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禁区当最强首席》 第1章 [gl百合] 《我在禁区当最强首席作者：电子屁【完结】 简介： 柘寒考上了外地的大学，本想和认识七八年的好友雀舒来分享消息，却想起自己已经和雀舒来分开很久了。 柘寒得知她去了w城，连忙赶去。 雀舒来失踪了。 而老师和同学也不知雀舒来的去向。 她没打算放弃，得到允许后进入了雀舒来的房间。 终于。 柘寒在她房间里找到了一个箱子。 里面有她以前送给雀舒来的小鸟发夹、上课互传的小纸条、外表可爱的糖果、一朵她随手塞到雀舒来课本里的干花…… 和雀舒来的一台老相机。 柘寒鬼使神差的打开相机，里面只有一条视频。 是雀舒来十七岁生日时，她们两个在学校废弃的音乐教室录的，一首钢琴曲。 而在柘寒看不见的角落，原本在视频里背对着她的雀舒来，对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雀舒来的离奇失踪，让柘寒有些恐惧。 莫名其妙收到的游戏邀请邮件，一本泛黄的禁区守则，邀请链接更是来自 ——雀舒来 柘寒打算一探究竟，毕竟雀舒来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必须要见到雀舒来，好好地跟她道歉。 她点进了游戏链接，禁区的守则立刻出现： 【玩家初始地点与身份不同，不要和任何人透露身份，只有你的母亲可以知道】 【如若遇到女性成为消耗体，请停止对她们的攻击，使用净化道具，否则后果自负】 【各个副本中出现的管理人员以及高层领导皆为女性，如果你在此处遇见男性自称管理人员，不要理会他的话，请立刻杀死他】 未知禁区载入中…… 【姓名：柘寒】 【身份：第一调查队成员】 【健康值：？】 【理智值：？】 【能力：？】 【初始道具：伯利恒之星*1】 - *禁区背景 人们还未察觉的时候，斯纳德的最南处，爆发t112病毒，感染人或动物将会产生异变，被称为“消耗体”，特遣队因此而设，拯救未被感染人类、阻止灾厄的发生以及净化“消耗体”，而被“消耗体”污染的地方，统称为禁区。 小剧场1： 雀舒来比柘寒大两岁，她说要给柘寒补过十八岁生日，柘寒光是看着雀舒来的脸就被迷得晕头转向。 不知怎的，就哄骗到了床上。 被人一字一句哄着说：“我愿意全部属于你。” 小剧场2： 如若问雀舒来前半生印象最深的一刻，那便是年幼的柘寒向自己跑来，可爱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自己，她仿佛能看到柘寒头上毛茸茸的两只耳朵，以及身后不停摇摆的尾巴。 “你好漂亮，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好。” 她听见自己这么说。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喜欢柘寒了。 小剧场3： 雀舒来没想到柘寒这么笨，留给她的线索是一点也不看。 柘寒：你是指血手印鬼脸无头尸体？？？ 雀舒来一脸无辜：可都是有效线索 柘寒：你把你女朋友吓没了 雀舒来还在解释， 柘寒：听不懂，想亲 阅读指南： 1主角团全女（同） 非全女世界观95％都是女性有少量炮灰男 文里出现的男npc都是炮灰会死大部分都是受杀的 怪物之类的无性别不会出现雌竞男性高光等雷点 注意：副本剧情需要所以会出现女性反派，但不是绝对的反派 攻受穿来前是都在现实世界 2微恐微克年上差两岁 受最强有金手指后期迪化流 攻前期是女鬼真女鬼人设大概是蛇狗cp受会有点钝感感情线比较长（也许）前期主受视角多后期互攻 3攻受都有马甲！！后期阵营立场不同所以…互攻 内容标签：破镜重圆 异能 系统 未来架空 克苏鲁 迪化流 主角视角柘寒互动雀舒来配角陶臻林泷施然绍溪鹤 一句话简介：点击就看女鬼1 立意：热爱生活，好好做人 第1章 禁区 柘寒是被一阵接连不断的门铃声吵醒的，她打开了门，是快递员送来了她的录取通知书，签收后，柘寒第一时间将消息分享在家族群里，妈妈和奶奶还发来了大红包，表姐则是私发了很多注意事项给她。 退出群聊后，柘寒的手指在置顶的那一栏顿了顿。 犹豫许久后，她点开聊天框，发了一条消息：最近还好吗，我要去c城读书了。 好消息是她没看到红色感叹号，她没被拉黑。 坏消息是和往常一样，雀舒来没有回她，这两年的聊天记录都是由她发出的，与其说聊天，柘寒更是当成了备忘录。 难道是卸载软件了？ 想到这儿，柘寒拨通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小寒？” 电话被接通了，柘寒心头猛地一颤。 柘寒回了句，但接电话的人是雀舒来的妈妈，柘寒有些犹豫的开口道，“阿姨，小舒她在家吗？” 电话那头的雀青澜愣了愣，道：“小雀儿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柘寒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雀舒来一直和她在一起？ 笑话。 那她高中三年的朋友岂不是都是雀舒来？ 没等柘寒回答，雀青澜又说：“可小雀儿每天都给我发来你们在一起的照片，在你打电话前，她还在说在和你吃饭呢。” 柘寒张了张嘴，没说话。 雀青澜连续发来十几张照片，柘寒看得头皮发麻。 照片上的人的确是她和雀舒来没错。 一起吃饭、看电影、玩游戏…… 每一张合照，雀舒来的眼神一直在看着镜头，好似穿过屏幕在看她，而且雀舒来的身边都是她本人…… 可她根本没和雀舒来经历过这些。 一个荒诞的念头在柘寒脑中一闪而过，她强装冷静，声音依旧有些颤抖，“阿姨我来看看你，你在家吗？” 另一边的雀青澜道：“抱歉啊小寒，小雀儿给我找好了医生，我这半年都在国外疗养呢，你是要回去找东西吗，大门和她房间的密码你都知道的。” 柘寒的心一路坠入谷底。 如果能见到雀青澜本人，她那个荒诞的想法便能烟消云散，如今连雀青澜都见不到，柘寒更不可能和她说，雀舒来已经失踪很久了，那些照片是假的，她怕雀青澜的身体承受不住。 她和雀舒来闹掰的原因也是这个，她考上了梦寐以求的w城名校，雀舒来因不能离家太远而和她吵了一架，听起来是挺幼稚的，但柘寒知道雀舒来不会轻易改变决定，一个要去w城，一个坚决要留在家附近，于是两个人真的像鸟儿一样，拍了拍翅膀，各自离去。 柘寒仔细一算，应该有两三年没见到雀舒来了。 她家和雀舒来家很近，只隔了一条街，小时候的柘寒嗓门大，直接在另一头大喊着雀舒来的名字，邀请她来自己家玩。 思绪回笼时，柘寒已经站在了雀舒来家门口，输入密码后，柘寒呼出一口气，转动把手走了进去。 庆幸的是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家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柘寒熟练地走到最后一个房间，输入密码打开门，小学的时候她就经常来雀舒来家里玩儿，如今布局倒是没有怎么变，只是床的对面放着一副油画，奇怪，以前有吗？ 可能是记忆出了差错，柘寒依旧觉得是自己太久没来了，如果她上前一步，就能够在油画后面发现一块巨大的白板。 白板上挂满了她这三年在w城读书时的照片。 …… 柘寒最终在柜子里找到一个带密码的箱子，鬼使神差的输入自己的生日，箱子竟然奇迹般的打开了。 打开前，柘寒还在想会是什么，存钱罐？还是日记本？ 不，都不是。 很普通的一些东西。 一朵已经干掉的白色小花，这是她之前在路边捡到的觉得好看就夹在了雀舒来的课本里。 一个已经过时的小鸟发夹，这是以前雀舒来刘海有些遮眼的时候，她送给雀舒来的。 还有一些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给雀舒来的东西，没想到雀舒来竟然全都留了下来。 ……还有一台老相机。 柘寒想起来了。 雀舒来十七岁时，从家里翻出一台老相机，神神秘秘的将她拉到学校教学楼废弃的音乐教室里，让她举着相机录视频。 相机居然还有电，相机里有且只有这一条视频。 视频里的女孩侧着身子弹奏着，柘寒将相机放到一旁，继续在雀舒来的房间里寻找着线索，在钢琴曲结束之际，视频里的雀舒来偏过身子，对着镜头，眨了眨眼，无声说了句：好听吗？ 第2章 几分钟后，柘寒在原地叹了口气，将东西原封不动收好，离开雀舒来家。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两三年？ 连雀青澜的回答都有些可疑。 今年是她认识雀舒来的第七年，也是断联的第三年，两个人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成为彼此的首选，成为最好的朋友。 好几个诡异的想法在柘寒脑中诞生，柘寒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坐在电脑面前发呆。 她捋了捋思绪。 雀舒来大她两岁，柘寒十岁的时候第一次认识雀舒来，她头一回见那么漂亮的人，薄薄的一片，脆弱又美丽，理所应当的，这段友谊由柘寒开始，并且持续到雀舒来的十七岁，但柘寒每次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时，雀舒来眼里总有她读不懂的情绪，在升学矛盾之前两个人还吵了一次架，雀舒来不说话冷着脸，冷漠得像两人从没认识过一样，从没经历过刻在彼此生命里七年一样。 她不明白，雀舒来会那么抗拒她去w城上学，雀舒来在附近读的高中，因为雀青澜需要定期复查，而当柘寒提出要离开的时候，雀舒来只是看着她，“你就这么不想和我一起在一所高中？” 柘寒着急解释：“不是的，因为w城一中有个女老师是我一直很崇拜的教授，我虽然不在这边，可是我们依旧是最好的朋友啊。我一放假就会回来找你的。” 雀舒来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笨死了。” 这是两个人闹掰前最后一句话。 之后，雀舒来有意无意地避着她，消息不回电话不接，在柘寒去w城上高中后两个人彻底断了联系，柘寒始终没明白雀舒来生气的点，甚至写了两封求和信，表明自己最好的朋友永远只有她一个。 想到这儿，柘寒低头弯腰去抽屉里找之前写的求和信。 “叮咚。” 清脆的邮件提示音响起，柘寒点开邮箱，看清发件人的名字时，不由自主得抖了一下。 发件人是…… 雀舒来。 是一封游戏邀请邮件，标题写着：【您的好友已在禁区等候多时】 禁区？ 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柘寒的视线往下移，大概了解到这是一个怎样的游戏了，抓怪打怪升级流。 雀舒来居然喜欢玩这种游戏？ 柘寒将鼠标移动到附件，想起来正事，终于在一个文件夹里找到了之前给雀舒来写的求和信，当她仔细一看上面的字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害怕地环顾房间，冷汗从额角滑落。 …… 她写给雀舒来的信，变成了她看不懂的禁区守则。 她特地选的雀舒来会喜欢的小猫信纸，此刻变成有些泛黄的牛皮纸。 “请游戏玩家仔细阅读以下守则。” “第一，请勿和任何人表明自己的身份，禁区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除非那个人是你的母亲。” “第二，如果在游戏中遇到变成消耗体的女性，请不要伤害她们，请使用净化道具。” “第三，各个禁区中出现的管理人员以及高层领导皆为女性，如果你在此处遇见男性自称管理人员，不要理会他的话，请立刻杀死他。” “最后，祝您游戏愉快。” 柘寒有些摸不着头脑，能不能先把求和信还给她啊，万一雀舒来真的一直不理她呢？ 那可是整整两封四千字的求和信。 柘寒滑动着鼠标，注意到文件里的一行小字：您的好友唯一一次邀请机会已消耗。 柘寒宁愿相信这是一个恶作剧，但如今看来…… 雀舒来不会是被困在游戏里了吧？ 毕竟按照现在来看，没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柘寒甚至已经接受了现在的情况是雀舒来需要她，因此邀请她一起进入游戏，雀舒来果然还是她最好的朋友。 柘寒想了会儿，便点击了确认按钮，下一秒就弹出来一个修改游戏名称的弹窗，以及下载链接，柘寒犹豫半晌，想让雀舒来能够比较容易的认出自己，那就不改了，她直接点了确认。 下载完成后，柘寒退出邮件界面，电脑桌面多了一个软件，图标是，一颗血红色的眼珠子被两条锁链禁锢住同时封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里，柘寒在盯着它看的同时，感觉也被它注视着。 第2章 未知的身份 柘寒没有第一时间去点开游戏，而是上网搜了一下《未知禁区》这个游戏，奇怪的是她没找到官方下载渠道，也没找到论坛之类的，难道就让她赤手空拳去打游戏？ 柘寒重新回到电脑面前，移动鼠标点开了游戏，映入眼帘的则是灰色页面，中间则是一个计时器，正在倒计时，还有一分钟。 三、二、一…… 电脑屏幕忽的一下变成全红，柘寒书桌旁边的东西都被映得通红，她好像出现了幻觉，鼠标开始变得虚幻起来，周围的温度不知何时降低了一些，盯着血红的屏幕，柘寒不由分说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下一秒，红色消失。 电脑屏幕变成全黑，柘寒却看见自己房间内的物品正在一点一点与黑色相融后消失，连带着脚下的地面，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自己早已经陷入了无边的黑色之中，她被黑暗笼罩着，唯一光亮处，是一只巨眼，冷漠的注视着她，随后巨眼消失，她失去了意识。 …… “玩家信息载入中……” “终端系统绑定中……” 柘寒头疼欲裂，脑海中的电子音一直刺激着她，此外还有另外两道女声，一道柔和的女声在她上方响起。 “无感染，无赫兹标志，应该只是误入禁区的普通人。”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拖动，随后被放在地面上。 另一道冷淡的女声响起。 “误入禁区的普通人，陶臻，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么？”她继续道：“带回去检查一下身份。” “是，林姐。” 三道声音在柘寒的脑内来回穿梭扩大，柘寒头疼的要命，听到这句话，强忍着不适，缓缓睁开了眼睛。 柘寒：“……” “……醒了？” 为首的高挑女人看着柘寒一脸迷茫的样子，收起问责的神色，眉眼间带着一丝探究，眼神上下扫了扫柘寒，确保她无明显外伤后，随后转身提前走了。 一旁的陶臻扶着柘寒，关心道：“你还好吗？” 柘寒看着她浅棕色的眸子，莫名有种信任感，下意识道：“还好……” 下一秒，陶臻轻车熟路的拿出一副手铐，将柘寒的双手拷住，歉意一笑，道：“抱歉，这是我的工作内容，在没有搞清楚你的身份之前我不能放你走。” 柘寒：“……” 耳边传来电子音，柘寒看清了在陶臻身旁的一块淡蓝色电子屏。 “玩家姓名：柘寒 身份：？ 健康值：50/100 理智值：99/100 能力：？ 初始道具：伯利恒之星*1” 柘寒还没摸清状况，她这是已经到游戏里了？现在居然已经有全息游戏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被拷住的手，情况有点不妙啊…… 柘寒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新世界总是令人好奇，不过，她好歹是看过小说的，别人的系统都能猛开金手指，她的系统甚至连任务都没发布，她进入这个游戏一点头目都没有，还怎么去找雀舒来。 身前的陶臻带着她坐上一辆车，车上，陶臻仍在处理工作内容，嘴里念叨着：“t021号消耗体真难缠，我什么时候才能放假……” 消耗体……是什么？ 进入游戏前，柘寒粗略的看过一遍《禁区》的世界观，但没怎么看懂。 她在心底默默说了句，系统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随后耳边便响起电子音。 “斯纳德星球的最南处爆发出t112病毒，人类原有的秩序被打破，同时开始出现各种现象，例如倒海，特遣队、shc联盟等组织因此而设，人类中出现一批带有特殊能力的群体，统称为探索者，能够消除或净化消耗体。玩家目前处于特遣队第一调查队的总部。” 随后便是细细的电流声，系统的电子音消失了。 不过几分钟，陶臻就带着柘寒来到一个实验室，眼神示意柘寒坐到前面的椅子上。 柘寒内心挣扎了两秒，硬着头皮坐了上去，几乎是一瞬间，面前的椅子被一道蓝色护罩遮盖住，把手生出六条细细的机械尖刺，直接禁锢住柘寒的左右手，随后电流席卷她的全身。 “身份检测中……” 柘寒的双手被完全麻痹，大概三秒后，冰冷的电子音传出，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请求错误，请求错误，身份未知，身份未知……” 紧接着是刺耳的警报声，陶臻一脸惊讶，特遣队新研发的机器那可是测一个准一个，居然在这个女孩的身上失灵了？ 第3章 她上前关闭机器，伸手扶着站不稳的柘寒，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颗蓝色药丸，递给柘寒，解释道：“即便你身份未知，但既然来到了我们小队，我们就会保护你，这颗药丸能在你觉醒能力之前一直隐藏你的身份，因此你暂时是普通人。” 陶臻将药丸递到她面前，柘寒吃下后，一股熟悉的凉意自口腔蔓延开来。 薄荷味？ 不一会儿，柘寒就发现手腕处多了一串黑色编号，[编号3741]。 “这是？” 陶臻友好的伸出手道：　“噢，这是我们第一调查队目前保护的普通人数量。编号是自动更新的，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陶臻，特遣队第一调查队成员。”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迎面走来一人，扎着干净利落的马尾，穿着制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们见过的，特遣队第一调查队队长，林泷。” “我叫……柘寒。” 林泷回去简单调查过这个女孩的来历，她仿佛一颗未知的星降落在斯纳德，什么都调查不到，只能暂且将她收留在调查队了。 柘寒看着也就十七十八岁，身材偏瘦，林泷将调查队的员工手册递给柘寒，“调查队包食宿，一日三餐单人间，相应的你需要给调查队打工，每个月都会给你发工资，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柘寒心想。 她这是已经跳过大学，提早变成社畜了。 至少住宿条件比高中好啊！ 她再也不用为了洗头而舍弃掉中午吃饭的时间了，也不用每天飞奔到食堂抢饭吃，初中她就因为好几次没跑过其他人连剩饭都没吃到，还是雀舒来看她可怜陪她一起—— 偷偷摸摸在教室吃泡面。 “好，我答应。” 由于柘寒答应的速度太快，林泷和陶臻明显愣了一下。 陶臻：“……能问问你为什么答应吗？” 柘寒不假思索回答：“包吃住啊还不用交住宿费和伙食费。” 林泷：“……” 陶臻：“……” 出乎意料的回答。 林泷在一旁的屏幕上轻点，不一会儿，柘寒的身份卡制作完成。 林泷递给她道：“待会儿陶臻带你去领制服、装备和日用品，以及带你到房间。你刷身份卡就行，今天没任务，你好好休息。” “好，谢谢队长。” 拿到身份卡的那一瞬。 柘寒眼前出现淡蓝色电子屏，上面写着任务。 嚯，果然是游戏。 主线任务要开始了吗？ [前往t053禁区，找到消失的消耗体] 柘寒仔细浏览着任务，一旁的陶臻以为她心情不太好，主动搭话道：“这边领制服和通讯器，我的房间在你的左边第三间，你有问题可以来找我。” 柘寒一边应下，一边快速看着任务栏。 “任务一：成功加入第一调查队并开启第一次调查，解开t053禁区真正的秘密，找到形成t053禁区的源头消耗体。任务奖励，随机a级武器。” “任务二：将禁区内的幸存者带出，并炸毁t053禁区。任务奖励，q小姐的宝物。” “以上两个任务期限为一个月，为确保玩家任务的成功率，请玩家遵守系统为您定制的强化训练。” “支线任务，玩家可自行选择是否接收。” 柘寒：“……” 有种重新上学的感觉。 她还没能够完全消化系统这一连串的任务，跟在陶臻的身后，一不小心撞到了她的后背，柘寒有些吃痛，揉了揉鼻子，结果她抬头和陶臻对视时，陶臻微微伸手，她鼻子上的疼痛感就消失了。 超能力？ 许是看出柘寒的惊讶，陶臻笑眼弯弯，道：“我的能力是痛痛飞飞……开个玩笑，是屏蔽痛感。” 柘寒点头，领完东西后她就回到自己房间。 房间不算大，但总比学校的八人间十人间好，柘寒火速洗了个澡，衣柜里只有最普通的白色短袖和长裤，她把制服收好，进了浴室。 等柘寒洗完澡出来，她才发现手腕的数字变了。 编号3740…… 林泷说过这是调查队保护的普通人数量，那就说明，在她前面的一个人，死了。 柘寒换好衣服坐回床上，点开系统发布的任务资料，柘寒敢肯定，她这回真的是重新回去上学了。 因为t053禁区，不是什么稀有的场所，而是柘寒最熟悉的—— 学校。 “t053禁区于三个月前因源头消耗体形成，80%探索者有去无回，多数因违反校规而死，而前往t053的禁区的女性探索者都成功返回，因此特遣队初步判断源头消耗体为女性，请玩家利用道具对女性消耗体进行净化，若为男性，杀死或收复后可获得特遣队奖励。” “此强化训练是为玩家定制，是否查看？” 柘寒选了“是”。 第3章 进入禁区 “周一至周二进入系统训练室进行力量训练，周三至周四格斗训练，玩家需要在随调查队进入t053禁区时，各项属性的评级到达c级。” “属性已更新。 玩家姓名：柘寒 身份：？ 健康值：60/100 理智值：99/100 力量：d级 速度：d级” 柘寒仔细查看了下训练的内容，这回是要她真的去打架了，尽管她在上学的时候体育还不错，但在这个世界里，她确实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留在调查队暂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咚咚。” 房间门被人轻敲了两下，柘寒通过猫眼看清人是陶臻后才开了门，陶臻略带歉意道：“打扰到你了吗，我是来叫你吃饭的。” “没有没有，我换身衣服就来。” 柘寒火速换上制服，和陶臻去了食堂，柘寒一进到食堂，就有不少好奇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柘寒粗略的看了眼，食堂倒不像普通学校里的，菜品丰盛，看着就十分诱人，柘寒很想吃离她最近的炒饭，当她去打饭的时候，她发现她的嗅觉失灵了…… 柘寒低头立马掐了自己手臂一把，不痛。 痛感没了，怎么嗅觉也没了？ 难不成陶臻在骗她？ 那为什么要把她的嗅觉也给屏蔽了，这下她吃饭都闻不到香味了。 一顿饭吃得热闹，不少人坐在柘寒的面前，众人对这个除了名字之外一切都是未知的女孩十分好奇，柘寒正准备和陶臻一起离开时，一抹身影挡在了柘寒的面前，对面是一个有着十分俏皮漂亮的棕色短发女生，她上下打量着柘寒。 柘寒以往最讨厌这种眼神，可对面是眨着星星眼的可爱女生。 没等柘寒开口，对面就伸出手，“你好柘寒，我是绍溪年，隶属于特遣队第一调查队，以后我们就是同事啦，因为你是队长第一个带回来的还没觉醒能力的普通人，所以我就有点好奇，如果冒犯到你的话我给你道歉。” 绍溪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柘寒，柘寒连忙摆手，“没事的没事的，还请你们多多关照。” “走吧，那我俩带你简单逛一逛。”陶臻道。 “好。” 陶臻和绍溪年先是带柘寒去了调查队专属的训练室，之后是办公室，监控室等等，最后来到了一个气氛有些古怪的地方。 “柘寒，先说好你要有心理准备。”陶臻善意提醒。 “……是什么恐怖的东西吗？” “是也不是。” 陶臻和绍溪年将身份卡放在门口一刷，身份认证成功，柘寒跟着照做，成功进去。 里面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收藏室，不，应该说是展览馆。 灯光异常亮，柘寒能清楚地看到这些怪物。 这些应该就是消耗体吧？ 柘寒没问出声，她现在应该保持一问三不知的状态。 “这些都是已经被杀死或成功被收复的消耗体，每一个都有入馆时间以及编号，具体形成的原因，就在它们下方的面板，我们要做的也是这些，去禁区消灭或净化消耗体，但由于消耗体形成的速度过快，调查队人手不够，所以我们会对带回来的幸存者进行筛选训练，队长说你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虽然你现在还没觉醒能力，但出任务我们都会保护你的。”绍溪鹤道。 陶臻走在前头，柘寒看到了最前方的一个消耗体，差点把刚吃的饭吐出来，那是一个外面包裹着薄膜的两个人，不应该说是人，两只肉虫像双面胶粘合在一起，一个有着两只头一个肚子四只脚的消耗体，四周都是浊黄的液体，它仿佛在里面沉睡。 陶臻安慰道：“别怕，这些都死了。” 真的吗……？ 柘寒总觉得它们当中有没死的，盯得她心里发毛。 “别怕，这个是里面唯一一个女性消耗体，不过被我们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亡了……”陶臻指了指最中间的一个消耗体，一朵她叫不出名字的巨大花朵，下半身则是有着女性特征，没有双臂，伤口出却像彩虹倾泻闪着微弱的亮光。 第4章 柘寒：“……” 这时她就有点明白《禁区》的游戏图标为什么这么奇怪了。 逛得差不多了，陶臻和绍溪鹤就先让柘寒回去了，柘寒回去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才早上六点半，她的学生作息还没调回来，就开始系统的强化训练了，系统让她进到一个模拟空间，里面的消耗体都是一串数据，而柘寒可自行选择武器，她选了把最顺手的手枪。 柘寒：真人游戏，好玩！ 大概两小时后，柘寒回到现实房间，杀了不少实力弱的消耗体，她暂且能够都击中，打开属性面板后，果然属性值变了。 “柘寒，醒了吗？” 绍溪鹤的声音。 “来了。” 柘寒换好制服开了门，绍溪鹤侧过身子：“那走吧，去集合。” “好的。” 第一调查队的成员不多，就只有林泷、陶臻和绍溪鹤。 林泷站在最前方，严肃道：“新成员柘寒暂时无特殊能力，因此这次行动我们一起出动，接到特遣队通知，t053禁区在三日前再次躁动，如果再不行动，禁区的范围将会扩大从而威胁到人类安全。下午一点开始，由陶臻和绍溪鹤对柘寒进行新人培训，一周一次汇报，今天是6月2号，6月22号我们必须进入禁区。” 三人齐声应道：“是，队长。” 林泷走后，陶臻和绍溪鹤一左一右，带着柘寒去了训练室，绍溪鹤拿着本子，道：“今天先开始射击训练，有些消耗体更适合远程攻击。” 陶臻顺势点开墙壁旁的按钮，一个靶子就出现在柘寒面前，陶臻和绍溪鹤走到安全区，让柘寒挑选特制手枪。 “先从三米距离开始，不过手枪的缓冲力有点大，你要小心。”陶臻提醒道。 柘寒点点头，开始射击，当她握紧手枪的时候，仿佛靶心变得无比清晰，而她眼里也只有靶心。 三米靶，十环！ 陶臻和绍溪鹤点点头，切换成了五米靶。 砰！ 十环！ 切换成十米靶后，依旧是十环，柘寒只觉得靶子离自己特别近，直到射中后，后知后觉射中的都是十环，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的声音响起。 “d级天赋【神枪手】激活成功。” “【神枪手】：百分百击中敌人，前提你不是高度近视。” 训练结束，陶臻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能从陶臻眼里看出对自己的赞赏。 “不错啊小寒，今天多吃个鸡腿。”绍溪鹤道，她在计划表上打了个勾，继续道：“下午就练射击，晚上陶臻带你试一下格斗。我们争取提早结束培训。” “好的。”柘寒应下，有调查队和系统的训练，她任务的成功率应该又能提升了。 很快到了晚上，陶臻笑眯眯的凑近柘寒，打了个响指，“痛觉屏蔽。” 下一秒，陶臻一个扫腿，将她绊倒在地，眼看陶臻的拳头即将挥到自己身上，柘寒立马向左滚了两圈，没想到陶臻的速度更快，身形一动来到她的身后，提着她的衣领将她拎了起来，随后轻轻一推，柘寒踉跄两步，陶臻继续出拳，打中了柘寒的肩膀，一脚踢向柘寒的小腿，又极快地将柘寒手臂一拉，将她往自己方向拉，接连后退十几步，直到柘寒被她按在墙壁上。 柘寒嘴角抽搐，得亏陶臻屏蔽了她的痛觉，不然连着挨打，说不定连班都上不了。 趁陶臻认为她还没回神，柘寒直接从她臂弯下溜走，两个人拉开半米距离，她将碎发捋到耳后，对陶臻说：“陶姐，继续。” “好啊，看我们能打几回合。” …… 半小时后，陶臻安慰有些垂头丧气的柘寒，蹲下看倒在地上*生无可恋的柘寒道：“真哭啦？” 柘寒：“陶姐，你不累的吗？” 陶臻摆摆手，“你还好，是跟我对练，你要是遇上队长，你可以直接申请工伤了，队长的实力是整个特遣队前三。” “那我还怪幸运的哈……” 接下来的十天，柘寒在调查队和系统的双重训练下，身体素质有明显的提升，至少她敢让陶臻不再对她使用痛觉屏蔽了，她的健康值也上升了十点。 最后十天，她顺利通过新人培训，林泷则让她们三个培养默契。 林泷眉宇间有些担忧，道：“据设备检测，t053禁区已经形成为一座规模不小的学校，此次行动我们和第二调查队一起合作，因为我们进入禁区时极有可能被消耗体分开。” 听完队长的话后，三个人表情都不太好看。 绍溪鹤：“学校？” 柘寒：“学校？！” 不要啊，她刚从学校里出来啊，怎么还要回去。 林泷看着柘寒异常的神色，问道：“你还是学生？” 柘寒：“考上了但没去读。” 因为我在游戏里。 三人：“……” 三人脸色变了又变，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加油。” 林泷轻咳了一声，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七点进入禁区。” 第4章 育英中学（一） 第二天六点五十的时候，林泷召集第一调查队的成员。七点，第二调查队的成员们准时到达，两队做了个简单的了解。 林泷作为总队长，将两队成员做了调拨，第二调查队那边有七人，林泷调了个女生过来，女生叫施然，施然入队后，对柘寒最为感兴趣，柘寒脸上面无表情，一副丝毫不畏惧的样子，据同事透露，柘寒是新人，第一次进入禁区，施然感叹道，第一次进禁区居然能波澜不惊。 事实上柘寒还是有点害怕的，在看完系统发来的禁区资料的时候。 t053禁区在消耗体的影响下已经形成了一座学校，系统给她发去了实况。 柘寒心想，这不就是普通高中的样子…… 她话还是说早了。 她和队员们一起到达t053禁区入口时，队长林泷的检测器忽然滴滴滴响了几声，柘寒不好意地的问：“队长，我们进去了还能出来吗？” 林泷摇摇头，道：“只有找到消耗体我们才能出来。” 柘寒望着面前熟悉的学校，游戏里的这些人应该都没体验过中式教育吧…… 下一刻，校名忽然扭曲，变成了四个血淋淋的大字。 ——育英中学。 柘寒：…… 喷不了，这真的是我高中。 进入学校大门后，林泷把每个人的通讯器都检查了一遍，随后学校广播不合时宜的响起：“请新生尽快回到一班，请新生尽快回到一班，否则后果自负。” “总部给我们每人的通讯器里都植入了学校地图，以免我们迷路。”林泷道。 众人来到一班。 班主任看到她们，赶忙让她们进去，除了她们十一个人外，班上其她人都是女生，总共三十人。见到柘寒她们入座，班主任给每一组的第一个女生都发了学生手册，并让她们按照顺序发下去。 柘寒仔细看了起来。 《育英中学学生手册》 欢迎各位学生选择本校，本校秉持着教书育人培养人才的理念，为让新生更能适应新校园，请各位新生仔细阅读！ 一、校园基建与师资力量 基础设施完善的学校才能给学生带来良好的学习环境，我校教师水平高，专注培育人才。 1.学校只有女老师，如果没有人认识上课的老师，或者出现代课的男老师，请不要听课，并立即离开教室进行自由活动。 2.学校只有女校长，请不要理睬自称校长的男性。 3.学校目前只有“育才楼”基础设施完善，只有三层教学楼，请不要进入其他大楼以及楼层。 4.请在天黑前打断讲台上的老师讲课，如被拒绝，请假装身体不适。 5.如在晚上进入教学楼，请不要试图注视墙上挂着的名人画像，并尽快离开。 6.如在班级门前看见花圈，请确认是否有自己或同班同学的名字，如有，今天不用上课。如没有，请忽视。 二、良好的住宿条件 良好的住宿环境能够让学生更加投入学习，宿舍提供空调和独立卫浴。 1.宿舍只有5层，如果看见其它楼层的楼梯，请无视。如果看见有同学进入其他楼层，请无视。 2.每间宿舍有八个床位，换宿舍必须联系老师。 3.查寝时间为每晚十点整，如果遇到其他时间段的查寝，请不要理会。 4.如有男性进入女生寝室楼，请立刻联系宿管。 三、优质食堂 营养丰富、品类众多的菜品才能保障学生的身体健康。 1.如在菜里吃到异物，请向食堂阿姨反馈，不要告诉其她人。 2.没有男性工作人员，请不要吃它赠予的食物。 3.如不想吃食堂，请在第四节下课后跑向小卖部，那里只提供泡面。 柘寒看完简短的手册，忽然感觉有人在看她，抬头时，班主任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却很温柔…… 第5章 柘寒还是注意到了最下面一行灰色的小字：学校暂时没有假期，请不要试图站上天台。学校是完全存在的。 【林泷：看得到消息吗】 调查队统一发放的通讯器，能够让队员们进行交流，戴上通讯器后，眼前会出现淡蓝色的光幕，所有人都能打字发言，类似于群聊。 柘寒回了个看得到。 【绍溪鹤：我大致了解了，但我不理解的是究竟是哪种消耗体能够形成这种禁区，那我们要怎么找到它呢？】 【施然：能够形成学校估计是执念特别深，而且学生手册里说这座学校没有男的，说不定出现的“男”的，就是线索】 【林泷：老师来了】 当林泷发完这条消息的时候，脚步声靠近，调查队成员们纷纷看向门口。 迎面走来一位女老师，柘寒松了一口气。 女老师自顾自开始讲起课来，奇怪的是，除了她们十一个人，班上其她女生就和设定好的程序一样，一动不动盯着老师讲课，有些诡异得出奇。 “报告老师，我肚子疼。”柘寒举起手。 林泷等人有些惊讶，陶臻摁住了同样想起身的绍溪鹤，女老师机械地打量着柘寒，随后点点头，道：“去吧，厕所在4楼。” “谢谢老师。” 柘寒在女老师的注视下，缓慢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拉好椅子，与女老师擦肩而过。 只一瞬。 柘寒就在女老师的后脖颈看到了一颗诡异的人头，它在以一直极其扭曲的状态蠕动着，和它对视的那一刻，柘寒脚步有些踉跄，赶忙跑了出去。 她连忙给队员们发消息。 【柘寒：我去探探路，不会冒险，对了你们要注意这个女老师，她有两颗头……】 林泷脸色暗了暗，回复消息：【好的】 柘寒走在空旷的走廊里，抬头看面前的教室已经完全变了，原本到一班的门口只在左手边，而她转身再看的时候，一班什么时候离她这么远了。 柘寒：“系统，给点提示呗？” 回应她的是长达五秒的沉默，随后电子音响起，“观察禁区出现的男性，并杀死他们。” 柘寒：“……” 好吧，就让她试试这【神枪手】的能力到底怎么样，林泷已经将学生手册一字不落的发到群里，并让柘寒小心。柘寒成功出了教学楼，她发现现在只有教学楼很诡异，其它地方就和她的高中没什么区别，甚至连npc都很真实。 柘寒跟着地图准备去宿舍，忽然，她听到背后有一道男声。 “同学，你怎么不去上课？” 柘寒脚步一顿，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回头，不对…… 禁区里根本不会有男的。 跑！ 柘寒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后面的声音依旧不断，“同学，你怎么不去上课？” 身后的声音依旧不死心，“同学，你怎么不去上课？是同学欺负你了吗？来，和校长说说。” 物体挪动的声音越来越近，不行……它的速度太快了。 柘寒把手搭在枪上，当那道声音足够近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杀死它的准备，谁知，它居然停了下来，声音听起来似乎还很高兴，“我也觉得我的学校办得非常不错，同学你很有眼光啊，哈哈哈。” 随后声音愈来愈远。 “……它走了。” 一道平静的女声响起，她继续道：“你只要夸它的学校，它就会被吸引注意力。” 她转过身，来到柘寒面前。 她穿着校服，扎着低马尾，大大的眼睛满是漠然，眼球上布满红血丝，看起来许久没睡过好觉，她看向柘寒，问道：“你怎么会来育英中学？你不知道这里每天都在死人吗？” 柘寒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她。 于是随便编了个理由，“我是被人送进来的。” 对面“哦”了一声，淡淡道：“我也是。” “那你知道这里面能看见的老师和同学都是怪物吗？它们或许有两个头，或许有两条舌头，或许……它们都会伪装成正常师生隐匿在各个角落。” “你能带我去一班吗，我刚来不是很熟。”柘寒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可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林轻轻。”她似乎思考了一会儿。 “……你叫我小寒吧。” 林轻轻走在前面，她走得很快，柘寒跟在她身后，注意到她的脖子后面有和女老师一样的……第二颗头。 柘寒的心猛地坠入谷底，掌心湿了一片。 相较于女老师脖子后面的第二颗头，林轻轻脖子后面的头像是睡着了一样，闭着眼睛—— 眼球周围的皮肤却在蠕动着，好似皮肤底下藏着什么，而整颗头的皮肤状况也很糟糕，一个个脓包不断流出浓稠的绿色液体，后面的头随着林轻轻的脚步小幅度的动着，柘寒本想让自己忽视这颗头的存在，起码还没和它对上眼，然而这走廊根本没有尽头，走廊只剩下她和林轻轻的脚步声，以及越来越大的脓包破裂滴落的黏液。 啪嗒，啪嗒。 柘寒想转身跑了，但林轻轻似乎没恶意，最后走了一两分钟，终于到了一班，柘寒呼出一口气，林轻轻在班级门口停留了几秒，就毫不犹豫往4楼走了。 4楼…… “同学，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温柔的女声响起，女老师温和的五官出现在她眼前，柘寒回道：“有些迷路了。” 女老师长长的“哦”了一声，便让柘寒进去了。 就在柘寒转身绕过女老师的时候，她的第二颗头突然以一种扭曲的角度毫无征兆地与她对上，猩红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她看，而第二颗头似乎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嘶嘶嘶”的声音，但柘寒还是从断断续续的音节里听懂了。 它说的是： 为、什、么、不、听、老、师、的、话。 第5章 育英中学（二） 女老师的第二颗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它那完全溃烂的不断淌着血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看着柘寒，仿佛她触犯了多么严重的规矩。 太诡异了。 柘寒回到座位，给队员们发去消息。 【柘寒：不止女老师有第二颗头，我在外面还遇到一个女同学，她的第二颗头似乎在沉睡，而她在送我回到班级的时候径直去了4楼，对了，走廊里有手册里说的“男校长”，是怪物是鬼暂时不清楚……】 柘寒在群里发的消息让第一和第二调查队的成员们直接炸开了锅。 【施然：天，那岂不是到处都是双头的消耗体？！】 【柘寒，但我能感觉她们两个目前没有恶意还是有自我意识的，就怕第二颗头会……】 【林泷：这样，这节课快结束了，如果下节课是手册里出现的男老师，直接杀了。先和班上其他人一样，暂时不要暴露身份。】 众人无异议。 万幸后面的课都是女老师来上，最后一节课结束，班上不少人跑出了教室冲向食堂，柘寒本能跟着跑，去晚了连剩饭都没有了，林泷一把按住柘寒，问道：“你跑什么？” “条件反射，听到下课铃我就想冲去食堂。” 林泷摇摇头：“先过去看看。” “好的队长。” 两队暂时跟上了去食堂的同学，柘寒总觉得教室里还有东西盯着自己，她走在最后一个，看见教室正中央的监控闪烁了一下。 “二十分钟时间，我们分两组行动，一组观察教学楼的异常，一组观察食堂的异常，时间一到在大门口集合，如遇到特殊情况，呼叫救援。”林泷安排道。 “是，队长。” 柘寒、绍溪鹤、施然三人留在食堂内部，绍溪鹤忽然扯了扯柘寒的制服袖子，声线有些抖：“小寒……食堂怎么突然这么多工作人员了，它们为什么都盯着我们三个看……” 柘寒这才注意到，当队长她们走出去时，食堂原本的同学走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十分古怪的员工。 忽然，三人面前走来一个身材肥胖脸上堆着肥肉的中年地中海，地中海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嘴角咧成一个异常的弧度，整个皮肉像被一根隐形的鱼线牵扯住了，脸颊肥肉完全垂落，它的声音有些尖利：“三位同学为什么不吃饭，是食堂菜品不符合你们的胃口吗？” 柘寒环顾四周，原本还算大的食堂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逼仄，地中海见柘寒她们不为所动，喉咙发出古怪的声响，它拍拍手，身边的员工立马端上来餐盘。 它还算客气的将餐盘放到三人面前，“咯咯咯”的自顾自笑起来，“我们食堂由我一手承包，每周都会推出新菜品，这三样新品获得了广大学生的好评，我就不信你们三个不喜欢吃。” 柘寒看着四宫格餐盘里，分别是肉沫蒸蛋、辣椒炒肉、番茄炒蛋以及杂粮饭。 的确是现实世界常见的菜品，而她竟然能闻到这些菜的香气。 第6章 “吃吧，所有同学都说很好吃。” 它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近，仿佛就在柘寒耳边。 “吃啊，你怎么不吃？” 它的音量突然变大，夹杂着愤怒。 “吃吧，吃吧……” 它的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柘寒看着绍溪鹤和施然已经拿起筷子准备夹菜时，她也有些好奇，不知不觉中，的手已经放在筷子上了，她有些出神的想。 这些菜看起来真的很好吃…… 【理智值-5】 冰冷的电子音让柘寒瞬间清醒，她竟然被这死地中海影响了，这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肉剁成肉沫，里面的蛆虫还在扭动着身子，而那鸡蛋根本就是一颗血淋淋的眼球；布满肿胀的脓包的不知名生物的皮肤混合着绿色的肉虫；连她最喜欢的番茄炒蛋，都只是腐烂的红肉混着黄色黏液的触手切片。 烦人的干扰神智的声音依旧在耳边，柘寒受不了自己最爱的番茄炒蛋被玷污，抄起餐盘就往地中海的脸上砸去。 “滚你爹个蛋。” 她拉着绍溪鹤和施然往后了退了好几步，她掏出手枪直接发动【神枪手】。 砰！ 她又补了两枪。 柘寒一枪射中对面的头，枪声响起的瞬间，柘寒的眼前炸开了一朵血花，腐烂的碎肉即将飞溅到他身上，柘寒万般厌恶的往后退，可衣服上还是沾上了一点血，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堵水墙，直接将碎肉隔绝，柘寒看向来人，是绍溪鹤。 这是她的能力？ “咦，恶心死了，我晃神那会儿竟然觉得这菜很好吃。”绍溪鹤道，她有些嫌弃的看着地上的尸体，转而对柘寒夸赞道：“枪法不错嘛小寒。” 柘寒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它太菜了。” “……走吧，我们先去和队长汇合，不知道她们那边怎么样了。”陶臻道。 奇怪的是在这个男人死后，食堂员工一哄而散，原本不在食堂的学生们慢慢出现，井然有序打着饭。 【林泷：教学楼一至三楼无异常，没有出现可疑男性以及双头人，一楼集合】 三人看到林泷消息走出食堂，她们按照地图前往教学楼，育才楼。 “我怎么觉得这条路不对，特遣队给的地图应该不会错的吧？” 走在前面的陶臻忽然停下脚步。 “我看看。” 三人凑在一起看着地图，光幕上显示的校园地图，一直在变动。 三人：“……” “……也就是说这学校是活的？”绍溪鹤问道。 “可以这么理解，但之前学生手册上面不是说学校里只有育才楼是真的教学楼，我们现在在育才楼面前，那队长她们……” 陶臻继续道：“也就是说，我们面前的育才楼才是真的？” “不一定。”柘寒回道。 她继续道：“仔细看楼层，这栋教学楼有五层楼，育才楼应该只有三楼，这栋也是假的。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假设这学校是活的，总共建筑就只有教学楼、宿舍、食堂和小卖部，那我们在这栋教学楼里让‘它’动起来，会不会能直接到达真正的育才楼？” 柘寒指着地图上的发光位置，两队成员们身上都有定位器，因此能看到一个个黄色小点在移动。 并且来回转圈。 很显然，她们被困在教学楼里了。 几个黄色小点有规律地在教学楼来回移动，林泷她们被困在了第三层。 “有道理，不妨试试。待着这儿也等不到队长她们。”陶臻点点头，一旁的绍溪鹤走到最前面，“我来开路，咱们一口气上到三楼。” 她说着，左手虚空一抓，一堵蓝色的水墙出现，水墙足以挡住前路的不明生物。 三人刚走进教学楼，一楼楼梯口就出现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同学，正要往楼上走，三人长舒一口气，还好她没有第二颗头。 哪知她缓缓转过头，将三人吓了一跳—— 她整张脸摔得血肉模糊，只有一颗血淋淋的眼珠子在眼眶里，碎牙顺着说话的声音掉下两颗，牙齿上沾满血糊糊的肉沫，她声音断断续续，声带受损，甚至有些看不清柘寒三人，道：“你们……三个……是几班……的？怎么……不去……上课……” 柘寒飞快回道：“我们三个是新生，但忘记育才楼三楼怎么走了，同学你能带我们去吗？” 她没回答，停在原地愣了几秒，角度有些扭曲的手臂动了动，她上楼的姿势古怪且速度慢，柘寒当她默认了，她们三个只能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一楼到了。 无异常。 十五分钟过去。 二楼到了。 无异常。 但到了三楼，柘寒能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 三楼楼梯的墙壁上有许多奇怪的红色图案，柘寒只是看了一眼，还没看清具体图案，就感到剧烈的晕眩感。 【理智值-5】 果然有问题。 柘寒强迫自己不去看墙壁上的内容，她回头看，身后哪儿还有什么楼梯，原本的楼梯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她们无路可退。 女同学停在凭空出现的班级门口，语调古怪道：“我已经……到班级……了，要……迟到……了，你们……自己……上去……吧……” 她咧了咧完全溃烂的嘴，转身进了班级。 忽然，有一条手臂拉住了那个女同学，柘寒定睛一看，是林轻轻。 林轻轻更加疲惫了，眼球越来越突出，头发凌乱，脸色苍白。 她说：“莫莫？你不是死了吗？” 莫莫笑得有些古怪，她血肉模糊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什么表情，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凭着声音辨别来人，而后她很平静的说：“我只是死了又不是退学了……而且我们又没有假期。” 在柘寒三人的注视下，莫莫一步步往教室走去，她脚下的血迹越来越多，在踏入教室的时候却神奇的消失了。 三人面面相觑。 林轻轻疲惫的眼睛里充满恐惧，“小寒，你们能和我一起进去吗，我害怕教室里的眼睛。” 第6章 育英中学（三） ……眼睛？ 柘寒不解地眨眨眼，为什么教室里会有眼睛？ 她拍拍林轻轻的肩膀，安慰道：“我们一起陪你进去。” 说完她回头看向队员们，陶臻和绍溪鹤赞同点头，忽然陶臻的表情有些古怪，柘寒转过头，林轻轻的第二颗头醒了。 血淋淋的眼珠正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放在林轻轻肩膀上的手，吓得柘寒立马收回了手。 林轻轻有些疑惑：“怎么了吗？” 柘寒随口说道：“没事，你校服有点灰尘。” 林轻轻应下，继续问：“我晚上回宿舍洗一下，对了你们宿舍是几号？我们学校宿管很严格的。” 三人立刻用通讯器交流。 【柘寒：坏了，我们是不是没有宿舍住？】 【绍溪鹤：没说，之前你去上厕所了，那个女老师也只是正常上课】 【陶臻：那我们晚上怎么办，天要黑了】 【柘寒：先问问林轻轻？】 【陶臻：虽然我觉得林轻轻本质是没有恶意的，但双头人的第二个头万一是坏的呢，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林轻轻下意识地很相信柘寒】 【绍溪鹤：确实，但她第二颗头又特别那个……】 柘寒轻咳一声，“你宿舍床位还够吗？” 林轻轻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你们没被分配宿舍吗，那晚上查寝你们要怎么办，而且要去找生活老师说明情况，但是我们宿舍只有两个床位了……” 柘寒走到她身边，与她一同进入教室：“没事，还是谢谢你，我们等会儿自己去找——” 柘寒还没说完的话被迫吞回肚子里，她紧张得直掐自己的手臂，周遭静得只有呼吸声和心跳声。 林轻轻比她先进去，班上三十个座位，每个座位的上方，就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监控，仔细一看，根本不是监控。 ……是林轻轻说的眼睛。 三十个布满夸张的红血丝眼珠子朝着同一方向一齐看着柘寒，每颗眼珠子用力地撑开眼皮像极了流水线上已经感到厌烦工人身上传来的不得不工作无力感，柘寒能感受到这些眼神，或疲惫或怨恨…… 里面传来一道严厉的男声。 他身后的屏幕里被分成了三十个屏幕，每一个屏幕里就是座位上的学生，每一个人的表情、眼神都被头顶上的眼睛牢牢捕捉。 林轻轻回到座位，男教师先是恶狠狠地剜了林轻轻一眼，仿佛她去上厕所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而林轻轻面无表情的打开笔记本，似乎已经习惯了。 “你们三个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就你们女生事情多！”男老师啐了一口，走到屏幕旁，陶臻赶忙拉着她们坐到后排，其实她们三个心知肚明，这个男老师是怪物，待会儿可以直接杀了。 第7章 “早上六点零五，班长第一个到达教室，起到良好的带头作用。” “一班班主任任老师在六点半准时到达教室，班长正在带领早读，一切正常。” “02号早读不认真，一直翻着书桌。” “16号没有班长提醒时精神涣散，注意力不集中。” …… 男老师每讲到一个人，大屏幕就会自动切换到当时某位同学，所有动作与微表情无处遁形。 柘寒在最后一排小声道：“可是，手册第一条不就说学校里没有男老师，我们应该先出去找队长。” “你会不会是被林轻轻骗了？”绍溪鹤突然问道。 “不会吧，她骗我们干什么？” “小寒，你要知道禁区里面的……”陶臻提醒道，柘寒的脸色变了变，之前队长就提过，禁区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消耗体而形成的，可林轻轻，实在是太像她的高中同学了。 想到这儿，柘寒的视线逐渐从林轻轻的身上转移到黑板上。 “先别听课，不对劲。”绍溪鹤一把握住柘寒的手腕，她看柘寒的眼神逐渐不对劲，猛拍柘寒的大腿，柘寒终于清醒了一点，她摇了摇头。 “很奇怪，我刚才在这男的嘴里听到了‘生命可以重来，高考只有一次’这种话，关键是我还听进去了。” 陶臻下一刻就捂住了柘寒的嘴巴，她看见讲台上的男老师开始异变了。 她和绍溪鹤对视一眼后点点头。 柘寒不明所以。 【陶臻：这个消耗体很聪明，这栋楼也是假的，你遇到的林轻轻或许已经被第二颗头占据了，这个男的已经开始异变了，找机会杀死他，然后出去】 【柘寒：……明白】 讲台上的人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怪物，倒也没有那么恶心，神奇的是它长了一颗摄像头，头与脖子的连接处还有裸露在外面的电线，看起来就是把一个人装进摄像机里。 不可置信的是，它的头正播放着一些诡异的画面。 教室里坐满了齐耳短发的女生，台上的男老师唾沫飞溅，他话音一落，台下的每个人，整齐划一举起右手，像是已经被设定好程序，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诡异的笑容，嘴角像是被人扯成一个最完美的弧度，忽然，画面抖动了一下，教室后排，是被罚站的学生，大概有四五个。 靠在墙上被罚站的女生非常熟悉…… 是林轻轻！ 画面一转。 是优秀毕业生代表正在参与地方电视台的采访，短发女生举着“我爱母校”的牌子机械的说着稿子，她的眼睛笑得像月牙，弯弯的，她的最角始终被固定在一个完美的弧度，她的眼珠子一转，看向摄像机外。 柘寒后背一凉，忽然有种被她注视的感觉。 “我非常热爱我的母校，是母校培养……” “砰！” 一道巨大的声响并没有打断女生的采访。 柘寒能听清那是**从高楼坠下倒地的声音。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近，柘寒甚至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柘寒！” 柘寒已经听不清陶臻她们的喊声了，只觉得面前的女生离自己越来越近，她诡异的笑眼和嘴角已经完全贴在了她的眼前，皮肉没有因为说话而牵动，声音像是她的躯壳里发出的，柘寒和她脸贴着脸，她的眼球空洞洞一片漆黑，她重复道：“我非常热爱我的母校，是母校培养我……我非常热爱我的母校，是母校……” 砰、砰、砰…… 柘寒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被吓得不敢说话，而摄像机里的世界似乎是和她作对，女生再一次靠近她的时候，啪的一声，她的头掉了下来，嘴角依旧挂着诡异的弧度。 柘寒：“……” 柘寒吓得一激灵，后退了两步，发现陶臻她们不在，她猛然回头，才明白她被困住了。 冷静，冷静。 现在里面没有队友，只有她自己，当务之急得先找到林轻轻，再去找出去的地方。 “支线任务开启：林轻轻的心结 任务提示：成绩名列前茅的少女为何会遭到老师的辱骂与冷落？少女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任务要求：找到林轻轻，解开林轻轻的心结 恭喜玩家获得新人道具【病历本】 任务奖励d级天赋【预知之眼】” 系统熟悉的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倒是让柘寒没那么害怕了，起码在这里面还有系统陪着她，柘寒滑动着光幕，点开道具【病历本】，却被系统提示未解锁，关键时刻会解开。 柘寒：那和没给我有什么区别…… 关闭页面后，柘寒打量起周围环境，她发现这相机里面的育英中学可比禁区里的育英中学正常多了，至少没有双头人。 不过她也不能保证这里面的人是鬼还是怪物。 相机外的陶臻和绍溪鹤就这么看着相机里的柘寒不顾她们两个的喊声越走越远，绍溪鹤有些焦急道：“怎么办，小寒被困在里面了。” 陶臻紧皱眉头，“我已经给队长发去消息和定位了，她应该等会儿就能找到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救柘寒出去。” “那这个异变人怎么办？” “杀了。” 陶臻说完，先一步冲上讲台，在异变人开始行动之前将它摁倒在地，异变人试图用镜头对准她们两个，被绍溪鹤用水墙挡住，下一秒，一个银色的立方体从天而降，将异变人困住，随后银色立方体逐渐缩小，变成一颗豌豆大小。 这是……？ “队长？！”陶臻和绍溪鹤喜出外望道，门口的林泷直接一脚踹开了门，道：“我没来晚吧？” “小寒她……” 没等陶臻说完，林泷打断：“我已经知道了，因为她的定位信号消失了。目前只能将这个异变人先困住。我已经摸清了这栋大楼的规律了，在傍晚五点半的时候，正好是学校放学的时间，这栋大楼会重合，出现平常没有的楼层，正常的学生都会去食堂，而像双头人或者禁区出现的男性则会前往平时不存在的楼层，似乎是一到这个时间点，就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具体什么时候恢复我们也得等第二天才能知道，因此我们杀了两个双头男性……天要黑了，按照手册，我们得去宿舍。” 闻言，陶臻看了眼外面的天空。 奇怪，柘寒被困在相机里时她给队长发消息，明明才四点多，怎么天黑得这么快。 第7章 育英中学（四） “我们先去找有空位的宿舍，一个宿舍八个空位，我们如果被分开的话，及时在群里发消息或者发求救信号，不要单独行动。”林泷道，她刚收到第二调查队的消息，她们那边一切正常，已经找到有床位的宿舍了。 林泷她们跟着人流来到宿舍楼，绍溪鹤扯了扯还要往前的陶臻，示意她停下，陶臻往上看，惊得冷汗出了一身。 她差一点，就要走到六楼去了。 几人把房间找遍了，只有504和505有空位，刚好各有两个空位，林泷使了个眼色，和施然前去504，陶臻和绍溪鹤去了505。 宿舍是她们完全没见过的布局，八人上下铺，门口有一面柜子，其余的地方都很狭窄，还带了容得下两三个人的阳台，面对如此逼仄的环境，*陶臻忍不住道：“我要是她们，我也得生出两个头来。” 绍溪鹤比了个禁声的手势，门外响起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绍溪鹤眼疾手快地锁上了宿舍门，没等她开口，门被人狂敲着，来人的声音尖锐刺耳，听着根本就不是女生的声音，像是刻意装作细嗓子一样。 谁？ 陶臻和绍溪鹤交换了个眼神，陶臻顺着门上的猫眼看，门口站着一个瘦弱的女生，像野草一般的齐耳短发，面色苍白，宽大的校服遮盖住他的体型，不过陶臻还是发现了—— 他有喉结，区别于女性的，特别突出的喉结。 以及嘴唇边淡淡的青色，是胡茬。 陶臻的眼神立马暗了下来，男的还想闯女寝？ 门外的人见里面没动静，不死心的继续敲门，捏着嗓子喊：“救命啊，有没有人，外面有双头的怪物！” 绍溪鹤从床位走到门口，故意制造出动静。 门外的人喜出望外，“快开门！” 两个人十分默契交换了一个眼神，陶臻的手中已经出现一把手枪，在绍溪鹤拧开把手的拉开门缝的那一刻，陶臻一枪解决了门外的人，巨大的枪声在宿舍楼里显得格外诡异，没有其她人的叫喊声，没有其他人的脚步声，仿佛随人流上来的只有她们两个人。 解决完这个男的后，绍溪鹤用仪器检测了他的身份。 【种类：异变人】 【性别：男性】 【天赋：迷惑之眼】 【状态：死亡】 【是否净化？】 绍溪鹤看都没看直接选了“否”，甚至觉得不解气，又补了两枪，冷漠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异变人逐渐变成一摊黏液，她看向门外的情况，惊觉情况不太对，立马关上门。 第8章 “不出意外的话，又中招了，我们现在在的宿舍就好比小寒不小心进去的相机，这个消耗体真的太聪明了。”绍溪鹤顿了顿，环顾四周，“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包括总部给出的数据，是这座学校里某位男性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让消耗体从根本上就拒绝男性的出现，目前我们遇到的男性都是怪物。并且，我们进来要一天了，没有什么女同学伤害我们……” 陶臻赞同点头，眼尖的她在没关好的柜子里，发现了一本有些破损的日记本。 绍溪鹤走向阳台，确保窗户关好后，和陶臻一起仔细地看起日记本。 第一行字就让她们眉头紧皱。 【2018年9月】 现在明明是s101年，这是哪个世界的时间？ 两人接着看。 【明明是凉爽的秋天，我却感受到刺骨的寒意，我名义上的父亲，一个入赘的废物，居然用妈妈胁迫我，逼我进入这所私立中学，我的分数明明就可以和好朋友们一起上公立，他甚至给校长塞钱，把我安排到了一班，虚伪又恶心，我靠我自己也可以靠进一班。班上同学挺不错的，班主任居然是一个地中海，我受不了他刻意的关心】 【我交到了第一个朋友，她叫姜来，她特别漂亮，但太瘦了，像随时都能飞走的蝴蝶】 【地中海教书水平就这……才开学，我感觉我的政治跟不上了……】 【好奇怪，为什么学校要强制女同学剪头发，就为了评优评先吗，我看到姜来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在地上，她却没有哭，她靠在我怀里，她好瘦，骨头硌得我好痛】 【2018年12月】 【这个神经学校，学校饭菜难吃就算了，连小卖部都只能卖学校规定的巨贵的便当，我饿得不行了去买了一份，我居然，我居然在里面吃到了老鼠尾巴和绿毛虫！我去找小卖部理论，他们却用校长亲戚的身份威胁我，说要举报我让我评不上三好学生，我打算就这么算了，可姜来听说了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她把小卖部的老板举报了，我拿到了赔偿，可报应却来了，我知道，那是我应得的，完全和姜来没关系，姜来，对不起】 【姜来被小卖部老板的儿子推下了楼，这个男的特地选的监控死角，甚至倒打一耙说姜来喜欢他，可笑，姜来会喜欢一头死肥猪？】 【学校不给姜来退住宿费，我第一次见到姜来的妈妈……我第一次求我爸，他很得意，说我还是离不开他，我想我离不开的应该是他的钱，学校给姜来退了住宿费，她每天都会给我带早饭和小零食】 【我又在菜里吃到了牙齿，同学说这是脆骨】 【班主任因为骚扰女生被抓走了，活该】 【2019年2月】 【该死的学校，电视台来采访，该死的男老师居然敢让姜来难堪，说她抹粉底涂口红，她明明就是生得白】 【每天早上都要机械地做操，我才高一，为什么现在就要拿着小本子一边跑操一边背书】 【我感觉我的状态越来越不对，自从学校有人跳楼，我每天耳边都是身体砸到地上的声音，我很久没有睡好觉了，姜来给了我一个她自己做的香包，我终于能睡好觉了】 【2019年4月】 【姜来的腿好得差不多了，我不懂男老师为什么一定要有这样的偏见，他居然说姜来是装的，他让姜来罚跑，可姜来的腿一周就要疼一次，于是我替姜来跑了，整整二十圈，一圈四百米，姜来一开始还能跟着我后面一起走，我从下午跑到傍晚，该死的男老师还让体育委员监督我，我在班上最讨厌这个男的，他趁我跑步的时候欺负姜来，嘲笑姜来的腿，我非常生气，当时直接捡了草坪上的一根木棍，用完了所有的力气，把体育委员打得头破血流】 【我爸出钱摆平了这件事，我居然感觉他是一个好人，怎么回事……头好痛】 【我好像能看见看不到血迹，学校里到处都是，这是怎么回事，草坪上、宿舍楼、教学楼，到处都是夸张的红色，我觉得我应该去看看眼睛】 【2019年6月】 【姜来选上了优秀学生代表，她站在阳光下，站在国旗下，特别耀眼】 【怎么会有姜来这么聪明又善良的人，这次月考她又是第一，我好高兴】 【今天是姜来的生日，她头发长了，更瘦了，我在宿舍陪她过生日，却被班上的男同学看到了我们提着蛋糕上去，他举报给了领导，领导来的时候直接把姜来妈妈做的生日蛋糕扔到了垃圾桶，还给了通报批评了姜来，我气不过，直接捡起蛋糕对着这个老头就是一顿砸】 【我趁宿管查完寝后，打算摸黑去撕了告示，这对姜来影响太大了，她是好学生，我可不是，我只想把这个领导打得屁滚尿流。等我去撕的时候，我发现告示上面，写满了对姜来的祝福，数不清的生日快乐，数不清的可爱图案，告示的背面还贴了两颗糖，我把告示撕下来给姜来，她哭了，她说这是她收到最好的礼物，我却说，姜来，这什么都没有，你甚至都没拆我给你的礼物】 【她摇摇头，说就我是她最好的礼物】 【我第一次见姜来哭，她的睫毛挂满眼泪，像濒死的蝴蝶，她的眼泪好烫】 【2019年10月】 【我想我学出幻觉了，数学老师好像有双重人格，我和男同学一起上去答题，明明我先写出正确答案，他居然骂我，该死的】 【姜来被人举报作弊没了奖学金，姜来一直是第一，排第二的男的经常在班里阴阳怪气姜来，我看不惯，又把他揍了】 【姜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我每天都在学新的笑话逗她开心】 【2020年1月】 【姜来的妈妈去世了】 【2020年1月】 【姜来跳楼自杀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是我没有拉住你如果我力气再大一点的话是不是不会这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2022年】 【我经常梦见姜来，我会想，我和她的将来会是怎样的？】 日记到这就结束了。 陶臻和绍溪鹤看完后沉默了许久，陶臻先缓过来，合上日记本，当她看到日记本主人的时候，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日记本的主人是—— 林轻轻。 第8章 育英中学（五） 陶臻和绍溪鹤两个人相顾无言，她没想到林轻轻的身上藏着这么多故事，陶臻犹豫开口道：“林轻轻会不会是t053禁区的消耗体？” “不，不是她。”绍溪鹤笃定道。 在绍溪鹤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房间的灯忽然闪烁了一下，陶臻立马站了起来，观察宿舍的环境，她轻轻一瞥，墙上什么时候多了一张宿舍规定？ 【505宿舍规则】 1、十点整会有人来查寝，如果穿着白色衣服，可以进也可以不进，如果是红色衣服，请立马关灯装作不在。 2、查寝时，垃圾桶不能有垃圾，桌上不能有东西，床上不能有人。 3、十点后禁止离开寝室，不允许给任何人开门。 4、请勿在熄灯后进行洗漱，不要相信镜子，不要相信水龙头。 第五条却被人涂得乱七八糟。 “现在几点了？”陶臻问。 “不行，自从进入了禁区，学校里的时间就和外面的不一样了，我们通讯器显示才五点，现在你看外面，黑得和午夜差不多。” 陶臻：“……” 陶臻叹了一口气，“只能先熬过今晚，我们再想办法去救柘寒。” 两分钟后，外面响起一阵铃声，这是放学铃还是熄灯铃？ 伴随着铃声，外面的脚步声凌乱而嘈杂，两个人能明显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是对面的宿舍门被打开了，谈话声渐渐消失。 咚咚。 门被敲响。 门外响起一道轻柔的女生：“你好，可以找你们宿舍接点热水吗，快十点了我们宿舍现在都在洗漱。” 陶臻摇摇头，示意绍溪鹤不要开门，快十点了。 一分钟后，门外的女生离开了。 空荡荡的走廊响起了熄灯的铃声，走廊上有沉重的脚步声，一边敲门一边喊道：“查寝了查寝了！” 陶臻却透过猫眼，看清了来人。 身上血迹斑斑的双头人！ 宿舍电源还没被切断，陶臻眼疾手快关了灯，幸好在来之前垃圾桶是干净的。 砰砰砰、砰砰砰！ 宿舍门被重重地拍着，门外的双头人声音有些焦急，仿佛就是来找她们的，“505在吗，505开门！” 陶臻和绍溪鹤两个人动作轻快，爬上了门口旁的衣柜顶上。 咔哒—— 宿舍门被双头人打开了，血液嘀嗒嘀嗒落到地上的声音刺激着两个人的感官，在漆黑的环境里，两个人锁在柜子顶上，屏住呼吸。 双头人直接把手电筒打开，微弱的灯光下，两个人能清楚地看到双头人背后的那颗头，双眼已经变成了黑窟窿，正寻不到目标，漫无目的地转着脑袋，像一个诡异的机械，倒没有想象中的恶心。 第9章 然而。 双头人没有下一步动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宿舍的空气变得粘稠，陶臻和绍溪鹤是随调查队一起出生入死的，这种场面就是比谁能熬，双头人往前走到阳台望了望，看到没有人后失望地摇摇头，而它像是发现什么，一点一点，将手里的电筒，往上移动。 下一秒。 手电筒的光直接照到了她们身上！ 要被发现了？！ 陶臻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一旁的绍溪鹤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开着水墙，阻挡着手电筒的试探，至少在双头人的眼里，柜子上什么都没有。 而当双头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绍溪鹤收起了水墙，在微光下，陶臻掏出手枪，将双头人击倒在地，绍溪鹤用水墙阻挡了双头人与她们的距离，陶臻便从柜子顶上跳下，一个扫腿将双头人踢到在地后，手指在手腕上的手环轻轻一点，只一瞬，她手中的手枪变成了一把蓝色的剑，她毫不犹豫刺向双头人的腹部。 “啊啊啊啊啊！！！” 惨烈的叫声响彻房间，陶臻没有停下动作，直接将双头人的两个脑袋砍了下来，双头人失去了脑袋后，停止了喊叫，逐渐没了反应，绍溪鹤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双头人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一滩黏液。 陶臻收起武器，走到门口把门关好反锁，对绍溪鹤说：“等天亮吧，我去问问队长她们怎么样了。” 陶臻很快收到林泷发来的图片，墙上的宿舍规则和505墙上的一模一样。 【陶臻：应该不止一个宿管，队长你们小心】 【林泷：好】 黑夜漫长，陶臻和绍溪鹤干脆拿过手电筒，仔细翻看林轻轻的日记本。 两个小时左右，柘寒就在同学的帮助下认清了学校，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自己是刚转来的，路上遇到的女生都很热心肠。她很快就打听到了林轻轻所在的班级。 柘寒看了系统给的道具【病历本】，奇怪的是这也不是林轻轻的病历本，病历本上的女生叫姜来。 柘寒被一个看起来就很善良的女老师去领了校服，又去搬了书本，她这才回到班级，可惜的是林轻轻不在这个班。 她的同桌是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的蘑菇头女生，有着丰富的脸颊肉，柘寒忍住了想戳的冲动，柘寒为了和她套近乎，便问：“同桌，请问你认识一个叫姜来的女生吗？” 同桌点点头，眨着圆圆的眼睛，带着赞赏和崇拜道：“那肯定认识啊，学校的大名人，从入学开始就一直是第一，长得漂亮人还特别温柔，我是之前和她一起参加语文竞赛认识的，喏，她还送了我生日礼物。”同桌指了指她书包上的小兔子挂件。 “那姜来在几班？” “在一班，不过她最近家里有事，下周月考她应该会回来。” “哦这样啊，谢谢你。” 柘寒简单道了谢，自从进到禁区后，她就没有时间观念了，禁区的时间和外面完全不一样，因此柘寒只能左问同学右问老师，终于问到了，现在是2019年9月30号。 柘寒忍不住问系统：“系统，林轻轻的心结和姜来有关吗？” 系统惜字如金：“是。” 柘寒开始卖惨：“你看我也是第一次进禁区，我什么也不懂，你给点提示呗。”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柘寒本以为无望，结果系统告诉她，禁区时间会加速，要在七天后，也就是2020年1月3号阻止姜来的死亡。 阻止死亡……吗？ 果然，柘寒只是在教室简单一坐，外面就已经出现了晚霞，时间紧任务重，她必须先找到姜来。 柘寒刚走出教室，便与迎面跑来的学生相撞，天顿时暗了下来，走廊上站满了学生，每一个领头的学生都拿着探照灯，柘寒不明所以，问了一嘴：“这是去干什么？” 一旁被柘寒拉住的学生不耐烦的答道：“早操开始了啊。” 柘寒：“？” 柘寒逆着人群跑，穿过一群群面无表情的穿着校服的学生，每个人都机械般的拿着一本册子在漆黑如墨的夜晚按照秩序一排一排往操场涌去。 不对劲，这不对劲。 柘寒一边跑一边看着周围环境的变化，仅有教学楼还要昏暗的光，她勉强看清了路，跑进了一间开着灯的教室，直觉告诉她不能和学生们一起去操场，但她始终感觉到一道视线在注视着她。 教室看起来没使用过，桌椅上布满灰尘，当她想观察教室门，走廊外混乱的脚步声惊得柘寒下意识关了教室门，她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不敢大喘气，生怕被发现她在这间教室，她想拉上窗帘，不小心瞥到了窗外，几乎是瞬间，呼吸停止了一秒—— 天空中有一只巨大的眼球在监视她！ 柘寒大脑发愣，在眼球盯着她的时候，她只能下意识一把拉过窗帘，而外面却有不少学生拿着探照灯像是回来找落单的学生。 砰砰砰、砰砰砰！ 门一直被猛烈地拍打着，柘寒沿着窗户后退，左手中已经出现手枪，柘寒心里有些无语，怎么每天不是被怪物追就是在追怪物的，虽然调查员这份工作非常不错，但她想活着见雀舒来啊。 下一秒，门被用力踹开。 柘寒直接停止了动作，她看见进来的每一个人，头上都长着一个摄像头，无数刺眼的灯光闪烁在眼前，这些人不断向她逼进，她能明确地感知到，在面对这些摄像头，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正在上扬，上扬到一个固定的角度，皮肉扯得她嘴角生疼。 可是她为什么要笑。 因为摄像头吗，她不知道。 因为学校要采访？ 对，采访，我必须微笑。 我必须保持微笑。 这个想法在柘寒脑中萌生后，竟然已经察觉不到嘴角的痛意了。 恍惚间，柘寒好像看到了很远处上立着的一块巨大的红木牌坊，上面写着“光荣校园”，底下是一个个方阵，所有学生的头上都有一个摄像头，全都在回头看她。 【理智值-5】 【理智值-5】 柘寒的脑袋晕乎乎的，机械音告知理智值下降，她像被针扎一样，顿时清醒不少。 耳边传来一道带着担忧的关切的女声。 “喂，同学，你没事吧？” 柘寒看清来人，微微怔住，她是……？ 第9章 育英中学（六） 柘寒是被一旁的女生摇醒的，她惊地瞪大了眼睛，刚刚不是还天黑的么，怎么这回儿就白天了？ 一旁的女生长舒一口气，道：“同学，你要吓死我，你刚刚看到镜头就时候，突然就和失了魂一样。” 轻柔的、能抚平一切的声音。 柘寒渐渐清醒，看见来人，心底暗暗惊讶，居然会有这么像白天鹅的女生，又像一株向日葵，笑容明媚。 “我叫姜来，是这次和你一起采访的女生。” 等一下。 姜来？？？ 面前的女生居然就是姜来，柘寒不自觉地看向她的腿，姜来站一会儿就要转过身暗暗休息一下，极力掩盖痛楚。 “你好，叫我柘寒就好。” 柘寒刚想继续，就被一道雄厚的男声打断了。 来人非常没礼貌，一开口就是指责姜来：“姜来，我说了多少遍了，就算你是全校第一，你也不能化妆！上一次就是因为你化妆了，我们学校的采访才没有被电视台放上去！” 男人一身西装，肥头大耳，正转着手上的金戒指，看见姜来被他说得无法反驳，得意笑了笑，往地上吐了一口黄痰。 神经病一男的。 柘寒往前一步，伸手将姜来护在身后，“你又是哪根葱，姜来没化妆你看不见吗，人家天生就白，也对，你两颗**都发育成大脑了，怎么可能分清自己和人的区别。” “你！”男人作势就要上前打柘寒，但碍于一旁有摄像机在，他忍住怒气，“你是哪个班的，叫你家长来办公室！我倒是要看看什么家长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来！” “我凭什么听你的。”柘寒说完，伸手摸了摸腰间的枪，还好枪还在，等会儿就把这个男的杀了。 “就凭我是校领导！你家长见了我都要点头哈腰巴不得来办公室给我送钱！” 男人说着，示意摄影师把摄像机关了，他眼神暗了暗，啐了一口，“算了我也不和你这种差学生见识，等一下叫你家长来b102办公室，否则你就等着被开除吧！” “好啊。”柘寒满不在乎道。 “你！” 男人见说不过柘寒，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最后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柘寒，你没事吧？” 身后的姜来问道。 “我没事，这男的是不是之前也说过你？眼睛不要可以捐给别人，服了。” “今天谢谢你，你之后有什么事可以来一班找我，我得先回班里了。”姜来道。 “好，再见。” 柘寒和姜来道别后，回忆男人说的地址，只身前往b102。不过，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学生手册一开始就说了学校里是没有男老师的，这又是哪个怪物想引她去什么地方？ 第10章 柘寒本想问队长要把新武器的，想到此时她和队长她们的联络应该已经被切断了，柘寒叹了口气，象征性敲了敲门。 “进。” 柘寒一脚踢开办公室的门，走廊的风带起了耳边碎发，她以自身最快的速度，瞄准了之前的那个男人。 砰！ 【神枪手】天赋启动。 柘寒继续补了几枪，直接将他打成了筛子，在柘寒的注视下，男人的尸体逐渐融化，变为一滩墨绿色的液体，仔细看，似乎还有一块黑色的晶石。 她将门关上，简单地检查了一遍办公室的东西，怕遗漏什么，柘寒翻着桌上的文件，一看，全是家长的举报信和当地的一些报纸。 在靠近那一滩液体时，柘寒看见黑色晶石逐渐升起停在半空中，接着直直向她飞来，柘寒本能想躲，晶石在即将飞到她眼前的时候突然碎裂，接着系统“叮”的响了一声。 “击杀禁区怪物，积分＋1。” 柘寒收起枪，将桌上的资料全收好塞进口袋里，就这么一会儿，禁区时间又加快了。柘寒离开办公室，径直前往一班去找姜来。 等柘寒到一班的时候，迎面都是准备回家的学生们，柘寒从她们口中得知，月底有一次回家的机会。 一班教室空空如也，柘寒在人群中寻找着姜来的身影。 她已经跟着人群来到了校门口，转身却突然看见姜来，姜来走到自行车棚像是在等着什么人，柘寒有些疑惑，她不是腿摔了么。 “走吧，你的专属位置。” 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 柘寒看清来人，是林轻轻！ 柘寒做贼似的躲在角落看着林轻轻载着姜来回去，她脑海里几乎是下意识就蹦出一个想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在经过巷子时，柘寒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按理说她，包括林轻轻她们是离不开校园的，而她回想起系统说的，需要解开林轻轻的心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进入到这个世界也是因为林轻轻。 自始至终，柘寒只能想到，林轻轻的一些举动，是为了阻止姜来的死亡。 柘寒对姜来有了初步的了解，品学兼优的漂亮女生，太过于优秀就会引起某些男性的嫉妒，故意在采访时让姜来难堪，这还仅仅是她认识姜来的第一天就看见的。她不敢想，高中三年姜来会遭受多少男性的恶意，如果没有人保护，姜来实在是太危险了。 而林轻轻，出现在了姜来的身边。 忽然，一道细弱的声响引起了柘寒的注意，她的听力在系统的训练下变得异常灵敏。 巷子里有人！ 而拐角就是姜来的家，林轻轻也跟着进去了，柘寒长出一口气，这下她放心了，转身走进巷子里。 眼前的男人手持短刀，一身黑衣黑裤，眼神自上而下打量起柘寒，认为她是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学生，便对着柘寒放狠话：“看什么看！你和她们认识？” 柘寒眉头一动，这人是被指示来的？ 见柘寒不说话，他竟直接拿刀向柘寒刺了过去！ 柘寒侧身一躲，左腿向下一扫绊倒男人，灵巧地绕到他身上将他的手反折，随后一脚踹在男人膝弯，直接踩到了他的背上，让他跪在地上。 一连串的动作几乎是瞬间就完成的，地上的男人似乎都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刀已经被柘寒夺去，出现在脖颈间，泛着寒光。 “别、别杀我！我也是受人指使的！你去找他你去找他！”男人挣扎着开始动起来，随后，冰冷的枪管抵在他太阳穴处，令他一颤，不敢再有动作。 “谁派你来的？” “……杨……杨校长的儿子……”男人结结巴巴的说道，眼底划过一丝狠戾，他是没想过面前这个学生样的女孩手里有枪，但他敢打包票，这一定是假的枪。 “杨校长的儿子，叫什么？为什么让你动手？” 柘寒直接将男人一脚踩到地上，将他的脑袋死死地踩在地上，直接对着男人的小腿一枪。 枪响声伴随的男人剧烈的惨叫声响彻小巷子，柘寒啧了一声，希望别被其他人听见。 见男人没有了反抗的想法，柘寒继续道：“你刚刚是不是在想，这女的怎么会有枪，肯定是假的，你还觉得我不敢开枪？” “别、别！我说我全都说，杨校长因为姜来同学之前的举报对姜来怀恨在心，学校的小卖部被市里查封开不下去了之后一些学生纷纷效仿开始举报学校的食堂，她就被记恨上了……而且她成绩好长得又好看，杨校长的儿子杨朔就想……就想让我把姜来绑了，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已经全说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男人的叫喊声引得柘寒直皱眉，又往他头上踩了踩，男人不说话了。 食堂被举报，她想起学生手册上说的如果不吃食堂的话只能去小卖部，回想起食堂的饭菜，柘寒直犯恶心。校长的利益直接被影响到肯定会怀恨在心，加上后续学生的举报，校长想解决这件事，却把过错归于学生。 等等…… 柘寒对这件事忽然有了眉目。 她问系统：“系统，我能杀了他吗？” 既然是禁区，那杀几个作恶多端的男人应该没事吧。 “没事，在禁区里，你不要有太多的负担，禁区因消耗体而生，就算你杀了他们，他们也只会变成你的积分，都会像之前那个地中海领导一样。”系统头回对柘寒解释这么多。 “行。” 柘寒转头对男人道：“想我放了你吗，提供点有用的线索，我不信你不知道，我还没说什么事情呢，你就直接说出了姜来的名字。” 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男人头顶上响起，小腿的疼痛令他无比清醒，男人咬牙道：“你想问什么……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杨朔对姜来做了什么？” “他……他把姜来推下了楼，又因为姜来一直抢了他的第一……所以……所以想举报她作弊，而校长还担心姜来会闹事，就、就让他儿子来找我。” 他爹的。 柘寒听到这，直接一枪崩了男人的脑袋。 温热的血液溅到柘寒的脸上，她嫌弃的擦了擦，但男人的尸体却没像地中海一样化为黏液。 系统及时解答。 “因为不在学校，在学校杀死的只会是怪物。” “积分＋1。” 暂且不想她是否是第一次杀人，柘寒始终告诉自己，这是游戏，这是游戏。 第10章 育英中学（七） 离开巷子后，柘寒看了眼时间，离开学校后，外面的时间就变得正常了，柘寒望了望姜来的家，随后便问系统男人的尸体要怎么处理。 系统：“回收，你可以问你们队长。” 柘寒：“……” 如果我能联系到队长就好了。 “那我要怎么回收？” “……我帮你。” 系统说完，一个银色的立方体出现在柘寒眼前，随后飞快地来到男人尸体身上，尸体瞬间被银色的立方体吸收了，最后飞到柘寒的手上，柘寒便将它装进上衣口袋里。 处理完尸体后，柘寒只剩下六天的时间，她必须要弄清楚学校的一些事情。 林轻轻从一开始便送姜来回家，自从姜来腿摔了，她就更小心了，确保姜来安全到家后，林轻轻本想离开，却听见了一声巨大的枪响，姜来在做饭，估计没听见。 可按照她的记忆，她和姜来会在巷子里遇到持刀的歹徒，这一次，她居然没有遇到。 明明，明明上一次还把歹徒抓进去了，难道他又跑出来了？ 还是她的记忆出错了？ “想什么呢，过来吃饭了。”姜来将做好的饭菜端在饭桌上，去叫林轻轻吃饭。 “没想什么。” 林轻轻摇了摇头，望向姜来，眼底是化不开的悲伤。 姜来的家不是很大却很温馨，餐桌也只能容得下两人，外面窗户没关，月光洒在姜来的身上，林轻轻有些机械地吃着饭，她却没注意到姜来的神色，异常坚决。 - 柘寒回到班级，同桌就凑上来说：“姜来这次又是第一哦。” 柘寒下意识笑了笑：“我就知道，她还是那么厉害。” 同桌叹了口气，继续说：“但是因为上一次的举报，导致有一个老师给姜来打了低分，这一次奖学金她怕是要拿不到了。” 柘寒默默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同桌，你知道杨朔吗？” 柘寒突然一问，吓了她一跳。 同桌小声道：“知道啊，你问这个干什么，他可是学校的大名人。” “名人？” “对啊，他仗着自己是校长的儿子，一些老师就直接给他评分拉满甚至直接帮他考试，校长儿子都不吃食堂还天天要求我们吃食堂，而且他有意无意在针对姜来，但姜来有一个好朋友叫林轻轻，她家是学校最大的投资商，校长见了林轻轻都要说一句‘林小姐好’，所以杨朔只能搞一些恶心卑劣的小手段。” 第11章 “这样啊。”柘寒回了句，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柘寒终于找机会离开教室。 得先去找杨朔。 在这所吃人的学校里，男性施加的恶意，只会让姜来这样没有背景的女生深陷泥沼。因为长得漂亮，她就会被诬陷是化妆，是刻意勾引。因为成绩好，她就会被男性嫉妒，被诬陷作弊，认为女生就是学不好理科。因为拒绝了表白，她就会被男性小团体霸凌，被骂是假清高。 然而，姜来根本没做什么，她甚至已经做到了日常生活中对他们无视，但他们恶意却如洪水猛兽，姜来差一点就要溺死在造谣与欺凌的恶海里。 是林轻轻拉了她一把。 姜来的身边有林轻轻，可其她“姜来”呢，她们身边不一定有“林轻轻”。 …… “爹的。” 柘寒暗骂一声，她想起了自己上初中的时候，雀舒来不爱说话，有些男同学就会说雀舒来是哑巴，在她背后贴纸条骂她，雀舒来根本什么都没做，柘寒就*一个个把他们揍了，光荣负伤，在国旗下念着检讨。 “系统，能帮我查一下杨朔在哪里吗，不刀了他我心里难受。” 柘寒站在教室门口，看着不断变换的天空，叹了一口气，得先解决掉杨朔，再解决掉杨朔他爹，再把学校给炸了。 起初，她以为这只是一个射击游戏，好吧，她现在也是这么觉得。 “杨朔在现在育才楼三楼，请玩家注意，去育才楼的路上会遇到感染者。” 系统发来一个简易地图，杨朔的位置用一个红点标出来了，她现在就在育才楼的对面，而地图上黄色的点则代表路上出现的感染者，地图模拟了杨朔接下来的行动轨迹，按照系统一开始说的，姜来被杨朔诬陷作弊丢了奖学金，按照杨朔这个性格，下一步会去找姜来耀武扬威，并让姜来放弃和他抵抗。 只能速战速决。 地图显示，先从教室出去，左拐，必须经过一条长廊，和位置极其不合理的楼梯，明明育才楼在对面，她必须下到一楼再重新上到对面三楼。 柘寒左拐进走廊，就能感觉到明显的不对劲，视觉上不过十米的走廊，此刻一眼望不到头，而这一条走廊昏暗无光，仿佛有什么更危险的事物滋生着。 没办法，柘寒以最快的速度在走廊奔跑着，脚底下伸出一只苍白的手，狠狠抓住了柘寒的脚踝，紧接着，另一只脚也被抓住，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生在走廊出现，随之而来的是四面八方的破地而出的手。 她依旧穿着校服，校服上的血迹糊在一起，时间一久，变成了一团暗褐色。她留着学校规定的短发，刘海有些长了，遮住了她的眼睛，柘寒只能看到她的下半张脸，血迹与发丝粘在一起，青紫色的嘴唇颤抖着开口：“你……是这里的学生……” 她似乎没有要害柘寒的意思。 也许是要帮她？ 柘寒点了点头。 瞬间，她将脸贴在柘寒面前！ 她咯咯笑着，声音像用尖锐物品划过黑板，“同学，你为什么要来这所学校……你没看到我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柘寒沉默着，她继续自言自语。 “你已经死了很久了。” 她猛地回头：“不，我没死，我的朋友还在等着我！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她！她说她只是去送个作业，让我在走廊等她，我怕她找不到我，我就一直在这里……” “你朋友？你朋友叫什么名字，我刚好要去对面的教学楼，我去找她。” 柘寒说着，就看到她从口袋里翻出一张泛黄的合照，照片里的两个女生站在一起，面容清秀，笑得灿烂，她拿着照片的手轻颤，“我叫程可，我朋友……我朋友叫，方小艺……你，你快去叫她回来……” “你放心。”柘寒笃定道。 程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像松了一口气，无数只手消失，她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只有一张证件照，轻飘飘地掉落在地。 柘寒将证件照捡起。 随即，她收到系统发来的消息。 “关键人物：方小艺，状态：已死亡。死亡时间：十月三号。是否查看原因？” 柘寒选了“是”，她在系统的模拟视频里看到方小艺在进入办公室后，后脚杨朔就跟了进去，系统另外说，方小艺是班里的贫困生，杨朔利用校长儿子的这个身份将她的贫困生资料藏了起来，强行让方小艺答应表白，方小艺拒绝后，杨朔恼羞成怒，拿起办公桌上的奖杯就往方小艺的头上砸去。 “系统，现在，几月几号？”柘寒的声音有些抖，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十月四号。” 十月四号……也就是是说在教室那一会儿，方小艺死了。 她记着时间，加上昨天的话，她的一天约等于禁区的九天，她如果慢一点，禁区的十天就过去了，外面的天空基本上一直都在变换。 柘寒捋了捋思绪，她必须在一月三号阻止姜来的死亡，姜来的死亡和杨朔有关，方小艺是在十月三号死亡的，柘寒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系统，这禁区应该是七天为一个循环吧？我如果失败了能重开吗？” 下一次，她必须赶在十月三号之前将杨朔杀了。 系统沉默一会后，回答她，“可以，但请玩家注意，任何一个关键的物品或人物没找到，都会造成失败。” 还剩五天半，柘寒马不停蹄来到杨朔所处的办公室。 柘寒到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她推开门，一股血腥味直冲她的鼻腔，她摸索着开了办公室的灯，就发现地上躺着一个男人，脖子被红绳缠着，似乎是窒息而死，脑袋被砸得头破血流，因为惊惧而瞪大的眼珠，他整个人呈跪地状，绳子从脖颈一路绕至手腕，似乎，他还有其他的伤…… 这不会是杨朔吧？ 系统先一步回答。 “关键人物：杨朔，状态：已死亡，时间：十月八号。” 杨朔死了。 这完全是她意料之外的，除了她之外，禁区还有其他调查队员吗？ 柘寒想破脑袋，如今杨朔死了，那她只能先去杀了校长了，但她不敢确定，杨朔的死会不会再次影响到一月三号的姜来。 “系统，校长应该一直在办公室吧。” “是。” 柘寒点开地图，查看校长办公室，庆幸的是在同一栋楼，这是a栋，柘寒只需要再爬两层楼就行。 “那杨朔尸体呢，怎么办？” “关键人物的尸体禁区会自行消耗。” ……还挺人性化。 柘寒关上门，离开办公室，一直躲在窗帘后边的人，慢慢走了出来。 第11章 育英中学（八） 林轻轻算好了时间，以商业合作为借口，把杨朔约在办公室。她提早来到了办公室，趁杨朔还在背后辱骂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拿起沉甸甸的奖杯向杨朔的脑袋砸去。 杨朔没有防备，先是被直接砸晕，林轻轻拿出准备好的绳子直接将杨朔捆好，让他跪在自己面前。 等到杨朔醒来的时候，血液已经顺着脑袋流下，他不断挣扎着，剧痛传来，眼前有些迷糊，他看清了面前的人，林轻轻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杨朔恶狠狠道：“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林轻轻上前扇了他一巴掌，杨朔的脸被扇偏过去，他仍嘴硬叫嚣着，意识到面前的林轻轻是真的想杀了自己的时候，杨朔的声音带了些颤抖，结结巴巴道：“林小姐、大小姐，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林轻轻走到他身后，拿起办公室陈列的奖杯，指尖划过“市级优秀校园”的时候，嗤笑一声，随后毫不留情地拿着极沉的奖杯，狠狠向杨朔的小腿砸去，杨朔立即尖叫着扭动着身子，叫声惨烈。 “我说了，她受的伤，我会让你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杨朔被疼晕了过去，林轻轻仍觉得不够，便拿起一旁重物再次砸去，确保杨朔这辈子都站不起来后，林轻轻最后给了他脑袋一下，去试探杨朔的鼻息，当她准备处理杨朔的尸体时，门外响起脚步声。 林轻轻以最快的速度躲了起来，她没看清来人，只听见她惊呼一声便离开了，林轻轻便没当回事，冷静地叫人来处理尸体，姜来还在等她，她不能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她不能走错一步。 柘寒刚踏进校长办公室，办公室的灯立即熄灭了，柘寒在黑暗中摸索着，得亏调查队的通讯器能当探照灯用，校长室空空如也，柘寒却像是一脚踩到什么黏液，连抬脚都有些费力，像是被人狠狠抓住一般。 她拿探照灯一照，看清地面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她的手都在抖。 地面上的黏液赫然是一个人的身体，柘寒踩着的地方，是它的嘴！ “那是校长？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柘寒惊讶问道，稍显费力地将脚抬起后，立马跳到桌子上。 系统没有回答她。 第12章 柘寒看着地上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保险柜，一枪将保险柜打开后，她看到了里面放的资料。 她一边看，系统解释道：“不是校长，他还没死。” 柘寒的手指顿了顿，她找到了姜来还有其他贫困生的资料，以及一份合同，育英中学和一家公司签订的合同：育英中学将为精英教育公司每年提供优质的试验体，人数，十名，性别…… 柘寒一目十行，看了个大概，她安慰自己，禁区的世界观本来就和现实世界不一样…… 育英中学每年都有二十个左右的贫困生，学校会按照成绩给她们补助，姜来就是其中之一，因为这种学生家庭清贫，很好拿捏，只要一听到补助金，便能更加刻苦学习。还有一点是，合同上面写了能够为这些学生提供合适的岗位，就是精英教育公司。也就是说，在学校这种模式下培养出的学生，异常听话，不会反抗，刚好符合他们对试验体的要求，如果需要综合素质好一点的试验体，就会进行一次次考试，进行筛选。 精英教育公司…… 柘寒刚想继续找线索，门外传来的动静把她吓了一跳，连忙将资料放好。办公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系统提醒，“是校长。”不亚于在自习课上趴着睡觉被同桌提醒老师来了。 低哑而又古怪的声音响起：“是谁擅自闯入办公室？” 符合刻板印象的中年男人有着一张肥腻到极致的脸，在贪欲的作用下显得虚伪而可怖，根本不用仔细看，他的后脖颈同样长了一颗脑袋，与之前的女老师不同的是，他的第二颗头看着更恶心，脸上布满脓包，正往外渗着液体，牙齿缝隙处都是肉沫，血水顺着咧开到极致的嘴角一路滴下，在看到柘寒的时候，瞪大了血淋淋的眼珠子，伸出长舌舔了一圈。 柘寒一阵恶寒，举起手枪，男校长的表情狰狞，他手中的拿来剪头发的剪刀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把巨大的镰刀，他向前好几步，柘寒只能站在桌上，地上的人说不准和这个男校长是一伙的，在他挥出镰刀往柘寒方向砍去的时候，柘寒连开三枪，全被男校长挡开了。 得亏之前队长为她准备了另一把枪，射出的子弹带有麻痹效果，砰砰两发子弹射出，射中男校长的双腿后，他迟滞了一瞬，看向柘寒的眼神中带着怒意，“不听话的学生，就去死！” 男校长挥舞着镰刀向前，直接将柘寒脚踩的桌子劈成两半，柘寒速度极快地从桌上跳下，也不管地上化成黏液的人，跑到门口后，方才在地上的人脸已经牢牢扒在门上，五官分散在黏液上，两只眼睛闪着诡异的光。 男校长已经从桌子那侧往门口走，镰刀被他一路拖着，刺耳的声音刺激着柘寒的神经，她继续开了四枪，将他的正脸打得面目全非，但奇怪的是，男校长就是不停下来，哪怕被柘寒打成了筛子，他还是拖着臃肿的身子往前。 地上的黏液总不可能是另一个他吧，眼前男校长只有后面那颗脑袋是完整的，要是没有办法阻止的话，男校长就算被打成肉泥，也要挡住柘寒的去路。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校长，市领导找您。” 好熟悉的声音…… 柘寒呼吸一滞，面前的男校长将头听到这句话后，身体一转，第二颗头操控着身体去开了门，柘寒就站在他的身后，与他另一颗被她打得面目全非的头面对面，她看清来人，是第一天遇到的女老师。 而女老师就像是没看见她一样。 不行，绝对不能放男校长走。 柘寒追了上去，准备再次开枪时，系统制止了她，“我检测了一下，地上那滩才是男校长，这个男校长你可以当做是怪物。守则和校规你应该记得的吧？” 柘寒点点头，所有禁区里自称是管理者或者是高层的男性都是怪物，育英中学的校规一开始就说了学校里没有男老师、男校长。柘寒回头看了眼已经恢复正常的校长办公室，如果忽略掉地上的人脸，那再正常不过了。 “那我要怎么才能杀死他？” “你杀不死的，没有找到消耗体之前，整个禁区在剩下六天后会重置。” “……行。” 不知道耽搁了多久，柘寒回到教室的时候，她们已经放学了。 按照记忆里的路，柘寒来到了姜来家门口，看着屋内的暖黄色灯光，柘寒终于松了一口气。柘寒就坐在姜来家不远处的长椅上，再次点开任务栏查看，进度只增加了百分之十，人物界面还显示着有一个关键人员没找到，林轻轻、姜来、杨朔、校长，还有一个是谁？ 或者是，还有什么她没找到的吗？ 柘寒正站起身，便看见姜来换了一身白色休闲服，扎了一个利落的马尾，柘寒看见她手中提了一个保温盒，姜来前脚刚关上房门，后脚柘寒就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跟上姜来。 —— “呼，总算杀完了。”绍溪鹤倚靠在门口，宿舍已经恢复原样，在她们和队长杀完所有宿管之后，天就亮了。林泷一脸凝重地从对面房间走出来，对她们说：“柘寒身上的信号被切断了，我们必须先找到消耗体。” 陶臻点点头，便把林轻轻的日记本给林泷看。 几分钟后，林泷才开口，她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和施然去找姜来，你们去找林轻轻，一定要注意时间。” “是，队长。” 绍溪鹤心有余悸地从宿舍离开，关上门后和陶臻说：“我记得我们是二十二号来的禁区吧，已经过了一天，我刚看了下今天是二十四号，也就是，姜来的生日。”绍溪鹤顿了顿，“她会出现吗？” “不确定，我们先去教室找一圈林轻轻吧。” 两人带上林轻轻的日记本，回到教室，陶臻不禁皱起了眉头：“我们……之前，班上有这么多男同学吗？” 她们两个回的是一开始就去的教室，她明明记得班级里都是女生才对，陶臻的位置上还坐了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同学，绍溪鹤拉着她去坐了空位置，陶臻便和绍溪鹤说了自己的猜想。在不引起旁人的注意下，陶臻检测了下他的身份。 育英中学校长的儿子，杨朔。 她和绍鹤用通讯器交流着。 【陶臻：今晚之前杀了他】 【绍溪鹤：明白】 杨朔极其欠揍的声音响起，语气阴阳怪气：“她拿第一，学好理科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也就只能在学校风光几年，下一次，她就不会是第一了。” 绍溪鹤摁住陶臻的手，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下一秒，枪声响起。 第12章 育英中学（九） 林泷赶来，一枪射中杨朔的脑袋，子弹在击中杨朔时，周围的场景变得虚幻，杨朔消失，周围的男同学也同样消失，林泷快步走到她们身边。 “走，林轻轻很有可能是消耗体，禁区里的这一切，都是她的回忆罢了。还记得我们之前净化消耗体的办法么，找到对消耗体影响最深的人。如果这本日记是真的，那么需要找到在禁区里的姜来，看看她身上有什么线索，否则……我们要一次又一次看着……发生。我们一开始侧重点可能就错了，林轻轻也许是因为姜来的死而成为消耗体困在学校里。” 陶臻问：“我们第一天不就见到了林轻轻？” 林泷摇摇头：“不一定，柘寒不是说她有两颗头？我们要找的，应该是写下这本日记的，正常的林轻轻。” “事不宜迟，我们去找姜来吧。” “姜来请了半天假，下午才会回来，她应该是回家拿蛋糕了。”林泷进班级前正好在楼梯上遇到了老师，便问了一嘴姜来的去向。 “我已经向总部求助恢复和柘寒的联系，其他的……就靠她自己了。”林泷叹了一口气，之前她带着队员们进出多个禁区，都没有出现过联系被切断的情况，她在第一时刻就求助了总部，收效甚微。 几人正要动身，先前杨朔消失的位置此刻正被一个体型臃肿的男人所代替，他惊恐地看向四周，在看到林泷她们几个女生后长舒一口气，拍着胸脯夸张道：“区区t053禁区，怪物也不过如此。” 他见面前的人不说话，以为又是幻觉，不敢确定现在是被传送到了哪里，他向前一步，却忽然被扑倒在地，男人在看清来人后惊惧地大叫，调查队员们只是皱着眉头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以前她们在禁区见过的场面都要比这血腥多了。 教室原本就没几个人，男人的尖叫声、咒骂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于队，你要干什么？！你看清楚，我是小飞啊！” 扑向他的双头人丝毫不受这句话的影响，感染后变得异常锐利的牙齿狠狠咬住男人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双头人仿佛受了更大的刺激，如同野兽一般大快朵颐起来，在男人的尸体被它啃食完后，它望向了调查队，林泷眼疾手快地直接将双头人一枪杀死，几乎是同一时间，双头人的信息跳了出来。 第13章 【姓名：于锋】 【身份：shc联盟行动部副队长】 【状态：感染、死亡】 陶臻凑近问道：“联盟不是不会插手禁区净化的事情吗，我以为他们坐视不管呢，居然也派人来清除。” 林泷摇摇头：“自从上一届首席退出联盟之后，联盟的整体实力下降了很多，总部就把一些任务交给了我们，但我没想到，t053的双头怪物感染能力这么强，竟然折损了一名副队……”她拿出一个球形道具，直接将双头人的尸体收了起来。 插曲过后，一行人如愿见到了姜来。 陶臻和绍溪鹤鬼鬼祟祟地跟在她的身后，林泷则在姜来回宿舍的这一路，击杀那些散播流言蜚语的男同学。 防备了一路，姜来提着蛋糕顺利到达宿舍，几个人在走廊交换了下眼神，意思是：没有老师。 意料之中，林轻轻出现了。 少女轻快的歌声响起，微弱的烛光跳跃着，调查队几人守在走廊一侧，绍溪鹤感叹道：“原来生日还会有生日歌？回头让柘寒给我唱。” 陶臻附和道：“我感觉她的生日蛋糕也好吃，看着就甜甜的。如果……”如果这不是在禁区就好了。 陶臻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紧接着左右两边的宿舍门被打开，和她们玩得好的女同学纷纷敲响了姜来的宿舍门，左顾右盼提防着老师，在姜来惊讶的目光中，少女们将她扑了个满怀，异口同声道：“姜来，生日快乐！” —— 医院病房里。 柘寒看见姜来来看她的母亲，她站在门口看着姜来轻颤的手指将汤一勺一勺送进病床上虚弱的女人的嘴里。姜来和她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柘寒不知站了多久，久到姜来和她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奇怪…… 她怎么会走神。 姜来离开后，柘寒便跟了上去，柘寒慢了她一步，却在离她家不远处的巷子里听到了谈话。 “老大，趁那女孩回来了，不如直接去要债？” “蠢货，你觉得她还得上她爸欠的债吗？就算她每个月还个两千，那要还到猴年马月？靠着这两千，我们几人还活不活了。” “老大，那你的意思是……” “直接干票大的，她长得那么漂亮，不如——” 柘寒没继续听下去，她后退了一步，巷子里的男人们直接发现了她，一看到柘寒是一副学生模样，为首的男人表情是掩盖不住的猥琐，他吩咐手下，柘寒身旁顿时围了三个男人。 柘寒扯过一个男人将他狠狠砸向他的同伴，男人被柘寒的力气吓到了，被同伴搀扶了下，恶狠狠道：“好你个丫头，啊——” 惨叫声在巷子里回荡着，柘寒一打在了男人腿上，身形一闪，躲过了左右攻击。 “愣着干什么？！” “老大，她有枪啊！” “要不我们……” 男人身旁的手下一左一右附和着，他啐了一口，不屑道：“你以为她父亲只欠了我们几个的钱？小姑娘，识相一点，我的兄弟们还能……找死！” 柘寒本来就没有多少耐心，就怕他们的同伙趁着这个时候去找林轻轻和姜来的麻烦，【神枪手】天赋发动，她一枪打中了男人的左眼，鲜血顺着他的手汩汩流下，男人痛苦地叫着，指挥身旁的小弟对柘寒动手。 得亏出了学校，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双头怪物。 柘寒几乎是一枪一个。 “清理npc，积分＋5。”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支线任务已触发，姜来的过去。你是否在疑惑，为何如此优秀的女生在学校里会被处处针对？她作为学生，却背负了数不清的债务，母亲也因此重病，这一切的源头仿佛都指向了一个人……玩家是否要开启上帝视角？预计耗时五分钟。完成剧情可获得道具。” “是。” 柘寒选完，便感觉被一道刺眼的白光卷到了某个地方。 一睁眼。 周围的环境冷得让她一哆嗦。 一间异常黑的房间，静得出奇，似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咚咚咚—— 砸门声响起，房间的灯忽然亮了起来，柘寒看清了房间里的另外两人，是姜来和她的妈妈，茶几上放着姜来的课本，她正帮着她妈妈做着几毛钱一个的手工活，听到砸门声的时候，两个人的脸上写满恐惧，对视一眼，砸门声不断响起，姜来的妈妈似是无奈，拿着一个信封，将门打开。 凶神恶煞的男人一把夺过信封，数了数钱，在看向姜来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不怀好意，姜来的妈妈直接将姜来的身形挡住，忙赔笑着说：“这是这个月的，您走好。” 男人冷哼一声，摔了门便走了。 姜来的妈妈叹了一口气，柘寒看着她转身，于是画面一转，姜来消失，房间里多了一个男人，柘寒警觉地看着他。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一把将她推到在地，并踹了几脚，柘寒立刻上前，发现自己的手直接从姜来妈妈的身上穿过。 无济于事。 万幸的是，姜来的妈妈站了起来，拿起一旁的花瓶就往男人的头上砸过去，在男人被砸懵之前，抄起椅子、盘子，什么能扔的都往他身上扔，吼道：“你居然敢打我？如果不是我家帮扶你，你能有现在的成就？你忘了是谁帮你你坐到总监的这个位置？！” “那怎么了？你既然嫁给了我，你帮我是应该的，不然我娶你做什么？连孩子都跟你姓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过是和几个合作商一起投资，一起吃个饭罢了，没想到你这么善妒，一点也没有大小姐的样子！” 她被气笑了，婚前花言巧语的男人变着法哄骗她，后却显露了原本的模样，花天酒地、夜不归宿，甚至开始赌/博。男人放下狠话，跌跌撞撞离开后，债务却如同棉花一样一点一点将房间塞满，她被压得不能喘息。 画面推进，柘寒看见她离开房间，下一刻便躺在了病床上，身旁是照顾她的姜来。 …… 五分钟后，柘寒沉默许久。 姜来的妈妈原先身体就不太好，债务如山，她最终还是倒下了，而隐身的男人做了什么呢？将股份转移，搞垮公司，以她的名义借钱，借着的姜氏的名头出轨约会，对家庭不管不顾，后者来说都算小的了，但凡他有心，姜来也不会被人推下楼。 ……姜氏和林氏本就旗鼓相当。 “恭喜玩家获得关键道具，老照片。” 一张照片轻飘飘地落到地上，柘寒将它捡了起来，惊讶道：“照片里的这两个人是……” 第13章 育英中学（十） 还剩五天。 柘寒回到学校，拖着疲惫的身体，在看到教室里的林轻轻和姜来还好好的时候，如愿以偿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会儿。谁家好人把三个月当七天过的。 “同桌，你看起来很累？”小同桌问道，往柘寒的抽屉里塞了一个面包。 “熬夜打怪去了。” 同桌点点头，“那你要小心哦，最近学校里确实有很多奇怪的东西。” 柘寒听到这句话浑身抖了一下，困意全无。 “谢了。” 柘寒丢下这么一句话，急匆匆跑到教室外。 果然，一开始进入学校看见教学楼墙壁上的古怪图案，此刻已经蔓延开来，仔细看的话，是一只眼睛，异常逼真。 布满血丝眼神空洞的眼睛。 下一秒，柘寒感觉它对着自己眨了下眼睛，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她别过头，就感觉到一道潮湿而粘腻的眼神在盯着自己，当她再次看的时候，眼睛径直来到了柘寒的面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眨眼的频率越来越快，柘寒更是在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当她想看清眼睛里的自己的表情时，她感觉头忽然有点晕。脚步不自觉往外走，渐渐地，已经站在了楼梯边缘，正要踩空。 “柘寒！” 一道清脆的声音猛地将她拉了出来，柘寒重新看的时候，眼睛已经消失了，她扭头看，是姜来和林轻轻。 柘寒收回脚，往后退了好几步，差一点，她就要摔下楼梯了。 在她俩看来，柘寒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姜来？” 柘寒抬头回望，林轻轻和姜来两人正用关切的眼神询问她有没有事，柘寒连忙摆手说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林轻轻欲言又止，和姜来一起去小卖部了。 柘寒依旧是鬼鬼祟祟跟在她们后面，捋清思绪。 学校里出现的双头人和精英教育公司有关，他们的合同柘寒已经拿到，这一时间段里，杨朔被人杀了，至少能保证在1月之前不会找姜来的麻烦。至于校长，她还不能保证校长会做什么，如果是假校长，只会更棘手。 姜来这边，柘寒猜了个七八，短时间的相处她就已经感受到姜来身上的坚韧，应该是和学校没什么关系。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姜来的妈妈，以防万一她还得跟着姜来去医院。以及一切痛苦的源头，姜来名义上的父亲，想到这儿，柘寒叹了一口气，如果从一开始能把他杀了就好了。 第14章 前前后后，柘寒好像都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人。 林轻轻会是消耗体吗？ 柘寒更倾向于她是，从之前获取的信息中，柘寒猜测林轻轻也和她一样，在用自己的方式来阻止姜来的死亡。她们两个在学校几乎是形影不离，林轻轻生怕姜来离开视线。 “任务进度增加5%。” 系统冷不丁冒出一句，看来她的方向是对的。 柘寒滑动着任务界面，支线任务已经完成，关键人物那一栏，头像全被点亮，最后一个，恰恰是姜来妈妈。 柘寒有些无语道：“有个男人又隐身了哈。” 柘寒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这个男人是如何拿着姜家的钱“功成身退”的。 “他死了。”系统答道。 柘寒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我就说，不然你派给我的任务就是月黑风高杀人夜了。” 游戏的界面简洁明了，柘寒在知道照片里的人是林轻轻和姜来的时候，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柘寒趁着她们两个去小卖部的功夫，跟同桌说校长在找她谈林家合作的事情，自己则让系统复制了一份一模一样的育英中学和精英教育公司的合同，抹去了一些感染者的资料。最重要的还是让林轻轻知道姜来被校长当成了试验体。 她躲在走廊拐角，看见林轻轻进了办公室后便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柘寒一进门，就见林轻轻的脸上染上怒色，手指紧紧攥着合同，咬牙切齿道：“亏林家还一直给学校投资，没想到他居然和这种公司勾搭，我就说他为什么那么刻意强调贫困生的后续补助，原来早就算计好了。”她看向柘寒，“你来的正好，我打算回家一趟处理这件事情，姜来也认识你，今天就拜托你送她回家了，晚上会下雨她估计会腿疼……我很快回来。” 林轻轻把合同装好，回了趟林家，她名义上的父亲早就以她母亲要挟早早让她接触了这些，她只要一毕业，林氏就由她着手。 她调查了这个所谓的精英教育公司，发现他们的负责人正大肆宣扬着新型试剂，并准备和各大高校合作，认为人类在接受这种试剂后身体素质乃至智商会得到全方面的提升，甚至以延长寿命为噱头，宣称为普通人造福。 因此第一批试验体就在学生中选出，各大高校纷纷抛出橄榄枝想要合作，毕竟他们只需要提供固定的贫困生，资金全都由精英教育公司提供，既提高了报考率，又增加了名气，何乐而不为？ 林轻轻将资料整合时，还发现了精英教育公司的官方网站上的宣传图，上面各项指标显示正常人在注射新型试剂的后，身体机能有了显著的提升，甚至提升了智商。林轻轻嗤笑一声，鼠标下滑点开了图片，手指顿时停住。 她看到了这些人在注射试剂后，后脑勺和后脖颈明显有一个鼓包，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缓慢蠕动着，就像是…… 孕育着第二颗头。 林轻轻将资料打包成了好几份，并发给了柘寒一份。 她处理完事情后，打算回学校，没注意到窗外有一颗硕大的血红眼球，正一动不动盯着她。 —— 放学后，柘寒便送姜来回家，在林轻轻的嘱托下，柘寒在厨房煮了点姜汤，正试着姜汤的温度的时候，一阵细微的电流从手指蔓延开来，传遍柘寒的身体，随后柘寒失灵已久的通讯器，终于传出了模糊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喂，喂，柘寒，听得到吗……喂，我是陶臻……收、收到请回复。” 柘寒下意识以为是幻觉，随后通讯器的声音变得清*晰，“队长？你们还好吗，我听得到。” 她说完，群聊一下子炸开。 【陶臻：谢天谢地终于联络上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切断了你和我们的联系，我们请求了总部，这才能恢复。对了小寒，你没受什么伤吧？】 【绍溪鹤：你都不知道我多担心你，所以我每天睁开眼就是在杀双头宿管……】 【林泷：对了柘寒，我们有重要的信息要告诉你】 柘寒先是将进入相机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泷她们，包括在这个世界的发现的异样，林泷同样将学校里的情况转述给了柘寒，并将林轻轻的日记本以图片的形式共享到了柘寒的通讯器里。 【林泷：你找个时间再看吧，我们现在在找进入这个世界的办法】 柘寒正要拒绝，毕竟她不能让自己玩家的身份被发现，她希望调查队可以进来帮她，但是又不想她们深入调查，对于她们来说这完全是两个世界，而阻止姜来的死亡，至始至终，只是她的任务。 但，真的只是任务吗？ 柘寒自己也说不准，如果去见雀舒来的路是这样的，那她一定会找到雀舒来。如果队长她们顺利进来了，柘寒心里还稍微过得去，这里面的她，一枪一个怪物，还有种越杀越上瘾的感觉。 柘寒见游戏界面的道具栏更新了，林轻轻的日记本正是关键道具之一。但柘寒想选中日记本的时候，显示是灰色的已上锁。柘寒没告诉她们精英教育公司这件事，进入游戏这么久，她甚至都开始恍惚。游戏本身算一个世界，她进入了禁区，又在禁区里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陶臻：你什么时候能出来？我们刚给姜来过完生日】 这下轮到柘寒惊讶了。 她连打了三个问号。 