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走向月亮》 第1章 [现代情感] 《月亮走向月亮》作者:北芝【完结】 本书简介: 【聪明青梅x有服务意识的竹马】 程徽和靳佑是青梅竹马。 脾气暴躁的靳佑,一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但只要程徽一声令下,他就老老实实听话。 他给足了程徽明目张胆的偏爱。 但也有损友劝他,别太宠着程徽了,小心程徽恃宠而骄。 每每这时,靳佑都一脸骄傲,“小爷乐意!” 他爱的人,他不宠着,难道要别人宠? * 后来,程徽在订婚宴上逃跑了。 彼时订婚戒指尚未交换,靳佑了疯似的追出去。 但终究是迟了一步,等找到程徽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 靳佑将人逼到房间角落,拉着她的手,一根根将她蜷起的手指掰开,不管不顾的将订婚戒指给她戴上。 订婚宴上逃跑的人分明是她,但二人之中,却是他先红了眼,声音发颤的求她: “程徽,我乖一点,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阅读指南: →不虐女不虐女不虐女!!无雌竞!! →青梅竹马,双c,he →男女主均非完美人设。 →女主心中有白月光,白月光永不塌房。 →女主订婚宴逃跑有原因,错在男主。 →男主满脑子废料,对女主贴贴上瘾。 →没有强取豪夺的戏码,男主不会伤害女主。 →总体来说是个小甜饼。 内容标签:都市 欢喜冤家 青梅竹马 甜文 暗恋 救赎 主角视角程徽视角靳佑配角程禧靳承韩畅沈妧宋齐晏 一句话简介:【有服务意识的竹马x聪明青梅】 立意:她是自由的。 第1章 猎物像是个等待被抚摸的傲娇幼犬。…… 岳海市,机场。 上午十点多,机场出口停了五辆一模一样的宾利车。每辆车的车门口都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目光注视着机场出口。 同样是来机场接人的,这场面自然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但靳家行事一向高调,这次也不例外。躲在暗处的狗仔拿着相机,透过镜头看向机场出口。 ——靳家二少爷要回国了,尽管这消息不算劲爆,但对于平静已久的娱乐媒体而言,也算是一桩新闻了。 半个小时后,飞机降落,乘客陆陆续续从机场内出来。 其中一人穿着一身黑色连帽卫衣,宽大的帽子戴上,近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墨镜架在鼻梁上,双手插兜朝出口走来。 走路的架势更是透着股不羁、傲气。 他两手空空,身后四个保镖推着行李箱。 隔着墨镜抬眼看向出口方向,墨镜后面的那双眼,锐利如鹰,像是在寻找他想要的“猎物”。 可惜,猎物没来。 她不想见他,甚至已经很久没有回他消息了。 小没良心的! 这笔账,他一点点跟她算清楚。 出了机场,正守在出口的靳家管家先一步打开中间那辆车的车门,“二少爷。” 靳佑抬腿跨进车内,扭过头看向车外。始终插在口袋里的手掏出来,食指勾着墨镜中梁下拉,露出那双含着戾气的双眼。 他目光落在站在一米开外的男人身上。 ——今天来的那些人里面,也只有那个男人和别人穿的不一样,即便同样是西装,但别人穿的是黑色的,他穿的却是深蓝色。 男人双手自然垂下,见靳佑在看他,上前半步,“我是靳总的秘书,是靳总让我和管家一起来的。” 无非就是想看靳佑会不会老老实实的回来罢了。 墨镜中梁往上一推,靳佑靠在椅背上,没说话,但意思显而易见——可以走了。 靳家的老管家开着靳佑乘坐的车,其他人陆陆续续的上了别的车。 五辆黑色宾利车驶出,愈显严肃。 老管家开着车不敢说话,靳佑更是从下飞机到上车一句话都没有,坐在车里也只是静静的看向车外。 广告牌、建筑、高架桥、人群……逐一从车窗外闪过,但每次看到程家的广告牌,墨镜后面的那双眼都常常盯着看,甚至扭过头看。 程家生意这几年做的不错,看来那小没良心的日子应该过得也不错。 要不然,她怎么会不理他? 一想到她许久不曾回他消息,靳佑只觉得胸膛像是快要被气炸了,却还是压着怒火,薄唇吐出一口怨气,竭力保持平静的问一句:“她怎么样了?” * “程小姐应该和我一样,都是被逼无奈才出来见面的吧?” 男人喝了口咖啡,抬眼看向对面的程徽时,咖啡放下,抬手扶了扶眼镜腿,笑的温柔且疏离。 程徽几不可查的耸了下肩,口气带着股无奈的意味,“是啊,所以就只能出来应付一下。” 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她又说:“两家的长辈想联姻让你我联姻,我们就成了牺牲品,和商品一样。” 对面的韩畅淡淡的笑着,眼睫微微垂着,脸上的笑容也带着几分无奈。 都是被逼无奈才出来见面的,自然也就都不想答应联姻的事情。 至多就是坐在一起喝杯饮料。 片刻后,程徽还是说出了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韩家是开影视公司的,不知道方不方便说说圈子里几个适合做代言人的明星?最好是女明星。” 程家做的是护肤品生意,请代言人是必不可少的。 可如今的娱乐圈塌房事件频出,程氏集团上一个代言人不幸塌房,这件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新的代言人。 这次知道她来见韩畅,姐姐特意叮嘱程徽——如果没有话题聊,就问问圈子里有没有合适的女代言人,别再让程家一不小心就挑中了塌房的代言人。 代言人要有代表作、自身能力至少要过得去,既然是要做护肤品的代言人,皮肤自然要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能塌房。 或者,别那么早塌房。 说到代言人的话题,韩畅才开始畅所欲言,说了几个圈子里的女明星。 程徽一一记下来,又将名字打字发给姐姐。 直到两人从咖啡厅出来,程徽和韩畅又一起走了一段路,才各自开车离开。 路上程徽就收到了程母发来的消息:【和韩畅聊得怎么样?】 早就猜到她会问这件事,程徽盯着聊天栏,半晌才在对话框打出一句:【就那样】 才刚发过去,手机屏幕都还亮着,程母的消息轰炸就来了: 【就那样是怎么样?】 【你别跟我说韩畅也不适合你】 【人家韩畅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要是他都不合适,我就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适合你了!】 【我看你就是不想联姻】 【不联姻也行,接着在公司上班,联姻和上班二选一,这件事没得商量】 看着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弹出来,程徽正在打字的手慢慢停住。 半个月前,她提出不想在程家的公司上班了,想要自己出去创业。 那时程母就不答应,更是因为这事母女二人三天没说话。 最后程母给出了二选一的选择:要么程徽继续留在程家的公司上班,要么程徽就联姻,这样也能帮到程家的公司。 程母觉得知女莫若母。 女儿的性格她清楚,一定不会答应联姻的。 所以,看似是二选一,但在她看来却只有一个选择。 说到底,她还是要让程徽回去上班。 可意料之外的是程徽选择联姻—— 程徽至今都记得自己说答应联姻的时候,程母的震惊,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仿佛石化了。 那一瞬间,程徽却只有一个感受:爽! 此刻看着手机上弹出来的六十秒语音,不用听都知道,程母一定还是在劝她回去上班。 程徽没点开语音,手指快速的敲下六个字:【安排下一个吧】 不就是联姻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挑个满意的结婚,大不了以后再离。 可有一点,她是绝不会轻而易举就这么答应的。 手机扔到副驾驶的位置,程徽接着开车,手机却又响了一声,以为又是程母发来的消息,她没当回事,仍旧在忙着开车。 直到车子停在停车场,程徽乘坐电梯回自己的小公寓。 电梯内,她打开手机,赫然看到那仅响了一声的消息。 靳佑:【我回来了。】 消息点开,拇指将页面往下拉,靳佑早就已经跟她说过近期要回国,往后就留在岳海市了。他也说过要程徽去接他,可程徽没去,也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近半年,她都没有回复靳佑一条消息。 上一次回复他,还是 两人起争执的时候。 此刻她依旧是没回他消息。 第2章 手机收起,电梯门恰巧此时打开,她走出来,抬头看向走廊尽头,赫然入目一个熟悉身影—— 他倚靠在墙上,黑色的连帽卫衣遮住脸,听见脚步声停下时,扭过头看过来。 他还戴着墨镜,程徽没看见他眼底的怨气,她只是缓缓的走近,淡然的像是没看见靳佑。 指纹开门,走进去。 一言不发,气的靳佑眼都红了。 但墨镜挡着,程徽看不见。 她进了门还是不说话,甚至没邀请他进去喝杯茶,只是门没关。 没关系,她不邀请,靳佑自己会走进去。 房门被靳佑关上,墨镜后面的那双眼紧盯着程徽的背影,他赌气的不开口,就等着程徽先开口。 可程徽却气定神闲的倒水喝,两口水入喉,杯子放在桌上,穿着拖鞋朝沙发走去,重重的跌坐在沙发上,似乎是一整天的疲累都随着身子跌入沙发。 打开电视,随意的找想看的电影。 不说话!还是不说话! 靳佑只觉得他迟早会被程徽气死。 单单是程徽这种不在乎他的样子,他就能被气疯。 几分钟后,眼看着程徽还是将他当成空气,靳佑再也忍不住,终究还是先开口:“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不想回。” 干脆利落,简单直接。 口气还劲劲儿的,要多没良心就多没良心! 靳佑气笑了,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句:“真是没良心。” 墨镜取下放在玄关鞋柜上,换拖鞋后提脚走近。 “靳二少爷知道我没良心,以后就离我远点。” 程徽眼见他也要坐在沙发上,突然将电视关上,起身就要回卧室。却在跨出一步的瞬间,被人忽地从身后抱住。 结实胸膛贴上来,他顺势低头,下巴在她肩窝蹭了蹭。 又生气,又委屈。 像是个等待被抚摸的傲娇幼犬。 “你给我个台阶能死啊!”靳佑抱怨。 好歹给他个台阶,他就低头道歉了。 可她连台阶都不给他。 就这么晾着他,不回消息,不接电话,也不拉黑,就只是晾着。 更要紧的是她也不想他。 靳佑越想越委屈,近乎撒娇的说:“程徽,你哄哄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要你离我远点呢?” 第2章 仇人和以前一样,带我回去。 “不可能!” 靳佑没有一秒迟疑,就连环抱着程徽的双臂,也在一点点收紧。 他说:“我以后都不会离开,你也休想甩掉我。” 话音刚落,程徽的手机就响了一声。 屏幕亮起,两人正好都看见了程母发来的消息:【这周日上午十点去见诚运集团刘总的孙子。】 紧接着程母就将刘总孙子的手机号发了过来。 程徽盯着屏幕似笑非笑。 她说让安排下一个,母亲就这么安排上了,速度可真够快的。 拇指在屏幕上敲下一个好字,正要发过去,却被靳佑一把将手机夺走。 “靳佑!手机还……唔!” 话没说完就被靳佑一手捂住嘴,他另一手摁着手机屏幕说话:“阿姨,我靳佑,好久不见。徽徽应该没告诉你,我已经跟她在一起了,您那边不用跟她安排联姻的事情了。如果想要联姻……嘶!” 程徽双手用力的想要拉开捂住她嘴的大掌,可愣是没能扯开。 气的她张口就咬了一口靳佑的手。 疼的靳佑倒抽一口气,但摁着手机屏幕的手却没松开。他又接着说:“如果程家想要联姻,和靳家联姻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完,消息发出去。 他蔫坏儿的将手机高高举起,以防止程徽伸手夺下来,又将消息撤回。 程徽气的怒瞪着他,近乎用尽浑身力气猛地将他的手扯开。 她气的大骂:“靳佑你脑子有毛病吧!” 靳佑却吊儿郎当的笑说:“我脑子里面有你,还有点黄色废料。” “……”出国几年,回来脸皮都厚了。 这种没脸没皮的话都能说出来。 懒得跟这人斗嘴,程徽伸出手:“把手机还我。” 靳佑却看着自己被咬过的那只手,又看了看程徽,手往前一伸,“你再咬我一口,我就把手机给你。” 程徽活了二十多年,没见过找虐的。 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靳佑却直勾勾的看着她,仿佛十分期待。 咬……也算触碰。 甚至是更深层次的触碰。 两人四目相对,她没下一步动作,靳佑也不曾将手收回来,只是盯着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看。 过了几秒,靳佑有些委屈的说:“我很想你。” 喉结轻轻滚动,咽了下口水,脸上藏不住的失落。 他又重复:“很想。” 他很想她,可是程徽不想他。 要不然又怎么会没有去看过他? 他又抱怨:“当年是你来劝我出国读书的,你还说你会去国外看我,可你骗了我,你一次都没去过。” 手机慢慢放下,看着程徽手机上消息,目光落在两人的聊天栏上。 日日夜夜的思念涌上心头,眼底逐渐泛红。 他像个怨夫一样说:“你还喜欢上了别人!” 屋内安静,他低着头看程徽的手机,程徽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慢吞吞的说:“但这不是你监视我的理由。” * 当年靳家有意要送靳佑出国读书,可靳佑死活不愿意去。 知道靳佑听程徽的话,靳父便将程徽请去劝说靳佑。那时只有十八岁的程徽听靳父说,出国读书对靳佑有好处,于是她就好言相劝,让靳佑出国读书。 当然,她为此也敷衍的答应了靳佑许多事。 例如会出国去看他,例如会常常给他发消息。 可是进入大学后的生活,程徽早就玩疯了,更是在大二那年遇到了喜欢的人——纪修。 情窦初开,她小心翼翼的藏着自己的感情。 即便后来知道和纪修没可能,却还是偷偷地喜欢着他。 可纪修却莫名其妙的远离她。 那时她还以为是纪修讨厌她。 后来才知道,是有人暗中捣鬼,让纪修离她远点。 只可惜她知道的太迟了…… 半年前,她无意间知道靳佑出国的这些年,一直都派人盯着她,更可怕的是连程家的佣人里面,也有靳佑安插进去的眼线。 他就差买个监控摄像头一直盯着她了! 也正是知道了被监视的事情,才顺藤摸瓜的查出了靳佑曾派人警告过纪修。一切的一切都串联起来,程徽怒不可遏,于是半年前两人之间爆发了一次争吵。 从那以后,程徽就再也不理他了。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甚至不曾在别人面前提起过他。 靳佑这两个字,像是彻底的从她世界里消失了。 可如今,这人又强势的想要闯入她的生活…… * 程徽提起监视的事情,靳佑理亏的无话可说,终究还是老老实实的离开了。 等程徽再次得知靳佑的消息时,是周六晚上,媒体报道的新闻上,说是靳佑已经进入靳家其中一家公司担任经理一职。 彼时,程母也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这条新闻。 “靳佑现在已经进入云瑾公司任职了,看样子靳总是要把那家小公司交给他练手。” 程母一边说着一边暗暗留意着程徽的神色,“以后靳家的公司迟早是要交给他的,说起来程家要是能和靳家联姻,就更好了。要不刘总那孙子你就别见了,直接和靳佑联姻吧?” 她明知道这半年期间“靳佑”二字成了程徽最不能听见的字眼,却还是故意说要二人联姻。 程徽脸色再难维持往日的淡然平静,一时,连说话的口气也急了,“我不可能和他联姻。” “为什么不可能?” 程母话问出口,程徽的手机也紧跟着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直接挂断,她又接着和程母说:“我和靳佑之间,这辈子都不可能,我不会和他结婚。他上次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在胡言乱语。” 程母将手里的水果叉放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她,“行啊,不和他联姻,那就明天上午去见刘总的孙子,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见多少人。” 说完站起身, 提脚朝着二楼卧室走去。 程家的规矩,每周周六的晚饭,只要人在岳海市,就必须回程家吃饭。但今天不凑巧,程父和姐姐程禧都出差了,就只有程徽回来。 母女二人,见面和仇人一样,都在刻意的挑对方不喜欢听的话说。 即便此刻程母上到二楼,却还是在回房间之前说了一句:“年纪轻轻的,只想着联姻,真是没出息,我怎么生出来这么个女儿!” 第3章 声音不大不小,只是恰好能让程徽听见。 程徽仰头看去,程母也正好在那一瞬间进门,卧室的门被关上。 楼上楼下死寂一片。 就连才刚从厨房出来的陈妈也不敢出声,连走路都蹑手蹑脚的。 连程家的佣人们也不懂,明明程徽才是程母的亲生女儿,可为什么程母却偏爱那个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程禧? 程徽也不明白,但有一点她十分肯定—— 程禧,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不仅仅是程母心底里最在意的人,也是她心里最最最重要的人。 * 当晚程徽没在程家住下,反而开车回了自己的公寓。洗漱后换上睡衣,头发都还没来得及吹干,手机就响了。 还是同样的陌生号码,一个晚上打两次,程徽犹豫两秒才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吵闹的声音,似乎是在酒吧。 程徽又看了看那个号码,确认没见过这个号码,还以为是对方打错了,就要挂断,却听电话那头突然静了下来。 似乎是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徽徽,我喝了酒,你来接我好不好?” 是靳佑的声音。 大概知道程徽不会接他的电话,才刻意的换了个号码打过来。 程徽也听出来了,他说话时舌头都像是捋不直了,显然是没少喝。 她说:“把地址发给我,我跟靳大哥打电话,让他去接你。” “我要你来接我,”一阵风吹进听筒中,也吹散了靳佑的后半句话,“和以前一样,带我回去。” 第3章 宿敌梦见和宿敌做。爱,是什么原因?…… 酒吧门口,灯光昏暗,来来往往的车辆走走停停。靳佑命人搬了把椅子来,就坐在门口等,掌心中的手机不停翻转。 他半阖着眼,任由秋风吹拂侧脸,身上的黑色大衣犹如无边黑雾,将他笼罩其中。 面无表情,不时打开屏幕查看聊天栏。 ——他给程徽发了位置,程徽却没有回他消息。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面前赫然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时,靳佑转动手机的大掌才停下来。 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是靳家长子靳承来了,也是他的大哥。 尽管酒吧门口的灯光昏暗,可靳承还是看得出来,靳佑在看见他的一刹那,眼底冷了下来。 对他的到来感到生气,对程徽没来感到失望。 兄弟二人对视两秒,靳佑轻讪着扭过头,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掌心中的手机也再次被他翻转。 浑身上下就透着两个字——生气。 靳承早就料到他会是这副模样,但还是平静的说:“回去吧。” 靳佑却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打算,薄唇微张,字正腔圆的吐出一个字:“滚。” 平静的,不带有一点怒气。 却又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明明是亲兄弟,却更像是仇人。 靳承也不生气,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靳佑的这幅样子。他只是像个长辈一样劝说:“阿佑,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而且小徽的性格——” 话没说完,靳佑噌的站起身。 刹那间,靳承的衬衫衣领被猝不及防的扯住! “听不懂人话吗?”他低吼:“我让你滚!” 他怒瞪着面前这张脸,垂下的拳头手背青筋凸显,仿佛下一秒就要对着靳承的脸狠狠地挥出一拳。 实在是靳佑动作太快,前后不足两秒,靳承甚至没有躲避的机会。 他声音也出奇的大,四周的人都看了过来。 正躲在暗处的程徽见势头不对,赶忙走出来,“靳佑!” 听见熟悉的声音,靳佑顷刻间浑身戾气散去,攥着靳承衣领的手也慢慢松开。犹如猛虎收起了锋利的爪子,只剩下肉乎乎的肉垫。 可仍旧是暗暗的看了眼靳承,眼神中藏着警告。 似是在警告他:别告状! 眼神敛回的瞬间,又一脸委屈的朝着程徽走去,抱怨:“你怎么才来?” “……”靳承抬手扶额。 自家这亲弟弟在程徽面前,是要多乖顺有多乖顺。 被拿捏得死死地。 但程徽都来了,靳承留下也只是被喂狗粮,“小徽,我先回车上,等会儿你劝他回去。” “好。”程徽一口应下。 靳承转身刚走,靳佑就双臂伸展要将程徽抱进怀里,却被程徽猛地一推—— 他踉跄两步,眼见就要摔倒,程徽又下意识伸出手。 大掌顺势拉住她的手,只稍稍用力一扯,便将人带入怀中。 他稳稳的站着,程徽也被他彻彻底底的困在怀中。 他低笑着在她耳边说:“你还是在意我的,是不是?” “不是。” 程徽试图推开他,却发现这人力气出奇的大,她即便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没能推动他。 最后只能命令:“松手!” “你承认你在意我,我就松手。” 痴心妄想! 程徽几乎没有半点犹豫,抬手就在他腰间掐了下。 可靳佑却像是没感觉似的。 依旧紧紧的抱着她。 甚至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一句:“我在国外有健身,腹肌练得很好,你要不要摸摸看?” “……不摸。” “胸肌练的也很好,要摸吗?” “……不摸。” “那别的地方呢?或者你想要摸哪里,我都可以。你要是不想摸,咬我也好,兴许你咬我一口,我就放开你了。” 程徽只觉得,这人多少是沾点大病。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刚刚是想过咬他,觉得他或许会因为疼痛而松开她,可又怕让这人如意了,也就没咬。 幸好,没咬。 “我不想跟你废话,我还要回去休息。现在、立刻、马上松开我!”程徽口气强硬。 靳佑却依旧没有要松开她的打算,反而用大衣将人裹起来。她只穿了一件薄款长袖连衣裙,此刻被他这么抱着,二人之间只隔了两层薄薄的布料。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她能清楚感觉到他身体灼热。 她还是头一次和男人这么亲密无间,莫名的耳根发烫。 程徽又一次说:“靳佑,放开我。” 可靳佑却像是没听见,自顾自的说着:“我昨天晚上梦见你了,在梦里我们结婚了,还做了夫妻之间该做的事。” “可是醒来以后,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在房间。” 夫妻间该做的事?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春梦? “靳佑你不会是做春梦了吧?” 春梦的对象还是她! 靳佑嗯了声,“我还让你在上面了。” 口气傲娇,像是对梦境中的这一举动十分满意,一副坐等表扬的模样。 “……我真是谢你!”变态大魔王梦里面还知道让她在上面,程徽彻底笑不出来。 “不用谢,应该的。”靳佑一点都没听出来程徽的言外之意,甚至没听出来她对此事的不满。 他又小声问:“那我今天能去你那住吗?我发誓什么都不做。当然了,你要是想做点别的,我也可以顺从的答应。” “不可以。”程徽没有一秒犹豫,更不想对靳佑做点什么。 “你现在就松开我,去靳大哥的车上,跟他回去。我还要回去休息。” 同居一夜的白日梦没能成真。 可靳佑还是抱着她腻歪了许久,程徽都不记得自己说过多少次让他松手了,但都被靳佑忽略了。 直到近半个小时后,靳佑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被程徽催促着回到车上。 却也是被程徽推着坐到车上。 直到眼看着靳承的车子驶远,程徽才长舒一口气。 来见靳佑一趟,真是要了命了! 但这一夜也让她清晰的认识到—— 她和靳佑之间,不适合直面交锋。 力气上,两人悬殊太大。 脸皮厚度而言,她也根本不是靳佑的对手。 这人在 国外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玩意儿,怎么脸皮这么厚? 程徽开车回去的路上,一路都在想靳佑的变化,直到洗漱睡觉,脑子里又不受控的想起靳佑的那些话。 最后得出结论:他就是个流氓! 流氓是真的,不要脸是真的,春梦被复刻进程徽的梦境中也是真的…… 次日上午,等程徽醒来时,脑子里仍旧都是梦中缠绵的余韵。 依旧是她上他下,吊带睡衣的其中一根带子从肩头滑落,露出一片春光,她甚至能看见镜子中自己的模样,妩媚、勾魂,可更诱人的是靳佑的低喘。 程徽默默地吞了下口水。 要了命了! 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做这种梦,甚至是和靳佑一起! 奇怪了,怎么能是跟他呢? 伸出手,拿到床头的手机,打开某度,输入问题:做春梦是什么原因? 第4章 但却迟迟没能摁下搜索键。 程徽犹豫两秒,删除,重新输入:梦见和朋友…… 她和靳佑现在甚至不算朋友。 搜索栏删掉朋友二字,又一次重新输入:梦见和宿敌做。爱,是什么原因? 点击搜索,搜索结果出现的一刹那,程徽无意间扫到手机屏幕顶端的时间——10:12 十点十二分了! 今天还是周日!! 约了和刘总孙子见面的时间就是今天上午十点!! 完了完了!迟到了! 程徽急忙坐起身,给之前程母发来的那个手机号打去电话。 毕竟已经十点多了,等她赶到地方恐怕已经十一点多了,先打电话说一声也算礼貌。 电话那头铃声响了几声才被接通。 男人的声音传过来:“程小姐?” “是我,不好意思,我忘记设置闹钟了,睡过头了。如果现在赶过去估计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才能到,您看是要继续等,还是咱们改日再约?”程徽说着就掀开被子下床,提脚往洗手间走去。 男人却有些疑惑的问:“程小姐的男朋友前两天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说是取消相亲见面。程小姐不知道这件事吗?” 程徽脚下一顿,愣了。 男朋友?! 她哪儿来的男朋友? 脑子里瞬间蹦出了一人——靳佑。 “你是说靳佑?” “是啊,他说你们之间现在是地下恋情,双方父母还不知情,所以就直接给我打电话,让我不用去见你,而且还让我对程太太也暂且保密。靳先生觉得抱歉,昨天还特意跟我们刘家的公司签了一份合同,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了。” 抱歉?哼! 他那是得意吧! 竟然还偷偷摸摸的阻拦了这场见面。 程徽气的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和他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不过既然不用见面就算了,打扰了。” 男人随口应了声没事,随后两人同时挂断电话。 “混蛋,竟然还敢算计我,我跟你没完!” 程徽说着就给姐姐打去电话,等电话接通,她赶忙说:“姐,公司新产品的套盒,今天能找出来二十盒吗?我出钱。” “可以。不过你要那么多套盒干什么?” “给靳伯父送去。” “靳总?给他送套盒干什么?咱们这一款产品是女士用的护肤品。” “做人情、打广告、算计靳佑。” 虽然是女士专用的护肤品,但靳总能拿来发给公司下属,也算是在靳家公司内部打个广告,最最最要紧的是她要去靳总面前——告状!!算计靳佑!! 第4章 冤家她似乎是不排斥靳佑抱她。…… 上午十一点多,程徽开车赶到了靳家最大一家公司——骞朝集团。 来的路上已经打电话问过靳总的秘书,得知靳总在十一点半到十二点之间有时间,她才敢开车过来。 等她找前台吩咐人拿着二十盒套盒坐电梯去楼上,出电梯时,正好十一点半。 靳总的秘书正在办公室门口等着,见程徽带着人出现在视野中,冲着她淡淡一笑示意,绅士的先将办公室的门打开。 程徽带着人走进去,热情的打招呼,“靳伯父,好久不见。” 靳总大手一挥,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下名字,盖上印章。闻声抬头看去,“小徽,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快坐。” 说着将文件拿起,顺手递给一并跟进来的秘书。 秘书接下,与其他几个进来送套盒的员工一起出去。 办公室内只剩下二人,忽地静了下来。 看见二十盒套盒被摞在桌上,靳总上下一打量,程徽赶忙解释:“这是我们公司的新产品,想着来靳伯父这,总不能空手来,所以就带几盒套盒。虽说靳伯父用不上,不过可以发给公司女同事,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也算是帮我们公司打个广告。” 话说的清楚明白,打广告的小心思也没瞒着。 靳总听后笑呵呵的点头:“好。” 抬手一伸,引向沙发。 “快坐。” 办公室内摆放着三张沙发,二人缓缓落座,靳总倾身倒了杯茶,推到程徽面前,旋即才给自己倒杯茶。 他笑着问:“今天来,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来伯父这,可千万别客气,有事就直说。” 尽管程徽和靳总见面次数不超过十次,可此人一身儒雅气质,说话时也总是带着笑脸,程徽在他面前倒也不觉得胆怯,反倒是大胆直言。 此刻同样是不绕弯子,直接说:“靳伯父果然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我来找您有事了。那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有话直说了。” “我觉得阿佑那边,工作量有点小。” 给那混蛋多加点工作量,到时候看他还怎么去纠缠她! 靳总端起茶,喝了一口才说:“那臭小子又去打扰你了吧?” 说完扭过头看程徽,眉头下压。 “别跟那小子一般计较,回头伯父教训他。” “不用教训,多给他安排点工作量就好。” 程徽目的明确,靳总笑着点头:“好,我今天就把这事安排上,明天就给他加工作量,让他少去打扰你。” * 目的达到,程徽也没再久留,与靳总又寒暄几句,客气的说些让他照顾好身体的话,随后便道别,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大概是目的达到的原因,程徽心情格外的好。 只可惜从电梯内出来,程徽脸上的笑容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熟人——又是靳佑。 冤家!妥妥的冤家! 要不然她怎么会走哪都能碰见这混蛋? 靳佑双手插兜,看见程徽从电梯内出来似乎也不惊讶,眼神中透着股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 似乎在说:我就知道你会来这! “靳二少爷真是好本事,轻而易举就让刘总的孙子不去和我见面了。”程徽阴阳怪气的说着,脚下已然绕过他往门口走。 “多谢夸奖。”靳佑没脸没皮的笑着,双手插兜跟在她身边,“不过你最好是打消了去见别人的念头,有我在,就不可能让你去见那些人的。” “程徽,你这辈子就只可能嫁给我。” 程徽脚下一顿,仰头瞪他。 只可惜低他一头,即便是瞪他,却因为身高的原因,像是有些气势不足。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你,下辈子也不可能!”说话间目光鬼使神差的落在了他领带上。 昨夜的梦境中,她上他下,身下的靳佑白衬衫凌乱,仅有一颗扣子还扣着,黑色领带绑着他的双手,被高举过头顶。 他今天同样是系的黑色领带…… 梦境中的一幕太过清晰,程徽只是想了一下,一张脸唰的红了,连耳根都红了个彻底。 她心虚的转身就走,更像是在逃。 靳佑却又一次跟了上去。 “你脸红什么?”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轻而易举的追上了程徽,扭着头看她,“你在想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想!”程徽心虚的说话都有点不利索,看着凑到眼前的那张脸,更是下意识抬手将他的脸推开,“离我远点。” 靳佑嘴角噙着坏,笑的别有深意,见程徽依旧要走,照旧紧跟上去,“你是不是在想我?而且还是带点少儿不宜的那种。” “谁想你了?!” 程徽脱口而出,愣了两秒,又说:“你才想少儿不宜的事呢!” 四周都是商业大厦,即便有空地也都 建成了停车场,路边的街道上也多是咖啡厅。此刻又正是上班时间,几条街道上都静的出奇。 显得两人之间的对话都格外清晰。 程徽警惕的看向四周,见没有其他人影出现,才低声警告:“离我远点,别跟我说话,也别说你的想法。” 她就是因为昨晚听了靳佑的话,才会做春梦。 这玩意儿一定传染! 离他远点为妙。 “可以。你过来抱我一下,我就不跟着你了。”靳佑伸开双臂,等着程徽主动过来抱他。 程徽睨了他一眼,丢下俩字:“有病!” 意料之内的反应,靳佑笑的得意。 眼见程徽要走,大掌伸出,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人带入怀里。 她还是被他紧紧地抱着。 自从这人回来,两人见了三面,次次都被他抱着,还次次都挣脱不开。 反正也挣脱不开,这次程徽索性不动了。 下颌被迫仰头抵在他肩窝,程徽心下盘算着,或许是时候学拳击了。 说不定学了拳击就能应付这混蛋了。 下一秒,靳佑的双臂忽地收紧。 两人之间亲密无间,似乎也只有如此,他才能感觉到程徽是真真切切在他身边的。 他说:“徽徽,你不讨厌我抱你。” 第5章 不是在问她,而是笃定。 被他这么一说,程徽才察觉到,她似乎是不排斥靳佑抱她。 “现在至少你的灵魂和肉身都不排斥我。”靳佑深深地吸了口气,提及了他最不愿意提的事情:“只是还在为当初我找人监视你的事情生气。” 提起监视的事情,程徽的脸色一冷。 这混蛋还有脸提这事! “排斥!我怎么可能不排斥你!灵魂和肉身都排斥!现在立刻松开我!” 监视的事情不能提,一旦提起,程徽就像是点燃的炸药一样。 靳佑一本正经的给出解决办法:“我准许你监视我,360度无死角监视。准你在我房间里装上监控摄像头,浴室、洗手间都装上,你可以看见我洗澡的样子,我任何样子你都能看到。” “这样我们就算是扯平了,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个鬼啊! 他是变态,还要把她带成变态! “变态果然只能想出来变态的办法。” 程徽趁其不备,猛地一脚踩在他脚尖上。 靳佑吃痛,登时松开了她。 他疼的倒抽凉气,只敢一只脚站着,却因站不稳而不断地单腿跳。但即便如此,还是没忘正事:“我都准许你看我的身体了,这还不行吗?” “不行,我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 程徽气的转身就走,靳佑看着她的背影却笑了出来。 明明不排斥他,却还嘴硬的说排斥。 不过,只要她不排斥他,他就有机会! 第5章 陌生人她从他眼里看到了难过。…… 意料之外的是当晚程禧突然出差赶回来了。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程家,反倒是在处理好公司的事情后,先联系了程徽,姐妹二人去了附近的火锅店。 店内生意好,热闹也吵闹。 两人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点了两人都爱吃的菜,程徽又忙前忙后的去调酱料,折返回位置上,程禧已经给两人倒好了茶水,也将程徽喜欢的水果,特意放在她面前。 “你不是说要过两天才回来吗?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程徽将煮好的牛肉夹起,放在程禧碗里,好奇问:“该不会是担心我吧?” “是有点担心你。不过你现在也长大了,很多事情能自己处理了,我担心也是多余的。”程禧望向她的眼神都格外的温柔,仿佛眼前不是已经将要二十三岁的程徽,而是曾经那个她看着长大的小团子。 “对了,今天去见靳总,情况怎么样?” “有我出马,当然顺利达到目的啦!” 程徽说的一脸骄傲。 但想到靳佑,又觉得另一件事奇怪,“姐,你说靳佑是不是猜到我今天会去找靳伯父告状了?” 她将这几天的事情一一道来,但也刻意隐瞒了春梦的事情。等一切说完,她才说出心中猜想:“靳佑好像知道我要做什么。” 程禧轻点了下头,“照你这么说,阿佑应该是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过你们两个从小就认识,这么多年了,也算是彼此了解,他能猜到你想做什么,不稀奇。” “谁跟他彼此了解!” 那个变态流氓,她可不了解。 更猜不出来他想做什么! “我跟他之间,早就是陌生人了。从当初那件事开始,我们就算是陌生人了。” 关于靳佑曾经找人监视她这件事,她只跟程禧说过,就连程母也不知情。 那时程禧知道靳佑找人监视她也觉得惊讶,但对于二人之间过家家似的“绝交”,她自然没多说,更不可能劝说程徽就这么算了。 只是今天再次提起这件事,程禧却问出了当初就觉得好奇的事情:“小徽,你有没有想过,阿佑为什么会连续三年都不回国?” 虽说是出国读书,但每年也有假期。 按理说,靳佑如果真的这么在乎程徽,又怎么可能会连续三年都不回来? 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这我怎么知道?可能……可能是他不想回来?”程徽还真没想过这件事,只知道她喜欢的人被靳佑想办法给赶走了。 在国外也没挡住他多管闲事! “小徽,”程禧有些严肃的喊她,程徽抬眼看过来,她认真询问:“你感觉阿佑是个什么样的人?” “变态、流氓、脸皮厚、多少是有点毛病的人!” 程徽几乎没有犹豫半秒就直接回答,说的又急又快,像是这答案早就已经刻在她脑子里了。 程禧弯弯唇角,自家妹妹这心直口快又有点毒舌的劲儿,还是一点没变。 可这只是表象,也不是程禧想听到的答案。 她不紧不慢的跟程徽解释:“小徽,我是说你感觉阿佑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要只凭着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就给出答案,有些时候感觉要比视觉、听觉更准确。” “就像生意场上,有时候就算调查出来合作方没有任何问题,但如果感觉不对劲,我们就不会立刻去签合同。” “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话说到这份上,程徽再不懂就傻了。 火锅里咕噜咕噜的翻滚着,她脑袋里也不停的想着以前的靳佑,一切都像是电影画面涌了出来,她夹菜的动作都逐渐变慢,像在沉思。 过了一分钟,她有些犹豫的开口:“我感觉他好像是个……” * 靳家,一楼客厅。 靳佑回到家,进门就看见靳父正在沙发上坐着,面前放着几份文件。听见脚步声,稍稍掀开眼皮,将面前的文件夹推过去。 “从明天开始,这几个酒店就交给你了,等过段时间还需要出差一趟,到时候你跟公司领导层一起去。” 靳总是儒雅的、和善的、睿智的。 生意场上同样是雷厉风行。 靳父是强势的,说出来的话全是命令。 不容置疑、不容反抗。 同一个人,不同身份,却是截然相反的感觉。 靳佑提脚上前,一言不发的拿起文件夹,算是接受了这一命令。 眼见他拿着文件夹要往楼上去,靳父又说:“以后离程徽远点。一个男人,整天围着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出息?你看看这整个岳海市,哪家的富家少爷跟你一样?为了个女人,死缠烂打的,连脸都不要了。” “以后把心思放在公司上,离女人远点!” 靳佑站在楼梯台阶前。 手里的文件夹捏紧,墨睫遮住了眼底的冷笑。 整个客厅都静的诡异。 父子二人都没说话。 靳父觉得奇怪,皱着眉,坐在沙发上扭过头看去,略有些不满的开口:“怎么,哑巴了?” 靳佑深吸一口气,似笑非笑的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靳父听得清楚:“是,我这种人没出息。不像靳总,事业有成,家庭嘛……” “落得个离婚收场,最想要的大儿子,判给了前妻。最讨厌的小儿子不听话,却判给了靳总。还以为靳总能有什么本事管好小儿子呢,结果也只是使用暴力、威胁进行压制。” “如果这就是靳总所说的有出 息,那我还是别有出息了。” 他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火上浇油,听的靳父眼底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佣人们连喘气都刻意的压住声音。 生怕发出一点动静。 “哼。”靳父自鼻腔发出一声低笑,唇角依旧紧绷如线,目光敛回,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行啊,出国几年是有出息了,现在都敢跟我这么说话了。” 说完,客厅内又静了。 靳佑没有上楼,似乎是在等着将要到来的暴风雨。 垂下的手,莫名的在抖。 在国外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有朝一日是要反抗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 恰在此刻,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去书房跪着。” 暴风雨还是来了。 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在听到判决后,手反而不抖了。 书房在一楼,常年不上锁。 但也没有佣人敢进去打扫,除非有靳父的准许。 推开门,屋内的沉香味扑面而来。 这里是书房,但还供奉着一尊财神爷。 靳父偶尔前来上香。 跨进屋内,即便时隔四年,但他还是熟练的跪在蒲团上,文件夹顺手放在地上。 身后的门打开又关上。 靳父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一根拐棍,拿着走上前。 他声音犹如老钟低沉,在靳佑的背后响起:“我供你吃穿住行,供你出国读书,让你过上多少人羡慕的日子,就是为了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父权,最容不得挑衅与反抗。 而靳佑的话,像是一根长长的针,狠狠地刺入了靳父的太阳穴,疼得他怒火直冲天灵盖。 此刻看着靳佑跪的笔直都觉得厌烦。 第6章 他要他低头、要他弯腰。 就是不准他就这么笔直的跪着。 可又要他有出息,要他以后接手靳家的生意,要他昂首挺胸、挺直腰杆的站在生意场上。 前后矛盾。 靳父只觉心烦意乱,怒不知所起。 只知道靳佑欠教训。 “砰——” 拐棍狠狠地打在他的后背,安静的书房内,发出一声闷响。靳佑身子晃了下,垂下的手攥成拳头,上身依旧笔直。 他一声没吭,却也更让靳父生气。 求饶也比不说话要好! 靳父又说:“我要是知道你出国这几年回来会变成这样,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出国,我就该把你送去一个穷乡僻壤,让你过几年苦日子,你就知道你现在过的有多好了。” “不识抬举、不懂感恩,这就是你在国外学到的?” 话落的刹那,再一次举起拐棍朝着靳佑后背打去。 他甚至还故意挑同一处位置打。 “砰——” 又是一声闷响,靳佑强忍着疼痛,依旧没出声。却疼的双眼骤然紧闭,就连垂下的手也死死地攥着拳头。 “早知道你这么不成器,当初就不该生你!就不该让你这种人来到这世界上!没出息的东西,你要是能有你大哥一半优秀,我也不至于这么操心!” 说着再一次举起了拐棍。 好巧不巧,书房外传来了佣人的声音:“大少爷。” 是靳承回来了! 靳父看向门口,愣了两秒。眸光一转,又看向跪在地上的靳佑,高举在空中的拐棍慢慢放下,犹如高高在上的掌控者似的开口:“你大哥回来了,这一棍就算了。起来吧。” 说完将拐棍扔到墙角立起来。 打开门,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出去。 靳佑双手撑地,慢慢起身,拿起文件夹走出去。 见二人一前一后从书房出来,靳承问:“怎么了?是公司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把他叫进去说那几个酒店的事情,往后那酒店也都交给他打理。省的整天去打扰小徽,也老大不小了,整天这么死缠烂打的,算怎么回事?” 在靳承面前,靳父又像是换了个人。 说话的口气更是少见的温柔和善,是靳佑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可面前这一幕“父慈子孝”的场景,却更让靳佑觉得窒息,似乎只有去程徽身边,才能感觉他自己是活着的。 “我还有事,出去一趟。” 靳佑连一秒都不想久留,捏着文件夹,阔步从两人身侧走过,直奔门口。 似乎走慢一步,都会窒息而亡。 * 晚上十一点,程徽和程禧吃过饭,又一起逛了商场,买了几件衣裳和首饰。 过后程禧又开车把她送回公寓。 但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却看见一个熟悉身影。 正是靳佑! 他只是站在小区门口,仰头看着程徽房子的方向,没有往前跨出一步,像是不打算进去。 程禧看着他的背影,冲着程徽使个眼色,小声说:“阿佑这么晚来找你,应该是有事,你别跟他吵。” “还有,别忘了你自己说的话,不要总是靠眼睛看人。你的感觉不会骗你,好好跟他沟通。” 程徽面上不情愿,可还是嗯了声,“知道了。” 从后排拿了程禧给她买的几件衣裳和首饰,打开车门时发出动静,引的靳佑回头看去。 见是程徽回来了,靳佑信步走近,而送她回来的程禧也正笑着透过车窗口冲他说:“阿佑,好久不见。” 以前靳佑经常去找程徽,自然也经常见到程禧。 年少时,他随着程徽喊一声姐。 现在也依旧如此。 “姐,好久不见,”他爽快的应了声。 正要弯腰,可后背的伤却疼的他嘴角不受控的抽了下。 生怕被看出端倪,他又赶忙站直身体,笑着说:“回来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正儿八经去程家拜访过,等改天,叔叔阿姨都在家的时候,我一定去一趟。” 程禧笑着点头:“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小徽就交给你了。” 说完又冲着程徽笑笑,眼神别有深意。 程徽明白她的意思,几不可查的点头。 程禧的车子驶出,逐渐离开二人的视线,程徽看向靳佑侧脸。 “你大晚上的来干什么?有事?” “嗯,想借宿,程二小姐赏个面子,让我在你这住一夜。” “不赏。”抬手一指,她努努下巴,“那有酒店,不想住酒店就回去,我这不能让你住。” 她这小公寓是十八岁的时候姐姐送的生日礼物。 面积不大,一室一厅,正好够她一个人住。 怎么可能让靳佑住进来? “我睡沙发。” “那也不行。” 程徽拎着东西就往小区走,靳佑却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上去,丝毫不管程徽到底是同意还是拒绝。 他边走边说:“我帮你拎东西,你让我借宿一夜。” “不可能。” “那……住一夜给一万。” 程徽还是摇头。 靳佑继续加价,“两万。” “程家好歹也是做生意的,你以为我会稀罕两万块钱吗?”两人不觉间走到电梯口,电梯门打开。 她抬脚跨进去,眼见靳佑还要跟进来,登时瞪着眼睛看他,眼神中尽是警告。 靳佑一手挡在电梯门缝上,知道程徽在意什么事,他认真说:“我受伤了,不可能对你怎么样。” 说出受伤的事,算是给自己争取最后一次机会。 “还有,五万住一夜,怎么样?” * 程徽还是一时心软,答应让他住一夜。 进屋后,又仔细打量着他。 没问出来,但显然还是好奇他到底伤哪了? “伤在后背。”靳佑说着就要脱掉外套,似乎是要把伤处露出来给她看。 “不用脱了。”程徽转身去倒水,顺口问:“怎么受伤的?” 靳佑看着她的背影,语调散漫:“今天下班正好遇到一个神经病,不知道从哪找到的木棍,朝我后背打了一下。去医院检查过了,没有伤到五脏六腑,只是有点淤青。” “检查结果在我车里,你要是不信,明天我拿给你看。” 若换了平时,程徽大抵张口就说“岳海市就那么一个神经病还被你给碰上了”,可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不由得想到程禧的问题,脑子里回荡着自己给出的回答—— “我觉得他好像是个身在泥潭的人。缺爱、没有安全感、防备心强。” 很奇怪,连程徽自己都说不清,她 为什么会对靳佑有这种感觉。 靳父靳母是离婚了,可靳佑说过,他的父母都很爱他,这种情况按理说应该不算缺爱。靳承又是个温文尔雅的性格,有这样的大哥,应该也会过得很幸福。 不管怎么看,靳佑似乎都不应该给她这种错觉。 但她偏偏就是有这种感觉。 她倒了杯水,却迟迟没端起杯子,半晌,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去。 两人之间相隔不足两米,她定定地看着,四目相对,靳佑明明脸上笑着,可程徽却从他眼里看到了难过。 这是以前她从不会留意到的细节。 程徽笑不出来,莫名感觉怪异。 下意识的想躲避他的目光,顾不得喝水,转身要回屋。 却在将要离开的一刹那,靳佑阔步走近。他似乎再也装不下去,将人拥入怀中。 双臂轻轻的环着她,低下头,顷刻间坚强的外壳碎成渣,落在地上,化成月色铺洒在地。 他像是极度需要安慰和温暖,委屈的呢喃声在程徽耳边响起:“让我抱会儿,就一会儿。” 第6章 引贼入室浴袍呢?毯子呢?!钱呢?!…… 当晚小公寓内头一次住进来一个男人。 程徽也头一次觉得这套公寓小的让人窒息,屋子里充斥着另一个人的气息,不是姐姐的味道,而是靳佑身上淡淡的清香。 但都已经答应让他住进来了,程徽也只能劝自己,忍一晚就好。 照常从卧室拿了睡衣要去浴室的时候,正要打开门,又垂眼看了看手里的睡衣,转身去拿内衣。 真麻烦,有别人在,她沐浴后甚至还要穿上内衣。 程徽小声嘀咕:“早知道就不该让他住进来。” 说完懊恼的拍了下脑门。 “脑子进水了。” 更要紧的是刚刚靳佑抱她的时候,她真的没有挣扎! 一想到被靳佑抱着的一幕,程徽只觉得耳根发烫,急匆匆的打开卧室的门,像逃命似的进了浴室。 正坐在沙发上靳佑听见动静扭头看去,却只看见她一抹残影,紧接着,浴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花洒打开,源源不断的水流声传来,与窗外的细雨声交织在一起,彻底的盖住了电视的声音。 第7章 靳佑正襟危坐在沙发上,鼻尖萦绕着独属于程徽身上的味道,直到此刻他都不敢相信竟然就这么死皮赖脸的住进来了。 简直像梦一样。 沐浴露的味道从浴室的门缝中溜出来,他不受控的扫了眼浴室的门,但又快速敛回目光。 不行!正人君子怎么能往那边看? 虽说也看不见,但还是不该看! 但下一秒,靳佑微微皱眉,又小声嘀咕:“我什么时候当过正人君子?” 在程徽这,他一向是个流氓无赖加变态。 当什么正人君子! 后背慢慢靠在沙发上,碰到伤处,有点疼,他稍稍嘶了一声,等痛意渐消,又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说一句:“真是没有防备心,连我这种人都能放进来。” 可惜程徽没听见,否则今夜一定会把他赶出去! * 等程徽从浴室出来,冲着正盯着她看的靳佑指了下浴室,“洗澡,不洗不能睡我沙发。” “我没有睡衣。” 程徽进卧室,找出一身浴袍,又拿出一张毯子,“穿这个,晚上睡觉盖毯子。” 靳佑接下后故意叹气,欠欠儿的说:“你这边应该帮我准备几套睡衣,没准备就算了,等我下次来,一起带来。” “?” 程徽觉得手有点痒,想动手。 但看在文明二字的份上,忍了,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别得寸进尺。” 要不是看这人受伤了,她怎么可能会让靳佑住进来?现在竟然还想在她这放睡衣。 痴心妄想! “我得寸进尺也不是头一次了。”靳佑拿着睡衣往浴室走,一手拿着浴袍,一手解衬衣扣子。 还没进浴室,最上面的三颗扣子都已经解开,纯白色的衬衫与小麦色的肤色形成极大反差,胸肌若隐若现。 再往下只怕连腹肌都能露出来了。 程徽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但意料之外的是……这人的肌肉好像练得挺好。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穿在他身上却格外的有型。 耳根发烫,程徽赶忙转身回了卧室。 房门砰的一下关上。 只留靳佑在门口笑得一脸不值钱。 * 秋天入夜微凉,程徽躺在卧室,裹着被子,看着星空灯投射出来的一室星光,耳边听着窗外的细雨声。 许是下雨的错觉,只觉得今夜整个公寓都弥漫着潮湿。 而潮湿中,夹杂着她和靳佑身上的香味。 两人身上的淡香味纠缠在一起,似乎再难分辨出是谁的。 床头的闹钟上正显示着——02:36 程徽失眠了,全无睡意。换了平时怕是早就起来去客厅看电视了,可现在靳佑在客厅,她不方便去,只能一遍遍的属羊。 “徽徽。” 从客厅传来一声喊,声音不大,正好能被失眠的程徽听见。 她不说话,目光紧盯着门口。 “徽徽。”靳佑又喊一声。 程徽颦眉。 这小子大晚上的抽什么风! 但她依旧不说话,似乎就是不想让靳佑知道她失眠了。 不出所料,正在客厅内的靳佑又接着喊:“徽徽。” “干嘛!”程徽没好气的回了一嗓子。 客厅,小夜灯发出微弱的暖光,依稀可见靳佑两手交叉枕在后颈。这张两人座沙发,根本不适合他躺,小腿只能耷拉在外面,身上盖着程徽找来的毯子,又香又软。 像是盖着一块巨大的棉花糖,他心里的那点苦,也被棉花糖的甜遮掩过去了。 此刻即便是被程徽吼了一嗓子,靳佑依旧心满意足,又十分欠揍的回了一句:“没事,我就想知道你有没有睡着。” 程徽:“……” 让靳佑来这住一夜,一定是她今年最后悔的事情。 这小子脑回路多少是有点不正常! 至少是欠揍的! 但好在靳佑没再喊她,程徽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现在她因为想从程家的公司离职,却被程母逼着不准离职,导致程徽现在在姐姐的准许下,根本不用去公司上班,自然也就不用考虑第二天去上班的事情。 毫无意外,一觉睡到自然醒,床头的闹钟上显示已经十点多了。 盯着天花板看了三分钟,才想起来昨晚似乎是让靳佑留宿在她这了,程徽打着哈欠起床,等穿好内衣睡衣才从卧室里出来。 见客厅没有靳佑的身影,程徽又试探的喊一声:“靳佑?” 没有回应,看来是走了。 程徽不放心,还特意去门口看了鞋子,确定靳佑鞋子已经穿走了,她才抬脚往洗手间走去。 然而从沙发边上经过时,忽地驻足—— 她盯着空空如也的沙发看了足足十秒,又快步往洗手间去,甚至连浴室也都看了。 她的浴袍呢?她的毯子呢?! 这是被偷了?! “这小子怎么还偷东西呢?太过分了!” 程徽直奔卧室床头的手机,打开后就看见靳佑发来的消息。 靳佑:【毯子和浴袍我拿走了。】 消息发的理直气壮,还没给钱。 不止是毯子和浴袍的钱没给,连昨天晚上自己亲口说的在这住一夜给五万的钱,也没给! 程徽不稀罕那点钱,但这种来借宿还顺走东西的行为,恐怕也就靳佑能干出来这事了。 正在气头上,靳佑忽地发来消息:【中午过来拿钱,要多少给多少,顺便陪我吃顿饭。】 * 四十分钟后,程徽气的在程禧办公室内来回踱步,红唇一张一合,把靳佑的恶劣行为统统说了出来。 程禧坐在老板椅上,掌心之间横向抵着一支钢笔,满眼宠溺的看着炸毛的妹妹。 “我好心让他在我那借宿一晚,他竟然还偷走了我的浴袍和毯子!而且昨晚是他自己说的在我那住一夜,给五万,现在要我亲自去拿,还要我去陪他吃顿饭,说什么要多少给多少!” “太过分了,他拿我当什么了!” 她双手叉腰,眼神里藏不住的怒火,像是恨不能立刻冲到靳佑面前跟他拼了。 但下一秒,又突然转身问:“姐,你说我要是张口要一个亿,是不是不合适?” 程禧办公室内传出来肆无忌惮的笑声,办公室外路过的助理和秘书闻声看向门口,彼此对视一眼,笑了笑。 众人皆知程禧和程徽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但也都知道这姐妹二人关系好。 也只有程徽到来,才能让程禧这么高兴。 办公室内,程禧笑笑说:“一个亿,他最多给你打欠条,以后还能借这件事经常去找你。” “不过,几万块钱的小钱就别要了,你又不是真的稀罕他那点钱。” “凭什么不要!” 程徽原本是不打算要的,可那人拿走她的毯子和浴袍,又说让她去陪着吃顿饭,更是放出大话说她要多少给多少,都这样了她怎么可能不要? “大不了要到钱再捐出去!” 她这火爆性子在靳佑那,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就炸。 程禧故意调侃,“阿佑回来以后,你情绪好像有点不稳定。” 有吗? 程徽仔细想了几秒,似乎还真是这样。 可也怪不得她,每次都是靳佑那人故意挑事。 又粘人,又气人。 “而且你还准他去你公寓里住了一夜。” 程禧笑的耐人寻味,“你这种行为,其实算是准许他进入你的领地了,不出意外的话,你们之间还会有下一步发展。” “我、我只是看他可怜!” “不止是可怜他那么简单。”程禧语气淡然温柔,“你至少是相信他的,而且他不会让你觉得不安。” 两人从十岁相识,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了。 感情上自然也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 程徽想反驳她的话,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正不知道怎么开口时,手机简直像救星一样震动起来。 几乎没仔细看来电号码,就直接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程小姐,您之前在我们这订制的首饰已经送到店里了,您看是要我们给您送过去,还是您亲自来取呢?如果需要我们给您送去,麻烦您给我们一个地址。” “我这就过去。”程徽简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说的又急又快。 女人应了声好的。 电话挂断,程徽急匆匆就要走。 “姐,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你这边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背上包就往门口去,走的格外着急。但跨出去办公室后,又突然打开门探头看向程禧,“我跟他根本不可能有下一步发展!绝不可能!” 随即,办公室的门才真正被关上。 程禧看着门口,垂眼笑笑。 目光无意中看到办公桌上的相框,里面放着的是她亲笔画出来的简笔画—— 第8章 一个小女孩正冲着对面的一只小狗大叫! 那是程徽五岁时的一幕,她们母女三人出门,一只小狗突然冲着程徽大叫,程母和程禧还没来得及上前将程徽抱起来,只见程徽就气鼓鼓的冲着那只狗,大喊:“汪!汪汪!” 街上,一个小女孩和一只狗,在吵架。 程禧看着这一幕,大笑不止。 程母却黑了脸。 那一年程禧就明白,她这妹妹,是有点脾气的,是好事。 那一年程母也明白,她这亲生女儿是该好好管教了。 至少她想象中的女儿是优雅乖巧的,实在不该做出这种不雅的行为。 第7章 病友我会爱你,永远,无条件的爱你。…… 岳海市东区,繁华地段,各大奢侈品在这四周几乎都能买到。程徽拿到订制的一套首饰后,去附近闲逛。 身影从某知名珠宝首饰店门前走过,手机铃声恰好响起,店内的人也循声看过来。 程徽?她怎么在这? 靳佑勾唇,目光敛回,快速在纸张上写下靳家的位置以及管家的联系方式,“这些首饰送到靳家,交给管家。” 食指与中指摁着纸张往店员面前一推。 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熟悉身影走在前面,靳佑长腿迈开,不多时就追了上去,却见程徽忽地停了下来—— “是!我是有错,我错就错在不应该见靳佑那混蛋!但我俩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您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 程母打来电话质问,为什么昨天没有去见刘总的孙子,为什么刘总的孙子说她和靳佑是男女朋友关系。 质问的口气,听的程徽气不打一处来。 但还是耐着性子说这一切都是靳佑搞的鬼。 然而程母依旧问出一句“你别把什么事都推到别人身上,这件事你敢说你没有一点错”。 程徽顿时压不住火,即便是在繁华的东区,此刻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 跟在后面的靳佑听的一清二楚。 却没有上前,仅仅是和程徽保持两米的距离。 见程徽迈步往前走,他才接着跟上去。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昨天有人拍到你们两个在靳家公司楼下搂搂抱抱,现在证据确凿,程徽,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程徽恍然想起昨天在骞朝集团楼下是被靳佑抱过。 可那又怎么样? “这算什么证据确凿?就只是抱一下,算什么男女朋友?” “抱一下还不算证据确凿?那怎么才算证据确凿?” “有本事就拍到床照!” 程徽说的又急又快,路过的人纷纷偷投来目光。 跟在后面的靳佑阖了阖眼,眼底藏着笑。 真敢说啊。 “你——” 程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咬牙问:“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程徽比她还生气。 亲妈信别人却不信她,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我说错了吗?没拍到床照就说我们是男女朋友,我就好奇了,拍照的人怎么就知道我们的关系呢?还是说全都是您的猜测呢?不过,您就没想过另一种可能吗……说不准靳佑只是我的地下情人呢?” “或者,我们只是炮友呢?” 尽管四周的人不多,但安静的环境下,却还是衬托的她声音清晰洪亮。 靳佑几不可查的扬起唇。 三年不见,她是越来越大胆了。 至少和程母的相处方式,变了。 “程徽——” 一向要求自己优雅的程母,此刻却被她气的大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徽气极反笑,满不在乎的说:“当然知道,我只是在说几句实话。您不就是想听这些回答吗?可以,我实话告诉您,其实昨天晚上靳佑还去我那小公寓住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我和靳佑之间就是情人关系,而且是见不得光的那种。” “不过您也不用担心,联姻的事情照旧,您还可以给我安排相亲对象,有合适的,到时候我也考虑结婚。家里一个、外面一个,这样最合适。” “如果外面是两个就更合适了,我们四个人,正好还能打麻将。” 惊世骇俗的言论,引的四周的人都看向程徽。 程徽却像是没察觉似的,她只知道这些都不可能是程母想听的话,但她还是故意这么说。 耳边的手机里传出程母的质问。 “程徽,你是不是非要把我气死才甘心!” “是您先不相信我的。”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做母亲的,相信女儿,这很难吗?” 才刚拿到手的订制首饰,被精美包装过。 上面由她亲笔写下:生日快乐,亲爱的妈妈。 这是她亲手设计画图、花高价找人订制出来的首饰,是为了半个月后程母生日准备的礼物。 可现在这礼物简直就像是个笑话。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程徽却气的眼尾泛红,又轻轻问一句:“很难吗?” 电话那头依旧安静,过了足足一分钟,程母才带着一分很难察觉的歉意开口,“不是我不想相信你,是照片摆在眼前,你让我怎么……” “如果是您另一个女儿和其他男人拥抱的照片摆在眼前,您也会怀疑拥抱的两个人是男女朋友,并且就像刚刚一样质问她吗?” 她说的是谁,母女二人心里都清楚。 正是程禧。 程母想了几秒才开口:“小禧和你不一样,她——” “看来不会。” 程徽心烦意乱,不想再听她的解释。 反正解释到最后,无非就是说她和程禧不同。 那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程徽说:“您不会笃定 姐姐和那人是男女朋友关系,您一定会等姐姐跟您说这件事,而且会相信她的话。至少,不会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她。” “其实我有时候真的想——” 声音戛然而止,她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就没有转圜余地了。 哪怕是亲母女。 可心底里的失落还是让她难过,难过像是整个人憋在水里,喘不上气,快要窒息。 “算了,我还有事,挂了。”程徽松一口气,但说话的声音里藏不住的失望。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她盯着手机,说出了没能说出来的后半句话:“我如果不是您的亲生女儿,该多好。” 程母对程禧的包容大度,是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 可她也清楚,包容大度的背后是后妈的迫不得已。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羡慕程禧。 至少程禧不是个傀儡,也没有被掌控。 总好过她,活的像个傀儡,什么事都要听安排。 她站在街道上,迟迟没有将手机收起来,更没有察觉靳佑正一步步走近。 直到身侧忽地一暗,程徽才仰头看去—— 靳佑?! “你怎么在这?”他该不会又找了人盯着她吧? “正好今天有空,来附近帮阿姨挑件生日礼物。”靳佑挑眉,垂眼看她,笑的别有深意,“我什么时候成你地下情人了?” 程徽一张脸唰的红了个彻底。 竟然被他听见了! “你还有脸问,还不是因为你昨天抱我的时候被拍下来了,照片甚至还发给了我妈!”程徽提起这事就一肚子火,气的转身就走。 靳佑紧跟上来,玩笑似的口气问:“你真的想要找一个老公、两个情人?” 程徽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但眼神却像是在说:你有病吧?! 毕竟没病也不可能问出来这话! 程徽故意说:“是,一个老公两个情人,正合适,还能凑在一起打麻将。赢的人侍寝,输的人睡沙发。” 明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可靳佑却还是配合着她的话说:“我要做正室。” “?” 程徽顿足,看向靳佑的眼神已经骂的很脏了。 但还是没忍住说出一句:“真有病。” “你也有病,我们是病友。” 同样被家庭伤的遍体鳞伤的病友。 靳佑垂眼看她,“病友,考虑一下中午吃什么?” “不考虑,也不陪你吃!”和程母的一通电话,也让她彻底没心思找靳佑拿钱了。 只想离这疯子远点! 靳佑却依旧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紧跟在她身边,“你毯子还要吗?” “不要了。” “浴袍呢?” “也不要了。” “钱呢?” “全都不要了!我要你离我远点!”程徽也发现了,但凡和靳佑粘上,她的情绪就不稳定,常常处于炸毛状态。 可任凭她怎么加快脚步、甚至都跑起来,却还是被靳佑轻而易举的跟上。 第9章 靳佑看着她疾步前行的脚步,眼尾的红还没有彻底淡去,依稀能看见淡淡的红,一时间只觉得她像只兔子一样,看得他笑出了声。 只是这笑声却也让程徽泄了气,索性不跑了,任由这狗皮膏药跟着。 “徽徽,你怎么像是只兔子?” “你才像兔子呢!” “兔子的情人当然是兔子,难不成还能是老虎?” 程徽满脑子都是程母那些话,实在没力气和他斗嘴,双手抱臂往前走。 靳佑垂眼看着略有些颓丧的程徽。 如果难过具象化,她这只兔子的耳朵,此刻正在慢慢垂下来。 他抬起手,悬空放在她的后脑,想要帮她这只兔子顺毛,却还是把手放下了。 关于程母、关于程家,程徽不可能不在意。 而他在这些事上,却无能为力。 “徽徽,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程徽仰头看他,靳佑的声音也逐渐温柔,“我会爱你,永远,无条件的爱你。” * 十岁那年,两人相识,成了朋友。 十一岁那年,程徽找到了离家出走的靳佑。 那年他嘴硬,不愿意说离家出走的真实原因,只跟她说觉得好玩。 程徽没怀疑,随口说了句:“我还以为你是被你爸爸妈妈打了呢,看来不是。” 她猜对了一半。 因为只有爸爸打了他,那时妈妈带着哥哥出国了。 可十一岁的靳佑已经知道了脸面二字。 他嘴硬的说着最向往的一幕:“怎么可能?我爸爸最疼我了,还有我妈妈,也很疼我,我要什么都给我买,从来不会批评我!对了,还有我哥哥,我哥哥跟你姐姐一样好!” 在程徽和靳佑的认知中,程禧就是最好的人了。 能和程禧比,自然也是最好的人。 程徽满眼羡慕的看着他:“你们家真好。不像我们家,我只有考到好成绩、练琴练得好、舞蹈练得好,我妈妈才会爱我一会儿。” “而且我爸爸很忙,我很久才能见他一次,他根本不陪我。” 年少的她尚且不懂怎么表达,只是觉得妈妈爱了她一会儿,似乎就是已经是天大的奖励了。 而那份爱,也仅仅是不批评、是勉强缓和的脸色。 她满眼憧憬的说:“我要是生在你们家该多好,再把我姐姐也带过去,这样我就可以拥有很多很多爱了。” 那天,十一岁的靳佑说:“不用生在我家,你也可以有很多爱。以后我会爱你,会一直爱你,无条件爱你。你考试考不好,我也会爱你。” 树荫下,一个不懂爱的小男孩许下诺言。 到现在也始终没变。 然而此刻的程徽…… “你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程徽眨了眨眼,直勾勾的看着他,一副茫然的模样,仿佛真不记得了。 但她这演技却骗不过靳佑。 “别装了,你记得这件事。” 她记得,只是不想给他回应而已。 靳佑都明白。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说:“我现在还是会无条件爱你,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 他会和程禧一样,永远爱她。 第8章 躲可我觉得,容易炸毛的你,才是你。…… 夜晚,岳晖华庭。 主卧里手机响个不停,程徽却在浴室里一展歌喉,没能遗传到程母的好嗓音,反倒是遗传了程父的五音不全,朋友曾说过她,唱歌和念诗,能画等号。 等她穿着浴袍出来,又忙着去擦身体乳、吹头发,客厅内放着悠扬婉转的音乐,房门紧闭的主卧,彻底将手机铃声隔绝了。 直到程徽忙完,推开主卧的门,手机铃声恰好戛然而止。 卧室内点着鹅梨帐中香,平心静气安神用的。 程徽坐在床上,盘腿打坐,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一看:“嚯!” 十几个未接电话,还有二十多条短信,微信上的消息更是多——这些全是程禧和靳佑的杰作。 率先给姐姐打去电话,接通后,程徽喊了一声:“姐。” 电话那头的程禧明显松一口气,但即便是着急担心,却还是轻声询问:“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在忙?” “嗯,搬来岳晖华庭这了,刚忙着收拾东西,又泡了个澡,手机没带在身上。”程徽慢吞吞的解释,又从床上下来,穿着拖鞋往客厅去。 冰箱打开,拿出一罐啤酒。 食指扣住拉环,“啪”的一声打开。带着气泡的冰镇啤酒入喉,缓解了屋内暖气的热。 “怎么想起来搬到岳晖华庭了?” 岳晖华庭的房子是程父送的,两百多平的房子,她又不愿意请保姆,一个人打扫起来也累,所以这套房子对她来说远不如小公寓舒服。 但这次,为了躲着靳佑,她只能硬着头皮先搬来岳晖华庭。 程徽一手拎着酒,一手拿着手机抵在耳边,慢悠悠的往卧室去。 “这边房子半年前就装修好了,也该来这边住一段时间了,不能总让这房子空着。”程徽进了卧室,鞋子一甩,踩着毯子朝床走近。 啤酒放在床头柜上,整个人仰躺在床上,像是陷入了一团鹅梨帐中香味道的棉花糖里,放松到了极致。 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传来细微动静。 猜到程禧应该在忙,程徽也不绕弯子,直接问:“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程禧一副无可奈何的口吻,“就这么点小事,你躲什么?至于吗?” “什么小事?这分明就是大事!而且他跟狗皮膏药一样,我不躲怎么办!” 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程徽嘟着嘴,不服气的问:“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我笑你不打自招。” “……” 程徽抬手拍了下嘴。 这张嘴,说话实在是快,尤其是在程禧面前,是半点心事都藏不住。 “阿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发消息你也不回,去你住的公寓找你,你也不在。他很担心你,你给他回个电话。至于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尾音拉长,程禧说:“我不插手,你们自己解决。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遇到事情就躲着,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可是不躲着能行吗? 那天他平静的说出会无条件爱她,远比之前的每一次拥抱,都来的更猛烈。 平静的心底泛起涟漪,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只知道想躲着他。 此刻听程禧这么说,程徽只能可怜巴巴的说:“姐姐~要不你还是插手吧,我不想给他打电话。” “我只要跟他说话就想炸毛、想生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了避免我们两个在电话里吵架,这次就劳烦姐姐联系他吧。” 理由找的充分,一向宠着她的程禧这次也不例外,笑笑说:“好,这次我给他打电话,下次再有这种事你自己解决。”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程徽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激动地拎起啤酒喝了一口。 “不过……”程禧突然话锋一转。 程徽皱起眉,姐姐该不会是要反悔吧? 却听程禧说:“你也该想想自己为什么会在靳佑面前就想生气、想炸毛了。”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他故意惹我生气了!靳佑根本就是个混蛋,还偷我毯子和浴袍!”要不是那天没心情去要回来,她绝不可能就这么让靳佑得逞的。 “他之前还找人盯着我,十足的混蛋!” 仅仅是提起靳佑,程徽的情绪就有了起伏。 好不容易营造出来平心静气的氛围感,顷刻间荡然无存。鹅梨帐中香和泡浴,遇到靳佑两个字都没用。 “可我觉得,容易炸毛的你,才是你。” 程禧仅用一句话,就说的程徽又静了下来。 她下意识想反驳,却也只是说了没有任何说服性的废话,“我才不可能这么暴躁,我平时都还算冷静,至少在靳佑回国之前我算是冷静的!” “表面的冷静,是可以装出来的。” 程禧的话平静的毫无波澜,却听的程徽心慌不安,可她还是说:“我不是因为靳佑的原因才这么容易暴躁的,我只是容易跟他起争执。” 听出来她不愿意承认近段时间的变化是因为靳佑,程禧也不逼她,只是笑着嗯了声,又岔开话:“行,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忙,就不跟你细谈这事了,以后再说。” “今天这事我也会跟阿佑解释的,顺便跟他说这几天别打扰你。” “好。” * 如程禧所言,她确实是跟靳佑说了,近几天别打扰程徽。这种话别人说或许没用,但程禧说,就一定有用。 程徽也难得安静几天。 直到周六这天,本该是程徽和程禧回程家吃晚饭的日子。却没想到两人还没回去,就得知程父在国外出差时不小心伤了脚,正在医院,伤得不重,但程母不放心,当天就买了机票,要赶去看看。 第10章 正好机票是晚上的,程徽和程禧一起回去送程母。 进门后,只见程母推着行李箱往门口走,正守在一旁的司机上前两步,接过行李箱。程母却迟迟没有上车,反而跟程禧说:“小禧,你送我去机场吧。” 有司机在,却让程禧去送,摆明是有话要跟她说。 程徽不用猜都知道,一定和她有关。 但程禧也只能答应,“好。” 从司机手里接过行李箱,不放心的看了眼程徽,随即才推着行李箱往停在门外的车子走去。 院内,程母站在程徽面前,神色严肃,气势十足,声音缓慢却不失威胁的力量感:“我出国这段时间,你在岳海老老实实的,别惹事,省的给你姐姐找麻烦。至于你辞职的事情,我不可能答应。还有联姻的事情,你也不用再糊弄我,我知道你不会心甘情愿答应联姻。” “我最多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随你怎么玩,半个月过后老老实实回去上班。” “还有,等你爸爸回来,辞职、联姻这四个字,不准提。” 算起来程徽提出离职也已经快一个月了,但程父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女儿已经相亲见过几个富家子弟了。 程徽更是从来没有跟他联系过,此刻听程母这么威胁,却也清楚想要让母亲答应她离职,难了。 可程母不点头,程禧就更不可能做主答应。 毕竟后妈与继女之间的关系,实在敏感。 但这种事换了以前,程徽或许真的会妥协,可现在她又怎么可能会继续听从她的“吩咐”? “辞职的事情,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就算您不答应、姐姐不批我的辞职报告,我也不会去程家的公司上班。等爸爸回来,我会跟他说辞职创业的事情。” “如果这件事的代价只能是联姻,我心甘情愿的接受。” 她铁了心的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活。 谁也拦不住她! 可程母同样也是铁了心的要她留在程家的公司。 母女二人四目相对,程母面露怒意,眼底尽是失望,似乎对程徽这种举动不能理解。 程徽也不甘示弱,迎上她的目光。 直到近一分钟后,程母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死寂:“纪修……是吗?” 纪修两个字才刚说出口,程徽肉眼可见的惊愕。 她会怎么知道纪修?! 尽管程徽暗恋纪修,可她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就连靳佑也是靠他自己猜出来的。 怎么母亲也知道? 看着程徽的神色,程母面上浮现淡淡笑意,一副胜利者的模样看着她,“我就说你大学时候状态不一样,看来我猜得没错,就是纪修。” “我已经找人查过他了。他现在正在创业,而且正是缺资金的时候。你要是老老实实的,我可以投资,或者也可以找其他人投资他的项目。” “如果我不听您的呢?” “纪修的项目想拿到投资就会难一些。” 她没有笃定的说一定拉不到投资,仅仅是难一些。 可即便如此,也足以让程徽觉得心寒。 真是没想到他们之间竟然已经到了需要用别人威胁她的地步了。 母女做到她们这个份上,简直可笑。 程徽压抑着怒火,不甘心的问:“您为什么总是要这么逼我?” “因为我是你妈,我不会害你的。” 程母目光越过程徽,看向院门口的程禧,眼神逐渐柔和,“我赶时间,你这段时间在岳海老实点,别惹祸,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抬起手,轻轻抚了抚程徽的脸。 “听话。” 听话——是她最常和程徽说的两个字。 程徽也真的做到事事听话。 从小到大都不被允许有自己的想法,程母只要她听话。学乐器、学舞蹈、学围棋……全都是程母安排的,容不得她拒绝,也容不得她选择。 可她不是傀儡,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 深夜,云瑾公司内只剩下一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墙上钟表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二点。 靳佑盯着手里针孔摄像头,眼神晦暗不明,似乎思绪早已经不在这间办公室。 直到手机震动,见是程禧打来电话,靳佑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接听电话。 “阿佑,你和小徽在一起吗?” “没有。” 自从上次程禧说让他给程徽几天时间,他就强忍着冲动,没联系过程徽。但程禧把电话都打到他这边来找程徽,看来是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她应该是心情不太好,现在打电话没人接,可能是去岳晖 华庭了,我去那边找找。“怕靳佑担心,程禧又安抚:“没事的,小徽不是个会乱来的人,这会儿可能只是在忙。” 电话这头的靳佑已经站起身往门口走,“我去公寓附近找找,说不准是回公寓住了。” “好。” 两人分头行动,靳佑开车往公寓的方向去,路上又接连给程徽打了几个电话,却都是无人接听。直到车子快开到公寓时,他打去的电话突然被接通—— 可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您好,您是机主本人的朋友吗?” 靳佑慢慢将车子停在路边,警惕的问:“是,你是谁?徽徽的手机怎么在你那?”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我是城东清枫公园附近的巡警。机主本人喝了点酒,现在正……” 巡警看着正坐在宠物店玻璃窗外逼着猫说话的程徽,想了想还是委婉说:“机主本人现在正在琦琦宠物店门口,和猫玩。” 第9章 死敌与家人阿佑不会做出这种事。…… 车子缓缓停在琦琦宠物店门口,下车后,快步走近,先看了眼坐在地上的程徽,见她没事,才松一口气,又看向满脸无奈的两位巡警和宠物店老板。 “抱歉,给几位添麻烦了。” “添麻烦倒不至于,只不过她一个小姑娘,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以后还是多注意点吧。”说话时巡警仔细打量着靳佑,“先生怎么能证明和这位女士的关系?” 靳佑才刚把程徽从地上拉起来,她手里还捏着几张红票,双眼迷离的冲着玻璃窗里面的布偶猫说:“你说句话,这钱就都、都是你的!” 说话时略显口齿不清。 但手里的钱却是在往前递。 隔着玻璃,恨不能要塞进去。 店老板看看那一沓钱,又看看玻璃窗里面的布偶猫。 可惜了,猫是真不会说人话。 靳佑见状也只好一手扶着她的腰,将人扣在怀里,另一手掏出手机,翻找出两人多年前的合照递给巡警看,又说:“如果照片不能证明我们认识的话,我可以给这位女士的姐姐打电话,她姐姐可以证明我和她的关系。” 其中一个巡警正盯着手机上的照片看,另一人只扫了一眼,说:“安全起见,还是打个电话吧。” 靳佑答应的爽快,当即给程禧打去电话。 却没注意到程徽正靠在他胸膛上,拿着钱的手正胡乱动。 隔着衬衫,钱角扫过胸膛,莫名的痒。 可他一只手揽着程徽的腰肢,一只手拿着手机,实在腾不出来手阻止她乱动,只能在她耳边低语:“程徽,别乱动,听话。” 听话!又是听话! 凭什么都要她听话! 即便是喝醉酒的程徽也仍是气的冲着他反驳:“你才听话呢!我不要听话!” 生气的像是被踩到了尾巴。 电话已经接通,靳佑一边和程禧说明眼前情况,一边大掌轻轻抚着程徽的后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随后将手机递给巡警,在确认可以将程徽交给靳佑时,手机才又交还给靳佑。 靳佑又冲着程禧说:“我送她回公寓,要是有什么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让程禧不用去了。 程禧应了声好。 等电话挂断,靳佑直接把程徽打横抱起,塞进了车子的后排座。 关好车门,又冲着两位巡警和宠物店老板道谢,旋即便开车带着程徽离开。 * 车子开的慢且稳,后排车窗也开着,散去淡淡的酒味。 可也吹的程徽脑袋更是昏昏沉沉,偏头靠在副驾驶的靠背上,恰好看见了正在开车的靳佑,“靳佑?你怎么在这?也太巧了吧!” 她似乎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靳佑勾唇,气定神闲的胡说八道:“你说你想我了,我就来见你了。” “我想你了?” 喝醉酒的程徽竟还认真想他这话的真假,过了一分钟才嘟囔着说:“不可能,我怎么会想你,我好像记得……记得要躲着你。” “为什么躲我?” 喝了酒以后的程徽反应有点慢。 第11章 但似乎还记得一些事,只是分不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想了半晌,程徽说:“你好奇怪……” 靳佑还没来得及问哪里奇怪,她又改口:“不是,是我好奇怪。” 靳佑笑笑,“奇怪的人配奇怪的人,正合适。” 后排的人没了动静,只听见浅浅的呼吸声传来。正好是红绿灯,靳佑回头看她。 只见人已经睡着了。 车窗关上,红绿灯过后,车子又开了一段才停在路边。 安全带解开,下车,绕到后排,将身上大衣脱下盖在她身上。 结实手臂撑在车门上,许是天色晚,四周都格外的安静,靳佑靠得近,能清晰的听见她的呼吸声。 睡着的程徽,像是一只窝在怀里的猫,安静乖顺。 但她醒着的时候,却和乖顺两个字,不沾边。 * 回去的路上,车子开的慢,二十分钟的路程,他愣是半个多小时才赶到地方。下车后,抱着程徽回公寓,用她的指纹开锁,将人抱回屋内。 等一切安排好,靳佑却不着急回去,反倒坐在床边,掏出手机,打开录音放在她枕边。 随后才提脚走出去,关上卧室的门,蹑手蹑脚的去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手里拿着带过来的针孔摄像头。 夜色愈浓,客厅内没有开灯,只有月色透过玻璃照进来,像是一层霜,落在靳佑的后背上。 卧室内的暖色系灯光从门缝中透出,仿佛冬天漫天大雪之后的一缕暖阳,正好被他看见。 修长手指蜷起,将针孔摄像头收起,靠在沙发上看着那缕暖色的光,冷漠的眼神逐渐回温…… 直到早上六点,靳佑买好早饭放在桌上,才拿着手机从程徽的公寓离开。 一路开车回到靳家,正好碰上靳父要出门。 见他回来,司机识趣的先去了车里,留下父子二人。 靳佑正要绕过他直奔楼上,靳父突然开口:“你那摄像头,打算装哪?” 昨天他才刚拿到针孔摄像头,今天靳父就提起这事。看来他身边那些秘书、助理,果然都在监视他。 靳父回头,看向靳佑的背影:“不会是要装在小徽家里吧?” 虽是询问,但却像是带着一股莫名的肯定。 这种东西,他能装哪? 无非就是用来监视程徽用的。 “我警告你,这种肮脏的事,你最好是打消念头,否则以后被发现,整个靳家的颜面和公司的市值都会被这件事影响。我不管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但影响到靳家和公司,就是不行。” 口气一如既往的强势。 毕竟这件事会伤害到他最在乎的两件事——靳家的颜面和公司的市值。 靳佑双手插兜回过身,笑的吊儿郎当,眼神肆意嚣张,“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劝靳总别管太多。” “你——” 楼上其中一间卧室的门被打开,靳父的声音戛然而止。 靳承从屋内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几份文件。见两人神色不对,轻声问:“怎么了?” 探究的目光在二人脸上徘徊。 靳父像是抓住了靳佑的把柄,理直气壮的说:“这小子竟然在小徽的屋里装针孔摄像头,这么丢人的事,他竟然也做得出来,还不知悔改!” 一番操作更像是告状。 目光挪到靳佑的脸上时,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你就没想过要是程徽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后果吗?” “知道就知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满不在乎的口气,听的靳父火冒三丈。 可靳父越是生气,靳佑就越是笑的高兴,“再说,这种事她又怎么可能知道?除非是靳总您亲口跟她说。” 靳父被气的脸色乍白乍红,咬牙吐出一句:“我怎么会生出来你这么一个败类!” 余光扫过墙上的钟表,已经七点半了。 上午还有个会,靳父需得尽快赶过去,没时间再教训他,只能将这件事交给靳承,“你好好管管他!出国几年,现在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什么事都敢做,也不嫌丢人!” 说完狠狠瞪了眼靳佑,眼神中尽是失望,转身就走。 眼看着宾利车驶出院子,靳佑转身要往楼上去,显然不愿意听靳承多说。 “阿佑,你真的在小徽房间里装了针孔摄像头?”靳承声音一如既往的 平静。 没有急于斥责和教训,反而先问清楚事情。 靳佑却不愿和他多说,“关你什么事!” “如果是真的,尽快联系小徽,跟她道歉。” 靳承跟着一起去楼上,耐心劝说:“小徽是个女孩子,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伤害极大,你不能这么做。就算是喜欢,也不能用这种方式监视她。” 走在前面的靳佑停下脚步,迟迟不曾回头,依旧双手插兜。但顷刻间,整个靳家都陷入了低气压的氛围中,管家和保姆也都悄悄躲进屋内。 他低笑了声,口气散漫:“靳承,你不会真当自己是靳家人了吧?” 回过身,轻轻挑眉,目光挑衅。 “你已经不在靳家的户口本上了,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这话堵得靳承接不上话。 靳佑又说:“还是说你现在要选择跟着爸,这样也好回来争夺靳家的财产?想要什么?股份?店铺门面?还是房子车子?” “阿佑,我……” “别叫我阿佑!”靳佑突然怒吼,“我他么听见你叫我阿佑就觉得恶心!恶心你懂吗?!” 他瞪圆了双眼,犹如雄狮正盯着死敌。 愤怒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 靳佑说:“你——不!是你们!都没资格插手我的事!我要做什么,也用不着你们管!” “还有你……你已经不是靳家人了,还留在靳家做什么?真以为能从靳家分走财产?我告诉你,有我在,这财产你一分都别想拿走!” “阿佑,我不是为了财产,我是——” “我说了别叫我阿佑!听不懂人话?” 一向温润的靳承,此刻也被说的整张脸憋得通红。 可看着眼前的靳佑,却还是忍不住心疼。 兄弟二人四目相对,靳佑忽地扬唇一笑,眼神却冷的出奇,“少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用不着你可怜,我这些年日子过的很好,好歹也是靳家以后得继承人呢,怎么可能会过的不好!” “反倒是你,当初选择跟她走,现在就应该去国外!赖在靳家干什么?” “还有你那个什么破建筑师事务所,那玩意儿开在北川,不在岳海!你留在岳海干什么?” 靳承和朋友一起开了间建筑师事务所,地址定在北川市。距离岳海市有八百多公里,平时多是交给朋友打理事务所。 他以为靳佑刚回国,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没想到他连这件事也知道。 字字句句的质问,靳承都答不上来,只是看着眼前处于暴躁状态下的靳佑,满眼心疼。 ——如果当初他没离开,是不是阿佑就不会变成这样? 靳承曾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 可都没有答案,只是徒增愧疚。 此刻看着靳佑几近失控的样子,靳承只能先逼自己冷静下来,将话题拉回来:“你不能在小徽的住处装针孔摄像头,这样是不对的。” 靳佑盯着他看了三秒,蓦然笑了,仰头看着靳家三楼的房顶。 上面画着繁复的花纹。 绚烂夺目,却也透着一丝诡异。 笑容缓缓落下,靳佑满眼失望,出口还是那句:“我和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管!” 说完转身回屋。 “砰”的一声摔上房门,震的二楼地面都轻轻抖了下。 顷刻间,整个靳家回归安静。 只剩靳承还在走廊上。 几分钟后,他才捏着手里的文件回了屋。犹豫再三,拿出手机翻找出程徽的手机号。 正要拨过去,却还是决定先给程禧先打去电话。 只是不凑巧,电话响了几声却无人接听。 直到半个小时后,程禧才回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客气道:“抱歉,刚在开会,没带手机。” “突然打来电话,是出什么事了吗?” “是阿佑和小徽的事情。” 靳承将针孔摄像头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又特意说:“这件事只是猜测,暂时还没有证据。但阿佑做事情经常有失分寸,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在小徽屋子里查一下吧。” 原以为程禧会觉得惊讶,再附和说会查一下。 但让人意外的是程禧的回答—— “不可能。阿佑不会做出这种事。” 第10章 一家人你喊我一声阿佑,这件事我帮你…… 中午十一点,程禧特意给程徽打个电话,要她来公司附近吃饭。还不到十二点,程徽早早的就赶来了办公室等着她下班。 第12章 她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不时皱下眉。根本没发现程禧频频抬眼看她,等手上工作处理完,才问:“酒醒了?” “都睡一觉了,肯定醒了。” 程徽把手机关上,站起身,“忙完就去吃饭吧。” “还要等会儿。”程禧起身倒了杯水,干净修长的手指拿着玻璃杯,递到程徽面前,转而才给自己倒一杯,“以后有什么事别只知道用喝酒解决问题,冷静下来想想,总会有别的办法。” 提起喝酒的事,程徽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聋拉着肩,有点委屈的说:“也不是用喝酒解决问题,只是觉得心情烦闷,就想喝两杯。” 谁知道酒吧的酒太好喝,根本喝不出酒味,一时没忍住就多喝了几杯。 没想到后劲儿这么大! “我以后不会了,就算再喝酒,也一定不会喝醉!” 认错态度良好,程禧也就没再揪着这事不放,只是叮嘱:“你喝多少我不管,但如果是在外面喝酒,必须要带上别人一起。最好是带上阿佑。” “带他干什么!” 躲都躲不及呢,程徽脱口而出:“不带!” “你带他去,我放心。”见她一脸的不情愿,程禧又妥协:“不带也可以,但只能在家喝,不准去酒吧那些地方。” 有些时候,程徽甚至会觉得程禧才像是她母亲。 懂的替她着想,两人待在一起的感觉也很舒服,就连这些啰里啰嗦的叮嘱,也大多是程禧在说。 而且程禧不会像程母一样威胁她。 可只有一点不好——她对靳佑未免过于信任了。 “姐,我才是你妹妹,靳佑他就是个外人!”程徽特意强调,“而且他整天就知道说些有的没的,还会对我动手动脚,你怎么能这么相信他呢?” 话落,迎面就挨了程禧一个脑瓜崩。 “说话没点分寸,你这话让阿佑听见多难过。” “本来就是嘛!”程徽揉揉额头,不服气的嘟囔。 “你们两个十岁就认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说他是我半个弟弟也不为过,只不过平时联系的少而已,你说我为什么相信他?” 只不过打心眼里来说,她自然是更疼程徽。 程禧见她还是一脸不服气,抬手掐了下她的脸,“你呀你,跟阿佑之间好好聊聊,当年的事情兴许是有误会。” “他自己亲口承认的,这还能有什么误会?” 说着就掏出手机翻找出聊天记录,硬是拉到半年前的聊天记录,递到程禧面前,“他自己都承认他找人盯着我了!这件事根本就没有误会!” 程禧只看一眼,就说:“承认也不代表是事实。” “我、他……他都承认了,为什么不算事实?” 程徽被气的语无伦次,“我看你就是偏心,你现在就是偏心他!你到底是我姐还是他姐!” 一把将手机收进包里,气的程徽哼了声,双手抱臂背对着她。 又炸毛了。 可程禧却笑的欣慰。 办公桌上那副简笔画中的程徽,无形之中被牢笼禁锢多年,冷静二字足以扼杀她所有的天真与本性,但现在,牢笼在一点点被打开。 她越是这么容易炸毛,就越是令程禧欣慰。 毕竟谁会不想让自己在意的人过的随心所欲呢? “他跟你说了有的没的,都说了什么?还有他对你动手动脚的事,是怎么回事?”程禧岔开话,身子倚在办公桌上,盯着她的侧脸。 说了什么…… 这个还真不好说。 程徽红着耳根,有点心虚:“没说什么。” “那动手动脚的事呢?”程禧歪头看她,“也是假的?” “真的!”程徽倏地回身,但迎上程禧的目光时,又忽地泄了气,小声嘀咕:“他抱了我。” “就只是抱了?”尾音微挑,仿佛是在说:就这? 细想只 是拥抱似乎也不算什么,尤其是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以前也曾经抱过。一时间就连程徽都想不出靳佑抱她有什么不妥的。 唯一不妥的就是……男女授受不亲? 可这都什么年代了,抱一下又没事。 程徽想了半晌也没能想到怎么解释,最不妥的地方就是靳佑说的那些话。 尤其是春梦! 可那些话又不能跟程禧说。 她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拖着手肘,思忖着如何把靳佑的恶劣行径说出来,但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怎么说。 恰在此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程总,”秘书拿着两个箱子走进来,“这两套茶具,一套黑陶材质的,一套紫砂陶材质的,您看送哪一套合适?” 程禧目光扫过茶具,“都留下。” “好。”茶具放下,秘书又说:“那水果方面……” “这点小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到时候我买。”程禧放下杯子,身子站直,俨然一副要出去的架势。 秘书没再多停留,应了声好,转身离开。 等门关上,程徽才迫不及待的问:“买茶具要送给谁?” “公司有位股东生病住院了,要去一趟。他平时喜欢喝茶,家里好茶肯定不缺,干脆送一套茶具。至于另一套……” 程禧勾唇,“今天晚上要去一趟靳家,干脆给靳总送去。” “去靳家做什么?” “去感谢阿佑昨天晚上大半夜的还去找某个醉鬼。” 茶具拿来了,程禧也没必要再留在办公室了,姐妹二人往门口走去。 去靳家…… 兴许那件事也能拜托靳佑帮忙。程徽心想。 “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 “保密。” 程徽挽着她的臂弯,靠在她肩头,像是个没长骨头的软体动物,嘴里还念叨着:“姐,你不能太偏爱靳佑,你要偏向我一点,我才是你亲妹妹。” “你以前都很偏向我的!” 眼看都二十三的人了,却还像个孩子一样,但程禧还是笑着答应:“好,我以后都偏向你,就只偏向你,这总行了吧?” 长廊上,姐妹二人有说有笑的往电梯走去。 正好是中午下班时间,陆续从其他办公室出来的人,听到说话声刻意的放慢脚步,连说话的声音也压低了。 “程总和她妹妹感情还真好。” “感情好有什么用?等以后老程总分家产的时候,还是要闹掰。” “也是。一个妈生的,都会因为财产的事情闹掰呢,何况她们还不是一个妈生的。” “看着吧,她俩迟早会闹掰,说不准还会闹到新闻上呢!” …… * 晚上,七点。 程禧带着程徽到了靳家,正好靳总也已经回来,靳承也在家里。 唯有靳佑迟迟没回来。 “他肯定是在公司处理工作呢。”靳总解释一句,又冲靳承说:“去给他打个电话,就说小禧和小徽都来了。” “不用,我们来也没什么事,只是这段时间小徽没少给阿佑惹麻烦,我这个当姐姐的,来感谢一下。” 程禧说的落落大方,转过头又看了眼程徽,“听说前段时间小徽还去您面前告状了,她呀,做事是一点分寸都没有,也亏的是靳总您脾气好,要不然这事可就闹大了。” 说话间,靳承已经出客厅去给靳佑打电话。 屋内,程徽乖乖坐在她身边,一句话都不说。 这些人之间的“寒暄客套”她可学不会,也插不上话,只能乖乖听着。 “嗐!这有什么,小徽就跟我自己亲女儿一样,她去我那告状,那是说明她相信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靳总笑呵呵道,但转而脸色又忽地严肃,轻叹了口气说:“要说做事没分寸,那也是阿佑那小子做事没分寸,整天就知道去惹小徽生气。” “小徽啊,以后阿佑要是再惹你生气,你就去找我,伯父给你做主!” 程徽下意识看了眼程禧,似乎是要看她脸色说话。 程禧却抢先一步说:“阿佑才不会惹她生气,小徽能不惹阿佑生气就不错了。” “说起来这俩孩子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要是能在一起,也是缘分。我还真盼着能有小徽这么一个儿媳呢,正好能管着他。” 靳总话刚说完,程徽就偷偷扯了扯程禧的衣服。 生怕程禧说错了话。 “这种事,还要看他们两个的意思,咱们可做不了主。不过小徽玩心重,结婚这事,估计是早着呢。”程禧说话时隐隐听见院外车子驶来的动静。 别墅区较为安静,有车子来,自然是附近有人回来了。 几人看向门口时,正巧熟悉的车子开进车库,靳佑从车里下来,直奔客厅。 从靳承身边路过时,没看他一眼。 靳承慢慢将手机收起。 接连打了几个电话他都不接,看来还在为摄像头那件事生气。 第13章 只是他不明白,既然摄像头的事情不是真的,为什么不愿意说出实话呢?难道解释清楚就那么难? 屋内响起几人的声音,靳承回头看去,迟了一步才进客厅。 只见靳佑坐在程徽身边的沙发扶手上,而程禧坐在程徽的另一侧,三人在一起,更像是一家人。 “姐,你们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要是提前说一声,我早就回来了。”跟程禧说话,靳佑的声音里都透着股随意自然。 似乎那一声姐,早就已经喊习惯了。 可自从靳佑回国后,却从来没有喊过靳承一声哥。 程禧笑笑,“又没什么大事,只是来谢谢你昨天晚上去找小徽。大晚上的,真是麻烦你了。” 说着又看向程徽,主动帮她说:“正好小徽也说找你有点事,还说是什么秘密,连我也不告诉。要不你们两个出去聊?或者去楼上?” 程徽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呢,这下好了。 真不愧是她的好姐姐! “去楼上吧。”靳佑说着就起身往楼上去,根本不给程徽选择的机会。 正想说出去聊聊的程徽,也只能在几人的目光下,跟着他往楼上去,直奔靳佑的房间。 房门打开,灯顷刻间亮起,靳佑站在门口,等程徽进来,又将门关上。 房子的隔音好,四周突然静了下来。 程徽正看着四周的布置,边走边说:“你这屋子黑漆漆的,一点亮色系的东西都没有,你也不嫌住的难受?” 床上四件套都是深棕色,沙发是黑皮的,衣帽间的柜子是深灰色,就连玻璃都是暗色系。整个屋子即便是开了灯,却还是让人感到压抑。 桌上摆着电脑和一摞资料,再没有其他杂乱的东西,干净的简直像是临时居住的地方。 全无半点温馨可言。 “习惯了。” 靳佑食指扣住领带,扯下,随手将其仍在沙发上,又解开衬衫扣子,瘫坐在沙发上,抬眼看着一身米色着装的程徽。 亮色系?她算吗? 他仰头望她,许是心有灵犀,程徽垂眼看他。 四目相对,莫名的让人想到那夜梦境中,她也是像这般高高在上,垂眼看着身下的他。 他清楚记得她在梦境中喊他:“阿佑……” 算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听她喊过他阿佑了。 更不必提梦境中那声勾魂似的阿佑了。 靳佑忽地有些口干舌燥,喉结不受控的滚动几番。 人就在眼前,就算两人之间还没到那一步,但抱一下总归是没问题的。 站起身,上前一步—— 程徽都已经被这人抱过几次了,此刻更是反应快,同一时间后退半步,警惕的看着他,“干什么!” 她伸出手臂,以确保二人之间保持一臂的距离。 靳佑竟然真的乖乖止步,双手插兜的站在她面前,笑的吊儿郎当,“你既然是有求于我,提前拿点好处,不过分吧?” ——她如果不是有求于他,是不可能主动来找他的。 程徽被揪住了小辫子,但手仍旧没放下,“先说正事。” 靳佑点头,示意她说。 “我要自己出来创业,不是什么大公司,只是想做汉服和古风的首饰生意。但需要租房子,最好是在大厦里面,比较安静。房子我在网上看了,有合适的,但那些房东几乎都是我母亲认识的 人,所以我不方便出面租下来。” 虽说程母不准她出去创业,也不准她辞职。但程徽如果是个听话的性格,也不会因为辞职的事情和程母僵持这么久了。 更何况,程母还用纪修威胁她! 如果她真的乖乖听话了,以后程母就能用纪修威胁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情。既然迟早是要反抗,那就从现在开始,让程母从一开始就别试图用威胁的手段逼她就范。 所以,单独出去创业这件事,她还是要做。 只是这件事与别的事情不同,至少如今她和程母之间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了,程徽自然不愿意将程禧牵扯进来,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找靳佑帮她做这件事。 见靳佑不说话,程徽又说:“租金我出,你只要出面帮我租下那几间房子就行。” 只是要租下几间工作室,花不了几个钱。 靳佑也不在乎这点钱。 但时机难得,他只是在想该向她讨要什么好处。 “钱我来出,但你要是想让我帮你做这件事,答应我一个条件……”靳佑上前半步。 来的路上程徽就猜到他会提条件,此刻自然也不觉得惊讶。 她慢慢放下手臂,算是准许了靳佑的靠近。但眼睁睁的看着他步步逼近,程徽还是下意识深吸了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说:“什么条件?” 还能是提什么条件? 要么就是像之前一样抱她,要么就是逼着她答应监视的事情一笔勾销,以后再也不准提。 无非就是这二者之一。程徽心想。 却见靳佑站在她面前,弯下腰,笑容玩味的看着她。 蔫坏蔫坏的,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 他靠得太近,程徽不自觉挪动脚步,耳根发烫,莫名的心跳加速。 却又故意没好气道:“你说不说,不说就作废了!” 靳佑低笑,连说话的声音都裹挟着笑声,但也更像是在诱哄:“你喊我一声阿佑,这件事我帮你。” 第11章 爱与被爱“嘴硬。” 就只是喊一声阿佑?! 这算什么要求? 他该不会是出国几年脑子坏掉了吧? 程徽看傻子似的盯着他,想了三秒,反应过来后,像是怕他反悔,又急又快的喊了一声:“阿佑。” “……” 房间内充斥着诡异的静。 对面的靳佑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不对!不是这样的! 她怎么能喊得……毫无感情?! 简直就像是在喊一个陌生人,冷漠的没有一丝丝感情。 和梦境中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而且她喊得太快,阿佑听起来更像是“哎哟”。 靳佑不甘心,提出了更详细的要求:“你带点感情,喊得好听点。” “感情?我对你能有什么感情?有感情的时候都是喊混蛋、变态。” 被惹生气,也算是有感情。 见靳佑的脸色不对,程徽警惕的盯着他,“你不会是要出尔反尔吧?” “……如果我说是呢?” 天赐良机,就这么浪费了,他怎么甘心? 当然是要想办法再讨点好处,哪怕是用脸皮换来的也行。 程徽冷笑,“你这人果然不可信!骗子!” 气的哼了声,转身要走。 “我就不应该找你帮忙!” 结实臂膀伸出,掌心撑着墙,正好挡住了程徽的去路。 她斜睨了一眼靳佑。 混蛋!这就想拦住她?! 未免也太小瞧她了吧! 快速屈膝、弯腰,意图他手臂下来钻过去,动作一气呵成。 然而,靳佑却像是预料到了她的一系列操作,抵着墙的手臂也在跟着下移,稳稳地拦住了程徽。 程徽试了几次,都没能钻过去。甚至还试图从另一个方向绕开他离开,却也都被拦下。 事实证明,不是靳佑小瞧了她,是她小瞧了这人的脸皮厚度! 跑不掉,只能先妥协。 程徽转过身,面对他。即便是不开口,可意思却不言而喻——现在可以重新提要求了。 “你主动抱我一次,这件事我帮你。”靳佑换了个要求,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让她喊阿佑。 但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又特意加个条件。 “抱十分钟。” 十分钟?!开什么玩笑! 程徽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嗤笑道:“不需要你帮忙了,我找别人去。” “你试试。”靳佑轻挑眉,话里暗藏威胁。 那副样子简直像是在说:你找别人帮忙能办成这事,小爷就不姓靳! 办成一件事不容易。 可要是想从中作梗,那可就太简单了。 尤其是对于靳佑这种没脸没皮还毫无底线的人来说,更是轻而易举。 程徽抱臂靠在墙上,两人四目相对,靳佑笑的得意,像是吃定了她会妥协。 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找靳佑帮忙,比找其他人帮忙更合适、方便。 要不然她也不会特意来找他。 妥协就妥协! 但条件嘛……当然是要重新谈。 “只能抱一分钟。” “十分钟。” “就一分钟!” “十分钟,一秒都不能少。” “一分钟,不抱就算了。” 两个倔脾气的人,连折中都不考虑,各自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讨价还价失败,程徽转身要走。 可一转身却发现这人的两条手臂都架在她两侧,愣是将人困在了怀里。 第14章 靳佑看着她像是笼中困兽一般,唇角不自觉勾起,终究是松口:“十分钟,不用你主动抱我,我来抱你。” 时间依旧不愿意少一秒,但他甘愿放弃另一个条件。 始终绷直的手臂,一点点放松下来,程徽嘴里还在说着只能抱一分钟,但却已经被靳佑抱进了怀里,紧紧地、密不透风似的抱着。 两人之间的距离顷刻间被拉近,灼热的身体贴上来。在秋日里,这个怀抱正适合畏寒的程徽。 原本还嘟嘟囔囔的说只能被抱一分钟,但被抱住的那一刻,却不说话了。 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 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他低着头,呼吸声在她耳边响起,莫名有些粗重,甚至带着些轻喘。 只有她能听见。 听的程徽耳根都红了,却也没敢多想,只觉得耳根烫的厉害。 她抬眼看灯,光照在头顶,刺的她头晕目眩。 一定是因为这灯,才让她觉得耳根发烫!程徽心想:反正不会是别的原因。 “你怎么不说话了?”靳佑低着头,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脸颊恰好紧贴着她的耳根。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深夜中戴着耳机看的一场电影,低沉又好听。 程徽目移,看遍了屋顶的角角落落,没好气道:“说什么?说你这人根本就是不讲诚信,也毫无底线可言?” 他低低的笑了声,莫名的好听,还带着股勾人的劲儿,听的程徽心痒痒的。 怪事!怎么和靳佑待在一起和以前感觉不一样呢? 一定是太久没见了!程徽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既然你不说,那就我来说。” 像是在思考该说什么,靳佑迟了几秒才开口:“在国外的时候,我认识的那几个留学生,经常会有人去看他们。去的有朋友,也有家人。那些人去的次数不算多,但我看得出来,他们都有人惦记。” 静谧的屋内,他没有声嘶力竭,只是平静淡然的说着没人知道的往事。 ——所有人都有人惦记,唯独他没有,也没有人去看他。 程徽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里只觉堵得慌。 “我那时候就想着,如果你能去……”靳佑收紧了双臂,仿佛是在弥补这些年在国外的遗憾,连声音都藏着委屈,“如果你能去看我,我一定会像现在这样抱着你,一定会缠着你,要你多陪我几天。” 可惜她没去,那时候的她一门心思都在纪修的身上。 甚至极少给他发消息! 猜到她可能有喜欢的人时,程徽还傻傻的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他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那么明显,他要是还猜不出来,就怪了。 “我、我那时候还要上学,怎么可能去看你?”程徽这话说的全无底气。 大学生活没那么忙,要说时间,自然是能挤出来的。 只是她挤出来的时间,全用在了别的事情上。 “你假期为什么不去看我?” “我还想问你呢,你假期为什么不回来!” 之前姐姐就说过他三年不回来十分奇怪,现在正好被程徽拿来当理由回怼他,“你放假不回来,还三年都不回来,凭什么要我去看你?” 靳佑哑然失声,呼之欲出的回答,到嘴边却又咽回去了。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回不来。” 不是不想回,只是回不来。 程徽听的云里雾里,“怎么会回不来?” 又不是没钱,靳家这些年也没出什么事,他不至于回不来。 靳佑薄唇轻启,解释的话,又被他随着心底里泛起的苦一并咽下。答不上来的话,只能僵硬的岔开话题,“当年你劝我出国读书的时候,说过会去看我。” 十七八岁的年龄,她还不懂“不该插手别人的人生”这个道理,只是在靳父请她去劝说靳佑时,莽撞的答应了,甚至尽心的劝说靳佑出国读书。 说会去看他,也是她答应过的。 只是食言了。 提起这事终究是程徽理亏,没再接话,悄悄瞄了眼墙上的钟表,心虚的岔开话:“一分钟过去了。” 靳佑才不管这个,只知道机会难得,根本没有要松手的打算。又问她:“你这几年,有没有想过我?” “没有。”程徽说的又急又快,怕迟一秒都显得不像是实话。 他下巴微抬,偏头时,薄唇擦过她的脖颈。 带着丝丝凉意的薄唇擦过脖颈,却莫名灼热,脊背传来酥酥麻麻的异样感,感觉直冲大脑。程徽身子一僵,莫名的咽了下口水。 两人靠得近,细微的声音也清晰可闻。靳佑听得清楚,几不可查的低笑了声。 “嘴硬。” 但没关系,只要他不嘴硬就好。 “我在国外的时候,很想你,想的快要疯了。”他说:“每天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不是人人都能直接说出爱和思念的。 靳佑是个例外,但也仅仅是对程徽例外。 程徽做不到回应,只剩下沉默。 她看着屋顶的灯,依旧刺眼,即便是双目紧闭,却仍是能感觉到光影的存在,但闭上眼以后却更能清楚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心跳加快,两人离得近,一时间根本分不清是谁的心跳…… 说好只抱十分钟,最后愣是抱了十几分钟。 程徽和程禧离开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程禧开着车,她坐在副驾驶,车窗开着,吹散了靳佑在她身上留下的淡淡清香,可脖颈处被他薄唇擦过的地方,却仍是灼热。 她一手撑着额头,望着窗外。程禧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她也兴致缺缺说了声随便。 猜到程徽是因为靳佑才会变成这样,程禧没追问两人之间的事情。 但另有一事,她反倒是要叮嘱程徽,“过两天我要出差,不知道要去几天,你到时候要是有事就找阿佑。” 自从程禧进入程家公司后,出差已经成了常态。 程父送她的房子,一年到头住不了两个月,程徽和程禧对此事也早已经习惯了。 此刻听程禧这么说,程徽回过头看她,犹豫几秒,问出了这些日子始终想问的:“姐,你希望我留在程家的公司工作吗?” ——如果姐姐希望她留下,她会愿意留下。 “不希望,除非是你自己想留在公司。” 正赶上红绿灯,程禧将车子停稳,冲着她笑笑,“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或者不做事也可以,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这话但凡换个人说,程徽都不会信。 可这话是程禧说的,她就信! 程徽乖乖的点头,望向她时,眼神中藏不住的笑与爱。 程禧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抬手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下,笑的欣慰,“关于你创业的事情,可以不用那么着急,你今年才刚毕业,应该到处玩玩看看,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等过两年再创业,也不晚。” 这话前段时间程禧就说过,但程徽还是决定先试试。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先试试看,如果不行就到时候再说。” 她知道,程禧永远会是她的后盾。 所以,她也永远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自然是不担心失败。 第12章 拉黑就算不甜,这强扭的瓜,他也吃定…… 两天后,程禧出差去了外地。同一天,靳佑帮程徽签下租房协议,又找了几个人去把那几间工作室打扫干净。 轻而易举的办妥了这事,一心想着邀功,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要如何添油加醋的说这事办的多么艰难,幻想着能以此换得程徽对他的“投怀送抱”。 然而世事难料,看到微信上发过去的消息旁边标着一个红色感叹号,靳佑气笑了。 又不死心的打去电话,然而对方却始终是正在通话中。 被拉黑了。 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拉黑了。 利用完就扔? 靳佑看着电梯缓缓下行时显示的楼层数,气的笑出了声,周身的气压低的近乎令人窒息。一同乘坐电梯下楼的其他同事见状,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电梯门打开,靳佑阔步走出,其他人才慢慢走出来。 一个个看着靳佑的背影都在低声议论: “靳总这是怎么了?谁惹他了?” “谁知道呢,说不准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靳总有女朋友?” “应该有吧。之前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听说过,靳家二少爷对程家二小姐宠的没边了,要什么给什么!也不知道靳总的女朋友是不是她。” …… 回到车上,正要开车去找人,手机却突然震动。 还以为是程徽打来的,靳佑登时眉眼舒展,但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备注是“宋齐晏”时,神色肉眼可见的失望。 电话接通,宋齐晏熟悉的声音响起,“靳二少爷什么时候赏脸吃顿饭啊,咱们也挺久没见了,正好我这也刚下飞机,要不今儿晚上去聚聚?我请客!” 第15章 “叫上程徽一起!” 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却被他最后一句话给堵回去了。 “好,你联系程徽,别说我去。” “哇偶~”宋齐晏贱兮兮的笑着,“听起来情况不太妙呢?你不会是和程徽吵架了吧?” 靳佑不说话。 气氛微妙,宋齐晏察觉情况不对,又忙打圆场:“没事没事,能吵架还是好的,总好过吵不起来。” 事实是这次根本就没吵起来。 靳佑的脸色更难看了,冷声道:“晚上把她叫上。”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机场内,宋齐晏看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只觉得头大。 若说当初是靳佑找人盯着程徽的,宋齐晏就是那个去警告纪修离程徽远点的人。 这二人在程徽那,半斤八两,他打电话过去,能不被骂就谢天谢地了。 但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宋齐晏也只好给程徽打去电话。然而电话响了几声,却被挂断了。 宋齐晏看看手机,小声嘀咕:“还没消气儿呢?” 当初知道是他替靳佑去警告纪修,程徽就再也不与他多说一句话,这事都过去半年了,看样子是还没消气。 “真是活祖宗。”宋齐晏小声吐槽一句。 * 晚上下班,靳佑赴约。 被侍应生带着去了包间,推开门,只见宋齐晏已经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机在掌心中翻转。明明是见朋友的好事,此刻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愁。 看到靳佑来了,顿时眉开眼笑的起身走去,一脸的讨好。 “靳二少爷,好久不见。” 宋齐晏转头冲着侍应生说:“上菜。” 靳佑狐疑的打量着他,直奔主题:“程徽不来?” 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就猜到程徽不来了? 简直是火眼金睛! 宋齐晏见侍应生出去,才云淡风轻的说:“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应该还是在为纪修那件事生气呢。你说这事都过去多久了,她怎么还生气呢?” “我看全都是你给惯的,现在活脱就一祖宗!” 说话间与靳佑一同去沙发上坐下。 见靳佑脸色不对,宋齐晏又起身去给他倒了杯茶水,“刚泡上的龙井,还是我特意从我老爹那拿来的,让这边的工作人员给泡的。你尝尝。” 送到靳佑面前时,他迟了一刹,才抬手接下。 却一口没喝,放在了身旁的桌上。 包间内陷入冗长的寂静,角角落落 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危险。 宋齐晏心都悬起来了。 以前上学时候只要是和程徽牵连的事情,他情绪波动都格外的大。和程徽无关的事,他永远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状态。 今天大事不妙啊! 此刻看着靳佑的神色,宋齐晏默默地吞了下口水。 “她兴许是有事呢,等明天说不准就会主动联系你了。” 见靳佑脸色没好转,宋齐晏只好岔开话:“对了,你这三年怎么不回来?好歹假期的时候应该回来吧,怎么连假期也不回来?” “有事。” 惜字如金,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靳佑盯着掌心中的手机,依旧不曾收到程徽发来的消息,她也没有给他回个电话。 都已经被拉黑了,能收到才怪。 宋齐晏不敢多说话,但看着靳佑这幅样子,却又忍不住多嘴:“要我说,你和程徽之间也认识这么多年了,真要是有可能,早就在一起了。现在程徽对咱们两个都没个好脸色,你就别再强求了。” “强扭的瓜不甜,你不如换个人喜欢。” “甜不甜,我自己知道。” 就算不甜,这强扭的瓜,他也吃定了! 对面的宋齐晏抬手拍了下嘴。 明知道靳佑这人就是认准了程徽,他又何必多嘴劝说呢? …… 没有程徽在,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 靳佑频频打开手机查看,甚至又给程徽发了几条消息,但消息旁边醒目的红色感叹号却更让他生气。 从饭店出来,外面冷风迎面吹来,也将靳佑心底里的那点怒火吹得更旺。 他伸出手,“手机给我。” 宋齐晏将手机解锁后递给他,“程徽不接我电话,你用我的手机给她打电话也没用。” 就在靳佑接下手机的瞬间,他自己的手机却响了,是靳家管家的号码。 没多想,靳佑直接接通。 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了靳承的声音:“是我。” 一听见声音,靳佑就下意识要挂断电话。 靳承像是料到他会挂电话,急忙说:“小徽在句海市,老夫人住院了,今天刚住院,程家现在除了保姆,就只有小徽守在那边。” 程父程母都在国外,程禧又去了外地出差,自然也就只能是程徽过去守着。 靳佑黑着脸,将宋齐晏的手机还他,阔步往停车场走去,“哪家医院?” * 深夜,康原医院。 私人医院中,病房都是套间,陪护的也留有床位。程徽躺在陪护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手机打开又关上,简短的回了程禧几句,让她不用担心。 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打开与靳佑的聊天栏次数,远比打开程禧聊天栏次数还要多。 但她还是没有将靳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手机摁灭,看着天花板,简直比喝了两杯咖啡还要精神。 悄悄看了眼孙奶奶身边的各种仪器,小夜灯昏暗的灯光下,依稀能看见她睡得正香,程徽蹑手蹑脚的起身,做贼似的往门口走。 手刚搭上门把手,屋内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带点烤串回来。” “……” 程徽额角一黑,无语的看着病床上的老人,“奶奶,您现在还住院呢,不能吃那些东西。” “再带点啤酒。” 程徽彻底服气了。 没见过谁家老太太跟她似的。 大半夜的竟然要吃烧烤、喝啤酒! “不行,您是心脏方面的问题住院的,医生特意叮嘱您不能喝酒。” 程徽话音刚落,孙奶奶就接上一句:“啤酒不算酒,顶多算水。” 慢慢从床上坐起身,程徽也将屋内的灯打开。 孙奶奶一脸委屈的说:“乖孙女,这医院的饭菜太难吃了,奶奶都饿了,去给买点东西来。” “……我爸要是知道您住院还吃这些,还是我给买回来的,到时候一准要打断我的腿。” “没事,到时候奶出钱给你装个假肢。” 程徽无语。 谁家亲奶奶能说出来这种话啊! “您可真是我亲奶奶。” “那是!”孙奶奶一脸的骄傲,“快去买点,奶奶晚上都没吃饱。” 可不就是没吃饱吗? 就吃那么两口,非说清淡的饭菜没味道。 整天吃重口味的东西,再吃清淡的,自然是显得没味道。 程徽没别的法子,只能掏出手机,作势要给程父打电话。 “要是爸准许奶奶吃,我就去买。” “他还能管得了我?我是他妈,他得听我的!” 话虽如此,但见程徽真要打电话,孙奶奶又故作不耐烦:“行了行了,你要是不去,就赶快回岳海去,别在这陪着我了!” “我走了,您好让林阿姨给您买,是不是?” 被程徽无情拆穿,孙奶奶心虚不已。 程徽又道:“当初您说您要搬来句海市,说是这边环境好,适合养老。谁知道您是搬来这边为了方便吃东西的,还整天吃烧烤、火锅、烤肉那些。林阿姨还给您做奶茶喝,家里饮料和酒,多的都快赶上商场。” “要不是您这次住院,我们都不知道您来这边过得这么潇洒!” 也亏得这次知道了,要不然还不一定会出什么事呢。 “行了,别说了!我还是个长辈呢,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孙奶奶气的翻身又躺下,“关灯睡觉!” 妥妥的就一老顽童。 程徽笑笑,“您先睡吧,我出去一趟,等会儿就回来。” 灯关上,提脚走出去,顺手关门。 长廊上静悄悄的,护士听见动静,探头看过来。见程徽出来,还以为是有事,提脚就要往这边走。 程徽冲她摆手,又轻轻的说了声:“没事。” 护士止步,见程徽往电梯口走去,想了想还是又跟上去,“孙奶奶明天有个检查,今天晚上不能再吃东西了。这几天住院,更不能喝酒。” “前几天那个林阿姨来照顾她,大半夜的还给她带酒来,您可不能再给她买酒了。” 就是因为林阿姨管不住孙奶奶,医院才想办法给程父打去电话,程父这才让程徽赶过来照顾。 “您放心吧,我一定听医生的,不可能会给她带酒的。”程徽再三保证,护士才放心回到护士台。 第16章 因为是私人医院的缘故,一楼也格外的安静,只有几个医护人员在值班。程徽从医院出来,原想吃点东西,但四周的店全是西餐、日式料理、法式料理、咖啡与甜点之类的店。 尽管有开着门的,但程徽却没有想进去的冲动。 心烦意乱,索性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仰头看着天。 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她怎么会又梦见了靳佑了呢? 尽管这次不再是春梦,可单单是梦见靳佑这件事,对她来说冲击性就已经足够大了。 于是,梦醒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拉黑靳佑的所有联系方式。 只想以后都离他远远的。 …… 从靳承口中问出是哪家医院后,连夜开车赶过来,才刚驶近,靳佑就看见了那抹熟悉身影。 漫天星空下,程徽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放眼望去四周几乎没有其他人在。 只有她一人,才更是显得无助。 车子停好,靳佑打开车门下车,关门声引来程徽的注意,偏头看了过来。 看见靳佑的一刹那,身子慢慢坐直,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他怎么找到这了?! 路灯下,熟悉的身影步步逼近,气势迫人,当年那个懵懂少年,如今穿着量体裁剪的西装,身材被衬的恰到好处,整个人都显得愈发成熟。 清晰的轮廓,立体的五官,单单就这张脸而言,确实是带着几分凌厉。 可望向她时却是一脸的心疼、担忧。 “你怎么找到这了?” 静谧的街道上,程徽听见自己声音里暗藏的惊喜,还有再次躁动的心跳。 不易察觉的细微声音,此刻却震耳欲聋。 但也只有她能听见。 第13章 孙女婿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有人告诉我你在这。” 靳佑站在她面前,伸出手,轻轻拨开她被风吹到脸颊上的发丝。 指尖触碰到她脸颊的瞬间,痒痒的。 她垂下眼看去, 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久久不曾移开。 似是还没能从靳佑赶来的震惊中缓过来。 两人之间离得太近,她的一举一动都被靳佑尽收眼底,抬起的手没收回,只是僵硬的在她脸颊边上悬空着,她也不曾躲。 秋风吹来,程徽才清醒过来,意识到两人靠得太近,脚下才刚要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却不料靳佑抢先一步—— 悬在空中的手突然掐着她的脸颊,又上前半步,锃亮的鞋尖抵着她的小羊皮鞋尖,长臂顺势伸到她身后,将人摁在怀里。 动作太快,程徽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嘶——疼!” 程徽抬手猛拍了几下他的手背,“混蛋!松手!” “混蛋?”靳佑没松手,反而加大力道:“我看某人比我还混,我刚租好房子,没良心的就把我拉黑了!拿我当什么了,说!” 程徽无话可说。 总不能说因为最近接连梦见他两次,觉得势头不对,所以就把人给拉黑了吧? 这要是说出来,他还不得高兴疯了! “拿你当个工具,利用你,总行了吧?满意了?”程徽一把将他的手推开,掌心揉了揉脸。 靳佑却轻轻摩挲着指腹,看着程徽的脸颊,还想再来一下。 难怪程禧总喜欢掐她的脸,手感确实好。 如此想,靳佑更是如此做的,抬起手就要再次动手—— 这下程徽看着伸过来的手,抢先一步挡下,“还来?没完了你!” “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回来,这事我不跟你计较。”靳佑说着就放下手,直接往她口袋里伸去。 拿到手机的瞬间,程徽也高举着手,试图将手机抢回来。 明明前一秒还一副爱情连续剧的情景,后一秒就又开始大吵大闹,甚至开始动手。程徽心想:有这么一个混蛋的竹马,也算是上辈子造孽! 试了几次都没能将手机抢回来,程徽口头命令:“手机给我。” 可靳佑却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快速输入密码,轻而易举的打开了手机,将自己的微信和手机号都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甚至还不要脸的将自己的微信置顶了。 “微信置顶不准取消。”这话程徽肯听才怪了,但靳佑有的是法子,“算我欠你件事,下次你去找我帮忙,我就不拿好处了。”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程徽犹豫两秒,见靳佑将手机慢慢放下,一把夺过来,“你到时候不会出尔反尔吧?” “不会。” 不就是讨点好处吗?他有的是办法。 例如……此刻。 靳佑更是没脸没皮道:“我微信置顶就只有你一个,你这加上我都置顶两个人了。这事我吃点亏,不强求你只置顶我一个人。” 另一个被置顶的,自然是程禧。 她连手机的开机密码都是程禧的生日。 从多年前开始就是,这么多年都没改过。 知道争不过程禧,靳佑只能退而求其次。 “你还吃亏?这分明是我吃亏。” 程徽将手机收起,直至此时才反应过来,这人竟然又在占她便宜。 目光一冷,命令:“松手。” 靳佑识趣的松开手,深邃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脸上。直到程徽抬眼看他时,才刚迎上他的目光,便心虚的先避开。 他弯下腰与她平视,目光却极具侵略性,“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说话时紧盯着她的唇瓣。 “我不想见面的时候就仅仅是拥抱而已。” 意料之外的询问,听的程徽心下一颤,鬼使神差的像是明白了靳佑的意思。 可拥抱之外的事情,似乎就已经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牵手、接吻,还有别的事,都不是朋友关系能做的。 “我没想过给你什么名分,也没想过我们之间能更进一步。”程徽往医院走去,“我又不喜欢你。” 靳佑自觉忽略她最后那句话,提脚跟上去,狗皮膏药似的黏着,“那就现在考虑,我耐心不多了。等回到岳海市,给我个名分。” “我要是不给呢?” “那我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抢了。” 垂下的手强硬的牵住她的手,程徽试图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 路灯下他眼神中都透着得意,像是在说:我有的是办法能抢过来一个名分! 土匪竹马,做起事来简直肆无忌惮! 程徽算是彻底领略到了他的厉害。 * 当天夜里,靳佑也在医院和程徽一起守着,等天亮以后,林阿姨带着早餐赶来,只见程徽正躺在沙发上睡觉,身上还盖着靳佑的西装外套。彼时,靳佑正在门口与医护人员在沟通。 屋内孙奶奶见林阿姨来,简直像是看见了救星,赶忙冲着她招手,小声说:“你去跟医生说,我身体好着呢,让我出院吧。在这医院里面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可憋死我了。” 话音刚落,正睡在沙发上的程徽忽地睡眼朦胧的坐起身,回过头看向病床上的孙奶奶。 只一个眼神,孙奶奶就心虚不已。 没等程徽问,她就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什么都没说。” 没说就怪了! 程徽站起身去查看林阿姨带来的饭菜,好在林阿姨现在还算知道事情轻重,带来的都是清淡的饭菜。 “晚点才能吃,奶奶要先检查身体。” “好。” 孙奶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随着病房门被打开,靳佑走了进来。她登时两眼放光,“孙女婿,你跟那医生说说,让我出院吧,我这没什么事。” 一声孙女婿喊得程徽都傻眼了。 靳佑却是喜笑颜开。 没等程徽纠正孙奶奶这离谱的称呼,靳佑就抢先开口:“我刚跟医生说了,先做几项检查,要是没什么事,这两天就让您出院。” 程徽扭头,动作缓慢简直像是生了锈的机器人,眼神中全是不可置信。 他倒是胆子大,竟然敢在这种事情上做主! “我就知道我这孙女婿最好了,不就是做几项检查嘛,这就查!查完就回家!”孙奶奶一口一个孙女婿,喊得靳佑更是高兴。 “查了以后,要等检查结果出来,到时候医生看了没什么事,奶奶就能出院了。”靳佑又特意叮嘱:“不过医生也说了,检查结果出来之前,您不能喝酒,不能乱吃东西。” 孙奶奶连连点头:“行行行,不喝不喝。” * 被靳佑几句话说的,孙奶奶也配合着做检查,甚至当真没再提过喝酒和出院的事情,似乎已经笃定这两天就能出院了。等检查结束以后,更是催促程徽带着靳佑去附近的酒店住下。 昨天夜里程徽在病房内睡了一夜,靳佑却守了一夜。 即便孙奶奶不说,程徽自然也是要带着他去附近的酒店。 从医院出来,靳佑开着车带程徽去附近吃饭,路上特意解释:“我问了医生,奶奶情况不是太严重,先做几项检查,看看结果怎么样。如果需要继续住院,到时候就再安排其他的检查,就这么拖几天,也就能出院了。” 第17章 “有些结果需要三天才能出来,依我看,让奶奶住个七八天时间应该不成问题。” 这不妥妥的哄骗吗? 关键是竟然还真哄住了奶奶! 程徽不得不佩服,“靳二少爷好本事。” 把老人家哄的一愣一愣的。 “多谢夸赞。” 大抵是因为康原医院是私人医院,且收费又高,来的多是有钱人,附近的饭店也多是西餐、日料、法餐之类的饭店。人少,店也不多,两人挑了家环境干净的地方吃饭。 吃饭期间,靳佑接连接了两个公司领导层打来的电话。程徽也隐隐猜到公司有事要忙,几次劝说他先回去,却都被靳佑以“公司都是些小事情”拒绝了。 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留下来。 饭后两人去附近的五星级酒店住下,才刚进屋内,靳佑的手机就响了。 见是靳父打来的,靳佑提脚往阳台走去,程徽也识趣的往其中一间卧室走去。 推拉门敞开着,靳佑倚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慢悠悠的接通电话,“靳总有什么事吗?” “你去了句海市?” “嗯。” “我把云瑾公司交给你,是让你打理公司的,你跑去句 海市,公司怎么办?我警告你,你尽快赶回来,别整天为个女人就不顾一切,你要以工作为重。” 靳佑忽地不说话了,目光落在程徽进的那间卧室。 房门紧闭,他说话,她大抵是听不见。 但他还是谨慎的把推拉门关上。 “云瑾公司现在运营正常,没有任何问题,如果公司离了我就运营不下去,靳总应该会觉得担心吧。毕竟这个不听话的儿子,能做到这种地步的话,可是要出大事的。” 顿了下,靳佑忽地话锋一转:“不过,您要是想让我早点回去也可以,我有个主意……” 他低笑着小声说:“只要把靳承赶出去,我今天连夜回去。” 结果可想而知,电话那头的靳父气的怒吼:“那是你哥!他留在靳家有什么不好的?你为什么非要把他赶出去?” 可他越是生气,靳佑嘴角的笑容就越是肆意。 当初那个选择跟着靳太太离开的孩子,是父母心里的一块宝,哪怕如今靳承已经不是靳家名义上的孩子了,可靳父依旧偏爱他。 靳佑眼底翻涌起阵阵苦涩,可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是肆无忌惮,“当然不好,他会跟我抢财产。靳家那么多的财产落在我一个人手里,总比分一半给他要好。” 嚣张至极的话被他吊儿郎当的说出来,像是觉得不够,他又低声威胁:“我给您一周时间,把人赶出去。您要是没能把人赶走,就别怪我回去以后,说出点不该说的。” 第14章 影子这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人生!…… 即便后来程徽又劝了靳佑几次,让他先回岳海,可靳佑依旧选择留在句海市。二人每日都去医院看望孙奶奶,在靳佑的各种套路下,奶奶还是又在医院呆了七八天。 好在检查结果不算坏,心脏方面是有问题,但只需要吃药就能暂时控制住。 出院那天,医生还特意叮嘱:“心脏病不能喝酒,回去以后可千万不能喝酒。” 孙奶奶答应的倒是爽快,但这种事谁又能管得了她? 从医院出来,上了车,报了个地址。靳佑开车,程徽和奶奶坐在后排。 程徽还在喋喋不休的叮嘱她:“奶奶,您回去以后可千万不能喝酒,这可是医生叮嘱的,您不能不听。您要是不听,我就只能让姐姐来了。” “您也别想着偷偷喝,您那房子里现在已经装上摄像头了。” 竟然敢装摄像头,回去就给拆了! 孙奶奶心下腹诽,面上却笑呵呵的点头:“行,不喝,以后都不喝了。” 可程徽也不是好糊弄的,“您要是把摄像头拆了,姐姐一定二十四小时之内就赶到。” “……”小丫头还挺机灵! 孙奶奶敷衍的应话:“好好好,不拆不拆。” “一把年纪了,还要被小的管着,唉!” “徽徽也是为您好。”正在开车的靳佑也帮着说话。 不开口还好,他突然帮腔,孙奶奶反倒问起了另一件事:“你们两个算是男女朋友?” 靳佑看了眼后视镜里面的程徽,等她回答。 程徽却是回答的干脆利落:“不是,我们不考虑恋爱的事情。您就别操心我们这事了,您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行。” 车厢内静了。 程徽余光瞄了眼奶奶,奶奶的一双火眼金睛却在两人身上打量,靳佑倒是不开口,可却肉眼可见的不满。 这俩人,不对劲! 奶奶狐疑的打量着程徽,神秘兮兮的凑近,猝不及防的问了句:“你不会是喜欢女孩吧?” “啊?!”程徽震惊。 奶奶又问靳佑:“还是说小佑喜欢男孩子?” 程徽简直哭笑不得。 老人家还是一如既往的跟得上潮流! “奶奶,我们之间的事情您就别打听了,也不是您想的那样。”程徽又特意叮嘱:“还有啊,您少上点网,整天也不知道都看的什么。” 她从小就知道她奶奶和别人家的奶奶不一样。 现在看来,她小时候的感觉一点都没错。 然而下一秒,孙奶奶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的,也不谈恋爱,也不找炮友,那你们这——唔!” 听见炮友二字的时候,程徽已经伸出手,却还是迟了一步才捂住她的嘴。 救命!奶奶怎么比他们还前卫?! 放眼全国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奶奶了。 程徽欲哭无泪,耳根都红了个彻底,只能皮笑肉不笑的低声提醒:“奶奶,您能不能别乱说话了?” “我也没说什么,我只是说了几句实话。怎么,你们现在连这个都听不得了?” 孙奶奶余光看了看靳佑,转而看向程徽时,略有些惋惜道:“还以为你们这些年轻人比你爸爸他们那一代开放呢,怎么好像你们比我还保守?” 孙奶奶年轻的时候经常出国,后来又白手起家,一手创立了如今程家的天韵化妆品公司。 约莫是在十年前,才彻底把公司交给程父。而在此之前,公司一直在孙奶奶手里,那时候她常年出差,去国外更是家常便饭,思想方面和那些豪门贵妇也就大不一样。 到如今也依旧思想开放。 “我们这思想,是跟您没法比。” 论想法开放,程徽都甘拜下风,“不过奶奶您以后别当着外人的面乱说话,这种话我们听听就算了,要是别人听了,肯定是要被吓着了。” 毕竟炮友二字从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口中说出来,是极为罕见的。 “行,我知道了。” 孙奶奶被迫妥协,又叹气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比我还古板。” 目光在两人侧脸上徘徊,不死心的又说一句:“该享受的时候就享受,别活的跟你爸妈一个样,没意思。” 享受二字此时说出来,倒像是意有所指。 程徽只觉耳朵都在冒火,一张脸都格外的烫。 靳佑却是一脸的气定神闲,简直像是没听见奶奶说了什么,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在一点点用力。 回到孙奶奶在句海市买的别墅,林阿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等车子停稳,忙上前去扶着孙奶奶。靳佑和程徽拿着东西,跟在后面。 屋内,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林阿姨解释说:“算时间你们也该回来了,我就把饭菜盛出来了,这才刚盛出来,还热着呢。” 几人缓缓落座,尽管依旧是清淡的饭菜,但许是回到家的原因,孙奶奶胃口也好了不少。 程徽见她吃的好才真的放心,“奶奶,您既然已经出院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靳佑还要去打理公司的事情,我也有点事情要忙。” 工作室都已经租好了,之前联系到的几位设计师也需要近期来面试,程徽自然也不敢在句海市久留。 况且靳佑也需要回去打理公司的事情了。 见孙奶奶点头,靳佑说:“今天正好是周六,明天下午再走,四五个小时的路程,不会耽误周一上班。” 程徽想了两秒后说:“好。” * 午饭过后,几个人各自回屋,程徽才刚坐在沙发上,放在一旁的手机忽地震动起来。 上面赫然备注着:母后。 没多想,直接接通了电话,程母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奶奶出院了?” “嗯。医生说没什么事,先吃药控制,以后勤检查就行。”程徽打着哈欠,饭后的晕碳反应,只觉得眼皮都重了几倍。 然而紧接着程母的话,却让程徽彻底清醒—— “你奶奶没什么事就好。” 顿了下,程母口气突然严肃:“那我们就说说你的事情。” 第18章 口气猝然转变,即便两人只是在打电话,可程徽也已经能想象到母亲此刻的表情。 不仅仅是严肃,大抵还有生气。 像极了暴风雨来之前的征兆。 “什么事?”程徽怯怯地问。 “你以为你让靳佑帮你租房子,我就不会知道你想要偷偷去租工作室创业?” 她竟然知道了! 程徽心头一紧,不安的情绪涌上来。 顷刻间困意全无,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是,我是请靳佑帮忙租房子,我是想自己出去创业。但这是我的事情,钱也不用你们出,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程母慢条斯理道:“我跟你说是为什么。因为你现在花的每一分钱都是程家的,你那些钱是你姐姐辛辛苦苦打理公司赚来的,是你爸爸在外面和别人 谈合作赚来的。” “你说不用我们出钱,那你花的钱是哪来的?” “至于你创业这件事情,说白了,你只是想做个小生意,甚至不能称之为创业。你那小生意以后也帮不了程家,也赚不了大钱,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留在公司帮着你姐姐和你爸爸呢?难道出去做个小生意就这么好?” 她把程徽想做的事情贬的一文不值。 更是要让程徽怀着愧疚去花每一分钱。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没有一点点犹豫的刺入了程徽的心里。 程徽难过之余,却也觉得可笑。 按照这种归根结底的逻辑,她似乎也不用出生了。 “按照您这种逻辑,我是不是应该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再把房产也给你们,然后我自己出去挣钱,存到钱以后才能去做个小生意。您是想让我过这种生活,是吗?” 程徽极力的压抑着怒火,声音也在克制着,不愿让这别墅内的其他人听见。 下一秒,她又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话:“不对,按照您这种逻辑,我现在的这幅肉身是您和爸爸给我的,我是不是也要还给你们?我没有银行卡里那些钱的使用权,同理,我也没有这幅肉身的使用权,是吗?” “程徽。”程母冷声喊了她的全名,“你能不能不闹了?能不能懂事点!” 懂事…… 她从小就懂事。 她想学架子鼓,母亲让她学钢琴。 那时候母亲就说让她懂事点,让她听话。 于是她学了钢琴。 她讨厌跳舞,母亲却逼着她去学芭蕾。 于是母亲又说出了一样的话,让她懂事点。 她又一次妥协。 她不想学画画,想去学木雕,母亲说哪有女孩子学木雕的,最后逼着她去学画画。 毫无意外,她又一次听话了。 …… 幼时的记忆如洪水般袭来,程徽搭在膝盖上的指尖一点点蜷起,攥成了拳头。胸口处憋着的那股火,似乎是要从胸膛中钻出来。 只觉得,她快要气炸了。 “您除了让我懂事点、让我听话,还会跟我说什么?”程徽气的声音都抑制不住的在发颤,“我真的不明白,您为什么要生我?就因为程家缺个傀儡?” “我……我到底要怎么样、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们别再控制我?” 指尖抑制不住的发颤,她浑身都在发抖。 程徽喉间发堵,眼底的泪花闪烁,却强逼着自己保持镇静:“您想要把我培养成第二个程禧,不可能。我做不到像她一样优秀,我也不可能成为她的影子。” “还有——” 她闭上眼,那句憋在心里多年的话,终究是被她说了出来:“您人生中的遗憾,别试图在我的人生中弥补。” “这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人生!” 第15章 偶遇与相随阿佑,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伤人的话,一旦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程徽满心懊恼,可为时已晚,话已经说出去了。 她心烦意乱,独自一人出门闲逛。 等夕阳落山,破天荒的主动给靳佑发消息,说有点事,让他们不用等她回去吃晚饭了。 即便后来靳佑又追问她出了什么事,程徽也没回消息。 眼见天色渐晚,她却不知道能去哪。 如行尸走肉般的进了一家商场,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珠宝首饰店,脚也已经缓缓走去。 或许给她买件首饰,她就能消消气了?程徽心想。 可正要进去,又突然停在门口。 不行,母亲生日的那套首饰还没送出去呢,而且这次母亲生日,连靳佑送的都是首饰。再买首饰道歉,未免也太没创意了吧? 程徽回过身,目光扫过其他店。 却意料之外的在一家男装店内,看见一个熟悉的侧脸—— 女人正仔细端详着衬衫,一旁的导购员又取来领带,似乎是要搭配看看是否好看。 大抵是满意,女人轻轻点头。 导购员含笑将衬衫和领带都包起来。 等女人拎着包装好的衬衫和领带出来,从另一家珠宝首饰店出来的男人淡笑着走上前,女人顺势挽上男人的臂弯。她仰头望他,他垂眼看她。 两人相视一笑,俊男靓女的搭配,简直是将般配二字刻在了脸上。 一时间,程徽只觉得眼前的一幕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她甚至能看到女人的发丝扫过男人的肩膀,两人牵着手从商场出去…… 电视剧中的唯美场景也不过如此了。 程徽却站在原地,像是丢了魂似的喃喃着二字:“纪修……” 意料之外的偶遇,无疑是给程徽本就难受的心上,又划了一刀,浅浅的,只渗出一点血,但依旧会疼。 * 天色彻底黑下来,可程徽却没有回去。 靳佑笃定她一定是有事,接连打了几个电话才被接听。 电话中的程徽带着几分醉意说:“你怎么总是打电话?” “把你位置发给我。” “不要。” 程徽像个孩子似的,说话都带着几分赌气,“我不在酒吧,没事的,别管我。”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靳佑再打过去,却被直接挂断。 没别的办法,只能在附近找找。 但好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并不嘈杂,她似乎是在一个安静的地方。 既然不是酒吧,能会是在哪呢? 没别的线索,靳佑只能将附近的饭店看个遍,连清吧也去了,各种烧烤小摊和便利店也都看了,但还是没能找到程徽。 眼见时间越来越晚,他心底更慌了。 不会出事了吧? 下午听见下楼的动静时就应该出来看看,至少不该让她一个人出门。 靳佑懊恼不已,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不死心的又给程徽打去电话,一个不接就再打一个,没完没了的打。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程徽才终于接通—— 带着一丝哭腔的声音传过来,“阿佑,你过来接我好不好?” 只一声阿佑,靳佑都听的头皮发麻,心也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下,刺痛感蔓延至四肢。 深埋心底多年的想法又从角落中钻出来—— 他这辈子被程徽吃得死死的,但甘之如饴。 “地址发我。” * 句海虹公园,程徽坐在椅子上,一旁还有几个空的啤酒瓶。 四周的路灯都亮着,本是醉意上头,此刻恐惧却盖过了醉意。她警惕的看着四周,秋日里连蝉鸣都没有,只有一阵阵风,吹过公园的花草树木,发出窸窸窣窣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她慢慢起身,想要走出公园,可出了公园该往哪儿走呢? 奶奶是近一年刚搬过来,算上这次,她只来过三次,根本记不清别墅在哪。 她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怎么走回去? 想到刚给靳佑发了位置,仅存的一丝理智迫使她又坐下来。 还是等着吧。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即便是喝了酒的程徽,哪怕是已经有三年多没见过靳佑,可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听出来了—— 那是靳佑的脚步声! “程徽!”靳佑大喊。 程徽鼻头一酸,赶忙应声:“我在这。” 靳佑循声找来,身影出现的一刹那,程徽仅存的一丝理智也彻底消失。 他来了,她就安全了。 阔步走到程徽面前,目光扫过长椅上的空酒瓶,路灯下,靳佑脸色蓦然阴沉。 他回来的时间不长,但却已经见程徽两次外出喝酒了。 “这次是因为什么?” 上次是因为和程母争执,那这次呢? “又和阿姨起争执了?” 他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是因为见到了纪修和他女朋友。 只是程徽此刻已经彻底没了理智,脑子也抛到了九霄云外,甚至连站也站不稳,额头抵在他胸膛,双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衬衫,喃喃不清的说:“我就知道你会找到我。” 第19章 轻风吹过发丝,耳边的心跳声犹如闷雷,程徽已经处于毫无戒备的状态,靠在他怀里,安全感十足。 她难得展露如此柔软的一面,靳佑哪里还顾得上问别的,眼神顷刻间柔软,贪恋片刻的亲近。 抬起手,拇指轻轻摩 挲着她的脸颊。 他低声诱哄:“再喊一声阿佑。” 正低着头的程徽慢慢仰头看他,路灯下,她被紧紧的抱着,二人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 许是喝醉的缘故,她无意识的笑笑,今天格外的好说话,竟然真的喊了一声,“阿佑。” 这可比上次在他房间里喊的那声阿佑好听多了。 靳佑低头凑近,二人近乎额头相贴,拇指轻轻抚过她的红唇,暗藏着浓重欲望的眸子紧盯着她的唇,想吻她的冲动涌上来。 可两人还没有确定关系…… 何况她还醉了。 “程徽,你认的我是谁吗?” “是阿佑啊!” 脆生生的喊出一声阿佑,她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时候她整天阿佑阿佑的喊个不停。 那时两人之间还没有矛盾,也没有纪修的存在。 一切都美好的像是幻境…… 靳佑知道她醉了,此刻神志不清,但能认出他就算好事。他也更做不到趁人之危,只能逼着自己移开目光。 不着急,来日方长。 可就在他要带着程徽回去时,却听她忽地说:“阿佑,我……梦见你了。” 最后几个字说的格外轻,像是被风一吹就散了。 但靳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眼前一亮,“梦见我怎么了?” “梦见你……”她踮起脚尖,要凑到他耳边说。 但她连站都站不稳,踮起脚尖更是险些摔倒。 靳佑索性将人直接托抱起来,她双手捧着他的脸,低头看他,眼神迷离,一点点凑近后神秘兮兮的小声说:“不能说。” 靳佑忍不住笑出声。 还以为她能说出来什么事呢,结果就这? 一时也分不清她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真要是醉了还能记得有些事不能说,可还真是够警惕的。 可下一秒,靳佑就笑不出来了—— 等会儿!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呢?! “你是不是梦见和我在一起了?”靳佑满眼期待。 喝醉酒的人脑子似乎是转不动的,但程徽仍是一脸认真,捧着他的脸,仔细看着。两人离得近,近乎都快要亲上了。 在靳佑的目光下,她忽地点头。 “砰”的一声闷响,两人额头猝不及防的撞在一起,疼的程徽皱起眉,伸出手揉揉额头。 她嘴里还嘟囔着:“谁打我?” 靳佑被她这幅样子逗笑,又故意逗她:“我打的。” “嗯?”程徽望着他,似是在思考他这话是真是假,但下一瞬忽地眉眼弯起,笑了。即便是喝醉,此刻眼神中似是也淬着星辰。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口气笃定:“才不会!阿佑不会打我!” 低下头,趴在他肩上,双臂紧紧地抱着他的脖颈。 像只树袋熊似的被他托抱着。 她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愿意再往前一步。 靳佑清楚,她还在为当初监视的事情生气。 可是,被困在国外的那些日子,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有关于程徽的那点消息。 他该怎么跟她说,那三年多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又该怎么跟她说靳家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全都不能说,就只能咽下去。 单手托抱着她,将长椅上的酒瓶收拾了,在静谧的深夜中,抱着她往别墅去。 路远,却仍是舍不得松开,就这么抱着。 程徽趴在他肩头,低声的说着些什么。但她说的不清楚,靳佑也没听清楚。 直到将要走出公园时,他才听清楚—— 她说:“阿佑,你要不要、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靳佑脚下一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对!他没听错! 反应过来后,连一秒都没犹豫,忙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生怕错过录下来的机会。 趁人之危就趁人之危! 重点是要先留了证据,要不然这人明天一准不认账! 惊喜之余,靳佑手都在抖,说话的声音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嗓音都在发颤。 “——把你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第16章 恋爱关系软的像棉花一样的唇瓣,很好…… 许是喝酒的原因,再加上这几天来回跑医院累的,程徽一觉睡到十一点多。从房间里出来时,还在打着哈欠。 站在走廊上,一眼就看见了楼下的靳佑。 听见动静,楼下的靳佑也仰头看向楼上。 四目相对,程徽蓦然想起昨天看见纪修和他女朋友的一幕。 许是受了刺激,她微醺的时候还差点给靳佑发消息,打算跟他说两人先试试。 现在想来,真是好险! 也幸好只是微醺而已,打出来那一行字又被她删了,才不至于把消息发出去,否则现在怕是就后悔莫及了。 程徽不着痕迹的松口气,暗自庆幸那条消息没发出去。 只是她从楼上下来时,靳佑却始终盯着她看,程徽被看的心里直犯嘀咕。 下楼之前洗漱过了,也照了镜子的,他为什么这么看她? 程徽好奇:“看我干什么?” “看我女朋友这几年有没有变化。”靳佑眉眼含笑,双手插兜的倚在沙发靠背上,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准备犯浑的劲儿。 “女朋友?”程徽甚至还回头看看身后,“哪呢?” 果然是不记得了!靳佑不禁为自己昨天的机智之举暗自庆幸,幸好是留了视频,要不然她肯定不认账。 “某人亲口说的要跟我谈恋爱。” 靳佑掏出手机的瞬间,程徽忽地站在原地,仿佛石化了一般。 脑子里闪过大胆猜测—— 不会吧?难道她真给靳佑发消息了? 阔步走近,将视频打开,视频中的熟悉身影还被抱着,趴在靳佑的肩头,说出来的话略显口齿不清,但也隐隐听见她是在说:“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好消息,她没有给靳佑发消息说要谈恋爱。 坏消息,喝醉酒以后,亲口说出来了! 没等视频播完,程徽就急切否认:“不可能,你这视频……”她急的都结巴了,“这视频里的话,肯定不是要跟你说的,我可能是想跟纪修说这话。” 话音刚落,视频里的她喃喃着喊一声:“阿佑。” 安静的客厅内,一声阿佑,简直像是一巴掌,打在了程徽脸上。 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程徽悄悄瞄了眼视频进度条,怕再次被打脸,这次倒是学聪明了,等视频播完才说:“这话肯定是你教我的!不可能是我主动说的!” 反正就是不承认。 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机,又看看靳佑,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程徽突然伸出手—— 同一时间,靳佑猝然将拿着手机的手高举起来! “想抢手机把视频删了?”靳佑太了解她了,看她一个眼神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昨天晚上程徽是说要和他谈恋爱的话。 但后来让她再说一遍的时候,她却不说了。靳佑也确实如她所说,教了几次,她才勉强说的清晰些,就连视频也是一直在拍着,只是这个视频是剪辑后的视频罢了。 但他好不容易才拍下来的视频,怎么可能会被她抢走删掉? 靳佑将手机收进口袋,又故意凑近低语:“看在程二小姐这么喜欢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他还勉为其难?! 面对凑到眼前的这张脸,程徽突然觉得手痒了,但奈何人家手里有她的把柄,她只能好声好气的商量,“要多少钱,才能把视频删了?” “一百个亿。”靳佑伸出手,“拿来吧。” 程徽后槽牙都咬的咯咯响,咬牙挤出几个字:“你怎么不去抢呢!” 妥妥的活土匪! “抢没有要来的快。” 伸出的手慢慢收回,靳佑弯下腰平视她,神色逐渐认真,口气更是正经,“我说认真的,我们先试试,好不好?” 随后又说出了一句连鬼都不信的话:“要是不合适,你可以提分手,我一定同意。” “同意?”程徽干笑一声,“这话你自己信吗?” 还没恋爱呢,他就这么死乞白赖的缠着她,说是狗皮膏药都不为过。更要紧的是两人认识这么多 年,他始终如此,到现在都不嫌腻得慌。 在国外的时候甚至还派人盯着她。 这种人,恋爱以后要是被提出分手,会爽快答应? 程徽不信,靳佑自己也不信。 但他面上仍是笑的人畜无害,“可是你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第20章 一语击中要害。 无论这人在不在她身边,她似乎都没有别的选择,毕竟某人总能把她身边的异性赶走。 程徽无话反驳。 靳佑哄着她答应:“我可以接受暂时不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先试试,好不好?” 程徽一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 此刻听靳佑这么说,也不禁有些犹豫。 但终究还是只说了句:“我考虑考虑。” * 两人留在句海市与奶奶一起吃过午饭后,就收拾收拾离开了。来的时候程徽没开车,回去自然是坐靳佑的车。 路上程徽一心琢磨着怎么把视频删了。 直到路程过半,靳佑将车子开进了服务区,程徽觉得机会来了。 “歇半个小时再走。”靳佑将安全带解开,拿起手机,设置了闹钟后,在程徽的目光下将手机放在靠车门的口袋里。 程徽始终盯着他的手机,眼睁睁看着手机被他揣进那个口袋里,额角一黑。 他故意的! 要不然怎么会突然把手机放在那个口袋? 那是距离她最远的口袋了! 她根本拿不到。 “你为什么要把手机放口袋里,不相信我吗?你对我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程徽故意激怒他,“还是说你以为我会拿你的手机删除视频?就算拿到了,我又打不开你的手机,你根本不用担心我删除视频。” “不打自招。” 靳佑倾身靠近,手机直接递到她面前,“想删就删,只要你能打开这手机。” 他靠得近,程徽身子近乎贴在靠背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原本也没觉得这车厢内狭小,此刻竟然觉得这车厢小的令人喘不上气,她更是被逼到了角落,递到眼前的手机,犹如烫手山芋,想接,却又不能接。 “我怎么可能打开你这手机!”想拿手机删除视频的念头,被彻底压下去。程徽扭过头看向车窗外,近乎本能的想躲。 察觉到靳佑在一点点靠近,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此刻心跳却在肆无忌惮的狂跳,简直像是在胸膛内开派对。 她恨不能在角落里缩成一团,靳佑见状低低的笑了声,“胆小鬼。” 程徽倏地回头,凶巴巴的回怼:“说谁胆小鬼呢!” “说你。”靳佑将手机强行塞到她手里,“手机也不敢接,在怕什么?怕你猜到了这手机的开机密码?” 他说对了,程徽就是怕自己猜到手机密码。 更怕密码和她有关。 被塞到掌心中的手机,果然像个烫手山芋,程徽愣是没敢输入开机密码,只是垂眼看着。 脑中却乱的厉害,将这些日子的事情都想了个遍,就连久远的记忆也一点点涌现出来。 两人一起长大,做什么事都一起,靳佑永远都会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就连程母斥责她的时候,他也会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从十岁相识,到十七八岁分别,再到如今她快二十三岁了。 这么多年她和靳佑之间无话不谈,除了监视和纪修的事情,他在她这,无可挑剔。 可是要让她跨出那一步,实在是不容易。 尤其是两人之间还隔着“监视”那件事…… 两人之间维持着这个姿势,谁也没动,车厢内安静的连两人的气息声都清晰可闻。 “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了?”靳佑早就想问,但还是忍到这会儿才问。 他太想太想要一个答案! 程徽抬眼看他,“你找人盯着我,这事怎么说?” “以后不会了。”反正他已经回国了,会一直守在她身边,自然就不需要找人盯着了。 靳佑一手撑在她身后的靠椅上,一手慢慢攥住她的手。 这次,程徽没有躲,也没有试图将手抽出来。 只是任由他握着。 掌心合在一起,他忽地有种两人的脉搏都同步的感觉,心跳比他跑五公里的时候还要快。 只是他不知道,程徽也有同感。 温暖且极具安全感的大掌,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像是容不得她退缩半步。 她面露犹豫,他目光坚定。 她心底里后退半步,他就上前一步。 这么多年了他始终如此。 过往的记忆在脑子里乱成一团,最终化为一团浊气,程徽深吸一口气,将浊气呼出,脑子也逐渐清醒。 想了不到半分钟,她说:“你答应我三件事,我就答应可以试试。” “说。” “监视的事情,跟我道歉。” 被监视这件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哪怕其原因是爱,也是错的。 犯了错,道歉是应该的。 这是靳佑欠她的! 靳佑爽快点头:“好,监视的事情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第二件事,你要跟纪修道歉。” 提到纪修,靳佑肉眼可见的脸色一沉,她解释说:“我承认我是喜欢纪修,可是你不应该找人去警告他,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伤害。你跟他道歉,是应该的。” 更要紧的是她仅仅是喜欢纪修,可纪修心里有喜欢的人,两人在学生部的时候,她曾无意中看到过纪修的手机锁屏壁纸,就是昨天那位女士。 后来她听纪修说过,那是他女朋友,两人同样是青梅竹马,只不过那位女士大学时候选择了出国留学,两人才暂时分开。 程徽从来没有明面上说过喜欢纪修,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喜欢他。 她只是悄悄地动过心。 可却被靳佑毁了这一切。 纪修平白无故的被警告,他或许根本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靳佑一番操作、宋齐晏一番执行,全都给毁了。 “你要是不答应,这事就没得商量。”程徽口气强硬。 靳佑想了想,点头:“行,这事我答应。但如果只是为了道歉,还是我联系他吧,正好我们还能谈谈合作。你放心,我既然答应要道歉,就不会出尔反尔。” 见程徽脸色缓和,他心下却是酸涩难压,但还是说:“还有最后一件事,说吧。” “不准试图掌控我。这其中包括不能监视我,也不能阻拦我去做我想做的事。”受够了当傀儡的日子,她可不想又被靳佑掌控了。 他照旧答应:“行,三件事我都答应了。我不出尔反尔,你也不准出尔反尔,说了试试就先试试。” 说话间目光始终盯着她红润的唇瓣。 都已经是男女朋友了,这下总可以亲了吧? “反正只是试试,而且你也答应了的,以后要是发现不合适,我提分手,你不能不答应。”程徽只想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尤其是在分手这件事上。 即便知道靳佑到时候或许会赖账,但还是忍不住想提。 “分手的事情等以后再说,现在先试试别的事。” “别的事?什么事——唔!” 靳佑倾身吻上,程徽却愣了,眨了眨眼,一秒反应过来靳佑竟然在吻她。 刹那间,只觉得一张脸都烧了起来。 程徽近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下推开他。 这下轮到靳佑愣了,气的质问:“都已经是男女朋友了,亲一下而已,为什么推开我?” 这话似乎是没毛病,连程徽也挑不出错,只是小声嘟囔:“我们是不是进展有点快?” “快?!” 他用了十几年才吻到她,哪里快了? 靳佑简直欲哭无泪,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的唇,依稀能感觉到如棉花糖一般的触感,软软的,带着点青瓜的清香,是在孙奶奶那吃过饭后水果留下的味道。 “徽徽,我们已经拥抱过了,也已经牵过手了,接吻一点都不快,现在这个阶段甚至还能做点别的事。”他盯着她的唇,干脆用上了苦肉计,“谁家男朋友主动吻自己女朋友还被 推开的?” 一手捂着被程徽推过的地方。 故意做出很疼的样子,但任谁看都知道是装的。 “你主动亲我一下就好了。” 他甚至还故意凑近,方便她主动吻他。 程徽却一脸为难:“靳佑,我们好像太熟了,接吻这种事情总有点……乱。伦的感觉。” 真的太太太熟了,反倒是下不去嘴! 靳佑被她一句话气笑了,“乱。伦?你倒是真敢说。那些事你都敢在梦里面想,你现在又说跟我接吻像乱。伦,那你梦里面的举动算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梦见你了?” “昨晚某人自己说的,而且某人也说了,梦里面都是不能说的画面。” 程徽第一千零一次后悔喝酒。 酒后真的什么都敢说! 下一秒,下巴突然被抬起。 他带着一丝无奈说:“算了,等你主动吻我,怕是要等到下辈子了,还是我来吧。” 语毕低头吻上,这次程徽没再推开他。 和梦境中接吻的感觉很像,软的像棉花一样的唇瓣,很好亲,令人上瘾。 第21章 但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梦境,他是真的吻上了从年少时就喜欢的人。 第17章 止疼药我也很想你。 从句海市到岳海市,四五个小时的车程,靳佑愣是开了七个多小时,全是因为他每遇到一个服务区就要停下来,想尽办法要亲亲。 美其名曰:为了让程徽尽早适应两人的关系。 程徽听后差点一巴掌扇过去。 色鬼!明明是他想亲,竟然还说是为了她! 好不容易才回到公寓,靳佑又跟着一起上楼。 “这两天我可能会有点忙,不一定能每天都来找你。”电梯内,靳佑吊儿郎当的说:“不过你要是想我了,我也可以过来,毕竟女朋友的需求最重要。” 程徽再一次动了想一巴掌闪过去的念头。 这人欠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属实是想多了,我怎么可能会想你?要说需求嘛……我看是你需求会比较大吧,毕竟某人还真是出乎意料的色。” 她以前还以为靳佑是个纯情大男孩。 结果根本不是! 至少这人出国以前不是这样的,在国外也不知道都学了点什么,回来就变这样了。 “嘀”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靳佑伸出手挡住电梯门缝,程徽提脚走了出去。 他跟在后面,边走边说:“是人都有需求,我当然也不例外。不过,要是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在有需求的时候联系你?” “不可以。”程徽拒绝的毫不犹豫。 走到门口回过身,目光落在他推着的行李箱上,“行李箱留下,你可以离开了。” “还真是冷漠。”靳佑眼底笑意渐浓,“不打算让我进去坐坐?” 以前两人还没有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程徽反倒会让他进去。 现在好了,是男女朋友了,反而进不去。 靳佑甚至还举起手,口气散漫的说:“我发誓,我什么事都不做。” 他但凡口气认真点,程徽还能信一分。 可他这口气,程徽反倒更笃定这人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做。 “已经十点多了,快点回去。”程徽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 可靳佑摆明不急着走,反倒上前将人抱在怀里。 恰巧长廊上的声控灯灭了。 黑夜中,只有长廊窗户透过来一抹月光落在瓷砖上,像是撒下一层薄薄的糖粉。 靳佑紧紧地抱着她,像是不舍,口气直至此时先略显认真,“你要是想我了,就给我发消息。” “我不会想你。” “你会,别嘴硬。” 大掌轻轻拂过她后脑,靳佑低声哄着:“我这几年一直在想你,你也要想我一下,算是弥补我的。好不好?” “只想一次,想我的时候给我发条消息,骂我也好。” 至少这几年是程徽食言了,靳佑为监视的事情而道歉,她或许也该为食言的事做出弥补。 “嗯,知道了。” 得到程徽的回答,靳佑才慢慢松开她,长廊上没动静,声控灯依旧没亮。 靳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晚安。走了。” 道别过后,靳佑没再停留,转身离开。 直到走出几步后,才打了个响指,长廊上的声控灯亮起。 程徽也看清了他的背影。 随着身影进入拐角,“嘀”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靳佑走进去,顷刻间脸上的笑容消失。 他双手插兜,看着电梯银色镜面中的自己。 三天前,靳承给他发消息,说是北川市某房地产老板,有块地皮,想要建一个中式风格的院子,留着自己家住。 而靳承学的就是中式风格的建筑设计。 这事找上他,他自然是要先去看看,临走特意给靳佑发了消息。 靳佑没回他。 但他比谁都清楚,这事是靳父安排的。 为的就是把靳承调走。 毕竟有些事就只能是他们父子解决。 * 回到靳家,接近十一点。 进客厅,只见靳父还在沙发上坐着,面前的桌上摆着今天的报纸和冒着白烟的茶。听见脚步声,抬眼看去,见是靳佑回来,毫不惊讶,眼神中反倒是透着一丝意料之中的掌控感。 像是料定了靳佑今天会回来。 靳佑笑着调侃:“看来靳总早就知道我今天会回来,就是不知道这次又派多少人盯着我呢?” 靳父神色凝重,周身都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感觉。 但他越是如此,靳佑就越是大胆,非要说些他不愿意听的,“不过你这招还真是高明,轻而易举就把靳承调走了,你说他要是知道是你设计他去北川的,他会怎么想?” “到时候你们父子不会反目吧?你会不会像打我一样打他?” 他一步步走近,挑衅的眼神跃跃欲试,触及逆鳞的话张口就来。 彼此的目光都凌厉的像是一把剑,两人对视,更像是一场不见血的交锋。 “闹够了吗?”任凭靳佑如何挑衅,靳父也始终稳坐如山,除了脸色难看些,像是没有半点的变化。 靳佑耸了耸肩,双手插兜往书房走去,满不在乎道:“得嘞,不就是一顿打吗?反正从小到大也没少挨,多一顿也没事。” 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微微蜷起,掌心中握住了他早已经准备好的“武器”。 他一遍遍在心中说:赌一把吧! 随着靳父起身,厨房门口的两个阿姨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叹气,知道二少爷今天又少不了一顿打。 见靳父进了书房后,两人才敢小声议论: “二少爷都这么大了,靳总还整天打他呢,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唉,二少爷真是可怜,要是大少爷知道了,兴许还能帮帮二少爷!” “这父子两个故意瞒着,大少爷怎么可能知道?” “也是。就是不知道二少爷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 每次动手,无非就棒球棍、拐杖之类的,靳佑小时候被打还会喊疼。 但自从第一次离家出走又被带回来以后,他每次挨打就没再喊过。 因为心疼他的人,不在这个家。 喊了也没用。 这一次,他同样没喊,等靳父从书房里出来以后,他迟了两分钟,才从书房出来,步履缓慢的回了二楼卧室。 背后有伤,简单洗漱后去了衣帽间。打开其中一个柜子,分为上下两层的柜子,底下的柜子本该挂衣服,但却铺了被褥,上面放着一个毯子——正是从程徽家偷来的。 他弯着腰进去,将毯子拉开盖在身上。鼻尖萦绕着程徽身上的味 道,香香软软的毯子像是带着甜味的止疼药,他后背的伤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手机里翻找出上次在程徽公寓中录下来的呼吸声,声音开到最大,在柜子里清晰可闻。 仿佛,她就在他身边。 打开两人的聊天栏,靳佑给她发了条消息:【我很想你。】 瞄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她坐了那么久的车,一定累了,大概不会回消息了。 但看着手机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靳佑却还是有些期待。 然而两分钟过去了,消息还没发过来。 长篇大论?不可能。 程徽才不会跟他长篇大论。 她一定是不知道怎么回他! 靳佑猜到以后,给了个台阶:【你骂我一句就行。】 不出三秒程徽就回了一句:【……病得不轻】 也算骂了。 但他分别的时候说过,如果想他了,就骂他一句。 她骂他了,所以是想他了。 靳佑心满意足的回了句:【我也很想你】 放下手机,听着手机里的呼吸声,安心入睡。 彼时,公寓内程徽看着刚收到的消息,才想到靳佑离开时说的话。 得,骂过了才反应过来,晚了。 算了,想他就想他吧,又不是没想过。 至少在监视的事情出来之前,她也常常想他,是吃饭都会想着他有没有好好吃饭的程度,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第18章 软肋与盔甲我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好东…… 次日,靳佑像个没事人一样,照旧去医院做了检查,随后才去了公司。 但等到中午,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直到晚上,回到靳家后,在看到桌上的针孔摄像头时,靳佑悬着的心,彻底坠入深谷。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摄像头甚至还是昨晚进书房的时候才装上。 正坐在沙发上的靳父面无表情,细看唇角似是微微扬起一抹不起眼的弧度,带着股嘲讽。看着桌上的针孔摄像头,貌似云淡风轻的说:“还以为你是把这摄像头装在了程徽屋子里,没想到是装在了我书房里。” 他笑着抬眼,如果不是眼神中透出锐利的光,此刻实在是难以看出他在生气。 第22章 但靳佑却清楚,这是暴风雨的前夕。 “想拍什么?嗯?” 不用靳佑回答,两人也都清楚他要拍什么。 “想拍下来威胁我?”靳父的笑容更浓,“你真以为你现在有能力和我较量了?你别忘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谁给你的!” 他犹如掌控一切的主宰者,高高在上,强势的不容靳佑反抗。 躲在厨房的佣人吓得不敢露头,门外的管家一步都不敢挪动,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屋内屋外陷入死寂之中。 黑夜更像是浓重黑雾,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没有人能逃出去。 除非——月亮出来。 月光照出一条路,指引人从浓雾中走出去。 “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靳家给的。” 靳佑大大方方的承认,可下一秒又挑衅问:“不过靳总敢把给我的这些收回去吗?” 轻轻挑眉,又问一遍:“敢吗?” 收回去了,怎么跟靳承解释?怎么跟媒体解释?又怎么堵住他的嘴? 毕竟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如果没有理由,他儒雅的商人形象、慈爱的父亲形象就会毁于一旦。 靳佑赌他不敢。 “你真以为我不敢?”靳父又怎会心甘情愿的被他威胁。 靳佑轻点头,脸上的笑容却更像是在憋个大招。 他走上前,与靳父之间隔着两米说话,声音不大不小,但在此刻针掉地上都能听见的客厅,却也犹如一声闷雷,将平静而诡异的靳家,撕出一条口子—— “靳总猜一下,媒体会不会对西区精神病院的事情感兴趣?” 西区精神病院几个字刚说出来,震惊、心虚、愤怒,复杂的情绪在靳父眼中涌现出来,哪怕在商界是出了名的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却也藏不住自己的情绪。 最终,脸上甚至闪现一抹不易察觉的恐惧。 对于他的神色,靳佑十分满意。 有些话只需点到为止,无需多说。 他心满意足的往楼上走,轻飘飘的丢下一句:“靳总最好别逼急了我,要不然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但就在他上了一层台阶时,靳父却突然说:“你要是不想让程徽有事,那些不该说的,一个字都别往外说。” 靳佑站定,脊背挺直的回过身。 彼时,靳父回过头看他。 看着靳佑难以置信的模样,靳父似乎也十分满意。 ——软肋,就是拿来利用的。 靳佑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父亲竟然会拿程徽威胁他。但仔细想想,这才是他的行事作风。 一步步的走过去,靳佑脸上没有半点恐惧与害怕,慢条斯理道:“程徽要是有事,靳承就一定会有事,到时候靳总做过的那些事,也一定会被媒体公开。” “不就是鱼死网破吗?我没什么好怕的。” 软肋也是盔甲。 拿程徽威胁他,还真是打错主意了。 “靳承可是你哥!”提到靳承,靳父的情绪波动格外的大,怒不可遏的质问他:“你难道还要对自己亲哥动手?就为了一个女人?” 靳父气的咬牙切齿,整张脸都憋成了牛肝色,“你别忘了,你们两个才是手足兄弟!” “靳总真是高估我了,我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手足兄弟这四个字,在我这,没用。” 靳佑嗤笑一声,“还是那句话,您动程徽,我就动靳承,逼急了我,说不定还会对您出手,身败名裂、同归于尽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 靳父气的手都在抖,顷刻间怒火仿佛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 “败类!我怎么会养出你这种败类!” 他环顾四周,像是在找东西,试图出了这口气。目光扫过周围的物件,一气之下,拿起桌上的瓷杯砸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意外,靳佑近乎本能的躲闪,正好避开杯子。但茶水却不小心撒出来一些,洒在靳佑西装外套的衣袖上。 “砰”的一声清脆响声,杯子应声而碎! 他掸了掸衣袖,水珠落地,但衣袖还是被浸湿了薄薄一片。 靳父见他躲了,反倒更被激怒。 高高在上的人要惩罚身处低位的人,对方躲闪都是错。 “你、你还敢躲?” 靳父怒指着书房,“滚进去!” 换了往日,靳佑一定会进去。 可今天,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进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无非就是挨打。 “靳总想进去就自己进去吧。” 靳父难以置信,“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可任凭他说什么,靳佑都像是没听见,直奔二楼。 但意料之外的是人还没到楼上,院外却慢慢驶来一辆车,车子正好停在门口—— 车门打开,熟悉的身影下车。 不是别人,正是靳承。 在看见靳承的一瞬间,靳父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急忙将桌上的针孔摄像头拿起藏在手心里。目光扫过地上的瓷片时,正要安排人收拾,却还是迟了一步。 靳承已经跨进了门。 彼时楼上的靳佑正站在走廊上,眼神复杂的看着楼下的靳承。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靳承还在低头看地上的瓷片,听见靳父这么问,才抬起头,认真解释:“北川那边的项目不急,我和秦总商量过后,决定先回来设计图纸。而且这眼看就十一月份了,北川到十一月就差不多下雪了,不适合动工。不出意外的话,大概是年后动工。” 说话时他仰头看看靳佑,又看看靳父,总觉得整个靳家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他淡淡的问一句:“杯子怎么碎了?” 商场的老狐狸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靳父游刃有余的应付:“刚刚李婶不小心摔碎了。” 靳承又回头看向门口的瓷片—— 瓷杯摔碎,门内门外都有碎片。但门外的碎片离得远,距离门口足有两米远。从水痕来看,杯子不像是从正上方摔下来的,更像是被泼出来的,甚至像是从沙发主 位的方向泼的。 他淡淡的看了眼前来清扫的人,又看看院子里的管家,每个人的脸色都透着复杂的情绪,靳承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但回过头时,依旧装的一副淡然模样。 “没有人受伤就好。”靳承说话时仰头看着靳佑,此刻才看见他衣袖被浸湿一片。 拙劣的演技在靳父和靳佑面前,被一眼看透,但两人谁都没拆穿。 靳父仰起头看向靳佑,靳佑亦是淡淡的看他一眼。两人对视,靳佑嗤了声,带着股幸灾乐祸的劲儿,转身回卧室。 这慈父的形象,怕是要有裂缝咯! * 摄像头的事情终究还是不了了之,碍于靳承又一次住进了靳家,靳佑和靳父两个人也都默契的没提那天的事,靳家一如既往的维持着虚假的平静。 靳佑忙于公司的事情,又跟着公司的几个领导层一起去出差。再次回到岳海市,已经是十天后了。 刚下飞机,就在门口接机的人群中找熟悉的身影。 他昨天特意跟程徽说了今天回来,让她务必要来接他。回国的时候不来接他,他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计较,这次要是还不来……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他挨个看,却始终没看到她的身影。 “这没良心的,竟然又不来!” 靳佑掏出手机要给程徽发消息,解锁屏幕后才看见她发来的信息:【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公开,不方便去接你。正好宋齐晏说要请我们吃饭,我就让他去接你了。别说漏嘴。】 “靳佑!这呢!” 宋齐晏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周围的人都看向他。众目睽睽下,他从后排挤到前排,高高举起了牌子——红色底板上用绿色大字写着:欢迎靳佑回来! 接机的人群中有二三十块牌子,但只有他手里的牌子最醒目——因为丑的出奇。 靳佑:“……” 这么丑的牌子,他竟然还有脸举起来。 第19章 牛脾气不能太宠着她,小心她恃宠而骄…… 上了车,宋齐晏第一时间就将牌子收起来。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偷偷瞄着后视镜里面的靳佑,见他脸色不好,没等靳佑问,就忙着解释:“是程徽不愿意来,就让我来了,这事你也不能怪我。” 看着后视镜里面那张就差刻上“我不高兴”四个大字的脸,宋齐晏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 真是惹不起还躲不起,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开车。”靳佑闭着眼,说话的口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是拿他当司机用呢! 宋齐晏还配合着接一句:“得嘞,这就走。” 车子驶出,他不时瞄一眼后视镜里面的人,自然猜到靳佑是因为没见到程徽才不高兴,于是自以为谨慎的开口:“你和程徽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到现在都没在一起,会不会是有点什么问题?” 第23章 靳佑慢慢睁开眼,寡淡眸光落在正开车的宋齐晏身上。 没说话,可眼神却像是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车厢内静了一分钟,宋齐晏又壮着胆子接着说下去:“我是觉得吧,你对程徽的感情,这么多年也算是很明显了,谁不知道你喜欢她啊!但是程徽跟你认识这么久了,她可能……可能对你也有点感情吧,只不过自己没反应过来,兴许是在感情上有点迟钝?” 你才迟钝呢! 靳佑眼神骂的很脏,但没出声,依旧静静听着。 “我给你出个主意。” 宋齐晏笑的贱兮兮的,“你找个女人,陪你演场戏,只要你们两个走的够近,程徽看见了说不准就吃醋了。她只要吃醋了,到时候你们两个就能顺势在一起了。” 轻抬了下眉,邀功似的问:“这办法怎么样?” 靳佑眼神骂的更脏了,“不怎么样。” “什么不怎么样,这办法多好啊!电视剧里面都是这样的,只要男人跟别的女人走得近点,在感情上反应迟钝的女主角肯定会吃醋,到时候你就能抱得美人归了!简直绝妙!”宋齐晏都想给自己封个情感专家的头衔了。 但靳佑却依旧阴沉着脸,看傻子似的看宋齐晏。 这个办法用在别人身上兴许能行。 可要是用在程徽身上…… 不用猜也知道,她只会上前含笑说声恭喜,然后彻彻底底的断了对他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感情。 在这之后,他去求着程徽给他一点爱,程徽都不会施舍给他。 “这个办法是在逼她吃醋,也是在逼着她和我断的干干净净。” “怎么会呢?她只要吃醋了,肯定就察觉到自己对你的感情了,到时候——” “到时候她以为我身边有别的女人,只会和我一刀两断。” 靳佑打断他的话,“你以为程徽会哭哭啼啼,整天因为吃醋食不下咽?不可能。以她的性格,只会去吃各种美食,说不定还会去点几个男模。了解到新领域,就更不可能回头了。” “然后在心里暗骂一句出这主意的人:蠢。” 宋齐晏:“……” 认识这么多年,靳佑头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 但却是为了骂他,他甚至还无话反驳。 细想,程徽的性格似乎还真是如此。 依稀记得十六岁那年,程徽特别痴迷于海底生物方面的知识,那一年程禧曾送她一件生日礼物,是程禧亲手设计的一个手镯,景泰蓝的底图上画着鲸鱼、海星、小丑鱼之类的海洋生物。 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但那是程禧亲自为她设计的,独一无二的手镯。 程徽格外的喜欢那手镯,一直都戴着。 但意外的是某次取下后,手镯被程徽最讨厌的一位男同学碰了,还傲气十足的说:“又没镶一块宝石,至于这么宝贝吗?你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吗?” 那男同学有点背景,平时在班里就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谁都看不起,就连老师对他都要敬上三分。 可那次,程徽却猛地一拳朝那人脸上打去。 等陆齐晏和靳佑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了程徽动手的一幕。两人反应过来后,一起跟着冲上前,自然也和那男同学的几个小弟打起来了。 后来是老师赶来阻止了这场打斗,但几个人的脸上都挂了彩。尽管最后程徽将那镯子夺回来了,可却当着众人的面朝地上砸去。 “脏手碰过了,我不要了!” 即便是程禧亲手设计的,但被脏手碰过了,她也不可能要。 再后来,程禧还特意找出原图纸,打算找人重新做一个,可程徽却执拗的说:“不要。那镯子是独一无二的,重新做一个,就没有意义了。” 她要的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独一无二的。 否则宁可舍弃,也不可能回收。 程禧那时候就说她,“看起来是个好拿捏、好欺负的,实际上,骨子里是个牛脾气。” 真要是让靳佑和别的女人走得太近,只怕结果也不会比当初那个镯子的下场好。 宋齐晏不禁打了个激灵,“也是,倒是忘了她这倔脾气。” 但话又说回来,程徽能有这脾气,还不是某人和程禧给惯出来的?宋齐晏又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劝说:“要我说,你也不能太宠着她,小心她恃宠而骄。” 靳佑又被某人的话蠢笑了。 他喜欢的人,他不宠着,难道要让别人来宠? 懒得跟他多解释,靳佑随性散漫的说:“小爷乐意。” 你管不着! * 赶到惊月楼时,程徽已经在包间内等着了。见两人进门,她手指一滑,将通话记录的页面划走,顺手熄灭屏幕。此刻神色凝重,严肃的目光落在了靳佑脸上。 只用一个眼神,靳佑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他又做错什么事了?应该没有吧? 这几天他可是老老实实的,她怎么会突然这么看他? “就差一个沈妧了。”宋齐 晏说。 上学时候就是他们四个玩得最好,但进入大学四个人却是各奔东西。 沈妧也被送出国留学去了,但不同的是她每年放假都回来,这次只是正好赶上毕业,就四处旅游去了,至今还没回到岳海市。 程徽脱口而出:“她说一个月后回来。” “到时候我们四个可就算是聚齐了。” 宋齐晏看看程徽,又看看靳佑,意识包间内的气氛不对劲,识趣的往门口走:“你们聊,我去跟他们说一声,能上菜了。” 他前脚刚踏出去,靳佑就朝着程徽的方向走去,小心翼翼的询问:“我又做错什么事了?” “?” 程徽一脑袋问号,比他还疑惑,“我怎么知道你又做错什么事了!” 狐疑的打量着面前人,“你出轨了?还是又找人盯着我了?” “……你刚刚看我的眼神,让我以为我又做错什么事了。”原来是误会了,靳佑松一口气。 但下一秒又察觉不对劲:“谁会用那种严肃的眼神看自己男朋友?嗯?” “嘘——你小点声!”程徽提醒:“我跟你说过的,我们之间的关系暂时不公开,当然要装得像点啊。” 装的简直像是真的一样! 吓得靳佑差点以为他做错了事。 程徽又叮嘱:“你等会儿可别说漏了。” 靳佑不情不愿的嗯了声,“……知道了。” * 饭菜端上桌,三个人各自聊着近况。靳佑话少,目光频频看向程徽,程徽却是一眼都没看他,宋齐晏自然没察觉到两人的异样。 一顿饭结束,宋齐晏才说出这次请客的目的,“程徽,那个……” 他支支吾吾,倒像是不好开口。 但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纪修那件事,是我和靳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计较。我们好歹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彻底闹掰了。要不然你说,要我们做什么才能就这么算了?” “只要是你提出来的要求,我们肯定答应。” 他一直都知道程徽和靳佑因为纪修这件事,已经半年没互动了。 现在好不容易见面了,为了好兄弟的幸福,宋齐晏也只能先提出这事,毕竟他们几个都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不能就这么散了。 “你不应该跟我道歉,应该跟纪修道歉。” 程徽清楚宋齐晏只是受靳佑指使,归根结底是在靳佑身上,“以后如果遇到了纪修,跟他道个歉吧,人家心里有喜欢的人,结果就因为我,被你们两个无缘无故的警告了。” 说起来这件事,程徽至今都觉得愧疚。 无疾而终的暗恋,纪修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遭受了无妄之灾。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但好在当初她知道这件事以后,就去道歉了,现在也该轮到这两个人道歉了。 靳佑倒是答应的爽快:“行啊,不就是道歉嘛,以后要是遇见了就道歉。听说他最近在忙着创业的事情,正好我们还能出点钱,算是投资了。” 宋齐晏难以置信的盯着他,眼睛瞪圆,像是在说:你就这么答应了?! 靳二少爷可是只对程徽道歉的,怎么连跟纪修道歉这种事情也答应了? 靳佑却一脸淡然,毕竟这要求,可是程徽答应和他确定关系时提出来的,他能不答应吗? 见靳佑都答应了,宋齐晏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行,道歉就道歉。” * 三人从惊月楼出来,往停车场去,还没等靳佑开口,宋齐晏就好心开始助攻,“靳佑,你坐程徽的车吧,我等会儿还要去见个朋友呢。” 说着又冲靳佑使个眼色。 兄弟,把握好独处的机会啊! “我赶时间,就先走了。”做戏做全套,宋齐晏甚至加快了脚步朝自己的车子走去,又回过头冲两人挥手,“改天再约。” 第24章 程徽和靳佑随口应了声,随着宋齐晏走远,两人也找到了程徽的车。 上车后,才刚坐稳,靳佑就忽地凑到眼前,小别胜新婚,他饿狼似的盯着她,意图明显,程徽却抬手一把将凑到跟前的脸推开。 “不能亲,等会儿我还要去见个人。” “只亲一下,你再补妆。” 靳佑一秒都不想多等,倾身就要吻上去,却被程徽一把捂住嘴,再次推开。 “不能亲,回去再亲。” 程徽从包里掏出钥匙,塞到他手里,“我要去见个人,你等会儿把我送到松园路的路口就行,不用等我,你开车先回公寓。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回这个字,妙极了。 回去、回公寓,这话听起来就好像他们拥有一个家。 靳佑突然觉得,如果能尽早和她有个家,一定会很幸福。 一个脱离了程家和靳家、只属于他们的小家。 在程徽的一再拒绝下,靳佑也只好开着程徽的车,把她送到松园路。在路口处停下来,看着她进了咖啡厅后,才放心离开。 只是他才刚驶出路口,同一条路的另一个路口慢慢驶来一辆车。 车子停稳,靳承从车里下来。 仰头看看四周的店,与程徽进了同一家咖啡厅。 第20章 安全套笨不笨,都不知道躲吗?…… 咖啡厅二楼,只有程徽与靳承这一桌客人。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各自摆放着一杯饮品。 “抱歉,周末还耽误你的时间。”靳承一如既往的温润,连声音都如春风般。 “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只当是来喝杯饮料。” 程徽不着痕迹的扫了眼楼下,没看见有熟悉身影鬼鬼祟祟的跟来,才直接说:“靳大哥想问什么事?” 在靳佑和宋齐晏赶到惊月楼之前的几分钟,靳承突然给她打电话,说是想约她见一面,问点事,又特意叮嘱她别跟靳佑说。程徽一口答应,十分好奇他想问什么事。 许是不好开口,靳承想了半分钟才说:“这几天阿佑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事?和靳家有关的事。” “和靳家有关的事啊……”程徽拉长尾音,垂下的墨睫遮住了眼底的一抹晦暗。 自从上次去靳家后,她总觉得靳佑有事瞒着她,多数是和靳家有关。 或许能在靳承这里套出话。程徽心想。 她故作犹豫,面露为难,“说倒是说了,只不过,我不太方便跟靳大哥说。” 许是没想到程徽也不告诉他实情,靳承一时难免失落,但在程徽面前仍是硬挤出笑容,“没事,不方便说就算了。” 端起面前的美式咖啡喝了一口。 苦涩蔓延,连带着心里都是苦的。 自从那天瓷杯的事情过后,靳承暗中问过家里的阿姨、司机、管家,但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人将那天的事情告诉他。 靳承迫于无奈才想到了程家姐妹。 程禧稳重成熟,想从她嘴里问出真相,只怕是难。但程徽瞧着就是个直性子,于是靳承便决定找她问问。 他以为程徽会爽快的告诉他真相,没想到她也谨慎的不愿意说。 看来那天一定是出了大事。 靳承心里更是好奇,但也不愿强人所难,识趣的没再追问下去。 “靳大哥,”演戏演到底,程徽又轻声劝说:“其实这件事你可以去问阿佑,他或许会告诉你实情。” “不会的。”靳承苦笑,“我和阿佑的关系,你也知道,实在是一言难尽。” “嗐!阿佑就是脾气不好,容易冲动,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他是我弟弟,我不会跟他计较,而且……”靳承顿了下,满是愧疚的说:“而且当年是我没能保护好他。如果那时候我没有选择跟着母亲离开,或许他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选择跟着靳母离开?! 可靳佑分明说过,当初父母离婚打官司,是因为都想要他,他最后选择跟着靳父留 在岳海,靳承才被迫跟着靳母出国离开。 选择还是被迫?哪个是真的? 程徽头一次觉得脑子不够用,但看着面前的人,她还是冒险选择信了此人的话。 “当年的事,阿佑也跟我说了,不过他也说了他不怨你,只是你跟阿姨离开以后,他常常会想你们。”程徽说完又叹了口气,像是在为靳佑难过。 演的简直就像真的一样。 说话时又将靳佑这些年说过的话翻来覆去的想,程徽忽地察觉靳母似乎从来没回来过。 她貌似感叹,实则却谨慎试探:“其实你和阿姨这些年应该多回来看看他,阿佑很想你们。” “是应该多回来看看他。”靳承颇为无力的说:“只是靳家的事,一言难尽,没办法。” 一句一言难尽,听的程徽头都大了。 倒是说点事情啊,只感叹她还怎么套话?! 但她还是跟着附和:“是,我知道,阿佑跟我说过的。” “他跟你说过?” 靳承惊讶,“他、他都知道了?” 嗯?!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什么叫他知道了? 难道靳家还有什么事是靳佑都不知道的? 程徽只觉的脑子都快要转冒烟了,但此刻面上依旧故作冷静淡然,轻轻嗯了声,“他都知道了。” 意料之外的回答,听的靳承脸色骤变。 仿佛这个回答太出乎他的预料。 但过了不足半分钟,他又叹气说:“知道也正常。当年父母还没离婚的时候,两人吵架什么话都往外说,算起来那个时候阿佑已经五岁了,知道这些事也正常。” “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会跟你说靳家的事,看来他是真的很相信你。” 说到最后,靳承满眼欣慰的看着她。 然而现实却是什么都没说过! 程徽心虚的笑笑,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我和阿佑从小就认识,他对我确实是比较信任,有什么事情都会跟我说。” 端起果汁连喝了两口,带着丝丝凉意的果汁,也让程徽更清醒。 一心想着接下来怎么套话。 但还没等她开口,靳承又突然说:“不过你大可以放心,阿佑他确实是我父亲的亲骨肉,这一点我能证明,而且当年也做过亲子鉴定。他确确实实是靳家的人,以后靳家那些产业都会给他,你可以完全放心,我是不会跟他争家产的。” 亲子鉴定!! 这怎么还扯上亲子鉴定了? 难道靳伯父怀疑过靳佑不是他亲生的? 程徽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才勉强保持镇定。但这下脑子是彻底转不动了,一时间甚至忘了接话。 许是她突然安静的原因,对面的靳承直到此刻才觉出不对劲,狐疑的打量着她,心里犯起了嘀咕,轻声问:“你不知道这事?” “知道。”程徽干笑两声,更显得没底气,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阿佑跟我说过的。” “是吗?”靳承这次却是不敢尽信她的话。 在程家两姐妹之间,选择找程徽来问那天晚上的事情,就是觉得她年龄小、阅历少,看起来像是个没心眼的直性子。 但现在看来嘛,或许是他低估了程徽。 靳承勾唇浅笑,即便猜到自己应该是被这小丫头给套路了,但也不生气,只是笑着问:“你是不是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得嘞,还是被拆穿了! 程徽索性不装了,笑得一脸讨好:“是,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阿佑没跟我说过。真是不好意思,骗了靳大哥。” “没事。”靳承说不失望是假的。 至少他没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连程徽也不知道。阿佑那么信她,却不跟她说。 唯一的答案,就是这事比他所想的更复杂。 “靳大哥,”反正都已经被拆穿了,程徽索性大胆询问,“当年伯父伯母离婚,他们都想要你,最后你选择跟着伯母离开。是这样吗?” “……”靳承彻底傻眼。 她居然连这事都不知道!甚至还是从他嘴里套出来的! 没等靳承开口,程徽看他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答案:“看来我猜得没错。” 阿佑才是那个没人要的孩子。 或许靳家人也不是像他说的那样爱他。 否则,靳母为什么不回来看他? “伯母不爱他,是吗?”程徽又问。 靳承唇线紧绷,想了几秒只说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这个问题,有点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那就是不爱。” 不是十分确定的爱,都不是爱。 这是程禧教她的。 程徽说:“她如果爱阿佑,就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看过阿佑。” * 从咖啡厅出来,靳承和程徽站在长街上,两人一时间都没话说了,只是看着随风而起的枯叶心中五味杂陈。 第25章 程徽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初冬的风像刀一样划过她的脸颊,发丝也随风而动。就连她说话的声音,也像是随着风,从四面八方传到了靳承的耳中。 她说:“关于靳家的事情,靳大哥却来问我——当然我并不排斥靳大哥来问我,但是我要是猜得没错,你应该已经问过靳家的管家和阿姨了,只是没能问出结果而已。” “如果连家里的管家和阿姨都不说,就只能说明靳家有人不想让你知道真相。” “这种情况,我还是建议靳大哥和阿佑聊聊。他这人脾气是不好,但我能感觉到他是在乎你的,或许你可以从他嘴里问出实情。” ——靳家有人不想让他知道真相。 靳佑?还是父亲?还是二者都有? 靳承也十分好奇。 他轻嗯了声,“这件事我会抽时间跟阿佑好好聊聊。”顿了下,又话锋一转,声线也轻松起来:“不过我倒是真没想到你比我想的聪明多了。” “多谢夸奖。” 程徽酒窝显现,更显俏皮,“我这只是一点小聪明,跟你和我姐姐可比不了。”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我也该回去了,靳大哥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这次的事情没能帮上忙,但说不定下次我就能帮上忙了。” “好。” 临走时,靳承又提出要送她回去,却被程徽拒绝了。毕竟靳承联系她的时候可是说过的,别跟靳佑说。真要是靳承开车送她回去,万一被靳佑看见,说不准会出什么事呢。 更要紧的是,她总觉得以靳佑的性格,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离开。 她甚至有种错觉——觉得靳佑应该会悄悄地来咖啡厅一趟,看看她究竟是跟谁见面。 程徽没急着打车,反倒是沿着靳佑刚刚开车离开的方向走了一段路。 结果,没走多远就看到迎面走来的靳佑! 但凡她和靳承从咖啡厅晚出来半个小时,就会被这人发现。 果然还是被她猜中了! 靳佑看见她的瞬间,下意识加快脚步,走到程徽面前张口第一句话就问:“你和谁见面了?” “你弯腰,我告诉你。” 程徽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看的靳佑总觉事情不对劲,但还是弯下腰凑近。 下一秒,程徽突然抬手扯住他的耳朵,“你个骗子!大骗子!” 靳家的事情,他是一句实话都没有。 甚至还隐瞒了这么多年。 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方便动手,她都恨不能甩他一巴掌,再问他一句——憋在心里不难受吗? “骗子!”程徽一声声的喊。 靳佑却还是笃定不是自己惹了程徽,急忙问:“怎么了?谁惹你了?” “你!” 程徽松了手,双手抱臂往前走,忍不住又说一句:“骗子!” 靳佑更搞不清楚状况,“我怎么骗你了?” 程徽不说话,只是加快脚步往前走。 他紧跟上去,“车停的远,要走半个小时。要不,我背 着你?” “用不着。”程徽瞪他。 但看到他泛红的耳朵,又心疼,抬手用掌心帮他揉揉,小声的嘟囔一句:“笨不笨,都不知道躲吗?” 干嘛乖乖的让她揪耳朵,他应该躲开的! 她声音小,靳佑没听见她说的话。但她伸出手帮他揉耳朵的一瞬间,靳佑就笑了。 但心疼归心疼,有些事还是要问:“你又回来干什么?想看看我和谁见面?” 还真被她猜中了。 靳佑就是想回来看看她到底和谁见面,但却因为买东西耽误了时间,显然是来迟了一步。 “是,顺便带你回去。” 说话时程徽的手也慢慢放下,靳佑顺势牵住她的手,她没挣脱,他不禁松一口气。 看来应该不是他惹了她。 “到底谁惹你了?我去教训他。” “就是你!” 靳家的事他都能隐瞒这么多年,还真是够能憋的,程徽没好气道:“你也不嫌憋得慌。” 憋得慌?! 从某方面来说,他是憋得慌。 但没想到程徽竟然能看出来。 难道这种事从表面也能看出来吗? 他试探问:“你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准确的说是问出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程徽气的吐槽他:“都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够能忍的!” “是忍好几年了。” 他的徽徽,总算是开始体谅他了。 靳佑有些欣慰,讨赏似的问:“不过我都憋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该好好补偿补偿我?” 补偿?!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总让人浮想联翩。 脑子里竟然出现了点黄色废料,程徽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一本正经的说:“我又不欠你的,凭什么补偿你?” “那就我补偿你。” 反正有些事嘛,谁补偿谁都一样。 看着靳佑一脸期待的模样,程徽差点以为她猜对了。 直到两人找到车子,各自坐好后,余光无意间扫见后排放着一个大袋子,程徽扭头看去—— 袋子里面装着十几个不同颜色、但大小相近的盒子,看清那些盒子的刹那,她脸都差点绿了。 她真的猜对了! 但这狗东西买这么多安全套,八百年才能用完吧! “疯了吧你!这么多套,你是要转行卖套?” 十几种安全套,他摆明是想都试试。 程徽甚至都能想象到柜员看到他买到这么多安全套时的表情。 “不卖。”他一脸认真,甚至透着点期待:“我们两个用。车里留一盒,你公寓里留一半,剩下的改天放我那房子里。不过我那房子太久没人住了,过段时间要找人去打扫一下。” 程徽一张脸红的像是涂了几层的腮红,彻底接不上话。 只想找个地缝,把靳佑给塞进去! 亏得她刚刚还在心疼他在靳家的那些遭遇,现在看来,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这眼看遭殃的就是她了! 第21章 信徒——我可以服侍你。 回到公寓,靳佑将那些买来的安全套放在她床头柜的抽屉里,程徽抱臂倚靠在门框上,看他信步走来。 “我们之间是不是进展的太快了?”许是第一次恋爱没经验,路上仔细想了想,即便不排斥和靳佑发生关系,但她还是觉得太快。 靳佑站在她面前,捧着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摸索着她的耳根,“我只是提前买来备着,不是现在用。” 低下头,吻上想念已久的唇瓣。 大掌沿着她耳根一路下滑,绕到身后,直接将人托抱起来。顷刻间,变成了她低下头吻他。 她身处上位,吻更像是给他的赏赐。 她随时都有结束的权利。 唇瓣移开,拇指拂过他唇边的一抹红——是她的口红。 程徽一脸嫌弃,“你应该等我卸个妆。” “我已经等太久了。” 等了十几年,才有机会成为她的男朋友。又接连几天没见面,分开的每分每秒都像是煎熬。 他早就已经等不及了,在车上的时候几次试图吻她,却都被程徽拒绝。回到公寓,直到此刻才得以吻上昼思夜想的人。 他一秒都不想多等了。 抱着她,坐在沙发上,原本被托抱着的程徽,此刻恰好跨坐在他腿上。 这姿势……怪怪的。 程徽就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靳佑的双臂锁住腰肢。他靠在靠背上,半阖着眼眸盯着面前这张脸,喉结轻轻滚动,胸膛内的那团火肆无忌惮的烧着,烧的他喉咙发干,口渴难耐。 却也只能望梅止渴。 “我每天都很想你。”靳佑握住她的手,放在胸膛上,“每天都爱你。” 情话敏感体的程徽打了个激灵,一把抽回手,“……好恶心,你从哪学来的这种甜到发腻的情话?油腻腻的。” “恶心吗?” 靳佑眼神逐渐暗了下来,似乎真的被程徽的话中伤了,有些委屈的问:“可是我说的是实话,实话也会让你觉得恶心吗?” 摁在她后腰的手稍稍用力,程徽当即趴在了他胸膛上。 “嘶!好硬!” 撞到下巴,疼的她倒抽口气。 正要起身,却被他双手摁着后腰动弹不得,她只好趴在他胸膛上,耳边传来他的心跳声。 “我不觉得恶心,你跟我说,好不好?”他声音意外的温柔,更像是在哄着她说。 是错觉吗?怎么觉得靳佑今天格外的不一样? 还是说……恋爱使人改变? 程徽不禁想到靳承想问的那件事,仰头看他,“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保密的。” 当然,她也更想知道靳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26章 ——但偏偏靳家的事,是靳佑最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没有,只是公司的小事。” 他低头凑近,薄唇吻上她的额头,指腹轻轻揉捏着她的耳垂。察觉到程徽近乎本能的想躲,靳佑嘴角噙着一抹坏笑,慢慢收回手。 目光一寸寸的描摹着她的五官,平静而又暗藏欲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想吻你。” 说完,靳佑低头轻吻她的耳根,意料之外的举动,惊得程徽轻咬下唇,堵住了险些钻出来的声音。 像是猜到她耳根敏感,他故意使坏,竟然用齿尖轻轻咬了下。 程徽吞了下口水,却更觉口干舌燥。 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一时有些慌了,但也清楚是怎么回事。攀在他肩头的手稍稍用力,指尖一点点蜷起,攥住了他的西装马甲和黑色衬衫。 撑在她后腰的大掌使坏的抚着她后脑,迫使她无从躲避。 “靳佑,你……” “喊我阿佑。” “阿佑,”她嗓音有点喘,却又极力遏制住喘声,让自己尽可能显得平静,“我、我怕。” 许是没经历过,才更怕,但身体却像是在莫名的期待。 意识到这一点时,连程徽也觉得意外。 不仅不排斥和靳佑做。爱,反而还有点期待。 她说话间,靳佑已然吻上了她细白脖颈,又一路向下,轻吻上锁骨。 扣在她身后的大掌,隔着薄薄的一层米色羊绒针织开衫,灼热的掌心温度依旧不容忽视。程徽无措、慌乱,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只知道两人似乎是濒临失控边缘。 “你觉得进展太快,我们就再等等。” 靳佑声音勉强为程徽找回一丝理智。 但下一秒,埋在她肩窝的脸慢镜头似的抬起,明明是染了一张欲色的脸,却一本正经的说:“但我们能做点别的。” 别的?程徽没明白。 靳佑凑到她耳边,只用气声说了一句话,听的程徽耳根彻底烧了起来。 她近乎下意识的拒绝:“不行!” “可是你能 舒服,不好吗?“即便她拒绝了,靳佑依旧试图继续下去。 薄唇吻过她的下颌、脖颈,再度吻上她锁骨时,单手抱着她起身,吓得程徽赶忙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他单膝跪在沙发上,慢慢将人放在沙发上,另一手解着开衫的扣子。 知道他要做什么,程徽腾出一只手摁住他那只不老实的手,咽了咽口水,说:“阿佑,别、别这样。” 她面色潮红,但好在尚且还有一丝理智,清楚知道靳佑是要做什么,颤着声音又一次拒绝:“我不用你、你服侍我。不用。” ——我可以服侍你。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一句话,但他在她耳边说出这话时,程徽却还是鬼使神差的想了些黄色废料,这次她又猜对了。 只是没想到靳佑会说出这样的话,更没想到他会甘愿做出这事。 直到此刻,靳佑仍是说:“不做,也不行吗?” 他倾身覆上,单手用力的撑在她腰侧的沙发上,避免自己的体重压着她。 隔着羊绒开衫与西装马甲,依旧像是亲密无间。 许是被程徽拒绝了,他有些委屈的趴在她肩头,瓮声瓮气的说:“我没有碰过别人,怕自己以后会做不好。但如果我能服侍好你,以后的体验就不会太差。” “我愿意服侍你,只要……只要你舒服就好。” “轰——” 程徽脑子都要炸了,一片空白。 这人说话太让她招架不住! “阿佑,你再给我点时间。” 程徽声音还在发颤,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震惊,只是握着他大掌的那只手,一点都不敢松开。 半晌没听见他的声音,她又说:“再给我点时间,让我适应一下。” 靳佑从她肩窝处抬起头,垂眼看着身下的程徽,眼神中含着太多复杂情绪,失落、无奈、妥协,但最后却又满眼的爱意,定定地看着她。 当年第一次离家出走时,程徽在山上找到了他,夜深月明,那一夜,程徽比月亮耀眼。从那时起,他就心甘情愿把她捧得高高的。 服侍,也是他期盼已久且心甘情愿的。 可是她拒绝了。 靳佑也只好听她的,暂且妥协。低头吻上她的额头,虔诚如信徒般说:“为你做这些事,我心甘情愿。” 程徽微微张口,少顷又缓缓闭上。憋在心里的那句“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被她咽回去。 他不愿意被她知道靳家的事情,即便她不清楚是为什么,但还是选择装着不知道,等以后,他迟早会主动告诉她。 攥着他大掌的手慢慢松开,双手环抱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良久,她回了句:“再给我点时间。” * 当天晚上,靳佑留在公寓住,但还是没能获得睡在床上的资格,却也不愿睡在沙发上。最后两人各退一步,直接把沙发挪到卧室,挨着床边,尽管这次还是睡在沙发上,但却进了卧室。 也算进一步发展了。靳佑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 但看着某人独自一人占了一张两米的大床,他却只能睡在一张双人座的小沙发上,小腿甚至都无处安放,靳佑不禁感叹:“这沙发太小了,过两天我买套沙发送来,以后方便用。” “不行。这只是小公寓,不适合放大沙发。” “但大沙发睡起来舒服。” 靳佑单手拄着额头,意有所指道:“当然,睡床上更舒服。” 程徽直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盯着墙上的影子说:“你不能得寸进尺,能让你睡卧室就已经算是我妥协了。要是按照我的想法,你今天就不该留在我这。” “刚出差回来,你应该回靳家,靳伯父说不定会想问你关于工作方面的事情。” 提起靳父,靳佑眼底黯然,周身顿时严肃凌厉。 摄像头的事情,打乱了他的计划。 眼下只想在程徽这积蓄力量,才有勇气回去继续应付如今的局面,靳家的事他一句都不想提。 “这几天我不打算回去。” “啊?!” 程徽倏地转过身,一脸的惊讶,“你……该不会这几天都要住在这吧?”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不乐意? 靳佑狐疑的打量着她,“你不想让我留下?” “当然了!”程徽说的理所当然,又小声嘟囔一句:“引狼入室,又不是什么好事。” 何况两人的关系都没公开呢,万一哪天跟程禧打电话的时候不小心被对方听见点什么话,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藏不住了。 更要紧的是有靳佑在,实在是多有不便。 例如,泡浴后出来,她甚至不能只穿着一件睡衣,还要把内衣都穿上。直到现在内衣都还没能脱下,实在是难受。 “等过几天我那边房子收拾干净,你搬我那去。我不介意引狼入室。” “那跟现在能有什么区别?” 程徽脱口而出,过了两秒,又突然反应过来,“我怎么会是狼?!” 明明他才是色狼! 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防贼似的盯着他说:“色狼。” “是,我色。” 靳佑承认的爽快,“我色胆包天,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就等着哪天成真呢。” 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一下,程徽伸出手,指尖勾到手机拿过来,屏幕打开看到上面的消息时,脸色忽地严肃,盯着看了片刻才回消息。靳佑见她神色不对,即便已经猜到了,却也没直白的说出来。 手机放回床头柜上,顺手将屋内的小夜灯关了。 顷刻间,卧室一片漆黑。 程徽脑子里全是程禧发来的那条消息——爸妈周四回来,记得那天晚上回程家吃饭。 到时候她道歉归道歉,但也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战。 不过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也只能顺其自然。 两人默契的安静下来,都没说话,连呼吸似乎都几不可查。 但三分钟后,床上却传来细微的响声,不像是翻身,更像是在做什么事。 靳佑问:“在做什么?” 程徽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脱衣服。” 他瞬间明白,郑重其事的说:“明天你可以当我不存在,不用等关了灯再脱。” “明天你还来?” “嗯,来。” 程徽只觉得头大,照这么下去,恐怕用不了几天她就会答应和靳佑有进一步的发展。 毕竟她自己也已经察觉,身体似乎是比思想更愿意接近他。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第22章 好久不见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您过的开心…… 次日,靳佑照常去公司,程徽也去了工作室。尽管她以前没接触过这一类的工作,但好在认识的有几个古风服装方面的设计师,靳佑与程禧又给她推荐了几个做中式风格首饰的设计师,如今工作室已经招到几位设计师,也逐步进入正常运转。 第27章 对程徽而言,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程母到现在还没答应她自己开工作室,别的一切都好。 直到周四,早上出门时特意将钥匙给了靳佑,又叮嘱他晚上不用去接她。到了下班时间,程徽也只好硬着头皮回程家,准备迎接属于她的“战争”。 晚上六点半,拎着买来的礼物进了程家。 进门后却只见程禧的车,没看见她的人影,直到进了客厅也仍是没能看到她,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礼物放下,程徽正要往厨房去,却忽地听见楼上传来的脚步声—— 程母打开门,穿着高跟鞋从屋内走出来。 “哒哒哒”的闷响声像是秒针般规律的响起,她一步步的走近,像是倒计时进入了最后阶段,程徽也莫名的不安。 像是为了打破眼前的气氛,程徽僵硬的扯出笑,先开口:“姐姐呢?还没回来吗?” “她跟你爸爸去医院做 复查了。” 程母回答的没有一点感情,眼神直至如今也还是带着怒火,高高在上的模样,更像是个掌控全局的女王,“正好方便我们聊聊工作室的事情。” 她口气稍缓:“工作室的事情我可以退让一步,允许你开下去。但前提是,你要回程家的公司上班,这件事没得商量。” 即便上次程徽说了那么伤人心的话,可她还是不愿意在此事上彻底的妥协。 程徽原想着趁今天见面好好道歉,可现在听这话却又觉得大可不必,“我不会去公司上班的。” “理由呢?” “不想去。” 轻飘飘的三个字听的程母怒火中烧,眼神中尽是失望。可程徽却迎上她的目光,一点也不愿意退让。 母女二人之间的较量,似乎是从程徽大学毕业后才彻底开始,之前也仅仅是偶有争执,可现在她却是明目张胆的要与她对着干——至少在她看来,程徽就是要与她对着干。 程母失望至极,“你现在为什么这么不懂事?处处要跟我对着干,难道跟我对着干,对你来说能有什么好处吗?” “我不是在跟您对着干,我只是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开那么一间小小的工作室,就是你想做的事?” “是!” 干脆利落的回答,回荡在整个客厅。 一时间,母女二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程母仔细看着那张与自己有几分像的脸,蓦然自嘲的勾唇,转身朝着沙发走去,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声,“我搞不懂你,我真的搞不懂你。” 她忽地驻足站在原地,回过身,疑惑不解的望向那个她拼死生下来的女儿。 恍惚间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让你去公司上班,你为什么不愿意去?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我费尽心思的想要让你过得更好,想让你有出息,你为什么非要与我对着干?” 程母轻轻摇头,“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你。” 为什么…… 这么多年,她总算是愿意问一句为什么了。 程徽莫名的有些欣慰,“我不是要跟您对着干,我只是想要拿回自己人生的掌控权。至于去公司上班这件事,我去过了,而且十分肯定那种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可是小禧就是这么过的,你为什么不行?” “她是她,我是我。” 程母冷笑,红唇轻启,自喉间溢出一声嗤笑,“好一句她是她、你是你。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爸爸知道你不想去公司上班,甚至就只是想开一间工作室,他会怎么做?嗯?” 眉梢轻挑,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程徽。 程徽脱口而出:“无非就是让我联姻。” 联姻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像是与吃饭二字一样,她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件事。 程母的脑子里却像是炸了一般,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说的倒是轻巧,你以为联姻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吗?两家的生意一旦有了关联,以后你们两个即便过得不幸福,为了两家的生意也要慎重决定离婚的事情。” “万一对方是个渣男,你也只能跟那种人过一辈子!” “但你要是能跟你姐姐一样优秀,就完全可以不用联姻,你可以选择自己的婚姻,你懂不懂?” “懂。”程徽全都懂,口气如常,“真到了那一步,我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你——” 简直就是在强词夺理! 程母气的语塞,“你是要气死我吗?” “是您先杞人忧天的,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程徽耸了耸肩,目光垂下,脚尖轻轻踢了踢沙发,小声嘟哝:“而且您和姐姐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走到那一步。” 她赌程禧不会对她坐视不管,也更笃定程母不会不管她。 当然,到时候如果奶奶还在世,也不会坐视不管! 程徽掀了下眼皮,望着脸色缓和的程母,带着点怨气说:“以后我要是有了孩子,一定会经常跟她说妈妈爱她,不会像她外婆一样,整天就只知道逼着自己孩子做不想做的事,也不会只敢在背后偷偷地说爱自己孩子。” “……”程母扭过头,尴尬的看向屋顶。 过了两分钟,却还是说:“少说这些没用的,你去公司上班才是正途。只要你答应去公司,别的事情都好说。你要是不愿意去,你工作室的事情我也不会答应的,再过一个月,那房子就不会租给你们了。” “签了合同也没用,房东跟我认识!” “又来了……” 绕来绕去就是绕不开这事! 程徽气的转头就走,“气都气饱了,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我走了。” “沙发上的包给你买的,道歉用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程家。 程母闻言才留意到被放在沙发上礼盒袋子,拿起掏出里面的盒子,拆去包装,打开盒盖—— 大象灰的小长款包包精致雅气,是她平时买包的风格。 盒子里还放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您过的开心幸福,同样也希望自己能拥有开心幸福的人生——女儿徽徽。 * “嘀——” 刺耳的车鸣声突然响起,程徽循声看去。看清车子的刹那,车鸣声猝然停了,四周恢复安静。 车窗打开,靳佑探头看过来,笑的吊儿郎当,“程小姐去哪啊?我送你。” 都说了不让他来,怎么还是来了? 程徽下意识回头看向程家的门口,见没有人跟出来,才赶忙朝着靳佑的车子走去,刚上了车就问:“谁让你来的?万一被看见了怎么办?” “看见也没事,我又不是没来过程家,正好现在叔叔也回来了,我也该来好好拜访拜访了。” 说完又故意倾身凑近,“不过程小姐打算把我藏到什么时候?” “藏到用烦了,就直接扔了。” 程徽赌气似的说着,又一把推开他,“到时候再换个新鲜的、好玩的。” 明知道他不喜欢听这些,却故意说。 欠教训! 靳佑抬手掐了下她的脸颊,甚至没敢用力,“看在你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饶你一次,下次再敢说这些话……” “你要怎么样?” “我就换个身份,努力成为你的新男友,让你玩个新鲜的!” “噗——” 程徽被他逗笑,“你这算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心情好了,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声。 “别贫了,先带我去吃点东西,饿了。” 附近多是别墅楼,几家饭店也都是两人自幼就常吃的,早就已经吃够了。靳佑开车带她往南区去,半个小时后,才找到一家宋齐晏曾经说过的饭店。 只可惜店内生意太好,包间都需要提前订,两人没经验,只好往二楼大堂去。 上楼时,垂下的手刚要牵上她的手,却被程徽先一步避开。 “我们约好的,在外面不能有亲密举动,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自从靳佑开始在她公寓住下,每天都想方设法的抱她吻她,甚至在外面也没忍住,逮到机会总要先亲一下。程徽为此把他的备注都改了——某宝客服。 日常就一个字——亲。 在公寓内也就算了,可在外面万一被别人看见,就是大事。程徽迫不得已提出外面不能有亲密举动。靳佑倒也答应了,但作为交换条件是他要睡床上。 程徽思来想去还是答应了,反正迟早的事。 此刻更是逮到机会就警告他:“你要是在外面不老实点,昨天晚上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不作数了。” “行,我回去再不老实。”靳佑意有所指。 程徽睨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耳根微微泛红。 上到二楼,目光扫过四周的位置,提脚朝着较为安静的位置走去。还没落座,忽地听见不远处有人喊一声:“程徽?” 第28章 熟悉的声音响起,程徽和靳佑一同看了过去。 不远处的沙发上,宋齐晏看见靳佑的一刹那,脸上的笑容僵住—— 只看见程徽了,没看见靳佑,这下好了,打扰两人的二人时光了。 但喊都喊了,宋齐晏也只好起身。 坐在他对面的女 人也慢慢站起身,回过头看去。看见程徽时,女人淡笑道:“好久不见。” 女人穿着温柔素雅,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落落大方的感觉,抬手投足间尽显优雅。程徽仔细想了想自己认识的人,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宋齐晏赶忙解围:“徐漫。” “徐漫?”程徽格外惊讶。 几个人是高中同学,但在高二那年徐漫就转学了。只是她没想到当年那个软弱爱哭的女孩,现在却成了一个这么优雅温柔的女人。 程徽惊喜道:“你变化太大,我实在是没认出来,真是不好意思。” “没认出来,说明我这些年的变化是挺大的,这是好事。”徐漫目光在靳佑和程徽之间游走,“你们两个是……” “路过,来吃点东西。” 程徽随口敷衍一句。 就是不肯当着别人的面承认两人的关系。 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目光忽地看了过来,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程徽依旧淡定,“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吃,我们去别的桌。” 说完转身就要走。 靳佑也识趣的跟上。 “程徽。”两人还没走出两步,徐漫突然出声。 程徽回头看她,“有什么事吗?” 徐漫垂下的手掐着身上的裙边,像是有话要说。犹豫几秒,她还是看着靳佑说:“抱歉,今天这顿饭,方不方便先把程徽让给我?我有点话想跟她说。” 第23章 又进一步徽徽,我是心甘情愿服侍你的…… 四个人,最终还是分开坐下,却是程徽和徐漫一起吃饭,靳佑被迫和宋齐晏坐在一起。 像是怕靳佑和宋齐晏听见,程徽和徐漫还特意选了较远的位置,靳佑只能远远的看着。 “上学时候,这俩人好像不熟啊,怎么徐漫会想要跟程徽一起吃饭呢?”美食当前,宋齐晏却扭着头看向坐在长廊尽头的那一桌。 回过头,他又问靳佑:“她们两个以前好像没什么交集吧?” 靳佑想了两秒,摇头,“印象中没有。” 这下事情就更邪门了,宋齐晏不禁想到最不可思议的情况:“徐漫该不会是看上程徽了吧?现在同性之间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说不定真是这样呢!” 靳佑本就一肚子火,这下更是担心。 合着以后不止是要防着男性,连女性也要防着? 一抬眼,正看见程徽冲着徐漫笑,靳佑更觉心头一紧。 该不会……真是喜欢她吧? 见靳佑脸色难看,宋齐晏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程徽的笑容时,低声感叹:“程徽好像从来没有对我们笑的这么温柔过。”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件事的重点—— “不是,我这正准备追徐漫呢,好不容易才约出来一起吃顿饭,结果她还要跟程徽一起吃,这算怎么回事啊?” 靳佑又何尝不是? 好好的二人世界,却被迫拆散,他只能跟着到处沾花惹草的宋齐晏坐在一起。 上楼前还觉得饿,这会儿彻底饱了! 两人都探着头看,一桌子美食没人动,但程徽和徐漫之间的气氛却明显格外的好,两人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说着些什么,即便听不见在说什么,可程徽脸上的笑容却足以证明,两人相谈甚欢。 吃饱后,程徽和徐漫才拎着包朝靳佑和宋齐晏走近。 宋齐晏还特意挪出位置,打算让徐漫坐下,没想到徐漫只是站在他身边说:“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吃饭吧。” “这就要走了?”宋齐晏站起身,“要不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来的。” 徐漫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极尽温柔的看着宋齐晏,“我明天大概就要出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回来,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吃饭吧。” “明天?”两人好歹也聊了几天了,宋齐晏还是头一次听她说明天要出国的事,“怎么这么快?” “其实我这次回来,主要就是想看看岳海市,顺便见见程徽。现在两件事都完成了,就没必要继续留下来了。” 徐漫扭头看向正坐在靳佑身边的程徽,冲她笑笑,“二位以后要是结婚的话,记得告诉我一声,我一定包个大红包。” 回过头,冲着宋齐晏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你也是,你结婚的时候我也会给你包个大红包。” 这……算是婉拒了?! 他都还没正儿八经开始追她呢,这就被拒绝了? 自诩情场老手的宋齐晏,简直欲哭无泪。 但在徐漫的目光下,也只能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好啊,到时候一定告诉你。” 与三人道别后,徐漫便离开了。即便她自己开的有车,但宋齐晏依旧秉承着绅士风度,特意将人送到楼下停车场,眼看着徐漫开着车离开,他才又折返回来。 刚落座,就迫不及待的问:“你们到底聊了什么?为什么还不让我们知道?” “也没什么,就只是聊了几句杨续的事。” 程徽抬眼看向对面的宋齐晏,“你还记得杨续吗?” “当然记得!当年就因为你那镯子跟他打了一架,几个人脸上都挂彩了。幸好是没留疤,要不然我这张脸就可惜了。”宋齐晏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脸,但又十分好奇:“你们两个聊他干什么?” 印象中徐漫和程徽没什么交集,可这二人和杨续也没什么交集。 唯一的交集就是因为镯子的事情打了一架。 程徽笑着耸了耸肩,单手托着下巴继续吃水果,敷衍一句:“高中同学见面,随便聊几句而已,没什么事。” 半真半假的话,听的宋齐晏更觉得奇怪,靳佑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二人对视一眼,笃定程徽没说实话。 “不可能,你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聊起他呢?你要是说聊聊靳佑,我还勉强相信,你说你们两个聊杨续,这事就有点奇怪了。” 