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npc她玩脱了[快穿]》 第1章 [gl百合] 《炮灰npc她玩脱了[快穿 ]》作者:南溪未央【完结】 简介: 【主受单元文,1v1he】(正文完结) (一般日更,有榜随榜更,有事会请假) 小说里总有这样一个反派,她权势熏天,性情无常,以各种手段阻拦主角的相爱。 而她的身边总有这样一个炮灰,她蛮横无脑,三番五次地挑衅主角或反派,最终被忍无可忍的主角或反派随手解决了。 而你,正是这样一个炮灰npc。 【跋扈肆意真公主x位高权重伪继母】(已完结) 系统:你是刚死了爹的豪门千金,将一切过错加于刚与你父亲联姻的后妈身上。大闹丧事,三番五次语言羞辱她,并联合主角给她下套。 初见时,面对继女的无理,反派扬了扬眉,居高临下道:“你应该称呼我为母亲。” 哪知日后女孩真满脸孺慕地叫出这个称呼后,她的眼睛却红了。 漆黑的夜里,领带缠绕在手上,她掐着女孩的脸,湿热的唇吻了吻女孩鲜红欲滴的耳垂,红唇轻启:“我改主意了,崽崽可以换个场合喊这个称呼。” 【散漫正义真校霸x柔弱病娇假继姐】(已完结) 系统:你是暴虐残忍的校霸,将对父亲的怨恨都施加在他刚娶的老婆带来的女儿身上,多次联合主角在校园里找她麻烦。 初见时,她一拳打翻所有欺负反派的人,得到了一个柔和的笑容。此后,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要命的打法,无所谓的态度。 反派柔顺的眼眸越来越红,书桌墙壁下密密麻麻刻着她的名字。 一剂麻醉剂下,反派扣着她的下巴,如毒蛇般蜿蜒盘旋在她身上,轻声喃喃道:“你不是不想活吗?那就死在床上吧。” 【冷静严谨研究员x暴虐嗜血小怪物】(已完结) 【病弱强硬实权太傅x忍辱负重傀儡帝皇】(已完结) 【胆小怕鬼小天师x又酷又拽真厉鬼】(进行时) 阅前需知: 1v1主受感情流 本文文笔烂且没有逻辑,如有任何不喜不必勉强,请打叉 弃文不必告知,求求不要辱骂作者,作者会躲在被窝里偷偷哭。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系统 快穿 成长 单元文 主角视角受互动攻 一句话简介:主受单元文 立意: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第1章 【宿主意识载入中】【0%,5%,10%……100% 【宿主意识载入中】 【0%,5%,10%……100%,宿主意识载入完毕。】 【宿主姓名:夏榆】 【小说加载中……】 【滴滴滴,加载完毕。】 刺耳的电流声不断在夏榆耳旁回荡着。夏榆微蹙着眉,揉了揉肿胀的额头,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米白色的墙壁布满丝滑的绸缎,柔和的光泽仿佛春日里的晨曦,天花板上镶嵌着无数璀璨的钻石。 她坐在一把柔软的椅子上,正对着梳妆台。纯金镶嵌的边框下,一面镜子正对着她,清晰地倒映出她白净的脸蛋。 夏榆微微扑闪了下眼睫,眼前的少女如瀑布般的长发凌乱披散着,细长的眉毛冷冷地耷拉下来,眉梢低垂,透着凌厉的锋芒。 苍白的脸色,脱皮的嘴唇,一双杏仁眼耷拉着,通红而肿胀。面无表情的样子格外阴沉,如同从水里爬出来的女鬼。 夏榆见状下意识瞪圆了眼眸,好生神奇啊,她居然又活过来了。 她,夏榆,大夏国皇后唯一的女儿,太子的胞妹,自幼受尽宠爱,娇纵着长大。 十八岁那年,她父皇母后为她指婚,不顾她的反对将她强行嫁给了一个她根本不认识更不喜欢的人。 大婚当日,她纵马逃婚,为躲避抓捕她的追兵,一时不察坠入悬崖,当场毙命。 大概是苍天有眼,她命不该绝,她身死后一个自称“炮灰npc10086号”的系统找上了她,说她只要完成npc扮演任务,就能让她复活。 夏榆一听,能活谁想死呢,干脆利落地点击同意,成为了10086的宿主。 10086:“剧情加载完毕,宿主是否查阅” 夏榆收回好奇打量四方的眼神,轻声道:“是。” 叮的一声金属提示声下,蓝色的光屏悬浮在半空中,密密麻麻的文字显示在其上。 夏榆一目十行地迅速将整本小说了解了个大概。 这是一本名叫《霸道总裁狠狠爱》的言情小说,讲的是主角在酒后乱性、带球跑、回国重遇、替身、囚禁……等等一系列曲折的发展后,终于觉察到自己深爱着对方,终成眷属的狗血故事。 小说里的大反派,是主角的姑姑,沈筝。 身为大反派,她权利熏天,冷酷无情,看主角格外的不顺眼,三番五次地折腾两位主角,是他们曲折感情历程下的一大阻碍。 而她,身为和夏榆同名的炮灰,大反派沈筝名义上的继女,娇纵蛮横,三番五次地跟沈筝和主角作对。 按照原著剧情,她先是被忍无可忍的大反派囚禁在地下室里,好不容易逃出来后又倒霉地撞到主角手上,被他打断双腿,关进了一所私人医院里,折磨数月后,活活冻死在冬季。 在主角和反派旷日持久的夺权之争下,她的死微不足道,没有激起半点火花。 夏榆小声嘶了一声,好凶残啊。只是,她疑惑地凝视着光屏上的字。 带球跑白月光囚禁这些字单个她都认识,怎么合起来她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叩叩叩,门外忽而传来一阵极轻的敲门声,一声女音放低声音小心翼翼道:“大小姐,时辰马上就到了,需要我为您打理着装吗?” 夏榆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轻声求证道:“马上就要开始剧情了吗?” 系统:“是的,预计大约二十分钟后开始,届时您将大闹丧事,拳打主角,脚踢反派,开启您的炮灰之路。” 夏榆张大嘴巴啊了一声,她还没仔细看这部分的剧情呢。不过,她和原主同样是被纵着长大,想来应该能应付得过来。 只是,她自幼习的是圣人书,明事理,辨是非。若是真让她像原主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她怕是做不到。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难以置信地用手指了指自己:“所以本宫接下来既要被反派折磨,又要被主角折磨,最后痛苦挣扎几个月死在寒冬里” 那还是让本宫死吧,她自幼就没受过这样的罪。 系统见它头一次绑定的任务对象要罢工了,顿了下慌忙解释道:“不不不,到时候我会为您屏蔽痛觉感知,您不会有任何痛苦的。至于最后几个月,您只需在主角派人来的时候演一下,其余时间您可以正常生活。” 见女孩蹙着眉还是不大乐意,蓝色的小光团无措地转了几圈,而后欢快出声道: “根据新手系统哄骗宿主100招指南,鉴于宿主第一次执行任务,是个实打实的新手,不需要百分之百地完成剧情,只需要完成关键剧情节点,还原度达到50%及以上即可。” 50%,可以接受。 夏榆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她见好就收,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对了,你还得给本宫一份这个世界的大体介绍,免得本宫两眼一抹黑。” “好的宿主,是系统的失职。”系统见指南真的有效,欢快地照搬里面的句子,并迅速将资料传送至夏榆的脑中。 “进来吧。”良久,僵坐在椅子上宛若雕像的少女总算有了动静,她嘶哑着声道。 门外站了有一会的管家总算松了口气。自从家主过世后,大小姐就再也没出过房门了,除了送餐的阿姨外,谁想进来都得发好大一通脾气。今日总算允许她进来了。 不过也是,今日是家主下葬的日子,为家主送行的宾客也快到了。太太死的早,大小姐可以说是家主一手拉扯大的,感情自是深厚,大小姐哪怕再娇纵,也不会在这一天闹事的。 管家轻推开门,放轻脚步来到少女的面前。见依旧少女愣愣望着镜子,她轻柔地抚上夏榆的长发,梳理整齐,拢到耳后。 而后拿起粉扑在夏榆脸上拍了几下,掩去她过于憔悴的脸庞。 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夏榆淡淡地对管家点了下头,直起身缓缓朝门外走去,而后踉跄了几下,震惊地望着脚下的那双高跟鞋。 这是何物 管家见大小姐悲伤得都走不动路了,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亲自将她送至现场。 路上,管家忧心地瞧着低垂着眼眸显然沉浸在悲伤中的夏榆,轻声叮嘱道:“家主和沈小姐已经成婚了,哪怕家主已经身亡,沈小姐也算是您的继母。且在家主的遗嘱中,将夏家的一切皆交于沈小姐暂管,大小姐您……” 管家小心翼翼地瞧了眼夏榆阴沉的脸,将未说之言言尽:“家主临终前将您托付给沈小姐,定有他的深意。您待会见着了沈小姐可千万别跟她闹。” 第2章 夏榆眉毛一挑,低垂的眼帘掀起,黝黑的眼珠幽幽地在管家身上打转,直至管家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她这才高扬起下巴,嗤笑一声:“是沈筝派你来的” 管家闻言一愣,刚想解释,就见夏榆推开了搀扶在她身上的手,一步步踉跄地踏入正堂。 当初得知家主要与沈小姐结亲后,大小姐死活也不同意,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法每日都会上演。本来她们都以为这门婚事也会如之前的一样铁定黄了,哪知素来宠着大小姐的家主却是铁了心般要结。 说是结亲,其实家主也就和沈小姐见过几面,大小姐甚至连面都没见过。那婚事办得也极其草率,新娘和新郎皆没有到场,徒留一干宾客。 阴沉的天空笼罩着一片肃穆,素白的帷幕随风轻摆,各式各样的花圈整齐地摆放在灵堂的两侧。正中央,灵台高高矗立,以雕花的乌木制成,其上端正拜访着夏榆之父夏起元的遗像。 宾客们面色肃然,排着长队手捧着一束白花,沉默地放在遗照的下方。 瞧着一身黑衣精神恍惚的少女跌跌撞撞地向遗像走去,四周的宾客隐晦地互相对视一眼,皆为她让出一条道来。 夏榆黝黑的眼珠与遗照上的夏起元交汇着,他笑得祥和宁静,夏榆弯腰轻轻将花束放在遗照下。 安息吧。 “唉,真是个短命鬼啊,好不容易高攀上沈家,娶了我姑姑,这一天好日子都没享,就上天了。果然,我家姑姑的命太硬,命贱的人无福消受喽。” 吊儿郎当的男声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大刺刺地从夏榆身后飘来。 夏榆阴沉着脸回过身去,一二十出头的男子双手插兜,懒散地看着灵堂上的遗照,身后跟着一群雄壮魁梧的黑衣人。自他闯入的那一刻起,灵堂里的宾客皆被黑衣人驱赶地往后缩去,给他留出了一大空间。 他爹娘没有教过他吗,在别人阿爹的丧事上大放厥词,大不敬也。若是按她大夏朝的律法,此举可斩。 “这位公子,此处不是你随意撒野的地方。许是你爹娘没教过你,亦或是其早早殡天了?无事,道歉就不必了,你下去见家父如何?家父也定欣喜你的到来,想必与你把酒言欢,好不乐乎。” 夏榆眉头轻挑,眼中的不屑如潮水般汹涌,仿佛在看世间最不堪的秽物。那轻蔑的表情可比语言上的夹枪带棒更令男子火大。她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 这个人就是小说的男主夏榆在脑海里和系统再三确定后,满脸厌恶地瞥了他一眼,这样的人都能当男主,作者也真够猎奇的。 灵堂上几位宾客闻言没忍住,噗嗤一笑。男子气得涨红了脸,深吸一口气,似乎才注意到身旁的夏榆,上上下下如挑货物般打量着她,浮夸地做了个了然的表情。 “哦,你就是那个夏什么的女儿吧。” 而后如同变脸般,他沉下脸来,眼神如同淬了毒般阴冷盯着夏榆,一字一顿道:“什么东西啊,敢这么跟本少讲话。下跪道歉,本少便大发慈悲地原谅你。若不然……”他双手环抱在胸前,身后的黑衣人听着他的指令缓缓朝她逼近。 夏榆紧紧攥着拳头,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刚想一拳朝他那作呕的脸上挥去。 就听见一声不咸不淡的语音缓缓在寂静的灵堂响起。 “沈庭玉,你今日是想砸姑姑的场子?” 四周的众人浑身一震,皆齐刷刷回头朝门口望去。年尽三十的女子身着一袭黑色西装,一头乌黑的长发利落地盘起,衣角随风猎猎作响。 哒哒哒哒,她在众人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向里走,每一下都宛若敲击在人心弦上。 男子瞧着她一步步向他逼近,脸上的青筋直跳,握着的拳松了又紧,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忌惮。 直至她轻瞥了男子一眼,男子这才低垂下头,那副嚣张跋扈的气焰全无。 “姑姑。”他恭敬地低头服软唤了声。 夏榆自她出现时就睁圆了眼睛,她就是书中的反派——沈筝。 第2章 沈筝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沈庭玉,抬腿直接略过了他,将他晾在一边,自 沈筝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沈庭玉,抬腿直接略过了他,将他晾在一边,自顾自地弯腰将手中的白花轻放在遗照下方。 只是,毫无波澜的脸色,不喜不悲的眼眸,瞧不出她对这个早逝的丈夫有半点感情。 同样作为被忽视的对象,夏榆瞧着沈庭玉那快绷不住的脸,竟觉得无比畅快。 刺耳的警报声在夏榆脑里响起,在系统的再三催促下,夏榆吞慢地上前一步,冷哼一声,高声呵斥道:“沈筝,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父亲的灵堂上。谁允许你祭拜的?” 少女微抿着唇,苍白的脸庞在低垂的眉梢下更显阴郁,面色不善瞪着沈筝。 沈筝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似疑惑地打量了她一会,似乎在辨别她是谁。 瞧着少女眉目中与遗像上的男子有些许相似,她这才反应过来,眉毛一挑,高扬起尾音:“夏……榆?” “你居然不记得我?”似乎被沈筝不在意的态度给气着了,显得自己这些天的抗争都在和空气作对。 夏榆如同一点就炸的火药桶般,苍白的脸染上一片绯红,恹恹的眸子死死瞪着她,像是两团跳跃的火焰,瞬间将死气焚烧成了灰烬,迸发出蓬勃的生机。 倒是比刚才那样顺眼多了。沈筝自顾自评价着。 她微微抬眼,黝黑的眸子落在夏榆的脸上,顷刻后,居高临下道:“没大没小,你应该称呼我为母亲。” “谁要你做我母亲了?我们有差十岁吗?走出去知道的认为你是我父亲新娶的老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姐呢。” 少女怒及反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小说里太过侮辱人的话她也说不出口,没关系,想必之前拳打男主时已经够还原度的50%了。现在,就让她混一混随意地发挥吧。 其实她对这个大反派的印象还挺好的。先前原身因父亲去世一蹶不振时,丧事都是她一力操办的。虽然不知她为何会跟原身的父亲成婚,但她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姑姑,您这个所谓的继女好像不领您的情啊。需不需要侄儿帮您教训一下?”沈庭玉瞧着两人冷眼相对僵持在那,添油加醋地掺上了一脚。 沈筝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冷呵斥道:“这哪有你插嘴的份,再不懂规矩就滚回老宅。” 沈庭玉拳头紧握,霎时间装作乖巧低垂而下的眼眸里满是怨毒,大庭广众之下,这是半点情面也没给他留。 沈筝斜瞥被她呵斥之后如木头人般僵硬在那的沈庭玉,轻笑一声,她这个侄儿倒是有几分城府,比她那废物哥哥强上几分。 就是依旧嫩极了,怎么会这么心急想在灵堂上闹事呢。这是真的在为她打抱不平呢,还是在下她的面子呢。 一旁的夏榆还想再说什么,沈筝淡淡瞥了她一眼。夏榆全身顿时僵硬在那,她只觉得四周的气场瞬间如汹涌的风暴乍起,将周围的喧嚣连同她一块冻结,仿佛下一秒她就会被这强大的威慑力碾碎。 解决了这两个闹事分子后,沈筝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她们,如变脸般,面目柔和了许多,面对着在场一干缩着脖子的宾客,继续接下来的流程。 夏榆愣愣地瞧着沈筝笔直挺立的背影,犹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自带威严和傲气。 她先前只在她父皇和皇兄身上看到过这如同君王般强大的气场。 忆起先前她因时间匆忙粗略翻阅过的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介绍,她眼睛飞快地眨了下,在这个世界,女子也可以做到这一步吗? 她也可以吗? 夏榆低垂着头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待她回过神来,一个简单的葬礼已经结束了。宾客们安静有序地纷纷离场。 沈庭玉见没讨到什么好,也不用沈筝赶,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滚了出去。 沈筝被一干人等簇拥着,处理着这零碎的琐事。空旷寂静的灵堂,很快就只剩下夏榆一人的身影。 夏榆沉默地望着遗像,脑子里忽而传来系统的机械音:“宿主,您要为原身父亲守一夜灵,这是她唯一的要求。” 夏榆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端正地跪在遗像前摆好的垫子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而后挺直背脊跪在原地。 她虽不知她这个身体的主人和系统达成了什么协议,才能让她带着自己的身体穿到这来,但她母后从小就教导她,受人恩惠,当知报恩。她当承她的情。 时光飞逝,太阳的余晖渐渐黯淡。夏榆只觉得酥酥麻麻的疼痛自膝盖处传遍全身,她小心翼翼地稍微挪动了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有所动静了。 父皇母后还从没有这么罚过她。夏榆抿了抿嘴,手指揪住袖口无措地晃了晃,恍惚地望着面前的黑白遗像。 她刚掉下悬崖就失去了记忆被传送到了这里,之后便是一连串紧凑的任务,根本来不及思考。直至现在静下来了,她才终于有了她已经在那个世界死了的感觉。 第3章 她鼻子一酸,强忍的眼泪立即掉落下来,一滴两滴,砸在地上。 “宿主,您怎么了?别哭啊,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在为没完成任务难过?别难过,系统这就给你多加个1分……2分,2分……别哭了,加5分,加5分可以了吧。” “呜呜呜,系统也想哭,真的不能再多了,呜呜呜。”夏榆脑海里原本舒服地瘫在的系统猛地窜了起来,焦急地在脑海里转着圈圈,见宿主的眼泪依旧不停往下砸,它一屁股坐了下来,撇了撇嘴,抽抽涕涕嚎叫着。 夏榆轻轻摇了摇头,头埋得更低了,用力眨了眨眼,只是那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先前所有人都是那么想那么做的,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看过关于这个世界的资料后,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父皇母后对皇兄和对她的片段。每浮现一次,她的心莫名得很疼。 她知道,她不应该和皇兄比,她应该去和她的皇妹们比,她确实是最受宠的公主。可是,哪怕再受宠,也比不上一个不受父皇待见的皇弟。更别说比上她的皇兄了。可是,明明她和太子皇兄是一母同胞啊。 她为何不能跟太子皇兄一样的待遇。龙凤呈祥,大夏国百年难遇的祥瑞。于是皇兄一出生便被立为储君。可是,她也是龙凤中的凤啊。她为什么不可以……不可以…… 夏榆哭得缺氧的脑子一时堵塞,吐不出所以然来。 她苦笑了下,在这个世界待久了,她真的还愿意回去吗? “沈总,回公寓吗?”处理完夏家的琐事后,沈筝皱着眉揉了揉肿胀的眉心,倚靠在灵堂的门前。如同隐形人般一直跟在沈筝身后的助理轻声询问道。 沈筝偏头瞥了眼灵堂前那个瘦弱的身影,肩膀微微颤抖着,哪怕在这个时候也犟得死咬着唇,抑制着喉咙里的呜咽声,唯有发颤的肩头才能看出几分端倪。 啧,真是麻烦。 沈筝淡淡地收回眼神,没有回复助理。这些天这小东西闹出来的动静她也不是没有听闻。 她之所以没有理会,一来是没时间,二来是实在看不上,觉得格外地荒谬。 她把她认成图谋夏家家产的贼人也就罢,用来抗争她的方式竟是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发脾气,闹绝食。 这招她五岁时就不用了。 她但凡有点本事和脑子,也应该知道当务之急是利用她夏起元独女的身份,从她手上撕下她夏家的一块肉。 哪怕是刁蛮地发挥她那大小姐脾气,不自量力地跟她抢,她也高看她一分。 沈筝扫过遗像上夏起元的面孔,嗤笑一声,也是,父亲都那般蠢了,女儿能好到哪里去。 忆起先前夏起元与她签订协议时奄奄一息的面孔,和他谈起夏榆时眼眸中柔情和恳求。沈筝的眉宇间平添上了几分烦躁。 孤女带着万贯家财手无寸铁地行走在世间,恐怕会被那些眼馋的人给活吞生撕了。他以前不知道吗?娇纵养了二十几年,没一天意识到,自己死到临头了才突然意识到求到她头上来。 哪怕他对自己的独女多上点心,依照他心中隐形的独子一样培养,也不会有如今这种结局。 不过也是,就这些老古董的尿性她哪里还不了解。哪怕夏榆是他唯一的子嗣,也不是他心目中的继承人。他会精心挑选一个符合他心意的男人,再把女儿嫁给他,培养自己的女婿,自己的孙子。 幼时父亲娇养,成婚老公宠爱,年迈儿子撑腰,夏起元所设想下的夏榆最幸福的生活,也是他所能够给的最好的。只是这种生杀大权全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日子太容易破碎,也太过脆弱。一不小心就会灰飞烟灭。 掌上明珠?这种宠爱简直就是笑话。 少女剥去娇纵霸道的皮,瘦弱无助的身影格外的刺眼。 沈筝眯了眯眼,不知是在夏榆身上看见谁的身影,素来无甚波澜的脸上浮现出浓郁的讥讽。 “瞧着我把自己嫁出去了,那些老东西总算舒了口气,可以睡个好觉了。”沈筝嘴角微微上扬,拉长音调,阴阳怪气道。 “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了,那就先让他们再高兴几天。” “之后我会亲自送他们一份重礼。”沈筝似乎是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愉悦地勾起唇角。 “让管家给我准备一间房。这几日我都在这过夜。”沈筝做好决定后,朝助理点了点头吩咐道。 言罢,她冷冽的面孔柔和了几分,拍了拍助理的肩膀,轻声道:“这几年跟着我辛苦了,这几天放个假,好好休息吧。一切花销来找我报销。” “遵命,沈总。”助理闻言激动地应答了一声,兴致冲冲地找管家去了。 沈筝摇了摇头,修长的手指耷拉在领口处,自上而下慢条斯理地解着西装上的一颗颗扣子,而后一耸肩,修身的西装滑落,露出里面笔直的白衬衫,衬衫下,紧实流畅的腹肌随着她绵长悠远的气息若隐若现起伏着。 她将西装随意扔在沙发上,伸手扯去头顶的簪子,如墨般的长发从肩头滑落,沿着背部曲线蜿蜒而下,肆意散开。 她端坐在桌前,翻阅着助理刚送到桌前的文件。 烛火摇曳下,夏榆在灵堂跪了一夜,沈筝桌前的台灯也亮了一夜。 第3章 天际微亮,夏榆摇摇欲坠地跪在垫子上,双眼布满血丝,几缕乱发被 天际微亮,夏榆摇摇欲坠地跪在垫子上,双眼布满血丝,几缕乱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脸上。 “大小姐,大小姐,天亮了,快起来吧,再跪下去伤到身体就不好了,家主知道也该心疼了。”管家满脸心疼地站在一旁,那双手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得低声劝道。 直到脑子里系统完成任务的通报声响起后,夏榆这才舒了口气,她闷闷嗯了一声,搀扶着管家伸过来的手,作势要起来。 膝盖处钻心的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蔓延开来,穿透早已麻木的神经。夏榆顿时轻声嘶了一声,下意识用力抓着管家的手臂,又在瞬间放缓了力道。 僵硬的双腿如同被上了发条的老旧木偶,她就这么一瘸一拐地向外走,才走了几步就已经大汗淋漓了。 她并没有让系统完全屏蔽痛觉感知,如此此时是舒坦了,但依赖久了,总归不太好。 夏榆低垂着头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着气,走着走着地上突然出现一个黑影。 夏榆还没反应过来,脑海里的系统就赫然尖叫道:“沈筝,是沈筝,她怎么会出现会在这里,小说里没有这一幕啊。” “她不会是昨夜气不过,今天就想教训你吧?” 夏榆僵硬地抬起脑袋,飞速收起龇牙咧嘴的表情,搀扶在管家手臂上的手若无其事收回,慢慢直起腰正常站立着,不想让她这幅狼狈的样子被沈筝看到。 只是那一系列欲盖弥彰的小动作,像只酷酷的小黑猫张牙舞爪冲着她龇牙,发出的却是软乎的喵声。 不知是哪里戳中了沈筝的笑点,沈筝夙夜处理琐事的疲倦一卸,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管家小心翼翼观摩着沈筝的表情,见她心情还不错,缓缓舒了口气,沈小姐不是来找小姐算账的就好。 她恭敬叫了声沈小姐,借着夏榆抽开的手顺势离去,看那意思显然是要给两人创造独自相处的空间,让她们更熟络些,免得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 诶,别走啊,别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夏榆面上强撑着,眼睛巴巴望着管家越走越快的背影。 “怎么,怕我”沈筝垂眸望着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只是那微微上扬的眉梢,总有股挑衅的意思。 夏榆下意识抬起脑袋,疲倦耷拉的眼帘扬起,双眸恰似星辰坠入,星星闪闪透着股骄傲,她扬高声音回道:“你想太多了。沈筝。” 沈筝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似乎在应对着她的回复。在夏榆逐渐加重的呼吸声下,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盒药膏,朝夏榆抛去。 “擦擦吧,这几天淤青不消,过几天疼的时候可别躲在角落里偷偷哭。” “说谁呢?我才不会偷偷哭。”夏榆身体前倾一把接过药膏,因巨大的幅度酥酥麻麻的疼遍布全身,还来不及痛呼,就想都不想回着沈筝。 她在沈筝的注视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慢慢卷起裤脚,泛白的指尖微颤着。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亮晶晶瞧着沈筝,疑惑道:“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沈筝似笑非笑瞄了夏榆八卦的表情一眼,这时候不讨厌她了? 沈筝沉默了一会,见夏榆好奇的眼珠子都快黏在她身上了,她眺望远处,轻声道:“小时候不安分呗,企图盖过沈家嫡长子幼年时出的风头,企图跟沈家嫡长子抢夺继承人的位置。” 沈筝格外不屑地啧了一声,眼眸微眯,冷声道:“他们越不让我得到,我就偏要得到,抢也要给它抢过来。毕竟,我比那年长我十几岁的废物哥哥要强上许多,不是吗?”那张原本强势冷淡的脸在这一刻竟显得格外桀骜不驯。 第4章 她显然是没有让夏榆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说上几句,歪头瞧着身旁的夏榆,见夏榆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抽搐了下嘴角。倒也没再说什么。 又不是真是她的女儿,她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之后的事她可不会再管。 见她手指沾着药膏,磨磨蹭蹭始终不敢下手,沈筝蹙了蹙眉,如此磨磨唧唧的要耽误到什么时候。 她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妥协了,生硬道:“连药都不会抹,过来。” 还没等夏榆反应过来,沈筝直接捏着她的脚踝将她的小腿架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手强硬禁锢着乱动的大腿,一手沾上了药膏。 膝盖红肿如熟透欲裂的樱桃,中心处伴着深黑,一道道青筋在红肿处突兀蜿蜒着,瞧着那伤势就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么严重,果然是被娇养的,这么娇气。 “忍着点,哭了我可不哄。” 骨节分明的手指停顿了片刻,轻轻落下,药膏在她的指尖与她的肌肤上晕开,慢慢地将夏榆膝盖的淤青化开。 微凉的触感令夏榆抖了抖,她抿着嘴,咬紧牙关,额上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凸起的青穴在太阳穴处剧烈跳动,她身体发颤,用力揪紧沈筝抬起的胳膊下落空的衣袖。 寂静的空间里,唯有夏榆粗重的呼吸声,仿佛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都在告诉她,她才不会哭呢。 直至沈筝停了手,夏榆才恍惚地抬起头来,沈筝原本清晰的面孔在汗水的氤氲下变得朦胧。 “嗯,没哭。”沈筝轻瞥她一眼,微微弯了下眼角,似夸奖道。而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夏榆眨了眨眼睛,望着沈筝的背影,她似乎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檀香。 直至夏榆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自沈筝出现后便消声灭迹的系统这才冒出了个头。 “宿主,太吓人了,我还以为大反派要揍你呢。生怕出了声导致你发挥失常,使剧情发生偏差。幸好幸好,凭借着宿主的聪明才智,没有搞砸。”系统人性化地舒了口气。 夏榆敷衍地点了点头,系统丝毫没有觉察,在夏榆脑海里欢快地飞来飞去,企图引起夏榆的注意。 “铛铛铛,让我们来结算此次的还原度,拳打主角,使主角感到愤怒和羞辱,关键任务结点完成。基础得分80分。……未对反派完全说出小说里的台词,使其暴怒,扣30分……综合评分50分。” 系统按照条例统计播报着,*见加加减减最后分数达到了及格线,两人皆舒了口气。 系统欢快地“yes”了一下,冲眼皮耷拉着,被她念得昏昏欲睡的夏榆柔声道:“宿主想必累了吧,早些休息。” “按照原书剧情这几日沈筝和沈庭玉皆在忙着如何算计对方,宿主并没有戏份,可以放松一下,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 依照剧情的话沈筝昨日便会离开夏家,虽然有些偏差,但应该问题不大。 夏榆将脸埋在被子里,嘟囔应答了声。 烈日当空,少女身着一袭干练的骑装,修身的白色衬衫搭配红色的皮革背心,黑色的马裤贴合双腿,长筒马靴锃亮。 她翻身越上马背,轻扬手中缰绳,双腿用力一夹,靴根轻磕马腹,高大威猛的白马嘶吼地扬起前蹄。 “小统子,真的没关系吗?” “宿主放心,作为被选中的命定之人,您和原主有一定的相似度。这种相似包括性命、长相、家庭背景和生活经历等等。若是您精通骑术的话,原身定也不差。” 严肃地解释完后,系统亮晶晶地瞧着面前硕大的草场:“我还没赛过马呢。” 得到明确的答复后,夏榆绚烂一笑,身体前倾,一手驰缰绳,一手扬鞭打马,响亮的嘶鸣声下,白马风驰电掣般向前飞奔。 风肆意喷洒在夏榆的脸上,她仰声大笑。 “小统子,想要更快点吗?” “要要要,哇啊啊啊,好刺激啊。” 夏榆闻言重重地扯了几下缰绳,继续加快速度绕着马场无规律奔跑着。 马场上,数名专业人士紧紧盯着少女的身影,最前面的管家温和地瞧着在草场上撒欢的夏榆。 沈筝一踏进马场,抬眸便瞧见那个赤红的身影。红衣少女策马奔驰在草场上,犹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那一抹鲜艳的红在翠绿的草场和湛蓝的天空的映衬下,如同一道绚丽的闪电,带着炽热,将所过的一切皆点燃。肆意张扬极了。 骄阳下,豆大的汗珠顺着她修长的脖颈而下,浸湿了白色的衬衣,头发湿淋淋地耷拉在脸颊上,握着缰绳的手臂青筋暴起。 沈筝仿佛看到一个鲜活绚烂的灵魂,在马场上撒欢奔驰着。 夏榆冲管家挥了挥手,握着缰绳的手在剧烈的摩挲下勒出道道红痕,她却绚烂地笑了出来,恣意又无畏。 沈筝急促地眨了眨眼,她收回先前得出的结论。虽然夏起元是个迂腐的老古董,但在他所认知下,把她养得很好。她并不娇气。反而十分……十分…… 沈筝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在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涩涩的,涨涨的,却并不讨厌。 砰砰砰,她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随着少女高绑的马尾一起随风甩动着。 她恍惚地思索了下,若是交给她来养的话,她一定会更绚烂。 第4章 她改主意了。沈筝垂眸扫过新鲜出炉的协议,里面的每一 她改主意了。 沈筝垂眸扫过新鲜出炉的协议,里面的每一条条款秦助理好像都在她忙时简洁跟她提上过一嘴,有些她也记不太请了,不过没关系。沈筝轻笑着将它撕了个粉碎。 “原来的协议作废,重新起草一份。” 啊秦助理疑惑地瞧着依旧漫不经心的沈筝,第一次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算了,我亲自拟定吧。辛苦了。” “好的,沈总。”秦助理任劳任怨地跟在沈筝身后。作为一毕业就跟在沈筝身边,一待就待了七八年的助理,她凭借着良好的职业素养,并没有做出什么吃惊的表情。 沈总所做所言,定有她的深意。 养好膝盖上的伤后,无所事事探索着夏家,激动地发现一座巨大的草场,总算玩了个畅快的夏榆浑身是汗地回了家,舒坦地冲了个澡,穿着浴袍带着湿漉漉的头发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迎面就撞上了沙发上的那个不速之客。沈筝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专心地看着手中的文件,修长的手指时不时翻着页,那散漫的姿势丝毫不减身上的矜贵。 她听到动静,翻起眼皮,冲满脸疑惑的夏榆笑了笑。 夏榆看着消失了几日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沈筝,蹙了蹙眉,总觉得沈筝哪里有些不对。 瞧着夏榆望着她一言不发,想着现在的小孩隐私心重,或是不喜旁人随便进她的屋子。沈筝难得温和地解释了句:“看你门没关,碰巧找你有事,就直接进来了。” 夏榆哦了一下,发梢滴滴答答坠下水珠,沿着脸颊和脖颈滑落至精致的锁骨,腻在微微凹陷的骨窝里。随着轻微的呼吸,如水面泛起的涟漪,轻轻律动。她却丝毫没有觉察,随意地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疑惑道:“沈筝,你今日不用去公司?” 沈筝微微偏了点目光,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拿出一份白纸黑字的协议,转了个面正正摆在她面前。 “亲自来给你送协议,省得你闹起来。”沈筝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协议,带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看看,若是同意就签了。” 夏榆脸颊鼓了鼓,小声嘟囔了几句,便认真地翻阅起那张协议。 这些天她也没闲着,熟悉周围的环境,并恶补了这个世界的相关常识,总算不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文盲了。 她用手指比着每个字,嘴巴张张合合小声念着。念了几句还停下来理解它的意思。 沈筝就这么坐在一旁用手撑着脑袋垂眸望着她,难得没觉得不耐烦。若是秦助理看见的话,定瞠目结舌,沈总的时间向来宝贵,若是和她签合同的人这般的蠢,早就被她给轰出去了。 沈筝素来凌厉以显威严的眉目隐约透着股笑意。还算有救,作为一个决策人,哪怕什么也不懂,认真研读条款也比乱翻几遍就瞎签来得好。 许是将她划在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沈筝对她多了丝耐心,既然已经决定将她培养成自己的心腹了,她就不介意多花些时间教教她。 夏榆仔细翻阅后,抬起亮晶晶的眼眸冲她笑了下,也就是说哪怕受制于沈筝,她也仍是夏家集团的控股人。 她似乎想起什么,素来骄傲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不好意思来,连耀眼的眼眸都黯淡了几分,期期艾艾道:“可是,我不会。” “不会没关系,可以学,我教。”沈筝柔和了眉目,放缓了声,只要肯学就是好孩子。 第5章 “今后每日跟我一起去公司。我教你学。”拿起签上夏榆名字的协议,沈筝未等夏榆答应,就一锤定音道。 她心情颇好地扬了扬夹在两指间的协议,转身朝外走去。走到一半似乎想起什么不自觉叮嘱道:“手上的伤记得上药。” “头发记得吹干了再睡,免得日后头疼。” 直至沈筝轻轻关上了门,夏榆也没反应过来,愣愣望着门发着呆。 “宿主,宿主,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息屏关机下班了的系统姗姗来迟,嘴上如同安装了机关枪般问询着。 夏榆三言两语总结了下,系统震惊地啊了一声:“怎么办怎么办?这剧情怎么偏差得越来越远了。按照小说,沈筝这时候派人给你送来的是原身父亲定的那份协议,沈筝代管所有夏家的产业和股份,你只需每月领钱就好。” “怎么一觉起来全都变了。按照你如今签的这份协议,哪怕决策受制于沈筝,每月公司盈利要抽成好大一部分。她也给了你极大的自主权,就像隶属于她公司底下的分公司。你为她挣钱,她为你兜底。”系统就夏榆签的那份协议细细给她分析着。 而后不由自主感慨道:“她人真好啊,一点也不像原书里阴狠无情的大反派。” 感慨完了它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欲哭无泪道:“那之后的剧情还能进行地下去吗?她人这么好,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继续针对她了。” “不是还有那个主角吗?还原度50%又不是只能在沈筝身上达成。”夏榆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令人作呕的脸,眯了眯眼,透着股寒意。 她很记仇的。 沈筝将取回来的协议递给秦助理留档,自己端坐在桌前,眉眼浅淡,难得没有心思办公务。 她抬眸望着忙碌的秦助理,张了张嘴,在秦助理问询的目光下,沈筝到底没问出口,摆了摆手示意她去忙吧。 她思来想去身边竟没有人能够给她解答。问秦助理,秦助理跟她一样,既没谈过恋爱也没有孩子,知道的未必比她多。问她那些狐朋狗友,她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觉得这种事难以开口。至于问那群老不死的古董,想都不要想,除非她死。 沈筝深深叹了口气,没想到她有一日竟被这种问题难住了。她撑着脑袋又思索了一会,瞥见亮着屏的电脑,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主意。 如今的人大多喜欢上网,集思广益一下或许就有思路了。 她修长的手指耷拉在键盘上,斟酌了下语言,将自己此时的感情剖析了个尽,认认真真投了个稿。 没领证的协议丈夫死了,临死前将他的女儿托付给我,本来她整日闹腾,看着就烦,不太想管,只想在保证她安全的情况下任由她自生自灭,井水不犯河水。 但相处了几日后,发现她并不是印象中的那般刁蛮愚蠢,反而有些可爱,肆意张扬像个小太阳似的,被她父亲养得很好。她双亲都去了,我要是再不管她,她恐怕就会被那些人给欺负了,如此想着,竟生出一股怜惜,有种想将她养在膝下,教她如何立身的想法。 我对她这是什么感情?日后该怎么跟她相处? 发出帖子后,帖子空白了一下,而后瞬间被评论给淹没了。 热评第一:博主你这是看人家小姑娘可怜,母爱泛滥了。失恃的孩子向来敏感,博主要多些耐心,包容一下她的脾气,或许并那不是她的本意。还要多多关注小姑娘的身心健康,这里祝博主好人有好报,我替小姑娘感谢你的善良和付出。 是吗?沈筝略有些茫然地盯着那个在她脑海里不断加红加粗的“母爱”二字,瞧着那帖子越来越热,到最后竟叠起了高楼,交流着如何与叛逆的孩子或与继子继女增进感情。 是这样吗?如此说来好像有些道理。但她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啊啊啊,博主都没说多大,你们怎么就断定这是母爱啊?太过武断了吧。要是成年了这不就是小妈文学吗?啊啊啊。激动的嚎叫被顺起的评论给淹没,无人看到她的言论。 次日,素来准时准点到的沈筝身着一袭笔挺的黑色西装,细长的眉眼低垂,雷厉风行地踏入公司。 与往常不同的是,她的身后跟着个小尾巴,学着她的行事作风跟在身后。夏榆身着相似的黑色西装,一双杏仁眼瞪圆了朝四周好奇地看去,微抬着下巴,像个骄傲的小凤凰。 “沈总,这是”侯在一旁抱着文件准备汇报今日股市的秦助理一愣,踱步而来,轻声问道。 沈筝停顿了下,抬眸望着眼瞬间挺直背脊的夏榆,认真介绍道:“这是夏榆,你在我办公的地方加一张桌子给她,再将夏氏集团这几个月的报表拿来,辛苦了。” 秦助理点了点头,就见沈筝转头对夏榆叮嘱道:“这是秦缨,跟了我多年的助理,也是我最信任的心腹。若是日后我不在,你有什么紧急的事都可以找她。” 夏榆闻言唇角轻扬,眉梢眼角皆是璀璨明丽的光辉,她朝秦缨伸出了手,清脆道:“秦助理你好,我是夏榆,日后多多指教。” “夏小姐客气了,共勉共勉。”秦缨努力压下八卦的内心,客气地与夏榆握了握手,随即指挥着众人布置沈筝要的办公室。 这不是沈总那个协议继女吗?先前还嫌弃地跟她吐槽过,如今这又为她改协议,又让她跟着办公的,是闹哪样 第5章 夏榆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拿着只笔,满脸慎重地拿着一沓财务报表,在 夏榆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拿着只笔,满脸慎重地拿着一沓财务报表,在白纸上涂涂写写着。那样子知道的是在分析财报,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决定什么重要的人生大事呢。 沈筝见状笑着摇摇头,怕她恼羞成怒,拿着文件微挡住脸。 窗前的光影逐渐炽热,两人就这么各做着各事,空气中唯有稀稀疏疏的翻阅声,倒是颇为和谐。 “沈筝,这个……”夏榆和系统核算了数遍,见账目上的数始终对不上后,她抬起头望着沈筝,欲言又止了数次后,终于张了口。 沈筝翻阅着文件,头都没抬一下便淡淡道:“工作时称职务。小夏总。” “哦”夏榆微鼓起嘴巴,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么凶。” “没凶。”哪料到沈筝竟听见了,她抬起头,眉目浅淡,认真地对夏榆解释着。 “我这件事处理完就过去。” 夏榆睫毛急促地眨了两下,如常地低下头,拿起笔狠狠地在纸上写了两笔,只是皆是毫无规律的鬼画符。 她慌乱地盯着鬼画符的线条,犹如此时她怦怦乱跳的心般。她鼓着嘴巴在心里嘟囔了好多句。 过分,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么……这么…… 她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素来严肃冷淡的沈筝卸去了她的锋芒,眉眼的厉色悄然化开,柔和地耷拉在眼上,染上了丝浅淡的笑意。说不出的好看,跟她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在想什么呢,专心。”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她桌前敲了三下。沈筝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背后,她微微俯下身,低头望着有问题的那份财报。 几缕发丝从耳旁散落,在夏榆眼前轻晃着,夏榆眨了眨眼,如同见到逗猫棒的小猫般,视线紧紧跟随着,而后顺着发丝而上,落在了她的侧脸上,她在偷偷看她。 鼻尖飘着淡淡的檀香,夏榆轻轻吸了吸鼻子,有些痒。仿佛全身上下都被那股味道给包裹住了。 “看来是小夏总上位了,有人不安分了啊。”沈筝嗤笑一声,眉宇间闪过一丝戾气。 她拿起笔在几个地方画了个圈,一一为夏榆讲解着。讲解完了,她倚靠在桌前,低头俯视着夏榆。 “这件事便给你练手吧,小夏总也不希望立威这件事假以她手吧。” “自然,不会让沈总失望的。”夏榆眯了眯眼,毫不示弱地回望着沈筝,眼眸里那簇火焰炽热从容,带着傲气,锋芒毕露。 “不错。”沈筝轻笑一声,伸手轻轻揉了揉夏榆因激动而有些炸毛的头发,转身作势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沈筝!”夏榆被沈筝那一通无比自然的动作搞得滔天的气势半道而崩殂,她狠狠地磨了磨牙,高声喊着。想起沈筝先前的提醒,她又狠狠地改了口。 “沈总!你不可以这样。” “哦?不可以怎么样?”沈筝顿了顿,回头挑了挑眉,不解道。 在沈筝诧异的目光下,夏榆的气势又弱了几分,她嘴巴张张合合了数次,试图整理自己的语言,最后吐出。 “我都22了,大学都毕业了。你不能用对小孩子的方法对我。”只是那慌乱的眼神,加快的语速,哪还有几分气势。 “好好好,知道了小夏总。”沈筝闻言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工作,也不知听了几分。 晨曦与落日的交际下,天际彻底黯淡了下来。沈筝抬眸瞄了一眼时间,整理了下书桌,冲还在低着头的夏榆道。 第6章 “下班了,赶紧收拾收拾,有什么工作回家做,还在公司里待着做什么?”瞧着夏榆十分诧异的目光,沈筝万分不解。 她是资本家,又不是奴隶主。 在保证效率业绩的前提下,为什么要折腾自己的员工,给自己拉仇恨呢。 前奴隶主之女——夏榆跟在沈筝的身后,望着她笔挺的背影,发着呆。 按照她所了解的现在人的标准来看,沈筝算是个超级好的老板了。 她非特例从不加班,哪怕自己工作没做完也会带回家,不会留在公司。更别说特例加班给五倍加班费了。 她面上虽看起来强势霸道,但实际上从不蹉跎员工,更不会仗势欺人。 与她相处得越久,她就越不敢相信书中的反派是她。 系统得知夏榆这个疑惑,思索了会,不确定道:“可能是角度不同吧,按照书中男主的立场来看,沈筝可不就是个活阎王大反派吗?三番五次地跟他作对,夺他权,拆其爱,差点就把他给按死了。” 夏榆沉默了会,脑中飞速翻阅着那本小说,将它翻到大结局部分,查看有关沈筝的结局。她飞速阅读完一段一段的描写,三言两语总结了下。 也就是说反派几乎快要夺得沈家家主的位置了,突然意外死于一场车祸,于是主角顺利踏过反派和他亲爹的尸体,成功继承了沈家,继续与女主缠缠绵绵。小说结束。 好离谱的死法,好恶毒的结局…… 夏榆如同看到一篇烂尾的小说,气得胸膛急剧起伏,嘴巴小声咕咕叨叨骂着作者。 沈筝上了车后,见夏榆还落在外面,用眼神催促着。 夏榆见状眼睛都没看一下,忙上了车,上完车后才反应过来,咦,这不是夏家来接她的车吗?沈筝怎么在这。 夏榆抬眸望了上车后便不搭理她,双眼紧闭,倚靠在沙发上的沈筝。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屁股,慢慢朝她逼近。 还未离多近,就见沈筝赫然睁开眼睛,似笑非笑望着她的动作,淡淡道:“你要做什么?” 那动静倒是把夏榆吓一跳。夏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冷哼一声。 到底是自己理亏,她自顾自地学着沈筝的样子靠在离她不远处的位置,伸出手指戳了戳沈筝的肩膀,睁着大眼睛疑惑道:“沈筝,你不应该回你家吗?” 沈筝闻言扬了扬眉,拉长语调:“怎么说我现在都是你的……”她瞥向夏榆,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去哪住不都一样吗?还是说小夏总不太欢迎啊。” “非工作场合禁止称职务。”夏榆学着先前沈筝的语气,板着脸一字一顿道,拒绝回答她略微轻浮的话。 更可爱了,像只张牙舞爪的小黑猫,弓着腰朝她龇牙,想逗一逗。 “那我应该叫什么?夏榆?” “还是榆榆~?”沈筝身体突然前倾,凑到夏榆的脸旁,长发耷拉在夏榆的肩上,炽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瞧着沈筝的俏脸放大般出现在距离她差不多只有一尺距离的位置,夏榆如同被火烧了般蹦了个三尺高,迅速跳了起来远离沈筝。 热气涌上脸颊,她咬了咬牙,冒着火的眼睛狠狠瞪着满脸笑意显然是在捉弄她的女子。 “沈筝!” 见自己的反应出乎意料得大,夏榆冷哼了一下,选了离沈筝最远的位置落座,偏过头不再理她。 良久,久到沈筝以为自己太过分把人惹火了,就听夏榆僵硬的声音传来:“你叫我名字就好。” 闷闷的笑音从沈筝胸膛传来,笑得夏榆偏过头去的脸越发的灼热。 就这样吵吵闹闹过了几天,夏榆照旧坐在桌子上,审核着夏氏集团的报表。 比起前几日半懂不懂的状况,夏榆此时已经能算得上是得心应手了,速度快了近一倍。 夏榆骨子里带着股傲气,若是要学指定要学个明白,学到最好。认真又偏执,每次都和沈筝一同从早坐到晚,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却从没有喊半句苦。 经过几日沈筝可以说是填鸭式的教导,夏榆可谓是进步神速,虽然她有种自己重新回到尚书房学习的感觉。 但沈筝是个好太傅,她不会用棍子打她手心,骂她永远比不上皇子,也不会向父皇母后告状,说她不守规矩,不学女戒…… 她会耐心地将知识揉碎了跟她讲明白,哪怕她做错了,她也只会屈指轻轻敲一下她的额头,让她继续加油。 夏榆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对她还是颇为感激的。她知嘴上说说没什么用,便更加努力,争取早日出师,早日挣大钱报答她。 一直没什么动静的系统今日忽而响了起来,它高声叨叨道:“宿主,宿主,从今天开始就有剧情了。你要每日挑衅大反派几句。” 夏榆闻言停下了笔,轻声道:“不可以跳过关于沈筝的剧情,直接针对主角去吗?” 系统卡壳了一下,蓝色小圆圈转了几圈,而后遗憾通知道:“经过系统紧密的运算,哪怕您完美完成全部关于主角的剧情,也到达不了还原度的50%” “虽然沈筝对宿主挺好的,但这边还是建议宿主跟着系统发布的任务走。完成每一个剧情节点,哪怕是像先前葬礼那样,缺字少句的,好歹也有些分可以拿。能勉强完成所有任务。” “还是要提醒一下宿主的,若是宿主在最后没达到任务所需的最低分数线,宿主就会失去生命体征,彻底进入死亡。” 第6章 “啪”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忽而在寂静的办公室响起,夏榆卷起文件轻轻…… “啪”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忽而在寂静的办公室响起,夏榆卷起文件轻轻砸在桌子上,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怒气冲冲瞪着沈筝。 沈筝微抬眼眸,疑惑地歪了下头。 在沈筝浅淡的眉目下,夏榆身上好不容易续起来的气势如同被水浇了上去,又弱上了几分。 她轻咳一声,皱着眉头,气势汹汹地点了点她拍在桌上的稿子,先是磕巴了几句: “沈筝,你……你怎么能这样……这么多字的稿子我……我怎么可能背得下来。一看就知道是在刁难我,换一个。”说到最后,她越说越顺,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直挺着胸,高扬起头,瞧着沈筝。 沈筝放下手中的笔,黝黑的眼珠紧紧锁住眼前之人,一言不发。 夏榆见状原本神采飞扬的焰气熄灭了几分,她微微退了一步,放在桌子上的手不自觉屈指扣着桌面。 夏榆弱弱地在脑海里不确定道:“小统子,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她都不说话了,是不是生气了。” 系统运转了一下满是数据线的脑袋瓜,理性地分析道:“呃,宿主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 沈筝沉默了一会,见夏榆冷静了下来,轻声呵斥道:“想都别想,自己的工作自己独立完成。不许撒娇。”只是与她冷冽无情教训那些沈家的后辈对比起来,她如今的话不像训斥,倒像是提醒。 夏榆:“啊?” 系统:“啊?” 龇牙咧嘴的猫猫伸出的爪子僵在了半空中,大眼睛茫然地盯了会空气,而后,若无其事地收起爪子,高傲地踩着它的猫步原路返回。 瞧着夏榆低垂着头,狠狠地在纸上鬼画符,沈筝轻轻叹了口气,踱步来到夏榆身旁。 她垂眸轻轻将夏榆散落在脸颊,随着呼吸晃荡的几缕发丝重新别回耳后,露出她那种精致秀气的侧脸。 “紧张了?” 本来夏榆还觉得没什么,被沈筝这么温和地一问,她抿了抿嘴,绷紧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好像确实有点。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执掌权利,作为总裁的身份莅临公司,处理造假的财务,杀鸡儆猴,在公司彻底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哪怕她之后还有千千万万次机会,这也是她迈出的第一步。 夏榆在心中排练了无数次流程。气势汹汹地进入公司,先发制人地将造假的财报摔在他们脸上,召集股东开个大会,让那些贪污的通通滚蛋。 但哪怕熟知一切流程,她依旧没底。她默默地在心中反问自己。她真的不会搞砸吗?她真的可以像以前的父皇和皇兄,如今的沈筝一样,游刃有余地执掌大权吗?她……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小夏总,小夏总向来都是高扬起头,气焰嚣张。哪怕自己错了也会死鸭子嘴硬,什么苦什么泪自己暗中咽下去,死都不会认输的。”沈筝静静描绘着她印象中的夏榆,眼波流转间闪过一丝温柔。 “沈筝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啊。”夏榆闻言抬起眼眸,小声地反驳了一句。 眼眸中嚣张的气焰重新燃烧,像两团跳跃的小火苗,熠熠生辉,漂亮极了。种种质疑在沈筝的打趣鼓励下烟消云散了。 她从不比任何人差,她自幼读的是圣贤书,射箭骑马样样精通。哪怕被打断脊梁,坠入悬崖,她也顽强地抓住最后一点生机,来到了这个世界。 第7章 这次失败了还有下次,还有千千万万次,只要她没死,一切都不算数,都有回转的余地,她一定要得到。 夏榆这次终于能直面隐藏在她内心深处很久的野心,勇敢地将它握在手上。 沈筝瞧着犹如脱胎换骨般气势磅礴的夏榆,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很好,总算没辜负她这些天的教导。她眼中渴望的是什么,被束缚的又是什么,沈筝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是被压抑了许多总算破壳而出,犹如喷井式爆发的一个很虚无缥缈的,名为野心的东西。 如今哪怕夏榆的背后再没有沈筝的身影,它也会带着她一路向前,一步步往上爬,永不停息。 瞧着夏榆沈筝就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只不过自己没有她那般幸运。也是摸爬滚打了许久才明白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在沈家那个规矩森严、恪守礼度的顶级豪门里,她最开始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凭什么一个狗屁嫡长子名头的哥哥就能踩在她头上。 沈筝上前一步,敞开双臂,隔空虚虚地环抱住了少女,轻轻揉了揉夏榆毛绒绒的脑袋。 夏榆难得没有挣扎,将脑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静静地让檀香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寂静的办公室内,唯听见两人的心跳声,生生不息跳动着,砰砰砰。 沈筝揉够了,偏头在她耳旁喃喃鼓励道:“放心,小夏总英明神武,定能凯旋而归,我在家等着夏总的好消息。”言罢,她后退一步,主动收回了这个拥抱。 夏榆微微愣了一下,笑着打趣道:“沈筝,没想到你说话这么好听,还以为你只会训斥人呢。” 不是件常事吗?她不像她那个生下来什么都有的少主哥哥,也不像后来出生的那个嫡长孙侄儿,生下来就被捧着纵着,做个什么都能得到满堂喝彩。 她势弱时会笑脸迎人,会伏低做小,拉拢她所能整合的一切势力,如同毒蛇般暗中窥伺他们,静待时机,而后一口吞下。 她弯得下腰,放得下身段,如今也能挺直脊梁,亲手将他拥有的一切捻个粉碎。 只不过这点小事就不用跟她讲了。 沈筝浅浅一笑,眉目舒展似春日的清风,她轻声问道:“那小夏总喜欢吗?” “喜欢。”夏榆漆黑明亮的眼眸中清晰倒映着沈筝的面容,脆生生应答着,笑得明媚又干净。 喜欢就好。 她可以拥有很多次失败的机会,她都会为她兜底的。这是她给她的特权。 系统仰躺在夏榆的精神之海中,边悠闲地打着游戏,边暗自感慨着:“唉,大反派和宿主的感情真好啊。真是一对璧人啊。” 秦助理抱着一叠文件轻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两人静静拥抱的画面。她愣了一下,轻轻将门带上,尽职尽责守在门口。 只是那脸上带着三分茫然,四分疑惑,五分不解。这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吗?她怎么不知道。 沈筝端坐在办公室上,电脑屏幕上浮现出一堆跳跃的文字,她却怎么也看不下去。脑海里还在回味刚才的那个拥抱。她之前怎么不知道,和别人拥抱居然这么舒服。软软的,想抱得更紧一点。 夜,夏家宅院的主厅中,沈筝倚靠在沙发上,垂眸翻着文件,秦助理坐在一旁,噼里啪啦用电脑打了一堆字后,照旧一条条跟沈筝汇报着。四周的人皆被沈筝给清场了。 沈筝俯身倒了杯茶,放在秦助理面前,而后双手环抱在胸前,修长的手指无规则敲击着自己的手臂,静静思索着。 秦助理不间断讲了一大段话后,毫不客气地将茶水一饮而尽,又道:“哦,对了,沈总,夏家似乎混进了沈家的人,如今不知是哪边的,要我去清理掉吗?” “不用,若什么事都我们处理了,小孩得不到锻炼,就永远不会长大。”沈筝淡淡摇了摇头,显然没有插手人家家务的意思。 秦助理不经意又瞄了沈筝一眼,还是摸不清她对夏榆的想法。 总不能真带入自己假继母的身份了吧!开玩笑,就是她母爱泛滥了,沈筝也不会母爱泛滥的。 “沈筝!沈筝!”一声清脆激动的声音从不远处袭来,瞬间打破四周的寂静。 夏榆大老远就朝沈筝大幅度地挥着手,而后一蹦三跳地朝她们蹦来。 “真是,这么大人了,一点也不稳重。”沈筝轻轻摇了摇头。 沈总,把您嘴角上的笑意收一收再说这话可以吗?您看起来不是挺乐在其中的吗? 夏榆如同炮仗一般直朝沈筝冲去,沈筝见状笑意盈盈地敞开双臂,身体没有一丝一毫地摇晃,直接接住了她。 “沈筝!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我一到公司,先发制人,气势十足地召开董事会,直接把证据甩在他们面前,立马让他们卷铺盖走人。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全都在我滔天的气势下瑟瑟发抖。那些老东西发绿的脸我现在还记得清。” 夏榆嘴巴喋喋不休个不停,手舞足蹈讲着自己的战绩。 沈筝垂头静静聆听着,右手下意识搂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圈在怀里。时不时含*笑嗯了几声。 “做得不错,忙了这么久饿了吧,我让刘管家送餐单来。” 自夏榆进来后就被完完全全无视了的秦助理愣了愣,默默地收拾资料往外走。 她一瞧见沈筝低头含笑的眼神就什么都明白了,什么计划不计划的,是素来不解风情没谈过恋爱的沈总老房子着火,对小姑娘动了心。 而且,沈总貌似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 她是瞒着呢,还是瞒着呢,还是瞒着呢。许久没见这几年逐渐风轻云淡的沈筝做出来的糗事了。嘿嘿嘿。 第7章 “沈筝,送你。”夏榆从怀里掏出一束纯白的满天星,递…… “沈筝,送你。” 夏榆从怀里掏出一束纯白的满天星,递到沈筝面前。 她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此次受了沈筝这么大的恩,她也该有所回报。 待下次她大发神威,就把沈家打下来送给沈筝,以偿还她的情。脑海里的小夏榆挥了挥拳头,暗自给自己打着气。 “这是,花?”沈筝难得有些愣神,微张着红唇,呆呆望着她面前那束洁白的满天星。 “沈筝,谢谢你这些天的教导。”少女捧着花束,朝她嫣然一笑,恰似春风破晓时穿透云层的第一缕曙光,明媚灿烂。 她的眼睛因笑意弯成了两个小月牙,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亭亭而立,笑靥如花。 沈筝蒲扇了下眼睫,竟又愣住了。在望见她的霎那间,她的脑中瞬间点燃引擎,犹如无数烟花噼里啪啦绽放着,苏苏的,麻麻的。好奇怪的感觉啊。 沈筝指尖微紧,难得疑惑地歪了下脑袋。助人为乐的感觉原来这么好吗? 夏榆见沈筝呆立在原地,没有理会她。嘴巴微鼓着,垂眸望着自己手中的满天星,沈筝作为大公司的总裁,什么东西没有见过,自己的礼物确实简陋了点。 她手指不自觉握紧花束,脚后跟轻轻踏着地板,清脆解释道:“看到公司楼下在卖,一时兴起就买了一束。可能比较简陋,下次我送你更好的。” 但,这是她第一次送人礼物,是她的一片心意。她一定得收着。 言罢,夏榆高扬起脑袋,微微皱着鼻子,又将花束抬高了几分,都快怼到沈筝面前了。眼眸明亮清透,像只翘着尾巴的小凤凰,浑身上下仿佛都在说,这是我送的,你怎么可以不喜欢,快收下。 在夏榆急躁地想要将花束塞进沈筝怀里的前一刻,沈筝轻俯下身,闭上眼睛轻轻嗅了嗅夏榆手里的满天星,而后抬眸望着她,嘴角的笑意丝丝缕缕的蔓延开来。 一双眼眸似拢了温和的月泽,光华流转间皆映着夏榆的面孔。 “我很喜欢,谢谢小夏总。” 夏榆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抿着唇笑,犹如她及笄后第一次偷喝宴席上的果酒一般,脑袋晕乎乎地有几分醉意,仿佛要碎在她波光粼粼的眼眸里。 一时间,她竟不知是花的原因,还是眼前之人的原因。 第二日清晨,沈筝照例正襟危坐在办公桌上,握着笔漫不经心地批阅着文件。 格外不同的是,办公桌上竟出现了一个花瓶,一束洁白的满天星肆意舒展着身姿。与她办公室那极简又冷冽的风格格外不搭。 秦助理抱着一大叠文件一走进来,迎面便瞧见了那束花。 她凭借着良好的职业素养,径直略过,拿起文件照例一本本讲解着。 沈筝微抬眼眸,若有若无点着头,指节分明的手覆盖在满天星上,指尖在洁白的满天星间穿梭游走,时不时轻轻捻起一小朵,随意转动把玩着。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刻意造作。平时也没见沈总办公的时候有多动症的癖好啊。再揉下去花都要萎了。 真是,朝她炫耀什么,她又不是夏榆,朝她孔雀开屏有什么用,朝人家小姑娘开去啊。 第8章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这花是你心上人送的了。 秦助理暗中渍了几声,又有点想翻白眼又有点想笑,瞧沈筝那样,若是她再没有理会的话,她怕是要这样摆弄上一天。 秦助理暗叹口气,极其有眼神地惊讶地望着沈筝桌前的满天星,略微疑惑道:“沈总,这是” “夏榆送的,特意挑选的。”沈筝见秦助理终于瞧见了,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漫不经心地回道。只是那高高扬起的唇角,波光闪闪的眼眸,瞬间打破了她工作时自带的严肃冷淡。 秦助理偷偷瞄了沈筝一眼又一眼,心中抓耳挠腮般好奇着,见她立即没下文了,不死心问道:“那沈总有回礼吗” “回礼为何要回礼这是我这些天辛苦教学的报酬。”沈筝一听这话,想都没想就理直气壮回道。 再说又何需回礼呢,显得如豪门世家你来我往的虚假社交般,生分极了。小孩想要什么跟她说,她自然会帮她拿到。 若不是上班时间不能玩手机,她真想把沈筝这时候犯蠢的样子给拍下来,日后狠狠嘲笑她,顺便卖个好价钱。 秦助理心中暗暗鄙视了某个迟钝的人后,总算想起了正事,沉着脸汇报着:“沈总,过几日就是沈家主的七十岁生辰了,那边送了请帖过来,让您到时候务必准时赴宴。” “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如今都用到赴宴二字了。真是……”沈筝嗤笑一声,冷冷地勾起一抹唇角。 “对了,沈总,那边特地提了一嘴,说到时候让夏小姐跟着您一同赴宴。说是沈家主想见一见您的继女。” 话音刚落,秦助理毫不意外地瞧见沈筝的脸彻底沉了下来,狭长犀利的黑眸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雾。 她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有规律敲击着桌面,犀利的眸子狠戾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她轻声道:“父亲这么快就七十岁了,这年纪是时候该退位让贤了吧。总不能老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吧。” “还有我那好哥哥,凭借着他那沈家嫡长子的出身,用他那愚蠢的脑子,傻叉的行事作风,占着沈家继承人的位置几十年,是时候该拨乱反正,巩固大局了。” “秦缨,按照计划行事,你多看着点。辛苦了。” “好的,沈总。”秦助理恭敬地对沈筝点了点头,抬眸凝望着沈筝冷峻的侧脸。几缕发丝随意在沈筝的脸颊旁飘荡着。 浓密的眼睫下,一双黑眸深不可测,皱起的双眉恰似寒夜流星,带着凛冽的英气。犹如一头趴在地上沉睡了许久的狮子,一朝被人惊醒,张着血盆大口欲吞噬所有胆敢冒犯她的人,这才是真正的沈筝。 能在那样一个尔虞我诈的顶级豪门的眼皮子底下发展自己的势力,并从那些严格遵循着长幼尊卑的老古董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让他们气得跳脚指着她的鼻子骂,却无论如何也奈何不了她,沈筝可从来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也就是她这些年藏起了锋芒,让那些自她啃下沈家少主手里一半的权利后就一直提防她的老古董隐隐放下了心。 他们见奈何不了沈筝就暗中安慰自己。若是让家族里有能耐的女子暂管族中资产,他们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待她出嫁后,族中的资产便都会重新回到自家手里了。 直至这些年那些产业在沈筝的手里逐渐发扬光大,家中的小辈和附属家族越发信服她,威望甚至超过了沈家如今的少主,他们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终于急了。 沈家家主联合着族中威望甚重的长老,紧急召开了一场家族大会,明里暗里催着沈筝赶紧成婚,沈筝敷衍了许多次后,他们甚至还划出了一个时间期限,命令她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婚。 自从沈筝掌管部分家族产业后,她就在暗中谋划着篡权夺位的计划。如今已然实施了大半,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她还不想跟那群老东西撕破脸。索性就自己暗中物色适合假扮的人选。 碰巧挤进二流世家的夏家家主身负重病,眼看着活不了几天了。愿意与她签协议并把夏家所有的家产都自愿交于她,只求她能护好他唯一的女儿,保她一条命。 虽说夏家那点家产在沈筝眼里就是一块蚊子肉,听夏起元那语气他家那女儿又十分的麻烦。但这也是她短时间内所能找到的最好的人选。 她赶时间定了下来,办了场婚礼给沈家那些老古董看,也算是明晃晃地昭告沈家了。 此次说是沈家主的寿宴请她回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沈筝手里可是握着不少油水多的产业,那些老古董如今怕是眼冒绿光盯着,恨不得一起蜂拥而上,企图喝上一口汤。 他们也不想想沈筝刚成年后就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如今已然过去快十年了,怎么可能任由他们胡作为非,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不过也是,沈家那群人骨子里无知又傲慢,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上世纪封建老爷的恶臭味,怕是到现在都认为沈筝敢以女子的身份执掌家中的产业已然是极限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家族里养出来的女子竟有这般的狼子野心,还敢肖想那个位置。 沈筝随意翻阅着情报中沈家手中的其他产业,花团锦簇下藏着一片狼藉,她冷冷地勾起唇角。 她就是肖想,肖想的也是繁荣昌盛的沈家,如今的沈家,乌烟瘴气,千孔百疮。 她若是想要,还用谋划这么久,等到现在吗?合该让那些糟粕连带着垃圾,跟着这次清洗一同扫尽,还沈家一个透静的未来。 养精蓄锐了数年,总算可以宝剑出鞘,剑斩祸首了。 第8章 夏榆打了个胜仗,难得犯了个懒,跟沈筝请了个假,窝在被窝里好 夏榆打了个胜仗,难得犯了个懒,跟沈筝请了个假,窝在被窝里好好睡了一觉。 阳光透过玻璃暖洋洋洒在床上,她伸了个懒腰,来到餐厅命管家给她准备早餐。 悠闲地喝了口热乎的牛奶,夏榆如小猫般眯了眯眼。 公司里的事告一段落,是时候该整顿整顿家里了。先前沈筝跟她提过,夏府里似乎混进来了沈家的人,不清楚什么目的,叫她多提防些。 她问过管家了,夏宅近期根本就没招人,最近一次招人是在夏起元去世前,传出与沈筝结亲的消息时,他唯恐举办婚礼时人手不足闹出笑话,这才招了几个,怕是那时候混进来的吧。 如果她所料没错的话,混进来那人或许不是冲着沈筝去的,而是冲她夏家来的。 毕竟沈筝掌管那么多产业,每日早出晚归,待在夏家的时间屈指可数,按混进来那人的职务,一个星期都未必能见她一面,就算直接把人放在公司都比放在夏家好些。 再说据沈筝所言,放在她公司盯着她的人已经够多了,他们没必要再耗费人力送进夏家。 所以,她一个二流世家没有实权的大小姐,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那些沈家的人图谋的? 夏榆愣了一下,脑海里莫名浮现出沈筝那风轻云淡的身影。沈筝!他们冲她来的最终目的依旧是对付沈筝。 思及那本她粗略翻过的小说,小说里夏榆对沈筝的种种敌视甚至可以说是恨意,她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是想让沈筝名义上的继女和她打擂台,让她后院起火,自顾不暇。甚至不能说是打擂台,他们只是想让夏榆去恶心沈筝。 真是,奸诈小人! 若没有那些人的挑拨离间的话,小说里的夏榆未必会那么敌视沈筝吧。 不过照小说里的那个情况,就算沈筝揪出夏家的小人,将事实摆在夏榆面前,解释给她听,她也不会信的。 沈筝也不是那个性格。 夏榆冲管家笑了笑,点了杯果茶,独自一人坐在花园的凉亭上,欣赏着满园子的艳丽。 许是这些天她都跟沈筝混在一起,那人没有机会接近她,如今正好给他这个机会。 夏榆鼓着嘴巴,一口口吸着杯里的橙汁,不一会儿就见底了。 她皱着眉晃了晃,刚想喊人,就见一穿着得体黑色制服的侍从不知何时出现在夏榆的身旁,他恭敬地鞠了个躬,柔声道: “大小姐,请问您需要续杯吗?” 夏榆高扬起脑袋,疑惑打量了他两三回:“你是什么时候进府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回大小姐的话,我刚来不久,大小姐没见过也很正常。” “哦,”夏榆顿时失去了兴趣,随意将杯子扔给他,让他续杯。 侍从恭敬地将续好的饮料放在夏榆桌上,躬着身静候了许久,满脸担忧地抬眸望着夏榆,柔声问道:“大小姐坐在这是有什么心事吗?” 夏榆闻言嗤笑一声,轻蔑地斜瞥他一眼,似乎在说本小姐的事你还没资格管。 侍从并没有生气,依旧用温柔体贴的表情望着她,良久,夏榆重重地将饮料砸在地上,噼里啪啦声下,她皱着眉狠狠地吐槽着沈筝对她的恶性。 第9章 侍从满脸心疼地瞧着夏榆,欲言又止了许久,最终脸上闪过一丝坚定,他轻声道:“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刚招进来时跟在家主身边一段日子,经常看到沈小姐拿着文件与家主独处一室,走时,家主脸色都不太好看。” “怕是那沈小姐位高权重的,看上家主和夏家的家产了。家主没办法,这才不顾大小姐的意愿……”言罢,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瞄了眼夏榆。 果不其然,夏榆闻言暴怒,赤红着眼将桌上摆放的东西一扫而空,见还不解气,抓起什么就往他脸上砸去,咆哮地让他滚。 侍从艰难地东躲西藏,朝夏榆无奈一笑,慌忙退了下去。 夏榆望着侍从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暗骂了几句。 沈家那群老不死的可真能编排人。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沈筝那样皎皎如玉的人,怎么会看得上一个带娃的老男人。她合该……合该拥有更好的。具体是怎样的,夏榆脑海里一片空白,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总之,沈筝她就是看上她了,也不会看上夏起元的。 夏榆喉咙里哼哼唧唧了几句,这才消了气,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 她改主意了,先不打草惊蛇,就让那侍从先在府里待着。若不然,踢出去这一个,那边的人又塞进来几个,层出不穷的,又凑到她面前来,又卧底在家里,她处理得也麻烦。 “刘管家,那人你以后帮我看着点。沈家的人。麻烦了。”夏榆如常来到管家面前,低声说着那侍从的特征。 管家一愣,而后温和地冲她点了点头应答着。只是转过身后,素来和蔼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怒。 看来府上得整顿一番了,省得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府上扔,扰了小家主的清梦。 夜幕降临,沈筝风尘仆仆地回到房间,脱下外套,随意地扔在沙发上。 就见夏榆倚靠在门旁冲她笑了笑,轻声汇报道: “沈筝,你说的那位我找出来了。不过,我打算先留着他,他还有用。” “随你。”沈筝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黑西装下一袭修身的白衬衫,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层,长发柔顺地沿着肩膀散落到腰旁,发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沈筝踱步到她面前,拉长语调似笑非笑道: “只不过,你今日说了我不少坏话吧。” 夏榆闻言无辜地冲她眨了眨眼,见沈筝双手环抱在胸前,显然不吃这一套。 夏榆放软了声音,手指耷拉在沈筝环抱的手臂上,睁圆的杏仁眼格外理直气壮。她如同双爪团抱成球要拜拜的小黑猫,凑近沈筝,咕噜咕噜发着言。 “形势所迫,要不然怎么吊出小鱼呢。你不许在意。” 又在撒娇。 一声喟叹自沈筝喉里发出,她轻轻摇了摇头,作势上前一步,躬身轻轻将夏榆圈在怀里,下巴耷拉在夏榆的肩上。 “我没在意。只是,你不在意吗?” 沈筝又哪里会不知道,那群老东西派来的人又怎么会说她的好话,指不定什么坏事都往她头上扣,仿佛她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反派。 她素来不在意这种东西。若是在意的话,她早在沈家就被这些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但一想到听这话的人是夏榆,她就莫名有些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也会跟那些人一样这么看她吗。 “沈筝!”夏榆镇重地叫着她的名字。她轻轻挣脱开她的怀抱,双手轻轻俯在沈筝的脸上,逼迫她垂头望着自己。 夏榆抬起脸来,执着又认真。眼中明亮又炽热的火花闪烁着,跳跃着,沈筝的目光不由被那璀璨吸引过去。 夏榆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顿道:“沈筝,我和你是一样的人。我们是同类。”她心中的火是被她亲手点燃的,她又怎能不知她的不甘,她的抱负、她的委屈呢。 若是此时能重返大夏国的话,她只会比沈筝做得更狠,做得更绝,让那些从不把她们放在眼里的人看看,她为何到底能不能跟皇兄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她有没有资格继承那个位置。 或许她会满手鲜血,屠尽所有反对她的人。或许她会踩着遍地尸骨,血淋淋地走向那个位置,但她知道,哪怕她众叛亲离,千夫所指,沈筝也会在前方笑意盈盈地望着她,轻声道: “做得不错。” 沈筝闻言轻勾起唇角,眉梢眼间皆软了下来,她轻轻将手掌覆盖在夏榆的手上,将她包裹住。 掌心带着温热,将诸多杂事和喧嚣都一同隔去,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们二人,周遭一切都褪去了色彩,唯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清晰可见。 沈筝轻声道:“知道了。” 或许,她可以把她的另一面展现给她看。 夏榆仿佛被烫了一下,不自在地从沈筝手里抽出手掌,偷偷背在身后,泛红的指尖轻颤着,将脑袋缩在手掌里。 沈筝见状睫毛微颤,若无其事地坐回办公椅上,看那意思是要处理公务了。 沈筝突然想起什么,手上工作未停,随意问道:“过几日是我家那老头七十大寿辰,你想去吗?” 听她那漫不经心的语气,仿佛去与不去皆在夏榆的一念之间,丝毫也不在意沈家那边强制的态度。 见两人总算亲亲我我完了,系统见终于来活了,在夏榆脑子激动提醒着:“宿主,宿主,沈家主七十岁的寿辰是小说里重要的剧情节点,您必须得参加。” “去”,夏榆闻言轻声应答着沈筝。 沈筝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夏榆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确定问着沈筝:“是不是要准备寿礼啊?” “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在意。我待会叫秦缨把你的那份一起备了。”沈筝就差把不必管他四个大字摆在脸上了。 第9章 周日,沈家家主七十岁的寿辰宴如期举办。沈家是上…… 周日,沈家家主七十岁的寿辰宴如期举办。 沈家是上个世纪末就起家的老牌豪门,一直传承至今。哪怕如今其内部根系交纵错杂,各大派系互相缠斗厮杀,隐隐有衰败之相,也依旧不可小视。 如今的家主名唤沈正明,娶了三任妻子。第一任生下了三个儿子,生第四胎时难产去世。嫡长子也就是如今的沈家少主沈耀。 沈筝的母亲是他的第二任妻子,不同于他第一任妻子与他同样门当户对,是贵族世家出生。沈筝的母亲当时只是一个寒窗苦读多年,被召进沈正明公司的一个小员工。 因为其貌美的长相,一眼便被沈正明给看重了,也许是因为她格外冷淡不从的态度,沈正明对她的兴趣持续了很久,把她强娶回了家。她在生下沈筝后,郁郁而终。 第三任妻子是携子上位的,生了一对龙凤胎,碰巧那时公司事业蒸蒸日上,沈正明见状大喜,认为那是吉兆,立马将她娶进了门。 更别说沈正明年轻的时候风流倜傥,到处留情,私下养的没有十个也有五个,私生子私生女更是数不胜数。有印象的安排进公司,没有印象的扔在一旁给点零花钱。 加上如今生的孙子孙女,沈正明可以说是子孙满堂了。 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芒,精美的地毯铺陈在地面上。身着华服的宾客们穿梭往来,低声交谈着,原本意气风发出现在财报上的各位风云人物如今已然放低姿态,温和地举着酒杯广结良缘。 沈筝带着夏榆缓缓踏进晚宴。夏榆自进来眼珠子就暗中转悠着,好奇打量着这布置。 她身为皇室公主,自是珍宝美食都见识过,但两个世界毕竟不太一样,有些东西她也是头一回见,一时有些好奇也在所难免。 沈筝淡淡地扫了眼这布置,嗤笑一声,还是喜欢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不过见夏榆亮晶晶的眼眸,她顿了下,客观评价道:“别的不说,宴会办得不错。” 沈筝见夏榆的心思都快要被吸走了,无奈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她和年轻人去玩吧,还沉思了片刻道了些她觉得不错的项目。 “去吧,若我所料没错的话,这宴会上有不少好玩的。” 而后她似乎想到什么,轻声叮嘱着:“若有人找你麻烦,报上我的名号。” “沈筝,这就是你那继女听闻你和她的关系竟然意外得不错。果真是漂亮啊,像只尊贵的小凤凰。” 女子身着一袭红裙,裙身线条流畅,自肩头蜿蜒而下。高挺的鼻梁下,是饱满的红唇。她轻轻抬起手,晃了晃杯里的红酒,一只手搭在沈筝的肩上,懒洋洋调笑着。 沈筝斜瞥了她一眼,并未有应答,只是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夏榆身上。 少女身着月白色的长裙,裙摆轻盈,随风飘扬。她高高扬起下巴,浓密的睫毛如蝶翼般扑闪着,一头黑色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身后。 她挺直背脊,嘴角挂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举手投足间皆是与生俱来的尊贵。 嗯,确实挺漂亮的,耀眼极了。 第10章 沈筝眉目浅淡,眼波流转间闪过一丝极致的温柔。 就见女子丹凤眼微微上挑,将落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朱唇轻启,带着勾人魂魄的慵懒: “真是个小美人,姐姐我越看越喜欢。沈筝,你说她会喜欢我这个类型吗?” 沈筝拿起一旁的酒杯,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微抿了一口,歪头眯着眼瞧着一旁的女子,轻声告诫道:“顾惜文,少打她的主意。” “呦呦呦,沈筝你管天管地还管我交朋友啊。你怎么知道小美女不喜欢我她指不定更喜欢我而不是你这个无趣的家伙。” 顾惜文上下打量了沈筝几眼,嘴里渍了几下,偏过头去,右手做了个枪的手势,biu~,朝夏榆打去,极富侵略性的眼神紧盯着夏榆。 沈筝抿了抿唇,握着酒杯的手隐隐发着颤,平白无故竟升起了丝火气。 她眼尾上挑,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强势地将顾惜文抬起的右手按了下去,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顾惜文,我再说一遍,她跟你不是一路人,别碰她。” 见沈筝似乎真的生气了,顾惜文先是微张红唇,诧异地瞧着她,而后捂着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她这次也就随口一说,哪曾想沈筝反应居然那么大。有猫腻哦。 顾惜文,新兴起的豪门世家的少主,男女通吃。前些年与沈筝抢夺同一块市场,打着打着就打出了感情,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意思。两人还算聊得来的朋友。不过这也可能是顾惜文单方面认为的。 顾惜文指尖轻轻勾了勾沈筝的手掌,朝她抛了个媚眼。 见沈筝猝然收回手,她也不在意,伸出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包容道:“好好好,听你的。其实,我对小妹妹不太感兴趣,我对沈总比较感兴趣。” 言罢,她身体前倾,红唇俯在沈筝耳边,低语道:“沈总,需要我帮忙吗?事后你要让利给我5%哦~” 沈筝一把推开顾惜文的脸,思索了片刻,冲顾惜文点了点头。 “成交。顾总。” “爽快,那祝沈总好运喽。” “多谢。”沈筝礼貌性地与顾惜文碰了碰杯,轻抿一口红酒,下意识抬眼搜寻着夏榆的身影。哪知夏榆早就跑得没影了。 夏榆漫无目的地在宴席上转悠着,瞧瞧这,碰碰那,无人认识也无人打扰她,乐得清闲。 游着游着就来到一片开阔的草场,正中央摆放着古色古香的投壶器具,壶身描金绘彩,壶里插着不少只颜色不同的箭矢。一群人簇拥在其旁,算着各队投入的箭,每进一笔账就高呼一声。 夏榆看得正出神呢,就听系统赫然在脑中高声提醒道:“宿主!小心!” 一只白色翎羽的箭矢带着尖锐的呼啸,划破天际,朝夏榆面门袭来。 夏榆闻言眼一眯,矫健地侧过身,眼疾手快地伸出右手,手掌稳稳地握住箭杆,徒手将其接了下来。 这箭矢的尖端虽都包裹着泡沫,并不锋利,但若是射中脸的话恐怕得破相了。 何其恶毒的心思。 沈庭玉松松垮垮地站在壶旁,见夏榆居然躲过了,惊讶地叫了一声,又从壶里掏出一只箭矢,眯着眼瞄准了,朝夏榆身上投去。 夏榆如法炮制般地接过第二只,第三只,直至沈庭玉的手从壶里再也掏不出一根箭矢了,他这才不甘地收了手,扬了扬下巴,玩世不恭地笑道: “夏小姐,不好意思啊。本少爷一时没瞄准,偏了点航,差点射到夏小姐了。”瞧沈庭玉满眼不屑的样子,哪像是道歉,根本就是肆无忌惮的挑衅。 沈庭玉!夏榆握着箭矢的手青筋暴起。真是,她正愁找不到人完成系统任务呢,他就自己犯到了她手上来。 这游戏她十岁的时候就玩腻了,还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东施效颦,简直就是找死。 夏榆冷冷地弯起唇角,手指微动,将手里的箭矢转了个圈,锐利的箭锋对着沈庭玉的面门,接下来该到她了。 她侧定站立,身体微微后仰,手臂发力,随意地朝沈庭玉掷去。 一只,两只……箭矢带着凌厉的风声,如游龙般直射向沈庭玉。 沈庭玉似乎没想到她居然敢反击,先愣了一下,见箭矢不偏不倚直射向他的脸,他惊恐地双手抱头护着脑袋,脚底抹油般朝远处逃窜。 几道优美的弧线下,箭矢精准地投入壶口,箭尾晃动,发出清脆的“弩”声,箭身稳稳地立在壶中。 夏榆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略粘尘土的手,瞥着沈庭玉狼狈的身影,不紧不慢地回应着他先前的挑衅: “呀,不好意思,本小姐一时技痒,随手投了几个。这不,多亏了有人抱头逃窜,这才有了本小姐百发百中的战绩。多谢了。” 自沈庭玉针对夏榆后,瞬间冷下来的场子忽然传来几声笑声。 总有家世地位不逊色于沈庭玉的世家少爷小姐毫不给他面子,噗嗤一笑,而后见这壶投得实在漂亮,拍着手高声喝彩道: “好箭!好高超的技术!” 沈庭玉紧握着双拳,满脸怨毒地扫过那几个出声的面孔,见如今得罪不起,又下不了台面,只得把满腔怒火全朝夏榆发去。 他朝后摆了摆手,身材魁梧的打手得命后缓缓朝夏榆逼近。沈庭玉如看蝼蚁般俯视着她,阴冷地:“夏榆,你居然敢在我的地盘挑衅我,找死吗?” 夏榆嗤笑一声,下巴微扬,眼中的不屑都快溢出来了。 “沈庭玉,你果真是丢沈家的脸,把仗势欺人四字演绎得活灵活现。也不知道沈筝为何会有你这样的侄子,真是丢脸,浑身上下没一处比得上沈筝。” 一听沈筝二字,朝夏榆缓缓逼近的打手动作一泄,犹豫地互相对视一下,顿时僵在了原地,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瞧着眼前的少女竟与沈筝有关系,那些本就不怕沈庭玉的世家子弟眼中精光一闪,竟纷纷跳了出来七嘴八舌地劝阻着。 “沈庭玉,你不能技不如人就恼羞成怒吧。” “是啊是啊,还是沈家嫡长孙呢,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姑娘计较。” 说是劝阻,那言语和语气从那些人嘴里说出来,说不出得暗讽和挖苦。 沈庭玉握着拳头僵立在那,进退两难,碰巧从大厅赶过来的心腹恭敬在他耳边道:“沈少爷,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少主唤您回去呢。” 沈庭玉顿了顿,高声解释了句,匆忙离了场。 瞧那模样,说什么有要事呢,倒像是落荒而逃。 第10章 沈筝见夏榆得意洋洋地凯旋而归,也不在意她干了什么,领着她直接上…… 沈筝见夏榆得意洋洋地凯旋而归,也不在意她干了什么,领着她直接上了二楼。 众所周知,沈家二楼的地盘是专属于沈家人的,甚至只有那些有头有脸,在位高权重的长辈面前露过脸的沈家子弟得了请帖后才能踏入。 不过这些规矩对沈筝无用。 沈筝对着门口的守卫颔了颔首,连请帖都没拿出来,领着夏榆直接走了进去,守卫目不斜视,假装没看见默不作声。 巨大的包厢内,主桌居于大厅中央,黑压压坐着沈家的嫡系子孙和几支能力出众的旁系。唯有上座和周围几个乌木沉香椅空着,显然是沈家家主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的位置。 主桌旁摆了几桌小桌,她们这些沈家嫡系的女子和一些旁支挤在了一起。 沈筝瞥了眼主桌那群谈笑风生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讽刺。她偏转了个方向,朝旁桌空着的两个位置走去。 位置旁一个和夏榆一般大的小姑娘一望见沈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激动地冲她挥了挥手。 “姐,你终于来了。”女孩熟络地弯起她的手臂,而后有些疑惑地瞧着她背后的夏榆。 自沈筝踏入二层后就冷着个脸,气场全开。双眼如鹰隼般锐利,被*她眼神扫过的人无一不背脊发凉,默默低下头避过她的审视,也就只有她还敢与沈筝交谈。 沈筝见状,眉目软了几分,冲她点了点头,低声对夏榆介绍着:“这是我妹妹,沈妤。” “这是夏榆。我的……”沈筝顿了顿,难得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她。 “嗷嗷,我知道,这是姐姐的继女,”哪知沈妤竟无比自然地把话接了下去。 沈筝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古怪极了,张了张嘴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就这么默认了。 夏榆闻言暗中咬了咬牙,偷偷伸手捅了捅沈筝的腰窝,沈筝呼吸一泄,指尖微颤,一把握住她作怪的手,见夏榆仍在暗中挣扎,沈筝叹了口气,对沈妤点了点头,拉着夏榆轻车熟马来到一间无人的隔间。 咯吱一下关上房门,沈筝这才松了手,夏榆腮帮子微鼓,鼻翼一张一合,气呼呼地瞪着她。 这几日与沈筝相处得格外和谐,她都快忘了她和沈筝还有这层明面上的关系。 “怎么了?”沈筝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地轻声问道。 第11章 她分明就是在明知故问。夏榆冷哼一声,双手环抱在胸前,踮起脚尖与她平视,企图让自己在气势上胜过她。 “沈筝,先说好了,你休想占我便宜,让我叫你那个称呼。” “嗯嗯,放心,不会让你在人前喊的。”沈筝的眼神不自觉落在她张张合合的红唇上。 她抿了抿嘴,觉得有些不对,偏转了目光,向下移去。洁白无瑕的脖子,精致漂亮的锁骨上,随着她不断起伏的胸膛微微律动。若是咬上一口,不出一会便会通红一片。沈筝心不在焉应答着夏榆。 而后眼一尖,瞥见她手腕上浅浅的红印。 沈筝微微蹙眉,下意识抬腿朝她逼近。 夏榆浑身一震,突然有种自己被恶狼盯上的感觉,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想都没想就往后退。 哒哒哒哒,沈筝不慌不忙依旧照着原有的步调。眼看着夏榆退无可退头就要碰到墙壁了,沈筝摇了摇头,一手护住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圈在怀里。 长茧的指腹顺着她的手臂而下,轻轻摩挲着夏榆微微泛红的手腕,温柔又强势。 温热的气息拂过夏榆的耳廓,夏榆只觉得那股檀香越发的浓郁,竟熏得她有丝头晕。她僵在沈筝怀里一动不动。 沈筝见夏榆乖乖地缩在自己怀里,微凉的指腹略重地擦过夏榆的手腕,似惩罚问询道:“躲什么?” 见夏榆低垂着头不理她,沈筝放软了声音,嘴唇凑到夏榆耳旁轻声道:“若是日后觉得哪里不舒服直接跟我说。”她以前没养过小孩,不知道她这么脆,明明就是轻轻一抓。 怪她,下手没轻没重的。 沈筝待夏榆手腕上的红痕消了,这才松开了她。 她疑惑地瞥了眼夏榆微微泛红的脸颊,也没在意,低头认真地整理着夏榆刚才撒欢弄乱的头发和衣领,直至一切都恢复如初,她才满意地点点头,而后细声叮咛道: “待会你别乱跑,跟着沈妤。” 夏榆抿了抿嘴,抬头狠狠地瞪了眼沈筝,什么也没说便率先开门往外走,留给沈筝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沈筝疑惑地眨了眨眼,颇为不解。明明她就是按书上说的方法养的,孩子怎么和她没有书中描绘得那般亲近呢。 如今已然七十岁的沈正明身着一袭昂贵的西装,精神矍铄地开门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 一时间整个大厅皆安静了下来,坐着的沈家子弟纷纷恭敬地站了起来,对他深深一躬。 老头子深邃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刚想满意地抚抚胡须,就望见了在一干人里无动于衷的沈筝和夏榆,格外醒目。他眉头微皱,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仁慈地略过她们,双手握在椅把上慢慢坐了下去。 四周的众人这才直挺起身,坐回椅子上。 他轻咳一声,讲了数十分钟的开场话后,下令开席。 主桌按照辈分顺序夹着菜,小桌已经拿起筷子开席了。 宴席过半,沈家子弟纷纷端起酒杯按照辈分敬着酒。 沈庭玉作为沈正明的嫡长孙,仅隔了沈正明几个位置,端起酒杯刚想敬敬长老,就见沈正明冲他招了招手。他赶忙跑到沈正明面前蹲下来听着沈家主的吩咐。 如今沈筝已然外嫁,是外家女,他沈家的产业再留在她手上就于理不合了。趁今天这个机会,收回来。 不过他这个女儿好不容易嫁了个人,没出嫁多久丈夫就死了,还给她留了个拖油瓶,着实可怜,今日就破个例,见她那个继女一面,也算是个补偿吧。 沈正明瞥了眼和长老喝得面红耳赤的沈耀,皱了皱眉头。可惜了,他曾不止一次感慨,若沈筝是个男孩,他说不定早就生出废长立幼的心思,继承人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不过没有这种假设。一切都该拨乱反正了。 “姑姑,祖父喊您和夏小姐过去。”沈庭玉小跑到沈筝面前,弓着腰在沈筝面前耳语着,看似恭敬的面容里难掩幸灾乐祸之色。 这次几位长老都参与了,没了沈家给你的权势,看你们还能得意几时。 沈筝抬头遥望远处的沈正明,简单几个线条构成的轮廓下,他的笑容格外的和蔼。身旁的一个长老见沈筝还没有动静,高声冲她道: “筝儿,带着夏家那孩子过来给我们这几个老朽看看,也算是过了个门路。” 沈筝按住夏榆作势要起身的肩膀,冲她摇了摇头。 自己慢悠悠地朝主桌走去,肩背直挺,昂首阔步,腰上的发丝微微舞动着,不怒而自威, 她在万众睹目之下,径直坐在了沈庭玉空出来的那个位置上,双腿交叠翘起了二郎腿。 沈庭玉一愣,见四周的长辈眼神暗中交汇着,都没有率先开口。他深吸一口气,抑制住了心中的怒火,小声提醒道: “姑姑,这位置是我的。您怕是坐错了吧。” 沈筝斜瞥了他一眼,随意把玩着他桌上红酒杯,淡淡道::“现在不是了。” “沈筝,你什么意思!今日是爸的七十岁大寿,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见沈庭玉赤红着脸尴尬地站在一旁,沈耀哪里还坐得住,他重重拍了下桌子,高声呵斥着,她这分明是在打他这个沈家少主的脸。 “过分”沈筝闻言挑了挑眉,她猝然起身,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搁,挑衅地扬起语调:“还有更过分的你们要不要见识见识” “沈耀,就你这个废物,能坐上这个位置,还不是借着沈家这迂腐的制度。不过你本人确实学到了一点父亲的精髓,你那亲爱的好弟弟不就是……” 见沈筝越说越过分,已然忍了许久的沈正明重重地拍了几下桌子,赫然打断沈筝的话,他大呵一声: “逆女,够了!来人,把沈筝带下去,家法处置。”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门口始终没有他想要的动静。 沈筝瞧着沈正明难得愣住的表情,弯了弯眼角,颇为愉悦地笑了出来。 她重重地拍了拍手,大门赫然打开,健壮凶恶的打手鱼贯而入,将所有的出口皆堵死了,为首的秦缨恭敬地高声汇报道: “沈总,那些人已经全部处理掉了。一切安全。” “家……家主,沈家好多产业的股票都在跌。还有不少……被查封了。”沈正明的心腹在沈筝的默许下,颤巍巍地跑进来,哭丧着脸向他汇报着。 沈正明闻言双眼圆睁,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手指摇摇晃晃指着沈筝,吐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沈耀赤红着眼死死瞪着沈筝,指着她的鼻子高声训斥着:“沈筝,你这是要造反不成,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大逆不道,倒反天罡的女子,今日我就替父亲好好教训你。” 他冲了上去,拳头狠狠朝她挥去。只是还没近沈筝的身,就被一旁的打手揍了几拳,狼狈地压在地上。 哒哒哒哒,沈筝不紧不慢地来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如癞皮狗似的沈耀,对一旁的打手使了个眼色。 打手立即将沈耀给架了起来,沈筝轻蔑地拍了拍沈耀的脸,轻声道:“哥哥,我有没有说过我讨厌被手指着。” 沈筝直接抽出打手腰间配备的刀刃,寒光下,刀身破风,瞬间捅入沈耀的腹部,他似乎没料到沈筝真的敢对他下手,愣了一瞬间。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大厅,飞溅的血迹星星点点喷洒在沈筝的脸上,沈耀软软地倒下地上,直接昏了过去。 