【柘寒：那我在里面当牛做马算什么，我都要变成超人了】 【绍溪鹤：超人是啥】 【柘寒：我在里面一天当九天过，睁眼天黑了，闭眼天又亮了，我走路都是用跑的】 【陶臻：嚯，去一趟禁区你不得瘦好多】 【林泷：你那边现在几号？】 【柘寒：我看一下，现在，十月二十日】 其他人纷纷吐槽有点太夸张，外面现在是六月二十五日。柘寒本想继续回她们，但她总感觉有一道毛骨悚然的眼神在盯着她，经过特训她的敏锐程度本就提升，而周遭越来越低的温度告诉她并不是想多了。 【柘寒：我暂时没办法继续回复你们，如果你们成功进来了，请尽快赶到离育英中学最近的第一人民医院】 林泷那边听到的便是一阵又一阵刺耳的电流声。 姜来家厨房的洗碗池正对着窗户，夜里下起了雨，柘寒感觉窗户外的视线太明显，窗户上的雨让她看不清外面，似有一团红色的东西在靠近，当她看清的时候，顿时血液上涌，浑身冰凉。 那是…… 第14章 育英中学（十一） 窗户上爬着一张人脸，一张完全被扒了人皮的脸，双眼空洞，血水混杂着窗外的雨滴，留下混乱的痕迹。人脸一点一点往下挪动，直至完全和柘寒平视，嘴巴微动，柘寒却完全没有看下去的欲望，直到她在厨房待得有些久，姜来来厨房看她。 柘寒立马转身，用身体挡住窗户。 窗外的人脸，注视着柘寒的动作，在她看不见的背后，吐着长舌，发出轻微的响声，柘寒又往后退了一步，骗姜来回了房间，柘寒松了一口气，连忙转过身，就看见那张人脸，由笑转哭，做出一个标准的哭脸，雨水顺着它的脸滑落，倒真的像在哭泣，当柘寒的手已经放到窗户上时，人脸下一瞬就消失不见了，一切就像是她的幻觉。 不对劲…… 按理说姜来家附近是没有这些东西的，难道她被盯上了？ 雨一直下，而窗户上的血水早已经被冲刷得差不多了，柘寒一把推开窗户，一道红光直接将她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走，果不其然。 半空中，漂浮着一颗巨大的眼球。 在柘寒不小心进入到这个世界时，柘寒当时看到的眼球就是它，而此刻的它好像还没发现柘寒的存在。红色的瞳孔转得飞快，左右巡视着。 柘寒动作小心，关上窗户，将厨房的灯全部关好，端着姜汤去了姜来的房间。姜来喝下后一直在做卷子，柘寒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恐慌的情绪不断蔓延开来，她仿佛有种错觉，好像等会儿要出现什么似的。 她向系统发去请求，系统明白了她的意思，让姜来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那些感染者应该进不来吧……”柘寒不敢打包票，试探性问了问系统。 “会。” 柘寒：“……” 不如不问。 “天亮了就没事了。” “行。” 柘寒起身，离开姜来房间，姜来家暂时还是安全的，她仔细搜索了一遍其他房间，没什么问题后回到厨房，打开窗户。 蹲在窗户口，一只手扒着边缘，一只手关上窗户。 啪的一声，引起了天空中巨眼的注意。 在被红光照射之前，柘寒以极快的速度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巨眼像巡视般，渐渐往她这边移动，柘寒的手搭在枪上，蓄势待发，果然巨眼一动，顿时出现四个双头人，前赴后继朝柘寒的方向攻去。 第15章 她开枪杀了一个又一个，听着积分不断增加，却感到一阵奇怪，这些双头人像是被下了命令一般，舍生忘死地冲了过来。 不对！ 这些双头人根本杀不死。 被击中的头反而会再生，而被击中的身体在地上融化后再次重组。她击退两个咬上她手臂的双头人，手中的枪已经切换成了长剑，她一边躲闪，一边切断它们的手臂，墨绿色的黏液留在她的手臂，散发着恶臭，柘寒终于忍不住道：“系统，离天亮还有多久。” “五分钟。” “行。” 柘寒握紧手中的剑，如同以前玩过的水果忍者般，只要它们一上前，她就会毫不犹豫将它们劈成两半，但她还是低估了黏液的合成速度。 她更担心的是医院那边，姜来的妈妈还在医院。原先姜来家附近还没有这些怪物的，更像是知道了踪迹故意制造危机，她现在抽不开身，只能在天亮后动身。 “我们到医院了，放心，我们正在处理双头人。”通讯器的信号灯终于亮了起来，林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让人倍感安心。 “不过小寒你怎么也没说这边这么黑啊。” 陶臻跟着林泷的话接了一句，她们四人在得到总部的帮助后，借用了总部人员的天赋能力，成功来到这个世界，马不停蹄打开禁区地图来到医院，路上更是黑得出奇，她们四人像是被无边无际的黑海吞没了，普通的照明灯只能起到微弱的作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深怕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蛰伏。 还真被陶臻说中了。 几人确定来到了柘寒说的医院，林泷很快便做了指挥，这家医院不大，正好每人负责清理一层楼的怪物。 陶臻在二楼，怪物还没等到，她却已经被吓了个半死，角落走出的穿着红色长裙的黑发女人苍白着一张脸，问她的嘴好不好看，陶臻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从工具包里翻到一支淡粉色的有色润唇膏，道：“你的嘴唇有点干哦，适合这个。” 对面没说话，收下了她的润唇膏。 陶臻认真搜查着二楼的每一间房，并且时刻提防着楼道，当她往一间病房里走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工作服被人扯了一下，陶臻浑身一抖，脸色有点不好，慢慢回过头，发现没人，左手顺势捂住心口，“自己吓自己。” 而衣摆被扯动的感觉不假，她机械地低头看，一个可爱的穿着病服的小女孩罢了，小女孩怯生生的开口：“姐姐，你能陪我一会儿吗？” 陶臻先是答应，接着送小女孩回了病房，唱了首催眠曲，哦不摇篮曲，火速将小女孩哄睡了。 离开病房后，直觉告诉她，走廊尽头有东西。 陶臻又拿出一个探照灯，打开后，前面的路被照亮，照清了走廊尽头正在往她方向行走的东西。 三五成群的怪物，佝偻着腰，几乎要贴在地面，四肢包括腰部，呈现着向下坠的黑色粘稠液体状，如同被一整桶沥青淋了全身，也不是之前见到的双头人，整个人都是黑漆漆的，拖着不断流淌着的躯体，往她的方向一步一步爬去。 陶臻拿着探照灯的手一抖，灯光照清楚它们的脸，漆黑的脸上只有两只眼睛，完全被眼白占据的眼睛，却好似能够看清前面的路一般，越看越诡异。 不对，不止四五个！ 是一群！ 陶臻猛地后退一步，掏出手枪，将探照灯开到最大，瞄准后不断开枪，子弹进入这些怪物的身体后迅速炸开，黑色液体倾泻而出，在最前面的一个头都被陶臻打掉了，眼看液体即将溅到她身上，陶臻的眼前忽的出现一堵熟悉的水墙，将液体以及即将要进攻的怪物阻挡住，紧接着她的肩膀上出现温热的触感，陶臻惊讶道：“一楼没有怪物吗？” 绍溪鹤：“有啊，但我用水墙封死了，它们上不来。” “幸亏有你，不然我真的打到猴年马月。”陶臻叹了一口气，认命拿起枪，在绍溪鹤的默契配合下，一路将怪物逼至尽头，随后绍溪鹤再次用水墙将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封死，两个人一起上了三楼。 两个探照灯的威力还是很大的，亮到她们刚上楼，就和被扔出来的尸体来了个面对面，在灯光的照射下，甚至还能看到对方瞳孔里的惊惧。 两人：该害怕的应该是我们吧…… 顺利到达三楼，怪物早已经被林泷杀完了，她正对着地上的尸体进行分析，在淡蓝色的光幕映照下，林泷显得冷静又强大。 林泷看到两人，“检测到它们都是被感染的，不排除实验体的可能性。”她指了指光幕上的数据，施然正好从四楼下来。 施然耸耸肩，一脸无奈道：“四楼非常平静，挺安全的，我还看到了一个很像姜来的女人，问了一嘴才知道是姜来的妈妈，就和她聊了一会儿，你们那边怎么样？” 三人齐声：“不怎么样。” 施然：“啊，受伤了吗？要不要我治疗？” 林泷摇摇头，“我们没受伤，奇怪的是这里的怪物。算了，先和柘寒说一声。” 林泷刚才就见通讯器的信号灯闪个不停，柘寒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队长救命啊，我不想死，你们快来，我在姜来家。” 柘寒几乎是把学会的全用上了，不解决双头人的首脑，它们根本不会停下攻击，而它们似乎是意识到只有柘寒一人，便更加肆无忌惮，有一个双头人从紧闭的房门开始爬上，就有下一个，柘寒迫不得已爬上屋顶，在屋顶上将它们都打下去。 这一站，反而离天上的眼睛更近了，巨眼一下又一下地眨着眼睛，鼓动着，她迫不得已与巨眼对视上，脑海中的系统疯狂给出警告，理智值正在疯狂下降。 柘寒几乎是下意识往后退，恐怖的气息近在咫尺，她还没那么想死，于是紧急呼救队长她们，自己则战战兢兢地等待救援。 “陶臻和绍溪鹤去帮柘寒，我和施然留在这边清查怪物。”林泷命令道。 “是，队长。” 陶臻轻点腰带，一块类似于滑板的工具出现，绍溪鹤同样拿了出来，两人站在超速滑板上，以最快的速度赶去。 两道白光在黑夜中划过，留下的痕迹像是蔓延开来。 天，逐渐亮了。 屋顶爬上两个双头人，将柘寒的左右包围，她看向天空，巨眼开始渐渐消散，天边开始泛白，地面上的双头人已经有不少变成黏液了，柘寒暗暗欣喜，终于天亮了，这五分钟也太漫长了。 “柘寒别怕，我们来了！” 第15章 育英中学（十二） 柘寒猛地回头，陶臻和绍溪鹤匆匆赶来。 砰砰！ 两枪齐发，陶臻和绍溪鹤分别站在柘寒左右侧，陶臻望着底下不知疲倦的双头人，感叹道：“你不会每天晚上都在杀怪吧。” 绍溪鹤略带同情地看了柘寒一眼，轻拍她的肩膀。 柘寒没回答，在心底默默倒数，终于，黑暗褪去，底下的双头人消失殆尽，仿佛从未发生过。 “不对……” 昨夜天黑的时间真的太长了。 柘寒想到了什么，跳下屋顶，绕到正门，姜来已经换好校服准备出发了，她看到柘寒还有点惊讶，“走吧，我早上都没在房间里见到你。” 陶臻和绍溪鹤对视一眼，陶臻几乎是是直接看出了这个世界的姜来不一样。 她看着姜来离去的背影，脑海中逐渐将之前在学校里见到的姜来和现在的姜来重合。 绍溪鹤皱了皱眉，飞快给队长林泷发去消息，随后和陶臻跟了上去。 柘寒和姜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姜来从一开始对她的防备心就不是很重，可能她看起来像个好人。姜来和柘寒说了一些以前在学校的事情，平时她只是从同桌和系统那里套话。 姜来说，她并不是第一次见林轻轻，她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但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林轻轻没有认出她，两人小时候玩得很好，所以姜来在林轻轻转学过来的时候主动上前打招呼。 柘寒像是想到了什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所以……这是你们两个小时候的照片吗？” 姜来接过照片，脸上写满惊讶和不可置信，看向柘寒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解，“你怎么有我们以前的照片……” 柘寒没有正面回答，姜来低下头，手指轻触着照片上的两个小女孩，柘寒看不清姜来的表情，早晨微弱的阳光洒在身穿白色校服的少女身上，低垂的头，让她看起来像一只脆弱的白鸽，仿佛下一秒就要随着阳光而飞。 姜来收下照片后，柘寒在游戏界面，看到任务进度直接增加了百分之十，点开道具栏，显示【老照片】已使用。 看来她给的时机还挺正确。 两人到了班级，却不见林轻轻，姜来本想和柘寒一起打电话给林轻轻的，却被女老师叫走，柘寒让她千万小心，女老师来找姜来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柘寒一眼。 第16章 柘寒正要发消息给陶臻和绍溪鹤，一个转身，两人倚靠在教室门，和柘寒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对了，我和队长她们都猜测林轻轻是消耗体，你看过她的日记本了吗？”陶臻问。 柘寒被提了个醒，点开道具栏，林轻轻的日记本上面依旧是灰色的上锁状态。 日记本到底写了什么，急急急。 柘寒诚实摇摇头，“我暂时还没看，得等……” 不是她不想，按理说队长发来的共享文件她是能直接打开看的，可能就是因为是道具，她只能保存日记本。在她收到日记本的时候，就查看了有两个道具已经亮起。 柘寒话没说完，周遭的气氛忽然变了变，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对了……林轻轻！ “是又要天黑了吗？”绍溪鹤忍不住问道。 瞧见外边的天色像是傍晚，晚霞点缀，血一样火红。 “快，离开教室！”柘寒喊道。 几乎是柘寒说完的一瞬间，原先班上莫名出现的男同学此刻都变成了陶臻她们前一晚遇到的怪物，柘寒暗骂道，就应该来教室的时候全杀了。 绍溪鹤护住班上的女生，带着她们离开教室，柘寒正要拿起枪，陶臻一把攥住她手腕，“它们杀不死，我们先出去。” 绍溪鹤立即用水墙将班级门口堵住，柘寒道：“我去找姜来，你们两个在这儿可以吗？” 两人点点头，“你包放心的。” 柘寒灵光一闪，之前把那个假校长叫走的，就是那个女老师！不过柘寒并不知道女老师叫走姜来的用意，她先是去了女老师办公室，空空如也。 而后她立即跑去校长办公室。 熟悉的大门紧闭着，柘寒想都没想直接闯了进去，举起手枪巡视者。 她的动作不算小，直接惊得位置上的女老师一颤，她看见柘寒来了，眼里居然有种如释重负，不知道她对姜来做了什么，姜来此刻正趴在办公桌上，柘寒原本想将手枪对准女老师，脑海中闪过禁区守则：禁止对女性进行攻击。 她却见女老师嘴唇轻颤：“你还不算太笨。” 柘寒一脸疑惑。 女老师坦白：“想必你之前已经看到过育英中学和精英教育公司的合作计划了，这个计划在四五年前，就已经秘密实施了。我就是第一批试验体。” 柘寒瞪大了双眼。 “和精英教育公司签订合同之后，我作为核心试验体，被投放到育英中学教书。但第一批试剂有缺陷，如你所见，我现在的第二颗头只是一个失败的雏形，导致我的思考时常被它夺取，使得我不得已变成学生们口中的‘霸王花’。但在这儿，我遇到了最优秀的学生，也就是姜来。 但我没想到魔爪还是伸向了她，我没办法在校外时时刻刻保护她，已经尽可能帮她规避。然而，我还是太天真了。我们所有人都在被它监视着……之后我就在学校遇到了你，我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可姜来是，她现在的家庭算不上很好，她的未来不应该是这样，如果我不帮她，她只会变成被人控制的怪物，变得和我一样，被精英教育公司榨干价值，她的人生应该是光明的，自由的。她原本会上一个好大学的……” 她说着，动作轻柔地把姜来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眼底是化不开的悲伤与忧愁，她看了姜来多久，柘寒就沉默了多久。 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老师。 直到女老师惊呼一声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柘寒顺着她的眼神望去，瞥见紧闭的门缝处，已经渗出黑色的黏液，粗细不一的黑色黏液如同触角，一点一点蛹动着。 女老师看见后，第一时间冲了出去，柘寒伸手只拉住了她的衣角，她的话像一缕清风。 最后轻轻拂过柘寒的脸颊，“里面暂时安全，别出去。” 她绝对不会让女老师去冒险的。 柘寒直接拦在她身前，伸出手臂挡住她的去路，柘寒的表情有点焦急，“比起我，姜来现在更需要的是你吧？放心我有武器，它们伤不了我的。” 女老师还想拒绝，柘寒一不做二不休，轻扯着她的手臂将她向后一推，把她堵在里面，自己则利落转身出去。外面几乎是怪物在四处逃窜，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对面教学楼的陶臻、绍溪鹤两人配合默契，已经将教室附近的怪物清除得差不多了。 柘寒则击毙跑到校长办公室附近的怪物。 脑海中的积分提示接连不断响起，柘寒忍不住问：“有这个女老师的详细资料吗？” “有。”系统继续道，“谢凝，市级优秀教师，联合试剂第一批试验体，精英教育公司优秀员工，2017年入职育英中学。” 系统说了一些具体的事情。 柘寒万万没想到的是谢凝居然会帮她，她一开始以为，这位女老师，是想要她的命。 如今，她总算知道了这破学校到底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 荒诞的想法在脑内一闪而过—— 她要把学校炸了。 —— 林轻轻处理完一些家事后，深知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收拾好东西正要出门，管家一路小跑着拦住了她，说外面现在不安全。 林轻轻沉思片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推开窗，便看到了漆黑如墨的夜色里，远处闪烁的诡异的红光，如同被密密麻麻的蛇群盯上了，除此之外，外面的诡异现象伴随着难以忽略的摩擦声，一阵一阵，听得她直起鸡皮疙瘩。 她砰的一声将窗户闭紧，起身去了林父的房间。 在她的计划里，她的父亲此时已经瘫痪躺在床上，而林轻轻推开门后，便看到林父正在艰难地匍匐着，往门口挪动，表情痛苦，不断在地上挣扎着。 林轻轻如同没看到他似的，进到房间后便开始搜查，没有在他房间发现异样后，起身，蹲在男人面前，男人混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惧，撑在地上的双手剧烈颤抖着，嘴里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轻、轻，轻轻……我、我是你……爸、爸啊……” “你要是真把我当女儿，也不会把当初妈妈给我取的名字换掉。” 林轻轻毫无表情地说完，一把抓起林父的头发，让他的头往后仰，林轻轻看着那张脸，更加厌恶，“你以为你把妈妈藏起来我就会不知道了？林氏落在你这种人的手里才是真的浪费。” 她拖着长音继续说，“你不会真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拿捏的小女孩？不然你以为我重回这么多次，是为了做什么……”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废物，我的……父亲。” 下一瞬，房间里响起枪声，混杂着嘶吼声，不一会儿，便重归平静。 第16章 育英中学（十三） 林轻轻熟稔地擦拭着手枪上被溅到的血迹，房间的灯光照到她的脸上，柔和的面庞，眼神却异常坚定。 这个她在梦里演练无数遍的动作，如今倒是完成她的一桩心愿。 她原本就不叫林轻轻，她的母亲给她取了一个寓意很好的名字，结果在过完生日的第二天，她的母亲忽然就生了重病，林父并用探望母亲的资格与成绩对等，只要她考得好、做得好，她就有机会去见母亲。 可是明明，她才是母亲的女儿，他这个外来者，不过是妈妈找来赚钱的工具罢了，有什么资格拿母亲威胁她。 因此，林轻轻早就想杀了他。 她伪装得很好，尽心尽力在林父面前扮演一个叛逆女儿转变成乖巧继承人的形象，一步一步试探林父的底线。 而如今，林家上下，都是她的人，她叫人把林父的尸体处理了，时间不早了她必须回到学校。 但她，好像被困在家里了。 柘寒清理完校门口的怪物后，和陶臻她们汇合。三人差不多把怪物清理完的时候，绍溪鹤的表情不太好，她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中计了？” 她继续道：“学校刚爆发的怪物没有我们之前在医院和姜来家遇到的强，基本上一枪一个，而且它们并没有再生。会不会……” 绍溪鹤话还没说完，柘寒立马道：“糟了，林家！”她面向两人，“你们一人在学校，一人在姜家吧，医院那边有队长，我去救林轻轻。” “好，你小心。” 陶臻留在学校，她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看见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她对这个女老师有印象，此时见她正不断地在攻击自己，朝着姜来吼道：“快走……快走啊姜来。” 谢凝的第二颗头几乎是光速破开后颈的皮肤，它的嘴如同被撕裂一般，直接扯到了耳根，苍白的脸上笑容越来越深，暴露在外的牙龈下是根根如针锐利般的尖牙，正对着姜来诡异地笑着。 而后第二颗头的表情又变得痛苦，嘶哑的声音吼叫着，谢凝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对姜来说：“听老师的话，快走。” 姜来最后是被陶臻带走的，陶臻安慰姜来，“你放心，我有办法帮她恢复原样。” 第17章 “真、真的……？” 陶臻挑了挑眉，轻轻道：“你放心吧，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闻言，姜来的神色暗了暗，清丽而苍白的脸上看不出其他的表情。 调查队进入禁区的任务不只是净化消耗体，还有净化女性感染者，陶臻拿出一颗冰蓝色的石头，将它放在谢凝的心口，淡蓝色的光芒绽放，谢凝的第二颗头有了消退的迹象。 而姜来在离开办公室后的一瞬间，就往医院跑，之前的几次几乎都是这个节点，学校爆发一群怪物，谢老师一次又一次地推她出去。 她可以死，但她的妈妈不能。 —— 柘寒踩上滑板，点开地图，没多久就到了林轻轻的家。 出乎意料的，林轻轻的家附近没有怪物，只是天色渐晚，一栋别墅孤零零的矗立着，怎么看怎么诡异。 “叮”的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响起，柘寒点开消息，林轻轻的日记本终于解锁了。 柘寒点开，普通的，泛黄的本子，有些地方的字迹有些潦草，唯独提到姜来，字迹清晰有力。 许久，柘寒才回过神来。 她正了神色，神情复杂地盯着别墅，想踏进林家，又退了回来。 如果她猜测是对的，林轻轻是消耗体，由于当年没救下姜来而愧疚，最终形成了以校园为中心的禁区。这也是为什么，她在禁区遇到的一些事情，完全和林轻轻的日记吻合。 柘寒第一次见姜来，姜来就被污蔑是化妆，在她来之前，姜来已经被杨朔推下了楼，而仅仅是过了半天，姜来就被杨朔诬陷作弊。 日记中提到的拥有双重人格的男老师，估计就是双头人，只是林轻轻已经被学校处处不合理的地方影响了。这是林轻轻记忆里的学校，那柘寒第一次在学校里见到的林轻轻……到底是谁？ 日记本出现在道具栏里，那么就不会是假的，还是林轻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双头人？ 是育英中学和精英教育学院联手做的，还是……林家的手笔？ 柘寒不敢细想，她如果是林轻轻，一定会杀了林父。林轻轻异常痛恨她的父亲，却因为学校的一些事情不得不向他低头，日记中提到她去求林父帮忙摆平杨朔的事情，林父真的会那么容易答应吗…… 倘若…… 柘寒没有继续想，确定了林轻轻是消耗体后，她敲响了大门。 没人应。 她直接一脚踹开。 柘寒看了一圈大厅，没有林轻轻的踪迹，她便上了楼，很快就找到了林轻轻，林轻轻的房门大开着。 她只是坐在椅子上，柘寒走进，林轻轻表情痛苦，看似毫无生机，嘴唇却不断抖动着，细微的声音传入柘寒的耳朵。 妈妈、妈妈…… 柘寒看见两道黑影，一左一右，整个身体就像伸缩自如的粘土，被拉成一个扭曲的角度，从林轻轻的臂弯下钻进去，它俩渐渐转过头，漆黑的头上唯独只有一只往外淌着鲜血的眼睛，灰色如枯草般的头发一路垂落至脚踝。 它俩朝柘寒诡异一笑，猩红的长舌就从嘴里吐出，长到一左一右完全缠住了林轻轻的左右手。 林轻轻的表情逐渐变得痛苦。 两个怪物低哑着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充满蛊惑的低语同时传入柘寒的耳朵。 “轻轻……我是妈妈啊，快来……” “乖女儿，是不是很想妈妈，快，快来妈妈这里……” “轻轻……” “好女儿……” 恶魔般的低语一声声诱惑着林轻轻沉沦，柘寒冲到林轻轻的面前，两个怪物顿时改变对象，两条猩红色的长舌在半空中舞动着，直接缠上柘寒的手臂，粘腻潮湿的触感传遍全身，更多是尸体的腐臭味侵入鼻腔，柘寒被恶心得直干呕。 忍不了一点。 她用上了长剑，手臂被舌头缠住了？ 没事。 砍了就是。 两段长舌被劈开，出乎意料的是，落地的一瞬，舌头像是活了过来，被割下的部分就像两只吸饱了鲜血的大肉虫，在地上蠕动着，发出沙沙声响，声音更像是在她耳边。 柘寒：“……” 好恶心。 还好她没吃什么东西。 她接连对着它们砍去，后果就是越来越多，砍掉头，头掉在地上重新长出一个身体，而脖子又继续像粘土一般伸长，她越是攻击，它们生长的速度就越快，地上的肉虫也越来越多，两根长舌再次勾住她的手臂，柘寒被拉着动弹不得，地面上的肉虫都如同长了眼睛，全部向她的方向爬来，留下一滩滩血迹，愈发得鲜红起来，肉虫顺着她的裤腿一路往上爬，粘腻的感觉让她大脑宕机一瞬。 她有种自己要被肉虫淹没的错觉。 “林轻轻！林轻轻快醒醒！这些都是假的！林轻轻！” 柘寒几乎是吼着说了出来，长舌一路从手臂向上生长，缠住她的脖子，一左一右，将她扯住，她越是挣扎，舌头缠得越紧，窒息感传遍全身，柘寒能感觉到力气正在一点一点流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眼前，似乎只有一片血红。 是肉虫爬到她的脸上了！ 林轻轻的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依旧没有醒来。 “林轻轻！姜来还在等你！” 柘寒用尽力气喊出，下一瞬舌头缠紧，她被勒得直翻白眼。 林轻轻听到姜来的名字终于有了反应，她眼睛猛地睁开，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瞬间，长舌如同受了刺激般，宛如水蛇快速褪去，窒息感一点一点消失，而柘寒脸上、身体上的滑腻的感觉消失，眼前的红色褪去，她瞪大了眼前，肉虫以极快的速度萎缩，最后变成透明色的虫干，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那两个怪物，在林轻轻睁开眼的瞬间就消失了。 柘寒仿佛做了一个噩梦，源头……居然是林轻轻吗？ 林轻轻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拉着还在恍惚的柘寒，脸上写满慌张，不安感席卷全身，“快，姜来有危险。” 柘寒抓住她的手臂，被冰得一哆嗦，她拉着柘寒站在自己的滑板上，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学校。 姜来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当她看见医院上空盘踞着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盯着她的时候，她全身的血液上涌，嘴唇和手臂控制不住地颤抖，看向它的时候，充满怨恨和愤怒。 又是它，又是它！ 为什么阴魂不散，为什么处处监视着她！ 血红的眼睛似要将她看穿，每当她看到这颗眼睛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又失败了，无力感传遍全身，姜来甚至都记不得，这是她第几次循环了。 难道……她还要再重来一次吗？ 重新被推下楼，重新被诬陷，还是重新看到母亲一次又一次倒在自己眼前？ 而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第17章 育英中学（十四） 姜来下定决心，从医院门口一路冲到熟悉的病房，一切的一切都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上一次，她推开门，就看见母亲倒地不起。 而这次…… 姜来猛地推开了门，看到母亲躺在床上还是心凉了一半，她冷静地处理好，尽管双手仍然不住地颤抖，她坐在病床前，因为不过半小时，母亲就会被某种力量带走，仿佛只有她找到解决办法，这一切才能结束。 她掰着手指，算自己经历过了多少次，排除第一次她真的跳楼而死，从第二次开始，她都保留着记忆。几乎是只要错一步，她便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以至于结局都会是这样。 只是…… 她做不到对林轻轻那么无情，她大可以一开始就拒绝和林轻轻做朋友，拒绝林轻轻的全部善意，哪怕自己孤立无援，她真的很想问问林轻轻，自己真的值得吗？ 每一次闭眼之前，都是林轻轻濒临绝望的眼神，以及手掌残留的她的余温。 她虚握了一下手掌，平复好神色，离开病房，走到卫生间，确定没人跟上后，才走到一面等身的镜子前，当她将手轻附在镜子前时，镜子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镜子变得虚幻，如同被扰乱的池水，镜子里的姜来，摇身一变，出现了一个样貌昳丽的女人。 姜来再一次和她对视，她灰蓝色的眸子没有任何感情，长发堪堪垂到腰间，发尾被水汽浸湿，仿佛一条条灵活的水蛇，她的嘴角噙着笑，整个人的气质却给人是疏离、淡漠的，容貌绝美的女人第一次出现在镜子中，姜来就知道她不是人…… 是鬼。 于是姜来问她为什么找上自己。 对面声音温柔带着蛊惑，若有若无诱导着姜来，“……有没有想过你不该如此？想让我怎么帮你，说出来。” 姜来声音坚定：“我想救回妈妈。” 姜来回神，当初这个女鬼给了她一个怀表，只要她失败了，就能够重新回来，对面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长睫一扫，上下打量着她，女鬼撑着下巴，语气淡淡：“你还剩最后一次，失败了……我也帮不了你。” 第18章 姜来点点头，问：“……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姐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姜来是清楚的，一个女鬼平白无故找上她，帮她，自己的身上肯定是还有一些价值的，她偷偷扫一眼女鬼，叫姐姐应该没事的吧…… 镜中女鬼满意地笑了笑，手中出现一张两个人的合照，左边的人已经被烧出一个黑洞，只剩右边的女生。女鬼拿着照片凑近，嗓音低哑，“好孩子……见过她么？” 姜来定睛一看，照片右边的人是…… “见过。”姜来脱口而出。 柘寒的身影在脑海中重叠，眼前这个穿着校服的只是有些稚嫩。 女鬼眼底染上笑意，眼尾勾起，笑得妖艳又迷人，手指对着姜来的脸庞轻轻一勾，虽然姜来没看见她出来，却真的有一种被指尖划过脸庞的错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女鬼得到满意的回答后消失了。 留在原地的姜来，缓了一两分钟，紧握着怀表，去了一个地方。 —— 林轻轻几乎是拉着柘寒，手紧抓着柘寒不放，让柘寒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学校，半路收到陶臻的信息，学校怪物已经被清除了，姜来却不见了。 柘寒心中警铃大作，不安感占据上风，她和林轻轻同样担心着姜来。 任务完不成，其他人要怎么办？ 赶到学校时，林轻轻体力好得可怕，速度和柘寒齐平，两人一路爬到教学楼顶楼，十一月的风已经有些凉了，柘寒往底下望，寒风刮起，底下没有血迹，她松了一口气，可林轻轻是普通人，她也许视力没有柘寒那么好，看不清底下，在柘寒愣神之际，林轻轻的身形与她擦肩而过，伴着寒风，带着诀别的意味站到边缘。 没有坠落。 林轻轻迷茫地睁开眼，左手紧紧被柘寒拉住，身体本能的恐惧让她颤抖着，林轻轻闭着双眼，无助喊道：“你松手吧柘寒，我真的受不了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救不了她！明明，明明当初我已经拉住她了，明明我已经把能解决的都解决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走错了……姜来的结局不应该这样……” 柘寒一手撑着边缘，水泥磨得她手掌生疼，林轻轻的身体仿佛越来越重，她紧握着林轻轻的手，将她往上提。 她几乎声嘶力竭对林轻轻说，寒风将柘寒的声音送到林轻轻的耳边。 “不是你的错，不是姜来的错！该死的是学校，是那些该死的男人们！” “林轻轻，别松手，我会帮你，我会帮你救姜来！” “姜来……姜来不会死的，你别松手，我一定会救下姜来的！” 柘寒不断喊着，林轻轻的手一滑，她整个人都被林轻轻带出边缘，腹部和腰部隔着衣服却被边缘狠狠磨着，柘寒忍者疼，手上愈发用力，将林轻轻一提，而她的身子几乎整个在外，只剩双腿在发力。 不行…… 快要掉下去了…… 柘寒紧咬着牙关，林轻轻近乎崩溃喊着：“你松手吧，你会死的！” “我不会死，你更不会死。” 林轻轻泪眼朦胧，脸上看不清表情，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边摇头，一边掰开柘寒的手指，在柘寒的眼神中，向后倒去。 “林轻轻！” 柘寒的喊声从上方传来，她的身躯以极快的速度下坠，仿佛和她的名字一般，轻轻的……如同一只脆弱的苍白的白鸽。 疼痛感没有传来，林轻轻惊恐地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脚踩着和柘寒同样的飞行滑板的女人，正轻松地抱着她回到顶楼。 “……幸好你们来了。” 柘寒心有余悸，林轻轻松手的一瞬间，柘寒也要被惯性带了下去，幸亏陶臻和绍溪鹤及时赶来，一左一右拉住柘寒的左右腿，将她拉了上来。林泷则直接将林轻轻救下，她搂着林轻轻回到柘寒面前，林轻轻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柘寒见状，直接坐到了她身边，反正她也没什么力气了，剩下三个人见状，也蹲下，等待林轻轻开口。 绍溪鹤从随身带的工具包里翻出一个折叠杯子，用天赋将杯子装满水后递给林轻轻，轻声道：“喝点水，已经消过毒了。” 柘寒：“……”她还以为只能变水墙呢。 “我，我其实已经重来了好几次。”林轻轻开口道，见其他三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继续道，“但我只是想救姜来……” 林泷安慰着，轻拍着她的肩膀：“我们知道。” 她顺着林轻轻的背，试图对林轻轻使用净化工具，却发现，林轻轻的身上没有属于消耗体的特征，一般的消耗体在即将被净化时，身上会出现相对应的光点，可以理解为净化道具对消耗体的独有反应，而当林泷拿着道具，林轻轻身上一点反应也没有。 柘寒一边顺着林轻轻的话，一边回复。 【柘寒：林轻轻居然不是消耗体？？？】 【林泷：除了林轻轻，你们还见过其他女性吗？】 【陶臻：我和小鹤见到过双头女老师，就我们第一天进禁区遇到的，她明显不是】 【柘寒：是……姜来】 也许一开始就错了。 拿到了林轻轻的日记本，误以为林轻轻因为执念太深而成为消耗体，从而帮助她拯救姜来，而她们从和林轻轻的谈话中得知，林轻轻走的每一步都是极其小心的。前两次都是在示弱换取林父的信任，找到之前的合作伙伴一起规划公司的发展，只有她强大起来，她才能更好地保护姜来。 学校里，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对于杨朔，她就早就想杀了，她派人，包括自己动手，却总能被杨朔给逃过去，仿佛有是力量在帮助杨朔。姜来还是被他推下楼，而杨氏的合作，几乎被林家夺走，林轻轻同时撤资，不再对学校进行帮扶，安排了业务能力极强的保镖守在医院附近，以防有人对姜来的妈妈下手。她一边调查着姜家的事情，一边在学校里保护姜来。 她却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阻挠着她，于是凭空出现一群喊着要帮她的人，任她再迟钝，学校里莫名出现的男同学对她示好更是奇怪吧？只不过这些嚷嚷着要救她的男人，无一例外在学校被怪物杀死了。在柘寒等人出现之前，学校里出现的怪事、怪物也愈来愈多，林轻轻很少有意识模糊的时候，但她有一天，梦见了自己变成了拥有着两个头的双头怪物。 在柘寒她们来的时候，林轻轻能感觉到自己清醒的时间变长了，于是杀了杨朔，杀了林父，杀了男校长。 林轻轻顿了顿，对柘寒道：“我猜测幕后黑手是逃走的假校长，我能感受到他一直在监视着我和姜来……对、对了！那只眼睛，是那只眼睛！”林轻轻抓着柘寒的肩膀，神色激动。 第18章 育英中学（十五） 施然急匆匆跑上顶楼，对着众人道：“我找到姜来的位置了。” 林轻轻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柘寒拉住她的手，轻轻摇头。柘寒在脑海中问着系统，“姜来这次没有因为跳楼而死，任务是不是能继续了？” “是也不是。” “你搁这儿跟我玩海龟汤呢？” “有一股禁区外的力量将禁区的时间拨正了，换句话说，就是没有因为姜来而死禁区重置。因此我猜测，这是你们所有人最后一次机会。还有几分钟就重置了，你们做好准备吧。” 最后一次机会……吗？ 系统说完，几人刚站起身，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陷入黑暗中，空气愈发黏稠，几乎不能呼吸。 数秒过后，黑色褪去，众人回到了一开始的学校。 柘寒和调查队员们大眼对小眼，深感禁区的神奇，见众人没说话，她便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学校里的学生变多了，除了一开始就有的女同学，多了不少像橡皮人一样的男同学，奇特之处就是他们的头能三百六十度旋转，缓缓盯着她们几个，嘴角咧到耳后，眼睛弯的像月牙似的，仿佛在欢迎她们入学。 “这样，轻轻，施然负责保护你，你和施然一起回林家，解决林父，你作为林氏的负责人，搜集罪证，试着打压学校和相关的企业。我们兵分四路，柘寒负责姜来的行踪，在学校保护她，我守在医院附近随时接应你们，陶臻和绍溪鹤则保护学校的女老师和女学生，非必要不得对她们动手。” 林泷仔细分配着每个人的任务，确保这次行动万无一失，她用通讯器和调查队员们沟通，避免让林轻轻听到，让她担心，“对了，至于杨朔以及校长、学校出现的男性，我们能杀的先杀了，怪物异变越来越多，只会对我们不利。按照林轻轻日记，我们先阻止杨朔。” 通讯结束，众人开始动身，施然和林轻轻回了林家，剩下的调查队员们则在找寻杨朔的踪迹，偌大的校园里仿佛只有来回行走的学生，多数是女学生，偶尔有形式诡异的男同学，被发现时也只是转头一笑，继续跟着大部队来来回回地走。 太诡异了，没人上课，没人吃饭，没人正常活动。 第19章 幸亏林泷有着总部给的【非活体探测仪】，探测仪能够在一定范围内检测到独属于禁区的非活体，譬如杨朔这种禁区的关键人物，路上来往的男同学并没有在检测仪上显示，林泷解释着，这是一贯的障眼法。 杨朔的定位是…… 食堂。 几人赶到食堂，就发现食堂中央有人在刁难学生，柘寒问了旁边被吓愣住的女学生，才知道是学校推出了固定的套餐，费用昂贵且难吃，菜品滞销后领导赶来，用期末评分威胁学生并逼迫她买饭，双方僵持不下。 她们几个人在外围，身高比在学校里营养不良的学生们高出很多，柘寒看见那个被逼迫的女同学，一个侧身揪住男领导的头发，踹了他一脚，将他的脖子摁在餐桌上，另一只手舀起一勺餐盘里的米饭，黑乎乎的血块带着粘稠的汤汁，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勾芡，她毫不犹豫地塞进男领导的嘴里，三下五除二地喂完一小格米饭。 男领导挣扎间咽下一两口米饭，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身体蜷缩了起来，犹如死透了的虾，皮肤不断鼓动着，好像底下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紧接着有东西直接冲破了皮肤，噼里啪啦弹了出来，一些离得近的同学定睛一看，随后惊恐地退后。 “虫子，是虫子！” “这饭一看就有问题！” 学生们四处逃窜着，绍溪鹤直接将女同学们用水墙保护在身后，她们几人上前查看，男领导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变成了一滩被肉虫啃食着的肉泥，他的脸上、手臂上，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血孔，还有不少肉虫挣扎着从里面爬出来，仿佛他刚吃下的米饭，就是虫卵。 柘寒正要上前拉住女同学，就见她丝毫不惧，走在最前面，一个人将餐桌掀翻在地，又抄起地上的凳子，冷静地走到窗口，对准后直接砸了起来。 她手上动作不停，眼神死死盯着窗口里面打饭的男人，不一会儿，这个窗口的玻璃碎了一地，一些靠近窗口的女学生，啪的一声把餐盘往窗口一摔，有些个手长的直接够到菜盘，往外一拉，扬了一地。 柘寒看到许多眼熟的女同学开始上前砸食堂，纷纷喊着“这根本就不是人吃的”愤怒上前。 她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小同桌，扔铅球似的将餐盘对着窗口一砸，女学生们一部分对着男领导、男同学拳打脚踢，一部分掀桌，还有一部分砸窗口，陶臻在一旁护着，绍溪鹤怕污渍把她们衣服弄脏，悄咪咪给每个女学生的身上施加了水墙，淡淡的蓝色围绕在她们身上。 柘寒终于想起了那个带头的女生，方小艺。 一直在观察食堂人员动向的林泷率先发现了西侧角落拿着手机通风报信的杨朔，食堂再怎么说也是他家的，现在情况已经控制不住了，他必须找他爸来，狠狠地给这些人处分。 杨朔顿感阴影笼下，抬头便看见四个穿着制服的女人，嘴上十分不屑，“又是林轻轻请来的保镖？” 林泷提着他的后领，往地上狠狠一甩，杨朔率先失去意识，醒来时，已经在一间空教室里。 他挣扎着，意识逐渐回笼，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整个人被吊起，手脚都被缠死，他的面前是教室的多媒体屏幕。 杨朔依旧嚣张：“你们是谁，快放了我，不然有你们受的！” 陶臻闻言，拿着棍子往他膝盖狠狠敲了一下。 哗的一声，屏幕亮起，上面是一个个女生的证件照。 柘寒轻点屏幕，冷声道：“还记得她吗？你害死的第一个人。” 杨朔瞪大着眼睛，努力回想着，话到嘴边仍然是狡辩。 “我根本不认识她！” “啪！” 陶臻甩了杨朔一巴掌，直接将他的脸扇到另一边，调查队员们的力气本就比这些普通男性大，杨朔只觉得被扇得眼冒金星。 见杨朔死到临头依旧嘴硬，柘寒不断点击屏幕，声音却让杨朔听得头皮发麻，他的眼神从一开始的不服气，逐渐变得恐惧，额头上滴落的汗珠顺着他的下巴一滴一滴浸湿校服，干燥的嘴唇颤抖着。 “她只是正常地拒绝了你的告白，因为她根本就不认识你。” “她只是你的后桌，你们三年有说过一句话么？” “她只是成绩比你好……” “她，还有她，她们……” “她们做错了什么呢？她们什么都没做错。” 男性总是将一切过错归功于女性头上，任何动作都会被无限放大，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撩头发，一个空洞的眼神，都能被男性理解成是“勾引”，从未有过交集他们上去就是一顿表白，被拒绝后便恼羞成怒，开始往女性身上泼脏水，造谣、污蔑，倒打一耙是他们最会干的事。 同样的，杨朔这种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习惯了所有人以他为中心，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允许班上有女生的成绩超过他，否则他的直肠就会通大脑，颤抖着手喊着，“女生……女生怎么可能学好理科。” 柘寒在学校里见多了这种男的，小学男生可能是弱智，但到了初中高中，男性的恶意已经完全展开来了。 她一字一句道，死死地盯着杨朔，绍溪鹤会意，一圈圈水流如同绳索一般缠绕上杨朔的脖子，逐渐勒紧，杨朔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双手被捆着无法动弹，只能感受到空气愈发薄弱，杨朔的脸也由红转紫，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 “他还是死得太便宜了。”陶臻道。 柘寒：“我有办法。” 她拍了拍手，一直站在门口的方小艺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铁棍，对着杨朔的脑袋，狠狠地砸去，一下又一下，鲜血四溅。 方小艺砸累了，和柘寒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好在有绍溪鹤的水墙，方小艺砸得那么狠，愣是没沾上一点儿血迹。 林泷：“至于他……就等着禁区自动回收吧，接下来是——校长室。” 林泷本想回收杨朔的，但她的回收道具似乎对杨朔不起作用。 柘寒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的那一滩肉泥，心里毛毛的，他不会复活吧？ 想到这儿，柘寒便拿出了在游戏道具商城兑换的半吊子兑换道具，一颗血红色的宝石，柘寒拿着它在眼前比划比划，尝试着将杨朔回收，只见杨朔的身体逐渐变成一摊黏液，一颗黑色的晶石出现在他胸口，只漂浮了一瞬，便急匆匆地往柘寒手中的道具飞去。 “回收关键人物：杨朔，成功，积分＋20，任务进度增加百分之十。” 等她再次看向地面时，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第19章 育英中学（十六） 冰凉的手在触及到温热的脖颈瞬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握紧，力度不受控制的由小转大，姜来眼里是一抹诡异的兴奋，掐住脖颈的手颤抖着，指尖陷入软肉，却能让她感受到真实。 对……掐死他…… 只要掐死他…… 一切都能结束了。 眼中倒映着男人痛苦不堪的表情，扭曲的脸庞，因窒息而涨红发紫的脸，这对她来说却是致命的兴奋剂。但姜来整个人逐渐不对劲，从她脖颈处一直到小腿，一圈一圈的黑色波纹涌动着，像是从她体内生长般，随着她的动作，这些波纹由虚变实，她的下半身已经被不知名的黑色液体缠绕、包裹住。绝望的、阴沉的气息喷涌而出，黑色的黏液从病房的角落渗出，即将爬满房间。 “警告，消耗体精神污染。” “警告，消耗体精神污染。” 每个人的通讯器响起一阵又一阵的警报声。 林泷一直在姜来妈妈病房守着，没料到还是会有意外发生。施然正在赶来的路上，陶臻和绍溪鹤脱不开身，而柘寒的联系仿佛又被某种东西切断了，可她并不能打开房门，正在陷入精神污染的消耗体，一旦靠近，污染源释放，所有人都会被污染。只能等待污染结束，或者…… 消耗体进行自毁。 林泷推开门的手顿了顿，屋内的黏液已经从门缝中渗透出来，她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沾上。林泷守在门外，用检测仪检测门外一切都有可能造成姜来精神污染的事物，随着仪器的移动，刺耳的警报声仿佛要戳破她的耳膜。 仪器正对着窗外——一只一动不动正在盯着她的眼睛。 仿佛近在咫尺。 只是一瞬间，林泷的眼睛就如同灼烧般刺痛，流下两滴眼泪，她轻擦了下，拿着手枪，对准了它。 “队长！”施然和林轻轻匆匆赶来，施然的声音将林泷的思绪拉了回来，林泷眼底的猩红消失，她差一点就要对它攻击。 林轻轻左顾右盼不安地问道：“姜来呢她在哪？” 林泷指了指里面，林轻轻刚要踏进去，就被林泷一把拉住，“别去，你会被污染，你会死的。” “不行，我要去救她。”林轻轻果决道。 “就算是死，我也会陪着她。” 第20章 林轻轻推开了门，用身体挡住爬出来的液体，转身立刻关上门，将林泷、施然的声音隔绝在外，地上的黏液像是嗅到了新鲜气息，争先恐后蠕动着朝她爬来，如狼似虎缠上她的小腿，并以极快的速度爬满小腿，不断向上攀升，仿佛也要把她整个人吞了似的。 她看清了面前的人，姜来一直掐着病床上躺着的一只怪物，床上的怪物并不是姜来的父亲，姜来像是被什么底下引诱了，她的手从指尖开始都已经被黑色浸染，只剩下一双被恨意充满的眼睛，原本应该澄澈明亮的。 林轻轻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死死掐着怪物的手。 顿时，刺痛感和灼烧感从指尖传来，痛感加剧，仿佛浑身血液都在倒流。身体本能让她逃跑，而黏液则在一瞬间缠紧了她，顺着两个人紧紧握住的手，从手腕一路爬到手臂。 林轻轻颤抖着开口：“你太自私了，姜来。” “从小到大，我们什么事情都是一起经历过来的。我们不是约定好了要一起读书、一起旅游？小学和初中我们就在一起，而我们、我们只是短暂地分开了一段时间……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你可以一遍一遍重来，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在我眼前坠落，可是姜来……你有没有想过我第一次没拉住你的时候，我是真的想死。” “但你还是露馅了，你小瞧了我的记忆力。第二次重来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重新来了一遍。之前是我主动找的你，而那一次你拒绝了我，你眼里的躲闪太明显了，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可我，我只想保护我想保护的，所以我在第二场重来的时候就主动学习管理公司，我想早日独当一面，让你不再被其他人欺负。” “第二次，你还是跳下去了。” “……是我没有拉住你。” “对不起。” “第三次，你比以往谨慎了很多，虽然我再一次转学过来，你还是躲我。不过我是谁？你不理我我就要一直缠着你，你开始不再和除我以外的人说话，变得更加沉默。可是姜来，你从来就没做错，不需要改变。所以第三次，我把学校里那些该死的、自私自利、爱说闲话——那些欺负过你的人，都杀了。但……你还是不开心，第三次……你还是跳下去了。” “……不过我还是挺庆幸能重来的，这样的话，我就能给你过很多次生日。” “第四次……” 林轻轻没有继续往下说，她看见姜来的手开始颤抖，指尖原先的黑色固体开始融化，一滴一滴落下，如同眼泪。 “我说过，我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我就告诉过你，我会保护你，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 …… 吱—— 木头互相摩擦撞倒在地的声音。 年幼的姜来从椅子上摔下，跌跌撞撞跑向母亲，顾不上疼痛，扑到她的怀里，激动道：“真的吗？我要有朋友了？” “对呢，她的名字和你一样好听，不过她还没搬过来，要不要先写一封信？” “好啊，我要给她写好多好多信。” ——亲爱的好朋友：你好，我叫姜来，我和妈妈姓哦，是希望我的未来很美好的意思。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家住在长春街，听说你住我隔壁，那我们就可以一起去街头阿嬷那里吃棒冰，我们可以一人一半。 我们可以去街尾杨阿姨那里买贴纸，她经常会多送我一张。还可以去学校边上芳芳阿姨开的蛋糕店，店里有花朵蛋糕、蜂蜜小面包、奶油泡芙……你吃不吃辣？妈妈说我这次考第一名，就带我去吃火锅，你要不要一起，哦差点忘了，你什么时候能搬过来？ ——亲爱的好朋友：妈妈说你还要晚一点才能来，那我就把你那份棒冰吃了哦，下次见面再请你吃吧。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作文得奖了，你说不定能在报纸上看到哦。 你一定要和我在一个班，听说你的成绩很好。虽然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问妈妈其实她就会告诉我。我还是想亲自听你告诉我，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呢？ ——亲爱的好朋友：明天！听妈妈说你明天就搬过来了，好期待，我攒了很多好吃的糖果，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我好想见你啊。 还有许多未寄出的信塞满了一抽屉，邹巴巴的，粉色信纸的，寄出又拿回来的，桌上更是数不清的纸团，姜来划了又写，思绪混乱，女孩寄给她的信只有一封，少之又少，还是没告诉自己她叫什么名字。 路边的不知名品种小花都开了。 姜来托着下巴往窗外望，车水马龙，却没有一辆车停下。 忽然，仿佛上帝听到她的愿望。 一阵嘈杂的汽车鸣笛声引起了她的注意，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口，不一会儿车上便下来一个穿着连衣裙，黑色微卷发，头上有一个小黄鸭发夹，样貌可爱的女孩，她提着最近流行的棕色小皮包，另一只手又好像拿着一个粉色礼物盒，她走到姜来家门前，停了下来。 姜来欣喜若狂，几乎是用跑的，从房间一路跑下楼，连跑了二楼，撞倒了椅子、书本，穿过客厅，终于来到了门口。 她只想着，快点，再快点。 她记得那天阳光很好，洒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连带着她身上的气味都好像是刚拿出来的橘子汽水，明明刚吃的是橘子味的软糖。 女孩站在门口迎着阳光，朝她伸出手。 阳光有些刺眼，连带着耳朵都是嗡嗡声。 她叫…… 她叫什么来着？ 病房仿佛要坍塌，林泷和施然在门外都能感受到剧烈的波动，眩晕感冲击着她们的脑袋，恐惧感愈发强烈，施然忍不住道：“队长，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林泷：“不行！绝对不行，我们终究和禁区里的人不一样……相信林轻轻吧。” 说罢，林泷拿出昂贵的无敌护罩，总部给了她三个，她至今都还没用过，如今，只能靠它了，林泷启动了一个，淡淡的黄色保护着整座医院。 轰—— 女孩迎着阳光的画面忽然崩塌，美好的画面逐渐破碎，姜来踩在这些碎片上，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走着，回忆逐渐混乱，她迷失了方向，脚上传来的刺痛让她一路跌跌撞撞。 她听到很轻的说话声，但她听不清，只能往声音的来源走着，顾不上疼痛。声音越来越近，远处的黑暗好像被划了一道口子，微弱的阳光照进，洒在了她的脸上。 她听见了。 她听见那个人说—— “你好，我的名字叫……” “林朝，朝阳的朝。” 第20章 育英中学（完） 柘寒有想过这层楼有些诡异，但也没人告诉她，一推开门就有死人啊！ 一副无头画像挂在正中央，怎么看怎么奇怪，等柘寒不由自主地靠近时，从画像里伸出一只湿漉漉的女人的手。黑色的尖锐的长指甲紧紧地嵌入她的手臂，又细又长的手臂宛如橡皮泥，水蛇似的缠着她，柘寒心中警铃大作，猛地向后退，拉扯的力度过大，竟直接将尸体从画中拉了出来，哐当一声，**碰撞的声音却很真实。 柘寒：“……” 尸体倒在地上后没几秒便消失了。 恶作剧？ 谁这么无聊？ 柘寒往里走，最左边还有一扇门，她毫不犹豫推开了门，整个人却呆愣在门口。 里侧空间巨大，仿佛一个高科技展馆，她是没想到陈峰的办公室还藏着这些，她往里走了几步，蓝色的灯光照得眼睛异常难受，她看到了房间中心的一个类似于营养舱的装置，浅绿色的液体，和数十根不知名管子，机舱中心正躺着一个人，正是她一直在找的人——雀舒来。 柘寒失了神，只是看到雀舒来的下一瞬便莫名其妙怔住，差点忘了呼吸，脑子里有无数个问题一并爆发出来。 就这么找到她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怎么样了？为什么会进到游戏里？ 而雀舒来回答不了她，只是静静地躺在营养舱里。 她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甚至，她写给雀舒来的道歉信都没带过来，看来只能重新写了。柘寒找不到开关，采取了暴力手法，一拳打在最角落，大力出奇迹，成功将玻璃破了口，淡绿色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流出，柘寒趁机将其他玻璃打碎，手一伸，把雀舒来拉了出来。 柘寒将雀舒来扶到一旁的沙发上，开始检查她的身体状况，许是在里面泡了太久，雀舒来的体温低得可怕，甚至连呼吸都很微弱，她直接将雀舒来打横抱起，准备离开，方才她都已经检查过了，这些地方根本没有陈峰的影子，估计是让他逃走了。 而身上忽然一轻，雀舒来动了动，扶着沙发坐了起来，她眨了眨眼，看见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柘寒，还是忍不住笑道，“好看吗？” 柘寒下意识脱口而出：“好看。” 随即猛地摇头，原先雀舒来的眸子的颜色就很淡，如今在这个世界里，是更为漂亮的灰蓝色，带着蛊惑人心，却看不清眼底情绪。 第21章 柘寒：*“……” 她设想过一百零八种她们重逢的方式，以为还要经过两三次禁区，才能得到她的一点线索，柘寒的眼神略微躲闪，打量着雀舒来，直到眼神和雀舒来对上，身体轻轻颤了一颤。 两人沉默着。 雀舒来叹了一口气，外面的风穿过被打碎的窗户，吹在她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上，两人面对面坐着，房间里唯一的热源，是记忆中有着黑色长发笑起来有虎牙的少女，记忆中的模样和现实重叠，雀舒来却觉得自己做错了，不该这么早和柘寒见面的。 对视的片刻眼神交汇，雀舒来看见柘寒的瞳孔因情绪波动而缩放，眼底水汽氤氲，像连绵不断的梅雨，仿佛自己的头发上、身上，此刻都是她的眼泪。 雀舒来伸出手，如同三年前一样，将柘寒脸颊旁的碎发别道耳后，缓缓道：“怎么哭了？” 雀舒来不说还好，她一说，柘寒的眼泪比嘴里的话更先出来，柘寒胡乱擦着眼泪，这个动作却犹如千斤砸在雀舒来的心口。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千言万语化作一句。 “好久不见。” “我好想你。” 两个人同时说出都愣了愣，雀舒来冰凉的指尖贴在柘寒的脸庞，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但柘寒本就是很会表达的性格，雀舒来下意识便觉得这是客套话，是柘寒“正常”的表现，而柘寒温热的手掌附在她的手背，一字一句，说出了她做梦都想听到的话。 “小雀，我好想你。” —— 姜来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缓缓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房间的一团漆黑，病床上躺着的双头怪物，以及眼前急得快哭出来的林轻轻，不，应该是林朝。 姜来轻笑出声，眼神恢复澄澈明亮，揉了揉林朝的头发，“我没事，我现在好好的，多亏了……”姜来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朝一把抱住，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要吓死我，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姜来的手一顿：“你不怕我？” 林朝差点气笑：“你是笨蛋吗姜来。” “咳。”林泷推门而入，轻咳一声，施然紧随其后，原先病房里的黏液已经全部凝固住，如同奇形怪状的雕像伫立在病房里。还好姜来被唤醒了，要不然大家都要完蛋，随后林泷像是想到了什么，把一直藏着的姜女士带了出来。 “妈妈？！你没事！”姜来看清来人，唰的一下跑了过去，紧紧抱紧母亲。 “我没事，我好着呢。” 奇异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姜来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当她全部想起来的时候，脸色惨白，身体几乎要向后倒，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之前几次，她的精神完全被控制了，才会将病床上的母亲当成是哪个男人，当她清醒过来时，便是母亲倒下的模样，她才会一次次接受不了而跳楼自杀。但这一次，有人帮了她，将人调换，避免了悲剧再次发生。 “没事吧？”林朝身形一闪来到她的身边，堪堪扶住姜来，姜来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她就握住姜来的手，安抚道：“我和阿姨都在这儿呢，都没事了，都没事了。” 林泷收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柘寒的联系恢复了，图标正显示往医院方向赶来。 坏消息是，陶臻和绍溪鹤把学校的怪物都清理完了，但趁着这会儿功夫，把学校炸了，字面意义上的炸了。 陶臻在通讯器里喊道：“冤枉啊队长，是小寒让我炸的。” 柘寒：啊嘁！谁骂我？ 林泷扶额苦笑，之前这两人在一个全是虫子的禁区里，不小心被困在虫主人房子里，脱困后就把虫主人的房子烧了一干二净。兴许学校还有什么资料、证据需要保存，但已经不在调查队调查的范围内了，她刚才对姜来使用了净化道具，姜来身上的污染痕迹消失得一干二净，一点都看不出刚才陷入深度污染的影子。 奇怪的是这不像是林轻轻能够净化的，因为林轻轻的身上也有一定程度的污染，而她意志力坚定，毕竟她能为了姜来一次次重来，还没有濒临崩溃。 是谁能够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净化消耗体？ 如今两人身上已经没有被污染的痕迹，她将能够带着她们回调查队了，那里，对她们来说应该是一个好去处。 “队长，队长！” 陶臻的声音的突然格外的响，众人走出病房，就看见医院门口停着一辆大巴，陶臻正拿着一个类似于话筒的东西，对着她们喊道：“快下来，我们一起回家！” 距离不是很远，她们便看清了车上的人，除了陶臻和绍溪鹤外，还有班上的女同学，还有谢老师。 之前的调查队已经被总部调回了，因此也只剩下她们了。 她们连忙下去，林泷颇有些好奇的问：“车哪儿来的？” 绍溪鹤如实回答：“我抢的。” 众人：“……” 陶臻左顾右盼，问：“对了，小寒呢？” “我看她定位正在来的路上。”林泷刚说完，柘寒刚好踩着飞行滑板从天而降，身后还跟着一个容貌昳丽的女人。 太漂亮了。 林泷下意识蹙了蹙眉，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她在女人的身上嗅到了极其危险的气息，而且这个女人，实力很强，连她都没有探查到。 雀舒来站在柘寒的身后，等着柘寒介绍。 柘寒大大方方道：“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雀舒来，我之前就是找她才迷路的。”她依次介绍，“小雀，这位是我们调查队队长林泷，她们分别是陶臻、绍溪鹤、施然，还有我在这儿认识的林轻轻和姜来，这是姜来的妈妈。” 柘寒一股气儿介绍完，丝毫没看见雀舒来在听到“最好的朋友”时眼神暗了暗，情绪不达眼底，紧咬着漂亮的唇。 当然，最属害怕的还是姜来。 任谁看见镜子里的美艳女鬼突然出现在面前都会害怕的好吧！！！ 而雀舒来对她眨了下眼睛，做了个口型，意思是，“做得好”。 姜来浑身一激灵，握紧了旁边林朝的手。 林朝：？ 林泷清了清嗓子，“那大家就一起上车吧，我们——回家。” 柘寒自告奋勇想去开大巴，被雀舒来制止，“你有驾照么你就开。” “对哦。” “这不和滑板一个道理，我来吧，我熟。”绍溪鹤说罢，驾驶着大巴，往禁区边缘开着，总部已经派支援抵达禁区入口，禁区打开后，她们所有人都能够出去。 车上，所有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聊天，像小动物一样。 柘寒：“什么？！原来你叫林朝啊，这么好听。” 林朝：“你也不赖。” 两人聊着，姜来的视线始终落在雀舒来的身上，雀舒来和柘寒坐在她们左侧，因此雀舒来的动作姜来看得清清楚楚，她手指放在嘴边，轻声道：“嘘。” 姜来点着头，大巴一晃，没有了帘子的遮挡，阳光径直洒在她的脸上，暖意逐渐攀升。 朝阳升起，未来一切明亮。 第21章 造星大厦（一） 调查队基地。 一行人成功和总部派来的人对接，在她们的帮助下，t053禁区彻底封锁，林泷作为队长，忙着和总部对接处理后面的事情，雀舒来和柘寒一回到基地，就被林泷拉着做了个全面检测，检测器在持续十几声滴滴滴的“未知”中爆炸了。 林泷无奈扶额：“从你俩工资里扣。” 她简单记录了下雀舒来的信息，便让陶臻她们带着雀舒来参加最基本的考核，通过了便能在调查队留下来。雀舒来被带走了，姜来她们从禁区出来后便被调查队收容了，现在只剩下柘寒。 有点闲，想炸个学校玩玩。 “任务奖励发放中。”系统的声音响起。 柘寒便回了房间。 “恭喜玩家获得d级天赋【预知之眼】：它能帮你预测到即将发生的危险，小命要紧，这次听我的。” “恭喜玩家获得a级武器【秘银手枪】，详情请点击查看。” “恭喜玩家获得q小姐的宝物，请确认收取。” 电子音一口气说完，柘寒都点了确认，随后，一朵粉色的干活，轻飘飘地落在她手心。 q小姐的宝物就是一朵干花吗？ 但这是炸毁t053的奖励，不可能普通吧？想到这儿，柘寒便重新把它放进背包里，查看手枪的使用详情，在原先手枪的基础上能够为使用者附赠一套秘银保护套装，三分钟内提升攻击力百分之三十，增防百分之五十，时效过后也是防御极强的护甲。 “叮咚”一声引起了柘寒的注意，她看到游戏界面好像更新了，出现论坛功能。 她点进论坛，灰扑扑的界面，直到一颗猩红的眼珠子出现，下面立马浮现一个按钮。 “请玩家抽取身份” 嗯？ 还抽什么身份？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探索者和消耗体吗？ 第22章 难不成她其实是探索者和消耗体的混血？ 思来想去，柘寒还是点了抽取。 整个游戏论坛界面变成了黑色，柘寒连忙问系统：“我不会这么倒霉吧。” “是挺倒霉的。”她居然从电子音里听出了一丝嘲讽。 大概过了五分钟，论坛的界面才重新恢复成原样，灰色的界面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恭喜玩家成为审判者，编号001，请遵守禁区规则，否则后果自负。” 两三秒后，这行提示消失，柘寒这才看清论坛真正的样子，看来没有激活身份是进不去论坛的。 她简单看了下，论坛分为四个板块，[讨论区]、[精华区]、[悬赏区]以及[最新资讯]。 讨论区作为第一个板块，最新的几个帖子全是hot的标志，随便点开一个后，她便往下刷着评论。 【新人必看，《未知禁区》生存指南】 【1楼：以防屏蔽我说一下我的情况，勿扒马。我是一开始就进到了禁区里，这个禁区污染程度太小了没被特遣队察觉，如果身份是特遣队的玩家们应该会很熟悉，找消耗体，也就是boss，并且只有特遣队的能够净化消耗体。但你们猜怎么着，我这个禁区的消耗体只是一本书。 禁区里的东西确实把我们吓得够呛，这是一本被扭曲事实的书，而我只是把故事修改了，把“他”换成了“她”，把原本的故事还给“她”之后，禁区的门打开了，获得的积分在商城能够直接兑换一把手枪。说这么多也只是想告诉新人，禁区并不是都是可怕的，最终要的就是牢记守则。 一开始获得的积分可以先兑换成武器，没有住处的话可以先去所在地区的政府，登记一下信息，就能暂时住在安全区，每月还有点补助，虽然是百人大通铺……这条帖子就留给大家分享一下有用的】 【2楼：不建议是直接投靠特遣队或者是shc联盟的，考核太难了】 【3楼：同意楼上，我去了洛文城的分队应聘被刷下来了，不过出生点不同，玩家都在各个角落呢】 【4楼：禁区基本各个城都有吧，斯纳德城市这么多，几个人组团刷关，攒点积分早点兑换奖励】 【5楼：是能组团啊，但你能保证你的队友是邪恶消耗体还是善良消耗体？别忘了，我们每个人的身份都不一样保不齐人家会抓走你注射t112呢】 【6楼：不是吧，真有这么夸张？那我们无权无势无家可归的该怎么办啊！】 【7楼：投靠政府或者拉帮结派，政府这群人都要乐掉大牙了，天天有一群人巴不得往禁区里冲，每天都在政府官网更新新的禁区的地址，组团或者单人都行。但她们怎么也想不到我们的积分是可以兑换成现实奖励的，装模作样五分钟，荣华富贵十五年】 【8楼：商城有什么新人必需品吗？正好积分挺多的】 【9楼：三件套啊！普通营养液、一级手枪、低质护甲，普通三件套起码能让你在禁区活一阵子吧，而且这三件套只要五积分，新人登录不就送了十积分？】 【10楼：打不过怪啊，我还是老老实实替政府上班吧】 这条帖子的回复太多，柘寒没有继续往下看，但对她来说用处还不少。退出讨论区后，她点开了最新资讯区，上方确实实时更新着最新的禁区地址，还有一些用人单位的招聘之类的。她最感兴趣的是悬赏区，一般的论坛都不会有悬赏区这种板块吧，听着就很奇怪。 但她点开悬赏区，界面却是空空如也，只有一行字。 “您还未发布帖子，点击此处开始编辑” 这是什么意思…… 一种不可言说的奇怪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 这是正经悬赏吗？ 柘寒想起一开始她点击论坛抽取的身份，“审判者”，还是说这个界面是“审判者”专有的。 “t112病毒肆虐，却让一批人有利可图。审判者，隶属于shc联盟，联盟成立于至今只有一位女性审判者，而你是第二位。你可以将杀人犯、富商、明星，任意你想杀的人发布在论坛上，就会有人替你完成任务。 当然并没有那么简单，审判者顾名思义，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女性，找出危害全人类利益的人，清除一切病毒。当你、或者多数人的利益受到侵犯时，你可以将其挂在悬赏区进行公投，全体玩家决定着他的命运。“系统的声音正好响起，柘寒一激灵，关掉了论坛。 柘寒：“统，第一次这么叫你，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特遣队和这个shc联盟真的是死对头吗？” “一半一半，之前是理念和方式不同，现在大部分原因是特遣队的总指挥想要特遣队独立，才断绝和shc联盟的来往。” 柘寒：“如果我被发现了怎么办？” 系统的电子音难得颤抖：“死翘翘啊。” “但，并不是一直能发布悬赏的帖子吧？” “当然，有前置任务，就好像你的主线任务一样。‘审判者’就是你的职业，所以你才要进到禁区里。比方说你现在不能发帖，但你清除了一个禁区并成功净化消耗体，你就有一次发帖悬赏的机会。具体任务我会发布，关键在于你，你要相信你自己的判断。” 系统说完，柘寒便没有什么想问的了，只是这个身份……怪不得禁区守则一直说明不能告诉其他人的身份，她的身份要是被知道，就要成为全玩家的公敌了。 柘寒：我只是一个脆弱小女孩…… 想到这儿，她便在商城逛了逛。 武器，她有了。 营养液？调查队管饭，就不需要了。 至于护甲…… 兑换一个给雀舒来吧。 柘寒选着护甲的品质，她现在的积分够兑换一个高级护甲，兑换完后，她就只剩下一积分了，刷新了两下，跳出来一个【至尊鎏金炫彩流沙夜光信封套组】，所需积分【1】。 柘寒想都没想，直接兑换了，这不巧了，她现场写一封道歉信。 真是天助我也，柘寒想着，兑换完后，手中就出现一个整体红色喜气洋洋，印着鎏金的花体字的信封，信纸则是那种玛丽苏的七彩色。 算了，换都换了。她走到书桌旁开始奋笔疾书，真情实感地道歉。 大概过了半小时，柘寒连雀舒来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雀舒来刚到基地，就被拉着去考核，通过后，就注册了身份卡，住在柘寒的隔壁，一推开门，看见柘寒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于是没有出声打扰，站在她身后等她写完。 “小雀？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柘寒惊讶道。 “刚刚。”雀舒来走近了一步，“……在写什么？” “道歉信，给你的，之前一直没带过来给你。” 雀舒来：“？” 下一秒，一封红色的颇有过年气息的信被递了过来。 雀舒来：“……” 雀舒来伸手接过，刚要打开，就被柘寒阻止了，她连忙道：“你晚点回房间看吧。” “好。”雀舒来以为她是不好意思，随后就被柘寒拉过手臂，温热的触感传来。 柘寒：“走吧，一起去吃饭。” 晚上，雀舒来房间。 她小心翼翼打开信封，就被夜光的七彩信纸闪瞎了眼。 雀舒来：“……” 第22章 造星大厦（二） 从t053回来之后，调查队陷入了短暂的忙碌之中，反倒是柘寒和雀舒来，有一周空闲的时间可以休息。两人的相处模式还像初中那会儿一样，柘寒总拉着雀舒来这逛逛那逛逛的，一来二去，基地的人对她们都熟悉了。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提起之前的事情，雀舒来知道，柘寒对于分别的这三年认知不同，她现在只能是柘寒“最好的朋友”。 午饭过后，林泷就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了个会，她面色不太好，眼下是难以掩盖的青黑。总部这次给她们下达了一个新任务，而这个禁区的消耗体有些难缠。并且这段时间大部分难民涌入城中，她和其他部队需要维护治安。 “明天我们要进入t062号禁区，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个禁区难度很大，因此这次进入禁区的名额总共有二十名，除了我们队之外，是政府向外界开放的，会在进入前给每人发放一个净化道具，成功净化消耗体的人能够拿到政府的丰厚奖金。同样的，我们也可以拿到，特遣队也有奖金给我们。” 林泷见她们来了兴致继续说：“看一下屏幕，t062的污染范围比t053大得多，目前得到的消息是一整栋大楼，消耗体数量不止有一个，身份暂且不知，总部那边说这是一栋造星大厦。”她点开地图模型，“主要还是地下室和练习室，幸运的话我们能在同一间房里，如果和其他人一起，注意身份。进来的不一定都是好人，也有可能是派来搅混水的。今天还有时间，你们就各自训练一下吧，明早我们出发。” “是，队长。” 第23章 林泷离开后，陶臻她们便对雀舒来的能力十分感兴趣，雀舒来有些谦虚，淡淡道：“c级而已，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几个人在训练室泡了一下午，柘寒便拿出从商城兑换的护甲递给雀舒来：“这个你拿着，万一我们没在一起，它还能保护你。” 雀舒来没和她客气，就收下了，打趣道：“假如我们刚进到t062就分开了怎么办？” “你放心吧，我肯定能找到你的。” 雀舒来笑了笑没继续说了，和柘寒又聊了几句就回到房间洗漱了。 柘寒回到房间，一下子扑到床上，系统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主线任务开启：成功离开t062禁区，造星大厦。” “少女们怀揣着梦想日复一日地挥洒汗水投入到无边无际的练习中，不知何时能够登上梦想中的舞台。直到，有人亲手摧毁了她们的梦想……任务：找到真相，净化消耗体。” “任务奖励，c级天赋【三重水球】：别跟我说话，我有洁癖。任务奖励，有关q小姐的一条信息。” “初始道具：口罩x10。” 柘寒点开任务栏，这次的道具足足有十个，口罩暂时是灰色的还不能用，关键人物可就多了，她有些头疼，丝毫没有头绪。 她便打算上论坛看看，结果一搜，有关t062的信息还是挺多的。 造星大厦原名dc，是一家著名娱乐公司，一手打造了诸多巨星，至今辉煌。但一年前，爆出了一些丑闻，dc却直接濒临倒闭，消耗体的形成原因更是一个迷，更何况这次足足有三个消耗体。 第二天一早，调查队就在等候禁区开启时间，还有另外十四个人，时间一到，所有人一同进入。 …… 潮湿的混合着腥气的味道传来，在一片漆黑中，柘寒听见陶臻叫了一声，随后听到绍溪鹤的声音，啪嗒一声，有人开了灯。几个人打了个照面，在这间房里的是柘寒、陶臻、施然还有绍溪鹤，雀舒来和林泷不在。 房间不大，迎面却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左边是密密麻麻的计划表，写着各式各样的歌曲名，旁边零零散散的贴着写记录体重的便利贴，还有一些看起来有些古早的小贴纸。 右边，是一块不大不小的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练习生守则】 【一、每一个练习生都要严格遵守公司的规定，练习室只允许练习生进入】 【二、练习生需要严格控制体重，切记不要吃规定以外的食物】 【三、练习室经常停电，是正常现象，停电时请继续练习，不要让它发现你在偷懒】 【四、遇到公司前辈一定要停下问好，并九十度鞠躬】 【五、即便是练习生也要注意表情管理，如果镜子里你的表情失控，请做出相反的表情相同的动作】 【六、一天要练习四首曲子，不能多不能少，三小时一次，只有整点时间才会有音乐，不在整点的音乐声都是不正常的】 四人凑近看着，陶臻忍不住吐槽：“就是这一整面的镜子有点太唬人了，这字能擦掉的吧？” 柘寒：“看着不像是能擦掉的，像那种油漆。” 但她们并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除去柘寒，其他人可谓是身经百战，s级禁区都进过。 砰砰砰、砰砰砰！ 一道略显急促的女声和剧烈的敲门声一同响起：“有人在吗，快开门，外面有怪物！” 四人面面相觑，这明明是雀舒来的声音。 陶臻她们和雀舒来相处了有一周了，也能听出这是她的声音。 她们默契地安静下来，目光停留在第一条守则，练习室只允许练习生进入，万一门外的那个人不是雀舒来呢？ 又是一阵敲门声，门外的人似乎是真的急了，直接喊出柘寒的名字：“小寒，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外面好黑，我害怕……” 三道视线落到柘寒身上，陶臻的手已经在门把手上了，柘寒果决地摇了摇头，比了个口型：不能开。 而后，又有一道敲门声响起，声音却很平静，“小寒？” 四人望去，右侧居然还有一扇门。 四人用通讯器交流着，柘寒和陶臻去了左侧，绍溪鹤和施然在右侧，虽然手都已经放在把手上，但绍溪鹤的水墙直接挡在了门口以防万一。 门内已经没了动静，门外的人却急了，语气逐渐带上不耐烦，敲门声急促，另一边却是不急不忙的敲了三下。 仿佛另一边，平静的那个，才是雀舒来。 只隔着一扇门，柘寒能明显地听出粗重的呼吸声，于是门外又问：“小雀？” “是我，你快开门。” 柘寒：“我问你两个问题，答对了就放你进来。” 门外似乎没想到柘寒会这么问，急切道：“你问吧。” “我的初中的校名是什么？” “……” “巴山楚水凄凉地？” “二十三年弃置身。” 门外只答对了第二个问题。 柘寒快速地在群聊里让绍溪鹤问对面：“怀旧空吟闻笛赋的下一句？” 另一边：“到乡翻似烂柯人。” 柘寒又问了一遍：“我的初中校名是什么？” 门外：“鹤中。” 她们虽然听不懂柘寒说的话，但还是照做了，想问这边开不开，却看到柘寒接连摇头。原先下压的把手又恢复原样，门外的两人都急了，从敲门声变成砸门，力道很重，催命似的毫无章法地开始砸门。 很明显两个都是假的。 雀舒来可没这么暴力，柘寒心想。 房内依旧安静。 柘寒不清楚门外的人到底走没，正好可以试一试新获得的天赋【预知之眼】，小命要紧。 柘寒的左眼泛起淡淡的蓝光，时间应该是几分钟后，走廊有一个明显的电子计时器，估计是用来提醒练习生练习的。 她看见两个可怖的怪物在把门砸得面目全非后便离开了，结果对面的练习室的门打开了，原先离开的怪物重新返回，直接闯入了练习室，将门内的两个男练习生拖了出来分食，应该是和她们一起进到禁区的那十四个人。 果不其然，门外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尖叫声，仔细听还有撕扯的声音。 声音消失后，门外没有了呼吸声，怪物应该是离开了。 紧接着，门外再一次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外面的人轻轻敲了三下，同样问：“小寒？” 门内的四人：还来？？？ 柘寒依旧问：“巴山楚水凄凉地？” 门外：“高锰酸钾制氧气。” “平面直角坐标系？” “介词后跟ing。” 其他三人：“？” 虽然听不懂，但回答的确不一样。 柘寒伸手去开门，陶臻下意识去拉住她，柘寒这次点了点头，绍溪鹤什么也没说，默默加固了水墙。 门开后，外面站着的是同样穿着调查队制服的雀舒来，柘寒将她拉进来后，立刻关上门，生怕有东西进来。 雀舒来见她们警觉的模样，蹙眉问：“刚刚是有其他东西在门外？” 四人点头如捣蒜。 柘寒忍不住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 雀舒来指了指耳边的通讯器：“我们几个不都有定位？我看你们四个都在一间房，离我最近，我就过来了。” “对哦……那你先来看看这个。” 雀舒来点点头，走到黑板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第23章 造星大厦（三） 雀舒来摊开纸条：“我在楼道捡到的，这一层一共有四间练习室。” 纸条上写着： 【一、公司有严格的门禁，练习生需要在每晚十点之前回到大楼】 【二、公司里目前都是同辈练习生，氛围友好，遇到困难可以找她们】 【三、一间练习室最多七人，曲子最多七人练习，如果听到其他练习室传来声音，请不要在意】 【四、公司只有地上十七层，负一层，合计十八层，没有十八层】 【五、作为练习生期间禁止篡改计划表，请注意其他练习生的行为】 【六、粉丝都是最善良的，如果她们送来礼物，一定要收下，不能辜负她们的好意】 柘寒凑近看了看，和雀舒来相视一笑，还好她和雀舒来进入游戏之前有接触过一点娱乐圈的知识，虽然不追星，但还是懂一些的。 柘寒直接指出黑板上规则的不对劲：“这个第四条和第二条违背了吧，公司里目前都是同辈练习生，就不可能出现前辈，那这个出现的前辈只能是怪物了。但保不齐怪物会藏在练习生里，所以我们出了练习室，以防万一还是……” 雀舒来接着柘寒的话：“就明星偶像行业而言，是不可能氛围融洽友好相处的，竞争这么大，又不一定都认识，因为练习生都在为出道准备着，随时都有可能被同期练习生刷掉，如果她们找上我们了，尽量拒绝吧。” 第24章 柘寒继续道：“而且练习生不能私联收礼物，还没出道就全是黑料了。” “有道理，而且上面写着只有练习生能进入练习室，雀舒来刚说这一层只有四间，加上我们一共进来了二十人，一间最多七人，保不齐我们隔壁全是怪物呢。”陶臻吐槽着。 施然：“对了，队长呢？一直没收到她的消息。” 绍溪鹤有些担心：“队长的定位一直闪烁，一下有一下没的，我们得出去看看。” 几人站在黑板前商量着对策，雀舒来注意到一旁的桌子，被衣服遮盖下隐隐露出的亮光，“这是……手机？”她掀开衣服，桌上放着一部手机。 “道具解锁，手机x1。” 系统提示音让柘寒注意到手机屏幕，电量不多只有五十几，屏幕上是一条未读信息。 【姐姐，今天也不要忘了，我给你送了减脂餐，快来公司门口拿，保安只让我待十分钟，快来】 这是谁的手机？ 柘寒有些疑惑，划开屏幕没有锁，手机里却只有相册、相机、短信，这三个。她点开相册，只有一张训练计划表。短信的聊天列表也只有这个人，发件人是未知。 一看时间，就在她们讨论守则的时候发来的。 有点太针对了。 雀舒来：“现在是九点半，这个人只能待十分钟，但我们又必须在十点之前回到大楼，而练习室的守则是每三小时练习一次，我们还不知道十点会不会有音乐。这条短信很明显诱导我们离开练习室。” 柘寒提议：“我和小雀出去，你们在这儿守着，我们顺便去找队长。” 几人赞同点头。林泷不在，一时半会儿大家都有些担心。 柘寒和雀舒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有动静后，转动把手推门出去。门外寒气逼人，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走廊伴随着昏黄的一闪一闪的灯光，一阵冷风刮过，雀舒来不着痕迹地挡在柘寒面前，两人打算先去公司门口，一边检测着林泷的定位。 又一阵冷风刮过，柘寒搓了搓手臂，感觉有些不对劲，在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立马用最快的速度牵住雀舒来的手并低头九十度鞠躬，紧紧闭着双眼，生怕一睁眼就看见什么可怖的画面，怕一睁眼就是一个倒挂的鬼头在她眼前，空洞洞眼里流着血泪看不见还要一直低头对着她的脸，柘寒光是脑补就有点后怕，在她眼里这些怪物倒没什么好怕的，只有那种突脸。想到这儿连牵住雀舒来的手都变得十分用力。 相比之下，雀舒来就显得淡定许多，灯光照在她脸上却异常阴冷，看向来人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件死物，眼底毫无波澜，对上对方惊惧的眼神，雀舒来无声嗤笑，比了个口型，对面灰溜溜地离开了。 差点破坏她好事，雀舒来心想。 大概半分钟后，雀舒来才轻声道：“它走了。” 两人紧紧牵着的手因为柘寒的高度紧张而微微出汗，暖意源源不断从她手心传来，柘寒下意识握紧*对面的手一直是冰凉的，她这才后知后觉，立即松开手，后怕道：“吓死我了，不过小雀，你手怎么这么凉？” 雀舒来眼神一暗，没说什么。 两人站在电梯前，记住这了一层楼，第六层。 好在上电梯前没事，不过电梯在第四层的时候停了下来。上来一男一女，雀舒来站在角落，柘寒下意识靠近她，对面的女生热情道：“我叫郑温馨，他叫丁凡。” 郑温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柘寒和雀舒来，眼中没有什么敌意，反倒是丁凡，抱胸站在另一旁，看着对面三个已经站在一起的女人，冷哼一声，语气不屑道：“要不是我和你在一间练习室，我才不会陪你下来送死。” 郑温馨根本没把丁凡的话听进去，反倒问柘寒，语气带着试探：“你们是不是也收到了那条短信？我们拿完东西一起回去吧？” 女孩的话带着明显的合作意味，柘寒皱了皱眉，万一她们拿的东西不一样？发短信的人也不是同一个呢？ 郑温馨见两人没回话，故作轻松道：“那也没关系啦，希望我们下次能一起练习。”她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丁凡不耐烦的声音盖过她的，在电梯到达地面一层的时候，电梯明显晃了晃。 柘寒心知肚明，她看过论坛，剩下进入禁区的十四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正如同先前的帖子，你怎么知道你的队友是消耗体还是人？她们一旦进入t062，身份就已经是禁区所规定的练习生了，练习生哪能和谐相处，不都是想踩着对方往上爬，爬上出道位。 柘寒还因为这两次的禁区和雀舒来开展激烈的讨论，她单方面激烈。游戏开发者还挺关注这些的，至少她们没进入游戏之前都有接触过，不会陌生。反倒是调查队的人，像极了拥有特殊能力的npc一样，但npc怎么会如此鲜活呢？ 电梯开门的瞬间，寒气扑面而来，一种不正常的冷，明明她们还穿着普通的短袖练习服，只有丁凡穿着长袖长裤。 丁凡眼睛咕溜一转，一把用力将郑温馨推出了电梯：“你提议要下来的，你先出去！” 郑温馨踉跄一步，扶住电梯门的指尖用力到泛白，眼底难掩狠意，平复好情绪后走了出去，丁凡见状跟了上去，左右环顾：“人呢？说好的在大门口呢不会是骗子吧！” 他自顾自说着，感受到脊背后传来的凉意，就像是有人贴在他后背吹风似的，他死死盯着郑温馨前进的方向，不敢回头。 郑温馨走向一个提着白色袋子的人，对面的身子罩在宽大的卫衣下，看不清身形和面庞，分辨不出性别，而且郑温馨的脸色很平静，就真的像是来拿外卖一样。 她拿完后，站在夜色里一动不动，送东西的人忽然消失不见，把丁凡吓了一跳，他将郑温馨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短信可没说是这是一个人的量还是两个人的。” 也没说是三个人的。 郑温馨忽然对着柘寒眨了眨眼，就丁凡刚才的举动，能是什么好东西？ 柘寒和雀舒来轻轻点了点头，现在距离十点钟还有两分钟，如果不抓紧回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她俩走到郑温馨身旁，一人抓住一只她的胳膊。 郑温馨想拖住丁凡。 丁凡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你敢坑我？早知道在练习室里就应该把你打死的！” 丁晨一说完，背后粘腻的湿滑的触感随着脊骨一直往上，他回头看，只看到了两个空洞洞的眼眶。 叮咚一声，像是提醒。 柘寒和雀舒来两个人直接拉着郑温馨往大楼冲去，她们速度本就要比丁凡快。 在刺耳的门禁铃声响起的一瞬，她们踏入大门，关上门，用身体挡住。 门外，是满脸惊恐的丁凡，以及身后黑漆漆一团的怪物，柘寒见过，倒也没那么害怕。怪物伸出橡皮泥似的手，手中拿着白色袋子，里面似乎有东西在蠕动，示意丁凡接住，而在丁凡看清楚里面东西的那一刻他目眦欲裂，下一瞬，门禁铃声响起，丁凡立即被撕成了两半，身体被挑衅般的扔到了大门口，鲜血溅到大门，刷一下她们的视线变得血红一片。 柘寒看向一脸平静的郑温馨：“他对你做了什么？” 你才会想让他在第一晚就死？ 郑温馨语气淡淡：“他骚扰我，就该死。” 两人点点头，异口同声道：“是该死。” 第24章 造星大厦（四） 郑温馨手里拎着白色袋子准备回去，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她俩笑了笑：“谢了，这个给你们。”她直接往柘寒手上一塞，如同烫手山芋，而后没多说什么后就上电梯回去了。 ……总感觉她笑得不怀好意。 柘寒看了眼通讯器，林泷的定位，此时此刻就在她们站着的位置。 那就只能是地下了。 整栋楼只有这一部电梯，说来也搞笑，郑温馨正在电梯上，要下来还得一会儿，林泷的定位此刻又消失了，她俩决定走楼梯。 通往地下一层的楼梯有些窄，柘寒紧挨着雀舒来，结果她被雀舒来的体温吓到了。 好冰。 她连忙在手环轻点两下，队服外套就落在手上，柘寒不动声色地给雀舒来披上。得亏这次总部给她们每个人发了一个储物手环，不然这练习生的衣服，也只有一套吧。 雀舒来：“……” 雀舒来在她身旁无声叹了口气。 两人很快到了地下一层入口，映入眼帘的是如同小型迷宫一样的地形，两侧的车此刻怎么看怎么诡异，柘寒犯了难。 雀舒来轻声道：“队长很聪明，她现在应该在想办法脱困，你看她定位闪烁的方向和频率。” 两人往右边看去。 幽黑的道路，一望无际，两侧停放的车此刻都像是某种专用车。 紧接着爆破声响起，只见林泷一脚踩在车上，手中扛着枪对着地上的怪物攻击着，两人视线移到怪物身上。： 第25章 怪物没有眼睛，整个身子类似一个深紫色的大肉管，颜色深到发黑，活像一条蠕动的肉虫，但它直立着身子的时候头已经到天花板了。 这倒是没什么害怕的，唯一让人觉得恶心的是它的口器，成百上千个细细密密的尖利牙齿，由内至外一圈一圈的，牙齿混合着沾满黏液的肉沫，随着它的动作滴落，而口器中间，却是整整八条蠕动着的触手，正不断向前伸缩，试图挡住林泷的攻击，散发的腥臭气息她们离得老远都能闻到。 两人掏出手枪，林泷瞥见她们，喊道：“不要攻击，它会分裂，我们得先离开。” 地上扭曲着身子的怪物顺着声音，一点一点往柘寒她们的方向快速爬去，眼看怪物冲了上来，柘寒和雀舒来立即分开，柘寒想也没想就将另一只手上一直提着的外卖袋子丢了出去，形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恰巧扔到了怪物的触手上。 怪物直接停了下来，似乎是在嗅着味道，十分痴迷地用八条触手摸向外卖袋子，尽管它没有鼻子。 只一瞬，林泷意识到不对劲，从车顶立即跳了下来，对她俩说：“快，跑上去！” 三人飞快往出口跑去，在怪物用触手胡乱将包装撕扯开来的时候，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赫然是一颗炸弹！ 炸弹上混合着不断蠕动的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它们浑身沾满粘腻恶心的饭菜，在怪物的触手触及的那一刻，炸弹直接爆炸，火光中竟然直接将怪物炸成了一摊肉泥，仔细一闻，还熟了。 柘寒：“……” 敢情她提了炸弹一路啊！ 雀舒来顺势拍拍她的背安慰，林泷早有准备，在逃向出口的那一刻就开启了防护罩，走在她俩身后，护着她们两个上前。三人回到地面后乘上电梯直上六楼，六层楼外还有两个在练习室外游荡的练习生，一个匆匆的转身，柘寒总觉得他很像丁凡。 ……可是丁凡不是死了么。 人还是太多了，鱼龙混杂，柘寒已经分不清遇到的练习生到底还是不是一同进来的人了，包括扔给她炸弹的郑温馨。 除了她们六个，每一个人都不太可信。 顺利回到练习室，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陶臻几人和林泷讲着此次禁区的规则，并询问林泷为什么会出现在地下一层。 林泷摇摇头：“消耗体就在这一批人里，它很会伪装，会扮演成其他人的模样。我看见它在一分钟内换了两张皮。如果它不是消耗体，那此行会非常困难。” “什么？！” 这下轮到她们震惊了。 原先进入禁区的一瞬，林泷在第四层，被消耗体引到了地下一层。 四间练习室此刻都开着灯，柘寒右手边这间练习室，却传来了异常的声响。 她点进论坛，果不其然，不少帖子更新了。 讨论区的最新回复有一条帖子，写着：【家人们，谁进了t062？】 谁是你家人。 柘寒选了几条有用的消息，进入t062的这一批人至少有一半都是玩家，要么有天赋，要么有武器。有人回复帖子发了条评论，说是正面遇到了消耗体，消耗体却没伤害她，反而一直把她往楼上引。 有人就问消耗体长什么样。 评论回复：【很普通，黑色卫衣和牛仔裤】 柘寒便问：“队长，你还记得那个消耗体的穿着吗？” 林泷回忆道：“没记错的话是……一件普通的长裙。” 奇了怪了，难道它还会换装？ 回复帖子的评论更多了，有人提议进入t062的都加个群聊，面对面建群。柘寒心想，这道具手机不是没有什么社交软件吗，结果下一秒系统更新了，手机里直接出现了一个聊天软件。 柘寒都还没仔细看。 练习室唰一下就停电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像是脚步声，又像是塑料摩擦的声音。 隔壁练习室的嘈杂的声音也在此刻停止。 “等下，我记得是不是该跳舞来着。”慌乱之中陶臻说了一句，打开探照灯。 还好没少一人或者是多一人。 柘寒急中生智：“小雀，你还记得舞动青春怎么跳吗？” 雀舒来的声音在她耳边幽幽响起：“……记得。” 不会跳舞，但是会跳广播体操啊！ “预备节，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伸展运动……” 林泷她们站在柘寒的身后，看着柘寒和雀舒来两个人默契十足地跳着不知名的舞，她们也没正经学过，只能跟着柘寒的节拍，有模有样地跟着一起跳，一套下来，练习室的电终于恢复正常。 灯光恢复，面对镜子的柘寒看见镜子里自己一副哭脸模样，暗叫不好，镜中自己的嘴角一直往下扯，像是有一股力一直扯着她的脸皮，虽然是镜子里的自己，但看着真的很痛啊…… 镜中的她眼尾耷拉下来，嘴角已经渗出血迹，柘寒不由分说地抓紧雀舒来的手，对着镜子做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很快镜子就恢复了原样。 雀舒来：“？” 手机提示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柘寒把手机递到众人面前，一条好友申请。 申请理由直截了当：【大家都是为了找到消耗体而已，不如试着合作？我看中了你们的能力，我们积分可以五五开，或者……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情报，那么现在，请开门。】 砰砰砰，三声敲门声正好响起。 柘寒抬头寻求大家的意见。 陶臻：“万一有诈。” 林泷：“可我们确实需要情报，对于这栋楼的消息一无所知。” 绍溪鹤：“开吧，大不了我一枪崩死怪物。” 施然：“你悠着点。” 雀舒来：“我陪你去。” 柘寒点点头，两人前去开了门。 吱呀—— 进来一个留着利落黑色短发的女生，脸色苍白，眼神却很明亮，在看到一屋子女生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只有柘寒悄咪咪地凑近雀舒来，小声嘟囔了一句，“好熟悉的味道……” 她大方地自我介绍：“我叫陈瑜，和你们一样也是为了找消耗体才进来的。据我所知，一间练习室最多七人对吧，加我一个如何我的诚意是这个。” 说罢，陈瑜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的有些皱的报纸，她摊开在众人眼前。 “关键道具，五年前的报纸。”系统的声音响起。 柘寒看着标题【知名女星为博眼球？宴会后留下一封千字遗书】，就皱起了眉头，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陈瑜：“一共二十名练习生，这现在是我们的身份，除去我们七个女生之外，还有六个女生，以及七个男的。但我打听到消息，最终只有七个人能活着离开。” 陈瑜本想继续说。 雀舒来打断：“撒谎。” “丁凡已经死了。” 陈瑜脸色瞬间一变，表情有些不自然，继续说：“是，他死了，但我想和你们说的是，他的死状被更新在了社交平台。” 怕众人不信，陈瑜点开手机里第四个软件，灰扑扑的界面，“你们的手机估计也更新了这个软件。” 上面第一条就是【男练习生惨死街头】，她将手机递给柘寒，柘寒看着上面的图片，这确实是丁凡，长袖长裤很普通的着装。 往下滑，是一条条指责的评论。 【谁知道他大晚上出门干什么？】 【穿这么土气谁会注意他啊，肯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 【哪个男练习生会在十点出门？】 【穿这么老实坏人一眼就盯上他了】 陈瑜继续道：“dc破产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旗下艺人的死亡，dc打造了两位顶流，其中一位就是这个自杀的女演员，另一位是歌手。”她指着报纸上的报道，手指轻轻颤抖着。 林泷直截了当：“你有什么办法？” 陈瑜：“大楼里，或者dc总裁办公室，文件仓库，都有可能。”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明显是从墙上硬生生撕下来的逃生通道图，“总裁办在这儿，仓库在这儿。我本想一人行动，但楼层实在是隔得太远。我怕时间来不及。” 叮咚一声，众人看向手机。 她们所有人被拉到了一个群里，群名叫【dc一期练习生】。 全体禁言的模式，柘寒点到群成员的界面，每个人失去了真名，被冠以冰冷的数字编号，一到十九号。 而群里的第二十人发来几条可以说是警告的消息。 应该是某种管理员或者是经纪人的身份？ 【我说了练习生十点之前必须回到大楼，丁凡的下场你们是看不见吗？！】 【明天六点起床测体重，一直训练到十二点吃午饭，下午两点有粉丝见面会，所有人在十楼集合】 陈瑜：“有没有觉得他说的话很奇怪……可是我们练习室的墙上不就早就写好了计划？哪有当练习生还参加粉丝见面会的……” 第26章 她指了指进门左手边墙上贴着的两张表。 墙上明晃晃贴着一周计划，明天没有粉丝见面会。 林泷她们在和陈瑜商量着如何找线索以及分工，她作为队长，是能够利用好每个人的能力。柘寒有些心不在焉地刷着论坛，先前的帖子已经被管理删掉了。如果这些人一半都是玩家的话可就难缠了，况且这个陈瑜，也有点奇怪。 在雀舒来眼里，柘寒就是一副恹恹的模样，她问：“不舒服？” “没有……就是有点疑惑，这个禁区有点难。” 雀舒来俯身在柘寒耳边说了几句，柘寒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晚上的时间不算难熬，除了十二点响起的歌声外。 七人听到声响，随便比划着动作，这会儿是陈瑜在最前面，领导着她们，有模有样跳着曲子，忽略掉其他六个手忙脚乱的“伴舞”外，她倒是像一个真正的练习生。 歌曲声渐渐消失，下一个节点是三点整。 陶臻看了眼写着的规则，上手蹭了蹭确定擦不掉后，说：“三小时一次，十二点，三点，六点，九点。他却要我们六点测体重，几个意思？他这说的我们是不是还得离开练习室？巴不得我们违规。” 绍溪鹤：“这儿不是还有一条？作为练习生，禁止篡改计划表，他这不明晃晃的想让我们打破计划。” “别理就行，我们干我们的，尽量避开他说的行动。”林泷蹲在陈瑜旁边，“但明天，我们得离开练习室。” 陈瑜的目光有些躲闪：“我有一个办法。” 第25章 造星大厦（五） “……” 柘寒、雀舒来、陈瑜三个人蹲在角落沉默着，陈瑜像是很熟悉dc大楼，直接带着她们两个来到了九层的员工换衣间，三个人在霉味十足的房间里套上保洁服，大眼瞪大眼。员工换衣间有些拥挤，清洁工具就堆放在衣服旁边。 林泷、陶臻、绍溪鹤还是施然四个人在练习室这一层准备就绪，柘寒三人则伪装成保洁的模样准备参加下午两点的粉丝见面会，如果没有所谓的粉丝见面会，她们就顺着楼层去总裁办找线索，有的话就打算让这群不听话的练习生站成一排，她们拿机枪扫，都说了练习生不能私联的。 显然后面的想法是柘寒提议的。 【林泷：有听到短暂的动静，隔壁练习室在规定整点练习完后再次传来哭喊声，还有几句咒骂声，不过很快就消失了。门口也没动静，暂且安全。】 早上六点的测体重倒是被她们躲了过去，一连听着门外的尖叫声更加笃定了不能出门的想法。群里的那个人更像是无能狂怒，一直让她们下午两点的粉丝见面会不要迟到。 距离两点还有十分钟，她们三个早已准备好，一个拿着扫帚，一个推着清洁车，一个拿着已经失灵的吸尘器。 三人已经顺着楼梯来到了十楼，十楼的布局很不一样，就像是无形之中被人扩大了一般，在她们面前是一个搭建完成的不大不小的舞台，舞台站了三分之二的地方，旁边潦草的装饰和已经没气了的气球像是已经摆放了很久，而舞台面前的位置，足足有五行十列。 每个座位都用梦幻的天蓝色布盖着。 如果忽略掉上面明显的干涸的陈年血迹就好了。 被弄脏的、踩过的、扯破的布，和舞台的上的装饰怎么看怎么诡异。“粉丝见面会”这五个字更像是用浓稠的液体写上去的，落笔处还有凝固的痕迹，周围是断了的蝴蝶装饰，被弄脏的玩偶，撒了一地的五彩斑斓的亮片。 这是正经见面会吗？ 柘寒：“我觉得我们衣服穿对了。” 另外两人猛点头。 啪嗒，啪嗒。 奇怪的声音响起，异常有节奏。 柘寒一看时间，两点整。 再次抬头时，五十个座位全都坐满了人，奇怪的是柘寒看不清他们的长相，都像是一颗颗虚化过的卤蛋，也看不到任何表情，而他们身上的衣服却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台相机，和一个玩偶。 柘寒眯起眼：“是我的散光严重了吗？我怎么看不清……” 雀舒来摇摇头：“不是，我也看不清。” 陈瑜：“加一。” 说话间，主持人上了台，他戴着一个脏兮兮的兔子玩偶头套，但头套和脖子的连接处就像是自然生长样，它身后的屏幕骤然亮起。 在看清屏幕里人的那一刻，柘寒瞪大了双眼，仿佛浑身血液都在倒流。 大屏幕里赫然是已经死掉了的丁凡！ 屏幕里的“丁凡”此刻正穿着休闲的运动服，在练习室里活动着，一会儿压压腿，一会儿喝个水。 不对…… 这个视角怎么那么像偷拍的。 “丁凡”浑然不知，直接在练习室里换了衣服，画面在丁凡掀开上衣的那一刻切断。 主持人毫无感情的声音通过手中的麦克风传入柘寒她们的耳朵里。 “那么接下来，各位粉丝们要把玩偶送给哪位练习生呢？可以选择自己喜爱的练习生。” 眼见屏幕出现一到十九号，属于丁凡的二十号已经变成了灰色，屏幕迅速滚动着，随后停下。 六号！ 柘寒呼吸一滞，六号是她自己！ 结果台下的观众开始抗议，嘈杂的声音直接传入柘寒的耳朵。 “不要六号，面无表情太凶了！像什么样！” “就是，穿着一身黑，一点也不像一个练习生！” “身材没有七号的好，换一个换一个！” “别听。”柘寒的耳朵便覆上一双手，雀舒来站在她身后，冰凉的指尖捂住她的耳朵，淡淡的冷香萦绕在她的鼻尖，柘寒的心绪一下子宁静下来。 主持人挥了挥手，示意台下安静：“等一下练习生过来，你们亲自把礼物送给她们。” 台下安静了一会儿，等着练习生们的到来，仔细看便能发现他们手中的玩偶，表面可爱的兔子，眼睛却泛着诡异的红光。 柘寒再次看了眼时间，只过了五分钟。 台上的兔头人却有些急了：“人呢？这些练习生人呢？！”猩红的眼睛仿佛要滴出血来。 一直躲在角落的三个人不敢吱声，直到—— 麦克风的回声由远及近：“哦，这里还有三个人。” 兔头人看到她们三个的着装语气立马降了下去，得亏柘寒用了系统道具，她们三个都戴了口罩，兔子玩偶虽然是假的，但它的瞳仁还是映照出三人惊慌的模样。 柘寒装模作样地推着吸尘器：“您好，让一下，我们在工作。” 雀舒来一边推着车，一边打量着这些卤蛋，不管再怎么努力看，还是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五十个人，每个人的衣服都不一样。 三人在注视下成功走到尽头，下一秒三人默契十足地拿着扫帚，陈瑜低声说了句：“下楼。” 身后紧随其后传来兔头人的怒吼声，“都去找练习生！把他们都找出来！” 沉重的脚步声在身后紧追不舍。 柘寒和雀舒来一左一右架着陈瑜，三步并为一步，飞快跑下楼，躲进了方才的员工换衣间。 楼上传来东西倒地的声音，脚步声仿佛就在她们头顶，很久便是尖锐物品摩擦着地面的声音，噼里啪啦好一阵，仿佛要把这一层砸了，陈瑜用气音说：“躲着也不是办法，我们能不会回到练习室？” 柘寒：“回去只会把这东西往她们那边引，她们就危险了。” 楼上的动静逐渐变小了。 柘寒打算先去探路，手上早就拿着枪，正好试一试a级武器，雀舒来和陈瑜跟在她身后。 刚一推开门。 门口的兔头人直接探了个脑袋进来！ 三人神经瞬间紧绷，大气都不敢喘。 兔头人的眼睛流下两行混浊的血泪，顺着一旁乱糟糟的毛发滴落，整个兔子头都是斑驳的痕迹，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们，好似要把她们看透，左手还提着一把锯子。 它问：“请问有看到练习生吗？” 三人没回答。 它又重复一遍：“请问有看到练习生吗？” 柘寒：“我们一直在工作，没看见，不好意思。” 兔头人的眼睛眨了眨，目光依次打量着戴着口罩的三人，扭头的动作迟缓，看着三人有些凌乱的头发、口罩、脏乱的工作服，还有手中的打扫工具。 它点点头，看起来是工作人员没错了。 “打扰了。” 柘寒翻了个白眼，它还挺有礼貌。 柘寒探出半个脑袋，见兔头人提着锯子一路上了十楼后才松了一口气，连忙给队长她们发消息。 【林泷：明白，但你们暂时不要回来，外边有异常，好像死了一个男练习生】 这才一会儿，就又死了一个人。 不会是那个兔头人干的吧…… 兔头人会分身不成？ 第27章 柘寒连忙把消息告诉雀舒来和陈瑜，陈瑜倒没那么震惊，她拿出手机，点开社交平台，果不其然又是一条新闻：【男练习生被粉丝残忍杀害】 她举着手机，一条条滑动着评论，手却在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是害怕还是震惊。 【啧，穿这么修身的练习服，很难不令人多想啊】 【就是，都当练习生了，肯定私下已经见过很多粉丝了】 【只有我觉得这个男练习生眼熟吗？】 【男练习生都这样，私底下就是陪高层的呗】 【穿成这样去见粉丝，活该】 但照片上的男练习生穿的是黑色的瑜伽服。 很快，dc一期练习生群里就更新了一条消息，十八号死了。 柘寒有点摸不着头脑，真的是被粉丝杀的？粉丝见面会不是没开成么，难不成是这个男练习真的去收了粉丝的礼物？真有这么弱智啊…… “我们……要不去总裁办找些线索？”陈瑜提议，话语间颇有些催促的意思。 雀舒来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目光有些担忧的落在柘寒身上，生怕柘寒被人骗了去。 雀舒来回想先前看到的逃生地图，“dc大楼应该是有存放重要资料的地方吧，毕竟这么多楼。除了必去的总裁办，应该还有其他地方？”雀舒来的话像是问柘寒和陈瑜，但意味明确，陈瑜明显对dc很熟悉。 陈瑜对上雀舒来的眼神有些躲闪，“我提前把离练习室最近的几层楼走了一遍。” 雀舒来：“二十个人一起同一时间进到t062，除去九点半那会儿我不在第六层，我同样将楼层都走了一遍，几乎是进入t062的第一时间我就在练习室外，我怎么没见到你？” 陈瑜侧过头，“可能我在另一边的走廊吧，转角的时候我就把那个逃生通道的图撕下来了。” 雀舒来没有继续追问，陈瑜肯定是隐瞒了什么，而且像是笃定她们不会拒绝合作似的。 柘寒：“那我们往上还是往下？往上有兔头人，往下可能会莫名其妙被杀，两边似乎都行不通。” 陈瑜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我去练习室和她们汇合再一起上来找你们吧，你们在这边继续躲着，我带人上来？或者是我们分头行动，你们往上，我和她们汇合再上去找你们。” 雀舒来本想说什么，但见柘寒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先别说。 柘寒一副没有异议的样子。 “好啊，那你得快点。” － 陈瑜走后，柘寒和雀舒来两个人靠坐在工服堆里，如果能忽略掉霉味的话，倒是一个适合短暂休息的地方。 大概五分钟后，柘寒和雀舒来开始行动，即便两人重逢不到半月，先前六七年积累的默契和经验依旧没有被时间冲淡，两人直接分头行动，扯着保洁服一口气跑过十层，到达十一层的时候，两个人隔着长长的走廊相望，互相点了个头后转身便开始一一往里搜查房间。 十一层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有六间小型会议室，柘寒甚至打开了几个平平无奇的柜子，依旧没什么发现。离开会议室和雀舒来击掌碰面后两人转身走向楼梯，继续往十二层。 陈瑜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练习室找林泷她们，而是拐进了厕所。 在柘寒、雀舒来还有陈瑜三个人离开练习室之后，六层楼很不安生。 柘寒把手机给了她们，陈瑜身上就已经有一个了。 下午两点半的时候，粉丝见面会没开成，【dc一期练习生】这个群里一直在更新着不属于练习生的命令。 要么就是要求和粉丝视频通话，要么就是收下粉丝送的礼物，要么就是点一份外卖。 而群里的管理员直接在群里大发雷霆，没有在粉丝见面会上见到所有练习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引诱了一位练习生去见粉丝并收了礼物。 练习生就是十八号。 礼物是不能收的。 所以他的死状被发在了群里。 柘寒发来消息，陈瑜正往下找她们，接头的话要小心一些，兔头人可能在一层一层往下搜。林泷她们等了一会儿，依旧没等到陈瑜，用通讯器联络柘寒和雀舒来两人，两人也没有回消息。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林泷：“分头行动，施然和我去找陈瑜，陶臻和绍溪鹤你们两个去找柘寒她们，随时接应。” 绍溪鹤声音有些颤抖，指着练习室的门口：“队长……你看门口。” 门缝逐渐渗入血迹，将边缘染红。 林泷眉头一皱，不会是兔头人已经到门口了吧？ 她长臂一揽，率先站在前头，“没事，我去看看。” 四人几乎屏住了呼吸，练习室静得能将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砸向地面的声响，锯子的响动，伴随着切割的摩擦声，咔擦咔擦，如同附在她们耳朵旁，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去还是不去？ 如果待在练习室里，来找她们的陈瑜就有危险了。 结果，在她们犹豫的这一秒钟里，门把手被人往下一转，清脆的开门声—— 不对！ 她们明明已经把门反锁了！ 林泷的余光里出现一抹血红的影子，霎时，绍溪鹤身形一闪，一堵无形的水墙直接挡住了门，将门堵住。 门外的声音开始躁动，开门的动作换成了更为猛烈的踹、踢。见练习室的门丝毫未动，门外的人似乎是打消了念头。 “做好准备。”林泷轻声道，她们在练习室里多待一分钟，兔头人去找陈瑜或者其他女生的可能性就更大。 另外三人点头，换上手枪，林泷轻轻地走到门后，确定没有一点动静后，轻转把手，利索地往后一拉，绍溪鹤用水墙挡住出口，扩大水墙的范围来抵挡*门外的进攻，陶臻和施然一左一右举着手枪。 门开后。 兔头人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她们的面前。 它一手提着被锯成两半的尸体，一手举着疯狂转动的沾满鲜血肉沫的锯子。 整张兔脸被血溅染，张着血盆大口，鲜血从嘴角滴落，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在看见她们四个后明显更加激动了，歪着脑袋，猩红的兔眼闪烁，拿着锯子就要往里冲，迎面撞上水墙，气急败坏地将手中的尸体往她们身上扔，可没什么用。绍溪鹤的水墙目前只有她本人能破。 三枪齐发，射中兔头人的脑袋，鲜血染红了面前的水墙，兔头人的身体向后倒去，林泷最后一枪解决了兔头人，倒是回收它的时候用掉了双倍的回收道具。 门口一片狼藉，她们顾不了这么多了，确保彻底回收完兔头人后，四人分头行动。 绍溪鹤留了个心眼，把练习室里能带的东西都带上了，包括黑板上的守则也拍了下来，才关上门。 绍溪鹤低头收拾东西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黑板边缘一个针眼大小的磨损，就像是自然损耗一般的外表。 绍溪鹤离开的时候，针眼里闪过微弱的红光。 —— 柘寒进到左手边的一间房里，她刚踏进一步，里面的温度明显比外面低，她被冷得一哆嗦，房门也在这时悄然关上。 这间房的构造有些特殊，前后都有一扇门，左右两侧都是沿着墙贴的镜子，柘寒的所有动作都在镜子里看得一清二楚。 包括身后的动静。 房间有些黑，柘寒走到开关处，却发现开关已经失灵了，前面的门旁边是一个柜子，柘寒刚想走到柜子旁边。 镜子里出现的东西令她浑身血液倒流，一动不敢动。 镜子里，她身后的门被悄悄开了一个缝，随着她的步伐，门缝出现了一只眼睛，被两侧的镜子映照得一清二楚。 一只全是眼白的眼睛，黑色的瞳仁就像芝麻一样大。 它眨了下眼。 两侧的镜子倒映着眼睛，下一刻，镜子中的眼睛同样疯狂眨动，在柘寒愣神之际，眼睛上面，是另一只眼睛，随后越来越多的布满眼白的眼睛层层交叠。 一眨，一眨。 无数只眼睛正在冰冷地窥视着她。 冷静，冷静。 柘寒不断深呼吸。 而那些眼神似乎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她的头开始控制不住地眩晕，脑海中的理智值下降的提示音更是震得她眼前一黑。 无论是前门还是后门，眼睛眨动的频率出奇的一致，重复的视觉直接造成了精神污染，柘寒不断敲着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而那些眼睛似乎是看出了柘寒的窘迫。 嘲讽的、轻蔑的、冷漠的、贪婪的，各种各样的眼神投射到她身上。 柘寒闭起眼睛，尽管那些眼神阴湿粘腻，她动用了【预知之眼】，她不能被困在这里，她绝对不能被困在这里。 眼睛…… 练习生…… 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呢？ 柘寒尽量把这两个联系起来，她现在的身份是练习生，周围是一只只眼睛，带着各色情感的眼睛。窥探练习生的眼睛？如果是正向的情感，应该就不是窥探，落在练习生身上的眼神各种各样，粉丝？还是……？ 第28章 正向的情感，粉丝对练习生应该是充满希冀、饱含热切的眼神，是祝福，是期盼。 而在阴暗角落的眼神，仿佛深陷泥淖，柘寒在镜子中直面着一道责怪的眼神，她的恐惧在此时此刻被无限放大，陷入自责的情绪中。 对上那道眼神时，她脑子里仿佛只剩下一个念头——都是她的错。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她看见自己莫名被情绪感染，自责和悔恨将她包裹，身上被黏稠黑色的液体包裹住，她越陷越深，落下一滴泪，抬眼间，她看见自己的眼球也变成了全白。 