宋齐晏实在好奇,“你们到底聊什么了?” 程徽这下彻底不说话了,只安安静静的吃着水果。 两人见状便知道是问不出来结果了,只好不再追问。 * 三人都填饱肚子后,各自离开。程徽坐着靳佑的车,回去路上就接到了程禧打来的电话,无非是问她怎么不回家吃饭,程徽只找个借口说工作室有事要忙。 大抵是清楚她和程母又闹得不愉快,程禧也就没再追问。 电话挂断,手机刚放下,靳佑突然问:“当年镯子那件事,你是不是在算计我们?” “准确的说是利用。” 程徽眼底藏着笑,更像是有些期待的问他:“我怎么利用你们了?” 车子慢慢停靠路边,空旷的夜色下,黑色的车子闪着车灯,车内的靳佑眉眼严肃,将高中时候的事情捋了捋,似笑非笑的望着程徽。 他忽然意识到爱了这么多年的人,比他想的要聪明的多—— “杨续当年没少欺负同学,尤其是徐漫。你应该是看到过,可能还出手帮过徐漫。后来又故意取下来手镯,用手镯做诱饵,自己先动手,我和宋齐晏自然也就跟着你一起动手了。” 那年徐家的公司正好破产倒闭,也是徐漫最后留在学校的半年时光里,杨续没少欺负她。当然,杨续也没少欺负别人,仗着自己有点背景就高高在上。 别说徐漫这样的背景了,当年的杨续就连靳佑和宋齐晏也没放在眼里,尤其是对宋齐晏,更是明嘲暗讽,说话时夹枪带棒,无非就是瞧不上他们。 但也没有人敢直接与杨续硬碰硬,直到那次放学…… 程徽将事情娓娓道来:“高中有次放学,你没跟我一起走,我在路上遇到过徐漫。正好碰见杨续带着自己几个小弟在欺负她,拿着她的项链,抛来抛去的乱传,就是不还给她。” “徐漫都急哭了,喊着说那是她妈妈留给她的遗物,可那几个同学还是在到处乱传。那天我冲上去,想要把项链抢回来还给 徐漫,可是……没抢过他们。” 十六七岁的男生女生,在身高方面已经有了明显的差距——至少那几个男生都比她和徐漫高出至少一头。 靳佑和宋齐晏那时候又都不在她身边,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个男生将骨子里的恶劣发挥到极致,一个个脸上的笑容看得人恶心,抢了别人母亲留下的遗物,在肆无忌惮的传着玩。 丝毫不顾及徐漫哭的撕心裂肺,甚至瘫坐在地上,就差跪下求着那些人将项链还给她了。 最后,那几个男生玩累了才把项链朝着徐漫扔去。 第29章 徐漫宝贝似的收起来,脸上的泪痕遍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程徽无力感油然而生,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才动了想要报复杨续的念头。 …… “那天晚上我就想到了用镯子做饵,第二天课间我取下手镯,故意放在桌边,正好杨续走过来顺手就拿起来了——当然,他如果手放干净点,这个局就不可能成。” 她赌的就是杨续这人手贱,谁的东西都想碰! 结果,她赌对了。 “他拿起镯子,嘴里不干净,说些让人恶心的话,我顺理成章的动手,你和宋齐晏回来的时候,自然也就跟着一起动手了。再后来,就是事情闹大,杨续的父亲被查,他也退学了。” 杨续的背景只靠程家,根本办不成这件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靳佑和宋齐晏也都一起拉进来。 最后三家联手,才把这事闹大了。 这件事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真相,就连程禧也不知情。只有徐漫这个当事人先猜出来了,但却到今天才有机会向她求证。 只是没想到靳佑会是第二个猜出来的。 程徽扬起唇,故意问他:“怎么样,现在知道当年是被我利用了,生气吗?” “我怎么会因为这点事就生气?”靳佑握紧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我只庆幸那天去的及时,不至于让你被打。” 话音刚落,柔软的唇就贴了上来。 却浅尝即止,只轻轻吻了他一下。 她笑的酒窝初现,“满分回答,奖励给你的。” “不够。” 啪的一声,打开了安全带,靳佑倾身凑近方便她吻上来,“吻的久一点,你主动。” 程徽难得的配合,主动吻上,却还是轻轻吻了下便离开,“在车里不方便,还是等回去吧,到时候……” 她心虚的看向别处,极其小声地说:“到时候兴许还能做点别的事。” * 人总是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买单。 程徽也不例外,一句话说的靳佑一路上开车都格外的快。 随着车子停在公寓楼下的停车场,靳佑更是迫不及待,拉着她的手就往楼上去。 打开门的一刹那,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程徽被托抱起来,屋内的灯都没来得及打开,可靳佑依旧能轻车熟路的找到去卧室的路。 “先、先洗澡。”程徽艰难的说出一句话。 靳佑抱着她就要去浴室,察觉到他的意图,程徽急忙说:“不可以!我们不能……” “徽徽,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 “可是……” “徽徽……” 他放软声调,更像是乞求般的喊她,程徽想拒绝,但却心软的一塌糊涂,堵在喉咙里的那些拒绝的话,最终还是尽数化为一声嗯,由着他将她一起抱进了浴室中。 花洒打开,细细的水流砸在地板上,烟雾缭绕,热气弥漫,整间浴室的角角落落都是湿漉漉的。近乎要将对方拆吃入腹里的吻,夹杂着阵阵喘息声,磨砂的玻璃浴室门上,透出交叠的人影,紧密相贴,难舍难分。 她声音又喘又颤:“等会儿你、你要轻点,我怕疼。” “不急,我们慢慢来。” 靳佑明显比她喘的更狠,像是已经抑制不住,却还是清楚的知道这种事,急不得。 擦干净,抱着她从浴室出来直奔卧室。 然而—— 才刚把人放下,陡然一冷,程徽猝然理智回笼,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连发丝都藏了进去。被子下面,她瓮声瓮气的说:“阿佑,我、我不想做了,我害怕。” 都这个时候了她说不做了?! 这是要逼疯他吗! 靳佑的脸黑到极致,低头看看,一股无名火不上不下,硬生生卡在中间,后腰的酥麻感直冲天灵盖,要命了。 可又能怎么办呢?她说不做,他就只能答应。 “听你的,不做。我关了灯,你从里面出来,不能闷着自己。” 话落关了卧室的小夜灯。 隔着被子察觉到灯关上了,程徽才敢慢慢从被子里探出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身边像是有人在走路。 她小心翼翼的问:“阿佑你生气了吗?” “没有。”他答的干脆利落,“这种事,我们慢慢来,但今晚做点别的吧。” 程徽正好奇他要做什么,被子的一角却忽地被掀开,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钻了进来,未着寸缕,此刻触感被无限放大,她颤声说:“你说了不做的!” “我不会跟你一样出尔反尔。”从被子下面传来他闷闷的声音,又特意补上一句:“今天晚上不做,但我服务你。” 猜到靳佑要做什么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拱起的被子预示着今夜注定不会如往常一样平静度过。 …… 异样的感觉一浪接着一浪袭来,像是夏夜暴热时张大口却也喘不上气的窒息感,更像是海面上狂风暴雨到来时的无枝可依的小船,迫切的想要抓住一根稻草,最终也只是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臂,指尖用力的近乎要刺进去。 程徽招架不住,几次出声制止都因嗓音沙哑而未能出声。 一贯在她面前好说话的靳佑,这次却不肯听她的,一次又一次的刺激着敏感地带,问些程徽答不上来的话。 “舒服吗?” “感觉怎么样?” “喜欢吗?” …… 程徽不说话,只在心里一遍遍的骂他变态。直到这场以“服务”之名的性。事彻底结束,他又一次抱着她去洗澡,温热的水流落在两人身上,她低头趴在他肩头,双臂紧紧地抱着他,声音被花洒声遮掩:“下次,不准舔。” 靳佑明明听见了却又故意逗她:“我没听见,大点声。” “……变态。”程徽小声骂他。 “是是是,我变态。那程二小姐说说今天晚上我服侍的你还算满意吗?” “闭嘴。” “行,不说,反正你满不满意我比你清楚。” 他倾身吻上她的耳根,喑哑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低笑着说:“徽徽,我是心甘情愿服侍你的,你不用觉得愧疚。” 程徽是满意了,但他的下场却是要洗冷水澡。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甘之如饴。 好在是又进一步。 第24章 侍从靳佑你不能太变态,我招架不住。…… “铃铃铃!!” 刺耳的闹钟铃声响起,程徽抬手摁了下床头的闹钟,手臂缩回被子里时,划过温热胸膛,蓦然僵住—— 头一次和靳佑同床共枕,有点不适应。 反应过来是靳佑,手又肆无忌惮的摸了摸他的后背,肌肉手感果然不错。 正要摸某人腹肌手感怎么样,却忽地被钳住手腕! “徽徽,别闹。”他嗓音沙哑,带着莫名的疲倦。 同床共枕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昨夜不仅没得逞,甚至还只能抱着她入睡,害的他夜里起来冲了三次冷水澡,直到凌晨四点才睡沉了。 结果这人大早上的就摸摸。 靳佑皱起眉,困的眼都睁不开,没看见她的神色,但下一秒却还是心软松开手她的手腕,妥协:“摸吧。” “不摸了。” 程徽收回手,双手撑着坐起身,“我要去机场送徐漫。” 这是她昨天答应过徐漫的,还为此特意定了闹钟。 打着哈欠,掀开被子就 要下床,然而腿都还没能从被子里伸出来,结实臂膀忽地揽住她的腰肢,骤然一捞,又被强行带回被子里,牢牢地扣在怀里。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去公司上班。” “你今天中午来公司找我,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他的腔调更像是在撒娇,听的程徽心里痒痒的,嗯了声,答应的爽快:“好,我去找你。” 下巴在她发顶蹭了蹭,把人抱得更紧,丝毫不像是要松手的样子。 程徽催促:“我还要去洗漱呢,松开我。” “你摸摸我,我就松开你。” “……” 程徽无语,只想掰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塞了什么。 刚刚可是他不让摸的,现在又要她摸。 复杂的男人,搞不懂! “不摸。”凭什么他让摸就摸,她才不要顺着他的意。 靳佑捏着她的下巴抬起,一脸幽怨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快、点、摸!” 程徽扭着头,一本正经的表明立场:“拒绝摸摸,从我做起。” “程徽!” “喊姐姐干什么?” 大早上那点困劲儿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靳佑被她这副模样气笑了,拉着她的手硬是要摁在腹肌上。程徽却也是个倔脾气,攥着拳,死活不肯摸。 两人都扭着劲儿,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刚刚是你不让摸的,凭什么你现在想被摸,我就要摸你?”理由充分,程徽说什么也不肯摸。 第30章 靳佑看着她一脸傲娇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浓,“程徽,你也就在我面前敢这么嚣张。” 当然,也是他宠出来的。 他乐意至极。 “我在宋齐晏面前也敢这么嚣张。” “……”靳佑的脸秒黑,“不准在床上提其他男人。” 说完又催促:“快点摸,摸完放你走,要不然你别想下床!” 有毛病!程徽心里暗骂一句。 想摸的时候不给摸,现在又逼着她摸。 她小声嘀咕:“别想下床这种话,一般都是在另一种情况下威胁女性的,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用这句话威胁对方摸腹肌的。”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慢慢松开了拳头,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腹肌。 不得不说,这腹肌手感是不错! 程徽没出息的笑笑,靳佑见状却没什么底气的问她:“笑什么?” 难道是腹肌没练好? 不应该啊,这几年他可是一直在努力健身呢,腹肌胸肌,甚至是屁股都有好好练。 “……手感好。”程徽小声说,双颊泛着红,却又肆无忌惮的摸着某人的腹肌。 靳佑扬起唇,傲娇十足,“我可是特意练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某人摸起来能觉得还不错。” 说着又拉着她的手往上。 “胸肌也有练。” 手才刚摸上去,程徽就哇的一声。 情绪价值彻底拉满! 靳佑的嘴角简直像是被硬生生勾起来了,再也压不住笑意,急切问:“怎么样,还可以吗?” “很可以!” 不用过多夸奖,只要她满意就好。 靳佑心满意足,低头就要吻她,然而才刚低头就被某人猝然抬手挡住,她还一脸的严肃—— “我昨天晚上说了,你这张嘴,三天内不准亲我。” “程徽!” “这才是第一天。” “……我都不嫌弃,你凭什么嫌弃?” 程徽就是接受不了,用尽了力气捂住他的嘴,“就是不行!三天内你休想亲我!” 说完收回手就想跑。 奈何这人手臂力气太大……逃跑失败,依旧被他死死地困在怀里。 他慢慢凑到她耳边,阴森森的低语:“行,不亲就不亲,你晚上等着。” “……靳佑你不能太变态,我招架不住。” “行啊,亲一下我就不那么变态。” 闻言程徽依旧一脸嫌弃,但为了晚上的自己,也只好妥协,“还没洗漱,不能乱来,只能亲一下下。” 慢慢松开捂在他嘴上的手,又快速吻上薄唇。 只贴了一下,急忙退开。 速度快的靳佑都没反应过来,吻就结束了! 但也算亲了。 靳佑看着某人一脸得逞的模样,无奈又想笑,“古有无影脚,今有无影吻,真有你的。” “快点松开,我还要赶着去机场。” 程徽一再催促,靳佑也只好松开她。生怕靳佑出尔反尔似的,急忙从床上下来,鞋子都来不及穿,赤脚往门口走。 靳佑急的喊一嗓子:“鞋子穿上!” 长卷发松松散散的扎着低丸子头,溜下一缕发丝,在墨绿色的睡裙上摇曳。他说话时,短款a字型睡裙恰好从卧室门口溜走,只余下她的声音从卧室外传来:“有地暖,没事的。” 靳佑慢慢挪动身子,躺在程徽躺过的地方,困意全无,随手拿起桌上的手机翻看,轻而易举的解开了程徽的手机屏幕,看到上面给自己的备注时,眯了眯眼。 “某宝客服?”什么意思? 靳佑没想明白,直接亲自上手改备注。 打出宝宝二字,又删除。 这两个字,不适合程徽给他的备注。 又改成老公二字,但想想还是删了。 这两个字太常见,俗了。 靳佑想了足足一分钟,直接备注——侍从。 * 机场门口,徐漫戴着墨镜,单手搭在行李箱上,风一吹,白色裙摆随风飘,拢了拢浅咖色大衣,仰头看天。 今日太阳大,晒得人直冒汗,可风也出奇的大。 往骨头缝里吹,冷的人直打哆嗦。 前来机场的车多,她只能站在偏僻的角落,留意着每一个下车的人,直到在人群中忽地看见一抹亮橘色身影—— 亮橘色针织上衣,里面穿着一件同色的衬衫,衣领外翻,下搭着一条白色宽松裤子。长卷发随风起,架在发顶的墨镜忽地滑落,被鼻梁稳稳地接住。 程徽在人群中,格外的亮眼。 徐漫冲她挥手,程徽看见后冲她笑笑,从车里拿出一个相框塞进包里,边走边将长发随意的扎起来,低盘着,每一根发丝或松或紧,却都恰到好处的好看。 她和高中时候一样,肆意洒脱。 走到徐漫面前,随手将墨镜往上一推,架在发顶上,将包里的东西掏出来,“本来想给你买束花的,但你还要坐飞机,买花不方便带走,就在路上给买了这个。” “不值钱,只是一点小心意。” 一个小相框,里面不是照片,而是一些干花做成的小型花束,花束下面的纸张上写着:诸事顺遂,万事胜意。 两人之间的关系,甚至还算不上朋友,程徽愿意来送她,徐漫就已经知足了。她还带着一份小礼物,哪怕不值钱,徐漫也十分惊喜。 “谢谢,我很喜欢。” 徐漫将礼物收进包里,顺手拿出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这是特意给你准备的礼物。” 原本昨天答应去跟宋齐晏一起吃饭,也只是想问问程徽的消息,却没想到竟然意外遇见了。只可惜昨天去的时候礼物没带上,两人吃饭的时候徐漫就提出让程徽今天来送她。 正好,她也能把礼物送上。 程徽想了想,才接下,“其实当初那件事我没出什么力,接了这礼物,总觉得心中有愧。而且当年的事情,说起来也不只是为了你。” 她更多的是看不惯那些人,想想都觉得作呕。 “我知道。”徐漫说:“但因为这件事,我高二后半学期日子还算好过。” 没有了杨续,他那些小弟一个个都夹着尾巴做人,老老实实的谁也不敢惹事,更不敢欺负其他人。徐漫也因此勉强度过了一段还算平静的日子。 “如果方便的话,你和靳佑结婚的时候,可不可以邀请我?我想来看看。”徐漫问的小心翼翼。 程徽心虚的看向别处,“我也不一定会跟他结婚。” 当然,她现在也没想过 结婚的事。 徐漫眼神依旧温柔,没反驳,只是浅笑着说:“没事,那就等你结婚的时候,麻烦邀请我吧,我会来的。不过如果不太方便的话,就算了。” 话说到这份上,程徽自然是一口答应:“到时候一定邀请你。” 临分别之际,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看着徐漫进了机场,程徽才回到车里。手里还握着徐漫送的礼物,盯着外包装纸看了片刻,才开始拆礼物。 ——透明盒内,装着一个上色的白鲸木雕,透明盒上画着一些海洋生物。 木雕肉眼可见是个新手雕刻的,手工不算精湛,但程徽依旧十分喜欢。 毕竟木雕是她小时候喜欢的,长大后也想过去学,却终究是迫于程母的威压之下没去学。而白鲸的外形也更是让她惊喜,仿佛是在说,徐漫还记得她高中时候喜欢海洋生物方面的知识。 这礼物,简直是送到她心坎上了! 宝贝似的收好礼物,开车回了工作室,一路上嘴角的笑容都不曾落下。到了工作室楼下,余光一瞥,扫见了不远处的花店。 心情好的时候,总想花点钱。程徽直接走进去,大手一挥,订了八束花—— 程母一束、程禧一束,工作室五位设计师各一束,最后一束给靳佑。 一个小时后,程徽赶到靳佑的办公室,一推门就闻见了满屋子淡淡的茉莉花香,被包好的白玫瑰茉莉花束正摆在他办公桌上。 温柔的花色……但旁边是一张阴沉的脸。 “怎么了?我给你送花,你还不高兴?” 程徽撂下包,朝着花走过去,弯下腰闻了闻,“这花香还挺好闻。” 靳佑冷声问:“今天给多少人送花了?” “……只给你送了。” 程徽生怕自己看起来心虚,直勾勾的看着他,又显得格外真诚的补上一句:“真的。” 哼!真的? 靳佑一想到刚收到鲜花的时候,以及店员来送花时说的那些话,只觉得所有的惊喜都烟消云散—— “竟然是位先生啊,很少见女士给先生送花呢。” “这是给您的‘愿君莫离’花束,麻烦签收一下,我这边还着急去给别人送花,有点着急。” 就在靳佑要签字时,送花的店员又说:“这位女士一口气订了八束花,幸好都离得不太远,要不然还真不好送货上门。” 第31章 “八束花?”靳佑顿时觉得手里的花不香了。 显然是个新手的店员又扎心补上一句:“是啊,她店里设计师五束花,还有三束花需要开车才能送到。” 竟然连店里设计师都有! 靳佑顿时猜到,这人今天要么心情超级好,要么心情差到了极点,要不然也不可能给他送花。 现在看来,是心情很好,但却是个实打实的骗子! 给八个人送花,才轮到他! 第25章 骗子鞋尖有意无意的蹭过他的西装裤。…… 办公室内,两人四目相对,程徽一脸真诚,靳佑气的咬着牙挤出两个字:“骗子。” “我怎么骗你了?”程徽问的理直气壮。 “这花你敢说你就只给我送了?” 靳佑简直被她气笑了,“你给八个人送才轮到我,你工作室的几个设计师都有才轮到我!你跟她们才认识多久,凭什么她们也有花收?” “我看你就诚心气我!” 恨不能把他气的午饭都要吃不下! 被直接拆穿,程徽也不再装了,“哎呀,几个设计师摊上我这种什么都不懂、就只知道出钱的老板,也是挺惨的,以后工作室的事情还要靠她们呢,送束花就……就是愿君莫离的意思,多有寓意啊!”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就是越说越没底气,尤其是看着靳佑的脸色愈发难看,更是心虚。 偷偷看了眼门口,见没人进来,快速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下。 依旧像早上一样——无影吻。 靳佑都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站直身子,还一脸的淡然,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彻底被这人的操作气笑了,气的晚饭都不用吃了! “你想哄我就好好哄,亲这么快,谁能感觉到?”靳佑靠在靠背上,仰着头看她,旋转椅稍稍转动,眸光扫了眼自己的腿。 意思不言而喻——要她坐下。 程徽瞄了眼他的腿,又看看花,只犹豫一秒,抱起花就要出去,“爱要不要,我才不哄你!” “站住!” 不哄就算了,花还抱走了! 靳佑被气的分分钟暴走,大喊:“把花给我放下!” “某人不是不想要吗?” 程徽回过身,只见靳佑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把将她怀里的花夺回去,嘴里抱怨:“哪有送出去的花又要回去的?” 好歹也是人生第一次收到花,虽说不是独一无二的,但至少是她送的。靳佑宝贝似的收起花,不敢再多抱怨一句,瞄了眼墙上的钟表,“过来,给你看样东西。” 一时好奇,程徽提脚走近。 才刚到他身边,却被某人忽地揽入怀中,没等程徽反抗挣扎,又被他忽地抱起,直接摁着坐在了办公桌上。 手臂恰好撑在她两侧,将人困在怀里。 还说她是骗子,他分明才是骗子,故意把她骗过来动手动脚!程徽心里腹诽,面上却不显。双手撑在身后,后仰着看他,小羊皮鞋轻轻晃动,鞋尖有意无意的蹭过他的西装裤。 被蹭的痒痒的,直痒到了心里。 靳佑也不拦着,反倒沉醉其中,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问:“今天很高兴?” “嗯!” “因为徐漫?” “算是吧。”她眼波流转,笑容惊喜又俏皮:“她送了我一个木雕,是上了色的白鲸,我很喜欢!” “还有别的原因吗?” 他像是还想从她口中问出来其他原因。 眼看靳佑身子压下,越来越近,程徽又怎么会不明白他那点小心思,双手捧着他的脸,笑的肆意粲然,语调更是藏不住的高兴:“有啊,今天天气好,我穿了一身好看的衣服,还有好看的发型!开车也超顺的,一路绿灯!” 明知道他想听什么,可她就是不肯说。 他身子下压,程徽的身子慢慢后仰,捧着他脸颊的双手,也急忙环住他的脖颈,生怕摔躺在办公桌上。 靳佑不达目的不罢休,低声诱哄:“还有吗?” “还有……”程徽拉长尾音,终于还是说出了最后一个原因:“早上腹肌手感超棒的!” 真是要命! 靳佑心里那点小别扭,被她一句话彻底抚平,甚至问她:“还要不要摸?” “不要,在办公室不能摸。” 程徽羽睫忽闪,上下打量着面前这张脸,最终眸光落在他的唇上,“不过可以准许你亲我一下。” 意料之外的“赏赐”更是让靳佑惊喜,手臂揽着她的后腰将人扶起,他弯着腰平视她:“不是说不准亲吗?为什么又准了?不嫌弃了?” 被他这么一说不禁又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程徽耳根发烫,不敢再细想,只小声嘟囔着说:“你也不嫌脏……” “徽徽怎么会脏?干净的。” 靳佑气息浓重灼热,微张着薄唇又靠近半寸,近乎是将自己送上门了,气声说:“我喜欢你主动吻我,所以……徽徽主动点,好吗?” 微扬的声调莫名的勾人,程徽双臂随意的环着他的脖颈,主动吻上薄唇。 办公室内安静,墙上的钟表秒针发出哒哒的细微声,却远不及两人的心跳速度。吻由缓至急,似乎是要从对方口中攫取空气,吻也愈发缠绵,程徽被他托抱起,双腿盘在他腰上,被他牢牢地抱在怀里。 从办公桌到办公椅上,她终究是被抱着坐在他腿上。 一时间理智被荷尔蒙冲击,近乎于失控的纠缠,早就已经让二人理智全无。手指插入发丝,指尖发麻,又透着股痒,莫名的想要更多。 然而—— “叩叩!!” 敲门声猝不及防的响起,惊得程徽急忙结束了这个吻,扭头看向门口时,一张脸通红。下意识 要从他身上下来,却依旧被靳佑死死地抱着。 她小声说:“松手!” 靳佑没放开她,反倒冲着门口吼了一嗓子:“下午上班再来!” 都已经十二点零几分了,这可是中午休息时间,竟然还来打扰他,真是坏他好事。 正在门口的秘书只好拿着文件悻悻离开。 过了足足两分钟,门口没了动静,程徽全身紧绷的肌肉才逐渐放松下来,却盯着面前这张脸看了又看,一本正经的问:“你嘴里是不是藏春。药了?” 要不然她为什么总是在靳佑这失控? 身体似乎是比灵魂更渴望靠近他,只是一个吻,就让她这么轻而易举的失了理智,简直可怕。 “……是,你要再尝尝吗?” 靳佑没脸没皮的承认了,程徽拒绝的干脆利落:“不要。拒绝接吻,从我做起。从现在起,三天内不准吻我。” 又来了! 早上拒绝摸摸,现在拒绝接吻。 气的靳佑也撂下狠话:“好,不吻就不吻,晚上我们再好好算账。” 程徽:“……” 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 中午两人一起去附近吃饭,有了上次遇见徐漫的经验,这次靳佑早早的就订好了包间,生怕有人打扰了他们的二人时光。好在一顿饭吃的还算顺利,点的菜也都是程徽喜欢吃的,她胃口好,靳佑看的高兴,也跟着多吃了点。 只是原本答应要在饭后去他那房子里看看的,某人又出尔反尔,说是要回工作室,靳佑也只好由着她离开。 下午上班,靳佑第一件事就是通知秘书,可以去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了。 意料之中的是半个小时左右,靳父就打来了电话,“为什么把李秘书解雇了?理由呢?” “没理由,不行吗?” 李秘书是靳父派来盯着他的人,靳佑一直都知道,“我要解雇一个秘书,还需要理由?还是说连这件小事,也需要靳总做主?” 区区一件小事,他都能在半个小时内知道,并且打来电话,看来还真是把他盯得死死的! 靳佑脸色难看,语调却略显散漫:“靳总如果只是想说这件事,就没必要多费口舌了,没什么好说的。我要是连一个秘书的去留都做不了主,这总经理我也就没必要干了。” 说完就要挂断电话,熟悉的声音又再次从手机里传出来,“你是不是还不死心?” 两人都清楚他说的是上次的事情,靳佑故意装糊涂:“靳总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靳佑,你别跟我玩这些小把戏。” 靳父压着声音,不难听出他声音里的怒火,“年底了,公司事情多,你别惹事。有什么事年后再说。” 眼看进入十二月初了,公司事情繁杂,他分身乏术,没工夫应付靳佑这点小事。 靳佑心里清楚,嘴上敷衍着:“行,那就年后再说,不过靳总都这么忙了,就别管秘书的事情了。这么点小事,不值得靳总亲自打来电话。”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随即又安排人事部帮他重新招一个秘书,要求男性,年龄无所谓。 第32章 …… 彼时,骞朝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靳总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自然清楚靳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那个逆子,就是想毁了他! 可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营造出来的人设、拼了命才打拼下来的骞朝集团和几个小公司,不能被靳佑给毁了。 锐利目光扫过桌上十几份文件,全是骞朝集团旗下酒店、商场、以及投资方面的项目。其中一份文件夹上写着——福东市三个字。 从岳海市到福东市,近八百多公里,且公司的项目刚在福东市开展,无论派谁去,都需要忙一阵。 他指尖轻轻叩着桌面,眼底并无半分温度,想了半分钟,终于还是拨了秘书办公室的电话:“孙秘书,你过来一趟。” 一分钟后,孙秘书站在办公桌前。 靳总将福东市的文件夹往前一推:“这份文件等周一给靳佑发过去,跟他说福东市的项目交给他。” “另外,你再去帮我办件事……” * 晚上,靳佑突然接到程徽打来的电话,说是要带着工作室的几个设计师去吃饭,顺便一起去玩玩。具体去哪玩,她没说。 正好是周五的晚上,靳佑也就没阻拦,但还是叮嘱她少喝酒,甚至要求程徽半个小时给他打一次电话。免得又跟上次一样,喝醉酒不知道怎么回家。 许是心里憋着事,靳佑将车子开到程徽公寓楼下时,迟迟没有下车,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车内,翻看着和程徽的聊天记录。 食指轻轻将页面下拉,看着两人最近的聊天,除了斗嘴,就是二人的日常琐事。 可即便如此,还是看的靳佑忍不住笑了。 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感情,美好的简直像是一场梦。他一边沉醉,一边担心,怕真的就只是一场梦。 梦醒的时候,就只剩一场空…… 但在看到两人几个月前因为纪修而吵架的聊天记录时,食指陡然一僵—— 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靳佑,愣是没敢多看一眼。争吵、放狠话、各种指责的聊天记录,像是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 程徽自此以后,甚至半年不联系他。 直到现在再想起那半年,他仍旧觉得心里憋闷。 手指近乎本能的轻轻一滑,退出了页面,眸光无意间扫过被设置为免打扰的聊天栏——是靳承发来的消息。 这一周,靳承经常跟他发消息,说是想见他一面,有些事想问问他。 打开聊天栏才发现,这一周他已经发了近二十条消息,但靳佑一条都没回他。 最近的一条消息,是两分钟前发来的。 见时间还早,程徽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靳佑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句:【地址。】 第26章 笨蛋“真喝了,不信你尝尝。”…… 惊月楼,偏古风的包间设计多了几分雅气,四周博山炉中燃着香,让人心静。侍应生逐一将佳肴端上桌摆好,又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随着门被关上,屋内更安静了。 只是靳佑的脸色从始至终都不大好。人虽然来了,但更像是一秒都不愿意多耽搁,直截了当的问:“到底什么事能让靳大少爷给我一周发二十条消息,说吧。” 说话间解锁手机屏幕,看见了程徽刚发来的消息,她说自己没醉,但周围太吵了,不方便打电话。 一准是去了酒吧! 靳佑回消息:【地址给我,等会儿我去接你。】 不到一分钟,程徽就干脆利落的把地址发给了他。 坐在一旁的靳承看着他把手机屏幕熄灭,才说:“我想知道我从北川回来的那天晚上,你跟爸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你是我亲弟弟,他是我父亲,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可以?” 许是这么长时间都没能问出关于那天的事情,一向好脾气的靳承,此刻说话难免急了些。 就连靳佑都觉得新奇,盯着他看了两秒,眼神耐人寻味,却也只是笑笑没反驳,但也没接话。 转过头,拿起筷子开始享受美食。 靳承见状又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是。” “到底是什么事?” “我跟他之间的事。” 句句有回应,却句句都是废话。 他就是不肯说! 靳承不禁想到程徽的那句话,喃喃一句:“看来你们都不想让我知道真相。” 指尖蜷起,虚握着拳头。 即便生气这些人都瞒着他,可也仅仅用一分钟后,又将浮起的怒火压了下去,耐心劝说:“阿 佑,你不方便跟我说的事情,至少也该跟小徽说。你不能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会把自己憋疯的。” 意料之外的劝说,却令靳佑蓦然一怔。 咂摸出这其中的言外之意,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靳承,语调慵懒的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跟她说?” 这下反倒问住了靳承。 他避开靳佑凌厉的目光,佯装镇定:“猜的。” 这话能骗得过靳佑就怪了! “你是不是见过程徽?” 靳佑敏感的猜了出来,近几日的记忆一股脑的涌上来,他忽地想到上周末,“松园路的咖啡厅,她见的人是你,你想从她嘴里问出来靳家的事情。是吗?” 靳承头一次觉得,靳佑和程徽般配。 都一样的聪明! 他不说话,但沉默就是回答。 靳佑脸色一沉,可又不禁暗自松口气,“幸好我没跟她说靳家的事,要不然你可能还真能从她嘴里问出来。” 这话说的靳承更心虚了。 他是没从程徽嘴里问出来靳家的事情,可是程徽从他嘴里问出来了。 那简直就是个机灵鬼! 包间内又一次陷入沉默。 靳佑看着靳承做贼心虚的模样,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脑子里浮现出程徽那天从咖啡厅出来时的一幕—— 她一句句的骂他骗子,但眼神又像是在心疼他。 倒像是知道了什么大事。 “你跟她说什么了?”靳佑眼底森寒。 见事情瞒不住,靳承迎上他的目光,谈判式的口吻说:“你先跟我说那天的事情,我就告诉你,我跟小徽说了什么事。” 原以为能借此事逼问出来那天的事情,却没想到,靳佑听后噌的一下起身—— 从生气到失望,他眼神转变只在刹那间! 垂眼望着靳承,靳佑低低的笑了声,眼神中又写满慌张、自嘲。 意料之外的反应,靳承看的不解:“难道靳家的事情不能跟小徽说吗?” “能说吗?”靳佑反问,微微泛红的眼眸盯着他,又问一遍:“靳家那些事,能说吗?” 要命的是他瞒了这么多年,却被靳承说出来了! 此刻他也顾不得再跟靳承算账,忙问:“你到底都跟她说了什么?父母离婚的事情?还是出轨?” 靳承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慌张,像是天都要塌了。 可那是程徽,靳家的事情怎么能瞒着她? “你如果喜欢小徽,就不应该隐瞒她。” “你懂什么!” 靳佑心慌的不成样子,无数个念头从脑子里闪过,一时连说话嗓门都大了,“靳家那些事,谁知道了不躲得远远的?你以为程徽不怕这样的靳家吗?不——应该说是恶心!” “这么让人恶心的靳家,你以为她知道真相以后,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那些令人作呕的事情,别说是程徽了,连他想想都觉得恶心。 又凭什么要求程徽知道以后能接受真相? “可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是!她是有权利知道,但不是现在知道!” 至少也要等他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才会告诉程徽真相,可现在所有的计划都被靳承打乱了。 靳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只说了父母离婚的事情,是吗?” “算是吧。”靳承迟疑两秒,又说:“亲子鉴定的事情,我只提了一句,但没细说。” 靳佑压着心底里的火,竭力平静的问:“出轨的事情呢?” 靳承摇头:“没说。” 幸好,他还知道这件事不能轻易说出口。 靳佑暗暗松一口气,至少程徽还不清楚全部真相,也就不至于让她觉得恶心。 可莫名的,心里仍是觉得不安…… 仿佛这些日子的美梦,隐隐的,裂开一道缝。 她是在可怜他吗? 才会在这几天对他这么好。 再也没胃口继续吃下去,靳佑看着面露愧色的靳承,头一次跟他说了软话:“以后,别跟徽徽说靳家的事情,等时机合适我会跟她说的。” “这件事,算我求你。” 他一向只在程徽那低头,从不求别人。 这次依旧是为了程徽。 第33章 靳承听他这么说更是觉得愧疚:“抱歉,那天的事情实在是意外,我……我以为她知道。” 看着此刻濒临崩溃边缘的靳佑,清楚知道再多的解释都是废话,他低声道:“以后我会尽量不见她。” “不过,你和父亲之间的事情,我还是想知道,无论你们之间现在到了什么程度,我都想尽可能的帮到你。” 但即便靳承说的格外真诚,靳佑还是不领情:“你唯一能帮到我的,就是尽早离开靳家!” 拿起手机,靳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包间! “砰”的一声闷响,门被关上,只剩下靳承还在望着门口,眼神中满是无力。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拒绝,可还是莫名的难过。 手机屏幕亮起,他眸光淡淡的看过去,解锁屏幕。 是母亲发来的消息:【靳家的事情你插不上手就别管了,让他们自己解决。】 盯着那句话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靳承才回一句:【他是我亲弟弟,我不能不管他。】 * 晚上十一点,鹊枝酒吧门口,进进出出几波人,才总算是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程徽带着五位设计师从酒吧内出来。 好在几人都只是微醺,见时间晚了,就各自打车离开。程徽看着那几人陆续坐车离开后,才掏出手机要给靳佑发消息,却看到他两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我在鹊枝酒吧门口等你。】 “嘀!” 猝然响起的车鸣声,引的程徽抬眼看去。 车灯正打着双闪,她一眼就看见了。一路小跑过去,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冻的直打哆嗦,一把拉过靳佑的手,将自己的手贴上去,“帮我暖暖。” 带着几个设计师出来玩玩,是她一时兴起,刚好下午没刮风,也就没回去换衣服。在酒吧内自然是不觉得冷,出来才察觉夜晚的寒意。 他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温热的掌心攥着冰凉的手指,车内空调也开着,不多时,程徽就觉得浑身上下有了暖意,却也直至此刻才察觉到靳佑情绪不对劲的。 不说话,也不笑,难道是生气了? 程徽忽然凑近,昏黄的灯光下仔细打量着面前这张脸,“怎么了?是因为我今天晚上没有陪你,生气了?” “没有。”他嗓音平平,更显得奇怪。 太不对劲! 程徽更笃定他有事。 艰难的从副驾驶爬到驾驶座,跨坐在他腿上,背对着光,松散下来的长卷发将车内的灯光挡住,她彻底看不见靳佑的神色,可感觉却来的更真实。 “你好像很难过,是谁欺负你了?” 车厢内安静。 靳佑不说话,程徽就耐心十足的哄着他,低头吻了他的额头,又揉了揉他的耳根,“阿佑告诉我好不好?我去帮你报仇。” 大掌摁住她乱动的手,靳佑心软的一塌糊涂,可说话却还是藏不住的失落,“你见过靳承,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知道了呀!” 程徽两只手都被他攥住,十指相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不会是因为这件事难过吧?” 说话时挣开一只手,将座椅调整。 靳佑的身子也随着座椅慢慢躺下。 没等他说话,程徽就突然低头亲了下他的喉结,靳佑登时喉结轻轻滚动一番,蓦然吞咽一下,连气息都有些乱了。 蔓延至四肢的难过苦涩,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她亲吻的兴奋。 仅仅是微醺的程徽,却也格外主动。 她说:“你说你的,我听着呢。” 说完又低头吻了他的脸颊,趴在他肩窝,齿尖隔着薄薄的一层衬衫,轻轻磨着他的锁骨。 “……”这种情况,靳佑哪还有心思问别的? 察觉到他不说话,程徽又坐直身子,无辜的嗓音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靳佑哪里还顾得上问别的事,只想继续享受她难得的主动,此刻只好撒谎:“没有。” “快点问你想知道的事情,我来回答。”相较于靳佑,程徽倒是干脆利落,语气甚至有些急。似乎是嫌弃靳佑磨磨唧唧不肯问,耽误了她的大事。 犹豫几秒,靳佑才问,“我父母离婚的时候,并不是想要争抢 我,而是只想要靳承,这件事你也知道了,是吗?” “嗯,知道。” “那你这几天对我这么热情,是在可怜我吗?”他低低的问了句,像是没什么信心。 车厢内彻底陷入冗长的安静。 她没能爽快的回答,靳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隐隐笃定她大概就是可怜他。 但可怜也好过离开,至少她还在他身边。 他又自问自答:“算了,这个问题不重要了,不用回答。” 只要她不回答,他就能自欺欺人告诉自己,程徽才不是在可怜他! 可心底里的失落却还是止不住的让人心酸难受,靳佑腾出一只手贴在她后腰,“继续你想做的事吧。” “阿佑。”她忽地出声,还带着哭腔。 她背对着光,靳佑看不见她的神色,只是听她喊这一声,顿时又觉得一切更不重要了。 就算她是在可怜他,他也认了! 却没想到下一秒程徽忽地说:“我好想抱你。” 只这几个字就听的靳佑喉间堵得慌,鼻头也莫名的泛酸。没等他开口,程徽已经慢慢趴在他胸膛上,他手臂自然的环着她的腰肢,空落落的心里此刻被塞的满满当当。 他轻声喃喃着:“不重要了,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你怎么能这么混蛋!” 程徽又委屈又生气,嘟哝着:“我要是可怜你,怎么会想要碰你?又怎么会想要跟你发生点别的事?阿佑你怎么又混又笨的,还变态。” 靳佑十分不合时宜的来了句:“……你可能只是馋我身子?” 正趴在他胸膛上的程徽倏地仰起头,想了又想,说:“有道理,那我们应该分手做炮。友才对啊!” 靳佑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自食恶果了。 但下一秒,程徽又自言自语:“也不行,我怕疼,做炮。友你可能就不会那么心疼我了,至少不会那么在意我的想法。” 原来她知道他心疼她! 漆黑一片中,伸出手,才刚摸上她的脸颊,意料之外的摸到她脸上略有点湿。 靳佑手指僵住,“你哭了?” 是因为他问的那些话吗? 他急切解释:“我只是怕你在可怜我,所以才会对我这么热情,可能……可能我不该问这些。” 低头吻上她的发顶,柔声安抚:“以后不会再问了。” 程徽整张脸都埋在他胸膛里,吸了吸鼻子,更显得委屈。靳佑不敢再多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良久,闷闷的声音传来:“笨蛋,我只是心疼你。” 他是父母都不想要的孩子,可那时候他只有五岁而已,那么小的孩子,却已经懂了父母都不愿意要他的现实。 那么小的他,该有多难过啊。 程徽只是想想就哭的更凶了,“阿佑,这些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样我就可以早点跟你说——” “他们不要你,我要你!” 猝不及防的暖心话,听的靳佑大脑一片空白,手臂一再收紧,恨不能将人融入体内。片刻后,脑子里浮现出两个字——完了。 他这辈子是要彻彻底底的栽在程徽手里了! 然而程徽也十分不合时宜的来了句,“有没有很感动?你想不想以身相许?” 靳佑额角一黑:“……闭嘴。” 让他沉浸在感动之中多好,被程徽这么一说,彻底感动不起来了。 程徽低低的笑了几声,慢慢挪动身子凑近,双手捧着他的脸,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下巴,瓮声瓮气的说:“阿佑,好像有点想亲你,怎么办?” 果然,喝了酒的程徽最主动! 什么话都敢说,心里那点想法也统统会说出来。 靳佑盘算着以后要在家里多备点酒,有事没事两个人就喝点。 半晌也不见程徽主动来吻他,靳佑直接凑近,就等着她吻上来,“想亲就亲!” 没想到程徽又一把推开他:“我说了的,禁止亲亲,我不要亲你!” 喝了酒怎么记性还挺好的?! 靳佑疑惑,“你到底喝没喝酒?” “喝了!”程徽脱口而出。 为了证明自己是在说实话,又凑近,红唇擦过他的唇角,一本正经的说:“真喝了,不信你尝尝。” 送上门来的,哪有不吻的? 靳佑顺势吻上,扣着她腰肢,容不得她躲闪,一再的加深了这个吻。 但程徽从始至终都没有躲,双手搭在他腰间抱着他,趁着间隙说出一句:“阿佑,你这么乖,以后我要你……” 第27章 齿痕都还没下床呢,这就开始不认账了…… 上午九点,放在床头的手机接连震动几下。 第34章 靳佑摸到手机,成功解锁程徽的手机屏幕,墨睫下透出的一线眸光瞄到微信上收到的消息,喑哑着声音说:“姐发消息说是今天晚上要帮阿姨补过生日,让你别忘了。还说让你下午早点去找她,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回程家。” 程母的生日恰好是在国外的时候过了,但那时候程父忙着谈生意,程禧和程徽又都在岳海市,只能趁着这周末给她补一个生日。 这件事程禧前两天就已经发消息说过了,今天又特意发消息提醒,程徽迷迷糊糊的嗯了声:“我知道了。” 说着又往靳佑的怀里缩了缩,困的睁不开眼。 喃喃着说:“也不知道生日过后,她还要不要去福东市。” 程母每年生日过后,都会抽出一周时间去福东市——那里是程母的家乡,她的父母都葬在福东市。 程徽幼时曾被程母抱着去过两次,再后来,就是十二岁那年被程母带去了。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去过,毕竟每年十一月都还在上学。 但现在毕业了,自然是另当别论。 “今年你要跟着阿姨一起去吗?” “是有这个想法。”但想到这段时间和母亲之间的关系,程徽又补上一句:“还不一定,看情况。” 程家的事情,靳佑大多插不上手。尤其是程母和程徽之间的这种母女关系,他更是无能为力,只能让程徽自己拿主意。 大掌轻轻抚着她的后脑,指腹摩挲着发丝,靳佑忽地说:“我下午约了宋齐晏,等晚上,大概五六点左右,会把礼物给阿姨送去,到时候就不留下吃饭了,先回公寓等你。” 程徽处于半睡半醒间,但还是下意识问:“为什么不留下吃饭?” 以前靳佑在岳海市的时候,逢程父程母、甚至是孙奶奶的生日,他都会死皮赖脸的留在程家吃饭。 怎么现在却不愿意了? 只听一声无力低笑从头顶传来。 靳佑低下头,从窗帘缝中透进来一缕阳光,照在床上。程徽仰起头看他,愣了两秒,才逐渐从困意中挣扎出来—— 他薄唇上像是被人咬出了血,下唇的小疤格外明显。眸光稍稍下移,喉结上还有齿痕,就连锁骨上也有。 “我这样,”顿了下,靳佑笑着说出后半句,“怎么留下吃饭?” 程徽怔怔的看着,猝不及防的问:“这些应该不是我留下的吧?你是不是跟别的女人亲热了?” 靳佑:“?” 都还没下床呢,这就开始不认账了? “程徽你昨天晚上有多热情,自己不记得了?” 但这种情况放在程徽身上,无论记不记得,都是不记得! 她理直气壮道:“不记得,我怎么可能对你那么热情?我最多也就是亲亲你。” 伸出手,摸了摸他下唇被咬过的地方。 但不承认归不承认,有些事还是要叮嘱一下的:“你去见宋齐晏,就说这是你自己咬的,跟我没关系。” 这下是彻底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了! 靳佑后槽牙咬的咯咯响。 “最多就只是亲亲我?哼!昨天晚上你还说想跟我做,我拉着你后衣领才把你拉开的,要不是看你喝醉了酒,你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 她喝醉酒后,简直像个八爪鱼,缠的他险些招架不住,甚至还用各种甜言蜜语哄他,靳佑恨不能命都给 她。 结果,才刚睡醒就翻脸不认账! 靳佑抱着最后希望,咬牙问:“你昨天晚上说以后你要我,这话还记得吗?” 卧室内静了。 程徽气死人不偿命:“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 “你只是微醺,怎么可能不记得!” “就是不记得!” 这种甜腻腻的话,微醺的时候说也就算了,可她现在是清醒状态,当然不能承认。 程徽又说:“酒后胡言乱语,不作数的。” 人类不想负责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承认或是推脱——无论男女。 可靳佑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回答,要不然我今天去程家的时候,不会穿高领衣服。” 单单是喉结上的齿痕,就不好解释。 到时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能让程家人发觉两人的关系。 靳佑倒是盼着能被别人知道,只是程徽还不想这么早就公开两人的关系。 食指轻轻拂过喉结上的齿痕,痒痒的,喉结也跟着轻轻滚动一番,靳佑下意识要伸出制止她。 但一想到昨天早上的事,又收回手,由着她肆意妄为。 “我咬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推开我?”她仰头看他,人畜无害的神情,像是真的不懂。 都咬的留下痕迹了,万一被别人看见怎么办? 好歹也是靳家二少爷呢,面子还是要的! “当然是因为喜欢!” 脱口而出的回答过后,又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低头吻了下她的手背,“喜欢你碰我。” 可如果他是因为喜欢,她又是因为什么? 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只记得前半段,后面的事情大抵都是凭着酒劲儿和本能做出来的,至少没那么清醒。 但不清醒的状态下在他身上留下这些痕迹,未免也太离谱了! 程徽更觉得头大,但见靳佑一脸期待的模样,还是没敢问出心中疑惑。 “在想什么?”靳佑主动问她。 “在想……”程徽盯着他身上那些齿痕陷入沉思,“以后还是不能喝酒,一点都不能喝。” 喝了酒就这么热情,这可不行! 程徽掀开被子就下床,“不能对你这么热情。” “你不对我热情,对谁热情?” 直到人走出去,靳佑才察觉她好像还没回答他的问题:“你昨天晚上说以后你要我,这事你到底记不记得?” 打破砂锅问到底,直接下床追过去。 但洗手间的门关着,他只能站在门口守着。 “不要问这些拿不出证据的事情!” 言外之意无非就是不认账。 果然,程徽还是程徽,一点没变! 靳佑低声喃喃一句:“早知道昨天应该拍下来才对。” 但就算没拍下来,她也一定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只是嘴硬的不愿意承认而已。 * 两人下午都有事,吃过午饭后,就离开了公寓。靳佑开车将程徽送到岳晖华庭去找程禧,随即又自己开车去了宋家东区的高尔夫球场俱乐部。 车子停好,被宋齐晏安排的前台直接带到了会馆主楼,从接待室、会员室、球童室等几个房间门口走过后,到长廊尽头的电梯门前,前台拿出卡刷了下才打开电梯,随即将卡递给他。 “麻烦靳先生把这张卡交给宋总。” 靳佑抬手接下,电梯门缓缓关上。三秒后,到达二楼,打开门后,入目就是宋齐晏在这家俱乐部的办公室。 扑面而来的咖啡香,映入眼帘的正是宋齐晏端着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俱乐部场地内的众人,听到动静才看向电梯口,却忽地挑起眉峰—— 黑色高领毛衣,外搭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再加上唇上格外明显的一抹痕迹,更显得事情不对劲。 与靳佑不同,宋齐晏这些年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一年谈十个也不是稀奇事。 对于今天靳佑的这套穿着,自然是一眼就看出其中端倪。 宋齐晏笑的别有深意,“你被人啃了?” “好歹也是宋总了,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靳佑一脸嫌弃,顺手将卡放在办公桌上。回过身,直奔主题:“你手底下有可信的人吗?” “靳二少爷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手底下没有可信的人,但我能帮你做。”宋齐晏笑着走近,“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或者关于纪修的事,我都能帮你做。” 仅仅是提起纪修,靳佑脸色就忽的一沉。 宋齐晏又改口:“说吧,什么事?纪修的事我也能帮你办。” “去西区精神病院,帮我找个人,如果能想办法把人接出来就更好了。” 靳佑才刚说完,宋齐晏就脱口而出:“你说的是岳海市第二医院?” 岳海市第二医院位于西区,也常常被叫成西区精神病院。 见靳佑点头,宋齐晏更好奇:“接什么人?你在那里面还有认识的人?” “一个病人,叫寇婷。年龄在四十五岁左右,女性。” 他说着,宋齐晏已经掏出手机将寇婷的信息简单记录下来,盯着年龄的数字,又看看靳佑,眼神复杂,但也识趣的没敢多问一个字。 手机屏幕熄灭,他随口一问:“我还以为你突然来找我,是想来这打高尔夫呢,没想到是有大事。” “不过我帮你办这件事,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是被谁啃——” 啃字才刚说出来,想到靳佑刚刚的话,又改口:“被谁咬了?” 第35章 藏着探究意味的目光打量着靳佑身上的高领毛衣,“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跟谁?程徽吗?” “……我自己咬的。” 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 更骗不过宋齐晏。 可靳佑不愿意说,他自然是没再追问下去,反倒问起了另一件事:“跟纪修道歉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办?还真要道歉啊?” 两个人从小到大最多也就在程徽面前低头,要他们跟纪修道歉,还真有点难为他们。 “要不我们出钱投资他那项目,这事就这么算了?反正程徽也不可能联系他,她也不会知道我们有没有道歉。”宋齐晏当然不愿意在纪修面前低头。 对他们来说,出钱总比低头简单。 靳佑最近一心扑在程徽和公司的事情上,倒是没空想这事,被宋齐晏这么一问,才仔细想了想,说:“先了解一下他那项目,合适的话就投点钱。道歉的事情,以后看情况。” 话说到这份上,宋齐晏就明白他也不想低头道歉。 毕竟谁愿意低头呢? 只是碍于程徽,才不得不答应这件事。 “这事交给我吧,我来解决。等有消息,到时候我联系你。” 靳佑嗯了声,“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转身要走,又丢下一句:“寇婷的事情不准说出去,更不准告诉程徽。” 第28章 复杂的爱您很爱她,徽徽同样也很爱您…… 岳晖华庭,程徽拎着带给程母的礼物,直奔十二楼——程禧的住处。 指纹解锁开门,直接打开门进去,弯腰找自己的拖鞋时,程禧从卧室内出来,脸上敷着公司最新出的面膜,手里正拿着手机。 见是程徽来了,直接把打出来的字全删了。 “你来的正好,我正想跟你说呢,公司新代言人已经定下来了,是之前韩畅推荐的其中一个女演员。你抽空请人家吃顿饭感谢一下,或者送个礼物,好歹这件事是人家帮了忙的。” 揭下脸上的面膜,转身去浴室洗脸。 明明没看程徽,却突然说:“冰箱里面没吃的,只剩下一盒冰淇淋。你快来例假了,不准吃。” 刚走到冰箱前的程徽回头看向十几米外的浴室。 姐姐这是在浴室装监控了? 还是长了透视眼?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吃的?” “你哪次来不是这样?” 知道她喜欢吃零食,程禧之前还特意在自己这套房子里准备了零食。只是这段时间忙,没空回来,这两天得空回来就都给清理了。 她擦着护肤品从浴室出来, “对了,明天妈就要去福东市了,你要跟着一起去吗?” “明天就去啊?”未免也太快了点。 程徽摸到手机,下意识要给靳佑发消息。但想到还没决定要不要去,又将手机收回。 程禧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故意问:“这件事你还需要跟别人报备?” “不用。”程徽回答的倒是快。 但迎上程禧的目光时,却心虚避开。 跌坐在沙发上,想了想,说:“正好现在工作室那边没那么忙,这次我就跟着一起去吧。” “我跟爸的意思也是这次让你跟着一起去。其实我本来也打算一起去,不过爸的脚前段时间伤着,本来他那条腿就有伤,现在就算脚养好了,我还是不太放心让他去出差,合作方面的事情就只能我去谈了,所以这次我就不方便陪着一起去了。” 程禧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严肃叮嘱:“这次你跟她一起去,别惹她生气。” “明明是她惹我生气。” 程徽瘪瘪嘴,“我才是受气的那个……” “是是是,你才是受气的那个,那你这次就忍忍,让着她点。” 程禧笑的宠溺,“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去吃饭,到时候再跟妈说这事。” 眸光扫过她的手机,又问:“你跟阿佑说晚上补过生日的事情了吗?他来吗?” “来,但送了礼物就走。”程徽脱口而出。 坐在一旁的程禧见她又拿起手机,像是要发消息,慢悠悠的问:“要给阿佑发消息说明天去福东市的事情?” 才刚在手机上敲下一行字的程徽忽地停下动作,抬眼看向程禧——莫名觉得程禧像是已经察觉她和靳佑之间的关系了。 可她什么都没说,怎么可能会被察觉? 程徽摁灭了手机屏幕,气定神闲的撒谎:“不是,我是要跟公司设计师发消息,说这几天可能不在工作室,让他们几个自己看着办。” 程禧只是笑笑,没接话,起身回屋去换衣服。 只留程徽一个人在客厅,看看手机,又看看程禧的卧室。 奇怪了,怎么感觉好像已经被发现了? 等程禧出来,程徽又恢复了一脸的淡然随性,故意问:“姐,你是不是想让我跟靳佑在一起?” 程禧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和发型,温柔却笃定:“你会跟他在一起的。” “为什么?之前因为监视的事情,我可是半年没联系他,我怎么可能会跟他在一起?” 至今提起这事,程徽依旧觉得生气,但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程禧这么肯定她会和靳佑在一起? 程禧缓步朝着茶水桌走去,身上穿的绿丝绒长裙还是程母送的,每走一步,裙摆也随之摇曳飘动。 倒了两杯水,回过身,半倚在台上,婀娜身姿更显成熟妩媚,含笑望着程徽说:“你跟阿佑在一起的时候,可以不用带脑子。” “……什么意思?” “你对他很信任,是醉酒后看见他都会把大脑扔一边的信任。” “不至于吧?”程徽说的没什么底气。 但想起在句海市那次喝醉酒的事情,又觉得程禧说的没错。至少那天在靳佑出现之前,她是拼了命的维持着仅有的理智。 等靳佑出现,她所有的理智就都没了。 甚至完全不记得那天晚上遇到靳佑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你知道灵魂和肉。体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不同步的吗?” 这个程徽就更不懂了。 程禧耐心解释:“有些人会觉得自己不喜欢某个人,但却会下意识的靠近,有一种近乎本能的信任,甚至可能早就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这种情况大多是因为肉。体比灵魂走得快,灵魂慢半拍,等反应过来自己喜欢上某个人的时候,其实已经算是深爱了。” 说完,正好端着茶水,坐在程徽身边的单人沙发上,将其中一杯放在程徽面前。 程徽似懂非懂,“听起来有点复杂,不过这种感觉说的有点像我……” 刚说出口就忽地反应过来,“有点像我朋友。” 无中生友。 程禧也不拆穿她,只笑着叮嘱:“那就转告你朋友,好好享受恋爱的乐趣,一切顺其自然,灵魂迟早会跟上肉。体的脚步。” 这下程徽更觉得像是已经被看穿了! 但还是硬着头皮没承认,只是乖乖的哦了声。 * 晚上五点多,程禧开车带着程徽回到程家。 车子停在门口,只见不远处正停着一辆车,程禧看了眼正在睡觉的程徽,轻声说:“阿佑来了。” 程徽迷迷糊糊的睁眼,打着哈欠看向四周,正看到靳佑从车里下来,手里拎着准备好的礼物。 两姐妹也下了车,程禧看着阔步走来的靳佑,笑的意味深长:“阿佑怎么会突然戴上口罩,感冒了?” “没有,他是……” 反应过来程禧又在试探她,程徽及时改口:“我怎么会知道他是不是感冒了?我又没跟他在一起。” “行,你不知道。”程禧笑了笑,“你们聊,我先进去。” 程禧转身进了院子,靳佑也恰好走到程徽面前。 她小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小时前。”靳佑故意叹气说:“某人要是愿意公开,我也不至于在车里坐一个小时,说不定还能跟着一起去福东市。” 程徽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给他发消息,说了要去福东市的事情。许是一早就猜到这次她大概会跟着一起去,倒也不觉得惊讶,只是两人感情正浓,到底是舍不得。 靳佑垂下的手,试探性的要牵她的手,却被程徽直接避开。 “不可以。”她忽地严肃,又警告:“我们说好的,在外面不能动手动脚!在程家更不可以!” “昨天还对我那么热情,今天手都不准牵。” 靳佑也收回手,放出狠话:“你有本事晚上别碰我!” 说完大步流星的进了程家,只留下程徽一脑袋问号的站在原地。 她碰他?! 她最多也就是喝醉酒以后才碰他,晚上又不喝酒,怎么可能会主动碰他? “我才不碰你呢。”程徽小声嘟囔。 *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程家的客厅,家里的佣人见二人来了,也都笑着打招呼,接下礼物放在桌上。二楼程母听见动静,从屋内出来。 第36章 高跟鞋发出哒哒声,程徽几人纷纷仰头看去。 只见程母穿着新中式缎面刺绣暗纹的米色上衣,乌金色半身长裙,脚踩高跟鞋从屋内出来。 低盘着的头型上,插着一支簪子。 优雅得体,抬手投足间尽显端庄。 她边下楼边笑着说:“你程叔叔有点事出去了,不过算时间应该也快回来了。” 话音落,一辆黑白双拼色迈巴赫车子稳稳停在程家院门口。 司机下车,绕到后排打开车门—— 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手杖从车内伸出,拄在地上,随即才露出一只锃亮的皮鞋,稍弯腰,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黑色条纹定制西装,从车内出来。 骨相极好的脸庞,即便有皱纹,却依旧魅力不减,依稀能看出来年轻时的模样。 黑白相间的发丝顺着头型往后梳,利落的发型更显干练,特殊的发色也衬得他多了几分成熟味道。 拄着手杖,程父步履缓慢的进了院子。 屋内的几人透过玻璃看着,神色各异。 程母笑着说:“说曹操曹操到,喏,回来了。” 正站在靳佑身边的程徽,稍稍挪了挪脚步,平时还算大胆的她,此刻却露了怯。 靳佑垂眼看她,垂下的指尖轻轻动了下。 想牵她的手,却不得不收回来。 屋外,司机拎着蛋糕快走几步,到了门口,将门打开——程父跨进门。 靳佑率先开口:“程叔叔,好久不见。” “阿佑,”温和之中暗藏着锐利的眸子,将靳佑上下一打量,笑着说:“是好几年没见了。” 说话时拄着手杖往沙发走。 “得有三年没见了 吧?” “是有三年了。”靳佑附和一句。 跟在后面的司机将蛋糕送去了厨房,又快速离开,将门口的车子挪走。 屋内,程父落座后,回过头看向站着的几人,“别站着了,过来坐。” “程叔叔,我还有点事需要去处理,今天就不方便留下来吃饭了。等改天,我抽空再来好好拜访叔叔阿姨。” 靳佑含笑看向程母,谦逊道:“今年回来以后,一直在忙公司的事了,没能用心为阿姨准备生日礼物,只去挑了套首饰。” “等明年,我一定提早准备。” 毕竟也是见过些大场面,这些漂亮话张口就来。 “不用准备什么礼物,你能来,阿姨就高兴。”程母说话时,佣人已经找出了靳佑给她买来的那套首饰,打开后送到她面前。 是一套翡翠首饰:翡翠项链、一对耳坠,还有个翡翠手镯。 玻璃地且水头足,光泽细润,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好翡翠,可遇不可求。 程母看见的瞬间先是一怔。 登时明白这礼物不是随意挑的,分明是用心准备的! 就连程禧也不禁惊叹:“这礼物太贵重了……” 她下意识看向程父。 倒像是在向程父请教,该不该收下。 程母也犹豫了,望向程父。 靳佑看出二人的犹豫,直言道:“这些年没少来程家蹭吃蹭喝,以前年少不懂事,但现在既然是工作了,是该送一份勉强像样的礼物。” 说完,又话锋一转,看着程父说:“徽徽没提前跟我说今天要为阿姨补过生日,我来的匆忙,没来得及为叔叔挑一份礼物。只是顺道回靳家把我父亲的好酒,给叔叔带了两瓶。叔叔得空尝尝看,喜欢的话,改天我再给叔叔送来几瓶。” 他说着,那两瓶红酒已经被佣人从盒子里掏出来。 程父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两瓶酒一准是靳总的收藏款。 这小子,今天可是送了两份厚礼啊! 锐利的眸子再度望向靳佑时,却见靳佑正垂眼看着程徽,程徽茫茫然看看那套首饰,又看看红酒,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仰头看靳佑时,二人四目相对,即便靳佑戴着口罩,但弯起的眼型却不难看出他在笑。 到底是过来人,程父一眼就看出这礼物不是冲着他们,而是冲着程徽。 “阿佑也不是外人,既然是他送的,就收下吧。” 有了程父这话,程母才将首饰收下,“阿佑有心了,这礼物我很喜欢。” “阿姨喜欢就好。”靳佑也不再久留,“那我就先离开了,改天再来拜访。” 说完又郑重其事的冲着程母说一句:“阿姨生日快乐。” 程母笑着点头,“好,回去路上开车慢着些。” 靳佑应了声,又与其他人一一道别,随即才离开了靳家。 只是他前脚刚走,程母却像是想起件要紧事,忙推门而出追上去,出了院门才喊:“阿佑,等等。” 一阵风吹来,程母拢了拢身上的外套,靳佑也快步往回走。 “阿姨有什么事吗?” “关于徽徽工作室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插手。” 程母直接开门见山,又说:“那房子我已经联系房东了,她过几天应该就会联系你,违约金我来出。但无论如何工作室的事情,我都不会任由徽徽这么胡闹。” 那几间工作室,是靳佑出面帮忙租下来的,要解约把房子收回来,自然是要通过靳佑。 这件事是该提前跟他打个招呼。 靳佑也不觉得意外,目光越过程母,望向程家院子内,略作沉思后才开口:“阿姨,其实您跟徽徽之间的事情,以我的身份来说,是最没有资格插手的。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您也看出来了,徽徽是铁了心的要自己开工作室。您与其逼着她听您的,倒不如让她胡闹一次。” “真有事,也有程家、有我撑着。” 说话时稍稍挪动身子,宽厚身体挡住了风。 “徽徽其实很聪明,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您不用这么为她安排人生。” “她是我女儿,我怎么能不为她安排?” 但她也听出了靳佑的言外之意,无非是不愿意听她的。程母淡淡道:“算了,这件事还是我自己解决吧……天冷,你既然有事就快点回去吧。” 有些话不宜多说,靳佑识趣的没再说下去,又说了声生日快乐后,转身离开。 但走出两步后,突然站定,回过身看她。 想了想,靳佑还是不死心—— “阿姨还记得徽徽十二岁生日那年吗?” 程母当然记得,她就是那年带着程徽去了福东市,回来后没多久就是程徽的生日。 那一年岳海市的雪下得早,她记忆深刻。 “记得,怎么了?” “那年徽徽跟您一起去了福东市,回来以后过生日许愿的时候,只许了一个愿——她希望您以后能活的开心点。” 靳佑口气认真又诚挚:“我知道,您很爱她,徽徽同样也很爱您。说这么多,我其实还是想劝您一句,允许她胡闹这一次,或许对你们都好。” …… 十六岁那年,杨续那件事的后续,最初的解决方案是将程家、靳家、宋家的家长都叫到学校,与杨续家里派去的人进行调解。 程家去的是程母。 在得知是程母去了,程徽就知道完了,拉着靳佑和宋齐晏一起在办公室门口等着,沈妧也跟着去凑热闹。 四个人也恰好听见了办公室内的动静。 那次,靳总和宋总派去的都是家里的管家。毕竟没有血缘关系,那二人根本做不了主,也不敢得罪了杨家,反倒是程母在主持大局。 程母十分清楚杨续家里有背景,可她依旧没有丝毫动摇要保护程徽的决心,更是放出狠话:“我女儿不可能无缘无故动手,如果老师非要从中调解,那么抱歉,我只能连学校的责任也一并追究。” “就算靳家和宋家都不追究这件事,程家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程家的女儿,不可能被欺负。” 躲在门口的四个人听清这些话,程徽也是从那时候才察觉到,程母似乎是爱她的。 只是这份爱,夹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 第29章 好色等你生日那天,我们做,好不好?…… 晚上十点,靳佑快速瞄了眼手机上的消息——程徽差不多再有十分钟就到家了。 手机撂下,赶忙又去照照镜子。 黑色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锁骨若隐若现,隐约还能看见上面的齿痕。低头看了看,他还是又解开了第三颗扣子。 多解开一颗扣子,也好方便程徽动手动脚。 在确定了发型、衣服、香水都没问题以后,去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只等着程徽回来。 无意间看见不远处桌上摆着的二十几瓶酒,又喃喃自语:“要不先开瓶酒?” 就是不知道程徽今夜喝的有几分醉。 思来想去还是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至少也要等程徽回来再决定是否要开一瓶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只觉得每一秒都在煎熬,体内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虫在啃食他的骨头。 第37章 手机不停地打开、关上,反复循环。 直到公寓的指纹锁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开门声响起,靳佑倏地起身,但才刚站起来又突然坐下,慵懒的靠在沙发上。 装的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问:“今天晚上红酒怎么样?还满意吗?” 说完才又一次站起身 ,佯装随意的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走过去。 但走到一半忽地察觉不对劲—— 怎么一点酒味都没有?! “我没喝酒,不过我爸妈说那酒喝着不错。” 程徽看都没看他一眼,放下包就往卧室去,“明天一早要飞福东市,大概去一周左右,公寓的钥匙也已经给你了,你想来这边住也可以。” “只要别让我姐姐发现就好。” 靳佑已经石化在原地。 她竟然没喝酒! 好歹喝个微醺,也不至于是现在这副冷淡模样! 眼见程徽进了卧室,靳佑也一起跟过去,却只是站在门口,倚着门框看她收拾行李。 行李箱打开,一股脑的把需要带的东西都塞进去,站着想了片刻,又拿出一个行李箱,开始塞剩下还没能装起来的东西。 “这个季节岳海这边要穿大衣和针织衫,福东那边还热着呢,我回来的路上看了一下那边的天气,要穿短袖和裙子。相当于夏天和冬天的衣服都要带上,估计是要带两个行李箱。” “哦,对了,还有防晒霜!防晒霜可不能忘记带!” 幸好程家的公司也生产防晒霜,她这小小的公寓里倒是放了些。翻箱倒柜的找出来几瓶,“去一周,应该是够用了。”说完直接把防晒霜扔进行李箱。 靳佑造型都摆累了,她都没看一眼。 “不喝酒果然对我爱答不理。” 一怒之下,阔步走近,蹲下帮她整理行李箱,“去洗漱,我给你整理行李。” 有点冲的口气,怎么听都像是生气了? 程徽直至此时才低头看他,却也只是看到了他的后背,“你怎么那么大火气?谁惹你生气了?” 怎么可能会没火气? 接连两天,冷水澡都冲六次了,火气大着呢! “你惹我了!快点去洗漱!” 一边生气,一边快速把两个行李箱内的衣服叠好,摆的紧凑而又整齐。 程徽看着那些衣服被一点点整理好,索性不再追问,拿着换洗衣服直接去了洗手间。 只剩下靳佑一个人生气的整理着行李,嘴里还念叨着:“穿给瞎子看。” 等程徽出来时,两个行李箱的东西都已经被摆的整整齐齐,而且行李箱也换成了一大一小—— 大箱子内装着所有外穿的衣服,每一件都被叠的整齐规律,同类型的衣服放一排,便于她找衣服。鞋子都用旅游专用透明鞋袋装好。 化妆品与所有贴身衣物,也都用旅游透明收纳袋装起来,但都放在小行李箱内。里面还塞了一身休闲装,以及一把伞,和各种毛巾浴巾之类的。 他甚至连零食也帮她带了些。 程徽坐在床沿上,毛巾擦过湿漉漉的发丝,扫过两个行李箱时,脑子里就剩下四个字——赏心悦目。 “要是有收拾行李的比赛,你去了肯定能拿冠军。” 靳佑抬头,许是因为蹲着的缘故,衬衫衣领也敞开的更明显。程徽看着他锁骨上的痕迹,眸光下移一寸,看见了若隐若现的胸肌。 摸过,才更清楚手感。 指尖发痒,细白的手指一点点蜷起。 下一秒,偏过头,不再多看一眼。 可耳根还是没出息的发烫。 “多谢程二小姐夸奖,不过我最多也就是给你收拾行李。”他自己的行李都懒得收拾,到程徽这,却不得不伸手帮忙。 见程徽扭着头看别处,靳佑更觉得生气。 好歹也看看他吧! 但凡看一眼,也不至于什么都没察觉吧? 靳佑简直要气炸了,但还是继续低头收拾行李。 余光瞟见靳佑不再看她,程徽反倒又垂眼看他,留意到靳佑身上的黑色衬衫,心里直犯嘀咕:他去靳家的时候明明是穿的黑色高领毛衣,回来以后就算是洗漱换衣服,也该换上睡衣才对,怎么穿着衬衫呢? 难道是回来以后又出门去见别人了? 可他喉结上还有齿痕呢,穿衬衫怎么见人? 空气中淡淡的香水味,是靳佑之前曾用过的木质香水,后调的味道,她很喜欢。 处处都透着不对劲,程徽来来回回将靳佑看了几遍,也没能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反倒是耳根更觉得蹭蹭冒火,索性不再看。 靳佑却突然说:“福东市有几座寺庙倒是挺出名,你这次去,可以去庙里上柱香。” 程徽豁然眼前一亮:“有道理,去求个财运和事业运!” 此话一出,靳佑又抬头看她,衣领半敞着,看得人心跳加速。程徽眨眨眼,又补上一句:“顺便去问问佛祖,能不能让我戒色……免得以后又对你动手动脚,还咬你。” 靳佑:“?” 都还没开始色呢,这就要戒了?! 她但凡有点色的念头,就不可能会到现在都没发现他今天是在勾她! “我迟早是要被你气死。” 靳佑气哼哼的把两个行李箱合上,又黑着脸叮嘱:“大行李箱托运,小行李箱自己拿着,证件那些都放包里。” 说完转身就出去。 洗手间的门“砰”的一下关上,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他没魅力,还是程徽没看见?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衬衫,靳佑小声嘀咕:“她不喜欢这种?难道喜欢禁欲的?” 是要把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最好是打上领带的那种吗? 要疯了! 靳佑都觉得自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从三个小时前就开始准备,到现在,她竟然没有发现。 都这么明显了,还看不出来吗? 听见门口的脚步声,靳佑清楚的判断出程徽是从卧室走了出来,大抵是去了客厅或是厨房。 下一秒就听她轻声喊:“阿佑……” 靳佑一秒都没犹豫,打开门,走出去。 程徽盯着桌上那些见都没见过的红酒,“这些酒哪儿来的?” “特意从靳家给你拿来的。” “……这酒多少钱?” “不清楚,都是珍藏款,可能二三十万一瓶,或者五六十万一瓶?”靳佑算不上喜欢喝酒,除非是迫不得已的应酬才会喝些。 亦或是极度难过时,才会借酒消愁。 对于酒的价格他不清楚,只知道能被靳总珍藏起来的,价格一定不低。 见程徽惊讶的模样,他倒是淡然:“别管价格,你只管喝,喝完我去靳家拿。” 反正靳家还有珍藏的酒。 多拿点,靳总觉得肉疼,他才高兴呢! 程徽平时零花钱也不少,卡里再怎么着也有个几十万,但对于这种几十万一瓶的酒,她还真没喝过。 看着面前这些酒,更是不知所措。 可是更令她震惊的是今天的那套首饰—— “阿佑,你今天送去的那套首饰,多少钱?” “多少钱重要吗?” 重要的事情她看不见,不重要的事情反倒都在意。 靳佑刻意站在她面前,就差把“我在勾你”四个大字刻在脸上了。 可程徽依旧没察觉,靳佑气笑了,干脆直接问:“你就没发现我今天哪里不一样?” 衬衫领口开的低,身上的香味也好闻,但似乎格外暴躁。 程徽认真想了想,“你好像有点不高兴。” 也算回答了,就是回答的不太对而已。 近乎是被逼到了极点,气的靳佑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口,“我是——很、不、高、兴!” “从程家回来,我就开始洗漱、换衣服、喷香水。这香水后调你说过好闻的,还有这领口,我是为了方便你亲我……你!你就没看出来我在勾你?” “色。诱你懂吗?” 看程徽一脸惊讶的模样,靳佑就知道,她不懂。 果然,色。诱瞎子,真是难为他了! 但惊讶过后,程徽“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我怎么会懂?我又没遇到过这种事。” 第一次恋爱,哪里会想到靳佑是在色。诱她? 靳佑也被她的回答逗笑,仅仅是看着她脸上的笑,满肚子的火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摁着她的手却还没松手,他低声问:“现在知道了,怎么办?要亲我吗?” 他像是莫名的期待。 可程徽却一脸为难。 靳佑肉眼可见他的热情,这状态,怎么看都像是不容易被敷衍过去! “我、我明天要赶飞机,等回来再说吧。 “她试图将手抽回,却被他死死地摁着,分毫未动。 第38章 靳佑面露委屈,“不做,只是接吻,接吻也不行吗?” 大不了就是冲冷水澡,也好过她什么都不做。 见程徽不开口,他又委屈抱怨:“你要去一周,我们一周都不见面,你都不会觉得舍不得我吗?” “又不是没分开过。”程徽没心没肺的嘟囔。 哪怕是两人确定恋爱关系后,也曾经分开过十天。 这次仅仅是分开一周而已,至于吗? 即便心中有那么一点不舍,可似乎也远不如靳佑不舍,见他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程徽低低的说了句:“而且我今天有点累……” 每次回程家吃饭,都要消耗很多精力。 明明什么都没做,可仅仅是吃顿饭都还是会让她觉得疲惫。 强势的母亲,不怒自威的父亲,饭桌上她始终沉默,只是在提起红酒和首饰的时候,程父才问她和靳佑现在是什么关系。 即便是在程父面前,程徽也还是嘴硬没承认。 一顿饭下来,精力殆尽。 程徽靠在他胸膛上,“阿佑,你不应该送那么贵的首饰,太贵了,他们好像都觉得很奇怪。” 所以也都在问她和靳佑的关系。 仅仅是首饰,似乎就已经让二人的关系暴露了。 “阿姨值得那么好的首饰。”薄唇贴了下她的额头,他说:“因为她生了你。” 说话间他抬着头,强逼着自己不看她,可拇指却轻轻拂过她的红唇,像是在描摹她的唇形。开口说话时声线低沉而又无助,更显得勾人,“还是好想和你接吻,怎么办?” 程徽掀起眼皮看他—— 她从来没见过有人在一脸委屈的时候,却又难掩欲色,仿佛在他这,欲色与委屈是共生关系。 越委屈,就越勾人。 默默地吞咽了下,程徽没什么底气的开始翻旧账:“你今天可是说了让我有本事晚上就别碰你,我也说了不碰你。” “……我以为你会喝酒。” 与其说那两瓶酒是给程父带的,倒不如是给程徽带的,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没喝。 下午放狠话的时候有多傲娇,此刻就有多卑微。靳佑颇有些委屈的抱怨:“你怎么能还真不碰我呢?” 程徽被他逗笑,但看他这样,倒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真要是没点接触,他怕是睡觉都会不老实。 “抱我去沙发上,速战速决!” 话音刚落就被托抱起,屋子小,只两步就被他抱坐在了沙发上,转瞬间,她已经跨坐在他腿上—— 双手捧着他的脸,程徽故意叹气,嘴角却抑制不住的扬起,嘟囔一句:“你肯定对接吻有瘾,算了,就吻一次!就一次!” 随着靳佑嗯了声,她低头吻下去。 双人座的沙发上,她一身杏色吊带睡裙,跨坐时,缎面睡裙裙摆一点点往上滑。被压在沙发靠背上的靳佑,享受着她赐予的吻,大掌抚上她细白紧实的腿,随之一点点上移。 直到程徽摁住了他不老实的手,却又反被他牵住,强拉着她的手,隔着薄薄的一层衬衫,摁在了胸肌上。 两人的气息早就已经乱的一塌糊涂,程徽被他吻的近乎喘不上气,才不得不推开他,结束了这个吻,大口的喘着气,像只搁浅的鱼。 “接吻、也是需要力气的。”程徽给出结论。 靳佑却只是低喘着,不像是累了,更像是欲。火难压,每一次喘息都格外灼热。低头吻上她肩头,声线勾魂诱人:“徽徽,等你生日那天,我们做,好不好?” 他说:“我会轻轻的。” 等她从福东回来,约莫过个一周就是她的生日了。近三年靳佑都没回来,这次是两人重逢后第一次为她过生日,两人又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自然是与以往不同。 “到时候我们去园林岛的别墅住几天,我会提前定好别墅,会找人打扫干净。” 他仰起头看她,灯光下,那双生的极为好看的眼睛里,是她与欲色。程徽看着他的眼睛,也看着他眼睛里的自己,同样也是满脸的欲色。 “我们在园林岛的别墅做,在你生日那天,就我们两个人去,好不好?”他又一次问。 ——其实,现在做,她也能接受。 但这想法程徽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毕竟真要是今夜做,明天怕是起来赶飞机都艰难。 “徽徽……” 他轻声的喊着她,似乎已经濒临某种难以言喻的边缘。 蹙起的眉心,看起来似乎是痛苦的。程徽食指轻轻拂过他眉心,又沿着鼻梁下滑,越过鼻尖后,指腹一跃而下,到了薄唇。 他微张着薄唇,像是已经准备好要迎接她。 可程徽却刻意避开,食指贴在被她咬破的地方。 她灿然笑道:“阿佑,你好色。” 色的直白又坦率,那点小心思全都说出来,却又莫名不让人生厌,反倒觉得可爱。 食指还在一路下滑,从下巴到喉结,又轻轻拂过锁骨。靳佑靠在沙发靠背上,任由她抚摸,一脸享受时,眉眼舒展,整张脸都是好看的。 看的程徽都忍不住低头亲亲他的下巴,由衷说:“阿佑你长的真好看。” “好看吗?” “嗯,很好看。”程徽好奇:“你是像阿姨吗?” 她没见过靳母,只看得出来靳承似乎更像靳父,长相周正,单单是看脸,就觉得透着股温润。 可靳佑和靳承又不一样。 靳佑的好看,是人群中一眼就能被看见的程度,凌厉的五官,恰到好处的下颌线,仿佛是冬日严寒之地开出的一枝野花——绚烂好看,透着股势不可挡的肆意。 尤其是眉眼,更是勾人的要命。 但就是不太像靳父……或许是像靳母。 靳佑也不太清楚,“我五岁过后就没见过她,家里也没有她的照片,所以我也不清楚我像谁。”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程徽喜欢他的长相。 “别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先回答我……好不好?” 挑生日那天做,他更像是一份礼物。 程徽也不再犹豫,答应的爽快:“好,到时候你要轻一点,我们先试试。” 说完不知道想到什么事,神色忽地严肃,一本正经的来了句:“我是不是要上网搜一下女性在床上怎么演戏?到时候好衬得你很厉害。” 难得的气氛,被她这句话彻底彻底打破,碎成了渣。 靳佑压着火,“用不着!” 薄唇贴着她耳根轻吻,引的程徽下意识想躲,却被他牢牢困在怀里,只得往他怀里缩。 他低声说:“到时候我会伺候好程二小姐。” 伺候这两个字听起来,总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程徽突然有点后悔答应了这件事。 她使坏似的掐着他脸颊,气声说:“……好色之徒。” 靳佑直勾勾的看着她,大掌又不老实的抚上她的腿,一寸寸的挪动,“只对你好色。” 摁着她的后腰,将人扣在怀里。 “再吻一次,好不好?” 第30章 分离焦虑这病好治,多分离几次就习惯…… 次日上午十点,程徽和程母一起坐上了前去福东市的头等舱。 从公寓到机场的路上,程徽就一直在睡觉,上了飞机才刚落座,又开始睡。程母见她近乎睡神附体的困劲儿,恨铁不成钢的说:“整天就知道熬夜,你但凡昨天夜里早睡会儿,也不至于这么困。” 程徽直接将卫衣的帽子带上,侧过头,只留给程母一个后脑勺,以示抗议。 程母见状轻轻摇头,没再开口。 飞机起飞,从岳海市到福东市,仅两个小时就到达目的地。下车后,坐上了程父安排好的车,前往定好的酒店。 路上程徽强撑着差点又要睡着的困劲儿,掏出手机,给靳佑和程禧分别发了消息,告诉二人她已经到地方了。 屏幕熄灭,仅一秒,又解锁屏幕给靳佑发了句:【你这么变态,迟早是要进化出尾巴。】 昨晚上靳佑缠着她讨吻,用两人 即将分开做借口,程徽拗不过他,终究是再一次吻上他。两人近乎失控,最后某人甚至还死皮赖脸的要侍候她。 与上次一样的招术,唯一不同的是换了地方——上次在床上,这次在沙发上。 程徽一遍遍的骂他变态,结果还是没能阻拦他。 直到凌晨三点多,被他抱着去洗漱后,两人才躺下休息。 但七点又被程禧一通电话吵醒,不得不起来,等着程禧来接她,将母女二人送往机场。 一阵温热的风吹进车内,热的程徽直接把卫衣外套脱掉,露出里面的短袖。 顺手把衣服搭在扶手上,手机也恰好在此时震动。 靳佑回了消息:【我努力长出一条尾巴,给你摸。】 摸尾巴啊?手感应该会不错。 程徽弯起唇角,认真回复:【麻烦长出一条长长的、毛茸茸的尾巴,我会很喜欢。】 第39章 回复过后,懒得再跟他贫嘴。 手机屏幕熄灭,歪靠在车门上,抬眼看向路上风景。 碧海连天,白云似触手可及,望不见边际的海面上飘着几艘船。正是中午,地面被晒得发烫,两边的沙滩上只有零星几人。 陌生的城市,似乎一切都是新鲜的…… 正坐在她身边的程母看着她的侧脸,目光将人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纯白色的t恤,下身一条浅咖色休闲裤,小白鞋倒是勉强还算顺眼。 可目光看到被搭在扶手上的绿色卫衣时,眼神一沉。 简直像个假小子,真的太不像她生的女儿了! 可她这些年分明是有好好教程徽,钢琴、舞蹈、规矩、穿衣搭配全都学了,到底是哪儿出问题了?她怎么会成了现在的样子?程母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明白,气的程母感叹一句:“你姐姐出门从来不会像你这样穿衣服。” 正看着窗外的程徽回头看她,没了欣赏风景的好心情,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程母又说:“我说的不对吗?” 程禧出门,一向是职业装居多。平时偶有穿长裙,大多也是十分得体的风格,成熟又不失程家颜面。 但再看程徽,怎么看都像是个不着调的。 程徽不说话,程母又得寸进尺,“我以前可不是这么教你穿衣打扮的。” 几句话就说的程徽憋一肚子火。 但想到这次来的目的,也只好先忍了。 算了,不跟她一般计较! 可退一步就越想越气,扭过头,盯着车窗外时,又嘀嘀咕咕的说:“等我去给外公外婆扫墓的时候,我要跟他们好好诉诉苦,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女儿是怎么虐待他们外孙女的。” 正开车的司机听这话看了眼后视镜中的二人。 这母女,还真有意思,扫墓还连带着告状。 提及父母,程母登时没话说,单手撑着太阳穴靠在靠背上。 “我还要跟他们说,他们女儿根本就不爱自己的孩子。”程徽愈发猖狂,“哪有这样整天教训自己孩子的?谁家做母亲的不是好好护着自己女儿,就她——这位杭女士,整天跟自己女儿作对。” 许是找到了“对付”程母的办法,程徽也更是肆无忌惮。 伸出手,假装拿着话筒,递到程母面前。 露出标准微笑问:“杭女士要不要现在就跟你女儿说你很爱她?” 一时间,车厢内的气氛都活跃了,可程母的脸色也更难看了。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稳重点?” 尤其是最近,是越来越不稳重了。 程母不禁想到了靳佑身上,“靳佑回来以后,你是越来越不稳重了。” “为什么要稳重?我这样不好吗?” 程徽收回手,又气死人不偿命的说着:“听说福东帅哥多,我要不就在这多谈几个男朋友,正好也方便带去外公外婆墓前,让他们帮我选个合适的。” “杭女士觉得怎么样?” 程母扭过头,一言不发。 以前只有程母教训程徽的份儿,但现在事情似乎是彻底反过来了。 程徽偷偷笑着,得意的哼着曲调。 司机识趣的将音乐关上,车厢内只剩下程徽的声音,婉转曲调,让人心静。 …… 酒店是程禧提前定好的,生怕两人吵架,还特意给两人各自定了一个房间。但房间相邻,两人吃饭、外出都能一起。只是到酒店后,却因天热,都不愿出门,两人就各自在屋内点了饭菜。 各吃各的,也省的给彼此添堵。 程徽本来就没缓过劲儿,吃完就直接洗漱睡下了。等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手机上赫然显示着收到十几条消息。 全是靳佑发来的。 【把酒店名字发给我。】 【在睡觉吗?睡醒给我打电话。】 【好像有点分离焦虑,我去找你好不好?】 …… 程徽手指快速敲击着屏幕:【分离焦虑,这病好治,多分离几次就习惯了,不准来找我。】 【我要睡觉,别给我打电话。】 接连两条消息发过去,手机仍在一边,翻个身,接着睡。 云瑾公司办公室内,靳佑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只感觉到冷冰冰的敷衍。 果然,下床就翻脸,一贯是程徽的行事作风。 但他还是不死心的又问一遍她住的酒店名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没能等到程徽的及时回复,反倒等来了宋齐晏的电话—— “医院那边我亲自去过了,不过很可惜,你说那位叫寇婷的人,已经在两天前被接走了。具体是去了哪里,医生也不清楚,而且医生也不愿意说出是被谁接走了。” “你是想继续找下去,还是另有吩咐?” 宋齐晏一副随时候命的口吻,靳佑盯着办公桌上关于福东市的项目文件问:“前两天刚被接走?” “嗯,医生是这么说的,好像是周五那天被接走的。” 周五正好是和靳父起争执的那天。 靳佑心里明镜似的,“不用继续找了,这件事你就只当不知道。” “好,那就有什么事再联系。” 靳佑随口应了声,通话结束,手机放在桌上。 早该想到的,那人的心思缜密,一定会趁早把自己的把柄都处理好,免得被他找到。 真是可惜,又慢了一步! 倾身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白纸黑字,密密麻麻。 关于商场、关于酒店的项目,都是骞朝集团在福东市开展的新项目。 而新项目的各种繁琐事最耗时间,大多是要交给公司的管理层,还需要此人最好是有经验,且有把控大局的能力。 但这次,新项目却送到了他这。 想把他调走?可没那么容易! 靳佑打开手机通讯录,看着备注的“靳承”二字,拨了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才被靳承接通,熟悉的声音响起时藏不住的激动,“阿佑?” 这可是靳佑头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你上次说想帮我,这话还作数吗?” “作数。”靳承没有半点犹豫,“什么事?” “福东市有个项目,交给我了。不过我不想去福东市打理这项目,你要是想帮我,这项目你接过去,也算是替靳家分忧了。毕竟你身体里,也流着靳家的血,该为靳家做点事。” 冠冕堂皇的理由,容不得靳承拒绝。 靳佑又说:“正好我这两天有空,还能带着你去福东市详细了解一下这些项目。” 刚好,程徽就在福东市。 去几天,不仅能见到她,还能把项目甩给靳承,一举两得。 * 即便靳承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但最终还是在靳佑的劝说下答应了。 两人当天下午就乘飞机赶去福东市。 此事传到靳总耳中,也仅仅是一个小时后。 知道靳承去了福东市,自然也就猜到靳佑想要把项目交给他。 对面的孙秘书见靳总脸色不对劲,试探着问:“靳总,这件事?” “不用管。”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拦 不住那兄弟二人了,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项目交给靳承。 至于靳佑,眼下看来是没办法调走了。 但想起昨天的事,靳总眉头微紧,轻轻摆手示意孙秘书出去。 孙秘书抱着文件退出去,顺手将办公室的门也关上。 屋内,靳总依旧眉心不展。 满心都是昨天回到家听管家说那些酒被靳佑拿走的肉疼。 珍藏这些年的酒,被那小子一股脑的拿走一大半,全都给程家的人了。 真是没见过这么上赶着的! 第31章 明珠我从不后悔自己的任何决定。…… 自从来了福东市,第一天休息,第二天程母就单独坐车回老家乡下,程徽曾提出要跟她一起回去,却被程母拒绝了,最终也只好让她一人回去。 等下午五点多,程母从乡下回来,才刚下车就听见了远处的声音—— “蛋黄!捡回来!” “哇!好棒,gooddog!” “喂,不要扑我,你这么大只,我抱不动你!” …… 程母端庄优雅的脸上,在听见熟悉声音时,脸色骤冷,循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一只大金毛正立起来扑在一个身着绿色吊带长裙的女孩身上。 不巧,女孩正是她的女儿——程徽。 大金毛还伸着舌头,像是在笑,立起来非要她抱着。 程徽深吸一口气,憋着,用上了九牛二虎之力,当着另一个女孩的面,硬生生把狗抱起来了! 程母远远的看着,脸都气绿了。 她头一次怀疑,当初在医院生孩子是不是抱错了? 要不然,她怎么会生出来这种女儿?! 第40章 …… 晚上七点,程徽才从海滩回到酒店—— 一身青绿色吊带裙上沾了些沙子,细看还有狗爪形状的水印,长发随意的盘起,更显肆意。 从酒店大堂走过时,大堂内的几个客人纷纷看过去。 长裙一晃而过,闪进了电梯,正在前台登记的几位客人纷纷笑着敛回目光。 但巧的是几个人当天晚上就在附近的一家露天饭店遇见了她,以及程母。 桌上摆放着四盘海鲜和两碟酱料,母女二人各一碗海鲜面。 相较于程母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模样,程徽却笑的灿烂,不时低头看向坐在她脚边的金毛——还是那只叫蛋黄的狗。 粗长的尾巴摇啊摇,打在程徽的小腿上。 程徽拿出手机拍下视频,直接发给了靳佑,并顺带着发条消息:【长长的、毛茸茸的尾巴,好摸。】 坐在她对面的程母看着她面前堆积如山的海鲜壳,终究是忍不住扶额:“这就是你说的美食?” “嗯!是啊!” 程徽粲然一笑,“你尝尝,很好吃的。” 说着就将自己剥好的红虾虾肉放在了程母碗里。 “肉好肥。” 许是因为福东市位于南方,到了十二月份也依旧能吃到新鲜的海鲜。 见程母不动筷子,程徽又给她夹了炒海肠放在碗里,“这个也好吃。” 可程母依旧没有要吃的打算,只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审视。良久才开口:“你姐姐永远都不会跟你一样,在海边跟狗疯玩,也不会像你这样,吃没吃样。” 正在夹菜的筷子稍顿,程徽的脸上也一闪而过一丝苦涩,但转瞬又冲她笑笑,“要不您趁年轻再生一个?毕竟我这个大号是练废了,培养个小号吧。” “不过您培养小号之前,最好是去送子观音面前许愿,求观音送您一个听话懂事、优雅乖巧、有事业心又有能力的女儿。” “哦~对了,要是能让她送您一个翻版的程禧,就再好不过了。” 年轻……这话简直讽刺。 程母今年正好四十八岁,想再生一个怕是难了。 早就知道本命年诸事不顺,今年算是应验了——恰好程徽今年最叛逆,什么事都要跟她对着干。 “我怎么会生出来你这样的女儿?”程母满脸失望。 程徽耸耸肩,“我也不清楚。” 说完又给她夹了点菜放在碗里,催促:“快点吃面,不然等会儿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没心没肺的人,即便是被斥责,也还是能大快朵颐!程母心下无奈,也不再与她多说,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但即便是吃面,母女二人也大不一样—— 一个优雅的像在走流程,似乎吃饭就只是一件任务。 一个享受满桌子的美食,又不时低头逗狗。 饭店开在民宿门口,四周扯上极具氛围感的灯光,木地板上摆着十几张桌子,大概是因为这附近有几家海景酒店,来吃饭的人也多,桌桌爆满。 老板是个年轻女孩,端着两杯刚调好的酒出来,在众多客人中,一眼就看见了程徽,和她脚边的大金毛。 端着酒走近,木地板上发出闷响。 “这两杯酒是送给二位的,只放了一点点酒,应该不会醉。” 将两杯酒分别放在两人面前,女孩有些腼腆的说:“我表哥以前在酒吧当调酒师,我跟他学了几招,可能调的没那么好喝,二位尝尝看,不喜欢的话剩下也没关系。” “阿瑶你还会调酒啊!好棒啊!” 程徽情绪价值拉满,当即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喝了一口,清爽口感入喉,将福东市的潮湿闷热都统统驱走,“好喝,比酒吧的还要好喝!” 听程徽这么说,女孩笑着挠挠头,“那你们先吃,我去忙啦。” 说完脚尖轻轻碰了下金毛。 “蛋黄,过来吃狗粮。” 一听狗粮,蛋黄噌的站起来,跟在阿瑶的身后摇着尾巴去了院子里。 “你知道她用的是什么酒吗?” “不知道啊。” “……你跟她认识多长时间?” “今天下午在海边认识的。” “才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你就敢带着我来她这吃饭,还喝她调的酒?”程母放下筷子,警惕的看向四周,摆明是不打算接着吃了。 程徽也不强求,只是说:“这酒您不喝,我喝。” 将程母面前的那杯酒也一起拿过来。 “真要是有事,只要有您在,我就不会出事。” 约莫二十七年前,程父曾被绑架,动手的人与程家曾经是合作伙伴,那次就是在饭局结束后动的手。也是在那次绑架中,绑匪即便拿到了赎金,可还是将程父的腿打断了。 那时医疗不算发达,孙奶奶带着程父四处求医,但还是未能将腿彻底医好。 至今程父的右腿依旧留有病根,走路需得借助手杖。 这件事是在程父程母结婚之前发生的,但程母这些年依旧心有余悸。 不过,命运弄人—— 如果不是因为这起绑架事件、如果不是程父的腿被打断了,或许程母也不会嫁给他。 毕竟当初这门亲事,是程母表姐的。 是表姐不愿意嫁给一个腿有残疾的人,才轮到了那时正寄人篱下的程母嫁给了程父。 “您有没有后悔过嫁给爸爸?”程徽突然问。 程母抿着唇迎上程徽的目光,幽幽的看到了她的眼底,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过了半分钟,又慢慢移开目光,侧头仰望着天空。 她说:“我从不后悔自己的任何决定。” “……也不后悔生下我吗?” 程徽怯怯地问道,程母却迟迟没回答,似乎是没听见她这句话。等一顿饭吃完,她也没说究竟是否后悔生下程徽。 回去路上,海风迎面吹拂着两人的衣裙。 优雅的黑色长裙,在夜空下与程徽的石榴红吊带裙摆交织在一起,犹如扎根泥土下的树根,养出了鲜艳的花。 回到酒店,两人各自回了房间。 屋内的灯亮起,褪下近乎于正装 的外套,里面是一条深v款式的长裙。脱掉鞋子,正要穿上拖鞋,但迟疑一秒,又收回脚,赤脚走在地上,从包里翻找出一个精致的烟夹盒,打开,取出一支烟,打火机点燃。 带着淡淡香味的烟充斥在口腔内,她赤脚去到阳台上,小臂撑在栏杆上。 身后的灯亮着,面前是无尽的海面和黑暗。香烟忽明忽暗,红唇微张,慢慢吐出烟雾。素来优雅端庄的脸上,朦胧间,多了几分妩媚。 她仰着头看漫天星空,不知过了多久,望着那颗最亮的星星,更像是在寻求帮助的喃喃一句:“她这么笨,以后可怎么办……” 屋内包里的手机铃声传来,程母回头看。 十点多,这个时间打来电话的,大概是程家的人。 香烟摁灭,回过身,将包里的手机取出来。 见是程父打来的视频,还没接通,就先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优雅,却也疏离。 视频接通,只见熟悉的面庞出现在手机屏幕中,程母缓步去穿上拖鞋,视频那头的程父先开口:“我那条黑蓝色条纹领带,放哪了?” “衣帽间,放领带的有两个抽屉,打开底下那个抽屉,黑蓝色条纹领带在那个盒子里面,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随着程母的话,电话那头的程父拄着手杖去了衣帽间,照着她说的位置,找到了一个盒子,打开一看——果然就是他要找的领带。 程母在视频这头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已经找到了。 她低垂着眼,没说话。反倒是电话那头的程父,似乎是在透过手机屏幕看她。 冷峻的五官,像是一把锋利的刀。 但开口说话时,声音却刻意的放软,“明珠,明年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杭明珠——她的名字,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这么喊她了。 “不用,公司事情多,这点小事用不着你跑一趟。到时候真要是有时间,我也希望你能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字字句句都透着体贴,脸上笑容更是一如既往的得体。声音温柔似水,语气诚挚,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可莫名的就是透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她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程父似乎也已经累了,应了句:“休息吧。” 视频通话结束,程母脸上的笑容落下,随手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赤脚往洗手间去。花洒打开,满身的疲惫随着水流一并洗去,但往事的记忆却像是刻在了骨头上,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 第32章 “老公”她穿着他的衬衫,在房间里随…… 【我去找你,大概两个小时后到。】 于是,两个小时后,又发来消息:【徽徽,我到了】 第41章 她没回复,靳佑又发消息:【睡着了吗?】 过十分钟,程徽还是没回消息,靳佑发出最后一条消息:【我开了个房间,2309】 …… 靳佑最初发消息时,是昨夜十点多,但等程徽看到消息,已经是次日上午十点,程徽正坐在车上,准备和程母一起去扫墓。 指尖快速敲击着屏幕,回了一句:【昨晚睡得早,刚看见,扫墓回来再去找你。】 手机收起,车厢内彻底陷入死寂,母女二人一句话都不说。 从酒店到墓地距离不远,仅仅半个小时后,就赶到了墓地。二人下车就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闷热,热的人喘不上气,天空阴沉,似乎是有一场大雨正漂浮在福东市的上空。 二人在附近买了两束花,在程母的带领下,于上百个墓碑中,找到了杭父杭母的墓碑。 黑白照片沾了些尘土,像是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程母从包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手帕,蹲下,将花束放下后,仔仔细细的用手帕擦拭着两张照片。 程徽也跟着将花束放下,慢慢站起身,看着墓碑上的两张照片被一点点擦得干净。 照片上的两人还是年轻时的模样,约莫三十岁出头,杭母的照片是笑着的,脸上依稀能看见酒窝。杭父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但略有不同的是他似乎稍稍歪着头。 倒像是在朝着杭母那边靠近。 程徽好奇:“这遗照是他们之前的合照吗?” “是我们三个人的合照。” 程母声音淡淡的,听不出起伏,“全家福上截下来的。” 站起身,手里还捏着脏兮兮的手帕。 程母看向一旁空着的墓地,特意交代:“以后我不在了,就把我葬在那个墓地里面,那是我提前给自己买好的墓地。” “到时候记得把我送回福东,别把我葬在岳海。” 本来扫墓就让人郁郁寡欢,这话更是惹得程徽生气,简直像是挑动了她某根神经,登时像炸了一般:“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啊!你别杞人忧天好不好!” “人生无常,谁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 “你能不能不说这些?” 死亡的话题过于沉重,尤其对面还是自己亲生母亲。程徽仅仅是想想就已经眼底泛红,顾不得还在墓地,急的冲她喊:“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到时候你就自己照顾自己。” 越说越让人难受,程徽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喊:“照顾不好自己!我就是照顾不好自己,我还没出息,你要是放心丢下我一个人,你就走!等你走了,我就嫁人!我就联姻!我要嫁给一个自己很讨厌的人!” “以后我也不会把你葬在福东,我就要把你葬在岳海!” 墓地园的寂静被程徽彻底打破,周围几个来扫墓的人都看了过来。 她丝毫不在乎,气鼓鼓的走在小路的枯叶上。脚尖触及一片翘起来的枯叶,猛的一踢—— 枯叶只是翻了身,依旧还在原地。 倒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肚子火还是没撒出来。 抬手快速从脸上抹了一把,擦去泪水,嘴里嘟哝着:“烦死了!整天让人不痛快!” 程母看着她的背影,无力的呼出一口气,又看看墓碑上的两张照片,低声说:“徽徽正处于叛逆期,听不得这些话,不过她只是在跟我斗嘴,不是冲你们。” “等以后,她过了叛逆期,我再带她来见二老。” 来的路上,车内气氛压抑,没想到回去的路上,气氛更压抑了。 母女二人一句话都不说,各自看向窗外。开车的司机偷偷瞄了后视镜几眼,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静静的开着车。 但实在不凑巧,又正赶上上班族中午下班的高峰期,堵车了。 憋了一上午的闷热,也在此时以降雨的方式发泄出来。 豆大的雨滴砸下来,落在地上炸成一片雨痕,一片片的连在一起,不多时,地面就彻底湿了。雨越下越大,半个小时后,已是大雨如注。 坐在车内的三人不说话,默默看着车外。 上了大桥后,远远地看见一座像是寺庙的建筑,程徽问:“西边有座寺庙?” 司机往西边看了一眼,“对,那是清云寺,算是福东最有名的寺庙了。之前有几个电视剧都在这边取景,家里老人都说那边挺灵的。” 一听挺灵的,程徽脱口而出:“去清云寺,我去上柱香。” 司机瞄了眼程母的神色,见她不开口,只好应声好。 车子下了大桥改道去清云寺,本来就堵车,又逢大雨,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愣是开了四十分钟才赶到地方。车外的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朦朦胧胧的一片,看不真切。 程母看了眼腕表,已经十二点多了。 正要开口阻拦,但见程徽已经打开车门,撑着伞下车,终究还是没出声。 原本要跟着一起去的司机,被程徽拒绝后,又坐回车内。他试探着问:“这清云寺听说是挺灵的,太太要不要也去上柱香?车里还有伞。” “不用。”程母看着窗外那抹黑色身影撑伞往寺庙走,抬手摁了摁太阳穴,闭上眼,“我不信这个。” * 清云寺中,躲雨的人多。 程徽撑着伞,着一身黑色长裙进了寺庙。在众人的目光下,从大门直入,四处张望后先去买香,一脚踏进了积水中,水过脚踝,小羊皮鞋被彻底隐在水中,她也毫不在乎。 买来的香被点燃后,她一手撑伞一手执香往大殿去。 到了门口,单 手将伞收起,立好。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清楚感觉到鞋子里都是水,难受极了。 她只能扶着门口的柱子,稍稍抬脚将鞋子里面的水倒出来一些。正要将另一只鞋里面的水也倒出来时,在屋檐下躲雨的人里面,有人突然说了句:“水为财。” 程徽闻声看去,是个中年妇人。 妇人又叽里咕噜的说话,只可惜她说的是方言,程徽听不太懂,只是隐隐听懂了财和神仙之类的几个字。 犹豫后,还是没把另一只鞋子里的水倒出来,就这么踩着鞋里面的水往殿内去。 执香叩拜,香柱入炉后,跪在正中间的蒲团上,双手合十许愿。 殿内有几位僧人在,皆是双手合十站在一旁,就连殿外的人也探头偷瞄着她——毕竟这个时间就只有她一人在上香,难免会引人注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的过去,程徽依旧稳稳跪在蒲团上。 周围的僧人偷偷看她,又看看身边的师兄弟,像是觉得奇怪。门外的人也好奇,探头偷看的频率更高。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直到近十分钟,她还没起来。 这到底是许了多少愿啊?! 直到程徽将双手放下,伏身磕头,门口的人已经是明目张胆的看她了。 近乎十二分钟的愿望,也不知道究竟是许了多少个愿望! 门口有个妇人小声说:“这神仙也不容易,收了三炷香,听她说了上百个愿望。” 随后程徽起身,又添了香火钱,才撑着伞离开。 * 回到车内,裙摆已经沾了些水,潮湿黏腻,难受的厉害。鞋子里也有水,浑身上下都透着股难受劲儿。 更要紧的是母女二人之间的气氛依旧没能缓和,谁也不说话,司机更不敢出声,开着车将两人送回到酒店。 进了大堂,程徽忽地想起来还要去找靳佑,只好随口找个借口:“我要去买点东西,你先上去吧。” 两人的房间挨着,自然是要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免得被她发现靳佑也来了。 好在程母没多问,先上了电梯离开。 程徽又特意等了两分钟,才朝着电梯口走去。 电梯门打开,里面的几个人走出来,其中一人却直接站在了程徽的面前,倒像是在刻意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美女,加个联系方式吧。” 手机往前一递,上面赫然显示着某软件的二维码。 程徽正低头擦着包上的水珠,看也不看他一眼,拒绝的干脆:“不加。” “别急着拒绝啊,就只是加个联系方式而已,先聊着,当个朋友也行啊。” 男人没完没了,狗皮膏药似的跟着进了电梯。 还喋喋不休的说:“昨天晚上我们几个还在那个民宿门口的饭店遇见你了,那家店味道还可以,你要是有时间,我们今天带你去一家更好吃的饭店,怎么样?” 程徽本来就一肚子火,身上的潮湿也更让她心烦,没成想还遇到个狗皮膏药——还不止一个。 男人跟进来后,他的几个朋友也都一起跟进来。 一时间,电梯内各种香水味混杂在一起,难闻的让人只想呕吐。程徽的目光从几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在离她最近的男人脸上,盯着只看了两秒,就在男人以为她要答应加个好友时,翻涌而上的恶心忽地先涌上来—— 第42章 “呕——” 程徽偏头冲着角落干呕一声,倒像是看了男人的脸,才突然恶心的。 “不加就不加,至于吐吗?真恶心。” 男人面子上挂不住,黑着脸收起手机,催促朋友,“还站着干什么,走啊!” “急什么,不是想要联系方式吗?” 程徽突然改口,强压下恶心,回过头看那几人,“跟我一起去楼上,让我老公加你们,我老公不会介意的。” 男人脸色更是难看。 然而下一秒,一个熟悉身影却忽地出现在电梯口,程徽看见的瞬间,登时石化在原地。 靳佑怎么会出现在这?!怎么会这么巧?! 拎着买来的水果,穿着衬衫与西装裤站在门口,手里的还拿着伞。 看他表情,显然是已经听见了她刚刚的话。 程徽干笑两声,但演戏演到底,一把拉过靳佑的手臂挽上,故意娇滴滴的说:“老公,他想要加我好友,我不答应,他还跟着我进电梯。要不你加他好友,你们聊聊?” 电梯内场面更尴尬了。 男人僵硬的扯出笑,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靳佑,赶忙解释:“我不知道她结婚了,她也没说。” 此话一出,一整个上午都处于神经紧绷的程徽,又炸了! “可是我刚刚拒绝你了!我跟你说了不加,听不懂吗?非要我说自己结婚了,才表示我的拒绝有用?” 酒店大堂零星几人都看了过来。 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这人算是撞枪口上了,程徽自然不饶他,又说:“我要是没结婚、没男朋友,是不是就不能拒绝你?凭什么不能拒绝?我倒是好奇,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不明白‘不加’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男人被说的哑口无言,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 过街老鼠似的从角落里钻出去,身后的朋友也都一起跟着钻出去。 靳佑幽幽目光盯着几人的背影看了几秒,程徽却懒得多看一眼,遮住口鼻,拉着靳佑换了个电梯乘坐。 进了新电梯才呼了一口气,像是总算能呼吸了。 垂下的手被温热大掌握住,程徽没挣扎,累的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察觉某人正在轻轻揉捏着她的指尖,像是心情不错,她低声问:“好听吗?” 两人都清楚她问的是什么,可靳佑还是故意问:“什么好听吗?说清楚。” “老公……好听吗?” 又喊一声老公。 靳佑心满意足,看着电梯缓缓上行的数字,偏头吻了下她的发顶。 老公这两个字,对他来说一向都是陌生的。他甚至近乎本能的嫌弃,只觉得这两个字俗气。 可是程徽喊他老公,他却觉得这两个字好听。 好听的要命。 “很好听。” 程徽扬着唇角,由着他握紧了手。随着电梯“嘀”的一声,她才睁开眼—— 电梯停在23楼,两人并肩走出去。但才刚踏出来,程徽又像是突然想到了别的事,猝然停下脚步,“我要洗澡,还是先回去吧,你这边没有我的衣服。” 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她当然是要换身干净的。 但她的衣服都在19楼自己房间里。 转身要回去,靳佑却不松手,“我这里有你的衣服。” “你这里怎么会有我的衣服?”程徽狐疑的打量着他,“贴身衣物呢?” “也有。” “……你是变态技能又升一级?” 要不然怎么会来福东市还带着她的衣服?甚至连贴身衣物都带上了。 靳佑牵着她的手往房间走,“某人不愿意公开关系,所以来了福东可能要分开住,没办法,我就带着一身你的衣服,方便你在我这边换洗。” “睡衣也有。” 打开门,两人一同走进房间。 程徽将包往柜上一放,迫不及待的就要往浴室去,“我身上衣服好难受,要去洗澡,你快点去把我的衣服找出来。” “你先去洗,等会儿我把衣服给你送门口。” 话音落,程徽已经进了浴室,却意外发现浴室还有她的卸妆水和卸妆棉。 看来他是笃定她会来他这边,所以连这些东西也都一起带来了。 快速卸妆后,衣服褪下,花洒细细的水流从头顶落下,流在地板上,抹了把脸,发丝打湿就开始找洗发露和沐浴露,同样也是靳佑特意从她公寓带来的,还是她熟悉的味道。 一整个上午的烦躁与不安,都被他的贴心抚平,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直到洗好,程徽打开浴室的门,探出头看出去—— 只见靳佑正拿着衣服站在门口,摆明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但在看到他手上的衣服时,程徽忽地愣了。 “这是……” “我的衬衫。”将衣服往前一递,明明没有别的选择,靳佑却问:“穿吗?” 程徽看向半掩着卧室中,床上隐约有一抹白色,上面印着朵朵桃花,还是绸缎的料子。 她一眼就看出那是她的睡衣,可这人却还拿自己的衬衫给她。 像 是看出程徽的想法,靳佑说:“我想让你穿我的衣服,穿一次,好不好?” 放软的语调,更显得像是请求,手里的衣服又往前递了递。 程徽最受不了他露出委屈可怜的模样,像只等着她怜惜抚摸的幼犬。犹豫三秒,干脆利落的一把接下衣服,脑子和手臂一同缩回浴室,“砰”的一声关上门。 门口的靳佑没挪步,双手插兜静等着她出来。 直到几分钟过后,浴室的门稍稍开了条缝,程徽先探头看出来,犹豫两秒才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宽大的黑色衬衫更像是罩在她身上,衬得她格外瘦些。 连程徽也忍不住感叹:“这衣服好长,比我的睡衣还要长。” 近乎一米九的靳佑,衬衫大多是量身定制,穿在一米六八的程徽身上,意外的大。 但一双细白修长的腿在衬衫下摆动时,却也说不出的诱人。 靳佑看着她的背影,脑子里蓦然蹦出一句话—— 她穿着他的衬衫,在他的房间里随意走动,似乎她就是属于他的。 第33章 最爱的人你把我葬她旁边,好不好?…… 雨势减小,程徽端着杯冰水站在卧室的阳台上,浑身的潮湿黏腻感褪去,冰水入口,才觉得总算舒爽了。 身后脚步声靠近,熟悉的声音也在身后响起:“今天去寺庙了?” 寺庙的檀香味十分重,即便是过了这么久,衣服上也还是残留着寺庙的味道。 “嗯,去了。”冰水放下,回头看向刚洗了澡出来的靳佑,“许了很多愿。” “有关于我的吗?” “有!向佛祖许愿,让你以后别这么变态!” 程徽半真半假的说出来,靳佑直直的看着她,手已经不老实的抚上腰肢,“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这个愿望不会成真。” 他弯下腰,目的明确,但却被程徽一把推开—— “饿了,没力气接吻。” 被拒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靳佑笑着揉了揉她的发丝,忙去打电话让人送饭菜来。程徽看着他的背影,脸色却逐渐严肃起来,“你怎么突然就来福东了?” “公司在福东这边有项目,我正好带着靳承来了解一下那些项目。” 昨天带着靳承了解那些项目,要不是工作原因,他昨天一早就来找程徽了。只可惜等忙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回酒店才看到程徽发过去的视频。 想到那尾巴摇啊摇的一幕,靳承问:“那只狗的尾巴就那么好摸吗?” “超级好摸!” 提起蛋黄,程徽简直比见了靳佑还高兴,激动的跟他分享:“阿瑶把它养的很好,它的毛发很顺滑,而且很亲人。不过它尾巴打在我小腿上的时候,还是疼的,力气还挺大。” “等明天不下雨,我带你去见见蛋黄,它很乖的。” “你这么喜欢狗,以后我们也养一只好不好?” 程徽脸上的笑容一秒落下,脱口而出:“不养。” “你喜欢狗,为什么不愿意养?” 靳佑才刚走到她面前,程徽又绕过他往洗手间的方向去,“哪儿那么多为什么,就是不想养。” 洗手间的门关上,靳佑静静的站在阳台,百思不得其解。 喜欢为什么不愿意养着呢? 是怕自己养不好吗? “阿佑……”洗手间的门打开,程徽探出头,“我来例假了。” 两人默契的看向程徽喝了一半的冰水杯子上,杯壁还冒着寒气。 “我去买,顺便把你房卡给我,我去你房间拿换洗衣物。” “不用拿,我要回去休息。” 两人四目相对,靳佑眼神像是在说“我都已经来了,你却还要回去休息”,简直不可思议。 没等程徽开口,他直接从她的包里面翻找出房卡,不由分说的换了衣服往门口走,关门之前气的丢下一句:“今晚要么你住这,要么我去你那住!” 第43章 反正就是要住一起,不容商量。 程徽小声嘀咕:“住一起就住一起嘛,干嘛那么大火气。” 二十分钟后,靳佑折返回来时,直接把她两个行李箱都拎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前来送餐的工作人员。将买来的姨妈巾递给程徽后,又一并递过去一套干净的贴身衣物。 等工作人员离开,程徽也恰好换好衣服出来,看到自己的那两个行李箱时,登时傻眼:“你怎么能把行李箱都拿过来?我又不会一直住在你这。” “而且我隔壁可是我妈妈的房间!” 要是被程母发现靳佑也在这,岂不是就暴露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却见靳佑黑着一张脸,仿佛是程徽做错了事。 程徽一脸茫然,“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你是不是在想分手的事?” 猝不及防的询问,听的程徽一脑袋的问号,“你不要污蔑我,我什么时候想过分手的事了?你又没做错事。” 可靳佑依旧脸色难看,细心数着她的那些所作所为:“你不愿意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愿意跟我养一条狗,是怕分手以后我不会把狗给你。