲她的头顶，“现在睡觉吧，如果小南老师说她不累，那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捕食者的体力是言者远远不能比的，被说“很累”，姜氤多少还是介意的。 杜南烟笑着搂住她。 ———— 医院走廊里，齐菲愤然挂掉电话。 姜氤竟然真的不接她电话了！ 她后知后觉，刚才杜南烟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奇异的慵懒，就好像是…… 齐菲蓦然捏紧手机。 杜南烟和姜氤睡过了？ 她嫉妒得面容都扭曲了。 凭什么，她跟萧晴墨闹成这个样子，杜南烟和姜氤都有责任，现在她们还没和好，杜南烟和姜氤却能那么甜蜜！ 齐菲呼吸急促，大步走到萧晴墨病房门口。 正好一名护士帮萧晴墨换药出来，门没有关严。 齐菲理了理手中抱着的玫瑰花，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正准备走进去。 就听见门里面传来萧晴墨打电话的声音：“你别废话了，赶紧帮我活动一下，我告诉你，我早晚都要跟杜南烟结婚的，到时候她那些势力都是我的，整个杜家都得给我几分面子！” 齐菲停下脚步，面目狰狞地揉碎了手里的玫瑰花。 ———— 异种对抗基地。 杜梦泽不满地把文件拍到桌上，“姜氤人呢？昨天下午我就让你去喊她了！” “昨天她不在办公室，我去找人事调了资料，她昨天下班没打卡，不知道来了没有。”下属低头汇报。 “什么，杜南烟把她安排进来，难道真是来混日子的？”杜梦泽挑眉。 她本来想把那个姜氤喊过来，看能不能拉拢一下，结果从昨天下午到现在，竟然都还没找到人。 “我找网络部门调取了姜氤在基地的上网记录。”下属递过来一个文件。 只要连接基地的wifi，就能查询到使用记录。 杜梦泽接过来翻了几页。 约会前准备。 亲热tips。 第86章 指套推荐。 视频讲解。 after care应该做什么。 …… “……”杜梦泽面无表情地把文件摔回下属怀里，“以后这种没用的东西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和基地的资源。” “是是是。”下属诚惶诚恐地接好文件，“还有大小姐带来的另一个异种何嘉妍，她自从来到基地以后就没回过家，每天晚上都睡在实验室。” “哦？”杜梦泽升起一丝兴趣，“她在做什么？是不是在调取基地各项实验资料？” “那倒没有，她，她在背化学公式。”下属支支吾吾：“根据我们调取的监控视频，她刚背到金属的置换反应……” 按照这种知识储备来说，想看懂基地的实验资料，至少还得学上五年，晚上都不能回家的那种。 杜梦泽面无表情地指了指门：“滚出去，以后这种屁事不用向我汇报了！” -------------------- 这么长的章不值得一个表扬吗！ 我要表扬我要举高高！ 第75章 75 75 杜南烟和姜氤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 在民宿吃了午饭, 两人开车下山。 “要去基地吗？”姜氤询问她。 “不去了吧。”杜南烟看了眼手机：“昨天的课后作业还没做，回家做作业吧。” 姜氤把车停下来。 “嗯？”杜南烟转头。 “想起答应你的桃花还没有去过。”姜氤说：“你身体难受不难受？” 杜南烟笑了：“姜氤姐姐，我好歹也是个变异种, 而且血统比你还高，我又不是雪做的。” “那现在去吗？”姜氤说：“地方我已经找好了，离这里不远。” 杜南烟说：“又看日出, 又看桃花，今天的甜度有点超标啊。” 姜氤迟疑道：“那……” 杜南烟利落地解安全带：“不过我喜欢，姜氤姐姐对我太好了。” 姜氤忍不住笑了笑。 “没有，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她说, “你开心就好，我希望你一直都能开心。” 杜南烟让姜氤带着, 去了一处陡峭的崖壁处。 那里桃花开得正旺，因为没有人过来, 桃花树都是最天然肆意的状态。 粉白的花瓣在地上落了一层，一阵风过, 桃花瓣飘飘荡荡，像下了一场粉白色的花瓣雨。 姜氤伸手摘掉落在杜南烟发间的花瓣。 “我知道你有你的计划，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不用顾虑我。”她说。 “做什么都可以吗？”杜南烟问。 “嗯, 需要我帮忙尽管说。”姜氤说。 杜南烟忍不住垫脚亲了亲她。 “我从来没有想过……” “没想过跟我在一起，还是没想过我会喜欢你？”姜氤接过她的话。 杜南烟认真想了想。 “没想过我们会是这样的关系，也没想过会这么好。” 姜氤忍了忍, 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 ———— 姜氤先送杜南烟回家, 外卖下单了药膏, 帮她擦过之后, 自己打车去基地。 路上齐菲又打过来电话, 姜氤看了看，接起来，“什么事？” “姜氤，你是不是跟杜南烟在一起了？”齐菲劈头盖脸问道。 姜氤慢慢地说：“是，怎么了？” “你被她骗了！她根本就不喜欢你！”齐菲急声道：“她只是在利用你，等利用完就把你一脚踢开了，再转头去和萧晴墨结婚！” “齐菲，你天天脑子里是不是只有萧晴墨？”姜氤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出租车开到基地门口，姜氤付钱下车，刚踏上大门前的台阶，齐菲从旁边的阴影跑出来，直接拦在她面前。 姜氤不悦地皱眉，“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姜氤你到底有没有仔细听我说话？”齐菲攥住她的手，“杜南烟她要跟萧晴墨结婚了！你这样的变异种她根本就不喜欢，只是玩玩而已的！” 姜氤把她的手挥开，“我清楚我在做什么，我只要帮她完成她想做的事情就够了。” “她根本就不爱你，她就是在利用你！”齐菲尖声大喊。 “我爱她就够了，我愿意被她利用。”姜氤摸出手机，“你这个时间应该在学校上课吧，你跑来基地的事情爸妈知道吗？” 齐菲梗了一下，她是偷偷跑来的，想着能进去找人给萧晴墨说说好话，谁知道基地有门禁，她没有员工卡，根本就进不去。 她想着自己也认识不少三大家族的人，于是就在门口等，想等一个熟人带她进去，没想到就等来了姜氤。 “我有事要进基地，”齐菲说：“你带我进去吧！” “什么事？”姜氤翻找电话本。 “我找人！”齐菲蛮横道：“你别问那么多了，赶紧带我进去！” “找谁啊，让他来带你进去。”姜氤调出齐宏的电话。 “姜氤你哪那么多问题啊，”齐菲急得跺脚，“我让你带我进去你就赶紧带我进去！” “我不能随便带你进去，”姜氤冲她亮了亮手机屏幕，“我给爸打电话让他过来，如果你真的有正事，让爸带你进去吧。” 齐菲立刻急了，自从萧晴墨出事被基地停职以后，齐宏和孙雅兰就明令禁止她继续跟萧晴墨接触，每天都盯着她的上下课时间，还叫她去跟那个姓赵的相亲，她今天是从学校翘课偷溜过来的，绝对不能让爸妈知道！ 齐菲冲上来就要抢姜氤的手机，但姜氤比她高一头多，举高以后她根本就够不到。 “姜氤你就是故意使坏！”齐菲气得眼眶都红了，“你就是见不得我和萧晴墨好！我们家白养你那么大了！白眼狼！” 这些话平时齐宏和孙雅兰也经常说，姜氤从小到大都听习惯了，早就不在意了。 这时候她的动作却顿了顿。 某些念头在她心里轻轻震了震。 “你们家不想养我？”姜氤重复了一遍，“我们不是一块出生的吗？” “谁跟你个贱种一起！”齐菲像一只矮小的猴子一样，围着她转了好几圈都没能抢下手机，又怕姜氤真的通知爸妈过来，只好转身离开，边走边恶狠狠地威胁她：“你要是敢跟爸妈告状，你就死定了！以后你都别想回我们家！” 姜氤站在原地，看着齐菲急匆匆叫了一辆出租车，钻进后座开走了。 电话接通了，齐宏在那边不耐烦地“喂”了好几声。 姜氤回神，“齐菲刚才来基地了，吵着要进去说要找领导，我没敢放她进，给您打个电话问一下。” “这个讨债的！肯定又是为了那个姓萧的！”齐宏骂了一句，又说：“你给我拦住她，别让她进去丢人现眼！” 姜氤说：“我没让她进，她打车走了。” “混蛋玩意！”齐宏重重拍了下桌子，又说：“姜氤啊，你现在虽然进了基地工作，但终究只是个变异种，基地和家族都不会认可你的，咱们家将来还是要依靠菲菲的，你平时还是得多关心你妹妹，知道吗？” “我知道的。”姜氤状似不经意地提到：“刚才齐菲还说，说她家不是我家，以后不让我回去了。” 齐宏卡了一下，笑着安抚她：“你听菲菲那孩子胡说，你们两个是亲姐妹，她年纪小不懂事，总是乱说，你这个做姐姐的不能真跟她计较，对不对？” 姜氤又跟他应付了几句，挂了电话。 她大步踏上基地前面的阶梯，表情沉凝。 ———— 之后的几天杜南烟按时去学校上课，基地那边只是挂个名，就算过去也不处理任何工作。 姜氤倒是每天都去，在各个部门之间轮岗。 至于何嘉妍，一入实验区深似海，已经很久都没回来住了。 萧晴墨的伤养得差不多了，只是脸上留了一道被赵卉抓伤的疤，每天都要打上厚厚的粉底才能遮盖住。 她本来还在四处找人活动，结果一件事情砸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萧晴染回国了。 萧晴染也是萧靖的女儿，排行第四，跟萧晴墨不同的是，她是萧靖深爱的原配所出，从小受尽萧靖的宠爱，一直享受着全萧家最好的资源，大学毕业就出国深造，还在国外的异种对抗机构任过职，任谁都能看出来，萧靖是把她当继承人培养的。 萧靖立刻为她安排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定在新城市规格最高的酒店里，三大家族、基地和本地其他有钱有势的财阀都在邀请之列。 萧晴墨气急败坏，她知道萧晴染一旦回来，她上位的机会就更加渺小了。 毕竟有那么爱表现的原配女儿在，谁还会看见她这个默默努力的私生女？ 她急得一天给杜南烟打了十几通电话，最后直接跑去f大门口，终于堵到了下课的杜南烟。 “什么事？”杜南烟平淡地看着她，眉心微蹙。 萧晴墨带了一顶渔夫帽，长发垂在胸前，挡住了半边脸，尽管画了精致的妆容，但依然遮掩不住眉眼间的憔悴。 第87章 她上前想抓杜南烟的手，被杜南烟避开了。 “南烟，后天萧家的酒会，你跟我一起去吧！”萧晴墨恳求道：“你做我的舞伴，好不好？” 杜南烟作为杜家大小姐，最近又接手了杜恒留下的全部势力，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邀请函一早就送到了，还是萧靖的跟班亲自来送的。 “我会去参加酒会。”杜南烟说。 萧晴墨立刻道：“我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去。”杜南烟神色冷淡，“现在我要回家了，请你让开。” 萧晴墨满脸失望又无可奈何地让开了路。 杜南烟发动车子毫不停留地从她身边驶过，留下一路尾气。 前生萧晴染也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回国。 但那时候萧晴墨有她和赵卉的帮助，在基地里已经积攒了不小的势力，并不十分惧怕萧晴染。 后来又有了苗曼曲的帮助，萧晴墨在萧家的地位日渐稳固，最后终于被萧靖认了回去，和萧晴染分庭抗礼。 现在萧晴墨被基地停职，身边又没有绝对得力的盟友，难怪会对萧晴染如此忌惮。 她已经提前订制了一套合身的小礼服裙，在酒会前两天送到了临江御墅。 萧晴染的欢迎酒会就定在周六晚上，姜氤和何嘉妍都会基地外勤抽调去参与现场安保工作，杜南烟独自开着车到了酒店门口，把钥匙递给门童。 萧晴墨早就等在门口，见她的车到了，立刻迎上来，见到杜南烟的装扮后顿时眼前一亮，满脸都是压抑不住的惊艳喜悦：“南烟，我们快进去吧！” 杜南烟没理她递过来的手，转身向酒店大堂走去。 萧晴墨讪讪地拎着裙摆，跟在她的后边。 酒店门口宽大的立柱后面，齐菲恨恨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做了水晶美甲的指甲使劲抠着柱子上的浮雕。 萧晴墨原本是属于她的。 这一切都是杜南烟的错！ 她一边逗着姜氤帮她做事，一边又勾引萧晴墨，天下没有这样的好事！ -------------------- 第76章 76 76 新城国际酒店, 坐落在寸土寸金的江边商业区，是新城规格最高的酒店。 萧靖为了给萧晴染举办欢迎仪式，顺便把她介绍给整个新城市的上流圈层, 包下了整个酒店。 杜南烟一袭渐变蓝的高定礼服，胸前缀着白珍珠拼成的贝壳，裙摆则做成多层次不规则的薄纱设计, 宛如波澜涌动的海面。 她画了精致的妆容，天然上翘的眼尾勾了深蓝色的眼影，耳坠是水滴形状的蓝宝石，整个人宛如来自深海的海妖, 既高冷神秘，又妩媚绝艳。 自她下车以后, 还聚在门口的宾客都看呆了，目光忍不住地追随着她。 杜南烟目不斜视, 脚步平稳地迈进酒店大厅，萧晴墨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边。 酒店华贵精美的高大立柱后面, 齐菲嫉恨地盯着她们两个的背影。 她那天偷溜来基地却没有进去，匆匆打车回学校，却被课堂点名发现了缺勤, 那个老师是出了名的严格, 点名三次不到无论什么理由一律挂科，齐菲先前已经被点到两次了，赶回学校去找老师求了半天请, 最后毫无作用。 而且这件事还被姜氤通风报信给她爸妈, 齐宏大发雷霆, 嫌她去基地门口给他丢人, 停了她半年的零花钱；孙雅兰则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说他们家自从上次被家族执法队押走之后就成了整个家族的笑柄，现在萧晴墨已经没有了起势的希望，她只有乖乖去跟赵公子相亲，才是对家里最好的选择。 齐菲不乐意，但齐宏开始接送她上下学，她只有借着跟赵磊见面，才能避开家里的监视。 今天的酒会爸妈怕她偷偷跑来见萧晴墨，根本就不带她参加，还是她跟赵磊撒了半天娇，赵磊才同意带她过来。 一到酒店她就借口上厕所跑了，一直躲在门口，终于让她等到了萧晴墨和杜南烟。 齐菲的手放在口袋里，手指大力揉搓着一个塑料的小袋子，里面的粉末被她搓成各种形状。 杜南烟之前还表现得不在意，嘱咐她们两个，原来都是做戏！根本就是她勾搭的萧晴墨！ 齐菲恨恨地盯着她们的背影，她一定要杜南烟这个虚伪做作的女人付出代价，要她在所有人面前颜面扫地！ 她整了整裙摆，挤出一丝笑容，混在人群里穿过酒店大堂。 谁知道刚走到主宴会厅门口，又被迎宾的服务生拦住。 穿着整齐西装打领结的服务生客气地鞠躬道：“不好意思女士，主宴会厅只有携带特级邀请函的宾客及他们随行的亲友才能进入，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齐菲连进门都是赵磊带进来的，哪里有邀请函这种东西，她指了指正在里面追着几个人攀谈敬酒的萧晴墨，“那是我未婚妻，我是跟着她来的！” 服务生翻了翻手里的礼单：“不要意思女士，您指的那位女士也没有特级邀请函，是作为杜南烟女士的亲友登记的。” 齐菲气得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她气哼哼地走了一段，没注意跟一个送酒的服务生撞在一起，酒杯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怎么回事，走路没长眼吗！”齐菲气急败坏地大骂。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急忙躬身道歉，慌乱地蹲在地上用手捡拾满地碎玻璃。 齐菲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 服务生的手被碎玻璃划破，她茫然地抬头看着齐菲。 “你帮我送一杯酒给里面一个叫杜南烟的，我就原谅你。”齐菲盯着她的眼睛，笑里绽放出恶意的光，“否则我就把你们领班的叫过来，投诉你撞伤了我，还砸了客人的酒！这些可都是价值不菲的红酒啊，你赔得起吗？” 服务生忍着手指的剧痛，含泪点头：“我帮您送酒，求您不要投诉我，我家里经济很困难，我不能丢掉这份工作的！” ———— 杜南烟一进主宴会厅就被各种人围上来搭讪，萧晴墨直接被从她身边挤了出去。 杜南烟不耐烦这种交际，几句话就把围上来的人都打发了，她转头一看，萧晴墨已经跟不知道什么人在那边聊起来了。 杜南烟去长桌边拿水果，这时一名女服务生走过来，“女士，您的酒。” 杜南烟看了一眼，她的托盘中间放着一杯红酒。 杜南烟摇头，“我不喝酒，你拿给别人吧。” 女服务生站着没走，“女士，这是您的朋友为您叫的酒，麻烦您喝一口吧？” 杜南烟便随手拿起来晃了晃。 然后她发现女服务生还是没走。 “怎么了，还有事？”杜南烟问。 “是这样的女士，”女服务生声音微微颤抖，“您的朋友嘱咐我，一定要盯着您，确认您喝下这杯酒。” 杜南烟仔细看了看她，这才发现她眼眶发红，手指破了一道伤口，还在渗血。 “一定要喝吗？”杜南烟问。 “是的女士。”女服务生说，“您的朋友再三请我确认。” 杜南烟眼底泛出蓝灰色的光。 刚才发生在这杯酒上的事情立刻在她眼前回溯，从齐菲强硬地要挟女服务生把酒取过来，到齐菲从口袋里掏出一种白色的粉末融进酒杯里。 “我知道了，谢谢你。”杜南烟举起酒杯，到嘴边做了个动作，但一口都没有喝。 “十分感谢您，祝您今晚过得愉快。”女服务生对她鞠了一躬。 “等一下。”杜南烟从手袋里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她，“你的手受伤了，擦一下。” “南烟，你跟个服务员聊什么呢？”萧晴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有些不满地盯着服务生远去的背影，“你的手帕都是真丝刺绣的吧，给这种人多浪费！” 她都没得过杜南烟的手帕呢。萧晴墨酸溜溜地想。 “她的手流血了，我拿给她擦一下。”杜南烟淡淡道，“对了，我看你说了怎么久的话，一定渴了吧，这杯酒是刚送过来的，给你。” 萧晴墨心里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她就知道杜南烟还是心疼她的，这不就主动给她拿酒了。 她喜滋滋地接过酒杯，一口气喝掉了半杯，“南烟，你拿来的酒就是比别人的好喝！” 杜南烟淡淡一笑，“酒都是一样的，你喜欢就好。” 萧晴墨干脆仰头把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南烟，这就是我对你的心意。” 杜南烟接过空酒杯，“别喝这么急，今天晚上还长着呢，我看你刚才在那边聊得很高兴，不耽误你了，我去趟洗手间。” 她拿着空掉的酒杯走到门口，随手放在女服务生的托盘里面。 ———— 主宴会厅外面，齐菲满意地看着女服务生端来的空酒杯，嘴角轻蔑地勾了勾。 杜南烟不是一向以矜傲的大小姐自居吗，今天她就要让她在全市的上流人物面前身败名裂，让她以后在新城头抬不起头来！ 第88章 她在暗处蹲了一会，果然看见杜南烟神色复杂地从主宴会厅出来，她急忙跟在后边，见杜南烟先是去了卫生间，在隔间里面待了许久，出来以后脚步更加慌乱，直接去了楼上的房间。 新城国际酒店楼下是宴会厅，楼上便是住宿的房间，像杜南烟这样有资格拿特级邀请函的人，酒店早就在楼上给她们预留好了最豪华的房间。 齐菲亲眼看着杜南烟跌跌撞撞地进了532房间，她暗自记下门牌号，然后叫了一份客房服务，让二十分钟后送到532。 二十分钟，正好够她下的药发作，到时候她要冲进去录像，让所有人都瞧瞧杜南烟寂寞难耐的淫.荡嘴脸！ 20分钟后，娇艳的服务生推着推车进了532房间。 齐菲无声地闪出来，拨打了酒店治安部门的电话。 “喂，我是今天来参加宴会的宾客，刚才有一个服务员抢走了我的宝石项链，跑进了客房部！”齐菲声音惊慌，“那条项链是大牌限定款，市场上都买不到！你们赶紧过来，要是找不到我就报警了！” 她轻轻勾起唇角。 几分钟后，她就听见房间里的惊叫声。 齐菲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银链，眼底泛出淡淡的金光。 她比姜氤更早异变，是个d级的阳瞳，但爸妈一直都帮她隐藏着，后来姜氤被送去了齐家异种队伍，就更没有人关注她了。 她也一直以为自己和姜氤那些变异种不一样，她是个普通人，只不过污染度有点高罢了。 阳瞳的瞳力催动了银链上面细细的符文，齐菲把银链缠在门上。 有了这个，普通人可以自由通过这扇门，变异种想进来却会被灼烧。 她要防止姜氤冲进来救杜南烟，坏她的好事。 齐菲得意地勾起唇角，举起手机开启录像功能，举手敲门。 ———— 酒店监控室。 何嘉妍因为具有天眼的能力，又是跟着杜南烟的，基地外勤不敢真的让她去酒店里站着巡逻，就把她安排来监控室看监控了。 何嘉妍仰靠在转椅里面，脚翘在桌子上，捧着那本厚厚的笔记在那背化学公式，不时瞟一眼各个监控画面。 感谢郭亦玫最近一段时间的魔鬼教导，她已经能分神运用自己的能力了，脑子里记着公式，还能同时用能力察看各个监控屏幕。 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一个b级言者竟然能同时观察两个以上的画面。 就在这时，何嘉妍忽然神色一怔。 她急忙抬头，但屏幕里面，那个画面也已经闪过去了。 何嘉妍急忙放下笔记，坐直身体敲击键盘，把监控画面加速倒回去，重复观看。 她拨通姜氤的手机：“姜氤，出事了，我看见齐菲在酒杯里下了药，那杯酒被端去给大小姐了！” -------------------- 今天和朋友开玩笑说，我就是个互联网冷柜，在网上发帖从来都凉得惊人，稳定保持0回复记录，写文竟然是我得到陌生网友反馈最多的事情（） 每一条留言我都有看！但我太社恐了经常不知道怎么回复 ———— 推推我的完结文。 同系列文《异种》 禁欲系研究员x白切黑变异种 白明霜，异种对抗基地研究员，十万人类里难得一见基因污染度为0的天才 她冷漠寡言，是基地里人人皆知的冰美人 没有人知道，回到家的她，会温柔地伏在另一人的膝头，缱绻地唤“姐姐” 在她的家里，藏着被异种的捕食者凌莎，a级血统 她双腿残废，嗜血，控制不住时会释放出无数触手，污染度高达百分之九十，被基地列入直接绞杀的名单 没人知道，那些能轻松拧断成年人身体的触手，总会悄悄触碰她的身体，聚在凌莎耳边低语： “贴贴，要贴贴……” “喜欢霜霜，想摸摸……” “缠在一起，全部都要……” 渐渐的，触手们越来越大胆，裹缠她的身体，侵入内外 白明霜只想加快研究进度，尽快降低凌莎的污染程度 凌莎忍耐着身体的剧烈不适，对所有药物照单全收，直到被基地捕获，要切掉她所有的触手 而白明霜为了报仇，亲口与她断绝关系 凌莎暴走，所有触手全部黑化，它们面对白明霜不再温顺。 “你，要我们消失……” “你抛弃我们……” “再靠近，就扎穿你……” 白明霜坦然上前，任由无数触手刺进身体，朝着发狂的凌莎一步步走去。 鲜血滴在地上，她看着变异种，宛如向神明祈求自己的救赎 “是我的错，她没有错，你们也没有。” “我爱她，也爱你们。” “姐姐，让我见见你吧，求你了。” 外冷内热温柔&腹黑敏感偏执 第77章 77 77 532房间门口。 齐菲敲了几下门, 里面立刻传来叮铃哐啷的碰撞声，和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她得意地勾了勾唇角，知道里面肯定正打得火热, 她的药是高价从黑市上弄来的，杜南烟根本就不可能抵挡得住，那个娇俏的服务员就是她送给杜南烟的礼物。 里面不开门, 但齐菲完全不慌。 因为瞳者的瞳力最特殊的地方，就是可以作为封印和解封的媒介，那些束缚异种的器具，都只能用瞳者的瞳力催动。 齐菲全力释放瞳力, 房间的门应声而开。 先前进去的那个女服务员满脸慌张、衣冠不整地跑出来，齐菲高举手机录着相, 大声道：“你们在干什么？你跑什么？” 她快步走进去，把摄像头对准沙发里那个衣服七零八落的女子, 大声质问：“怎么回事，你和那个服务员干什么了？！” 那人从衣服堆里抬起头, 脸颊坨红，长发凌乱，眼中带着迷醉的光。 “菲菲, 你帮帮我, 我难受！”她带着哭腔恳求。 齐菲猝然后退几步，被地毯绊倒，录像的手机“咚”地一声摔出去。 “晴墨, 怎么会是你啊？”她满脸震惊。 萧晴墨也不管不顾, 从沙发里翻出来, 扑到她身上, “菲菲, 菲菲，我真的受不了了，你那么爱我，你帮帮我吧？” 齐菲还保留着一丝理智，明白现在不是时候。 她急忙推拒着萧晴墨，“晴墨，你听我说，我们现在不能……” “为什么不能？”萧晴墨伸手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你说过你爱我的，都是骗我的吗？你和那个杜南烟一样，都是骗子！” 齐菲绝不能忍受萧晴墨把她和杜南烟相提并论，那个病秧子不过就是出身好，哪里比得上她？！ 她想用瞳力驱赶萧晴墨，就在这时，眼前视线却忽然模糊起来。 她感觉到一股陌生的灼热，从身体内部升了起来。 她脑子里被一种原本不属于她的强烈渴望填满，渐渐包裹了她所有的思绪。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齐菲扯开萧晴墨身上最后的遮挡，和她拥抱着滚倒在厚重的地毯上。 萧晴墨发出舒服的喟叹声，急切地探索齐菲。 就在不久之前，杜南烟忽然给她发信息，说自己来例假了，问她方不方便来房间送一趟卫生用品。 萧晴墨简直欣喜若狂，杜南烟需要东西完全可以喊客房服务，却指明要她来送，明显就是要和她发生点什么。 作为杜南烟今天登记的随行亲朋，她拥有酒店给杜南烟预留房间的房卡，她迫不及待地去找服务员取了房卡，然后一路小跑地找来房间。 但在路上，她却觉得身上越来越热，神志越来越昏聩。 萧晴墨久经风月，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她来不及想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招，只想赶快进房间找到杜南烟，这样自己就能顺理成章地解放了。 反正杜南烟早晚都要和她结婚，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 谁知道进来以后，却没找到杜南烟，她焦急难耐地给杜南烟打电话，却打不通。 她正难熬，进来一个服务员，长得倒有几分味道，萧晴墨顾不得犹豫就扑了上去，结果又被对方给推开了。 还好，现在齐菲来了。 萧晴墨尽情享用着齐菲的柔嫩。 ———— 姜氤焦急地按着电梯按键，看电梯还在十几楼，干脆冲进楼梯间。 她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五楼，直奔532号房间，发现门只是虚掩的，能听见里面凌乱的亲热声。 姜氤眼眶都红了。 她不知道杜南烟和谁在里面，但现在是萧家举办的酒会，整个新城的上流阶层几乎全部到场，她首先要保证这件事不被闹大。 里面的那个人，如果有必要的话需要灭口，她来动手，就说她忽然异变加剧控制不住自己对人血的渴望，不能影响到杜南烟。 姜氤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门，“是我。” 第89章 房间地毯上，激烈交缠的两人映入眼帘。 姜氤愣住：“怎么是你们……？” 这时，电梯“叮”地一声响，何嘉妍大步跑出电梯，后面跟着一大堆穿酒店安保制服的工作人员。 何嘉妍直接跑到姜氤面前，安保人员们则开始挨个房间敲门：“客人您好，我们接到其他客人求助，说有人抢走了她的宝石项链，请您配合开门检查！” 532号房间，齐菲终于从迷乱的情绪中醒过来。 她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姜氤和何嘉妍，还有后边正在走廊各处敲门的安保人员。 齐菲惊慌失措，慌忙推开萧晴墨，从地上随便抓起一件衣服挡在身前，拔腿就往外跑。 人刚跑到门口，却有金色的符文亮起，她先前布置在门口的银链倏然收紧，将她整个人绊倒，一头摔在地上。 姜氤看不下去，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在她光裸的背上。 安保人员和被他们敲开门的客人们听见动静，纷纷往这边看过来。 这时，旁边530号的房间门打开，杜南烟揉着眼睛从里面走出来，“我刚刚在房间里睡了一觉，发生什么事了？” 姜氤猛然看过去，一颗心在这一瞬间终于落回了远处。 她嘴唇蠕动：“南……” “姜氤。”杜南烟上前拉住她的手，笑容清浅，“你过来啦。” 越来越多的人往532房间门口聚集，大家震惊地看着里面一片狼藉的地毯，和其中几近赤.裸的两个女人，有几个客人甚至掏出手机来录像。 “杜南烟，你这个贱人！是你设计陷害我！！”齐菲从地上抬起头，怨恨地紧盯着杜南烟：“是你刚才用共感迷惑我！” 她伸手粗暴地扯下自己先前布置的银链，被金色符文灼烧也不管，猛地扑向杜南烟！ 空气中弥漫开皮肉被烧灼的焦臭味，齐菲不管不顾，她今天已经这样了，她要杜南烟付出代价！ 众人都愣在当场，只有姜氤迅速前进一步，把杜南烟整个挡在自己身后。 她厉声喝道：“齐菲！住手！” 齐菲却忽然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她早知道姜氤会挡在杜南烟前面，姜氤就是这么一只愚蠢的舔狗！ 她的眼中霎时间金光大盛！那符文激活游荡的银链更是直接冲着姜氤的面上甩过去！ 她在刚才瞬间想好了计划，姜氤的污染度很高，只要稍微施加刺激就有进一步异化暴走的风险，只要姜氤暴走，离她最近的杜南烟首当其冲，会第一个被她撕碎！ 姜氤猝不及防，被她全力施放的瞳力正面冲击，整个人都恍惚了一瞬间，血脉中压抑的暴虐力量瞬间躁动上涌。 那条银链已经贴面而来，落点正是她的双眼！ 姜氤本能地想躲，她是捕食者，拥有异种里面最快的反应力，虽然被齐菲的瞳力冲击，但用尽全力还是能躲开的。 但是就在瞬息之间，她想到了身后的杜南烟。 杜南烟只是个言者，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绝不能暴漏她变异种的身份。 姜氤生生克制住自己的本能，在那一瞬间选择闭上了眼睛。 银链抽在肉.体上的声音沉闷压抑，皮肉被烧灼的焦臭味冲进姜氤的鼻端。 但想象中的剧痛却没有袭来。 姜氤唰地睁开眼睛，看见杜南烟一只手轻轻遮挡在她的眼睛前面。 透过杜南烟的指缝，她看见那条银链被杜南烟另一只手死死握在掌心，符文在皮肤上肆意灼烧，素白的手微微颤抖。 姜氤眨眨眼，在杜南烟的纤弱的手掌之下，湿了眼眶。 她蓦然想起自从跟杜南烟相识以来，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杜南烟毫不犹豫地护在她前面。 杜南烟挥手甩开银链，手掌紧握成拳，被姜氤的温热汗湿的掌心包住。 姜氤把她重新扯回自己身后，怒视齐菲：“你疯了？杜南烟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这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萧晴墨怎么会不要我？！”齐菲歇斯底里地怒吼：“今天那杯酒本来是给她准备的，为什么会被萧晴墨喝掉？都是她捣的鬼！” 她瞳力全力释放之下，脸上已经生出了异化的黄色绒毛，点着一双金瞳再次扑过来。 姜氤上前一步将她制服，面朝下压在地上，沉声道：“我看你真是疯了，这里这么多人，你还敢暴漏瞳者的身份！” “要不是你护着那个贱人，我早就把她杀了！”齐菲疯狂挣扎，身上异化反应进一步加剧，“姜氤你个白眼狼！我们家白养你那么多年了，杜南烟随便给你扔块骨头你就跟她跑了！早知道就不让爸妈收养你，让你饿死在臭水沟里！” 姜氤神色一震，下意识抬头去看杜南烟。 却见杜南烟目光沉凝地盯着地上的齐菲，深思多于震惊。 “啪”地一声，何嘉妍再也看不下去，走上前来狠狠抽了齐菲一耳光。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要不是姜氤，1年前被家族发现扔下试炼场的就是你了！每次出任务生死一线的也是你！” “那又怎么样！”齐菲仰头怒吼：“我们家买她过来，就是让她替我去受罪的！这是她的命，她活该！！我们家把她养大，她就该报答我们家！！” “什么狗屁姐姐，她这样的贱种，凭什么当我姐姐！！” 电梯门打开，基地派来巡场的外勤匆匆赶来，从姜氤手里接过已经出现了明显异化特征的齐菲，用银链锁着拖走。 齐菲疯狂用各种肮脏的字眼咒骂着姜氤和杜南烟，直到消失不见。 姜氤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茫然无措。 周围喧闹的人群仿佛都成了纯粹的背景，她一个人空茫地站在所有人之外。 这时，她感觉到僵硬的手指被一阵温润包裹。 杜南烟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拉住她，一根一根掰开她深嵌入掌心的指甲。 “姜氤，你跟我走。”她说。 -------------------- 这篇文已经在收尾了，没有想到会写这么长，每天一边发疯喊着为啥还不完结，一边勤勤恳恳坐在电脑前面一敲敲好几个小时（） 下篇大家想看什么，可以给我一点建议吗？目前还没有什么好的思路 第78章 78 78 姜氤茫然地被杜南烟牵着, 回到了旁边的530号房间。 门关上，所有喧嚣都被隔在了门外。 姜氤如梦方醒，拉过杜南烟紧攥的右手展开。 原本白皙娇嫩的掌心里, 多了一条贯穿整个手掌的粗长伤痕，边缘皮肉焦黑翻起，泛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姜氤一言不发, 拉着杜南烟去了卫生间，打开凉水冲洗伤口。 血水混着脓水流下，十分触目惊心。 姜氤有些惊讶，就算那激活的银链对变异种有很强的作用, 按理说也不应该伤成这样。 齐菲还用手直接扯开了银链，都远没有杜南烟伤得重。 姜氤帮她简单冲洗了一下, 打电话给酒店让送药物过来，让杜南烟坐在沙发上, 自己半跪在她面前，沉默地帮她处理伤口。 她捧着杜南烟的手, 用棉签沾了药水，小心翼翼地点在伤口周围。 杜南烟静静地看着她，连吭都没吭一声。 姜氤缠好伤口, 轻轻吁了口气。 “疼不疼？” 杜南烟摇摇头。 姜氤笑了下。 怎么可能不疼呢。 她发现杜南烟就是这样, 平时一点磕碰都娇气得不行，真到了这种时候，反而一声不吭的。 谁能想到娇弱的大小姐, 能毫不犹豫地给她挡银链呢。 