柘寒一个激灵，猛地掐了自己一把，她清醒过来，大口大口喘气，方才是【预知之眼】生效了，但这些眼睛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 眼见四周的眼睛像是活了一般，在门缝里呼之欲出。它们似乎只能待在阴暗的角落，哪怕眼神再贪婪，始终没有往前的动作。 有了！ 柘寒下意识就想到了，她还有灯。 她拿出探照灯，直接开到最大档，强光照在镜子上，直接反射，整个房间被照亮，柘寒趁着这点光，跑到柜子旁，上下将柜子搜了个遍，找到一本本子，又仔细找了一遍。 又来了。 如同滑溜溜的触手爬上后背的感觉，柘寒便直接拿着探照灯对准门缝那一只只眼睛，猛地一照，眼睛全都闭上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随着她的动作愈来愈响。 柘寒把灯一关，往后退了几步，前面那扇门的眼睛消失了，她退回到房间正中央，大口大口地呼吸。 啪嗒、啪嗒。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门边响起，柘寒的精神再次紧绷，拿着探照灯的手一直在抖，室内温度越来越低，她的脚都快要没知觉了。 砰—— 门被人打开。 柘寒的精神近乎要崩溃，猛地向后退了几步，对着门口的方向举起枪。 “……小寒？”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柘寒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闻到熟悉的味道才放下心来，两步并作一步，直奔雀舒来，长臂一揽，勾住雀舒来的脖子，雀舒来身体一僵，就看见柘寒整个脑袋埋在她的脖颈。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 在雀舒来的视角就是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不停蹭着自己。 柘寒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有些后怕似的又搂得雀舒来更紧了一些，语气带上撒娇的意味：“还好你来了，刚才吓死我了！” 雀舒来就任由柘寒揽着抱着，手停在距离她后背只有几厘米的地方，犹豫着。 最终还是落到了柘寒背上，一下一下地安慰她。雀舒来听着柘寒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好了，我不是在这儿呢，我们出去吧。” 雀舒来从她夸张的描述里提取出几个关键词语，眼底看不清喜怒，只有她自己知道，让她们好找的消耗体，用尽一切手段也要让她们去总裁办。 她的眼神变得异常冰冷，还没到达关键地步，不过，她会让消耗体自己现身的。 － 雀舒来把自己找到的线索递给柘寒，前面的房间是监控室。电脑里文件基本被删光了，她只找到一些压在角落的草稿纸。 难怪会看到那么多眼睛。 雀舒来和柘寒解释道：“我在电脑里找到了dc五年前存着的文件记录，文件夹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她叫阮秋霜。但监控视频被删光了。还有一些奇怪的时间节点，比如五年前的十二月二十号，dc晚宴，文件夹还是空的。十月九号，电影开幕。七月十八号，红毯。都是一些比较重要的活动，无一例外的是文件夹点开都是阮秋霜的名字。” 阮秋霜…… 好耳熟的名字。 “我想起来了，小雀你记不记得我们初中之前看的一部古装剧，特别火的一部，之前放学我俩天天看的，女主成为皇帝的那一部剧。演员……演员好像就叫阮秋霜！” “你这么说……我好像是有一点印象。” 柘寒：“同名同姓？那这也太巧了……” 雀舒来：“之前陈瑜给我们的报纸，你看看。” 雀舒来的话点醒了柘寒，她赶忙拿出道具报纸，上面报道的女星就是阮秋霜。 [知名女星在十二月二十二号离世，被人发现时留有一封千字遗书，字字泣血，揭露娱乐圈黑暗的一面。]报纸上的照片早已模糊，看不清当时的情况，下面则是一些记着添油加醋的报道，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全篇都在指责阮秋霜，她俩一眼看出这是男记者的写的文章，指责阮秋霜为了名利自甘堕落，潜规则绝非偶然，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等等的话，又在她的身世上做文章。 雀舒来：“或许，我们可以找找遗书。” 柘寒点点头：“但陈瑜不是说dc破产是因为两位明星？阮秋霜是演员，还有一位歌手，我们似乎还没有什么线索。” “不急，你先看看你找到的线索。”雀舒来一边说着，一边翻着角落找到的草稿纸， 草稿纸上写着相同的坐标，字迹清秀，但被人涂涂改改，上面只有时间不一样。 十二点、两点、五点、七点。 坐标旁画了一栋楼，大楼旁是北、东和西三个方向，西侧被人画了一个五角星。 “这应该是dc大楼，我有印象，和我们进入t062时的方位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柘寒先去找到的本子上也有重要线索。 当时柘寒很害怕，没有注意到本子到底有多厚。 她和雀舒来翻看着，身体一僵，翻着页面的手都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偷窥者写的。 本子里记录着被偷窥的十几名女练习生，除了记录着身高体重穿着喜好外，她们的信息旁边是一张张打印出来的偷窥的照片，已经泛黄的照片，仿佛给照片加了一层滤镜，偷窥的角度让这些照片看起来更瘆人，仿佛偷窥者此刻也在暗处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而数张照片旁，是男性视角下对女生身材的恶意评价，以及一些不堪入目的辱骂的话。 顿时，脑海中的问题逐个跳出。 这个人是谁？是有权限进出监控室的人吗？公司高层？他到底…… 而在她俩身后，一个类似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悄然出现，他的脑袋没有露出来，他动作轻微，但柘寒还是敏锐地转过身，一张血肉模糊可怖的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柘寒立即上前一步将雀舒来护在身后。 而这个人只是看着柘寒和雀舒来，嘴里发出反派专属的笑声：“桀桀桀……” “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就——去死吧！” 他猛地往前一冲，可怖的脸迎面而来，柘寒和雀舒来默契分开闪躲，男人似乎没有料到柘寒和雀舒来有枪，两人同时发枪打中他的身体，柘寒上衣口袋的净化道具疯狂抖动，提醒着她。 他是消耗体？ 这个偷窥的人居然消耗体？ 那就好办了！ 遇上她，那就绝对让他有来无回。 柘寒换了一把手枪，直接射中他的腿，男人痛苦到底，不断扭动着身子，斗篷散落，身体全部露了出来，而他全身根本没有好的皮肤，像是被人剥下，眼睛死死地瞪着柘寒，猩红的眼球就在眼眶旁边一副要掉不掉的模样，被光照射到的地方此刻已经开始腐烂，腥臭的气味散出。 他匍匐在地往柘寒的方向爬，雀舒来在一边对他的身份进行检测，她喊了一声提醒柘寒，地上的消耗体一把抓住了柘寒的脚踝。 柘寒一激灵，脚踝像是被那种拳头大小的蜗牛爬过似的，但一想到必须得从他的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时，她只是用力地踩着消耗体的手，在他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 “检测到了！” “杨涛，dc旗下红极一时的歌手。” “多次跟踪骚扰练习生被发现后恼羞成怒杀人后入狱。” 雀舒来话音一落，杨涛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柘寒往前走了一步，杨涛的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抽动着身体开始爬起来，“我没有！我没有！” 先前他作为歌手有一副好嗓子，此刻声音尖利的就像长指甲划过玻璃和黑板，十分刺耳。 他发疯般叫着：“我没有我没有！我那是对后辈的关照！” 雀舒来站在他的身后，和柘寒对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刀砍向他的后背，一刀砍不死，那就两刀。短刀深入他的肩胛骨，雀舒来狠狠地捅了进去，往下砍去，杨涛惨叫几声后还是继续往柘寒的方向爬，依旧没死，这难道就是消耗体的实力么。 柘寒将自己的秘银手枪丢给雀舒来，她必须得问出个所以然来。 “你说你没有，那你为什么要跟踪这些练习生？你已经是一个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手了，想要什么有人就会立刻呈到你眼前。” “我那是前辈对后辈的关照！是她们不领情！她们要当练习生就当啊，谁会拦着？练习了五六年还不是不能出道，所以我才装作是粉丝，装作粉丝去安慰鼓励她们！不然她们一辈子也没有一个粉丝！她们自己收下了我的礼物，那能怪谁？！” 第29章 雀舒来往他大腿打了一枪：“那你为什么要把监控视频都删掉？” 杨涛在听到“监控”两个字的时候，口中发出嗬嗬声，他那双全是眼白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柘寒：“呵呵，监控……又是为了那个女人的事情……我告诉你们！你们这辈子都找不到真相！都是她，都是她我才会变成这样！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柘寒二话不说踩着他的脑袋，雀舒来最后补了一枪，在杨涛被打成筛子后，他在两人的注视下变成一滩肉泥，最后剩下一颗深棕色的晶石留在原地。 “嘭！” 柘寒一脚把晶石踩碎，泄愤似的跺了两脚，这积分白送她算了，谁说男性消耗体就要净化的，她看这个杨涛才是可恶至极。 爱豆行业竞争压力本就大，练习四五年的都是普遍现象，而这个杨涛利用了少女们对粉丝的期盼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同时在公司里，头顶当红歌手的头衔来骚扰同公司的练习生，他的事情败露后，就将错全归结于阮秋霜。这也是t062形成的原因之一，杨涛单方面的怨念。 柘寒：“让他死得太早了。” 雀舒来：“没事，不是还有两个消耗体吗？” 柘寒拿袖子擦了擦手上被溅到的血迹，“走吧，去十三楼。还没到总裁办就遇到了这么棘手的……” “这件事估计不是杨涛做的。”雀舒来指了指手中的草稿纸，“草稿纸上的字迹像是女生留下来的，你看杨涛写的。” “嗯……但它出现在监控室，还是和杨涛脱不了干系。阮秋霜的死和杨涛有关，但还没找到直接原因，还有手机里的那些事情的幕后主使，大费周章的把练习生召集难道就是想让他们一个一个死？消耗体没这么无聊吧。”柘寒顿了顿，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我记得，前面丁凡还有十八号死的时候，穿的衣服都像是女装？” “对，尤其是第二天的那个男练习生，身上的瑜伽服是修身的，款式就是我们经常在网上看到的那种。” 同时，系统发布了支线任务。 “阮秋霜的身世一直被娱乐圈诟病，她进娱乐圈是为了什么呢？阮秋霜似乎和……有关。 请找到阮秋霜和另外一位消耗体的关系，支线任务一[她和她］开启，完成任务可获得a级装备一套。” “你是否注意到了那些死去的练习生的穿着？也许穿什么都没错，也许穿什么都是错的。 作为一个知名娱乐公司旗下的当红练习生，你会选择穿什么？穿什么才不会被指责呢？请在练习生涯结束后，为自己选一件合适的衣服吧。支线任务二开启，只需离开禁区时回答问题即可，任务奖励随机c级天赋。” 队长先前说过，消耗体就藏在这堆练习生里，按照她的猜想，如果一天死一个男的，现在还剩五个男练习生，他们的死和支线任务有关，除了他们的衣着，时间和地点还要再仔细看一遍。 她俩正要往楼上走，另一侧的楼梯口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郑温馨跑了上来，满脸慌张，“快，快跑！” “练习室的怪物追上来了！” 她跌跌撞撞地跑向柘寒她们，柘寒扶了她一把，楼梯口奇怪的声响越来越近，柘寒和雀舒来拉着郑温馨进了先前的房间。 雀舒来用通讯器和柘寒交流着：“小心郑温馨，我记得有条规则是遇到困难可以找同辈练习生？连杨涛都说了练习生难出头，我们最好不要找其他人帮忙，反之也要小心他们。 还有陈瑜这个人，队长刚给你发消息，你在和杨涛对峙没注意，她就发给我了。她们把一到六层找遍了也没遇到陈瑜，至少现在能确定陈瑜没死。” 郑温馨的身体在一进房门后立即瘫软，身体靠在墙边慢慢滑下，她心有余悸：“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兔头人有多吓人，当时群里的管理员一定要我们出一个人出拿粉丝的礼物……然后十八号出去了，结果他一开门就是一个提着锯子的兔头人，下一秒就要闯进来杀我们……现在估计还在外面。” 雀舒来靠在墙边，抱着手臂，郑温馨总体说得都没错。 但是…… 两点整，兔头人在粉丝见面会上，两点半左右，她们依旧和陈瑜在一起，陈瑜手机里明晃晃放着十八号的死状。期间十八号可能是被兔头人杀的，林泷发来消息的时间大约三点二十，三点二十的时候兔头人被林泷她们杀了。 现在三点半，外面不可能有兔头人。 除非是她们看到的卤蛋变成了兔头人，她向柘寒使了个眼色。 柘寒会意，问：“你就这么相信我们两个？” 她还记着郑温馨扔给她炸弹的仇呢。 第26章 造星大厦（六） 郑温馨哑然，眼神有些躲闪，抚去额角的冷汗，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 她声线依旧颤抖，“我、我有点太害怕了，那些男的靠不住只会把我往前推……我们要在这里一直躲着吗？我感觉还有其他怪物……所有练习生都在逃，我就、我就一路跑上来没想到遇到了你们……” 郑温馨像是怕柘寒和雀舒来会丢下她，立马抓过一旁柘寒的袖子，“我、我知道！我可以和你们交换情报，我从其他练习生口中得知这个把我们拉进群聊的管理员只会让练习生在特定时间出去，他们说前面两个练习生的死亡刚好对上了先前dc出事的两个练习生。 而dc会将不管正负面的报道都备份存放在档案室，那里能找到所有艺人的信息，包括以前的报道活动照片都在档案室，其他的应该都……在总裁办。” 她一口气说完，在提到“总裁办”的时候明显眼神飘忽了一下，柘寒蹲坐在郑温馨旁边也许没看见，但一直靠墙站着的雀舒来看得清清楚楚，郑温馨这是故意想让她们分开？还是只想让她们去总裁办？ 三人说了没几句，楼下就传来一阵阵东西被砸碎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声不断提醒着她们此刻的处境。 柘寒：“那这样吧，你们两个去档案室，我去总裁办。陶臻她们估计就在下面，过一会儿就能上来。” 雀舒来心细，在档案室应该能找到些重要线索，而她比较莽，打就完事了，打不过喊队长。应该早点让陶臻把她痛觉屏蔽了的，柘寒心想。 雀舒来叹了口气，除非她们能等着队友上来汇合，但楼下的情况不太允许她们久留。柘寒拉了拉雀舒来的裤脚，雀舒来偏过头慢慢蹲下，和柘寒平视。 柘寒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她，她能看到此刻柘寒眼底只有自己一人。 柘寒拍拍雀舒来的肩膀，“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嗯。”雀舒来只是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 两人还有其他话不能当着郑温馨的面说起，雀舒来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我和郑温馨去档案室，队长说她和施然重新回了练习室找陈瑜并继续往下搜，陶臻她们则上来找你。” 雀舒来和郑温馨两人走左边，柘寒一人转身从右侧上楼。 她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壁走，从十二层开始，灯光就越来越暗，不禁让她想起以前在学校看的恐怖故事合集。事实证明还是现实恐怖多了，毕竟她根本想不到这个被提及多次的总裁办里到底藏着什么。 分头行动的唯一坏处就是谁都有可能遇到大楼内四处搜寻的怪物，柘寒仔细一想，似乎还没见到过除了那几个男练习生之外的练习生，陈瑜找上她们的时候就说了还有了还有另外七个女练习生，加上郑温馨，还有另外六个她一直都没遇到过。 柘寒猜测剩下的女生可能有一部分玩家。七个男练习生如果是玩家的话那也太菜了，而且……万一在游戏里死了，游戏外的本体真死了那可怎么办。 林泷和施然在搜完一到五楼后没有任何发现便回了第六层的休息室，两人准备从另外三间练习室开始查起，不同于她们在的那间练习室，隔壁练习室的门顶有一个发着绿光的标识，而练习室里传来阵阵的笑声。 林泷搭在把手上的手一顿，进？还是不进？ 施然摇了摇头，她总感觉这间练习室很古怪，从她们练习室出来之后，她总感觉背后毛毛的，一回头看又没人，总有双眼睛在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但就是发现不了。 施然正拉着林泷准备去第二间练习室，余光瞥见拐角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是在蠕动，施然朝林泷使了个眼色，林泷立马会意，说：“那我们进去吧。”她有意将音量放大。 果不其然，角落那团东西在听到林泷这句话后开始动了，两人制造了点脚步声，角落那团东西刚一动，林泷和施然两人身形一闪，施然的枪就抵在了它的脑袋。 那团东西剧烈咳嗽起来，身上的黑布抖落，露出已经不成样的皮肤，它的脸被遮住，干瘦的身材上只有一些血液干涸的肉，完全称得上是一具骷髅，施然直接将黑布扯落，林泷戴着的眼镜还没检测出它的身份——杨涛？ 第30章 怎么还没死？ 杨涛完全是眼白的眼睛嵌在眼眶里，他眨了眨眼，笑得猖狂：“哟，又有一批练习生进来了？你们几个身材不错啊，先前在练习室只能远看，如今你们两个在我眼前，啧啧啧，真是大饱眼福，不过脸嘛……比不上前不久刚杀了我的那两个小妞——呃！” 杨涛话没说完，便被林泷一脚踢开，他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声音低哑：“很愤怒很惊恐对吧？我要的就是你们这种表情！我收集了成百上千张！没想到吧……你们是杀不死我的……只要有摄像头，我就无处不在，咳咳咳……” 林泷先前和雀舒来联系过，柘寒已经把属于消耗体的晶石踩碎了，她作为调查队队长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消耗体死而复生的。 林泷不屑一笑：“装货。” 见他继续窝在角落的窝囊样，林泷干脆换了把枪，声音冰冷：“我这把枪可是s级，你觉得你有几条命？” “装够了吗，联盟的走狗。” 林泷说完，看见他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语气依旧懒散，“失敬失敬，原来是来自调查队的两位小姐啊，我就说身材怎么这么正点呢。”他一挥手，身上的装束变了，原先枯骨一般的身体变成红黑配色的制服，他从角落站起身，对着林泷和施然的方向掸了掸灰尘。 林泷的眼前已经出现了淡蓝色的光幕。 【姓名：凌靖】 【身份：shc联盟行动部第一支队队长】 【状态：正常】 【已知天赋：完美伪装】 林泷不动声色地将距离拉开，面露不悦：“这个禁区可不归你们shc联盟管，为什么还要进来掺和一脚。” 凌靖收敛神色：“林小姐，我想我没有义务告诉你。你有你的工作，净化消耗体，我也有我的任务。当然，任务之一就是阻止你们。谁叫你们见死不救呢？我们行动部的副队长可不能白死。”他说着，眼神逐渐变得狠戾。 林泷：“你为什么要装成杨涛的样子？” 凌靖切了一声，似乎是没有耐心回答林泷的话：“我说了，我的任务之一是为了阻止你们，也就是——把你们困在禁区里。” 他转过身：“也算相识一场，林小姐行行好，我就先走了，祝你们成功找到消耗体。”凌靖说完，再次变成杨涛的模样打算从角落逃走。 林泷冷笑一声，朝着他的小腿开了一枪。 在这几分钟里，她们右手边的练习室门上的指示灯从绿色变成了红色，里面也没了声音。 施然面露担忧：“他不会去找小寒她们吧？雀舒来刚说，她和郑温馨已经到了档案室，而柘寒一个人去顶楼办公室，陶臻和绍溪鹤还没回我消息。我已经把这件事群发给了大家，让她们小心。” 林泷点点头：“我们尽快，先找陈瑜。” 两人动作迅速，避开了这间练习室，去了下一间。施然率先在一堆杂物里找到一个落满灰尘的册子，像是记着练习生档案。她翻开，里面夹着的是一位叫宁妍的练习生平时的训练和考核记录，周考月考的成绩都是a。除此之外，林泷在练习室左侧的沙发一角找到了背后贴着宁妍的姓名牌的练习服。 她应该是长期在这儿练习。 施然：“这个宁妍会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林泷：“不一定，现在dc的群里，给每个练习生的都只是一个编号。无法确认她是不是当时的……” 林泷话没说完，门外传来一道女生的尖叫。 她们在进练习室前就把门锁上了，除去死掉的练习生，其他练习生都在这十七层楼里四处游荡，对尖叫声已经见怪不怪了，有的落单有的结伴，根本分不清是敌是友。 忽然，“啪”的一声，练习室停电了。 施然一激灵，想起练习室的规则，立马拉起林泷的手，带着她跳着交谊舞，交谊舞好歹也是舞。但她却觉得有人在拉住她的脚踝，湿漉漉滑腻的触感，很难不注意，施然就着舞步，一脚踩住地上的正在蠕动的东西。 除了她们的呼吸声、脚步声之外，就是难以忽视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漆黑的环境里愈发明显，就像是蛇在吐着信子。 舞蹈接近尾声，练习室的电还没恢复。“滋滋滋”的声音一直在她们耳边回响，施然的脑袋被这声音扰得有些晕乎，她的脚步开始变得迟缓。 “它走了。”林泷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脖颈。 施然这才回过神来，恰巧电来了，她便松开了林泷的手。柘寒把先前找到的手机放在她这里，此时，【dc一期练习生】这个群里，管理员发了一条消息。 施然惊道：“……十七号，他死了。” 第27章 造星大厦（七） 群里正好更新了他的死状，被人砍死的。 林泷对这个练习生有印象，他当时穿的亮色短袖，现在被换上一件长度到脚踝的米白色长裙，裙子的款式有些过时了。 而社交平台上也在同步更新，评论更是不停地疯狂增加着。 管理员只在群里留下一句：“十七号被误入大楼的歹徒砍死。” 那些评论的风向出奇的一致。 【这男的也太不检点了，穿着裙子就给人开门】 【谁让他穿裙子的，还是白色的，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裙子太长不好，应该到膝盖差不多，或者膝盖上面】 【据说那个人是精神病呢】 【他穿裙子刺激到了精神病怪谁？】 施然关掉社交软件，她叹了一口气：“我们好像还不知道幕后黑手，谁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杀人？” 林泷：“但你有没有发现，这些男练习生的死因和死状，更像是……一种指引？” “这种手法……十九号十八号被粉丝杀害，长袖长裤，运动服，还有长裙，都是很普通的女性服装。也许是把他们杀了之后换上衣服，在评论区煽风点火，形成‘受害者有罪论’。但其实这些言论，性别一换……经常能听见。” 她很早之前就加入了调查队，那会儿虽然还是个预备队员，但经常跟着队伍去净化消耗体。之前队伍里是有男性成员的，包括副队也是男的。 在一些比较低级的禁区里，形成的消耗体大多数都是女性。形成原因大致可以归结于执念太深。她对一个禁区印象很深，消耗体只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学生，在周末傍晚回家被人杀害了，但那个小女孩穿的只是一件不起眼的粉色上衣和白色裤子，上衣看着像手工缝制的那种。 后来她去净化的时候才得知，小女孩家里只有一个生病了的姐姐，周末只是去卖点自己的手工品。她甚至外面穿的还是校服。她怕姐姐找不到她，就一直留在禁区里。时间一久，禁区污染程度加深，周边同样出现了这种情况。有穿着校服被杀的，一身黑色衣服被杀的，穿着睡衣被杀的。 而她当时的副队*长只因为净化有些棘手，便骂道：“谁让她穿粉红色的？这不一看就是女生？不杀她才怪了，还那么晚回家。 就像昨天的那个消耗体，非要和她的同学穿裙子出去玩，露出大白腿给人看，这不就是故意的么？ 我都不想净化这些，真的是，积分又少事情又多。穿得老实一点不就好了？” 好在他被革职了，不过都是后话了。 等到林泷真的踏入禁区，体会当时的场景。 她才明白，那是一条异常热闹的商业街，连太阳都没落山。 “……队长，队长？” 施然轻轻拍了两下，见林泷没反应，她轻声唤道。 林泷回过神，“没事，只是想起了之前去过的一个禁区。”她看向练习室堆放的杂物，“你去和雀舒来说找一下宁妍的资料，我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施然：“好。” —— 陶臻和绍溪鹤在离开练习室后便遇到了许多怪事。 走上七楼的时候发现之前没碰面的女练习生都聚集在一起，陶臻没好意思上前，第六感告诉她事情有点不对劲。绍溪鹤用通讯器跟她说：“你看她们身上的衣服，是不是和死掉的男练习生身上穿的一样？” 陶臻：“不是吧……不是说我是最幸运的人吗，怎么突然开始这么背。” 两人的动作很小，几乎没有声音，从另一边楼梯上去，而那七个女练习生也只是一直背对着她们，没回过头。 “七楼怎么办？还要查吗？”绍溪鹤轻声道。 “先不——不好，她们追上来了！” 陶臻惊慌道，绍溪鹤忙不迭用水墙封住去路，堵上这边的楼梯，这下她们看清了每一个女练习生的脸，竟然都一模一样！ 而她们的状态不像是要攻击。 更像是…… 已经死了。 毫无生气的惨白的脸，像是被人吊着一缕魂魄，虽然这种情况不太可能，但陶臻还是想到了…… “等下……你不觉得她们长得都有点眼熟吗？” 第31章 陶臻凑近看，结果下一秒就被女练习生突然睁开的无神的眼睛吓到了。 绍溪鹤吐槽道：“长得都一样肯定眼熟啊。” 陶臻：“你还记不记得队长说过的那个很会伪装的消耗体？一分钟换两张皮的那个。” 绍溪鹤摇摇头：“小寒和雀儿还有施然都发来消息，很会伪装的那个是联盟支队队长，天赋就是完美伪装。另一个是dc之前的歌手，已经被她们杀了。这些‘人’，明显是来阻挡我们去找小寒她们。小心！” 绍溪鹤眼疾手快将陶臻拉远，这些女练习生宛如一具空壳。“走吧，我们继续上楼，七楼先等等。”她不放心，和陶臻走到另一边楼梯用水墙堵上。 两人刚踏上第八层，队长林泷的声音就在耳边传来：“你们在这几层楼找一下有关阮秋霜和宁妍的线索。十层以上的楼，柘寒她们已经找过了，雀舒来在往下，你们说不定能碰上。柘寒现在是一人前往顶楼。以及小心联盟的那个人。” “是队长。” 第八层的房间明显要比第七层的多，陶臻大致数了一下有八间房，她和绍溪鹤一起行动，以免联盟的人趁她们落单袭来，走近第一间房的时候，陶臻还特地看了眼房间号。 第一间，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待客室。奇怪的是，一般待客室包括她们基地的待客室，中间都是会议桌，可这间房里，中间却是一个可以旋转的圆桌，透明玻璃材质，就这么陈列在房间中间，椅子围了一圈。 除了圆桌外就是一旁的酒柜，里面只剩下精美的酒瓶子了。 陶臻一脸疑惑：“……是这样接待的吗？” 绍溪鹤连忙摇头：“不是很懂。” 在两人还在角落翻找东西的时候，待客室的正中间，缓缓出现一个投屏，忽然的声响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投影里，是一位穿着她们看不懂的服装的女人，只有侧脸但依旧能看出来很美，她面带忧愁，翻开着手里的东西忽然被人叫起身，一份合同就被拍在了她的眼前。 她对面的人态度异常恶劣，“你还想不想要这个资源了？只要你去，今天来的这个陈董就能安排最好的医生给你妹妹治病，人家大老远从国外请来的，不然以你现在的身份能请得到这种名医？” 对面的人话锋一转：“小秋，不是我说你。你如今已经过了女明星最好的年纪了，演的戏也够多了，你是时候要为你的后半身考虑了，今天来的，哪一个不是大老板？你跟了他们，保你下辈子荣华富贵，我呢，也能跟着你沾光。” 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 两个人看得云里雾里，这间房里还有特别多的摄像头，光是酒柜旁就有两个，她们两个走到圆桌旁，屋顶上、投影旁、窗户旁边，许多摄像头忽然活了似的，一齐转头对着她们，镜头闪着诡异的红光。 绍溪鹤顿感不妙，试着用水墙将她们两个护住，她一出手，一道声音幽幽的响起。 “两位小姐，好久不见。”门口出现黑影，很快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这一次凌靖倒是没有伪装，他直接出现在两人面前，开门见山，“两位不如和我做个交易？找不到消耗体谁都别想出去。” 陶臻没好气道：“找我们两个干什么？” 凌靖：“还不是你们的好队长给了我一枪。” 她俩便看向凌靖的腿，被枪打中的伤口尚未愈合，鲜血正在滴落，凌靖也不管。 陶臻在心底默默给林泷比了个大拇指。 凌靖：“我可以带你们找到另一个消耗体，或者给你们提供线索，你们只需要给我演示一遍你们净化消耗体的方式。” 他看了眼时间，“我猜你们是要去找那位新队友吧？那位小队友正在往十八层去呢，猜猜这栋大楼到底有没有十八层？她会去到哪里？猜猜剩下的四个练习生会对她做什么？” 凌靖自顾自说着，陶臻耳边的通讯器传来的是雀舒来的声音：“别信他的话。” 两人态度坚决，拒绝了凌靖的提议，凌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切”了一声，转身化为一团黑影走了。 陶臻看着这些摄像头极其不舒服，拿枪一个个打掉了，两人往下一间房走。 确保凌靖离开后，绍溪鹤连忙给柘寒发去消息。 柘寒爬着楼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她到了十三层后，立马转身贴着墙边，她想起了之前的规则，毫不犹豫地贴墙九十度鞠躬。管她是人是鬼，至少都是前辈。 她悄悄睁开一只眼，便看见那个“人”，停留在她旁边。 只要柘寒一抬头，就能看见面前站着的人的模样，一张惨白的脸，咧着夸张的嘴对着她诡异的笑着。 第28章 造星大厦（八） 一人一鬼对峙许久，柘寒瞥见跟前的一双腿，它的小腿更是往外冒着鲜血，伤口像是被子弹所伤，柘寒有些疑惑，鬼也会受伤的吗？ 不知哪方先不耐烦，柘寒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反正恶心的恐怖的怪物她都见过了，一只鬼而已。 柘寒一不做二不休，左手悄悄将手枪换成之前林朝给她的棍子，低着头对准“鬼”的膝盖，对面一动身，她轻松躲过对面挥舞而来的拳头，同时用手中的长棍狠狠向中间捅去，右脚狠狠地踩住对方。 一阵低沉的闷哼声在柘寒头顶响起，她撇头看，来人已经褪下了先前可怖是一幕，是一个穿着红黑制服的男人。 柘寒贴着墙往左边移动，右手已经放在枪上，蓄势待发。 他疼得龇牙咧嘴：“嘶，我说这位……呃，小姐，你下手有点太狠了。” 柘寒皱眉：“你谁？”同时举起枪，对准他的胸口。 对面的男人举手做投降状：“我说你们调查队的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把枪对准别人。”他轻咳一声，“我是来告诉你，调查队并不适合你，我们shc联盟可以把你培养成下一任首席，等时机到了，我们会带你走。” 他趁着柘寒思索之际，一道红色的光线从他手中发出，对准了柘寒的锁骨。 柘寒吃痛后退了一步，直接对着那人开了一枪，结果对面的男人化作一缕黑烟直接消失了，子弹射中了对面的墙。柘寒没心思去想其他的东西，顾不上锁骨处的痒意。 十三层只有一间房间，占据了整个楼层的一半，另外一半则类似于文化长廊那种，贴的展示的都是dc获得的荣誉，另一侧则是dc旗下艺人的签名。 果不其然，柘寒看见了阮秋霜的名字。 从她和雀舒来分别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们还没找到消耗体，现在dc的时间变得混乱，她们离开练习室之后好像就没听到过任何关于时间节点的时间。 她的通讯器显示的时间是五点左右。 大楼仿佛年久失修，一会儿有电一会儿停电，包括她看到的装修、墙上的贴着的专辑…… 等等！ 专辑？ 她沿着文化长廊走着，有一个角落放的都是艺人们的作品，她看见了阮秋霜的剧照、海报，杨涛的签名专辑和签名照。上面发行的时间是十年前。 柘寒走到房门口，毫不犹豫推开后，一进门，整个房间闪烁着异样的白光，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仿佛来到了另一个时空。 柘寒的对面站着一男一女，好巧不巧，两个人她都认识。 年轻的阮秋霜和杨涛。 阮秋霜和柘寒印象里的一模一样，就是把电视上的人搬到了面前，这时的她年轻气盛，眉宇间都是少年气。一旁的杨涛也穿了衣服。 两人在争执着什么，并没有看见柘寒，或者说，是柘寒看见了以前的她们。从她踏入这间房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就在脑海里响起，“已激活阮秋霜往事。” 柘寒靠在门口，仔细听着她们说了什么。 阮秋霜一脸怒色：“你之前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管，但杨涛，你如今已经人红歌更红了，为什么还要去骚扰旗下的练习生？你在外面怎么乱搞都没人管你。” 杨涛神色未变，“还不是公司选进来的练习生个顶个的漂亮。你我好歹一起进公司的，你还不知道我的德行？我就好小女生这一口，秋姐，你行行好，今天的事情就当没看见行不？你之后新剧的主题曲我都包了。” 杨涛一边说着一边去看阮秋霜的神色，“你不会是想把这件事情投给媒体吧？阮秋霜，你别把事情做的那么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女主角是怎么得来的，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阮秋霜不理会他这一副无能狂怒的模样，“威胁我？你猜猜，我手里到底有多少你的黑料？你作为导师的这档选秀已经播出了，你也不想让你的粉丝们知道她们一直喜欢的杨老师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吧？表面上教导她们，结果各种肢体骚扰、偷拍、偷练习服。 不仅如此，她们喜爱的杨老师还是一个十足的偷窥狂。杨老师，别忘了……更衣室的走廊也有监控。你说的这些我可不在意，我阮秋霜什么戏演不到？你好好想想，你到底骚扰了多少无辜的女孩。” 第32章 阮秋霜刚进公司那会儿并不知道杨涛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人，直到她知道自己相识的小姑娘来参加选秀了，就想趁着她们公休来探望她，阮秋霜没找到人，就去了她们的练习室。结果，就撞见了杨涛在偷偷闻练习生不小心落下的训练服，他一脸陶醉，根本就没察觉到阮秋霜的脚步，阮秋霜便拍了几张照片作为证据。直到杨涛准备将衣服偷走的时候，碰到了一直在看他的阮秋霜。 阮秋霜强硬的态度让杨涛气急败坏，他性格本来就是喜欢别人对他阿谀奉承，一时间有人忤逆他的意思，他就会记仇。 所以，之后有些关于阮秋霜莫须有的黑料都是杨涛一手伪造的。阮秋霜同样将杨涛干的这些龌龊事情曝光，一时间，两个人成为当下最热门的讨论人物。 直到阮秋霜自杀，杨涛被人杀死，一夜之间，鼎盛的dc直接破产。杨涛死后，旗下的其她女艺人终于敢说出杨涛骚扰她们的事实，签约的练习生更是不了了之，dc的高层全都跑光了，更别提工资了。 柘寒看完这段如影片般的往事，猜测t062形成的原因一半都是杨涛的怨气吧。 她准备离开时，发现原地留了一张类似于名片一样东西，上面写着：“dc娱乐，百分百打造最闪耀的明星。任何合作都可前往dc十八层，总裁办公室。” 奇了怪了。 柘寒记得一开始碰到的规则，dc只有地下一层和地上十七层，一共十八层。 哪来的第十八层？ 包括她在之前乘坐过的电梯，都没看到过第十八层的按钮。 不会是像那种合二为一的楼层吧？ 急促的脚步声从楼道跑来，是一个男练习生。当她见到孤身一人的柘寒的时候，明显眼睛一亮。他不合时宜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领，做出一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你也是来总裁办找线索的？不如合作？不过……我怎么没见过你？”他嘟囔一句，朝着柘寒走来。 柘寒在另一侧，他小跑着过去，dc文化长廊的设计横在必经之路中间，这个男练习生跑到装饰底下，猝不及防跳了起来，做了一个投篮的动作，自以为很帅的来到柘寒面前。 柘寒看到这个动作的时候已经准备开枪了，现实世界有很多男的就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动作，这个练习生说不准就是在论坛里准备抱团取暖的禁区玩家。游戏公告的第一条，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身份。 因此，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一个。 柘寒直接拿枪对着他的脑袋，男练习生明显一愣：“不是吧，你们禁区npc都这么较真的吗？奇了怪了，我刚刚才看论坛说有玩家的定位在十三层啊……” 柘寒眼神一暗，抬脚狠狠向中间踢去，转身绕到男人身侧抓着他的手臂往后一甩，直接将男练习生甩到了对面墙，她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踩住他的手。 柘寒冷冷开口：“你难道不知道禁区的守则？蠢货。” 男练习生面露疑惑，后知后觉，惊恐道：“论坛那个玩家的定位是你？！你就是玩家！”他目眦欲裂，似乎不明白柘寒为什么要对自己人动手，“你作为玩家你还要为了游戏里这群npc做事？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柘寒踩得更狠，“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玩家了？我又什么时候害你们了？” 男练习生恶狠狠道：“你杀了我又有什么用？我还是能存档再玩，等我换取更多的积分，我就、我就来杀了你！让你生不如死！” 嗯…… 柘寒其实并不清楚能不能存档重开，于是恐吓他，“你难道不知道一旦进入游戏，你就只有一条命，积分是能够换取你想要的任何东西。但你今天……” 柘寒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你想要知道什么！我知道的都能告诉你！哦对，总裁办，我知道总裁办在1819，里面、里面有很多你想要的线索！” 他见柘寒态度强硬，软的不吃，被柘寒踩着后背动弹不得，死死地瞪着他吼道：“你要是杀了我，其他玩家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一定会成为玩家公敌……啊！” 柘寒没耐心再听他废话，一直叽叽喳喳的跟知了一样，在一枪解决了他之后，他的身体就在柘寒眼前慢慢融化了，**像被腐蚀一般，接着变成一具枯骨，最后化为灰烬。 柘寒上去踩了两脚，感受到鞋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她拿了起来，一块白色的小芯片。 而后系统的声音响起。 “成功击杀编号为87110的玩家，道具继承，请前往背包查看。” 柘寒点进背包一看，嚯，好东西还不少。 她没点进一旁的论坛，殊不知，她刚杀了玩家的这一消息，直接掀起热浪。 【审判者1号已击杀玩家87110，原因：未知】 第29章 造星大厦（九） 柘寒没敢乘电梯，怕一上去电梯故障给她一下子降到一层，那她那么多层楼算是白爬了。 离开十三层后，十四层更夸张了，连一个房间都没有，印入眼帘的就是已经斑驳的墙面，一些随意摆放的道具，和一旁略显诡异的电梯。 柘寒干脆直接到了十七层，她确实是没有看到任何通往十八层的楼梯，包括电梯也在这层封顶。 两侧的楼道无法向上，但仍是被一扇门牢牢封上。 她从头走到尾，直到之前陈瑜偶然一提的话，点醒了她。 她们在试衣间躲兔头人，陈瑜当时说：“据说dc的总裁身材矮小外貌丑陋，不敢露面。他在的十八层只有特批允许才能进入，一次还只能进一个人。我还听说，他把公司的事务都交给了高层，自己则纸醉金迷花天酒地的。” 柘寒有个大胆的猜想。 这个dc总裁会不会特别矮？ 按照现实世界男性好像普遍都不高吧？ 她初高中个子窜得贼快，同班男生在她眼里和豆芽菜似的。至于游戏里面……那些怪物都像被核废水污染过的大章鱼。 实践出真知。 柘寒一不做二不休，贴着墙壁拍了几下，左边到中间都是实心的，直到她拍到了右边，靠近走廊尽头，声音听着有点空。她干脆用尽全部力气，一掌拍向异处，果不其然，墙壁开始破裂，一扇真正的门出现。 这扇门只到她的胸口处，她要进去必须要弯腰。 虽然她知道此刻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但还是忍不住想着，公司看见前辈必须九十度鞠躬的守则是不是dc总裁规定的？必须要九十度鞠躬看向脚尖才能看到人。 她用力推着门，门明显有些松动，柘寒心想，这总裁力气还怪大的。 她撇过头，就看见门把手底下还有个密码锁。 柘寒：“……” 怪我，怪我长太高。 看见四个数字的时候，她立马想到了那个男练习生说的，总裁办是“1819”，门锁是有点年代感的需要自己拨动的数字锁，但她此刻拿着锁的姿势有点窘迫。 她整个人弯着腰，从上往下看着，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在拨动完前面三个数字的时候，在第四个数字的时候有些犹豫。 按照她的视角，从上至下的确是“1819”，但dc的总裁就不一定了…… 如果是“1819”的话，那个玩家没必要告诉她，即使他是玩家，在t062的身份也是练习生。柘寒和他更是竞争关系，最主要是这男的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果然，在她摸着门牌号的时候，摸到一个明显的凸起，她摸索着轮廓边缘，一个用力，连带着整张贴上去的门牌撕了下来。 不好意思，力气就是这么大。 果然，露出来的是“1816”，她转动第四个数字，咔擦一声门开了，柘寒猫着腰进去，背后刮过一阵阴风，随着她的步伐一同进入房间。 柘寒进到房间后，给雀舒来发了一条消息。得亏她不相信玩家的话，除了调查队的确是为了净化消耗体而来，其他人包括玩家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积分，积攒的积分能去政府换不少金钱。 柘寒看了下任务进度，主线进展百分之五十，关键人物还有两个未解锁，关键道具同样还有两样。 柘寒摸索着墙壁开了灯，办公室的装潢可谓是豪华至极，这总裁还挺会享受的。她从一旁的柜子找起，空气中都是霉味和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柘寒打开柜子，里面有两个上了锁的保险柜。 此外就是一些茶罐酒瓶之类的东西了。 她看向桌子，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不知道能不能开机，电脑一旁是散落的文件，她从上到下开始翻找，抽屉里空空如也，仿佛已经被人洗劫一空。这间办公室……更像是dc总裁的……卧室？ 柘寒脑子里冒出这么一个猜想。 布局很像卧室，但这柘寒看着办公室犯了难，翻开桌上散落的文件，是各种解约、辞职报告。在这些文件之间，柘寒找到了一张通告名单。一档选秀，dc选出了几个人去参加，其中就有……宁妍。宁妍的名字还用红笔圈了起来。林泷给她发来过宁妍的一些信息。 第33章 “叮咚”一声，人物界面更新了，显示着“宁妍”，但是没有她的照片，上面的阮秋霜、杨涛、陈瑜都已经点亮了。 不对。 这间办公室，肯定还有她没找到的东西。 柘寒弓着身子，设想着按照dc总裁的身高，如果是他这样的身高会怎样去设计办公室。柘寒走了一圈，想到了以前了以前的幼儿园，午休的床可以直接靠在墙上，一拉就能下来。她往墙根踹了几脚，啪嗒一声，像是踩到了某种机关，墙壁有一个明显的可以推开的缝隙。 柘寒怕推开就是一个贴脸杀，毕竟密闭的空间里空气越来越稀薄，空气里还都是灰尘和霉味。 但柘寒的性格主打一个来都来了，一不做二不休，将墙上因为机关而出现的挂钩一拉，噗通一声，一张便携床从墙上缓缓倒了下来，一个和门差不多高的洞口，柘寒打开了探照灯。 等到看清面前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她的脑子来不及反应，几乎是来自生理的恐怖和恶心，她后退两步，拿着探照灯的手不停抖着。 —— 雀舒来和郑温馨全程沉默着行动，郑温馨手中没有什么武器，所以她紧紧跟在雀舒来的后面。 两人在走廊走着，脚步声显得格外明显，两人到了十一层，郑温馨忽然停下，拉住雀舒来的衣袖，指了指房间，“档案室到了。” 雀舒来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看着明晃晃的“档案室”，眉头却皱起。 她上前一步，握住门把手，往下一压，有卡住的感觉，明显是上锁了。 “你退后。”雀舒来丢下一句。 郑温馨一边点头一边后退好几步，只见雀舒来掏出手枪猛地在门锁上开了三枪，而在雀舒来身后的郑温馨，脸上看不出一点儿害怕，脸上反倒是莫名的轻松。 郑温馨看着雀舒来成功把门打开后，唇角微微勾起，不动声色笑了笑。 两人进了档案室，郑温馨便把门带上了，她摸索着墙壁上的灯，打开后，就是一张贴在灯光上方的【档案室规则】。 郑温馨示意让雀舒来看看。 【档案室规则】 【一、档案室只有经过总裁批准后才可进入】 【二、所有资料均严格按照公司建立年份开始有序摆放，如遇到年份混乱请及交给档案室的负责人】 【三、每次只可进入一人，查阅时间不超过半小时】 【四、档案室主要存放签约艺人资料、公司各项活动备案、策划案、媒体报道备份等】 【五、档案室的钥匙只有总裁和档案室的负责人有】 【六、禁止将任何文件带出档案室】 雀舒来静静地看着郑温馨在苦记规则，脸上没有表情。郑温馨见雀舒来没那么上心，便问道：“……这些规则你不看吗，万一我们不遵守……”她有些后怕似的，没有继续往下说。 “你看第三条规则，郑温馨。” “你猜……” “谁是鬼？” 郑温馨看着第三条规则，而雀舒来的声音幽幽响起，把郑温馨吓了一跳，她一激灵，声音有点颤抖。 “你、你别吓我！” 年久失修的灯泡发着微弱的光，让档案室更加诡异。郑温馨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雀舒来背对着她，几缕发丝散落，郑温馨就感觉，她的头发随着自己的呼吸声，一动，一动。 但她还是主动离雀舒来远了一点，毕竟……雀舒来此刻在她眼里就是一种……让人害怕的美。 雀舒来：“开玩笑，这里面的规则明显是有错的，如果只能一个人进入，你和我怎么进来的？” 郑温馨：“……这一点都不好笑！” 郑温馨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委屈和害怕，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雀舒来解释：“第一条，总裁早死了，我进档案室还要经过他的同意，那我来当总裁好了。”她转身对郑温馨说，“你找左边我找右边。主要找那两个自杀的明星，还有dc倒闭之前签约的练习生。” “好。”郑温馨应下，往左边的档案柜走去。她像是目的明确，直接奔着dc建立的第二年，也就是存放着十年前所有活动、报道还有艺人资料的柜子里。 雀舒来等着郑温馨有所动作后才开始行动。 雀舒来根据之前的线索，成功找到了练习生们合同的备份，dc签约的练习生和艺人都按照首字母整理，奇怪的是并没有宁妍的资料。 有关宁妍的只有一篇新闻报道和宁妍准备参加的选秀的备案。 雀舒来翻看的手指一顿。 【女练习生深夜在公司楼下被杀害，死因竟是穿着性感！】 报道封面就是宁妍被打码的照片，身上的衣服和之前死的男练习生穿的一模一样。 一件瑜伽服。 第30章 造星大厦（十） 除了这张报纸之外，雀舒来还找到了宁妍在参加选秀之前在公司考核的成绩记录。 这一层的柜子里装的都是和宁妍同期的女练习生，一共有七个，刚好组成了一个组合作为dc的代表去参加选秀。 此外，雀舒来找到了一些怪讽刺的报道。 关于dc男艺人，报道就是【娱乐圈最后一个演技派】、【捐款狂魔背后是默默吃便宜盒饭】、【当红男偶像提倡理智追星】。 到了女艺人这里就变成了，【空降女一号？她背后是否有金主？】【女练习生深夜请教导师】这种带着有色眼镜的标题。 很难不怀疑其实是dc自己干的，雀舒来翻着资料。 dc最初建立手底下只有四位女艺人，其中就包括了阮秋霜。 她最初从侍女、尸体各种跑龙套演起，靠着小配角一次一结的微薄薪水还要和dc分成，另外三位女艺人则在真人秀拼命，下水、整蛊都是常态，靠着她们四个不要命似的活动，dc终于盖了一层楼。 同时间段，杨涛托了关系找dc，dc就签了杨涛。 杨涛顺理成章成为了dc第一个男艺人，dc全程保驾护航，让他成为了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手，dc娱乐的名气逐渐被各路所知，之后便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练习生，而阮秋霜和dc签了十年，合同到期想要解约，在解约成功的当晚自杀了，一个月后杨涛死于家中。 dc的顶梁柱自杀很难不让人怀疑背后的阴谋。有一篇报道就是推测dc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年份有些近？甚至纸张都比较新，印刷清晰。 报道上写，阮秋霜出道十年没有一个黑料，兢兢业业演戏，人品是圈内公认的好，作为dc的顶梁柱在爆火的时候也没有去其他公司。 唯一被人诟病的是阮秋霜的出身，她来自农村。更有人扒出阮秋霜其实是孤儿，是孤儿院里年纪最大的。 网上风评就变成两种，阮秋霜一个人走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吃了很多苦。 另一种则是阮秋霜背后肯定金主，不然凭她的出身怎么能拿到那么多女一号。 报道的最后反倒是给了雀舒来提示。附着一张还算清晰的照片，一封密密麻麻都是控告的遗书。雀舒来能看见开头几个人的名字，杨涛，还有一个吴池。 得到线索，雀舒来将它们一一都拍了下来，此外柜子里全都是dc男艺人的报道了。如果不仔细找，有可能还真找不到。 靠女人发家的公司，结果就这么对她们。 如果雀舒来没记错，好几个dc男艺人在她和柘寒读书的时候就早早塌房了。 雀舒来往前两年的活动翻，终于让她找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阮秋霜和练习生宁妍，以前在同一家孤儿院待过。 不是官方活动，是阮秋霜出钱重新翻新了以前待的孤儿院，并把宁妍带了出来。 上面一张照片是孤儿院，另一张照片就*是阮秋霜和稚嫩模样的宁妍。 上面有关于阮秋霜的采访，就提到了宁妍，也是等宁妍到了有法律效力的年纪才和公司签约。写这篇报道的人还猜测宁妍是不是要走阮秋霜的老路，活动标题一看就是男记者写的。 雀舒来拿着通讯器拍照，只是照片上的宁妍的长相，让她莫名眼熟。她先前和柘寒猜测过，剩下两个消耗体，其中之一可能是阮秋霜。 作为看过阮秋霜的电视剧的她俩，能猜到一点。 阮秋霜不甘心。 除去她不是dc总裁这一身份，dc更像由她和三位女艺人打造的。柘寒先前还提了一嘴阮秋霜后期的待遇，她被威胁参加一些宴会，还有公司高层对她的态度，她可能是为了孤儿院，可能是为了宁妍，才不得不去。 一个从演宫女的跑龙套到能够亲手操刀自己的电视剧，从毫无背景的小演员到国民女星，从私生女公主一路登上皇位的人。在学生时代给了她和柘寒莫大鼓励的人，结局……怎么可能是这样。 结局不可能是这样。 雀舒来继续往前找，有关阮秋霜的活动很好找，红毯、公益活动、剧组开机，没了。 反倒是杨涛的报道，占了整个柜子的三分之二。 第34章 即使雀舒来不愿意，但还是快速过了一遍。杨涛和吴池是发小，吴池所在的吴家，在当地能够一手遮天。极有可能是阮秋霜触及了他俩的利益，导致吴池要杀人灭口。 杨涛死得还是太容易了，雀舒来心想。 角落，郑温馨在不断翻找着有关阮秋霜有过联系的人。她将一个个名字记住，她佯装很费力地从角落找到阮秋霜最后出席的那场晚宴的消息，拿着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眼神极尽温柔，注视着坐在中间的女人。 等她再次抬头又是另一副模样。 郑温馨对着不远处的雀舒来道：“我找到了照片——” 这种宴会一般会象征性地拍张照片作为媒体宣传，雀舒来走近看，“还能找到当时有关的线索吗？” 郑温馨眼神闪躲，她声音有些哀伤：“我翻遍了也只能找到这些……” 她将手中的报道摊开，几张阮秋霜热剧的照片，负面新闻，还有宴会照片。 郑温馨叹了一口气，雀舒来站在她的右前方，她能够清楚得看见郑温馨眼神里的落寞和惋惜。 雀舒来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而在她们进入档案室之前，就已经有人来过了。她有猜过是陈瑜，毕竟陈瑜对dc异常熟悉，熟悉到她好像真的当过dc的练习生。 雀舒来将目前拍的照片一一发给柘寒，但不知道是她的通讯器还是柘寒的通讯器出了问题，她发过去的照片的面前一直在转圈圈，显示加载中。 郑温馨戳了戳雀舒来的肩膀，示意她往左边看，郑温馨有些害怕地缩了缩手，“……你看，这个是什么？” 雀舒来便看见在左侧最上方极其隐晦的一个角落，有些泛黄的文件堆叠得整齐，夹在中间的某样东西沾染了深棕色的痕迹，眼尖的的确能发现。雀舒来往里走了走，在她们一直忽视的角落里，有一扇门，上面写着“负责人办公室”。 灯光愈来愈昏暗，不能再拖了，雀舒来稍稍垫脚就拿到了上层的文件，郑温馨站在她的身后，笑意直达眼底。 她目光灼灼，期待雀舒来将文件拿下来。 很快，一股腐臭味蔓延开来，郑温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雀舒来手里的文件，雀舒来把最奇怪的一份文件拿了出来，纸张的感觉很粗砺，能闻到腐臭味，上面的字几乎是深褐色。 两人正要打开，一道奇怪的声响从尽头的办公室响起，像是某种工具在切割，沙沙作响。 雀舒来警惕地看向办公室，手中紧紧攥着薄薄的几张纸。 嘭——！ 门被人狠狠地踹开，走出来一团黑乎乎的人影，郑温馨唰一下躲在雀舒来身后。 它的头发几乎将整张脸包裹住，身体如同被吸干了血，仔细看它露出的手臂，缺失了一块面积很大的皮肤，它干枯的手指机械地撩开遮住眼睛的头发，一边缓缓动着脑袋，将视线落到了雀舒来和郑温馨身上。 看清她们手里的东西后，它的一只被眼白占据大部分的眼睛瞬间变得猩红，颤抖着身子作势要冲过来。 雀舒来单手将郑温馨提了起来，托着她催促道：“爬上去。” 郑温馨直接爬到了档案柜的上方，身形受了限制，她就只能抱着头几乎是跪趴在顶上，底下的怪物开始发狂，它挥舞着手朝着雀舒来的方向怒吼。 雀舒来将手中的纸张攥紧，“我知道你擅长伪装，你能骗过其她人但是骗不了我。你一直想要的线索一直想要的东西也拿到了。你利用我们一路，我认为我有资格向你提出请求。 你和我们几人此行的目的一样就是帮阮秋霜。而我现在只想救柘寒，柘寒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其她人不能及时赶到的话我希望你能去十八层帮柘寒。” 雀舒来身形闪至郑温馨的左侧，郑温馨的表情一变，没有说话。 眼看郑温馨已经把她们利用完拿到想要的东西了完全变了一副模样，雀舒来冷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焦急。 “听着，郑温馨。” “不管你现在是郑温馨还是陈瑜，如果你真的想找到当年的真相为阮秋霜报仇，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去十八层找柘寒，这里我来解决。” “你再不走，我不杀你，它就会来杀你。” “你从右侧出去把门锁死，不用管我，快去找柘寒！” 雀舒来挡在郑温馨的面前，抵挡着怪物的攻击。 郑温馨神色一动，快步从柜子上跳下来，一把夺过雀舒来手中的东西往出口跑，怪物向右奔走，雀舒来及时挡住怪物的去路，好让郑温馨有时间出去。 “阮秋霜应该很想见你，你说对吗，宁妍？” 郑温馨听到这句话，动作一顿，最后头也不回地将大门用力带上。 第31章 造星大厦（十一） 雀舒来见门被关上后，扭头看向眼前的人，她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反而嘶哑着嗓音，但雀舒来看不清她的脸，她说：“你……和我……一样……” 雀舒来停了下来，避开这个话题，反问道：“文件有问题？还是，你故意的？” 她的手指动动，关节机械地指着手臂，吐出几个字：“文件……我的皮……做、的……真的……不、在这……” 她动作极慢，指头一动，指着里面的房间，示意雀舒来进去。 雀舒来眉头一皱，还是跟了进去。 事情远比她想得要复杂多了。 负责人办公室没什么特别的，窄小的桌子上是一台老式电脑，雀舒来让它坐下，俯身把电脑开了，庆幸的是电脑还能用。她点开一个文档，“你打字，和我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干枯的指尖在触及到落了灰的键盘时便停不下来，一个个黑色的字逐渐蹦了出来，拼凑成一大段话，键盘发出的响声很轻，轻到房间里只有键盘敲击声。却也很重，重到像一把锤子和当年的真相一起敲打着骨头，面目皆非。 【你和我一样，那我就放心和你说了。如你所见，我这副模样都拜dc所赐，我和小秋还有剩下两个姐妹大学毕业后一起出来打拼，被dc坑骗签了十年的合同。这十年间，我们对dc尽心尽力，却得知，dc娱乐名声大起来后便专门签约刚步入社会的女生，提供给一些人作为交换。 我们四个试图帮这些女孩解约，却被杨涛举报。dc总裁知道后，便威胁我们。小秋出身不好，唯一挂念的就是她之前待过的孤儿院，杨涛联合吴池，将孤儿院拆了……而、方式就是让我们……算了这里我就不说了。 表面我们是光鲜亮丽的令人羡慕女明星，但只有我们四个知道dc到底逼我们做了什么。我偶然间撞破dc总裁和一些人的对话，好像是什么药剂、试验体之类的。 而它怕我说出去，第一个将我封杀了。小秋解约当天，公司却要开宴会，我不放心便偷偷跟了过去，当晚她便自杀了。她把遗书交给了我，dc想摆平舆论，将我关起来折磨，让我交出遗书……后面的事情我就记不太清了。 我逃了出来，时间太久太久……久到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我就每天在我的胳膊上写一点，直到……成为一封完整的遗书。】 昏暗的空间里，不知道谁先叹了一口气。 雀舒来把手放在她的额头，指尖蓝光跳跃，她轻声说：“我会把你带出来。”这是雀舒来的天赋，在调查队测出来的等级到达b级，总部便直接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流程。 不过雀舒来本来就能游离于禁区，她能够帮助姜来，这次也能帮助其她人。 —— 柘寒死死地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当场吐出来，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恶心了。 一整面墙，数不清的只有眼白的眼睛齐刷刷看向她墙体仿佛有了生命，暗黄色的液体逐渐从缝隙里渗出，蔓延开直接将正中间的东西包裹，凝固后仿佛就像一根根尖刺将那东西戳破。 而被一滩黄色黏液包裹住的东西，大概一米多的身高缩成一团，看不清面容，从正面看就是一个大肉球，身上是密密麻麻的疙瘩，随着呼吸蠕动着，毛孔里的东西似乎就要爬出来。 腥臭的气息直接让柘寒呼吸有些不太顺畅，墙上的东西像要向她的方向爬来，墙体随着中间的怪物呼吸而一缩一缩，变得越来越窄，暗黄色的液体几乎要将整个房子占据，一只只眼睛有序地排列，不断眨着眼。 她脑海中不断响着理智值下降的警告，而她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如同寻找沙漠的水源，竟然是对面前东西的渴望，眼见她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想要触摸，柘寒咬破嘴唇，铁锈味让她清醒了一点，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有种…… 有种想要亲手将上面的东西破坏的感觉。 等到柘寒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枪已经抵在了怪物的心口，是不是只要一枪下去，一切就会结束？ 当她准备开枪时，一道微弱的声音从怪物口中传来，“bu—yao……” 柘寒一激灵，那团肉球猛然睁开了眼睛，赤红如血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口中的音节断断续续，“wo—ai—ni……” 第35章 它的身体疯狂抽动，仿佛立马就能挣脱包裹住全身的黏液，柘寒一连开了好几枪都没用，它就像一团棉花，子弹没入身体转瞬即逝。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忽然间，锁骨处有剧烈的灼烧感，柘寒低头看，一个看不懂的红色标志，而红光大绽，空间内顿时只剩下面前睁着眼的怪物。 肉球状的怪物忽的扭动着身躯，它看着柘寒的身后，红光映射下的数不清的触手随着空间里升起的黑雾而不断舞动，等它看清红光之下真正站着的人时，蓦地对上一双冰冷而充满审判的眼睛。 刺耳的尖叫声不断，等柘寒回过神来的时候，周遭的环境已经回复原样，墙上密密麻麻的眼睛已经全部消失，如果不是地上残存的黏液提醒着她事情真的发生过，不然刚刚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 直到她闻到一股难闻的焦糊味，她低头寻找着，便看见脚边的已经被烧焦了的怪物。它的身体被烧得只有一个排球大小，那些黏液就像保护罩一样，形成焦黑的外壳。 ……倒像是烤蚕蛹。 焦味充斥着整个房间，柘寒拉过一旁的椅子在墙面上巡视一圈，确定没有东西遗漏后，试图唤醒系统。 三四秒后，系统被喊了出来。 柘寒指着地上黑碳似的怪物：“你把这东西回收了呗。” “……” 系统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把这个试验体烧死了？” 柘寒一头雾水：“什么试验体？它太恶心了，不是我干的啊。”柘寒双手作投降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这个就是公司那群人养出来的试验体？我弄死了会怎么样啊？” “不会怎么样，公司的会有人来通缉你。”系统的声音像是一盆冷水浇下。 柘寒“哦”了一声，“你能回收吗？” 实在是太恶心了，再多看一眼就要吃不下饭了。 系统没回答她，柘寒走到一旁，抄起凳子，死都死了，那就碾成灰算了。 她扬起凳子，准备往地上砸。 系统发出尖锐的电子音，吵得她有些头疼，“你先停下，我没说不帮你回收。只是你已经被锁定了，我只是给你一个提醒。你在调查队也会很危险。” 柘寒摆摆手：“没事，它们来杀我我就不能反杀？再说了，我可是编号001审判者，敢通缉我，我就把它挂在网上。” 系统：“……” 很快，一个黑色的球体漂浮在柘寒的眼前，柘寒一把夺过，往脚边的尸体上扔。 “去吧！大师球！” “叫你吓我！” 只一瞬，黑色的光就已经将地上的东西包裹住，回收完后，回到柘寒手心。 柘寒点开面板，主线的进度还没动，反倒是支线任务一进度猛涨，她问系统：“但之前那个精英公司创造出来的试剂，不是会把人变成双头人吗？我看这个东西也太奇怪了点。” “这是dc娱乐总裁。” 柘寒：“啊？你是说，这坨……是dc总裁啊？”柘寒立即点开关键人物那一栏，“好吧，的确解锁了……” “它是公司极其重视的试验体，这个算是它和病毒结合之后的胚胎，公司辛辛苦苦培育试验体就这么被你烧了，你真是……” 柘寒：“我真是太棒了！” “dc害了这么多人，我们此行如果没有净化成功，还是会有其他调查员进入禁区，我运气好而已，本来精英公司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能这么想最好。” 柘寒：“？” 她怎么感觉系统话里有话呢？ 之后她又叫了两声系统，没反应。柘寒便把目光移向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电脑没电，还好调查员随身携带的工具包里配备了电源，柘寒捣鼓了几下，电脑的电源键亮了一下，而后“嗡嗡”声响起，开始运作。 过了几分钟，电脑才打开。电脑没有设置密码，仔细想想就有些不对劲，一个总裁的电脑不设置密码的话，里面的东西早就被偷光了。果然，她敲了下空格键，页面转换，柘寒想点击文件夹，结果立马跳到了一个网站。 【感谢使用斯纳德t01号网站，请输入您的姓名和公民编号】 柘寒一脸疑惑，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应该不算斯纳德的人？哪来的公民编号？而且……按照t062的时间，斯纳德政府的人已经来过禁区了，那为什么不帮忙解决净化？ 柘寒一咬牙，填完名字后直接编号填写那一栏输入了【001】。 不到一秒，网站的界面立刻变了。 上面写着： 【欢迎您，审判者】 第32章 造星大厦（十二） 某间办公室内，一个穿着实验服的人战战兢兢地对着面前背对着他的女人解释。 “大人，我们在t062禁区培养的试验体……被人摧毁了，这是当时的监控录像。这五年间，t062试验体的数据平稳，足够达到成熟试验体的要求，并且病毒在它的体内异常平稳。 只是……前两日，特遣队派去的调查队员，不仅将试验体破坏，而且、而且有关t062试验体的数据网已经全部被摧毁了。” 椅子上的女人站了起来，穿着黑灰色的制服，气场十足。 黑发黑瞳，黑发扎成利落的马尾，面容冷峻，眉眼深邃，她拿过男人递过来的监控录像，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她轻点两下太阳穴，单片眼镜便覆在左眼前，进行数据分析。 她冷声道：“试验体的培育组呢？要这群废物有什么用？之前联盟发来的消息是一点也不看？林泷自从当上调查队队长之后，带走了多少个消耗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t053的数据波动那么大，所有非生命体全都被带走了。幸亏我们留在t053的东西不多，否则……” 女人顿了顿，蓝色光幕在她眼前闪烁着，她点开视频，“让培育组保护好t089的试验体，必要时进行转移。” 监控正好拍下了柘寒和试验体面对面的一幕，之后便是柘寒身上红光大绽，红光结束，柘寒面前的试验体就死了。 随后女人就看见柘寒小孩脾气似的，往地上的试验体身上砸着收容道具。 听到柘寒说的“叫你吓我”时，她嘴角噙着笑，看向柘寒的视线变得莫名宠溺，仿佛觉得柘寒的行为在她眼里是一件趣事。 只有面前还弯着腰赔罪的男人不解，他有些犹豫，小声道：“……大人，要不要派人去解决这个调查员？” 女人的表情一下就冷了下来，她淡淡道：“不用。你给剩余留在禁区的人发个消息，让她们回来吧，她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至于t062的数据，数据网里有长期记录和备份，你让培养组的人按照t062的数据继续培养一组新的试验体，在我回来之前，我要看到新的胚胎。” 她看了眼时间，关了电脑，“对了，派人给我设置一个传送点，我要去t062见个人。” “是，大人，我马上去办。” …… 界面出现持续了五秒后便消失了。 映入眼帘是三个问题。 【问题一：您在t062的这段时间遇到的最可疑的人是谁？请说出ta的动机？】 【问题二：请说明两位女性消耗体之间的关系，她们身在何处？】 【问题三：另一位消耗体生前是被谁杀的？】 三个问题打得柘寒猝不及防，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办公室忽的一下就停电了，只剩电脑运作的声音，和她过分紧张的呼吸声。 得亏网站的界面没有什么倒计时就爆炸的东西，柘寒的电源也足够支撑电脑运作一段时间。 她试图和队友联络，系统的声音响起：“你被盯上了，我暂时切断了你和外界的联络，防止来人在你身上留下定位，你带到调查队可不好。” 柘寒：“好姐妹你想得真周到。” “啪”的一声，柘寒打开探照灯，周遭的环境已经变了一副模样，她整个人现在被困在一个巨大的蓝色光墙中，在她对面的是整墙的监控，她在监控里看见了队长她们，还有四处游走的郑温馨，看见监控里面没有雀舒来的时候，柘寒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以及正中央的监控在循环播放着她进入禁区的所有视频，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被监视着。 噔噔、噔噔…… 像是长靴踩在地面上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时之间，柘寒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还是穿着长靴的人已经绕到了她的背后。 柘寒突然感觉脚上痒痒的，感觉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踝，她拿探照灯一照。 抓住她的脚踝的是一种酷似深红色海洋大章鱼的东西，往下淌着黏液，眼球格外的大，抓住她脚踝的触手力气同样很大，她整个人的身子往下一沉，能明显感受到触手上的吸盘正牢牢地牵扯着她的皮肤。 “不……说好的章鱼是海洋小狗呢。” 柘寒试图把脚抬起，结果白费力气。她的左手出现手枪，对着脚上的章鱼恶狠狠威胁道：“再不放开，我就把你变成烤章鱼、烤章鱼足，我要把你做成菜分给小雀儿她们吃。” 第36章 下一秒，触手就放开了，柘寒还以为是她的威胁奏效了，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直到听到背后传来确切的轻笑声，柘寒的手直接停在了半空。 她一动都不敢动。 而长靴的声音她听得切切实实。 柘寒很痛恨自己先闻到的是属于女人身上的香味——因为她现在的处境的确不太好。 一股很淡的木质香，萦绕在她鼻尖，随后她的肩上搭上了一只手。 隔着制服也能感受到手掌的温度，却让柘寒如坠冰窟。 身后的女人绕到她身前，比她整整高出了一个头，黑发红唇，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姿态，柘寒直接往后退了一步，不去看女人的脸。 而面前的女人强硬地摁住她的肩膀，看着柘寒，轻笑出声：“你就是林泷新招进来的小调查员？怎么胆子这么小？” 柘寒不语，只是一味地往后退。 面前的黑发女人强硬地抓着她的手腕，“我不杀你，你跑什么？”她态度一转，靠近柘寒的脖颈，呼吸尽数喷洒在柘寒的皮肤上。 “我只是来和你打声招呼，调查队不该碰的东西别碰……这一次，你只是运气好。我看在调查队时隔这么多年才出一个能够真正捣毁试验体的人，我就放过你。” 柘寒微微的颤抖的表现更像是取悦了她，“我真希望，下次见面时，你已经是我们这边的人了——” 女人说完这句话后，放开了柘寒。她的声线不像刚才那样，“这个小东西就留着陪你玩吧，我们……下一个禁区见。” 等柘寒回过神来的时候，女人的脚下闪烁着蓝色的光圈，等她伸手去抓的时候，黑发女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极淡的香味。 和不停扒拉她腿的红色章鱼…… 蓝色光墙尽数瓦解，一堆数据仿佛镜子碎片分崩离析，柘寒上前一步，她把脚边还在一个劲儿卖萌的章鱼提了起来放在肩上，拿起刚踩住的碎片。 画面里，正是刚才那一幕。 柘寒：“……”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各种各样的消息将她的思绪打乱，好在系统把她的定位恢复了，柘寒一下子就收到了所有人的消息。 柘寒：哼哼，就知道大家很关心我。 消息最多的是陶臻，她一直在问柘寒是否安全，她和队长几人已经把房间搜遍了，能杀的也杀了。 根本就没有陈瑜的踪迹，所以她担心陈瑜是不是已经往她上面去了。几人短暂地联络后，雀舒来迟迟没有消息。 柘寒提了一嘴：“她和郑温馨在一起。” 绍溪鹤便在通讯器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搞不好她就是陈瑜呢，在你和雀舒来离开的时候，手机更新了剩下两个男练习生的死状，我能确定他们身上是两件女士服装。” 陶臻也说：“一开始你们分头行动，陈瑜压根就没下来找过我们，也得亏她没下来，我们找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我们猜测她其实就是另一个消耗体，你和雀舒来在上层的时候，她就换了一张皮，变成了郑温馨。雀舒来现在的定位消失了，极有可能是消耗体干的。对了小寒，你在十八层吗？” 柘寒环顾一周，“我在呢，现在很安全。” 陶臻：“乖乖等着我们，我们马上到。” 柘寒：“好哦。”她挂断通话，回到桌子旁。 按照队员们说的，首先排除那些死了的男的，即便他们都是奔着积分去的，行踪却都很可疑。 此外就是陈瑜，她为什么能这么了解dc大楼的布局呢？直接带着她和雀舒来去了九层，按照进入禁区的时间，她是没办法单独行动去搜查的。而且政府没有把具体的t062的地图公布，因为禁区会随着消耗体的污染程度而扩大，地图会更改。 要么就是陈瑜……本来就待在t062。 还有郑温馨，柘寒始终记着炸弹的仇。但柘寒怎么记得，当时一起进入的那二十个人里，除了调查队的，她好像只记得其他女生都和郑温馨长得很像。 ……对了！ 柘寒想起来到底是哪里熟悉了。 刚才碰到的女人身上的木质香倒是给了她一点提示。 第一天她和柘寒就在电梯里碰到过郑温馨，狭窄的电梯里柘寒一下子就闻到了郑温馨身上的味道。而后就是陈瑜闯入她们所在的那间练习室，身上也是相同淡淡的香味。 这下柘寒很难不怀疑到底是她的鼻子灵，还是她们几个太聪明。 “叮咚”一声，柘寒看向通讯器。 ——【备注：小雀，发来一张共享照片】 第33章 造星大厦（十三） 柘寒点开共享消息，雀舒来发过来的照片是关于阮秋霜去往孤儿院的报道。 她点开图片，除了阮秋霜，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分外眼熟。 ——宁妍。 “关键人物，宁妍，已解锁。” 柘寒点开面板，发现只剩下最后一个道具没有获取，包括肩上的章鱼，柘寒直接把它扔进储物腰带里了。 柘寒想了一会儿，终于在脑海里搜寻到了有关宁妍的记忆。她记得是初一那会儿，宁妍当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学校怕学生们出什么意外，直接将放学时间提早了一个小时，并加强安保。 柘寒之前和雀舒来放学回家路上看到过宁妍的广告站牌，她和dc另外几人组成一个团准备参加选秀。初次登场，宁妍就收获了大批粉丝，结果在第二天，她就被人残忍地杀害了。当时正值夏天，宁妍穿的是短袖训练服，却被一大堆人指责不检点。舆论将矛头全都对准了这个勤奋刻苦、家世不好的女生身上。 如果宁妍是消耗体，那么这些事情都有了清晰的脉络。柘寒好像知道宁妍的用意了……那些死去的男练习生，包括手机里莫名出现的社交软件，都是宁妍当年所经历的，只是现在换了个性别。 柘寒看向电脑上的三个问题。让她最感到奇怪的无非就是陈瑜……除非，宁妍就是陈瑜，宁妍就是郑温馨。 从始至终跟在她们身边的都只有宁妍一个人，这就能够说明了为什么陈瑜的动向那么积极，一直想让她们去往总裁办，最后自己消失不见，可能是她需要总裁办的某种东西，而总裁办她进不去。其次，陈瑜对于dc大楼异常熟悉，郑温馨则在第一晚出去拿外卖的时候的异常举动，估计是在考验她们是否有能力，所以在回去的路上，宁妍伪装成陈瑜，来和她们商量合作。 她的动机呢？ 宁妍是被跟踪到公司的私生杀害的，但仅仅只是私生饭吗？ 柘寒想不明白，她能确定宁妍是第二个消耗体，那么禁区里存在的东西也都指明了第三位消耗体是阮秋霜，可是阮秋霜又在哪里？她们的关系却能够一眼看出来，背景相同的两个人身处吃人的娱乐圈，不仅仅是朋友，更是…… 柘寒：“哎呀头好痛。” 雀舒来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柘寒拉过椅子坐下，理了理线索。 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变成陈瑜模样的宁妍，悄悄来到了十七层。 宁妍站在门口轻笑出声，原来让她找了这么久的总裁办，居然藏在这里。 秉持着原则，宁妍拿着那封人皮血书，的确来找柘寒了。 幸亏里面没有什么能量波动，但宁妍明白，她现在不能回去找雀舒来，更不能进去找柘寒。 她刚碰上门把手，刺痛的灼烧感像是要把她的灵魂一并烧了，她进不去。 而宁妍最终想找的那个人，必须得等对方自愿相见。 只不过时间久远，血书后面的字迹已经很模糊了，宁妍只能读到前半段阮秋霜对于dc的痛恨，后半段关于她，关于孤儿院的全都模糊了，连带着她自己的记忆也一并模糊了。 宁妍敏锐的听觉让她立刻警觉起来，转身躲进一旁的房间，悄悄隔着窗户缝看着外面的情况。 是林泷她们几个人上来了。 宁妍几乎是下意识地伪装成陈瑜的模样，沉默着没有说话。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是在窗户边上，她听见林泷说：“分头行动。” “啪嗒”一声，她所在的这间练习室的门被打开了。 林泷走了进来，神色如常，“我应该叫你……宁妍？” 宁妍被认出来后便不再伪装，恢复到原本的模样，她有些警惕地看着林泷：“骗了你们是我有错在先，但……我……” 宁妍话说到一半，便看见林泷双手抱胸静静地听*着她说话，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宁妍像是有了底气似的，继续说：“我承认我只是想利用你们找到阮秋霜，因为整栋大楼都像是有一股力量，在阻止我，阻止我靠近一切。我原以为是我自己的问题，可能是我死了太多次了。” 林泷却说：“你有没有想过，是阮秋霜在保护你？” 宁妍一怔：“保护我……？” 林泷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阮秋霜想保护你，所以才躲着你，不愿意让你知道阴暗的一面。而且，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让她现身，t062形成的原因便是一开始自杀的阮秋霜，接着是你，还有杨涛。你们三人逐渐将大楼污染，最后变成了这副模样，如你所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不同的人出现吧，你就换上不同的脸，去引导她们去往总裁办。” 第37章 “我相信你的困惑很快就会被解决，阮秋霜自然会见你。你只是被困在了当年。”林泷拍了拍宁妍的肩膀。 宁妍有些迷茫地眨着眼，喃喃道：“当年……当年的我，是什么样的？” 施然走了进来，拿着之前她和林泷找到的宁妍的考核表，走到宁妍面前，“当年的你非常优秀，在一众练习生里脱颖而出。” 宁妍有些恍惚，她有随身带着镜子的习惯，以防她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原本的脸。她拿起镜子，看了看镜中的自己，露出茫然的神色，很陌生的一张脸。 这是她……？还是陈瑜，还是郑温馨？ 她不知道。 每隔两三个月，她就会见到新一批的人进入dc大楼，而每一次，她都要换上新的脸，变换一次身份，从而利用别人为自己找到阮秋霜。 宁妍低着头想着，情绪看起来不对劲，林泷发现后，直接用一个淡黄色的保护罩，将宁妍困在其中。 她们不能伤害宁妍。 宁妍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脸上是痛苦的神色，她迷茫着带着哭腔问道：“我是谁？我是穿着短袖的宁妍……？还是穿着瑜伽服锻炼的陈瑜？还是爱穿长裙的郑温馨？” 而宁妍身上发生了些变化，她的双手逐渐被黑色的粘稠液体包裹住，黑色液体像是油漆一般从指缝流下，渐渐地裹住宁妍的下半身，她半个身子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林泷：“宁妍的精神污染加重了，按照计划行事，先保护她。” 施然点点头。 房间已经有了被污染的痕迹，场景变得虚幻，原先没有多少家具的房间，此刻缓缓地被宁妍污染，变成了曾经困住过宁妍的地方。 公司旁一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道，两旁是葱绿的草丛，对面则是练习生的宿舍楼。 复古的街道让林泷和施然都有些晃神，而她们在不远处就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衣黑裤、肥头大耳、油头满面的男人，一手提着粉色的袋子，另一只手里则提着一个小包，包不知道放了什么，显得异常鼓。他的眼神躲闪，鬼鬼祟祟地躲到了宿舍楼旁边的灌木丛，由于体型肥大，灌木丛没有很好地遮掩住他的身体。 宿舍楼的对面，便是以前的宁妍和同公司的练习生一起出来，由于她在初次表演上异常亮眼的原因，不少家世显赫把参加选秀当成是乐子的男练习生来找宁妍搭话，毕竟在他们眼里，宁妍是一个很好的适合踩着上位的绯闻对象。 dc签约的练习生的宿舍都是极其隐蔽的，但架不住私生饭会跟踪。 林泷和施然提心吊胆，对面灌木丛藏着的男人明显要行动了。 他似乎是看到了被围在中间脸上露出尴尬神色的宁妍，而宁妍的这个样子在他眼里却变成了像是要巴结这群少爷似的。 男女练习生的宿舍在不同一栋楼，宁妍往女生宿舍楼走的时候，明显能感受到一道视线，跟随着她的脚步。 很难忽视掉的视线伴随着夏季的高温让宁妍更加的烦躁，正当男人准备掏出包里的小刀时，林泷已经从另一侧闪来，一个飞踢将男人手里的刀踹掉，一脚踢向男人的肚腩，将他踹到在地后，男人因为过于肥胖爬不起来。 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随即很快转变，脸上的表情仿佛是看到了死神一般，惊恐万分，最后被定格住。 因为林泷早就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地上的小刀捡起，狠狠地，往他的心脏刺去！ 一刀不够，那就再来一刀。 直到男人没了呼吸，眼神依旧是惊恐地看着林泷，林泷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没有管脸上被溅到的血迹。 鲜血沾着鬓边的头发，林泷只是随意一捋，在她杀人的时候，施然早已经动作迅速地把那几个溜之大吉的男练习生抓了过来，在林泷和施然的角度，他们明明已经看见了视线右侧躲着的男人，并且他们回到宿舍的方向恰好能看见男人的后背。 在场只有宁妍一个女生。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个男人图谋不轨，而这些男练习生却还要利用宁妍，施然秉持着来都来了那肯定一个都不能放过的原则，将已经到了楼下的三个男练习生全抓了过来，用枪抵着他们的脑袋，让他们在林泷的面前站成一排。 林泷毫不留情，她手上是经过改造的手枪，单手上膛，她一枪发出，一枚子弹瞬间变成三枚。 穿透力极强，枪枪爆头。 第34章 造星大厦（十四） 等施然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一排的男练习生都死了，她赶忙上前，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伸出手轻轻擦掉林泷脸上的血迹，“我们不会被发现吧？” 林泷淡然道：“没事。” 她指了指宁妍的方向，此前不过一两分钟的事情，宁妍走到宿舍楼下，总感觉有东西在跟着她，一回头，是灌木丛里跑来了小猫。 而真正站在她们对面的宁妍根本就没看到她们。 对于宁妍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午。 林泷和施然的出现，只是将这个时空里的宁妍的轨迹拨正了，如果没有那次意外，宁妍应该已经实现了她的梦想。 直到宁妍喂完猫，她的身影在两人的视线里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周围的空间的边缘开始泛白，恢复了原样。 施然看见保护罩里的宁妍，双手抱着腿，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林泷对施然说：“你去支援其她人，我留在这里守着她。” 施然：“那队长你小心点，晚点儿我们来找你。” 等到施然走后，林泷微微皱着眉问宁妍：“为什么拒绝让我净化？你想一直被困在这里？你这样固执，阮秋霜的心结也同样不会被解开，她也离不开这里。” 宁妍：“我还没搞清楚一个问题，我必须亲自见到她。”宁妍话锋一转，“不过……你们那个很漂亮的队友，个子很高的那个，我利用了她，她现在恐怕有危险……” 林泷点点头：“我知道，这是既定发生的事情，你本质并不坏，况且，我们也不弱。和我说说你和阮秋霜是怎么认识的吧。” 林泷换了个话题，因为她知道雀舒来有这个能力，基地检测出来的她的天赋等级高于其他人，经过一两年的培训精神力提高的话，雀舒来完全能够成为调查队的副队。 同样，她很靠谱，在和宁妍谈话间隙，雀舒来已经将关键线索发给了她。 …… 宁妍沉默好一阵，终于开口。 —— 柘寒听见陶臻她们的声音的时候很是激动，柘寒兴冲冲地去开门，才发现她所处的这间总裁办，已经完完全全把她困住了。整个房间在悄无声息中发生了变化，先前距离桌子不远处的墙壁上，残留的黏液像是活力过来，墙上的眼球在悄悄地审视着柘寒的一举一动。 周遭的房间变得漆黑无比，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就只剩下柘寒面前发着微弱的光的电脑，而柘寒赫然发现，原本一动不动页面，此刻竟出现了倒计时！ 猩红的数字在一点一点跳动着，柘寒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略有些艰难地将手放在键盘上。 不是她不想打字输入正确答案。 是她不能啊！ 只要她的手指一触碰到键盘，她的手指像是被三只火属性的小龙虾和五只雷属性的螃蟹夹过一样，电流顺着手指传遍全身，而灼烧感像是要把她的十根手指都烧融化了。 柘寒面无表情一笑，对这个困住她的无形的力量竖了个中指。 小样，这点困难是完全阻挡不了她这种大女人的。 柘寒忍着疼痛，开始回答网站上的问题。 柘寒打着字，漆黑的房间里开始出现一点光亮，画面逐渐亮起，像一张张胶片将宁妍和阮秋霜的人生连接，连成时间的长河。如同老式电影，一幕幕画面开始播放，而柘寒，成为了第一个观看她们人生的人。 画面争先恐后地来到柘寒的眼前，十七八岁模样的阮秋霜仿佛就站在了柘寒的面前，柘寒的双腿被一股力量牢牢地困在椅子上，像是必须让她看完这场“电影”。 第一个场景便是阮秋霜捡到了路边奄奄一息的宁妍，带着她回了孤儿院，孤儿院的院长收留的都是小女孩，里面最年长的就是阮秋霜，协助院长照顾女孩们。 院长是一个和蔼善良的老太太，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被夺走生命，阮秋霜便担起了照顾十几个小孩的担子。由于收留的都是女孩儿，附近一些不怀好意的人都将注意打在了这家孤儿院的身上，而在阮秋霜十八岁这天却得知孤儿院要被收购，明年就会动工。 而这家孤儿院是老院长的心血，阮秋霜用尽一切方法攒钱，而dc看中了阮秋霜姣好的外貌，让阮秋霜进娱乐圈。阮秋霜不负众望成为了红极一时的女演员，终于有钱能够把孤儿院真正的买下来，给孩子们更好的生活条件，阮秋霜最终停留在三十岁，以上就是她人生的全部。 第38章 画面就像彩带一样环绕着柘寒，她看见了一个画面，耳朵顿时爆红，脸颊发烫，把手放在键盘上靠电流让自己清醒。 她看见阮秋霜穿着戏服和宁妍在试衣间里接吻。 柘寒立马别过头不去看这个画面，发红的耳尖还是出卖了她，她有想过宁妍和阮秋霜的关系不一般，但没想到她们两个是一对。 宁妍在阮秋霜的照顾下长大，宁妍十八岁时，阮秋霜送给宁妍一张卡，是她半生的积蓄。宁妍生日过来没几天后，就得到了阮秋霜的死讯，之后的事情柘寒也记得。 雀舒来发给她的线索她都看完了，很难不怀疑dc的幕后黑手是精英公司的人。 忽然，柘寒感觉到房间里刮起一阵阴风，柘寒在漆黑如墨的房间里看见自己的正前方出现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一呼一吸间，它就来到了柘寒的面前，柘寒此刻却动弹不得，颇有一种真的死到临头的感觉。 微弱的电脑灯光打到面前的人身上，它直勾勾地盯着柘寒，烂肉堆叠的脸上努力扯出一抹阴森的笑，它看着柘寒一动不动，竟直接将整张脸贴了上去！ 柘寒瞪大双眼，看清了它的模样，和双头人的恶心程度不相上下，眼前的这个，完全就是一个肉人。 从头到脚的皮肤都已经腐烂，血肉组织混合着浊黄的黏液粘连在皮肤上。它和柘寒的距离极近，柘寒都能闻到它身上的臭味，但就在刚才，肉人准备进攻的时候，有一道屏障隔绝了它和柘寒。 柘寒听见肉人倒地的声音，看了看四周，难道有人在帮她？ 房间依旧黑暗，柘寒的听力变得尤为灵敏，像是野兽啃食肉类牙齿碰撞的声音，伴随着低吼声，难道这个肉人，在啃自己……？ 她现在没空去想这到底是谁的恶作剧，柘寒开始回答第一个问题，“我在t062的这段时间遇到的最可疑的人是宁妍，她分别伪装成陈瑜和郑温馨，她的目的是找到导致真正让阮秋霜死亡的原因，为阮秋霜报仇，并找到阮秋霜之前留下的遗书。” 柘寒强忍着疼痛，像是有人拿着针往她的指甲缝里戳着，她额角渗出冷汗，开始回答输入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她现在已经知道宁妍的身份，但阮秋霜到底在哪儿呢？柘寒回想着雀舒来告诉她的线索，练习室？不对…… 柘寒一个激灵，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人。 一直被她们忽略的管理员！ 【dc一期练习生】的群聊管理员，能够在宁妍在她们身边的同时将其他男练习生杀了，她之前有想过是宁妍，但她和自己还有雀舒来在躲避兔头人的时候看到手机里的消息很明显一愣，宁妍也不可能分成两个人去杀人。 她们的关系…… 柘寒将“情侣”两个字打了又删除，她们两个的关系不应该只用情侣来概括，宁妍的每一个人生重要节点都有阮秋霜的参与，上学、家长会、毕业、成年，更像是…… 柘寒：“她们是家人，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宁妍和阮秋霜都在dc大楼里。”柘寒不好确定阮秋霜真正的藏身之地在哪儿，只能这样回答了，起码不会是错的。 柘寒输完第二个问题后，被电得半个身子已经没了知觉，每打一个字，电流就一下一下地通过指尖传遍全身，也没人告诉她全息游戏也会痛得这么离谱啊。 她额头上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桌面上，手指如同受刑，颤抖着按下一个键，柘寒将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终于到了第三个问题。 这个问题问得很笼统，柘寒久久不能下结论，另一位消耗体是被谁杀的？这个得按照当时的情况来，可以是阮秋霜，也可以是宁妍，更可以是被她和雀舒来杀死的杨涛。 因此，柘寒觉得提出这个问题的人是想让她根据阮秋霜和宁妍的死因做一个总结，她们身上的相似之处。如果只答阮秋霜或者是宁妍其中一个人，也许就是错的。 被谁杀的？ 没有明确的指向，可以是人，更可以是一种事物。 柘寒想着，都能让她坐在电脑面前对着倒计时打字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简单的猜测，假如阮秋霜是管理员，那么她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结合手机里莫名出现的社交软件，以及如浪潮般的恶评。 柘寒缓缓打出两个字。 第35章 造星大厦（十五） 舆论。 更准确的来说是舆论里夹杂的恶意，是重伤她们两个的利器。或许已经成名的阮秋霜不在乎谣言与恶评，但阮秋霜还是低估了男性的恶意，男人的劣根性是无法消除的，纵使阮秋霜在圈内的人品性格是出了名的好，仍然有见不得阮秋霜过得好的男人。 “她怎么能当上影后的？睡出来的吧！” “她是给这个导演当小四小五，才能拿到女主角。” “女人到达这种社会地位，背后肯定是靠着我们男人爬上来的！” 当时阮秋霜亲自操刀的古装剧，只是因为女主踩着所有男人自己称帝，便有一些见风使舵的投资商直接撤资。 阮秋霜在遗书的前两行，就指名道姓了，写清楚这些男人的所作所为。 他们的恶，是可以将背景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阮秋霜造谣成只能靠男人活着的金丝雀，是可以将创立了十几年的孤儿院造谣成拐卖儿童的据点。 对于他们来说，阮秋霜很成功，阮秋霜的名气、地位与财富，是他们这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归根结底，这些男的始终认为，女人怎么可以当皇帝？女人怎么可以有名又有钱？女人怎么可以比过他们？ 而杀死宁妍的，正是裹挟着满满恶意的舆论。宁妍作为练习生，外表是娱乐圈里最主要关注的，她被人蓄意杀害，舆论却能够把错全都归于她的头上，普通的大夏天人人都会穿的短袖，锻炼时正常穿的羽绒服，长度直接到脚踝的裙子。 无论是宁妍，还是郑温馨，亦或者是陈瑜，无论她们穿的怎么样，也不是她们受到伤害的理由。 舆论总是将女性受伤害的原因之一归于女性自身的不检点，而男性总会认为女性比他们弱小，觉得眼前的女性弱小，他就可以欺凌。 事情发生后，有些人拿着所谓的理智去批判、指责受害者，更多的则是助长罪犯的声势，整个娱乐圈或者是整个社会，便是一个大型的舆论场，有些人不仅不会支援女性，反而将女性所需要的声势助长给犯罪者。 柘寒全部作答，确保没有输错后，在倒计时只剩下五秒钟时，点击提交。 网站的页面在提交的时候显示卡住了，一下子黑屏让柘寒整个人开始慌张起来。 直到房间的灯光恢复，电脑屏幕出现几个字，【感谢您的作答，您有权利将答案公之于众】 柘寒叹了一口气，不是她不想，只是……她真的能战胜当年的舆论吗？ 可如今并不是真正的真相大白，雀舒来仍不停地给她发去当年的线索，她将支离破碎的线索拼凑完整。 此时，林泷发来一条视频消息，是宁妍的自白。 一一 宁妍十七岁的时候，在镇上的公立学校上高中，某天，班主任开了一个班会，名为：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轮到宁妍的时间，她说：我想成为阮秋霜那样的人。 可宁妍还没说是她是和阮秋霜一样成为明星，还是成为一个和阮秋霜拥有美好品质的人。她身后的男同学却放声大笑，脚还不安分地踹她的椅子。 “怎样，你也想和阮秋霜一样靠睡上位？” 他一说完，班上所有男同学带着恶意的笑充斥着整个教室，她的班主任更是这个男同学的中年版，总是在课堂上将一切的矛头指向她。 班上的女生都面露不忍，或者神情愤怒，因为老师的不作为，即便是成绩好的女生出身喝止，也无济于事。 宁妍直接冲上去将后座男生打了个半死，宁妍自从决定跟随阮秋霜的脚步后便开始练舞，她的肌肉结实爆发力强，个子还比体育委员高，她不要命似的往男生脸上落下拳头，班级上惊呼声四起，可没有一个人上去拉着宁妍。 所有人心知肚明。 之后宁妍转去了其他学校，离dc很近。 宁妍在班上有两个交好的朋友。分别是留着利落短发酷酷的陈瑜，和性格单纯的郑温馨。 她们两个人的家都离学校有点远，高中放学晚，三个人常常结伴回家。每次回家路上，三个人都打开了话匣子，十六七岁的少女总是憧憬着五彩斑斓的未来，陈瑜说：“我的梦想是和我妈妈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女记者。” 郑温馨则想和妹妹一起继续经营家里的甜品店。 于是她俩便问：“宁妍宁妍，你想成为怎样的人？” 宁妍再一次掷地有声地回答：“我想成为和阮秋霜一样的人。” 宁妍本以为得不到两人的回应，脸上有些落寞，陈瑜却说：“天呐，是那个演戏超级厉害的女明星吗？我和妈妈特别喜欢看她的剧。” 第39章 郑温馨补充道：“她真的很善良啊，我前两天还看到她给帮助女童的爱心计划打钱，我们小妍和阮姐姐一样善良。” 夜色渐浓，少女的眼眸却比天上的星星都要明亮。 宁妍度过了一个难忘的高中，三个人各奔东西。宁妍成功成为了一名练习生，初选舞台已经结束了，她有一个为期两天的假期。 陈瑜即将去其他国家，这次也是来和她们道别。 她给陈瑜和郑温馨发去了消息，邀请她们来家里玩，其实是阮秋霜给她在外面租的房子，阮秋霜不忙的时候就会来看她。 这天，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宁妍心里逐渐不安起来，在听到门铃声响起后，她扬起笑脸，起身去开门。 结果却看见血迹已经渗透门缝，源源不断流进房间。 从猫眼看，更是一片血红。宁妍听着门外的动静，立刻把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倒在血泊里的郑温馨，她穿着自己最喜欢的米白色长裙，鲜血染红裙子，宁妍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听见郑温馨用最后的力气说：“救、救……别、别出门……” 宁妍来不及做出反应，眼泪率先流了下来，她把郑温馨的尸体拉了进来，重重地关上门，她无力地靠在门上，手机“叮咚”一声发来一则。 【女子身穿长裙，酿下大错！被某精神病男子当街刺伤】 舆论将过错归于郑温馨身上，说她不应该穿着裙子出现在这个精神病的面前，精神病容易受刺激，都怪她自己活该非要穿裙子，等等。 宁妍久久没回过神来。 朋友倒在血泊里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她正想着怎么和郑温馨的家里人说明时，而门外又响起一阵门铃声。 这次倒在血泊里的是陈瑜，她穿着宽松的休闲服，鲜血将白色的衣服染红，陈瑜的背上是一道砍伤，她和郑温馨说着同样的话，“小妍……别、别出门……保护好……” 宁妍有些麻木了，她将陈瑜的尸体拉进房间，果不其然，手机再次给她推送一条新闻，【还是有女人味儿好！否则谁看你都不顺眼！】 照片里，是穿着比较中性风的陈瑜被人砍了一刀。 宁妍还没缓过几分钟，门铃再一次被敲响，这一次她了很久的时间，久到天快黑了，她打开门。 是郑温馨。 又“叮咚”一声。 这次，门口的是陈瑜。 宁妍一次次地将两个人的尸体往屋里搬，直到尸体将整个房间堆满，尸体高高垒起，鲜血将天花板一并染红。 宁妍躺在尸体堆里，就好像以前三个人躺在草地上畅想着未来。 叮咚、叮咚、叮咚！ 宁妍根本分不清是门铃声还是手机消息，她只能看到满目的红，无数遍的铃声刺激着她的神经，宁妍闭上眼，就是好友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屋内摆满尸体，宁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缩在角落。 “叮咚。” 这次她听清楚了。 是她手机里的声音。 可是她明明已经把手机砸了，手机却给她发来一条新闻，【当红女练习生被私生饭跟踪杀害，只因太爱了！】 评论区却是歌颂他这样的爱，觉得他们两个真配。 恶心，恶心！ 宁妍定睛一看，照片里，死的人是她。 原来她早就死了。 原来……她早就死了。 宁妍看着屋内满满当当的尸体，看着触目惊心的恶评，精神开始恍惚，怪不得…… 怪不得她最近总是做噩梦，梦里是漫无边际的红，以及总有一双在暗处窥视的眼睛，透过猫眼，就是一个个长相猥琐的男人。 最后，宁妍得知阮秋霜的消息后便疯了，她无数次想自我了结，发现她根本摆脱不了这个梦境，她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在，而死在她面前的一直是她最好的朋友。 等到最后一声“叮咚”将她唤醒，她被困在了dc大楼，公司旁的小路，就是她被杀害的地方。 于是，宁妍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循环，深深的执念支撑着她，宁妍困在了大楼里成为了消耗体，来来往往的练习生让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她想找阮秋霜，想为阮秋霜报仇，可她根本离不开大楼。 因此，宁妍每次见到新的男练习生，就会利用他们，最后再把他们杀了。 她是陈瑜，也是郑温馨。 是爱穿裙子的女孩，也是喜欢穿运动服的女孩 第36章 造星大厦（十六） “柘寒，听得见吗？有找到什么线索吗？”林泷通过通讯器问道。 柘寒本想回答，看见电脑上的“已提交”字样变成了，“禁止泄密，审判者”。 柘寒一激灵，还有人在暗中盯着她？ 鲜红的字样像是知道她的想法，自动生成一行字。 柘寒看得直起鸡皮疙瘩，那就说明她们在大楼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被这个背后的神秘人知道了。 “这是你我之间的交易，作为你答题的酬劳，我会告诉你阮秋霜在哪儿。” 柘寒：“……” 柘寒看到电脑上显示的地址后，刚瞄了两眼，电脑就莫名其妙关机了。 秉持着好队友的原则，并且宁妍和林泷待在一块儿，于是柘寒便说：“有关阮秋霜的，还是宁妍自己去找吧？阮秋霜在dc四楼的小剧场。” 林泷应下，“柘寒你在哪儿？陶臻她们没找到你。” 柘寒：“我就在十七层墙里的房间，没找到吗？没事，我先去找雀舒来。” 雀舒来找到线索就立刻发给了她，而柘寒还不知道她在哪儿是否还在档案室，她最后把总裁办里没打开的保险柜直接从墙上连带着墙皮扯了下来，一并扔到了储物腰带里，总裁办能带的都带上，一个不留。 搜刮完后，柘寒飞快地下楼去往档案室。 柘寒猛地推开门，在档案室翻找着，把在负责人办公室的雀舒来吓了一跳，雀舒来脸色一变，立刻站了起来，察觉到来人，便走到虚掩着的门缝里，看了看。见来人是柘寒，雀舒来几乎是在柘寒推门入的同时，跌到了她的怀里。 于是，柘寒被熟悉的气味撞了个满怀，抬头便看见雀舒来异常惨白的脸，身上的制服沾染了深色的血迹，像是极其虚弱，整个人靠在柘寒身上。 雀舒来低着头，将脸埋在柘寒的脖颈间，呼出的冷气让柘寒身体一僵，柘寒几乎是条件反射，抬起左手，从雀舒来的脖颈一路往下，最后滑到腰间。 柘寒焦急的声音传入雀舒来的耳朵，“小雀？你没事吧？要给你包扎一下吗？” 雀舒来轻轻笑了一下，气息打在柘寒的脖子上，雀舒来不动声色地把柘寒搂得更紧一些。 雀舒来贪恋着柘寒身上的温暖，想到了什么似的，还是收敛了神色，她轻轻拍了拍柘寒的脸颊，低声道：“我没事了。” 柘寒将雀舒来转了个身，一边问，“真的假的，你别骗我啊，身体最重要了……” “还好没伤，还是这么漂亮。”柘寒碎碎念着，捧着雀舒来的脸左看右看，雀舒来半弯着腰，下巴轻轻被柘寒抬起，冷艳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笑意。 “咳咳。” 陶臻的咳嗽声在门口响起，她们四个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两人的小动作不知道被看了多少，柘寒立马收回手，颇有种做坏事被抓到了的感觉，而柘寒身后的雀舒注视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难掩笑意。 柘寒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队、队长，你们来了啊？” 陶臻笑眯眯道：“怎么？我们还不能来了？说好乖乖等着我们呢，还不是自己先跑下来了？” 柘寒不好意思挠挠头：“对不起，我有点担心小雀，下次绝对不会让你们等我！” 柘寒双手合十真挚地道歉。 施然她们看着柘寒正经道歉的模样笑作一团。 陶臻：“我们开个玩笑而已，那肯定是队友的安全重要了。既然已经知道宁妍的身份了，那我们就过去找她吧。” 雀舒来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个叠成小方块的纸条，摊开来就是密密麻麻的字，时间有些久了，字迹都变得模糊，几人依稀辨认出一些，柘寒脸上一变：“这个就是阮秋霜的遗书？” 雀舒来点点头，“对，我用天赋带阮秋霜的朋友回到了特定的时间节点，把阮秋霜的遗书藏了回来。” 果不其然，雀舒来得到了柘寒的夸夸。 一行人下楼便准备去找宁妍，等到所有人都走完后，档案室传来熟悉的长靴走动的声音。 说是剧院，其实是给公司练习生搭建的小舞台，最中间是一块黑色的有些破旧的舞台，舞台对面则是数十把椅子。 室内昏暗，窗户右上角破了个洞，透进来的光柱，照亮一角，连空中舞动的灰尘都照得一清二楚。 角落，阳光倾斜，直直的照射到两个人身上。 穿着一身白裙子的阮秋霜，此刻伸出手拉着宁妍，带动着宁妍跟随着她的舞步。两人熟练地跳着舞步，最后，宁妍轻轻举起手，一袭白裙的阮秋霜在阳光下翩翩起舞，裙摆仿佛轻柔的羽毛。 第40章 剧场昏暗无光，布满灰尘，而两个人就像彼此灰暗世界的里的唯一一束光。 一曲结束，光柱让少女的影子看起来像是在拥抱，而事实上，宁妍确实这么做了。 阮秋霜逆着光站在她面前显得极其不真实，她踉跄一步，伸手将阮秋霜抱了个满怀。 另一侧，是等待着的调查队员们*。 然而，下一瞬，宁妍的身体开始消散，双腿开始变得虚幻，直到阮秋霜再也搂不住她。 宁妍俯身在阮秋霜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后，在阮秋霜的怀里消失。 她说的是，姐姐，明天见。 阮秋霜停留在原地，宁妍消失后，地上留下一颗晶莹剔透的晶石，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璀璨，阮秋霜把它捡起，走到柘寒面前。 阮秋霜看见柘寒和雀舒来，微微一怔，“我是不是见过你们两个？” 柘寒摇摇头，“没有吧？我们两个只在电视上见过你。” 阮秋霜会心一笑，将晶石递给柘寒，“你们一直想要的。宁妍是自愿和我回去的，就用你们的方式……” “带我们走吧。” 柘寒点点头，转而对雀舒来说，“我想起来还有东西落在练习室了，我回去一趟。” 雀舒来问：“要我陪你吗？” 柘寒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在这儿等我吧，我马上回来。” 柘寒说罢，离开小剧院。 她回到练习室，找了间空的练习室，消耗体被净化，整个禁区的污染程度下降了不少，练习室更多了点复古的元素，柘寒并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她站在门口，点开系统面板，支线任务一已经完成，进度百分之百。 现在还差支线任务二。 她回想起问题：“你是否注意到了那些死去的练习生的穿着？也许穿什么都没错，也许穿什么都是错的。作为一个知名娱乐公司旗下的当红练习生，你会选择穿什么？穿什么才不会被指责呢？请在练习生涯结束后，为自己选一件合适的衣服吧。” 她们马上要离开禁区了，正好回答问题。 按照死去的练习生的穿着，无非是阮秋霜的手笔，在宁妍遭受舆论的攻击后，阮秋霜把她所受过的千倍万倍还到了这些人的身上。 也许穿什么都没错，也许穿什么都是错的。 在某些人眼里，不仅仅是练习生的光鲜亮丽的穿着，连普通人、普通学生的穿搭，都会被诟病。 柘寒想过如果自己是练习生，还真不知道穿什么，穿得稍微不合适，就会被挂在网上辱骂。在这些男练习生的身上，柘寒看到了各种各样被舆论攻击的可能性。 好在这个问题还有一个条件，在练习生生涯结束后，选一件合适的衣服。 柘寒的对面是一面大镜子，她能看见自己穿着一身制服，透过玻璃，好像看见了以前穿裙子、穿短裤、穿校服的自己。 但，为什么要用“穿什么才合适”来约束自己呢？ 思来想去，柘寒没能想到什么合适的衣服，她想起以前学校老师讲过的“透明人”的案例，在不同人的眼里，你都是不一样的，你可以拥有任何色彩。 这个例子更能在生活中体现，穿着学校统一的校服，却能被某些人说是叛逆、不自爱。搭配运动的运动服，却能被说是不检点。 女性并不用为了别人的眼光去改变自己，去选择到底适合什么衣服。 于是，柘寒按照心中所想，回答了支线任务这个问题，凭什么穿件喜欢的衣服就要被指责呢？改反省的另有其人罢了。 柘寒提交了问题答案，系统界面显示提交中，请等待。 她便打算回去，抬脚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储物腰带里跑出来的章鱼抱住了大腿。 隔着长裤柘寒都能感受到章鱼的吸盘，其实这个小玩意儿仔细看的时候挺可爱的…… 眼睛很多，眼睛很大…… 丑萌丑萌的，但此刻牢牢地扒在柘寒的腿上，似乎是不想让她离开。 柘寒扯着它的触手，没想到它越缠越紧，软的不吃非得吃硬的，柘寒心想。 于是她说，“你再扒拉我，我真的把你丢在这里哦。” 柘寒低着头，就看见深红色的小章鱼抖动了一下，它猛地收回缠着的触手，顺着柘寒的大腿一下子爬到她的脖颈处，用触手亲昵地蹭着柘寒，似乎是在撒娇。 第37章 日常篇（一） 柘寒伸出手指，将脖子上的章鱼提了起来，至少它长得不恶心，是上次那个女人落下来的？ 还是要送给她？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柘寒把它放在手心，它的触手立马牢牢抓住柘寒的手。柘寒离开练习室，回去找队员们。 而柘寒的这一幕，正被隐匿在角落的摄像头捕捉到了，视频在偌大的监控室播放着。监控室的正中央，一个女人慵懒地靠在椅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桌子，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是对柘寒的表现很满意。 柘寒本想再等等，但系统迟迟没有回应，带着章鱼回去了，雀舒来在看到柘寒手里的章鱼时，脸上难得有一丝愕然，她问： “……这就是你落下的？” 柘寒：“对啊，可爱吧。” 雀舒来的眼神忽然有些冷，柘寒在和林泷汇报，这只章鱼便和雀舒来的眼神对上，触手一颤，连忙捂住眼睛，飞快地跑进柘寒的储物腰带里。 等柘寒转过身对着雀舒来的时候，雀舒来的眼神便缓了下来。 林泷等人在柘寒离开的那一小会儿便已经净化完消耗体了，顺带检测了一下t062里是否还存在着生命体，万幸的是，没有。 但…… 先前禁区有消耗体的存在，核心区域全都被污染了，如今已经净化完成，宁妍和阮秋霜变回晶石的模样，而整栋大楼仍未变成原来的样子。 林泷戴着分析眼镜，极快推算出数据，她瞥了一眼剧院上空，道：“有其他污染源在t062，不属于消耗体的范畴，更像是人为污染。” 闻言，柘寒她们开始紧张起来，陶臻率先问道：“队长，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阻止我们净化消耗体？还是有人在故意加重禁区的污染？” 林泷：“都有。” 林泷说着，给总部发去消息。 绍溪鹤问道：“会不会是联盟的人？” 林泷摇摇头：“应该不是联盟的人，混进来的只有凌靖，我在和他交手时安装了微型定位摄像头，他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被联盟的人接走了。况且，我们调查队即便和联盟的对立关系，但我们的目标都是为了解除人类的危机。如果他真的刻意污染禁区，我会第一个把联盟灭了。” 她顿了顿，“更像是冲着我们来的。还有十分钟禁区即将开启。你们想想，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东西吗？我好将情况一并交给总部。” 几人努力回想着，陶臻说：“我和小鹤在楼梯里遇到过那种没有生命的皮套人。” 雀舒来：“在我去档案室之前，除了宁妍，应该还有其他人进去过。” 几人将目光转向柘寒，柘寒本想说遇到一个奇怪的女人，但她却发现，怎么也开不了口，同时太阳穴像被针扎了一样，柘寒的脸色便不太好，雀舒来以为她还在后怕，伸手轻拍着她的背。 “嗯……我在总裁办见到了变成胚胎一样的dc总裁，这算吗？但我不小心失手把它杀了。” 陶臻：“你是有多不小心。” 柘寒补充道：“我感觉它更像是被人培育出来的。” 林泷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时间差不多了，她们得先离开禁区，总部后续会派专门的人来检查。 众人出了禁区，只有柘寒感觉背后毛毛的。 她总感觉有一道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 雀舒来拉过柘寒的手，示意她跟过去，柘寒则不小心瞥到了剧院后排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无面人。 穿着一身黑，就是没有脸，白纸般的脸。 小剧院本来就黑，先前她们从后门进来的时候，是没有人在位置上的。 柘寒：“……” 柘寒承认她被吓了一跳，脚被绊了一下，跌靠在雀舒来的怀里，雀舒来轻轻揽过她的肩膀，“走吧，小心点。” 柘寒走在最后一个，为了确保刚才是不是眼花，她大着胆子往回望，果然消失了。 最好是消失了…… 众人回到总部，林泷马不停蹄前去总部汇报并申请下发新型武器，施然则趁着这几天休整去了一趟政府，她们完成了任务，提交进出入的时间，就能兑换诸多奖励。 她们在总部的南区，其他小队则分在北区，南区会收留像柘寒和雀舒来这样来历不明的人，此外就是一些工作人员了。 有一周的休整时间，柘寒整天便赖在床上，睡得昏天地暗。 这天中午，雀舒来敲了敲柘寒的房门，想去叫柘寒吃饭，得亏门没锁，雀舒来便看到缩在床上昏睡的柘寒。 第41章 雀舒来轻轻地把被子掀开，一手揽着柘寒的腰，将她从床上拉起来，柘寒就直接靠在了她怀里，雀舒来轻声说：“再不起来食堂就没饭了。” 柘寒迷迷糊糊回了句：“我们可以去小卖部买泡面……” 柘寒挣扎着起来，发现自己以一个八爪鱼的姿势抱着雀舒来，她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困倦，“我不太想吃……昨天晚上你是不知道，陶姐把我和小鹤害惨了。” 雀舒来挑眉，“怎么了？”随后她熟稔地拿起柘寒放在沙发上的外套，递给柘寒穿上。 柘寒打着哈欠：“昨天吃晚饭的时候，小陶姐跟我们说，她做饭的时候灵机一动灵光一闪，研究出了新菜品，你还有队长、施然不在，我和小鹤就成为了她的小白鼠。我吃了几口之后就一直闹肚子，折腾到半夜。” 雀舒来担心道：“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柘寒摆摆手：“现在好了，我早上吃了药睡了，尊重一下小陶姐的厨师梦吧，毕竟我妈妈做饭和小陶姐也有的一比。” 柘寒穿好衣服，挽着雀舒来的手臂，“走吧，我陪你吃饭。” 雀舒来轻笑出声，“是小陶姐让我叫你起来一起去吃她做的饭的。” 雀舒来说完，手臂被柘寒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柘寒双手合拢，央求道：“小雀最好了，我们去北区的商场吧？