沈筝见四周一片寂静,不少沈家子弟缩着脑袋生怕自己注意到她,她不在意地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把沈耀带下去就医。 自己不紧不慢地朝沈正明走去,她端起沈耀遗留下来的酒杯,垂眸轻轻碰了一下沈正明的,淡淡笑了一下。 “父亲,生日快乐。” 而后她脚步不停,丝毫也不管身后身体不断抽搐眼看着就快昏过去的沈正明。 她来到了二楼的露台,垂眸望着听到动静小声议论的宾客们。 宾客见过去了许久终于来了个主事的人,抬眸一望。沈筝身着笔直的黑色西装,一人居于二楼,面容冷峻。 殷红的血色星星点点印在她脸上,似红梅点缀,丝毫不减其威严,反而更添几分令人胆寒的气场,瑰丽又耀眼。 她举起酒杯,虚空朝众人碰了一下,高声道:“没什么大事,大家吃好喝好,玩得开心。” 一楼寂静了一顺,又恢复了往前的热闹,谈笑风生下似乎无人在意之前的意外。 第11章 夏榆愣愣地瞧着黑衣黑发,举手投足间让整个二层鸦雀无声的沈筝,眼 夏榆愣愣地瞧着黑衣黑发,举手投足间让整个二层鸦雀无声的沈筝,眼睫蒲扇了下,心脏遗漏了一拍。 狭长的双眸团着两束炽热的火焰,跳跃舞动着,映在她染血的脸庞上,将她的轮廓勾勒地越发鲜明。她微微勾起唇角,一头长发随风舞动。 第12章 哪怕在她身上见到过无数次这种对权力的渴望和野心,她也不由再一次由衷地感慨,称赞这种美。这种动人心魂难以抗拒的美。 系统见事情告一段落,这才慢悠悠地感慨道:“这才是小说里的大反派啊,心狠手辣,雷厉风行,唯我独尊。” 小夏榆在脑海里跳起来揍了下那蓝蓝的小光团一下,她不是反派,她只是做了他们都会做的事。 不过,成语用得不错,她喜欢。 沈筝拿起酒杯虚空敬了下二楼的诸位,淡淡道:“今日可是沈家主的寿辰,诸位吃好喝好,沈筝就先告辞了。” 言罢,她大跨步朝门外走去,在推开门的那一霎那,她偏过头去,对着夏榆浅浅笑了一下,似乎在说,夏榆,这才是真正的我。你还愿意…… 大庭广众之下,夏榆冲上前去,紧紧握住沈筝微凉的手,跟着她一起朝外走。 沈筝的手猝然收紧,用力回握着夏榆,而后似乎想起什么,力道减缓,手掌转了个方向,顺着指缝的间隙强势插入,十指相扣。 瞧着闹出这场戏的幕后主使走了,不少沈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视,不知所措。 沈妤瞧了眼胸膛急剧起伏的父亲,赤红着脸大声呵斥的长老,抿了抿嘴,率先站了起来,跟在沈筝背后走了。 如同多米诺骨牌般,旁桌的人沉默地跟随大流往外走,少数主桌的对沈家主鞠了下躬,果断离去。陆陆续续下,整个二层竟走了大半。 与沈家的女子情况相似,沈家的旁系子孙自出生起就要服务于主家。依照族规,他们所有的一切皆属于家族,他们的财产、他们的思想、他们深思熟虑下做的决定,都能在族中长老的一念之间朝夕令改。 生活在这样一个迂腐又尊卑森严的家族,不是既得利益者的他们,又怎会真心拥护这样一个家族呢? 微风轻拂,丝丝凉凉的风从发间穿过,沈筝紧紧握着夏榆的手,两人漫无目的地在沈家院里走着。 不远不近跟在身后的秦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上前打扰她们。索性不是什么大事,沈总明早处理也是一样的。 而后,秦缨皱着眉头远远地望着那边的死动静,脑中不断呐喊着:“死脑子,开窍啊,快开窍啊。开窍一个也行。” 沈筝要是把她拧开沈家天灵盖一半的聪慧用在此处,她这个助理兼好友也不用如此操心。瞧这毫无进展的项目,她真是生怕沈筝孤独终老了。 自秦缨在大学遇到沈筝,她就是一个人。她人生的前八年,皆被兄长们遮挡住了光辉,缩在角落阴暗地瞧着他们父子的相处。后十年,野草般肆意生长,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反抗,于是她把能犯的族规都犯了,被揍得满身是血关进小黑屋里,倔强地用石子在墙壁上刻下一个个正字。 自十八岁成年至今,已然过去了十二个年头。三十岁的沈筝,稳如泰山,位高权重,举手投足便可轻易推翻幼时压在她身上的几座大山,成为了她幼时最向往羡慕的样子。 她的愤怒,她的不甘,她的野心,她的欲望,她三十年的一切,都花在了沈家上。 她由衷地希望,她能找到一个能和她度过一生的人,不拘于女男,只要她喜欢,她开心。 唉,秦缨想着想着便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若是真成了,可得给她加加工资。 至于该不该上前点醒她,秦缨思索了会便否决了。爱情这种东西,捉摸不透也说不清楚。每个人的感受都不一样,若是人生的初次体验是由旁人来点醒的,那其中便少了许多酸甜苦辣,这条路就得自己亲自走一趟。 夏榆抿了抿嘴,偷偷地瞧了几眼沈筝的侧颜,明亮的眼眸弯了弯,笑意像藏不住的泉水,从眼角眉梢间溢了出来。她踩着自己的影子,晃荡了几下她们交握的手。 “沈筝!”少女停在了原地,脆生生喊着她的名字。 沈筝闻言停下了脚步,扬了扬眉,似在问她怎么了? 夏榆踮起脚尖,伸出空闲的手,用指腹一点点擦去沈筝脸上的血迹。直到沈筝脸上半点痕迹都没有了,她这才收回了手,转回了身,自顾自地拉着沈筝的手继续往前走。 沈筝瞧着夏榆的背影,轻轻眨了眨眼,唇角勾勒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两人周围正冒着不知名的粉红色泡泡,系统十分煞风景地跳了出来,焦急地从夏榆喊道: “宿主,宿主,别忘了任务。您这次打了主角的脸,还有反派的你别忘了,不然得扣好多分。快随便骂几句,糊弄过去,我还能给你加点分到50。” “嗯嗯,知道了。”夏榆在脑中翻阅着大致的剧情,敷衍地应答着系统。 在大庭广众之下指着沈筝的鼻子呵斥,意图打沈筝的脸。 咦,打脸,她刚才不是已经打了吗?夏榆的眼眸赫然亮了起来,小夏榆激动地指着书中的这一段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系统听。 系统懵了片刻,小蓝圈飞速旋转着,搜寻着之前的资料库。它小声喃喃着:“这也没有先例,能算吗?” “怎么不算,我刚才用我的手轻轻打了几下沈筝的脸,你没看见吗?你就算是现在冒出来问沈筝,她也会承认的。”夏榆理直气壮地回复着。 “那就算吧。宿主别忘了还有一项。”系统纠结了会就不纠结了,催着夏榆做另外一项任务。 见解决了一项,夏榆暗中舒了口气,并没有立刻应答系统,跟着沈筝继续往僻静的地方走。周遭打扫的仆人越发地稀少,直至一个人也没有了,夏榆才暗中点了点头。 大庭广众,它也没说几人算大庭广众啊。二十个人是大庭广众,三个人、两个人难道就不是吗? 她早就瞧好了,秦助理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就她了。 “沈筝,等等。”夏榆停了下来,仰起头脆生生唤了声。 沈筝顿了一下,立即停住了身。“又怎么了?” 话虽如此说,却没有半点不耐烦,脸上挂着丝无奈的笑意,简直就是明晃晃的纵容。 哪怕前不久才见过上一个指着沈筝鼻子的人的下场,夏榆不知为何竟没有丝毫的害怕,似乎格外笃定沈筝不会对她做什么,显然是有恃无恐。 况且,这些话她也确实想对沈筝说。 夏榆脸庞微鼓,狠狠挣脱开被沈筝握住的手,乌黑的杏仁眼圆睁,艳艳的火光燃烧着。 她指着沈筝的鼻子,高声呵斥道: “沈筝,你怎么什么事都不跟我讲。宴会上的是,我父亲的也是。我从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我不是摆放在你橱窗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洋娃娃,我会跑会跳会反击,我可以跟你并肩作战。 哪怕如今学术不精,但你好歹知会我一声,也不至于……” 骂着骂着,夏榆的声音越来越低,她抿了抿嘴,恨恨地瞪了一眼沈筝,低下头去踹着一旁的小石子。 最后一句话被她念得很低,几乎被压在了嗓子里。 “我也会担心的。” 沈筝望着垂头的夏榆,轻眨了下眼,丝丝缕缕的温热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毫无征兆地破出了口子,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来,随风舞动着。 酥酥麻麻的,夹带着一层暖融的光,像她幼时第一次打赢她那个三哥从他手里抢过的棉花糖,甜滋滋的。 她竟格外的喜欢。 沈筝轻笑了一声,一手抚上夏榆的脸颊,轻轻地将她的脸捧了起来,另一只手捉住她收回的指尖,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柔软之下,夏榆感受到了沈筝蓬勃跳跃的心脏。砰砰砰砰,传递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一种奇妙的感觉从掌心迅速蔓延至全身。 那一刻,她仿佛与沈筝同频共振。 “我的错。夏榆,你很好。” 沈筝顿了顿,整理了下自己的措辞:“我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统筹四方,将一切风险和机遇思虑清楚。习惯了将她在乎的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让她在无忧之处野蛮生长。习惯了将自己的情绪藏在心里,哪怕天崩地裂也面不改色…… “沈筝,给我五年,我将与你并肩。”夏榆微微扬起下巴,掷地有声地道。 骄傲的小凤凰扬起火光焰焰的翎羽,认真许诺着。 “好,我等着那一天。” 系统瞧着她们那死动静,骂骂咧咧地息屏关机了,小声呵斥着: “好歹知会统子一声,让统子把这屏关了,再唧唧我我。不然,这边正录着屏呢,还怎么给宿主开后门,偷偷加分啊。” “真是,加大统子的工作量。” 第12章 沈筝倚靠在夏家专车的车门上,垂眸盯着夏榆,轻声叮嘱道:“我这…… 沈筝倚靠在夏家专车的车门上,垂眸盯着夏榆,轻声叮嘱道:“我这几个月会很忙,一个星期也不一定会着家,索性就住公司里,不回去了。” “哦,知道了。”夏榆垂头闷闷应了一声,不知为何竟有些舍不得。 第13章 细细回想一下,她穿到这个世界后有超过一半的时间都跟沈筝待在一起。 一起上班,一起吃饭,一起处理公务……许是相处的时间久了,她对她竟产生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像是曾经对母后的那般依赖,像是曾经对父皇的那般崇拜,酸酸甜甜交织在一起。她冥思苦想了许久,捉摸不透也分不出到底是哪种情感。 如此分开一段时间也好,借着距离,她好趁机分辨一下。 “最近几个月出去记得多带些人手,我怕他们会狗急跳墙对你下手。” “遇到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若是联系不上我找秦缨。她的公用电话24小时在线的。” 沈筝面上没有什么其他情绪,只是嘴巴絮絮叨叨叮嘱着。 “知道啦知道啦,又不是小孩子。”夏榆冲沈筝挥了挥手,而后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沈筝遥望着豪车的尾气,无奈摇了摇头。 在她眼里,她可不就是个小孩吗? 比她小了八岁,年轻又闹腾,浑身上下皆是朝气和傲气,一个在任何时候都值得呵护的蓬勃向上的生命。 沈筝丝毫也没有觉察出自己态度的巨大转变。从原本的被夏起元强硬塞给她的大麻烦,再到如今心甘情愿照顾她护着她的小崽子。 沈筝只觉得除工作外的生活快要被她填满了。她会得意洋洋在她休憩时讲着她在公司做出来的战绩,她会嘴巴张合个不停,气呼呼怒骂着那群阳奉阴违的老头。偶尔,她会幼稚缩在各个角落,跳出来吓她往她怀里扑。 虽然,每次沈筝那似笑非笑毫无变化的表情都令她郁闷不已。 原本清清冷冷跟工作时间没有什么区别的生活逐渐有了些活人气,闹腾了起来,喜怒哀乐也鲜明了些。就像是个紧绷了数年的木偶,沾上了丝人间烟火气,更像个人了。 或许真如网上所说的那样,她把夏榆当家人了吧。 “沈总,沈耀被警方带走了。沈家主被气得直接昏了过去,沈家大院如今一团乱。”秦缨站在一旁幸灾乐祸汇报着。 沈筝闻言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她亲手谋划的,她还不清楚是什么结局吗。 就沈家这些年来暗地里搞的动作,随便一查都能进去几个。沈耀身为沈家如今的继承人,暗中纵容其手下,打压异己,谋害手足,和别的派系一同把家里的产业搞得乌烟瘴气,真是…… 沈筝拿到这些情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就是那些人臭味相投,都是这么做的,沈耀这些阴险手段才能格外奏效,不至于被人给捅出去。 如今那几个派系的领头人都进去了,一时间群龙无首。她这边又持续施压,没那么容易出来。 沈家不在她手里的那几个重要的股票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下跌,她看他们还能撑几时。 沈家不是瞧不起女的,认为她们没有资格继承吗?那她就要他们求着她接过沈家。沈筝冷冷地勾起唇角,笑得格外桀骜。 夏榆正襟危坐在桌前,认真批阅着桌上一沓的财报。 系统突然在脑海里跳了起来,如同大喇叭般喊道:“宿主,宿主,又来任务了。今天这是只关于主角的关键剧情结点,宿主总算可以大展身手了。” “宿主,你这次可得好好表现啊,上次的任务,统子加加减减东平西凑了许久才到了50分。这可花了统子不少的电细胞。” “明明我还只是个刚成年的小系统,好不容易学完了系统培育课程,虽说延毕了几年,但该学的统子都学了。这么第一次做任务就在不合格的边缘。呜呜呜x﹏x” 蓝色的小光团委屈巴巴地缩在小角落,小声数落着夏榆的种种过分之处。 小夏榆吃力地把它抱了起来,如同撸猫般摸了摸小蓝团,扬起小脑袋脆生生保证道: “谢谢统子的仗义,放心。这次肯定给统子一个满意的答卷。对付沈筝我不在行,对付沈庭玉,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言罢,她认真翻阅了一下小说里的这段剧情,企图用实际行动向系统保证。 一目十行地看完,她恨恨地合上书本。 沈筝大刀阔斧地铲除了沈家这些年的毒瘤,顺便把沈家少主沈耀给送了进去。此举无异于把沈家那些老顽固的脸面给按在地下使劲得踩。 因此,他们哪怕以整个沈家相赌,企图跟沈筝两败俱伤,也不愿意将沈家交给沈筝。沈家主年岁已高,没有那么多精力。二代全部争权夺利玩废了。 思来想去之下,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主角沈庭玉身上。沈家这代的嫡长孙,自幼在沈家主膝下,身份合适,能力也还行,竟把剩余的势力都整合送到了他手下,企图扶植他跟沈筝打擂台,顺便混个从龙之功。 这也是男主事业腾飞发展的开始。 而这些天,初出茅庐手握重权的男主迫不及待地和沈筝夺权。年轻气盛的他企图跟沈筝一决胜负,幻想着将她踩在脚下,为自己登上沈家家主之位奠定最完美的一步。 毫不意外,他被沈筝狠狠地摔了几巴掌,直接被打趴在地上。那脆弱的自尊心直接被摔了个稀巴烂。 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他请了几个狐朋狗友,在酒店办了个party,喝得醉生梦死企图慰问自己脆弱的灵魂。 哪知最后喝嗨了,晕乎乎地地走错了房间,迷迷糊糊下,和女主睡了一觉,醒来后,女主不知所踪。而他,对这个不辞而别的女人格外念念不忘,直到女主带娃从国外归来,男女主感情线正式开始。 喝醉了晋江居然还会立起来,可怕得很啊。 这本小说通篇基本皆是以男主的视角来写的,前期给他安排一个将沈家弄得四分五裂的反派姑姑,以此衬托他临危受命的天命所归,争权夺利的杀伐果断。中后期送给了他几个天才好大儿和一个沙包女主。 书中女主的感受根本就不重要。不会描写女主在那一夜是怎么痛苦得挣扎,也不会描写她在男主长达几年的虐打驯化下早已麻木不仁。只会强制她留下肚子里那几个孩子,借此作为推动男女主再一次重逢的契机。 到最后女主只剩下被驯化规劝后的屈服和乖顺,就打出了完美的大结局。她大着肚子穿着婚纱被男主牵着手步入婚姻的殿堂,身后她的几个天才儿子穿着小西装,满脸灿烂地拖着她的裙摆。 要夏榆说,生那些孩子还不如生个叉烧呢,后者至少饿的时候还能啃几口。 生了三个天才男宝,被母亲孤身一人含辛茹苦养到了六七岁,见到霸总父亲的第一面就有心灵感应般地吻了上去。 将母亲的电话、住址、公司等一切信息都泄露给了男主,并明里暗里撮合着她俩,对母亲的痛苦和抗拒视而不见。或许说看见了,但并不在意。毕竟沈家家主夫人的位置好多人都虎视眈眈。 要她说就见几面哪来的感情啊。分明就是眼尖地看中了沈庭玉豪门家主的地位,又想着他现在后嗣空缺,活脱脱想变成沈家的继承人,实现身份的逆袭,就把他们的母亲给献了上去。 夏榆跟系统吐槽了好久,这才艰难地在衣柜里挑着衣服。 而身为炮灰的夏榆,因这些天家里的变故,深夜跑去酒吧买醉,碰巧遇上了主角。 两人夹道相逢,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唇枪舌战之后,势单力薄的夏榆被沈庭玉的手下打断了两根肋骨,还是主角好友拦着才没闹出人命来。 这任务还挺危险的,夏榆怒骂了沈庭玉几句,而后两只眼睛亮晶晶瞧着系统: “要不我也带些打手去,到时候谁打谁还不一定呢。”指定把沈庭玉揍得满地找牙。 “不行不行,这样就不符合剧情的底层逻辑了。宿主必须是孤身一人前往酒店,并且是偷偷溜出去的,身边的人概不知情。”系统严肃地拒绝了夏榆危险的提议。 “好吧。”夏榆眨了眨眼,没有坚持。因为沈筝的事,她始终无法完成任务,任务分数一直很低,她对系统还是有些发虚。 见机行事吧。 系统难得见夏榆这么听话,当机了一顺,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对着剧情指手画脚着: “深夜酒吧买醉,被主角打断两根肋骨。那确实有些残忍。宿主,宿主,到时候情况不对咱们就跑,反正,反正只要50分就好了。” 摊上这样一个疑似看上了反派的宿主后,系统10086号就开始明里暗里地摆烂。 夏榆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换上了一身短裙,偷偷摸摸溜出了夏家。 她回眸望了眼跟往日没什么区别的夏家,歪了歪头。沈筝知道了应该不会生气吧。 应该不会……吧,她就出去一小会,马上回来。 不得不说夏榆真相了。 第13章 迷离的灯光肆意摇曳,喧嚣如潮水般将人淹没。宛如一场失控的霓虹风…… 迷离的灯光肆意摇曳,喧嚣如潮水般将人淹没。宛如一场失控的霓虹风暴,舞池里人影攒动,舞台下人声鼎沸。 第14章 夏榆安静地坐在吧台上,柔顺的长发披肩而下。激情的灯光闪烁着,偶尔掠过她的脸庞,精致的五官在明暗交替间更显耀人。 她蹙了蹙眉,白皙的双腿交叠着,自然垂落在地。 她轻抿了一口桌上的酒水,无聊地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与酒吧这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一连掰断了不少恶意满满看她好欺负想要灌醉她的人的手指后,四周总算清净了下来。 如同拉了一条隐形的隔离带,夏榆的四周空无一人,无人再敢靠近她。 夏榆轻蔑地瞥了眼那些恶狠狠瞪着她却又不敢上前的人,恣意地对他们笑了笑。 她哪怕是公主,受的也是皇家正统的教育。琴棋书画礼乐书数,哪怕不精通也多少会一些。 况且,她素来对那些拳脚功夫感兴趣,没少暗中下功夫,拳脚骑射放在皇子里也是其中的佼佼者,虽然毫无用武之地。打一群那是不至于,揍些酒囊饭桶还是手到擒来的。 见无人再骚扰她了,夏榆无聊地坐在椅子上踢着脚丫子,在脑袋里跟系统聊着天。 “宿主,男主待会就是从那个包厢里走出来。统子给你标记了。” 夏榆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点了点头。厚重的实木材质,精致的花纹,正上方一个蓝色的小光圈格外醒目,花里胡哨的。 夏榆点了点头,眼神不对焦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不知是在想什么。顷刻,她回过神来,似随意地问道:“男主在哪我知道了,那女主呢?” “反正现在离任务开始的时间还早呢,我们先*去瞧瞧女主。” 系统当机了一顺,想不明白这个任务跟女主有什么关系。想不明白就听宿主的命令,这是它在系统培育课程里的师傅传授给它的,指定没错。小蓝团默默垂下脑袋,任劳任怨搜索着。 它虽然也不知道,但它可以黑进监控查啊。它可是无所不能的系统大人。 “在那个房间。”有了系统开挂般的指挥后,夏榆猫着身子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层楼上巡逻的人,轻车熟马地来到了一间房门外。 她握着房门把手,使劲地向下按了几下,房门无法打开。夏榆后退一步,将整个房门的全貌映入眼帘。 黑漆漆的刷卡机安放在房门旁的一侧墙壁,在漆黑下闪着冷光。 她就不该抱有侥幸心理。想要凭借自己就打开这些高科技的产物。见凭她自己无法打开,小夏榆一把揪住傻傻看着她,显然一点也不了解她意图的系统。放软声音问道: “好统子,你有没有办法黑进系统,把这扇房门打开” 系统先是一愣,而后猛地跳了起来离开了小夏榆的怀抱,尖身道:“宿主,您想干什么?算统子求求你了,咱们就好好完成一次任务,不要节外生枝好不好。”夏榆闻言眼睛一亮,也就是说系统办得到。 小夏榆双手抱拳,做了个小猫拜拜的动作,软乎乎道: “统子,你就大发神威让我进去看一眼。我就看一眼。若她是自愿的,我立马走人,毫不犹疑。就算被她指控被人抓了我都认。若她不是,那她多可怜啊。” “黑灯瞎火一个人被关在屋子里,更别提待会我还要惹怒男主,指不定男主打断我的两根肋骨后,还不解气,还要揍女主呢。” “咱们可以屏蔽痛觉感知,死了还能回到原世界。女主还要在这个世界生活一辈子呢。先是被男主酒后乱性,之后还要完整地经历小说中男主那一系列暴虐的行径。余生都要被他折磨。” “不管她为何愿意留下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管她最后为何会嫁给男主,只要她这时候是不愿意的,那就是不对的。碰巧我们遇到了,何不顺手救救她。” 系统卡壳了一下,原本因为抗拒迸发出的蓝光弱了几分,它纠结地在上空飞来飞去。 这么说来,女主也太惨了吧。若是真的,它也不希望她那样。系统别别扭扭地飞回了小夏榆的身旁,拿屁股对着她。 它自诞生起就和其他小系统不太一样。用它们骂它的话来说,它是个奇怪的小系统。它们都不爱跟它玩。它才不稀罕呢。 所以,它其他所有的课程几乎都是满分,唯独一项不合格。它天生多了丝共情力,根本无法像其他小系统一样,冷酷无情地强迫宿主完成任务。 延毕了这么多年,闹到主神都知晓了。主神只是怜惜地摸了摸它低垂的小脑袋,亲自帮它挑选第一个任务。 或许,这不是缺陷,而是多了丝神性吧。 “再说了,统子我们是什么系统。炮灰npc系统。做的是什么任务打脸主角和反派。这一切跟女主有什么关系我们没有任何一项任务与女主搭边。所以有没有女主重要吗?根本不重要。” “或许我们把女主给放了,还能达到打脸男主的效果,多得点分呢。”夏榆嘴巴喋喋不休个不停,不断给系统洗脑着。 “统子,对不对,对不对嘛~”小夏榆伸手轻轻扯了扯小蓝团,难得嘟着嘴撒娇,两只眼眸波光粼粼的。 骄傲的小公主只要稍微软下语气,便可迅速俘获人心。 在夏榆半哄半骗半撒娇下,被成功绕进去的系统高速运转着,卡壳了数秒,一道浓烟从小蓝团头顶缓缓冒了出来。 而后它被说服了。 嘎吱一声轻响,在系统高科技的运转下,原本需要房卡的大门悄无声息地解锁了。 夏榆见状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溜了进去。 黑暗如墨般浓稠,悄无声息地笼罩在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混合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潮湿气息。 夏榆轻轻皱了皱眉头,屏住了呼吸。跟沈筝身上的味道不太一样,黏腻了许多,像是加了点别的东西。 厚重的窗帘将所有光线都挡在窗外,没有一丝缝隙透过微光, 穿过客厅,夏榆将眼神落在了那张大床上,爱心形状的大床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房间。 床上一套厚实的被子整齐地将床面全都包裹了起来,黑暗中,被子微微起伏着。 “宿主,床上有人。”自从夏榆进入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后,系统便开启了辅助模式,它能很明显地感知到,自她们进入后,床上那人忽而急促压抑的呼吸声。 夏榆嗯了一声,踮起脚尖慢慢接近大床。床的边缘在黑暗中若有若无,几乎与周围融为一体。 哪怕有系统指路,夏榆还是被床尾绊了一下,重心不稳,身体前倾地往床上摔去。她眼疾手快地用手往床上一撑。 伴随着一声恐惧的尖叫,她隔着被子触碰到了女子的小腿。夏榆猛地一缩手,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抬头便对上了唯一没有被被子包裹住的脑袋。 漆黑的环境下,夏榆压根就看不清楚女子的表情,但从女子痛苦的嘶吼声和床上剧烈的震动和挣扎下,夏榆还是感受到了她的绝望。 她不经有些恍惚,她依稀记得她在原先那个世界,被母后逼着成亲的那天,也是这般的。外边是八抬大轿、敲锣打鼓、十里红妆,而马车上穿着嫁衣的她是被绑着的。 若不是她提前藏了把匕首在身上,骑马而逃坠入悬崖,如今还不知道要过什么日子呢。 若是给床上之人一把匕首,她怕不是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就是架在她的脖子上吧。 瞧着她,夏榆就仿佛看到了原来的自己。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曾经,她能让自己逃出来,如今,也能帮她逃出去。 “别过来,别碰我,求求你……” 哪怕床上的女子不一定看得见,夏榆还是举起了双手,远离了大床。她放轻声音,轻柔地安抚着:“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来帮你的,你先冷静点,动静太大会把那些人招来的。” 许是觉察出夏榆并没有恶意,又辨别出她是女子。床上女主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她停止了抽泣,有些难以言齿道: “我……我动不了,被绑在床上了。” “我知道。”夏榆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她打开床头的小灯。而后,一把掀开严严实实盖在女主身上的被子。 粉嫩的微光下,女主全身只着了一件黑色蕾丝的情趣内衣,精致的蕾丝如同细腻的蜘蛛网,轻柔地覆盖在她的肌肤上。腹部用彩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像是一个等待拆封的礼物。四肢被粗绳给紧紧固定住了。 夏榆一眼扫过,记下绳结的位置后,轻柔地将被子重新盖在了她身上。 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绳索,她从酒店的衣柜拿了件浴袍,递给了女主。 没有丝毫的废话,夏榆牵着换装完毕的女主,从门缝处小心翼翼瞧着门外那些巡逻之人的动静。 见女主冰凉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夏榆轻声安抚着:“放心,有我在,肯定能带你出去的。” 黑暗中,唯剩下少女绚烂璀璨的笑容,像是无尽的绝望下唯一燃烧着的炬火,瞬间驱灭了一切,熠熠生辉。 第15章 第14章 一路七扭八拐,总算把女主给带了出来,夏榆扬起了个灿烂的笑容,冲…… 一路七扭八拐,总算把女主给带了出来,夏榆扬起了个灿烂的笑容,冲女主挥了挥手。 女主茫然地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纤细的双手死死抓着夏榆的衣袖,抽泣道:“我没有地方去了。你可以收留我一个晚上吗?求你了。大恩大德,江小小定用余生报答。” 宛若抱着救命稻草般,女主满脸祈求地望着夏榆,就差朝她跪下了,着实有些可怜。 夏榆思索了片刻,递给她一张名片,报上了夏家旗下酒店的地址。 “我叫夏榆,拿着我的名片,到这个酒店,你想住一个月都行。”夏榆体贴地为女主打了辆车,拢紧从酒店顺来的浴袍。 “报恩就不必了,顺手而已,不足挂齿。回酒店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睡醒了再想,做个好梦。”夏榆冲女主笑了笑,顾盼间依旧恣意灿烂,眼眸中的勃勃生机扑面而来,从未熄灭。 没有同情,没有异样,没有疑惑,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绚烂,仿佛没有任何事能压垮她。 女主认真地点了点头。 送走了女主,夏榆紧赶慢赶总算在男主出来前的那一瞬,回到了刚才酒吧的位置上。 系统大气也不敢出一下,见她总算赶到了,这才小声抱怨着:“宿主,差点就迟到了。” “不是还没迟到吗?”夏榆缓缓舒了口气,高仰着头随意道,一双眼眸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系统张了张嘴,刚想告诫宿主不要存在侥幸心理,就收到了消息,紧张兮兮通报着:“男主要出来了。” 夏榆点了点头,晃悠着已经见底的酒杯,抬眸瞧着她先前已经看了无数遍的房门。 如今她位于的这个酒吧是b市最大的酒吧,因为其五花八门的娱乐项目,强大的安保措施和严密的保密措施,深受豪门子弟的喜爱。一楼是巨大的舞台外加几间包厢,二楼以上是酒店,方便他们玩累了直接上去歇息,或是玩些别的。地下还有赌场等娱乐项目。 沈庭玉所在的是酒吧的天字包间1号,位于复古微暗的走廊的最外面。迎面走出来对上的就是她这个位置。舞台东侧的吧台,先前被她清过一次场,还算宽敞。 走廊空间小,无论是打斗还是逃跑都施展不开身手。如今这个位置刚好。更重要的是,她和沈庭玉要是在这酒吧里打起来,把酒吧给砸了,这酒吧里的打手怕是都不会出手。 能在b市屹立这么多年不倒的,她们这些跟豪门相关的人员他们怕是早就记下来了,如此倒没有这方面的顾忌。就算是小说里夏榆那不尴不尬的地位,他们也没下手。夏榆又点了几杯酒水。 嘎吱一声轻响,喝得面红耳赤的沈庭玉被他那几个兄弟一左一右搀扶地走了出来。身后健壮的黑衣打手警惕地望着四周,不远不近地跟着。 沈庭玉低垂着头,晃悠悠地往二楼走。就听一声格外熟悉的轻嘲飘入他耳里。他赤红着眼猛地抬起头来。 就见夏榆翘着二郎腿,高仰着头,轻轻晃悠着酒杯,轻蔑瞥了眼醉烂成泥的沈庭玉,嗤笑一声道:“哟,这不是沈家的嫡长孙吗?才过了几天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这是被沈筝给教训了,深夜来酒吧买醉哭鼻子了?真是出息啊。” 言罢,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挑衅地渍了几声,伸出大拇指缓缓将它转了180°,正正地朝下。 此言此举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沈庭玉一把推开周围扶着他的手,摇摇晃晃地直起了身来,身体前倾,脚步踉跄,挥起拳头就朝夏榆脸上砸去。 夏榆一个侧身避过了,就在沈庭玉眼冒金星酒劲都还没缓过来的时候。她嚣张地扬起嘴角,拿起吧台上刚点的酒杯,径直朝他脸上浇去。 酒水瞬间冲垮他原本的发型,冰冷的水流顺着脸颊滑落,流进衣领,带来丝丝凉意。 “沈少爷酒劲怕是没过吧,本小姐大发慈悲帮帮你,不用谢。”嚣张的女音在沈庭玉头顶响起。 沈庭玉错愕了一顺,而后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整个人因愤怒都颤抖了起来。 “夏榆,你这是在找死,今日没有了沈筝,我想弄死你那是轻而易举。都给我上,死活不论。”沈庭玉冲身后不断涌来的打手嘶吼道。 “沈少爷,今日这么多人在,她怎么跑也跑不掉的。待我们解决了沈筝,她还不是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但如今,我们还需要她来牵制沈筝。” 一名身着黑衣的老者冲跟在他身后的打手招了招手,打手们得令后迅速朝夏榆攻去,他微微弯腰俯在沈庭玉耳旁低语着。 沈耀倒了,迫不得已之下,他们只好依附他这个嫡长子。哪知这沈庭玉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没跟沈筝斗几回就倒了。他们只得暗中再想别的法子。 调查来调查去,沈筝似乎只对她那个继女有几分喜爱。本还想多花些功夫将她掠过来,竟然能在这碰到,也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沈庭玉瞧了眼眼前的老者,原本赤红的眼眸出现了一丝清明,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再次命令道: “抓活的。” “系统,系统,分数够了吗?”夏榆警惕地瞧着朝她逼近的打手,双手一挥桌面,吧台上所有的酒杯噼里啪啦地往他们身上砸,阻挡了打手一顺。抓住间隙,夏榆立即撒丫子朝外跑,抽空问道。 “够了够了,宿主快撤啊!快撤啊!”系统瞧着浑身肌肉黑压压朝夏榆扑来的打手,尖声喊道。 “左边,宿主,右边,右边……” “正后方,宿主!” 左边一个打手,弯腰扫腿,朝她腿部袭去。右边一个打手屈指成爪,朝她双臂抓去。后头一个打手,凶狠地挥舞着铁棒,直朝夏榆脑袋砸去……一群凶神恶煞的打手张牙舞爪地从各个地方围攻她。 夏榆眯了眯眼,猛地跳上了在打手出现的那一瞬间顿时混乱的舞台。早在两人爆发冲突的时候,酒吧的相关人员就认出了她们,请示上级后,立即做了清场的指令。 只是酒吧的人流量太大,还没清出去多少,她们就已经打起来了。在黑衣打手凶神恶煞拿着铁棒跳出来的那一瞬间,整个酒吧顿时乱了。 人群像潮水般涌动,桌椅翻倒,玻璃破碎,酒水洒了一地。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他们四处奔逃,推搡着朝门口跑去。场面混乱极了。 夏榆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窜上了杂乱无章的舞台。她快速向前了几步,避开左边的扫腿,而后一个侧身避过右边伸出的双手。 险而又险地跟他们拉开一点距离后,她径直朝舞台上摆放的那几个黑疙瘩跑去。 她灵活地在摆放的乐器间左突右冲,头都没回,就不断把乐器往后推,剧烈的撞击声下,还真有不少打手被砸中了。 夏榆眼珠子一转,径直跳下舞台,朝杂物多的地方跑去。时而猫腰俯身,时而急转方向,在酒吧里上蹿下跳着。 忽明忽暗的灯光,杂乱无章的人群,夏榆又有着系统这么精准计算路径的外挂,一时半会,他们还真奈何不了夏榆。 沈筝今日凌晨前就处理完了沈家的事,见离第二日上班还有些时间。她便抽出时间回了一趟夏家,想着好几日没见夏榆了,有些想念。 虽说这时候她大概率是睡着了。 沈筝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风尘仆仆地下了车。就见原本这个时候应该寂静无声的夏家灯火通明,所有在任的仆从不断在府里上上下下,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管家见沈筝疑惑地走了进来,如同看到救星般,她焦急地对沈筝汇报着:“沈小姐我正想去找您呢。小家主不见了!去她常待的地方找都没有,电话也怎么打都打不通。” 沈筝闻言一疙瘩,浅淡的眉目瞬间沉了下来,双眼眯起,锋利似剑,她沉声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吃完晚饭后,小家主便回房歇息了。直至前不久,我照例给小家主送牛奶,推开房门后里面空无一人。想着许是在别的地方,这都把宅子翻遍了,也没找到。” 沈筝指尖紧了紧,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沈家那些老旧势力这些天被她疯狂打压,现在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难保不会狗急跳墙。 这小兔崽子,哪怕出门玩疯了也得带些人手和家里说一声。真是,欠揍。 沈筝抿了抿嘴,耷拉下来的眉峰耸立,紧皱着眉头。严肃的面孔沾上了一丝火气,不知是对夏榆的还是对沈家那些人的。 “平日里,小家主若是出去办事,都会说一声,带足了人马再出去。这么晚了,不在家里就是在外头,不会出事吧。”管家瞧着漆黑如墨的夜色,颤抖地道。 “不会有事的,若是有事,那些人一个也别想活。”通通都给她去死。 沈筝紧抿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指尖猝然紧收,透着股令人胆寒的狠劲。 第16章 第15章 “沈总,有消息了。”秦缨接了通电话后,匆忙跑了进来,面色难看地…… “沈总,有消息了。”秦缨接了通电话后,匆忙跑了进来,面色难看地跟沈筝汇报着。 “沈庭玉的人传来消息,说夏小姐现在在他们手上,要我们在明早之前,撤出这些天所有打下来的股份,并且让利10%。若不然,夏小姐怕是……”秦缨顿了一下,突然有些不敢看沈筝这时候的脸色。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嘈杂,音乐声夹杂着尖叫声,还有几声他们特地给我们听的——夏小姐的声音。像,但还不能确定。” “照他说的办,让人马上去准备。联系技术人员,定位地址。”沈筝闭了闭眼,抬眸果断道。紧绷的脸庞,挺立的背脊,似乎与她平日雷厉风行地在会议室下达指令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那攥着的拳头竟有几分颤抖。 “他们最好说到做到,若不然,沈家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活,通通剁碎了喂狗。”沈筝微眯着眼,眸光森严刺骨,用平稳的声线淡淡道。 一声令下,整个夏家全动起来了,沈筝抿着嘴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披上黑色风衣,将颤抖的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笔直地站在技术人员身后。 她突然有些不敢想象没有夏榆的日子。 “外面什么动静啊?”顾惜文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挑起一个美人的下巴,似乎被外面噼里啪啦的动静打搅了,她眉间闪过一丝烦躁,随意问道。 助理悄声出了房门,不一会儿恭敬汇报道:“回顾总,沈家那个沈庭玉和沈总的继女不知道为何竟在这里相遇了,如今已然打了起来。酒吧那边两边都不想得罪,就有几分吵闹。” “哦,”顾惜文闻言顿时有了几分兴趣,直起身来,饶有兴致地问道:“谁打赢了?小美人不会把沈庭玉揍成猪头了吧。那我可得出去见识见识。沈家嫡长孙呐~”她拉长语调,阴阳怪气道。 她最讨厌的就是沈家那帮老不死的,和她谈生意还一副看不起她的样子,早晚把他们给端了。 “不是,夏小姐只有一人,身单影薄的,如今正被沈庭玉的人追着,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顾惜文诧异地挑了挑眉。咦,按照沈筝那霸道强硬的性子,居然还有脱离她掌控的事情。如此放纵小美人,没在她身边安排些好手,不应该啊。 她又思及如今沈家的夺权大战,如狐狸偷腥般弯了弯眼角。沈筝如今怕是快急死了吧。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狠狠地敲她一竹竿。顾惜文笑眯眯地打通了沈筝的电话。 “说。”低沉的声音缓缓飘入顾惜文耳里,带着丝火气。 知道沈筝急,顾惜文也没卖关子,三言两语将这边的情况说清楚后,趁火打劫道: “给我10%,我在你来之前护住小美人,如何?” “成交,”沈筝一把挂掉电话,雷厉风行命令道: “公司一切动静照旧,不可让他查出异样。秦缨,带上全部人马,跟我走。” 一个又一个黑衣保镖训练有素地钻进车里,数不胜数的黑车如黑色洪流般疾驰而出,疯狂驶向目的地。 顾惜文带着人出了包间,赶到干仗现场。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酒吧内一片狼藉。桌椅东倒西歪,碎玻璃渣洒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 夏榆如一只敏捷的小黑猫,利用酒店里的各种杂物做掩护,左闪右避,巧妙地穿梭在凶神恶煞的打手之间,就如同开了外挂般,仿佛能够提前计算出打手的进攻路线般。 夏榆擦了擦快要滴落到眼中的汗珠,昏暗中,一双眸子璀璨夺目,骄傲无畏。脑海中浮现的是系统经过严密计算得到的逃跑最佳路线和下一步打手大致出现的位置。 再等一会,待人群都散得差不多了,她就按照系统给的路线出酒吧,如今门口人太多太杂,她怕那些打手为了追她无差别攻击。 骄傲的小公主素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可没有让无辜之人遭殃的先例。她丢不起这人。 哎呀,小美人身手不错,看起来游刃有余啊,这都不太需要她助力,那她这10%受之有愧,岂不是得还给沈筝了。 顾惜文在一旁观摩了一会,见夏榆一次失误也没有,就没再上前抢小美人的战绩。 此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战绩,她在圈里能吹上一辈子。况且瞧她浑身上下散发的劲,哪怕在黑暗中,也依旧耀眼夺目,她就不上去讨嫌了。 突然有些羡慕沈筝了。 见酒吧里的人疏散地差不多了,门口空空如也,宽敞得很。夏榆左闪右避地按照系统给的路线飞速驶向大门,眼看着离大门只有几步的距离了。 清脆的枪响如同一惊雷,子弹带着呼啸的风声飞旋而出,朝夏榆肩膀袭去。 几乎在老者掏出枪的那一瞬间,系统尖锐的报警声立即再夏榆脑海里响起:“宿主!爬下!爬下!” 千钧一发之际,夏榆脚底一滑,顺势下蹲,翻滚到一一米多高的铁皮立牌之后,子弹几乎擦着衣角而过,心脏在胸膛内剧烈跳动,夏榆的呼吸又急促了几分。 老者见夏榆居然躲过去了,诧异了一会,不紧不慢地举着枪朝她逼近,苦口婆心劝说道:“我们真心诚意地邀请夏小姐做客,夏小姐就不要推辞了,不然,下一次打得可就不是肩膀了。” 顾惜文瞧着如今瞬间一边倒的局势,咬牙上前一步,还未开口,老者立即朝天开了一枪,森严告诫着:“这是我们沈家的家务事,小顾总就不必掺和了,毕竟枪可是不认人的。” 沈家的老东西都该死,顾惜文暗骂了一声,瞧着黑漆漆的洞口,她缓缓朝后退去。 “宿主,系统严密计算了无数遍,宿主的逃脱率皆为0。以宿主的身体素质,根本跑不过子弹。我们还是投降吧,大不了真的被打断两根肋骨,系统开痛觉屏蔽了,保住命再说。” 现在根本就不是肋骨不肋骨的事,小说里男主那样是因为夏榆惹怒了他,沈筝又不看不上她,随手而为,打完就把她扔这了。 如今沈家那边争权夺利到了白热化状态,他们是瞧见沈筝在乎她,想要拿她威胁来沈筝。 她绝对不可以落入他们的手中。 夏榆咬了咬牙,小心探出一个脑袋,老者悠闲地持枪站在铁皮立牌的不远处,时不时射击四周的地板威慑着夏榆,像是看困兽垂死前的挣扎般,他并不着急。四周凶神恶煞的打手缓缓靠近立牌。 所有的出口皆被他们给堵死了。 “夏小姐是自己出来呢,还是我们请你出来。”老者对着铁皮立牌打了一枪,阴森道。 夏榆见事态已经无法改变,抿了抿嘴,缓缓地站了起来,握着立牌的手颤抖着。就见一个黑洞直挺挺地对着她的脑袋。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耳旁突然传来一声“砰”的巨响,疾速的子弹几乎与她擦肩而过,夏榆瞳孔剧震。 面前的老头脑门上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弹孔,血从弹孔中汩汩涌出,沿着脸颊蜿蜒而下。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轰然倒在地上,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断断续续喃喃道: “沈……沈筝……” 夏榆蓦然回首,沈筝一身黑衣,猎猎劲风下,散落在腰旁的黑发轻舞着。她矗立在酒吧门口,右手举着枪,枪口正冒着烟。 她的身后,一群装备精良的保镖持械蜂拥而入,面无表情地朝四周的打手攻去。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沈筝的脸隐在黑暗中,夏榆压根就看不清她的神色,唯瞧见她绷紧的下颚线和冷冽的黑眸。 沈筝上前一步将夏榆挡在身后,鹰鹫般的眼眸冷冷扫视着顿时一边倒的局面,而后如同找到目标般,锁定在被吓傻了缩着身降低存在感的沈庭玉身上,冷冷勾起唇角,她抬手,隔空朝他的胸口开了一枪。 “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沈筝将还冒着烟的枪递给一旁的秦缨,拽着夏榆的手腕就往外走。 顾惜文瞧着她们的背影,颇为暧昧地朝秦缨渍了几声。 秦缨面无表情地为沈筝处理后续,顺便公式化解释着:“夏小姐年纪小,又是沈总的继女,沈总平日里便会多照顾几分。” “照顾啊~原来是这种照顾。这照顾着照顾着,照顾到床上去了啊。”顾惜文可不信这种鬼话,对秦缨做了个大家都懂的表情。 “顾总,慎言。” “知道了,意思是现在还没有,但日后就不一定了。” 秦缨张了张嘴,一时间哑口无言。 “呶,你先别管我了,还是先拦拦那位吧。沈筝现在这样,怕是快要气疯了。待会该吓着小美人了。”顾惜文冲秦缨努了努嘴。 沈筝将夏榆拽到私人医生处,便低气压地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医生再三检查都没发现伤痕,沈筝冲医生颔了颔首,拽着夏榆的手腕就往车旁走,力道之重拽得夏榆踉跄了几下。 第17章 秦缨小跑到沈筝身旁,低声唤了几声:“沈总,沈总。” 沈筝没理,继续向前加快脚步。 “沈筝。” 沈筝顿了顿,回头望了眼秦缨,秦缨深深望着沈筝,意味深明,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聒噪。沈筝握着夏榆的手放轻了几分。 第16章 沈筝自幼就表现出了惊人的控制欲,小到个人规划、学习生活,大到对…… 沈筝自幼就表现出了惊人的控制欲,小到个人规划、学习生活,大到对沈家的渗透。桩桩件件,她都会详细地列个计划表,按照计划稳步进行。 随着这些年手里握着的东西越发得多和重,她的情况也越发得严重,大大小小的事皆经由她手,并无任何纰漏。也是因此,她几乎要搞垮了沈家。 她着实是没有想到,自己已然走到了如今,居然还有脱离她掌控的地方。无论是今日之事,还是她自己。 莫名的烦躁在心底滋生,像是找到一片肥沃的土壤,生根发芽长成了巨树。像是被一只无形之手搅乱,又像是一只小兽横冲直撞,每一次心跳都像钟鼓敲击,震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沈筝眉头紧蹙,眉尾如被拧紧的发条,高高扬起。她重重关上车门,一拧钥匙,车如同离弦之箭般疾驰在路上。 果真,她太放纵她了。 “沈筝……我……” 夏榆抿了抿嘴,扭头望着沈筝紧绷的侧颜,小声唤了几声。 “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沈筝不为所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意。 夏榆张了张嘴,要解释,却怎么也解释不清。最终,她低下头沉默地摇了摇头。 沈筝目视前方,看都没看夏榆一眼,握着方向盘的手猝然收紧,脚尖一踩,剧烈的爆鸣声在两人耳旁响起,车在空无一人的道路飞驰着,她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一路飞驰到了夏家,沈筝握着夏榆的手腕,闷声往房间里带。 不远处望见夏榆的管家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夏榆,见她除了脏了点,并没有大碍,刚想上前一步。 就见沈筝径直略过她,“砰”地一声巨响,房门重重地关上了,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管家先是一愣,思及沈筝继母的身份和她先前并无作假的焦急,到底还是退下了。归根结底,“小家主这次做得确实过火,也是该教训了。” 夏榆步入这个先前她来过无数次的房间,还没反应过来,沈筝就把她摔在了沙发上。 脸颊贴在柔软的沙发上,夏榆懵了片刻,不知道沈筝到底是何用意。 就见沈筝一手死死禁锢着她的腰,将她按在沙发上,一手高高扬起,“啪”地一声清脆的巨响,巴掌重重地落在她圆滚滚的…… 她居然…… 夏榆猛地抬起眼帘,双眼瞪得圆溜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滚烫的热度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她修长的手指猝然抓紧沙发,身体左右扭动,双腿不断踢蹬,企图逃脱沈筝按在腰上的如铁钳般的手。 “沈筝,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般,夏榆愤怒地朝沈筝吼道。 白皙的大腿不断在沈筝眼前晃悠,平白增添了几分火气,沈筝低垂着眼眸,钳着她腰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扬起手又重重地打了几巴掌。 “啪……” “沈筝,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谁啊……放开我……” “啪……啪……” “沈筝,你又不是我亲妈,我就算有事,也用不着你管……” “啪……啪……啪” 见她无论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沈筝的巴掌。一股酸涩从胸口蔓延至全身,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在体内横冲直撞,眼眶渐渐发热,泪水在其中打转。 夏榆紧咬着唇,闷哼几声,意图将其咽下去,但失败了。泪水夺眶而出,她压抑着哭声,可喉咙里还是发出轻轻的抽噎。 她吸了吸鼻子,怒骂声中都带上了点哭腔。 “沈筝,你……混蛋……” 她……哭了。 沈筝愣了一下,钳住她腰的力道顿时放轻了许多,但依旧没有放开她。 不听话的小孩就是要教训,这一次多亏*了顾惜文,那下一次呢?下一次她还能在她被枪指着的时候及时赶到吗? “不许哭,做错了事就得认罚。”沈筝居高临下地望着趴在沙发上,脸闷在里面的夏榆,冷冷命令道。 见夏榆依旧没有动静,只是肩膀抖动得更加厉害了,沈筝蹙了蹙眉,疑惑地瞧了眼她有些通红的手掌。哪怕她在盛怒时,也还保持了一丝理智,控制了力道。 沈筝硬邦邦解释着:“别哭,没多用力。” 夏榆抓着沙发的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着白,喉咙里的哽咽声是小了些,但时不时如小猫呼噜般抽几声,看样子委屈极了。 熊熊怒火被浇灭了大半,沈筝收回了握着她腰的手,声音又软了几分,她轻叹一口气,轻声哄道:“别哭了。”不揍你了。 夏榆恨恨地用脸蹭了几下沙发,将流下来的泪水擦干净,闷在里面就是不理她。 许是怕她在里面闷坏了,沈筝等了片刻,就强硬地抓着夏榆的肩膀将她翻了个身。 夏榆的脸颊涨得通红,仿佛春日里漫山遍野盛开的桃花,连白皙的脖颈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圆睁的杏仁眼死死瞪着沈筝,但其中暗藏的水泽却大大破坏了她的威慑力,更别说眉目间带着丝不易觉察的羞意。 眼尾泛着红,一排清晰的齿印刻在她的下唇瓣上,殷红的血丝缓缓渗出。周围唇瓣轻微红肿,透着艳极的绯色。 沈筝愣了愣,抬起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擦着她嘴唇上的血迹,来回摩挲下,竟把嘴唇弄得更加水润。 她晃了晃神,微微俯身,嘴唇慢慢朝她靠近。在即将碰到时,她顿住了,脸颊微微鼓起,轻轻朝伤口吹着气。 低声斥责道:“咬这么深做什么。” 那轻柔的气流好似羽毛在心头轻轻撩拨,又似微弱的电流在肌肤上跳跃闪烁着。夏榆呼吸忽而变得急促而紊乱,身体轻轻颤栗着。那股檀香越发的浓郁,搅得她如同喝了酒般有点晕乎。 夏榆再次狠狠地瞪了沈筝一眼,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重重地将她推开。沈筝似乎也心不在焉,踉跄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夏榆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房门。 沈筝愣愣望着粘上夏榆血迹的指尖,抿了抿嘴,手掌重重地拍在一旁的桌上,用尽全力的劲道瞬间令整个手掌通红一片,不知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夏榆。 慌忙跑回房间,夏榆将自己整个人砸进了被子里,闷着脑袋掩饰着自己快要冒烟的脸颊。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刚才的种种。 明明她应该无比愤怒地回忆着她被揍的那一段,但脑袋如同故障般,卡壳了片刻,慢放的镜头却是沈筝低垂着眉目,红唇慢慢朝她靠近,高挺的鼻子几乎快要碰到她脸上的绒毛,艳丽的红唇微张着…… 她真是气疯了,夏榆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拿起枕头恨恨地砸着床榻,砸了十几分钟,手臂已然酸痛不已,她这才停了手,直挺挺地倒在床上,嘴里仍在嘟嘟囔囔骂着沈筝。 “过分,太过分了。这个混蛋……王八蛋……” “这个……登徒子……”她极小声骂了一句,嘴上虽骂着,眉目间却透着丝羞意。 折腾到了三四点,远程处理完事情的后续后,沈筝这才脱了衣服躺在床上。 睡梦中,她眉头紧蹙,又回到了那个场景,她怒气冲冲地扯着夏榆,将她砸在沙发上。 她会哭的,你别太用力。沈筝向梦中的自己告诫道。 梦中的沈筝却像是没听到般,一手钳住她温热的腰肢,将她按在沙发上。一手轻轻揉了揉她毛绒绒的后脑勺。而后,撕拉一声巨响,衣服从衣领处被她撕拉出了个大口子,她轻轻将它褪去,顺便撩起短裙…… 沈筝瞪大了双眼。 她轻轻俯下身,俯在夏榆身上,先是轻轻吻了吻她通红的耳垂,后颈、后背、后腰,一路向下…… 许是带着些愤怒,她磨了磨牙,轻轻撕咬了下。 “唔,沈筝……疼……”女孩浑身一抖,喘了几下,似乎受不了,抬起手推着沈筝的腹部,发出的声音软得让人心惊。 她轻笑了声,抓住她挣扎的手腕,作势将她翻了个身。 涨红的脸颊,潋滟的双眸,渗着血的嘴唇。她脑袋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咔吱一声崩个粉碎。 她抓住她的两只手腕,将其按在头顶,而后猛地欺身而上,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道,重重地吻住了她的唇,一点点地将她的血迹舔净,而后描摹着她的唇形。 她将素来倔强的小凤凰欺负得再也抑制不住喉咙里的呜咽,眼底含泪,止不住得发颤。 哪怕是在梦里,沈筝的呼吸也不由急促上了几分。不知折腾了她多久,沈筝双眼一睁,猛地惊醒。 第18章 她匆匆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一饮而尽,喉结微微滚动。她大口大口地吞咽,水迹顺着脖颈而下,溅湿了前襟。 她指尖擦了擦水润的嘴唇,仿佛还残留着丝柔软的触感。 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想都没想,脑袋里的答案便脱颖而出,不带一丝犹豫。 样样拔尖的沈筝转过了弯来,总算明白了她这些天的异常。 原来,她喜欢她啊。 她喜欢她,想要将她抱在怀里,想要亲她,想要吻遍她全身,想要与她……水乳交融。 第17章 折腾了大半夜,夏榆几近天亮才睡过去,醒来时,已然是正午了。 折腾了大半夜,夏榆几近天亮才睡过去,醒来时,已然是正午了。 夏榆洗漱完毕后,偷偷摸摸地趴在三层的扶手上,向底下的餐厅瞄了几眼,见没有沈筝的踪迹。她这才松了口气,轻咳一声,挺直了背脊施施然地下了楼。 也是,这个点沈筝该去上班了。 她才不是怕沈筝呢,她只是……只是…… 哼,夏榆皱了皱鼻子,冷哼一声,恶狠狠地一口咬在面包上,鼓着嘴嚼着,意图把这个当成沈筝的胳膊。 她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样揍过呢,她是不会原谅她的。 绝对不会。 系统满脸疑惑地望着脸色变化无穷的夏榆,它在完成打脸主角且看着宿主成功脱身后就息屏下班了,后面的事那是半点也不知道。 才打卡上班疑似漏了大瓜的系统眼珠子一转,好奇地嚷嚷道:“宿主,宿主,昨晚发生了什么?大反派没有生气吧。” 夏榆闻言身体一僵,小夏榆一把推开凑近她脸颊的小蓝球,鼓着腮帮拿屁股对着系统。 在系统坚持不懈地乘胜追击下,小夏榆嘴巴一撇,脚尖踢着地,委委屈屈地向系统告状道:“沈筝她欺负我。” “什么!大反派居然欺负宿主。那她也太坏了。” 系统蹭地一下窜到了小夏榆的面前,义愤填膺数落着大反派。 “虽然宿主偷偷溜出去没有通知任何人,让她们一通好找。虽然宿主什么人都没带,就敢挑衅人多势众的主角。虽然昨天晚上的情形非常凶险,宿主差点就被枪给打中了……但是,这些都不是大反派欺负宿主的原因。” “宿主,我们不理她,坏人。” 蓝色的小统子每说上一句,夏榆的脸就僵硬了几分。到最后,明明系统数落的是沈筝,小夏榆的脑袋却越来越低,最后恹恹地耷拉了下去。 好像,她也有不对的地方。 夏榆身为大夏国的小公主,尊贵,骄傲,好面子。但她也讲理。 她嘟嘟囔囔地说了几句沈筝的好话,系统思索了片刻,期期艾艾道:“那这么看,大反派也不那么坏。宿主,我们稍微原谅她一点点。” 嗯嗯,如同找到了台阶,小夏榆扬起小脑袋,认真地点了点头。 既然两人都有错,那我就……原谅她一点点,就一点点。 “夏榆。”熟悉的声音飘入她的耳里。 夏榆猛地抬起头来,是沈筝!她居然没去公司。 夏榆蹭地一下窜了起来,下意识后退一步,又想起什么,理直气壮地挺着胸,冷哼一声,双手环保在胸前,骄傲地撇过头去。就只原谅她一点点,还没原谅她呢。 “夏榆。”沈筝又低低唤了一声,清冽中带着丝嘶哑,如同山间清泉敲石般,在夏榆的耳边萦绕。 夏榆眨了眨眼,终究还是没忍住,回头瞧了她一眼。 沈筝身着一透明的白衬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挺拔的肩线,线条利落而流畅,透着几分英气。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腰间。 领口微微敞开,随性地露出白皙的锁骨,几缕光线恰到好处地穿过透明的布料,勾勒出腹部若隐若现的轮廓。漫不经心下竟格外的撩人。 夏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顺着她精致的锁骨而下,落在了她微微隆起的腹肌上。 似乎觉得不太好,夏榆抿了抿嘴,却怎么也移不开她的视线,宛若黏在了上面似的。 沈筝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她慢悠悠地抬手挽着袖口,动作下,衬衫顺势贴着腰部而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小节紧实的小腹。半遮半掩的模样,就如同一只逗猫棒般,引得夏榆的眼神随着衣摆上上下下。 “发什么呆呢?”沈筝明知故问地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有发呆。”夏榆只觉得一股热气涌上脸颊,她梗着脖子反驳着。 瞧着沈筝像个没事人般出现在她面前,她冷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将头扭到了一边,哼哼唧唧就是不说话。 沈筝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隆起,在夏榆的惊呼声下,直接将椅子拖到了她身边。 她双手撑在椅子边缘的把手上,将夏榆圈在自己和椅子之间,身体微微前倾,却又克制地将脸颊停在离夏榆还有几尺的地方。 在夏榆即将发作之时,沈筝半蹲了下来,平视着夏榆。她眼帘微颤,舒展的眉目下,眼眸是温润的黑色,如同醇厚的巧克力,散发着丝丝暖意。 她轻声道:“抱歉,昨晚是我太激动了。一时没控制住。你生我气也是应该的。” “但是”沈筝话语一顿,浅淡的眉眼瞬间聚集,原本柔和的眼角微微下拉,显得严肃又镇重。 “这并不代表我认同你的做法,也不代表你的做法没错。我们两个人都有错,也应该静下来好好聊一聊,不是吗?” 在沈筝一张一弛理性的分析下,夏榆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纠结了片刻后,她又扬起了头,黝黑的眼眸满是赤忱,她脆生生对沈筝道: “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不跟你们讲一声就跑出去,让你们担心。不该没一点准备就去冒险,差点给敌人送了人头。更不应该……”夏榆顿了顿,莫名有些羞耻,但她依旧通红着脸小声道:“说你没资格管我这类的话。” “沈筝,我们扯平了。所以,我们和好吧。”认完错的小崽子理所当然地将这句话说出了口,而后眼眸亮晶晶地望着沈筝。 骄傲的小凤凰可以高昂着头接受自己的荣誉,也可以低下头颅承认自己的错误,这并不影响她的尊贵,反而更添了几分。 沈筝有些诧异地望了眼夏榆,挑了挑眉。她们什么时候不好了?她们一直都很要好。 建树了许久才低头认错的夏榆见沈筝沉默不语,有些着急,她皱了皱鼻子,骄傲地扬起脑袋,霸道道:“我都认错了,你不许再生我的气。和好。” 言罢,她用看似娇纵的眸子偷偷瞄着沈筝的表情。 沈筝被她逗乐,噗嗤一笑。她摇了摇头,用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胸口,轻声道:“没生气,沈筝不会生夏榆的气。” 见夏榆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好像懵在了那里。沈筝嘴角上扬,得逞地笑了一下。 她松开握住椅子把柄的手,下意识敞开双臂,想要将夏榆搂在怀里。却又生生克制住了。 原先不清楚自己的那份心思时,她还能凭着本能肆意与她亲近。 但如今呢,望着一无所知却满脸信赖望着她的小公主,一副谁对她不利她都不会对她不利的模样,她还能下得了手吗? 此言此举跟占小崽子便宜有什么区别。 是,她自幼就在沈家那个大染缸里摸爬滚打,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各种阴损的手段她都见识过,有的甚至使用过。她也就比沈家的那群老东西好上一些。 但她不一样啊,她是夏榆。她是她喜欢的人,她是骄傲的小凤凰,天生就应该翱翔在九州。 素来位高权重说一不二的沈筝,哪怕从未谈过恋爱,也无师自通地收敛了自己所有的爪牙,束手束脚了起来。 威猛霸气的巨龙撑开铺天盖地的翅膀,朝地上的公主飞起。在她面前,公主显得无比渺小又不起眼。 巨龙伸出如山岳般巨大的龙爪,五爪撑开,黑漆漆地朝公主压去。却又在即将碰到她时,卸去了所有的力,指尖轻轻地在小公主的头上点了点,宠溺又温柔。 最终,沈筝只是克制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夏榆愣了愣,脸上失落之色一闪而过,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她和沈筝不是和好了吗。怎么感觉反而更加疏远了呢。若是平常的话,这时候她应该……应该在沈筝怀里的。 她会将脑袋搁在沈筝的肩膀上,撒娇般地蹭一蹭,鼻尖飘着沈筝身上淡淡的檀香…… 秦缨照旧拿着一沓文件来到沈筝的办公室,就见沈筝出乎意料地不在座位上。 她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身后的书架,将《亲子教育》《论如何与继子女相处》《和孩子打好关系的一百种方法》等等的书连同装它的书架一同丢到了办公楼外的垃圾桶里,看那样子似乎觉得它们颇为晦气。 第19章 天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沈总居然开窍了。 秦缨努力板着脸,憋笑憋的脸都红了。 沈筝干完这些事后目无表情地瞪了她好几眼。奸臣,都是奸臣啊。奸臣误我。 想起这些天干的傻事,沈筝头疼地揉了揉肿胀的眉心,抽搐地扯了扯嘴角,这都什么事啊。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重新翻出了几个月前她在网上发的那篇咨询。 在一条条评论母女感情和交流经验的评论中认真翻找着,翻了几千条后,她给那一条评论小妈文学的点了个赞。 而后施施然地下了网,丝毫不清楚自己的这个举动在网上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第18章 “宿主,现在我们来结算一下那晚的分数。关键剧情结点完成…… “宿主,现在我们来结算一下那晚的分数。关键剧情结点完成,基础分80分。没完成指定结局,扣20分……综合评分60分。” “铛铛,宿主居然及格了。好棒啊。”小蓝团欢快地夸了几句,而后低下声音小声嘟囔着:“要是男主没有差点被大反派给搞死就更好了。” 夏榆有些失望地啊了一下,沈庭玉没死啊。 统子压根没注意到夏榆的表情,委屈吐槽着:“当时大反派拿枪打中男主时,统子都以为任务要失败了,宿主要没命了呢。还好男主命大,子弹打中他佩戴的胸针上,没打中要害,成功救回来了。” “宿主,你下次行动可得拦着点大反派,至少等我们走完了所有剧情再搞死他。”小蓝团苦口婆心地劝着夏榆,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凶残。 自从上次救回女主,见剧情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后,系统10086就无师自通地将所有程序上未明确规定的漏洞都自主修复好了。 对啊,它可是炮灰npc系统,又不是男主的系统。只需要专注于它的宿主,协助她完成任务即可。完成任务后,主角的死活跟它这个系统有关系吗? 夏榆处理完公司的事后,认真地跟管家保证自己日后绝不再犯,顺便打听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管家三言两语就将那时候整个夏家冷冽的场面描绘地栩栩如生。而后,她深深望着夏榆,轻声道:“家主,沈小姐虽只是您的继母,与您只相处了短短几个月,但她是真心把您当成女儿一样养着。” “沈总她是真的很在乎您。” 嗯嗯,夏榆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抿着嘴笑。脚尖窃喜地踩着地。 她知道,她也在乎沈筝。 她也把沈筝当成家人。 “秦缨,你说现在的小孩喜欢什么?”沈筝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钢笔,文件里的字那是一点也看不下去,紧蹙着眉思索片刻后,她抬眸询问着秦缨。 秦缨瞧着沈筝老气横秋的语气,就觉得好笑。沈总,您别一口一个小孩的叫着,明明也就只大了八岁,搞得好像真大了一个辈分似的,别这样养着养着,真让人家把您当妈了。沈总,您就别问我了。要不,您咨询一下顾总顾总对这些事比较了解。“秦缨眼珠子一转,立马把顾惜文给供了出去。 沈筝一听,眼睛猝然亮了起来,立马拨了个电话。 “哟,稀奇啊。沈总居然打我私人电话了。说吧,什么私事?”顾惜文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 沈筝眼睛眨了眨,含糊地与她叙了会旧,而后旁敲侧击起了她的风流史。 顾惜文可不吃这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她哎呀了一下,了然道:“沈总何时竟好奇起了我的私事。醉翁之意不在酒,有喜欢的人了” 不用沈筝回答,顾惜文就自顾自地接了下去,看热闹不嫌事大道:“哇塞,真被我说中了。看上你精心照料的继女了。禽兽啊,真照顾到床上去了。” “顾惜文!”沈筝低声呵斥了一声,果然,她就不该向这口无遮拦之人咨询。 沈筝的脸上拂过一丝绯色,丝丝缕缕爬上脸颊。 “不是继女,我当时为了应付沈家那些老不死的,与她父亲签了协议,她父亲只是托我照顾她。如今,我只是想更为深入的照顾她,有错吗?”沈筝轻咳一声,义正辞严地解释着,那张脸上理不直气也壮。 电话里顿时一片寂静,顾惜文显然被沈筝那厚脸皮的言语给震惊住了。不愧是沈家人呐,一脉相承。 沈筝丝毫没有觉得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 当时夏起元把夏家所有企业连带着夏榆一起托付给了她,并白纸黑字的许诺,只要能护得她周全,她可以代行长辈之职,管她一辈子。 如今,她也不要那个辈分了,她自降一辈,有何不可。 她懂得她的野心,她懂得她的骄傲,她会陪着她一步步往上爬,直至与她并肩。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她,比任何人对她都要好。如果夏榆身边一定要有个人的话,为什么不能是她。 顾惜文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出她追人的方法。她还没添上那句不一定适用于你们,沈筝便立即挂了电话。 顾惜文听着电话里的滴滴声,气笑了。真是,用完她就丢啊。 只是,在夏家拐她们的小崽子好像有点不厚道。 她如今瞧着慈眉目善叫着她沈小姐的管家都莫名有些心虚。不如,让夏榆去她家住一段时间吧。 “夏榆,这些天我估计又要忙了,就不回夏家了,直接回我家住。我家离公司近,你公司上的事不是要咨询我吗?要不你也去我家住上一段时间,省得麻烦。” 沈筝漫不经心地问询着夏榆,只是,握着笔的指尖猝然加重力道。 “行啊。沈筝,我还没去过你家耶。”夏榆一听,想都没想,便应承了下来。 沈筝对她的生活几乎了如指掌,而她,几乎对她一无所知,其实,她也想更了解她一点。 夏榆扬起灿烂的笑脸,跟在沈筝的身后,步入她的别墅。 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蓝色的皮质沙发静静地摆在客厅,没有一丝褶皱。墙上挂着几副油画。整栋别墅都显得清清冷冷的,几乎看不到什么生活气息。 夏榆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并且乐此不疲。 沈筝无奈摇了摇头,倚靠在墙上,温柔地勾起唇角。 “宿主,宿主,统子记得剧情后期大反派曾经将夏榆囚禁在别墅的地下室里,应该就是这个别墅,怎么看也没有啊。”小蓝团在脑海里跳跃着,有些疑惑。 夏榆摇了摇头,她才刚来,她怎么知道。 “无所谓啦,反正沈筝也不可能把我关进去,我才不走这个剧情呢。” 要是沈筝真敢,她就……她就反手把她关进去。 “想什么呢?”沈筝伸出五指在夏榆眼前晃了晃,见夏榆回过神来,她一路领着夏榆来到了她的房间。 见沈筝没等她快了一步,夏榆下意识伸出手,想要从后面牵住她。 沈筝眨了眨眼,狭促地笑了一下,不动神色地撩了撩头发,避开了她的手。 夏榆一手抓了个空,鼓了鼓嘴,立马将双手背在了身后,她不牵她了。 “这个房间我让人打扫过了,并且按照你的习惯布置了一番。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沈筝打开了灯,率先步入。房间以柔和的米白色为主,巨大的水晶吊灯璀璨夺目。远处,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将别墅外的夜景展现的一览无余。 更别说金丝楠木制成的办公桌,白色的真皮沙发,巨大的熊型抱枕……如此微小的细节,显然是对她的生活习惯极为熟悉。 “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沈筝柔声叮嘱了一句,转身作势离开。 “沈筝!”夏榆突兀地喊了声她的名字。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沈筝浅淡的眉目,不太高兴。 沈筝疑惑地挑了挑眉,似乎想起了什么,温和地补了一句:“晚安,做个好梦。” 夏榆抿了抿嘴,平白无故地生出了一丝火气。她上前一步等着沈筝拥抱的动作显得无比滑稽又可笑。 又是这样,沈筝又躲着她。都已经好几天了。她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她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为什么她们的相处方式还是变了。她不喜欢。 夏榆原本顾盼生辉的杏眼此时瞪得滚圆,小巧的鼻子急促翕动着,她深吸一口气,扬高脑袋,理所应当地命令道:“沈筝,我怕黑,你陪我睡。” 沈筝愣了愣,指尖飞速收紧,温和的眼神赫然变了,瞳仁里燃烧着不加掩饰的掠夺感,她咽了下口水,猝然低垂下眼帘掩饰着,有一瞬间很想就这么卑鄙地答应了。 一声轻笑从夏榆头顶响起,微凉的指尖用力地点了一下夏榆的脑袋。 这小崽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何时怕黑了。真是,天天撒娇。 “多大了,自己睡。” 瞧着沈筝果断转身的背影,夏榆熠熠生辉的眸子黯淡了几分,手指纠结地搅着。 她们都说沈筝把她当女儿般护着养着。是不是,只要她真正把沈筝当母亲,她们的生活就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第20章 她还可以搂着她,抱着她…… “母……母亲。”声若蚊蝇的声音含糊地从夏榆嘴里飘出。总算把这些天纠结的事给办了,虽羞红了脸,夏榆心中倒也放下了一颗巨石。 沈筝并没有夏榆想象般的开心,相反,她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如生锈的铁皮般嘎吱嘎吱地转过身来,温和的表情龟裂地东一块西一块。 那张死人脸上莫名有种老婆死了要守寡的寡妇感。 天杀的,谁要做她母亲了?她们年纪有差十岁吗? 哪个母亲想把她按在床上亲,想翻来覆去的折腾她啊。 天杀的顾惜文,这方法都是她教的,她做鬼都不会放过她的。 沈筝狠狠地破防了。 第19章 同样愣住的还有没到下班时间在一旁吃瓜看戏的小蓝团。它卡壳了几下 同样愣住的还有没到下班时间在一旁吃瓜看戏的小蓝团。它卡壳了几下,疑惑地搜寻着资料。而后吃惊道:“宿主和大反派玩这么大吗?” 它这些天除了督促宿主完成任务外,就是躺在脑海里吃瓜子磕着宿主和大反派的cp。 在它严密的考究和无数大数据的计算下,它得出了结论:宿主和大反派是两情相悦,就差一个窟窿捅破了。 这可以是母女情吗?这对吗? 系统显然没有料到,它上帝者视角般天天认为它的宿主和大反派在打情骂俏。实际上,它的宿主压根就不清楚这属于什么情感。 大夏国的小公主,生来尊贵,自出生起就被他们高高捧在手心里,囚在最华贵的地方金枝玉叶地养着。 在那样宫规森严、皇权至上的朝代,有人教她礼仪,有人教她女戒,有人教她男尊女卑,唯独没有人教她什么叫做喜欢,什么叫爱。 因为没必要,公主不需要那么不安分,她们只需要安静地盖着红盖头,高坐在八抬大轿里,像一个听话的木偶一样,依照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到需要联姻的男子家里。 与其说是主子,更不如说是一个冰冷的符号,象征着皇室的威严。 因此,哪怕夏榆在这个世界大展身手了,她也依旧不明白,为什么看她时心跳会加速,为什么会想要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夏榆抿了抿嘴,手指无意识勾搭搅动着,迷茫又无措地瞧着沈筝瞬间通红一片的眸子。 她都叫她母亲了,不应该开心吗?为什么一副要哭的样子。是她做错了吗。 原本还有些恼怒羞耻的小公主耷拉下了脑袋,闷闷地推了一下沈筝的肩膀。 沈筝,她不懂。 她什么也不懂。 沈筝轻叹一口气,所有错综复杂的情绪最终都化成了无奈。 她上前一步,微颤着手,五指并拢捂住了夏榆有些黯淡的眸子。 她不该露出这副表情,翱翔于天际的小凤凰合该一生高扬起头颅,骄傲璀璨。 若这份情有错的话,那就让她一人承担。 沈筝眼帘低垂,温柔地望着被捂住眼睛,静静待在那格外乖巧的少女,一字一顿认真地道: “夏榆,我照顾你不是因为你父亲,也不是因为继母这个身份。我照顾你是因为你是夏榆,是因为你这个人。” “我心甘情愿,趋之若鹜,我是真心欢喜,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砰砰砰,夏榆的心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像是被一只巨手给攥紧了,有些疼,有些麻。她的睫毛急促颤抖着,轻轻刷着沈筝的手掌。 欢喜,她亦是真心欢喜。 她……她…… “好了,先休息吧。”沈筝轻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微微俯身,隔着手背,虔诚地吻了吻夏榆的眼睛。 没关系,慢慢来,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 “统子!”小夏榆一把揪住小蓝团,将它放在胸前蹂躏了许久,思来想去还是没有结果,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求助地把目光放在系统身上。 “别问统子,统子也不知道。统子只是一团小小的数据。”小蓝团努力逃出宿主的魔爪,义正言辞地拒绝回答。 昨晚两人的相处,让本来无比确定两人关系的系统迟疑了,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再观察观察。 这天差地别的关系,让统子紧闭嘴巴,不敢多说一个字,万一是它理解错了,让本来是继母女的两人关系变质了怎么办。那太不对了。 “唉~唉~”沈筝臭着张脸,面无表情地批阅着文件,时不时抽抽般叹几口气。 一想起夏榆那石破天惊的一喊,她就莫名的头疼。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事情居然会狗血地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她……真的……无言以对。 事实上,在听到夏榆的那一声母亲后,她的双眸便赫然红了,两团燃烧的赤焰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铺天盖地地围猎着眼前的少女。 天地间一片血色,周遭的景物疯狂旋转、扭曲、拉扯,变得影影绰绰。 血淋淋的大字一遍又一遍打在她的脑海里,成为那时支撑她下一步行动的唯一指令。 吃掉她! 吃掉她!! 吃掉她!!! 占有她!让她完全属于你!让她知道你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这样她就不会跑了,她就不会离开你了。你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她应该不顾她的反抗,强硬地将她拽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将她扔在床上,用锁链死死地缠住她的手腕。 她应该撕咬着她的唇,慢慢褪去她的衣服,将她欺负地止不住求饶。 让她分清楚,她不是她的母亲,让她见识见识她对她到底抱的是怎样龌龊的心思。 她应该…… 可是,那是她一手栽培起来展翅高飞的小凤凰啊。她看着她从嗷嗷待哺再到扑腾着翅膀练习飞行。她曾陪在她身边,一次次接过快要掉地的她。到最后,鲜红的翎羽绚烂璀璨,她展翅高飞。 她又怎么忍心折断她的翅膀,将她囚于这暗无天日之地,再做这笼中鸟掌中宝呢。 如此想来她真是禽兽啊。 沈筝嘲弄地嗤笑一声。 “沈总,您别叹气了,这一天都叹了几百回了,再加上您那冷冽的表情,公司里的那些人还以为是沈家那边出现什么变故了,都来找我打听。” “秦缨,你不懂。”沈筝惆怅地摇了摇头。 啊,对对对,您懂。您老婆都要把您当妈了。秦缨小声地在心底腹泻了几句。倒是没有这个胆子说出来。她怕沈筝把她皮扒了。 夏榆上完班后,回到别墅。推开大门,冷冷清清的别墅里依旧空无一人。沈筝又在加班。 她鼻子一皱,哼哼唧唧了几声,整个人硬邦邦地倒在了沙发上,闷声道:“沈筝怎么还没有回来,她是不是在躲着我啊” 哪有那么忙,一天到晚都在公司,早出晚归的,她这几日除了清晨基本都见不到她的人影。见到了沈筝也跟她客客气气的,跟以前根本不一样。 太过分了,她这个被占便宜喊母亲的人都没有生气,她气什么,真小气。 夏榆双手交叉枕着脑袋,委委屈屈地趴在沙发上,双腿气不过恶狠狠*蹬着空气。 “统子,你说她是不是很过分!”小夏榆一把揪住小蓝团,扬高语调道。 “啊(第二声),啊(第四声)。”马上就要息屏下班的系统一时不查,被她抓个正着,它含糊地用几个助声词回应着宿主的问题。 这些天不知道宿主和大反派在闹什么,它只知道它每日的任务指标都超额完成了。 无数个100分哐当哐当进了它的数据海里,高兴得它都躺平了,懒得纠结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按照小说的剧情,这段时间夏榆应该疯狂挑衅大反派,每次都把大反派气得冷着脸阴沉地盯着她,甚至都早出晚归尽量避开她了。夏榆都没放过她,硬是找茬。 三番五次之下,忍无可忍的大反派直接将她扔到了别墅的地下室里,吓唬了一顿,关了许久,总算安静了点。 虽然没有找茬的过程,但是结果对了啊。大反派每日都早出晚归地避开了宿主,并且时不时用看猎物般凶狠的眼神盯着宿主。 结果正确,关键剧情结点完成,完美。100分。 若是之后天天都有这样的好日子就好了。系统哄了夏榆许久,夏榆这才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寻找着别墅的地下室。 虽说大反派是不可能把宿主关进去的,但只要找到地下室的路口,宿主就可以趁着大反派不在,装作被关进去的样子在里面待一会,它再运作一下,也算是得了点分。 “宿主,找到了没?”统子焦急地问着在一楼来来回回数遍的夏榆。 “没有。”夏榆在一楼逛悠着,始终找不到通往地下室的路口。 在哪里呢?她眼珠子一转,转身来到楼梯后面的墙壁,伸出手掌在光滑的壁面摸索着,忽而摸到一个凸起,格外明显,她用力一按。 第21章 嘎吱嘎吱的齿轮转动声下,一个仅限一人通过的楼梯幽幽地出现在了夏榆的面前,楼梯两旁的声控灯听见夏榆的脚步赫然亮了起来。 楼梯的尽头,一扇金丝楠木门紧闭着。 与其说是地下室,其实以前也就是个杂物间,堆放着沈筝重要又不那么重要的东西,一年到头也没打开过几次。 夏榆轻轻推了下门,门悄然而动,居然打开了。她缓缓踏入地下室,迎面看到的就是一张大床。 床的四角隐隐约约露出一截绳索,大床的正前方,一面巨大的镜子正对着,清晰倒映着房间里的一切。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杂物,瞧这一尘不染的样子,显然是不久前有人打扫过。 是谁?夏榆歪了歪脑袋,颇为不解,打扫地下室做什么。 还没想明白,一个黑影出现在了地下室的门口,幽幽望着夏榆。嘎吱一声轻响,门轰然关闭。 遮蔽了来自地面的一切光源,唯剩下房间里暖粉色的光闪烁跳跃着。 第20章 夏榆瞳孔瞬间放大,双腿如装了弹簧般蹦了老高,猛地朝后望去。 夏榆瞳孔瞬间放大,双腿如装了弹簧般蹦了老高,猛地朝后望去。 粉红灯光肆意闪烁着,沈筝的面容忽明忽暗。夏榆拍了拍自己狂跳的胸脯,缓缓舒了口气,嗔怪道:“沈筝,你吓死我了。” 沈筝不语,哒哒哒,高跟鞋不紧不慢地碰撞着地面,她缓缓朝她逼近。 “沈筝”夏榆提高音量,立即发现了沈筝的不对劲。原本温和淡雅的檀香被莫名的气息悄然渗透,多了丝辛辣。随着她的炽热的呼吸肆意飘散,带着强烈的攻击性。 夏榆皱着鼻子嗅了嗅,倒是不讨厌。 “沈筝,你喝酒了?” 沈筝径直略过她,坐在了那张大床上。不紧不慢地抬起右腿,双腿交叠翘起了二郎腿,脚尖随意点着空气,那只黑色尖头高跟鞋耷拉在脚上,欲脱未脱。 她身体微微后仰,双手撑在床上,轻瞥了一眼夏榆。慵懒中又透着几分漫不经心。波光流转间荡漾着水泽。 夏榆愣愣地望着沈筝。一件宽松的白衬衫随意地套在沈筝身上,松松垮垮的,前两颗扣子不翼而飞,白皙的肌肤,精致的锁骨,还有若隐若现的……只有一条黑色的领带认真系着。 夏榆急促地眨了眨眼睛,目光下移。黑色的包臀裙下,修长笔直的双腿一览无余。 沈筝轻笑一声,带着丝丝缕缕的醉意,尾音微颤。 明明只是一声短促的音节,夏榆的呼吸却不受控制地急促了几分,双手无意识揪着袖子,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此时的沈筝与平日里西装革履、叱咤风云的沈总格外不同,卸去了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姿态,让人不由自主升起了些别的心思。 有些不合时宜,夏榆的第一反应就是好想…… “地下室的门锁被我设置了,明天早上才能打开。” 一头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肩头,沈筝慵懒地伸出一只手,指尖轻轻缠绕玩弄着散落在脸庞的一缕发丝,见着夏榆愣在原地的表情,沈筝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空气越发的灼热,沈筝修长的手指搭在喉间,难受地扭了扭正经绑在脖子上的领带,而后,眉头微蹙,用力一扯。领带应声而掉。 她随意地将它扔在床上,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下面的几颗扣子。紧实包裹的运动背心,轮廓分明的腹肌,线条流畅且凌厉,从胸膛下方一路延伸至低腰包臀裙的边缘。 夏榆抿了抿嘴,舔了几下干燥的嘴唇,暗自咽了口口水。沈筝她……她这是何意。 沈筝双肩一抖,将衬衣彻底敞开,将脱未脱的耷拉在肩上。 “所以,长夜漫漫,我们有很多时间。夏榆~过来。” 沈筝红唇轻启,懒懒看了她一眼,素来掌握一切的强势冲淡了,蒙上了一层酥酥麻麻的醉意。她冲她勾了勾手指。 理智告诉夏榆,此时的沈筝很危险,非常危险。她若是过去,一定没有好下场的。第六感虽在她的脑中不断警报着,夏榆的眼神却始终固定在了沈筝紧实流畅的腹肌上,随着急促的呼吸,它一起一伏。 似乎瞧见夏榆的犹豫,沈筝垂眸拿起被她丢在一旁的领带,随手打了个结,绑住了自己的两个手腕,甚至还抖动了两下示意着夏榆。 而后,身体慢慢地向后仰,她躺在了床上。 一股炽热自尾椎蔓延至全身,在身体各处炸着烟花,噼里啪啦下,酥酥麻麻的软意席卷而来。明明温度适宜,夏榆额上却冒着星星点点的汗珠,她迷离地望着眼前之人。 鬼使神差之下,如同被催眠的木偶,夏榆一步步慢慢地靠近沈筝。 “想要摸摸看吗?”如同哄骗小红帽的狼外婆,沈筝挑了挑眉,随着红唇的张合,腹肌上下律动着,她沙哑着声邀请道。 夏榆眨巴了下眼,诚实地点了点头,微凉的手指先是轻轻戳了戳沈筝的腹肌,是软的! 小凤凰的眼眸赫然亮了几分,如同找到玩具的小猫般,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捏捏这,碰碰那,毫无章法。 沈筝指尖猝然揪紧领带,灼热的气息跟随着夏榆作怪的手,急促地呼出,低垂的眉眼更添几层水泽,波光粼粼的。 唔,这小崽子,真是,欠艹 “喜欢吗?榆榆~”沈筝重重地喘了一下,哑声道。 “喜欢。”想都没想,夏榆便红着脸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个问题。 “那喜欢我吗?” 夏榆浑身一震,瞪圆了眼眸望着沈筝。 沈筝白皙的手腕上缠着漆黑的领带,汗水从她的额上渗出,润湿了散落在脸颊的发丝。缓缓滑落,滑过精致的下颚,滴落进背心里。无规则起伏的腹部也渗出水泽,浑身都湿漉漉的。 一抹绯色从她的耳根一路蜿蜒到了脸颊,沈筝眼尾添上了一抹红,她眼眸半阖,似醉非醉。 辛辣的檀香腾空直上,强势侵入夏榆的领地,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夏榆狠狠地咽了口口水,一股暖流从腹部缓缓升起,逐渐蔓延至全身。 她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如故障的电路般,一路火光四起,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周遭的一切已然模糊不清,唯剩下眼前之人。 她什么也没说,慢慢地俯下身,一点点地贴近沈筝。 黝黑的发丝在沈筝眼前轻晃着,夏榆的嘴唇轻轻碰了下沈筝的嘴唇。一触即松。 两人仿佛被电流击中,浑身一颤,四肢百骸都透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夏榆慌忙地直起身体,轻声喃喃道:“喜……喜欢……” “沈筝,我好像心悦你。”夏榆情不自禁地小声喃喃道,而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她双手捂着烧红的脸颊,作势想要逃跑。 做了坏事的小崽子下意识想跑出大灰狼的围猎圈。 只是,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总算得到明确回复的沈筝赫然抬起眼眸,毫不掩饰眼眸中的侵略感,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她上半身缓缓抬起,坏坏地勾起唇角,瞥了眼脑袋快要埋进胸膛里的夏榆,膝盖向她腿间一顶。 榆榆,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想欺负你。 “唔……” 夏榆腰身一躬,身体前倾下意识向沈筝身上摔去,指甲用力地扣进沈筝的双臂,企图站稳。 一声轻笑自夏榆身下袭来,天旋地转之下,沈筝翻身如同做平板支撑般,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自己身下。 她垂眸认真地望着害羞地紧闭着双眼,红得快要冒烟的夏榆,沙哑着声一字一顿道: “夏榆,我也心悦你。我心悦你好久了。” “我喜欢你活蹦乱跳的身体,生动鲜活的灵魂,倔强不屈的意识……”沈筝顿了一下,眼眸中浸满了温柔。 “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喜欢,你的眉,你的眼,你的唇,你的……”沈筝舔了舔嘴唇,声音越来越沙哑,她俯下身,炽热的鼻息喷洒在夏榆的脸上,嘴唇几乎擦着夏榆的肌肤,却又未曾落下。 “所以,崽崽,我可以亲你吗?” 见夏榆害羞地闭着眼睛装死,呼吸却肉眼可见的加重了,沈筝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她不紧不慢地缓缓起身,眼神却始终盯着夏榆,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夏榆悄咪咪地睁开一条小缝,瞧着沈筝撤退的身体,她张了张嘴,声若细蚊地应了一声。 “嗯~” 沈筝身体猛地前倾,精准无误地袭向她微张的唇。先是轻轻触碰着,像两片羽毛轻柔贴合在一起。 见夏榆眼睫颤了颤,并未反对。沈筝越发的大胆,她张开唇瓣,小心翼翼地吸吮着,黑暗中,牙齿和舌头磕磕碰碰了几次,无比青涩。 沈筝学习能力强,又年长几岁,很快就掌握了精髓。 她微张唇瓣,先是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唇,似在探索,似在引诱。而后她用舌尖滑过她的唇线,轻轻吸吮着她的唇珠…… 第22章 热,好热,仿佛像搁浅在岸滩的小鱼一样。 夏榆推了推沈筝的肩膀。一抹银丝出现在了两人之间。沈筝挑了挑眉,明知故问地疑惑看着她。夏榆扭了扭腰,呼吸又紊乱了几分,她张了张嘴,难以言齿道,那声音却出奇的软。 “沈筝……难受” 丝丝缕缕的笑意从沈筝喉里溢出,她奖励般低头吻了吻夏榆的唇,柔声道:“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接下来交给我好不好,榆榆只要享受就好了。” 波光粼粼的眼眸又添上了一层水雾,夏榆迷离地望着沈筝,还没应答,就见沈筝的膝盖强势地挤进了她的腿间,轻轻撞了一下。 “唔~”夏榆如小猫般软软叫了一声,指甲抓着沈筝的背,下意识想要闭紧,但已经为时太晚了。 她鼓了鼓嘴巴,炽红着脸狠狠瞪了沈筝一眼,只是那水波荡漾的眸子毫无杀伤力。 “沈筝,你混蛋……”夏榆圆溜溜的杏仁眼溢出星星点点的晶莹,不受控制的指甲死死扣紧沈筝的肩膀。 沈筝眼底笑意盈盈,丝毫没有感觉到痛意,膝盖深深浅浅顶动地越发起劲。 “夏榆~榆榆~,你看看我们现在做的事哪一件是那种关系能做的?” “混蛋……闭嘴” 哎呀,沈筝挑了挑眉,又用力了几分。她倒是没闭嘴,吐不出字的人另有其人。 “喜欢吗?崽崽。” “崽崽,这么喜欢喊母亲,要不你现在喊两句,嗯”沈筝尾音上扬,颇为愉悦地咬了咬她通红的耳朵。 沈筝素来记仇,报复心极强,一件小事就能让她记上十几年,如毒蛇般阴暗地跟在敌人身后,一朝示弱,便伺机窜出,狠狠地咬下敌人的咽喉。 对仇人是,对爱人亦然。 “唔……沈筝!” 无论夏榆的手怎么推着她的胸膛,沈筝的身体都固若金刚地挺在那,到最后,夏榆含着泪睡了过去,沈筝的双手甚至依旧被领带绑着。 沈筝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笑意凌然地摇了摇头,看来崽崽还是不太了解她啊,她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要是在她面前示弱了,她就会得寸进尺上数步。 没关系,日后她们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 第21章 晨光熹微,地下室的门锁悄然无声地解开了。沈筝侧…… 晨光熹微,地下室的门锁悄然无声地解开了。 沈筝侧身躺在床边,右臂支起,手托着腮,黑发随意地散落而下。 她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像是蒲扇的蝶翼,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温柔地望着身侧熟睡的夏榆,伸出左手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 好乖的小孩啊。 夏榆的眼皮微微颤抖,缓缓睁开眼睛,懵懵地瞧着四周大变了样的场景,似乎还未回过神来。 她眨了眨眼,懵懂的眼神瞬间与沈筝温柔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 沈筝微微勾起唇角,脸颊凑到夏榆的耳旁,轻轻朝她耳朵吹了口气,调笑道:“醒了?” 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耳廓沿着耳道蜿蜒直入,夏榆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捂住自己瞬间通红一片的耳朵,一巴掌推开了沈筝放大版的脸庞。 昨晚的种种荒唐如潮水般涌入夏榆的脑海里。 紧实健壮的腹肌,柔软湿润的红唇,还有那圆润有力的膝盖…… 夏榆脸颊瞬间泛起了红晕,她一把揪住被子,用力一盖,将自己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沈筝的面前很快就隆起了一座小山包,像个撅着屁股将头埋进沙子里的傻鸵鸟。 若是此时能将情绪具象化的话,小凤凰的脑袋上指不定翻腾着道道浓烟。 丝丝缕缕的笑意从沈筝喉咙里溢出,她随意地玩弄着脸颊旁的一缕发丝,调笑道:“崽崽害羞了” 闷闷的哼声从被窝里传出,窸窸窣窣声下,夏榆翻了身,拿屁股对着她,不再言语。 “崽崽,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要采取些别的手段,比如昨晚……”沈筝拉长语调,暧昧地停顿了一下。 “沈筝!你无耻!”在沈筝将接下来所言脱口而出之前,夏榆一把掀开包在自己脑袋上的被子,通红着脸瞪着她。 “总算出来了。我哪里无耻了?”沈筝明知故问地挑了挑眉,无辜地眨了眨眼,满脸求知欲地望着夏榆。 “昨夜脱衣服的是我,衣冠整洁的是你。被领带绑着的人是我,行动自如的人是你。如此行动不便的我又能做什么呢。” 夏榆听着沈筝有条不紊的拆解分析,甚至可以说是诡辩。她张了张嘴巴,结结巴巴道:“可是……可是”被弄哭的人是我。 瞧着再逗下去小崽子又要恼羞成怒了,沈筝将自己略微得意轻浮的表情一收。她缓缓起身,耷拉在身上的被子从她腿上滑落,露出她只穿一件背心的上半身。 她来到床的另一侧,单膝跪地,捉住夏榆发烫的手指,目光灼灼地望着夏榆,轻声问道:“所以,崽崽,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虽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但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哪怕昨晚亲耳听到夏榆承认对她的心思,她也不由有些忐忑。她怕夏榆过了一晚后翻脸不承认,也怕她觉得这份情于理不合。哪怕她跟夏榆实际上并无半点关系。 她……在夏榆沉默的面孔下,诸多嘈杂的心思涌上沈筝的脑中,搅得沈筝有些惶恐不安。 其实,她应该采取更稳妥的办法,而不是像个毛头小孩般直接上来勾引她。她应该慢慢试探确定夏榆的心意,再伺机而动。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进退两难。 若是她否定的话,她们的关系还能回到从前吗。 夏榆轻轻眨了眨眼,握着她的手掌湿漉漉的,渗出星星点点的水泽。原来素来运筹帷幄的沈筝也会紧张啊。 “我们啊……”夏榆高高地扬起语调,拉长语音,瞧着沈筝因紧张而紧绷的下颚,微抿的唇。 夏榆猛地凑近沈筝,眼疾手快地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一下,而后如小猫偷腥般笑弯了眼睛。 “当然是这种关系。” “沈筝心悦夏榆,夏榆也心悦沈筝。”哪怕脸红得都快冒烟了,夏榆也认真地望着沈筝,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从嘴里蹦出来。 笑意不受控制地涌上脸颊,沈筝低头吻了吻夏榆的手背。而后她身体前倾,气息轻柔地拂过夏榆的脸颊。 她的嘴唇先是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夏榆的额头,吻着她的眉眼,一路蜿蜒而下。 她在夏榆的眼角落下一吻,夏榆眼睫微颤,忍着羞意睁圆了眼睛,望着近在迟尺的沈筝。 她单膝跪在地上,如瀑布般的长发随意散落,遮盖住了她大半的肌肤。 她眉目温柔地耷拉下来,黝黑的眼眸透着温润的光,里面唯倒映着夏榆的影子, 不专心。 沈筝觉察到了夏榆的出神,不满地扬了扬牙齿,似惩戒般地在夏榆的鼻子上轻轻咬了一下。 “沈筝!”夏榆微张着唇,剜了沈筝一眼。 下一刻,便被沈筝堵住了嘴巴,沈筝借着先前张开的缝隙,趁机而入,强势地挤了进去,勾了勾夏榆不断往里缩的舌,吸吮着。 甜甜的,沈筝慵懒地眯了眯眼,甚至还觉得不够,得寸进尺地在里面搅着。 沈筝的唇紧紧贴合着,不给夏榆留丝毫的空隙。夏榆只觉得胸腔中所有的空气都要被吸走了,她深吸一口气,却只能吸入沈筝灼热的气息。 她的双眼因缺氧微微瞪大,眼神中满是迷离和慌乱,原本整齐的发丝凌乱散布,与沈筝的发丝纠缠交合在一起,你不分我,我不分你。 夏榆握着拳头捶了捶沈筝的肩膀,沈筝这才意犹未尽地退了出来,当着夏榆的面用修长的指尖摩挲着自己的嘴唇,将溢出的晶莹抹均匀,如同涂了口红般,沈筝的唇越发的水润鲜艳。 