姜氤自从成为家族的变异种以后, 就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她抬起头, 发现杜南烟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她。 “你有事情想问我。”杜南烟平静地说。 “等之后吧。”姜氤别开视线。 “没关系。”杜南烟说：“可以问。” “……”姜氤沉默片刻, 喉咙干涩：“我不是爸妈亲生的, 这件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杜南烟用左手摸出手机来，在上面点了几下，把手机屏幕转向她的方向。 姜氤看过去，见那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她手指有些颤抖地一路往下划，看到了最后的结论，还有鉴定日期，是过年那几天。 姜氤仔细想了想，就是她在齐家巡逻，杜南烟来找她考红薯的那天。 “样本提供的是你和齐菲的头发，你如果觉得不放心，可以采集齐宏或者孙雅兰的头发，再做一次检验。”杜南烟说。 “不用了。”姜氤重重呼出一口气。 没有意义。 其实今天齐菲喊出那些话，她就该明白了，这么多年，她一直是这个家庭里的外人。 其实有没有血缘关系，事实都不会改变。 这份检验报告，也只是让她的心里稍微得到一些安慰罢了。 第90章 杜南烟想了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姜氤本能地偏头，避了过去。 “你早就知道了。”她说。 这是无法避免的话题，杜南烟点头：“你还记得郝依依吗？院长说她异化加剧被抗议组织带走处理了，可我却在杜家见到了她，已经改名叫杜依依，而且对福利院的事情全无记忆。” “那时候我就开始怀疑，所以悄悄采集了你和齐菲的头发送去做了鉴定。”杜南烟说：“但是后面接连出事，所以这背后的原因我还没有查清楚，所以就没有告诉你。” 姜氤点头：“你怕告诉我，我会多想或者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所以你打算把事情全部查清楚，如果有可能，再私下和我爸妈、齐菲聊过以后，排除所有的问题，再告诉我，对吗？” 杜南烟没有回答。 她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她看着姜氤，姜氤的表情其实还很平静，但眸底已经透出了血色，那里面压抑着汹涌的风暴。 她想姜氤不愧是曾经的自己，她懂姜氤，姜氤也了解她。 “杜南烟，我知道你一直都有你的计划，我没有资格了解这个计划，我只希望在我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地帮助你。”姜氤声音平淡，那些汹涌的情绪都被她死死压在眼底，“我不在乎你利用我，你隐瞒我，但是我现在只想问一件事情，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了解呢？在你还没有觉醒通灵能力的时候，我在你面前就已经没有秘密了，对吗？” 杜南烟嘴唇蠕动。 她无法反驳。 “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有真的把我当做和你平等的伴侣看待吗？”姜氤目光沉沉地跟她对视。 在她的目光之下，杜南烟感觉自己无所遁形。 她当然可以点头说是，姜氤不是言者，无从考证她的话是真是假。 但她说不出口。 半晌，姜氤眼中的光熄灭了，她收回了所有的目光。 “我知道了。”她说。 姜氤沉默地转身往外走去。 杜南烟一惊，下意识想追。 却忽然被一阵剧烈的晕眩攥住，仿佛灵魂都在战栗一样。 她猛地冲进卫生间，埋头剧烈地呕吐起来。 杜南烟随手打开水龙头，在飞溅的水流中吐得撕心裂肺，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一起吐出来。 门外，姜氤静静地靠门站着。 强化过的听力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剧烈水声，她站了好一会，杜南烟并没有追出来。 姜氤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抹了把脸，挺直腰背离开了。 门里，杜南烟吐到最后带出了血丝。 她粗暴地扯开刚才被姜氤包好的右手，看见刚才已经被处理止血的伤口又开始渗出鲜血，完全没有凝血的迹象。 她知道原因。 阳瞳最重要的能力之一，就是对阴魂具有抑制杀灭的作用。 而她，是一个曾经在通道里游荡了许久的阴魂。 即使齐菲只是个d级阳瞳，依然对她的灵魂造成了伤害。 而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早已死去，如果她的灵魂虚弱，身体的一切功能都会削弱。 杜南烟无力地躺倒在卫生间冰冷湿滑的瓷砖上，水流哗啦啦地浇落在她的身上，很快浸湿了她的衣服，她却完全无力爬起来。 门外再次响起熟悉的敲门声，“杜南烟？” 杜南烟知道那是姜氤，她颤抖着，呕出一口血来。 姜氤又在门口站了一会，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终于还是离开了。 杜南烟发着抖抱紧了自己的肩膀，在极度的晕眩中失去了意识。 ———— 姜氤大步穿梭在基地队伍之中。 齐菲产生了明显的异化反应，被外勤直接带走了。 她赶到的时候，众人正在看齐菲掉在房间地毯上的手机。 里面有一段录像，记录了从齐菲进门到和萧晴墨搂抱在一起的全过程，由于这次来参加酒会的人员繁杂，各种视频和照片已经开始在社交媒体上传播了。 “国际酒店惊现香艳画面”的标题就挂在热搜第一名。 萧靖和齐昇暴跳如雷，焦头烂额地安排人撤热搜、屏蔽相关图文。 但当时在场的人太多，消息早就传开了。 何嘉妍一把扯住姜氤。 “大小姐怎么样了？”她小声问。 “你没看到？”姜氤面无表情。 “我这不是，觉得用念力偷窥你们不好吗。”何嘉妍说：“而且大小姐的血统太强了，我轻易也不敢对她动用天眼。” “她没事……”姜氤犹豫了一下，“应该没事。” “什么叫应该没事？”何嘉妍急了，“我都看到了，那么粗的链子她直接用手抓的，给你都会受伤，更别说大小姐了！” 姜氤“嗯”了声。 何嘉妍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忽然狐疑道：“你们俩吵架了？” 姜氤哽了下，才低声道：“没吵……她没和我吵。” “那是你和她吵了？”何嘉妍一巴掌大力拍在她肩上，“姜氤，不是我说你，大小姐那么好的人，在我们面前从来都没有架子，你还对她发脾气，你真该好好检讨你自己了！” “我也没发脾气，”姜氤低声，“……没有吧。” 她只是对杜南烟的做法表达不赞同，杜南烟也没有和她沟通啊。 她烦躁地推开何嘉妍，“别吵，让我安静一会。” 因为出了萧晴墨和齐菲的事情，所有巡逻队伍都高度戒严，严密监控整个酒店，姜氤一直忙到酒会正式开始，看着萧靖携着盛装的萧晴染步入主宴会厅，这才送了口气。 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在宾客中搜寻杜南烟的身影。 没有找到。 姜氤皱眉。 某种不寻常的感觉抓住了她，让她的心跳在一瞬间失控了几拍。 这时，她的目光终于捕捉到了杜南烟。 杜南烟提着裙摆，姗姗来迟。 她的裙子经过了一些改动，去掉了许多累赘的装饰，裙摆也精简了很多，之前整齐的盘发拆散了下来，一条深海渐变蓝的蕾丝纱绢顺着她的手腕一直缠到右手指尖，遮住了下面的皮肤。 姜氤靠近她，嗅到她喷了很浓的香水，遮挡了血和药水的味道。 姜氤伸手过去。 杜南烟身体一侧，避开了她的手。 只是对她点了点头，便脚步不停地迈入了主宴会厅。 姜氤恍惚地回头，看见杜南烟盛装进入主宴会厅，立刻就有人殷勤地迎上去。 台上，萧靖向众人介绍萧晴染，萧晴染在明亮的光柱里自我介绍。 她讲完话之后，便下台向众人敬酒。 姜氤看见杜南烟举着酒杯应付各方迎过来的人，喝了不少。 然后她就被调走去其他地方巡逻，没能再继续看着她了。 等姜氤这边结束工作，已经是半夜12点多了，她问过其他人，杜南烟已经离开酒店回去了。 姜氤打了个车回临江御墅。 房子里静悄悄的，只在客厅里留了一盏落地的台灯，投下昏暗的光线。 姜氤换了鞋，走去主卧门口。 主卧的门关着，姜氤轻轻敲了敲：“杜南烟？”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姜氤无声地叹了口气，去次卧带的卫生间洗漱完，在床上躺了好久都毫无睡意。 她干脆抱着被子去客厅沙发，但是等了好久，主卧那边还是毫无动静。 最后姜氤终于受不了了，再次敲响主卧的门：“杜南烟，我进来了？” 她拧动主卧的门，门没有上锁。 姜氤打开门，里面冷冷清清的，杜南烟的被子平整地铺在床上，没有一丝褶皱。 杜南烟没有回家。 -------------------- 第79章 79 79 异种对抗基地实验区, 首席研究员的独立实验室。 郭亦玫用一种新调配出来的药剂冲洗杜南烟右手的伤口，半晌终于轻轻吁了口气，“血止住了。” 旁边已经放了十几种药剂, 冲洗下来的鲜血和脓液汇成小溪流，顺着水槽流走。 “在我们的实验中，即使是和阳瞳能力对抗的阴瞳, 也没有见过这么强的灼烧反应。”郭亦玫眉心微蹙：“具体原因我还需要研究一下，但请您以后务必避免接触阳瞳瞳力。” “知道了，”杜南烟点头，“麻烦你这么晚跑这一趟。” “您太客气了。”郭亦玫毫不在意：“为您服务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何况是这样的小事。” “何嘉妍……她在你这怎么样？”杜南烟犹豫了一下，“我听她说, 你以前从来不熬夜的。” 现在已经1点多了，对于郭亦玫日常的作息来说, 算是非常晚睡了。 “那是以前，”郭亦玫平静道：“因为最近经常需要在班后修改她天马行空的试卷, 我将睡眠时间后推了一个小时。” “……”杜南烟：“什么试卷？” 第91章 “我出的题。”郭亦玫低头收拾实验台上的试剂和工具：“鉴于她说她只读到高二，本来我用的是初三的考试题，结果她花了三个小时绞尽脑汁只得了13分。” 杜南烟：“……真是辛苦你了。” 她看过这位女博士的履历, 在她堪称完美的求学生涯中, 即使是满分只有15分的体育测评，她都没得过13这么低的分数。 郭亦玫把实验台恢复到干净整齐的样子，“那我就先走了, 请您每天都来找我一趟, 我需要根据您伤口的恢复情况调整试剂用量。” “谢谢。”杜南烟点头。 她从基地出来, 打车去了附近一个环境还不错的酒店。 路上手机响了, 杜南烟右手已经疼到麻木了, 用左手把手机摸出来，见是姜氤发来的消息。 姜氤：“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杜南烟用左手艰难打字：“我今天不回去了，你早点睡。” 她开了个房间，用左手囫囵完成了洗脸刷牙，溅了自己一身水。 姜氤的消息：“杜南烟，你是不是生气了？” 杜南烟用左手一个一个戳键盘：“没有，快睡吧。” 她躺在酒店沙发上，手疼得毫无睡意。 那是一种不同于普通受伤的灼痛感，刺激得她整个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她干脆拿过手机来，在里面翻找起名单来。 她提供给杜梦泽的那份名单只是现在基地里听命于她的一部分人，事实上杜恒留给她的势力，分布在方方面面，三大家族的企业、甚至是基地抗议组织里面都有。 清晨的时候，杜南烟调出其中一个潜伏在基地抗议组织中层的电话，“喂，我是杜南烟，我想要领养一个小孩。” 挂断电话，立刻有新的电话打进来。 是孙雅兰。 杜南烟接起来：“喂？” 孙雅兰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大小姐，求求你救救菲菲吧！我和他爸把能找的人都找遍了，不得已才求到你这里的！菲菲她是无辜的，都是被那个死姜氤传染了污染度才会异变的，她原来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啊！” 没说完电话被齐宏抢去，他沉声呵斥道：“你怎么还把电话打到杜南烟那里去了，还嫌丢人不够吗！” 杜南烟慢悠悠地说：“两位可能还不知道，齐菲在我的酒里下了药，不小心被萧晴墨喝了，才有了后边的事情。基地昨天就已经调取了酒店的监控录像，这件事情就算我能放过，杜家和萧家也会要个说法的。” 对面没声了，杜南烟挂了电话。 刚到上班时间，基地内部就发布了针对昨天酒店事件的调查结果，确定是齐菲故意在杜南烟的酒杯里下药，后来却被萧晴墨喝掉。 因为相关视频和照片被人传上了社交媒体，虽然已经被紧急撤掉，但还是对家族和基地的声誉产生了十分不好的影响，连带着齐宏也被家族公司暂时停职。 “现在的问题是，齐菲是变异种这件事情，你们到底知不知情。如果你们不知道，那昨天的事情就跟你们没关系。但如果你们知情不报，家族的规矩你们都是知道的。” 咖啡馆私密的包间里，萧晴墨搅着自己的咖啡，看似游刃有余，实则桌下的另一只手一直在烦躁地敲着膝盖。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今天根本没心思化妆，出门就戴了个口罩遮掩，为了不让人看见脸上的疤，现在都没有摘下来。 她的对面坐着齐家夫妇，孙雅兰眼睛红肿，齐宏则满眼都是红血丝，显然这两夫妇也是一夜没睡。 “萧晴墨，你这是什么意思？”孙雅兰忍不住尖声道：“菲菲那么喜欢你，现在她出了事，你就这么对她？” “现在是我怎么对她的问题吗，现在是她怎么对我！”萧晴墨愤怒地一拍桌子，“我们俩的视频照片传得全网都是，她下药也就算了，还特意自己带了手机进去录像，叫酒店安保部门的人在走廊里堵人，她到底想干什么呀？！” “叮”地一声，一直站在窗边向外望的杜南烟放下她的咖啡杯。 三人同时安静下来。 “齐菲隐瞒她变异种的身份，蓄意在家族大型的酒会上向家族重要成员下药，背后的原因十分耐人寻味，基地现在有理由怀疑她受了抗议组织的教唆，想在公众面前败坏基地的名声。”杜南烟淡淡道。 孙雅兰瞠目结舌：“这不可能，什么抗议组织，菲菲根本——” 杜南烟低眸睥睨着她，“你敢说，你们家跟抗议组织没有任何来往吗？” 孙雅兰哽住了，她想强硬地说没有，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杜南烟的注视之下，她只感觉到无法抗拒的心虚。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想你们家也不怕基地调查。”杜南烟平淡道：“你们可以向基地提出申诉，就说齐菲是在昨天突然发生异变的，她的所作所为跟抗议组织没有任何关系，基地会对你们家进行详细的调查，如果这就是真相的话，我相信基地会还你们一家人公道的。” 孙雅兰避开她的目光，惴惴不安地揪了揪齐宏的袖子。 他们不能让基地来调查他们家，那么他们很多年前做的事情都会败露，那会比齐菲这件事情更加严重。 齐宏咳了一声，“齐菲什么时候发生异变的，我们两个的确不知情，我们是家族的人，一定会遵守家族的规则。” 孙雅兰难以置信地看向他，齐宏一把握住她的手。 “家族的规矩，凡是被发现异变的成员，都要下试炼场，如果能从试炼场活着回来，就加入异种的队伍，为家族的荣耀和利益而战。”萧晴墨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沿着桌子递到对面，“你们两位是齐菲的直系亲属，这份同意书，你们签一下吧。” 杜南烟的目光扫落过去。 她知道那是什么。 前生，就在姜氤哭着答应了替齐菲下试炼场以后，齐宏和孙雅兰也曾经当着她的面签下这份同意书。 从此她就归属家族管辖，她的行动受家族支配，她出任务得到的功劳则会归属于她的家庭成员，也就是齐宏的头上。 齐宏抖着手，翻开同意书签字的那一页，举着笔却怎么也签不下去。 “齐菲现在的异化状态还能控制，你们签了字，我让基地给她用一些抑制药物，只要她能从试炼场回来，找齐家异种队伍的队长走走关系，以后不让她参加高危的任务就是了。”萧晴墨说：“但如果你们不愿意，那基地要从头调查那天国际酒店的事情，最后我们都会被牵扯进去。” 这句话打消了齐宏的犹豫，他抿着嘴落笔，重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孙雅兰捂着嘴，哭了出来。 萧晴墨从他手里抽走合同，“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和南烟就行了，我们这就回基地处理后续事宜。” 她看向杜南烟：“南烟，我们走吧。” 坐到车上，萧晴墨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就行了。” 杜南烟看向她，“你打算怎么办？” “南烟，你不是一直怀疑我对你的心意，觉得我还爱着齐菲吗？”萧晴墨自信地说：“你等着，我这就向你证明，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杜南烟不置可否。 车开到基地，杜南烟和萧晴墨一路去往仓管区。 杜南烟刻意落后几步，静静地看着旁边一扇扇白色的钛合金门，上面标着各个仓库的编号，被明亮的白炽灯管照得一览无余。 上次她来b93找赵卉，也是同样的走廊。 齐菲被关在d403号仓库，因为危害性不高，她是和其他几个d级异种关在一起的。 萧晴墨在前面用门卡刷开d403号的门，大步走进去。 d403里面是一个特制的牢笼，三面都是特制防弹玻璃，冲门的这面竖着手腕粗细的合金栅栏，上面混着银铸的符文，里面的异种一旦触碰，就会被灼伤。 齐菲身上胡乱裹了件实验区的白大褂，蜷缩在笼子的一角，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黄色绒毛，头发也有一部分变成了黄色，看起来像一只变异的猴子。 “晴墨！”她眼前一亮，整个人扑过来，“晴墨，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她眼泪滚落，在脏污的脸上冲出道道泥泞，“那天的事都怪杜南烟那个贱人！是她把那个酒换给你的，都是她的错！你快跟基地说说，救我出去啊！他们把我和这些肮脏的变异种关在一起，我真的受不了了！” 牢笼里面还关着三四只其他的变异种，在强烈的异变反应之下，已经看不清原来身为人类的样貌了，好奇地看着痛哭的齐菲，发出桀桀怪笑。 -------------------- 这两天看到晋江和某协会硬刚的全过程，真的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算算我踏足网文圈也有差不多十年了，其间游荡过许多网站，通过朋友了解过一些网站，也会经常关注行业动态。晋江真的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没有之一，所以流浪到晋江以后，我就不想走了。从签约算起，我完结了四本书，成绩一直扑街，这本是最好的一本，开这本之前曾经有过好好完结就封笔的想法，所以冷门、自设定，我通通不管，没推荐也会日三，有条件的话日六，我有很认真地在写我的“最后一本书”。但是看到这件事，看到那么认真的“不妥协”，我忽然想继续写下去了。只要晋江还是我喜欢的那个晋江，我也可以继续在我喜欢的地方写我喜欢的文字，碰到喜欢我的你们，那真的是非常非常好的事情。 第92章 我在重复麻木的生活中，早已变得铜墙铁壁，但是在这个世界里，我可以重新变回感性的我，我可以写着写着就哭，写着写着就笑，写着写着觉得自己很棒。 感谢你们陪伴小南和小姜走到这里，鞠躬。 第80章 80 80 萧晴墨不自在地向后看了一眼, 敷衍地安抚道：“你冷静点，我刚见过你父母过来，他们有话要我带给你。” 她展开那份刚签好的合同, 给齐菲看齐宏签字的那一页，“你父母说你是在酒会那天突然异变的，因为刚刚异变神志不清, 所以才犯了错误。他们已经同意你加入家族异种队伍，为家族服务，后天你就跟着下试炼场吧。” 齐菲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但那上面落笔锋利的，的确是齐宏的亲笔签名。 “怎么可能？”她嘶声哭喊, “爸妈不要我了？不可能，我是爸妈亲生的, 又不是姜氤那个买来的贱种，他们为什么不要我？凭什么不要我？” 萧晴墨耐着性子道：“他们不是不要你, 等你加入家族的异种之中，虽然不能再姓齐, 但你还是他们的女儿，你出任务挣来的功劳都会算在他们身上。” 她看齐菲还是不信，干脆用手机拨通了和齐宏的视频通话, “我让你父亲跟你说。” 视频接通, 齐菲看清了摄像头对面的齐宏和孙雅兰。 对面还没说话，齐菲忽然尖声大喊：“你们想让我和姜氤一样，去做那些危险的任务, 给你们在家族里面挣地位挣荣誉？你们做梦！我这就向家族检举, 你们早就知道我异变了, 一直隐瞒不报！那包药还是妈偷偷给我的, 酒会那天的事情你们都有责任！！” 齐宏万万没想到齐菲竟然会这样说, 当下沉声呵斥道：“齐菲！你脑子糊涂了！” “我才没糊涂，我才没糊涂！！”齐家尖叫：“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想拿我的命换你们的安稳，你们想都别想！我才没有姜氤那么蠢！对了，还有姜氤的事情，我要告诉家族，你们一个也别想好！！” “叮”地一声，齐宏怕她再说出更多秘密来，干脆直接挂断了视频通话。 杜南烟也没想到齐菲竟然会这么激动，那些事情她原本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但从齐菲的嘴里听到，依然令她感到震惊。 齐菲这时候才发现站在后面的杜南烟，她顿时被仇恨淹没，嘴里骂出各种恶毒的诅咒，身上的异化反应都在瞬间加剧了。 “齐菲！”萧晴墨不得不开口阻止，“你冷静点！话已经带到了，我们这就走了。” 齐菲慌乱地看向她，“晴墨，连你都不管我了吗？你不是说过，我是你的宝贝，你最爱我了吗？那天在国际酒店我本来可以走的，我是看见你在里面，不忍心让你那么难受，我才会留下来的！” 萧晴墨不自在地看了眼身后的杜南烟，却看杜南烟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一点表态的意思。 她只好独自面对齐菲，“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齐菲眼里燃起最后的希望：“什么事情？” 萧晴墨在她期盼的目光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盒子。 杜南烟平淡地看过去，她知道那个盒子里装着什么。 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是那枚熟悉的星月戒指。 明媚星辰的经典款，月亮由小小的白色碎钻拼成，星辰则是一整颗紫色的钻石。 前世今生，都是齐菲送给萧晴墨的那枚戒指。 萧晴墨让齐菲看清楚那枚戒指，然后阖上盖子，把戒指盒透过围栏的缝隙递进去。 “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喜欢，但我对你一直都是妹妹的感情，而且我将来是要跟南烟结婚的，你的戒指就还给你吧。” 齐菲的眼泪瞬间流了满脸。 “萧晴墨！”她哭着说：“你说你只把我当妹妹，那你为什么对我做那样的事情？你真的以为我傻？” 萧晴墨看她不接，直接把戒指盒丢进去，不耐烦道：“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我要走了！” 她说完转身欲走。 齐菲的眼里却忽然闪过一线狠戾的神光。 她猛地扑上去，狠狠一口咬住了萧晴墨的手！ 萧晴墨猝不及防，痛叫着拼命挣扎，但齐菲用了死劲，狠狠咬着她的手掌不放，血很快顺着她嘴边滴落下来。 齐菲整个人都扑在合金栅栏上，上面银铸的符文亮起来，灼烧着她的皮肤，在她的脸上、身上都留下丑陋的伤疤。 齐菲不管不顾，只是死死地咬着萧晴墨的手，被符文烧黑的脸上带着刻骨的仇恨，泛着淡金色的阳瞳恶狠狠地盯着她，看上去像一条疯狗。 萧晴墨挣扎间脸上的口罩被扯了下去，露出下面的面容来。 萧晴墨昨天几乎一整夜没睡，把能找的关系都找了个遍，把应对措施想了一遍又一遍，今天早晨才能带着整理好的合同去找齐宏和孙雅兰，她满脸倦容，平时隐藏的细纹都暴漏出来，脸上那道伤疤也没空遮挡，就这么大咧咧地露在外面。 杜南烟面无表情地站在后边，看着萧晴墨和齐菲互相用仇视的眼神对视，萧晴墨用最恶毒的字眼咒骂齐菲，齐菲则死死咬着她的手不松开。 前生她不懂，现在经过这么多事情，她已经看明白了。 萧晴墨根本没有爱情，不管谁在她的身边，都能被更大的利益而抛弃，这才是萧晴墨。 最后萧晴墨终于挣脱了，手上被齐菲生生咬下一块肉，她捂着鲜血淋漓的手大骂齐菲，齐菲带着满嘴鲜血癫狂地大笑，指着她们两个一字一顿道：“我诅咒你们这对狗女女不得好死！” 萧晴墨直到从d403出来，还在耿耿于怀，“南烟，你别听她发疯，什么不得好死的……” “没事。”杜南烟淡然摇头，“我不在意。” 反正她前生本来就是不得好死的，这个诅咒对她不痛不痒。 萧晴墨还想说什么。 杜南烟扫了眼她血肉模糊的手：“你的手不赶紧去处理一下的话，会留疤的。” “留疤”这两个字现在简直连着萧晴墨最脆弱的神经，她急忙跟杜南烟道别，用最快的速度跑着往医务室去了。 杜南烟去研究区找郭亦玫换药，郭亦玫仔细端详着她的手，皱眉道：“伤口恢复的速度比我预想的还慢，你最近千万不要再接触阳瞳异种了。” 杜南烟语气平淡：“包起来吧。” 因为伤口愈合太慢，血和脓水又再一次浸透了里层纱布，郭亦玫不得不再次帮她冲洗了一遍伤口，然后重新上药。 杜南烟目光平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实验室的角落里，何嘉妍悄悄从比她还高的书本后面偏过头，看了看安静的杜南烟。 她有点困惑，这和她印象中娇柔的大小姐完全不一样。 但是，到底是谁给了她这样的印象呢？ 何嘉妍悄悄摸出手机来，偷拍了一张杜南烟的照片。 杜南烟的手包好以后，已经痛到近乎麻木了。 她向郭亦玫道了谢，站起来走到何嘉妍面前，微笑着伸出左手，“照片删掉吧？” 何嘉妍犹犹豫豫地站起来，还想挣扎一下：“什么照片啊？” “嘉妍，”杜南烟面色温和，但却有种让人不敢抗拒的力量：“你在挑战我的血统吗？” 何嘉妍无奈叹了口气，当着她的面调出照片来，乖乖删掉了。 杜南烟扫了一眼，何嘉妍特意拉近了镜头，照片上能清楚看到她手掌上还在渗血的狰狞伤口。 杜南烟点开已删除的文件夹，把这张照片彻底删除，然后把手机还给何嘉妍，凌空点了点她的额头，“不许把画面共感给姜氤，不然我就让你连续一个月做梦都是背化学公式。” “你以为我没做过吗……”何嘉妍嘟嘟囔囔。 杜南烟离开了，何嘉妍蔫在桌上，拿笔记挡着脸按手机。 “建议你最好不要告诉姜氤。”郭亦玫低头处理着刚从杜南烟伤口处提取的细胞，“大小姐不愿意让姜氤知道，自然有她的理由。” “你个书呆子懂什么！”何嘉妍刚点开和姜氤的对话框就被发现，顿时恼羞成怒，“我不告诉她，让她们俩就这么别扭下去吗！” “那也是她们两个的事情。”郭亦玫淡淡道：“姜氤想知道，让她自己去问，你帮她们一次，能次次都帮吗？” 何嘉妍不甘不愿地收回手机，“那怎么办，姜氤那个木头，指望她自己开窍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你竟然还用了一个成语，看来语文成绩可以不像化学那么惨不忍睹。”郭亦玫把细胞切片拿到显微镜下面观察：“那我就可以放心给你的学习资料里减少多余的描述了。” “……”何嘉妍小声腹诽：“郭扒皮。” “还有，”郭亦玫在细胞中加入一滴药剂，观察细胞反应，“在我规定的学习时间里玩手机，今天加练30道题。” 第93章 何嘉妍：“……？！” 三分钟后，实验室的门被推开，姜氤大步走进来。 “走啦。”何嘉妍边做题边说：“都告诉你快点来了。” 姜氤对郭亦玫点头致意，又急匆匆走了。 实验室里面安静了半分钟。 郭亦玫终于还是从显微镜里抬起头，“你刚才给姜氤发信息了？” 如果发过，杜南烟没理由没发现。 “哼哼，愚蠢的书呆子，不懂了吧？这是我跟姜氤的默契，我不用给她说话，拍拍她就知道有事。”何嘉妍蹦蹦跳跳地走过来，把自己刚才做好的习题交上去，“拿去。” 郭亦玫瞟了一眼，“第三道焰色反应写错了，重写。” 何嘉妍翻了个白眼，垂头丧气地拿回自己的习题，翻找旁边的笔记。 过了几秒钟，她的微信提示新消息。 郭扒皮拍了拍我的膝盖并跳起来打我。 何嘉妍：“？” -------------------- 第81章 81 81 杜南烟快步走进车库, 打开车门坐进去，正要启动车子，痛到麻木的右手却完全不听使唤, 连一键启动都按不下去。 她颓然仰靠在驾驶座上，默了两秒钟，摸出手机来打算叫车。 车玻璃被人从外面轻轻敲响, 杜南烟降下玻璃，看见姜氤站在外面。 姜氤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平了下呼吸才说：“你去哪，我送你。” 杜南烟沉默地看着她。 “我可以在外面等你。”姜氤轻声说：“或者在更远一点的地方等你, 你的手……现在开不了车吧。” 杜南烟沉默地打开车门，去了车后座。 姜氤坐进驾驶座, 调整座椅和后视镜，问她：“去哪里？” 杜南烟报了个地址, 是她跟抗议组织约好的见面地点。 姜氤在手机导航里输入地址，平稳地启动汽车。 天色阴沉, 不一会就开始落雨，豆大的雨点打在车窗上，很快模糊成一片。 新城这个地方, 春夏秋三个季节都多雨, 杜南烟想起前生她最讨厌在大雨天执行任务，那样会搞得全身都脏兮兮的，血水和泥水都混在一起。 姜氤开过杜南烟的目的地, 又往前开了几百米的距离, 停在街角。 “我在车上等你。”姜氤低声道。 杜南烟点头, 打开车门下车。 外面的雨势丝毫不见小, 街边积了很深的积水, 杜南烟想着心事没有注意，一脚踩进了脏污的流水中，她穿的是一双软底的运动鞋，脏水顿时涌进鞋子里，连裤脚都浸湿了。 她轻轻蹙眉，把脚从水里拔出来，强忍着不适往约定地点走去。 那是一家酒吧，因为是白天，所以挂着停止营业的牌子，窗户上拉着厚厚的窗帘，从外面完全窥探不到里面的情境。 杜南烟刚走了几步，就听见后面一声车门甩上的声音。 脚步声踩着积水大步接近，然后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姜氤外勤制服的兜帽罩在头上，稳稳地把她横抱起来，顺手把从车上拿的雨伞塞进她的左手里。 “你撑伞。”姜氤简短道。 杜南烟被她扣在胸前，抬头就能看见她修长的脖颈和线条凌厉的下颌线。 姜氤嘴唇抿着，嘴角是惯常的微微下撇的样子。 因为之前被送进家族异种的队伍，经常在生死线上挣扎，所以姜氤不爱笑，不说话的时候会显得有点凶。 她来到姜氤身边这么久，姜氤的面相还是这样的。 姜氤目光低垂，扫了她一眼，“看什么。” “看你还有没有在生气。”杜南烟撑开伞，低声说。 大雨倾盆，透明的雨伞在雨幕中撑开一方单独的空间，这下面只有她们两个人。 时间是工作日的上午，又是这样的大雨，整条街道上都没有行人，在这样昏晦的环境下，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一样。 姜氤抱着杜南烟大步流星地穿过雨幕，丝毫不在意那些积水打湿她的鞋子和裤脚，一直走到那家酒吧门前的遮雨檐下面，弯腰把她稳稳地放在地。 杜南烟嘴唇动了动，刚要说话。 姜氤已经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方手帕来抖开，擦干净她脚踝处溅上的脏水，沿着白色棉袜的边仔细按压了一圈，尽量吸掉多余的水分，又仔细地把湿掉的裤脚挽起来。 “没生气。”姜氤低声道：“我就是……我昨天态度不好，没有要和你生气的意思。” 屋檐下的空间有限，姜氤因为跪在她面前的缘故，大半个后背都暴露在雨幕里，防水的制服外套被雨水淌过，流下湿润的表面。 “你进去吧。”姜氤接过她手里的雨伞，“我就在这里等你。” 两人的手指短暂相碰，姜氤的手一如既往地温热，杜南烟的手指却又湿又冷。 姜氤犹豫了一下，抓过她的左手握在掌心，把她的手指塞进自己的袖口里。 杜南烟冰凉的手指便贴上了姜氤温热干燥的手腕，血脉在她的指尖下有节奏地脉动。 “右手纱布湿了，”姜氤说：“一会进去让他们找干净的换一下。” 她感受到杜南烟的手指不再那么冰凉，便放了手。 杜南烟却轻轻勾住她的手指。 “里面是抗议组织的人，我和他们说要买一个孩子。”杜南烟低声：“你要一起进来吗？” 姜氤低头跟她对视。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杜南烟在调查那些原本不属于家族的孩子的事情。 姜氤缓缓点了头，“你不能暴露异种的身份，我保护你。” 姜氤抬手敲门，在门被从里面打开以后，退到杜南烟后边半步的位置。 杜南烟最后勾了勾她的手指，放开了她。 姜氤帮她推开酒吧的门，“大小姐，小心。” 杜南烟踏入酒吧，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等她了，他们引着她去了里面一张桌子，倒了杯红酒给她。 姜氤推开酒杯，“大小姐不喝酒，上杯热水来。” 然后无声地站在她的身后。 热水被端上来，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女人坐在杜南烟的对面。 “这位是？”她用眼神示意姜氤。 “跟着我的异种，负责保护我的。”杜南烟说。 中年女人别有意味地笑道：“看来大小姐跟我们这个地方很有缘啊。” 杜南烟立刻抬头看向她。 这是一个老相毕现的女人，抬头纹、法令纹、眼尾纹都十分明显，但当你仔细观察她的时候，却发现这些特征却又开始模糊起来。 甚至这个女人的发型、脸型、五官都让人无法记清，好像蒙着一层看不清的纱帘一样。 杜南烟明白原因：这个女人是一名言者，她在用念力改变别人对她的印象。 这样走出这家酒吧以后，就算在大街上遇到，对方也没有办法把她认出来。 而且这个女人的血统不低，至少在b级以上。 “我叫唐婵，是人事部门下属的一个小负责人，”唐婵自我介绍道：“基地抗议组织在新城市资助了一共11家福利院，这些福利院的日常运营和维持都由我这里总管，资金项目由我审批。” 