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南区的商场不大，柘寒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已经逛完了。 去北区大概半小时，两人给林泷报备得到回复后就准备走了。 一路上柘寒叽叽喳喳的说着先前雀舒来还没在调查队的时候发生的趣事，雀舒来撇过头注视着柘寒，眼底皆是笑意。 到了北区后，两个人在门口输入了编号，得到准入允许后，柘寒看了眼地图，就拉着雀舒来直奔商场。 到了超市后，柘寒忽然说：“你看现在像不像我们两个以前为了洗头不吃食堂去买泡面的路上。” 雀舒来点点头，指着货架上的食物，却说：“我们的小卖部倒不卖这么……稀奇的玩意儿。” 柘寒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 x-新型便当、绿睛甲虫营养液、深海珊瑚黏软糖…… 两个人最后还是买了几瓶没有任何味道的营养液，工资还没到账，柘寒就只买了一条蓝星花制成的手链，她给雀舒来，雀舒来没接，反而问道：“你知道蓝星花的花语吗？” 柘寒看着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诚实回道：“我不太懂诶。” 雀舒来轻叹了一口气，还是接过，始终不敌对方亮晶晶的小狗眼，在她的注视下戴上。 柘寒满意道：“蓝色最衬你了。” 两人准备离开，雀舒来问：“你都给我买了，你不挑一件你喜欢的？” 柘寒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个手链很好看你戴上会更好看，我没什么想要的。”柘寒话锋一转，“再说了，你工资还没发呢。” 雀舒来补充一句：“我有钱。” 但柘寒没听到，拉着她去一旁的桥边。 不一会儿，雀舒来问：“你有没有想过要离开？” “之前有想过，但我发现……这个游戏世界和我想象中的并不一样。先前我只是为了找到你，如果没找到你，我就会一直找。但好在我比较幸运吧。” “可经历了两个禁区之后，我发现禁区里的很多事情都能够和现实世界重合，受伤流血是真的，恶心可怖的怪物是真的，人和人之前的感情也是真的。虽然我至今不理解这个病毒为什么就能把人变成消耗体，但我知道她们都是一样的。” 柘寒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和你分别的那段时间，我在新学校遇见的一个女生就很像林轻轻。加上我和你以前真的看过阮秋霜的电视剧，我就觉得……我应该是离开不了了，好像禁区发生的事情就在我们身边一样，我既然加入了调查队，我就会尽我所能帮助更多受困的女性。而且，队长、小陶姐她们对我也都很好，我其实有点舍不得。” 柘寒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雀舒来，笑道：“那就不妨等一切都结束吧，等斯纳德没了病毒，等所有消耗体被净化，我们就一起回家，这会儿我妈妈应该在和雀阿姨搓麻将呢。” 雀舒来伸手揉了揉柘寒的头发，最终应道：“好。” 柘寒自然地牵起雀舒来的手，“走吧，我们再逛逛，难得出来一趟，这几天还休息，估计等队长回来我们就要去下一个禁区了。” 雀舒来要说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第38章 日常篇（二） 北区的布局和南区差不了多少，两个分队只是制服不一样，二人一身黑色的制服在第二调查队里格外突出。 两人在北区逛了一大圈，柘寒最后在商场里挑营养液，雀舒来则在外面等她。 一名穿着白色制服的女人走到雀舒来面前，白金配色的制服，一头利落金色短发，显得她英气十足。 雀舒来的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她回过头，看清来人。她还没开口，对方就揽过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嗓音明亮。 “q？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好招待招待你。” 雀舒来回拒道：“傲雪……？不用这么麻烦了，你应该是看到了我进来时的人脸了吧。” 雀舒来回头望，柘寒还没出来，便走到栏杆边上。 傲雪耸耸肩，“你还是老样子，不过……你的新身份，看起来不错啊。但她们知道你其实……” 雀舒来一记眼刀，傲雪立马噤声。 雀舒来轻哼一声：“你不也是？北区的总指挥长？” 傲雪双手叉腰，语气上扬，“你是不知道总指挥有多难考，比我们之前参加的任何一场考试都难。” 她看雀舒来的样子像在等人，便问：“是你之前那个朋友？” 雀舒来点点头。 两人又寒暄几句，聊着北区近期发生的事情。 柘寒找借口回到商场，立刻问路到了厕所，方才她收到了系统的消息，她可以在论坛的悬赏区发帖子了，这次的奖励也即将发放。 柘寒依旧先点开最新咨询这个版块，t062关闭的消息被置顶，接着的讯息是t079的污染加重，某小镇餐厅研发了一款吃了能增加20％全属性的爆辣红甲虫，x-型营养液新口味即将推出，等等。 她接着点到讨论区，结果弹出来一个注册id的消息，时间紧任务重，柘寒随手输了一个【帅且高冷886】便混入其中，她终于能够在讨论区回复了。 最热门的几个帖子都有几百层回复，她一眼就看到了有关调查队的帖子。 【下月就是各区调查队的调查员初选，浅说明一下】 【1楼：总部指挥官镇楼，先说一下，我也是踩了狗屎运，来游戏第一天就被某区的分队捡回去了，现在过得还挺滋润，积分已经换了不少钱了。下月初选，我给各位玩家介绍一下四大区。首先是南区，第一调查队所在地，我是不建议各位去的。第一调查队任务多，经常会受伤，政府会把没人通过的禁区都丢给南区处理，近期污染加重的t053和t062都是南区解决的，考核严格，想当牛马就去吧，c级天赋以下也别去，南区分配的禁区都太危险。】 【2楼：第二调查队在北区，这个是我最建议的。内斗少，任务少，好混日子，积分和金币发放够日常开销。】 【3楼：东西区各位玩家也可以参考一下，晋升的位置多，副队到分队队长，分队队长还能继续升职，考核不是很难。任务的话……会经常前往斯纳德南部，也就是病毒高发区。】 【4楼：感谢楼主，我的出生点就在北区附近。】 【5楼：楼主不能以偏概全吧，北区的考核制度你也没说啊，新来的指挥长异常严苛。】 【6楼：就天赋等级这一点还是小心为上吧，进调查队是一个能苟住的办法，但这就表明你的天赋暴露，玩家起码在论坛是匿名的，倘若真的在四大区遇上a级s级，不得死翘翘。】 【7楼：是，尤其是涉及利益与阵营问题，我天天害怕审判者会来杀我，不过ta最近怎么没动静了？】 【8楼：因为审判者在暗处，说不定就在监视我们。】 正在偷窥的柘寒莫名被说中，她可不是那种见谁杀谁的人，她既然有这种权力，那肯定会先去杀有损调查队，或者是特遣队利益的人。 【9楼：初选完成的那天就是t079禁区的开放日，在此之前四大区包括shc联盟都没有人能活着出来过，所以对t079的讯息少之又少，很难不怀疑是为了训练一批人再进去送死。】 【10楼：不是吧t079这么恐怖？我还打算去呢！】 【11楼：这次应该会有很多人去吧，你们看政府发放的奖励……】 【12楼：不是吧？？？那我就能从平民直接飞升成二等公民？】 【13楼：楼上先想好吧……没有b级天赋的就别去送死了，据说t079的范围已经不是一间房间一栋楼了，我们区更是猜测是一整个小镇。】 第42章 之后的回复都是关于t079的，讨论了几十楼也没有一个有效的信息，柘寒索性切到[悬赏区]，发布帖子的按钮还是灰色的，她便直接关了论坛。 柘寒带了几瓶甜味的营养液出去，便看见门口不远处的雀舒来，正和别人有说有笑。 柘寒的视线移动，落到了另一人身上。 傲雪轻咳一声，“我就先走了。” 她从右侧离开，雀舒来转身就看见了提着好几瓶营养液的柘寒，雀舒来伸手接过，“走吧，时间不早了。” 柘寒应着，丝毫没注意雀舒来提着营养液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雀舒来心想，她怎么不问我那个人是谁…… 两人回到南区，陶臻端着一盘只剩了两个爱心形状的焦褐色的饼干迎了上去，走上前问道：“喏，专门给你们两个留的，我够意思吧？” 柘寒和雀舒来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道：“三……二……一！” 两人立即转身飞奔回房间。 柘寒：“小陶姐你自己留着吃吧我们吃过了！” 结果第二天，两人的饭碗里还是出现了两块爱心饼干。 柘寒含泪坐在马桶上，小陶姐，做饭最忌讳灵机一动…… 一一 柘寒这两天都在研究游戏论坛，通过一些帖子，她才了解到除去特遣队和shc联盟之外，还有一方势力。 斯纳德将人分成一到三等，还有普通的公民。由于消耗体情况特殊，公民等级是按照积分的累积前去政府激活的，等级越高便代表着这个人天赋高实力强且富有。 柘寒和雀舒来属于特例，未知。哪怕是特遣队的新型检测仪器，一款能够预判天赋变化、三分钟内收集所有信息的机器，都检测不出来她俩到底来自于哪里。雀舒来刚到第一调查队那会儿，林泷几乎是一周一测，但结果都和柘寒一模一样。 “完成t062任务，奖励发放中……” 熟悉的冷冰冰的电子音响起，让柘寒倍感欣喜。 “任务奖励c级天赋【三重水球】：别跟我说话，我有洁癖。使用范围为一公里内，使用次数不限。详情请点击个人信息面板查看。” “有关q小姐的一条消息：她绝非善类。” “支线任务奖励一，a级黑曜石装备一套，增加80％的防御数值，抵挡超过自身50％攻击力时，额外增加一点理智值，损耗率增加5％。” “支线任务奖励二，随机c级天赋【瞬间移动】：任何时刻，我会跨越一切障碍来到你身边。使用范围为五百米内使用次数不限，每使用一次消耗1点体力值。” 获得的天赋可以直接在面板查看，而一套装备直接落在了柘寒的面前，黑曜石点缀，更显凛冽气息。柘寒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套装备送给雀舒来，她的天赋应该足够用。况且她还有从玩家手里继承的装备。 系统发完奖励后再次直接下线了，柘寒都怀疑它是不是去升级或者去维修了。 “咕咕咕咕咕……” 一道奇怪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柘寒找不到声音的源头。 但能确定这道声音很近，好像就在她身边。 “咕咕咕咕咕咕……” 声音再次传来。 忽然，“啪”的一声，她的储物腰带一动，一团红色的东西挣扎着从里面跳出来。 “啪叽”一声，粘在了地板上。 柘寒一看，原来是她捡到的那只小章鱼，此刻正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触手缓缓地撑在地面上滑动。 柘寒单手将它提起，“饿了？” 它虚弱地点点头。 柘寒便抱着她出去，走向食堂。本来看见陶臻出现在食堂，柘寒下意识想跑的，但手中的小章鱼跟吃了十发子弹一样忽然马力十足，咻的一下仿佛一道红色闪电，直接跳到了陶臻的怀里。 “饿……” 小章鱼动了动触手指了指陶臻面前的碗，它还是有礼貌的。 陶臻惊喜道：“你想吃？！” 小章鱼点点头。 陶臻忽的变法似的从窗口端出一盘绿色的，一盘红色的，一盘蓝色的…… 柘寒光是站在不远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小章鱼大大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它的几根触手同时出动，将食物卷起送进自己嘴里。 直到陶臻端出来的三盘食物都被它一扫而空，它甚至打了个饱嗝，两根触手抚着肚子，懒懒地靠在陶臻怀里。 陶臻将它举起：“天呐，你真是一个好宝宝！” 目睹了章鱼火速进食的柘寒：天呐，你真是一个不挑食的宝宝…… 第39章 无面小镇（一） 陶臻心满意足地看着小章鱼把她做的饭吃完，几乎要泪流满面，“这就是你捡回来的宝贝？” 柘寒点点头。 陶臻：“它有名字吗？” “我叫……咬咬。”小章鱼挥动着触手开口道，声音听着仿佛自带天然呆属性。 “咬咬是吧？你之后还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做！”陶臻抱着咬咬转了一圈，转进了厨房。 柘寒安慰自己，没事的，或许就是章鱼口味比较独特。 过了一周，施然才回来，她在训练场找到了在训练的柘寒、雀舒来，陶臻和绍溪鹤则在一旁的休息区陪一只章鱼玩着。 她走到众人中央，面露难色说：“积分和奖金大概还有一小时会到账，但……政府指明要我们去t079。” 陶臻忍不住吐槽：“搞得我们有九条命似的。” 施然补充：“后天，t079就会开启，我们必须进入。总部只告诉我们如果完不成或者遇到危险了就及时出来，这一次的禁区范围太大了，总部说大概是一个小镇的规模，并且我们进入时，会被随机分配位置。因此政府给我们每个人配备了一个无敌护罩，队长她明天回来，具体看她怎么安排吧。” “咬咬也可以去吗？”她看着施然，一字一句道，显然是刚学会说话。 施然和柘寒对视一眼，柘寒耸耸肩，一副“如你所见”的样子。 施然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手掌抚着她的皮肤，软乎乎的触感，“咬咬当然可以去，姐姐们会保护你。” 她又咻的一下跳到了施然怀里，两只触手缠上施然的脖颈，她往上挪了挪，将自己的眼睛对上施然，“姐姐好，大家都好。” 第二天，林泷终于回来，她脸上明显多了一丝疲惫感。看向众人时，将眼底的情绪掩藏。 林泷：“明天进入t079，大家做好准备。” 陶臻有些疑惑：“这次总部对我们没什么要求吗？” 而林泷的话更是让她们有些紧张，“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总部会直接把我们传送出去，量力而行。同时可以请求帮助，让第二调查队进入从而来帮忙。” 回到房间后，系统传来“滴滴滴”的声音，柘寒点开系统邮件，邮箱里有一张[身份转换卡]。 柘寒领取完，系统的电子音响起。 “迷雾深处有一个古怪的小镇，你作为远道而来的客人，镇上的居民都热情招待你。进入夜幕后，你却发现它们每一个人都没有脸。它们真的都是人吗？深入调查后，事情比你想得要复杂许多，颠倒混合的故事线让你无从下手，你渐渐发现，自己的双手开始褪色，你的身躯开始变得透明，直到……你看清了周边和你都是一样的人。 主线任务一，请拍摄十五张有关小镇诡异之处的照片，找到真正的消耗体并解救小镇上的居民。主线任务二，小镇探索进度需达100％，并找到真正与你一同进入禁区的人。” “任务奖励一，可自由悬赏一次，人物不限。任务奖励二，那维城自由出入令牌。” “小镇介绍：迷雾和沼泽遍布的森林后处，存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镇，整个城镇是中世纪复古风格。你来到小镇后却发现，某些地方颇有现代风格。镇上的居民绝大部分都是女性，而镇长却是男性，你觉得这对吗？” “外来客生存要求，每个人在小镇都会被‘它’监视，请不要做出和身份无关的事情。玩家拥有身份卡，可改变身份一次。 玩家初始c级天赋【好脾气】：我可是女士，你算什么东西？该天赋为嘲讽技能，能造成5％理智值的下降并陷入5分钟的自我怀疑，一天仅能使用一次。 玩家初始道具，【相机】。” 柘寒点击确认接受任务，游戏面板再一次更新，这一次的版块里没有了关键人物，柘寒暗自松了一口气。此外多了一个[真相]版块，十五个灰色方块，需要她收集照片。关键道具版块同样没变，而在左下角，显示了小镇的探索值，目前是0。 如果按照系统介绍所说的现代风格，柘寒总觉得在她们进入小镇之前，已经有玩家进行探索了。而她的猜测更偏向于另一种，有人想保护这个小镇。 首先排除镇长，柘寒一下子就想起游戏规则。 【各个禁区中出现的管理人员以及高层领导皆为女性，如果你在此处遇见男性自称管理人员，不要理会他的话，请立刻杀死他。】 第43章 柘寒深吸一口气，这次的任务难度属实有点大啊。 房间门被敲响，柘寒应了一句，便有人进来。 正是雀舒来。 “我有东西给你。” “我有东西给你。” 两人默契十足。 柘寒对着雀舒来笑了下，说：“小雀你看看喜不喜欢这套装备，我希望它能保护你。”说罢，柘寒将获得的a级装备递给雀舒来。 雀舒来挑眉一惊，a级装备可是很稀有的，要么有钱从黑市获取，要么官衔大。 雀舒来望向柘寒的眼神里多了些探究。 “这是我改造的手枪，威力是你现在用的秘银的两倍。”雀舒来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送的理由，她把手枪放在柘寒手里，“你似乎更擅长用枪？” 柘寒接过，应道：“是啊，我们武器也有什么狙击枪激光枪双刀短刀，但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用上这些武器我总感觉已经接受了变成游戏里的人的事实了。” 柘寒看清枪口有一个蓝色小花的标志，“谢谢小雀，我会用它保护你的。” 雀舒来一怔，脸上出现一抹愕然，不过很快恢复原样。 她没想到柘寒居然会这么说。 随即她表情动容，是了，只有这么说的才是柘寒。 小时候的比她低了半个头的柘寒就会拿起小木剑，围着她转圈圈，一副小骑士的模样，她也说，“我会保护你的。” 雀舒来揉了揉柘寒的头发，“早点休息吧。” 柘寒连连点头，将手枪放进储物腰带里。 腰带里，手枪从天而降，咬咬正和手枪大眼瞪小眼。 柘寒往腰带里放了两三件玩具陪她玩，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一只会说话的小章鱼。 —— 第二日，*众人修整完毕，前往t079。两小时后，调查队终于抵达。 在入口的政府负责人看见林泷后上前，恭敬道：“林队，路线已排查完毕。入口开启后便会直接进入迷雾深处。”随后他递上一个手表似的东西，“这个仪器能在指定地点进行标记散发强光，任何人都不能将它清除，迷雾重重，希望对你们有帮助。” “多谢。”林泷接过，却见他一副谄媚的模样，林泷在心里冷哼一声，不知道政府的那位大人到底安的什么心。 嘭—— 一声巨响，入口开启，六人齐步上前，踏入禁区，身影逐渐消失。 林泷第一时间开口：“这人有问题，不一定是政府的人。第二调查队的队长和我说过t079最古怪的地方，就是我们进入禁区后会被禁区的力量被迫分开，因此每个人出现的地点都会不一样。而我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政府负责人，他却丝毫没有提醒，我怀疑要么是他有问题，要么是政府里有人想借t079解决我们。” “先前的保护罩我都给你们了，千万小心，我猜测定位和通讯器肯定会被切断，不过我们还好有施然，之后便得想个办法汇合。” 施然的天赋有点类似于追加定位，叫【绝对追踪】，她在调查队员的每个人的手腕上做了个标记，只要大家都还在禁区里标记就不会消失，施然能够通过标记的位置来查找众人，且每一个被标记的人都能查找所有被标记的人的位置，唯一难办的就是小镇太大，每个人的地点不一样。 “别怕，我们可是调查队。联络消失后，大家注意安全。”林泷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地落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黑暗的空间里只有尽头有一点微弱的光源，柘寒看见光后，方才和她一直牵着手的雀舒来，也已经不见了。 这回真的是分头行动了。 柘寒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就没了意识。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一个小巷子里，她惊讶的是她居然不用穿过迷雾和沼泽吗？居然就直接传送到了小镇里。 柘寒站起身打量着四周，复古繁杂的建筑颇让柘寒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因为—— 不远处就是高耸入云的城堡，她面前的这一排屋子却破败不堪，阴暗潮湿的巷子里除了她，还有另外三具尸体。 柘寒就这么在冷冰冰的尸体堆里醒来。 柘寒本想看一下大家的位置，而她还来不及思考，巷子口就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她直接向后倒去装作没有昏迷的样子，脚步声停在巷口，柘寒松了一口气。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巷子深处。 柘寒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直到有人抚摸上了她的脸。 第40章 无面小镇（二） 带有温度的手指抚上柘寒的脸颊，她竟在心底感叹，还好是活人。 她能感受到对面直接把手伸进了口袋，柘寒愣是一动不敢动，俏皮的属于少女的声音在柘寒耳边响起，“醒醒……你再憋会真的把自己憋死的。” 柘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亚麻色的连衣裙，裙子洗得有些旧了，少女的小脸有些灰扑扑的，脸上有明显的雀斑，看起来十分可爱。 她有些好奇的问柘寒：“你是……？” 柘寒脑内“叮”的一声，蓝色光幕悄然出现在了一旁。 【你的身份是：收尸人】 【小镇来了一位调养身体的贵族，他和镇长似乎关系很好。可人们发现，自从这位贵族来了之后，小镇的巷子里出现了许多无家属认领的尸体。没有人敢去问镇长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镇长……你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尸体搬运到镇上的监牢的负一层，专门堆放尸体的地方，请牢记以下几点。】 【一、一天至少搬运三次尸体到监牢，否则会被扣工钱，如果有人妨碍你上班，你拥有权利能直接杀了ta，上班最重要。】 【二、千万不要在日落之后收尸，请停止工作，这里的尸体在日落后会变得有些古怪……】 【三、你可以自由在小镇出入，除了那位贵族的住处，他的屋子里似乎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四、除了收尸这个工作，你还要确保巷子里的卫生情况，多去街上逛逛吧，会捡到不错的垃圾。】 【五、贵族家的垃圾有专人处理，如果有人让你处理，千万不能答应，更不能打开垃圾袋。】 柘寒：“我是新来的收尸人，太累了便躺在巷子里睡觉。” 女孩儿一副了然的模样，“怪不得你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 柘寒：“？” “收尸人的工作又脏又累工钱还少，你怎么会去干这个？” 还没等柘寒回答，女孩儿叹了一口气，一脸“我懂的”的表情，她提醒柘寒，“你要是实在困难可以和我一样在尸体的衣服上找找，会找到钱。我每一次都能找到，但今天要空手而归了。” 柘寒默默吐槽，这能怪我吗？ “我叫佩洛，就住在西街16号，你要是吃不起饭就来找我吧。” 柘寒抬眼看她，亚麻色的连衣裙衬得她皮肤很白，连隐匿在袖口边缘的伤痕都分外明显，佩洛的身形看着像十三四岁的少女，从柘寒的角度看。 其实能看到她脖颈后处的勒痕。 但她却忧心忡忡地看向柘寒，想到了什么似的，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最终挥了挥手，打算走了，柘寒一头雾水，到底怎么了？ 等等…… 没有工具她要怎么搬尸体啊？ 虽然面前就有三具尸体，但她没有推车也不认路。 柘寒连忙追出去找佩洛，佩洛在拐角处喂猫，她头也不抬，问：“你也饿了？” 柘寒：“不是……就是我想问一下监牢在哪儿？我刚来不认路。” 佩洛：“沿着左手边这条小溪直走到尽头，会有一个入口，你和看守的人说一下就好，依旧直走到就能监牢。” 柘寒：“谢谢你。”柘寒道谢，在佩洛看不见的角度从储物腰带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发夹并递到她面前。 佩洛：“……这是？给我的？” 她惊得后退两步，重新打量起柘寒。 柘寒二话不说把发夹塞到她手心，“你快回家吧不然家里人要担心了，我去监牢了。” 柘寒转身回了巷子，少女逆着光，怀里抱着猫，就这么看着她动作。 佩洛思索片刻，深深地看了一眼柘寒便走了。 等她离开后，柘寒用积分从系统商城里换了一个运货的中型推车，她把尸体翻了翻，把三具尸体都搬到推车上后，她按照佩洛说的路线走。 从巷子出来就是一面贴满告示的告示栏，最上方显眼的就是一张画像，旁边写着公告。 德恩公爵的女儿意外走失，公爵思女成疾，一蹶不振染上重病，特此悬赏，希望女儿早日能被找到。 柘寒看见画像上的人，一脸不可置信。 画像上的人不就是她吗？ 即使画风略微有些粗糙，但能看清画像上的脸。 怪不得柘寒才走几步路，镇上居民的目光或多或少直接落在她身上，狐疑的、不怀好意的视线似乎要把她盯出一个洞。 第44章 她还以为是收尸人这个职业在这个镇上有多不堪呢。 到底怎么一回事？ 柘寒想着，伸手往墙上摸了一把黑灰，顾不上其她，将整张脸抹黑。 她走到小溪旁一照，不错。 衣服是打满补丁的脏兮兮的，柘寒已经能很好地适应收尸人这个身份了。 怪不得佩洛看到她就欲言又止的。 柘寒推着车，沿着小溪走。 小镇这边的景色倒还不错，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贫瘠，居民的屋子都是一个样式的，矮矮的单层楼，会有一些居民在屋前摆摊卖点针织品。 镇上游走的士兵审视着每一个居民。 奇怪…… 不是说除了镇长之外全是女性吗？ 情报是错的？还是小镇被污染了？ 柘寒一路推着车走，终于到了佩洛所说的入口，看守的人足足有四个，无不例外都是男的。 柘寒看着莫名一股无名火，虽然说不能做有违身份的事情，但……暗杀总可以吧？ 柘寒得到系统的肯定回答后打算动手，她拉着尸体到门口，果不其然那些士兵露出一副嫌弃厌恶的模样，连忙让她进去。 柘寒问了一个路过的士兵地下一层怎么走，对方凶狠道：“往左直走下楼，你们这些收尸体的一天天的就知道浑水摸鱼！” 柘寒没空理会，搬完这趟，她还有两趟。 她推着车就往地下一层走，匆匆间，她看到了一个被关押在牢房里的女人。 柘寒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能等下一次来监牢时再仔细看看，她需要再找几具尸体，方才进入监牢的时候时间就已经不早了。 她还得趁着搬尸体的时候注意一下镇上的古怪之处，并且要找到队友们。主线任务目前进度是1％。 此外，她还得找时间处理小镇上的卫生。 老天奶，谁敢妨碍她上班，她真的会一刀噶了对面。 看似平平无奇的第一条规则，却给了柘寒一个无形的保护罩，只要她的动机是收尸体捡垃圾，那么就算是镇长来了，她也能杀。 柘寒急匆匆离开监牢，撞上两个士兵举着长枪就往柘寒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收尸人身上刺去。 柘寒二话不说，把他们拖到无人处杀了。 等等，现成的尸体？ 柘寒有了一个好办法。 只是说尸体，又没规定是谁的尸体，她可以先把监牢里的男人都杀了，占据一块地方，这样应该也算探索了吧？ 柘寒表示非常喜欢这个身份。 柘寒再一次返回，把尸体堆放在一起，离开地下一层。 在柘寒关上门离开的那一瞬间，方才被她杀了的两个士兵，他们身上发生了可怖的变化。 像是被施了法一样，他们的五官在一瞬间消失殆尽，脸就像一块什么都没添加的面饼。 柘寒第三次把士兵的尸体随手扔在尸体堆里，拍了拍手，今天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小镇太大，施然给她们的标记在地图中完全不显示，系统面板上的地图完全是一片灰蒙蒙，被迷雾笼罩。只有柘寒现在所在的监牢和刚才经过的溪边，在地图上显示。而她自己的位置在地图上则是一个黄色的小点。 柘寒打算去找佩洛，这是她目前知道的第二个地点，西街16号。 好歹她也是完成了两个禁区的人了，见过太多诡异的事情。 而佩洛的一举一动在她这里都很正常，就是一个善良的小女孩儿，也许她生活拮据，所以不得不去翻找尸体衣服上留下的钱。 喂流浪猫的人能坏到哪里去呢？ 至于佩洛身上的伤，她也要找机会弄清楚。柘寒顺着原路返回，回到一开始的巷口，她看清楚路牌，这边是东街。 这一条街仿佛没有尽头，两侧的居民来来往往，异常热闹。 粗略一看，居民都是女性。柘寒很喜欢这儿的布局，街道被鲜花装点，空气里不仅有花香，还有香料、甜饼香。柘寒沿着路灯走，她顺便可以扫扫垃圾。 而路上没有人对她投来异样的眼光，柘寒推着车，找一个花店老板借了两个垃圾袋，花店老板想让柘寒帮忙送个信，她的女儿在公爵家当管家，已经很久没有回过信了。她实在担心却抽不出身。 柘寒一口答应，问了公爵城堡的地址，好巧不巧，走过西街就能到达小镇中央。 在柘寒离开不久后，花店老板这才将店门打开，她身侧的小女孩问，“妈妈，姐姐什么时候能回来？” “也许过两天就回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清点今天到的花材。送货的人却拉来了一整箱，她感到奇怪，拆开货的时候，她赫然发现，里面是一只只被砍掉的手，手指全都被摆成花瓣状，处理得异常干净。 第41章 无面小镇（三） 花店老板忐忑地把今天到的货收好，不让自己的小女儿发现，她将已经包扎好的花束放在门头的货架上，弯腰捡起一片掉落的花瓣时，忽而马蹄疾驰，她赶忙后退。 尘土飞扬，她瞥见马车中端坐的贵族少女，像极了今早采摘的粉蔷薇。 如果柘寒还在花店附近，就能看到马车上的贵族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绍溪鹤。 绍溪鹤扶着马车，一路颠簸让她难受极了。 一进入禁区，她就和大家失去了联系，再次醒来时，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一旁的佣人见她醒来，告知今天的行程。 从早到晚，行程里只有一顿晚饭。 绍溪鹤有气无力应下，接过佣人已经备好的衣裙，华丽却繁重，根本不适合她作战，而且束腰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原本想不穿裙子，换一身轻便的服装，等她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一身长袖长裤时，在一瞬间，她仿佛被一道雷劈了一下。 绍溪鹤浑身一颤，她明白了。这是属于禁区的无形的力量。 蓝色的光幕映入眼帘。 【你的身份是：镇上贵族最受宠的小女儿，维雅拉】 【你有一个小名，叫蓝宝石。你的眼睛是最珍贵的宝石，你曾经问过父亲这个名字的由来，他只说因为你的眼睛像母亲，可你从未见过你的母亲。最近，你和父亲一同搬到镇上，你外貌出众举止得体，是镇上有名的淑女，你很喜欢这个小镇。 可你发现，这个小镇，一到晚上，就变得异常古怪，你便不敢出门。就连你的父亲，也在隐瞒你——你其实并不喜欢你的父亲，甚至可以说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你从小就知道，你是他培养的用来交换的筹码。维雅拉小姐，你要做的就是逃离德恩公爵的控制，阻止他的计划，找到你的母亲。】 【请牢记以下几点。】 【一、你异常受欢迎，请注意辨别这些人到底是真的喜欢你，还是想利用你，德恩公爵限制你的交友自由，因此你从来没有任何贵族朋友。】 【二、你的眼睛是最珍贵的蓝宝石，能看到普通人所看不见的真相，镇上的一些事情，往往不能只看表面。】 【三、你如果不清楚怎样才能阻止德恩公爵，或者目前毫无头绪，可以找镇上新来的侦探小姐。】 【四、作为德恩公爵的小女儿，你从小就被约束，不能做出和淑女无关的事情，而你在每天晚上八点前必须回到城堡。注意城堡里来回搜寻的佣人，不要让ta们发现你的异常。】 【五、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教堂那儿或许有你母亲的线索。】 【六、时刻注意镇上的居民，特别是无端出现的男性。你拥有对无礼者反抗的权利，你可以将他们送给你的父亲……或许有意外的收获。】 【七、你是唯一的蓝宝石。】 绍溪鹤看完，先在房间搜查了一圈，她移动视线，在梳妆台旁发现了一把造型奇特的梳子，绍溪鹤的指尖轻敲，这梳子的材质，怎么那么像塑料？ 这个时代不可能有塑料这种东西吧。 绍溪鹤默默把它收了起来，看向镜中的自己。她看清自己的样貌，原先她是刚到肩膀的棕发，现在变成了及腰卷发，她好像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是维雅拉了。 的确，她的眼睛是蓝色的。不同于雀舒来灰蓝色带着些忧郁的眸子，绍溪鹤的眼睛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澄澈湛蓝的天空。 绍溪鹤看向墙上的时钟，上午十点。 佣人和她说十一点必须和埃里克一同前往教堂。 可她根本不认识什么埃里克。 杀了杀了。 这是她唯一的想法。 她有必要先去找侦探小姐，说不定就是队友们。 绍溪鹤还没吃早饭，就被佣人拉过去梳妆，一个看着十分年轻的女佣悄悄附在她的耳边说：“小姐，我给您留了一个松饼。” 绍溪鹤一惊，手却不自主地将一个十分昂贵的吊坠取下想拿给女佣，她咬咬牙，忍着电流带来的疼痛说道：“谢谢，我让管家给你加工钱。” 女佣一下子变得雀跃，她立刻出去了。 第45章 绍溪鹤松了一口气，刚才差一点就要把吊坠送给女佣，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她的手，如果她送出去了，这才是最完蛋的事情。 她会直接害了这个女孩。 打工人不想难打工人。 绍溪鹤有过类似的经历，她之前在东区便是个乐于助人的性子，帮了东区指挥长的一个小忙，得了一个金徽章，她当时的队长是一个男的，在东区三年也没得一个金徽章。可想而知，指挥长是好意，但别人可不一定。 尤其是在这个环境下，女佣更是小心翼翼，小姐的旨意不敢违背倘若收下，被城堡里的男仆发现了又是一桩莫须有的罪名。 女佣进来后，小心翼翼地将油纸展开，里面躺着一块松饼和一个黄油饼干。 绍溪鹤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菲尔，二小姐。我昨天刚来。”菲尔小心翼翼道。 怪不得。 维雅拉连吃早饭的权利都没有，她必须要保持身材，菲尔以为维雅拉没吃饱，便回去拿了松饼。 绍溪鹤点点头，她想从菲尔的嘴里套出一点关于小镇的事情，她刚开口。房门被敲响，绍溪鹤匆匆把饼干吃掉，拿过一旁的手帕擦着嘴角。 菲尔去开了门，和门外的人说了几句便向绍溪鹤走来，“小姐，埃里克先生已经启程，您这边也要出发了。” 绍溪鹤应下，离开房间。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管家？ 可他的眼神可不是很礼貌。 绍溪鹤几乎是生理性的厌恶，往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至少三四米的距离。 “小姐请，马车已备好。”他看似优雅的鞠躬，实际看向绍溪鹤的眼神是从下至上的扫视，是轻蔑不懈的。 绍溪鹤提着繁重的裙摆，一步一步小心下了楼。 她敏锐的察觉到身后男管家的变化，视线直接粘在她身上，像一只怎么踩都踩不死的蟑螂。 管家注视着走着楼梯的淑女，如同往常一般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仿佛能一口咬断脖颈，他跟了上去，笑得渗人。 绍溪鹤停了下来，他也停了下来，表情迟疑一瞬，继续张着獠牙。 绍溪鹤转过身，打断他的动作：“你，和厨师研究一下新的菜品，我今晚回来要吃。没有新意的话我就把你开了。我想我是有这个权利的。” 管家：“？” 管家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应下了。以往的小姐回来吃的晚饭都是沙拉，应该是吃腻了。 他目送绍溪鹤离开，关上城堡大门。他本想找菲尔询问一下，可城堡还是太大了。 菲尔不知跑哪个角落扫地去了。 绍溪鹤坐上马车，中途经过了东街。施然的标记在她离开城堡时就起了作用，通讯器虽然失去了联络功能，但在这一片如同迷雾般的灰色地图里，只有标记如同一颗星星。 东街的地图被点亮，迷雾散去。 她一路来到镇上的一家餐馆，是那个埃里克定下的地点。 绍溪鹤的储物戒指还在，手枪也别在了腿上，检查好一切后，她才下了马车。 佣人伸出手一路扶着她，绍溪鹤的双脚刚落地。 周遭的惊呼声不断。 “天呐，是维雅拉小姐！” “维雅拉小姐真的是太美了，她今天是和埃里克约会吧！” “可我觉得埃里克配不上维雅拉小姐啊，他性格恶劣长得像只绿眼苍蝇。” “就是就是！” 一旁的服务生带着绍溪鹤进去，餐馆已经被清场了，除去服务生，偌大的豪华餐馆，只有她和埃里克。 绍溪鹤很多时候都觉得男人都是公用一张脸的，比如她看到了埃里克转身的瞬间，幻视了很多讨厌的男人。 对方开门见山：“亲爱的维雅拉小姐，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未婚夫，埃里克。” 绍溪鹤：“？” 尽管她很疑惑，还是努力维持着淑女的风范，她看似平和地微笑着，“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一个未婚夫？” 埃里克：“我和你父亲德恩公爵已经商量过了，简单来说，我和他做了个交易。只有世界上最优雅美丽的淑女才配得上我。而你，注定是我的妻子。” 他看着绍溪鹤的平静的模样有些恼怒，“你不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吗？” 绍溪鹤在心里冷哼一声。 绍溪鹤端起桌上的热茶轻抿了一口，打断对面的节奏。 现在还不能杀了埃里克，她必须得从埃里克嘴里套出一些话来，到底是什么交易？和德恩的计划有关吗？ “我想，你所认知的淑女应该不会露出失态的表情，埃里克先生。” 埃里克表情停滞一瞬，很快恢复模样，“对、没错……维雅拉小姐是我见过最端庄的淑女。” 绍溪鹤：“我父亲有和你提起过我吗，你为什么要娶我？” “当然。我以前见过你的父亲，他经常提起他有一个非常美丽女儿。” 绍溪鹤冷冷道：“是吗？” 这个埃里克在说谎。 第42章 无面小镇（四） 像是德恩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似的，埃里克沉浸在德恩告诉他的话中。 埃里克依旧陶醉地说着告白的话，左手胡乱舞动着，仿佛在说什么动人至极的故事。 绍溪鹤听得直反胃。 维雅拉是德恩的女儿没错，但绍溪鹤特地注意了一下，一开始光幕上显示的是“小女儿”，也就是说，她还有一个姐姐。 显然她的姐姐现在不知所踪，德恩还要继续吸干维雅拉的血。 “既然你是我的未婚夫，我想你应该告诉我，你们之间的交易到底是什么？既然涉及到了我，我觉得我有权利知道。” 绍溪鹤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茶匙百无聊赖地搅着，埃里克看着她，心中生出许多疑惑。 虽然他只见过维雅拉一次，而德恩公爵说过他的女儿是最娇气的，可维雅拉一副从容的模样，怎样都不像是之前见到的娇纵少女。 埃里克怕丢了面子，故作深沉道：“既然是两家的交易，我就直说了。” “德恩公爵和我交换了一块土地，他想要建造一座高塔。因为你的母亲……咳咳咳……” 埃里克眼神有些躲闪，飞快地拿起桌子上的热茶，他很快痛苦道：“呃、维雅拉小姐，你给我喝了什么？” 绍溪鹤：“热水。” 埃里克：“……” “和你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埃里克先生，明天见。” 绍溪鹤提着裙摆离开了餐馆，她打算先去找侦探小姐，再去教堂。 她趁埃里克不注意的时候往茶里加了点斯纳德特产的虫子，等她套出话来，她会直接把埃里克杀了。 绍溪鹤没有选择坐马车，她承认，这个身份给她带来诸多便利，有着【你异常受欢迎】这条规则加持，加上她的眼睛能够看到镇上的古怪之处，她决定去找居民问路。 走到路口，就有不少居民迎了上来，绍溪鹤眼尖地发现远处稍显破败的独栋屋子，门口站着一个大着肚子的男人他扶着门框，虽然他满脸憔悴，可眼神里充满怨毒。 绍溪鹤和一个小女孩坐在长椅上，周围站了一圈人，小女孩淘气地把玩着她柔顺的头发，吓得旁边的居民大气不敢出，绍溪鹤不以为意，眼神盯着别处，小女孩见状问：“姐姐，你是在看那个男的吗？” 绍溪鹤微微点了头，小女孩天真道：“听妈妈说他是想帮自己的妻子分忧，才想主动生宝宝的。” 小女孩话没说完，就被她的母亲一把捂住嘴巴。 “才不是呢。” 一道清脆的童声响起，众人顺着声音望去，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小女孩儿站在绍溪鹤的对面，她其中一只眼睛被眼罩遮盖住，她清澈的黑色眼睛里映着长椅上被簇拥着的华贵少女。 她扬起下巴，“因为他，是被女巫诅咒了。” 闻言，居民们的表情变得很精彩，惊慌的、厌恶的、平静的，只有绍溪鹤蹲下，和小女孩平视。 小女孩怕她的裙摆被弄脏，连忙上前几步，帮绍溪鹤提着裙摆。 她一字一句道：“他做了坏事，这是女巫给他的惩罚。他殴打怀孕的妻子，欺骗女性，女巫便惩罚他怀胎九月生下一个羊脸怪物。” 绍溪鹤耐心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小女孩避而不答，周围的人听到“女巫”这两个字的时候，直接散了一大半，仿佛是什么异常可怕的人。 等到所有人离开，她才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女巫的孩子。” 洁白的眼罩散落，小女孩儿的另一只眼睛，和绍溪鹤一模一样，是一颗澄澈的蓝宝石。 —— 如果说身份是收尸人的柘寒还算幸运，至少有工钱拿。 那初始地点在监牢的陶臻才是真的倒霉。 她是在一片发霉了的枯草堆里醒来，后背的衣服被地上的水沾湿，陶臻从草堆里坐起，窄小的牢房里只有一张矮小的凳子，和一盏油灯。 第46章 凳子上有一封破损的信。 陶臻刚拿起信，一旁的蓝色光幕亮了起来。 【你的身份是：德恩公爵的大女儿，维莉安】 【你在十八岁成人礼这天被你的父亲德恩公爵送到邻国，他说你是女巫的孩子，会带来厄运。他对外宣称你已经死了，你从邻国一路逃到这个小镇，却被认为是刻意伪装成德恩公爵的小女儿维雅拉的居民，你被士兵抓了起来。而你从未见过你的妹妹，更不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镇上古怪的事情却始终指向着一件事情——你必须找到你的母亲问个清楚。维莉安小姐，请离开监牢，前往公爵城堡查探，隐藏你真实的身份。小心……城堡里的……】 【请牢记以下几点。】 【一、维莉安已经死了，请不要在公爵城堡里提到她的名字。】 【二、德恩公爵很心虚，你可以在他吃饭的时候问他问题，这个时间段是女巫给你的保护时间。】 【三、你有极强的伪装能力，在晚上七点以后，你可以是任何人，零点则变回原样。】 【四、如果你被禁止进入公爵城堡，请尝试应聘厨师或者女佣。】 【五、如果你不知如何行动，请留意小镇上的收尸人，她清楚镇上的所有路线。】 【六、请提防镇上出现的古怪的男人，他们是为了猎杀女巫而来。】 光幕渐渐暗下去，陶臻就着昏暗的灯光读着信，她只能依稀看清几个字，其余的都是不认识的字符。 陶臻原想仔细读一读，士兵穿着盔甲而产生的摩擦声咔嚓咔嚓一顿响，陶臻飞快地低头。 她看见施然的标记动了！ 地图上有一颗星星离她越来越近，陶臻估计她的队友们应该离她不远，而所提到的“收尸人”应该是至关重要的人物。 她得先出去。 陶臻看了看四周，铁门被上了锁，漆黑的牢房里没有窗户，地上一堆没有任何用处的枯草，以及面前的一张矮凳。 陶臻看得欲哭无泪。 陶臻：“老天奶，我想队友们了……”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陶臻往墙角靠了靠，她顺着视线往外看，监牢的守卫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多，只有陶臻的右方有一个在摸鱼的士兵。 那好办了。 陶臻采取了最暴力的方式。 得亏她的枪还在，她直接瞄准了守卫，在他倒地不起后陶臻把门锁打烂了。 更奇怪的是，她醒来时有听到其他人的谈话声，等她蹑手蹑脚出去后，才发现自己处于监牢的正中央，其余的牢房得从右侧的走廊进去。 陶臻走到守卫旁边补了五六刀，确保他死得透彻后，仍回牢房里后，直接把他的衣服扒了下来。 而守卫的尸体也同样发生了变化，他的五官一瞬间消失殆尽，他刚死没多久，皮肤还没变皱。 她怕穿着囚服刚出监牢又被抓了回来，监牢的守卫几乎没有，只有大门口还站着两个，见陶臻和他们两个穿的一样，便放她走了。 陶臻沿着一旁的小溪，她看向水中倒映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仿佛盖了几层土，一双棕色的平静的眸子。 陶臻用溪水把自己的脸擦干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镇中央矗立着一座钟塔，陶臻看见现在是六点。 她可以在七点的时候混入城堡，谎说是来应聘女佣的。 陶臻沿着小溪一路往前，随后她便看见了写着“东街”的牌子，极小一部分的地图被点亮。 陶臻的脑海里仿佛存*在着对小镇的记忆，她鬼使神差地走到东街一家裁缝铺，她站在门前，踌躇着。 “您是……维雅拉小姐？”裁缝戴着老花镜眯起眼睛，她的手指轻抬了下眼镜，花白的头发随着她手中的织布的动作一抖一抖，像一团毛绒绒的棉花。 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自顾自说着，“哎呀维雅拉小姐，您来早啦，舞会的礼服还没赶制好呢，您带来的蓝宝石作为点缀……”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 陶臻深觉不对，裁缝的深绿色瞳孔此刻像蛇一样定定地看着她。 她倒吸一口气凉气，双手合十作忏悔状，“哦我的圣母玛利亚，瞧瞧我见到了谁……” 老裁缝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枯瘦的手指捏着镜腿，她眯起眼睛，扫视了陶臻一圈，最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维莉安小姐……你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回来的……” 她的表情很惋惜：“很早以前，我还给你做过衣服呢……” 老裁缝最后嘟囔了几句，陶臻没听清，她缓缓地走到一个旧木箱面前，从里面拿出了一件款式还不算太老旧的连衣裙，递到陶臻面前。 “这是很早之前就给你做的，带着它逃吧维莉安，逃得越远越好，镇上的人只会把你抓走烧死。” 老裁缝说完，不再回头看陶臻。 陶臻默默离开，直接收好裙子，她得待到七点左右去城堡。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半了。镇上的人全都闭门不出，不再是白天热闹忙碌的样子。 陶臻看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第43章 无面小镇（五） 陶臻记得自己一路走来见到的居民都是女性，而不远处，一间屋子前，有个大着肚子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刀，神情痛苦，最终狠狠地扎进肚子里。 陶臻在暗处挑挑眉，继续看着他的动作。 她原先只当是一件怪事，直到她看见男人没死，大肚子被他自己划开了一个血窟窿，他痛苦地跪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沉重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陶臻身形一躲，隐匿在一旁的巷子里。 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她看到了…… 一群无面人。 它们衣衫整齐，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被活生生剜去了五官，直到其中一个无面人缓缓走到男人的面前，他不停地跪在地上磕头，死死抓住无面人的脚腕，崩溃道：“求求你！解除诅咒吧，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无面人像是没有听到他的祈求，冷漠地抬脚，从他的身上踩了过去，而后，陶臻看到它们没有阻碍地开始行动起来，即使它们没有五官，对小镇的方位了如指掌。 陶臻见无面人没有影响她，就继续往城堡去了，她终于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到了城堡。 陶臻理了理衣服，轻咳一声：“我来应聘女佣。” —— 柘寒走到东街，属于队友的定位很快闪烁了一下便再次消失，她似乎……已经第三次绕到东街口了，柘寒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声音仿佛就在耳边，直到她再一次鬼打墙回到东街。 她看见对面的房子，一张又一张的脸交叠在一起，正对着她的方向贴满了密密麻麻的没有五官的脸，不恐怖但是很诡异…… 而柘寒不小心听到了它们的细微谈话声。 “公爵呢……？” “不知道……” “赶紧去找到他……” 比起诡异的猜测，柘寒更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它们和正常人一样。 直到有一个无面人，唰的一声出现在柘寒面前，行动灵活得完全像一个正常人，并且它能看见柘寒所在的方向，手中紧握着一个火把，直逼柘寒。 恐惧往往来自于未知。 柘寒虽然看不见它的五官，但无面人的冲击可比以往的怪物强多了，抵不住柘寒自己会脑补。 她往后退了一步，左右环视，思考怎么逃跑。 无面人没有给她抉择的余地，直接把火把往柘寒的身上扔去。 咚——！ 无面人手中的火把被弓箭打掉，柘寒顺着方向看去，救她的人居然是佩洛。 佩洛换了身更便捷的服装，她把头发扎成两个小揪揪，背上背着箭袋，手上的弓箭都要比她人还要高了，在无面人还欲进攻时，再次射出一箭。 “走！” 佩洛一把拉住柘寒的衣袖，一路小跑，带着柘寒回了自己家。 “呼……” 到了家后，佩洛才松懈下来，她轻车熟路地检查柘寒身上是否有伤，确认柘寒没受伤后，她递给了柘寒一个有些干巴的饼。 “你……不害怕吗？”柘寒问，毕竟佩洛看着只有十二三岁。 “别害怕，它们都是镇上的居民。”佩洛语气淡定的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无论柘寒后面怎么问，佩洛都没有再回答她，只是坚持说，“无面人不会害你们的。” “先吃饭吧。” 佩洛端来一锅蘑菇浓汤，柘寒看打量她的小屋子，除了她之外，似乎还有另一个女性的生活痕迹。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两人相顾无言，佩洛似乎有什么事情还没说出口，柘寒便感觉到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神迷离间，她看见佩洛手中捏着一把小刀，毫不留情地往她眼睛上刺去！ 不对——！ 第47章 柘寒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她意识回笼，她受到小镇迷雾环绕的影响，意识有些迷糊，刚才是天赋【预知之眼】生效了。 而她眼前，是正在带着她逃跑的佩洛。 救命！ 柘寒有些欲哭无泪，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佩洛是这样的人。 直到…… 佩洛端来一碗一模一样的蘑菇浓汤时，柘寒浑身都写满了抗拒。 佩洛眨着无辜的眼睛，“快吃吧，等无面人离开了你再走吧。哦对，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柘寒，你叫我小寒就可以。” 佩洛挑眉，“你是……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柘寒没有回她。 佩洛继续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的名字和一个被抓走的女巫的女巫挺像的。” 柘寒硬着头皮喝下一碗蘑菇浓汤，热汤下肚，她四肢都暖了起来，直到佩洛和【预知之眼】里出现的动作一样，她捏着一把小刀，缓缓朝着柘寒的方向走来，她脸上的表情果决。 完蛋了。 柘寒脑子一片空白，其中一只手还捏着勺子，果然不能随便人。 她不是等死的人，柘寒毕竟是个成年人，她一把抓住佩洛的手腕，佩洛的脸上出现一丝怒意，“你别动！” “我不动你就要杀我啊！” 柘寒很快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直接绕到桌子对面。 佩洛：“……” 她叹了一口气，眼神依旧果决，动作极其利索，她轻松跳到桌子上，握着小刀以极快的速度对着柘寒的方向，举起刀—— 柘寒往右躲，佩洛来到桌子边缘，跳下，拿着刀往柘寒的脖子刺去。 想像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柘寒猛地睁开眼睛。 就看见佩洛拿着刀狠狠地刺着地上的某种生物。 柘寒瞪大了眼睛，是一个通体灰色呈现透明状的怪物，有两只手两只脚，却长着一个恶心的鱼头。 难道…… 佩洛想杀的一直是它？ 这玩意儿什么时候附在她身上的？！ 而佩洛的动作，轻松得像是在杀一条毫无反抗力的鱼，佩洛利落地往鱼头上一砍，一刀下去，鱼头分离，而这个怪物的身体以极其快的速度消失在她们两个面前，只剩一个鱼头。 佩洛解释道：“这是镇上那位公爵根据女巫留下来的书所创造的一种生物，它们很会隐藏且会通风报信给公爵，所以我才没提醒你。” 佩洛擦了擦刀，仿佛遇到这种怪物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她对着柘寒的眼睛认真道：“对不起啊，小寒。” 柘寒被她诚恳的道歉打得措手不及，柘寒挠挠头，“啊、没事，我还要谢谢你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不说的也没关系。” 佩洛避而不答，反而问：“我们是朋友了对吧？” 她轻轻笑着，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眼神温柔地落在柘寒身上，柘寒的心脏仿佛轻轻被羽毛蹭了蹭。 柘寒和她碰了碰拳，“是。” “这个说来话长……你先和我把这个鱼头烧了吧，我再和你说。” “好。” —— 夜幕已至，林泷坐在马车上，翻看着德恩公爵寄给她的信，以及附上的定金。 林泷专心读着信，醒来时，她就已经在马车上了，一路颠簸，她脑袋有些晕乎，不过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手边放着一封信。 【尊敬的侦探小姐：你好！】 【此次拜托你赶来，是为了调查镇上女巫重现这件事。你身为邻国最有名的侦探，不会不知道女巫对于人们的危害有多大。近日，我暂时居住的小镇隐约出现了女巫的踪迹，更像是女巫的诅咒的灵验了，镇上怪事频频，就连我的小女儿也变得异常。 我敢确信，女巫是要毁了整个小镇。不过请放心，我是不会让侦探小姐置于危险之地的，我只需要你给我提供女巫的线索，她们的藏身之处。我会联系教会的人，将她们——一并烧死。】 【已附上定金，不要让我失望。德恩公爵。】 林泷读完，将信折好收进上衣口袋里。 她的眼前和其她队友一样，出现了蓝色的光幕。 【你的身份是：侦探，诺娅】 【你是邻国赫赫有名的侦探，查破一桩又一桩的案件，此次受德恩公爵之邀，来调查镇上的怪事，同时要提供女巫的线索给公爵。这让你感到十分奇怪，在你前半生的认知里，女巫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随着你的深入调查，你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属于中立阵营，你可以告知德恩公爵有关女巫的线索，也可以帮助女巫躲避公爵的搜捕。不过……你有没有好奇过自己的身份呢？】 【请牢记以下几点。】 【一、你得到德恩公爵的允许，因此你可以自由出入城堡和小镇。】 【二、公爵城堡的地下室似乎关着一位……你可以在零点所有人睡着时潜入地下室。】 【三、小心德恩公爵制造出的怪物，我是说，小心他的孩子。】 【四、有时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要相信你自己的判断，侦探小姐。】 【五、小镇上有女巫的孩子，帮助她们，说不定能得到女巫的线索。】 【六、你有权力毁约。】 林泷看完，打量起马车来。她在里面，自然是看不到外面的车夫已经变了一副模样，长着一颗腐烂的脑袋，一口獠牙，准备在到达目的地时，就开始行动。 林泷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不动声色地举起了枪。 第44章 无面小镇（六）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林泷心里冷哼一声，给她安排的这辆马车没有窗户，她根本看不见现在到哪儿了。 说不定…… 公爵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来调查。 当然这只是林泷自己的猜测，她习惯地把陌生的人往坏处想。在她看来，没有绝对的友善，除了调查员队员们，她对于其他人的态度基于对方是否对自己有利。 林泷听到了除了她之外的呼吸声，呼吸声很重，隔着薄薄的门帘，林泷隐约能看到车夫的轮廓，是个人没错，但更怕它是个人。 林泷听到有一连串水珠滴落的声音，似乎带着臭味，像是下水道的臭味。 吧嗒，吧嗒。 千钧一发之际，林泷在车夫探进头来的一瞬间，一枪崩了它。 马车停了下来。 人身狼首，它直接死在林泷的眼前，獠牙里还有不知名碎肉，散发的恶臭直接熏到了林泷，她十分嫌弃，一脚把狼人踹了下去，自己驾着马车。 幸运的是，已经到小镇了。 倒霉的是，她遇上了三个无面人。 三个无面人将四个男孩围住，稚嫩的但充满恶意的谩骂声冲进了林泷的耳朵。 而无面人的身后，挡着一个戴着单只眼罩的小女孩，另一只眼睛与普通人无异。 林泷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你不就是女巫的孩子吗，你看看你自己多丑陋！” “独眼丑八怪！” “你只会和那些女巫一样害了我们小镇！” 无面人身后的小女孩表情很愤怒，极力辩解之后的无力感只能让她憎恨这些人。 但他们又惧怕无面人，在他们的认知里，人一定是要有五官的，而女孩少了一只眼睛。诡异的无面人还护着她，更加笃定了他们的猜测。 无面人没有进攻。 反倒是其中两个男孩，捡起地上的石子儿，挥手准备往女孩的头上扔去，他们个头不高，扔出去的石头离他们很近，林泷开枪打中石头的时候，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为首的一个小男孩愣愣地看着林泷，似乎是被吓到了，他脸上表情很快变得厌恶，捡起一个更大的石头往林泷脸上砸，“你帮女巫，你也是怪物。” 林泷冷笑着，躲过石头，身形一闪，来到男孩面前，单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男孩的脸色一下变得青紫，林泷掐住他的力道很大，剩下三个男孩扒拉着林泷的腿，试图让林泷松手。 林泷毫无感情的说：“道歉。” 三个人不情不愿，林泷没时间和他们掰扯，当着他们三个人的面直接把手上的人甩到对面的树干上，身体挂在上面，他们上不去，他也下不来。 剩下三个人被林泷吓得结结巴巴，哭了出来，仍是不愿意道歉，低着头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林泷拉起小女孩的手打算送她回家。 转身之际，充满恶意的笑声袭来，石头砸到了林泷的腰。 林泷眉头一跳，连开了三枪，连树上那个也没放过。 这种小孩，长大了也是个祸害。 林泷自有分寸，她能感觉到小女孩的手紧紧回握住了她。 鲜血飞溅，无面人的身上沾染了些，它们在看到小女孩没事后，缓缓离开，隐匿在小镇的各个角落。 第48章 林泷打算把她送回去，女孩儿松开她的手，打着手语，最后朝林泷的方向鞠了一躬就快步离开了。 林泷看见标记在闪烁着，其中一个队友应该在镇上，但已经入夜，镇上的灯光可以说是没有，而镇上的房屋和街道布局，都尤其相似，一时之间，林泷很难分辨方向。 得先去城堡。 只有远处的高塔上亮着灯光，林泷能看见镇上最高耸的建筑，那应该就是德恩公爵的城堡了。 林泷往城堡方向走，同时搜寻着镇上的古怪之处，她刚看了时间，现在是七点左右。 镇上有四五间屋子还亮着灯，像是在引诱着她过去。镇上还是太黑了，林泷打开探照灯往深处走去。 城堡的方向有标记显示，但闪烁的频率不算高。 林泷来到一条街，她注意到地上的尸体，死了三个男人。 很快她穿过这条街，只要继续往前走，她就能到城堡了，她已经能看见城堡的边缘了。 …… 林泷到了城堡门口，两个守卫亮出长剑，让她出示身份，她表明是公爵请来的侦探，随即被放了进去。 林泷踏入城堡，大门便被守卫狠狠关上，城堡的内部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许多，端着盘子、扫着地、不断游走在城堡的女佣见到她都打了声招呼，仿佛公爵已经告知所有人，她是侦探。 林泷突然有种被监视的错觉，一举一动都会被城堡里的“人”看见，便告知公爵。 她没走几步，迎面走来一个看样子是管家的男人，他经过阴影处的时候，林泷看着他吐着蛇信子，等他真正的站在林泷面前。 绿色的竖瞳死死地盯着林泷，视线从未在她身上下来过。 半晌，他眯起眼睛，确认过林泷的身份后，终于开口，“侦探小姐，欢迎来到公爵的城堡。但很不巧的是，公爵这两天去了邻国，公爵为您安排了房间，待会儿我会带您去，八点还请您到餐厅和二小姐共进晚餐。明天一早再进行查案。” 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就像是公爵的移动监控，并传达公爵的意思。 “好的，多谢。”林泷微微欠身，男管家后退几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长相乖巧的女佣，她两步并作一步，走到林泷身边，一边引着林泷走，一边道：“侦探小姐，请跟我来。” 女佣走得很慢，似乎是怕林泷跟丢，她解释道：“公爵城堡布局复杂，建议您就待在房间里，有事可以喊我，用餐时我会叫您，否则怕您一个人在城堡里迷路。” “……谢谢。” 女佣继续小声道：“听其他女佣说，您是为解决小镇怪事而来的，但……最近城堡也怪事连连，您今晚除了用餐就不要出房间了。” 女佣把林泷送回房间后，便前往大门等候，二小姐会在八点之前回来。 …… 林泷检查一遍房间，没有异常，她终于能够松了一口气。 她能看见在城堡范围内的标记在闪烁着，应该是她的队友已经提前到达城堡了。 至于那位男管家说的二小姐……林泷反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她的哪个队友。 八点整的钟声敲响，男管家和四五位女佣已经在大门口等待着维雅拉。 好在维雅拉在钟声敲响的同时推开大门，门后原本张开血盆大口的男管家忽的一下收敛神色，着急忙慌地背过身去。 菲尔迎了上去，她语气带着雀跃，道：“小姐，您回来了。侦探小姐受邀来查案，现在在餐厅等您。” 绍溪鹤点点头，但没行动，她看着背对着她的男管家，厉声道：“我要吃的新菜你做好了吧？” “小姐，您放心。”管家道。 绍溪鹤佯装生气，扭头轻哼一声，提着裙摆去了餐厅。 显然是有些迷路，她还没去过餐厅。 菲尔领着她坐在了侦探小姐的对面，其他女佣则在绍溪鹤的身后站成一排，长桌的对面是侦探，而男管家在中间，一道道上着菜。 绍溪鹤最了解自己的队长，在林泷还没认出她之前，她先对着林泷眨了眨眼，两人的标记在此刻重叠。 隔着四五米长的桌子，林泷轻轻挑眉，绍溪鹤的身份是二小姐。 澄蓝色的眸子在昏黄的餐厅里异常明亮。 林泷松了一口气，至少已经找到一个队友了。 可惜男管家站在桌子中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们两个，小动作一览无遗。 管家介绍道：“二小姐，这是今天的新菜品，依次是星之彩蛋羹、新英格兰诅咒蛤蜊肉浓汤、美味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以及献祭羊羔[1]。祝您和侦探小姐，用餐愉快。” 绍溪鹤：“……” 林泷：“……” 怪不得她们两个对这些菜有种熟悉感，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陶臻的黑暗料理。 而此刻，陶臻正在城堡的地下一层，十分卖力地拖着地。 林泷和绍溪鹤在城堡的第六层。 管家最后上了两杯红得诡异的酒之后，就带着一众女佣离开她们两个用餐的房间，在隔壁等待着传唤。 两人默契十足没有开口，不仅仅是因为这些菜品无不透露着诡异，两个人更不能轻易暴露。 绍溪鹤的能力是控水，她在管家看不到的长桌对面，林泷的眼前，操控着两个酒杯里的红色不知名液体。 她写着：九点，五层我的房间见，不认路的话让菲尔带你去。 林泷点点头，男管家时不时探出半个身子查看，两人只好动着刀叉，实际一口没动，酒杯却见底了，男管家见状，立刻添满。 他巡视一圈，见绍溪鹤和林泷没有多余的动作后，准备再次离开，走到绍溪鹤的身旁时，他的声音立刻提升了几个度，语气森然： “二小姐，今天这菜是不符合您的胃口吗？怎一口未动？” 第45章 无面小镇（七） 锐利的质问声在绍溪鹤的耳边响起，她兢兢业业扮演着娇纵的贵族小姐，于是她把刀叉往前面一扔，砸到盘子上，乒乓作响。 她不满道：“这还用问，有时候要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你确定你今天采买的食材是新鲜的？” 管家：“……” 管家一时语塞，带着歉意微微俯身，机械地将绍溪鹤面前的食物端走，绍溪鹤赶紧抓住这个时间节点，和林泷说：“长话短说队长，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镇上调查。” 林泷点着头，手上一百个假动作，将盘子里的肉切了又切。 管家重新返回，端上一壶热茶，招呼着两个女佣收拾餐桌，也没管维雅拉有没有吃饱，“小姐，明日十点，埃里克先生约您去教堂。” 绍溪鹤：“我知道了。” 随后她提着裙摆离开餐厅，立刻躲在拐角处，结果和拐角墙上的画像来了个脸对脸，吓得她差点尖叫。 画上的女人很美，整体是油画，绍溪鹤却莫名有种画像如同水一样在流动的错觉。 画中人闭着眼，绍溪鹤怕她突然睁开眼睛，连忙别过头。 她看着闪烁着的标记，打算前去找另一个队友。 林泷的身份不方便在城堡查探，她则可以谎称是首饰落在城堡的某个角落了。 螺旋式的楼梯让走得绍溪鹤有些头晕，标记近在眼前，她到了一层，除了两个在打扫的女佣之外就没有其她人了。 偌大的城堡格外寂寥，像是死了不少人。 直到和标记重合，绍溪鹤没有找到队友的身影。 懂了，又在地下。 结果她没找到地下室的入口。 她问了在打扫的女佣，绍溪鹤惊讶于她们像是被设定好的机器人，除了打扫外，其余一概不知，并且只会摇头。 她绕了城堡一层整整一圈，终于在走廊的另一副画像上找到了端倪，从侧面看画像的落款处有一块凸起，绍溪鹤摁了下去，画像一旁出现一个花瓶，她按照固有情节，旋转花瓶，果然，面前的石墙被打开了。 迎面而来的是四五个守卫，见到闯入者纷纷举起手中的利剑，直逼绍溪鹤的喉咙。 在看清来人时，为首的守卫十分错愕，“二小姐，地下肮脏，还请您不要前往。” 绍溪鹤思索片刻，“有人偷拿了我的宝石项链，是埃里克先生送给我的礼物，我明早和他有约，不然我不好解释。” “这……” “怎么？我家城堡的地下都不能去了？” 守卫摇摇头，“不是您不能去，您恐怕会被吓到，地下一层二层至今还在清扫中。” 守卫仍觉得这种贵族小姐是不会亲自来肮脏的地下室的，他十分怀疑，“如果您要亲自搜查，还请让我帮您。” “好啊。” 绍溪鹤的爽快答应反倒让守卫为难了一会儿，最终，他侧过身，让绍溪鹤进去。 绍溪鹤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息和腐臭味让她不由得皱眉，地下室还不通风，她感觉自己快被臭味腌入味了。 第49章 地下室的布局稍显简单，她能看到标记就在这一层，队友应该就在她附近。 只是这该死的守卫太烦人了，必须支开他。 绍溪鹤道：“有佣人来过地下室吗，说不定就是这个人偷走了我的项链。” 守卫想了一下，如实回答：“今天确实有，但她是今天新来的，管家就让她去打扫地下室了。” “带我去见她。”绍溪鹤命令道，语气不容置喙。 “是。” 守卫虽然狐疑，但整个城堡除了公爵之外就是二小姐最大了，她的命令不得不听。 但实际上，守卫内心对于这位小姐是极其不屑的，一个由珠宝和香料组成的少女。此刻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踩到肮脏的地面上， 脸上则是厌恶和嫌弃的表情，他在心底看不起这位贵族小姐，他带着二小姐到了一间密室。 而他看见少女害怕的神情，轻嗤一声。 “小姐，新来的佣人在这间房。”守卫把门打开，臭气扑面而来，仿佛有人在里面搞什么生化实验，绍溪鹤连连退了两步，提高了音量，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陶臻的动作忙碌，正在拖着全是陈年血迹的地板，一边咒骂着公爵一边打扫，忽然面前多了两道身影，她一抬头，就是绍溪鹤站在她面前漂亮的模样。 多年来并肩作战的默契让她俩一下子就读懂了对方的眼神，绍溪鹤站在守卫的身侧，守卫看不到她的口型，绍溪鹤说的是：“扑过来。” 陶臻立马会意，扔下拖把在守卫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个滑铲跪到绍溪鹤的面前，抓着她昂贵的裙子。 绍溪鹤立刻尖叫起来：“是不是你偷走了我的项链！” “不是的小姐，您听我说，不是这样的！”陶臻回答着，动作幅度不断变大，绍溪鹤因为惯性向后退了几步，陶臻一把拉住她，两人双手相触时，陶臻往绍溪鹤的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还敢狡辩，我要亲自惩罚你。” 绍溪鹤佯装生气，对陶臻厉声道：“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交出项链。”她一边往后退，陶臻不断往前，一来二去，两人的位置已经到了房间门口。 绍溪鹤面无表情道：“房间应该打扫干净了吧，她我就带走了，下次不要让来路不明的人随意进入城堡。”而她这句话在守卫的耳朵里，显然是生气到了极点。 “是，小姐。” 守卫关了门，送走了绍溪鹤。 出了地下室后，陶臻依旧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正当绍溪鹤准备带着陶臻回到房间的时候。 管家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仿佛对着绍溪鹤的脖颈吹了一口凉气，绍溪鹤浑身的血液倏地凝固。 “二小姐……您带着什么人回来了？” 绍溪鹤深吸一口气，“你在质问我？我带什么人回来是我的自由。” “不……维雅拉小姐。我的意思是，您怎么把埃里克先生带回来了？” 管家眯着竖眼，上下打量着陶臻。 绍溪鹤差点没绷住，她悄悄看着陶臻，难道这是陶臻的能力？ 居然能骗过这个堪比雷达的管家？ “小姐，恕我多说一句，埃里克先生并非良人……他对您的外表比任何人都要上心呢。”管家冷不丁冒出一句。 绍溪鹤却皱起了眉，什么意思？ 她差点忘了埃里克这茬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绍溪鹤此时只想带着陶臻回到房间，可管家依旧不依不饶，直到陶臻主动提议离开，管家这才把陶臻送走。 站在城堡外的陶臻：“……” 他爹的！ 真把她送出去啊！ 也没人告诉她是随机伪装，还伪装成管家认识的人了，等她回到城堡，第一个就要把管家杀了，害她白白拖了一整个房间的地。 想到这儿，陶臻真的是一股无名火，她只能等天亮先去找收尸人，再回到城堡调查。得亏有施然的标记，她才知道队友也在城堡里，她才能找到机会把纸条塞给绍溪鹤。 陶臻更没想到的是，她和绍溪鹤即将上演贵族之争，她的名字是整个城堡的不可说。 陶臻借着昏暗的灯光一路回了小镇，着手调查镇上的怪事，她瞧见时钟指向九点。 九点，林泷成功来到绍溪鹤的房间，两人小心翼翼且小声地商议着，明日两人会找机会去教堂，同时寻找其她队友的下落。 两人互换情报，林泷的身份要比绍溪鹤自由多了，直到绍溪鹤的房间忽然被敲响。 …… 一阵阴风刮过，陶臻站在城堡的右侧，隐隐约约看见不远处屋子后面出现了一排人，十分有序地缓缓地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她看清了。 是一群无面人。 它们没有五官，却能都顺利按照方向有序走动着，陶臻猜测它们并不是活人，而是被某种手段控制住了。 最后一个无面人身后跟着一个矮小的身影，陶臻看到那道身影不断躲藏着，颤抖着的影子出卖了他的害怕，陶臻悄悄走到他的身后，顿时失去了兴趣。 一个小毛孩罢了。 说实话，陶臻觉得一个男孩能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属实诡异，说不定这个人还是关键线索。 “您是……？”男孩看见身后的陶臻，恭敬问道，但他的心思全在无面人身上。 陶臻没回答。 她想了想。 哦对，她现在是埃里克。 “镇上经常发生这种怪事吗？” 陶臻一问，男孩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他一下子变得支支吾吾，他虽然年纪小，但他的抬头纹看起来能夹死两只苍蝇。 “自从公爵大人搬到镇上，镇上的怪事就多了起来，他眼神躲闪，陶臻原本也多没相信这个男孩。 他支支吾吾，看见无面人往地下一个洞口走去，看见陶臻并没有阻拦，唰的一下成功混在里面消失，没让人*察觉。 陶臻用了几秒记住他的模样，直到零点的钟声响起，陶臻的这才失去了“埃里克”的身份。 她松了一口气，继续往镇上走着，忽然，她被人拽住了胳膊。 第46章 无面小镇（八） 陶臻惊讶地看着来人，灰头土脸，一身破烂衣服，身形却很像…… 柘寒？！ 柘寒原先从佩洛的家里出来，本想跟踪一个行踪古怪的男人，就看到街上除了无面人之外，还有一身佣人服装的陶臻。 她把陶臻拉到角落，简单说明情况，但陶臻的任务是在城堡查探，柘寒便说：“会不会是你得找到你被送到邻国的真实原因？而且小鹤她也在城堡，你们可以有个照应。” 柘寒顿了顿，“我得快点找到雀舒来，已经一整天了，我还是不知道她在哪儿。” 柘寒语气有些落寞，陶臻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她那么厉害，说不定和施然在一块儿呢……”陶臻忽然想到了什么，“镇上除了城堡之外，还有教堂和其余地方，你可以在镇上问问。” “嗯，天一亮我就动身。”柘寒打量着陶臻的外貌，“诶，你也是公爵女儿，你的眼睛怎么不是蓝色的？镇上小孩儿都说看到了二小姐，喊了一整晚的蓝宝石。” 陶臻耸耸肩，“可能因为我不是女巫的孩子。” 柘寒给了陶臻一个“继续说”的口型，她在巷口好像看到了佩洛的身影。 这个一切都很奇怪的小女孩，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我被公爵认为是女巫的孩子，所以他对我不闻不问甚至把我扔到邻国……哦对了，小心最近镇上出现的男人，他们是来猎杀女巫的。” 陶臻说完，最后和柘寒交待几句，便打算回到城堡，走出巷口，她和一个女孩儿撞了个满怀，陶臻连忙扶起她，注意到她的瞳孔是淡淡的蓝色，她会不会也是……？ 看她没有恶意的样子，陶臻最后还是走了。 柘寒等陶臻走后，轻咳一声，“佩洛佩洛，我饿了……” 巷口忽然没了声音，脚步声响起，随后一阵轻轻的叹息传入柘寒的耳朵。 她仔细一闻，淡淡的花香夹杂着饼干香气，她就知道是佩洛来了。 佩洛穿着长袖长裤，双手插着兜，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棕色的头发散落，像一只毛绒绒的小猫。她双眼惺忪，显然是不放心柘寒，便匆匆跟来。 “我已经炖好汤了。”佩洛淡淡道。 她上前拿手帕轻轻擦了擦柘寒的脸，不理解道：“为什么才分开这么一会儿，你就又把自己搞成黑黢黢的？” 柘寒不好意思笑着：“职业病，职业病。” 佩洛：“……” 佩洛没说什么，牵起柘寒的手带着她回去了。 两人走回家，柘寒闻到佩洛身上的淡淡味道就感觉很安心。 雀舒来还说过她是个狗鼻子，之前陈瑜和郑温馨身上的香气也不一样。 第50章 因为柘寒认为每个女孩儿身上的味道不一样，有时候她不用听脚步声，闻到气味就知道是谁。 雀舒来是很淡的冷香，像是高山雪，偶尔是清茶香。陶臻闻起来是淡淡的涩口果子，队长林泷和她的处事风格一样，一块高冷的檀木。施然身上的味道让柘寒一下子回到夏天，就是咬第一口老冰棍的感觉，很淡的薄荷香气，而绍溪鹤，柘寒认为她身上带着一股“太阳雨”的味道，可能和她的天赋有关，有时便会沾染水汽。 就连……遇到的那个女人，身上味道都能蛊惑人心。 到家后，佩洛打了一碗热汤给柘寒，她清澈的眸子倒映柘寒喝汤的模样，她突然开口，把柘寒吓了个半呛。 “刚才那个人是你朋友？她看着像公爵城堡的女佣？你和公爵有关系？” 佩洛的语气淡漠，仿佛先前亲昵的拉着柘寒的手的不是她。 柘寒动作一顿，佩洛好像对公爵格外厌恶……？ 她连忙解释，撇清关系，“不是的，你也知道，我们只是刚来小镇，她估计是因为公爵那边的工钱更丰厚，才去当女佣的。” 柘寒说得诚恳，佩洛“哦”了一声，手中动作没听，继续给柘寒盛汤。 柘寒喝下一口汤，顺带提了一嘴：“你之前说的，那个和我名字很像的女巫……是什么时候被抓走的？” 佩洛回想：“在我去摸你的钱之前吧，镇上很多人都看见了，因为那个被抓走的女巫……” 佩洛一顿，柘寒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 “也是蓝色眼睛。” 柘寒的汤勺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她捡起时的手都在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雀舒来被抓走了，我要去救她。 柘寒为了求证，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那你说的名字很像是……？” 佩洛定定地看着柘寒，“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吗？” 柘寒手动发誓：“我要是说出去了我第二天就被大卸八块！” 佩洛默默走到房间，拿出一个红盒子，她当着柘寒的面打开，里面是一卷羊皮纸，但柘寒闻到了难以除去的血腥味。 ……真的是羊皮吗？ 佩洛把它摊开，指着最新的一个的血红笔迹的名字，“最后一个，她被抓走前，我问过她的名字。” 雀舒来。 “她是你朋友？”佩洛看见柘寒的脸色不太对劲。 “对，但她绝对不是女巫！她和我一样都是普通人。” 佩洛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放心，写在这上面的女巫都是好人。” 柘寒顺着佩洛的视线去看，密密麻麻的一连串的名字，颜色越深，被记录的时间就越早。 柘寒：“你……” “具体来说，我是女巫的孩子。更是由女巫亲自接生的孩子，她们来到镇上，辛勤劳作，为小镇带来繁荣，却背上莫须有的罪名，被教会抓走、烧死。上面都是我力所能及找到的被抓走的‘女巫’。我听镇上的人说，女巫都被统一关押在一个地方，但我至今还没能找到。并且邻国的公主已经潜入小镇在调查这件事，因为死掉的女巫里有她的母亲。而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你能帮我吗？” “你要我怎么帮你？” “杀死德恩，他的财富是从小镇、邻国女性身上剥削而来，镇上的女巫违抗他，他便联合教会和镇长，把女巫全都抓了起来。并且……他坚信女巫的血能让他长生。而他遭受到了女巫的诅咒，变得不人不鬼。这也是他不敢示人的原因。” 佩洛解释着，眼神变得深沉，柘寒有些不明所以，此刻佩洛的谈吐，举止，都不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所拥有的。 反倒像是一个经历过诸多风浪的年上者。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柘寒答应后，想到要事，“对了佩洛，你知道镇上的无面人是怎么一回事吗？” 佩洛摇摇头，“这我是真的不知道。” “好吧，我不在的时候你保护好自己。” 柘寒刚说完，餐桌前的窗户，就贴上了一张没有脸的脑袋。 黑夜勾勒出它的轮廓，柘寒却有种被它看穿了感觉，佩洛小声道：“你快蹲下，我去关灯。天亮了就没事了。” 柘寒乖乖照做，没看见佩洛对着窗外的无面人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随后她关了灯，柘寒摸索着躺在沙发上，佩洛小声和她说了晚安，而柘寒一点睡意都没有。 不行，她有点太担心雀舒来了。 柘寒等佩洛熟睡后，调低探照灯的亮度，蹑手蹑脚离开佩洛家，她顺带还能搬尸体去监牢。 镇上一片漆黑，柘寒跟踪了三个无面人，顺着它们的路线，来到一个隐匿的地洞。 说实话，柘寒不敢进去。 但洞内传来的声响不断引诱着她迈入第一步。 砰—— 柘寒猝不及防被一个无面人扑倒，它牵制住柘寒，如同正常人一样，但它似乎能看见柘寒的表情，柘寒吃痛叫了一声，它就立马起身，还给柘寒鞠了一躬，趁着柘寒还没反应过来，钻进地洞后把洞口堵上。 柘寒：？ 无面人一连串的动作丝滑得让柘寒一度怀疑自己才是那个无面人，而她的“狗鼻子”，在此刻大有用处。 柘寒闻到了一股很淡的味道，很难描述但是她闻到过。 她在来小镇的第一天就闻到过。 眼看无面人都躲了起来，柘寒便原路返回，她除了搬尸体之外，还得完成主线任务，拍摄十五张小镇诡异的照片。 但她到现在一张都没拍到。 柘寒回到西街，往前穿过一条小巷子，巷子尽头是一间稍显破败的屋子，柘寒走了几步，便看见一个大着肚子的男人跪坐在地上，拿着剪刀狠狠刺向自己的肚子，随即鲜血喷涌，他的肚子在一瞬间变小，双腿之间缓缓流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但很快，他的肚子再一次大了起来。 等等……？ 这npc，她好像在哪儿见过？ 柘寒二话不说，躲在阴暗处拿出道具相机，对准男人大起来的肚子拍了一张，咔嚓一声，照片立刻被洗了出来。 照片里痛苦不堪的男人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身体虚幻，手中拿着一把刀，眼神冰冷，刀尖对准了男人的脖子。 柘寒有些纳闷，难道是这相机能拍到她看不到的？ 第47章 无面小镇（九） 绍溪鹤见完陶臻后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她塞的纸条，而是在让正在整理厨房的菲尔带着林泷前往她的房间。 菲尔连忙点头，绍溪鹤却感觉她有些奇怪，尤其是在林泷来之后，她的眼神就在林泷身上没下来过。 眼看管家那诡异的脚步声又在走廊响起，绍溪鹤还是回了房间等着林泷。 菲尔把声音放低：“侦探小姐……我可以请求您一件事情吗？” 她眼神不断往门外瞥，生怕管家突然进来。 林泷：“你说。” 菲尔避着管家，讲到激动之处她也只能捂住自己的嘴巴，明亮的眼里布满红血丝，“我的妹妹之前来应聘女佣的，但是她在城堡里失踪了，我怀疑是公爵的阴谋，因为我听到过管家对着一颗头，说着什么‘永生’‘女巫血’这种话……所以我想和您一起找到我妹妹，哪怕……” 菲尔原本准备继续说，林泷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 她没让菲尔继续说，菲尔的表情太痛苦了，哪怕她知道自己身处禁区，这些人都只存在于过去的某一段时光里，她仍会为遇难的女孩感到惋惜。 林泷身上安心的气味让菲尔逐渐冷静下来，她带着林泷去绍溪鹤的房间，菲尔为林泷关上门时，说了一句：“您和二小姐都是特别好的人。” 林泷见到绍溪鹤时，她已经换下了繁重的礼裙，穿上一身还算简单的长裙，她走到林泷面前，摊开陶臻塞给她的纸条。 纸条写着：每晚七点后，我都会潜入城堡，零点之前会离开。如果当晚没来，我就是在镇上解决麻烦。白天，我在地下室听到守卫说昨天在小镇上抓走了一位蓝眼睛的非常漂亮的女巫，我猜测是雀舒来。守卫说教会的人会在七日后的中央广场将抓到的所有女巫烧死。我们得尽快解救被教会抓走的女巫。 “我在地下室见到了陶臻，她当时的身份应该是女佣。”绍溪鹤道。 林泷：“我会在零点左右去地下室查探，你一个人在房间里要小心。” 林泷看见陶臻的纸条时，有一瞬间的错愕，因为她想起了德恩公爵给她的信，【我只需要你给我提供女巫的线索，她们的藏身之处。我会联系教会的人，将她们一并烧死。】 林泷自然不会因为德恩公爵信中提到的报酬而动摇，她要帮助女巫躲避公爵的搜捕。 可她……怎么知道谁是女巫呢？ 绍溪鹤猜中林泷所想，“白天在镇上遇到一个小女孩儿，她和我说所有蓝眼睛的都会被当成女巫抓走。” 第51章 林泷一怔，对上绍溪鹤清澈的仿若蓝宝石的眼睛，“那你……” 绍溪鹤耸耸肩，“别忘了我的天赋，队长。明天我会去教会一趟，我在想德恩公爵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把她们赶尽杀绝。” “你有没有想过，德恩的目的？就像之前柘寒说的dc总裁那回事，他或许是从哪儿听信了女巫的谣言，加上他本身的缺陷，他便相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永生。” “嗯……其实想过，我们得找到德恩的下落，我会试着从管家嘴里套话，白天我会镇上打探其她人的下落。”绍溪鹤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我们得在镇上待多久，我好担心大家。” 林泷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拿过桌上的纸笔，写写画画，“我是应公爵之邀而来，所以白天我不能在城堡多待，陶臻晚上七点会潜入城堡，零点离开。我则是零点继续搜查，因此白天需要你在城堡。至于你说的明天需要和那个男人一同前往教会，就由我替你去吧。碍于现在的身份，我怕他对你做出不利的事情。只要不暴露身份，现在的管家至少是安全的。” 林泷写了半张纸，最终的矛头指向一个地方。 “教会，我会铲除它。”林泷继续说，“现在就差柘寒和施然了，既然是教会的人抓走了镇上的女巫，那么一定会有线索。并且，如果守卫在镇上抓走了雀舒来，那么一定就有目击证人。倘若柘寒听到这个消息，她肯定会去救雀舒来。我们说不定会因此而遇上，至于施然……” 林泷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她自持冷静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落寞的神情，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有些激动地抚上绍溪鹤的肩膀。 “你是在地下室遇到陶臻的，地下室的房间多吗？还是说还有负二层？” “有。房间很多，我当时看着定位，就找了个借口让守卫带我去，没想到刚好就是陶臻。” “我先在你房间待到零点，我们得计划到每一步，现如今联络被切断，需要由你来作为城堡的交接人。” “我明白，队长。” —— 柘寒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在储物腰带里，只一瞬间，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就已经来到了柘寒的跟前，他双手死死掐住柘寒的脖子，因失血过多而过分苍白的脸上是无尽的愤恨，他刚好看见柘寒，试图杀死柘寒而让他短暂忘记自己遭受到了女巫的诅咒。 他却没想到柘寒的力气比他大很多，柘寒双手用力一扯，一下子就把男人甩飞出去。男人痛苦倒地，挣扎着想爬出来的时候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了起来，而这一次比以往都要夸张。 在柘寒眼里，此刻就是一个大着肚子的怪物在地上挣扎着，而他的嘴里还说着“女巫去死”之类的话。 柘寒只觉得好笑，当她没读过童话故事吗？ 眼看男人想拉着柘寒下水，惨白的月光洒在男人身上，更让他像是一只蠕动的肉虫，柘寒二话不说，从储物腰带里取出一把短刀。 寒光闪现，刀起刀落。 柘寒的半张脸被鲜血溅上，她还没怎么用力捅，男人的肚子已经爆炸开来，他的肝脏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只剩下一具空壳，膨胀的肚子里此刻只躺着一枚沾染血迹的蓝宝石。 柘寒把蓝宝石收好。 原来让她注意镇上的“卫生”是这么一回事，现成的一具尸体到手，柘寒依旧是把尸体堆放在角落，等拿到推车再回到监牢。 柘寒也不管脸上的血污，当务之急是找到女巫被关押的地方，教会估计只有天亮了才能开放，而她自然不会从正门走。 她一路打着探照灯，白天的小镇让她感受到的是这是由居民一手创造的财富，夜晚则是撕下了和平的一幕，柘寒原先看到的一排排装修好的屋子、摆放整齐的花朵，此刻变成了破败不堪的屋子，鲜花也变成了散发着腐臭的的老鼠尸体。 柘寒有种异样错觉。 她不会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什么奇异空间里去了吧？ 柘寒按照来时的路线，准备回到东街，但小镇此刻破败的样子让她丧失了方向感，四面八方的屋子全都变成了一个样子。 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柘寒打着灯，生怕眼前突然出现一张脸，夜晚格外漫长，她随手拐进了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格外矮小，柘寒站在屋子里四处碰壁，想要自由移动她必须弯着腰，柘寒的视线随着手里探照灯的移动，柘寒看清了屋子的样貌。 似乎这间屋子…… 好像就是女巫的。 迎面是一张挂满男人照片的墙，墙上是镇上的男人，柘寒见到过其中几个。西街游走的士兵，工匠，裁缝铺的老板，以及……小镇镇长。 而照片的一旁，是用粘稠的红色液体写下的诅咒。 柘寒正要看个仔细，就撞上一个有温度的身躯，比她矮，柘寒低头一看，是一个女孩儿。 她松了一口气。 结果小女孩尖叫出声。 “啊——鬼啊——仙女教母救我——” 还没等柘寒反应，小女孩就推搡着她，把她往门外赶。 柘寒：鬼？哪有鬼？我吗？ 好像是哦，刚刚才杀了人，一身血也没擦，不吓到小孩才怪。 而且柘寒的探照灯打在她的脸上，从小女孩的角度看，就是一张沾满血的脸。 “不不不，我不是鬼，我是人。”柘寒连忙解释，柘寒将探照灯放在两人中间，她看清了女孩的模样，红棕色的羊毛卷，棕色的眼睛，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充满活力的小羊。 “那你怎么满身都是血，还臭臭的。”她疑惑道。 柘寒实话实说：“我刚杀了一个准备杀我的怀着孕的男人，他提到了什么女巫的诅咒，我就来找线索，就不小心闯入你的房间，对不起啊。” 她惊呼一声，“你把他杀了？！” 这下轮到柘寒疑惑了，她看着面前忽然变得神神叨叨的小女孩，“不、不可以吗？” 小女孩一把牵住她的手，拉着柘寒往前，“你先和我走。” 砰！ 柘寒被她牵着站起来，却忘了房子比较矮，她直接撞到了门上，柘寒连忙摆手，“等下，我蹲着过去。” 紧接着，小女孩带着她来到了一个类似于魔药研制的地方，一旁的坩埚还在咕噜咕噜冒着泡。 小女孩拿来一条干净的帕子，她把柘寒的脸擦干净后，又尖叫一声。 “你、你就是，书上说的勇者！” 第48章 无面小镇（十） “我？我是勇者？”柘寒指了指自己，一脸不可置信。 小女孩用力点点头，她跑去坩埚旁的书架，踩上梯子，拿到最上面一本厚重的书。 “真的，你和书上的需要我们找到的勇者一模一样。”她飞快地翻到一页，手指指着图里的人。 柘寒一愣，这么智能？居然已经把信息更新了？附图里的人确实是她没错。 但让柘寒更为惊讶的是，左边一页最新更新的“女巫名单”，上面的人是雀舒来。 没想到她们两个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了一起。 雀舒来虽然是“女巫”，但这本书对她的评价是正面的，她有一条“仙女教母”的评价。 包括柘寒，她有一句简单的话：消尽苦痛，带来新生的勇者。 柘寒往前翻了翻，上面都是被教会抓走的“女巫”。 上面介绍着每一个人的身份，助产士、花农、果农、裁缝…… 明明都是有着各种职业与爱好的普通人。 “……所以，我需要做什么？”柘寒问。 “嗯？你接受得这么快？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艾咪，如你所见，镇上出现的古怪的男人迫害过居民的男人都被我下了诅咒。” 艾咪看了一眼柘寒，淡淡笑道：“骗你的，哪有那么多诅咒。我只是靠一些小手段让他们自食其果罢了。” “你杀的第一个怀孕的男人，是因为他在镇上欺骗了许多少女，并推卸责任，他的两任妻子都是被他家暴而死，其中一任怀着孕。被他欺骗过的少女得到助产士的帮助，堕胎或者是选择避孕，却被他认为是对他的不忠。认为她们堕胎是将孩子和恶魔做交易换做财富，而助产士则成为了谋杀婴儿、联合恶魔的‘女巫’。” “喏，你看第一页。就是这个助产士，她是第一个被教会抓走的人。” 艾咪在查看坩埚里的东西，柘寒便问：“那你知道她们被关在哪里吗？” 艾咪犯了难，摇摇头，“教会的人和镇长勾结，镇长和德恩公爵也有扯不开的关系，而教会的直接利益与教皇有关，与其说这场追捕是教会默许，不如说是所有人都不想她们活着。 我猜测是教皇利用职权把她们关到了一个集中处处死居民的地方。你来的路上也听说了吧？七天后，现在应该是六天后了，她们会在中央广场被烧死。我原本想大不了就给镇上所有人还有教会所有人都下毒，来阻止他们。但幸好你来了。” 第52章 “我原本以为她们会被关在教堂……这我要怎么找……”柘寒有些着急，艾咪却拿来几支药水，摆在她的面前。 “仔细闻，镇上被抓走的女性用的都是我调制的香水。我相信你顺着气味一定能找到的。” 柘寒一个激灵，她终于想起来在哪里闻到过这个气味了。 “不过你别担心，你每晚都来我这儿，我会给你提供最新的情报。而镇上的怪事，还需要你处理。” “天亮了，我还有最后一句话。” “勇者的剑可以杀死任何人。” …… 柘寒离开艾咪的屋子，重新回到镇上，小镇已经恢复了原貌，和柘寒第一天见到的一样。 昨晚死掉的男人的尸体还堆在角落，柘寒找到了推车，将尸体放上去，继续找着教会。地图的探索度已经有10％了，除去小镇，她还必须去一趟城堡，只不过现在除了陶臻，她还没见到过其她队友。 她怕镇上有公爵的眼线，还是装作收尸人的模样，找到另外两具尸体后，柘寒跑了几趟监牢。 来来回回算是完成今天的任务。 她还没离开监牢，就闻到一股从未闻到过的气味，仔细一闻，沾染了水汽，在干燥闷热的监牢里分外明显。 有人来了。 可柘寒没有听到脚步声。 柘寒躲在一处角落，终于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这人走路几乎没有声音。 外头没了动静，柘寒才敢挪动脚步，她离开角落往回看，没有人。 仿佛刚才只是柘寒的错觉。 柘寒推着车离开监牢，原先在门口的两个守卫此刻不见踪影，柘寒没去细想，她问了小镇上一个正在做衣服的裁缝教会往哪儿走。 她却让柘寒不要去，找地方躲起来。 但她拗不过柘寒，告诉柘寒教会在中央广场的西边。 柘寒停在裁缝铺门口，就看见屋内的一个诡异的男人，他就像是用自己的皮做了一件衣服，从柘寒的角度看，他的背后是一条像虾线一样的分界线，而他现在，正在用针线来缝补皮上的漏洞。 而裁缝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随手把剪刀之类的工具往男人脚边、身上一扔，男人默不作声，只是将东西捡起来，继续缝补着身上的漏洞。 但凡他动作慢一点，浊黄色的脂肪就能顺着漏洞里流下来，而他被女人的动作吓得一哆嗦，尖针刺入皮肤，瞬间就有液体低落在地板上，他继而笨拙地用手去擦着地板上的液体。 柘寒只停了几秒钟，推着车离开躲在角落，她蹲在花坛的一旁，花坛的绿植更好能遮挡住她，柘寒拿出相机，调整角度，咔嚓一声。 第二张照片也被洗出来了。 男人拿着针线缝补自己充满漏洞的身体时，照片的角落里顿时出现一个拿着剪刀，表情愤怒，却遍体鳞伤的女人。 柘寒把照片放好，点开系统面板，发现任务的进度条到了15％。 她在地图上记住了这个位置，等再遇到这个男人时，她会直接杀了他。 柘寒一路问着居民，终于到了中央广场，她很难想象六日后的场景，连去教会的路上都是跑着的。 推车：我呢？ 柘寒跑得很快，耳边传来的一阵马蹄声让她来不及停下，幸亏好心的居民将她拦了下来，把她护在身侧。 马蹄声不断，尘土随风而起，微风带起马车上的帘子，柘寒看清了马车上坐着的人，身体变得僵硬。 马车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队长，林泷。她身边坐着一个被五花大绑口中塞着布条看上去快死了的男人。 马车渐行渐远，柘寒看清方向，正是去教会的方向。柘寒连忙和身旁的居民道谢，一路小跑着去教会。 绍溪鹤让管家告诉埃里克需要前往城堡等着她，而埃里克本就和公爵有合作，自然不会拒绝，去城堡也是轻车熟路，就被躲在暗处的林泷一把敲晕，并和菲尔一同把埃里克捆死，确保他挣不开绳索后，带着他坐上马车，前往教会。 林泷到达教会的时候，门口只有零星的几个守卫，林泷戴着白纱帽子，遮盖住面容，而埃里克还在车上，菲尔留在马车上看守埃里克。 林泷表面自己是德恩公爵的女儿维雅拉小姐，递给守卫一小袋金币，就被放了进去。 教堂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恢宏，迎面走来一个修女，林泷便告诉她自己即将结婚，希望能让牧师举行赐福仪式并主持婚礼，听了林泷的话后，修女会意，叫来教会的主教。 主教长得像个木桶似的，他站在一个镀金的天平面前，示意林泷给出诚意。 幸亏绍溪鹤早有准备，公爵家最不缺的就是钱，林泷当着主教的面，放了整整两袋金币和两袋宝石，天平始终向她的方向倾斜，主教终于动容。 他清了清嗓子：“愿上帝保佑您，慷慨的女士，请跟我到休息室。” 林泷看到地图上面显示着两个定位，果然，有两个队友已经在教会了。 柘寒到这个小镇后从不走正门，她爬墙的能力已经是一流，教会的整体建筑风格反倒利于攀爬，柘寒没几下已经爬到了高处，她在找合适的地方，哪怕是爬地洞她也行。 柘寒站在高处，从上往下看，教会的边缘的屋顶，有一小片地方砖块没砌好，柘寒小心翼翼地踩着瓦片走了过去，大小正好能容纳她，就是不知道从这边下去能到哪儿。 而施然的标记显示是在这个方向。 柘寒望着黑漆漆的下方，她先撑着身体让自己大半个身体进到里面，她整个身体都悬空，能感受到离地面的距离有些远。 但她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还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下面有人。 但她不知道自己能落到哪里。 柘寒重新爬回屋顶，拿出探照灯，将它绑在手臂上，这样她起码能看清下面的路。 柘寒在心底默数，三、二、一…… 一跃到底。 “结局就是……” “女骑士一路扶持公主成为了一国之主，勇者把监牢里的人全都救了出来，最后大家幸福地生活在小镇上。” “勇者……？勇者是什么样的？”少女稚嫩的声音好奇问着。 扑通一声巨响，柘寒从天而降，她还没看清四周，血腥味直冲她的天灵盖，惊呼声四起，柘寒没摔着，反而稳稳落地，她拿起探照灯一照。 房间里，正是被关押的几个女巫。 昏暗中，她听见雀舒来轻颤着声音说： “勇者来救我们了。” 第49章 无面小镇（十一） 雀舒来醒来时就在镇上的一间屋子里，能看出来房子的主人非常热爱生活，窗前的花朵开得异常漂亮。 即使她和这个暖黄色、温暖的风格的屋子格格不入。 雀舒来先是打开定位，仔细一看，迷雾之中，没有任何其她人定位。屋子里种植着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以及整个柜子的书籍。雀舒来在屋子搜索着，最后实在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后，出了房间。 可能是她比较倒霉，一出门就遇到了在巡逻的士兵，来抓她的士兵足足有十人，雀舒来杀了五个，为首的士兵直接趁她没有防备的时候给她打了一针不知名的药剂，雀舒来顿时头晕目眩，被士兵带走。 中途遇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嚷嚷着要救她出来，雀舒来不想伤她的心，便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雀舒来是被落在脸上的眼泪烫醒的，再次睁眼的时候，她被关到了一间只有最高处一扇窗的监牢里，只有一点光亮。 昏暗，几乎看不见的监牢里，她大概看清了监牢大概，被关在这儿的一共有七人，包括一个只有十岁最右的小女孩。 雀舒来一问，才知道这里面*的人都是被当成“女巫”而抓来的，七天后就会被当众烧死。 雀舒来在啜泣声里显得格外冷静，她在地牢里走了两圈，观察环境，地牢的门完全被堵死，是一堵石墙，外面更别说有守卫。 唯一让她们透气的只有高处的一扇窗。 一时之间，雀舒来自己也没有办法能够出去，也没办法救其她人。 面前的小女孩儿还在哭个不停，显然是怕极了。 一直以来，雀舒来只安慰过两个人，妈妈和柘寒，于是在面对小女孩的时候显然是手足无措。 “别哭了。”雀舒来放低声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冷冰冰，她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朵花，即便在幽暗的地牢里看不出它美丽的样子，但传来的香气，让小女孩一下子止住了哭声。 她的嗓子有些哑，“你是、你是仙女教母，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 雀舒来：？ 她摇摇头，问了旁边有些木讷茫然的女人，女人说，因为她有着像蛇一样的绿瞳，所以被抓进来了，已经饿了两天了。 其她人附和，一个是因为失手把丈夫杀了，被教会的人认为是和魔鬼的使者，会残害生灵。 第53章 一个是因为没有及时去教会捐钱，被认为是对神的不忠，当场就被抓起来了。 另外两个是帮助镇上女子堕胎的助产士，一个研究天文、数学极好的学生，一个给皇室定制衣服的裁缝。 她们问起雀舒来被抓进来的原因，雀舒来自己也不知道。 难不成是因为她有一双蓝眼睛？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教会想要迫害一个正常的普通的女性简直是太简单了。而雀舒来耐心地问了眼前数着花瓣的小女孩。 才得知她是随母亲到教会捐钱的时候，当众指出教会主教见不得人的勾当，被当成是恶魔的孩子，直接被抓了起来。 女孩名叫黛芙妮，是花匠的女儿，这也是她为什么认为雀舒来是仙女教母的原因，在她小小的世界里，唯一能变出漂亮花朵的就是妈妈了。 遇见的第二个人，就是雀舒来。 除去她们几个没有受伤的，地牢里还有一个被士兵捅伤肩膀的女人，她一直昏迷不醒，雀舒来想到她随身携带的收纳腰带里应该有绷带和药。 即使她根本不需要，平日里都是为柘寒准备的。 雀舒来趁着她还有一些微弱的呼吸时，将止疼药塞到女人的嘴里，开始包扎她的伤口。 黛芙妮看见雀舒来这么做，连忙跟了上去。 黛芙妮很懂事，没有给雀舒来添乱，在女人悠悠转醒的时候，告知她目前的状况，并在女人的伤口轻轻吹气，这一举动，引得女人终于笑出声来。 她道：“谢谢你啊小妹妹，不过我可没这么脆弱。” 她的视线逐渐从黛芙妮转移到雀舒来身上。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地牢里显得格外空灵，一语道破雀舒来的身份，“你不是这里的人，我你身上感受到一股来自外界的力量。” 雀舒来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女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雀舒来看她的样貌和着装，她更像是…… “女巫。” 雀舒来眨了下眼。 在女人背后靠着的石墙上，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光幕。 【你的身份是：女巫】 【你作为避世的，从不与人交流的女巫，却被一群穿着华贵服装的举着火把的男人一把烧了屋子，你很生气，发誓要把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全都施加在他们身上。 你来到最近的小镇，你发现镇上的女人饱受教会压迫之苦，于是你暗中调查教会的阴谋……你要做的就是解救和你一同被抓捕关押的“女巫”，必须在七日后的火刑之前逃离，并摧毁教会。】 【请牢记以下几点】 【一、地牢里被关押的只有女巫，如果看见古怪的事物，请不要理会。】 【二、作为理智的女巫，你可以一天杀死一个作恶的男人。】 【三、女巫的诅咒只在三天内有效，必须在失效之前杀死被诅咒的男人。】 【四、如果真的被绑上十字架，请不要慌张，勇者一定会赶来。】 【五、请不要伤害无面人。】 【六、只有你能炼制解药。】 光幕持续了一分钟后便消失了，女人还以为雀舒来盯着她的脸出神，没有明亮光线的地牢里，女人只能望着雀舒来灰蓝色的眸子出神。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雀舒来。” “很好听的名字，我叫娜莉。你似乎是在等人来救你？” 娜莉的语气只是疑问，她被关在地牢里已经有一个月了，除了新抓紧来的“女巫”，从来没有人能够成功逃出去过。 雀舒来抿着唇，“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她才把黛芙妮哄睡着，女孩窝在她的怀里，才哭过的眼尾泛着红，倒是让雀舒来第一次抱着小孩儿。 “但愿吧。” 娜莉望着高处的窗户，她还是很好奇雀舒来，于是忍不住问道：“你就一点儿都不害怕吗？不害怕被烧死？”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并没有特别害怕，所以我会尽我所能救大家出去。而且……我相信我的朋友，她会来救我的。” 娜莉“哇”了一声，继续说：“我以为你作为一个冷美人，说不出这么一大段话。” 雀舒来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雀舒来似乎是想不到怎么回答。 而娜莉哈哈一笑，她靠着石墙，唇角勾起，不知是雀舒来的话让她回忆起了往事，还是雀舒来坚定的话语让她感动，她眼角溢出的泪珠像是黑夜里最亮的一颗宝石。 雀舒来看得真真切切。 “哎，和我说说你和你朋友的事儿吧，都不知道她还要多久才能找到你呢。”娜莉说。 “我和她？我三分之二的人生里都有她，你这么一问……我还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娜莉察觉到雀舒来话里有话，她直截了当：“你喜欢她。” 是肯定句。 雀舒来一时语塞，没有回答。 “我就说你怎么这么肯定有人会来救你，据我所知，这地牢是教皇联合公爵一起建立的，从守卫到地牢的每一块石头都是教皇精挑细选的。” 娜莉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她问：“那她喜欢你吗？” 漆黑的环境里，雀舒来摇头，娜莉也不一定能看到，于是雀舒来说，“她只把我当朋友。” 语气里竟带着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落寞。 “等我们都出去了，你再介绍你朋友给我认识认识，能被你喜欢，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中途有其她人加入，雀舒来从她们的口中得知了原先这个小镇上只有女性居住，小镇日益富裕，教会在暗中已经盯上了这块地。忽 然某一天，一个男人在家中突发恶疾，有人便上报教会，教会的主教恶意抹黑，认为是女巫现身，将男人献祭给了撒旦。 于是教会便开始不断迫害、抓捕镇上的女性，几乎是所有人，连黛芙妮这么小的孩子，都被冠上了十恶不赦的“女巫”之名。 邻国的公爵德恩，得知小镇上女巫之事，听信女巫血能够长生的谣言，和教会狼狈为奸，不仅认为自己的大女儿是女巫的孩子，将她丢到邻国自生自灭，还把自己的二女儿当做一件商品。 黛芙妮像是做了噩梦，突然惊醒，打断了雀舒来和娜莉的谈话，黛芙妮闹着要听故事，雀舒来便将所有美好结局的童话全都拼凑在一起。 在黛芙妮听来，雀舒来就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仙女教母。 黛芙妮问到“勇者”的时候，天花板有明显的被人吓着的声音，很快天花板松动，像是砖块被人挪动，细小的尘土洒落，一点微弱的光亮直接透过缝隙照到雀舒来的面前。 她知道是柘寒来了。 第50章 无面小镇（十二） “小雀！” “你没受伤吧！” 柘寒满脸焦急，她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雀舒来的面前，她单膝跪地，双手抚上雀舒来的脸颊，查看她的伤势。 柘寒手臂的探照灯打在雀舒来苍白的漂亮的脸上，柘寒脸上浮现出心疼和自责，在雀舒来一脸错愕中，紧紧抱住了她。 “对不起，我来晚了。”柘寒说。 雀舒来轻抚柘寒的脸颊，将她染血而结块的发丝别到耳后，此刻柘寒眼里都是她，更是她梦寐以求的场景。 雀舒来：“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柘寒有些不好意思，“来的路上杀了几个人。”柘寒的视线在雀舒来身上游走，“你们……” “我们是被教会抓捕过来的‘女巫’。”娜凑了上来，好奇地打量着柘寒，似乎不太相信面前这个一脸灰扑扑的少女，是能够拯救全镇人的勇者。 “我会救你们出去。”柘寒肯定道，她环顾一周，将探照灯卡在墙壁的凹槽处，她这才看清地牢的模样。 雀舒来怀里的小女孩儿此刻正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而在黛芙妮眼里，雀舒来是真正的仙女教母，在她呼唤勇者的时候，勇者居然真的能够从天而降。 柘寒先是和娜莉一起为其她受伤的人包扎，她问了问娜莉有关教会的地形，没想到真的问对人了。 娜莉说，只要能够破开阻挡地牢的石墙，看守的士兵就不是问题。地牢在教会的负一层，除了教皇和部分守卫之外，没人会注意这里。 但即使离开地牢，地面上的人却能够很快得到女巫出逃的消息，因此必须得有人在地面接应。 娜莉提到这点，柘寒和雀舒来不约而同的看着定位，除了她们两个之外，还有另两个队友在教会。 “我先想办法能不能移动这堵石墙吧。”柘寒观察着门口的石墙，发现它和地牢门口的侧面严丝合缝，她推是推不动的，但…… 柘寒想到了通关上一个禁区的奖励，c级天赋【瞬间移动】，使用范围为五百米内使用次数不限。 倘若有阻碍呢？ 柘寒还没试过。 既然来都来了，不妨一试。 第54章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柘寒瞬间消失在了她们面前。 雀舒来眼神一暗，和众人解释：“勇者的能力之一。” “请相信她。” 闻言，娜莉和黛芙妮以及其她被关押的女人，都在双手合十，低着头，虔诚地祝福、保佑柘寒。 柘寒能够靠天赋直接跨越石墙，而门口一个守卫都没有，教会的人似乎是笃定了女巫们逃不出地牢，所以根本没安排什么守卫。 并且，柘寒猜测关押女巫的地点不止这一个。 她看过佩洛的羊皮书，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名…… 柘寒没走多远，回到雀舒来的身边后说明了情况，如果守卫突然来，她得先出去，因此在地牢里，还需要雀舒来。 柘寒准备去和队友汇合，把随身带工具包和药箱全都留给了雀舒来，此外还怕她们遇到危险，柘寒让咬咬保护她们。 如今的咬咬已经不是一只普通的深海章鱼了，咬咬在吃了足够多的食物后会直接进入休眠，在休眠期间，它的攻击力提升了两倍，且触手上释放的毒素能够麻痹敌人。 噗通一声，咬咬从柘寒的储物腰带里跳了出来，而柘寒再一次消失在众人眼前，得亏有标记，她顺着地牢的通道的一路往前，墙壁上的灯光昏暗，她只能摸着墙壁，生怕脚底下有什么突刺之类的机关。 结果还真被她猜中了，柘寒踩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块，接连“咔”了三声，柘寒的面前直接蹦出一个无面人，柘寒和它来了个脸贴脸，差点没被无面人吓死，而这个无面人只是堵着柘寒，不让她往前，但没有对柘寒进行攻击。 柘寒虽有疑惑，但还是推开了无面人，地道狭窄，无面人几乎是贴着她行走。 柘寒感受到了熟悉的，属于人体的温度。 而她却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也就是说，她的猜测是对的。 镇上的这些无面人，不一定是被某种东西所控制的，它们更可能是活生生的人。 但柘寒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群人能够将整张脸皮剖下，失去五官和五官。 眼看要和距离最近的一个标记汇合，她身后的无面人忽然暴走，长臂一揽，直接锁着柘寒的喉咙，将她往身后带。 柘寒不断挣扎，而无面人的力气大得惊人，牢牢锁住柘寒，在柘寒意想不到的石墙里，无面人直接摁下一个机关，石墙转动，柘寒被无面人带到了墙里。 地牢恢复寂静，仿佛柘寒是被石墙吃掉了。 —— 林泷跟随主教来到一间装修堪比宫殿的接待室，很快便有人端上一壶热茶，主教搭着手，坐在林泷的对面，细长的不怀好意的眼睛似乎想要透过薄薄的白纱而看清林泷的面容。 林泷看见队友的标记在朝着自己不断移动，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佯装不在意，道：“我想让教会的女牧师来主持我的婚礼，我会让我的父亲——德恩公爵，为教会翻新。” “小姐，您要不再考虑一下？卡特是教会资历最深的、唯一得到过神赐的牧师。”主教的表情变幻莫测，单看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紧握着的拳头在暗处已经对准了林泷。 还有五百米。 林泷继续周旋：“好吧，那就有卡特牧师来主持。”林泷说着，一边从庄重的皮质手提箱里拿出一袋金币，她放在由黄金制成的茶几上，清脆的响声让主教不断迷失在金色汪洋中，他转了转眼珠子，“二小姐此次前来，应该还有别的需要我去办对吧？” “你很聪明。”林泷毫不吝啬夸赞道，主教顿时得意起来，抚着已经打着卷的脏胡须。 距离四百米。 “你也知道，我的父亲，德恩公爵，需要源源不断的女巫血来维持他的身体，因此，我想让你带我去关押女巫的地方我要亲自挑选一个女巫带回去。”林泷说着，不断观察着主教的眼睛，他的眼睛藏不住事儿，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畏惧。 他的表情似乎是在说，原来有关德恩公爵的传闻，居然都是真的。 但他还是没忘记捞一笔，直到林泷再次拿出一袋金币，他在一边抚摸着胡须，一边答应着，“放心吧，小姐。您这么仁慈且慷慨，又极其孝顺。被您选中的女巫是何其有幸啊！” 距离两百米。 