不公开关系,也是因为怕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到时候不方便分手。” “如果沈妧提出要跟你一起养一条狗,你应该会答应,是吗?” ……他怎么会想到这些?! 程徽都怀疑他是练就了什么读心术,要不然怎么会猜的这么准。 见程徽犹豫,靳佑都要气炸了,“你犹豫了,所以我说对了,是吗?” “也不是要分手,就是……”程徽笑的一脸心虚,“就是以防万一嘛,我不想分手以后还要去偷狗。” 说完又赶忙朝他走去,双手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凑近,轻轻亲了下他的唇边,柔声哄着他:“我现在没想要跟你分手,你这么乖,我怎么会跟你分手呢?” “我就只是、只是觉得养狗太麻烦。” 现在改口说是别的原因,靳佑又怎么可能会相信。 她根本就是做了两手准备,就是为了以后真分手的时候,也好断的干净。 “阿佑,我来例假了,肚子好痛,你别气我好不好?” “……分明是你在惹我生气。” “好嘛好嘛,是我的错,好不好?分手的事情早着呢,至少我现在没想分手的。”程徽故意往他怀里钻,接着哄:“不生气了,好不好?” 早着呢……但不代表不会分手。 靳佑眼眶泛红的望着她,口气认真:“我从来没想过和你分手,只想跟你在一起,想和你结婚。从今以后,你也不能想分手的事,一次都不准想。” 可谈恋爱哪有一定会在一起一辈子的? 就算是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也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分手。 至于结婚…… 程徽从来没认真的想过这件事。 她只想过联姻,但没想过和靳佑结婚。 “好,以后我都不再想分手的事情。”程徽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往餐桌走,“先吃饭吧,我好饿。” 意料之外的小插曲却还是让靳佑不安,就连吃饭也没胃口,只草草吃了几口。程徽跑了一上午,实在是累了,胃口大开,还吃撑了。 饭后困劲儿上来,直接躺在靳佑的床上休息。没过两分钟,温热的胸膛从身后贴上来,大掌贴在她小腹上,热乎乎的暖着。 程徽翻了个身面对他,十分认真的说:“我现在真的没有想要分手,我发誓,我真的没想过要跟你分手。” “如果沈妧提出要跟你一起养条狗,你会答应吗?” “……” “宋齐晏呢?他提出来要跟你一起养条狗,你也会答应吗?” “……” 谁都可以,但就是不能是跟他一起养。 他算是彻底绕不开狗的事了! 程徽直接化身糊弄学大师,“你跟他们又不一样,为什么总要纠结这些小事情?重点是我们感情这么好,你为什么要纠结狗的事情呢?阿佑你这么乖,我不 会想要跟你分手的。” “你会跟我结婚吗?” “……” “程徽你从来都没想过跟我结婚的事情,是吗?一次,你哪怕想过一次也好!想过吗?” 这股子倔劲儿上来了。 问个没完没了,就想要她一个答案。 可程徽来例假本来就心浮气躁,这下更是不耐烦,一时连说话的口气都有些急了:“我们才恋爱不到一个月,结婚早着呢,你急什么!” 说完直接推开他,翻个身,挪动着身子往床边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足够再塞下两个人了! 靳佑本来就觉得委屈,这下更觉得委屈了,十分笃定她根本没想过结婚这件事,要不然就不会这么生气。 口口声声说他乖,如果他不乖了,是不是就要被抛弃了? 可她明明说过以后她要他的…… 房间内气氛压抑,静的人心慌。 他眼尾赤红,像是有口气被堵在胸膛内吐不出来,难受的要命。定定地看着她冷漠的背影,良久,还是抑制不住的想要靠近抱她。 但正要挪动身子靠近她时,却见程徽突然翻了个身—— 她眼底含着泪,再一次凑过来,抱住他。 整张脸都埋在他胸膛内,闷闷的声音里藏着歉意与自责,“阿佑,我没有想要分手,我们现在的感情很好,你别多想好不好?我也不是要凶你,我只是……只是今天遇到了好多事……” “我们今天去扫墓,我才知道她竟然把自己的墓地都买好了。” “太过分了,怎么能把自己的墓地都买了呢?她要是不在了,我怎么办?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说到最后声音中已然带着哭腔。 “我好心疼她,我也心疼你……可是我跟她说了好多过分的话,也跟了你说了好多过分的话。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手里的那把刀子总是对准了最爱她的人。 可她控制不住,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她最在乎的人,事后又一次次的自责懊恼。 靳佑将她抱紧,“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怕被你抛弃。” 她都回头抱他了,这点小事他当然可以不计较。 “没关系,我可以接受你的坏情绪,你的一切我都能接受。” “阿佑,你真好。”朴实的语言,认真的口气。 她仰起头看他,一双眼哭的通红,眼底还含着泪,“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她说她以后要葬在福东市,真到了那一天,我肯定会按照她的意愿做。但万一以后我也不在了……你把我葬她旁边,好不好?” * 深夜,程徽睡得熟,靳佑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平生第一次,想到了身后事。 才二十三岁的年龄,却突然就开始想这事了。 起身,套上衣服,去了楼下。在附近便利店买了酒,单手打开,仰头喝了口,拎着酒从便利店内出来。 雨已经停了,可空气里的潮湿感依旧还在。 闷的厉害,似乎还有一场雨要来。 周围零星有几个人在,但大多都在朝着海边走去。夜晚的海,安静却也热情,海浪一阵阵的扑上海岸,月光映照在海面,波光粼粼。 靳佑远远的看着,却意外看见一抹熟悉身影从海边走来——程母。 长发盘起,一身长裙,指尖忽明忽暗。 程母也远远地看见了他,手里的烟抖了下,但转瞬间又恢复如常,抽了口烟吐出烟雾,缓步朝他走来,顺手将烟蒂摁灭在酒店门口的垃圾桶上。 “惊讶吗?”她先开口。 靳佑点头:“是有些惊讶。” 毕竟在他印象中程母一向是优雅端庄、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的豪门贵妇形象。抽烟这种事,似乎跟她不沾边。 “我只有回到福东,才会抽几支烟。” 程母笑看着他手里的酒,“来找徽徽的?” “是。” 意料之中的回答,程母若有所思,直接问:“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一起了?” 这话倒是问住了靳佑,想了想,不答反问:“您希望我们两个在一起吗?” 程母眼皮慢慢垂下,没有干脆利落的回答,显然是在犹豫,亦或是她心底里并不盼着他和程徽在一起。 良久,她自嘲的勾起唇,“这种事,我说了不算,她不会听我的。” 夜风吹风在两人脸上,她仰头看天,他望着海面,心思各异,却都默契的想到了同一个人。 第34章 女儿的女儿“看见了吗?”…… 接连三天,程徽都在酒店休息,好在她气血足,只有第一天觉得疼,往后几天倒是也没觉得有多疼,唯一明显的变化就是情绪起伏偏大。但靳佑处处让着她,再大的情绪起伏也被抚平了。 巧的是程母这几天也没说要跟她一起去吃饭,反倒常常离开酒店,发消息告诉她说是要去见几个亲戚。 第44章 程徽曾有一瞬间的怀疑——总觉得她像是在刻意的躲着她,难道是发现什么了? 毕竟这几天某人下楼的频率还挺高。 说不准是被看见了。 直到例假临近结束的时间,程母发来消息:【后天回去,提前把行李收拾好。】 程徽随手回了句知道了,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外面天还没黑。 她急忙从床上下来,赤脚朝客厅的靳佑走去,“阿佑,快点换身衣服,我带你去见蛋黄。对了,顺便带我去附近宠物店,我还要给蛋黄买点零食。” “把鞋穿上!” 这几天靳佑也算切身体会了一把“老母亲”的啰嗦,每天喊得最多的就是让她把鞋子穿上。程徽却根本不在乎,甚至说:“有地毯,没关系的。” 拿她没办法,靳佑只能起身去将她的拖鞋找来,蹲下抬起她的脚,亲自将鞋子给她穿上。 “福东天气热,踩在地上也没事。”话是这么说,可随着靳佑站起身,她还是笑着垫脚亲了下他的唇瓣,“阿佑,你一定是全天下最最最好的男朋友!” 这种哄人的话,硬生生把靳佑的嘴角都勾起来了。 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靳佑感叹:“你这张嘴,毒的时候比毒蛇还毒,甜的时候嘛……” 程徽扑到他怀里,隔着薄薄的布料,与他紧密相贴。她仰着头,其中一只手轻轻揉捏着他的耳朵——这是她最近三天的爱好,就喜欢揉捏他的耳朵。 “那你尝尝甜不甜。” 勾人的话张口就来,听的靳佑直仰着头笑,用力将人摁在怀里,“程徽,谈恋爱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呢?” “谈恋爱之前为什么要这么会?” 程徽垫脚又吻了下他的唇角,“等回来再让你尝甜不甜,我们先去见蛋黄。后天就要回去了,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它呢,所以趁着今天晚上,再去见它一面吧。” “嗯,听你的。” 两人换好衣服后,一起下楼,开着车去附近的宠物店,一股脑买了一堆的零食。还特意给蛋黄挑了几件玩具,一并带过去。 等开车赶到阿瑶的民宿时,门口的露天饭店已经坐了几桌人,程徽和靳佑在门口站了会儿,静等着。直到阿瑶出来上菜,她才赶忙招手,“阿瑶!” 阿瑶看见她也是一怔,“徽徽,怎么不进来?” 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赶忙往围栏外走。 “怕打扰你,就没敢进去。” 程徽从靳佑手里将买来的东西递过去,“我们后天就要走 了,所以来看看你和蛋黄。这些水果是给你的,零食和玩具都是蛋黄的。我不太懂宠物零食这些,不过那老板说这些零食都是最好的,应该还可以。” 说完稍稍歪头往院子里看。 她试探性的问:“我们可不可以见见蛋黄?” “当然可以啊!” 阿瑶接下那些东西,嘴里说着:“你太客气了,不用买这些,我也会让你见蛋黄的。” 正要往后院走,又回头看还站在原地的两人,见他们不打算跟进去就说:“我把蛋黄牵出来,你们带它玩玩。” 程徽连连点了两下头,“好!” 随着阿瑶往后院去,她又叮嘱靳佑:“蛋黄很热情,喜欢扑人,你要注意点。” 靳佑刚应了声好,就见阿瑶把一只深黄色的金毛牵出来。蛋黄伸着舌头,像是在咧嘴笑。在看到程徽时,壮硕的身躯直往上扑,阿瑶拉都拉不住—— “你竟然还认得我啊!”程徽摸着狗头,“我以为你会忘记我呢。” 阿瑶把狗绳往靳佑面前一递,“你们可以牵着它去海边玩,等玩痛快了再把狗送回来就行。” 说着阿瑶抬手一巴掌拍在蛋黄的后脑勺上,“不准扑人!自己多少斤,心里没数吗?”又小声嘟囔一句:“还专挑女孩子扑。” 正要接下狗绳的靳佑听见这话后,忽地犹豫两秒,看向蛋黄时,眼神简直像是在看情敌。 但来都来了,他还是接下了狗绳。 “走吧,我们去海边玩。”程徽倒是十分高兴,丝毫没察觉靳佑看蛋黄的眼神都变了,与蛋黄并肩往海边去,靳佑拉着狗绳走在后面。 粗壮的尾巴摇啊摇,他不禁想起视频里的一幕—— 桌腿下,蛋黄的尾巴不停的摇着,敲打在程徽的小腿上,也轻轻扇动着她石榴红的裙摆,细白的小腿时隐时现,比那条尾巴可好看多了。 冷冰冰的目光从蛋黄身上挪到程徽的小腿上时,骤然染上笑意,似乎连眼底也有了温度。 到了海边,鹅黄色的裙摆轻轻转个圈,褪下浅咖色的软底鞋,赤脚踩在柔软温热的沙滩上。 她绷直脚背,双脚立起,伴随着远处海边弹吉他直播的音乐,在福东市的最后一抹夕阳中,随性的跳着芭蕾舞中的动作。 程徽自幼被程母逼着学习芭蕾舞,直到后来在她强势要求下,才不再学习。多年没跳过舞,好在舞蹈功底勉强还在,尽管动作不是十足的标准,可抬手投足依旧透着赏心悦目的美感。 夕阳落下,月光洒在沙滩上,公平的拥抱着每个人。她随着音乐舞动时,靳佑的目光也一次次拥抱她。 热情的海浪声,与掌声无异,扑向沙滩时留下的水痕是奖赏。她自由的像月光、像翻涌起的巨浪,在这沙滩上,送给了大海、送给月亮、送给满天星辰一支舞…… 酒店阳台上,程母目睹了那抹鹅黄色在月光下跳舞的一幕,眼神也逐渐柔软。 仰起头,望向漫天的星空,只与最亮的那颗星星说:“看见了吗?那是徽徽,是女儿的女儿。” 可她没看见跳舞结束的程徽,同样也在仰头看天。 盯着最亮的那颗星星,悄悄告状:“看见了吗?这可是你们女儿逼着我学的,非要我学一些不喜欢的,太过分了。你们记得今晚去她梦里,好好教育她几句。” 低下头时,她咧嘴一笑,像是又恢复了往日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朝着蛋黄跑去,大喊着:“蛋黄,你要不要来跟我比赛跑步啊,赢的奖励吃狗粮!” 阳台上,正仰头看天的程母听见这话,登时石化。 果然,她的女儿,还是那个与优雅不沾边女孩! * 天色渐亮,留在福东市的最后一天,程母早早的就出门了,坐上车后,司机问:“太太今天要去哪?” “……清云寺。” 司机瞄了眼后视镜里的程母,笑了笑,没多问,开着车往清云寺去。路上太阳已经升起,艳阳高照,整个福东市都忙碌起来。 等赶到清云寺时,已经是乌压压的一片,到处都是人。 她拎着包,站在寺门口,盯着寺内的一幕犹豫。 司机提醒:“太太,今天天气好,等会儿可能人会更多,您要是想去上柱香,最好还是早点去。” 听这话程母才不再犹豫,拎着包就往寺庙里面走。司机跟在她身后,等程母挑选了两种不同大小的香柱后,他将最大的三柱香点燃,深深地插进院内的大铜香炉里面。 烟雾缭绕,程母双手合十,闭目许愿。 黑色长裙优雅又隆重,长发盘起,用簪子固定,更显干净利落。黑色墨镜压在鼻梁上,看不清她的眼底,但在寺庙几百人中,她的身影格外显眼。 等双手放下,才迈步往殿内去,司机拿着剩下的小型香柱跟在她后面。 到了门口,程母停下脚步,将包递给司机,又顺手从里面掏出提早准备好的现金,一手托着八万元的现金,一手拿着香柱往里走。 许是拿的钱太多,引的众人看了过来。 “一点心意。”程母头一次来这种地方,不清楚添香油钱应该给多少,也不清楚应该是先给香油钱,还是许愿过后再给。 只知道给了钱,再上香许愿,兴许能多许几个愿。 僧人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伸出双手接下现金,还没等僧人说一句多谢施主,就见程母拿着香柱转身就去排队,等轮到她,她才上前执香叩拜,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将香柱插进香炉中,跪在正中间的蒲团上许愿—— 她跪的笔直,鼻梁上还架着黑色墨镜,浑身上下的气势不像是来许愿的,简直像是来谈判的——跟佛祖谈判。 至少与左右两边跪下磕头许愿的人,肉眼可见的不一样。 门外看热闹的人掏出手机拍照,一个个低声议论,都说这人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守在门口的司机听见,笑着看过去。 程家的夫人,当然有钱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程母依旧跪在正中间的蒲团上,还没起身。 两边的僧人见状暗中交换眼神,又默契的看看程母,不由得想起前几天来许愿的那个姑娘—— 这两人同样也是穿着黑色长裙,同样都跪了许久,也同样都添了香油钱。 只不过那位姑娘出手,自然是没有这位施主大方。 第45章 八万的香油钱,可不常见啊! 足足过了近八分钟,两边的人都换几轮了,程母才在众人的注视下伏身磕头,慢慢起身,双手合十冲着神像一拜后,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司机跟上她的脚步。 但出了清云寺的门,程母突然停下来,又回头看向身后。司机赶忙问:“怎么了?忘记什么东西了?” “少许了个愿。” 但寺庙内挤满了人,她仅仅是进去一趟再出来,就用了近一个小时,想了想还是朝车子走去,“算了,那个愿望等以后有机会再许吧。” 司机快走几步打开后排车门,等程母坐进去,车门关上,才又绕到驾驶座,开着车离开了清云寺。 车位空出来,又有别的车子停进去。 正坐在驾驶座上的靳佑望着远处的车尾,清楚的知道那辆车子是程母和程徽在福东市乘坐的车。 程徽正在酒店,来的人一定是程母。 第35章 愿望福东市最后一夜的风…… 酒店内,程徽穿着靳佑的白衬衫躺在沙发上,翘起的双脚交叠搭在扶手上,迎着光,粉里透着白。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回复着沈妧的消息。 妧子:【你今年生日我 可能赶不回去了,想在这边多玩几天,等我回去再给你补一个吧,但是生日礼物交给宋齐晏转送了。他要是没转交给你,你记得暴打他一顿。】 程徽:【生日又不是什么要紧事,不用补,但我工作室方面的事需要你帮忙。等你回来我再跟你细说。】 沈妧回了个“遵命”的表情包。 随后两人就又聊起了她生日的事,无非是问她今年打算怎么过。程徽也没瞒着,只说要去园林岛玩几天,但却刻意的隐瞒靳佑也去的事实。 房门打开的清脆声,迫使两人的聊天中断。 程徽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看向门口的靳佑,又轻轻嗅了嗅他从外面带回来的味道,“你去寺庙了?” 两个小时前,靳佑突然说要出门,还不准她跟着,神神秘秘的。 结果就只是去了趟寺庙?! “嗯,去了趟寺庙。” “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 靳佑换好拖鞋,又将买来的饭菜摆在餐桌上,“你先吃,我去冲个凉。” 程徽应了声好,随手又给沈妧回条消息,才起身往餐桌走去。但才刚坐下,被靳佑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就突然亮起,锁屏上赫然显示着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她探头瞄了一眼,但看不见消息的具体内容,又干脆利落的敛回目光,开始享用美食。 等靳佑冲凉从浴室出来,程徽脱口而出:“有人给你发消息,说不准是你们公司的事情,你快看看,别耽误正事。” 说完草草抬眼扫了他一眼,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头已经低下来看菜了,但正要夹菜,又忽地顿住,难以置信的抬眼看他—— 冲过凉后,只在腰间裹了一条浴巾,上半身完全处于赤。裸状态,宽肩窄腰展露的淋漓尽致,腰间没有一丝赘肉,手臂抬起时肌肉弧度恰到好处,胸肌与腹肌都露在外面,细看还有几滴水珠,顺着胸肌与腹肌往下滑落。 程徽目不转睛,脑子一抽,直接问:“你这次也是在勾引我吗?” 竟然看出来了! 靳佑一副“你总算开窍了”的欣慰模样,“真是不容易,程二小姐还能看出来我是在勾引你,有长进。” 说话时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 解锁屏幕,打开一看。 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僵住,就连擦头发的手也慢慢停下来。 “怎么了?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吗?”程徽见他脸色不对,也紧跟着担心起来。 “只是一点小事,交给秘书就行,不用担心。”靳佑又冲着她淡淡一笑,像是故作轻松,“我去穿衣服。” 抬脚往卧室走去,顺手关上了门。 再次打开了和宋齐晏的聊天栏,最上面还有几天前他问宋齐晏关于狗的聊天记录,正是宋齐晏跟他说,男女之间不愿意养一条宠物,如果是情侣,有可能是因为其中一方担心最后分手宠物不好分,毕竟不可能把一条宠物从中间劈成两半。 而底下,最新的消息却只有简短一行字—— 【纪修跟他女朋友分手了。】 * 天色渐晚,在福东市的最后一夜,躺在床上的两人各怀心事,全都默契的失眠了。 靳佑满脑子都是宋齐晏发来的那句话,下意识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像是怕她跑了。 “阿佑,”程徽口气严肃,莫名的让人不安,“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难道是知道纪修分手了,所以她也要提分手?靳佑心中腹诽,但面上却装的波澜不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先睡吧。” “不行,明天说就晚了。”说完程徽却又沉默了几秒,倒像是那件事不好开口。 可她越是吞吞吐吐,靳佑就越觉得她是想提分手。 纪修刚分手,她就要分手,就这么着急吗?! 靳佑气笑了,“你要是敢提分手这两个字……” 没等靳佑说完程徽就不可置信的打断他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提分手了?”她一脑袋的问号,仰起头看他,“我根本就没想过提分手,我是想……想让你送我去一趟墓地。” 靳佑:“?” 大晚上的已经过十二点了,要去墓地?! “你要现在去?” “嗯。上次我跟她在墓地里面吵了几句,也没能好好给外公外婆扫墓,明天就要回岳海了,所以我就想去外公外婆墓前一趟。” 程徽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抬起手从他睡衣下摆里面伸进去,掌心贴着他的腹肌,又亲了亲他的下巴,说:“你开车把我送过去,你不用进去,好不好?” 理由充分,还知道对他动手动脚来讨好他。 更重要的是——她没有提分手。 不就是去墓地吗?只要不提分手,去哪都行! 靳佑答应的爽快:“起床,穿衣服,现在去。” 两人说去就去,急匆匆的起来穿衣服,一路开着车往墓地去。路上还特意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些酒,又往热闹的市区开去,跑了几条街,才买到水果和花束一并带去。 等两人赶到墓地园时,园门紧闭,好在这里常年有人守着,靳佑大喊几声,才引的看守人员的注意,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 见是两个年轻人,看守人员不耐烦道:“大半夜的,来这干啥?” “扫墓。”程徽一脸认真。 看守人员脚下一顿,看傻子似的盯着那两人,嘴里嘀咕着:“活这么多年了,头一回见有人大半夜的来扫墓。” 他朝着那两人走去,又强调一遍:“你们看时间了吗?现在已经是晚上过十二点了,你俩来扫墓,不是开玩笑吧?” “不是。”程徽更认真了。 看守人员回头看看上百座墓碑,又看看面前这二人,嘟囔着:“这、这大晚上的扫墓……” “是不允许吗?”靳佑问。 重点是允不允许的事吗?! 就算没有这条规定,也不可能有人会在大晚上的来扫墓! 但见两人都一脸坚定,看守人员索性直接把大门打开,“行行行,去吧去吧。” 眼见两人进了园子,他又说:“别待太久,最多十分钟啊,我还要睡觉呢!” 说着就又打了个哈欠,抬脚往自己屋子走去。 两人走过通往墓碑园区的青石砖路,园林中昏黄的灯光照射下,隐隐约约能看见前面上百座墓地。程徽突然停下脚步,将靳佑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我想一个人去,你在这等着吧,或者出去等着。” 她想一个人去,靳佑就只好将东西交给她,又叮嘱:“我在这等你,有事就喊我。” 程徽嗯了声,拎着东西往里面走。 夜风吹来,吹去潮湿热气,福东市迎来了难得的凉爽,靳佑望着她的背影往墓碑深处走,直到她转身往其中一排墓碑走去,他才慢慢收回目光,仰着头看天。 墓地园的星空,尤为的亮。 似乎是满园的魂魄都化为天上的星星,只在这一方小园林的上方闪烁着。 “小伙子。”看守人员从屋子里出来,略有些上年纪了,背着手走来,“你们这么晚来,是要给谁扫墓?是不是一对夫妻啊,男的姓杭,女的姓褚。” 靳佑倒是不清楚程徽的外婆姓什么,但他知道程母的姓氏,“男方确实是姓杭,是一对夫妻。” 看守人员轻轻抬眉,瘪着嘴,点点头,“我就说嘛,刚刚那小姑娘看着有点面熟,她跟她妈妈长得有点像。” 重重的叹了口气,又说:“她妈妈这几天每天都来,我见的次数多了,就有点印象了。” “每天都来?”靳佑惊讶。 可是程徽分明说了,程母这几天是去见什么亲戚了,难道没去见亲戚? 第46章 “是啊,她每天一大早就来,等太阳落山才走。” 看守人员的话也更 印证了靳佑的猜想。 看来是真的没去见亲戚,而是每天都来墓地园守着。 伴随着夜风,远处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像是程徽在说话,但她声音小,两人都没能听见她说了什么。 靳佑循声看去,“平时还有别人来给那对夫妻扫墓吗?” 看守人员仔细想想,摇头:“没太留意过,就只注意到她一个人。我就只知道她每年都来,一般是来一周左右。” 这些年程母都会选在生日过后来福东市一周,连靳佑也清楚这件事。原以为她回来一周时间,是要见见那些亲戚。看来不是,她只是想回来陪陪父母…… * 两人没在墓地园久留,十分钟后就离开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靳佑趁着等红绿灯的时间说:“以后每年我都陪你来给外公外婆扫墓。” “不用。” 她双手交叠趴在车窗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去了一趟墓地园,出来后没有想象中的哭泣与眼红,反倒是平静的出奇。 “我下次不一定什么时候来,可能明年就不来了。” 她的反应让靳佑都有些看不懂,至少他以为程徽会从今以后每年都陪着程母来福东市。 绿灯亮起,靳佑又接着开车。 车厢内静了一分钟,程徽回头看他,口气平静而又温柔的解释:“她现在只有在福东市的时候才是她,我跟着来,只会让她觉得不自在。这次来交代了一些事,往后我就不用每年都来了。” 想到看守人员的话,靳佑也从不解到恍然大悟。 程母只有在福东市的时候才会是杭明珠,哪怕是程徽这个亲生女儿跟着来,她也会觉得不自在,似乎是程徽占用了她做杭明珠的时间。 程徽不来,她反倒自在些。 或许程徽的决定才是对的…… 靳佑不多干预这对母女之间的事情,但还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我今天正好看见阿姨去清云寺了。” “她去了寺庙?”程徽一脸震惊,又慢慢的垂下眼皮,有些不解:“她以前从来都不去寺庙的,这次怎么突然去了?” 这个靳佑当然也不清楚,他只知道程母去了,似乎还添了不少的香油钱。至少他去的时候就听里面的人在小声议论,说有人添了八万的香油钱,就是不清楚是不是程母。 但添这么多香油钱,他倒是更好奇程母许了什么愿。 “你说阿姨许的愿望会跟你有关吗?” “一定会有跟我有关的愿望。” 程徽口气笃定,靠在靠背上,掰着手指头细数:“她应该会许愿求佛祖保佑我身体健康,保佑我事事顺遂,保佑我衣食无忧,有用不完的钱,可能还会让佛祖保佑,让我听话点。” 手指蜷起,又忽地扭着身子看他。 “你猜猜看,我许了什么愿望是跟她有关的?” “你许愿保佑她身体健康?” “不是。” “那是许愿保佑她每天开心?” “也不是。” 靳佑能想到的大概就是这两方面的,可都被否认了,他实在猜不出来,直接问:“那是什么?” “你既然猜不出来,那我也不能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她转过身,又趴在车窗上,吹着福东市最后一夜的风,发丝随风轻飘,望着路边的风景和远处的夜空笑笑。 他们的愿望都不能说出来,可也都与彼此有关。但她不愿意说出自己的愿望,却想问出靳佑的愿望。 回到酒店,从下了车程徽就开始问他:“你到底许了什么愿?悄悄告诉我,声音小一点,不会被天上那些神仙听见的。” 掩耳盗铃被她研究的明明白白。 靳佑背着她从电梯出来,只说了六个字:“愿望撤回操作。” “什么意思?” “自己琢磨。” …… 与程母和程徽不一样,他去了清云寺后,只默默地许了一个愿望:“如果岳海市的程家二小姐程徽——前程似锦的程、重徽迭照的徽……她要是许愿戒色,麻烦您老人家就当没听见,这愿望不作数,需要撤回。” 生怕佛祖找不到程徽这个人,靳佑还在心中默默地将程徽身份证号码都背出来了。 一再强调:“这愿望务必要撤回!” 第36章 表象我跟他……不是很熟。 演戏演到底,从福东市回岳海市,程徽也刻意与靳佑分开走。 她一早就跟着程母前往机场,候机、检票、登机,等坐在自己位置上,才打开手机看到了靳佑发来的消息:【公寓的环境不适合做红酒储存,那些红酒我找人送去我那边的房子里储存起来了,只留了两瓶。你知道那套房子在哪,不够喝就自己去拿,房子里有阿姨在,可以直接去。】 靳佑的房子是一套别墅,自然是比她那两套房子都适合储存红酒。 随手回了个好,又报了个平安,才将手机关上。 程母坐在她身旁,闭目养神。不多时,程徽就凑了过去,小声说:“杭女士,聊十分钟吧。” 闻言程母缓缓掀开眼皮,望向她时,一副“我看你就没好事”的眼神,直接撂下话:“你要是想说不去公司上班的事,就不用说了。这次回去你那工作室的房东就会联系你们,告诉你们房子不租了。” “除非你答应去公司上班,要不然你这工作室休想保得住。” 一开口就把程徽的话堵死了。 但也在意料之中,程徽笑得一脸讨好,“我们各退一步,您给我两年时间,如果两年内我这工作室运营的还可以,以后我就经营这工作室。如果两年内工作室运营的不好,我就在25岁生日那天回公司上班。怎么样?” “不怎么样。”程母拒绝的没有一点犹豫。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难沟通! 程徽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模样,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拉起她的手,“妈妈~您给我两年时间,让我玩玩怎么了?又不是没钱!” 猝不及防的撒娇耍赖,引的周围几个乘客看了过来。 “就两年时间!”程徽甚至举起手,“我发誓,就两年!” 回去的机票是两人自己买的,没买到头等舱,只坐在了经济舱,周围的人多,程母被看的不好拒绝,可也不愿答应,冷冰冰的说:“下飞机再说。” 程徽还不死心,拉着她的手不松开,嘴里嘟哝:“反正我这两年是不可能去公司上班的,爸爸让我联姻我也答应,但就是不去公司上班。” 一听联姻两个字,程母的脸色更是难看。但周围人多,碍于脸面,终究还是没跟她多争执。 * 从福东市到岳海市,飞机两个小时落地。 程家安排来的司机已经在机场门口等着了,见二人推着行李箱走来,赶忙去接下,一件件的塞进后备箱。等两人坐进车内,已然是上午十点多。司机开着车,往程家驶去。 程母憋了一路的火,直至此时才说出来:“程徽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整天张口闭口的就是联姻,你跟你姐姐学学好不好?” 与程徽不同,程禧这些年一直忙于事业,是各大媒体口中的女强人——同样也是一位曾公开说过自己是不婚主义的女性,更是程母心中最满意的女儿。 “……不能。”程徽说的没什么底气。 程母被气笑了,余光一瞥,见程徽正在抠手指,更是生气,“你这眼看就23岁了,能不能成熟点?” 越说越气,多看一眼都觉得满肚子的火止不住的往上涌,侧过头索性不看她,单手扶额:“你能有你姐姐一半的事业心,我就知足了。” 可是程徽还是那句,“您给我两年时间,两年后要是工作室——” 程母噌的回头,气的打断她的话:“你说的轻巧,我答应了,你爸爸那边怎么办?他可能真的会让你联姻!“见程徽抬头要说话,她抢先一步严肃警告:“你别跟我说你同意联姻!” 她又一次把程徽的话堵回去了,程徽也觉得委屈,小声嘟囔:“不说就不说嘛,发什么火嘛。” 车厢内突然安静下来,程母气的一张脸都隐隐泛红,双手抱臂看向车窗外。程徽也不说话,轻咬着下唇,像是在考虑接下来怎么说。 好声好气的商量也用了,撒娇也用了,但就是都没用! 过了足有一分钟,程母突然又说:“你那个小工作室赚不了什么钱的,而且现在这种市场环境,创业很难。你又没经验,就这么去创业,怎么能行呢?” 尽管还是不答应,可她苦口婆心的语气,似乎有了回旋的余地。 “您让我试试嘛,不行我就回公司上班!” 程徽大胆挽上她的手臂,接着撒娇:“妈妈~您就让我试一次吧,就两年时间,好不好嘛?” 意外的撒娇,引的司机也偷瞄了眼后视镜,不禁扬唇笑笑。 第47章 整个程家,也就只有程徽会撒娇。 其他人全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但她极少跟程母撒娇,一时间连程母也有些愣了,可反应过来后还是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严肃拒绝:“我不可能答应。” “您就算不答应,我也不可能听您的去公司上班的!”她抬头亲了下程母的脸颊,“妈妈,就两年时间,好不好?” 程母也被她亲愣了,看着自己这死皮赖脸耍无赖的女儿,更是感叹:“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女儿?” 跟她对着干,对着干行不通就开始撒娇、耍无赖。 这死皮赖脸的劲儿,也不知道是像谁。 程徽歪着头靠在她肩头上,将死皮赖脸的劲儿发挥的淋漓尽致,“反正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您不答应也没用,大不了闹到最后工作室不开了,但我也不会去公司上班。” 说来说去,就是不愿意去公司上班。 程母抬手撑着额角,略有些无力,“你这么做,你爸爸那边怎么办?” “爸爸那边交给您。” “交给我?!” 程母更惊讶,这事怎么推到她身上了? “是啊,我不敢跟他说辞职的事情……还是您说吧。” 车厢内陡然响起一声冷笑,程母又生气又觉得好笑,“我要是记得没错,前段时间某人可是说过不怕被自己爸爸知道辞职的事情,怎么现在不敢说了?” “程徽,你的胆子呢?你在我面前大喊大叫的,怎么不敢跟你爸爸说这件事?” 之前是说过不怕被程父知道,可那时候程父在国外。 但现在人回来了!这能一样吗? 程徽有点怵他,此刻只是提起他,脸色已经有些僵硬、无措。 见程徽突然沉默,程母脸上的笑容也慢慢落下来,扭着头看向车窗外,心里发堵。 良久,程徽才慢吞吞的吐出一句,“我跟他……不是很熟。” 亲爸,但不熟。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程徽握住了她的手,平静又温柔的重复一遍:“我就只要两年时间。” 早在程徽说与程父不熟时,程母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纵然想要将泪水逼回去,可最终眼泪却像珍珠一样落下。 她没有答应,但这次也没再拒绝。 只是紧紧地握了下程徽的手。 * 离开一周,再回到岳海这天正赶上周日,晚上的时候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程禧问着两人去福东市吃到了什么美食,又说打算明年陪着程母一起去给二老扫墓,程父也提出明年会抽出时间陪她一起去福东市。但都被程母拒绝了,她只说二人工作忙,不用特意抽时间去。 看出她情绪不太对劲,两人也就没多说。 饭后程徽和程禧各自离开,程父与程母也早早的回卧室休息。洗漱过后,程父躺在床上翻看着纸质版的资料,翻阅纸张的声音在屋内格外明显。 正坐在梳妆台前涂抹护肤品的程母,看了看镜子里的人,一副不好开口的模样。直到护肤品涂好,开始收拾桌面时,还是不得不开口:“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纸质版资料放下,露出一张戴着无框眼镜的脸,床头灯的暖灯照射下,一张周正严肃的脸,更显得威严。 盯着程母的背影看了三秒后,手里资料合上,放在床头柜上。双手撑着床面,稍稍坐直了身子。他认真问:“什么事?” “这两年可不可以暂时不让徽徽去公司上班?” 随着最后一盒护肤品收好,程母又开始梳头发,望着镜子里的程父,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我这两年眼看着就是更年期了,情绪也有点不稳定,想让徽徽多陪陪我。” “如果她去公司上班,可能会经常出差,我不知道我多久才能见她一面。” 她从来不会跟程父提出任何要求,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与他“商量”某件事。 这是头一次。 镜子里的程父望着程母的背影,半晌,慢慢取下眼镜,侧过身将眼镜放在床头柜上时,唇角若有似无得浮起一抹笑。 他迟迟不开口,程母还以为他是不愿意答应,又说:“这两年徽徽的一切开销,我来出钱。” 此话一出程父脸上的笑容顿时无影无踪,皱起眉,“她也是我女儿,钱的事情我们夫妻之间没必要算的这么清楚。” 但不熟悉的女儿,也能算女儿吗? 程母慢慢垂下眼帘,像是在看着发丝,可眼底已然含着一丝苦涩。她依旧坚持:“还是我来出吧。” “明珠……”程父突然唤了一声。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他,笑的优雅且疏离,“这钱我来出。” 要说她情绪不稳定,程父从来都不信,至少他从来没见过像她这么情绪稳定的人了——只有在程徽面前,她才可能会出现情绪不稳定的情况。 程父没再跟她争论钱的事情,反倒劝说:“趁着年前这段时间,你出去玩玩吧。出国也好,去哪都好,就当是散散心。” “不了。”程母将梳子收好,站起身去到床边,“前段时间,妈生病住院,我都没来得及去看她,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没那么忙了,我打算这两天抽空去一趟。” 掀开被子躺下,顺手关了自己床头的灯,“等以后有机会再去玩。” 做孙奶奶的儿媳、做程总的太太、做程禧的后妈,她都表现的十分完美,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面面俱到,事事体贴入微。 程禧还曾经当着媒体的面称赞她,“亲妈能做到她这种地步的,也少之又少。” 可人太过“完美”一定是有问题的。 程父这些年也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他伸手将自己身边的台灯关上,屋内只剩下一盏小夜灯在床底亮着,慢慢躺下,看着她的背影低低的说了句:“明珠,你能不能跟我吵一架?” 屋内静悄悄的,程母不说话,闭着眼装睡,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缓缓被大掌攥住。 他又说:“或者你骂我两句。” 可是得到的就只有她平稳的气息声,似乎真的睡着了。 但两人心里都清楚,她只是在装睡。 第37章 吃醋他哪是介意啊,他那是介意的要命…… 十二月四日,周一。 离职这件事,终于尘埃落定。 程徽一大早就接到程禧的电话,说是让她去办理离职手续,她激动地从床上跳下来,难以置信,却也在意料之中。 刷牙的时候,就开始翻找衣柜里面的衣服,岳海市天冷,不方便穿吊带裙,否则她一定会穿着自己最好看的裙子去办理离职手续。 但最终却剑走偏锋,从中挑了身从没穿过的风格—— 米色条纹衬衫,外搭着一件量身定做的深灰色羊绒西装马甲,马甲版型偏硬质地,又将腰身展现的淋漓尽致,显得气场瞬间拔高。底下是同色系的西装裤,裤脚往上翻折两指宽,露出一双棕色马丁靴,略显俏皮可爱。 “怎么样,好不好看?”她双手插兜对着镜子照了照,显然十分满意今天的穿搭。 靳佑双手插兜倚在门框上,将程徽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头一次觉得,女孩子穿这种西装马甲,竟然出乎意料的好看。 他认真点头,“很好看。” “我也觉得很好看。” 拿起柜子里的咖色大衣套上,斜挎着爱马仕的棕色小方包,仅能装下一个手机。再次照了下镜子,满意点头。 这身战袍,去办理离职,完美! 程徽粲然一笑,转过身,踮起脚尖,双手捧 着他的脸吻上去,“我去办理离职啦,离职以后要去工作室,晚上见。” 靳佑低头轻吻她唇瓣,“晚上见。” * 没让靳佑送她去公司,程徽自己开车前往,到了公司楼下将车子停好,走着去附近花店,给程禧带了一束花。 脚下步伐轻快,遇到台阶就快走两步冲上去,再从两三层高的台阶上蹦下来,稳稳落地后,同时夸自己一句:“不去做运动员都可惜了!” 不远处正准备开门做生意的老板,像个雕塑一样盯着她看,还一副“这人脑子有点毛病吧”的眼神。 但转瞬又笑了,嘴里嘟囔:“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 程徽也不在乎,沿着长长的梧桐街道,踩着梧桐枯叶,嘴里不自觉的哼唱着歌,往公司去。 路程不远,几分钟后就到了公司。 但从程徽跨进公司的一瞬间,路过的员工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伴随而至的还有议论声。都在小声说她被赶出公司了,甚至有人说公司的股份迟早都要落在程禧手上,她和她母亲不可能拿到一点股份。 她只当没看见没听见,坐电梯去人事部,顺利的办理了离职手续。 事后抱着花去了程禧的办公室,直接推门而入,正赶上两个部门的经理在。她老老实实的去沙发上坐着,将买来的花放在桌子上。 第48章 直到程禧签好字,将两份文件分别递给二人,那两人才出去。 办公室内淡淡的花香弥漫,程徽起身往办公桌前走去,当着程禧的面转了一圈,绑在头发上的丝巾发带也跟着飘动,“怎么样,好不好看?” 程禧两掌之间抵着一支钢笔,十分认真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件艺术品,最终点头说:“非常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以前从来没尝试过这种风格。” 程徽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时,程禧正好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里面的盒子,打开后——里面赫然躺着一枚虎鲸模样的胸针。 “送你个离职礼物。” 绕过办公桌,站在她面前,将胸针戴在她咖色大衣上,“这枚胸针是我当年在天韵谈成的第一个合作项目时,亲自给自己设计的胸针,也算是有个好兆头。” 胸针戴好,又顺手捏捏她的脸颊,“现在送你了。” 胸针保存的好,仍旧像新的一样,程徽抬手摸了摸凹凸不平的表面——全是由各种钻石拼出来的虎鲸形状。 “那我就不客气啦!”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程禧抬手整了整她的大衣衣领,眼神也从喜至忧,“不过,你今天既然来了,我正好叮嘱你两句。” 她口气突然严肃,程徽抬眼看她。 她又接着说:“你工作室方面,我不要求你赚多少钱,资金方面不够用,也尽管跟我说,我有的是钱。但有一点——遇到事,不准一个人扛着。学着把周围一切可利用资源,都尽可能的用上,那些人脉、人情该用就用。” “别觉得不好意思,你只要开口,我和爸妈这边,至少也给你找到一条人脉是可以帮你。再不济,我们三个都帮不上忙,还有奶奶呢。” 孙奶奶即便现在离开了公司,一个人去句海市养老,可她的人脉还在,每年去探望她的人还不少。 那些人脉,全都是资源、是钱、是权。 程徽都明白,“你就放心吧,我可是程家的人,怎么可能会傻到不利用身边资源呢?” 拍了拍胸口:“我机灵着呢。” 这话说出来就显得没那么机灵了。 程禧被她这副模样逗笑,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故意皱着眉左看右看,“长得一脸机灵样,实际上嘛……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那是,程家哪有笨的!” “是,你一点也不笨。” 程禧顺着她的话说,目光在她发丝上略作停留。许是刚刚在路上被风吹的,发丝略有些乱,“转过去。” 程徽转过身,背对着她。 头上的丝巾发带被解开,程禧半倚在办公桌上,将她的头发又重新理了理,动作娴熟轻柔,仿佛这件事早就已经做过数遍。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今年生日打算怎么过?” “打算去园林岛玩几天。”话脱口而出,可说完又没什么底气的补上一句:“……跟朋友一起去。” 还敢说自己机灵呢,谈恋爱这事早就暴露了,还演呢。 程禧憋着笑,将丝巾发带又重新帮她绑好,也没揭穿她,还是顺着她的话说:“记得提前定好别墅,去了多玩几天。你今年生日礼物我就不给你准备别的了,你开工作室了,送钱最合适,这两天会直接打到你卡上。” 说完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绑好了。” 程徽转过身,眼神里满是惊喜,一把抱住她的手臂靠在她肩上,“好姐姐~你果然知道我最需要什么!” 程禧稍稍歪头,脸颊贴在她发顶上,握住了她的手,“没钱就跟我说,我这钱多的花不完呢。” 安静几秒,又说:“爸爸也说了,他的股份以后由我们姐妹两个均分,家里的不动产,也是我们两个的,不可能都给我。以后我那些财产,也会是你的——我已经立好遗嘱了。” “所以公司里那些人说了什么,你只当没听见,也别管他们。” 立遗嘱不是什么稀奇事,整个程家现在除了程徽没有立下遗嘱,其他人全都已经立好遗嘱了。 就连程母也早在多年前就已经立好了遗嘱。 程徽并不惊讶她会立遗嘱,只是却没想到她会提起公司里那些人,“我不在乎那些人说什么,我就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有钱难堵悠悠之口。 程家人这些年没少被媒体妄加揣测,到如今早就已经看开了。 但想到遗嘱…… 程徽望着桌上的黄玫瑰,低低的说了句:“姐,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那就借你吉言,希望能长命百岁。” 程禧同样也在望着那束黄玫瑰,下一秒,眼神微微垂下看她,“这周末,我有个采访,这两天抽空把你们工作室的首饰给我送来两件,也算是帮你们打打广告。” 有这种好事,程徽当然是答应的爽快:“好啊!” 黄玫瑰花色温柔且清新,美的毫无攻击力,却又让人移不开眼。 买花的时候,程徽特意问了,这花有什么寓意—— 店员说:“在友谊中,象征着幸运、祝福……希望。” * 程禧工作忙,程徽没敢久留,只在公司待了半个小时,出来时,时间还早,特意去附近面包店买了个三明治,边吃边走,不知不觉就到了一家宠物店门口。 隔着玻璃,看见一只布偶猫正在伸懒腰。 等布偶猫发现她时,一双海蓝色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许是经常有人这么盯着它看,猫并不怕人,反而慢慢起身坐在玻璃前的垫子上,前面两只爪子并拢放着,厚实的肉垫像棉花糖,看得人只想伸手摸一把。 程徽头一次想用优雅二字形容一只猫。 她慢慢蹲下,隔着玻璃与猫近距离对视。 看得入迷,丝毫没注意到躲在暗处的镜头…… ——梧桐树叶遍地的宠物店门前,她隔着玻璃与猫对视,一缕光落下来,照在她后背上,整个人都被一层温柔的光笼罩着。 宋齐晏的办公室内,沈妧拿着相机坐在他身边, 一脸激动的将自己的作品展示给他看,“怎么样?是不是比那些专业的摄影师拍的都好看?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的镜头就是我的眼睛,这是我对程徽的爱,你懂不懂?” “就这张照片,放在摄影圈都是能封神的程度!” 宋齐晏一脸嫌弃,快速地瞄一眼照片,又抬眼看她,眼神中含着探究:“你不会是在跟踪程徽吧?” “怎么可能?只是正好遇上了。” 沈妧又找出自己拍摄的其他照片,“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家公司附近有一条梧桐树街道,周围的店铺装修的也都好看,夏天和冬季去拍照最合适。也不止我一个人在拍,还有其他人呢。” 说着就将自己拍摄的梧桐树街道找出来展示给他看。 但看来看去,依旧觉得还是拍摄程徽背影的那张最好看。 桌上手机突然响起,备注靳佑。 宋齐晏瞄了眼沈妧,见她也在盯着他的手机看,当即拿起手机去落地窗前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声音:“徽徽辞职了,她刚打电话来,说是晚上聚一下……挑个喝酒的地方。” “你确定我们要带着程徽去喝酒的地方,她会喝酒吗?”宋齐晏严重怀疑这人不安好心。 “会。” 有了靳佑这话,宋齐晏也不再多问,正想着去哪喝酒呢,正坐在沙发上的沈妧赶忙走来,用唇语说:“鹊枝酒吧。” 宋齐晏盯着面前一脸兴奋的沈妧看,思索三秒后点头:“那就鹊枝酒吧,有包间,我提前订好。” “对了,还有件事……” 他瞄了眼对面的沈妧,忽地笑了,满眼都是算计,“你前几天让我查的那几个人,找到了,我动了点手脚,让他们今天来岳海。反正就只是一点小事,我找人给他们灌顿酒,这事就这么算了。怎么样?” 沈妧一脑袋问号,不止是好奇那几个人是谁,更疑惑的是——她莫名觉得宋齐晏是要把这活儿交给她。 对面靳佑应了声好,电话也随之挂断。 宋齐晏解释:“前几天程徽和靳佑去福东市,有人找程徽要联系方式,还没脸没皮的追着要,这事程徽不在乎,靳佑嘛……” “他可不是个正人君子,当然不想就这么算了。” 说完抬眼看向沈妧,笑的一脸贱兮兮的模样,“正好你也想去鹊枝酒吧,我给你订个包间,那几个人就交给你,把人灌醉就行。” “拜托,我怎么可能把他们几个人灌醉?你有点太高看我了。”话虽如此,但沈妧脸上却满是期待,倒像是对这件事已经是势在必得了。 宋齐晏幽幽丢下一句:“今天在鹊枝酒吧的消费,我买单,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 晚上,酒吧包间内,程徽被靳佑带着去了宋齐晏订好的包间。 包间是海洋风的主题,连桌上的盘子都是海星的样式,酒杯也是海水蓝的颜色。屋内有调酒师正在为三人调酒,宋齐晏坐在沙发上,端着其中一杯酒细品。 第49章 程徽刚跨进门,张口就问了句:“怎么会想到来酒吧呢?我还以为会去惊月楼呢。” 宋齐晏眸光一转,看向了靳佑。 这人可是说了要他找个喝酒的地方,还以为是程徽叮嘱的,原来不是啊! “你要是想去惊月楼,我们现在去,不晚。”宋齐晏说着就掏出手机要定包间。 “不用,就在这吧。” 反正都一样的吃喝,去哪都一样。 程徽将包取下,十分自然的递给了靳佑,连外套也一并脱掉递给他。靳佑将两人的衣服挂在一起,又顺手将她的手机从包里掏出来,揣进自己口袋里,大跨步的走到程徽身边,落座。 两人之间的动作,被宋齐晏尽收眼底,却也识趣的没追问,暗戳戳的告状:“靳佑可是特意说了,让我找个喝酒的地方,我还以为是你想喝酒呢。” 闻言程徽顿时猜到靳佑多少是藏着点别的小心思,但她今天离职成功,心情好,对于这些小动作直接忽略不计。 端起面前的一杯鸡尾酒,喝了一口,冰凉入喉,顷刻间脑袋都清醒了几分,直接岔开话题:“说起来我喝酒还是跟沈妧学会的,第一次喝酒,就是去的酒吧,不过不是这家酒吧。” “你和沈妧单独去过酒吧?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宋齐晏觉得奇怪。 靳佑在国外不知道就算了,怎么他也不知道? 程徽拿起水果叉,漫不经心道:“我们两个女孩子之间的事情,不能什么都跟你说。” 尖端刺入青瓜,顺口问了句:“对了,你们之前说要给纪修道歉的事情,怎么样了?” 说完才将青瓜送入口中。 猝不及防的提起纪修,问的两人都措手不及。 宋齐晏看向靳佑,满眼求助。 靳佑看向宋齐晏,眼神示意他开口。 余光瞥见调酒师已经将几杯酒都调好,宋齐晏简直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赶忙说:“安排人往这包间送点吃的,有什么吃的都给送来,程二小姐饿了。” 调酒师应了声好,抬脚离开包间。 就在宋齐晏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没想到程徽竟然又问:“你们两个是不是没道歉?” 她又一次询问,靳佑的脸色微沉。 灼灼目光落在她侧脸上。 见实在瞒不住了,宋齐晏赶忙打圆场:“这不是年底了吗?我跟靳佑最近都忙,真没时间处理这件事。但是你放心,我们既然是答应你了,肯定会说到做到。不过你好歹也要给我们点时间适应一下,毕竟道歉这种事……” 暗暗地瞄了眼靳佑。 “我们两个最多也就是给你道歉了,给别人道歉,我们总要有个心理准备。” 说完又冲程徽使眼色,程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绚丽灯光从靳佑脸上划过,却依旧清晰看见他微微蹙着眉,满脸的不悦。 但细看眼底似乎还暗藏一抹担忧。 难道是因为她提了纪修? 程徽正要问个清楚,却没想到靳佑忽地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伴随着门被关上,程徽才有些后知后觉,“他这是生气了?还是吃醋了?” 宋齐晏小声说:“他很介意纪修的存在,你以后还是少在他面前提纪修吧。” 尤其是某人前几天刚得知纪修分手! 怎么可能会不介意? 程徽一脸茫然不解,甚至觉得有些离谱,“我跟纪修之间又不可能,有什么好介意的?再说我就只是提一下,他至于这么介意吗?” 她说的理直气壮,宋齐晏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平时倒是都挺聪明,到谈恋爱这事上怎么一个二个都不开窍? 他颇为无奈道:“靳佑这些年对你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那三年没在岳海,你转头就喜欢上了别人。他哪儿是介意啊,他那是介意的要命!” 这么一听,似乎也有些道理,但程徽也满腹委屈,“我只是喜欢上一个人而已,这也有错?” “你没错。”宋齐晏慢慢转动面前的酒杯,像个情感大师一样给出结论:“错的是靳佑,他早该学会放手的,不过爱情不讲对错。” 包间内更安静了,只剩下音乐声和端起酒杯时冰块与杯壁的碰撞声。 程徽余光留意着门口,过往的记忆一点点涌出来—— 她第一次去酒吧,是大一暑假的时候,沈妧带她去的,从酒吧出来就遇上了纪修和他的家人。一家四口走在一起,笑声格外引人注意。 父母感情好,牵着手走路,纪修与他妹妹走在后面,两人说着以后打算做什么工作。 路灯下,一家四口的画面唯美的像是在拍电视剧。 那时候程徽还不认识他,直到大二开学才阴差阳错的知道,两人竟然是同一个学校的。 她至今都记得路灯下的一幕出现在眼前时,沈妧揽着她的肩膀曾说过一句—— “祈祷我下辈子也能遇到这么好的家庭氛围。” 不止是她在祈祷,连程徽也在祈祷。 越是没有的东西,就越是盼望着能拥有。 大概是因为有关于纪修的记忆都过于深刻,以至于她自己都彻底忘了,那一天也是靳佑离开岳海的第三天,沈妧见她心情不好,才带她去了酒吧。 …… 记忆重现,手里的杯子被逐渐握紧,程徽望着门口,门依旧严丝合缝的关着。 她看着门口,宋齐晏却在看着她的侧脸,见某人还不起身去找人,急的直接说:“还真有点饿了,要不麻烦程二小姐去楼下催催那些人?” 从来不会使唤程徽的人突然开口,两人对视一眼,程徽明白宋齐晏是要她去找靳佑。 有个台阶,干脆就顺坡下。 酒杯放下,站起身,拿了自己的外套套上,走出包间。 屋内,宋齐晏摇摇头,十分臭屁的说了句:“这俩人,没我可怎么办啊?” 话音刚落,手机忽地亮起。 是沈妧发来的一张照片——照片中,是满桌的酒杯,和歪七扭八倒下的几个人。 她比宋齐晏早来酒吧,但也仅仅是用了一个小时,就把那几个人都灌倒了。以沈妧的喝酒方式而言,一个小时解决那些人,宋齐晏并不惊讶。 但看清楚桌上那几瓶酒时,宋齐晏却是嘴角一抽,气的说了句脏话:“卧槽!你、你好歹点个便宜!” 合着他买单就挑最贵的喝,还喝这么多! 这人摆明是故意的。 不到一分钟,沈妧又发来一条消息:【我顺便带走两瓶酒,宋总记得买单。】 宋齐晏:【……你狠!】 * 包间外,靳佑站在长廊尽头的阳台,双手撑在栏杆上。楼下的刺耳音乐与酒吧外的车流声交织在一起,但即便是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他还是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回过头,见是程徽走来,他眼底寒冰也一点点融化。 直到程徽站在他面前,他抬手将她身上的大衣拢紧,身子也紧跟着站直,挡住了阳台的风,“怎么出来了?” “来找你。”程徽上前半步,钻进他怀里,仰起头,“你吃醋了?” 说话时其中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垂下,明明说过大庭广众之下不能有亲密举动,但这次她却主动牵住了他的手。 温热的小手不老实的扣着他的手心,挠的人心里痒痒的。 靳佑稍稍握紧,阻止了她的小动作,喉间低低的嗯了声,“有点。” “我就只是提了一下而已,不至于吃醋吧?” 他低着头看她的眼睛,隐隐约约能看见她眼睛中的自己——眉眼生的凌厉,但此刻却是藏不住的担忧。 不安感也在一点点的放大,像个怪物,令人惧怕。 他迟迟不说话,程徽眼底染上自责,“我只是突然想起这件事,就随口问一下,我没有在想他。” “我知道。”靳佑说:“我只是在想……” 话只说了一半,后面的话像是利刃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程徽还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但他半晌都没说出来,她只好主动问:“在想什么?” 喉结轻轻滚动,明明想问的就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可他却迟迟没能说出口,最终也只是抬起手臂将人抱紧,“没什么。天冷,回包间吧。” 有些问题,或许不知道答案才是好事。 至少他们还能维持现有的感情状态。 第38章 一双混蛋你说你爱我,这事就这么算了…… 可想问的话越是藏在心里,就越是好奇,最终成了一块心病。 回到公寓,两人洗漱后躺在床上,靳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纪修分手的事情。 头一次觉得情敌分手,对他的折磨,不亚于他被分手——毕竟他现在似乎就处于被分手的边缘。 程徽只是喝了一点酒,甚至没有到达微醺的程度,靳佑也是头一次知道这种情况下的程徽,不仅不会动手动脚,还会入睡很快。 第50章 他失算了。 凌晨一点多,她睡得沉,靳佑依旧全无困意。 实在睡不着,索性起来,顺手摸到床头的手机,指腹触及手机壳时,愣了一下,但还是拿着就去了客厅。 果不其然,摸到的是程徽的手机。 轻而易举解开了手机密码,熟练的找出纪修的联系方式,不止是手机号,还有微信。 他的存在,简直像是个定时炸弹。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屋子里静的让人心慌,靳佑坐在沙发上,抬手摁着太阳穴,脑子里乱的厉害。 不知道坐了多久,卧室内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喊声:“阿佑……” 他敏锐的听见后,忙站起身往卧室走。灯没开,黑漆漆的一片,他熟络的去到床边,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轻声问:“怎么了?” 掀起被子躺在她身边,才刚躺好,她就贴了上来,枕着他的胳膊睡。 “你干什么去了?”她声音里都带着浓浓的慵懒倦意,更像是处于半睡半醒间。 “去倒杯水喝。”靳佑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的肩膀,“睡吧。” 卧室内顷刻间安静下来,靳佑依旧睡不着,程徽靠在他怀里,似乎是睡的极为安稳。 过了几分钟,熟悉的声音在怀里响起:“阿佑,你今天是想问什么?” 她也还在惦记着那个问题,仰起头,声音更清晰,“有什么事是不能直接问的呢?” 即便她又一次询问,可靳佑仍旧没能爽快的问出来,半晌也只是吞吞吐吐的说出一半:“我只是想知道……” 后面的话愣是没接着说下去。 程徽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犹豫。 猜到一定是有大事,于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她柔声说:“你是不是最近两天查出来生理方面有什么问题?如果是的话,也不用担心,没关系的。” “现在医疗发达了,肯定能治好。” “……”生理方面?! 她怎么能想到生理方面的事? 这人脑子里都装了什么啊? 靳佑憋在胸口里的气被她硬生生给气出来了——气笑了。 “我生理方面有没有问题,过几天就知道了,但这不是我想问的。” 许是被程徽刺激的,他干脆利落的问了出来,“我只是想知道,如果纪修分手了,你会选择跟我分手,再跟他在一起吗?” 程徽没说话,黑夜中,靳佑看不见她的神色,一时更觉得周围的气氛都变了。 会吗?不说话应该就是会吧? 不安的感觉被一点点放大,靳佑深吸一口气,又说:“不用回答,这事就当我没问。” 可他明明已经问出来了! 程徽艰难从他怀里出来,抬腿架在他身上,稍一用力就将人压在身下。 靳佑一怔,“你是……”要现在做吗? 他没问完,床头的灯突然亮了,即便是一盏暖色调的灯,却还是刺的程徽双目紧闭,身子也没动,就这么趴在他身上。 原来只是要开灯,不是要跟他做! 靳佑莫名的有点失落。 直到慢慢适应了灯光,程徽才睁开眼看他,困乏,但同时也满眼的不解。 晚上在酒吧的时候,她只是提了一下纪修,这人就吃醋,情绪也不对劲。现在怎么自己提起纪修了?甚至还是关于分手的敏感话题!这是没醋找醋吃? “你——” 程徽抬手摁了摁眉心,双目紧闭,一脸严肃认真,“我想一下,该怎么骂你。” 靳佑:“?” “纪修不可能分手的,他跟他女朋友说不准都快要结婚了!”她还是没忍心骂他,反倒好声好气的回答,“我跟他之间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万一呢?万一他们分手呢?” “不可能,我上次还见他们一起去买首饰买衬衫,两个人说不定买的就是戒指,怎么可能分手呢?” 生怕靳佑不信,程徽又十分认真的补上一句:“我亲眼看见的,不可能有假!” 小台灯的灯光下,程徽也亲眼看着他唇角一点点扬起,可笑意未达眼底。 反倒更像是生气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靳佑就突然问:“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就是之前在——” 句海市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但反应过来另一件事,程徽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在句海 市那次,她就是因为刚和程母起争执,出门在外又看见了纪修和他女朋友,心情不好才喝了酒,但也是那次在酒后问靳佑要不要和她谈恋爱。 这事要是说出来,这人怕是就更没完没了了。 原想着安抚他呢,结果她自己主动跳火坑里了! 可她心虚的样子却被靳佑尽收眼底,他接着追问:“具体什么时间见过?” “没见过。”程徽伸手关灯,“睡觉吧。” 正要翻身从他身上下来,却被他揽着腰肢动弹不得,灯也被他又一次打开,屋内骤然一亮。 他显然是无法接受程徽就这么糊弄过去。 “什么时候见过?” “没见过,我就只是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偶遇的。” 程徽一手摸着他的脸,耍无赖似的撒娇,“你干嘛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我们接吻多好啊,别提他了。” 说着就故意凑近要亲他,却没想到靳佑竟然躲开了! 程徽都傻眼了。 但还不死心,又一次凑近要亲上去。 可靳佑居然又躲开了! 竟然躲了两次!简直不可思议! “你先说你是在哪见到的他?”靳佑偏着头不看她,似乎就是为了躲避她的吻。 程徽气的坐直身子,稳稳地坐在他腹肌上,凶巴巴的说:“靳佑你要是再躲一次,我以后都不会主动吻你了。” 话音刚落就见靳佑像个生锈的机器人一样,缓慢而僵硬的扭过头来,眼尾染了赤红,直勾勾的看着她,眼含怨气,活脱脱一个被欺负的良家少男模样。 看的程徽心虚,心也软的一塌糊涂。 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靳佑,好看的要命。 他又问一遍:“你在哪见过他?” 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程徽都数不清他问几遍了,只觉得这事要是没解决,他怕是今夜都不睡了。犹豫半分钟,她也只好说出来:“在……句海市。” 声音小的像蚊吟,可靳佑还是听见了,大脑几乎不用思索就猜到了些事情,“是你喝醉酒那天偶遇的,你因为看见他和他女朋友在一起的画面,受了点刺激,才提出要和我谈恋爱的,是吗?” 程徽肠子都悔青了。 好端端的干嘛要多嘴问他晚上的时候想问什么呢,还不如让他憋在心里,总好过两人现在这种状态。 “这些不重要,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没必要在意了。”程徽又想糊弄过去。 “不重要是吗?”靳佑红着眼笑了声,灯光下,眼底浮现一层薄薄的泪光,“行,我不问这个,我也不问别的,你说你爱我,这事就这么算了。” 程徽眨眨眼,沉默着不说话。 靳佑眼底的泪光愈发明显,程徽脸上写满了为难,只得放软语调与他商量:“说别的好不好?这个我说不出来。” “不好,就说这个。” “……那我去喝点酒,试试看能不能说出来。” “不准喝酒!我要你清醒状态下说你爱我!” 一时间,周围的气氛都变了。程徽慢慢趴在他怀里,轻声哄着:“你再给我点时间,我过段时间说不定就能说出来了。” “一句你爱我,就那么难吗?”靳佑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我爱你,你把这三个字重复一遍。” 程徽唇瓣紧闭,没有一丝缝隙。 从内到外的排斥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 憋到最后也没能说出来,干脆直接从他身上下来,背对着他,“我困了,睡觉。” 后背只觉一道目光正在盯着她看,程徽一动不动,甚至离他远远的。 生怕这人又逼着她说那三个字。 说不出来,干脆就躲着他! 良久,一声低笑在卧室内响起,带着股自嘲,“你跟我谈恋爱是因为受了纪修的刺激,还真是出乎意料。” 稍稍顿了下,呼出一口气,“算了,这事我就当不知道,自欺欺人也好过知道真相。” 台灯关上,屋子里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即便是生气难过,可还是在关上灯以后翻个身,朝着她靠近。从背后将人抱进怀里,紧紧地,恨不能要将她摁进骨头里,说话的声音却在隐隐发颤,“你只夸我乖,大概……是在把我当一条狗在养。” 他低下头,在她肩头咬了下,齿尖稍稍用力。 松口后,又委屈巴巴的说:“程徽,你比我还混蛋。” 怀里的人艰难的翻了个身,趴在他怀里,急切反驳:“我怎么会把你当狗养?我没有,真的。你别说这些让人难过的话,好不好?” 第51章 明明他才是受害的一方,可听见他说那些话,她却也觉心底里酸涩难受。 几次想张口解释关于纪修那件事,可细想又无从解释。 至少提出恋爱这件事的时候,她确实是受到了一些刺激。 片刻后,她趴在他胸口,闷闷的说了句:“阿佑,你再给我点时间,再等等我。” 屋子里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靳佑迟迟没说话,双臂收紧用力的抱着她,程徽也紧紧地抱着他。 两个人都没了睡意,默契的都失眠了。 良久靳佑也只是说了句:“睡吧。” * 程徽原以为他睡一觉起来可能就好了,但没想到等她醒来,却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靳佑的身影。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以前无论云瑾公司几点上班,他都会在她睡醒以后再起来洗漱。 可这次他竟然先起床走了,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甚至到了晚上也没有来公寓。 等程徽在工作室忙了一天回到公寓时,就见屋内空荡荡的,没有靳佑的身影。她不得不给靳佑打去电话,接电话的人却是宋齐晏。 “祖宗,你到底把他怎么了?他喝了好多酒,还给我灌酒!你快点过来把人给哄回去,我真搞不定他!” 宋齐晏又小声吐槽一句:“而且他还耽误我泡妞!我好不容易才遇上个喜欢的温柔款,被他给我搅和了!” 程徽抬手扶额,“地址给我。” 第39章 秘密其实这三年,我也……很想你。…… 赶到酒吧时,靳佑已经被宋齐晏扶出来了,正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仰头望着路灯,夜风轻轻吹动发丝,可怜的像是个被人抛弃的小狗。 “程徽,这呢!” 闻声靳佑也像是反应过了,慢慢低头,望向程徽走来的方向。 “这小子喝了不少酒,你不一定能扛得动他,我跟你一起把人送回去。”宋齐晏气的咬着牙,“等明天我再跟他算账。” 搅和他泡妞,这事当然要算账。 “行,那就去岳晖华庭吧。” 两人一同弯下腰,试图将靳佑架起来,可宋齐晏刚伸出手,就被靳佑毫不犹豫的推开—— 他力气大,轻轻一推就推的宋齐晏一个踉跄,一把扶住长椅靠背才勉强站稳,但抬头看向靳佑时,却见某人正抱着程徽。 得嘞,他这妥妥的电灯泡! 宋齐晏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的背影,只能苦中作乐,笑着说:“还能认出来程徽,看来不至于醉的神志不清。” “靳佑你先放开我,我要去开车。” “说你爱我……” 他趴在她颈窝,说话时薄唇擦过脖颈,声音里也藏不住的委屈,带着颤音,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程徽额角一黑,怎么喝醉酒还惦记着这事呢? 但好在这话只有她听见了,宋齐晏站在两步外,显然没听见。 她小声哄着:“你先松手,我带你回去,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 可靳佑还是没有松手,依旧紧紧地抱着她。 宋齐晏见状只好上前,“要不用力拉开?” “嗯,试试吧。” 于是两人联手,一个拉,一个推,试图将程徽和靳佑拉开。可他的双臂简直像是铁锁,没有丝毫的松动,程徽和宋齐晏近乎用尽了力气,也没能把人拉开,他甚至还越抱越紧,与程徽之间没有一丁点的缝隙。 五分钟后,宋齐晏累的瘫坐在椅子上,大冬天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狐疑的盯着某人的手臂,“他手臂上粘胶水了吧?” 要不然怎么会一点都拉不开? 可这么着也不是办法啊!于是宋齐晏又开始出馊主意:“要不找人把你俩一起抬回去?” “好啊,不 过你可能需要做好他明天会找你算账的心理准备。“程徽暗戳戳的威胁。 宋齐晏干脆利落的改口:“当我没说。” 冬夜的风像是利刃,不住地从三人身上刮过,程徽即便是被抱着,但出门时着急来接他,穿得薄,依旧觉得冷,双手紧紧地攥住他的衬衫,身子也往他怀里缩,试图找个温暖的地方躲着。 “阿佑,”她小声喊他,声音出乎意料的温柔,“你先松开我,我们回去好不好?天气好冷,我想回去。” 用蛮力都拉不开的人,指望着好声好气的跟他说话就能让人把手松开? 根本不可能! 宋齐晏笑笑,口气笃定:“他喝醉了,你现在跟他说这个没用。” 下一秒,靳佑竟然真的松开了她! 打脸来的如此猝不及防,宋齐晏简直怀疑这人是不是装醉。 却见醉酒后站都站不稳的人,又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披在程徽身上,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起来。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眼皮重的睁都睁不开,却轻声问:“你有没有吃……吃晚饭?” 夜风中,宋齐晏不可置信的仰头。 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程徽有没有吃晚饭?! 不愧是靳佑! 程徽心头一酸,眼睛也跟着微微泛酸,摇摇头,“没有,你跟我回去,回去就能吃晚饭了。你听话……” 听话两个字刚说出口,就莫名的想到他昨夜说的话,又红着眼改口:“我饿了,你陪我回去吃晚饭,好不好?” 靳佑嘴角动了动,竟然答应的爽快:“好。” 坐在长椅上的宋齐晏笑容苦涩。 大半夜的,被喂了一口狗粮,吃得饱饱的。 * 好在有了靳佑的配合,两人才顺利把他塞进车里。程徽开着车往岳晖华庭去,十几分钟的路程,却因为靳佑闹着想去副驾驶坐着,导致程徽开的格外慢。 半个小时后,车子才停在岳晖华庭的地下停车场,宋齐晏由于在后排摁着靳佑,累出了一身汗,下车时就感叹:“我以后跟他出门喝酒,得带俩保镖,免得我一个人摁不住他。” 说完又突然看向程徽。 “你竟然还敢把他带来你这,万一他对你动手动脚的,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喝醉酒以后的男人,全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酒后出点什么事的情况,也不少。” “酒后乱性之类的事情,是男人拿醉酒当借口。从医学的角度来说,男人醉酒后很难勃。起,除非是装醉。” 她说的一本正经,宋齐晏却一脸震惊,“你还懂这些?” “网上科普过。” 和宋齐晏一起扶着靳佑进了电梯,她又特意补一句:“而且,阿佑不可能违背我的意愿,他会考虑我的感受,醉酒后也一样。” 宋齐晏盯着缓缓上行的电梯楼层,气的深吸一口气。 今晚被强行投喂的第二把狗粮,撑了! …… 和程徽一起扶着靳佑回到屋内,将人放在沙发上,宋齐晏喝了杯水就离开了。 房门关上,程徽回过身看着躺在沙发上睡着的人,不禁感叹,幸好岳晖华庭这套房子里的沙发够大,足够靳佑躺下,要不然她还要想办法把人运回房间。 见靳佑睡得沉,回屋去拿了毯子给他盖上,顺手将客厅的灯关了,提脚前去洗漱。 可等她洗漱好从浴室中出来,就见沙发上的人不见了。 正擦着头发的程徽顿时心中一紧,该不会是自己打开门出去了吧? 她将客厅的灯打开,仔细检查—— 但门关的好好的,沙发上的人怎么会不见呢?连毯子也不见了,还少了个抱枕。 “阿佑?”程徽喊了声。 没有人应声。 她加快脚步去其他屋子找,书房没有他的身影,卧室也没有,洗手间、厨房、零食储备间,她甚至连桌子底下都找了,但就是没找到靳佑的身影。 “邪门了,怎么会不见了呢?”程徽小声嘀咕,不死心,于是又仔仔细细将几个屋子都找了一遍。 直到从衣帽间找了一圈转身要出去时,余光忽地看见一抹熟悉的颜色从柜子底下露出来! 程徽顿足,顺着那抹颜色走近,轻轻的打开柜门—— 她不常在岳晖华庭住,这里连衣服也不算多,柜子底下那一层没有悬挂衣服。柜门打开时,赫然入目一张熟悉的面容。浅咖色毯子盖在他身上,他头枕着客厅的抱枕,蜷缩着身子,正在衣柜底下睡着。 他怎么会跑来柜子里睡呢? 程徽蹲下,轻声喊:“阿佑,醒醒。” 说着又轻轻晃了晃他。 可靳佑睡得沉,丝毫没有睁开眼的征兆。 “阿佑,醒醒,跟我去主卧睡。” 程徽又喊一次,可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但即便是睡着,也是眉心不展,似乎是梦里面有什么不好的事。 食指轻抬,轻轻抚过他的眉心,沿着鼻梁一点点下滑,直到落在了他唇边才停下来,柔软、温热。 但这张嘴有时也像一把撒了蜂蜜的利刃——能轻而易举的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却也会说出让她难过的话。 第52章 “这张嘴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出来的,竟然能那么轻易说出那三个字。”她身边没有人可以像靳佑一样,能做到爽快又认真的说出那三个字。 至少她现在还做不到,可偏偏现在的靳佑想听。 程徽手指一点点下滑,轻轻摁在他喉结处,似是觉得难受,喉结轻轻滚动。他眉头也跟着皱紧,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睡。 依旧是蜷缩着身子,像是有个壳,感知到危险时,就会缩回壳里面。 程徽盘腿坐在柜门外,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我爱你三个字在齿尖徘徊,可即便靳佑是睡着的情况下,她也还是说不出口。 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我爱你比对不起更难说出口。 最终,也只是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了句:“其实这三年,我也……很想你。” 他不在的那三年,连路人说了声“哎哟”,她都要回头看,相似的音,都会让她觉得是阿佑回来了。 有人说出“仅有一次”、“仅有一个”之类的话时,她也会下意识的抬头。 这些不起眼却又是下意识的反应,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这些年全都偷偷地藏在心底,成了秘密。 * 天色渐亮,程徽定的闹钟响起时,顺手关掉。可下一秒又忽地察觉到不对劲——身边怎么没有人了? 她倏地睁开眼,见靳佑不在身边,又赶忙去浴室和洗手间看,最后连衣帽间的柜子里也找了,但还是没能找到他。 昨天晚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弄上床,结果这人一大早的就又走了? 程徽烦躁的挠挠头,又气又急:“这男人,真是难哄!” 原本就打算昨天晚上跟他好好聊聊的,没想到他喝醉了。昨夜睡觉前,她就已经想好要在今天早上跟他聊聊的,结果人又走了。 他更像是在躲着她。 拿到手机给靳佑打去电话,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她又接连打了两个,可还是没有人接听。 过了一分钟,他才冷冰冰的发来三个字:【在开会】 程徽气急了,直接摞下狠话:【晚上九点之前回公寓,不准喝酒,老老实实回来,我们聊聊。到时间要是见不到你的身影,你以后就别想着见我了。】 可换来的却是更冷漠的一个字:【嗯】 只是程徽却没看见,会议室中,修长手指敲下这一个字时,指尖都在轻微发颤。 明亮的眼睛逐渐黯然,盯着 两人的聊天记录出神。 聊什么?是要聊分手吗? 第40章 开荤饿疯的人。 #程家二小姐被赶出公司# #程家二小姐略显落魄# #程徽蹲在宠物店门口,背影可怜# #程徽疑似被解雇伤心难过# …… 迟来的热搜没能冲上头条,但也一直在热搜榜上,配图是程徽蹲在宠物店门口吃三明治的照片。 那些娱乐大v为了流量什么标题都敢取。 落魄、可怜这样的字眼都用在了程徽的身上,但网友也不是好糊弄的,更有甚者直接将照片中程徽的一身穿搭,都标出了价格。 全身上下加一起至少也要十多万——这还不包括那些看不见的衣服。 但最贵的当属大衣上的胸针,全由钻石拼出来的虎鲸胸针,其价格至少也在百万元以上。 “谁落魄?谁可怜?这些媒体简直可笑,一个个都巴不得看别人笑话呢!” 宋齐晏的办公室内,沈妧气的双手叉腰在屋内来回踱步。又拿起手机,找出那张配图的照片,气的吐槽:“这拍的什么玩意儿?就拍成这样还敢放网上呢,跟我拍的差远了,我拍的多唯美,这配图拍的简直就是个笑话!” 彼时沈妧拍的照片已经洗出来,正放在桌子上。 她又特意将照片拿起,与手机中的照片对比,肉眼可见的天差地别。 宋齐晏一个不懂摄影的人,也能清楚看出差别,“是不一样。不过那些媒体一直都是这样,喜欢放丑照,喜欢盯着别人的生活,在网上取一些醒目的标题来吸引人。” “前几年靳佑没回过,媒体说他疑似移民。今年回来了,媒体前段时间写他移民失败。” 他们也不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了,自然也已经看开了。 可就算是这样,沈妧还是生气,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将自己拍的照片看了又看,慢慢放在了桌子上,有气无力的喃喃:“徽徽是自己主动辞职了,到媒体嘴里面就成她被赶出公司了,也不知道她看了以后会不会生气。” “她不一定有时间看这些,工作室的事情就够她忙的了。” 被宋齐晏这么一说,沈妧也轻轻点头,没说话,算是认同了他的这种说辞。 办公室内忽地静了下来,桌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宋齐晏站起身去接听电话。 沈妧靠在沙发靠背上刷着手机。 却恰好刷到了程禧公开发出的声明—— 【第一,我妹妹是主动辞职,不是被赶出公司。第二,各位媒体朋友如果不清楚“落魄”和“可怜”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我可以出钱买字典送给各位,但下次请不要乱用词。第三,我妹妹只是一个小女孩,不是娱乐圈和聚光灯下的人物,希望各位的镜头不要对准她,影响别人的正常生活,这很不礼貌。】 沈妧反反复复的将这段声明看了几遍,小声感叹:“真是天下第一好姐姐。” 身后,宋齐晏将电话挂断,半倚在办公桌上说:“靳佑来了,已经到楼下了,你是要见他,还是躲起来?” 电梯门打开就是他的办公室,沈妧根本没有跑出去的可能,否则一定会撞上赶来的靳佑。 犹豫两秒,沈妧直接站起身,“我还是躲起来吧。” 说着就往里屋走去,是宋齐晏的娱乐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才刚关上,不到一分钟,靳佑就进了办公室。 “你怎么突然来了?有什么事要吩咐?”宋齐晏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刚要放下,就突然注意到了桌上的照片。 ——正是程徽的那张照片。 靳佑也看见了,手臂一伸,抢先一步拿起了照片,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人是程徽,但却不是网上的那张照片。 但宋齐晏怎么会有程徽的照片? 没等靳佑问,宋齐晏就赶忙解释:“这照片不是我的,是……是我一个媒体朋友的。” 办公室内还飘着淡淡的香水味,似乎刚有女人来过。靳佑的目光始终在照片上,像是根本没听见宋齐晏解释,却也吓得宋齐晏心里直发慌。 一张照片,怎么看那么久? “你不会是……误会了吧?”宋齐晏小心试探。 靳佑将照片放在桌上,落座后才端起茶,“不至于。” 抿了口茶,杯子放下时与桌面发出一声闷响,他貌似随口一说:“我只是觉得这照片的拍摄手法,眼熟。” 眼熟?宋齐晏又看了看照片。 只是一张照片也能看出来拍摄手法? 还是说他已经猜到沈妧回来了? 宋齐晏正纳闷,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亮起,扭头看了一眼,竟然是靳佑发来的消息! 面对面怎么还给他发消息? 他抬眼看向靳佑,顺手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帮我查一下,二十四年前这个人在哪做过亲子鉴定,鉴定结果未必能找到,但当初那个做鉴定的人,应该还在。那人应该是收了不少钱。” “二十四年前?” 宋齐晏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机上的信息,“那不就是这人刚出生那年吗?” 话音刚落,又忽地想到上次的事,僵硬的抬头,错愕不已:“这人该不会是和靳伯父一起做的亲子鉴定吧?” “嗯,他的私生子,寇向毅。” 两次找他调查的人都姓寇,宋齐晏就算反应再慢,也明白过来,“这是靳伯父和那个叫寇婷的孩子?” 靳佑淡淡的嗯了声,“未必能查出来寇向毅的亲子鉴定,试试吧。” 宋齐晏僵硬点头,但盯着寇向毅的身份证号,却陷入沉思。 年龄竟然比靳佑的年龄还大一岁。 说不准当年靳母和靳父离婚,就是因为这件事。 直到靳佑离开办公室,宋齐晏又缓了片刻,才去把休息室的门打开。 沈妧探头看向办公室,小声问:“人走了?” “嗯,走了。” 沈妧松口气,“应该没发现我吧?” “没有。”宋齐晏双手插兜往沙发走去,脸不红心不慌的撒谎,“他正好开车路过这,只是上来喝杯茶。” 听他这么说沈妧才彻底放心,“还好没发现,要不然我藏这么久就前功尽弃了。” 偷偷回来,还没告诉程徽,为的就是能在程徽生日的时候给她个惊喜。 要是现在就被发现了,这惊喜可就没了! * 网上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程徽,她照旧忙着工作室的事情。晚上下班后,早早的就回了公寓,可依旧没能看见靳佑的身影。 第53章 但她已经发过消息了,靳佑就一定会在九点之前回来。 累了一整天,原打算简单吃点东西,但想到今晚的“计划”,还是决定去楼下找点吃的。 最终进了一家西餐厅,点了份牛排,边吃边留意着玻璃窗外,顺便给程禧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自己没有受到网上舆论的影响。 毕竟早就已经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程禧听她口气没什么事,也就放心了。 西餐厅内优雅的钢琴曲缓慢悠扬,可程徽却没有心情欣赏,连牛排也没仔细品尝,满脑子都是这玩意儿能增强力气。临时抱佛脚,应该有点用。 饭后回去,甚至还买了些牛肉干。 可等她回到公寓,都八点三十了,靳佑居然还没回来! “还不回来,你有本事就别来。”程徽气的撂下零食就去卧室,拿上睡衣直奔浴室。 她前脚刚进去,靳佑就回来了。 门关上,听见浴室的水流声,稍稍探头往浴室看了一眼,钥匙顺手放在鞋柜上,换上他的专属拖鞋后去了卧室。 一想到程徽今晚大抵是要跟他提出分手,靳佑就觉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柠檬汁浸泡过,酸涩难受的要命。 但无论如何,他都绝不可能答应分手! 却也恰在此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靳佑阖了阖眼,清清楚楚的看见了手机备注的两个字——纪修。 许久没有联系过的人,竟然突然打来电话! 能会是为了什么事? 是因为自己分手了就想和程徽在一起吗? 手机铃声像是紧箍咒,听的他头疼。他阔步走近,拿起手机,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顺便将人拉进了黑名单。 随后又打开微信,找出纪修的微信号,顺带着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一个新的微信号…… *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玻璃上留下点点雨滴。 程徽从浴室出来,就见他正站在窗前,一脸忧郁的望着楼下,似乎还没能从前两天的争执中缓过来。 秉承着谁犯错谁道歉的原则,程徽主动朝他走去。 “阿佑,我们聊聊好不好?”她声音放软,主动牵起他的手。 客厅内的灯没开,只有楼下的路灯映衬着,隐隐约约的能看见他的神色,仍是满脸郁色,沉默着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似乎是在等她的下文。 程徽想了想,才口气认真的说出自己的观点:“我很不喜欢现在这种状态。我们两个之间是争执了几句,也有些矛盾存在,可是你不能这么躲着我。你躲着我,我们还怎么沟通呢?不沟通,怎么和好呢?” “大事我们暂时还没经历过,但这种小事情我们两个应该可以做到及时沟通。” 她口气平缓而温柔,靳佑听愣了。 竟然不是要提分手?! 见他还是不说话,程徽有些急了,以为他仍旧在为那晚上的事情生气难过,垂下的手指沿着指缝插进去,与他十指相扣,走近半步,身子也不自觉的朝他靠近。 “在句海市那天,我是受了些刺激,可是……可是答应恋爱的时候,我是清醒的啊,我们还约法三章了,你忘了吗?”她说话时声音染上一丝丝哽咽,满腔委屈。 路灯的映衬下,依稀能看见她眼底的泪花。 靳佑恍然反应过来。 他确实是忘了,还忘的一干二净! 前天晚上,脑子里就只有程徽是受到刺激才和他恋爱这一个念头。 现在想来才察觉到程徽在确定男女朋友关系的时候,是十分清醒的状态! 她根本不是冲动决定和他恋爱的! 眼见程徽眼底里的泪水越来越多,靳佑慌得手足无措,“徽徽,你、你别哭,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吃醋冲昏了脑子。” 抬臂将人抱进怀里,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下,可也满心愧疚,“对不起,是我犯浑,要不你打我两拳?” 程徽趴在他怀里,用他的衬衫擦去仅有的两滴泪,“我还没说完。” 她推开靳佑,又接着说:“还有你想让我说的那句话,我现在真的说不出来,你再给我点时间。不过,我……” 低下头,目光看向楼下的路灯,小声说:“我可以跟你说点别的。” “说什么?”靳佑弯下腰平视她,眼里淬着星辰,尽是期待。 窗外的雨打在玻璃上,程徽紧抿着唇,试了几次都还是没能张开口,只是在喉咙里隐隐的发出一点声音,一字一顿,似乎是四个字,可这一点点的声响,甚至还没雨打玻璃的声音大。 一张脸细看已经泛红,与眼底一样的红,楚楚可怜中带着一丝羞涩。 靳佑倾身靠近,近的薄唇险些要吻上她的唇瓣,柔声诱哄着:“说出来,好不好?” 说话时拉起她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耳朵上。 知道她最近喜欢摸他的耳朵,他刻意讨好着,又似是委屈央求:“我想听。” 程徽掀起眼皮,迎上他的目光。指腹摩挲着耳朵,又沿着他脖颈一点点摸到锁骨,最终掌心停在了心脏的位置。 “阿佑,其实我……”程徽顿了下,过了几秒才小声说出来:“我想过你。” ——不是我喜欢你,是我想过你。 可靳佑也已经知足了,能从她嘴里说出这句话,是意外之喜。 偏偏他还得寸进尺,“是很想很想吗?” 怎么又没个正形! 程徽皱起眉,没好气道:“不知道。” “那就是很想。”靳佑蹬鼻子上脸,“会经常想我吗?想到发疯吗?有没有想过去国外看我?”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你别问了。”程徽一张脸羞的更红,怕他再多嘴,又命令:“不准问,再问我就生气了。” “好好好,不问了。” 靳佑扬起唇,大掌抚上她的脸颊,目光一寸寸的描摹着她的五官,像是在欣赏艺术品。 却也看的程徽慢慢低下头,鞋尖轻轻的踢了他一下。 “别看了,快点去洗澡,洗干净点……”她声音小的几乎都快要听不见了。 靳佑正想着怎么讨个吻呢,她猝不及防的催他去洗澡,说的他脑子有点宕机,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后,一个大胆想法蓦然生出,可又生怕自己想多了,谨慎开口:“洗干净点的意思是……” 话只问了一半,程徽就想逃,但靳佑牵着她的手,还十指相扣,实在逃不掉。 她只好小声说出来:“我们今天、今天做吧,我不想等到生日那天,不过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愿意!我怎么可能不愿意?” 靳佑毫不犹豫的松开手,阔步往浴室走,反应过来没拿睡衣,又往卧室去,等他将睡衣找出来,一道残影直奔浴室,关门之前大喊一声:“等我三分钟!” 浴室的门被砰的一声关上,程徽急忙喊:“不行,要洗干净!” “知道啦。” 浴室的水流声传出来,程徽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颊,烫的厉害。 下一秒,脑子里一闪而过的问题,又惊得她赶忙回屋拿起手机搜索:安全套怎么戴? 特意看了教程,又搜了些别的相关内容,充分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的紧张、担心。 直到靳佑从浴室中出来,一颗心彻底的提到了嗓子眼,她近乎本能想躲,于是毫不犹豫的钻进了被子里。 只留下靳佑愣在门口。 这是……又不愿意了?! 毕竟某人上次就是这样,到了关键时候就钻到被子里,说是不想做了。 靳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朝着床边走近,即便有些失落,但也不愿强迫她做不想做的事,“你要是后悔了,我们今天就先不做,等你生日那天——” 被子稍稍掀开,只露出脑袋,“我今天吃了牛肉。” “吃牛肉怎么了?”靳佑疑惑。 更奇怪的是怎么现在说这个? “网上说,吃牛肉增强力气……” 程徽说着又慢慢往被子里缩,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你快点啊,要不然我真的会后悔!记得把灯关了!” 话音未落,灯就被关上,被子同时被掀开,伴随着一阵风,人也一并钻进去。将程徽抱了个满怀,笑声与喘息一同溢出喉咙,“徽徽,你竟然提前做好了准备!下次吃牛肉我给你做,你多吃点。” “你别说话,速战速决。” 可是这种事哪里有速战速决的? 程徽期待,却也害怕,又叮嘱他:“你轻一点。” 随着一声好从被子下面传来,睡衣也一并被扔出去。 窗外的雨声渐大,今夜才刚刚开始…… * 早就已经饿疯的人,突然开荤,却有些刹不住车,密密匝匝的吻落在程徽身上,她几度招架不住,眼底噙着水雾愈显迷离,颤音喊着“阿佑”,靳佑一次次的应着“我在”。 第54章 游走在失控的边缘,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感觉,令人沉醉,但也让她怕极了这种感觉,只能缩着身子往他怀里钻,试图从他身上找回理智和安全感。 却正中靳佑下怀。 他眼底含着欲。色,笑的蔫坏,将人抱在怀里柔声哄着:“不怕,有我在呢。” 台灯终究还是又被打开,光影轻晃,一阵阵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她隐隐听见靳佑的喘息声,以及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请求。 “明天我们 早点开始做好不好?” “多试几次,你就不会怕了。” “在沙发上怎么样?” …… 她记不清楚靳佑后来又说了什么,但无非就是想换地方试试,他脑子里的那些黄色废料,犹如开闸放水般,统统说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程徽一件都没答应,她只知道让靳佑提前开荤,一定是个错误决定。 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第41章 不要脸我这腿上怎么会有牙印? “你还要脸吗!” 清晨在一声迷迷糊糊的骂声中开启,被子底下的某人还在肆无忌惮的动手动脚,丝毫没有因为程徽的骂声而心虚停止,反倒理直气壮的回了一句:“不要。” 密密匝匝的吻落在后背,程徽不得不转过身面对他,却又被他紧紧地摁在怀里,被迫仰头,吻又落在脖颈处,一路往下…… “我就不应该让你开荤!” 程徽捏着他的下巴,用力将那张暗含欲。色的脸抬起,“你别闹了,我等会儿还要去工作室,等晚上,好不好?” 靳佑面露难色,但似乎又不得不答应,想了想提出个要求:“晚上在沙发上。” 程徽两眼一黑。 狗东西!玩的还挺花! “你刚开荤,能不能节制点?” “不能。” 劝说无效,他拒绝的十分果断。 程徽咬着牙,故意用力掐了掐他的脸,“你不节制,迟早是要精尽而亡!” 原本是想着昨夜只做一次就算了,某人也确实答应了。可抱着她去洗澡时,又上下其手,罕见的连撒娇都用上了,死皮赖脸的又拉着她在浴室试了一次。 回到屋,原以为能休息了,可某人又不知疲倦的贴了上来,异常明显的炙热抵在后腰,他吭吭唧唧的像个小狗一样,最后还不要脸的问她要不要再试一次。 程徽气的恨不能给他一巴掌,可惜没力气。 最终也只是口头上拒绝。 没能成功做三次,一大早就又开始折腾她。 程徽简直欲哭无泪,更后悔让他开荤了。 “精尽而亡我也能伺候好你。” 靳佑说的脸不红耳不热,一脸的认真,“伺候不好,我还能给你买点工具。” “闭嘴吧你!”程徽耳朵直冒火。 这人怎么什么都敢说啊! 被子底下的脚抬起,只想将眼前这个没脸没皮的人给踹下去,却被他一把捞住了小腿,强势的架在他身上。 姿势更尴尬了,更要命的是抵在小腹的炙热…… “要不、你去冲个冷水澡?”话都说的结结巴巴,手也不敢乱动,生怕又触及到什么隐藏开关,激发了某人的欲望。 可喘息声却愈发浓重,他似乎忍的十分难受。 可大清早的就做这事,不好吧? “我等会儿再去,想多抱抱你。” 他总算是老实了,但又像是故意在程徽耳边低低的喘着,抵在她后腰的大掌一轻一重的帮她揉按着,“疼不疼?” “……不疼。”她小声回答。 这种时候问这话,多少是有些尴尬。 程徽身子慢慢往下缩,只想躲避他的视线。 靳佑却扣住她的腰,禁止她缩进被子里,接着问:“腰呢?疼吗?” “也不疼。” 程徽低着头,整张脸埋在了他胸膛前,食指轻轻在他胸膛前有意无意的抠着。 不多时,就察觉不对劲了。 食指的动作骤然停下,不敢再动。 头顶传来一声低笑,似乎是被她的动作逗笑了,意有所指的警告,“你别动手动脚的,要不然我不能保证今天早上不会再来一次。” 程徽更不敢动了。 下一秒,熟悉声音又一次响起:“不准抠手指。” 她倏地仰头,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抠手指呢,只是下意识的想抠而已。 “你要做什么事,我都知道。”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他对程徽太熟悉了,熟悉到只觉得程徽是他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那些小动作,他闭着眼都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来。 修长手指插入她的发丝,靳佑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下,淡淡开口:“就像当年我猜到你有喜欢的人一样,未必需要证据,但我还是能猜到你喜欢上了别人。” 提及这事,程徽怯怯的避开他的目光,“怎么又提这事?” 他明明很介意,怎么还要提? “我们以后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而且我跟纪修之间也已经不可能了,从一开始就不可能,你就别没醋找醋吃了。” 靳佑扯出一抹笑,却更像是苦笑,“我知道你们之间不可能,可是……我还是很介意他。” “介意为什么还要提他?”程徽搞不懂他这种找虐的操作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太介意,就算不提也会想起这件事。” 靳佑拇指轻轻抚着她的耳根,眼神曾有一瞬间的失焦,像是在回忆往事。过了几秒,才像是鼓起勇气说出来:“你大概不会懂,那种人在国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喜欢上别人的感觉。” “阿佑,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但那也只是她以为的过去了,在靳佑这,显然是还没过去。 “其实,我以前因为这件事,想过自。杀。” 他说的平静又淡然,程徽却是满眼震惊错愕,可喉咙里像是被一团棉花堵着,说不出话。靳佑只是淡淡的笑着,眼神复杂,望向她时,那双眼里藏着几分迟来的委屈。 片刻后,程徽才慢慢抬起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阿佑,你怎么能这样想?这不值得,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不值得,而且……而且你还可能遇到更好的,怎么能冲动想到自。杀呢?” 她语无伦次的劝说,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那时候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我自。杀,万一被救回来,你或许就会去国外看我,我就能见到你。我很想很想见你,想到近乎发疯的状态。” 靳佑嘴角扬起笑,轻轻抬眉,口气慵懒散漫,简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万一没救回来,或许我的死,能让你更清楚的记得我。” 可笑,又可悲的念头。 但还是听的程徽心里揪着疼,“以后不能这么想,天大的事,也不值得你这么做。” 天大的事都不值得。 除非——天塌了。 “我有你了,自然不会这么想。” 靳佑笑笑,食指轻轻拨开她额头的碎发,双眸直直的望着她,耐人寻味道:“徽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离开我。我会乖一点,让你更喜欢我,好不好?” 可这话听在程徽耳中却有些不是滋味,“你就算没有我,也不该这么想。” 靳佑皱眉,“你又想跟我分手?” 又来了!怎么天天觉得她要分手呢? 程徽气的往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却发现某人腰间的肉根本掐不动,疼痛感反倒激的靳佑低喘了声,幽幽的飘进她耳中。 “你最好别乱动。”靳佑极力克制着。 “哦。” 程徽做贼似的偷偷收回手,缩回他胸膛前,顺手就开始摸胸肌,边摸边说:“我没有想跟你说分手,就是觉得你不能因为我就想不开,这不值得……” 见靳佑一脸痛苦的模样,似乎根本没听见她说了什么,程徽干脆也不再劝说,“算了,你还是去冲冷水澡吧。” 这种时候,似乎是冷水澡才更适合他。 “一起吧。” “什么一起?我又不需要,我不去!” 程徽强烈拒绝,尤其是一想到昨天晚上被某人拉着在浴室也试了一次,更觉得这人不安好心。 她手脚并用的要从靳佑怀里挣脱开,“我不去!我不要跟你一起洗,你自己去!” 可手脚并用也没能从他怀里挣开,甚至还被越抱越紧。 “我不对你做别的。” “我不信。” “你腰疼不疼?” “不疼。” “真不疼?” 程徽犹豫两秒,觉得不对劲又改口,“……疼吧。” 那就是真不疼了。靳佑十分肯定。 他昨夜最担心的,不是程徽会不会疼,而是她的腰会不会不舒服。 第55章 程徽自幼学舞蹈,腰不好。 以前就会腰疼,疼起来吃药都未必有用,会偷偷地哭,可哭过以后又不得不继续学。 但现在既然腰不疼,或许是可以做点别的。 被子掀开,单手将人托抱起直奔浴室,他美其名曰:“一起洗,省水。” “谁稀罕省那点水!”关键也不省水。 任凭她怎么说,靳佑还是没放开她,大阔步抱着她进了浴室。 无意间低头,看见了自己的小腿。她脸色骤变,“我、我这腿上怎么会有牙印?你什么时候咬的?” 她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你腿长在我肩上的时候,顺便咬了几口。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闭嘴吧你!不要脸!” 浴室的门关上,花洒打开,细细的水流洒在两人身上。 “听你说话声音,应该是还有力气,是不是昨晚的牛肉没消化呢?” “你又想做什么?” “想以微薄之力推动消费市场,为国家gdp做点贡献,促进经济增长。” “说人话!” “想多消耗点安全套。” 不要脸的没边了! 程徽双手捧着他的脸,“真不要脸。” 说完低头吻他,浅尝即止。 “我只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速战速决。” 但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半个小时解决? * 临近中午程徽才赶到工作室,几个设计师都在忙碌着,倒是没在意她的异样。 程徽进入工作室就投入工作,看了几人做出来的设计图,边看边说:“这周末我有点事,要离开岳海几天,大概要走一周左右。这段时间大家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工厂方面和摄影师方面,我已经联系好了,过几天就去见他们。” “另外穿古装的一些博主,大家也可以推荐一下,我这边会积极去联系对方。” 几个设计师陆续应话。 一抬眼就见时间已经十二点了,“到中午下班时间了,大家下班吧。” 专做古风首饰的设计师祝安双手递上来一个盒子,“这是你之前要的首饰,都装好了。” 打开盒子,程徽顿时眼前一亮,“好看!这首饰,上镜肯定更惊艳!” 祝安笑笑,忽地想起一事,又赶忙回自己工位拿来一包牛肉干送到程徽面前,“这牛肉干是我们家自己做的,配料干净的很,我爸妈从老家给我寄的,大家都有。” 又是牛肉啊! 记忆不受控的涌上来,程徽整张脸都染了红,干笑着接下牛肉干,“谢谢,我、我正缺牛肉呢。” 话音刚落,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亮起。 靳佑发来消息:【晚上早点回去,我亲自给你做牛肉吃,你多吃点,增强体力。】 回去?她怕是应该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要不然晚上怕是真要被这变态拉着在沙发上试试! 第42章 习惯纪修是太阳的话,阿佑是什么………… 晚上七点,夺星酒楼一楼的西餐厅内,优雅的小提琴曲响彻整个餐厅,姗姗来迟的程徽进门后,环顾四周,看见一张熟悉面孔时,赶忙走过去。 “真是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对面的韩畅淡淡一笑,“我也刚到。” 下午去给程禧送首饰的时候,程禧又一次提醒她,别忘了约韩畅出去吃顿饭,算是感谢人家在代言人方面的帮忙,再不然就送个礼物。 程徽这才给韩畅打电话,约他吃饭。 没想到她反倒是成了迟到的那个。 包放下,大衣也一并脱掉搭在身旁的椅子上,落座后先将包里的礼物拿出来,“这次公司能找到合适的代言人,真是多亏了你的推荐,算是程家的一点小心意。” 盒子不用打开就知道,看大小就猜到应该是男士首饰。韩畅半开玩笑的问:“这算是还清了人情,以后就再没来往了?” “没来往是不可能的。” 程徽笑笑,回过身冲着侍应生招手。等回头看向韩畅时,才提起另一件事:“我刚开了工作室,做汉服和古风首饰的,现在只是刚步入正轨,近期准备和一些博主合作,后期是打算和明星合作。韩少爷家里可是在娱乐圈混的,以后我这工作室做大做强了,也需要和明星合作,到时候可少不了要麻烦你给推荐几个明星呢。” 说话间侍应生已经到了两人身边。 二人各自点单后,侍应生退下,不多时就将饮品先端了上来。 “你怎么想起来开工作室了?”韩畅好奇。 程徽耸了耸肩,“赚钱呗。” “我还以为你会跟你姐姐一样,进入自己家公司工作,再一步步坐到她那个位置。”韩畅说话时暗暗留意程徽身上的衣服和首饰。 “我是我,她是她,我不可能走她的路。” 留意到韩畅的目光,程徽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怎么了?我这身衣服有什么问题?” “没有,我只是在想那些媒体的言论。至少程家二小姐,看起来可一点都不落魄。” 提起这两天的热搜,程徽也忍不住笑了,“那些人就喜欢乱写,我也不在乎,随他们怎么写,只要我不是真的落魄了就好。” 说话时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掏出手机,上面赫然显示着靳佑两个字。 程徽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又快速给他回了条消息:【有事,在外面吃饭,今晚不回去住。】 几乎是消息发出去的同一时间,靳佑也给她发来了消息,是一张照片—— 公寓的餐桌上,摆满了各种饭菜。 煎牛排、炖牛腩、清蒸生蚝、三文鱼,一旁还放着开好的红酒,还有一锅程徽叫不上名字的汤,只看见里面放了枸杞和红枣。 下一秒,电话又打了过来。 程徽又一次挂断,可手机都还没放下,某人就又打了过来。 还没完没了! “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程徽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出了西餐厅才敢接通电话,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我下了班就开始准备晚饭,你说你今天晚上不回来了?程徽你有没有良心?” “没有。”这话说的干脆。 和靳佑说自己不要脸时一样的干脆。 “说完就挂了,我还要跟别人吃饭呢,别打扰我吃饭。” “跟谁?男的女的?” “男的。” 出来的时候连大衣都没穿,程徽冻得直打哆嗦,只想尽快挂断电话,“那一桌美食你自己享用吧。” “你不在,我一个人怎么吃?” “用嘴吃。” 程徽回答的无懈可击,连靳佑都听笑了。 笑声传到手机这头,程徽也跟着笑了,但又好奇问:“那锅汤是什么汤?” 靳佑沉默,过了会儿才说:“……药膳牛鞭汤。” 程徽脸上的笑容僵住,笑不出来了。 真变态!体力都这么好了,他竟然还要补! 靳佑又说:“给你吃的。” “我不吃那玩意!我从今以后吃素!” 牛排、牛腩、牛鞭都做了。 干脆来个全牛宴算了! 程徽想想都觉得可笑,“你饶了牛吧。” 靳佑直接忽略她这些话,只心心念念着一件事,委屈的念叨着:“你早点回来,我等着你。” “我今晚不回去,要去我姐那住。” 本来就没打算回去住,有了牛鞭汤,她就更不可能回去住了。 躲得远远的才好! “我怎么办?你就这么把我一个人扔在公寓里,多少是有点过分,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样的?还是你主动说的要做!” 靳佑见装委屈行不通,干脆换一招,“你不能睡了我,就不要我了。” 程徽:“?” 哪来的经典语录?怪耳熟的! 一阵风吹来,冻的程徽也顾不得再跟他耍贫嘴,渣女语录张口就来:“都睡过了,我为什么还要你?当然是要换一个了。” “不跟你贫了,我要去吃饭了。晚上别等我。” 说完不给靳佑开口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通话结束,程徽又特意点开了那张照片,紧盯着那锅汤轻轻摇了摇头,万分感叹:“幸好今天晚上没回去。” 不止是汤,这一桌子就冲她来的。 红酒都开好了! * 和韩畅一起吃饭,本意就是为了感谢他帮公司介绍了代言人,两人之间算不上相熟,聊的多是工作方面的事情。一顿饭吃下来,格外平静,更像是在商谈合作。 饭后两人各自开车离开,程徽说到做到,真的没有回公寓,而是开车去了岳晖华庭。但也没有去程禧的住处,而是回了自己的房子里。 到家的时候才十点多,匆匆洗漱,回到主卧,点燃静心安神的香,一个人独占一张大床,再也没有人打扰,也不会有人缠着她! 第56章 然而,她失眠了! 这么完美的睡眠环境,她甚至还是在身体疲累的情况下,居然失眠了,简直不可思议。 凌晨一点多,望着天花板开始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都怪他!” 拿起手机,打开两人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消息是她坚定的回复靳佑说今晚不回去住。 程徽气冲冲的打开聊天栏,又悄悄关上。 现在要是回去,不就打脸了吗? 默默放下手机,程徽又一次看着天花板,“他不要脸,我得要,不能我们两个人都不要脸。” 为了不打脸,说什么都不能回去! 手机震动,正要开始数羊的程徽又摸到手机,毫无意外,就是靳佑发来的消息:【你不在,我睡不着。】 她手指下意识打出了“我也是”三个字,差点就要发出去,反应过来后又急忙删除,重新打出三个字:【数羊吧。】 反正不能承认靳佑不在她身边,她也睡不着! 深夜,两人默契的一起失眠,又在不同的房子里做着同一件事——数羊。 程徽终究还是没回去住,嘴硬的说是住在程禧的屋子里。偏偏靳佑又不能去找程禧要人,只好就这么忍着。 程徽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着的,只知道早上闹钟响的时候,她近乎脱口而出:“阿佑,把闹钟关掉,好吵。” 闹钟依旧在响,程徽半晌才反应过来靳佑不在这,只好自己伸手摸到床头的手机,关掉闹钟。 她撑着眼皮,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四周安静的让人心里都空落落的,像是缺点什么。 缺个人,缺熟悉的体温,和熟悉的心跳。 还有每天早上两人固定的贫嘴和缠绵的时刻。 手机撂下,程徽烦躁的缩进被子里,自言自语:“习惯真要命啊!” 可是她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了靳佑的存在。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习惯了。 在被子里闷得久了,才掀开被子,望向从窗帘缝隙中透过来的一缕光,依旧心烦意乱。 但看得久了,反倒看得入迷。脑子里的记忆像洪水一般涌上来,目光也随着那缕光往上看,喃喃自语:“纪修是太阳的话,阿佑是什么……” 纪修是温暖的,对她来说就像太阳一样。可靳佑呢? 程徽想不明白。 手机响起,见是靳佑打来电话,她坐起身捋了捋头发,慢悠悠接听。 “我在岳晖华庭门口,早点下楼,我送你去工作室。” 程徽忽地眼前一亮,赶忙下床,赤脚走到窗前,倏地拉开窗帘望向楼下。恰好看见了正南门一个熟悉身影,他正倚靠在车上。 阳光落在他身上,美好的像是梦境。 她不说话,靳佑又说:“给你带了早餐,快点下楼。” “等我五分钟。” 电话挂断,程徽着急忙慌去洗漱。换了身衣服,大衣都来不及穿,只随手搭在小臂上,拎起包和手机就急匆匆的出门。头发甚至也没来得及打理,还在洗脸的时候沾了些水珠,没能擦去。 一同乘坐电梯的有位老奶奶,见她这样笑呵呵的问:“小姑娘,赶飞机啊?” 住在岳晖华庭的人多是非富即贵,至少无需为生活这么着急去上班,大多是能慢悠悠的享受生活。 她这么着急出门,不是家里出事,大概就是赶飞机了。 程徽客气接话:“不赶飞机,我赶着去见个人。” 老奶奶眼神耐人寻味,笑着点头,“还是年轻好啊!” “嘀”的一声,电梯门打开。程徽一溜烟跑了出去,寒风刺骨,大衣都还在小臂上搭着,但也顾不得放慢脚步将大衣穿上,远远地看见靳佑,只想冲过去扑到他怀里。 可靳佑在看见她的一瞬间皱起眉,阔步走近。 仅剩几步之遥时,口气责怪的说:“怎么不穿外套?” 从她小臂上拿过大衣,十分自然的帮程徽穿上,又将她的头发从大衣里拉出来,还没来得及找她要发绳,程徽一转身,就抱住了他。 顷刻间,空落落的心里被填满。 “我着急见你啊,你不着急见我吗?”她仰着头,手不老实的贴上他的脸颊,“帮我暖暖。” 靳佑拿她没法子,接过她手里的包,牵住她的手朝车走去,“着急见我,昨晚怎么不回去?” “怕你。” “怕我?” “谁让某人太过分呢,我要是昨天晚上回去住,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起得来。” “你以为你今天晚上能躲掉?” 程徽轻哼一声,还是那副高高在上不肯服输的劲儿,“大不了今天晚上还来这边住。” 靳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看着她坐进去,弯下腰将她安全带扣上,“程二小姐是忘了我们今天晚上要出发的事情了?今天可是周五,你以为你今晚还能来这边躲着?” 两人早就商量好了周五晚上出发去园林岛。 看程徽惊讶的模样,靳佑就猜到她是真忘了,“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晚上下班我去接你。” 说完趁着扣安全带的机会,低头吻上。 昨夜没能在一起,刚见面就想尽办法缠绵,甚至还是在岳晖华庭的正南门,程徽担心被赶着去上班的程禧撞见,双手撑在他胸膛上。 但好在靳佑还有些分寸,只是浅尝即止,便结束了这个吻。指腹轻轻拂过她湿润的唇瓣,低声道:“把早餐吃了。” 说完关上副驾驶的门,绕到驾驶座的位置坐下,启动车子朝着程徽的工作室驶去。 程徽打开三明治外包装,咬了一口,身侧有靳佑在,就莫名的心安,连车厢内熟悉的气味也让她觉得神经放松,吃了几口就开始打哈欠。 昨夜睡的晚,也没睡多久,这会儿困劲上头,索性调整座椅闭着眼吃。 靳佑趁着红绿灯的间隙看了她一眼,故意问:“昨晚没睡好?” “不是,你不在我身边,我睡得很好。” “说实话。” “就是实话!” 她不想说,靳佑也拿她没办法,但一想到两人分开后竟然都默契的失眠了,却还是忍不住暗喜。 看来偶尔分开一晚也有点好处。 * 彼时,机场,候机厅内。 宋齐晏打着哈欠,困的睁不开眼,有气无力的问:“沈小姐,你这个惊喜有种要我命的感觉。” 就为了给程徽一个惊喜,沈妧早上五点多就给他打电话,把人叫醒,洗漱后收拾行李,一起赶来机场。仅仅是为了能比程徽和靳佑早些去园林岛,这样才好准备惊喜。 可宋齐晏一向都是睡到十点多才起来,这次五点多就被拉起来,简直要他老命! 相比较他的哈欠连天,沈妧却一脸激动,满心都是即将要在园林岛见到程徽的兴奋,甚至还十分期待程徽见到她的时候会有多惊喜。 “我不要你的命,你老老实实跟着我去布置场地就好,我一个人搞不定。” 见宋齐晏实在是困乏,沈妧不禁心生愧疚,口气放软,特意解释:“我也没办法,从岳海飞园林岛的飞机,一天就两班,要是不赶早上这趟飞机,就要赶晚上的。我问过程徽了,他 们要在晚上去,我们不能坐她那班飞机。” 为了制造惊喜,她想尽办法跟程徽聊天,从她那套出消息,就是想要做到悄无声息的把惊喜准备好。 见她这么期待,宋齐晏也不愿意扫兴,但还是好奇另一种可能:“你就没想过,万一他们没去园林岛呢?” “不可能,程徽说了他们要去园林岛玩几天。”沈妧口气笃定,“她不会骗我的。” 程徽是不会骗沈妧,但靳佑嘛,可就说不准了。 尤其是靳佑似乎是已经认出来那张照片是出自沈妧之手,说不准还真会换地方! 宋齐晏没忍心泼冷水,“但愿吧。” 但真要是那两人换地方了,沈妧准备的惊喜可就浪费了…… * 下午下班,靳佑开车接上程徽。眼见要上高速,程徽才察觉到路线不对。岳海市距离园林岛远,去的人几乎都是坐飞机前往。 但现在的这条路,根本不是去机场的方向。 “不是要去园林岛吗?你不打算坐飞机去?” “我们不去园林岛了,去迎川市的三希镇。那边古建筑多,穿汉服去打卡的人也多,带你去那边更合适。”靳佑给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程徽也没多想,甚至对此十分满意,“好啊,听说三希镇环境也好,我早就想去一趟呢。” 第43章 是空气啊我好像比我自己想象中,更在…… 从岳海市到迎川市,开车五个多小时赶到。但到的时候也已经快十二点,也就没再接着往三希镇去,两人在市区内找了家五星级酒店住下。 程徽睡了一路,被靳佑牵着进了房间以后,他又忙着去安排晚饭的事,程徽躺在沙发上半睡半醒的缓了许久,才逐渐清醒过来。摸到手机,打开一看,发现沈妧两个小时前发来了消息。 第57章 【我有个朋友碰巧也去了园林岛玩,她那边遇到点状况,可能需要你帮忙。你在哪套别墅?把地址给我,我把你地址给她,让她去找你。】 程徽回了一句:【我没去园林岛,换地方了。】 正要打出自己来了迎川市时,刚把饭菜摆好的靳佑忽地问:“在跟谁聊天。” “沈妧,她说她朋友在园林岛遇到点事情,需要帮忙,还问我们在哪套别墅。”程徽说话时,靳佑阔步朝她走来,刚打好的一行字都还没发过去,手机就突然被夺走了。 他说:“先吃饭。” 饭香味飘来,程徽也实在饿了,边起身边说:“那你帮给她回条消息,跟沈妧说我们来了迎川市,再问问她朋友那边出什么事了,要是大事,就想想办法找人去帮忙。” “毕竟是沈妧的朋友,真有事也不能不管。” 说完,落在靳佑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靳佑眼疾手快,直接把电话挂断。 她甚至没看见来电显示。 “谁打的电话?” “骚扰电话。” 程徽狐疑的盯着他,正觉得不对劲,手机又响了,没想到靳佑竟然又一次挂断电话。 太不对劲了!她口气严肃:“到底谁打的?”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第三次响起。 这次程徽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上面的备注:妧子。 是沈妧打来的电话! “沈妧打电话为什么不接?说不定是她朋友有事呢。”程徽说着就要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 靳佑却将手机高高举起,顺手揽住她的腰肢扣在怀里,“接电话可以,但不能说我们在哪。” “为什么不能说?” 程徽刚问出口,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靳佑就接通了电话,顺手打开免提—— 手机里传出来沈妧的暴怒声:“是不是靳佑提出要换地方的?这狗东西他肯定猜到我们也来了园林岛,我回国以后都藏这么久了,丫的天天跟做贼一样,就是想给你个惊喜!结果你没来!程徽,我不管,你现在过来!你现在就过来!我带你去找男模去,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给你找来!” “别让靳佑来,我怕我俩见面就打起来!” 她一股脑的都喊了出来,还带着脏话。 等她说完,与她同处于一个空间的宋齐晏幽幽说了句:“你小心靳佑这会儿正听着呢。” “听着怎么了?我还能怕他听见?” 沈妧都快要气疯了。 好不容易布置的场景,礼物和各种拍摄的机器设备都带来了,结果寿星没来! 她又一次喊:“程徽你过来,别带他,我不管,你就要过来我这边!你要是不来,我哭给你看!” 相比较沈妧的怒吼声,靳佑倒是一脸淡然,只是扣住程徽腰肢的手臂稍稍收紧。 程徽抬眼瞪他,难怪要突然换地方,合着他是早就知道沈妧回来了。 