杜南烟点头，“听起来跟我今天来的目的没什么关系，跟我的异种也没有关系。” “您别急呀，听我慢慢说。”唐婵安抚地笑笑，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抗议组织收留那些因为异种事件无家可归的孤儿，他们中的很多人本来污染度就是超标的，根本没机会长到成年就会异变。” “我们会将这些孩子单独管理起来，保证他们在彻底异化成怪物之前，都拥有生存的权利。” 杜南烟喝了一口热水。 “当然，我们内部毕竟资源有限，最多也只能保证他们活着而已，”唐婵终于说到了正题：“但是如果能有更好的条件，更优渥的家庭愿意接收他们，我们是非常乐意的。” “您是我们内部介绍过来的重要客户，现有的资源都随便您挑选，”她殷切地说：“价钱好商量。” “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钱不是问题。”杜南烟说：“但你们怎么保证这个孩子没有问题呢？如果他还保留有以前的记忆，还记得你们抗议组织教的那些理论，以我们基地为仇敌，未来会给我带来麻烦，那我就要找你的麻烦了。” “这个您放心，我们提供出来的货物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和培育的，绝对没有问题。”唐婵含义不明地往姜氤那边看了一眼，“现成的成果摆在您的面前，您还犹豫什么呢？” 杜南烟看了眼姜氤，“你先出去。” 姜氤躬身应了，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外走去。 酒吧的门开了又关，杜南烟眉眼都隐在阴暗处，表情晦暗不明，“你是说我这只异种，也是从你们这里出来的？” “她还是我亲自培育的呢，绝对错不了。”唐婵笑容带着掩盖不住的得意，“那时候我刚刚加入这个条线，还只是一个小员工，她是我下手培育的第一个货物，那时候我还控制不好自己的能力，下手重了点，她天天都哭着挨打，从小骨头就硬，没想到进了齐家这么多年，也被训成一条温驯的狗了。” 第94章 杜南烟语调平和，“你连她出自齐家都知道，看来没有骗我了。” “我还能查到她被卖给谁了呢。”唐婵得意洋洋，“是一对夫妻，您要我去查一下吗？” “不用了。”杜南烟道：“但是我选的那个孩子，我要亲自去挑，而且要亲自验货。” 唐婵迟疑道：“我们这边都是看照片挑的，您挑中以后，我们培育好了给您送过去……” “我要亲自挑，价钱不是问题。”杜南烟断然道：“我可以出双倍，或者三倍。” 唐婵咬牙：“您是大主顾，我就为您破例一次！” 杜南烟正要说话。 唐婵又道：“但是不能所有货物都给您看人，您先挑几个，我们选出来给您。” 她招呼手下拿来平板，双手递到杜南烟面前，“您赏眼。” 杜南烟低头，只见上面是一个小男孩的全身照，旁边还有脸部、身体各个方向的细节照，年龄、身高、体重、血型等等详细信息。 她划动屏幕，后面是一个小女孩，再后面又是一个小男孩。 “因为培育难度，年龄越小越好，最好不要超过10岁，再大就会对脑子造成永久损伤了。”唐婵在旁边殷勤地介绍：“您选好心仪的货物以后，我们将在他们的脑子里灌注您指定的记忆，他不会记得福利院和抗议组织的事情，只会认您作为唯一的亲人。” 杜南烟的右手疼到颤抖。 -------------------- 第82章 82 82 杜南烟从酒吧里走出来, 里面立刻落锁。 姜氤就站在门口，见她出来立刻张开雨伞，将她笼在伞下面。 杜南烟沉默地看了她一眼, 跟着她一起走进漫天大雨里面。 走到车子旁边，姜氤帮她开了后座的门。 杜南烟神色有几分空茫，缓缓地把自己蜷缩在了后座里面。 车门从另一侧打开, 姜氤带着一身湿冷气息跨上车，拉过她的右手。 “你的纱布湿了，我帮你换一下。” 杜南烟没什么精神，只是轻轻摇头：“不用。” “你不想让我看到的话, 我送你回基地，让郭亦玫帮你处理。”姜氤说：“但是你的手不能这样放着不管。” 她见杜南烟没有反对, 便准备开门下车。 衣角传来一阵阻力，她没有回头, 反手握住杜南烟勾住她衣角的手。 “姜氤。” 车里面光线昏暗，外面是瓢泼的大雨, 雨水浇在车窗上，形成一层模糊的水雾。 姜氤的鼻端能嗅到杜南烟身上的味道，是和她同款的玫瑰沐浴露味道。 那柔软的手指被她轻轻笼在手里, 冰凉颤抖, 上面的纱布浸湿了，摸起来有种不舒服的冷硬。 “嗯。”姜氤应了声，“我在。” “姜氤。”杜南烟从背后靠过来, 脸埋在她的后颈间, 声音带出不易察觉的颤, “如果, 我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 你会怪我吗？” 车里面一瞬间安静下来。 杜南烟没有说具体是哪一件事情。 但姜氤背对着她，低声问道：“和你手上的伤有关系吗？” 杜南烟轻轻吸了一口气。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你……”杜南烟在姜氤看不到的地方，闭了闭眼睛。 现在，也许，那个时机不会再来了。 那么不告诉姜氤，也是好的。 “杜南烟，你不要转移话题。”姜氤说：“我在问你，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那只受伤的右手现在就被姜氤小心翼翼的笼在掌心，她只要手指一挑，就能拆开那些湿透的绷带。 杜南烟虽然血统高于她，但毕竟是个言者，近身的时候面对姜氤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但姜氤没有动，只是耐心地等待杜南烟的回答。 沉默了许久，车里面只能听见两个人轻浅的呼吸声。 最后姜氤叹了口气，松开了杜南烟的右手。 “我送你回基地找郭亦玫。”她说。 “你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杜南烟说。 如果，我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你会怪我吗？ 如果那些痛极时刻的陪伴守护，那些黑暗之中的拥吻，那些关于未来的美好愿景，都只是一场梦呢？ 梦醒的时候，你会责怪编织这场梦的人吗？ 姜氤问：“你答应我的事情没有做到，但你是想做到的，对吗？你不是故意要对我食言的。” 杜南烟点头，又想起姜氤背对着她看不到，于是哑声答：“我想。” “那我不怪你。”姜氤说：“我那天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对我的心意，因为我没有能保护好你，我太着急了，才想知道更多你的秘密。” “你能出现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事情，就算你真的不能陪我到21岁，我依然愿意用我余生所有的好运气，感谢你的出现。”姜氤声音哽咽，“我脾气不好，也不会说话，有时候会说错惹你不高兴，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不要不回家，不要躲着我。” 杜南烟靠在她后肩上，带着哭腔“嗯”了声。 姜氤终于忍不住回头，看见杜南烟满脸的泪。 她轻轻凑过去，怀着极致的温柔，珍惜地吻去那些泪：“不哭了，我把小南老师惹哭了，是我不对。” “你可以随便罚我，用你的血脉和异变能力，我不会反抗的。”她低哑而温柔。 杜南烟死死咬着下唇，强忍着一言不发，因为剧烈的情绪冲击而肩膀颤抖。 姜氤轻轻吻着她的唇瓣，湉着紧闭的牙关。 “南南？”她眸底泛着血色，央求地看着她：“别哭了好不好？我的心都要碎了。” 杜南烟终于忍不住懈了力气。 姜氤顺势而入，温润地湉着她咬破的嘴唇，那里有最令她迷醉的味道，让她全身血脉都奔腾、喧闹着、臣服着。 杜南烟哭着跟她绞缠在一起，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落在两人的唇齿间。 姜氤打开车里面的照明灯，用拇指抹了抹杜南烟晶亮红肿的唇瓣。 杜南烟眼睛也是红的，大小姐一向温柔但坚韧，直接摄入异兽的血液异化的时候都没有哭过，现在哭成这样，让姜氤既心疼又有种负罪感。 还有一点点想欺负她的想法，被姜氤摁了回去。 杜南烟还是不愿意说话，只是拉着脸把右手递到姜氤面前。 姜氤小心翼翼地拆开浸湿的纱布，一层一层绕开，看见那伤口狰狞外翻着，又开始渗血，几乎没有愈合的迹象。 姜氤深深皱起眉头。 那条银链被阳瞳的瞳力激活以后，对所有异种都有限制作用，但杜南烟的血统这么高，按理来说不应该会伤得这么重。 就算是跟阳瞳能力相对抗的阴瞳，也不会这样。 根据她的经验，只有阴魂才会被灼烧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而且因为天然的属性相克，阴魂被阳瞳灼伤以后，是不会再恢复的，失去的躯体化成齑粉，消散的阴魂则直接消失。 尽管没有言者直接变成阴魂的先例，但很明显，杜南烟的体质偏向阴魂，受阳瞳的伤害非常大，如果这道伤不能正常愈合，早晚会带来无法解决的麻烦。 “基地和家族登记在册的异种里面，没有a级的阴瞳。”姜氤想了想说：“我认识几个低血统的，之后我们去找他们看看？” 杜南烟“嗯”了声，她就知道，姜氤只要看到这个伤口，就一定会往这个方向思考。 但姜氤什么都没问，只是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妥善地帮她裹好手，“现在去吗？” 杜南烟摇头，声音还带着哭腔：“鞋子湿了，不想去。” 这算什么理由。 姜氤失笑，把她腿抬起放到自己腿上，帮她脱掉湿掉的鞋袜，抽了干净的湿纸巾帮她仔细地擦干净脚上的泥水，笼在手里暖着她冰凉的脚：“现在呢？” 杜南烟还是摇头。 姜氤叹了声，干脆解开自己的拉链，把那双冰冷的脚放在自己肚子上。 姜氤因为常年参加外勤行动，本身又是捕食者，腰腹间一丝赘肉都没有，线条紧实流畅，这样闲坐着的姿势下，依然能看见清晰的人鱼线条。 杜南烟冰凉的脚触在她温热的肚皮上，有种温烫的错觉。 她的脚趾忍不住勾了勾，沿着姜氤侧腰一道伤疤缓缓描摹。 姜氤呼吸停了下，“小南老师，我刚才说随便你罚我，你要现在罚吗？” 杜南烟还是摇头，“我手疼。” 姜氤笑了声，蓦然贴近她，将她轻柔地放倒在后座上。 她们呼吸相闻，姜氤看着那双带着泪痕的含情目，声音低哑，含着某种致命的蛊惑：“共感给我，我陪你一起疼，好不好？” 杜南烟伸手勾住她的脖颈，凑上去湉了湉她的嘴唇，又小小地咬了口。 第95章 “姜氤，让我感受到你。”她说：“让我感受到，我没有正在消失。” “你不会消失的，”姜氤在非常近的距离跟她对视着，几乎是贴着她的嘴唇说话：“如果实在不行，我陪你再下一次通道，我们去找你的同源血帮你二次异化，只要姜氤还活着，就不会让你消失。” 杜南烟哼了声，似乎不满意她磨磨蹭蹭的，直接伸手将她的上衣扯落到肩上。 姜氤把上衣甩到前座，脱下高支撑内衣，将她的右手又仔细包了几层，“我要是不小心碰疼你，你告诉我。” 杜南烟高举右手示意，左手勾住她的脖子。 姜氤的吻细密地落下来，带起阵阵柔软的酥麻。 车外雨声喧嚣，车内是另一方天地。 杜南烟的右手被姜氤举过头顶温柔地按在车窗上，她的后背贴着冰冷的车玻璃，身后就是一整个落雨的世界。 身前则是无限的温存和温柔，姜氤探索着她，一动一吻，带着她在高空之中起落。 她受不住，姜氤动作比上次还要温柔，但其中的掌控欲却让人更加无法忽略。 “姜氤，姜氤……”她低泣着喊。 “在。”姜氤手指勾了勾，“怎么又哭了？痛？” 杜南烟摇头，说不出话来，追寻着姜氤，要她疼她。 姜氤缠绵地吻住她，渡过来一口鲜血。 杜南烟吮着那甘甜的味道，最后发现是姜氤咬破了自己的舌在喂她。 “先喝我的血，看看能不能加快愈合。”姜氤说：“我是a级血，效果是最好的。” “你不怕我异化加剧了吗？”杜南烟如贪婪的小兽一样吮着她的舌尖。 “不怕了，都没关系。”姜氤说：“大不了你异化暴走，就让你把我吃掉，我们永远在一起。” 杜南烟身体忍不住轻颤，更紧的裹住她。 -------------------- 又写哭了乌乌乌 在我打大纲的时候，真的没想过这个故事会让我哭这么多次 第83章 83 83 雨下了一整天。 姜氤把车开回临江御墅, 从车上抱下杜南烟，走进电梯里面。 杜南烟身上裹着她的制服外套，露出来的半边肩背上染满青紫的痕迹, 眼尾比上午的时候还红，因为哭得太多，眸中这个时候还蓄着晶莹的泪意。 电梯直接入户, 姜氤稳稳地抱着她走进家门，先把人放在沙发里面，去浴室放了一缸热水，又回来把她抱进去。 温热的水流包裹冲刷, 杜南烟却忍不住抖了抖，刚被长时间亲密对待的地方, 甚至受不了这种温和的刺激。 姜氤原本在帮她清洗，察觉到她的异样, 忍不住笑了笑，“小南老师, 还是这么敏感。” 杜南烟哼了声，尾调娇气而婉转。 姜氤把自己的手举给她看，“不生气了吧？” 姜氤的左手上, 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牙印。 有的只是一个浅浅的印子, 有的却深陷流血。 在那漫长的无法坠落的灿烂里面，姜氤一开始还记得要护着杜南烟的右手，后来便被无处发泄的杜南烟咬住了左手。 杜南烟简直像只小猫, 抱着她的左手咬咬啃啃, 留下了这么多的牙印。 杜南烟轻轻挠了挠姜氤的手心。 洗完澡姜氤把杜南烟用厚厚的浴巾包好抱出来, 帮她吹干头发, 抱回沙发里面, 又细心地帮她手上重新上了药，手机平板都放在她旁边，“晚上想吃什么？” 杜南烟一天没吃东西，一开口嗓子都是哑的：“火锅。” “好好好，我去准备。”姜氤转身去了开放厨房。 厨房里有人定期补充新鲜的肉类水果和蔬菜，缺的东西姜氤叫了外送，很快就准备好了食材和沸腾的汤锅。 她还自己做了手打牛肉丸，腌了几种牛肉。 她去客厅里抱杜南烟，“饭好了，先吃饭吧。” 杜南烟顺手揽住她的脖子，贴在她耳边说：“我没穿。” 姜氤服了她，先给人抱到餐桌旁边坐，自己回去主卧，拉开抽屉找了内衣给她。 她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杜南烟悄咪咪抿了一口她的酒。 “小南老师，酒精不利于伤口愈合，这你知道的吧？”姜氤面色不善地把她抱起来站着，弯腰帮她穿。 “我没喝，就是看你的杯子位置不好，帮你挪一挪。”杜南烟嘴硬。 “是吗。”姜氤帮她拉紧两边的系带，“那我等下检查一下，让我发现你偷喝，扣一个星期零食。” 捕食者的五感都经过血脉强化，只要杜南烟嘴巴里有一点点酒精的味道，都瞒不过姜氤。 “太狠了吧，”杜南烟眨眨眼，“我也不想喝的，可是我手好疼呀！” 姜氤看了她一眼。 杜南烟把缠着绷带的右手举给她看。 姜氤败下阵来。 “下不为例。”她缓慢地说。 “姜氤姐姐最好了。”杜南烟亲亲热热地说：“左边的蝴蝶结歪了，重新系。” 姜氤叹了口气，把左边的蝴蝶结拆了，重新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丝带，比着右边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蝴蝶结。 她刚才就是随手拿的，没想到这么复杂。 布料是黑色的，丝带却是红色，缠在杜南烟白皙的腰肢和腿根，和她留下的那些青紫印记相互辉映，让姜氤忍不住犬齿生痒。 “姜氤姐姐下手真狠，一点也不心疼我。”杜南烟还要在那边火上浇油。 “哪里没心疼你了。”姜氤嗓音低哑，握着她白嫩的腿根，帮她调整丝带的位置。 “我都说不要了，姜氤姐姐一点都不肯停。”杜南烟控诉她，“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好狠的心？” 姜氤蓦然抬头，一双血瞳紧紧地盯着她。 姜氤的面相一直都不是温婉柔和的类型，下颌线清晰凌厉，带着常年穿外勤制服都压不住的英气。 这时候她自下而上地注视着杜南烟，却让人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杜南烟，”她迫近，犬齿不受控制地延长外露，把杜南烟困在餐桌前面，“你说不要，真的是不要的意思吗？” 杜南烟后腰顶着餐桌，前面就是气势汹汹的捕食者，姜氤自己的头发只随便擦了几把，甚至没有用吹风，这时候发尾还在滴水，水珠顺着她线条锋利的锁骨一路向下，滑过运动内衣包裹的隆起，在完美的腹肌上面淌下一道水痕，将姜氤腰上的伤疤洗得更清晰明刻。 姜氤靠近她，附在她耳边低声道：“真的要停吗，南南？” 一滴水从姜氤的发尾坠下，落在杜南烟的锁骨弯里，冰凉的。 身后餐桌上火锅沸腾，在咕嘟声中飘起带着鲜香味道的白雾，迷乱了彼此的视线。 杜南烟呼吸微窒。 在姜氤近在咫尺的压迫之下，渐渐急促起来。 姜氤的体温在极近的距离上侵染着她，说话的时候柔软的嘴唇若有若无地触碰着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拂得人耳根发烫。 “说话呀，南南？”她嗓音低哑，催促她。 发尾的水滴，一滴，又一滴，渐渐洇湿了杜南烟。 刚开始是凉的，后面感觉逐渐模糊，开始发麻发痒。 杜南烟忍不住伸手揽住她的脖子，血脉在这样近的压迫下开始涌动、沸腾，眼底泄出灰蓝色的神光。 “姜氤姐姐，你学坏了。”她低声控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近朱者赤，南南。”姜氤把她抱上餐桌，杯盘碗碟都稳稳后推，一阵清脆的稀里哗啦声响。 姜氤吻住杜南烟，更多水滴落下，浸透了她们两个。 不再感觉到凉，有某种更热切的渴望将杜南烟整个包裹。 “还说你没喝酒。”姜氤品着她的味道，在她嘴边儿低语：“撒谎的小朋友要怎么受罚来着？” 杜南烟原本就松散笼着的睡袍散开，姜氤一路蜿蜒向下。 刚刚仔细系起来的丝带又被拆开，姜氤的指尖探进来，带着润泽的凉意。 “？”杜南烟睁开眼睛，迷蒙地看着她。 “有点肿了，擦一点药。”姜氤说：“疼不疼？” 杜南烟迷茫地摇头。 “那别缩这么紧。”姜氤说：“我不敢太使劲，怕弄疼你。” 杜南烟带一点委屈，“你之前怎么不这么说。” 姜氤叹了口气，倾身过来亲了亲她的嘴角。 “乖一点，我查过资料，这样最好用点药消一下肿。你还不放松，是要我帮你吗？” 杜南烟颓然靠在她肩膀上，让姜氤深深浅浅地帮她上药。 姜氤的体温本来就比普通人高一些，手指是温热的，带着薄薄的茧子，杜南烟感觉起来非常明显。 她感觉姜氤帮她涂了药，又细细地揉开，终于忍不住催促：“还没好吗？” “本来可以了。”姜氤说：“可是都被你冲开了。” 杜南烟：“……” 第96章 姜氤重新挤了一团药膏在手上，低笑道：“这次忍一忍？” 杜南烟一口咬在姜氤的肩颈处，声音终于带出了哭腔：“姜氤，我讨厌你！” 那条带丝带的复杂内衣自然是不能再穿了，姜氤去卫生间仔细地洗了手，顺便把那件内衣也搓了晾起来，这次挑了一条最普通的帮杜南烟穿上了。 杜南烟直到吃到姜氤夹过来的第一口肥牛，才愿意和她说话。 肉都是国外牧场空运过来的，蔬菜则是郊区种植园特供，品相都是最一流的，汤底是姜氤自己调的，料碗也是姜氤按她的口味调好的，杜南烟吃得很满足，终于原谅了饭前的事情。 饭后姜氤收拾了餐桌，煮了一杯热奶茶给她。 杜南烟接过来喝了一口，浓郁的奶香混着清新的茶香，非常治愈。 “唐婵发信息了，我看中的几个孩子都已经准备了，明天就可以去面选。”她把手机屏幕给姜氤看，“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继续调查这条线，背后的答案只能是越来越让人心惊，她知道，姜氤也知道。 其实按照杜南烟一开始的想法，是不想让姜氤参与其中的，她把整件事情都搞清楚，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以姜氤能够接受的方式慢慢告诉她。 可是现在，这种做法会让姜氤不开心。 而且她手上的伤恢复速度超乎寻常的慢，让她产生了很浓的担忧。 她怕未来她不能继续陪着姜氤，所以姜氤也许需要快速成长起来。 “我一起去。”姜氤立刻说。 “好。”杜南烟点头，“奶茶很好喝，谢谢姜氤姐姐。” 白天消耗太大，晚上她们都早早上了床，姜氤又帮杜南烟上了一遍药，轻轻拥住她，让她受伤的右手不会被压到，亲了亲她侧脸：“睡吧，明天早晨我叫你。” 杜南烟蹭了蹭她，向她索取了一个甜蜜的晚安吻。 她今天累狠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杜南烟呼吸平稳后，姜氤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右手，凑过去嗅闻了一下。 纱布之下，药膏的味道之外，血的味道并没有加重。 那至少说明杜南烟的伤口没有再多余地渗血。 姜氤这才无声地松了口气，把杜南烟更紧密妥帖地搂在怀里，终于安心地睡了过去。 两人的呼吸逐渐交缠在一起，亲密，不分彼此。 -------------------- 第84章 84 84 第二天。 杜南烟醒来的时候, 姜氤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从卧室出来，看见姜氤在开放厨房前面忙碌，空气里飘荡着烤面包的香气。 她去洗漱以后靠在料理台边, 晃着脚等姜氤。 姜氤递过来一个盘子，里面是做好的三明治，单面烤焦的面包, 煎成金黄色的鸡蛋，培根、生菜、番茄、芝士片，内容丰富配色鲜艳，让人一眼看去食指大动。 杜南烟伸手去拿, 被姜氤阻止。 她不解地抬头，看见姜氤随后递过来一只玻璃杯。 杯子里装了半杯朱红色的液体, 血腥气冲鼻。 “姜氤？”杜南烟满脸震惊。 她这个时候才发现，姜氤眸色血红, 脸色却有种不正常的苍白。 “我想了一下，你暂时不愿意找阴瞳帮忙的话, 我的血应该是最有功效的补品。”姜氤慢慢地说：“你先喝几天试试看，有没有用。你放心，这么一点取血量, 对我来说没什么的。” 杜南烟当然知道, 这样取血并不致命，但却会让捕食者持续衰弱，血脉本身的抗拒更会强化这种不适感。 前生她就是这样一天一碗血把濒死的苗曼曲救回来的, 那时是被萧晴墨强行说服取血, 又要被赵卉用能力回溯, 持续的虚弱几乎要把她逼疯。 只是这次, 姜氤却是自愿的, 甚至没有提前和她商量。 “味道不好，”姜氤低声：“你忍耐一下。” 杜南烟拿起玻璃杯，正要喝，又被姜氤按住。 姜氤的手腕上，缠着刺眼的白色止血带。 “实在忍耐不了，也没关系，倒掉就行了。”姜氤说：“不要勉强自己。” 杜南烟对她笑了笑，就着她的手举起杯子，仰头喝了一大口。 姜氤怕她明明难喝却强忍着不说，压下杯子仔细地看着她。 杜南烟在她的注视下，轻轻勾了勾染血的嘴唇，唇瓣张开，露出里面染血的牙齿，一条灵活的粉舌伸出来，沿着嘴唇的曲线走了一圈，细细地将血湉去了。 “好喝，”杜南烟微微一笑，“味道很好。” 姜氤一时有些怔忪，她明白普通人根本受不了血的腥气，更何况捕食者的血比普通人血更加腥重，但杜南烟的样子一点都不勉强，甚至很享受。 她甚至有种错觉，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血统比她更高的、资历比她更老的捕食者。 她向这位大人献上了自己的鲜血，大人很满意。 在她发愣的时候，杜南烟已经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鲜血，甚至还意犹未尽地湉了湉嘴唇。 她隔着料理台靠近姜氤，天然眼尾上勾的桃花眼认真地跟她对视，“谢谢姜氤，但是下次做这种事情的时候麻烦跟我商量一下，不然我也是会生气的哦。” 姜氤晃了神，在一瞬间感觉到杜南烟的念力倾泻过来，强大的威压让她霎时间就出了一身细汗。 那毕竟是一名血统比她还高的异种。 但是却没有任何共感的画面传入她的脑子里。 她愣了下，才明白杜南烟只是单纯对她用了回溯，但却没有将看到的东西共感给她。 “你……对我回溯了吗？”姜氤喉咙干涩，“你看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看一下你割在手腕上的伤。”杜南烟语气平淡，连眉心都没皱一下，“我没办法替你承受，就感受一下你的痛。” “……”姜氤抿嘴，心里既有种淡淡的酸涩，又有种微妙的甜蜜。 “你不是最怕痛吗……”她低声喃喃，“我也没做什么大事，只是取一点血给你……” 她觉得杜南烟有点过于霸道了，明明手上那么严重的伤都没告诉她，她叫她共感给她也不肯；现在她取一点血给她，她就这么凶。 杜南烟挑眉，捏着她的下巴，隔着料理台吻了上去。 杜南烟的唇舌间还带着血的味道，那是最纯粹的a级捕食者的血，姜氤品着那味道，觉得在柔软之间，更加让人欲罢不能。 她的兽耳从发间挺立出来，杜南烟伸手揉了一把，“你是我的小狗，取血当然要经过我的同意。” “给你取血也要吗？”姜氤问。 她明明比杜南烟高，这时候下巴还陷在杜南烟纤细的指间，却无端生出一种自己正在仰望杜南烟的感觉。 “要，”杜南烟捏了捏她的耳尖，“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许轻易受伤，不管为了任何人都一样，明白了？” 姜氤想要反驳，她是捕食者，又要保护杜南烟，怎么可能不受伤呢。 但是在那双逸散着蓝灰色神光的眼睛注视下，她却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知道了，小南老师。”她说：“那你下次能不能别回溯这件事情了，我只是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杜南烟这才放开她，拿起香气四溢的三明治咬了一大口。 “不行。”她笑眯眯地说：“我要让你长个记性，以后每次你给我取血，我都要回溯你的感受。” 姜氤的兽耳沮丧地垂落下来。 她好没用啊，取血给杜南烟，还要杜南烟再痛一遍。 ———— 姜氤开车，把车停在和唐婵约好的地方。 外面的招牌打的是“未来星儿童培育机构”。 下面还有一行介绍：专注儿童兴趣培养，接收各种适龄儿童，制定个性培育计划，共创美好成长未来。 “把异种小孩放在这种地方，她们还真是别出心裁。”杜南烟嘲讽了一句。 姜氤默默点头。 杜南烟已经付过巨额的订金，唐婵亲自在门口迎接，带她进入大楼里面，并且一路走一路介绍。 按照小孩的年龄、性别、不同的培训班种类划分了不同的区域，音乐、美术、外语、竞技类等等应有尽有，楼里面甚至还设有室内滑冰场和篮球场。 一路上都能看见家长带着小孩进进出出，看起来就是一个非常正常的培训机构。 唐婵得意洋洋地说：“看起来不错吧？这都是我接手负责人以后才逐渐做起来的，虽然远远比不上出售货物的收入，但也算是一部分创收了。” 她引导杜南烟和姜氤进入一部内部电梯，用自己的胸卡刷了负三的楼层，“您挑中的货物都已经准备好了。” 电梯“叮”地一声响，负三层到了。 踏出电梯，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墙壁和天花板都是白色合金制成，采用了和基地研究区类似的材质，因为这种材质里面可以嵌入银元素，对异种有一定的抑制作用。 第97章 真正被用来当做“货物”的异种们，就被关在这一层。 唐婵打一扇门请杜南烟进去，姜氤则被留在外面。 里面有一面单向可视玻璃，连接着另外一个屋子，玻璃屋里面坐着三个小孩，两女一男，是杜南烟昨天随机挑中的。 唐婵请她在玻璃这面坐下，指着里面介绍道：“这三个就是您昨天挑中的货物，我给他们植入了一个念头，请您验收。” 三个小孩都板板正正地坐在凳子上，每个人面前有一张小桌子。 唐婵指着第一个孩子：“橘子只能吃皮，果肉不能吃，她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 工作人员走进去，给第一张桌子上放了一袋橘子。 小孩立刻从里面拿了一个，剥下一块橘子皮放进嘴里。 橘子皮又苦又涩，小孩的脸皱成了一团，但还是艰难地咀嚼咽下去，又扯下一块来吃。 橘子皮很快被吃光，小孩把完整的橘子扔到桌上，又拿起第二个橘子开始剥皮。 袋子里一共有六个橘子，小孩苦得眼泪汪汪，但强烈的饥饿感还是让她不停地往嘴里塞着橘子皮，果肉则被她像垃圾一样扔在一边。 唐婵又指了指第二个小孩：“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喝过水，但我们给他植入的念头是，所有装在瓶子里的水都有毒，喝了会全身烂掉。” 工作人员拿出一瓶矿泉水放在小孩的桌子上，小孩看了一眼，毫无反应。 工作人员又把瓶盖拧开，小孩还是毫无反应。 直到工作人员把水倒在地上，小孩立刻从椅子上滑下来，趴在地上贪婪地舔食起来。 那一滩水不一会就被舔光，小孩渴望地看着工作人员，却动也不动桌上放的水瓶。 “第三个就更厉害了，”唐婵指着第三个小孩，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昨天我可是花了大功夫的！” 工作人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先隔着玻璃展示给这边看。 那是一张唐婵的照片。 然后工作人员把照片递给小孩。 小孩一把夺过来，死死捏在手里，盯着照片，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单面可视玻璃这面，唐婵哈哈大笑。 “您猜到了吗？我用念力覆盖了她的记忆，现在她唯一记得的亲人，就是我的样子。” 杜南烟“腾”地站起来，动作太大带翻了自己的椅子，胸口剧烈地起伏。 唐婵丝毫不以为意，“每一个第一次到这里来的人，都和您一样惊讶，没有关系，您只要知道以您的财力，能买来我最诚挚的服务就行了。” “你，你是个通灵言者，”杜南烟声线不稳，“你是a级血统？” “这都不重要，不过如果这能让您更放心的话，我可以向您解释一下原理。”唐婵笑着为她扶起椅子，“我们会通过言者的共感能力，反复向货物脑子里灌入我们需要的画面和念头，逐渐覆盖他/她原先的记忆，最后便只剩下我们想要留下的记忆，年龄越小的孩子效果越好，所以我会建议您选择最后那个女孩子，她今年只有4岁，我可以将您变成她唯一信赖的亲人。” 她的手机响起来，打断了她的热情介绍，唐婵接起来说了几句，对杜南烟抱歉道：“有位老主顾找来了，她有一些疑问，我得先去处理一下。” “对了，这位主顾您应该也认识，就是跟着您的那位姜氤当年的买主，孙雅兰。” -------------------- 第85章 85 85 杜南烟立刻看向唐婵：“孙雅兰来干什么？是和姜氤有关吗？” “说是想来问问我们有没有什么降低污染度的方法, ”唐婵嗤笑一声，“她在三大家族里都找不到办法，找我们能有什么用？” 杜南烟渐渐冷静下来。 孙雅兰问降低污染度的方法, 那就是和即将被投入试炼场的齐菲有关，而不是姜氤。 “她一个人来的吗？”杜南烟问，“齐宏没有跟着？” “对啊, ”唐婵说：“前台说就她一个。” “这个人从你们这里买了姜氤，当做他们自己的女儿养大，又把姜氤送去家族异种的队伍，”杜南烟慢慢地说：“姜氤现在跟了我, 我不希望她知道这些事情，这样她才能一直忠心地跟着我。所以齐宏和孙雅兰这两个人, 我不希望他们再有理由出现在这里，你明白我的意思？” “当然、当然！”唐婵连忙说：“您是我们目前的大主顾, 您说了算。” 她站起身来，“我先去把她打发走, 麻烦您稍等我一会，您也可以再好好看看这三个货物，决定一下要定哪个。” 唐婵匆匆离开, 过了几分钟, 门再次被推开，一个工作人员走进来，“大小姐, 我们为您准备了茶点, 请这边来。” 杜南烟又看了一眼玻璃那边的三个小孩, 跟着她走出门。 姜氤就等在门口, 无声地跟了上去。 工作人员打开一扇门, “两位请稍坐，我去给两位准备茶水。” 杜南烟和姜氤走进去，工作人员在她们身后关了门。 这是一间资料室。 架子上横七竖八垒着许多份档案，大体上按照时间排布，杜南烟和姜氤对视一眼，走过去翻找起来。 ———— 楼上会客室，孙雅兰焦急地在里面踱步。 唐婵打开门走进来：“孙女士，您是来向我们预订新货物的吗？” “你终于来了！”孙雅兰急忙迎上去抓住她的手，“我不买人，我是问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降低污染度！” 唐婵慢悠悠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给她倒了杯热水：“慢慢说，您可是我的老主顾了，看看我能帮到您什么？” “我就要降低污染度的药！”孙雅兰哪顾得上喝水，“越快越好，菲菲就要下试炼场了！” “是您的亲生女儿齐菲吗？”唐婵说：“您都已经有一个姜氤为家族争光了，为什么还要送亲女儿下去呢？” “都是姜氤那个废物，一点护不住菲菲，才让菲菲被发现了！”孙雅兰恨恨道，“不说这个了，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降低污染度的药物，我们这里自然有一些，但不能保证马上起效。”唐婵抬手制止孙雅兰，继续说道：“但是，我们还可以帮您调查一下，这次下试炼场的都有谁，如果有我们曾经出售的货物，我们可以让他们关照一下齐菲，保证她能活着从试炼场出来，您看怎么样呢？” “好、好，这样最好了！”孙雅兰说。 “只是这个价钱，就会比较贵了。”唐婵说：“您已经在我们这里光顾过两次了，应该知道行情吧？” ———— 资料室里。 这里不光有卖给三大家族的，还有针对其他富豪精英家庭的定制款“货物”，琳琅满目，杜南烟和姜氤在其中翻找了好久，都还没有找到。 忽然，杜南烟的脚步停下来，从其中抽出一个牛皮纸的资料袋。 资料袋上面标注着日期和购买人，姓名一栏写着齐宏，但时间却是三十多年前。 杜南烟心里闪过十分不好的猜测。 她把资料袋拿去档案室唯一的桌子上，把里面零零散散的纸张全部倒出来，因为年代久远，这些纸已经开始泛黄，边角都变脆了。 杜南烟先拿起一张照片，上面是个笑容灿烂的小女孩，梳着两条麻花辫，穿一个样式简单的白色连衣裙。 她又打开其中最厚的一沓纸张，那是一份打印出来的购买合同，落款签着齐宏的名字，因为时间太长，字迹已经模糊了。 其他还有一些零散的资料，女孩的身高、体重、血型、体检报告，污染度测试，性格分析等等。 “姜氤，”杜南烟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颤抖，“你……齐菲曾经有过一个姐姐吗？” 姜氤凑过来看了看那张照片，摇头，“没有，我不记得，也没有听家里说起过。” 杜南烟双手捏着那张照片，释放了自己的念力。 