主教拍着马屁，眼疾手快地从茶几上顺走两袋金币，他眼神贪婪，看向林泷的眼神中终于没有了不屑，他为林泷重新倒了一杯茶，和林泷商量着婚礼的流程，以及埃里克的喜好。 五十米。 主教丝毫没有注意到从偏门进来的施然。 施然和林泷远远对视一眼，而后重重点头，两人已经默契到交换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施然要杀了教会主教。 她手里是一把金剪刀。 林泷朝着她的方向微微点头，意思是会拖延主教，给她创造机会。 林泷尽可能的提要求，在主教即将爆发不耐烦之际，甩出一袋金币或者宝石到他面前。 “主教大人，我最后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林泷说。 “我仁慈的小姐，您尽管向我提出请求，我一定为您完成。” “我想——” “送你上路。” 林泷和施然的声音重合，在主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施然已经将手中的金剪刀，毫不留情地深深的刺入主教的喉咙，并迅速拔出，刺入他的太阳穴，鲜血溅了一地，林泷默默地把几袋金币收回。 确保他没了呼吸之后，施然这才颤抖着手，将金剪刀丢在地上。 “没事了……没事了。”林泷大跨一步，揽住施然发抖的身体，一下又一下轻拍着她的背。 施然第一次在林泷面前失态，恐惧感不断席卷她的全身，她依偎在林泷的怀里，依旧后怕道，“队长，教会的阴谋不止这些……几乎、几乎是所有的女性，都被教会迫害。我从未想过会有一个这样的时代，去迫害、剥削女性，仿佛消灭女巫……是这个时代的标志。” 林泷只是叹了一口气，“没事，我们一定会救出所有人。对了，我已经和绍溪鹤、陶臻见过面了。她们分别在镇上和公爵城堡里找线索。” 施然：“我见到过柘寒，我原先跟随教会的的人去安抚镇上的男性居民……而我不愿意我便跑了出来，遇见了行色匆匆的柘寒。” “那你知道教会关押的女巫都在哪儿吗？” 施然摇摇头，“我了解到现在教会抓捕到的只有六七位女巫，她们一并被关在地牢里。具体方位我也不确定，而在我们来之前被抓到的女巫，极有可能还在德恩的城堡里。 教会的人一直在找一本书，我还没查到是什么书，只记得他们说这本书会让整个小镇陷入恐慌，最后覆灭于女巫之手。” 两人说着，林泷注意到地上的主教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他的身体开始消散，最终留在原地的只有一颗晶石。 施然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将晶石踩得粉碎。 第51章 无面小镇（十三） 城堡。 绍溪鹤独自留在城堡里，菲尔和林泷代替她和埃里克赴约，她此刻换上侦探的衣服，戴着极低的帽子，尽量不让管家起疑心。 奇怪…… 绍溪鹤刚才明明才听到管家的谈话声。绍溪鹤没细想，她在城堡搜查着除了她房间以外的地方，在即将去往地下室的时候，管家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侦探小姐，大门在您左手边，不要走错了。” 绍溪鹤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在听到管家离去的脚步声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在偌大城堡里没有丝毫头绪，房间那么多，她不可能一个个搜查过来。林泷她们八点之前就会回来。最终，绍溪鹤还是跟上管家的步伐。 管家在提醒完绍溪鹤后，立刻去了一个隐匿的地窖，平日里和普通地板无异，但他因为匆忙而没盖好的一块木板将他的行踪暴露。 绍溪鹤小心翼翼地掀开木板，钻了进去，是一条宽敞的地道，足以容纳两个人同时通过了。在她踏入地道的第一时间，她就闻到了一股属于腐尸的味道。 绍溪鹤顺着气味往深处走，地道里很是闷热，潮湿的热气混杂着一股腐烂的味道，几乎让她被恶心得沁出眼泪。 她听到细微的谈话声，于是绍溪鹤躲在地道拐角的阴暗处，凸出的石块堪堪遮住她的身体。 是管家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您让我观察小姐最近的行为，她已经完全按照您的要求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淑女……不过她还没能完全接受埃里克先生。”管家的声音压得很低，故意发出令人不适的气泡音。 “呵，就这样吧。我听说最近又抓了几个女巫，你让教会的人留下一个……这个池子的药不够了。” 公爵的声音断断续续，更像是直接沉入了水池当中。 第55章 之后就没声音了。 绍溪鹤不能用枪，反而会引起公爵的注意。她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忽而想到，水池里的水应该能被她所控制。 少了一点点泡澡水，公爵它老人家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腥臭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形成一道水墙，阻挡着管家的脚步，被公爵浸泡过的水都变得污浊，绍溪鹤异常嫌弃。 尽数污水被管家吸入，他剧烈咳嗽起来，没有听到绍溪鹤的脚步声，但深绿色的竖瞳死死地盯着水墙之外的人。 绍溪鹤用最快的速度将匕首刺入管家的身体，属于管家的黑色的液体瞬间喷涌而出。 他目眦欲裂，瞪着绍溪鹤，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他一眨眼的功夫，绍溪鹤已经毫不留情地把他的脑袋割了下来，而神奇的是，管家居然真的是动物变的，不过不是蛇，是一条蜥蜴。 她暂时将管家的尸体带了出去，至少这两天没有人给公爵通风报信了，不过时间一长，公爵肯定会发现。 她很想让林泷和菲尔在路上就把埃里克杀了，不过她同样得跑一趟教堂。关于她母亲的线索反倒是一点都没有。 绍溪鹤拎着管家的尸体，前往后花园，准备埋了他，她却在地里发现了一块蓝宝石…… 绍溪鹤总觉得除了管家之外还有人在监视着她，她表面在种花，实际上埋的却是管家。 她注意到围观的佣人，于是等到埋完之后，她又恢复原样，变成十指不沾阳春水、娇气的贵族小姐，嫌弃地拍了拍华贵衣裙上沾到的泥土，和一个面善的女佣说着，要把这块地种上最漂亮的粉蔷薇。 …… 施然将林泷拉到角落隐蔽处，躲着随时都有可能进来的守卫，她告诉林泷，自己的身份是牧师。 施然醒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人群里，看着面前夸夸其谈的教皇。而教皇面前的出现一块蓝色的光幕，她正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却被台上的教皇认为是十分敬仰他。于是，施然成为了一个牧师。 可她的身份并不是牧师。 而是，教皇流落在外的女儿。 施然只觉得可笑。 【你的身份是：教皇的女儿，亚莉克西】 【你从出生起就被抱错，教皇的儿子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作为他的孩子，自然……拥有杀死他的权利。而你，和他们从不是一样的人。你深谙镇上女性之苦，教会残害女巫的真正目的。因此，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亲手杀了教皇，找到女巫之书真正的秘密。】 【请牢记以下几点：】 【一、教皇并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因此你不能从正面提醒教皇。】 【二、教皇行踪不定，但每天只有下午两点整会出现在教会，ta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三、ta和小镇镇长关系匪浅，镇长的房子里说不定有线索。】 【四、你要阻止七日后广场上的火刑，安抚伤者。】 【五、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女教皇。】 施然给林泷简单描绘了下教会的地形，她进来的时候已经把看守的几人杀了，顺带给了林泷一份地图。 “奇怪……”施然小声说。 林泷凑近，温热的呼吸尽数打在她的脖颈处，她比施然高，能看到她锁骨处有一个标记。明明之前没有的。 “队长你看这个标记，除了你和我之外。绍溪鹤和陶臻不在教会，那么这两个标记肯定是柘寒和雀舒来了，只是，她们两个的位置好奇怪……雀舒来更像是在地下，而柘寒……” “更像是在我们面前的石墙里。”林泷接着她的话说。 施然硬着头皮点头，而事实就是这样。她摸清了教会的地形，却只有关押女巫的地牢里没有去过。 柘寒和雀舒来两个人的位置一动不动。 “你对这个主教有印象吗，他会把钱放在哪里？” 施然仔细一想，“我知道了。” 对于主教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对于任何来教会的人都会以神的名义在人们的面前摆上一个纯金的天平，只要不断往天平上放金币，就会认为是神的认可。 而主教放天平的地方，就在休息室外，林泷先前来过的地方。 林泷差点忘了自己是有身份的，此刻她是来请求赐福的二小姐，自然能够出入教堂，因此她跟在施然的身后，眼神一一扫视一切。 施然和几个熟络的人打了招呼，便带着林泷去往主教办公的地方，虽然他们不太相信，但施然直接拿出了主教的令牌——刚从他尸体上顺的。 施然和林泷便来到他的房间搜查，果不其然，在书柜后面发现了密道。 二人顺着密道准备前往地牢，施然留了个心眼，将书柜重新堵住，做了个标记。 密道寒冷而狭窄，在尽头处隐隐约约有说话声，眼看标记越来越近。 林泷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被包围着的雀舒来，雀舒来虽然被困在地牢里，但她身上沾染的血让她更像一朵妖冶的花，雀舒来手持长剑，杀死了一个穿着盔甲的士兵。 她的身后的其她被抓来的女巫，仔细看还有一个小女孩儿。 雀舒来原本听到脚步声就已经准备出剑，一看来人是林泷和施然，眼眸一亮，“队长？！” 随即她想到刚出去的柘寒，便问：“你们有看到柘寒吗？她才出去，她也是看到了你们两个的标记。” 雀舒来没等到两人的回答，林泷脸上有些错愕，“施然只在柘寒去教会的路上遇见过，我和陶臻还有绍溪鹤在一起，到达教会后并没有见到柘寒，包括刚才的一番搜查，我们才找到这条地洞。按理说应该就只有这一条路……” 雀舒来脸色顿时不太好，黛芙妮见状，连忙拉着她的手，作势要哄她。 雀舒来将黛芙妮往怀里一带，轻轻捏着她的脸，哄道：“我没事。我们等会儿就能出去了。” “这些……都是被抓来的‘女巫’吧。”施然开口道。 她一身牧师的衣服，却让黛芙妮有些害怕，连忙躲在雀舒来的身后，用她的衣服挡住眼睛。 林泷对雀舒来说：“你们先和施然走，她会帮你们藏起来，躲避教会的人，至于其她被抓走的居民，镇上有接应的人。” 雀舒来摇摇头：“我把她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再去找柘寒。” 林泷罕见的冷了脸，“不要任性，雀舒来。我知道你担心柘寒。但只要你在某个地方，第一个去找你的一定是柘寒。我不敢保证我们的藏身之处不会被教会的人发现，我们的目的是救下所有人。” 雀舒来：“……” 她最终叹了一口气，“是，队长。” 施然重新回了一趟教会，林泷则在主教的房间接应，雀舒来在地道中央，以防有其余人，施然拿了几套侍女的衣服让她们换上，接着一个个带了出去。 万幸的是中途没有守卫，她们很顺利地将教会地牢下的女人们都救了出来，当她们重新看到阳光的那一刻，才终于掩面哭泣。 哪怕是在黑暗无光、肮脏的地牢里，仅靠着飘进来的雨滴生存，她们都不曾哭泣。 第52章 无面小镇（十四） 如果要问陶臻二十五年里遇到过最恐怖的消耗体是哪个，她一定会说是下一个。 但要问最恶心的消耗体是哪个，陶臻一定会说是这个小镇的镇长。 她花了半天的时间跑完了整个小镇，将搜集到的线索用总部给的仪器全都复制了一份，以防她被教会的人被抓走，这些信息也能立刻传送到队友们手上。 陶臻以城堡为中心，从城堡周围的屋子开始问起，如果没有问题的她暂时都做了个记好，而有问题的屋子，她只站在门头简单一看，就看出了不对劲。 好端端的房子，怎么门头挂了男人的衣服？ 陶臻试探性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她又敲了一次，没有回应。 她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大着肚子被铁链锁住的男人，看见陶臻进来的时候，犹豫一条疯狗，对着陶臻又吼又叫。 陶臻没有理会，而是直接抄起桌上的木棍，劈向男人的后脖颈，将他打晕，开始搜查这间屋子。 她顺着屋内的血迹，找到了桌上摆放着的几个木盒子，一打开，里面摆着的就是璀璨夺目的蓝宝石，简直不像是这间又破又小的屋子能够出现的东西。 她将蓝宝石收好，抬手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木盒子旁边放着的两支药剂，啪嗒一声，墨绿色和深紫色的液体顺着地板缓缓流淌，最终交汇，形成一个不太好看的颜色。 陶臻还是在这件屋子留了个记好，她在路上问了几个居民，她们听到陶臻要去镇长住处的时候，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左右各一人，直接架住她的手臂把她往回带，嘴上不停说着，“哎呀，危险的啦，你别去那个死人镇长的住处看对了。” 陶臻被迫回到原来的地点后，在她俩看不见的角落又偷偷去往镇长的住处。 第56章 她看见面前有些夸张的建筑，嘴角一抽，骷髅都直接安置在门上了，还有吐着不知名绿色液体的蜥蜴看门。 镇长的癖好真是显而易见。 陶臻爬上屋顶，没有适合潜入的地方，那她就只能走正门了。 陶臻作势要敲门。 面前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自己开了*，像是知道陶臻的到来，屋内漆黑一片，像是无声的欢迎。 陶臻：“……” 你就说吓不吓人吧。 陶臻轻手轻脚从一点门缝里弓着身子进入房子，她打开探照灯，屋子倒是和她设想的一样，奢侈。 她听见沙沙声，还有一种甲虫扇动翅膀的声音，以及动物的叫声。 陶臻顺着声音的源头走去，一边打着灯，直到她来到一扇门前，这回她毫不犹豫地将门踹开，没注意大门已经悄然关上了。 房间正中央，是一颗悬浮着的巨头，由各种爬行动物和甲虫尸体而组成的一颗闭着眼的男人模样的头，而它的空隙则被黑色的像是油漆一样粘稠的液体添补，液体顺着头颅上下起伏的动作而一滴滴滑落，顺着木地板一路淌着。 头颅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陶臻只要再靠近一步，就能直接贴上它的脸。 仔细一看，算了她不敢看。 光是地上死掉的老鼠尸体都够堆成小山了。 “饱含罪孽的生灵……你又有什么愿望呢？”它的声音很像误入陷阱里的老鼠而发出来的。 按照居民口中说的有关镇长的传闻，他和德恩公爵以及教皇三人有着相似的目的。 德恩公爵需要靠“女巫”血达到长生的目的，教皇靠剥削小镇居民，抓捕“女巫”而获取财富。 那么小镇镇长的目的呢？ 长生？看着不太像…… 这颗头需要什么长生？它又不像德恩公爵有先天的缺陷。 那财富和权力呢？ 算了，和这颗头说什么。 陶臻挪到角落，观察着这颗头颅。与其说这是镇长，不如说是公爵和教皇的两人制造的产物。 “你有什么愿望……只要你献出你的灵魂……天平就会为你倾斜，我就能满足你所有愿望。” “金钱，权力，永生，还是……你想要，独属于人类的情感？” 陶臻顿时有种荒谬的想法，公爵和教皇，不会是对着这颗头许愿的吧？ 但往往想要什么，就得不到什么。不然公爵也不用靠什么“女巫血”而得到永生。 是这颗头在作祟。 头颅没有得到陶臻的回应，它却像是被封印了一般，不能睁开眼睛。因此，它只能不断抖动着，掉落的蛇虫鼠蚁顺着黑色液体不断朝着陶臻的方向爬去。 真是谢了。 陶臻抬脚踢飞一只老鼠，装作一副恭敬的模样，她轻声道：“我想……” “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送你——去死！” 陶臻手中猛地出现一把长剑，她立刻启用她的天赋技能，剑身直接被附上了一层炽热的火焰，长剑狠狠地砍向头颅，将它劈下来一块。 成功了？ 头颅残缺的角落并没有快速补上，而是被火焰占据，火焰势头异常猛，逐渐爬上头颅的脸，低哑的惨叫声随之而来。 陶臻不敢停下，将头颅劈了个四分五裂，她握着长剑的手都在抖，只要…… 只要砍碎这颗头颅，应该就没事了吧？ 可破碎的头颅，以极快的速度，将地上的所有尸体都卷了起来，一秒后，一颗新的头颅诞生了。 它又问出了那句，“饱含罪孽的生灵……你又有什么愿望呢？”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要不是火焰烫到了陶臻的手臂，她差点要被这颗头骗了去。 待在这个房子里越久，陶臻越有一种要去许愿的冲动，她内心的欲望仿佛要被这颗头颅所唤醒。 陶臻再次扬起长剑，头颅再一次粉碎，重组，问出那句话。 看来不能顺着它，不然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说出自己的愿望，而被它控制。 “饱含罪孽的头颅，那我问你，你想要的是什么？” “那我问你，你真的甘心只做一颗头？” “那我问你，你想不要要一具身体？” “那我问你，你想不想睁开眼睛，你想不想离开，而不是被困在这间房子里？” 陶臻一连串的逼问，成功让头颅停止说话，它似乎被陶臻问懵了，也许它本来就是被设定好的，向来都是一些人对着它许愿，从未有人问过它的欲望是什么。 沙沙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裂，咔嚓的一声，异常清脆。 头颅在这声响声之后，立刻粉碎，老鼠、蟑螂的尸体落了一地，没有重新组成头颅。 陶臻这才松了一口气，否则她就要被这颗头颅逼问到发疯，到时候她就要变成下一颗头了，她后怕的想着。 地上的动物尸体没有消失，头颅消失的原地，有一条还在蠕动的肉虫，足足有陶臻的手臂那么长，它的生长的速度比头颅重组的速度还要快，吸食完地上的蛇虫鼠蚁后，它朝着陶臻的方向蠕动，陶臻二话不说提剑砍去，将肉虫砍成两半，剑上附着的火焰很快跳到了肉虫的身上。 滋滋的声音响起，听得陶臻手痒，她想做饭了，准确的说是想煎肉饼了。 她火速处理完肉虫，将它烧成灰烬，连带着屋子里还剩下的老鼠蟑螂，一并都烧了。 陶臻心情舒畅，只是屋内浓烟缭绕，她有点难以呼吸，陶臻不小心咳嗽起来，转身去开门。 等她去转动把手的时候，发现前后方的门都被人锁死了。 他爹的。 别让她知道是谁。 陶臻用力撞着门，哪怕用长剑去劈，也没劈开，仿佛这间房子就是等着她而来。 陶臻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好在她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就算正门打不开，她也不会在原地等死。 没了头颅的干扰之后，陶臻摸索着，将屋内的灯全都点燃，除去地板上的液体有些黏之外，房间的装修以及家具，都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她来到一个古怪的盒子面前，蹲下仔细翻开，盒子周围镶嵌了一圈璀璨夺目的宝石，陶臻将它拿起，轻微摇晃，没有声音。 奇了怪了。 难道是有人故意留下来让她打开的？ 而盒子的中央有一个凹槽，陶臻看着这个凹槽的形状，想起了不久前找到的蓝宝石。 她半信半疑，将其中一颗蓝宝石放入这个凹槽，结果就是，严丝合缝。 她轻轻往上一抬，盒子就打开了。 里面是一张羊皮纸，陶臻拿起，但手感更像是…… 人皮？ 上面写着于某年某日，抓捕了五位女巫，详细的写着她们的罪证，落款是她们五人的血指印。 陶臻小心翼翼地将这一卷人皮收起，楼道传来的脚步声让她加快动作，躲在了柜子里。 很奇怪的是，她闻到了在镇上居民屋子里闻到的一股香气。 像她之前遇到的一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女孩儿。 脚步声离陶臻越来越近，啪的一声，门被打开。 陶臻透过柜子的缝隙，看到了一个无面人从门外走进，它的脚步匆匆，就像是知道陶臻躲在哪儿似的，直接朝着陶臻躲藏的柜子走去。 陶臻屏住呼吸，措不及防对上一张没有任何五官的脸。 第53章 无面小镇（十五） 陶臻被吓得大气不敢喘，她似乎能看见这张面孔上曾经被剜去的一双眼睛，正一动不动盯着她。 无面人看见了陶臻的身影，但它没有继续上前，而是围着陶臻所藏身的柜子走了一圈，像是在确认陶臻是否安全，大概一分钟后，无面人离开了。 她还没找到镇长，暂时不能和队友们汇合，无面人能这么准确地找到她所在的房间，一定是有人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说不定就是教皇派来的人，而且陶臻在镇上居民口中听到的有关无面人的传说中，只记得它们会在日落之后以及天黑出没，她进到镇长屋子的时候正是中午，不可能会有无面人。 陶臻被自己的想法气笑了，她居然觉得这些无面人是由一群人假扮的。 陶臻将所有房间都搜了一遍，最后确定镇长是知道了消息已经离开了，要么就是躲在别处。 陶臻离开镇长的房子后，迎面撞上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儿，是佩洛。 陶臻连忙扶住她，小女孩却一句话都没说，陶臻认出她来了，是她在遇到柘寒的时候，也是在拐角撞到的小女孩儿。 陶臻很难不怀疑是她有意在跟踪自己，陶臻耐着性子，蹲在她面前，和她平视，“你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佩洛点点头，一开口就是一个重磅消息。 “柘寒不见了，教会的人又开始抓女巫了。你要不要躲一下？”佩洛说。 第57章 “柘寒是在什么时候不见的？”陶臻跟着她的脚步走，“你有什么好去处吗？我现在这个身份应该是人人喊打的吧。” 陶臻有意无意套着佩洛的话，直觉让她对这个小女孩有些提防，再说了，她现在的身份是公爵的大小姐，被流放到邻国的女巫之女。 “她在天亮之后就不见了，她原先一直和我在一起，我那天听到你们两个的谈话了，所以在镇上看见你的时候，我就一直跟着你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佩洛一脸严肃的和陶臻道歉，仿佛她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闻言，陶臻明显一愣。 她停下，转过身，面对着佩洛，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面前的女孩有点过于瘦了。 “没有怪你的意思，相反，你是我们的小救星。” 陶臻一路跟着佩洛到达地道洞口，成功忘记了还要在小镇搜查的事。 一路弯弯绕绕，佩洛带着陶臻往反方向进入。 咚—— 沉重的石门被关上，陶臻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陶臻的背后，是一条蜿蜒漆黑的地道，而离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听到有人说话后她明显松了一口气，至少是活人。 脚步声嘈杂沉重，来人不止一个。 陶臻下意识把佩洛护在身后，右手举起长剑，不断逼近。 直到石墙上的微弱灯光勾勒出几个熟悉的身影，陶臻还没看清脸的时候，剑已经挥了出去。 砰—— 林泷眼疾手快，一脚踢飞了长剑，长剑掉落在一边，陶臻也不气，而是声音雀跃，“队长！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林泷扫视一圈，“我也没想到你在这儿。”她看向佩洛的时候，眼神有些冷。 佩洛装作害怕的模样，躲在陶臻的身后。 施然出来解释，“还是佩洛带我找到这条地道的，里面有简陋的床，白天佩洛和镇上居民则会在洞口运送食物，洞里暂时躲着的都是被救下来的‘女巫’。” 林泷和雀舒来将视线转移到佩洛身上，听到施然的话后，佩洛轻轻点了点头。 她们几人将救出来的居民安置好后，都守在洞口处。 陶臻看着一身黑的雀舒来，下意识脱口而出，“佩洛说柘寒失踪了。” “我已经见过柘寒了……她在找到我之后就消失了，队长她们原先就在教会准备接应柘寒，我和居民们被困在地牢，是柘寒把屋**破跳下来的。”雀舒来的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依旧冷淡。 “结果……她从石墙出去后就不见了。” “所以我怀疑，这一路上都有人跟踪我们。”林泷接着雀舒来的话说道，“恰巧看见了柘寒，就把她带走了。当然这是最坏的想法，我更倾向于柘寒自己去找线索。而现在，只有柘寒的身份是我们不知道的，我们就猜测她是完成任务去了。” 施然：“所以小雀也不要太担心了，柘寒这么厉害，肯定把镇长和公爵杀了又杀。” 施然敏锐地察觉到了雀舒来心情的变化，试图安慰着雀舒来，她开玩笑道：“教皇还得留着我杀呢。我们每个人的任务最终都指向一个——” 陶臻：“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林泷：“救人。” 雀舒来：“离开这儿。” 施然：“……我们还真是一点默契也没有。” 陶臻想起什么似的，“我原先还在镇长的屋子里呢，就看见无面人准确的到了我所在的房间。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一直跟踪、偷窥我们的是无面人？” “不然，镇上口口相传的可怖的无面人，怎么可能随时出现？” 雀舒来等陶臻说完，补充道：“但我的角色规则里是不要去伤害无面人，反倒是可以一天杀一个镇上的男人。” “奇了怪了……” 林泷看着佩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试探着说：“至少要留着三个人在这边保护其她人。剩下的我们继续找镇长和教皇的线索。相信小鹤那边会有公爵的消息。” “我留在这儿吧，在这里的人越少越好，柘寒……就拜托大家了。”雀舒来说。 黛芙妮在听到雀舒来要留在这里的时候，举起小手，“我和仙女教母一起留在这里！” 一直没说话的佩洛默默举手，她有着让人难以拒绝的理由，“我对地道最熟。” 陶臻拍拍雀舒来的肩膀，示意她放心，“跟我们还分这么清，我们一定把柘寒带到你面前。” 陶臻说的话没什么问题，反倒是黛芙妮有些困惑，她戳戳雀舒来的肩膀问，“勇者姐姐又跑去哪儿啦？” “勇者姐姐很快就回来了。”雀舒来牵着黛芙妮的手。 不一会儿，黛芙妮就已经和佩洛聊起天来了。 雀舒来冲队友们点头，三人依次从洞口离开。 佩洛拿出包在手帕里的一块小面包，递给了黛芙妮，黛芙妮拿着小面包高兴地围着雀舒来跑了一圈，跑累了，她就有些困了，这一路消耗她不少精力。 而佩洛给她的小面包她也舍不得吃，她重新包好还给了佩洛。 黛芙妮打了个哈欠，靠在雀舒来的怀里睡着了。 等黛芙妮真的睡熟后，雀舒来开口道：“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 “佩洛……公主？” 闻言，佩洛一怔，她轻咳一声，声线变得成熟，“你比柘寒聪明多了。” “我估计只有柘寒会相信禁区里遇见的身份不明的小女孩了。” 还在石墙里的柘寒默默躺刀：谁为我发声？ “你是怎么知道的？”佩洛问。 “地牢里的传闻罢了，传闻邻国的公主在成年后杀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因此受到了女巫的诅咒，变成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不老不死。我一问名字，没想到你还挺有名的。” 佩洛抱着手臂，认可道：“传闻是真的。我杀了国王，杀了王子，杀了未婚夫。但我受到的不是诅咒，是仙女教母的庇佑，她不想让我沉溺在痛苦之中，希望我能保持孩子的童真。” “所以……我还挺羡慕黛芙妮的。” 雀舒来点点头，直截了当：“无面人是怎么一回事？” 佩洛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知道雀舒来是被抓走的女巫后，从口袋里翻出一张薄薄的人皮纸，“我既然不会死，那我就要向仙女教母一样保护所有居民。小镇因为教皇和公爵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仙女教母和我说只要女巫之书上出现的人都能活下来后，她会让这个小镇的迷雾散去。” 雀舒来挑了挑眉，佩洛有意避开无面人这个话题，“它们是活人对吗？应该是你和它们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说你们当中有人会制造一种药物，能让人的五官暂时失去，还是说……你会给它们换皮？” 佩洛没有回答。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佩洛才说：“你很聪明。” “是人是鬼我还是能分得清的。”雀舒来如是说。 如果无面人不是活人的话，那对雀舒来来说，简直就是老乡见老乡，两鬼泪汪汪啊。 佩洛摊开人皮纸，指着最新出现的名字，“只要确保她们所有人活着就对了，你看，这个是你的名字。你暂时是被抓捕的女巫。” “无面人的话……” “是镇上的部分女性。她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她们自愿喝下药水，在夜晚失去五官，只能靠同伴身上的气味指引，而她们的目的是吓退教会的人，和一些觊觎小镇财富的外乡人。” “嗯……但最近，你们来了之后，药水开始失效了。这也是你们白天见到无面人的原因。” 第54章 无面小镇（十六） 佩洛说完后，侧过视线，打量着雀舒来的表情，观察着她的态度。直觉让她觉得柘寒的这个朋友很危险，佩洛垂在右侧的手不自觉握紧。 雀舒来同样在看她。 “佩洛，我不是柘寒，你骗不到我的。”雀舒来说。 佩洛一怔，没有说话。 “要是仙女教母的药水真的有用，那为什么教会还在拼命抓捕女巫。我现在同样是一个即将在几天后被绑上十字架烧死的女巫，你可以告诉我真正的……原因。” 佩洛摇摇头，“抱歉。我想我应该和勇者说。” 雀舒来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佩洛聊着镇上的诅咒。 雀舒来得知，是有人在帮助女巫——为了报复镇上男人，让牠们自食恶果。许多被抓捕的“女巫”都是普通人，绝大部分是被她们的丈夫、父亲或者是兄弟所出卖，教会曾放出告示，抓捕一个女巫的酬金高达五百金币，足够一个家庭七八年的吃穿用度。 诅咒多半是假的，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雀舒来这么想着。 为这个小镇带来财富的劳动女性，聪慧且有生命力，不被泼脏水几乎是不可能的。她们被称之为“女巫”。很多属于她们的成果，都被剥夺、除名。外来者强势地占领这个小镇，让这个小镇永远被迷雾所笼罩。 第58章 上到教会，下到普通居民，这是牠们口口相传的无意识：女巫必须死。 “那你呢？”雀舒来盯着佩洛澄澈的眼睛，纵使她见过许多双眼睛，唯独佩洛，是她最看不透的。 “我想这是我的使命，我作为一个国家的公主，被迫来到这个小镇后，她们没有憎恶我的过去，而是真的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儿。给我安排住所，照顾我。 一点儿也不排斥我，从前我被限制交友，但在这儿，所有人都是我的朋友。她们会说，‘你是我见过最棒的公主’，‘你居然能够杀了国王’之类的话。所以我想，她们即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家人。守护她们……是我应该做的。” 雀舒来揉了揉佩洛的头，语气是前所未见的轻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没法想象，佩洛一人将所有被抓捕的“女巫”都一一记下名字，工程量巨大，而人皮纸呢？雀舒来不得而知。 她只希望，仙女教母能给佩洛一个好结局。 佩洛有意无意要打破有些沉默的氛围，二人提起了柘寒，佩洛毕竟是个成年人，还是能读懂一些微表情的。 雀舒来没有隐藏对柘寒的情绪，在佩洛提到柘寒的时候，雀舒来的眼睛明显一亮，因而佩洛问道：“你喜欢她？她知道吗？” 雀舒来摇摇头。 佩洛吐槽道：“……还真是个木头，不过我会帮你的。” 雀舒来：“帮我什么？” 佩洛俏皮的眨了眨眼，“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你别吓着她，我怕她接受不了。毕竟在她眼里……” 佩洛撇撇嘴，语气有些揶揄，“在她眼里是最好的朋友是吧？是挚友还是爱人我自有分辨。” 雀舒来：“……” 怎么之前没注意到佩洛话有些密了呢？ 佩洛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她看着熟睡的黛芙妮，放低声线，佩洛坐在地上，捧着脸颊，看向雀舒来，“我有点好奇你们怎么认识的？跟我讲讲吧，我都说了我的故事了。” 雀舒来：“说来话长……” 佩洛：“长话短说。” 雀舒来：“我们认识很久了，你要听哪个版本的，我死之前还是死之后？我们分开前还是分开后的故事？” 佩洛：“敢情你们还是虐恋啊。” 雀舒来点头，又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挑了点之前在学校里发生的事，佩洛听得津津有味，听到两人被迫分开，佩洛怒拍大腿，把睡着的黛芙妮直接吓醒，佩洛连忙把小面包拿了出来，黛芙妮便眨着大眼睛，捧着小面包，听着两人说话。 “这学就非要上吗？我当公主的时候也很烦这些。” 雀舒来摇摇头，“不是，是因为我死了。我出了意外。” 佩洛噤了声，一把捂住在啃面包的黛芙妮的耳朵，可不能让她听到她的仙女教母死了之类的话。 佩洛：“等你们在一起后，你们再来一趟小镇吧。” “大家都会祝福你们的。” 佩洛：“先说好，一定要回来。”前提是，你们要平安离开……佩洛的神色有些落寞，看着雀舒来怀里的黛芙妮出神。 佩洛不知道的是，她所在的这个小镇已经变成禁区了，净化消耗体之后，禁区就会关闭。 她们，也根本进不来。 所以，雀舒来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两人又恢复沉默，黛芙妮看出两人情绪不太对劲，各掰了一块小面包塞到两人的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很快在口腔蔓延，佩洛只是笑笑，揉着黛芙妮的头。 两人都心知肚明。 会有那么一天吗？ —— 柘寒被拉进石墙，和无面人来了个脸贴脸，她挣扎着直接跳出两米远，贴着墙壁，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柘寒看清被无面人围在中间的人，她犹豫着开口，语气十分不确定，“……艾咪？” 艾咪没有理她，反而是在安抚这些无面人，柘寒后知后觉，拿起相机，咔嚓拍了一张。 在照片洗出来拿到手里的那一刻，柘寒呆愣在原地，浑身血液倒流，她拿着照片的手都抖个不停。 十几个无面人，在照片里，拥有了她们自己的脸。 她们有着棕发，或者是金发，碧蓝的眼睛或者是翠绿的眼睛。 有人长了可爱的雀斑，有人则是恰到好处的一颗痣。有人是杏眼，有人是桃花眼。 每一个人，都拥有着她们独一无二的脸。 而在照片之外，是一张张一模一样的没有五官、毫无生机，甚至可以说是可怖的脸。 柘寒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更何况照片上的女人们，都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看向镜头。 悲伤的，欣喜的，担忧的，充满希冀的。 这应该算是第五张照片了，先前的第三、四张，柘寒已经在去教会的路上拍到了。 无一例外的都是在照片出来后，受诅咒的男人们身后都站着一个愤怒的女人。 被无面人围住的艾咪，应该说长大之后正常身高的艾咪，身材高挑不瘦削，伸出的胳膊结实有力，艾咪神色自若，似乎已经猜到了柘寒被带进石墙之后的表情。 艾咪现在的声线更加成熟，“我想，你应该知道了小镇的秘密，勇者。” “诅咒的事情是我和无面人一起干的，起初，镇上的一部分的女性长期受到家暴、不平等对待、骚扰，因此她们用自己的脸和我作为交换，让这些作恶的男人受到报应，也就是牠们说的‘女巫的诅咒’。镇上男性减少后，她们过了一段和平幸福的生活，德恩公爵和新镇长的出现却带了新的噩梦。” “所以，她们自愿喝下让五官消失的魔药，来驱赶外人。但最近，德恩公爵似乎用了什么方法，他的能力很强，单靠我是不足以杀死他的。而我，只是一个会不断衰老的女巫。最终死去。” “教会的追捕还在继续，六日后的火刑现场，我需要你和我打配合，我在地道，你在明面上。我们得救下所有人。” 艾咪神情严肃，她身旁的无面人在安抚着她的情绪，危机感蔓延在地道里，柘寒试着去打破沉默的氛围。 她走到大家中间，郑重道：“我会把大家的家人、朋友、爱人，都带回来的。请大家相信我，我不会辜负勇者的名号。” 艾咪继续道：“你应该已经见过教会里被关押着的女巫们吧？你放心，我的朋友会把她们带到安全的地方，从教会地牢一直到广场都有地道，地图我等会儿给你。” 她想起什么似的，“哦，还有你的朋友们，也别担心。她们的身份可都不简单，公爵要是知道他自己的两个女儿千方百计的想杀掉他，估计已经在血池里气炸了。” 柘寒：“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柘寒说得诚恳，艾咪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成熟的脸上难得有一丝窘迫，她捋了捋发丝，有些不自然道：“谢什么……你是勇者我才告诉你的。” 柘寒：“好想把你变回小艾咪，多可爱。” 艾咪：“等我小了之后我一定要追着你满地跑。” 艾咪拿出地图，所有的地道路线都在这张纸上，艾咪一条一条带着柘寒认，教她等会儿怎么出去，而她联络了其她人，今天会把教会的人全都打跑。 “除了你还有谁啊？”柘寒十分好奇，艾咪说的她的朋友，“是不是和你一样也是真正的女巫？” 艾咪卖着关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柘寒：“？” 难道还有第二个艾咪？ “我得到消息，德恩公爵这两天会出现在城堡，镇长目前没有消息。而教皇，他会在每天下午两点准时到教会。” “你得让你的朋友们小心一点。” 第55章 无面小镇（十七） 艾咪说完后，带着无面人从地道的另一侧离开了。柘寒拿着地图，打算先给雀舒来。这两天她先把地道研究明白了。雀舒来现在的身份是女巫，如果自己没有及时赶到，柘寒希望雀舒来能先逃走。 柘寒沿着地道，往艾咪的反方向走，地道有些太黑，柘寒只能借着昏暗的火光，一路摸索着石墙，直到柘寒走到尽头，被她触摸过的粗糙的墙壁像是活了过来，莫名的痒意从她手心传来。 前面没路了，柘寒估计是上方有木板或者什么东西挡着，她费了好大劲才把上面的东西顶开。 柘寒顺着洞口爬了出来，又把木板遮盖的地洞恢复原样，搬过一旁的凳子阻挡。 至少这地方不能上来，柘寒环视一圈，她估计又到教会的某个地方了。 整个房间可以用奢靡来形容，她看到一些鬼斧神工的雕塑的时候，下意识觉得这是教皇的房间。 嘀嗒、嘀嗒…… 墙上的钟被敲响，柘寒定睛一看，已经两点了。 她没有听到脚步声，而是听到了类似于揉捏史莱姆会发出的声响，这些东西在天花板上凝结蠕动，而后有什么东西从天花板扑落，拍在地上砸出滋滋水声，如脏污的伤口流出黄绿色的腥臭脓液，最后在地上化开，流了一地。 第59章 就像是被某人吐了出来。 柘寒想到这儿，一阵恶寒。 她试图避开这些液体，房间的大门忽的被关上。 有人。 她第一时间看向门口。 直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古怪的咕噜声伴随着一道沙哑的男声在房间响起，咯咯咯的笑声犹如在耳旁用指甲划着黑板。 “又有人来了……呵呵……让我吃掉你吧……” 柘寒根本没看见人影，而这道声音不断撞击着房间造成回响，柘寒的左右耳都被这道声音充斥，她头皮发麻，甚至头晕脑胀，有些想吐。 眼睛看到的是奢靡的房间，鼻子嗅到的是恶臭的液体，耳朵听到的是阴毒的声音。 坏了。 耳边传来久违的理智值下降的电子音提示，柘寒撑着手边的柜子强忍着不适，恍惚间看到了天花板长着一双狭长且恶毒的深绿色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眼看一张长满獠牙的嘴就要冲着柘寒而来要把她吞掉，柘寒想要瞬移到门口，门被反锁，她掏出枪对着天花板打了几枪，子弹稳稳的射入天花板。 难不成这是她的幻觉……？ 她抬头看了看，那双眼睛依旧恶毒的盯着她，它的口水的下降频率越来越快，很快布满了地板。 刚才那张嘴又来了。 它直奔柘寒而来，嘴里的低语仿佛才是诅咒。 砰！ 门被人踹开，一发子弹猛地射中天花板，打断了它的动作。 陶臻眼疾手快地冲到房间里，一把带着晕乎的柘寒跑了出去，对着柘寒使用了痛觉屏蔽，还暂时屏蔽了柘寒的嗅觉。 林泷对着施然说道：“你之前有听说过教皇到底是人吗？” 施然摇摇头。 陶臻却说：“我见到的镇长是一颗巨大的头颅，但肯定不是他本人。这个房间估计也是障眼法。” “污染加重了，我们先离开。”林泷带着几人撤退，来的路上她们几人已经把教会中能见到的古怪的人都杀了。 四人来到大厅，柘寒给队友们看了地道的地图，并说了自己的行动。 陶臻先是说了自己的看法，再对柘寒的行动进行分析，在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下，她还是想让柘寒跟着她们一起。 柘寒：“我有两个身份，收尸人和勇者。我在镇上杀的怪物都会送到监牢，完成任务后我就会在地道接应你们，你们只要有一个人在地道就好了。如今没见到公爵、镇长还有教皇，它们肯定*在预谋一场更大的围剿，城堡有小鹤，小雀和被抓捕的居民们一起。这个地道地图的话，尽头就是刚才的房间，所以需要在中间这段，还有开头得有一个人巡查。另外还要有一个人在小镇留意镇长的动向，一人留在教会。” 柘寒看着她们复杂的神情，安慰道：“没事的，所有人都会帮我们。” 林泷惊讶问道：“所有人？” 施然接着林泷的话：“你说的不会是……” “对，无面人都是自己人。她们只是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来驱赶恶人保护小镇。所以大家在遇到无面人的时候，不要伤害她们。如果遇到古怪 的男人，多半是受了诅咒，或者是教皇的人。” 陶臻揉了揉柘寒的头，夸赞着：“不错嘛小寒，成长了。” 柘寒“嘿嘿”一笑，大家接受了她的提议，柘寒余光中瞥到了从门口进来的人，是雀舒来。 雀舒来和佩洛安置好被抓进来的人后，就按照佩洛说的方向回到教会上放。起初雀舒来是不同意佩洛一个人冒险，佩洛接连保证她会保护好自己和居民们，雀舒来依旧不放心，在她身上放了一个微型定位器。 佩洛说有人在外面接应她，雀舒来看着佩洛拉着黛芙妮一起撒娇，硬着头皮答应了。 只不过黛芙妮还是跟着她。 “勇者姐姐！” 黛芙妮一路小跑着冲进柘寒的怀里，柘寒直接将她抱起，逗了她几句，陶臻和施然就已经对黛芙妮上手了。 柘寒两步并作一步，和雀舒来抱了个满怀。 柘寒轻哼一声，“我就说我没事吧，你放心。” 雀舒来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谁知道你突然出去就不回来了？害我……我们担心你。” 柘寒撇撇嘴，拉着雀舒来的胳膊撒娇，她说：“哇小雀，你是不知道刚才有多吓人，我感觉我要被口水淹没了。” “咳咳。”林泷清了清嗓子。 柘寒像没有骨头似的靠在雀舒来身上，施然打趣道：“怎么对我们和对小雀是两副面孔？” “所以就按照柘寒讲的吧，最坏的打算就是我被抓走，但一定要有人在广场附近接应，传递消息。我被抓走倒没什么事，就是这些没有武器防身的居民，容易受伤。” “呸呸呸，你抓走是大事！”柘寒说。 雀舒来没和柘寒讲佩洛的事情，也许在柘寒这里，她还是那个会给她做饭的小女孩。 两人闹着。 陶臻提了一嘴：“不知道小鹤怎么样了……” —— 绍溪鹤表示她很好，除了差点被两个城堡里突然冒出的男仆给暗算之外。 在她从后花园回来，杀了管家之后，她就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 一个管家死了，说不定另一个正在暗处。毕竟她觉得公爵这个人防备心很重。 现在差不多五点，佣人在准备晚餐，绍溪鹤听见三个男仆在商量着如何偷走公爵今晚带回来的宝石。 公爵实际从来没离开过城堡。 但绍溪鹤装还是要装一下子，在男仆刻意的话语中，故作惊喜的问道：“你是说，我父亲今晚会回来？” 男仆扯了一个难看的笑脸，皮笑肉不笑似的，回道：“是的，小姐。公爵会在晚上八点准时回来。” 绍溪鹤高兴地轻拍桌子，“那太好了，我要亲自下厨。” 男仆：“？” 他虽然十分不解，但还是让这位贵族小姐进了厨房，看见她十分挑剔和嫌弃的眼神，男仆在绍溪鹤看不见的后背龇着獠牙。 绍溪鹤：……哥们你有口臭。 说是亲自下厨，绍溪鹤把厨房的大门关上，只留下了自己和这个男仆，她故意在用刀的时候切得很大声很用力，把切出蔬菜切成了一股切硬骨头的架势，听得一旁的男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笃笃笃。 绍溪鹤的动作愈发的快，在男仆一脸茫然地接近她之后，绍溪鹤一个转身，将手中的菜刀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胸口，她稍微往心脏旁切动，男仆尖锐的叫声让她有点头晕。 很快，他流了一地的血，没了呼吸，他整个人的身体消失，只剩下一只已经干瘪的蝙蝠。 绍溪鹤正好控制水流，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她听着门外的声响，就知道有人在门外偷听。 她尝试着陶臻的菜谱，给公爵做了三菜一汤，希望公爵他老人家能喜欢。 她贴在门边，外面说说笑笑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绍溪鹤举着菜刀，准备见谁砍谁。 当然除了女友之外。 城堡里多了许多可疑的人，她不杀，只会留下祸根。 她推开门，就看见两个从未见过的尖嘴猴腮的男仆在嘲笑着菲尔，菲尔一脸愤怒。 菲尔回来得很早，她和绍溪鹤打过招呼，绍溪鹤便让她去休息了。 没想到城堡里冒出来的这些男仆，逮着菲尔就是一顿数落，绍溪鹤直接菜刀一甩，动作十分精准狠厉，菜刀直接插到将准备动手的男仆后背，他的动作戛然而止，菲尔小声惊呼着，一脸崇拜地看着绍溪鹤。 绍溪鹤又一刀解决了另一个，这回是一只**和一只老鼠留在原地。 绍溪鹤和菲尔处理了地面，她让菲尔躲在自己的房间，她则在门口迎接公爵。 绍溪鹤倒是想看看这位公爵长得到底有多恶心。 第56章 无面小镇（十八） 镇上的人都在说着德恩公爵准备回城堡和他的小女儿共进晚餐，陶臻听到消息，和众人解释，她怕绍溪鹤一个人解决不了德恩公爵且怕她会受伤，所以陶臻匆匆赶了过去。 陶臻能在七点之后变成任何人，并能够在德恩用餐的时候打断他套出线索，这是女巫给她的保护时间。 拜托了……至少要是城堡里的人，女佣也行。可千万不要是什么埃里克。 陶臻在大门前默默想着，希望仙女教母能听到她的请求。 门口只有一个几乎要昏睡过去的女佣，听到脚步声的女佣立马惊醒，抬头就看见陶臻，她惊呼道：“……小姐？您不是在城堡里吗？是我睡迷糊了……？” 她喃喃道，一边为陶臻开门，她想帮陶臻提裙摆，但什么都没摸到。 “我真的出现幻觉了……” 女佣见陶臻进到城堡后，便靠着角落再次沉沉睡去。 现在绍溪鹤在餐厅和德恩用餐，陶臻正好有一段时间能够在餐厅附近搜查，直觉告诉她餐厅有古怪。 第60章 不过，她得先和绍溪鹤打声招呼，两人可以交换着来，她负责打断、逼问公爵。 陶臻轻手轻脚地走到餐厅的门口，穿过备餐的区域，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她靠着储物柜隐匿身形，微微侧过身，卡到一个绝妙的偷窥视线。 但不巧的是桌子太长，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在装模作样吃得很香的绍溪鹤。 她优雅地拿着刀叉，有一下没一下地和公爵聊着天。陶臻设想中的公爵的声音应该很普通，她听到公爵的回答后怔了一秒，奇了怪了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陶臻在角落将绍溪鹤的嗅觉屏蔽，绍溪鹤几乎是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小幅度的在周围观察着，终于在一个死角，看见了陶臻。 “怎么了维雅拉？你是在想埃里克么？”对面的公爵看着她吃饭时魂不守舍的模样，关心道。没有得到小女儿的回应，公爵长满尸斑的脸上有了些怒气，他语调尖锐，“维雅拉，就算你很想埃里克，也应该和我好好吃一顿饭。” 绍溪鹤皮笑肉不笑，眼底杀意腾升，“好的，我亲爱的父亲，刚才是我的不对，我想起我还做了汤，您稍等一下，我去厨房端过来。” “嗯，去吧。” 绍溪鹤一看德恩真的对着她做出来的类似于呕吐物的东西吃得津津有味，就一阵恶寒。 绍溪鹤提着裙摆就到了陶臻的身边，她松了一口气，上下把陶臻摸了两遍，用气声说：“还好你没事。” 陶臻摇摇头：“你放心。我现在伪装的是你，已经瞒过女佣了，所以……我会和你一起杀了德恩。” 绍溪鹤还有话说，但被公爵的呼唤声不合时宜地打断了，她想和陶臻说城堡地道的事情。 “维雅拉，你要是实在不愿意与我一同用餐，我可以叫埃里克过来。” 绍溪鹤飞快地给陶臻使了个眼神，比了个“7”，陶臻立马会意，这是她们两个的专属暗号，待会儿她会和绍溪鹤互换。 “怎么会呢，父亲。”绍溪鹤端着一大锅黑漆漆冒着泡的浓汤，小心翼翼地端到公爵面前，她便看见公爵的眼睛一亮。 绍溪鹤心想，吃不死你。 她也就把城堡里男仆的尸体丢进去煮了罢了。 “嗯，这才像话。你嫁给埃里克之后，就要改掉你这谁都说不得的脾气了，埃里克的家族虽不比我们，但养你一个绰绰有余。” 德恩啜饮着汤，入口鲜美的味道让他食欲大增，他的话的底色还是对自己女儿的轻视，在她眼里，维雅拉只是一件用来维系家族之间情谊的商品，只要钱到手，他就根本不会管商品会被如何对待。 绍溪鹤恨得牙痒痒，她不敢想如果她们没到这个小镇，被宠大的维雅拉之后的日子会怎么样。 还是说，贵族小姐的结局就是联姻？ 不可能。 她既然来到这里，就会为维雅拉改变结局。 绍溪鹤自认为她是一个会反抗、抵抗的人，她从贫民窟一路摸爬滚打，从最没有资格、被随意使唤的黑户，到如今人人羡艳的调查队员的身份，杀了不少像德恩这样的人。 她以前倒不是这种温柔耐心的性格，是在遇到陶臻、林泷她们之后，才慢慢改变的。 贵族小姐的家庭、成长经历或许和她都不一样，但底色是相似的。 她们同为被时代的浪潮卷走的人，这个时代对“女巫”的剥削、追捕，何尝不是对贵族、贫民女性的剥削。 绍溪鹤偶然翻到过城堡里的一些书，并且通过城堡里的仆从的反应知道。 维雅拉这种贵族小姐看似光鲜亮丽，但她们被限制在城堡和一些社交场合中。 并且，因为这个时代的女人没有自主权，她们一生中的大部分时光都要被一个男性监护人掌控，就像一件包装精美的商品一样，监护人可以掌握她的婚姻。 维雅拉亦是如此，绍溪鹤看书的时间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仆小声指责，男仆会在她走掉的时候厌恶的说：“再忍忍吧，等这个臭脾气的小姐嫁出去就好了，她的财产都归于埃里克先生，没有埃里克先生的陪同，她都不能单独外出，我看她怎么嚣张！” “咳咳咳……” 绍溪鹤的思绪被德恩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德恩因喝汤的速度太快，被汤里的某样食材卡住了喉咙。 他疯狂咳嗽，最后吐出一块已经发绿的指甲盖。 绍溪鹤：“……” 德恩像是没看见似的，继续喝着汤，眼看桌上的菜都要被德恩吃光了，绍溪鹤得想一个拖延的办法。 “我去给您端水果和甜品。” 德恩头也没抬，但他咀嚼的声音却被骤然放大，在餐厅里回荡着，吧唧嘴的声音加上机械的咀嚼声，让绍溪鹤下意识就想吐。 她连忙走出餐厅，将之前备好的食材随意摆弄，撒上颜色诡异的酱料，递给陶臻。 陶臻点点头，加快脚步，端到德恩的面前。 等德恩抬起头后，陶臻才明白了为什么绍溪鹤的脸色那么不舒服。 敢情他长得真的是很恶心。 面前的德恩公爵有一个占据了整张加宽加长版椅子的身体，浮肿的手臂无力地放在桌上，只能靠短小的手指来进食，所以绍溪鹤做的饭全都放在了他的面前，而另一半只有两片蔬菜叶子和一个浆果。 德恩身体散发的恶臭将整个餐厅都腌入味了，他的脸就像一张死了许久尸体的脸，布满尸斑和蛆虫，还有恶臭的液体顺着皮肤上的脓包不断流下来，正是这样的一个人，正在狼吞虎咽的进食，仿佛没吃过饭。 陶臻有些不解，他追求长生不老，难道想一直保持这幅恶心的模样？还是说，这就是女巫血送给他的大礼？ 德恩正想开口维系着塑料父女情，陶臻直接问道：“后花园那块长着蔷薇的地方怎么被仆人挪动了？” 她之前零点左右翻过城堡，唯独后花园异常奇怪，城堡长年弥漫着腥臭气息，只有光秃秃的后花园有片刻清醒。 很明显的没有营养的土壤，却开着粉蔷薇。 “是我叫人挪动的，也该给你母亲换个地方住了。”德恩吧唧着嘴说道。 陶臻听到这句话，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声音外泄，她拿着刀叉的手微微颤抖，不住地想，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既然提示她要找自己的母亲问个清楚，那维莉安的母亲，应该还活着。 德恩的眼神变得阴狠，“怎么，维雅拉。你不是一向最讨厌你的母亲了？” “我只是问问。对了父亲，我想换个房间，我想搬到顶楼。” 德恩置若罔闻，毫不在意的“嗯”了一句。 陶臻：拳头硬了。 陶臻：“我最近见到了一个女巫。” 德恩神情激动，“在哪儿见到的？” 陶臻：“在教会，她被抓走了。” 德恩不屑的说：“哼，女巫就该死。被教会抓走还不是要送到地牢？最后被我们送到火场上烧死，她们的骨灰倒也有用处。”德恩说着，喝了一口汤。 “骨灰……我怎么之前没听说呢，真好奇。”陶臻的声线有些低，德恩沉浸在美食和即将获得新鲜女巫血的喜悦中无法自拔，就顺着陶臻的话回答。 “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交易，你还是少问。不过你要是真想看，就坐在马车上远远的看。五日后的广场会烧死一批新抓到的女巫，你好奇的话就让管家把教皇留给你的东西带到教会，就放在管家的房间。还有，记得给我带一罐骨灰回来……” 得到有用的线索，躲在角落的绍溪鹤对陶臻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行动。 陶臻借口还有一道菜忘记端上来，德恩吃得有些撑了因此很不耐烦，他催促着陶臻。陶臻在盘子上放了一个小型炸弹，只要她或者绍溪鹤摁下开关，就一定能把德恩炸死。 而她们有总部给的保护罩。 陶臻端着盘子，走到表情不耐烦的德恩面前，快速打开，绍溪鹤摁下开关。 轰的一声，炸弹炸响，伴随着德恩刺耳的尖叫，陶臻和绍溪鹤一人拿着菜刀补刀，一人拿着枪把德恩打成筛子。 好在她俩屏蔽了嗅觉，德恩的身体炸开，散发着恶臭的脓液溅满餐厅，肉块乱飞，德恩被炸飞的眼珠子恰巧落到了陶臻手上的盘子里，她反手扔到地上，用椅子碾碎。 爆炸威力很强，但还是有一些东西留在原地，是德恩肚子里的宝石。 第57章 无面小镇（十九） 陶臻戴好手套，将几颗宝石捡了起来，仔细一看，并不是所谓的璀璨的蓝宝石，而是一颗颗被石化了的蓝色眼睛。 陶臻手一抖，眼睛掉了几颗，她又忙不迭去捡。 尽管德恩死了，她们还有残局没收拾。并且，教会或者是城堡里还藏着维莉安和维雅拉她们母亲的秘密。 “我去德恩房间，你去管家房间。”陶臻道。 绍溪鹤点点头，补充一句：“德恩在地道也有房间，等会儿你找完喊我一声我和你一起去。” 第61章 “好。” 绍溪鹤轻车熟路地来到管家的房间，她之前偷偷跟踪过管家，没了德恩，她顿时感觉城堡的空气都清新起来。 管家的房间宽敞但没有摆放什么家具，这很难不让人往奇怪的方向想。 绍溪鹤翻找东西的速度变得快了起来，她眼尖的发型藏在柜子夹层里的一张纸，准确的来说是一纸契约。 上面写着： 我自愿向萨拉斯教皇献祭灵魂，以此洗涤罪恶的身体。 我自愿向萨拉斯教皇献出生命，以此为女巫之身而赎罪。 落款处没有名字，应该是等某人将名字写下，纸张泛黄，材质是粗糙有些坚韧的。 绍溪鹤不敢想写下名字的后果会是怎么样，除了这张契约，她便没有在管家房间发现任何东西了。 那她……得在教会面前装装样子了。 绍溪鹤不放心再搜查了一遍，确保没落下任何一个角落，便去德恩的房间找陶臻。 陶臻同样在房间找到了一张泛黄的年代久远的书籍残页，上面写着：枉死的生命需要以罪者头颅赎罪。最纯粹的情感方能驱散迷雾，一切归于平静。集百人之名，以我之躯，吞噬一切罪孽。 什么意思…… 得有人要牺牲吗？ 陶臻没敢去细想这上面的最后一句话，她抖着手翻着德恩的床铺，最后都搜刮了一遍，只找到一些德恩和埃里克签下的协议。 关于维雅拉的财产分割，人身自由，到嫁妆都列得清清楚楚。 绍溪鹤进来的时候把陶臻吓了一跳，陶臻就把找到的残页递给绍溪鹤看，绍溪鹤不明所以，“去问问队长，或者小雀？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觉得小雀会是知道的人。” 陶臻：“我找到了契约，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吧……所以，我们还得潜伏在现场。德恩这老东西说得话不一定都是真的。” 绍溪鹤：“也是，有没有什么关于她俩母亲的消息？” 陶臻摇摇头，“如果能问那朵花，我真是人品大爆发。” 绍溪鹤灵光一闪，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 蝙蝠、老鼠、癞蛤蟆都能变成人。 那为什么她们的母亲不可以是一株美丽、坚韧的花呢？ 绍溪鹤赶忙牵着陶臻往后花园赶。 她记得先前挖出蓝宝石的位置，上面种的粉蔷薇开得灿烂，绍溪鹤福至心灵的许愿，她从镇上那个和她一样有蓝眼睛的小女孩儿口中得知，仙女教母会帮你完成愿望的。 几分钟过去，粉蔷薇没有什么变化，依旧灿烂美丽。 绍溪鹤和陶臻的脑子里却多了一段记忆。 她们的母亲是最早一批来到小镇的人，而她俩和德恩一点关系都没有。德恩早在邻国就已经臭名昭著，得知小镇的富饶以及女巫血的谣言便搬了过去。德恩像是疯魔般，认为她们两个是自己的孩子，并且认为自己有一个早逝的贤惠的妻子，因此仙女教母才让她躲了起来，暗中保护她们两个。 德恩几乎是洗脑般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深情，好在外人面前树立他的深情的好丈夫的形象。告诉镇上的人，他是如何悼念亡妻，如何爱护女儿。 装得多了，他倒真的以为自己用情至深，在外面不顾场合的掏出妻子的照片流下鳄鱼的眼泪——其实是他自己的自画像。 德恩假装为了镇上居民的安全，接女巫谣言之手，把其中一个女儿也就是维莉安送到邻国，实际上在邻国安排了眼线，只要维莉安一有什么动作，他就能说，是女巫在报复它们。 他就这样一直伪装到调查队员们到来。 大概一分钟后，陶臻缓过神来，着急道：“快，我们去教会。她们有危险。” 既然德恩能说假话，那么一开始，德恩、教会以及教皇，就能散布假消息，为的就是将镇上的女巫一网打尽。 陶臻这边还在赶去教会，但柘寒她们被迫被教会的人分散，她们的目的是抓走雀舒来。 传闻中的教皇终于出现，柘寒狠狠翻了个白眼。 他爹的，居然和她现实中遇到的那个男老师一模一样。 这下不得不杀了。 教皇带来的士兵几乎有上百人，将两侧的出口堵得水泄不通，每个士兵举着长剑和盾牌，只要教皇一声令下，就立刻能刺向她们的脖颈。 她们不能让地道被发现。 而唯一一个有着蓝眼睛的雀舒来，被教皇带走了。 雀舒来被抓走时，在柘寒耳边快速的用了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想不想看他脑袋开花？” 雀舒来背对着柘寒，但柘寒都能想到她此刻漂亮的脸，多了几分恶劣的笑。 柘寒用力点了点头，好在教皇抓到雀舒来后，便没有继续抓捕的打算。 而是把她们所有人抓回了地牢，一天后会把她们放出去。罪名是和女巫过度接触。而施然作为修女，和女巫过度接触，被罚禁闭一天。 她被迫和队友们分开，但好在教皇对她这个普通的修女并不重视。随意给了一个惩罚，施然便被一个守卫带走了。 她们几人被几十个士兵围住，连逃跑的缝隙都堵死。 柘寒：“……” 几人回到地牢跟回老家似的，柘寒轻车熟路摸到之前雀舒来待过的位置，安慰着黛芙妮。 教皇为了看住她们，派了至少四十个士兵，围在门口、走廊看守。 黛芙妮罕见的没哭，她握紧了拳头，似乎也想揍教皇一圈。 佩洛：“还有一会儿。” 林泷问：“……什么？” 柘寒像是佩洛的翻译官，“应该是还有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劫狱？”林泷轻笑着。 像她陶臻和绍溪鹤会干出的事情。 佩洛安静地翻着女巫之书，她摩挲着女巫之书的最后一页，最后一页被人撕掉了，边缘都有些模糊，但仔细看，完全和陶臻她们找到那张残页契合。 佩洛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她和柘寒说：“你要是准备去救雀舒来，就帮我带几句话。” 柘寒点点头。 佩洛的神情带着不属于她外貌这个年龄段的成熟，她必须得确认最后几个被抓捕的居民是否还活着，教皇如此大动干戈，肯定是发现了端倪。 或者说已经有人破坏了他一部分的计划，他肯定会将火刑提前。 “嗯……你就和雀舒来……”佩洛附在柘寒的耳边说了几句，柘寒顿时跳了起来。 “你是说小雀她有喜欢的人了？！”柘寒惊讶道，眸中闪过一瞬的失落。 佩洛狡黠一笑：“对啊，她亲口和我说的。” 柘寒：“她喜欢的人是怎么样的？我认识吗？” “你认识。”佩洛说，语气难得的轻快。 柘寒点头，语气没有什么低落的情绪，“噢……那就好，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她有喜欢的人了也没关系，我们还是好朋友。” 佩洛：“……” 林泷：“……” 这木头没救了。 人家暗恋都要变成明恋了，你还在说着“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柘寒不明所以，挠挠头，“还是说她喜欢的人讨厌我？” 佩洛咳了一声：“那倒没有。” 柘寒松了一口气。 反倒是佩洛觉得有些有趣，柘寒这个木头脑袋什么时候才能知道雀舒来不只想和她做朋友。 ……但她确实只能帮到这里了。 忽然轰的一声，像是某处地方爆炸。 随后就有人尖叫着：“不好了，着火了！” 闻言，地牢门口顿时乱作一团。 几十个士兵挤来挤去，走廊狭窄，每个人都想冲到最前面，但又被后面的人踩到后背，他们身上的盔甲发出一阵声响，掩盖了一些声音。 火势凶猛，热气翻腾，士兵顾不上被踩上的队友，提着盾牌就全都往外赶，随后就是一阵又一阵的泼水声。 柘寒和林泷对视一眼，为陶臻和绍溪鹤点赞。 “队长，队长。”绍溪鹤的声音从柘寒上次掉落的洞口传来。 她们向上看去就是绍溪鹤像块舒芙蕾一样，裙摆堵着洞口，将洞口遮得严实，绍溪鹤只露出一张脸。 两人来得匆忙，绍溪鹤忘了换下裙子，等她爬上屋顶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礼裙。 不愧是我，绍溪鹤想到。 “等会儿我就救你们出去，但我估计火刑会提前，所以我们还是要分开行动。我和陶臻会留在教会，但我看见教皇离开了教会。我就猜测，他是准备行动了。” “对了，我和陶臻找到了些东西。我们两个已经全都记住了，你们看看，有没有对得上的线索。” 绍溪鹤说着，两张轻飘飘的纸就落在了地上。 第58章 无面小镇（二十） 佩洛走了几步，将地上的纸捡了起来，她尽量在昏暗中隐匿自己脸上激动的表情，紧攥着纸张。 第62章 柘寒看出了佩洛的情绪的反常，问：“怎么了吗？” 佩洛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刚好是丢失的这张。”佩洛随手把纸张塞到女巫之书的后面。 柘寒顺着视线看过去，纸张上的字，却在她眼中糊成了一团。 她有些不明所以，“佩洛，这上面写了什么啊？” “没什么重要的，我们先出去吧。” 佩洛有意避开这个话题，柘寒便没有过多追问。 林泷靠在一边的石墙，和绍溪鹤安排行动，她们都看过艾咪给的地道的地图，只要能从地牢大门出去后，就能够逃离。 陶臻先前已经在教会放火，能够把看守的士兵引走，但这个操作肯定会引起教皇的注意，说不定还会加固人手重新返回地牢。 因此绍溪鹤不敢久待，和她们说了三条逃生路线后，就让柘寒和林泷先把黛芙妮、佩洛举到天花板，先把两个小孩救出去再说。 佩洛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她拉着黛芙妮，黛芙妮先被绍溪鹤带了上去。 成功把黛芙妮和佩洛带出来后，绍溪鹤提前让菲尔准备好了马车，已经在角落等候了。 城堡暂且是安全的，菲尔得到指示后，和另外两个女佣把佩洛和黛芙妮带了回去。 林泷身手敏捷，三两步从洞口爬了出去，柘寒则用了瞬间移动，离开地牢。 林泷留在教会，绍溪鹤需要保护镇上其她居民，陶臻和施然互相接应。 而柘寒，她的主线任务还没完成，进度条只走了三分之一。除去新拍到的几张照片，她还差六张照片。 而在镇上除了教皇要对付，被捕的女巫需要救，柘寒还担心艾咪，以及真实身份是镇上居民的无面人。 她们怎么样了？ 柘寒按照记忆，回到之前的石墙，走到地道，她没有见到任何人，没听见任何声音。 等到柘寒准备回去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条岔路，需要她做出选择。 奇怪的是先前地图里没有这条路。 柘寒在原地画了一个调查队的专属记号，就往另一条路走去，直觉告诉她很不对劲。 柘寒往深处走去，一道成熟低哑的声音，缓缓地传来：“无畏的勇者，你可知这条路的险恶？” “你若真的害怕，看完镜中的景象，方可离开。” 尽头走出一个面容熟悉却苍老的人，黑色的异常宽大的袍子遮盖了她绝大部分面庞。 是艾咪。 柘寒一瞬间破防，她跑到艾咪面前，差点被自己绊倒。才几小时就不见的人，怎么能衰老成这样？ ……不对劲。 艾咪显然又在瞒着她，柘寒放低声线，问道：“艾咪，你要给我看什么？” 艾咪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后退了几步，身后是一面和她差不多高的镜子。 柘寒站在镜子面前，画面陡然一转，烈火燃烧，占据了整个画面。 被绑在木制的十字架上的人们被烈火缠绕全身，绝望的哭喊声和不断重复的“无罪”的话语被热浪裹挟，即使隔着镜子，柘寒的额头渗出一些冷汗。 人们痛苦的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泪珠接触到火焰的那一刻，唰的一下腾升，犹如希望破灭，她们身后、脚底下的火焰仿佛才是真正的撒旦，舔舐着她们脆弱的灵魂。 镜中的画面狠狠刺痛了柘寒的双眼，她不得不承认这不仅是禁区中发生的事，更是她们世界真实发生过的。 忽然，十字架上有一个女人挣脱了束缚，她拿起掉落的长剑，杀了广场上的教皇，用自己的血，写下了所有被抓捕的女人的名字，并在所有人面前，宣告她们无罪。 画面静止，镜子恢复原样，镜子里出现柘寒和艾咪的模样，而柘寒的脑海中，有一道经久不停的古老的钟声，更像是她们灵魂的控诉。 “如果我告诉你，勇者的结局注定是为人类献出生命，你还会继续往前走吗？”艾咪一动不动地看着柘寒。 柘寒轻轻笑了一下，反问：“为什么不呢？” 拜托，成为救世主什么的也太酷了。 艾咪愣了一下，笑道：“果然，你还是这样没心没肺。也是，我不管问你多少次，你都会继续往前走。更何况……” “更何况*，我的目标是救出所有人，包括你。”柘寒肯定的说。 “救我？你没看到我这副模样吗？再有几个小时，我就会彻底变成一个老太太，变成一具枯骨，变成一抔尘土。” 艾咪太过于平静的反应和回答，让一旁的柘寒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是我的结局，这是我改变时间的惩罚。” 轻飘飘的一句话。 艾咪说话的那一瞬，柘寒仿佛能看到她背后骤然亮起的火光，火光随着一句句“无罪”，被延伸得很远。远到像是跨越时空，直接把她拉入火场，炽热的疼痛和冲天的火焰一同撞入她的身体。 太烫了，烫到她几乎说不出话。 柘寒真的以为自己被烈火缠身。 原来是她自己的眼泪。 …… 艾咪叹了一口气，伸出像树皮一样皱的手，揉了揉柘寒的脸，“很高兴认识你，真的。换个方向想，你是不是已经认识了我一辈子？”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一些，毕竟按照她现在的年龄，让柘寒看这些，属实是为难柘寒了，柘寒在她眼里就是个小孩儿。 柘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扑到艾咪的怀里，眼泪在她的黑袍上糊成一团，艾咪扯了扯嘴角，试图把柘寒从身上扒下来，但奈何柘寒力气大，她只能等柘寒哭够了。 于是，她看见柘寒眨着泛红的双眼，委屈道：“真的不能救你吗？”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艾咪故作神秘道。 柘寒果然上钩了，她问：“什么办法？” “只要你找到女巫之书最后的秘密，宣告书上所有人无罪，一切就会恢复原样。我就会变成小孩的样子。” 柘寒真的听了进去。 艾咪无声叹了一口气。 算了，最后再骗她一次。 “对了，我得到的消息是后天十点整会在广场举行火刑。你的那个朋友应该是被单独关着了，教皇似乎很想杀死她。有两个方法，你可以通过地道先把教皇杀了再去镇上最高处宣告女巫们无罪，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在火刑当天把教皇杀了，再去把象征着神权的雕像毁了。至于女巫之书……” 艾咪话没说完，地道传来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和盔甲碰撞声，柘寒下意识挡在艾咪面前，挡住她的身体，护送着她从另一条路离开。 艾咪盯着柘寒，轻松的说：“没事儿，我回家躲着，你先去救镇上的居民。至于无面人，你也别担心，我已经研制了解药，会等镇长和教皇彻底被杀死后让她们喝下，只有这样的身份才能保护她们。” 柘寒一脸“真的吗”的表情，湿漉漉的眼神让艾咪想起以前总是跟着她乱跑的一只小狗。 “真的，我就待在家里。你到时候回去就找我吧。” 听到艾咪这么说，柘寒最终应下，看着她的方向确实是往镇上走，柘寒这才放心，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准备去找队友汇合说明情况。 艾咪没走远，她唯一没有骗柘寒的就是，她身上的变化的确是她改变时间的惩罚。 镜中的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只不过结局不一样，结局被她改变了。 原本是镇上所有被捕的人都要被烧死。 故事发生得太久，久到她以为自己一直能保持着孩童模样。直到柘寒她们来到了这个小镇，预言书告诉她能够拯救这个小镇的一批人来了，感受到身上的变化，艾咪并没有过多悲伤，而是庆幸拯救她们的这一群人，善良且勇敢。 她确保柘寒没有回来后，从虚幻的镜子里离开。 柘寒回到教会，路上的守卫已经被林泷清除完了，柘寒见到她后，简单将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林泷：“施然应该知道那个雕像在哪，我们先走，陶臻现在应该把能烧的都烧了。小鹤带着居民躲在城堡了，我们怀疑会有逃兵跟着她们，所以让小鹤沿着教会这条路线搜查。” 柘寒应了声好，不知道为什么从地道出来之后，她的心就砰砰狂跳，胸口传来一阵阵压抑的沉闷。 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就连外面的天气也变得阴沉沉，自从来到教会之后，她们似乎就没见到太阳了。 柘寒和林泷并没有找到施然，施然被教皇带走的时候林泷曾猜过她的身份，也许是让教皇忌惮的身份？ 林泷用枪抵着一个守卫，逼问出了施然所在的地牢，她俩经过楼梯，恰巧遇到在杀二楼守卫的陶臻，三人会面，商讨着下一步。 柘寒想先去广场查看情况，好做足准备，她把自己的想法和林泷、陶臻说了之后，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出事，林泷便答应了。 柘寒赶往广场的途中，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第63章 第59章 无面小镇（二十一） 那人身形偏瘦普通少年的身高，她脚步匆忙，柘寒本以为是佩洛，但仔细看，背影不太像。 佩洛只比黛芙妮高了半个脑袋。 柘寒来到广场，广场已经被教会的人包围，原先光秃秃的地面，已经被高高的十字架代替，就像忽然出现般，突兀。 仔细看的话，这些十字架上，用荆棘缠了一圈，底下是已经准备好的围城的高高的木堆。 而柘寒靠近的时候，一道诡异的声音传来，低哑且黏腻。四面八方的声音让柘寒的心神不定，声音不断诱惑着她往前，仿佛造成一切罪孽的就是她。 荆棘刺破柘寒的手掌，她暂时清醒了会儿，立刻离这些十字架远远的。 广场后方两个破碎的雕像掩盖了地道的入口，从这边可以回到教会。 柘寒回去后，见到了守在教会的林泷，她把广场的情况说了一遍。陶臻和绍溪鹤正在护送镇上的居民到城堡去，得亏德恩留下的城堡足够大，包括城堡的地道，能够容纳镇上的所有居民。而无面人则跟着艾咪，暂时都没有事。 “队长，施然呢？”柘寒问。 林泷摇了摇头：“等我赶过去的时候，施然已经被教皇带走了。” 柘寒：“那……” 林泷安慰道：“别担心，这在她的计划之内，不是要毁雕像么？施然有办法。” “那好，现在就是等后天，抢在教皇之前行动，救下所有人。”柘寒说着，在教会巡视着。 她闻到不远处传来的血腥味，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柘寒：“队长，小心。” 闻言，林泷敏锐地往门缝看，盔甲的摩擦声在空荡的教会里显得格外嘈杂。 “去，把她们抓了！”为首的侍卫直接踹开了门，脸上的表情不怀好意，透露着几分得意。 后面大批的侍卫赶来，将柘寒和林泷团团围住。长剑划破柘寒的脖颈，侍卫本以为能让她们投降，柘寒直接打掉了他的剑。 林泷俯身在柘寒耳边轻说了一句，柘寒假意顺从，两人被带着去了地牢。 两人到了地牢后便顺手杀了看守的侍卫，柘寒一路从地道往广场赶去，林泷则留在教会等着施然的下一步动作。 而她们一直没找到的施然，被教皇带到了密室。 在施然看来，教皇长了一张她以前带队老师的脸，那个男人利用自己的职位便利，骚扰学院里的学生，剽窃学生的作品。而施然，进调查队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杀了自己的老师。 她对于要去杀教皇的这个任务，没有特别意外。只是没想到，禁区的某种力量居然能读取她的记忆，让她眼里的教皇长了一张熟人脸。 那更可恨了。 她被守卫摁着的时候，教皇一边捋着他的胡子，一边居高临下地指责施然。 “你身为修女，不做祷告不打扫卫生，反而和邪恶的女巫混在一起，我有这么教过你吗？”他语气透露着不耐烦，嘴上告诫几句，便打算让施然把密室打扫了，以此作为惩罚。 施然看着面前摆放的东西，一口能够容纳一个成人的大锅，里面的液体正冒着泡，腾升的蒸汽让密室有些闷，一丝古怪的气味从锅里传来。 就好像里面泡着什么东西。 施然退到一边，假装打扫。 密室的开关被扭动，守卫抓着一个女人进来，随后大门紧闭。 教皇正准备动手，将女人推进大锅里，而施然的手指一动，以往她是不会用这个天赋的，因为等级太低，杀不了多少敌人。 但对于这个长得像她老师的教皇，绰绰有余。 那便用以前的老方法。 一簇银丝从她的指尖飘出，将教皇的整个身体缠绕，银丝上带有剧毒，缺点就是毒素蔓延得很慢，因此施然准备亲自动手。 她和跌坐在地上的女人对视一眼，女人立即会意，抓住教皇的双腿，死死地摁住。施然掏出别在宽大的修女服下的手枪，对着教皇的太阳穴就是一枪。 教皇惨叫一声，痛苦地倒在地上，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溅满墙壁。 施然拉起地上的女人，将她护在身后，随后走到教皇的面前，坦然道：“没想到还能够再杀你一次，老师。” “我的武器好用么？” “你还记得你的职称是怎么来的吗？哪怕你换了一个环境，你还是忘不了去利用、逼迫女人。” “你应该不记得你有过一个女儿……那我就代替亚莉克西——送你上路。” 施然拿起女人递过来的匕首，狠狠刺入教皇的心脏，将他贯穿留下头颅后，一把将尸体扔入大锅中。 施然趁着这个时间将密室里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锅里的液体逐渐沸腾，即将漫出来，蒸汽带着教皇最后的一丝气息一起消散。 施然拉着女人离开密室，按照回到教会的路，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教皇死了，但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摧毁雕像。 她问过其她修女，象征着神权的雕像在最高处，也就是塔顶。 她得从教堂的这条路一直上去，教皇遗留的手下还没被完全清除，施然处理起来废了些力。 —— 地牢。 雀舒来替受伤的女人包扎好后，思考着最合适的逃生路线，在她们被抓进来后，雀舒来很明显感受到镇上的时间被加快了，更像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而这一次，来绑她们的不是教会的人，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一道漆黑的身影从门口窜了出来，在地牢里无差别的攻击着所有人，雀舒来护着人们，抵挡着攻击，才看清面前的怪物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被人控制着身体，妄图扑倒其她人。 雀舒来轻松地把怪物砍成两半，她面前的空间有一丝波动，随后空间撕裂，里面是一个红发女人的身影。 “……喜欢我送给你的大礼吗？你烧了我的地盘，那就让你同样品尝一下烈火的滋味了。”女人语气轻佻，满不在乎的看着面前已经负伤的雀舒来。 “你说，你的小女友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会不会一气之下就跑来我这边？” 雀舒来对着她的方向打了一枪，但没打中，子弹直接被空间吞噬。 女人的语气正经起来，“我是来提醒你，除了我想杀你之外。和调查队作对的那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等你被绑到广场的时候，那些人就会行动了。” 雀舒来冷冷道：“告诉我这些干什么？我死了你不是更高兴。” 女人哼了一声，离开之前丢下一句，“受人之托”。 女人离开后，便有几个穿着与她们都不同的人，将所有人带到广场上，绑上十字架。 荆棘刺破皮肤带来的疼痛让雀舒来无比清醒，连她都没有方法破除十字架上奇怪的禁锢。 这不像是消耗体的手笔。 除了联盟和这个女人所在的势力忌惮着调查队的存在，到底还有谁想让她们全死在禁区里？ 为什么从第一个禁区开始之后，难度提升的同时，却不见总部对调查队的重视。 按理说这种没有前人去过的禁区，更应该发动两支以上的队伍，反倒是让还有两个新人的第一调查队前往。 她之前没加入调查队的时候，就常听傲雪说总部完全是把调查队当苦力使。 难不成…… 总部有叛徒？ “……雀舒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雀舒来背后响起，佩洛绕过十字架，来到雀舒来的面前，她捧着此刻有些厚重的女巫之书，佩洛的身形逐渐变成少年模样，却依旧清瘦。 “佩洛？你怎么在这儿？”雀舒来的声音带了些激动。 “当然是救人了。” 佩洛应着，尝试着用手扯着十字架上的荆棘，雀舒来出声阻止，佩洛却和没听见似的，而荆棘在触碰到她的时候反而变得更加尖锐。 雀舒来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动静，“快，你先躲起来，躲到后面的破雕像那里。” 一行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来到了广场，为首的人带着半个面具，能辨别出是个女人。 她一声令下：“烧。” 随后她挑了挑眉，走到雀舒来面前，掐着她的下巴，笑得不屑，“调查队……？” 烈火从脚底的木堆开始燃烧，将雀舒来团团围住，双手被荆棘捆住，她此刻冷静的模样却让面前的女人眉头紧皱。 雀舒来将保护罩给了其她人，调查队的制服能抵御一会儿灼烧。 “你就不怕死在这儿？”她似乎不太明白，雀舒来此刻的表情，反而被绑住的是她一样。 女人举起手枪，对准雀舒来的脑袋，“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雀舒来淡淡道：“三——” “二……” “一……” 话落，咻的一声，柘寒瞬间出现在女人的背后，打掉她的枪，两人离得有些远，柘寒急切道：“小雀你没事吧！” 第64章 女人闻言：“来得正好。” 她身形一闪，来到雀舒来身旁，拿着刀抵在她的脖子上，威胁道：“把枪扔了，否则——” 雀舒来冷声道：“别听她的，我没事。” 还没等女人动手，火势蔓延开来，女人见已得逞，借着火焰隐匿手上动作，往雀舒来的肩膀划了一刀。 柘寒朝她的方向开了两枪，女人躲闪着，对上雀舒来的眼神。 雀舒来勾唇一笑，无声说着，“多谢”。 第60章 无面小镇（二十二） 柘寒在女人逃走之前给了她一枪，直接闪到雀舒来的面前，她急得手忙脚乱，冲上前后被火灼得连发尾和衣角都烧着了，火光腾一下朝着柘寒的正面扑来，她和雀舒来的距离又被迫拉开，柘寒想要上前，却被角落窜出的人影一把扑倒在地。 两人滚到一旁，柘寒站起身想重新跑回去，面前却多了一道屏障。她被困在了一个空间里。 居然有人能在这么短的间隙把她抓走，很像……那个女人的手笔。 联络被切断，就连系统也喊不出来。 她就这么站在这儿，像个局外人。 她的面前多了一块蓝色的电子屏，屏幕里正播放着。少女连带着她滚到一旁后，她立即冲进火里，不顾火焰如同蟒蛇一般缠绕至全身，将束缚着雀舒来的荆棘斩断，她的身后是十几个和她一样不顾一切冲上去的无面人。奈何火势太过凶猛，烟雾与火焰将天空遮蔽，只能靠着冲天的火光辨认方向。 她们将所有人救下来后，火焰像是报仇，更进一步包裹着全身，侵蚀着她们的身体，她们的面容。 柘寒没有认出来，少女就是佩洛。 虚弱的佩洛拉过雀舒来的一条肩膀，搭在背上，在漫天黑烟中缓缓走出来，焰火缭绕灼烧的痕迹更像是少女英勇的勋章。 而佩洛的身后，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教皇庞大的身躯站在黑烟中，如灭世的怪物一般，恶狠狠地拿起一个燃烧着的火把准备向佩洛和雀舒来的背后捅去—— 画面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你！你快放我出去？！” 柘寒冲到屏幕面前，拍着已经暂停的电子屏，想让女人现身。她胸口剧烈起伏着，额角渗出的汗滴到眼角刺激得她的眼角泛红，眼中却是一种无能为力的颓废。 她紧咬着牙，双手不断捶打着电子屏，在她情绪近乎崩溃的时候，女人出现了。 “别这么仇恨的看着我，我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 “……笨，你忘了自己有一个天赋是预知？刚才那些是还没发生的……” “而我。暂停了禁区里的时间，所以你才能见到我。” 女人站在柘寒的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柘寒，眼底没什么情绪，仿佛对她来说，这件事不足为奇。 电子屏里最后一幕刺痛了柘寒的双眼，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开口：“你想让我怎么做。” 她看着女人，明艳张扬的外貌下，藏着一颗任何人都揣测不了的心，她穿着整齐的制服，反倒让柘寒有种自己正在被她审讯的错觉。 “我喜欢聪明的孩子。” 女人弯着腰，抬手勾着柘寒的下巴，夸奖似的揉了揉柘寒的头发，看着柘寒逐渐僵硬的表情，嗤笑一声，“怕什么？我至少现在不会杀了你。”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会来到这里，你一个未知身份的普通人轻而易举地进了调查队。你觉得你的队长……” 柘寒打断她：“长话短说，你要我怎么做。” “我这不是在给你铺垫，好让你能接受？柘寒，别太把自己当救世主了。对你而言，净化完消耗体，离开禁区就是帮助她们吗？” “禁区的力量只是让你们回到过去重演一遍当时的情景，你所看到的只是消耗体死前最后的一段回忆罢了。” “——她们早就死了。” 柘寒的脸唰一下变得苍白。 女人说的没错。 “你救不了姜来，救不了阮秋霜，更救不了整个小镇的人……你的队长应该和你说过，调查队的任务是净化救出来的消耗体。你有想过她们出来之后呢？被困在调查队的收容所里？你知道你自己带出来的，究竟是什么吗？况且，消耗体带走了之后，禁区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暂时关闭，拥有重启权力的人，是你们总部。” 系统的电子音在滴滴滴的提示她，女人的话说得没错。 仿佛一切就只是祂们的游戏。 “我想，调查队的人从来没有和你说过。你的到来是调查队一手策划好的，你对调查队来说，只是一把好用且趁手的刀而已。” …… 相处这么久，柘寒知道林泷的性子。如果没有上级指示，怎么就会把她这样什么都不会、连天赋都还没觉醒都普通人带回去。她不是没刷过论坛，所有帖子都在说着调查队的严苛。 但柘寒不得不承认，调查队的所有人对她都很好。 哪怕……是利用，她也认了。 柘寒恐慌且无助的神情很大得取悦了女人，她轻挑了下柘寒的下巴，笑了笑，“怎么和只小狗一样，这些都是事实。你只要去外面走一圈，离开调查队一问，就知道你们队长是什么人。” 柘寒没问出口，女人直接回答：“她可是联盟的叛徒。” 叛徒…… 柘寒很难将果决冷静的林泷和叛徒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说的有点多了。不过，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够了。” “过去是无法改变的，柘寒。你连你最好的朋友你都救不了，你为什么还要来当救世主？”女人刻意加重后面几个字的音调。 就算之前柘寒把她的话当耳旁风，即使再怎么不在意，听到有关雀舒来的消息，她的心还是一颤。 “雀舒来怎么了，你说清楚。”柘寒的声音很冷，眼神毫不退让。 “哦，让我想想。” “我说她会死，或者说，她已经死了。” 女人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入柘寒的耳朵，她接着道：“有些事情我暂时还不能和你说，等你成为我的同伴，我再……告诉你。而雀舒来，不止联盟，很多人想要她的命，她从联盟逃了出来，这点，倒和你的队长有点像。” 女人似乎是怕柘寒不相信，电子屏开始播放着柘寒从未见过的雀舒来。 冷血的，残忍的，近乎无情的。 冷漠到仿佛是另一个雀舒来。 最后，是雀舒来倒在血泊中。画面一转，雀舒来便被困在实验室里，再然后，就是柘寒找到了她。 这是假的…… 柘寒如同做了连环噩梦一样，此刻冷汗涔涔。 “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我还是要为自己说一句话。这场大火原先在禁区里不存在，你见到的两个小女孩儿扭转了结局，但外来者扭曲时间创造了诸多怪物放入禁区，引你们进入。这场火便是祂们的手笔。” “所有人的命运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举动而倾覆……我可以让雀舒来重新拥有鲜活的，和你一样的生命，我可以帮助你们离开这个禁区。逃避祂们的追捕。况且，总部这群人不把调查队的命当命，说实话，你的队长林泷——很能忍。你就不想和我一锅端了总部和联盟？” 不…… 柘寒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 下一刻，柘寒眼前的画面立刻变成了被侍卫团团围住的林泷，长剑直逼她的喉咙。 施然被满脸狰狞的主教掐着脖子，陶臻和绍溪鹤保护着居民，而可怖的男人举着火把准备向她们掷去。 女人的声音如同深渊，蛊惑着柘寒跳下去。 “代价呢。” 柘寒心一沉，倒不是自己有多怕死，而是一时间接受了那么对消息，有点难以消化。不亚于告诉她高考的内容从人教版一夜之间变成了八股文。 “真聪明，怎么偏偏被调查队捡去了。”女人小声说了一句。 “代价就是，一命换一命。你只要……” “我愿意。”柘寒立马应道。 只要能救雀舒来，只要…… 反正，她本来就是为了找雀舒来，才来到这里的。 女人话没说完，再次被柘寒打断，柘寒的眼底的认真刺痛了她的眼睛。女人眼神一暗，没好气道：“不是让你真死，怎么一提到雀舒来你就往枪口上撞？” “那你……” “不出意外，这次回去之后的第一天，总部新来的领导就会下达指令，不让你们有任何休息的机会。 你们下一个任务禁区已经被敲定了，游离在政府之外不属于任何势力的黑市，我需要你去黑市帮我找回我的记忆芯片。 我会让你在黑市脱身，离开调查队而之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会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保护雀舒来和你那几个小队友。” “做飞鸟还是做利刃，你自己选吧。” 柘寒沉默着，系统崩坏的弹窗不断涌出来，一连串的叮叮叮吵得她头疼。 第65章 声音终于停下后，游戏界面弹出来一条条消息。 “玩家所属阵营可更换。” “玩家面容可更换。” 柘寒：“……” 这回她是真的相信有人一直在暗处盯着她了，连系统说不定都是祂们的手笔。 “就只是找芯片？”柘寒问。 “是，因为那是我的芯片。黑市有规定，我赎不回来。所以你真的想好了？” 柘寒没回答，而是看着电子屏里的画面，仿佛此刻她穿过了屏幕，和火光中的两人对视着。 “你要怎么证明你的诚意？” 女人打了个响指，在柘寒耳边说着：“我数三个数。” 最后一声落下时，柘寒眼前的画面崩塌，火焰的温度让她有了真实感。 她跟随着女人的动作飞身跃出，两人头一回作战，柘寒不懂女人的作战风格，女人直接奔向广场后方，躲过火雨，三两下将被困的居民救了下来，火焰烧不到她身上的作战服。 女人离开后，几道身影从不同的方向冲向向广场，柘寒和她们几人对上眼神。 其中一人已经用子弹打掉教皇手中的火把，另两人迅速闪到柘寒身旁，用力将柘寒往上一抬，柘寒借着力，手枪切换成长剑，往前冲了过去。 “小心！” 柘寒的剑又快又准地擦过雀舒来的身旁，刺入她身后教皇的心脏。 女人带来的手下迅速解决完广场上的余兵，她们迅速带着居民离开，集中一地帮助治疗。 “嗤——” 长剑刺入**的声音在雀舒来的耳边炸开，柘寒利落地解决她们身后的教皇，在雀舒来惊愕的眼神中，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雀舒来的下巴顶在柘寒的发顶，心跳声震得她耳膜发颤。 第61章 无面小镇（完） 火势暂时被控制，雀舒来发现佩洛不见了，她拉住柘寒的手，让柘寒停下。 “你是说，她是佩洛？！”柘寒惊得音调提高了几度。 没等雀舒来回答，柘寒心底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她喃喃道：“不行，要去阻止她。” 雀舒来抬手一拦，挡在柘寒面前，声音带了些颤抖，“来不及了。” 柘寒顺着雀舒来的视线往上看，广场的中央正对着教会的最高处。一旁高挂着的是不断被血红侵蚀的月亮，迷雾没能完全散去。 她们看见最高处，有两个小小的身影。 佩洛在确认雀舒来没有危险之后用最快的速度爬上顶尖，纵使背后被人砍了一刀，她仍利落地踩着石块。 眼看即将看见雕像，佩洛脚下一滑，要向后倒去，已经到塔顶的施然连忙拉住了她。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确认。雕像矗立在面前的平台上，纹丝不动，佩洛身上没有工具，而施然身上携带的枪和短刀对雕像没有一丝作用。 佩洛和施然两人尝试着用身体去撞雕像，差点连骨头都要撞碎了，雕像仍在原地。 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把提溜着的教皇的脑袋就这么从最高处扔了下去，咔哒一声，雕像的脑袋出现一丝裂缝。 两人又惊又喜，开始用尽力气把雕像往外推，在雕像的手臂碎得差不多的时候，佩洛一把将雕像的脑袋扔了下去。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施然，忽然道：“你会成为一个好教皇的，对吗？” 施然点了点头。 “那就和我一起，毁了这女巫之书。在他们眼里，比他们富有的人是女巫，比他们强大的人是女巫，他们认为女巫就该死。” “真是可笑，他们生于女性的**，被女性孕育，却换来各种对女性的剥削及贬低，甚至是打算放一把大火将她们的存在烧死。” “她们是人，是一个身上流着鲜红的血液，会说话，会呼吸，有感情的人。其次，她们是女性，一个承担着生育却总是受着不平等对待的女性。施然……你知道吗，天使的**会诞生恶魔，战争由恶魔挑起，天使却被审判下地狱。” 佩洛说着，双眼通红，紧紧盯着施然，仿佛是要记住施然最后一面。 “世俗之火烧不死女巫，也烧不死我。” 她说着，往前了几步。 施然立马知道了她要做什么，伸手去拦，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佩洛身上的女巫之书掉了下来，迎面而来的风把书翻到了最后一页，最后一页写着佩洛的名字。 名字后方的指印越来越深，像是吸满了鲜血。 佩洛的名字宛如鲜血刻入人皮，而女巫之书自动翻了起来，风吹起一页，就是一个名字淡去。 佩洛的声音自塔顶被无限放大，城堡、地道里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她青涩的嗓音却掷地有声，宣判着女巫无罪，一下又一下，将笼罩小镇的迷雾驱散，她才是那把最烈的火。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城堡里的无面人逐渐恢复了原样，每个人光秃秃的脸上出现了独一无二的五官，那是她们原本的模样。 “奥丽芙。霍尔，无罪。” 她是小镇上的助产士，多次帮助居民们堕胎。 “苏珊。戴维德，无罪。” 她是外乡来的诗人，诗歌里描写了一个只有女性的乌托邦。 “艾琳娜。查尔斯，无罪。” 她是镇上最辛勤的妇人，用双手将两个女儿抚养长大。 她、她们，亦是千千万万个我。 …… 迷雾逐渐散去，雕像迎风而散，化为灰尘。 佩洛的最后一道声音落下，高大的象征着神权的建筑在这一刻骤然崩塌，佩洛的身体慢慢地向后倒去。 “佩洛！” 施然喊出声，她跑向前方，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脚步，施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佩洛的身体随着石块一同落下。 轻飘飘的。 她就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小鸟。 而施然在佩洛的身边，被她保护得很好，崩塌的石块没能靠近她一步。 柘寒和雀舒来拼命地往前跑*去，想去接住佩洛下坠的身体，破碎的建筑阻挡在她们面前，宛如一坐高山。 “佩洛——” 柘寒不断叫喊着，和雀舒来在一片废墟中，不断翻找着佩洛的身体，即便双手已经鲜血淋漓。 “找到了……”雀舒来轻声说。 一颗澄澈的蓝宝石顺着石块滚落到两人面前，却意外的没沾染到一丝灰尘。 一滴眼泪滴落在上面。 “对不起。” “没能像仙女教母那样为你带来好结局。” 柘寒听见雀舒来这么说。 紧接着，柘寒听见系统的电子音在耳边炸响。 “消耗体已自毁，禁区即将自主关闭，请玩家在一小时后撤离，返回任务点。” “那我任务呢？算完成了吗？”柘寒问。 系统迟了一分钟才答道：“超额完成。” 柘寒点开主线和支线的任务进度，果然都已经显示百分百了。 但…… 她道具栏那边的照片依旧存在着，关键人物栏已经全都变成了灰色。 柘寒轻点道具栏，十张照片落到她手上。 原来，照片是这样的。 任务里要拍摄的照片是被污染过的小镇，如今迷雾散去，照片上的人由一脸惊恐变成了幸福的笑靥。原先面露惊恐手中拿着剪子的女人，此刻拥着身旁的家人，对着镜头微笑着。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佩洛是消耗体。”柘寒质问系统，她头一回用这样的态度面对系统，在她眼里系统伴随着她的到来而启动，像是同伴。 但太过智能，且会监视监听。她不能彻底相信一串数据的话。 “为什么死的是她？该死的人却一个没死。” 系统没有回应柘寒，而是冷冰冰的转移话题，“她情况特殊……利用自身寿命扭转小镇毁灭的结局。但执念太深，因此她的灵魂便一直禁锢在孩童的身体里。有人闯入禁区，她的身体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成长，最终重蹈覆辙。所以为了让你们离开，她选择自毁。” 很久之后，柘寒才说了句，“我知道了。” …… 柘寒回想起女人说的话，很难不怀疑禁区对于调查队乃至总部，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包括进入游戏里的人在论坛里发帖，更多的是为了积分，为了换去财富和名利。 可对于她自己来说。 佩洛是活生生的人，却真的用生命换来了禁区的净化。 禁区被净化，联络和信号恢复，她看见林泷将现场的情况传送给总部，施然则在为队员们包扎。 始终在城堡的陶臻和绍溪鹤在迷雾散去的那一刻就赶来广场，她们守着的无面人和居民们骤然消失在眼前，犹如泡影。 可她手中紧握着的蓝宝石，每分每秒都在提醒着她，佩洛存在的痕迹。 就连她们代表着身份的衣服，都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开始进入禁区时的作战服。 第66章 林泷的表情有些冷，她和总部的人通讯道：“目前的状况是这样的，这次消耗体的自毁行为我们无法干预，如果不是她，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更有联盟和另一个阵营的人想阻止调查队，我认为是您没有做好一开始的排查工作，没有及时关闭禁区反倒让联盟的人混入。 如果没有她，被烧死的就是我们。你还觉得总部的方向是对的吗？……那我无话可说。” 林泷切断通讯，看向队员们，叹了一口气，语气放软，“这件事确实是总部没做好，消耗体自毁的行为在多年前就已经没有了，就算消耗体会自毁，特遣队会强行干预。而这次……” “那按照总部的意思就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凭什么要因为别人的过错就让佩洛白白牺牲，要是支援早一点来，要是他们排查清楚进入禁区的人，强制关闭禁区。这些居民就不会被联盟的人绑走，而佩洛，就不会死。” “我以为、我以为我能带她出去的。” 柘寒有些哽咽，如果佩洛和她们一起离开，她说不定还能和其她人成为好朋友。 而不是变成一颗冷冰冰的宝石。 雀舒来无声地把柘寒搂得更紧，她一下又一下地拍着柘寒的背，安慰的话到嘴边，她咽了回去，转而道：“佩洛让我带句话给你。” 柘寒：“什么话？” “她说，别把她当小孩儿，她的年纪已经可以当我们的姐姐、姨姨了。而且……她已经习惯了分别，让我们不要因为她而伤心。” 雀舒来一说，柘寒更绷不住了，一把扑进她怀里，眼泪鼻涕一起流，全蹭到雀舒来的衣服上。 雀舒来无奈，看向队员们。 对于见惯了生死的调查队员们来说，这件事只是她们人生经历里一件普通的事情。在斯纳德这个星球，没人会把消耗体当成朋友。 而外来者柘寒，她却不一样。 柘寒终究是小她们几岁，经历的事情也没她们足够多，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就是无措。 雀舒来足足哄了两个小时，才把柘寒哄好。 而佩洛留下的那颗宝石，被她镶嵌在剑柄上。 第62章 日常篇（三） 回到调查队后，柘寒就和蔫了的小苗一样，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一整天都和咬咬窝在一起，雀舒来没什么办法。 之前她和柘寒吵过架，柘寒偏会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让她心疼。 陶臻更是见她没怎么出房门，用美食诱惑咬咬，将柘寒房里的情形描绘。 咬咬生动形象地用自己的触手缠着自己脖子，扯着身子往前好几步，又被身后的触手扯回来，啪叽一声倒地，随后就没起来。 陶臻：“……” 她差不多懂了。 陶臻和绍溪鹤去看柘寒的时候，柘寒房里只剩雀舒来。 绍溪鹤疑惑道：“小寒没和你一起吗？” 雀舒来叹了一口气，“哄是没用的，需要她自己想开。柘寒她，更多是感性占据大多数，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她能带所有消耗体回去。再加上，她在小镇是被寄予希望的勇者，没能救出佩洛和艾咪，她很自责。” 陶臻：“可这不是她的……” 绍溪鹤跟着点头：“我们没和柘寒说清，她才一时接受不了。” 雀舒来却摇着头，她的声音放低了些。 “不，她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以前我刚和她认识的时候，她会因为没有保护好我会自责很久，她会因为那离开的短短的十五分钟而哭鼻子，因为她觉得没有保护好我。” “救世主也是需要休息的，让她休息一两天就好。” 绍溪鹤：“你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那以前的你们是……？” “小时候的柘寒总以为能和所有人做朋友，总以为世界上都是好人。我们长大后，事与愿违。我和她分别，我已经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另一种性格，她却什么都没有变，甚至还在原地等我。” 陶臻眼神一暗，和绍溪鹤对视一眼，两人朝着雀舒来的方向走近了些，“那柘寒……还不知道你喜欢她吧？” 雀舒来：“她不知道。” 绍溪鹤对雀舒来比了个大拇指：“那你是这个，我们都看出来你对柘寒感情不一般。” 雀舒来勾了勾唇角，自嘲道：“是啊，但她却看不出来……只当好朋友也挺好的。” 陶臻做了个和绍溪鹤一样的动作，大拇指朝下，“那小寒是这个，有点太木头了。” 雀舒来：“是我先喜欢上她的。”她顿了顿，颇有种炫耀的神情，“不是说想知道以前的柘寒是怎么样的吗？” “咬咬也来。” 陶臻一把捞过地上的某只章鱼。 …… 不仅如此，柘寒是发现自己对雀舒来有着异样的感情，才深刻反思自己，变得一蹶不振的。 离开小镇的当晚，那个女人就找上门来。 柘寒终于知道了女人的名字，她叫樊烟，此刻蹲在柘寒的面前，像一个相识很久的长辈，安慰着假装哇哇大哭的柘寒。 樊烟：“……再哭把你丢到黑市去。” 柘寒擦着不存在的眼泪，哼了一声，语调变得平缓，“你还挺关心我。不过，谢谢你告诉我那些不知道的事情，不然我就被蒙在鼓里，舍命救人到最后……发现一个人也救不了。” 樊烟摇着头：“别这么悲观啊，你还要救雀舒来呢。” 柘寒的思绪一下子被樊烟点明，她忽然整个人像烧了起来，脸皮泛红，推搡着樊烟让她离开。 樊烟打趣道：“你可以表白啊，这样你们也就不是朋友了。” 柘寒：“……” 柘寒：“你舔一下嘴唇会被自己毒死吧。” 晚风吹得柘寒清醒了些，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阵风根本不起作用，她耳尖依旧烫得吓人。 而微风猜透了她的心思，穿透她的衣衫，吹进她的胸腔。 剧烈的心跳在这几分钟里将她淹没，脑内变得喧嚣起来，柘寒就愣在原地。世界静止了，眼前的画面忽而变成了她和雀舒来在火场相拥时的画面，火星带起燎原之势，带着灼热的情绪，将她烧了个彻底。 完蛋了，柘寒呆呆地想。 心跳声不会骗人。 也许喜欢上雀舒来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至少在学生时代，柘寒作为她的好朋友，作为她的小尾巴，深有体会。雀舒来冷静沉稳，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去老师办公室走一圈，校服兜里都是糖果。虽然糖果最后都到了她肚子里，老师们喜欢雀舒来，同学们也都喜欢她。 可她在现在这个阶段，才发现自己是有那么一点喜欢雀舒来的，这完全超过了朋友之间在意的范畴。 柘寒躲了雀舒来整整两天，在雀舒来敲响她房门时开窗逃跑，一整晚泡在训练室。而雀舒来每次想找柘寒，就只能和她床上的章鱼大眼瞪大眼。 倒不是柘寒怂或者是害怕，而是她一看到雀舒来她的心就像平静的村庄突然被丧尸围攻。 可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懊悔。 这也许是她人生中最后悔的情感。 她居然……喜欢上了自己的朋友。 可站在雀舒来的角度，站在对方的种种角度来看，被自己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喜欢上了，该是多么的…… 脑海中突然蹦出来的一个词把柘寒吓了一跳。 她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想明白了自己对雀舒来别样的情感，可这份情感注定是见不得光的，她怕最后连好朋友都做不成。 她想起之前在学校的某个晚上，雀舒来倚靠在栏杆旁，偏头望向她，月光为她倾泻而下，落在她的高马尾上，洒下一片碎银，雀舒来半开玩笑道：“你对我这么好，我都有点离不开你了。” 那一刻的柘寒只愣愣地看着雀舒来的脸，半晌才说：“那我们就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哦—— 一开始缠着雀舒来的也的确是她。 一语成谶。 柘寒是真的感觉天要塌了，她很珍惜这段几乎贯穿她半个人生的友谊，因此她不能和雀舒来闹掰。 所以，她还不能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就当…… 什么都没发生，还是做回朋友。 柘寒叹了一口气，认命回到队里，她平复好情绪，却发现队友们一个都不在房间里，也不在训练室。 柘寒问了一整圈，原来是陶臻和绍溪鹤在食堂做饭。 柘寒一路摸到食堂，心里默念着：不要对视，不要对视…… 结果她一到食堂，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向她投去，陶臻招呼着：“赶紧，就差你了。” “你们在干嘛？”柘寒问。 林泷皮笑肉不笑：“陶大厨的新品试吃会。” 施然在林泷身旁，笑得很命苦。 雀舒来见柘寒来了，便拍拍身边空着的座位，“快来。” 柘寒很没出息地回到雀舒来的身边，至少不是单独和她一起，陶臻很快端上来几盘绿油油、红彤彤、黑漆漆的食物，坐在桌子中间的咬咬跟个吉祥物似的，看见陶臻端上来的食物就两眼放光。 第67章 它动动触手，又看看陶臻和柘寒，两人都点头后，它才开始吃。 陶臻一脸兴奋：“吃啊，你们怎么不吃？” 众人：“……” 陶臻正要说什么，她费了两三个小时，做了一桌子的食物，直接被咬咬一扫而空。 而中间的咬咬，体型变得越来越大，一股能量萦绕着桌子，而咬咬啪叽一声，倒在桌子上，没了动静。 柘寒：“救命啊，杀章鱼了！” 绍溪鹤：“我就说会吃死人吧！” 雀舒来：“……” 她拍了拍柘寒的肩膀，“没死，你看咬咬身上的变化。” 众人注意到小章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粉红色的光团，紧接着，光团破碎，出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粉红色的丸子头，正端着食物吃得津津有味。 这是…… 咬咬？！ 它居然变成人了？ 于是，所有人重新审视了一遍陶臻做的食物，陶臻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头：“我就说我很厉害吧……人吃了会死但是章鱼吃了能变人。” 咬咬吃完后，打了个饱嗝，坐在中间，环顾一圈围着她的姐姐们，声音俏皮轻快一股气念完： “小雀姐姐小寒姐姐，小陶姐姐小鹤姐姐，林姐姐施姐姐，我想死你们啦——” “呼，我终于能说话了，诶……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咬咬看着众人惊恐的眼神，有些怀疑地揉揉脑袋。 是她叫错了？还是她吃得太多被嫌弃了？ 陶臻一把将咬咬从桌上抱起，搂着她转圈，道：“我们的吉祥物终于变成人了。” 的确，最高兴的要属陶臻了。 这下就没人说她做的饭只有章鱼会吃了。 “你怎么突然变成人了？”雀舒来问。 咬咬对着手指，解释道：“其实吃小陶姐做的饭是可以帮我储存能量的，刚刚是能量已经到达饱和了，原先的样子维持不住，所以我就变成人了。” 陶臻一边喂着咬咬吃饭，一边夸着她。而绍溪鹤在把弄她的丸子头，和施然商量着要给咬咬买新衣服，林泷负责大手一挥，黑卡一甩。 雀舒来轻笑一声，自然地将柘寒搂得更紧了，而柘寒身体一僵，如坐针毡。她在心底默念两遍清心咒，耳尖的粉红才消了下去。 ……罪过罪过。 第63章 日常篇（四） 柘寒准备回房间，雀舒来跟了上去，和她说明天一早就要启程，前往新的禁区。 这个禁区就是樊烟说的黑市，病毒一开始爆发感染的区域，污染已经被多年前的联盟首席控制住了，但消耗体一直是一个迷，有人说这个消耗体是活物，早就逃之夭夭。所以它没有编号，由于位置在斯纳德的码头附近，是一处人尽皆知的贸易点，便被称为黑市。 “怎么了？”雀舒来问。 柘寒摇摇头，“没事，估计是这两天没睡好。”其实是一直没睡…… “晚上早点休息，明天我叫你起床。” 雀舒来如往常一般，揉了揉柘寒的头发，转身带上门离开。 咬咬变成人之后，就会去每个人的房间里待着，估摸着今天跑施然那里去了。 等柘寒要睡的时候，系统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任务奖励发放中。” “论坛自由悬赏一次，人物不限。任务奖励二，那维城自由出入令牌。玩家可前往那维城结交关键人物。” “获得c级天赋【好脾气】：我可是女士，你算什么东西？该天赋为嘲讽技能，能造成5％理智值的下降并陷入15分钟的自我怀疑，一天仅能使用一次。” 柘寒有时候怀疑自己运气是不是有点太好了点，她明明记得她在小镇的探索值还没满…… 系统已经开口：“这次是个例，消耗体自毁不在我的数据监测范围内。所以奖励照常发放。以往的奖励都是为了这次的最终目的地，黑市。” 柘寒轻笑出声。 “敢情我就是你的工具人呗，指哪打哪儿？我都为你这串数据出生入死这么多次了，能不能告诉我，我和雀舒来到底要怎么回去？或者说，为什么把我们两个带到这个世界。” 她不是没怀疑过控制系统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她不明不白地去完成一个个任务获得奖励，总不能是真的走了狗屎运。 “所有人都想让我们去黑市，黑市到底藏了什么东西让你们这么宝贝？” 系统没回话。 柘寒等了几秒，躺回床上自暴自弃，“你就算给我发布任务，我也不会去做的，大不了你就像其余系统一样，电死我算了。” 紧接着，她面前投下一道蓝色光影，画面中出现一个女人。 她有着和柘寒一样的黑色头发，面容清丽，穿着一丝不苟的制服，神情严肃，郑重的和柘寒说：“你好，柘寒。我是特遣队总指挥，万俟越。” “我不好。” “我就说我和队友们整天跟被监视了一样，特遣队不把小小的调查队员的性命放在眼里，来找我一个普通人做什么？而且一码归一码，总部就让我们几个去一个从未有调查队去过的禁区，您觉得合适吗？有没有想过连林队这种实力的都有可能命丧于火海？ 再说了，总部的人没有做好排查工作，除了为我们开启与关闭禁区外，连不明势力的人都能放进来，让我们处于危险之中。想让我继续为特遣队卖命？没有合理的解决措施我是不会再留在这里的，我和雀舒来明天就离开。” “你和雀舒来暂时离开不了。” 万俟越听着，眉头愈发皱起，她上月才接手特遣队，发现这个组织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糟透了，只有四支调查队能勉强运作。这也是这几年来联盟嚣张的原因。 她神色凝重，微微欠身，对着还四仰八叉倒在床上的柘寒郑重道歉。 “抱歉，这件事我会给调查队，给你们所有一个合理的补偿措施。” “但监视你这件事情，我是在得知消耗体自毁时才知道的。我上月接手特遣队，很多事情还没处理。先前在你身上留下核心数据是前指挥，她在很早之前顺着芯片找到了你，但你在另一个世界里怎么也……不上当。” “所以她入侵了你的记忆，找到了雀舒来。之后……就那天樊烟说的一样。你会因为不可抗力而死，雀舒来为了救你，自愿来到这个世界为她效力，而……” 万俟越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轻叹一口气，“这件事，我作为现指挥，同样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脱了帽子，对柘寒鞠了一躬，“还请你和调查队一并前往黑市调查，黑市新一批货物里藏着有关破解病毒的研究文件，是联盟的人从先前几个禁区里搜集来的，而雀舒来就是那个人。 她想用这个条件来和前指挥作为交换，换她回到你们的世界，然而前指挥并没有因为人类安危而动容，所以雀舒来就通过她因委托而结交的势力让资料散落各地，她才受到前指挥和联盟的追捕。” 柘寒听得云里雾里，“所以，我这次去黑市还必须找到这些资料，就不能让别人去吗？我们前几天刚从另一个禁区回来。” “抱歉，不能。只有你在禁区里才是安全的，因为……整个斯纳德都觊觎的能量芯片，有一半在你身上。” 柘寒一下子愣住。 柘寒：“指挥长，你在和我开玩笑对吧……” 晴天霹雳。 柘寒被劈得外焦里嫩，也就是说她现在，不仅是调查队员还是审判者，是樊烟的合作对象，现在更是一片，哦不，半片芯片。 还是被人人追杀的那种。 谁敢信在那之前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 “你们明天下午启程，在那之前，明早有人来接你们，你们先来总部一趟，我会给调查队相应的补偿。此外，这些事我会和你细说。” “只要斯纳德病毒清除，特遣队就会把你和雀舒来送回去。” 柘寒轻哼一声，“最好是。” 不过她没想着为难万俟越就是了，毕竟她也不容易，这里一半都是前指挥长留下的烂摊子。 等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万俟越的投影唰一下消失了。 耳边的电子音终于带了点人情味，“请玩家接收新的任务。” 另一边。 万俟越看向监控里的柘寒，满意地笑了笑。她对着身后慵懒地坐着的女人鞠了一躬，“大人，请相信我们能拿下黑市。” 对面勾了勾手指，万俟越便明白，转身离开。 偌大的房间里只播放着柘寒先前在所有禁区里的片段。 女人饶有兴趣地播放，暂停，播放。 …… 柘寒一夜没睡，被强行信息量爆炸的消息，但她不能完全相信万俟越的话，万俟越代表着的是特遣队的态度，而特遣队在柘寒心中只是一个不负责的上司罢了，她总归是只听林泷的话，听她的吩咐。 第68章 她要问的太多了，黑市是一回事，那她身体的芯片呢？万一万俟越是吓唬她让她为特遣队办事呢？ 