酥酥麻麻的电流袭遍夏榆全身,她抬手用力推了下沈筝的肩膀,刚想呵斥,就眼尖地瞧见了沈筝背上的抓痕。 几道肿胀的红痕印在沈筝的肩膀上,或重或轻,有的甚至渗出了血迹。 或重或轻的剐蹭,抓紧用力的指尖,蜷缩筋挛的双腿…… 过于羞人的回忆在夏榆的脑中一闪而过,她羞红了脸,轻轻用指腹抚摸着沈筝背上的伤痕,轻声道:“昨晚我……疼吗?” 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小崽子,明明被欺负的人是她,她居然还问她疼不疼。 “不疼。”沈筝温柔地冲夏榆摇了摇头,而后眯着眼睛仔细回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有些得意地笑出了几颗大白牙。 “很爽。” 许是夏榆那时候有些神志不清了,事实上,夏榆抓得越狠,沈筝就越发得来劲。 “唔……”一声闷哼从沈筝喉里传出,夏榆狠狠地往她的肩膀咬了一口,而后略过她朝大门走去。 “我要上班了,不许跟来。”夏榆气呼呼地冲沈筝喊了一句,而后头也没回地夺门而出,徒留沈筝一人。 第23章 闷闷的低笑从沈筝喉咙里溢出,她直起身来,望着空空如也的地下室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小崽子,居然会咬人。 “沈筝,若是昨晚我并未被你引诱到,你会怎么办。”许是那阵羞意过去了,一身西装的小凤凰戳了戳衣冠禽兽的沈筝,睁圆了眼睛好奇地问道。 沈筝一脸正经地系上领带,眉眼凌厉地竖起,又是平日里那权势滔天的沈总。 沈总高扬起眉,沉声道:“那我就是喝醉了。一觉醒来后依旧是你的长辈,你的继母……”她停顿了几秒,玩味地瞧着夏榆急促眨着的眼睫。 “或许我会努力克制自己,以一个长辈的身份,陪伴着你,教导着你,看着你光芒万丈,看着你神采飞扬地跟我报喜: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而后如地沟里的老鼠般窥伺着你与所爱之人的生活,就这样度过此生。” “或许我每日瞧着旁人与你亲亲我我,再也无法忍受那种日子了。我会残忍地杀掉围在你周围的所有人,打断你的翅膀,将你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里,让你永远都属于我。” 沈筝的声音越发的低沉,眼皮恹恹地耷拉了下来,黑衣长发,那瞬间竟颇为狠戾阴冷,像那日果断地击杀持枪的老者般。 夏榆却丝毫没有被吓到,她对沈筝灿烂一笑,亲昵地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肩膀,而后站定在她面前,高声宣誓道: “但是没有如果,我就是选了你,我就是喜欢你。” “是啊,万幸的是,夏榆,你选了我。”沈筝眉头渐渐松开,恹恹的眸子染上了星星点点的暖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温柔地笑了一下。 夏榆这才满意地哼了一下,她不喜欢她刚才的表情,像只被遗弃的大狼狗,可怜巴巴的。 “再说了,沈筝,你哪有那么坏,你才不会这么对我呢。”夏榆小声反驳着。被偏爱的人显得格外有恃无恐。 仿佛只要她假假地嚎叫几声,沈筝便会立即丢盔弃甲。 沈筝耸了耸肩,并未接下去这个话题。这种事谁又说得清楚呢。 狼毕竟是狼,哪怕披上了羊皮,改吃了素,它也是肉食动物,是吃人肉喝人血长大的。 它可能因为某种目的隐藏自己的嗜血,但骨子里的凶性是不可能被磨灭的。 因为爱而收敛的利爪,也极有可能因为不被爱而再次亮起。 第22章 “宿主,宿主,剧情居然合上了!”系统一觉醒来后,瞧着有关于地下 “宿主,宿主,剧情居然合上了!”系统一觉醒来后,瞧着有关于地下室的剧情节点的分数蹭蹭往上涨后,激动地在夏榆脑海里上蹿下跳。 “原来是统子错怪宿主了。宿主才是最认真完成任务的人。统子要向宿主好好地学习。”不要钱的彩虹屁美滋滋地从小蓝团嘴里说出。 它还以为这个剧情节点要被宿主给放弃了呢。虽说放弃一两个剧情节点不要紧,但这个地下室囚禁的剧情分数占比很大,放弃后宿主的最终分数就危险了,几乎要擦边过了。 “宿主你要完成这个剧情早说嘛,统子这就给您念这段剧情的评分标准及判定结果。” 小蓝团轻咳了一声,蹭地一下飞到了正中央,激动地扯着嗓门念着:“大反派将宿主关进地下室里,宿主一路挣扎,破口大骂。检测到大反派愉悦、舒心等情绪,并且运用了领带等等捆绑的工具。” “虽然系统这边并未录屏保留证据,但根据大数据的情景模拟,结合种种证据,再加上宿主又是新人,我方判定其剧情节点完成。” 听着小蓝团抑扬顿挫如同念小说般念着,夏榆似乎想到了什么,耳根越发地红。 “所以宿主,你们……”小蓝团抑扬顿挫地念完了,两只眼睛赫然亮了起来,好奇地飞到夏榆面前,话都还没说出来,就被小夏榆给打断了。 “好了,小统子,别问了。”小夏榆猛地跳起来一把捂住蓝色小光团的嘴,将它捂在自己的肚子里。 明明是在自己的意识里,小凤凰的动作却格外的狗狗祟祟,左瞄瞄右看看见无人注意,她才放开了捂住它嘴的手,神秘地冲小蓝团眨了眨眼,嘘了一声后,在小蓝团认真地看着她时。 夏榆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双手做成喇叭状,朝小蓝团大喊道:“这是秘密,我才不告诉你呢。” 而后一溜烟跑出了意识海里,丝毫不知道小蓝团因为她的一句话狠狠地伤心了。 小蓝团一屁股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头顶上一朵乌云隐隐成型,它伤心地喃喃道:“宿主居然有秘密不告诉统子,统子已经不是宿主最喜欢的小蓝球了,呜呜呜x﹏x” “生气啦,统子要少给宿主加一分,哼╯^╰” 身着西装的夏榆倚靠在椅子上,手中握着一只黑笔,时不时点着桌子,静静聆听着下属汇报公司的情况。 她的身后,原女主江小小身着公司制服,抱着一沓文件按照顺序认真地一件件递给夏榆。 开了几个小时的会,总算结束了。夏榆伸了个懒腰,转了转僵硬的脖子。 管理一家公司就有这么多琐事,怎么处理也处理不完。她都不敢想象沈筝旗下有那么多公司外加一个沈家,要怎么忙得过来。 她的脑海里不由出现了沈筝在会议室上不怒自威的面孔。她得再加把劲,绝对不能落下太多。 夏榆暗自给自己打了打气,而后瞬间满血复活般处理起了公务。 原女主极有眼力见地给夏榆倒了杯水,而后悄然推门而出,走入一件件办公室高声催着夏榆需要的材料。 江小小家境贫寒,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打牌赌博欠了一屁股债。从小就跟着父亲东躲西藏。 成年后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离开那个地方。哪知她爸为了还赌债直接将她卖给了债主。债主见她样貌不错,为了巴结沈家,直接将她绑在床上献给了沈家嫡长孙沈庭玉。 原本作者给女主设计了如此悲催的原生家庭,就是为了安排一个霸道男主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男主暴虐残忍磋磨女主的手段也在女主家世的掩饰下,不那么重要了。 你看,虽然男主伤害了她,但他也帮她逃脱了那个恶心的家庭啊。 但是,在夏榆的强势介入下,直接从根源上切断了男女主之间的羁绊。如今沈庭玉根本就没见过女主,更别说晋江出了感情了。 天降了个盖世英雌,将她救了出来。江小小在那一刻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报答她。 碰巧夏榆身边缺秘书,公司在招人,江小小将自己打理好后就过来应聘。 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打败了所有竞争者,江小小站在了夏榆面前,成为了她的秘书。 能在那样一个垃圾的家庭里顽强地活着,并且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江小小其实是个很优秀的人。可惜,小说里无人看见她身上的光环。 但是夏榆可以,就如同沈筝一眼就瞧出了夏榆身上的野心般。夏榆在公司看到昂首挺胸斗志昂扬的江小小时,她就已经决定她是她的秘书了。 “夏总,该下班了,沈总来接您了。”江小小俯身在夏榆耳旁轻声道。 夏榆眼睛一亮,收拾了几下就飞奔下楼。 公司楼下,沈筝懒懒地倚靠在豪车前,温柔地望着夏榆如炮弹般朝她冲来。 敞开双臂稳稳地将夏榆接住,沈筝对原女主颔了颔首,打了个招呼。 她听夏榆提起过这个女孩,对于她身上发生的事,她深表同情。 多亏了榆榆出手相救,若不然就要酿成大祸了。她那侄儿她哪里不了解,送上门来的他又怎会拒绝。身为他的姑姑,她深感耻辱和歉意。 不过她那侄儿命可真大,被她瞄准了打了一枪都没死,如今还在她眼皮子底下活蹦乱跳地给她添乱。 沈家那些暗中涉黑的势力大部分都被她剿灭了,余下的势力都整合凑到了沈庭玉的身边,企图用他跟她打擂台。 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待她将沈家完全掌握在手里,腾出手来就把他们收拾了。 如今的沈家,早就被沈筝搅得天翻地覆了。严重涉黑的被她送进了牢里,不服她的被她给踢了出去,中立的被她拉拢了过来。 忆起沈正明躺在病床上,吹鼻子瞪眼,却又不得不忍着厌恶,低声下气地让她接下沈家家主的位置。沈筝就觉得好笑。 怎么,觉得她当上了沈家家主,就会碍于情面放过他的嫡长孙沈庭玉不成。 想得美,待她继位后,沈庭玉此举无异于谋逆,她除个逆贼而已,他们还能拦得住不成。明明她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是他自己不听话罢了。 沈筝俯身替夏榆扣上安全带,脚上油门一踩,离开的那一霎那,她冲江小小弯了弯嘴角。 她相信,她会像秦缨一样,成为夏榆身边的左膀右臂,陪着她一起成长,她们会磨合成一个完美的拍档。 至于她会不会因为她们的感情而吃味。沈筝嗤笑了一声,她又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孩了,怎么会因为这点莫须有的事情自乱阵脚。 第24章 三十岁的沈筝,有强大的权势,有足够理智的思维,有足够丰富的人生阅历。她自信于她可以游刃有余地引导着她略微年轻的爱人,少碰一些壁,少绕一些路,更早地跟她并肩而战。 事实上,女性之间除了竞争和爱情之外,还有着坚不可摧的友谊。 它们从来都不分高低贵贱,它和爱情一样可贵。 沈筝自己亲身体会过,因此,她希望夏榆也有。 她希望夏榆身边有照顾她的亲人,关心她的友人。有蒸蒸日上的事业,而不是只有她。 小凤凰生来就应该被善意所簇拥,被爱意所拥抱。 夏榆偷偷从二楼探出了一个小脑袋,扫视了一遍一楼见没有沈筝的身影,她眼睛一亮,踮起脚尖鬼鬼祟祟地下了楼,想往地下室方向走去。 阴差阳错之下,完成了大半地下室的剧情。按照小说里的剧情,她应该还要再被沈筝关几天。 躺在被窝里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就差临门一脚了。她夜里偷偷住在地下室里,早上早点起来,沈筝肯定不会发现的。 夏榆猫着身子刚想往楼梯后面溜,一个疑惑的声音缓缓从她脑后袭来。 “崽崽,偷偷摸摸地做什么呢?”沈筝居高临下地站立在楼梯的最顶层,冲她挑了挑眉。 也就是说,她刚才所有的动作沈筝全看在眼里,她居然一声也不吭,让她像个傻子一样全部表演完了。 可恶。太可恶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她生气了。 恼羞成怒的夏榆高扬起头,怒气冲冲地冲到沈筝面前,张嘴轻轻咬了一下沈筝的嘴唇。 偷袭成功后,她头一甩,拔腿就要跑。还没抬腿,就被眼疾手快的沈筝一把揪住了后领。 沈筝一手握住夏榆的后脖,一手擒住她的肩,用力一转,直接将夏榆的嘴唇往她口里送。 待夏榆双腿发软,乖巧地待在她怀里,沈筝这才收了力,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柔声问道: “要干什么坏事?” “上面的床不舒服,我想住地下室。”许是见沈筝颇为宠自己,夏榆想着也不必那么麻烦,直接将自己的诉求理直气壮地说了出来。 沈筝愣了愣,原本浅淡的眉目猝然变了,恰似两团燃烧的火焰,深邃的瞳仁幽幽地盯着提出此等要求的小凤凰。 显然,夏榆随口吐出的简单诉求在沈筝耳里却有着另一种含义和暗示。 “崽崽,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第23章 “沈筝!”在夏榆猝然拔高的声音下,沈筝弯了弯唇角,伸手将夏榆…… “沈筝!”在夏榆猝然拔高的声音下,沈筝弯了弯唇角,伸手将夏榆整个人都凌空抱了起来。 夏榆圆溜溜的杏仁眼里透着羞意,炽热又明亮,恰似黑暗中跳跃的篝火,熠熠生辉,艳丽极了。她伸手轻轻捶了下沈筝的肩膀,示意她放她下来。 沈筝轻轻摇了摇头,狭促之色一闪而过,她手臂向下一抖。夏榆小声惊呼一声,脑袋下意识往沈筝怀里缩,双手紧紧地搂住沈筝的脖子。 丝丝缕缕的笑意从沈筝喉里溢出,她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夏榆的额头,就这么抱着夏榆一步步地走向地下室,稳当极了。 她把夏榆轻轻地放在地下室的大床上,而后屈指在夏榆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下。 夏榆双手捂着脑袋,委屈地鼓了鼓嘴。 沈筝叹了口气,轻声训斥着:“想什么呢?睡觉。” 她们除了那晚有些过激的行为外,日常也就黏黏糊糊在一起,亲亲抱抱。 沈筝瞧这小崽子不是很懂,也不知道初高中的生理知识是怎么学的。 每次亲久了总是红着脸黏黏腻腻地凑到她怀里拱着,那哼哼唧唧的声音搞得她真想把她衣服扒了,好好地给她上一节生理课。 当然,这些也只是在脑子里想一想,她年长她这么多岁,可不能真当禽兽了。她也怕把人给吓着了。 罢了,她有的是时间,慢慢引导就是了。 “沈筝,你真讨厌<╯^╰>”夏榆圆睁着大眼睛,躺在床上静静等着沈筝躬身的亲吻。见沈筝坐在床边始终没有动静。她哼哼唧唧地扭过头不理她。 高傲的小脑袋下,夏榆斜着眼偷偷摸摸地瞄了沈筝好几眼,见她始终不解风情。夏榆眼珠子圆溜溜转了一圈,飞速凑到沈筝面前,张嘴咬了一口她的耳朵。 而后迅速爬上床,蛄蛹了几下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厚厚的蝉蛹,拿后背背对着她。 哼,不给她亲了。 徒留沈筝轻轻地揉了揉通红一片的耳根,指尖猝然收紧,捂着嘴轻轻地喘了一声。 她知道,夏榆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她的一颦一笑,在她眼中都格外的撩人,勾得她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她一点,近一点,再近一点…… 沈筝双膝跪在床上,从背后抱住了那个巨大的蝉蛹。炽热的气息忽轻忽重地喷洒在夏榆的耳旁。 一股奇异的电流从耳垂迅速蔓延开来,像是有无数细密的小针,带着轻微却又难以忽视的麻意,在肌肤之下轻轻试探游走着。 夏榆浑身一激灵,就见沈筝轻轻地吻着她通红的耳垂,先是轻轻触碰,带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听见小崽子忽而加重的鼻息。 沈筝弯了弯眼角,逐渐加深了这个吻,舌尖若有若无地轻轻扫过,惹得她身子微微一颤,双手下意识想要推开沈筝,却偏偏被被子给裹住了。 “沈筝!”夏榆喘了口气,换了声沈筝的名讳。只是那软软糯糯的声音与平日里骄傲清脆的声线简直判若两人。 沈筝不语,自顾自地加重力道张嘴用牙轻轻撕咬着耳垂的软肉。 不能只有她难受,合该让这小崽子体验一下,省得一天天来招她。 夏榆只觉得那阵酥麻顺着脖颈蜿蜒而下,迅速传遍全身。她的脊背微微弓起,怎么偏头也摆脱不了耳边那讨人厌的东西。 刚才被子裹得太严实,再加上被沈筝从背后抱住,如今全身动弹不得着实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崽崽,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刚刚我就是什么感觉。” 修长的指尖温柔地拂过夏榆眼眸中溢出的泪,而后顺势重重地擦了擦夏榆微微张开的嘴唇。 浅淡的眉目,温和的语调,她在企图教会小崽子莫要到处乱撩火,以免引火自焚。 夏榆却丝毫没有听清楚沈筝到底在讲什么,她的呼吸急促地如同鼓点,紊乱而急切,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拼命汲取着空气中的新鲜氧气,却依旧无法缓解体内那股灼热的火。 她的脸颊通红一片,滚烫得厉害,毫无章法地刨着先前自己裹得严实的被子,总算挣脱开那层厚实了,夏榆一手一挥将被子扔在地上,满是水雾的大眼睛似羞似瞪地瞧着沈筝,身体软软地作势往前凑想要蹭着沈筝。 瞧着这小崽子又想像以往一样哼哼唧唧地在她怀里蹭。 沈筝这次并未像以前那般由着她,她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夏榆作势要靠过来的脑袋,无论夏榆的脑袋怎么使劲向前顶,那根手指始终屹立不倒,阻挡着她和夏榆。 沈筝绕有兴趣地瞧着夏榆越发急眼的动作,见她撇了撇嘴快哭了。 沈筝这才收回手指,哪知小崽子哪怕在这时候气性也大。见前方没有阻碍了,她也不往前冲,气鼓鼓地闷头一撞,哼哼唧唧地蜷缩在床上。 沈筝无奈地摇了摇头,冲夏榆扬了扬眉,温温柔柔地询问着: “崽崽,你不是喜欢我的腹肌吗?” “唔……”叽里咕噜在说什么废话呢,夏榆迷迷糊糊地抬眼,瞧着笑容和煦的沈筝。 这个笑容格外的可恶,神奇的第六感第一时间通知了夏榆,夏榆想都没想,便一拳朝她脸上挥去。 沈筝轻笑了一声,一手扣住了夏榆挥来的手腕,一手扯下系在脖颈前摇摇欲坠的领带。 漆黑的领带抽出,沈筝眯了眯眼,顺手将她的双手缠在了一起。 而后,她褪去了外衫,露出了平坦的腹部。腹部上六块薄肌清晰可见,每一块腹肌虽不大,但结构规整。在汗水的映衬下,沟壑纵横,紧实而有力。 沈筝仰躺在床上,一把抱起还在呆愣的夏榆,用力按在她凹凸不平的腹肌上。 沈筝如同在健身房训练般,腹部紧绷,轻轻扭动着,时不时挺着腰摩挲着。 “崽崽,来数一数,有几块腹肌啊?”温柔的嗓音带着丝调笑,缓缓传入夏榆的耳里。 夏榆紧咬着唇,倔强地抑制着喉咙里的呜咽。她将头偏向一边,喘着气无声地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沈筝哪里会如她所愿, 小崽子素来骄傲,骨子里那是一点软都不服,璀璨的眸子熠熠生辉,闪烁着焰焰的火光。 她知不知道她越是这幅倔强的模样,她就越想把她弄哭。想让她的眼眸蒙上水雾,想让她的喉咙溢出呜咽,想让她直挺的背脊崩塌,眸子的光失神到颤颤巍巍…… 第25章 沈筝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重重地仰卧推举了数下杠铃后,夏榆的身体便抖得不能再抖。 她高扬着头露出她精致的锁骨,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偏偏沈筝还一手抓着领带,一手擒住她的腰,将她死死固定在那。 迫不得已之下,夏榆只得接受了沈筝的游戏规则,企图让一切早些结束。 “崽崽,数不出来不准下来。” “五块……” “错了。” “八块……” “又错了,崽崽再好好数数。” “唔,我数不出来……”夏榆强装镇定的声线早就绷不住了,哆哆嗦嗦地染上了哭腔。 越急得想算清楚,身下的诸多滋味就越强烈。通红失神的眼眸,混沌无章的大脑,事实上,她哪里还记得住自己经过了多少块腹肌。 沈筝温柔地揉了揉她毛绒绒的脑袋,依旧遵循着游戏规则,没有放她下来。 “数不出来崽崽就好好受着。” 每次夏榆颤抖地从喉咙里吐出错误的答案后,沈筝擒着夏榆腰的手都会加重力道,腹部急促隆起收缩,作为错误的惩罚。 “沈筝……唔……你混蛋!” 瞧着夏榆沉沉地睡了过去,沈筝这才起身收拾着残局,整理完一切后,她拿起纸巾,一点点地擦去腹肌上的水泽。 “啊啊啊,100分,统子有史以来的第一个100分。统子要把它好好收藏起来。”小蓝团一觉醒来,发现地下室的剧情结束了,一结算,便兴高采烈地飞上飞下。 “宿主好厉害啊,你是我带过的最好的一届宿主。”冒着星星眼的小蓝团凑到小夏榆面前,疯狂夸奖着。 小夏榆骄傲地扬起小脑袋,理所应当地接受了这个来自系统届最崇高的赞赏。 那是她应得的,它根本就不知道她为了这个100分是怎样被沈筝欺负的。 “所以按照小说,接下来的剧情就是我从地下室里逃出去,又倒霉地撞到了男主的手上,被打断双腿关进私人医院,不久就便下线了。”小夏榆念着念着,就拔高了音调。 “宿主,经过系统严密的计算,宿主只需要碰到男主,再激怒他几句就好了,激活一下这个剧情节点。至于后面被揍和关进医院的剧情,跳过即可,分数是够的。” 小蓝团在夏榆面前井井有条地分析着,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 那是它的宿主,活生生的人,又不是真是炮灰。别人不心疼,它还心疼呢。 “背着所有人挑衅男主!”嘶,莫名有些熟悉的剧情,小夏榆晃了晃脑袋,似乎想起了那晚自己的狼狈,倒吸一口凉气,皮瞬间绷紧了。 她要是梅开二度的话,沈筝不会揍她吧! 不会吧,她都是她女朋友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小夏榆皱了皱鼻子,鼓着嘴用手指怼了一下不明所以的小蓝团。 都怪你! 第24章 “砰”地一声巨响,沈家最庄严不可侵犯的议事厅在沈筝面前缓缓打开 “砰”地一声巨响,沈家最庄严不可侵犯的议事厅在沈筝面前缓缓打开。 沈筝斜瞥一眼躬身为她开门,笑得满脸和蔼的长老,阔步迈入。 议事厅的空间十分宽敞,挑高的天花板,高悬的明灯,地上铺设着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 四周的墙壁,挂着历代家主的画像,画中之人身着华丽的服饰,面容严峻而威严,从门口开始摆到了最里,按照时间的先后顺序排列,皆是男子。 沈筝抬眸望着一幅幅画像,一步步慢慢地走向正中央那个象征着沈家家主之位的位置上,每一步皆沉稳有力。 她想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女子也会跟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更耀眼夺目。 她挺直背脊,双手搭在把手上,稳稳地坐在那张椅子上。那张她肖想了二十几年的位置。事实上,她先前从未见过它的真貌,这还是她第一次见。 本以为她会激动,会兴奋,但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心脏一下下安静平稳地跳动着,从她落座开始,到她审视地扫着这议事厅的布置,一如既往,显得水到渠成又理所当然。 这是她应得的,若她是男子,还有她那些废物哥哥什么事,怕是早上十年就被她给废了。 幼时,她的哥哥们招猫逗狗受尽宠爱的时候,她正发奋苦读,企图凭借自己的优秀分到一些家族资源。 更大些,她的哥哥们在宴会上享受着无数人的恭维,她正笑容满面地弯腰敬酒,企图积蓄更多的力量。因此,她为什么要激动,这些都是她二十几年来辛苦的成果。 她甚至庆幸她是女子,有着更稳定的情绪,更充沛的感情,有着能与她相伴一生的爱人。 这什么封建社会的装扮和规定,通通都给她改了。 这个,好丑,改了。 这个,老土,改了。 这个,崽崽不喜欢,改了。 收到消息匆匆敢来的沈正明见沈筝翘着二郎腿,左手托腮懒懒地坐在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上,沉声指挥着人改造会议室。 他吹鼻子瞪眼了好一会,见沈筝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个,他深吸一口气,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在她其下的位置落座了。 沈正明用拐杖重重地敲击了几下地板,见沈筝淡淡的目光看向了他,他轻咳一声,故作威严道: “过几日你就是这沈家的家主了。虽说我沈家的规矩,女子向来是不得掌权的,但由于你素来聪明过人,是我沈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为我沈家做出了极大的贡献。所以我和全体长老会共同决议通过,任命你为下一代沈家的家主。” 瞧着沈正明那令人作呕的姿态,沈筝闻言嗤笑一声,看都没看他一眼,无聊把玩着桌上的钢笔,丝毫没有给他一点面子。 真往自己脸上贴金啊,什么长老会全体决议任命,明明是他们除了她以外别无选择了好吗? 况且现在沈家还剩几个长老啊,被她清算了一大堆,就只剩下几个拄着拐杖毫无还手之力的老头。也就只有他了,仗着血缘关系,在她面前指手画脚。 应该是他们求着她接手,她再这样搞下去,沈家就快崩盘了。 她是这么想的,也毫无顾忌地直接说了出来。 沈正明脸上有些挂不住,拿起拐杖重重地敲了几下地板,似乎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憋着气高声道:“既然你已经是沈家的家主了,就应该担负起整个沈家。我这几天和几位长老商量一下,给你选个丈夫,过段日子把婚给结了,生几个姓沈的小子,为我沈家传宗接代。” “都三十岁的人了,还没有个男孩像什么样话。” “砰”,沈筝随手将手中的钢笔扔在地上,那尖锐的声响瞬间打断了沈正明的话。 沈正明怒斥的声音还未脱口而出,就见沈筝拍了拍手,紧闭的大门应声而开,几个健壮的保镖沉着脸向沈筝跑来。 沈筝冲着沈正明的方向努了努嘴,保镖一个劲步冲了上去,将沈正明团团围住,在几个健壮的身躯下,被包围的老头显得格外瘦小。 那架势,仿佛只要沈筝一声令下,她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干掉。 “逆女!你还想谋杀亲父不成!”沈正明气急了,梗着脖子也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冲沈筝吼道。 沈筝不在意地揉了揉耳朵,勾起唇角冲沈正明笑了下,散漫道: “谋杀那倒算不上。我倒觉得像父亲这样爱权如命的人,瞧着自己手无寸铁毫无还手之力,怕是比杀了您还要难受吧。” “说是替我选丈夫,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在这人选上做手脚,或者期盼我生产的时候出些意外,让您重新夺回这沈家的权吧。” “逆女,你就是这么想你父亲我的吗?你是我亲生的女儿,哪怕我再不钟意你,也不至于害了你的性命。”沈正明通红着脸重重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胸脯,浑浊的眼中竟出现了被质疑的泪花。 “好了,父亲您就别装了,我不吃这套。我还不了解您吗?俗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您什么尿性我还会不知道吗若是有个机会能让您重新夺回权,怕是要您所有子嗣的性命您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在沈筝讽刺的言语下,被揭穿的沈正明脸一阵白一阵青,胸膛急剧起伏着,喉咙里发出漏气的破锣声,眼看着就快被沈筝给气昏过去了。 沈筝眯了眯眼,冲保镖摆了摆手,保镖恭敬地向后退了几步,为沈正明留了个能呼吸新鲜空气的位置。 沈筝缓缓起身,不紧不慢地朝沈正明走去,狭长的黑发猎猎起舞。 她站定在沈正明的面前,居高临下望着他痛苦的呼吸,伸手轻轻理着沈正明凌乱的衣领,轻声道: “父亲,您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吗?需要女儿提醒一下吗?” 她高扬语调,手里的力道猝然加重,狠狠勒住了沈正明的脖子。 “我心情好,给您脸,您才是这沈家的前任家主。心情不好,您屁也不是。” 第26章 是不是她最近心情好,给了他几个好脸色,以至于他看不清形式,学会蹬鼻子上脸了。 这世上如今能在她面前蹬鼻子上脸的人不多,倒是让她有了几分新奇,想要亲自教训一番。 “您现在应该称呼我为什么?” 沈筝弯着腰平视着憋红了脸的沈正明。笑得温柔和煦,从远处看,还真有种女儿温柔地为父亲整理衣领的感觉。如果忽视她那双用力到有些泛白的指尖的话。 沈筝慢条斯理地继续收紧沈正明的衣领,饶有兴趣地看着沈正明粗重的呼吸。 “沈……沈家……家主。”双方僵持了许久,久到沈正明的脸由红变紫,再也坚持不了了,他终于放低了姿态,开口叫着沈筝。 沈筝满意地弯了弯眼角,随即松开手上的力道,也不在意沈正明那粗重湍急的咳嗽声,轻轻地为沈正明整理着衣领。 打理完了,她直起背脊,如唠家常般,坐在沈正明的身旁,理了理散落在脸庞的发丝,笑意盈盈地轻声道: “父亲,我自认为我是个非常善良且仁慈的人。既没有把父亲关进小黑屋里忍饥挨饿上好几日,也没有往您身上狠狠地抽上几十鞭子,这种在女儿幼时几乎可以说是家常便饭的体罚,女儿都没有用在父亲身上。女儿做到这个份上,父亲也应该知足了。” “毕竟,我的祖父,您的父亲是怎么死的您还记得吗?活活饿死在屋里的,死的时候啊,那老鼠蟑螂都在上面爬。他的父亲,我的曾祖父也是这么不明不白地死的。” “沈家历代前任家主几乎都是这么死的。弑兄弑父素来是我们沈家继任的传统啊。您对自己的父亲这么做了,轮到您自己您就怕了,对您的继承人那叫一个用心栽培,费心费力了这么些年,哪怕他是个废物,对您也还算孝顺。” “于是您就觉得您打破这个魔咒,对吗?”沈筝轻笑一声,遗憾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只是可惜了,您压错宝,找错人了。如今继位的是我,可不是您宝贝的嫡长子。” 瞧着沈筝一口一个您字,说出来的话却半点敬意也没有。沈正明刚缓下来的气又不顺了。 她这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说敬词来恶心他。 就是故意的,您能耐我何啊。沈筝似乎听懂了沈正明的心里话,挑衅地挑了挑眉,显得肆意又张扬。 “哦,对了父亲。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事要提前通知您一下。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不劳您费心。” 沈正明瞪大了眼睛还未说话,就见沈筝放轻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她是个女子,聪慧过人,尊贵骄傲,浑身上下都透着璀璨夺目的光芒,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我已经决定和她相守终身了。” 沈正明闻言愣在了原地,还未发表意见,就见秦缨面容严肃地直接闯了进来,俯身在沈筝耳边轻声道: “沈总,夏小姐被沈庭玉劫持了。” “啊,沿着这条小路一路向外跑,居然也能撞上沈庭玉这也太倒霉了吧。” 夏榆身着一件单衣,其上布满褶皱,像是有人刻意揉出来的,却又不懂得正常的纹理分布,显得格外不符合常理。 她白皙的脸颊上蹭了些黝黑的灰尘,像只灰头土脸的小黑猫,哪怕掉进泥坑里了,也依旧高傲地扬起脑袋,两只大眼睛明亮透净,踮起脚尖在路上急奔着。 夏榆装作从地下室逃出来的模样,从沈筝的别墅大门跑出,沿着系统精准规划的路线,踩着碎石小路,穿过假山和公园,向目的地前进。 沈筝所处的别墅是有名的富人区,依山傍水,拥有着大大小小十几座的山脉,数不清名贵的树木,若是真想凭借着脚力将其逛上一遍,怕是几天也逛不完。 沈庭玉垂眸倚靠在一辆没有车牌的面包车旁,缓缓吐出一层层烟圈。 烟雾缭绕中,几乎遮蔽住了他脸上所有的情绪,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底狠狠地捻灭。 这些天在沈筝的大力围剿之下,他简直就如丧家之犬般东躲西藏,生怕一觉醒来就跟他那些族辈一样被沈筝给抓了。 跟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连他父亲留给他的最后一点势力也所剩无几,只余下稀稀拉拉几个人。 沈庭玉一把抢过手下手中的望远镜,眯着眼朝一个方向观察了许久。 他所藏身的这座小山位于沈筝别墅后,凭借着望远镜,能勉强观察到沈筝日常进出的身影。 谁也没想到,在沈家众人吓破了胆心甘情愿臣服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敢跑到沈筝眼皮子底下。 明明如今大局已定,沈筝几日后便会继承沈家家主之位,他却有些恍惚,脑中无数念头肆意咆哮。 明明一切都不是这样的,他是沈家的嫡长孙,天生就应该继承沈家。 他应该有着肆意张扬的权势,有着臣服在他身下的女人,还有几个继承他样貌和能力的子嗣…… 这才是他的一生。 而这一切都被沈筝给毁了。一个女人,还是个外嫁女,有什么资格继承沈家。 若是沈筝死了,沈家的一切就还是他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给做了。 “小少主,有人来了。” 猫在草丛里眺望四周动静的手下轻声向沈庭玉汇报着。 沈庭玉眼中狠戾之色一闪而过,他已经在这个地方蹲守有些日子了。这个地方较偏,他们又谨慎,一直以来从未有人发现。 沈筝进出皆有保镖,人多势众,他一直都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他只有一次机会,断不能被这些蝼蚁破坏了。 沈庭玉无声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作势起身上了面包车,可不能让血脏了他的衣裳。 就见少女沿着山间小道,准确无误地找到他们的地盘,往这跑来。 夏榆!沈庭玉瞳孔猝然收缩,似乎想到什么突然捧腹大笑。 真是天助他也。他原先还想着若是实在找不到机会,就冲她下手,没想到竟自己送上门来。 这一次,她逃不走了。 沈庭玉冲着手下做了几个手势,手下掏出家伙,猫着身子在矮木丛里穿梭着,堵住了所有逃脱的必经之路。 夏榆远远望见那辆破旧的面包车,还有旁边已经熄了的火堆。她嗤笑一声,真够狼狈的啊。 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哟,这不是沈家的嫡长孙吗?几日不见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夏榆站定在面包车的不远处,高扬着脑袋,眉毛轻挑,斜睨着沈庭玉。 那嘲讽奚落的架势,格外的吸引仇恨。 在这些天接二连三的打击挫折下,沈庭玉似乎成长了不少,他冷冷地瞧着夏榆,未曾言语,也并未暴怒。 阴冷的目光上下扫视着夏榆,随后冷冷地笑了一下。 “这一次,你跑不掉的。” 那阴毒的目光看得夏榆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这沈庭玉有毛病。 手无寸铁如同一脚跑到狼窝的夏榆看似毫无准备地前来送死。实际上,夏榆的脑中,分布着详细的地图,标记着四周埋伏的敌人,连带着他们手中的家伙。 操碎了心的系统甚至还规划出了最佳逃跑路线。夏榆身体肌肉紧绷,警惕地望着沈庭玉,耳朵微微一动,听着四周树丛的动静,时刻准备往外撤。 在沈庭玉那句话脱口而出,几乎同一时刻,夏榆和四周埋伏的人同时动了,她双脚同时蹬地,如离弦之箭般往身后的小路窜去,轻巧地避开周围朝她扑来的人,身形在几只手中穿梭着,左拐右绕,灵活得仿佛能预判般。 “宿主,宿主,重点关注那个人,他手上有消音的家伙。”统子满脸紧张地盯着眼前的战况,夏榆的脑中一个红点急促闪烁着,系统甚至将他整个人放大,通过各种微小的细节分析着他的动向。 已经跑到半山腰了,夏榆擦了擦快要滴落到眼眸的汗珠。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来挑衅沈庭玉之前就打听过了,这片地区的安保极强,按照时间来计算,只要她成功下山,便会撞到巡逻的安保。 被重点关注的男子得到沈庭玉的首肯,飞速掏出了家伙,遥遥对着夏榆,直接开了一枪。 “宿主!” “砰”地一声轻响,子弹裹挟着灼热的力量,径直嵌入夏榆的左肩上。 许是怕夜长梦多,许是觉得夏榆身上有些神异之处,此次开枪之人并未像先前那个老头一样,慢悠悠地拿出个枪,比划了好几下,给了夏榆躲闪的时间。 夏榆闷哼一声,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从肩头炸开,像汹涌的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她的意识。 鲜血喷溅而出,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几步,牙齿狠狠地咬了下嘴唇,口腔中铁锈味瞬间弥漫,她侧身翻滚了一下,继续往外跑。 “统子,屏蔽掉痛觉感知。” 夏榆的右手紧紧地捂住不断朝外冒血的伤口,鲜血从她指缝间不断溢出,染红了单衣。 第27章 无数黑点密密麻麻占据了她的视野,她仿佛没有痛觉般,不管不顾地向外跑去。 随着鲜血的不断涌出,她的脸色越发苍白,唯有那双眼眸如同寒夜里不灭的火炬,依旧熠熠生辉。 四周的打手飞速地向她袭来,夏榆拖着虚弱的身体,虚浮地躲着迎面而来的拳头。 只是,双手难敌四拳,她侧身避过前方的棍子,在系统猝然长鸣的警报声下,一根闷棍重重地敲在她的脑袋上,夏榆踉跄了一下,双腿一软,趴在了地上。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所有的景象都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光影,她张了张嘴,抬眸最后看了一眼山外的大道,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 再一次睁开眼之时,夏榆的脑中仍嗡嗡作响,她恍惚地眨了眨眼,记忆停留在了那道极速的枪击下。 她下意识动了几下,发现半点也动弹不得。她的四肢被绳索紧紧地绑住,勒进了肉里,冰冷的水泥地面贴着脸颊。刺鼻的铁锈味和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她缓了一会,朝四周望去。 头顶的钢架上挂着几盏忽明忽暗的灯泡,周围是倾倒的货架,墙壁上的白灰大片脱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红砖。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 她朝那被拆的乱七八糟,几乎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就像凭空凸在外面的阳台望去,还是二楼。 “宿主,您没事吧。”小蓝团见夏榆总算清醒过来了,焦急地飞到夏榆面前,嘴中染上了哭腔。 “统子好没用,看宿主被他们抓进了车里,一路开车绑到这个废弃的仓库,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花了些能量帮宿主止住了肩膀上的血。”小蓝团撇了撇嘴,头顶上聚集了好几片乌云,哗啦啦下着小雨。 “怎么办?统子根本就解不开宿主身上的绳索,也计算不出全身而退的方法,统子只能联系大反派,大反派也没那么快到。呜呜呜x﹏x” “该死的男主不会对宿主不利吧。统子不要宿主出事,宿主这么好。呜呜呜x﹏x” 显然,第一次做任务的小系统根本就没有应对此等场景的经验,抱着小夏榆的手哇哇大哭。 小夏榆见事情超出她的掌握而恹恹冷淡的眼眸染上了一层暖意,她将小蓝团从乌云里解救出来,伸手揉了揉它圆滚滚的身体,脆生生地安慰道: “好了,别哭了。没事的,既然他没有在我昏倒的时候对我不利,而是将我绑到这里来。就说明他暂时不会伤害我。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沈庭玉怕是想用我来要挟沈筝。思及沈庭玉那令人作呕的目的,夏榆眼帘颤了颤,细长的眉毛冷冷地耷拉下来,眉梢低垂,透着股凌厉的锋芒,就连素来生生不息的眼眸也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阴霾,明暗交替下让人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夏小姐,终于醒了啊。”一双皮鞋出现在夏榆的视野里。 沈庭玉饶有兴致地瞧着夏榆在地上挣扎蠕动着。 肩膀上的伤口因过激的运动而再次崩裂,殷红的血珠滚落在地,白色的单衣浑浊肮脏,几乎看不出原先的颜色。 夏榆挺直背脊,翻身坐在地上,仰视着沈庭玉。 沈庭玉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着心底喷涌袭来的杀意。哪怕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夏榆,他的心里依旧没有半点喜悦。好似他与夏榆身份互换了般。 瞧着她哪怕深处险境,依旧高傲地扬起头,浑身傲骨的夏榆,沈庭玉一脚踹向身旁的木椅,噼里啪啦声下,本就松散的椅子在飞扬的尘土下摔了个粉碎。 这幅高傲的姿态,真令人厌恶,让人想要将她的傲骨全打碎,碾碎在泥里才好。 “夏小姐,若是你跪在地上磕几个响头,说不定我就大发慈悲地放过你了。”沈庭玉双手环抱在胸前,轻蔑地撇着*夏榆,毫不掩饰眼中的恶意。 在他的设想下,夏榆可能会害怕,可能会屈服,可能会愤怒,哪知夏榆弯了弯眼角,颇为开心地笑出了声来。在沈庭玉愈发难看的脸色下,夏榆的笑声越发的敞亮。 “沈庭玉,你在怕什么?怕沈筝吗?” 若是先前的你,怕是只想将我碎尸万段,而不是将我完好无损地绑在这里。 沈庭玉,你怕了。 沈庭玉似乎读懂了夏榆眼中的嘲弄,怒火蹭地一下窜上心头,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额上青筋暴起,他一步跨到夏榆的面前,揪住她的衣领直接将她拉了起来,高高地扬起拳头,显然是气到极致了。 “夏榆,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还不等他动作,门外忽而传来无数发动机的轰鸣声,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迅速袭来。 沈庭玉愣了愣,嘲弄地笑出了声来,“没想到素来冷情冷性的沈筝这么在乎你啊,就消失了这么一会,我都还没发消息威胁她,她就自己找上了门来。” “真是感天动地的母女情啊。” 沈庭玉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了夏榆的脖子上,拖着夏榆直接来到了二楼没有任何防护的阳台上,将夏榆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仓库外,几十辆警车和黑车将整个仓库团团包围住了,无数警察和保镖从车上下来,密集的脚步声令沈庭玉瞳孔一缩,左手下意识用力,一道血痕缓缓出现在了夏榆的脖子上。 “沈筝,让她们滚,我只想见到你一个人,让她们滚!” 沈庭玉双眼通红,声嘶力竭地朝站在最前面的沈筝吼道。 殷红的血迹自肩膀而下,几乎染红了夏榆的半边身子,沈筝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隐藏在衣袖里的指尖迅速收紧,因用力而泛着白。 “后退,立即后退。”沈筝想都没想,立即回头朝众人吼道。 秦缨张了张嘴,刚想提醒沈筝对方手中有枪,就在沈筝骇然的表情下住了嘴。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地往后退去,徒留沈筝一人完完全全地暴露在视野范围内。 沈筝甚至双手朝上扬了扬,示意自己并未带任何武器,她一步步慢慢朝仓库大门走去。 “站住!”沈庭玉身体不可控地颤抖着,汗水从额头上不断滚落,划过扭曲的脸颊,他朝沈筝吼道。 沈筝顿了顿,听话地停在了原地, “沈庭玉,你想要什么?”沈筝抬起头,将颤抖的双手背在身后,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尽可能的平稳。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这是谈判,她不能露出任何破绽,若是她出错的话,榆榆就…… 沈筝的鼻息不可控地停了一瞬,密密麻麻的汗珠遍布她的额头,她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沈庭玉似乎头回瞧见沈筝如此的模样,愣了数秒后,他猖狂地大笑,笑到连泪花都溢出来了。 “沈筝你居然在害怕,你居然在害怕。素来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沈筝居然也会害怕。哈哈哈哈哈!” 夏榆原本冷静的面容四崩五裂地被撕了个粉碎,狭长的眼睫颤了颤。她抿了抿嘴,顶着锋利的匕首冲沈筝轻微地摇了摇头。 她们无声对望着。 沈筝你不应该这样,你应该拿出你平时谈判的气势,挺直背脊,身体微微后仰,漫不经心地斜瞥着沈庭玉,这才是你。 她知道,她知道这所有一切的程序,甚至在赶过来时,她的脑中已经机械地模拟了无数遍。 可是,她做不到。她自小生活在尔虞我诈的沈家,刺杀绑架枪击经历了无数遍,她明明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抑制得住自己的情绪,控制得了自己的表情,却无法操控自己最原始如呼吸一般的本能。她从未有一刻这么深刻地意识到,她爱她。 她爱她,夏榆颤动的眼睫低垂着,掩盖住了眼中的湿意,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沈庭玉本就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见杀不了沈筝便把夏榆给绑了。没想到他这个姑姑居然真的在意这个相处没多久的继女。 真是讽刺啊,她对他们这些留着相同血脉的亲人都能痛下杀手,却紧张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沈庭玉架在夏榆脖子上的匕首压低了几分,滚烫的血珠从夏榆脖子溢出。 “你想要什么?”沈筝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仰头望着暴戾的沈庭玉,严肃冷冽的表情尽可能地和缓了下来,她放软声音,小心翼翼与他商量着。 “我要沈家,我要你恭恭敬敬地将沈家的一切双手奉上,跪在地上叫我家主,而后再滚出沈家,永远地除名。” 沈筝,一边是你最爱的人,一边是你潜伏了几十年才得到的权势,你选什么? 脑中出现这个问题的同时,沈筝就已经有答案。 三十年练出来的手段和能力,哪怕一无所有,她依旧可以东山再起,不过又是一个几十年,她付得起。 至于下跪,她年幼之时跪在那些老不死面前被打得满地打滚也不是没有过,她一向能屈能伸,这点屈辱算什么,她弯的下身子。 第28章 所有的所有她都能付得起,但唯有夏榆,只有一个,她赌不起,也不能赌。 “好。” 沈筝弯了弯眼角,温柔地冲夏榆笑了下,而后微微屈膝。 就在沈庭玉猖狂地大笑笑得架在她脖子上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时,夏榆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她左肩猛地撞击沈庭玉的肩膀,匕首应声而落。 四周早有防备的人凶狠地挥舞着棍子朝她袭来,不远处,黑色的枪支瞄准她的脑门。 夏榆挑衅地勾起唇角,不屑地笑了一下,在沈庭玉还在愣神的时候,她的双手死死掐着沈庭玉的脖子,上前一步,拉着沈庭玉一起,从二楼一跃而下。 黄昏时分,落日余晖将天空染成了一片橙黄。 夏榆身着一件简单的单衣,其上星星点点沾染了血迹和灰尘,凌乱的发丝在风中肆意飞舞,她像只展翅高飞的凤凰,舒展舞动着炽红的翎羽,悄然坠入凡间,金红色的光晕自天际蔓延,照亮了整个苍穹。 她的双眸,宛若两团燃烧的烈焰,那纯粹的赤红色在眼底翻涌,仿佛要将世界点燃。瞳孔深处,是炽热到近乎疯狂的光芒,仿佛下一刻,这双眼睛就会因为那股极致的热度而燃烧殆尽。 沈筝,我不要你在我和你屈躬卑膝几十年打下来的沈家做出选择。 那也是你的二十年,我舍不得。 小凤凰的骄傲,让她绝不容许因为自己连累她人,更不容许在她眼里无所不能众星捧月般的沈筝屈躬卑膝。 沈筝,应该鹤立独群地站在人群的最中央,运筹帷幄,指点江山。 沈筝的爱,温柔细腻,如潺潺流水般滋润无声,夹杂着丝霸道。她毫不掩饰自己对夏榆的爱意,轻而易举便被众人给看穿了。 而夏榆,许是年轻的小凤凰第一次恋爱,脸皮薄,有些害羞。许是她性情骄傲,许是她仍有些顾忌,轻易不将爱意挂在嘴边。 但她的爱也同样热烈绚烂,像是三月人间绽放的烟火,砰地一下,炸裂开来,在天空勾勒出一个火红的翎羽,纷纷扬扬地洒落。 “统子,是不是只要成功逃脱,我的任务就彻底完成了。” “是的宿主,到时候你就可以选择是留在这个世界还是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夏榆朝着通红着眼朝她跑来的沈筝嫣然一笑,明媚璀璨。 沈筝,若是我没死,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那是属于小凤凰最盛大的告白。 沈筝,我心悦你。 “宿主!” “夏榆!” 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在夏榆脑中回荡,夏榆双手死死擒住吓懵了的沈庭玉,按照计划好的姿势,将沈庭玉垫在身下,砸落在地,而后翻滚一圈。 “统子,帮我计算一下从二楼跳下去的生还率。”脖子上又是一道血痕,夏榆低垂着眼眸,静静望着只要稍稍上前便可踩空的阳台。 “宿主,这可有三四米高,跳下去指不定断手断脚的,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小蓝团焦急地扒拉着小夏榆的手,高声劝道。 “算。”回应它的只有一坚决的音节。 四周寂静了一会,小蓝团轻声道:“若是毫无任何防护,全身而退的概率不超过50%,若是坠落的姿势不对,大概率会伤到双腿,严重点会伤到脊柱。宿主……” 夏榆眯了眯眼,冷声打断系统的话:“若是拉沈庭玉垫背呢。” “90%。宿主,统子还是觉得……” “够了。小统子,祝我好运。” “医生!医生!医生在哪里!快来救命啊。医生!” 沈筝跪在地上,身心力竭地冲外大吼着。那双手颤巍巍地停在离夏榆还有几尺的半空中,始终不敢落下。 夏榆苍白着脸躺在血泊上,全身各处都沾染上了殷红,黏黏糊糊的。 她睫毛颤了颤,努力抬眸看了眼浑身抖得不成样的沈筝,浅浅地笑了一下。 “没事的,沈筝,不疼的。” 夏榆确实没有说谎,她在被枪击后就屏蔽了痛觉感知,如今确实半点痛苦也感受不到,就是觉得有些冷。 她蹙着眉抖了抖,许是经历了一系列凶险万分的事,总算脱离险境了,夏榆喉咙里憋着的那股气瞬间一消而散,她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耷拉的杏仁眼越来越沉,几乎快要闭上了。 “怎么不疼啊,这么多血。”沈筝跟着担架一同前进,听见夏榆安慰的话,她的泪再也止不住了,无声地往下滴落。 “那些都是沈庭玉的。”夏榆想都没想就鼓了鼓嘴回复道。 虽说她现在被屏蔽了感知不清楚自己的伤势,但她觉得她应该伤得不重。毕竟她严严实实地将沈庭玉给压在下面了。 “沈筝,好困啊,我先睡会。你不许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几个大大的哈欠下,夏榆再也坚持不住了,昏睡过去的最后一秒,她冲沈筝小声嘟哝道。 “好,我不哭。崽崽先睡一觉,一觉起来就什么都好了。”沈筝紧咬着唇,抑制着喉咙里的呜咽。 一双手来来回回擦去不断滑落的泪珠,努力扬起嘴角,露出一张笑脸,只是那笑竟比哭还难看。 待夏榆再次醒来之时,已然不知过去了多久。 她恍惚地眨了眨眼,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阳光透过细密的窗纱,在病床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夏榆还未有所动静,就瞪大了双眼,她全身各处都裹了层厚厚的纱布,尤其是双腿,包扎地跟个粽子似的,被高高地吊了起来。 “啊啊啊,统子!统子!统子!我的腿是不是断了。”夏榆面上风平浪静地扫了一眼,而后缓缓地闭上眼睛,安详地躺在床上。 意识海里,小夏榆蹭地一下窜了起来,一把揪住在她脑海上空不断洒着白色碎纸的小蓝团。 小蓝团板着张脸,严肃道:“宿主,您日后便在上面躺着吧。” 第25章 小夏榆认认真真观察了好久小蓝团的表情,见它依旧板着张脸。 …… 小夏榆认认真真观察了好久小蓝团的表情,见它依旧板着张脸。 她闷闷地将小蓝团扫到一边,蹲在小角落里,手指在地上无规律比划着。 见无人在意,连小蓝团也没来安慰她,小夏榆撇了撇嘴,像一朵潮湿发霉的小蘑菇,眼泪啪啦啪啦地往下落。 小蓝团叹了口气,用屁股顶了一下小夏榆的背影。 小夏榆措不及防中啪叽一下脸朝地摔在了地上。她怒气冲冲地爬了起来,也顾不上伤心,恶狠狠地瞪着小蓝团,挽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姿势。 “宿主,没事的,那楼三米多高,宿主叠着沈庭玉,又翻滚了一圈缓冲了一下,就受了点皮外伤,修养几周就好了。” 小夏榆闻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系统刚才吓唬她呢。 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痕,生气地哼了一声,一把揪住小蓝团,用手指使劲戳着小蓝团的身体,戳进去弹起来,再戳进去弹起来,泄着愤。 “你!很!过!分!”小凤凰张大嘴巴,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蹦出来,她生气地控诉着系统的恶行。 “宿主,你才过分呢。”哪知一听这话系统就炸了,它咻地一下飞出小夏榆的怀抱,气愤地踩着小夏榆的脑袋。 “宿主你知不知道没跟别人商量就从二楼跳下来很吓人,统子当时都快要吓得当机了。万一宿主有个三长两短,统子就只有一个人了。” 小夏榆闻言有些心虚地绞着手指,竟好脾气地任由小蓝团在她脑袋上筑窝。哄了许久才将小蓝团哄好。 “以后不许这样了。”小蓝团别扭地抱了下小夏榆。而后,它直起身子,镇重地望着小夏榆,播报道: “宿主,恭喜您成功解锁所有的剧情节点,并达到50%以上的剧情完成度。” “您自由了。” 小蓝团温柔地对着愣神的小夏榆笑了下。 你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地跟沈筝在一起了。 小夏榆扬起脸庞,灿烂一笑,她猛地扑向小蓝团,给了它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统子,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小蓝团。” “那当然,统子可是10086号,所有执行任务的系统中最大的号数。” “宿主,真的已经决定了吗。”一人一统嬉戏打闹完后,统子轻声问小夏榆。 “嗯,不回去了。”小夏榆躺在地上,眺望着她意识海里无际的夜空。 父皇母后有太子皇兄,想必也就伤心一会,不会为了她伤到身子。 如此想来,她在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统子,你是不是要走了,我舍不得你。”小夏榆扑闪着大眼睛,黏黏腻腻地趴在小蓝团身上。 小蓝团艰难地把小夏榆推开,轻声许诺道:“统子不走,统子会陪着宿主度完此生。” 耶,小夏榆兴高采烈地蹦了起来。 夏榆嘴角勾起一抹笑,她缓缓睁开眼眸,就见一个白衣黑发的人影毫无声响地站在她的病床边,静静看着她,寂静下,夏榆甚至感受不到她的呼吸。 第29章 夏榆浑身一抖,瞳孔瞬间放大,心脏漏跳了一拍,她定情一看,这才把人给认了出来。 沈筝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其上布满褶皱。一头乌黑长发肆意垂落,几缕发丝在苍白的脸颊前凌乱晃动着,几乎遮住了那双布满血丝的瞳孔。 更别提那毫无血色的嘴唇和额上凸起的青筋了,活脱脱像只从坟里爬出来的女鬼。 “沈筝!”夏榆轻声唤了声。 沈筝愣愣地望着夏榆熠熠生辉的眼眸,呆滞的眼珠微颤,她僵硬地上前一步,伸出白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夏榆的脸颊。 那毫无温度的手指冻得夏榆浑身激灵了一下,她蹙了蹙眉,下意识偏了下头。见沈筝依旧呆呆地僵在那里,她皱了皱鼻子,重新将脸贴了回去,软软地蹭了几下沈筝的手指。 “沈筝,你怎么不说话?” 沈筝猝然收回手指,通红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雾,挺直的背脊霎时间便崩了个粉碎,她将头埋在夏榆病床边缘的被子里,肩膀微颤。 “沈筝,抱歉,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小凤凰无助地望着溃不成声的沈筝,下意识想要伸手,而后她看了一眼快要裹成木乃伊的手臂,缓缓地放下了。 “错了,错了,沈筝,你别不说话,理理我~”小凤凰拉长语调,将短短的一句话念得起承转合。 她努力蠕动着身体,想要起身抱抱沈筝,只是身上裹着的纱布太多,双腿又被高高吊起,她失败了。 在又一次挣扎地想要起来,却又无疾而终的时候,沈筝缓缓抬起头来,晶莹的泪珠还挂在狭长的眼睫上,她颤了颤,泪珠倘过她苍白的脸颊。 她沙哑着声道:“你伤得很重,这些天便在这好好修养吧。我会在此贴身照顾你的。” 骗人,夏榆看了眼沉着脸说谎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的沈筝,鼓了鼓嘴,统子都帮她里里外外扫描过几遍了,哪有那么严重。就是皮外伤,养几个星期就好了。 也就肩膀上的枪伤比较严重,那也不用将她全身都包扎起来啊。还将她绑这么紧,都不透气了。 “沈筝,我觉得我好多了,不需要这么厚实的包扎。”夏榆眨巴着大眼睛,脆生生地与沈筝商量着。 沈筝沉默不语,眉眼冷淡地耷拉下来,就这么幽幽望着夏榆。 唔,好凶。 夏榆抿了抿嘴,乖乖地躺在床上,躺得格外板正。小脑袋不断向被子里拱动着,直至全部缩进了被子里,她才小声地哼了一下。 你们都吓唬我!坏人! 小蓝团悠闲地躺在意识海里,边嗑着瓜子边看着宿主和大反派的相处,见宿主难得吃瘪,它乐呵呵地多磕了一粒瓜子。 嘿嘿嘿,它不生气了,不代表大反派不生气了。 说实话,那天几近发疯的大反派都快把它给吓死了。 除却受意识所限,将它这个非自然产物扒出来外,其他的一切经过她都调查地一清二楚。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她一个也没放过,更别提那些拔萝卜带出来的泥了。 思及那几位身上全是弹孔,几乎没有一处好皮,小蓝团就不由抖上一抖。 夏榆无聊地躺在病床上,鼓着嘴朝外吹着气。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她骨头都快躺软了。好无聊啊,连这病房里所有的物件都被她来来回回扫视了数遍。 她竟未想到有一天她会如此厌恶柔软的大床。 沈筝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耷拉在键盘上打着字,远程处理公司的各类事务。 似乎觉察到夏榆的目光,她抬起眼眸,默不作声地倒了杯水送到夏榆有些干涸的嘴边。 夏榆暗中瞪了沈筝好几眼,她不是这个意思,而后恨恨地将水给咽了下去。 躺在病床上的这些天,沈筝很少与她说话,总是阴阴湿湿地望着她。 但无论是她想要喝水,还是想要进食,沈筝都服务地尽心尽责,让人挑剔不出一点不好来。 这让她发脾气也不是,不发脾气也不是,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上,郁闷死了。 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沈筝几乎24小时粘着她,不允许她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吃饭是,睡觉是,甚至连上厕所,她都得陪在外面。 夏榆耷拉着烧得通红的脑袋,将其埋在双膝间。见实在改变不了沈筝的主意,她收紧小腹,压低动静,断断续续…… 而后如死了般,她僵硬在那一动不动,如座雕像般。 清脆的敲击声自门外响起,沙哑又低沉:“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用。我好了。”夏榆急匆匆地起身,整理好后迅速出来,几乎将她通红的脸庞全埋进了沈筝的怀里,动了动示意她扶她回床。 夏榆知道,沈筝是被她吓着了,才会如此患失患得,生怕她一离开她的视线便会出事。 但……但这也太夸张了吧。 她原本以为沈筝过段时间便会恢复正常,哪知她愈演愈烈,越发地过分,居然还想帮她洗澡。 沈筝将夏榆抱在浴室的椅子上,单膝跪地,沉默不言地拆着她身上的绷带。 血色的伤口只留下浅淡的痕迹,伤口处新生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色。显然是恢复得不错。 解完绷带后,沈筝并未停止,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扣子,将单衣褪去。 白皙的肌肤猝然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细密的鸡皮疙瘩迅速爬满全身。夏榆抖了抖,双手推着沈筝的身体,轻声道: “沈筝,我自己来。” 沈筝沉默不语,拧开花洒,伸手试了下水温,而后向她背部的扣子袭去。 夏榆抿了抿嘴,明媚的大眼睛朦朦胧胧盖上了一层水雾。她重重地推了一下沈筝的肩膀,带着这些天挤压在心底的委屈,她冲沈筝吼道: “沈筝你混蛋。” 花洒重重地砸落在地,稀稀拉拉的水柱几乎淋了沈筝满身,沈筝愣了愣,伸手将开关给关了。 她恹恹地耷拉着眉眼,水滴不断顺着发丝滑落,她轻声喃喃道: “榆榆,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第26章 淅淅沥沥的水滴自脸颊滑下,浸湿了沈筝的前襟,不知是水还是泪。沈…… 淅淅沥沥的水滴自脸颊滑下,浸湿了沈筝的前襟,不知是水还是泪。沈筝低垂着眼眸,呆呆僵在原地。 夏榆愣了愣,冒出来的火气悄然无声地熄灭了,她伸手扯了扯沈筝的衣袖,轻声道:“沈筝,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夏榆,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沈筝垂眸扫了一眼夏榆固执抓着她的手,自嘲地笑了一下。 “自我遇见你之后,你几次步入险境几乎皆与沈庭玉有关。你似乎总能孤身一人地撞到他手上。” “上次酒吧是,这次也是。我不认为这是意外。一个在此之前从未去过酒吧也没有闲情雅致逛小区的人。” 沈筝顿了顿,毫不意外地瞄到了夏榆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 “事实上,我并不在意。你讨厌他也好,仇视他也好,哪怕你想要沈庭玉的命,只要跟我说一声,我都会双手奉上。” “哪怕你真的不信我,认为我会手下留情,你也应该带足人马,想将他剁了还是剐了他,随你意。我宁愿你处理不周,接到的是警方的电话,也不愿接到你危在旦夕的消息。” “已经是第二次了,夏榆。”沈筝眉头紧蹙,唇线紧抿。她眼皮微掀,黝黑的眼眸里凝结了两片冰花,笼罩在一团幽寂的怒火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她轻轻地将夏榆的手指推开,烦躁地扯了扯黏糊糊的衬衫。 夏榆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解释不清。 她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沈筝严肃冷凝的面孔,凌空的小腿小幅度晃悠着。 好凶啊,跟她在上书房读书的太傅好像,下一刻就要抡起棍子打她的手板了。 夏榆委屈巴巴地鼓了鼓嘴巴,不行,先前把沈筝当母亲被她揍也就算了,如今要是再被揍那就太丢脸了。 她仰着脑袋,再次揪住沈筝的衣袖,小幅度晃悠着,一双焰焰的眼眸无辜地眨巴着,哼哼唧唧地带上了一层水泽。 沈筝严厉的眉眼并未有一丝的触动,又在撒娇,这招对她没用。 “你以为你像上次那样撒个娇,红个眼圈,便能轻易地将这件事揭过吗。” “夏榆,你究竟是不信任我,什么都不跟我说,亦或者。”沈筝顿了顿,如鹰般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夏榆,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你别无选择,必须这么做。” 夏榆像只受到惊吓的猫猫,双眸瞪圆,满脸震惊地望着她,晃悠的脚丫瞬间绷直了。 若不是她刚才被沈筝抱到洗手台上,此时怕是早就扑腾着翅膀溜了。 沈筝瞧着微张着嘴的夏榆,冷冽的眉目放软了些,小凤凰年纪轻,对她又不太设防,她轻而易举地便获取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第30章 许是有所顾虑,怕她若是直白的戳破,夏榆会有变故,沈筝所言并未太过明确。 她这次清理沈家那些余孽,顺藤摸瓜发现了许多有意思的东西。 她先前并未派人查过夏榆,当她认真翻过夏榆的生平时,她就有种淡淡的违和感。 样貌相同,性格相似,连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管家也只是感慨一句大小姐长大懂事了。 沈筝却一眼看出这壳子里装的不是同一个灵魂。 一个人再怎么成长,她的底层逻辑是不会变的。若是说她们的共同点都是骄傲的话,高高在上蔑视众人的傲慢和肆意张扬璀璨夺目的骄傲也是大不相同的。 结合她之后的一系列行为,沈筝很容易就推断出了夏榆的任务目标——沈庭玉。 那个在夏榆送到医院前就已经咽了气,哪怕她日后如何后悔也救不了的人。 既然夏榆的任务目标已经死亡,她还会留在她身边吗? 她会辗转到其他世界周而复始地完成交给她的任务,永远离开她吗? 因此,哪怕医生再三强调夏榆所受的只是轻伤,过几日便会清醒,沈筝的心中也没有半分喜悦。 她静静坐在夏榆的床前,望着夏榆恬静的睡颜,黝黑的眼眸里是通红一片的血色。 沈筝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塑,一动也不动,连眼皮也不敢多眨一下,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夏榆的呼吸便会中止。她就会永远地离开她。 黑暗浓稠如墨,几乎要将她吞噬,汗水夹杂着泪水,在沈筝的脸庞肆虐,将她整个人都浸湿了。 她打着哆嗦,抚摸着夏榆温热的脸颊,想要开口唤着她,喉咙却像被一只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跪在幸运女神脚下,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哪怕夏榆重新醒来了,沈筝依旧提心吊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始终找不到归处。 她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待在夏榆身边,直至刚刚瞥见夏榆一如既往璀璨绚丽的眼眸,沈筝恍惚了一下,赫然醒悟。 既然榆榆这些天都没有消失,她是不是可以……可以稍微相信,榆榆有选择的权利,她不会离开她。 “沈筝。”夏榆双手捧着沈筝的脸庞,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正对着她血红的眼眸,一字一顿承诺道: “放心,从今往后,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由于签订了保密协议,夏榆不能吐出有关于系统的半点信息,但在系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夏榆含糊地意指了一下先前的情况,而后有些骄傲地挺起了胸膛,神采飞扬。 看,沈筝,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下,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真的?那东西不会再逼迫你了?”沈筝眨了眨眼,不确定地再三询问道。 “真的。千真万确。”夏榆微微仰头,嘴唇轻落在她的眼角,一点点吻去那咸涩的泪水。 沈筝睫毛颤了颤,脸庞一侧,轻轻吻着她的手掌。带着酥麻的触感,沈筝在她白皙的手腕上落下细碎的吻。 柔软的唇瓣沿着手臂一路蜿蜒,最后停留在她的左肩上。 伤口已经结痂脱落,中间新生的组织泛着粉红,与周围正常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像一条扭曲的蜈蚣缠绕在其上。 “疼吗?”沈筝怜惜地望着伤口,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不疼的。一开始就不疼。”夏榆对沈筝眨了眨眼,狡黠地摇摇头。 沈筝眼中唇边勾起一抹笑,她温柔地落下一连串细碎的吻,用舌尖细细描摹着伤口轮廓,而后,轻轻撕咬舔舐着新生的软肉,翻来覆去,不厌其烦。 “唔……”夏榆呼吸急促上了几分,淡淡的粉从肩膀一路蔓延到了耳根,她喘了一下,伸手推着沈筝的肩膀。 沈筝轻笑了一下,微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脚踝,缓慢蜿蜒游走,指尖的摩挲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黏腻,一路向上。 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黏腻地滑动在夏榆腿部的伤口处。 “榆榆,是不是只要将你的双腿缠上绑带,绑在床上,你就永远都不会受伤。” “沈筝,若是那样的话,我宁愿死。”夏榆浑身抖了抖,漂亮的眼眸蒙上了层薄薄的水雾,她鼓了鼓嘴巴,小声回嘴着。 沈筝轻笑一声,戳了戳。 榆榆,她知道的。 所以,她换一种方式,一样能达到目的。 “沈……”夏榆瞪圆了双眼,拔高音量,还未吐出多少音节,就被一个凶狠的吻堵住了嘴巴。 沈筝猛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唇往嘴里送。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容拒绝的力道,撬开唇齿,肆意掠夺着她的呼吸。 遮掩滑落。细密的吻落在夏榆紧绷高扬的脖颈处。 夏榆指尖猝然收紧,下意识抵着沈筝的肩膀,往后退去,身后是冰冷的墙壁,又能退到哪里去呢。 沈筝将她圈在身下,越发的起劲。 “唔……”夏榆涨红着脸,身体不受控制颤抖着,她一手抵着沈筝的手腕,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 沈筝感受到手腕处弱小的阻力,挑了挑眉,她并不着急。 不出一会,就有人受不住了。 夏榆迷离地望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子,颤抖着身子,再也掩盖不住嘴里的抽泣,只是无论怎么也缓解不了。 “沈筝,帮我……” “崽崽,说清楚。”调笑的语音自夏榆头顶袭来。她一边疑惑地发问,一边却越发过分。 滚烫的泪珠自失神的眼眸涌出,夏榆收回了抵在沈筝手腕上的手,无力地打了她一巴掌。 沈筝微微偏头,眼中幽光一闪而过,她看似温柔地吻去夏榆脸上的泪珠,动作却格外凶狠。 “唔……沈筝,你好凶。”夏榆高扬着脑袋,霎那间脑子一片空白,连她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筝平日里健身,握着杠铃的手骨节分明,时常健身数十分钟也没休息一下。 夏榆抽抽涕涕地哭了起来,本以为沈筝会有所顾忌,哪知她越发的放肆。 “沈筝。”夏榆急促地唤了声沈筝的名讳,全身痉挛着,双手死死抓着沈筝的后背。 在沈筝笑着垂眸注视下,一并远去。 “我心悦你。” “崽崽,我也爱你。” 第27章 清晨,第一缕阳光悄然穿透薄纱,洒在夏榆脸上。夏 清晨,第一缕阳光悄然穿透薄纱,洒在夏榆脸上。 夏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道温热的气息平稳地喷洒在自己的耳旁,夏榆身体一僵,动也不敢动,眼珠子乱溜观察着情况。 一只手臂耷拉在她胸前,沈筝整个人贴着她的后背,将她圈在了怀里。 夏榆脸颊染上一抹红,她瞪了几眼沈筝睡觉了也不安分的手,张了张嘴做个咬的口型。而后,小心翼翼地用两只手指捏起沈筝的手腕,轻轻地放回她怀里。 自己冷*哼一声,用被子裹住自己不着一缕的身躯,嘴巴鼓鼓囊囊骂了许久,怎么想也气不过,用力一抓,将沈筝的被子给掀了。 我没穿你也别盖了,哼。 沈筝眼睛一睁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幅场景,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懒懒地侧过身来,一只手撑着脑袋,笑意盈盈地瞧着头顶冒烟的小凤凰,甚至还觉得她不够羞,向夏榆展示着她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 白皙修长,灵活有力,手背上布满青筋,在阳光下几近透明,像是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唯一不足的就是,几根指头皱巴巴的,似乎在水里泡的太久了。 “沈筝!”夏榆气急了,裹着被子冲过去挠了她一下,只是那喉咙像劈叉似的,发出沙沙哑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结合夏榆那张精致骄傲的脸颊,格外好笑。 沈筝一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甚至提前预判了夏榆的动作,拿枕头上下挡着她的爪子。 “都怪你!我都哭那么久了你居然一次也没有停过。”夏榆一把抓起枕头,劈头盖脸地朝她砸去,边砸边委屈地控诉着。 “崽崽,我还以为你是在邀请我呢。”断断续续呜咽的哼声,尾音上扬发颤,说实话跟邀请没有什么区别。 沈筝眯了眯眼,手指抹过自己红肿的嘴唇,还有滋有味地回味了一下。 “沈筝!”夏榆一把扔掉枕头,张牙舞爪地换上了拳头,朝她肩膀捶去。 唔,这小崽子,力气还挺大的。 沈筝结结实实地受了一拳,而后,她握住送上门来的手腕,张嘴咬了一下,留下一个浅淡的牙印。 我的崽崽。 浅淡的眉目如沐春风,黝黑色的眼眸映满夏榆的面容,她对着粉红的牙印轻轻印下一吻。 夏榆红着脸瞪了她一眼,跳跃的火苗在眼眸中散发着焰焰的光芒,她飞速地嘟嘴啄了一下沈筝的嘴唇,笑得明媚肆意。 你也是我的。 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裹在身上的被子下滑了些,白皙精致的锁骨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红痕。 第31章 夏榆顺着沈筝幽幽的目光向下一看,簇地一下跳了起来,扯着被子就想往上裹。 只是被一只手死死拽住了,怎么扯也扯不上去。 “沈筝,现在是白天,不可白日……”本就声若细蚊的声音停歇了一瞬,夏榆忍着羞意,眨巴着眼直视沈筝那兴趣盎然的目光,企图跟沈筝讲道理。 崽崽,跟她讲道理可找错人了。好不容易才脱下来的,怎么会允许再穿回去呢。 沈筝拿起遥控器对着窗户点了一下,窗帘猝然散落,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外面射来的所有日光。 沈筝挑了挑眉,笑得温柔和煦。 “榆榆,现在就不算白日了。” 早有准备的用力一扯,被子滑落,两人同时跌在床上。 沈筝的下巴搁在夏榆的锁骨上,她张嘴咬了咬夏榆的下巴,唇角轻勾,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黝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戏谑。 “崽崽,你是不是忘了,先前的账我们还没算呢。” 夏榆一双杏仁眼眼睛瞪得滚圆,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人,她都跟她解释过了,她居然还抓着不放。无耻,混蛋,王八蛋…… 夏榆被抵在身下,鼓着嘴用她所能骂的词汇抽抽涕涕咒骂着沈筝。 沈筝饶有兴致地看着夏榆涨红着脸,微颤的睫毛上淅淅沥沥染上了水珠,明明喉咙里隐约溢出呜咽,却依旧不服气地夹杂着几声骂音。 她轻声啧了一声,居然还有心思骂她,手下力道猝然一重。 “唔……沈筝!” “崽崽,你嘴上骂一句,我们就多一次。” “崽崽你知道我最生气的点是什么吗?” “沈筝,我又没错,都是小蓝团的错。” 沈筝叹了口气,笑得摇了摇头。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骤雨突停,雨滴裹挟着阵阵微风,“啪”地一下,轻轻打在窗户上,本就不牢固隐约漏着水的窗户瞬间颤抖着,几滴晶莹的水珠顺着窗棂滑落。 “啪” “啪” 一下下轻轻扇着窗户 …… “唔……错了,沈筝,我错了。” “错哪了?嗯?” “我……唔……我不该……让自己步入险境” “还有呢?” “我……沈筝……错话……呜呜” 到最后,脑袋糊成了一团浆糊,夏榆揪着沈筝的衣领,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些乱码的喃喃。 沈筝低头一一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她在晋江下打她,她在晋江上抽她,公平得很。 “家主回来了。”管家欣喜地站在门口迎接着沈筝家里住了许久,伤势痊愈的夏榆。 夏榆雀跃地微踮起脚尖,比沈筝快了一步。沈筝不紧不慢地跟在夏榆身后,她含笑望着小凤凰欢快的背影。 两人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十指相扣。 “嗯。”夏榆满脸灿烂地冲管家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 她骄傲地举起和沈筝交握的那只手,耀武扬威地宣示道: “我们在一起了。” 在管家浑身一震,猝然抬眸凝视着沈筝。夏榆看似羞涩地抿了抿嘴,对着沈筝狡黠一笑,一溜烟跑远了,徒留沈筝一人面对着五味杂陈的管家。 这兔崽子。 沈筝暗自咬了咬牙,指尖摩挲了下,手指有些痒。 “沈小姐,你们……”管家难以置信地拔高语调。 “是的,我们在一起了。”沈筝镇重地望着管家,一字一顿道。 “我们跨越了时间,彼此相爱。岁岁年年,朝朝暮暮,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沈筝狭长冷冽的眉眼悄然无声地融化了,眸光清润潮湿,眼底的情愫一览无余,如海水般汹涌澎湃,眼波流转间皆是温柔。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一向雷厉风行的沈小姐这幅模样,看样子,她当真很爱小家主。 说实话,当她远远地望见沈小姐和小家主携手并进,哪怕不知晓她们的关系,也莫名觉得世间一切喧嚣皆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无法靠近她们分毫。 现在她知道是什么了,是幸福。 管家诧异了一瞬,而后慈祥地对着沈筝笑了一下。 只要小家主幸福就好。 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芒,每一寸空气都氤氲着香槟的馥郁。 宾客们身着华服,轻声交谈,目光不时投向那通透明亮的旋转楼梯,等待着沈家新任家主沈筝的到来。 二楼,沈筝身着一袭纯黑的高定西装,细密的纹理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一头乌黑的长发利落地盘在脑后。 她举着酒杯,随意地碰了几个谄媚凑到她身旁的沈家子弟的杯子。夏榆坐在沈筝的位置旁,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万众瞩目的沈筝,肆意笑了一下。 负责筹备宴会,此时前来汇报的沈妤见状,自来熟地对夏榆挤了挤眼,搭话道:“大侄女,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姐帅毙了。” 夏榆愣了愣,刚想说什么,就见一直用余光扫着这边情况的沈筝放下酒杯,漫不经心地瞥了笑容爽朗的沈妤一眼,轻声道: “沈妤,叫错了,你应该叫姐姐。” 沈妤??? 沈妤满脸疑惑地瞧着笑得如沐春风的沈筝,半点也没理解她的意思。 夏榆轻轻推了推沈筝的肩膀,笑着瞪了她一眼。 “妹妹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夏榆。”??? 沈筝轻笑一声,弯腰亲了夏榆一口,在沈妤逐渐石化的表情下,沈筝牵着夏榆的手,十指相扣,她炫耀般朝沈妤晃了晃,而后扬长而去。 哒哒哒,旋转楼梯上,出现了两个黑色的身影。 沈筝一手牵着夏榆,一手举着酒杯,虚空敬了一下一楼的诸位。一时间,宾客们纷纷起身,整齐划一恭敬地朝沈筝回礼。 沈筝向下压了压手,四周一片寂静,无数人的目光齐刷刷盯着她,沈筝举着酒杯,高声道: “诸位都是老熟人,我就不多自我介绍了。今后,便由我执掌沈家。望诸位周知。” 台下掌声雷动,恭维奉承声此起彼伏。 老一辈给面子地拍了拍手,暗中却皱了皱眉头。沈筝此人阴险狡诈,从不做无意义的事,她这时候带自己的继女出来见人到底是何用意。 沈筝举着和夏榆交握的手,高声向所有人宣告道:“这是我的女朋友,未来的妻子——夏榆。” 整个宴会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在所有人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的目光下,沈筝俯身虔诚地吻了吻夏榆的额头。 崽崽,我继承了你父亲夏起元的遗产,自然也包括你,我的继女。 第28章 系统10086蹦蹦跳跳地飞回管理局中心,头顶着一个巨大醒目的9…… 系统10086蹦蹦跳跳地飞回管理局中心,头顶着一个巨大醒目的90分,笑得格外灿烂。 管理局最神秘的核心区域,悬浮着一个奇异的光团,周身散发着奇异的白光。 许是觉察到小蓝团的靠近,祂慢悠悠地飘到10086面前,不断流动变化,层层叠叠如梦似幻的光晕闪烁着,主神的轮廓在白光中若隐若现,隐约能看出人形,但难以分辨出具体的形态。 小蓝团亲昵地蹭了蹭主神的手掌,骄傲地晃动着鲜红的90分,似邀功道: “主神大人,主神大人,我第一次任务,90分,厉不厉害,厉不厉害~” 主神含笑望着闹腾的小蓝团,揉了揉它圆润的脑袋。 “吾的小团团真棒。” 所有系统自诞生后就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形态,有△有*有☆,而系统10086是的,与主神有几分相似。 小蓝团想,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主神大人对它格外关注,它一定不辜负主神大人的栽培。 主神伸出食指在它头顶点了一下,一道纯粹浓缩的能量霎时钻进小蓝团的身体。 “这是这次任务完成后管理局下发的奖励,屏气凝神。” 虚无混沌下,光线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汇聚交织,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轮廓逐渐清晰,首先显现的是一双湛蓝的大眼睛,宛若一望无际的浅海,清澈无垠。 它圆睁着眼,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稚嫩的小手。 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三岁左右,头上挺着两个窜天的小揪揪,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着,几缕碎发俏皮地垂落在脸颊旁。 “主神大人!”小女孩扬起脸,露出一排洁白的糯米牙,两个酒窝若隐若现,那灿烂的笑容像春日暖阳,瞬间驱散周遭的阴霾。它高兴地在主神面前转了一圈展示着。 梦幻的白光模糊了一瞬,祂顿了顿,而后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10086的小脑袋。 倏地一下,10086在空中翻滚了几圈,biu地一下飞了出去,它迷茫地眨巴着眼,扑通一声掉落到黑色的漩涡里。 耳旁传来祂轻渺的声音:“小团团,下一个任务吧。” 无数纷繁复杂的数据流同时在漩涡里旋转,钻进10086的数据海里。 第32章 引擎的轰鸣在空旷赛道上炸裂,像是一头苏醒的猛兽发出的咆哮。一辆炫酷的赛车风驰电掣般驶来,车身线条流畅,在路灯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顾骜羽头戴一顶黑色头盔,细碎的黑发从头盔边缘露出,被疾风吹得肆意飞舞。反光的镜片后是一双恹恹冷淡的眼眸,她冷冷地望着不断消失在脑后的景色。 就在这时,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猫突然从赛道边的草丛中窜了出来,它粉色的小鼻子微微颤抖,眼睛瞪得圆圆的,愣在了原地,显然是被眼前这飞速向它撞去的大铁块给吓着了。 顾骜羽冷冷地瞥了它一眼,随即猛打方向盘,车身与地面摩擦出尖锐声响,带起一阵烟尘。 她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一个漂亮的弧线,绕过了呆滞的小猫,径直撞向了赛道旁的栅栏,剧烈的金属撞击声下,银白色的弧线冲破栅栏,朝赛道外的山间飞去。 车身翻滚,零件飞溅,扬起大片尘土。恍惚间,似乎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心疼地吹了吹她鲜血淋漓的伤口,稚嫩的童音在她的耳旁响起: “亲爱的预备宿主您好,我是炮灰npc10086号系统,您的生命体征即将停止,马上就将步入死亡。” “检测到您符合本系统的全部要求,只要您扮演《帅气校霸狠狠宠:娇弱校花何处跑》中的炮灰顾骜羽一角,并仔细揣摩小说人设,履行小说剧情,当扮演的合格度达到50%时,本系统将奖励重生的机会一次……” “是否绑定本系统?” “滴滴滴……滴滴滴……” 鲜红的倒计时出现在顾骜羽面前,顾骜羽倒在血泊里,血色的手指颤了颤,她掀起眼皮抬眸望了它一眼,一如既往的冷淡,她没有说不同意,也没说同意,就直接昏了过去。 小统子慌忙飘到她面前,拿手指戳了戳她死亡溢出的灵体,见她没有半点反应,统子眼珠子转悠着打量四周,见四周无人,它鬼鬼祟祟地飞速拿起她的手指,啪叽一下按在了协议上。 “没有反应就是同意了,宿主您好,系统10086号很高兴为您服务,祝您做个好梦。” 待顾骜羽再次睁开眼帘之时,扑鼻而来的便是碧绿青葱的味道。 林深见影,熹微的光影一点两点地漏过错落的树丛,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白色校服,背着书包你推我打地跑进校园。 顾骜羽罕见愣了愣,呆滞地望着校门口摆放的大镜子。大一号的校服松松垮垮地套在她身上,领口大敞,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衣角随意地塞在裤子里,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一头乌黑的长发利落地耷拉在肩上,双鬓间银色的挑染若隐若现。她双手插兜,单肩背包,懒散地站在原地,漫不经心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看着镜中人相似的银色唇钉和桀骜不驯的表情。顾骜羽冲自己吹了声口哨,也不在意是什么情况,慢悠悠朝校内走去。 刚走进教学楼,突如其来一只手,猝然搂过顾骜羽的肩膀,将她拉到角落。 顾骜羽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她一把拍开肩膀上那只手,整理着自己弄皱的校服,细长的眉毛耷拉下来,理完后,她冷冷地望着眼前穿着校服的女同学,不耐烦地掀起眼皮,示意她有事说事。 女同学似乎对她这幅桀骜的表情习以为常。她冲顾骜羽挤了挤眼,小声汇报道:“老大,已经搞定了,就在三楼卫生间里,就等老大你了。” 许是女同学眼中的恶意太过直白,又或是顾骜羽从前便懂这些黑话。 她嗤笑一声,冲女同学扬了下下巴,示意她在前面带路。衣袖摩过校裤,窸窣声下,倒是比她先前慢悠悠的速度快多了。 哐当一声轻响,厕所门被一脚踢开,一股消毒水混合着些许异味的气息扑鼻而来。女同学谄媚地对依旧双手插兜的顾骜羽笑了一下,将她请了进去。 顾骜羽抬眸扫了一眼里面的场景。瓷白色的洗手台上坐着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女同学,无所事事地晃着腿,嘴里叼着根烟。 不远处是一扇扇干净的隔间,紧密排列。两排隔间中间空余的地板上,一个全身湿漉的女生跪坐在那,湿透的校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瘦小的身形。少女缩起肩膀,双手本能地环保住自己。 头发一缕缕地贴在脸颊上,水滴顺着发梢不断滴落,四五个杀马特少女或蹲或站地将她团团围住,狞笑地望着她颤抖的身影。 地板上的瓷砖积上一层薄薄的水,在七嘴八舌肮脏的咒骂下,少女低垂着头,默默不语。 顾骜羽随手将书包扔向先前将她领进来的女同学,在杀马特声声崇敬的交唤声下。她一把接过杀马特手中用来装水的水桶。 拧开水龙头,接满一桶水,在杀马特们猖笑的表情下,她恣意挑了挑眉,一桶水朝围在少女身边的杀马特泼去。 刺耳的尖叫声下,杀马特诧异地瞧着面无表情的顾骜羽,东窜西跳,企图逃过她的洗礼。 哪知顾骜羽极有准头,水桶紧紧对着人脸泼,满满一桶水下,杀马特们顿时湿透了,全身毛发滴答滴答地向下滴水,犹如丧家之犬般,与地上那个少女没有什么区别,同样狼狈。 一时间,场面混乱极了,顾骜羽孤身一人面对着这十几人怒气冲冲的眼神,面不改色。气急败坏的跳脚声夹杂着几句恶毒的谩骂自杀马特嘴里吐出。 顾骜羽本就恹恹的眉眼再耷拉下了几分,拿起水桶狠戾地朝洗手台上的镜子砸去,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咣当一声,水桶四分五裂,塑料碎片似雪花般飞溅开来。 顾骜羽裸露的手臂微鼓,斜瞥一眼傻眼的杀马特。杀马特浑身一激灵,似乎想起顾骜羽的战斗力,瞬间一哄而散,留下顾骜羽和少女两人。 顾骜羽轻蔑地勾起唇角,望着她们逃窜的背影。而后,她三步跨过两步,站定在少女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水珠沿着校服砸落在地,少女紧咬着唇,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依旧冷淡的顾骜羽眼眶瞬间泛起红,泪水混着脸上的水珠不断滚落。 她的身子轻轻发抖,那模样就像一只被吓着的小猫,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顾骜羽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地转头拿起书包就走,对她半点兴趣也没有。 啧,真是娇弱啊。 “骜羽,谢谢你。”少女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握住顾骜羽的手。 顾骜羽皱了皱眉,冷漠地甩开她的手,淡淡道:“不用。” 第29章 “骜羽,你就这么讨厌姐姐吗?”一滴泪珠挣脱眼眶的束缚,顺着脸颊 “骜羽,你就这么讨厌姐姐吗?”一滴泪珠挣脱眼眶的束缚,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顾骜羽恹恹的眉眼微微上扬,冷酷的脸上略微染上其他的味道,似乎有些诧异。 系统10086刚从中央管理局报备完毕回来,迎面就撞到如今这个场景。 它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有些傻眼,怎么它就出去了一会,宿主就提前跟反派搞在一起了? 小蓝团狐疑地盯了桀骜不驯的顾骜羽和暗中垂泪的大反派许鹿溪许久,缓缓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关系很正常。虽说和谁交往是宿主的自由,但它还是希望宿主能正常地完成任务,不再节外生枝,途经几番波折。 小蓝团轻咳一声,吧唧一下从天而降,挺直身板站在懒懒扫视自己意识海的顾骜羽面前。 顾骜羽垂眸瞥了一眼小蓝团,嗤笑一声,用手比划了下自己大腿的位置。 小蓝团眨了眨眼,瞧着自己才到顾骜羽腿部的身高,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它气鼓鼓地飞了起来,与顾骜羽面对着面。 “这位宿主,请您尊重系统10086。” 顾骜羽似笑非笑地瞧着眼前鼓着脸的小女孩,伸出罪恶的双手强势镇压它的挣扎,蹂躏着它肉嘟嘟的脸颊。 耳旁传来她散漫的嗓音:“给我说说什么任务,看我感不感兴趣。” 小蓝团张牙舞爪地踢蹬了许久,好不容易逃出她的魔爪,它捂着通红的脸颊跟顾骜羽隔了好大一段距离,瞪了她好几眼。最后还是凭借它优秀的职业操守,为她调出了整本小说的大致剧情。 顾骜羽眼皮微掀,几下将密密麻麻的文字扫完了。 这是一本名叫《帅气校霸狠狠爱:娇弱校花何处跑》的言情小说。 他是校园里的霸主,帅气不羁,惹得校园无数女生暗生情愫。她是身份低微的灰公主,倔强固执,如同一颗挺拔不倒的小白杨。 在校霸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柔情可言,直到他遇到了那个女孩,一切都不一样了。 起初他只是想折辱欺凌她,哪知欺负着欺负着,瞧着她倔强不屈的小白花样,竟欺负出些感情来了。他追她逃,她插翅难飞……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顾骜羽嘴角下拉,扯出一个嫌弃的弧度。 而她,顾骜羽,是校霸男主手下的得力干将,学校的大姐大。 第33章 明里暗里听从男主的命令帮他做了不少事,包括早期欺负女主的戏份,几乎都由她谋划执行。 今日这场霸凌,也是原主特地吩咐手下做的,说是要给刚转学过来的大反派许鹿溪一个下马威。 顾骜羽大致了解原主的家庭背景信息后,眼中的厌恶越发得深,难怪系统挑中她啊,她除了没有大反派许鹿溪那个继姐,其余几乎跟原主一模一样。 是的,大反派许鹿溪是原主生理爹新娶的老婆带过来的女儿,因为其柔顺乖巧的外表,多次被生理爹当做模范来教育原主。 原主本就叛逆,又在道上混了几年,手下统领着这么多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气,生理爹夸一次,她就在大反派身上加倍找回来。 大反派身单力薄,只有被欺负的份,有几次曾想反抗,但反抗得越狠被打得越惨,到最后,她逆来顺受的样着实让原主向男主炫耀了好久。 出了校门各奔东西后,这些霸凌者早把这些事抛之脑后了,哪曾想,先前参与此事的人竟没有半点征兆地先后失踪,待警方搜寻到他们时,早已死亡许久。 一袋一袋的碎尸被警方从下水道里打捞起来,哪怕未曾验尸,用肉眼也能看出他生前受到的是何等的折磨。 作为此事的直接主导者顾骜羽最特殊,没死,被大反派给抓起来了,日日夜夜折磨着,生不如死。 也就是男主运气好,有天道庇护,在许鹿溪想要对他下手的最后一刻,警方破案了。 阵阵长鸣的警报声下,特警持枪将她的住所包围,许鹿溪畅笑了一下,全身皆是飞溅的鲜血,嘴角牙缝残留着血块,她冲警方勾起唇角,血泊下是她的继父和母亲,熊熊烈火下,她拉着全家一起步入火海。 也就是说刚才那个差点被原身霸凌的人是小说里那个有种的大反派,她名义上的继姐? 顾骜羽终于肯拿正眼看她了,她上下打量着许鹿溪,见她还是一副柔软垂泪的模样,她蹙了蹙眉,什么也没说,背起书包转身就走。 顾骜羽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许鹿溪抹去脸上的泪珠,缓缓抬眸,琥珀色的眼眸下像是被雾气笼罩,朦朦胧胧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她从校服口袋掏出一把锋利的刀具,转了几圈,如木偶般顿顿地歪了歪脑袋。 她这个继妹竟跟传闻中不太一样。 上课铃叮铃铃地响了三次,穿着校服的学生们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等待着老师的到来。 顾骜羽双手插兜,沿着教学楼的墙根,施施然地走着,甚至还颇有兴致地吹了几声口哨。 “宿主宿主,这是你的教室。” 顾骜羽歪头瞥了一眼,教室的最后一排,许鹿溪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一本本地从书包里掏出湿漉漉的书本,未干的水泽滴滴滴答答不断滑落。 后几排吊儿郎当的同学互相挤了挤眼,趁着老师用粉笔写字的间隙,用卷子卷成纸团,你一下我一下地朝许鹿溪头顶砸去。 咣当几声轻响,坚硬的石子从窗户外射入,直朝那些人面门砸去,鬼哭狼嚎声在寂静的教室里此起彼伏,顾骜羽依旧拽拽地站在窗外,对他们冷冷地勾起唇角。 “顾骜羽,你不好好学不要影响教室里的其他同学,滚出去。”恶龙的咆哮声从老头嘴里吐出,夹杂着几根在空中旋转的粉笔。 顾骜羽瞥了满脸怒容的老师一眼,混不吝地笑了下,在全班所有同学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一路乱逛到校门口旁的围墙,顾骜羽后退几步,助跑、起跳,双手稳稳地搭上墙头,紧接着,一个利落的翻身,轻松跳落在地,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其中的老手了。 顾骜羽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慢悠悠四处乱逛。徒留小蓝团一人目瞪口呆。 “宿主,好孩子是不能逃课的,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况且,如今的剧情节点都是在学校里触发的。”小蓝团飘在半空中,絮絮叨叨念叨着。 “哦,我是坏孩子。”顾骜羽满不在意地瞥了它一眼,看那样子显然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小蓝团鼓了鼓嘴巴,暗中瞄了顾骜羽好几眼。唔,这个宿主跟上一个不太一样,有点凶。 “提醒宿主一下,若是宿主在最后没有达到任务所需的最低分数线,宿主就会失去生命体征,彻底地进入死亡。” “哦,死就死吧。”顾骜羽叼着根棒棒糖,坐在街边无聊地打着游戏。 小蓝团瞧着顾骜羽无所谓的表情,粉嫩的小脸皱成了一团。这个宿主很奇怪,从它在她濒死前出现在她面前,想要绑定之时就有所征兆了。 本以为是它太过冒昧的出现,宿主喜从天降地捡回一条命来,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才没应答它。 如今看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它的新任宿主对自己是死是活半点也不在意,更别说想做任务重新换取回到原世界的机会了。 