通灵言者的回溯能力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尤其是定向回溯，对言者的念力消耗极大，血统越高、与回溯的事物联系越密切，成功的几率越大。 杜南烟也不记得前生曾经有过一个姐姐，那只能说明这个女孩大概率已经不在了，只单单凭借这一张照片，她也没有把握能够回溯到这个女孩的过去。 杜南烟的眼睛变成了大海一样深邃的蓝灰色，念力还在持续汹涌地波动。 许多细碎的画面从她眼前闪过，她没有捕捉到什么完整有意义的。 杜南烟平了口气。 什么也没有看到。 姜氤已经从架子上取了另一个文件盒过来，这个文件盒被塞到了高处，姜氤垫着脚才能够到。 盒子外面也写着齐宏的名字，姜氤拿过来打开，把里面的资料一股脑倒出来。 姜氤小时候的照片从里面掉出来，落在那个双马尾女孩的照片上面，两个女孩的脸在一瞬间竟然重合在一起。 第98章 同一时间，杜南烟的念力终于捕捉到了那一幕散落在时间长河里的过去。 她看见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小女孩坐在凳子上，窗户全部用木条封死，室内唯一的光源来自她面前的一盏台灯，台灯照亮了她身前的桌子，桌子上放着十几张齐宏和孙雅兰的照片。 一个中年女人站在桌子前面，指着齐宏的照片：“爸爸。” 小女孩疑惑地看了看照片，摇头道：“这不是我爸爸。” 下一秒，滂沱的念力灌进她的脑子里，齐宏的样子在她脑海里无限重叠，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尖叫着摔倒在地，全身剧烈地抽搐。 等她停止抽搐，中年女人一把将她拎起来塞回椅子里，不管她满脸的泪水和鼻涕，指着齐宏的照片，再次强调：“爸爸。” 不知道反复多少次以后，小女孩终于哆哆嗦嗦地跟着说道：“爸爸。” 中年女人满意地点点头，又指住孙雅兰的照片：“妈妈。” 小女孩顺从地喊：“妈妈。” 中年女人打开录音机，里面播放出齐宏的声音，“这是爸爸。” 小女孩听了一会，忽然疑惑地抬起头：“我妹妹，去哪了？” 中年女人的眉头狠狠皱起，厉声道：“你没有妹妹！” “我有，妹妹小小的，软软的，妈妈让我好好照顾妹妹！”小女孩大哭起来，“妹妹呢？你们把我妹妹弄哪去了？？” 强大的念力再次灌注进她的脑子里，剧痛让她抽搐着口吐白沫，最后竟然痛晕过去。 这样又过了一周的时间，她终于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妹妹的事情，只记得“爸爸”齐宏和“妈妈”孙雅兰。 然后她就被“爸爸妈妈”接回了家，取名叫做齐音。 但她总是模模糊糊的，觉得自己好像有一个妹妹，不止一次地问过“爸妈”。 不久之后，孙雅兰怀孕，她却发生了异变，被齐宏和孙雅兰毫不犹豫地报告给家族，投入试炼场，因为年龄太小根本没法存活，被异兽生生撕碎。 画面一转，坐在房间里的女孩成了小时候的姜氤，而站在旁边的女人则变成了年轻时候的唐婵。 杜南烟深深皱起眉头。 连续回溯两段不同的过去对言者消耗非常大，她明白自己应该立刻收回自己的念力。 但她看着姜氤的脸，没有办法停下来。 这是唐婵第一次主导对货物的培育，好在记忆是现成的，这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培育的难度。 唐婵把从孙雅兰和齐宏身上关于“齐音”的记忆，直接灌注给姜氤。 姜氤却比第一个女孩顽强得多，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是齐音，这个过程竟然一直持续了一年多，直到唐婵强行用念力压垮了她的神志，她才终于变得“合格”。 然后她被齐宏接走，还叫做“齐音”。 她刚到齐家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发很久的呆，直到有一天，孙雅兰牵着齐菲过来，说是她的孪生妹妹。 在她被灌注的记忆中，一直留着这样一个模糊的念头，要保护好妹妹。 她就从那一刻开始，逐渐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杜南烟的唇齿被强行顶开，软舌裹着一口鲜血送进来，并且强迫她吞咽下去。 杜南烟神色一怔，终于从那过去的噩梦中醒过来。 她的脸颊冰冷，已经落了满脸的泪。 姜氤温柔地帮她擦干净，“不看了，痛的话就不看了，跟你相比，我的过去也没那么重要，我们不看了，好不好？” 杜南烟念力几乎耗竭，头眩晕得厉害，靠姜氤扶着才没有摔倒。 “姜氤，”她眼前仍然是纷杂混乱的画面，茫然伸手触摸着身边的人，“姜氤——” “我在。”姜氤握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我在这里，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在。” -------------------- 又被朋友带去长见识了，姐姐们好美好帅啊啊啊（土拨鼠尖叫），女孩子真的太美好了！ 这本真的真的在收尾了，即将存稿完结，然后我就要去准备下一本啦，这几天可能会有新的预收冒出来，大家看上哪个不要客气，大力收藏吧！！ 第86章 86 86 姜氤扶着杜南烟在桌边坐下, 粗鲁地把那些资料扫到旁边，直接扯掉了自己手腕处的止血绷带，把伤口递到她的嘴边：“喝一口, 你现在状态太虚弱了。” 杜南烟捧着她的手腕，看见上面一道长长的狰狞血口，原本已经止住血了, 因为姜氤粗暴的动作，又开始渗血。 “你疼不疼？”她轻声说。 “不疼，你这个状态我更头疼。”姜氤说：“你自己喝还是要我喂你？” 杜南烟伸出软舌，小心翼翼地湉了口她腕上的伤。 湿而软, 轻而柔，扫过的地方湿意蒸发, 就会带来一种酥麻的微凉。 姜氤喉咙滚动了一下，声线微哑：“不用管我, 直接喝。” 杜南烟便凑上去，吮了口。 温润的唇瓣贴上去, 柔软得简直不像话，姜氤在刺痛中感觉到被她用最温柔的态度对待，心口又酸又涩。 杜南烟喝了几口便停下来, 用止血绷带重新裹住姜氤的手腕, “粘性不好了，一会我们去药店买新的换上。” 姜氤根本没管，她泛着血色的眼眸认真地看着杜南烟：“你还好吗？要不要现在就回去？” “我没事了, ”杜南烟摇摇头, 立刻感觉到一阵头晕, 她靠在姜氤怀里, “我看到了一些画面, 我共感给你。” “不用浪费你的念力，”姜氤说：“你讲给我就好。” 共感无法创造不存在的画面，但讲述却完全有可能。 姜氤这句话等于完全信任杜南烟，相信她说的话。 杜南烟正要开口。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大小姐，您的茶好了。” 杜南烟和姜氤对视一眼。 姜氤迅速归拢桌上的资料，收进文件袋里放回原处，拉着杜南烟站起来。 门被打开，先前引导她们过来的工作人员站在门外，微笑道：“请二位随我到这边用茶。” 杜南烟和姜氤跟着她出去，到一个会客室里面坐下，刚喝了一口茶，唐婵就推门进来了。 唐婵匆匆看了眼杜南烟和姜氤面前的茶水和点心，喘匀了气：“大小姐，那三个货物您看的怎么样了？要是不满意，我们还可以提供其他货物。” “不用，就最后那个女孩吧。”杜南烟说。 “没有问题。”唐婵一口答应，“请您提供一些资料给我们，我们将对货物进行培育，都准备好之后再交到您的手里。” “这些东西我之后给你，在这之前不准再伤害她，我会先付全款给你。”杜南烟说。 唐婵满意地笑了，“都听您的。” 杜南烟便站起来打算离开，临走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刚才的那位客人呢？” “您放心，”唐婵扫了一眼跟在杜南烟身后的姜氤，“您担心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的。” 杜南烟点点头，当下就转了尾款给她。 唐婵亲自把杜南烟和姜氤送出门，并且送她们上了车，这才转身离开。 车子启动，杜南烟疲倦地靠在座椅上。 另一辆出租车从她们车边驶过，里面坐着心急如焚的孙雅兰。 孙雅兰急匆匆回到家，开始整理家里的财产。 现金、存款、房产、其他有价证券…… 她自从生完齐菲以后，就再也没有出去工作过，只在齐宏需要她参与的社交场合陪同出席，齐宏买的那些基金、股票什么的，她都不太明白。 但是没关系，唐婵给她介绍了一家借贷机构，说只要把这些东西拿过去，就能换出钱来救齐菲。 孙雅兰把她能找到的财产一股脑地塞进包里，出门打车去唐婵介绍的地方。 那是个关着门的小酒吧，卷帘门拉开一半，她被一个长相凶恶的瘸腿男人拽进去。 孙雅兰忐忑不安地递上提包。 男人接过来翻转，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倒在桌上，招呼几个手下过来清点。 点算清楚以后，他们拿过几张孙雅兰看不懂的合同让她签字，然后就把她带过来的东西全部收走了。 男人蘸着唾沫点了根烟，对孙雅兰道：“你可以走了。” “就这样？”孙雅兰满脸惊疑，“我的钱呢？” “账我会和唐婵算，”男人不耐烦地啐了口，“你直接去找唐婵！” 孙雅兰犹疑不定，“这些你全都收走了？你总得告诉我这里面有多少钱吧！” 这几乎是她家里所有能拿得出来的财产，她全拿过来是想看看哪些有价值，讨价还价留下一些，从来没有想过全都给人！ “说了有问题找唐婵！”男人眼睛一翻，“你这个老女人在这唧唧歪歪的，是不是不想走了？” 孙雅兰被几个男人粗暴地推出去，卷帘门在她面前拉下，轰然落地，激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第99章 孙雅兰战战兢兢，隐约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很大的错事。 她急忙给唐婵打电话过去：“唐婵，你介绍的那个人收了我的钱，让我去找你！” “好我知道了，”唐婵慢悠悠地说：“我这就找人去查一下下次下试炼场的有没有我们的货物，让他们关照一下齐菲。” 孙雅兰愣住了：“就这样？” 唐婵说：“就这样啊，这不是我们说好的。” 孙雅兰怒道：“还有降低污染度的药呢？” 唐婵说：“那些药对于已经发生明显异变的人来说没什么用，您也是三大家族的，应该比我清楚啊。如果您想要，我让人寄一盒到您家就是了，地址没变吧？” 孙雅兰怒极大吼道：“我们说好的！我找你买的是降低污染度的药，能保证菲菲不下试炼场，我才给你钱的！唐婵你耍我吗？！” “消消气，你想啊如果真的有这种药的话，基地早就量产出来推广了，怎么会让你的宝贝女儿异变呢，你说是不是？”唐婵轻轻松松道：“没事，我还是您最忠诚的服务商，下次您二位再有购买需要，我会给您打折的。” 电话挂断，孙雅兰再打过去，已经打不通了。 她这才明白自己被唐婵耍了，急忙跑回那家酒吧，疯狂拍门。 “开门！你们给我滚出来！！把我的钱还给我，你们这些骗子！！” 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音，好像真的只是一间歇业的酒吧一样。 天色阴沉，豆大的雨点砸在她的身上，路过的人对她指指点点，有人甚至想掏出手机来报警。 孙雅兰没有办法，只好先打车回家。 失魂落魄地进了门，迎接她的是一个天降的大耳光。 原本应该在上班的齐宏还穿着西装，狠狠一耳光把她抽倒在地。 “你干了什么，我的钱呢？！”齐宏暴跳如雷，“你把我的钱都弄哪去了？？” 家里的财务重头绑定的都是齐宏的手机号，他还在上班，就接到源源不断的转出消息，不到期的也都被提前支取。 齐宏立刻给业务经理打电话，得知都是孙雅兰签字同意的，他马上就知道事情不对。 孙雅兰重重摔倒在地，本来还在担心被发现以后怎么蒙混齐宏，现在干脆不装了，破罐子破摔地对他嚷：“我干了什么，我拿钱去救我的女儿了！你嘴上说着要救菲菲，菲菲都要下试炼场了，你还去上你那个破班！” “你懂什么！”齐宏重重跺脚，“从试炼场出来也还是我们的女儿，还是在为家族服务，我们找找关系，不让她出危险任务就是了！你这样才是在毁我们家的根基！” “你在放什么狗屁！”孙雅兰尖声喊道：“试炼场那是人下的吗！家族异种是菲菲能待的吗！你没看姜氤满身是血的样子，我才不会让我的女儿也去吃这种苦！！” “你糊涂啊！”齐宏恨铁不成钢，“怎么姜氤能行，齐菲就不行了？齐菲也是我的女儿，我也心疼，可是她自己非要跟萧晴墨，我说了多少遍不同意，都是你在那偷偷给她开后门，慈母多败儿啊！” 他长长叹了口气，“齐菲不中用了，以后都不能姓齐了，我们还可以再生一个，你这又是何必呢！” “再生一个？”孙雅兰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你根本就生不出来！” “你说什么？”齐宏愕然，“你说齐菲不是我的？” “我跟你结婚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怀上，跟初恋一次就有了！”孙雅兰索性不再伪装，“你还想再生一个，你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你个□□！”齐宏怒极，狠狠一脚踹在她身上。 “哈哈哈！我索性今天都告诉你吧！我拿你的东西去做过检测，医生说你是无精症，根本不可能有孩子！”孙雅兰在剧烈的踢打里面声嘶力竭，“齐宏，你活该、你活该！！” 齐宏羞怒之下拳打脚踢，直到孙雅兰缩在墙角没了动静，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他喘息片刻，摸出手机搜唐婵那家机构的位置，抓起车钥匙急匆匆地出门了。 他要把那些钱要回来，那可是他一辈子奋斗的成果，怎么可以让孙雅兰花在齐菲那个孽种的身上！ -------------------- 第87章 87 87 齐宏气势汹汹地赶到“未来星儿童培育机构”。 天下着大雨, 他下车的时候一脚踩进积水里，灌了满满一皮鞋泥水。 他也顾不上，大步冲进培育机构的大楼里, 站在前台大呼小叫：“唐婵呢？让她出来！把我的钱还给我！！” 大楼里有许多正常接送孩子来学兴趣班的家长，见状都不动声色地皱起眉头，拉着小孩远离他。 他这样对机构的正常运营影响非常不好, 前台急忙在内部通讯里面报告，唐婵不一会就急匆匆地赶过来。 “齐先生，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吗？”唐婵匆匆想引导他到里边去，“这边请, 我找人给您倒杯茶，我们慢慢谈吧？” “你别给我来这一套！”齐宏甩开她的手：“我告诉你, 我的钱你必须一分不差地还给我，不然我就去举报你们, 这个地方你们别想开了，至于你, 就被抓去基地解剖吧！” 唐婵眉心几不可查地抖了抖，眼中闪过凶狠的杀意。 她面上却挂上了更为讨好的笑容，“看您说的, 我这就是小本买卖, 您有什么疑问，咱们好商量，没必要砸了我的招牌呀, 您说对不对？” 她殷勤地指引齐宏, “这边请, 来我们的vip贵宾室, 咱们好好谈谈。” 齐宏见她松口, 这才冷哼了声。 唐婵带他去了地下一个贵宾室，让手下上了最好的茶和点心，笑道：“这都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您尝尝？” “你别来这一套！”齐宏冷声道：“我告诉你，马上把钱还给我，不然我现在就给基地打电话举报你！半个小时以内你这里就会包围，到时候你们一个人也跑不了！” 唐婵笑容扭曲了一下，“齐先生，有话好好说，您别激动啊。” 齐宏双手抱肩：“孙雅兰她一个女人不懂事，被你给哄骗了，我可没那么愚蠢！现在你就把我的钱还给我，我们才能好好说话！” 唐婵说：“您的诉求，就是把孙女士付的钱还给您，是吗？没问题，我这就让人去清点，请您耐心等待一会。” 齐宏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说：“光赔钱还不行，很多都是不到期支取的，你们还得赔我损失的利息，和我这半天的误工费！” 他想起在家里孙雅兰说的话，又补充道：“还得再赔我一个货物！我还要一个孩子，这次要男孩！” 唐婵这里出品的货物，按照品相标价几十万到上百万不等，齐宏当初是拿着第一个齐音死去后家族给的补偿金，东拼西凑才凑足了购买第二个姜氤的钱。 “啪”地一声，唐婵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齐先生，”她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您就有点太过分了。” “怎么，你也知道我是齐家的人，难道想让我去举报你，把你抓进基地大卸八块吗？”齐宏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但他又一想，齐菲废了，他又没有后代，这怎么可以？ 他抖着脚，“唐老板，你这么多年挣了这么多钱，少挣一笔也不会怎么样，对吧？” 唐婵思索片刻，忽然笑起来。 “好啊，好啊，”她拍着手说，“您说的简直太对了！” 齐宏得意洋洋，正要松口说自己可以给上十万块，让唐婵对上面也有个交代。 就见唐婵突然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 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汹涌而至，瞬间就将他淹没。 他看见他从这里买的第一个女孩，也是他第一个养过的孩子，那时候起名叫齐音。 齐音刚来的时候，他和孙雅兰因为没养过孩子，对她还是很不错的。 直到半年后，孙雅兰怀孕。 他那时候想，他即将拥有自己的孩子，那齐音就没用了，而且齐音总嚷嚷着说自己有个妹妹，万一欺负他的孩子怎么办？ 他找人从基地弄来了一管异种的血，给齐音买了一支她想吃很久的糖葫芦，把异血洒了上去。 齐音吃得很开心，当天晚上就异化了。 他把齐音送进家族试炼场，得了一笔奖励，；齐音死在试炼场里，家族又给她一笔抚恤金。 在唐婵共感给他的画面里，他看到了齐音临死前的画面。 那是他从来没有去过的试炼场，是阵后面恐怖的修罗世界。 5岁的小女孩哆哆嗦嗦地躲在一块大石头后边，腿已经断了，露出白茬茬的断骨。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她凄惨地哭着，“我好害怕啊，这里全是怪物，你们快来救我啊！” 一只细长的手爪猛地按在石头边缘，一只长着两个绿色三角形脑袋的异兽从后面探出头来，左右两个脑袋的嘴里不约而同地留下长长的涎水，看着那可口的点心。 第100章 齐音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红色的圆球来。 那是一枚山楂果，外面裹着晶亮的糖浆，已经被不知名的血液浸透了，是她偷偷从爸爸买的糖葫芦串上面摘下来的，打算藏起来明天再吃。 齐音哭着把山楂塞进嘴里。 异兽的两个头从半空落下，把她一分为二。 她没有能等到她的明天。 “啊——”齐宏发出凄厉的尖叫声，从凳子上直直摔到地上。 他剧烈地喘息着，这才发现自己趴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上，身边没有异兽也没有死亡。 他抬头看向唐婵，正要说什么。 下一秒，他又再次被拉回了那个试炼场，躲在石头后面哭泣着掏出他的糖葫芦。 唐婵冷眼看着缩在地上不断抽搐的齐宏，招来助手：“打听一下三大家族今天在哪开试炼场，把他丢过去。” ———— 天色阴沉。 雨时下时停，一直持续到下午。 这样恶劣的天气原本不适合开试炼场，但执法队的人不知道从哪得来了消息，说这次要下试炼场的齐菲得罪了家族的重要人物，所以还是按计划开了试炼场。 是在一个公园里面，附近街区都被封锁。 杜南烟的车停在街角，姜氤正在剥干果仁给她吃。 瓜子，夏威夷果，核桃，腰果，松子…… 杜南烟把自己回溯到的画面全部讲给她，姜氤一边静静地听，一边剥出果仁来喂给她。 “就这些，我怀疑齐宏买的第一个女孩子是你真正的姐姐，因为你们小时候的轮廓很像。”杜南烟有些伤感地摸了摸姜氤的脸，“可惜再多的我看不到了，你的身上有唐婵多次用念力覆盖的痕迹，会影响我的念力回溯。” “没关系。”姜氤说：“都没关系了。” 车里面沉默下来，只有姜氤沉默地开夏威夷果的声音。 “其实，我有叮嘱过执法队那边，照顾一下齐菲。”杜南烟轻声：“只要她能上来，没有异化到失去神智，应该就能活下去了。” 姜氤仰靠在座椅靠背上，长舒了口气。 现在她和她都知道，她小时候对齐菲莫名其妙的责任，除了齐宏和孙雅兰每天的言传身教，还因为她继承的记忆里面，曾经有一个女孩对她的亲生妹妹念念不忘。 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的玄妙，像莫比乌斯环，绕了一圈，回到不可思议的原点。 “对不起姜氤。”杜南烟轻轻拉住她的手，“我原本不希望你承受这些的。” 她比姜氤多活几年，她原本打算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问题的。 “不是你的错。”姜氤缓缓摇头，倾身过来抱住她：“是我对你发了脾气，我想要参与这些事情的。” 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杜南烟，在她一个人独自得知这些真相的那一天，她将是怎样崩溃的情绪。 杜南烟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她们沉默地拥抱了许久。 时间在沉默中溜走，外面又开始落雨。 而阵的那边，终于开始有人出来了。 三大家族的执法队都忙碌起来，围堵跑出来的阴魂和异兽，检查出来的家族异种，灭杀彻底异化的怪物…… 杜南烟动了动，“下车看看？” 姜氤放开她，不放心地说：“你不要靠得太近，你不能再被阳瞳瞳力伤到了。” “放心，我不是有姜氤姐姐保护吗。”杜南烟轻轻松松地说。 姜氤却仍然皱着眉头，直到下车为她打好伞，都一直保持着最高的警惕。 前面围着的人自动给她们让开道路。 这时，阵那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这只异变了！” “快拦住她！！” 执法队的人被冲散，一个身上异化出黄色毛发的人形异种四肢着地，快速从其中窜出来。 姜氤立刻跨前一步挡在杜南烟面前，然后就看见那只异种抬起头，脸上还有很明显的被法器灼伤的黑色焦痕，一双眼睛泛着金光。 它看见姜氤和杜南烟，发出凶恶的嘶吼声。 姜氤迟疑了一下，本来应该上去帮忙制服它，但她没有动，只是牢牢地挡着杜南烟。 这只异种见讨不到便宜，愤恨地吼了声，转身跑了。 家族执法队的人追上去，姜氤小声对杜南烟说：“刚才那个是齐菲。” “我们去看看。”杜南烟说。 齐菲在大雨中横冲直闯。 她的意识一时模糊一时清明，有时候分得清自己是谁，有时候分不清。 清醒的时候，她憎恨萧晴墨、杜南烟、姜氤，甚至憎恨爸妈，憎恨所有让她变成这样的人。 混乱的时候，她就只想逃跑，身后那群追着她的人比她的血统高，让她本能地感到十分恐怖的威胁。 直到她看见街角的雨幕中，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在泥水里跌跌撞撞。 她立刻跑过去，低头仔细嗅闻对方身上的气息。 “爸爸！”她带着哭腔喊出来。 -------------------- 第88章 88 88 齐宏被扔在大雨中, 踉跄着走了几步，又摔进冰冷的雨水里。 他的眼睛能看到满地的脏水，他的意识却仍然停留在家族试炼场里, 他买的第一个齐音身上。 回放了千百遍，那孩子哭着吃下攒下来的那颗糖葫芦，叫着爸爸妈妈, 然后被异兽撕成两半。 就在这时。 一个带温度的物体将他重重扑倒。 “爸爸！”对方哭着说：“爸爸，你是来接我的吗？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齐宏简直毛骨悚然！ 他疯了一样踢打对方，手脚并用想从对方身体下面逃开, 嘴里凄厉地怒吼着：“我不是你爸爸！你放开我，你这个怪物！！我不是你爸爸, 你滚，你滚啊！！” 齐菲原本就在异化暴走的边缘, 直接懵了，她用瞳力圈住齐宏, 哭喊道：“爸你怎么了？我是菲菲啊，我是你的女儿啊！” “什么女儿，我没有女儿！”齐宏彻底癫狂, 声音嘶哑变调, “你们都是孽种，是怪物！！” 阳瞳的瞳力如同金色的锁链一样圈着他，齐宏更加疯癫, 这个噩梦, 这句“爸爸”, 已经纠缠了他很久, 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某一瞬间, 脑子中的画面淡了一些，齐宏看清了齐菲的脸。 被法器灼伤以后，又浇了雨水，现在已经开始溃烂，散发出阵阵恶臭，和他在共感里面看到的异兽一样。 齐宏疯狂地大叫，最后忽然扑上去，恶狠狠地一口咬住了齐菲！ “怪物！怪物！你想吃我，门都没有！！”齐宏满嘴鲜血，恶狠狠地咒骂：“你们这些怪物，肮脏低贱，还想吃我，做梦！！” 齐菲痛得剧烈挣扎，然后咬着她的人忽然开始发生变化。 齐宏的下巴越来越尖，皮肤逐渐覆盖上绿色的绒毛。 他的头向一边歪斜，脖子上异化出一个硕大的肉瘤，看上去就像又长出了一颗脑袋一样。 齐菲释放出强烈的瞳力，灼得齐宏全身疼痛，他手指狠狠落下，插进了齐菲的眼睛里。 齐菲痛得大叫，瞳力终于无法再释放。 齐宏像丢一片碎布一样丢开齐菲，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感觉自己既混沌，又充满了未知的力量。 一个执法队的人扑上来，被他甩开。 越来越多的人追过来，人明明还没过来，他却能在脑海里预知到对方的行动，并且及时闪开。 他忍不住笑出来，他知道自己变成了未来言者，拥有了血脉赐予的力量。 他找到一条没人的小巷子，灵活地闪身进去，用最快的速度往没人的地方跑去。 执法队的人收押了齐菲，又忙着追捕其他阴魂和异兽，追他的人本来就不多，又被他用能力提前预知行动，一时间竟然没有跟上他。 齐宏得意地笑出来，躲过一队执法队的人，转身就跑。 却不妨撞倒了路边一个蒙着遮雨布的推车，里面的东西咕噜噜地滚了满地。 齐宏急忙爬起来，却踩到那些圆滚滚的东西再次摔倒。 摔倒的声音惊动了执法队，他们去而复返，叫嚷着冲上来。 齐宏在漫天雨水里打滑，就是爬不起来，他摸到一颗圆球举到眼前，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 红色的，圆滚滚的，那是一颗山楂果。 就是齐音死前吃过的，最后的东西。 他撞倒的是一辆卖糖葫芦的推车。 齐宏倒在大雨里，茫然地看着满地红溜溜的果子。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女孩子，满身血污，被双头异兽撕成两半，两半脸都对着他，哭哑了嗓子喊他：“爸爸，你在哪呀？你快来找我呀！” 齐宏睚眦欲裂，在大雨中疯狂踢打，痛哭流涕。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你爸爸，”他嚎啕：“你不要缠着我，我真的不是你爸爸，你放过我吧！！” 第101章 家族执法队一拥而上，将齐宏按进脏污的积水里。 ———— 大雨如注。 姜氤没打伞，只用制服防雨的兜帽扣在头上，匆匆钻进车里。 “齐宏异化拒捕，被家族执法队绞杀。”她向杜南烟汇报自己刚才得到的情报，“齐菲异化程度很重，但因为眼睛被毁了，无法释放瞳力，所以暂时被执法队收押，后续是就地灭杀还是送到基地实验室，要听家族的指示。” 杜南烟取出一方白色的手帕来，要帮她擦一下雨水。 姜氤不想让她的手沾湿，自己接过来仓促擦了两把。 “我已经和郭老师说了，让她以需要实验研究为由保下齐菲。”杜南烟说：“先回去吧。” 姜氤把车子开回临江御墅，杜南烟还有晚课，上楼拿了课本，姜氤送她去。 车子停在f大门口，姜氤先打开车门，撑好伞在车外等她。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姜氤神色有点憔悴，“你的右手不能写字，我帮你做笔记吧？” “不用了。”杜南烟接过伞柄，垫脚亲了亲她，“你今天也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姜氤点一点头，“下课我来接你。” 杜南烟用左手撑伞，课本放在单肩包里，冒着大雨走进校门。 晚上是几个学院一起上的公开课，因为大雨来的人不是很多，阶梯教室里坐得稀稀拉拉。 杜南烟坐在前排的位置，等老师进来以后，就把手机收起来专心听讲。 一开始脑子里还会萦绕齐菲和齐宏在大雨中拉扯的情境，后面她开始跟着老师做笔记，终于把自己从这种思绪里面挣脱出来。 下课已经是晚上9点了，杜南烟刚站起来，桌上的书就被一只手抢先拿走。 她抬起头，看见方鸣安站在她的面前。 “杜同学，你的手受伤了，我送你回去吧。”方鸣安今天特意穿上了他引以为傲的白色运动服，挂着他认为很迷人的笑容，把杜南烟桌上的书一股脑地抓在手里。 杜南烟皱眉，“谢谢，不用了，麻烦把我的书还给我。” “你不用害羞，”方鸣安说：“没事，这就是同学之间的互相帮助，你不用往心里去。” “我说了，不需要，”杜南烟冷下脸，“把书还给我。” “真不是什么大事情，不用跟我客气。”方鸣安说着话，自顾自地拿着杜南烟的书往外走。 杜南烟不过是个小女生，手又受了伤，肯定没法和他抢书，只能跟着他走，到了僻静的地方他那么一表白再强势一点，女生都吃这一套。 方鸣安心里想好了策略，故意把杜南烟的课本高高举起，边走边挑逗地回头看她。 谁知道刚走到教室门口，手里的书就被人一把摘走。 方鸣安猝不及防，头跟着也要撞上去，却被人一把按住。 姜氤一只手抓着杜南烟的书，另一只手按住方鸣安撞过来的脑袋，嫌恶地推到门框上，发出“咚”地一声响，“我之前说过的话，你当放屁是吧？” 方鸣安头在门框上直接撞蒙了，一转头看见姜氤，某些可怕的回忆立刻冲击了他的脑子，让他产生了强烈的想上厕所的冲动。 “对、对不起……”方鸣安哆哆嗦嗦，“我和杜同学开个玩笑、开玩笑的！” “玩笑是要大家一起笑才叫玩笑，你这叫骚扰。”姜氤单手拎住他的后脖颈，像提一只鸡一样提着他，“喜欢开玩笑是吧，你跟我过来，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真的玩笑。” 方鸣安立刻拼命挣扎起来，但姜氤并不宽大的手指却仿佛铁铸一般，只在他后颈处一捏，就让他全身都卸了力气。 “别乱动，我今天还没吃饱。”姜氤凑近他耳边，低声道。 方鸣安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颤，有种被野兽的尖牙贴住后背的感觉。 他再也不敢说话，乖乖地让姜氤提走了。 教室里，方鸣安的舍友看他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姑娘拎走，都以为是他又在哪里欠下的风流债，不约而同地吹起了口哨，没有一个人追上来询问。 杜南烟收拾了剩下的文具，跟在后边出了教室。 雨已经停了，空气中有种清新的凛冽味道。 姜氤一路拎着方鸣安去了一条隐蔽的林荫道，随手把他丢在路边。 方鸣安摔在一堆湿透的落叶上面，白色运动服沾了泥浆，倒是没有受伤。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不敢起来，连连给姜氤作揖，“你饶了我吧？” “你得罪的不是我，也不用征求我的原谅。”姜氤从杜南烟手里接过她的包，把课本整齐地放进去，又把雨伞也一起接过来拿着。 “杜同学，杜同学！”方鸣安立刻调转目标，“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呀！之前你那个姓萧的女朋友让我提供你的课表和行踪给她，我看她心术不正，我都收着没有全说呢！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呀！” “我说萧晴墨怎么次次都能堵到我，原来是你做的好事。”杜南烟笑笑，“既然你这么喜欢开玩笑，就把你开过的玩笑都说出来吧。” “没问题、没问题！”方鸣安连连答应，反正那些事情只有他知道，承不承认还不是他说了算？ 他暗道杜南烟这种大小姐果然还是太单纯了，结果一抬头，却看见杜南烟笑容浅淡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含情目里面荡漾着灰蓝色的光晕，让人目眩神迷。 方鸣安本能地打了个哆嗦。 “就在这里说吧。”杜南烟淡淡道：“少一件，都不行。” 当天晚上10点，f大校内论坛一个帖子爆火。 一名叫方鸣安的大三男生自爆自己同时跟多个女生暧昧，包括本专业的同学、社团的成员、高中的学妹、读研的学姐，甚至某些年轻的辅导员和其他社会女性，并附上了自己的聊天记录、转账收款记录、开房记录等，“诚恳”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帖子在半小时内被顶上“火爆”，获得了一万多留言，并且还在持续增加。 因为热度太过，校方以人品不佳为由，取消了方鸣安学生会部长的职务，并取消他在校期间所有奖学金等荣誉的评定资格。 方鸣安的手机被打爆，众多女生痛斥他渣男，他不得不更换手机号，宿舍也住不下去了，只好在校外租房，除了上课以外再也不敢在校园里游荡。 -------------------- 宝子们新年快乐！ 第89章 89 89 姜氤打开副驾的车门, 伸手挡住车顶棚，护着杜南烟坐进去。 她坐进驾驶座，递给杜南烟一杯热烤奶, “何必为了这种人浪费念力，我解决他就行了。” “没关系，只有一开始用了念力, 后面都是他自己交代的。”杜南烟喝了一口，暖流顿时一路侵染下去。 她舒服地眯起眼睛，“好喝，什么牌子的？” “没有牌子, 我自己煮的。”姜氤说：“晚上回去没事做，跟着网上的教程学的。” “我都不知道, 姜氤还有这种手艺。”杜南烟开心地又喝了一大口。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姜氤小声嘀咕, “不要总是一副完全看透我的样子。” “好好好，”杜南烟安抚她, “比如你身上的伤疤，我也不是每道都清楚，对不对？” 姜氤哽了一下, 耳根瞬间就红了。 “我在正经和你聊天, 你干嘛扯这种事情……”她声音更小了。 “我也是在正经聊天啊，”杜南烟眼睛一转，忽然凑近她：“怎么了, 姜氤想到什么不正经的事情了吗？” 玫瑰的馨香扑面而来, 尽管她们两个最近用的都是同一种沐浴液和身体乳, 连香水杜南烟都送了瓶一模一样的给姜氤, 姜氤还是能够在瞬息之间分辨出哪些是属于杜南烟身上的味道。 