不安好心! 可现在她和靳佑都已经到迎川市了,恰好园林岛和迎川市位于岳海市的一南一北,现在去园林岛,距离更远了,来回折腾也实在麻烦。 程徽面露为难,小声责怪:“都怪你。” 靳佑轻挑眉,笑的得意,冲着电话那头的沈妧说:“园林岛留着你和宋齐晏玩吧,东区二号的那套别墅免费送你们住了,租了一周,你和宋齐晏可以各玩各的。” “别想着来找徽徽,她这一周是我的。” “还有——你以后要是再敢说带她去找男模,我一定砸了你那些相机和镜头。” 他最在意的就是程徽,而沈妧最在意的就是她那些相机和镜头。 沈妧不会动程徽,可靳佑是真舍得砸掉她那些相机和镜头! 这么一吓唬,沈妧顿时哑火。 程徽却恼了,“你干嘛你吓唬她啊!”伸出手,“手机给我。” 见她像是真生气了,靳佑只好将手机给她,刚刚还十分嚣张,此刻却像只小狗似的低头在她肩窝蹭蹭,又委屈低语:“徽徽,我不想有人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个二人世界。” 话说的像个小可怜一样,可手上动作却不老实,起初还只是紧紧地抱着,后来却将程徽托抱起,去沙发上坐着。 他埋头轻吻她锁骨,又小声说:“别让他们来,好不好?” 程徽试图将他推开,却被拉住手腕反剪到身后。 他肆无忌惮的动手动脚,程徽应付不了他,也只好先应付了电话那头的沈妧,“我们是临时决定换地方的,主要是来这边考察一下环境方面适不适合后期拍照取景。不过你们已经去园林岛了,正好别墅也租了,就在园林岛玩吧。” “等过几天,我们回岳海了再见面吧,到时候我请客吃饭,怎么样?” 程徽都这么说了,沈妧也只好答应,“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不过你也注意点,靳佑那小子不安好心,你别被他占了便宜。” 不被他占便宜? 根本是被他占尽了便宜! 大掌还得寸进尺的沿着小腿寸寸往上,程徽手被他反剪至身后,实在腾不出手制止,只得赶忙跟沈妧说:“好,我知道了。你在园林岛玩高兴点,等回去,我给你带礼物。” “我这边有点事,先不跟你说了,改天再聊。” 强撑着等沈妧应了声好,程徽才挂断电话。 手机撂下,某人也识趣的松开了她的手腕,笑的没脸没皮,身子往后一靠。 大有一副坐等程徽惩罚的模样! “你知道她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是猜到的,不是十分确定。” 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换地方。 另一个原因嘛,自然是怕程徽知道以后,会答应让沈妧和宋齐晏也来。 他可不想让好好的二人世界变成四人游。 猜到靳佑心中所想,程徽说:“你要是不想让他们来,可以跟我说,我来解决这件事。但是不能像现在这么做,你这样让沈妧多难过,她可是心心念念的要给我惊喜的。” “以后再有什么事,我们商量着来,不能擅自做主。” “如果我说出来,你会劝说让沈妧他们不跟过来吗?”靳佑直直的望着她,似乎十分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看情况。” 仅仅是这三个字,就已经说 的靳佑面露委屈。 似乎是对程徽的回答十分不满意。 程徽缓缓解释:“如果你很希望能单独和我一起出来,我会考虑劝说沈妧一周后再给我准备生日礼物,或者把我们的双人游延后一周。” “至少可以想办法错开时间,没必要搞成这样。” 恋爱后,朋友和男朋友的感受仍旧是一样的重要。 她自然是要想办法平衡两边。 但这次嘛,来不及平衡不了,只能回去的时候给沈妧多带点礼物了。 “变通一下,就可以两边兼顾了。” 双手捧着他的脸揉了揉,程徽笑着感叹:“阿佑,你怎么笨笨的?总是把事情推到极端方向。” 不止是这次的事情,似乎连纪修那件事也是如此。 他但凡能再细心点,就会发现她和纪修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自然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两个人更不可能因为这些事闹得半年没联系! 靳佑抬手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我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确实远不如你。” “所以呢,你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要跟我说,我来想办法。” 屋子里饭香味飘散,程徽倾身亲了下他的下巴,“先去吃饭,今天要早点休息,我昨晚都没怎么休息,好困。” 说话间靳佑已经抱着她往餐桌走去。 她趴在他肩头上,没看见靳佑的脸色逐渐严肃,倒像是陷入了沉思。直到将程徽放在椅子上,他才问出来:“如果我说想让你删了纪修的联系方式,你会删掉吗?” 程徽正要拿起筷子,听这话错愕抬眼。 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纪修了? 她跟纪修都好久没联系过了,仅仅是留个联系方式,他也介意? 沉默片刻,程徽才说:“阿佑,我和纪修之间是不可能的,你为什么还要介意他呢?而且,我好像也没有理由无缘无故的删掉他。” 在处理其他事情的时候,还能游刃有余,可到了纪修这件事情上,就只剩下解释和拒绝。 她果然还是在乎纪修的! 靳佑目光落在她的手机上,失落无奈,但还是故作镇定,“我只是随口一问,吃饭吧。” * 当晚两人洗漱后,早早的就躺下休息。 黑漆漆的屋内,耳边是他的心跳声,程徽莫名的心安。可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满脑子都是他那句貌似随口一问,实则却是在试探的话。 他还是在介意纪修,还在担心她会和纪修在一起。 第58章 似乎这件事是他心头的一块疤,稍稍愈合,就又要揭开,旧伤添新伤,才刚愈合的伤口又流出血来。 如此反复,至今都没能彻底愈合。 “阿佑……” “怎么了?” 程徽仰起头,看不见他,只能伸出手一点点摸到他的脸,“你是不是不高兴?因为我没答应删掉纪修。” 靳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许是怕程徽担心,迟了片刻才说:“谈不上不高兴,更多的是后悔……我常常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出国,你或许就不会喜欢他。” 可这种假设不成立,更不可能时光倒流重选一次。 屋子里安静下来,黑夜中,程徽的手抚平他的眉心,又轻轻划眉骨,手掌贴在他脸颊上,摸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她闭着眼,像过往的三年一样想象着靳佑的模样,脑子里逐渐出现他三年前那张带着一丝青涩的脸。 “没有那么多如果,我们也不可能有机会选另一条路。” 脑子里靳佑那张脸愈发清晰,她慢吞吞的说:“不过人类的感情真的好奇怪,我没想过跟你结婚的事情,可是我也从来没想过要跟你分开。我不跟你说那三个字,但我也不能否认我很在意你……我好像比我自己想象中,更在意你。” “就像是——” 她突然顿住,没再接着说下去,于夜色中睁开眼。 一个蓦然出现在脑海中的答案,也让程徽久久不曾回神。 如果纪修是太阳的话,靳佑是什么? 这是她早上没能想明白的问题。 此刻却有了答案,覆在他脸上的手轻轻一颤,她又惊又喜,却也更像是恍然大悟:“是空气。” 是最容易被忽略的空气啊! 第44章 男狐狸永不餍足,好像从来没吃饱过。…… 园林岛,别墅内。 布置好的场景,却没等来寿星。沈妧即便是被程徽安抚住了,可还是有种淡淡的失落感,索性拉着宋齐晏一起喝酒。 相比较宋齐晏品酒式的喝酒方式,沈妧的喝酒方式就大不一样了,不管白的啤的还是红的,都是一口闷。宋齐晏曾经见识过她喝酒的厉害,才会将上次那几个人交给她解决,不到一个小时就都给灌醉了。 就她这喝酒方式,谁跟她喝都得醉! “靳佑这小子怎么会猜到我回来了呢?是不是你跟他说了?”电话都挂断至少一个小时了,沈妧想起这事还是气的想冲过去暴打靳佑一顿。 “我怎么可能跟他说这个?”宋齐晏赶忙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又说:“他好像是看到你给程徽拍的那张照片,就猜到了,那时候就说拍照的手法有点眼熟。” 沈妧狐疑的瞥他一眼,敛回目光后又倾身给自己倒了杯酒。 满满一杯酒,宋齐晏只是看着就觉得头和胃都是疼的,轻声劝说:“你少喝点,喝不醉也这么喝。” “最后一杯。” 眼见沈妧又端起酒喝了下去,宋齐晏紧抿着唇,没再劝说,只是端起自己那杯酒陪着喝。但他跟沈妧比不了,做不到一口闷,只仰头喝了一口。 酒杯放下后,宋齐晏突然说起另一个话题:“靳佑和程徽好像是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沈妧惊讶异常,“不会吧,这事程徽可没跟我说过啊!” “靳佑也没说过,他们两个可能是觉得感情不是太稳定,暂时没公开,我是自己看出来的。两人之间的相处感觉变了。”宋齐晏轻轻挑眉,笑的欣慰,“总算是在一起了,这下靳佑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可相比较宋齐晏的欣慰,沈妧却像是不满。 慢慢靠在沙发上,一脸沉思。 “怎么,你不替他们两个高兴吗?”宋齐晏问。 沈妧白了他一眼,“没觉得有什么高兴的,我更盼着程徽和纪修在一起。” 意料之外的想法,更是让宋齐晏觉得不可思议。 至少他以为沈妧一定是跟他一样,盼着靳佑和程徽能有个好结果的。 宋齐晏身子稍稍坐直,带着几分凶劲儿问:“你怎么这么想呢?靳佑这些年对程徽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程徽一声令下,他什么事不敢做?他都做到这种程度了,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纪修?再说了,你见过纪修吗?怎么会盼着程徽和纪修在一起呢?” 沈妧是在国外读的大学,但纪修是在国内读的大学,这两人按理说应该是没见过面。 “见过两次。” 沈妧倾身,正准备给自己倒酒的时候,又慢慢将酒瓶放下,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实话实说,靳佑是对程徽很好,什么事都会考虑到程徽,可这不代表靳佑比纪修更适合程徽。” 打开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感觉从口中一路沿着喉咙直入胃里,整个人都觉得清爽不少。 她慢悠悠的走到沙发旁,跌坐在下去,慵懒的靠在靠背上看着天花板,“纪修那个人温柔、绅士、做事情有分寸。是我认识的所有男人里面,最不一样的一个。” 她连说起纪修这个人时,整个人罕见的温柔起来,“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是纪修有一个我们都没有的优势。” 她偏过 头,靠在靠背上歪头望向宋齐晏。 宋齐晏想了三秒,回答:“他好像也不算穷。” “……” 沈妧额角一黑,“人家当然不算穷,家庭条件还可以。你能不能别一到优势就只想着钱的事,俗!” 斜对面的宋齐晏耸了耸肩,没再说下去。 一时间,屋子里更安静了,沈妧轻声说出答案:“纪修的家庭氛围很好。” 稍稍坐直了身子,她少有的认真口吻问:“你能想象到我们这个年龄的父母,出门会手牵手散步的画面吗?” 宋齐晏沉默不语。 他的父母,能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吃顿饭,就算是奇迹,更别说手牵手散步了。 沉默就已经是回答了,沈妧接着说:“我偷偷地找人查过,纪修父母感情一直很好,对两个孩子也好,没有重男轻女,没有歇斯底里。一家人的生活,平静、踏实、幸福。” 说完却又重重叹口气,满是惋惜。 “像程徽那么温暖的人,本来就应该有一个温暖的家庭才对,她要是和纪修在一起,肯定会过的很幸福……只可惜人家纪修有女朋友。” 宋齐晏拇指转动着食指上的戒指,接不上话。 家庭氛围这四个字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像是笑话。 四个人也拼凑不出来一个幸福的家庭。 他又能说什么? “也不知道纪修会不会分手,他要是分手了,我说不准还能想想办法撮合他和程徽在一起。”沈妧貌似随口一说。 宋齐晏惊得手上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看她,冷声警告:“你最好别掺和这事,要不然靳佑跟你没完。” 但他这威胁对沈妧却没用,“我不怕他,程徽会护着我。” 反正靳佑不会对程徽怎么样,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沈妧扬唇一笑,“程徽那么好,只要给她一次机会,纪修肯定会选择和她在一起。毕竟,没有人会不爱程徽,除非是对方还不了解她。” 宋齐晏眸光暗了下来。 看来纪修分手的事情,不止是要瞒着程徽,还要瞒着沈妧。 要不然这人说不准真会想办法撮合程徽和纪修! 夜色渐浓,屋子里充斥着淡淡的酒味。 那些打开的酒没喝完,酒瓶酒杯和用来布置屋子的小物件都混在一起,被扔在桌上,乱成了一团…… * 酒店内,窗帘紧闭,屋内依旧漆黑一片。 程徽半睡半醒间,只觉得浑身发热,还隐隐的透着一股痒,意识逐渐清醒——是靳佑双手不老实的乱动,薄唇亲吻着她的锁骨。 喘息声也从被子底下溜出来,钻到程徽耳中。 听的程徽气息一滞。 喘的真好听,像是偷偷地练习过。 “阿佑……”喑哑的声音溢出喉,程徽抬手摸到床头的手机看时间,才早上七点多了。 下一秒,某人从被子底下钻出来,将她手机抽走放回床头,满是无辜的说:“我只是亲亲你,没做别的,怎么还是醒了?” 程徽无语。亲了、摸了,还敢说没做别的? 但看在这人昨晚没折腾她的份上,手臂抬起环颈,将人拉近,她迷迷糊糊的说:“在床上会弄脏这些床上用品,抱我去浴室。” 她都开口了,靳佑当即将人捞起,抱着就往浴室去。 浴室中分为单独的淋浴室和浴缸,靳佑抱着她大阔步的进了淋浴室,花洒打开,水珠从两人身上流过,衣服瞬间被浸湿,热气弥漫在小小的淋浴室内,热的人喘不上气来。 可后背的瓷砖却又是冷的,程徽只好缩着身子往他怀里钻。 荔枝红的丝绸吊带睡衣被打湿,齿尖咬着吊带,一点点拉下,半露不露,最是诱人,看的靳佑喘息声更是浓重,却只是盯着她看,明明眼底的欲。色近乎要溢出来了,但就是没有下一步动作。 第59章 急的程徽在这种时候还要催他,“阿佑你快点嘛,等会儿还要开车去三希镇呢。” 靳佑眼底藏着坏,故意问:“热不热?” 程徽连连点头:“好闷。” 说话间就见靳佑将淋浴室的门打开,热气跑出去,程徽才觉得没那么闷了,可一扭头,就看见浴室中正对着淋浴室的居然有一面镜子。 什么破酒店,竟然正对着淋浴室装镜子! 她吓得急忙说:“把门关上!” 他哑声诱哄,“徽徽,我们赶时间,就别在这种事情上耽误时间了,速战速决才最重要。不关门好不好?” 关个门能耽误多少时间? 他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程徽伸出手,差点就要碰到门把手,却突然被靳佑一把拉回了手腕,高高举起。 手被控在墙上,大掌沿着指缝,一寸寸的用力挤进去,两只手严丝合缝的十指相扣,染上水雾,黏腻潮湿。 她双目微微失神,险些要溢出口的喘息,被肆无忌惮的吻尽数堵了回去,两人的呼吸一起一落,反反复复,彻底分不清你我,尽数交织在一起。 …… 从浴室到客厅沙发,回屋后又缠着她索要,开荤后,他似乎永不餍足,好像从来没吃饱过。 等彻底结束后,程徽累的连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由着某人伺候洗澡穿衣。 此刻,某人单膝下跪准备帮她穿鞋,依稀可见衬衫下的背肌,程徽看的耳根发烫。 身材真好,力气也大,抱着她做几个小时居然不觉得累。 程徽没出息的吞吞口水,双手抱臂扭头看向别处,小声嘟囔:“什么速战速决,根本就是骗我的!骗子!” 修长手指握着她的脚踝,拉着踩在自己西装裤上,单膝跪着帮她穿上鞋子,鞋带系好,又换一只脚踩在自己西装裤上,耐心十足的帮她穿鞋。 靳佑简直是把“伺候”二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是,我是骗子,但有一点不骗你。” “什么?” 程徽回过头看他,靳佑也抬起头,明明已经帮她把鞋子穿好了,但还是握住她的脚踝,拇指轻轻摩挲着,又沿着脚踝往上。 程徽试图将脚抽回,却没能成功,气的红着脸骂他:“变态,快松开!” “这算什么变态,今天晚上可能才……” 他笑着轻挑眉,后面的话不用再说下去,程徽就已经能想象到今晚的日子了,脱口而出:“你今天晚上还要啊?” 他起身凑近,手撑在她身后的靠背上,半敞开的白衬衫,弯腰时,从程徽的角度清晰可见胸肌和腹肌。 得嘞,这男狐狸,又是冲她来的! “早上是早上的,晚上是晚上的,互不影响。” 不要脸的话张口就来,气的程徽一把推开他,起身就往门口走,冷冷丢下一句:“明天我生日,今天晚上和明天一整天的事情,都是我说了算。” 说完又回头看他,目光落在他白衬衫上。 “记得打领带,我要黑色的。” 靳佑低头看。 解开两颗扣子就是为了方便勾她,她竟然要他打上领带。 难道徽徽喜欢禁欲风的?! 第45章 小混蛋徽徽,生日快乐。 三希镇春秋两季是旅游旺季,夏季昼热夜凉,倒也有不少人前来旅游,唯有冬季人少些。但也正因为是淡季,靳佑才顺利的订到了附近的小型别墅。 拿到钥匙后,将行李箱搬进别墅内,又将床上的四件套都换了。浴室内也都摆上了两人平时用的洗漱用品,衣服挂起,趁着程徽没注意,靳佑甚至还把安全套在各个房间都摆好了。 等忙完,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只吃过早餐的两人,赶忙出门去找吃的。 小镇依水筑屋,商铺统一是木构房屋,当地民居皆是白墙黑瓦,独特的建筑特色,配上木桥流水、石板小巷,三希镇自然也就成了全国旅游爱好者的打卡地。 整个城镇美的像是一副水墨画,安静祥和。 程徽和靳佑边走边看,路上又买了些小吃垫垫肚子。 “三希镇是挺适合拍照的,等以后工作室的汉服做出来了,可以让沈妧带着模特来这拍照。”咬了一口桂花糕,只咀嚼两口,程徽就低头看。 走在她身边的靳佑伸出手,“给我吧。” 动作自然的从程徽手里接下桂花糕,像多年前一样,吃着她不喜欢吃的东西,仿佛这种事情早就已经做过许多遍了。 程徽又拿起手里的定胜糕咬一口,满意的嗯了声,举起手递到靳佑嘴边,“这个好吃些。” 靳佑低头咬了一口,“喜欢吃等会儿买点带回去。” “不用,反正离得近,等想吃了再出来买,而且这些糕点还是刚出炉的好吃些。”说着就将 吃剩的一半定胜糕也给了靳佑。 下午两三点,正是犯困的时候,街上这个时间点客人也少,银首饰店铺的老板正打着哈欠,一眼就看出两人是从外地来的,笑着喊了声:“小姑娘,要不要看看手镯啊?银手镯,纯银的!” 程徽循声看去,又看看自己身边,发现是跟自己说话才赶忙应了句:“不了。” 拒绝后,拉着靳佑就接着往前走。 可走出几步后,像是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又突然带着靳佑进了那家店,“有没有活口手镯或者开口手镯,要带铃铛的。” “有有有!多着呢!” 老板笑的眼角鱼尾纹都出来了,赶忙找出几个手镯从柜子里拿出来,“你看看这几个怎么样?这都是今年的新款,卖的可好了!” 程徽只扫了一眼,就摇摇头,都不满意。 无意间看见柜子里的一个手镯—— 镯子是开口的,上面雕刻着繁复纹图,和其他镯子不同的是那个镯子上挂了足有七八个铃铛,其他手镯多是就只挂了两个铃铛。 她努努下巴,“那个手镯,我要了。” 老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店里两年前没卖出去的款式,他都没敢拿出来,没想到还被她看上了。 但只要能卖出去就是好事! 老板赶忙将镯子拿出来,报个价,靳佑爽快付钱。 然而拿着镯子出了门,程徽就直接拉着靳佑的手腕,将镯子给他戴上。 大小正合适,戴在靳佑手腕上还多了几分异域风情。 铃铛被风一吹,发出清脆好听的声响。 然而靳佑却是肉眼可见的嫌弃,花里胡哨的纹图,还带着这么多铃铛,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这镯子给我戴的?” 话刚问出口,程徽就将他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又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低语:“晚上给你戴。” 靳佑猝然眼前一亮。 这么一说,顿时觉得镯子顺眼多了。 只可惜他没看见程徽眼底闪过的笑意。 * 在附近饭店吃饱喝足后,两人坐着主街道河流中停靠着的摇橹船往东区去。 轻风吹过,水面漾起波纹。小船摇啊摇,程徽探头看向小窗外,清澈河水望不见头,水面上还有其他摇橹船在朝别的方向去。 从西区到东区,路程不远,二十几分钟就到了地方。 东区比西区的美食更多,也比西区更热闹。四周除了各式各样的美食,还有不少首饰店和汉服店,店内有化妆师,可以为顾客的服装画出相配的古风妆容,也包括盘发。 接连逛了几条街,程徽偶尔遇到看起来顺眼的,就进去仔细看看布料,顺手买了两身,靳佑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看着她挑选。但途径一家量身定做的服装店时,靳佑却忽地停下脚步。 店铺位置偏,再加上淡季的原因,此刻店内就只有做衣服的老师傅一个人在。 靳佑牵着程徽的手走进去,“定做一身旗袍,多久能拿到衣服?” 缝纫机停止动作,老师傅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说:“得二十天左右。你们如果是来旅游的,可以给我个地址,到时候我让我孙子给你们寄过去。” 靳佑垂眼看向程徽,似是在问她的意见。 程徽点头,“那就定做一身试试看。” 老师傅为她量好尺寸后,又带着两人去挑选布料,边挑边问二人想要的效果。一一问清楚,留下地址和联系方式后,两人才离开店铺。 “怎么想起来带我定做旗袍了?” “没见你穿过,想见一次。” 细想程徽似乎对这些古装、旗袍之类的并不感兴趣,以前也从来没听她说过喜欢汉服这种话,就连平时的穿着也多是以舒服的休闲装或是长短裙为主。 靳佑好奇:“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你为什么会开一家做汉服和古风首饰的工作室?” “赚钱呗。” 脱口而出的三个字,不像实话。 靳佑还想继续追问,就见程徽慢慢停下脚步,“我走累了,你背着我吧。” 第60章 话音刚落靳佑就已经蹲在了她面前,“今天晚上还要看演出吗?还是改天再看?” 三希镇地方小,但玩的项目倒是不少。相声、话剧、音乐剧、脱口秀,还有各种露天表演,程徽原想着来看演出的。 没想到这才刚六点钟,她就已经累的走不动了。 将程徽背起时往上掂了掂,装在小盒子里的手镯铃铛也跟着轻轻响起,传到两人耳中,靳佑忽地说:“要不先回去休息?” “你确定回去是为了休息的?” 程徽意有所指,双手抱住他的脖颈,小声说:“我猜回去以后可能会更累,还不如让你背着我多走会儿,还能消耗消耗你的体力。” 想了想索性直接拿定主意,她说:“算了,改天再去听相声吧,你背着我绕着整个东区,走一大圈再回去。” 也省的回去把所有体力都用来折腾她! 早上被这人折腾过后,都没来得及休息就坐车赶来三希镇,这会儿实在是累了。下颌抵在他肩窝处蹭了蹭,闭上眼,“我真的有点困了,好想睡觉。” “你睡吧,我背你回去。” 有了靳佑这话,程徽才放心的趴在他背上睡。 天色渐晚,前来东区玩的人也多了,不止是客人多,连水流中的摇橹船也多了,陆陆续续过去了几艘船。 程徽盯着那些船看,直到眼皮实在撑不住了,才侧过头,缩在他颈窝处闭上眼,睡着了。 周围的路灯和店铺门口的灯笼都亮了,这个时间,所有人都在从西往东走,只有靳佑背着她从东往西走,踏着月色,回到了两个人在三希镇临时的家…… 等程徽醒来,床上却只有她一个人在。 靳佑不知道去了哪里,抬手摸向床头,也没能摸到手机。双手撑着床坐起身,隐隐看见玻璃门外的阳台上有个熟悉身影,程徽掀开被子侧过身,双脚恰好踩在摆好的拖鞋上。 起身朝着玻璃门走去,刚一推开,一阵冷风吹来,冻的程徽又把伸出去的一条腿收了回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听见动静的靳佑回头,见她已经醒了,笑着拿起桌上的酒和酒杯,推开门,回了屋。 “你怎么不睡啊?” “睡不着。” 酒杯端起,里面是刚倒的半杯酒,“喝吗?” 程徽连连摇头:“不喝。” 半杯酒进了靳佑的口中,又低下头,吻上她,带着酒意的吻,比以往更猛烈,他似乎有种要将她拆吃入腹的气势。 他身上沾染着薄薄的一层寒气,只进屋片刻便褪去,身子也愈发灼热。 程徽怕冷,缩着身子往他怀里钻,不觉间就已经被他托抱起。见架势不对,她双手抵着靳佑的胸膛,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个吻,大口喘着气说:“不、不行!早上……早上刚做过!” “徽徽,我想试试那个手镯……”靳佑抱着她坐在了沙发上,顺手将她鞋子脱了,温热大掌沿着脚踝往上,像是一条尾巴缠上了她的小腿。 程徽跨坐在他身上,屋内的灯没开,靳佑自然没看见她嘴角的笑,憋着一股要使坏的劲儿。 但还是趴在他肩头,想了又想才说:“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是要现在老老实实带我去睡觉,还是要试试那个手镯?” 听她话音不对,靳佑就猜到这人多数是要整他,可还是忍不住好奇:“试试手镯,做一次,明天早上起来再继续。” 程徽:“……” 这人脑子里怎么全是这点事? 还上瘾吗? 但这可是他自己说的要试试,怪不得她。 抬手扯下他的领带,“抱我去床上。” 话音刚落,靳佑就抱着她大阔步往床边走去。才刚把人放下,就被程徽一把扯住衣领拉住躺下,顷刻间程徽将其反压在身下。 她跨坐在他腰腹上,黑色领带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迅速将他双手紧紧地缠绕了三圈。 “不用绑这么紧,一圈就够了。”靳佑好心提醒。 下一秒程徽又翻身下来,打开台灯,翻找出买来的手镯给他戴上,屋内响起铃铛声,靳佑已然能想象到后续的画面了,满心期待。 随着双手被高举过头顶,他喘息声也愈发浓重,甚至比以往更早有了反应。 让她在上面的姿势,靳佑早就想过了! 没想到他还没提出来,程徽反倒先一步这么做了。 她总算是开窍了! 然而就在他期待万分之时,程徽却突然弯下腰,在他耳边低语一句:“阿佑,你今晚就这样睡吧。” “?” 在靳佑的疑惑目光下,程徽慢慢下了床,甚至将他身下的被子左右一折,盖在了他身上。 程徽笑着冲他挥挥手,“我去隔壁房间睡了,晚安。” 说完毫不犹豫的朝着门口走去。 靳佑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是被她算计了,大喊:“程徽你给我站那!” 然而程徽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连门都给他关上了。 他还在大喊:“程徽,你回来!” 彼时程徽已然去了客房,除了没有主卧的房间大,别的倒是没什么区别。下午两人赶到的时候,已经将客房的床上用品也都换了,其目的就是方便某人带她来这边试试。 他甚至连床头的安全套都摆好了。 可惜,被她算计了! 将房门反锁,匆匆洗漱后,独自一人躺在床上,隐隐还能听见靳佑的喊声。但没多久,他就不喊了,程徽也渐渐进入梦乡。 …… 一个小时后,客房的门被人用钥匙从外面打开,她大抵是真的累了,睡的极沉,就连有人打开门也没察觉。 靳佑站在门口,手里还捏着那条黑色领带。 可原本冲过来的时候还一肚子火,但怒火灼灼的目光落在程徽的睡颜时,只停留了几秒就逐渐温柔起来。 还说他是混蛋,实则她也是个小混蛋,要不然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可又能怎么办呢? 除了宠着,别无他法。 屋外钟声响起,沉闷而又庄严。 这是凌晨十二点才会敲响的钟声。 过十二点了,从这一刻起就是程徽的生日了。 领带放下,靳佑从口袋里掏出一并带来的生日礼物。打开红丝绒的盒子,拿出里面的戒指,提脚朝着床边走去,拉起她的手将其戴在右手中指上。 一枚是十五克拉的椭圆形鸽血红戒指,周围镶嵌着一圈小钻,在屋内小夜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他小声说:“看在你今天生日的份上,先饶你一次,明天再跟你算账。” 但这笔账,迟早是要跟她算! 最重要的是,她都已经在上面了,这种姿势不试一次多可惜? 他甚至还梦到过程徽在上面的姿势。 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在上面试一次! 指腹轻轻拂过她红唇,晦暗不明的眼神逐渐染上欲。色,没忍住,还是低头轻吻下去,但也只是轻轻吻了下,等抬起头时,只见程徽动了动脑袋,像是要翻身。 她迷迷糊糊的睁了下眼,见是靳佑,下意识伸出手抱他,喃喃着喊:“阿佑……” 但她只醒了一下,就又抱着他睡着了,甚至还没注意到手上的戒指。 靳佑轻吻她额头,眼神温柔的说:“徽徽,生日快乐。” 第46章 流氓程太太前几天刚给纪修投了一笔钱…… “哪来的戒指啊?” 程徽高举着右手,盯着那枚戒指看,刚睡醒脑子都还迷迷糊糊的,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也看得出来这戒指不是二三百万的货色。 偏头看向还闭着眼装睡的靳佑,“你给的是不是?” 靳佑嗯了声,一张脸埋在她肩窝处蹭了蹭,极尽贪恋的嗅着她身上水蜜桃的味道,“喜欢吗?” “不喜欢。”取下戒指,拉起他的手塞到他手心里,“我不要这个生日礼物。” 意料之外的举动也让靳佑彻底清醒,掌心里的戒指硌得慌,但也远不如程徽这一举动令他难受。 送个生日礼物,竟然还被退回来了! 这种事可不常见。 拉起她的手,要强行将戒指给她带上。 可程徽就是紧紧地攥着拳头不肯伸出手指,靳佑睁开眼,看着怀里这个牛脾气上来的混蛋,耐着性子说:“戒指是几年前在拍卖会上买的,本来就是要给你的,你不收,我就只能扔了。”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程徽手指依旧紧紧地攥着拳头,不肯让他将戒指戴上。 这玩意儿至少也得几千万呢,他们现在还只是男女朋友,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程徽猛地用力将手抽回,口气坚定:“我不要!” 就因为太贵重,她才不要的! 气的靳佑笑了出来,故意口气玩味的逗她:“用不着你礼尚往来,等我生日那天,把你自己给我就行。” 说完又凑到她耳边低语:“到时候我们多试几种姿势。” 第61章 程徽的脸连带着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最后直接缩进了被子里,闷闷的喊着:“你个变态,我不跟你尝试别的姿势,你找别人尝试去!” 这种事还能找别人尝试?! 靳佑笑不出来了,脸色铁青,咬牙问:“程徽你听听你自己说的人话吗?” “是!”程徽回答的理不直气也壮。 她犯浑的时候什么话都敢说,但却都是气人的话。 靳佑看着手里的戒指,只犹豫了一秒,就掀开被子下床,“行,这戒指你不要,我就扔了。” 说着就下了床,大阔步朝窗户走去。 听动静不对,程徽赶忙从被子里钻出来,一抬头就见靳佑已经到窗户前了,急的她说话都结巴:“你、你等等!我……我……” 她吞吞吐吐也没给出个回答,靳佑也不急,站在窗户前回头看她,那副样子倒像是她要是敢说不要,他就会打开窗户毫不犹豫的把戒指扔出去。 “太贵重了,我也不敢收啊。”程徽嘟哝。 几千万的戒指,还是在拍卖会上买下来的,说不准是要过亿的,她怎么敢收呢? 闻言靳佑竟然真的打开了窗户,一阵冷风吹进来,吓得程徽急忙大喊:“我、我收还不行吗?我收,拿来吧!” 拉起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眼神幽怨的望着他步步走近,小声抱怨:“哪有这样逼着人家收礼物的,真是过分。” 窗户关上,靳佑眼底含着笑再次回到床上,单膝跪在她面前勾了勾手指,“右手。” 程徽犹犹豫豫的伸出手,“你怎么会有钱买这么贵的戒指?靳伯父知道吗?” “我在国外的时候,钱的方面要多少给多少。” 靳佑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起伏,低着头将戒指戴在她右手中指上,虔诚如信徒般吻上她的手背,“我还买了别的珠宝。以后我们的订婚戒指,结婚戒指,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订婚、结婚,听起来就十分遥远的字眼。 靳佑连戒指都准备好了,可程徽还没想过这些。 “阿佑……其实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 的。“程徽声音小的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了。 靳佑抬起头,见程徽一脸愧疚的模样,勾唇浅笑,“是挺好,除了……昨天晚上没能做个痛快,别的都挺好。” 说话时双膝不着痕迹的往前挪动。 程徽双耳泛红,张口才刚说了个“变态”,靳佑就趁其不备吻了上去。 猝不及防的吻更像是挑动了某根神经,顺势将其压在身下。原想着今天她生日,一切都听她的,可靳佑还是忍不住央求:“徽徽……做一次好不好?把你昨天想做的做了,好不好?” “用领带绑住我的手,你在上面……” 程徽被他说的面红耳赤,羞的只想躲起来,至少她还没有胆量在上面。 可在靳佑炙热的目光下,也只得找个理由拒绝:“不行,等会儿会有电话打过来,我们不能做别的事,会、会被打断。” 过生日,会有人给她打电话。 不止是沈妧和宋齐晏,程家的人也会打来电话。 靳佑恍然想起此事,难受的趴在她肩窝委屈抱怨,“徽徽,我好像很馋你,馋的都快要疯了……怎么办?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馋你了。” 程徽一张脸红了个彻底,只想把被子拉起来,将自己整个盖起来。 也好隔绝了这人的浑话! 只可惜靳佑压在她身上,连带着被子也一起被他压着,拉都拉不动。 “你怎么跟个流氓一样?”程徽睫毛一颤,慢慢垂下,好巧不巧正好透过靳佑的领口看见他的胸肌。 练得真好,手感也好。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程徽唰的一下红了脸。 她怎么也跟这流氓一样了?! “我自从开荤就只拉着你做了两天。” 靳佑委屈极了,“某人还躲到岳晖华庭去住了一夜,这几天晚上都没做,全是趁着早上做的,我怎么可能不馋?” 说的有理有据,程徽甚至无话反驳。 正不知道怎么应付时,手机铃声简直像救命稻草一样响了。 她食指戳了戳他的肩头,“你下去,我要去接电话。” 靳佑只好不情不愿的起身,瞄了眼放在床头的手机,上面赫然显示着“沈妧”两个字。 又是沈妧,坏他好事! * 程徽生日,沈妧和宋齐晏陆续打来电话说了生日快乐,又说回岳海的时候再给生日礼物。程徽披着外套在客厅接听,等靳佑冲过冷水澡出来时,她正接听着程母打来的电话。 “您现在后悔让我离职也已经晚了,反正我已经离职了。您现在可管不了我了。”程徽盘腿坐在沙发上,戴着耳机,手机随意的扔在桌上,和程母说话时更是肆无忌惮。 像是脱离了笼子的鸟。 靳佑站在二楼卧室门口,看着她手机上面赫然显示着给程母的备注:母后。 毛巾擦了擦头发,正要往楼下去,身后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回头看去,即便还没看见来电显示,可脸色却已经阴沉下来。给他打电话的人不多,不出意外就是靳承或者靳总。 但无论是谁,他都不想接听。 毕竟给他打电话,多数是没好事。 垂眼看向楼下的程徽,见她没有往楼上看,靳佑才回屋内,顺手将卧室的门关上。拿到手机时,看着上面显示的“靳总”两个字,犹豫两秒才接通电话。 “靳总突然打来电话,又有什么指教?”口气中带着股散漫,慢慢坐在沙发上,目光却警惕的盯着门口。 靳父似乎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直接开门见山:“宋齐晏不可能查到任何消息,我奉劝你一句,趁早停手。” 靳佑早就料到寇向毅的事情大抵也瞒不住他,但他也早已经想好了对策,“我也没指望他能查出点什么事。不过,他要是查不出来,我可以找靳承出手。” 父子二人最不愿意让靳承知道的事情,等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他就不得不让靳承知道了。 尽管他也并不想把靳承牵扯进来,可也别无他选了。 提及靳承,靳父怒声质问:“靳佑,你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非要把事情闹大你才高兴?” 靳佑不说话,似笑非笑的勾着唇。 对方越是生气,就越是证明他的威胁是奏效的,他又何必着急呢? 父子二人之间安静足有半分钟。 靳佑不说话,靳父又一次开口:“你老老实实的,至少一年之内别给我惹事,作为交换条件,我可以提出和程家商量联姻的事情。程家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怎么样?” 听起来还真是开出了一个令人心动的条件。 可靳佑还是拒绝的干脆利落:“用不着,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靳总还是想想你还有哪些丑闻吧,真要是爆出来了,到时候你这些年辛辛苦苦维持的儒雅慈善家的形象,就彻底毁了。” 说完就要挂断电话,但电话那头的靳父却突然说出一个熟悉的名字:“纪修……” 他怎么会知道纪修? 靳佑倏地拧眉,手机斜抵在耳边,却也没急着问个清楚,只静静地听他说。 “好奇我怎么知道这个人吗?” 靳父尾音微扬,慢悠悠的说:“据我所知,程太太前几天刚给纪修投了一笔钱。她不懂投资方面的事情,但还是给纪修投了钱,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才知道了纪修这个人。不过你也可以猜猜,程太太为什么会给纪修投钱?”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程徽! 难道她也知道纪修分手了,想要撮合程徽和纪修在一起? 靳佑双眸死死的盯着门口,一想到现在程母正在跟程徽打电话,心都悬了起来。 也不知道程母现在有没有和程徽说纪修已经分手的事…… 靳佑不说话,靳父就知道这件事足以用来威胁他,“我可以跟程总提联姻的事,趁着年前让你们两个订婚,作为交换条件,你至少一年内别给我惹祸,也别再想着去调查那些事。” 一年时间,足够他把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全都处理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 到时候靳佑再想调查,也不可能查到任何证据了。 靳佑抬手摁着眉心,犹豫不决。 脑子里全是程母给纪修投资的事情。 “到底是先解决了我这边,还是先和程徽订婚,你自己拿主意吧。不过我只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你要是拿不定主意,我也不介意亲自告诉程徽关于纪修的事情。” 靳父的话无疑又是一记重击。 关键时候不想着帮他,却只想着要算计他!靳佑冷声道:“你把这件事告诉她,我也可以跟你鱼死网破了。就算我手上没有证据,但我还能跟媒体亲口说出你做的那些事,相信应该有不少媒体会把靳总做的那些事报道出去。” 第62章 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他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了,靳父毫不怀疑他会做出这种事! 又是不欢而散,父子二人谁也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电话挂断后,靳佑靠在沙发上,依稀能听见楼下程徽的声音,似乎是在和程禧打电话。他仰头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几分钟后,程徽上了二楼,打开卧室的门就看见靳佑正靠在沙发上,一副丢了魂似的模样。 “我好饿,出门找点东西吃吧。”说着就开始翻找着自己的衣服,又抬眼看看外面的天气。 阴天,大风,比昨天冷多了。 特意翻找出毛衣和大衣,程徽不禁感叹:“幸好带了厚衣服,要不然这天气还真不方便出门,就只能在屋子里待着了。” 她搭配好自己出门要穿的衣服,拿着就要去浴室换上,一扭头就见靳佑还在沙发上坐着,一动不动,倒像是不急着出门。 难道还在为刚刚她拒绝做。爱的事情难受? 程徽提脚走过去,绕到沙发靠背后面,弯下腰,吻了下他的额头,“我看这附近有一家茶馆还不错,等 会儿我们去喝茶,顺便在附近的手工店转一圈。三希镇好像有一家木雕手工店还不错,我们去看看。” 抬起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靳佑竭力保持平静的问:“阿姨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说什么?”程徽一脸认真的想了想,“也没说什么,只是说后悔答应让我辞职,还说应该让我留在公司,总比开工作室要强。” 见她一脸坦坦荡荡的模样,靳佑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程母应该没有跟她提纪修。 * 猝不及防的降温,让三希镇愿意出门的客人更少了。 街上只有零星几人,个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程徽也不例外,帽子、围脖一样没落下,全都用上了。两人就近找了家饭店填饱肚子,饭后先去了附近的木雕手工室。 两人都没经验,手工室内的空调温度也不够暖和,从开始雕刻,手指就不听使唤,僵硬的像是刚换了一双新手,还没能学会如何掌控。 雕的乱七八糟的木雕,最终也被两人拿走。 去茶馆的路上,程徽抱怨,“怎么会这么冷?昨天还好好的。” “昨天夜里刮风,冷空气来了,看天气预报明天可能会下雪。”靳佑拉着她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暖着,又一本正经的劝说:“明天就别出门了,在屋子里待着吧。” “下雪天怎么能不出门呢?出门淋雪多有意思啊!”程徽说话时望向远处穿着演出服的几十个人。 几十个人正穿着演出服在露天环境下排练舞蹈,程徽说话都不利索,可那些人却热的脱掉了外套,一遍又一遍的排练舞蹈。 周围有几个前去凑热闹的游客,但也都因为天冷,站了几分钟就走了。 进了茶馆,特意挑个二楼的雅间,透过玻璃正好能看见楼下那些演出人员。 茶艺师前来为二人泡茶时,程徽好奇询问:“这两天是有什么大型演出吗?” 闻言茶艺师抬眼看向她,留意到她的目光后才回答:“最近几天倒是没有大型演出,楼下那些人是在为过段时间的圣诞节和元旦跨年做准备呢。到时候来三希镇跨年的人多,他们需要提前做准备。” “二位要是晚半个月再来,就正好能看到他们的演出。” 今天是十二月十日,算日子是该准备圣诞节和元旦跨年的演出了。尤其是三希镇这种旅游胜地,更是会早早的开始准备。 也难怪会有这么多人在一起排练舞蹈。 眼见楼下那些人暂停排练原地休息了,程徽也缓步去到靳佑面前落座,却也阴差阳错的没能看见楼下一个熟悉身影走过…… * 程徽和靳佑喝过茶,见时间差不多了才买票去听相声。下午六点,相声演出开始,淡季人少,更能沉浸于演员的表演之中。一场演出下来,笑声与掌声不断,程徽笑的脸都僵了,坐在她身边的靳佑却鲜少有笑容。 双目定定地盯着台上的相声演员,所想却全是程母给纪修投资的事情。 直到演出结束,两人从演出厅出来的路上,程徽都还在回忆着那两位相声演员的演出,与靳佑说个不停。 可出了演出厅,声音忽地戛然而止,看着地面上薄薄的一层雪,愣了。 “天气预报不是说明天下雪吗?这怎么今天就下了?”程徽伸出手,已经不下了。 还以为能有场大雪呢,结果就只是一层薄薄的雪,实在大失所望。整个露天广场的雪凑一起,都未必能滚出来一个比脸大的雪球。 “你想看雪,我带你去北方看雪。”说话间靳佑掏出手机,本想瞄一眼时间,却没想到意外的发现手机上竟然多了几个未接电话,还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 对方还发来一条短信:【靳先生,由于您没能及时接听电话,我只能先把您订的蛋糕送到惜君饭店,交给了前台。】 进演出厅之前就已经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倒是把蛋糕的事情忘得彻彻底底。 程徽凑近瞄了眼,“你竟然还定了蛋糕啊!” “不止是蛋糕,还有饭店。” 牵着她的手,朝惜君饭店走去,“是要在饭店吃,还是要带回去吃?” “带回去吃吧,还是回去暖和点。”程徽说话时呼出成团的白气,似乎是觉得这样有趣,又故意往外呼出一口气。 靳佑垂眼看她,小声问:“今天晚上要许什么愿望?”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会和我有关吗?” “……会。”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被拉长,地上薄薄的一层积雪上留下两人的脚印。寒风吹起屋顶上的雪,飘在空中,落在两人的肩上,似乎又下了一场雪。 第47章 定心丸纪修不可能比我更会伺候你………… 凌晨一点,外面又下起了雪。 程徽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楼阳台玻璃门前,恰好能看到外面的雪景,手机随意的放在一旁的小圆桌上,耳机中传来程禧的声音。 “刚接受采访回来,就看到你发来的消息。说吧,有什么事?”和程徽说话时,程禧的声音一贯是温柔的,更像是在哄着小孩子。 “我收到一枚戒指,红宝石的,宝石还不小,看起来是在十三克拉以上,还是在拍卖会上买来的。” 只喝了两小杯酒的程徽还没到微醺的地步,但脑子还是不如清醒时灵敏,一时嘴快就说了出来。等说完才反应过来,又改口:“不是我收到的,是……是我一个朋友收到的,她男朋友送的。你说这戒指是不是不该收?” 低低的笑声传到程徽耳中,笑的她心里更是发虚,没什么底气的补了一句:“真不是我收到的。” “行,不是你收到的。” 程禧笑着附和,喝了些水,说话时声音似是都更清透,“转告你朋友,对方既然送了就收着。如果是觉得礼物过于贵重,就等对方生日的时候送给他一份价值相当的礼物。” “你朋友那边要是没有价值相当的礼物,可以让你朋友问问她姐姐,她姐姐肯定有。” 程徽脑子转动再慢,此刻也反应过来了。 果然,还是被猜到了! “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早就猜到了,某人不愿意说出来,我就只好装着不知道了。而且猜到的人,还不止我一个。” 程徽额角一黑。 还以为瞒得很好呢,这怎么好像都知道了? 她小声问:“还有谁猜到了?” “妈肯定是猜到了。” 在福东市的时候程徽就已经怀疑程母猜到了,现在听程禧这么说,倒也不惊讶,只小声嘟囔:“算了,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也瞒不住。” 冲着玻璃门哈了口气,食指在上面草草描了几笔,一张男人的侧脸被画了出来。 男人眉眼凌厉,勾着唇,笑的得意又嚣张。 倒是和靳佑的侧脸有八分像。 程禧说:“阿佑送的戒指,收着就好了,不用考虑别的。等他生日的时候,送一份合适的生日礼物就好,你要是不知道送什么,到时候我帮你出主意。” 她又提起戒指,程徽仰起头靠在椅子靠背上,望向别墅的屋顶,淡淡的嗯了声。 听出她情绪不对,程禧又问:“怎么,有心事?” 程徽蜷缩着身子,整个人都缩进了一张小小的椅子上,低头时看向玻璃门。 她亲手画出来的男人侧脸已经消失了。 只清楚看见外面雪花飘落,阳台地面上落了一层薄雪。 “没什么心事,闲着就喜欢胡思乱想。” 程徽伸出手,摸到小圆桌上的手机,见已经快两点了,又催促:“你快去休息吧,我也要去睡了,有事我再联系你。” 程禧应了声好,又叮嘱她:“有事记得跟我说。” 第63章 “嗯,知道了。” 通话结束,手机随意的放在桌上,一个人坐在玻璃门前,望着外面的雪,静静的出神。 不知道坐了多久,觉得困了才起身往楼上去。 途经客房门口时,正看见屋内的行李箱。箱子里日常用品都已经拿出来摆好了,连衣服也都是搭配好挂在了主卧的衣帽间。 她身上穿的睡衣、外套,包括出门时的每一身搭配,都是靳佑挑选带来的衣服。 程禧说的没错,和靳佑在一起她可以不带脑子,能把所有事都交给他。 包括外出收拾行李这种事。 在门口站了两分钟,程徽才慢吞吞的去了主卧。 打开门,喝了酒的靳佑还在睡着。 晚上为了给程徽庆贺生日,两人喝了些酒。 但程徽惦记着给程禧打电话,就 没敢多喝,反倒让靳佑多喝了些。大抵是喝了酒的原因,程徽趁着他睡着后起床去楼下打电话,这人也没发现。 她蹑手蹑脚的走近,褪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一转身正要躺下,却见靳佑眉心紧皱着,手也紧紧地攥着拳头,像是睡的并不安稳。 这是做噩梦了? 慢慢掀开被子躺下,熟练的钻进他怀里,靳佑近乎本能的将她抱紧,眉心在小夜灯微弱暖光的映照下,一点点舒展开,熟悉的人在怀里,似乎抚平了梦境中的不安。 可过了几秒,就又眉头紧蹙。 程徽仰头看他,轻轻喊了声:“阿佑……” 他迷迷糊糊地嗯了声,低下头,闭着眼却还是先吻了下她的额头,喑哑嗓音极尽缱绻的喊她:“徽徽……我梦见你和纪修在一起了。” 纪修两个字刚说出口,就觉他双臂收紧,用力地将她抱在怀里,仿佛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离开。 程徽一只手伸到他后背轻轻拍了拍,更像是在安抚他,“我在你怀里,怎么会跟别人在一起?” 睫毛轻轻一颤,他睁开眼,看着怀里的人,一点点低头朝着她唇瓣凑近,“我梦见了,你说你要跟他在一起,还说要跟他结婚……我好难受。” “你哄哄我,好不好?” “笨蛋,那只是梦啊,梦都是反的。” 程徽一边说着,一边抬手轻抚上他的脸颊,“阿佑,你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没有安全感呢? 可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底,还是没舍得说出后半句话,又话锋一转故意逗他:“你怎么会这么笨呢?” 但说完还是如蜻蜓点水般吻上他的唇,浅尝即止。 “快点睡,都已经两点多了,好困。” 伸手摸到床头的灯,关上,屋子里陷入一片漆黑。她抱着他,安静的环境下,给无限不安的靳佑投喂下一颗定心丸,“我在你身边呢,别怕。” * 下了一夜的雪,第二天一早,四周的黑瓦之上全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地面上也留下了深深地脚印和车辙印。 程徽站在窗前看向外面,一心想出去玩,可靳佑到现在都还睡着。 她回头看向还沉睡的靳佑,细想昨天晚上似乎也没喝多少,他怎么会睡到这个时间呢?该不会是不舒服吧? 程徽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边,伸出手先探探他的鼻息,还活着呢。 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倒也不烫。 但都已经快十点钟了,他却没有一丁点要醒来的迹象,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见他还在沉睡,程徽只好去隔壁客房洗漱,一个人出门。 三希镇极少下这么大的雪,即便天冷,但街道上的人却不少。程徽戴着帽子和围脖,去附近面包店买了些吃的,又顺道买了糕点和早点,准备给靳佑带回去。 正打算折返回去时,口袋里的手机忽地响起—— 正是靳佑打来的电话。 接通的瞬间,焦急的声音传过来:“你在哪?” “饿了,出来找点吃的,这就要回去了。”程徽说着又咬了口三明治,“我还给你带了早餐,你在家里等着我就好,不用出来。” 靳佑松了口气,“路滑,慢点走。” 程徽嗯了声,正要挂断电话,好巧不巧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扭头看去—— 十几米外,男人身着黑色大衣,单手拎着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内。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女人走路时一瘸一拐,像是脚崴了。 她满是愧疚的说着:“阿修,真是不好意思啊,又麻烦你了。” “不麻烦,正好我今天也没什么事。等会儿我先带您去医院检查一下,要是没问题我再送二老去机场。” 温柔的声音更像是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程徽尘封已久的记忆。 即便没看见那男人的正脸,可她还是认出来了,是纪修。 又一次在陌生城市重逢,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惊喜。 有的只是担心电话那头的靳佑如果知道纪修也在三希镇,他会不会很不安?会不会更没有安全感? 她转过身,背对着纪修,小声跟靳佑说:“我马上回去,你在家等着吧。”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但还是鬼使神差的生出一股心虚的感觉,心头五味杂陈,直到听见车子启动驶远,她才敢回过身看去。 除了车辙印,早已经没有了纪修的背影。 可她还是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出神…… * 回别墅的路上,她低着头看雪,脑子里全是纪修的背影,他说话时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靳佑完全不一样。 靳佑那混蛋,怕是这辈子都学不会纪修的温柔。 心烦意乱,抬脚踢了下积雪,雪花被踢的飞起,落在了一双男士系带短款马丁靴上。 鞋子有点眼熟。 程徽抬眼看去,只见靳佑正双手插兜站在对面,饶有兴趣的盯着她,似笑非笑的模样带着股混不吝的劲儿。 开口就是与温柔二字不沾边的口气:“程二小姐有没有摔倒?” 果然,他和纪修完全不一样! 天差地别。 “没有,我走的稳着呢。” 靳佑走上前,还仔细看看她身上的衣服,像是要检查她到底有没有摔倒。 等他将程徽从上到下、从前到后看了个遍,程徽才把拎在手里的早餐递给他,伸出去的那只手却没收回来,“暖手。” 手被大掌牵住,掌心暖着她的手指,直接揣进了他的口袋里。 “没见过你这种找人暖手还理直气壮的。”靳佑吊儿郎当的说。 程徽听这话就要把手抽走,靳佑却紧紧的握着,一副小爷不松手你就休想挣脱开的样子。 气的程徽索性也不动了,任由他握住手。 可心里却止不住的想:他和纪修完全就是相反的两个人!这人白天晚上也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床上床下也大不一样!果然是个复杂的男人! “给程二小姐暖手,是我的荣幸。”他又笑着改口。 把人惹生气了再想办法哄,是他一贯的操作。 程徽早已经习惯了。 两人并肩往回走,靳佑边走边说:“以后这种自家酿的酒,还是少喝,后劲太大。” 昨晚两人一起去惜君饭店,拿了蛋糕,又拎回来几道菜,在老板的推荐下还买了三希镇当地人自己酿的酒。两人都没有喝过这种自酿酒,喝的时候倒也没觉得醉意上头,只觉得这酒好喝。程徽只喝了两口,他却没少喝。 喝完以后,过了半个小时才醉的一塌糊涂。 一觉睡到这个时间,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时,他自己都愣了。 这酒的后劲太大了! 垂眼看向程徽,靳佑口气严肃的叮嘱:“你不准一个人喝这种酒!” “知道了。”程徽仰头看他,好奇询问:“你昨天晚上梦见什么了?” “什么都没梦见。” 明明昨晚还一副求她哄哄的可怜模样,这会儿却嘴硬的不肯承认。 “骗子,你明明梦见我和纪修在一起了。” 被他握住的手,指尖一点点沿着他的指缝插进去,与他十指相扣。靳佑嘴角扬起,程徽又说:“万一我真的和纪修在一起了,怎么办?” 靳佑嘴角的笑容一秒落下,黑着脸看她,“你试试!” “我是说万一,万一呢?” “没有万一!” “这可说不准,真到了那天,你又拦不住我。” 程徽故意叹气,像是在惋惜,“说起来,纪修这个人温柔、绅士、三观正,家庭氛围也好,长的也好看。完全是我最理想的老公人选,也是我最想嫁的那一类男人。” “如果不是他有女朋友,说不准我真的可以和他在一起。” 她口气半真半假,一时也分不出说的到底是实话还是在逗他。 可靳佑却还是听出了几分真心。 他停下脚步,一脸严肃的问:“你就那么想和纪修在一起?” “如果我说是呢?”程徽反问。 第64章 地面积雪映照的靳佑脸色都惨白几分,可眼圈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眼底含着不甘与愤怒。往日里最擅长贫嘴的人,此刻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 看的程徽心里直发虚,就在她要说只是在逗他时,靳佑却突然来了句:“纪修不可能比我更会伺候你……尤其是在床上。” “闭嘴吧你!变态!” 早该猜到他说不出什么好话,“赶快回去,好冷。” 她拉着靳佑往别墅走,可既然提到了纪修,靳佑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就这么算了,“如果纪修分手了,你真的会和他在一起?” 程徽不说话,只是拉着他往回走。 “程徽我在问你话。”她不说话,他就接着问。 可程徽也在想,她会不会和纪修在一起。 结果还是一如既往,没有答案,毕竟假设也不成立。 “我怎么知道?他又不可能分手。” “万一分手了呢?” 靳佑那股子别扭劲儿上来,非要问出个答案,没完没了的问。 程徽停下来,回头看他,将人从上到下打量一遍,“醋神附体,你自己吃醋吧!醋神!” 说完直接抽回自己的手,路滑,只敢小碎步往别墅走。 靳佑跟在她身后,恰好保持一步的距离。 直到回到别墅,程徽直奔二楼,换了衣服后缩在卧室沙发上。楼下靳佑大喊让她下楼吃早饭,程徽也只是喊一嗓子说是吃过了。 摸到手机,从一众微信好友中,翻找出纪修。 从打开两人的聊天栏那一秒开始,脑子就一片空白。 程徽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昨晚靳佑的不安,还有他这段时间提起纪修时的酸劲儿,甚至于她心底里比谁都清楚自己和纪修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以及纪修也已经有女朋友了,更要紧的是两人已经快两年没聊过天了……这些原因,似乎都可以成为她决定删除好友的重要原因之一。 她翻了个身,将手机屏幕朝下放在沙发上。 闭上眼,脑子里乱成一团。 但只犹豫了不足一分钟,脑子里理清楚后睁开眼,拿起手机,主动给纪修发出消息:【学长,我有件事,认真的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你说一声。】 彼时,楼下。 才刚把早餐摆好的靳佑,口袋里忽地震动一声。 掏出手机,看到消息的一瞬间,脸色比听见程徽说想和纪修在一起时,更难看。 她果然还是想和纪修在一起! 第48章 熟透的果实我只能是你的,永远都是你…… 【我决定删除学长的微信好友了。】 前一秒还觉得程徽是想和纪修在一起,下一秒看到程徽发来的消息,靳佑的嘴角就不受控的扬起。 她这是要彻底放下纪修了? 可她刚刚回来的路上还在说想和纪修在一起的。 靳佑仰头看向二楼,想不明白程徽的这种做法是为什么。 手机上又收到了程徽发来的消息:【不是学长的错,是出于我的个人原因,才做出了这个决定。手机号不换,如果学长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给我打电话。】 【很感谢学长以前的照顾,也很抱歉做出这个决定。学长看到消息以后,也把我的微信删了吧。抱歉。】 意外之喜来的太突然,靳佑都觉得像是在做梦。正考虑要不要回复一条消息时,楼上突然传来喊声:“靳佑!” 靳佑赶忙朝着二楼走去,上楼时顺手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推开主卧的门,勾着唇望向正躺在沙发上的程徽,没事人似的逗她:“程二小姐又有什么吩咐?要暖手吗?” “过来。” 她口气淡淡,听不出起伏,只是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看。他双手插兜走近,站在沙发旁,程徽冲他勾了勾手指,“蹲下。” 靳佑乖乖的蹲在她身边,角度正好能看见她的手机屏幕。 程徽当着他的面打开和纪修的聊天栏,但到了删除好友的最后一步,却没有勇气点击删除二字。 靳佑看出她的犹豫,目光不自觉落在她脸上,清楚知道程徽到底还是有几分不舍的。 “你要是舍不得删,就……” 没等他说完,程徽就干脆利落的点了删除,手机往沙发上一盖,抬手就掐上靳佑的脸,“喏,好友都删了,这你总能放心了吧?以后是不是能不对纪修那么敏感了?” 靳佑拉着她的手,低头轻吻掌心,双眸暗含期待:“你是为了我,才决定删除纪修微信好友的?” “不全是。” 食指轻抬,指腹戳了戳他的脸颊,“我和纪修之间已经两年没聊天了,以后大概也不会聊天了。而且人家有女朋友,我这种情况还留着他的微信好友,总觉得他女朋友可能也会介意。” 程徽深吸一口气,脸上还是藏不住的失落。 “而且我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所以留着好友也没什么意义了。” 纪修女朋友会介意她的存在,靳佑又介意纪修的存在。 既然明知道不会在一起了,甚至已经那么久没聊过了,又何必留着好友呢? 可一想到这是她头一个喜欢的人,还是忍不住难受。 “我可能这辈子就只会遇到纪修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你也只会遇到靳佑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某人不要脸的把自己也定义成了好男人,换来的是程徽的一记白眼,和毫不留情的吐槽:“你是混蛋,是变态,不是好男人!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翻个了身,背对着靳佑。 “你出去,我还要难过会儿。” 话音刚落一双大手忽地伸到她身下,将人打横抱起,转瞬间程徽就被他抱着放在了腿上。 “你没有了纪修,但你还有我。”拉着程徽的手,隔着衣服放在腹肌上,“看在你删除纪修好友的份上,奖励你和我做。爱。” 程徽嘴角一抽。 这奖励,不要也罢! 手直接抽出来,翻身就要下去,但双脚才刚踩在地毯上,就被靳佑直接揽腰打横抱起,大阔步的朝着床走去。 “徽徽,我们试试你之前想过的那个姿势好不好?” “谁想过了?我没有!不是我想的!” “那你怎么会想到用领带和铃铛手镯?” “……之前听宋齐晏提过。” 才刚走到床边的靳佑忽地停下脚步,眉头一紧,“他怎么会跟你提过这种事?” 这不是带坏他的徽徽吗! 程徽小声解释:“前两年圣诞节,你让他去给我送礼物,他去的时候手上还带着铃铛手镯,我就顺口问了。他就说是……是床上用的,还说你坏他好事。” “他没说具体怎么用,但后来我自己在网上搜出来了。” 被程徽这么一说,靳佑才恍然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但宋齐晏这小子整天玩些花样,能想到这个办法也不稀奇。 “不重要了,先试试那个姿势。” “我、我还没吃饭呢,吃过饭再做!” “你刚刚说的已经吃过了,现在没吃的人,是我。” 将程徽放在床上,转身去将门关上,外套脱掉,大阔步的朝着她走去,“我早上刚洗了澡,干干净净的,正适合做这事。” 顺手摸到放在床头的首饰盒,打开,拿出里面的铃铛手镯。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听的程徽脊背一阵酥麻,双手撑着床试图往后退。可才刚开始挪动 身子,就被靳佑拉住脚踝,猛地一下拉到床边。 他弯下腰,将手镯塞到她手里,拉着她的手摁在领带上。 “我刚打好的领带,黑色的。” 谁家好人出门旅游还整天打领带的?! 程徽严重怀疑他今天这身打扮,就是为了这件事。 图谋不轨! 可即便靳佑拉着她的手摁在领带上,程徽也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羞的一张脸都红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敢。” “胆小鬼。”靳佑喘息愈发浓重,“我给你个选择,要么试试这个姿势,要么我带你去浴室,对着镜子……唔!” 程徽急忙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扯下领带,“还是这个姿势吧。” 刚说完就一把扯住靳佑的衣领,靳佑配合着躺在床上,她轻而易举的将他压在身下。 可捏着领带的手,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急的靳佑只能央求:“徽徽,快点,我难受……” 见靳佑双眼迷离,程徽也有些急了,可在靳佑的目光下,又羞的迟迟没敢进行下一步动作。片刻后,突然计上心头:“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翻身下来,着急忙慌的去了客房,从包里翻找出眼罩后,又急匆匆的赶回来。 “你戴上眼罩,我就继续。” 靳佑:“……” 第65章 这算掩耳盗铃? 算了,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件事能进行下去! * 眼罩戴上,外套褪下,只留着一件白衬衫,扣子解开三颗,松松垮垮的穿在他身上,双手也被领带绑住。 这次程徽特意给他绑成了一个蝴蝶结的模样。 简直和她春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他手腕上还带着铃铛手镯,冰冷冷的银色,更衬得他耳尖红的诱人。 他仰躺在床上,喘息声较以往更勾人。戴着眼罩看不见,但身体的触感却被放大了无数倍,铃铛的清脆声从头顶传来,听的他头皮发麻。 小手撑在他腹肌上,指尖轻轻扣着,更像是猫爪在挠,挠的他五脏六腑都在痒。可程徽却无法给他止痒,只会让他痒的发疯。 身体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的更多。 “徽徽……吻我……” 程徽俯下身吻住他的唇,他像是久旱逢甘霖,发了疯一样的吻她,从唇到脖颈,看不见,却也能熟练的吻上她锁骨、耳根,却还嫌不够。 他哑声诱哄:“徽徽,把眼罩取下来……我想看着你。” “不、不要。” 她说话声音抑制不住的在打颤,手撑在他胸膛上,坐直身子,微微仰头,天鹅颈显现出好看的弧度,白皙细嫩的肌肤上,隐隐可见一层细细的汗。伴随着一起一落的动作,苹果绿的吊带睡衣,其中一根滑落,半露不露,诱人的像是即将熟透的果实。 只可惜,靳佑看见不见。 …… 直到一切归于平静,程徽趴在他胸膛上,累的没了力气,只小声说:“在上面太累了,我以后都不要在上面。” “那你把领带给我解开,我现在让你在下面。” 程徽抬头看他,“你当我傻呢?今天就做这一次,没有第二次。” 她双手撑着他的胸膛坐起身,只稍稍动了一下,却听靳佑闷哼一声。 程徽也愣了,但还是没有一点犹豫的,慢慢从他身上起来。 靳佑喘息着哄她,“徽徽,把领带给我解开,乖……” “不乖。” 程徽回头看向还依旧兴奋的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还是跑快点比较好! “我先去洗漱,你等我出来再给你解开。” 翻身从床上下来,拿上换洗衣服,直奔浴室。 门“砰”的一声关上,卧室内突然安静。 靳佑双手抬起,大拇指将眼罩往上一推,齿尖咬着绑在手腕上的领带。 蝴蝶结的样式最好解开,轻而易举的将领带解开了。 一分钟后,肆无忌惮的闯进了浴室,惊呼声从浴室传出来。 “你、你怎么解开了?” “蝴蝶结最好解开,徽徽……我还没吃饱。” “没吃饱去楼下吃早饭!你等等,把手镯戴我手上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轮到我的意思了,我们继续。” “谁跟你继续啊,你放开我……你在摸哪里,阿佑你别乱摸……混蛋!” “你有力气还是等会儿再喊吧。” …… 饿极了的狼,又怎么会只吃一口就饱呢? * 等彻底结束,程徽已经累的直接睡着了,但还是迷迷糊糊的往他怀里钻,半睡半醒时还在骂他:“混蛋。” 靳佑一脸餍足,拉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又忍不住亲亲。似乎只要是她的,每一处都是香香软软的,足以让他入迷上瘾。 食指轻轻拨开她额前碎发,气声喊:“徽徽……” 声音小,她睡的也极沉,没听见。 靳佑低下头轻吻她唇瓣,却也只是轻轻贴了下,没敢继续下去,双臂将人抱紧,小声问:“你现在,是不是喜欢我了?” 她愿意删掉纪修,就证明她是愿意放下纪修了。 或许她现在是喜欢他的吧。 不着痕迹的用力,将人往怀里摁,只想与她再近些,直到再没有一丁点点的缝隙才甘心。 他轻声说:“徽徽,你是我的,没有人可以把你抢走……我也只能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第49章 天下第一好希望阿佑以后可以得到很多…… 一连三天,三希镇的天气都不好。一场雪,几度寒,程徽怕冷,只好待在别墅内,但晚上的时候还是会拉着靳佑出门去看演出。 但不出门的时候就被靳佑拉着做。爱,他对这事痴迷的程度简直像是有瘾,脑子里的那些黄色废料全都要变成现实才觉得满足。楼上、楼下,浴室中、卧室内,几乎都被他尝试了个遍。哪怕是晚上做完,第二天还是要撒娇装委屈求她再来一次。 可就算是这样,每次结束,他都还是意犹未尽的缠着她,倒像是还不够。 程徽曾说他这是欲壑难填,填不满的无底洞。 …… 在离开三希镇的头一天晚上,两人去看了话剧,又去附近的清吧喝了酒。由于冬季旅行者少,客人也少,店内轻音乐环绕,氛围出乎意料的好。 程徽一时高兴,就多喝了几杯,下场就是微醺。 靳佑背着她回去,一路上程徽趴在他后背上动来动去,最后忍无可忍才嘟哝着说:“好难受。” 他停下脚步,急切询问:“哪里难受?” “胸……硌得慌。” 靳佑哭笑不得,但还是轻声询问:“要抱着吗?” “算了,就这样吧。” 程徽抬手摸了摸他的耳朵,指腹轻轻揉着,偏着头望向河流里的摇橹船,喃喃着喊:“阿佑……” “嗯,程二小姐有什么吩咐?” “没有,我只是想喊你。” 她稍稍偏头,冲着靳佑的脖颈咬下去,即便是喝了酒但也知道要轻轻的,可还是咬的靳佑倒抽一口气。 吓得她顿时松口,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问:“疼吗?” “不疼,只觉得刺激,喜欢你咬我。” “你怎么这么喜欢找虐?” 知道程徽喝了酒以后就喜欢对他动手动脚,靳佑脚下不禁加快脚步,朝着别墅走去。 程徽察觉到他心里那点小九九,抬手遮住他的眼,撒娇似的跟他说:“你走慢一点嘛,走的快了我更不舒服。而且我喜欢你背着我,多背会,好不好?” 她从来不会这么跟他说话。 这还是头一次。 这种情况,别说是要靳佑多背会儿,要他背一辈子也是心甘情愿的! “好,你喜欢我就多背会儿。” 闻言程徽才把手放下,双手抱住他的脖颈,靳佑也放慢了脚步。和来三希镇的第一天一样,其他的客人都是从西往东走,唯有他在背着程徽从东往西走。 逆行许久,才到了较 为安静的别墅区小路上。 “阿佑。” “嗯,想说什么?” “其实……我想过去看你的。” 靳佑脚下停住,神色也逐渐严肃起来。 黑夜中,程徽鼻头被冻的泛红,连说话都带着一丝鼻音,“可是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 他那么盼着程徽去看他,日思夜想,结果这人想过要去看他,却不敢去。 靳佑问:“是怕一个人出国?” “不是,我是……”程徽支支吾吾的没说下去,歪着头看向别处,“算了,不说了。” 说一半不说了,这怎么能行?! 靳佑扯了扯嘴角,故意说:“你就算怕一个人出国,也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去机场接你。不过这种事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你胆小,不敢一个人出门也正常。” “都说了不是怕一个人出国!混蛋,别想着激怒我!” 程徽怒声反驳,想了两秒,还是直接说了出来:“我怕你身边有别人嘛,而且你那时候在国外说不准已经有了更好的朋友,到时候我去了,好像很多余。” 从小到大,靳佑都围着她转,可自从靳佑出国以后,她也常常会想,他是不是会遇到更好的朋友。新朋友会比她懂事,比她更贴心,甚至还更好看。 可能是男孩,也可能是女孩。 她也想过,靳佑出国读书,再回来,可能跟她就不是天下第一好了。 一阵风吹来,吹的她鼻子泛酸,眼睛也隐隐酸涩。 也吹散了程徽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趴在靳佑肩头,又闷闷的说了句:“可是我更怕你在国外没有朋友……” 怕他有很好的朋友,又怕他没有朋友。 怕来怕去,到最后也没敢去看他。 “你要是在国外没有朋友,我会心疼的。” 风吹过,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落在了靳佑的大衣上。生怕靳佑察觉到她哭了,干脆在他大衣上蹭了蹭。 靳佑察觉到她的动作,也没拆穿。眼底泪花闪过,背着她继续往前走,“你没有出国看我,这件事我以后不跟你计较了,我们扯平了。” 第66章 他口气轻松,这件事似乎已经被彻底放下了。 可程徽还是不放心的问他:“我当初劝你出国读书,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确实是一个错误的决定。”靳佑就算想安慰她,可在这件事上是他也无法否认的错误。 他常常会想,如果他没有出国,大学期间也可以陪在程徽身边。他们之间就不会有纪修的存在,可能会很早就确定了情侣关系,也不会兜兜转转到现在才逐渐敞开心扉。 程徽蹭了蹭他的脖颈,小声问:“你会怨我吗?” “我只怨过你没出国看我这一件事。” 靳佑吸进胸腔内一口凉气,压了压胸口里的那团火,“我在国外的时候很想你,想的多了,甚至会开始恨你。恨你没良心,恨你不出国去看我,也恨你喜欢上别人。” 可恨来恨去,大概也只是恨程徽没能把他放在心里。 恨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对别人动了情。 但现在知道她那股子拧巴劲儿,他还有什么好恨的? 他笑着说:“你还知道心疼我,这件事,就扯平了。” 可笑着笑着就又察觉不对劲,突然口气严肃的说:“你怎么会觉得我会跟别人更好?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是把你排在第一位的?在床上都是先顾及你的感受,才是轮到我的感受,哪次不是前戏做的……唔!” 这人脸皮的厚度,已经能做到可以肆无忌惮说床上的事了,程徽也熟练的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警惕的看向四周,见没有人才敢松开。 “你别什么事都扯到床上。”她严肃警告。 靳佑趁机问:“今天晚上要不要做?” “不要,喝了酒,不能做。” 程徽说话时手指却不老实,轻轻抚上他的喉结,“但是想摸摸。” 注定又是个冲冷水澡的夜晚! 靳佑笑了声,“行,程二小姐这是把我当成男模了,也是我的荣幸。” “说起来男模……” 程徽还没说完,靳佑猝然问:“你去找过?” “没有,但是想找,很好奇。”程徽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垂眼看向某人的胸肌,明目张胆的伸出手摸了摸,“不知道他们的手感是不是跟你的手感一样,想去试试。” 硬硬的,像是石头一样,但手感却出乎意料的好。 “我真的不能去找一次男模吗?”程徽大着胆子问。 靳佑没阻拦,只暗戳戳的威胁:“你可以试试,到时候我就有正当理由拉着你做一夜。正好,我也想试试。” “混蛋。” 程徽气的低头冲着他肩膀咬了一口,隔着衣服,他也不疼,正好她还出了口气,“亏我前几天生日还许愿说要让你以后都得到很多很多的爱,你怎么就不能让我得到很多很多爱?” “我找一次男模,图个新鲜,怎么就不行呢?” 靳佑身体陡然一僵,只觉心脏像是被重重的击中了一下,脑子里也轰的一声炸开了。 缓了片刻,他才满是不可置信的问:“你刚刚说你生日许了什么愿望?” “让阿佑以后可以得到很多很多的爱啊。” 程徽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轻轻的揉了揉,干爽的发丝手感出乎意料的好,她心里高兴,两条小腿还悠悠的晃着,又漫不经心的说:“在福东市的时候,我也跟佛祖许愿,希望阿佑以后可以得到很多很多爱,多到会溢出来的那种!” * 程徽的几句话,说的靳佑整颗心脏都像是被蜂蜜包裹起来,甜的他脑子直发昏。将她带回别墅后送去卧室,还没来得及洗漱,她就已经横躺在床上睡着了。 和来的那天晚上一样,靳佑站在二楼主卧的阳台上,隔着玻璃门望向屋内,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 脑子里全是第一次离家出走被程徽找到的一幕。 那年,仅仅十一岁的两人从山上下来,她没哭没闹,也没有说他不该离家出走,只是在月光下跟他说:“阿佑,我害怕,你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下山。” “等到了山下,我给你买蛋糕吃,好不好?” 那天是他的生日,他满心欢喜的等着靳父回来,想要父亲陪他一起过生日。 可恰好那天靳父外出谈生意,直到十点多才醉醺醺的回到家。进门见靳佑在看电视,就斥责他和靳承不一样,说他只知道看些无聊的电视节目,不像他哥哥,从十岁开始就已经在看经济方面的新闻了。 在靳父眼里,靳承完美无瑕,没有缺点。 而靳佑处处不如靳承。 平时就格外暴力的靳父,喝醉酒后更是肆无忌惮,将电视砸了,在靳佑说出是他的生日时,靳父连蛋糕也拿起砸在了地上。他不是忘记了靳佑的生日,而是根本不在乎靳佑的生日。 靳佑彻底绝望,那一夜偷偷地离开了家,去了岳海市最高的山,上山之前就没想过再下来。 那天夜里是靳家的管家发现异常,才安排许多人去找他。 可最后却只有程徽一个人找到了他。 那时候他和程徽相识不到一年,平时多是他主动去找程徽说话,满心期盼着能和程徽做朋友,可那时候两人还不算十分熟络。但她似乎是猜到他没有求生意志,才会义无反顾的上了那座山。 万幸,那座山太高,他只上到半山腰,后来被程徽在半山腰找到他,又哄着他一起下山。 她不止是猜到了他的心思,还给了他台阶下,说需要他的保护,相识不足一年的她还记得他的生日,说下山要给他买蛋糕吃。 靳佑不稀罕吃蛋糕,可那一刻还是想吃。 那天两人沿着月光铺的小路慢慢下山,他被程徽牵着手,跟在她后面,偷偷地落了泪。 下山后,两个人没着急回去, 程徽带着他先去买了蛋糕,又悄悄地给程禧打去电话说是找到了靳佑,但也叮嘱程禧转告靳家,想让靳佑在程家住一段时间,别让靳家的人去找他。 即便那时候的程徽什么都不知道,可她还是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叮嘱了程禧过后,她才回到他身边坐下,食指沾了些蛋糕,抹在他鼻头,笑盈盈的说:“祝你以后每年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蛋糕,吃到一百二十岁为止。” 她祝他长寿,祝他往后每年生日都有蛋糕吃。 那天的蓝莓蛋糕,也成了靳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的甜。 …… 时隔多年,记忆依旧清晰。 不变的是她好像永远都清楚别人需要什么。 即便他从来没说过他缺爱,可她还是看出来了。 在阳台站了十几分钟,靳佑才掏出手机,盯着手机上面的“靳总”二字,迟迟没能摁下去。 可一抬眼看见屋内程徽熟睡的身影,还是拨通了电话。 接通的瞬间,靳总的笑声传了过来,“考虑清楚了?” 虽是问话,可语气中却带着股笃定,像是早就料到靳佑会答应这件事。 “半年内我不调查你那些事,我和程徽订婚的事情交给你去和程家谈。程家提什么要求,都没有商量的余地,必须答应。”靳佑口气强硬。 时间改成了半年,靳总犹豫几秒,笑着说:“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电话挂断,靳佑抬眼望向程徽,唇角扬起一抹苦笑。 他可以做尽一切卑劣的、见不得光的事。 只要能从程徽这获得更多的爱,他就没什么不敢做的。 订婚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他可以光明正大的为自己要个名分,从今以后再出门,就不止是靳佑了,还是程徽的未婚夫。 更要紧的是只要订婚了,就再也没有人会想办法撮合程徽和纪修了。 也包括程母! …… 不知道在阳台站了多久,直到三希镇的冷风将他满心的不安都吹散后,他才进了屋。 匆匆洗漱后,靳佑和程徽一样横躺在床上。 手臂才刚伸出要把她抱进怀里,程徽就先一步往他怀里钻了。 靳佑空落落的心里,顿时被填的满满的,像是往心里塞进了一团棉花糖,又香又软。他低头轻吻她额头,拇指摩挲着她的耳根,“徽徽,你再多给我点爱……再多点……” 第50章 联姻再有下次我真的不会原谅你! 离开三希镇,两人又去迎川市内玩了两天,周日早上才启程回岳海市。 正赶上中午,程徽和靳佑各自回家。 刚跨进程家客厅的门,就见两个佣人正在小声议论着什么,神色耐人寻味。餐厅内飘来饭香味,程徽把包随手放在沙发上,往餐厅走去,却见满桌子的美食一口没动。 但这都已经十二点多了,程家在吃饭方面一向是严格要求,从来不会菜摆好了,但人还没来。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程徽朝着那两个佣人走去,小声问:“出什么事了?” “吵架了。”佣人小声说。 第67章 “啊?”程徽惊讶的嘴巴半张着。 程家这几个人,除了她和程母这对母女会吵架,她还从来没见过其他人吵架。 程徽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想想却又笑出声,“这个家竟然还能吵起来,真是奇迹。” 她仰头看向二楼书房,“是姐姐和爸爸吵的?” “不是,是先生和太太。” “他俩?”程徽更觉得难以置信了,“不可能吧?” 至少在她的印象中,父母从来没有吵过架。 但凡能吵一次,她也不至于这么惊讶。 正想着,书房的门打开。 程禧走了出来,程徽闻声看去。 姐妹二人对视,程禧笑笑,小声的自言自语:“回来的还真是时候。” 下了楼,直奔程徽。 “你回来的正好,眼下有件大事要你拿主意。” “什么大事能轮到我拿主意?”程徽走上前,姐妹两人一同落座。 程禧倾身向前,倒了杯茶,放在程徽面前,又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异常平静的说:“靳总找上门来,提出要让你和靳佑联姻。” “联姻?”程徽脑袋都是懵的。 出门过个生日,怎么回来就扯上联姻的事了? “是啊。” 程禧看她一脸惊讶的模样,反倒忍不住笑了,“而且这事还是靳总亲自来说的,大概一个小时前靳总刚走。爸的意思是说,你和靳佑从小一起长大,这事也不是不行。不过妈的意思是,不想答应。” “这件事还需要你自己拿主意,他们两个说了不算。” 仰头往二楼卧室看去,程禧意有所指道:“不过,时隔二十年又看他们两个吵架,还真是跟做梦一样。” 程徽却敏感的捕捉到她的言外之意,“他们以前吵过?” “二十年前吵过一架,就是你三岁的时候。” 提及往事,程禧嘴角的笑慢慢落下来,看向程徽的眼神也带着愧疚,“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吵过。” 楼上书房的门再次打开,程父拄着手杖走出来,眉眼严肃,望向楼下时,目光幽幽的落在程徽身上。 程徽听见动静仰头看去,看见程父的一瞬间,脊背挺直,慢慢站起身。明明是刚喝了茶,可此刻喉咙里还是干的发疼,艰难的喊了声:“爸。” “你来书房,我有事跟你说。”威严的命令下达,说完拄着手杖往书房走。 程徽偷偷地瞄了眼程禧,掌心都出了层汗,可也不得不往楼上去。 程禧小声跟她说:“你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 话虽如此,可等程徽进了书房,却只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脑子也像是转不动了。 “把门关上。” 程徽轻轻的关上门,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僵硬的回过身,程父又说:“坐吧。” 程徽不说话,像个机器人一样听从指挥,去到沙发上坐下。脊背挺直,双腿并拢,手搭在膝盖上。 过了两秒又觉这姿势格外奇怪,稍稍挪动了手,一时间竟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只好两只手随意的搭在腿上,下意识的扣着手指。 所有的动作都被程父尽收眼底。 他深吸了口气,说话时也竭力让自己更温柔些,“你姐姐应该跟你说了,靳总刚来提了联姻的事,想让你和阿佑之间联姻。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程徽脑子一片空白,喉咙也堵得慌,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书房内忽地安静,两人都不说话,程徽更紧张了,连呼吸都稍稍放轻。 “我、我都可以。” 良久才支支吾吾的说了这么一句,可说完又像是觉得不妥,补了一句:“公司需要的话,我可以联姻。” 一向在公司雷厉风行的程父听这话登时眉头紧蹙,花白的头发配上那张不怒自威的脸,更显得气势迫人,此刻连说话的口气都严肃起来,“不是公司需要,现在说的是你和靳佑的事。” “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得你自己拿主意!” 程徽扣手的动作更快了,手上的力道都不禁加大,隐隐作痛的感觉,才能让她稳住那颗狂跳惧怕的心脏。 大抵是察觉到自己口气过于严肃,程父脸上闪过一抹懊恼,又温柔的同她解释:“徽徽,爸爸不是要逼着你去联姻,你和靳佑之间就算结婚,也不能算是联姻。这件事,我只是想让你自己做主。” “你跟你姐姐一样,她可以选择不结婚,你也可以选择自己的婚姻。” 话虽如此,可程徽和程禧又怎么能一样? 程禧不结婚,但事业有成,年纪轻轻就多次上了新闻采访。 程徽却是早早的从公司离职了。 对比之下,程徽也更清楚自己似乎没有拒绝联姻的资格。 程徽紧抿着唇,想了又想才小心翼 翼的问:“这件事,我可以想想吗?” “可以。”程父点头。 站起身,程徽冲着他稍稍颔首说:“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程父嗯了声,程徽打开门走出去,临走关门的动作都有意的放轻,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门关上的瞬间,程父也不由叹口气,身子整个靠在靠背上,闭上眼,抬手捏了捏鼻梁。 大女儿程禧从来不会让他操心,什么事都能做的让人无可挑剔。以后把公司交给程禧,他也可以完全放心。 但唯有这个小女儿,在他面前像是个小羊羔。 胆小的似乎连他一句重话都承受不住。 她似乎不像她的母亲,也不像他。 * 走廊上,程徽站在二楼主卧门口,犹豫半分钟才抬手敲了敲门。 “叩!叩!” 屋内传来熟悉声音:“进来。” 程徽推门开,轻手轻脚的走进去。程母回头看,见是程徽,嘴角的笑容一秒落了下来。 程徽故意打趣,“你是不是以为是姐姐来了?” “是。” 她没说今天回来,又特意敲了门,程母自然以为会是程禧。 程徽闻言神情淡淡,像是对程母的回答并不在意,缓缓去梳妆台前落座。 程母问:“靳总来提联姻的事,你知道吗?” “刚知道。”程徽打开她的首饰盒,拿出里面的戒指细细端详,“这宝石是多少克拉的?” 程母半阖着眼,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她一心不想让程徽联姻,这人却在关心她戒指上的宝石是多少克拉的! “多少克拉不是你现在要关心的事,你现在该想的是联姻的事怎么拒绝!” 镜子里,程母那张优雅温柔的面容,写满了怒火与懊恼,“早知道是这种情况,我就不该答应让你离职。你在公司待着,靳总可能就不会来提联姻的事。” “那也不一定。” 程徽又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枚玉石戒指,对着窗户照进来的光,仔细看看,“靳家联姻,看中的又不是我的工作。就算我在公司上班,他们想联姻,也还是会提出来的。” 盯着戒指满意的点点头,口气认真:“这种玉石戒指好看,正适合你。” 程母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对自己终身大事都不在乎的亲生女儿,没说话,可她眼神里就只有三个字:没出息。 可程徽却像是没有察觉到程母的怒火,还在看首饰,气的程母发出灵魂质问:“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女儿?” “我也不知道。” 程徽放下戒指,又开始翻找胸针看,“不过您现在想退货也已经晚了,退不回去了,我二十三岁的生日都过了。” 她一只手晃着拿在手里的胸针,一只手又接着翻找其他的首饰,背对着程母问:“这胸针多少钱?” 程母被她气的说不出话,眼神也从生气逐渐变成了自嘲,甚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失望。 她不说话,程徽也没再追问,慢慢把胸针放在首饰盒里。回过头,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轻描淡写的说:“不就是联姻吗?就为这么点事,至于让您和爸爸吵一架吗?我可从来没见你们吵过架,就为这点事多不值得啊。” 程徽起身去她身边坐下,没心没肺的笑着。 “不过我还挺好奇你们是怎么吵的,是那种大喊大叫的吗?你会骂他吗?” 程母抬手摁了摁眉心。 本来就被联姻这事气的头疼,听程徽这么说,更疼了。 “我作的什么孽,竟然生出你这么个女儿。” “这事得问您自己。” 程徽一句话气的程母真抬起了手,但也只是举在半空中,没能落在她脸上。 半晌举起的手一把推开了程徽,“去去去,离我远点!” 程徽也不恼,只是笑着调侃:“您以前不是想让我联姻吗?之前还说过想让我和靳佑联姻的,怎么现在又不同意了?” “我什么时候想让你和靳佑联姻了?” “就靳佑刚回来的时候,媒体报道他去云瑾公司担任经理的时候。您那时候可是想让我和他联姻呢,而且在那之前还给我介绍了几个联姻对象。怎么现在又不想让我联姻了?” 第68章 被程徽这么一说,程母也恍然反应过来,是有这回事。 可她不说还好,说了反而更让程母生气,“你都二十三岁了,还听不出什么叫真话、什么叫假话?我就是不想让你联姻,才让你二选一,想逼着你回公司。你倒好,死活不愿意去公司,非要去开什么工作室。” “程徽,你那一间小小的工作室开得再大,还能有程家公司大吗?” 让程徽在联姻和回公司上班之间,二选一。 她以为程徽一定会选择回公司上班,可结果却出乎意料。 程徽宁可联姻也不愿意去公司上班,气的程母真给她安排了几个相亲对象,结果当然也都被程徽拒绝了。 而当初为了刺激她才说让她和靳佑联姻,没成想现在还成真了。 “我怎么可能听得出来您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我就只知道,您给我安排了几个相亲对象,还想让我和靳佑联姻,现在好了,正合您心意,多完美。” 程徽靠在沙发上,双腿伸长,轻轻晃着脚尖,悠哉悠哉的样子,倒像是对这件事没那么在意。 “其实和靳家联姻,好像也不错。” 靳家的生意比程家的生意做的更大,且联姻对象还是靳佑,细想似乎还不错。 只是她还没有做好和靳佑订婚结婚的心理准备。 “你还真打算答应联姻?”程母震惊。 程徽陷入沉思,半晌都没说话。但她没有干脆利落的答应,在程母看来就是不愿意的。 程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压了压怒火,一副要掌控大局的口吻说:“你回公司上班,联姻的事情我来跟你爸爸说。反正现在公司也不是缺资金的时候,又不需要靳家帮忙,没必要联姻。” “爸爸说,我和靳佑之间不算联姻。” 程徽眼皮垂下看脚,眼前浮现靳佑单膝跪地帮她穿鞋的一幕,鞋子踩在他西装裤上,大掌握住了她的脚踝。 不可否认,靳佑回来的这段时间,她过的很开心。 程徽出神几秒,似乎已经拿定了主意:“其实对我来说,阿佑和别人不一样。” “我就算现在不答应联姻,但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以后我也迟早会答应嫁给他。既然是这样,倒不如趁着靳伯父提出联姻的这个机会,先答应下来,说不准还能帮到程家的公司。” 就算程家现在不需要靳家的帮忙,但未雨绸缪,或者再帮程家的公司扩大规模,这些总归都不是坏事。 程徽笑容明媚的望向程母,“您之前说过,我花的每一分钱都是你们给的,是爸爸和姐姐赚来的。如果现在我答应联姻,是不是也算为程家做了件事?” “您就只当我是为了还清我开工作室花的那笔钱吧。” 过往的言语又重新说出来,化成了刺向程母的一把刀。 程母还想劝她别答应联姻,可此刻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女儿,心中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好像曾经说过很多很多伤害程徽的话,从多年前开始,到几分钟前,她都说过…… * 程徽离开程家之前,去书房和程父说了答应联姻,也直白的说这就是联姻,所以如果商业上需要什么合作,也可以和靳 总商量。 从程家出来,心底里却没来由的轻松,可也隐隐的藏着几分酸楚。 回过头看向程家别墅的院门,程徽微微扬唇,“好歹也算是帮程家做了一点事。” 从今以后,她就不再是程母口中那个一事无成的程徽了,再也没有人能说她只是个会花程家钱的程家二小姐了。 …… 没留在程家吃饭,一路打车回到公寓。 指纹解锁,打开门后却闻见一股饭香味。 听见动静的靳佑从厨房探头看向门口,二人四目相对,程徽一怔,“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会来这了?” 包放下,提脚朝着正穿着围裙的靳佑走去,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小熊围裙上。 看起来还真有点家庭煮夫的感觉! “来这边收拾行李,顺便打扫打扫卫生,换了床上用品。等你回来,就可以直接休息了。”靳佑说话时,程徽已经扑到他怀里,温热大掌轻轻抚着她的脊背,“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当然是回来找某人算账啊!” 程徽故意凶巴巴的说:“联姻的事情,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让靳伯父去程家提的这事?” 没有靳佑的示意,靳总还不至于擅自做主提出这事,至少也会在靳佑知情的情况下去程家提联姻。 可他明明知情,却不告诉她。 “你……生气了?”靳佑紧张起来。 “嗯,很生气,要吃很多很多才能解气!” 程徽两只手捏着他的脸,“你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的嘛,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就擅自做主呢?我们两个人的婚姻大事,你一个人就做主了,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听她这么说,靳佑却松口气。 至少听得出来她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怪他没有提前说。 “如果我提前跟你说,你会答应订婚吗?” “不会。” 程徽拒绝的干脆利落,靳佑心下暗自庆幸,这种事果然不能跟她直接说。 下一秒,一双小手钻进围裙,往里面伸去,肆无忌惮的开始摸腹肌。靳佑面上闪过一丝错愕,从来没想过她会在清醒状态下这么主动。 这还是头一次。 “阿佑你穿围裙很好看,我喜欢。” 隔着衬衫,手贴在他腹肌上,“帮我暖暖手。” “你喜欢我穿这个?” “喜欢。” “那我以后经常穿给你看。” “还要经常给我做饭吃。” 程徽口气严肃的简直像是在立规矩:“订婚以后也是这样,要经常给我做饭吃。” 靳佑定定的看着她,迟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声音里都掩不住的惊喜:“你答应了?徽徽你是不是答应订婚了?” “答应了。” 程徽拉起他的手,张口就冲着他的手腕直接咬下去。她故意用了些力,靳佑也不挣扎,任由她咬,他甚至满眼的笑意。 直到程徽松口,看着异常明显的牙印才觉得解气。 “这是你隐瞒我的惩罚,从今以后再有什么事,你要跟我说,就算我不答应,你也不能这么算计我。你要是再敢算计我、骗我,我就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程徽仰头看他,“再有下次我真的不会原谅你!” 靳佑激动的捧着她的脸,低下头重重的亲了下她的额头,嘴角也抑制不住的上扬,“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扭着头看向桌上的菜,“还想吃点什么菜?我去给你做。” 刚做好的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还冒着热气。程徽早就已经饿了,这会儿也想不出其他想吃的了,只想尽快填饱肚子。 “不用,这些就够了,你去盛饭,我要去洗个脸。” “好。” 程徽去洗手间,靳佑朝着厨房走去。 可激动之余,却也暗暗生出一股担忧。 但细想又觉得担忧都是多余的,用小号伪装成纪修账号的事,只要纪修不出现、不提起这件事,她应该不会知道。 第51章 喜欢喜欢一个人,其实不用说出来。…… 同一天,沈妧和宋齐晏也从园林岛赶了回来。 程徽提出请客吃饭,四个人商量过后一起去了惊月楼,巧的是正好在停车场遇到了。 靳佑光明正大的揽着程徽的肩膀,笑的一脸不值钱,等那二人走近,张口就说:“我们要订婚了,日子还没定下来,但应该是快了。” “订婚?” “订婚!” 宋齐晏和沈妧一同惊呼,前者高兴,后者皱眉看向了程徽。 “怎么还订婚了呢?你俩年纪轻轻的就英年早婚,不好吧?”沈妧说着就去到程徽身边,挽上她的手臂,“你是不是被威胁了?是的话你就眨眨眼,我来救你。” 宋齐晏啧了声,“得了吧你,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还救她呢?再说,人家两个这是情投意合、日久生情,还是青梅竹马。早点订婚也好,省的某人患得患失。” 说到最后目光看向了靳佑。 显然最后一句是在说他。 沈妧才不管这些,只是问程徽,“你真答应和他订婚了?” “嗯,答应了。”程徽极其平静。 沈妧眉头皱的更紧,抬眼看看靳佑,“你不是喜欢纪修吗?干嘛这么快就跟他订婚啊?再说了,你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没必要这么早订婚吧?” 即便靳佑就在身旁听着,可沈妧还是肆无忌惮的说了出来。 靳佑揽着程徽的手暗暗收紧,看沈妧的眼神也带着敌意,“徽徽已经答应了。” “她不一定是真心答应的!”沈妧一双眼死死地瞪着他。 见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程徽赶忙说:“行了行了,吃顿饭怎么还吵起来了?我是真心答应的。” 第69章 回过头冲着靳佑说:“阿佑,你和宋齐晏你们先去点菜,我和妧子去附近去买点东西。” 知道程徽大概是有话要跟沈妧说,靳佑也就没阻拦。 抬手将她围脖整好,柔声叮嘱:“外面风大,别冻着,也别待太久,早点去包间。” 程徽嗯了声,带着沈妧从停车场内先一步离开了。 看着那二人走远,宋齐晏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和程徽真要订婚啊?” “嗯,真的。” “这事怎么有点突然啊?以前没听你说过。” 这件事任谁看都会觉得过于突然,毕竟在此之前没有任何苗头。 靳佑双手插兜朝着电梯走去,宋齐晏紧随其后,随着电梯门关上,他才低声说出缘由:“程太太给纪修投资了一笔钱,具体投资了多少,我不清楚,但这种行为代表什么,我想不用我多说了。” “程太太?那不就是……”程徽的母亲。 见靳佑脸色不对,宋齐晏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话锋一转又小声嘀咕:“她怎么会给纪修投资呢?” “应该是知道徽徽的心思,想要借着投资,帮徽徽争取一次机会。” 靳佑平静的出奇,目光半垂着,看着电梯门一点点打开,“我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只知道我和徽徽之间的事情,不能有其他任何变数。” 他清楚知道程徽在乎程母,才更不能允许程母的行为影响他和程徽之间的感情。 眼下只要订婚成了,他和程徽之间的事大概就不会有变数了。 “明白了。” 宋齐晏双手插兜跟在他身侧一起走出电梯,直奔订好的包间,边走边说:“你前段时间让我调查的那件事,没查出来,好像有人故意出手阻拦。” 寇婷和寇向毅的事情,眼下有靳总出手阻拦,自然是查不出什么事。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靳佑也不觉得惊讶,“不用查了,我另有办法。” “靳家的事,你考虑过告诉程徽吗?”宋齐晏突然问。 正守在包间门口的侍应生见二人走来,推开门。 靳佑跨进去的瞬间,低声说:“靳家的事情我会在结婚之前处理好,程徽没必要知道靳家的事。” 当然,他也从不希望程徽知道那些肮脏事。 * 从停车场出来,程徽就被沈妧带去了附近的咖啡厅,点了两杯果汁和两份甜品。 等侍应生离开,沈妧才小声问:“你是真要跟靳佑订婚啊?不是在开玩笑吗?是订婚啊,不是玩过家家!” “是啊,要订婚。” 程徽吃了口巧克力慕斯,甜腻的口感似乎是缓解了一整个下午的不安与焦虑。 见沈妧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程徽冲她笑笑,“你不希望我和阿佑订婚吗?” 她倾身靠近,伸出手,轻轻抚平沈妧的眉心,“别皱眉。” “我是希望你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对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啊。” 沈妧看着面前的果汁,完全没有胃口,只想来杯酒压压今晚的惊讶。可咖啡厅不卖酒,她只好喝一大口的果汁,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的草莓慕斯,更像是在泄愤。 等嘴里东西咽下去,就迫不及待的问:“你不是喜欢纪修吗?” “但我跟纪修之间是不可能的。” “就算不可能,你也可以找一个和纪修差不多的,我就不信这世界上还能找不到跟他一样好的,肯定有的!” 见沈妧这么激动,程徽迟疑几秒,才慢吞吞的说出来:“其实这次我和阿佑去三希镇的时候,遇到纪修了。” 沈妧顿时眼前一亮,一脸八卦的问:“你跟他聊什么了?有没有一起吃饭?你有没有问他现在的感情状况?” 程徽笑着摇头。 沈妧更觉得纳闷,“都没问啊?那你们聊什么?” “我没跟他说话,就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他没有看到我。” 沈妧气的又挖起一大勺蛋糕塞嘴里,掌心大小的蛋糕三勺就被她吃完了。 她生气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吃东西。 似乎只有这种大口大口的吃,才能连着愤怒都一起吞进肚子里。 “程徽,你怎么能就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呢?你应该走过去跟他打招呼啊,感情这种事,你主动点肯定会有结果的,人家说不准分手了呢?就算没分手也能聊两句,就当是拓宽朋友圈了,说不准他身边有他这一款的呢!”沈妧气的嗓门都大了不少,大冷天的气出一层薄汗。 可即便沈妧气成这样,对面的程徽却还是超乎寻常的安静,唇角挂着淡淡的笑,仿佛沈妧说的这件事与她无关。 良久,程徽才很小声的说:“可是我看到他的时候……想的是阿佑。” “我在想,阿佑要是知道纪修也在三希镇,他会不会很难过,很不安。” 她的话更像是一记重击,听的沈妧脑袋都有点懵,像是没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半晌,沈妧才不可置信的问:“你是说你现在喜欢的人是靳佑?” 程徽没回答这个问题,只平静的说起别的事:“我第一次去酒吧,是你带我去的,我们也是那时候偶遇了纪修。其实那次去酒吧的原因,是因为阿佑出国读书,我很难过,很舍不得他,你才带我去了酒吧。”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经常一个人喝酒。” 她小口小口的吃着巧克力蛋糕,平静的声音里藏着常人难以察觉的难过,但却笑着说:“我每次想他了,就会喝一点,喝着喝着酒量竟然上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靳佑对程徽是明目张胆的喜欢,从小到大,只要程徽一句话,他一向是言听计从。 可此刻听她说这些从来没说过的话,沈妧才意识到,或许他们都没有意识到程徽的心动。 也包括程徽自己。 “所以,你喜欢靳佑是不是?”沈妧接着问。 程徽摇摇头,“我不是很确定,但我知道他对我来说,跟别人不一样。” 不知道是想到什么事,她蓦然笑了声,放下手里的甜品勺,单手托着下巴望向沈妧,“我最近也在想,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纪修。” 她掰着手指数细数:“纪修这人吧,完全符合我对自己另一半的幻想。温柔、绅士、善解人意,长得也好看,而且家庭氛围也好。” “我跟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是有心动的感觉,但是我好像从来没想过要跟他在一起。” 沈妧彻底听不懂了,急躁的捋了捋头发,“你都心动了,怎么会没想过跟他在一起呢?” “心动就一定要在一起吗?”程徽反问。 沈妧额角一黑,肉眼可见的无语,“心动还不在一起,那你什么时候在一起?” “不知道。”程徽垂着眼,又拿起甜品勺挖了点蛋糕,却迟迟没有送进嘴里,“我只知道我希望他幸福,更希望他能和他女朋友可以一直幸福。” “你这……涉及到我不懂的范围了。” 沈妧手掌撑着额头,“我就只知道喜欢的人,就是要想尽办法的在一起。” 两人的脑回路不一样,她也给不了程徽建议。 只是听她说靳佑的时候,明显察觉到和说起纪修时的神色都大不一样。 沈妧轻挑眉,留意着程徽的神色,“说说靳佑。” 提起靳佑,程徽脸上淡淡的笑渐浓,扬起唇,开口却是毫不留情的吐槽:“靳佑和纪修不一样。他这个人,经常犯浑,又爱吃醋,每次提起纪修这两个字就炸毛,开始疯狂的吃醋!天上要是有醋神的位置,非他莫属!而且他还有点笨笨的,做事情还有点极端。” “反正我自从跟他在一起,一天能骂他八百回!” 沈妧歪头看向窗外,抑制不住的笑了。 头一次觉得喜欢一个人,其实不用说出来,从口气中就能听出来。 “他这么多缺点,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 “不知道啊,就是想和他在一起吧。” 程徽和沈妧一起撑着下巴看向了窗外,笑着感叹:“不过谈恋爱真的好有趣,我每天都会跟他斗嘴,也会跟他说甜言蜜语。早上嘴硬的说不想他,晚上就说点甜言蜜语哄他。” “哄阿佑可有意思了,他有时候好哄,有时候不好哄。” 沈妧又一次肯定,她是真的喜欢靳佑。 只是自己还不能十分肯定而已。 “所以你是真的想要和靳佑订婚咯?” “也不全是,其实我还没有做好订婚的准备,但是靳伯父去程家提了这事,我就只好先答应下来。” 程徽提起这事才露出几分愁容,“我是觉得订婚这件事好像有点太快了,我还没有好好享受恋爱的感受呢。” 沈妧脱口而出:“那就拒绝啊!先不订婚,就这么谈恋爱也行!” “如果我争气点,能像我姐姐一样优秀,或许我也能拒绝订婚,但是我真的做不到和她一样。” 第70章 程徽捏着吸管,轻轻搅动的果汁,低着头喝果汁时,也藏起了脸上的无奈,“没办法在事业上帮到程家,我就只能另外想办法了。至少我不能花着程家的钱,却一点都不为程家做事。” “我总归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说完又笑着抬头,两颊的酒窝初现,“不过既然是跟阿佑订婚,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我只是还没做好准备,可能过几天就适应了这种转变。” 沈妧接不上话,看着程徽脸上的笑容,心里却酸涩苦楚。 她听程徽说过,程母这个后妈做的很艰难,一碗水端平,都会被说是偏心程徽,所以她要明显的偏向程禧一点,才能不被说成是后妈偏心,才能显得她这个后妈是称职的。 可是偏向程禧,就注定程徽要受委屈。 于是,这些年程母常常被称赞为最称职的后妈,程禧是媒体口中年轻一代的新型女强人,程父是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企业家。 至于程徽……是前段时间还被媒体写成是被赶出公司的程家二小姐。 可程徽也想为程家做些事。 如果事业上没办法帮到程家,联姻大概就是她唯一能做的。 * 四人难得聚在一起,吃饭时氛围倒是还算和谐。从饭店出来,程徽特意去后备箱把给二人带回来的礼物奉上。 宋齐晏和沈妧也将给她的生日礼物送上。 礼物交换过后,四人各自离开。 回去的路上程徽就靠在副驾驶的位置睡着了,直到车子开进公寓的停车场,程徽都还没能醒来。 靳佑只好抱着她下车,但才刚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程徽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他倾身靠近,“我抱你回去。” 程徽嗯了声,“恩准了。” 伸出手抱住他脖颈,靳佑顺势将人抱出来,托抱着 往电梯走去。 “明天要去工作室,最近要忙着找合作的工厂,还要联系几位网络上的博主试穿工作室的衣服,方便打广告进行推广,所以你今天晚上不准折腾我,老老实实的。”程徽趴在他肩头小声说。 靳佑进了电梯,单手抱住她,腾出一只手摁电梯,“听你的。” 电梯缓缓上行,他没什么底气的问:“徽徽,你是真的愿意和我订婚吗?” 大抵是这件事程徽答应的过于爽快,反倒让他心中不安。 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不愿意还能怎么办?难道要拒绝吗?” 程徽从他肩上抬起头,双手环抱着他的脖颈,困意渐消,“反正也只是订婚,结婚不急,三年后再结婚也不晚。你说呢?” 她能答应订婚,已经是意外之喜,靳佑即便着急结婚,此刻也只能说:“结婚的事,听你的。” 第52章 回来我们欠阿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从程徽答应订后,两家就开始商量订婚日期,最终将两人的订婚日期选在了2024年1月27日。 仅剩下一个多月就要订婚,程徽一边忙着工作室的事,一边配合着程禧的安排定做礼服和鞋子。 靳佑同样如此,忙着处理工作上的事,也特意定制了订婚时穿的西装。 但两人即便决定要订婚,可还是习惯窝在那间小公寓里面,小小的房子似乎才是他们两个的家。每天仍是腻腻歪歪,斗嘴吵架,闹个不停。 直到距离二人订婚的日期仅剩下半个月时,下午才刚下班回到公寓的靳佑,还没来得及和程徽腻歪,就突然接到了靳承打来的电话—— “妈回来了,说是让你带着小徽来吃顿饭。” 陌生的称呼,听的靳佑一时有些愣了,下意识先看向怀里的程徽,似乎是在犹豫。半晌,他才低声说:“今天晚上就算了,我们今天晚上另有计划。” “有什么计划能比回来见妈一面更重要的?” 靳佑垂眼,看着被他握在手里的指尖,轻轻捏了捏。面无表情,可眼底却尽是苦涩,压低嗓音说:“我不想见她,也不想见你们,更不想带着徽徽去。”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手机随手扔在一旁,身体靠在沙发靠背上。 “靳大哥打电话来,是要让我们去吃饭的?”程徽靠在他怀里,指尖挠了挠他的手心,痒的靳佑倏地握紧了她的手,她才不再乱动。 靳佑嗯了声,“他说……” 妈这个字,他已经太久没有喊过,一时也说不出口。 思来想去竟然也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称呼,但在程徽的目光下,只得接着说下去:“她回来了。” “伯母吗?” “嗯。” 万幸程徽猜到了,靳佑也就无需再想怎么称呼靳母。 可下一秒,手机又响了。 是程徽的手机响了,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最近联系工厂和视频博主,经常会有陌生号码打来电话,程徽想也没想就直接接通了电话,“您好,哪位?” “我是阿佑的母亲,能麻烦徽徽女士带着他回家一趟吗?正好,我也想见见你。” 对方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笑意,程徽眨了眨眼,迎上靳佑的目光后,干笑着说:“伯母好,我会带他回去一趟的。” “好,那就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电话挂断,程徽彻底笑不出来,和靳佑四目相对,她也愣了。 这怎么电话还打到她这了? “看来今天晚上不去不行了,麻烦靳二少爷带着我一起回去吧,正好见见伯母。”程徽倒是不排斥去靳家,甚至对靳母此人十分好奇。 靳佑被逼无奈,只好带着程徽回靳家。 但临出门时还特意叮嘱:“如果在靳家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哪句话听着别扭,不用忍着,直接离开就好。靳家那些人,不需要你忍着他们。” 程徽没多问原因,爽快答应。 * 靳家院内,段溶踩着高跟鞋进了客厅。跟在后面的靳承边走边说:“等会儿阿佑和小徽来了,您说话可不可以稍微的……注意点?” “你母亲我说话一向十分得体。” 段溶坐在沙发上,唇角勾起浅浅弧度,语调傲慢又漫不经心。仰头看向二楼时,神色认真的说:“他不会是死在二楼了吧?” 靳承抬手扶额:“这就是您说的得体?” 半个小时前,靳父回到家,离异夫妻又重逢,段溶第一句就是:“还活着呢?” 气的靳父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咬着牙挤出一句:“活的好着呢。” 见惯了大场面的靳父愣是没敢在楼下待着,直奔二楼,美其名曰要去楼上换衣服。 但换了半个小时了,也没下来。 此刻段溶更是理直气壮,“哪里不得体?我这是在关心他,万一他死了,我还怎么帮阿佑出口气?” 提起帮靳佑出气的事,一向温润的靳承眸光微暗,脸上也染上几分薄怒。 茶杯那件事,他到如今也没能查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前段时间去福东市,他水土不服,回到岳海以后就去了医院,却阴差阳错的遇到了正在从医的同学。 再次在国内遇见,不免聊了几句。 他却意外从对方口中得知,靳佑这些年经常去那家医院找一位医生做检查,不是为了检查身体,而是由于受伤才不得不去医院。 巧的是靳佑只找那一位医生做检查,从不找别人检查。靳承想尽办法才从那位医生口中问出来,这些年靳佑常常身受外伤。 医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但靳承将自己回国这些日子的事仔细想了一遍,自然也就猜到了靳父身上。 当年就有暴力倾向的人,离婚后大抵也不会变好,到头来受苦的就只有靳佑…… 靳承沉默几秒,再度开口时严肃异常:“我们欠阿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说话时靳承直直的看着段溶,倒像是在提醒她也欠靳佑的。 可段溶只是优雅又散漫的靠在沙发上,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风情。那双凌厉又媚眼如丝的眼睛里,没有半点的悔过,有的只是对即将发生的事异常期待。 * 半个小时后,程徽和靳佑开着车回到靳家。 眼见程徽解开安全带要下车,靳佑又一把拉住她的手,再三叮嘱:“觉得不舒服就离开,我会跟你一起走,不用顾及他们的感受。” 程徽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你已经说好几遍了,我记住了。” 再怎么不舒服,还能有程家的气氛让人不舒服? 压抑的像是比蹲监狱还难受。 即便她没蹲过监狱,但大抵也就是程家的氛围了。 两人一起下了车,才刚站稳就听见客厅内传来靳父的一声喊:“复婚?!” 程徽听见这俩字顿时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靳佑的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是啊,阿佑订婚,我们两个复婚,这叫双喜临门。我又不嫌弃你长成这样,也不嫌弃你现在性功能方面已经不行了,凑合凑合过吧。”段溶说的倒像是十分委屈,“实在不行,我去外面找人解决生理需求,反正也不指望你帮我解决。” 第71章 才刚跨进院门的程徽脚下一顿。 这位伯母,说话尺度这么大吗? 下一秒,靳佑拉住程徽的手腕,表情尴尬又无奈,“要不……还是走吧。” “别啊,听起来好像有点意思。”程徽来了兴致,仰头看向靳佑时,又小声说:“我大概是猜到你说话大尺度是像谁了,就是没想到这种事还有遗传的。” 但听起来靳母说话,似乎是比靳佑更肆无忌惮。 屋内,靳父气的直咬牙,说出来的话都在发颤:“你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就不怕被外人听见?” 段溶却是一脸的无所谓,“哪有什么外人,这家里里里外外的,都是自己人,徽徽和阿佑又没回来呢,有什么不能说的?” 话音刚落就见靳父脸色一僵,目光定定地盯着客厅门口,脸上浮现一丝尴尬。 段溶回头看去,只见程徽和靳佑正站在门口。 巧了,外人正好 赶来! 她仔细打量着程徽和靳佑,程徽和靳佑同样也在打量着她。 尽管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段溶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多岁的。细长的柳叶眉,配上一双妩媚动人的眼眸,更显得一张脸都有股说不出的别样风情。 像是民国电视剧中倾国倾城的恶毒女二号,浑身上下自带贵气。 “你就是徽徽吧?”段溶站起身朝二人走来,笑容落落大方。 “是我。伯母好。” “不用喊伯母,我更喜欢别人喊我段女士。” 即便被程徽和靳佑听见了她那番话,但段溶也仍旧从容淡定,冲着厨房吩咐,“跟厨房的人说,徽徽和阿佑已经来了,饭菜可以端上桌了。” 闻言正在一旁的靳承才挪动身子,朝着厨房走去。 几分钟后,饭菜端去餐厅。靳父黑着脸,和段溶并肩走进去。靳承从靳佑身边走过时,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倒像是别有深意。 靳佑正觉得纳闷,就听程徽小声问:“感觉靳伯父和段女士之间的感情好像还可以,他们当年是为什么离婚?” 还可以?! 三个字听的连靳承都惊愕回头。 靳佑更是震惊。 但转念一想似乎又理解了程徽的误会。 大概是今天靳父和段溶之间的相处氛围才让程徽误会了。 靳佑轻哂,平静反驳:“你看错了,他们之间没什么感情。” 就算有,也是恨大于爱的一种复杂感情! 第53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会陪着你的。 餐桌上,许是顾及着程徽在场,表面倒也装的一派和气。 段溶甚至给靳父夹了些菜放碗里,轻声细语的说:“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一下,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两个孩子,复婚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还是说你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啊?真要是这种情况你要说出来,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又?! 程徽敏感的捕捉到一个奇怪字眼。 难道靳父以前找过别的女人? 靳佑彻底没了胃口,餐桌下拉住程徽的手,只想带她离开,却被程徽反握住。 她一脸听八卦的神色,看的靳佑不得不继续待在餐厅内。 