她对原先那个世界已经没有半点留恋了,无牵无挂,所有的喧嚣繁华皆与她无关。 小蓝团想着想着,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它别别扭扭地扯了扯顾骜羽的衣袖,在顾骜羽疑惑地扬了扬眉,小蓝团伸出手臂,猛地扑过去,紧紧地抱住她的大腿。 顾骜羽伸手扯了扯,见怎么也甩不掉身下的小团子,也就由它了。桀骜不驯的脸颊缓和了一顺,她伸出手指无聊摆弄着它头顶的小揪揪。 直至头顶被她搅得乱糟糟的,小蓝团这才抬起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 顾骜羽垂眸想了想,半蹲在地,平视着气鼓鼓的小女孩。 她伸手扯了扯它的脸,轻声问道:“你很想要让我完成任务吗?” “也是,若不然你费那么大劲把我弄到这里来做什么。”不等小蓝团回答,顾骜羽就自顾自道。 小蓝团愣了愣,或许以前是吧,现在,它由衷地希望它的每一任宿主都能平安快乐。 “现在还要再加一个原因。宿主,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总有一个地方能让你停下脚步。哪怕只是停留一瞬,那也值得。” 顾骜羽愣愣地望着奶团子湛蓝的眼眸,稚嫩无暇的善意仿佛能驱散心中的一切阴霾。 她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勾起唇角淡淡一笑,轻声道:“要我做任务也可以。反正我在这也没啥事,顺手帮你做了。但是先说好了,欺负别人的事我不做。有辱我的名头。” “好,一言为定。”小蓝团开心地冲她笑了笑。 困难总比办法多,看它钻个空子稍微运作一番。 第30章 下课铃叮铃铃响了数声,踏着明亮的路灯,无数学生背着书包,满脸疲 下课铃叮铃铃响了数声,踏着明亮的路灯,无数学生背着书包,满脸疲惫地下了晚自习,往家里赶。 顾骜羽无聊地坐在车上,翘着的二郎腿晃悠着。握着方向盘的司机小心翼翼瞄着顾骜羽的脸色,弱弱解释道。 “小姐,老板说以后让许小姐跟着您一起上下学。” “我有说不让吗?”顾骜羽瞥了一眼抿住呼吸似乎在等候发落的司机,脸色越发得臭。 原主她到底造的是什么孽啊,现在好了什么锅都要她背。 枝叶在月光中投下斑驳的黑影,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熙熙攘攘的校门口旁学生越来越少,整个校园空荡荡的,漆黑一片几乎看不见许鹿溪的身影。 那些人朝她下手了? 顾骜羽冷冷地蹙起眉毛,本就冷酷的脸庞更添上几分不耐烦。她双腿一抬站了起来。 就见许鹿溪低着头孤身一人走在道上,见到门口仅剩的那辆黑车,许鹿溪愣了愣,背着书本朝她们跑来。 急刹车站定在车门前,她弯了弯眼角,朝顾骜羽笑了下,银白的月光下,恰似一朵摇曳的小花,柔美而短暂,格外好看。 顾骜羽重新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许鹿溪上车的动作顿住了,小心翼翼凝视着顾骜羽冷冽的侧颜,鞠了几下躬。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来迟让你久等了,我的书本……”许鹿溪解释的话刚落下几个字,才想到一切皆是眼前之人的杰作,她含糊地跳了过去,只是一味道着歉。 顾骜羽掀起眼皮,抬手点了点她的座位,沉声吐出几个字: “上来,回家。” “宿主宿主,你不喜欢大反派吗?”小蓝团乖巧地坐着,任由宿主摆弄,顾骜羽垂眸认真帮它编着辫子,指尖灵活转动着。 “没有。” 分明就有。 许鹿溪正襟危坐在座位上,暗中瞄了闭目养神的顾骜羽好几眼。她睫毛颤了颤,眼底是麻木不仁的冷意。待到下车时,却又瞬间消散,乖顺得可怕。 刚把书包甩到沙发上,一声暴呵便响彻整个别墅。 一中年男子翘着二郎腿瘫软在沙发上,在母亲的凝视下,许鹿溪乖巧地朝他打了一声招呼。他见着顾骜羽目中无人的态度,眉头拧成一个大大的川字,大手一挥重重拍在桌子上。 第34章 “顾骜羽,你什么态度,见到你爹都不会叫唤一声?” 真像啊,简直一模一样。要不是那个老不死还活着,她都要怀疑系统把他一起拉过来了。 顾骜羽双手插兜,冷冷地打量了他几眼,暗自称奇。 “顾骜羽!”顾兆裕脸上青筋暴跳,他猛地推开俯身替他顺气的宋虞,一脚踹向旁边的桌子,哐当一声巨响,他一步跨到顾骜羽身旁,右手高高扬起朝她脸上挥去。 顾骜羽冷冷地望着他,伸出手精准地扣住他的手腕,每一根指节皆因用力而泛着白,深深地嵌入他的血肉里,那股子狠劲仿佛要将他的骨头捏碎,瞬间把他疯癫的攻势遏制住了。让他的巴掌悬在空中,无论怎么使劲,都无法落下半分。 顾骜羽甚*至还分出精力打量了一下四周。虚虚拦着顾兆裕,嘴上还添油加醋的继母,怯生生望着战况不知该做什么的继姐,屏住呼吸恨不得立即消失的管家…… 顾骜羽嗤笑一声,顾兆裕气得满脸通红,重重喘着粗气。随着年龄的增长,此时的她几乎与她父亲一般高大。同样健硕的肌肉,大小的力气…… 早已经不是他的撒气桶了。 见实在奈何不了顾骜羽,顾兆裕猛地甩开顾骜羽的手,面上挂不住,指着许鹿溪作为对照,训斥道:“你看看鹿溪,再看看你,天天没个正行,跟个小混混似的,哪里有个学生样。” “今日你老师打电话来,又跟我告状,自己不上课就算了还霸凌其他同学,也不知道我和你母亲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女儿的。” “别提我母亲。你没有资格。”顾骜羽原本懒散站着的身体瞬间绷直,恹恹耷拉的眼皮缓缓抬起,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像只沉睡中苏醒的老虎,张着血盆大口朝他咆哮着,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噬人的狠劲。 许鹿溪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就被她母亲暗中掐了下手臂,她柔和的眼眸染上层水雾,抿了抿嘴不再言语。 “顾骜羽,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还小什么也不懂,你母亲的事绝非我意。你到底要因为这事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顾兆裕脸上肥肉扭曲成一团,浑浊的眼珠竟泛上了泪花。 “装什么装,我母亲死的时候你不知在哪里吃奶吧。顾兆裕,脸呢。”顾骜羽厌恶地瞥了他一眼,显然半点也不想跟他掰扯,抓起书包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 噼里啪啦的巨响下,顾兆裕气得满脸通红,拿起桌上的茶杯朝她砸去,边砸边暴呵道:“孽障,你个逆女,长幼尊卑都不懂得。滚出我家。” “这房子可有我母亲一半的份,凭什么我搬出去。”顾骜羽头也不回地顶了一句,悠悠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孩子还小,不懂事。别气别气了。”宋虞急忙拦着顾兆裕四处踢蹬的手脚,小心翼翼将他扶到位置上,轻声替他顺气。 顾兆裕面红耳赤朝宋虞诉着苦,两人一来二去倒是颇有话题,那训斥的声音越发得大。 唯有许鹿溪,乖巧地矗立在原地,呆呆望着顾骜羽的背影。 顾骜羽一脚踢向房间里的沙袋,还嫌不够解气,带上拳套捶打了数十分钟。 而后浑身是汗地躺在床上,失神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难得放空。 她的母亲是她见过最柔顺温和的人。 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操持家务,相夫教子。哪怕顾兆裕在外面乱搞,她最大的反抗也只是祈求地叫他下次不许了。 她温和、乖顺,曾经是顾兆裕最喜欢着迷的特质,如今却又成为刺向自己的尖刀。 一味的隐忍和退让只会让他人变本加厉,许是顾兆裕越发过分的行为,许是连她也觉得自己很无用,郁结于心落落寡欢多年,撒手人寰,留下顾骜羽一个人。 顾骜羽厌恶她的软弱,厌恶她的退让,厌恶她的乖顺,厌恶她身上的一切。 乖巧柔顺意味着生杀大权掌握在他人手里,意味着被人欺负受人凌辱,甚至意味着死亡。 于是,她早早就学会了反抗。她抽过烟喝过酒打过群架,她揍过霸凌者也庇护过弱小,她是方圆百里名副其实的一霸,老师口中坏孩子该做的一切她基本都做了。 她绝对不会成为她母亲。 她仗义行侠救过被家暴的女子,她赛机车挑战过风驰电疾的速度,她穿越过雨林,爬过雪山,游走在沙漠间,却依旧没找到重新让她心痉挛的瞬间。 平稳的呼吸,有序的心跳,无时不刻不在嘲讽她,哪怕你活成了你母亲的相反面,也依旧没什么用处。 没意思。 顾骜羽恹恹地耷拉下眉目,一脚踹向书包,整洁的书本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上。 她伸腿将数学书踹了老远,而后呆呆地瞧着眼前乱糟糟的书桌。 许鹿溪,那个看上去性子几乎跟她母亲一模一样的人,数年后,焚尸灭迹,杀人如麻。 她母亲的另一个反面。 她想亲自看看她的结局。 顾骜羽重新将书本捡了起来,认真擦干净,而后敲响许鹿溪的房间。 在许鹿溪柔声的应答下,顾骜羽推开她的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她那拥挤的书桌,占据了房间的中心位置。桌面上堆满了各科教材、练习册和试卷。一盏护眼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照亮了摊开的笔记本,其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她的笔记。 书桌旁的墙上,贴满各种学习资料,有高考倒计时,有英语单词表,有知识点思维导图。 顾骜羽稍微扫上一眼便觉得头疼,她将自己崭新的课本放在地上,垂眸收拾着地上皱巴巴正在晾晒的课本。 许鹿溪愣了愣神,顾骜羽就麻利地把她书给收走了。 “新的,送你了,算是赔罪。”事虽然不是她干的,但她既然已经占据了原主的身体,那无论是罪还是劫,她自一力承担。 许鹿溪束手无策地站定在一旁摆着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得拿起她送来的书本。 粗粗翻了几页,她蹙了蹙眉,欲言又止地望着顾骜羽。洁白如新的页面,没有一丝褶皱和墨水,显然是书的原主人连打开也没打开过。 “那我记好笔记再还给你。”许鹿溪弯了弯眼角,乖巧地笑了一下,丝丝笑意从她眉眼嘴角间蔓延开来,不张扬,不喧闹,乖巧地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她接受了她的好意。 “许鹿溪!”顾骜羽皱着眉朝她走了一步,站定在她面前突兀地唤了声她的名字。 “怎么了?骜羽。”许鹿溪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歪了下头。 一副乖巧的好学生样,真让她怀疑原书那个毁尸灭迹的大反派是她吗? 第31章 数束光穿过淡薄的云层,柔和地洒向大地,踏着初生的太阳,无数同学 数束光穿过淡薄的云层,柔和地洒向大地,踏着初生的太阳,无数同学穿着校服奔向校园,自行车铃声和汽车喇叭声交织在一起。 许鹿溪背着书包,校服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扎着高马尾,低垂着头往教学楼走,柔顺的马尾辫在顾骜羽眼前一甩一甩的。顾骜羽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跟在许鹿溪的身后,眼神下意识被那晃动的辫子吸引,莫名想拽一拽。 乖乖巧巧的好学生身后跟着一吊儿郎当染着银色挑染的坏孩子。这奇特的组合瞬间吸引四周同学的注意力,她们暗中挤了挤眼,窸窸窣窣的耳语声猝起。 许鹿溪似乎感受到周围灼热的目光,指尖暗中收紧,无措抠着书包两旁垂下来的带子,垂头闷声加快步伐。 顾骜羽蹙了蹙眉,抬眸凶凶地望了一眼四周,同学们身体一僵,立即垂下头安静地朝教学楼走去。 许鹿溪抿了抿嘴,脸上不知为何有些烧,走得更快了。 踏进教室,四周同学隐晦地望了她一眼,沉默让出一条道。许鹿溪乖巧的笑容僵了几分,一眼便望见了那张与众不同的桌子,修剪的指甲透过背包带子扣进掌心,又添一道红痕。 原本整齐放在书桌里的书本凌乱散落在书桌旁的地板上,几道灰沉的脚印刻在干净的页面上,更别提从上面撕下来揉成的无数纸团了。 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肆意交错在桌上,其上布满各种涂鸦,丑陋的字迹和奇怪的图案歪歪扭扭,用醒目的红笔写着侮辱性的话语。 许鹿溪纤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很快就沉寂下来,不再舞动,垂下的眼帘遮住了她眼眸里的一切,她弯下腰默默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书本,将皱巴巴的页面一页页地揉平。 顾骜羽一进门撞见的就是这个场景,无名之火在胸膛灼烧爆裂,太阳穴旁的青筋暴起,本就恹恹的眉眼更添上几分不耐,不知是在生谁的气。 她深吸一口气,将蹲在地上找页码的许鹿溪一把拽了起来,凌厉的眼眸冷冷地扫视着四周,缓缓点了点许鹿溪的桌子,沉声问道: “谁干的!” 虽说她的话平淡无奇,甚至都没拔高音量,四周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皆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第35章 许鹿溪无措地张了张嘴,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袖,顾骜羽唇瓣染上些许冷悄的弧度,她拨开许鹿溪的手,懒懒地在教室晃悠了几圈。 而后,飞起几脚,精准无误地踹向几张桌子,噼里啪啦声下,桌上的书本洒了一地。 原本面色有异的同学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赤红着眼瞪着她,紧握拳头。 “顾骜羽,你在做什么!” 斜瞥了一眼他们双腿旁的拳头,顾骜羽嗤笑一声,歪头朝他们勾了勾手指。 愤怒的同学见状浑身一颤,颇为忌惮地互相对视一眼,默默坐回座位。 “若是踢错了,我的桌子任凭诸位处置。若是没有,今日之事便是个警告。我不希望此类事情再发生第二次。无论是她,还是班上任何一位同学。” “若有需要,找我,我很乐意效劳。” 依旧是懒懒散散的嗓音,顾骜羽眉目上挑,轻笑一声,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微微露出头角。 许鹿溪愣愣地望着顾骜羽的背影。略微毛躁的长发耷拉在肩上,双鬓间的银色挑染肆意妄为,她踏着铃声出了门。 “宿主,宿主,你今天又要逃课吗?”小蓝团瞧着许鹿溪颇为嚣张地冲要去教室上课的老头吹了声口哨,而后伴着老头激情的辱骂,插着兜施施然地离开。 “去草丛里睡会觉,下课后有事要办。”顾骜羽舒展了下筋骨,惬意地躺在草丛里。校服外套被她垫在脑袋下充当枕头,松垮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 细碎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星星点点洒落在她的脸上,碎在她漆黑的眼眸里。 双手交叠护在脑后,她嘴里斜叼着根刚从泥里拔出来的杂草,有一搭没一搭吹着。 “宿主为什么不喜欢上课啊。”小蓝团学着顾骜羽的模样,躺在她身旁。 “因为无聊啊,有什么意思。絮絮叨叨念了许久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再说了,他们不喜欢我。” 顾骜羽微微鼓嘴,将嘴里的杂草吹落,下课铃如约而至,她一屈膝,借着腹部的力量弓腰从地上爬了起来,潇洒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教学楼走去。 她在道上也算混了许久,哪里不懂那些人的尿性。昨日没欺负成许鹿溪今天她们岂能善罢甘休。哪怕起因是原主指使的。 她们或许念着她是曾经的老大,不会找她麻烦,许鹿溪就不一样了。在她面前丢了的面子一定会找回来。 果不其然,教室这层的女厕大门莫名从里锁了,许多着急上厕所的同学匆匆拍了几下,见里面传来几声嚣张的谩骂,她们敢怒不敢言地缩回了手,朝楼上爬去。 “砰”地一声巨响,顾骜羽臭着脸一脚踹向木门,本就不结实的门晃荡了几下,缓缓开了个口子。 她又踹了一脚,嚣张地闯了进去,重重地关上门,将厕所里的人全部锁在里面。而后,懒散地倚靠在门上。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无数染着奇特颜色的同学将她团团包围住,在高大壮硕的身形下,许鹿溪显得格外瘦小。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死死揪住自己湿透的校服外套,不让那几只恶意的手将自己的外套扯下来,牛筋在扯打中不知飞到哪去了,黝黑的发丝凌乱地糊在脸上。 她狼狈地抬眸望了顾骜羽一眼,睫毛上的水滴啪叽一下砸落在脸上。 顾骜羽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轻声道: “真是狼狈啊。” “老……老大。”杀马特揪着许鹿溪的领子,在顾骜羽捉摸不透的表情下,那紧握的拳头停在半空中,打下去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顾骜羽缓缓直起身板,朝许鹿溪走去。围着的杀马特互相对望一眼,下意识让出一条道来。 顾骜羽在许鹿溪身侧站定,蹙了蹙眉。眼前纤细的少女瘦瘦小小的,都快比她矮了半个头,她继母那种性子也会养出这样柔弱的女儿吗。 微凉的指尖划过许鹿溪苍白的脸颊,按在她唇边新增的伤口上,指腹微微用力。一滴血珠从裂开的伤口处渗出,渗透到顾骜羽的肌肤上。 许鹿溪浑身颤栗,纤细的手臂抵在顾骜羽的手腕上,琥珀色的眼眸诡异地染上朦朦胧胧的水雾,水波荡漾下看不透她究竟是何等心情。 倒像是被她欺负了一样。 顾骜羽嗤笑一声,将指腹上的血迹往她眼角一划,而后直挺背脊,面色肃然地正对着虎视眈眈的杀马特们。 “既然你们如今还叫我一声老大,那就从此收手,日后不可再做这糟蹋欺负人的勾当,好好赔罪,争取原谅。” 听着顾骜羽面无表情地吐出与她面容极其不符的言论,众人先是一愣,而后勃然大怒。显然,顾骜羽最后的警告被她们当做阴阳怪气的言论。 “顾骜羽,你有病啊。先前我们奉你为老大,是因为你是我们这一片最能打的女子,为人仗义讲义气,姐妹们有啥子看不顺眼的,你二话不说替我们压阵。” “如今你竟然为了那个不知所谓的继姐公然背叛我们,背信弃义,妄为老大。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为首的女子义愤填膺地一一道出顾骜羽犯下的罪行,顿时得到众人的喝彩。 顾骜羽眨了眨眼,听着她们在那大放厥词,唇角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她就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欠揍。 她先前最擅长的可是物理感化,没什么事是拳头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两顿。 “也就是说没人退出是吗?”顾骜羽自问自答地问了一句,而后无奈摇了摇头。 双腿肌肉紧绷,脚尖一踮,一击猛烈的直拳直击最前面杀马特的腹部,杀马特踉跄地后退几步。 其他人见状顿时大喝一声,一拥而上。顾骜羽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穿梭在人群里。左腿横扫,将两人踢倒在地。紧接着右勾拳斜飞,又一人被打得鼻血横飞。转身一个肘击,一计飞腿……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短短数分钟内,地上便横七竖八躺满了呻吟的杀马特。 顾骜羽屹立在中央,衣角微脏。 她转身缓缓望向唯二站着的许鹿溪。伸手钳住她的右手腕,遏制住许鹿溪后退的身体。 顾骜羽将许鹿溪笼罩在自己身前,控制着许鹿溪来到先前扯住她衣袖的杀马特面前,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打人,会吗?” 许鹿溪瞪圆了双眼,回眸愣愣望着眉目冷冽的顾骜羽,水润的眼眸赫然通红一片。 顾骜羽见许鹿溪依旧没有反应,烦躁地松开她的手腕,逐渐不耐烦了起来。 自己立不起来难道还成天指望别人吗?她可没有时间天天守在她身边护着她。她又不是救世主。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看过太多这样的人,逼到最后,她们甚至浑身浴血,用嘴用牙齿疯狂撕扯他们的血肉。她不信她没有一点反抗之心,她推迟些时间再赶来救她也有这层意思。 每个人都有血性,你的血性呢。 第32章 我的血性呢?我不知道。许鹿溪睫 我的血性呢? 我不知道。 许鹿溪睫毛无规律颤了颤,半翕住了眼眸,安静地低垂下脑袋。柔顺的面容像是被一层无形的胶水黏住,每一个弧度都透着勉强,却依旧存在。 她努力抑制自己颤抖的身形。下颚紧绷,牙齿捉住舌尖用力一咬,殷红的血珠缓缓渗出,铁锈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口腔,换取了她的一丝清明。 她微微侧身,挡住了顾骜羽的视线,下意识不想让她看到她这幅模样。 忍! 忍!! 忍!!! 无数个忍字在她脑海里咆哮飞舞,不断回荡,如梦魇般在她脑海中刻下一个个血色的印记,将她一切出格的思维紧紧束缚住,馋食而尽。 “小溪,你爸爸死了,从此世上就剩下我们孤儿寡母两个人了。你一定要听话,一定要懂事。” “小溪啊,那些孩子都还小,没长大不懂事,你别跟他们计较。妈没有本事,你又死了爹,街坊邻居都看不起咱,只有他们愿意跟你玩带着你,你忍着点,过上几年他们会喜欢你的。” “小溪,死了爹的小孩被欺负是正常的。你忍着点别反抗,他们的父母妈都惹不起,很快就过去了。” “是不是你不够听话不够柔顺他们才不喜欢你的。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你别一天到晚因为点鸡毛蒜皮的事情跟我告状。” “小溪啊,人要是不努力往上爬,就只能被人踩在脚底下挨欺负的份。你一定要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将来出人头地。” “小溪,小溪,妈吊到了个钻石王老五,他有钱有权,最重要的是他愿意娶妈,愿意养着咱们娘俩。就是他那个女儿脾气不好,到时候要是她针对你,你忍着点。等妈彻底笼络了你顾叔叔的心,你从此就不用挨欺负了。” 第36章 “小溪……小溪……小溪啊……”无数或训斥或劝慰或哭泣的声音在许鹿溪脑袋里徘徊。 她木木地抬起脑袋,望着顾骜羽冷淡的脸庞,像是无数个认命的瞬间,柔顺地冲她笑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眸里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她将不知不觉抬到半空中的拳头放下。 “等等,再等等,等我考上大学就好了。” “你不打回去我替你打了。” 顾骜羽猛地抬起右臂,带着呼啸的风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杀马特的嘴角,刻下一个与许鹿溪格外相似的伤口,伴随着一声凄惨的尖叫,滚烫的血珠飞溅而出。 母亲嘴里那个暴戾乖张的不良少年与眼前这个桀骜冷淡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 心底顽固不化的禁制颤抖了一下,出现了一道微小的裂缝。弱小的火苗灼烧着粗壮的铁链,许鹿溪颤了颤,那束火苗在她的眼眸里摇曳生姿。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可以反抗。 “骜羽……”许鹿溪轻唤了她一声,抬起手想要触碰她。 就见顾骜羽满身煞气地踹开紧闭的大门,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许鹿溪僵在了原地,慢慢缩回那双想要触碰她的手,眼底的那束火苗又黯淡了几分。 她不喜欢她。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伴随着外围同学的惊呼,原本看着热闹的同学一哄而散,所有相关人等皆被抓进了办公室。 “校园霸凌完了才来,装模作样。”顾骜羽双手插兜,散漫地跟在老师背后走在了最前端,那架势倒像她是头儿一样。 “顾骜羽!又是你!你说你一周来办公室几次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又带人欺负人家好孩子是吧。让你父母来一趟。” 面色严肃的教导主任拿着电话簿打了好几个电话,无一例外皆是无人接听,无奈她打了另一个电话,一个女声在她耳旁响起。 “人家许鹿溪招你惹你了,你就欺负新转来的同学!欺负她还不够,还把你自己的手下打成这样,像话吗?”顾骜羽掏了掏耳朵,在教导主任的谩骂下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老师,顾同学并没有欺负我,她是为了保护我才和她们打架的。”许鹿溪三言两语将事情的大致经过描述出来。 教导主任狐疑的目光扫向鼻青脸肿的杀马特们。为首的杀马特满脸愤恨地拍了拍胸脯。 “一人做事一人当,许鹿溪就是我们欺负的,我们和顾骜羽早就恩断义绝了,这事还轮不着她背锅。顾骜羽你给我等着,我们跟你没完。” 顾骜羽不屑地瞥了她们一眼,双手交叉,有一搭没一搭扭着,发出咔咔咔的声响。杀马特们见状一惊,慌忙往教导主任身后缩去。 教导主任愣了愣,诧异地望着顾骜羽。这个孩子自此进入学校后她就知道她的大名了。打架斗殴欺负同学那是家常便饭,甚至跟外面的帮派有联系,参加过几次火拼。老师说狠了就直接带人堵老师的家门。 她是说也说了骂也骂了,就是屡教不改。哪怕让她休学在家她也不在乎,偏偏她爸还投资了一栋教学楼,校长特地吩咐随她去吧。 她叫了几次她爸,她爸大庭广众之下拿着木条抽了她几次,后面她闯的祸越来越多,她爸就不想管她了,打了笔钱给学校作为赔款,任由她自生自灭。 “骜羽,老师这次没有问清楚缘由,错怪你了。刚才打电话给你妈,你妈说马上就过来,老师会跟她解释清楚。”教导主任缓和了脸色,难得好言好语地对顾骜羽道。 顾骜羽闻言脸色越发的臭,冷淡回道:“我没有母亲。” 至于来的是谁,她望了许鹿溪一眼。 匆匆赶来的宋虞看都没看顾骜羽,直接扑向许鹿溪,她轻轻抚摸着许鹿溪嘴角旁的伤口,满脸心疼。而后,满眼通红地抬起头来,泣不成声。 “骜羽,就算你再不喜欢我这个继母,小溪也是无辜的,她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欺负她,有什么不满冲我来。这件事我会向你父亲禀告清楚的。” “妈,不是这样的。”许鹿溪抬起头来,当着众人的面,用先前的话又解释了一遍,哪怕宋虞暗中死劲掐着许鹿溪腰间的软肉,她也忍着疼不曾间断。 “宋女士,先前是我误会了,未搞清缘由便喊您过来,抱歉。骜羽其实还挺喜欢鹿溪这个姐姐的,为了她甚至与自己的狐朋狗友决裂,把欺负她的人都打了。” 宋虞闻言尴尬地眨了眨眼,讨好地冲顾骜羽笑了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见后续事情跟她无关,顾骜羽无语地撇了撇嘴,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小羽,小羽……”宋虞穿着高跟鞋在后面追着顾骜羽。 哒哒哒哒的踏地声搅得她眉头紧皱,见实在甩不掉,顾骜羽转身不耐地挑了挑眉: “有事?” “小羽,是阿姨错怪了你。阿姨在这跟你赔罪。这事也不大,你看……”宋虞低声下气地跟顾骜羽弯了几下腰。 依照顾骜羽那性子,跟她爸告状的概率极低,但若是吵架的时候顺口而出……顾兆裕娶她的时候特地要求要她看好顾骜羽。 “阿姨,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别来招我。”顾骜羽抬眸,黝黑的眼眸是湛蓝的冷意。她缓缓靠近宋虞,在宋虞猝然僵硬的面孔下,嘲讽一笑。 “阿姨,你说,我父亲现在又在哪个女人的床上呢?他有那么多相好为何偏偏娶你回家?当然是因为只有你能忍受得了我。”顾骜羽俯在宋虞的耳旁,残忍的话轻飘飘地从张合的嘴里吐出。 “不就是为了钱吗。所以,你与其费尽心思地讨好他,还不如讨好我。以后他的一切都是我的。哪怕外面有一堆私生子。好好想清楚吧。”顾骜羽轻轻拍了拍宋虞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顾骜羽其实并不讨厌那个后来进门的继母,她那个父亲在母亲在世的时候就到处乱搞,女人多到她都不知道应该恨谁了。况且自己管不住下半身又怎么能怪到别人身上。 到后来认识宋虞,她母亲都死去多年了,两者并没有任何关系。 她这个继母物质、拜金、市侩、见风使舵,她喜欢又不喜欢的性质她身上都有,哪怕这样,她依旧觉得比她妈好,比她那个父亲真实多了。 她从看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宋虞是图钱来的,顾兆裕恐怕也心知肚明。 这样的人最容易掌握拿捏了。 夜深人静,许鹿溪用药膏轻轻涂抹着腰间的掐痕。琥珀色的眼眸莫名染上一层水雾,她抿了抿嘴,拿起口袋里的那把小刀,狠戾地朝自己手臂划去,伤痕累累的手臂又添上一道血痕。 淅淅沥沥的冷汗从额上冒出,她哆嗦着手推开压在桌角的书山。 斑驳的书角,指甲印和刀痕无规律分布,无数个忍字密密麻麻遍布其上,歪歪扭扭,或深或浅。每一笔都宛若无声的宣泄。 许鹿溪握着小刀,认真地在其上又划了个一,而后,手臂微顿,在笔画的起点又落下一笔。 她刻下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符号,一个顾字。 一个染着血的顾字。 第33章 “骜羽,你不去班级上课吗?”瞧着顾骜羽一下车就双手插兜往反方向 “骜羽,你不去班级上课吗?”瞧着顾骜羽一下车就双手插兜往反方向走,许鹿溪小跑了几步,抵住她前进的路,琥珀色的眼眸倒映着顾骜羽漫不经心的面容,她认真地问道。 “做什么?好学生良心未泯,要来超度我这个小混混吗?”顾骜羽懒懒散散地凑到她跟前,有些恶劣地朝她耳朵吹了口气。 许鹿溪浑身打了个哆嗦,抿了抿嘴,后退一步捂住自己酥麻的耳朵。 在顾骜羽以为自己做过了要把人逗哭了,刚想挺直腰板时,许鹿溪认真地望着顾骜羽,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被日光勾勒出一圈浅金色的轮廓,清澈明亮,细碎的光芒在她不断开合的嘴唇下摇曳生姿。 哪怕顾骜羽不太喜欢她,也不得不承认,她这幅模样漂亮极了。 “你不是小混混。你很好。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早就被她们欺负几回了。” 没意思,这是感化她吗。顾骜羽嗤笑一声,撇了撇嘴。许鹿溪睫毛无措颤了几下,眼眸里的火黯淡了几分。 麻烦。顾骜羽暗中收了些自己身上的吊儿郎当之气,转了个身,也不理许鹿溪,臭着脸往校园里走。 许鹿溪欣喜地抬起眼眸,眼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雀跃的笑容。她小跑几步追上顾骜羽,双手掐着书包上垂下来的肩带,偷偷瞄着目视前方一脸冷淡的顾骜羽。 顾骜羽臭着张脸踏入教室,周遭瞬间一片寂静,同学们纷纷为她们让出一条道来。 她本想在课上补一觉,还没到位置上,就见最后一排原本天南地北的两张桌子不知为何并在了一起,昂首挺胸地立在正中间。 什么情况? 顾骜羽轰地一拳砸在自己的桌上,冷冽地望向小心翼翼往这瞄的同学,一字一顿问道: 第37章 “谁碰我的桌子了。” “那个……那个是老师叫我将你们桌子摆在一起的,说今后你们就是同桌了,要互帮互助,互相学习。”班长弱弱举手解释着。 办的都是什么事,校园欺凌装耳作聋,这事倒是挺快的。 顾骜羽双手搭在桌子上将它搬起来,作势往旁边搬。 一双纤细的手搭在桌子上,愣是将她制止住了。 “你不喜欢跟我坐吗?”许鹿溪紧咬下唇,琥珀色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波光粼粼。 顾骜羽深吸一口气,冷硬地跟她讲道理。 “我上课睡觉、吃东西、传纸条,从来没听过课,会影响到你。好学生跟坏学生坐对你不公平。” “可是……若是你不跟我坐,我在最后一排就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她们都不跟我玩。”许鹿溪轻颤了下睫毛,眼眸里是一望无际的孤寂,她默默低垂下头,无措又固执地挡在她面前。 顾骜羽咬了咬牙,她瞪了看热闹的同学好几眼。碰得一声巨响,她将桌子砸回原地,而后蒙头趴在桌上开始睡觉。 许鹿溪乖巧端正地坐在座位上,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桌子与顾骜羽的桌子摆齐,而后,椅子悄悄往顾骜羽的方向挪了点。拿出书本,准备上课。 只是,原本板正放着的脚尖不知何时翘起,雀跃晃悠着。 许鹿溪自小就会察言观色,又是学霸,很快就找到了拿捏顾骜羽的窍门。 顾骜羽脾气爆,面色冷,但为人仗义豪气,侠道之气极重,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恃强凌弱。这样的人,哪怕再不喜欢她,也不忍心看着她被班级里的同学孤立欺负。 “宿主,宿主,刚才那个老师一进来就瞪了你好几眼。”小蓝团趴在顾骜羽背上,尽职尽责汇报着外面的场景。 “知道了,他最好扔我几个粉笔,把我赶出去才好。”顾骜羽无聊趴在意识海里,暗叹死老头不争气。 那老头叽里咕噜念着咒,她又哪里睡得着。 “既然宿主闲的没事干,不如我们完成课堂上欺负大反派的剧情节点吧。”小蓝团揪着顾骜羽脑后垂下来的几戳发丝,脆生生提议着。 “不按顺序吗?我记得原小说原主在卫生间欺负了她几次,后面才到课堂上欺负她的剧情。”顾骜羽懒洋洋发出自己的疑惑。 “不用按顺序,原主欺负大反派的次数太多了,数都数不清,宿主您只需要大致触发所有场景就好了。” 顾骜羽将小蓝团从背上抱了下来,捏了捏小蓝团圆滚滚的脸颊。 “说吧,这次小团子你要怎么开后门助我通关。” “宿主,干嘛说的那么直白啊。哪有开后门,统子我只是在每一段剧情的她字后面多加一个们字。这次当然跟以前一样。宿主,统子聪明吧。”小蓝团激动地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若屁股后面有条尾巴的话,怕是早就翘上天了。 它真是个天才啊。 “顾骜羽一击猛烈的直拳直击她的腹部,将她踹倒在地,一桶冷水劈头盖脸地往她身上灌,她瑟瑟发抖,浑身抽搐……” 变成了“顾骜羽一击猛烈的直拳直击她们的腹部,将她们踹倒在地,一桶冷水劈头盖脸地往她们身上灌,她们瑟瑟发抖,浑身抽搐……” 别看只多加了一个们字,对象不就变了吗。 宿主只需要在大反派被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将那些校园欺凌的坏蛋施加在大反派身上的手段完完全*全地还回去。 这样既完成了任务,宿主出手又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还能保护年幼的大反派,简直就是两全其美之策。 “你别天天大反派大反派叫着人家,哪里大反派了,分明就是个被人欺负的小可怜。”顾骜羽从地上爬了起来,纠正着小蓝团话里的漏洞。 小蓝团眨了眨眼睛,狐疑地扫了直挺着腰认真听课的许鹿溪好几眼。 高马尾柔顺地贴在脖颈后,一身校服整整齐齐,哪怕天气已有几分炎热,校服外套依旧端正地套在身上,完全遮盖住她的手臂。 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黑板,随着老师的板书移动。一看就是乖巧的好学生。 奇怪,小说后期毁尸灭迹的大反派幼年真的是这幅模样吗,哪怕距离后期还有十多年,大反派的性格也不应该差那么多啊。 顾骜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无聊地用手撑着脑袋,晃悠着教室。 随着黑板上x、y的符号越来越多,教室后排的同学啪啪啪地倒在桌上,睡了一大片。整个后排唯有许鹿溪依旧清醒。 顾骜羽微微偏过头,有些好奇地瞧着许鹿溪认真的侧颜。 这么认真学习做什么。叽里咕噜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许鹿溪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似乎没有觉察到身旁探究的目光,不受任何干扰。 顾骜羽觉得没意思,拿着笔低头写着纸团。 许鹿溪抿了抿嘴,指尖猝然收紧,死死捏着黑笔。原本有些雀跃的心情也变得无滋无味。 她刚才是不是太认真了,她觉得没意思。 许是讲台上老师讲的题太过简单,以至于许鹿溪的脑袋里竟都是刚才刚睡醒的顾骜羽。 一戳呆毛愣愣矗立在脑袋上,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擦去溢出的泪,脸颊旁是两道被压的红印。她偏过头望着她,眼眸里难得的温和。 许鹿溪学着顾骜羽的样子,用手撑着脑袋,盖住了面向顾骜羽一侧,不知何时通红一片的耳朵。 她在脑海里根据顾骜羽的性格对之前的场景模拟分析了无数遍,直至模拟出顾骜羽的目光全须全个地放在她身上,她与她温和的眼神对视了好几遍后,许鹿溪才稍微缓和了心绪。 顾骜羽写好纸条后,揉成一个结实的纸团。趁着讲台上老头写板书的间隙,瞄准杀马特绿色的后脑勺,嗖地一下将纸团弹射出去,精准命中。 如法炮制地射中这个班所有的杀马特后,被打扰的杀马特们重重地捶了下桌子,愤怒地搜寻着罪魁祸首。 顾骜羽嚣张地冲她们招了招手,而后指了指杀马特手里的纸团。 杀马特们一见是这个煞神,昨日身上的伤隐隐作痛。她们敢怒不敢言地瞪了顾骜羽好几眼,没好气地将皱巴巴的纸团展开。 一个大大的王八占据了整张白纸,四肢扭曲,短短几笔就将王八的滑稽荒诞勾勒得栩栩如生。它吐着舌头嘲讽着所有打开纸张的杀马特。 杀马特恨恨地将纸团扔在地上,用脚碾了又碾。而后猝然站了起来,指着顾骜羽的鼻子怒骂道: “顾骜羽,你有病啊,我们招你惹你了。别以为你是我们曾经的老大我们就不敢揍你。” 随着新任领头人的一声令下,后排五六个同学杀气腾腾地站了起来。 显然,自从昨日顾骜羽被杀马特们集体开除帮派老大这个职位后,她们就再也无法忍受此人乖张的秉性。 “顾骜羽、xxx、xxx……要打出去打!别影响其他同学上课!” 讲台上的老头见他的课堂马上就要变成帮派武斗了,再也忍受不住,数根粉笔愤怒地朝她们飞来,咆哮地冲她们吼道。 顾骜羽冲瞪着老头的杀马特们挑了挑眉,将仇恨转移到她身上后,率先站了起来,朝教室外走去。 许鹿溪瞧着顾骜羽离去的背影,暗中咬了咬牙。 这些小混混,真是讨厌。 第34章 月亮如同一盏遥远的银灯,散发着清冷而柔和的光。…… 月亮如同一盏遥远的银灯,散发着清冷而柔和的光。 顾骜羽倚靠在教室外走廊的墙上,静静等着教室里的许鹿溪。 直至教室里的同学背着书包都走光了,许鹿溪才匆忙跑了出来,喘着粗气站在顾骜羽的面前,低声道:“抱歉,刚才解题忘了时间,让你久等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顾骜羽散漫地垂眸望着她,皎洁的月光在她身上涂上一层淡漠的光晕,一时间竟冲散了她身上的戾气。 她笑了下,歪了歪脑袋似疑惑地问道:“这么有意思吗?” 她出去揍了一顿杀马特,在校外无聊地转了几圈,打了好几个小时的游戏,慢悠悠地回到学校,距离晚自习下课还有十几分钟。 本想回座位睡一会,无意间撞见那死老头的视角,透过玻璃望向班级。 许鹿溪坐在课桌前,脊背挺直,几缕碎发耷拉在腮旁,她握着笔在纸面舞动,眼前是一本厚厚的习题集。教室的白炽灯映照在她的脸颊,碎在她密密麻麻的字迹上。 顾骜羽突然不想打扰她。 “不是有意思。是只有学好了它们以后才能有意思。” 许鹿溪悄悄地往顾骜羽身边凑了一点,见顾骜羽双手交叠在脑后,仰着身子向校门走去没有一点反应。她扬起了一个乖巧的笑脸。 “我想走出去,去看更高更广的世界。我想凭借自己,堂堂正正地矗立于世间,不受任何人的欺负。我想像你一样,肆意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想……” 第38章 她想顾骜羽的眼中能倒映出她的身影。 顾骜羽默了一会,原小说生撕血肉的大反派与眼前少女稚嫩希熠的面容交织在一起,血腥决绝的场景格外残忍。她认真望着许鹿溪亮晶晶的眼眸,轻声道: “像我不好。但你会成功的。” “你也可以的,考个好大学,我们……”可以一起。许鹿溪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骜羽烦躁地打断了,她一脚踹向路边的小石子,清脆的撞击声瞬间打破了两人难得温馨的场景。 “我不可以。我的人生早就已经固定了。” 一个小混混哪有什么未来,就算考上大学,然后呢?她的人生就会不一样吗?她前世夺回了她母亲所有的遗产,依着她母亲的遗志,替她看看世界。她爬过高山,穿过沙漠,看过极光……也没什么不同的。 如今唯一的不同就是,她能在身亡命殒之前,助她成功。 如此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顾骜羽加快脚步甩掉了许鹿溪。率先上车,立即闭目养神。拒绝跟许鹿溪交流。 她本来就没想在这个世界多待,当时救完小猫想着死了就死了吧,结果被那个小蓝团给拉到这个世界来。 她是看那个小蓝团可怜,小小年纪就要打童工,索性也没事就帮帮它,一个是帮两个也是帮,加个许鹿溪不打紧。 “老大,顾骜羽来了。”天台上,一群杀马特呈扇形散开,为首的男子身着一件黑色皮风衣,一头张扬的金发格外耀眼,他双手搭在栏杆上,眺望着校园。 听见属下来报,他这才缓缓转过身。顾骜羽双手插兜,懒散矗立在他们中间,瞥了一眼他。 这就是小说的男主。顾骜羽嗤笑了一声,跟她没什么两样。 男主望着眼前桀骜不驯跟往日恭敬的模样大相径庭的顾骜羽,皱了皱眉。 “什么态度!找打是吧。”瞧着老大不满的脸色,男主身旁身材高大的跟班用力地用铁棍敲了下地板,手臂上的纹身若隐若现。他狠戾的话刚落,四周所有杀马特皆握紧武器,虎视眈眈地将顾骜羽围住。就等男主一声令下。 男主嘴里斜吊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他冲跟班招了招手,跟班恭敬地弯腰帮他点燃。他缓缓地吐了个烟圈,吞云吐雾间,男主缓缓地摆了摆手。 四周杀马特收起了武器,顾骜羽面无表情地朝男主靠近了些,裤兜里的拳头不知何时紧紧攥着。 在她面前装,小心她把他牙打碎。 原主这个学校虽有许多派别,但最大的帮派是由男主创立的,再加上男主与道上混的**有关系。 名义上,学校里所有的帮派皆以男主为尊。原主属于男主的手下,必须听凭他的吩咐。 “听说你为了你那个继姐,跟你手下闹掰了?”男主缓缓吐了一道烟圈,瞥了顾骜羽一眼。 顾骜羽冷冷望着他,并未言语。 男主按住愤怒的属下,冲顾骜羽邪魅一笑。 “替我做件事。事成之后给你个加入我们的机会。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条件。” “什么事?”顾骜羽这才有点反应,冷硬地问了句。 “高三(6)班有个叫苏诺诺的女的,给她一个教训。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她向我服软求饶。” 顾骜羽若有若无地冲男主点了点头,掉头就走。 “什么好学生,也配用她来教育老子。老子有钱有权,这种人天生就该被我踩在脚底。我不用出手,随便派个人去,也能让她回味无穷。”身后,男主嚣张的谩骂声响彻整个天台。 “老大威武,老大霸气,老大万岁……”杀马特们争前恐后地恭维着。 顾骜羽一脚踹开天台的铁门,剧烈的哐当声瞬间打断所有人的说话声。她也不怕身后杀马特们愤怒的目光,嚣张地双手插兜,施施然地下了楼。 什么人啊,跟她差多了。她可不会这么猥琐低贱,恃强凌弱。不就是有人拿女主对比了下男主,男主就自尊心受挫了,拿女主撒气。 也没说错啊,就他那个王八样,哪一点能比得上人家女主。活脱脱个小人得志样。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当学校的校霸。他身上那个校霸的位置,她要了。 前世她当校霸时,在她御下,校外的各大帮派,无人来犯,更别说欺负她学校里的同学了。 敲诈勒索,抢劫打架,她见一次打一次,就那怂样,可别玷污祖国未来花朵的眼睛。 “高三(6)班苏诺诺,有事找你。”顾骜羽倚靠在门框上,冲着班级里喊了几声。 “我是,有什么事吗?学妹。” 苏诺诺望了一眼顾骜羽身上要掉快掉的校卡,温和地冲顾骜羽笑了笑。 白皙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粉,眼神透亮清澈。身上的校服洗得有些发白,却被她穿得干净整洁,衣角规规矩矩地扎进裤子里,举手投足皆是纯净和青涩。 “跟我来一趟。”顾骜羽瞥了她一眼,插着兜就往外走,也不在意她是否跟上来。 苏诺诺眨巴了下眼,许是低一年级的学妹,她并没有设防,傻傻地跟在她屁股后面。 走到了一楼,顾骜羽停在了一扇门旁。苏诺诺愣了愣,这不是厕所吗。刚想发问,就见一只恶劣的手把她往里面推了一下。 苏诺诺踉跄了几下,哐当一声巨响,大门再次关上,顾骜羽依旧懒懒散散散,倚在门上,堵住她出去的道路。 “学妹,你这是……” “下次,别傻不拉几地跟陌生人走,到时候被别人卖了还不知道。”真是,一个比一个好欺负,许鹿溪不会也是这样跟她们走的吧。 听着顾骜羽冷冽的训斥,苏诺诺眨了眨眼,弱弱解释道:“可是学妹一看就是好人。” 她自幼看人就准,眼前这个学妹,虽看上去很冷很凶,但眉目一片浩然正气,断不会害人的。 我?好人?这是对她最大的污蔑。耻辱,简直就是耻辱。 顾骜羽眼尾微微上挑,仿若被寒霜打过一般。她冷哼一声,猛地拧开水龙头,满满接了一大桶水,而后恨恨地将砸在苏诺诺的脚边。 “有人找我对付你。若来的不是我,这桶水可就结结实实淋在你身上了。” 见苏诺诺张大嘴巴,似乎有些后怕,顾骜羽这才稍微平复了下心绪。 “你待会从一楼窗户爬出去。先不要出现在众人面前。我将那些人诓到这来,以牙还牙教训一顿,也算替你报仇了。之后的事就跟你无关。” “你就说你什么也不知道就被我骗这来淋了一身的水。有我拉仇恨在前,他们今后怕是想不起来再找你麻烦。” “那你……” 苏诺诺话还没说完,一阵敲门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咚,咚咚,咚咚咚……”节奏不紧不慢,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像一条隐匿在黑暗中的毒蛇,吐着蛇信子,悄无声息地缠上心头。 苏诺诺浑身一颤,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顾骜羽蹙了蹙眉,那帮人要进来只会砸门,来的是谁? 瞧那架势不开门绝不罢休。顾骜羽将木桶藏了起来,暗中摆了个戒备的姿势缓缓将门打开。 许鹿溪乖巧的脸庞出现在两人面前。顾骜羽下意识松开握紧的拳头,还没发问。 就见许鹿溪先发制人,眨巴着透亮的眼眸,好奇地问道:“骜羽,你们在做什么?” 柔弱的身体调转了个角度,凑到她们中间,瞬间将她们给隔开了。 “我在干本行,欺负她啊。”怕许鹿溪再掺和进来,顾骜羽沉着张脸,双眼狭长而深邃,不带一丝温度。她并没有看向许鹿溪,一脚踹向一旁的水桶,剧烈的撞击下水洒了一半。 洁白的指甲死死地扣进掌心,染上几道血丝。许鹿溪抿了抿嘴,望向顾骜羽的眼眸笼上一层水雾,一时半会竟有些委屈。 明明她才是她的姐姐。要欺负也应该先欺负她,凭什么欺负一个外人。 第35章 “这是我们新转来的同学——许鹿溪,大家掌声欢迎。”稀稀拉拉 “这是我们新转来的同学——许鹿溪,大家掌声欢迎。”稀稀拉拉的掌声下,年幼的许鹿溪扬起一个乖巧的笑脸。 “听我妈讲,她是一个没爸爸的孩子。她妈妈也不是正经人。” “啊,怎么会有人没有爸爸,太可怜了。” “不是正经人是什么意思?没有工作吗?” “我怎么知道,我妈是这么讲的,反正不是什么好意思。我们不要跟她玩。” 小孩子叽叽喳喳地聚在一起,许是童言无忌,他们大大咧咧地直接讲了出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小小的许鹿溪轻颤了下睫毛,乖巧地一个人坐在座位上,认真用铅笔写着作业。 无论课间放学还是体育课,她始终孤身一人。 校园霸凌的开始从来都不是言语动作上的侮辱,而是无休无尽的漠视和孤立。 不和新来的转学生玩有什么错,不让自己的好朋友和她玩有什么错。多问一嘴,也不过是那个小孩孤僻好静,难道要让我家小孩迁就她吗? 第39章 小孩子嘻嘻哈哈跑得没影了,许鹿溪抿了抿嘴,默默地拿出削笔的小刀,一下下划着本就伤痕累累的木桌。 “瞧你妈那对谁都谄媚殷勤的样,原本我还不信。如今,哼,你妈就是个狐媚子,今天家长会又要钓谁啊。” “难怪你爸死那么早,有你妈那个潘金莲他还能多活?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就这还好学生呢,那么用功读书以后是想继承你妈的事业钓谁呢。今日咱们便替天行道。” 或重或轻的拳头一下下打在许鹿溪瘦弱的身体上,推搡间,许鹿溪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她双手撑地,抬起眼眸。 唇色苍白,眉宇间萦绕着一股阴沉的死气,黑发发梢淅淅沥沥滴着水,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阴冷狠戾,如同一只嗜血的野兽,透过磷火的间隙,朝他们咆哮嘶吼。 因为她爸去外面嫖染病死了,她和她妈就得一辈子活在耻辱架上吗?凭什么!那是他该死! 她跟着她妈从小乡村一路来到县城,再到城市,靠的就是他们看不上的谄媚献上的本能。 之后,她会踏着她妈给她铺的路,到大城市,到首都,到他们难以触及的位置。 凭什么她妈不能往上爬,凭什么她不能往上爬。凭什么她们生来就得被踩在脚底下。 他该死!她该死!他也该死!眼前的所有人都该死!她恨不得他们现在就去死,她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许是许鹿溪的眼神太过阴郁低沉,她又生生受了一顿打。 表情越阴沉,反抗越激烈,受到的打就越重。 于是,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伪装,不仅是在母亲和老师面前装,更是在挨欺负被霸凌的时候装。 只要她外表足够的乖巧柔顺,难以反抗。她挨得打就越轻,慢慢的,他们就没兴趣了。 这是年幼的许鹿溪能想到的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 一味的软弱退让只会换来霸凌者变本加厉的欺负。 但是反抗的前提,是背后家长无条件的支撑和撑腰。是需要很多很多爱的。 她没有。 她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她。说多了她只会觉得她很麻烦,让她找找自己的原因。 她只会告诉她,要她退一点,再退一点,等她安定下来,找到靠山,她就不会挨欺负了。 笑话,前半生都栽到她死了的亲爹身上了,后半生还要依靠那些男人。她就这么笃定他们会护着她们母女俩吗。 她不信,靠他们还不如靠她自己,于是她拼了命的读书,拼了命的学习,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彻底逃离他们。 逃离那个荒谬的怪圈。 其实她也一样,她最爱的是她自己。 她冷眼看着她母亲笑意盈盈地试探了一个又一个,曾经有过挣扎,有过迷茫,而后一步一步的沦陷。 找到一个有钱有权愿意娶她的又如何,她现在过得开心吗,是她曾经想象过的生活吗。还不是要献祭自己和自己的女儿来讨好他,奉承他,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她们就是这样一个荒诞的关系。她,是她母亲翻身的最后一张底牌,她给她吃,给她穿,供她学,咬牙给她最好的教育资源。哪怕那些人嫌弃她是拖油瓶,她都没有抛弃她。 因为她聪明,成绩好,能考个好大学,能从另一个层面带她上一个阶级。但她对她却没有多少爱。 在她眼里,这就是一种投资,一种跟她周旋在那些男人周围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的投资。 哪怕她再恶心厌恶这种关系,也不得不承认,她所有的教育资源都是踩在她的血肉上的,她喝着她的血,吃着她的肉,上了如今这所城市师资力量最好的高中。 她得乘她的情。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如她所愿。 她们这辈子都会这样纠缠不休,却又离心离德。 直到她遇到了顾骜羽。 她是第一个告诉她遇到欺负应该反抗的人。 也是第一个用实际行动保护她的人。 不求答谢,不求回报,甚至都不喜欢她。 她曾无数次幻想自己拿起手机,按下报警电话,一群板正威武的制服逆着光,毫不犹豫地扑向他们,轻而易举地将其捕获定罪。 哪怕她知道希望很渺茫。校园霸凌案例难以定性,哪怕有证据,也很难将他们绳之以法。 他们还是未满16周岁的孩子啊。 她想,她那么一个厌恶霸凌的人,甚至生起了被她欺负以换取她注意力的念头,怕是潜意识里就知道,那样的人,又怎会恃强凌弱呢。 “顾骜羽,你是不是有病。我叫你打苏诺诺,你泼我做什么?”男主被诓骗到卫生间,还没见到人,一桶水便劈头盖脸向他泼去。 “打的就是你。”顾骜羽飞起一拳朝男主右脸砸去。而后一脚踹向身旁混混的膝盖,顺势一个转身,右拳狠狠砸向另一个混混的鼻梁。 男主踉跄地后退几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涨红着脸咆哮道: “顾骜羽,你居然敢打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弄死你。” “啧,说大话谁不会,看是你的人来的快还是我的拳头快。”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拳头,顾骜羽丝毫不慌,左挡右闪,那些混混块头大,不灵活,她就借着自己敏捷的优势,如猎豹般四处乱窜,甚至还余出精力嘲笑一番。 “快,你们这些废物,连个人都弄不死。”噼里啪啦的杂物四处乱飞,在小混混手忙脚乱躲着扫把拖把的攻击下,顾骜羽抓住时机,窜到男主身旁,挥起拳头就往男主身上揍。 “什么东西,凭你也配称校霸。恃强凌弱的狗东西,我见一次打一次。今后叫到我毕恭毕敬地叫老大,听到没?” 拳拳到肉的击打声,粗重的喘息和痛苦的谩骂在卫生间里弥漫。 “你……”男主举起双臂挡着她的攻击,哪知顾骜羽左勾拳,右勾拳,拳拳凌厉,仿佛练过了般。他被揍得节节败退。砰地一声巨响,他撞到了大门。 男主这才反应过来,猛地打开卫生间的大门,在手下混混的掩护下狼狈地向外逃。跑时还不忘放个狠话。 “顾骜羽,你给老子等着,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好啊,我等着。下次可不要跑得这么窝囊。”顾骜羽嗤笑一声,懒洋洋地倚靠在门旁,轻轻抹去自己嘴角渗出的血迹。 泪水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滑落,模糊了视线,许鹿溪冲到顾骜羽面前,颤抖地伸出双手,想要触碰她的伤口,却又害怕弄疼她,只能无助地在半空中停顿。 “不是叫你先走吗?怎么还在这。”顾骜羽无所谓地揉了揉身上几处血腥的伤口,随意地用手指擦去渗出的血迹。 要不是原主太费,就这点小小的运动量,她又怎么会受伤。她可是远近闻名的校霸。 瘦弱的肩膀剧烈地抖动,压抑的哭声从喉咙深处溢出。许鹿溪紧咬着唇想要抑制,不知为何哭得却越发的狠。 “我没事,哭什么?别哭了。”顾骜羽叹了口气,受伤的是她,她都没哭,她哭什么。 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柔弱瘦小只会哭的,可是不知为何,瞧着许鹿溪的泪止不住地往下坠,她却没有往日的不耐烦。 许是许鹿溪泪眼婆娑里那真真切切的心疼吧。 许鹿溪固执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医药包,拿起棉签撒上酒精要给顾骜羽消毒,而后上药。 顾骜羽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这种伤一两天就好了。许鹿溪的泪水又哗啦啦地往下落,滴滴答答砸在地上。 顾骜羽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偏过头去任由她折腾。 哪有校霸带绑带的,一点都不霸气。 许鹿溪心疼地用嘴吹着顾骜羽身上翻卷的红肉,还带着水珠的睫毛扑闪着。 她想,她如今再也不用恳求祈祷了,她已经找到了。 她是那么的爱她,也爱着世上的所有人。 许鹿溪什么都不求,只愿她平安顺遂,只愿得到她懒懒垂眸下的惊鸿一瞥。 第36章 “骜羽,走了。”许鹿溪率先跳下车,见顾骜羽还赖 “骜羽,走了。” 许鹿溪率先跳下车,见顾骜羽还赖在车上不动,她眨巴了下眼,柔声唤道。 “你去吧,我不去。”顾骜羽颇为烦躁地瞧了一眼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纱布,有些甚至还别出心裁地绑了个蝴蝶结。 她冲许鹿溪摆了摆手,闭着眼倚靠在座位上,一股我心匪石的模样。 昨天鬼迷心窍被她哄着上了药,现在想拆下来又怕她哭。烦死了。 昨天刚把男主揍了,今天就包着纱布上学算什么回事。她不去。 许鹿溪悄声坐回了座位,伸出指尖轻轻抚摸着顾骜羽手臂上的纱布。 一股凉意从她的手臂悄然蔓延,像一阵捉摸不透的雾气,顾骜羽浑身一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刚想开口呵斥。 第40章 就见许鹿溪失落地耷拉下眼皮,手指滑落下来,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你不喜欢我包扎的样子吗。” “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包扎。还不熟练,我以后会研究出更好的样式的。你……不要不喜欢。”最后三个字被她念得很轻很轻,若不是在车内,顾骜羽哪怕有顺风耳怕是也听不清。 见顾骜羽依旧沉着个脸没有搭理她,许鹿溪抿了抿嘴,收回了手指,无措地扣着车把手。 烦死了,又是这个表情。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个了。 顾骜羽暴躁地扯了扯嘴角,散漫耷拉着的手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头。 她臭着张脸轻轻推了许鹿溪一下,在许鹿溪懵懵地倒在椅子上不知所措望向她时,顾骜羽如猎豹般从座位上窜了出来,迅速跳下了车,留给许鹿溪一个潇洒的背影。 “要走快走。别耽误时间。” 许鹿溪睫毛微颤,半翕住眼眸,掩盖着眼底翻涌滚动的灰沉。她贪婪地望着顾骜羽沐浴在阳光下的背影。 明媚璀璨,熠熠生辉。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这么心软的人。好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好想让她黝黑色的眼眸里充斥着她的身影。好想打湿她双鬓间银色的挑染,好像摩挲着她唇边银白的唇钉。好想…… 在顾骜羽不耐烦回眸催促时,许鹿溪琥珀色的眼眸清澈透亮,她轻轻点了点头,扬起一个乖巧的笑脸,冲顾骜羽跑去。 “天呐,这是顾骜羽?” “哈哈哈哈哈,顾骜羽你也太好笑了吧。昨天被谁揍了啊。” “今日这幅滑稽的样子怕不是想把人笑死吧,哈哈哈哈。” 果不其然,刚踏进班级,那些小混混就对顾骜羽的装扮一顿评头论足,而后,毫不留情地捧腹大笑, 顾骜羽脸上青筋暴起,她一拳打向自己的桌子,砰地一声巨响,木质桌子不堪重负地摇晃着,甚至连带着许鹿溪桌上的书本纸张也跟着簌簌作响。 顾骜羽不紧不慢地揉捏着拳头,指关节被她捏得嘎吱作响。她斜瞥那些猝然绷紧了皮的小混混,轻蔑一笑。 “找打是吧。” “你们这群没人爱的小混混懂什么。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心疼她,冷情冷意的东西。” 在一声柔弱却又攻击力十足的谩骂下,双方的战火戛然而止,无数诧异的目光聚集在一旁气呼呼的许鹿溪身上。 平日里挨欺负时毫不反抗,一声不吭,今日怎么伶牙俐齿的,半点也不怕她们,难不成真以为自己找到个靠山不成。 还姐姐,真以为名义上是顾骜羽的继姐,顾骜羽就会认吗?笑话,她们认识顾骜羽这么多年,那猖狂妄为的样,还没见过她服过谁。还姐姐,待会顾骜羽没连她一起揍她们跟她姓。 哟哟哟,小可怜终于学会反抗了,不错不错,她得给她撑个腰,不能挫伤她的信心。 “对啊,她是我姐姐。你们这群没爹没妈的怎么会懂。”顾骜羽一只胳膊懒散地搭在许鹿溪的肩上,冲愣住的小混混挑了挑眉。 “顾骜羽!你找死!”被激怒的小混混拿起凳子朝顾骜羽砸去,顾骜羽抬起手臂抵住腾飞的凳子,“砰”的一声闷响,她飞起一脚狠戾地踹向小混混的腹部,三下两除二地完成了每日一揍。 小混混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哀嚎着,顾骜羽拍了拍手掌的灰尘,回眸冲许鹿溪眨了眨眼睛,肆意张扬。 许鹿溪的目光顺着她桀骜的脸庞,蜿蜒落到了她的手臂上。原本洁白如雪的绷带,正被嫣红一点点侵染,如点点红梅,眩晕开来。 许鹿溪瞳孔猝缩,原本雀跃的心情戛然而止,她垂眸站在原地,紧紧攥着拳头。寒芒自缝隙中透出,那眼神犹如淬了毒般,阴狠地射向倒在地上的小混混。 她们怎么能伤她!怎么还不去死! “怎么,害怕了?”顾骜羽疑惑地拍了拍许鹿溪颤抖的肩膀。 “别怕,这些杂碎,我见一个打一个,见一双打一双。” 许鹿溪缓缓抬起头来,柔和地对她摇了摇头,一如既往。 顾骜羽转身又踹了小混混一脚,施施然地踏着上课铃出了门。 现在舒坦多了。 清脆而悠长的下课铃响起,瞬间打破了教室里闷重的宁静。沐浴在月光下,班级里的同学收拾完书包,放学回家。 整个教室渐渐走空,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原本趴在桌上睡大觉的小混混懒洋洋地直起了身,她们隐晦地互相对视一眼,嚣张地竞相用身体撞了下许鹿溪的书桌,猖笑地扬长而去。 许鹿溪猝然抬眸望向她们离去的背影,睫毛颤了颤。而后,她攥紧削笔用的小刀,孤身一人走在只幽幽亮着一盏灯的走廊上。 一路走到了尽头,身影像是被浓稠的夜色吞噬,在黯淡的灯光余下一个大致的轮廓。她垂着头,落下来的碎发隐约遮住眼眸,她阴郁地矗立在卫生间的大门旁。 “我们要是把顾骜羽的姐姐给揍了,她之后报复的时候不会把我们给打死吧。” “你们这些孬种,怕顾骜羽就算了,如今还怕那个弱小的怂货啊。” “怕毛线啊,我们又没在路上堵她。要怪就只能怪她为什么现在想要上厕所。要是她此时走进来,那就是天意啊,顺手揍她一顿解解气。要是没有,咱们就这么算了,明天找顾骜羽的茬去。” “你们在说我吗?”紧闭的大门毫无征兆地缓缓打开,一道寒气顺着大门悄然涌入,温度猝降。 一个身影幽幽站在门口,苍白如纸的脸颊,没有任何光泽的瞳孔。 众人不由缩了缩手臂,惊恐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她。 “wc,吓死了,许鹿溪你欠打是吧,走路不出声啊。”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上,打死她。” 在小混混气得哇哇叫冲上去揍许鹿溪时,比她们更快的是许鹿溪的刀。 阴沉的目光直直锁定在那人的脸上,她眼疾手快地拿刀,狠狠地划向她的手臂。 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噗”地一声闷响,刀身没入小混混的手臂,皮肉被划开,一道血红的伤口触目惊心,在一声尖锐的嚎叫下,鲜血喷涌而出。 纤细的手腕被暴虐地拽住,生扯下她手里的小刀。许鹿溪被高壮的小混混围在中间,不断挥舞着手臂,试图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每一次出拳,都带着破釜沉舟的狠意。 只是,双手难敌众拳,换来的只有更多的拳脚相加。小混混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打在她的肩膀、胸膛、后背上。每一击都伴随着沉闷的声响。 许鹿溪的身体像风中的残叶,被打得左摇右晃。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向她的腹部,她疼得额上冷汗直流,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紧接着,有人从背后薅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地往后扯,许鹿溪被迫扬起头来,迎面又挨了一拳,嘴唇破碎,鲜血顺着下巴滑落。 “居然还敢反抗,我们现在弄死你信不信。”又是一掌向她袭来,许鹿溪眼疾手快地用尽全身力气,张开嘴死死地用牙齿咬住那只手掌。尖锐的牙齿深深嵌入对方的皮肉。血腥味瞬间在齿间弥漫。 更重更多的拳向她袭来,她们狞笑地在她身上划下道道血痕,殷红的血色几乎染湿了她洁白的校服,她依旧没有松口。 双眼犹如被点燃的琥珀,血色里涌动着无尽的恨意,灼烧、碾碎。轻飘飘地落在她们身上,仿佛又透过她们望向另一群人。 “咚”地一声巨响,老旧的木门剧烈晃动,而后,狠狠地撞到墙上。 一道身影裹挟着劲风破门而入,顾骜羽面无表情地拿着从班级顺的木棍,狠戾地朝她们脸颊打去。 不过五六击,鼻青脸肿的众混混们边哭天喊地,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顾骜羽连个眼色都没有留给她们,她垂眸望着倒在地上的许鹿溪。 凌乱的发丝湿漉漉地黏在脸上,洁白的校服外套破破烂烂,露出一道道渗血的伤口,皮开肉绽。 她猛地拽起许鹿溪的领口,咆哮道: “许鹿溪,你是有病吗?我叫你反抗也不是这么反抗的,你不要命了?要不是我来得及时,是不是要替你收尸了。” 许鹿溪学着顾骜羽先前的样子,用手指抹去嘴角的血迹。只是,手上都是血,又哪里擦的干净,越抹越脏。 她冲她笑了笑,难得有了几分张扬的色彩。 “骜羽,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这么反抗的。” “只不过后来学乖了。” “现在发现,这种感觉还不错。” 能以一顿毒打换她们手臂上的那道伤,值得了。 第37章 心泛起一阵细细麻麻的疼,像是被几根针不轻不重扎了几下,每一次…… 心泛起一阵细细麻麻的疼,像是被几根针不轻不重扎了几下,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微微的肿胀。虽不剧烈,却让人十分烦躁。 第41章 “蠢货,打架也是要讲技巧的,哪有人将人头直接送上门的。”顾骜羽狠狠地骂了许鹿溪几句,而后轻柔地拖着她的手臂将她搀扶起来。 “走,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回家我自己处理,不严重,上点药几天就好了。”许鹿溪轻轻摇了摇头,微颤的指尖紧紧拽着自己肮脏破碎的校服外套,裹住自己裸露在外渗着血的胳膊。 “上医院。”顾骜羽皱着眉头,眼眸一沉,直接堵在许鹿溪面前,斩钉截铁道。 “我自己的伤自己知道,不打紧,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明天还要上课呢。”许鹿溪轻声婉拒,见顾骜羽矗在那纹丝不动,侧身想要穿过。 她往左,顾骜羽就往左。往右,顾骜羽就往右,就是堵着不让她走。 许鹿溪抿了抿嘴,抬眸似瞪非瞪望了顾骜羽一眼,而后,她伸出手臂,飞速地隔空虚抱了顾骜羽一下。 “知道你心疼我,没事的。”几缕发丝轻轻地擦过顾骜羽的脸颊,像羽毛轻扫,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心脏毫无征兆地加快了一瞬,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 顾骜羽下意识抬手想要撩开那缕发丝,哪知比她更快的是许鹿溪,如一阵风般消散在她身侧,虚张的手掌只拢住了几丝湍急的冷风。 顾骜羽难得愣了愣,飞速收回手,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劈头盖脸地往许鹿溪身上套。 拉链一路拉到顶,过大的校服外套松松垮垮罩在许鹿溪身上,竖起的领口罩住了许鹿溪的半边脸,唯留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像一团冉冉升起的野火,轻柔摇曳着,直勾勾地盯着她。说不清又道不明。 顾骜羽的指尖像是被野火烫到般,猝然收回。她冷哼一声,双手插着兜向外走。 不去就不去,疼得又不是我,懒得管你。 夜,许鹿溪孤身一人躲在房门。冷汗从额头不断渗出,顺着脸颊滑落。许鹿溪咬着牙,强忍着颤抖,小心翼翼地给身上的刀痕消毒。 伤口处的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许鹿溪轻轻颤了下睫毛,眼眸里一片波光粼粼,似疼又似麻木。 待所有的一切都处理好后,不知过去了多久,许鹿溪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般,浑身湿漉漉的。全身上下所有伤口都打了跟顾骜羽一模一样的蝴蝶结。 细长的指尖顺着蝴蝶结而下,落在她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上。当时暴虐绝望的灰沉散去,只余下粉红色、略微凹陷的疤痕。像是无数条细长的蜈蚣,盘旋在她的手臂上。 这么难看的伤痕,骜羽会喜欢吗。 病恹恹的苍白脸颊下,是一望无际的阴沉死气。低垂的眼睑下,琥珀色瞳孔朦朦胧胧,诡异疯狂。 她的双手止不住地发颤,四处摩挲着,猝然抓起不远处静静躺在木桌上的小刀。尖锐的刀锋对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 不可以,这是不对的。 发颤的左手抵着右手腕,在空中僵持了片刻。她跌跌撞撞地来到木桌旁,猛地将桌上叠得如山高的书本推倒在地,在噼里啪啦声的掩护下,她紧握小刀,直刺向木桌,留下一个深重的痕迹。 她在密密麻麻的顾字旁又刻下了一个顾字。 这是骜羽在小混混手中救下我时刻下的顾。 这是骜羽刚睡醒时懵懵懂懂看我一眼刻下的顾。 这是骜羽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冲我笑时刻下的顾。 …… 点点滴滴刻下的印迹,无数碎片化的记忆,许鹿溪趴在木桌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中的小刀无力地砸落在地。 次日,将许鹿溪护送到班级后,顾骜羽双手撑在许鹿溪的桌子上,冲许鹿溪扬了扬下巴。 “你先进去,我去处理点事,马上回来。” 嘴边银白色的唇钉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了一瞬,冷冽的金属光泽碎在暖洋洋的琥珀里,许鹿溪藏在桌下的左手猝然紧抓着右手腕,她乖巧地点点头。 顾骜羽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出了校门。 左拐右转来到一漆黑狭窄的小巷,她弯腰捡起了一根粗重的木棍,用手掌掂量了下,弯了弯眼角。 吹着不知名的小调,顾骜羽踩着上课铃顶着老头愤怒的表情踏进教室。 教室后排不知不觉空了好几个位置,在老头恨铁不成钢的谩骂下,顾骜羽歪头对许鹿溪眨了眨眼。 先前那些小混混在顾骜羽的拳头洗礼下依旧敢隔三差五地挑衅她,不过是她收着力罢了。 念着她们未成年,心智不成熟,平日里除了嘴炮挑衅她好像也没干什么别的,跟她之前遇到过的那些穷凶极恶的混混有本质上的区别。 昨日一看,是她错了。如此恶毒狠辣,她就不必留手了。在家里躺着也好过出来祸害好学生吧。她们还应该谢谢她呢。 顾骜羽双手撑着脑袋打着瞌睡,一个纸团直冲冲砸在她的脑袋上。 顾骜羽猛地睁开眼睛,暴躁地搜寻着罪魁祸首。还没在教室转几圈,就撞上许鹿溪水灵灵的眼眸。 许鹿溪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点了点她桌上的纸团。 顾骜羽想都没想,双手抓着椅子,朝许鹿溪蹦了几步。耳朵直接往许鹿溪身侧凑去。 都是同桌了,传什么纸条,直接说不就好了吗。 哪知许鹿溪眼睛瞪得滚圆,哗啦一声,握着笔的手一时没控制住,在笔记本上画了一道长长的黑痕。她慌忙地盖上笔记本,眼神瞟来瞟去就是不敢看顾骜羽一眼。精致的耳垂悄然染上了一抹粉红。给紧绷的侧颜添上丝不易觉察的羞涩。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顾骜羽的耳垂,瞧着许鹿溪无措的动作,细腻的鸡皮疙瘩悄然爬上顾骜羽的后颈,搞得顾骜羽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轻咳一声,双眼目视前方,将椅子重新挪了回去,板板正正坐在座位上开着小纸条。 娟秀的字迹端端正正写着:快要期中考了,老师复习的都是重点。 听不懂。不想听。顾骜羽在纸条上画了个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火柴人和一旁端正认真的同桌。 重新揉成一团,顾骜羽身体向后仰做了个瞄准的姿势,朝许鹿溪头上砸去。 本以为许鹿溪看着她那么明显的动作会躲,哪知她竟一动也不动,任由纸团砸在她的脑袋上。 伴随着纸团的砸落,是许鹿溪眼中柔和的笑意。她揉了揉额头上并不疼痛的接触点,嘴角轻扬,盛着丝丝笑意。瞧那样分明就是明晃晃的纵容。 顾骜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扭过头去,趴在木桌上,一副我要睡觉了别打扰的姿态。 “啪叽”,小纸团再次落到顾骜羽的桌上。顾骜羽耳朵动了动,依旧没有动静。等了许久,瞧她那乖巧的同桌没有再传来纸团,顾骜羽眼珠子一转,蹭地一下如咸鱼翻身般从桌上窜了起来,打开那个小纸团。 纸条里并没有顾骜羽厌烦的说教,甚至什么多余的字迹也没有。唯画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q版小女孩揪着手指,泪眼汪汪瞧着她,顾骜羽眨了眨眼睛,身旁的许鹿溪做出了个一模一样的表情。 一大一小两个人睁着大眼睛水汪汪瞧着顾骜羽。 顾骜羽闷闷地用脑袋砸了下桌子,在许鹿溪担忧的目光下,挺直背脊,拿起笔,窸窸窣窣对着黑板上的板书就是一顿抄。边抄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许鹿溪抿嘴笑了起来。 “期中考试马上要开始了。希望同学们认真作答,仔细审题,严禁交头接耳,打小抄等作弊行为,再次祝福大家都能考个好成绩。” 老头照常在班级里训着话,原本低沉暴躁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夹杂着喜悦。他颇为愉悦地扫了几眼班级后排空荡荡的数张桌子。 那几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听说上学路上被人给揍了,揍得还挺狠,这些天都没不了学校。刚好碰上期中考,考不了试了。 他班的平均分总算能够上涨一点,不被拉得那么低了。经过他严密的推算,那分数还看得下去了,先前那点分数他都不好意思在办公室待着了。 刚好顾骜羽那小混混也没来,老头眼中又闪了闪,更加高兴。他拍了拍桌子,示意马上开始考试,将一干资料全部收起来。 就在考试铃响的前一秒,顾骜羽施施然地踏进教室,难得好脸色冲老头灿烂地笑了下,露出八颗洁白的大牙。 嘿嘿,没想到吧,她居然来考试了,还打算全考哦。 一个顶两。 在老头僵硬灰暗的眼神下,顾骜羽趴在桌子上,咬着笔头冥思苦想。 该死,她明明这几节课都大体听了,怎么就是记不住。老头课上讲的是这个题型吗。 顾骜羽绞尽脑汁在脑海里一顿翻江倒海,企图找到老头留下的一点残骸。 cosx=56? 它可以等于56吗? 不管了不管了,能算出来就好,管它是什么数。能得一分是一分,好歹有个过程分。 第38章 几场考试下来,顾骜羽宛若被榨干般,呆滞地趴在桌上,眺望着那死老 第42章 几场考试下来,顾骜羽宛若被榨干般,呆滞地趴在桌上,眺望着那死老头拿着一沓卷子离去的背影。 一只纤细的手指在顾骜羽眼前晃了晃,许鹿溪满脸关切地望着精疲力尽仿佛打了一架的顾骜羽。顾骜羽闷闷地将头转了个方向,没有搭理她。 “怎么了?”许鹿溪学着顾骜羽的动作,将脸贴在课桌的另一半上,与顾骜羽遥遥相对。 “要不是被你坑骗过来,我才不来考这些。”顾骜羽撇了撇嘴,本就凌厉的眉眼耷拉下来,一张脸臭得要死。 许鹿溪半点也没有被吓到,她眉眼带笑,弯弯如月。 “好了,这次的卷子是有些难度,你刚听几节课,不会也正常。哪里不懂,我讲给你听。”许鹿溪从顾骜羽的手下抽过卷子,垂眸认真看着上面凌乱的字迹。 沙沙的轻响下,顾骜羽耷拉的眉目不知不觉扬了起来,她瞄了几眼许鹿溪认真垂眸的面容。 肌肤白皙粉嫩,眉毛像精心勾勒的远山,柔和流畅,静静舒展在眼睑上方。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的翅膀,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垂眸凝神的动作平白地冲散了她眉目中自带的柔弱,染上了丝锐气。 顾骜羽歪了歪头,放在桌上的指尖微屈,点了下桌面。莫名想要戳戳她那张白净的小脸。 她想,她长的是极好看的。 顾骜羽自幼便如混世魔王般,天不怕地不怕,一身反骨。做事很少有所顾忌,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手指微抬,指腹轻轻戳了一下,像是触碰到了一团蓬松的棉花,将许鹿溪的脸颊戳出了个小酒窝。 许鹿溪抿了抿嘴,握着试卷的手指猝然收紧,琥珀色的眼眸淅淅沥沥氤氲出了层水汽。 顾骜羽没想到许鹿溪的反应这么大,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哪知许鹿溪就反常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如初,琥珀色的眼眸清澈见底,不留下一点痕迹。 她笑着用手指戳了戳自己先前被戳的部位,微凉的指尖沿着顾骜羽嶙峋的骨节而上,轻轻覆盖在她蜷缩的手掌上。 “没事的,骜羽。我们是姐妹,亲密点很正常。姐姐只是有些诧异骜羽这么快就接受了姐姐。毕竟你之前可是对姐姐颇为抵触的。” 听着眼前柔弱乖巧的少女一口一个姐姐自称着,顾骜羽莫名有些不爽。耷拉的眉眼染上了凌厉的冷色。 “我没有姐姐。” 许鹿溪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眼眸里漂亮的神采一点点地熄灭,她什么也没说,默默垂下头。 “你是我朋友。”见许鹿溪那个模样,顾骜羽生硬的表情有些绷不住,她又添了几句。 许鹿溪这才抬起头来,本以为会撞见顾骜羽那张极臭的脸,哪知顾骜羽眼眸里的冷意悄无声息消退了,紧绷的线条松弛舒展,眉梢微微下垂,竟有些温柔。 她握着拳头轻轻撞了下许鹿溪的肩膀。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顾骜羽的朋友了。做我的朋友,其他我不敢保证,唯独一点,保证你不受人欺负。今后直起腰来,谁敢欺负你,报上我的名头,保证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顾骜羽有些神气地扬了扬眉,眉眼中的恹气驱散得一干二净。两颗小虎牙在唇瓣边若隐若现。不难看出她的骄傲。 没想到她有朝一日竟然会跟这样的学霸乖乖女做好朋友,有些稀奇。 顾骜羽前世打架狠,身手好,为人又仗义,狐朋狗友众多,皆是打架喝酒赛车认识的,日常的玩乐项目也跟这些有关,玩久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人生不在同一交际线上的人做朋友。 想着想着,顾骜羽站了起来,摈弃她那有些懒散的站姿,直挺着腰,顺带捋直自己皱在一起的校服。想要给自己的新朋友一个好一点的印象。 唯一的学霸独苗苗,可不能被她带坏了。 唔,好弱,好小,好瘦,像被苛待了,应该多吃点。 “改日我指定一张训练表,你每天跟着我一起锻炼,保证之后一个打两,从此再也不被欺负。省得坐久了就变成书呆子。坠了我的名头。” 顾骜羽蹙了蹙眉,严苛的目光在许鹿溪身上转了几圈,理所应当地张了嘴。 “嗯。”许鹿溪乖巧地点了点头,似乎对顾骜羽的决定没有半点异议。 她扬起白皙的脸蛋,弯了弯眼角。“那我以后就教骜羽读书吧。骜羽有不懂的尽管问我。” 一听到读书这两个字,顾骜羽脸上桀骜肆意的神色又垮了,她摆了摆手,一张脸拉了老长。 “不必了不必了,你自己多读点吧,我此生怕是跟这个无缘了。”她双手重新插回兜里,慢悠悠晃出了教室。 胡说,打架打得那么好,说明脑子肯定不笨,分明是对未来并没有半点期待才会如此不在意。想要浑浑噩噩地度过这一生吗? 许鹿溪耷拉在腿边的拳头紧了又松,一时不知到底是何滋味。 她母亲嫁进这个家不久,操持家务,服侍继父……她那个继父时常烂在外边女子的床上,十几天不着家,一回家便是喝得烂醉如泥,指名道姓要她妈来伺候。 各种污秽**的话随着酒精张口就来,更别说当场动手动脚了。 她妈已经找她哭诉了几次,许鹿溪沉默地抱着她母亲,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拍着她颤抖的肩膀。只是那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眸没有对她的一点同情。 这不是她自己的选择吗。她有没有跟她说过,再等她几年,待她考个好大学,她一样能过她想象中的日子。只是她宁愿信那些男人也不信她。 只是瞧着顾骜羽那副恹恹冷冽的面容,许鹿溪的心却止不住地心疼。 当时那么小的顾骜羽,没了母亲,可能就比桌子高一点,孤身一人面对她那个继父又是何等得无助。她在哭喊,她在嘶吼,她冲上去拍打,他只是轻轻甩了下手,便可轻而易举地将她推倒在地。健壮的当权者轻蔑地斜瞥她一眼,转身离去。 显然,弱小者哪怕是反抗也没被放在眼里。 就算如此,顾骜羽也把自己养得很好。她有高大健壮的身躯,桀骜不驯的性子,一切都朝着她年幼时期待的发展。更重要的是,出乎意料的正直。如此已然是万幸了,她又何苦再求更多呢。 若是……许鹿溪愣了愣,脑中那些阴暗的念头不可控地四处发散。 若是她考上好大学,爬上权利的金字塔,她和她的可能性是不是就更大一些。哪怕她并不愿意,她也可以利用手里的那些东西,将她囚在自己的身旁,将她…… 许鹿溪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手背,用力到直接掐出一块青紫,阻止着自己这危险阴暗的想法继续发散。 她真是禽兽不如,明明她是第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她死皮赖脸地赖在她身边,装了这么些天,总算得到一个朋友的称号。 本该见好就收,从此安安静静地陪伴在她左右,哪知这些天尝到了与她做朋友的甜头,她竟想更进一步。 真是卑贱啊。这么好的人,她满脑子想的却是把她一同拉下地狱。 顾骜羽顽劣地揪了揪小蓝团的辫子,在它飞过来气鼓鼓地瞪着她时,顾骜羽一把将小蓝团扯了下来,强硬地抱在怀里。 “这次给你换种发型。” 瞧着顾骜羽熟练地解开小蓝团头上的牛筋,双手灵活舞动,很快就完成了一条辫子。小蓝团不由有些出神。 “我妈以前喜欢给我绑辫子,再好看的发型她也能给我弄出来。那时候整天被她打扮的像个洋娃娃似的。”顾骜羽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 “她临走前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嘱咐我,让我以后克制住情绪,少动手跟人打架。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和喜欢的人相伴一生。” 明明母亲的面容在脑海里已经模糊不清了,顾骜羽却依旧能将她临终所托一一吐出,一字不落。 “如此想来,我竟一个也没有做到。”甚至可以说,专门跟她的嘱托对着干。 怪没意思的。 那日瞧着许鹿溪浑身是伤,好不容易奋起反抗一次被打成那样。 她突然有些不确定,小时候的记忆被她刻意遗忘,封锁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小角落,她踌躇不安地伸出手,不敢上前一步。 母亲是不是也曾反抗过,是不是也如许鹿溪那样遍体鳞伤…… 说是厌恶她的软弱,厌恶她的妥协,厌恶她的一切。兜兜转转历经了两世,到头来,她却发现,她恨的前提,是因为爱啊。 她恨她身上的一切,却也爱着她那包容万象的柔软,如和煦的春风,轻轻捧起她的脸,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 “好了,漂亮吧。”顾骜羽拍了拍小蓝团的脑袋,小蓝团蹦了起来,欣喜地欣赏自己的新发型。 顾骜羽懒洋洋倚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第43章 小蓝团对顾骜羽笑了笑,这些天宿主身上的恹气消散了几分,总算有了几分人气,虽然系统10086面上不说,心底还是挺开心的。 第39章 教室前的公告栏旁,密密麻麻堵着一堆学生,她们仰着脖子争先恐后地 教室前的公告栏旁,密密麻麻堵着一堆学生,她们仰着脖子争先恐后地往里探着头。顾骜羽和许鹿溪踏着铃声进来,迎面就撞上了这个场景。 顾骜羽疑惑地扬了扬眉,随意地拍了拍在外围挤的同学的肩膀。 同学本来烦躁地推开她的手掌,刚想骂几句,就瞧见顾骜羽那张冷冽的脸,他被吓得浑身一激灵,细声细语跟顾骜羽解释着。 “哦,成绩单啊。”没兴趣,顾骜羽撇了撇嘴,直起的身子又塌了下去,又是懒散的姿态,恹恹的眉目。 她刚想回自己的座位,就瞥见了眼巴巴往那看的许鹿溪。 “让一让,让一让。”顾骜羽搂着许鹿溪的肩膀,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很快就到了最前排。 她将许鹿溪正正地摆在成绩单的面前,随意地往那一瞥。 成绩单的最上方,端端正正印着许鹿溪的大字。 “许鹿溪,你班级第一,年段第九!”顾骜羽震惊地望着许鹿溪白皙的侧颜。 她知道她是学霸,没想到她这么厉害。刚转学过来不久便已经班级第一了,那要是再过些日子不就年级第一了。 顾骜羽自幼不爱读书,念经听久了还犯困,于是就对这种成绩极好的别人家的学霸颇为敬畏。 就连许鹿溪柔和乖巧的面庞在这一刻也被顾骜羽打上了层滤镜。 柔和的眉目微微向下沉,尾部上扬。流畅的脸颊似乎紧绷了起来,红唇微抿,如此看来倒是有几分英明神武之色。 顾骜羽习惯地扫了眼最末,果不其然,她的名字标了红躺尸在那,一动不动。 顾骜羽毫不在意地吹了声口哨,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挤了出来,许鹿溪乖巧地跟在她背后。 一张张卷子在各科代表的分发下来到了每位学生的手上。顾骜羽随意地翻阅了一遍,两位数的数字用红笔地勾勒出来,刻在顾骜羽黝黑的眼眸里,没一科是及格的。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毫不在意地将卷子垫在脑袋下,缓缓入睡。 直至她睡了几节课,终于睡饱了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见许鹿溪依旧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一遍又一遍翻阅着自己卷子上大大的分数时,顾骜羽才发现有些不对。 她一手将许鹿溪立起来的卷子压了下去,凑近了些,认真端详着许鹿溪难得有些凌厉的眉峰。 她,好像在生气。 为什么?顾骜羽疑惑地歪了下头,颇为不解。 今天她一直在这守着,哪有人敢欺负她。 顾骜羽是这么想的,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没什么。”许鹿溪眼睫颤了下,很快抬起脑袋,如常地对顾骜羽笑了笑,只是眼眸里的光泽晃晃悠悠,有些黯淡。 “哦。”见许鹿溪自己不愿意说,顾骜羽也不会自讨没趣。她重新趴回桌上,将脑袋闷在双臂间,闭上眼想要重新进入梦乡。 过了一会,她烦躁地从桌上爬了起来,苦恼地用手指搅着自然下垂的银色挑染。 到底是为什么。 直至晚自习结束,顾骜羽吊儿郎当地走在许鹿溪的身后,她也依旧在想这个问题。 虽然许鹿溪面上功夫做得极好,几乎看不出什么端倪,顾骜羽就是能感觉出来。平日,只要她和许鹿溪一同上下学,许鹿溪就会黏在她身旁,眼神半点也不会离开她。 哪像今天,垂头闷声往前走,把她落在身后。顾骜羽抿了抿嘴,一脚踹向一旁的小石子。 一路沉默到了家里,瞧着许鹿溪消失在门后,顾骜羽满脸不爽,落后了好几步,折断院中不少枝叶才踏进家门。 一进门,便听见宋虞那尖声的责骂。 “老师把成绩发在家长群了,我已经全部看到了。怎么回事,这次语文、英语为什么考得这么低,和年段第一居然差了五六十分。妈这些年省吃俭用拼命往上爬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有更好的资源,更好的环境。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许鹿溪沉默地垂下了头,漆黑的阴影遮盖住了她大半的脸,她紧握着双拳,白净的指甲扣进肉里,染上几道血丝。 顾骜羽刚踏进门就瞧见许鹿溪瘦弱的肩膀轻颤着,她皱着眉头,将书包重重地扔在沙发上。 宋虞看到后面进来的顾骜羽,顿时变了个脸,责备的面容消融地无影无踪。她对许鹿溪扬了扬下巴,沉声道:“考成这样还有脸回来。回屋去好好反思。” 而后急忙拿起一旁刚切好的果盘,笑意盈盈地放在茶几上。 许鹿溪默默捡起被母亲扔在地上的试卷,上楼回房。 “小羽,来,阿姨给你切的水果。小溪不吃,你全吃了。” 顾骜羽抬眸扫了宋虞一眼,黝黑色的眼眸深如寒潭。她从书包里掏出皱巴巴的卷子,随意弄平,径直递给宋虞。 宋虞小心翼翼地看了她好几眼,一时不知道她是何意,只得接过,垂眸扫了几眼,无数个赤红的数字在她眼前晃悠。 见顾骜羽冷眼望着她,一副等她发话的样子,宋虞只得干巴巴夸奖道:“哈,哈,小羽这次考得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宋阿姨,我和许鹿溪几乎是天差地别,要不您也骂骂我?”顾骜羽眉头轻挑,话虽说得如此好听,只是那嘴角微微下拉,脸上的表情凶狠桀骜,有种只要宋虞吐不出她爱听的,她立即暴起的感觉。 “小羽,你怎么会这么想呢。阿姨知道,你基础一直不好,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是你努力许久的结果了。已经很棒了。你和小溪不一样,阿姨夸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骂你呢。” 宋虞放软了声音,眼神柔情似水,声音轻柔舒缓。若不是知道她是顾骜羽的后妈,那温柔体贴的话怕是亲妈也不可多得。 “怎么不一样,凭什么我跟许鹿溪不一样。阿姨你是看不起我啊,还是不把自己当那老头的妻子啊。”顾骜羽大刺刺地双腿交叠,瘫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瞧着宋虞的表情千变万化,而后勉强做出了个笑脸。 “小溪,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瞧着顾骜羽脸上的玩味嘲弄,宋虞暗自咬碎了牙,磕磕巴巴解释着。 什么待遇不一样。分明就是来找茬的,平日里她哪里有把她当后妈看,如今来控诉她这个做后妈的对继女和对亲生女态度不一样。 “今日之事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要不然我会生气的。”生气的时候会做出什么就不知道了。顾骜羽轻声放下这句话,从宋虞的手里抽出试卷,单肩背包拿着果盘便上了楼。 许鹿溪那小妮子可以啊。才短短几个月就把这个混世魔王给收买了。她现在是骂不得了是吧。 宋虞脑子一转,就明白了问题所在。平日她和顾骜羽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顾骜羽虽对她爱答不理,却也不会找她麻烦。 哒哒哒哒,顾骜羽冷着脸上了二楼。短短几层台阶也被她踏出了火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有一团烈焰在胸腔里熊熊燃烧。许是替许鹿溪不值吧。 许鹿溪是她见过的最认真的学生。 清晨,她赖了许久的床好不容易洗漱吃饭上车去学校时,她早已背了一页的单词。夜晚,她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时,她桌前的台灯依旧是亮着的。 更别提课上了,她目光所至,她无一刻不在学习。挺直着背,端正坐在课桌上,眼睛亮晶晶盯着老师,根本没有疲倦的时候。 课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她的笔记,她看一眼便头疼,她却能几天翻一回,孜孜不倦。 所以,许鹿溪心情不好是因为觉得自己没考好? 那对自己未免也太严苛了些。 叩叩叩,顾骜羽轻轻敲了下许鹿溪的房门,手上端着从楼下顺上来的果盘。 她只是来送她妈给她切的果盘。 “进。”沙哑低沉的声音从门内传出,顾骜羽推门而进。 长发如瀑,杂乱无章地散落在许鹿溪的身上,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容。她呆呆地坐在床上,书桌上孤零零地亮了一盏台灯,并无其他光源。 房间的其余角落都隐匿在黑暗中,就连许鹿溪的轮廓也描上了一层黑边。 “你怎么不开灯?”顾骜羽蹙了蹙眉,将果盘放在她的桌上,一步步朝她走去。 许鹿溪抬眸望了顾骜羽一眼,惨白的脸颊上是黯淡无光的眼眸。原本整齐叠着的领口凌乱竖起,像是一抹黑布笼罩在她的上半身,她临时披上了一件校服外套。 半明半暗的脸庞勾起微微的弧度,许鹿溪沙哑着声道:“骜羽,我想静一静,好吗?” “许鹿溪,你在做什么?”顾骜羽对许鹿溪嘴里的话充耳不闻,她一步步慢慢地接近许鹿溪。 第44章 砰砰砰,心脏在霎那间超出了负荷。几滴水珠顺着苍白如纸的肌肤滑落,脸庞上的几缕发丝湿漉漉地耷拉在脸上。许鹿溪保持着脸上的弧度,下意识搂紧了身上披着的外套,戒备地望着顾骜羽步步紧逼的身影。 第40章 “骜*羽,我……”许鹿溪话还没说完,顾骜羽就一个劲步冲了上前,一 “骜羽,我……”许鹿溪话还没说完,顾骜羽就一个劲步冲了上前,一手擒住她的两个手腕,将披在她肩上的校服外套给扒了下来。 昏暗低靡的灯光下,许鹿溪的左手无力地自然垂在床上,鲜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滴落在床单上,晕染出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顾骜羽握着许鹿溪的手猝然松开,她后退了两步,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打架难免受伤,于是对血腥味就格外熟悉敏感。她从踏入许鹿溪房门的那一刻就闻到了那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先前她就觉得奇怪,无论何时,有多热,许鹿溪身上始终都会套着件校服外套。本以为是她的个人习惯,她也没有那么多闲情雅致探究这些。 没想到是…… 顾骜羽抬眸往她颤抖的手臂望去,一条条如蜈蚣样的疤痕蜿蜒盘旋,几乎布满了她手臂上的所有肌肤。原本被校服外套笼罩的阴影处,静静躺着一把锋利的刀具,其上暗红的血迹清晰可见。 许鹿溪像是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双手下意识抱紧胳膊,使劲摩挲,却怎么也搓不掉那层令人作呕的皮。 她抖了抖,抬起惨白的脸颊望了眼不远处的顾骜羽。顾骜羽逆着光,身影被光晕勾勒得愈发高大。许鹿溪使劲眨了眨眼,却始终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是不是也觉得她这幅模样很恶心! 寒意从脚底一路攀升,迅速蔓延至全身。裸露的双臂上,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每一根寒毛都竖得笔直。 “许鹿溪,你不要跟我说你手臂上的这些伤疤都是被别人欺负的。”顾骜羽顿了顿,用平淡无比的语调一字一顿道:“我只是成绩不好,脑子不傻。” “我……”许鹿溪茫然地抬眸望着冷着张脸的顾骜羽,脑子在这一刻混沌成了浆糊,陷入浓稠的泥沼里,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焦点,模模糊糊,毫无色彩。 她脑子什么也没有,凭着本能,冲上去揪住顾骜羽的衣摆。扬起脸庞,望着顾骜羽。 琥珀色的眼眸宛若深不可见的黑沉漩涡,眼白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犹如一张狰狞的蛛网随时准备将靠近之人一同卷入那片黑色的深渊。 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被抓着的顾骜羽身形晃了晃,她垂眸望着许鹿溪,明暗交织下,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求你了,顾骜羽。 许鹿溪嘴唇微微颤抖,慌乱中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沉,膝盖弯曲的弧度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狼狈地跪在地上了。 顾骜羽冷冷地勾起唇角,双手狠狠扣住她的肩膀,猛地发力,直接将许鹿溪抵在床上。 砰地一声巨响,许鹿溪背部重重地撞在床垫上,发出一声闷哼。顾骜羽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手臂如同一根坚硬的铁棍,横亘在许鹿溪的脖颈之处,死死地将她压在床上。 砰砰砰砰,霎那间,顾骜羽感受到了她脖颈处轻微的跳动。 许鹿溪琥珀色的眼眸眨了眨,缓缓溢出一滴泪来。顾骜羽积攒的愤怒瞬间爆发,脖子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话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许鹿溪,你是不是有病。” 顾骜羽的双眸瞪得滚圆,愤怒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翻涌着。正中央的黑色瞳仁噼里啪啦炸着火星,似愤怒,似悲鸣。痛苦像隐藏在深海里的暗礁,了然无声却又刻苦铭心。 许鹿溪瞧着瞧着,竟弯了弯眼角,笑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眸里倒映着顾骜羽抽搐的面容,通红的眼眶。 诡异的光芒在她面上闪烁,许鹿溪柔声道:“骜羽,我就是有病。怎么,你要当这个救世主拯救我吗?” 