并且，万俟越对系统的这个解释，柘寒能够接受。 可那跨越不可抗力到现实世界里的东西呢？她电脑里的游戏，这些要怎么解释？ 对她来说，是游戏没错。 但确切来说，是特遣队背后，更强大势力背后的——祂的游戏。 她捋清楚这些，天也亮了。她不仅要帮樊烟，这是救雀舒来和保护大家的条件，她同样要为特遣队效力，目前她还是调查队员。她在黑市还要避免其余势力的追杀。 而且这次任务不简单，樊烟、包括万俟越给她发布的任务，都说了要彻底脱离调查队。她身体里的东西不仅会影响自己，还会给其她人带来危险。 …… 好累。 柘寒躺在床上发呆，雀舒来轻轻敲门，得到柘寒允许后，雀舒来扭动把手，推门而入。 像极了以前上早自习，柘寒会赖床一两分钟，而雀舒来就拖着她起床。因为去晚了食堂就没有鸡蛋了。 雀舒来拿着一瓶还有余热的营养液贴在柘寒的脸颊，柘寒接过，一骨碌爬了起来。 “早餐在桌上，吃完我们去集合。” 雀舒来轻车熟路地给她拿来制服，趁着柘寒吃饭的时候，给她扎了个马尾。 柘寒啃着面包，定定的看着雀舒来。 雀舒来一怔：“我脸上有东西么？” “像不像以前，你也这样叫我起床。”柘寒啃着面包，说话有些含糊不清，雀舒来听得清楚。 “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她语气淡淡，视线一直没离开过柘寒。 柘寒躲着她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咳嗽着，好在咬咬宛如救星一般推开柘寒的门：“小寒姐姐起床啦——哦？雀姐姐也在？” 柘寒收拾完，众人集合，果然万俟越派人来接她们了。 约莫半小时，众人到了总部，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开门见山说让柘寒去见指挥长。 众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雀舒来担心地拉着柘寒的手，生怕指挥长会做什么为难柘寒的事，而这个对接的人愣是问不出另一句话，只是让柘寒跟着走就是了。 柘寒拍拍雀舒来的肩膀，“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雀舒来蹙起眉，这让她怎么放心的下？ 最近几日，三区的线人都给她发来讯息，让她小心些。而这个指挥长指名道姓要柘寒，肯定是要让柘寒为她单独办事了。 第64章 混沌黑市（一） 柘寒被领着去万俟越的办公室，一路上倒没看到其她人，总部什么时候人手这么少了？ 万俟越一见到她，脱下帽子，微微欠身道歉，随即递上一份文件，“这是关于第一调查队的补偿方案，你看一下。” “怎么不叫我们队长来，有些我看不懂。”柘寒简单翻了翻，无非就是升职加薪。 “咳，除了对调查队的补偿外，还有你和雀舒来的。”万俟越点开面前的电脑，映入眼帘的是之前柘寒找到的雀舒来的老相机。 相机播放着熟悉的画面。 柘寒冷了脸：“你什么意思？” 万俟越背对着柘寒，“意思是，雀舒来她——” “不是人。” 柘寒冷哼一声，没有回话。 自从樊烟找过她之后，柘寒才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个事实，以命换命后自然就不是人了，而雀舒来能以另一种形态在这个世界存在，从她第一次触摸到雀舒来毫无温度的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 柘寒无声叹了一口气，“那又怎样？” “你不想救她吗？”万俟越问。 柘寒语气有些不耐烦，这指挥长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今天的态度又和昨晚不一样。“指挥长，队友们还在等我。我想我们先谈正事。” 万俟越一语道破：“雀舒来的事对你来说不就是正事？” 柘寒停住脚步。 “樊烟应该没和你说过，救雀舒来的代价是以命换命吧？而特遣队可以帮你……” 樊烟不仅和她说了，还说了后续计划。这是她和樊烟的交易。 柘寒扯了扯嘴角，“我知道，让我去送死我也会去的。” 万俟越见沟通无果，手指轻点耳旁的通讯器，得到指令后，便说：“这次去黑市需要你拿回三样东西，那维城自由出入的令牌，有关病毒的研究报告，一块芯片。完成后，特遣队会给你解除系统，送你们离开。” 万俟越见柘寒没什么反应，轻拍柘寒的肩膀：“有什么需要我……” 柘寒一个转身，迅速地将她扣在了桌上，“你不是系统。” 差点上当了。 令牌是系统给的奖励，她早就拿到手了。这就说明……特遣队的人一直在监视她，试图入侵她的记忆，得知她有一个系统的存在，并以此下套，让她主动跳进去，并认为这一切都是特遣队做的。 好让她被特遣队抓住把柄，为特遣队做事。而万俟越始终围绕着雀舒来说，和先前说的完全不一样，就好像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着她。 能比万俟越这个特遣队总指挥地位还要高的存在，柘寒不敢想。 怪不得……她昨晚思来想去，万俟越对其余的问题一概不解释，说话、形式风格也不像她的系统。而万俟越背后的那位，能够直接入侵、干预系统…… 柘寒全身血液一下子凝固，寒意腾升。 她到底有什么值得这些人控制的？ 万俟越没有挣扎，反而笑出声，语气是赞扬，柘寒听得直皱眉。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队友们知道你……” 万俟越本想反抗，通讯器里传来的声音让她一下子停顿住，语气变得缓和，“你先放开我，我们有话好好说。” “有话快说，我着急去黑市。”柘寒后退一步，松开摁住万俟越的手。 万俟越动了动肩膀，打趣道：“你果然和她们说的一样。” “她们……？” “林泷有和你讲过斯纳德的历史么？算了，看你的表情也不知道。斯纳德由三位母神孕育而成，她们分别是创造、维持以及毁灭。我们每个派别都象征着这三位母神，特遣队便代表着创造，联盟和政府则是维持。而代表着毁灭的阵营不受政府管控，每位母神都有存留着一件东西，而你身上的半块能量芯片，应该是被无意间放进去的。” 柘寒：“……” 是有多无意。 “而斯纳德的纷争多数是因为信仰的母神不同，直到病毒爆发，各大阵营才意识到需要找到毁灭之神留下的东西后才能彻底净化病毒，净化、死亡、毁灭，本质上差不多，但病毒太过于强大，人们开始寻找能与之对抗的能量，特遣队率先找到了你。 包括樊烟背后的势力，都盯上了你。只要能拿到能量芯片，就代表着已经有足够强的力量去清除病毒，而这些阵营蠢蠢欲动，都希望自己能够随着斯纳德的历史流芳百世。” 柘寒仿佛看了一本神话故事书，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思绪混乱，她便生硬的转移话题，“我知道了，这次会安排其她队吧？让我们队单独潜入，太危险了。” 万俟越点点头，“这点你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你的。会有三支队伍和你们一同进入黑市。此外，不要执着于找到黑市的消耗体。” 最后一句话像是警告。 熟悉的电子音终于响起，柘寒应了声“好”，万俟越就让她离开了。 她推开门，按照原路返回，她的队友们都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雀舒来上前走了几步，轻轻拉着她的手臂，上下检查了一遍柘寒有没有受伤，“没为难你吧？” 柘寒摇摇头，“只是说了些客套话，至于单独把我叫过去是让我说明一下在小镇的情况。” 雀舒来看出柘寒情绪不对，逗小孩似的变出一颗糖，塞到她嘴里。 甜味裹挟着一丝清凉，很快充斥着柘寒的整个口腔，让她心情好了不少。柘寒便懒懒地靠在雀舒来身上，内心却思绪翻涌。 下午一点，四队集合，由总部的人专门带去黑市入口，毕竟黑市不属于任何势力。 四队总共十八个*人，按照不同时间进入，柘寒她们到黑市入口的时候接近傍晚，入口在一家废弃的维修铺深处，门口随意丢弃的零件、破败的装修，怎么看都不像是让人趋之若鹜的交易地点。 几人通过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隧道，隧道墙壁长满了潮湿的变异的鱼卵，暗红色包裹的物质如同心脏一样在鼓动着，仿佛多看一眼，就要爆炸。 灯光昏暗，走了大概五分钟，带头的人便要回去了，她说前面就是黑市。 柘寒刚迈出一步，差点被着冲天的机油味熏得头晕眼花，刺鼻的机油味和焦味交替，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组成了萦绕着黑市久久不散的味道。 林泷接到指示，先要去主交易区汇合，之后商量着怎么才能接触到货物。 第69章 总部早有准备，为她们备了一批能够交易的货物，每个人都戴好面具——即使在特殊摄像头下无处遁形。 迎面是一面指引墙，她们要去的主交易区还需要往前走一公里，还没走几步路，便被人拦了下来。 准确的来说是一个机械人。 它的脑袋是由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组成，屏幕上是一张由像素组成的扭曲的人脸，嘴角撕裂到耳根，维持着一个最完美的弧度，它将屏幕对准众人后，冷冰冰的电子音播放着：“凡进入黑市者，必须以自身记忆、情感作为筹码，可以是受伤的经历，美好或糟糕的感情，你的任何情绪都可以作为筹码。” 柘寒明显一愣，记忆？不就是樊烟要找的东西么。她说过，东西是拿不回来的。 她眼神示意大家往她的方向走过去，柘寒提议用负面情绪，把不好的情绪当做筹码，雀舒来突然说：“你们看它屏幕上写着的，筹码越多，就能够换取更多东西，而代价是，五感、一些美好的回忆，甚至是身体器官。” 所有人噤了声，不断往黑市四处瞥，怪不得一进来就看见一些缺胳膊少腿的人，抱着成小山一样筹码笑得发狂。 很明显的，想要得到更多，付出的就必须更多。在这充斥着欲望的地方，将自己的情绪、记忆作为抵押，作为交换的筹码，得到甜头之后，便会逐渐疯狂，好的坏的情绪一并交换，最后是五感、身体，直到彻底忘记自己是谁。 最终沦为黑市的一块地，一块砖，一抹灰。 吃人的地方。 林泷神情严肃，“切莫沉沦，大家千万不要走散了，要小心这里的一切。” 而那个机械人看见她们迟迟不做决定，准备下逐客令，柘寒对大家点点头，上前对它说：“我们换。” 机械人立即上前，她们每个人的面前出现了一块墨绿色的印台。 “只要摁下去，选择你要交换的东西，即视为交换成功。” 柘寒的手指一搭上，指尖像是有无数根针刺入，脑海中的记忆像是被整齐罗列，让她做出选择。她选了最痛苦的冬天里五点半起床去上课的回忆。 于是，柘寒手中出现了一块冷冰冰的筹码。代表着她交换的这段记忆，只价值这么点儿。 感觉被嘲讽了。 不过其她人也不多，都是三四块，陶臻有五块。 机械人满意地点点头，“需要交换请随时到这里来，祝你们在黑市里一切顺利。” 机械人扭曲的脸在绿光的衬托下更为诡异，一句话听得更像是诅咒。 第65章 混沌黑市（二） 众人默契地没说话，而是在这个机械人离开之后，大胆地打量起四周的环境。黑市的环境比她们想的还要古怪，各式各样的货物，鱼龙混杂，真要让他们在这里面找有关文件，把黑市翻个底朝天还真不一定能找到。 必须得找一个知道这里绝大部分情况的人…… 柘寒想到了樊烟，很快便想起咬咬是樊烟带来的，她便问，“你烟姐姐在这里有没有认识的人？” 柘寒本来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但咬咬一个劲儿的点头，拉着她们穿过了主交易区，来到一处极其容易被忽视的小摊前充斥着腥臭味的小摊，卖着各式各样的奇特物种，两个脑袋的金鱼，三条腿的小鸟，四只眼睛的羊羔。 摊主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谁知咬咬一见到她便喊着，“温奶奶！你还真的在这儿？” 摊主见到来人，脸上的表情转变速度极快，原本见到柘寒等人是面露不悦，但看到她们身前的咬咬，神情一下子变得温柔，她紧张地看着四周，道：“我不是让樊烟把你带出黑市了吗？你怎么还跑回来了？被那些人抓回去了要怎么办，你跟在她们身边，她们能保护你吗？” 咬咬对着手指，走上前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摊主的脸色恢复正常。 咬咬拍着胸脯，轻轻哼了一声，满脸骄傲，“我现在可是姐姐们的好帮手，队里的吉祥物，我已经能够保护大家了！” 她笑着揉了揉咬咬的头，招呼着众人走近她隐蔽的小屋。 “你们和咬咬一样叫我温奶奶就行，我的岁数要比你们所有人加在一起还大。”她给调查队员们都倒了一杯温水，给咬咬倒了一杯她喜欢喝的粉色饮料。 众人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是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女孩儿，年龄已经到了奶奶的程度。 “你们要在黑市里找什么？”她问，眼神平静地扫过每个人的脸，终于在雀舒来身上有过短暂的停留，她眼中试探意味不假，雀舒来只好硬着头皮说：“我们在找遗落在黑市的有关清除病毒的研究文件。” “找这个东西……可算是问对人了，但我只能说你们要拿到这个东西，就不能回头了。” 她看着林泷身上戴着的队标，低头喝了一口温水，慢悠悠道：“你是她们的队长对吧？” 林泷点点头，她接着道：“我以前就待不惯特遣队这把人当猴耍、把人当狗使的日子。你们是咬咬的朋友，我也就没有必要瞒着你们。 特遣队是极其刻意的让你们前往黑市的，如今的特遣队和联盟的关系逐渐恶劣到双方指挥见面都能开一枪的程度，特遣队的人已经渗透到了政府，政府一半的人被特遣队控制，虽然联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此行，联盟却没有派任何一支队伍前来。 如今这个指挥长没有告诉你们，另一个阵营已经对黑市所有的东西包括这个研究文件虎视眈眈，她们的人已经混迹在黑市中，倘若遇到你们，必定争个头破血流。而研究文件属于人人都想得到东西，谁都想成为那个名垂青史的救世主。 因此，文件混杂在最重要的一批货物里面，流入黑市最大最危险的地方——拍卖场。而进入那里的必要条件，就是参与老板的预言活动，被老板选中的人会看见不一样的东西，其她人则会是一片空白或者什么也没有。” “她的预言从来没出错过，其实叫诅咒更为贴切。所以我才说，你们都被特遣队骗了，不仅东西拿不回来，还要白白送命，不只是有双方势力在你们踏入黑市的那一刻就开始监视，黑暗中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们。” 温奶奶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在每个人的身上砸出一道道伤口。在调查队时间最长的林泷和陶臻最为沉默，林泷是因为她离开联盟时，特遣队的前指挥救了她一命，她为了不违约，去了调查队。 这么多年来，为特遣队做事，或者说是为人们做事，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她还真的认为自己特遣队的理念和她一样，从柘寒来之后的第二个禁区，总部就没有派其她人手给她们了。起初她以为是总部的人想要磨练、考核队员，可在迷雾小镇的时候，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别派势力，足以证明总部的人到底有多疏忽。 当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时候，是恐惧，亦是信仰崩塌，更是愤怒。 所有队员的付出、热血与汗水，到头来成为这些人的垫脚石，也难怪在她第一次为柘寒申请队员身份的时候，对接的人还说她们队里还会多一个人。 温奶奶笑眯眯的问林泷，“所以呢，你身为队长，你要怎么做？” 林泷咬牙切齿，几乎要把手中的杯子捏碎，“当然是掀了基地，炸了总部，自己成立一个新的队伍。” 众人显然是很同意林泷的想法，毕竟被当牛马使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即使你们有面具，出去后你们还是分开，尽量两个人一起，和所有珍贵的货物都会流向拍卖场的女主人，你们见到她可千万不要被她迷惑了。在拍卖场，麻木的情感是唯一的硬通货，人们会逐渐迷失，忘了自己是谁。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不然老命不保。” 她本想让咬咬留下，但咬咬执意要跟着柘寒和雀舒来，她也没什么办法了，给了众人一份黑市的详细地图，只能让众人千万小心，不要沉沦在黑市里。 简单来说明面上的大boss叫琉年，是黑市拍卖场的老板，珍贵的货物都得在她手里过一遍。参与拍卖的条件就如温奶奶所说，需要用自己的情感作为交换，且只能是情感。黑市的普通货物倒是可以去机械人那边换。 此外就是存在各个角落的情报贩子或者商人。 众人分头行动，按照地图总共三条路线都可以到达最后的拍卖场，柘寒和雀舒来去了左手边的这条路。 刚走出没几步，就被一个正在卖货的侏儒商人拦住去路，柘寒差点没刹住车，眼看一脚就要踩到他的脸上，被那涂满深色液体的脸吓了一跳。 他的身高估计没到一米，佝偻着身体，却背着比他两倍大的货箱，他的笑声尖锐，活像用指甲划着玻璃，凸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柘寒，他一边笑，一边跳着奇怪的舞步围着柘寒。 “客人要不要看看货？”他问。 眼看去路被他挡住，柘寒只能僵硬地点点头。他把货箱拿了出来，一打全是眼球的装饰贴纸，用肠子做成的发绳，不断发出吱呀叫声的玩偶，几块触手切片糖果。 第70章 柘寒：“……” 雀舒来：“……” 得亏她们没吃什么东西，不然当场就要吐出来。 “这是什么……？”咬咬指着里面唯一一件不奇怪的东西，普通的白纸剪裁出来的普通只认。 侏儒商人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咬咬一眼，谄媚道：“小客人眼尖得很，这是我卖得最好的东西，只剩最后一个了，破灾纸人。只要滴上一滴血，就能够在危机时刻，为你挡命。纸人消失，那就说明它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只要用你们认为最恐怖的一样东西，作为交换。” 柘寒把另外两人拉到一边，“有种不买他东西他就会在原地爆炸或者弄死我们的感觉……” 咬咬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我们认为最恐怖的东西，是什么？”雀舒来问，她们出来执行任务，并没有带除了工具箱和武器之外的东西。 柘寒：“桀桀桀，我有办法。” 雀舒来：“你怎么笑得比他还像反派……” 柘寒的储物腰带里，不仅能够装咬咬，更能装一些没有屁用的东西，美其名曰不用白不用。 她把一个空空如也的钱包递给侏儒商人，“喏，我们三人都害怕的东西。” 没钱确实很让人恐惧的啊！ 侏儒商人眼珠转动，“这、这……”他随即把纸人轻轻拿起，递给咬咬，嘱咐了几句，一瘸一拐地追着下一个客人去了。 雀舒来收好纸人，“走吧。” 迎面是一个路牌，写着“典当行”三个字，往后再走就没有路了，两侧的商铺终于没有先前路口那些摊子奇怪了，这黑市到底是怎么成为重要的贸易点的…… 直到她们推开一家旅店的门，才知道外面那些都是装装样子的。 一个左臂装着机械义体的前台看见她们三人前来，立即上前迎接，柘寒发现她的左腿也是义肢，“三位是准备在黑市过夜的吗？那简直是来对地方了，我们旅店能提供整个黑市最好的服务。” 柘寒点了点头，问：“住一个晚上要多少？” 前台的机械手比了个数字。 柘寒：“三个筹码？” 前台摇摇头：“是三十哦。” 怎么不去抢？她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三十个筹码。 雀舒来拉着柘寒和咬咬，“我们不住了。” 前台忽而叹了一口气，故作神秘道：“三位小客人，现在是晚上六点，黑市可是很危险的哦，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黑市里吃人的怪物？” 第66章 混沌黑市（三） 雀舒来眉头微皱，“没听说过，不住了。” 然而她们三人的脚步放慢，一步三回头，前台扯着僵硬的嘴角，说：“可以给你们打折，住一晚五个筹码。” 她们三人凑一凑，刚好五个。 前台给了张黑色的房卡，雀舒来便塞到上衣口袋，低声对柘寒说：“先在这附近打探打探消息，我觉得还能从这些人嘴里套出不少话来。” “你要不带咬咬先去吃点东西，我去前面看看。”柘寒拿着兜里仅剩的一个筹码，苦了谁都不能苦孩子，咬咬她喝不了营养液。 雀舒来：“行，那你小心点。” 闻言，柘寒跑到一个角落，点开系统面板，试图呼唤系统。 自从万俟越找上她的时候，联络似乎被切断了。 柘寒原地等了大概几分钟，滋滋滋的电流声响起，系统终于她喊出来了。 “正在确认玩家身份……” “玩家：柘寒，身份：审判者。信息已确认，正在检测任务……” “主线任务，探索黑市，拿回关键道具，q女士的研究手札，最后安全离开黑市。” “一个不属于斯纳德星球任何势力的黑市，一颗黑暗的种子在这里生根发芽，星球上的人默许一切诡异的事物在这里诞生。越来越多的人在这里用金钱、情感以及身体作为交换。黑市规定，你在黑市里付出的代价永远比所得的多一寸。即使这样，仍有许多人甘之如饴。 渐渐地，黑市被负面的情感包裹，逐渐污染，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但你发现，黑市的运作靠的是每一个人，情感的交易如蛛网将每个人牢牢捆在上面。侏儒商人、机械人、拍卖场老板……不，它们都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发现所有人都避之不谈的消耗体，是……” “玩家可在黑市的委托中心接取黑市关键人物的委托来获得需要的情报。请注意，黑市的关键人物极有可能是对立面，因此玩家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可能触及她人利益，请谨慎选择。情报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柘寒划拉着委托页面，除了侏儒商人之外，一个人也不认识。她现在对总部已经没什么办法了，除了她们六人之外，其她人在抵达黑市后跟没影了似的，似乎只是总部虚晃一枪，给她们一个明面上的安慰。 到头来还是要她们几个去拿东西。 柘寒登上久违的论坛，弹出的一栏里写着玩家存活情况，她的手指忽然在页面停顿。 她仔细一想，对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万俟越她是玩家？ 并且，她同样怀疑樊烟，樊烟为什么能够在dc大楼里困住她并把咬咬留在她的身边。 只是身份和出生地点不同，万俟越能够知道她有系统，却不知道她真实身份，那就说明万俟越背靠的势力已经准备消灭她这个玩家了，万俟越是后来的指挥长，代表着特遣队，拿捏她这个小小的调查队员岂不是轻轻松松。 而樊烟……柘寒只能把她当成合作对象。 陪着队友们出生入死这么久，如果不是系统和守则的存在，她差点要忘了她是玩家。 玩家之间更不可能和平共处，万俟越的动机似乎有了一点原因，可要只是想杀了她这么简单就好了，她的队友们就不会白白跟着遭罪。 柘寒百思不得其解，她除了记忆被万俟越入侵外，似乎也没有其她地方能让人知道她是玩家吧？ 柘寒刷着论坛，有一条新发布的帖子很快便被顶了上去，【感觉追杀玩家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在黑市仿佛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柘寒以为是她本人发的帖子。 【黑市里有很多珍宝这是所公认的，所以楼主也去了黑市，而有关斯纳德病毒研究报告的遗落在黑市，被包装成货物混杂其中，最终会送到拍卖场那边，我们只要拿到这个研究报告，就能拥有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楼主去了黑市之后，发现黑市的npc全都串连好了，和机械人换完筹码，转身就能被拉去消费，低头又是一个侏儒商人，我眼睁睁看着一个玩家被拍卖场老板杀了。就在一小时前，五点十五分，编号86090……所以大家千万要小心啊，实在不行就别想着赚钱了。】 【1楼：楼主说的是真的，编号86090的玩家被击杀了……论坛滚动的公告有……】 【2楼：我就说我所在的调查队，最近领导总让我们去黑市，敢情不仅是把我们当牛马，还想一锅把我们端了】 【3楼：难道是有很多玩家暴露身份了吗？所以被这个世界的人追杀了orz】 【4楼：这个世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趁乱喝了吧】 【5楼：我是感觉特遣队的新指挥和她的手下们过不去，她估计察觉到了近期一大批玩家涌入，连南区北区都给她调了不少人，我在南区混日子，天天累得跟狗一样，不如回去996】 【6楼：细思极恐，粗思也恐啊，我们来这边只是想赚点快钱】 【7楼：我在黑市一家小店上班，大家能小心一点就小心一点吧，最好别去拍卖场，去了真的回不来！！】 【8楼：黑市大boss是吗，叫琉年？她好像已经知道了会有玩家来去她那里拿东西，所以特地开了一场拍卖会，在五天后，拍卖的东西就有研究报告】 【9楼：鸿门宴嘛这不是，难不成杀玩家她们也有钱啊？我只知道这里的男性管理层被玩家杀了不少，谁懂我还在上班，突然发现一直骚扰下属的男老板被玩家杀了，我直接和那个玩家达成共识^^】 【10楼：在黑市的友友们定一个暗号呗，这里鱼龙混杂的都不知道谁是自己人，我们一起去拿报告，我现在就在典当行附近的旅馆，暗号就是宫廷玉液酒】 【11楼：10楼好蠢，你咋自爆，审判者看到等会儿就来杀你了】 【12楼：给10楼点蜡，我的专业可以帮你清算遗产，审判者还有十分钟到达战场】 【13楼：我学美术的，可以给10楼画遗像】 …… 眼看这栋楼歪了，柘寒便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欲望，在关论坛之前看了眼悬赏区，她的确多了一次机会。 关键人物里除了机械人和侏儒商人外，还有没见过的拍卖场老板琉年，还有一个叫白珍珠的女士。 不过12楼有句话说错了，她不用十分钟。 她得从这名玩家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 柘寒找了块没人的长椅上坐下，她从系统口中得知黑市的这个委托是公开的，因此，追杀你的不仅是玩家，也有可能是黑市里的人。 第71章 一张由利益编织的黑网，谁都有可能是被蜘蛛紧紧盯着的小虫子。而她柘寒，偏偏要做那吃蜘蛛的飞鸟，她迟早要掀开黑市的真面目。 很快，柘寒看到了一个在原地打转的青年，他一边挠头，一边踱步，口中念念有词。 柘寒一开始没确定他的身份，直到侍者给他端去一杯饮料，他随口说了句英文的谢谢。 放什么洋屁呢。 柘寒听力好，抓住了这句，悄悄混在人群里，唰一下，来到了他的面前。 柘寒压低声音：“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青年的声音立马提高几分贝。 柘寒在他看不见的视线里悄悄翻了个白眼，说这么大声生怕别人注意不到。 “朋友，你终于来了！我叫陈炳，你叫我阿炳就行，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拍卖场闯一闯？奖金我们五五分。” 陈炳已经开始幻想了，柘寒一脸不解，这陈炳是过得太舒服了吗？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黑市的危险程度，看着他既没有戴面具，又没有带什么武器的，柘寒松了一口气。 “呃……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柘寒问。 陈炳来了劲儿：“就五天后呗，先用那些悲催的情感换多一点的筹码，然后直接抢呗，诶，听说这个拍卖场的老板是个大美女呢，实在不行我把她娶回家，这样整个黑市也都是我的了哈哈哈。” 柘寒：“……” 柘寒没回他，听着他一顿乱说。俗话说祸从口出，不一会儿，柘寒就已经知道了他大部分底细了。陈炳的天赋有些类似于神偷手，他说他能够看到每个人包裹里有什么，并且能够显示窃取概率。 当他看到柘寒身上空空如也的钱包，嘲讽得很大声。 “你还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这么穷的玩家”，他说着，脸上十分自信，给柘寒演示了一遍如何偷东西。他指着一个经过的侍者，“喏，这个侍者身上有一条宝石项链，我偷取的概率是90％。” “三、二、一……” 下一瞬，一条红宝石项链出现在了陈炳的手上。 柘寒不悦的说：“这是别人很贵重的东西，你快还回去。” 陈炳满不在乎的说：“我靠我自己的能力得来的，为什么要还回去？诶兄弟，你的天赋又是什么？有我厉害吗？我可是c级。” 柘寒心一沉，如果她有这个天赋，说不定就能够从琉年那里偷走研究手札…… 第67章 混沌黑市（四） 柘寒的沉思并没有就此打断陈炳的喋喋不休，他似乎很喜欢在柘寒面前大肆宣扬他的能力，并以为柘寒能以此崇拜他。 哪知柘寒脑海里是在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杀了他。 陈炳暂时有用，但用处不大，她只需要陈炳的能力，陈炳已经暴露了位置，她怕会有其她人跟随到这里，所以必须，尽快除掉他。 “那你今晚有什么打算？只有我们两个人恐怕拿不了那么多货物。”柘寒皮笑肉不笑的说，陈炳异想天开的模样像极了她在学校里遇到那些男同学。没把老师放在眼里，没把题目的难度放在眼里，这种人一般在看到成绩排名的时候才会知道事实的残酷。 陈炳摇摇头，“接委托吧，先获取一些有用的消息。我消息放出去那么久，只有你来了，一看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好搭档。”他忽然凑近柘寒，想透过柘寒脸上的面具来窥探她真实的样子。 柘寒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将距离拉远。 陈炳继续说：“你东我西，四天后在这个地方交换情报，第五天一起行动，如何？” 他从侍者手中端过一杯酒，与柘寒手中的的果汁碰了碰，“合作愉快，我们玩家就是要团结。” 柘寒看着他走远，途中他又偷了别人的钱袋子，盘算着就应该在他接委托的途中把他杀了，不然没有机会下手了。 柘寒回到原来的地方，看着不远处的雀舒来和咬咬，心底的慌张一下子就被抹平了，似乎……这里也没有什么她做不到的事情。 雀舒来带着咬咬回到柘寒身边，柘寒却说：“你们先休息，我再去换几个筹码，不然不够用。”柘寒刻意把语气放软。 闻言，雀舒来好看的眉蹙起，但她知道柘寒是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中，她更不会拒绝柘寒的请求。 示弱、撒娇。 柘寒在她面前惯会用的小手段，但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撒娇，这哪儿是手段呢。 雀舒来轻轻叹了一口气，拉着咬咬的手就要去房间，知道她拦不住柘寒，只能说：“早去早回，别受伤。” 柘寒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后便匆匆赶往系统所说的委托中心，更像是情报中心，既然每个人都能接取委托，那她必然能得到有用的消息。除了拿到任务所需要的东西，她还得帮樊烟找记忆芯片。 能让樊烟这么强势的人换取的东西，代价还是记忆芯片，柘寒不得而知了，她找机械人用崩溃的寒暑假补习的记忆换了五个筹码，哪知机械人看着她，愈发笑得诡异。 似乎是很期待她用越来越多的情感和记忆作为交换，好死不死它还说了一句：“欢迎下次光临。” 柘寒无语扶额，按照地图找到了委托中心，是一块不算很大，大概四五米长宽的电子屏，上面写着【今日委托暂无人接取】。 柘寒：“……” 好得很，这个陈炳只想空手套消息是吧。她还是把一些人想得太好了点。 那更不能让他多活两天了。 柘寒挤过一群装着义肢的人，一边对她们道歉，“不好意思，麻烦让让……抱歉……” 终于来到屏幕前，她看了看委托详情。 【请帮白珍珠女士找到她丢失的小猫，白珍珠女士的小猫于昨晚九点十分在典当行附近走失。委托奖励，一百个筹码，白珍珠女士的特别邀请函。】 找小猫？ 看起来挺简单的怎么没人接啊？ 柘寒见周围的人踌躇不前，手比脑子快，直接点了【确认接取】按钮，一道蓝光涌入她的身体，她的手背似乎被盖了一块章，一个她看不懂的蓝色符号。 周围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把柘寒团团围住，“你居然敢接白珍珠的委托！” “天呐太勇了，白珍珠的猫可不是普通的猫啊！” 众人见柘寒没说话，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柘寒从她们口中的话得知，白珍珠管她养的三头章鱼叫小猫…… 柘寒无语望天，兴许能和咬咬有些联系……先前温奶奶那个反应不像假的，樊烟在做完交易后并把咬咬带了出去，至少现在雀舒来和其她队友在保护她。 按照柘寒那边的话来说，白珍珠算是个掌柜，她和雀舒来住的旅馆其实也是白珍珠的。 柘寒寒毛竖起，还没见过白珍珠，已经被她自己脑补的情节吓到了。 柘寒好不容易又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典当行……不就是她出来的那个方向，可是那边只有一块路牌，难不成墙缝里还是什么机关后面有典当行？ 但柘寒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 她鬼鬼祟祟跟踪了一个半个身子都是义体的人，只见她的机械手提着拿着一块散发着幽绿光芒的东西，柘寒猫着腰躲在柱子后面，一路尾随着她。她走到典当行的路牌下，左右看了看，确保没人之后，将手中的东西往黑漆漆的墙面上一摁。 咚！ 一道沉重的声音突兀地在周围响起，路牌机械地转了一圈，漆黑的石门打开，在柘寒看不见的视角里，那块幽绿色的东西有着心脏的模样，在大门打开后骤然粉碎。 她身形即将消失，柘寒眼看大门再次要关上，使用了【瞬间移动】，跟着女人来到了门内，女人见状一把将她推开，柘寒在原地滚了几圈。 万幸的是，女人有事在身，没功夫去管她。 这就是传说中的典当行……？ 身后的门骤然关上，柘寒猛地回头看，周遭的环境顿时变得诡异，正面的建筑写着“典当行行”三个字，从她这个距离看，倒像个“死”字。 这里面的人似乎都很忙，没空管柘寒的到来，她不小心撞到一个人，那人把柘寒当空气似的，连手中掉的货物都没有理会，柘寒看着地上的一小瓶晶石，捡起就揣到兜里。 白珍珠的小猫……会在哪儿？柘寒跟着面前两三个人往里走。 典当行的两侧是货架，中间是柜台，再往里走就是典当区。 或许樊烟的记忆芯片在货架上？ 樊烟和她说过，柘寒只需要一眼就能知道这个是她的东西，把当时的柘寒说得一愣一愣的。 柘寒和其她客人一样，流连于面前展示的柜台，倒不是有多古怪，甚至没有侏儒商人卖的吓人。 而是每一样东西，都标明了名字、时间以及交换的原因。 琳琅满目的东西让她一个个找还真有些费劲，柘寒的余光瞥到一抹蓝色的身影，像是触手。挥动的速度极快，柘寒二话不说跟了上去，利落地跳上房顶，踩着凹凸不平的砖块，快步往触手的方向跟去。 第72章 终于，柘寒逮到了深蓝色的触手。 长着三个脑袋的还挺萌的章鱼……？ 柘寒屏住呼吸，静静地听它们说话。 “我先吃，这是我找到的。” “可是……这是我拿回来的……” “都让开，我先吃，我可是你们姐姐。” “你叫我一声姐，我*不就是你姐姐了？” “我……诶？……” 这三个小东西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柘寒往前凑了凑，想听得更清楚，一不留神踩空，七八只触手忽然伸出，将她接住。 一道稚嫩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大姐姐、你、你没事吧？” 另一道有些急促的声音说：“你看她像是有事吗？” 最后一道有些青涩的少年音说：“姐姐，你身上好香，你有吃的吗？” 柘寒上不去，又被触手捆住下不来，无奈道：“有有有，先把我放下来。” 柘寒从储物腰带里拿出临走前陶臻给每个人做的面包，她和雀舒来都没吃，没想到派上用场。咬咬那么爱吃，白珍珠的“小猫”兴许也不挑食。 她把面包掰成三块，一个个投喂过去，三两下就吃光了。 柘寒正想着要把她们带给白珍珠，一道温婉的女声响起，尾音上扬，带着钩子。 “好啊你们三个，在这儿吃独食？” 柘寒抬头，先是闻到一阵香气，像是雨后被打湿的白栀子，还带着雨珠却被阳光照射到即将蒸发所带着的淡淡香气。 她的肩膀搭上一只手，温热的触感让她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 “等你很久了，柘寒。”白珍珠声音轻轻柔柔，柘寒看清了她的样貌，呼吸一滞，黑色头发扎成蝎子辫，幽绿色的眸子正盯着她。 “老老老、老师……？！” 柘寒下意识喊了出来，白珍珠眉头一皱，“嗯？这是什么爱称吗？” 怎么会和她的高中老师长得一模一样？！ 柘寒后退了几步，差点踩着地上的触手。还没从面前人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她才想起白珍珠说的等她很久了。 什么意思？ 这一切都是白珍珠有意为之？ 白珍珠轻笑一声，凑到柘寒面前，香气伴随着呼吸的热气打在柘寒脸上，她说：“不用点小手段怎么能让你过来帮忙，要找你的人可太多了，我都快排不上号了。” 柘寒吓得后退几步，结结巴巴道：“你、你找我？” 第68章 混沌黑市（五） 白珍珠坦然道：“对啊，你还能在黑市躲一会儿，想要你命的人可太多了。” 柘寒捕捉到关键信息，她的语气有些急：“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在这之前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你说。”白珍珠心情很是愉悦。 柘寒：“就是……在黑市用作交换的记忆芯片在你这儿吗？” 白珍珠在柘寒期待的眼神中摇摇头，“别这么委屈的看着我，我还没罪恶到骗一个小孩儿。” 她顿了顿，“你们要找的东西都在琉年那里。她不好对付……” 柘寒了然，打算问完之后就去杀陈炳。 “我需要你帮我去琉年那儿找回我的东西，是一条手链，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被她拿走了。”白珍珠回避柘寒一脸看八卦的眼神，她轻咳一声，“大人的事小孩少管啊，你拿回来之后，我会给你一样东西。我不急，你什么时候拿到再说。小心琉年身边的人。” “什么东西？” 白珍珠神秘一笑：“保密。” 一样能掩盖她身份的东西。 闻言，柘寒仔细想了一会儿，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白珍珠就像拎猫一样，打开石门，把柘寒丢了出去。 典当行顿时消失在她眼前，柘寒原地滚了两圈，和没事人一样爬上房顶，找寻着陈炳的踪迹。先去她又去看了一遍论坛，帖子的方向完全变了，暂时存活的玩家都在讨论生存小技巧，似乎陈炳那条也像是故意的。 完了，她现在看谁都是坏的。 柘寒小心翼翼地蹲守在高处，盯着人流，一路从典当行的死路看到机械人附近。 她终于在一个打扮得十分可爱的女生身后，看到鬼鬼祟祟伸出手的陈炳。 没等柘寒跳下去帮人，陈炳反手被这个可爱的女生一顿爆锤，陈炳手中还捏着她的项链，她一路扯着陈炳的头发将他拉到路中人最多的地方，大喊着：“有人骚扰啊！” 陈炳想逃走，可女生的力气比他大，直接捏着他的手腕，不给他逃走的机会。 黑市本就什么人都有，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女人。没等陈炳叫喊，他已经被团团围住，三四个人对着他拳打脚踢，他身上掉下不少值钱的东西。 有人一眼看见自己丢的东西，直接冲上前往陈炳的腹部踹了几脚，陈炳没想到自己会失手，因此他嘴里的咒骂声就没停过。 人群散去，陈炳被几人丢在一个角落，一旁是废品混杂着残次的义体材料，他几乎要被打晕过去，他神智有些不清，靠在废品堆上缓神。 陈炳狠狠啐了一口，眼中闪过狠意，看向先前女生的方向，有所行动。 柘寒暗叫一声不好，连忙跟了上去，可不能让陈炳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哪知柘寒跟了一路，在拐角处，陈炳有所感知似的停了下来，笑得夸张，颇有种发疯的意思，他背对着柘寒，疯狂的笑声传入柘寒耳朵。 下一瞬，陈炳死死地掐住柘寒的脖子，拼命把她往墙角推，“你很得意是吧？” 柘寒没说话，陈炳掐着的力度越来越大，柘寒嘴唇蠕动，想要说什么。 陈炳凑近了些。 “我可是女士，你算什么东西？” 柘寒刚说完，陈炳掐着的手就松开了，他站在原地呆呆的摇晃着脑袋，表情有些怀疑，口中念念有词，“不对……不对，我才是最强的……不对！” 陈炳双眼发红，直直的往柘寒的身上撞去。柘寒没想到陈炳那么容易被激怒，躲着他的攻击，陈炳对她嘲讽一笑：“你以为我就一个天赋吗？” 柘寒没回答。 我也不止一个啊。 陈炳说完，全身开始发红，近乎岩浆一样的暗红色，双眼完全被猩红色占据，系统立即解释：“c级天赋，狂化。十五分钟内提升百分之五十的攻击。请玩家小心。” 柘寒灵光一闪，启用瞬间移动的时候，顺带抛了十来个水球，水球将陈炳团团围住，形成一堵墙。 最强的防御就是水，哪怕陈炳用极快的速度破开后，水墙依旧恢复原样，他先前受到【好脾气】的减益效果，此刻正在水墙中无能狂怒。 柘寒看时间差不多了，左手出现手枪，她直接对着陈炳的脑袋就是两枪，反正在他嘴里套不出什么话了。 陈炳惨叫一声，身体向后倒去，柘寒一向贯彻补刀思想，陈炳万一没死透……她再次补了几枪，周围静得出奇，像是在默许她的行为。 “成功击杀编号为86071的玩家，天赋继承，道具继承，请前往背包查看。” “获得c级天赋【神偷手】：想偷就偷，我下次注意就是了。一天可窃取三次，每次发动技能时可看到偷取概率，注意不要被人发现。” “获得c级天赋【狂化】：被人以为是狂喝了一箱功能饮料，使用时提升百分之五十全属性攻击，和百分之十的防御，时效十五分钟。一天仅能使用两次。” 柘寒松了一口气，麻烦系统把陈炳的尸体回收后，就赶回旅馆。 从柘寒上一次关闭论坛后，新帖不断涌出，在柘寒击杀陈炳之前，论坛看多了两条玩家被她人击杀的公告，所有玩家顿时在论坛讨论的飞起，却都发现这两个人不是审判者杀的。 【审判者1号已击杀玩家86071，玩家死因：狂化】 公告一出，新帖子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最上条的帖子【审判者你别窥屏了】更是在一分钟内多了一百多条评论。 【我的老天奶，我就说ta在偷窥吧，86071这么明显的自爆，我就觉得审判者会去，结果你告诉ta现在就在黑市，楼主也在黑市啊啊啊啊啊！！】 【1楼：审判者杀玩家有什么其她原因吗？会不会就是这个玩家刚好惹到ta了】 【2楼：对啊，上一个月ta就没什么动静，说不定是触及到了ta的利益】 【3楼：黑市有什么东西值得审判者亲自去杀人吗？】 【4楼：研究报告？我的领导说这个报告是黑市原本的消耗体带回来的，三大势力共同围剿，所以这个消耗体一直躲着，而黑市的污染程度丝毫没有减轻】 【5楼：我是看到调查员们浩浩荡荡的来黑市，虽然这里很多人都戴着面具，但她们几个都带着枪，太明显了】 【6楼：不是说发动了四支队伍吗？楼上怎么说得就几个人的样子】 【7楼：回楼上，我听说是派了四支队伍，但其她三支被紧急召回了，特遣队局势动荡，联盟又虎视眈眈，就没人去支援了】 第73章 【8楼：还能这么玩？其她调查员的命不是命吗？主要是审判者不一定只杀玩家啊……】 【9楼：所有人都为了那份报告而来，包括我们这些玩家，能换到的钱都够我女儿的女儿花了】 【10楼：我是阴暗批我先说，黑市最大的boss琉年有没有一种可能和特遣队的指挥长串通好了，为了就是把三方势力的人都了结在此】 【11楼：……你别说，还真别说】 之后就更是围绕着这个猜想讨论，陈炳的死也只不过是此次事件中的一个小插曲。 她答应了雀舒来，得抓紧时间回去，至于琉年那边，她目前不能擅自去闯。 还不知道其她人怎么样了。 …… 陶臻和绍溪鹤这次没有带着咬咬，当然不是咬咬限制了她们的行动。 而是她俩怕咬咬会害怕。 她们两个是多年的搭档，哪怕是林泷来了，也只能劝住一会儿，入队初期，两个人针锋相对，拼个你死我活。在队里是一言不合就开打，本就年轻气盛不服输，在经过长期的磨合后，两人终于从对手变成了队友，更加默契。 骨子里带着的疯狂，长年累月的并肩作战，她俩是彼此最锋利的刀和最坚韧的盾。 况且，特遣队欺骗她们的这件事，本就让所有人都憋着一股气，从头到尾被人当枪使，她们所有人还乐呵呵的说，忙，忙点好啊。 谁知上头压根就没打算保护她们，被当成可有可无的工具人和垫脚石。 陶臻一圈打在石墙上，“我真是越想越生气，说是除了我们还有另外三支队伍，现在看看黑市，哪儿还有和我们一样戴面具的调查员？” “这回真的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了，你说我们还有安全回去的可能吗？”绍溪鹤叹了一口气，她接着说：“等这次结束之后，我们去旅游吧？你之前不是说最喜欢去……” 绍溪鹤话没说完，就被绍溪鹤挡在身后，两人面前缓缓走来一个后背插满数据管线的人，他的半张脸皮肤残缺，露出半张金属面庞，两只眼睛和摄像头似的，发着微弱的红光，盯着两人看，仅剩的一些皮肉扯动，他僵硬的说：“两位客人有没有兴趣和我做个交易，我能帮你们找到想要的东西，同理我需要你们帮我拿回一件东西。” 能这样明面说出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的事，更何况这里是想要任何东西都要付出代价的黑市。 陶臻和绍溪鹤没说话。等她们后背贴紧墙壁的时候，发现三个方向都已经被这个人包围了。 那人见两人没反应，继续加码：“我还能保证你们安全离开黑市。” 陶臻的表情微微松动，这人伸出一只机械手，笑得诡异：“合作愉快，两位女士。” 她们只点了点头，并没有回握的意思，他的那只机械手就停在半空中，他皮笑肉不笑，“我叫z，我需要你们去拍卖场拍卖一件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至于拍卖资金，我会提供给你们。” 第69章 混沌黑市（六） 陶臻反问：“为什么你不自己去？你有这个钱有这个时间的。” z只是拿出两张卡，一张金色一张红色。 好一会儿他才说：“因为拍卖场禁止我通行，我和拍卖场的老板关系不太好，所以她才把我的东西……” 绍溪鹤后退一步，“停，我们没时间听你讲故事。拍卖会时间呢？还有你要的东西是什么？” 他始终维持着诡异的笑，仿佛陶臻和绍溪鹤不答应的话就离不开这个角落。 可，偏偏为什么是她们两个呢？ “五日后将会在拍卖场举行，你们要找的东西也在那儿，我的东西……当然是刻了我的名字。既然两位客人还有要是在身，那我就不打搅了。”他说完便走了。 只剩还有点懵圈的两人，她们到此刻才发觉黑市的人越来越少了，已经接近夜晚，似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绍溪鹤说：“我们找个地方先过夜，第二天再去打探消息。” 陶臻：“只能这样了……小鹤你说，这黑市会不会有什么古老传说的，比如吃人的独眼怪啊、血淋淋的三头怪……” “停停停，自己吓自己。”绍溪鹤一把捂住陶臻的嘴，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一家小旅馆，里面人不多，更多是工作人员。 两人走到前台，看见前台直勾勾的打量眼神，不知怎的感觉很古怪。可左右前后四条街，只有这里能过夜了。 在她们没瞧见的柜台底下，前台尖锐的黑色长指甲在屏幕上敲敲打打，电子屏上面赫然是两人被监视的动态画面。 而她们听到的古怪的嘀嗒声之一就是来自这个前台。 陶臻和绍溪鹤本来听到住一晚要二十个筹码就打算走的，前台出声劝解，刻意压低嗓音：“这黑市啊，到了夜晚就会来收人头的。你们先前来的时候有没有经过一颗大树？” 两人点点头。 “有没有看见树枝上挂着的尸体？” 两人再次点了点头，陶臻原本没看见挂着的尸体，差点迎面撞了上去，她还在想着不是说黑市是最大的贸易点么，怎么连这么晦气的东西都有…… “那些可都是在夜晚迷失的人……拍卖场物尽其用，所以有些东西还是死人的。扯远了，所以两位客人还要住店吗？” 前台的声音压得很低，导致两人需要集中注意力去听她到底说了什么，声音低沉语调缓慢，带着蛊惑人心的语气，“你们可以去换，在这里，什么东西都可以换成筹码……” 陶臻立即掐着大腿，让自己清醒。差一点就要跳进她的陷进里了，一开始她们就没有换多少筹码，是为了不在黑市里迷失自己，一旦能用一些负面的情感以及记忆换取筹码，下一次就能够用其它东西交换，从此越陷越深，直到彻底忘了自己是谁。 绍溪鹤则快步拉着陶臻走出这家店，实在是太奇怪了……先别说外面的怪物，这家店就已经够诡异了。 两人彻底离开后，前台只是淡淡一笑，随即轻敲电子屏，画面里出现了林泷和施然。 …… 陶臻和绍溪鹤回到一开始换筹码的地方，看见不远处的机械人，竟松了一口气。 “差点就上了那个女人的当。”绍溪鹤气愤道。 “小鹤，你看那两个人，好奇怪。”陶臻指着机械人一旁鬼鬼祟祟的两个男人。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开始行动，绕到他们身后不远处。两人遮掩着身形，多年的训练让她们的听力极好，这也是为什么受不了方才旅馆里的声音。 “兄弟，你说这审判者来黑市不是只为了杀我们吧？或许审判者也是来拿这份报告的。有没有一种可能，审判者属于这些势力之一。”黄头发的人说。 “审判者不像是滥杀的人，玩家这么多，要杀早就杀了，我猜……审判者的目的也是要去最后的拍卖场，再顺手把拿到报告的那个玩家或者是调查员杀了。不过，别把审判者想得太简单了。我听队长说，上一个禁区消耗体自毁，就出自审判者之手。” 另一个红头发的回着，嘴里叼着根细管的营养液，随后舌头一顶，营养液的管子就吐了出来，滚落在地，发出清脆响声。 “还有这件事呢？那审判者在特遣队岂不是板上钉钉。” “所以我觉得你的猜测是对的，这人属于三方势力之一。” 他继续道：“你说这指挥长安的什么心啊，我们好歹中立能舔包谁输谁赢都不关我们事。但她这明摆着是想让这一批的调查员全死在这儿。只派了这么几个调查员，联盟素来和特遣队不对付，这次联盟的人来黑市，肯定会将枪口对准隶属于特遣队的调查员。黑市的势力又复杂，每个大人物都不好对付，只可惜了这一批调查员啊……据说还有两人拿到精英称号呢，结果新指挥长只想亲自培养一批新调查员。” 黄头发的啐了一口：“你在这儿伤感什么？我们和调查员又不是统一战线的，两败俱伤，三方势力倾覆，最终得益的是我们这些玩家。” “也是。我是没想到主线剧情被推得这么快，马上就要到政府改革了，我估计是再赚点就回去……” “回什么回，来活了。”黄头发的男人站起身，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不远处发出的细微响声。 两人背靠背站着，警惕的审视着周围的环境，陶臻不动声色地屏蔽了两个人的视觉，她暂时不清楚这两个人的真实实力，所以不能贸然进攻。 而且他们说的在理。 但这俩人显然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在两败俱伤的情况下安然获益。 陶臻趁着这个间隙，拉着绍溪鹤跑了。一是真的担心大家的安危，二是她们那么相信的特遣队，最终要抛弃她们了。陶臻的神色黯淡，绍溪鹤也闷闷不乐。 不过，只要有林泷在，她们到哪儿都是一支队伍，大不了就离开这儿。陶臻甚至打算等这次事情结束，就和绍溪鹤去那维城度假。 第74章 只要大家都还活着，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就足够…… 陶臻和绍溪鹤打算回到温奶奶的屋子附近，途中遇到黑市中央的一块委托任务大屏，二人往前走近看了看。 【琉年女士委托任务：请帮琉年女士找回丢失的“q小姐”的记忆芯片，报酬为可带走拍卖场任何一件物品。】 两人对视一眼，明白现在所有人都被卷入一场纷争，这些大人物肆意差遣她们，最终目的都不得而知。 是想要一统这个星球？还是真的为了彻底消除病毒？ 琉年明面上是拍卖场的老板，想要什么东西都立刻会有人呈上，却在这儿发布委托，意义明确。 等着她们上钩。 报酬看似是能带走拍卖场的任何一件物品，倘若有前置条件，比如说仅限某一场拍卖会，那她们想要的报告可不一定在。 绍溪鹤这么分析着，眼神在“记忆芯片”这四个字上停留许久。“我怎么不记得还有记忆芯片这种东西？”她问。 陶臻：“我记得是能够将记忆储存，变成小小的一个芯片，黑市会让人迷失，而出现记忆芯片也就不稀奇了。” “那这个‘q小姐’呢？她会不会和那个机械人z是一伙儿的？” “也有可能……现在除了我们几个，其她人都不可信。”陶臻说着，数了数两人的筹码，“看来得用筹码换信息了，接任务肯定是不可能的。帮一个人就有可能得罪另一个人，琉年是明面上的boss，那说不定还有一个幕后大boss和琉年是对手呢。” “你说得对。” 绍溪鹤把筹码都交给了陶臻，两人最终走到典当行附近的一家旅馆。 前台一见到她们就迎了上来，简单明了的说：“两位客人住店吗？仅需五个筹码一晚。” “真的假的？” 前台笑脸应对：“如假包换。” 两人拿到房卡后，并没有直接上楼去房间，想在大厅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靠谱的消息。 陶臻一转头，就看见在甜品台附近转悠的咬咬，她旁边是脸色不太好的雀舒来。 陶臻脸色一沉，不是她想怀疑相处这么久的朋友，而是这指向也太明显了。 雀舒来，q小姐。 两人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还是说……这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她看向雀舒来的眼神越来越复杂，如果雀舒来和琉年扯上关系，那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呢？ 她心底有个声音说雀舒来根本不可能是q小姐，因为雀舒来不会让柘寒处于危险的地界。 而另一道声音却说，是特遣队让两个来历不明的人成为了你们的队友和朋友，她们或许和特遣队脱不了干系。 绍溪鹤没想那么多，熟练地把咬咬抱在怀里，转头和雀舒来说了刚才听到的情报，至于和z的交易，她没说。哪怕最后能有一个人成功出去，那也是成功。 雀舒来脸色异常冰冷，和两人说：“那些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第70章 混沌黑市（七） 陶臻不解：“哪些人？对了，柘寒呢？” “她去换筹码了。”雀舒来说，面露担忧。 绍溪鹤犹豫着说：“可是我们路过机械人那边，并且一路都没看到小寒的影子，她是不是准备单独行动？还是说她去找队长她们了？” 雀舒来：“我给队长发个消息。” “那我们现在打算怎么办？”陶臻问道。 雀舒来：“我们要混进五天后的拍卖场，但显然是鸿门宴……在那之前还得找机会除掉那些想杀我们的人，这样才能保证从里面活着出来。” “可这些人从没想过让我们活着出去。” 熟悉的声音把众人的思绪拉回，只见林泷提着一具尸体走到众人面前，旅馆的人见怪不怪，都没过分惊讶。 陶臻惊喜道：“队长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林泷点了点头，“我和施然查完一圈，就看见这人在附近鬼鬼祟祟，一逼问，是联盟派来杀我们的。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我们就回来了，还在黑市里，大家还是不要太分散了。” “队长你有看到柘寒吗？”雀舒来问。 林泷和施然齐齐摇头，施然轻拍雀舒来的肩膀，安慰道：“你还不知道她么，她不会莽撞行事的，别担心。” 就是因为太熟悉，太了解了。 才会如此害怕。 柘寒这个人，在危险面前会不由分说挡在朋友面前。每当雀舒来被欺负时，柘寒总是手一伸，身一挡，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她很恨柘寒的世界里装下太多的朋友，她只是被保护对象的其中之一。而柘寒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对于别人来说有多重要，她的眼中只有世界，根本就没有自己。 她保护妈妈，保护老师，保护朋友，唯独让自己身陷囹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每次挡在危险面前会让别人有多担心和痛苦，总认为自己做的事情微不足道，完全不知道被挡在她身后的人会怎么想。 你不在乎的自己，我在乎。 雀舒来恨她们的关系只能停留在朋友关系，靠着这层关系她们或许能维持一辈子友情，可柘寒柘寒爱世界爱众人，唯独是不会爱上作为朋友的自己。 她不能后退，同样不能再近一步，到最后连朋友可能都不是了。 明眼人都看出来雀舒来的状况不太对，林泷提议道：“我先去附近再找一圈柘寒吧，你们先休息，保护好咬咬。” 雀舒来还想说什么，被林泷拒绝了。林泷起身离开，顺带把尸体带出去了。 雀舒来的肩上搭上一只手，施然轻轻拍着，示意她不要太担忧了。 从柘寒离开后，她就不由来的惊慌，在给林泷发信息前，她给柘寒发了十几条，柘寒都没回。 整理好情绪，陶臻和绍溪鹤就把事情的原委和施然复述了一遍，施然点点头，随后说的话犹如一记重雷。 “拍卖场的入场资格是需要交一百个筹码换一张门票，也就是说我们每个人还必须再去和机械人交易。” …… 柘寒忍不住怀疑自己，难道她是什么先天倒霉圣体吗？霉灵根转世加上被迫劳碌当二五仔。 白珍珠走后，一直没见到的樊烟来找她了。 樊烟依旧用了她的天赋，将柘寒困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 投影里的樊烟将头发完全散落，发尾微卷，多了些温柔的气质。制服干练，神情严肃。 她开口试探道：“你做好准备了吗？” 柘寒一头雾水：“什么准备？” “你忘了？我会帮你在黑市里脱身，离开特遣队，你就可以找机会除掉现在这个指挥长。” “这么快？但前提不是我帮你拿回记忆芯片吗？” 樊烟心情极好的哼了一声，继续说：“是。我相信你，助你离开后，我会去联盟一趟拿回属于雀舒来的东西，她才算真正的复生。怎么说，看你这一脸苦涩。” “我只是觉得我很惨。” 如果一开始进入游戏就被算计了，她们这一路真的是倒霉，可她又真的做不了什么，除去系统给她的金手指外，更多的是无力感。此外还有更高深莫测的存在，她无权猜测祂们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等你来我这儿，让你当老大，我就能美美退休和我女朋友过二人世界了。”樊烟把玩着领带。 柘寒惊讶道：“你女朋友？” 樊烟的眼神逐渐温柔起来，“对。我和她是在战场上认识的，这些年她都在养伤，所以我一直在找后手。” “所以你找上了我？” 樊烟毫不避讳：“除了和你做交易外，我倒也算你半个长辈。你太天真了柘寒，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的表情吗？你的当时的表情仿佛就在说，她是个坏女人。可对你来说，什么是真正的善和恶呢？是特遣队的欺骗还是政府的不作为，还是联盟宣扬的正义？你把每一个人都看得太重了，这些反而会害了你。” “我知道。可我就是这样的人，改不了。你说我天真说我傻都没关系，我是放不下朋友们，她们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小时候妈妈和我说善良最重要，长大了雀舒来告诉我我是她最相信的人，所以我不想让她们受伤……” 樊烟罕见的重重叹了一口气，“雀舒来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吗？” 柘寒哑然。 “如果我是雀舒来，我一定会说你很残忍。倘若我一直是那个被你护在身后的人，看见你受伤肯定会难过自责，而你却越跑越远，保护的人越来越多。怪不得每次看雀舒来的眼神就像……” “就像什么……？”柘寒不解的问。 樊烟失笑，“…所以我才会说你天真。算了，我又不是雀舒来，差点忘了和你说正事。你成功混入拍卖场后，一定要小心，琉年没想让调查队活着出去，这同时是我们两个的机会。” 柘寒点头，“我知道了，随时联系。你记得提前和我说，好让我有点准备。” 第75章 “放心吧。”樊烟说完，把柘寒从空间里放了出来。 她看着周围的环境，不得不说黑市是真的阴森，不如叫鬼市。 柘寒蹲在旅馆房顶，从上至下打量着来往的人，丝毫把原先有关怪物的传说抛之脑后。 “想去哪儿？”一道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柘寒被吓了一跳，脚下打滑，林泷一把拎住她，柘寒不好意思的说：“队长，我盯梢呢。” 林泷：“先回去，有什么天亮了再说。” 柘寒乖巧应着：“好嘞队长。” 至少在走之前，给林泷她们留一个好印象。 回到旅馆后，柘寒回去找雀舒来，施然去和陶臻她们一间房，林泷则守在大厅。 她从没忘记身为队长的职责。 即便这次有一半是冲着她来的，她必须得保证每一个人的安全。 没拿到指挥长想要的东西，会死。即使拿到了，别的人更不会放过她们。 难道就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她在大厅一直坐到面前的热水变凉，久到前台换了一轮班。 等她彻底想开要怎么做的时候，旅馆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紧接着惨叫声此起彼伏。 前台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外面一片漆黑，林泷不敢贸然行动，空荡荡的大厅只有她和前台。 林泷不动声色地站起身，试图让前台忽视自己。 而外面的惨叫声更加凄厉，夹杂着凄厉的吼叫，几乎要刺破她的耳膜。 是幻觉……？ 难道就她一个人听到了吗？ 林泷准备上楼，却见替班的这个前台，虽然有义肢，却没上*一个前台那样僵硬，她往前走了几步，作势要来到林泷身前。 林泷顿感不妙，连忙拉开两人距离。 面前的人动作一顿，唇角勾起一抹笑，她的义肢消失，完全变了一副模样，面前的人美艳绝伦，可仔细看，她衣服里的身体是空的，只有一截森森白骨。 带着蛊惑的声音传入林泷的耳朵，“好队长……终于给我找到合适的躯体了。” 林泷二话不说朝她开枪，可根本没什么用，子弹穿过她的身体，林泷只觉得脑内全是尖锐声音，宛如鬼魅嚎叫，她不受控制地手抖，痛苦地捂住耳朵，手枪顺势掉在了地上。 她不住往后退，退到墙角，女人却更进一步贴上她的身体，往她手臂扎入一管液体，林泷的身体瞬间瘫软，女人揽住林泷要倒地的身体，满意一笑。 原先的前台从暗处走了出来，对她恭敬道：“老板，是要将她们单独引到拍卖场吗？” 琉年轻轻一笑，“都行，你怎么方便怎么来，可以把拍卖会提前了，既然都那么想要我的东西，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对了，尽量别让她们受伤，尤其是那个小女孩。我只需要完美的东西。” “是。” 琉年走后，一切恢复原样。她便把桌上的水倒了。这水林泷一口没喝，不过本来的目标就是她，她喝不喝都不是什么大事。 她又回到前台，维持着标准的微笑，招待着下一个从门口进来的客人。 第71章 混沌黑市（八） “……她就是琉年？她不像传闻中那么狠毒啊，居然真的和队长说的一模一样，直接把她搞晕了。”一直躲在上层的陶臻对一旁的施然说。 还好林泷给她们留了条消息，林泷这招有些铤而走险，可不这样做，没人能进得了拍卖场，林泷还安慰她们，自己可以随时分享情报。 殊不知，林泷和琉年渊源颇深。 林泷当年是和琉年一起从联盟叛逃出来的，只不过琉年自立门户，不和任何势力来往，非要说关系，算半个朋友。 “醒了？”琉年轻敲着桌子，对面椅子上的林泷悠悠转醒，琉年见状继续说：“你们调查队大张旗鼓来黑市，哪儿都传遍了，还非要来我这儿拿东西。我只会提醒你，但我依旧会对你的队友们出手，毕竟黑市是我的。”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更是没想到“老朋友”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偏。 林泷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 琉年只觉得好笑，“你们就不怕出不去吗？如果我们两个不是以前就认识，你们早就没命了。” “是，但我要的报告还是在你这儿。你刚才演得挺好的。” “林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你就算拿到了，特遣队的人会让你们活着出去吗？她们早就打算吞并黑市了，表面做戏让研究报告流入我这，反而大肆宣扬，让所有人都来参加拍卖会争个你死我活，最后得逞的还是她们。” 林泷怔了一会儿，“就算我拿到了，我同样不会交出去。” “你觉得我会给你吗？” 林泷：“……” 她轻笑出声。 琉年还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以前的黑市在她手中，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条。直到所有人都想拥有的能够破解病毒的报告流落黑市，一批奇怪的人涌入，她为自保，将自己心狠手辣坏女人的名声越传越远。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琉年问，她和林泷多年没见，并不清楚调查队的情况。反倒是近年来，特遣队和联盟一直对黑市虎视眈眈。 “先安全离开黑市再说吧，至于我的队友……等她们进来，你见到她们你也会喜欢她们的。”林泷说。 “呵，痴人说梦。你们先有钱进拍卖场吧，虽然我的人不会对你们下手，但保不齐联盟其她人想要你们的命。”琉年挑挑眉，心底还是有些担忧的，这两天手下清除了不少不明人士，反倒让她心慌，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她继续说：“说正事，我找你是为了到时候在联盟、特遣队还有政府面前演一出戏，只要报告当着所有人的面失踪，那么我的黑市就不会被吞并了。” “你说的还挺轻松……好歹我们也要先演一下进场，还有拍卖的流程，最后大闹黑市。不过，我听说联盟的首席也来了。” 琉年面露厌恶，“她？她来干什么？看我们活得还不够惨吗？” “我说真的，琉年，倘若最后的局面必定有死伤，你一定要带着我的队友出去。” 现在的指挥长没想让她们活着离开这里，原先的指挥长刻意将特遣队和联盟的关系处于敌对之中，如今更导致她们骑虎难下，哪里都行不通。 她唯一有愧的还是队友们，至少，还欠她们一句对不起。 “不要，要带你自己带。我手底下还有那么多小女孩呢，我没那么厉害。” 林泷哭笑不得，“你还在怪我？算了……到时候我们怎么演？” “明天，拍卖场会提前，我会找人在门口闹事，你们趁机混入，有其它方法进入都行。之后，你们就小心行事，拍卖会我全场主持，所以离不开。那些人早已隐藏在黑市，连我都分辨出来……总之，小心。对了，照你这架势应该是要离开特遣队了，有空去那维城看看老师吧，她很想你。” “我会帮你除掉那些人。” “不用，我自己会处理。你就算拿不到报告，给特遣队装装样子就够了，带着你的队友赶紧离开。” 琉年至少没对她们下死手，而一切都有对立面，即便黑市是最大的贸易点，仍掩盖不了吃人的事实，琉年利用人的欲望和情绪，作为这里流通的货币，这更是她狠厉的体现，也许是只对朋友露出另一面。 …… 柘寒一回去，雀舒来便冷着一张脸让她过去。柘寒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雀舒来了，上一次这样还是在她们因为升学的问题而吵架。 柘寒有些忐忑地走过去，雀舒来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眼神自上而下扫过柘寒全身。 柘寒眼神躲闪，小心翼翼开口，“小雀，我……” 雀舒来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不忍对她发脾气，软了语气，拍拍一旁的椅子，示意她过来坐，“我们都能猜的七七八八指挥长和你说了什么，你不要太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就算没拿到报告，我会保护你的。有时候真想敲敲你的脑袋，是不是老把我，把我们忘了？你总想……” 雀舒来话没说完，柘寒上前轻轻拥住了她。雀舒来身上传来冰冷却让她愈发清醒，她不能让雀舒来知道自己和樊烟的交易。 她撒娇着道歉，“对不起嘛……” 雀舒来无奈一笑，手掌却紧紧搂着她的腰身，柘寒嘴上这么说，她的心底那股慌张反而没消失。 柘寒悄悄红了耳朵，她握住雀舒来触碰她发丝的指尖，“我发誓，我不会受伤的。” 一如多年前，还是小孩的柘寒，在一脸担忧的雀舒来面前，拍着胸脯道：“你放心吧，我这么厉害，不会受伤的。” 画面在眼前交叠，她打算离开黑市后，和柘寒坦白。 两人的脑回路始终没对上，柘寒后知后觉，松开了手，拿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要不要吃点东西？”雀舒来问。 第76章 柘寒摇摇头，“咬咬呢？” “她睡着了。” “那就好。”柘寒松了一口气，她从白珍珠那儿回来后便在想着咬咬的身份，先前还都是樊烟在保护她。 第二天，拍卖场即将开始的消息传遍了黑市，她们下楼时，大厅里的人们人手一张拍卖场的宣传海报。 两人没见到另外四人，咬咬则在大厅跑来跑去，柘寒在她身后跟着，就见已经回来的四人，每人手里拿着一袋沉甸甸的筹码。 “这……？”柘寒不解，有些焦急的问，“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进去，这些会不会太……” “想什么呢，我们四个用一些不好的回忆多换了点，凑一凑刚好每个人都能进场。虽然队长说我们都能进去，保不齐会有人捣乱，以防万一还是备着点，放心吧，我们还是本人。”陶臻解释道。 她轻敲了一下柘寒的头，昨天林泷还特地叮嘱不要让柘寒单独行动。这个年纪的女孩总想为大家做些什么，需要有长辈告诉她，她不只是一个人。 “那队长还说了什么啊？”柘寒问。 “她说我们先进场，和她接应。”绍溪鹤指指通讯器，联络没被切断说明琉年还是愿意和她们合作的。 柘寒松了一口气，几人往拍卖场走去，她却在心里盘算写什么，肯定要先帮樊烟找记忆芯片，其次是白珍珠。她得找个机会和大家分开行动。 拍卖场的入口，就有四五个人在门口检查筹码，满足条件后就会发一张金色的入场门票。 猜想的闹事并没发生，陶臻她们换的筹码足够多了，柘寒和雀舒来相顾无言，她们到底换了多少记忆…… 入场后，一旁的侍者迎了上来，问她们需不需要喝点什么，几人摆手拒绝，还好一直带着面具，没被人认出来。 整个会场不同于其它建筑，风格倒像是特遣队的手笔，柘寒有种回家的错觉。 来的人比她们想得还要多，如果特遣队、联盟要对付她们，至少不会滥杀无辜。 谁都不知道，这里的一切正是为她们准备的。就连琉年，也被蒙在鼓里。 几人穿过人群，来到前面几排，选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开始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拍卖场最上方是一块电子大屏，负责全方位更加细致地展示拍品，以及实时显示买家的出价、加价与最后成交价。 琉年穿着一身黑色长裙款款而来，她的另一只手已经完全变成白骨，衬得她更有一种妖冶的美。 她轻声开口，声音便通过广播响彻拍卖场。 “欢迎各位贵宾参加本次拍卖，我是今晚拍卖会的主持人琉年。今晚一共有十件拍品，在这儿我先卖个关子，最后一件拍品，乃是——无价之宝。本次拍卖将于一分钟后开始，请各位贵宾稍作等待。”琉年说完便走至一旁，等待着拍品从一旁的升降台上升起，她一说完，底下便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柘寒总觉得这第一排有个人很眼熟，并且她有意无意的在往回望，而且似乎是往她们这边看。 许是看错了。 毕竟黑市人来人往的，柘寒认错了也很有可能。 第72章 混沌黑市（九） 拍卖场大约有一百来号人，柘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实际快紧张死了。她左手上方出现一块只有她能看到的电子屏，正在疯狂刷新着评论。 琉年说完后便退至一侧，场上安静了一瞬，随后爆发猛烈的讨论，一些言语过激的人，直接被琉年的手下赶了出去。前面两排的人更是虎视眈眈地看着台上，柘寒能感受到背后几道炙热的视线，好像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来者不善，或者说…… 已经有人想让她们死了。 她瞥了眼评论。 【我的老天奶，我在角落要紧张吐了】 【姐妹们加油，拿没拿到至少都去了，平安归来】 【我能说特遣队和联盟的人都来了吗，并且特遣队的指挥长也来了，就那个疯女人……】 【哈？她在哪儿？】 雀舒来的手轻轻覆上她的手，带着安慰，捏了捏她的手背。柘寒只觉得琉年不会这么简单就将东西拍卖出去，真这么简单的话，黑市就不会出现那么多沉沦的人了。 况且，她从没忘记黑市也是一个禁区，就像她认为绝大部分奇怪的事物都可以用污染来解释。 琉年或许不会对林泷下死手，那是因为她们有旧。除去这一点，她更是特遣队和政府争先恐后要争夺的人才，所以林泷逃出去的可能性最大。 而她们几个就难说了。 随着拍卖会的进行，琉年挥锤的动作带着致命的蛊惑，每一件拍品在她的形容下都是稀世之宝，哪怕是一支价格高昂的营养液，底下的人也能为其抛掷千金，得美人惊鸿一瞥。 砰，砰，砰！ 一锤接着一锤，她手中灵巧的骨锤仿佛不断敲击着柘寒的灵魂，不安感腾升，她不断产生一种压迫的感觉，让她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在最后一件拍品上台前，我要和各位玩个游戏，只有被命运之轮选中的最后七个人，才可以参与最后一次拍卖，这七个人，就需要陪我玩一场游戏。当然，规矩是我定的，谁不服，现在就可以出去。”琉年的声音飘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声音冰冷且无情，没人敢有异议。 她身后出现一个带有所有人编码的大屏，屏幕快速滚动起来，入场券上就有编码，每个编码都是独一无二的。 第一个，不是。 第二个，也不是…… 柘寒的心剧烈跳动起来，手心不断冒着冷汗，雀舒来同样没好到哪里去，她只能轻轻拍着柘寒的手背，试图让自己也冷静下来。 前面五个数字跨度很大，琉年的一番操作，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只见最后两个数字11、12接连蹦了出来。 完了。 柘寒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完蛋了…… 11和12是她和雀舒来。 “别怕，我还在。”雀舒来轻声说。 柘寒机械的点点头，心想着，樊烟怎么还没有所提示。 琉年这一出，这下真要gameover了，她要的东西都不一定能拿到，还有白珍珠的东西。 琉年笑着出声，似乎这个场面就是她要的，她说：“既然如此，这七位贵宾随我来，另外的宾客请自便，可在内随意逛逛。” 柘寒和雀舒来同时站了起来，一旁的陶臻她们担忧的说：“要不，别去了。” “我觉得她不会放过我们。”柘寒无语凝噎，针对得太明显了。 “随时联系。”施然指了指通讯器。 两人点点头，并肩往前走。琉年话落，便有不少人连同被选中的那七个人一同站起，人群熙攘，难免有些混乱。柘寒就被人狠狠推了一下，整个人踉跄一步，和一个人擦过肩膀，雀舒来见状，立刻扶住了她，关心道：“小心，没撞疼吧？” 柘寒摇摇头，只是攥紧了手里突然被人塞的纸条。 她怎么觉得琉年笑得越来越恐怖了？ 七人都戴着面具，琉年大手一挥，周遭的环境猛然一遍，七人摇身一变，已经隔着一大段距离，分别坐在长桌的每一个座位上，而身体动弹不得，被牢牢钉死在座位上。 柘寒挣扎着，琉年的笑声如鬼魅，她说：“想要拿走我的东西可不容易。只要坚持到七个关卡结束，东西就归你们。每一个小时，都会有一个新关卡，就看你们谁走到最后了。不过，我也没那么残忍，每道关卡都有奖励，你们可随意拿走，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不过——都只有一个哦。” 突兀出现的房间里回荡着她的声音，最后结束，几个人还是摸不着头脑。 坐在第一个的男人忽然说：“她是不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他身上的编号是7。 他对面的编号为56的男人轻佻道：“你才知道啊，到最后一个关卡，就只能剩下一个人。” 7号左手边的93号开口，“各位，我是真不想要这东西，求放过。”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示弱。 7号冷哼一声：“谁知道你是真想要还是假要？别装了，奔着这场的人谁不想要那份报告？” 93号没说话，只是眼底杀意骤起。 咚！ 七人坐的长桌面前，出现七扇门，与此同时，琉年的声音响起，“这关很简单，门内会反映你们心中最恐惧的东西，只要通过这扇门，走到尽头，就视为成功，限时一小时。尽头的奖励为联盟第一任首席的记忆芯片，详细介绍自己看吧，五分钟后七扇门开启。” 56号摆摆手，依旧那副语气，“各位，我对这个东西没兴趣，可别杀我，我还想走到最后。”话虽这么说，他狭长的眼睛锋利的扫过每一个人，眼神黏腻狠厉，宛如一条毒蛇。 他耸了耸肩，接着说：“我倒是想看看琉年在每一关留下的奖励，我说真的，就算你们不杀我，我离开黑市也立马会被人追杀。” 第77章 37号是一位声音轻柔的女生，说的话却完全相反，“死装货，你就想坐收渔翁之利？你脸上就写着两个字，贪婪。” “你！呵，好得很……给我等着。”56号恶狠狠瞪着37号。 一直没开口的44号说：“真要按照琉年的玩法，每一轮我们都会死一个人，虽然我们彼此都不认识，但我还是想说，我们尽量别对自己人动手，因为琉年可能随时杀了我们，说不定到最后谁也没留下来，对她而言，这的确只是一场游戏。黑市只是她所掌控的冰山一角，既然都走到这儿了，我就实话实说，可能最终的报告也只是幌子，目的就是为了让三大势力派来的人自相残杀罢了。所以，我们不要内讧。” 他的声音低沉，柘寒听得难受，只觉得像一块难啃的老牛皮。 柘寒在心底发笑，好一个表面明事理实则心机最深的一个人。他能这么说，说明他第一轮就已经想杀人了。 而他也只会说，人是琉年杀的可不关我事。 7号和56号两个男人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56号的视线却始终停留在93号身上，视线一转，他狡猾一笑，问：“11号和12号呢？你们两个有什么看法？” 身为11号的柘寒毫不留情的回怼回去，“我能有什么看法？你不就想挑最弱的下手吗？身为一个男的你还这么不要脸，不知道的以为你挥刀自宫了。” 几人嘴角抽搐，93号更是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56号正要发作，大门马上开启了。墙上的钟不断走着，56号留下一句警告的话，“你给我等着。” 他先一步走进属于自己编号的那扇门里，对着柘寒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柘寒翻了个白眼，对雀舒来万千叮嘱要小心，随后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雀舒来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她瞥了眼一旁门内的情况，估计是幻境。 她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时钟的嘀嗒声无处不在，提醒着她们只有一小时的时间，更要堤防尽头会不会突然杀出一个人。 柘寒刚进门，大叫不好，该死的通讯器居然又失灵了，特遣队到底发了什么破东西给她们。 周围黑得出奇，她打着探照灯才能看清路，她试图叫了几声系统，系统也没回应。 柘寒面前是一望无际的白色阶梯，当她踏上第一节阶梯时，无边无际的恐惧感遍布四肢百骸。 她小心翼翼地往上爬，时间很快过去了十分钟，而她越来越吃力，阶梯的尽头是另一扇门，柘寒踌躇两秒，擦了擦额角的汗，最终转动把手，推门而入。 等她看清眼前场景时，她几乎呼吸一滞。整个房间布满血迹，新的旧的叠加在一起，刺痛着她的眼睛。 柘寒往前走了几步，探照灯照到角落缩着的一个人，浑身血迹，发丝凌乱，毫无生机。 她走近了一步，慢慢蹲下，直到看清她的面孔，柘寒的手不住地颤抖，眼泪几乎是在一呼一吸间就掉了下来，洇开地面已经干涸的血迹。 …… 为什么？ 为什么她看见的是雀舒来？ 第73章 混沌黑市（十） 雀舒来穿着与她相似的队服，此刻却双眼紧闭，毫无生气的垂着脑袋，凌乱且沾满血污的发丝贴在她依旧漂亮的侧脸。 柘寒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里是假的，这是琉年的幻想，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只一抬头，就看清了面前满墙的字。 小寒。 小寒…… 她身体紧紧靠着那面墙，几乎写满了自己的名字。 她不明白。 琉年真有能窥探别人记忆的能力？所以……她才会想要别人的记忆和情绪？ 柘寒没敢看雀舒来，颤抖着手从她的上衣口袋里找到了自己的一张证件照。 那是她们初中一起拍的，柘寒也有一张她的。蓝白校服唤醒了她更深层的回忆，当时流行把证件照放在手机壳后面，柘寒求了雀舒来半天，才要到一张她的证件照，如获至宝般贴在手机壳后面，很久都没换过。 雀舒来便学着她的样子，只不过她是把柘寒的照片是放在钱包夹层里。两人梳着高马尾，脸上的稚嫩还未褪去，笑意只增不减。 柘寒打量了房间一圈，房间很小，像一个废弃的实验室，角落是一堆废弃的仪器和针管，还有满地已经干涸的深绿色液体。 她不知道该怎么出去，还得走到尽头。 对了！ 她还有预知之眼。 柘寒发动技能，她看见房间右侧的门被人一脚踹开，来人是7号，他冲进这间房，便准备发动技能，在他手臂肌肉暴涨的时候，一拳挥向自己，预知之眼停了。 至少是十分钟内会发生的事情，外面的人能进来，那她也一定能出去。 柘寒紧紧贴着右侧的墙摸索着，一块明显石块凸起，柘寒用力一摁，右侧的门正被打开。 柘寒蓄势待发，借助房间内的桌子隐蔽身形，门外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7号就在这个时候硬闯进来，他身形一个趔趄，没预料到这扇门在移动，直接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柘寒见状，立马躲开，等7号反应过来的时候，柘寒已经拿着枪抵在7号的太阳穴，他爬了起来，咳嗽几声，没好气道：“原来你在我隔壁啊。” 他瞥了眼角落的“尸体”，满不在乎道：“你要不要和我合作？我保证你能拿到这关的奖励，你只需要在离开这里前，和我一起除掉56号。” 他龇了龇牙，“你现在在想，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合作？我大可以大方的告诉你，我的天赋是读心术，并且……”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而是瞪大眼睛看着柘寒，眼底猩红，从喉咙里死死吐出一句不完整的话：“神枪手、神偷手、瞬间移动，还有削弱天赋，你、你到底是谁？！” 他的天赋无限趋近于读心，并且能够看到每个人的天赋，所以他的天赋等级是较为稀有的b级。 柘寒没心思和他掰扯，既然7号能从其它地方过来，那她一定能找到雀舒来。 “我答应你。不过，你和56号有仇吗？”柘寒问。 这已经是她权衡利弊后能做出的最优解，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说明他的能力几乎是没有攻击性的，他这幅身板估计都抗不下柘寒一个来回的攻击，以至于他在看见柘寒身上这么多天赋的时候，表情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他看柘寒的眼神越来越奇怪，而他轻敲了下耳侧的通讯器，小声说了什么。 才回答柘寒的问题。 “是。我是他上司，他当然是想拿到最后的报告取代我。” 柘寒有了一个猜测，但不准备，不能妄下定论。 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间，说：“还剩四十分钟，你知道怎么去尽头吗？或者去别人房间，我得去找11号汇合。” 7号摇摇头：“我的房间也有一具尸体，是我自己，场景是在学校教室，我推开教室门，就来到了你这边。” 还真是心大。 柘寒默默吐槽着，但此时她很多想法都得直说了，毕竟对面这人能读心，她想杀人获得技能的念头至少不能现在暴露。 “你骂我什么我可都能知道。”7号忽然咧嘴危险一笑，他看见柘寒的动作，面露不解。 他看见柘寒把身上的外套脱了，盖在“尸体”的身上。 “这关只是出现你内心最恐惧的事物，你居然不是怕自己死？”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柘寒翻了个白眼，开始推测，“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七个人的房间是连着的，或许我是最后一间，你既然能过来，那就先去你的房间里，或者直接先从这里出去。” 7号忽然遮遮掩掩，“我的那间房没什么可查的。” 柘寒坦然一笑：“行啊，那谁都别想走。” 你想被一枪爆头还是一把火烧死都可以。 7号尴尬道：“行、行吧，那我们走。” 柘寒刚走出没几步，7号直接推搡着她出去，见推不动柘寒，用了点力气直接将柘寒绊倒推出门外。 他得逞一笑。 他的房间可没那么简单。 柘寒被绊了一下，维持住身形，心底在不断咒骂，这死东西，出去前一定把他杀了。 b级天赋不可能只有他说的这两个技能，所以她可以先把7号杀了，再利用7号的技能去打探其她人的消息。 目前可以把93号和37号拉拢。 柘寒懒得再回去救7号，打着探照灯不断往前走，她身后没有脚步声，但周身的气温似乎越来越低。 柘寒屏住呼吸，打着灯的手微微往后移动，总感觉身后有人盯着她。 “啪。” 柘寒在漆黑的长廊里不小心踩到了块类似于铁片一样的东西，声音在寂静得有些诡异的长廊里，久久回荡着，周围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味道。 对了，她想起之前有人说，参加琉年的拍卖会的必要条件。 第78章 琉年的预言。 一般的人是一片空白，而有些人就会看见不一样的东西。 柘寒不解，难道预言已经开始了？ 柘寒继续往前走着，左右两侧没有路，更不可能有一扇突兀的门。 她往前摸索着，直到嗅到一股属性的气味，面前的人先她一步，把她拥入怀里。 “……找到你了。” 雀舒来的声线颤抖，看见柘寒打着灯的那一刻，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她抱得越来越紧。 她在房间看见的场景和柘寒差不多，只不过她房内的“尸体”是柘寒。 她很快就明白这只是幻想，便推开门来到走廊。 此外，她还没见到过别人。 “小雀。” 柘寒的声音闷闷的。 雀舒来问：“怎么了？” “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雀舒来：“…好。” 闻言，雀舒来松开了一点，她紧紧握着柘寒的手，却没和柘寒说屋内的情况。 还有半小时左右。 柘寒将遇到7号的情况和雀舒来说明，她继续说：“要不去找找另外两个女生，我看那个56很不简单，我怕他对她们两个不利。” “可以。”雀舒来应着，整个人像是要把柘寒圈住，两人慢慢往前走着。 “11号12号？”37号从拐角处出现，她小声惊呼着，“你们路上没遇到56号吧？” 两人摇摇头。 “这死疯子见人就咬，他目标是把所有人都弄死在这儿，我刚把他堵在房间里面，才侥幸逃出来。” 37号简单说了遭遇，忽然捂住嘴，颤抖着手指，指着柘寒和雀舒来的背后，“喂、你们两个，别回头啊……” 她说着，想从身上找武器，啪嗒一声手枪掉了下来。 还没等她开枪，身后的人已经窜到了柘寒和雀舒来的面前，柘寒下意识挡住雀舒来的眼睛，不让她看见眼前怪异的人。 它像之前的遇到的那些怪物，嘴巴依旧是咧到耳后根，眼睛没有明显的区别开眼白和眼珠，整张脸像过度锐化一般，口腔黑乎乎的，没有尖锐的牙齿，更没有舌头。 眼看柘寒下一秒就要开枪了，它立马出声，在三人面前换了一副模样。 眼前的人赫然是93号，她举手投降道：“我以为前面是那几个男的呢，所以我就一直用这个形态吓他们。结果是你们，真是不好意思啊。” 37号：“……你的天赋还怪奇葩的。” “过奖过奖。对了，他们三个肯定会联手，我朋友跟我说起过琉年的预言，我感觉和这关类似，她说只有被她选中的人才能看见不一样的东西，我猜…不用我猜，就是我们七个。” “我朋友还说……” “一物一命。” 或许是她们几个有什么值得琉年利用的点吗？ 93号摆摆手：“哎呀大家别这么垂头丧气的，琉年说着每关都会有奖励，我们可以不要啊，如果非要的话，让另外三个人去拿不就好了，我们再抢。至少放弃奖励能走到最后，而且那份报告我是真不需要。除了最后一样报告各凭本事，其它几个我们四个完全可以分，把那三个男的杀了就好了，而且可以先看看有什么，实在不行就不要了去下一关。联盟也真是的，完全赶鸭子上架……” 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最后一句吐槽很轻，柘寒还是听见了。 第74章 混沌黑市（十一） “刺啦，刺啦——*” 走廊传来一阵重物拖过地板的刺耳声，引得四人警惕的看向声音源头。 只见56号拖着已经昏过去的7号，没有先前嚣张的模样，像极了一条丧家犬。他看见四人，宛如看见了救星，把7号往地上一甩，试图冲到几人中间，93号身形一闪，他扑了个空。 他咬牙切齿道：“44号想杀我和7号，他肯定也不会放过你们……好在7号只是昏过去了，不如我们合作？至少先合伙把44号杀了。” 四人的表情如出一辙，一副看白痴的模样。 都这个关头了，56号还是没意识到此刻的危机。 要他命的肯定不止44号啊。 柘寒看见胸膛还有微弱起伏的7号松了一口气，没死就行，她还没得到技能啊。 没人回答他。 56号后知后觉，他眉间染上一丝狠厉，他质问道：“你们四个人什么意思？不帮我？！” 93号和37号看看柘寒又看看雀舒来，雀舒来对上她们俩的眼神，最终还是回了56号一句：“帮你？谁信你会不会反水呢？” 37号：“就是就是，你还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56号目眦欲裂：“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柘寒一开始是没想到这里除了她之外还有玩家的，听到37号一连串快嘴，骂56号根本不带脏字，还有一些词是斯纳德不会有的，她更加确信37号是玩家。 至于7号，柘寒在一开始遇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了他的身份，蠢得和陈炳如出一辙。如果不是玩家的话，她早就被7号当场杀了。况且她看7号那种反应，反倒想和她合作，而不是像看什么死神一样害怕柘寒。 他在赌柘寒不会用这些能力杀了他。 在柘寒入队时，林泷就和她说过，每一个探索者只能拥有一种天赋，而这是斯纳德众所周知的一件事，有两种及以上的天赋都是入侵者、外来者，对于斯纳德原住民来说，是会危害家园的存在。 所以在林泷告诉她这些的时候，她有猜想过一批玩家比她先到了这里。 她其实还在猜56号和44号其中一人是不是玩家，她更倾向于44号是，但56号蠢得这么明显，也有可能。 同时，她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还好之前她在杀了陈炳后，她特地让系统不要在论坛上播报，不然她就要在37号面前掉马了。系统没有完全答应，但柘寒现在也联系不上它。 柘寒只能祈求7号快点死。 忽然，整个走廊传来一阵刺耳的铃，几人抬头，时间只剩下最后二十分钟。 柘寒心一惊，必须速战速决，这关他们两个必须死一个，不然她就拿不到樊烟的记忆芯片了。 “我们可以帮你，同样你必须拿出点诚意吧？这关，到底怎么出去。”柘寒得到其她三个人同意后，便问56号，尽管他对于她们四个依旧不屑，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56号硬着头皮说：“我、我遇到44号，从44号口中得知，只要到走廊尽头启动开关就行，钥匙是……我们其中一个人的身体部位。因为琉年……她在我们七个人的身上都种下了锚点。” 他还没解释什么是锚点，就继续恶狠狠道：“44号一遇到我，就想砍我的手，所以我一边躲他，一边遇到了被怪物控制的7号，我就救下了昏迷的他，啊啊啊啊啊——” 56号没说完，四人就目睹了一直躺在他身后的7号几乎是在他回头的瞬间，就拿刀砍下了56号的左手，血如泉涌，溅满两人的脸。 56号面色煞白，血液瞬间流失让他身体如坠冰窟，他死死地瞪着身后的7号，浑身痛楚让他什么都说不出话来。 7号对56号露出了一个充满十足恶意的笑，“你救我不就是想杀我吗？” 56号依旧疼得满地打滚，一副要死的模样。 最后还是37号看不下去了，从储物腰带里丢了一点绷带和一瓶药到56号面前。她大人有大量，不记小人过。56号知道的消息比她们更多，不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7号拿起地上的56号的身体碎片，笑得轻松，反而催促其她四人，“走啊，反正拿到东西了。” 他顺带踹了一脚还在一旁包扎的56号，快步跟上已经动身的四人，完全没看见56号那只断掉的手已经长出一条像是黑色的胶质物，在漆黑的走廊里，根本引起不了众人注意。 他站了起来，跟在几人身后，只是目光始终落在柘寒和7号身上，他忽的诡异一笑。 走廊尽头摆着一块平台，7号随意地把断手往台面上一扔，断手很快在众人眼前消失。 过了几秒后，众人面前终于出现一扇漆黑的门。 几人各怀心思，一时间没人说话，过了好一会儿，7号才说：“琉年说的东西呢？” 7号不解，只是一味地看着每个人脸上戏谑的表情，他这才反应过来——中计了！ “行动。” 柘寒一声令下，身旁三人立马散开，雀舒来牵制住56号，37号和97号默契十足地一前一后控制住7号，37号不由分说地直接将7号一脚踩到地上，56号本想冲上去也补一脚，但他受着伤还被雀舒来控制着，动弹不得。 两个女生押着7号让他先去门后探探路，柘寒在7号对56号动手的时候发动了预知之眼，44号有备而来。 7号不断挣扎着，他的天赋对两个女生没有什么威胁，而在场的人多少都厌恶他，乃至56号看清众人要干什么的时候，也停止了挣扎，脸上挂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37号和97号虽然不太理解柘寒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一齐把门推开，打算让7号先进去。拉扯间，门被挤开了一条缝。 第79章 7号嘴里嚷嚷着他不想死之类的话，硬要扭转身躯挣脱，柘寒手中的枪切换成一把刀，恰逢44号从走廊另一侧跑来，带起一阵风。柘寒顺势让两个女生松手，7号身形不稳，直直向后倒去，44号在这时面露狠色，手中白光闪现，毫不犹豫一刀捅了进去。 还不忘用赞同的看了眼柘寒。 在7号的角度看似是柘寒捅了他，其实是两个人。 鲜血溅在皮肤上，温热的触感让柘寒恍惚了一瞬。 7号倒地的瞬间，原先平台的上方掉下一个黑盒子，淡蓝色的光幕介绍着物品信息，几人也知道这是记忆芯片，对此并没有多大兴趣，44号也不例外，柘寒本来就不打算和他客气，拿了盒子就往储物腰带里扔。 只有56号眼神阴恻恻的盯着44号，最后还是44号连拖带拉的把他带进下一扇门里。 大门关上的瞬间，7号的尸体原地消失。 “成功击杀编号为85079的玩家，天赋继承，道具继承，请前往背包查看。” “恭喜玩家获得b级天赋【窥探】：你的内心想法只有我能知道。使用时可100％得知距离10米内的探索者天赋，5米内可得知其心理活动。使用次数不限，技能冷却时长为一小时。” 柘寒长舒一口气，雀舒来还以为是她太害怕了，上前捏了捏她的手心，冰凉的掌心倒让她的思绪回笼。 剩下六人沿着门后的路走着，在琉年说出下一关即将开始时，顿时提高警惕。 倒计时结束，六人面前都出现了一扇门，柘寒和其她三人都选了左边的门，44号跟着，56号是在等所有人都进去之后，回去确认了一趟7号是真的死了，才颤抖着身子进了最后一扇门。 对他来说，7号死了正好，反正他下一个的目标，就是柘寒。 推开沉重腐朽的大门，柘寒还以为来到了太平间。 冷得要死。 房间没那么漆黑，仅靠着一个微弱的灯，柘寒看清了房间的原貌。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在提醒着她现在已经过去两分钟。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长桌，桌上只放了一个少了发条的老式闹钟。 柘寒从左到右找了一圈，房间内的陈设只有桌子、柜子和角落堆放的书籍。 她先是敲了敲两侧的墙壁，没有任何反应。走去角落翻书，结果这些书都印着一模一样的奇怪的符号，她看不懂一点。 随后便去查看柜子里的情况，结果一看吓一跳，两个血淋淋的带锁的盒子，密码都是三位数。 头疼。 她又回去翻那些书。 柘寒试图联系樊烟，樊烟上次和她说过，即使她的通讯器被切断了，她也能联系上自己。而她拿到了樊烟的记忆碎片，这东西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她在担忧是不是琉年发现了什么，导致樊烟没办法联系她。 毕竟琉年是官方boss，即使队长让调查队走后门，琉年却不会放过自己。 ——柘寒真实的，实在的看见了自己的死亡预演画面。 呸呸呸，怎么能咒自己。 柘寒立刻合上这些奇怪的书，再次打开时，还是同样的画面。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她在画面里看到了很多重要的人。 第75章 混沌黑市（十二） 柘寒第三次打开、合上书本，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堪堪接受这个预言。 万俟越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她大致知道为何黑市不属于任何势力了，也知道了琉年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琉年选择了“毁灭”这条路，即使在政府、特遣队以及联盟看来，“毁灭”这条道路是万万不能走的，而她们净化消耗体的手段在琉年眼里，和她的手段差不多。只不过是手底下的调查队一直被蒙在鼓里罢了，而琉年选择把三大势力的人聚集在一起，也是为了汲取她们身上的情绪和记忆。 到目前为止，她真的是最强的存在。 柘寒甚至猜测过林泷真实实力，既然两人是昔日好友，林泷也许知道琉年的弱点在哪。 可惜…… 她和樊烟还有计划。 柘寒并不认为琉年有什么错的，每个人选的路不同，选择的方式不同。倘若琉年真那么恶毒，她就不会顾及情面，来演这么一出，大动干戈让她上当。 柘寒和樊烟有过短暂的交流，两人计划在第六关脱身离开。樊烟会带着她的手下抵御已经包围黑市的其余势力。她带的人足够多，能保护她的队友们离开。 毕竟樊烟的记忆芯片在她手中，原来樊烟的身份是前联盟首席。 等一切结束后，柘寒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归于何处，她宁愿这些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她就能见到雀舒来了。 而琉年只差最后一点就能够成功。 还差什么呢…… 差她身上的能量芯片……？ 柘寒打了个寒颤，双手搓着手臂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她还以为琉年能听到，又在自己吓自己。 “你怪聪明的。”琉年的声音冷不丁的在房间回想。 “设这么大圈子只是为了等你，你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做这一切吗？我和你一样啊。” “我是为了复活我的母亲，我用尽了一切让她复生的办法，最终还是差一点，差那么一点。不过，你身上的能量，我不会动。” “而且……你放心，雀舒来和你的队友都不会出事。但作为交换，你必须和我一起离开。我需要借你的力量，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你们不知道的是，在拍卖会开始，三大势力就已经派了数百人围剿黑市的三个方向，她们的目标都是研究报告。 所以我才设置了七个关卡拖延时间，等到第七关，她们就会动手将黑市铲除。所有人都逃不过……而调查队作为弃子，我不能保证她们留在如今的特遣队后果会怎样。你尽管往前走，除了你和雀舒来，另外五个人，都是三大势力派来的精英，你尽量全杀了。” 琉年的最后一句话更像是威胁。她是真的能做到让所有人都死在这儿，奈何三大势力派来的人手足以把黑市夷为平地，所以才会找她合作。 柘寒很头疼，尤其是看见了自己的死亡预演后。自己还和那么多人做了交易，欠了谁好像下场都会很惨。 尤其是在当琉年说出“我的预言从来不会出错”时，柘寒如坠冰窟。 书中，雀舒来滴落的泪犹如实质，一滴滴落在她毫无生气的手上，现在却烫得她没有任何办法。 柘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回家吧好吗，她只想和雀舒来回家。 等一切尘埃落定，她真的能回家吗？ 时间只剩半小时。 柘寒还没找到出去的办法，便对着那本书翻了又翻，快速翻动的页面，让画面变得连贯起来，柘寒看见自己倒下的身体旁的奇怪符号在页面的翻动下，快速拼凑成三个数字。 柘寒立马站起身，在密码锁上推动着数字，咔哒一声，锁开了。 盒子里是半把机关钥匙。 原来，是让她直面自己的死亡？ 柘寒把一整本书翻完，剩下一个盒子没法打开。来来回回的死亡预演，她大概看清了当时的环境，队友们都在阻挡着一扇门，她们身后是源源不断冲上来的怪物和其余人。 还剩十五分钟。 她只能听到由大门口传来的尖锐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人要从外打开这扇门，不过响了一会儿便停下了。 柘寒冷静下来，思考着琉年在这些关卡里想让她知道什么，她甚至在猜想神偷手能不能直接把里面的半把钥匙也偷出来。 答案依旧是在书里，柘寒像在玩手翻书一样再次快速过了一遍，终于她发现，倒在雀舒来怀里的自己，身旁围着的人数不一样。 从一同进入关卡的七人，到调查队的另外四人，最后到画面里只剩下她和雀舒来。 柘寒：“……” 她默不作声把盒子打开，把机关钥匙合二为一，顺便把这本书塞到储物腰带里，便打开门离开了。 过分明亮的走廊让她的眼睛刺痛了一瞬，也就是在这时，与柘寒差不多时间出来的44号，趁着柘寒抬手遮挡灯光的一瞬，悄无声息走到她的身后，狠狠勒住了柘寒的脖颈，将她往角落里拖。 柘寒立马反应过来，刺鼻的血腥味混着汗臭味直接飘进鼻腔，她一个肘击，往男人腹部捅去，比他还要快一步掏出手枪，抵在男人的心脏处。 柘寒用力挣脱束缚，踩了男人两脚在他吃痛的功夫拉开两人的距离。柘寒这才看清44号的下半张脸，沾满了鲜血。 她用了先前从7号那儿获得的技能，结果…… 44号还真不是个善茬。 a级天赋。 柘寒立即反应过来了他应该就是琉年所说的那些精英人物，身份还不简单。 甚至他现在心里想的不是怎么弄死自己，而是弄死所有人。 然而他表面却说：“别那么紧张，好歹我们也是‘搭档’啊，我们一起杀了7号不是吗？”他挑眉，眼神毫无善意，最终停留在柘寒的储物腰带上。 第80章 “我没什么和你好说的。”柘寒冷冷道。 “那你就这样看着你场外的队友们去死？她们可是没有那么幸运被选中，而是要对抗三大势力派来的所有人。你就这么冷血？呵，果然人如其名啊。” 柘寒暗骂一声7号的天赋冷却时间有些长了，她现在听不见44号的心声。 “或许你应该见过我，不过看你这样子是想不起来了。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斯纳德吗？是另外半片能量芯片把你带回来，从始至终，你和我们都是一类人。你属于这里……属于斯纳德。只要你把能量贡献出来，病毒消失，一切灾难都将结束，人类不再被污染，而禁区更会永远消失！”44号越说越激动，猩红的双眼狰狞的看着柘寒，他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柘寒面前，双手死死地扣住柘寒的肩膀，几近疯狂。 眼看情况不妙，另外几扇门里也没有人出来，柘寒心一沉，看来只能硬碰硬，把44号杀了。 柘寒发动瞬间移动技能，让自己消失在44号眼前，但她这样做却迷失了方向，门外的世界更像一个新手难度的迷宫，雪白的墙壁，刺目的灯光，她面前有三个方向，而44号的声音就在身后。 他的笑声像驴拉磨，鼠啃柱，声音低哑，微弱却接连不断，很是折磨人。尤其在视线被无边无际的白色剥夺后，她听力尤其好，仿佛三个方向都有人。 忽然，柘寒的手腕被人猛地一拉，在雪白的墙壁中突兀的出现一张五官扭曲的鬼脸，柘寒没有叫出声，而是死死地掐着自己的人中。 她想起什么似的，不确定的问：“……97号？” 扭曲鬼脸下是一道清脆的声音：“是我是我！你别怕，我把44号吓走！” 柘寒听着熟悉的声音顿时心安。 说罢，她把柘寒护在身后，让柘寒先在拐角处躲着，她则在另一个方向等着44号。 “可以了，11号。”97号说。 见没人跟上来，她很快变回原样，和柘寒原路返回。 “你见到过12号吗？”柘寒问。 她从房间出来时，时间只有十多分钟，她出来遇见44号两人扯皮至少耗费了五分钟。 柘寒有些焦急，97号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和柘寒说明了自身情况，表示第一个看见的人是柘寒。 两人都有些担心，毕竟怕56号对她们动手。而柘寒更想自己去杀56号，或许他的技能能让柘寒更好得保护所有人。 “好担心啊……”97号小声道。 “担心什么？” 两人背后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雀舒来和37号出现在两人背后，眉眼带笑。 “我们这不好好的吗？从另一个方向甩开56号费了点时间。”37号继续说，“这关没死人，说明东西我们也拿不到了。除非44号和56号自相残杀。” 她正要让大家先走，面前迷宫的两个方向，56号和44号两人不紧不慢地出来，不屑的看着面前的四人。 他们处于劣势，不会贸然动手。 几人往另一个方向的尽头走去，竟然是一张长桌，刚好有七个座位。 而桌上，俨然是一块大屏幕，放着六个在先前房间里出现的画面。 柘寒以为她们和自己一样，是死亡预演，结果除了她，每人的情况都很正常。 柘寒：我请问呢？ 第76章 混沌黑市（十三） 雀舒来在进到拍卖场后，就很担心柘寒的状况，从第一扇门出来后，柘寒比往常还要黏她。 这原是一件好事，可时间地点都是错误。 柘寒在发抖，在害怕。 不小心松手的间隙，几人还假装和声和气在商讨着。 等她再去握柘寒的手，柘寒像受惊的猫一样，指尖甚至比她还要凉上几分。 她不知道柘寒到底在门内看见了什么，以至于第二关她和37号拐角处遇见柘寒，柘寒一副就要哭的模样，抱着她的腰不撒手，一直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胡乱蹭着。 不是撒娇。 雀舒来很笃定。 以她对柘寒的了解，柘寒更像是遇到了什么令她害怕的事，而柘寒颇有种不顾一切的感觉，仿若这是她们最后一次拥抱。因为在她们吵架之前，最亲密不过抵足而眠，这一次的拥抱却像是要把她融入骨血。 雀舒来对她的异样情绪很是敏感。 37号还调笑着，到底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啊？ 柘寒却什么也没说，雀舒来只哄着。 桌边围着的几人还在激烈讨论着，眼看44号准备动手，97号猛地一拍桌子，阻止他。 她指着每个人的视频回放分析，“虽然这上面只有11号没回放，但剩下的也足够我们研究了。我书中的是我们几人到了第四关，门后的世界被无限放大，仿佛来到一座无人城。而我们几人往前走，找到一处避难所，我正要去窗边查看情况，结果贴上一张又一张狰狞恐怖的脸，最后它们的脸占据了整面窗。” 97号的声音很轻。 与此同时，她们面前的门也很配合，像是被人猛烈撞击，发出砰砰声，还有扭动把手的响声，咔哒咔哒，每一声都敲打着她们的神经，仿佛真的一回头，就会有一张脸贴了上来。 “然后我把书扔到了它们面前，我就出来了，你们也能看到。” 97号说完，视线移向身侧的44号。 他的声音很难听，几个女生都没有听下去的欲望。44号更不像和几人多谈论，维持了先前的几分钟，对他来说已经是折磨了。 他只说了个大概，书中第五关是在室外，几人在过河。而河底的鱼都长着怪脸，甚至能跳上岸，还把56号的腿咬断了。 56号沉着脸，表情很难看，但他看向屏幕里的回放，没和44号吵起来。 因为第六关里，根本没有他。 而是剩下几人聚在一起的画面，44号还活着。第七关更别说，没回放没真相。56号有些自暴自弃，他指着在发呆的柘寒，喊得很大声，嗓音尖锐颤抖：“内鬼就是你！是你，杀了7号，现在又要来杀我们！为什么只有你没有回放，肯定是你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 44号啐了他一口：“放什么狗屁？！老子才不会死在这儿！你再瞎说，我就把你推到河里喂鱼！” 听到这话，女生们都有了个底，56号估计真是44号推下去才死的，一语成谶。 “别吵了，先通过这一关吧，没发现上一关的奖励还没出现吗？”97号淡淡道，“就算11号不杀你，你以为琉年会放过你？愚蠢……” 56号愣神。 对啊，他好像彻底弄错了一件事，一直以来把她们困在这里的是琉年，这里的门，这里的房间，甚至外面的世界，都是琉年的手笔。 56号一想着自己的任务，暗骂一声，语气依旧恶劣，“我不管，除非11号……” 他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众人面前的屏幕先一步消失，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们，和一扇门。 “先别内讧，预演也只是预演。又不是既定发生的事情，不如先想想怎么离开进入下一关。”雀舒来冷冷道，锋利的眼神让56号不敢直视她。 柘寒接着雀舒来的话：“我从上一间房里出来是因为在预演里找到了奇怪的数字和密码，最近才拿到钥匙。……所以你们记得刚才回放里的细节吗？” 柘寒一问，37号便接着她的话说：“奇怪的点应该是第六关，因为没有56号，现在关键就是第七关的回放，不知道还有谁在。也许里面不见的56号，就是这扇门的关键。” 56号气得跳脚：“你咒我？！” “我说的是回放里的人，你这么爱对号入座干嘛？都说了又不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你急什么？” “你！出去后你给我等着。”56号撂下狠话。 44号冷笑着：“别吵了，搜一搜他身上不就好了。” 剩下几人点点头，难得赞同44号的话。 44号动作很快，绕到毫无防备的56号身后，一只手把他摁在桌上，另一只手在他身上的衣服口袋里摸索着。 本以为没东西。 结果还真让他从56号的上衣口袋里翻出一个东西。 一把骨头做的钥匙。 “呵，我看内鬼是你吧，身上还藏着钥匙，先前就是你对这里最熟悉，还不告诉我们出去的方式，你只想让我们为这些东西斗个你死我活，你好坐收其成。” 几人没有其余动作，反倒是44号一脚把56号踹翻，拿着钥匙去开门。 门开了，外面什么都看不清，44号率先开路，走了进去，女生们跟了上去，56号还趴在地上没有动作。 他忽然笑了起来，一脸得逞模样，手指轻点耳侧一个小型的通讯器，他说：“队长，一切按您说的做了，可以开始行动了。” 他等对面有了回复，才爬了起来走进门内。 几人踏入门内后，就被琉年扔到了另一个空间里，正如44号所说的室外，只不过这里都是敞着猩红铁门的灰色建筑。 另一栋灰色建筑前，是又一扇黑色大门。 第81章 而在建筑的对面，是一条幽绿的河，河面只有一段桥，支撑桥面的是河对岸的两根铁柱，各绕了几圈绳索，但饱经风霜，马上就要断了。 也就是说，不一定所有人都能过去，他们不能保证这段桥承受得了所有人的重量。 所以…… 柘寒可以靠瞬间移动过去，但要保证这桥能撑得过剩余三个女生。另外两个人，她打算就地击杀。 她猜不透44号和56号之中到底谁是玩家，但这两人都是b级天赋，没有那么好对付，那就只能让他们两个自相残杀了。 是对自身增幅的天赋，不过柘寒高低想从两人身上偷点东西。 木桥之下，是翻涌的绿水，即使她们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腥臭味。而水面还时不时出现几条长着怪脸的鱼，扭曲的人脸上是阴森可怖的眼睛，它们飘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眼神却没离开过岸上的几人。 直勾勾的眼神，贪婪又不屑。 别说这个时候，就连平日，男人都极其自私。44号就是如此，在几人注视下踏上木桥，56号看见他的动作，也急得跟了上去。 两人踏上摇晃的木桥，争先恐后往目的地赶。 柘寒低低说了声：“行动。” 37号和97号便跟着前面两人的步伐，很快，木桥嘎吱嘎吱响着，刺激着最前面两人的脚步。 而桥下的怪鱼，早已经急不可耐，它们汇聚到前方，足足有五条，它们张着血盆大口，蓄势待发。 44号愣了一瞬，加快了步伐，而56号没想放过他。 他原地跺了几脚，本就摇摇欲坠的木桥变得更加危险。 44号一恼，冲他吼着：“你想死吗？！” “呵，还想把我推下去喂鱼，我看先死的是你吧……”他说着，掏出手枪，瞄准了44号的心脏。 两人在前方，丝毫没注意到已经追上来的37号和97号，两人对视一眼，开始行动。 37号忽的来到了56号的身侧，44号大喜过望：“37号，来帮我。” 37号没应他。 56号猛地回头，脚下的桥一直在晃动，他慌得忘了开枪，44号就在这个时候得手，他用力把56号往水面一推。 那些怪鱼便朝他的方向游去，此时56号还抓住44号的双腿，不让自己掉入河中。 水里的怪鱼可不会放过他，很快56号的惨叫声就响彻云霄，幽绿的水面出现碎肉块，但也很快被怪鱼吞食殆尽。 56号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他目眦欲裂，死死地瞪着桥上的44号，“我死也要拉你当垫背——” 44号冷哼一声，踩着56号扒在木桥上的手，“痴心妄想。” 56号只剩下半个身子了，44号认为他现在根本构不成威胁。 “下去吧你。” 两个女生一齐把走在前面的44号推了下去。 44号倒下的瞬间，怪鱼奔涌而去，瞬间将44号啃得只剩下半个身子，而柘寒在这个时候疯狂捡漏，把能偷的都偷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小心翼翼地过了桥，她们两人各攥着绳索，紧紧拉着摇摆不定的桥，冲对面的柘寒和雀舒来招手：“快来！” 柘寒和雀舒来牵着手走过了桥，到达对岸，柘寒还和97号击了个掌。 幽绿的水面恢复平静，宛如从未发生过先前残忍的一幕。 第77章 混沌黑市（十四） 四人走入门后，被强行分开了，等柘寒意识回笼的时候，她还靠在墙角。 映入眼帘，是灰扑扑的建筑，和柘寒只有一条短马路的距离，如果不是琉年设置的关卡，她还真以为出现了平行世界。 