姜氤在杜南烟一瞬不瞬的注视下, 热烫顺着耳根一路蔓延，“没，什么也没想……” “真的吗？”杜南烟凑得更近，几乎呼吸相闻。 姜氤底气不足：“真、真的……” 谁知道杜南烟却说：“可是我想了耶。” 姜氤瞬间破功：“什么？” “我想了啊。”杜南烟笑眯眯地看着她，“我在想氤氤身上的伤疤，我还没有全都亲过一遍，有的我都还不熟悉呢。” 距离太近了，杜南烟说话的时候，柔软的唇瓣甚至会碰到姜氤，温热的气息带着烤奶的香甜，一下一下刺激着姜氤的嗅觉神经。 她跟姜氤说话的时候习惯尾音上勾，简直太犯规了。 姜氤面上烧得火烫，眼眸中都染上了淡淡的艳色，开口却有些难以启齿：“你还想都亲一遍……？” “怎么不可以吗，”杜南烟理所当然地说：“姜氤不是我的吗，而且你也亲过我了，我为什么不能亲你？” 那怎么能一样！ 姜氤用眼神无声地抗议。 但她说不出话来，她被杜南烟倾身吻住了。 第102章 烤奶的香气通过柔软的唇舌传进来，甜润得不像话，姜氤浑身都在战栗，她开始怀疑a级言者是不是还具有某些家族资料里没有收录的特殊能力，因为她觉得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顺着她全身的伤疤游走，让那些早就结痂的地方都在轻微的麻痒中颤抖。 姜氤绝望地闭上眼睛，她在认真思考自己身上还有哪几处伤位置太过尴尬，不合适真的让杜南烟亲到，要不要去找个医美机构用点什么手段祛除一下…… 她还惦记着杜南烟伤到的右手，摸索着握住杜南烟的手腕，轻轻抬高了一些，防止自己情动之下不小心压到。 两人分开的时候，彼此直接的呼吸都还是灼热的。 姜氤用拇指擦了擦杜南烟唇瓣上的晶亮，杜南烟啄了一口她的手指。 “吃吗？”姜氤嗓音喑哑。 杜南烟摇头，“明天，不能总喝你的血。” “没关系，咬手指就当是小南老师喜欢我的表现，”姜氤擦开她的唇缝，在齿尖摩擦，“不痛的，不用共感。” 杜南烟注视着她轻轻摇头，没有咬落。 姜氤于是更加得寸进尺，探进去卷起软舌，“小南老师，你有点霸道啊。你为我做事情的时候从来不问我，我想为你做什么事情就得征得你的同意，你是不是有点欺负我？” 她凑到杜南烟的耳边，“还是说，我哄哄你的话，你就能改变主意了呢？南南？” 杜南烟的牙齿蓦然收了收。 姜氤耳根通红，她本来就不擅长做这种事情。 但是她觉得不能让杜南烟一直这么任性下去。 她亲了亲杜南烟的耳尖，新生的犬齿在她耳上咬了一口，“南南，我真的很难受，你别让我这样了，好不好？” 杜南烟咬破了她的手指。 鲜血四散，姜氤借着血液的润滑，在她的口腔里轻拢慢捻，肆意掠夺。 杜南烟哼了一声，声音既愉悦又痛苦，来不及吞咽的津液顺着她完美的下巴曲线淌下。 最后被姜氤凑上去，细致地一一湉净。 车开到临江御墅，姜氤把她一路从电梯抱上楼，直接抱到沙发上，又反身去门口拿了拖鞋来，单膝跪在她面前帮她换上。 杜南烟的嘴唇又有一点肿了，她的皮肤总是这么娇嫩。 姜氤把杜南烟换下来的鞋子拿到门口鞋柜放好，给自己也换好鞋，去卫生间挤了洗手液仔细清洗过双手，取了医药箱回到客厅。 她把杜南烟的右手托起来，小心翼翼地拆开上面的纱布，看见底下的伤口终于不再恶化，反而有了一点点愈合的征兆，终于无声地松了口气。 “伤口好一点了，姜氤可以放心了？”杜南烟两条又长又直的腿都放在姜氤的腿上，无聊地摇来摇去。 “我恨不得把我的血都喂给你。”姜氤低声说。 “那可不行。”杜南烟说：“我还要陪姜氤过21岁生日呢，你要是失血过多变成了干尸，我会害怕的。” 她顺势搂住姜氤，“我胆子可小了，姜氤姐姐不要吓唬我。” “不吓唬。”姜氤说：“那你同意我明天取血给你了吗？如果你的手烂掉了，我也会害怕的。” “得等我醒来。”杜南烟说。 姜氤叹了口气。 “好吧。”她妥协了。 杜南烟的手不方便，姜氤放好了洗澡水，把她抱去浴缸里面，又仔细地给她的右手缠了保鲜膜。 杜南烟仰躺在浴缸里面，姜氤坐在后边给她洗头。 杜南烟的头发长而浓密，放在手掌中像最华贵的黑色绸缎一样。 姜氤挤了玫瑰味的洗发水，先在手中打出泡沫，然后才敢轻柔地揉搓她的头发。 满室飘的都是清香味道。 姜氤打完泡沫，用淋浴头调好水温，仔细地给她冲洗干净，又打了一层发膜在上面。 “哗啦”一声，杜南烟用左手抓起一把掉下去的泡沫，点在姜氤脸上。 “杜南烟。”姜氤本来就热，侧头用袖子蹭掉，无奈道：“你是不是很无聊？” “是啊，”杜南烟说：“要不姜氤姐姐把尾巴放出来给我玩玩吧？” 姜氤不自在地偏开头，“尾巴不是随便能放出来的。” “为什么不能？”杜南烟眨眨眼，“是它不愿意和我玩吗？” 热气蒸腾，染红了姜氤的脸颊。 “异变形态没有那么好控制，”她清了清嗓子，“你不是捕食者，你不懂。” “是这样吗。”杜南烟笑了笑，“姜氤姐姐，你要是让我知道你在骗我，会受惩罚的噢。” “惩罚”这两个字立刻就触动了姜氤的神经，她的犬齿止不住的发痒，在她有所反应之前，那双兽耳就自己冒了出来。 “没有尾巴，有耳朵也行吧。”偏偏杜南烟还要用十分遗憾的语气说话。 姜氤平了口气，“头发洗完了，你是要再泡一会，还是现在就出去？” “只洗头发吗？”杜南烟说：“我身上也想洗啊。” 姜氤：“……” “难道说，姜氤姐姐想让我自己洗吗？”杜南烟语气轻柔，左手轻轻落在姜氤放在浴缸边缘的小臂上，摸到线条流畅的肌肉早已在暗处紧紧绷起，“睡都睡过了，你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女人吧？” 姜氤闭了闭眼。 “杜南烟，站起来。”她说。 杜南烟撑着浴缸的边缘想站。 “哗啦”一声，姜氤的手臂直接探进热水里，将她抱了起来。 水瞬间就将姜氤身上的家居服打湿，清透的布料紧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姜氤一手揽着杜南烟，一手拿浴花顺着玲珑的线条游走。 雾气蒸腾，水滴顺着姜氤的发尾滴落，分不清是她的汗，还是刚才溅到的水。 太热了。 热到她呼吸都开始不畅。 杜南烟的皮肤太白太娇嫩，力度一大就会留下红色的印子，姜氤之前充分领教过，现在擦得小心翼翼，生怕弄伤她。 她沿着杜南烟细瘦紧致的腰线往下的时候，因为身高差的问题，不得不微弯着腰。 然后就听见杜南烟凑在她的兽耳边，低声问她：“氤氤，你为什么这么湿？” 姜氤感觉自己的脑子里“轰”地一声。 那条她曾经觉得自己再也不想看到的兽尾迫不及待地跑出来，兴奋地拍打着杜南烟的腰腿。 “啊哦，看来有些小朋友说谎了哦。”杜南烟笑眯眯地说。 下一秒，重重叠叠的骨刺从杜南烟身体里穿出来，把姜氤整个固定在那里。 浴室里像在一瞬间布满了数不清的白色冰凌，只有热水还在哗啦啦流淌。 “怎么惩罚你好呢，”杜南烟点了点下巴，“啊，我想到了，那就把剩下的伤疤都检查一遍好了。” “别！”姜氤仓促道，“不行，你的伤……” “没事的。”杜南烟一招手，骨刺重重叠叠，将受伤的右手牢牢裹住，“这样可以放心了吧？” 姜氤咬唇摇头，满脸都是抗拒。 那些骨刺却不管不顾，在杜南烟的指挥下，已经把她四肢拉开固定在那里。 “刷刷”几声，锋利的骨刺将那早就湿透的碍眼睡衣切开，布料落进水中。 “上次检查到哪里来着？”杜南烟审视的目光扫过她的的躯体，“啊，我想到了。” 她俯身，柔软的唇瓣落在姜氤的侧腰处，轻轻湉了湉，然后一路向下蜿蜒。 姜氤蓦然失声，被紧紧束缚的手在瞬间紧握成拳！ 杜南烟柔软的唇舌裹挟着她，冲击着她，包裹着她。 “杜南烟，”姜氤嗓音低哑中带出了哭腔，“你别……” “嘘。”杜南烟品着她的味道，手指轻描淡写地一点，立刻有一根宽度适中的骨刺挤开姜氤的齿缝，压在她颤动的舌上。 “氤氤，激动得哭了呢。”杜南烟温柔的声音，从姜氤身下传来，“抖得好厉害，有这么喜欢吗？” 姜氤呜咽了一声，难耐地偏过头去，既想求杜南烟放过她，又想求杜南烟狠狠惩罚她。 -------------------- 第90章 90 90 热气氤氲, 水声淅沥。 姜氤躺在重叠的骨刺之上，四肢皆被牢牢束缚，刚才哭过一场, 现在血瞳中还泛着晶莹的湿意。 她是家族血统最高的捕食者，没有人能让她哭成这个样子，来自血脉之中天然的暴虐因子让她想要挣脱这些束缚她的东西, 把眼前的女子狠狠扑倒撕咬。 那毛茸茸的兽耳和尾巴却早已背离了她的意志，在杜南烟的手下欢快地抖动，为那人每一次的触碰而欣喜万分。 杜南烟这次没用共感，她还伤着, 释放这些骨刺已经消耗了很多念力了。 她单手按着姜氤劲瘦紧实的腰，缓缓地坐下去。 姜氤接触到濡湿柔软的部位, 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杜南烟动了动。 第103章 湿淋淋的黑发像一匹绸缎一样散落在她白皙到发光的皮肤上，随着动作渐起渐落。 姜氤犬齿突出, 眼周都开始生出黑色的纹路，那是一名高血统捕食者情绪极度难以自抑的象征。 “南南, ”她终于忍不住求道：“别玩我了，给我个痛快吧。” “可是，我的手受伤了呀。”杜南烟笑道, “用左手我怕伤了你。” 姜氤猛地咬住嘴唇, 难堪地偏过头不看她。 杜南烟笑着贴上去，咬了咬她毛茸茸的耳尖，“除非, 你坐上来, 自己动？” 姜氤含泪跟她对视。 杜南烟把左手伸到她面前, “好不好？” 竟然还问她好不好。 还用这么认真的商量的语气。 姜氤简直要被她欺负疯了。 “你不说话, 我是该当你答应了, 还是没答应呢？”杜南烟笑着说。 姜氤眸中血色更甚。 “我答应你，你能答应以后取血的时候，都不对我用共感吗？” 杜南烟没想到她会提这个，想了想说：“可以答应你明天不用。” 姜氤委屈地抿住嘴唇。 “杜南烟，你真的欺负人。”她说。 杜南烟笑笑，骨刺将姜氤放开，去浴室的一个柜子里取了东西来，“我右手不方便，你帮我套上吧。” 姜氤拆开盒子，套在纤直白皙的手指上。 润滑的液体滴在她的手上，让她的整个脸都烧透了。 姜氤咬着唇，缓慢地对准，正准备坐上去。 “姜氤。”杜南烟却忽然开口。 姜氤满心都是不好的预感，“什么？” “如果你答应不用手，我就两天不用共感，怎么样？”杜南烟说。 姜氤愤恨道：“杜南烟，你趁火打劫！” 不用手支撑，全靠腰力，亏她想得出来！ “那你答应吗？”杜南烟问。 “三天。”姜氤说，“不，四天！” “就两天，你答不答应。”杜南烟毫不让步。 姜氤闭了闭眼。 “好。”她说。 骨刺绕到她的身侧，将她的双手束缚在身后。 没了双手的稳定和支持，姜氤只能靠腰力让自己对准，好几次都滑了出去，热汗从她额上一滴滴落下，打在杜南烟身上。 最后她终于坐了进去，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感觉杜南烟的手指竟然开始变长、变硬，探索着她身体的形状，改变成各种形态。 “杜南烟！”她猝然看过去，但因为双手被缚，她没办法撑起自己的身体，只能被迫地任由杜南烟探索和开拓。 “啊，我身体的所有部位都可以异化成骨刺，你不知道吗？”杜南烟笑容清浅，桃花眼尾勾魂夺魄，“可惜答应了你不能用共感，不然你就可以知道，你自己的形状了呢。” 姜氤恨恨道：“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没关系，我可以讲给你听。”杜南烟低声道：“这里变长了，这里可以宽一点，你感觉到了吗？” “还有这里，你好像很喜欢这里……紧咬着我，不放呢。” 超大水箱的热水被全部消耗干净。 姜氤还是不放心，在沉着脸彻底将两人擦干以后，仔细地检查过杜南烟手上的绷带，把濡湿的的绷带重新换成干燥的，这才一言不发地上了床，背对着杜南烟躺着。 杜南烟细长的手指轻轻点在她的后背。 姜氤不应。 “好啦，明天再取血，我不用共感了，可以了吧？”杜南烟轻声，“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可以随便做这种牺牲，即使是为我也不可以，知道了吗？” “好。”姜氤哑着声音应了，委委屈屈的。 “小狗，我只是太害怕你受伤了。”杜南烟在她身后叹了口气，单手揽住她，“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怕。” 姜氤闷闷地说：“为你不算受伤。” “为我也不行。”杜南烟亲了亲她的后颈，“为谁都不行。小狗是自己的，不要为别人伤害自己。” 姜氤蓦然翻身搂住她，“那你答应我，你也不许强撑着。” “好。”杜南烟揉了揉她的兽耳，“睡吧。”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姜氤已经取好了血。 一大杯还冒着热气的鲜血端过来。 杜南烟微微皱眉，本能地想表示反对。 “嘘。”姜氤一根手指抵住她还有些红肿的唇瓣，“我们昨天说好的，这是我用……交换来的，你不能反对。” 想起昨天晚上杜南烟那些得寸进尺到过分的要求，姜氤红了耳根，“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以后就再也不答应你了。” 她早上去洗漱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腿根都还青着。 她可是a级捕食者，身体强悍程度远超普通人，一般情况下谁能在她身上留下这么大片的淤青？ 杜南烟想起昨晚的情况，确实把小狗欺负得狠了。 她也没有想过，她竟还能那么沉湎，和沉沦。 她咳了声，就着姜氤的手，把杯中的鲜血一饮而尽。 她湉了湉嘴唇，“味道很好。” 姜氤放下杯子，在晨光微曦里面安静地凑上去，和她接了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 几天后，研究区。 郭亦玫拿出一份报告递给杜南烟：“前几天送来的齐菲做了加急送检，污染度38%，d级血统，因为眼睛已经毁了，没办法再释放瞳力，所以实际危害度并不高。” 杜南烟问：“异化程度怎么样？” 郭亦玫道：“经过我们用抑制药物压制，已经能恢复大部分人类的神智了，但是外表的异化特征没办法消除，而且脸也毁容了。” 杜南烟想了想，“我去看看她。” 郭亦玫点头，把工作卡放进白大褂口袋里，引着她往公共研究区去。 因为齐菲的状态还不稳定，没有关进仓储区，而是关在研究区实验室里面，几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围着她记录数据、改变药剂注入，见到她们两个过来，纷纷叫人。 “大小姐。” “郭老师！” 郭亦玫点头，“忙你们的，不用管我们。” 杜南烟走上前，隔着强化的钢化玻璃看着里面的人。 齐菲坐在地上，眼睛处包着白色的纱布，脸上之前被灼伤的地方都留下了黑色的焦痕，其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生着一层黄色的毛发，看上去像一只怪异的猴子，茫然地冲着虚空的方向。 实验区特制的银链将她的手脚束缚住，几根长针扎进她的血管里，半透明的药剂顺着胶管流进去，维持着她的状态。 忽然，她的耳朵动了动。 “是谁在那里，”她的脸歪过来，用半张脸对着杜南烟的方向，“姜氤？” 杜南烟没有说话。 “姜氤，我知道是你！”齐菲却忽然激动起来，她用力拍打着地面，大声嘶吼：“你这个贱种！你以为你榜上了杜南烟，你就高贵了？你还不是没爹没妈的贱种！要不是我爸妈好心把你买过来，你早就死了！” “你个贱种，白眼狼，你不知好歹！你等着，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不得好死！！” 郭亦玫翻看着助手递过来的实验资料，靠过来小声说：“她已经没有任何实验价值了，留在这只会浪费实验资源，只要您同意，随时可以报废。” 实验品的“报废”，就是销毁。 实验异种的“报废”，那就是灭杀。 杜南烟思考片刻。 “能把她提取出来给我吗？” “可以。”郭亦玫毫不犹豫，“但是您要做什么？她现在情绪非常激动，很容易伤到您。” “她的母亲还在，既然她没有实验价值，也很难构成什么伤害，就把她交还给她的母亲吧。”杜南烟淡淡地说。 郭亦玫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她对于杜南烟的事情了解得不多，最多的信息来源于她实验室那个小朋友的碎碎念。 只是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杀伐决断，竟然是这样会心软的人。 “我立刻去办。”郭亦玫道，“只是她知道很多家族和您的秘密，最好还是不要让她有机会说出去，您认为呢？” “这样最好。”杜南烟点头。 当天中午12点48分，实验品d01148号齐菲宣布死亡。 当天下午六点半。 孙雅兰刚从最近的超市和理货员吵了一架，拎着她强行找出问题最后半价买来的蔬菜往出租屋走。 家里的房产、存款和其他有价证券全部都被收走，齐宏死的第二天，公司就有人上门，说齐宏在工作中犯了什么重大错误，造成了许多损失，要她赔钱。 孙雅兰哪里懂这些，她不想赔，那些人就拿出齐宏签字的文件，说如果不赔偿公司的损失就去告她，让她的余生都在牢狱中度过。 几波下来，原本剩下的那点钱也消耗殆尽，房子早被收走，孙雅兰住了几天酒店就没钱了，只好转而去棚户区租了个小平房。 第104章 她不得不拿着自己的简历去找工作，本以为自己好歹也是大学毕业，找个工作糊口应该不难，谁知道用人单位一看她十几年没工作都大皱眉头，投了好几十份简历，全部石沉大海。 孙雅兰拖着疲惫的步伐迈过脏水横流的小巷子，打开房门，挤进自己租住的小房子里。 这时，她看见床上的被子笼起，躺着一个人。 孙雅兰吓了一大跳，以为又是哪个催债的上门，顺手拿起放在门边的扫把，小步靠过去。 被子掀开，露出齐菲带着道道焦黑痕迹和变异黄毛的脸，眼睛处包着厚厚的白色绷带，向内凹陷。 “菲菲？我的菲菲啊！”孙雅兰扔了扫把，扑上去把她搂在怀里。 齐菲呜呜哭起来，张嘴想说话，却只能发出模糊的哼声，兜不住的涎水顺着她的下巴滴在胸前的黄毛上。 孙雅兰搂着她，哭得更凶了。 -------------------- 写到红温了我！ 乌乌乌！ 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能轮到我！我也想要小狗妹宝！！ 第91章 91 91 几天后。 抗议组织派人在跨江大桥下面开阵, 造成大量阴魂和异兽外涌，并宣称二十多年前跨江大桥事件是基地在江中开阵造成，舆论一片哗然。 这件事情带来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同时又勾起了公众对二十年前同一地点发生的那起事件的怀疑和诘问，网上每天都有大v博主发布质疑视频，抗议的人群更是直接堵到了基地的门口。 杜梦泽忙着处理舆论压力已经连续熬了好几个大夜, 连在医院特护病房养病的杜千羽都惊动了，打电话将她严厉地斥责了一顿，基地上下一片鸡飞狗跳。 萧晴染则带人捕获了一只a级异种，据说既能维持人类的形态和意识, 又能使用部分躯体的异化形态，被她关在自己的独立实验室里面做研究。 杜南烟去的时候, 郭亦玫递给她一份检测报告。 “您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污染度92%, 是超a级血统。”郭亦玫道：“我是以那只被捕获的a级异种的名义提交的检测，您看过以后销毁就行了。” 杜南烟打开检测报告, 见上面写着“凌莎”的名字。 “我听说她被关在萧晴染的独立办公室里，普通的研究员根本无法靠近。”杜南烟说。 郭亦玫淡淡道：“萧晴染怕别人抢了她的功劳，不让别人参与研究, 但她自身专业能力不足, 仍然需要向我求助。” 杜南烟翻过检测报告，目光在结论处的“超a级，高危, 建议立刻绞杀”处停顿片刻, 面无表情地把检测报告投进碎纸机里。 郭亦玫拆开她右手的纱布检查, “最近伤口的恢复速度快了很多, 已经开始结痂了。如果确定高血统捕食者的血对你有用, 我也可以去采集这只捕食者的血给您。” “不用了，喝多了可能会加剧我的异化，不是同源血的情况下，异化暴走的几率太大了。”杜南烟摇头，“我会逐渐停止血液的摄入，前天找了一个低血统的阴瞳，但效用不大，让它慢慢恢复吧。” 连续的取血让姜氤整个人都有种肉眼可见的虚弱，既然她手上的伤已经开始愈合，那就不要再让姜氤痛苦了。 “虽然伤您的齐菲只有d级血统，但也许需要b级以上的阴瞳者才能对您的伤势恢复起效。”郭亦玫说。 就在这时，头顶忽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声势浩大的碰撞破坏声，伴随着人类的尖叫声。 红蓝两色的警示灯急剧闪烁，郭亦玫拿起平板扫了眼，“警报触发点在实验区。” “是那只a级异种。”杜南烟眼中闪过蓝灰色的神光，“她从萧晴墨的独立实验室跑出来了。” 郭亦玫瞬间起立，远处本来埋头背题的何嘉妍也紧张地站起来。 独立实验室都在实验区地理位置最好的区域，萧晴染的实验室距离郭亦玫这边很近。 而且独立实验室里面关的都是最有研究价值的实验品，很多高血统或者异化形态特殊的异种，这只叫凌莎的a级异种如果真的异化暴走，很可能会破坏其他独立实验室，把那些异种全部都放出来。 杜南烟扫了一眼郭亦玫的实验室，索性里面没有活着的异种，只有一些标本切片。 她当机立断：“你留在这里，把门锁好不要出去。” 郭亦玫和何嘉妍一齐抬头：“大小姐，您要做什么？” “那只a级捕食者很可能爆血了，再这样下去，整个实验区都会被她破坏掉，”杜南烟的声音十分冷静：“基地异种拦不住她，只有我的血统高于她。” “但您是个言者，”郭亦玫再冷静这时候也维持不住了，“那只捕食者也能使用部分躯体异化，近身战斗您没有胜算的！” “与其我们一起躲在这里等她找过来，不如我想办法把她引开，”杜南烟镇定道：“包括你在内，基地有很多有用的人才，我不希望在这种意外中失去你们。” 何嘉妍看了一眼郭亦玫，果断跟上去，“我跟你一起。” “不。”杜南烟说：“我要你留在这里，万一真的有其他异种冲进来，你要保护好郭老师。她是高端人才，不管基地未来走向何方，都需要她。” 何嘉妍反对：“可是……” “嘉妍，记得你进基地的那天我给你的任务，”杜南烟平静地说：“你要保护好郭亦玫，比保护我还重要。” 她大步走向实验室门口，“我出去以后，你们把门反锁，尽量坚持到基地恢复秩序。” 杜南烟走出实验室，合金大门在她身后关合落锁。 整个实验区都响着刺耳的警报声，红蓝亮色的警示灯交替闪烁，巨大的撞击声、尖叫声、异种行进的黏腻声音响成一团。 杜南烟念力全面施放出去，回溯到的画面一一传回她的脑海中，她看见凌莎喝掉了萧晴染实验室制冷柜里面所有的血袋，看见她一路破坏实验区的所有设备，看见不少异种都从实验室跑出来，研究员尖叫着逃命，基地外勤匆匆赶来，但在这些高危生物面前瑟瑟发抖。 杜南烟快步冲过破坏严重的走廊，在某一个转角的地方，忽然有所感应似的停下脚步。 就在距离她不足十米的前方，那只a级捕食者静静地盘在走廊上空。 之所以说“盘”，是因为从她的身体里延伸出无数沉黑色带着血红色花纹的触手，将她整个人固定在走廊顶端，她的眼睛是比姜氤更加血红的颜色，青黑色的血管形成可怖的纹路，在所有暴露出来的皮肤上面攀爬蔓延，身上沾满了不知来处的新鲜血液和肉块组织。 她停下动作，微微歪头注视着杜南烟，捕食者与生俱来的天赋让她在一瞬间察觉出杜南烟的血统比她还要高，这是整个基地唯一能让她感觉到威胁的生物。 杜南烟站住脚步，试探性地喊了声：“凌莎？” 凌莎不应，威胁地对她露出突出的獠牙。 她已经处于爆血状态，距离彻底异化暴走只有一步之隔。 捕食者的爆血、瞳者的散瞳、言者的共感，所有a级以上异种天然掌握的技能，能在瞬间将血脉的潜力发挥到极致。 但相应的，异化暴走的危险也会呈几何倍数增加，尤其像这种没有接受过家族系统性训练的野生异种，很可能彻底落入失控的深渊。 杜南烟的眼睛彻底变成了蓝灰色，澎湃的念力海潮一样涌向凌莎。 凌莎在一瞬间感觉到了危机，她喉咙里发出威胁地嘶吼，无数粗长的触手箭一样涌向杜南烟！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后面扑过来，把她整个人扑倒在走廊里，砸断了合金的隔断，滚进一间实验室，各种实验器材和玻璃试管噼里啪啦碎了满地。 姜氤兽耳和尾巴全部暴露出来，身上同样爬满青黑色的纹路，一边撕扯着在身上疯狂涌动的触手，一边狠狠掐着凌莎的脖子。 她们这时候才发现，凌莎的腿是废的，靠自己没办法从地上爬起来，只能用那些触手支撑。 “姜氤！”杜南烟追进去，终于用自己的念力锁定了凌莎。 在那一瞬间，无数不属于杜南烟的记忆涌进脑子里，她看到了凌莎的过去。 看到她被亲生父母抛弃，在孤儿院遇到一生最重要的女孩，为了保护她跟异兽搏斗废掉了双腿，异化成a级捕食者，却蜗居在两人的小家里闭门不出，直到在前几天的跨江大桥事件中为了保护一个陌生的小女孩被萧晴染捕获。 她被萧晴染切掉所有的触手，她心爱的女孩却来找到她，说要她离开，她要和萧晴染结婚了。 与杜南烟的感觉截然不同，凌莎的感觉则是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言者的念力压制了她所有的五感，她看不到自己，感觉不到实验室地面的冰冷和所有躁动的触手，也感受不到被姜氤紧掐脖颈的窒息感，只有无尽的海浪，将她逐渐压制向黑暗的深渊。 第105章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一阵尖锐的疼痛，那疼痛简直痛入骨髓，像直接炙烤在灵魂上一样，让她全身都忍不住痉挛了一下。 是一条躁动的触手无意中抽在杜南烟的右手上，将包裹的纱布抽了下来，那剧痛立刻通过全力施放的共感传导给凌莎。 “姜氤。”杜南烟唤了声，“放开她吧。” 姜氤试探性地松开手，一边后退一边警觉地盯着地上的人。 “我知道你恢复了一些神志，我把出去的路指给你。”杜南烟说：“我会找人接应你，注意安全。” 那些斑斓的触手蠕动，把凌莎从地上撑起来，她最后看了杜南烟一眼，在触手的簇拥下快速从刚才撞出来的洞挤出去，很快消失不见。 杜南烟长长地舒了口气，“姜氤，你怎么样？” 姜氤的身上被那些触手绞缠出了不少伤，手臂和腿都在流血。 她无力地靠在半个倒塌的冷柜旁边，摇头道：“你先不要过来，我还在爆血状态……” 杜南烟笑了声，“说什么傻话。” 她大步踩过满地碎玻璃和摔烂的实验器材，跌坐在姜氤旁边，用完好的左手摸了摸姜氤满面狰狞的正黑色纹路，“上次来将军山救我，你就使用了爆血吧？我都没有问你，后面是怎么控制住状态的？” “我在通道里捕到了一只小型的异兽，补充了它的血液。”姜氤疲倦地闭上眼睛，脸在杜南烟温润的掌心蹭了蹭，“我的污染度比以前升高了，但还不是刚才那只捕食者的对手。” 只一个照面，对方的血统已经让她瑟瑟发抖了，刚才如果没有杜南烟，她会被那些强壮的触手撕成碎片。 “姜氤这样就很好。”杜南烟说：“有我呢。” 姜氤不说话，她嗅到杜南烟身上浓烈的血腥气，抓过右手一看，那道伤果然又重新裂开了，像一只丑陋的嘴。 姜氤贴上去，轻轻舔了舔。 杜南烟不易察觉地颤了下。 “如果那只捕食者彻底失控，你就帮我找到同源血，”姜氤声音沙哑沉闷，有点明显的不高兴，“我如果能提升到s级，她也不是我的对手。” “她不会的，她心里还有牵挂，我看见了。”杜南烟说，“她喜欢的女孩也异化了，而且即将和萧晴染订婚，是为了她。” -------------------- 第92章 92 92 基地外勤队伍里的异种们血统最高只有b级, 在凌莎的面前瑟瑟发抖，最后让她轻易地突破了防线，从基地里逃走。 基地大楼损失惨重, 其中受损最严重的非实验区莫属，很多重要的实验数据和材料被毁，还有一些实验品逃逸。 更过分的是, 凌莎走的时候还顺手毁了监控室，导致监控影像丢失，没有一个人能准确说出这场事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基地问询了那些满面惊恐的外勤人员和哭哭啼啼的研究员, 最后也没能拼出一个完整的过程来。 杜南烟打了几个电话，让外面的人接应一下凌莎, 不要被基地的人发现再次捉回去。 她用左手拿着手机，右手被姜氤小心翼翼地捧着, 温软的舌一下一下扫过那道狰狞外翻的伤。 太温柔了，导致她说话的时候总是走神, 思路断了好几次。 她最后终于挂了电话，伸手摸了摸姜氤毛茸茸的兽耳。 “我们去找郭亦玫，让她拿一些血袋给你。”她说。 “我没有那么饿。”姜氤眸色血红, “我只是……你不让我共感你的伤, 我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希望你能好一点。” “傻话，爆血以后怎么可能不饿。”杜南烟晃了晃手, “头晕, 站不起来了, 姜氤拉我一把吧。” 姜氤无声地站起来, 然后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抱着她大步穿过满地狼藉的地面, 来到大小坑道相连、金属线裸露在外噼啪冒火花的走廊，径直朝着郭亦玫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钛合金的大门向内凹陷，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硬生生地扒开了一个洞，两边门上全是利爪抓挠的痕迹。 姜氤面色微变，把杜南烟轻轻放下，自己从那个洞里灵活地跃进去。 实验室里面，何嘉妍抡着个比她还高的铁架子，正疯狂地往地上砸。 地上有几只异化得像某种甲壳类虫子的异种，正在围攻何嘉妍，其中有两只已经被她砸扁了，还剩两只。 姜氤上前一脚踩扁了一只的头，把另一只踹飞出去，重重砸在墙上不动了。 她单手夺下何嘉妍手里的武器扔到一边，“冷静点，没受什么伤吧？” 何嘉妍哭丧着脸，“姜氤，你怎么才来啊！” 她看起来很想扑上来抱一抱姜氤，看到杜南烟从门上那个洞挤进来，又犹犹豫豫地停下来。 杜南烟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郭老师呢？” “她很安全，你放心！”何嘉妍立刻道。 身后传来敲击玻璃的声音，杜南烟循着声音回头，才发现郭亦玫正满脸无奈地在实验室的玻璃房里敲墙。 “是你把郭老师关进去的？”杜南烟看向何嘉妍。 何嘉妍点头。 杜南烟在心里感叹何嘉妍虽然考试总达不到郭亦玫的标准，但人真的很机灵，实验室的玻璃房是专门用来关异种的，用的都是最高规格的钢化玻璃，就连a级异种都很难打破。 这样就算外面的人都被异种杀掉了，里面的郭亦玫也还是安全的。 “我和姜氤在，这里已经没事了，快把郭老师放出来吧。”杜南烟说。 “这个嘛……”何嘉妍挠头。 “？”杜南烟有种不好的预感，“门禁卡呢？” 郭亦玫是研究区首席，她的独立实验室只有她自己的卡才有权限操作。 “那我刚才也不知道你们能赶过来啊，我看见基地那些外勤都特意绕开了这里，明显就是想让我们出事，那我肯定要保护好郭扒——郭老师嘛，谁也别想进去伤害她，”何嘉妍羞涩地低下头，“所以我把她推进去以后，就把她的卡抢过来掰折了……” 杜南烟：“……” 姜氤：“……” 郭亦玫双手抱肩，隔着玻璃无语地看着何嘉妍。 “那，还有备用门卡吗？”杜南烟抱着一丝希望，询问郭亦玫。 “没有。”郭亦玫道：“实验室的有，但是这间玻璃屋只有我的卡能操作。” 杜南烟：“……” 阳瞳者的瞳力能解封，但仅限于样式简单的锁具，像郭亦玫实验室这种全基地规格最高的全封闭式钢化玻璃牢笼，恐怕a级阳瞳来了都打不开。 何况三大家族加上基地所有记录在册的异种里面，都没有a级瞳者。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整个基地一片灯光辉煌，所有人都在奔走忙碌，处理基地里逃逸的异种、追捕那只a级捕食者、还有修复遭到损坏的电力、设备、重要仪器等等。 装备部的人暂时抽不出人手过来开这个玻璃屋，反正郭亦玫没有生命危险，她可能得在里面待到明天早晨了。 姜氤揽着杜南烟，让她能舒服地靠在自己肩上，“去睡会吧，我送你回办公室？” 杜南烟点头，她的办公室后面有小套间，可以临时用作休息。 杜南烟看向何嘉妍。 何嘉妍立刻说：“我在这里陪郭亦玫。” “好。”杜南烟点头，跟着姜氤走出去。 何嘉妍则把郭亦玫搭在凳子上的白大褂扯过来，在郭亦玫不赞同的目光里铺在地上，大咧咧地席地而坐，跟郭亦玫隔着一道玻璃大眼瞪小眼。 杜南烟最后看了一眼她俩，被姜氤拉走了。 “别担心，她没事。”姜氤说：“她心大得很。” 杜南烟笑了声。 她的办公室和杜梦泽在同一层，刚下电梯就能听见杜梦泽办公室里传来大声的呵斥声。 姜氤仔细听了听，“骂的是萧家那个叫萧晴染的。” “人是她抓来的，关在她的实验室里莫名其妙跑了，还把基地拆了一半，杜梦泽没直接给她停职察看，已经是给萧靖面子了。”杜南烟淡淡一哂，用卡刷开自己的办公室，“进来吧。” 姜氤拉她坐在沙发上，去倒了一杯热水给她，又去后面小套间自带的卫生间打了温水端过来，用干净的白毛巾沾湿了，轻轻帮她擦去脸上的血污。 “你为什么要放走那只捕食者，”姜氤低声：“你真的觉得她可以控制吗？” “我看见了她的过去，也看见了她心爱的那个女孩子，就是那个女孩用计谋放走了她。”杜南烟说：“我想推翻基地现在的统治模式，建立变异种新的秩序，只靠现有的力量是不够的，而且那个女孩有很多想法和我不谋而合。” 还有一点，她没有说。 她不能保证自己成功，如果有一天她失败了，或者她手上的伤突然恶化，再或者命运使然，她最终没能陪姜氤走到她的21岁…… 那个叫做凌莎的是现在已知血统最高的捕食者，她会帮助她在民间建立她的势力，希望她可以庇护一下姜氤。 第106章 姜氤“嗯”了声，便不再说话了，只是沉默地帮她把脸和脖颈，还有双手擦干净。 “姜氤。”杜南烟用左手抬起她的下巴。 姜氤脸上爆血的痕迹还在，眼中的神光既凶恶又憔悴。 连续多天的取血本来就让她十分虚弱，刚才又被凌莎的血脉压制，她现在的状况非常不稳定。 杜南烟前生也是捕食者，她知道这种难受，如果遵从姜氤捕食者的本能，是要用尽全力击杀凌莎并且吸食她的鲜血的，但是她一句话，姜氤就毫不犹豫放开了凌莎。 “你是不是很难受？”杜南烟凑过去，和她额头相抵，“对不起，我忘了你这几天本来就不舒服。” “没事，我歇一歇就好了。”姜氤呼吸时急时缓，看上去想离杜南烟远一点好防止自己不小心伤到她，但是又舍不得，“我……” “没事的。”杜南烟说：“感觉难受都可以告诉我。” 姜氤呼吸不稳，静静闭上眼睛。 她觉得很奇怪，杜南烟又不是捕食者，怎么会懂她在虚弱状态下被高血统同类压制，胸腔中肆虐的那种既压抑、又想冲破一切的暴虐感。 而且在她有记忆的十几年生命中，她从不习惯向别人倾诉自己的感受，那些为难、那些痛苦，她一向都是自己咀嚼消化的。 