冰冷的手指黏腻地沿着顾骜羽的手臂往上爬,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上,大拇指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她的眼角。 “骜羽,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很痛苦。告诉姐姐,为什么?” “许鹿溪,你不要转移话题。”冰冷的手像是有魔力般,瞬间熄灭了顾骜羽心底所有的愤怒。她微抿着嘴,低垂着头,几乎逃般躲离着那双要将她看透的眼眸。 抵在她脖子处的手臂不知不觉松了力道,许鹿溪也不着急着起来,她指尖落在伤口处,轻轻沾染了点右臂的血迹,而后,她抬起手指,一笔一划认真涂抹在顾骜羽抵着的手臂上。 她写了个许字。 “许鹿溪!”微松的手臂又一次用力地压在她的脖子上。许鹿溪伸出手指轻轻地覆在顾骜羽的嘴边,比了个嘘。 “骜羽,人和人生来就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出生尊贵,生来就能拥有别人努力了大半辈子的东西。有的人出生低微,可能终其一生也爬不到别人的起点。我就是后一种人。” “我并不怨恨自己的出身,相反,我付出了我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和他们一样。”许鹿溪琥珀色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野心和欲望,灼热耀眼,几乎要把顾骜羽刺痛。 “我乖巧柔弱,几乎对任何人都是无害的,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来招我。他们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恨,我怨,有一段时间甚至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以解我之仇。” “可是,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寒窗苦读了十几年,凭什么因为他们出现污点,凭什么我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和他们同归于尽。那未免也太不划算了。” “所以,打不过狠不下心就只能忍,期盼读书这几年快些过去。” “忍着忍着,这心就出现了毛病。情绪激动时,便撕裂般的疼痛。一时难忍,那一瞬间,恨不得拿刀砍了所有人。唯有带着血的剧痛能让我清醒过来。” 平稳柔和的声线刺入顾骜羽的耳里,恍惚中,她的灵魂从身体里溢了出来,飘进了那个年幼的少女体内。 她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冷汗源源不断地从身体各处渗出,浸湿了她的衣裳。她握着刀具的手颤抖着,却毫不犹豫地像下割去,刀光血影之下,一块肉啪叽掉在地上,血生生飚到了她的脸上。 顾骜羽浑身颤抖着,那一瞬间,她和她在受同样的刑。 好疼啊。心脏毫无征兆地剧烈抽痛起来,顾骜羽蹙着眉,下意识松开了抵在许鹿溪脖子的手,茫然地按在自己的胸前。 心脏鲜活有力跳动着,顾骜羽轻颤了下眼睫,明明她身经百战,无论被人砍了多少刀都感受不到明显的痛觉。在那一刻,她却久违地感受到了疼痛。 为什么? 一滴泪从眼眶中溢出,悄无声息地砸在许鹿溪的脸上,在她惨白的皮肤上晕开。 顾骜羽用力地将泪痕擦掉,继续恶狠狠地瞪着许鹿溪。只是,不知为何,黝黑色的眼眸一时控制不住,淅淅沥沥又砸下来了几滴,啪叽几下砸在许鹿溪脸上。 她的救世主可真是心软啊。 许鹿溪暗叹一口气,终究还是不忍心,隐去了些过程,她伸手擦拭着顾骜羽脸上的泪,勾起唇角温柔地绽放了一个笑容,轻声道: “其实,我最近已经好很多了。自此我转到这个学校来,遇到了你,我就没有再被欺负了。” “今日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我刚刚甚至都没什么用力,只是在表面划了一下,你看,现在血早就干了。” 顾骜羽吸了吸鼻子,泪水将脸颊冲刷得有些泛红。她的眼皮微微下垂,一双眼眸锐利如刀,浑身散发着冷意。 许鹿溪愣了愣,星火如流星般划过眼底,转瞬即逝。她轻声哄道:“好了好了,我像你保证,今日之事以后不会再犯,你可以随时扒我校服检查。” 顾骜羽腮帮子高高鼓起,狠戾瞪着许鹿溪,还是未说一句话。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夜里随时可以来我房间检查,不需要我同意,我绝不抵抗。”见顾骜羽还是未消气,许鹿溪眨了眨眼睛,继续往里面加着码。 “骜羽,你别生气了,这样冷着脸,我……”琥珀色的眼眸淅淅沥沥染上了一层水雾,许鹿溪巴巴望着沉默的顾骜羽,眼中的泪将掉未掉,看起来可怜极了。 “许鹿溪,别在我眼前装了。”顾骜羽狠狠地推了许鹿溪的肩膀一下,直起身来,背对着许鹿溪,重重地喘着粗气。 许鹿溪眨巴了下眼睛,眼眸里笑意一闪而过,她轻声抽泣了起来,哭得好生伤心。 顾骜羽握着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到最后,她还是没忍住回过头来。高大的身影笼罩在许鹿溪身上,掩盖住了桌上唯一的光源。 顾骜羽用手背抹去她脸上的泪痕,认真承诺道:“许鹿溪,从今往后我保护你,别再让我发现你有这种行为。否则,我揍死你。” 第45章 “骜羽,你真好。”许鹿溪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她亲昵地用脸蹭了蹭顾骜羽的衣角。 第41章 “从今日起,每日晚自习后跟着我一起绕操场跑几圈。”顾骜羽轻轻敲 “从今日起,每日晚自习后跟着我一起绕操场跑几圈。”顾骜羽轻轻敲了下许鹿溪的课桌,懒洋洋道。话虽散漫,眼神却不容置疑,似乎在通知许鹿溪。 她昨夜回房后,翻来覆去了数遍,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情不自禁漂浮着许鹿溪蜷缩在黑暗中,浑身是血的身影。 细密的冷汗从顾骜羽收缩的毛孔渗出,缓缓蔓延至全身。她深吸一口气,立即从床上蹦了起来,拿起一旁的手机,搜索着此类症状的学术名和治疗方法,以及有名的医生。 至于是否要求助于长辈,让她们干预治疗。此等想法甚至没在顾骜羽的脑海里出现过。她爸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不管,怎么会管一个继女。 至于许鹿溪的亲妈,宋虞一看就只在乎许鹿溪的成绩,对其他半点也不关心。她这个继妹都发现许鹿溪身上的异常,她不信宋虞半点也不知道。怕是根本不在意吧,把这当做许鹿溪没达到目标的惩罚罢了。 细细数下来,许鹿溪身边就只有她了。若是她不上点心,许鹿溪就真的得缩在黑暗里一辈子了。 顾骜羽抿了抿嘴,点开链接一个个细细查看。酥麻的疼痛如潮水般从心底涌出,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心脏表面缓缓爬行,所经之处,皆是一片又麻又疼的异样感。一股隐匿的欣喜从心底破土而出,在顾骜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抽出了新芽。 像是终于在这个无聊呆滞的世界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锚点。 “户外运动、听音乐、情绪记录、适当的发泄……,皆可减轻青少年的自残行为……” “该症状病人发病时阴晴不定,易怒易悲,在不危害个人及她人生命安全时,应尽量顺着她……” “如症状依旧没有缓解,仍有过激行为,这边还是建议尽早就医,早治疗早康复,不要晦疾避医……” 顾骜羽拂去台灯底座积攒的灰尘,端正地坐在书桌上,顶着皎洁的灯光,一笔一划写着注意事项。 “好,都听骜羽的。”许鹿溪弯了弯眼角,颇为乖巧地点点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仿若盛着一汪暖泉,清澈明亮。 那股全心全意的信赖洒在顾骜羽的身上,顿时让她有些飘飘然。顾骜羽摸了摸鼻子,偏过头趴在桌上。 小蓝团飘在空中,看着两人和谐中又带着丝诡异的相处,欲言又止。 它狐疑地将目光洒在脸贴在桌上,远离许鹿溪那一侧的耳朵隐约泛着粉的顾骜羽。某一瞬间突然幻视出了它的第一个宿主。 不会吧?!! “宿主。”小蓝团严肃地从天而降,伸出小胖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顾骜羽回过神来,疑惑地扬了扬眉。就见小蓝团双手叉腰,微鼓着嘴,瞪了顾骜羽好几眼,见顾骜羽依旧没明白它的意思。 小孩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了,用脑袋撞了下她的肩膀,眨巴着眼睛好奇问道: “宿主,你现在好像不讨厌大反派了,甚至可以说对大反派颇为上心,所以,你们是什么关系?” “咚”,一个爆栗打在小蓝团的头上,小蓝团委屈地捂着脑袋,愤怒地瞪着顾骜羽。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顾骜羽留下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还没等系统反应过来,神识瞬间在意识海消散,逃了个尽。 “啊啊啊啊啊,宿主真讨厌!”留下小蓝团一个系统在意识海里跳脚。 她们是什么关系? 顾骜羽将脑袋从臂弯间抬起,刺目的光裹挟着暖烘烘的热意,她将睡红的脸颊贴在手臂上,歪着头望着一旁坐得笔直的许鹿溪。 专注的眼神,密集的字迹,认真的侧颜,顾骜羽只觉得她像颗青葱碧绿的树苗,疯狂汲取肥料,浑身上下都透着蓬勃的朝气。 与昨夜那个恹恹无神的少女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哪怕顾骜羽知晓,眼前的少女远没有看上去的那般乖巧向上。 她依旧喜欢。 顾骜羽弯了弯嘴角,恣意笑了下,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 她也不清楚她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许是朋友,许是同学,许是继姐妹。 起初,不过是一颗悄然落下的种子,轻得让人毫无觉察。此后,每一次交谈,每一次相处,她见证了她的痛苦,记录了她的执着。如春风化雨,轻柔地滋润着那颗毫无生机的种子。嫩绿的芽尖冲破土层,一点点撑开那片柔软的角落,随风飘展。 等她反应过来时,早就已经生根发芽,无法根除了。 她想,今后之事,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灼热的视线肆意喷洒在许鹿溪的脸上,毫无规律转悠着。许鹿溪喉咙滚动了下,握着笔的指尖猝然收紧,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她僵硬地坐在那,强迫自己紧盯着上课的老头。丝毫不敢偏下头,让顾骜羽看一眼她眼底疯狂到几近偏执的情愫。 现在还不行,再等一年,等她考上了大学…… 砰,裹上了层纸的小石子如开膛子弹,穿过未关上的窗户,直朝顾骜羽面门袭去。 顾骜羽冷冽地抬起头,猛地起身挡在许鹿溪面前,用手接住了那颗石子。 手掌刻下一个深深的红痕,顾骜羽丝毫不在意,眯了眯眼,朝窗外望去。嚣张地公然在课上扔杂物的嫌疑人跑得极快,只留下一个染着绿色的背影。 顾骜羽将纸条取了下来,摊平放在桌上。皱巴巴的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 “放学小巷见。不来杀你全家。” 顾骜羽嗤笑一声,将眼前的纸条撕了个粉碎,洒在桌上。 许鹿溪余光瞥见了那张纸条的内容,猛地抓住顾骜羽的衣袖,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 一声暴呵便从讲台上响起。 “顾骜羽,又是哪来的狐朋狗友,天天扰乱教学秩序,滚出去。” 显然,上课的老头把扰乱课堂秩序的小混混归功于顾骜羽的名下。 见顾骜羽垂眸望着她的同桌,一点动静也没有。一根狭长的粉笔从讲台上飞出,朝顾骜羽面门袭去。 顾骜羽恹恹地抬眸,眼疾手快地将粉笔截停在空中。咔吱,瞳仁黑得纯粹,像两团死寂的黑洞。仅仅对视一眼,寒意便顺着脊梁骨往上窜,老头下意识后退一步,张了张嘴刚想呵斥。 就见顾骜羽手指一用力,直接将粉笔捏成两半,啪叽两下砸落在地。 她拍了拍许鹿溪微凉的手,衣袖缓慢却决绝地从指缝间滑出,一点点挣脱了许鹿溪的掌控。随着最后一点衣料的抽离,许鹿溪的手无力地垂落。 顾骜羽双手插兜,飞起一脚狠戾地踹了下门,在班级众人的注视下和老头的训斥下,大摇大摆出了教室。 “系统,男主那边又有什么动静?”顾骜羽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懒洋洋倚靠在树旁,斑驳的光影照在她的脸上,褪去了丝狠戾之气 看到那个绿毛小混混的背影,顾骜羽就知道又是男主来找她麻烦了。 自从顾骜羽上次把男主打跑之后,男主安静如鸡地在家养了一段时间的伤,丝毫也不敢声张出去。被顾骜羽一人单枪匹马干掉了,说出去哪有脸再混着。 养完伤之后,便如打不死的小强,隔三差五在校园各处堵着她,想要一雪前耻。结果显而易见,皆被她给打了回去,半点也没讨到半点好处。 说起来,她还得感谢男主是个标准的混混,迟到早退,她借着上课时间在校园里逛两圈,便能撞到他们,顺带解决了。 而不会占用她陪许鹿溪上下学的时间。 一来,许鹿溪是名标准的好学生,总让她撞见混混打架影响不好。有时她顾及不到,他们伤到许鹿溪也说不准。 二来,打架见血是难免的,她可不想让许鹿溪再撞到那种场景。上回便哭得稀里哗啦的,要给她包扎。她自己私下解决就好了。 她前世打架打得更勤,流血受伤更是家常便饭,可比许鹿溪那个半吊子会处理伤口和血迹,保证回去的时候一点血腥味也没有。 距离她把男主揍成猪头已经有些日子了,这些天男主简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一段日子,没有再来找她麻烦。肯定有大阴谋。 “宿主,10086查到了。男主见始终打不过你,一时恼羞成怒,和他那个道上混的大哥联系了。要求断你两只胳膊。” 小蓝团气呼呼地重新出现在顾骜羽的面前,微鼓着嘴,将它所查到的一一说与顾骜羽听。 “太过分了,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小蓝团愤怒地怒斥着那些混蛋。 顾骜羽了然地点点头,她踱步在树林间,弯腰挑挑拣拣顺手的武器。 事实上,看到那个纸条上写的小巷见时,她就隐约预料到了。 先前她们一直在校园里打,可从未出过校园的地界。 第46章 “宿主,要不我们不跟他们打了,放他们鸽子怎么样?”小蓝团拉了拉顾骜羽的衣袖,劝阻道。 顾骜羽轻轻摇了摇头。 “这种小混混做事毫无顾忌,若我去了还好。我不去,他们怕是会找上我身边的人人。那死老头我巴不得他们揍,但是许鹿溪和宋虞是无辜的。” “所以我必须去。” 第42章 “哟,你就是欺负我小弟的黄毛丫头?啧啧啧,见到老子,还不束手就 “哟,你就是欺负我小弟的黄毛丫头?啧啧啧,见到老子,还不束手就擒。” 昏暗的小巷,墙壁上爬满了斑驳的青苔,昏黄的路灯在微风中摇曳,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十几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簇拥在一起,黑压压地将狭窄的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那个剃着光头,脸上几道狰狞的伤疤在黯淡的光线下愈发恐怖,他嘴里叼着根烟,肆意打量那个单枪匹马就敢前来赴会的顾骜羽。 “看你一介女流,老子就不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了。这样吧,你自断两臂给我这小弟赔罪。就免了这顿皮肉之苦。” 顾骜羽嗤笑一声,解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扔在一旁,活动了下脖子和手腕,而后,她颇为不屑地对领头人竖了中指。 “找死,给我上,今天老子便让你知道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随着领头人的一声怒吼,四周虎视眈眈拿着铁棍的混混一拥而上。挥舞着棍子朝顾骜羽脑门打去。 “小蓝团,带你打了团。”顾骜羽轻佻地冲他们吹了下口哨,细碎散落的发丝被她别到了耳后。她腿部肌肉紧绷,握着木棍直接冲了出去。 嘴唇上的银色唇钉在昏暗中闪着冷光,与她眼眸里的冷色交相辉映。 铁棍擦着她的耳朵而过,顾骜羽身形一闪,趁着对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一脚踹向他的下半身。 借着后坐力向下塌腰,躲过了一前一后向她脑门扫去的两根棍子。 她一手撑地,腿部青筋暴起,一脚踹向左边混混的下颚,“咔嚓”一声,混混被打得踉跄后退。 顾骜羽冷冽地抬眸,侧身闪过右边刺来的短棍,抬手接住左边袭来的棍子,身体微微下沉,一记扫堂腿扫向左边混混,顺势抢夺他手上的武器。 几乎在顾骜羽闪向左边的同一时间,一直在顾骜羽脑中辅佐的小蓝团高声警报道:“宿主,后面!后面!” 顾骜羽脑中,呈现着系统严密计算监测的各混混的方位及下一步大致行动。 身后,健壮的混混双手紧握铁棍,用力抽向顾骜羽的背部。刺眼的红光规律闪烁着。 顾骜羽像是没注意般,闷哼一声,生生抗下了一击重击,在混混以为自己得逞了猖狂大笑时,早已抢夺过更先进武器的顾骜羽手臂肌肉高高隆起,以上半身带动双手,旋转了180度,以雷霆万钧之势狠戾地朝他嘴巴抽去。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小混混身体瞬间向后倒去,鲜血如泉涌般从嘴巴喷溅而出,飞溅到顾骜羽的脸上,沾血的牙也随着这击猛击飞了数颗,砸落在地。 顾骜羽嘲讽地笑了下,厌恶地抹去脸上的血迹,挥舞着染血的铁棍朝他们冲去。 小蓝团紧张地在意识海里瞧着战况。小巷子空间狭窄,那些混混又人高马壮,根本躲不了什么。 顾骜羽又蹦着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的想法,根本不带跑的,小蓝团的辅助只能帮顾骜羽尽可能地预测小混混接下来的进攻方向,不能帮她躲掉伤害。 或许也不是不能,只是,顾骜羽打架极疯,脑子的有些预警被她视若无物,根本不带躲的。往往会扛着这边的攻势,将另一边人打得鼻青脸肿。 她不在意自己身上是否会有新伤,只想让他们倒在她身下。 几个轮回下来,双方人马皆带上了伤。小混混警惕地瞧着步步紧逼的顾骜羽,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握着棍子的手颤抖着。 顾骜羽将铁棍耷拉在地,拖着铁棍在地上蜿蜒划出了一道血痕,滋滋滋滋,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莫名让人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几处暗红黏腻地粘在她身上,她冷着脸,再次朝小混混头上砸去。 “啊啊啊!”拦在顾骜羽面前的小混混一个接着一个瘫倒在地,捂着伤口哀嚎着。 瞧着眼前对他们不利的局势,躲在领头人身后的男主缩了缩脖子,急忙对皱着眉头在一旁观战的领头人谏言道: “老大,别等了,一起上。要不然我们都得被她揍。她根本就是个疯子,打起架来不要命的那种。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也经常这样,以一打多,以伤换伤,揍得我们……” “闭嘴。”一击耳光下,男主难以置信地偏过头,一丝血迹从嘴角溢出。他默默垂下眼帘,掩盖着眼底伺机喷涌的怨毒。 领头人从口袋掏出一把尖锐的刀具,嘶吼道:“一群垃圾废物,连个女的都打不过,还要老子亲自上。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看老子弄死她后,再来收拾你们。” 一个身材魁梧的**混混挥舞着铁棍,如毒蛇般抽向顾骜羽。顾骜羽立即侧身避过,借机将他手上的武器打落。 铁棍啪叽几声倒在地上,锋利的刀具立即划向她拿武器的手臂,顾骜羽调转回铁棍想回防,只是已经来不及了,鲜血瞬间涌出。 她捂着伤口向后撤了一步。 领头人狞笑地用手指沾了下刀具上的血,舔了舔。 “多么美妙的味道啊。”他右手一挥,还能起来的混混跟着领头人一起扑向顾骜羽。 几次默契的连击之下,顾骜羽身上又添了几道血痕,她冷冷地勾起唇角,你们死定了。 面对士气大涨蜂拥而上的敌人,顾骜羽不退反进,一击横扫逼退一片后,锐利的刀锋朝她面门砍去,她抬眸,精准无误地朝刀具抓去。 指尖与刀刃碰撞瞬间,迸出星点火花,血汩汩流出,瞬间染红了刀刃。 她毫无知觉般,没有一点退让,右手死死握着刀具,左手铁棍狠戾地朝领头人下半身捅去。一连捅了数下,领头人握着的刀具脱落,他吃痛地捂着受伤的部位后退几步。 难以置信瞧着宛若没事人般将刀具拔出的顾骜羽。 “疯子,你tm就是个疯子。不要命的疯子。” 顾骜羽脑袋因流血过多而泛着晕,她丝毫不在意,赤红着眼冷冷回复道:“我受不受伤无所谓,只要你**死了,我就开心。” “狗东西,还不快滚过来拜见你奶奶。”顾骜羽冲他勾了勾手,嘴里发出几声逗狗的叫声。 “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拼了。”领头人怒目圆睁,脸涨红得跟个猴屁股似的,他不堪其辱地再次向顾骜羽冲了上去。 “宿主,宿主,虽然系统给您屏蔽了大部分的痛觉感知,但据系统的检测,您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应该尽快就医,以免造成不可挽救的伤害。” 小蓝团焦急地在脑中计算着一系列数据,不太稳定的意识海里闪烁着深红的警报。 顾骜羽抿了抿嘴,狠戾地瞧了眼自己右手不断涌血的伤势。 猩红的眼眸倒映着眼前小混混狰狞血红的脸庞,随之而来的是暴虐的怒意。脑中莫名划过一张柔弱垂泪的面容。 她必须把这些穷凶极恶之人给打服了,否则他们真的会报复许鹿溪的。 她打架打惯了最多躺着养几个月,许鹿溪那个小身板挨上一刀怕是得几个月不能学习了。 顾骜羽冷冽向上挑的嘴角柔和了几分,血红的眼眸逐渐清明下来。她左手紧紧握着铁棍,刚想冲上去再揍他们一顿。 几声刺耳的警鸣声在众人耳里徘徊,瞬间将整个小巷给包围住了。 一个身着制服的短发女警率领几位警察冲了上来,将小巷出口团团围住,她扫了眼狼藉的现场,挡在顾骜羽的面前,高声吼道:“警察,所有人都给我抱头蹲下。” 领头人小心翼翼看了眼拿出警官证正气凌然的女警,昏暗的路灯也掩盖不了她闪闪发光的制服。他举起手,慢慢蹲了下来,抱住脑袋。一旁的小混混见他们老大这么做,立即缴械,一起蹲了下去。 男主见情况不对,躲在壮硕的小混混身后,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向路口蠕动。还没有挪几步,女警便一个劲步冲了上去,长腿一抬,精准地扫向男主的脚踝。 措不及防之下,男主扑通一声向前扑倒。女警顺势下压,膝盖狠狠抵着男主的后背,迅速扭住男主的手腕。“咔吱”一声,将他叩了起来。 周围的混混见状,缩了缩脖子,原本还有的小心思顿时老实了下去。 “所有人都给我带走。” 混混们排着队抱着头在警察的押送下乖巧地向外走。 得到允许的许鹿溪跑了进来,红着眼睛望着浑身是血没有一处干净的顾骜羽,颤抖着声音道:“骜羽……你没事吧。” 顾骜羽回过神来,刚想潇洒地抹掉脸上的血对许鹿溪说不疼。 第47章 霎那间,全身像被熊熊烈火包裹住,火辣辣地刺激骨髓,窜上脑袋。疼得顾骜羽本就煞白的脸更白了几分,额上冷汗直流。 她哆哆嗦嗦地擦去溢出的汗水,蠕动嘴巴暗骂几声。 嘶,好疼啊。 该死的小蓝团,这么突然将痛觉感知给调回来了。 小蓝团见顾骜羽在许鹿溪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跟上警察。这才稍微解气。 活该,早知道不帮你调痛觉感知,助长你那不良的风气了。合该让你疼个够,长点教训,省得一天到晚不要命。 第43章 嘶,断断续续的倒吸声下,顾骜羽苍白着脸,端正坐在那。跟着警 嘶,断断续续的倒吸声下,顾骜羽苍白着脸,端正坐在那。跟着警车随行的医生拿出医药包,用棉签给伤口消着毒。 阵阵剧痛袭来,顾骜羽下意识哆嗦了下,手往回收。 “别动!还没处理好!现在知道痛了?刚才怎么不收敛点。”医生没好气地将她的手腕紧紧攥住,沾满酒精的棉球毫不留情地按在伤口上,里里外外消毒干净,这才敷药包扎。 “幸亏砍得不太深,消毒又消得及时,万一有破伤风没及时就医,你这右手怕是就废了。” 顾骜羽低垂下头,眨了眨眼睛。许鹿溪本就血红的眼更加红了,指尖烦躁挠了挠手掌里凸起的伤疤,哆嗦抑制着指甲上突如其来的肆虐感。 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 口口声声说着不允许她再自残,自己却做着几乎同样的事,那一身的刀伤棍伤,鲜血淋漓,分明比她疼多了。 她以前划自己手臂一下都得抖半天,她该有多疼啊。 是不是只要将这些霸凌的人都剁个粉碎,她才不会受伤! 许鹿溪抿着嘴,紧紧拽着顾骜羽血红的衣袖。几滴滚烫的泪珠从她脸颊滑落,她沉默地在一旁看着。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小混混井然有序地被压上了警车。女警将那边的事处理好后,板着张脸,晃悠着银色的手铐朝她们走来。 顾骜羽抬眸与女警对视着,严肃锐利的目光下,她身上最后一丝戾气悄无声息地散了,她垂着头,慢慢伸出手腕。 “我参与了这次斗殴,也是小混混,你把我抓走,不关她的事。她是好学生,进警局不好。” 女警有些诧异,一击暴栗下,顾骜羽愤怒地抬起头,迎面对上了女警似笑非笑的脸。 “我要是想抓你,刚才便跟那些人一起抓了,脑袋瓜怎么长的?” 顾骜羽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被揍的脑壳。 “接到你姐姐的报案,一查,他们身上大多有案底。立即便出了警。怎么那么蠢,遇到这种危害人生安全的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警,而不是在那逞英雄。才几岁啊,还单枪匹*马前来赴会,你以为你是谁啊?孤勇者?要不是你姐姐报警了,后果不堪设想……” 女警紧蹙着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育。 顾骜羽的头越垂越低,一旁的医生戳了她一下,她这才压下怒火,恨铁不成钢地瞧着如今倒是十分乖巧的顾骜羽。 “还有,别把自己当小混混。哪个小混混会保护别人,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抬起头来,站好。” 最后几句铿锵有力,顾骜羽下意识挺直背脊,绷直了皮,望着她。 “先前你姐姐已经把大致情况讲清楚了,我就不带你回警局。在这里就把口录做了。把你之后的事一五一十地口诉出来,我做记录。” 待一切程序都走完,已经不知多晚了。女警摆了摆手,四周立即收工。滴嘟滴嘟的警鸣声再次响起。 红蓝交替的灯光洒在顾骜羽的脸上,女警回了下头,难得温和地冲她笑了笑。 “虽说你的行为从头到脚都是错的,但身手不错,心性也好,是个做警察的料。有没有考虑当警察。” 顾骜羽愣愣地望着穿着制服的女警,黝黑色的眼眸里闪着微小的火花,轻轻摇曳, 她抿了抿嘴,脚尖踢了踢地,难得有些不自信,结结巴巴道:“我……我可以吗?我成绩不好,又爱打架,你们会要我吗?” “要不要我说得可不算,要你考上。”女警头也不回地落下这句话。徒留顾骜羽一人呆滞在原地。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抓获火拼现场的时候,没把她一同压回警局。头一回没把她当小混混。酸涩难耐的滋味在顾骜羽心底飘着,难受极了。 她恨恨地在心里骂了几声没出息。 她真的可以像她们一样惩恶扬善吗? 在顾骜羽看到那位警察的第一眼,她就觉得,她好帅,在那一刻,她是世界上最酷的人,她也想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顾骜羽活了两世,头一回有了想成为的人。 她应该穿着藏蓝色的制服,英勇地出现在每一个犯罪的现场,肩章上的警衔熠熠生辉。顾骜羽扬起小虎牙恣意笑了下。 许鹿溪默不作声地搀扶着她的手臂,望着自从女警说出那话后便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顾骜羽,昏暗的夜色掩盖住了她脸上一切的情绪。 “生气了?”顾骜羽瞄了许鹿溪一眼,若无其事地问道。 许鹿溪不答,搀扶着顾骜羽的指尖收紧了些。 顾骜羽歪着头望着许鹿溪,压根不看路,任由许鹿溪带着她走。 昏暗的路灯下,女孩穿着一染上泥泞的白色校服,她高绑的马尾早就消失了,黑发如乱麻般肆意披散,有些黏在毫无血色的脸上。一双眼眸像是熄了火般,幽深得几近可怕。 真的生气了。 顾骜羽打量打量着,一张脸都快要贴在她肩上。 “许鹿溪,你别生气。这件事确实是我欠考虑。让你担心了。” 顾骜羽想七想八想了好久如何解决那个血腥的大麻烦,就是没有考虑过报警。 因为报警后那些人最多拘留几天就被放出来了,而后就是他们更疯狂无差别的报复。她还小的时候正义感爆棚干过几次,没过几天就被他们套麻袋揍了个半死,之后就再也没干过了。 老老实实地依照他们的规矩来,一拳一拳把他们干服。 她原以为这个世界跟她前世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拿拳头说话。今日一看,其实还是有的。 她觉得,有那么好的警察,一定不会让这事重蹈覆辙的。 许鹿溪纤细的睫毛颤了下,扭过头去避开顾骜羽靠近的脸颊。生怕一看到顾骜羽那张软化的脸就心软。 “小蓝团,怎么办,她不理我了。”意识海里的小顾骜羽闷闷趴在地上,烦躁地用手拔着小草。 从天而降一屁股坐在她背上的小蓝团冷哼一声,学着许鹿溪的动作,扭过头不理她。 活该,叫你作死。这下许鹿溪不要你了吧。 等一下,宿主和大反派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它看漏了什么?一向准时准点下班的系统10086一时有点傻眼。 不会又重蹈覆辙吧。 顾骜羽见小蓝团也不理她,脸上的表情越发冷冽,眉头都快拧成死结了。 惹人生气了要怎么哄? 顾骜羽脑袋空空,一点经验都没有。她以前向来只管杀不管埋,脸冷嘴毒,还从来没人能够让她服软道歉,这还是头一回。 顾骜羽顿住了身,矗立在原地不走。 许鹿溪见拉不动她索性也不动了,跟着顾骜羽一同站在那。 昏黄的灯光在地面投下两人扭曲的影子,寒风呼啸地穿梭而过,刮得街边的树枝沙沙作响,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寂静无人的街道,浑身都被包扎了的少女被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搀扶着,一同吹着冷风,怎么看都觉得两人莫名其妙。 顾骜羽不知何时将脸又扳了回来,目视着前方。就在许鹿溪平复心情后,张了张嘴刚想率先开口。顾骜羽含含糊糊地再次道歉道: “姐姐,我错了。” 她瞧着许鹿溪很喜欢在外人面前自称是她的姐姐,她现在这样道歉她该消气了吧。 微弱的粉红爬上了她的耳根,顾骜羽见许鹿溪依旧没有反应,自顾自地向前走了两步。 一只冰凉的手沿着顾骜羽的下颚线,覆在她的耳朵和侧脸上,寒意瞬间钻进皮肤。 许鹿溪上前一步将顾骜羽拦截在原地,左手重新搀扶住顾骜羽,右手拇指有意无意摩挲着顾骜羽滚烫的耳垂,极致的寒与躁激得顾骜羽身上鸡皮疙瘩顺起。 “顾骜羽,你知道我气什么吗?我气你丝毫不在意自己,每次都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更气你什么事也不告诉我,打算自己一个人面对完,将我混弄过去吗?这样的事到底发生了几次!” “我……”顾骜羽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就撞进了许鹿溪泪眼朦胧的面容。她理亏地闭上了嘴,任由许鹿溪摆弄。 拇指耷拉在其上,缓慢揉搓,顾骜羽颤了下,滚烫的热意很快将指尖捂暖了。许鹿溪手指微屈,用力向下扯,重重地揪了下顾骜羽的耳朵。 第48章 耳旁是许鹿溪素来柔和纤细的嗓音:“骜羽,下不为例。” 下一次我也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杀了他们还是……惩戒你 顾骜羽飞速地点了点头,许鹿溪继续搀扶着顾骜羽,两人看似如常地走向还在等她们的车。 顾骜羽垂眸失神地瞧着两人一致的步伐。微小的电流顺着耳垂而下,持续刺着她的神经。 滚烫的躁意下,冰冰凉凉的触感延迟向她袭来。一冷一热搅得她心烦意燥。眉峰耸立,嘴唇紧抿,顾骜羽冷着张脸,默不作声。 自然下垂的指尖抖了抖,一旁的许鹿溪若无其事尽职尽责地搀扶着她,顾骜羽终究还是没伸手揉动自己失常的耳朵。 许是她感觉错了,她的身上,似乎依旧残留着她的痕迹。 第44章 “骜羽,这样真的没事吗?还是在家休息几天吧。”许鹿溪满脸担 “骜羽,这样真的没事吗?还是在家休息几天吧。”许鹿溪满脸担忧地望着浑身皆绑着绷带,执意要去上学的顾骜羽。 顾骜羽活蹦乱跳地蹦了几下,以显示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嘶,一时用力过猛,撕到了伤口,她吃痛地皱了皱眉,强行将扭曲的表情掰直,装作没事的样子对许鹿溪挑了挑眉。 “还是别……”许鹿溪不赞同地摇摇头。 “我想去上学。离高考还有一年多,以我现在这个成绩,只能上专科。”顾骜羽抿了抿嘴,刚刚扬起的眉目瞬间耷拉了几分,似低落似懊悔。 “我想当警察。我喜欢这个职业。”顾骜羽望着许鹿溪,一字一顿道。 略微惨白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清晨的暖阳肆意洒落在她脸上。晕染上了一圈淡黄的光晕。 顾骜羽身上的恹恹之气不知不觉被洗刷而尽,染上了几分暖意与朝气。黝黑色的眼眸熠熠生辉,取代了先前的死寂暗沉。 许鹿溪恍惚了下,不由想起她第一次见顾骜羽的时候,懒散的少女闯进了霸凌现场,满身的恹气与煞气,她一拳一桶将所有的小混混吓跑了。 她原以为那样的人是肆意张扬,桀骜骄傲的,她所认知的在那种时候仍能挺身而出所具备的品质。哪知顾骜羽却截然不同。 少女斜瞥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双手插兜,单肩背包。无论何时,她在校园中看到的顾骜羽都是这幅模样。懒懒地站着,漫无目的地走着,仿佛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入她的眼,如同一摊死寂的沼泽,沉闷地吞噬投入其中的一切。 但只要有人受欺负被霸凌让她知道了,她定会把那群人揍成猪头。 她会帮她,会帮同班同学,会帮她所知道的所有人。就像是一个矛盾的程序,目无凡尘,却又被其中的苦难所牵绊。她见不得任何人在她面前受苦。 一个在人身上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神性。 心软的神明在凡间徘徊,目睹了苦难,也见证了温情,不知不觉间被拉入了凡尘,逐渐像个人了。 会懊恼,会低落,喜怒哀乐在她的眉目中显现,美极了。 许鹿溪想,她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能够亲眼见证她的转变,不用在无穷无尽地等待中,瞧见她浑身是血摇摇晃晃向她走来的身影。也不用再猜想,她今日会伤得多重,拿着棉签的手止不住抽搐着。 自从顾骜羽过来后,由于她那不要命的打法和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作风。学校里的校园欺凌事件显著下降。最大的帮派被她一连揍了几次后,她们就背地里投票,全票通过,将她推举为了新的校霸。实至名归。 只是,许鹿溪难为地瞥了眼顾骜羽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右手。受伤的是右手,写不了字,记不了笔记,这些天老师讲的内容比较难,顾骜羽基础差,听不懂的概率为99.9%,好像去了也没用。 见顾骜羽好不容易燃起对学习的兴趣,许鹿溪也不忍心打击她的热情。罢了,去了总比没去强,好歹熏陶了些。 有她在身边,她也不至于没人照料。 顾兆裕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根本不知道她这次打架打成这样,知道了估计也就训斥责骂几声。她母亲宋虞,对顾骜羽泛虚,不敢管,顾骜羽也不想让她管。 “你是怎么读的,能学这么好?”顾骜羽眨巴着大眼睛,虚心请教着。 “就上课认真听,作业好好做,不懂多请教吧。日常积累久了,成绩就好了些。”许鹿溪仔细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顾骜羽一听,烦躁地加快了步伐。说得简单,光是第一条她就做不到。上课认真听!她一听那些老师在那念着,她就犯困,比紧箍咒都有效。一说就睡,一说就睡。她每天都睡那么久了还困。 “你今后要是看我上课睡觉,直接掐我手臂,不必留情。”顾骜羽伸出还裹着绷带的手臂,视死如归道。 她已经做好了这段时间被掐死的准备。 “来,同学们,我们来看看这一段表达了作者什么样的思想感情?作者……” 困意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涌来,顾骜羽坐在座位上,脊背微弓,头不受控制地向下点了几下。她强行撑开那双异常沉重的眼皮,左手握着笔非常认真地抄下黑板上的板书。 许鹿溪闲时瞥了一眼,课本上一大堆黑色的鬼画符,怕是顾骜羽自己醒来的时候也不认识自己此刻到底记了什么吧。 她轻叹一口气,伸出右手,顺着衣领探去,悄然落在她的后颈上。冰凉的手指轻轻揪了揪她后颈上的软肉。 休憩的老虎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下意识张开血盆大口嘶吼着。 丝丝凉凉的寒意从后颈蔓延至全身,鸡皮疙瘩瞬间爬满手臂,顾骜羽浑身打了个激灵,手上的笔啪地一下掉在桌上。 她猛地从椅子上窜了起来,膝盖撞了下抽屉,桌子向前一倾,哐当哐当摇晃着,桌子上的文具书本稀里哗啦全掉在地上。 在安静地只能听到老师讲课的教室里,这一连串的动静格外刺耳。同学齐刷刷地转过头去,想看看到底是谁搞出这死动静,迎面便撞上顾骜羽那张臭脸,如鹰般的黑眸锐利地扫过她们。 她们在心底嗷了一声,这动静是顾骜羽弄出来的就显得格外正常。她们默默地将头转了过来。 在老师愤怒的目光下,顾骜羽默默地坐了回去,冷冷地哼了一声。许鹿溪飞速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抱歉地对老师笑了下。 老师啧了一声,将眼神转了回来,教具重重拍了下讲台,继续刚才的课程。 顾骜羽眉目耷拉了几分,闷闷地用头撞了几下桌子,直至额头上隐约有红痕了,她才抬起头,狠狠地瞪着桌上被许鹿溪摆好了的课本。 好丢人,虽然她以前也在教室里弄出过动静,今日却说不出的丢人。 一只手轻轻地扯了扯顾骜羽的衣袖,顾骜羽眉梢微扬,故意板着脸不理人。 她刚才那么丢脸,有许鹿溪一半的责任,不对,是她让许鹿溪叫她的。三分之一,不对……总之,就是有一点点责任。 指尖微微用力,许鹿溪又轻轻扯了一下。 “宿主宿主,你就别欺负大反派了,她好像快哭了。”正在上班的小蓝团见顾骜羽那副死装的模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嚷嚷了出来。 什么!顾骜羽猛地一扭头,迎面就撞进了许鹿溪有些水润的眼眸。 她第三次扯了下顾骜羽的衣袖,有些委屈地鼓了鼓嘴巴,纤细的睫毛耷在低垂的眼帘上,许鹿溪轻声道:“抱歉,我不知道你的脖子这么敏感。你手臂上有伤,我下不了手。我体凉,就想用这种办法叫醒你。那我以后换种方法?” 琥珀色的眼眸浸润了一层水泽,波光粼粼中倒映着少女冷冽的面容。顾骜羽恍惚了下,竟第一次觉得她平常的表情确实有点凶。一副要揍人的模样。 其实她刚才也没生气,就是有些懊悔,她怎么这么不争气,又睡着了。明明她不想睡觉的。 许鹿溪手指泄力,慢慢从衣袖上滑落。在她即将松手的那一刻,一只绑着绷带的手背自下将手掌驼住,轻轻挪了挪,竟又将手指放在了衣袖上。一触即松。 顾骜羽正襟危坐,丧着张脸,保持着刚才不理人的姿势。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许鹿溪的错觉。 温温柔柔的笑意从许鹿溪喉咙里溢出,轻飘飘的目光交织在顾骜羽有些泛红的耳根。 顾骜羽抿了抿嘴,压低声音道:“没……没事。不是你的问题,你以后想怎么叫我都行。” 完好无损的左手用力揉了揉自己后颈的软肉,将它擦出点点痕迹。 许鹿溪有些遗憾地收回眼神,立起的手臂竟将骜羽难得害羞的模样严严实实地挡住了。 她知不知道,她刚才那副冷冽的表情,耷拉的眉目又让她添了几分想要欺负她的心思。想让白皙的脸逐渐蔓延上粉红,想激出更多措不及防之下的表情…… 许鹿溪看了眼黑板上又多了数行的步骤,收起自己有些恶劣的心思。 第49章 骜羽心软,格外吃这一套,尤其面对着她。她自幼又装可怜练就出了一副炉火纯青的模样。 其实,谁欺负谁还真不一定呢。 虽说过程有些崎岖,但结果还是好的,顾骜羽端坐在桌前,彻底清醒了。 虽说老师讲的内容她大部分都听不懂,好歹不想睡了。想睡的时候,许鹿溪就会默默地将右手腾出来,耷拉在桌角,食指轻轻点着桌面。 虽什么也没做,顾骜羽后颈就莫名地泛凉,微弓的背脊缓缓直立了起来。 久而久之下,顾骜羽就对许鹿溪那修长嶙峋的手指有些发虚。明明跟她本人一样,白皙柔软,她却总有种学习不好的学渣面对教导主任的感觉。天然的压制。 若是许鹿溪得知自己的无意之举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不知道会不会异常的兴奋。 第45章 台灯一盏,黑笔一根,几页白纸,顾骜羽和许鹿溪端坐在桌前奋笔提书 台灯一盏,黑笔一根,几页白纸,顾骜羽和许鹿溪端坐在桌前奋笔提书。 明明题目上的每个字她都认识,怎么也解不出来,到底是哪里算错了。 顾骜羽愤愤地拿起笔带着数值又算了一编,密密麻麻的字迹写满整张草纸,结果还是不成立。 愤怒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地一下在胸膛里炸开。她本想将笔摔在桌上,余光瞄过一旁认真做题的许鹿溪,草草打消了这个念头。 泛白的指尖抓着纸卷,飞速将它撕了下来,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到墙壁上,一气呵成做完了还不解气地喘着粗气。 “怎么了?是题做不出来吗?”就算动静放得再轻,许鹿溪还是觉察到了。她扭过身来,放软声音问道。 顾骜羽闷闷地将下巴抵在桌子上,臭着张脸没有说话。全身上下都写着她要气死了。 一只手轻轻落在她毛绒绒的脑袋上,理了理她有些炸毛的头发。 许鹿溪学着顾骜羽的样子,下巴抵在桌上,落在距离顾骜羽差不多一尺的地方。柔和的目光洒在顾骜羽的侧脸上。 哪怕没说一句话也让人难以忽视,顾骜羽抿了抿嘴,刚想抬手拍掉在她头上作怪的手,又不由想起许鹿溪那双水汪汪的眼眸,烦躁地作罢,偏过头去。 黏腻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后颈,许鹿溪没说话,又靠近了点。顾骜羽本就凶的脸更凶了,她知道,她要是不说许鹿溪能这样盯着她一晚。 “对,我就是做不出来。”她扭过头,稍稍提高语调,不知不觉带上丝火气。 许鹿溪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但她还是绽放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宽慰道:“别急,这些题确实有些难度,慢慢来。” 顾骜羽有些懊恼地耷拉下眉目,满脸的戾气不知不觉消散了。 “我不是对你的。这些天上课都有听,就是算不出来。” 许鹿溪叹了口气,起身将顾骜羽丢到一旁的纸团捡起铺平,拿着草稿纸给她写着过程。 柔和的灯光洒在少女的脸上,异常沉静。 顾骜羽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几乎视死如归地嗡了声:“姐姐。” “嗯。”唇角微微上扬,笑意如被春风拂过的湖面,迅速在脸上荡漾开来,许鹿溪轻声应承了声,那模样哪还有半点受伤。 顾骜羽更加郁闷了,偏偏是她理亏。她趁着许鹿溪低头写字的时候偷偷瞪了她一眼。 明明按照前世加今生的年龄来算,她比许鹿溪大了些,哪知如今被什么也不知道的许鹿溪按着今生的年龄算,逼着叫这个称呼。 她也不知道,许鹿溪为何对这个称呼格外的热衷。 明明她才是姐姐。 染回黑发,摘掉唇钉的顾骜羽歪头看着许鹿溪,白光洒在棱角分明的脸上,竟莫名有些乖顺。 “好了。”许鹿溪几下解出来后,画出主要的公式,耐心给顾骜羽讲解着。 如同醍醐灌顶,瞬间顿悟,顾骜羽提着笔再算了一遍,答案正确。 她瞳孔瞬间放大,眼中光芒大盛,有些感慨道:“你真厉害,这么难的题一下就解决了。我就死活做不出来。”眉梢不知不觉耷拉下来,说着说着自己又郁闷了。 “可是骜羽也很厉害啊,一拳就能把那些混混通通吓退,最是威武不过。” 听着许鹿溪真诚的赞叹,顾骜羽骄傲地扬了扬眉,毫不客气应承了,两颗小虎牙在唇瓣边若隐若现。 许鹿溪这才放心下来,又划了一部分她高一记的笔记让顾骜羽背。 过段时间就要开始第一轮总复习了,第一轮是系统的复习,差不多把基础的知识再讲一遍,骜羽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跟着学一遍。 先把基础的知识概念弄懂,最简单的分数拿到,再学着解部分中档题,至于高档题,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把这些全部掌握的话,勉强过一本线还是没问题的。 许鹿溪低头写着顾骜羽之后的规划,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贴在了顾骜羽的书桌正前方。 时光飞逝,两个学期就过去了,离高考只剩下短短的一个学期了。 “快点,要迟到了。第一节课老师说了要讲重点。”剪了个清爽短发的顾骜羽抓着许鹿溪的胳膊,急急忙忙往教室冲去。 许鹿溪被顾骜羽抓地踉跄了一下,跑得边喘气边抱怨道:“还不是你,叫了几次都不起床。” “错了错了,昨天学太晚了。先别数落我,快跑啊。” “等……你等一下。跑慢点。” 两人慌慌忙忙地伴着老师的后脚踏进教室,毫不例外得到一个严厉的凝视。 接着便是枯燥地上课,枯燥地做题,如同一个痛苦的轮回,将所有朝气蓬勃之人全都困在这片炼狱里,油煎火烤,不得往生。 堆积如山的书本和试卷将每一张课桌层层包围,教室里寂静得有些吓人,唯有笔尖在纸上摩挲的沙沙声。喜怒哀乐仅被眼前的一张纸所牵动。 分高者喜,分低者悲。崩溃抽泣者比比皆是。仿佛眼前的分数便可断人一生。 铃铃铃,十点半的下课铃幽幽响起,顾骜羽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零零散散走了些同学,教室里依旧沉寂,洁白的灯光打在那些坚守的同学身上。 顾骜羽默了一会,收拾了下书包,和许鹿溪一同离开。 凉意裹挟着草木的芬芳,沁入心扉。直至操场,望着哪怕这个时候,依旧有高三学子肆意奔跑咆哮的影子。顾骜羽这才缓缓舒了口气,紧绷的脊背放松了几分。 她和许鹿溪放下书包,站在跑道上。微风拂过脸颊,发丝肆意飞舞。 她们挥舞着双臂,双脚飞速抬起落下,耳边是鞋底和跑道的摩擦声,均匀而富有韵律。 随着步伐的起起落落,顾骜羽甩开双臂,如脱缰的野马般,越跑越快,只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 汗水渐渐浸湿了衣裳,顺着脸颊、额头滑落。但她却浑然不觉,张开双臂迎接着狂风。远处,是依旧亮着的教室,奋笔提书的少年与急促的呼吸喘气交织着。 抛开做不完的试卷、起起伏伏的成绩,在这广袤无垠的夜空下,唯有自在的风和肆意奔跑的少年。 顾骜羽张大嘴肆意地喊了一声。 啊啊啊!!! 四肢百骸皆蔓延着灼热,顾骜羽慢慢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恣意笑了出来。 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她身旁略过,黑长的发丝莫名擦过她的鼻子,有些痒,带着格外熟悉的清香。 顾骜羽嗤笑一声,波光流转间,似有暖烘烘的春日在里头跳跃,肆意洒在放慢脚步就等她追上去的许鹿溪身上。 “许鹿溪。”顾骜羽双手做成喇叭状,高声唤了声她的名字。 许鹿溪勾了勾嘴角,蓦然回首。 顾骜羽站在原地,再次大声喊了声。 “许鹿溪!” 月光洒在她棱角分明的脸上,碎在她满是繁星的黑眸里。朦朦胧胧中,少年的面容格外温柔,像阳春三月随风舞动的花瓣,轻轻坠入许鹿溪的心弦。 “顾……”许鹿溪刚张了张嘴,想学着顾骜羽的样子将她的名字喊出来,就见不动的少年扬了扬眉,小跑到她身旁,笼罩住了她头顶的月光。 黝黑色的眼眸倒映着许鹿溪亮晶晶的面容,许鹿溪莫名住了嘴,什么也没做,无声与她对望着。 那一刻,她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算,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她想,若是就让她这么去死,她也是愿意的。 穿着校服浑身是汗的少年呆呆矗立在那,微风拂过她们的面颊,有些傻。 顾骜羽率先偏过头去,站定在许鹿溪身旁,示意她陪她走一圈。 许鹿溪点了点头,率先迈出左脚,顾骜羽紧看着她的动作也迈出了左脚,甩出了左臂,许鹿溪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竟不知,顾骜羽走路什么时候同手同脚起来。 弯了弯眼角还没笑出声来,跟着左脚甩出的右手小拇指被一根小拇指轻轻勾了勾。见许鹿溪没有抗拒,顾骜羽拉住了她的小拇指。 第50章 砰砰砰砰,心疯狂跳动,许鹿溪微抿着嘴,歪头看了眼顾骜羽。顾骜羽目视前方,紧绷着侧颜,一滴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她似乎觉察到了许鹿溪的眼神,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许鹿溪慌乱地移开眼神,整个身体都僵住了,浅淡的绯色慢慢爬上她的脖颈。 她放缓动作舒了口气,明明她们更亲密的动作也不是没做过。为什么,就是简单的一个连牵手都不算的动作,就让她的心跳得这么快。这么的不自在。 小拇指微动,挠了挠顾骜羽的手掌,顾骜羽的小拇指下意识松了几分。许鹿溪借着空隙,顺势而上,柔软的手掌凑上了前,握住了顾骜羽的手掌。 她同样目视着前方,什么也没说,淅淅沥沥的汗水从额头渗了出来。两只交握的手拢住了原本丝凉的空气,发热发烫,莫名染上了湿意。 她们依旧没有放手,就这么交握着,散步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下。 第46章 一模……二模……三模…… 一模…… 二模…… 三模…… 百日誓师…… 教室正前方鲜红的数字飞速跳跃,像一座永远无法挣脱的大山,压在每个人心头。 教室里静得只剩笔尖摩挲纸面的沙沙声。 小蓝团静静躺在顾骜羽的意识海,瞧着有些同学布满血丝盯着试卷的疯魔,不由打了个寒战。 随着天数的不断锐减,同学们的精神状态也越发紧绷,沉默寡言都还算正常了,顶着一手臂的指甲印前来上课的也不是没有。就怕一时想不开,那就彻底无法挽救了。 前几天还听到宿主闲聊,说某某某学校又跳了一个,家长都快哭瞎了眼。 高考太恐怖了,幸好它不是人,是个小系统,不要考。 真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啊。 小蓝团又瞄了几眼认真做题的顾骜羽,孺子可教般地点了点头。 宿主肯学有目标就好,其他任务之类的东西都可以先放在一旁。 小蓝团望了眼鲜红的45,默默地叹了口气。 宿主那不要命的打法和护短的性子,哪个人还有胆子再欺负大反派啊。没人欺负,宿主就没了kpi,使得小说中后半段的校园霸凌剧情被删减没了。关键剧情节点根本就没有触发。 如今的45分,还是它放了一片海才达到的。 虽说这样的结局是极好的,但是宿主分数没达到,完成不了任务,就没有奖励,没有奖励就没办法待在这个世界,就会死的。 小蓝团在心里发愁,却没有跟顾骜羽挑明。宿主没日没夜地学本就压力大,它又怎么能在现在打扰宿主呢。 罢了,等高考结束后再说吧。 索性现在宿主和大反派关系好,之后和她演演也能薅点分数,凑个50。 那个废物男主也是,还男主呢,这么不经打,比第一个小世界里的男主还废。 当年宿主在小巷里以一对多,和那群混混两败俱伤,他们就被警察抓进去关了几天。那男主进过一次警局,从此就夹着尾巴做人了。在校园里见到宿主都绕道走,顾骜羽转身一变成了整个学校真正的校霸。 那群混混也是,灰溜溜另找了个地盘,和宿主井水不犯河水,省下了许多时间备考。倒也不错。 男主高三考完后就离开学校,不知道高考考哪里去了,再也没见到他的身影了。 倒是有看到过几次女主,放假回来看老师和宿主,给了宿主好大一坨自己的复习资料,辅导了她好几次。 就是那时候大反派的脸色好像不太好,默默地跟在她们背后,竖起耳朵好像在偷学女主的知识。 小蓝团有些疑惑,女主和大反派都是学霸,应该没必要啊。 再说了,女主性格好,又慷慨,只要跟她说一声,就可以和宿主一起听了,何必空灵地荡在她们身后,平白增添了几分灵异色彩。 洁白的校服,飘散的黑发,幽深的眼眸,就像……像一只幽怨的女鬼,颇为阴魂不散。 只能说小蓝团有些理解宿主和大反派之间的感情,又没完全理解。 顾骜羽紧紧盯着试卷上用红笔订正的那一大片红,抿着嘴用笔重重地在本子上划了几下。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题型还是做不对。 明明练了这么久,稍微变一下形式又不会了。 她深吸一口气,闷闷地垂下脑袋,细碎的黑发散在脸上,遮盖住了她眼底的红。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稚嫩的歌声透过窗户飘到每个高三学子耳里。 起初有些不齐和低沉,随着旋律地推进,像破土而出的新芽,声音越发洪亮整齐。歌声在校园上空盘旋着。 顾骜羽愣了愣,这才想起来,那老头似乎跟她们提过一嘴,说今晚有高二的学生喊楼,叫她们早点做完出去看。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oh,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一声微小的抽泣声突然响起,一个同学一边抹去眼中的泪一边拿着笔继续做题,只是,眼睛里氤氲着水汽,哪里还看得清题目。 朝气的歌声下,没有一人凑到窗前,她们默默低下头,不敢去看窗外的她们如今是何场景。 就在班里学生五味杂陈地坐在座位上,又写不进题,不知作何感想时。 老头探出一个身来,瞪了她们一眼,没好气地吼道: “反正也快放学了,别做了,都出来,看看你们高二的学妹学弟给你们准备了什么。” 天空中繁星闪烁,地面上荧光挥舞。歌声激扬下,她们的身体随着节奏用力摇摆,手中*的荧光棒也跟着挥舞,形成一道道绚丽的光影。 红的似火,在黑暗中熊熊燃烧。蓝的如海,如深海中隐秘的波光。红的、绿的、蓝的……交织成一片璀璨的星河。 五颜六色的色彩照耀在每一个在走廊上向下望的高三学子脸上。 似乎觉察到她们的眼神,底下的高二学生更加用力地舞着荧光棒,原本整齐的队伍杂乱了起来,但这并不影响场面的震撼。 汇聚的人海下,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一声高亢激昂的“高三加油!”瞬间点燃了全场。 紧接着,便是所有人的齐声呐喊,声音排山倒海,震得教学楼的玻璃都微微发颤。 所有人皆扯着嗓子,用尽全力嘶吼着,每一个音符都饱含着对高三学子的祝福,也是对自己未来的祝福。 热烈而盛大的烟火中,刚才还沉浸在书本里的高三生倾尽全力回应着。 “谢谢你们,我突然又想学了。” “老子就不信老子搞不定这小小的一个考试。” “等我考完了,我要使劲玩,使劲睡,把这些天受的罪都补回来。” “啊啊啊啊啊,我顾骜羽一定会当上警察的。”无数同样的发泄瞬间淹没了顾骜羽的声音,她喘着气恣意笑了起来,心底的那股压抑了许多的憋屈悄无声息散了许多,整个身体都空盈了起来。 顾骜羽歪头瞧着笑盈盈望着她的许鹿溪,虎牙扬了扬,她拉着她的手腕来到人少的地方。 周遭依旧嘈杂,顾骜羽指了指自己红润的脸颊,大声喊道:“许鹿溪,像这样,啊啊啊。很舒服的。” 许鹿溪轻轻摇了摇头,张着嘴拒绝着,似乎在说自己现在很好,不需要这样发泄。 “什么?听不见。许鹿溪你在说什么。”顾骜羽扯着嗓门问道。 那模样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装作没听见。见顾骜羽眉梢眼间皆洋溢着喜悦。许鹿溪弯了弯眼角似纵容地一笑,照做了。 她微张着嘴,试着发了几下声,还是克服不了心里那一关,刚想放弃,就见身旁顾骜羽明亮的眼眸眨也不眨,满脸期待地望着她。 许鹿溪深吸一口气,她闭上了眼睛,学着顾骜羽的样子,双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巴,小声啊了一声。 “不是,是这样的。”顾骜羽将温热的手掌放在她肩上,对她眨了眨眼。 她用力吸了口气,气沉丹田,而后猛地释放出来。 “跟着我学,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 不知道喊了多久,喊的许鹿溪和顾骜羽嗓子都快哑了,她们才停下来。 顾骜羽一把抹去脸上的汗珠,鼻息加重调息着,她笑着望着现在仍喘着粗气的许鹿溪,高声问道: “这样是不是舒服多了。” “嗯。”许鹿溪用力地点了点头,积压在心底喘不过气的血色轻飘飘地变成了烟,从她的四肢百骸间溢了出来。她舒坦地笑了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发泄。第一次将自己的愤怒委屈不甘通过声音全部喊出来。 “许鹿溪,高考完我们出去玩怎么样。我们可以樊登到最高的山巅看破晓的第一抹阳光。可以漫步至静谧的海边赏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可以穿梭于幽深的竹林听微风拂过竹叶的沙沙细语……” 第51章 顾骜羽憧憬地念着之后想和她干的桩桩件件。黝黑的眼眸倒映着许鹿溪温柔的面容和满天星辰。 “嗯,你想去哪都可以。”只要是你,只要在你身边,让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许鹿溪微微歪头,眼眸弯成了两个月牙,波光粼粼的。 “顾骜羽,加油!” 一片漆黑下,许鹿溪慢慢伸出手,小拇指挠了挠顾骜羽的掌心,顾骜羽手臂颤了下,没有拒绝。 她一点点地将手指穿插进她的指缝间,与她十指相叩。 “加油。”顾骜羽目视着前方,轻声道。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她说。 黑暗中,她们小心翼翼握着对方的手,夹杂在黑压压的人群里,望着地面上挥舞的荧光海。 激荡的鼓声下,高二学子迅速变化队形,用荧光棒摆出了四个大字。 “高三加油。” “高三加油。” “高三加油。” 耳旁伴着热烈的歌声。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oh,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哪怕前路漫漫,她们依旧不会忘记这一天。 第47章 “请监考员组织考生进入考场,请考生在自己的考场门口自觉排队 “请监考员组织考生进入考场,请考生在自己的考场门口自觉排队……” 字正腔圆的声音在考场上响起,考生井然有序地拿着文具,一一找到自己的考场,紧张地接受安检,开始考试。 …… “考试时间到,请考生立即停笔,全体起立,按照监考员的指令,有序离开考场……” 顾骜羽缓缓舒了口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抬头望向窗外迎风飘舞的绿树,晃了下神,一首《同桌的你》猝然响起。 她一手拿着文具,一手插着兜,随着人流出了考场。 欢呼声尖叫声交织在一起,有卸下重担的轻松,也有结束战役的喜悦。 顾骜羽一一略过她们,径直向校门口走去。大门口,汹涌的人群聚集在这,挥舞着手臂,大声呼喊着自家孩子的名字。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紊乱。发丝在风中肆意飞舞,她迈开腿跑了起来,冲到了校门口。 夕阳西沉,将天空染成了暖烘烘的橘色,余晖穿过淡薄的云层,倾洒在少女身上。少女静静站在那里,身姿轻盈,披肩的黑发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似是夏日里盛开的鸢尾。 顾骜羽平日眉目上自带的冷冽悄无声息地消融了,她跑到许鹿溪面前,微喘着气。 “你提前交卷了?” “嗯,我希望骜羽出来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我。”许鹿溪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笑意从眼角蔓延至整个脸颊。 她上前一步,柔软的发丝肆意飞舞,擦过顾骜羽的鼻尖,顾骜羽皱了皱鼻子,全身都像被那股清香包围住了,有些痒。 顾骜羽伸手轻轻抓住她的发丝,修长的指尖打了个转,将柔软的黑发缠绕在手指上,她挑了挑眉,轻轻扯了扯。 下一刻,一具柔软的身体便如愿而至,许鹿溪重重地抱住了顾骜羽,手臂勒得那样紧,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霎那间,两颗心脏紧紧地贴合在一起,砰砰砰砰,剧烈的跳动传遍四肢百骸,她们什么也没说,却好似都懂得了对方的心意。 炽热的气息喷洒在顾骜羽的耳旁,许鹿溪笑弯了眼睛,轻声细语道: “姐姐带你回家。” 顾骜羽稍稍用力,扯了下许鹿溪的发丝,似乎有些不满。 她才是姐姐。 “什么?”轻柔的语音微扬了些,许鹿溪纤细的眉目蹙起,有些谴责地瞧了眼顾骜羽。 顾骜羽默默地放下许鹿溪的发丝,轻声哼了一下,算是默认了。 浅淡的笑意从许鹿溪眼底划过,五指穿进指缝,用力扣住,她牵着顾骜羽的手,漫步在夕阳下。 吹着凉风踱步至屋外,橘黄的色泽渐渐被黑暗吞噬,光线愈发黯淡,入了夜。 屋内皎洁的灯光透过纱窗洒在顾骜羽的脸上,她微微顿住了身,望向一旁不明所以的许鹿溪。 经过一年多夜里坚持不懈的锻炼,许鹿溪像颗疯狂汲取能量的小树苗,蹭的一下窜了起来,如今竟比她还微微高了一点。 顾骜羽微扬起头,让自己的脑袋和许鹿溪的脑袋处在同一水平线上,这才满意了起来。 许鹿溪似疑惑地扬了扬脑袋,又比顾骜羽高了一点。本恶劣地想看顾骜羽冷冽的表情,就见顾骜羽莫名傻住了,呆呆地望着她。 洁白的灯光似轻柔的薄纱,倾洒在少女身上。她微微仰着头,脸颊沐浴在灯光下,细腻莹润,犹如一块温润的美玉,泛着微光,将细碎的绒毛也镀上了一层金边。 “骜羽,怎么了?”少女又凑近了点,灼热的鼻息近在咫尺。嘴唇在灯光下,轮廓格外清晰,色泽鲜艳欲滴,上唇的唇珠随着她突如其来的喘息抖了下。 顾骜羽咽了下口水,抿了抿自己干燥的嘴唇。她竟不知,她的唇形竟这般好看。 许是顾骜羽的眼神太过明显炽热,许鹿溪睫毛颤了颤,半合住眼眸,又上前了一小步,急促的呼吸扑面而来,鼻梁几乎快要撞到一起了。 她顿了顿,将唇停在了顾骜羽的唇边,微张的唇呼着热气,喷洒在顾骜羽莫名紧闭的唇上。酥酥麻麻的热席卷全身,惹得她一阵颤栗。 顾骜羽闭上的眼帘抖了抖,松开了一个小缝,见许鹿溪整张脸在灯光下泛着粉红,有些束手无措地盯着两人高挺的鼻子。琥珀色的眼眸甚至急出了一层水泽。 噗嗤一下,顾骜羽没忍住笑了出来。许鹿溪的脸越发的红,连脖颈也泛起了淡淡的粉色。她看了顾骜羽一眼,明亮的大眼睛羞耻地染上了淅淅沥沥的水雾。 轻巧的力道抓着许鹿溪的衣领,轻轻一扯,许鹿溪踉跄地上前,顾骜羽微微歪了下头,嘴唇正对着嘴唇印了下去,碰了一下。 柔软的酥麻一触即松,许鹿溪还没反应过来,顾骜羽就已经笑弯了腰,率先走进了家门。徒留许鹿溪一人,背对着门,默默蹲了下来,用手搓着自己通红一片的耳朵。 宋虞看了眼在饭桌上也满是笑意毫无冷冽之色的顾骜羽和微抿着嘴坚决不与顾骜羽对视的许鹿溪,奇怪地皱了皱眉。 平日里鹿溪和顾骜羽的关系不是很好吗?天天黏在一起如影随形的。今天鹿溪怎么一副不理人的模样,奇怪。 总不可能刚高考完就闹掰了吧。 顾骜羽笑得露出两颗虎牙,噗嗤噗嗤地将楼梯踩出了巨响上了楼。许鹿溪扭过头去,一反常态地背对着她们窝在沙发上。 宋虞拍了下她的肩膀,拿出一个果盘,低声道:“鹿溪,妈刚切的水果,拿上去给你妹妹一起吃。” 见许鹿溪愣了愣还没有动身,宋虞脸上闪现过一丝不耐烦,她急忙推了她一把,低声斥责道: “愣住干嘛,还不快去。听话点,别惹她生气。” 这一年多来,许鹿溪和顾骜羽关系好了,她最多就只是无视她,井水不犯河水,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反正她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一个月两个月的,她也不想再经波澜。 把她们两伺候完了她就轻松了。 扣扣扣,不紧不慢的敲门声传进顾骜羽的耳里,顾骜羽笑了下,高声道: “进。” 许鹿溪将果盘放在桌上,也不说话,默不作声地看着顾骜羽,白皙的脸蛋,披散的黑发,幽怨的眼神。 顾骜羽努力憋着笑,将头扭到了另一边。许鹿溪踱着她那悄无声息的脚步,又站定在她正前方,望着她的嘴唇。 顾骜羽又往右,许鹿溪也跟着往右,来来回回了几次,无论顾骜羽往那边偏,许鹿溪都会默默跟着她,正对着面。 见许鹿溪像只阴魂不散的鬼般在她面前幽幽飘荡着,顾骜羽扬了扬眉,明知故问道: “姐姐,怎么了?”那调笑的语调,有些顽劣。 “再试一试。”许鹿溪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再指了指她。 不字还没脱口而出,许鹿溪的眼眶便湿润了几分,朦朦胧胧望着顾骜羽。 哪怕知道许鹿溪都是装的,顾骜羽也不由恍惚了下,她最见不得她这幅表情了。 趁着这个间隙,许鹿溪凑上了前,微凉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她学着顾骜羽的动作歪着脑袋,闭上眼睛,嘴对着嘴贴了上去。 像是冬季赫然触电,微弱的电流刺进敏感的神经,顾骜羽抖了抖,那股酥麻感比之前来得强烈些。 先是轻轻的摩擦,逐渐加重了力道。她们闭着眼睛摸索着。 下唇瓣落入许鹿溪微张的嘴中,在许鹿溪粗重的喘息下,柔软的唇瓣被吸入嘴里,如果冻般吸吮了下,像是发现新大陆般,许鹿溪赫然一震,一发不可收拾地吸吮着。 顾骜羽赫然瞪圆了眼睛,原本垂在身侧的手举起,她一把推开许鹿溪的脸,换了下气。 第52章 “等一下,你妈还在下面。我们……” “没关系。她不会上来的。”许鹿溪安抚地啄了一下顾骜羽的唇,柔软的手掌微微向上,扣住了顾骜羽的后脑勺,指缝嵌入了发丝,她将她的脑袋掰了回来,又重重地压了下去。 “唔……等……”顾骜羽微张着嘴还没说完,就又被许鹿溪给堵住了。 柔软的舌尖顺势而入,第一次进入这个幽闭的空间,它有些好奇地四处游走。先是搜刮着腔壁,将大致的轮廓勾勒了一遍,将每一处都舔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而后,晃晃悠悠探索着,直到找到了另一个同类。小小的它猛地窜上了前,如触角般将它死死缠绕住,半点也逃脱不得。 它将它卷进自己的怀里,不厌其烦地吸吮着。直至淅淅沥沥的水泽从它身上滴落,它依旧没有松开。 顾骜羽涨红了脸,整张嘴都隆了起来。隐秘的快意如浪花一阵阵袭来。她忍了又忍,始终舍不得用力推开她,直至身上黏黏腻腻地贴着有几分难受。 她这才用手指搅着她的发丝,用力向下扯了扯。 许鹿溪这才松开了口,一抹银丝暧昧地悬挂在她们之间,她向下瞥了一眼,笑意盈盈道: “怎么样,姐姐的技术好吗?亲得骜羽舒服吗?” 第48章 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抚向红肿的唇,将被咬出印记的下唇瓣从顾骜羽的 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抚向红肿的唇,将被咬出印记的下唇瓣从顾骜羽的牙齿下解救出来。 而后,沾上两人的津液,用粗糙的指腹来回摩挲剐蹭着,唇瓣的色泽越发鲜亮,水润的光泽在灯光下闪烁。 顾骜羽瞪了她好几眼,见还是没有效果,细长的眉毛耷拉下来,眉梢处带着一股凌厉,摆出一副要将她吓退的凶狠。只是狭长的眼眸微微泛红,将一切都大打折扣。 许鹿溪见顾骜羽这副模样,越发的兴奋,滚烫的热流自心脏蹦出,刺激地肌肉微微发麻。手上的动作更加放肆了。 她知不知道她越是这幅冷冽狠戾的模样,她就越想欺负她。她想看着她冷着表情,红着眼,滴着水在她身下抖,若是能再叫几声姐姐就更好了。 手指如灵活的游鱼般滑入唇间,模仿着之前舌的路线,探索着,肆意搅动着。 玩着玩着,便停在了那一排洁白的牙齿上,粗糙的指腹一下一下磨着小虎牙锐利的边缘,指腹微微凹了下去。 顾骜羽微张着嘴又瞪了一眼许鹿溪,就见许鹿溪垂眸认真望着手指的抽动,兴趣盎然。明明这动作比之前收敛多了,顾骜羽却莫名其妙羞耻了起来。 密集的电流自小腹升起,愈演愈烈,她忍了又忍,失去了唇瓣的保护,气息再也包裹不住了,灼热的气息从嘴鼻喷涌而出,她喘了一下。 伴随着一声了然的轻笑,本就染上粉的脸蛋又添上了色,略有些无措的眼神撞进了许鹿溪笑成月牙状的眼眸里,顾骜羽恼羞成怒地用小虎牙咬了她的手指一口,将她窜进嘴里的手指逼退。 许鹿溪遗憾地收回了手,附身又啄了她一口,而后,当着她的面将湿漉漉的手指放入自己唇里,如小猫般一舔而尽。 啊啊啊啊啊,顾骜羽猛地窜起,眼疾手快地跨坐在许鹿溪身上,禁锢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在身下,让她动也动不了。 做完这些,顾骜羽喘着粗气将头扭到一旁,看也不看许鹿溪装可怜的表情。 “骜羽~理理我~骜羽~”本就软和的声音越发的软,轻轻唤了几声也没人应答。飘入顾骜羽耳里的声音凄凄厉厉,尾音轻颤,甚至隐约带上了点哭腔。 “够了。”顾骜羽猛地扭回了头,呵斥了一声。 许鹿溪无辜地眨了眨眼,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透亮,满满倒映着顾骜羽的面容。 拿她没办法,顾骜羽俯身蹭了蹭她的鼻子,抓握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许鹿溪亲昵回应着,高挺的鼻子胡乱蹭着她的脸颊,腰部发力,整个人几乎都快要缠在她身上了。 蹭着蹭着,顾骜羽突而感受到一股湿漉漉的水意,她叹了口气,松开了手,温柔地用指腹擦掉许鹿溪溢出的泪。 “怎么了?” 许鹿溪灿烂地朝她一笑,摇了摇头。 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天底下一等一好的少年竟然真的属于她了。 她们竟然真的在相爱。 柔软的唇贴了上来,学着她先前的样子笨拙地吻着,许鹿溪沾上泪珠的睫毛颤了颤,又是一滴泪落下,顺着嘴角流进嘴里。 许鹿溪闭着眼回应着。 有些酸涩也有些甜。 许鹿溪想,她格外珍惜上天对她唯一的厚待。她会一点点慢慢品尝,温柔地将她缠噬而尽,融入到自己的骨血,她会让她爱上这种感觉,让她从此再也离不开她,这样,她们就能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离了。 闹够了,两人大赤赤地躺在床上,顾骜羽推了推许鹿溪的肩膀,指着早在许鹿溪进来的那一瞬间就被她反锁的门。 “回自己的房间去。” 许鹿溪鼓了鼓嘴巴,嘴角微微下撇,有些委屈。见顾骜羽不吃这一套。 她轻轻扯着顾骜羽的衣角,似撒娇般软软地道:“我想和你一起睡,姐姐~,不可以吗?”那两个字被她拉长加重,灌入顾骜羽的耳里。 “你……” 顾骜羽张了张嘴,想骂又不知道骂什么,她确实一直认为她才是姐姐,结果这两个字真的从她嘴里叫出来了,她反而格外的羞耻。 她分明就是在调戏她。 “滚。”忍无可忍的顾骜羽直接将许鹿溪给轰了出去,砰地一下,房门紧闭。 许鹿溪眨了眨眼睛,也不在意,用湿漉漉的手指在她的房门上画了个许字。 …… 顾骜羽向来说话算话,她说高考完要和许鹿溪一起去旅游,就决不食言。 两人来了一场说走就走,没有目的也没有规划的旅行。 她握着许鹿溪的手,漫步在陌生城市的街头。 有时,她会和许鹿溪坐在无人问津的咖啡店里,点两杯咖啡,她打游戏,许鹿溪看书,就这样度过一个下午。 有时,她会窝在酒店的被窝里,和许鹿溪腻歪上一个早晨。 她和许鹿溪在摩天轮的最高处接吻,在乡间田居里大汗淋漓…… 玩着玩着,都快忘了时间,她们在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早上赶了回来。 “紧张吗?”许鹿溪望了一眼在一旁深呼吸的顾骜羽,见她放在键盘上的手颤抖着,轻声问道。 这不废话嘛。顾骜羽点了点头,她没日没夜学了快两年,如今终于到了检验她成果的时候,这可是关乎到她是否能够当上警察。 “啊啊啊,560,560。一本线过了。”高亢的叫声从顾骜羽嘴里发出,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许鹿溪。 许鹿溪温柔地抚着她的发丝,笑意盈盈地陪她一起闹。 顾骜羽瞥了一眼她的成绩,650,够上985了。 她撞了下许鹿溪的肩膀,装作不在意的模样问道: “许鹿溪,你想要去什么学校,读什么专业。” 许鹿溪想都没想,就不假思索地应答道: “我想要当医生。这个分数刚好够首都医科大的本硕连读了。” 顾骜羽愣了愣,突然想起来小说里的许鹿溪好像也是差不多这个分数,也选择了这个职业。 她去了首都,进了极好的医科大里的王牌专业。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苦尽甘来,从此再也不会受到那样的凌辱。 她可以挺直背脊站立在他们面前,不屈躬卑膝,不刻意讨好,不故作柔弱以博同情。 结果,在她本硕连读的最后一年,受到老师和学生一致好评,公认为是品学兼优的她,在即将毕业的最后一个月消失了。 待他们再找到她时,她已经扣上了银手镯,上了社会新闻。他们这才发现学校里的好学生竟是一个彻头彻底的反社会分子。 她用她在学校所学的知识,解刨肢解,将其抛尸在下水道里。 原本圣洁的天使身上蔓溢着污气,本该救死扶伤的双手沾满了污浊的血迹,一念成魔。 心像是被沉甸甸的大山压住了,顾骜羽一把揪起小蓝团,摇着它的肩膀焦急地问道: “许鹿溪去首都读书的那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不是遇到让她实在忍不下去的事,她不会自毁前程的。她的前半生都在忍,起初为了母亲忍,后来为了自己忍,为了她日后的前程忍。 连她那样能忍的人都忍不下去了,她那时候该有多绝望啊。 见宿主实在急,小蓝团容忍了她的冒犯,立即调动大数据,再次全方位地扫描了一遍小说,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 在顾骜羽期盼的眼神下,小蓝团沉重地摇了摇头:“小说里通篇皆是男主和女主的虐恋,大反派的篇幅本就不多,统子并没有查到相关资料。” 第53章 “不过,男主和女主考的大学都在首都。不知道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顾骜羽眼一凝,眉眼透着股狠戾,她记得首都也有一所一本的警校。 那些人敢动她一下,她一定把他们头拧下来当球踢。 “骜羽?骜羽?”纤细的手在顾骜羽面前晃悠着。 顾骜羽回过神来,握着许鹿溪柔软的手,在她的手背印下一吻,她认真望着许鹿溪,一字一顿道:“你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的。” 许鹿溪被她那认真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抿嘴笑了笑。 “借顾警官吉言。” “什么!你要报考医科大?为什么不跟妈商量,密码是多少。” “当什么医生,你寒窗苦读十几年考这么好就是为了以后进医院?妈都替你想好了,当个中央选调生,下基层几年后就是个小官了,妈等这一刻已经等好久了,愣着做什么,赶紧给我改了。” 尖锐的嗓音刺进她们耳里,顾骜羽烦躁地皱起眉头,冷冷望着面红耳赤一点也不顾及形象的宋虞,半点也不留情面。 “吵死了。” 空气寂静了一瞬,紧接着便是宋虞不甘示弱的回嘴: “骜羽,鹿溪跟你不一样。她分高,更应该好好规划,况且我是她妈。”妈那个字咬的极重,似乎在告诫着许鹿溪。 许鹿溪赫然抬起眼眸,琥珀色的眼里是一望无际的冷漠,寻常伪装的顺从柔和被她撕了个粉碎,尘封多年的面具劈开了个小口,愈演愈烈。 她按下顾骜羽的手,摇了摇头,这一切由她起,也应该由她结束。 自此,身份已然对调。 第49章 “许鹿溪,你这什么表情,什么态度。我是你妈。”宛若失去了最熟悉 “许鹿溪,你这什么表情,什么态度。我是你妈。”宛若失去了最熟悉的掌控,宋虞精致的面容扭曲成了一团,她死死抓着许鹿溪的肩膀,咆哮地吼了出来。 纤细的手腕冰冷地扣在宋虞的手腕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一点点将她给予地从身上扒下来。 “妈,您好像还没有资格决定我的未来大事。毕竟,以前,你也没怎么管过我,不是吗?” “想去哪个学校想学什么专业都是我的自由。您也不懂,应该乖乖地待在家里,签收着我的录取通知书。而后,拍照发朋友圈,向全世界炫耀,您有一个优秀的女儿,今后,便可以扬眉吐气,安享晚年。” 慢条斯理的话从许鹿溪张张合合的唇里吐出,琥珀色的眼眸冷淡平静。语音虽一如既往的轻柔,却犹如一道寒芒,狠狠地刺进宋虞的心里。 尖锐的美甲刺进肉里,宋虞狠狠地咬了下舌头,泪水稀里哗啦地掉了下来,她痛哭流涕地抓着许鹿溪的袖子。 “小溪,别这么看着妈。小溪,你听妈说,妈不是这个意思。妈只是希望你能活的更好,妈是一片良苦用心啊。” 宋虞的肩膀剧烈颤抖着,浸润着泪水的眼眸通红真诚。咋一看,这是何等的慈母啊。 许鹿溪却半点也没有被触动,本就冰冷的脸更冷了,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 不得不说,她从她妈身上也学到了不少东西,至少,这绝佳的变脸和哭戏是学得入木三分。不愧是母女。 宋虞别的没有,绝对的能屈能伸,审时度势。若不然怎么一步步爬上来的,靠脸吗?脸是其中最没用也是最容易被抛弃的东西。 她见她这一严母的形象无法维持下去了,立即换了种办法,摇身一变成了抽泣哭嚎的慈母,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许鹿溪的未来。想要以此唤醒她们岌岌可危的亲情。 只是可惜,这一招许鹿溪在她身上看过太多次了。若是小时候说不定她还会有所触动,现在,算了吧。 许鹿溪怜悯地摇了摇头,伸出冰冷的手指轻轻按在她的唇瓣,让她闭嘴。 她妈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不懂得见好就收呢。投资者和被投资者确实存在着上下阶级关系,但这也是在被投资者未发育起来的时期。 一旦投资成功,关系就应该对调。她最应该做的就是摆好自己的位置,不再发出愚蠢的言论。 是,前期她广撒网确实将她扶起来了,她承认且承情。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参与她的决策,外行人指手画脚带来的结果只会是毁灭。 她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享受自己前期投资带来的丰厚收益,不好吗,非得让大家的脸都难看。 见许鹿溪冷冽耷拉的眉目,没有半点可挽回的余地,霎那间她竟幻视起了那冷冽暴戾的顾骜羽。 宋虞愣了愣,泪水在眼眶打转将掉未掉。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赤红着眼,仿佛疯了般,咬向一旁翘着二郎腿吃着水果看戏的顾骜羽。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个小混混带坏我家小溪,小溪原来是最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不听妈妈的话。” 就在宋虞冲上去扒拉顾骜羽的前一秒,许鹿溪沉着脸挡在顾骜羽面前,眉宇间萦绕着一股阴冷的戾气,如同一只嗜血的野兽,捍卫着独属于她的领地。 “妈,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别挑战我的极限。” 宋虞仿佛第一次认识许鹿溪般,后退一步,呆愣在了原地。她的小溪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而后,恶狠狠瞪着心安理得躲在许鹿溪身后的顾骜羽。 顾骜羽觉察到她的目光,挑衅地露出两颗小虎牙,恣意笑了笑。 那意思仿佛是说,你女儿可是挡在我身前,向着我的。说明在她心里你这个做母亲的地位还不如我。怎么不反思一下。 宋虞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撕心裂肺的疼从心脏溢出,泪水真情实感地哗啦啦往下落。 “阿姨,你家小溪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这些年,你好好地看过她吗?好好地照顾过她吗?有抱过她说一句辛苦了吗?” 顾骜羽嗤笑一声,斩钉截铁道:“你没有,在这个家里,你对我甚至都比对她关注几分,这就是原因。” 顾骜羽握着许鹿溪的手,渐渐远去。 宋虞跪坐在地上,痛苦地揪着胸前的衣襟,沙哑着声喃喃道:“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啪地一下,顾骜羽用力地关住房门,见许鹿溪愣愣地矗立在那,她双手环绕住许鹿溪的脖子,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而后,心疼地亲了亲她干涸的嘴唇,轻声道:“难受吗?” 许鹿溪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我对她本就没什么期望,又何谈失望呢。” 见许鹿溪眼底真的没有悲伤,顾骜羽才放心下来,她双手撑着脑袋,倒在了床上。 “我妈去的早,我记忆中她都是那副柔弱可欺的模样,倒是和你先前很像。我以前可讨厌她了,我不明白她都有勇气抑郁寡欢,为什么没勇气活下去。哪怕为了我。” “后来想着想着突然有一天释然了。如果这是她认为的自己最好的归宿,那我尊重祝福。很久很久以前,在我还小的时候,跌跌撞撞地扑到她怀里,牙牙学语一遍遍喊着妈妈的时候,我的脑袋里只盘旋着一句话。妈妈,喜欢。妈妈,幸福,快乐。” “许鹿溪,她们或许也爱着我们,但她们更爱自己,这无可厚非。” “所以,这就是你那时候不喜欢我的原因?”冷不伶仃之下,许鹿溪吐出了这句话。 顾骜羽张了张嘴,一时难以回答,只能瞪了她一眼,怎么抓的重点? 被许鹿溪这么一打岔,顾骜羽眼底的那点怅然也消失了。她恶狠狠地泰山压顶,骑在许鹿溪的身上,咬了她嘴唇一口。 许鹿溪不甘示弱地回咬了一口,唇齿激烈碰撞,带着滚烫的热度,在上下唇瓣间辗转着,掠夺着她嘴里的空气。微凉的手指不知不觉顺着衣领钻了进去,轻轻摩挲着她的腰窝。 像是冰冷的触角,带着黏腻的湿意,在她身上蜿蜒盘旋着,引得顾骜羽不自觉颤栗了一顺,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她睁开眼将许鹿溪弓起的身子重新按了回去,轻喘道: “现在在家里,不行……” 刚想要起身,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缠绕在腰间的手指猝然收缩,猛地扣在她的腰上,将她向下压。 许鹿溪静静躺在床上,如瀑布般的黑发随意散落着,琥珀色的眼眸里是一望无际的绚烂,无数团磷火闪烁跳跃着,似乎要将顾骜羽活吞生咽进身体里。 那侵略的眼神毫不掩饰地从头到脚扫视了她一遍,而后幽幽地落在了她胸前。 在家里,又是早晨,顾骜羽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肩颈线条硬朗,衣料贴合着她的曲*线,在许鹿溪仰视的视角下,所有的一切一览无余。 明明顾骜羽是俯视,是掌握全局的人,她却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皆被许鹿溪给看穿了。 她微微撇过头,留给许鹿溪一个红透的耳朵和凌厉的侧颜。 第54章 许鹿溪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又干涸了的嘴唇,更美味了,想…… “骜羽,我饿了,不吃我睡不着,晚上想得紧。”轻柔低哑的声音飘入顾骜羽的耳里。 “你……”话还没说完,就见顾骜羽浑身一颤,一手捂着自己的嘴,一手抵在许鹿溪作怪的手臂上,微弓着腰。 那扣在腰窝的手不知何时向上游走,辗转摩挲揉捏,许鹿溪想,就这个,她就可以玩很久了。 顾骜羽轻咬着唇,断断续续的喘息从她嘴里溢出,忍得她脸上青筋暴起,几滴汗珠从脸颊滑落,瞬间将白净的脸颊润湿了。 明明手上动作就没停过,许鹿溪却有点委屈地浸湿了眼,放软拉长语调:“骜羽,好不好嘛。姐姐想得紧。”手上却没有嘴巴里说的那般好听,加重加速,辗转拉拽。 朦朦胧胧的水雾从许鹿溪眼中转移到了顾骜羽的眼里,她几乎咬牙切齿地道:“只许一次。” 下一秒,便是一阵天旋地转,顾骜羽通红着脸被许鹿溪放在床上,本就单薄的睡衣上下撩开。 许鹿溪跪坐在床角,俯下头,勾去障碍,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而后,双手掐着她的腰,强硬地向下拖,先是温柔地轻吻,而后,逐渐加重力道。 像是品味一盘美味的佳肴,牙齿慢慢咀嚼撕咬,一点点吸入唇中,舌尖轻盈跳跃,到已经可以入腹的时候,食物早就已经糜烂地不能看了。 顾骜羽骨节分明的左手紧拽着床单,几乎快将它戳破了。捂住的嘴断断续续溢出粗重的喘息,随着舌尖的搅动,隐约带上了哭腔。 “许……唔……姐姐……姐姐”她受不住了,原本捂着嘴的手移到许鹿溪的头上,揪着她的头发,带着哭腔唤着许鹿溪为她设置的意思是停止的安全词。 “嘘,小点声,下面还有人呢。该听到了。”许鹿溪恶劣地抬起头来,似善意地提醒着。 毫不意外便看见她猝然收缩的模样。而后,膨胀,爆发。她抽搐着身子,向前缩,似乎要脱离她的掌控。 真可爱。 许鹿溪笑意盈盈地钳住她的脚踝将她拉了回来,舔去顾骜羽眼角溢出的泪,再次堵住她溢出哭声的唇。 将她的一切又还给了她。 要是她和骜羽一样是个小虎牙,尖尖的该多好啊,一定很舒服。 第50章 “小溪,要照顾好自己,缺什么东西跟妈讲,妈给你寄,千万不要委屈 “小溪,要照顾好自己,缺什么东西跟妈讲,妈给你寄,千万不要委屈自己。”宋虞拉着许鹿溪的手,细细叮咛着。通红的眼里满是对孩子远行的担忧和不舍。 顾骜羽两手耷拉在行李箱的杆上,懒洋洋站在那,等了一会,见许鹿溪扬起一个生涩的笑容,一副想走又走不了的表情。 她一手搭在许鹿溪的肩上,将许鹿溪给搂了过来,扬了扬眉。 “阿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宋虞见许鹿溪对顾骜羽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瞬间咬碎了牙,在许鹿溪看过来的时候,她勉强扯起嘴角,给了她一个笑。 顾骜羽嗤笑一声,拉着许鹿溪往外走,背对着宋虞冲她潇洒地摆了摆手,算是告别。 这些天许是内疚,许是宋虞怕到手的鸭子飞了,对许鹿溪那叫一个上心。许鹿溪也没有拒绝,心里不说破面上过得去就好了,至于其他什么的,那么些年牵牵扯扯的又哪里理得清。就这样稀里糊涂得也挺好。 许鹿溪和顾骜羽坐着飞机飞到了首都,准备开学。 或许是上天不忍心拆散这对有情人,她们如愿被录取到了自己心意的学校和专业了。许鹿溪进了首都医科大的本硕连读,顾骜羽也被警校录取了。 两个学校还隔得不远,一个医校,一个警校。一个救死扶伤,一个惩恶扬善,莫名的般配。 下了飞机,顾骜羽不放心地看着许鹿溪白皙的脸蛋,轻声叮嘱道: “许鹿溪,到了给我打电话,要是被欺负了就跟我说,我揍死他们。” 许鹿溪有些无奈,她伸手捏了下顾骜羽的脸颊,揉了揉她毛躁的短发。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担心她被欺负。她只是装得比较乖而已,不是真的乖。难道是她装久了,刻板印象难以改变? 她妈她还能理解,她乖巧懂事的形象一时半会消不下来。骜羽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在床上折腾她的时候很乖吗?明明极具恶趣味。顾骜羽被折腾的时候就在想,她脑里那些折磨人的玩法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看来她下次得再加把力了。 许鹿溪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在许鹿溪略带深意的眼神下,顾骜羽立即猜出她心中所想。她重重地掐了下许鹿溪白皙的脸蛋,低声骂了句:“禽兽。” 琥珀色的眼眸弥漫上了层水雾。许鹿溪望着顾骜羽匆匆离去的背影,笑意盈盈。 骜羽天天打架,力气大。她身体柔弱,力气小。这样的力量悬殊。可是她想到新玩法的时候,她始终都没有推开过她,这不就说明她也很喜欢吗? 骜羽就是在明晃晃地纵容她,甚至可以说在邀请勾引她。 她只是做了每位女朋友都会做的事。 报道,整理宿舍,紧接着便是军训。 一个军训训的时间长,一个开学便课业繁忙,如同被抽打的陀螺般,两人都忙得团团转,一连几周都没有时间见面,隔着手机遥遥相望。苦了这对正在热恋中的小情侣。 “骜羽,我这周末有实验,可能不能……”许鹿溪一身白大褂,四周的景物不断在她身后消散,她出现在视频里,疾步朝实验大楼走去,略有些歉意地对顾骜羽道。 顾骜羽眉开眼笑地站在她学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车穿梭着,短发少年身着一简单的便装,倚靠在校门口的大树下,一手插兜,一手举着一红彤彤的糖葫芦。阳光透过枝叶,斑驳的光影无规律洒在她身上。格外好看。 一听她这话,顾骜羽绚烂的眼眸瞬间黯淡了几分,她抿了抿嘴,将镜头调转了个方向,隐去许鹿溪学校那醒目的标志。 弯弯的眉眼笔挺地耷拉下来几分,她隐去一郁闷就格外狠戾的上半张脸,只露出下半张脸来。装作不在意地散漫回道:“哦,我还在学校,凑巧我们导员也有事。就这样吧。” 许鹿溪望着她那格外绷直的下颚,放软声音道:“下周,下周我们一定见面。好吗。我也不知道他竟然临时加课。” “我没那么黏人,你事多就先忙吧。” 许鹿溪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眼前的视频便黑了下去,顾骜羽率先挂了电话。 顾骜羽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自己恹恹的眉眼调上去些,企图让自己看起来面色如常。 终究还是失败了。她闷闷地将糖葫芦哐当一声扔进垃圾桶。双手插兜头也不回地离开学校大门。 “啊,宿主,你扔了干什么,那么好吃的东西。大反派没空吃你可以自己吃啊。”小蓝团满脸可惜地望着消失在桶里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顾骜羽屈指弹了下小女孩的脑壳,散漫道:“你一个系统还懂得好吃了?” “宿主,可不要小瞧统子。统子我可是全宇宙数一数二的智能种族。早在宿主买下那根糖葫芦的时候,统子就已经将它的成分分析出来并通过数据的形式传入脑中了。” 许是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满脸认真解释的表情太过可爱,顾骜羽揉了揉它的脑袋,扬了扬眉。 “吃数据有什么意思,等你哪天有了实体,我请客,带你把这一条街的美食都吃一遍。” 小蓝团闻言期待地瞪圆了眼,而后,偷偷瞄了一眼顾骜羽此时的脸色。被系统这么一打岔,顾骜羽的脸色倒是好看了许多。 宿主和大反派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既然在一起了,它就不希望她们再闹矛盾。 “干嘛,怕我生气?我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是真的忙,这个我知道。”一个爆栗敲在小蓝团身上,顾骜羽躺在意识海里,轻声道。 “那你干嘛要把糖葫芦给扔了,就是生气了。”小蓝团不服气地把脸凑到顾骜羽眼前。 顾骜羽被呛了一下,瞪了小蓝团一眼,翻了个身留给它一个孤傲的背影,没吭声。 小蓝团锲而不舍地运转着大数据,开导着它明显有些郁闷的宿主。 “据大数据分析,医学生课业极其繁忙,一本医书就有几块砖那么厚。曾有这样一句名言: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大反派肯定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顾骜羽又转了回来,双手交叉握着脑袋上,有些怅然:“跟高中不一样。” 高中她俩形影不离地上下学,到最后几乎连上厕所都是一起去的,她好像习惯了。习惯她时刻待在她身边,习惯她的眼神她的注意全都汇聚在她身上。那时候,许鹿溪的世界里好像只有她一个。 哪怕是情侣,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事业,自己的人际关系。这些她都懂。 第55章 她也在努力地适应,努力训练努力学习,争取给她们一个好印象。 只是,顶级院校和普通一本的差距真的有那么大吗?以前高中上课时,她们班上那老师无时不刻不把985、211挂在嘴边上。什么一级一个档,平台资源天壤之别。 从前她嗤之以鼻,她能考上一本就不错了,要什么有的没的。现在,她突然有点不确定了。 许鹿溪爱学习,成绩好,长得白皙乖巧,要是没有那些阴沟里的蛆的话,一看就讨人喜欢。 她可以收获很多与她相当的良师益友,会有很多人喜欢她。她可以以学校为跳板去到更好的平台。她们的差距会越来越大吗? 有时候感情的破裂,可能不是争吵也没有闹矛盾,是日益繁忙下被望在脑后的爱人,逐渐熄灭烟火,冷冷淡淡。是双方差异过大,灵魂的不同步带来的共同话题的消散。可能没有过错方吧。 顾骜羽身着轻便的运动装,在操场上急奔,衣角随着她的步伐在风中猎猎作响,汗水沿着她的额头滑落,浸湿了鬓角的碎发,也浸湿了她的后背。 夜色如墨,灯光打在不停绕圈锻炼的顾骜羽身上,将其拉得狭长。那个背影,有些倔强,也有着不达目标死不罢休的狠戾。 所以,她得努力再努力一点。她想,她可以和她齐手并进的。 不知跑了多少圈,肺火辣辣得疼。她重重喘息着,慢慢停了下来,拿着毛巾擦拭脸上的水泽,就见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骜羽,你在忙吗?有件很重要的事我想亲自告诉你。”许鹿溪的面容出现在屏幕里,琥珀色的眼眸水汪汪望着她,认真专注。 顾骜羽愣了愣,扫了一眼她的背景,好像是她学校大门口。 想都没想,她撒腿便往门外跑。 她一步也没停地跑到校门口,双手撑着膝盖喘着气。 少女静静站在人烟稀少的大门口,身穿一件白大褂,手上还抱着一本重重的书。她与顾骜羽对视着,许鹿溪的两只眼睛弯成了小小的月牙,宛若藏着一泓清泉,在月光下波光粼粼。 “晚上一做完实验我就打车过来了。骜羽,我想你了,很想很想你,想得我写不了作业更睡不着。你可以抱抱我吗?”少女敞开双臂,温柔又眷恋。 “我刚跑完还没洗……” 闷闷的话还没说完,柔软的身躯便贴了上来,轻柔地将她抱住。许鹿溪揉了揉顾骜羽湿漉漉的短发。 鼻腔忍不住泛起一抹酸意,顾骜羽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里,张嘴轻轻咬了她后颈一口。 “许鹿溪你傻不傻。明天还要上课呢。” “不傻不傻,半斤八两。骜羽,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想你。以及,你比一切都重要。” 我所做的一切,我所有的努力,皆是为了我们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第51章 “骜羽,实在不好意思。我导师又临时让我整理数据。我这个周…… “骜羽,实在不好意思。我导师又临时让我整理数据。我这个周末又没有时间陪你了。”许鹿溪满脸歉意,琥珀色的眼眸黯淡无光,重重的黑眼圈铺在眼睑下,看样子疲惫极了。 见许鹿溪这个模样,顾骜羽身上什么气也没有了。她叹了口气,见许鹿溪的眼眶隐隐泛红,眼看就快哭了,她轻声安抚道: “其实我们两几周没见面也没什么关系,感情不是一如既往的好吗。就是”顾骜羽眉眼耷拉下来,板着张脸满脸严肃: “你跟我说实话,你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又瘦了,暑假刚养好的肉,一两都不剩了。还有你嘴里一直说的那个导师,打扫实验室叫你,整理数据叫你,连抬尸体都叫你。什么杂物都叫你干。不分日夜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你本身课业就重,哪有时间再搞些七的八的。” 顾骜羽皱着眉头,原本还有些柔和的五官锋利如刃,把她对那个导师的不满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她早就看那个导师不顺眼了,她家小溪那么好的一学生,寒窗苦读十几年考上好大学是去学知识的,不是去当他家保姆,给他处理杂物的。照这个趋势下去,那个老东西以后生了个孙子,她是不是还得帮他带太孙啊。 许鹿溪愣了愣,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半翕住的眼帘让顾骜羽一时半会搞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好啦,骜羽,我不是小孩子,这些道理都懂得。也许是导师比较器重我吧,毕竟是带我们这一届的导师,我也不好闹得太僵。” “我看不是器重,是针对你吧。器重你怎么会又让你干杂事,又不让你跟着他们项目组。你们学院的学生那么多,不使唤别人,天天使唤你干什么。” 顾骜羽气呼呼地鼓着嘴,冷冽的眉眼耷拉在狭长的眼眸上,一副要揍人的模样。 “许鹿溪,老师找你。”许鹿溪斟酌着语言,还没开口,一个硬邦邦的声音便传入两人耳里。 她客气地应承了声,穿着白大褂小跑了一段,边跑边哄道:“好啦好啦,我会注意的。别生气了,我们晚点再聊这件事。到时候再把我的打算告诉你。” 顾骜羽憋着气嗯了一声,率先挂了电话。她随意将手机摔到柔软的床上,双手摊开瘫在了床上,深深叹了口气。 明明都在一个城市,搞得跟异地恋似的。 “小蓝团,你帮我查一下那个导师的资料。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前科。”顾骜羽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从床上爬起来,沉声道。 悠闲躺在意识海的小蓝团懵了一会,撞见顾骜羽紧绷的脸庞,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宿主,你怀疑他跟此后大反派的黑化有关?” “嗯。许鹿溪已经考上了大学,距离她梦想中的生活几乎只有几步之遥。若不是希望破碎,她不会那么决绝地断送掉自己的未来。如今她的大学生活累却充实,同学舍友和睦,也就只要那一个不和谐因素了。” “宿主稍等,统子去去就回。” 顾骜羽点了点头,遥望着她意识海里璀璨的夜空。 这些天她老是在做梦,梦见小说后期许鹿溪的样子。 长发湿漉漉地黏在脸颊,一缕缕皆被鲜血浸湿,像一条条诡异的红绸,白皙的脸颊满是斑驳的血迹,顺着下巴蜿蜒滑落。 她坐在尸体旁,一下下磨着手术刀。