她蹲在墙角查看情况，约莫六七个人正朝着她方向走来，这些人很奇怪，穿着不符合斯纳德风格的西装革履，打着红色领带，而它们的头上套着灰白色的纸袋子，只露出两个眼睛的位置。 几人嘴里不停念叨着，声音传入柘寒的耳朵，她只听清了“锚点”和“商店”这两个词，含糊得像口中塞了棉花。 柘寒跟在它们身后，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踪迹，结果一阵风刮过，其中一个人头上的袋子被风吹落，柘寒看清了它的脸。 比电影情节里的丧尸还要恐怖些，甚至可以说是她来这里见过最恐怖的脸…… 柘寒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喊着快跑，可她的腿却像灌了铅似的，连抬腿都十分困难，她就被钉在原地，看着这群人纷纷回头，它们的视线直勾勾地锁定柘寒，哪怕只隔着纸袋子，柘寒都能*想象到那些恐怖扭曲的脸，以及充满恶意的眼神。 跑！ 她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跑进这栋建筑，柘寒拔腿就跑，异常害怕这些人追上来，直到喉咙涌出一股腥甜，柘寒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才停下。 灰色建筑里的世界可以用可怕来形容，居然和记忆里柘寒的w城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嘴里弥漫的铁锈味和酸软的腿，她都要怀疑，她回家了。 她现在的方向是商场中心，往西一直走就是她家。柘寒想回去一探究竟，忽然被一个人撞得趔趄。 “柘寒？！”来人惊喜道。 柘寒抬头看清她的面容，熟悉的眼睛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许嘉年……？”柘寒不确定的回道，在脑内搜寻着面孔，许嘉年却一把拉住她，像阔别已久的老同学。 “你不是说要回家吗？你现在应该不忙吧，那正好你陪我去逛逛？”许嘉年央求道，柘寒的手还在被她紧紧拉着，女孩漂亮的指甲却掐进她的皮肉，和嘴上说的话完全相反。 柘寒反而疼得清醒，这里应该是琉年依靠她的记忆创造出来的世界……？ 她答应了许嘉年，试图将她的手拉开，无济于事。 许嘉年一边抱怨商场新开的一家美甲店价格有多昂贵，一边拉着柘寒往巷子深处走。 柘寒心中警铃大作：“你要带我去哪儿？” 许嘉年不以为意，“就里面的香薰店啊，隔壁还有一家咖啡店，咱们班男神就在里面兼职呢。” 两人弯弯绕绕，来到一家装修古朴的店，从外面看根本无人在意，而她的印象里w城没有这种风格的店。 许嘉年拉着柘寒往里走，店里很黑，许嘉年轻车熟路地去开灯，把柘寒吓了一跳。 面前的店员就是许嘉年说的“男神”，许嘉年和他寒暄几句，就来问柘寒要不要买点什么。 柘寒盯着这人的脸出神，许嘉年戳了戳她的背，调笑道：“他是不是很帅，穿工作服都这么帅。” 帅个蛋，现实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许嘉年是她的初中同学，关系只比同学好一点，说不上是特别好的朋友。 而她初中班上，没有一个男的。 柘寒意识到，这里可以说是一处bug。许嘉年只和这个男生聊了几句后，见柘寒没有买东西的欲望，拉着柘寒离开了。 柘寒走出这家店，路上一直拉着她手的许嘉年顿时消失不见，只剩下手臂上三四道明显的抓痕。 她按照记忆想回到家，兜兜转转，又重新回到了商场中心。 街道的繁华，路过的人都与她无关。 她再次被一个撞到，柘寒侧过身子，看清来人。 还是许嘉年。 许嘉年眼中闪着期待的光，她说：“柘寒，你不是说要回家吗？你现在应该不忙吧，那正好陪我逛逛？” 柘寒没有办法，眼下只能跟着许嘉年回到那家店。 柘寒在座位上整理线索，而这一次，许嘉年献宝似的往她面前放了一杯咖啡。 “尝尝？”许嘉年说。 理智告诉柘寒不要答应她，可她的手却不受控制地搭上杯壁，许嘉年眼中笑意更甚，她说：“你和雀舒来不是最喜欢喝拿铁了？” 不对…… 柘寒立马放下杯子，随口撒了个谎：“我不爱喝，你记错了。” 许嘉年耸耸肩，“那好吧。对了，店里有卖蛋糕，你要不看看？顺便给男神刷刷业绩。” 什么鬼啊？？？ 柘寒一头雾水，先别说这杯看着就诡异的咖啡了，这个许嘉年到底要怎样？ 柘寒立刻从店里跑了出来，没有人阻拦，她回头一看，原先被许嘉年形容成男神的那个人，此刻他的脸变得十分惨白，像是一桶白色油漆浇下，他的身体在扭曲，变得漆黑，脸上英俊的五官却让柘寒异常恶心，他的眼神甩都甩不开，以及恶意浓厚到犹如实质流出来的笑容。 仿佛下一秒他就要从店里冲出来。 跑，再不跑就要死了！ 柘寒的腿再一次不听使唤，来到了商场中心。无助感宛如洪水袭来，柘寒站在街道旁。 她的口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手机，让她更加分不清这到底是幻境还是现实。 手机叮铃两声，柘寒颤抖着滑动解开。 映入眼帘的是几条刚发来的消息。 【ィ亇还在商场吗？】 【尒在商场嗎？】 【伱不在家…】 【我看…亻尔了】 第82章 【我看到你了】 就在这时，柘寒肩膀被人一拍，她浑身一抖，根本不敢回头，死死咬着嘴唇，试图挪动双腿，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11号？你在这儿啊。” 这声音是……97号？ “11号？” 11号见柘寒没回应，绕到她面前，关切道：“你怎么了？”她被柘寒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注意到柘寒的手臂此刻伤痕累累，几条血淋淋的划痕。 她皱眉问：“你遇到什么了？” 听柘寒说完，97号的脸色严峻起来。问柘寒知不知道黑市最初被污染的消耗体。 柘寒摇摇头：“不是说这个消耗体至今没被人找到吗？” “不，这个消耗体的形成原因是汲取人的记忆和情感，从情感里获得的恶意，就是它的养料。黑市规模逐渐扩大，它的就被人类情感中的‘恶’所侵蚀，最后迷失自我，成为一个吞噬人的怪物。你受伤了，而它能通过你的血液，找到你……”97号说着，指着路过的人群——柘寒先前遇到的那几个头套带子的人。 她现在的思维已经完全被97号带进去了，她近乎渴求的问：“那我要怎么办？” 97号说：“消耗体都需要净化，用净化道具，再用收容盒子把消耗体关起来，最后毁掉它的芯片。”她带着疑惑的表情看柘寒，似乎是不解她为什么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她看见柘寒手上的伤口在不断恶化，眉头紧锁，“你在哪里遇见它的？我和你去杀了它，不除掉它的话，你就会死。我净化的时候，你趁它虚弱，正好把它关到道具里。” 97号反复强调柘寒的速度一定要快。 柘寒明明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见多了禁区的怪物，此刻却异常害怕一个消耗体。 她和97号来到那家咖啡店，97号推门而入，消耗体的可怕的扭曲又惨白的脸在柘寒面前无限放大。 “快！！！” 97号朝柘寒喊道，她控制住消耗体，往柘寒的方向丢去一个盒子，一个收容道具。柘寒稳稳当当接着，鼓足勇气回想以前林泷教她的办法，将消耗体一点一点收容进去，立刻关好，等和97号一齐把它的芯片摧毁。 柘寒一下子软了腿，97号连忙扶住她，去看她手臂的伤口，脸色却瞬间大变，她看向柘寒手中的盒子，里面——是空的。 97号的脸色异常严肃，她说：“消耗体已经在你身上种下锚点，无论你到哪儿它都能通过你的血液找到你…而且，你会被它吞噬。” 柘寒如浸冰窟，慌慌张张的和97号说：“你带我走，带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它应该没走远，我再试试净化它。” 97号扶着腿软的柘寒坐下，她则在咖啡店搜寻着，眼看97号离自己越来越远，柘寒慌乱得大喊。 97号却没听见似的，没有回头。 柘寒看见门口的一道黑影，像一团烂肉一样，一点，一点，从门口挪了进来。 它看见柘寒，如同手到擒来的猎物，往柘寒的方向挪动，它扭曲的身子甚至让柘寒头脑昏沉。 柘寒没有任何办法，一边喊着97号，一边从沙发上方的窗户扑出去，拼命往西边跑。 就在柘寒立竭想要停下时，身后的传来97号的呼喊声，犹如救世主降临。 她看见97号拖住了消耗体，拼命喊着让她对消耗体进行收容。 柘寒照做，可靠她们两个是完全不能净化消耗体的，97号看见消耗体被收容进去后，松一口气。 而下一瞬，盒子里的消耗体猛地往柘寒脸上扑去！ 完了，我跑不掉了。 柘寒闭着眼想着，下一秒瞬间清醒。 她从床上爬起，看清周围是熟悉的暖黄色房间，面前的书桌放着练习册，最边上是她和雀舒来的合照。 窗帘拉着，因此房间有些暗，柘寒意识有些模糊，觉得自己是睡得太久了，做了个噩梦。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她梦见有一个怪物在她身上留下了几道伤痕。 她心里想着，估计是把手臂垫在腰下睡麻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噩梦。 等她抽出手臂查看情况，就看到了洁白手臂上突兀的几道结了痂的红色抓痕。 不对！ 这肯定是梦！ 只要她清醒过来，就会没事的，她不会被找到，她不会被吞噬…… 柘寒几乎无法描述心中的恐惧，她会死，她真的会死！ 柘寒从床上翻了下来，跌跌撞撞往门口跑去，想要去找人帮忙。 她很快又收回手。 不行，她右手边就是妈妈的房间，不能让它找到妈妈…… 柘寒的意识很混沌，几乎站着就要睡过去，她瞥到书桌上的笔筒，里面有一把美工刀——那是以前她给雀舒来做手工时买的。 柘寒毫不犹豫拿起美工刀往手臂划了一刀，疼痛让她一瞬间清醒。 她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柘寒猛地睁眼，她从床上爬起，看清周围是熟悉暖黄色房间，面前的书桌放着练习册，最边上是她和雀舒来的合照。 窗帘拉着，因此房间有些暗，柘寒意识有些模糊，觉得自己是睡得太久了，做了个噩梦。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她梦见有一个怪物在她身上留下了几道伤痕。 她心里想着，估计是把手臂垫在腰下睡麻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噩梦。 等她抽出手臂查看情况，就看到了洁白手臂上突兀的几道结了痂的红色抓痕。 柘寒拼命地跑下床，跌跌撞撞跑去门口，死死地锁好房间的门。她重新回到床上，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醒了就好了，只要醒了就好了…… 对，醒过来就没事了…… 柘寒跑向书桌，翻到一把美工刀，她的状态近乎癫狂，无论她怎么划着手臂，她还是好困，越来越困。 最后，她没有一丝犹豫。 拿起美工刀，一把—— 捅进了眼睛里。 终于。 她醒了。 “小寒，小寒？” 是雀舒来的声音。 柘寒迷迷糊糊的想，她想到书桌上那张和雀舒来的合照，两人紧紧靠在一起，比这万年不变的剪刀手，是什么时候拍的来着…… 她又要睡过去，被人摁住了人中。 似乎还有人说：“她怎么还不醒？” 柘寒慢慢掀开眼皮，就见三个女生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97号一副要哭模样，柘寒立马爬了起来，先去看自己的手臂。 万幸…… 只有指甲抓痕，还没破皮。 雀舒来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你从进到门后，就晕倒了，怎么叫也叫不醒。梦里一直喊着救命，喊着不要睡，还叫着我和97号。我们很担心，以为你受伤了。眼看时间只剩半小时不到，你还昏迷着，我们就把你带到这儿来了。在你醒来之前，琉年告诉我们已经通关了，结果你还是没醒……” 柘寒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我真以为自己要死了……”她扑到雀舒来怀里寻求安慰，描述着那个梦有多吓人，遇到了多么可怕的人。 37号抓住关键点，问：“你是说梦里要杀你的是黑市的消耗体？” 柘寒点点头。 “坏了坏了，我怎么觉得是这个消耗体以为我们是和外面那几群人是一伙儿的，所以想把我们一网打尽。琉年本来就是黑市的大boss，不可能不知道消耗体的存在。呃……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琉年在保护我们，拖延时间呢？” 37号说道，犹豫万分，还决定坦白：“我和97号以前是联盟的，但被扔到黑市的时候我俩就决定叛逃。所以我们知道一点内幕，好歹我们也是过了命的交情，我就告诉悄悄告诉你们……” “特遣队现在的这个指挥长，已经把我们联盟首席杀了。” 第78章 混沌黑市（十五） “你是说万俟越…难怪这次她们能一起出动。”柘寒喃喃道，她继续问：“但琉年好像也不想让我们活着离开……” 柘寒将梦中细节告知其她人，雀舒来沉思片刻，从柘寒的话语中捕捉到信息。 她用通讯器和柘寒交流：“我更有一种猜测，不只是我们来到了这里。还有她们。许嘉年在初二下册就转到三班了，之后我们和她的交集就很少。这样梦到，真的太突然了。” 你甚至梦到的不是我。 雀舒来想，这句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外面现在怎么样了？”柘寒问。 37号摇摇头，“预计两个小时不到，她们就要动手了。万俟越不知用什么说服了政府的高层，居然能让表面公正的政府来讨伐这个小黑市。按理说，病毒的报告这种东西，最终还是会流落到政府手中，她们需要用这样东西维持民心。” “我们得先想办法出去，不然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雀舒来说。 她们更担心的是一直在外面的队友们，雀舒来和柘寒的通讯器丝毫连接不到外界的信号。 第83章 四人待在原地也不是办法，37号提议两两行动，还不知道这关的门到底在哪儿。 柘寒点点头，看她们两人脸色不是很好，从储物腰带里拿两支营养液递过去。 柘寒还坐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地面粗糙的砂砾。 雀舒来见状，在她面前蹲下，目光平静而专注，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刻进眼底。 “等我们回到基地，”雀舒来轻声开口，指尖轻轻抚上柘寒的耳垂，微凉的触感让柘寒微微一颤，“我有重要的话和你说。” 柘寒怔了怔，喉咙发紧，重复了一遍：“……重要的话和我说？” “嗯。”雀舒来唇角勾起，眼底浮动着某种柘寒读不懂的情绪。 柘寒垂下眼睫，强压下翻涌的心绪，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扶着墙站起身：“好，我们一定会一起回去的。” “好。”雀舒来应道，伸手替她拍去衣角的灰尘。 柘寒在心里无声地道歉——她不会和雀舒来一起回去了。 樊烟的行动即将开始，她必须制造混乱掩护队友撤离，甚至要和樊烟演一场生死对决的戏码。而琉年，则会借机脱身，彻底离开这里。 柘寒没有资格责怪任何人。琉年或者是樊烟，都有她们的理由。柘寒作为受益的人，没有立场指责她们。 在这片残酷的星球上，每个人都身不由己。而她，不过是这场博弈里最显眼的棋子——能量芯片的载体，人人觊觎的猎物。 离开，是唯一的出路。 离开调查队，离开队友，离开……雀舒来。 只要她消失，至少能确保其她人的安全。至于她自己？系统、樊烟、琉年，总会有办法的。 万俟越能够窃取和入侵她的记忆，那她就反向入侵。她绝不相信，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仅仅是因为万俟越轻描淡写的那句“任务需要”。 雀舒来并不知道柘寒此刻的思绪翻涌，她只是安静地和柘寒并肩走着。 她想告诉柘寒真相，关于自己非人的身份，关于……她藏了太久的心意。 可她不敢。 柘寒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厌恶？每当柘寒因她冰凉的体温而露出惊讶的神情，雀舒来总会下意识地遮掩，她小心翼翼地控制能力，生怕暴露自己根本不会受伤的事实。 她只想带柘寒离开这里，去那维城，去一个能真正自由的地方。 两人各怀心思，柘寒的余光扫过雀舒来的侧脸，心里盘算着如何让离别不那么痛苦。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传来樊烟急促的声音：“柘寒，计划提前，半小时内行动。听我指令，特遣队还有联盟已经开始围剿你的队友，她们撑不了多久。” 柘寒指尖一颤，不自觉地握紧了雀舒来的手。 “怎么了？”雀舒来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轻轻回握。 柘寒迅速调整表情，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事，只是在想……马上九月了，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雀舒来轻笑，眼底漾起温柔：“我家都快被你送的礼物堆满了，从衣柜到厨房，哪一样不是你送给我的？” 柘寒正想再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37号和97号的喊声：“找到出口了！快过来！” 与此同时，沉寂许久的系统突然在柘寒脑海中响起：“警告。外部能量异常波动，请迅速撤离。” 柘寒心头一紧，问：“那扇门安全吗？” “那是琉年留下的唯一退路。但请玩家注意，万俟越的人已经混入队伍，7号、44号、56号都是她的眼线。先前玩家的梦中梦，少不了她的手笔。”系统声音平静，“一旦出去，你们将直面万俟越的围剿。” 柘寒和雀舒来对视一眼，同时朝出口奔去。 “必须救队友。”柘寒对系统丢下一句话。 然而，就在她们靠近出口的瞬间，周围的温度骤然骤降，空气仿佛凝滞。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变得异常煎熬。 熟悉的感觉，她忽然想起，这似乎是樊烟的天赋，樊烟能够创造一个空间。 “先把雀舒来还有这两个小女孩送到安全的地方，你和我再从这扇门出去。”樊烟忽地出现在柘寒面前，她已经全副武装，换上了防护服，带好崭新的枪支。 柘寒微微颔首，实际紧张得手心一直冒冷汗：“明白。” 角落，方才昏迷的三人已被樊烟安置好。 樊烟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肯定，她保证道：“除非我死了，没有人会找到你的队友们。其她人我也会继续保护。”她顿了顿，语气变得缓和，眼神瞥向远处的门。 她最后说了一句：“你和雀舒来做个告别吧……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樊烟这句话宛如一把断刃，扎进柘寒的心脏。她走到雀舒来身前，缓缓蹲下，最后单膝跪在她的面前。 悬着的指尖不知要落在何处，最后只能用目光一寸一寸地描绘着雀舒来的面容，想要永远记住她的模样。 最终，她俯下身，一个轻轻的吻，落在雀舒来冰冷的额头上，她的声音哽咽： “下一次见面，你要认出我。” “还剩十分钟，我的人已经左右包抄。小心万俟越的人，等琉年将这里炸毁时，就是我们突围的最佳时机，如有其它情况，马上联络我。” “明白。” 柘寒利落地换上作战服，从系统那儿换了一把更高级别的手枪，樊烟特别嘱咐她一定要戴好防护头盔。 万俟越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除了她带来了上百人外，还会有重复被污染的消耗体。 进入这扇门后，死寂如潮水般袭来，周遭比柘寒想的还要安静，颇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而血腥味和硝烟味却宣告着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等柘寒适应黑暗，她刚抬头，瞳孔骤然收缩，倒吸一口凉气。 她没看到万俟越，取而代之的是数十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着她， 这不得被打成筛子…… 尽管樊烟拨了一支小队伍给她，但她们只有五人，在万俟越面前宛如几只小蚂蚁，实力悬殊得令人绝望。 面前的队伍没人动，定然是听从万俟越的指挥。 与此同时，突兀的掌声从头顶传来。 “啪，啪，啪。” 柘寒抬头，向上望去。 万俟越站在二楼栏杆附近，身后跟着一群穿着作战服的调查队员，她见着柘寒，扶了扶帽檐，脸上带着轻蔑的笑。 “勇气可嘉，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抬手示意，柘寒面前的数十支枪同时上膛。 “给我上——” 与此同时，琉年开始行动，她带着手下们将万俟越的最重要的几个眼线，狠狠摔在拍卖场中央。琉年的动作极快，几乎模糊，配合着樊烟的空间天赋，迟滞了所有人的动作。在数十枚子弹齐发破空而来的瞬间，樊烟和琉年同时开启了防护罩，硬生生抗下了攻击。 琉年语速极快，她说：“你的队友被万俟越带到了拍卖场二楼，你只有三分钟时间，时间一到，百枚子弹爆炸的威力可不是开玩笑的，快去。” 樊烟接着她的话道：“我们两个在这里守着，你把人带下来后，我直接让她们进空间。” “好。” 柘寒没有犹豫，枪林弹雨间，柘寒发动了瞬间移动技能，疾奔上了二楼，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用通讯器联系林泷。 “队长，我是柘寒，你们在哪儿？” 另一头只有轻微的电流声。 过了十几秒后，微弱的声音传来：“二楼……拍品间。” 柘寒赶到的时候，绍溪鹤和施然在为咬咬和林泷包扎，柘寒瞬间红了眼眶，心脏像被人狠狠揪住，她着急道：“队长，大家，快和我下楼。” 陶臻的眼眸骤然亮起道：“你们成功拿到报告了？！” 柘寒还没来得及作答。 万俟越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她们的面前，她带来的人直接涌了上来，再一次将她们一行人死死包围住。 “柘寒。”万俟越声音像是淬了冰，“别忘了我和你说的，交出报告，否则——” 柘寒没有回答，只是在心中倒数。 三。 万俟越耐心耗尽，手中枪口直指柘寒眉心，她冷笑道：“看来，你执意要和你的队友们一起死在这儿。” 二。 万俟越手指扣上扳机，眼神发狠。 一……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冲天的火光像要吞噬整个世界，柘寒挡在众人面前，耳边是队友们的喊声和爆炸声。 子弹穿透防护服的瞬间，柘寒的身影在火光中变得破碎。 时间仿佛在这儿一刻凝滞。 樊烟趁着爆炸的余波，把她们打晕带迅速带回空间。 爆炸持续了很久，久到多少人趋之若鹜的拍卖场被夷为平地。 而万俟越等人的身影，消失了…… 第84章 第79章 混沌黑市（十六） 第一次爆炸的余波还没结束，琉年就引爆了第二次。她的手下早已经带着无关人员安全撤离，这儿就只剩下她要除掉的人了。 她把一百来号人引到拍卖场，在拍卖会开始之时便暗地转移黑市的其她人。她不仅要抓紧时间，更要避开万俟越的眼线，为此，她倒是搭进去不少宝贝。 樊烟和柘寒站在高处，沉默地看着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黑市。 樊烟心中感慨万千，连周围的空气都带着爆炸后的灼热。 好在她的记忆芯片已经拿回来了，她把几个女生安置在一处安全的地方，伪造柘寒葬身于火海的迹象。毕竟，她们亲眼目睹了柘寒消失在火光中。 樊烟看着还不愿意离开的柘寒，放缓语调安慰道：“你放心吧，我的人会帮助林泷她们。”她顿了顿，将目光停向黑市中心，“但万俟越还没死，不能掉以轻心。” “我们去哪儿？”柘寒问。 樊烟没应她，她正在用通讯器和手下沟通。 她在樊烟和琉年清理场地的间隙，登上论坛看了眼。 柘寒直接点进[悬赏区]，毫不犹豫发布了两条悬赏，既然万俟越对她的朋友们下手，那她同样不会放过她。 【审判者001号对禁区关键人物： 万俟越，进行悬赏。 所属势力：特遣队。 审判者要求：活捉。 悬赏奖励：十万点积分。】 【审判者001号对禁区关键人物： 凌靖，进行悬赏。 所属势力：shc联盟。 审判者要求：击杀。 悬赏奖励：一万点积分。】 至于论坛里说的shc联盟的男性管理者，柘寒冷笑。如果队长要独立出来，她不介意先替她扫清障碍。 要是有机会，她更要去联盟一趟。樊烟说雀舒来先前就 柘寒发布完悬赏后，就点进讨论区，发现大部分玩家都已经撤离了但最上方的玩家死亡公告里还在不停刷新着。 柘寒随便点进一条。 【现在简直了……群龙无首，万俟越也就是前指挥长现在失踪，联盟却是几个男性管理员掌权，很难不怀疑这场爆炸是想掩盖某些事实，更可怕的是我们玩家被视为“入侵者”，但谁又能确定在我们之前，是否会有人比我们还要先到这个世界？或许联盟高层那些人是玩家，或许万俟越是玩家。总之……楼主决定不玩了！什么全息游戏，到最后变成了大逃杀。】 【1l：有句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楼主还以为这是简单的全息游戏啊，很明显的就是这个星球的人用游戏这个噱头，作为纽带来引导我们进入这个世界。即使能兑换成现实世界的货币，但消耗体、禁区这种形成的原因，就是这个游戏的核心，只有解开，我们才能回去。我现实世界是一名教师，到这儿却无比怀念以前的生活……】 【2l：可就是这些原因，才导致我们来这个世界，现在却不知道怎么回去。最后的最后，我们被困在这里，被同化，最终成为这个星球的人。】 【3l：楼上细思极恐了……】 【4l：现在政府开放禁区，咱能攒点积分就攒点吧。玩家之中更是有被同化的人，抛弃了原有的记忆。我和我队友称之为“感染者”。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知道黑市是怎么爆炸的吗？】 【5l：不造啊，我跟着政府的人就跑出来了。据说有两支小队都死于爆炸了……】 【6l：报告不会也灰飞烟灭了吧？】 【7l：障眼法家人们，琉年就没想过要交出这个东西，她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人家只想让摧毁三大势力，不愧是受“毁灭母神”眷顾的女人】 【8l：那审判者呢？她到底是玩家，还是这个星球的人？她不止能击杀玩家，还能悬赏万俟越，她是否和琉年一样，得到了三位母神的眷顾？】 柘寒盯着屏幕，在樊烟的视角里，柘寒面无表情地在发呆。 “想什么呢？一副要哭要哭的模样？”樊烟凑近道，打量着她。 结果柘寒的话却让她一头雾水。 “樊烟，你说，你和琉年是真的‘人’吗？”柘寒看着樊烟的脸，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樊烟无语扶额，“你跟我闹呢，宝贝？和我去那维城吧，那里有你要的答案，所有答案。” 两人踏上飞行器。 柘寒望着窗外的云层，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究竟要怎么救雀舒来？” 闻言，樊烟轻笑一声，“你知道我真实身份么，柘寒。”樊烟说着，向柘寒展示储藏空间里的东西。 其中一样，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柘寒沉默片刻：“前联盟首席？” 樊烟点头，继续道：“我已经拿回了记忆芯片，就会前往那维城，因为那儿有我的旧友们，她们会帮雀舒来重塑实体。条件是你必须成为下一任首席。” 柘寒一怔。 “雀舒来的精神锚点是你，不是我。我只能给你提供方法，并协助你。最终能救她的，还是只有你。” 柘寒深吸一口气：“……足够了，多谢。” “都是战友了，还和我客气什么？都那维城才是你新的开始。” 黑市。 倾盆大雨落下，砸在焦黑的废墟上。绍溪鹤、陶臻以及施然没有怎么受伤，站在雨中。林泷轻靠在施然怀里，刚刚转醒。 37号和97号早已醒来，神色复杂，和她们坦白身份。 两人分别叫水千凝和月灵。 雨水顺着她们的额角滑落，没有人再开口，而雀舒来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其余人则试图在废墟之中找到柘寒的身影。 陶臻咬着牙，机械地重复着翻找的动作，她不停地掀开瓦砾，即便她的手掌已经鲜血淋漓。 绍溪鹤从身后抱住她，两人在雨中踉跄几步，双双跌坐在泥泞里。 “别找了……”绍溪鹤哽咽道，“她最后…是用身体倒在我们面前…” 陶臻的动作一顿，死死攥着半块染血的姓名牌，她在废墟之下找到了柘寒常用的手枪，如今手枪已经断裂成两半。 水千凝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雀舒来就是在这个时候惊醒的。她先是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雨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她有些怔住。 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看向她宛如锋利的刀刃，划开血淋淋的现实。 施然下意识去扶她，雀舒来声线颤抖：“……柘寒呢？” 绍溪鹤小声地呜咽起来，她别过头。雀舒来分不清她脸上到底是泪痕还是雨水*。 “咔。” 雀舒来的手链倏地断裂，掉在地上发出响声，她的心一下子坠入谷底，那是柘寒送给她的手链。 众人还沉浸在悲伤之中，雀舒来被月灵扶着慢慢站起来，她的身体极其冰冷，月灵的手触碰到她的一瞬间，被她身上刺骨的寒意惊得松开手。 而在这时，雀舒来忽然笑了。 笑声很轻，像是从喉咙里挤压出来的声音，竟然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月灵被吓了一跳，后退半步。 眼前的雀舒来，美得近乎诡异。 她的面容惨白，脸上染上斑驳血污，湿漉漉的长发黏在她艳丽的脸上，更像蜿蜒的蛇，她站在雨中，活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浑身浸透了阴冷的戾气。 而她眼底竟含着笑意。 雀舒来没有回应朋友们的叫喊声，而是缓缓走到废墟边界，将手探进上衣口袋，当她触碰到某种东西时，嘴角弧度更深了。 果然，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柘寒的，除了柘寒的母亲，就是她了。 她早知道柘寒有过这种念头，那个总把“保护队友”“保护你”挂在嘴边的傻子，迟早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可她没想到，柘寒这么快就会做出决定，甚至残忍到连最后的道别都机会都不给。 雀舒来尊重柘寒做的一切决定，哪怕…… 她现在要暂时离开自己的身边。 雀舒来从来不是多愁善感的性格，她深吸一口气，很快就平复好情绪，只是捡起断掉的手链时，心头还是一颤，难免有些落寞。 雀舒来的声音很平淡，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她对着朋友们道：“走吧。” 她率先走在前面。 去哪儿？ 她自己也不知道。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隐约还有啜泣声。众人无言，但都默契地跟在她的身后，都明白此刻雀舒来的情绪。 没有人会不痛，眼睁睁看着朋友挡在自己面前，如同利刃剜肉，却什么也做不了。 柘寒是她们的队友，更是一齐出生入死的朋友。 水千凝和月灵最后还是跟着雀舒来她们一路回了基地，基地还有后勤人员，林泷回到基地后就处理着后续的事情。陶臻带着众人检查了一遍身体，受伤最严重的林泷，她却头也不回的走到会议室。 陶臻检查了一遍咬咬的身体，不知为何，她又变成了小章鱼的模样。 第85章 两小时后，林泷拖着疲惫的身体，眼底的明显的青色，她重重叹道： “调查队……原地解散。” “我也，不再是你们的队长了。” 第80章 混沌黑市（完） “队长。” 施然率先打破沉闷的气氛。 “之前你不是说过要重新创立一支队伍吗？带上我们吧。” “是啊，我可不想再回联盟了。最近联盟新上任的几个管理者简直就是疯狗。” 水千凝吐槽道，引得众人好奇。 “叫什么啊？说不定我们认识。” 水千凝撇嘴：“其中一个叫凌靖，他非常激进，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中，雀舒来独自站在在电子屏前，不断翻看着资料，屏幕前的蓝色数据不断变换着。 柘寒不会那么容易出事，要么就是被人带走，要么就是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因素，才需要用这招涉险。 “小雀？你在想什么？脸色很差。”陶臻搭上雀舒来的肩膀。 雀舒来仿佛又变成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冰冷模样。 见来人是陶臻，雀舒来一怔，很快回道：“我之前在柘寒身上留了个定位器，定位器最后落地的位置在那维城，之后便消失了。” 气氛骤然凝固。 雀舒来话音一落，陶臻和绍溪鹤更是直接冲到雀舒来身边，纷纷惊讶道：“真的吗？！” “嗯。”雀舒来应了声，“我猜测，万俟越和琉年没死，她们其中一人把柘寒带走了，或者柘寒没和她们一起。总之，柘寒还活着。”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缓和，林泷则让大家回房间休息，明天再计划如何去那维城。她们没有令牌，不能自由出入，同时还要将特遣队的事情处理完成，众人才能全身而退，和这里脱离干系。万俟越失踪，却不代表她的策略会就此停止。 她既然能坐到指挥长这个位置，必然是深不可测的。 樊烟带柘寒去到了她在那维城的一处住所。 “你是说这里一片区域都是你的？！” “你居然说这里是小地方……我和你们有钱人拼了。” 柘寒刚到门口，目瞪口呆。 樊烟挑了挑眉：“嗯哼。” “真的很小，以前我在联盟，一区二区都是我的。”她补充道。 从联盟离开后，原先她的队友或者是合作伙伴，纷纷来支援她。这些年，樊烟一直在养精蓄锐，创办一批只属于自己的强劲势力。 在联盟针对她的那一批人也同样独立出来，樊烟表面上发出合作邀请，实际正一步步蚕食，把一切资源都抢夺过来。正如先前的精英教育公司，明面上，樊烟极力支持，暗地把这些人杀了个精光。 樊烟出现在门口，里面便匆匆跑出两个长相温柔清丽的女生，一见到樊烟，便雀跃道：“大姐头，你回来啦！” 另一个女生好奇道：“这位……难道是二姐头？！” 柘寒：“……” “嗯，可以这么叫她。”樊烟轻笑道，向柘寒招招手，“走吧，还要商量事情。” 柘寒点头，跟上樊烟的脚步。 入门后是一片宽阔的训练场，场上的女生们都在训练着，没注意到侧边小路的两人。 “怎么？你大姐头不去和她们打声招呼？”柘寒不解的问，樊烟带着她弯腰钻进一个小房间。 “她们太喜欢我了，招受不住。” 樊烟带着柘寒来到一间实验室，她严肃道：“那维城的治安森严，城里的原住民人对外来者异常排斥，所以得要有令牌。” 柘寒应道：“啊，我有。” 系统的奖励终于派上用场了。 樊烟没过多惊讶，她继续道：“那维城被称为‘永生之城’，它由‘创造母神’一手建立。雀舒来的情况特殊，她是自愿放弃实体，但她本身精神力极强，受到感染的风险很低，所以才能以非人的形态存活。” “你深入那维城之后要千万小心，我和我的同伴们会在外城一直保护你，其它的就靠你自己了。你需要在那儿找到一块能量芯片，具体计划我明天和你说。这是重塑实体的最后一步，此外，你千万不要暴露身份。” “而你，成为首席真正的考验是——清除那维城所有异变的入侵者。想要成为首席的人很多，而每消灭一个入侵者，积十分。积分最高的人，自动成为新一任的首席。这亦是‘维持母神’干预的结果，不断入侵，不断毁灭，直到永生。” “我明白了。”柘寒听完，樊烟便让她在实验室里研究那维城的一些事项，并让她好好休息，实验室里有无限供给的营养液，还有休息舱。 樊烟一走。 系统的电子提示音格外突兀。 “主线任务已开启。前往‘永生’的那维城。新增玩家身份卡：普通学生。任务目标：清除所有异变的入侵者。” “请遵守那维城的规则。” 【一、外来者并不等同于入侵者，外来者拥有令牌方可自由出入那维城，甚至定居。请不要做出伤害公民、损坏公物和破坏秩序的行为。】 【二、请不要让那维城的原住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令牌只是通行证，不是救命符。】 【三、那维城异变的入侵者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窃取能量芯片摧毁城市，它们残忍击杀原住民，窃取身份继续生活。入侵者拥有污染精神力、感染生命体等能力，它们和正常人类不一样，请仔细观察它们多出的五官、四肢，并第一时间击杀。】 【四、永生是一个伪命题，那维城每天都有无数人消亡，又有无数人诞生。因此，请不要忘记你的真实身份！】 【五、部分入侵者拥有复制再生的能力，如果出现你的脸被复制，请不要陷入自证陷阱，入侵者无法窃取你的记忆。】 【六、“入侵者”与“原住民”是敌对关系，而“外来者”的阵营靠自身选择。】 【七、夜晚是入侵者活跃的时间段，如果陷入危机之中，请立即联系那维城的治安队。】 一共七条，柘寒皱着眉头看完。 她不解的是，那维城到底有多少入侵者，入侵者能够永生吗？她要清除到什么时候？ 她猜测，肯定是要解开某种谜题，或者找到什么东西，能够彻底让入侵者消失。 只要有令牌就能自由出入那维城，即为外来者，而规则提到外来者最终能够定居那维城，那就逐渐变成了原住民。而原住民则会被入侵者盗取身份，入侵者也成为了原住民，如此反复，最终得以表面的永生。 所以柘寒不仅要辨别出明面上的入侵者，还要将原住民分为两批人，正常的原住民，和异变的原住民。 唉…… 工作量巨大啊，她这要找到什么时候？ 要是有什么金手指道具之类的就好了，柘寒这么想着。 系统还真响应了她的要求。 “恭喜玩家获得初始道具，[真实之镜]。能够映照出入侵者的真实模样。” “恭喜玩家获得初始技能，[真诚就是必杀技]，由于玩家的表面身份是学生，因此玩家说的话可让原住民的信任值提升，玩家说的谎言也可让人信任。但该技能对入侵者无效，入侵者的大脑不能进行深入思考，因此玩家可以用该技能来测试原住民的身份是否被入侵者窃取。” 系统面板更新，柘寒的点开任务进度后，最上方有一个显眼的积分排行榜，她手指轻点，则显示“支线任务”，即樊烟说的靠积分成为联盟新任首席。 积分是实时更新的，柘寒思索之际，排行更是直接换了一波。 第二日，樊烟带着柘寒前往那维城。路程比柘寒想得要远许多，她这两天精神紧绷，没有什么休息时间，一上飞行器，她的脑袋就开始昏昏沉沉，不知不觉就靠着樊烟的肩膀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久到她觉得经历的这些事情都是一场梦，还没等她从梦中脱离，樊烟已经掐着她的人中，把她叫醒了。 樊烟松了一口气，她没好气道：“怎么不好好休息？我刚才还以为你晕倒了。” “唉……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要说我。” “打住打住，等见到雀舒来你再哭去。前面就是那维城了，你的令牌一定要拿好。” 樊烟和她的手下将柘寒围在中间，她们已经来往那维城数次，有不少原住民已经认识她们了，而柘寒是新面孔，必然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一行人来到城门口，城门口有四位守卫，她们扎着利落的高马尾，英姿飒爽。 警惕的目光落到柘寒她们身上，樊烟等人先出示了令牌。柘寒照做，从储物腰带里拿出一个银白色的令牌，递了过去。 守卫仔细检查了一遍，把令牌还回来之后就放她们进去了。 柘寒还有些恍惚，“就这么进来了？” 樊烟笑道：“不然呢？就算你没有令牌，我也能悄悄把你送你进去。” 第86章 “别干什么违法的事嗷。”柘寒摆手，乖乖跟在樊烟她们后面，到达住处。 樊烟嘱咐道：“过了今晚，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分辨入侵者的事项我昨天也和你说了。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我会用空间带你离开。” “明白。” 第81章 永生之城（一） 樊烟让柘寒好好休息，柘寒也没闲着。 系统发来了她在那维城的身份，一个叫小七的普通女高中生。 柘寒太阳穴突突地跳，怎么到哪儿都是高中生，她真怀疑是不是某位母神对教育颇有执念。 小七住在那维城a区一栋普通的居民楼里，她是走读生，母亲在外务工。小七的成绩属于中上游，性格内向。因此柘寒还得少说些话，以免被班上的同学怀疑，小七还是个左撇子，有一个要好的朋友，叫林悦。 林悦性格较为开朗，和小七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林悦知道很多小七的细节小习惯。柘寒看着系统给的资料，颇有种在玩剧本杀的体验。 柘寒撑着下巴沉思，简单来说就是新副本里，她需要伪装成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实际在夜晚出动清除入侵者。 这也太酷了。 第二天。 柘寒根据系统给的地图，找到了自己家。她家住在六楼，老式居民楼和那维城整体格格不入，突兀得仿佛整栋楼都是外来的。 柘寒还没来得及进入居民楼，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有人在背后叫住了她。 “小七！” 来人是小七的朋友？ 柘寒在脑内快速地搜寻着林悦的信息，对上外貌后，她轻轻点头，沉默着看着林悦的下一步动作。 林悦熟稔地挽住她的胳膊，后知后觉道：“你书包还没带下来？快去拿，我们去学校。” 柘寒应了声“好”，从居民楼入口一直爬上六楼，她住在1204，柘寒推门而入，一惊。 小七心这么大的吗？居然不锁门？ 柘寒找到自己的书包，匆匆把桌上书本和试卷收拾好，拿起桌上的一串钥匙，锁好门，飞速跑下楼，可不能让林悦等急了。 林悦看着在发呆，柘寒叫了她的名字。林悦猛一回头，亲昵地挽着柘寒的手臂，两人便走去学校。 两人穿过一条小巷子，对面的居民楼有些古怪，柘寒说不上哪里怪，锋利的视线直直钉在她的背上。 七楼…… 一道黑色身影正朝着她和林悦缓缓招手。 柘寒心中警铃大作，和林悦相握着的手瞬间沁出了冷汗。 她死死地盯着楼上，楼上的人手长脚长，手臂都快拖到地上，因此它挥手的时候，手臂像橡皮泥一样扭曲，看向她们时，摆出诡异的弧度。 这玩意儿应该就是入侵者了，盗取了这栋楼某一个倒霉的原住民的身份。 而它充满恶意的眼神直直舔舐着两个学生。 林悦还没发现什么，她神态自若地拉着柘寒往学校走去，柘寒则感觉那道视线一直黏着她们。 两人到了学校，校门口人潮涌动，进出校门的学生很多。 柘寒默默跟在林悦身后，同她一齐进入班级。 林悦担心道：“小七，你心情不好？” 柘寒摇摇头，昧着良心撒谎道：“没有。” 直觉告诉她学校很古怪…… 林悦“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柘寒兢兢业业维持着班上小透明的角色，不问不说，默默观察着所有人。 至少她班上的同学目前看起来都挺正常的。 班主任是一位长相温柔的女人，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她说的话却让柘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在试图混淆入侵者的概念，看似循循善诱的教导，连柘寒差点也被她绕了进去，而班上前排的优等生正听得如痴如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林悦和她的位置离得近，在她愣神之际，林悦趁老师不注意丢来一个纸团，柘寒打开，上面写着： 【小七，你有没有觉得班上的人很奇怪，我怀疑是入侵者。据说今晚有逃生演练，古怪的是我们学校一百米处就是治安队的分队。】 柘寒回了一句：【班主任也好奇怪……】 还没等柘寒想清楚，已经下课了。学校的时间仿佛被按了加速键，没等柘寒反应过来，已经到晚上了。 怎么回事…… 警报声忽然响起，宛如无数把尖刀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完全找不到源头，就像是凭空出现。 班主任厉声道：“十分钟后，会有治安队的人来进行演习，它们会伪装成入侵者，来锻炼大家的逃生能力。你们要学会在这种情况下逃生，因此，教学楼是你们能够唯一能够躲藏的地方。具体事项一定要听广播，千万不能对治安队的人出手，否则将视为入侵者。今天一共有两次演习，间隔为两小时。演习结束大家就可以回去了。”说到最后，她咧开一个夸张的笑容，仔细对比的话，班主任的嘴的位置比正常人奇怪许多。 疯了吧！ 分明就是入侵者伪装成治安队的成员，对学校肆意追杀，这样入侵者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新的学生。 如此反复，又有新的入侵者不断诞生，原住民不断消失，而外来者又能够成为原住民。 可柘寒不懂的是，这所学校属于那维城，那维城的高层居然能这样默许这种行为的存在吗？ 拳头硬了。 入侵者比她想得还要过分，用柘寒的话来说，就是妥妥的“伪人”。这些入侵者很喜欢戏弄原住民和外来者，那她就要看看到底谁窃取谁，要是她深入入侵者内部呢？ 她想起以前和雀舒来喜欢玩一个小网站里的游戏，类似于惩治熊孩子。她俩喜欢玩“拳王”和“狙击手”这两个身份，比谁打得人更多。 现在倒像她这个情况。 她迟早要搞清楚这“永生之城”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警报声结束，班主任告诉学生们，在“治安队”到来之前，她们有二十分钟的躲藏时间。 林悦很是慌张，她拉着柘寒，反复说着入侵者的特征，柘寒提醒道：“等会儿我们要怎么联系，还是说我们一起躲。” 林悦脸色一白，对啊，教学楼那么大，万一情况变得特别混乱，她要怎么找到小七。 “这样吧，第一轮演习结束，我们就在一班汇合。”柘寒指着对面的空教室。 林悦点点头，忐忑地和柘寒分开。 警报声结束后，学生们都在疯狂跑着，如同一群无头苍蝇，一些学生甚至为安全的藏身之地大打出手。柘寒跟着人流来到一间教室，不少学生选择躲在讲台底下，再用东西挡住，也有不少人选择躲在教室的储物柜里。 柘寒只觉得头疼，还不如让她们躲在宿舍，教室能藏身的地方太少了。 还有一些女生选择躲在厕所，教学楼的尽头一般都是厕所。但同时也是较为危险的地方，“治安队”可以顺着楼梯一路上来，搜查厕所。 柘寒左顾右盼，还是担心林悦。林悦跑去了二楼的音乐教室，那儿有很多存放乐器的柜子，林悦身形偏瘦，应该能躲藏好。 柘寒通常不按套路出牌，她原本想去楼顶，发现门锁死了，她便再次下楼顺着走廊附近的水管直接一路爬到了天台。 柘寒站在高处，看着已经有一群人往学校来了。 柘寒确保附近没有学生后，轻点两下储物腰带，一把崭新的狙击枪出现在手中。 一切准备就绪，柘寒发动【神枪手】的技能，直接瞄准了几个光靠长相就能分辨出来的入侵者。 一双双死寂的眼睛，倒让柘寒想起先前的梦中梦。 而它们的五官最为明显，扭曲到眼睛长在眉毛上分，嘴巴和鼻子互换了位置。一些聪明的入侵者，则戴了口罩或者帽子来隐藏扭曲的人脸。 “砰！” “砰砰！！” 柘寒毫不犹豫地瞄准几个入侵者的头，而这些伪装成治安队的入侵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径直往她们这栋教学楼走去。 柘寒听到了积分到账的声音，更加兴奋。 与此同时，林悦已经躲进音乐教室的储物柜里，她的周围都是乐器，不太好挪动，要是搬出去，反而会引起注意。她身形偏瘦，能挤进缝隙里。 她听到走廊附近有很明显的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正往这边跑。 而她记得，二十分钟马上就要到了。 林悦又惊又惧，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的呼吸声太过明显。 很快，铃声一响。 与之同来的是一阵阵惨叫声，还有枪声。 她甚至听到了班上同学的声音。 她疯狂地往里缩，心跳飞快，她的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颤抖，还担心着同样在躲藏的柘寒。 林悦躲进来时，把音乐教室锁上了，连窗户都被她关死，周遭的空气逐渐闷热起来，林悦的脸上，汗珠和泪珠一起滴落，静得仿佛只有她的心跳声。 第87章 咚。 咚咚。 奇怪的脚步声正在往她的方向越来越近，她知道，是入侵者来了。 林悦躲的储物柜中间开了一条小缝，她清楚得看到外面的入侵者拿着强光手电，正仔细地搜查。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悦直接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咬牙不发出任何声音。 没等林悦开始尖叫，外面响起的凄厉的叫声足以让她昏死过去。 音乐教室门突然被人用力地破开，一道白光从门口照了进来。 第82章 永生之城（二） 林悦屏住呼吸，透过门缝，果然看清了为首的入侵者。它们穿得和学校附近的治安队一样，只不过它们的长相一眼就能分辨出，这根本就不是原住民。 林悦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人，它们身躯细长扭曲变形，有的面容像融化的蜡像，脸上的皮肤像液体一样挂了下来。有的宛如竹节虫，手臂更是骇人得长，而它们脸上的五官完全被打乱，随意拼凑在一起。空洞的眼睛正直直地往她的方向望去。 它们迈着并不协调的步伐踏入屋内，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古怪笑声，手中的手电筒不断晃着在黑暗中扫射，最终锁定了林悦在的储物柜。 其中一个入侵者，将手电不断往上抬，惨白的光线如同毒蛇一般一寸一寸地爬上储物柜，眼看马上就要穿透过缝隙，林悦死死地咬住下唇，指甲深陷掌心，只能祈求它们发现不了自己。 否则…… 林悦不敢大喘气，冷汗一滴滴滑落，她没敢穿过门缝去看外面的情况，而外面的气氛骤然凝结。 它们似乎是走了，脚步声越来越远。 林悦紧刚想松一口气—— “唰！” 下一秒。 一道白光倏地照进门缝，正对着她那因为恐惧而骤然收缩的瞳孔。 林悦的视线被剥夺，只能听到入侵者的声音贴着柜门响起，笑得扭曲，“找到你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林悦知道她根本逃不了，她只要一推门，她就会被入侵者撕成碎片，直到她永远消失在那维城。 无助的泪水落下，林悦闭上眼准备赴死。她却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而飞溅起来的鲜血尽数落在了柜门上。 “啊啊啊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林悦这才敢睁开眼睛，她心中逐渐燃气一丝希望。 她……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有人把入侵者反杀了。 昏暗的光线里，林悦的视线被眼泪模糊，看不清房间内的情况，她透过缝隙看见一个黑发少女，动作凌厉得像出鞘的利刃，精准地将入侵者斩杀。 少女出手狠辣，入侵者在她面前异常脆弱。黑发少女没留全尸，而这些入侵者被杀死后，更是化为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黏液。 少女厌恶的“啧”了一声，甩了甩手上沾到的黏液，她回头往储物柜看了一眼，她嗓音很哑，丢下一句：“这轮结束之前不要出来。” 柘寒在天台击杀了一小群入侵者，但这群入侵者里尚有智慧的几人，分散开来追捕。柘寒看见几个入侵者直直地往林悦的方向跑，她顿感不妙，便追了上去。 柘寒纵身跃下，在追击的过程中，她更是直观地感受到入侵者的复制和感染能力，原先样貌扭曲的入侵者，感染学生后，扭曲的面容逐渐变得和常人一般，仔细看仍有缺点，多出的一根手指，或者三只眼睛。而被入侵者窃取身份的原住民，在身份消失后，直接原地变成了一个透明人，变成了一个透明的人形空壳。 这简直就像……某种病毒。 如果这么解释就说得通了。 林悦看着她离开，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望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背影，莫名感到一丝熟悉。 她现在格外犹豫，出去会遇到入侵者，待在这儿虽然能等到这一轮结束，可她实在担心小七。 “啪嗒。” 下巴上的冷汗滴落，最后，林悦咬咬牙，轻推着门出来，她趴在窗边查看外面的情况，确保没有入侵者的脚步声和身影后，推门出去。 林悦一路躲藏，二楼的入侵者似乎是被刚才的少女清理干净了。 林悦休息了有五分钟，不知在什么时候，这一轮终于结束了。 啪。 像是身体被人拖着前行，林悦听着这声音，头皮发麻，扶着墙才堪堪站稳。 奇怪的声响越来越近，残存的理智尖叫着告诉她不要回头。 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被一只冰冷的手拽住了手臂，将她拉到了墙角。 林悦定睛一看，压下心中慌乱，惊讶道：“小七？！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她惊觉自己声音有点大，立马捂住嘴巴。 柘寒点点头，竖起食指抵在唇边，拉着她往另一间大教室去，她给林悦找了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教室天花板缺了一角，上面是一个夹层。柘寒去检查过了，除非楼上把地板打穿，否则发现不了。林悦在慌张的情况下格外相信柘寒，柘寒特地用水球清洗了一遍身上的血迹，林悦真要怀疑起来，她也可以说是躲在女厕所。 “林悦，这里可以躲进去，下一轮来的入侵者只会更加可怕。你躲的时候，外面发出任何声音你都不要出来好吗？”柘寒的声音轻柔得不像话，与刚才那个杀伐果决的外来者简直判若两人。 林悦眨了眨眼，担心道：“那你怎么办？”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柘寒拖着林悦的脚，帮助她小心爬上高层，里面正好能容纳一个女生的身形，从柘寒的角度看，根本发现不了什么。 而柘寒更是在外面做了伪装。 “下一轮结束我会来找你的。” 林悦回了一声“好”，柘寒便离开了。 林悦总觉得小七变了，似乎变得更加冷静，而且……以前小七从不会连名带姓的叫她的，都是叫她的小名或者叠字。 算了…… 还是躲好吧。 林悦往里缩了缩。 时间似乎过得异常快，林悦还没躲几分钟，哪怕她躲在里面，尖锐的警报声依旧刺激着她的耳膜。 这一轮的追捕，开始了！ 警报声一结束，尖叫声此起彼伏。柘寒没办法帮助所有女生，于是她只能在暗处见一个杀一个，否则还会吓到其她人。 柘寒愈发地清醒，她的双手沾满黏液与鲜血，她机械地杀了一个又一个入侵者，而脑海里的两个念头在不断打架。 理智告诉她需要杀光入侵者，可她心中有一道声音，一直在蛊惑着她。 ——你是我们的同类。 不可能。 柘寒继续杀了几个入侵者后，脑袋变得昏昏沉沉，她深知光靠她一个人，是杀不完这些入侵者的，那维城只会不停循环下去。而那维城并不是完全封闭的，除非…… 她找到污染源，或者需要靠某种东西来清除入侵者。 会是之前的病毒研究报告吗？可这些入侵者都不是消耗体…… 柘寒搜查完一楼和二楼，已经没有入侵者了，她的积分不断在上涨，她自己数着也有一百多个入侵者了，可这两轮来的可不止这么多入侵者。 那维城里玩家，还不止一个。 她开始怀疑系统给她的身份，至少在她来之前，小七的确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可她来了之后，真正的“小七”呢？她是否也是入侵者？ 柘寒不寒而栗，系统给她的解释是，在她进入那维城的前一晚小七被入侵者窃取身份时，入侵者又被杀了，所以她的状态比较特殊。 “……”柘寒无奈接受了这个解释。 与此同时，警报声突发，她顿感不妙，跑上原先让林悦躲藏的那间教室。 林悦蜷缩在夹层里，死死地捂住耳朵，却仍能听见外面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不行……她必须得活到这一轮结束。 突然，一声巨响从楼上传来，震得她背靠的墙面一阵颤，林悦屏住呼吸，心跳声几乎冲破胸膛。 教室门被人狠狠撞开，林悦透过仅有手指大小的缝隙看见了进来的入侵者，一只苍白的手搭在墙面，那只手足有六根手指，关节扭曲得像枯树枝，此刻锋利的指甲正发出刺耳刮擦声。 “找到你了……” 林悦的血液瞬间凝固。 入侵者穿着校服，顶着一张拼凑而成的脸，左眼是人类的，右眼漆黑，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它仰着头，似乎在嗅着空气中活人的味道。 “小老鼠……”它咯咯咯的笑着，猛地跃起，利爪直接刺向天花板！ “砰！” 一道黑影破窗而入，寒光闪烁间，入侵者的手臂骤然被斩断，黏液喷溅的瞬间，柘寒再一次刺向它的心脏。 入侵者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断臂处如蛆虫蠕动着，长出新的肢体。 柘寒正要下手，却在入侵者抬眼的瞬间愣住了—— 第88章 她看清了那张脸。 拼凑而成的人脸，左眼却是…… 系统给的信息里，小七班上的班长。 “小七……救救我……”入侵者忽然用轻柔的女声哭泣着，好不委屈。 右眼的眼神却愈来愈恶毒，“你不是说要一直保护我的吗？” 柘寒的手抖了一下。 入侵者趁机伸出利爪，直直插向她的胸膛。 “小心！”夹层里的林悦尖叫出声。 柘寒侧身躲过致命一击，反手砍下入侵者的头颅，黏液与鲜血炸开的瞬间，她听到脑海里无数道尖锐的声音在嘶吼：“你杀死的不是入侵者，是还没完全被替换的人啊……” 柘寒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正对上林悦惊恐的目光，她没开口。 林悦颤抖着声音说：“你……不是小七，你…你是外来者……！” 事到如今，柘寒也骗不下去，她声音沙哑说：“嗯…你先下来吧，现在暂时安全，我会带你离开学校。” 林悦几乎是被柘寒扶着下来的，她身体抖得厉害，趴在柘寒怀里止不住地哭泣，泪水打湿了柘寒还穿着的校服。 “小七…小七那么怕痛，我居然不知道她已经被入侵者…”林悦抽噎着，满脸泪水。 “林悦，你相信我吗？”柘寒问。 林悦抬眼，睫毛颤颤，有些茫然。她好像知道了柘寒就是那个杀伐决断的黑发少女，她重重地点了下头，说：“我相信你。” “我是拥有令牌的外来者，不知道什么原因便绑定了小七的身份，而我得知小七是还没完全被入侵者取代，入侵者当时已经被人杀死了，而小七的身份是被我取代了。真正的小七可能还没死……” “我的目标是杀光所有入侵者，所以在这之前，你可以把你知道的有关那维城的消息告诉我吗？” 林悦紧张地盯着柘寒的表情，直到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眼睛瞬间惊讶到瞪大。 眼前的少女已然不是小七，她是她自己，冷静且强大，让人很有安全感。 虽然对林悦这个原住民来说，清除入侵者是治安队的事情，但如今她所在的校园能如此被入侵者肆意践踏，那么就说明校园外的世界更危险。 相处许久的班主任早已在悄然间被入侵者代替，那其它人呢，是不是也早也…… 林悦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打了个冷颤。 “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我会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你。”眼前的少女忽地握住柘寒冰凉的双手，诚恳道。 “那维城的治安队是如何能确保入侵者不会再生的？而且这附近不是有治安队吗？为什么没有人打求助电话？” 林悦一愣，她很快回答：“治安队有专属的武器，她们用的是高温枪，能直接把入侵者烧死，所以入侵者不会再继续感染。但上月起，那维城就变得混乱许多，治安队都被调走了。” “怎么会这样……”柘寒喃喃道。 林悦小心翼翼地说：“图书馆包括所有资料都告诉我们只有高温才能杀死入侵者，它们没有躯体才是真正的思维。入侵者和我们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们有意识，而它们只能拙劣地模仿人类。之前学校有真正的演练，治安队一出手，入侵者瞬间化为灰烬。但……你很特殊，入侵者在你手中是化为黏液和鲜血，却也不会再生。我有看到其她人在杀入侵者，入侵者被杀死后很快分裂成两个，四个，导致杀的人越来越多，入侵者更甚。” “所以……你的计划，很有可能成功。” 林悦解释道，柘寒心中一冷。 她和入侵者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 柘寒不禁想到了万俟越说的她体内的那半块能量芯片，或许和那维城有关……？ 如果无关，樊烟更不会让她来那维城击杀入侵者，而且目的是为了成为下一任首席。 联盟…首席…能量芯片…… 柘寒脑海内拼凑着这些信息。 樊烟，琉年，万俟越，她们无一不对柘寒有利用之心，倘若是背后的人指使呢？ 柘寒不寒而栗，她只能想到，她们背后的母神…… 她忘记是谁和她说的了，联盟颇受“毁灭母神”的眷顾。 还是说，这些一切就是为了引她而来的？ 第83章 永生之城（三） 柘寒和林悦现在并没有功夫去想下一步的计划，警报声再次打断她们的思考。 很快，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林悦的眼睛逐渐亮起，“是治安队！真的是治安队！我们有救了！” 柘寒拉住她即将要冲出去的身体，护在身后。柘寒不能保证她和玩家们把学校里残留的入侵者都杀了，因此来的人也有极大可能是入入侵者伪装的。 直到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冲她们所在的教室喊道： “我们是治安队！还有学生在吗？听到请回答！” 两人喜出望外，没等多久，一群治安队的人带着武器冲进了教室，柘寒没有完全相信她们，她护着林悦，一个个分辨过去。 其中一人开了教室的灯，她们看清教室的时候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整个教室被黏液和鲜血溅满。 有两名治安队的成员快步来到她们身边，检查着她们的状况，“报告，没有被感染，只是受惊过度。” 最后，两人和其她幸存的学生一样，被带到了治安队的基地，学校现在不能待了，入侵者还会卷土重来。 柘寒打算着在治安队找找线索，她和林悦被安排在一间休息室，夜深后，柘寒悄悄离开了房间，她要去外面查探一番，至少林悦在治安队会比较安全。但她还要确保治安队里不会有入侵者。 柘寒蹑手蹑脚爬到房顶，查看积分榜，她现在排在两百多名，被甩开了一大截。 临时基地。 众人从特遣队离开后，林泷便带着她们来到了她之前的备用基地，还是当年和琉年一起筹备的，如今真派上用场了。 林泷站在全息投影前和她们说着计划，“我们没有令牌，但我问到了办法。除了令牌这个方法外，那维城官方发布过治安队的招聘，只要通过考核就能成为治安队。 这样找柘寒也更加方便。这次我们得分开行动，一半人和我去找琉年，没有研究报告，斯纳德的消耗体依旧存在。哪怕有源源不断的人去净化，却收效甚微。另一半的人则和雀舒来去那维城找柘寒，务必将柘寒安全带回来。此外，我和大家说一下那维城目前的情况。” “那维城被称之为‘永生之城’，城内的人可以暂分为原住民和外来者，外来者是指拥有令牌的人，可自由出入那维城，得到允许后可以永久居住，也能够成为原住民。 与之对立的是入侵者，入侵者拥有着类似于禁区污染的能力。具体可以看通讯器里的资料，我都发给大家了。恰巧三日后那维城需要一批新的治安队，雀舒来、陶臻、水千凝还有月灵，你们四人明日前往那维城。找到柘寒之后，及时汇报，我会让城里的人接应你们。其余人明日便和我出发去找琉年。” “不过，柘寒的状态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好。她如果是孤身一人前往，那维城的入侵者恐怕不会放过她。我从前基地里找到一些还能派上用场的高温枪，你们一齐带过去。” 众人应道：“是，队长。” 水千凝和月灵回到休息室后，忙不迭登上论坛。 水千凝一边刷着新帖子，一边和月灵吐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没通网，这几天都没上论坛，感觉错过了一个世纪，快看看。” 她的手指在最新的讨论帖上停顿，眉头一皱，“等等——” 月灵也看到了，两人异口同声：“审判者在那维城？！” 水千凝点进帖子。 【特遣队倒台，政府准备扶持联盟新一任首席，这一任的首席将会在鲜血中诞生。它们和那维城城主一起制定了计划，只要在任务结束前清除入侵者最多的那一个人，就是新任首席。但……怎么说第一名排行榜是公开透明的，点进联盟的官网就能看到，而我怀疑这个第一名，是审判者。 排行榜上肯定也有我们玩家，只不过还不清楚审判者的动机。昨天晚上，联盟的小队长凌靖还被人杀了，可以看隔壁帖子，某位玩家完成了审判者的悬赏。最后，那维城太危险，大家量力而行】 【1l：我觉得大家都被带偏了，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找三大势力争夺的报告，可三大势力倾泻而出如今报告却失踪，连带着关键人物万俟越、琉年也失踪了。政府却没派人继续搜查，而是急着支持联盟的首席计划，你说她们是不知道报告对于斯纳德病毒的重要性吗？答案是否定的，极有可能是她们一同伪造的，来掩盖真正的目的。】 【2l：我阴谋论一下，琉年之前肯定是受到某位母神的瞥视了，万俟越多半也是。万俟越上任不足三个月，她或许只是想窃取特遣队的核心数据。】 第89章 【3l：联盟首席这件事怎么解释？】 【4l：很好解释啊，假设审判者成为榜一，那么审判者是第三人，再假设万俟越和琉年代表了其中两个母神行事，审判者就是代表了另一个母神。】 【5l：有道理啊，暂且不说审判者杀了不少玩家，现在还要去清除入侵者。不过话说回来，入侵者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消耗体还能净化，这入侵者完全就是病毒啊。】 【6l：楼上说得好有道理，你们看过原住民变成入侵者的视频没，入侵者之间把原住民蚕食了，连净化都净化不了。】 【7l：或许……计划的漏洞就是指那维城这些入侵者吧？入侵者的爆发不得不让首席计划提前，审判者成为首席还倒是一件好事，至少入侵者都被ta清除了。】 【8l：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禁区都净化得差不多了，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已经出新手村了吧？】 【9l：去那维城呗，杀一个入侵者抵十积分，多杀点去兑换奖励。】 水千凝和月灵没有继续看下去，她们两个更有一种猜测，柘寒和雀舒来的身份…… 不过她们得去到那维城，才能证实猜想。 隔壁休息室。 雀舒来查看林泷发来的治安队考核资料，和之前调查队的考核难度差不多。距她们成立新的小队也有一周了，林泷依旧是队长，施然负责后勤，陶臻和绍溪鹤则负责资金、武器的周转，她则负责训练水千凝和月灵。 基地规模虽不像在特遣队那时一样，但对她们来说也足够了，只要大家还在一起就足够了。 “小雀。”林泷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 雀舒来应道：“我在，队长。” “我话说在前头，最坏的结果就是柘寒被感染成了入侵者。入侵者只有少数是拥有智慧的，而入侵者拥有极强的感染能力，我们基地的防护服只能抵御一般的入侵者。切记不要心软，目前没有净化入侵者的办法……” “我明白，队长。但仍有很多好的结果，对吗？” “嗯。” 第二日，雀舒来一行人已经提早到达了那维城，填写了电子报名表后，便在那维城附近的小店坐着，等待统一通知。周围的人群在低声交谈，偶尔有人抬头瞥向城门上方巨大的全息屏——击杀入侵者的积分在实时刷新着，一串英文名位居榜首。 大概一小时后，轮到她们的号码了。 “名字。”负责登记的人头也不抬，也许是她们四人都戴了面具。 “雀舒来、陶臻、水千凝、月灵。”雀舒来递上身份卡。 “可以进到那维城b区参加测试了。” 治安队的考核分为三大类，精神力测试，身体素质综合测试以及危机情况测试。精神力测试决定了之后两次测试是否能进行，只要精神力超过c级就可以继续，这是确保治安队的成员能够拥有一定的抵抗入侵者污染的能力。 测试场地是一间灰白色的密闭舱室。 “戴上头盔，保持清醒，不要相信幻觉。”考官的声音透过广播传来。 雀舒来扣上头盔，瞬间，她的太阳穴宛如针扎，视线逐渐扭曲起来。 她看见自己站在一片血红色的荒原上，对面站着一个迷糊不清的人，等她想要看清对面的人时，头上的头盔发出刺耳的警报。 雀舒来的测试被迫停止。十五分钟后精神力测试结果出来了，雀舒来和陶臻达到了惊人的s级，水千凝和月灵也有b级，之后的两项测试，四人皆是超过了评分标准。 因此，治安队的总队长特地来基地查看。她看起来很冷，气场十足，制服笔挺，视线扫过四人，最终落在雀舒来身上。 “s级精神力，全项测试超标……”总队长翻看着她们的资料，嘴角微微上扬。 她对上雀舒来的眼睛，说：“像你们这样的人才到哪儿都很合适，唯独不适合那维城。说说看，你们之前是联盟还是特遣队的？” “隶属于特遣队第一调查队，调查队被迫解散。我们没有去处。” 雀舒来看向陶臻，陶臻点头答着。 调查队除了林泷外，年纪第二的就是陶臻了，对于成员们来说，陶臻就像一位大家长。 总队长轻轻笑了笑，“这样啊——” “欢迎你们加入治安队，我是队长许悠，稍后便有人带你们去宿舍。城内情况比较复杂，你们需要经过一周的培训，才能进行任务。具体训练内容基地里会有专门的指导老师。” 许悠带着她们去了基地，比想象中的还要容易。 要不是雀舒来在柘寒身上留的定位器在那维城内被人刻意损坏，她此刻就能知道柘寒的具体位置了。 陶臻向林泷她们报了平安，林泷同样告知她们已经启程。 经过柘寒一晚上的努力，她的排名成功停在了200名，学校里的入侵者算是被清除完了。天色一亮，柘寒用水球把全身冲了个遍，用积分兑换了防护服，准备前往论坛里说的入侵者聚集区——c区。 也许在c区，她的积分可以升到一百名，她和一百名直接差了两百多个入侵者。 柘寒收拾妥当后，找系统要了张地图，还没等她行动，她脚下一空，一瞬间以为自己从房顶掉了下来。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仰躺在地上，眨了下眼，以为是樊烟的杰作，便喊道：“樊烟？是你吗？” 无人回应。 四周一片死寂，柘寒三两下从地上爬起来，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座荒废许久的宫殿。 这座宫殿仿佛被人遗忘许久，高耸的穹顶布满蛛网和裂痕，灰旧的石柱被黑色的荆棘缠绕着，宫殿四壁已经破碎，微弱的光透过窗口，将她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模样。 不对劲。 柘寒的手指无声地搭在腰间的枪上，这里绝对不可能是c区，甚至不在那维城的范围内。按照这里的破旧程度，荒废了十几年也说不定。 “樊烟？”她又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回音却被某种物质吞噬了。 柘寒往前走去，站在宫殿中央，透过穹顶的缝隙，试图看出破绽。 突然，她的余光捕捉到一丝动静。 石门口好像有一个人。 破旧的宫殿内尚有微光，可通往石门的唯一一条小路隐匿在黑暗中，深不见底。 去还是不去？ 柘寒没那么纠结，她就算待在原地，也出不去。 石门处的人影逐渐靠近。 “转过来。”柘寒冷声道。 人影僵住了，随后发出一声古怪的，宛如碳酸饮料冒泡般的轻笑。 它转过身—— 那张脸上没有五官，只有平滑的，泛着绿光的皮肤。 柘寒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不是普通的入侵者，而是…… “欢迎回家，实验体1号。” 它的喉咙里挤出一道声音，柘寒警惕地往后退，在它伸长手臂攻向柘寒之时，柘寒一个瞬间移动闪到了它的身后，利落切换武器，将它的脑袋砍了下来。 无面人依旧重复着，“欢迎回家，实验体1号……” “欢迎回家，实验体1号……” “欢迎回家……” …… 柘寒意识回笼，猛地惊醒，发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被人隔离在房内。 柘寒立马爬起，摁了床头的呼叫铃。一名护士走了进来，她看见柘寒惊讶道：“你醒了？” 柘寒点头，不解的问：“我为什么在这儿？” “你昏倒在路中央，我们检测到你体内有感染物，你当时意识不清醒，却没有恶化成入侵者的迹象，便把你带回来了。万幸的是，你体内的感染物自己净化了。”护士解释道。 柘寒挠挠脑袋：“……我需要付治疗费吗？” 护士轻笑道：“不用的，已经有一位女士帮您付过了，这边可以继续休息一天，或者可以直接出院。” “好的谢谢，我一会儿就走。” 护士前脚离开，柘寒后脚推开门往反方向走去。c区是那维城最危险的区域，c区除了官方的安全区外，仍有未开发的危险区域，这些危险区域反倒成为了入侵者的栖息地。 系统提醒她c区的危险地是一座废弃的医院，原先是c区的后勤储备区，但有入侵者留下污染源，迫不得已才废弃了这块地，里面的入侵者很可能都拥有智慧。 柘寒轻点头，“知道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所有事情都能都串起来，哪怕樊烟再一次欺骗她，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让雀舒来复生。 她必须成为下一任首席。 c区的入口有守卫，柘寒轻车熟路地爬上一座建筑的屋顶，c区整个分布明确，她的右手边就是未开发区，仅和安全区一门之隔。安全区附近有五支队伍来回巡逻着，可见外面世界的危险。 柘寒头也不回地穿过防护区，从上方一跃而下，顺利到了荒无人烟的未开放区。 第90章 没她想象中的恐怖，面前是一座废弃了的医院，柘寒刚落地，就被一只手狠狠地捂住了嘴。 活的。 柘寒松了一口气。 来人是一个长相温柔的女生，她警惕十足地看着柘寒，“你是谁，怎么会闯入这里？” 柘寒挑了挑眉，开门见山：“来杀入侵者。” 五个字足以让对面的女生沉默。 她松开了柘寒，叹了一口气，“好吧，你跟我来，这个月已经有十几个像你一样的人来c区清除入侵者了。” 两人脚步很轻，穿过一条小路，来到角落处一个略显简陋的基地。 女生带她进去，基地门口守着另外两个女生。带头的女生招招手，很快其她人便迎了上来，她说：“我们又有新人加入了，她同样是来杀入侵者的。” 柘寒心下一惊，这里的人……不会都是玩家吧？ 许是柘寒的表情出卖了她，其中一个女生笑得爽朗，拍了拍柘寒的肩膀，“紧张什么，我们都是玩家，都是来这儿清除入侵者的。” 就是这样才更紧张了喂！ 第84章 永生之城（四） 柘寒尴尬笑笑，几人为确保柘寒真的是玩家，柘寒硬着头皮，报出自己的id。 柘寒：“帅且高冷886。” 几个女生登上论坛查看，确定有这个id后，松了一口气，笑着让柘寒去基地休息，柘寒摆了摆手，连忙拒绝：“不了，时间紧任务重，我得抓紧清除。” 其余人脸上表情一顿，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里面有多危险吗？实在不行你和我们一起吧？” “我知道，谢谢大家关心，但我是真的来不及了。”柘寒说罢，探测了她们几人的天赋，多是c级，和一个b级。 她还没残忍到对女生动手。 柘寒匆匆告别众人，直直往废弃医院大门口前去，废弃的门口犹如一张深渊巨口，吞噬了所有光线，里面传出一道道冷风，仿佛在警告着她不要踏入这里。 “前方直走三十米，检测到第一个入侵者。”系统道。 “明白。”柘寒快速换好防护服，并检查了一遍。 未开发区除了入侵者，恐怕还有其余不好对付的玩家。系统告诉她，这里的可以算是入侵者的巢穴，入侵者被简单分为a到d类，此外一些入侵者拥有天赋，因为在此之前它们是原住民或者外来者，所以这类拥有天赋的入侵者极为难杀。 柘寒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她迈出第一步时，就已经想回去了。医院内部比想象中的还要黑，她的探照灯在这儿微乎其微，照不清前面的路，只能勉强看清附近布满鲜血的墙壁，以及道路上堆放的废弃物资。 “前方检测到生命体征。”系统突然警告，柘寒立刻调低了探照灯的亮度。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她听见了一阵不规律的拖沓声，像是一个人在拖着一条残废的腿在移动。 柘寒缓缓地抽出腰间的枪，等待着目标靠近。她借着微弱的亮光，看见一个扭曲的人影从拐角处慢慢爬了出来，那是一个穿着像是士兵制服的男人，他的左半边身体已经完全变成幽绿色的囊块，右眼已经脱落，嘴角不断滴落着黏液，一步步朝柘寒的方向慢慢拖行。 他看见柘寒，立即发出尖锐的嚎叫声。 柘寒喉咙发紧，面对这种半感染的入侵者，胃里一阵翻涌。 柘寒一个箭步上前，往入侵者的腹部开了一枪，入侵者的反应比想象中的要快，它另一只完好的手臂如同扭曲的橡胶，猛地一挥，击中柘寒的侧腰，柘寒被撞得趔趄，跌倒在地。 柘寒咬牙从地上爬起，而入侵者正迎面爬来，它的嘴巴张到一个惊人的程度，露出一排带着肉沫的尖牙。柘寒侧身翻滚，手中快速切换武器，毫不留情地往入侵者的头顶刺去，一路往下，直至贯穿了它一整个脑袋。 黏液与鲜血瞬间喷溅在柘寒的防护服上，入侵者抽搐几下后原地化为一滩浓稠黏液。 “目标清除，积分＋100。” 柘寒按照系统的指导，终于摸索到防护服的清洁按钮，她的视线才清晰起来。 “可获取d级天赋【夜视】，可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保持清晰视野，持续20分钟，冷却时间3小时。反之，在强光下则会短暂失明十分钟。”系统提示道。 柘寒撇撇嘴，对于现在的她来说，d级天赋可有可无，而且还是有副作用的天赋。但这个天赋可不一般，她必须获取。 “确认获取。” 柘寒刚说完，眼睛变得干涩，迫使她频繁眨着眼睛，奇迹般地发现她竟然能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看清眼前的全部面貌，包括地上的黏液、墙上的血迹，还有入侵者的残肢。 即使如此，她还要预防着强光的可能性，暂时失明，可不是开玩笑的。 柘寒继续往深处走，她甚至能看清地上多出来的几串新脚印，约莫是成年男性的脚印。 “检测到玩家活动痕迹，时间不超过两小时。初步探测结果为b级天赋拥有者。” 柘寒咽了口口水，心一沉。她目前的水平，应该能和b级打个平手。她不仅要防着其余玩家，还有清除入侵者。她来到一扇铁门前，后面是通往二楼的楼梯，柘寒正准备上前，系统锐利的电子音炸响：“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请玩家做好准备，能量来源不明——”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杂音。系统没有任何反应，无边的黑暗中，她隐约看见楼上扑簌簌落下什么东西，紧接着就是一阵沉重的响声。 柘寒愣在原地，不敢上前，更不敢回头。没了系统的检测，她很可能死在这里。而现在，只剩黑暗和寂静。 “系统？”柘寒又尝试喊了一声。 没有任何回应。 一滴冷汗顺着她的太阳穴滑落，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铁门后的楼梯更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道路。 她必须上去。 任务必须完成。 柘寒轻轻推开铁门，铁链发出刺耳声响，柘寒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小声些，有【夜视】这个天赋，她看清了楼梯墙壁上的抓痕，墙上被一大片血迹喷溅，血迹有些发黑，歪歪扭扭的写着：快逃。 血迹看起来干涸没多久。 是谁留下的？玩家还是……入侵者？ 她正想往前几步，头顶传来细微的声响，她立马贴着墙壁，隐匿身形，匕首已经握在手中，当她踏上第一节台阶的时候，一个冰凉黏腻的东西忽然抓住了她的脚踝！ 柘寒尖叫出声，另一只手握紧匕首狠狠向下刺去，却什么也没刺到。黏腻的感觉很快消失，她低头查看，什么东西也没有。 楼梯间太过狭窄，不利于她进攻，除非她一股气往前进，否则她在这儿只能等死。 柘寒摸索着身上的工具，探照灯忽然被一个东西伸手打落，开关在掉落间瞬间被触碰到，刺眼的白光眨眼睛爆发，柘寒眼前的时间倏地变白，而后一瞬间变得漆黑。 “该死……” 柘寒扶着墙壁，慌乱地闭上眼睛。天赋的副作用生效了，现在做什么也无济于事了。她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宛如待宰的羔羊。她现在不仅短暂失明，系统还失灵了，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个抓住她脚踝的、故意碰倒她探照灯的东西，可能还在附近。 耳边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柘寒明确知道这道呼吸声不是自己的，而是混着湿漉漉的杂音。她试图分辨声音的来源。 左边…… 还是右边？ 下一瞬，她能感觉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围着她打转。 紧接着，她的头盔被狠狠地敲了一下，震得脑袋一阵晕，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 一下比一下重。 “系统！系统？！”柘寒在心底大喊着。 柘寒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终于，系统断断续续的电子音响起。 而她的视力慢慢恢复，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光影。 “检测到多个生命体……距离最近的……为……玩家上方。” 闻言，柘寒猛地抬头。 一张扭曲的脸正从楼梯栏杆之间倒吊着盯着她，那张脸仿佛融化的蜡像重组，五官分布错位，眼睛比例大得夸张，唯一位置正确的嘴已经咧到了耳后根，呲着尖牙一动不动地看着柘寒。 “c级入侵者，被感染前为未开发区遗留士兵。” 入侵者尖叫了一声，利落地从栏杆翻下来，朝柘寒的方向扑来。柘寒的视线恢复清明后，立马翻身滚开躲避攻击，入侵者的爪子格外锋利，几乎要划破她的防护服。柘寒手腕一翻，用匕首精准地刺入它的喉咙，从上至下，一路将它劈成两半。柘寒没有放过它，砍掉它脑袋确认它死亡后，才松了一口气。 “目标清楚，积分＋100。”系统说着，继续问：“是否吸收c级天赋【敏锐】，提升70％感知，能够捕捉更细微的举动。” 第91章 “……”柘寒顿了顿，“吸收。” 目前看起来很鸡肋的c级天赋。 “系统，刚才为什么失灵了？” “我被等级为a的异常能量攻击了，被迫切断和你的联系。” “且……异常能量体正在靠近，建议玩家迅速撤离。” 柘寒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任务还是生存？她只有几秒中考虑。 老天奶。 那当然是任务了，来都来了，不再多杀几个就真的白来了。 楼上的巨响越来越近，柘寒打消了上楼的念头，转身冲向一楼另一侧的走廊。 走廊两侧是破败的病房，门都没有上锁，柘寒随便冲进一间躲了起来，反手关上门。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依稀能辨别出是金属的撞击声，柘寒悄悄透过小窗往外看。 只一眼，柘寒如坠冰窟。 是一个目测两米多接近三米的入侵者，庞大的身躯仿佛才吞下几个人，它的整个头部长着完全不同的两张脸。 入侵者突然停住了，它转了个身，面向柘寒所在的方向。 柘寒立*刻缩了回去，紧张得快要窒息。 一秒。 两秒。 三秒…… 它，走了？ 柘寒小心翼翼地再次抬头，天花板上突然“咚”的一声，灰尘土屑不断落下，连带着墙壁都摇摇欲坠，紧接着第二下。 柘寒瞬间明白了，这个入侵者至少也是拥有智慧的，它上了楼，且在上面疯狂跳动。凭它的体重，天花板根本撑不了多久。 很快，天花板直接塌陷，入侵者直直地落在病房中央，两张脸齐刷刷地看向她，紧接着发出一段超频的尖叫声。 柘寒的耳膜刺痛，本能地躲避，可病房的遮掩物马上被入侵者砸了个一干二净，她太阳穴突突地跳动，正要躲闪时，入侵者的手臂已径直向她甩去。 柘寒“唰”的一下躲过了，之前获得的瞬间移动天赋救了她一命。柘寒同时利用水球，发动【神枪手】，暂时分散了入侵者的注意力。 柘寒喘着气，病房还是太小了，她身后更是墙壁，无处躲藏，面前的这个入侵者捏她跟捏豆芽一样，她的匕首和枪对它根本不起任何杀伤力。 她需要一个更强大的武器…… “系统，还有没有备用的防护服。”柘寒问。 “有。”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柘寒松了一口气，立刻和系统说：“开启发防护服自毁模式，倒计时十秒。” “是。” 系统很快接受了。 柘寒心一横，大不了一起死。 入侵者再次向她扑来，这一次的攻击更为猛烈，更是将她的防护服划开一道口子，柘寒的腹部火辣辣的疼。她站起身，直直往入侵者的方向冲了过去。 三、二…… 一！ 防护服自毁的瞬间柘寒跳到了入侵者的背上，拿起手枪就让入侵者吃了一顿子弹，系统瞬间开启防护罩，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她整个人都带了出去。火光燃烧间，她看见入侵者的半边身子被炸得血肉模糊，它在火光中迟疑。 柘寒趁着这个间隙，一路躲藏，她的肋骨好像断了一两根，连呼吸都疼。 入侵者很快便追了上来，而柘寒更是不要命似的，一连发动三个天赋技能。天赋技能带来的负荷运作让她能清楚听到自己狂跳的心脏，无边的恐惧和无比的忍耐。 就是现在！ 柘寒再一次发动瞬间移动，她将全部力量汇聚到匕首上，她猛地把匕首一甩，硬是直接甩在了入侵者的那张脸上。 即使柘寒再一次被入侵者的手臂甩了出去，头疼得厉害。爆炸再一次产生。她依旧能靠这招对付它们。 入侵者直接停了下来，只剩半个空缺的身子摇摇欲坠，它的身体像泥堆一样骤然倾倒，徒留原地一滩浓厚的黏液。 “目标清除，积分＋500。可掠夺a级天赋【再生】，系统建议玩家放弃吸收。” 柘寒心一惊，可她连说话都力气都没有了，低头一看，没了防护服的她，腹部正在汩汩往外冒血。 “不……我要吸收。”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呼吸声越来越轻。脑海里唯一想着的就是，如果真没人来救她。 那她真要死了。 柘寒的视线再一次变得模糊，她倒在一堆废墟之中，连动手指头都费力。 门口有脚步声传来，柘寒无力地动了下头。 好痛…… 脑袋不会也被炸了吧…… 意识朦胧间，她看见一个穿着作战服的女人，脸上戴着面罩，看不清面容，另一只手提着一把长枪。 女人快步走到她身边蹲下，快速地检查她的伤势，看着满地狼藉，她开口道：“你一个人杀死了一个a级入侵者？”女人的语调带着些许惊讶。 柘寒想回答她，却只咳出两口鲜血。 “你受的伤太严重了，我先帮你……”女人快速说着，从工具包里翻出一支愈合药剂，她再次敏锐地感觉到附近又有一个入侵者。 她将愈合药剂注射进柘寒的颈部，说：“越深入只会越危险，我劝你在那些入侵者还没苏醒过来前，赶紧离开。” 第85章 永生之城（五） 柘寒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药剂流入血管片刻后，柘寒感到了一阵剧烈的灼烧感，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她都要怀疑眼前这个女人到底给她打的什么药剂了。一两分钟后，柘寒的呼吸变得平稳，视线恢复清晰。 等她坐起来后，女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柘寒猜测她同样是玩家，来这儿获取积分。 柘寒当前积分才700，连1000都没到，排在第15名，离首席的积分还差得远。 如果入侵者都杀光了，那就只有最后一条路。 击杀玩家，掠夺积分。 陌生女人的话还在耳旁，事已至此，她更回不去了。一切都引导着她成为首席，那她还真想试试，能不能打出完美的结局。 柘寒继续望向二楼，一楼她已经搜查过一遍，没有残存的入侵者了。 墙壁和楼梯上布满黑色的不明植物，柘寒看得心里毛毛的，硬着头皮问系统：“可以预估清除二楼所有入侵者获得的积分吗？” “根据能量波动扫描，二楼预计a级目标1个，b级目标4个，c级目标若干。玩家可约获得1000分，积分飙升至第8位。” 系统顿了顿，继续说：“玩家生命体征不稳定，无法确认治愈药剂来源。任务死亡率约为70％。” “死亡率不是百分百就行。”柘寒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扯下已经破损的头盔扔在地上，她撩起被汗浸湿的刘海，吐出一口浊气。废弃医院里不知哪儿来的风吹起她半干的刘海，连她眉骨处渗血的伤口都已干涸。 柘寒重新换上新的防护服，换了一把等级为a的短刃和手枪，换做平时她都是舍不得用的。 她重新踏上二楼，墙壁似乎活着，在柘寒的视线里抖动着。她凑近一看，是连成一片的肉瘤，天花板上垂落的不明黏液凝固后，试图阻挡着她的去路。她每走一遍，都会听到鞋底抬起的黏稠的拉丝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一路踩着的是入侵者的口水。 “检测到二楼右侧有异常能量波动，预测入侵者等级为a，请玩家小心行事。” 闻言，柘寒已迈开步伐，径直朝右侧走去。右侧的走廊有些奇怪，混凝土材质的走廊，本应是平稳粗粝的触感。柘寒却感觉脚下的路，感觉像是…… 混凝土里埋着牙齿，牙齿还一颗颗朝上，最后破土而出，想要将她从下到上吃掉。 角落。 一名穿着已经发黑的实验服的入侵者，从左侧缓缓出现，亦步亦趋跟着柘寒身后，在柘寒再一次抬脚的瞬间，腐烂的手指猛地攥住她的大腿。 “后方有c级入侵者。”系统提示道，柘寒默默点头。 她的身体一动不动，入侵者的力气还没她半根手指头大，丝毫拽不动柘寒。就当入侵者准备一口咬断柘寒大腿时，柘已经利落地把它的头砍了下来。 “目标清除，积分＋100。” “检测到c级天赋，是否获取？” 柘寒摇摇头，“我也是很挑的，我想要s级和a级。” “精神污染值已上升至15％。”系统的电子音语调忽然变得急促，噪音在柘寒脑内响起。 柘寒站在原地，左右两侧的走廊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样子，像是被一种肉质膜覆盖着，她就像，跑进了某种生物的肠道里。她走的每一步，都带起黏腻拉丝的液体，墙壁长出的肉瘤随着她的动作变换，仿佛真有着呼吸。 柘寒跟着系统的检测方向走，推开一扇实验室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躺在实验台上有着三个脑袋的入侵者。 它似乎没察觉到柘寒的到来。 三个脑袋的身体已经被主体吞噬，其中一个脑袋率先苏醒，伸出带着无数个黑色肉球的舌头，试图缠上柘寒的手臂。 第92章 柘寒眼疾手快，一刀砍断入侵者的舌头。剩下的两个脑袋一同醒来，最左边的脑袋扭转到一个夸张的角度，平坦的脸上只有一张血盆大口。 柘寒趁着它看不见，赶忙移动到实验室的角落。 三个脑袋想尝试控制同一具身体，竟起了争执。柘寒在系统的提示下，找出实验室里残留的仪器，老旧的仪器居然还能打开。 她打算把这里都炸了。 “蓄能需要十秒左右。”系统冷不丁说着，意指柘寒眼前的这台分割器。 “左边这些炸毁呢？” 系统没回。 柘寒硬着头皮丝滑地将武器换成一把能量光刃，火红色的光刃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攻击各个角落残存的仪器。 入侵者已古怪的姿势向她跑来，另一条手臂疯狂生长，擦过柘寒的肩膀，被她侧身躲过。 “五秒！” 入侵者被激怒了，柘寒顺势跪滑到入侵者原先躺在的实验台下，她拔出备用匕首，猛地划开它的腹部，愈合以及再生的速度极快。 “三秒！” 柘寒扑向右方的仪器，入侵者从她背后扑去，柘寒手腕一翻，匕首飞了过来，砍中入侵者的后背。眼看入侵者张着血盆大口就对着她的小腿咬下去，柘寒心一狠，从储物腰带里翻出一颗很早之前兑换的炸弹。 “砰——” 柘寒被冲击波冲飞，她跌跌撞撞，在地上滚了一圈，扶着实验室的门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入侵者在她眼前碎成无数块，尸体又极快地化为黏液。 “目标清除，积分＋300。” 柘寒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她吐出一口血沫，有先前的治疗药剂，她似乎察觉不到疼痛。反而是……麻木？ “警告，玩家精神污染值已达25％。” 柘寒沉声道：“…我知道了。” 柘寒从实验室离开，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她转向两个入侵者躲藏的储物室。 对付这两个b级入侵者几乎称得上是轻松，估计是被它们窃取身份的两个原住民或者玩家的天赋偏向于辅助增益，柘寒直接用长剑劈开了其中一个入侵者的脑袋，另一个试图从背后攻击，柘寒利落转身，反手将长剑捅入它的胸腔，狠狠地左右划动，搅碎心脏。 解决完这两个入侵者后，一直隐匿在走廊尽头的一个人缓缓走了过来。 “终于等到新鲜玩家了。”他的整个皮肤仿佛都被金属包裹，“我叫铁力，b级天赋【金属化】。” 他在柘寒面前卖弄着无用的肌肉。 柘寒却想着，玩家可比入侵者值钱多了…… 他摩拳擦掌：“把积分交出来，否则——” 柘寒先行一步，快步跳到楼梯口。她顺势用匕首在地上刮了一圈，先前实验室那个三头入侵者残留的尸体碎片还在地上。柘寒趁着铁力开始抬手准备挥拳攻来，她飞快地将匕首甩到铁力的腋下，那是唯一一块没有被金属覆盖的皮肤。她第一次这么感谢身高差，能直接看见一个人的弱点。 许是先前获得的那个天赋，让她的感知力提升了不少。 铁力大笑：“蠢货，我全身都被金属覆盖，你以为一把匕首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是吗？”柘寒冷笑道。 只见几滴黑色的黏液从他伤口处滴落。 “你涂了入侵者的血液？！”铁力骤然愤怒起来，右臂朝着柘寒的方向挥去。 可他终究是低估了入侵者血液的感染能力。即便他拥有b级天赋，但被入侵者窃取身份的这一瞬间，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柘寒一不做二不休，轻快跃起，借着楼梯扶手，双脚直接踩到他的后背，一个用力，将他的脖子扭断。 “目标玩家已击杀，积分＋500。” “这么少？”柘寒撇撇嘴，与此同时，论坛的公告正在飞速刷新。 【审判者1号已击杀玩家86541，死因：入侵者感染】 柘寒准备上三楼，系统却提示二楼还有没清除的入侵者。 在哪儿呢…… 治安队基地。 雀舒来和陶臻接受着为期三天的封闭式训练，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基本内容是模拟实战，她俩在训练室里杀了不知道多少个入侵者，直到三天的倒计时结束。雀舒来还参与了治安队的其它考核，比陶臻晚一天出来。 水千凝已经准备好了充足的营养液，月灵则提着医药箱，两人一起等候着进去已久的二人。 “小雀姐小陶姐，你们两个还好吧？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月灵问。 陶臻摇摇头，雀舒来则拿过一支营养液，一饮而尽。 她招手示意三人靠近：“我不知道她们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是在拖延我们。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会有一些任务将我们四个分散，我们保持联络，目的都是要找到柘寒。治安队前两天来了一个小女孩，她说她的朋友也是黑色短发。”她顿了顿，“我托人去问了，外貌描述得和柘寒一致，因此能确定柘寒还活着。但她也不知道柘寒去哪儿了，她只说是和柘寒一起从学校里逃出的。” “治安队同样也在调查这件事。她们说最近那维城的入侵者实在是太多了，治安队人手不足，才会对外招人。可能是我或者小陶姐其中一个去学校调查。那维城的基本资料我都发给过你们了。” 陶臻点了点头，她一语道破：“据你对小寒的了解，她需要借助假死来完成一项任务，定然是不想让我们知道的。” “我有想过她会一个人来那维城解决这些事情。”雀舒来回道。 水千凝：“但她很明显，一个人来不了那维城，对吧？” “所以……” 月灵和水千凝惊呼出声道：“是琉年？！” 陶臻：“有这个可能，也许还有其她人。总之，小寒是不会那么轻率的做出一个决定。她有她的任务，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到她。”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雀舒来，突然道：“我想到了一个地方。” “哪儿？” “未开发区。” 雀舒来解释道：“这个区域可以简单理解成调查队都不会去的禁区，因为里面的污染太严重。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ab两区是生活区，想要找柘寒宛如大海捞针。倘若柘寒真去了未开发区，此刻情况应该不容乐观。” “你们四个，先去集合吧。”有人敲了敲门，打断了她们的讨论。 “好的。”四人应道。 陶臻拍了拍雀舒来的肩膀，让她不要太多虑了，凭借着柘寒这么出色的能力，肯定会化险为夷的。 而雀舒来担心的是，柘寒的能力反而会引来“祂”的好奇。 并且这种情况，很可能已经发生了。 第86章 永生之城（六） 正如雀舒来所说，治安队给她们四个派了不同的任务。陶臻和水千凝与两支小队前往学校探查，雀舒来和月灵则是被分配在了靠近为开发区的基地。上头说，未开发区里的能量异常波动，显示了不下十个生命体，怀疑里面除了入侵者外还有原住民。且她们的情况不容乐观，因此二人同样跟着两支队伍前去支援。 这倒是和雀舒来的想法一致，她整理着装备，月灵正走来递给她一个数据板，“小雀姐，未开发区大多数是b级入侵者，c级也有不少，队长让我们申请一套防护服，那我直接帮你一起提交申请了？” “好。”雀舒来应道。 这地方的污染指数太高了，除非是拥有c级以上的天赋，同样精神力要达标，否则进去不到两小时，就会被感染。感染成消耗体还算轻的，至少能被净化。倘若变成入侵者，那就只有被击杀的结局。 “走吧。” 两人换上防护服，跟随队伍的车辆前往未开发区。途径未开发区的道路，连人影都少得可怜，从远处看就只有在巡逻的治安队。 未开放区的警戒线就像一道伤口横贯在荒芜的地面上，许多隔离带已经被染成黑红色。雀舒来和月灵下了车，抬眼便看到了警戒线附近明显的打斗痕迹。 两人随着队伍装备好武器，确认防护服基本功能，配备好药剂后，一同踏过警戒线，进入未开放区。 小分队的队长领头走在前面，她拿着探测仪，面露难色，道：“前方一百米处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等级为a级。我们不能贸然行动，尽量找到其余生命体。” 她继续道：“入侵者的感染能力极强，它们最脆弱的时候便是转换身份的那一瞬间。” 众人点点头，继续搜查着附近的生命体。 她们踏入废弃医院，医院的门不知何时被人摧毁，映入眼帘的便是大厅悬挂着的几个茧状物，透过半透明的膜不难看出里面包裹着的是人。 几名队员正想切断这些茧状物，被队长一把拦下，队长说里面裹着的也有可能是入侵者。 总之，一切都要小心。 队长调整着探测器，突然僵住，“等等——有什么东西在向我们靠近！” 第93章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身影从她们的背后袭去，是一名穿着护士服的入侵者，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血液、黏液包裹。 队长提醒道：“是b级入侵者，大家小心！” 入侵者立即朝着雀舒来的方向袭去，它手中的注射器变成了最有利的武器，不知道的液体尽数喷射出来，雀舒来一个侧滚，躲避攻击。还是有一些液体沾到了她的防护服上，防护服立马多了几个凹痕。 “小雀姐！” 队友们很快将其制服，入侵者很快像断线木偶般倒地，最后化为一滩黏液。队里的后勤人员负责将这些处理干净。 队长向雀舒来投去一个关心的眼神，雀舒来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雀舒来：“还有其它入侵者……” 雀舒来指着地上还在蠕动的黏液，都指向了左侧，一条漆黑无比，望不到尽头的走廊。 队长叹了一口气，“太危险了，探测器显示这里至少还有五只a级入侵者，足以杀死我们所有人。继续搜查两小时，时间一到，我们直接撤离。” 众人没有异议。 就在众人准备前往左侧走廊时，另一侧的墙壁忽然破裂，从里面钻出一个脸上带着明显恐慌的入侵者，它穿着染血的白大褂，左边的袖口空荡荡，许是手臂刚被人砍断。 它同样发现了她们—— “遭了，是a级！”月灵看着探测器慌张道。 而她们面前，忽地窜出三个穿着治安队制服的“人”，离得近的几个队员直接僵在了原地。 它们歪歪扭扭地走来，原先正常的人类面孔已经变得扭曲。 有人叫道：“是之前的队员们，它们被感染了！” 队长认出其中一个人，两周前她们还在食堂里面对面坐着一起吃饭。 三个被感染的队员已然成为了入侵者，和后面的a级入侵者一同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扑了过去。 两支队伍被迫分开，四名入侵者似有目的，把她们往走廊深处赶。 慌忙中，月灵只找到了雀舒来，拉着她往一处废弃的休息室躲着。 “小雀姐……你的血……”月灵小声提醒着，雀舒来这才看见她的手臂不知何时受了伤。 “没事，现在能躲就躲吧。要是多个入侵者一起攻击，我们还真打不过。”雀舒来安慰道，这间休息室足够大，两人先用探测器检查了一遍，随后搜查着有用的东西。 “诶，这里有一份破损的报告。”月灵小心翼翼地将沾满干涸黏液的报告拿起，雀舒来凑近看，两人看清内容，月灵惊呼道：“这里居然…居然还有s级入侵者？！那我们岂不是都会死……” 上面断断续续写着s级入侵者，精神污染值已超人类阈值，后半张纸描绘着这个入侵者的形象，像是一个巨大的……茧巢，更像…… “不好，快通知队长一起撤离。s级入侵者……就是这座酷似医院的建筑，我们现在…在它的体内，你看这些墙壁……” 雀舒来指着墙壁，墙壁上的肉瘤似乎是感应到了她们的存在，忽然一张一合，模仿着人类呼吸起伏。 “好，我这就发消息。” 队长很快收到了消息，她给所有人传讯，立即离开这里，直接向基地汇报，这不是她们两支小队能够解决的。 两人了然，准备从休息室撤离。 与此同时，她们上方，二楼及以上的楼层都在剧烈地抖动，更加让她们惶恐。灰尘和一些不明液体滑落，好在发现及时，两队人安全地从未开放区撤离。 几人还心有余悸，队长则说：“大家回去休整一番，我会将这件事汇报，s级入侵者可不简单是那维城的问题了，倘若它不受控制，污染氛围扩大，威胁的就是整个斯纳德了。” 最后，雀舒来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座废弃的医院。 柘寒，你会在这里吗…… 医院二楼。 就在雀舒来她们离开不久后，四名玩家盯上了柘寒。 柘寒还在二楼大厅搜寻着入侵者，她一回头，身后四把武器齐齐指向她，领头的女人带着极致的危险气息，系统立马发出警告：“为首的玩家是a级天赋拥有者。” 柘寒撇撇嘴，“怕什么？我也是a级啊，我还有……” 她话没说完，面前的男人嚣张道：“我们专门击杀玩家的，你的积分和排名……很高啊。” 柘寒的视线扫过几人的武器，她松了一口气，还好都有些损坏，看起来是经历过一场恶战。 “才四个人就敢杀我？”柘寒歪着头，不动声色发动瞬间移动的技能，直接来到了女人的身后，手枪一出，抵在她的太阳穴。 队里三个都是男玩家，已经按捺不住，没等女队长发话，其中一个对着柘寒的右肩膀开了一枪，柘寒的感知力增强，反应极快，拉着怀里的女队长往一边躲，子弹一下打在了地面上。 另外两个男玩家对视一眼，一人使出长剑，直直朝柘寒劈过去，柘寒不躲不闪，只是在长剑切入肩膀时，一个利落俯冲，放开女队长，快速将匕首插入眼前男玩家的胸膛，两人接连向后倒去，柘寒转身踢飞另一个男玩家手里的枪，顺势用方才的长剑，狠狠刺入了他的腹部。 “疯子！”女队长已经拿起地上的枪，一边后退一边射击，柘寒偏头快速躲过。 仅剩的男玩家举着匕首从背后扑来，柘寒后仰避开，顺势抓过他的手臂来了个过肩摔，接着，柘寒毫不犹豫地往他脑袋开了一枪。 大厅倏地安静下来，只剩下柘寒剧烈的喘息，和女队长不断往后退的脚步声。 “你……” 柘寒看了她一眼，很快把视线放在还有气的三个男玩家身上，各补了几刀，刀刃刺入血肉的声音格外刺耳，确保他们都死了后，柘寒原地坐下，查看积分。 三个玩家总共给她加了足足两千积分，她现在有三千四的积分，排名第二。 第一名现在有五千多积分。 柘寒不解的是，这活动截止时间是什么时候呢？毕竟排名实时更新，入侵者同样源源不断，她总不能一直杀一直杀吧…… 她肯定要找到一种方式，破解那维城的“永生”之谜，直到入侵者消失，她的积分且在第一名，才能真正的成为联盟首席。樊烟依旧是把一些事情说得模棱两可，都需要柘寒自己去猜。 女队长见柘寒没有杀自己的意思，坐下猛地松了一口气，很奇怪的是，她的天赋像是被柘寒压制住了，她的a级天赋是全项增益，本能给三个队友辅助提供强大增益，此刻却像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压制住了。 同为玩家，她登上论坛，想要查看还在医院里的玩家们的讯息。 突然，三条公告映入眼帘，她的指尖猛地停下，不停地颤抖，瞳孔一缩，连带着语气都急促起来。 她看见论坛上面明晃晃的三条公告—— 【审判者1号已击杀玩家82145号，死因：未知】 【审判者1号已击杀玩家86901号，死因：未知】 【审判者1号已击杀玩家86547号，死因：未知】 这三行文字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让她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颤抖着说：“你…你是审判者？！” “是啊。”柘寒满不在乎道，“但我不会杀你。” 女队长一愣：“为什么？” “你又不像另外三个人一样想对我下死手，再说了，再说了，我不欺负女生。”柘寒起身，准备往三楼走去。 “你现在放了我，就不怕我之后杀了你吗？”女队长不解道。 “你又打不过我。” 柘寒耸耸肩，独自往三楼走去。 “……” “三楼太危险了，不然，我和你一起？”她鼓起勇气道。 柘寒回过头，对上她的真诚的眸子，叹了一口气，“你还是赶紧离开吧，对你有危险的玩家我会帮你一一杀光。” “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有s级的入侵者吗？” 柘寒挑眉，“那你呢？你不也知道？” 她一时语塞：“我……” “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比较危险。你积分足够的话就赶紧离开吧，去哪儿都行。下一次见面，我不会放水的。” 柘寒朝她挥挥手，转身毫无留恋的上了楼。 她惊叹于未开发区三楼的陈设，倒像是某种仪式举行的场地？堆放的乱石和不知名头骨，未免太多了点。 三楼的墙壁没有一二楼出现的那些肉瘤，柘寒觉得，这下是真的来对地方了。 系统告诉她，这里有s级的异常能量波动。 柘寒眨了眨眼睛，忽然发现自己的正对面，出现了一个和她长着一样面孔的人。 “你终于……看到我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柘寒转头，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身旁，穿着完好无损的防护服，脸上带着熟悉的微笑。 眼看面前出现的“柘寒”越来越多，柘寒不知怎的，一下子变得虚弱无比，她撑着墙壁站稳身形，跌跌撞撞往楼下走去，但走廊似乎比原来长了十倍，每走一步，就像是把脚从胶水中拔出来一样费力，更糟的是，这些“柘寒”，开始干扰着她。 第94章 “精神污染指数上升。”系统发出警告，电子音却越来越微弱，“污染值已达45％……60％％……80％……” 柘寒没能听到系统的声音，直接昏了过去。 冷…… 寒风席卷而来，柘寒依稀记得那维城天气很好来着，她是被冻醒的，防护服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她露出在外的皮肤冻得生疼，几乎没有知觉。 无边无际的黑暗似要把她吞没，而她的任何天赋在此刻都排不上用场。 就好像…… 这个世界要把她吞噬了。 柘寒思索再三，缓缓说出那个名字，她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毁灭……？” 一阵寂静后，一道空灵到听不真切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个音节都带着多重回音。 “聪明的孩子，很高兴见到你。你比预期中还要快抵达这里。”这道声音既像赞叹，又像怜悯，“但你…猜错了，我并非‘毁灭’。” 没等柘寒再次报出一个名字，那道声音再次开口：“我是你最熟悉的…创造。” 恍惚间，柘寒好像看见一个模糊的女性轮廓，她问：“所以这个游戏，是你的杰作？” “是，也不是。”声音忽远忽近，“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只不过我改动了一些，才呈现出你所见到的样子。” “为什么是我？” “创造”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说：“你可以理解为，你所看见的是我们三个一同创造的结果。你的系统、天赋，是‘毁灭’的手笔，而审判者这个身份，是‘维持’附加的。”她的声音变得极致温柔，“而你，亲爱的孩子，你的表现，超出了所有预期。” “永生，自古以来所有人都在追求的东西，人心中的恶欲成为了污染源，正在蚕食斯纳德的根基，我们寻找了无数个世纪，一直在寻找着能够净化污染源的东西。” “直到，‘毁灭’发现了你。你的身上存有她半块能量芯片，我想应该已经有人告诉过你了。” 柘寒：“……” “所以……？” “现在是要我把这能量芯片还回去？” “创造”轻笑了两声，“不，亲爱的。那块能量芯片几乎已经和你融为一体了……” “强行剥离，只会让芯片消失。” 微弱的光影忽然凝聚成一只半透明的手，轻抚着柘寒的脸颊，“我要你做的，远比这个有意思……” 柘寒不明所以，连连后退几步，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悬空了起来，周围的黑暗散去，她看清自己的脚下，是缓缓旋转这的斯纳德星球，只是这颗星球表面爬满了黑色的血管，像是被某种生物寄生了。 “看那儿。” “创造”半透明的手轻轻一指，柘寒看见斯纳德的上方盘旋*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病毒最初的污染源已经形成自主意识，它正在慢慢吞噬斯纳德。消耗体、入侵者，你都可以理解为是它的种子。” “不是说之前的研究报告里有清除病毒的方法吗？” “是。但这份报告，最终只有你拿到了，才能知道其中的方法。”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柘寒重新站在最初的黑色空间里，“创造”的声音变得极其温柔：“现在，亲爱的孩子，告诉我你的——” “我拒绝。”柘寒打断她，“没有哪个人类愿意一开始就被你们监视吧？选中我也只是因为你们其中一位的能量芯片在我身上，这还是你们一次失误。” 沉默。 然后是一阵轻柔到诡异的笑声。 “你果然和‘毁灭’说得一样可爱。” “那么，换个条件如何呢？” “创造”轻笑，“成为下一任首席这是必然的，所以…这把独属于审判者的钥匙能够让你改变现实，你只要清除最后的污染源，我便送你回家。” 柘寒皱眉，她这话说得太模棱两可了。 “第二，主动剥离芯片，它能让你重新听到雀舒来的心跳声，我自会带她回去，而你……” “我选第二个。” “什么……？” 没等“创造”说完，柘寒再一次打断。 “我说，我愿意主动剥离芯片。别和我打哑谜了，你们不就是想让我主动交出芯片吗？我要是知道怎么拿出来我早交了，她们所说的芯片带来的好处我一个也不知道。就算我没选第一个，我现在已经走到了这里，成为了首席我自然会对这个位置负责，你说的污染源我同样会去清除。” “创造”笑了两声，似乎是意外柘寒的选择，可现在在柘寒的世界里，只要有雀舒来，那就是必选项，以前是作为朋友的必选项，那么现在就是作为爱人的必选项。 朋友？爱人？ 柘寒咀嚼着这两个词，突然觉得好笑。 八字还没一撇，她们两个之间甚至没来得及好好说一句喜欢。 “创造”的声音一变，“你知道后果吗？” “知道。最坏不过一死。你们要让我去送死我也会去的，我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你们还会觉得我怕死吗？” “等等，你们这是时间暂停还是什么……？”柘寒明显有些急了，等会儿别人积分超过她了怎么办？ 又是一阵沉默，“创造”似乎是走了。 “噗嗤。” 一阵突兀的掌声落下，一道与“创造”不同的声音响起，温和得像初春的溪水，声音缓缓淌进柘寒心里。 “孩子，‘创造’性子就是这样，她总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你不用听她的。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即使你不选第二个，雀舒来的‘复生’从来都只和你有关。 我们只是想知道，你在这个世界拥有了强大的天赋后还会怎么选。很显然，我们都猜错了。所以，继续走下去吧，我相信，最后，你能清除斯纳德的污染源。” 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 这一切，宛如一场虚幻的梦。 第87章 永生之城（完） 柘寒再次昏倒，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废弃医院的三楼了。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别动。” 一道声音制止了她。 柘寒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女队长。 “你可以叫我傅娴，虽然你我之间属于…对立关系。但你先前帮了我，我还欠了你一个人情。”傅娴继续解释，“我不放心你一人前往三楼，就悄悄跟了上去。等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柘寒了然，“谢谢。” 傅娴一怔，随后粲然一笑，“我还以为审判者是那种冷酷无情杀伐果决的性格，没想到……” 柘寒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解，“我目前杀的都是男玩家，而且他们奸诈狡猾，仗着有天赋就无恶不作，为了积分能对身边玩家下死手。” 傅娴赞同道：“他们是该死……” 她话锋一转，“你还好吗？身上有没有受伤？” 