但是嗅着杜南烟身上的味道，感受着她近在咫尺的体温，听着她温软的话语。 姜氤一直以来的坚持忽然就消散了。 她声音低哑：“你在这里，其实我觉得还好……我，我被她的血统压制，我会担心我还不够强大，万一有突发情况我不能保护你……” 她平了口气，继续说：“取血是我自愿的，我想让你尽快好起来，哪怕能早一天好都行，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就拒绝我，不然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杜南烟温柔地理了理她的头发，又摸了摸她的兽耳。 那只耳朵在她的掌心下舒服地抖了抖。 “你说要我把你当做平等的伴侣，你有这样对我吗？”杜南烟说。 姜氤猝然睁眼：“什么？” “我不仅需要你的保护，我也能保护你，这才是真正合适的伴侣。”杜南烟在极近的距离跟她对视，轻声说：“你不必要求你每次都能挡在我的前面，我有你，你也有我。” 姜氤的爆血状态还没有完全结束。 对于兽类来说，这么近距离的对视堪称挑衅，会引发强烈的攻击冲动。 但姜氤在杜南烟的目光之下，只觉得自己胸腔里所有暴走的念头都被缓缓抚平。 她微微歪头，吻上了那柔软的唇瓣。 她的兽耳和尾巴都在某种强烈到让人心颤的情绪下轻轻战栗。 她像一条独行在雪原的狼，终于找到了她的同类。 那是一个，会让人感觉到无比温暖和安定的灵魂。 -------------------- 希望大家都能找到自己的同类。 找不到的话，就做自己的港湾 后面剧情和《异种》会有部分重叠，我尽量不做重复的场景描写，然后也不影响没看过《异种》的宝子们的阅读体验 第93章 93 93 套间里面放置了一张双人床, 四件套都是全新的。 杜南烟窝在姜氤的怀里，睡得正熟。 昨天整个基地兵荒马乱，收拾好睡下已经是后半夜了, 到现在也没有几个小时，杜南烟念力消耗过度，睡了几个小时脸色都还带着疲倦。 姜氤睡得浅, 动一下都要先留意别碰到她的右手，还要注意杜南烟一直裹在被子里。 所以杜南烟放在床头的手机刚响第一声，就被她探身拿了过来。 姜氤按掉声音，扫了眼来电提醒。 “嗯？”杜南烟皱眉在她怀里动了动。 “外面的人。”姜氤说：“你要接吗？” “你接。”杜南烟声音模糊, 带着被吵醒的不开心。 姜氤就放开她，转身下床, 拿着手机去了外间办公室。 电话里的人汇报了凌莎的最新情况，姜氤应了几句, 挂断电话从小冰柜里拿出一袋血咬在嘴里，拿过杜南烟的杯子清洗以后, 接了一杯温水。 水接好的同时，血袋也空了，她照例用纸巾把血袋层层包裹好, 丢进垃圾桶里。 开门回到小套间, 杜南烟换了个姿势，整个人半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面。 姜氤把杯子和手机都放在她那边的床头柜, 凑过去看了看, 杜南烟的眼睛还是闭着的。 她绕到自己那边, 刚躺上去, 就看见杜南烟的左手在被子上摸摸索索。 姜氤把她素白的手指握在手里, 低声：“再睡会？” “嗯……”杜南烟闭着眼睛哼了声，跟她转成十指相扣的手势，“什么事？” “基地和家族的异种们出动了一大半抓捕凌莎，他们保着她没被发现，”姜氤简短道：“凌莎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天亮的时候自己离开了。” “嗯？”杜南烟迷糊地嘟囔道：“已经天亮了？” 小套间里面没有窗户，只有通风系统运转，关着灯的时候看不出时间。 “八点多了。”姜氤说：“困的话你接着睡吧，有人找你我来应付。” 杜南烟笑了声，带着睡意朦胧的哑，听起来慵懒又诱惑。 “你拿了什么进来？”她问。 “温水，喝的话我拿给你。”姜氤说：“转过来睡，趴着不舒服。” 杜南烟在床铺、被子和姜氤之间乱七八糟地拱了一会，最后终于变成了半趴在姜氤胸口的姿势。 姜氤捉起她的右手拿到安全的地方，被杜南烟摸索着亲在下巴上。 唇瓣柔软而干燥，探索地亲在姜氤喉咙和下巴上，小猫一样一碰一点的。 “不睡了？”姜氤目光低垂，看见杜南烟眼睛都还没睁开。 “睡不着了。”杜南烟含糊地应了声，终于找对了位置，亲在姜氤的嘴唇上。 一开始只是嘴唇贴着嘴唇，后面一条柔软滑腻的舌探过来，在姜氤唇上轻湉。 姜氤根本没打算守，立刻就放她进来了。 那条舌于是更加放肆起来。 姜氤喉咙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忍住，单手穿过杜南烟浓密的发，按住她的后脑激烈地吻她。 舌尖裹缠着共舞，杜南烟原本穿的就单薄，姜氤温热的手掌不一会就直接贴上了她的皮肤。 她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疤，皮肤柔滑细腻，冷玉一样。 姜氤抚着她，揉着她，感受着微凉的皮肤渐渐泛起温热，在她的掌心痉挛一般轻轻颤抖。 杜南烟猫一样轻哼，天然眼尾上翘的含情目终于睁开了一隙，在姜氤嘴边低声：“你进食了。” “嗯，血腥味重吗？”姜氤说，“我可以去漱口。” 杜南烟粉嫩的舌尖沿着嘴唇走了一周，回味一样的。 “味道一般。”她说：“没有姜氤的味道好。” 姜氤猛地平了口气。 然后热切地吻住她。 “咬我？”唇齿之间，她声音低哑，“尝尝我的味道，好在哪里。” “姜氤姐姐，我手还伤着，”杜南烟笑，明知故问，“尝不到呀~” 尾音拉长婉转，简直诱人到犯规。 姜氤再也忍不住，低头咬开自己的手腕血管，半强硬地递到她的嘴边。 杜南烟抱着姜氤的手喝了一口，又湉了湉。 她一开始还克制着，可姜氤的动作既凶且深，她被刺激出了连绵不断的泪意，不知道套间的隔间怎么样，又不好太大声，只能发泄地咬着姜氤的手腕。 门外响起敲门的声音，然后套间墙上的可视屏幕亮起来，杜梦泽的脸出现在门口。 “南烟姑姑，”她满脸憔悴，眼下的乌青几乎都要占据半张脸颊，“你还在办公室吗？关于昨天的事情，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姜氤直起上半身，探身过去按了单向静音，然后重新贴过来。 细腻之处的贴合，让杜南烟终于忍不住哼了出来。 可视屏幕里，杜梦泽还说了一些什么，最后可能是没有人回应，她的表情阴沉下来，最后终于转身离开了。 屏幕里重新变回空无一人。 而杜南烟终于在姜氤的手上哭了出来。 姜氤陪杜南烟在办公室吃过早点以后，就被基地外勤的人叫走了。 昨天晚上发生了那样的大事，半个基地都瘫痪了，基地现在亟需人手，特别是像姜氤这样高血统的变异种。 杜梦泽给杜南烟打了好几通电话，杜南烟慢悠悠地在办公室做了一杯咖啡，才接起来：“喂，梦泽，我刚刚睡醒，什么事情啊？” “南烟姑姑，你还有心思睡觉啊，基地出大事了！”听声音杜梦泽已经心急如焚了：“你现在在哪呢，我派车去接你，你陪我去一趟萧家和齐家！” 杜南烟悠闲地搅着奶泡，“可是我一会还有课啊，什么事情一定要我陪着啊，你自己不能解决吗？” 第107章 “南烟啊，我的好姑姑，我要是自己能解决，我就不麻烦你了！”杜梦泽急得声音都走调了，“我帮你给学校请假，你就帮我这一回吧，好不好？” 杜南烟放下勺子，喝了一口咖啡，“好好好，你别这么着急呀。” 二十分钟后，她才慢悠悠地坐上杜梦泽的车后座。 杜梦泽立刻吩咐司机开车，边用平板处理公务，边向杜南烟介绍情况。 昨天基地的监控全毁了，她也不知道杜南烟昨天在不在基地，只好先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又给杜南烟讲了一遍。 “本来跨江大桥事件还没有彻底解决，基地在民众之中的公信力就大打折扣，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抗议的民众早晨6点就堵到基地门口了！”杜梦泽急得直抓头发，“我得去萧家和齐家见他们的家主和长老，说服他们继续支持我才行！” 家族的家主是家族内部决定的，但基地负责人却是由三大家族共同推选的，现在杜千羽还在特护病房里养病根本说不上话，如果萧、齐两家联合起来，是能够罢免掉杜梦泽的。 杜南烟打了个哈欠，“可是你拉上我有什么用呢，我跟萧家齐家的家主也不熟。” “我的南烟姑姑啊！”杜梦泽简直要哭了，“你是杜家的大小姐，那两个家主都会给您面子的！” 杜恒都死了，杜南烟的面子当然不值钱，但杜恒背后那些势力现在都跟了杜南烟，其中不乏萧、齐两个家族的人，杜梦泽看中的是这部分的价值。 “好吧。”杜南烟答应了，“既然你觉得我能帮上忙，我就陪你跑一趟吧。” 杜梦泽满脸感激，还想再说点什么拉近感情，顺便教教杜南烟一会到了该怎么说。 杜南烟却已经摆手：“我晕车，先睡一会，到地方你叫我就好。” 说完就带上耳机闭上眼睛，再也不听杜梦泽废话了。 ———— 萧家老宅。 家主萧靖近些年越发苍老，家族的许多事情都交了出去，平时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休养，普通人想见他一面都不可能。 因为昨天出现了a级异种逃逸的事情，而且不知怎么的又被媒体得到消息大肆报道，他今天难得出面，和萧家其他重量级成员一起接待杜梦泽。 老式会议室里，杜南烟听着他们唇枪舌战，困得直打瞌睡。 杜梦泽本来就是杜千羽借着当年杜恒的势扶上来的，萧齐两家很多人都对她不满，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很多人都想借机拉她下台，换自己家族的人上去。 杜南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萧靖一眼扫到，对她的态度倒还十分客气亲和：“南烟看起来累了，让小辈们陪你逛逛园子吧。” 他转身吩咐跟在后边的异种：“胡昀，看看谁在，喊个人过来陪南烟。” 胡昀点头，引着杜南烟离开了会议室。 刚走到门口，等候已久的萧晴墨便快步迎上来。 “南烟，我听说你来了，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她满脸惊喜：“太好了，终于让我等到你了！” 杜南烟停下脚步。 胡昀在她身后鞠躬行礼，转身回到会议室，不一会就推着萧靖从里面出来。 萧靖满头白发，脸上的周围层层叠在一起，进出都要靠轮椅，即使是这样重要的会议，也不过现身主持一会，就要回去歇着了。 他看见站在一起的杜南烟和萧晴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先前听说你们两个处得很好，我还不信，如今亲眼见到了，真是令人欣慰啊。” 萧晴墨立刻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家主过誉了，不过我近期的确是打算向南烟求婚，正好提前向您报告一下。” -------------------- 第94章 94 94 “晴墨这孩子, 就是太懂礼貌了。”萧靖点了她一句，又笑着转向杜南烟：“南烟可能还不知道，晴墨也是我的女儿, 只不过她的母亲身份有问题，是个隐瞒身份的异种，这孩子从小因为这吃了很多的苦。” 杜南烟瞟了眼萧晴墨, 见她恭顺地低着头，没有一句反驳的话。 “好在大小姐不嫌弃她，我也就放心了。”萧靖说：“不如去我那里做做客？” 萧晴墨立刻道：“那我们就叨扰父亲了。” 杜南烟看了她一眼，没有反对。 萧靖住在整个萧家别墅区的最中央地带, 一栋看起来不太起眼的三层小楼里。 楼里还有两个佣人，一个聋子一个哑巴, 沟通都靠胡昀。 萧靖请她们在会客室坐下，让佣人上了茶和点心, 又吩咐胡昀去取东西过来。 杜南烟坐下以后，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 房间里拉着厚厚的窗帘, 一丝太阳光都透不进来，昏暗的光线下，有种不易察觉的阴暗湿冷的气息, 人在其中待久了, 会觉得四肢百骸都在被无声地侵蚀。 很奇怪，如果萧靖真的像他表现出来得一样体弱的话，那么长期待在这种环境里, 显然会加重他的病情。 前生她没有机会能够踏入萧靖的房子, 只是曾经被派过来协助巡逻, 那天她曾经看见萧晴墨和齐菲从这个院子里出去, 当时并没有多想, 不久之后，她在任务中受重伤，被萧晴墨踢下了悬崖。 萧靖和她们闲聊，萧晴墨嘴里恭维的话不断。 过了一会，胡昀捧着一个镶银的匣子进来，放在萧靖面前。 萧靖抖着手打开匣子，从里面挑出一个银质的手镯来。 “这是我年轻时候收藏的东西，我知道杜家也有不少，大小姐也不缺这些，不过这是我的一份心意，还希望你能收下。” 那是一枚古老的银质手镯，因为年代太久远已经氧化发黑，上面镶嵌着红蓝两色的宝石，宝石之间镌刻的符文都已经模糊不清，被重重刻痕划得支离破碎。 杜南烟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一件法器。 但奇怪的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法器，大多都需要用瞳者的瞳力催动，极少数则可以用言者的念力。 但常年跟在萧靖身边的胡昀，原来叫做萧胡昀，却是一名捕食者。 萧靖送出这样一件他无法催动的法器，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杜南烟微笑着站起来，走到萧靖的身边，伸出包着绷带的右手给他看，“很漂亮的手镯，我本来应该当着您的面戴上，只可惜我的手现在不方便，我能先收下，手好了再戴吗？” 萧靖脸上闪过一丝遗憾，但还是把手镯递了上去，“那么就等你和晴墨订婚的时候，再戴上吧。” 杜南烟不置可否，弯腰接过手镯。 她不经意地往那只镶银的匣子里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怔了一怔。 萧靖坐在轮椅上，杜南烟站在他面前，角度的问题，匣子里装的东西她一览无余。 她看见其中放着一枚古老的银质扳指。 这枚扳指上面镶嵌着两颗蓝黑色的猫眼石，看上去就像是一双睁开的阴瞳一样。 前生，她曾经见过这枚扳指，在齐菲的手里。 那是她完成萧家的协助巡逻之后，回家的时候，齐菲得意洋洋地给她展示那枚扳指，并说是她喜欢的人一心想要的，她费了很大力气才弄到的。 再详细的齐菲就不肯说了，只说心上人见到这枚扳指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杜南烟的浑身瞬间冰凉，一个十分不详的念头掠过她的心底。 就算，前生萧晴墨和齐菲感情甚笃，已经到了马上就要结婚的地步，萧晴墨又为什么一定要对她赶尽杀绝呢？ 她一直以为是萧晴墨鸟尽弓藏，但现在，在萧靖这里见到这枚扳指，她心里有了不同的猜测。 萧靖见她愣在那里，咳了声：“南烟？在看什么呢？” 杜南烟回神，指了指那枚扳指：“这枚戒指好漂亮，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萧靖“呵呵”一笑，却迅速阖上了匣子盖，老树皮一般粗糙的手扣在上面，“都是些不值钱的老物件了，大小姐在哪里见过那枚戒指？” 杜南烟低头，正迎上萧靖探寻的目光。 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里面，隐隐有暗蓝色的雾气氤氲开来，摄人神魄。 杜南烟的意识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她后退一步，在意识里无数闪过的答案中挑了一个最模棱两可的：“是萧晴墨……” 萧靖的目光立刻落向坐在远处的萧晴墨，“是这样吗，晴墨？你曾经看见这枚戒指吗？” 萧晴墨在他的目光之下心神俱昏，下意识回答道：“看见父亲戴过，戒指，代表权力，我很想要。” “原来是这样。”萧靖收了瞳力，挥手道：“我也累了，你帮我把匣子拿给胡昀，就去陪南烟吧。” 萧晴墨上前恭敬地接过匣子，又向萧靖鞠躬，这才退出房间。 杜南烟也准备跟着离开，萧靖却在身后叫住她。 “大小姐，晴墨还对你说过这枚戒指的什么事情吗？” 整个会客室只有桌子前面点着几盏台灯，远一点的地方全部都蒙在一层阴影里面，在那昏暗的阴影里，隐约有灰色的影子涌动，张着空洞的眼睛窥视着她。 第108章 那是阴魂，杜南烟比谁都熟悉那些生物。 它们潜藏在暗处，只要萧靖一个命令，就会扑上来把她撕碎。 杜南烟不动声色地回答：“别的我也不大记得了，您知道，我家里并不缺这样的银器。” “而且，”她倏然转头，对上萧靖还没来得及收回瞳力的阴瞳，“有件事我要向您道歉，我已经有了心上人，并不打算和萧晴墨结婚。” 她把那个银镯子放回桌子上，“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 “原来是这样。”萧靖点点头，不无遗憾，“没关系，你是杜恒叔叔唯一的女儿，萧晴墨配你的确是低了。” 杜南烟对他点头致意，开门离开了。 她没有想到，萧靖竟然是一名隐藏的阴瞳者。 不仅如此，他的血统很高，是a级血统。 那枚扳指就是证据，那是只能用阴瞳瞳力驱动的扳指，前生被齐菲想办法弄去，很可能是偷的，然后献宝给萧晴墨。 萧靖发现扳指不见了一定会担心有人发现了他隐藏的秘密，从而迫不及待要除掉偷扳指的人。 前生萧晴墨的突然翻脸，和她难以预料的死亡，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 杜南烟只觉得荒唐，然而当她走出萧靖的小楼时，却被萧晴墨一把拉了过去。 萧晴墨一路拉着她走出萧靖的院子，在一个僻静的墙角停下来，这才神神秘秘地张开手掌：“你看这是什么？” 那枚带着两颗猫眼石的古银扳指静静地躺在萧晴墨的掌心。 这次没有齐菲帮忙，她却自己从萧靖那里偷来了。 杜南烟难以置信道：“你偷了萧靖的扳指？” 萧晴墨“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这是父亲最重要的东西，听说能暗中号令他手下那些隐藏的势力！反正我们结婚以后，我早晚都要掌管萧家的，我只是提前拿过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她翻来倒去地研究扳指，“你快帮我看看，这东西怎么才能指挥那些人呢？难道说他们看见了扳指，就能听我的命令吗？” 杜南烟站在那里，看着她如获至宝一样地摆弄着扳指，只觉得荒谬而心惊。 重生而来，她看清了萧晴墨的冷血无情和唯利是图，对她已经不做任何指望。 只是有时候也会想，前生自己一心为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仇恨，让她毫不犹豫地踩断自己的手指，让自己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好在命运玩笑般地轮回，让许多事情殊途同归。 这枚扳指的确是萧靖最重要的东西，但它能号令的并不是那些明面上的势力，而是归萧靖控制的阴魂。 阴瞳的瞳力天然与阴魂相近，靠用自己的血肉和瞳力饲喂阴魂，让阴魂听从号令。 前生齐菲偷了萧靖这么重要的扳指，最后却能安然无恙地跟萧晴墨订婚，让萧晴墨戴上那枚星月戒指，为什么？ 因为她们两个把这件事推到了姜氤的身上，迅速解决了她，并且让她跌入通道尸骨无存，要她死无对证。 杜南烟浑身发抖，目光冰冷地看着萧晴墨，“萧靖特意让你把匣子拿给胡昀，如果里面丢了东西，你觉得他第一个会怀疑谁？” “这个匣子父亲几个月都不打开一次，不一定什么时候才发现呢！”萧晴墨强词夺理，“而且为什么就不能是胡昀拿的？他虽然曾经姓萧，可现在已经是被革除姓氏的异种了，在父亲那里，当然他更可疑了！” 杜南烟看着萧晴墨。 她脸上被赵卉抓出来的疤还十分明显，用了好多层粉底遮盖也还能看见痕迹。 前生她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如今看来，只有满脸的虚伪和愚蠢。 “那你就收好你宝贵的扳指，别让萧靖发现。”杜南烟说：“还有，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就算没有，我永远也不会跟你结婚的。” -------------------- 第95章 95 95 “什么？”萧晴墨满脸惊诧, “是谁？！” 杜南烟平静地与她对视：“你认识的，是姜氤。” 萧晴墨嗤笑一声：“南烟，就算你要拒绝我, 也找个过得去的人吧，姜氤是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会信吗？” 杜南烟看着她：“为什么姜氤不可以？” 萧晴墨满脸嘲讽, “那是个肮脏低贱的变异种！连齐家的姓氏都不配拥有，将来不是暴走死掉，就是死在其他变异种手里。南烟，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你找她除了影响你自己的名声，还能得到什么呢？” “原来, 在你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姜氤的。”杜南烟声色俱冷, “但姜氤真的是我的恋人，而且我这个人护短得很, 如果以后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侮辱姜氤的话，我会去找梦泽说，以后杜家的大门你都别想再登了。” 萧晴墨难以置信：“你真的跟姜氤在一起了？你宁愿选那个变异种, 你都不选我？！” “萧晴墨, 按照辈分，你应该跟梦泽一样叫我一声南烟姑姑。”杜南烟缓缓地说：“姜氤是我的恋人，以后你见到姜氤, 也要喊她一声姑姑。” 萧晴墨满脸不赞同, 正要说什么。 “南烟姑姑！”杜梦泽大步走过来, “你跑到哪去了, 我担心了好久！” “萧靖邀请我去他那里喝茶了。”杜南烟说：“你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有姑姑在, 萧家那些长老还算给我面子。”杜梦泽暂时松了口气，“你和萧晴墨还有事情吗？” “没有了，”杜南烟说：“只不过告诉她我有了女朋友，让她和你一样，喊一声姑姑。” 杜梦泽对于萧晴墨一直直呼杜南烟的名字早就不满了，这个萧晴墨嘴上说得天花乱坠，结果没有一件事办好的，跟萧晴染一样没用。 而且萧家现在对她意见很大，她要争取杜南烟的支持，并不想杜南烟和萧家的人结婚， 杜梦泽当下笑道：“真的吗，是谁呀？” 杜南烟说：“是姜氤。” 杜梦泽愣了。 杜南烟看了眼手机，“她来接我了，我就不陪你去齐家了，再见。” 她转身欲走，却有一个人大步走过来拦在她的面前。 “大小姐，还有萧晴墨，”胡昀躬身道：“家主说刚才忘了件事情，请二位回去一趟。” 萧晴墨不自觉地攥紧了手，“父亲他找我们有什么事啊？我和南烟都有急事，不然改天再来拜访父亲吧？” 胡昀瞟了她一眼，“是很重要的事情，家主特别强调，要请二位回去的。” 萧晴墨求助地看向杜南烟。 杜南烟面色平淡，“我和女朋友今天还有事情，萧靖有什么事先对萧晴墨说吧。” 胡昀皱眉，伸手按向她的肩膀，“大小姐，我只是个传话的，还请您不要让我为难。” 他是萧家血统最高的捕食者，而在他眼里，杜南烟不过是个病弱的女孩子，只要给他抓到，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他的手却在半空中被人拦住。 胡昀疑惑地转头，对上一双比他还红的血瞳。 “我的女朋友说她今天有事，你听不见吗？”姜氤单手挡住胡昀的手，眼周青黑色的纹路到现在都没有褪去，“还有说，你有这么大的胆子，想挑衅杜家的大小姐？” 来自高血统的威压瞬间就让胡昀软了腿，他仿佛被一只强大的异兽盯上了要害，哆哆嗦嗦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姜氤不屑地甩开，展臂虚护住杜南烟，“走了？” “走。”杜南烟对杜梦泽点点头，“后续的就交给你处理了。” 姜氤护着她一路坐进车子里，整个萧家都再没人敢出来拦她。 姜氤启动车子，径直行驶离开萧宅，在路边开了一段，才靠边停下来。 “萧靖为难你了吗？” 杜南烟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 姜氤等了一会，便说道：“如果不方便告诉我的话……” “姜氤，萧靖这个人不能留。”杜南烟突然道。 姜氤：“什么？” “他是个阴瞳，而且很可能有a级血统，”杜南烟闭了闭眼，“刚才在他的住处，他用瞳力试探我和萧晴墨，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探出我的血统，但……我不能留他。” 她拆开自己右手的绷带，让姜氤看到她掌心的伤。 昨天被凌莎的触手打到，本来又开始渗血了，这时候却已经完全止血结痂。 姜氤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你的伤，怎么会……？” 杜南烟注视着她的眼睛：“因为我吸收了萧靖的瞳力，他就算当时没有发现，事后也一定会察觉的。” 姜氤困惑：“这是什么意思？” 杜南烟是个言者，言者和瞳者是不同的异种，家族里从没有言者能吸收瞳者瞳力的记载，能吸收瞳力的只有一部分旧时代制作的法器，和那些游荡的阴魂。 杜南烟叹了口气，“原本不想现在告诉你的，可是我好像也找不到更好的时机了。” 第109章 那双含情目里面，蓝灰色的海潮氤氲开来，将姜氤包裹在其中。 姜氤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但，又似乎不是现在的自己。 那个自己被萧晴墨的柔情蜜意打动，和她在一起了，为她掏心掏肺、出生入死。 萧晴墨却要她每天一碗血救苗曼曲，要她在最脆弱的时候接受赵卉的回溯和共感，要她伤不好就去出最危险的任务，最后戴着那枚熟悉的星月戒指，踩断她的手指，将她踢下悬崖。 然后，她在通道里被无数阴魂和异兽活生生撕碎，灵魂困在里面不得解脱。 再后来，她被某种力量召唤出去。 也就是那个雨夜，杜南烟从宽敞柔软的大床上，睁开了眼睛。 ………… “姜氤。”杜南烟在叫她，声线温柔，“抱歉，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这些的，但萧靖对我是个很大的威胁，我甚至怀疑他的瞳力能控制我，所以我必须要除掉他。” “而你，你并没有经历这些事情，我的仇恨其实都与你无关，你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保证家族没有人会追究你。” 姜氤的意识从另一段混沌的过去中苏醒过来。 她抬起头，泪水淌了满脸，眼中被刻骨的仇恨所覆盖，显得血色盛极，青黑色的纹路一路蜿蜒向下。 “我要杀了他们！”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所有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嘘。”杜南烟轻轻揽过她，“没事了，有我在，你看到的那些都不会再发生了，没事的。” 姜氤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到哽咽：“怎么会没事？我有你，可你呢？你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 她想起杜南烟曾经独自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就觉得心如刀绞。 难怪她一直宠着她，护着她，平时娇声娇气的，但每次一有危险来临，就一定会挡在她的前面。 可是当年，在杜南烟经历过的那个过去，又有谁能挡在她的前面呢？ 姜氤被漫天的绝望和心疼淹没。 “没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杜南烟轻轻顺着她的后背，“你可以当这些事都是假的，都不会再发生了。姜氤不必再经历这些，以后可以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那是另一个跟她同源的灵魂很多次牺牲了自己，换来了她这一生的坦途。 她也终于明白了，杜南烟为什么说想要陪她到21岁，为什么在被阳瞳灼伤之后，那么的惊慌无措。 因为前生，她就死在21岁的前夕。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杜南烟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对她有那么多的信任和依赖；她又为什么一边抗拒着，一边总是忍不住想要贴近她。 姜氤窝在杜南烟的怀里，紧紧咬着她的衣襟，无声地嚎啕。 姜氤哭了好久。 杜南烟有点心疼，又有点头疼。 18岁的时候，她原来情绪有这么丰富的吗？ 好不容易姜氤不哭了，杜南烟把人从自己怀里捉出来一看，满脸都是泪痕，眼睛都肿了，眼眶通红的。 “姜氤姐姐哭成兔子了，要被小朋友们笑话的。”杜南烟忍俊不禁，抽了柔软的湿巾轻轻帮她擦脸。 “谁、谁敢！”姜氤抽噎道：“我打她屁股！” “好啦，不哭了。”杜南烟笑着擦去她的泪痕，“现在我最后的秘密都已经告诉你了，用个不雅的说法，连底裤都被你看到了。” “我早就看到了……”姜氤低声嘟囔。 “……”杜南烟：“好好好，都给你看了，现在你有什么想法？” 姜氤立刻攥住她的袖口，“我要和你一起，不管未来是什么样子，都不许你把我甩开！不然、不然……” 杜南烟在心里叹了口气，早在刚才姜氤埋在她怀里哭的时候，她就差不多猜到她的态度了。 “不然什么？”她笑着逗她。 “不然我就告诉所有人，大小姐的底裤是什么颜色！”姜氤恨声道：“让你在三大家族面前，名誉扫地！” 杜南烟笑出了声，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冒出来的兽耳。 “好，我们要好好规划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姜氤重新启动骑车，安静地开了十几分钟后，忽然说道：“我是说真的，不管你是谁，都已经是我的恋人了，不可以背着我偷偷做危险的事情，背着我受伤，或者背着我……我真的会很难过的，你明明知道我的，你明明最懂我了。” 她说到后面带出了难以掩藏的委屈，杜南烟明明应该最知道了。 杜南烟笑了下，与她放在腿上的右手十指相扣。 “在我重新回来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是我的小狗，但是没关系，我们会互相陪伴着走下去的，”杜南烟说：“我保证。” 姜氤这时候才终于扬了扬嘴角。 她左手开车，右手紧紧扣住杜南烟。 “你也是我的。”她说：“是我最最珍贵的礼物，谁敢伤害你，我就要他的命。” -------------------- 第96章 96 96 晚上的时候, 杜南烟在萧宅的手下传来消息，说萧家主人宣称弄丢了贵重的首饰，整个别墅区都在戒严排查。 “扳指不是在萧晴墨手里吗, ”姜氤很奇怪，“她为什么不直接还给萧靖？” “萧晴墨虽然不是异种，但也是从小在家族长大的, 那枚扳指拿在手里久了，可能已经发现了上面隐藏的秘密。”杜南烟说：“她如果就这样还回去，萧靖会不会怀疑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是阴瞳的事情？以他们的父女关系来说，萧靖会信任她吗？” 按照萧靖之前对待萧晴墨的态度来说, 大概率不会，他会把萧晴墨控制起来, 让她再也没有机会把自己变异种的身份说出去。 这件事情萧晴墨自己也清楚，所以她才没有利落地交出扳指。 姜氤沉思片刻, “萧晴墨出来以后还和你说过话，萧靖会不会怀疑是你拿走了扳指？” “他会。”杜南烟点头, “我和萧靖接触不多，但就他一个a级阴瞳能在家族里面隐藏那么久不被人发现来说，他至少是一个非常老谋深算的人。” 姜氤面色冷凝, “要不要, 我直接杀掉他。” 瞳者的战斗力比不上捕食者，何况萧靖已经老态龙钟，而姜氤正逢壮年。 “先不要, 萧靖的房间里养着不少阴魂, 杀他没那么容易。”杜南烟摇头, “我曾经回溯到凌莎的那位恋人, 就是要和萧晴染结婚的那个白明霜, 她似乎有自己的计划，我们先配合她。” 白明霜和萧晴染的订婚宴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因为最近外界对基地的舆论几乎都是恶意相向，这场订婚宴不会大办，只定了在萧氏老宅低调进行，邀请三大家族和基地的一些重要人员参加。 姜氤说：“宴会上人员混杂，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在宴会上动手。” 杜南烟点头。 ———— 萧宅。 一桶冰水兜头泼在萧晴墨的头上。 萧晴墨从被通灵言者回溯的混沌中清醒过来，在剧烈的眩晕下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地上早就被冷水、鲜血和她的呕吐物糊了一滩，那些黏腻的液体流进地砖的缝隙里，覆盖在某些经年不褪的暗红色泥垢上面。 在今天之前，她从来都不知道，萧靖的小楼下面，竟然还有这样一块地方。 数十个被铁栅栏分隔的牢房，空气中飘荡着腐臭的味道，砖缝里填满干涸的血迹和肉泥。 “你就招了吧，那枚扳指到底被你弄到哪去了？”胡昀在她面前蹲下.身，用皮革手套拍拍她的脸，“早点交代，对我们都好。” 萧晴墨茫然摇头，涕泪横流：“我……不知道，你们不都用言者探过我了吗，我真的不知道啊！” 旁边站着两个萧家的言者，一个通灵一个天眼，也都无奈摇头。 他们血统本来就不高，在老宅这样异种汇集的地方，念力又会受到影响，通灵言者回溯了半天，也没能从萧晴墨的记忆中挖出那枚扳指的下落。 而那名天眼也没能在宅子里找到扳指的踪影。 门口响起轮子碾过地面的轱辘声，萧靖来了。 “父亲、父亲！”萧晴墨顿时大哭着爬上前，“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萧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抓在自己手工布鞋上的手，“你不知道什么？” 萧晴墨哽住。 “是不知道我的东西你不能偷，还是不知道，那枚扳指能号令阴魂？”萧靖眼底泄出暗蓝色的雾气。 从地牢的各个角落里，面目狰狞的阴魂探出头来，发出兴奋的啸叫声。 那两名言者不自由自地抖了抖，只有胡昀还面色如常地站在原地。 萧晴墨在惊惧之下浑身颤抖，半晌才哭着说：“父亲，我是站在您这边的，我一直都以您为前进的目标啊！