指尖、手腕无一不是血污,指甲缝里甚至还残留着皮肉碎屑。 似乎觉察到生人的目光,她顿顿抬眸,呆滞望着顾骜羽。琥珀色的眼眸阴暗低沉,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瞳仁中毫无焦距,没有丝毫涟漪。 “骜羽,我好疼啊……骜羽。” 顾骜羽猛地惊醒,身体不受控制抽搐颤抖着,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她紧紧揪着胸口的衣襟,大口大口喘着气。 好疼,小溪,她也好疼好疼啊。 “宿主,查到了。统子调取了网络上所有的信息,终于查到些蛛丝马迹了。xxx,专业上造诣深厚,曾发表过多篇有影响力的论文,是医学领域的资深学者……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有个儿子。” “多年前他曾在社交平台上发过一张他儿子小时候的照片,经过统子严密的对比照看,有90%的几率可以确定,他那个儿子就是小说男主。” “什么!”顾骜羽赫然瞪大双眼。 “这么重要的信息小说里怎么一个字也没提。”顾骜羽紧握双拳,重重砸在桌上,眼眶隐隐泛着红。 小说里只提到男主出身高贵,有个教授的爸,政府任职的妈,却从小不学无术,到处打架惹事,被忍无可忍的父母丢到老家历练,因此结识了出身低微的女主。 这样逻辑就顺了。原主霸凌小溪,男主参与其中,小溪考上大学后,男主被叫回了家。意外发现他爸手下有个熟悉的受气包,便想要接着他的霸凌事业。 本以为许鹿溪还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软包子,哪知考上大学居然扬气起来,敢不听他的命令。 就是格外的可笑,她辛苦努力了十几年,以为可以摆脱被人欺负的命运,平平安安地享受人生。谁曾想到努力了又如何,跨越了阶级又如何,只要他们想,依旧可以站在她头上,将她按进泥里。 许鹿溪在他爸手下,还不是任由他宰割。能养出男主那样的孩子,男主他爸能是啥好人。 只不过是利用手里的权势难为一个学生而已,简简单单的小事,又不用废多大的劲。 只不过他的手段比男主隐晦阴毒多了。 使唤一个学生帮他做事,让她忙项目组的杂事,众人看到的不是刁难,而是器重。任谁都不得不说那是教授看重栽培他的得意学生。 入了教授的眼,日后无论写个推荐信还是跟着项目组搞科研,那都是前途无量的。 长达数年如常的奴隶压榨,明里暗里的训斥贬低,以许鹿溪的性子怕是都忍了下来,忍了那么久,却又在即将毕业的那一年爆发。怕是她再也看不到希望了吧。 第56章 他卡着她不让她毕业。 顾骜羽立即推算出那时许鹿溪真正的命脉。 她忍啊忍啊,本硕连读7年总算要过去了。哪知那些禽兽还不愿意放过她。 她那么努力地往上爬,她用尽了所有的气力,依旧到不了别人一出生的起点。 没关系,她只是想有尊严地活着,她只是想不被别人欺负,他们居然连这点小小的要求也要剥夺。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高高在上她却卑贱如泥。凭什么他们随意一句话便可定她生死。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不对,她没做错,她有什么错,她唯一有错的就是没在认识他们的那一刻便一刀捅死他们。 做错了就要弥补。她什么都没有了,他们又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地活在世上。通通都陪她下地狱吧。 她将他们绑在手术台上,给他们打上最好的麻药,切开他们的肚子,将他们的器官硬生生拽下来,用着他们教的知识解刨、肢解。 诡异的焰火在许鹿溪眼底跳跃翻腾着,苍白的脸颊,黝黑的长发披在肩上,她低低地笑出了声。 许鹿溪请了长假回到老家,从学校的小混混开始,一直杀到男主他爸头上。不得不说她确实是个出色的医学生,手稳眼尖,解刨出来的尸块标准极了。 熊熊烈火之下,警察持着枪将她的住所团团包围,许鹿溪低头望了眼血泊下昏迷不醒的母亲,笑了下,毫不犹豫地只身投入火海。 黑发在火中肆意飞舞,沿着她的衣袖蜿蜒攀升,所经之处瞬间焦黑消散,化作缕缕灰烟。她弯了弯眼角恣意笑出了声。癫狂的火焰在她眼中奔腾,如滚烫的岩浆映射在每个人眼中。 最后的最后,她艰难地眨了下眼睛。若说她还有遗憾的话,大概就是到最后也没能杀了男主。 没关系,哪怕她魂飞魄散也会一直在奈何桥头等着他,等他下了地狱,她将用手撕,用牙咬,也会将他撕个粉碎。 一滴泪从顾骜羽脸颊滑落,她狠狠地用手擦去。如果说小说里男主是想霸凌许鹿溪的话。这一次与其说是针对许鹿溪,还不如说是针对她。 她在学校并没有掩饰和许鹿溪的关系。 “统子,帮我查一下男主现在的联系方式。” 低沉沙哑的声传入小蓝团耳里,它不由抖了下。 “谁啊,这么早找老子干什么。有事说事。” “是我,顾骜羽。”淡漠的声音传入男主耳里。 “我知道许鹿溪导师是你爸。她跟你没有恩怨。有什么冲我来,欺负她算什么?就这点本事?” 男主嗤笑一声,翘起二郎腿慢慢晃悠着:“第一,我爸手里有那么多学生,我哪里知道有个叫什么溪的。第二,说话要讲证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爸欺负她了?口说无凭啊。” “你可以去学校举报我爸,看我爸有没有利用职权欺压学生。栽培也算欺压吗?”男主扬高语调,话里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顾骜羽重重踹了下椅子,脸上青筋暴起,她一字一顿道:“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她,我说了我们的恩怨不要牵连到其他人。有本事找人砍我啊。” “那可不敢,我们顾校霸现在可是警校生,说不定还通过公安联考进了公安系统,找你麻烦可不就是找警察麻烦吗?” “我记得首都外环有一贩毒团伙,若是进去逛一圈,能活着出来的话,我们的事一笔勾销。” 第52章 一件宽松的黑色印花t恤,上面印着夸张抽象的涂鸦图案,衣角随意地 一件宽松的黑色印花t恤,上面印着夸张抽象的涂鸦图案,衣角随意地塞进低腰牛仔裤里,露出一截带着银色铆钉的黑色皮质腰带。 顾骜羽嚣张地叼着根烟,双手插兜晃到酒吧大门口,银色的唇钉在刺眼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宿主,要不我们先跟大反派商量下再行动呗,听大反派那意思她也不是全然不知情的。宿主这样贸然行动被她知道了,大反派会生气的。”小蓝团不安地望着眼前异常闹腾的酒吧,低声劝阻。 “这是我跟他的恩怨,本来就跟小溪没关系。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学业重,这种事就不用打搅她了。”顾骜羽轻轻推开酒吧的大门。 灯光摇曳,彩色镭射灯疯狂扫过舞台,映照出台上衣衫单薄疯狂舞动的男男女女。震耳欲聋的电子音钻进顾骜羽的耳里,伴着嗡嗡声,她耳鸣了一会。 看门的两个壮汉见顾骜羽眼生,悄无声息地将她堵在大门口。 轻佻的口哨下,顾骜羽晃悠了下被她夹在手指间的黑卡,嚣张道:“听说你们这私调的酒不错,全给我上一遍。我有的是钱。怎么,不欢迎?” 冷冽不爽的表情与壮汉面无表情的审视撞在一起,僵持了一会,他们缓缓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给顾骜羽鞠了下躬,让出一条道来。 顾骜羽冷哼一声,将卡拍在吧台上,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诉求。而后眼珠随便转悠了一圈,将此处地形尽揽眼下,找了个面向二楼的座。 “你怎么知道男主一定会信守承诺不再刁难大反派,说不定他故意炸你呢。”小蓝团揪着顾骜羽的袖子死劲摇晃,想要把她脑子里的水给晃出来。 “我知道啊,本来就没期望他会信守承诺。”在小蓝团震惊的目光下,顾骜羽低头闻了闻刚端上来颜色鲜艳欲滴的酒,一饮而尽。 “我只是搜集证据来了。有了我和男主打电话的那段录音,再加上我和毒贩起冲突的视频。我就等于有了男主的把柄。我记得男主他妈是政府里的人吧,他也不想他疑似借刀杀人的事情败露出去吧。手上有了这个东西,就不怕他再敢碰小溪。” “宿主,说了那么多,那你呢。这是毒窝,不是你以前打的那些小混混,一个不小心真的会死在这里。” 顾骜羽愣了愣,揉了揉小蓝团炸毛的头发。“不会有事的,这不是还有你这个外挂吗。只要我和他们一起冲突,你立即报警,若是出警快的话,说不定能把这帮毒贩一网打尽呢。” 好说歹说见顾骜羽执意要讨打,小蓝团气愤地拍开她的手,怒气冲冲地吼道: “顾骜羽,你怎么这么固执啊。现在不是以前了,你是警校生,在学校学了那么久,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比我清楚。这种行为对警察来说犯的是大忌。” 顾骜羽抿了抿嘴,将桌上所有的酒一饮而尽,她醉翁翁地摔了个酒杯,绯色悄然爬上她的脸颊,氤氲的酒气把她眼眶都熏红了。 “你就当我被许鹿溪糊了脑子吧。” 眼前的少年也就20出头,前世也差不多这个年岁死的。这个年龄段的少年本就冲动,一上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更何况她是顾骜羽,重情重义,她手下出了状况她都会出头,又哪里容忍得了她放在心上的人被他们践踏到如此地步。 今世,她考上了警校,清楚地知晓一切流程,知道最好的处理办法,她依旧忍不了。 噼里啪啦的声响一个接着一个,她发起了酒疯,桌上空荡荡的酒杯全被她砸到地上,接二连三的动静瞬间引起酒吧工作人员的注意,他们对视一眼,将她团团围了起来。 眼前的少年醉醺醺地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没意思,不是说这酒吧有更好玩的东西吗,就这啊。我有的是钱,凭什么不让我玩。是不是看不起我。我知道你们有……” 话还没说完,便被眼前匆匆赶来的主管打断了,阴毒的眼神上下扫了她一眼,在顾骜羽愤愤不满的表情下,他突然笑了一下,伸手做了个请字,恭敬地将她带上了二楼。 灯光逐渐昏暗,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楼道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和令人作呕的怪味。她跌跌撞撞地跟着主管身后,角落里,似乎有几个萎靡的人瘫软在沙发上,手在阴暗中鬼祟摆弄着,他们舒坦地叫着,透明塑料袋里的白色粉末在幽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不知道沿着灰暗的走道走了多久,她跟着主管来到一间阴暗的包间,凄厉的惨叫和求饶声隐隐约约从隔壁传来,灌入顾骜羽的耳里。 顾骜羽轻轻咽了下口口水,额头上密密麻麻布着汗水。她装作喝醉的模样摇摇摆摆地倒在沙发上。半翕住眼眸,将睡未睡。 几道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她许久,顾骜羽只觉得几道黑影在她面前走走停停,不知在忙什么。 等了许久,主管慢悠悠坐在她的身旁,手中拿着一只针管。他阴阴地笑了下,尖锐的针头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您要的好东西我们已经替您准备好了。由于顾客您是第一次使用,便由我来帮您吧。”恭敬的话刚落,他挥舞着针管狠狠地朝顾骜羽手臂扎去。 一个翻身跃起,她侧身避过他恶毒的攻击,飞起一脚踹向他手里的针管,那恶心的玩意瞬间被她踹飞了几米。 她这才重新抢夺回了呼吸权,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上动作一刻也没停,掏出藏在衣袖里的刀,朝主管喉咙挥去。 第57章 擒贼先擒王,他在这的地位高,先把他给劫了。 主管似乎早就预测到了顾骜羽会采取的措施。他侧身一避,同时掏出刀捅了回去。 “这位客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您要点的吗?” 顾骜羽默不作声,只是一味地朝他攻去。主管冷笑一声,挥舞着刀狠辣地回击,那动作竟比她还快上几分。 几道狰狞的伤口张着大口,鲜血不断从创口涌出,沿着手腕滴在地上。刺鼻的铁锈味传入顾骜羽鼻里,似乎打出了火气,她的脸色越发狠戾,也不在意自己的伤。 在他刀刺过腹部的瞬间,狠辣地挥刀捅穿他的肩膀,一只手朝他脖子掐去。 “宿主,小心!”身后是破门而进的壮汉,舞着刀朝顾骜羽砍去。在她的脑中,超绝外挂小蓝团已经将她360度的情况全都给她直播了出来。 带着呼呼的风声,身后的壮汉们咧着嘴,手臂肌肉紧绷,飞速朝她逼近。若是受上他们的一击,怕是得躺上一个月。 顾骜羽咬了咬牙,敞开的大门不断涌进拿着武器的打手,更别提门外熙熙攘攘站着候命的了。 她也不管身后的攻势,朝主管脖子掐去。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的主管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意图,他也不是吃素的,侧身翻滚了下,躲去顾骜羽最急切的攻势。 噗嗤,锋利的刀具双双从背后捅入顾骜羽的腹部,又瞬间拔了出来。她的脸惨白一片,捂着不断渗出血的腹部,踉跄地抵挡着他们的攻势。 该死的,就差一点点,劫持了他她就能走出去了。 躲过一击的主管立即被蜂拥而上的打手死死护在身后,他阴毒地看着浑身是血的顾骜羽。 “果然有问题。是条子吧。不用试探了,把她给我剁碎了拖下去喂狗。” 无数刀刃混杂着拳头朝她攻去。顾骜羽挡住了一边,又哪里顾得了其他方向。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又添了不少伤。血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模糊了视线。她抬手胡乱一抹,又受了一拳。 “小蓝团,她们最快什么时候能到。” “最快出警也要十多分钟。宿主,这人太多了,你根本打不过也跑不出去。统子不要你死。呜呜呜。”* “谁说跑不出去了。这不是还有一个出口吗?帮我算下着陆点。” 猛烈的攻势渐渐将她逼到了墙角,又是一刀直捅入腹部,她踉跄地朝窗户摔去。 主管气急败坏的声音刺入她的耳里。“给我拦住她,她要跳窗。叫一楼的人去外面侯着。”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哐当一声,窗户打开,她扒着窗棂如猎豹般窜了上去,微凉的风吹起她黏上血迹的发丝,她往下一瞥,夜晚的街道空无一人,几米高的位置这么向下看有些恐怖,她下意识抖了抖。 而后,毫不犹豫地往下跳,摔到一楼的敞篷上,滚了几圈,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学妹,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们会去揭发他的。”看着眼前这条信息,许鹿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而后,她望着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接的界面,有些苦恼。 “骜羽怎么不接电话,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一条陌生的信息突然弹了出来。 “首都外环……顾骜羽在那里。要是没到,就等着替她收尸吧。” “骜羽!顾骜羽!”许鹿溪匆匆往这赶,迎面便撞到了这个场景。 倒在血泊下的少年艰难地抬起头来,血黏了她满脸,她张嘴便是。 “走!快走!许鹿溪!”凄厉的叫声下,许鹿溪摇了摇头,她跑到她面前,颤抖着手捂着她不断渗血的伤口。 只是那么多处伤口,又哪里捂得过来。 直至殷红的血迹将许鹿溪的白大褂都染红了,她也没能如愿。 “骜羽,为什么,为什么血这么多,为什么怎么止也止不住。”颤抖的哭音从许鹿溪喉咙里溢出。 反应过来的打手朝她们跑来,顾骜羽用力推了下许鹿溪,许鹿溪踉跄地跪倒在地上,泪水不断滚落,顾骜羽咆哮道: “我叫你走。”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的时,刺耳的警鸣声猝响,一辆辆警车将这个地方围得水泄不通,举着手枪的警察不断从车上涌出,将她们护在身后。 顾骜羽这才放心下来,她冲许鹿溪笑了笑,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漆黑的夜,少年惨白着脸倒在血泊里,那滩血泊越扩越大,与周围昏暗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触目惊心。 许鹿溪跪坐在地上,唇色苍白,眉宇间萦绕着深深的死气,琥珀色的眼眸没有一丝神采,她紧紧地抓着随行医生的衣袖,沙哑着声哀求道: “救她!求你们,救救她!” 第53章 “学生深陷导师霸凌沼泽,学术之路满是荆棘?” “学生深陷导师霸凌沼泽,学术之路满是荆棘?” “导师的权利任性:学生被压榨,学术尊严何在?” “震惊!德高望重的首都医科大教授竟做出此等丑恶之事!” “揭开慈祥的面具,丑恶的嘴脸到底蒙骗了多少人。” …… 醒目的红字,劲爆的标题,迅速引起无数人的关注,随着点击量的不断攀升,热搜词条飞速上涨,打出了个爆字。 起因是多名首都医科大的学生出来爆料,言他们明面上和蔼可亲的导师背地里最喜压榨学生。私吞上头拨款,抢夺学生论文……桩桩件件令人发指。 一页页触目惊心的聊天记录和视频照片贴在了上面,瞬间引起无数人激烈的讨论。 “真的假的?这也太恐怖了吧。那个院士我听过他的名字,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真的,我表叔家的女儿当时就跟了那个导师。这些年被折磨得那叫一个瘦,整整延毕了两年啊,人生有几个两年。气得我表叔都想砍了他,最后还是送礼解决了这件事。” “wq,这么人面兽心啊,你们当时怎么不去举报他,等了这么久。” “怎么这么天真,这年头举报哪里有用。分分钟被他查出来,到时候拿延毕卡死你。这些学生要么是实在活不下去了,要么总算逃出他的魔爪,否则哪里敢这么干。你信不信此等丑闻学校马上便会派人压下去。” 许鹿溪坐在病床前,默默地拿着手机翻着微博热搜,无数声讨谴责的帖子钻进她眼帘。让她本来就胀痛的脑袋又疼了几分。 她阴沉着脸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丝毫也不意外那个写着首都医科大的热搜词条被删掉了爆字,迅速跌落,直接跌出了热搜榜。 嘶哑的笑意从她喉里溢出,黝黑的长发凌乱披散在她肩头,白皙的指尖滴滴答答飞速发着消息。手机上微亮的光打在她苍白的脸上,死寂的琥珀色眼眸被映得越发诡异。 “许鹿溪。”顾骜羽微微睁开眼睛,见许鹿溪低垂着头,散落的黑丝将她的脸遮住了一半,周身皆散发着浓郁的绝望和死寂。 她心里咯噔一声,沙哑着声唤着许鹿溪的名字,挣扎着想要起来。 少女赫然抬眸,微凉的手轻轻扶着她的手臂,又将她按了回去。 “医生说你伤的重,这一周要静养,不能乱动。”许鹿溪伸手将黏在顾骜羽脸上的发丝别到耳后,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 “许鹿溪,我……”顾骜羽焦急解释着,一激动便扯到了伤口,蹙着眉倒吸一口凉气,脸又白了几分。 纤细的指尖按在顾骜羽干涸的嘴上,她制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好了,具体的情况我已经从警方那边了解得差不多了。放心吧,伤害你的那群毒贩都被警方给抓了,一个不剩。根据你手机里的录音,还顺藤摸瓜查到xxx头上,他曾在里面消费过,也被抓了进去。至于他父亲,也就是带我的那个导师,我自有办法对付。后续的事都交给我处理,你就放心吧。” 柔和的嗓音轻声念着顾骜羽所关心的桩桩件件,见许鹿溪放在她手臂上的手始终没有动静,顾骜羽艰难地抬起头,凑过去蹭了蹭她的手背。 “嗯,知道了。一切有你,我哪里还不放心。”顾骜羽顿了顿,黝黑的大眼睛眨巴着,清晰倒映着许鹿溪灰暗的脸。 “那你生气了吗?” 许鹿溪琥珀色的瞳孔颤了一下,她到底没说什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哄道: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睡吧。” 顾骜羽眨了眨眼,听着许鹿溪如常的温柔语调,乖巧地点了点头,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没生气就好,她刚才一睁眼还以为许鹿溪又进入了之前没考好要自残的状态,阴沉地有些吓人。 若是真那样,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让她消气了。 望着顾骜羽乖巧的睡颜,许鹿溪缓缓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顾骜羽的脸颊,微热的温度顺着指尖渗入她的四肢百骸。 嘎吱一声轻响,冰层慢慢裂开。咚,咚,咚,由弱渐强,逐渐有力。如同头一次呼吸到空气的婴儿,她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第58章 许鹿溪紧咬着唇,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滚烫的泪珠不断从眼里涌出,氤氲的水汽将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许鹿溪狼狈地抹去眼泪,只是刚抹去一沓又涌出新的,怎么抹也抹不尽。 点点血珠从她洁白的齿间渗出,流进了嘴里。难闻的铁锈味瞬间弥漫,她将其咽了下去,无声哭泣了许久。 眼前的少年是温热的,干净的,鲜活的。和她那晚最后一眼所见的截然不同。 不知哭了多久,泪总算止住了。她伸手轻轻掐了下顾骜羽的脸蛋,朦朦胧胧下,看不清她眼眸里的情绪。 真乖啊。骜羽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会这么乖巧听话。 若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首都医科大学综合楼……有关于xxx教授的最新爆料,先到先得。” 没有署名没有地址的短信莫名出现在各大媒体的记者手里。 无数举着摄像机和话筒的记者将医科大的校长堵在了大楼门口。 她们蜂拥而上,几乎快要将话筒怼到他嘴里了。 “刘校长,对于学校今日新爆出来的丑闻,您有什么想说的?” “xxx教授的事是真的吗?” “今早的热搜是校方撤的吗?” 叽叽喳喳的声音搅得校长心烦,他重重地咳了一声,接过话筒义正言辞道: “针对今日之事,本校高度重视,第一时间成立专项调查组,全面深入调查,必给公众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今情况不定,还请诸位不要打搅我校师生的正常教学活动。” 严肃认真的话术,顿时糊住了大众的嘴,他们面面相觑,还想问些什么,只见一个记者突然指着高处,尖叫道: “快看,那里好像有个人?” 什么,在无数人骇然的目光下,许鹿溪站在综合楼最高处的天台上。天台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丝防护。 柔弱无助的少女似乎觉察到众人的目光,她幽幽笑了下,又上前了一步,在一干人等心脏猝停的注视下,坐在了距离边缘只有十几厘米的地上,无聊地晃动着小腿。 “啊啊啊,报警,马上报警。将她的导员和舍友叫来。”尖锐的爆鸣声从校长嘴里响起,他几乎连滚带爬地冲上了楼。 黑压压的一群人畏手畏脚地开了门,小心翼翼地接近许鹿溪。校长在一众摄像头的注视下满头大汗地走在了最前面。 “这位同学,请听我……” “别过来。”许鹿溪猛地站了起来,手中尖锐的刀锋正对着校长,她不受控制地退了一步。 “不过去,不过去。所有人都退后。”校长回头咆哮了声,讨好地冲许鹿溪笑了笑。 刺耳的鸣叫声在许鹿溪耳旁响起,大楼下来了辆消防车,下来了许多消防员,他们一半在下面叠了个大大的缓冲措施,一半冲上了楼。 “这位同学,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何必做出此等危险的事呢。想想你的父母,你的老师。” 如同触发了关键词般,泪珠无声无息地滑落,她通红着眼,灰暗的眼眸死寂无光。她将刀锋对着自己的脖子,沙哑着声道: “我没有父亲,母亲早就改嫁了。我没日没夜的学,就是为了读完大学将来有个平静的生活。为什么你们连这点简单的要求都不给我。” “xxx,你丧尽天良,没日没夜地叫我帮你干杂事,整理数据,一个电话打过来要是没接便是延毕警告。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选中了我。” 凌乱的黑发肆意飞舞,她满脸泪痕,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刺眼的银光一闪而过,她狠戾地拿起刀朝她左臂划去,鲜血肆意飞溅,滴滴答答地流到地上。 她垂眸望着自己的手臂,伸到嘴边舔了舔,殷红的血迹湿哒哒地从嘴角滴落,许鹿溪幽幽地冲他们笑了下。 众人浑身一抖,不由朝她手臂望去。密密麻麻的伤疤,新的旧的交错综杂在一起。几道红疤皮肉外翻,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痂,显然是这几天刚划的。 “我什么都没有了,甚至毕不了业,那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让我去死吧。我到了下面,做鬼我也会将他的心挖出来,将他的肠揪出来,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凄厉的哭声下,少女一身白大褂,长发黏腻地糊在脸上,跟嘴上的鲜血交织在一起,一双瞳仁毫无生气,却又透着诡异的凝视感,几乎跟女鬼没有什么区别。 众人被她这么幽幽地盯着,鸡皮疙瘩蹙起,她又后退了一步,离边缘只有一步之遥。 “这位同学,如今在所有媒体面前,我以校长的名誉向你保证,只要情况属实,学校必定严惩不贷。若没有做到,我这个校长不做也罢。同学你年纪轻轻可不要做傻事啊。” 耳旁伴着众人苦口婆心的劝导,许鹿溪理都没理,转身低头望着十几米的高空,地面上的人和车变成了小黑点,街道像是一条条交错的粗线。 霎那间,一阵晕眩感袭来。心脏狂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许鹿溪恍惚了下,骜羽当时站在高处向下跳时也是这个感觉吗? 身旁,消防人员小心翼翼地接近她,琥珀色的眼眸诡异闪烁了一下,终究灭了。 她放弃了跳下去陪她的想法。太高了,她若是下去骜羽就没人照顾了。 纤细的少女虚虚晃荡了几下,在众人屏住呼吸的注视下,身体向后倒,径直昏了过去。 第54章 “好无聊啊。”顾骜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身体各处缠着绷带,她鼓了 “好无聊啊。”顾骜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身体各处缠着绷带,她鼓了鼓嘴巴,耐不住性子在床上翻着。 大床旁摆着一张书桌,许鹿溪低头看着医书,没有搭理她。 顾骜羽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地挺起身来,想下床去放放风。 还没完全起来就撞进许鹿溪琥珀色的眼里,许鹿溪叹了口气,伸手将她又按了回去。 “医生说你伤的重,要静养。这几周好好在屋里待着吧。” “我自幼身子骨就硬,早就好的差不多了。”顾骜羽举起胳膊舞了几下,在许鹿溪淡淡的目光下,默默放了下来。 “咦,许鹿溪你记错了吧。我记得医生不是说我再养一周就彻底好了。”顾骜羽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琥珀色的眼眸诡异地染上一层水雾,许鹿溪柔和地冲顾骜羽笑了笑。还是没说什么。 微凉的手掌有一搭没一搭揉着她毛躁的脑袋。困意如潮水般翻涌,顾骜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奇怪,这些天是怎么了,难道是药物作用,这么容易就困了。 她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朦胧中,许鹿溪站在床前,低垂着眼帘,黑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颊。 随着许鹿溪那么一闹,原本被压下去的新闻再一次爆了,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在热搜榜上挂了整整半天。 引起了上头强烈的重视,上头特地派专案组下来调查,仅用了几天便把整件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 xxx,欺压学生……挪用公款,数额巨大。其行为已构成挪用公款罪。现依照相关法律法规,依法进行判决…… 许鹿溪看着学校顶置的白底黑字的文件,嗤笑一声,这速度不是很快吗。真是不逼他们一下,他们就永远不懂自己那惊人的工作效率。 至于她们这些受到迫害的学生,校方私下皆予以补偿,算是封口费,出手颇为大方。 许鹿溪毫不客气地接下了,亲自挑选了个新导师,换了个好点的宿舍。 而后,就请了几周的假。 许是顾骜羽年轻,身体恢复能力强,那一晚被送入重症监护室,第二天就转了出来,在医院躺了两周。许鹿溪便把她接出了院。搬回了她和顾骜羽在校外租的公寓里。 就这么硬生生地躺了整整一个月。 “骜羽,你确定身体全好了,没有一点的不适。”许鹿溪垂眸望着满脸期待等待拆封的顾骜羽,再三确定道。 “那当然,我好极了。”顾骜羽恣意笑着,眉宇目梢间都是喜色。 “那就好。”许鹿溪柔和地冲她笑了笑。垂眸轻轻解开缠在顾骜羽身上的绷带,如同拨洋葱般,一层层地扒开。 顾骜羽扑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挥舞着她重新回来的大拳头,似乎想起什么,随口一问: “我刚才看到你的请假单了,你怎么还多请了一周的假。” “还有点事没料理完。这些天我想安心处理一下。” 一如既往的柔和自然,却把顾骜羽搞迷糊了。 那群毒贩、男主和男主他爸都进去了,一切皆大欢喜。哪还有什么不安分因素! 她垂头想了一会,忽然后颈如同被蚂蚁盯了一下,泛着麻,她疑惑地揉了揉,就撞见许鹿溪手上刚清空的针管。 顾骜羽瞪大了眼睛,还未说话,许鹿溪便掐着她的下颚,覆在她身上,铺天盖地地吻了上去。 唇重重地覆盖,牙齿疯狂撕咬着,舌尖强势入侵将其缠住吸吮。 第59章 嘶,疼,顾骜羽蹙起了眉,双手推着许鹿溪的肩膀,只是那手突然间不听使唤,软塌塌勾了下许鹿溪。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调情。 许鹿溪轻笑一声,单手抓住她的两只手腕重重地将其别到脑后。咔吱一声,冰冷的金属无情地扣住她的手腕。 她疯狂掠夺她嘴里的空气,那架势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不知亲了多久,舌尖已然麻木,顾骜羽整张脸因为缺氧憋得涨红,许鹿溪才松了口。 顾骜羽重重喘着粗气,眉毛凌厉蹙起,下颚紧绷,冷脸瞪着许鹿溪。只是那黝黑的眼眸不知何时染上层薄薄的水雾,似羞似怒。 肌肉莫名丧失了力量,软绵无力地耷拉在床上。她哪里还不知道许鹿溪搞了什么鬼。 “放心,这是新研制的最新款,不影响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甚至,还能放大感官。”许鹿溪笑意盈盈扯了扯顾骜羽麻木的舌尖,特意将最后几个字拉长了。 明明许鹿溪还什么也没做,顾骜羽莫名身体发凉,她抖了一下,身体向后缩,尖声唤着许鹿溪的名讳。 许鹿溪随手拿起一件衣物塞住了她的嘴巴,自己慢条斯理勾着她的扣子,一个一个解开。 她浑身猛地一颤,细密的鸡皮疙瘩瞬间爬满肌肤。 接着…… 唔,疼,好疼。顾骜羽下意识蜷缩着腿,隆起腰身,整个身子半悬空了起来,眼尾通红一片。 她似凶狠地瞪了许鹿溪好几眼,一滴泪珠从她眼角滑落,砸在许鹿溪心头。 密密麻麻的吻砸向锁骨,一路向下。在许鹿溪温柔的安抚下,细微的疼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难耐的酥麻,像无数只蚂蚁撕咬舔舐着她的骨肉。她收缩了下。 墨色的浪潮仿若狰狞巨兽,张牙舞爪朝她扑来,浪一层叠着一层,无穷无尽,凶狠异常,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好似要将她拖入黑色深渊。 她瑟瑟发抖,指尖死死扣住浮板,耳边只有海浪的轰鸣,咸湿的海风让她呼吸困难,冰冷的海水每一次逼近,都给她一种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感觉。 浪尖隐约泛着白沫,冰冷的浪潮瞬间将她吞没。她惊恐地瞪大双眼,想要逃,却瞬间被拍了回来。大脑一片空白,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短暂而漫长的瞬间化为乌有。 身体急剧抽搐,泛白的指尖快要把被单扣出几个洞来,白净的脸蛋泪痕累累。 一只手施恩拿掉嘴里的束缚,悦耳的声音飘入许鹿溪耳里,顾骜羽转了几个调颤着,氤氲的水汽下,许鹿溪琥珀色的眼眸漂亮得诡异。 她张嘴便是:“姐姐,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这张嘴既然吐不出实话,那就没用了,换一张再跟我说。”伴随着温温柔柔的嗓音,许鹿溪再次堵上她的嘴。 “姐……唔……呜”顾骜羽张大了嘴,双腿绷直,不断涌出泣不成声的颤音。 许鹿溪忽而重重按住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本就潮湿的地面莫名凝结出些许水泽。 不知过去了多久,不知已经多少次,许鹿溪总算停了动作,她低头吻去她不断滑落的泪珠,松开冰冷的金属。 “给你五秒钟,若是你能碰到门把,我就放过你。”戏谑的调笑下,是顾骜羽止不住泪嘴唇不断哆嗦的冷脸。 她忍着酸爬了起来,双脚刚一落地,便软了一半,膝盖弯曲几乎快要跪在地上。雨水湿漉漉地从腿间滑落,滴在地上。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手脚并用往外跑。身后,许鹿溪幽幽望着她的动作,舔了下自己干涸的嘴唇。 门把手近在迟尺,顾骜羽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许鹿溪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狼狈样,琥珀色的眼眸闪着诡异的焰火,嘴唇一张一合缓缓吐出: “时间到。” “你……唔……”屈起的膝盖搭在她腰上,用力向下压。重心失常的她只得双手搭在地上撑着。柔软的手臂盘旋缠绕着她的脖颈,像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钻入唇中,轻轻压下她的舌,磨着她的小虎牙。将她口齿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去了音。 先是压在那做了几回,之后许鹿溪便冷眼看着她跑,爬到哪,许鹿溪就在哪压着她做。搞得房间全是湿漉漉的痕迹。往往回回数次后,顾骜羽软倒在地上,彻底没力气了。她只是沙哑着声哀求道: “会死的……许鹿溪……姐姐,会死的。”漂亮的眼眸又染上淅淅沥沥的水雾,酝酿成水,不断滴落在地。好生可怜。 许鹿溪丝毫没有停止,她似疑惑地歪了下头,亲昵地咬着她的耳垂: “你不是想死吗,正随你意了。别辜负了姐姐的一片心意。” “喜欢吗?骜羽。与其死在别人手上,还不如死在我手上。” 几米高的浪一个接着一个,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平日里许鹿溪很纵着她,只要她软声唤着姐姐,她大多都会放过她。 “姐姐……姐姐……真的不行了,要死了。” 可惜,平日里格外奏效的安全词在今日一点用也没有。甚至在她哑声的呼唤下更加来劲。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活脱脱想要她死在这。 要最后,又是一个浪打来,顾骜羽双腿抽搐着向里缩,泪水糊了她满脸。噼里啪啦连续不断的电流下,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眼神涣散地望着不断摇晃的地板,几乎凭借着本能沙哑唤着这个安全词。 直至她哆嗦着身子再也溢不出半滴水了,许鹿溪这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眼前的少女半翕住眼眸,几乎快要昏过去了。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迹,湿漉漉地像淋了场大雨。只能说别样的凄惨。与那时躺在血泊里昏迷不醒的模样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滚烫的泪珠不断从许鹿溪眼中滑落,砸在顾骜羽身上。顾骜羽艰难地睁开一条小缝,忍着酸痛碰了碰她的脸颊。 明明快被搞死的人是她,结果她哭得比她还狠。真是,顾骜羽有限的脑容量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只是借着本能喃喃了声: “别怕。没事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们都是疯子。一个明面上疯,一个骨子里疯,真是绝配。 第55章 泪珠如决堤的洪水般不受控制地涌出,许鹿溪跪在地上,身体 泪珠如决堤的洪水般不受控制地涌出,许鹿溪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颤着,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散落的发丝遮蔽住许鹿溪大半的脸颊,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顾骜羽还从来没见过她这幅模样。 心底的那丝火气彻底熄灭了。顾骜羽深深叹了口气,艰难地拂去她脸颊的泪。 “我不是在吗?乖乖在这任由你摆布。” 轻柔的吻缓缓落下,温柔舔去她眼角的泪。从眉眼、鼻子湿漉漉地砥过,慢慢滑到嘴唇。许鹿溪跪拜在地上,虔诚地吻着顾骜羽。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啄了几下顾骜羽的红唇,见顾骜羽半翕住眼神没回应她,又凑近了些。她轻轻舔舐着她红肿的嘴唇,一遍又一遍格外执着,将她破皮的伤口消了几遍毒。 滚烫的泪砸在顾骜羽嘴角边,在两人口中蔓延着,有些咸,有点苦。 顾骜羽恶狠狠地用小虎牙轻咬了下许鹿溪入侵前还敲着门,格外礼貌的舌,将它逼退。 变了个样的它还是一样的固执,一次次可怜巴巴地往里凑。最后,她妥协了。顾骜羽缓缓闭上眼,认真回应着许鹿溪。 虽说她现在全身上下都如同被车碾了一遍,疲惫不堪,只想休息。但她真怕她现在不理她直接昏过去,许鹿溪一时理解失误,会跟她玩殉情这一套。 轻柔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满是红痕的锁骨上,舔舐数遍杀完菌,还打算向下。 顾骜羽沙哑着声轻轻推了下许鹿溪的肩膀。 “许鹿溪,我真不行了。你要是再来我今天就真死在这了。” 许鹿溪有些迷茫地抬起头,顾骜羽像是被抽去了筋骨,瘫倒在地上,像一只被玩坏了遗弃在垃圾桶里的破布娃娃,呆滞着眼神,腿间的柳絮纷纷洒洒地飘散在地。 许鹿溪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有些过分。 琥珀色的眼眸又溢满了水泽,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望着顾骜羽。顾骜羽不为所动地摇了摇头。 许鹿溪鼓了鼓嘴,揉捏着她的手臂帮她放松肌肉。眼眸亮了亮,聪明的小脑袋瓜突然想到一个折中的点子。 “那我什么也不碰,帮骜羽清理一下身上的遗渍。” 许鹿溪凑到顾骜羽的脸庞,舔舐着她被咬出一个个牙印的耳垂,似有所指。 顾骜羽有些抓狂地将她的脸推开,沙哑的声音提高了几个调:“那更不行了。”那她不就顺理成章地达成目的了。 “好吧。”许鹿溪无辜地眨了眨眼,打消了给自己加餐的想法。她搀扶着顾骜羽来到浴室门口,砰地一声,浴室的大门毫不犹豫地关闭。许鹿溪摸了摸快要被撞到的鼻子,眼眸又淅淅沥沥染上水雾。 第60章 哗啦啦的水滴声砸在她心头,挠得她心痒痒的。真想将她压在玻璃门上,抱到洗手池上,沐浴在花洒下……那时,她一定会将门反锁,看她哆嗦着身子到处躲,却只能被钳制在狭小空间的窘状,再狠狠地将她欺负哭。 躲一次,她就更恶劣些。再躲,她就把她拴起来,没日没夜地欺负她。到最后,身体已然形成机械记忆,抑制着生来具有的本能反应,接受着她所给的一切。这样,她们就会永远地在一次,再也不分开了。 自从许鹿溪半失控地把顾骜羽搞成那样后,如同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再也不满足于先前那样温柔感化的做法。企图让顾骜羽留念这个世界的美好,让她爱上她,以达成好好珍惜自己生命的目的。 她算是明白了,顾骜羽这种是死是活都无所谓,格外不爱惜自己身体,还爱说谎隐瞒的小鬼,寻常的办法根本就清除不了她骨子里的恶习,就应该被这么教育。欺负得惨了,自然就记住了。 以前她经常看到隔壁邻居家的阿姨教育孩子,一看到他玩火就拿棍子追着他屁股揍,一玩火就揍,揍到他看到火就绕道走,这些年来想必都平安无事。 许鹿溪当然不舍得这么对顾骜羽,但她可以换一种方式,一样能达成目的。 只能说许鹿溪这么想是真错怪顾骜羽了。顾骜羽只有在刚穿来的那段时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后面在这个世界待久了,有了牵挂,有了爱人,想要安定的心越来越重,也就没到处找死。 只能说顾骜羽一贯不要命的打法给许鹿溪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散了。 先前造的孽现在就得加倍还,也不知道顾骜羽此后想起来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阳光透过窗帘,懒洋洋洒在顾骜羽沉睡的脸上。 顾骜羽迷迷糊糊地掀起眼帘,刚抬起一只手臂,就倒吸一口凉气。全身上下一阵酸痛,脑中莫名浮现出昨天她格外凄惨的画面,木木地躺了回去,一动也不动。 耳旁忽而传来一声激动的尖叫,小蓝团猛地撞到顾骜羽怀里,高声道: “宿主,宿主,您的分数居然涨了,从50涨到60,涨了整整10分啊。简直就是奇迹。可以写进管理局范例的奇迹啊。” 向来准时下班的小蓝团丝毫没有注意到它家宿主越来越僵的脸庞。仍叽叽喳喳猜测个不停。 “天呐,到底发生了什么,太阳打西边出来,宿主主动挑衅大反派了?” 小蓝团狡黠的大眼睛转了几圈,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高考结束后,宿主就和大反派在一起了,之后那一系列残忍的任务就更没有机会完成了。 万分无奈的系统只得一遍遍看着原先保存发送回管理局的视频,挑挑拣拣揪着字眼又加了几分,零零散散了10分,总算凑够了50分。 它以为这就已经是极限了,哪曾想宿主竟又给了它个大大的惊喜。 被小蓝团用彩虹屁夸赞的顾骜羽脸上并无喜悦之色,她只是疲惫地揉了下小蓝团的脑袋,算是默认了。 这可是你家宿主用命换来的10分啊。 微凉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顾骜羽浑身一激灵,砰地一下让小蓝团提前下班,自己慢悠悠睁开眼睛。 许鹿溪微凉的指尖蘸了些许药膏,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她轻柔地将药膏涂抹在顾骜羽红肿的地方。每一下都控制着力道,生怕把她弄疼了。 像是夏天吸入舌里的绿舌头,冰冰凉凉的。顾骜羽舒坦地从喉里溢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许鹿溪温柔地笑了下,指尖沾着药膏轻柔地擦在锁骨上,一路向下。 像一圆润的冰块,轻覆在伤口上,寒意瞬间渗透,将局部的热意吸入,留下湿漉漉的水泽。顾骜羽莫名一颤,雾蒙蒙的眼睛直勾勾望着许鹿溪,许鹿溪似乎未有觉察,垂眸认真抹着药。 总算涂完了,顾骜羽还没松口气,就见许鹿溪掀开了被子,幽幽望着它。 顾骜羽条件反射蹦了起来,双腿蜷缩,缩在床头。许鹿溪认真看了一眼,以一个医学生专业的角度跟顾骜羽分析着伤口。 “四周红肿,中心隐约有些撕裂,需要上药的,不上药好得慢。”许鹿溪正经地与她商量着。 “我自己来。”顾骜羽伸手向她要着药膏。 “是我不好。”许鹿溪垂下脑袋,轻声喃了声。柔顺的黑发服帖地顺着她耷拉的脑袋而下,一双眼眸黯淡无光,看起来委屈又自恹。 “你……”顾骜羽训斥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许鹿溪可怜巴巴地用手扯了扯她的手。顾骜羽眉目凌厉地蹙起,没有理会。 许鹿溪轻眨了下眼,一滴泪精准地从左眼滑落,砸在顾骜羽的手上。再眨一下,右眼也掉了一滴。顾骜羽的手如同*接小珍珠的容器,没一会便蓄满了个小水池。 明明知道许鹿溪是装的,顾骜羽就是拿她没办法。 她和许鹿溪的相处模式能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有一半的功劳是顾骜羽自己纵出来的。 得到首肯之后,许鹿溪眼中的泪瞬间消失了,在顾骜羽捂着脸的动作下,她趴了下来,轻轻地朝伤口吹了几口气,沾着药膏的指尖轻柔地触碰着伤口,将药膏揉开抹匀。 酥酥麻麻的痒意在伤口钻着,冰凉与火热交织,像有千万只蚂蚁噬咬,引得她牙关轻咬,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许鹿溪抬眸瞥了眼顾骜羽,笑意在眼眸一闪而过,她眨巴着大眼睛,以研究学术的严谨观察了会,似乎不理解它的原理,疑惑地问道: “这药水怎么越抹越多,这样都稀释了,药效不够,又得重新抹了。” “许鹿溪!”忍无可忍的顾骜羽伸腿踹了下她的肩膀,一下子就被她给钳制住了,她将它搭在自己肩上。沾了点药膏又要往伤口处抹。 温温柔柔的嗓音,她与她商量道:“骜羽,要不你忍着点。” “许鹿溪,我忍不了。你告诉我这要怎么忍。”身旁是顾骜羽咬牙切齿的声音。 “那怎么办?”许鹿溪歪了下头,不解地瞧着粉红一片的顾骜羽。 她是不是只能将她榨成一滴水都出不来了,才能抹药。像昨日那样。 似乎从许鹿溪眼中看出了她的意图,绯色从耳根一路染到了脸颊,搭在肩上的腿向后勾,将她的脑袋往下压,措不及防下,许鹿溪倒在了她的伤口上,轻咬了一口。顾骜羽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按住,含含糊糊道: “堵上就不稀释了。” 第56章 一身笔直的藏蓝色警服,平整而利落。肩章上的警徽在路灯的照耀下闪 一身笔直的藏蓝色警服,平整而利落。肩章上的警徽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烁着冷冽威严的光。洁白的衬衫领口系着规整的领带,与藏蓝色相互映衬,更显帅气。 顾骜羽健步如飞地朝家走去。 咔吱一下,房门打开,她换下鞋,将东西随意扔在沙发上。便朝亮着光的厨房走去。 香喷喷的热气下,许鹿溪一身家居服,眉梢眼间一片柔和,她垂眸煲着汤。 顾骜羽倚靠在房门上望了她一会,眉眼间自带的凌厉在氤氲的水汽下消散得无影无踪。 “顾警官,今天这么早下班啊。”许鹿溪没回头便感受到那灼热的视线,轻声调侃着。 顾骜羽三两步便窜到了她身后,无比自然地从背后抱住她,将头搭在她肩膀上,吻了下她的耳垂。 “姐姐今天难得有假期,我可不就得赶紧做完工作,多陪陪姐姐。” 许鹿溪转回头一口亲上了顾骜羽的红唇。她们亲昵地接了会吻。“小嘴真甜。”许鹿溪用鼻尖蹭了蹭顾骜羽的鼻子,一语双关道。 两人忙里忙外了会,终于将晚餐搞定了。 关掉大灯,点了几只红烛。乳白的蜡身莹润似玉,火苗轻轻摇曳着,洒下了暖黄的光晕。 许鹿溪倒了两杯红酒,剔透的水晶杯里,浓郁的血色轻轻摇曳。她举起酒杯朝顾骜羽晃了晃。琥珀色的眼眸在烛火的映照下越发绚丽,宛若藏着满天星辰,明亮璀璨,眼波流转间皆是水盈则溢的爱意。 顾骜羽不由有些醉了,她飞速凑过去啄了一下她明亮的眼睛,一下,两下,怎么啄也啄不够。许鹿溪温柔地勾起唇角,任由她施为。 乖巧闭着的眼眸,微微颤着眼睫再次睁开,依旧璀璨灼热,轻柔摇曳,直勾勾地望着顾骜羽,说不清道不明。 顾骜羽伸手将许鹿溪的视线遮盖住,凑过去轻咬着她的唇。哪怕已经在一起许久了,她依旧会为许鹿溪的那个眼神心动。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浓郁。 她很庆幸,她足够喜欢她。她也足够喜欢她。 “好了,先吃饭,待会菜都凉了。”许鹿溪有些无奈,她被捂住了眼睛,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只得凭借着感觉亲吻着她的唇,她的脸,她的眉。 闹了许久两人才准备吃饭。四餐一汤,中西结合,外加蜡烛红酒,氛围感拉满。 第61章 顾骜羽有些不解,但她知趣地没多问。要是答不上来许鹿溪可就要闹她了。 许鹿溪依旧从顾骜羽的眼中找到了答案,她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委屈道:“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十周年纪念日。骜羽你居然忘了。”明明已经是工作几年的大人了,许鹿溪仍然鼓了鼓嘴巴,水润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你居然忘记了忘记了忘记了。”许鹿溪每说一回身体便往顾骜羽身上倒,到最后直接倒在顾骜羽的怀里,抬头咬了她下巴一口。 “待会我要惩罚你。” “好好好,我错了,待会任由姐姐采摘。” “这可是你说的。”许鹿溪得逞地弯了弯眼角。“不许反悔。” 两人打打闹闹用完了饭,顾骜羽整理着餐具,望着桌上还剩下半杯的红酒,作势要收起来。便被许鹿溪拦下了。 “不用收了,剩下点刚好,待会有用。” 顾骜羽疑惑地眨了眨眼,也没有多想,收完餐具便去厨房洗碗。 许鹿溪见顾骜羽消失在了门后,笑意盈盈地拿出自己一早便准备好的东西,将客厅重新布置了一遍。 她用十几根蜡烛摆了个大大的爱心形状,关掉了客厅所有的灯。 厚重的窗帘被她拉开,露出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单项视角,里面的人看得到外面,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 顾骜羽出来便看到了这个场景,许鹿溪单膝跪在爱心的中间,无数烛火摇曳地将她包裹住。她穿着一袭白裙,乌黑的长发瀑布般散落在肩,柔和的烛光照亮她细腻如瓷的肌肤,美得惊心动魄。许鹿溪见顾骜羽有些发愣,温柔地挑了挑眉。 她牵起顾骜羽的指尖,俯身在她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 “怎么了,亲爱的。” 精致的脸颊抬起,她将她的指尖放进唇里吸允着,毫不掩饰眼眸里愈演愈烈的野火。 “我……我去洗澡。”顾骜羽脸上有些躁,但没有拒绝。 “嗯嗯,我已经洗过了。待会穿件衬衣就好了。” 顾骜羽躁红着脸点了下头。她总是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哪怕很过分,哪怕很令人羞耻。 哗啦啦的水声熄灭,顾骜羽身着一件透明的白衬衣别扭地走了出来。 衬衫的薄纱若有似无,隐约贴服在她身上,细腻白皙的腿在半遮半掩间若隐若现,她双手耷拉着,遮住了。 还沾着些许水泽的发梢黏在她脸颊上,她长睫轻颤,微微偏头,露出红透了的耳根。侧脸的轮廓在光影中格外紧绷。 很漂亮。她很喜欢。许鹿溪倚在沙发上欣赏了一会,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了她腿上。 咬着她的耳垂喘着气道:“顾警官,别害羞。姐姐很喜欢。真的很漂亮。” 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捏了捏她布满青筋的脖颈,砰砰砰,透过她的血管,许鹿溪感受到了她格外湍急的心跳。 “顾警官,根据医生专业的诊断,你的心率过快。对健康不利。”她一手捏着她的后颈,一手隔着衬衣给她做着心脏听诊。 “呀,怎么越跳越快,心脏要坏掉了。”手指轻轻按在心脏周围,以找取最佳听诊的位置。心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根本不受控制。 许医生蹙了蹙眉,这位患者病的不轻啊,病情不明,还需再探。她认真地将脸凑了过去探测着,嘴也没闲着。 黏糊糊的水泽滴答滴答,许鹿溪摇了摇头,许是天花板年久失修,有些漏水吧。真是,应该拿个东西堵上。要不然要是天色有变,下大雨就不好了。 咔哧,许鹿溪单手抓着她的两只手腕,将她双手扣在背后,冰冷的金属无情耷拉在手腕上。 “顾警官,这东西你应该很熟悉,平日里你铐别人用的。”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顾骜羽的耳旁,许鹿溪笑意盈盈地一件件介绍过去。 “这个,你可能不太熟悉,不过没关系,等下就熟悉了。” 顾骜羽雾蒙蒙的眼瞪着许鹿溪,很是漂亮。 许鹿溪从丝绒盒子里取出了一个小玩意。整体呈温润的流线型,恰似被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小巧玲珑,每一处弧度都流畅自然,和眼前之人很配。 “这是我们经常关顾的那家,出了最新款,好评挺多的。骜羽,我们试试,好吗。” 膝盖一下一下蹭着,许鹿溪轻声问询道。 滚烫的触感从肌肤传来,一下一下,不轻又不重,如同小猫挠着爪子般,挠得人心痒痒的。 她喘着粗气,一向自傲的理智如烛火般摇摆着,她有些迷茫,一时没太听清许鹿溪在讲什么,胡乱应承了声。 许鹿溪勾着她的下巴亲吻着她红肿的唇,径直堵上了。 顾骜羽猛地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应了什么,脚胡乱动着想要弄掉,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调整完后,许鹿溪将其按到了最大,随手将遥控器扔到抽屉里,顾骜羽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在自己眼前,泪水止不住地从眼里溢出,砸落在地上。 许鹿溪双腿交叉倚靠在沙发上,静静望着浑身发颤几乎快要跪下的顾骜羽。 耳旁伴着平常难以想象的抽泣呜咽,夹杂着几句求饶和姐姐,好生可怜。 见顾骜羽跪在地上,水泽湿漉漉了一地,许鹿溪这才起身,她安抚地吻着她的唇,拿起一旁开着口的红酒瓶。 暗红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洒在她的后背上。 顾骜羽身体一僵,浓稠的红酒迅速在她洁白的衬衣上蔓延开来,沿着她优美的背部线条蜿蜒而下,肆意勾勒。白净的衬衫湿哒哒地往下滴着酒,湿漉漉一片紧贴在她的背上。 顾骜羽还没来得及训斥,就见许鹿溪掐了下她的后颈。上学时期的天然压制令顾骜羽紧绷的腰板软塌了下来,她踉跄地跟着她来到了敞开的落地窗边。 发颤的手臂撑在玻璃上,许鹿溪吻了吻她散发着酒香的后颈,咬着耳垂轻声喃喃道:“别动,姐姐帮你清理干净。” 窗帘随风肆意摇曳着,时而大幅度扬起,似要将闯入的风拥个满怀,时而又缓缓地落下,带着一丝缱绻的温柔。 微弱的烛火中,唯有交叠的身影和抑制的抽泣。 一眼望去,招牌的灯光与路灯交相辉映,将眼下的热闹映照地越发的清晰,一片车水马龙的繁华。 许鹿溪的一只手紧紧压着眼前之人的手背,按在玻璃上,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在衬衫下若隐若现,好看的青筋暴起,在手腕上凸显跳动。 耳旁是她笑意盈盈的调侃:“顾警官,你看,窗外来来往往的车流多美啊。跟你一样。” 顾骜羽收缩了一下,而后,她整个人瞬间绷直,再也站不住了,手掌沿着窗户一路向下滑,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她瘫软跪在地上。 本就漏水的天花板再也经受不住大雨的洗礼,彻底被压垮了,倾盆大雨哗啦啦而下,滴露到许鹿溪的腿间。 许鹿溪也跪了下去,她怜惜地吻着顾骜羽咸湿的发丝。温柔道: “骜羽,十周年快乐。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愿我们的骨肉和灵魂一起交织腐烂,永远地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许鹿溪,我也爱你。”一滴泪顺着泪痕滑落,顾骜羽吻着许鹿溪的眉心。 她曾在外漂泊徘徊了许久,直到她来到了这里,来到了她的身边。自此,人间酸甜苦辣,三月柳絮纷飞,她与她一一经历。 第57章 系统10086照例提交了任务。圣洁的白光下,一股纯粹浓郁的能量 系统10086照例提交了任务。圣洁的白光下,一股纯粹浓郁的能量霎时钻进它的身体里。 小蓝团眨了眨眼,打了个大大的饱嗝。虚无混沌之下,光影再次交织,小蓝团的身影又清晰了起来。 眼前的小团子似乎又长大了一点,高了十几厘米,约等于人类的五岁小孩。圆鼓鼓的小脸褪去了些许婴儿肥,抽长了些。它伸手揪了揪自己头上两个窜天的小揪揪,湛蓝色的大眼睛一如既往。 10086鼓了鼓嘴,在管理局中心的大厅晃悠了许久,时不时仰头向上望着。可惜,管理局除了来来往往赶着接任务和提交任务的系统外,并未其他神异之处。 湛蓝色的眼眸黯淡了几分,10086低垂着头固执地站在大厅的正中心,匆匆敢来交取任务的系统疑惑地瞥了它一眼,与它擦身而过。 “10086,你在做什么?”一虎头狮身状的系统好奇地窜到它面前,扬起自己粉红色的肉垫,给了它一爪子。 措不及防之下,10086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它撇了撇嘴,伸出手指指了指天花板,轻声问道: “主神大人今天没有在吗?” 小虎狮扬起肉垫撞了下10086的小脑袋,颇为不理解这位小系统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10086,想什么呢。主神大人日理万机,又岂是我等轻易能够见到的。” “哦。”小蓝团双手捂着自己一片通红的脑门,失落地低着头。轻声喃喃道: 第62章 “主神大人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它很温柔,很有耐心。它说我是最聪明的小系统,以后毕业做任务的时候不比其他小系统差。它说小系统有感情不是坏事,要我不要违背自我。难道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硕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一旁的小虎狮瞬间有些急了,它扬起粉红色的垫子堵住即将哇哇大哭的小蓝团的嘴巴,就被心情不佳的小蓝团嗷呜咬了一口。 耷拉的尾巴立了起来,烦躁地甩着空气,小虎狮忍住想要将10086揍一顿的想法。它冲小蓝团眨了眨眼睛,指着任务大厅上疯狂跳转的任务。 “听说主神大人最喜欢能干的系统。只要你认真完成任务,升级成为特级系统,肯定就能见到主神大人……” 话还没说完,小蓝团便蹦了起来,它冲小虎狮摆了摆手,朝任务大厅跑去。 “你去哪?”身后是小虎狮疑惑的声音。 “我要去做任务,我要成为最厉害的系统,给主神大人分忧。谢谢你,从今以后你就是10086最好的朋统了。” 10086扑通一声跳进黑色的漩涡里,等待管理局着为它随机分配的任务。 一个奇异的光团慢悠悠地飘到了任务大厅上头,流动变化,层层叠叠如梦似幻的光晕闪烁,祂的轮廓若隐若现。 祂瞥了一眼管理局分配任务用的黑色漩涡,瞳仁里的鎏金色又深了。若隐若现下,祂裸露在外的右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淡粉色的牙印。 弧形的操作台上,镶嵌着量子传感器,实时捕捉解刨过程中最细微的组织变化,数据同步到一旁的全息显示屏上,以3d图像直观呈现。全透明的智能显示屏环绕墙面,实时滚动着海量的实验数据与科研图表。 肖喻白静静地倒在操作台上,周围摆放着各种实验器具,她的右手还紧紧抓着试剂瓶,指尖泛白,空洞的眼神定在数据依旧不断跳动的仪器上,看样子已经猝死了。 小蓝团跳到她面前,手指在她失神无光的眼前晃了晃,尚有一丝生机的眼眸诡异地挪动了一下。 小蓝团轻咳一声,照着管理局规定的流程念道: “亲爱的预备宿主您好,我是炮灰npc10086号系统,您的生命体征即将停止,马上就将步入死亡。” “检测到您符合本系统的全部要求,只要您扮演《末世绝境:破晓之恋》中的炮灰肖喻白一角,并仔细揣摩小说人设,履行小说剧情,当扮演的合格度达到50%时,本系统将奖励重生的机会一次……” “是否绑定本系统……滴滴,滴滴……” 刺耳的金属警报声不断在肖喻白的脑中响起,她艰难地颤着手,按在贴心悬浮在离她手指极近的协议上。 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脑中全是:想研究,好想研究,到底是什么物种,好想刨开它的脑子看看。 “肖博士,这是今日上面派下来的任务,请尽快完成。”一个全副武装,手中持枪的守卫队长将一份报告递给肖喻白。他的身后,站着六个相同打扮的守卫。他们紧握着手中的枪,鹰般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前方。 肖喻白恍惚了一顺,她什么也没说,无比自然地接过他手上的报告,垂眸一瞥。 【实验体:90号,男性,25岁,末世前为医护人员,身体素质良好,无精神疾病。 基因进化剂:代号“曙光-v7”进化剂。 实验数据:注射后4小时,实验体90号出现高温、肌肉酸痛、精神失控等症状,基因异化度已经达到85%,有90%的几率会报废。 推测:实验体90号曾在10天前注射过“曙光-v4”进化剂,20天前注射过“曙光-v5”进化剂。推测三种试剂混合具有排异性,造成较为严重的不良反应,加速异化。后续需进一步探明副作用产生的原因,优化药剂配方,降低药剂造成的副作用。 实验员:xxx】 人体、异化!他们在做人体实验!肖喻白本来有些兴趣盎然的眼眸淡了几分,只是在她那副张冷静理智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变化。 她冲小队长点了下头,跟在他身后在守卫的护卫下向里走。乘坐电梯下到地下五层,用了两人的瞳孔、指纹、密码解锁了三遍后,地下五层实验室的大门才在两人面前缓缓打开。 巨大的实验室里,一个个营养舱地呈现在她的眼里。 人头鱼尾的怪物疯狂地用她的尾巴一下下撞击着营养舱,湛蓝色的血液滴落在淡绿色的液体里,蔓延开来,又被净化干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蛇头人身的怪物咧开他的大嘴,嘶嘶嘶地吐着蛇信子,墨绿色的兽瞳仇恨地盯着来来往往的研究员。 半边身子老虎半边是人的怪物扬起她巨大的虎爪,一下一下拍在营养舱上。厚重的玻璃在她巨大的撞击下出现了一道裂痕。 而后,如蜘蛛网般蔓延开来。嘎吱一声,营养舱裂开了个大口子,淡绿色的营养液喷涌而出。她飞速爬了出来,举起爪子咆哮地冲研究员挥去。 滴滴滴,尖锐的警报声在地下五层响起,电梯门再次开启,数十名守卫举着枪冲了出来。 瞄准、扫射。无数特质的子弹密密麻麻朝她飞去,她甚至还没冲到研究员跟前。 身上无数弹孔喷射出绿色的血液,她金色的兽瞳僵硬住了,如同漏气的气球般,整个身体瘪了下去,轰然倒地。 淡绿色的血液留了一地,她瞪圆了眼睛,眼神一点点地幻灭。她甚至连死,身上流的都不是红色的血。 守卫沉默地拖着她的身体将扔到实验室角落里一巨大的红池里。咕噜咕噜,沸腾的气泡下,尸体迅速消融沉没,与红色的药剂融为一体。 自动化清洁机器将染上绿色血液的地板重新清洁干净,又是一片皎洁。哭天喊地的求饶下,制服不同明显更高一等级的守卫迅速将事情调查清楚,将负责此号营养舱的研究员压了下去。 肖妤白静静矗立在那,握着报告的手猝然紧缩,将报告捏出了两道痕迹。 “肖博士,没事,已经解决了,是第85号舱的研究员一时疏忽,不仅加大了剂量还减弱了营养舱的强度。已经按照规定处决了。” 队长见肖喻白淡淡观察着那个破口的营养舱,低声汇报着。 “嗯。”肖喻白冷淡地点了下头,朝她的实验目标走去。 巨大的地下五层一眼望不到头,根据营养舱分为数列,营养舱底座上标着显目的数字。 85、86……89、90 她停在将要负责的营养舱面前,仰头注视着。 这个高达五米的营养舱里注满了淡绿色液体。一个脸上被深绿色鱼鲮密密麻麻包裹住,几乎看不清人脸的男子悬浮在里面。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脸颊旁两个鱼鳃微微舞动着。 他张着嘴,似乎是在嘶吼,似乎是在求救。 只是所有的声音都被营养舱隔绝了。 一旁等候多时的助理拿着新鲜出炉的数据有条不紊汇报着。 “肖博士,他的异化度仍在升高,如今已经到了99%,他没熬过昨日注射的那只最新研制的药剂。” 营养舱旁鲜红的数据达到了最高峰,抖动的鱼鳃彻底静止了,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肖喻白,意识一点点涣散。 “宿主,在您来的时候,他的异化度就持续飙升。基因序列彻底崩溃了。” 死亡是他唯一的期盼和最好的归宿。 第58章 刺耳的警报声下,消失的守卫从电梯口跑出,持枪来到营养舱面前,为 刺耳的警报声下,消失的守卫从电梯口跑出,持枪来到营养舱面前,为首的守卫对肖喻白点了点头,他打开实验舱,清理着已经没用的实验耗材。 鱼鲮状的男子如死鱼般软在地上,守卫拖着他软塌透明的腿,墨绿色的黏液黏糊糊粘在地上,快要爆出来的死鱼眼一动也不动,望着空气。 “等一下。”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实验室飘荡。持枪守卫锐利的眼神齐刷刷朝她望去。 众目睽睽之下,肖喻白缓缓来到男子面前,弯下身体,轻柔地将男子的双眼闭上。做完一切后,她朝为首的守卫点了点头,一如既往的冷淡。 守卫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板正地将自己的左拳放在右肩上,高声道:“他们是人类的英雄,他们的牺牲是为了人类更好的未来。一切为了人类。” 数十名守卫庄重地行了个礼,齐声道。 “一切为了人类。” 肖喻白默了一会,她垂下眼帘,学着守卫的样子握着拳头放在自己的右肩上,轻声道: “一切为了人类。” 男子的尸体在沸腾的液体下化为了灰烬。 肖喻白收回了眼神,她瞥了一眼小心翼翼望着她的助理,命令道: “将这些天有关于地下五层实验体的所有资料调过来,我需要过目。” 助理愣了一下,恭敬地点了点头。肖博士昨日不是刚掉过档案吗?听闻肖博士素来过目不忘,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第63章 “短短数分钟之内就报废了两个实验体,我要你们这些废物何用。叫你去就快去,愣着做什么。”肖喻白冷冷扫了他一眼,将胸前挂着的身份卡扔向助理。 “是。”助理慌忙接过身份卡,朝档案室跑去。 肖喻白默默记下档案室的路线,待助理的身影消失在角落,她收回视线,严肃地将四周的一切收于眼下。平静如死水的目光,那模样根本不像是打量,更像是审视。因此,没有一个人露出异样。 七人小分队手握着枪,笔直地站在她的不远处,紧盯着她。 修长的指尖抚摸着实验舱旁边的操作台,眉头紧皱。看样子是在分析原因,实则思绪早就飘到其他地方去了。 刚才那帮守卫能随意处理这层的研究员,却会给她几分面子,再加上她进入实验室身边有一定规格的守卫护送,有自己的助理,这可是这层研究员里独一无二的待遇。 刚才那个失控的女子破窗而出的时候,那队守卫只是将她护在身后,可没有一丝保护其他研究员的意思。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她大概率是这一层实验室的负责人。 于是,她小小地验证了一下。调取实验室的档案需要一定的权限,调取这层所有的实验资料至少需要这层实验室负责人及以上的职位。她的身份卡能调取,就说明她没有猜错,八九不离十。 肖喻白垂眸望着自己身上皎洁的实验服,夹着一只笔的领口旁,一个小小的黑色匣子粘在上面,隐约闪着蓝光。 看来,虽然任命她为负责人,对她还是不太信任吗? 所以,那些守卫形影不离地跟着她应该也不只是保护,更是监视。 分析调取完眼前的所有信息后,肖喻白对还在愣神的小蓝团眨了眨眼。 “小东西,不是要我做任务吗?将这个世界的资料调给我。” “好。”湛蓝色的数据一闪而过。肖喻白摸着下巴,将整本小说大致扫了一遍。 这是一本名叫《末世绝境:曙光之恋》的末世言情小说。 他是曙光基地一把手的独子,觉醒了攻击力最强的雷系异能,是赫赫有名的天骄,基地名正言顺的少主。她是基地里一名普通的平民,一次感染后,幸运地觉醒了异能,登记上册,一个弱小的d级治愈系异能。 起初,他父亲将她塞到他队里,以备不时之需,他只是将她当做呼来挥去的消遣对象。 哪知那日,强敌围城,她无畏地挡在他前面,替他挡了一击,自此,天涯海角,非她莫属。 哪怕她不愿意,哪怕她不爱他,那又如何,她只能是他的,谁敢碰,他就杀了谁。 肖喻白划着页的手指顿了顿,突然有些反胃。都末世了,居然还能写出这样的剧情。怕是作者用下面的晋江写的吧。 故事的结局,男主继承了他父亲的职位,成为了曙光基地的一把手,他带领着一群奇形怪状实力强劲的怪物,强势血洗了所有不臣服于他的基地,统一了整个国度,成为名副其实的末世首领。自此,曙光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对这个什么狗屁男主的恋爱和奋斗史一点也不感兴趣,她对如今在这个世界肆意弥漫的病毒比较感兴趣。 公历二零五零年,一枚携带神秘微生物的陨石坠落到地球上。起初,并没有引起一点波澜,人们只是在新闻播报时调侃,如今的陨石一届比一届差了,悄咪咪地坠落生怕伤害到她们。所有人都将其看作一次普通的碰撞。 科研人员迅速将其瓜分研究。这是悲剧的开始。最先感染的是那些科研人员,她们在接触陨石后的不久便出现高温、咳嗽、全身乏力等症状,短短几天便失去了意识。 病毒以这些感染者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甚至通过雨水传播。延绵不绝的大雨笼罩在地球的每一个角落。被病毒感染的人类身体发生了可怕的变异,失去了人类的理智,只剩下动物最原始的本能——攻击与吞噬。接着便是植物、动物、微生物…… 全球生物变异,丧尸末世开启。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危机来临的同时,人类也在悄无声息地进化。 一部分感染上病毒的人类出现了良性变异,她们的身体更健硕、更敏捷,她们觉醒了异能。 但是,异能者终究还是少数,这个世界上最多的依旧是普通人,手无寸铁之力,只能龟缩在基地里。 于是,一个疯狂的念头便出现在曙光基地现任一把手的脑袋里。既然人类身上能出现小概率的良性变异,那他是不是可以通过实验研究,人为地提高良性变异的概率,打造一支专属于他的异能大军、人形杀器。 他找了许多志同道合的科学研究者,在已经沦陷的城市地下建立研究院,搜捕幸存的人类进行研究。 这项研究到如今已经持续小一年了,根据实验体接受进化剂的次数高低排序实验编号,越靠前的号码次数越高。 如今研究院接受次数最高的实验体已经经历了整整十二次的变异,被研究员们骄傲地命名为:001。 这便是大反派001的由来。 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没有人在意它的过往,它是无数研究员眼里最完美无暇的实验体,是人类的未来。 而肖喻白,末世前冉冉升起的科研新星,专门研究基因进化与变异的科学家,被曙光基地的一把手专门派兵请了回来,邀请加入这个神圣的项目。 今日是她入职的第五天。 肖喻白不愧为他们专门请回来的科研人员,短短数日便在基因稳定这一课题方面取得了小阶段的成绩,被他们视为自己人,允许接近研究实验体001。 她与其他研究员一起,抽取001的血,解刨001的肉,欣赏001在营养舱里痛苦的嘶吼…… 在第十四次净化剂的注射下,已经接近人类极限的实验体001突然暴走,一拳打碎了实验舱,将研究员肖喻白撕了个粉碎。它随手摧毁了那一层的实验舱,带领实验体一起逃离了研究所。 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报复,它一次又一次率领众人攻打罪魁祸首——曙光基地,曾数次将男主撕成重伤,是男主成功人生里难得的坎坷。可惜,天要亡它,没死绝的研究员根据001的数据成功研究出可控的实验体,进行了流水线制造。 那一战,成千上百的怪物蜂拥而上,001被模仿它基因制造出来的同类咀嚼成了碎片。 “宿主,如果您想要完成任务的话,需要得到接近大反派的机会。”小蓝团看了眼垂眸沉思的肖喻白,轻声提醒道。 肖喻白点了点头,事实上,她如今想的不是这件事。 “我身边的那个助理需要解决掉。他跟了原身几天,对原身的习惯比较了解,我怕暴露。他刚才有一瞬间是疑惑的。况且后续我要行动的的话,身旁不需要这种敌人眼线的跟屁虫。”肖喻白自言自语喃喃道。 “那……那要怎么处理掉。”小蓝团迷茫地眨了眨眼。 “这边这么多实验体,想要出点意外还不简单。小孩子不要操心这些。”肖喻白淡淡地笑了下。 他们是为了人类,她也是为了人类,谁不比谁高贵。 长达十米加厚的营养舱里,静静悬浮着一具身体。一个*面容差不多二十岁的少女紧闭着双眼,苍白的脸部两侧长着一排金黄色的鳞片,随着呼吸微微开合。又尖又长的耳朵微微向后弯曲。一条长达几米的尾巴与她的尾椎骨相连,金黄色的鳞片密密麻麻包裹着尾巴,最顶端如蝎子般的长勾尖锐锋利,闪着幽光。 它赫然睁开眼睛,狭长的竖瞳流转着淡淡的金色光泽。瞳孔微微收缩,化作尖锐的针状,没有丝毫的人类情感。 它张大嘴巴,一排密密麻麻尖锐的小牙,粗壮的尾巴径直拍在营养舱的玻璃上。 第59章 肖喻白的房间被安排在了地下一层。虽说只有30平米,但已经是地下 肖喻白的房间被安排在了地下一层。虽说只有30平米,但已经是地下一层所有研究员里最大的了。 这所研究院一共有十层,前四层是生活区,后六层是实验区。根据层数的增加,实验体注射进化剂的次数越多,异化度越低,越有可能达到他们的实验初衷。实验体001如今便在地下十层。 “宿主,屋内有好几个隐蔽的摄像头。” 嗯,肖喻白轻声应了下,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她关上门,脱下已经肮脏了的实验服。 环视了一周,她坐在了书桌旁。狭窄的书桌上,静静躺着一支笔、几张废稿,别无他物。修长的手指搭在抽屉口,从中拿出一本牛皮外壳的笔记本。 她看似随意地翻着页,实则已经将内容印在脑子里了。翻到了最新页,她拿起笔,学着原主的样子记录着今日的实验内容。 做完一切后,她拿起干净的衣物去卫生间洗漱。 万幸的是,卫生间里没有监控。 哗啦啦的水声下,肖喻白整合着今日得到的所有信息。 第64章 系统给她发的那个小说通篇皆在讲男主,她这个早死的炮灰哪有什么戏份,被简略地一笔带过。并没有多大的价值。 地下五层的研究资料与原主笔记本上的记录相互映照,她突然轻笑一声。 不得不说,原主不愧为科研新星,若是按她的方向继续研究下去,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打造出没有情感只听命于主人的怪物。 只是,她对这个研究方向没兴趣。 简单清洗后,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黑发垂肩,未干的水珠湿漉漉地顺着发丝而下,在洁净的实验服上留下一道道水痕。皮肤因常年待在实验室带着不健康的白,一双黑眸严肃冷冽,不带一点情绪。 急促的警报声从地底传来,穿透厚重的钢筋混凝土,在地下一层回荡,瞬间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 她若有所思地朝窗外看去,走廊上无数持枪守卫朝电梯处跑去。 连地下一层的守卫都被惊动,临时调下去。看样子挺严重的。是001暴走了吗。 看来她得抓紧时间,尽快接近她了。001目前的状态不太好,接受不了更多进化剂的注射,真到了那个地步她就彻底没救了。 她对降低异化值这一方面的研究颇为感兴趣,她可不想还没研究出来,就被彻底丧失理智的001撕个粉碎。 警报响了几乎一个晚上才停止,清晨,肖喻白照旧出了房门。 七人小分队早已经守在她门口,队长恭敬地跟她打了声招呼。肖喻白被守卫护着往电梯走。 突然,肖喻白顿住了,她蹙了蹙眉。 “我放在房里的资料忘拿了,队长您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好的,肖博士。” 一来一回之下,比规定的上班时间晚了五分钟。 电梯门缓缓开启,地下五层躁动不安,研究员黑压压围成了一个圈。肖喻白冷冷望着他们。 “你们在干什么?” “肖博士,您的助理他……”一研究员顿了顿,不忍心接下去后面的话。 肖喻白沿着为她让出的道往里走。她的助理倒在地上,胸口不知被什么溶剂腐蚀,潺潺流着血。他双眼瞪圆,早就已经死透了。就在五分钟前。 夏喻白有些愣神,冷静的眼眸闪过一丝悲痛,她悲悯地为他鞠了一躬,帮他闭上双眼。 “一切为了人类。” 他的死亡并没有引起半点水花,实验照旧。肖喻白望着眼前沸腾的溶剂,一丝不苟记录着实验数据。 忙碌了许久,她揉了揉手腕,一旁的队长见缝插针问了句: “肖博士,需要为您重新分配助理吗?” “暂时不用了,这边我忙得过来,经验不足的助理来了也只会帮倒忙。”冷淡的声音消减,她轻声叹了一句:“谁的命不是命啊。” 队长脸上的敬重又深了点。 肖喻白耳里似乎响起了好感度+5的机械声。助理的死当然不是偶然,她昨日忙得晚,实验台并没有收拾,有两瓶溶剂被她放在了一起,盖子并未旋紧。 那两种溶剂单放着都很温和,但一旦混在一起便会产生强烈的化学反应,弄到皮肉上,不出一会便会将其腐蚀而尽。 她是算准了他会整理实验台上的溶剂。 这实验室里没一个好人,她下起手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花了几天将她权限能够到的资料看完,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猜想和数据。一次又一次的实验,失败、逆推、验算、再实验……她也不知道轮回了多少次。 肖喻白在实验室泡了整整两周,得到了眼前这瓶小小的试剂。疲倦的脸上难得扬起一丝笑意。 她望向面前的实验体,眼前的少女长着一双巨大的翅膀,面部黑色的羽毛覆盖,尖而长的嘴喙用力啄着营养舱的玻璃。 肖喻白紧握手中的试剂,难得有些犹豫,尖锐的嘴喙越啄越快,哪怕嘴喙断裂了她也没有停止。用嘴啄,用脸撞…… 漂亮的大眼睛异化成了两个小黑豆,痛苦地流着泪,比起恨意,她想的更多的是,为什么不让她死。 肖喻白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营养舱里尖锐的针扎进她的身体,她浑身抽搐着,径直昏了过去。 肖喻白站在原地静静等了一会,少女脸上的羽毛似乎短了一点,隐约露出清丽的容颜,扭曲的面容瞬间放松了下来。 她这才松了口气,修长的手指隔着玻璃抚摸着她的翅膀,她轻声喃喃道: “祝你做个好梦。” 营养舱鲜红的异化度来来回回起伏了一会,终究下降了一点。 肖喻白将实验数据连同实验经过一同打包上报,回到宿舍,闷头就睡。 接下来,就该有人找她了。 睡了整整一天,待她再次踏出房门之时,便是队长恭敬的汇报: “肖博士,宋院长有急事找您。要您一休息完便立即出发。” 肖喻白跟着队长来到电梯口,一只装备更为精良的守卫静静在那守着。 五层、六层、七层……下到了第十层电梯才停止。 地下十层的负责人,也是整个研究院的负责人宋院长早早地便等候在办公室。 一见到肖喻白,宋院长热情地站了起来,先问了几句她如今在研究院的生活。 一问一答客套完后,他终于进入了正题。 “肖博士,听说您研制出了能够降低异化度的药剂。”看似不确定的问询,实际上,肖喻白提交的那份报告已经被他们来来回回看了无数遍。 “理论上来说是的。可惜我只临床实验过一次。提供的数据不具备参考性。但您应该也看到了,营养舱中实验体的异化度确实降低了5%,虽然只维持了一天便恢复了原值。” “一天好啊,一天也好啊。”宋院长激动地握着肖喻白的手,几天不眠不休难看的脸色有了丝缓解。 “宋院长,您……”肖喻白恰到好处地略露出一丝疑惑。 “肖博士,是这样的。您应该听过实验体001吧。它最近……应该说自从打了第十二针进化剂之后,它的异化度一直上上下下跳个不停,非常不稳定。” “而它的身体又因为进化剂得到了极大的强化,已经能够跟高级异能者媲美了。普通的营养舱根本困不住它,这几日一清醒便攻击营养舱,企图逃跑,为了控制住它已经损失了不少守卫。您的这一研究不知能否用到001身上。” 肖喻白皱起了眉头,有些为难:“宋院长,我也很想为这一伟大的研究做出贡献。但异化稳定剂如今尚在临床阶段,它到底能产生什么效果我也不清楚。”宋院长一听,脸色便不好了。 “不过,若是能让我近距离观察研究001,得到它的确切数据,针对001的情况特殊配置的话,成功的几率会大许多。” “好。”宋院长犹豫了一会,咬牙应下了。 基地那边这些天一直在催,投入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想要一个振奋人心的成果。 肖喻白虽然加入研究院的时间尚短,但研究出此等药剂,贡献够了。能这么废寝忘食地研究,忠诚度也有了,就破例让她加入他们这一核心的项目吧。 研究员穿着重重的防弹衣,隔着玻璃观察着眼前这一神迹。 少女静静漂浮在营养液中,及腰的头发又长了些,轻轻在营养液中飘荡着。001的全部数据皆不设防地任由肖喻白查看。越看肖喻白的表情就越为古怪,她总觉得001哪里不对劲。 金色的竖瞳赫然抬起,粗壮的尾巴重重打在营养舱上。巨大的破裂声下,营养液喷涌而出,它四肢着地,狠戾地朝惊恐的研究员嘶吼了声,扬起细密的尖牙。 防护玻璃在粗壮尾巴狠狠地击打下不堪重负,碎成一块块飞了出去,碎屑四溅下,001扑上了前,一口咬断研究员的脖颈。 非常不幸,肖喻白正好被玻璃砸到,她飞了出去,重重地倒在地上。耳旁伴着宋院士遥远的嘶吼: “守卫!守卫!保护肖博士!” 该死的,一群废物。 肖喻白一时爬不起来,不断向后挪着身子,警惕望着四处撕咬的001。 比守卫更快的是001,它撕碎最近的研究员后,金黄色的瞳孔扫向了她,如同野兽捕食般,它锁定了她。 四肢紧扒地面,肌肉紧绷,如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耀眼的金光下,它张开大口,朝她咬去。 尖锐的牙齿狠狠地咬在肖喻白抵在面前的右手上,她飞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剂狠狠地扎在它脖子上。001僵了片刻,嘴上的力道松了些,眼中的熠熠金光黯淡了下来,它扬起鼻子凑近肖喻白,嗅了嗅。 毛绒绒的脑袋突然倒在她的臂弯上,001无力地向前扑倒,将她撞了个满怀。 幸亏肖喻白反应快,在摔倒的前一秒闪避了一下。咚,脑袋重重地砸在地上。 她捂着不断喷溅出鲜血的手臂,倒吸一口凉气。真凶残啊。 第60章 昏睡过去的001被守卫里里外外缠了几圈,绑在实验台上。等到守卫 第65章 昏睡过去的001被守卫里里外外缠了几圈,绑在实验台上。等到守卫收拾完残局后,研究员这才重新围了上去。 巨大的针管刺入001的骨髓,金色的血液抽了一管又一管。他们拔下它的鳞片,挖去它的血肉,将它尖锐的尾勾砍去。哪怕已经昏睡过去了,001依旧扭曲了面容。 肖喻白将脸偏了个方向,狭长的睫毛轻轻蒲扇着,遮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原本跑得飞快的宋院士带领研究员重新检测了一遍001的数据。他激动地拍了下矗立在那脸色苍白显然没缓过来的肖喻白,将检测报告递给了她。 “肖博士,您研制的异化稳定剂不仅对普通的实验体有用,对001也有用。001的异化度目前降低了5%,如今已经稳定在了30%上下。不愧是少年英才。佩服佩服啊。” 肖喻白敷衍地冲他一笑。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事实上,她这支试剂是根据001专门调配研制的,之前那些不过是骗他的说辞罢了,不这么说她哪里能亲眼见到001。 她知道001的情况很严重,没想到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降低了5%,也就是说它原先的异化度是35%,她在地下五层待过,她记得那一层的实验体普遍的异化度在70-90%之间,超过90%的大多都自尽或死亡了。 哪怕异化度如此之高,他们在清醒的时候仍保存着一丝人类的情感,他们会痛苦,会嚎叫,会自尽……所有人类该有的情绪他们都会,甚至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下放大了。 001的异化度跟那些实验体比不算高。35%,这个比例,按她推算的情况,它应该是个痛苦暴躁有着丰富情感的人类。 但她在它的身上已经看不见人性了。它仿佛变成了一只野兽,一只凭借着本能屠戮弑杀的野兽。 许是她注射进化剂的次数太多了,地下五层的实验体大多注射了3至4次,而001注射的次数多达12次。 所谓基因的异化度就是体内物质与进化剂的排异程度。数值越高,说明其排异程度越大,身体就越痛苦,如同每一个细胞在每一个瞬间被里里外外撕裂了无数次。 它的异化度相对较低,却彻底丧失了人性。极大的可能是它体内的基因跟所谓的进化剂,也就是丧尸病毒的某种成分融合了,它的身体接受了病毒的改造。 不能让它再继续注射进化剂了,再这样下去,神仙也难救。同时,它的异化度也不能太低。 “宋院长,今日可否安排我守夜。我还需要继续观测异化稳定剂的相关数据,其他研究员观测我怕漏掉重要数据。毕竟我是药剂的研发者,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您这伤?”宋院长指了指肖喻白隐约渗着血迹的白色绑带。 “没事,都小伤。能为如此伟大的科研事业做出贡献,是我的荣幸。” “好,我这就派人将肖博士的信息录入至地下十层,从此以后,您与我们一样,能自由地进出。” “有劳。”肖喻白淡淡地颔首。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研究院需要的就是肖博士这样的人才。”他之前还隐隐防备着她,哪知这次事发突然,研究员大多都往外跑,只有她,以一己之力将整个局势稳定了下来。这种大无畏的科研奉献精神,他又有什么好防备的。 【抽取大反派的血液,强行给大反派注射药剂,成功吸引了大反派的仇恨值。关键任务结点完成。得分:100分。】 小蓝团在肖喻白脑里尽职播报着。虽说这是它执行任务以来第一次拿到满分,它的脸上却没有喜悦之色。 大反派好惨啊,简直是它见过的最惨的大反派。它突然觉得像以前那样宿主和大反派相亲相爱,擦着边做任务,它暗中掩护也挺好的。 只是,如今这样不同物种能谈吗? 肖喻白疲倦地坐在一旁的椅子,望着小幅度升降的数据。001依旧被捆在实验台上,沉沉地昏了过去。她毫不知晓脑中那个小东西的心思已经歪到天边去了。 凌晨一点,肖喻白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小时,她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 “小东西,你可以屏蔽掉这四周的监控吗,将接下来的画面换成之前正常的画面。” “可以的。”得到确切的回复后,肖喻白浅笑一下,她从怀里掏出一只药剂,朝001脖子扎去,浅蓝色的试剂飞速注射进她的身体里。 研究院的守卫2小时换一次,如今正是他们外出交接的时候。小东西能换掉监控,却屏蔽不了声音。 她有十分钟。 每一寸肌肉都在疯狂筋挛,仿佛有生命一般扭曲、挣扎。畸形的细胞被活生生撕碎,无数残骸在它身体里飘荡。它痛苦嚎叫着,脑袋一片空白,唯有濒死前的白光。在它终于能得到解脱之时,又被奇怪的力量生拉硬拽,随意将残骸揉成一团,又将一切重组了。 唯有它的痛苦,被延长至了无限。 它奋力挣扎,尾巴一下一下抽打着。 轻微的破裂声下,它听到了格外刺耳的声音,烦人。 它沿着声音跑去,凭借本能,咬碎了他们的血管,湿热的血液在它喉咙里流淌,喷溅在它的脸上,它扬起尾巴咆哮着。 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减缓它的痛苦。 熠熠的金瞳扫视着四周的一切,恍惚中,它瞧见了唯一存活的生物。 起跳,撕咬,吞噬……刻进dna里的本能令它想都没想便欲夺去她的性命。 如出一辙的血涌进它的喉里,这一次,它没能如愿。 冰冷的液体注入它的身体,轻柔地拂过扭曲的细胞,像是黑暗中透进来的一丝凉风,将它暴虐的火气压下去了几分。 记忆的最后,它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那个白色的身影静静站在它身旁。 那是它记忆中唯一一次这么舒服地度过黑夜。 它想……撕碎她,它想咬断她跳动的血管,吞咽她温热的血液,将她撕成碎片。 这是001浑浑噩噩的脑中升起的唯一执念。 满天飘散的血肉是它见过最美的画面,也是刻在它脑袋里的本能。 它想送给她。 稍稍缓解的痛苦如潮水般再次溢上它的咽喉,勒得它几近窒息。 001赫然睁开眼睛,金色的竖瞳宛若被熔金浇筑,夺目璀璨。它全身肌肉绷紧,挣扎着。哪怕身上被勒出一道道血痕,它也依旧没有停止。张大的嘴里溢出野兽的咆哮。 “啊……啊……啊” 已经过去了三分钟,她没有时间陪它耗。 肖喻白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医用胶带,眼疾手快地在它咬下来的前一刻牢固地缠绕了几圈,狠狠地勒进它的脸颊。 “唔……唔……” 001更为激烈地挣扎着,熠熠的眼眸被浓稠的恨意浇至滚烫。瞳仁微微收缩,将肖喻白锁定住了。 若是它能挣脱掉身体的束缚,肖喻白相信,它会毫不犹豫地咬掉她的脑袋。 “你前不久刚使用了能力,如今正处于虚弱期,挣脱不了的,省点力气吧。”肖喻白面上笑意盈盈,暗地里又加固了束缚。 如今他们所研究的进化剂副作用太大,哪怕成功了,实验体也只不过能在短时间内拥有高级异能者的力量,时间一长身体便会崩溃。 只是,在他们眼里显然已经够用了。天灾横行,丧尸围城的这两年里,他们建立了十几个末世基地。高级异能者的数量到如今明面上也不超过三个。而一旦这项研究成功,战力便会大大地改善。 这便是他们寄托着的拯救人类的希望。 凭借着野兽的直觉,001立刻得出了结论。 她在挑衅它! 浑噩的脑子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认识。 它要将她撕碎。 “唔……唔……” 冰冷的金属勒破它的身体,皮肉翻卷,鲜血顺着实验台蜿蜒而下,洇出一朵朵刺眼的血花。它宛若无觉,依旧用力拉扯,金属深深嵌入它的皮肤,露出森森白骨。 七分钟过去了。 肖喻白静静站在一旁,什么也没做,她只是陪着它,望着它痛苦的挣扎,听着它喉咙里溢出的咆哮。 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吐息都带着汹涌的怒潮。脸上金灿灿的鳞片竖起,似被点燃的火苗。白皙的耳朵烧至滚烫,愤怒地竖了起来。 最后一分钟。 仪器上的异化度飘升至了50%。 肖喻白轻笑一声,她弯下腰,嘴唇俯在001的尖耳朵旁,轻声喃喃道:“就是这样,保持痛苦,保持愤怒。撕碎研究院里的所有人,包括我。” 若是恨能让你有片刻清醒的话,那就来恨我吧。 “认识一下,我叫肖喻白。是你如今的研究员。” 咚,倒计时结束。肖喻白重重地敲了下001的脑门,它顿了一下,径直昏了过去。 肖喻白有条不紊地将所有的血迹清洗干净,而后,她弯下腰,轻轻吹了吹001手腕上的伤。 祝你做个混沌的噩梦吧。 第66章 可能很痛苦,但至少能够认清,自己是个人类。 第61章 “今日的地下十层好安静啊。”没有了001愤怒的咆哮,竟还有些不 “今日的地下十层好安静啊。”没有了001愤怒的咆哮,竟还有些不习惯。 肖喻白混在一众研究员里,听到研究员由衷的感慨,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晚上闹腾,白天可不就没精神了吗。 “这都多亏了肖博士,她研制出的异化稳定剂极大程度地安抚了001。为我们这一伟大的科研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接二连三的恭维声在肖喻白耳旁响起,她淡淡地弯了下眼角,谦虚地摇了摇头。 在一干人等的眼中,她的形象更加高大了。瞧瞧,多么不慕名利,风轻云淡,他们自愧不如。 然而,所有人的好心情在看到001那极高的异化度下消失地无影无踪。 “50%!异化度怎么会飚到50%!比它之前的峰值都要高!之前不是降下去了吗?”宋院长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紧接着便是又一轮的抽血、检查。 得到的数据却是,与注射异化稳定剂后的各项指标相差甚大。数种指标已经到了高危的界限。 肖喻白拿出她守夜时记录的数据,轻声汇报道:“院长,我昨日守夜时的数据还是正常的。说明异化稳定剂对001是有用的。只是作用的时间太短。许是学艺不精,我立即去调取001的所有数据,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改进。” 肖喻白汇报完,并没有像往日那般雷厉风行,她轻轻地垂下眼帘,脸颊出乎意料地沉静。明明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但所有人都下意识意识到,她在郁闷,她在懊恼,她在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做得更好一点。 宋院长愣了下,暴躁的面容缓和了下来,他什么也没说,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这是他研究院优秀的少年英才,已经做得比大部分研究员都好了,他又怎么能苛责她呢。 肖喻白垂着头默默来到001面前测着数据。似乎看到了什么,她嘴巴微张,有些难以置信。 “针孔,院长您来看,001的脖子后面有多余的针孔。” 在肖喻白拔高的声音下,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除了昨日我给001注射的异化稳定剂以外,没有其他任何需要在脖子注射的项目。”肖喻白拨开001修长的头发,苍白的脖颈处赫然出现了两个针孔。像极了被蚊虫叮咬的痕迹。 可是,他们这实验室几近无菌,哪里有蚊子。 “昨日所有接触过001的研究员出来汇报一下自己的工作。”一个个研究员站了出来,每个人都无比坦荡,所有人的说辞都没问题。 可是那针孔又是从哪里来的。001突然飙升的异化度是不是跟其有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又一个问题盘旋在宋院长脑中,搅着他头疼。肖喻白静静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宋院长扶着异常疼痛的脑袋,摆了摆手: “肖博士,有什么事您直说。我知道您一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的。”一个研发出异化稳定剂的研究员,岂会费尽心思将001的异化度再升上去,岂不是矛盾了。 肖喻白左右望了下,见其余研究员离他们比较远,这才轻声道:“院长,我听闻外界尚不知晓我们这一伟大的研究,有一个原因便是有些迂腐的人会强烈反对。您说,若是我们这研究被那些人知晓……”她顿住了,轻叹一声: “虽说我们都知晓这是一件多么伟大的实验,但眼光浅显的庸人又岂会懂。” “你是说我们这一批研究员里混进来了外界的奸细。他们想要趁机除掉001,让我们所有的成果付之东流。”宋院长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 “院长,我只是推测,可能是我想的太复杂了吧。”她可什么都没说,是他自己推出来的。 “是这样的,除了奸细以外谁还会对001下手。肯定是这样的。”刺耳的警报声下,守卫队长带着一群守卫将地下十层团团围住,里里外外查了数遍,皆一无所获。 “监控查了吗?” 宋院长点了点头,“我查了在你之后的所有监控视频,皆没有任何异常。”他下意识回复着肖喻白冷静的问话,不知不觉中,肖喻白成了主导。 “许是有人用特殊的手段对监控做了手脚也不一定。”肖喻白摸着下巴推测着。 “我这就让人去检测。” “也有可能是在我之前,毕竟药剂发作也是需要时间的。”轻飘飘的一句话,肖喻白将所有研究员拉下了水,偏偏宋院长还深以为然。 乱糟糟的地下十层,研究员按照顺序被带走问询,但怎么查也查不出谁是奸细。 当然查不出来啊,因为是她干的。她既然能研究出异化稳定剂,那异化提升剂不是手到擒来。 研究院的水混了,她才会机会浑水摸鱼。 001赫然睁开金瞳,激烈挣扎着。把原本正在研究它的一众研究员吓了一跳。他们慌乱地向外跑。 “啊……啊……” 守卫迅速上前加固它的束缚,小心翼翼地持枪守在不远处,随时准备战斗。 研究员照例躲在守卫和玻璃的背后,小心观测着它。 肖喻白藏在研究员的身后,轻轻勾起唇角,挑衅地冲001笑了下。 明明眼前一片混沌,只有一片模糊的光影。001璀璨的金瞳却直觉般朝那个地方望去,锁定住了她。 它要撕碎她。 坚硬的金属在她激烈的挣扎下嘎吱作响。研究员指着一旁的仪器尖叫道: “宋院长,它的异化度又升了。已经飚到了60%。” “是谁,到底是谁。你们刚才对001做了什么?”愤怒的咆哮下,宋院长被气得脸颊通红。 001的反应似乎验证了肖喻白的猜想。这个研究院里有奸细,他们想要毁了001,毁了他一生中最完美的作品。 守卫煞气十足地打开每一位研究员的宿舍,检查个遍,只要有一丝疑点的研究员皆被隔离了起来,等候审查。 肖喻白望着几乎空了一半的地下十层,轻叹口气。这届的研究员真废。 做科研也是需要心眼子的,真当什么傻白甜都能在科研届混吗? 小到选导师,大到进入研究院后各导师之间的派系纷争,哪一件事不需要考虑。 想要安静地做研究,就应该提前把这些事情料理干净。 夜,一如既往的环境,一如既往的时间。这一次肖喻白坐了四个小时。 宋院长死活排查不出真正的奸细,又不放心他们跟001独处,便两两编排成一组,1小时换一班。 如此一来研究员哪里还够,还有些嫌疑重大被关起来的。于是,还剩下的时长就都交给了她。 她还能说什么,只得疲倦地接受了。 凌晨一点,肖喻白准时拿出药剂,注射在001的脖子上。 “啊……” “嘘。”001还没吼出一个音节,便被肖喻白眼疾手快地堵住了。呛得001一口气没上来,噎得心梗。 “你乖一些,今日说不定就会少些痛苦。” 肖喻白看向一旁的检测仪,经过连续两晚的注射,它的异化度持续飙升,如今已经到了恐怖的70%。 随着异化度的升高,001身上的异化加重了。脸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鳞片,额头上鼓起两个小包,若隐若现的犄角即将冲破它的皮肉。尾部进一步膨胀,长勾长大了几倍。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身体渗出,面部扭曲到了极点。它很痛苦。 肖喻白拿起镊子轻轻将001身上剥落的鳞片夹了起来,放到一旁的仪器下。鳞片比起之前,坚硬度下降了许多。 果然,随着异化值的增高,它身上的攻击性和防御性皆降低了,被病毒的同化进度减缓了。 