靳父在外人面前素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却被气的一张老脸涨红,眼神里暗含警告的望向段溶,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小声说:“小徽还在呢,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徽徽又不是外人,她马上就要和阿佑订婚了,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听的?” 段溶说完又冲着程徽笑笑,“你说是吧,徽徽?” 程徽尴尬点头。 段溶勾着唇,看程徽的眼神也格外温柔些,“真是可惜,我这辈子就生了两个儿子,要是生个女儿,当初我肯定带走女儿。” 说完又微微颦眉,偏头看向了靳父。 “都怪你,你但凡争气点,我生的就是女儿了,也不可能是生两个儿子。” 争气点?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呢? 程徽莫名觉得这话像是在电视里听到过,但多数是用来说女人的。 可到了段溶这,倒是反过来了。 靳父一张老脸乍黑乍红,拿筷子的手都在轻轻发抖。 许是对靳父的反应十分满意,段溶脸上的表情更是得意,眼睛都亮了,“不过你这辈子注定没有女儿,接连三个儿子,老天爷可能见不得你过的顺心,所以就只让你两个儿子活下来。” “砰——” 靳佑大掌猛地一下拍在桌上! 猝不及防的一声巨响,吓得程徽不禁打了个激灵。 靳佑当即牵着程徽的手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瞪着血缘关系上的父母,简直像是在看仇人,“你们吃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直接牵着程徽的手就要走。 安静许久的靳承却突然开口:“阿佑,我有事要问你。我们聊聊。” 他眉目严肃,口气中是从未有过的强势。 目光看向程徽时,又补上一句:“你要是不介意小徽一起听,也可以是我们三个人一起聊聊。” 没等靳佑做出选择,靳承就站起身,直接朝着门口走去,又一次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聊聊。” 靳佑牵着程徽的手出了餐厅,即便不想跟靳承多说,但到了客厅后,他思前想后还是停下脚步,低声跟程徽说:“你先去我房间等着,我等会儿去找你。” 有些事他还是不想让程徽知道。 程徽也不强求,直接去了二楼靳佑的卧室。 靳佑看着她进屋后,才去院内,站定后就直接开门见山,多一秒都不想耽误:“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别耽误时间。” “齐康医院的孙主任,认识吗?” 在靳承说出孙主任的瞬间,靳佑的脸色已然僵住,仿佛时间停滞了,双目一瞬不转的盯着他。 眼神从惊愕震惊到慌乱,不过是转瞬。 插在口袋里的双手,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靳佑没说话,但沉默已经是答案了。 靳承垂眼笑笑,一个已经接近三十岁的男人,再抬头时,眼底泛了红,口气无奈又带着股心疼:“阿佑,我跟你说过的,有什么事要跟我说,我会帮你的,你为什么不说呢?” 泛红的眼底里写满了愧疚,愈来愈浓,他满是懊恼道:“我要是知道你在靳家过的是这种日子,当初就应该让你跟着妈走!” 至少也比留在靳家频频受外伤要好! 靳佑自喉间溢出一声冷笑,“你以为你能做得了主?” 当初打离婚官司,靳父靳母就是在争夺靳承的抚养权,连靳承自己都左右不了自己的去留,他又怎么可能帮的了靳佑? 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靳佑苦笑,沉默几秒后,故作语气轻松的说:“况且我小时候哭着喊着让你们带我走,你们也没能把我带走,我又凭什么相信你现在能帮我?” 一句句的质问,靳承都答不上来。 他再也没了往日的温润,耷拉着肩,愈显颓丧,一张脸在月光的映照下惨白。 一点一滴累积的愧疚感达到了顶端。 兄弟二人面对面的站着,靳承缓缓低头,那句迟到了十八年的话,直到如今才被说出来:“阿佑……对不起,我不是不想带你走,我……我也是没办法。” 父母离婚那年,靳佑五岁,他也仅仅十一岁。 许多事他也无能为力。 但他还是一遍遍的重复:“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些年过的是这种日子,对不起……” 深藏于心底的一处角落,像是被他一声声的对不起慢慢打开,靳佑仰头看天,将涌出的泪水又逼了回去。 记忆中在民政局门口,两个一去不回头的背影,这些年都像噩梦一样缠绕着他。 他哭喊着、大吵闹着想要段溶和靳承带他走。 他也无数次想问为什么要生下他?为什么又要抛下他? 但此刻却都不想问了,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再次低头看靳承时,靳佑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但声音却难得的平静温柔:“我原谅你了。” 似乎是没想到靳佑会这么轻易的原谅,靳承一时有些没反应 过来,“就这么……原谅了?” “不然呢?打一架?”靳佑转身就要回屋。 口气轻松的像是已经彻底放下对靳承的怨气了。 靳承见他要走,急忙说:“阿佑,你等等。” 他快走两步去到靳佑的身边,声音压低:“靳家的事情你别再插手了,我们会解决的。爸这种人,还是要让妈出面解决才行。” 这种人?! 靳佑不禁一怔,轻挑眉梢,“我还以为你会觉得他性格儒雅谦和。” “我比你更早认识他,自然也清楚他的性格,只是我以为他这些年会变好,没想到……”靳承唇线紧绷,再次张口却先叹了口气,“是我低估了他。” 第72章 但现在知道真相也不晚。 靳承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妈手里一直都有他出轨的证据,而且前段时间就已经在国外找到了寇婷。但是找到她也没用了,她已经疯疯癫癫的认不出人了。” “不过靳家的事情以后你就不用管了,这些事本来就应该是我们来解决,不该交给你。眼下你只需要好好准备你和小徽的订婚仪式就行,其他的都交给我们。” “她手里有证据?”靳佑想尽办法找的证据,没想到段溶手里一直都有。 提起这事靳承蓦然笑了声,偏头往客厅的方向看去,低笑着说:“妈一直觉得当年对爸的报复不够,手里一直捏着当年爸出轨的证据,就想着找机会接着报复。刚刚还说要复婚,我看他们复婚以后,只怕是要互相折磨。” “不过爸大概是不会答应复婚的。” 还嫌报复不够?! 想到二十多年前段溶的报复,靳佑至今都觉得脊背生寒。 当年靳父出轨,和寇婷有了一个孩子,正是寇向毅。此事被段溶知道以后,两人大吵一架,事后段溶越想越气,选择了最为激进的报复办法——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决定出轨! 她甚至要生一个其他男人的孩子,要把绿帽子结结实实的给靳父戴上。 结果,她不仅仅是出轨了,还曾拍下做。爱视频,把喝醉酒的靳父绑起来,逼着他看了一天她出轨的视频。 靳父在商界叱咤风云一辈子,最屈辱的莫过于此事。 据家里佣人曾说,那天别墅内视频中做。爱的呻吟声和靳父杀猪般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 事后靳父声音沙哑的怒骂段溶就是个疯子!是个神经病! 一个月后,段溶就查出来怀孕了,靳父逼着她去把孩子打掉,可段溶却说:“你能跟别的女人生孩子,我凭什么不能跟别的男人生孩子?” 她执意要生下腹中孩子,甚至威胁靳父,如果敢对她腹中孩子出手,就等着寇婷的事情被媒体报道出去吧。 靳父被逼无奈,只能咬牙咽了这口气。 十月怀胎,段溶生下一个儿子,高高兴兴带着儿子跟第三者去做亲子鉴定,结果竟然不是那个男人的。 觉得不对劲,就带着孩子跟靳父去做了亲子鉴定,却意外发现竟然是靳父的孩子。 意料之外的情况,段溶和靳父都没料到。 但两人不约而同对次子靳佑都没什么感情。 再后来,两人的日子还是在争执中度过,一天一吵是常态。 段溶生气的时候就会冲着靳佑怒吼:“你怎么会是他的种?早知道是他的,我就不可能生下你!” 靳父对靳佑也没个好脸色,尤其是一想到段溶那些视频,他常常气的发疯。即便亲子鉴定结果表明靳佑是他的孩子,可他也对这个孩子喜欢不起来。 两人的争执持续到靳佑五岁那年,再后来两人离婚,都争着抢着要靳承,没有人愿意要他。可段溶用寇婷和寇向毅威胁靳父,又扬言如果拿不到靳承的抚养权,就会把自己的那段视频放出去,逼得靳父只能答应把靳承让给她,自己则是养着一个本就不喜欢的孩子。 …… 当年段溶报复靳父都能毫不留情,如今出轨证据保留了二十多年,段溶还想报复靳父,靳佑不禁暗暗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看出了他的担忧,靳承说:“你放心,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做出和当年一样的举动,也不可能让靳家再添一笔丑闻。” 有了靳承这话,靳佑才松口气。 但愿现在和以前的情况会不一样吧。 * 在楼下缓了一会儿,靳佑才往楼上去。 打开门却没能看到程徽的身影,他轻声说:“徽徽,我们可以回去了。” 他又往洗手间和浴室走去,却也没看见程徽的身影,从浴室中出来时就见程徽正站在衣帽间门口。 她看到靳佑的一刹那,眼神出乎寻常的温柔,暗藏心疼。 身后衣柜的门打开,里面放着之前靳佑从她那偷来的浴袍和毯子,板板正正的叠好放在衣柜下排。 靳佑走近后,看到衣柜门开着的一瞬间,就下意识解释:“我只是把毯子和浴袍放在里面,我没有……” 程徽双臂伸展,笑着打断他的话:“我想抱抱你。” 再多的解释也是无用。 靳佑自己都不知道他曾在醉酒后睡到了程徽的柜子里,程徽在他这看见柜子里的毯子和浴袍,以及空空荡荡的柜子,又怎么可能猜不到是什么情况? 一定是他习惯了躲在衣柜里睡。 她笑容明媚,靳佑却只觉喉间发堵,弯下腰,将人深深地抱进怀里。 小手轻轻的抚着他的脊背,像是在安抚他,她轻声说:“没事的,阿佑只是有点自己的小习惯,没什么不好的。等以后你要是想睡在衣柜里,我也可以陪你一起。” 一下接着一下的轻抚着他的后背。 “我会陪着你……” 她没有问段溶口中关于靳父三个孩子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没有问为什么就只剩下两个儿子了。 只是抱着靳佑哄了许久,安抚着他那颗不安、慌乱又害怕的心。 一声又一声的跟他说:“我会陪着你的。” 第54章 束缚希望有一天,她能做回她自己。…… 自从沈妧回来,工作室内的拍摄任务就交给她了。周一到周五忙工作,周末还要被程徽拉着去喝咖啡、购物。 明明周六才刚去逛过街,周日程徽就又把她约出去,两人坐在咖啡厅内一上午,品着咖啡吃着蛋糕,缓解她心中的焦虑。 沈妧却气笑了,“老板,我这算是周一到周五正常上班,周六周日加班,您是不是该给我点加班费?没有加班费,好歹也要给介绍几个帅哥吧,我已经两个多月没谈恋爱了。” 程徽一只手伸进包里面,摸了半天掏出一张红票,拍在沈妧面前,理不直气也壮的说:“加班费。” “你打发要饭的呢?就一百块钱够干什么的?” 于是程徽又从包里面掏出一张红票,“两百,够了吗?” “两百也不够啊,这都不够吃顿饭的!”说着沈妧就把两张收起,揣进了自己包里面。 尽管她也不算缺钱,但不要白不要。 “没事,我请你吃饭。”程徽掌心托着下巴,歪着头看外面。 大抵是因为惦记着订婚的大事,日子过的超乎寻常的快,转眼间,她和靳佑不足一周就要订婚了,程徽每天紧张的都快要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偏偏靳佑还一脸期待,憧憬着两人订婚的一幕。 没办法,程徽只好拉着沈妧出来缓解焦虑。 阴沉的天空似乎是要下雪,程徽轻声叹气:“妧子,就快要订婚了,我好紧张,怎么办?” “要不考虑一下取消订婚?”沈妧开始出馊主意。 请柬都发出去了,这时候取消是不可能的。 程徽也开始想歪主意,“到时候你们考虑一下给我喂点安眠药,我睡着的时候跟他订婚,这样就不会觉得紧张了。” 沈妧半阖着眼看她,眼底藏着笑,小声说:“要不我带你去找 男模好好放松放松,可能就不紧张了。” 男模啊…… 程徽倒是对男模十分好奇,但靳佑在三希镇对她的威胁犹在耳边,一想到那个混蛋可能真的会拉着她做一天,吓得她连连摇头。 “不去!” “胆小鬼,你是不是不敢去?” “……不敢。” 程徽大大方方的承认,又小声说:“再说这种时候去找男模,万一被媒体拍到,程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她即便不顾及靳佑,总要顾及一下程家。 * 在咖啡厅内喝了饮料,吃了甜品,却还是没能缓解心中的紧张。于是程徽又拉着沈妧去附近的商场购物,乱七八糟的买一堆,不仅仅是有给靳佑的,还有给她和沈妧买的。 直到下午四五点钟,靳佑的电话打过来,催促程徽回去,两人才准备回家。 把沈妧送回她如今住的地方,程徽开着车往自己公寓去,却在路上接到了程禧打来的电话。得知是奶奶从句海市赶来,准备参加她的订婚仪式,又开车往岳晖华庭驶去,接上程禧,姐妹二人一同前往程家。 路上程禧还特意询问:“过几天就要订婚了,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有点紧张。”程徽如实回答。 程禧弯了弯唇,悠然开口:“放轻松,就当是去参加别人的订婚宴,除了交换订婚戒指,别的也没什么事。无非就是喝喝酒,吃点东西。” 话虽如此,但程徽还是难以抑制的紧张。 毕竟这是她和靳佑的订婚宴,她没办法当成是别人的订婚宴。 从乾盛大酒店路过时,程禧特意让她停车,两人一起去二楼看看订婚宴的场地——乾盛大酒店是程家唯一的酒店,两家商量过后决定在此处办订婚宴。 第73章 程禧忙着跟酒店经理确认那天的甜品以及酒水饮料之类的,还要一一试吃。程徽脑子里全是即将订婚的事,没心思试吃,在楼上转了一圈,就先下楼等着。 手机屏幕翻来覆去的滑动,心烦意乱,直到看到靳佑发来的消息后才停下手上动作,回了他一条消息:【奶奶来了,我要先回程家一趟,今天晚上应该会挺晚回公寓,你不用等着我一起吃饭。】 消息才刚发出去,身后猝然响起一声试探意味的喊声:“程徽?” 闻声程徽回头看去,看清几步外身着西装外穿大衣的男人,骤然眼前一亮,忙站起身走近,“隋琛!” “真是难得,你竟然还能记得我的名字。” 隋琛勾起唇,眼底的笑意也随之蔓延开。他扶了扶眼镜,轻声问:“你怎么会在这?我记得你好像是岳海人,应该不用住酒店吧?” “这是我们家的酒店。” 程徽干笑着捋了捋头发,温声开口:“我下周六订婚,就在二楼举办订婚宴,提前跟我姐姐来这边看看场地。” “订婚?” 隋琛面上闪过一抹震惊,但转而又反应过来,“哦~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媒体还报道过说你要和靳家二少爷联姻,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居然就在这家酒店。” 程徽也没想到,还在自家酒店遇到了隋琛。 不远处电梯门打开,程禧和酒店经理一起走出来。两人边走边说酒水的事情,直到柜台前,恰好将所有问题说完。 程禧刚在程徽身边站定,还没等程徽为二人做介绍,隋琛就先认出了面前的人。 他主动伸出手:“您好,我叫隋琛,是程徽的大学同学。之前常看程总的采访,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碰见了。” 程禧接受的采访多,有人认出她也不稀奇。 客气的伸出手与隋琛握了下,“叫我程禧就行。” 目光在隋琛的衣服上略作停留,含着几分探究,“隋先生是来这边出差的?” “对,来这边去见几个合作商,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的住进了程家的酒店。” 程禧笑道:“这家酒店在岳海不算出名,大概也没什么人知道这是程家的产业。” 众所周知程家是做护肤品产业的,买下这家酒店的最初目的,主要是为了方便合作商前来岳海时住宿能更方便。 除此以外,程家大大小小的宴席也都会选在此处举办。 想到订婚一事,程禧扭过头看向程徽,满眼宠溺的说:“正好我妹妹周六订婚,隋先生要是不忙,到时候也来凑个热闹。就在这家酒店的二楼举办。” 说着就从自己包里面拿出一张请柬,缓步去前台拿了笔,在请柬上写下名字。 “隋先生不忙的话就来凑个热闹,如果忙的话也不强求。这张请柬可以带女伴一起来。” 隋琛含笑接下,“说起来我跟程徽大学时候还一起上台表演过钢琴双重奏呢,她订婚,我自然是要去凑个热闹。” “那就等订婚那天再见,我们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和隋琛道别后,程徽和程禧一起离开。 隋琛望着那二人的背影走远,直到消失在视野中,才目光温和的看向手里的请柬,上面写着邀请“隋先生”前来参加订婚宴。 但思及另一件事,却微微皱起眉,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熟悉号码。 “纪修,你猜我在岳海碰见谁了……是程徽,她要订婚了,我还阴差阳错的拿到了她订婚邀请函……看样子她好像并不知道她母亲投资咱们公司的事,至少她没提这事……” * 上了车,程禧开车,带着程徽往程家去。 路上程禧特意说:“订婚宴可以多邀请点朋友来,你大学同学都可以邀请来,以你自己的想法为主。热闹点,反倒没那么紧张。” 趁着红灯的时候,程禧偏头冲着她笑笑。 “实在不行,我去猫咖和那些爱犬人士中,邀请几个人来,多点宠物你可能就不紧张了。” 好主意! 程徽一想到订婚宴上能有几只猫猫狗狗,顿时就不觉得紧张了。 可也仅仅是激动了一秒,下一秒就又一脸担忧,“这种事靳家能答应吗?而且到时候会来挺多商界人士的吧?会不会不合适?” “这是你们的订婚宴,要以你和阿佑的想法为主。而且那些商界人士会在你和阿佑交换戒指以后去到三楼,他们需要谈生意的就在三楼谈,二楼留给你们年轻人自己玩。来几只猫猫狗狗,你也能高兴点。” 有了程禧这话,程徽紧张已久的心,顷刻间像是被松绑了。 程徽索性大胆做主:“好啊,可以的话就来几只吧!对了,还要准备一些宠物吃的东西吧?还有它们喝水的东西。” “还有玩具!那些宠物都好喜欢玩具的,还有零食那些,也要准备一些!” 提起宠物程徽肉眼可见的激动,像是对订婚宴也开始期待了。 程禧没插话,只是静静的听她说。过了会儿,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猝不及防的来了句:“徽徽,以后我出钱给你开一家宠物店,好不好?” 程徽眨眨眼,有些意外。 绿灯亮起,程禧开着车,目视前方,“我出钱给你开宠物店,你就只用跟那些宠物玩,别的都不用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宠物店,或者宠物医院,都可以。” 开宠物店或者宠物医院,确实是程徽心底里最想要做的事情。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低着头,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像是下定了决心,“等我把现在的工作室做起来,再尝试宠物店和宠物医院。” * 等两人赶到程家时,程禧才刚把需要邀请几只猫猫狗狗去订婚宴的事情说出来,程父程母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难看,显然是不答应。 反倒是孙奶奶,脱口而出:“好啊,有了猫和狗才更热闹,咱们家小禧不结婚,就小徽结婚,我看就按照小徽的喜好办。邀请几只猫和狗,正好也热闹。” “不过要提前跟那些邀请来的客人说一声,要是有人对狗毛和猫毛过敏,要提前打招呼。或者是把宠物先暂时留在二楼其中一个房间,等订婚宴交换戒指以后,那些商界人士和过敏的人都去三楼,把二楼留给小徽和阿佑,到时候再把猫和狗放出来。” 说到最后,孙奶奶笑着仰头看向程徽,“你觉得怎么样?” 连奶奶都这么说了,事情应该就是可行的! 程徽眼睛都亮了,眼底的欣喜近乎要溢出来。 可她还没说话,程父就先开口:“不行,订婚宴上邀请猫和狗,像什么样子?” 程母也跟着说:“是啊,还从来没听说过谁家订婚会邀请猫和狗的,这么做对来宾不太礼貌吧?” “徽徽就算喜欢猫和狗,也不能这么做,这不合适。” 夫妻二人意见一致,都不答应。 程徽眼底骤然暗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以为靳家不会答应,但这件事 甚至还没到去问靳家的地步,在自己家就先被拒绝了。 她抿了抿唇,一开口就是藏不住的失落:“算了,就别邀请猫和狗了。” 客厅内气氛骤变,连一向最乐观的孙奶奶脸上也没了笑容。 “你们夫妻两个这么在乎来宾,怎么就不在乎我孙女的想法呢?” 孙奶奶气的哼了声,“订婚的事情,都不能由着我孙女做主,结婚那天她是不是就更不能做主了?自己都做不了主,订婚结婚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就轻轻拍了拍心脏的位置。 “干脆气死我算了,我要是死了,这订婚宴也不用办了。” “妈你说什么呢!”程父语气不满。 孙奶奶靠在沙发上,一抬眼就见程徽失落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她声音顿时一软:“瞧把我孙女给委屈的。” 冲着一旁的程禧努努下巴:“小禧,你带小徽出去吃,不用在这陪我。” 程禧看了看程父程母,略作思忖还是拿起两人的包,带着程徽往外走。 直到二人走远,孙奶奶才看向害的程徽难过的罪魁祸首,气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程父和程母也默契的不说话。 好好的聚餐,被彻底毁了。 孙奶奶手撑着沙发扶手站起身,慢悠悠的往自己屋子走,气的没了脾气,轻声开口:“你们要是不知道怎么养小徽这孩子,就把她交给我,我来养。也好过交给你们两个,都养到这么大了,还要拿规矩束缚她。” * 当晚,程父程母也罕见的没吃晚饭,洗漱后躺在床上,陷入沉思。 谁也没说话,只是各自拿着一本书出神,连书上都写了什么也看不进去。程母的书都拿倒了也没察觉,只是眼前愈发朦胧模糊。 她从一开始就不赞成程徽联姻,可靳总亲自上门提这事,程徽和靳佑如今又是恋爱关系,就连程徽也答应了此事。联姻这件事,似乎就只有她不想答应,其他人倒是都对此事格外赞成。 第74章 可现在她却隐隐有些懊恼,这种大事,实在不该让程徽自己做主。 明天周一,周六就要订婚了,还有几天。 这一切似乎还来得及。 程母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手里书合上,掀开被子,拿了手机就往外面走。 程父赶忙问:“你做什么去?” “去打电话问徽徽,到底是不是真的愿意订婚!” 这大概是最后的机会了,无论如何也要再问一次。 卧室的门关上,程母正要去楼上的阳台,但却发现没有穿外套,外面冷,又懒得回屋去穿,索性直接打开程徽在程家的屋子,走了进去。 程母坐在屋内的沙发上,电话打过去,却迟迟没有人接听。挂断,又重新打,嘟嘟声在耳边响起,目光一点点的扫过屋内的陈设。 即便这几年程徽都没有回来住过,但屋子还是经常有人打扫。 床上用品也都是新换的,她随时都能回来住。 窗前的桌椅是她高中时候常常待的位置,上面还放着书和笔记。程母站起身去到桌前,随手拿起一本笔记,恰在此时电话被接通。 但说话的却是靳佑:“阿姨,徽徽喝了点酒,您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怎么喝酒了?”程母脱口而出。 可说出来以后才想到,是他们害的程徽不高兴,大抵也正是如此程徽才去喝酒了。 程母又问:“醉了吗?” “不算太醉,不过应该是没办法跟您说话了。” 靳佑才刚说完,程徽带着醉意的声音就传入听筒中,“谁说我醉了?我没醉,我清醒的很。” 电话那头的靳佑像是把手机交给了程徽,又小声提醒:“是阿姨打来的电话。” “哦~是杭明珠女士啊。” 程徽笑了两声,憨憨傻傻的,却又透着股可爱劲儿,但也像是真的醉了。 手机放在耳边,她笑着问:“杭明珠女士有什么指教吗?我很清醒的,脑子好用的很。” 听她这话,程母就知道她脑子一点都不好用。 至少此刻是不清醒的状态。 “算了,等明天你酒醒了,我再给你打电话。现在把手机给靳佑。”程母口气严肃。 程徽却冲着手机抱怨:“你怎么这么凶?总是对我凶巴巴的,你就只对我凶,你其实一点都不爱我……” “你也不在乎我,爸爸也不在乎我,其实我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你们都只在乎姐姐,我根本就不重要,是不是?” 质问的声音到最后已经夹杂着哭腔。 程母被问的答不上来,喉咙里堵得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你想要程禧那样的女儿,我知道。” 程徽若有似无的笑了声,像是自嘲,“我都知道的。” 听筒里传来的话,更像是程徽深埋心底多年的心里话,如果不是借着醉意,她大概也不会说出来。 程母坐在椅子上,抬手摁了摁太阳穴,即便是红了眼,但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冷冰冰的:“你喝醉了,把手机给靳佑。” 几秒后,电话那头传来靳佑的声音:“阿姨,我是靳佑。” “她喝酒了,回去以后给她煮点醒酒汤,等她睡醒跟她说一声,让她给我打个电话,我有事找她。”程母快速叮嘱几句,又特意强调:“别忘了让她给我打电话。” 靳佑应了声好。 电话挂断,程母摁了摁眉心,原本是想问程徽到底是不是真的愿意订婚,没成想不仅没问成,反倒又让她心中愈发的堵。 但好在一切还来得及。 站起身,正要合上笔记本离开,却在看见笔记本上的字后,登时愣住。 那一页纸,没有手摁着,但依旧平整。 纸张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上面字迹工整有力,一笔一划写的清楚—— 我窥见了她的痛苦,于是,我也开始痛苦。 但我还是希望,有一天,她能做回她自己。 第55章 戒指以后我每年都给你设计一件珠宝首…… 次日一早,程徽醒来时,才刚动了动指尖,靳佑就喑哑着声音问:“睡醒了?” 她翻了个身,眼睛都没睁,但还是嗯了声,“今天有个拍摄的任务,我要跟着沈妧一起去。” 说话时箍着她腰肢手臂收紧,靳佑低下头,趴在她肩上小声说:“你可以不用这么拼,歇着就好,或者每天就只去两三个小时,这样就能多陪陪我了。” 薄唇贴近只穿着吊带睡衣的肩头,意有所指的提醒:“我们都还没能有机会试试那身旗袍。” 话音刚落程徽的手就从被子里面伸出来,抬手掐了掐他的脸颊,“我怀疑你当初带我去定做那身旗袍,就是为了让我穿着那身旗袍和你做。” 旗袍已经拿到手有三天了,靳佑早就说想让她穿着旗袍和他做,但都被程徽拒绝了。 一大早的才刚睡醒,竟然又在惦记着这件事。 “好奇,想试试。”靳佑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等以后我也可以穿别的,只要你想看,我都可以。” “穿女装。” “……不行。” 靳佑拒绝的没有半点犹豫,“但可以穿围裙。” 程徽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他穿着围裙的画面,将被子一寸寸的往上拉,只想钻进去躲着。却被靳佑一把捞出来,甚至将她扳过来,两人面对面的抱着。 可横在她腰间的手又开始不老实,毕竟都已经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了,程徽自然清楚他是什么想法,一把捉住他的手,“我们之前就说好的,订婚前一周不能做,不能出尔反尔。” “我小心点,不在你身上留下痕迹。” “那也不行,至少也要等订婚以后。” 程徽口气强势,不容商量。靳佑只好打消了念头,却还不死心的抱了她许久。 直到程徽不得不起来时,靳佑才说:“昨晚阿姨打来电话,说是让你今天早上记得给她打个电话。听口气,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应该是要说猫和狗的事。” 程徽翻身下床,匆匆前去洗漱后,才拿了手机去客厅给程母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程徽刚喝了半杯水,清透的嗓音轻启:“您应该是要说猫和狗的事吧?” “不是。”程母的口气异常严肃,“我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想和阿佑订婚,你要是不想订婚,不用委屈自己。” “是。”程徽回答的干脆利落。 思及另一事,又特意说明:“猫和狗的事情我仔细想了一下,是不太合适,就算了吧。订婚照常举行,一切按照你们的想法办就可以。” 她睡一觉起来,那些烦恼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可异常干脆的回答却也听的程母拿不定主意,“你是真愿意和他订婚?” 程徽抬手摁了摁眉心,像是觉得可笑,“您是不想让我订婚吗?” “我只是希望你能去做你想做的事!” “这话还真不像从您嘴里说出来的。” 程徽笑的肆无忌惮,“我前段时间想尽办法离职,您都不答应,您现在又说希望我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好像有点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完全是自相矛盾的言辞! “离职就代表你不可能跟你姐姐一样拥有自己人生的掌控权,你懂不懂?女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你只有像你姐姐那样,才能彻底的掌控自己的人生。” 程母苦口婆心的劝说,程徽慢慢转动着桌上的玻璃杯,发出细微的声音。她眼底黯然,但微微扬起的唇角却又像是在自嘲,“我不离职的时候,也没有自己人生的掌控权。” 她的人生这些年一直都在程母的手里掌控着。 程母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口气不免有些急了,连语气都带着一股埋怨:“你如果能跟你姐姐一样优秀,我又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管着你?” 大早上的给她打去电话,果然是个错误决定,只会影响一整天的心情! 程徽满是无奈的笑笑,仍是竭力保持平静的说:“我很早以前就跟您说过,我不是程禧,我也不是她的影子,我也更不可能和她一样。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人生。” “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挂电话了。” 说完就要挂断电话。 “我只是想让你过得更好,能跟程禧一样,完全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程母说的又急又快。 程徽悬空的手指慢慢从结束通话的按键位置上挪开,再次将手机抵在耳边,却久久的没说话。 她出乎意料的安静,程母又说:“小禧能在公司打拼出来一片天地,你也可以。只要你能跟她一样,以后你就能活的更自在,你可以选择不结婚,做不婚主义我都不会说什么。可是……” “可是这是我的人生。”程徽平静的近乎诡异。 一句话就堵死了程母剩余的话。 程徽抬手扶额,浑身上下如同虚脱了一般,极尽崩溃的呼出一口气,颤着声音说:“这是我的人生!我的!” 第75章 靳佑从屋内走出来,放轻脚步走到程徽身边,安安静静的站在她身边,大掌抚着她的脊背。 她低着头,过了许久才跟电话那头的程母说:“我还要去工作室,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想说,我就先去忙了。” 过了片刻,程母才低低的嗯了声,再没说别的。 电话挂断的瞬间,程徽转过身,扑到靳佑的怀里,生气懊恼的复杂情绪涌上来,泪水扑簌簌的往下落,嘴里说着:“她真的就只想要程禧那样的女儿,她一点都不想要我这样的女儿,我都知道的……阿佑,我跟她说话的口气是不是很过分?” 靳佑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柔声说:“没有,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外面下了雪,已经是岳海市的第四场雪了。 可她也没有了欣赏雪景的心情,脑子里全是口不择言的懊恼。 彼时,程家。 程母坐在程徽的屋内,单手撑着额头。 她明明只是想跟自己女儿说,如果不想订婚就取消,现在都还来得及。可怎么聊着聊着就又聊偏了? 她又一次强势的要求程徽像程禧一样优秀。 这件事似乎成了她心中的执念。 强大的控制欲像个恶魔一样,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只剩下强势,以及打着“我都是为你好”的名义。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了面前掀开的笔记本上。 笔记本上停留的那一页写着—— 她十岁之前过的很幸福,十岁之后,开始寄人篱下,再后来就是嫁给了爸爸。 年纪轻轻就做了后妈,后妈难当,但她这个后妈却做的很好。 所以做杭明珠女士的继女很幸福。 …… 但其实最底下还有一行字,只不过被擦去了。 翻开那一页,看背面,看见了那行字在纸张上留下的痕迹。 程母擦了擦模糊的眼睛,凑近才看清楚最后一行写着—— 而杭明珠女士的亲女儿,完全没必要存在。 * 自从这通电话结束后,程母就再也没问过程徽是不是真的愿意订婚。程徽也从周一就开始忙于工作室的事情,没空想订婚的事。 而两人定做的礼服都已经备好,连同鞋子,都一并送到了酒店,只等两人订婚宴那天去酒店再换上。 直到周五这天下班回到公寓,程徽才察觉明天竟然是订婚宴的日子了。 靳佑迟一步才回到公寓,进门后见程徽正在沙发上躺着,关上门,大衣外套挂在门口的架子上,换了拖鞋后拎着一个纸袋走近。 到了沙发前,单膝跪地,从纸袋中掏出戒指盒,打开拿出里面那枚给程徽准备的戒指,拉起她的手给她戴上。 屋子里安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他身上带着一层寒气,手却一如既往的温暖。 程徽左手撑着太阳穴,侧着身子看他为她戴上订婚戒指,故作嫌弃的说:“这戒指可远不如红宝石那枚戒指值钱,差得远呢。” 一枚镶嵌着圣玛利亚海蓝宝的戒指,雷迪恩的宝石切割方式,不仅视角效果强烈,在灯光下更是绽放出熠熠光彩。 “是差得远,这宝石只有3.1克拉。” 靳佑将戒指待在她右手中指上,尺寸正合适,“不过我在国外买了点圣玛利亚海蓝宝的宝石,最大的有二十几克拉,随时都可以拿着宝石去定做更大的戒指。” “当初挑了这个宝石做订婚戒指,只是觉得这宝石不大,你才会时刻戴在手上。” “订婚戒指就是要一直戴着,告诉其他人你已经订婚了。省的有人惦记。” 这个倒是在理。 宝石大了,程徽是不可能一直戴在手上的。 这么一看3.1克拉倒是正合适。 “万一不小心弄丢了戒指,我存的还有宝石,能定做出一样的戒指。”靳佑倾身低头吻上她额头,拇指轻轻摩挲着她额间碎发,“以后要一直戴着。” 程徽莞尔,“你想的倒是周到。” 说话时从袋子里拿出另一个戒指盒,打开一看—— 男款戒指比女款戒指略宽,上面同样镶嵌着圣玛利亚海蓝宝的宝石,但却并非采用寻常的切割手法,反倒是将宝石切成了细长、不规则的形状。 细细长长的蓝色在戒指上显现出来,像是溪流,出乎意料的好看。 就连程徽也没想到男款戒指还能这么做。 “这戒指的设计倒是挺有意思。” “我自己设计的。” “你设计的?” 程徽更惊讶了,但转念又 忽地想到了一事,“你是根据之前我那个手镯设计出来的这枚戒指?” 多年前程禧帮她设计的手镯,就是蓝色为主的镯子。 靳佑嗯了声,“聪明!就是根据那个镯子设计的,至少我这枚戒指上也要添一些蓝色,才能和你那戒指像是一对。” 两枚戒指放在一起,出乎意料的好看、般配。 程徽十分满意,小心地将戒指收好,只等着明天再戴上。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抬手摸了摸他的耳朵,“阿佑,我们今年过年出去玩好不好?我不想在家待着。” 两家的气氛都不好,她为此还特意在前几天跟程家人说了,订婚宴之前两家人就不用在一起吃饭了。按规矩,是需要一起吃顿饭,可一想到程家和靳家的氛围,程徽决定就别见面吃饭了。省的一不小心说错话,又闹出大事。 靳佑也直接打电话通知靳家,不用一起吃饭。 巧的是靳家上下无一人拒绝,毕竟单单是段溶说话的大尺度,靳总也不敢轻易冒险带着她一起去吃饭。 “好,都听你的。” 靳佑正好也不想留在家里过年,能和程徽一起出去玩,才是梦寐以求的日子。 但思及下午去见宋齐晏时提起的事,眼底浮现一抹淡淡的愧疚,“徽徽,我欠你一个求婚,等以后,我再补给你。” 当初一心想着尽早和程徽订婚,才会让靳父去提此事。 可如今想想这事却只觉得对不住她。 连个求婚都没有,实在是委屈她了。 “不要,我不喜欢那种求婚仪式,怪尴尬的。” 程徽余光一瞥看向了那两个戒指盒,脸上笑意渐浓,“你在珠宝设计上还是有点小天赋的,以后你就多设计点珠宝首饰给我,就算是补偿我了。” 能帮程徽设计珠宝首饰,靳佑自然是答应的爽快,“以后我每年都给你设计一件珠宝首饰!” 第56章 败露你是不是在我手机上动手脚了?…… 翌日,正是程徽和靳佑订婚的日子。 订婚宴安排在晚上六点半,程徽和靳佑吃过午饭,又睡了午觉才慢悠悠的赶去乾盛大酒店。 到的时候就已经五点了,程徽和靳佑被程禧带着去了提早安排好的化妆间,两人各自一间,正好挨着,屋内化妆师也都已经在等着了。 带程徽去化妆间时,程禧特意叮嘱:“等会儿去隔壁更衣室换礼服,鞋子也在隔壁。有什么事就让人去找我,我先去接待来宾。” 说着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冲着镜子里的程徽笑笑。 “订婚快乐。” 程徽看着镜子里的她,直到此刻都还有种恍惚感,总觉得订婚这件事简直像做梦一样。 但在程禧的目光下,还是轻轻点头,冲着镜子里的程禧扬了扬唇。 等程禧离开后,不到三分钟,沈妧就匆匆赶来,脖子里还挂着相机。刚进门就见化妆师正要给程徽化妆,不由松口气:“幸好是赶上了,能把你化妆前的样子也拍下来。” 将自己的包随手放在沙发上,沈妧就开始忙着找各种角度给程徽拍照。 过了片刻,又去隔壁靳佑的化妆间把宋齐晏拉过来,逼着对方站在一旁帮忙打光。宋齐晏吐槽:“我好歹也是个宋家大少爷,你让我来帮忙打光,是不是有点——” 话没说完,沈妧一记冷眸看过去。 宋齐晏声音戛然而止,话锋一转,谄媚道:“能帮程二小姐打光,这是我的荣幸。” 被两人这么一逗,程徽心底里的那点紧张也慢慢淡去,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恰好被沈妧拍下来,却忍不住叹气:“可惜我不是个男人,要不然我肯定不会把徽徽让给靳佑,那小子根本配不上我们徽徽。” “你小心这话被靳佑听见。”宋齐晏小声提醒。 “听见就听见嘛,我还能怕他?” 沈妧又冲着程徽努努下巴,“再说,我有徽徽护着我,他还敢对我怎么样?” 一物降一物,程徽克靳佑。 沈妧从多年前就抱对了大腿,还会怕靳佑? “叩!叩!” 敲门声响起,沈妧和宋齐晏一同看向门口。 程徽淡淡道:“进来。” 门推开,程父程母一前一后的走进来。沈妧和宋齐晏登时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冲着二人含笑打招呼:“叔叔阿姨,好久不见。” 第76章 沈妧和宋齐晏与程徽都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了,程母自然也都见过他们。 程母笑着点了点头说:“是挺久没见了,我以为徽徽订婚,你们可能赶不过来呢。” “怎么会呢?徽徽订婚,我们是一定要来的。” 沈妧偏头看向正坐在化妆镜前来的程徽,“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程徽闻言看了眼镜子里的沈妧,眼底里满是笑意。 她看向沈妧时,程父程母却默契的看向了镜子里的程徽,两人神色各异,但也都挤出了一抹笑,可笑的还没哭的好看。 程父握着手杖的大掌寸寸握紧,小声说:“怎么感觉有点别扭?” 程母也刻意的压低声音问:“怎么别扭了?” 程父皱眉,“有种嫁女儿的感觉。” 之前倒是没觉得哪里别扭,但此刻看着化妆师给程徽化妆,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是他小女儿的订婚宴。 心里莫名的发堵。 “以前都是参加别人的订婚宴,这次怎么成自己女儿的订婚宴了?” 都已经到订婚宴的这天了,他才后知后觉的难受起来,程母气笑了,可笑着笑着就又笑不出来了。 仅仅是看着镜子里的程徽,就忍不住眼圈泛红,眼底更是泛起一层薄薄的泪花。她只得扭着头看别处,不敢再多看程徽一眼。 自从那天打过电话以后,母女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再见面就是此刻。如今,她的女儿是真的要订婚了。 就这么稀里糊涂、匆匆忙忙的订婚了…… “叩叩!!” 敲门声再度响起,程徽脱口而出:“进来。” 化妆间的门慢慢打开,探进来一个小脑袋,看到程徽时才敢打开门进来,先冲着程父程母说了句:“叔叔阿姨好,我们是程徽的大学同学。” 女孩身后陆陆续续的跟进来四个人,全都是程徽的大学同学。 进门后几人接连喊:“叔叔阿姨好。” 又进来五个人,屋子里愈显杂乱拥挤,而进门的几人恰好就站在程父程母的面前,不偏不倚挡住了镜子。 程母优雅而不失温柔的说:“你们好。” 说完又冲着看不见的镜子说:“徽徽,爸爸妈妈先出去了,你们几个年轻人聊吧。” 程徽应了声好。 随即二人才朝着门口走去,沈妧见状也一起跟了出去。等化妆间的门关上,长廊上忽地安静下来,“叔叔阿姨,我帮你们拍张照片吧。” 程母回过身看向沈妧,又仰头看看程父,勾着唇婉拒:“给我们拍照就不用了吧?” “当然用啊,今天可是徽徽订婚呢,二老是她的父母,自然也该来张合照。” 沈妧说着便急忙打开化妆间的门,脸色一沉,“宋齐晏,出来打光。” 正打算跟程徽几个大学同学聊天的宋齐晏,闻言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但还是拿着打光板出来,从沈妧身边经过时气的吐槽:“我还没要到联系方式呢,坏我好事!” “速度点,正事要紧。” 宋齐晏也不敢耽搁了正事,只好前去打光。 在酒店长廊上,沈妧蹲下,透过镜头看向里面的二人。 程父穿着一身杏色高定西装,浑身上下尽显斯文矜贵,花白的发丝平添几分雅痞的劲儿。 正站在他身边的程母着杏色印花暗纹短款新中式风格的上衣,衣袖翻折。露出石榴红的袖口,内搭着石榴红的长袖旗袍,一身搭配尽显优雅温柔。 二人站在一起,即便已人至中年,但仍是说不出来的养眼、般配。 摁下快门,沈妧为二人拍下照片。 站起身,又冲着二人说:“可以了,谢谢叔叔阿姨的配合。” “应该我们谢你才对。”程母冲着她莞尔一笑道:“徽徽这边要是有什么事,就去前厅找我们。” “好。” 眼见沈妧和宋齐晏回到了化妆间,长廊上又忽地安静下来,程父程母朝着前厅走去。 程母脸上再也挤不出一丝笑容,脚下的步伐也有意无意的放慢。程父本就腿脚不便,此刻亦是跟着程母一同刻意放慢脚步。 但还没走到前厅,程母就忽地停下脚步,说话的声音里也没有半分的欣喜,“我去个洗手间,你先去前厅吧。” 说完将挽着他手臂的手抽出来,缓步去了同一楼层的洗手间,却在转身的一刹那,红了眼。 直到进了洗手间,手撑在洗手台上,低下头,眼泪才抑制不住的落下来。 她接连几个晚上翻看程徽笔记本,寥寥数语中透出来的难过,是她以前从不曾察觉到的。 如果悲伤有重量,在程徽身上的悲伤,似乎已经达到万斤之重。 而这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她这个亲生母亲造成的。 她没能拯救自己的人生,还毁了程徽的人生。 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可包里手机的震动,却令程母不得不回到现实,匆匆抹去眼泪才敢掏出手机,见是程父打来的,只得接通。 “靳总和靳夫人来了。” 说来可笑,直到今日的订婚宴上,两家人才算是真正的见第一面。 程母嗯了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说:“知道了。” 电话挂断,又补了个妆,等彻底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后,才去前厅。 已经五点多了,来宾近半已至,几乎都在厅内品茶品酒。程母扫视一圈,在看到程父时缓步走过去。 站定后,挽上程父的臂弯。 程父笑道:“这是我太太,也就是小徽的母亲。” “您好。”段溶伸出手,笑容明艳动人,犹如一朵绽放的玫瑰,“我是老靳的前妻,也就是阿佑的母亲,您可以喊我段女士。” 程母客气的与她握了下手,“我以为徽徽和阿佑订婚,段女士不会赶回来。早知道段女士回来了,两家人该坐在一起吃顿饭才对。” 看似客气,可言外之意却是指责靳家没规矩。 订婚之前两家人吃顿饭,彼此见一面,是最起码的规矩。 即便这件事是程徽说的没必要,但程母依旧觉得单单就此事上,靳家做的多有不妥。 眼见段溶要说话,靳承抢先一步说:“阿姨,这件事怪我。前段时间我身体不太舒服,我母亲在忙着照顾我,才没能和程家坐在一起吃顿饭,真是不好意思。” 他特意将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段溶闻言也就没再多说。程母即便心中仍是不满,可事已至此也只能顺着台阶下,“是吗?那还真是够巧的。” 话音刚落,只见程禧扶着孙奶奶从化妆间的方向赶来。 孙奶奶边走边说:“看小徽情绪还可以,我就放心了。别订婚的日子还不高兴,那我可不能答应他俩这事。我拢共就俩孙女,你不结婚,就小徽一个结婚的,她订婚要是不高兴,这事说什么也不能成。” “奶奶您就放心吧,小徽那边我这几天也常常给她打电话,订婚之前的情绪波动有点大,也正常。不过她现在应该已经调解好了,等订婚宴过了,她应该还会跟以前一样。”程禧笑着安慰孙奶奶。 孙奶奶叹气说:“但愿吧。” 不远处靳总已然端着酒杯,携段溶朝着孙奶奶走来,“孙董事长,好久不见。” “靳总,好久不见。不过我现在可不是什么董事长了,就是个退休的老太太,咱们以后就是亲家了,你呀,按辈分喊我一声孙姨吧。”孙奶奶说着就要从侍应生的托盘上断下一杯酒。 却被程禧先一步摁住手,顺手端了杯果汁塞到她手里,“您心脏病,医生说了您不能喝酒。” 孙奶奶气的瞪她一眼,小声说:“我小孙女的订婚宴还不让我喝两杯,医生也没你管得严。” 但还是听程禧的,端着果汁和靳总碰了下杯子。 “程禧也是为您好,您身子最要紧。”靳总笑道。 孙奶奶笑着点头,“靳总说的是,我啊有两个好孙女,以后还多了个好孙女婿。阿佑可是程家看着长大的,小徽跟他在一起,我也放心。” 毕竟是混迹商界几十年了,孙奶奶这些寒暄客气的话是张口就来。 周围的其他商界人士见孙奶奶来了,一个个端着酒杯走近,花白的头发在一众人中尤为显眼,但说话时仍是铿锵有力,与众人寒暄之际,能清楚喊出对方的名字且知晓对方的公司,相熟的甚至能喊出对方孩子的名字。三言两语便说的众人喜笑颜开,一时间,订婚宴更像是孙奶奶单独举办的商界晚宴。 孙总、孙董事长、孙姨的称呼也从众人口中接连喊出。 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喊她一声程老夫人。 隋琛进入订婚宴大厅时,见此一幕,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但仍是在打听到程徽所在化妆间的位置后,直奔化妆间。 * “叩!叩!” 站在化妆间门口,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刚化好妆的程徽也恰好从椅子上站起身,听见敲门声顺口说:“进来。” 第77章 隋琛推门而入,一左一右两只手,将两份礼物同时奉上,“订婚快乐。我是特意来送礼物的。” “左手这份是我送的,右手这份是纪修让我转交给你的。” 意料之外的名字在此时被说出来,宋齐晏忽地一怔,却下意识先看向了程徽,尤为留意着她的神色。 沈妧也不禁怔住,偏头看向了程徽。 可程徽却是一脸淡然的接下两份礼物,“谢谢你们的礼物。” 礼物转手交给沈妧,“帮我收好。” 沈妧和宋齐晏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 至少两人都不想这场订婚宴上再出差池。 接下礼物后,沈妧顺口说了句:“我们先去更衣室等你,你们慢慢聊。” 随即便拉着宋齐晏一起离开了。 化妆师安安静静的在一旁收拾好东西,识趣的也退了出去。 “纪修也在岳海吗?”程徽问。 “没有,我们两个合开了一家公司,位置选在了迎川市,他现在守在迎川市呢。” “你们两个合开了公司?” “是啊,毕业后刚开的。” 尽管隋琛比纪修小一届,但两人在大学时候相识,那时候就已经商量过等隋琛毕业后,两人一起合开公司。 隋琛笑笑说:“我们那公司属于起步阶段,现在还不算步入正轨。” 程徽客气的去一旁倒了杯茶递给他,“公司起步阶段麻烦事最多,也最容易碰壁。不过既然是你跟纪修一起开的公司,肯定会很快就步入正轨。你们两个的实力,我还是相信的。” “上学时候就是佼佼者,现在开公司肯定也不差。” 毕竟是程家的人,自幼耳濡目染也学的几句寒暄的话。 接下茶水,隋琛唇角笑意更浓,“那就借你吉言,希望我们这公司能尽早步入正轨。” 余光无意间扫过放在化妆台上的手机,不禁想起一件事,笑意渐渐落下。 她笑的坦然,眼底清澈如水。 但那件事,却实在不像是她的作风…… 隋琛垂下眼,貌似漫不经心的试探:“前段时间媒体说你被程家赶出了公司,纪修还想过让你去我们公司上班,他还特 意给你打过电话。我那时候还劝他别多管闲事,结果还真是有点多管闲事了。” 化妆间内有一瞬间的安静,静的人心里发慌。 程徽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惊讶,反应过后,唇角的弧度慢慢落下,有些疑惑的问:“纪修给我打过电话?” “是啊,还给你发过消息,结果……” 隋琛耸了耸肩,“结果被删了。不过也正常,成年人之间又不联系,删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程徽却意外觉得事情不对劲。 纪修给她打电话?还给她发过消息? “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没有接到过纪修给我打来的电话,他也没有给我发过消息。我是把他删了,但是我删之前跟他打过招呼,也解释了的。” 程徽说的认真,又特意补上一句:“我删人之前一定会提前打招呼。” 隋琛半信半疑。 两人是大学同学,虽说大学时候接触不算多,但她的礼貌、坦诚,却让隋琛印象深刻。 至少一声不响删除好友这件事,实在不像是程徽的所作所为,打过招呼再删人才更像是她的行为。 隋琛越想越觉得奇怪,“但纪修那天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他旁边,我亲眼看着他打的。发消息也是,他给你发消息,问你要不要来我们公司上班,就发现你把他删了。我亲眼看见的。” 程徽更懵了,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倒像是她和隋琛所说的事情,根本不是一件事。 “我不可能会不接电话,至少也会接通问问对方有什么事,而且我手机通话记录上也没有他打来电话的记录!” 程徽还特意将通话记录翻找出来,“就算当时没接到电话,等我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也一定会打回去。” 手机通话记录上,除了近段时间由于工作原因打电话的频率高些,在此之前,一个月她也就接打几通电话,轻而易举的翻到了毕业时候的通话记录。 但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都没有找到纪修打来电话的记录。 隋琛见她不像是在撒谎,更觉得纳闷,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错乱了,“不应该啊,我是亲眼看着纪修打的电话。” 但不得不承认,程徽确实不像是个会一声不响就删除好友的人。 两人莫名有种对不上账的感觉。 程徽也傻眼了,“他什么时候给我打的电话?” “媒体报道说你被赶出公司那天,还说你落魄了。他给你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来我们公司上班,没别的意思。” 隋琛想了想,才说:“具体日期我忘了,但我确定是那天。” 程徽却恍然想起来了。 在那之前的几天,她和靳佑刚吵过架,也是在那天她低头道歉,同样也是在那天和靳佑第一次做。爱。 脑子里一个大胆猜想一闪而过—— 如果有人在她手机上动手脚,将纪修的联系方式都更换了,这笔账就对上了! 只可惜她前段时间刚把“纪修”的微信账号删了,倒是有种死无对证的无奈感。 程徽盯着手机看了几秒,蓦然想到手机号,快速翻找出手机通讯录中纪修的号码,转手递到隋琛面前,“这个是纪修的号码吗?” 隋琛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纪修的号码,只抬眼瞄了一眼程徽手机上显示的号码,就脱口而出:“不是。纪修的号码还是上学时候那个,他没换号码。你这存的不是纪修的手机号。” 几乎是隋琛话音落下的一刹那,程徽就怒气冲冲的走出化妆间。 三秒后,隔壁化妆间的门被打开,程徽的质问声在两间化妆间传开:“你是不是在我手机上动手脚了?纪修的手机号是不是你替换的?还有删除纪修微信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第57章 订婚宴我是疯了才会跟你订婚! 化妆间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靳佑身上还穿着为订婚准备的西装,浑身上下都骤然僵住,心脏难以遏制的狂跳。 而程徽的手机上还赫然显示着那个被保存为“纪修”手机号的页面。 她才刚化好妆,精致妆容下却是愤怒到极致的诡异平静。 她说话的声音在发抖,拿着手机的手也难以控制的发抖。 两人四目相对,靳佑解释的话像是一团线,找不到源头,卡在喉咙里,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看着程徽生气失望的模样,脚下还是近乎本能的朝她走去。 但他上前一步,程徽就退一步。 “我在问你话,回答我——是不是你删了纪修?这手机号,是不是你替换的?”程徽问话时眼圈忍不住泛红。 靳佑不敢再上前,只能低声哀求:“徽徽,我们等订婚结束再说这件事,好吗?” 可程徽却依旧坚持:“我要你现在回答我!” 两人的争执声引的隋琛从另一个化妆间出来,意识到大事不妙,只得去隔壁更衣间轻轻的敲了敲门。 沈妧打开门,恰好听见程徽带着哭腔的声音—— “什么时候换的?说实话。”程徽眼底含着泪,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听她口气不对,沈妧和宋齐晏赶忙从更衣室出来,直奔靳佑的化妆间。 宋齐晏快步去到靳佑身边,小声问:“怎么回事?” 靳佑直直的望着仅仅三米外的程徽,垂下的手攥紧了拳头,可眼圈却隐隐泛红,颤声说:“徽徽,我们单独聊聊好不好?” “是去三希镇之前换的,还是去三希镇之后?”程徽不答反问,势必要问出个答案。 靳佑眼底翻涌出一缕恐惧,恐惧蔓延至四肢,指尖都微微发麻,他慢慢松开手指,虚脱似的无力吐出两个字:“之前。” 长廊上一阵死寂,屋内屋外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程徽眼底的泪水愈来愈多,眼前也愈发朦胧,彻底看不清几步外的靳佑的神色,只是带着哭腔问:“纪修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你挂断的,还删除了通话记录?是不是那天晚上你把他的微信删了,还特意把自己的另一个微信号添加上去,假装成纪修的微信号?” 宋齐晏和沈妧直至此刻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意识到事情不妙,宋齐晏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化妆间,直奔前厅。 “徽徽,我只是不希望你和纪修再有任何联系,我……” 事已至此,再隐瞒似乎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解释的话说了一半,看到程徽满眼泪水的模样,靳佑又心疼的说不下去,深吸了口气,拳头跟着一紧一松。 又不是误会,解释又有什么用? 化妆间内,程徽连呼吸都在轻颤,大颗的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落,犹如灼热的铁水,砸在了靳佑的心上。 第78章 靳佑心都揪了起来,疼痛传遍五脏六腑,他眼底也涌出薄薄泪水,小心翼翼的问:“徽徽,这件事我们晚上回去再说,好不好?” ——至少等订婚宴结束再跟他算账,也好。 程徽自嘲的笑笑,眼底凄凉一片,“所以我在三希镇删除的纪修微信账号,是你的小号。” 她唇角笑容绽放,明明是在笑着,可泪水却又止不住的往下落,哭着问他:“靳佑,我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很有趣?看我的所作所为,都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是不是?” “不!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靳佑彻底慌了神,语无伦次的解释:“徽徽,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再有任何联系,我没办法接受你手机里还留着他的联系方式,只是想让你别再联系他,仅此而已。” 他上前几步,想要将那个满眼泪水的程徽抱进怀里。 可程徽却连连后退,直接退出了化妆间,十分抗拒的伸出手,阻止他上前。 靳佑只好止步于原地。 她手指轻轻一颤,慢慢放下了手,脸上却是靳佑从未见过的无助。 仿佛彻底没有了精神支柱。 “靳佑,我一直都很相信你……很相信很相信你!才会对你毫无防备!”程徽抬手抹去眼泪,哭的不能自己,“可是你真的、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彼时,前厅响起订婚宴特意请来的乐团的演奏声。 悠扬的音乐传来,几人都清楚,订婚宴即将开始。 靳佑迫不及待的说:“徽徽,我们等订婚宴结束,再说这件事,到时候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我心甘情愿的接受。” 他只求订婚宴顺利完成! 可程徽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但还是清楚眼前的局面,似乎容不得她胡闹。 这个时间,宾客大抵都来齐了,靳家和程家都是岳海市有头有脸的商界人士,订婚宴出问题,丢脸的两家人。 “徽徽。”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是宋 齐晏将程禧找来了。 看到程徽哭的满脸泪痕时,程禧上前,一句也不问,先将人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有什么事跟我说,我来解决。你今天订婚呢,可不能不高兴。”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程徽趴在她肩头哭的更凶了,泪水止都止不住。 程禧稍稍侧头看向沈妧,倒像是在询问她出了什么事。沈妧却一言不发的看向了靳佑,显然是想说靳佑和程徽之间发生了些事。 但这种情况,沈妧也不便多说。 说多了,万一真闹得订婚宴进行不下去,就成大事了。可一想到靳佑这小子算计程徽,还是忍不住说了句:“罚他跪个三天三夜都不为过。” 宋齐晏赶忙说:“他们之间的事,你别掺和。” 说着就上前将沈妧拉走,直奔前厅。 长廊上一时间就只剩下程家姐妹和靳佑,以及几步外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隋琛。 就只是来参加个订婚宴,眼看就要把人家宴席搅和了,隋琛想了想还是提脚上前,“程徽,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误会你了。我……我还是先走吧,等改天我再请你吃饭道歉。” 程徽抽泣着从程禧的肩上抬起头看他,哽咽着说:“今天的事情,还要多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 吃饭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先躲着点。 毕竟一道凌厉的目光已然落在了他身上。 隋琛尴尬的扯扯嘴角,“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再三道别后,隋琛才提脚离开。 彼时前厅的音乐已经结束了第一首曲子,即将开始第二首曲子。而按照提前说好的,三首曲子过后,订婚宴正式开始。 程禧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脸上的妆都花了,跟小花猫一样。” “姐,我不想订婚了,怎么办?” 程徽的话才刚说出口,靳佑登时心头一紧,脱口而出:“徽徽……”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引来程禧的目光。和程徽说话时的口气不同,此刻与靳佑说话时骤然冷声道:“徽徽一直都是个很能忍的女孩子,她能说出这种话,一定是有她的原因。” 许是听见了靳佑的声音,亦或是听程禧的这番话,程徽又忍不住落泪,握紧了程禧的手,嘴角也轻轻发颤。 程禧拉着她的手,朝着更衣室走去。 直到门关上,程徽才哭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积压许久的烦闷,在此刻彻底爆发,一双眼睛哭的红肿。 程禧听了以后轻轻揉了揉她的的发顶,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给司机打去电话。接通后直接安排:“把车开到酒店门口,在那等着我妹妹,她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会坐车离开。” 闻言程徽抹了抹眼泪,满是错愕的仰头看着站在身边的程禧。 等程禧将手机收起,程徽才带着哭腔问她:“姐,你……你要让我离开?” “不是我要让你离开,决定权在你自己手里。外面的音乐大概不到十分钟就要暂停,到时候就是你们订婚宴正式开始的时候,你至少有十分钟的考虑时间。” 程禧弯下腰,平视着她,看着面前这张哭的像个小花猫一样的脸,却笑了,“我只希望你订婚的时候是高兴的,所以靳佑这次犯的错是大是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让你不高兴,你完全可以选择离开这里。” “别担心订婚宴的事情,姐姐就是处理这些麻烦事的人,你就算真的离开,剩下的也有我呢。” 从口袋里拿出帕子,擦了擦程徽的脸,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徽徽,我不希望你在几十年后想起来自己的订婚宴时,回忆里都是不高兴的事。” 程徽红着眼望向她,“你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妹妹,我当然要对你好。” 程禧垂下眼,握住了她的手,“订婚宴的事情你拿主意,不用考虑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要留下继续订婚的话,等以后我帮你教训阿佑那小子,如果要离开的话,车子就在酒店门口。” 看了下腕表,程禧说:“我先去前厅,你稍微冷静一下。” 程徽含着泪点点头。 程禧离开,门关上后,屋子里彻底静了下来。 酒店隔音好,但还是能听见外面的音乐声。 她却彻底没有了欣赏音乐的心情,只觉得音乐犹如催命符。三首曲子过后,就是真正订婚的时间了,是提前算好的吉时,她要在曲子结束之前拿定主意…… 屋外,程禧出来时,靳佑就守在门口。 她眼神森寒一片,开口仍是冷静的出奇:“阿佑,你觉得徽徽哭成这样,上台会好看吗?” 言外之意已经十分明显,至少程禧此刻是不建议二人就这么订婚的! 靳佑听的明白,却仍是坚持:“订婚宴即将开始,现在取消已经来不及了。” 程禧勾着唇,笑容一如既往的从容淡然,眼神中却透出两分冷厉。 看的靳佑心中莫名慌乱。 他好不容易才让程徽答应订婚的事,不能就这么毁了! 哪怕回去以后真跪个三天三夜,他也认了,但就是订婚仪式,不能取消。 靳佑绕过程禧就要进程徽所在的更衣室,程禧却悠悠开口:“你一直都没能看懂徽徽的心思。” 靳佑脚下一顿,疑惑看她。 “大学时候,你找人盯着她,这件事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她都不可能再跟对方多说一句话。可是她连你的联系方式都没删,微信也没把你拉黑。” 说话时第二首曲子已经结束,只停了几秒便又开始第三首曲子。 程禧依旧气定神闲,“你在她这,一直都是有特殊位置的。至于纪修……与其说徽徽喜欢他,倒不如说徽徽更向往他的家庭。” 偏头看向他时,程禧语调平静却更像是命令:“别去打扰她,让她一个人静静。” 说完才提脚朝着前厅走去。 热闹的前厅,舞池中有夫妻随着音乐起舞,似乎已经进入到庆贺的氛围了。 程禧走到孙奶奶身边,弯腰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孙奶奶皱了皱眉,与程禧对视一眼,眉心又逐渐舒展开,似乎是已经有了主意。 半晌,又凑到程禧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引的程禧轻轻抬眉,一脸惊讶。 祖孙二人相视一笑,程禧点点头,朝着靳承走去,眼神示意其跟着她走。 二人到了一处相对安静的位置,程禧直接开门见山:“徽徽和阿佑起了争执,不出意外的话,订婚宴是不可能继续了。这件事且不说是谁对谁错,先保住两家颜面再说。正巧,我们程家还有一场喜事要办,这场酒席干脆就交给我们吧。” 程徽还没有做出决定,但程禧就先找到了应对办法。 她似乎已经笃定程徽不会继续这场订婚宴,毕竟那是她认识了二十三年之久的妹妹…… 第79章 * 第三首曲子即将结束,程徽才从更衣室内走出来,打开门的一瞬间就看见靳佑正守在门口。 他低着头,见程徽出来,登时松口气,可转瞬又满眼担忧。 尤其是见程徽还没换上礼服,心更是悬到了嗓子眼。 “我错了,徽徽,等回去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我们先把订婚仪式举办了,好不好?”靳佑定定的看着她,眼底充斥着不安,颤声喊:“徽徽……” 程徽双眼红肿异常,面无表情的说:“我要去个洗手间,你去帮我把包里面的姨妈巾拿来,包在化妆间。” 还愿意跟他说话,就算是好事! 靳佑面上一喜,赶忙去化妆间,可手才刚摸到程徽的包,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而至的还有程徽的喊声:“拿我当猴耍,我是疯了才会跟你订婚!自己订去吧!混蛋!” 听她声音越来越远,靳佑才意识到不对劲。 急忙从化妆间内出来,就连沈妧和宋齐晏听见动静也赶忙从隔壁屋内出来。 只见程徽正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直奔长廊尽头的楼梯口! 靳佑大阔步跑着追去,“程徽,宾客都来了,我们先订婚,订婚以后再说纪修的事!” 可程徽却是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一路直接冲下楼梯,好在举办订婚宴的地方就在二楼,到了一楼后远远地就看见停在门口的车子。 程徽毫不犹豫的打开车门坐进去,车门关上的瞬间,急忙说:“开车!去机场!” 车子启动驶出,靳佑恰好追到门口。 终究是迟了一步。 宋齐晏和沈妧也追了出来,却只见靳佑着急忙慌的去停车场开车,追了上去。 沈妧偷笑,小声说:“徽徽好样的!” “什么好样的,现在楼上还有宾客在呢,她就这么走了,楼上宾客怎么办?”宋齐晏吐槽。 话音刚落,就见经理急匆匆的从楼上下来,直奔前台,“安排下去,订婚宴改成程总和程太太的银婚庆贺宴席了。蛋糕上面的字,不能写成是订婚,要写成银婚。” 宋齐晏:“……” 还能这么改的?! 彼时,楼上的音乐结束。 一片宁静之中,程禧站上台,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即便是面对这种上百人的场合也不紧张。 她从容不迫的说:“诸位,今天实在是不凑巧。我妹妹跟靳佑订婚,本来是天大的好事,但靳佑一紧张,再加上酒店保洁把地板拖得过于干净,他一不小心就扭了脚。这会儿我妹妹正陪着他去医院做检查呢。” “毕竟是他们的订婚宴,也不能让他们两个硬撑着来举办仪式。” 一听这话,诸位来宾一个个面面相觑。 尽管觉得事情奇怪,但似乎又找不出破绽。 靳承也直至此时才走到靳总和段溶身边,将事情娓娓道来。 二人听后,靳总轻轻点头。 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有些事不答应也不行。 正站在台上的程禧话锋一转,又接着说:“不过也不能让诸位白来一趟。正好今年是我父亲和我母亲结婚二十五周年的银婚纪念日,既然我妹妹和阿佑的订婚宴要暂时延迟,我就私自做主,借着这次机会为我父亲母亲举办一场银婚纪念日的宴席。” “不收礼、不收红包,临走时每人一套天韵公司最新款的化妆品。” “祝大家吃得开心、喝得尽兴。” 程父程母一脸茫然。 好好的订婚宴,怎么扯到他们身上了?! 但众人的目光已然看了过来,孙奶奶走到两人身边,面带笑意的小声说:“小徽和阿佑闹了点矛盾,两人已经离开了。你们不办一场银婚纪念日的宴席,我老太婆的八十大寿就要提前过了。” “所以,还是你俩办吧。” 程父程母对视一眼,默契的挤出笑,装的一副恩爱模样。 至少这出戏,得演下去,不能让来宾看了笑话。 第58章 无影无踪她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弄丢了。…… 一步慢,步步慢,靳佑开车追出去时,早已经不见了程徽乘坐的那辆车,可他还是疯了一样的开车找寻。一连几个小时,就连公寓和岳晖华庭他也都去找了,但就是没有程徽的身影。 打电话也不接,微信被直接删除好友,她是彻彻底底的要跟他断了。 “砰!砰!砰!” 晚上十点,东城区烟花准时绽放。 是靳佑提早安排好,在订婚宴结束后要放的烟花,原打算要带着程徽一起去东城区看的。 可现在程徽走了。 岳海市的夜空被照亮,靳佑听到烟花绽放的声音,才总算停下车。在车里看着漫天烟火,手却止不住的发抖,胸腔内说不出的憋闷,只觉得似乎是要窒息。 难受的像是肉。体没有了氧气,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可他还是一遍遍的给程徽打电话,但毫无意外,程徽不接电话,甚至直接关机,他彻底的联系不上程徽了。 “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惊得靳佑气息一滞,面上也顿时一喜,以为是程徽打来了电话。 然而在看见手机上赫然显示着“宋齐晏”三个字的时候,脸色又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他有气无力的接通电话。 宋齐晏小心翼翼的询问:“找到程徽了吗?” “没有。”靳佑手肘支在窗上,大掌撑着额头,颇为无奈道:“你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哪?我去接她。” “我给她发了,她不回我。不过她主动给沈妧发了条消息,说是把工作室交给沈妧。”生怕靳佑担忧,宋齐晏又赶忙安抚:“你也不用太担心,这马上过年了,她应该过几天就回来了。” 过年会回来吗? 她昨天晚上还在说过年想跟他一起出去玩的,是否回岳海过年,对她来说其实根本没那么重要吧。 靳佑没什么底气的说:“她过年可能不会回来。” 电话那头的宋齐晏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毕竟四个人的家庭氛围彼此都清楚,与他们而言,过年实在是没意思。 唯一的不同是家里的氛围会比平时更紧张。 宋齐晏从口袋里掏出烟,叼在齿尖,打火机“噌”的一下,小小的火苗点燃烟头。他半倚在墙上,仰头看向城东,烟火绚烂好看。 只可惜程徽错过了。 沉默几秒,宋齐晏也只能说:“她迟早会回来的,或者等程禧姐忙完,可以让程禧姐问问她在哪。她们姐妹之间感情好,程徽肯定会告诉她。” 换了平时,靳佑自然是要去问程禧。 但这次,是他犯了错,程禧大概不会将程徽的位置告诉他。 靳佑心中明白,没了力气再跟宋齐晏多说,低沉着声音说:“我再找找,或许能找到她。” 电话挂断后,就又忙着四处找寻程徽。 宋齐晏倚着墙抽了支烟后,也开着自己的车四处找程徽。 直到凌晨十二点多,还是都没能找到程徽。 她躲起来了,无影无踪,似乎就是不想让任何人找到她。 * 凌晨,程家。 程母在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纵然对靳佑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但还是知道轻重,至少眼下先找到程徽要紧。 然而接连打去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明明不是关机状态,可程徽就是不接电话。 程母又急又恼:“就算是跟靳佑闹了矛盾,也不能不接我们的电话啊,这孩子做事也太没分寸了。今天这事要不是小禧在,明天程家和靳家就等着丢脸吧。” 说着又给程徽打去电话,可对方依旧不接。 就连程父打去的电话,她也不接。 等程禧把程徽和靳佑之间的事情跟靳家解释清楚后,刚从院子里进了客厅就见二人都在打电话,孙奶奶倒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打着哈欠,似乎并不担心程徽。 见程禧回来,孙奶奶才问:“靳家那边说清楚了吗?” “说清楚了,靳总也说了,这件事不怪徽徽。眼下媒体那边也没说什么,事情算是处理好了。医院那边我打过招呼了,如果有媒体问,那边的医生会说靳佑脚崴了,在齐康医院处理了一下,现在已经离开回家养伤了。”程禧将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竭力保住两家的颜面。 孙奶奶点点头,慢慢站起身,“办好了就行,我先回屋休息了。你等会儿给小徽打个电话,跟她说在外面玩也要多注意安全。” “好。”程禧应了声。 眼见孙奶奶回屋了,她翻找出程徽的号码,拨了过去。 不到三秒,程徽接听电话,程禧笑问:“订婚宴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你怎么样?是离开岳海了,还是躲在岳海某个地方呢?” 程父程母同时抬头看向了程禧。 他们打了十几个电话,程徽都不接,可程禧打过去的电话程徽却接了。 第80章 一时间,程母心底里莫名的生出一股异样感觉。 仿佛,她把自己的女儿弄丢了。 她的女儿明显是更相信、也更愿意亲近程禧。 说不出是好是坏,可心底里酸酸涩涩 的感觉却并不好受。 她握紧了自己的手机,目光始终在程禧的手机上,有些不敢相信的小声问:“是徽徽吗?” 程禧冲她轻轻点头,又跟电话那头的程徽说:“你想去哪玩就去哪玩,我不拦你,你高兴就行。至于你和靳佑之间的事情,我也不插手。但是有一点,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实在不行就花钱雇两个保镖,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电话那头的程徽不知道说了什么,程禧蓦然笑了笑,口气轻松道:“订婚宴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你没有给我添麻烦,出门在外好好玩,别的事就别想了。” 随后又再三叮嘱她注意安全,才结束了通话。 手机收起,程禧一抬眼就见程父程母都在看她。还以为二人是担心程徽,她赶忙说:“徽徽没什么事,不用担心,她心情不好在外面玩呢。” 程父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没事就好。” 说话时目光一垂,看着程禧的手机,又看看自己的手机。 他打了十几通电话,程徽都不接,但程禧打过去的却被接听了。 这两姐妹的感情,是比他们父女的感情还要好。 可坐在他身边的程母却笑不出来了,握着手机的手,指尖用力到发白,脸上也藏不住的失落。 慢慢起身,如行尸走肉般往二楼去。 没有回主卧,还是去了程徽的房间。 门关上,屋子里漆黑一片,静的人心里发慌。没多久,屋内就响起了低低的抽泣声。 这几年是跟程徽争执数次,什么难听话都说过,可她也从来没觉得弄丢了自己的女儿,但程徽不接她的电话,却接了程禧的电话,才让她清晰察觉,程徽是真的被她弄丢了。 她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弄丢了…… * 彼时,靳家。 出了这样的大事,靳家和程家的气氛,一个比一个压抑。 靳父黑着脸,“今天这事幸好是程禧想到办法解决了,要不然两家人的脸面都保不住了。这小子整天除了惹祸,还能干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跟他……” 余光一瞥,落在了段溶那张仍旧妩媚动人的脸上。 没接着往下说,但眼神却像是在说:跟他妈一个样! “是,他跟我一样,只会坏你好事。” 段溶又怎么会猜不出他想说什么,“不过你也别掺和这事了,先想想跟我复婚去国外的事吧。我没那么多耐心,你最好尽快给我个答复。” “我不去。” “你这决定,我不同意。” 两人四目相对,靳父目光阴翳,气的冷笑。 要他一个答复,他早就已经给了,可这人不答应。 逼着他答应复婚后出国,不答应还不行,这种行为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你这是要答复吗?你这是在逼着我出国。”靳父站起身,气的只想回屋。 段溶又跟过去,“是啊,我就是要把你带出国,你老老实实的把手里的权利让出来,把公司交给阿佑,别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你放心,出了国你也会衣食无忧。” “交给他?”靳父嗤了声,“哼!就他那能力,怎么可能撑得起靳家的产业?真交给他,不出一年,靳家这大大小小的公司就都得破产倒闭!” 说话间已经到了楼上,刚打开主卧的门,还没来得及关上,段溶就一起跟了进去。 靳父冷声道:“出去。” “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职业叫职业经理人?”段溶自顾自的去椅子上坐下,轻轻挑眉,“他可以花钱雇人帮他做事,只要不做大方向的变动,公司不会出现大问题。” 门敞开着,靳父就站在门口,犹如猎豹一般的眸子盯着段溶。 似乎想要用眼神逼着段溶出去。 可段溶却丝毫没有要站起身的意思,双臂搭在椅子扶手上,口气难得的平静柔和:“我们喝点酒,聊聊这些事,怎么样?” 一听到喝酒,靳父只觉得头皮发麻。 毕竟多年前醉酒后被此人绑起来看了一天她与另一个男人的做。爱视频,此事至今历历在目。 “不喝,你出去。”靳父口气强硬。 段溶勾着唇,慢悠悠的站起身,抬手将外套脱掉,又将礼服侧边拉链一寸寸的往下拉。 她笑容愈发得意,一瞬不转的看着靳父。 似乎就是要赌他会先把门关上——至少会在她脱掉礼服之前关上门! 靳父眼见她身上那条香槟色的吊带裙将要被脱下,气的嘴角都在发抖。“砰”的一声关上门,背对着她说:“把衣服穿上。” 计谋得逞,段溶笑着将吊带裙的拉链拉上,“让管家拿两瓶红酒来,我们聊聊关于公司的事情。我不想再重复这句话。” 在外面叱咤风云的靳总,此刻却只能咬牙妥协,打开门,冲着楼下吼了一嗓子:“开两瓶红酒拿上来!” 第59章 二选一你想鱼死网破,我们可以奉陪到…… “段溶你个疯子!你、你滚出去!” “这里是靳家,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滚!滚出靳家!” “你干什么,这可是刀……管家!管家!” …… 靳承帮着靳佑在岳海市找程徽,找了一整夜,天亮刚回到靳家就又听见了靳父杀猪般的惨叫声。 管家站在院子里装听不见,见靳承回来,才敢颤声说:“都已经喊两个小时了,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不会。”靳承口气笃定,“至少不可能闹出人命。” 毕竟这两人都不想让自己手上沾上人命官司。 但靳父不如段溶出手狠,又有所顾忌,自然是处处落了下风。 一夜都没合眼,靳承疲累的只想回屋休息。迈着脚步往二楼去,但才刚上到一半就听见了段溶的威胁声音—— “像你这样的人,好好跟你商量是没用的,不动点真格的你是不会答应的。” 屋内,冰冷的水果刀泛着寒光,贴在西装裤的内侧,直往正中间的位置逼近。靳父吓得额头直冒冷汗,可他又一次如多年前一样被绑在椅子上,同样是被灌醉后绑起来了,也同样的动弹不得。 唯一能动的,就只剩下一张嘴了。 眼见水果刀将要贴上男人最不愿意被刀碰到的地方,靳父再也忍不住,几乎是脱口而出:“段溶,有什么事我们好商量,你动刀就不合适了,万一不小心伤了我,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拿不到了。” “我没想拿到什么,我就只是想帮靳佑靳承拿到点东西。要是说我想要点什么……”段溶拿着水果刀慢慢上移,直到抵在他下颌,轻轻抬起。 她笑靥如花,声音分明又轻又柔,却说着最狠的话:“我就想要让你生不如死,不得安宁。” 纯疯子!! 靳父又一次断定,她就是个疯子。 看着靳父近乎于狰狞的面容,段溶更是得意。站直身子后,将手机上好不容易找来的视频翻出来,递到了靳父面前—— 视频中,熟悉的身影在过马路时,被疾驰而来的豪车“砰”的一下撞飞。身子飞出数米后,重重的砸在地上,殷红血液从后脑流出,染红了路面。 极具生理性冲击的画面,任谁都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靳父更是看的眉心一跳,扭过脸,不想再看。 段溶也不逼着他看,只是感慨:“这寇向毅还真是惨,死之前都没能见自己亲生父亲一面。据我所知,他这天就是想来骞 朝集团找你,想见见自己亲生父亲,结果没想到在路上就出了车祸。” “寇婷好像也是这件事过后就疯疯癫癫的。” “这母子两个,摊上你这样的人,真是倒霉。” 说话间直接把手机视频投影到屋内的投影仪上,画面更大,看的也更清晰。 靳父闭上眼,但不看画面,仅仅是声音也足以让人崩溃。 尤其是车子撞上人的一瞬间,发出的沉闷声,以及车子急刹车的声音,脑子里都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视频中的画面。 靳父忍无可忍,倏地睁眼,冲着她怒吼:“段溶你还有完没完!” “没完。” 段溶冷静的看着视频中的画面,“在你答应让权之前,我都不会让你好过的,逼不得已……见点血也是可以的。” 说着水果刀就又贴上了他西装裤内侧。 靳父登时浑身紧绷着,一动不动。 换了别人或许不敢,但眼前的人是段溶。 这个疯女人,有什么不敢做的? 饶是高高在上的靳父也只能好声好气的跟她说:“你想要我把公司交给靳佑,就应该跟我好好商量,哪有你这种直接逼着我给的?商界讲究一个先礼后兵,你这也太不懂规矩了。” 第81章 “老靳,你答应把公司交给靳佑吗?”段溶突然嗓音一软。 但却听的靳父毛骨悚然。 这是先礼后兵的礼,他听出来了。 靳父磨着后槽牙,皮笑肉不笑的说:“他现在还管不好公司,他能力不够。” “我不想跟你多费口舌。” 毕竟有些话已经说过了,再说也没意义。 段溶直接把手里水果刀高高举起,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吓得靳父大喊:“等等!你先等等!段溶你要是敢动刀,我——啊!” 利刃落下,划破西装裤,再拿起时,利刃染红。 但也仅仅是又细又长的一抹红。 她划破了他大腿内侧,浅浅的伤口,但还是出血了。 “我就是个疯子,所以你别逼我。” 段溶面无表情的把水果刀在他西装裤上擦得干干净净,“我也不想跟你废话,自己想想该怎么做吧。” 说完特意将视频调成无限循环播放,直接起身要出去。 靳父怒吼:“找私人医生来!” “你那点伤用不着包扎,死不了。” 段溶看了眼腕表,“我给你二十分钟的思考时间,二十分钟后我再来问你,希望能得到满意的答案。得不到的话,我就只能继续折磨你了。” 门打开,段溶刚走出来就看见门口的靳承。 靳承双手插兜倚在墙上,目光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怒,“我去跟他聊聊。” 段溶无所谓的耸耸肩,直接去楼下吃早餐。 直到她进了餐厅,靳承才去屋内。看到投影仪上面的视频,目不转睛的看了一遍后,才看向了满眼求助的靳父。 从靳承进门,靳父就不住的说:“把绳子给我解开,我要去找医生!快!” 可即便靳承看向他,也迟迟没有动手要帮他把绳子解开,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烦躁的将投影仪上面的视频关了。 桌上还放着四瓶空了的红酒瓶,以及一把水果刀。 靳承累了一夜,此刻肉眼可见的疲惫,开口更是彻底没有了往日的温润:“把公司交给阿佑,你跟妈一起出国。” 这种近乎于命令的口气,是靳父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至少靳承从不会这么跟他说话! 看来这母子三人是一条心了,是要夺走他辛苦一辈子才开起来的这几家公司。 靳父嗤笑一声,冷漠的目光中透着失望,“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父亲,我就算对不住他们两个,可我没有对不住你!” “你当年出轨,跟别的女人还生了孩子,就是对不住我。为了夺走我的抚养权,试图找人绑。架我妈,就是对不住我。这些年你对我亲弟弟动手,也算对不住我。” 靳承冷冷的看着他,口气强硬,“我就是看不得你这种人为所欲为,还顶着一个儒雅谦和的慈善家的名声。” 以往最敬重靳父的靳承,此刻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一样,刺入靳父的胸膛。 靳承又说:“你要是还想保住自己的名声和靳家的声誉,最好是尽快离开,要不然我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阿佑狠不下心跟你鱼死网破,是因为他顾及程徽和程家的看法,但我跟妈不一样。” “我们没什么顾及的,你想鱼死网破,我们可以奉陪到底。” 他面上还是如往日一般温润,可说出来的话却足以令靳父震惊不已。 还以为自己这个大儿子沉稳持重、谦和有礼,是最像他的,也是靳家以后最有出息的孩子。 他甚至想过要好好培养这个大儿子。 哪怕是跟段溶复婚,只要能拿回大儿子的抚养权也值了。 至少以后他可以明目张胆的将公司交给靳承,而不是只能交给那个和他没什么感情的靳佑! 但此刻看着靳承的神色,靳父才恍然意识到一件事,“你跟你母亲越来越像了。想当年,她表面也是装的一副温柔模样,实则却是心狠手辣。你跟她,都是一个德行。” “我们都是被您逼出来的!” 靳承眼底的恨意已经积压太久太多,物极必反,此刻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慢条斯理的说:“这些年,我一直以为您对阿佑很好,所以我明知道你们两个之间经常有矛盾,也都在想办法调解。我以为是阿佑年少轻狂,多少有点叛逆。可我没想到,问题还是出在您这。” “您但凡对阿佑好点,他身上的伤但凡少点,您就不会是如今的下场。” 恶人还需狠人磨。 靳承在知道靳佑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以后,就萌生了要把段溶找回来的念头。 正好靳佑订婚,他也就顺其自然的把段溶找回来了,直接跟对方说了靳佑这些年的情况。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靳父这种人继续为所欲为了! “我那都是为他好!”靳父怒吼,冠冕堂皇的说着没有人信的理由:“他那性格,我不管教他,他早就闯出大祸了!” 靳承怒极反笑,眼底满是不屑,“孙主任那边有阿佑这些年的检查记录,您是不是要让我去把检查记录调出来交给媒体?” 一听检查记录靳父登时沉默不语。 可眼底仍旧是没有半分悔过。 见状靳承也不想跟他多说一句,站起身,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靳父,语气严肃:“我给您两个选择。第一,把公司交给阿佑,您跟妈一起出国。另一个选择就是鱼死网破,到时候您维持这么多年的名声尽毁,公司内部也会里里外外的详查一遍。” “二选一,您仔细考虑一下吧。” 说完提脚就要离开。 到了门口,门还没能打开,身后蓦然传来一道声音:“等等!” 靳承止步,却没有回头。 靳父眼底闪过一线狠戾,开口却是猝不及防的妥协:“我答应你们,不就是公司吗?我本来就是要交给你们两兄弟的,就你们两个儿子,我不交给你们,还能交给谁?” “这两天我就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把股份转给你和阿佑。” “不用给我,都给阿佑。” “好,都给他。”靳父稍稍偏头,“但你们总要给我三天时间,我才能处理好。公司的事情多,不可能短时间内就处理好。” 靳承也没多想,直接答应下来:“好。” * 两个小时后,靳父去医院包扎好腿上的伤后,直奔公司。才刚进办公室,就把孙秘书叫了进去。 他一边翻看着文件,一边安排:“去雇二十个保镖,这件事不准让其他人知道,包括靳佑靳承。必须要在一天之内办好,钱不是问题,要多少都给。” 那母子三人想逼着他让出 公司,怎么会那么容易? 他在商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 当年能把靳佑困在国外三年,如今就能困住他们母子三人! 第60章 一对三我不解决了靳家的事,怎么敢娶…… 订婚宴过后,足足一周,靳佑都一直忙着找程徽,却始终没有程徽的消息。 他甚至曾打电话问过程禧,想要从对方口中问出程徽的位置,但得到的也只是程禧一句:“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周六这天特意来了宋齐晏的办公室,再有一周就要过年了,俱乐部里也放假了,程徽的工作室同样也放假了,就连沈妧也来了这里。 三人碰面,却都沉默不语。 “沈妧,你给程徽打电话,问问她在哪。她不跟我们说具体位置,肯定会跟你说。”宋齐晏又开始想歪主意。 沈妧靠在沙发靠背上,斜瞪了他一眼,“她现在也不接我的电话,我也没办法知道她的具体位置。” “我不信,你打电话试试。”宋齐晏说着就要伸手拿沈妧放在桌上的手机。 沈妧却抢先一步,急忙将手机拿起,紧紧地握在手里。 见她这动作,宋齐晏就十分清楚,“你还敢说她不接你的电话,根本就是在撒谎!” “你现在给她打电话,问问她在哪。” 沈妧连连摇头,连手机都严严实实的护在怀里,生怕宋齐晏直接动手抢,“不打。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不跟着掺和。再说了,程徽真要是原谅他了,自然会联系他,你跟着瞎操什么心。” “好歹都是朋友呢,他们两个这事,我们怎么能不管呢?”宋齐晏直接伸出手,“你把手机给我,我给她打电话。她要是接听了,我转你一万块钱。” 可沈妧还是摇头。 “两万。”宋齐晏继续加价。 沈妧直接放出话:“你给十万也不行。” 这种时候,她可不能失去了程徽的信任! 但相较于两人的斗嘴,对面的靳佑却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幽幽飘出一句:“感觉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闻言沈妧和宋齐晏一起看向他。 宋齐晏问:“哪儿不对劲?” 第82章 靳佑手掌心中翻转着手机,声音缓慢而又低沉:“靳承这一周好像都没联系我。” 换了平时,靳承一个月不联系他也不稀奇。 但现在是程徽不见了,以靳承的性格是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一周都不联系他的。而且他早上回到靳家去拿程徽的毯子和浴袍时,却惊奇的发现靳承和段溶都不在靳家。 靳承也就算了,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还要处理福东市那边的项目,可段溶呢? 她在岳海市没什么朋友,即便有,也已经近乎二十年没见过了,难道会是出去见朋友了? 开车离开靳家的路上,靳佑就觉得事情奇怪。 尤其是问管家时,对方支支吾吾的模样,更是令人起疑心。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靳佑思来想去还是给靳承打去电话,可听筒中却传来机械的声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 没等机械的声音说完,靳佑就挂断了电话。 无缘无故怎么会处于关机状态呢? 靳佑更觉得事情怪异,噌的一下站起身,“肯定是出事了。” 说着就往门口走,宋齐晏急忙问:“要不我俩跟你一起去?” 闻言靳佑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那二人,“你过来,沈妧不用去。” 沈妧气的瞪大眼睛,“凭什么不让我去?你瞧不起我啊?” “靳家的事情,你知道了,就等于程徽也知道了。”但偏偏靳家的事情是靳佑最不想让程徽知道的事情。 眼下想瞒住程徽,就只能先瞒着沈妧。 听这话沈妧也就隐隐猜到,一准不是什么好事,否则他也不会不想让程徽知道了。 但她还是由衷的说一句:“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说一声,我能帮忙的肯定会帮。” 靳佑随口嗯了声,就带着宋齐晏一起离开。 两人快步去了楼下,上车后,靳佑直接说:“我在国外那三年,一直没能回来,就是因为知道了寇向毅车祸身亡的事情,想要借着这件事,让靳总答应让我回国读书。没想到,威胁不成,还被他找了几个保镖一直盯着我,强行把我困在了国外,不准我回国。” “我现在是怀疑靳承和段女士都被他找人盯着了。” “就跟当初盯着我一样,用同样的招术盯着他们。” 宋齐晏面上闪过一抹错愕,沉默两秒才说:“原来是靳总不让你回来的啊!” 车子启动,靳佑冷笑一声,“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回来?” 明知道程徽就在国内,他又怎么会三年不回来? 可就是没想到靳父会那么狠,竟然会找人盯着他! 但现在他最担心的是那两个人也被盯着了,就是不知道会被藏在哪…… * 开着车带宋齐晏在靳家的几套房子都看了个遍,但就是没有找到靳承和段溶。靳家的私人飞机近期也没有任何动静,显然人就算是被盯着,但也一定还在岳海。 “会不会是在酒店?” 宋齐晏才刚问出来,靳佑就直接否定:“不可能,如果真的是要找人盯着他们,是不可能送他们去有监控的地方,尤其是酒店。” 没有监控,还不能是公众场合,免得有人发现。 靳佑将靳家几处房产都想了个遍,他甚至带着宋齐晏去挨个转了一遍,但就是没能找到那两个人。 靳佑不死心,又给管家打去电话。 接通的瞬间,急切询问:“靳承回去了吗?” “没有。” “段女士呢?” “也没有。” 干脆利落的回答,更是让靳佑心都跌到了谷底。 都已经下午七点了,人还没回去,大事不妙! 结束通话,靳佑捏了捏鼻梁,彻底没了思绪。程徽不见了,连靳承和段溶也都不见了,怎么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出事? 宋齐晏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话都不敢说,只是静静的等着。过了片刻,他才问:“靳家会不会还有别的房产?可能你不知道。” “没有,他这几年没买什么房子,其他房产都在我和靳承的名下,他总不可能……”话说了一半,就忽地反应过来。 眯了眯眼,一个大胆的想法蓦然闪过。 “该不会是在我房子里吧?” 说着就开始调转车头往自己名下的房子去。 天色渐晚,又赶上临近过年,在岳海务工的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开车离开,靳佑正好赶上堵车。等车子开到自己在岳海的那套别墅区时,已是晚上九点,远远地就看见房子里亮着灯。 本该只有一个住家阿姨在的别墅,此刻却有两个保镖守在门口。 宋齐晏见势头不对,取下脖颈间的项链,“录音器,录音内容我手机和电脑上能存下来……本来是要用这个对付我那后妈和同父异母的弟弟,先借你用用。” 车子停稳,靳佑接过宋齐晏的项链,戴在脖颈上,于夜色下,大阔步的朝着别墅走去。 门口的保镖见他来了,也不拦着,倒像是早就有人吩咐过,靳佑来不用阻拦。 进了客厅,就看见靳承和段溶居然真在他别墅里! 段溶的面前还摆放着一瓶红酒,即便是被这些保镖盯着,但还是从容优雅的品着酒,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连靳承也翘着二郎腿,翻看着建筑学方面的书籍。 两人的神色,怎么看都不像是被盯着了。 但屋内屋外近乎二十个保镖,却又摆明是要盯着这两个人。 靳佑一时间竟然有些看不懂此刻的局面。 彼时,二楼的书房门打开,靳父从屋内走出来,看到靳佑来了也并无半点惊讶,倒像是料到靳佑会找来。他甚至一副掌控全局的神色,慢悠悠的下楼,“看来还不算太笨,至少能找到这里。” 靳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走近,“靳总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是不可能被你们三个给毁了的。”靳父坐在单人沙发上,目光阴狠的落在靳承的脸上。 那是他最看重的儿子,如今也跟靳佑和段溶一起胡闹。 真是不识抬举! 靳父眼底再无半点慈父模样,连装都不装了,” 一周后,我会安排人把你们三个送出国,到了国外也会有人盯着你们。没有我的允许,你们是不可能回国的,也不可能会让你们联系到国内这些人。” “这世界上少几个人,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客厅内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 谁都不接话,靳承慢慢把手里的书合上,抬眼与靳佑四目相对,兄弟二人又一同看向了段溶,眼神中翻涌出一缕暗色。 段溶更是淡然,继续品着红酒。 但这三人都不说话,也更让靳父觉得心里没底,可周围二十个保镖都在,总不会出什么事吧? 靳父还是不放心,特意叮嘱:“盯好这三个人,没有我的准许,不准放他们出去。” 说完提脚就要离开。 “老靳,你猜我回国之前会不会已经把寇婷那边的事情安排好了?”段溶笑盈盈的看着他,单手拿起桌上的红酒瓶,另一只手端起高脚杯,踩着高跟鞋朝靳父走去。 “你找到寇婷了?”靳父面上闪过一丝错愕。 “找到了,而且还在她身边安排了我的人。” 段溶轻轻晃动着酒杯,漫不经心道:“而且回国之前我也安排好了,如果元宵节之前我还没赶回去,一定是在国内出事了,到时候寇婷那件事就会被爆出来。” 单单是此事,就足以毁了靳父几十年来辛辛苦苦维持的人设。 正坐在沙发上的靳承也不紧不慢的开口:“这个世界上消失几个人,不会有人知道……先不说这话有多可笑,你先仔细看看你想要困住的这三个人,是你能困住的吗?” 他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大掌撑着太阳穴,气定神闲的看着靳父。 却也看的靳父心底里发虚。 可这次他是直接让那些保镖把这两人带来了靳佑的别墅,靳承不可能有机会做局。 难不成他也有后手? 倒像是看透了靳父的心思,一向沉稳的靳承连说话的声音都染上几分玩味:“年后三月份,我要去南肃市,参与修复昌安寺的大佛。合同已经签了,是从福东市回来以后,在岳海签的合同。” “纸质版的合同我特意打印出来,就放在我房间的桌子上。” 但即便是没有这份合同,靳承作为新一代杰出建筑设计师,平时也多的是有人给他打电话,询问关于建筑方面的事情,以寻求合作的机会。 经常有人联系他,对靳父而言,无疑就算是一种潜在危险。 毕竟会有人因为联系不上靳承而选择报警。 眼见靳父脸色愈发难看,靳承又说:“对了,我在北川市跟别人合开的还有建筑师事务所,我也没必要瞒着您,母亲把您绑起来的那天,在您离开靳家以后,我就已经觉得事情不对劲了,所以您动手之前,我就先跟那位合伙人说了,让他最迟一周要联系我一次。如果联系不上,就直接报警。” 第83章 “到今天正好一周,您猜他会不会报警?” 原以为当初能轻而易举困住靳佑,如今他也能轻而易举的困住这三个人。 可此刻靳父才意识到,这三个人,他根本困不住。 事情也往失控的方向越跑越远…… 眼下靳承和段溶都有自己的后手,靳父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靳佑。 倒像是要看看他能有什么后手! 靳佑把戴在脖子里的项链掏出来,吊儿郎当的说:“录音器,宋齐晏的,人在附近。您说的话,他手机和电脑上都能存下来。” “刚才您那句‘世界上少几个人,也不会有人知道’,这话要是被爆出去,您猜您现在的形象还能维持的住吗?” 局面顷刻间反转。 原本还以为能掌控全局的靳父,此时才反应过来,他似乎低估了这三人的狠劲儿。 目光逐一扫过三人,靳父低笑着说:“真不愧是一家人!” 段溶垂眼看着杯子里的红酒,轻轻晃动,嘴角的戏谑愈浓:“还不是拜你所赐!” 多年前段溶就已经经历过一次类似的事情,那时候她就知道要找人帮她报警。而这次回国就是为了要对付靳父,她又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条活路? “老靳,你这招在十八年前有用,现在没用了。” 段溶仰头喝下杯子里的红酒,又笑着问:“你猜我和靳承这几天为什么不想着跑?” 靳父没有顺着她的话问出来,但也已经猜到了答案。 段溶慢慢将瓶子里的酒往酒杯中倒,“因为我们两个都觉得没必要跑,与其费力跑出去,还不如在这好好歇几天,反正你迟早是要把我们放出去。” “你这人啊,把柄太多,偏偏又想要留个儒雅谦和的慈善家的形象,这不是痴心妄想吗?所以你现在就只有被拿捏的份儿。除非你有胆量杀了我们三个,否则你就只能被我们三个威胁。” 杯子里的酒越来越多,直到酒瓶空了,也恰好倒了满满一杯。 红酒端到靳父面前,段溶脸上的笑容落下,命令的口气说:“喝了。” 靳父紧咬着牙,不说话,但也没有接下那杯酒。 两人四目相对,倒像是无声的较量。 靳佑和靳承都不开口,坐等局面失控。 见气氛不对,靳佑双手插兜朝着一旁走去,提前躲远点。 下一秒,身后骤然传来一声清脆响声—— “咔!!” 红酒瓶朝着靳父的脑袋猛地砸了过去,酒瓶应声而碎,坠落在地,靳父额头鲜血直流,疼得他倒抽了口气。 满满一杯的红酒,也因为段溶的大动作洒出一半。 剩下的一半,猛地朝着靳父泼去! 黑色唐装沾了红酒,不显眼,可额头的那抹红却尤为刺眼。 意料之外的一幕,看的保镖都傻眼了。 但他们的任务仅仅是盯着三人,出手帮靳父这事不在任务之中。 屋内忽的静了下来,静的心里发毛。 靳佑背对着二人,没回头看,脑子里全是程徽说过的话——她说他做事过于极端,总是把事情推到极端方向,但其实靳父段溶又何尝不是这样? 从他幼时有记忆开始,父母就是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 不止是靳父动手,段溶同样也不是个吃亏的性子。 两人大吵、大骂,动手时毫不手软,出血是常有的事。 到现在还是如此。 此刻就连靳承也只是淡淡的看了眼靳父,皱了皱眉,但终究是没开口。 段溶极其平静的说:“想当年你公司出问题,是我出钱帮你摆平的。你公司刚起步的阶段,用的也是我段家的钱。结果呢?我不跟你计较钱的事情,可你为了拿到靳承的抚养权,竟然想绑。架我!” 她越说越激动,尤其是想到当年靳父找人绑。架她的事,更是恨不能直接要他命。 幸好当年早就察觉到他的举动,段溶才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告诉自己朋友,如果她三天没露面,就一定是出事了。 也正是如此才 保住她自己一条命。 否则,她怕是早就见阎王爷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招在时隔十八年后,又一次用上了! 可这次,他们三个都不是好惹的。 旧事重提,记忆不仅没能随着时间变淡,反而更清晰。 段溶眼底翻涌起阵阵恨意,“年轻那会儿追我的时候,说这辈子就只有我一个人。结果呢,你出轨了,还跟别人有了孩子,有了孩子你还不负责,也不给钱。我就没见过你这种男人!” 二十五年前,靳父出轨,和自己的秘书寇婷相爱。 可这份爱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寇婷刚查出怀孕的时候,靳父对她就已经失去了新鲜感。可初入社会的寇婷还是坚持生下孩子,没有得到靳父的准许,只能让孩子跟着她自己的姓氏,取名寇向毅。 那个年代,寇婷未婚生子,受尽白眼,一个人养着寇向毅,软弱的性格促使她就这么忍着,甚至都没想过去找靳父算账。 直到寇向毅二十岁那年,寇婷才告诉对方他的亲生父亲是谁。 从未见过自己亲生父亲的寇向毅在生日前夕,想要去骞朝集团找靳父,却在路上出了车祸,当场丧命。 寇婷承受不了丧子之痛,自此疯疯癫癫。 靳父知道此事后,只是找人把寇向毅下葬,又把寇婷送到精神病院,却接连几年都没去看过她。 “我回国之前去看了她,在她面前提‘靳毅’这两个字的时候,她还说,想让靳毅看看孩子。” 段溶勾着唇,但声音却一点点的低下去,“都疯疯癫癫了,还记着你的名字。靳毅,凭你也配?我要是她,我一定杀了你。” 只可惜寇婷太傻了,竟然还放不下靳毅。 “是她执意要生下孩子,怪不得我!” 段溶说了那么多,靳毅都不说话,单单就只有这件事能接上话。 甚至还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额头的伤口疼的他眉头紧蹙,眼角也染上了血。顾不得再跟她多争论,转身就要走。 下一秒,口袋里的手机忽地震动—— 靳毅停下脚步,掏出手机,见是管家打来的电话,心下莫名的不安,又不得不接听,“什么事?” “警察来了。说是有人报警声称大少爷失踪了。” 靳毅回过头看向正坐在沙发上正浅笑着的靳承。 他还真是生个了好儿子! “知道了,我带他回去一趟。” 靳毅冷着脸挂断电话,冲着靳承说:“你跟我回去。” 靳承显然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口气强硬:“你跟妈出国,我就跟你回去,要不然你就自己回去应付吧。正好你头上还有伤,一定会引起警察的注意,说不准正好能把你和骞朝集团都查个底朝天。” “公司运营这些年,我不信没有一点问题。” 一对三的局面,对方还握有他的把柄,靳毅心里明白,眼下局面不利于他。 目光从三人脸上逐一扫过,最终落在了靳佑的侧脸上。 想威胁他?没那么容易! “靳佑,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要是被毁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靳毅此刻略显狼狈,但还是一副掌控大局的模样,“程家要是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你以为他们还会把徽徽嫁给你吗?” 只要能掌控住靳佑,靳承大概会听靳佑的。 毕竟这两兄弟之间,靳承对靳佑的愧疚感始终都在,他不会毁了靳佑的。 只要想保住靳佑,靳承自然就只能藏起他那些不堪往事!靳毅信心十足,笃定靳佑为了程徽,一定会听他的。 而靳承为了靳佑,也一定会听他的! 至于段溶嘛……没有这两兄弟帮忙,她也奈何不了他。 靳毅下巴微抬,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你要是还想娶徽徽,就只能听我的。” 靳佑薄唇轻启,溢出一声讪笑,更像是嘲讽,“我不解决了靳家的事,怎么敢娶她?” 靳家这样的泥沼,他深陷其中也就算了,又怎么会让程徽进来? 娶她之前,势必要先解决了靳家的事! 软肋化为盔甲,靳毅自以为手握把柄,到最后也只是成了个笑话。他有太多把柄被这三人握住,手机再一次震动,还是管家打来的。 简直像是在催命。 可他这条命,如今已经彻底不受他自己掌控了。 除非他能不要声誉和公司,和这三人鱼死网破! 但生意人,声誉不能毁。 公司嘛,那可是他的命,更不能被毁了…… * 一个小时后,一家四口一起回了靳家。靳毅的头上还包扎着,但见了前去询问情况的警察时,还是笑呵呵的上前。他装模作样的问是怎么回事,警察才说有人报警声称联系不上靳承。 靳毅只说靳承的手机丢了,这几天都在忙着补办手机号。警察虽起疑心,但在靳承的配合下,这件事才得以平息。 第84章 在警察离开后,靳家又一次陷入死寂。 靳毅口袋里的手机再一次震动,正是孙秘书打来的,猜到是什么事,他黑着一张脸接听电话。 “靳总,您私人飞机的国际航线申请已经批准了。”孙秘书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国际航线需提前七天申请,靳毅原打算把段溶、靳承、靳佑三人都送出国去。 可现在却是他要被逼无奈离开。 此刻得知这条消息,却并无半点高兴的感觉,脸色反倒更是难看,但也只能应道:“知道了。” 靳佑双手插兜,朝着外面走去,冷冷的丢下一句:“三天后就出发吧,没必要留下来过年。” 第61章 又见面我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 尽管公司的事情没办法在三天内彻底处理好,但好在部分事情能在出国后,通过电话和视频会议进行处理。靳毅终究还是不情不愿的和段溶复婚了,领了证以后两人就要乘坐私人飞机前往国外。 离开那天,靳佑和靳承前来民用机场送两人。 直至此刻,靳毅都还是一脸不服气,尤其是看着靳佑,更是恼怒,但还是再三叮嘱:“你近三年别乱动公司,现在这种局面,把事情交给公司那些管理层,至少三年之内不会出大问题。” “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我来处理。” 他虽然答应了要跟着段溶一起去国外,但却说只去一年。最终四人各退一步,同意让他只去三年,甚至当场签了协议。 三年后再回来,这三人就都不能再提他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了。 靳毅私心里盼着,三年后还能拿回属于他的。 当然,能早点回来就更好了。 靳佑懒得跟他多费口舌,“三年后你回来,这公司一定都还在。” “但愿如此。”靳毅气的哼了声,又催促段溶:“走吧。” 段溶却像是没听见,目光在两个儿子脸上徘徊,又一次感叹:“老靳你真是不争气,害得我生两个儿子,但凡生一个女儿也好!” 但毕竟分别在即,想了想还是叮嘱两人一句:“你们两个留在国内,我也没什么好叮嘱的,就只叮嘱一句……别跟你们父亲一个样玩什么出轨和绑。架。” 靳毅:“……” 哪有当亲妈会这么叮嘱自己亲生儿子的? “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当然能!” 段溶冲着靳佑努努下巴,“那我就叮嘱你几句有用的。骞朝集团以房地产为支柱产业,支柱产业他不敢动手脚,怕毁了骞朝集团的名声。但其他的涉足领域十之八。九会有问题,还有那几个小公司,如果小公司有涉足房地产的,一定要多留意那些房子的质量。” “你好好查查看哪里有问题,别给自己留下隐患。” 说完段溶还十分得意的问靳毅,“老靳,我这叮嘱的有用吗?” 靳毅不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认识三十多年了,才头一次知道她还真懂点商业上的事。 看他的表情,段溶就知道自己叮嘱的有用,抬手搭上靳毅的肩膀,“走吧,就别耽误时间了。到了国外,我带你去见见寇婷,好让你们团聚团聚。” 一提到寇婷,靳毅只觉得头皮发麻。 三年……真不知道和段溶出国三年,他会不会被活生生气死在国外! 但事到如今,他早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先跟着段溶暂时出国,大不了再找机会想办法回来。 和靳佑靳承两兄弟道别后,二人并肩进入机场。 刚跨进去一步,不知又想到什么,段溶突然停下脚步。她转身出来,正看见靳承靳佑两兄弟的背影—— 二人正朝着车子走去。 靳毅站在她身边,嗤了声,阴阳怪气道:“怎么,现在又想上演一出母子情深?还是说又想留下来了?” “留下是不可能的。” 段溶眼底闪过一抹郁色,但仰头看他时,又笑的戏谑,口气更是满不在乎:“母子情深就更不需要了,我跟那两个孩子缘分浅。” 从回国以后,靳佑都没有喊过她一声妈。 段溶又回头看了眼那二人,仅一秒,便收回目光,双手抱臂转身离开。与靳毅一起,离开了岳海。 却也在她转身的一瞬间,靳佑鬼使神差的回过身,盯着机场的方向看了几秒。 靳承察觉异样,问:“怎么了?” 靳佑摇摇头,接着朝着车子走去,“没什么。” 可心底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 上车后,靳佑开着车,直至此时才说:“那些股份不能都给我,你也该拿。至少这次的事情,你也出了力。” 如果不是靳承朋友打电话报警,或许靳毅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也不会真的老老实实跟着段溶出国三年。 “我要那些股份也没用,你留着吧,等我缺钱的时候会跟你说的。” 靳承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余光却落在靳佑的侧脸上,“其实现在这种情况,爸妈已经复婚了,虽说妈是为了更方便做点别的事,但他们确实是复婚了。” 靳佑嗯了声,“我知道,夫妻关系更容易插手对方的事情。” “对,妈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才提出复婚的。” 靳承唇角紧绷着,沉默三秒,貌似随口一说:“不过他们两个复婚,是不是就代表我们又成兄弟了?” 车厢内突然安静下来。 靳佑不接话,但已经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想让他喊声哥! 静了至少一分钟,靳佑才说:“暂时维持兄弟关系而已。” “那也是兄弟!” 靳承眉头紧蹙,“你好歹……” 顿了下,又话锋一转:“算了算了,不逼你了,等你想喊的时候再喊。现在还是找小徽重要。” 眼看就要过年了,可程徽还没回来。 靳佑总有种预感,她或许连过年都不会回到程家。 * 靳佑自从接手了公司,就一边忙于聘请职业经理人,一边在得闲的时候就四处找寻程徽。即便自己的手机号是被程徽拉黑了,但他还是常常用周围人的手机给程徽打电话,可无一例无,她都没有接听过。 正如靳佑所料,程徽今年果然没有回到程家过年。 程家过年也因此连过年都出奇的安静! 不仅仅是程徽没在程家,还因为在订婚宴过后的第三天,程母就离开了岳海。似乎程徽不在程家,她也没有回来的必要了,今年过年她也没有回到程家。 同样安静的还有靳家。 两兄弟关系没能彻底恢复,靳佑满心都是没能找到程徽的苦涩,过年也还是窝在程徽的公寓,只留靳承一个人在靳家。 元宵节过后,靳承就早早的赶赴南肃市,投入到古建筑修复的工作中。 靳佑也招到了合适的职业经理人,没有靳毅在,公司也照常运营。 在各大媒体头条铺天盖地的都是“靳二少爷接手骞朝集团”的新闻时,他却独自一人拎着行李箱,去了迎川市的三希镇,试图找到程徽,可却没能找到她的身影。后来又特意去了福东市,连园林岛也去了,甚至于二人以前去过的那些城市也都去了,但仍旧没能找到她。 就连纪修的公司,靳佑也让宋齐晏格外留意。 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像是彻底消失了,没了踪迹。 就连程禧的生日,她也没回岳海…… 靳佑前去天韵公司送生日礼物,被前台带着进了办公室。进门时,程禧手机正抵在耳边,看到靳佑来了,目光在他那张肉眼可见消瘦的脸上略作停留,随即跟电话那头的人说:“我这边有点事,先不跟你聊了,等不忙的时候再聊。” 尽管不知道对面是谁,可靳佑听程禧说话声音异常温柔,莫名的想到了程徽。 等程禧挂断电话,靳佑就急切问:“是徽徽吗?” “是。”抬眼时,程禧冲着前台递个眼神。 前台退了出去,靳佑将带来的礼物送上,“生日快乐。” “就只有一句生日快乐?” 程禧接下礼物随手放下,起身去倒了杯水,递给他,“以前跟着徽徽喊我一声姐,前段时间还喊呢。现在订婚不成,连声姐都不叫了。” 订婚宴的事情闹成这样,他哪里还敢喊姐? 但程禧都这么说了,靳佑就知道她心里的气消了。低着头喊了一声:“姐。” 两人一起去沙发上坐下,程禧笑着说:“找到人在哪了吗?” “没有。”靳佑唇线紧绷,即便猜到程禧大概不会告诉他程徽在哪,可还是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 “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徽徽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告诉你。她还说了,她现在不想见到你。”说话间程禧掏出手机,大拇指随意的滑动几下,“我看你这次,有的哄了,上次给她打电话,我还听见她电话那头有男人的声音。” 第85章 “男人?!”靳佑惊呼。 他好不容易防住了纪修,该不会又要来一个别的男人吧? 靳佑慌了神,赶忙说:“姐,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你就把徽徽在哪告诉我吧。等我把人哄好,我入赘还不成吗?” 反正靳家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把程徽找到! 入赘两个字说出来,逗的程禧都笑了,“入赘这想法倒是不错,但我还是不能跟你说,要不然徽徽是要跟我生气的。” 将手机随手放在桌上,又看了看腕表。 “你先待着,我去找个人,有点急事,等会儿就回来。” 她起身走出去,连手机都没拿,甚至还停留在她和程徽聊天的页面。 直到程禧离开了办公室,靳佑余光一扫,正好看见程徽前几天给程禧发来的消息,上面明晃晃的写着地址——景昌市常宁区梧桐街道127号。 靳佑掏出手机,做贼似的对着上面的聊天记录拍了张照,起身朝门口走去时,又忽地停下脚步,回头看桌上的手机。 屏幕还亮着呢。 从办公室出去后,直奔电梯口。进了电梯才给程禧发条消息,告诉对方他有事先走了。 正躲在拐角处的程禧见他进了电梯,才回办公室,进门时手机屏幕仍旧亮着。 她小声念叨着:“这可是他自己偷看的,不是我跟他说的,你可不能怪我。” * 知道程徽所在地后,靳佑一刻都不敢耽搁,回公寓收拾了行李,直接坐飞机赶赴景昌市。下飞机时天都黑了,先找了家酒店,将行李箱放好,又特意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赶去梧桐街道。 已经两个多月没见程徽了,他满脑子都是她如今过得怎么样,身边会不会真的有其他男人在。 等车子停在梧桐街道的路口,靳佑下车后边走边看门牌号,在看到127号是一家宠物店时,他莫名的笃定,程徽一定在那里面。 他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可还是在跨进门的一瞬间,引的店内几只宠物狗都接连叫了起来—— “汪汪汪!!” 听见外面的宠物在叫,正忙着给宠物剪毛的女老板从小屋里走出来,身上还沾着棕色泰迪的毛,“先生想买点什么?” “我找人。程徽是不是在你们这?” 话音刚落屋外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晴姐,我遛狗回来了。” 熟悉的身影一左一右两只手牵着两只比熊进了店,在看见靳佑的瞬间,程徽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脚下也登时顿住,面上闪过一丝错愕。 可也仅仅是一闪而过,等回过神牵 着狗就要往寄养室去,从晴姐身边经过时,却被拦下。 “把两只狗狗给我吧,你朋友来找你的,你先去忙吧。” “不用,我不认识他。” 程徽直接牵着狗进了寄养室。 见状晴姐也隐隐猜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至少男人能叫出程徽的名字,又怎么会不认识呢? 她抬手指了下不远处的饮水机,“我们这大概九点钟下班,等会儿程徽给那几只寄养宠物喂了狗粮和水,就能下班了。你先在这等会儿,渴了就自己倒水,我还要给宠物剪毛,不太方便招待。” 靳佑应了声好,目光始终盯着寄养室,抑制不住的扬起唇角。 两个多月了,他终于又见到了程徽! 可程徽显然还没消气,直到下班要离开的时候,她背着包径直从靳佑身边走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靳佑跟着她一起离开了宠物店,和以前一样跟在她身后,“徽徽,我们谈谈好不好?” 他语气中都透着委屈,像个小可怜似的跟在她身后。 