就算、就算……我也只是想成为您的助力啊！” 第110章 “你知道我最看不上你哪一点吗？”萧靖轻哂一声，“你不敢承认事实。你看我老了，想要我的位置，于是偷了我的东西，想借机获得一点好处，结果没想到从那枚扳指上发现了我的身份，害怕被我追究就随手扔了。” 萧晴墨哭到哽咽，萧靖说得一点也没错，唯一的问题是，胡昀已经带人在她随手扔扳指的地方地毯式搜了好几遍，都没能找到那枚该死的扳指。 “跟你的母亲一样愚蠢，而且没用。”萧靖叹了口气，“当年如果她不是非要和我结婚，不能结婚就要带走你，我原本可以好好地把她养在萧家的。” 萧晴墨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现在看来，当初让她带走你，也未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萧靖嫌弃地踢开她扒在自己鞋上的手，“你跟杜南烟纠缠了那么久，她的势力连个边都没摸到，我养你到这么大，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他面有倦意，靠回轮椅里面：“胡昀，走了，在找到扳指之前，不许她出去。” 胡昀应了，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萧晴墨拖回一个牢房里面，落下沉重的大锁，然后推着萧靖离开了。 地下室沉重的铁门关上，整个地牢里都陷入一片黑暗。 萧晴墨一个人蜷缩在冰冷潮湿的地砖上，眼泪滚滚而下，“父亲，你别扔我一个人在这，我是你的女儿啊！我这么努力，我就是想得到你的认可啊！” “为什么，萧晴染天生就可以得到你的全部支持，我那么努力，你还是看都不看我一眼？！” “你说我和母亲一样，我们母女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难道就只是你年轻时候的消遣吗？”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母亲，有没有真的把我当做你的女儿？？” “萧靖！萧靖你出来，你告诉我，你说啊！！” ………… 胡昀推着萧靖从地下室出来，捕食者强化过的听力还能听到门后边萧晴墨骂骂咧咧的声音。 “要不要派人去把杜家大小姐请过来？”他低声询问萧靖的意见，“只是她身边那个姜氤血统太高，连我都会被她的血脉压制。” “她没有拿那枚扳指，萧晴墨扔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萧靖想起先前在会客室里杜南烟的反应，轻轻眯起眼睛：“先不用管她，说不定她还有事要求我帮忙呢。” “优先筹备晴染订婚，让所有人都警醒着。”他吩咐道。 “是。”胡昀应了。 ———— 萧晴染的订婚宴很快就到了。 杜南烟穿着礼服裙出席，姜氤跟在她身后。 主角白明霜和萧晴染盛装出场，向众人敬酒。 白明霜穿了一身洁白的高定鱼尾长裙，上面银色的钻石光芒璀璨，看上去像来自深海的人鱼公主。 姜氤走过来递给杜南烟一支装着果汁的高脚杯，有些不满：“你已经盯着她看了半分钟了。” 杜南烟肩膀后压靠近她，低声道：“我只是觉得她和凌莎真的是一对璧人。” 姜氤抿了抿嘴，“等以后，我也要把头发留长。” 杜南烟失笑，强行忍住了揉她头发的冲动。 “姜氤这样也很好看。” 姜氤撇嘴，转身回到宴会厅的角落。 萧靖只待了十几分钟就让人推他回去了，宴会持续到晚上，白明霜以不胜酒力为由退席，杜南烟便也带着姜氤离席了。 萧家给来宾都准备了休息的客舍，像杜南烟这样身份尊贵的都是单门独栋的小院。 她才刚进门，就被姜氤按在门板上。 “你盯着她看了27秒钟！”姜氤犬齿外露，血瞳有点委屈地盯着她，“有那么好看吗？” “我看她是想回溯一下她的过去。”杜南烟抱住姜氤安抚道，又忍不住想笑，“你竟然还计时了。” “那你还说我‘也很好看’。”姜氤的脸埋在她的颈间，犬齿贴着她柔嫩白皙的皮肤轻轻摩擦，“什么叫‘也’？” “没有也，姜氤最好看了，没有人比得上姜氤，好不好？”杜南烟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咬吗？” 姜氤深深呼吸了一口她身上馨香的气息，晗住她的锁骨轻轻摩擦，“会被看出来吧？” “没关系，反正大家都已经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了。”杜南烟扬起脖子，把修长的脖颈线全部暴露给她，“让你咬27秒，弥补我的小狗，好不好？” 姜氤停顿了一瞬。 然后咬了上去。 犬齿刺破皮肤，鲜血立刻涌进口腔。 从第一次尝到杜南烟的味道开始，那就变成了她喝过最美味的东西，她在那种味道里面沉迷、沉沦、臣服。 在捕食者里面一直有一个说法，从一个人的鲜血里面，能品尝出他/她灵魂的味道。 姜氤想，可能是因为这具身体里住着一个跟她如此相近的灵魂，对她有不可抗拒的致命吸引力，才让她总是对她的味道欲罢不能。 她不敢咬太深，只是沉湎于她的味道，从渴求的吸食，渐渐变成了亲密无间的湉吻。 手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姜氤喘息着退开，顺便看了一眼时间。 什么27秒，27分钟都已经过去了。 杜南烟有时候，太宠溺她了。 她有些挫败地想。 -------------------- 第97章 97 97 杜南烟拿起手机。 是她在萧宅的人发来的讯息, 说看见萧晴染那个未婚妻白明霜独自从住的地方出来了，看行进方向似乎是去往萧靖的住处。 杜南烟回复：“帮她扫清沿路障碍，不必出面。” 姜氤也看了眼手机, “有预言家看到白明霜开启了萧家下面的阵，要我们注意安全，及时撤离。” 杜南烟手下许多异种都是直接和姜氤联系的。 “嘘。”杜南烟伸出两根手指从她手里夹出手机丢到一边, 凑上去低声耳语：“27秒，还没有过去呢。” 姜氤喉咙滚动了一下，低头吻住她。 鲜血的味道在两人的唇齿间流淌缠绵。 姜氤顿了顿，手伸到杜南烟的背后, 捏住那长长的拉链一路而下。 比礼裙更白、比绸缎更滑的皮肤暴露出来。 礼裙上面镶嵌的珍珠钻石噼里啪啦崩了满地，像破碎在海面的月光。 姜氤深吻着杜南烟, 跟她以最亲密的姿态拥抱在一起。 “现在，到了吗？”她声音低哑。 杜南烟喘得近乎哽咽, 在她怀里目光迷离，既像点头, 又像摇头。 ………… 当天深夜，萧家剧变。 萧晴染的未婚妻子白明霜开启了阳瞳，站在萧靖居住的楼顶上散了瞳, 在众多家族异种的围攻下强行开启了萧家老宅下面压着的阵。 阴魂和异兽从洞开的阵里面逸散而出, 萧家人血脉里潜藏的恶魔被激活，很多人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了异变，异化成各种形态暴走的人类随处可见。 到处都是尖叫、鲜血和杀戮, 到处都有人在惊慌失措地逃命。 姜氤一身利落的外勤制服, 逆着奔逃的人流而上, 迅速往萧靖住的小楼赶去。 小楼的地下, 巨大的法阵已经显露出来, 无数蓝金色的小蝴蝶纷纷扬扬地落在阵上，点起明亮的光点，阵上面古老繁复的符文如同火焰一样熊熊燃烧起来。 楼顶上，白明霜异化出了一对巨大的蓝金色翅膀，姣美的面容上也覆盖上了蓝金色的麟粉，正在一个人面对十几萧家异种的围攻。 姜氤一脚踢开一只异化出八条腿的怪物，这只异种的头磕在地上，鲜血泼洒在阵中。 “轰”地一声巨响，在众多变异种血液的浸染之下，法阵终于支撑不住，从中间开始彻底坍塌，更多的阴魂啸叫着从其中冲出来，如同蝗虫过境一样涌向四面八方。 萧靖住的小楼也开始坍塌，断壁残垣纷纷掉进洞开的门里面，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白明霜则扇动翅膀，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 立刻就有几只异种扑上去拦她，却在同一时间意识迟钝，眼前再也看不到白明霜，反而只能看到洞开的法阵里汹涌而出的阴魂和异兽。 在这短暂的空隙里，白明霜已经摆脱这些人，向山下飞去。 杜南烟收回对这些人的念力压制，喊了声：“姜氤！” “在。”姜氤沉着地应了声，将所有挡路的东西一律踢开，径自朝自己的目标而去。 阵里面开始有小型的异兽爬出来，外表奇形怪状，已经看不出到底是人类异变的，还是纯血的怪物了。 姜氤大步穿过混乱的人群，拎起一个被咬断脖子的萧家人丢到一边，露出他下面的人。 他的身上覆盖着层层叠叠的灰白色皮肤，看上去像是蜥蜴和鳄鱼的混合体，一张脸还能隐约看清原来的样貌，脸上挂着两道血泪，嘴里面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吼声。 ——是发生异变的萧靖。 他看见姜氤，眼睛里立刻散发出暗蓝色的瞳力，附近的阴魂被他瞳力驱动，啸叫着扑向姜氤。 第111章 姜氤喉咙里发出凶骇的嘶吼声，用躯体生生撞开围上来的阴魂，一把扯住萧靖异变出的尾巴，把他整个人抡圆了狠狠砸在地上！ 萧靖虽然发生了剧烈的异变，但原体到底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被姜氤抡着摔了几下，立刻就咳着不停地呛血。 姜氤兽耳、兽尾全部现出，手上也生出了一层银灰色的绒毛，十指尖利，深深嵌入萧靖灰白色褶皱的皮肤里面，拎着他的后颈把他一路提到了杜南烟面前。 萧靖嘴唇蠕动着，看口型似乎是个“南”字。 下一秒，他的瞳力再次散出，重叠的暗蓝色雾气将杜南烟完全包裹！ 他的神智已经所剩无几，凭借着本能想要掌控更多的阴魂，他能感觉到，在他面前的就是在场最强的一只阴魂！ 姜氤手下一紧！ “杜南烟！”她失声喊出来，却犹豫着不敢杀掉萧靖。 万一杜南烟被萧靖的瞳力控制，杀掉萧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阴魂们被萧靖的瞳力吸引，从半空中俯冲而下，围绕着她们盘旋，贪婪地吞咽着那美味的阴瞳之力。 下一瞬间，无数洁白的骨刺突出，在一瞬间刺穿了所有近身的阴魂！ 萧靖的瞳力瞬间溃散，杜南烟从中现身，身体周围包裹着重重嶙峋的骨刺，面孔却还是那么清纯美丽，看上起像来自黑暗深渊的公主。 她抬起右手，姜氤看到那折磨她许久的伤已经愈合了大半，只剩下一道显眼的伤疤。 “如果你还有能力使用散瞳，说不定真的能控制我。从上周我们见面的那天，你就在打这个主意了吧，所以你才不急着寻找扳指，反而放我离开了。”杜南烟的右手延展出尖锐的白色骨刺，抬起萧靖的下巴，“我应该感谢白明霜帮我消耗了你的瞳力，让我没有成为你的傀儡。” 骨刺突前，刺穿了萧靖的喉咙。 他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咕噜声，不甘心地伸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姜氤把断气的萧靖丢到一边，举目四望，“大多数人都撤往山下了，萧家的隔离阵应该要打开了。” 三大家族的老宅的地址都是旧时代的祖先选取的，下面全部都压着巨大的阵，老宅附近还设有第二层隔离阵，防止万一阵开，里面的那些东西跑出来随意杀戮。 她们三大家族的子弟，从小都学习过脱离阵的方法。 萧家隔离阵的内容是循环往复的过去，人一旦沉湎其中，就会在里面耗尽精力。 而杜南烟是言者，面对这个隔离阵的时候有天然的血统优势。 杜南烟收回所有的骨刺，“我们下山。” 姜氤背起她，几个起落就离开了萧家老宅，一路往山下走去。 半路的时候，她们双双陷入隔离阵中的世界，又迅速挣脱出来。 路上随处可见陷在隔离阵里的人，神色空茫地愣在原地，意识却停留在无法挣脱的过去。 也有游荡的异兽和彻底异化的人类，其中以萧家人居多，但碍于杜南烟和姜氤的血统，一般都不敢凑上前拦她们的路。 杜南烟的念力一直处于开启状态，通过回溯察看她们前进的路，如果看到有血统强大的异种，就提前避开。 “凌莎来了。”杜南烟道：“我用念力指引她去找白明霜。” “要帮她们吗？”姜氤问。 “不用，我们没办法进入她们的过去，这个阵要她们自己闯出去。”杜南烟道。 她们很快到了山脚，隔离阵已经闭合。 杜南烟和姜氤从隔离阵出来，由杜家的人护送回家。 基地和三大家族的人几乎倾巢而出，四下追捕凌莎和白明霜，杜南烟下令关照她们，没让人抓到。 后来凌莎和白明霜公开表示要重启酆都，建立一个变异种也能自由行走的时代，直接带走了一大半为基地外勤工作的变异种，三大家族尽皆震怒。 不仅如此，一路上还不断地有变异种加入她们，她们的队伍在逐渐壮大。 在旧时代，变异种最大的两个组织便是狩猎者同盟和酆都。 狩猎者同盟是异种对抗基地的前身，当时与政府合作，负责变异种的日常管理、突发事件处理；酆都则更加隐秘，汇集了许多不愿意受同盟管辖的变异种。 酆都的并没有建立在任何一个城市之中，它是一段“通道”。 一边通往异世界，一边以众多道门跟现世相连，因为环境特殊，反而更适合变异种生存。 酆都最大的一道门，就位于距离新城市不远的泗水市。 这也是凌莎和白明霜带领众多变异种前往的最终目的地。 杜梦泽率领基地和家族的力量一路追踪她们，双方各有胜负，均损失惨重。 在这期间，还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凌莎完成了血脉的二次进化，变成了唯一已知的s级捕食者，污染度高达98%。 三大家族里面，没有一个人可以正面与她抗衡。 杜梦泽不得不紧急征调家族里面血统最高的姜氤。 “我和你一起去。”杜南烟道：“是时间会一会我们这两位朋友了。” 姜氤利落地把两人的东西收拾打包，拉过她的右手看了看。 在吸收了萧靖的瞳力以后，伤口开始以比平时快几倍的速度愈合，现在痂都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浅红色的疤痕。 “那个白明霜是a级阳瞳，不用散瞳就能伤害到你。”她微微皱眉，“你要小心，千万不能和她正面冲突。” “放心，我不是有姜氤姐姐保护吗。”杜南烟笑着说，“我会一直躲在你身后的。” 姜氤的眉头锁得更紧，“还有个s级的凌莎，我怕我护不住你。” “没事的，”杜南烟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好了。” -------------------- 第98章 98 98 泗水市的郊外。 杜梦泽带着三大家族和基地的人, 把凌莎和白明霜包围在了城外。 说是三大家族，其实萧家在订婚那天晚上损失惨重，已经不成气候；基地外勤的异种也跑了一大半, 在场的以杜家和齐家的势力为主。 杜南烟和姜氤乘坐直升机，当天就赶到了。 “南烟姑姑！”杜梦泽亲自出来迎接，激动地上前拉住杜南烟的手, “这边太危险了，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我听说你这边形势比较严峻，所以召集了父亲留给我的异种，它们都在赶来的路上了。”杜南烟说。 杜梦泽万万没想到她到了这种时候还能大力支持自己, 感动得简直要热泪盈眶。 “南烟姑姑，”她激动地说：“将来我当了杜氏的族长, 一定让家族所有人都对您毕恭毕敬的，您永远都是杜家的大小姐！” “我相信你, 一定不会辜负我的心意。”杜南烟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因为有杜南烟的人员支持，杜梦泽第二天就对凌莎和白明霜进行了围攻。 战场上, 杜南烟站在杜梦泽的身边，遥遥地跟凌莎对视了一眼。 她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凌莎释放出了全部触手，高达98%的污染度让在场所有变异种全部都瑟瑟发抖, 没有一个人能近她的身。 杜梦泽躲在家族异种的后面, 用扬声器劝导对面的异种放弃抵抗。 “我们只要凌莎也白明霜，其他人都可以自行离开！有活捉或者击杀她们两人的，可以直接加入我们杜家！” 对面的队伍开始出现分歧和混乱, 也有不少人在凌莎超强的血脉压制下直接暴走, 开始无差别攻击旁边的人。 一片混乱汇总, 白明霜扇动翅膀飞了起来。 杜南烟站在杜梦泽身边, 念力笼罩整片战场, 瞬间找到了一条直通过来的道路，并把画面共感给了白明霜。 白明霜从战场上方快速掠过，直取杜梦泽。 半空中降下无数蓝金色的光蝶，落在草地上和人身上便开始燃烧，熊熊火焰瞬息之间就将杜梦泽完全包围。 杜梦泽尖声嚎叫，痛得在草地上乱滚。 杜南烟把更多的画面共感给她，白明霜的翅膀碎裂，整个人跌落下去，没能冲过来彻底了结杜梦泽。 “先撤！”杜南烟扶起烧得面目全非的杜梦泽，在异种们的掩护下迅速撤离。 ———— 晚上，夜风徐徐吹送，战场上的血腥味道四下弥散。 郭亦玫从安置杜梦泽的房车里跳下来，对杜南烟微微摇头。 “她被阳瞳的瞳力严重灼伤，普通的医疗手段救不了她。”郭亦玫道：“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杜南烟点头，拉开车门上去。 几个家族的医护人员见到她纷纷躬身示意。 后面的床上，杜梦泽全身裹满绷带，一只眼睛上裹着厚厚的纱布，露出来的半张脸上鲜血混着脓水还在不断地往出溢。 “南烟、南烟！”她伸出裹着纱布的手，一把扯住杜南烟，“你救救我！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 第112章 杜南烟对医护们挥手：“你们先出去，我和她单独说几句话。” 房车里人员清空，只剩下杜南烟和杜梦泽两个人。 “我问过了，你被阳瞳的瞳力灼伤，常规的医疗手法救不了你。”杜南烟说。 “那就用不常规的！”杜梦泽立刻道：“对了，用异种的血！把污染度最高的捕食者抓来，放血给我！我马上就要当上杜家的家主了，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污染度最高的捕食者是凌莎。”杜南烟道：“我们的人仍然在围攻她们的队伍。” “那就从我们这边找，姜氤，让姜氤过来，放血给我！”杜梦泽说得太急，俯身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一滩带血的唾沫。 杜南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和缓，“梦泽，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大量饮用异血，很可能会发生异变。” 杜梦泽咳了好一会才勉强止住，眼睛却蓦然亮起来，抓着杜南烟的手攥得更紧，指甲都陷入她的肉里面。 “我怎么没想到，如果我能异变，异血会对我的身体进行修复，这些伤都会好的！”她激动到声音嘶哑，“南烟，还是你有办法！我们手里现在污染度最高的是谁，是不是姜氤？” 杜南烟看着她的样子。 这位自上任以来一直致力于打击所有家族外野生变异种的人，正在因为自己能够异变的可能而兴奋不已。 “也就是说，”杜南烟缓缓道：“你要主动选择异变吗？” “这有什么关系，只要没有人知道，我依然是基地的领导者，”杜梦泽又咳了几声，“我依然可以掌握基地和杜家所有的权力！等我杀掉对面那些反叛的人，基地和家族依然可以凌驾于所有的变异种之上！”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劝你了。”杜南烟说：“不过这是很重大的事情，我觉得还是要问一问千羽的意见。” 杜梦泽一怔，下意识就想拒绝。 然而杜南烟已经摸出手机，按下视频通话的请求。 杜千羽还在新城最贵的私人医院高级病房休养，按理说这个时间已经睡下了，但视频却接通了。 视频那边，医护人员举着手机，冲着病床上的杜千羽。 “是南烟啊，”杜千羽声音温和：“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杜南烟把摄像头对着床上严重烧伤的杜梦泽，“梦泽被阳瞳的瞳力灼伤，医生说她活不过今天晚上，现在我们只有一个办法能救她，就是让她喝下异血，借助异化的力量修复身体。但是变成异种是一件无法回头的事情，我想还是要询问一下您的意见。” 电话两边同时沉默下来。 过了几秒钟，杜梦泽先反应过来，伸手就要夺杜南烟的手机，被杜南烟轻松让过，她却因为动作太大从床上滚下来，摔在地上。 “不用询问我母亲，我现在就要异化！”杜梦泽趴在地上，扬起被烧到丑陋狰狞的面孔，声泪俱下地恳求杜南烟：“南烟，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你一定要救我啊！” 没有人告诉过杜梦泽，说她活不过今晚，如果她知道的话，早就让人把姜氤绑过来取血了！ 她不知道杜千羽会不会答应，毕竟杜千羽有好几个子女，而且据说遗嘱里已经指定了她大姐继承家主的位子。 可她杜梦泽的生命只有一次，任谁也没资格替她做决定！ 杜南烟站在一边，面对着手机里杜千羽沉凝的脸：“千羽堂姐，您怎么说？” 二十二年前。 在跨江大桥上，被杜千羽亲手设计的南溪，怀着7个月的身孕生死一线，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选择了注入异血异化为异种，后来被杜千羽囚禁在祖宅的秘地里，至死不得出。 现在，杜南烟把同样的选择放到了杜千羽的面前。 为了保住杜梦泽的性命，她会同意让女儿异化成为异种吗？ 视频那边，杜千羽眼神闪烁，久久不语。 “母亲！”杜梦泽忍不住哭嚎道：“你真的忍心看我就这样死掉吗！我不是你最看重的女儿吗？为什么，这些年你都那么偏心大姐？” “你不是，”杜千羽道：“我一向都最喜欢你的大姐，只是因为杜恒喜欢你，曾经动过想要收养你的念头，我为了平衡杜家那些势力，才会推你当基地的领导者。” 她没有杜梦泽那么天真，事到如今看得明明白白，杜梦泽的命其实是握在杜南烟手里的。 杜南烟要她生，就喂她一口异血；杜南烟要她死，只要放任她疼死在床上就行了。 “南烟，你真的把梦泽生死的选择权给我吗？”杜千羽问道。 “是，我都听千羽堂姐的。”杜南烟微笑道。 “放屁！”杜梦泽趴在地上大骂，“你别听她胡说，她就是想牺牲我，再推我大姐上位！你休想！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才走到今天，谁也别想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杜千羽闭了闭眼。 “梦泽她到底是我的亲生女儿，当年又是杜恒和南溪选中的继承人，如果你再晚出生几年，她就会变成你的姐姐。”她慢慢地说：“所以为家族和基地牺牲，应该是她的至高荣耀。” 视频在杜梦泽连绵不断的咒骂声中挂断。 “梦泽。”杜南烟在她面前蹲下来，“千羽堂姐她不愿意让你以异化的方式得救，看来她真的对异种深恶痛绝。” “南烟，你别听她的，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杜梦泽绝望地扯住她的裤脚，“南溪是她害死的，上次将军山把你丢下通道，也是她下的命令！你救救我，等我好了，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我来问你一件事，你实话回答我，我就找血统最高的异种来救你。”杜南烟平静地说。 “你说、你说！”杜梦泽急切道。 “杜千羽做的这些事情，你这么多年，都一直知道吗？”杜南烟问。 杜梦泽愣住。 “不要对我撒谎。”杜南烟的眼底逸散出海潮般汹涌的蓝灰色念力，“因为你面对的，是三大家族里面污染度最高的变异种。” -------------------- 第99章 99 99 在那汹涌的念力裹挟下。 杜梦泽第一次感觉到被高阶生物凝视的渺小和绝望感。 她伏在地上, 战战兢兢、泪流满面，把自己知道的这些年杜千羽做过的事情，竹筒倒筷子一般吐露了个干净。 从陷害南溪踏上跨江大桥, 到在杜恒死后秘密囚禁她；从买通家庭医生和佣人给杜南烟使用有问题的药剂，到暗中瓦解杜恒的势力；从让她跌下通道，到南溪的死亡…… 杜南烟始终面色平静, 只在杜梦泽哆哆嗦嗦地强调：“真的没了，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的时候，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杜南烟关掉手机里面的录音功能，站起身从旁边岛台上随手拿过一只玻璃杯, 将其中的清水倒掉。 然后从医疗箱里拿出一把手术刀，在自己的腕上划了一道, 鲜血立刻涌出，滴落进玻璃杯里。 杜南烟接了小半杯, 给自己贴了止血带，在杜梦泽渴求的目光里, 把杯子放到她的面前，但是一只手还按着杯口。 “南烟，只要你救我, 家主的位置给你坐, 基地也全部都听你的领导！”杜梦泽急忙承诺。 “那倒不必你操心，只是我要提醒你，异化并不是一条百分之百安全的路, 成为能自我控制的异种那都是少数, 大多数人都因为承受不了异血的刺激而暴走或者直接死亡。”杜南烟说：“我们三大家族从旧时代开始就是变异种家族, 我们的血脉里天然拥有恶魔的恩赐, 所以异化成功的概率才会比普通人要高。” 杜梦泽连声道：“我相信、我相信我的血统, 我可以的！” 杜南烟移开盖着杯口的手掌，“那就向你的血统祈祷吧。” 杜梦泽一把夺过玻璃杯，迫不及待地凑到嘴边大口喝下去，急得呛了几口，喝完后还意犹未尽地舔着杯口，恨不得把杯壁上残留的血全部舔下去。 几分钟后。 杜梦泽忽然扶着床边站了起来。 “我可以、我就知道我可以！”她惊喜万分，抖着手抚摸自己裹满绷带的身体，“我感觉不到疼了，异血真的有用！” 她把杯子伸向杜南烟：“南烟，再给我一杯血！我的伤就要好了，基地还是我的，杜家也会是我的！我们一起，打造一个全新的变异种统治的时代！” 她的眼中逸散出蓝黑色的雾气，涌向近前的杜南烟，“南烟你会帮我的吧？我们可是同源血，我用你的血，说不定还能实现血脉的二次突破！” 杜南烟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那些雾气包裹。 “原来，我的血只能让你异化成阴瞳啊，这也难怪。”她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遗憾，“你用瞳力攻击我，是没有用的。” 杜梦泽不明所以，杜南烟只是个言者，而她是新生的瞳者，具有新生期的强大。 第113章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杜南烟不愿意继续取血给她，她就用散瞳制住她，然后强行取血。 这可是她的同源血，说不定能让她进一步进化成s级血统！ 然而下一秒，她志得意满的表情忽然扭曲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皮肤下面蠕动、发热、挤压。 “唰”地一下，一支白色的角从她的左边额头冒了出来。 杜南烟看着杜梦泽扭曲的表情。 “家族对我们有天然的血脉恩赐，所以我们三大家族异变成高血统异种的几率天生就比普通人高，所以基地b级的异种都很少，我们家族却能拥有许多a级的捕食者。”她满脸遗憾，“只可惜，你的潜力太低了，异血也保不住你；看来家族的血统没有庇佑你。” 杜梦泽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咕哝声，各种奇怪的增生物顶开绷带从身体表面生长出来。 她蜷缩着摔倒，脓水混着鲜血流淌在地上，看上去像某些奇特的植物和动物的结合体，异变之下逐渐看不出原本的人形。 杜南烟眼睫低垂，看着她在地上挣扎直到断气，打开车门跳下房车。 “杜梦泽伤势恶化，异化死亡了。”她面色平静地宣布，“从现在开始，基地和杜家的人全部听我指挥。” 养病的杜千羽已经被她控制起来，现在整个杜家已经没有人有资格反对她。 萧家已经不成气候，齐家暂时与她达成合作的关系。 后面的几场针对凌莎和白明霜的追击中，齐家的行动路线被提前泄露，齐家损失惨重。 至此，杜家一家独大，三大家族为杜南烟马首是瞻。 杜南烟让队伍让开一条路，放凌莎和白明霜进了泗水市。 她帮助凌莎和白明霜开启了酆都的门，交换条件是她们要帮她处理萧家的残局。 萧家老宅的阵还开着，只是因为山脚下隔离阵的存在，里面跑出来的异兽和阴魂暂时还无法离开那座山。 凌莎和白明霜带领异种们入住酆都以后，秘密赶来新城，协助她封闭萧家地下的阵。 门被重新封闭，杜南烟手下的异种们开始清扫游荡在山里面的怪物和阴魂。 “那么我们的合作暂时就告一段落了，未来基地和三大家族都会有很大的变动，我的目标和你们是一致的，两位大可放心。”杜南烟对她们两个伸出手：“不送了，两位可以直接下山，杜家的人不会阻拦你们。” 凌莎和白明霜携手离开。 杜南烟坐在一块不知道从哪跌下来，摔得只剩一半的石柱上，静静地看着其他人打扫萧家的残局。 外勤的人清理满地的狼藉，从断瓦残垣下面拖出被压到变形的尸体，集中堆在一处，准备之后统一拉走火化。 因为萧靖异化死亡，他的几个子女和萧家的长老们不是彻底异化就是死亡失踪，现在整个萧家群龙无首，由杜南烟暂时代管。 姜氤从满地乱石间敏捷地跳跃穿行，几瞬间就来到杜南烟身边。 “找到萧晴墨了。”她简短地说。 杜南烟挑眉，站起来拍拍腿上的灰，“去看看。” “不好走，我带你过去。”姜氤把杜南烟揽在怀里，带着她跃过那些碎石，稳稳落在地上。 “大小姐！”几个外勤拖着一个又脏又臭的人，见她立刻行礼。 因为现在杜家名义上的家主还是杜千羽，所以大家对杜南烟还是称呼大小姐。 杜南烟不在意地摆摆手，“萧晴墨呢？” 姜氤上前一步，隔着袖子托起那个脏兮兮的人下巴，给杜南烟看她的脸。 只见她脸上沾满泥灰和血迹，双目无神，虚白的嘴唇微张，无声地低喃着什么。 虽然虚弱得像饿了一个星期，但的确是萧晴墨。 杜南烟目光下移，见她披着不知道哪找来的破布，露出来的皮肤遍布血痕和泥污，双腿无力地拖在身下，全靠两边人提着才没有摔倒，身上散发出阵阵血腥混着腐臭的味道。 “我们是在萧靖倒塌的地下室把她刨出来的，”一名外勤介绍道：“开阵的时候萧靖住的楼塌了，正好把她压在下面，那些异兽进不去，所以她没被吃掉；只有一些阴魂从砖缝溜进去啃食她的身体，我们发现她的时候，还有一只趴在她胸前吃得正香呢！” “她的状况怎么样？”杜南烟问，“有生命危险吗？” “应该没有，只是饿了好多天身体虚弱，我们刚才粗略检查了一下，五脏六腑都还在，”另一名外勤回答：“只是腿大概是废了。” “把她带去给医生，我要她活着。”杜南烟道。 “是是是，您放心！” 杜南烟目送萧晴墨被人拖走，嘴里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姜氤低声：“有人偷看。” 杜南烟的念力几乎在同一时间捕捉到了偷窥人的面孔，她扬声道：“有话和我说吗？” 一个面容美丽的女子从倒塌了一半的房子后面走出来，“我叫萧雯。” 她伸出右手展开，只见她右手缺了两根手指，掌心躺着的，正是萧靖丢失的那枚扳指。 “是你拿了萧靖的扳指。”杜南烟道：“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要拿出来给我呢？” “我要这枚扳指没有用，我只是不希望萧靖拿回去。”萧雯说：“大小姐，你不清楚萧靖，他虽然年纪大了不再娶妻，却要求家族里面上供美貌的女孩子伺候他。” 杜南烟讶然，念力不自觉地停留在她的身上，开始回溯。 她看见了尖叫和挣扎，痛苦和妥协。 “我在萧靖身边待了半年多，后来终于让我想到了办法，”萧雯说：“萧靖虽然变态，但他不能允许身边的人有这种明显的残缺。所以我切掉了自己的手指，萧靖怕我出去会乱说，就把我留在了老宅里面。” “虽然只有阴瞳者才能发挥这枚扳指的真正威力，但它的确曾经是萧靖家主权力的象征，”萧雯说：“我这几天听说了许多您的事情，我相信您能为它找到一个最好的主人。” 杜南烟收下了扳指，“你放心，我已经想好它的去处了。” 萧家的残局一直处理了五天，才将山上游荡的怪物和阴魂全部都处理干净。 护山的隔离阵关闭，基地的车上来拉走了所有的尸体，对外宣称是山体滑坡导致坍塌事件。 萧靖、胡昀的尸体都在里面。 因为很多都是异化之后死亡的，为了防止被有心人盗取尸体和血液，都是在基地的监管下直接火化。 又过了两天，医院那边通知说萧晴墨的情况稳定下来，可以探视了。 -------------------- 第100章 100 100 萧晴墨被安排在杜家旗下一个高级的私人医院里面, 单人特护病房，需要副院长级别的门卡才能进入。 院长亲自接待杜南烟和姜氤，边走边向她们介绍情况：“病人的身体状况基本上稳定住了, 腿骨粉碎性骨折，大概是站不起来了，另外四肢和躯干部门都有被老鼠和阴魂啃噬过的痕迹, 缺了四根手指、三根脚趾，这个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来说，也没办法修复了。” “知道了，辛苦你了。”杜南烟点头。 “另外病人曾经靠老鼠和蟑螂为食, 身体存在严重的营养不良。”院长刷开特护区域的门禁，带领她们走进去, 然后亲自打开438号病房的门，“就在里面了。” 杜南烟和姜氤对视一眼, 踏步而入。 萧晴墨躺在病床上，手脚都缠着厚厚的绷带, 身上插着十几根管子，连接仪器和药剂输送设备，原本美貌的脸已经全毁了, 布满被阴魂啃食之后的坑洼不平, 见到杜南烟和姜氤之后，立刻挣扎着抬起右手，插着胃管的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我和你姜氤姑姑来看你了。”杜南烟抓住她奋力抬起的右手, “另外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她从口袋里摸出那枚曾经让萧晴墨心神向往的扳指, “萧家组建了新的长老会, 由萧雯主持, 因为你是萧靖唯一存活的子女, 经过长老会决议，一致同意推举你为萧家新任家主。” 她看了看那只残缺的手，拇指和食指都没了，中指缺了一个指节。 杜南烟于是把扳指戴在了萧晴墨右手的无名指上，大了半圈，很松。 “所以你以后可以合理拥有这枚扳指了，我特意带来给你。”杜南烟道：“有些大，我之后会让人在扳指上缠几圈线，调整到合适你的尺寸。” 萧晴墨拼命长大嘴巴，终于发出模糊的音节。 “你在说什么？”杜南烟凑近她，“我听不清楚。” 萧晴墨的手指在她掌心反复划拉着两个字。 姜氤的听力经过强化，勉强辨认了一会，“她说的好像是——异化？” 萧晴墨立刻挣扎着点头，涎水顺着下巴流淌到被子上。 她变成这个样子，常规的医疗手段已经救不了她了，只有异化，她才有可能重新恢复身体的支配权，重新站起来！ 