柘寒摇摇头，“没。不过三楼不是有s级的入侵者吗？我怎么没有感受到能量波动？” “这我也不清楚，而且你走之后。积分榜单忽然就停滞了，即使杀了不少入侵者，积分还是一点不变。我猜测是……首席已经诞生了。” “不可能吧？”柘寒有些惊讶，连忙查看积分。 坏了，不会是在那个空间待得太久，她的积分被人超了吧？ 奇怪的是，柘寒怎么也看不了积分。 就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整个医院开始震动起来，周围的墙壁不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天花板不断掉落大块的肉质组织，砸在她们的脚边，柘寒的视野边缘逐渐出现了黑色的小漩涡，并逐渐扩大。 她渐渐明白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s级的能量一直若有若无了，她们…… 一直在这个s级入侵者的肚子里！ 柘寒没办法，朝傅娴大声喊道：“快，来不及了！你快出去！” 那些肉块像有生命似的朝着她们蠕动。 傅娴面露慌张，上前死死拽住柘寒的手臂：“不行，那你呢？！” “你相信我，我有办法解决。” “真的吗？”傅娴的声音带了些颤抖，整个医院都在颤抖，她跌跌撞撞，扶着满是肉瘤的墙，也逐渐回想起这一路遇到的古怪…… “你快离开这儿！” 柘寒用了瞬间移动技能，这也是她第一次对别人使用，居然还成功了。傅娴的身体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轻轻地将她放在医院门口。 等她反应过来，医院门口逐渐坍塌发出阵阵巨响，整座医院就像被捏碎的黏土模型，无数的暗色液体渗出，而这个s级入侵者，发出尖啸，仿佛是因为吞没了生命而发出的得意笑声。 柘寒的身体被肉块压住，她好不容易爬出来，却发现走廊、每个房间，都染上了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第95章 更可怕的是…… 她再一次，在走廊的尽头，看见了自己。 治安队的基地的警报声就没停下来过，除了还在执行任务的小队，其她人都被紧急召集在一起。 一个治安队成员慌乱地调整仪器，她对匆忙赶来的队长道：“异常能量已经突破阈值了！” 众人身后的投屏上正显示着已经坍塌的医院，一旁闪动的标志正显示着有生命体被掩埋。 “刚收到总局命令，所有b级以下的队员原地待命，由净化小队接手此次任务。” 雀舒来猛地抬头，似是不解。 “意思就是，五小时内清理完未开发区的所有生命体，在污染指数超过阈值后，里面不管死的活的，全都会被感染。” “队长，请允许我一同前往。” “我们已经在紧急召回陶臻了，你和陶臻还有其她人一起去净化，总局特别指示，确认目标后无需请求，直接净化。这种程度的污染就算是拥有a级天赋的你们，也极有可能被感染。所以总局给你们下发了新型防护服和武器，还多派了三支支援队给我们。” “是，队长。” 所有人都听懂了潜台词，也包括可能存活的柘寒在内。 当最后一丝黑色能量被吸入体内时，柘寒感受到身上的半块能量芯片在不断发出共鸣，它竟神奇地吞噬了处于狂躁状态的s级入侵者，先前柘寒和其她玩家清除掉的入侵者，算是它能量的一部分。因此，没了多个a级入侵者的能量，这个s级对于柘寒来说还构不成什么威胁。 吞噬完成后，柘寒的积分在一瞬间飙升至八千，积分榜活了过来。 她的耳边是系统的播报：“目前玩家积分已位于榜一，活动结束。请离开此处，前往那维城中心区域，激活首席身份。” “明白。”柘寒应了声，收拾好装备，确认周围没有活着的入侵者，她这才匆匆离开。她都不记得在这未开放区待多久了，久违的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她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过来了。 没想到，她一从废墟里出来，许久未见的樊烟已经来接她了。 “恭喜。”樊烟依旧是那副表情，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柘寒都要怀疑，她是不是那两位的化身了。 “走吧，首席大人。”樊烟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踏上飞行器。 柘寒开门见山：“现在你能帮雀舒来了吧？” “嗯。”樊烟点点头，下一句话却让柘寒一惊。 “她加入了治安队，正在赶来的路上，把你送回去后我会和她见一次面。” “那我其她队友呢？” “林泷她们？”樊烟调出录像，“一半的人跟林泷去找琉年的下落了，另一半跟着雀舒来到了治安队。” 当那维城标志性的建筑出现在柘寒视线里时，柘寒突然开口：“你知道芯片的事。” 这显然不是疑问句。 “我知道很多事。”飞行器开始下降，樊烟继续说：“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知道答案。” “而是去好好检查一翻，再去睡一觉。” 一落地，立马就有人带着柘寒去做了全身检查，检查完，确认柘寒的精神力没有下降，身上没有任何污染后，樊烟把柘寒带到休息舱，让她好好睡一觉。 未开发区。 眼前的废墟像残留的巨兽骸骨，整个未开发区宛如被人刻意摧毁。 陶臻是临时被叫回来的，正巧她手上还拿着探测器，“奇怪……队长不是说这里有s级的能量波动吗？” “怎么消失了？” 雀舒来凑过去看，蓝色屏幕里此刻只有一个微弱的红点，一旁的数据检测到是a级，且能量平稳。 “走，我们过去看看。”雀舒来拍了拍陶臻的肩膀，两人一齐往红点的方向走去，陶臻小心翼翼地在前方开路，越过碎石堆，终于在石头旁看见一抹身影。 是个昏迷的女生。 女生正是傅娴。 两人快步上前，确认还有生命体征后，雀舒来熟练地给女生进行消毒、包扎，陶臻则给她打了一针治愈药剂。 陶臻在一旁照顾傅娴，雀舒来则往深处查看，探测器没有任何反应，一无所获。 就好像整个未开发区的入侵者凭空消失了，连带着诸多异常能量，居然能全都消失？ 实在是太可疑了。 傅娴悠悠转醒，精神状态还不错，她瞧见雀舒来和陶臻穿着防护服带着治安队的徽章，抓着陶臻的手，语气焦急道：“除了我之外你们还有没有看到另一个女生？她是黑色短发，比我高半个头，还有点瘦，和你们一样穿着防护服。” 陶臻听着这段描述，眼睛一眯，视线转向雀舒来。 雀舒来追问道：“她具体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你是在医院里面遇到她的？” 傅娴脑袋一阵钝痛，她轻拍脑袋，带着歉意道：“抱歉，我只能想起这么多了，只记得她身手很好。我是在医院里面被她救过，医院快塌了，她让我赶紧出来，自己却……” 傅娴看着雀舒来有些慌张的神色，下意识没去看雀舒来的眼睛，暗暗道，她的演技不好被她戳穿了吧？ 两人在医院里偶遇时，就已经用通讯器交流了，柘寒对傅娴没有杀心，傅娴同样对这个帮了她的“审判者”讨厌不起来。这还是柘寒特地让傅娴出去后装失忆的，如果遇到几个人治安队的人在搜查这里，搪塞过去就行。她告诉傅娴自己和雀舒来的关系，但傅娴就不一样了，她猜得到。 于是，她在心底对柘寒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开始她的表演了。 傅娴自然地流出几滴眼泪，抽噎道：“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才不会和那个s级入侵者同归于尽的……” “你说什么？” 呼吸间，雀舒来俯身接近，直接拽住了傅娴的手臂，她漂亮的眼睛染上愠色，此刻正盯着傅娴，似乎要把傅娴看穿了，来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 傅娴演技大爆发，“其余的我也记不得了……我和你们一起再去找找吧？” “不必了，你好休息。”雀舒来丢下一句，喊来其她人，将傅娴带回基地治疗。 她和陶臻继续在这块区域净化。 时间一到，两人几乎没合过眼，红血丝布满眼球，陶臻拿了一支营养液递给雀舒来，两人就这么站在废墟前，一言不发。 “想好见到她要说什么了吗？”陶臻似笑非笑道，不知是傅娴的演技太过拙劣，还是她们太了解柘寒。 雀舒来几乎是咬牙切齿，没了往日冷静自持沉稳的模样，她说：“当然是……” “找到她，关起来。” 简简单单九个字，听得陶臻在心底默默为柘寒点蜡，她叹了一口气，柘寒你自求多福吧。虽然她不知道柘寒要做的事情涉及到需要用假死来当做借口，两边都是她的好朋友和队友，她只能保持中立，毕竟她对于这两个人的爱恨情仇一直保持着疑问的状态。 这两个人，是不是…还没表白？ 陶臻也能够看出来，柘寒似乎还没想到表白这一步，队里的人都知道柘寒心思都写在脸上，她之前对于雀舒来的担忧关心，仅限于朋友之间。 唉。陶臻拍了拍雀舒来的肩膀。 雀舒来：“？” 她不明所以，原地休整一翻后得到指令就和所有人一起返回基地了。 傅娴已经睡下，雀舒来便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在基地休息了一周左右，她们收到了林泷的消息。 林泷说，她新的基地已经筹备完成，这两天她在向政府审批。政府就能够把之前属于特遣队的一部分人调给她。 同样，林泷重新建立调查队这件事，政府也在推波助澜。政府的人也很头疼，万俟越失踪后留给她们一堆烂摊子，特遣队群龙无首，大部分人便被政府招揽。 林泷还告诉她们一个坏消息，那就是联盟和她们一样，重新有了一位首席。 她们此次重建离不开政府的人员支持，林泷和政府商讨过之后的路线，确认规划后，就是从没见联盟的负责人来过。原先的特遣队就和联盟不对付，现在更怕是理念不合。 最后，林泷让她们早点回来。 两人应下，心中更多了几丝惆怅。这么久了，她们还没把柘寒带回来。 一天后，雀舒来四人向治安队总局申请辞职，得到准许后，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新的基地。 柘寒一直被樊烟拉着去接手管理联盟的事，还给她换了一身装扮。干净得体的黑色制服，柘寒被迫戴上同为黑色的面具，面具反而隐藏了她的动摇。 “明天得去政府那边商讨新的禁区规划，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斯纳德完全变了。林泷已经成为了新的领导人，明天我们和她们会见面，你……反正我们和这两个阵营都不是合作关系。”樊烟提醒道。 柘寒：“我明白。” 事实证明计划赶不上变化。 柘寒和樊烟还在休息室时，系统便给柘寒派了任务。 第96章 “紧急净化任务，政府大厦地下四层出现异变玩家，请尽快前往。” 柘寒硬着头皮撒了个谎，樊烟没有多问，便让她走了。 新任联盟首席缺席商讨会，估计明天便会成为斯纳德的头条。 不过正好，她能把东西给雀舒来。 一样能主动让雀舒来进行“复生”的东西。 时间一到，樊烟踩上飞行器，前往政府大厦。 她不是第一次见雀舒来，也不是第一次站在她们的对立面。 但这么正式见面还是第一次。 雀舒来跟在林泷身后，樊烟的眼神太过热切，以至林泷都在问她，对方案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以现在提出来。 “我想单独和她谈谈。”樊烟淡淡道。 林泷：“可以，十分钟？” 她眼神示意雀舒来跟上樊烟的步伐，两人来到隔壁的会议室。 雀舒来开门见山道：“这位小姐，我好像不认识你？” 樊烟笑了笑，道：“你不认识我，总归认识这件东西吧？” 樊烟摊开手心。 是一张合照，合照上的两个人脸上都被贴了很多条胶带，反反复复，撕下又继续粘上。 雀舒来立即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怎么会有她意外丢失的合照？ “呵，答应了某个人请求罢了。”樊烟话音一落，雀舒来的脖颈猝不及防被扎上一针，缓缓倒地。 如果柘寒此刻在场，恐怕就要听出樊烟现在的声线，变得和她在空间里听到的那位的声音一样。 研讨会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了。 柘寒特地避开众人，已经顺利乘到升降梯，只不过在升降梯上下时，她隔着门好像看见一个人匆匆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柘寒没多想，她长舒一口气，因为她甚至还没做好面对雀舒来的准备。 要说什么呢？倘若她真表明心意了，估计真的连朋友都做不了。 思绪纷乱间，她已经到了地下四层。 最近系统的任务是越来越多了，不过多是让她悬赏异变玩家的，没有让她亲自动手。柘寒还登上论坛看过，论坛里的玩家都表示不解，她们居然还能异变？难道是斯纳德最初的病毒进化了？ 还是说…… 有人是刻意让这些玩家产生异变的？ 柘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失踪的万俟越。 而柘寒每次按照系统要求开出的积分很高，足以让玩家们前赴后继。但柘寒不解，她似乎被系统引到一个更奇怪的层面了。 第88章 日常篇（五） 要问雀舒来人生里最重要的是什么？ 答案是妈妈和柘寒。 雀青澜对她的教育算不上严苛，雀舒来独来独往惯了，没什么要好的朋友。 只记得第一次遇见柘寒的时候，她头一次在心底偷偷祈祷，时间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这样她们两个作为同学的时间，就能更长一些。 初中放学的某个傍晚，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快到两人家门口时，柘寒停了下来，雀舒来的影子便撞了上去。 “小雀，你踩到我的影子了。”柘寒故意板起脸。 雀舒来看着她，非但没离开，还走近了一步，“怎么？” 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雀舒来能闻到柘寒校服上的淡淡洗衣粉味儿，还有她刚喝的汽水味。柘寒蹲下身，在她的影子边缘轻轻踩了两脚，说：“这样我就抓住你了。” 没等雀舒来开口，柘寒还在一点一点，描着她的影子轮廓，就像小时候她们两个在沙坑画画一样。 “……幼稚。”她听见自己这么说，却也跟着蹲了下来。 柘寒用双手比划着一只小狗的形状，雀舒来就双手交叠在一起，比作飞鸟，轻轻扇动翅膀。 小狗追着飞鸟，在夕阳下奔跑着。 “抓到喽。”柘寒一下子握住雀舒来的手腕，雀舒来只一抬头，就能看见柘寒在夕阳下漂亮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呼吸也越来越近。 直到两人已经回到家，柘寒放下书包让她洗手吃饭，雀舒来才回过神来，低头对着自己的影子说：“……这只是影子而已。” …… 两个小时后，雀舒来惊醒。她看着灰色的天花板，头一次露出无措的表情。 雀舒来想抬手遮住刺眼的灯光，余光瞥到一旁紧紧盯着她的樊烟。 雀舒来皱起好看的眉头，站起身，正想走到樊烟面前质问，她不用低头，就能看见自己的影子，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雀舒来怔住…… 怪不得她会梦到以前的事。 “真的只是影子而已？”她听见樊烟这么问她。 雀舒来：“……？” 樊烟继续道，“影子有了，身上有温度了吗？” 雀舒来后知后觉，大致知道了樊烟的身份，至少是…… 樊烟点点头，准备离开。 “等等……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下一瞬，樊烟身影消失在眼前。一张照片缓缓地落到地面，雀舒来将它捡起，两人合照上的胶带、胶痕，都已经被清除干净。 只有两个少女灿烂的笑靥。 “小雀？你没什么事吧？”绍溪鹤见雀舒来跟着樊烟离开后久久未归，发了一连串的消息也没回，最后拨了个视频过去。 “一切正常。”雀舒来回道。 “好，那你先回来吧。施然说在升降梯附近看见了一个身形像柘寒的人，只不过戴着面具，走得很匆忙。而且今天，队长和联盟的人没谈拢，研讨会很快就结束了。她们依旧不愿意派人一同前往禁区。具体的话，你回来我们再说。” “好，我马上到。” 柘寒解决完政府大厦的异变玩家后，收到了樊烟要离开的消息。柘寒大惊失色，也就是说樊烟要把这么大的联盟丢给她？ 樊烟只让她做好准备。 柘寒摸不着头脑，做好什么准备？ 她一回到总部，联盟诸多事情蜂拥而至，柘寒这一周，忙得脚不沾地。 全部忙完后，她总算空了一天能休息，却还在休息室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所以有人通知一位旧友前来，柘寒还没放在心上，她摆摆手说：“你让她进来吧。” 柘寒站在全息投屏前，专心致志地看着禁区外暴动的视频，没注意到有人进到休息室。 来人压低声音说了一句：“首席大人。” 多日的事务堆积，反倒让她的感知变得迟钝，连逐渐靠近的脚步声都没怎么注意。 直到颈部一凉，柘寒晕倒前，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柘寒这一觉倒是睡得久，眼下是明显的青色，雀舒来也不急，纤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轻敲着桌面，桌上放着电子镣铐的钥匙。直到床上的人睫毛颤颤，雀舒来贪婪地抚着她的脸，等人醒来。 “醒了？”雀舒来抓住柘寒被镣铐禁锢住的左手，她将冰冷的腕骨贴在自己唇边，落下一个近乎炽热的吻，她的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好久不见。我的……首席大人？” 柘寒两眼一黑，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她开口，雀舒来就已经拿来了一支营养液，轻易地掰开瓶口，不由分说地将营养液灌入柘寒喉咙，让她喝了下去。 “咳、咳咳……” 柘寒被呛得不住咳嗽，嘴角的营养液尽数被对方用指腹狠狠抹去。 “小雀……”柘寒的声音还有些虚弱。 这样的眼神落在雀舒来眼里，几乎要刺穿她的心脏。 那些不解的、委屈的，还有困惑的情绪，几乎要从她清澈的眸子里溢出来，赤裸裸地摊开在她面前。 “别这么看我。”雀舒来冷冷道。 “首席大人为队友牺牲时的果决呢？估计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吧？现在为联盟上上下下忙前忙后一整周连休息都舍不得？” “谁这么教你的，柘寒。” 柘寒眼睫颤颤，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 “你有没有想过，你来到这里。为了所谓的禁区不顾生死，为了所谓的入侵者宁愿用假死脱身，你的世界有很多人，林朝、姜来、咬咬，甚至被你救过一命的傅娴，也是你的朋友……” 她忽然掐住柘寒的下巴，呼吸喷在对方颤抖的嘴唇上：“那我呢？” “你有没有想过，你口口声声说，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 “可你每次不要命的时候，从来就没想过我。” 雀舒来深吸一口气，“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柘寒。” 什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柘寒心上，比她在未开发区被入侵者捅了一刀还疼上千百倍。 “不是的……”柘寒急着去抓雀舒来的衣角，无济于事。 柘寒被雀舒来轻轻一推，立刻陷到柔软的床铺，雀舒来的手撑在她的耳侧，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没有任何波澜，实际上是生气到了极点。 第97章 “我不要和你做朋友。” 又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柘寒呼吸猛地一滞，指尖攥紧了床单，小雀……居然真的不想和她做朋友了？ 雀舒来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炽热的呼吸围绕着两人，一字一句：“我要和你谈恋爱。” 指尖顺势滑入柘寒的指缝，十指紧紧相扣。 “牵手。” 另一只手猝不及防揽着柘寒的腰，温热的掌心贴上脊背，将她整个人烙进怀里。 “拥抱。” 最后是嘴唇上冰凉的触感，一触即分，蜻蜓点水。 “接吻。” 柘寒的瞳孔骤然一缩，呼吸彻底乱了，她眨了眨眼睛，大脑一瞬间空白。 等一下……事情好像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了……？ 这幅表情落在雀舒来眼底，是无可奈何，是无措，是茫然。 雀舒来的睫毛低垂，声音放软，每个字都裹着年少时未曾说出的悸动： “我要和你在学校里喝同一瓶汽水，穿同一件校服外套，我要和你一起放学回家。” “我想一直看着你…想和你一起吃饭，一起偷偷在课间牵手，一起参加运动会。” “我就是想要你喜欢我。” 一滴滚烫的眼泪猝不及防滴落在柘寒的锁骨上，“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要再做朋友了，好不好。” 良久。 柘寒感叹道，天呐，老天奶真的待她不薄啊。 原来是双向暗恋。 她挣扎着坐起来，雀舒来见状，触电似的直接放开了她。 雀舒来想的是却柘寒已经拒绝得这么明显了，她强求不了，那她…就只能把柘寒关在这里了。 可下一秒，柘寒却轻轻仰起脸，慢慢地凑近，近乎虔诚地，吻上她的侧脸。 不偏不倚，恰好吻在了滑落的泪珠上。 “什……” “笨蛋小雀。”柘寒的眼底尽是无奈的笑意，她晃了晃被禁锢住的手，“你把我绑起来了，我要怎么抱你？” “等……” 柘寒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急促的颤抖的拥抱狠狠截断，力道大得两人几乎要跌倒在床上。 “你真的不……讨厌我？”闷在柘寒肩头的声音还带着些委屈。 柘寒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却依旧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偏过脸，两人脸颊相触，贴在一起，如同年少那样：“我为什么要讨厌你，我喜欢你都还……” 剩下的话突然被温凉柔软的触感封住，有人太过心急，两人的牙齿磕碰在一起，可谁都没有舍得分开，这个吻青涩得如同初见时，少女紧张的话语，带着中途分别的泪水的咸，混着多年前喝的同一瓶汽水的甜。 尽管现在看来，汽水没了气，她们也品尝过太多的眼泪。 可现在却是真真切切的，两人之间的第一个吻。 一个等了太久的吻。 …… “听老师说你是新转来的，我叫柘寒，你叫什么呀？” “…雀舒来。”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要不要一起来玩！” “好。” “对了，你吃不吃饼干，我妈妈刚给我买的——你长得好漂亮哦……” “……谢谢。” 第89章 终章（一） “报告，前方已净化完毕。”手下前来通报，柘寒微微点头，随机点开系统面板，查看上面显示的最后任务。 “任务终章，找到诅咒之源，破解循环，方可净化，地点为斯纳德污染中心。” 最后的任务连一句简单的介绍都没有，只有一个空格，仿佛等待着她填写答案。 但更像是一道无解的谜题。 柘寒更是一头雾水，以往的主线任务从没给过这么模糊的指引，难道这一次…… 答案已经出现了？ “在想什么？”雀舒来悄无声息走到柘寒身后，轻轻拥住她。两人虽然确认了关系，但表明关系还是要做足的。 柘寒不能坏了联盟这么多年苦心独立的结果，但同样要顾及现在的局面，以前的特遣队已经不复存在了，林泷她们和自己出生入死，自然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更何况，大家的目标都只有一个。 柘寒脱口而出：“在想万俟越。” 雀舒来眯起眼睛，语气带着淡淡的危险，惩罚似的捏着柘寒的脸颊，“嗯？想谁？” 柘寒直接扑进雀舒来的怀里撒娇道：“我心里装的肯定只有小雀呀。我现在只是在想，那维城的异变暂时控制住了，斯纳德的禁区我们也有派人去净化，但是就是……还差点什么。毕竟万俟越失踪得太离奇了，不过，有些重要的事情还是她告诉我的。” “你说，有没有一种方法，能够彻底解决这里的污染？” 雀舒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有讨论过这件事，主要是万俟越她一意孤行，原先留在特遣队的资*料也不多，只知道她的天赋至少是a级或以上。队长猜测，她的天赋很可能是s级。” 柘寒一惊，总觉得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万俟越，到底是谁呢？ “小雀，你愿不愿陪我去一趟污染中心？如果我一个人偷偷去被你发现，你又要把我关起来了。”柘寒轻描淡写地说着，戳穿了某人背地的心思。 雀舒来：“……” “好。” “那我回去先把任务交接好，待会儿来找你。” 柘寒带着雀舒来到了系统所说的污染中心，污染区重兵看守，且用上了数不清的s级防护罩。 简单来说和禁区没什么区别。 至少她们两个在进入前是这么认为的。 污染中心不像她们想得那么恶心恐怖，反而，特别普通。 是一座普通的，属于原世界的城市。 连来往的人都是那么鲜活，更别提突然多出的她们两个。 两人对视一眼，深知这里很可能有她们回去的方式。 冰冷的机械音在禁区里响起。 “s级禁区诅咒之源。” “禁区内有五个关键人物，两位外来者只要找到五位关键人物后，阻止即将到来的诅咒，摧毁诅咒之源。” “诅咒即将到来，限时七天。一旦诅咒来临，污染将会扩大至整个星球。现在为两位提供关键人物的信息。” 一道蓝色光幕出现在两人面前。 【关键人物】 【向以鑫，职业为医生】 【霍静琰，职业为警察】 【尚涟，多家黑色产业老板】 【程冉冉，小学老师】 【严芳，福利院院长】 雀舒来挑了挑眉，“信息这么少。” “还好身份比较明确，那我们要怎么将她们聚集起来呢？” 柘寒话音刚落，机械继续说： “两位外来者为本市的‘警察’，五位关键人物的受死者言心邀请她们来度假村，却在一个夜晚突然死亡。两位需要找到真正的凶手，摧毁诅咒之源，阻止诅咒。” “传送即将开始，倒计时十秒，十、九……” 倒计时结束，柘寒和雀舒来眼前白光一闪，伴随着电子音，“身份植入完成……” 两人睁开眼，面前坐着的便是神色各异的五个人，她们两个则穿着利落的黑色制服。 机械音在两人脑海内响起：“死者言心，年龄30岁，死因：头部重伤，凶器不明。” 雀舒来轻咳一声，捏了捏柘寒的手心，她开口道：“五位简单介绍下自己吧？以及和死者的关系。” 柘寒立即拿着手边的纸笔记录。 最左边的女人先行开口，她容貌姣好面容却很消瘦憔悴，眼下更是有明显的青色，嘴唇苍白，一副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应该是职业习惯，她此刻正端坐着，声音有些沙哑，“我叫向以鑫，31岁，是一名医生。我是下午五点收到言心的邀请，来度假村的，她是隔壁中学的数学老师，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柘寒点点头，记录着她的身份，发现向以鑫的外套口袋里，有一张皱巴巴的纸。 向以鑫右侧的女生身材瘦小得惊人，像是长年营养不良，戴着眼镜，镜片下是泛红的眼角和猩红的双眼，布满红血丝，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不安地绞着手指，开口道：“我叫程冉冉，21岁。是一名小学老师，比向医生先到十分钟。在我来之前，另外三人都在了。” 程冉冉说完，她对面的女人点头，便接着程冉冉的话继续说：“我叫霍静琰，27岁。警察，我四点半左右到的，到之后看到了她俩。” 霍静琰有一头利落的短发，眼神却紧紧盯着一旁的美艳女人。 被她注视的女人毫不在意地撩了下头发，女人红唇轻启，淡淡道：“尚涟，33岁。”她瞥了眼精致的腕表，“四点四十分到的。” 尚涟的右手边是一位和蔼的中年妇女，头发都有些花白了，柘寒皱着眉，怎么会让这个年纪的长者大老远来这儿度假村，况且……这度假村的装潢都已经过时了。 第98章 “我叫严芳，57岁。是市里福利院的院长。”严芳说完，没看见向以鑫的眼睛亮了起来。 柘寒全都记录好后，雀舒来便问：“谁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 向以鑫举手：“是我。” “七点半左右，我出来找吃的，便想问问言心吃了没，结果一进去就发现她死了，我便报警了。因为我尖叫声比较大，所以霍静琰和程冉冉很快就过来了。” 两人点头，表示向以鑫说的是真的。 “我去看看死者，你在这儿看看能不能问点她们个人信息。”雀舒来用通讯器和柘寒说着。 柘寒看着各怀心思的众人，还是忍不住道：“我看各位除了向以鑫外，都不认识言心吧？那为什么要答应言心的邀请呢？是言心说了什么，才让你们不得不来的？” “麻烦大家如实相告。” 柘寒话音一落，尚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走廊不是还有监控么？看谁在那个点去了言心的房间呗。” “走廊没有监控。”柘寒两眼一黑，就这破旧的度假村，有电视都算不错了，言心为什么要把她们聚在一起呢？她们和诅咒之源分别又是什么关系呢？ 柘寒决定从严芳问起，“严院长您好，请问您是因为什么而来到这里呢，据我所知，福利院离这里很远吧，开车至少要两个小时。” 严芳点点头，并不打算隐瞒，她说的话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严芳眼神暗淡，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人的合照，她的泪水滴在照片上。 余光，柘寒撇的到了脸色有些过分苍白的程冉冉。 “我女儿在今天……跳楼自杀了。”她哽咽道：“言心打电话说知道真相，便让我一个人来这里，还特地强调不要报警。” 房间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不自然。 这时，雀舒来的消息传来。 “言心应该是被人砸死的，凶器是被扔得很远的烟灰缸，有些烟灰掉进了她衣领里。身上多处致命伤，奇怪的是她手上的腕表时间和正常的慢了一分钟。” “并且……” “她死的时候是笑着的。” “房间里没什么奇怪的…等等，我有发现。” “你们暂时先不要过来了，我在这边再仔细找一下，有新发现随时和你联系。” 柘寒应了声“好”，同时在给严芳顺气，这位长者此时太伤心了，她倒没什么想问的了。而且雀舒来说言心极有可能是被砸死的，严芳应该没那么大的力气。 她转而看向方才有些异常的程冉冉。柘寒和她年龄相仿，估计比较好沟通。她在女孩看不见的地方变魔术似的，从储物腰带里掏出一块陶臻做好的蛋糕，陶臻还特地在包装上打了个蝴蝶结。 柘寒将蛋糕递给程冉冉，还有个原因就是程冉冉太瘦了，瘦得让人心疼。 “吃点东西吧。” “谢谢。”程冉冉盯着那块蛋糕出神，良久，她接过，道了谢。她声音颤抖，抓着头发，指甲深深陷进头皮，近乎崩溃道，“我的…我的姐姐，在我今天去开会的路上意外去世了。” 她无助地扯着头发，挠着手臂的皮肤，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我就接到了言心的电话，她让我一个人来这里，说能告诉我姐姐是被谁杀的……” “姐姐…那是我相依为命的姐姐…她把我养大供我读书，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份好工作想报答她，结果却…我要报仇，我要报仇你知道吗！”她猩红的双眼盯着柘寒，视线扫过手里的蛋糕，最后却像泄了气的气球，瘫软着身体，靠在椅子上。 随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柘寒的问题。 宛如是这块蛋糕的报酬。 程冉冉咬了一口，香甜的奶油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想到了给人做家教辛苦赚钱的姐姐，因为雇主送了一张蛋糕券，她能走五六公里去提蛋糕给自己过生日。 那会儿哪有什么动物奶油，她只记得奶油很腻。 但却是她前十八年人生里，吃过的最甜的东西。 柘寒无声叹了口气，拍了拍程冉冉的肩膀。 另外三人倒显得平静许多。 柘寒便打算从尚涟问起，尚涟张扬的脸上神情恹恹。 柘寒几乎是第一百次要感谢自己狗鼻子，她只是走到尚涟身旁，就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以及左腿裤脚一抹淡淡的血迹，加上尚涟给人的感觉就像大姐头。柘寒小心翼翼道：“尚小姐，请问你是……” “和她们差不多吧。”尚涟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新做的美甲，“我的妹妹今天意外去世，言心打电话告诉我她的死有蹊跷，要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就来度假村，同样，她让我别报警。” 尚涟嗤笑一声，“报警？我怎么可能会报警，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警察。”她意有所指，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霍静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尚涟说这句话的时候，耸了耸肩，她说：“我已经被停职了。” 尚涟“嘁”了一声，红指甲在沙发上划出几道痕迹。 霍静琰继续说：“当然，是我个人问题。” “我的队长在任务途中受伤，死于一场手术。言心打电话和我说，知道追杀队长的人是谁，就让我来这儿了。本来我是不信的，看着陆陆续续到了的人，便感觉言心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沉默许久的向以鑫最后开口，“我的爱人今天出了车祸，言心说今晚九点之前到度假村找她。” “她只让我一个人来，否则我就永远不能知道死亡的真相。” 柘寒点点头，记着每个人的信息。 她们到这儿的目的都是重要的人意外离世，迫切地想要知道她们死亡的真相。 五个，精心设计的诱饵。 她还没捋清这件事和诅咒之源的关系，雀舒来便发来消息：“先搜她们身上的东西。” 柘寒清了清嗓子：“请大家配合检查，身上有什么东西先拿出来，如今言心遇害，只能从你们身上入手了。” 五人之中，只有程冉冉先动了，她只背了一个书包，书包里有一包普通的钙奶饼干，一张皱巴巴的蛋糕券，一本教案，还有一条手串。 向以鑫眼睫颤颤，她盯着蛋糕券出神，“以前我的爱人也喜欢吃这家的蛋糕……” 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罚单，一个工牌，还有一个钱包。 普通的黑色钱包里只有一些零钱，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张合照。 照片上是两个满脸幸福的女人。 柘寒接过罚单，瞥了眼，没让其她人看见。 这是…… 向以鑫手术失误导致患者死亡。 柘寒心底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手术中意外死亡的不会是霍静琰的队长吧…… 她去问了霍静琰。 霍静琰身上只有一把没了子弹的枪，带着血迹，一个夹着两百块的钱包。此外她没带着其它东西。柘寒询问了具体时间，霍静琰是在十二点半执行任务的，她的队长李霜一点被送去医院，四点宣布死亡。 霍静琰只是看着向以鑫颤抖的手，问柘寒：“这个时间有什么特别的吗？” 柘寒摇摇头，问向以鑫：“方便告诉我你爱人的名字和具体死亡时间吗？” “她叫方意浔。“向以鑫说着，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我是一点接到警方电话，她们告诉我方意浔…当场死亡。” 柘寒捏着罚单，罚单上面的时间刚好在今天的四点半。 怎么会如此凑巧呢？ 柘寒没打算先告诉霍静琰她这个猜测。 尚涟的带着的手包里多是一些五颜六色的药片，一张酒吧的vip卡，一个粉色发夹，还有一张同样皱巴巴的蛋糕券。 柘寒仔细看着三张蛋糕券，仔细对比起来。 柘寒呼吸一滞。她问三人：“你们对这家蛋糕店有什么不同的记忆吗？” 向以鑫说：“我还没和爱人在一起前，就经常到这家蛋糕店约会，就在我工作的地方附近，离市医院只有五百米。” 程冉冉则捏着衣角说：“这家蛋糕店离我们家很远……我只在十八岁生日那次吃过。姐姐离开后，我回家发现了这张蛋糕券。” “嗯…这张蛋糕券是很早以前妹妹给我的。至于在哪儿我忘得差不多了，一直没有机会去。”尚涟在提起妹妹的时候，锐利的眼神中终于多了一抹温柔。 柘寒记下几人说的，总觉得向以鑫和霍静琰还有尚涟三个人之间，有一个更直接的原因。 她单独把尚涟叫了出来，女人明显不耐烦。 柘寒问：“你妹妹和你应该没有血缘关系吧？可以问问她叫什么吗？” 尚涟点了根烟，眼神没有闪躲：“是。我三岁那年和妈妈一起捡到了被人遗弃的她，寒冬腊月，她就被人扔在一个纸箱里。等我们把她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她…烧得太严重了，伤到了脑子。”她吐出一串烟圈，“但她从不会给我惹麻烦，今天还是她三十岁生日。” 第99章 “她叫冬阳。”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 “捡到她那天，是整个冬季唯一的晴天。” 第90章 终章（二） 柘寒接着问了严院长和程冉冉。程冉冉的姐姐叫程淼，两人没有血缘关系，程淼是从孤儿院出来的，被一个好心的饭店老板收养，某天在上学的路上捡到了垃圾桶旁边的程冉冉。程冉冉从小身体不好，程淼将她拉扯大，两人和饭店老板相依为命。 好景不长，饭店老板的前夫欠了一屁股债，老板没钱换，饭店还被人砸了。程淼聪明，知道用法律保护她们，所以之后便被这帮人惦记上了。她没了正式的工作，只能在几家餐厅不断来回兼职，凑齐程冉冉的学费。 程冉冉格外争气，每次都有拿到奖学金，最后考上了一所很不错的师范大学。这天她刚向学习请了两天假，想和姐姐一起过生日，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柘寒了解到，程淼出事时，也是三十岁。 严院长的情绪已经平复，她缓缓地说着，严宛昀并不是她亲生的。她一直未婚，大学毕业后就回到了老家，致力于慈善事业，用攒下的钱包了一块小地方，建成了最初的福利院。 二十七岁那年，她收养了严宛昀。但严宛昀的性格内向，对她很是尊敬，却不太亲近。哪怕严宛昀出来工作后，依旧会给她寄钱。 柘寒恍然大悟，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五个意外离世的人之中，方意浔一点出了意外，接着是李霜，期间三个小时，程淼、冬阳和严宛昀接连遇到意外。 柘寒眉头越皱越紧。 严芳四点四点左右到达度假村，她起码是两点二十就出发了。 柘寒从她们话中得知，几乎是亲人离世不久，言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太巧了……” 难道言心是每隔一小时就要去现场确认受害者是否死亡？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柘寒根本猜不透，难道她才是那个诅咒之源？ 诅咒之源…… 也许她们五个人之间有过纠葛，还是说…是蓄意谋杀？ 柘寒来到走廊，尚涟还在抽烟，她问：“你们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尚涟纤长的手指夹着烟，吐出一口烟雾，“做我们这行的，遍地是仇人吧？” “…是警察？” 尚涟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先前无论柘寒怎么问，尚涟都没说冬阳是几点遇害的，那极有可能就是在她的身边，她目睹了全程。 “是。”她手中的一根烟燃尽，“当时我在交货，手下却说警察来了，现场很乱，等枪声响起，一切都晚了。” 全程听完两人对话的霍静琰脸色有些难看，她却什么都没说。 “小寒，可以让她们过来了。”雀舒来发来消息。 柘寒问完所有人，让她们到言心的房间。 雀舒来让她们坐下，“现在需要各位相互配合，梳理一下各自的不在场证明。” 五点整，言心出现，和所有人都见过面。但三分钟左右，言心很快就消失了，几人决定分头去找。 五点十分到五点四十期间，向以鑫说她一直和程冉冉待在一块儿，两人共同在东区走廊。虽然走廊的监控坏了，但仍有大厅的监控为证。尚涟、霍静琰以及程冉冉都在其余房间内寻找，严芳腿脚不便，始终在大厅坐着，能看到来往的她们，同样前台能证明。 五点四十到六点，向以鑫和程冉冉分开，向以鑫在大厅见到了严芳，两人简单聊了会儿。程冉冉则遇到了从房间里出来的霍静琰，两人结伴，来到大厅。 六点到六点二十，向以鑫返回二楼回到房间，遇到了尚涟，两人有短暂的交谈。程冉冉则从房间离开，来到大厅。 六点二十到六点五十，向以鑫提供食物依次询问所有人，她先找到了程冉冉。随后两人一起去问了尚涟、霍静琰，且两人手机存有食物照片。返回大厅时严芳已经不在了，前台则表示严芳在六点四十左右离开大厅。 六点五十到七点二十，向以鑫和霍静琰一起去找室外言心，两人回来后各自回了房间，尚涟则和返回大厅的严芳在交谈。 七点二十到七点半，除了向以鑫，另外四个人都能交叉证实彼此位置。程冉冉、尚涟、严芳在大厅，霍静琰则和前台询问监控事宜。 柘寒的笔尖圈住了向以鑫的名字，前提是向以鑫已经找到食物并询问了她人，严芳和程冉冉则吃了一些尚涟带来的食物。 而她们开始调查时，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向以鑫。她的理由是出来找食物。 但不能这么简单就下定论，更重要的是言心为什么要把五个好无相关的人聚集在一起，而她自己却死了。 而被她邀请的这五个人今天同样经历了生离死别。 “各位，我其实有个猜测。为何五位死者，年龄刚好都在30岁生日当天呢？你们在事发当时，有见过古怪的事物吗？声音，或者是人。” 柘寒慢慢引导着她们，她将目光投向程冉冉，“冉冉年龄最小，不妨就假设她有的这张蛋糕券是最新的，她记忆中的蛋糕店很远，位于五公里外的金街。” “不对…”向以鑫捏着手中的蛋糕券，她笃定道：“蛋糕店是在金街没错，但它只卖传统糕点…从没卖过奶油蛋糕。” 而尚涟的蛋糕券却写着可以兑换一份价值88元的蛋糕一份。 柘寒将这一处标记为异常处。 “既然从年龄开始，那这次我来问严院长，您从最开始，就是院长对吧？并从未离开过福利院。” 严芳点点头，不明白柘寒会这样问。 柘寒：“你们当中，向以鑫和尚涟都和说过过自己是孤儿。”柘寒将视线转向尚涟，“你还记得那家福利院的一些事情吗？” 尚涟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太阳穴，她说：“我在的那家福利院的院长因为我和冬阳被革职了。” 向以鑫接着道：“我印象里的院长姓李…我和方意浔都是从这家福利院出来的，她在福利院工作了至少三十年。” 严芳却在手机里翻出了她在福利院的工作记录，登记簿上根本没有向以鑫和尚涟。 这是第二个异常处，三人对福利院的记忆都不一样。 柘寒接着问程冉冉：“冉冉，你的小学、初中、高中分别是哪三所？” “小学是在江城一小，初中和高中是都是江城重点学校，名字都是一中。”程冉冉道，她读书刻苦，初中就直接通过提前招保送到了重点高中。 严芳：“江城一中…？可是江城一中不是重点学校……” 程冉冉立即从钱包里翻出以前的学生证，严芳则翻出手机里的备忘录，江城一中为初高中一体。 众人大吃一惊，难道是她们的记忆出了差错？ 可明明，每个人说的都是已经发生的。 几人没有说话，柘寒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她问霍静琰：“你们警队今天执行任务，追捕的组织叫什么？” “叫三刀会，一直在追捕。” 程冉冉怯生生道：“可…可三刀会很早就被警方剿灭了，当时我和姐姐还在附近的菜场，听卖菜的阿姨说才知道被灭了。” “三刀会从未被剿灭，我的合作对象我怎么会不知道？” 尚涟话音一落，霍静琰和程冉冉几乎是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是时空错乱了吗？这根本就是开玩笑的吧。 柘寒干咳了一声，“事实证明，可能就如同大家想的一样。你们原本不是一个时空的人，且重要的人都在今天去世，言心分别给你们打了电话让你们来度假村，她也许是用了某种方法，让你们聚集在了一起。否则，什么都说不清了。” “向小姐，请问可以看看你的照片吗？”柘寒问。向以鑫点点头，递来照片，照片的背后是福利院院长的签名，姓李。 严芳却说：“这是我福利院的名字。” 众人皆是一阵沉默。 也许…… 柘寒说的是对的。 程冉冉忍不住问：“可如果我们是不同时空的，那言心是如何精准地找到我们…还能在事发不久后就打电话给我们……是她一直在注视着我们吗？” 程冉冉缓了会儿：“还是说，她了解我们每一个人？除非……” “除非她一直活在所有人的时间线里。”尚涟突然接话。 “这不可能！”向以鑫直接站了起来，“我和我爱人都是从福利院里出来的，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工作十几年，生活里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 向以鑫说完，大喘着气，她既接受不了方意浔死亡的事实，更接受不了生活里凭空出现的又一个人。 “哈…谁不是呢？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这种荒谬的解释吧？”尚涟靠在沙发上，仰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空荡荡的房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了。程冉冉蜷缩在角落，一旁的霍静琰忙安慰她，随后也有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第100章 “大家来自不同的时空，除了记忆中的地点不同，还有没有遇到过其她人，或者说你们在来之前有没有刻意被人阻挠？”雀舒来说，她和柘寒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答案。 听到这句话的霍静琰猛地抬头，她嘴唇颤抖着，似乎是不敢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她喃喃道：“难道…我今天，杀的那个三刀会的人……是言心？” 尚涟“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揪住霍静琰的衣领，一字一顿道：“你给我说清楚了。” “今天，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在追捕一个小队，忽然有人人死死地攥着我的裤腿，不让我往前走。” 霍静琰说完，看了眼尚涟，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手枪，才继续说：“她手腕上有一道疤。” “砰！” “原来今天在码头……”尚涟一拳打在霍静琰的脸上，她气得浑身颤抖，双目猩红，“阻挠我交货的就是你们吧？冬阳为了让我逃走，拖住了你，你却为了执行任务，把她杀了？” 霍静琰冷笑一声，“你又是什么好人呢？你敢说你来的路上没杀人吗？” 她盯着尚涟的脸看，想要看破她的伪装，尚涟毫不在意道：“来的路上杀了一个挡路的。” 众人被尚涟的话吸引，没注意程冉冉愈发苍白的脸，她最终抑制不住情绪，放声哭了出来，哭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对不起…我骗了大家。其实……” “其实我今天是想自杀的。” “可是有一个女孩她今天抓住了我，她自己却掉了下去。” “没一会儿我就接到了言心的电话，匆匆赶来。我一直没说，是…我不认识这个女生，她跟我说了一大堆让我不要死的话，她最后…自己跳了下去。” 程冉冉话里有话，她的声音一下子哽住。 严芳激烈地咳嗽起来，咳嗽声变得撕心裂肺，枯瘦的手指紧紧抓着衣领，“你…你记得她的样子吗？她有没有带着手链之类的？” 程冉冉猛地抬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有一条手链…没记错的话，有一个‘昀’字。” 她话音一落，严芳就已经掩面哭泣，“不可能，我女儿怎么会自杀呢？这手链是我早上亲手给她带上的。” 柘寒安慰着严芳，雀舒来则提醒着众人，“…大家可能猜错了。” “先前假设言心生活在在你们每一个人的时间线上，而这些去世的人中，都是三十岁生日当天。而我们了解到，昨天同样也是言心的生日。” 雀舒来的目光扫过众人：“这可能是一个时空闭环。再怎么说你们也不可能那么凑巧地在来之前都杀了一个人。” “所以……我们今天遇到的人，都是言心？” “不排除这个可能，最重要的是言心穿梭或者是生活在不同的时空，依次遇到了你们，可能言心所在的时间线在前，也可能在后。所以就造成了言心知道且非常了解你们，但在你们眼里言心却是陌生人。” “她可能在向以鑫的时间线里是李霜，在霍静琰的时间线里是冬阳，在尚涟的世界里是程淼，在程冉冉的时间里是严宛昀。” “如果这个推论成立的话，言心出于某种目的，必须要你们动手，或者我换个方式解答，亲手杀死言心的，只能是她每一世的亲人，只有这样，她才能结束这一次的循环，开启下一世，这也很可能是大家记忆出了错乱的极大原因。” 听着雀舒来的解释，有人忙不迭问：“难道就没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吗？难道言心还要再次循环？” “那…言心是遭遇了什么吗？从一开始在我们五人之中，那她至少循环了一百八十年……” “还是太荒谬了，就算假设成立。可我们还是来自于五个不同时空，言心的目的肯定不止于此，她或许每一次都想和我们说，而我们却……” 房间内静的出奇，所有人都在想，言心最终是要说什么呢？ 沉默许久的向以鑫再次打破沉闷的氛围，她说：“可…我的爱人不是被我杀死的，她是因为车祸……” “这是一切的开端。”柘寒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得知方意浔出了车祸后，状态应该极差，这才导致你的手术失误。以你的水平，这是一场小手术，而因为手术失误而死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霜。” 雀舒来接着柘寒的话，分析道：“先前我们梳理过不在场证明，七点三十这个时间点，除了你之外，大家都能互相印证。” “所以，向医生，你是不是单独和言心见面了？” 向以鑫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突然，她的表情凝固住了。明明是昨天才发生过的…她居然觉得已经有一两个月了，记忆如同洪水般袭来，冲跨了名为理智的堤坝。 手术室里，她沉浸在失去爱人之痛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手术台上注视着她的李霜。 那双眼睛…那双最终带着悲悯与果决的眼睛，分明就是…… “这不可能！” 向以鑫的声音支离破碎，“言心绝对不可能是方意浔！她是故意的！她亲口和我承认是她开车故意撞的，她就想看我痛苦一辈子！” “所以……”她喃喃道。 雀舒来接着道：“所以你就因为愤怒、怨恨，用烟灰缸砸死了她。” 雀舒来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抚平向以鑫的情绪。 “不……”她掩面哭泣，歇斯底里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那我呢…真要按照你们说的，只有方意浔不是被爱人亲手杀的，她做错了什么呢？” “她为什么要经历这些呢……？”向以鑫的声音破碎，众人无法给她回答。 “…”柘寒和雀舒来对视一眼，雀舒来已经将找到的线索通过通讯器都发给了她。 “……方意浔就是言心。” “循环的最后是由你来结束的。” 第91章 终章（三） 向以鑫的一生要从遇到方意浔开始。 她在一个下雪的冬日降生，她从未见过父母。 向以鑫虽然是孤儿，幸运的是她被福利院的一名员工发现在大门口。许是众多悲惨命运的聚集地，福利院里没有霸凌，向以鑫健康地长到了七岁。 院长妈妈和员工们都尽心尽力地去呵护、关爱这些孩子。 向以鑫的性格比较平淡内向，好在福利院里的孩子们都足够友爱，她从那时起，慢慢地，品尝到了友谊的滋味。 某天，院长妈妈带来一个孩子。 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儿，看见她的第一眼，向以鑫想的居然是，她有点想和这个女孩成为朋友。 女孩叫方意浔，性格意外的好，*开朗活泼，温柔体贴。 向以鑫很难不喜欢这样的人，但她觉得自己性格太平淡了，像是一潭死水，而方意浔只是误落在池边的飞鸟，不会为她停留、休憩。 她从上小学起，就明白了，她总有一天是要离开院长妈妈的庇护的，她不能一辈子待在福利院，而方意浔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朋友。 她想为福利院做些什么，为她们这样无家可归的孩子做些什么。 向以鑫和方意浔最初在高中分别，皇天不负苦心人，她成功考上了大学，毕业后，选择成为了一名医生。 再次回到福利院时，她在和院长妈妈商讨捐款事宜。 “好久不见。” 一直在屋内的方意浔走了出来，她朝向以鑫的方向伸出手，“听妈妈说你最近在招助手，不知道你对我意下如何？” 那天傍晚，两人离开福利院，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人肩并肩走着。忽然，方意浔忽然去勾了勾向以鑫的手指，“这一次我们不要分开了。” 自那之后，医院的工作人员们都能看见，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向医生，她的身边多了一个小助手。两人时不时触碰到的白大褂衣角，宛如两片终于找到彼此的云。 一切水到渠成，两人相知相爱。 是向以鑫先告白，她太想抓住什么了。 对于出生时就什么都没有的她，恨不得抓住眼前的一切幸福，为此，学业与工作上的苦痛她都咬牙挺过去了。 因为院长妈妈和方意浔，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是她乏善可陈的人生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这天，方意浔生日，向以鑫早早向医院请了假，两人打算在家里煮一顿火锅，上午她们就已经去金街取了蛋糕。可从出门开始，向以鑫的头便隐隐作痛，伴随着晕眩感，她以为是最近手术太多导致没休息好，没有过多在意。 她从金街回来后，便有一双阴暗、黏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两人买了许多食材，方意浔刚把食材备好，向以鑫回屋去拿她的生日礼物了，手机落在了厨房，两人本就亲密无间，彼此手机都是随时查看的那种，刺耳的铃声打破了温馨的氛围，电话显示是“陈主任”，方意浔心下一惊，接起电话。 “喂，是向主任吗？我是陈晋。”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男声。 第101章 “啊是陈主任，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问问向以鑫今天有没有空？可不可以来替我接个班，我今天有一场小手术，但我老毛病又犯了，实在难受。” “啊…”方意浔愣了愣，她在记忆中搜寻着这个男人和她们的交集，再三确认他的话没毛病后，方意浔回道：“好，我帮您问问她。” 拿到手机的向以鑫当即便皱了眉，怎么净挑她的重要日子，可她职业病作祟，加上方意浔也一直在说没事，向以鑫还是答应了。 方意浔安慰道：“你先去做手术，还是病人要紧。我正好再去福利院看看院长妈妈，等晚上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吃火锅。” “好。”向以鑫应下，爱人如此善解人意，她又怎忍心拒绝？ 只不过……从上午取回蛋糕后，她就心悸得厉害，总怀疑是不是最近太累了，看来得提前休年假了。 向以鑫出了门准备打车，抬头望天，原本艳阳高照的天气被密布的乌云取代，隐约还要下雨，她的心情顿时有些郁闷，原本此刻应该在家陪方意浔的。 想到这儿，她给方意浔拨了个电话，想让她出门时注意天气带上雨伞。结果没人接，向以鑫继续打了第二个、第三个，还是没人接。 嘀嗒。 一滴雨水落在她的脸颊，顺势滑落，冰凉的触感让向以鑫的心里腾升出一种莫名的慌张感，紧接着雨下大了，向以鑫匆忙上了车，继续打着电话。 她回想着陈晋的那通电话。 陈晋和她就是普通同事，平时只有工作上的交流，秉持着责任心，她还是答应了。 司机是个年轻小姑娘，她瞥了眼脸色不太好的向以鑫，询问着让她多注意最近的天气，昼夜温差大，容易感冒。 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向以鑫的思绪猛地被打断，她问：“怎么了？” 司机看了眼手机说：“前面有车追尾了，我换个方向吧，去医院也更快。” 向以鑫觉得没什么问题，便让司机掉头离开了。 到了医院，一名护士已经在前台等待，看见她来，焦急道：“向主任，您终于来了，不久前送来一名病人，现在急需手术。” 向以鑫跟着护士，让她先把病人送到手术室，她惴惴不安，直觉告诉她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很奇怪。进手术前，她最后给方意浔拨了一通电话，依旧是没人接，好在没有关机。 她应该在忙。 向以鑫强忍下再次拨打电话的冲动，便和陈晋的助手一起进了手术室。 是一位受伤的警察。 看清她的面孔，向以鑫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方意浔，在手术开始前，向以鑫扇了自己一巴掌想冷静下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于向以鑫的能力来说，这应该只是一场小手术，却持续了很久，久到她的精神有些恍惚，她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雷声、车辆相撞声、人群中嘈杂的尖叫声，和…方意浔的声音。 奇怪…太奇怪了…… 向以鑫的脑子昏昏涨涨，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在抖，随着助理慌张的叫喊声，向以鑫这才知道自己犯下了职业生涯里最严重的一次错误，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油然而生。 手术室的灯骤然熄灭，连带着向以鑫残存的最后一点精力一并消失，向以鑫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在意识消失前，她想的是方意浔。 不知过了多久，向以鑫猛然惊醒，太阳穴突突直跳，脑袋疼得要爆炸，她艰难地掀开眼皮，迷糊的视线里出现一个人，她看向身边坐着的人，是家里保姆。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向以鑫顿感不妙。 “小姐…”保姆嘴唇蠕动了几下又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向以鑫颓然地靠在床上，打开手机，居然有十几通未接来电的红色标记刺得她眼睛一痛，没一会儿电话便又打了过来，向以鑫接起： “小浔？是你吗？你现在在哪儿？”她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说：“方意浔出了车祸。”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直接捅进了她的心脏。 “我知道是谁开车撞的她。今晚六点前到这个度假村来，地址我会短信发你，之后我会告诉你真相。记住，你只能一个人过来，不许报警。” 对面匆匆挂了电话，切断了她追问的可能，徒留向以鑫呆坐在床上，她举着手机的手臂还僵在半空中，指节用力到泛着青白。 她眼睛干涩得发疼，或许是前半生的日子太苦，早已经把她的眼泪榨干了，此刻某种比绝望更锋利的东西顺着她的脊背一步步往上爬，最终停留在脖颈。 命运带来的苦难似要活生生掐死她。 “小姐…先吃口东西，我送你去度假村。”保姆端过一旁的粥道，她来这个家也有七年之久，知道方意浔对她的重要性，可她如今也做不了什么。 听到这句话，向以鑫终于打起一点精神，没几分钟一碗热粥便见底，在她昏迷期间，关于她失职的罚单已经送到她手中了，向以鑫随手一塞，准备出发到度假村。 说是度假村，实际根本没多少人，只有三两个工作人员在门口走动，向以鑫便让保姆先离开了。 但很快，向以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刚才的度假村已然变了一番，眼前的度假村更加荒凉，她脚下水泥路忽地变成土路，向以鑫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臂，疼痛让她更加清醒。 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是不是代表……方意浔没死。 向以鑫往度假村客厅走去，等她到的时候，已经有另外四个女人坐在客厅，她眼神粗略一扫，有人在不安地绞着手指，有人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些无措慌张，其中一个女人看见她来到大厅，立即站了起来，质问道：“是你叫我们来的？”她的眼神锐利而警惕，看得向以鑫莫名的心慌。 向以鑫下意识后退一步摆摆手，掌心沁出冷汗：“不。我也是被那通电话叫过来的人。” 几人又等了几分钟，终于门外响起一道声音，打破了沉默的氛围，所有人同时抬头。 “各位很是准时啊。” 言心的手撑在门口瘦削的身体倚靠在门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而她面上还在强作镇定。 “我叫言心，就是给你们打电话的人。想要知道是谁害了你们的家人、朋友，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其中一个女人已经冲了上去给了言心一拳，“别给我耍花招！” “呵。”言心身形一晃，稳住身体后，说：“七点半之前找到这座度假村所掩盖的秘密，我就能告诉你们杀人凶手到底是谁。” 言心说完，快步离开，几人能看见她往外处空旷的场地奔去。 几人立即决定在度假村搜寻，快速做了简单的介绍后，一直没说话的一个女孩轻轻牵起了她的手，“姐姐，我们一起去找吧。” 向以鑫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女孩的气质温和，她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丝放松。两人去走廊找了一遍，没有任何线索，向以鑫返回大厅。 看见严芳呆呆地对着一张照片出神，她走上前问，原来是严芳的腿脚不便，她和严芳聊了几句后，遇到了尚涟。 是一位长相美艳的女人，周身带着危险的气息，尚涟看见她，也只是微微颔首，抽着烟一言不发。 向以鑫回到房间，和出来的程冉冉打了个照面，她搜寻着房间，竟发现柜子里有几包还未过期的饼干和面包，她给每个人都分了一些，霍静琰对她的敌意消散了许多，便想和她一起去室外找言心，向以鑫同意了，但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两人回来后，时间已经快接近七点半了，向以鑫决定回房间一趟，她隐约有种言心就在附近的错觉。 “果然，我就知道你会来。” 言心懒懒地坐在一旁破旧的沙发上，指尖缠绕着一条有些旧的银项链。 向以鑫顿时就认出那是自己用赚到的第一笔工资，送给方意浔的礼物，内侧还刻着方意浔名字的缩写。 “你到底是谁？！”向以鑫目眦欲裂，跌跌撞撞地上前，十指掐住言心的肩膀。 言心仰着脸，神情却很平静，“方意浔是我杀的，我嫉妒你们两个的生活，我想…方意浔死前一定很不甘心吧，因为我骗她我是你曾经的患者…她一听到和你有关的事情就匆匆赶来，所以我就按照计划，开车将她——”她歪着头，像是在欣赏向以鑫表情的扭曲。 “闭嘴！” 言心话没说完，便被向以鑫狠狠地掐住脖子，言心意外地没有挣扎，只是表情有些难过。 而向以鑫满脑子都是愤怒和恨意，这个人，这个人居然杀了…… 她踉跄一步，言心顺势倒地，“你知道吗，方意浔死前，还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呢……” 去死…去死…去死！ 向以鑫瞥见一旁的烟灰缸，毫不留情地砸到言心的脑袋上，鲜血在浅色地毯上洇开时，向以鑫才后知后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握着烟灰缸的手沾染上猩红，她将烟灰缸扔到角落，颤抖着手拿地毯把手上沾染的鲜血擦干净。 第102章 她杀人了…… 她… 她把言心杀了… 走廊附近连着的就是众人待的房间，脚步声越来越近，向以鑫处理好现场，尖叫着跑了出来。 她隐藏好心中的恐慌，和众人重新查看一遍尸体后回到了大厅。 霍静琰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但她没问有关言心的事情，而是问她：“你在哪家医院工作？” 她们五人都到了之后做了简单的介绍，向以鑫知道霍静琰是名警察，直到回答完，霍静琰的眼神依旧像一根针一样，刺得她脊背一疼。 - 霍静琰最先注意到的是向以鑫，她闻到女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更让她回忆起上午的那具冰冷的尸体。 霍静琰时常忘了自己是一名警察，她总把自己当成李霜最得力的部下。她能成功进支队，也是因为李霜在人群中发现了她。霍静琰从进警队开始，就特别崇拜这位冷静果敢的队长，李霜有意提拔她，她便甘愿跟在李霜身后。 李霜作为上级，做到了严苛对待，可工作之余，她居然在夜班结束绕路送她回家，会去医院照看自己的父母。 霍静琰的对李霜的私心、敬佩、感激之情在时间的推波助澜下，变得愈来愈深厚。可以说是没有李霜就没有她，原本她是要从支队淘汰的，是李霜一手带着她去处理案子，一个最开始见到尸体都能吐上一天的霍静琰，在五年的打磨后终于能被称为一名合格的警察。 随着时间的推移，霍静琰唯一的愿望便是跟着这位良师益友工作一辈子。 事与愿违。 近日城中猖獗的恶人越来越多，李霜都有些力不从心，霍静琰看着她眼下的青色，很是担忧。 霍静琰察觉到这两天李霜的情绪也不太对劲，许是太过忙碌，但霍静琰想给李霜好好庆祝一下三十岁生日。 市中心多了起案子，李霜带着霍静琰去执行任务，李霜本来想带别的新人，霍静琰看她状态，连忙说自己能带。 两人在小面馆吃了牛肉面，李霜则说：“中午估计还得去码头一趟。” “要和三刀会的人交手吗？” “不，三刀会的人阴险狡诈，我会护着你撤离。” 李霜没有给霍静琰拒绝的时间，她拿起对讲机，准备开车去码头，示意霍静琰跟上。 霍静琰没想到，这是两人间最后一次对话。 码头状况突发，三刀会的人各个都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她们自投罗网，发了疯的枪直接冲着霍静琰打来，除了子弹，一同冲过来的还有李霜。 “小心！” 李霜的呼喊声与枪声一同炸响，霍静琰只觉得一道黑影猛地扑了过来，随后整个世界被刺眼的猩红遮盖，她隐约看见为首的是一个女人，开完枪后便骑着机车逃离了。 “队长！队长…你别吓我，李霜！” 温热的血顺着她的指缝汩汩滑落，她感觉到一阵猛烈的晕眩，胃里翻江倒海，她颤抖着手拨打支援电话，声音支离破碎，警服早已被鲜血浸染，哭喊声、救护车鸣笛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都在扭曲着远去。 她最后和新人警员一同把李霜送进了手术室。 霍静琰颓废地坐在医院长椅上，窗外不知何时下起来瓢泼大雨，雷声阵阵，她只觉得心悸，胸口一阵呼吸不过来的难受。 霍静琰本是要等着李霜做完手术的，奈何市中心太乱，霍静琰接了个电话，附近又出人命了。她没办法，只好拜托新人在外照看，要求李霜醒来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便匆匆赶往案发现场。 死者是个男性，是警队在三刀会交货时抓捕的，霍静琰按下心中疑惑，和队友们在附近搜查着。 “怎么样？”霍静琰问着一个新人。 新人答道：“副队，目前没有新进展，正在扩大范围中。” “好，你盯紧这里，我去后面找一下小陈。” “好的副队。” 没成想，她听见两道尖叫声，是小陈和一个三刀会的人扭打在一起。 “小陈，小心！” 霍静琰喊道，小陈连忙挣脱束缚，准备开枪，没想到的是对面也有枪，可她连开枪都不会，颤抖着掉在了地上，她身形猛地往前冲，抓住霍静琰的脚踝，手指不断比划着，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霍静琰看见她这幅样子，心底腾地升起一股无名火，对方却没有让她走的意思，她还想回医院一趟，结果现在被人死死拖住。 雨下得越来越大，霍静琰在雨声中冷漠地开了一枪，她只要看见三刀会的人，就会想起那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李霜的胸膛。 霍静琰烦躁地接起了电话，结果是噩耗。 “怎么可能？！护士不是说这只是一场小手术吗？为什么会出意外呢？！”霍静琰吼道，没了往日冷静的模样。 立即骑上摩托赶往医院，最后面对的却是一张冷冰冰的死亡通知书。 “抱歉，我们尽力了。” 听到这句话的霍静琰，抹了一把脸，她此刻分不清脸上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对…对，是她，都怪她害死了李霜，要是她再强大一些，李霜根本就不会死！ 霍静琰还没从悲伤中脱离，便收到了停职的通知。 这下倒好，随了她的意。哀莫大于心死，霍静琰收拾好霍静琰的遗物，准备再回家一趟，途中，她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良久，霍静琰正要挂了电话，对面才开口：“我知道朝李霜开枪的人是谁，我还能帮你抓住她为李霜报仇。如果你想知道，就一个人六点前来度假村，地址我会短信发你。记住，你只能一个来。” 霍静琰罕见的说了一句脏话，但还是骑上摩托，前往这个偏僻的度假村。 她见到了同样来到这里的四个女人，而霍静琰在尚涟身上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刺鼻，庸俗。 霍静琰不屑地冷哼一声，打量起另外的人。 几人等到五点，给她们打电话的言心终于出现，言心的话更是一记惊雷，霍静琰只能冷静下来，和她们一同寻找着。 她觉得最奇怪的人是向以鑫，不难看出向以鑫是医生，向以鑫身上的消毒水味，只会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而且，向以鑫在刻意隐瞒什么。 不过，言心以及这座度假村的秘密她都还没找到，还不打算和她们四个起争执。 直到，一声尖叫打乱了她的计划。 又死人了。 第92章 终章（四） 尚涟从小便被扔在福利院门口，好心的院长妈妈收留了她，让她免于冬日的折磨。 小镇冬日里唯一一次放晴，尚涟捡到了在纸箱里的冬阳，名字虽然是后来取的，但福利院的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儿。 尽管，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傻子。 尚涟和院长妈妈一起把冬阳送到医院后，医生说冬阳烧得太严重了，脑子烧坏了。 尚涟只是无力苦笑，对冬阳来说，不知是福是祸。她可以不用明白这世界上大多令她痛苦的事情，但同样会有人用这个来攻击她。尚涟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更加强大，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冬阳。 好景不长，福利院没有足够的资金维持便倒闭了，尚涟和冬阳过了一阵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那段时间都是尚涟白天去给人干活，晚上回来给冬阳做饭。 两个人挤在日租房里，畅想着未来。尚涟为了赚钱，什么活都干过，端盘子、洗碗、送货，但都来不了快钱，她现在太需要钱了，冬阳得上学，她只有好好念书，才能摆脱现在的困境。 而她自己，就算了吧。 从离开福利院那晚，尚涟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她是一个需要庇护的人，可如今庇护她的羽翼已经消失，现在只有她自己在风雨中瑟缩。尚涟加入三刀会纯属巧合，不过她只是在为三刀会的一个小队跑腿送货，她白天一直在码头盘货，盘算着今天回去给冬阳做点好吃的，今天是她们两个的生日。 虽说是两个无亲无故的人定的相识的日子，但总归是个值得庆祝的借口。 她不知道的是，冬阳竟一路偷偷跟了过来，她拿着尚涟给的钱，捏着皱巴巴的纸币去快餐店买了一份汉堡。 毕竟，在她小小世界里，这裹着油纸的汉堡已经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冬阳溜进码头，她像是灵巧的猫，身材瘦小的她就躲在集装箱后，想给尚涟一个惊喜。 没等尚涟过来，她就被三刀会的人认出来了。 “哪儿来的小崽子？！谁派你来的？！” 炸雷般的呵斥劈头盖脸砸下，冬阳被这道声音吓了一跳，浑身一颤，她慌慌张张地抱住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畏缩的模样却惹怒了三刀会的人，那人男人直接把她提溜起来，拎鸡崽似的把她往前一掼，顿时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眼看有人要动手，冬阳这才支支吾吾，声音细弱蚊蝇，“我是…” 第103章 “我管你是谁，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为首的男人说着便要动手，大手即将落下，冬阳害怕地闭上眼，护着怀里的东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枪声阻止了男人的动作。 尚涟自从接了三刀会的活，就变得更加警惕起来，她虽在码头，眼神从未离开过出口，直到那道小小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 尚涟慌了。 冬阳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冬阳跌坐在地上，尚涟想都没想，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夺过一旁打手的枪，对准男人的方向开了一枪。 这是她第一次开枪，没打中。 可她，继而开了第二枪，第三枪。 三声枪响成功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男人的狞笑凝固在脸上，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血淋淋的胸口，鲜血喷涌而出，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踉跄两步，轰然倒地。 人群瞬间寂静。 冬阳呆住了，她缓缓抬起头，看见站在远处的女人，她什么都不懂，可她知道，那是她的姐姐。 男人们的咒骂声响起，尚涟再次朝他们方向的地面开了一枪，冷声道：“谁敢动她一下，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三刀会的人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 他们认得尚涟，她来这里送货也有两三个月了，可她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平时送货卸货对他们都点头哈腰客客气气的，可她现在，居然敢开枪杀人？ 就在僵持之际，长靴踩地声音不断敲击着众人的思绪。 声音越来越近。 “有意思。” 人群自动分开，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女人缓步走来，红唇乌发，美艳动人，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她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又抬眼看向尚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你杀的？” 尚涟深吸一口气，挡在冬阳面前，手指却在发颤，她也许知道自己不能活着走出去，所以没有退缩，声音坚定：“他该死。” 女人笑了。 她懒懒地吸了口烟，吐出的烟雾打在尚涟眼前，缓缓开口：“敢在我的地盘上杀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狠角色。”她走近尚涟，鲜红欲滴的指甲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 “那么，你是哪一种呢？” 尚涟呼吸一滞，但她没有回避女人的视线，“我只是不想让她受伤。” 女人盯着她几秒，忽而松开了手，她看向躲在尚涟身后的冬阳，伸出手在众人的注视中，揉了揉她的头。 却对一旁的手下冷声道：“把地上这废物处理了。” 随后，她回头看向尚涟，笑容更深： “从今天起，你和这个小傻子，跟我混。” 尚涟愣住了。 女人挑眉：“怎么，不愿意？” 尚涟攥紧拳头，侧头看向冬阳，女孩还抓着她的衣角，眼里只有天真和对她的依赖。 尚涟深吸一口气，抬头道：“好。” 女人满意地笑了，抬手拍了拍她的脸，“和他们一样，叫我鸢姐就行，记得明天带着她一来。” 几天后，酒吧后巷。 夜风裹挟着烟酒味和血腥气扑面而来，尚涟按照鸢姐的指示，顺带把一个欠债的赌徒的手剁了下来——几分钟前他的手刚摸上一个女孩的腰。 男人哭嚎的声音还在她的耳边回荡，可奇怪的是，她的手竟然没抖。 她比想象中的还要适应。 回去复命时，鸢姐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指甲轻敲着手臂，“比我想得干脆。” 尚涟声音有些沙哑，道：“您要我学，我就学。” 鸢姐轻笑一声，忽然凑近，带着淡淡女士香水味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为了那个小丫头？” 尚涟身体一僵，“是……” “别紧张。”鸢姐掏出烟盒，“在这里，有软肋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你够狠，软肋也能变成铠甲。”她点燃香烟，继续说：“明天有批货要送，你跟着我去。” 这显然不是商量。 尚涟连忙点头答应。 从那之后，尚涟被提拔为二当家，三刀会里大多事务都是她在打理，包括一些重要货物，也是她亲自去处理。无它，鸢姐足够相信她，尚涟也从未起过异心。 毕竟，是鸢姐给了她第二条命，她才能继续赚钱养着冬阳。鸢姐甚至靠人脉把冬阳塞进一所市里还不错的特殊教育学校，在那儿，她不会被人瞧不起。 她很感激鸢姐，鸢姐让她做事，她基本不会拒绝。所以在冬阳生日那天，她还是去送货了，鸢姐格外重视这批货，明里暗里都派了不少人盯着。 今天早晨便下气了毛毛雨，尚涟来到一号仓库，她没想到的是警察早已埋伏在这儿。 冬阳悄悄躲在集装箱后方，渗出的雨水滴落在她脸上，和她额角的冷汗混在一起。她看见几人在交谈，虽然她多少听不懂，但眼底的狠意让冬阳不受控制往里再缩了缩。 冬阳准备去找尚涟，尚涟身侧的皮衣男人忽然转身，冬阳顿感不妙。 她脚下一顿，撞到了堆积起的铁罐，“哐当”一声，划破了寂静的码头。 “谁？”伪装成三刀会的警察已经把枪抵在了冬阳太阳穴上，冬阳僵在原地，尚涟和其她人也准备动手。 “我数到三，把货交出来。否则——”警察冷冰冰道。 “姐姐快跑！”冬阳尖叫着扑向警察的手，警察没有开枪，而是和手下一起左右包抄，尚涟顿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这不是尚涟第一次杀人。她开枪杀了几个冬阳身旁的人，鸢姐的提醒的话还在耳边，她必须先把货送完，可她眼里满是冬阳。 “尚涟，送货。”鸢姐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 “…是。” 尚涟让剩下的人保护冬阳，她则去完成最后一步。可恰恰是这一走，卧底的人以为尚涟放弃了冬阳，冬阳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警察，她猛地一扑，抱住面前警察的腿，断断续续的说：“姐、姐，我、我是……” 枪声响起时，时间忽然变得很慢，冬阳想笑一笑，却咳出血沫。 闭上眼时，她终于听到了熟悉的、焦急的声音。 下辈子，她再也不想当一个只被姐姐保护的傻子了。 等尚涟做好交接，一切都来不及了。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她，又杀了一个人。 她颤抖着手替死去的女孩合上双眼，她根本就没想到这个女孩会冲上来阻止她，让她自首。对方说的话还卡在喉咙里，可一切都回不去了。 多可笑。 鸢姐打来一通电话，冬阳死了。 尚涟死死地捏着手机，指节发白。她还没来得及悲伤，又一通陌生电话打来，对面那人说：“我知道具体杀了冬阳的是哪个人，想报仇的话就在六点前到这个地址。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鸢姐是她唯一还能信任的人，她匆匆让鸢姐处理后续的事情，便开车前往度假村了。 鸢姐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多加小心，没了软肋的尚涟，可真像个疯子。 等尚涟到了度假村，眼前度假村的环境变了又变，原先装潢还算时兴的度假村，此刻一副破败模样，尚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许是太累了。 在这里，她见到了其她人，不知怎的，她总感觉其中一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好像…… 就在上午见过似的。 可一问，她连对方的名字都没听过。 尚涟见到了让众人聚集在此的言心，很奇怪，言心整个人被一种悲伤的氛围笼罩，对众人的威胁甚至起不到什么作用。 尚涟和另外两人结伴，打算去找言心。然而，七点半，她们只看见了跌坐在言心尸体旁的向以鑫。 尚涟不自觉地去靠近那个叫程冉冉的女孩，没有其它原因。 程冉冉让她想到了冬阳。 - 很长一段时间，程冉冉不知要怎么评价自己的前半生。介于不幸和幸运之间。不幸的是在她两岁时父母出车祸去世，幸运的是她还有一个很爱她的姐姐。 她虽没享受过父母的关爱，但她确确实实是被程淼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程冉冉性格内向敏感，很多时候，她都会把情绪嚼碎吞进肚子里，以至于很多时候看见姐姐为自己操劳的身影，她都只能一边忍着眼泪，一边更加努力学习。 程冉冉有*很多奇怪的想法，她把这些想法归于自己的错。要是那场车祸带走的是她就好了，那么姐姐就不会那么辛苦，不用为了她而整日忙前忙后。 程冉冉小时候是调皮的，她很羡慕其她小孩能吃到看起来就十分美味的快餐和小甜点，于是还没灶台高的程淼，就开始尝试着学做饭，即便都不怎么好吃，程冉冉也觉得很幸福。 等第二天醒来，她的书桌上就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汉堡。好吃是好吃，就是少了些人情味，这些东西吃一次就足够了，她推开房门，想去找程淼，便看见程淼一边啃着白馒头，一边在算着水电费。 第104章 程冉冉无措地捏着手里的汉堡，自那以后，她很少向程淼要过什么东西了。 反倒是程淼，总觉得亏欠了她。程冉冉被程淼送进了寄宿制的学校，每隔两周两人才能见上一次，程淼便会带程冉冉去吃好吃的，还会在返校前给她买一大兜子的零食。 程冉冉从没问过为什么姐姐不去读书，她只知道，姐姐是为了她，才放弃一切的。 程淼原先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已经去给一些餐厅洗碗了，工资很低，但没办法她还没成年。等成年之后，程淼接触过许多工作，大多数都是服务员，无它，程淼没有学历，只能找这种不需要学历的工作。 后来，程淼在一家酒吧当前台。程冉冉先是心疼，然后是生气。 酒吧太乱了，而且要工作到很晚，她怕程淼的身体吃不消。为此，两人吵了第一次架，最终以程冉冉低头结束，她用自己的第一笔奖学金，给程淼买了一件当下流行的连衣裙。 后来，程冉冉记得，这件裙子，程淼穿了很多年。 某天。 从来不喝酒的程淼喝得烂醉如泥，穿着程冉冉送的那件连衣裙，一边喝酒一边哭。嘴里说着，“好狠心”、“痛苦”之类的话。程冉冉顿时就明白了，今天是爸妈的祭日。 程冉冉对父母没什么感情，她甚至不记得父母长什么样，她的人生里，只有姐姐。她看不得姐姐如此伤心，只能手忙脚乱地安慰她，和酒吧经理打了声招呼，就把程淼带回家了。给她擦完身子换好衣服，学着她以前照顾自己的模样，程冉冉去煮了一碗醒酒汤，连哄带骗让程淼喝下。 程淼依旧昏昏沉沉，只是抱着她哭，语句断断续续，可她还是听出来程淼到底说的是什么。 她说， “冉冉，我只有你了。” 她又何尝不是只有姐姐呢？ 程冉冉只希望自己能快点完成学业，找到一份好工作，让姐姐能早点歇下来，不再为生计奔波。 好在程冉冉足够努力，她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大学，毕业后便成为了一名小学老师。 程淼生日这天，程冉冉提早一周向学校请了假，可还是避免不了临时的开会。 开会前，程冉冉还给程淼打了一通电话，让她在家里签收一下蛋糕，蛋糕马上就要送到了。 但程冉冉没想到，这该死的会议居然能开两个小时，等她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 程冉冉的心情有些烦躁，连带着胸口也有些沉闷，她没当一回事，只是拨通程淼的电话。 没人接，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冉冉！” 程冉冉被吓了一跳，没握住手机，直接掉在了地上，把后面叫她的同事也吓到了。 “冉冉你没事吧？是不舒服吗？” “有一点，我先回去了。” 女老师担心道：“那你小心点，刚才门口出了命案，你尽量别走偏僻的地方。” “好。” 程冉冉快速应下，直觉告诉她很不对劲。 她匆匆出了校门，似乎是看见姐姐常穿的那件连衣裙，她跟了上去，发现眼前是几条警戒线，还有一群警察。 很快，她的手机响了。 “你好，你是死者程淼的家属吗？很抱歉通知你……” 警察话没说完，便看见了眼前快步走来的女孩。 程冉冉只感觉大脑一阵眩晕，手脚发麻，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还要再上前，被警察一把拦下，程冉冉拼命挣扎着，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嗯…去世的是李队长，可惜了。” “按理说是不会出事的，怎么会……” “嘘……” 程冉冉是被这几句交谈声吵醒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其中一位护士惊喜道：“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程冉冉看了眼病房里的时钟，颓然地靠在病床上。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程冉冉不知道是怎么离开医院的，等她有意识时，她已经站在天台边缘了。 也好，死了就死了。 这样，她也能下去陪程淼。 程冉冉的脚正要踏出去一步，就被一个女人拉住了，女人穿着病服，劝了她两句，却在程冉冉的注视下，毫不犹豫地跳楼了下去。 一天之内目睹两人死亡的程冉冉终于承受不住，软着腿逃离现场，她还在跌跌撞撞下楼，接到了一通未知电话。 电话那天的女声急迫道：“我知道杀死程淼的人是谁，只要你今晚六点前到度假村，我会告知你一切真相，记住，不许报警，只能你一个人来。地址我一会儿短信发你。” 女人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程冉冉深吸一口气。 她已经无可救药到去相信一个陌生人的电话了。 可程冉冉没有办法，她还不能死。她死了，那姐姐这十几年的努力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她好好读书，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吗？她要是死了，姐姐恐怕会恨她的吧。 这么想着，程冉冉打了辆车去度假村。 情况比她想得还要糟糕……居然牵扯到了什么循环？ 可她只能相信，相信姐姐终有一天会再次回来。 第93章 终章（五） 严芳是在二十七岁那年，收养的严宛昀。当时她从医院出来，听见护士抱怨了几句。 “真是可怜，这小女孩儿的亲手父母跑了。” “唉，现在养孩子成本也高啊。” 严芳停下脚步。 她向医院申请了收养这个孩子，走完了应走的程序后，便带孩子回了福利院。 严芳在这个孩子身上倾注了所有爱，但这个孩子的性格始终内敛，不会向她表达爱意。 说不在意肯定是假的，但严芳知道，强求不来。她无法改变孩子先天的性格，不过，只要孩子平安长大，她就很幸福了。 严宛昀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懂事，基本上是严芳给什么，严宛昀就收什么。疏离得倒不像是母女了。 这天，严芳生日。 一向疏离的女儿，破天荒的亲手给她做了一个蛋糕，布置好一切后便回房间休息了。等严芳下班回家，一眼就看见了精致蛋糕旁的纸条，上面写着：妈妈，生日快乐，我考上医学院了。 严芳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直到眼眶发烫，她抬头望向严宛昀紧闭的房门，里面没有动静，仿佛那个沉默寡言的女儿从未出来过。但严芳知道，这已经是她能给出的最直白的爱了。 意外在严宛昀三十岁生日这天来临。 严宛昀和平常一样到医院复查，严芳每周都会给她安排一次心理咨询，严宛昀从不会拒绝。 她坐车来到医院，医院门口有些嘈杂，严宛昀刚下车被人推搡了几步，有人在尖叫，有人在举着手机拍摄，她顺着她们的视线往上看去，天台上站着一个女孩。 瘦弱，苍白，长发被风吹得凌乱，像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 严宛昀眯起眼，忽然觉得女孩的长相有些熟悉，她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去。 女孩看见来人，崩溃地后退一步，脚跟已经悬空，她没办法，两人推搡间，严宛昀抓住女孩的手腕，把她往前用力一推，自己则因为惯性掉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最后定格在脑海里的是严芳笑着对她说：“昀昀，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 严芳在福利院布置生日派对。 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地在帮忙吹气球、装扮花束、检查礼物，大家准备一起给严宛昀庆生。 其中一个小女孩举着彩带问：“院长妈妈，昀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呀？” 严芳刚想回答，手机响了。 她接起来，对面是陌生的男声：“你好，请问是严宛昀的家属吗？很抱歉地通知你严宛昀已于今日坠楼身亡……” 啪嗒。 严芳的手机掉落在地，屏幕直接碎了，宛如她的心脏，碎了一地。 她茫然地站着，耳边嗡嗡作响。 不可能。 她根本就没想到过自己的女儿会在生日当天选择自杀。 她的女儿，明明早上出门还对她笑了笑。 怎么可能…怎么会呢？ 稚嫩的童声将严芳从悲伤中暂时拉了出来，她正要回答，另一通陌生电话打来，严芳显然没有那么多耐心，她现在需要立马去医院确认。 “想知道严宛昀为什么跳楼自杀吗？今晚六点前来这个地址，我会告诉你一切真相。记住，不能报警，你只能一个人来。” 严芳安抚好身边的孩子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孩子们，你们乖乖听许姐姐的话，我去接你们宛昀姐姐回来。” 严芳头疼的毛病一直都有，这次更甚。她坐上车时，司机小姑娘还递了两片晕车药过来。 等到了度假村，她接连见到了其她人。 问了一圈，才知道她们都是被言心叫过来的。 第105章 言心出现后没几分钟就消失了，等到七点半，她们发现了言心的尸体。 之后就如柘寒和雀舒来所见了。 柘寒还在安抚严芳和程冉冉的，她们两个的情绪最为异常。 雀舒来的手指轻敲着茶几，“故事线很明显了。既然大家都说清楚了，那我就顺着你们的故事继续捋。” “我们不清楚在方意浔之前是否还有人被诅咒，假设方意浔是被诅咒之源选中的第一个人，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之后和向以鑫相知相爱。本来两人应该幸福地生活下去，可忽视了医院里一个嫉妒你们的男人，于是，在方意浔三十岁生日当天，她被人故意开车撞死。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方意浔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叫李霜的人。 她再一次从婴儿成长为青年人，并且保留着作为方意浔的记忆。这一世，方意浔成为了一名警察，还有一个敬佩崇拜她的同事兼朋友，霍静琰。她尽全力帮助霍静琰，然而意外再次降临，在两人出任务当天，是李霜的三十岁生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霜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认出了医生的眼睛，那是她曾经的爱人向以鑫的眼睛。 “死去的李霜再一次变成了别人，只不过这一次，她变成了被烧坏脑子的冬阳，被尚涟捡了回去。冬阳在尚涟和鸢姐的庇护下又活到了三十岁，而这一次她们的身份特殊，在遇到警察时，冬阳想拖住警察阻止她们去找尚涟。这一世的冬阳虽然说不出利落的话，但她认出了霍静琰，话还没说完便被霍静琰杀死。” “诅咒还在继续。这一次，冬阳发现自己变成了程淼，有一个亲生妹妹。两人的父母意外死亡，年幼的程淼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供程冉冉读书。而这一次三十岁生日，程淼遇到了尚涟，她想劝尚涟从善，却被尚涟认为是有威胁的人，死于尚涟枪下。” “接着，程淼变成了严宛昀。她认为是自己给身边的家人朋友带来了厄运，所以选择封闭自己。三十岁生日当天，严宛昀遇到了准备轻生的自己的妹妹程冉冉，下意识去救程冉冉自己则摔了下去。” “接着，严宛昀成为了言心。这一次，她调查着每一世发生的事，知道自己这是受到了诅咒。最后，她终于知道了围绕在自己身上的谜团，只有每一世在三十岁生日当天被自己的亲友杀死才能摆脱诅咒，而且她每一世的死亡，上一个和下一个世界便会融合，这也是你们都在今天不约而同的头晕心悸的原因。 方意浔死亡，向以鑫和霍静琰的世界重合，向以鑫间接杀死了李霜，接着两人和尚涟的世界融合。霍静琰杀死了冬阳，接着三人的世界和程冉冉的世界融合，尚涟杀死了程淼，你们四人的世界和严芳的世界融合。” “言心给你们所有人打了电话，就是想要破解诅咒。如果诅咒未被破解，那么言心就会被严芳杀死，再由言心的朋友杀死下一个人，由此循环。” “所以言心应该是知道了破解的方法，在七点半去找了向以鑫，她故意激怒向以鑫。七点半，向以鑫把言心杀死。结束了方意浔的五次人生。” 雀舒来说完，所有人都没说话，最崩溃的还是向以鑫，她居然亲手杀死了爱人两次。 柘寒戳了戳严肃的雀舒来，不解地问：“我们算不算成功了？” “不算。”雀舒来握住她的手，安抚性地捏了捏，“还没找到诅咒之源，只是暂时破解了诅咒。而且我们不知道言心是用了什么方法，还有……这个禁区的广播也没任何反应。” “我好像知道了……”柘寒突然说。 “小雀你先忙，我去去就回。” 还没等雀舒来说什么，柘寒已经起身出去了。 她去找了樊烟。 樊烟见到她没什么表情，反而是意料之中。 “终于想明白了？”樊烟搭着手臂，侧过头看柘寒。 “诅咒之源是不是万俟越？你之前和我说过她和‘创造’的一些事，因为她作为‘创造’的实验体，却吸收了世界上太多的恶，不得不将这些恶剔除，再加上斯纳德爆发的病毒，万俟越……” “你觉得万俟越是被污染了？”樊烟接着她的话说，她轻笑道，“猜对了一半。不过，万俟越不是诅咒之源，而是另一个她，另一个你。” “什么意思？”柘寒不解的问。 “还不明白吗？我的首席大人？” 樊烟手指轻点，一道投影出现。 是万俟越站在纯白的空间里，手中捧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万俟越作为实验体，吸收了星球上所有的‘恶’，包括人类的贪欲、杀戮以及那些微小的爱，她本可以成为最完美的神格容器。”樊烟的声音平静地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如你所见，她失控了。连‘创造’和‘毁灭’也没什么办法。” 投影不断变换，画面中的万俟越痛苦地捂着脸，越来越多的黑色液体不断从她的眼眶、指缝、嘴角渗出。 “所以‘维持’用了一个办法，将她封印在时间循环里，每一次轮回都要将她体内的‘恶’剥离出去。同样，万俟越也在不断净化自己，每一次轮回，她也在杀死自己，试图让自己恢复平衡，以达到维持的目的。” 樊烟意有所指：“而且你之前在特遣队看见的万俟越，可能已经是实验体最后分离出来的‘人性’了。” 柘寒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说？” “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带你走前和你说的，特遣队的净化并不是完全净化，你可以把‘创造’的实验体当成一个巨大房间，每一个消耗体都是从这个房间出去的。所以，只有真正的杀死万俟越，就能彻底净化，循环也就会结束。” 柘寒：“可万俟越死了，不就代表实验体也没了吗？那要怎么吸收‘恶’？” 柘寒听得云里雾里的，她打万俟越，真的假的？ “我话还没说完。万俟越不仅分离出了‘恶’，肯定还有‘善’。而她每一次轮回都会选择新的容器，打个比方，你和雀舒来都是‘善’的容器。” “这也不用打比方吧…？这应该就是我们两个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的原因吧……”柘寒沉默了好一会儿继续说：“那‘创造’呢？祂就这么看着万俟越把自己拆得七零八落满世界都是她分离出来的容器？” 樊烟笑道：“‘创造’从不干涉实验体的选择。” “所以简单来说，就是万俟越‘恶’的部分可以当成是消耗体，而‘善’的部分是我们，我们就需要去阻止她？” “聪明。”樊烟点头，“而且最后的方法不是杀死她，而是让她重新完整。” “重新完整？” “万俟越的‘恶’因为病毒而失控，原先她能够控制，却因为斯纳德污染加重，这才会形成消耗体，以至于整个地区都被污染，最终形成禁区，言心便是万俟越最后一次轮回。” 柘寒沮丧道：“可我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做。” “你忘了你身上有什么吗？那半块芯片能帮你。” “我是要把芯片还给她…？” 樊烟摇摇头：“即使你还给她，她不一定会接受。不过，你最好还是去见她一面，你所疑惑的都能够得到解释。” “她不会融合我吧……”柘寒喃喃道。 樊烟只是笑笑。 说不准呢？ 樊烟将柘寒从空间里放了出来，柘寒回去时简单地把事情和雀舒来复述了一遍。雀舒来微微蹙眉拒绝道：“我陪你一起去。” “…”柘寒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好。” 属于言心的循环已经破解，剩余五人的时间线却被完全打乱，她们合并到了严芳的世界，却不知道如何回去。 柘寒头一回在禁区里感受到无力，五人知道真相后呆呆地坐在大厅，如同失了魂魄。 柘寒看着她们，胸口发闷。 “小雀，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把她们都送回到原世界线，我就能找到万俟越。既然她们几个可以是万俟越剥离出来的，我重新回去……” “不行。” 雀舒来打断柘寒，她声音冷硬。 柘寒皱眉：“为什么？” 雀舒来眼底翻涌着近乎偏执的情绪，“你忘了么，这里是禁区，她们已经死了。” 柘寒呼吸一滞，她差点忘了。 她所看见的只不过是过去的一小段时光。 雀舒来握着她的手，“她们回不去了，柘寒。” “但我们可以。” “我们可以改变。” “不是要去找万俟越么？我陪你。队长已经找到了万俟越所在的位置，即便那里污染很严重，但这次……是真的要结束了，小寒。” 柘寒的指尖微微发颤，雀舒来的手很暖，紧紧扣着她的五指，生怕她离开。 通讯器传来林泷的消息，她说：“目前检测到唯一一处s级波动，没猜错的话就是万俟越了。” 第106章 柘寒深吸一口气，看向雀舒来：“你真的要跟我一起？” 雀舒来挑眉：“怎么？首席大人怕我拖累你？” “我是怕你死。”柘寒直白道。 雀舒来轻笑，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拂过柘寒的耳畔，替她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那正好。”她声音很轻，“要死一起死。” 没等柘寒拒绝，雀舒来在禁区关闭倒计时之前，把柘寒拉了出来，两人踩上飞行器，出发去找万俟越。 “还有三分钟抵达坐标，我和你一起进到污染区。”雀舒来紧紧地抓着柘寒的手。 抵达污染区的瞬间，黑色的雾气翻涌而来，柘寒和雀舒来被迫分开，她的夜视天赋在这里丝毫不起作用，柘寒跟着污染指示，走到了一座废墟前。 黑雾渐渐散去，柘寒看见了正中间的雕像。 第94章 终章（六） 柘寒依稀能辨别出眼前的雕像是一个女人模样，她试着开口：“万俟越？” 柘寒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万俟越。” 一阵嗡嗡声响起，紧跟着的女声空灵得不真切。 “我很高兴你愿意叫出我这个名字，外来者。” 柘寒冷哼一声，“叫你哪个名字都没有区别吧？你就说我净化过的哪个消耗体不是你？” “呵，我更喜欢你叫我另一个名字。所以，你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你会被选中么？” 柘寒问：“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她说完，雕像表面开始剥落，扑簌簌落下一堆石屑，面前的面容变得熟悉，柘寒认出，那是之前在总部威胁过她的万俟越。 却又不是记忆中的万俟越，她嘴角噙着的笑，分外勉强。 “诅咒之源是你？” “是也不是。你可以认为是某一个幸运的人，成为了我的第一个容器。在你们到来之前，在方意浔之前，就已经有过两次循环了。这一次恰巧是你们来了。” “你……” 万俟越笑了笑，“我？我是母神失败的试验品。说得好听些，我由祂们创造。可我承受不住所有的恶，于是祂们把我拆解、重组，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我。” 柘寒脚下的地面忽然变得透明，露出下方无数个世界的投影，每个世界都有不同面貌的“万俟越”死去，而每个死亡的瞬间，又会在下一个地方诞生新的“万俟越”。 “所以，这所谓的系统，所谓的两个世界的游戏，都是你创造出来的？” 万俟越回答，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当然。你所进入的禁区，都是我过往的缩影，你和雀舒来在来到这后，我窃取了你们记忆，让你们对我的过往感觉熟悉。你身上的系统、任务，一小部分是我的创造，我的计划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时，就已经正式启动了。” 柘寒看见自己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而指尖，正在慢慢虚化。 “现在明白了吗？”万俟越捧起她的脸，“你该称呼我为——” “母亲。” 柘寒一把拍掉了她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神警惕，她正感觉到自己存在在被某种力量拉扯，仿佛随时会被抹去。 “你的计划，是指让我们所有人为了这所谓的净化，抛弃生命，让我按照你的计划一步步走。现在倒好，你把自己摘得干净。” “聪明。”万俟越轻笑，“但是还不够。我的计划从来不需要过多的人去执行，我做那么多，只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和我融合。” 万俟越不断向前，柘寒回头一看，根本没有退路了。 “我的记忆已经跨越了太多世界，林朝也好，姜来也罢。所有人在我的记忆里，最终都会化为齑粉，每一次的死亡，都会加快下一个世界的进程，而消耗体被净化，恰好终止了这个世界。这也是后来樊烟和你说过的，在斯纳德，根本没有完全净化。但，你的到来，我的计划得以推进。” 她顿了顿，“我当时还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呢？” 柘寒皱眉，万俟越到底想说什么？ 没成想，万俟越下一秒变成了雀舒来的样子，柘寒微微晃神，很快就清醒过来，柘寒猛地往后退。 “别那么紧张，小寒。”万俟越换了副口吻。 柘寒：“你想占据我的身体？” 万俟越笑着点头。 她伸出手，想要将柘寒拥入怀中，以达到融合。 而就在这一刻，柘寒的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柘寒！别听她的！” 是雀舒来！ 柘寒猛地转头，整个空间都在震颤，瞬间移动的天赋却在发动时被一股力量硬生生掐断，让她离不开万俟越的桎梏，万俟越的声音染上疯狂：“你的天赋都是我给的，现在居然想用它来对付我？”她指尖轻动，如同提线木偶般将她的能力牢牢锁住。 柘寒的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剧痛爬上她的脊椎，可她看见万俟越的表情终于变了，她抬手，蓝光闪现，径直朝雀舒来而去。 柘寒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身体比思维要更快地做出反应，周身突现护罩，硬生生挡下了万俟越这一击。 “咳……” 柘寒吐出一口血沫，透过破碎的护罩，她看见万俟越的面容变了又变，她在万俟越的脸上看见很多人…… 柘寒咬牙，死死地盯着万俟越。原本还能好好和她说话，但她没想到万俟越会先对小雀动手。 “你到底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柘寒一字一顿地说。 万俟越扭曲的面容停顿了一瞬，随机又恢复平静，只是嘴角的笑意连同表情愈发狰狞，“那又如何？那我呢？我被创造出来的时候，不也像你一样懵懂吗？！” “你和我是一样的，小寒。结局不会被改变的，回来吧，我们才是一体的。” “不。” 柘寒抿着唇，垂下的指尖因为万俟越的话而不停颤抖，她乱了脚步，好在雀舒来扶着她的腰。 “这一次，我会亲手终结你。”柘寒咬牙切齿道。 她察觉出一丝不对，既然万俟越说她们是一体的，那只要……就能结束这一切。 “樊烟，麻烦你把小雀带走。” 柘寒如今只能想到她了，万俟越千方百计的找到她，不惜用天赋、道具为饵，亲自为她编造这个世界。 那她自然是不能如了万俟越的愿。 柘寒正想着，耳边属于雀舒来的声音越来越远，她知道是樊烟动手了。 三道蓝光冲着雀舒来消失的方向射出，樊烟速度极快，只有最后一道蓝光堪堪刮过雀舒来的肩膀，带出一串血花。 万俟越咆哮道：“你想让她走，没门——” 话音戛然而止，柘寒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上方，柘寒双手交握，长剑劈下，狠狠刺向万俟越的心脏。 两人之间的联系让柘寒的身体都能感受到剧痛，她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柘寒毫不在意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还没完。” 她再次往前一劈，手腕一翻，万俟越的手臂呈现出异常的弯曲，却以极快的速度修复伤口。 “砰！” 地面突然隆起，数十根黑色触手破土而出，毒蛇般缠住柘寒的脚踝，黏液顺着她的脚踝一点一点渗透皮肤，柘寒观察到万俟越的状态似有不对，她心一狠，往自己手臂划了一刀。 果然，脚下的触手力道顿时小了几分。 樊烟无奈的声音在她脑海炸响：“我拗不过她们。放心吧，你们都不会有事的。” 柘寒的指尖深深刺入自己的胸口，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在只有两人的空间里分外明显，不知怎的，柘寒精准地抓住了那枚胸口里的半块能量芯片。 那是她们之间的联系，是祂亲手植入体内的“礼物”。 “你……”万俟越目眦欲裂。 柘寒没有犹豫，手指收拢。 “咔、嚓！” 芯片骤然碎裂，无数能量泄洪般喷涌而出，朝着万俟越的方向涌去，与此同时，万俟越的身体开始剧烈震颤，突生的触手骤然收缩，柘寒的脚上没了束缚。 万俟越踉跄着后退，皮肤再次石化，宛如先前的雕像，黏液混着石块，似乎要将她修复成雕塑。 柘寒同样不好受，芯片破碎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硬生生撕裂成两半，剧痛让她跪倒在地，大口呕出鲜血，视野一片血红，柘寒死死咬着牙，不然自己昏过去。 “你竟然敢……”万俟越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柘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有什么不敢的，至少你现在不是无敌的了。” 柘寒侧身避开万俟越的攻击，反手一记肘击砸在万俟越的背上。还未等她爬起，柘寒已经踩着她的后背，万俟越却嗤笑道：“呵……” 她撑起身子，缓缓地抬起手，指尖轻轻地触碰柘寒染血的脸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芯片碎了……你也会死……” “她不会。” 一道充满神性的声音响起，万俟越直接愣住，柘寒立即与万俟越拉开距离。 第107章 这道声音……是“创造”？！ 万俟越的手指僵在半空中，指尖还沾着柘寒的血，她的瞳孔正倒映着那道突临的倒影。 虚化过的身影停留在两人面前，纯白长袍无风自动，“创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明明近在咫尺，却让人感觉遥不可及。 “母亲…”万俟越呆呆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像迷路的孩童终于见到了母亲。 “你越界了。当初，我创造你时就说过，你的身体承受不住过多的恶就需要找寻容器，可你不听，一意孤行。你的身体被污染，而你是最完美的实验体，污染源以你为中心不断生长出一模一样的消耗体，越来越多的地方被污染。你不断被杀死，再生，却没想过来寻求我的帮助。” 万俟越突然激动起来，“可是母亲，您看到了，她宁愿把您给的芯片毁掉，她……” “创造”抬起一根手指，万俟越便停了下来，她目光呆滞道：“可我只想证明自己……是最完美*的实验体，是您最优秀的孩子，我不需要帮助我不需要……” 万俟越忽然发出扭曲的笑声，“您终于承认了，所有人都可以是你的孩子，是你的继承者！只有我不可以，我被你创造出来只是为了吸收‘恶’吗？为什么？！” 万俟越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又如雕像般石化。 柘寒的背上立马爬过一阵颤栗，同时感觉到有一阵冰凉的能量在体内流窜。 “我只是好奇。” “创造”的声音带了些温度，“为什么明知会死，还要捏碎芯片？” 柘寒在剧烈疼痛中抬起头，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她看见了万俟越身后的朋友们。 “胜利不是只靠我一人，而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创造”收回手，虚影开始消散，“有趣。” “那就继续让我看看吧，你真正的选择。” 万俟越的石化还在继续，停留在一半，她看清了“创造”的动作，自己的母亲正毫不留情地从她体内把另外半块能量芯片掏了出来，万俟越的身体顿时像被打碎雕像般裂开。 当最后一块石头落地时，柘寒听到极远处传来的一阵叹息： “现在，它是你的了。” - 空调外机嗡嗡作响，柘寒从网吧椅子上惊醒，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沾湿，黏在眼皮上。 她猛地从椅子上坐起，看见电脑前的游戏已经被她打通关了。 黑色的屏幕只有两行白色的字，分外醒目： 没有人在一场梦境里重生，我睡着之后活过来的还是我。 柘寒拍了拍脑袋，奇了怪了，她是什么时候通关的这款游戏来着，只记得高考完，她和雀舒来就在疯狂玩这款游戏了。 记忆像是被剪断的胶片，断断续续连不成完整的画面，难道是她睡迷糊了？还是小雀帮她打通关了。 脑袋昏昏沉沉，柘寒拿起一瓶还没开封的矿泉水打开便灌了下去，余光瞥见网吧门口进来一个人，柘寒擦了擦水渍，掀起眼皮，笑着对来人道：“我梦见我们两个在打最终boss，你和其她队友都被关起来了……” “巧了。”雀舒来抽出一包湿纸巾，轻轻擦着柘寒额前的汗渍，“那我还梦见你念着台词，还没出招，boss就把你……” “停停停，我可是通关了的。”柘寒指着已经显示通关结局的电脑屏幕，底下的小人正比这“耶”的手势。 雀舒来收拾着柘寒椅子上的东西，打趣道：“好，我们小寒不管玩什么游戏都很厉害，走吧，去商场逛逛？难不成你想一整个暑假都泡在网吧。” 柘寒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抗议，“我好饿，小雀我们去吃猪扒饭好不好？” “可以，不过你已经连着三天都在吃猪扒饭了。” “哎呀，这不是卖猪扒饭的那个姐姐手艺好嘛。” …… 两人的笑闹声渐渐远去。午后空荡荡的网吧里，原先柘寒那台电脑屏幕忽地亮起，显示着幕后制作名单。 【制作人：▄▄▄】 【程序员：万俟越】 【特别鸣谢：柘寒、雀舒来】 ————正文完————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