程徽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安静的往前走。 偏偏靳佑最怕她这样,他宁可程徽跟他大吵一架,或者动手打他一顿,也好过不说话。 眸底闪过一抹痛色,极尽卑微道:“徽徽,纪修那件事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都接受,但你不能就这么把我打入死牢。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好不好?” 可程徽还是不说话,转个身进入转角,继续往前走。 她冷静的出奇,像是真的已经彻底不在乎靳佑,对他所说的那些话也完全无视。 靳佑不死心,又接着说:“之前是你说的,遇到事要及时沟通,这是你教我的。你不能只拿这个要求我,你自己却做不到。” 程徽驻足,倏地回头瞪他。 才分开两个多月,还学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招了? 可靳佑却冲她笑笑,眼底只剩下见到程徽的惊喜,“是你教我的,情侣之间要及时沟通才能和好。吵架的时候,你不让我躲着你,你也不应该躲着我。” 路灯下,程徽看着那张明显消瘦的脸庞,还是一言不发。仅仅是看了三秒,就扭过头不看他,气鼓鼓的继续往前走。 可即便不看他,那张消瘦的脸庞却在心底里愈发清晰,他比着两个月前明显是瘦了。 心里像是塞了块石头,难受的要命。 这混蛋耍了她,她怎么能心疼他? 程徽心底里骂着自己,不该心疼他,也把靳佑也骂了八百遍。气呼呼的加快脚步,但走着走着又突然停下来,一脚踢在了路边的塑料袋上。 生气,却又无处发泄。 “你有气冲我来,打我一顿就消气了。”靳佑以为她还在为订婚宴上的事情生气。 程徽就是不说话,低着头往前走。到了小区门口,刷了门禁卡才进去,靳佑也死皮赖脸的一起跟了进去。 她没阻拦,但依旧不跟他说话。 直到坐电梯到了自己租住的房子,程徽才跟他说了一句:“我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我是不可能回头的。” 第62章 诱她你敢说你现在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凌晨十二点,程徽洗漱好刚要歇下,就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像是隔壁邻居。 小区房子隔音不好,楼道里有点动静都能听得见,但又听不真切。程徽越是听不见就越是好奇,索性起床去门口隔着门偷听。 屋外,隔壁邻居家的男人穿着一身睡衣,笑容尴尬,但又透着一丝从容:“我还以为你是居心叵测,才蹲在人家小姑娘家门口呢,原来咱俩差不多。” “不过,我老婆还是心疼我的,不到半个小时肯定会给我开门,让我进去。” 隔壁邻居家的夫妻经常吵架,一言不合就把男人直接推出来。 程徽在这住了两个月,已经数不清男人被推出来多少次了。 只知道严重的时候一周能被推出来三次。 “我未婚妻也心疼我,就是藏得深,不容易发现。”靳佑也跟着附和一句。 程徽眉头一皱,一脸嫌弃的盯着门,倒像是眼神能穿过门看到外面的靳佑。 谁心疼他了?!乱说话! 转身回屋,躺下后顺手摸到手机看时间,小声嘀咕:“凌晨十二点多还不走,喜欢在门口蹲着就蹲吧,我就不信你还能蹲一夜!” 屋外的声音渐小,程徽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路灯下靳佑那张消瘦的脸。 才两个多月没见,他明显瘦了许多。 也不知道腹肌和胸肌还在不在……: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气的程徽抬手拍了下脑门,“都已经要彻底断了,他有没有腹肌胸肌,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摸。” 黑夜中盯着天花板,依旧能听见外面的说话声,但两人像是刻意的放小声音,早就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邻居家的男人还是没被放进去。 两人乱七八糟的聊了一夜,程徽也伴随着两人嘀嘀咕咕的声音,不知不觉的进入梦乡。 直到早上闹钟响起,才起床匆匆前去洗漱,换了身衣服就要去宠物店上班。 门打开,就见靳佑还在门口,但身上的衣服却已经换了一身,显然是回酒店洗漱过了。 他手里还拎着早餐,见程徽出来,眼眸骤然一亮,“中式的、西式的早餐都买回来了,你要吃什么?” 程徽不回答,关上门就走。 靳佑还是和昨天晚上一样,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起进了电梯,程徽一副冷漠的样子,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 直到一楼,从电梯内出来,靳佑又问一句:“要吃三明治吗?” 她还是不说话,两条腿明显是在加快速度,倒像是为了把他甩开。可她走两步,靳佑那双大长腿一步就迈过去了。气的程徽一路小跑,任凭她怎么加快速度,还是能被靳佑轻而易举的追上。 从小区到宠物店,路程不远,平时最多也就走十分钟。今天却因为程徽加快脚步的缘由,六分钟就到了。 刚进店,店里的宠物就大喊大叫起来。 一只叫,全都跟着叫。 “汪汪汪!!” “喵喵喵!!” 晴姐正擦着柜台,听见动静,一回头就见靳佑和程徽来了,冲着周围的猫猫狗狗说:“别叫了别叫了,又不是外人。” 第86章 过了十几秒,猫猫狗狗才不再叫,她笑问:“怎么称呼?” “靳佑。她未婚夫。” “谁未婚夫啊?!” 程徽刚去休息室把包放下,穿着围裙走出来就听见他没皮没脸的说是她未婚夫,一路上都没说话,此刻总算是被逼的说话了,“我们订婚宴都没办成,我可不是你未婚妻!” “那就是男女朋友。” 靳佑嘴角勾起弧度,倒像是对程徽这一声喊十分满意,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我们都没有提分手,所以还是男女朋友。” “那就现在分!我提分手,从这一秒开始我们就不是男女朋友了!” “我不同意分手。” “你凭什么不同意分手?” “凭你还喜欢我,凭我爱你,凭我们都没有放下对方。” “谁喜欢你了!少自作多情!” 一向安静祥和的宠物店内,猝不及防的有了几句争执,晴姐一副看戏的模样,嘴角的笑容又加深几分。 周围的猫猫狗狗看着这一幕,也皆是歪头、目移,像是看到了新奇事。 其中一只一岁多的比熊围绕着程徽脚边,吭吭唧唧的,像是在催促她。 近两个月店里面的宠物几乎都是程徽在喂粮,这只比熊名叫初一,尤为贪吃,此刻见程徽来了还不忙着喂粮,急的用前爪踩在她鞋上,以示抗议。 程徽低头看,小声说:“知道了,别催了。” 顾不得再跟靳佑争执,忙去给寄养宠物和店里的宠物喂粮。 初一就跟在她身后,浑身白毛,像个毛绒玩具。时不时还汪汪的叫两声,提醒程徽别忘了给它狗粮。 程徽一边给别的宠物喂狗粮一边跟它说话:“你要最后一个 吃,省的你先吃完了,总要抢其他猫猫狗狗的粮食吃。” “汪!”初一很不满意,前爪在她裤子上挠了下,毫无杀伤力可言。 程徽回头冲它做鬼脸,“再挠我我就要给你少喂点狗粮!” “汪!”初一站起来,圆滚滚的小肚子往前挺着,两只前爪在程徽的裤子上挠个不停,像是要惩罚她说出这么狠的话。 程徽又威胁:“你今天狗粮没了!” 初一似乎是听懂了,乖乖的坐在了地上,两只前爪还有点打滑,吭吭唧唧的看着她,小尾巴像个小电扇似的转动着。一双眼可怜兮兮的望着她,等着狗粮。 看程徽和猫猫狗狗对话是一件有趣的事,晴姐和靳佑不约而同扬起唇。 直到程徽给其他宠物都喂了狗粮后,带着初一进了休息室,靳佑才提脚上前,“方便把早餐给徽徽吗?我给的,她不会吃。” 晴姐伸出手,“给我吧。” 从靳佑手里接过买来的七八种早餐,去了休息室,打开门后就见初一狼吞虎咽的吃狗粮,程徽正蹲着跟它说慢点吃。 一人一狗的画面,是每个早上都会重复的场景。 晴姐把拎过来的早餐放在桌上,“先吃早餐,吃完再忙。” 程徽仰头看了眼那些早餐,脱口而出:“不吃。” “今天客户多,中午可不一定什么时间吃饭呢。” 晴姐都这么说了,程徽犹豫两秒,才妥协:“我等初一吃好再去吃。” “那我就先把这些早餐放在这了。”晴姐笑着走出去,看到靳佑后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靳佑松了口气,只要她愿意吃就是好的。 可等程徽忙完,刚从休息室出来,就跟晴姐说:“我去隔壁吃碗面。” 晴姐下意识看向了靳佑,只能点头答应,“好,早上这个时间点不忙,你慢慢吃。” 她不愿意原谅靳佑,连他买来的东西也不愿意吃一口。靳佑心里清楚,只好跟着程徽去了隔壁面馆,落座后和程徽点了一样的面。 程徽直接无视他,自顾自的吃着面,靳佑却一口没动。 “纪修那件事,我只是不想让你联系他,没有拿你当猴耍。” 提起这件事,靳佑说话的声音都仍是没什么底气,口气也软了下来,“徽徽,我……我真的不会处理这些事,你教教我好不好?” 程徽不说话。 “或者我们好好聊聊,好不好?”靳佑压低了声音,“是你说的情侣之间应该及时沟通,你不能做不到。” 程徽依旧装着没听见,直到一碗面见底,起身去付钱,就听老板说:“那位先生已经付过了。” 手机收起,转身回了宠物店。 靳佑却迟了一瞬才起身去隔壁的宠物店,直奔晴姐所在的美容屋,她正忙着打扫一地的狗毛,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过来。 “徽徽每天做的事情都是什么?” “给宠物洗澡、吹毛、梳毛,给寄养宠物和店里的宠物喂粮和水,还有就是每天快下班的时候,带着寄养宠物去在周围溜一圈。” “我可以做吗?不要工资。” 晴姐自然猜到他是为了程徽,才迫不得已这么做。毕竟这人身上的西装,她虽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但却是一眼就能感觉到金钱的气息。穿在身上版型好,合身的更像是量体定做的。 有钱人,大概也是真不缺钱,所以会肆无忌惮的说不要工资。 巧的是程徽来的那天也说出了一样的话:“我可以来你们店里工作吗?可以不要工资。” 这俩人,还真有点像。 晴姐笑着点头:“工资还是要给的,不过我们这点工资你不一定能看得上。” 她快走两步去到门口,冲着隔壁清洗室喊:“徽徽,来了新员工,你今天教一下他怎么给宠物洗澡。” 闻言程徽赶忙从清洗室出来,手里还拿着刷子,目光在店内扫视一圈,“新员工呢?” 晴姐冲着靳佑努努下巴,“喏,就是他,又一个说不要工资的。” 程徽的目光在他身上稍作停留,气笑了,一句话都不说,转身进了清洗室。晴姐小声说:“衣服可以脱掉放在休息室,我给你拿个围裙穿上,省的弄脏了衣服。” 说着就货物存放室翻找出一个新围裙,给了靳佑。 西装外套全都脱掉,放在休息室的柜子里,只穿了衬衫和西装马甲,外面套上新围裙,去了清洗室。 刚进去就看见程徽吭哧吭哧在刷池子。 她嘴里嘟哝着:“有毛病,好好的公司不管,非要来这!” 靳佑走过去,程徽斜了他一眼,直接把手里的刷子交给他,“刷干净,冲水。” 他刚接下刷子,程徽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像个监工似的看着他干活,可看着看着就看到了别的地方…… 围裙的细带随意的绑在身后,从背面正好能看清楚他的身材,宽肩窄腰,恰到好处的臀部弧度,穿西装裤也更好看。白色衬衫衣袖解开,往上翻折至手臂中间,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随着每一次刷池子的动作,小臂的青筋也若隐若现。 程徽抬手摸了摸额头,真是疯了,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欣赏他的身材呢。 可一抬眼就又看见了靳佑的背影。 这人不偏不倚,恰好就在她面前。 不行!这清洗室是不能待了! 还是躲远点吧。 她站起身,离开之前还是极其冷静的说了句:“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你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早点回去管你的公司。” * 但任凭程徽怎么说,靳佑还是坚持留在了店内。有宠物送来剪毛,两人就一起给宠物洗澡、吹毛、梳毛。中午忙的时候,就一起饿肚子,等不忙的时候再一起去吃饭,晚上还一起去遛狗。 下班后照旧跟着程徽一起回去,只是每天都会在深夜回酒店洗澡、换衣服。等第二天程徽从屋内出来时,总能看见换了身西装守在门口的靳佑—— 量体剪裁的西装,打着领带,穿着西装马甲! 不知道的还以为宠物店来了个男模特呢。 直到一周后,晴姐的弟弟施平来了店里,刚进店就喊:“程徽姐!” 几乎是这三个字喊出来的一瞬间,程徽顿时觉得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正巧两人在忙着给一只成年的阿拉斯加洗澡,靳佑手上动作一停,清洗池中的阿拉斯加猝然甩了甩浑身是水的毛,水珠飞溅,浸湿了两人的衣服和头发。 程徽有些无奈的看着靳佑,“洗澡的时候要专心点,别走神,阿拉斯加这种狗,洗的慢了就是人和狗一起洗了!” 刚说完池子里的狗又一次甩了甩毛,小小的清洗室中只有两人在,几乎都甩在两人身上。 二人的衣服都被浸湿了一半,就连脸上也都是水珠。 看着对面略显狼狈的靳佑,程徽差点要忍不住笑出来,但还是故作严肃的说:“快点洗!” 下一秒,一张带着稚气的脸探头看向清洗室,一身运动服更显青春。在看到清洗室内还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时,目光略作停留,但也仅仅是看了几眼,冲着程徽笑时,露出一颗小虎牙,“程徽姐,这附近开了家挺不错的烧烤店,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吃吧,我请客。” 第87章 换了平时,程徽是不可能答应跟他去吃饭的。 可现在靳佑也在,她想了想,笑着点头:“好啊,不过你还在上学,还是我请客吧。等你毕业了,再请我吃饭。” “没事,一顿烧烤能花多少钱?我来吧。晚上你下班,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 程徽嗯了声,眼见施平离开,靳佑才暗戳戳的提醒:“我们还没有分手!” “你甭跟我犯浑!我说了分手就是分手,当初谈恋爱的时候也说了,我随时都可以提分手。” 程徽又一次强调:“我跟你之间已经不可能了,我不会回头的。” “不分手。” “你说了不算。” “程徽,你敢说你现在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靳佑气的眼圈都红了。 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施平对程徽多少是有点别的心思。 她身边竟然还真有别的男人了! 本来就满身狼狈,此刻身上的衬衫都湿了,头发也半湿着,眼圈一红,那双生的极为凌厉的双眼被悲伤侵染,身上还穿着西装,像个落魄的富家少爷。 极致的反差感看的程徽心底猛然刺痛一下,却又莫名移不开眼。 脑子里就剩下三个字——真好看! 简直像是一副艺术画。 等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程徽赶忙扭过头不看他,真是疯了,这种情况下 还能欣赏美色呢。 “快点给狗洗澡,别耽误正事。”程徽又继续给阿拉斯加洗澡,脑子里大骂自己怎么能被美色所蛊惑。 又不是没见过帅哥,至于吗? 但细想似乎是没见过比靳佑还好看的男人。 靳佑却盯着她泛红的耳尖看,眼底闪过笑意。 看来这几天大半夜的对着镜子练习,还是有点用的。 第63章 很喜欢你我以后乖一点,你别不要我,…… 晚上,即便晴姐暗中告诉了施平,靳佑和程徽之间的关系,可施平却满不在乎,还是执意带着程徽一起去吃饭。 烧烤店是新开的,客人多,桌桌坐满。程徽和施平等了几分钟,才等到一张空桌。 两人刚坐下,熟悉的身影就大阔步走来,毫不客气的跟两人坐在同一桌。 身上穿着刚回酒店换的干净西装。 但这样一身穿着,坐在露天烧烤店,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引的周围人看了过来。 靳佑会来,程徽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反倒觉得十分正常。 他不来,才有点奇怪。 可施平对他的到来,却十分不满,说话时口气也冲:“我是要请程徽姐吃饭的,你来干什么?” “巧了,我也是来请她吃饭的。” 在服务员拿来菜单时,靳佑顺手接下,看了一眼后转手递给程徽,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所有带牛肉的东西,都要。” 程徽听见牛肉两个字就耳尖发烫,下意识偏头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靳佑轻轻挑眉,笑的吊儿郎当。 即便身上穿着西装,可还是带着股痞痞的劲儿。 “程徽姐不吃牛肉。” 施平下巴一抬,一副抓住他把柄的样子,嗤了声,“你连程徽姐吃什么都不知道,难怪程徽姐不愿意跟你订婚。” “是吗?”尾音微扬,倒像是别有深意。 靳佑故意问:“徽徽,你什么时候开始不吃牛肉了?从离开我以后就不吃了?” 程徽磨了磨后槽牙,只当没听见,随口点了几道素菜,将菜单交给施平后,便借口说是要去洗手间先离开了。 只留下靳佑和施平还在原位坐着。 见人走远,施平点了几种烤串,等服务员走了,他才说:“程徽姐不愿意跟你订婚,你还死缠烂打的干什么?女人最讨厌男人死缠烂打,你懂不懂?” “你上大学?” “大二,在本市上学,可以经常见到程徽姐。” 施平说话时也暗暗打量着靳佑,目光在他身上的西装稍稍停留,“你工作了?” 靳佑淡淡的嗯了声。 施平瘪瘪嘴,嫌弃的口吻说:“工作了就好好挣钱,别来这打扰程徽姐。” “我不需要挣钱。”靳佑平静如常,单手撑着额角望向程徽离开的方向,气定神闲的说:“倒是你,上学就好好上,别来打扰徽徽。还有,你们两个之间是完全不可能的,你也趁早收了你那点心思。” “那可不一定。”施平抬手捋了捋头发,“我看程徽姐就挺喜欢我的。” 不远处程徽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那两人之间的气氛略显怪异。但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过去,刚落座,靳佑从西装口袋中掏出手帕递给她。 施平也同时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手帕和纸巾一同递到眼前,程徽只犹豫一秒就接下了纸巾。 见状施平更是得意,冲着靳佑挑了挑眉。 程徽姐接下的是他递过去的纸巾,果然还是更偏爱他! 靳佑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失落,似乎程徽的举动都在他意料之中。他只是平静淡然的提起另一件事:“你工作室现在也稳定了,做出来的汉服也开始批量生产了,沈妧那边前几天还在说想找明星合作,但这件事可能需要你回去处理。” 对面的施平一脸惊讶。 工作室?程徽姐竟然还有自己的工作室?! “这件事她跟我说过,韩畅那边我也已经打过招呼了,过段时间我回去,他会给我介绍几个合适的明星。”提起工作室的事情,程徽才会和他多说几句。 “你要回去?回哪?”施平惊呼。 没等程徽说话,靳佑就先回答:“岳海。” 景昌市是四线城市,发展勉强还算可以,但相比较岳海这种超一线城市还是差得远。施平暂时还没去过岳海,可平时在大学里面却也经常听同学提起。 此刻从另一个人口中听到岳海两个字,却是另一番滋味。 “你真要回岳海?”施平盯着程徽问。 这次靳佑没说话,只静静的等着程徽回答。 “我迟早要回去的,来景昌市也只是散散心。” 她的家人朋友、工作室都在岳海,又怎么可能不回去? 但见施平满眼失落的模样,话锋一转,笑道:“以后你有机会去岳海玩,可以随时联系我,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施平聋拉着肩膀,更失落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留在景昌市呢,这样……这样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 “经常见面你也没机会。”靳佑近乎脱口而出。 程徽眼神警告的瞪他,“别乱说话。” “就算我没机会,你也不可能有机会!程徽姐都不愿意跟你订婚,你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程徽姐的事!”施平不甘心,可更不服气,气的脱口而出:“老男人。” 靳佑:“?” 就连程徽也愣了。 沉默两秒,靳佑直接暴走:“谁老了?我还不到二十四岁,谁老?” “你老!我才十九岁,你都要二十四岁了,大我五岁呢,你不老吗?老男人,你还不沉稳,程徽姐才看不上你这种人呢!”施平本来就是个孩子性格,说话更是没分寸,此刻看着靳佑被气的面红耳赤才觉得高兴。 但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比二十四岁还要大的一众男人:“……” 出门吃个烧烤,还被陌生人骂了! “我要不是看你还是个小孩,我早就跟你动手了!”靳佑气的拳头都攥紧了,嗤了声,更像是自言自语:“我老?哼!老子还不到二十四,怎么就老了!我体力好得很,抱着徽徽——” 正坐在他身边的程徽伸出手,即便没有抬头看,但还是精准的捂住了他的嘴。 好歹也是在一起那么久了,别的功夫没练出来,捂嘴这个能力程徽练的足以称得上高手了。 “你们两个还吃不吃?不吃就走,别影响其他人吃。” 程徽的目光在两人脸上徘徊,收回了手,无语又嫌弃的吐槽:“幼稚鬼。” 服务员端来三人点的烤串和酒,程徽刚拿起一串烤串,就听靳佑又说:“她说你幼稚鬼。” “她在说你!”施平哼了声,“你年纪大还幼稚!” 靳佑从小到大除了在程徽和靳父那受过气,还从来没受过这种气,一时间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我不到二十四,我年纪大?你……你以后最好别落在我手里!” 程徽看两人的目光都肉眼可见的嫌弃。 头一次觉得两个男人凑一起,吵的人头疼。 原本答应和施平一起出来吃饭,是想用施平气气靳佑,好让靳佑尽早离开。 现在看来,算了吧。 这俩人的智商加一起都未必够五岁! 懒得听两人争执,程徽端起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只当两人不存在。等所有的菜都上齐了,她目光落在桌上那盘菠萝牛肉粒烤串上,端起,放在了自己面前。 第88章 靳佑一边吵,一边留意着她的动作,眸光幽幽,却暗藏欣喜。 她还记得他菠萝过敏。 * 吃过晚饭,靳佑悄悄付了钱,三个人各自离开。 施平和两人不是同一方向,先打车离开了,只剩下两人时,靳佑伸手拦了辆车,和程徽一起乘车往小区驶去。 才刚在后排坐稳,大掌就不老实的从后腰空隙穿过去,程徽倏地扭头瞪他。 又没和好,他怎么敢动手动脚的?! 靳佑却一脸平静的帮她揉按着腰。 下午两人给阿拉斯加洗澡,那只狗毛发长且厚,洗了太久,后来又吹毛梳毛,程徽本来腰就不好,站的久了,等那只狗洗好她就频频揉按后腰。 大概是腰实在不舒服,程徽也就没拒绝靳佑帮她揉按后腰。 窗外的路灯划过,春日的风吹进车内。程徽靠在车窗上,多年前跳舞留下的旧伤,到现在都还在,时不时会疼。但温热大掌揉按着腰,却也能稍稍缓解疼痛。 从烧烤店到小区,距离并不远,仅仅十几分钟就到了。 下了车,靳佑照旧跟着她一起进单元楼。 进电梯后,程徽看着电梯楼层显示的数字,眉目中尽显疲惫,说话都没什么力气,“靳佑,你回去吧,别再跟着我了。” “等你睡着,我会去酒店洗漱。” “我是让你回岳海。” 电梯门打开,程徽提脚走出去,“我不想再跟你继续了。” 这一周之中,她几乎没有主动跟靳佑说过话。 这次一开口就是直击要害。 靳佑还是跟了出去,到了房间门口,“聊聊吧。” 程徽止步,手里还捏着钥匙,想了想,意外的答应了:“好,那就聊聊吧。” 至少有些事说开了,或许他才会放手。 否则这人真的会一直跟着她。 * 跟了一周多,靳佑总算进入了她在景昌市的房子。 屋子里摆设不多,但都是干净崭新的家具,像是新装修的房子。程徽把包放下,倒了杯水递给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才刚喝了两口,就见靳佑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订婚戒指。 程徽淡漠目光落在那枚戒指上,先发制人:“靳佑,我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你就算一直跟着我,我也不可能跟你复合了。” 她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平静说出这些话。 但每一句都像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直接给靳佑下了判决。 靳佑直勾勾的望着她,仍是不死心:“程徽,你敢说你现在不在乎我了?” “在乎。”程徽承认的坦坦荡荡。 可她越是这样,靳佑心里就越是没底。 能直白摊开的心思,比她嘴硬不愿意承认的时候,更让他慌乱无措。 事情有点不对劲。 程徽看着他,平静坦然的说:“我现在还能确定我喜欢你,明知道你可能不是良人,明知道你不是我想象中的男朋友,但我还是喜欢你……很喜欢。” 那句迟来的喜欢,在此刻说出来,更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 靳佑心脏狂跳,比订婚宴即将开始的时候,还要更难以遏制。 他甚至隐隐有些害怕程徽接下来的话。 一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徽徽……别说了。” 靳佑连说话的声音都藏不住的慌乱,手里的戒指也险些掉在地上,却被他及时捏在手上,又紧紧地攥在手心里,硌的手心生疼,“我累了,要先回酒店,你好好休息。” 说着就要往外走,但却更像是在逃跑。 程徽看出他的意图,但还是坚持要说:“我现在看见你,就会想到你用自己的小号替换了纪修账号的事情,我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像个小丑一样供你玩乐。我每次看见你都会想到这些事……靳佑,我们之间,真的该结束了。” 手刚搭在门把手上,却没有了打开的力气。 靳佑站在原地,背对着她,指尖泛着凉意。 “那枚红宝石戒指,在公寓卧室的床头柜里面,你回去以后自己拿走。” 她垂着眼,冷静的说出最狠心的话:“以后……我们就两清了。” “两清?”靳佑只是说出这两个字,都觉得喉咙里像是被刀子划过一般,撕心裂肺的疼,“我要是不答应呢?” 程徽杯子放下,转身朝着沙发走去,淡淡的吐出两个字:“随你。” 话音刚落,靳佑就忽地阔步朝她走来,脚步声也引的程徽回身,见他气势汹汹,吓得接连后退几步,“靳佑,你要是敢胡来,我们之间连朋友都没得——” “谁要跟你做朋友!”靳佑怒声打断她的话,“我不答应分手,也不同意两清,我跟你之间也做不成朋友!” 他接连平静了几日,却在今天被程徽的一句两清说的心理防线彻底决堤。 靳佑红了眼,带着一丝丝哭腔说:“我们不闹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好不好?” 可不管他怎么低头央求,程徽都还是不松口:“我们回不去了。” “回得去!” 拉起她的手就要将戒指给她戴上,他不住的说着:“怎么会回不去呢?你还喜欢我,我们就可以回到以前!” 可程徽的手却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手指蜷缩着不肯伸出来。 她不愿意戴上那枚戒指。 靳佑试图掰开她的手指,可又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了她,一时无助的像个孩子,“徽徽,我以后乖一点,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我真的……只有你了。” 程徽看着他慌乱无措的样子,心头一软,手也松了力道。靳佑恰好掰开她的手指,强行将戒指给她戴上,不管不顾的说:“以后我都听你的,我乖一点,你不是最喜欢我乖一点吗?我乖一点,你就不能不要我。” 他卑微到尘埃里,程徽却听的不是滋味。 至少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靳佑,你冷静一点,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明白!”靳佑倔强的摇着头,“没什么不可能的,等回去,我们就订婚,订婚过后,就再也没人能把我们分开了。” “靳佑,你能不能冷静点!” “我们明天就回去,还住在那个公寓,或者你喜欢大房子,我们也可以买。” “靳佑……” “你想去国外生活吗?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去国外,去哪里都可以。或者,这里也行。” 言语混乱、答非所问、躲避程徽的视线。 他已经慌的不成样子,说话的语速又急又快,目光死死地盯着程徽手上的那枚戒指上。 程徽心疼的像是被人用刀子接连划了几刀。 这完全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看着他慌乱无措的模样,程徽也难受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说话,靳佑就更慌了,一抬眼,挂在眼底的泪珠像水晶般坠落在地上,也在程徽的心底,激起一层涟漪。 他像是认输般的口吻说:“徽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第64章 难缠你不拉他一把,靠他自己是上不来…… 换了以前,看着靳佑这样,她早就已经心疼的原谅他了。 可这次不一样。 一想到这人竟然拿她当猴耍,程徽还是狠狠心说:“靳佑,我真的不想再跟你继续下去了,我没跟你开玩笑。” “可是你喜欢我,为什么会不想继续?” 靳佑低下头,额头靠在她肩上,“或者我也可以再追你一次。” 偏头时,薄唇贴上她的脖颈,却也无意间在她发丝上闻到了施平身上的香水味。 靳佑皱皱眉,很不喜欢她身上有别人的味道,“你以后也不用想着找别的男人来刺激我,没用的,我要的是你。” 原来他猜到了。 程徽正想着怎么应付眼前的局面,下一秒就察觉薄唇沿着脖颈,一寸寸的往上亲,带着丝丝凉意,在脖颈上游走时只留下一阵阵的痒。 可他们还没和好呢,她甚至还在说分手的事! 他怎么能亲她? 一股无名火噌的一下烧了起来,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推,同时喊道:“靳佑你够了!” 靳佑踉跄两步的间隙,程徽已经取下戒指,等他站稳,直接把戒指塞到他手心里,“我是很认真的跟你说,我不想跟你继续了,我 们分手了。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反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现在立刻拿着你的戒指,出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靳佑指尖蜷起,将戒指攥在手心里。 不说话,他只是直直的望着她。面上笑着,眼底却含着泪。 单单是他这幅样子,就莫名让程徽有种“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的恍惚感! 可明明是他的错,他有什么资格做出这副表情? 两人之间沉默片刻,程徽实在忍受不了一直被他这么看着,率先开口:“我们只是分个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冷静一点,我们好聚好散。” 第89章 “靳家的公司可以倒闭,但我们不能分手。” 靳佑口气坚定,但想了一秒又改口,“靳家公司也不能倒闭,要赚钱给你买珠宝首饰。” 程徽:“……” 都这种时候了还惦记着给她买珠宝首饰! “重点不是公司和珠宝的事,是我要跟你分手。” “我不同意。” 又是不同意!程徽听见这四个字就火大,两人单单就分手这件事,简直像是陷入了无限循环,连争执都显得幼稚可笑。 气的程徽冲着他怒喊:“不同意!又是不同意!分手的事情凭什么你说不同意就不分手,你又没有一票否决权!这件事,你同不同意都这么定了,现在立刻出去!” “……你也没有一票决定权。” “?” 程徽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靳佑一本正经的解释:“公司法里面写了,在重大事项里面,比如公司合并或者分立,持有67%以上股权的股东才拥有一票决定权。就算是一般事项,也至少要有50%以上的股权。” “你最多持有50%,所以你没有一票决定权。” 这吵哪儿去了?怎么还扯到公司法了? 但程徽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只要你不想分手,我们就没办法分手?” “你也可以这么做,你不想分手,我们就不分手。” “……”重点是她现在想分手! 这架是吵不明白了,气的程徽抬手指着门口:“出去,现在就出去!我不想跟你吵了,我要跟你分手!” “我不——” “你闭嘴!别跟我说那四个字!” 不用想也知道又是不同意! 程徽指着门口的手都在发抖:“立刻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靳佑唇线紧绷,一副不愿意离开的神色。 但见程徽肉眼可见的不耐烦,也只好不情不愿的离开。但才刚跨出门,身后的门就砰的一声关上,生怕晚一秒,他就又进来了。 顷刻间,屋内屋外同时安静。 程徽抬手摁了摁太阳穴,小声感叹:“太难缠了!” 她想了几天,把所有想说的话都理清楚以后,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跟靳佑说清楚,只想两人之间断的干干净净。结果狠话也放了,吵架也吵了,这人愣是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同意分手。 * 直到洗漱过后,程徽躺在床上都还在复盘,究竟哪里开始出问题的? 枕头下的手机忽地震动一声,程徽伸出手,摸出手机。 是程禧发来了消息:【睡了吗?】 【没有。】 程徽刚把消息发过去,程禧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程禧柔声问:“见到阿佑了?” “嗯,见到了。”程徽侧躺着,手指扣着枕头,喃喃着问:“是不是你跟他说我在这边的?” “算是吧,我们的聊天记录被他看见了。不过我是故意让他看到的。”程禧还是选择坦诚的说出来,静了几秒,又有些无奈的说:“你既然已经见过他了,应该也看得出来,他瘦了。” 从两人重逢的第一面,程徽就看出来了。 他明显瘦了。 她不说话,程禧就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思。 “徽徽,我是你亲姐姐,自然是偏向你。但我也拿阿佑当半个弟弟,他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而且……”顿了下,程禧声音放轻,“而且靳承也离开了岳海,他临走之前来找过我一次,代替阿佑跟程家道歉了,托我以后对阿佑多照顾点。” 提及靳家的事情,程徽至今都觉得奇怪。慢慢坐直身子,倚靠在床头,十分认真的询问:“靳伯父怎么会突然就把公司交给他了?而且他怎么会跟段女士突然就复婚呢?” 她之前去靳家的时候,可没觉得靳总会选择和段溶复婚。 而靳佑也从来没有提过靳总会在近两年把公司交给他! 这些事来的过于突然,才显得格外奇怪。 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只是写靳总和前妻感情复燃,才选择复婚,夫妻二人一起出国游玩。 但这种报道,程徽却是不敢尽信。 “这事我也不清楚。” 说完,又把话题重新拉回到他们两人的身上,程禧说:“我给你打电话呢,只是想说你跟阿佑之间的事情,你躲着是没用的。而且奶奶八十大寿就快要到了,到时候你总要回来的吧?我还是希望你和阿佑之间的事情,能在奶奶过寿之前就解决了。” 五月份就是奶奶过八十大寿的日子。 这种日子,程徽自然是要回去的。 不出意外的话,靳佑也会去,毕竟从多年前开始他就已经厚着脸皮参加程家各种大小宴席了。 用程父的话来说,靳佑不像是靳家的人,倒像是程家的人。 程徽聋拉着肩,想了想还是问一句:“你是不是希望我跟他和好?” “倒也不是希望你们和好,而且这种事情我也做不了主,还是要你们两个自己决定。”程禧像是想到了什么事,不由得笑了声,“他上次来,还说要入赘,我看他是根本没想过要跟你分开。” 入赘两个字传到程徽耳中,她也不禁跟着笑笑,小声说:“这种事他答应,靳伯父也不会答应的。” “靳总这次离开,可能以后都不会经常回来。靳家的事情,也彻底交给他们两兄弟了,准确的说是交给阿佑了,靳承有自己的事业,所以靳佑入赘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不过,也没必要,你们两个真要是能好好的,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程徽还是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你还是想让我跟他在一起。” 她更像是来当一个说客的! 程禧这次没再急着反驳,反倒慢条斯理的跟她说:“其实你仔细想想就会发现,阿佑不是从今天开始才这样的,他是从小就这样。小时候你跟其他同学走的近了,他就生气,会想办法把对方赶走。” “他一直都想在你这占得一份独一无二的感情。正巧你对纪修的喜欢,是他想要的,你却给了别人,所以他嫉妒的发疯,做事情也难免有些冲动。” “那他也不该算计我!” “你教他嘛,有些事要你教他,他才能懂。”程禧语气宠溺,“你之前说过的,感觉他是个身处泥潭中的人,你不拉他一把,靠他自己是上不来的。” 程徽轻咬着下唇,倔强不肯答应,可又说不出那句以后都不管他的话。 半晌,程徽满是委屈的嘟囔:“你就是想让我跟他在一起,你根本就是偏向他!” 心头的委屈涌上来,尽管也说不清是哪里来的委屈,可还是全都化为泪水落了下来。 抽了张纸巾,边擦泪水边说:“你是我姐姐,你怎么能偏向他?我当年就怀疑靳佑是来跟我抢姐姐的,现在看来还真是!” 十岁那年,靳佑莫名其妙的主动找她说话,各种献殷勤。而在此之前,两人虽是同班,但却没说过话。 那时候程徽就觉得不对劲,一心怀疑靳佑是来跟她抢姐姐的。 只是没想到这事都到二十三岁了,她还记着呢。 程禧笑出了声,只说她:“又耍混。” “本来就是!” 她犯混的时候说话更没分寸,什么话都敢说。但电话那头的笑声愈发肆意,程禧说:“看来跟阿佑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也是有点 好处的,至少是懂的犯混了,是好事。” “犯混算什么好事?” “回归本性,怎么不算好事?” 程徽被说的哑口无言,程禧温声道:“你好好想想你和阿佑之间的事吧,这件事我也左右不了你的想法,你自己拿主意。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程徽嗯了声,和程禧道了声晚安,就挂断了电话。 可却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全是程禧的那些话。 身在泥潭里的靳佑,偏执又善妒,还笨笨的,又一次把事情推到了极端方向。 脑子里程禧的话和靳佑落泪时的那张脸不断闪过,程徽上一秒想着怎么教靳佑,下一秒就反应过来她更应该想怎么和靳佑分手,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拜这二人所赐,她几乎是一夜未眠。 直到凌晨六点多才刚睡着,七点多闹钟就响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洗漱,打开门,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原本还迷迷糊糊的脑袋,猝然清醒了—— 人呢?! 自从靳佑来了景昌市,每天都守在她门口,早上一定会拎着早餐出现。 怎么今天就不见了? 程徽心底里莫名空落落的,却装的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走了更好,反正是要分手,省的看见了心烦!” 从小区往宠物店去的路上,目光频频看向周围的早餐店,就连路上遇见的那些人,也总要下意识的看一眼。 四线城市,即便周围有穿西装上班的,但也和靳佑的身影大不一样。 第90章 靳佑近乎一米九,西装都是量身定做,完美贴合身形。在人群之中,尤为显眼。 直到进了宠物店,程徽进休息室换衣服,出来后直接问:“靳佑来了吗?” 晴姐眨了眨眼,显然是有些愣了,错愕片刻后反问:“他每天都是跟你一起来的,今天没跟你一起?” 说着又探头往店外看去,但也没看到靳佑。 “你们两个不会是吵架了吧?” “算是吧。”程徽眉心微颦,转身往清洗室去,边走边说:“不来正好,反正我也不想见他。” 第65章 心疼仿佛一只幼犬被二次抛弃了。…… 一整个上午,靳佑都没有出现,程徽面上装的不在乎,可稍有点空闲时间就在店门口,将这条街上的路人看个遍,但仍旧没有看到靳佑的身影。 难不成是昨天那些话真说的他回岳海了? 可他昨天那副样子,分明不像是下定决心要离开的,更像是要继续纠缠不休的。 “你这么担心他,怎么不给他打个电话?”晴姐忙完一阵儿,从美容室出来就见程徽正守在门口。 程徽转身回店里,“我才不担心他呢!” 还真是嘴硬!晴姐笑着摇摇头,也不拆穿她,去前台拿手机给客户的主人发消息。 程徽见她拿手机,猝然眼前一亮,赶忙凑过去,“晴姐,要不……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我不是担心他,我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出事了。” 生怕晴姐不信,口气认真到过分的说:“真的,我真不担心他!” 此地无银三百两。 晴姐故意叹了口气:“某人都担心一上午了,还不承认呢。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嘴硬呢?” 程徽紧抿着唇,接过晴姐递过来的手机,快速摁下了一串数字。晴姐小声说:“这年头能把对方手机号都背下来,不常见。” 程徽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她,却无从辩驳。 电话拨过去,故意摁了免提,嘟嘟嘟的声音传来,听的程徽心里莫名的紧张,连心跳都鬼使神差的加快了。 一秒、两秒、三秒……直到最后机械的声音响起,提示暂时无人接听,程徽才挂了电话,却更担心了。 “怎么会不接电话呢?”程徽一边嘀咕,一边又给靳佑打了过去。 可这次还是无人接听。 程徽心都提起来了,垂下的手无意识的扣着大拇指内侧,指尖用力,隐隐作痛才觉得勉强遏制住心底里的不安。 晴姐见她脸色不对劲,赶忙安抚:“他可能是有什么事,正好这会没接听电话,你别担心,没事的。” 说着又看了眼一旁电脑上的时间。 “而且这会儿正是中午,他可能去吃饭了。” 尽管程徽不太信这种说辞,但还是附和一句:“可能是去吃饭了。” 手机刚放下,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程徽回头看,只见施平拎着午饭赶来。 “程徽姐!”施平照旧高声喊着。 又探头往清洗室看了眼,见靳佑不在,说话更是肆无忌惮:“那老男人走了?” “什么老男人?”晴姐疑惑。 “就你们店里那个员工,穿西装那个。” 晴姐嘴角一抽,“你胡说八道什么,那小伙子才二十几岁,怎么就老男人了?” “反正比我老,就是老男人。” 施平笑嘻嘻的去程徽身边,手掌撑在桌上,“程徽姐,下周我们学校有个篮球比赛,你要不要来观赛?我也会参加比赛。” “不了。”程徽挤不出一点笑,拒绝的也干脆利落。 盯着手机页面,想了想,还是又一次给靳佑打了过去。前两个打电话都不接,第三个电话更是响了许久,程徽都以为又是无人接听时,却意外的被接听了—— 电话接通的瞬间,有气无力的声音传了过来:“过来昌园酒店1207房间。”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明明是陌生号码,他却像是笃定了电话这头的人是程徽。 程徽更是一秒给出结论:“他生病了,可能是发烧。” 至少他以前发烧的时候就是这种有气无力的样子,倒像是比其他人会更严重些。 晴姐急忙说:“你去吧,正好小平来了,让他在这给猫猫狗狗洗澡吹毛。” “凭什么我洗?我是来找程徽姐的,我又不是来干活的!”施平不服气。 但他说话时程徽已经去休息室换衣服了,背上包,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连桌上的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 晴姐见程徽离开,才抬手朝着施平后脑勺拍了下,“你那点小心思趁早收起来吧,你跟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他们两个也是不可能分开的。” “他们现在已经分开了!”施平揉了揉后脑勺。 “你什么时候见过彼此放不下的人会真的分开?”晴姐懒得跟他多说,冲着清洗室努努下巴,“今天那边洗澡吹毛就交给你了,洗不好这个月零花钱没了。” 正赶上周末,施平不用去学校,眼下店里没有其他人,他即便不情愿,可也只能答应留下来。 * 昌园酒店距离宠物店不远,程徽一路狂奔,在中途特意去药店买了些药,甚至顺带了买点粥和菜,一同拎过去。直到敲门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她还在想着分手的事,就这么带着药、带着饭过来,多少是有点不合适吧? 但门铃已经摁了,现在想走是来不及了。 脑子飞快运转,提前想好合适的借口,可等门打开,看见靳佑那张因为发烧导致的面色潮红的模样,所有的借口就都抛之脑后了,忘得一干二净。 “去医院了吗?”程徽嘴比脑子快,直接问了出来。 问出口以后才反应过来—— 都要分手的人了,关心这些干什么?! 靳佑转身回屋,没什么力气的说:“没有。” 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屋,见靳佑又要去卧室,程徽将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从中拿出体温计,跟在他身后往屋内走,直到靳佑坐在床上,程徽拿着电子额温枪帮他测量体温。 三十九度七。 尽管买来的有退烧药,但见靳佑一脸难受的样子,程徽想了想还是说:“我带你去医院吧。” “不去。”靳佑侧身躺下,双眼紧闭,“睡一觉就好了。” “那就吃点东西,等会儿吃药以后再睡。” 程徽说着就去外面把买来的饭菜都拎进屋内,“我买了粥,你先吃点。” 可靳佑却翻了个身,背对着她,“我不想吃。” 他每次生病都是这样,像是难受的要命,对程徽还勉强能说几句话,对其他人是一句话也不说。 “不行。” 程徽将饭菜放在床头柜上,双手撑在床上,弯腰看他,柔声哄着:“你喝点粥,等会儿吃了药再睡。” 屋子里安静,靳佑像是又睡着了,一句话都不说。 “你先别睡,要起来吃东西才行。”程徽晃了晃他,简直像是哄小孩子似的说:“吃十口就不吃了,快点。” 靳佑皱了皱眉,从 被子里伸出手,即便眼睛还没睁开,却仍是正确无误的摸到了程徽的脸,“徽徽。” 他声音沙哑,因为生病,更惹人怜惜。 “我梦见……你也不要我了。” 梦见的真准! 她是打算不要他的,毕竟是要分手呢。 程徽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心底更是难受,终究是没说出狠话,只是又一次催促:“快点坐起来吃点东西,等会儿吃了药再睡。” “你陪我一起睡。” “?” 这怎么还得寸进尺呢? 程徽皮笑肉不笑的提醒:“靳佑,我昨天已经跟你说分手了,我来给你送饭菜送药,是因为我们认识十几年了,看在朋友的情分上我才来的,但你不能太过分!” “陪你一起睡是绝不可能的。” “我难受……” “难受也不行!”程徽狐疑的打量着他,“你不会是故意把自己弄发烧的吧?然后提出点过分的要求!” 靳佑艰难的睁开眼,眼底泪汪汪的,望着程徽时,愈显委屈,“我还不至于用上苦肉计。” 他双手撑着慢慢坐起身,刚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程徽忙把粥端起递到他手里,勺子也一并塞给他,还十分认真的叮嘱:“别用苦肉计,我不吃这一套,而且伤害自己身体的行为,我很不喜欢。” “是,你吃美男计。” “……”知道的还挺清楚。 程徽也不反驳,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吃饭。过了两秒又起身去外面把药和水都拿进来,坐在一旁等他吃药。 只喝了几口粥,靳佑就不吃了,长臂一伸,把粥又放回了床头柜上。 程徽赶忙把药递过去,“吃了药睡一觉,睡醒可能就好了。” 靳佑盯着她手里的药却迟迟没有接下,只是眉头紧蹙,抬起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倒像是十分难受。 第91章 吓得程徽脱口而出:“怎么了?心脏不舒服吗?” “有点心慌,可能是被你昨天那些话刺激的。” 程徽接不上话,更不想在这种时候还刺激他提分手,但还是不放心的问:“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靳佑却扯了扯嘴角,艰难的冲着她扯出一抹笑,“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心脏方面也一直没问题,订婚之前刚检查过身体。” 提及订婚,程徽更是安静。 但还是好奇,他订婚之前去检查身体,这事怎么没跟她说? 接过程徽手里的药和水,吞服后,眼见程徽帮他把水杯放下,他才躺下,却拉着程徽的手不肯松开。 他还不死心的问:“徽徽,我全身都疼得厉害,你陪我睡,好不好?” “……不好。” “我现在这种情况没办法做别的事,你就只当是抱着我也不行?” “不行。你老老实实睡觉,别动其他的心思。” 程徽顺手把被子帮他往上拉了拉,“快点睡觉。” 即便是被程徽拒绝了,但靳佑还是拉着她的手不松开,闭着眼,喃喃着:“我昨天晚上,梦见靳承和段女士在民政局门口离开的一幕,又梦见你也离开我……你说你也不要我了。” 安静的卧室内,他声音都像是在发颤,仿佛想起梦境中的一幕都在恐惧。 程徽扭头不敢看他,可仅仅是听他这么说,却还是遏制不住的心疼。 仿佛一只幼犬被二次抛弃了,她仅仅是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心底酸酸涩涩的的难受。 “我一直在道歉、认错,可是你就是不原谅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靳佑稍稍挪动身子,朝着她靠近,“你教教我,好不好?” 屋子里安静的诡异,程徽接不上话时,就只能沉默。 目光还是不受控的看向他,在那张明显消瘦的脸上停留。 他瘦了,病着更显得虚弱。 理性告诉她,要分手。 可感情上却又抑制不住的心疼他。 程徽只觉得再这么下去,可能还没分手成功,她就快要精神分裂了。 “你不是困了吗?快点睡,睡一觉醒来,身体就好了。”程徽只能岔开话,见他薄唇微张,又命令:“不准说话,快点睡觉。” 薄唇慢慢闭上,靳佑真的乖乖听话,老老实实的睡觉,但还是牵着她的手。 程徽坐在床边守着,本来昨夜就没怎么睡,此刻屋子里安静、温暖,她也困的睁不开眼。没多久,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嗡~嗡~” 桌上手机震动,程徽猛然惊醒。 是靳承给靳佑打来的电话。 下意识先看了看靳佑,他还睡着,程徽生怕靳承有什么要紧事,只好抽出自己的手,拿起手机去外面接听电话。 门关上,程徽接通电话,小声说:“靳大哥,我是小徽。” “小徽啊,你跟阿佑待在一起?” “对,他现在睡着了,靳大哥要是有什么事等他睡醒,我让他给你打过去。” “不用,我就是有段时间没给他打电话了,突然想起来就给他打一个。不过你在他身边,我就放心了。” 靳承说话时周围的声音略显嘈杂,程徽隐隐约约的听见了医生护士的称呼,问:“靳大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生病,就是不小心划伤了手,来医院处理一下,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好了。” 程徽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多注意身体。” 靳承笑了笑,应了声好。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多是靳承询问程徽现在在哪,和靳佑之间怎么样了。程徽也没瞒着,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就连想分手的事情也都说了,靳承也没劝说她原谅靳佑,只是说二人之间的事情,由他们二人自己做主。 等结束通话后,正在南肃市的靳承从医院出来,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上缠着纱布。跟在他身边的同事见他停下脚步,赶忙问:“是伤口疼吗?” “不是,我只是有点心慌。” 从一个多小时前,就莫名其妙的心慌不安。可他最近刚检查过身体,心脏没什么问题。 身体没问题,他不由得想到在意的人身上。 他甚至还给母亲发了消息,对方也及时回复了。给靳佑打电话,听程徽的话音显然也没什么事。 不是身体问题,在乎的人也没什么事,靳承只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淡淡道:“可能是这几天有点累,没事。” 第66章 放不下被抱了,还被吻了,甚至是被强…… 等靳佑醒来,屋子里就只剩他一个人,程徽早已经没了踪影。 伸出手,摸到手机,屏幕亮起的一瞬间,壁纸上赫然显示着五个大字——别动我手机。 这是程徽的手机。 犹豫两秒,靳佑还是输入解锁密码,成功打开了程徽的手机。拇指放在微信的图标上,却迟迟没有摁下去。 算了,万一又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到时候他可不能保证不会错上加错。 还是不看为妙! 微信不能看,靳佑却把其他的软件看了个遍,但在打开便签时,就看到第一条便签的标题:【和靳佑分手时的注意事项】 分手还要提前做个笔记?! 靳佑点开那条便签,里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五条注意事项—— 1、红宝石戒指要还给他。 2、回去以后最好把公寓的锁换了。 3、要坚定分手的决心,混蛋是不值得心疼的! 4、对手很擅长利用自身优势(特指美色),必要的时候别看他。 5、不要被他带偏了!吵架就吵架,别扯到公司法上! 一字一句,都是程徽的经验之谈。 他的徽徽还真是可爱,分手都要做个笔记! 靳佑忍不住笑笑,手机放下,双手撑着起身,掀开被子下床出了卧室。外面天都黑了,客厅内也静悄悄的。他凭借着对屋子的记忆,慢慢摸索着朝沙发走去。 独属于程徽的那抹淡香味越来越清晰,他即便看不见,但也知道程徽在沙发上。 站在沙发旁,弯下腰,做贼似的轻轻把程徽打横抱起。 几乎是同时,屋子里响起熟悉声音:“放我下来。” “我抱你去床上睡。”靳佑没听她的,抱着程徽就往卧室的方向去。 “用不着,我要回去了,放我下来。” 手抬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程徽惊呼:“你怎么还发烧?” 似乎烧的还不轻,但感觉上他身体像是恢复了些。 程徽仍是担心,急忙催促:“你快点放我下来,我带你去医院。” “不去,我不喜欢去医院。” “不喜欢也要去,你在生病,而且是高烧!本来就不聪明,万一烧坏了脑子怎么办?” “反正你也不在乎我,我是不是真的烧坏脑子也无所谓。可能,真就这么烧死了才更——” 程徽一把捂住他的嘴,气的冲他喊:“靳佑你这人真的……” 后半句却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真的什么?” 说话时靳佑已经把她放在床上,他也一同躺了下来,不等程徽反应过来,先一步长臂锁着她的腰肢,把人困在怀里,破罐子破摔的口吻问:“真的很惹人厌,是不是?” “放开我。” “我就抱半个小时。” “靳佑我们现在是分手关系,是不能躺在一起的!” “我没同意分手。” “你同不同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没有分手。” 耍无赖这事,靳佑认个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 程徽也不是头一天跟他认识,但还是被靳佑这种无脑式吵架气笑了,双手撑着他的胸膛,试图将人推开,“你快点松开我,要不然我真的生气了!” 靳佑半晌没说话,黑夜中程徽看不见他的脸,但还是隐隐觉得不安,手上力道鬼使神差的也收了些。 “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他满是委屈的问,口气认真的过分。 程徽紧抿着唇,自然是不讨厌,可又嘴硬不愿意说。沉默几秒还是岔开话:“你先松开我。” “你不回答就是讨厌我。” 靳佑手臂松开,翻个身背对着她,来了招以退为进:“你当初就不该上山去找我,干脆让我死在山上就好,也省的你这些年一直被我纠缠。” “现在也别管我的死活,等我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纠缠你了。” 说话间程徽在他身后已经从床上起身,听他这话气的抬脚踹了他一脚,却也没敢用力。 可靳佑还是故意大喊:“你谋杀亲夫啊!” “靳佑你说的,不让我管你的死活,好,我以后都不管了!自己受着吧,我回去!”程徽翻身就要下床,可才刚在床边坐下,结实手臂就从她腰肢横揽过来。 第92章 他骤然用力,强行把人捞进怀里,四肢并用,手臂困住她上半身,腿也牢牢地压着她的腿,将程徽死死地困在怀里。 以退为进失败了,他理直气壮的耍无赖:“我让你管我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听话?现在倒是听话了,那你乖乖让我抱半个小时,你也听话点,别乱动!” “我们已经分——唔!” 她话还没说完,靳佑已经先一步捂着她的嘴,“别说这种浪费口舌的话,没用的,说一万遍,我们也是没分手!你乖一点,就陪我半个小时,胸肌腹肌随你摸。别的地方也可以随便摸。” “但是我要抱着你,就半个小时,你别乱动,要不然等会儿我要是再去冲个冷水澡,就烧的更厉害了。” “我无赖、我混蛋、我变态、我还不要脸,我先替你骂了。反正你就会这四句,别的你也骂不出来。” 程徽:“……” 他说的都是她的词啊!! “我松开手,你别说我们已经分手了,说一万遍也是没分手!就是没分手!”靳佑说完又迟了两秒才缓缓松开手。 程徽脱口而出:“松开我。” 靳佑却把她抱得更紧,“就半个小时,你要是有本事就把我推开。” “半个小时也不行,已经分手的人是不能这样的。” “没分手。” “已经分手了!” “就是没分手!” “说一万遍也是分手了!” …… 两人的声音一起一落,交替响起,像是两个机器人在运行着吵架的工作。即便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也还是没有争论出结果。 但一遍遍的重复,却被靳佑一句话彻底岔开:“我好像真的要去冲冷水澡了。” 程徽突然安静下来,无语至极,更难以置信:“这种情况下你怎么会起反应?靳佑你未免有点太离谱了!” 重点他还在发烧,怎么冲冷水澡?隔着衣服,都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灼热烫人,显然还没退烧。 再冲个冷水澡,怕是要烧的更厉害了。 “憋太久了。”靳佑委屈抱怨。 卧室里陷入一阵死寂,程徽双手抵在他胸膛上,推又推不开,可憋在胸膛内的那团火还没撒出来。两人的吵架,也又一次被岔开。 他总能轻而易举的让她陷入无可奈何的局面,就像现在。 她像是被一团线缠绕着,怎么绕都绕不出来,急的心烦意乱,只知道想要静静。此刻程徽口气不免认真起来,“靳佑,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要跟你分手。我不想被身边人算计。” “可你至少给我一次机会。” “我给过你几次机会了?” 靳佑额头埋在她颈窝,拉着她的手,贴在耳根,可这次程徽却没有摸他的耳朵。知道程徽还是介意那件事,他口气软了下来,“你教教我该怎么办……徽徽,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教教我,好不好?” 程徽脑子里乱的厉害,在拉他一把和坚定分手之间徘徊。 但还没等她想明白该怎么做时,却只觉灼热气息一寸寸的贴近,程徽起初还以为是她想多了,直到薄唇擦过鼻尖,她才登时清醒过来。 “你干什么?” “……想接吻。” 程徽气笑了,“你是不是疯了?我是要跟你分手的人,你想跟我接吻?” “吻一次,你给我一万块钱。” “凭什么是我给你一万块钱?!” 明明是他想接吻的,他有什么脸要一万块钱? 程徽又一次被他带偏了,反应过来赶忙改口:“不是,重点不是钱的事,是我们这种关系根本就不能接吻。” “那就吻一次,我给你十万块钱?” 这话听起来更别扭了,程徽怒道:“你侮辱谁呢?谁稀罕你那十万块钱,我又不是靠卖吻赚钱的。” “你侮辱我吧,吻一次给一千就行,你给我。”靳佑说着就又一次贴近,“我好久没吻你了,很想……很想吻你。” 黑夜中,程徽拼了命的挣开一只手,掌心抵着他的下巴,近乎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把人推开。后腰更是用力的往后仰,气的大喊:“我给你一次机会,你速度点换衣服,我带你去医院,你要是不去就放开我,我要回去!我不想跟你闹了,二选一,快点!” “我要是跟你一起去医院,是不是能奖励一个吻?” “不能!” “好吧,不接吻就算了,那就去医院。” 话落,他竟然真的乖乖松开了程徽,翻身下床,顺手打开床头的灯,大阔步的往浴室去。 程徽见状急忙说:“你现在不能冲冷水澡!” 靳佑回过身,吊儿郎当的挑眉,唇角勾起:“我不冲冷水澡,你帮我解决?” “……”就多余提醒他! 程徽肉眼可见的不愿意,小声说:“你自己解决。” 双手撑着床坐起身,从右边挪到左边,摸到手机。刚拿到手里站起身,就见靳佑又折返回来,弯下腰从行李箱内拿出一套换洗衣服,起身后却又弯着腰在床上翻找着什么东西。 却也恰好把程徽困在与床头柜和大床之间的一处角落。 程徽以为他是真在找东西,一脸认真的问:“找什么?” 几乎是三个字刚说出口,靳佑就猝然抬手,撑着她后脑勺,不偏不倚的吻了下去。 他想要的,自然是要想办法拿到。 只不过后果嘛……怕是会有点疼! 但他也仅仅是轻轻亲了下,未曾加深这个吻。 亲过以后,又笑着把脸凑过去,只等着她的巴掌落下。 程徽恼怒不已,抬手就打了过去—— “啪!!” “你混蛋!” “你是不是舍不得打我?好像没用力。”靳佑眉眼舒展,笑的得意。 大掌仍旧撑在她后脑,看着程徽气恼的模样却又毫不犹豫的吻下去。 馋了近乎三个月的困兽,早就已经要饿疯了! 又怎么可能会只满足一个浅浅的亲吻? 他的吻侵略性极强,像是要把程徽整个拆吃入腹,肆无忌惮的入侵,程徽后脑勺被他摁着,无处可躲。 他甚至特意腾出拿着衣服的手,紧紧地揽着她的肩,二人亲密无间,程徽连同双手都被他困着,似乎只能任由他攫取。 这个混蛋! 程徽气的猛地咬下去,但纵然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靳佑也还是不肯放过她。 可程徽却不敢再咬,尤其是他还病着。 直到程徽几乎喘不上气,靳佑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 泛着莹润光泽的唇瓣下还沾了一丁点血,红的刺眼诱人,伸出手指轻轻帮她抹去,一抬眼就撞进了程徽那双含着泪的眼底。 泫然欲泣,好生委屈的望着他。 靳佑手上动作一顿,不敢再犯浑,“要不……这边也打一巴掌?两边各来一下,正好对称。” “啪——” 程徽猛地一巴掌扇过去,清脆的声音在卧室里响起,靳佑却满不在乎,拉起她的手揉了揉她的掌心,“疼不疼?” “你混蛋!”程徽带着哭腔说。 靳佑跟着附和:“是,我混蛋,我天下第一混。” “你别哭,要不我让你亲回来?” “滚开!”程徽一把推开他,顺手拿了手机赤脚往客厅走,边走边说:“我真是疯了才会来照顾你!” 套上鞋子,拎起包,快步朝着门口去。 靳佑却抢先一步冲到门口,后背抵着门,挡住了她的去路。明明刚惹她生气,此刻却还理直气壮的要求:“先陪我去医院。” 程徽看着面前这张眼底噙着笑意的脸,却只觉得生气,“你自己去,我不管你了,你想怎么样都与我无关。” 说完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却也没能把人拉开。 “让开!” 靳佑双手抱臂,大有一副小爷不让开,你就别想出去的模样。 见状程徽目光蓦然往下一瞥,抬膝朝着他最薄弱的地方踢去。猝不及防的动作,竟真的踢中了。 “嘶——” 靳佑疼的倒抽一口气,脸色骤变,“程徽,你好歹为你以后的性。福考虑考虑吧!怎么能攻这呢!” “以后?哼!我以后可以找别的男人,我也可以找男模,又不是非你不可!”程徽一把拉开他,打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门关上的瞬间,四周骤然安静,程徽快步朝着电梯走去,嘟囔着:“混蛋,真是不该来看他!” 被抱了,还被吻了,甚至是被强吻! 电梯下行,门打开后,程徽气鼓鼓的出了酒店。 可走出两步又忽地站定,想了十几秒才折返回来,去到前台,“你好,我有点事想麻烦你们一下。1207房间的客人生病了,您能不能帮我多留意一下他?我这边实在是抽不开身,但他又病的很严重,所以暂时只能麻烦你们了。” 第93章 “我可以付辛苦费,多少钱都行。” 前台点点头,拿出一张纸递给她,“可以的,您留下联系方式就行。” “好。”程徽一边写着自己的号码,一边说:“如果白天他没有出门,等晚上八点钟的时候,您给我打个电话,跟我说一声就行。” 前台随口应了声好,程徽才放心离开。 但出了门还是小声嘀咕一句:“也不知道刚刚那一脚会不会真的伤了他……” 今夜无月,程徽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脑子里更乱了。 一边在心底里骂着靳佑,一边又担心他的身体,还没退烧,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一个人去医院。 直到回到租住的房子,程徽想了又想,还是给靳佑发去消息:【记得去医院,你已经烧一天了,不能再拖了。我暂时把你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消息发出去的一瞬间,程徽就清楚,她完了。 她真的放不下那混蛋! 第67章 一颗糖小混蛋长大了没变好,成了个大…… “您好,那位1207号房间的客人已经退房了,大概是半个小时前退房的。” “退房了?那他走的时候看起来像是生病的样子吗?” “我看着不像是生病了,不过还是建议您打电话问问那位客人,可能您亲自询问过后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生病。” “好的,我知道了。” 程徽又道了声谢,就挂断了电话。 但看着手机上的短信,却莫名觉得奇怪。 昨天晚上给靳佑发去短信后,对方还在死皮赖脸的要她陪着一起去医院,程徽说什么都不愿意。 可一个小时前,靳佑突然给她发短信:【已经退烧了,你不用担心我。这几天我有点事要离开景昌市,你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给她发了短信,又去退房,看来是真的走了。 才早上八点钟,他这么着急离开,能会有什么事呢? 程徽只顾着想靳佑的事,丝毫没注意到晴姐正朝她走来。 “靳佑的病怎么样了?” 闻言程徽才回过神,将手机收起,“应该是好了。不过他已经离开景昌市了,以后可能不会来了。” 想到自己也即将离开,程徽还是决定提前说出来:“晴姐,我可能过段时间也要离开了,你这边最好是提前招人,免得到时候忙不过来。” 晴姐点了点头,“好,我等会儿就去贴张招聘启事。” 四线城市的小店招人,去隔壁打印店打一张“招聘员工”的大字,底下写着“工资面议”,直接贴在了宠物店落地玻璃窗上。 * 靳佑离开后,她的生活回归平静,每天往返于租住的房子和宠物店之间。店里也在一周后招到了新员工,程徽负责与新员工一起忙着给宠物洗澡吹毛。 唯一不同的是靳佑每天都会给她发一条短信: 【我好想你。】 【想抱你,想吻你。】 【你有没有想我?肯定有,可是你都不回我消息。】 【今天吃了蓝莓蛋糕,你不在,蛋糕也不好吃。】 【我生日你回来吗?我想跟你一起过。】 …… 他每天雷打不动的会在晚上十二点给她发短信,也只发一条短信。 程徽从来没有回复过他,可也渐渐习惯了在十二点看了他发来的短信后再睡。 不看,就会觉得缺点什么,睡也睡不安稳。 明明她最盼着靳佑离开,但这人真走了,她却只觉得心里空了,缺了好大一块。 直到第十天,晚上十二点,靳佑没发来短信,却打来了电话。 程徽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犹豫不决,但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安静异常。 程徽也不说话,只隐隐听见了电话那头纸张翻页的细微声音。 是在处理公司的事情吗? 程禧跟她说过,靳佑已经把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了,怎么还这么忙?都已经十二点了。 程徽将手机放在一旁,犹豫 着怎么开口,却听电话那头的人突然说:“你睡你的,不用挂电话,我不会说话,就只是想给你打个电话。” 声音平静,可也掩不住的疲惫。 公司出事了吗?程徽满心疑惑,轻咬着下唇,思虑再三还是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是有点事,最近比较忙。” 说完又低笑一声,吊儿郎当的问:“你是不是想我了?” “没有,我才不想你。”程徽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急切反驳。 靳佑忽地安静下来,一句话都不说。静的程徽心底里发慌,不由得想,难道是她这话说的过分了? 可她以前就是这样说话的,也没见靳佑这么安静过。 过了足足半分钟,靳佑才笑说:“你说点好听的哄哄我。” “不说。” “我好累,想听你说。” 累? 程徽似乎是头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字。 靳佑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笑声传过来,他又柔声改口:“算了,就不逼你了,你早点休息,我还在忙公司的事,等我这段时间忙完,就去景昌市接你回来。” “不用挂电话,我想你陪着我。” 夜色已深,景昌市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程徽侧躺在床上,手机就放在身边。电话没挂,可即便靳佑不说话,她也睡不着,手指有意无意的扣着枕头,脑子里全是那些往事。 可无一例外,全都和靳佑有关…… 十四岁那年,靳佑也曾发高烧,一整天都没退烧,靳家的管家找来私人医生给他看病,可靳佑说什么都不肯配合,最终还是靳家的管家将程徽找去,他才乖乖听话。 十四岁的靳佑还略显稚嫩,但脸上却同样也写满了可怜,泪眼汪汪的看着她时,说出来的话也显得可怜兮兮的。 “徽徽,我难受……” “你过来抱着我好不好?” “你真的不能跟我躺在一张床上吗?” “那你拉着我的手好不好?” …… 程徽那时才十三岁,但也已经被程母教过,女孩子该怎么保护自己。 和靳佑躺在一张床上这种事,是绝不可能的! 但还是被他牵着手,坐在床边陪了他一整天。 靳佑长了张看起来就不爱说话的脸——当然,他在别人面前也确实不爱说话。 可在程徽面前,却有说不完的话,那天他跟程徽说了一整天,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徽徽,你别跟沈妧走太近,我不喜欢。” “我们两个才是天下第一好。” “以后你也不准给别人买蓝莓蛋糕,只能给我买,我们两个才能一起吃蓝莓蛋糕。” “等我病好了,我给你买。” …… 那天程徽跟他说的最多的两句话就是——阿佑你渴不渴?阿佑你快点睡。 哪有人生病还会黏黏糊糊说一天话的? 但靳佑可以。 他说了整整一天,哪怕后来已经困的睁不开眼了,但还在说。 直到程徽跟他说“你放心睡吧,我不走”,靳佑才牵着她的手睡着。 十三岁的程徽没能看懂他的不安,可二十三岁的程徽再想起这件事,才恍然反应过来,那天他其实早就已经累了,之所以说个不停,大概就是怕她悄悄离开。 他似乎是从小就没有安全感,但却有极强的占有欲。 他不喜欢她身边有别人,沈妧这种同性也不行。 至于异性,就更不行了! 当初程徽就因为喊了宋齐晏一声阿晏,靳佑就偷偷把宋齐晏打了一顿,还警告宋齐晏离她远点。 这事被程徽知道后,两人大吵一架,结果就是程徽大获全胜,坚持要叫宋齐晏为阿晏。 靳佑气的绝食,等程徽被靳家的管家找去时,他已经饿两天了,两眼染红,满脸委屈,但一开口却还是说:“我可以跟你道歉,但你以后不准喊他阿晏!” 最后他低头道歉,程徽答应他以后再也不喊宋齐晏为阿晏。 不起眼的往事再度被想起,程徽才恍然明白,程禧说的是对的。靳佑不是这几年才变的,而是从小就这样。 他从小就混,还不讲道理,做事情大多是极端化。事后被她发现了就道歉,没发现的自然是不可能说出来。 曾经偷偷拦下别人给她写的情书,偷偷警告对她有好感的男同学离她远点,还偷偷翻看她的笔记,甚至会偷偷改她的笔记,偷偷找人盯着她…… 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却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 此刻听着电话那头的一点点细微的动静,程徽冲着手机做鬼脸。 小混蛋长大了没变好,成了个大混蛋! * 当天晚上,程徽不知道是几点睡着的,只知道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次日自然醒,恰好是早上七点,电话已经挂断。 第94章 但点开通话记录查看,两人通话六个多小时。 大概是半个小时前才刚挂断。 程徽撂下手机,急匆匆的起床去洗漱。换了身衣服照常去宠物店,地面被一夜的雨水浸湿,连空气也潮湿黏腻,还带着阵阵阴冷。 等她赶到宠物店,刚进了休息室,还没来得及去换衣服,程禧就突然打来了电话。 程徽一边把包取下来,一边接听电话。 程禧几乎不会在早上给她打电话,除非是有事。程徽直接问:“出什么事了?” “是有件事,跟阿佑有关系,准确的说是跟靳家有关。” 程禧的口气严肃的令人害怕,程徽顿时觉得大事不妙,静静地等着她说下去。 电话那头的程禧沉默几秒,才接着说:“你不说话,看来是还不知道靳家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件事现在知道的人少,媒体那边都还不知道,靳家一直在压着这件事。” 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程徽不禁有些急了,“到底什么事啊?” “靳总和靳夫人……去世了。” 程禧说这话时声音有意放轻,可仍旧听的程徽心头一紧。 两个人都去世了?怎么会这样? 阿佑甚至没跟她说! 程禧又说:“坠海,尸体这两天刚打捞上来,大概是今天要从国外运回。” 她深吸了口气,又有些无力的叹气,一吸一呼之间尽是无奈,“这件事我也是今天刚知道,刚刚问过阿佑,他们两兄弟不打算大办葬礼,直接下葬。” “你要不要回来参加葬礼,这件事得你自己做主。” 难怪他会突然离开! 或许是十几天前就出事了,只是他一直没说。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也不说一声! 程徽眼眶顷刻间泛红,脑子里全是昨天晚上靳佑说的话,“他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他好累,我就应该猜到肯定是出事了。” “不累才怪呢。现在骞朝集团交给他了,公司其他股东之前不动他,大多还是因为顾及靳总,但现在靳总不在了,那些股东肯定是要有点小动作。” 靳总之前只是出国,可现在人死了。 局面自然是大不一样。 程禧温声道:“靳总和靳夫人的事情隐瞒这么长时间,除了不想被媒体爆出去,还有个原因就是靳佑要忙着整顿公司的事情,提早做打算,免得到时候被那些股东打的措手不及。”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尽力帮他。” 靳承这个做哥哥的,不懂生意上的事情,帮不上忙。而靳佑又是初入商界,尽管大权在握,但其中还有诸多事是不懂的。 好在程禧已经在商界混迹几年了,其雷霆手段,也是有目共睹,至少能帮到靳佑稳住骞朝集团。 怕程徽担心,程禧又说:“就算我的能力不够,还有爸爸和奶奶呢,应该是能稳住。奶奶也是拿阿佑当个亲孙子,这种事她不会不管的。” 靳佑与程徽相识十三年,从小就去程家蹭吃蹭喝,各种大小宴席都厚着脸皮去参加,程家早就已经把他当半个程家人了,任谁见他遇到麻烦都不会坐视不管。 程徽稍稍放心,嗯了声,“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赶回去。” 电话挂断,再次点开近些时日靳佑给她发的短信,尽管都是些情侣间的甜言蜜语,可此刻再看,却只觉的心酸难受。 昨天晚上打电话时,他还要她哄哄他,像个小孩子,伸出手,想找她要一颗糖。 可惜,她没给。 第68章 刺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分…… 事出突然,但好在店里面已经招到了新员工,程徽跟晴姐说了家里有事,晴姐倒也没拦着她离开。回去收拾了东西,直接打包寄回去,随即买了最早的机票赶回岳海。 直到上飞机,程徽都还觉得像是做梦一样,而手机上也没有任何关于靳家的消息,显然此事媒体还不知情。 指尖打开近些时日靳佑给她发的短信,一字一句看的格外仔细。 直到飞机即将起飞,她才关上手机,靠在座椅上休息,却怎么都睡不着,闭上眼,脑子里就都是靳佑那张脸。 她像是着了魔一样,从景昌市飞往岳海市,一个半小时,她都在想着靳佑那张脸,愣是没睡着。 飞机降落,再次回到岳海,生怕自己见到靳佑后情绪失控,程徽没急着去见他,反倒先去了工作室。 门推开,只见工作室的几位设计师都在忙碌着,沈妧也刚去给新出的汉服拍照回来,才坐下喝了口茶,就见一个熟悉身影走了进来—— “程二小姐舍得回来啦!” 沈妧笑嘻嘻的走过去,激动地双手捧着程徽的脸,左看右看,“好像有点瘦了,这可不行,得好好补补,晚上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随你挑!” “今天晚上就算了,我有点事。” “什么事啊?”沈妧松开手,笑的一脸八卦:“不会是要去见靳佑吧?” 程徽嗯了声,“是要去见他。” “要干什么?” 沈妧跟着她一起去了办公室,“对了,他前段时间不是去找你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们两个是已经和好了?还是……分手了?” 门关上,屋子里仅剩下两人时,程徽才说:“没和好。不过这次回来不是为了这件事。” “那为了什么?” 程徽在办公桌前站定,抬眼看她。见沈妧一脸好奇疑惑的模样,就猜到她还不知道靳家的事情。 但沈妧不知情,宋齐晏肯定知道。 那小子整天帮着靳佑做事,当初盯着她就是宋齐晏帮忙的,现在靳父和段溶的事情,他又怎么会不知情? “宋齐晏最近在干什么?” “争家产刚结束,这几天不知道忙什么呢,整天不见人影。”沈妧笑的一脸激动,赶忙说:“不过宋家争夺家产的事,实在是精彩。” 她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绘声绘色的说:“宋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宋齐晏那个后妈,是小三上位,没进门之前就生个儿子,把宋齐晏他亲妈活活气死了。现在宋伯父想让宋齐晏公司帮着打理,他那后妈表面答应的好好的,但是暗地里使阴招。” “不过宋齐晏好像是给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送了什么东西,拿到了他们母子之间的对话。录音被宋齐晏拿到了,还拿给宋伯父听了。” 宋家主做娱乐行业,岳海近半的俱乐部都是他家开的,且近几年已经进军运动器材的生产行业。 尽管和靳家、程家比不得,但生意明显比以前做得更大。 能有今天,全是宋总和前任宋夫人一起打拼出来的。宋齐晏自然是不愿意让自己父母的心血被别人夺了去。 沈妧笑道:“那母子两个前段时间还想绑。架宋齐晏,结果被宋齐晏先知道了,录音还直接交给了宋伯父。现在宋伯父已经立过遗嘱了,说是岳海市这些俱乐部,还有那些生产工厂以及公司的股份,都是宋齐晏的。” “除去岳海市的这些俱乐部,宋家在其他地方还有十二家俱乐部,那些给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 “我粗略的算了一下,宋家差不多八成的财产都在宋齐晏手里,剩下两成是那母子两个的。” “他能拿到这么多?”程徽分外惊讶。 上学的时候,他们惹出事,宋伯父不怎么管宋齐晏。 任谁看,宋齐晏都不像是个受宠的。 当初程徽就猜想过,宋齐晏日后最多也就拿到五成的财产。 没想到竟然能拿到这么多! 更要紧的是宋总的遗嘱,明显是要把那对母子送出岳海,毕竟岳海的所有俱乐部都是宋齐晏的了,而岳海市之外的才是那对母子的。 “本来拿不到这么多的,不过……” 沈妧轻轻挑眉,笑的别有深意,“不过,靳佑在那对母子想出手对付宋齐晏的时候,他去找过宋总一次,提出要收回城东的两块地皮。” 多年前靳总曾有意入股宋家俱乐部,但并未直接与宋总商议,而是先买下宋总看中的两块地皮,再去与其商议入股。 那时宋总就有意要在岳海开两个大型私人俱乐部,正好那两块地皮是再合适不过了。 最终靳总以个人身份入股,以公司名义在那两块地皮之上建房子,租给了宋家。 而如今,那两家私人俱乐部也成了宋家最赚钱的存在,常年有大人物出入。 宋总还盼着能靠那些大人物帮忙,日后好让宋家更上一层楼,他自然是不愿意让靳佑把地皮收回。 “靳佑说要收回那两块地皮,又大摇大摆的带着宋齐晏跟其他股东一起吃了顿饭。这两件事放在一起,宋总就明白,靳佑是要护着宋齐晏。第二天宋总就立了遗嘱,而且还托宋齐晏跟靳佑说,如果要收回那两块地皮,就跟宋齐晏商量,毕竟那两家私人俱乐部以后会在宋齐晏名下。这事落在宋齐晏身上,靳佑自然就不收回地皮。” 第95章 沈妧笑着感叹,“宋齐晏这些年忙前忙后的帮靳佑做事,为的不就是宋家的财产吗?好在这些年也算是值了。” 至少靳佑是真的帮到了宋齐晏。 程徽扬了扬唇,“宋齐晏这些年可没少受那对母子的算计,现在总算是出口气。” 说话间随手拿起桌上的图纸翻看。 但想到另一件事,又抬眼看向沙发上的沈妧,嘴角的笑容慢慢落下,有些担忧的问:“你这边,有什么打算?” “我啊?” 沈妧拖着尾音,“我跟宋齐晏情况可不一样,所以也谈不上争夺家产。我就继续玩我的摄影,沈家事情我也不参与。要求不高,最后能分我点钱,送我个小公寓就行。” “公寓我送你。”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程徽倒是不在乎。 “不要。” 沈妧拒绝的干脆利落,“你能让我在你这做摄影师,我就很知足了。而且沈家那么大的家业,房子别墅也有不少,我不至于连一套小公寓都拿不到。” “你就别操心我这边的事情了,顾好你跟靳佑的事就行。” 说完便站起身要出去。 但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回头看向程徽,想了想,还是上前几步抱住她,“徽徽,我这些年其实已经想开了,你别替我担心,我也不需要你帮我,我自己可以的。” “你能愿意跟我做朋友,我就已经很知足了,真的。” 程徽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能跟你做朋友,我也很知足,而且你真的很有摄影天赋,眼光也很好!迟早会有更大的舞台!” “那就借你吉言。” 沈妧笑着松开她,“我先出去修照片,有什么事你再叫我。” “好。” * 尽管近些时日程徽没来工作室,但工作室的进展却也都在她的计划中,网上新开的店也在有序进行中,新款汉服、首饰都在陆续上新。 程徽将工作室的进展都了解清楚以后才离开。 外面天色渐暗,她直接回了公寓。 近三个月没回来,公寓内却仍是干净如新,快速洗了个澡,就忙着去准备晚饭,不时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七点多了,以往这个时间靳佑已经回来了。 但现在靳家出事,他还要忙公司内部的事情,或许每天晚上到十二点他都不会回来。 饭菜做好,程徽连午饭都没吃,此刻却仍是没有胃口,只草草吃了几口,就忙着用刚买回来的饭盒装了些饭菜,开车前往骞朝集团。 赶到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骞朝集团的员工早就已经下班了,楼上楼下黑漆漆一片,没有一间办公室是亮着灯的。 难道靳佑今天没在公司? 摸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却猛然想起程禧早上说的,今天就是靳伯父和段溶从国外运回来的日子,这种时候他大概是不会留 在公司,或许是在靳家。 程徽又开车前去靳家。 半个小时后,车子才刚驶到靳家门前,远远地就看见了宋齐晏的车子也在门口。 看来是真的都在靳家。 程徽下了车,提脚走进去,正听见屋内传来靳佑的声音:“这葬礼也不用办了,直接把三个人的骨灰埋在一起,立两个人的墓碑!对外宣称不铺张浪费,省下来的钱捐给山区!” 三个人的骨灰? 难道还有其他人? “不行。妈生前最恨的就是爸,她不会愿意死后还跟爸埋在一起的。还有那位寇女士……她的骨灰还是埋在她儿子身边比较好。”刚从国外赶回来,靳承说话都满是疲惫。 寇女士?谁啊? 程徽实在是好奇,不禁放轻了脚步,侧耳听见屋内三人讨论着下葬的事情。 直到身后响起脚步声,程徽才回头—— 只见靳家的管家进了院门,程徽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出声,就听管家笑呵呵的喊:“程二小姐回来了。” 屋内陡然一静,三人蓦然不说话了。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三人着急忙慌的走到门口。看见程徽在院内的一刹那,靳佑面上尽是错愕。 三人皆是一身黑色西装,将靳家尤为沉重的氛围衬得尤为浓重。 程徽心虚的眨了眨,盯着那三个人,略显尴尬的问:“我是听到了几句,你们不至于杀我灭口吧?” “噗——” 宋齐晏没忍住,直接笑喷了,“听见就听见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至于杀你灭口。再说,阿佑才舍不得对你动手呢。” 靳佑闻言也像是回过神,大阔步的朝她走过去,“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想我了?” 即便靳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是没个正形。 一把拉住程徽的手,门口灯光的映照下,恰好看见她殷红的唇瓣,像成熟的樱桃般诱人,看起来就软软的,亲起来更软。 “我是听说了伯父伯母的事情,所以就……回来看看。”程徽抬眼,对上他的目光时,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 从景昌市回来的路上,她还担心靳佑遇到这种事情会彻底崩溃,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受影响不大。 见靳佑这样,她也就彻底放心了。 “你们既然有事情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聊,我先回去。”说着就要把手从他掌心中抽出来,却被靳佑握得更紧。 他回过头冲着身后那二人说:“他们的后事你们聊吧,我无所谓。确定怎么解决后,给我发消息就行,我先带徽徽回去。” 话落直接牵着程徽的手就出了院子。 程徽小声说:“我自己回去就行,你留下来跟他们商量吧,这种事你不留下来商量,有点不合适。” “徽徽,”靳佑低头凑到她耳边说:“我想亲你。” 程徽:“……” 真是多余担心他!这种时候还想着亲她! 从院子出来后,靳佑直接牵着程徽的手坐上了她的车。刚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就看见程徽带来的饭盒,一着急就忘记拿下车了,正放在副驾驶的位置。 靳佑坐上驾驶座,程徽想了想还是抱着饭盒去后排。 他都说想亲她了,她还不躲着点,岂不是要被这混蛋占便宜? 靳佑额角一黑,暗戳戳的威胁:“你以为你能躲得掉?” “我还在想着跟你分手呢,不能被你亲。” 程徽小声说着,但又不敢和他对视,生怕仅仅是看见他那双眼就会忍不住心疼,扭着头看向窗外,“送我去岳晖华庭。” “程徽,我刚经历了这种事,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 “我看你也不像是难过的样子。” “……还是有点难过的。” 但也仅仅是一点,毕竟他和靳承不一样,对那二人感情不深。 见程徽丝毫没有要动的样子,靳佑急的直接打开驾驶座的车门,绕到后排。可他才刚打开后排车门,程徽就又打开另一侧的车门。 两人同时站在后排两边的车门,谁也不上车,谁都不曾把车门关上。 僵持不下,就因为他想亲她! 程徽瞄了一眼靳家的院门口,“你还是回去跟他们商量伯父伯母的后事吧,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 闻言靳佑眼底闪过一抹笑,轻嗯了声,“行,那你过来驾驶座这边。” “……”这话听着就有点不对劲。 程徽一步都不肯往前,犹豫之际,宋齐晏从院子里探头看过来,“车子出问题了?” 车没问题,人有问题! 程徽一咬牙,还是上了后排的位置,冲着靳佑命令道:“你开车,送我回去。” 靳佑勾唇,在宋齐晏的目光下,竟然真的关上后排的车门,去驾驶座开车。坐稳后,看了眼后视镜里的程徽,柔声说:“程禧姐知道靳家的事情以后,我就猜到你大概近期会回来。本来是想这两天去接你的,没想到你竟然先回来了。” “是担心我承受不来这种事,所以着急赶回来的?” 车子启动,驶离靳家门前。 “出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尽管她和靳佑闹到如今的地步,但是靳家出事,她还是有必要回来一趟。 哪怕这次是沈家、宋家出事,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回来。 程徽看着驾驶座的那张侧脸,“这件事你该给我打电话说一声的。” “这是一桩丑闻,我不想让你知道。” 靳佑安静两秒,想了想还是说:“一个男人两个女人,三具尸体,没什么好说的。” 尽管在院子里就听见了是三具尸体,可此刻听靳佑说这话,程徽还是不免有些震惊。 她以为就只是靳总和段溶,没想到还有一个女人。 仔细想了想,程徽才想起屋内三人讨论时提及的另一个人:“寇女士?” 靳佑以往最不想让她知道靳家的事,可今天她亲耳听见了几句。 事已至此也没必要再隐瞒寇婷的事了,他索性直接说出来:“我父亲多年前出轨,找的就是她。只可惜,她遇上的是一个没感情的人。对她失去新鲜感以后,我父亲就把她抛弃了,她那时未婚先孕,生下了私生子。再后来,私生子车祸去世,她也变得疯疯癫癫,被我父亲送去精神病院,前段时间刚送到国外,没想到在国外见到我父亲以后,她的病就好了。” 第96章 “但病好以后,就只想杀了他。” 巧的是想杀了靳毅的人,不止她一个。 段溶早就有心要解决了靳毅的性命,二人一商量,便有了坠海一事。 三个人,手铐相连,谁都逃不掉。 靳佑心底里的那点难过,被一点点放大,沉沉低吟:“不值得。” 为了那个男人,搭上两条人命,真的不值得。 寇婷是因为彻底没有了希望,才决绝赴死。 而段溶行事一向过激,能做出这种事,靳佑虽不觉得惊讶,可还是为二人觉得不值。 但他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晚了。 出事那天恰好是他发高烧的日子。 那天一向做事谨慎的靳承,手也被刀子划伤,伤口深,甚至到了需要去医院包扎的地步。 兄弟二人,在冥冥之中似乎都有感应,可终究是没能救下她们…… 等红绿灯时,靳佑盯着后视镜中的程徽,小心翼翼的问:“靳家有很多丑闻,你会……介意吗?” 程徽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墨睫轻抬,看向 了后视镜,“我都在想着跟你分手了,又怎么可能会介意?” 靳佑心底里那点担忧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气的嗤了声,“分手的事你不用想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分手!” 只要提起分手的事,靳佑就像是个刺猬,每一根刺上都写着“不分手”。 他可以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这三个字,直到程徽先闭嘴。 程徽只能采用迂回战术:“要不然这样,我们先分开,我冷静冷静,说不准我过段时间就想明白了,到时候还会跟你在一起。” “冷静多久?一个小时?” 靳佑闷声低笑,开着车,侧脸仍是尽显慵懒,“我最多给你一个小时的冷静时间,等到家,我就不冷静了。” 这混蛋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别的事呢! 程徽简直哭笑不得,但看着靳佑那张侧脸,却也没再与他多争论,静静地看着车窗外。 熟悉的风景从眼前划过,车厢内是靳佑身上淡淡的清香。程徽一整天都高度紧绷的神经,在见到靳佑、确认他还会耍贫嘴时,神经才逐渐放松下来。 在飞机上怎么都睡不着,此刻在车上不到五分钟就打起了哈欠,不多时,就靠在靠背上睡着了。 第69章 比喜欢再多一点“以后我要你。”…… 即便程徽说要靳佑开车送她去岳晖华庭,但他仍是将车子开去了公寓。 小小的房子,似乎才是他们两个的家。 等车子停稳,靳佑轻手轻脚的绕到后排,看着程徽熟睡的模样,慢慢伸出手,将人抱进怀里。 才刚抱稳,程徽就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脖颈,脑袋在他怀里蹭蹭,像是找到了个极为舒服的位置,才不再乱动,安心睡着。 靳佑低头看她,满眼的宠溺,再抬眼时,数日的疲惫尽消,唇角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走到电梯口,又想起饭盒的事,折返回去将饭盒拎着,才放心的抱着程徽进电梯。 睡着时的程徽没了张牙舞爪的劲儿,安安静静的靠在他怀里,像是找到了极度信任的人,睡的格外沉。 靳佑的目光将怀里的人看了个遍,唇角笑意愈浓,眼底的宠溺近乎是要溢出来,直到电梯门打开时,他才意犹未尽的敛回目光,抱着她大阔步的走出去。 公寓门打开,抱着程徽直接去了卧室,将鞋子和外套帮她脱掉,盖好被子。 靳佑双手撑在床上,弯腰看她,目光一寸寸的描摹着她的五官,心底里似是被甜甜软软的棉花糖塞的满满当当,只剩下满腔的爱意在胸膛内扩散。 一时没忍住,低下头,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见她仍在沉睡,靳佑只好先出去,卧室门关上后,去餐厅一边吃着程徽亲手做的饭菜,一边给公司管理层打电话,询问关于公司内的部分事情,但也有意压低声音,生怕吵醒她。 直到工作上的事情忙完,才前去洗漱,回了卧室,抱着程徽入睡。 一连数日都不曾睡好觉的靳佑,抱着程徽才睡得安稳,一夜无梦…… 次日早上七点,闹钟响起时,程徽醒来。 抬手想要摸到手机关掉闹钟时,却只摸到了一张脸,惊得程徽倏地睁开眼,入目便是靳佑摸到了她的手机,关上闹钟。 手机放下的一瞬间,喑哑的声音轻飘飘的说:“总算是醒了,可以接吻了。” 话落的刹那,一手钳住她的下巴轻抬,另一手扶着她后脑勺,低头吻上。 程徽刚睡醒,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靳佑肆无忌惮的吻了。 他的吻一如既往的强势,像只久不食肉的野兽,早就已经饿极了。灼热的气息也在吻中乱的一发不可收拾,翻身覆上,一切都在沿着失控的方向偏离。 缺氧的窒息感令程徽大脑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这人想做什么。 她双手撑在他胸膛上,却也准确无误的覆在胸肌上,用尽浑身力气艰难的将人推开,“靳佑你别太过分!” 靳佑眼底浓重欲。望涌上,拉着她的手亲了又亲,似乎想要纾解体内的那股火。程徽怎么都挣脱不开,急的冲他喊:“靳佑,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松开我,要不然我要生气了!” 可他却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沿着掌心,一寸寸的吻上小臂,直至锁骨时,又更加过分的用牙齿轻轻咬她。 程徽两只手都被控住,与他的双手十指相扣,高举过头顶。被他亲的浑身都泛着淡淡的红,又羞又急,“靳佑,你先放开我,我们聊聊好不好?” “你说你的,我亲我的。” 他总算是说了句话,可动作却没停,像是憋的太久已经彻底失控。一声声溢出喉的喘息,如同小蛇般钻进程徽耳中,她招架不住这样的靳佑,身子下意识想躲,却又被他困在身下,躲不开。 眼见靳佑一路往下亲去,程徽急切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能这么做!” “没分手。”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来。 薄唇贴上小腹,一阵阵酥麻感直冲大脑,程徽的气息也彻底乱了,眼底泛起淡淡水雾,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低声央求:“阿佑你先停下来好不好?我们聊聊。” 被子底下,薄唇依依不舍的从小腹挪开,烫人的鼻息洒落,激的程徽只想躲着,却被他腾出一只手扣住腰肢,无处可躲。 他从被子底下钻出来,眼底仅剩的一抹冷静早已经被欲。望吞噬,但还是被竭力遏制着欲。望,单手扣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撑在床上,纵然仍是覆在她身上,但却极好的控制着力道,没有压到她。 他先发制人:“你要是想说分手,就没必要多浪费口舌了,你甩不掉我的。” 一句话就堵死了程徽的所有话。 这种时候,她除了说分手,还能说什么? “可是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过分手了,凭什么你不同意,我们就不分手?”程徽赌气似的扭着头不看他,委屈抱怨,“哪有这样谈恋爱的?” “程徽……”他口气严肃的简直像是在开股东大会,“我教你怎么正确跟我分手。” 闻言程徽错愕的回过头,对上了他那双欲。望渐退的双眸,疑惑的眨眨眼。 他还会教她怎么分手? 怎么总觉得这人不安好心呢? 靳佑勾了勾唇,慢悠悠的开腔:“两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提分手以后,把我彻彻底底赶出你的生活,从今以后别看我一眼,别跟我说一个字,别跟我有任何肢体接触。就算分手的第二天我重伤住院,只剩下一口气了,你也别去看我。我临死前,你也别去见我最后一面,连我的葬礼都别去。” “从今以后我是生是死都与你无关,你要是能做到,就点点头。” 他话说的够狠,又一次次的提及死这样的字眼。 程徽仅仅是听着都觉得心揪着疼,疼的令人窒息。眼底也不禁泛了红,薄薄的泪花涌上来。 终究没能点头,她根本做不到。 靳佑唇角噙着坏笑,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耳根,又接着说:“第二个办法,你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说‘靳佑你就是个无父无母,没有人会愿意要你,像你这种人,我程徽也不可能要你,你就活该没人爱、没人要’这句话。” “你只要能说出来,我们就分手。” 语调平静的出奇,他脸上还带着笑,可程徽眼底的泪花却止不住的往上翻涌。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底纵然含着泪,却也倔强的不肯让泪水落下,只是死死地瞪着他。 他就是故意的! 明知道她做不到,却还要逼着她用这两个办法推开他。 此刻看着程徽满眼泪水的模样,靳佑又吊儿郎当的说:“只是一句话而已,你说出来,我就同意分手。怎么样,够简单吧?” 第97章 “徽徽,你不是想分手吗?你说出来,我们就分手。” 他更像是在逼着她说! 程徽气的一把推开他,趁其不备从床上起身,没能撑到离开卧室,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滑落,只想穿上拖鞋往洗手 间去。 可平时闭着眼都能穿上的拖鞋,此刻却怎么都穿不好。 她慌得直接把拖鞋踢开,赤脚就冲了出去。 靳佑也半跪在床上,看着她失控离开,脸上那抹强扯出来的笑也登时落下。 “砰——” 洗手间的门被猛地摔上,程徽带着哭腔的喊声传出来:“你混蛋!” 靳佑红着眼笑了,浅浅的泪花涌上来,又被他逼了回去。 慢吞吞的下床,双手插兜倚在洗手间门口,听着洗手间内传来的哭声,他却满不在乎的说:“混蛋这句话没有任何杀伤力,你应该骂我是个没爸没妈的混蛋,骂我没人爱、没人要!” 每一句话都是往他自己胸口里捅刀子。 他明知道程徽听不得这些,可还在说。 他就是在赌程徽会心疼他,会舍不得他! 洗手间内程徽哭的更凶,却也更生气,打开门,眼中含着泪,看着眼前的人又生气又心疼,哭着喊:“明明是你的错,你凭什么要这么欺负我?你不就是仗着我会心疼你,你才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我吗?靳佑,你真的……真的好混!” “你就是知道我会心疼你,你知道我会在乎你,才要这么说!你自己不好受,你还要我不好受,你混蛋,你根本就是天底下最坏的混蛋!” 她语无伦次的说着,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又不是第一次犯错,我凭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你?原谅一次,你就还会犯错,你从小到大就知道欺负我,就知道跟我犯浑!” 程徽气急,抬脚猛地朝他小腿踹了一脚。 没想到正好踹到骨头上,靳佑不疼,她却伤了脚趾,疼的倒抽气! 看的靳佑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弯腰将人打横抱起,“徽徽怎么会这么可爱?连生气,也这么可爱!” 抱着程徽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满脸泪痕的模样,靳佑正要抬手帮她擦去,却被程徽一掌拍开,“混蛋,别碰我!” “我都教过你了,你这么骂我是没用的,你应该骂我是个没爸没妈的——” “你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程徽大喊着打断他的话,一双眼红的像兔子似的,冲他喊:“你是非要往你自己心里捅刀子才舒服?没人要、没人爱,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靳佑脸上玩味的笑容渐渐落下,神色也逐渐认真起来,温声细语的说:“在伤害我自己,刺激我爱的人,试图从她那里获得一点爱。” 拉着她的手,贴在心脏的位置摁住。 “徽徽,我十岁认识你,从十一岁那年开始,心里就只能装下你一个人,这十三年我心里一直就只有你,如果你也不要我,我该怎么办……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他一点点的吻去她脸上的泪水,程徽却哭的更凶了。 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她到底是在为自己哭,还是在为靳佑哭。 只知道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和恼怒,都伴随着泪水被排了出来。 撑在他胸膛上的手也慢慢松了力道,攥着他身上的睡衣,一点点攀上他的肩头,程徽边哭边说:“你以后是不是还会犯错?” “会。” “你就不能骗我说不会吗?” 她都快要原谅他了,这人却意外的坦诚! 可转念一想,程徽又喃喃道:“算了,你从小就这样,你真的从小到大犯了好多错。不准我跟沈妧玩,不准我喊阿晏,不准我跟其他人玩……你根本就是个混蛋,还找人盯着我,你怎么会那么坏?” 可她就是放不下这么一个又混又坏的人。 脑子里、身体上,似乎都放不下他。 才会在他说出那两个方法时,心猛然刺痛,泪水先一步涌了出来。 他是非要拿自己的死刺激她,非要逼着她说出狠话才肯罢休! 可她又怎么可能说得出来那些话?又怎么会做得到不管他的死活? 后腰被摁着抱在怀里,程徽趴在他肩头,泪水落下,浸湿了他的睡衣。 “是啊,我这么坏的混蛋,怎么会遇到你这么好的人?”双臂紧紧地将人抱在怀里,两人之间亲密无间,他一改往日的不正经,认真问她:“徽徽……你愿意要我吗?” 如今程徽不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她将靳佑至少看透了七成。 从小到大他只要犯错,总会低头道歉,可道歉却不是因为知错了,而是见程徽生气才道歉的。 他在乎的不是犯错本身,他在乎的仅仅是程徽因为那件事而生气,他才会低头道歉。 纪修这件事就是如此,以往的那些事也是如此。 他不知错,但认错。 他认错,但不改。 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伤害自己。 他骨子里就是个恶劣的混蛋。 他永远都是在为程徽的情绪而低头。 数日前,程徽还在想,与这样的混蛋度过一生,往后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 可现在她明明看透了靳佑,知道这人就是想伤害他自己逼着她靠近,她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想靠近他,想与他在一起。 她明明知道这人总是犯浑,但就是舍不得、放不下,心里满满的都是他。 泪水涌出,程徽趴在他肩头,哭着说:“我昨天还在想着跟你分手呢……” 准确的说刚睡醒的时候都还在想着分手的事。 “要是现在就这么和好了,是不是太容易原谅你了?” “你都虐我三个月了,还容易呢?” 但听她这口气,靳佑就知道她是真的原谅他了,故意逗她:“要不,我给你跪个三天三夜?” “不要。” “房子、珠宝首饰、鲜花,你想要什么?” “都不要。” 程徽低着头,将眼泪在他肩头蹭了蹭,擦得干干净净,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你答应我,以后不准再欺骗我。就算是有什么事是我不答应的,我们也要商量着来嘛,你要给我点时间,我总会处理好的,别把事情推向极端,我会没办法处理。” “而且,我们两个好像在感情上有点时间差。” 松开手,从他怀里稍稍撤出一些,程徽看着他说:“确认恋爱关系的时候,我本来就在犹豫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要不要进一步,是你逼着我先确定恋爱关系的。虽说没有什么不情愿的,但如果是顺其自然的发展,我也迟早会主动和你说我们两个人试试。” “还有订婚的事,在订婚这件事出来之前,我是没想过要结婚,但后来我答应订婚,到订婚的前几天,我也十分肯定我是心甘情愿和你订婚的。” “就连纪修的事,我就只是比你所想的晚了一段时间才删他,但最后还是删了。” 所有的事情,到最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也都比程徽所想的要快一步,比靳佑所想的要慢一步。 “你要给我点时间,我总能处理好的,别逼我。” 程徽口气认真,又红着眼说:“还有,你也不准再说那些伤害你自己的话,你明知道我听不得,明知道我会心疼……” 此刻仅仅是想到靳佑那些话,泪水就再一次忍不住落下来。 偏过头不想让他看见,哭的止都止不住。 “现在是我没爸没妈,你怎么会哭的这么凶?” 靳佑笑着帮她擦去眼泪,“你就这么心疼我?” 可他哪里知道,程徽哭的根本不是这句。 她只是哭靳佑那句没人要、没人爱! “都跟你说了以后不准说!你还说!” 程徽张口就冲着他沾了泪水的那只手咬下去,故意用了力,直到解气了才松口。 看着靳佑手上留下牙印,她又心疼的帮他揉揉,再三叮嘱:“不准说,以后都不准说。” “好,不说,以后都不说!” 靳佑又问一遍:“徽徽,你愿意要我吗?” 即便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可还是想听她说。 程徽手上动作一顿,下一秒,双手捧着他的脸,四目相对,看着眼前这张比三个月前明显消瘦的脸,她心疼的眼睛里又蓄起了泪水,无比认真却又尽是无奈的说:“推又推不开,扔又扔不掉,算了……以后我要你。” 这次她不再是醉酒后说出来的,而是清醒时说的。 那颗悬了十三年的心,总算是落地。 靳佑大掌贴上她的手背,身体倚靠在沙发上,仰头看天花板时不由得红了眼,也彻底松了口气。 直到此刻才说:“大概两个月前,我和宋齐晏都给纪修那个公司投资了,也已经跟他说过了,以后公司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们帮忙。大公司 的事情,我们不一定能应付,但他那个公司刚起步,我们还是能帮忙的。” 第98章 拉着程徽的手贴在唇边,轻轻吻了下她的指尖。 “没道歉,但出手帮他一次,应该也算是扯平了。” “这事你之前怎么不说?” “说了你会提前原谅我吗?” “……不一定。” “我不想你是因为他才原谅我,我就只想让你是因为爱我才原谅我的。” 靳佑笑的没脸没皮,扣着程徽的后腰往怀里摁,“中午的时候,一起吃饭好不好?去哪里都可以,最好环境安静点,能从你这讨个吻。” 看着近在眼前的红唇,抬头吻上。大掌插入发丝,程徽甚至根本没机会回答他的话,就已经被靳佑吻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难得的回应着他,靳佑便大胆的将手从衣摆下探进去。 却被程徽一把摁住,阻止了他的动作。 毕竟是刚和好,靳佑不敢太过肆无忌惮,一吻结束后,才委屈巴巴地央求:“做一次好不好?我已经快要馋疯了。” “不行,有好多事要忙呢,没时间做。你该收拾收拾去公司了,还有伯父伯母的事情,你也该去问问靳大哥要怎么解决,而且,我也要回程家一趟了。”程徽低头吻了下他的额头,“等不忙的时候再做。” 仿佛是在配合程徽的话,屋内手机恰好响起。 是靳佑的手机响了,有人打电话来。 靳佑只好作罢,但还是依依不舍的吻上她的红唇,等松开,喑哑着嗓音说:“徽徽,你真的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女孩,我爱你……只爱你一个。” 程徽掐了掐他的脸,催促:“快去接电话。” 闻言靳佑只好先把她放在沙发上,阔步朝着卧室走去。程徽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落下,趴在沙发靠背上看着窗外楼下的熟悉风景出神。 一旦受伤就要缩回壳里面,不止是靳佑会如此,她也是。 可每次她受了伤,靳佑都会强势的闯进来,简直就像个土匪一样,赶都赶不走。 目光挪动,落在卧室门口。 屋内传来靳佑的声音,似乎是在说媒体的事情。程徽趴在沙发上,一滴泪顺着眼尾滑落,心里还是抽搐的疼着。 那种遏制不住的心疼,是对靳佑独有的。 在景昌市重逢的第一面,见他瘦了,她甚至不敢多看一眼,从那时起,她就已经忍不住心疼他了。 对他,她似乎永远都没办法做到彻底的狠心。 程徽下巴轻抬,再次看向窗外,隐隐察觉到,她对阿佑的感情,好像比喜欢要再多一点点。 第70章 意外我真的生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儿。…… “和好了?你昨天不是说没和好吗?怎么这么快就……你们两个昨天晚上do了?”沈妧一脸八卦的坐在她对面,“靳佑床技很好?” 程徽一张脸彻底烧了起来,“没有!我们是今天早上刚和好!” “那就是今天早上做了?” “你脑子里面能不能有点别的?” 程徽无语的白了她一眼,趴在办公桌上,想到自己原谅靳佑的前因后果,仍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半晌也只能嘟哝一句:“我就是心疼他嘛,没办法。” 靳佑早上那些话,搞的她措手不及,稀里糊涂的就原谅了,只知道心疼他。 但好在也说了让他以后不准欺骗她。 食指在办公桌上无意识的画着圈,程徽隐隐有点后悔,一再的辩解:“只顾着心疼了,哪还顾得上其他的。” “和好就和好嘛,反正他也不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错,你们两个和好也是迟早的事。” 沈妧轻轻挑眉,“不过靳佑这人千错万错,就有一点好。” “什么?”程徽抬眼看她。 沈妧抬手捏捏她的脸,“专情啊!他这些年除了你,就没喜欢过别人,对其他人连个好脸色都没有,也算是他的可取之处了。” “至于他做的事嘛,幸好不是犯了大错,以后再慢慢让他改掉以前那些坏毛病。” 说话间把椅子往程徽身边挪挪,神秘兮兮的看着她。 “你知道以前上学时候,隔壁班的一位女同学跟靳佑表白过吗?” 程徽倏地坐直了身子,眼睛都瞪圆了,“还有这事?他怎么没跟我说过?” “他没答应,拒绝的干脆利落。” 沈妧低低的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双手插兜学着靳佑当初的样子,下巴一抬,看人都带着股傲气,还刻意的压低声音学他说话:“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对其他人不感兴趣。” 学的还真挺像! 程徽单单是看沈妧学他,都能想象到当初的靳佑有多欠揍,忍不住笑了出来,“沈妧你真的有点表演天赋。” “别急啊,还有呢。” 沈妧袖子一撸,双手叉腰,笑着说:“关键是这事被我无意中看见了,等那个女同学离开以后,我就去问靳佑,万一以后你不喜欢他,你要跟别人在一起,他怎么办?你猜怎么说的?” 程徽摇摇头,“那时候还是未成年,应该也说不出什么奇怪的话吧?” “是未成年,也就十六七岁的时候,重点是那可是靳佑!他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 沈妧一想到当初那一幕就感叹着摇摇头,一本正经的学着靳佑说话的样子说:“他那时候双手插兜,看我都垂着眼看的,从不正眼看我。听我这么问,他就说‘没关系,我可以勾引徽徽出轨,当不了正宫,当小三还是绰绰有余的’。” 刚说完沈妧就放声大笑起来,“哈哈……程徽你想想,那个时候的靳佑就能说出这话了,这觉悟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啊!我也是那时候就肯定,靳佑这人不一般!” 程徽却已经石化在办公椅上。 勾引她出轨?! 这人竟然还真能说得出口! 程徽由衷感叹:“他这觉悟,正常人都不会有。” 所以靳佑多少是沾点不正常。 “不过这次机会难得,你真的不打算再好好教训他一下吗?” 沈妧坐回到椅子上,单手托着下巴看她,小声说:“要不趁着这次机会,我带你去找几个男模,等他发现的时候就说你还没消气,怎么样?” 要是换了平时,程徽或许真的会答应。 可现在局面不一样。 “不了,他最近已经很难受了,我就不跟着添乱了。”程徽口气蓦然认真起来。 沈妧狐疑的盯着她,满是疑惑:“怎么还难受?你们不是和好了吗?难道有别的什么事?” 想到最近宋齐晏也忙的没个人影,沈妧更觉得事情不对劲,“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是有件事。” 程徽想了想才说:“阿佑的父母出事了,最近媒体那边还在压着这件事,阿佑和宋齐晏他们都在忙着准备伯父伯母的后事。” 至于那位寇女士的事情,程徽还是知晓些分寸,没有说出来。 “啊?你是说靳佑的父母……去世了?”沈妧僵硬的坐直身子,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都去世了?” 程徽嗯了声:“都去世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 “难怪最近宋齐晏一直在忙呢,我还以为他是在忙宋家的事呢,出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不说呢?”沈妧有些生气的说:“还有没有拿我当朋友!” 程徽握住她的手,“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也是昨天刚知道的。眼下我跟你说了,这件事就不能再传出去了……不过媒体那边应该也快要公布消息了。” 沈妧点了点头,“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会说出去。” 反手握住程徽的手,“你这时候回来也好,靳佑最依赖的就是你,很多事我和宋齐晏也帮不上忙,有你在他身边应该是能撑过去。” 可程徽也帮不上什么忙,商界的事情她远 不如程禧懂得多。 “叩!叩!” 敲门声响起,程徽与沈妧一同看向门口。 祝安推开门,探头看向屋内,“程太太来了。” 程徽一怔,沈妧也惊得回头看向程徽,恍然反应过来,“对了,你从订婚宴离开以后,阿姨没过几天离开了岳海市,她今年过年都没回来。” “你们母女也三个多月没见了,阿姨肯定担心坏了!” 程母没有留在岳海过年的事情,程徽也知道。 但她回来的事情跟程禧发了消息,也让程禧代为转达给程母了,难道姐姐没说吗? 一想到年前母女二人起争执的事情,程徽实在不愿意两人在办公室内再吵一架。站起身,拿起手机,见已经临近中午了,顺手给靳佑发条消息,说是中午要回程家吃饭。 “沈妧,跟明星合作的事情,我这两天就去问韩畅,工作室的事情最近还是要多麻烦你,我顾不过来。”说着便拎着包和手机往外走。 沈妧也跟着出来,“放心交给我吧,你忙你的!” 二人一前一后的从办公室出来,就看见程母正站在工作室的前台柜前。 第99章 看见程母的瞬间,程徽喉间忽地梗了下,迟了两秒才喊出声:“妈,你怎么来了?” 程母正低头看着前台放着的几本古风纹样的参考书籍,闻言抬眼看她时,也恰好看见正站在她身边的沈妧。 沈妧赶忙打招呼:“阿姨好。” “你好。” 程母淡淡一笑,转而又冲着程徽说:“你开了这间工作室以后,我还从来没来看过,今天正好想着好久没见你了,就来看看你,也顺便看看这间工作室。” 她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口气也意外的温柔,反倒让程徽有些疑惑,拿不准她是想干什么。 毕竟母女二人之间,能好好说话,大多是要出大事! “我这工作室有点小,刚起步,等以后扩大规模了您再来看吧,省得您总说我没出息。”程徽赶忙上前,将她手里的书合上,随手放在柜台,又挽上她的臂弯,“还是出去吃饭吧。” 她倾身凑到程母耳边小声说:“您要说我没出息就出去说,别当着这些人的面说,给我留点脸面。” 程母愣了愣,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原来在女儿眼中,她来就是要说她没出息的。 被挽着的手臂稍稍伸展,主动牵住了她的手,程母柔声说:“你这工作室我看开的还不错,起步的阶段,规模小点是好事,等以后生意好起来再扩大规模。” “扩大规模的时候,我出钱帮你。” 程徽脚下一顿,盯着程母愣了足足有十秒,将面前的人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你是我妈吗?别是六耳猕猴变的吧?” 看了她的工作室,没有嫌弃这工作室小且眼下还赚不到什么大钱,反而还说要出钱帮她扩大规模。 她连做梦都不敢想这种事! 程徽抬手掐了下自己的手臂,隐隐作痛的感觉也在提醒她这根本不是梦,又有些哭笑不得的说:“好奇怪啊,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是因为妈妈以前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这些话,是吗?” 程徽连连点头:“对!你以前都是骂我没出息!” 程母牵着她的手往电梯口走,眉角眼梢都带着笑意,“妈妈这段时间回了福东市,在那边住了一段时间,也自己开车去周围看看风景、爬爬山,很多事也想开了。” 电梯门打开,正赶上中午,电梯内有其他人在,两人也就没再说下去。 程徽安安静静的站在她身边,手被她牵着,像小时候一样,到哪里都是程母牵着她。可印象中的母亲总是不高兴,常常没个笑脸。 