第114章 “明白了，”杜南烟点头，“我知道你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异种，刚好我们有个朋友，是a级的阳瞳，她的能力能保证普通人一辈子都没办法自主发生异化。” 她在萧晴墨睚眦欲裂的怒视下，倾身凑近她，在她耳边声线温柔，一字一顿地说：“你放心，我保证你一辈子都不会变成肮脏低贱的变异种。” 萧晴墨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手指拼命划拉着杜南烟，几乎要在她的掌心抠下血痕。 姜氤甩开她的手，拉起杜南烟：“我们走吧。” “对了，我会为你提供最优质的医疗服务，保证让你能比你的父亲萧靖活得时间还长，让你比他当家主的时间更久。”杜南烟平淡道。 萧晴墨剧烈挣扎起来，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咒骂声，那枚松垮套在手指上的扳指被她甩脱出去，砸在墙上叮当作响。 姜氤拉开病房的门，萧雯在门口恭敬地向她们两人鞠躬。 “进去跟你的新任家主打个招呼吧。”杜南烟淡淡道。 “您可能不知道，我和新家主好多年前就见过，那时候我光着趴在地上，被老家主抽了一身的伤，她还骂我下贱呢。”萧雯皮笑肉不笑地说：“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新家主，保证她到了60岁还有力气骂人的。” 病房的门关上，里面传来萧晴墨模糊而凄厉的吼声，最后渐渐加入了哭腔。 杜南烟看向院长，“既然有萧家的人接手，以后萧晴墨的治疗方案就让萧家决定好了。” 院长面色如常，仿佛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一样，“好的，大小姐。” 三天后，白明霜特意来了一趟，把能抑制普通人异变的蓝金色光蝶种进了萧晴墨的身体里，以后除非是大量饮用异血，靠她自己发生异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萧晴墨神色空泛，只在护士例行过来换点滴的时候，看见针管就开始抑制不住地发抖。 那枚扳指已经被调整过大小，服服帖帖地戴在她的手指上。 杜南烟和姜氤回到杜宅，在长老会上公布了杜梦泽临死前坦白杜千羽做过的所有恶事的录音。 这些事情长老们未必不知晓，但以这样公开的方式展示出来，所有长老都必须表态，否则就给了杜南烟日后一一收拾他们的理由。 最后他们投票罢免了杜千羽家主的职位，由杜南烟继任新的家主。 杜南烟成为第一位兼任家主和基地领导者的人。 杜千羽居住的院子后面，整个杜宅的最中心。 古老陈旧的院门再一次被推开，杜南烟和姜氤穿过满地荒草落叶，进入后面低矮的屋子。 屋子里一如既往地阴暗潮湿，青石砖缝里有细小的水流渗出，整个空间里都弥漫着一股阴湿腐烂的味道。 原本锁着南溪的地方，铁链缠绕住一个苍老的女人。 杜千羽抬起头，短短几天的时间，她看起来苍老了十岁不止，头发已经全部变白，脸上皱眉重叠。 “你来了，”她的声音苍老沙哑，“你已经赢了，为什么不直接处死我，是怕长老会的人找你麻烦吗？” “长老会都是一些跟你一样没用的老东西，我早晚都会换掉他们。”杜南烟说：“我留你一命，不过是因为你之前也没有直接杀死我母亲南溪。” 她在杜千羽面前蹲下来，把一只玻璃杯放在她面前，然后拿过一个血袋打开，把里面的血挤进去。 “这里面取的是杜梦泽异化后的血，你可以选择赌一把，看你会不会异化出南溪一样植物类的外形，让你能在这里苟延残喘下去。” 她挤空了血袋，拍拍手站起来，“杜梦泽没能得到家族血脉的庇护，万一你能呢？说不定你能在这里苟活很久，一直活到你的女儿为你报仇呢？” 杜千羽的儿女有的携款逃离家族，有的主动向杜南烟投诚，她最宠爱的大女儿，现在还在医院特护病房里，精心照顾生病的“她”。 杜南烟没有等杜千羽选择，转身走出了这间屋子。 姜氤在她的身后，用手腕粗的铁链和铸银的铁锁锁上了门。 南溪的牌位被请入家祠，就立在杜恒的旁边。 杜南烟和姜氤点了香，跪在牌位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头。 “大小姐！”杜南烟刚从祠堂出来，就看见顾子衿脚步匆匆地跑过来。 杜南烟低目扫了她一眼，“我已经不是大小姐了。” 顾子衿尴尬地笑了笑，“是，我弄错了，家主。” “子衿，我听说你跟杜家签的是二十年的长契约，如果毁约的话，要赔偿八位数的违约金。”杜南烟说：“你拿不出那么多钱，对吧？” 顾子衿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大小姐，我以前也是听命行事，我，我也不想的……” “这样吧，”杜南烟打断她的话，“我就让你继续为杜家服务好了。” 顾子衿简直不敢相信，喜出望外道：“真的？” “真的，请你去贴身照顾萧家的新任家主。”杜南烟道：“还有崔妈和古叔也一起去，今天就去吧。” 顾子衿早猜到杜南烟不可能继续留她在杜家，但她又付不起毁约金，让她去照顾别的病人，也算是个去处。 下午的时候，杜南烟在杜家的小院就空了下来，顾子衿和崔妈都搬去医院了。 她和姜氤收拾了一些东西，打算搬回临江御墅，她没打算在杜宅长住，这座老宅死了太多的人，她不喜欢。 两人收拾好东西以后，姜氤开车，离开了杜宅。 “晚上想吃什么？”姜氤询问：“顺路把食材买了。” “火锅吧。”杜南烟万年最爱，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想吃烤红薯。” 姜氤失笑，以前不理解杜南烟这个千金大小姐为什么喜欢吃这么平民的东西，在分享了她的所有记忆之后才明白，那是前生烙印在灵魂里的习惯。 “去菜场买吧，会比大超市的更加新鲜，”姜氤说：“回去以后我来处理就好。” “好啊。”杜南烟点头。 姜氤就把车开到顺路会路过的一个露台菜场。 菜场外面人群熙攘，姜氤绕了三圈才找到停车位。 她把车停好，牵着杜南烟的手往菜场走去，一路上习惯性地用手臂护着她，防止被人群撞到。 菜场里面摊贩都是随地铺块塑料布摆摊，姜氤牵着杜南烟熟练地在其中穿梭，选取最新鲜的蔬菜和肉食。 她和何嘉妍以前馋了也会来这种菜场买菜，区别在于带着杜南烟不用讲价，也不用警惕地盯着称上面的刻度。 姜氤低头挑菜的时候，一个裹着破衣服的中年妇女在旁边蹲下来，熟练地挑拣被摊贩丢掉的菜叶子，塞进自己拿的塑料袋里。 “啐！”摊贩啐了一口，“又来白占便宜！” “什么占便宜，没人要的还不让捡了？”妇女十分彪悍，叉着腰破口大骂。 听见她的声音，杜南烟和姜氤同时一愣。 妇女气势汹汹地跟摊贩对骂，嘴里什么脏字都往出飙，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兴致勃勃地把所有看得过去的菜叶子都捡进塑料袋里，一转头却看见了杜南烟和姜氤。 “姜氤啊，是姜氤吧？”她立刻激动地扑上来，沾满黑泥的手一把攥住姜氤，“我是妈妈啊！” 姜氤甩开她的手，面无表情道：“你不是我妈妈，你很清楚。” 孙雅兰假哭着说：“就算我不是你亲生妈妈，我也养了你十几年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现在齐宏那个没心肝的死了，菲菲又变成了那个样子，你成了大小姐身边的红人，你得帮帮我啊！我们以前做的那些事情，都是齐宏做主的，妈给你道歉了，你就原谅我吧，啊？” 姜氤看着她，“我有个问题。” 孙雅兰立刻道：“你说、你说！” “在我之前，你们还买过一个女孩子，给她起名也叫齐音。”姜氤慢慢地说：“这个女孩，她是不是我的姐姐？” 孙雅兰愣了愣。 “你如果说谎的话，”杜南烟压低声音，“我就让基地的人以窝藏异种为名，把你抓回去。” 孙雅兰嗫嚅道：“这都是齐宏的主意，因为那个齐音死在试炼场了嘛，唐婵说她还有个亲妹妹，正好把齐音的记忆灌进她的脑子里，而且齐音老嚷嚷说她有个妹妹，正好就让新买的孩子把菲菲当妹妹，好好照顾菲菲……” 她又想来抓姜氤：“姜氤，你听我说，那都是齐宏的意思，我是无辜的啊……” 姜氤侧身避开，孙雅兰收势不及摔进了旁边的烂菜堆里，苍蝇“嗡”地一声群飞起来。 “我绝不原谅你。”姜氤一字一顿道：“永远也不原谅！” -------------------- 烧了好几天了……从床到客厅已经是我的体力极限了 大家注意保暖哦最近 以及番外，在安排了…… 第101章 101 101 孙雅兰带着满身酸臭回到租住的棚屋里。 第115章 过道狭窄, 堆着别人家倾倒的脏水和垃圾，在夏天散发出阵阵酸臭的气息。 厕所是公用的，厨房是门口临时用砖垒的。 她打了桶水, 把自己捡来的菜叶清洗干净，跟面条煮成一锅，端进屋去。 屋里空间狭窄, 堆着她捡来的塑料瓶子和硬纸片，里面一张比单人床宽不了多少的床铺，她晚上就和齐菲一起挤在这张床上。 齐菲眼睛上的纱布已经摘了，留下两个凹陷的黑洞, 听见她进来立刻焦急地拍打床铺，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孙雅兰急忙放下锅, 跑上去掀起被褥一看，齐菲又尿了, 湿了一大片。 因为厕所是公用的，她出门的时候就在地上放了尿桶, 但齐菲看不见，下地经常摔跤，最后就不愿意下床, 经常直接尿在床上。 孙雅兰唉声叹气, 忙着换床褥、帮她换裤子，都换好以后面条早坨成了一个整的，她端过去喂了齐菲一口, 齐菲立刻扭头嫌弃地吐了。 “天啊, 这到底要我怎么样啊！”孙雅兰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连面带碗砸到地上：“我做了什么孽, 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齐菲说不出话来, 伏在床上也呜呜哭了起来。 ———— 杜南烟摸出手帕来，仔仔细细把姜氤手指上的泥污擦干净。 “我们回家。”她一只手拿过姜氤买的菜和肉，另一只手温和地牵过姜氤。 “嗯。”姜氤跟她十指相扣，走了几步才说：“我其实也没有特别难过，你不用特意安慰我。” “嗯，我知道。”杜南烟笑笑，“小狗最坚强了，对不对？” 姜氤面上发烫，不自在地偏过头。 明明她们是相同的灵魂，为什么每次碰到这种事情，杜南烟第一反应都是过来安慰她呢。 她扣着杜南烟的手指，别别扭扭地说：“那，那你有难过吗？” 杜南烟偏头：“嗯？” 姜氤说：“就是，你需不需要我安慰呢？” 杜南烟笑起来。 “谢谢小狗，你在这里，就是我最好的安慰了。”她说。 夕阳西下，金红色的光辉映照着她们的牵手远去的背影。 晚上的时候，杜南烟自己调了火锅汤底，按照她们两个最喜欢的味道。 她想让姜氤去休息，但姜氤不肯，一直跟在她身边帮忙。 鸳鸯锅底，一边是香辣的红油，一边是乳白色飘着香菜碎的鱼汤。 杜南烟的手机亮起来，她忙着腌制牛肉，便喊姜氤：“帮我看一下消息。” 姜氤划开手机，看见杜南烟把屏保也换成了苗曼曲的那幅画。 画中她们两个在河边放南瓜灯，两只手通过南瓜灯触碰在一起，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杜南烟的身上。 姜氤喉咙动了动，点开信息，念道：“是唐婵发来的，说你的货物已经培育得差不多了，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收货。” “她那边的事是该做个了结了。”杜南烟道：“就明天吧。” 姜氤打字回复，然后放下手机，从后面拥住杜南烟。 “嗯？”杜南烟双手占着，只能偏了偏头询问地看向她。 “我们结婚吧，杜南烟。”姜氤低头埋在她颈间，深深嗅着她的味道，“苗老师的画很好看，可我想选别的照片做我的背景，我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 “姜氤，求婚可不能这么草率哦。”杜南烟笑，“我现在可是三大家族身价最高的人，没有求婚仪式，我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你的。” “我知道的，该有的仪式都不会少的。”姜氤说：“我只是，我怕我太着急了，所以想先询问一下你的意见，如果你觉得太早了，我也可以过几年再提。” 杜南烟放下手里腌制到一半的牛肉，转身环住姜氤的脖颈。 “我答应了。”她笑着亲亲姜氤，“不过现在的确太早了，等你21岁的时候吧，怎么样？” 姜氤眼底洇出淡淡的水雾，到了现在，杜南烟还在意21岁的事情。 “好。”她回吻杜南烟：“但是你记住，姜氤这辈子只会和你结婚，不管多少岁都一样。” 汤锅咕嘟咕嘟沸腾，蒸腾出的温暖热气中，她们安静地接吻。 ———— 第二天，杜南烟和姜氤按照约定时间到了“未来星儿童培育机构”。 唐婵牵着杜南烟选好的女孩走出来。 那女孩立刻扑进杜南烟的怀里。 杜南烟摸摸她的头，“别害怕，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唐婵笑得看不见眼睛，“听说您当选了杜家的家主和基地的领导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我们的生意才是！” “好说。”杜南烟牵着小女孩往外走。 走到培育机构大厅的时候，小女孩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杜南烟低头询问她。 “姐姐，你是个好人吗？”小女孩抬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认真地盯着她。 杜南烟想了想，“我应该算是一个，还不错的好人吧。” 小女孩对她招手示意。 杜南烟蹲下来与她平视。 女孩伏到她耳边，低声说：“其实唐婵对我做的事，我都知道。” 一丝念力从女孩身上探过来，杜南烟笑了笑，“你想看放烟花吗？” 大门忽然被推开，一群装备齐全的基地外勤蜂拥而入，瞬间保守住一楼各个出入口。 “异种对抗基地，经查你们这里涉嫌违法购买、收留和改造未成年异种，我们将对场地进行全面搜查！”为首的外勤队长亮出自己的工作证件，“无关人等，出示个人证件，有序离开！” 大厅霎时间乱作一团，家长们紧紧护着自己的小孩，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里面，工作人员则更多的是想要浑水摸鱼趁机逃离。 几个负责人焦急地看向唐婵，想让她拿个主意。 却发现唐婵目光呆滞地站在原地，嘴角咧着，面色时而狰狞，时而痛苦。 “嘿嘿，这是你爸爸，我是你唯一的亲人……”她嘴里念念有词，“不对，不对，我没有父母，我是个孤儿！” 涎水从她嘴边滴下来，她痉挛着栽倒在地，被冲上来的基地外勤按住。 “这是一名a级异种！”外勤大吼道：“它的精神不稳定，危险性极高！所有无关人等，立刻远离！！” 众人满脸惊骇，不自觉地让出一个巨大的空圈，畏惧地看着被压倒的唐婵。 唐婵浑然不觉，就连手脚都被外勤用银链束缚也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嘴里一直在絮絮叨叨。 杜南烟牵着小女孩向门外走去，低声道：“现在唐婵的脑子里，就在放烟花了。” 小女孩咯咯地笑起来，“姐姐，你比我厉害多了，我以后可以跟着你吗？不对，按照变异种的传统，我好像应该喊您大人才对。” “不，”杜南烟说：“你这个年纪，应该去学校上学，等你大学毕业了，再决定你将来要走的路。” 当天基地对“未来星儿童培育机构”进行了突击调查，在大楼地下建筑里共发现没有登记的儿童共计三百余人，其中已经产生异变反应的九十八人，基地对所有儿童身份进行登记并上报，还能查询到父母亲人的委托警方和治安局送回，其他暂时送往家族名下的儿童医院和儿童福利机构。 未来星所有工作人员都被带回基地问询，其中发现异种四十二人，以唐婵的血统最高，对她们长期利用培育机构的掩护私下进行儿童买卖的事情，整理相关资料并上报，异种留在基地进一步审讯，普通人移交警方，等待他们的将是长期的牢狱之灾。 经过这件事，基地近期在民众眼中的形象终于开始扭转，基地重新获得舆论的支持，而抗议组织则受到大众的普遍质疑。 杜南烟上任仅仅半个月，就开始大刀阔斧进行改革。 首先将觉醒能力的人类改回旧时代“血脉者”的称谓，除非是彻底暴走异化，不再以“变异种”称呼。 其次基地向公众刚开吸纳有能力的血脉者加入，不仅作为外勤成员、多个内部部门也同步招聘，并且给与外勤血脉者跟普通人类同等的待遇；不愿意加入基地的也可以在酆都寻找到自己的落脚之地，自此，血脉者们逐步迎来了相对公平的时代。 ———— 杜南烟开始准备毕业论文的事情，又要忙基地和家族的工作，晚上回家经常要在书房待到半夜。 姜氤就在她对面看书，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她们改了书房的布局，两人可以面对面安静地做各自的事情，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 杜南烟弄完了一轮论文资料的收集，暂时关掉界面，拿过平板开始看集团上个季度的财务报告。 她前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这些天请了两个特助，边学习边上手，很是痛苦。 一杯热牛奶无声地滑到她的手边。 杜南烟放下平板，拿起喝了一口，抬头对姜氤笑了笑，“今天复习得怎么样？” 第116章 “还好，我辍学的时间不算太长，”姜氤说：“很多知识点看一看还能想得起来。” “真的不要喊嘉妍回来吗？”杜南烟说：“你们两个一起学，会不会好一点？” “不用了，”姜氤摇头，“郭老师给她制定了严格的针对学习计划，而且提前定好了让她考f大生物系，将来研究生还跟在郭老师手下。” 杜南烟回想了一下何嘉妍学习时痛苦狰狞的表情，愣了下：“我简直不敢想象嘉妍竟然还要考研究生。” “何嘉妍也不敢想，”姜氤面无表情，“但没关系，郭老师敢想就行了，而且郭老师说怕何嘉妍跟着别人毕不了业，所以跟着她最稳妥。” 杜南烟：“……” 忽然有点同情何嘉妍。 “不过郭老师也帮我整理了学习计划，”姜氤说：“但我和何嘉妍的目标不一样，侧重也不一样。” 杜南烟问：“姜氤想考哪里呢？” 她前生一开始似乎也是想考f大的，那时候想以后多挣钱让爸妈和齐菲生活得更好，专业也倾向于金融、财务这一类专业。 姜氤迟疑了一下，“如果我想去别的城市上大学，你会同意吗？”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杜南烟说：“不过你想去哪里呢？” “我想去泗水医科大，”姜氤缓缓地说：“学医。” 杜南烟愣了愣，这是她前生从来没想过的选项。 “为什么呢？”杜南烟问。 姜氤说：“现在基地和家族对你威胁都很小了，你不需要我时刻跟在身边保护，所以我可以去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什么？” “比如，”姜氤捏过她的下巴，从她肩头俯下身，“研究一下怎么让南南平安度过21岁，51岁，101岁，这一辈子都安心地留在我的身边。” 唇瓣交印，奶香的味道在口腔间蔓延，平板被推到一边，书本哗啦啦掉在地上，签字笔骨碌碌滚出去很远。宽大的实木书桌上，杜南烟肤色雪白，对比强烈。 姜氤深吻着她，从嘴唇一路向下，带着疤痕的手指揉着她，碾着她，侵入她也深陷她。 杜南烟在她的唇舌之间哭了出来，又被姜氤尽数湉去。 书是看不下去了，她被姜氤抱起来走出书房，按在客厅的落地窗前，面前是整座新城市最繁华的夜晚江景，璀璨的万家灯火都遥遥坠在她的脚下；身后是姜氤温热的身体，火热的唇舌和灵动的手指。 杜南烟受不住，断断续续地求她，被姜氤扳过脸儿来，缠绵地吻住，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零点的时候，她被姜氤抱去卫生间，按摩浴缸里放好了热水，飘着一层红色的玫瑰花瓣，充分浸透她疲惫的肌肉。 “杜南烟，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姜氤摇了摇她的手。 “什么日子？”杜南烟的嗓子都哑了，迷蒙地睁眼看她。 “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姜氤说：“一年前的今天，你从廊下走出来，把你的伞撑到了我头上。” 命运何其玄妙，她们本是同源，也许在未知的维度，她们的灵魂早已在一起纠缠了几千年，几万年。 姜氤忽然按下开关。 黑暗的浴室霎时间明亮起来。 杜南烟这才发现，宽大的浴室地面上，用玫瑰彩灯摆了一个心形，布置了数不清的玫瑰花。 姜氤捧起最大的一捧，单膝在她面前跪下。 “杜南烟，我会努力学习最前沿的医学和科技知识，如果我知道有其他办法我也会去拼命，我想让你留在我的生命中，最长最远的时间，那么你愿意在我21岁的时候和我结婚，成为我此生唯一的伴侣吗？” 玫瑰花束的最中心，放着一枚闪闪发亮的钻石戒指。 钻石纯粹没有一丝瑕疵，外面的戒托是玫瑰花瓣形状的，烘托着里面闪耀的璀璨。 姜氤的眼睛，比钻石还耀眼。 “我这些年出外勤和在基地工作的钱，就只够买这样一枚戒指，”姜氤有点羞赧，“但这只是求婚的戒指，我保证我会努力挣钱，以后给你买最大最漂亮的戒指。” 杜南烟轻轻歪头，欣然伸出自己的右手。 “我愿意。” 姜氤手都在颤抖，从玫瑰花束里拿起那枚戒指，试了三次才套进杜南烟的手指上。 大小刚刚好，她早就趁杜南烟睡着量好了尺寸。 然后，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她感觉到有一个相同的戒圈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杜南烟把这重要的一刻共感给了她。 坚硬，微沉，有一点冰凉。 那是两个相似的灵魂之间的契约。 ————正文完 -------------------- 完结了、完结了，我终于完、结、了！！（仰天怒吼）（转圈跳舞）（扭来扭去） 这本写出了始料未及的长度，看我的章节名称就知道了，我本来打算100以内完结的，结果越写越长，越写越多，一边理无数次整理大纲一边怀疑自己。 这是我的第 三篇百合文，也是第一次打了细纲、人设，没有脱纲认真写到完结的一本书，连载期爬上了金榜，已经是我提前不敢想象的成绩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厚爱，每一条留言我都有认真看，提出的问题也有反思，谢谢大家~ 这本书想表达的是成长与救赎，套用网上一句流行的话，请你一定要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万次，毫不犹豫的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如果最终没有这个人出现，希望大家都可以成为自己的救赎。 之后会更新一点点番外，然后我们下本见吧，再次感谢大家陪伴小姜和小南走到这里，鞠躬~ 第102章 102 番外 102番外 泗水市, 医科大学。 夏季的炎热冲击着考试周，蝉在高大的梧桐树上鸣叫，学生们抱着书本踏着树荫穿行在校园之中。 考完的学生拖着行李箱, 汇入校园外的茫茫车流之中。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教室里的考生们放下笔，神色有的焦虑, 有的茫然。 坐在第一排的女生率先站起来，把书写整齐的试卷放到讲桌上，单肩挎着背包，毫不迟疑地向教室外面走去。 她拥有优越于绝大多数女生的身高和身材比例, 步子迈得又快又稳，很快就来到了楼梯间。 “姜氤！”一个长发女孩从后面小跑着追上来,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呀！” 姜氤顿住脚步, 伸手扶了把她的肩膀，稳住她扑过来的身体, 同时不动声色地闪开她抓过来的手，“我不回寝室，我们不顺路。” “我也不回寝室,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顺路？”女孩平复着喘息, “而且我们可以对对答案的嘛！” “不需要，考的那些内容我提前都给你们画过重点。”姜氤从背包里抽出一本笔记塞到她怀里，“明天解剖学的笔记, 你拿回去和舍友们一起看吧。” 女孩愣愣地接过笔记, 姜氤已经快步下了五六级台阶, 和她拉开了距离。 “姜氤, 你今天不回寝室了吗？”她讷讷地问。 “我还有事。”姜氤说。 女孩轻轻咬住嘴唇, 跺跺脚追了上去。 “姜氤，”她说：“考完试你有空吗？我想请你一起去嘉年华。” 姜氤停下脚步，皱眉看着她。 “丁宁，”她终于喊名字了，“我跟你说过，我有女朋友。” “可你们不只是恋人关系吗，而且她又不在这里，还比你大，”丁宁倔强地抬头盯着她，“怎么知道我就没有机会呢？” “你没有机会，因为我不会喜欢别人，我只会爱她。”姜氤毫不犹豫地打碎她的幻想，“而且很快我们就要结婚了，她马上会变成我的老婆。” 她向丁宁晃了晃自己手指上的订婚戒指，“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下学期别想再抄我的作业。” 她绕开丁宁，快步下楼，走出教学楼的时候，摸出手机来回了个电话，“嗯，我刚考完试，现在过去。” 她直接去了学校停车场，三分钟后，一辆黑色的牧马人利落地倒车、切换方向开了出来。 姜氤单手控制方向盘，右手在放置在支架上的手机上点了几下，调出定位来，轰下油门向目的地驶去。 泗水市郊外，白明霜亲自带人等在那里，看见姜氤从车上跳下来，微笑着迎上去。 杜南烟把异种对抗基地改名为狩猎者同盟以后，退出了所有酆都势力笼罩的城市，这些城市的事务沟通由派驻联络员负责，姜氤因为在泗水上大学，就兼任了泗水市的联络员，定期从同盟领一份薪水。 “前几天逃过来的异种已经抓到了，”白明霜说：“现在正式交接给你。” 她的手下们推过来一只肩背佝偻、身上生着褐色毛发、正在挣扎嘶吼的异种，用重重银链锁着，塞进姜氤打开的后备箱。 “谢了。”姜氤点头，“我今天就把它送回新城总部。” 第117章 “还有一件事。”白明霜从手下那里捧过来一个长方形的礼盒，“下个月我和姐姐恰好有事，没办法接受南烟的邀请，这是我们的礼物，麻烦你帮忙转呈南烟。” 姜氤面色疑惑，微微皱眉从她手里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礼盒，放进车后座里面。 她对这个漂亮的女孩子没什么恶意，但她身上总包裹着那个s级捕食者的味道，来自血脉的天然威压让她本能地不爽。 “替她谢过。”姜氤对白明霜点头致意，转身跨上驾驶座。 牧马人的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带着一阵烟尘甩尾而去。 白明霜微微歪头，询问身边的女孩：“她看起来还是很抗拒，我身上的味道重吗？” “从里到外都是。”杨乐乐回答：“跟凌莎大人亲自站在这里没有区别。” “啊……”白明霜失望地攒起秀丽的眉，“我早晨还特意洗了澡、换了衣服呢！” “如果您说的是和凌莎大人一起洗的，换的是凌莎大人亲手洗过的衣服，”杨乐乐说：“那有什么区别呢，我的白明霜大人？” 白明霜小小地叹了口气。 ———— 姜氤开车很稳，下午就到了新城市。 新城联盟总部外勤兼职人员何嘉妍亲自在高速公路口等她，见她停车立刻蹦跳着迎上来。 “现在是考试周，郭亦玫竟然能放你出来出任务？”姜氤扬眉。 “别提了，半个月前我就进入地狱复习模式了，”何嘉妍灿烂的笑脸立刻垮下来，“别说出任务，就是出书房上厕所都得她允许！一小时最多一趟，每次不能超过5分钟！” “所以你们还是同居了。”姜氤淡然点头。 “什么同居？是她非说跟着舍友追剧打游戏会影响我直博的进度——我都考上大学了她竟然还想让我读博士！非让我搬去她家里，每天早晚都监督我背书！”何嘉妍苦不堪言，“我就不明白了，一天不学习她会死吗？” 姜氤本来还有耐心跟她扯几句，直到她看见杜南烟的车就在后面不远处停着。 她直接把车钥匙抛给何嘉妍，“交接的异种在后备箱，你开回总部交差，车你留着，敢剐蹭你就完了！” 她步伐轻巧，跑过去的时候，那辆车门正好打开，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西装的杜南烟正从车里跨出来。 姜氤收了下速度，想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急切。 但杜南烟已经迎上来，将她抱了一抱。 好吧。姜氤想，她也很想我。 她埋首在杜南烟的颈间，深深呼吸了一口她的气息。 “头发长长了。”杜南烟摸摸她的头发。 姜氤的头发留长了，但还是狼尾的造型，为了方便上面的头发扎了马尾，发绳上吊着一朵小小的玫瑰花。 “你明天还有考试，今天回去吗？”杜南烟问。 “得回去。”姜氤说。 顿了顿，在杜南烟的目光下，她又说：“明天下午的考试，我可以明天早晨赶回去。” “那会不会太赶了？”杜南烟低声。 “没关系，考试内容我都已经复习过了，”姜氤的声音渐次低下去，最后消失在杜南烟的唇齿之间，“婚礼的事情也不能都交给你一个人去忙……” 第二天姜氤开着杜南烟的车回学校，中午才到，去食堂吃过午饭就直接去考场考试了。 向来齐整干净的衣领向下翻开，脖颈上罕见地带了几个泛红的牙印。 考完试她回寝室收拾东西，丁宁在隔壁床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出什么。 姜氤利落地收拾好行李，跟舍友们道别，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两天里面两次往返新城和泗水市，昨天晚上还进行过长时间的运动，就算是专业司机也会感觉到疲惫，但对捕食者强悍的体能来说却不值一提，她比预订时间早二十分钟到了家里，放好行李以后就开始洗手准备晚餐。 她们两个仍然住在临江御墅，杜南烟额外买了一套别墅作为婚房，但因为在郊区，所以她们只有度假的时候会过去。 姜氤21岁的生日在暑假期间，她们的婚礼也在。 “好香啊！”换了拖鞋的杜南烟笑着走进来，“我看看，做什么好吃的啦？” 姜氤夹起一块糖醋肉喂给她，“还有一个汤就好了，去洗手吧。” “好吃，姜氤做饭越来越好吃了。”杜南烟开心得眉眼都微微眯起。 晚上她们又讨论了一些婚礼的细节，杜南烟请了新城最大的婚庆公司，前期准备基本都已经完成了，只剩下一些细微的地方需要敲定。 8月，杜南烟对外宣布婚礼讯息，作为狩猎者同盟领导者和杜家家主的双重身份，使得婚礼受到外界的广泛关注。 婚礼却举办得十分低调，地点就在别墅的院子里，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只邀请了关系密切的亲朋好友。 姜氤早晨5点就起来化妆了，她从来没有化过这么复杂的妆，坐在镜子前面几次都差点睡着。 化完妆以后中场休息，何嘉妍悄悄给她送来一袋血，为了防止蹭掉口红，袋口还贴心地放了根吸管。 姜氤简直无语，随手丢掉吸管，几口解决了血袋，用纸巾仔细包裹以后扔进垃圾桶。 随着杜南烟大刀阔斧的改革，现在普通人对血脉者的接受度越来越高，血脉者也开始从事起普通的职业，刚才她的化妆师就是一名言者，天眼的能力能帮助她更好的兼顾客户的妆容。 门口一声轻响，姜氤回头，看见杜南烟无声地摸进来。 穿着柔软的睡袍，全妆，长发被卷成了漂亮的波浪大卷。 “你怎么来了？”姜氤迅速靠过去，“婚礼前我们不是不能见面吗？” “准备了一些东西，忽然想起来还没有给你看。”杜南烟“嘘”了声，牵起她的手：“别让人发现，跟我来。” 别墅里布满了人，来帮忙的朋友，准备婚礼的人员，同盟派来维持秩序的外勤，还有从酒店请来的工作人员…… 但对于两个a级的血脉者来说，想绕开他们并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姜氤被杜南烟拉着手，一路避开所有人员，最后推开一扇门，被杜南烟推进去。 她认出这是别墅的主卧，她们的婚房。 这间整个别墅最大的卧室已经布置一新，地上洒满了娇艳的玫瑰花瓣，天花板漂浮着红色的心形气球，贴着红色的囍字，床头放着她们两个的结婚照片——和姜氤的手机屏保是同一张。 杜南烟牵着她的手，带她进入卧室外面的外厅，姜氤注意到洒满玫瑰花瓣的大红色地毯上，摆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金色礼盒。 “这是？”她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杜南烟。 “因为今天还是姜氤的生日，所以我准备了礼物给你。”杜南烟声线温柔：“这里一共有18个礼盒，是今年的礼物，和我出现之前17年的生日礼物，希望能稍稍弥补一下你这些年的不开心。” “生日快乐，小狗，以后我都会陪着你的。” 姜氤的喉咙像梗了一大块吸满水的海绵，让她呼吸之间都带出了咸涩的味道，“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她抱紧杜南烟，低头凑上前。 杜南烟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面前，“刚才嘉妍特意过来，嘱咐我不要弄花妆面。” “去她的，”姜氤说：“我想好好和你说谢谢，谢谢你的出现。” 描画精细的口红被吃成了残妆。 因为这个小插曲，她们后面的行程有一点赶，何嘉妍一边上蹿下跳一边崩溃大喊，终于赶在阳光最明媚的时候，让她们两个身着洁白的高定婚纱出现在草坪上。 她们邀请来的朋友们坐在排列整齐的椅子里，期待地看着中间用白色玫瑰花、绣球花、茉莉花和百合花装点的通道。 杜南烟和姜氤穿过草坪中间，杜依依和另一个女孩做花童打扮，帮她们提着裙摆。 礼台上，司仪认真询问：“你是否愿意接受这位女士为你的伴侣，无论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有、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 杜南烟和姜氤彼此注视着，郑重地说：“我愿意。” 数不清的玫瑰花瓣从天而降，如雪花一样落在她们的身上。 从此以后，即使死亡也不能将她们分开。 --------------------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