但这次,她却笑的眉目舒展。 电梯到了一楼,门打开,程母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出去。 出了大厦的门,春日的漫天阳光铺洒在地上,那抹光落在母女的身上。程母秀气的五官添了几分温柔,更显得有几分古风韵味,“徽徽,中午一起去吃火锅怎么样?还是说你想吃点别的?” 程徽更傻眼了。 她是很喜欢吃火锅,可是程母是不吃这些的。她嫌弃火锅吃起来没形象,是一口都不愿意吃。 可现在却主动提出要和她一起去吃。 “妈,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她实在是不适应这样的母亲,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没有受什么刺激,妈妈只是想开了。” 程母眼底满是自责,握着她的手也稍稍收紧,可偏头看向她时,又扬唇笑笑,“我在福东学了木雕,给你雕了一只小狗,只不过雕的不太好,你想不想吃过饭以后回去看看?” 木雕…… 那是程徽小时候最想学的。 可是程母却不准她学,现在她自己却学了。 程徽猜到她的心思,赶忙说:“妈,订婚宴之前我跟你吵架,不是想要凶你!我是那时候情绪波动大,不是冲你,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我就是……” 程母眼眶泛着红,却笑着说:“就是觉得这些年,亏欠你太多太多,以后妈妈慢慢补偿你。” “我没觉得你亏欠我。” 程徽抱着她的手臂,头靠在她肩上,“你别那么自责,我现在好好的。” 说着就凑在她脸上亲了下,笑嘻嘻的说:“杭明珠女士,你对你自己好一点,就当是补偿我了。” 母女二人四目相对,程母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万分感叹:“我真的生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儿。” 像个小太阳一样。 就像她那本笔记中所写—— 如果杭明珠女士没有力气从她的痛苦中走出来。 那就我来帮她吧。 如今,女儿也仍是像一缕阳光,照进了她的世界,那缕阳光化为一只手,伸向了她。 好在她愿意走出来了。 第71章 失而复得的女儿妈妈会努力活到一百二…… 那天,母女二人第一次一起去吃了火锅,饭后两人一起去看了电影,挑了程徽最爱的动漫电影。 仅仅几个小时,母女间这些年的隔阂,似乎就已经烟消云散。 程母提出让程徽回程家住几天时,程徽一时激动答应了。 但靳佑的天塌了! 看着手机上的消息,靳佑表情阴沉的比那天知道父母离世时还要难看,正坐在他对面的宋齐晏见状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不会是你和程徽又吵架了吧?” “没有,是她跟她母亲的关系好转了。” 说起来也是天大的好事,靳佑却磨着后槽牙说:“阿姨劝她回程家住几天,她答应了!” 可如此一来他就要独守空房了!! 明明和好了,结果还是又剩他一个人了。 靳佑烦躁的捋了下头发,一本正经的问:“她该不会是后悔原谅我了吧?” “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可不清楚。” 宋齐晏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上的纸张,上面打印着三处墓地的位置,“现在是要确定好这三个人下葬的位置都在哪,你就先别管程徽那边了,先把这事定了。” “靳大哥那边已经同意了,你要是同意的话,到时候咱们三个各自去安排一处。” 靳佑扫了一眼,脱口而出:“同意。” “你要安排哪边的?”宋齐晏抬手指着其中一处的墓地,“靳总的?” 靳佑答应的爽快:“可以。” 对他来说安排谁的后事都无所谓,重点是尽快把这事处理了,反正也只是偷偷下葬。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上午吧,咱们三个人各自去不同的墓地,我去解决寇女士的后事。墓地已经买好了,去了就能直接下葬。” 宋齐晏又不放心的叮嘱:“你别忘了,如果媒体这边问起来,就说靳总和靳夫人刚复婚,你们兄弟两个商量以后决定把靳夫人的墓定在其父母身边,所以才没有让靳总和靳夫人合葬。” “到时候可别说漏嘴了。” 靳佑漫不经心的应一声,“知道了。” 见靳佑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宋齐晏笑着摇摇头,将桌上的纸张拿起,故意调侃:“不就是分开几天吗?你这搞得跟丢了魂一样,至于吗?” “独守空房,怎么不至于?” 靳佑抬手扶额,目光微抬,无意间看见了他手里的纸,“不过明天上午就能见到了。” 下葬这种事,即便他跟程家人说不用去,但程徽一定会陪着他去。 “你打算让程徽跟你一起去给伯父处理后事?” “不是我让她去,是她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去。” 靳佑略有些欠揍的冲他轻挑眉峰,“她会担心我,你体会不到这种被心疼的感觉。” 宋齐晏嘴角轻轻一抽,气的笑了出来,“我就多余问这一嘴!” * 当天晚上,即便不是周六,但程禧还是回去了。到家的时候就见程徽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上刚报道出来关于靳总和靳夫人坠海离世的事情。 而骞朝集团也公开发出声明,声称二人是意外离世,且因靳总一生致力于慈善事业,为人勤俭节约、不愿铺张浪费、不愿麻烦他人,故而选择不办葬礼,无需吊唁,择日下葬。 另靳家和骞朝集团愿各捐出三百万给贫困山区。 消息公布的突然,在短短二十分钟内,登顶各大热搜头条。 一时间骞朝集团的股票都有明显的波动。 商界各大公司纷纷发出声明,以表惋惜,字里行间全都是对靳总的称赞。慈善家、成功商人、白手起家、有魄力有能力、待人和善……诸如此类的词尽数用在他身上。 程徽一边看电视,一边看手机,直到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才回头看去。 程禧恰好抬手,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明天上午下葬,阿佑那边给我打过电话了,说是不用让我们陪着过去。” 收回手,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站在程徽的身后,低声问:“你明天要去吗?” 程徽点头:“去。算是代替程家,去送束花。” 第100章 程禧也正有此意,又叮嘱:“你去了以后转告阿佑,奶奶最近已经联系了他们骞朝集团的那些股东,暗中探了他们的口气,眼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唯一一个严总有可能会跟他争权,到时候奶奶会亲自去见见严总。” “再怎么说你当初和阿佑也是差点就订婚成功了,奶奶不会不管他的。” 孙奶奶从二十几岁就在商界打拼,到如今已有五十几个年头了。人脉广,有手段有谋略,岳海市这些商界人士,有头有脸的近半都曾被她帮过,如今哪个见了她都要给几分薄面。 商界常有人说:公司走投无路时,就去找孙董事长,她要是也没办法,就是真没办法了。 有孙奶奶护着靳家两兄弟,至少可暂保二人无事。 “我知道了。”程徽说着就给靳佑发了消息,让对方明天早上来接她。 程禧在一旁看着,嘴角微扬,“和好了?” 程徽手上动作一顿,犹豫两秒才说:“算是和好了?稀里糊涂的原谅他了。” 抬起头,十分好奇的问:“姐,你为什么会想让我跟他在一起?” “当然是因为我知道你喜欢他!” 程禧脱口而出,顿了下,又说:“不过也有点我个人的看法。阿佑这人,是咱们程家看着长大的,性格来说的话自然是有缺点有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会纵着你。” “至于别的原因嘛……” 她稍稍抬头,看向对面的电视,里面仍在播放着关于靳总和靳夫人离世的事情。 “要说别的原因,就是很难再找到一个知根知底、有钱、对方父母还不会给你不痛快的男人。” 正好,靳佑全都符合这些要求。 程徽分外惊讶:“你还在乎他有没有钱啊?” “当然在乎,程家给你的钱,是你的。虽说靠着程家的钱,你也不可能没钱,但是他没钱不行。我不可能让你跟他在一起,但花的却全都是你的钱。” 程禧十分认真的说:“而且男人没钱,会滋生出别的心思。” “就这些商界人士而言,凡是女人有钱、男人没钱的夫妻,最终大多是男方靠着女方的钱创业做生意,等以后赚到大钱了,他们就会觉得当初花女人钱做生意这件事,是他们的耻辱,会想办法把这段耻辱抹去。” “这种情况不是百分百,但至少会达到百分之八十。” 说话时目光始终看着电视中的新闻,上面正放着靳总的黑白照片。 程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看到靳总的遗照时,莫名觉得程禧这番话像是在说靳总。 “靳总当初是这样吗?”程徽好奇。 程禧羽睫慢慢垂下看她,却也只看到她的后脑勺,“是不是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过的开心就行。以后,阿佑那边有什么事跟我说。” “他要是欺负你,也可以跟我说,我帮你教训他。” 程徽回头,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 天色渐晚,程总才回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久违的吃了顿团圆饭。桌上甚至还有两道程母亲手做的菜,做的还都是程徽爱吃的。 “你离开岳海这段时间,人都瘦了,改天去医院检查检查身体,看看身体方面有没有问题,没问题的话要稍微调养一下身体。”程母说着就给她夹了些菜,“你这气色看起来都没以前好了。” “没事的,我就是最近有点累,吃的也少。” 许是母女关系的好转,程徽也壮着胆子提了件事:“妈,等过两三个月,我们工作室会出一些您这个年龄段穿的汉服,到时候您来给我当模特吧。可以吗?” “不可以。” 程母还没开口,程父就已经先出声拒绝了。 闻言程禧和程母一同看向了程父,程徽手里的筷子也停下了,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个家以前大多是父亲拿主意。 而她只是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和父亲之间的关系,还是没转变。 在程家,想让母亲出去工作,还需要父亲同意才行。 她僵硬的点头:“哦,知道了。” “我觉得可以。” 程母看着程父说,更像是在和程父作对,“徽徽需要我,我就愿意帮她。” 程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迎上她的目光时,眉眼微微下压,眼神中暗藏几分探究。 以前程母什么事都听他的,事事以程家为重,可现在她似乎是变了,至少和以前不一样了。 餐厅内气氛诡异,两人四目相对,更像是在逼着对方先妥协。 见气氛不对,程徽赶忙打圆场:“这事是我想的不够周到,要不还是……” 算了吧三个字没能说出来,程母就淡笑着看她,“没什么不行的,这件事我自己能做主,不用你爸爸拿主意。” 闻言程徽却还是偷偷瞄了眼程父,又求助似的看向程禧。 程禧也跟着帮腔,“我看也没有比妈更适合去给徽徽做模特的了,而且妈这长相,做汉服模特再合适不过了。” 连程禧都帮着程母说话,程父即便是心有不甘,但也只是看了看三人,终究没再多说。 只想着饭后再与程母好好商量商量。 毕竟程太太出门去做汉服模特,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家里又不缺钱,何必呢? 可没想到的是饭后他在卧室内左等 右等,也没能等到她回房间。 眼看都已经快十点了,程母依旧没有回屋。 程父只得下床,拄着手杖从屋内出来,正要下楼去找,却见程禧从楼下上来,父女二人再见面,程禧自是猜到他想做什么。 “妈不在楼下,在徽徽房间陪着她呢。” 闻言程父眉头一紧,抬眼看向程徽的屋子,“又不是小孩子,陪她做什么?” 程禧去到程父身边,手肘撑在栏杆上。她想了想才略显严肃的说:“妈是想补偿徽徽,她觉得亏欠了徽徽二十年的母爱。” 二十年前,程徽三岁那年,程禧十二岁。 在程徽三岁生日那天,她不知是从哪里拿到了一个胸针,程禧怕她不小心伤到自己,于是便要将胸针从她手里夺走。可小小的程徽怎么都不肯松手,程禧一时着急,便用了力。 结果胸针是夺回来了,但那时年幼的程徽脚下一晃,没站稳,从三层台阶上摔了下去,扯着嗓子大哭。 程母见此一幕近乎本能的从屋内冲出来,抱起程徽细声哄着,心疼的红了眼,又大喊着让管家准备车,要带着程徽去医院检查。 程禧站在一旁,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那时程父已经在帮着孙奶奶打理公司,整日里忙个不停。就连程徽生日这天,他也只是急匆匆的赶回来,却也正好看见这一幕。 走上前后,张口便说:“有了亲生女儿,就不顾小禧的感受了,你别太偏袒小徽了。” 那时程母已经嫁给他五年了,有程徽之前,她将程禧视如己出。有程徽之后,她对程禧和程徽一视同仁。 可他这话无疑是给程母按上了一个偏袒亲生女儿、不管继女的恶名。 程禧在一旁替程母解释,“爸爸,妈妈没有偏袒小徽,是我不小心把小徽推倒了,妈妈没有不管我。” 可即便如此,程父还是说:“我只是在提醒她,这一碗水要端平才行。” 但一向敏感的程母又怎么会听不懂他的意思? 他就是怕程禧受委屈,怕她会更偏爱自己的亲生女儿! 哪怕她已经尽心尽责的做了五年程太太,可得到的也仅仅是程父的一句“提醒”,但也更像是警告。 程母彻底明白,在他心里程禧更重要。 心寒来的悄无声息,却又震耳欲聋。 她自此以后便将妻子、后妈、儿媳这三者身份,当工作一样经营,完美的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而恰好这年程父在公司担任要职,媒体对她的言行也多有关注。最被关注的,仍是程家这一家四口的关系。 她一碗水端平,也总能被人挑出毛病。除非那碗水稍稍倾斜于程禧,才能让人觉得她是将两个女儿一视同仁。 她担不起“偏爱亲生女儿”、“对继女不好”这样的笔下描写,于是便在日复一日中,对程禧也越来越偏向。 程父对此十分满意。 至少大女儿不会因为没有了亲妈而被后妈虐待。 而他也拥有了一个识大体、明事理的妻子。 但唯一不好的,是他的妻子对他从此以后便没有太多情绪,不生气,也不跟他闹,就算他深夜与人应酬喝酒,她也从来不会打去一个电话。 她只有面对程徽的时候,才会有喜怒哀乐。 对其他人,都像是员工对待老板一样。 哪怕后来程父试图缓和与妻子之间这种奇怪的关系,但每一次的主动,换来的都是妻子不冷不淡的回应。 到如今他也已经习惯了妻子什么事情都听他的。 整整二十年,程家就这么过来的…… 第101章 程禧至今想起此事仍是满心愧疚,对程母、对程徽,她始终都觉得愧疚。 “那天妈带着徽徽去医院回来以后,还特意来找我,说是这件事不怪我,还说她不生您的气。但如果我是她,我又怎么可能会不生气?三岁的孩子从三层台阶上摔下去,自己的丈夫回到家,不问青红皂白,就说她不该偏袒亲生女儿。” 程禧偏头看向程父,轻轻地问了句:“您想过她的感受吗?您那时候担心过徽徽这一摔可能会伤到脑子吗?” 握着手杖的大掌一寸寸收紧,程父被说的接不上话。 半晌,他才没什么底气的辩解:“我那不是怕你受委屈吗?” “那时候妈已经嫁给您五年了,她对我怎么样,您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程禧双手交叉着合拢在一起,指根稍稍用力,疼痛感传来才稍稍收了力道,“您后来是跟她道歉了,但是人的心寒了,是没办法再回到以前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事,程禧偏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程父,“您都没觉得您和徽徽之间的关系,还不如跟陌生人之间的关系吗?” “您知道徽徽喜欢什么吗?” 被程禧这么一说,程父才恍然反应过来,小羊羔似的小女儿,在他面前似乎永远都放不开,父女之间确实更像陌生人,而他也并不清楚程徽喜欢什么。 “您知道徽徽从小到大学过什么吗?” 程父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的说:“好像……学过舞蹈。” 程禧又接着问:“什么舞蹈?” 程父抬眼看她,答不上来了。 “她后来是因为什么不学舞蹈了,您知道吗?” 足足半分钟,程父都没回答上来,程禧索性直接说了出来:“她在斑马线上救人,冲的太快不小心崴过脚,再后来脚伤恢复好,每次跳舞脚踝都很疼,她就哭着喊着不愿意学了。” 显然这些程父都不知道。 他就只知道小女儿身上也是有几样才艺的,但究竟学的什么,他却不清楚。 程禧眸光逐渐暗了下来,“如果说妈觉得亏欠了徽徽二十年的母爱,其实您是亏欠了徽徽二十三年的父爱。” 而程徽今年正好二十三岁。 他几乎没给过程徽父爱。 见程父面露愧疚,程禧才提及正事,“您要是想补偿她们母女,就别拦着妈去帮徽徽,也别拦着她去给徽徽那间工作室做模特。” “她们是亲母女,徽徽让她去,一定有她的道理。” 房子隔音好,父女之间的对话,没被屋内的人听见。 * 彼时,屋内人的对话也不曾被他们听见。 一盏小夜灯,程徽盖着软乎乎的被子,缩在程母的怀里。她直到此刻都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仰着头问她:“妈,你以后都会这么温柔吗?会不会睡一觉起来,你就又变回去了?” “我以后都会对你很温柔。” 程徽像个孩子一样,贪恋着她难得的温柔。 可下一秒,又忽地说:“算了算了,你别对我这么温柔了,我有你这一次温柔就足够了。以后你还是对我凶一点比较好,这样你总归是有个能发火的地方。” “有什么火就冲我来,我没关系的,但是你不能没有发火的地方。” 相比较获得母亲的温柔,她更盼着母亲能有个发火的地方。 可如今程母哪里舍得让她当受气筒,只想好好补偿她,“不用,妈妈以后有火冲着你爸爸发,他才是那个应该当受气筒的人。” 手掌轻柔的抚着她的后背,程母轻声哄着她:“快睡吧。” 程徽却有些担忧,“妈,你真的要在这陪着我吗?爸那边怎么办?” “你不想让我陪着你吗?” 程徽想了想才坚定回答:“……想!” 像这样温柔的程母,是程徽从来没有拥有过的,难得的能让程母多陪陪她,她又怎么会不想让她陪着? “那就别管他。” 温热手掌轻轻捋着她的发丝,程母眼眶中蓄着泪,仍是竭力保持平静,却还是忍不住感叹:“我的徽徽都已经长这么大了,上次这么抱你,还是在你三岁的时候。” “你现在都二十三了。” 整整二十年,她都没有好好抱过自己的女儿了。 程徽又一次从她怀里仰起头,突然说:“妈,我以后要是生个女儿,你帮我养吧,我怕我养不好。” “你要生孩子吗?” “不知道,但如果怀孕的话,就生下来。希望能生个女儿。” “我可不盼着你生孩子,生孩子太疼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生我?” “因为想要个孩子,更想要个女儿。” “那你后悔生我吗?” “从来都不后悔,你出生那天,是妈妈最最最高兴的一天。” 程母陷入回忆之中,沉默片刻,声音温柔又缓慢的说:“后来慢慢把你养大,看着你开始学说话、学走路、学吃饭,每天都很幸福。而且你从小就会在妈妈哭的时候,给妈妈抹眼泪……妈妈经常觉得,能生下你这个女儿,一定是你外公外婆在天上帮忙了。” 要不然,她又怎么会生下这么好的女儿? 床头放着程母亲手雕刻的一只木的金毛,尽管雕刻的不够精细,但程徽依旧很喜欢。 小夜灯落在那只金毛身上,温暖、惬意。 屋子里母女仍在说话,程徽又问起了外公外婆的事情,程母不厌其烦的一一回答,耐心十足,也将自己这半生的经历都娓娓道来…… 十岁之前,杭明珠过的很幸福。 十岁那年,杭明珠的父母前往国外谈生意,飞机失事,那年她父母双亡。 十岁之后,家中财产被亲戚一抢而空,她在舅舅家生活,成了寄人篱下的孤女,逐渐变得敏感胆小。 直到表姐不愿意嫁给程总那年,她得以替嫁,从舅舅家离开,嫁到了程家。 那年,她二十三岁,有一个七岁的继女。 她对程禧像是亲生的一样,就连生孩子这件事,也是程禧同意以后,她才敢生的。 在二十五岁那年,她才生下程徽。 原以为生下程徽后,会是幸福的一家四口,但这一切都被程总毁了。自此杭明珠为了那句“要一碗水端平”而不得不偏向程禧,对亲生女儿却是严格要求。 但没有人知道,她在那年就已经失了心气,到后来,脑子里全是对死亡的渴望。 她盼着下一秒就能迎来意外,这样她就能理所当然的离开这个世界,去天上见她的父母,做回那个杭明珠。 唯一舍不下的,是这个总是不听话的亲生女儿! 她严格要求程徽,盼着程徽能好好活下去。得到的却是程徽的抵触,母女二人常常大吵一架。她想让程徽留在天韵公司,那至少是程家的公司,以后只要程徽能帮到程家,程家大概也会给她一点股份。 哪怕是没有给程禧的多,可至少是能分得一点点。 只要一点点股份,她的女儿就能好好活下去! 至少不会和她一样,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可程徽不听话,拼了命的要离开天韵公司。 单单为这件事,母女之间就一而再、再而三的争吵,杭明珠明明是想护着程徽,想让她过得更好,可却一次又一次的对自己亲生女儿口出恶言。 言不由衷,也让她彻底的失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父母双亡,夫妻相敬如宾但没什么感情了,亲生女儿也和她没有母女情。 原以为她的人生就这样了,没有任何意义,有的只是痛苦。 直到看到程徽的笔记中所写,她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有人看见了她的痛苦,也有人想要把她从痛苦中拉出来。 曾经一心渴望着死亡的杭明珠,如今不想早早的去天上陪着父母,她想活得久一点,想多补偿补偿自己的亲生女儿。 * 凌晨两点,程徽在杭明珠讲述的故事中睡着了。 杭明珠依旧没有入睡。 她抱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像是多年前孩子出生时那样欣喜,失而复得的女儿还在她怀里。 她又说出了曾在二十三年前就跟程徽说的那句话:“你好好长大,其他的事,都交给妈妈……” 但这次,她特意补上一句:“妈妈会努力活到一百二十五岁,努力陪你久一点。” 第72章 阿晏程徽你有本事再喊一遍! 凌晨两点,靳家上下静的出奇,三人的骨灰还在楼上一间客房内放着。 靳承就守在那间屋内,还没有熄灭的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几分钟前段溶定时发来的邮件。 是她出事之前就已经写好的邮件,到今天才发来,恰好明天就是他们下葬的日子。 邮件上所写,正是要安排好三人的后事——将寇婷埋在寇向毅的身边,将靳毅单独埋葬,将她的骨灰洒向大海。 这种处理办法和靳承他们所想的相差不大,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曾想过要将段溶的骨灰洒向大海。 第102章 而邮件的最后一句是:【替我跟阿佑说一声抱歉,是我毁了他的人生。】 * 他独自在屋内坐到天亮,直到听见楼下的动静,才从屋内出来。 是靳佑和宋齐晏来了。 要将三人下葬一事,靳佑不愿耽搁太久,只想早早的将此事解决,于是便提议他们三人各自前去将那三人下葬。靳承虽不愿如此,但终究是没能拗得过靳佑,只能答应。 而宋齐晏自然也就成了唯一一个能插手、且不介意插手此事的人,寇婷的后事便交给他了。 看着那二人一起上楼,靳承将手机掏出,翻找出邮件,走到靳佑面前,将手机往前一递,“妈的意思是说要将她海葬。” 靳佑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毫不在乎的说:“那就海葬,你拿主意就行。” 说完靳佑就直接去了屋内,从中抱起靳父的骨灰。 回过身时,就见靳承还站在原地,手里依旧拿着手机。靳佑阔步走过去,瞄了一眼手机页面,腾出一只手将邮件拉到最后—— 看到了那句话,盯着看了两秒,腔调散漫的应了声:“哦,知道了。” 旋即就要抱着靳父的骨灰下楼。 他似乎是真的不在乎这些事。 靳承有些无力的问:“你是不是还在恨我们?” 闻言靳佑蓦然止步,极轻的笑了声。回过身,他一脸的平静淡然,更像是释怀了,“不恨,我从爱上徽徽那一刻开始就不恨你们了。至少我留在岳海遇见了徽徽,就值了。” “至于邮件里的那句话……” 耸了耸肩,靳佑反问:“你觉得我看了以后,应该有什么反应?还是说你在期盼我看到那句话以后能哭出来?或者违心的跟你说一句,我的人生没有被他们毁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那句话没什么意义,说的太迟了。” 他平静的简直像是在和陌生人说话。 “我不恨你们,我也不怨你们,现在我就只想尽快处理好这些事,稳住公司内的情况,再好好陪着徽徽。别的事对我来说,都不重要。”说完直接抱着靳父的骨灰下了楼。 宋齐晏见状赶忙小声说:“靳大哥,靳佑他这人说话就这样,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不,他说的是对的。” 靳承看着手机上的邮件,蓦然笑了笑,更像是自嘲:“我如果是他,可能也会跟他一样。” 靳佑的出生就是个笑话,段溶和靳毅从来都不是合格的父母,他们彻彻底底的毁了靳佑的人生。换了任何人经历了靳佑的那些事,只怕都会对段溶和靳毅这二人恨之入骨。 他还能好好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靳承熄灭了手机屏幕,抬眼看着屋内段溶的骨灰盒,声音缓慢而冷静:“我不该强求他能跟我一样难过。” 靳佑没能从父母那里获得和他一样多的父爱母爱,如今他哪里有资格要求靳佑和他一样难过呢? * 从靳家出来,靳佑上了车坐在后排。司机开着车,前往城东的墓地。 宋齐晏另外开着一辆车,离开了岳海,一个人前去将寇婷下葬。 靳承过了半个小时才从靳家出来,抱着段溶的骨灰,上了靳家提早准备好的车子。 三人朝着不同方向前去,唯有靳毅的墓地稍稍近些,不到两个小时就赶到了。在墓园工作人员的帮忙下,将墓碑立好,又从 司机手中接过一早准备好的花,放在碑前。 连一秒都不愿意多留,便大阔步的离开了墓地。 出来时,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站在车边,穿着一袭黑色长裙,怀里还抱着一束花——正是程徽。 尽管昨天晚上程徽给他发消息,说是要他带她一起来,但靳佑却拒绝了,理由就是靳总不值得她亲自前来这种地方。 可程徽还是来了。 靳佑信步走近,“你怎么来了?” “不想让你一个人来办这种事。” 不是为了靳总,仅仅是想到靳佑一个人来给靳总办后事,程徽于心不忍,还是抱着一束花来了。 从她怀里接过花,转手递给了一同跟出来的司机,靳佑吩咐:“把这花放在墓碑前,等会儿出来自己开车回去,我跟徽徽开车先走。” 司机接下后便匆匆往墓园去。 靳佑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臂弯,腾出一只手牵着她,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 程徽暗暗留意着他的神色,似乎不像是很难过。 但她仍是识趣的没多问靳总的事,主动找话说,提起了另一件事:“我姐说,公司那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奶奶跟你们公司几个股东认识,她暗示打探过了,眼下这种局面不会有大事,小事情应该是好解决。” 程徽刚坐稳,车门关上的瞬间,靳佑已经绕到驾驶座坐下,倾身凑近,拉过安全带帮她扣上,又趁机低头吻上。拇指轻轻摁着下颌,齿关一开,肆意的加深了这个吻。 他一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耳根,程徽耳根最是敏感,下意识想躲,却靠在椅背上,无处可躲。 直到二人的喘息都乱成了一团,靳佑才松开她,“公司的事情我不担心。我先带你去公寓,下午再送你去工作室。” 这个时候回公寓,总觉得没好事。 程徽急忙说:“我不去,我要回程家,我这几天都要住在程家。” “怎么又住程家?” 靳佑简直要疯了,像个怨夫似的问:“你住程家,我怎么办?” “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之前又不是没分开过。” 程徽挪了挪身子,往车门边上靠了靠,理所当然的说:“我妈好不容易才对我温柔点,我肯定是要回去多住几天。” 靳佑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可咬碎了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毕竟人家母女团聚,他又怎么能阻止? 况且这两人分开三个多月,跟他也有一定的关系。 靳佑胸膛起伏,靠在椅背上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但他即便再怎么不想同意这事,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说:“行,但是只能回去住两天,晚上去程家住,中午陪我吃饭。这是底线,两天后你必须回来住。” “你凭什么这么要求我?” “凭两天后我生日!” 靳佑皮笑肉不笑的看她,“你别跟我说你忘了!” “……现在想起来了。” 和程母之间的关系好转,程徽一时高兴还真把这事忘了。但提及此事,她才恍然想起一件更要紧的事,“我还没给你买生日礼物呢,你想要什么?” 两天前她都还没想过两人会和好,自然也就没来得及准备生日礼物。 眼下和好了,生日礼物自然是要提早准备。 靳佑脱口而出:“旗袍。” “旗袍?”程徽一脑袋问号,“你要旗袍干什么?” 车厢内突然静了,靳佑眼神耐人寻味的看着她,目光将程徽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倒像是别有深意,却也看的程徽心里直发毛。 程徽想了足有半分钟才恍然想起两人订婚前去三希镇的时候,她定做的那身旗袍早就已经送到了,在订婚之前靳佑就已经在念叨着想让她穿着旗袍和他做。 没想到他现在还惦记着这事呢! 明白过来他是什么目的后,一张脸唰的一下红了。 这人脑子里果然都是些黄色废料! 程徽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我还是跟你和好的有点太快了,我们还是冷战吧,三个月后再和好。” 正好,还能避免他索要特殊的生日礼物。 “你过生日就跟沈妧还有……还有阿晏一起过吧,我就不跟你一起过了。” 靳佑眯了眯眼,听见一个敏感称呼,沉声问:“你刚刚喊得什么?” “阿晏。” 她竟然还真敢喊! 靳佑咬着威胁:“程徽你有本事再喊一遍。” 程徽下巴一抬,壮着胆子喊:“阿晏!阿晏!就是阿晏!” 她就是故意挑事的! 惹得他生气了,两人才好再大吵一架,她就能顺理成章的不给他过生日了。 自然也就能避免他要的那些生日礼物了。 靳佑看透她那点小心思,笑着说:“你等我生日那天再跟你算账。” “你凭什么跟我算账?我还没跟你算账呢,那天在床上你想跟我和好还欺负我,我应该跟你算账才对。” 程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小声嘟囔:“稀里糊涂的就这么和好了,我还觉得生气呢!” 靳佑不说话,一张脸阴沉下来,直接启动车子驶离墓园。程徽余光偷偷瞄着他,一想到今天是靳总和段溶下葬的日子,又懊恼不该在这种时候跟他起争执。 不会真生气了吧? 想了几秒,程徽还是先开口:“我们再冷战一周吧,等一周后再和好。” “你做梦!” 靳佑气的笑了出来,“我现在就带你回公寓——” 第103章 听他口气不对,程徽顿时觉得大事不妙,急忙说:“我都说了我不回去,我要去程家!” “先回公寓,回去我给你跪一个!” 跪一个,莫名被他说出了一种要给程徽一个教训的感觉。 程徽仔细想了又想,在确定他说的是跪字以后,才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怎么能有人会把这话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呢? 但还没等程徽拒绝他这一提议,靳佑就突然又蹦出来三个字:“跪床上。” 第73章 我爱你以后别离开我,我真的怕你会不…… 跪哪不是跪? 床上地上又有什么区别? 程徽双手抱臂看向车窗外,“你想跪哪都随你,但是我不想跟你和好了,等你生日过了,我们再和好。” “这种事还能出尔反尔?” “能!” “程徽你别跟我耍混,要不然那旗袍,我今天就给你套上。” “谁混啊?明明是你混蛋,你前两天还说我是最好的女孩,现在刚和好就说我混!你才是混蛋!”程徽冷哼一声,“分手吧,不想跟你和好。” 靳佑被她这话气的笑了出来,开着车毅然决然的朝公寓驶去。即便是在路上也不忘与程徽斗嘴,“我教过你的,你只要能做到那两个办法之中的一个,我们就分手。” 旧事重提,程徽脸色一冷,可转瞬又忽的计上心头:“我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不就是仗着我会心疼你,你才这么逼我的吗?只要我不心疼你不就行了,我心里面有别人,就可以对你狠心点!天下第一好,也可以是跟别人最好!” 程徽这话刚说出口,靳佑就把车子停在路边,停稳的刹那,安全带解开。 见架势不对,程徽急忙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食指同时指着他,严肃警告:“好好开车,要不然我是要给我妈打电话的。” 搬出程母,靳佑余光落在她手机上,倾斜靠近的身子也慢慢往后靠,就在程徽以为他会就此罢休时,一时没防备,他猝然伸出手—— 又准又快,直接夺走了程徽的手机! 程徽紧咬着下唇,先一步偏头看向车窗外,恰好薄唇贴近,吻落在她脸颊上。 幸好反应快! 下一秒,大掌扼住她的下颌,显然是要吻她,程徽一把拍开他的手,“快点开车送我回去。” 闻言靳佑低下头,“你夸我乖,我就送你回去。” 这是什么奇葩爱好?! 两人还曾经因为夸他乖的事情,让靳佑颇有几分不满,现在程徽哪里还敢夸他乖? 程徽摇头:“不夸。” “快点,你不夸我就只能带你去公寓。” “那也不夸,省得你又说我拿你当狗养!” 程徽连手都倔强的攥紧拳头,“是你自己不想被我夸乖的,不能你想被我夸,我就要夸你。” 她牛脾气上来了,谁劝都没用! 靳佑也不再逼她,开车往公寓去。 近一个小时的路程,车子停在公寓停车场时,程徽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靳佑以为她是睡着了,照旧打开车门抱她下车。 可才刚把人抱进怀里就见程徽还是不动,双手还抱着怀,丝毫不像以往睡着那样,会在他抱起她时,就伸出手环住他的脖颈。 细看她羽睫还在轻轻发颤,靳佑憋着笑,抱她坐电梯上楼。 打开门,将人放在床上,她十分自然的翻了个身,面朝着墙。 靳佑拿了换洗衣物从卧室出去,不多时,花洒打开,洗手间的门被关上。听着熟悉的声音响起,程徽才悄悄睁开眼,翻身下床,连鞋子都没穿,赤脚,拎着鞋,蹑手蹑脚的往门口走。 出了卧室,刚一转身,余光瞄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拐角处抱臂等着—— 像是一只猫,正等着抓老鼠。 程徽身子慢慢站直,回头往洗手间看去,又看看不怀好意的靳佑,“你花洒都打开了,你不去洗澡,站这干什么?” “逮你!” 靳佑直接把人打横抱起,“一起洗,能省点时间。” “我不要,我早上刚洗过。”程徽说话时洗手间的门已经被打开,氤氲着雾气,潮湿侵入毛孔,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的紧。 直到细细的水流落在程徽身上,衣服被浸湿的瞬间,她就知道又躲不掉了。 可仍是不想跟他一起洗! 依照她对靳佑的了解,这人一准是不安好心。 程徽急忙说:“你不是说你回来要跪着的吗?要不你先去跪着,我自己洗?” “我说要在床上跪着。” “我知道啊。” “跟你在床上做。爱的时候,我百分之七十都是跪着的。” “……” 程徽无语,但脑子里却莫名的闪现出两人以前在床上时的画面,他似乎大部分都是跪着的。 “是要去床上做,还是一起洗?选一个。” 靳佑特意强调:“只洗澡,不做别的。” 事已至此,程徽除了大喊大叫的拒绝,似乎就只剩下配合。但好在靳佑说了不做别的,程徽才放松下来,勉为其难的答应。 但男人的话怎么能信呢? 尤其是这种情况下的话。 …… 仅仅几分钟后,程徽看着某人的动作,怒声质问:“你不是说了只洗澡不做别的吗?那你戴套干什么?” “我试试尺寸合不合适。” “你个骗子!你说的不做!” “徽徽,你要不要算算你冷落我多久了?冷宫里面的妃子,都没我可怜,好不容易和好了,我还要独守空房,我……你笑什么?” “笑你把自己和冷宫里面的妃子比较!”程徽笑着攀上他的肩,但看着靳佑眼底的嗜血欲。望,不禁有些犹豫。 洇湿雾气中,更显得他那张脸可怜兮兮的,程徽鬼使神差的想到沈妧说的那件事。 “以前有其他同学跟你表白的事情,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我又不考虑别人,为什么要说?” 靳佑将人高高托抱起,仰头吻她,“我心里面就只有你一个,你还冷落我。” “你是不是跟沈妧说过,你要是当不上正宫,就勾引我出轨?” “但我肯定能当上正宫。” 眼见程徽还不点头,靳佑只能将话题拉回来:“做一次,好不好?” 程徽故意问他:“我要是不答应呢?” 靳佑气息一滞,似乎没想到程徽会这么问,但还是委屈巴巴地望着她。 他如今尤为擅长利用自己的美色,清楚知道程徽吃什么。 薄唇轻贴上她的锁骨,又一寸寸的往下吻,可怜兮兮的说:“徽徽,我会把你伺候好的……你知道的,我都是以你的感受为主。” 单单是听见伺候两个字,程徽脑子里就像是有什么炸开了一样。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说些浑话! 程徽耳根发烫,提前说:“先说好,就一次,而且不准在我身上留下痕迹。我下午还要去工作室,晚上还要回程家。” “好!”靳佑生怕她反悔,答应的又急又快。 雾气弥漫,手掌撑着他的肩头,小小的洗手间内传出阵阵喘息声,磨砂玻璃门上印下手掌印,许是太久没有过亲密接触,程徽紧张的全身肌肉都紧绷着,嘴里不住的说着“你轻点”、“你慢点”。 靳佑边哄边找寻着她最敏感的位置刺激,程徽受不住时就低头咬上他的肩头,指尖也在他背后留下了数条红痕…… 直到彻底结束后,二人冲洗干净,靳佑才抱着她回到床上,却还紧紧的抱着,舍不得松开。 “徽徽,聊两句吧。” 靳佑从背后抱着她,下巴轻轻抵着她肩窝,脸颊相贴,“纪修的事情,我很认真的跟你道歉,是我的错,我混蛋,我整天就做些见不得光的事。但我真的没有把你当猴耍,我就是不想让你和他联系。” “这件事是我的错,现在我跟你道歉,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以后我们两个吵架,你不能离开。” “你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想死的心都有。” 说到最后更是委屈,喃喃着:“你但凡留下来,让我跪着也好,或者打我一顿也好,你要怎么样都行,总好过你离开。” 这次听着倒像是真的在认错道歉。 至少不是为了她的情绪而道歉。 程徽心底里那点不舒服彻底烟消云散,抬手摸了摸他半干的发丝,“你以后不能再这么做了,有什么事我们商量着来嘛,哪有你这样做事的?再有下次,我是真的不可能原谅你了。” “那你也不能无缘无故的说分手,我最怕你说分手了。” 靳佑低头吻上她的后颈,“我们以后好好过,除了床上的事不能听你的,别的事都可以听你的。” 这种时候还惦记着床上的事! 程徽趁机询问:“那你说说看,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瞒着我?” 第104章 “应该……有吧,但我不太记得都做过什么。犯的错太多,我自己都记不得了。”靳佑单手捏了捏她的双颊,额头蹭着她的肩头,“等以后你发现的时候,到时候我就都招了!” 这话听起来,总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但是有一点——” 靳佑突然口气严肃,捏着她的脸扳过来,“我靳佑从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人,以后也就只有你一个人!我要是出轨,以后我名下那些财产、股份、房子都是你的!” “我在国外从来没有多看那些女生一眼!真的!” 长了一张不爱说话的脸,但在程徽这从小到大都是个话痨。 程徽故作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这些事情顺其自然。” 她又不可能要求靳佑不准出轨。 是否出轨,自然是看他自己的选择。 捏着她脸颊的大掌松开,靳佑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下,“徽徽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程徽听得耳根发烫,比他说那些浑话的时候还要让她无措,被子往 上拉了拉,还没来得及躲进被子里,靳佑又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很爱你!你能不能说你很喜欢我?” 要命!提分手的时候能说出来,现在和好了反而说不出来了! 程徽躲进被子里,不想跟他说那句话。 可靳佑也拉开被子钻进去,光线昏暗的被子里面,他接着说:“我爱你,程徽你听见了吗?我就只爱你一个人,一直都是你!想跟你说很多很多很多遍我爱你!说十万遍也不够!” “哎呀听见了,你别说了。” 程徽实在是招架不住他的热情,倒像是满腔热情都想用来说“我爱你”这三个字。 在被子底下,程徽还是被他紧紧抱住,他低着头在她耳边小声说:“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你,只给你一个人。那些财产、股票、房子也都给你,你陪着我。” “以后别离开我,我真的怕你会不要我。” 他比以往每一次道歉的口气都要认真。 直白的要用自己仅有的东西,从程徽这换得爱和陪伴。 程徽笑着调侃:“天不怕地不怕的靳家二少爷,还会怕我离开吗?再说了,世界上女人多的是,我真要是离开了,你再换一个就行了。” “我只要你!就要你这一个!” 靳佑将人深深地摁在怀里,二人之间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徽徽,我从十一岁开始就只想要你一个人,我也只属于你一个人。” “我属于你,所以你不能不要我,以后更不准说两清这种话,我们不可能两清的!” 他像是真的被这次的事情吓到了,至少除了找人盯着程徽那次,两人就数这次闹得最凶。 即便如今是和好了,但他仍是心有余悸。 程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许诺般答应他:“好,以后吵架我不离开,我们有什么事都好好说。” 第74章 你最乖了你不能一直晾着我,我也需要…… 次日一早,骞朝集团以及其名下各大小公司纷纷发出声明,公开了靳毅和段溶已经下葬的事情。一时间,骞朝集团楼下蹲了十几个媒体记者。 一众议论声中,黑色迈巴赫驶来,稳稳地停在集团门前,媒体的注意力纷纷看向了车子。 其中有人只瞄了眼车牌号就小声说:“是孙董事长的车。” 司机下车,绕到右后方,打开车门—— 黑色手杖从车子里先伸出来,孙奶奶慢慢从车里下来,一身黑色中式风格着装,满头白发,面容慈祥,可浑身上下却透着股迫人的气势。 程徽从另一侧下车,绕到孙奶奶身边扶着她。 祖孙二人一起朝着骞朝集团走去,正守在集团门口的媒体纷纷退至两侧。等走到门口,孙奶奶又回头吩咐司机,“你带着这些媒体朋友去附近喝杯咖啡,顺便吃点东西,他们这么早就来守着了,肯定没吃早饭呢。” 司机颔首应:“好。” 门口的十几个媒体记者被孙奶奶的司机带走,一时,整个骞朝集团门前也清净不少。 前台见是孙奶奶和程徽来了,忙上前带路。直到电梯上行至十六楼,门打开,祖孙二人一起出来。 “你去找阿佑吧,我去见严总。” 程徽不放心的看着她,“要不我跟您一起去?” 严总是如今除了靳佑之外,股份最多的一位股东,在公司担任要职。靳总离世以后,他就虎视眈眈,觊觎着董事长的位置。 孙奶奶前来,就是为了见他。 知道程徽是在担心她,孙奶奶笑道:“你就别跟我一起去了,去找阿佑吧,严总那边我一个人去才最合适。” 闻言程徽也只好答应,又特意叮嘱:“您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找您。” 孙奶奶笑呵呵的点头,“好。” 祖孙二人分开,提早和严总预约过的孙奶奶,被前台带着往严总的办公室去。 程徽见她进去后,才往靳佑如今的办公室赶去。 到了门口,抬手敲敲门:“叩!叩!” “进来。” 熟悉的声音响起,程徽才敢推门进入。 自从靳佑来了骞朝集团,没有继续用靳总以前的办公室,而是特意腾出来一间办公室。里里外外都是换了新的,连沙发、办公桌也都是新的。 但相同的是办公桌上永远都堆满了文件。 一股熟悉的清香味飘来,带着桃子的香甜,靳佑抬眼看去,看见程徽的一瞬间,骤然眼前一亮。 “你怎么来了?”他站起身阔步走去,激动地连桌上的笔都没放好,钢笔沿着桌面滚落在地上,溅出几滴墨汁。 程徽弯腰捡起,“奶奶来见严总,就让我陪着一起来。她一个人去见严总了。” 看了看钢笔尖,拿起桌上的笔帽盖上。 “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着什么急嘛,都已经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做事情还是毛毛躁躁的。” 靳佑从身后抱住她,贪恋的吻着她细白后颈,“每天见你,也还是想你,怎么办?要不你来给我当秘书?以后我所有的钱都交给你管,也方便你监督我。” “我才不给你当秘书呢。” 钢笔放在办公桌上,回过身,食指抵着他的胸膛,更像是在禁止他靠近,“我怕某人到时候更无心工作。” 说话时红唇一张一合,如同绽放的花瓣,只等着他探寻花蕊。 拉过她的手搭在肩上,倾身就要吻上。 却被程徽偏头避开! “不行,我今天是跟奶奶一起来的,等会儿我还要跟她一起走呢,不能亲,会被看出来。” 程徽抬手捏着他的下巴,严肃警告:“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结实臂膀撑在办公桌上,将她困在怀里。侵略性的目光仍旧落在她唇瓣上,意图明显。 “你夸我乖,我就不亲。”靳佑墨睫轻抬,满是侵略性的目光在对上她的眼神时,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等着她摸摸的幼犬。 这人现在是越来越会利用自己这张脸了! 可偏偏程徽就是吃他这一套,心头一软,很是好奇的问:“你现在怎么又想让我夸你乖了?好奇怪。” “想让你在我这没那么多拘束,可以肆无忌惮些。” 靳佑倾身靠近,“但是你夸我乖,就不能夸别人乖了。” 他更像是要标记“乖”这个夸奖,只要程徽夸了他,就不能用这个字夸别人了。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但凡是他看上的就不准她跟别人共享。 蓝莓蛋糕不准她和别人共享,不准她和别人勾手指,现在还不准她夸别人乖。 “可是你又不乖,我不能昧着良心夸你乖。” 程徽转了个身,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件翻看,“你自己也很介意被我夸乖,干嘛要这么为难自己?” “我已经不介意了!” 靳佑急了,“我们那次吵架,我就是一时糊涂才说错了话,你以后能不能还夸我乖?” 他什么都想标记上自己的东西,哪怕是一个字。 程徽拿他没办法,这种小小的事情也不愿和他再多争执,抬手往后伸去,摸了摸他的脸,“好啦,你最乖了,以后我就只夸你乖。” 但想到另一件事,程徽又偏头看他,“要是我以后让你停下,你是不是也会乖乖听话?” “不会。” “……” 他但凡犹豫一秒,程徽都还能再夸他一句乖,但他没有犹豫。 果然,床上的事情还是不好商量! “我明天生日,你从今天晚上就陪着我好不好?” 靳佑委屈抱怨:“你不能一直晾着我,我也需要你陪着。” 莫名其妙的指责,程徽只觉得冤枉,“我什么时候晾着你了?昨天还刚跟你做过,你摸着你良心说,我有晾着你吗?” “可是你已经在程家住两个晚上了!” 第105章 靳佑说的理直气壮,“我这两个晚上都没睡好,你不在我身边,我根本睡不安稳,做梦都梦见你又要抛弃我。” 说着就红了眼,简直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可怜。 而现实是程徽仅仅是回去住了两个晚上。 甚至是在白天和他见面的情况下。 “每次分开都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又不是很久没见过。”程徽扬起浅浅弧度,悠哉开腔:“再说了,我现在刚跟我妈妈关系好些,肯定是要多陪陪她。你这边,就忍忍吧。” 靳佑见装委屈没用,犹豫两秒,直接说:“要不我也搬去程家住吧。” “?” “反正我迟早是要跟你结婚的,提早适应适应程家的生活也好。” 靳佑说的理所应当,又气定神闲的给出 一个连她都拒绝不了的理由,“再说,你这两天都回去睡,阿姨一直陪着你,叔叔怎么办?你就算不顾及我的感受,也要顾及一下叔叔的感受吧。” 被靳佑这么一说,程徽才恍然想起昨天晚上程父看她的眼神都和以往不一样了。 难道是嫌她回家太勤,而且母亲还一直陪着她了? 程徽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好像是该顾及一下爸爸的感受。” “就是!你就应该回到公寓跟我一起住!”靳佑激动附和。 莫名有种掉进他圈套的感觉! 程徽没有直接答应,小声说:“我还有别的房子,又不一定非要回公寓住。” “你去哪,我就去哪。正好我最近刚买了一套房子,已经在装修了,以后我们搬到新房子里住,离你工作室更近,走路不到十分钟就能到。” 靳佑低头靠在她肩窝,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说:“但这事不急,急的是今天晚上的事,你今晚在公寓住吧,好不好?” “不好,我今晚要回程家住。” 程徽拒绝的没有一点犹豫,靳佑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听她口气似乎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只好说:“那我明天早上去程家接你?” “不用,我明天中午自己开车去公寓。” 晚上她不陪着他,明天上午也不陪他。 靳佑如同泄了气一般,可又没理由阻止程徽陪着程母,只能答应,“那就明天中午见吧。” * 仅仅半个小时,孙奶奶就从严总的办公室内出来。程徽和她一同离开,严总与靳佑前去送二人。 四人乘坐电梯,靳佑站在程徽身边,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不肯松开,哪怕程徽瞪他,他也还是紧紧的握着。 直到从电梯内出来,孙奶奶才回头看二人,程徽倏地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背在身后。 即便都知道他们是情侣,但当着众人的面牵手,还是觉得别扭。 仅仅是被孙奶奶看了一眼,一张脸就烧了起来。 孙奶奶眸光一转,又看向靳佑,笑道:“阿佑,你这位严叔叔当初可是跟着你爸爸一起创业,一起拼出来这几家公司的老前辈了。要说你爸爸是这骞朝集团的大将军,那你这严叔叔就是他身后的军师,很多事都是你严叔叔拿主意。” “以后在公司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你严叔叔是看着你长大的,身为长辈他肯定会帮你,不过他以后要是急了跟你说几句难听的,那也都是为你好,你老老实实的听着。” “懂吗?” 公司上下都知道,如今董事长的位置如果不是靳佑的,就是眼前这位严总的。 靳佑也十分清楚,此人就是想与他争权。 但孙奶奶几句话就将严总高高捧起,他扶了扶眼镜框,笑道:“孙董事长过奖了,我当初也就是跟在靳总身后混着玩的,哪能称得上是军师啊?” “你的本事我还是清楚的。靳总做事冲动,很多事都是你在后方稳住大局,这些我都知道。” 不觉间已经走到公司门前,孙奶奶停下脚步,“以后阿佑这就要麻烦你多教教他。虽说他是聘请了职业经理人,但有些事还是要他自己学会才行。” 回过头,又冲着靳佑递个眼神,口气也蓦然严肃起来:“阿佑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只管说他就是。他要是敢回你一句嘴,你来找我。” 手杖往地面不轻不重的敲了下,威严十足。 “我管不了别人,还能管不了自己孙女婿吗?” 一句孙女婿已经说的靳佑喜笑颜开,他自然也十分清楚孙奶奶是在帮他,忙跟着附和:“是是是,奶奶说的话,我都听,以后严叔叔的话我也听。” 严总听靳佑这么说,神色认真的如同是从孙奶奶手中接过重担,严肃道:“有孙董事长和小靳总这话,我自然是要尽心尽力帮他。”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车子驶来,停在门口,孙奶奶拄着手杖下台阶,严总忙上前扶着。孙奶奶低声说:“严总要是考虑跳槽的话,来我们天韵公司,我这给你的待遇不会比骞朝集团低。” “这句话永远作数,小禧那边我也会给跟她说一声,只要你愿意来,随时欢迎。” “孙董事长真是高看我了,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你有多大本事我心里明白。” 孙奶奶刚走上前两步,司机已经打开后排车门,她站在车边,轻轻拍了拍严总的手背,“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严总应了声好。 “没别的事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忙吧。”孙奶奶说完慢慢坐进了车里。 程徽也将手从靳佑掌心中抽出来,绕到另一侧要上车时,又冲着严总说:“严叔叔,我们先走了,改天我再来拜访您。” 严总笑着点头:“好。” 祖孙二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黑色迈巴赫驶离骞朝集团门前,程徽才问:“奶奶,严总为什么听您的?” “他不是听我的,他只是权衡利弊后觉得眼下这种情况,不掌权也是好事。” 孙奶奶双手搭在手杖上,轻轻叹了口气,“说白了,董事长和副董事长这些职位,对他来说,能坐上是锦上添花,坐不上也没什么损失。而且这两年房地产行业不好做,就算他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也难以改变现如今的局面。” “何况靳总出国之前把他自己的股份,还有职务都暂交给靳佑了,如果严总要坐上董事长的位置,难免会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毕竟靳总和靳夫人刚去世。他清清白白了一辈子,自然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背上骂名。” 说完偏头看向程徽,话锋一转:“等过两年,如果阿佑不想在公司任职,就可以把公司交给严总。到时候才算是时机合适,以后阿佑还是照旧拿分红,钱的方面肯定不用担心。” 程徽对骞朝集团内部的事情不太懂,只是听孙奶奶这么说,清楚知道眼下靳佑不会有什么事,她自然也就不担心了。 满是皱纹的手握住了程徽的手,孙奶奶又忽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阿佑订婚?” 程徽手肘撑在扶手上,掌心托着下巴,“不知道呢,我还不想订婚。反正阿佑那边,现在应该会听我的。等过两年再订婚吧,不着急。” “这事你自己做主,奶奶不管你们。不过你订婚的时候,别听你爸妈的,你自己的订婚宴前提是要你满意才行,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孙奶奶满是感慨的说:“可千万别委曲求全。奶奶就你们两个孙女,你姐姐不结婚,你订婚结婚要是还委曲求全,奶奶心里更不好受。” “奶奶……” 程徽身子越过扶手,歪头靠在她肩上,“您放心好了,订婚结婚的事情肯定是要按照我的想法来,一定不委曲求全!” 有了程徽这话,孙奶奶才放心。 “对了!”程徽身子忽地坐直,突然眉眼严肃,谨慎询问:“您寿宴那天,能不能让靳大哥也来?阿佑就他这一个家人了,我还是想让他们关系能亲近点。” “当然可以啊!”一向喜好热闹的孙奶奶一口应下,“那孩子心里肯定比阿佑心里难受多了,我也担心他。你直接联系他就行。” 第75章 生日快乐只有你,是个例外。 即便程徽面上不答应要在晚上陪着靳佑,但回到程家后还是与程母商量,要提前一晚来公寓陪着他。原本就是靳佑的生日,靳父靳母又于前些时日刚离世,程母心软自然也就答应了。 赶回公寓后就忙着准备了晚饭,甚至开了瓶红酒,程徽沐浴后还特意换上了那件旗袍。 旗袍是量身定做的,玲珑有致的曲线,被旗袍衬托的恰到好处。 长卷发散落,更添一丝妩媚。 可左等右等,靳佑都迟迟不曾回来。她等的烦了,一时没忍住,给自己倒了杯酒,边喝边等。天黑了,人也没回 来,程徽在酒精的作用下,彻底撑不住,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直到靳佑凌晨赶回公寓,看见桌上的饭菜和红酒,以及燃了一半的烛火,登时僵在原地。 第106章 猜到是怎么回事,他换了鞋就往卧室去,刚到门口就看见那抹熟悉身影,穿着旗袍正在床上呼呼大睡。 甚至还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件旗袍!! 靳佑想哭的心达到了顶峰,阔步走过去,偏偏程徽睡得格外沉。 他弯下腰凑近,小声说:“你不是说不来吗?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一直到下午六七点钟的时候,他给程徽发消息问她要不要来公寓,程徽都说不来。于是,靳佑索性就留在公司翻看公司的部分重要文件。 但凡知道程徽会来,哪怕没有这些惊喜,他也一定会尽早赶回! 现在是看得到,吃不到。 靳佑心有不甘,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凑近依稀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拉起她的手低头亲了亲手背。 她指尖轻轻一动,像是无意识的握住了他的手。 程徽翻了个身,即便没有睁开眼,但仍是在往他身边靠近。 她喃喃着喊:“阿佑……” “我在这。”靳佑单膝跪在地上,看着已经挪动着身子到床边的程徽,指腹轻轻拨开她的碎发,“外面是你做的饭吗?” 她睫毛轻轻一颤,强撑着困劲儿,睁开眼,“嗯,我做的。” “以后别做了,你这双手就应该用来戴那些好看的珠宝首饰,不是用来做饭的。” 靳佑倾身吻了下她的额头,“以后我给你做。” 程徽嗯了声,眼皮重的睁不开,“几点了?” “十二点多。”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所以在公司看文件。” 靳佑又心疼又懊恼,“我早该猜到你会嘴硬,该早点回来的,也不至于让你亲自下厨做饭。” 她五官秀气,睡着时更像是个清冷美人,说话时也带着点刚睡醒时的撒娇腔调。 暖色调的小夜灯,映照的她比往日更温柔,手指搭在靳佑的手上,松松的握着他的食指。靳佑贪恋的将她的手握紧,像是十一岁那年曾握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 卧室内静谧,一切都美好的像是梦境。 仅仅是这么看着她,也觉得心满意足。 以为她睡着了,靳佑倾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程徽却又一次睁开眼。 她伸出手,没用力但仍是轻而易举的勾着他的脖子将人拉近,“阿佑,生日快乐。” 说完,仰头轻轻吻了下他的唇。 “你快去吃饭,我要睡觉,好困。” “你睡吧,我等会儿就来。” 随着程徽轻声应了下,靳佑才松开她的手,拿了换洗衣物去冲澡。花洒打开,细细的水流落在身上,仿佛一整天的疲惫都被水流带走,只剩下程徽赶来陪着他过生日的惊喜,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沉浸在难以言喻的喜悦中。 从洗手间出来时都面带笑意。 但远远的看着桌上的饭菜,靳佑擦头发的动作逐渐放慢,想了想还是去桌前将饭菜加热后,又倒了杯红酒,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吃着程徽亲手做的饭菜,品着当初从靳家拿来的红酒。 不时抬眼望向卧室内小夜灯映照出来的一抹暖光,与十岁那年的夕阳,一样的温暖,旧时的记忆也如潮水般涌来…… 十岁的程徽多才多艺,会跳芭蕾舞、会弹钢琴,爱笑爱玩,又有点小幽默。在班级里是个小太阳,跟所有同学都能玩到一起。 没有人会不喜欢程徽。 而十岁的靳佑那一年刚转学到程徽的那所学校,两人一个班级,他跟谁都不说话,哪怕是跟老师也一句话都不说。 但渴求温暖的人,还是会被小太阳吸引。 后来,他无意中在校门口看到程禧来接程徽放学。 程禧帮她拎着书包,程徽手里拿着冰淇淋,巧克力味道的,她吃的嘴角沾了些深咖色的巧克力,像只小花猫。 她让程禧弯下腰,脏兮兮的嘴巴故意在程禧脸上亲了下。 程禧纵容她的恶作剧,没有一句斥责,只柔声催她上车。 夕阳下,程徽肉乎乎的脸颊看起来就很好捏,她笑着与路过的同学打招呼,轻而易举的喊出那些同学的名字,每一声都喊得很好听—— “阿清,你周六记得去找我玩。” “阿权,你也要来!” “阿岚,你记得把作业带来。” …… 十岁的靳佑让司机先等等,他趴在车窗上,看着夕阳下的程徽,想着她以后会不会也喊他阿佑。 阿佑,听着就很好听。 再后来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注意到她,直到半个月后,靳佑才鼓足勇气去找她说话:“我、我……我那天,看到你亲你姐姐了。你姐姐很、很漂亮,比明星还要……还要好看。” 彼时靳佑已经因为太久没有与人说过话,导致语言功能倒退,说话都不利索了,磕磕巴巴的才说出来。 像是觉得这么结巴的跟她说话,很丢脸,一张脸涨红。尴尬的眨了眨眼,背着书包,僵硬的转身就走。 只留下程徽一脸茫然。 莫名其妙的话,有点奇怪的同学……还特意来她面前夸她姐姐,夸的甚至还是半个月前的事。 她根本搞不懂靳佑是什么意思。 而已经走出数步的靳佑又突然停下,双手拉着书包背带,犹豫几秒后折返回去,结结巴巴的做自我介绍:“我、我叫靳佑,你可以喊我……喊我阿佑。” 最后四个字他说的格外轻,像是怕这样过于唐突,又自己往回找补:“不喊也没事,我、我没关系的。” 可他还是眼巴巴的看着程徽,盼着那两个字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但程徽就是不喊,不情不愿的哦了声,“知道了。” 当天晚上靳佑回去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差点哭出来。 想不明白,她明明喊别人都是阿清、阿岚,为什么不喊他呢? 后来,靳佑每天都会主动找她说话,即便说得不多,但每天至少会主动找她说一次话。程徽也渐渐地跟他熟络起来,过了一个月才喊他阿佑。 听见那两个字时,靳佑低着头,背过身去,心满意足的笑了。 阿佑,果然是好听。 只可惜程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以为他是去跟她抢姐姐的。 可他从始至终,盯上的就只有她一人而已。 * 次日正是周末,靳佑早早的就醒了,单手撑着太阳穴,一瞬不转的看着怀里的人睡觉。可看了没多久,就忍不住低头亲她,从额头到脸颊,红唇更是亲了又亲,只觉她浑身上下都是好的,足以令他上瘾。 像是觉得痒,程徽困乏的睁开眼,看清靳佑时低低笑着,有些抱怨的说:“我还没睡醒呢,阿佑你怎么又闹我?” 身上的旗袍早就已经被脱下,她根本不记得昨晚靳佑是怎么帮她换的衣服,只知道此刻身上穿着的是一件薄薄的吊带睡衣,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只是轻轻的亲,没敢用力。” “可是好痒啊……” 程徽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却还是被他牢牢的抱着,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她声音沙哑的说:“阿佑生日快乐呀。” 他正低头吻着她的后颈,一路吻至耳后,“你在我身边,我就很快乐。” 说话间近乎半个身子都压了上来,就在程徽以为他又想大早上的要拉着她做。爱时,靳佑却忽地说:“我们今天去爬山,好不好?” 程徽刚闭上的眼睛又慢慢睁开,“怎么会想到去爬山了?” “去穹林山。” 无需再多解释,程徽就知道他为什么会想去穹林山——那是岳海市最高的山,也是十一岁的靳佑冒险爬到半山腰的山。 他曾想在那个深夜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但被 冒险上山的程徽带了下来。 * 吃过早餐后,两人就出发前去穹林山。 路上靳佑好奇询问:“你当年为什么会想到去穹林山找我?” 程徽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漫不经心的说:“那年过年的时候,有人大半夜的去穹林山爬山,想看日出,但山上还有积雪,路滑,那人就不小心摔下山,失血过多,手机也摔下山了,又是深夜,最后失温而亡。” “这条新闻那时候是我们一起看的,你看的时候,就说‘人死了就不难受了吧’,我那时候就觉得你有点不太对劲。” 即便那时候她还不懂什么是抑郁,什么是失去了求生欲,但她仍是察觉到靳佑的不对劲。 所以后来靳家的管家找到程家时,说是靳佑失踪了,问靳佑有没有在程家时,程徽就下意识的想到了穹林山。 可如今再想起这件事,程徽却说:“其实你那天晚上就算在山上呆一晚上,应该也不会有事,第二天还是能好好下山。” 毕竟他和新闻里的那个想看日出的人不一样,靳佑上山时已经五月初了,山上没有积雪,夜间气温虽凉,但他应该也不至于失温。 第107章 程徽故意逗他:“早知道我就不上山去找你了,这样你就不会缠着我了。现在好了,甩都甩不掉。” “你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而且……” 靳佑拖着尾音,话锋一转:“就算没有那件事,我还是会喜欢你。” “什么意思?你不会在那之前就对我有什么男女之情了吧?”程徽惊呼。 那时候两人也就十一岁,早熟也不可能这么早熟吧? “不是男女之情,那时候只是想跟你一起玩。但不出意外的话,我迟早会喜欢你的。大概是从我第一次主动找你说话,你在我这……就和别人不一样了。” 提及往事,靳佑眼神格外温柔,“我从不会主动找别人说话,只有你是个例外。” 旧事重提,程徽不禁想起十岁的靳佑。 他从小就不会搭讪,还硬着头皮每天都要跟她说话,初相识时十次能有五次都在问她要不要吃冰淇淋,剩下的五次会提起程禧。 以至于程徽在和他相识的前期,一直以为这人是来跟她抢姐姐的。 她甚至前段时间都还觉得这人就是来跟她抢姐姐的! 如今再想,才察觉他大抵就是冲着她来的。 程徽低笑着歪靠在窗上,春末夏初的风吹进车里,也吹动两人的发丝,那些往事如今再提起,仍旧记忆深刻,一切恍如昨日。 她想,这冗长却也短暂的一生,与爱的人一起度过,大概也是有趣的。 第76章 笨阿佑她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时隔十三年,穹林山现在已经被开发为旅游景点了。南北两侧都有台阶,从山脚沿着台阶可直达山顶。山上还有棵老榕树,许多人前去对着那棵树许愿。 春末夏初的风景正好,又正逢周末,前来爬山的人多。 程徽和靳佑穿着休闲装,从山脚下一层层的往上走。好在程徽体力还算不错,到达半山腰时才觉得有点累,被靳佑牵着手慢慢往上爬。 累了就坐在阶梯两侧的长椅上休息。 靳佑将买来的水拧开瓶盖递给她,等程徽喝了几口水,他才接过喝了两口,瓶盖拧上后,笑着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的发顶。 “你十一岁就敢一个人上山来找我,大晚上的爬到穹林山的半山腰,不怕吗?” 程徽摇摇头。 “那时候也没觉得累吗?” 她还是摇头,拉着靳佑的手,从椅子上起身,“那时候就是觉得你可能会在山上,我只想把你带下来,也顾不上害怕和累了……但是你那时候好过分,我那么大声喊你,你都不接话!害得我以为自己找错了!” 在她跟靳家和程家的人说靳佑可能在穹林山时,没有人相信她的话。程徽只好一个人偷偷从程家溜出来,亲自山上找他。 原本一个人前来找靳佑,心里就没底,偏偏那时靳佑根本没想过要下山,即便程徽喊他,他也不应话。可程徽又是个牛脾气,即便没听见靳佑应声,还是义无反顾的上了山。 “我找到你的时候,要不是觉得你可怜,肯定是要暴打你一顿!” 但如今再提起这事,只有无尽的庆幸,“不过,还好那时候我上山找你了,要不然,也不知道你会出什么事。” “是啊,幸好你上山找我了。”说起当初的事,靳佑只剩下庆幸。 程徽抱着他的手臂,稍稍抬眼,留意着他的神色。 见靳佑似乎心情还算不错,她才故作一副刚想起一件大事的口气说:“对了!奶奶说她八十大寿的时候要靳大哥也去。这件事奶奶可是给我下了命令,还说如果靳大哥不去,她到时候可是要生气的。” “这件事她交给我了,我就只能交给你了。” 仅仅是提起靳承,靳佑的脸色就蓦然严肃。 如今靳毅和段溶都不在了,他自然猜到孙奶奶是想让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 “其实我跟他现在已经没什么矛盾,只不过很难再亲近了,孙奶奶没必要插手这件事。” “可你们就是亲兄弟啊!靳大哥也很想弥补你,他也想护着你,我知道你也很想跟他多亲近些,就是有点隔阂嘛!” 程徽仰头看他,好生劝说:“你们两兄弟多亲近些,没坏处的。” 靳佑垂眼看她,程徽眉目弯弯,正冲他笑着。 “妧子之前就说过,咱们四个人里面,没有一个是拥有幸福家庭的,但我们可以自己创造。” 垂下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程徽耐心说:“你有我了,可是靳大哥怎么办呢?他对伯父伯母感情深,现在应该很难过吧。” “你拉他一把,我拉你一把,我们就都可以过得很幸福。” 可她要拉的人又何止是靳佑? 程徽撒娇似的晃了晃他的手臂。 靳佑眼底闪过一抹迟疑,但耐不住程徽撒娇,只得笑着点头,“好,我会跟他说的。” 想到程禧曾经说过的话,他忽地来了兴致,猝然问及一人:“你喜欢纪修,是很向往他的家庭?” 明明介意纪修介意的要命,这人怎么还自己主动提他了? 程徽有些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盯着靳佑看了几秒,确定他不是在没醋找醋吃,程徽才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吧。我见过他的父母两面,都很和善,他们和纪修的相处方式,和程家的情况大不一样。” “我那时候就想着,如果我能和这种家庭的男生在一起,是不是就能从程家跨到一个很幸福的家庭了?” 大学时期的程徽太想逃离程家。 逃离那个近乎要将她折磨疯的家庭,一个一年都见不到几面的父亲,一个只知道掌控她的母亲。 仅仅是靠程禧给她的温暖,远远不够她撑下去。 所以她才会在见到纪修和他父母相处的一幕,心生向往。 她着了魔似的想着,如果能逃离程家,和纪修在一起,她是不是就能和纪修一样幸福? “但后来我放弃了这个想法。” 程徽仰头看了眼天,颇有些无奈的说:“我逃离了程家,杭明珠女士怎么办呢?” 母女之间,再怎么争吵,但无形之中仍有一条线将她们连在一起。 终究是谁都割舍不下谁。 “我放不下她,所以就只能想办法拉她一把。” “所以你才决定开工作室,主做汉服和古风首饰?” 程徽倏地扭头,眼底藏不住的惊喜,似乎没想到靳佑会猜到。 看她的神色靳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可靳佑眼底却满是对她这份懂事的心疼。 他温声道:“当初在三希镇的时候,我问过你,为什么会想到开这么一家工作室,至少我没见你穿过汉服,也没见你戴过古风首饰。你说是为了赚钱,其实不是,你是为了阿姨。” “阿姨 的衣服几乎都是偏中式风格的,平时出门戴的首饰也几乎都是中式风格的首饰。簪子、胸针、还有项链……所以你是为了阿姨才开了这么一家工作室,我猜的没错吧?” “阿佑你真聪明!” 程徽粲然一笑,“其实她这些年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尽心尽力的做好妻子、后妈、儿媳的职责,但她自己很痛苦。我最初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是妧子说的,她那张脸很有古风美人的感觉。” “后来我就想着,如果我开一间工作室,就能把她带进这间工作室。” “所以你就让阿姨去给你当模特了?” “是啊,这个主意怎么样?是不是还可以?” “是不错。她有别的事做,就不会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叔叔和程禧姐他们身上了,至少能慢慢把注意力挪到自己身上。” “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以后工作室好起来,我要把工作室送给她,到时候我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程徽轻挑眉,特意强调:“这件事你不能告诉她,还没成呢,我不想让她这么早知道。” “我当然不会说。以后工作室那边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直接说,我们一起把工作室做起来。”靳佑一副义不容辞的口气。 即便女婿这个位置还没坐稳,但却像是已经把自己当程家的女婿了。 程徽也一口应下:“好啊,有你和沈妧帮忙,这件事一定能做成!” “沈妧也知道你的计划?”靳佑眉头一紧。 他居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程徽丝毫没察觉到靳佑情绪的变化,只顾着往上走,“就是她给我的提议,她当然知道我的计划了。不得不说,沈妧眼光真的很好,她十六岁那年见到我妈妈第一面,就说我妈妈长了一张古风美人的脸,而且会很上镜。” “昨天下午我妈妈去工作室试妆,真的很上镜!” “我眼光比她好。” 靳佑轻轻抬眉,眼底噙着笑,唇角轻勾低头吻了下她的发顶,“爱上了天底下最好的女孩!” 程徽低声笑了出来,嘴上却嫌弃:“油腔滑调。”又忙岔开话:“快点到山顶去许个愿,我们就下山去吃蛋糕,选你喜欢的口味。” 第108章 蔚蓝天空下,郁郁葱葱的穹林山,相携而上的两人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台阶往山顶去,小小的身影在一众爬山者之中穿行而过。 数只鸟自林中飞出,于空中飞过,又隐于林中…… 山顶前来许愿的人多,程徽和靳佑前去买了两条红丝带,一前一后的绑同一根树枝上,两条丝带紧挨着,被风一吹,交织缠绕在一起。 周围同时有几个人都纷纷垫脚将丝带绑在树上,个个双手合十,虔诚的冲着穹林山山顶的六百年老榕树许愿。 靳佑心中默念:只求程徽有生之年珠宝首饰年年有、年年新,有用不完的钱,永远不吃贫穷的苦,身体健康直到一百岁,但她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愿望许下,一阵风吹来,老榕树轻轻晃动。 他双手放下,偏头看向程徽时,她也恰好将手放下。 二人相视一笑,十指相扣一同下山。 * 但一时冲动在生日当天拉着程徽爬山的下场,就是下山后的疲累。 程徽回到公寓后,陪着靳佑吃了蓝莓蛋糕,许过生日愿望后,就早早的洗漱睡下了,等醒来已经是深夜,更觉得双腿酸软,隐隐作痛。 小夜灯的暖光照射下,靳佑看着挂起来的旗袍,懊恼不已。 “就应该先索取了生日礼物,再带你去爬山。” 他理直气壮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再穿一次?” “阿佑,过这村没这店,你懂吗?” “我不懂,我就只知道你穿旗袍好看,等过几天,你再穿一次给我看。” “这话不对。” 程徽闭着眼,困得直打哈欠,还是能与他斗嘴,“我是穿什么都好看!” 靳佑被她逗笑,又无话反驳,“是,徽徽穿什么都好看。” 他侧身托着下巴看她,想到昨天在公司时宋齐晏特意给他打来电话说的事情,小心翼翼的试探:“过几天纪修要来岳海谈个合作,你想不想见他一面?” 程徽困乏的眼睛慢慢睁开,被子底下的手贴在他心脏的位置。靳佑的目光也从她脸上,滑到自己胸肌上。 “我如果说想见他一面呢?” 眼见靳佑的脸色刹那间阴沉下来,程徽笑着推开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你心里明明不想让我见他,为什么还要问我?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如果你想见他,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你要是真这么大度,要不先同意让我去找男模玩玩?” 男模两个字说出口,卧室内倏地安静,靳佑咬牙笑着威胁:“程徽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程徽又转过身抱他,似撒娇似耍赖的说:“我就是好奇嘛,没去找过,所以你就不能让我开阔一下眼界?” “你离沈妧远点,别跟她学那些乱七八糟的!” 不用问他就十分笃定这事一准是沈妧跟她说的。 靳佑捏着她的脸,故意用了力,“你要是敢去找男模,就等着回来我跟你算账。” “疼疼疼!!快点松手!” 拍打着他的手背,靳佑才松开手。 程徽疼的揉了揉脸颊,“好嘛,不找就不找,也不去见纪修。每天只应付你一个就够累了,哪还有时间应付别人啊。” “小气鬼,大醋王!” “我今天刚许愿让你只有我一个男人,你还想去找男模,看来对着那老榕树许愿没什么用。”靳佑心下盘算着,是不是该找个灵验点的寺庙,重新许愿。 “哪有人会对着老榕树许这种愿望的!” “你许的什么愿望?跟我有关系吗?” “许愿祖国繁荣昌盛、世界和平、企业老板长良心、上班族涨工资、学生党涨分数、有情人终成眷属、劈腿的人恶有恶报……还有,希望阿佑能拥有很多爱。” 她掰着手指头数,但说到最后眉头微微一皱,“我许了十个愿望,还缺两个,记不得是什么了。” 靳佑握住她的手,攥在掌心里,由衷感慨:“老榕树真不容易。” 一条丝带,十个愿望。 但还好,至少其中一个是为他许的。 “那你到底要不要见纪修?”靳佑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都说了不见,你怎么总是惦记这事?” “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说不见的。” “是是是,我不见他,省的你又自己找醋吃。” 程徽靠在他怀里,无奈又好笑的嘟哝:“笨阿佑。” 第77章 全家福孙奶奶八十大寿。【正文完结…… 半个月后,孙奶奶八十大寿的寿宴,在乾盛大酒店举办。岳海市有头有脸的几乎都来了,商界、政界、部分电影明星。纵然是赶时间,也仍会前来送了寿礼,上前去敬了杯酒,再离开。也有人走上前道一句孙姨永远十八岁,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往日里孙奶奶最喜欢喝酒,但这次却主动端起了果汁。 “孙姨怎么喝起果汁了?”秦总问。 孙奶奶笑着说:“心脏病不能喝酒,我还想过一百岁的大寿呢。” “您老身子骨硬朗,能活到一百二十岁!” 闻言孙奶奶轻轻摆手,“那可不成,一百岁就够了。人活着就得操心,我啊,最不愿意操心了。” 一偏头,就看见自己儿子儿媳站在一起,二人表面还是一如既往的相敬如宾,但私底下关系还是没有半点好转。 得嘞,她这不操心还不行。 不远处正与宋总打招呼的程禧也在盯着她,生怕她喝酒,直到和宋总寒暄几句后才缓步走到孙奶奶身边,笑着与对面宾客打招呼:“秦总,我可好久没见您了,听说今年是出国发展了,是不是在国外发 什么大财呢?” “小程总这话是寒碜我呢,我能发什么大财啊,也就在国内做做小生意,赚点小钱,出国去见见世面。” “我哪儿敢寒碜您啊,您可是做房地产的,这哪是什么小生意啊!” 说话间又有几人进了宴厅,直奔孙奶奶而来。 一时间,孙奶奶周围围了足有七八人,宴厅之中也足有百余人,纷纷端着酒水互相打招呼。 宴厅门口,程徽一席芥末绿吊带长裙,挽着身着西装的靳佑,二人一同进了宴厅。 跟在后面的沈妧黑色长裙,手执相机,余光瞟了眼跟在身边的宋齐晏,“别乱跑,老老实实跟着打光。” “我现在好歹也被人喊一声宋总或者小宋总,打光这种事怎么能是我干的活儿?” 宋齐晏不服气,“你就不能雇个人来帮忙?” “有免费的不用,我还花钱雇,你当我傻呢?” 宋齐晏气笑了,“我还成免费的了!” 说话间四人已经进了宴厅,恰好之前打招呼的那几人刚从孙奶奶身边离开,四人便陆续上前与孙奶奶打招呼,“奶奶生日快乐。” 程徽先说了出来,其余三人才纷纷喊:“孙奶奶生日快乐。” 靳佑眼眸一转,补上一句:“祝奶奶福如东海。” 站在一旁的宋齐晏闻言仰头看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已经先说了出来:“祝奶奶寿比南山。” 沈妧拿着相机愣了愣,莫名有种被这两个人算计的感觉。说祝寿词这事,他们可没跟她说过啊。 怎么突然还加上一句了! 她愣了一秒,赶忙说:“祝奶奶万事胜意!” 孙奶奶笑着点头,“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奶奶就祝你们吃得好、睡得好,事业也越来越好。” 说话间就见门口又进来一个熟悉身影。 “小承来啦。” 闻言四人纷纷回头看去,只见靳承着一身藏蓝色西装迈进宴厅,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但相较于靳父靳母离世之前,却也肉眼可见的瘦了些。 程徽轻轻抚了抚靳佑的手臂,似是想安稳他,却被他牵住手,紧紧地攥在掌心中。 她仰头看向靳佑,他亦是在低头看她。 四目相对,程徽小声说:“你今天主动点,多跟靳大哥说说话。” 靳佑面上仍是端的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没打算跟他拉近关系。” 程徽轻哼:“你就嘴硬吧!” 不觉间,靳承已然走到孙奶奶面前,将带来的寿礼奉上,“孙奶奶生日快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好孩子,你能来,奶奶就高兴,这寿礼就不收了。” 满是皱纹的手握住靳承的手,孙奶奶笑道:“你跟奶奶来,奶奶有话跟你说。” 靳承手里还拿着寿礼,正想转手递给站在一旁的程禧,却见程禧双手插兜,淡然一笑:“奶奶说了不收,我可不敢收。” 寿礼还是没送出去,靳承就被孙奶奶带走了,靳佑甚至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话。 他不禁好奇:“奶奶要跟他说什么?” “应该是想聊聊你父母的事。” 程禧抬手搭在靳佑的肩上,轻轻拍两下,“奶奶跟他聊了以后,就得找你聊聊。” 第109章 至少这两兄弟之间的事情,还是要想办法解决。 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向程徽,姐妹二人不约而同的笑笑,程禧没拆穿她,满是宠溺的说:“鬼精灵。” * 从宴厅出来,孙奶奶就带着靳承去了其中一间休息室。像是早就准备好了,桌上还摆放着水果和糕点,以及刚泡好的茶水。 进了门,孙奶奶松开了他的手腕。 “坐下说。” 孙奶奶坐在沙发上,又指了下一旁的沙发,“快坐。” 靳承捏了捏手里的礼物,缓缓落座,手肘撑在膝盖上,顺手将带来的寿礼放在桌上。 “孩子,奶奶知道你工作忙,让小徽他们联系你来参加寿宴,实在是难为你了。” “孙奶奶言重了,您八十大寿我是该来一趟的。” 至少他小时候还曾去过程家几趟,比程徽和靳佑都更早认识程禧与孙奶奶。 知道孙奶奶是有事要说,靳承便直接问:“孙奶奶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唉,我也不瞒你,是小徽放心不下你们兄弟两个。” 提起程徽,孙奶奶笑着摇摇头,“她啊,打小就贴心,看起来是个没心没肺的,但是心思比谁都细。” 满是宠溺的口气,听的靳承也跟着弯了弯唇角,“是,小徽心细。我就是没想到,她会在意我跟阿佑之间的关系。” 嘴角的笑容在提起和靳佑之间的关系时,慢慢落下。 孙奶奶自是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抿着唇,低低的笑了声,“那孩子说,你和阿佑就剩下彼此这一个家人了,她不想让你们两个就这么僵持着。” 就剩下彼此这一个家人…… 单单是这一句,就已经说的靳承眼角微微泛红,却满是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他也并非没想过和靳佑拉近关系,可两人之间即便是将过往的那些事说开了,却也难以亲近起来。 似乎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孙奶奶话锋一转,又说:“小承,就算你和阿佑之间的关系没办法再好转,奶奶还是希望你能帮他做件事。” 被孙奶奶这么一说,靳承登时严肃起来:“他遇到什么事了?” 孙奶奶倒也不急着说,稍稍倾身,似要倒茶,靳承见状先一步起身端起茶壶给二人各自倒了杯茶。 “眼下还没遇到,但以后可说不准。” 她眸光黯然,叹气说:“你们父母出事,眼下骞朝集团暂时还能交给阿佑,但三年后可就说不准了。骞朝集团里面那些股东,几乎都是跟着你父亲一起打拼出来的。尤其是那个严总,更是虎视眈眈。” “我跟他有点交情,也清楚这人的厉害,三年后他要是想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不难。” 靳承对公司的事情一概不知。 他仅仅是知道福东市是刚开发的新项目,别的事实在是不清楚。 此刻听孙奶奶这么一说,才知道靳佑的处境也没那么好。 但他又实在想不明白,“可是我能帮他什么呢?” “你接触到的那些人,都可以成为阿佑的人脉。也包括,你自己。” 孙奶奶笑着端起茶,轻轻吹了吹,茶水入喉,靳承又倾身帮她倒了一杯。 “骞朝集团主做房地产,你呢,又是国内新一代杰出建筑师,擅长把古建筑结构和现代建筑结合在一起。你所接触到的人,几乎都是从商、从政的,这些都可以是阿佑的人脉,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话都已经说的如此明白,靳承自然也就清楚她是什么意思了。 他轻轻点头,“孙奶奶说的对,这件事我清楚该怎么做了,阿佑那边我也会尽力帮他。” “但你帮他之前,还得想办法拉近和他的关系。” 孙奶奶嘴角下压,故作嫌弃的说:“阿佑那混小子,不是你想帮他,他就愿意让你帮的。关系不好,他可不会让你帮他。” 靳承笑着摁了摁眉心。 这话题又绕回来了! 可他也清楚孙奶奶所言在理,至少靳佑那人,只会让熟人帮他。不熟的,他根本不可能让对方插手。 “我呢,还能勉强护他三年,但是三年之后会是什么情况,我可说不准。毕竟我今年都八十了,还能护他多久啊。” 孙奶奶为这事酒都戒了,此刻更是实实在在的无奈,“三年之后,可就得你们兄弟两个自己了。你啊,得趁着这三年跟他拉近关系。” 宴厅内音乐响起,寿宴七点准时开始,孙奶奶自是清楚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慢慢起身,“我可提醒过你了,你不想办法拉近关系,以后阿佑那边有点什么事,你就只能干着急,他可不会让你帮他。” 靳承也跟着一起起身,想了想还是问一句:“要是……我联姻的话,是不是也能帮上阿佑?” 孙奶奶脚下一顿,略显惊讶的看着他。 这怎么还想到联姻了? 但她还是认真思索后回答:“当然可以,但是有个前提……你们兄弟之间关系要是不好,联姻这事,阿佑是不可能答应的。到时候你联姻就相当于没什么用。” 说来说去还是需要先和靳佑之间拉近关系才行。 靳承也彻底明白,“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 孙奶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阿佑那 孩子从小就混,还一根筋,有些事只能是你这个做大哥的多包容他。” “至于你父母的事情,人死不能复生,你难过是人之常情,但终究还是要朝前看,是不是?” “孙奶奶说的是,我会调节好自己的。” “好孩子,以后有事跟奶奶说,只要奶奶还活着就一定帮你们兄弟两个。” 她轻声叹了口气,“以后阿佑那边少不了会让你受委屈,但也没别的办法,谁让他就是那性子呢。不过你要是真气急了,就跟小徽说,让小徽教训他。” 靳承听她这么一说蓦然扬了扬唇,“不委屈,只要能拉近关系,就是好事。” 两人不觉间走到了门口,打开门,就见两个熟悉身影正在门口站着,倒像是在偷听。 孙奶奶脸色一沉,“我就说这小子从小就犯混,喏,还带着我们徽徽来偷听了,你就不能教徽徽点好的?” “……奶奶,是我带着他来的。” 程徽尴尬的笑笑,又倏地举起手发誓:“但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听见,咱们家这酒店隔音太好了,一句都没听见!” 孙奶奶食指轻轻的戳了戳她的脑门,“你呀你,就不学好吧,偷听这种事你都干得出来!” 程徽笑着揉了揉脑门,“我真没听见!” 但有没有听见也不重要了,眼见寿宴就要正儿八经的开始了,孙奶奶只得赶时间办正事,眸光一转,看向了靳佑,“你跟我进来。” 靳佑只得松开程徽的手,跟着孙奶奶一起进了休息室。 门关上,长廊上蓦然一静。 程徽仰头看着靳承,有些担忧的问:“靳大哥,你是不是在生阿佑的气啊?” “没有,我怎么会生他的气呢?” 两人并肩朝着走廊尽头的小阳台走去,靳承释怀般扬了扬唇,“我只是觉得愧对他。” 当初回国就是想弥补靳佑,可到头来却还是没能弥补。在知道靳佑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后,毅然决然的让段溶回国。 本意只是想让母亲将父亲带出国。 毕竟父亲那种人,只有远离权力中心才能老老实实的待着,否则靳佑只会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下。 可万万没想到会闹到如今的地步。 他憋闷了许久,直至此刻才像是吐出胸膛内的那一口浊气,“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你能愿意帮我们两个,我真的很高兴。” “靳大哥只要不怪我多管闲事就好。”程徽双手背后,两根手指缠绕勾着,裙摆随着每一步的走动摇曳。 绿色长裙犹如巨石之下长出的一株草。 坚毅又富有生命力。 她仰头看着走在身边的靳承,直接说:“其实阿佑每次遇到很难过的事情,都会梦见你和阿姨离开他的那一幕。对他来说,你们在梦里面抛弃过他很多次。” 靳承目露惊讶,至少这事靳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 但想到二人之间的关系,他又恍然明白。 平时靳佑都不愿意跟他有太多接触,又怎会愿意跟他说这些事? 只是没想到当初那件事,靳佑到如今都还在意…… 两人不觉间走到了阳台,程徽回过身,眼神温柔的看向远处的休息室,“其实阿佑很会爱人,他很会表达爱,内心也很柔软,很好哄。” “但因为没有人教过他,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不能做,所以他这些年也说了很多不能说的话,也做错了很多事,他好像一直都是凭着感觉生活。” 靳承手肘撑在栏杆上,看着外面的夜空。 对靳佑的愧疚,又一次达到了顶峰。 第110章 “靳大哥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找我问的那件事?” “当然记得。” 程徽唇角微微扬起,语气愉悦:“虽然我现在还是不知道那件事是什么,当我后来仔细想了想,如果那件事是阿佑不愿意让你知道,他可能是想把你推远点。但把人推远的这种行为,不仅仅是拒绝对方的靠近,还有一种可能……是他想保护你。” 意料之外的猜想,听的靳承心头一颤。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程徽,双眸却逐渐失焦。 这些年他一直以为靳佑和靳父之间的争吵,是靳佑不懂事。但细想这个误会的背后,不仅仅是靳父伪装的好,还有个原因就是靳佑似乎是在刻意的引导、推远他。 否则他也不至于一点察觉都没有。 或许,后者才是靳佑真正的想法…… “不过这一点也只是我的猜想,靳大哥就算现在问阿佑,他也不可能说实话。他啊,嘴硬的很。等你以后跟他关系好了,他才会跟你说实话。”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又忽地压低声音,小声说:“但你们两兄弟之间,要想拉近距离,我还是觉得要靳大哥想办法。” “阿佑那人嘴硬,做事情极端,人还笨!靠他拉近你们的关系,怕是到最后兄弟变仇人了。” * “你不想办法修复,谁想办法?还能指望我这么一个老太婆想办法吗?” 休息室内,孙奶奶跟靳佑说话时,完全没了和靳承说话时的慈祥。 她眉眼都透出两分凌厉,恨不能拿着手杖往靳佑腿上打去,“亲兄弟之间,又不是谁做了错事,有什么不好修复的,多说几句话就好了,这有什么难的?” 靳佑不情不愿的抿着唇,一个字都不说。 “怎么,哑巴了?”孙奶奶气的当真挥了挥手杖。 靳佑知道孙奶奶只是吓唬吓唬他,甚至都没躲一下,急忙说:“奶奶,我们两个人之间分开太多年了,修复不了。” “怎么就修复不了?多说几句话,说话的时候和善点,这有什么难的?再说了,你不想办法修复你们两个的关系,你让他怎么办?你有徽徽,你大哥呢?” 孙奶奶这话问的靳佑哑口无言。 至少现在这种情况,靳承像是个有家,但也无处可归的人。 见靳佑不说话,孙奶奶也不跟他多费口舌,直接下命令:“一个月,至少给他打三个电话,每次打电话不得少于三分钟,我就不信你一个月连这九分钟都挤不出来。” “我可跟你说啊,少一个电话,徽徽回程家住半个月。” 他最怕的就是和程徽分开,孙奶奶这话俨然就是拿住了他的命脉。 靳佑妥协的又急又快:“我打还不行吗?” 孙奶奶闻言登时喜笑颜开,“这就对了嘛,我就不信你们两兄弟打一年电话,关系还修复不了。真要是那样,我看徽徽也不能交给你。” 休息室的门打开,二人一前一后从休息室出来,远远地看见程徽和靳承正在朝着二人走来。 靳佑主动走到程徽身边,低声在她耳边问:“是不是你给奶奶出的主意?” 程徽装没听见,从他身边快步走过,去到孙奶奶身边,扶着她一起去了宴厅。 长廊上,走在后面的靳承靳佑两兄弟对视一眼,竟同时开口: “我……” “你……” “你先说。” “你先说。” “那我说吧。” “那我说吧。” 两人默契的像是提前商量好的,接连三句都同时开口,又一同安静下来。 终究还是靳承先开口:“我最近工作上比较忙,不知道下次 会什么时候回岳海。不过你和小徽要是有时间,可以去南肃那边玩。那边风景不错,春秋两季适合去玩,去了以后我应该能抽出时间请你们吃顿饭。” “知道了。” 靳佑双手插兜,不咸不淡的说:“靳家那套房子是你的,以后你回来,可以直接去那边住。不想住就卖了,决定权在你。还有……” 他眼底闪过一丝尴尬,憋了两秒才说出口:“他们两个出事,不是你造成的,你也没必要自责。” 即便是想帮靳承宽心,但说出来的话依旧是冷冰冰的,说完就大阔步的进了宴厅。 靳承看着他的背影,隐隐看到了靳佑外壳之下的那颗柔软的心。他欣慰的勾起唇,抬脚跟上,一起去了宴厅。 * 寿宴即将开始,孙奶奶身边依旧有许多人围着,多是商界人士前去与其说话,就连姗姗来迟的严总也在其中,直到酒店经理带着侍应生一同将三层蛋糕推上台,寿宴才正式开始。 四周都静了下来,程母挽着程父的臂弯缓步走到孙奶奶身边,程徽也牵着程禧的手走过去,姐妹二人一个着长裙,一个穿西装,但都同样的惊艳。 程家人站在一起,沈妧看着镜头里的五个人,摁下快门,为五人拍下了全家福。 孙奶奶站在经理身边,冲着他手里的话筒说:“感谢诸位捧场前来参加我的寿宴,都是老朋友了,每年都说的那些客套话,也没什么意思,今年就不说了,但是特意给大家准备了礼物,大家离开的时候,在门口领取。” “等切了蛋糕,想谈生意的朋友可以去楼上,给诸位准备的有包间、有茶水,环境也比较安静点,适合谈生意。” 说话时侍应生递来了蛋糕刀。 接下蛋糕刀的一瞬间,乐团随之奏响乐曲《祝寿歌》。 孙奶奶刚要开始切蛋糕,又像是想到了一件大事,扭头冲话筒说:“小承、阿佑,过来一起拍合照。” 在场的近七成都是商界人士,听这话面面相觑,但也快速反应过来,孙奶奶这是公开表明要护着那两兄弟。 但程徽和靳佑毕竟是差点就订婚了,孙奶奶会愿意帮这两兄弟,也不奇怪。 靳承靳佑两兄弟却犹豫了足有半分钟,才提脚走过去。原想着站在靠边的位置,却被孙奶奶招手站在她身边。 沈妧看着镜头里几个人,摁下了快门。 合照中,孙奶奶手拿蛋糕刀,笑着切下一刀。左侧是程母挽着程父的臂弯,右侧是靳承靳佑两兄弟并肩站着。 两姐妹站在孙奶奶身后,两人默契的在孙奶奶肩膀位置探出头。 下一秒,两人又一起在孙奶奶左右脸颊上亲了下,逗得孙奶奶大笑。 沈妧也恰好摁下快门,又一次拍下七个人的全家福。 只是照片中没能拍到,靳佑和程徽十指相扣,两只手恰好被挡在了孙奶奶的身后。 第78章 订婚我也爱你。【正文完结…… 一年半后,2025年的11月30日,福东市。 下午五点钟,沈妧就带着宋齐晏来到程徽与靳佑订婚的露天草坪,趁着福东市最后一抹夕阳,先将布置好的场地与夕阳一同拍下来。 宋齐晏一边抱怨一边配合着打光,还不情不愿的抱怨:“凭什么每次到了大型场合,就是我打光,沈妧你故意的吧?” 见沈妧低头看相机中的照片,他才将打光板收起,缓步走过去,吊儿郎当的问:“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闻言沈妧勾起一侧唇角,轻笑一声,更像是在嘲讽:“宋齐晏,你去医院检查检查脑子吧。” 说完又接着查看照片。 “全世界,就我们两个是最不可能的。” 照片看完以后,又拿着相机对准了宋齐晏,却没有摁下快门。 透过镜头看着他,她气定神闲的说:“你母亲是因为你父亲出轨找小三被气死的,我呢,是另一个小三生出来的,你恨小三,我是小三的女儿。” 宋齐晏恨极了全世界男男女女的小三,也恨极了出轨的人。 偏偏沈妧是沈总出轨和另一个小三生的女儿。 她直白坦然的说出这件事,相机放下的瞬间,又感叹:“所以我们能做朋友,本身就已经是个奇迹了,我又怎么可能有别的想法。” “但你现在算是脱离了沈家。”宋齐晏倒像是意有所指。 一年前,沈家长子和沈妧的亲弟弟二人争家产,沈妧不愿参与这些事,只从中要了一套房子,就彻底的脱离了沈家,如今靠着自己的存款和在工作室挣的钱生活。 她至少已经一年没有和沈家有联系了,连过年也不回去,只待在自己的那套房子里。 沈妧漫不经心道:“脱离了又怎么样?但我还是小三生的女儿,这一点改变不了。” 夕阳下,她冲着宋齐晏轻挑眉尾,笑容爽朗,似乎已经释怀了自己的出身。 宋齐晏听她这么说也识趣的没再说下去。 不远处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传来,两人默契的一同看去—— 杭明珠身着一件对襟立领复古盘扣石榴色上衣,下搭着一件黑色暗纹马面裙,脚踩着黑色低跟小羊皮鞋子,迎着夕阳的光走来,手机正斜抵在耳边。 沈妧见状冲着宋齐晏使个眼色,宋齐晏忙有眼力见的上前打光,相机对准的瞬间,沈妧找准时机摁下快门。 第111章 等杭明珠将手机放下,朝她走来时,沈妧笑着说:“杭总现在是越来越会销售咱们工作室的衣服了,来参加自己女儿的订婚宴,穿的都是咱们工作室的衣服。” “我看您穿这身衣服拍出来的,比咱们工作室合作的其他模特穿上都好看。” 三个月前,程徽已经将工作室彻彻底底交给了杭明珠,并将工作室改名为“杭行工作室”,自此杭明珠便不再担任工作室的模特,反而成了老板。 沈妧也自那以后改口称她为杭总。 “工作室交给我了,我当然要努力销售。” 杭明珠也凑近看照片,“你这拍照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我看比那些给明星拍照的摄影师还要厉害。留在工作室,有点屈才了。” “不屈才,我等着工作室越做越大,到时候杭总还能赏我点股份呢。”沈妧开玩笑说。 一旁的宋齐晏也跟着来凑热闹:“我也要!我打光也算工作呢!” “你才打几次光?” 沈妧一脸嫌弃,“竟然还想要股份!”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常常斗嘴,杭明珠早已经习惯了,赶忙应道:“都有都有!等杭行工作室上市的,大家都有。” 说着又环顾四周。 “小禧还没来吗?” 宋齐晏摇摇头:“没有,我们来了以后,没看到别人。” 杭明珠低头看了眼腕表,“还有一个多小时呢,应该是赶得及。” 定的是晚上七点钟程徽和靳佑订婚正式开始。 而程父到今天才赶过来,程禧特意前去机场接他。 说曹操曹操到,场地门口有熟悉的声音传来,三人一同看去—— 正是程禧与程父进了露天草坪的订婚宴场地! 父女二人都穿着西装,程禧脚下刻意的放慢,随着程父的脚步朝几人走近。她小声说:“爸,这次你既然也来了,就陪妈在这多待几天吧。她以前过完生日都要来福东市住一周,今年你陪着她吧。” “公司那边,有我呢。” 程父也正有此意,但想到杭明珠如今还要打理着工作室的事情,又蹙眉道:“她今年不一定会留在福东市一周。你是不知道,自从小徽把工作室交给她,我就没见过她这么拼过。” “大半夜的十二点还不睡,研究那些古代纹样,还自己亲手画设计图,联系工厂。” 过了半辈子的夫妻,他却到如今才看明白,杭明珠竟然会是个以事业为重的女人。 看着不远处又在打电话的杭明珠,程父叹气道:“我这么多年,一直以为她会愿意在家里照顾你们,好好做她的豪门夫人。早知道她想拼事业,我早就 把她带进天韵公司了。” “妈她的性格就是您不问、她不说。不过幸好小徽察觉的早,才有了工作室这回事。”程禧笑着感叹,“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反正今年也就五十岁而已。” “是啊,还好小徽察觉的早,那孩子是心细。”只可惜他终究是错过了程徽的成长,即便近两年一直想要弥补她,但收效甚微。 眼看杭明珠将手机放下,父女二人才走过去。 这两年杭明珠的重心都在事业上,即便是已经五十岁了,可状态却比前几年好了太多,看起来也不过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倒像是五十岁的杭明珠,人生才刚刚开始。 见二人走来,她莞尔道:“工作室的几位设计师都来了,我刚安排了人去接他们。小承跟妈他们两个去接阿瑶和蛋黄,还有其他那些宠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到呢。” 上一次订婚宴,程徽有意要邀请几只宠物,但杭明珠与程父都不答应。 这次订婚,却都一致同意。 孙奶奶更是直接提出要亲自前去接那些宠物来,带着靳承早早的就出发了。 “晚一点也没事,小徽他们对时间没那么在意。”程父环顾四周,也没能看见熟悉身影,“小徽和阿佑呢?” 程母也正觉得纳闷,“可能是在化妆吧。” 夕阳下一家三口站在一起,格外养眼。 沈妧赶忙上前说:“叔叔阿姨,我先给你们拍照吧。还有程禧姐,你们三个人拍张合照。” 被沈妧这么一说,三人就忙着拍照的事了。 还没等沈妧开口催促,宋齐晏就已经忙着上前打光。 照片一张张拍下来,夕阳刺眼的光也逐渐变暗…… 墓地园中,程徽将花束放在杭父杭母的碑前。她蹲下身,看着已经被人擦干净的两张遗照,仍是掏出准备好的手帕又擦了擦。 “当初我说,我会想办法把你们女儿从痛苦中拉出来,现在算是做到了,不过……她好像是有点工作狂,这我就没办法了。” 出乎意料的结果,也让程徽哭笑不得。 至少在工作室交给杭明珠之前,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母亲居然还会为了事业这么拼,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如今杭明珠的状态比以前好多了。 “你们在天上也可以不用担心了,她会越来越好的。” 话音刚落,熟悉的喊声就再次响起:“程徽!” 是靳佑的声音! 二人一同前来,与上次深夜时一样,程徽只让靳佑在远处等着,她一人前来碑前与外公外婆说几句话。可靳佑这人却两分钟喊一次,生怕她和上次订婚宴一样,又逃跑了。 程徽站起身,看着远处的靳佑,凶巴巴的说:“你喊什么嘛,再喊几嗓子这墓园的魂儿都要被你喊出来了!” 慢吞吞的朝着靳佑走去。 “这可是墓园,我能跑哪儿去?” 刚走到他身边,就被他抬臂揽着肩朝门口走去。 靳佑委屈道:“我这不是有订婚后遗症吗?都是被某人吓出来的。” “那也是你活该,谁让你干坏事的!”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但是现在我们要赶快赶去订婚宴的地方。这可是我们的订婚宴,不能耽误了。” 从墓园出去,两人上了车。 靳佑开着车往订婚宴的露天场地前去,即便程徽就在他身边坐着,可他仍是不放心,“你这次真的不会再跑了?真的不会离开了?” “你要是没做错什么事,我就不会跑。” 靳佑把自己做过的那些事翻来覆去的想,平日里脑子还算聪明,此刻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剩下一个念头:“我就算做错事,你也等订婚结束再跟我算账。” 程徽打着哈欠,有些困乏的靠在靠背上,“好啦,我不会跑的,这次订婚可是我提出来的,当然不会跑。” 自从上次订婚宴事情过后,靳佑就再也不敢提订婚的事情。期间提过一次,也只是说二人订婚结婚的事情,全都是程徽说了算。 这次订婚,是程徽将工作室交给杭明珠后,才提出要订婚的。 靳佑自然答应的爽快,但究竟要在哪里举办,又要如何举办,也仍是程徽说了算。 此刻听程徽笃定的说不会跑,靳佑才稍稍松了口气,脑子里只有即将订婚的喜悦,全然没注意到程徽在副驾驶已经靠在靠背上睡着了…… 直到车子开到酒店门前,看着熟睡的程徽,靳佑只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谁会在自己的订婚宴即将开始的时候睡着啊! 睡得还挺沉! 靳佑绕到副驾驶,打开门,弯腰看着她,轻声喊:“徽徽,你先醒醒,等我们订婚结束你再睡。” 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又一次喊:“徽徽,醒醒……” 睫毛轻轻一颤,程徽缓缓睁开眼,看着近在眼前的熟悉面孔,仰起头,习惯性的在他唇边轻轻亲了下,喃喃道:“好困,你抱我回去吧。” 她像是已经彻底忘记了订婚宴这回事。 靳佑弯腰将人抱出来,“徽徽,今天我们两个订婚,你不能睡,等订婚宴结束再睡。” “订婚啊……” 程徽拖长尾音,打着哈欠靠在他怀里,想了想才说:“可是好想睡觉,不能戴上戒指就回去睡觉吗?” “不能。” 靳佑抱着她进了酒店,乘坐电梯回到包下来的21楼,恰好碰见刚回房间换了衣服又着急赶去订婚场地的孙奶奶。她拎着包,拄着手杖,但仍是脚下生风。 见程徽睡着了,笑道:“这孩子真是心大,这种时候都能睡着。” “没事,让她睡半个小时,你们去了先玩吧。” “好,你们别来太晚就行。”孙奶奶说着就往电梯口走去,高兴的还轻哼着曲。 靳佑见老人家走了,也拿出房卡抱着程徽回屋。将人放在床上后,前去翻找出带来的礼服,忙去换上。对着镜子打好领带,一再的调整,紧张的只觉今天连领带都打不好了。 隐隐约约听见卧室的一点动静,他也顾不上领带了,阔步走去,打开门,只见程徽正侧躺在床上打着哈欠,似醒非醒的问:“几点了?” “还有半个小时,就七点了。” 第112章 七点是他们订婚宴开始的时间。 靳佑走上前,双手撑在床沿上弯腰看她,刚系好的领带垂下,恰好落在程徽掌心中。 她指尖稍稍一勾,将领带握在手里,顺带着一拉—— 靳佑弯下腰,吻落在她额头。 福东市最后一抹夕阳,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与屋内的小夜灯一同将屋子照的温暖惬意。程徽下巴微抬,吻上他的唇,手臂轻抬将人拉近,勾着他加深了这个吻。 靳佑即便担心订婚宴的事,但还是无法拒绝她主动送上的吻。 柔似水般的吻,却仍是能轻而易举勾的他招架不住,程徽一手覆上他的腹肌,蔫坏的动了别的小心思,察觉两人气息凌乱之时,靳佑才不得不逼着自己结束这个吻。 靳佑手臂打直,眼底似是压抑着某种欲。望,低喘着说:“你别勾我,要不然今天我们两个都去不了订婚宴。” “去不了就去不了,反正有没有订婚宴,我们都算是订婚了。” “可是我想要这个仪式。” 大掌从她后腰穿过,将人扶着坐起,她趴在他肩头,靳佑轻声哄着:“就当是给我的一个仪式,好不好?” 程徽对此事似乎没那么在意,但 靳佑想要这个仪式,她还是轻嗯了声,“我起床化妆,你去把我礼服拿来。” * 尽管只剩下半个小时,但以程徽三分钟化妆、两分钟换衣服换鞋子的速度,两人仍是在十分钟之内从酒店出去,沿着小路,往露天草坪赶去。 福东市最后一抹夕阳消失,月亮悄然悬在空中,天空是深蓝色,还不曾看见星星。 两人十指相扣,程徽仰头看天,凑到靳佑耳边,小声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两年前来福东市的时候,我说我帮妈妈许了个愿?” “记得,只是我没猜到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帮她许愿——希望外公外婆能到妈妈的梦里面,妈妈很想他们。” 这个愿望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实现了,杭明珠曾亲口跟她说过,她梦见了自己的父母。 或许并不是她许愿的原因,但能梦见父母,对杭明珠而言就是好事。 程徽抱着他的手臂,笑容欣慰,“我许的愿望都成真了。妈妈梦见了她的父母,你和大哥之间的关系也变好了,我许愿你能有很多爱,也算是成真了。” 但她的愿望能成真,从来都不是因为许愿。 “你是因为每次都会为了愿望成真而努力。” 靳佑弯腰将人打横抱起,“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去跟我订婚!等半个月后,纪修再去岳海谈合作,我就能让你去见他了!” 程徽双手抱着他的脖颈,无奈又想笑,“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事呢?” “你不见他一面,我总觉得你可能还没放下他。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他还是活得拧巴,不想让程徽见纪修,又想让二人见一面,似乎是为了观察程徽见到纪修后的反应,再确认程徽对纪修如今的感情。 可也不忘叮嘱一句:“到时候订婚戒指不准摘!” “是是是,不摘,我一直戴着。省的你整天惦记着我被人抢走。” 程徽靠在他肩上,“笨阿佑。” * 酒店门前的小路直通订婚宴的露天草坪,两侧种着的花飘来花香,他穿着订制的米白色条纹西装,抱着身着米色a字长裙的程徽。 长卷发垂下,恰好遮住了后背的一抹吻痕。 一路被靳佑抱着进了订婚宴的露天草坪,等进了场地才被放下。 刚站稳,就看见了一抹熟悉身影冲,程徽激动大喊:“蛋黄!” 当初那只曾在沙滩上遇见的金毛蛋黄也被邀请来了,即便阿瑶拼了命想要拉住它,但蛋黄像是还记得程徽的声音,她刚喊出声,蛋黄就激动地朝她扑来。 程徽脚下不稳,被扑的踉跄半步,后背恰好贴上了靳佑的胸膛,被他稳稳地扶住。 “蛋黄你怎么好像胖了?你是不是这两年伙食有点好啊?比我当年见你的时候胖了!” 刚说完这话,蛋黄的前爪就从她肩上移开,站在她面前,转了个身,背对着她,尾巴都不摇了。 阿瑶小声说:“生气了,它最听不得别人说它胖。谁说它胖,它都生气。” 好巧不巧,程徽这是撞枪口上了。 她还没来得及哄蛋黄,不远处一只小白团子也朝着她跑来,围着她和靳佑绕了足足三圈,才激动地往她身上扑,但站起来也就到膝盖的高度。 “是初一,好久不见啊初一!”程徽弯下腰将初一抱起。 施平迟一步才赶来,目光在靳佑脸上划过时,仿佛见到了敌人,一脸的不服气。可看向程徽时,脸上又登时堆满了笑,“程徽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程徽应了声,目光越过施平看向周围。 这场订婚宴,凡是自己养了宠物的,几乎都将宠物带来了,肆意奔跑的宠物也都有工作人员带领着玩飞盘。场地内已有百余人,她逐一看去,才从人群中找到晴姐,冲着她挥了挥手。 晴姐也冲她挥了挥手以示回应,但却像是被程徽的同学缠住了,她那同学怀里也抱着一只宠物狗。 “程徽姐,你是真心愿意和他订婚的吗?不是被逼无奈吗?”施平一脸的担忧。 猝不及防的询问,听的程徽一怔,正站在她身侧的靳佑,大掌揽住她的腰肢,更像是在宣誓主权。 程徽对靳佑这种行为简直哭笑不得,但仍是坦诚道:“是真心的,订婚这件事还是我先提出来的。” 靳佑轻挑眉尾,得意的看着施平。 施平小声嘟哝:“要不是我认识程徽姐有点晚,肯定就没你的事了,我就是来迟了一步。” “你什么时候来都没用,徽徽对我才是真爱!” 刚说完程徽手肘就轻轻顶了他的胸膛,“别乱说话。” 将初一交给施平,又顺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些宠物零食给蛋黄和初一,有零食吃,蛋黄顿时消气了。 场地内音乐声环绕,选的都是快节奏的歌,孙奶奶和程禧早就已经和一众年轻人随着音乐跳舞了。这场订婚宴更像是在草坪上开一个大型party,而周围摆放着的几张椅子和小圆桌,同样有人安安静静坐着品酒。 程父便和杭明珠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随音乐跳舞的孙奶奶,二人不约而同的扬起唇。 宋齐晏与沈妧倒是分工明确,二人在看见程徽和靳佑赶来时,就已经在忙于拍照了。 直到哄好了蛋黄和初一,程徽才挽着靳佑的臂弯走进人群,一一与人打招呼。 以前的同学、工作室的设计师们、就连晴姐、阿瑶这些人,统统都被邀请来了。更难得的是徐漫也从国外赶回,怀里正抱着一只马尔济斯。 “有情人终成眷属,恭喜恭喜。” “谢谢。”程徽目光看着她怀里的马尔济斯,见徐漫抱着狗往她面前递了递,她才敢伸出手摸,“今天来的人多,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包涵。” “这订婚宴已经准备的很周全了。” 徐漫垂眼看了看怀里的狗,“连宠物的狗粮和零食都准备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订婚宴。” 很特别,但似乎又很符合程徽的作风。 侍应生在人群中端来酒水,程徽与靳佑各端起一杯,与徐漫碰杯后,又询问其在国外的生活怎么样。两人不像是来订婚的,更像是为相识多年的亲朋好友办了一场聚会。 原本负责打光的宋齐晏趁着沈妧不注意,就站上了整个露天草坪唯一一个台子上,冲着话筒说:“喂!你们能不能快点交换订婚戒指啊,我都替阿佑担心,万一这次戒指还没交换,程徽又跑了,他——” “你个乌鸦嘴!” 沈妧抬脚就想冲他踢一脚,可惜穿着紧身长裙,迈不开腿,“赶快过来打光。” 但被宋齐晏这么一喊,前来参加订婚宴的人纷纷笑着看向程徽和靳佑。 程徽与靳佑也对视一眼。 一不留神和徐漫就多聊了几句,忘了正事了。被宋齐晏这么一提醒,两人才牵着手朝台子走去。 从靳承身边路过时,程徽刻意停下脚步,“谢谢大哥送的订婚礼物,我们两个都很喜欢。” 与别人送的礼物不同,靳承送的是一套他亲手设计的古风建筑小院,是用来拍电影都完全可以的程度。前些日子刚装修好,眼下暂时还不能住进去。但程徽和靳佑一起去看过,两人就觉得十分喜欢。 “你们喜欢就好。” 靳承手里端着酒,目光看向靳佑时,特意叮嘱:“好好对小徽,别惹她生气。” 靳佑不服气:“哪次不是她惹我生气?” 至少近一年,都是程徽惹他生气,常常气的靳佑怒斥她是个混蛋。 比他还混的混蛋! 程徽理亏,无话辩驳,赶忙催促:“好啦好啦,快点上台去交换订婚戒指。” 第113章 闻言靳佑才牵着她的手上台,站稳后,程徽冲着话筒说:“欢迎大家来参加这个不同寻常的订婚宴,我们没有别的仪式,只有一个交换订婚戒指的仪式。仪式过后大家就可以各玩各的了,饿了可以找侍应生拿菜单点菜,但凡是菜单上有的,都可以点。各种红酒、白酒,鹅肝、牛排都随意点。” “附近这四栋别墅都租下来了,里面有泳池,大家可以放松去玩。如果想泡温泉,也可以找侍应生,让他们带你们去。” “最近三天,诸位在这里的一切消费,我们包了,大家放肆玩。” 刚说完台下就响起一阵阵的欢呼声—— “哇!订婚快乐!” “订婚快乐!” “徽徽阿佑订婚快乐!” …… 伴随着一声声的喊声,周围的人都朝着程徽和靳佑围了过去。但程父腿脚不便,也就没往人多的地方凑。 杭明珠陪着他坐在周围的圆桌前,看着台上的女儿,又仰头看了看天:女儿的女儿也要订婚了,你们看见了吗? 随 意放在桌上的手被一只大掌握住,杭明珠看向对面的男人,眼神复杂。 已经过半辈子了,有些事说不清谁对谁错,但二十多年的朝夕相处,却也早就已经形成了某种习惯。 她清楚知道,这两年程渊都在想办法弥补她,只是她心里的那个洞,已经被工作室填上了,如今对程渊没了怨气,但要说二人做一对十分恩爱的夫妻,大抵也不太可能。 相敬如宾就已经很好了。 被握住的手,迟疑几秒后,才反手握住他的手。 “双十一也过了,工作室那边应该没那么忙,这次我陪你留在福东多待一段时间吧。” 程渊轻轻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就当是你带着我来福东看看风景,我已经很久没有静下来看风景了。” 两人已经结婚二十七年了,杭明珠从来没见过他去哪里旅游,整日里就是在忙工作。 此刻,程渊那张脸在月光下,眼角似带着一丝岁月的痕迹,是两人相识后一点点留下的痕迹。而眼前的程渊也与年轻时的他那张脸逐渐重合,仍是一副斯文儒雅的模样。 杭明珠认真想了想才轻点头,“可以多待一周。” 话音刚落,台上的靳佑突然大喊:“戒指呢?订婚戒指呢!!” 靳佑盯着宋齐晏问。 宋齐晏懵了,下意识先摸了摸口袋,又像是忽地反应过来,急忙说:“我被沈妧拉过来拍照,怕耽误了你们的正事,就把戒指交给程禧姐了。” 正处于微醺的程禧在听见自己的名字后,从人群中挤进去,与宋齐晏四目相对,她半晌没反应过来。 订婚戒指丢了,这可是大事! 宋齐晏吓得急忙问:“订婚戒指呢?” “订婚戒指啊,我、我好像是……我交给谁了,怎么想不起来了?”程禧捋了捋头发,回头望向还在跳舞的孙奶奶,“奶奶,戒指是不是在你那?” “什么?” “他们的订婚戒指呢?是不是在你那?” “订婚戒指?”孙奶奶晃果汁跟晃红酒似的,动作却逐渐停了下来,更像是傻眼了,下一秒忽地大喊:“订婚戒指啊!” 见状程禧就知道大事不妙,“您不会是弄丢了吧?还是忘在酒店了?” “好像落在酒店了。” 孙奶奶把果汁随手放在小圆桌上,拎着包走近,“哎呀,戴不戴订婚戒指他俩都算订婚了,这事我说了算。” 说话间将包挎在小臂上,拉起程徽的手,假装手里拿着戒指帮她戴上,“这个是程徽的新戒指,只有聪明的人才能看见。” 随即又拉起靳佑的手,用了同样的办法,“这个是靳佑的新戒指,同样也是聪明的人才能看见。” 皇帝的新衣,两人的新戒指,还是老太太会哄人。 在场的人都被她逗笑了,程禧忙上前伸出手,“您把房卡给我,我去帮他们拿戒指。” 孙奶奶的手伸进了包里面,摸来摸去,足足摸了半分钟,皱着眉,嘴里不时嘟哝一句“房卡呢”,就在众人以为她连房卡都弄丢了,她倏地从包里拿出两个戒指盒子—— “铛铛铛铛!” “惊不惊喜?!” 老顽童似的操作,逗得周围的人大笑,程禧松了口气,酒都醒了,轻轻拍了拍胸口说:“我还以为您真忘了呢。” “我自己孙女订婚呢,我怎么能把订婚戒指忘了?” 盒子打开,孙奶奶将其往前一递,“交换了订婚戒指,我们就能开吃了,我都饿了,大家肯定也都饿了。” 仍旧是两年前那一对订婚戒指,程徽拿起靳佑的那枚戒指,帮他戴在中指上,小声说:“你以后也要乖一点,不能因为订婚了就不乖了。” 靳佑拿起那枚圣玛利亚海蓝宝的戒指,拉着她的手,郑重而又缓慢的帮她戴上,“是你要乖一点才对,别总是气我。” 他低下头,亲吻那枚戒指,又倾身凑到她耳边说:“我爱你。” 两人交换戒指时,工作人员已经悄无声息的将那些宠物带去了隔音较好的屋子。 就在靳佑将戒指为程徽戴好的瞬间—— “砰!砰!砰!” 接连几声闷响,数瓶香槟打开,酒水在空中画出一道弧度喷了出来。 “砰砰砰——!!” 绚烂的烟花七点十分准时绽放,深蓝色夜空被照亮,露天草坪的音乐也适时地换了首快节奏曲子。 氛围顿时热闹起来,孙奶奶高嗓门喊:“已经交换过订婚戒指了,礼成了,大家各玩各的!想游泳的、想泡温泉的,还有饿了的,都可以找侍应生,近三天的一切消费他们两个人买单,大家不用客气!” 程徽也冲着话筒说:“大家想吃什么就自己点,不用客气。” 这次订婚宴请来的大多是程徽和靳佑的朋友,年轻人多,自然也都放得开。不多时便都随着音乐舞动,也有不少人拿了泳衣去换上,到泳池中享受游泳的快乐。 原本凑在一起的众人,纷纷各玩各的,但草坪上依旧还有近半人都在,程徽和靳佑也牵着手去人群中一起跳舞。 酒水一杯接一杯的入喉,见程徽喝到微醺,靳佑不敢再让她多喝,生怕她会胡言乱语。 揽着她的腰肢,要将人带到周围的椅子上坐下,但手臂刚揽上她的腰,程徽就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低的笑着,右手高高举起,在漫天烟花下,看着中指的那枚戒指。 她轻声在他耳边说:“阿佑,我也爱你。”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