所以,对它来说,异化度维持在50-60%是最佳的。异化度太高,身体会承受不了。低了,它离同化就只有一步之遥。 那些注射过三四次进化剂的实验体还好解决,注射异化稳定剂降低异化度说不定有恢复正常的可能。 那001呢,已经注射过太多太多的进化剂,她该怎么做才能帮它呢。 见肖喻白站在一旁没怎么搭理它,001奋力挣扎着,鲜血又流了一地,挣扎累了,它气喘吁吁地瘫在实验台上。狠狠盯着肖喻白。 “咕噜噜,咕噜噜……” 什么声音,肖喻白有些疑惑地回过神来,顺着声音望向001上下起伏的腹部。 “你是饿了吗?” 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粉红色的试剂。在001暴虐的金瞳下晃了晃。 “这是草莓味的营养剂,味道不错。待会我帮你解开,你不要叫,我就喂你喝,可以吗?” 金瞳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粉红色的液体,恰似两团金色的火焰。焰火似乎颤了颤,出乎意料地安静了下来。 肖喻白知道,它同意了。 哪怕此时的001听不懂人话,但进食是兽类的本能,它猜也能猜出她的意思。 第67章 粉红色的试剂灌进它的嘴里,咕噜咕噜,它被呛了一下,丝毫没有停止吞咽的速度。 咔吱,在营养剂喝光的下一刻,它呲着牙飞速朝她的手指咬去。 肖喻白立即收回了手,重新将它的嘴堵上。 真是,现在脑子好点了,还会谋略了是吧。再迟一刻,她的手指怕是废了。 肖喻白一时不知道该做何感想。只得…… 咚,她将001敲昏了。 光线扭曲摇晃,即将步入黑暗。伤痕累累的手上鳞片炸起,它固执地朝肖喻白皎洁的衣袖抓去。 手臂无力地落了下来,它终究还是没有抓住。 第62章 少女被绑在实验台上,几名研究员认真检测着她的各项机能。黑色的 少女被绑在实验台上,几名研究员认真检测着她的各项机能。黑色的瞳孔麻木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肖喻*白静静站在他们身后,垂眸望着她。 比起肖喻白第一次见她,她身上的异状已经消去了许多。背后的翅膀缩成了mini形,脸部黑色的羽毛剥落,似鸟类的喙嘴彻底脱去。 研究员拿着数据欣喜地汇报道: “她的异化值基本稳定在30%左右,身体各项机能也落回了常数,就是”他皱了皱眉:“攻击性和防御性大幅度下降,已经沦落到初级异能者的水平了。” “应该向上面申请注射第五针进化剂。进一步激发她身体的潜力。” “许博士,按理来说是应该这样。但如今我们研究院的情况你也应该了解。注射进化剂这事估计得往后推。不只是她,是研究院所有的实验体。”淡淡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所有人皆回了头,肖喻白一袭白色实验服,黑发一丝不苟地按照实验室的标准盘了起来,一双黑眸平静无波,她朝他们走去。 研究员们恭敬地唤了声:“肖博士。” “嗯,去休息吧,这里的事现在交给我。”肖喻白淡淡地对他们点了下头。 直至所有人都退下了,肖喻白才将目光重新放在少女身上。咔吱,她解开了她身上的束缚,从衣服里掏出一颗糖,放在她鲜血淋漓的手里。 “上次采血时听到你无意识地喃喃,研究院里资源有限,我如今只有找到这个。” 少女颤了颤,灰暗的眼眸缓缓出现了一丝光芒。手指颤抖地握住了那颗糖。 她艰难地张了张嘴,鸟喙哪怕褪去,嘴部也仍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凸起,古怪的音节从嘶哑的喉咙吐出。 “肖……肖博士。” “嗯,恢复得不错,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再养几周说不定就彻底恢复了。出去以后把这段经历忘了吧。” 听到肖喻白这话的第一反应,她警惕地朝闪着蓝光的监控看去,背后的翅膀坚硬地立了起来。 “没事,他们听不到的。” 在肖喻白轻声的安抚下,少女竖起的羽毛渐渐褪去,黑色的眼眸眨也不眨地望着肖喻白。 “真的……真的能出去吗?” “放心,你们只需要等着就好。” 一连见了几个她暗中观察出的可靠的对象后,肖喻白叼着只营养剂来到了地下十层。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把研究院里所有的实验体都过目一遍。 研究院里所有的实验体除了001外,最多被注射了七次。每日注射一只异化稳定剂,现在的异化度都能控制在30%左右。 如今就一个001有些棘手。不过她看它这两日好像恢复了些神智。 “滴,正在验证中,验证通过。符合权限,已放行。肖喻白研究员您好。”在一道道蓝光的扫描下,肖喻白畅通无阻地来到如今研究院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自从得知研究院里进奸细后,宋院长便开始彻查,抓到有疑点的立即关押。只是,001的脖子上依旧隔三差五地出现针孔,像是在挑衅一般。 把宋院长整个人逼得精神紧绷,看谁都像是奸细。于是肖喻白见缝插针,提议每个研究员身边都必须配备一个守卫随时随地进行监管。从那以后,001脖子上的针孔就再也没出现过了。虽说奸细仍然存在,宋院长总算可以缓口气了。 肖喻白凭借此事成功成为宋院长身边的得力助手,研究院所有的权限都为她开放了。那些对付研究员的计策对她自然就不适用,她如今可以算是研究院的二把手,谁敢查她。 因为内部尚未查明的奸细,研究院里所有可以注射进化剂的实验体也都推迟注射了。 但这样拖延不了多久,她得抓紧了。 曙光基地半年会给研究院送来一批新鲜的活体,那一天研究院大半的守卫会外出迎接活体,防卫相对松散。 就那一天了。 那一天会是她们的新生,也是她的死期。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研究员,本来想着做完任务就打道回府。 但她们太惨了,抽血割肉忍受电击,这已经是她们再寻常不过的日常。她们在这地狱徘徊挣扎,永世不得超生。 若是她不做点什么,就真的没人能救她们了。 她作为科研者,在实验室里做过无数场实验,不少生物也惨遭她的毒手。小白鼠、小兔子、小蚂蚁,她皆能平淡冷漠地在它们身上做研究,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但这其中不包括人。她们不是实验体,是活生生的人类。会哭会闹会挣扎。 死的时候会哭着喊着:妈,好疼,妈,救救她。 孩子,她不想死,她还没见到她的孩子。 他想活着,他想活着见他的儿子。他的儿子才三岁,没他他活不下去的。 …… 无数畸形的惨叫在肖喻白脑中回荡。不为她们做点什么,她哪怕完成任务回到了原世界,她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治好她们身上的异化,血洗整个研究院为她们赎罪,包括她。这就是她的计划。 至于彻底清除异化,便会将她们如今拥有的能力一一剥夺,她们日后如何在末世中生存,这就不是她应该考虑的事了。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些事情本就不归她管,归现在末世基地的那些首长管。 做不到便是他们的失职。 凌晨一点,001赫然睁开金瞳,开始闹腾了。 许是这些天的这个点001都会被肖喻白强制唤醒,已经形成了生物钟,肖喻白还没动手它便醒了。 金瞳熠熠生辉地锁定在肖喻白的身上,其中的狠戾之气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它张大嘴巴,露出密密麻麻的利齿。 想象中的动作还没有来,001顿了一下,等肖喻白给它的嘴上了胶带,它这才开始闹腾。双手双脚连同尾巴一下下撞击着金属,将整个实验室弄得咚咚响。 肖喻白就静静站在一旁看着001最新的数据,等它闹腾够了,自己气喘吁吁瘫在实验台上喘着气。 想象中美味的食物没有送进嘴里,001又等了一会,逐渐暴躁了起来,虚弱的面容染上了戾气。咚咚咚,它撞得更大声了。全身又被勒出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怎么了?”耳旁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恰似山间的清泉,轻触石面。 当然,以001目前的脑子是想不出这么文艺的想法的,它只是觉得这个声音很好听,想吃。 所看之处依旧朦朦胧胧的一片,它似乎感觉到了那个与众不同的生物在注视着它,001暴戾的金瞳闪了闪,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尾巴上的长勾依旧一下一下敲击着实验台。乍一看竟然莫名有些乖巧。 它饿了,它好饿,为什么不给它吃饭。快给它吃饭。 再不给它吃饭它就将这个奇奇怪怪的物种撕碎。 沉静的眉目又一次狰狞了起来,在它又将闹腾的前一刻,肖喻白掏出营养剂灌进它嘴里,将它的嘴堵上了。 “我每天的营养剂也就几瓶。偏偏你还挑了唯一一种味道正常点的。”肖喻白有些无奈。 喝完后,001依旧张大嘴巴,直到肖喻白的手完完全全消失在它朦朦胧胧的视线里,它才将嘴闭上了。 一连几次被它毫不留情地敲昏后,001学乖了。 静静在实验台上躺了一会,001突然张大嘴巴。 “啊……啊……” 这些天在肖喻白刻意的培养下,001养成了良好的习惯,白天挣脱束缚杀几个守卫,晚上力量丧失,被束缚在此挣扎着。 随着异化值的稳定,001混沌的脑袋似乎清明了些,有了点自我意识。于是它依照自己的经验总结了下。 白时刻规则怪谈:它拥有无穷的力量,可以肆意猎杀在此的所有人,在那群拿着东西打在它身上的生物来之前。然后力量丧失,它被打昏。 黑时刻规则怪谈一:它没有力量了。不要咬这个生物的手指,会被敲昏。 黑时刻规则怪谈二:它没有力量了,就算不咬这个生物的手指,过了一会也会被敲昏。 总有一天,它会将这里的所有生物都撕碎咬烂,包括眼前这个生物。 但是她会喂它甜甜的液体,让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好受一点。 第68章 它会轻一点撕碎她。 什么?肖喻白一时没理解她的意思。 001用脑袋重重地撞了下实验台,闭上眼睛笔直地躺在上面,像是晕了过去。过了一会,它张开眼睛又撞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睛。一连做了三次同样的动作后,肖喻白便懂她的意思了。 意思是它自己会晕,不需要啊,这样,将它敲晕。 噗嗤,肖喻白没忍住,笑出了声来。笑完后她愣愣地望着异状依旧没什么消散的001。 其他实验体还有救,她要怎么办? 这些天还是没有找到让它异化消失的办法,虽然它跟以前相比有了改善,但远远不够。 肖喻白弯下腰来,认真教道: “跟着我学,肖……喻……白” “啊……啊……”001疑惑地歪了下头,见她格外执着,一直在它耳边念叨着,很烦。它张着嘴巴,模仿着她的声音。 “肖……喻……白” “啊……”嘴巴张张合合,它发出的声音始终只有单一的音节。来来回回学了几次怎么也学不会,001暴躁地用头撞着实验台,咆哮着。 肖喻白垂下眼眸,一时不知作何感想。她轻叹口气,又靠近了它一点,耐心教着它。 剧烈拍打着实验台的尾巴调转了个方向,锋利的长勾飞速伸向她垂下来的衣袖,刺穿了个洞。 它有些得意地啊了一声,抓到她了。 总有一天它要将她撕碎。 第63章 肖喻白愣了愣,竟也纵容了它的胡闹。修长的手指轻…… 肖喻白愣了愣,竟也纵容了它的胡闹。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它伤痕累累的手臂,像轻轻滑落在水里的新叶,在平静的湖面荡起一片涟漪。 001全身上下的鳞片如同炸毛般竖了起来,它张着嘴凶狠地冲肖喻白呲着牙。肖喻白丝毫不怀疑,只要她像白日那些研究员般伤害它一点,它就算是遍体鳞伤也会奋力挣扎,直至身上的血流尽,走到死亡的尽头。 指尖轻轻拨了拨金灿灿的鳞片,从手臂一路滑到肩膀。像是触摸着细小的角质盾牌,每一片都坚实而有韧性。哪还有一点违和之感,就如同与生具有的般。 肖喻白知道,它身上的异状已经彻底与它融为一体了。就像器官移植手术般,无论配型有多适配,身体依旧会产生器官排异反应。 而它,不幸的已经度过了这个时段,它的身体已经默认了这些异状也是它身体的一部分。 “疼吗?”肖喻白轻轻捏了捏它的伤口,哑声问道。 暴躁挣扎的001一顿,它歪了下脑袋,金灿灿的眼眸闪了闪。疼?是什么意思。好吃吗? 它会疼吗?它应该疼吗? 轻柔的风吹向它爆裂出鲜血的伤口,起初不过像一片羽毛轻柔拂过。不知过去了多久,细胞在某一瞬间突然炸裂开来,瞬间引爆摧毁四周的一切。 那股风好似化作无数细小尖锐的针,将每一个毛孔穿透。尖锐的痛意一股脑地朝它全身上下的神经攻去。 刺激得001扭曲了面容,哆嗦了一下,它暴戾地张嘴朝她咬去。 如果她说的是这个东西的话。 它好像有点疼,很疼,很疼。 与其他的实验体不同,它注射了整整十二次的进化剂,哪怕体内还残留着一丝人类的意识,它的兽性也已经彻底盖过了她的人性。 “若是我说,我这里研发出了一管试剂,有几率能帮你清醒几分,抑制住体内的兽性。代价就是这个几率很低,也很疼,若是撑不下去你就会死,死得很惨。血液逆流,骨头酥软,爆体而亡。” “哪怕成功了,你也得顶着这一身的异状过一辈子,你愿意吗?” 001一下一下撞击着实验台,奋力朝她嘶吼,对她说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肖喻白垂下眼眸,轻嘲一声。 算了,她跟一个完全无民事行为能力的人商量什么。 她转身向后走,打算再查些资料。锋利的长勾暴起,重重划破她的肌肤,顺势要捅穿她的手腕。 肖喻白眼帘一抬,左手握住朝她拍来的尾尖,飞速将其撞在实验台上。骨节分明的手暴起,用力掐着001的脖子,让它金灿灿的眼瞳完全倒映出她的影子。 她一字一顿道: “明予衡,你甘心吗?” “原本光芒万丈的人生被那些畜生毁了,什么也没有了。甚至连自己是谁,叫什么都不知道。成为了如今这个四不像的怪物,你甘心吗?” “没有在清醒的时候亲手杀了他们,你甘心吗?告诉我。” “啊……啊”001痛苦嚎叫着,肖喻白丝毫没有收着力,死死扣着它的喉咙。瞬间掐断了它的呼吸来源,001弓起腰身,全身上下皆在挣扎着,一张脸涨得通红,喉咙里断断续续发出尖锐的啊啊声。 肖喻白居高临下望着它扭曲缺氧的面容,又加重了力道。 “明予衡,说话。” 鲜红的血顺着手臂而下,一滴滴砸落在001的脸上,打在竖起的鳞片上,糊在它金灿灿的眼眸里。浸染在血色里,001脸上的表情更加暴戾了。全身肌肉筋挛,撞向束缚她的金属。银白的金属湿哒哒地皆是血迹,其上隐约出现了裂痕。 浓郁的血腥味在两人之中蔓延,谁也没有让步。 被压制的尾巴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抬起,它生生掰断了自己的骨头,重重刺向肖喻白按在它尾巴上的左手腕。 “宿主!”尖锐的报警声下,肖喻白险之又险地避过致命一击,就见粗壮的尾巴又调转了个方向,朝她肩膀抽去。 狠戾的巨力下,肖喻白直接飞了出去。一连撞倒了数瓶实验试剂。惨白着脸倒在地上,怎么爬也爬不起来。 “啊……啊”歇斯底里的吼叫从001恢复呼吸的喉里涌出。 湿漉漉的液体黏腻地在它脸上游走,滴落进它的嘴里。 是,那个生物的血。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从她的眼眶溢出,混杂在血液里,连她自己也没有觉察出来。 急促的警报声在整个研究院响起,无数装备精良的守卫持着枪闯了进来,黑深深的枪口警惕地对着暴走的001。 队长恭敬地将肖喻白扶了起来,轻声问道: “肖博士,您这是?” 肖喻白重新直挺起腰板,望着仍在挣扎的001。冷汗从她额头上溢出,她的脸上没有一点情绪,冷声道: “实验体001莫名发生暴动,原因尚在查明。现在立即将它压制住,它快要撕裂束缚了。” “是。”守卫们分工明确,举着枪将它团团包围,熟练地用特制的子弹朝阳身上各个关节打去。 001全身颤抖着,抽搐地扬起脑袋,耳旁是它凄厉的惨叫,还有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眸,像是末日最绚烂不熄的焰火,眨也不眨地望着她。 过了几个小时,一切皆归于沉寂,001苍白着脸昏了过去。肖喻白上完药后,依旧不放心,执意回来望一眼。众人拦不住她,只得由着她。 长茧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它早就依旧消散的掐痕,肖喻白垂下眼眸,轻声道:“抱歉,这些天压力太大,失态了。” 她们因为营养剂稍微缓和的关系又恢复到了原点,甚至愈演愈烈。 她一跃成为了实验体001在研究院里最仇视的生物。 每一次抽血,每一次痛苦的检测,001的金瞳总会穿透一个又一个研究员,精准无误将她锁定住。 挣脱,扑起,撕咬…… 这便是它恢复力量做的第一件事。她锁定住了她,凶狠暴戾地朝她攻去,一次又一次。 腿打断了爬过去,嘴里的牙齿被拔掉就用牙龈咬,那段时间,它的目标只有她。 肖喻白白皙的实验服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有001的,也有她的。细长的眉毛冷淡地耷拉在眼上,眉下的双眼仿若寒夜中的深潭,平静无波。她轻轻擦去滴落在眼睫上的汗水。 “肖博士,这畜生。指定是那一次被我记恨上了。要不您最近离那个怪物远点。短短数天就它撕咬了五六次。哪个人能扛得住。”收拾完001的守卫义愤填膺地替肖喻白建言献策道。 “没事,伤得不重。”她沉默地为自己流着血的手臂缠上绷带,远远望着将昏未昏的001。 有小蓝团为她屏蔽掉大部分的痛觉感知,其实她现在不疼。 “我最近这些天研制出了新型试剂,准备给001注射。已经请示了宋院长,这是审批文件。这种试剂能够降低了的攻击性,并让它遵循指令。趁着它现在虚弱的时候,开始注射吧。”肖喻白拿出宋院长盖了红章的黑字白纸,冷声吩咐道。 数十名守卫将001压在实验台上,金黄色的试剂推入它的体内。 啊啊啊啊啊。 歇斯底里的惨叫从它的嘴里溢出,那扭曲的几乎不像是人能够发出的声音令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早在肖喻白的权限仅仅在宋院长之下时,她就将整个研究院最机密的——001的档案调了出来。 第69章 【实验体:001号,名为明予衡,女性,20岁。 末世前为国科军校高才生,学习成绩优异,身体素质极佳,无精神类疾病。 手枪、步枪精度射击成绩优异,军事体能考核全优。曾多次参加大规模军事演习,作为单兵,在模拟实战环境中表现优异…… 实验过程:将提取自丧尸的特殊病毒与先进的基因改造技术相结合,注入体内,试图激发其人类的潜能,与之融合,成为强大可控的异能者。实验初期,实验体001陷入深度昏迷,生命体征极不稳定,多次在死亡边缘徘徊。随着实验推进,病毒开始侵蚀它的身体,改造它的基因,同时身体发生异化,出现排斥反应。 能力与特性: 超强自愈:拥有超乎常人的自愈能力,受到刀伤、枪伤等外伤后,伤口能在短时间内快速愈合,仅留下淡淡的疤痕。 感官强化:视觉、听觉、嗅觉大幅提升。能在黑暗中清晰视物,听到极远处细微的声响,凭借气味追踪目标。 其余能力尚在开发探索中。 性格检测:情绪暴躁,充满攻击性,尤其是在受到刺激或饥饿时,会疯狂地攻击周围目标,不惜一切代价杀死在场的所有人。经过长期观察,不曾有清醒的时刻,推测属于人类的一面彻底消失。 威胁评估:实验体001具备强大的潜能,在对抗丧尸方面可成为有力武器,但因为其不可控因素,对使用的人类也存在潜在威胁。建议一经使用立即销毁。】 档案的左上方,还贴着001刚被抓来时的照片。一头利落的短发,双眼狭长锐利,桀骜地望着镜头。哪怕身处险境,它身上依旧有着属于军人的正气。 若是它没被这些畜生抓进来,哪怕它没能觉醒异能,如今也会是基地里的中流砥柱,哪里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肖喻白隔着玻璃望着痛苦嚎叫的001。指尖猝然收缩。 好疼啊,好疼,好疼。 啊啊啊啊啊。 脸颊上的鳞片若隐若现,兽瞳与眼瞳反复横跳,它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尖锐的指甲深深地插进头皮。 意识在痛苦的折磨下一点点磨灭,留下来的只有满腔恨意。 溢出泪的眼瞳猩红地盯着隔着玻璃观望的肖喻白。 它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将她的面容深深刻进脑中,一寸寸咬烂。 影影绰绰的世界,它满腔恨意,金瞳闪耀,竟真有股魔力,让它穿透朦胧的雾气,看到了那个生物的面容。 肖喻白一袭白衣,双手插兜,无比冷淡地望着一片狼藉的它,似乎觉察到001的视线,她用嘴做了个口型: “明予衡。” 她唤的不是实验体001,不是畜生也不是怪物,而是。 “明予衡。” 第64章 公元二零五零年,一枚陨石悄然降临地球。那一天是周一。 公元二零五零年,一枚陨石悄然降临地球。那一天是周一。 一切如常,与平日并没有任何区别。她过着平常的军校生活。起床,叠被子,跑操,和舍友一同上课。 那是周五,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下了一场好大的雨。那一天刚好轮到她的舍友,她平常地摆了摆手,示意她舍友快去把外卖带回来。 不出一会,外卖连带着人都回来了。湿哒哒的水珠滴在她刚擦好的地板。 明予衡怒起踹了她一脚,吼道:“我刚拖完的地,你重新给我拖一遍。” 舍友混不吝地一下躲开,冲她吐了个舌头:“我可是冒雨为整个宿舍带饭的大功臣,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使唤我。明予衡,自己拖去。” 嬉笑打闹之下,舍友的眼眸不知不觉间红了。 明予衡疑惑地眨了眨眼,指了指她的眼睛:“你的眼睛?” “啊,什么。”舍友和另一个舍友打闹着,听到明予衡的话,揉了揉自己突然有些看不清的眼睛。 下一刻,异变升起。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黑干裂。原本清澈的双眸顿时布满血丝,不留一点眼白。 尖锐的獠牙瞬间将她另一个舍友的脖子刺穿,温热的血喷溅在她的脸上。 她浑身颤抖地躲避开了她的攻击,立即将她锁在宿舍,自己逃了出去。 那时候整个世界都乱了。军校也不例外,都是半大点的孩子啊。 她看到平日严厉的老师教官将学生血淋淋的撕碎。绝望的惨叫与惊悚的嘶吼交织在一起,她捂着嘴吐了出来。 整个学校,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她的学校很大,分为几大校区,而她所在的那个校区偏偏皆是学生宿舍,教官老师有限。她们为了保护学生,或被丧尸撕碎,或也变成了丧尸。 她一路东躲西藏,逃一般来到学校避险时用的地下通道。与其余学生一同藏在了那里。 黑暗中,呜咽的哭泣,咆哮的谩骂,扭打的身影。已经过去几天了,她们粮食即将耗尽,离死不远了。 明予衡握紧拳头,通红着眼望着乱成一片的避难所。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们都得被困死在这里。事发突然,救援队必不可能来得那么快的。 如今之际,唯有自救。 还有些稚嫩的少女一脚踹向一旁的铁疙瘩,冷呵道:“吵什么?吵就能解决问题吗?” “明予衡,别以为我现在不敢打你,老子现在什么都不怕。”赤红着眼的学生挥拳朝明予衡打去,她侧身避开他的拳头,重重将他摔在地上。 “好,什么都不怕,都不是孬种。我们校区东楼一层是学校的军备库,只要将它攻下来,那便有了武器,我们杀向食堂小卖部,怎么着也不会饿死。是选择窝囊地死在这里,还是跟那群怪物拼了。你们自己选。愿意一同随我去的,出列!” “报告!” “报告!” “报告!” …… 有一个人站起来,便有第二个。声声报告下,她们挺直脊背,标准地站了个军姿。 明予衡桀骜地笑了一下,指着她大体画的地图。“这些天我暗中观察过,那边一带的丧尸不多。我,你们都认识。军演几届的最强单兵。你们,我也都熟悉。你,蝉联射击100米冠军。你,格斗冠军,你,负重长跑冠军……我们这群人打不过几个怪物,笑话,看看我们肩上的章。你们有信心吗?告诉我。” “有!” “那就跟着我,杀了它们。为教官同学报仇。” “可,它们是我们的教官还有同学……”声音越来越小,她的眼眶染上了红。 明予衡瞥了她一眼,黝黑的眼眸寒芒毕露,恰似冬日的冷松,冷冽挺拔,她一字一顿道: “那不是,她们已经死了,那些怪物只不过顶着她们的皮罢了。是敌人,是侵犯屠戮不共戴天的敌人。你们不敢杀?我敢。” 清晨,一个个身影按照计划朝目的地接近,几番杀戮下,她们成功夺回了武器,粮食告急结束。 她怕吗?明予衡事后想了想,她是怕的。她也不过二十出头,她也从未经历过这些事。一刀捅进怪物脖子的时候她的手还是发抖的。 但这时候总要有人站出来的。她们接受着严苛的训练,本就是优秀的军人后备役,在那个事发突然的环境下,恐惧暂时遮蔽了她们的英勇,她们只是缺乏一个领头羊罢了。 之后便好了,之后想必有她没她都一样吧。她们有了粮食和武器,国家也反应过来,会去救援她们的。 她也就放心了。 意气风发的脸上密密麻麻长满了鳞片,明予衡被浸泡在营养液里,浑身插满了管子,被教官誉为最桀骜璀璨似寒星的黑眸被金色掩盖。她不断咆哮着,挣扎着。 她只是有些不甘心,她那时最痛恨的就是这些毁了她的家园,杀了她老师同学的怪物。 作为军人,她曾想过她的结局。她可能会战死在战场上,可能会跟那些怪物同归于尽。无论死状何等惨烈。也是马革裹尸,一桩美谈。 她和战友会以军礼下葬,无数同胞会在她的遗棺上放上一朵白花,庄重地敬个军礼。 而如今,她竟变成了这样的怪物。她最厌恶的怪物。 她妈……她妈最怕的就是这种奇形怪状的生物了…… 她,回不了家了。 可是,她想她妈了,她也想她爸了。好疼啊,快疼死了。 那日,她带了一队出校探消息。沿途她们救了很多要丧身于怪物手下的男男女女。 在大超市分开搜寻物资时,她看到一个腿被压在货架下冲她呼救的男子。 她冲上去俯身想要解救他。没想到一剂针扎在她的脖子上。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个男子,软倒在地上。沉重的眼皮耷拉下来。 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一个军徽,画着个太阳的军徽。 昏迷的最后一刻,她想的是,她没回去,避难所的那些兔崽子该着急了。 她可不想见到她们泪流满面的样子,真丑。 第70章 一剂又一剂进化剂打在她身上,将她折磨得痛不欲生。就在她重重地将脑袋砸在玻璃上,想要自尽时,那个穿着实验服的院长总会笑眯眯地威胁她。 “你死了,我便叫他们将你学校里的学生抓来替你。军校生就是好啊,身体强壮,比其他活体抗造,实验成功的几率大大提高。” 她自虐的动作停止了,用力咬着唇,泪水控制不住地从眼眶溢出,混杂在淡绿色的营养液里。 她们才二十多岁,正值少年,风华正茂,又岂能跟她一样被关在这炼狱里呢。 一个军校生的失踪掀不起半点风浪,许是跟丧尸同归于尽了吧。再过几年,便无人会记得那个惊才艳艳的少女,记得军校生——明予衡。 那个不出意外会在末世中守土为民大放异彩的小将军。 真疼啊。暴虐的能量一遍遍洗刷着她的基因,将她改造成了一个怪物。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了。 紧闭的双瞳,扭曲的面容,飘逸的长发,她一遍遍在心里默念道: 我是明予衡! 我是明予衡! 我是…… 我……是谁? 它是谁? 有人知道它是谁吗? 实验体001用尖利的指甲笔画着,张大嘴巴啊啊啊问询着眼前这些奇奇怪怪的生物。 研究员面面相觑,疑惑道:“它这是什么意思?” “你管它什么意思?一个怪物而已。”另一名研究员嫌弃地瞥了它一眼,埋头研究着它的血液。 啊啊,啊啊啊。 一遍遍耐心的询问,见始终没有人知道,001终于不耐烦了。鼓起的肌肉一下子挣脱开缠在它身上的束缚,粗壮的尾巴击打在营养舱的玻璃上,它破窗而出,一口咬断研究员的脖子。 既然不知道,那就去死吧。 那一日,是研究院成立以来损失最惨重的一日,死了大量守卫和研究员。在此之前,没有实验体能够挣脱束缚,除了这个001号。 一次又一次,实验体001一恢复力量,便挣脱开束缚,大开杀戒。研究院的技术根本跟不上它成长的速度。 慢慢的,001喜欢上了鲜血的味道,它享受屠戮,享受惨叫。连001自己也不知道它起初挣脱束缚的目的只是想知道自己是谁,而不是弑杀屠戮。 现在,那个一跃成为实验体001最厌恶的生物站在玻璃外,她竟唤它:明予衡。 001有些迷茫地望着她,什么意思,明予衡是什么意思。告诉她,明予衡是什么意思。 猛地鼓起的肌肉,熠熠生辉的金瞳,它一连咬死压制它的守卫。凶狠地朝肖喻白扑去。 肖喻白隔着玻璃静静望着它,没有后退。 尾巴重重拍在玻璃上,轰隆一声,整片玻璃崩塌,碎片四处飞溅,比其更快的是001破空袭来的身影。 它凶狠地将肖喻白压在地上,尖锐的牙齿抵在她跳动的脖颈上,颤抖地咬出几个血洞。 告诉它,明予衡是什么意思。 “那是你的名字啊。001号。”肖喻白抚摸着001竖起的尖耳朵,轻声喃喃道。 你就是明予衡啊。 金瞳渐渐盈满泪水,心搅得生疼,明明它还是听不懂,但它就是很疼,比注射进它身体里的那个东西还疼。 豆大的泪水顺着眼眸流出,砸在肖喻白脖颈间,它慢慢松开了口,趴在肖喻白跳动的心口。 第65章 刺耳的警报声在地下五层响起,原本安静悬浮在营养液里的少女冲破束 刺耳的警报声在地下五层响起,原本安静悬浮在营养液里的少女冲破束缚,肆意横冲直撞,措不及防下杀了不少守卫。 正处于地下十层的肖喻白瞥了一眼控制台,冷静命令道:“地下十层实验体001号暴动,守卫1至9队正在处理。守卫11*至20队外出接应活体。地下五层现由10队处理,立即到场,不得有误。” 一个个装备精良的守卫从休息室鱼贯而出,前往地下五层。 他们举枪精准地打在少女的各个关节上,少女痛苦地倒在地上,无力嘶吼着。 “小东西,现在屏蔽掉地下五层的监控。”肖喻白冷淡地收回眼神,监控里的画面在这一刻悄然替换了。 咔吱,咔吱,就在守卫即将收枪返航时,奇怪的声音传入他们耳里。 无数营养舱同时爆裂,实验体破窗而出,径直向他们扑去。 啊啊啊,血肉横飞下,是一片人间炼狱。 他们手里的枪对付一两个暴乱的实验体还够用,这么多实验体同时朝他们扑去只有变成碎片的份。 “肖博士,请求支援!请求支援!!啊啊啊!!!” 身上闪着绿光的守卫勉强从实验体嘴里逃脱,他踉跄地拍打着紧闭的电梯,嘶吼求救着。 只是,原本开关自如的电梯竟毫无反应,少女狞笑地咬着他的腿将他拖了回去,毛骨悚然的撕咬中,电梯上只留下了两张血手印。 研究院如今唯一的治愈系异能者,死亡。 看着脑海中系统实时播报的监控,少女指挥着实验体将所有尸体扔进红池,咕噜咕噜的腐蚀下,尸体瞬间溶解,没留下一点痕迹。 肖喻白笑了笑,如常宣布道: “危机解决,一切正常。守卫10队已返航。诸位辛苦了。” “十分钟后是研究院例行的研讨大会,诸位研究员莫要忘记了。” 研究院大半的守卫被她调走去接应活体,其中就包括诸多异能者。如今剩下来的唯一治愈系被她提前解决了。 接下来,便是她们的主场了,希望她们玩得开心。 十分钟已到,未被宋院长关押的研究员带着专门的守卫陆陆续续进了她专门挑选的会议室。 肖喻白缓缓起身,离开了操作台。 赶来换班的研究员恭敬地跟她打了个招呼,转身前往操作台。 噗嗤,尖利的手术刀准确无误地割断他脖子上的动脉。鲜血溅在她白皙的手上,研究员瞪大了双眼,还没说出一句话便轰然倒地。 肖喻白用纸巾细细擦拭自己脏了的手,冲紧绷的系统吩咐道: “小家伙,监控看着点,别让他们跑了。我去给他们开会。” “放轻松,如今的研究院可有近百个不受控制的实验体。” 在她为每一位实验体注射异化稳定剂时,她就在营养舱上做了手脚。顺带控制了下她们的异化值。 30%刚刚好,不高也不低。低了能力退化打不过那些守卫,无法为自己报仇,高了她走了不好治疗。如今这样刚刚好。 她已经为她们每个人都准备了足够量的异化稳定剂,保证能让她们尽可能的恢复正常。 “肖博士。”已经入座的研究员和守卫纷纷站了起来。 瞧着无数信赖尊敬的眼神,肖喻白缓缓笑了。她坐在主位上,把玩着自己散落在肩上的发丝。 “今日的会议只有一个主题,如何彻底清除实验体的异化值。” 肖喻白拍了拍手,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浴血的实验体迫不及待地窜了出来,撕碎了最近的研究员。 会议室瞬间乱了,尖叫声撕咬声夹杂着守卫的暴呵声。 他们举着枪对着这群杀红了眼的实验体,打中了一个,便被另一个撕掉脑袋。 瑟瑟发抖躲在角落的研究员拿起对讲机咆哮道:“呼叫总台,实验体暴乱,请求支援!” “呼叫总台,请求支援!” 肖喻白叹了口气,那个在操作台的研究员尸体都已经凉了。 “是你!研究院里始终找不到的奸细是你!肖喻白!”这才反应过来的研究员指着稳坐钓鱼台上的肖喻白,破口大骂。 所有存活的人皆把目光放在肖喻白身上,肖喻白依旧坐在主位上,一尘不染。所有实验体皆避开了她,将战线往前压。 “如今才反应过来,会不会太晚了点。”笑意盈盈的声音随着话筒在会议室里回荡,她承认了。 “我们研究院对你不薄,短短数月便将你视为研究院的二把手,你居然敢背叛我们。背信弃义的小……啊啊啊。”话还没说完,一个长着尾巴的实验体便腾空跳起,越过守卫的防线,让他永远闭了嘴。 “若不是你们这群废物连个异化稳定剂都发明不出来,那老头至于那么信任我吗?说到底,是你们太蠢太坏,怪不了别人。” 肖喻白摇了摇头,起身向外走。身后,是实验体放纵的屠杀。 “那个老头现在在哪。” “办公室,与守卫队长研究盘点即将送来的活体资料。” 湍急的拍门声袭来,宋院长还没应答,就见他最器重的研究员破门而入,一身血迹,气喘吁吁道: “院长,那些奸细将地下五层全部的实验体都放了出来,那些实验体肆意屠戮,如今已经攻到了地下九层了。” “什么?”宋院长倒吸一口凉气,他带着守卫踉跄地往外跑,边跑边谩骂道: “为什么警报没有响。你去联系还在研究院的守卫,叫他们立即下来支援。” 第71章 “院长,他们都失联了,怕是凶多吉少。”队长拿着对讲机喊了几遍,无人应答,他满脸凝重道。 当然无人应答了,那些实验体血洗完会议室,下一步便是宿舍。 那里还有大量的守卫和关押的研究员呢。 肖喻白抬眸望着宋院长,守卫里里外外将他护了几圈,真是怕死啊。她嗤笑一声,好心提议道: “院长,当务之急是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等候外出守卫的支援。地下十层只有实验体001,她刚发狂完,相对安全。” “对,你说的对。”宋院长眼睛一亮,大跨步往前跑,立即将她甩在了后面,肖喻白也不在意,不紧不慢跟着他们。 穿过走廊,左转便是实验室,肖喻白还未进入就听到001的嘶吼声。 她刚给001注射了一只异能稳定剂,与其他实验体不同,001的异化值越低,她的能力便越强。她的身体接受了她的异变。 001四肢着地,凶狠无比地用尾巴甩掉一个又一个护在院长面前的守卫。 五颜六色的异能争先恐后地砸向001,皆被她坚硬的鳞片拦了下来,金灿灿的鳞片焦了一块,她咆哮着,锋利的爪子刺穿守卫的胸膛。 研究院的异能者不多,除去外出的,大半都负责宋院长的安全。但异能等级皆不太高,又如何拦得住001呢。 锋利的尾勾狂暴舞着,一连捅穿数个守卫。宋院长惨白着脸向外跑。 001金色的瞳孔熠熠生辉,锁定住了他。肌肉绷紧,腿部发力,身躯如同炮弹般弹射而起,粗壮的尾巴在空中打飞一群碍事的苍蝇,锐利的爪子高高扬起,如同寒光闪烁的利刃,瞬间刺穿宋院长的胸膛,掏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仍不解气,爪子一下一下将他身上的器官掏了出来,飞溅的血液染了她满脸。直至将他的身体捣烂,001这才把杀红了眼的眼瞳转向了其他人,飞起,撕咬。 肖喻白见001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地方,这才上前一步,轻轻俯下身,将染血的手术刀狠狠地捅进他的眉心,看似悲悯地为他闭上双眼。 “一切为了人类。” 垂眸哀悼的研究员白衣沾血,竟格外的圣洁。 她只不过是把他们当做她实验台上的小白鼠小兔子罢了,日复一日的实验下,她处理起这些实验耗材哪会有一点心理负担。就如同他们处理这些实验体般。 肖喻白的系统任务早在几天前便全部做完了,完成度90%,分数90分。是系统见过的完成速度最快完成度最高的宿主。 只要今日将炮灰被反派撕碎的结局达成,她的任务就彻底完成了,完成度100%。 可怕的撕裂嚎叫响了一会,便彻底熄灭。肢体横飞被血浸染的实验室,只剩下001和肖喻白两个活物。 她已经拜托那些实验体将001带到她军中的队友身边,希望她日后前程似锦。 001威风凛凛地站立在血山上,仰天长啸。毫无感情的眼眸扫视着四周,锁定在肖喻白身上,她扑了上来。肖喻白静静站在原地,冲她笑了笑。 5 001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眼前这个生物为什么不跑。 4 想了一会,她觉得这是挑衅,朝她吼叫一声,从两肢着地奔跑变换成了四肢,她加快了速度。 3 后肢发力,身体腾空而起,她飞跃在空中,身姿矫健,带着呼呼的风声,宛若撕裂黑暗的利刃。 2 粗壮的尾巴顺着肖喻白的腰而上,盘旋缠绕将她悬空吊起,染血的冷钩抵在她的喉咙上。 1 任务完成,她该回家了。 想象中鲜血横飞的画面并没有发生。肖喻白紧闭的眼帘掀起,看了001一眼。 浓稠的血迹顺着她的额头蜿蜒而下,流过眉毛,糊住她如落日熔金般的瞳孔。侵染、搅乱,像是一副被暴力涂改的油画,扭曲无序。却唯独没有先前的残暴。 001俯身用长着软刺的舌头舔去肖喻白脸上的血迹,而后,将头放在肖喻白的锁骨上。 她费力搅动着舌头,古怪沙哑的音节从嘴里吐出,尝试了几次,终于发出含糊不清的。 “白……白……” 电梯开启,完成任务的实验体激动地跑了出来,于是…… “这一切不是肖博士造成的,不许伤害肖博士。” 长着翅膀的少女用头狠狠地撞了下001的身体,001歪了下头,有些迷茫。而后,她啪叽一下将肖喻白丢到一旁,张着牙朝少女咬去。 白白是她的。 很快,便是一片混战,参与进来的实验体越来越多,无差别攻击着。001身上的鳞片掉了几块,少女背后的羽毛凌乱不堪。 肖喻白扶了扶额头,望着这鸡飞狗跳的画面,有些无语。 “宿主,任务完成,是否脱离小世界。” “算了,再等等。将她们带出去安顿好了再走。”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群人里凑不出一个有脑子的。她可不想她前脚刚走,后脚那些返航的守卫就又将她们抓了回去。她费好大劲谋划的行动。 第66章 破旧的街道上,一群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人被粗暴地驱赶前行, 破旧的街道上,一群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人被粗暴地驱赶前行,手腕被粗粝的绳索紧紧捆绑,绳索嵌入皮肤,渗出丝丝鲜血。 “你们到底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瘦弱的少年颤抖着身子尖声质问着,他停在原地无声抵抗着他们的暴行。 “少废话,让你走就快走,信不信老子现在就送你上天。”一旁押送的守卫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冰冷的枪支抵在他头上。 四周穿着黑色防护服,手上举着枪的守卫瞥了他一眼,冷声道。 “这个活体在院长那边过过目,马上就快到了忍着点。” 肮脏的军鞋在少年的头上碾了又碾,守卫撒完了气,这才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拖起来。 穿过破旧的高楼,来到一低矮的平房旁,七弯八拐了一会,他们来到一寻常的铁门旁,队长验证了数次,铁门终于开启。他们压着活体坐着电梯前往地下十层。 电梯开启,他们踏在熟悉的走廊上,天花板上的条形灯散发着柔和而均匀的白光。 一守卫莫名缩了缩脖子,杵了下队长。 “队长,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队长锐利的眼神扫过洁白的走廊,顿住了。研究院平日没有这般的寂静。 敌袭两个字都没脱口而出,就见头顶上的灯发出滋滋的哀鸣,像垂死的人般挣扎了几下,骤然熄灭。 浓稠的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一切吞噬。 队长眯了眯眼,立即命令道:“火系异能者,照明。土系异能者,防御。其余跟着我,杀!” 一簇火苗噌地窜了起来,在幽暗中轻轻摇曳,暖橙色的光晕向四周渲染。队长还未松口气,就见一道黑影朝他急奔而来,他迅速凝聚一风刃朝她砸去。 哪知她向左一闪,避开了她,朝他身后袭去。她的目标竟不是他。 队长瞪大眼睛叫唤着,只是已经来不及了。粗壮的尾巴凌空挥舞,一连撞倒数名防御异能者,锋利的长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穿了火系异能者的胸膛。 火炬被捣烂,四周重新陷入了黑暗。唯有她野兽般的吼叫和守卫恐惧的求救声。 自此,胜负已定。 原本001的能力便抵得上高级异能者,再加上不受黑暗影响,一次冲锋便能收割一大片守卫的性命。 等到照明灯再一次亮起时,场上的守卫就只剩下队长一人了。他捂着伤痕累累的创口警惕望着不远处的001。没有半点情感的兽瞳锁定住了他,她纵身一跃,扬起锋利的爪子,湍急的风刃不要命地朝她砸去,只留下浅淡的伤口。 金灿灿的爪子一下将他的脑袋刺穿,鲜血与脑浆迸发,溅了她满身。001挥舞着尾巴,仰天长啸。 “这,这真的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吗?好酷,酷死啦。从此以后您就是我的偶像。救命恩人请受小弟一拜。”沐浴在血水下的少年激动地望着威风凛凛的001,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肖喻白站在不远处,望着站在残尸断臂上的明予衡。 一头黑发在风中肆意飞舞,高高竖起的兽耳,一双竖瞳燃烧着金色的火焰。经过十几次改造后,差不多快两米高的001骨架略大,裸露的肌肉线条刚劲有力,身上覆盖着闪着寒光的金色鳞片,身后一条长尾灵活摆动着,其上染血的长勾黏上了肉泥。 她似乎觉察到肖喻白的目光,赫然回眸,熠熠生辉的金瞳纯粹炽热。除却她身上沾染上了些污秽,连眼光向来极高的肖喻白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有几分帅气。 那种野蛮狂暴的兽性。 001四肢并驱,朝肖喻白扑去,粗壮的尾巴甩到前面,锋利的爪子捧着自己的尾勾,如同献宝一般,她双手捧着从尾勾掏出来的破碎的脏器,递给了肖喻白。 “白……白。”给你。 第72章 肖喻白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有些勉强地冲她笑了笑。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婉拒了哈。 001固执地举着手僵了一会,见肖喻白始终不收,金灿灿的瞳眸有些黯淡,她后退几步,用力甩着身上的血污,将其全甩到旁人身上,顶着她们愤怒的眼神,她四肢发力,一下窜了老远,不见人影。 肖喻白收回了眼神,她将那些被抓来的活体放了出来,大致解释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并从她们嘴里了解到了外面的世界。 距离丧尸病毒爆发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在这期间,经过无数人的努力,如今已经有了五个大的幸存者基地,还有零零散散小的幸存者基地,分布在各处。 曙光基地便是其中之一。 曙光啊,肖喻白眯了眯眼,基地的位置离这不远,若是不幸被他们发现,那又是一场硬战,她们得尽快撤离了。 粗壮的尾巴毫无规律挥舞着,001狠戾地将实验室里的仪器砸了个稀巴烂。直到打累了,她这才停了下来,重重喘着粗气。 她也不知道她这时候为何会这么暴躁。难道是那个白色的生物又给她注射了那些奇怪的东西? 她该死。001凶狠地呲着牙,横冲直撞咬碎了无数只试管,细密的小尖牙寒光凛凛。 但那个生物跟其他生物不一样,她会给她喝好喝的东西,填饱她的肚子。她不该死。凶狠的表情温顺了下来,她闭上了嘴巴。 但她会取她的血拿她的鳞片研究,跟那些生物一个样,她该死。闭上的嘴又咧开了。 但她的动作很轻,不痛,对她没有影响。她不该死。尖牙又被关了起来。 本就小的脑容量哪里能够处理这么复杂庞博的感情,想来想去,001趴在地上,脑袋低垂,粗壮的尾巴从身后蜿蜒而出,被她垫在了身下,尾勾缠绕在她锋利的爪子上。凶狠温顺的表情相互交替,荒诞又好笑。 肖喻白安排着人手将该带的东西一箱箱往外搬,清点完人数,安装好炸药后,还是不见001的身影,她查了下监控,朝最里间的实验室走去。 她手里拿着物资清单,头也没抬一下,便唤道:“明予衡,走了。” “吼”,001张着嘴巴叫唤了一下,四肢使劲,立即蹦了起来,尾巴朝肖喻白卷去,整个人都扑向肖喻白。 肖喻白一时不察,瞬间被001扑倒在地,柔软的尾巴垫在她背后。她懵了片刻,而后,便看到001用她那长着软刺的舌头认真舔着她的脖颈,尾尖一摇一摇晃悠着。 迸发的怒气从脖子蔓延到了脸上,染上星星点点的红。肖喻白废了好大劲才将她的脑袋推开。 望着001有些迷茫的眼神。肖喻白她不为所动,冷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领和头发,勉强将自己脖子上的红印遮住。 作为常年不见日光的研究员,肖喻白的皮肤带着不健康的惨白,如今被001这么一闹,倒是红润了一大片。 她沉着脸,呵斥道:“以后不可以这样。” “啊?”001望着肖喻白张张合合的唇,疑惑地歪了下脑袋,白白在说什么,听不懂。 想了一会没想明白,尾巴搂着她的腰向前一扯,脑袋又凑了上去。 肖喻白踉跄了一下,她一手抵在001的胸前艰难地将她们隔开,一手用力拍掉缠在她身上的尾巴。 啪啪啪了数下,肖喻白白皙的手掌已经通红一片了,001的尾巴这才收了回去。 她用爪子揉了揉自己泛红的尾部,冲肖喻白呲了呲牙。咆哮了几声,只是那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委屈。 “我说,以后,不可以这样打招呼,不礼貌。”肖喻白深吸一口气,耐下性子教着她。 “啊啊,啊。”金灿灿的兽瞳落在她身上,001张着嘴,有学有样地与肖喻白交流着。 她每天都舔毛,她也要舔。 “听明白了吗?”冷淡的研究员穿着干净的白衣挺直腰板,认真给她讲解着人类的礼仪。只是在格外健壮高大的001的衬托下,原本也有1米7多高的肖喻白显得格外的小。 “啊啊。” 她不会,她可以帮她。 两人傻傻站在原地鸡同鸭讲了一段时间,望着001毫无变化的兽瞳,肖喻白终于放弃了。 她叹了口气,决定原谅她的冒犯。她自幼便被誉为神童,一路跳级直接进了研究院,到哪不是被人夸着捧着,还从来没有人胆敢这么冒犯她,已经几次了。 若不是她脑子确实有问题,她早就一巴掌扇上去了,事实上,她刚才就差点没忍住。 别看肖喻白现在冷淡中带着点温和,实际上她骨子里比谁都傲。从她拿到那份研究报告的那一刻后,她就偏要在悬崖上走钢丝,将研究院里的所有的人都算计在内,一步步谋划送他们下地狱,就可以略见端详。 如今的001跟几个月前比,至少能稍微听得懂点人话,已经很好了。 肖喻白瞥了眼001,示意她跟上。 电梯来来回回运了数次,终于将所有人皆带了出来。 泥泞的风沙糊在所有人的脸上,细微的疼痛刺激着所有人麻木的神经。哇啊啊,此起彼伏的哭喊声下,肖喻白望着如同婴儿般肆意哭泣的实验体,难得温柔地笑了笑。 “恭喜你们,重获自由。” 她最后望了眼那个藏在地底的研究院,微微勾起唇角。 临走前给你们留了份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第67章 急行了几日,她们在研究院不远处一荒废的小镇落了脚。 急行了几日,她们在研究院不远处一荒废的小镇落了脚。 自动玻璃门扭曲变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地上满是斑驳的血迹,干涸后呈现触目惊心的暗红色,与散落一地的商品和破碎的玻璃渣交织在一起。 商场外是丧尸的咆哮和激烈的打斗声,异状还没有彻底清除的实验体与001一起,将小镇里的丧尸都清洗了一遍。 肖喻白垂眸打扫了几遍落脚点,总算落了脚。只是,那本就没血色的脸更惨白了几分。 她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实验室里,干净无菌,见血已经是极限了,她一时半会怕是适应不了这末世的环境。 她斜靠在墙边,发丝凌乱垂落在脸颊,眼眸微阖,是掩不住的疲态,素来讲究的白衣染上星星点点的污渍。 “肖博士,此处所有的丧尸都已经清理完毕。”领队的少女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高声汇报着。她身后的那对翅膀又消了几圈,小的几乎可以忽视了。 肖喻白微微冲她点了点头。少女顿了顿,上前轻声问询道: “您没事吧。” “没事。休息一会便好了。”嘶哑的声音从干涸的喉咙里吐出。 她揉了揉蹙起的眉目,有条不紊吩咐道: “所有的异化稳定剂和食物每日分发一次。异化大体消了来我这检查一次,若已经完全痊愈,便可以走了。” “不必再跟着我,我只是一名研究员,所做之事只是听凭本心,担不起多重的谢意,举手之劳而已。” “肖博士,我不走。”少女抿了抿嘴,格外固执地望着她。 “好了,下去办吧。” 她若是在那时候脱离小世界,如今也是这个流程,喝完异化稳定剂,彻底恢复正常,各奔东西,聚在一起只会加深这段格外痛苦的回忆。 杀完丧尸浑身皆是血迹的001如阵风般跑了进来,她仰着脑袋张望了一会,一看到肖喻白便冲了过去。 人未至风先到,肖喻白缓缓抬眸,有些冷淡,上扬的眉目恹恹地耷拉下来。身体上的不适隐约将她身上包裹的那层温和的外衣剥了下来,她如今可没有精力再照顾别人的感受。 001愣了一下,不知为何生生停住了自己向前扑的身体。虽然她歪了下头想了一会也没想清楚自己此时反常的原因。但她的直觉隐约向她透露,白白不喜欢她现在这样。 商场另一侧已经排起了长队,实验体井然有序领着物资。眼尖的001立即看到最前面少女分发的粉红色的营养剂。她有些黯淡的眼眸又亮了起来,瞬间把刚才之事抛之脑后,立即调头朝那跑去。 吃的,好吃的。 她趴在长队旁看了一会,好像有些明白了,模仿着她们的样子,一下窜到队伍的最末端,排着队,尾巴一摇一摇很是得意。庞大的身躯,四肢着地,力道控制不好的001一下便撞倒了几个人,一个人便占了快三个人的位置。 没有谩骂声,所有人善意地冲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的人笑了笑。夸奖的话一箩筐一箩筐地朝001砸去。 “真棒,这么快就明白了。” “也不看看她刚才杀了多少丧尸,怎么可能是笨蛋。人家聪明着呢。” “那尾巴真威风啊,酷死了。我也想要。” 虽然还是搞不懂这些生物到底在说什么,但她知道,这些生物与之前穿得跟白白一样的生物不一样,她们不会抽她的血用东西打她,她们好像是她的同类。 第73章 想到这里,001格外的高兴,染血的眉目神采飞扬,她咧开嘴,露出密密麻麻尖利的牙齿,笑了出来。 快要痊愈的实验体格外给她面子,纷纷夸赞道: “哇塞,牙口真好,多整齐,多漂亮。一看一口就能吃掉几个丧尸的脑袋。” “怎么说话的,丧尸那么恶心,人家才不会吃丧尸呢。” 粗壮的尾巴啪啪打着地板,给本就有裂痕的地板更添几道伤疤。 “嗯,给你。”001双手合拢,锋利的爪子温顺地软了下来,接过了现在属于她的营养剂。 少女瞧着她立即转向的身体,不放心嘱托道:“肖博士现在不太舒服,你待会别去闹她,让她休息会。” “啊,啊。”圆润的瞳眸眨了眨,001认真点了点头。 她知道怎么喝,都是白白喂她喝的。 在少女孺子可教的眼神下,001甩着尾巴向肖喻白跑去。 距离她还有几米时,001慢慢停了下来,漂亮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她将尾巴甩到了前面,尾勾上扬,慢慢接近肖喻白。 平日里刺穿敌人用的尾勾挂在了肖喻白的衣角上,她轻轻扯了扯。 闭目养神的肖喻白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拉着她的衣服。她本来不想理会,只是那力道越来越重,她若是不理怕是衣服都会被她扯破。 她赫然睁眼,迎面便撞上那双明媚的金瞳,全心全意倒映着她苍白的面容。 四肢着地趴着的001见这个方法有效果,瞬间扬起了无数颗洁白的牙齿。 像只小狗。 肖喻白脑中莫名闪过这个形容词。明明在她的印象中,001素来暴戾弑杀,她身上新添的伤疤有90%出自她的口中。 刺啦一声,兴高采烈的001一时没克制住,尾勾力道一重,立即将肖喻白的袖口扯下了一块布。 被刺穿的布料孤零零地挂在锋利的尾勾上,随风飘荡。 肖喻白默了默,脸上青筋暴起。奔波了几日,她如今只剩下这一件还算干净的衣服。 瞧着肖喻白扬起的手掌,001似乎忆起了前几日有些红的尾巴。 尾巴猝然收到身后,她双手捂着脑袋,金瞳颤了颤,有些无辜又有些可怜。 扬起的手如实落在了她的头上,肖喻白轻轻揉了揉她炸起的头发,叹了口气。 “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在意。你找我何事。”肖喻白站在原地,等了一会。等001消化着她的问题。 “啊,啊。”大体理解她意思的001小心翼翼地将营养剂放在了自己的一只手里,用爪子指了指自己张大的嘴巴。 白白,饿,吃。 粉红色的营养剂倒进了她的嘴里,001愉悦地弯了弯眼。用尾巴蹭了蹭肖喻白的腿。 肖喻白又叹了口气,随她去了。至少没有往前扑,已经很好了。 她都记不清这些天她到底叹了多少次气。 一周时间转瞬即逝,商场里的人越来越少,已经痊愈还有牵绊的实验体陆陆续续地走了。 肖喻白望了眼还赖在她身边的十来个实验体,扬了扬眉。 “已经给你们看过了,所有人都彻底痊愈了。可能有些人由于注射进化剂的次数过多,身上还有些异状消不掉。但那点浅显的异状不打紧,不会有人注意的。快回家吧。”最后一句话放软了语气,格外的温柔。 “肖博士,我家里人都已经死光了,我没有家了。您救了我的命,从此以后您就是我的家人,您去哪我就去哪,我跟着您。”肖喻白最先接触的那个少女紧抿着嘴,固执地站在原地,通红着眼望着肖喻白。 “我们也一样,跟着您。”数人站在少女身后,异口同声道。 “啊啊。”凑热闹的001蹲在一旁,张嘴学着少女。 跟着,白白。 肖喻白揉了揉胀痛的眉心,一时不知该怎么解决。 她原以为她只需要将001安顿好便可以离开,如今人怎么越来越多了。 “求求您收留我们,别赶我们走。我们真的没地方去了。” “啊啊啊。” 白白,走,走。 “您可以把我们当做实验耗材,只要我们一人尚在便会挡在您前面。您当狗一样使唤我们都成。” 啊啊啊,狗,狗。 “你别说话。”肖喻白往001嘴里塞了一瓶营养剂堵住了她的嘴。 她望着少女祈求的眼神,冷硬的面容悄无声息地松懈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仅剩的糖果,塞给了少女。 “腿在你们身上,你们若是决定好了我还能赶你们不成。” “肖博士这是同意了?”十多双齐刷刷盯着她,泪眼朦胧。 肖喻白还是有些不适用这种场景,她微微侧着身,轻声嗯了一声。 “啊啊啊啊,肖博士同意了,我不再是无家可归的人了。啊啊啊。” 耳旁是震耳欲聋的叫声,肖喻白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浅淡笑了下。 激动的少女重重地熊抱住了肖喻白。肖喻白愣了愣,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吃饱的001看了一会,粗壮的尾巴蜿蜒而上,将少女紧紧捆住,从肖喻白身上扒拉开,甩在了地上。 白白,不喜欢,这样。 干完一切的尾巴又原路返回,在肖喻白身上蹭了蹭。而后,从小腿蜿蜒而上,缠住了她的腰,摩挲着。立即被肖喻白重重拍掉了。 001果不其然地捧着通红的尾巴,对着愤怒的少女啊了几声。 看吧,白白不喜欢这样。 “那便上路吧。”教训完两人的肖喻白神清气爽,她拿着地图,高声道。 “肖博士,我们要去哪个基地。” “晨曦基地。” 第68章 两辆越野车在满是裂缝和坑洼的公路上艰难前行,由于超重,发出 两辆越野车在满是裂缝和坑洼的公路上艰难前行,由于超重,发出痛苦的嘎吱声。 肖喻白坐在副驾驶上,紧紧握着把手,唇色黯淡。 几天几夜连续不断的赶路,时不时冒出来的丧尸,所有人皆疲惫不堪。除了精力充沛的001。 001趴在越野车的车顶,黝黑的长发随风飘扬,一双金瞳认真地将眼前之景尽收眼下。 漫天的尘土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肆意搅动,滚滚翻腾,模糊了天地间的界限。 肖喻白眯了眯眼,向远处眺望,浑浊的风沙下,高矮不一的建筑物若隐若现。 再往前开便算进入立安县的地界。她拿起粗略的地图,比划了几条道。穿过立安县,不久便能到晨曦基地了。 冰冷皙白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001垂下来缠在她手腕上的尾巴。 本就懒洋洋的腰又*软了几分,彻底贴在车顶上,001惬意地张大嘴巴,发出轻柔的咕噜声,尾巴软软地往她手上凑。 不知是不是大部分实验体的离开,让001觉得肖喻白也会离她而去,格外的没有安全感。 这些天,她始终一步不离地待在肖喻白身旁。撵也撵不走,到最后肖喻白便妥协了,金灿灿的尾巴蜿蜒而上,缠绕在她的右臂上,像条漂亮的蛇。 唯一不同的是,蛇体寒性冷,而001的尾巴暖烘烘的,像个火炉一样。 越野车穿过风沙,驶入立安县。 坍塌的建筑物横七竖八堆积着,街边的路灯歪歪斜斜矗立在那,灯泡破碎,玻璃渣散落一地。 她们在一荒废的超市歇了脚。东倒西歪的货架,随处可见掏空的盒子。她们花了不少功夫,才收集到勉强能够吃几天的物资。 肖喻白弯腰用手碾了碾熄灭的火堆,有火的痕迹,不超过一周。 她顺着火堆向外延伸,凌乱无章的脚印,丢弃了的生活垃圾,门口隐约有几道血痕,呈现暗红色,像是被打伤后拖着行走。 有人在此歇过脚,还疑似发生了内斗? 肖喻白收回了眼神,一般情况下,能搞成这样的只有人祸。丧尸头脑简单,一旦发现人类便会冲上去将他撕碎,满地的人类遗骸。 她们一路所遇到的丧尸皆是这样的,无一例外。 这些天她还让001抓了几只活着的丧尸供她研究。 锋利的手术刀划破丧尸青紫色的外皮。 脏器扭曲变形,所有的结构都随机重组,没有规律,每一只都不大一样。唯有心脏位置处,跳动着一颗黑红色的肉块,每一次跳动都会喷出黑色的液体,作为丧尸行动的能量。 无论是轰掉它的脑袋还是砍了它的胳膊,放置一段时间,或快或慢,它都会自动愈合。唯有锋利的手术刀一击必杀刺穿心脏,它才会迎来死亡。 得出结论后,她们猎杀丧尸便轻松了许多。 搭在肖喻白手腕上的尾巴猝缩,耳聪目明的001似乎发现了什么,肖喻白顺着她的目光朝远处眺望。浑浊的风沙下,隐约有几辆车朝这边袭来。 她眯了眯眼,指了指歪倒的货架与墙搭成的一小三角区,轻声道: “你先去那躲着,尾巴藏好,没事了我叫你出来。” 第74章 “白白,啊,啊,躲。”001疑惑地歪了下头,张大嘴巴据理力争着。 她为什么要躲起来。 肖喻白眼疾手快地从怀里掏出一管营养剂,堵上了001的嘴。 许是她在研究院给她注射的试剂有效,这些天,001的脑子越发的清醒。于是,问题也越发得多了起来。虽然嘴巴还是只能吐出几个简单的音节,但那亮晶晶的瞳眸就犹如十万个为什么,从头到晚问个不停。 001眨了眨眼,鼓着嘴巴吞咽着。 吃饱后,她就格外的听话。在肖喻白的帮助下,她蜷缩着身子钻进了漆黑的三角区,双手抱着自己的大尾巴,尾勾一翘一翘的。 几辆军用越野车一路疾驰,许是四周只有这一处栖息的地方,车缓缓慢了下来,竟也停在了超市门口。 下来了十几个穿着军装的军人,她们举着枪环顾着四周,清除完一切可疑的危害后,她们收了枪,对肖喻白等人善意地笑了笑。 肖喻白拍了拍少女紧绷的肩膀,扫了一眼她们军装上的军徽。是晨曦基地的军人。 刚好可以看看她们的秉性。 虽说只是一外出执行任务的小队,不能说明太多。但基地正规军队的行为可以很大程度体现当权者的思想。 若是其行为不端,她便需要尽早物色新的基地。 001作为研究院里最成功的实验体,在肖喻白最近明里暗里的指导下,战斗力直逼高级异能者,根据她的估算,怕是连高级异能者也打不过她。 如今距离丧尸病毒爆发也不过过去了一年多,人类高端战斗力匮乏,高级异能者的数量不超过一只手。 若是她心智正常,哪怕她如今非人非兽,也只会被各大基地拉拢抢夺,绝不会有人胆敢多嘴。 连命都快保不住了,只要能杀丧尸都好,谁还管你长啥样。 偏偏她脑子不太好,她在这个世界呆不久,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她。她要为她找一个稳固的后盾,能够在她功成名就后护她周全的后盾。哪怕做别人手里的一把刀。 小说里大部分都是男主征战的篇幅,聚焦点都在曙光基地上,关于其他几个基地的篇幅很少,只有在其被男主攻破的时候提上一嘴。 她选中晨曦基地,也是因为它现任的基地长是国科军校的校长,也就是明予衡学校的校长。 那时丧尸病毒爆发,国科军校校长沈一喻立即联合校中军官实施救援。 根据年级的不同,军校生分布在两个校区。那个校区的学生得救得及时,几乎没受到较大的伤害。 而另一个校区,实施严格的军事化管理,正值大部分教官前往大校区开会,相隔甚远,损失惨重。 隔了半年,始终坚守在最前方的沈一喻始终接收不到中央方面的消息,便以其名建立了这所基地,四处收留逃窜的百姓。 她还记得小说里令她印象深刻的一段。 实验体大军围困基地。基地长沈一喻带着数百名军官,挡在了最前方,引核自爆,响了数天的轰鸣,硕大不熄的火光。生生为她年幼的学生和基地里的百姓炸出了一条血路。 漫天飞舞的血雾是她们为她们送上的祝福。 愿平安顺遂,无忧安乐。 只是到最后竟谁也没有留住。她年幼的学生承师志,护送手无寸铁的百姓狼狈地向外逃。被毫无感情的屠戮机器吞噬而尽。 她们也如她们老师那般,死在了百姓的前面。 曙光基地那时候居然敢在晨曦基地的大本营里偷猎人家的学生,谋害人家的嫡系部队,胆子也够大的。 军校里的人大多护短,哪怕是看在以前的师生情意,今后的同僚之情,她们也会护住明予衡的。 当然,这些信息还需进一步地确定。 为首的是一二十多岁穿着军装的女子,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看出肖喻白是团队里的领导人,大踏步朝肖喻白走去。 她伸出了手,铿锵有力道:“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晨曦基地的现役军人。此次前来是因基地有多人在立安县离奇失踪,特前来探查。我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也是她们的队长,我叫陈尘辰。” “此地极其危险,多名人员死亡的原因尚未查清,诸位若没有什么必要的理由待在此处,建议还是先行撤离。若有需要的话,我军可以先行护送你们进入晨曦基地。” “您好,我叫肖喻白,是一名研究员。我们所在的研究院被丧尸攻破了,只得四处流浪。我们也是刚到这不久,不知道此地的情况。不用您说,我们休整完毕后,马上离开。”肖喻白冲她笑了笑,半真半假道。 “研究员!”陈尘辰的眼神似乎亮了亮。笑容又热切了几分。 她们晨曦基地人口众多,许多资源都得先行关照着民生。研究资金不足,材料落后,她们向外招聘了许久,尽可能开了较高的条件,很多研究员还是不愿意来她们基地。 “肖博士,您先行到达此地,可有看出什么异状。”数名士兵持枪探查了许久,还是没有发现,冲陈尘辰摇了摇头。 “陈长官,不必客气,叫我喻白就好了。”肖喻白谦虚地摇了摇头。 “我们早十几分钟进来,也是如现在这般,风平浪静。也就是太过安静,让我觉得有几分怪异。” 肖喻白将自己刚才发现的一一道来。 她们这几日,只要丧尸一发现她们的踪迹,便会一窝蜂拥上来,誓要将她们撕碎。而立安县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唯有呼啸的风声。 结合陈尘辰所说的,排除了丧尸被晨曦基地清理干净的原因,那就只剩下…… “我这一年多基本都待在研究院里,对丧尸不大了解,您说,什么情况下,能让丧尸乖乖地听从指挥,进退自如。”肖喻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加快语速问道。 “出现高级丧尸王,所有丧尸皆听其令。”陈尘辰冲队友挥了挥手,手中爆裂的异能凝聚而起,她警惕望着四周,沉声道。 001蜷缩的身体有些麻,她皱着脸挪了挪,稍微一动,盘在膝盖前快装不下的那一坨尾巴就往下掉,手忙脚乱接了半天,还是掉在了外面。 啪叽,“什么东西?”细微的动静哪里逃得过她们这些异能者的耳朵。 数只枪齐刷刷地指着那只瘫在地上装死的尾巴。 第69章 一掌掀开货架,就见一少女蜷缩在角落里,披散的黑发下,尖尖的耳朵 一掌掀开货架,就见一少女蜷缩在角落里,披散的黑发下,尖尖的耳朵和金黄色的鳞片若隐若现。 似乎觉察到众人的目光,她垂下的脑袋顿了顿,缓缓抬起,金灿灿的兽瞳望向那些军人手中黑漆漆的孔口,瞬间爆发出凌厉的凶光。 她一下窜了起来,四肢着地,全身毛发猝起,凶狠地冲她们龇了龇牙,粗壮的尾巴一下一下打着地。 陈尘辰望着这个半人半兽的少女,沉下了脸。右臂有力地向下一挥,数只枪从001身上移走,而后齐刷刷对着肖喻白等人。 无数细碎的雷芒从指尖迸发,噼里啪啦向前炸开,所经之处一片轰鸣,它停在了肖喻白的脖子前,只有一步之遥。 “肖博士,您解释一下,您做的这是什么实验。” 肖喻白望着正对着她脖子这一条长鞭,笑了一下。她举起双手,向后退了一步。 虽说事情败露了,她还被人用枪指着,但她却没有半点愤怒,事实上,她很满意眼前之人的行为。 “陈长官,您误会了。她是……” 硕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她们的上方。001纵身一跳,蜿蜒盘旋的尾巴瞬间遮蔽住她们头顶的光照,一下拍飞数名军人。 她扬起一掌,重重地朝陈尘辰脑袋拍去。 她们,该死! “明予衡。”急促的呵斥下,肖喻白被001的尾巴轻轻一甩,飞倒在地。 爆裂的雷电凝聚成了一防护罩,陈尘辰早有准备地向后一躲。 暴虐的一掌落空了,重重砸在地上,噼里啪啦声下,地面像破碎的玻璃般瞬间龟裂,正中心深深地刻着她的爪印。 无数碎石飞溅而起,扬起一阵尘土。 陈尘辰身前的防护罩如地板般龟裂,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湿哒哒向下流着血 一击不成,001甩了一圈的尾巴高高扬起,锋利的尾勾朝眼前之人捅去。 肖喻白暗骂一声,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挡在了陈尘辰的面前。 001愣了一下,而后,如同被背叛般,她愤怒地朝肖喻白咆哮着。粗壮的尾巴偏了个方向,一圈一圈缠绕在她的右臂上,立即收缩的尾勾依据惯性在她手腕上划了一圈。 狰狞的伤口出现在001的眼前,殷红色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滴答滴答,染湿了她的尾勾也溅在肖喻白的白衣上,格外的刺眼。 肖喻白站在001面前,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眉峰上扬,眼眸微眯,她严肃看着001。 “吼……”随之而来的是001更为暴戾的表情,灿烂的金瞳似乎被她的血水染红了,通红得有些吓人。 第75章 金色的闪电一下窜上了前,锋利的爪子按在肖喻白白皙的脖颈处,微微用力,顿时刻下几道红痕。 周身是噼里啪啦朝她袭来的异能,001看都没看一眼,耀眼的金鳞猝起,立即挡下了轰炸般的攻击。 通红的兽瞳诡异地眯起,恰似被血腥侵染,仿佛要将她撕碎。 为什么跟她们一起对付她,她们不才是同类吗?为什么? 愤怒的咆哮下,她张着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让、开。” 肖喻白有些无奈,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对她的脖子下手,她看起来很弱吗? 爪印凹陷处溢出了血珠,她顿了一下,好吧,确实有些弱。 “明予衡你冷静点。这里早就不是实验室了。她们不是抽你血割你肉的研究员,她们是军人。” 似乎听到那个格外熟悉的字眼,001瘪了瘪嘴,眼眸更加红了。 被重重尾巴用力缠绕的右臂,因为血液不通通红一片,肖喻白艰难地弯着手腕,握住了001颤抖的尾勾,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尾勾光滑的外壳。白皙的手掌被自己的血浸润了。 “她们是军人,明予衡,你曾经也是。你们是同类。在这个世界上,你并不是孤单。” 一滴泪从001猩红的眼瞳溢出,轻巧地落在嘴边。两滴三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怎么也止不住。 暴走的尾巴收了力道,她泪眼朦胧地望了肖喻白一眼,四肢并驱朝外跑,越跑越快。她窜上了房顶,跳跃了几下,立即跑了个没影。 肖喻白揉了揉自己麻木的右手,认真检查了下伤口,轻舒了口气,消毒包扎。 手腕只是划破了皮,受了点轻微伤,不会影响她做实验。 “肖博士,她……”跟在肖喻白身旁的少女有些担忧。 “没事,让她出去冷静冷静。她不会走远的。”肖喻白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望向一旁有些愣神的陈尘辰。 她们重新坐了下来。 “就是这么个情况。”她三言两语将整件事简单概括了下。 毫不意外看到陈尘辰暴怒的双眼。她努力抑制着心中的怒火,认真对肖喻白许诺道: “此事我回去后会立即报告校长。若情况属实,学妹受到的委屈我们定会向曙光基地讨回来。” “明予衡,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想起来了,前几届军演中的最强单兵,当时教官还说,只要她一毕业就将她抢进自己队里。”一军人轻声喃喃道。 “衡星小队,我们基地赫赫有名的小队,年纪小战绩强,听说她们的队长在晨曦基地还没建成之时就失踪了。她们一直没有放弃,至今还在等她们的队长回家。” …… 琐碎的小事从她们嘴里吐出,说着说着,她们的眼睛都红了。 原来,她的痕迹并没有消失。 她们曾经有一位这么勇敢英武的学妹。 一阵低沉的吼叫猝响,陈尘辰右手凝聚出一道爆裂的能量,警惕地朝门口望去,十多名军人一手举着枪,一手凝聚出自己的异能,将肖喻白一行保护在身后。 原本空荡荡的小县出现了一群丧尸,密密麻麻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如黑色潮水般攻向她们。 密集的子弹倾泻而出,精准地打在它们的心脏,噼里啪啦的火力压制下,丧尸一波一波地倒在地上。 前排死了后排补上,像是有源源不断的丧尸。短短数分钟,便将她们由弹药强压的战线推到了店门口。 “不行,数量太多了,队长,快没弹药了。” 爆裂的雷光落在密集的丧尸群里,瞬间击杀了一波丧尸。 电光石火下,陈尘辰如电弧般窜了出去,高声命令道:“留五个人防守,其余人跟着我,杀!注意,别受伤。” 街道旁的转角,一格外丑陋的丧尸猩红地盯着她们,两米多的身高,身形极其硕大,獠牙从咧开的嘴里探出,滴着令人作呕的黑色黏液。 陈尘辰锋利的眼神紧紧盯着它。 “杀了丧尸王。” 似乎觉察到众人的意图,丧尸王咧大了嘴,向天一吼。周身的丧尸歪歪曲曲地涌上了前,前仆后继,她们瞬间被丧尸围困地死死的,根本杀不到丧尸王的面前。 肖喻白骇然地望着正在指挥的丧尸王,这东西居然在短短一年多进化出了神智。 整理好情绪的001扬着尾巴跑了回来,一回来就见她们被那群丑陋的东西围着。 愤怒的咆哮下,粗壮的尾巴挥舞着,一记尾鞭便击飞了一大片丧尸。 耳旁,是肖喻白尖声的大喊:“明予衡,最前方那个大块头,杀了她。” 她回眸冲肖喻白点了点头,飞速翻过几个屋顶,威风凛凛地从天而降。 一记爪子砸向它的脑袋,丧尸王头都没抬起来,粗壮的手臂凌空挡下,出现几道裂痕。 手臂震得发麻,001后退几步,挥舞的尾勾自后捅入心脏。与此同时,丧尸王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狠狠咬向001的肩膀。 呲啦一声,几乎同一时刻,锋利的尾勾刺进丧尸王的左胸,熏臭的牙齿狠狠地咬在她的肩膀上。 她咆哮挣扎着,被撕下了一块血肉,整个人飞了出去,撞飞了一干丧尸。 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发生,相反,它的左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丧尸王挥起双拳凌空跃起,重重朝001砸去。 它的心脏不在胸口。 肖喻白用力收紧手指,指尖隐隐泛白。 不在左胸在哪里呢。 001立即窜了起来,握紧拳跟丧尸王对轰,狂风蹙起,灰尘扬面,她们同时向后倒去。而后,凶狠地扑向对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001身上又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喷涌而出的血迹将她金灿灿的鳞片染成了血红色。 她仰着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露出的尖牙上挂着丝丝血水,头发湿漉漉黏在脸颊上,一双金瞳在血污中闪现着暴虐的杀意。 她们用了最原始如野兽般的打法,不要命地肉搏。生生在对方身上撕下无数血肉。 肖喻白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的战斗,脸色在血液的衬托下越发的苍白。 丧尸王几乎没有任何破绽,它与明予衡一样,不防御只进攻。除了……最开始那一下。 “明予衡,攻它的脑袋。”喘急的声音随着风飘进她耳里。 001染血的耳朵动了动,再次悍不畏死地撞了上去。锋利的牙齿咬在了她左肩的伤口上。 她似乎笑了笑,恰似一轮弯月倒挂,寒芒毕露,划破时空,径直刺入它的脑袋。 噗的一声轻响,弯勾裹挟着冷风,毫无阻碍的刺穿。 腐朽的黑水肆意喷溅,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001将丧尸王的脑袋踩在脚下,凶悍地咆哮了一声。 第70章 以一己之力杀了丧尸王的大功臣低垂着脑袋,身上鳞片不受控制竖 以一己之力杀了丧尸王的大功臣低垂着脑袋,身上鳞片不受控制竖了起来,浑身上下皆是抗拒。 陈尘辰队里唯一的治愈系小心翼翼地为她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止血治疗。 绿色的光团在001身上游走,剧烈的疼痛下,001身上的异状越发的明显,头顶上鼓起了两个小包,犄角若隐若现。 她凶狠地冲治愈系龇了龇牙,遍体鳞伤的大尾巴重重撞着地板。 “别动!”肖喻白站在一旁,轻轻拍了下她尾巴完好的部分。眉头紧拧,脸颊紧绷,她低声呵斥道。脸色不太好看。 白白她生气了吗? 001发脾气刚发到一半就被打断,扭曲狰狞的面容僵住了,鲜血淋漓的尾巴掉了个弯,轻轻蹭了蹭肖喻白的腿。 鲜红的血迹滴在肖喻白洁白的裤子上,她似乎才想起来白白爱干净,慌乱地用没受伤的部位擦拭着,想要将它清理干净。 手忙脚乱下,肖喻白仅剩下的那条白裤也报废了。血珠像是一颗颗诡异的墨珠,迅速晕染开,被染得斑斑驳驳,像是一无知孩童用血随意涂鸦的画作。 001凶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瘫在地上似乎在装死的尾巴,又拍了下地。 不听话!白白她不喜欢你了。 教训了一下自己的尾巴,就被肖喻白制裁了。肖喻白叹了口气,一下将她的尾巴按住。 “毁了就毁了,进基地还会有新的,你先安静会。” 绚烂的金瞳落在肖喻白沉静的脸上,她挥舞着爪子指了指像是死了般的尾巴,再指了指自己,她认真比划了半天。 “啊,啊。” 是它干的,不是我干的,帮你打它。 她在和自己的尾巴撇清关系。 肖喻白沉默站在一旁,狭长的眼睫蒲扇着,她冲依旧生龙活虎的001笑了笑,笑得有些难看。 像是咬了一口未成熟的青果,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肆意在她心底乱窜,撞得她有些难受。 从她见到001的那一刻开始,她几乎每天身上都有新伤,刻在旧伤痊愈刚长出来的新嫩的皮上。 第76章 肖喻白每日看着研究员在她身上动刀子,起初有些难受,后来便麻木了,也就好了些。 但她从来没见过001受过这么重的伤,尖锐的獠牙几乎将她的肩膀捅穿,将她的尾巴割断。 她早就实验过,001拥有着超强的治愈能力,而到了如今竟然还渗着血,这是伤得有多重啊。 颤抖的眼帘闭上了,001见肖喻白这幅表情,熠熠的金瞳沉寂了下来,她闷闷垂下脑袋,不知为何也有些难过。 如今唯一的好消息就是,001注射的进化剂就是丧尸病毒的一部分,她不会感染丧尸病毒。 中级治愈系异能者力竭了,才勉强替她止住血。 肖喻白轻轻抚摸着001结痂的伤口,轻声问道:“疼吗?” 放软的声音,柔和的面容,很是温柔。 恰似春日和煦的暖风,飘进001心底。 咚……咚……咚 清脆敲击叩问着,在她荒芜粘稠的池塘荡漾出无数涟漪。 001张了张嘴,哑声道:“疼。” 肖喻白凑上了前,脑袋刚好够到她结痂的肩膀,她垂下眼帘,低头吹了吹。 001垂头望着肖喻白,高挺的鼻梁,鼓起的腮帮,轻轻贴在她胸前的柔软,白皙纤细的脖颈。 望着望着,本来寂静下来的金瞳燃烧了起来,火光四溢中滚烫得吓人。微缩的竖瞳兽性难驯,她舔了舔自己破裂的嘴唇,下意识俯身朝她接近了几分。脑袋莫名出现一个念头:想要将她咬碎揉烂。 她张了张嘴巴,一时不知道从哪里下口,偶尔瞥见她黝黑的发旋,打算一口咬在她脑袋上。 不知何处爆发的自制力抑制住了她这个危险的念头。 喉咙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骂谁,她重重喘了几口气,艰难地吐出。 “啊,要抱……抱……疼。”抱抱就不疼了。 肖喻白微颤的眼睫停滞了一顺,耷拉在眼底,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她默许了。 001呼唤重新活过来的尾巴,先是试探地蹭了蹭她的小腿。 肖喻白抿了抿嘴,没给出反应。 001本就绚烂的眼瞳又亮了几分,光滑的尾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蜿蜒向上爬,几息间就将肖喻白缠绕得死死的。 她稍稍一用力,肖喻白整个人便踉跄地趴在她胸口,她张开双手,毫不费力地将肖喻白整个人圈在怀里。在001高壮身躯的衬托下,肖喻白有些瘦弱的身形显得格外的小,也格外的好欺负。 她低垂下头,用脸颊胡乱蹭着肖喻白的头顶。像抱小时候最喜欢的阿贝贝一般,用力缠住了她。 “轻点,喘不过气来了。”粗壮的手臂青筋暴起,几乎要将她揉碎了融入怀里。肖喻白一张脸憋得通红,忍了一会怕自己憋死,她轻轻推了推001的肩膀。 “啊。”001下意识松了些力道,牙齿有些痒,她一口咬在肖喻白的脸颊上,受着伤的双手轻松镇压着肖喻白挣扎打在她胸前的动静,轻轻咀嚼了几下。 如同发现新大陆般,她舒服地眯了眯眼,得意洋洋挥舞着自己的尾勾。 好吃,比白白喂她喝的那个东西还要甜几分。 原来白白也是可以吃的东西。 奋力挣扎却仍被001按在胸前的肖喻白气得眼睛都红了。怒火中烧下她哪里还管她挥舞的巴掌打在哪里。 啪地一下,通红的手掌打在001张大的嘴上。 001眨了眨眼,好像明白了她的用意,细密的牙齿一口咬在她手心上,撕咬吸吮着她手掌上的软肉。 缠着她的劲道松了几分,肖喻白抓住机会立即推开了她。在001有些迷茫的眼神下,肖喻白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别挥起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她默许是心疼她疼,是让她抱的。不是让她得寸进尺做些有的没的。 “明予衡,以后离我远点!别靠我太近!”肖喻白咬牙切齿地落下这句话,转身向店里走去。 徒留下001一人迎着冷风,愣愣望着肖喻言飞速离开的背影。小小的脑袋闪着大大的疑问。 白白好像生气了? 啊,为什么? 是因为她发现她是食物的事实吗? 齐刷刷望着外面动静的众人见肖喻白冷着张脸进来了,立即收回了眼神,若无其事聊着天,实则两只眼睛偷偷地瞧着肖喻白。 “肖博士,您……没事吧。”少女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 “没事。”沐浴在众人热切的眼神下,肖喻白有些不自在。白皙的右脸颊上,红了一片。 殷红的正中心,出现了一半圆形的牙印,每一颗细密的牙齿所留下来的咬痕皆清晰可见。 肖喻白轻咳一声,依据她这些天作为研究员严谨的调查,解释着001这奇怪的行为。 “她注射进化剂的次数过多,暴戾的能量在她体内肆虐,损坏了她的脑部组织。哪怕这些天在我的抑制下,她的心智依旧不太成熟,兽性难消,表达喜爱的方式就与旁人不大一样。” “嗯嗯嗯。”肖喻白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皆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肖喻白抿了抿嘴,默默待在角落。用力搓揉着自己被咬的右脸颊,搓得脸皮通红一片,她都没有停止。 就连耳根都被她搓红了。 寂静的夜,001一个人默默蹲在店门口,有些委屈地低垂着脑袋,粗壮的尾巴将自己包裹起来,像颗巨大的蛋。 见所有人都睡着了,守夜的陈尘辰慢慢靠近001,毫不意外得到她凶狠呲牙的表情。 她双手举起,表示自己并无恶意。又靠近了几步,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根巧克力,剥好了放在地上。 001试探地伸手摸了摸,飞速拿了起来往嘴里塞。 咔奇咔奇的脆响下,巧克力被她的尖牙咬了个粉碎,望着她吃得嘴巴皆是黑的,陈尘辰笑了一声,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她耷拉在地上的尾巴,温和教导道: “下次不要这样了,这是相互喜欢的人才可以做的事。不可以这样使用自己的能力随便欺负别人。之后好好地跟肖博士道个歉,知道吗?” “喜……欢。”001歪了下头,复读着陈尘辰的话。虽然还是不太理解这个词的意思,但她想,这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词,光是她嘴里念着,心底便生出几分喜悦来。像她模糊的记忆里,一长条机器,昏晕晕地吐出五颜六色的泡泡,将她整个人圈在了里面。 “对,喜欢一个人才可以这样做。” “啊……啊……喜欢……” 她喜欢白白。 黯淡的金瞳仿若被点燃的古老烛火,摇曳生姿下,泛起一阵细微的涟漪。炽热的温度一点点驱散眼中的凶意。 她喜欢……白白! 喜欢白白!! 喜欢!!! 明予衡在心里念叨着这句话,念叨了千千万万遍。她努力做着口型,想要将这句话完整地表达出来。 她想要亲口讲给白白听。 次日清晨,众人打包完丧尸王的尸体后,开着越野车朝晨曦基地驶去。 开了十几天后,晨曦基地终于到了。 第71章 高达十几米的外墙,举着枪时刻警戒的士兵,川流不息来往进城的人群 高达十几米的外墙,举着枪时刻警戒的士兵,川流不息来往进城的人群…… 城墙的正前方,数名士兵身着厚重的防护服,手持改造过的枪支,严格检查进城的每一个人。 陈尘辰在队伍的最末端停了下来,有些为难地望着难得安静坐在车里,目不转睛盯着肖喻白的明予衡。 宽大的黑袍盖在她身上,遮盖住了她的尖耳朵和金闪闪的鳞片。只是,那条尾巴太过巨大,黑袍根本遮不住,它软塌塌地耷在地上,露出了一大截,像条小蛇。 “第一次进晨曦基地无论是谁都要接受全方面的检查,才能建籍入档。”陈尘辰顿了下,沉默望着难掩异状的明予衡。 肖喻白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冲陈尘辰笑了下,轻声道:“陈长官,您去吧,这边有我,不会有事的。里面与您汇合。” 标着硕大军徽载着丧尸王尸体的越野车一路畅通无阻,驶入了城中。 肖喻白瞥了后座的明予衡一眼,率先下了车,排在队伍后面。 明予衡眨了眨眼睛,学着肖喻白的样子下车,而后如同跟屁虫般不远不近跟在她背后。 露出的半截尾巴有些死。 白白还是不理她。 锋利的尾勾竖起,重重插进地里,她有点想发脾气。 而后,她瞄了一眼肖喻白洁白纤细的背影,瘪了瘪嘴,忍住了。 那样白白更不喜欢了。 “啊,那是什么?怪物!”衣衫褴褛的百姓眼尖瞧见明予衡的尾部,尖叫了一声。 在丧尸手下死里逃生,本就对这些东西极其敏感的赶路人浑身一震,皆把目光放到了她身上。 “这是什么怪物?” 第77章 “哪有人类长尾巴的,不会感染丧尸病毒了吧。” “感染病毒是变丧尸,这是什么新怪物。” “这样的怪物守卫怎么可能把她放进城。” “她不会突然发狂攻击人吧?” …… 除了肖喻白等人外,明予衡前后十几米皆空了出来,他们边小心翼翼观察着她,边低声讨论着。虽说他们怕怪物报复,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传进了肖喻白一行人的耳里。 短短几息间,肖喻白便听到了无数声怪物。 指尖微微发抖,用力得有些发白。肖喻白知道,他们没有恶意。 这个世界的人刚经历了一*场毁灭性的浩劫。丧尸乃至植物或动物的异变体屠戮他们的亲人,摧毁他们的家园。厌恶异状,厌恶丧尸皆是人之常情。 但是,这一切也不是明予衡造成的,她也不想变成如今这样,她也是受害者。 她本应该如陈尘辰般,沐浴在众人崇拜尊敬的眼神下,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军人。 肖喻白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她回眸一望。 明予衡对四周因她而起的纷争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低垂着头,目不转睛盯着肖喻白微脏的裤脚。 洁白的衣角被肖喻白捏出了道道痕迹,像是被一团棉花堵塞住喉咙般,哽得难受,上不来更下不去。 肖喻白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天是怎么了,像是有什么东西逃脱出了她的掌控,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再次回头,后退一步,在万众瞩目之下,肖喻白握住了明予衡锋利的爪子。 “啊……”垂头的明予衡被吓了一跳,凶狠地呲了呲牙,尾巴躁动不安地拍了下地。 下一秒,她便望见肖喻白沉静的脸庞。衣角随风飘荡,她挺直背脊与明予衡并肩而站。嘴唇轻抿,眉眼上挑,略带锋芒的黑眸平淡地扫视着每一位望着她们的人。 似乎在用实际证明明予衡她对人类没有攻击性,又似乎只是单纯地在给她撑腰。 谁又能说得准呢。 在女子冷淡的眼神下,他们暗中嘀咕了几句,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肖喻白自幼被捧着夸着,本身就傲。只有别人看她眼色的分,她哪里会在意别人的目光。这世上,只有她想或不想做的事。 这些天她垂眸沉思的事被她暂时放到了一旁,她隐约意识到了,这个谜语短时间内可能是破解不出来的,需要她花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没关系,身为研究人员,她最不缺的便是时间与耐心了。 明予衡有些黯淡的瞳眸瞬间亮了起来,亮晶晶地像夜空中璀璨的繁星。她侧身乐滋滋望着肖喻白紧绷的侧颜,弯了弯眼角,露出许多颗洁白的牙齿,她似乎在笑。 锋利的爪子亲昵刮蹭着肖喻白的掌心。 肖喻白握着她的手抖了下,酥酥麻麻的痒意瞬间从掌心炸开,蜿蜒而上,一下便麻了半只手臂。 肖喻白用力抓住了明予衡的爪子,禁锢在自己纤细的手指下,捏了捏,示意她安分一点。她就知道,她每天不得寸进尺些就难受。 想是这般想,她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欣喜跟着肖喻白向前走的明予衡什么也不懂,她只知道。 白白牵她的手了。 白白主动牵她的手了。 白白她是不是……有一点点的喜欢她? 尾巴雀跃地甩了甩,让后面的人吃了一嘴巴的尘土,敢怒不敢言。 里里外外检查了数遍,见肖喻白等人确实没有携带丧尸病毒后,士兵给她们录入了信息,并发了一个智能手环。 这里面有她们的基本信息,就像是一个身份凭证,之后在晨曦基地里的方方面面都要用到它。 已经将明予衡的情况汇报给上级得到明确答复的陈尘辰还是穿着那一身军装,倚靠在城门口,显然已经等了些时辰。 一见到她们的身影,陈尘辰立即大踏步走上了前,望向领头的肖喻白。 “肖博士,得知明予衡的情况后,基地方面高度重视,想要与您见一面,详细了解一下有关明予衡的事。您看现在方便吗?” “走吧。” 穿过一道道戒备森严的关卡,肖喻白和明予衡来到一演武场后面,一四十多岁穿着军服的女子已经再此等候多时。 她向肖喻白伸出了手:“肖博士您好,我是晨曦基地的上校宋玉石,上面特地派我来接待您。” “您好,我是肖喻白,曾经是中央研究院里的一员,主要研究基因进化与变异方面。曾共同研制了……” 原身的大部分经历皆与肖喻白一致,少年天才,科研新星,这些方面很好查,造不了假的,想必基地方面已经查清楚她的身份了。 “啊,啊……松” 明予衡的目光黏在肖喻白和宋玉石交握的手上,有些不满地叫了几声。 白白只能牵她的手。 这个奇形怪状的生物哪里比她好? 明予衡冲宋玉石龇了龇牙,摇晃的尾巴跃跃欲试,想要将她打飞。 宋玉石望着明予衡的表情,眼睛有些红,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同时我也是明予衡的总教官,自她入学以来所有的荣誉表彰皆是由我颁发的。” 她见过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很多次,训练场上,军演台中……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身姿挺拔,思维迅捷,行动矫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独属于少年的蓬勃朝气,还有些野,是个小刺头。 平日不训练时上蹿下跳的让她们心烦,时不时钻空子挑战她们制定的规矩,偏偏能力卓越,伶牙俐齿地让教官都拿她没办法。 宋玉石知道,那些教官嘴上很是嫌弃,天天小兔崽子小狗崽子的张嘴便骂,实则她们可喜欢她了。 那脾气那能力非常对她们教官的胃口。那些教官有些在军里待久了,平日里就喜欢这种有能力有分寸还闹腾的学生。 现在,她们大多都不在了,那个小兔崽子也变成如今这样…… 明予衡凶狠的金瞳撞进宋玉石悲怆的眼神里,罕见地愣了愣。她收回了牙,躲在了肖喻白的背后,一把抓起自己的尾巴,抱在胸前。 这个生物好生奇怪。为什么……为什么她看她一眼,心就闷闷的,像是连绵不绝的乌云密布,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扯一块湿漉漉的抹布,鼻腔里满是黏腻的气息。是要下雨了吗? 明予衡抬头望了一眼晴空万里的天空,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再看一眼,明予衡从肖喻白背后探出了个头来,认真打量着她。 宋玉石冲明予衡笑了笑,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如今基本可以确定,您说的皆是事实,她就是我的学生,明予衡。” “我最得意的门生。” “作为她的老师,我再次向您表示感谢。”宋玉石郑重地对肖喻白鞠了三下躬。 肖喻白怎么拦也拦不住,只得受了。 “不必如此,其实无论是谁我都会救下的。” “您救的是我的学生。倾注心血的学生。” 整理完心情后,她再次伸出手。 “现在我正式代表晨曦基地的基地长沈一喻欢迎肖博士加入晨曦基地。基地已经为肖博士准备了一间属于您的实验室,晨曦基地物资有限,可能比较简陋,希望您不要介意。” 肖喻白摇了摇头,她其实挺喜欢这个基地的,虽然只到了一会。 “明予衡击杀丧尸王所获得的贡献值已经被我们处理换算了。我和明予衡的同学再凑了点,在基地里换了两套小公寓,周围的住户皆是军人,不会造成恐慌。小陈,带她们先去休息吧。” 肖喻白点了点头,她冲好奇的明予衡招了招手。 宋玉石背着手望着她俩越走越远的身影。 所有的所有,都化作了一句喟叹。 活着就好,活着就还有希望。 第72章 坐在越野车上,穿过演武场,朝里行进,越过了几道有士兵看守的关卡 坐在越野车上,穿过演武场,朝里行进,越过了几道有士兵看守的关卡,她们来到一栋房子面前。 米黄色的外墙搭配深绿色的窗棂,六层楼高,楼体呈标准的长方体结构,看起来格外整洁干净。正上方,一块醒目的军徽高悬。 与她们刚才穿过的其他建筑没有什么区别。这一片宿舍皆是这般模样。 肖喻白随意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托0明予衡的福,她也算是入住晨曦基地的军人宿舍了。几乎可以说是基地里最安全的地方。 陈尘辰带着肖喻白和明予衡录入了一下信息,便往里走。 虽说从外看是一排八个房间,但实际上分成了一栋栋相对独立的空间。最左边的楼道往上走,上了二楼,陈尘辰停住了身子,再次录入,她和明予衡分到了一栋,是邻居,一个在201,一个在202。 将所有一切交接完后,陈尘辰又简单交代了几句,便退了出来,给了她们一个休息的空间。 第78章 差不多30平的地方,面积不大却布置合理,一张单人床靠墙摆放,旁边是一个简约的书桌。另一侧摆着一小灶台。外边一个小阳台沐浴在阳光下,阳台旁是淋浴的卫生间。 公寓已经提前打扫过了,稍微收拾一下便可入住。 身在末世,能有这样的条件已经相当不错了。 肖喻白脱下肮脏的外衣放在床头,明予衡默默跟在她身后,眼巴巴盯着她的背影,翘起的尾巴咔吱一下将门关上了。 肖喻白这才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们现在住的是单间,明予衡自己一个人能生活吗? 她垂眸回想了一下。在研究院里,她大部分时间泡在营养液里,不需要清洗。外出那一会,外面皆是丧尸,危机四伏,哪来的时间和资源清洗。 也就是说,明予衡关于这方面的知识是0。肖喻白望了眼脏兮兮的明予衡,有些头疼。 她好像明白她们把她俩分在一起的意图了。 “过来。”肖喻白接了一盆水,放在了地上。 “啊。”明予衡眨了眨眼,像小狗一般叫了一声,乖乖地蹲在地上,尾巴盘旋绕了几圈。 她轻轻将水扫到手背上,双手放慢速度搓揉,将手上的污渍清洗个干净。 “这叫洗手,日后每天都要这样。你来试一遍。” “啊。”明予衡眼眸闪亮亮的,跃跃欲试地上了前。锋利的爪子啪叽一下入了水,激起巨大的水花。 好玩! 爪子一下又一下欢快拍打着,直接给铁盆划出了几道浅淡的痕迹,顺便溅了肖喻白一身。 肖喻白重重屈指敲了下她的脑袋,沉声道:“好好洗。” 她研究了这些久的进化剂,已经基本确定了它的影响范围。药剂会使她失智返祖,退化到几岁的智商,带来的副作用是暴虐弑杀,而如今这些副作用在她服下那一管试剂后已经逐渐被压制了下来。 也就是说这么跳这么皮绝对不是进化剂产生的影响。是明予衡骨子里自带的。如今与她相处的明予衡展现的是属于明予衡最本质的性格。 她以前的教官怎么忍住没揍她?反正她是忍不住。 “噢。”明予衡瘪了瘪嘴,学着肖喻白的样子将手上的污渍清理了个干净。而后得意地向肖喻白展示着她那亮晶晶的爪子。 她又教了她洗脸、刷牙。 事实证明,她不是真正的野兽,学习起这些来还是挺容易的。 肖喻白对她自己独立生活的把握又强上了几分。 她将她按在床上,检查了一下她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与丧尸王肉搏的伤已经彻底好了,看不见任何一点痕迹。 只是,前几天刚给她换上的黑袍不知被她蹭到哪里去了,不仅脏兮兮的还破了好几个洞。 “你待会去洗个澡。”肖喻白有些嫌弃地将她从自己的床上拉了起来,带到了卫生间的门口。 示范了几遍如何开关后,她示意她脱衣服进去洗。 “啊?”明予衡有些迷茫。尖利的爪子指了下肖喻白,再指了下自己。 白白做一遍,她跟着学。 “不行。”肖喻白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啊。”明予衡有些失望,但也没坚持。爪子重重地点了自己几下。 那白白帮我洗一次,就会了。 “不行。”肖喻白下意识扫了一眼明予衡。锋利俊美的面容,懵懂无知的眼神,光滑凸起的鳞片和裸露在外紧实有力的肌肉。她移开了眼神,不知为何面部有些发烫。她又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事实上,若是她刚见到明予衡那时,她说不定会帮她。那时的明予衡在她眼里跟她实验台上的小白鼠小仓鼠没有什么区别,帮台上的实验体清洗也是实验的一部分。什么奇形怪状的**她都能视若无物,不过是一堆烂肉罢了。 偏偏肖喻白现在犹豫了。她不再将她视为一个实验体,也不再将她简单地视为一个无民事行为能力,需要特殊照顾的智障。 具体是怎样的,夹杂了什么,她自己也品不出来。 肖喻白只是隔空示范了一边,拿好衣物便推明予衡进去。 “你自己进去洗,我在外面侯着,有什么问题你叫我。” “嗷嗷。”好吧。 明予衡不情不愿地走了进去,撕碎自己身上的衣物,学着肖喻白的动作清洗着,洗着洗着,她渐渐体会到了其中的乐趣,沾着的尾巴拍打着淋浴下来的水柱,她欢快地玩起水来。 “基地里的水是需要贡献值的,洗完赶紧出来。” 肖喻白倚靠在墙上,望着卫生间的玻璃门。透过粗糙模糊的门,能隐约看到她大体的轮廓。那温柔的眼神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见明予衡欢快玩了一段时间,她无奈提醒道。 她们现在的日常用水估计还是基地方面垫付的。 水汽腾空飘散,明予衡踏步走出来。宽大的睡袍胡乱披在身上,扣子扣错了几个。几乎只遮盖住了她的关键部位,其余紧实的肌肤一览无余。 一头如瀑的长发湿漉漉地垂落在她身后,晶莹的水珠不时顺着发梢滚落,沿着锁骨而下消失在睡袍里,肖喻白眼神莫名被这些水珠吸引住了,盯着水泽的路线。它们慢悠悠在她身上滑着,又出现在下方的腹肌下。 被打湿的睡袍几乎粘在明予衡的身上,将她的身材全勾勒出来了,宽肩窄腰,肌肉紧实。 被水珠打湿的睫毛颤了颤,微微垂眸。剑眉斜飞入鬓,线条锋利张扬,眼尾微微上挑,英气十足。 不得不说,确实好颜色。 肖喻白突然有些遗憾,没早来一段时间,说不定还能见到明予衡张扬肆意打枪揍人的样子。 她将明予衡扯到椅子上,将毛巾往她头上一盖。用力搓揉了几下,飞溅起的水珠立即让明予衡闭上了眼睛。 完整打理完一遍明予衡后,肖喻白再彻底清理了一遍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很晚了。 她将明予衡送到自己的房间里,扫了一眼,和她的房间布局一样,基本没什么区别。 她指了指这张对明予衡来说有些小的单人床,示意她趁早休息吧。 “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除了外出做任务外皆要生活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就在隔壁,遇到什么事敲我的门就好。” 交待完后,肖喻白疲惫地垂下眼帘,打算去歇息。 屈起的尾勾轻轻揪住了她的衣袖,明予衡双手抱膝蜷在床头,金瞳有些迷茫地望着陌生的环境。见她唯一熟悉的白白也要走了,慌忙将她拦住,喃喃道: “白白……怕。” 肖喻白瞥了她一眼,其实她的脾气真的算不上很好,年少成名,骄傲盛气。只不过用一层严肃冷淡的皮勉强掩盖住了。 平日里分配给她的研究员,她最多只会忍她一个月,若是之后太笨太蠢还是没理会她的意思,便会被她骂的狗血淋头。 明予衡望着肖喻白疲倦冷淡的眼神,无措地抖了抖,尾勾依旧没松开,固执地有些可怜。 肖喻白揉了揉自己许久未睡有些肿胀的眉心,体谅她出了研究院以后,皆是和大家一起睡的,好像确实没有自己睡过,她坐在床边,替明予衡掖了掖被子,轻声道: “我在这里看着你睡着,睡着后我再回去,可以吗?” 明予衡摇了摇头,努力往墙壁缩,试图给肖喻白腾出一个位置来,只是那床是单人床,明予衡长得又高大,腾出的那一点位置显得格外狭小。 她指了指只能容纳肖喻白半个身子的空间,认真道:“一起……白白” “不可以。” “我……去那边……睡。”眼珠转了转,明予衡又想出了另一种她可以接受的方式。 “不可以,床是一样大的,睡不了。” 明予衡渐渐垂下脑袋,就在肖喻白以为她被说服了的时候,她瘪了瘪嘴巴,艰难地表达着自己的感受: “啊,白白……不……喜欢我。” 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了几遍,明予衡却怎么也听不进去,肖喻白不耐烦了,她竟不知,就一个简单的睡觉问题,竟逼得明予衡口吐人言,还吐的格外利索。 “要么自己睡,要么去那边的地板睡。” 肖喻白放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明予衡的眼眸立即亮了起来,她认真点了点头,尾随着肖喻白进入了房间。 肖喻白侧着身躺在床上,丝毫也不管用粗壮的尾巴给自己简单的筑了个窝,爬在地上睡觉的明予衡。 第73章 遥远的天际线晕染出一抹淡淡的金黄,肖喻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伸了 遥远的天际线晕染出一抹淡淡的金黄,肖喻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伸了个懒腰。 前段时间要么待在危机四伏的实验室里,要么在赶路,这还是她来这个世界第一次睡了个好觉。 她瞥了一眼爬在地上,拿尾巴当枕头的明予衡,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入一小片阴影,随着呼吸微微颤抖。 第79章 肖喻白弯下了腰,观察了她一会,鬓部两侧的鳞片已经浅淡地快要看不清了。她伸出手指捏了捏她的脸颊。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这么乖巧。 金瞳赫然睁开,暴虐弑杀,她猛地跳了起来,扑向一旁的肖喻白。砰,铁床被撞得剧烈摇晃,尖利的牙齿抵在她的喉咙上,直接将她压在了床上。 肖喻白蹙了蹙眉,用力揪着明予衡的头发逼迫她仰起头。熟悉的面容,舒服的触感。 明予衡眼中的凶狠渐渐消散了,迷糊的意识立即回笼,她似乎意识到自己又惹事了。讨好地用脑袋蹭了蹭肖喻白的锁骨。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她一遍遍唤道: “白白……” “白白……” 肖喻白并不领情,她瞥了一眼委屈巴巴的明予衡,斩钉截铁道:“以后回你自己的窝睡去。” “错了。” “白白……错了。” 嘴巴认着错,尾巴却不受控制地往肖喻白身上缠去,束缚在她胸前,游走着。 “唔……”措不及防下,肖喻白抖了一下,面部染上淡淡的嫣红,她一巴掌往她脑袋拍去,冷声道:“尾巴撒开,从我身上起来。立刻!” “噢。”见肖喻白真的生气了,明予衡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低垂着脑袋,笔直地站在墙边,那样子像是被罚站了一般。 肖喻白没理她,自顾自地去洗漱了。 脚默默挪了几步,面对着肖喻白,眼睛瞄了又瞄。口突然有渴,想喝水。 白白好软啊,比她以前吃的棉花糖都软。好想咬一口,一定很甜。 想着想着,她又想起肖喻白现在不太理她,愤怒地瞪了一眼闯祸的尾巴,一把揪了起来。 手里的尾巴软塌塌地向地板垂去,还带着肉眼可见的粉红。又死了。 她认真用手戳了戳粉红的部位,研究了一下,难道坏掉了? 本只存在于尾部的细微烧意噼里啪啦向全身蔓延,一路从尾椎烧到了脸上。 刚睡醒的脑袋晕昏昏的,她立即蹲在地上,捂住自己通红的尖耳朵。 难道她也要坏掉了? 不要,她还没吃到白白呢。 肖喻白对明予衡那怪异的姿势已经见怪不怪了,手指点了点墙壁上的闹钟,她沉声道: “十分钟时间洗漱穿戴完,六点准时出门,六点十五准时到演武场跟宋上校报道。” 匆匆忙忙做完这些,肖喻白紧赶慢赶总算卡着时间将明予衡交到宋玉石的手上。 演武台上,士兵们早已列好了队整齐划一地跑着圈。 见肖喻白离开了,明予衡瘪了瘪嘴,很是不满,松松垮垮站在宋玉石面前瞪着她。 “明予衡,现将你编入晨曦1队中,编号0020,立即归队。” 一声暴呵吓了明予衡一跳,她凶狠地呲了呲牙,宋玉石微微皱眉,严厉地望着她。 尾巴上的寒毛一下便立了起来,在明予衡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抱着自己的尾巴跑到晨曦1队里站好了。 四周突而响起一阵窸窣的笑声,明予衡缓缓舒了口气,等到宋玉石转身呵斥其他小队时,她对着她的背影,狠狠地龇了龇牙。 肖喻事站在一旁的看台上望着她的动静,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适应挺快的。看来这宋上校以前操练她们操练得挺狠的啊。 跑完圈做完一整套基础训练后,整装待发的小队领取任务,开着越野车往基地外前行。 唯留下晨曦1队和如临大敌的明予衡照常操练。 肖喻白往基地给她分配的实验室走去。顺带看望跟她一起进基地的几位少年。 少女背着一把斧头,站在人声鼎沸的雇佣中心门口等着肖喻白。其他几位少年在雇佣中心跟人挤着抢任务。 少女露出洁白的牙齿,朝气蓬勃道:“肖博士,我和其他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我们几个人一起注册了雇佣兵,先前您跟我们讲过丧尸的致命点,几人合伙杀一个还是挺容易的。” 许是怕肖喻白担心,她又絮絮叨叨讲着她们进基地的生活:“基地为我们这些进城的百姓提供了最基本的需求,饿是饿不死的,想要更多需要我们赚取贡献值来换。” “赚取贡献值的方式多样多式,有在城里工作的,也有出城接任务的。出城的任务基本都是给正规军打下手,清扫战场、搬运物资。一般不会很危险。像杀丧尸这种任务,一般都是正规军或是异能雇佣兵才能接的。” “我想在基地买一间属于自己的小公寓,需要的贡献值多,就和她们合计了一下出城做任务。好日子不都是这样一步一步来的吗?” 少女脸上洋溢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跟此时初升的太阳很像。充满希望。 肖喻白被她感染了,也勾起了唇角,笑了笑。 “祝你好运。” 抢任务的少年激动地跑了出来,高声喊道:“队长,队长,我们抢到了,待会就能出城做任务。去被她们打下来的城里运送粮食回来。听说这次运输粮食的量大,安排的队伍多,才会排到我们新注册的。” 四周皆是与少年般欢呼的小队。 一队队车有条不紊地朝城外开去,肖喻白望着她们的背影,轻念了一下,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她们都这么努力地活着,她也不应该落后太多。 她好像好久没这么有干劲过了。 “滴滴滴,验证通过,肖喻白博士您好。” 肖喻白通过验证,参观了一下自己的实验室。小是小了点,但实验设备一应俱全。距离她的住所不远,她每天可以先送完明予衡再到实验室。 得到允许后,在实验室总负责人的带领下,她又参观了其他几个实验室。 她先带肖喻白去了如今晨曦基地最大的实验室,十几位研究员围在丧尸王的尸体四周,解刨研究。 总负责人见肖喻白垂眸望着那具尸体,沉声道: “这些天我们对丧尸王的尸体进行了仔细的研究,并对比其他基地传过来的丧尸王情况。它们的心脏位置都不一样,没有任何规律。这几个月各地陆续出现了丧尸王,对各个基地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不止我们在进步,它们也在。” 她的表情有些凝重,而后对肖喻白歉意地笑了笑。 肖喻白摇了摇头,又问了另一个她所关心的事情。 “晨曦基地的人口虽是各大基地里最多的,但同时基地面积也是最大的,基地外耕地辽阔,按理粮食不应该如此紧缺。” 一提到这负责人又一肚子苦水:“肖博士您不是研究这方面的,有所不知。那场大雨不仅将地球上的生物异变了,还污染了土地。丧尸病毒浓度高的土地根本长不了食物。如今基地大部分的耕地都是废的,种的粮食根本活不了。我们曾经试验了许久,无论用什么方式,都无法降低病毒浓度。” “我们晨曦基地向来来者不拒,人口众多,资源一直都紧缺。只得靠正规军不断收复失地来获取粮食。这几天沈首长还特地带了一队打下了最大的粮仓,如今应该快回来了。” 肖喻白垂眸思索了一会,无法清除土壤里的病毒的话,那是否能改变种子的基因,编码进不具备攻击性的丧尸病毒序列,使粮食能在污染的土壤生长。 若是能成的话,种出来的粮食会不会具备丧尸病毒的抗体,让上战场的士兵杀丧尸的同时,不用再束手束脚,担心自己被丧尸病毒感染。 这是个方向,她需要先一下研究一下丧尸病毒。 接下来就是三点一线的生活。早上送明予衡去演武场,晚上接回来,洗漱完赖在她房间不走,被她冷漠地丢在地上。第二天一早回想起宋玉石的恐怖,又赖着不想去,被她拖着尾巴扔过去,日复一日。 肖喻白照常来到演武场,果不其然,又是明予衡夹着尾巴在前面跑,宋玉石气红了脸在后面追,破口大骂。 “小狗崽子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打死你。” “哈哈。”明予衡边跑边嚣张地回头嘲笑了一声,下一秒便被从天而降的火球砸中了尾巴。 如同火烧屁股般,她跑得更快的,边跑尾巴边打着地板灭着火。 肖喻白有些头疼,她看了眼兴致勃勃望着的陈尘辰,轻声问道:“明予衡今天又做了什么?” “她把上校埋在树下的酒刨了出来,尾巴卷走了一罐,跑的时候砸碎了。” “学妹真牛。” “牛。” 一旁兴致勃勃看热闹的士兵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许是明予衡跟宋玉石混熟了,骨子里的皮怎么也盖不住,越发的放肆。每日回家前都鸡飞狗跳的,已经成为许多正规军完成任务归家的必看节目。 被修理了一顿的明予衡还是很得意,蹦蹦跳跳地往外跑。一看到肖喻白纤细的身影,她立即垂下脑袋,双手捧着自己有些烧焦的尾巴,展示给肖喻白看。 “白白,她打,痛。吹吹。”明予衡拉长语调,又告状又撒娇,还理直气壮。 第80章 “皮死你吧。活该。”修长的指尖重重点了下她的脑袋。 宋玉石本来熄了的怒火又起来了,她怒吼道:“狗崽子!皮都没破就敢告状。” “啊。”明予衡一下蹦了老高,立即躲在肖喻白后面。 宋玉石有些没眼看,她深吸一口气,示意她立即滚,别出现在她面前。 她以前的教官脾气怎么那么好,没打死她! 第74章 忙碌了数周,得到许多确切的数据后,肖喻白将关于粮食在污染土地上 忙碌了数周,得到许多确切的数据后,肖喻白将关于粮食在污染土地上生存的可行性报告交了上去。 一经审批立即得到了基地方面的高度重视,实验器材、实验基金、研究员马上审批了下来,皆由肖喻白统管。 于是,肖喻白立即投入到了废寝忘食的研究中。一天到晚泡在研究院里,让已经适应了现在生活的明予衡自己来回。 每晚明予衡趴在地板睡着了,肖喻白都不一定能够回家。引起了明予衡极大的不满。 由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不舒服什么,以至于肖喻白半点也不清楚。 事实上,若不是家中还有个明予衡,肖喻白都打算住在研究院里了。 “全体解散。”宋玉石背着手大喊一声,笔直站着的士兵立即放松了下来,三三两两地朝宿舍走去。 只留下明予衡一人,尾巴扁扁地耷拉在地上,巴巴望着演武场的看台,夕阳西落,夜幕降临,依旧没有她想要的身影。 吃完饭来操练的宋玉石疑惑地瞥着如留守儿童般的明予衡。这狗崽子这些天一直提不起精神,鸡飞狗跳的日子没了,她居然还有些不习惯起来了。 宋玉石踹了下明予衡的屁股,在明予衡凶狠的表情下,她指了指宿舍的方向:“狗崽子,站着干嘛,还想被训啊,回家吃饭睡觉去。” 似乎戳到了明予衡的伤心事,凶狠的表情立即垮了下来,委屈巴巴的。 “家里没人,白白没来。” “肖博士最近正忙着呢,听说研究课题挺大的,将沈首长都给惊动了,顾不上你正常。” 安慰的话灌进明予衡耳里,刺耳又难听。金灿灿的瞳眸水润了起来,她重重扬起尾巴朝地上砸去。 啪啪啪,打了好几分钟才停下来,她狠狠地抓起自己红肿的尾巴,红着眼遥望着空无一人的看台,委屈道: “好久没见,想。” 宋玉石翻了个白眼,看她像看傻子一样。 “想你就去找她啊。肖博士平日再忙,上下班的时间还是有的。想她就接她上下班去。追人都不会,别说是我的学生。” “啊?”眼珠子转了几圈,她恍然大悟,锋利的爪子抓着宋玉石的衣袖。 明予衡难得冲她笑了笑,拉长声音道:“不认路,带我。” “想都别想,那边那么大一张地图,自己研究去。白色的建筑就是研究院。”宋玉石指着演武台旁巨大的铁质地图。 明予衡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朝地图跑去。搭在宋玉石衣服上的爪子甚至来不及松开,撕拉,撕出了一个大口。 宋玉石眼皮跳了跳,深吸一口气,而后在看到明予衡四肢极速奔驰,一时刹不住车直接撞向地图,膨隆,地图应声而倒,她成功破功了。 “明予衡,破坏公物,明日罚你跑二十圈。还有出去用两只脚走路,别手脚并用。” 将地图记在脑子里后,明予衡如阵风般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显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前来讨教的陈尘辰皱了皱眉,轻声道: “这会不会不太好。肖博士那边还……” “这你就不懂了,我活了这么久,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肖博士那样的人若不是对那狗崽子也有点……她不会容忍她的。*” “一个还没开窍,一个单纯的蠢,要是不撮合一把,要等到什么时候。” 月明星稀,操场上成群结队散步的人越来越多。她们紧握着对方的手,眼神热烈又绚烂。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无论是谁得到的只有祝福。世界在腐烂,吞噬明艳绚烂的一切,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命运,没有人知道自己明天能不能活得回来。 出城的千只队伍,回来的仅有半数。有的回来了,有的永远地留在了外面,成为需要被消灭的一员。 浓稠如沥青的黑暗蒙住了前路,唯独留下头顶的时分秒,所有人的生命都进入了倒计时,她们只得争分夺秒的相爱。 明予衡在路上转了好久,终于找到了相似的建筑,她激动地扑上了前,立即被持枪守卫的士兵挡在外面。 士兵严肃地问道:“这里是晨曦研究院,非本院人员,未经允许,不得入内。请问您找谁,我帮您进去通报。” “找白白。”明予衡认真地用爪子比划了好几遍,差不多这么高,穿着白衣格外好看的白白。 见士兵还是有些疑惑,明予衡想了一会,这才叫出了她的大名:“肖……喻白。我找。” “稍等。”士兵点了点头,消失在她眼前。 肖喻白穿着厚重的防护服,一把银刀利索地将丧尸的尸体肢解成了数块,取下腐烂的心脏放入仪器观察着。 士兵轻轻敲了下门:“肖博士,有人找您。是个长着尾巴的少年。” 肖喻白有些诧异,明予衡?她又闯祸了? 握着仪器的手一抖,肖喻白恍惚了,这才发现她们好像许久没见了。 这么一想,心底那一根无形的线崩断了,喷溅而出的酸意渗透进她的肺腑,随着血液贯穿她的全身。满脑子皆是数据的脑子按下了暂停键,有些疲倦。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如今实验正处于第一阶段的关键时刻,离不开人。 “麻烦你将她带进来吧。” 得到肖喻白的首肯,明予衡雀跃地跟在士兵身后,迫不及待地穿过一扇又一扇大门。 最后一扇大门应声开启,肖喻白一袭白衣,黑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金色的瞳眸贪婪地落在她身上,似乎要将这些天失去的全都补回来。 肖喻白觉察到那股不加掩饰的灼热,抬眸回望,严肃冷淡的面容软和了下来,她浅淡地笑了一下。 明予衡的眼瞳瞬间红了起来,她朝肖喻白跑去,双臂张开,尾巴揽住她的腰,用力一卷,她狠狠地将她抱在怀里。 用力得肖喻白都有些喘不上气了。脑袋磕在明予衡的肩膀上,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 蹙着的眉不知不觉被熨平了。黑眸闪烁了一下,肖喻白慢慢地将抗拒的脑袋安放在她的肩膀上,享受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拥抱。 明予衡委屈地拉长语调,一遍遍强调着:“白白,想你。” “很想……很想。” 想得她晚上睡不着,想得她吃不下饭,想得她浑身没力气。 她竟不知,想念一个人是可以这么想的,想得她骨头都酸了,浑身难受。 难受的时候就想把四周一切不顺心的东西都撕个粉碎,让她们去死。 可是,白白不喜欢那样。她……她好像也不喜欢,明予衡隐约意识到周围的人好像对她也很重要,跟白白一样又不同的重要。 于是她忍啊忍啊,终于在宋玉石那句话后忍不住了。她想见她,她想抱她。 直至真正见到了肖喻白,在那一刻,明予衡突然觉得所有的坚持都是值得的。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坚持了什么。 心软软的,像是在温泉里浸泡了许久,肖喻白含笑点了下头,抬起头望着明予衡熠熠生辉的金眸,轻声道:“我也想你了。” 四周突而响起研究员善意的调侃。 “我们肖博士可不是不想见你,实在是忙不过来,这项目太过巨大,肖博士是负责人,大大小小的事都得她过目。” “等这一期的研究告一段落,你的白白就有时间回家陪你了。” “看得我也有点想我老婆了。” …… 同事感慨的话传入肖喻白的耳里,耳根隐约泛红红,肖喻白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在明予衡怀里挣扎了下。 “好了,先松开,回去再说。” “好吧。”明予衡依依不舍地松开了,眼都不眨一下地跟在肖喻白的身后。 那视线存在感太强,竟打断了肖喻白脑中的思绪。 她拿起桌旁的营养剂,递给明予衡。 “你在这自己玩会,我做完这个实验马上带你回家,可以吗?” “好。一起回家。拉钩。” 锋利的尾勾扬了起来,轻轻搭在肖喻白的小拇指上,认真地晃了一下。 …… 第一阶段实验告一段落,肖喻白确定了项目的可行性,准备进入第二阶段的实验。 她需要污染浓度不同土壤和活体丧尸。 研究院没有多余的样本,她需要出城收集。 第81章 提交了申请,基地方面考虑了一下,把晨曦1队派给她,辅佐她采集样本。 初阳微升,一辆辆越野车整装待发,明予衡昂首挺胸地混在里面。 橄榄绿的军装熨贴地穿在她身上,肩章上的徽章在日光下闪烁着微光,映照在她冷冽的面容下。 帽檐下,斜眉入鬓,眼神如炬,她身姿挺拔地站在队里。近两米的身高令她格外突出,看起来人模人样的。肖喻白一眼便望见了,并默默看了几眼。 似乎觉察到肖喻白的眼神,明予衡灿烂地冲她一笑,立即破坏了脸上的冷冽,看起来有些傻。 带队的陈尘辰有些无奈,她冲还待在原地傻笑的明予衡喊道: “明予衡,归队,立即执行任务。” “此次行动的任务目标:辅佐肖喻白博士采集样本,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的安全。” “现在,出发。” 第75章 数道拇指粗的雷链将几头奇形怪状的丧尸捆得死死的,它们面目狰狞地 数道拇指粗的雷链将几头奇形怪状的丧尸捆得死死的,它们面目狰狞地跪在地上。 锋利的手术刀径直捅入它的心脏,开膛破腹。 腐烂的黑水喷涌而出,四周弥漫着刺鼻的恶臭味。肖喻白蹙了蹙眉,握着手术刀的手震得有些发麻。她挑起丧尸体内的心脏,放入密封无菌的袋子里。 “这些天丧尸又进化了,防御力提高了不少。”她揉了揉手腕,有些凝重道。 “是嘞,最近丧尸更难杀了。不说正规军,基地里的雇佣兵都损失了不少。”持枪警惕守在肖喻白旁边的士兵轻叹道。 “肖博士,如何?”带队的陈尘辰将这一片的丧尸都清洗完毕,问道。 “此处已经采集完毕,还需要一处异变植物的样本。不知可否继续往前。” 土地污染后,除了异变的植物外,其他种子皆停止了生长。她需要一株这样的异变体以供参考。 陈尘辰望向手里的地图,不远处是末世前有名的公园,葱葱郁郁的树丛,各式各样的动物。 如今,怕是已经沦为植物和动物异变体的乐园。倒是格外符合她的条件。 基地曾有队伍进去过,许是那片森林面积大,变异的植株和动物皆在内围,控制不了那么广的范围。 于是外围风平浪静,危险性不大。 “原地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立即出发。” 肖喻白倚靠在越野车旁,垂眸细细擦拭着自己脏了的手,一块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了她,将阳光全都给遮住了。 她头都没抬一下,便轻声问道:“又怎么了?” 这队里除了明予衡,谁会靠她这么近。近到灼热的呼吸重重地喷洒在她头顶。 自从她们离开基地出城做任务后,明予衡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她。 若不是她正忙着,明予衡又在军里操练得久了,还算有点纪律。她出城后怕是都不用自己走路了,全程被尾巴缠绕地半悬在空中,方便她突如其来的拥抱。 原本耷拉在地上的尾巴蹭地一下立了起来,像狗尾巴一样螺旋摇个不停。明予衡又凑近了些,用下巴蹭了蹭肖喻白柔顺的发顶,黏黏糊糊道:“白白,抱抱。” 笔挺的鼻梁砸在明予衡炽热的锁骨上,肖喻白有些不自在,她用手推开了明予衡,直视着她委屈的金瞳,认真地询问道: “为什么要抱抱?” 明予衡想了一会,认真回答道:“不抱的话,身体就会像死掉了一样。”浑身难受。 她张大嘴巴吐出舌头做了个晕死过去的表情,而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所以要抱抱。” “这个症状是什么时候有的,你怎么到现在才说。”肖喻白立即用手扒拉观察了她一圈,见表面看不出什么异状,原本温和的眉眼依旧锋利了起来,严肃地望着明予衡。 有些吓人。 明予衡无措地眨了眨眼。 她难道真的快死掉了? 不要!!! 她死也要死在白白怀里。 修长的手指探向明予衡的脖子,按在她跳动的青筋上。 砰砰砰。 心脏的跳动频率没有问题,手指顺着脖子向下,点在了她的胸口。如出一辙的跳动。 肖喻白皱紧眉头,难道是她那时给明予衡注射的试剂有问题? 不应该啊,她已经临床试验了好几遍,不会有差错的。 再说了,就算有副作用,应该早就发作了,不应该等到这时候。 “是只有和我抱会缓解,还是和其他人……也会。要不,你现在试试其他人,让我瞧瞧到底是哪方面出了问题。”肖喻白忽视心底的那一丝不适,再次询问道。 黑眸抬起,扫向不远处的士兵,哪知那些士兵像是没听到般,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们。 “不要!只想和白白。”本就不聪明的脑袋瓜稍微一想到那个画面就浑身难受,她抗拒甩着尾巴,一下子便闹腾了起来。 “你先别说话,吵得我思绪都乱了。”白皙的手掌想都没想便向明予衡的嘴巴袭去,捂上了她的嘴。 上蹿下跳的明予衡哪里注意到了,蹦起的同时,细密的牙齿磕在了她的手背上,咬了一口。 是白白……闹腾的她尝到第一口便反应过来了,似乎怕她刚才那一下弄疼她了,她双手捧着她的手掌,湿热的舌头带着粉嫩的软刺,一下一下认真舔舐着她的伤口。 细微的刺意噼里啪啦从源头传来,不出一会便麻了半边身子。如同被烫到一般,肖喻白立即收回了手,踉跄地后退一步,腰板抵在车上。 熠熠生辉的金瞳,高大宽厚的身躯,她像是被她禁锢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丝毫也逃脱不了。 肖喻白这才反应过来,她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太过近了些,超出了正常人应该有的纬度。 “你……现在去那边。”她紧抿着嘴,随手遥指了一个方向。 啊,明予衡抬眸望去,虽有些疑惑,还是照做了。 直至明予衡的身躯走远了,灼热的空气才稍微降下点温。 肖喻白正对着车,她垂眸望着自己通红的右手,半圆形的牙印四周被明予衡吸吮得通红一片。像是被盖了个大红章。 左手用力搓了搓手背,反倒越搓越红了。跟她的耳垂一样。 透过越野车反光的玻璃,肖喻白瞧见了自己如今的样子。 唇色浅淡,嘴角轻抿,双眸似一泓清泉,水光滟滟中夹杂着一丝羞意。耳尖染上的薄红在白衣的衬托下,如初绽的红梅,悄然盛开,美不胜言。 她还是头一次见自己这幅模样。 这幅模样,好像是在……害羞?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对…… 心底越是否认,脸上就越烧,四处弥漫扩散,到最后整个人如煮熟的鸭子般红透了。 向远处跑去的明予衡边跑边觉得身上热燥燥的,像是哪里着火了般。 她思索了片刻,一把揪住自己的头发,疑惑地抓了几下。头顶好像要冒烟了。 扑打了几下还是没有效果,她一头撞向身旁的树木,咔吱,小树颤巍巍地应声而倒,还是没有缓解。 于是,明予衡四周的树皆遭殃了。噼里啪啦倒了一片。 陈尘辰左看看右看看有些心累,她叹了口气,高声道: “休整时间结束,全体立即出发!” 肖喻白整理完心绪,率先上了车。 日光被层层叠叠的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布满腐叶的地面上投下诡异的光斑。树干扭曲变形,有的如同被巨手拧过,有的则像是垂垂老矣的巨人,树皮龟裂剥落,露出内里暗红的纹理,好似凝固的血液。 陈尘辰只向前开了点,便停了下来。 下车,围在肖喻白周围,警惕地望着四周。 四周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混合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令人作呕。 肖喻白向那颗奇形怪状的树木走去,枯枝败叶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好似隐藏着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手术刀在树皮上重重地划了一道,凝固的红色液体顺着刀痕流出,像是切到了动脉般,潺潺而流。 肖喻白立即向后退了两步,飞溅出的不明液体溅了几滴在她的医用手套上,不出一会便灼烧出了几个大洞。 异变植株的血液具有腐蚀性。肖喻白垂眸望着腐烂消失的树叶。 丧尸的血液不具备腐蚀性,而异变植株却有,是属于这片地域的植株的特异功能,还是所有的异变植株皆具备。 跟其能在被丧尸病毒污染的土地上生长有没有关系? 肖喻白小心翼翼挖下树木的树心,认真观察了许久。 她能感觉到这颗植株的生命力,她挖下树心时,它还在挣扎蠕动,似乎在阻止她的动作。 但它却不具备攻击性。 也就是说它是森林内围那些异变植株的分株吗? 第82章 她静静思索着,没有人打扰她。 耳旁忽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生物在枯叶上奔跑。 肖喻白猝然抬眸望去,比她更快的是明予衡。 金光如闪电般穿梭闪烁,腿部肌肉紧绷,明予衡如猎豹般高高跃起,一脚踏在歪脖子树的树干上。树木不堪重负地倒在地上。 她直接冲了出去,几息下便靠近了那个不明生物。 挥舞的尾巴如藤蔓般紧紧缠绕吞噬,勒住四肢,直接将那个不明生物吊在了半空中, 她从天而降,锋利的爪子如铁钳般禁锢住她的脖子。 是个少女。 似乎被明予衡吓到了,她浑身颤抖,恐惧的泪水顺着苍白的脸庞滑落。 她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我……我只是路过,没有恶意。” “予衡。”陈尘辰示意明予衡将她放下来。 啪叽,少女摔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着。 衣服破了数个口,其上布满烧焦的伤疤,像是被雷劈了。肖喻白凝神望向那个军徽。曙光基地? 这是……女主? 在小蓝团的提示下,肖喻白终于想起了这号人。 按照小说的进度,这时候女主已经加入了男主的队伍,男主也在附近! “我的小猎物,你往哪里跑呐。”阴冷嘶哑的声音从男子嘴里溢出。 男子在一行人的簇拥下,挥舞着雷鞭不紧不慢地走来。 “wq,这什么怪物!” “少主小心,这里有个丑怪物,可能是丧尸异变体。” “这怪物还长得人模人样的。” 污秽恶意的话从身旁随从的嘴里吐出。 男主疑惑地抬眸,一眼便望见长着尾巴竖着兽瞳的明予衡,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欣喜。 肖喻白眯了眯眼,自从研究院被炸毁了后,那些研究体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如今,既然他们知道了明予衡的下落。 他就必须死! 第76章 陈尘辰上前一步,挡住了男主阴毒的眼神。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四周的 陈尘辰上前一步,挡住了男主阴毒的眼神。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四周的士兵皆围上了前,将明予衡牢牢地护在身后。 陈尘辰冲男主客气地笑了下。 “雷少主。别来无恙啊。” 雷鸣这才把目光放在陈尘辰身上,倨傲地点了下头。 “陈中校。” “晨曦基地什么时候有收留此等怪物的习惯了?瞒得挺死的啊。”他指了指冲他龇牙咧嘴的明予衡,眼中幽光一闪而过。 “晨曦基地的事就不劳烦曙光基地的雷少主关心了。这是我们基地的私事。”陈尘辰的声音冷淡了下来,爆裂的雷鞭打在两队交界处,遏制住了那些人蠢蠢欲动的动作。 “我们小队还有要务在身,就不与雷少主客套了。”陈尘辰客气地对他点了点头,示意小队立即撤退。 雷鸣望着脚下长达数十米的裂痕,忌惮地望着她,这位晨曦基地继承人的实力竟然不输于他! “等一下。”拇指粗的雷朝陈尘辰劈去,她皱着眉挡下了。 还未发难就见雷鸣指着缩在她队里的少女,冷声道:“陈中校这是要将我的队友带到哪里去?” 陈尘辰回眸,浑身是伤的少女通红着眼,哀求地望着她。 匆忙下,她们竟把少女也带了过来。 “雷少主,你看你也不太在意你的这位队友,这样吧,我看中了她,不知雷少主能否割爱。” 雷鸣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用手指着赖在肖喻白身上的明予衡,高声道:“好啊,想要她可以。这是我们队里唯一的一名治愈系,珍贵极了。我要你们队里那个怪物不过分吧。” “一个异能者换一个怪物,很划算。” 那阴冷算计的眼神令明予衡非常不舒服,她暴戾地朝雷鸣怒吼一声,尾巴肆意挥舞着,那模样像是随时都会暴起取他的性命。 陈尘辰深吸一口气,还没说什么,就听一个冷漠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灌入所有人耳里。 “可以。” “你是谁?这事你可以做主?”雷鸣头一回将眼神望向这个柔软无能的研究员。 肖喻白缓缓上前一步,淡淡一笑: “雷少主只要达成目的就好了,何必在意我是谁。” 明予衡原本暴怒的脸庞立即白了几分,她用爪子紧紧抓住肖喻白的袖子,轻声哀求道:“白白……不要。”不要丢下她。 她会很听话很听话的。 她会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她会克制住自己不往她身边凑。要是她实在不喜欢她,就把她关进营养舱里,闲暇时来看看她,她就很满足很开心了。 “白白……” 以往所向睥睨的眼神在这一刻毫无用处,眉目冷淡的研究员目视前方,不紧不慢地与雷鸣讨价还价,她并没有理会她。 熟悉的声音灌入耳里,明予衡突然有些想哭。 清脆似冰泉的声响穿透缥缈的薄雾,坏死的肉一点点被挖开,深深钻进骨髓里,抽筋拔骨。她戳破了最后一层屏障。 明予衡突然听得懂她们在讲什么了,她每一句都听得懂。 白白真的不要她了。 她有什么好的,才相处了多久就不要她了,她哪一点能比得上她。 眼球微微凸起,绚烂的金光被血丝侵染,杂乱无序,呈现骇然的红。她张大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 粗重的呼吸下,明予衡扬起尾巴,打算一下刺穿她。 苍白的脸颊,纤细的身型。睫毛上甚至还挂着泪珠,少女颤抖地忍住了泪,用手背狠狠地擦拭。 脑子里绷直的那根弦突然间断掉了。 明予衡慌忙收回眼神,直勾勾望着自己那类人的手掌。锋利的爪子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尾椎骨连着如藤蔓般摇曳的尾巴,还有像毒蝎一般的勾子…… 为什么她和她们都不一样。 为什么没有人长她这样。 原来,她才是那个异类。哪有人会长成这个样子。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人啊,她是个怪物。 原先听不懂也不在意的话一股脑地灌入她耳里。 几个月前轻飘飘毫无杀伤力的百姓之言竟在几个月后狠狠地扎进明予衡的身体里,血淋淋地挖出无数热乎的肉块。 明予衡透过光鲜威风的表面,看到了自己腐烂死透的躯壳。看到无数个夜用头一下一下撞着营养舱,想死又死不了的自己。 “若是我变成了怪物,你们一定要第一时间杀了我。我可不想变成那种恶心的东西。”在带领同学攻入武器库的前一个夜,明予衡郑重地拜托自己最信任的同学。 “队长,你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变成丧尸,呸呸呸,战前说这话不吉利。”寂静的夜,同学上蹿下跳拜拜的脸生动活泼。 “愿我们明日一切顺利,没有任何伤亡。愿校长教官早点来救我们,愿世界恢复正常。我再也不骂学校了,虽然教官凶恶似青獠,但比丧尸可爱太多了。” “都这时候了求神拜佛有用吗?还不如多睡一会。”明予衡抬腿踹了她屁股一脚。 “啊啊啊,明予衡,别踹我屁股,我的一世英名啊。”脸着地的少女一下蹦了好高,追着明予衡打。 明予衡贱兮兮地冲她吐了个舌头,拔腿就跑。 带领同学攻入武器库的小队长也不过二十出头,活泼又闹腾。 记忆中闹腾的画面渐渐支离破碎,碎成了无数杂乱的片段。 是她蜷缩在营养舱里,绝望地听着身后的骨头嘎吱生长,从她身体里钻出来的瞬间。 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被撕成了碎片,又被无形的手生揉硬撞,聚合成奇形怪状的物体。 是四周无数人类晦暗的眼神,嘴里窸窸窣窣念着的那声怪物。 淅淅沥沥的汗水浸湿了明予衡身上的军装,她轻轻松开了肖喻白的衣袖,踉跄地后退几步。 难怪白白不喜欢她,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怪物的。 一个四不像的怪物。 一个人类怎么可以长着尾巴,生着鳞片,尖着耳朵呢。 她身上到底融合了多少肢解的动物尸块?多少丧尸病毒在她体内滋生繁衍? 明予衡一想到这个就想吐,毁灭世界的病毒在她体内,与她完完全全融合为了一体。 好恶心啊。怎么会这么恶心。 协商完的肖喻白还没安抚明予衡,对她暗示一下,就见身后的明予衡垂眸朝男主走去,格外乖巧。 肖喻白皱了皱眉,她好像有些不对劲。 修长的手紧了又松,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先送男主去死后她再跟她解释吧。 在肖喻白突兀插嘴的那一刻,陈尘辰便明白了肖喻白的意思。 一个眼神交汇,她们达成了共识。 晨曦基地虽也没刻意瞒着明予衡的存在,但她不应该这么早地暴露在其他基地眼里。 第83章 尤其是幕后真凶曙光基地的眼里。不仅对明予衡不利,对晨曦基地也不利。 所以她们必须死。 但作为曙光基地的现任少城主,雷鸣绝不能死在晨曦基地手里。 晨曦基地底子薄,高端战斗力比曙光基地弱,再加上外敌虎视眈眈,她们会替自己的学生讨回公道,但绝不是现在。 现在与曙光基地决一生死太不明智了。 爆裂的雷链锁在明予衡身上,肖喻白按下心底的不安,望着他们洋洋洒洒的背影。 越野车开出了森林,陈尘辰叫了一个队员的名字。 “你的异能是伪装,你伪装成我的样子,带领她们开到异能者聚集的集市,与人发生冲突释放我的异能,做完后径直开回基地。” 陈尘辰又点了几个战斗力最强的士兵。 “你们跟着我,伏击雷鸣,争取一击必杀,为学妹报仇。” “是” 外出做任务返航时少几个队友太常见了,根本不值一提。 “陈队长,让我也去吧。”默默站在一旁的肖喻白轻声道。 “肖博士您……” “我待在车里,不会妨碍你们的。” 明予衡的状态有些不对,她不放心。 三言两语分布完任务,所有人立即行动了起来。 陈尘辰望着明予衡身上的定位,舒展开了眉头。 他们竟然继续向里走,死在里面也是理所当然的。 晨曦1队所有队员身上皆装了定位器,仓促下,她们只得让明予衡以身作饵,没有比这个更不让他们怀疑的。 “定位停下来了?” “立即行动!” 右手向下挥,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士兵悄无声息地向定位跑去。 休整的营地残肢遍野,腐烂的枯叶贪婪地吸收鲜血,不知不觉间饱满鲜艳了起来。 雷鸣四肢扭曲地趴在地上,锋利的尾勾刺穿了他的尾椎骨,一点一点地将他体内的肠子拉出来。 身旁是队友破碎的头颅和粉碎的内脏。 他惊恐地望着浑身浴血的明予衡,拼劲全力向外爬,嘴里不断嘶吼道: “怪物,你就是个怪物!”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什么也不知道,都是我父亲干的。你要找找他去。” “啊啊啊……”毛骨悚然的惨叫从雷鸣四肢皆断的身躯溢出。 陈尘辰望着眼前的虐杀现场,愣了一下。 暴虐的眼神从陈尘辰身上略过,明予衡如闪电般窜了出去。 而后,如野兽扑食一般,狠狠咬向肖喻白的脖子。 尖利的牙齿刺入肖喻白惨白的皮肤。饱满的血珠淅淅沥沥地从她的牙齿溢出,顺着下巴向下流,混杂在他们的血里。 肖喻白,我恨你。 与之伴随的是淅淅沥沥的雨,一滴一滴砸在肖喻白的锁骨上,不知不觉蓄满了一池子。 第77章 明明咬肖喻白的人是她,恨她的人也是她,为什么她的身体会这么冷。 明明咬肖喻白的人是她,恨她的人也是她,为什么她的身体会这么冷。身体僵硬地如同干枯的树枝,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身上血液仿佛已经凝固了。就连咬在肖喻白脖子上的尖牙都哆嗦得直打寒颤。 籁籁滑落的泪水不断砸在肖喻白身上,模糊了她的双眼,影影绰绰间令明予衡有些看不清眼前之人的面容。 她为何没有任何反应? 她不是应该挥起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让她滚吗? 明予衡知道,肖喻白她脑子好,智力高,这样的研究员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奉为掌上贵宾,捧着护着。 她骨子里最是傲气,哪里容得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泥人还有三分火,更何况是她呢。 她现在竟然讨厌她讨厌到一点眼神都不分给她吗? 理我!理我!为什么不理我?理我!!! 分不清是恐惧还是愤怒,如火山喷发般从心底涌出,刺得她的金瞳越发的鲜红。 粗重急促的呼吸下,她微松的牙齿再一次沿着创口刺了进去,咬得更深了。 肖喻白闷哼一声,喷溅出的鲜血被明予衡贪婪地咽入喉里,四周的事物仿佛被扭曲拉长了,她的眼前出现了重影。 她知道,她这是失血过多了。再不采取行动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猝起的怒火在明予衡淅淅沥沥不断滑落的泪水下无声地熄灭了,她张了张惨白的嘴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明予衡没错,她也没错,那是谁错了? 她轻叹一口气,颤抖地用手轻轻擦拭明予衡脸上的泪水。 “抱歉。” 狰狞暴戾的脸空白了一顺,血红的金瞳撞向了那双沉静包容的黑眸。她踉跄地后退。 肖喻白无力地靠在树旁,脖颈处是一道深深的咬痕,微风吹动她的发丝,隐约遮住了她苍白如纸的脸,唯有那处创口依旧渗出鲜血,血迹斑斑地滴溅在她的白衣上,宛若绽放的红梅。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她的口腔里,她几近作呕。明予衡踉跄地倒在地上,锋利的爪子掐着自己的脖子,腹部肌肉不受控制地筋挛。 她涨红着脸跪在地上剧烈干呕着。锋利的爪子强行探入自己的喉咙,想要强行催吐。道道血痕下,殷红的血争先恐后涌了出来,分不清是谁的。 她到底在做什么?她竟然…… 竟然想要杀死她最喜欢的人。 竟然想要杀死对她最好的人。 她果然是个怪物。 彻头彻尾的怪物。 连自己情绪都控制不了脑子里只有杀戮的怪物。 这样一个恶心的生物就不应该活在世界上,她应该去死。 肖喻白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握住了明予衡鲜血淋漓的爪子。 “没关系的。” 明予衡哆嗦地向后挪了数步,畏缩的瞳眸始终不敢与她对视。 “明予衡。” 耳旁是那人轻声的呼唤。 “过来。” 不要,她不要。明予衡抽搐地摇了摇头。 这样的怪物不应该待在她身边。她会伤到她的。 她就看一眼,最后看一眼。 粗壮的尾巴隔空蹭了蹭肖喻白的腿,明予衡最后望了她一眼,猝然跃起,四肢着地一下消失在了浓密的树丛里。 肖喻白望着明予衡毫不犹豫消失的背影,紧握的拳头抽搐着。脑中那根弦毫无征兆蹭地一下崩断了。 素来冷静自矜的研究员眼角有些红。紧抿的唇,冷肃的脸颊,难看极了。 轻颤的眼睑闭上又睁开,一如既往的冷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陈尘辰的错觉。 肖喻白轻轻冲陈尘辰笑了一下,主动请缨道:“陈队长,麻烦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自己一人去寻她即可。就不劳烦诸位了。” “肖博士,前面便是公园内围,有众多异能植株和动物。您没有异能,还是让我们进去找吧。”陈尘辰顿了一下,轻叹道:“希望您冷静一点。” “我一直很冷静。”肖喻白斩钉截铁地打断了陈尘辰的话,她望着崎岖狰狞的枯树,毫不犹豫地踏入其中。 “她会护我周全的。” 望着她苍白的面容,明明一招便可制服她,陈尘辰却始终没敢拦住。 淡漠的黑眸从她身旁略过,仅看一眼便让陈尘辰毛骨悚然,总有一种面对她失控的老师的感觉。 肖博士如今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实则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被不知轻重的明予衡咬断了。暗流涌动下,是一望无际的野火,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 陈尘辰苦口婆心地跟在肖喻白身旁絮絮叨叨劝说着,见肖喻白去意已决,她咬了咬牙,驻守在边界,任由她们这般乱来。 乌黑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上,血珠从脖颈蜿蜒而下,如同诡异的红色藤蔓,紧紧勒着她雪白的脖子。 白衣被血溅*得斑驳,研究员踏入阴森狰狞的树林,崎岖的树干与她的身影一同晃动,平白增添了几分诡异。 她随便挑中了一个方向,一步一步朝里深入,密集的树丛张牙舞爪,棕褐色的树干像是被血染红了般,随着微微颤抖的大地一同渗出。 肖喻白却仿佛没有觉察般。 事实上,她根本也不在意。 从她记事起,周围的人便唤她为神童,言她日后必定大有作为。也正如她们所言,肖喻白一路跳级,以极小的年纪被国家特招进研究院,担任项目的负责人。 那时候她是几岁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她不能理解,明明这么简单的事,他们的表情为何会那么诧异,好似她做了多惊天动地的事一般。她只是觉得蠢,好蠢啊。 为什么有人会被体内那点稀薄清淡的情感所扰,做出无数蠢事。 她想要什么,凭借着智商和地位,她便能轻而易举地拿到手了。 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的,为什么会偏离成这样? 第84章 在她的计划下,杀了男主,她再研制出能够免疫丧尸病毒的粮食,此后,整个政局便定了下来。她会辅佐沈一喻,让她做末世里真正的首长。这样,哪怕她无法帮助明予衡恢复正常,她也可以安逸地生活在这个世界。 起初她对明予衡只不过是高高在上的傲慢。她帮她注射完那一剂药剂后在诧异,她竟然不能消除她身上的异状,居然连她都不能。这简直是她科研生涯的一大败笔。 之后呢? 操控全局无一例外的她便想要将她安顿好再离开。一拖再拖,暴虐嗜血的小怪物被她养出了人样,她会亲昵地弯腰用脸蹭着她,她会固执地在她床边用尾巴造了个窝,夜夜趴在她床下。她会用她那硕大的身躯,将她护在身后,挡住前方一切危险…… 后来的一切便失控了。 无论是明予衡还是她自己。 她很明显的感受出,灵魂好似被明予衡凶厉的牙齿撕咬成了两半。冷静的一半灵魂轻飘飘地溢出体内,冷淡望着失去控制的自己。 另一半则固执地驱使自己虚弱的身体不断向前,永不停息。 这种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的感觉格外糟糕。 “宿主,不可再向前了,前方危险。”一直沉默的小蓝团突然高声提醒道。 肖喻白赫然抬眸,不远处,一棵巨型藤蔓拔地而起,主干粗壮得如同水泥柱般,表面布满尖锐的倒刺,每一根都有匕首般长短。在铺天盖地枝叶的笼罩下,泛着森冷的光。 藤蔓如同有生命般蜿蜒舞动,互相交织成了一密不透风的网,朝肖喻白砸去。 在这株高达数十米的异变植株面前,肖喻白显得格外渺小脆弱,顷刻间便会被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吞噬而尽。 3 “宿主快跑啊,宿主!”撕心裂肺的喊叫在肖喻白脑袋响起,响得她脑壳有些疼。 2 巨大的网笼罩在肖喻白的上空,遮蔽住了一切的光源。藤蔓上的叶片硕大无比,呈深紫色,边缘是锯齿状的利齿,轻轻一挥便能割破空气,将她碎尸万段。 肖喻白无比冷静地望着网中不断分泌的黏液,鼻尖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她依旧寸步不移。 朝她砸下来的那一瞬间,四周突然寂静了下来,唯有她的轻喃声。 “明予衡,过来。” 1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明予衡弯腰将她护在身下,粗壮的尾巴朝藤蔓挥去。 尖锐的尾勾瞬间刺穿巨网,如闪电般,爆裂极速地朝藤蔓隐藏在体内的心脏捅去。 轰隆一声,巨大的植株僵硬了一顺,赫然倒地。千浪尘土下,血红的枯叶肆意飞舞。 明予衡重重喘着粗气,将肖喻白护在身下。爪子轻轻抓着肖喻白的肩膀,她怒吼道:“你不要命了是吗?” 剧烈的情感波动令她的尾巴肆意横扫,一连击倒了周围一片的枯树。 肖喻白勾了勾唇角,似乎笑了。 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明予衡的衣领,用力向下一拉。 嘴唇用力地贴合,她们撞在了一起。牙齿磕得咯咯作响。血腥味瞬间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来。 肖喻白有些吃痛地蹙起了眉,依旧没有停止。 她胡乱碰着明予衡渗血的嘴唇。 明予衡尖锐的牙齿上肖喻白的血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回到了她的体内。 不知过去了多久,肖喻白重重喘着气,结束了这个连吻都算不上的接触。 黑眸柔和了下来,倾洒在明予衡身上。见她还愣着,肖喻白踮起脚尖又碰了一下,轻声道: “予衡,别走,守在我身边。” 第78章 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明予衡单膝跪地,轻轻地将肖喻白搂在怀 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明予衡单膝跪地,轻轻地将肖喻白搂在怀里。 她将脑袋埋在肖喻白背上,大了几圈的身体包裹住了肖喻白微凉的身体。 肖喻白能明显感受到,灼热的胸膛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止不住的泪几乎打湿了她的肩膀。 “怎么又哭了。”肖喻白有些无奈,伸手轻轻揉了揉她毛绒绒的脑袋。 “别哭了,好吗。”轻柔的尾音微微拉长,如阵风般飘入明予衡心底。 她耳根有些红,用尾巴胡乱地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用完啪叽一下将脏了的尾巴扔在地上。 “白白……”刚哭过还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肖喻白耳旁响起。 明予衡用脸轻轻蹭着肖喻白的脸颊,一下又一下,似乎在撒娇。 “白白,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嗯。”肖喻白轻轻勾起了唇角。 “喜欢你,喜欢白白。喜欢肖喻白……” 明予衡半跪在地上,紧紧拥着肖喻白,不断倾诉着自己心底喷涌而出的情。仿佛要将从前口齿不清,不明白也吐不出的情话一句一句补回来。 “我也喜欢你。明予衡。”修长的手指抚上明予衡似精灵般的尖耳朵。她认真回应道。 “白白你可以再说一遍吗?”明予衡直起身来,绚烂的金瞳目光灼灼。她抓着肖喻白的衣袖,轻声恳求道。 “我喜欢你。肖喻白喜欢明予衡。”热气涌上脸颊,染上丝丝的红。 哪怕对肖喻白来说这样直白的表露自己的情感着实令她有些难为情,她依旧认真地说了出来。 平日里严肃的线条在此时柔和了下来,浅淡的眉目,温柔的黑眸,略微泛红的耳垂。 明予衡有些醉了,整个身体都烧了起来,尾巴像是被放在烧烤架上烤了一般死瘫在地上,红彤彤得要熟了。 在她还意识不清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的白白很好看。但她没想到她这般的好看。 她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明予衡慢慢地俯身向下,灼热的鼻息喷洒在肖喻白的脸上,似乎想到了什么,闭上的眼睫轻颤地睁开了,她有些不确定的询问道:“我可以亲你吗?” “嗯。”狭长的睫毛慌忙颤抖了几下,在明予衡的注视下,耳根上的红一路漫到了脸上,她闭上了眼睛,默许了。 如同蜻蜓点水般,明予衡闭上眼睛将唇轻轻贴了上去。双唇相对,在黑暗中,那是她们唯一能够感知对方的路口。 贴了一会,明予衡睁开眼睛,撒娇般蹭着肖喻白的脸,黏黏糊糊又覆了上去。贴了一会松开,又觉得不够,再贴上去。 一连这样了数次,明予衡眨巴着金瞳小心翼翼观察着肖喻白。见她依旧闭着眼睛,修长的手指揪着她的领口,脸上的红晕更盛了,绽放在她苍白的脸上格外好看。 她没有不喜欢。 亮晶晶的瞳眸得出了这个结论,明予衡逐渐大胆了起来。尾巴窸窸窣窣地从后缠着肖喻白的腰而上,将她往她身上带。 她再一次贴上她的唇,如同吸果冻般,将她的下半唇含在了嘴里,摩挲吸吮。 有些闲的舌头探出了个头,就撞在洁白的礁石上,吃了个闭门羹。明予衡鼓了鼓嘴,缠绕在她身上的尾巴猝然收紧,缓慢游走着。 冰冷的鳞片轻轻摩挲着她的腰,肖喻白直挺的背脊立即软塌了下来,轻声叫唤了一下。湿热的舌顺势而入,瞄准目标缠绕而上。 粉嫩的软刺划过她的内壁,软踏踏地落在舌尖。看不见的小黑点沿着舌尖噼里啪啦而上,顷刻间,她的嘴全麻了。脑袋在此时未收录的刺激下停止了运转,肖喻白哆嗦地咬了明予衡一下。 嘶,明予衡有些吃痛地收了回来,委屈巴巴地望着肖喻白。 “白白不喜欢吗?” “我……不会。”肖喻白有些难为情地解释着她刚才的应激行为,作为名副其实的天才,还是头一回有她不会的事。 明予衡对她的解释一点也不满意。神采飞扬的眉眼低落地耷拉下来,委屈地鼓起了嘴巴。她搂住了肖喻白,蹭着她的脸一遍遍唤着她。 无论肖喻白怎么用手推着她,她都黏黏糊糊地赖在原地,她死耗着分明就是要她说出来。 又羞又恼下她一巴掌推开明予衡的脸,在明予衡更委屈的表情下,肖喻白低垂下眼眸,轻声道: “喜……喜欢。”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垂头丧气的明予衡瞬间扬起了笑脸,灿烂阳光。 “那我亲得舒服吗?” 刚才那问题都回答了,肖喻白心一横,一同答复了。 “舒服。” “我们以后可以每天都这样吗?” 肖喻白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可以。” “啊啊啊,我喜欢白白。”神采飞扬的明予衡直起身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激动地转了几圈。 似乎被明予衡的喜悦感染了,肖喻白扬了扬眉。 “若是我说不可以你便不喜欢了?” “才不会,我会加紧练习,争取让白白喜欢上的。”明予衡凑过来啄了一下她的唇,笑得傻极了。 第85章 瞧着明予衡稳当地抱着她朝外走去,肖喻白拍了下她的肩膀。 “我自己可以走,你放我下去。”这样抱回去像什么话。 “不要,你身上有伤,又流了那么多血,会累的。”原本亮晶晶的眼神一接触到她脖子上的伤便沉寂了下来。明予衡有些低落地碰了下她的眉心,低哑的声音带了丝哭腔。 虽然伤口早就已经凝固了,但那狰狞的咬痕看上去还是吓人极了。 明予衡恨恨地磨着牙,她在思考要不要将自己的牙齿拔了。 粗壮的尾巴转了个弯,在肖喻白身下又垫了一层。明予衡一步步朝外走去。蜿蜒盘旋的尾巴不经意间倒在肖喻白的怀里。 似乎怕她无聊,尾巴耍杂技般变化着形状,一下摆成了小兔子,一下变成了小狗,竖起的耳朵警觉听着四周的动静。明予衡低垂下眼眸,亮晶晶望着怀里的肖喻白,绞尽脑汁地用尾巴逗她玩。 肖喻白噗嗤一笑,她又不是小孩了,眼神还是被她的尾巴吸引住了,微凉的手指轻轻覆在上面,她一寸寸研究着。几乎将暴露在她面前的那一节都摸透了。 红肿的尾巴熟透了般软塌在肖喻白手上,任由她揉捏。 明予衡紧抿着嘴加快步伐,额上淅淅沥沥溢出晶莹的汗珠。耳朵红透了。 她张了张嘴,有些想告诉白白,她的尾巴也是有感觉的。又怕加深肖喻白她是怪物的认知,忍耐地闭上了嘴。 焦急等候在原地的士兵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激动地大喊道:“她们回来了。” 明予衡对她们点了下头,弯腰轻轻将肖喻白放在了车上。而后关上了门,孤身向陈尘辰走去。 她笔直站立在陈尘辰面前,低垂下头,等待着她对她的判决。 “清醒了?”耳旁是陈尘辰难得严厉冷素的声音。 “是。” “回去自己看军法写检讨去。此地不宜久留,先撤。” 明予衡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陈尘辰,她没有想到哪怕她做出此等事,她们依旧没有厌恶害怕她,还愿意拿她当队友。 “对付仇人无论用何等手段,都是你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那件事以后不许再提了。雷鸣是死在异变植株手里,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明予衡乖巧地点了点头,尾巴像小狗一样一晃一晃很是开心。 “作为队长,我没能第一时间传递正确的信息,造成队友失控。此事我也有责任,回去也会上交一份检讨。先走吧。” 陈尘辰打断了明予衡要说的话,率先上了车。 “任务圆满完成,无一人伤亡,即刻返航。” 无标的越野车日夜不停地开了几天,总算在最短时间内回了基地。 解散了队伍,陈尘辰匆忙朝里走,向她老师汇报此次任务的情况。 其余队友三三两两地朝宿舍走去。 肖喻白被明予衡压去了医务室。狰狞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依旧蜿蜒缠绕在肖喻白的脖子上,难看极了。已经算得上是肖喻白在这个世界上受过的最重的伤。 因为要全身检查,明予衡便被轰了出去。 “伤口目前恢复良好,回去用水时小心一些。”医生细细叮嘱道。 肖喻白点了点头,而后问道:“请问这边有可以消疤的药膏吗?我用贡献值换。” “有,留着这疤确实不好看。我这就给你开去。不过要10贡献值。”医生善意提醒道。 每次受伤的士兵来这治病,大多都会问这个问题。 这很正常。谁也不希望自己身上留下难看的疤痕。 肖喻白淡淡笑了下,没有解释。 疤不疤的她倒是不在意,就是一具皮囊,只要没伤到她精贵的脑袋和做实验要用到的手就行。 只是她不在意,不代表明予衡不在意。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她有了心爱之人,自然会考虑到她的感受。 她们日后难免会做到那一步,她怕明予衡看到她身上的伤会自责,会难受,会愧疚。 毕竟,她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源于她。 她不愿意看到那样,她希望她对她好,喜欢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而不是混杂着愧疚,斑驳混沌。 正如她般,她喜欢她绝不可能夹杂着怜悯,这种她最初才会抱有的情感。 第79章 采集到足够的样本之后,实验正式进入第二阶段。肖…… 采集到足够的样本之后,实验正式进入第二阶段。 肖喻白立即忙了起来,忙得她几乎要泡在研究院里,没有半点闲暇时刻。 与明予衡的作息几乎错开了。早上没天亮便起身离开,晚上明予衡睡着了她还没回来。 明予衡孤身一人对着空唠唠的被窝,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没敢去打扰她。 她每日操心项目已经够忙了,她没法替她分忧,就不应该给她添乱。 她也应该为基地做些事。 自从明予衡彻底恢复了神智之后,宋玉石终于放下心来,这段时间陆续安排晨曦1队出城做任务。 见明予衡在几次任务中皆表现优异,请示了上级后,便任命她为副队长。队长陈尘辰不在时带队出城。 陈尘辰作为首长沈一喻的弟子,悉心培养的继承人。日常要跟着处理政务,协调各方。带队的时间并没有很多,由明予衡带队正是合适。 她也确实不负所望,不仅完美完成了任务,还将所有队员一个也不落地带了回来。 黑夜,几盏路灯散发着昏黄黯淡的光。肖喻白轻车熟马地上了楼,手腕碰了一下门锁。 滴滴,智能手环散发着蓝光。门悄然开启,肖喻白轻轻地关上门,脱下有些脏的外套。 黑暗中,一个庞大的身影蜷缩在床上,背脊紧紧贴着墙壁,勉强让出了一半的床位。 简单洗漱完,肖喻白轻轻爬上了床。 自从她与明予衡确定了关系后,明予衡算是彻底搬入了肖喻白的宿舍。随处可见她的用品,她每次回来都能望见两个同款牙杯整整齐齐地摆在了一起,两根牙刷齐齐相对,毛对着毛,像是亲了一般。 肖喻白有些没眼看,每次洗漱完都将它们掰了回去。结果第二天它们又亲在了一起。她就这样一连看了数天牙刷亲嘴后,竟也觉得那样的造型挺好的,洗漱完按照明予衡的造型摆放着。 就这么短短的瞬间,肖喻白便看到了数处这样的案例。明予衡的用品总是黏黏糊糊地黏在她的用品一旁,跟她本人一模一样,物随其主。 肖喻白弯了弯眼角,轻笑了一声。她的生活如今处处充斥着明予衡。明予衡自己的宿舍倒是变成了杂物间。 深夜微凉,肖喻白向明予衡的身体挪了挪,黑眸温柔注视着她。一头柔软的黑发肆意披散在枕头上。明予衡双眼紧闭,唇瓣微微张开,随着呼吸颤动着。 肖喻白仰头在她的嘴角落下了一吻。 明予衡体型本就比较大,缩在这张小床上还要给她留一半实在是有些憋屈,睡得又不舒坦。但是她让她回自己宿舍睡她又委屈。 罢了,等她的研究进入下一阶段,想必基地便会嘉奖贡献值。她到时候换一套大点的宿舍,买大点的床。 温柔望了明予衡一会,肖喻白小心翼翼地转身,缩在了明予衡的怀里,整个背脊像是被暖烘烘的暖炉包裹住了。 肖喻白刚闭上眼,一只有力的手便伸了过来,紧紧地搂住了她的锁骨,将她往自己身上压。 “还没睡?是我把你吵醒了吗?”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耳垂上,见是明予衡,肖喻白并没有挣扎。 “你今日回来得早。我还没睡熟。”明予衡贪婪地望着怀里的肖喻白,头埋在了她的脖颈上,深吸一口气,鼻腔间皆是她的气息,明予衡将她搂得更紧了。 “嗯,这一阶段的实验告一段落,我这几天可以歇一下,就回来得早些了。” “瘦了。”嶙峋的背脊搁在明予衡身上,明予衡吻了吻肖喻白的耳朵,心疼道。 黏黏腻腻蹭了肖喻白一段时间,明予衡的金瞳瞄见了视野里那鲜红的耳垂。她咽了下口水,微张着嘴含住了肖喻白的耳垂。轻轻吸吮下,带着软刺的舌尖若有若无地扫过。 酥麻感瞬间从耳根炸开,蔓延到了脊柱。肖喻白微微弓着腰,有些想逃,却又被明予衡那只手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耳旁是她压抑的闷声,清脆似冰泉的声音尾音上扬,带着别样的意味,很是好听。 明予衡松开了嘴,将她搂得更紧了。冷玉在怀,她有些口干舌燥。 “可以吗?白白。” 明予衡小心翼翼地问道。 虽然说的很含蓄,肖喻白依旧听懂了。 回答明予衡的是一细微的哼声,若不是她的五感异于常人,怕是都听不见。 耷拉在地上的尾巴扬了起来,穿过肖喻白蜷缩的腿,乖巧地来到了肖喻白的手上。 明予衡将肖喻白张开的五指并拢,让她抓住那根快要到末端,已经很细了的尾巴。尾勾像是被精心打磨了般,光滑潋滟,在肖喻白面前一晃一晃。 第86章 “白白,若是受不了便拉一下我的尾巴。” 肖喻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原本柔软的尾巴立即绷直了,在明予衡的尾椎骨和肖喻白的手上形成了一条硬邦邦的直线,勒得她不由抖了一下,立即将尾巴紧紧压住了。 “白白,没事的。放松,会很舒服的。”气音裹着热流钻入了她的耳道,明予衡耐心地轻轻撕咬她的后颈,一遍又一遍。 明予衡这些天除了出城做任务以外,就是在研究如何让白白舒服。虽说现在是末世,但是视频纸质资料还是有的。 随着学习的深入,明予衡逐渐放下了心来,她好像有着天然的优势。 她有一条如臂驱使的尾巴,有细密尖利的牙齿,有长着软刺的舌头……所有的所有,都能让人瞬间溃不成军。 持续不断的电流疯狂刺激肖喻白绷直的脊柱,她微弓着腰,躲开了明予衡炽热的唇,明予衡立即身体前倾将她抱了个满怀。大了几圈的身体很容易将她全部笼罩。屈起的膝盖撞了下她的腿,将其微微抬起。 失去钳制的尾巴轻轻摩挲着,灼热的鳞片隔着衣物划过皮肤,像尖锐的指甲刮过,又似带着颗粒的砂纸划着。 “唔……”喉咙控制不住溢出了发颤的闷声。黏腻的汗浸湿了她的后背,也浸湿了她脸上的几缕发丝。 她失去力气般软倒在明予衡怀里。修长的手指紧紧捏着看似乖巧的尾端,泛白的指尖和尾巴一同抖动。 明予衡含着肖喻白泛红的耳垂,搂着她的手也没闲着,顺着衣领而下。冰冷锋利足以刺穿丧尸胸膛的爪子轻轻向下划,有一搭没一搭剐蹭着。 巨大的体型差让肖喻白想躲都躲不了,抑制不住的呜咽从喉咙涌出,黝黑的眼眸泛着朦朦胧胧的水雾。 哪怕此时一片黑暗,明予衡其实看不太清肖喻白的表情,但她只要在脑中一想,全身的血液便沸腾了起来,逆流进脑袋,涨红一片,就连尾巴上的鳞片都软软地竖了起来。 腾腾热气从周身弥漫开来,她咬住了她扬起绷直的脖子。黏黏腻腻地问道:“白白,舒服吗?” 见肖喻白不答,她就一直问个不停。那模样好似在邀功,让她检阅她这段时间努力的成功。 克制不住的颤音,混沌动荡的大脑,还有耳边明予衡那不问到答案誓不罢休的动静。 激得肖喻白又羞又恼。她最引以为傲的大脑断断续续地吐出水泽,彻底失去了控制。往日的冷静理智荡然无存,它仿佛自愿沉沦在她身下,在这激荡的漩涡里越陷越深。 空荡的大脑不停回荡着她自己的喘息,她竟不知有朝一日她竟然能吐出这样的哭声。这么一想,眼尾又红了几分,与面部的潮红相互映衬。 若是明予衡此时开灯,就能看到她一副快哭的模样。 被问恼了,肖喻白瞧着搭在她不远处的手腕,张嘴咬了下去。 明予衡似乎明白了她的打算,晃得更用力了。 哪怕堵住了嘴,肖喻白的喉咙里依旧溢出了破碎的泣音,就连咬在她手腕上的牙齿也抖个不停,忽重忽轻。像搁浅在沙滩上的鱼般喘着气黏在她手腕上。 那模样不似她主动咬的,倒似明予衡塞进她嘴里的。 见肖喻白不答,明予衡便换了种方式,她知道她为人傲,就凑到她耳边,边吻边说着荤话。 “白白,我尾巴好像沾上了水,等会还得清洗一下。” “白白,放松,疼……” “白白,你好像……” “明予衡!闭嘴!” 肖喻白猝然蜷缩起身子,筋挛了一段时间。屈起的双腿压着明予衡的尾巴,彻底动不了了。 明予衡刚想哄哄她,让她继续。就见肖喻白又咬了她一口。而后喘着粗气用力拉着她的尾巴。 明予衡有些不甘心地鼓了鼓嘴巴,她觉得时间有些短,她都还没运动开呢。 又思及肖喻白这些天日夜操劳,身子骨本来就弱,她还是停了下来。 明予衡认真地吻掉她眼尾溢出的泪,紧紧抱住了她,安抚着她抽搐的背脊。 见肖喻白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拦腰一抱,稳稳地将她抱到了卫生间,打算帮她清洗。 “我自己来……你先出去。”肖喻白推着她的肩膀,示意她放她下来。 “白白你……还站得稳吗?” “出去。”沙哑的破音下,见肖喻白真的急了,明予衡失望地退了出来,把玩着自己湿漉漉的尾巴。 第80章 黑暗如同潮水般缓缓褪去,这片死寂的土地渐渐显露出了轮廓。 黑暗如同潮水般缓缓褪去,这片死寂的土地渐渐显露出了轮廓。 第一缕曙光艰难地穿透铅灰色的云层,洒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 外墙下一块沐浴着阳光的地上,熙熙攘攘站了一大堆人。原本已经废弃的土壤在一群老庄稼人麻利的动作下,立即变废为新,宛若一褐色的绸缎,在晨光中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基地里的肖博士正在研发一种能在污染的土地上生长的粮食,现在实验进入试验阶段,要在基地外墙下开垦一面积不大的试验田实验。 消息一传出来,晨曦基地立即轰动了。无数人抢着要来报名。 精心休整过的田埂被笔直分成了数列,数名老庄稼人谨慎地将种子种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填埋上,生怕一个不小心损坏了。 肖喻白难得脱下她那标志性的白衣,换上便捷干练的衬衫。她手里扶着一锄头,望着热火朝天的现场,一时不知道该从哪下脚。 庄稼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冲肖喻白喊道:“肖博士,您就在上面休息吧,别下来了。” “对嘞对嘞,我们马上就种完了。” “杀丧尸什么的我们一窍不通,那说起粮食来,没有谁比我们更在行,您就在上面看着吧。” …… 三下两除二,这一小块地便种完了。庄稼人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平整的土壤,粗糙的手掌微微颤抖,她抬头希冀地望着肖喻白,轻声道: “我们真的能种出粮食吗?我女儿就是还没赶到基地,活活饿死在外面的。” “我年仅三个月的小孙子也是,外面运回来的粮食他死活吃不下,就……” “真的可以吗?” “要是能在污染的土壤上重新种上粮食该多好啊。再也不用那么频繁的出去抢物资了。死了多少人呐。” …… 窸窸窣窣小声的询问下,无数人希冀的目光皆汇集在肖喻白的身上。 肖喻白认真想了一会,没有一个实验的成功率是100%的。无论是多么厉害的研究员也不可能一次就将产品研发出来。总要耐下性子一遍一遍试过去。 修长的手指接住了那缕不偏不倚向她射来的阳光。肖喻白凝视着掌心那跳跃的光斑,璀璨绚烂犹如她们此时的眼眸般。那一瞬间迸发而出的希冀几乎灼烧了她的眼睛。 她想,若是失败了,试验百遍千遍,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沐浴在光下的研究员严肃的眉目瞬间软化了下来,浅淡又和煦,她轻柔道: “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肖博士已经够厉害的了,你们别给她那么大的压力。” “就是就是,肖博士您别听她们的。” “哎,不知道这次的种子是什么粮食的?” “我觉得是小麦,有点想吃老家的馒头了。”吸溜声下,有人口水都快流了一地。 “去去去,我觉得是大米,米饭多好吃啊。米饭可是我们的主食。” “是小麦!小麦!!!” “略略略,米饭!米饭!” 在庄稼人笑眯眯不语的表情下,四周围观的人大多都是出城做任务的年轻人,立即争论了起来,嬉戏打闹热闹极了。 肖喻白轻笑了一声,抬头望向城墙上那一排新增的士兵,虎视眈眈盯着这,研究院最新研发的枪支架在高墙上,闪烁着冷冽的光。 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士兵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高喊道: “肖博士,您放心。我们这二十四小时轮班。要是有人敢毁坏一颗,我们一枪崩了他。” “肖博士,还有我们还有我们。我们小队进出城都看着呢,发现可疑人士,直接轰死。” “去,你火系异能可别烧到粮食?” …… 肖喻白笑意盈盈地点了点头,她相信,没有人能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毁坏种子的。 巨大的声响响彻整个基地。围观的士兵瞬间一哄而散。无数越野车从城门口使出,四通八达地奔向各地。 时不时有人从车里探出一个脑袋,高声喊着。 “去容县的有没有,我们的任务是击杀城南的丧尸,要是有顺路的一起组个队。” “这里是去沙海市的,五五分。” “我们小队有治愈系,赚个外快,一次五个贡献值。” 来来往往出城做任务的小队皆会瞧一眼试验田。 第87章 她们也在盼,盼着这一批粮食可以收获。哪怕只有一粒,那也是希望。 肖喻白在试验田边插上牌子,与小组成员一同测量记录最新的数据。 忙完一切后,肖喻白挥了挥手,示意今早的任务已经完成。 研究员三三两两回了城。肖喻白瞥了一眼隔了她老远的明予衡,蹙了蹙眉。 晨曦1队今早的任务是负责她们这些研究员的安全。如今任务完成,已经算是私人时间了,她为何不过来? 肖喻白稍微回忆了一下。这些天闲暇时每次想与明予衡一同外出,她都有各种理由推辞。不是队里有事,就是队长找她,她也没细想。 如今她的表现似乎证实了。她好像很怕外人看到她们两人站在一起。 跟她在宿舍里的行为简直天壤之别。宿舍里明予衡身子都要黏在她身上了。走哪都要抱着她,简直把自己当做她的坐垫一般。 肖喻白沉着脸径直朝明予衡走去,四周的队友瞥了她俩一眼,顿时打哈哈离开了。 明予衡瞧见直朝她走来的肖喻白,尾巴紧张地蜷缩在一起,有些想逃,又怕太刻意,反倒落人口实。她站直身子目视前方,装作自己在站岗。 肖喻白直勾勾盯着她,沉声道:“为什么离我这么远?我们的关系很见不得人?” 肖喻白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她觉得她们的关系已经这么亲密了,应该坦诚一点。 “不是的,白白。”明予衡焦急解释着,尾巴在后面激动摇晃,见四周的人皆把目光放在她们身上,窸窸窣窣似乎在讨论。她努力收回自己的情绪,哀求道: “回去说可以吗?” 祈求卑微的眼神刺痛了肖喻白,她闭了闭眼,冷着脸将她甩在背后。 “现在可以说了吗?”明予衡轻轻将门关上,就见肖喻白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已经等候多时。 明予衡指了指她,再指了指自己,尾巴沉重地耷拉在地上,眼眶立即红了,她似乎很难过。 “白白,你是受人敬仰的研究员,未来肯定会被记录进史册的。而我是彻头彻尾的怪物,旁人遇见就算不害怕,背地里也会讨论一句。你不该与我站在一起,我会成为*你的污点的,唯一的一个污点。”灼热的泪珠从她眼眶落下,被她一把抹去。 明予衡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能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我们一直这样下去好不好?” 肖喻白将脸别到一边,绷紧的下颚颤抖着,她突然有些后悔,是不是她没给她注射那一管药剂,她就不会完全恢复意识,就不会那么痛苦。 是她错了,没有人能接受自己身上多出来的器官,也没有人能日复一日地承受旁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哪怕没有恶意。 那时001懵懂无忧的眼神与如今明予衡痛苦挣扎的面容在肖喻白脑中不断闪现交织。 001根本就不会为了旁人的目光语言难过,因为她什么也不懂,她根本就不懂得怪物这个词意味的是什么。 但她懂得。肖喻白和明予衡都懂得。 明予衡单膝跪地,又凑上了前,毛绒绒的脑袋轻轻蹭了蹭肖喻白不断起伏的胸口,如同往常一般撒着娇。只是那声音沙哑得有些吓人。 “白白,可以吗?” “答应我好不好。” 那一滴滴滚烫的泪珠浸湿了肖喻白的衣襟,灼烧进她的胸膛。她将她的脑袋推开了。 她根本就不在乎她有没有恢复意识,到底是不是人类。001的性子与明予衡的性子根本就没有差别,无论怎样,皆是她。 “我不同意,明予衡。”嘶哑的声音从她喉里溢出,肖喻白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明予衡眨了眨眼,泪眼朦胧地望着肖喻白痛苦的侧脸。轻便的衣裳根本遮掩不住,她脖子上,手臂上的疤痕一览无余。 皆是她造成的。那处是她爪痕,那处是她的牙印,那处是她的尾勾…… 明予衡佝偻下身子,捂住了自己扭曲的脸,滚烫的泪水从爪子里流出,滴答滴答砸在地上。 每次她想和白白亲近时,白白都会让她把灯关上,她知道,除了害羞以外,她还怕她看到她身上的那些伤疤。可是不看到,她对她的伤害就能抵消吗? 是不是只要她身上有着和白白一样的伤疤,她抽痛的心就会好受一点。真的好疼啊。 “白白,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弥补对你的伤害,但是我能跟你一样。” 锋利的爪子刺入她的肩膀,潺潺血水浸润了她的金瞳,狰狞又暴戾。 当人性盖过了兽性,明予衡将自己对肖喻白无意识的伤害揉烂砸碎,一股脑地塞进了自己狭小的心脏,默默消化溶解。终于到了撑不住就要爆炸的时候。 恢复了意识的怪物刺穿了自己的胸膛,恭敬地奉上自己最宝贵最新鲜的心脏。 她将自己的心捧在爪子上,颤抖地问着肖喻言。 白白你要吗?你要一颗怪物怦怦跳动的心脏吗? “该死的!” 刺眼的红溅在肖喻白的脸上,她重重骂了一声。 耳旁伴着她持续不断的喃喃声。“对不起,对不起。” 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跳动,肖喻白全身颤抖着,一张脸气得通红,她一巴掌重重地打在明予衡的脖子上。 “明予衡,若是你心里实在过不去,我觉得我们没有在一起的必要。” “你痛苦我也不好受。”发抖的嘴唇下,是肖喻白咬牙切齿的声音。她恨恨地望着愣住了的明予衡,眼眶通红一片。 “要么你原谅你自己,要么你现在滚出去,我们一别两宽。” 第81章 “白白,不要。我不要。”明予衡无措地望着冷冽的肖喻白,尾巴筋…… “白白,不要。我不要。”明予衡无措地望着冷冽的肖喻白,尾巴筋挛地蜷缩在一起。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滑落。她紧紧地揪着肖喻白的衣袖,宛若抓住那仅存的救命稻草般。 她知道白白是认真的。她真的会不要她的。 “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我会很听话很听话的。你说什么我都改。我……”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喉咙里溢出压抑又无助的呜咽。 肖喻白褪去了衬衣,露出自己洁白的肌肤。几条暗红色的蜈蚣蜿蜒扭曲,像是在纯白画卷上肆意涂抹的颜料。 她掐着明予衡的下颚,让她直视着这些疤痕。泪水一滴一滴滑落,噼里啪啦地砸在她手上。 修长的手指狠狠钳制住她蜷缩的爪子,按在了自己凸起的伤疤上。她领着她完完全全摸了一遍。 “明予衡,我再说一遍,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你也不能怪你自己。好吗。”瞧着明予衡溃不成声的哭泣,肖喻白熊熊燃烧的怒火被无声地浇灭了,冷冽的声线越放越软。 “我希望,我们在一起的回忆永远是幸福美好的。沾染上一丝污秽嘈杂,我都无法忍受。现在选择权在你手里,行还是不行?” 黝黑的眼眸璀璨绚烂,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明予衡,她将选择权交在她手上,等待她宣布两人的结局。 白白在等她的答案。 白白不怪她。 白白怎么对她这么好这么喜欢她。 诸多情绪喷涌而出,杂乱无章地在她脑中行走敲击。明予衡脸上扭曲幸福的表情不断交错变幻,滑稽极了。 她紧紧地握住肖喻白的手,将其按在自己跳动的心脏上。 砰砰砰,掌心下,肖喻白能明显感受到她蓬勃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一头巨兽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白白,我一点也不后悔喝下那剂试剂。混沌散去,我先感受到的从来都不是痛苦和恶意,而是汩汩涌出的欢喜,温柔地抚过我的每一寸肌肤。我漂浮在热气腾腾的暖洋里,第一次清醒地抱住了你。那瞬间,水汽氤氲,飞溅四溢,我终于能够触碰到飘浮在我周身可望不可即的五彩泡沫,清晰地感知到了对你的爱。” “那一刻,我很庆幸,庆幸我在暗无天日的研究院里坚持了下来,遇到了你。” “白白,谢谢你,还有,我喜欢你。” 她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 像一泓金色的湖水,瞳仁里的光晕一圈一圈荡漾开。眼底的眷恋和欢喜满满的,明予衡眼角上扬,笑得露出了嘴里无数尖利的牙齿,尾巴在她屁股后面开心摇晃着。 肖喻白一把揪起她的衣领,向前一拉。措不及防下,明予衡巨大的身躯朝前倒去,砰,手肘撞在了床架上,她将肖喻白压在了床上。 褪去的衬衣,雪白的肌肤,通红的眼眶,还有悄然染上的红晕,从耳根蔓延到脖子。 明予衡只瞥了一眼便不敢看了,一闪而过的光景在她脑中回荡,她也不由面红耳赤了起来。 她睫毛微颤,轻轻闭上眼睛,俯身向下压,想要亲亲她。 就见一只修长的手指按在了她微嘟的嘴唇上,抑制住她向下的趋势。 明予衡重新睁开眼睛,委屈地张嘴吸吮着她的手指,轻轻咬了几下。 第88章 她拉长语调,撒娇道:“白白……” 白白居然不让她亲! 肖喻白没有理会她,眼神放在她受伤的肩膀上。锋利的爪子丝毫没有收着力,直接刺了进去。但她刚才看着恐怖的伤口如今就已经结痂了,只有周身流的鲜血没有处理,怕是再等几息,就能彻底痊愈了。 难怪有精力想些有的没的。 肖喻白冷冽地瞪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手指从她的嘴唇划过,落在了她的伤口上。肖喻白碾过她渗血的伤口,沾着殷红均匀地涂抹在她苍白的嘴唇上。 不出一会,就如同涂了口红般,唇瓣微张,鲜艳诱人。 明予衡虽然不知道肖喻白想要干什么,但她乖巧地扬了扬尾巴,没有动静。 而后,肖喻白闭上了眼睛,双手搂住她的脖子,柔软的唇瓣近在咫尺,她重重地咬了上去。 洁白的牙齿陷入柔软的唇中,一寸寸辗转了过去。她让她将自己嘴唇上的口脂都吃了个干净。 “唔。”明予衡轻轻蹙着眉,嘴唇像被蚂蚁咬了般,酥酥麻麻得难以忍受。 她微张着嘴,刚想纠缠她的舌,就见肖喻白已经松开了口。 明予衡委屈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耷拉在地上的尾巴不知何时上了床,蹭了蹭她的腿。 “白白,疼~” “疼你就受着,没有下一次。再有下一次便把你的手打断,捆在这里。” 肖喻白冷冷地回道。偏移的眼神又重新放在她的唇上,左看看右看看也没看出来哪里有破口。明予衡本就皮糙肉厚,她也没使劲咬。 真是,贯会加大事实借此撒娇。 瞧着明予衡越发委屈的表情,肖喻白只得仰头轻轻吻了下她的嘴角。 耷拉下来的眉目消散得无影无踪,如同吃了蜜一般,喜上眉梢。她得意洋洋地将她的两只手腕用一只爪子抓住,压在床板上,俯身一点一点慢慢品尝。 断断续续的呜咽从两人交叠的唇中溢出,直至肖喻白有些喘不过气来,明予衡这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口。 而后,一口咬在她洁白的脖子上。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激起阵阵颤栗。 灼烧的金瞳望了肖喻白一眼,见她扭过头去,红晕从耳尖蔓延到她脸上。肖喻白轻咬着唇,闭上的眼睫轻轻律动。如春日里的蒲公英花扇,一下下拂过她的心尖。 明予衡小心翼翼控制着力道,牙齿轻轻陷入柔软的肌肤,辗转吸吮,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一圈淡淡的齿痕。边缘微微泛红,如同雪地里盛开的红梅,在肖喻白本就惨白的肌肤上明显刺眼。 不一会儿,脖子、肩头、锁骨皆是她的痕迹。在肖喻白逐渐粗重的呼吸下,明予衡的眼神到了下一个站点。另一只爪子轻轻掀去遮蔽。 她俯身向下,加快加重的鼻息喷洒在上面。立即引起眼前之人一阵颤栗。 白白日夜操劳,身形纤细,身上几乎没什么肉,稍微一用力就怕伤到她,此处稍微有点肉,应该经咬些。 明予衡的唇几乎快要贴了上去,哪怕只有一步之遥,她也沙哑着声音,礼貌地询问道: “可以吗?白白,我可以吻它吗?” 一股暖流从腹部涌出,噼里啪啦刺进四肢百骸,从脊背直冲入脑门。肖喻白浑身一激灵,立即睁开通红的眼眸,恼怒瞪着她。黝黑的眼睛波光荡漾,一副快要被欺负哭的模样。 她叫她怎么答,怎么说得出口。明明一副要将它吞了的模样,偏偏想要逼她说出口。这狗崽子,明明就是在说荤话。 见白白真的不好意思了,思及欺负狠了要不理她许久。明予衡冲肖喻白笑了下,露出洁白的牙齿。 “嗷呜。”她趁着肖喻白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当着她的面一口闷了。 “你……唔……别……”肖喻白全身发颤着,想要让她慢一点。实在是明予衡长着软刺的舌太过犯规。将她脑子所有的理智一扫而尽。压抑的呜咽下,她唯有一个想法,她有些受不住,让她稍微缓一缓。 狭促之色明晃晃地在明予衡眼中肆意,她坏心思地在肖喻白开口之时加重力道,打断了她从未说完的话。 抑制着呜咽努力了几次,见明予衡明摆着不让她开口。她吸了吸鼻子,浓郁的鼻音下,泛红肿胀的眼尾溢出水泽,肖喻白咬着牙再次别过头去,任由她摆弄。 闲不下来的尾巴将她抑制不住踢蹬的腿严严实实地捆住在了一起,而后蜿蜒而上。锋利的尾勾折叠藏好,她用圆润的尾巴一下一下蹭着。 “予衡,唔……不……”肖喻白轻颤着身子,努力仰起头,想要躲离,实在是有些太过刺激了。纤细的手腕在明予衡的爪子下扭动挣扎。只是被明予衡庞大的身躯笼罩住,她的双手双脚又被牢牢固定了。她的挣扎没有掀起一点水花。 滚烫的泪珠从眼尾滑落,一滴一滴溅在被子上。她腰身微弓直起身子想要躲离。只是在明予衡的视角下却像是主动送上门来,她全须全尾地笑纳了。 浓重黏腻的鼻音下,是她抑制不住的抽泣声。明予衡抽空望了她一眼,牙齿死死赖在下唇瓣上,唇瓣被她自己咬得糜烂红肿,眼看着就快要被咬破了。 明予衡重重咬了她一口,毫不意外地瞧见牙齿悬空,轻吟溢出的好光景。 若隐若现细微的闷哼已经足够诱人,明予衡却贪婪地想要更多。尾巴兴奋地摇晃下,她拉长声音哄着失神望着天花板的肖喻白。 “白白,再咬就要咬破了,我们宿舍隔音强,除了我不会有人听到的。别压抑着,我想听,可以吗?” 泪眼朦胧下,是明予衡凶狠的动作,与她嘴上温柔耐心的哄骗询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湿漉漉的水泽沿着床沿滴在地上。本就混沌的大脑空白了许久,在持续不断筋挛抖动的身子下,她再也不受控制自己的下颚,嘴唇微张,如溺水的鱼般不停喘着。 滚烫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失神地听着自己口中的抽泣,恍然意识到,她没有拒绝的可能。 第82章 抱着肖喻白来到浴室,本打算帮她清洗干净,爪子轻轻褪去,明予 抱着肖喻白来到浴室,本打算帮她清洗,爪子轻轻褪去,明予衡的眼神黏在了那。 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翻腾,霎那间呈现在她们脸上,恰似红透的番茄。肖喻白抬手捶了一下明予衡愣愣的脑袋,示意她滚出去。 平日白白回来得晚,又不让她开灯,她也是第一次见。她的尾巴都比她熟悉,不可以! 明予衡这么一想,顺着肖喻白的力道而下,膝盖着地,径直凑上去堵住了。白白现在好像还有些体力,寻常温水怕是无法彻底清除,还是让她亲自来吧。 “你……起来”气急败坏的破音下,肖喻白赤红着脸,布满青筋的手紧紧揪着明予衡的衣领,把她往上拽离。只是无论她多使劲,明予衡都纹丝不动,一点一点细细品尝,就是赖着不起来。 明予衡理论知识扎实,稍微一实操就大体懂得怎么做了。 布满软刺的舌配合着尖牙,舔舐吸吮。 肖喻白甚至没撑过几下,便颤巍巍地合拢膝盖,只是刚有这意图就被明予衡摊开了。 指尖用力到泛白,死死扣进明予衡的背部,泛红的背脊紧紧贴在冰冷的瓷砖上,她努力直挺着腰,让自己的身体不发颤地往下滑,借此稍微远离一点。 哭过一轮有些红肿的眼睛再次波光粼粼,她发狠地将指甲插入她的肩膀,只是明予衡皮厚,半点感觉也没有。 她抑制着呜咽骂道: “狗崽子,没完……没了了……是吧。” “给我……滚……滚出去。”只是那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几息才勉强说出一句话来,不像是发怒,倒像是在求饶一般。 原本耷拉在地上的尾巴一听到她的骂声便兴奋地竖了起来,在她胸前盘旋缠绕了几圈。不重不轻的力道下,肖喻白的身子半悬空了起来。它竟格外好心地辅佐她站稳,不让她往下滑。 只是那尾巴闲不下来的流动游走,激得肖喻白抖得更厉害了。 她的这些器官向来分工明确,绝不会落下任何一处。 一滴水珠从明予衡的发梢缓缓滑落,滴落在地,如同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般,明予衡抬眸望着如今的天色,很是得意地扬了扬眉。 比起只是淋了小雨的明予衡,肖喻白就更为狼狈了。红彤彤的肌肤下,汗水从她的身上各处不断涌出,一头长发凌乱地散落而下,粘在脸颊和脖颈上,像一条条湿漉漉的绳索。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粗重急促的呼吸好似破旧风箱发出的声响,只是无论她怎么发抖,那根尾巴就是死死地缠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就好似被固定在了那。 锋利的爪子温柔地搭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拍着安抚她。肖喻白好不容易缓了过来,还没骂出口,就见明予衡又往前凑。 第89章 “该死的!明予衡!” 她仿佛一颗脆弱渺小的小草,天地混沌,狂风袭过,她纤细的茎杆剧烈摇晃,仿佛下一秒便要被拦腰折断。 豆大的雨滴无情地拍打着她娇嫩的新叶,原本舒展的叶子被打得蜷缩了起来,七零八落了一地。 “予衡……予衡……下一次,下一次……好不好……”喊了不知道多久的嗓子出奇的沙哑,见骂不管用,肖喻白吸了吸通红的鼻子,趁着她抽搐的间隙与她商量道。 其他时间明予衡根本就不会让她完整地表达这句话。 “下一次都听你的。今天真的不行了。” 明予衡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假装自己还是001,什么也听不懂地又凑了上去。 狭小的空间下,是女子抑制不住的呜咽,不断回荡。 “那……下次可以用尾巴吗?”明予衡抽空抬起头来,一双金瞳熠熠生辉,她满脸期待地征求着她的意见。 尾巴?什么尾巴?不是一直用吗?肖喻白从毫无止境的混沌中抽离了一顺,想要思索她的意思。 下一次便被狭促的明予衡打断了, 素来冷静的黑眸如今空洞无物,失神地望着明予衡头顶的发旋。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她急忙道: “可……可以……” 只是肖喻白有所不知的是,前日明予衡带队出任务,遇到了高级丧尸王,在那一战中,她的尾勾以一种极其刁钻的方式被丧尸王打了下来。 她当时委屈巴巴地捂着自己光秃秃的,有两三指粗像章鱼的触手一般的尾巴。还没找肖喻白哭诉,她就惊喜地发现,她的尾勾好像能自主拆卸。 那以后便可以上战场的时候装上去,刺穿敌人的身体。其余时间拆下来,以另一种方式刺穿身体。 见肖喻白真的累了,已经测试出她身体承受能力的明予衡小心翼翼地收回了尾巴。 微颤的身体再也站不住了,肖喻白扑通一声滑落在地,和明予衡一般跪在了地上。 她只觉得自己此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瞧着明予衡那止不住笑的面容,怒从心起,抬起发酸的手臂,一巴掌软软地打在明予衡的脖子上。 明予衡亲昵地蹭了蹭她用力到皆是红痕的手掌,帮她简单清洗一下,将她抱回了床。 明予衡将疲倦的肖喻白抱到了自己温暖宽厚的怀里,尾巴挤入她的怀里给她当抱枕,扬起爪子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 没一会,肖喻白便睡着了。明予衡撑着脑袋望着肖喻白沉静的睡颜,眉梢眼间皆是温柔眷恋,哪还有一丝暴戾恣睢之气。 白白怎么这么好看。 怎么看也看不够。 …… 又是一个清晨,肖喻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热气腾腾的早餐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 精力充沛的明予衡早就已经跑完了步,冲了个澡,坐在床边等着她起床。 肖喻白揉了揉眉心,缓缓爬了起来,身体除了细微的酸痛以外并没有任何的不适。 她刚一站稳就被明予衡一把抱在怀里,脚甚至都没有沾地,她便完成了洗漱,来到餐桌前。 明予衡把自己当成了肖喻白的坐垫,让肖喻白坐在她腿上进食。 肖喻白显然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了,吃惊倒是没有,她只是颇为无语地瞧着另一张自买来以后基本没怎么使用过的椅子。 有一种要你何用的荒谬感。 见肖喻白刚用完餐便挣扎地推开她想下去。 明予衡轻轻用头撞了一下她的脑袋。 “白白,你今日放假你忘了吗?可能是睡糊涂了。”明予衡宣布完这个喜讯,又用爪子指了指自己,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今日也难得没有任务。我们又可以黏在一起了。”喜气洋洋的语音下,是肖喻白有些难以置信的眼神。 她怎么不知道明予衡今天放假,所以这就是她昨天如此折腾她的原因? 黑眸微眯,逐渐危险了起来。 明予衡似乎看懂了肖喻白眼中的意思,她委屈地鼓了鼓嘴巴,一双金瞳里满是控诉,似乎在说: 白白你怎么能这么看我,好伤心啊,要抱抱~要亲亲~不然好不了。 “这么大个人了,就知道做这个表情为自己脱罪。”肖喻白斜瞥了她一眼,没忍住,弯了弯眼角笑了出来。 随后就是明予衡自告奋勇厚着脸皮争当肖喻白的坐垫,肖喻白倚靠在她身上认真看着从研究院里带出来的资料,明予衡则同样认真望着肖喻白,百看不厌。 岁月一片静好。 若是末世能消失就更好了。 明予衡和肖喻白的脑子几乎同时闪过了这个念头。 自从曙光基地的雷鸣死在那片皆是异变植株和动物的森林后,曙光基地的现任基地长便派人排查了数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是意外死在异变动物手里的,并无半点人为因素。 自此,曙光基地便再无安宁之日,大量的异能者和武器不要钱地砸入那片森林,他势要荡平那片森林,为他的儿子报仇。 只是,那片森林几乎可以说是高级异变体数量最多的一片地域,又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便能处理呢。 曙光基地异能者大批大批的死亡,还有无数异能者和士兵叛逃,被其他基地捡了个漏。 晨曦基地还趁乱偷了些异变植株的尸体以便肖喻白进一步研究。 原本强盛的基地立即支离破碎,对此肖喻白只能说,活该,以及还不够。 就让他再苟延残喘些日子吧。 见肖喻白放下手里的资料,明予衡立即凑了上去,蹭了蹭她的鼻子。 而后提出她刚才在脑中思索的问题:“白白,你能不能研究出一种只有你能控制的自爆装置,植入我体内,这样我就再也不用担心会发狂伤到你了。” “这样的装置没有,狗链有一条,你要不要。”肖喻白重重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没好气道。 一听这话明予衡的脸瞬间爆红,在肖喻白疑惑的表情下,她别过头去,期期艾艾道:“也不是不可以。汪!狗狗昨天有取悦到你吗?” 昨夜被她刻意封存的记忆一股脑地重新涌了上来,明予衡睁着亮晶晶的瞳眸,又小声叫了一声。 那模样那声音,似乎逼问着她,对她昨天的表现满意吗? 肖喻白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尾巴一晃一晃真的类狗的明予衡,打算今天都不理她。 第83章 末世第三年,也是肖喻白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年,她和她的团队历经千…… 末世第三年,也是肖喻白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年,她和她的团队历经千辛,研制出了能在污染的土壤中生长的粮食。 同年,明予衡凭借着她的赫赫战功,被基地长沈一喻亲自授予上校的军衔,正式成为晨曦1队的队长。同时也是基地里最年轻的上校。 如此重大的研究突破,在晨曦基地的大肆宣扬下,立即轰动了各大基地的基地长。 连续不断的致电,亲切讨好的问候,皆连向基地长沈一喻砸去。敷衍了几日后,她便有些不耐烦了。 数封邀请函下,她郑重邀请各大基地的基地长一同前往晨曦基地,共同见证这一奇迹的诞生。 原本狭小的试验田早就翻了数倍,密密麻麻地将基地包裹住了。 肖喻白和明予衡站在城墙上眺望,大片大片金灿灿的稻穗随风飘荡,泛起阵阵金色的涟漪。 晨曦基地比起一年前更加热闹了。络绎不绝的人车来来往往。有外出刚归的军队,也有慕名前来的百姓…… 所有人在望向那片沉甸甸的稻田时,脸上都会不由自主地洋溢出笑容来。 她们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从它们身旁路过,趁机吸一口独属于丰收的芳香。 肖喻白瞥了一眼认真望着城外的明予衡。随风摆动的稻穗与闪烁的日光相互交织,在她眼中仿佛活了过来,流动的光泽又为眼眸增添了几分瑰丽。 相扣的十指又紧了一些。 “最近各大基地的基地长已经陆续到了,曙光基地的那个老不死也来了。” “嗯,校长说刚好皆着这次机会,拆穿他的真面目,为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实验体报仇。” “开心吗?” “开心!进入基地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我有你,有教官,有队友,每个人都对我很好。我很幸运遇到了你们。” 浅淡的眉目下,肖喻白温柔弯了弯眼角。 “那是因为你值得。” “明上校!今日您休息啊。难得见您和肖院士一同出来散步。”在主道上摆摊的摊主热情地与她们打着招呼。 “明上校,上次您救了我,我实在不知道拿什么回报,这些您就收下吧。”一瘸了腿的女子拄着拐杖将东西递给了她。 再三推脱,见她态度实在坚决,明予衡只得收下了。 如同开了个口子,四周的人眼睛一亮,一股脑地将手里的东西往明予衡和肖喻白手里塞去。 第90章 明予衡拦也拦不过来,只得拉着肖喻白就跑。 进入基地的外人有些奇怪地瞧着明予衡,这个长相异于常人的长相,怎么看都奇怪,晨曦基地的人为何会这么敬重她? 还没开口询问便被基地里的百姓给怼了。 “看什么看,那是我们基地的明上校,最年轻的上校,她为我们基地出生入死,不知道杀了多少丧尸。只要她带队,无论自己受多重的伤,她都会把队友平安地带回来。” “要不是明上校,我早就死在丧尸手里了。你们这些外地人又怎么会懂。” “另一位是研究出耐毒粮食的肖院士。她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收起你们的眼神,遇到不讲理的,小心把你们给揍了。” 跑了几条街,肖喻白气喘吁吁地站在宿舍楼下,示意明予衡慢一点。 明予衡立即停了下来,让肖喻白稍微缓口气。瞧着肖喻白依旧纤细没有任何变化的身形。 明予衡有些委屈地鼓了鼓嘴。她每次邀她一同锻炼,没练多久她就喊累,一喊累她就心疼,锻炼计划从来就没有持续过三天。 这样断断续续的锻炼一点效果也没有。一年下来体力依旧很弱。 就是因为白白没锻炼,她们亲密的时候她的体力才会那么差,才做了一会就不行了,哭着让她停。 她稍微一用力她就哆嗦。欺负狠了还会不理她。 明予衡理直气壮地将原因全都怪在肖喻白的身上。丝毫也不想想她的身形比肖喻白大了多少,她上阵杀敌轻易刺穿丧尸的尾巴有多厉害。 对此肖喻白格外无语。她能不能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她一个未经过强化还是研究员,体力本来就比正常士兵差的人,怎么能跟她这种经过几次进化剂强化,强壮如虎的实验体比。说实话,她能撑到那时候,已经够好的了。 “哎呀,明上校~好威风啊。”缓过来的肖喻白扬了扬眉,高声调侃道。 听着肖喻白抑扬顿挫的话,明予衡的耳朵有些泛红,拉长声音抗议着:“白白~” 自丧尸爆发以来,这是各大基地的基地长第一次会晤,庄严的礼堂前,立起了一块大屏,沈一喻将全程直播这次会议。 明予衡身着冷冽的军服,肩上带着亮晶晶的军衔,她站立在会议室大门口,奉沈首长的要求,迎接诸位基地长及维持现场秩序。 见多识广的基地长瞧了一眼明予衡,诧异了一顺,立即收回了眼神。 那亮晶晶几乎要闪瞎她们眼睛的军衔,分明就是沈一喻特意所为。她们本来就有求于她,何必多此一举讨嫌呢,跟她们也没多大的关系。 唯有曙光基地的基地长雷屿,在瞧见明予衡的那一刻,瞪大了双眼,全身颤抖了起来。 冷冽的金瞳一下便锁定住了雷屿,明予衡努力抑制住心底喷涌而出的暴虐,冲他淡淡一笑: “雷首长别来无恙啊。或许你没有正式见过我,但应该听过我的别名,001号。” 准备好迎接你的死亡了吗? “是你!是你杀了我的鸣儿!是你们杀了我的鸣儿!”霎那间,什么也明白了。雷屿如同疯了一般冲上了前,手中爆裂的火球源源不断地朝明予衡砸去。 砰,粗壮的尾巴凶狠地朝他砸去,直接将他拍在了地上,咯吱咯吱的骨裂声下,地板裂了几条缝。 明予衡风轻云淡地收回了自己的尾巴,冲各大基地长笑了笑,高声道: “雷首长公然袭击会场,现已被制服,诸位首长里面请,沈首长已经等候多时了。” 明予衡打开大门,率先走了进去。 各大基地长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她们纷纷从雷屿身旁走过。看来曙光基地和晨曦基地之间有点龌龊,她们得远离那位疯子了。 雷屿的手下怨恨地瞪着明予衡,急忙将他扶了起来,雷屿重重喘着粗气,哇的一下喷出一口血来。他怨毒地望着庄重洁白的礼堂,扭曲着脸示意手下带他离开。 这分明是针对他的陷阱。他还没替鸣儿报仇呢,不能死在这里。 狼狈地往外逃,还没跑多远,就见陈尘辰带了一队挡了在必经之路上,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笑眯眯道:“雷首长,来都来了不进去坐坐?会议马上开始,就差您了。” 见雷屿颤巍巍地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陈尘辰不语,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掌心内雷电四溢,噼里啪啦在他身上游走。 竖起的毛发,冒烟的头顶,陈尘辰笑意盈盈地将雷屿邀请进了礼堂。 好戏即将开始,缺了主角怎么行呢。她本来想着让予衡暗中将他杀了,结果老师否认了她这个方案。 说这么死太便宜他了。他应该站在烈日面前,接受着审判。跪下来忏悔他的恶行,为惨死的人赎罪。 各大基地的基地长及其重要的来访人员纷纷落座。 沈一喻坐在正中央,温柔坚定地发表着言论: “三年前那场病毒毁灭了我们平静安乐的生活。星球在哀嚎,人类在挣扎,世界在崩坏。万幸的是,人类挺过来了……晨曦基地的肖喻白院士成功研制出了能在污染的土地上生长的粮食。自此,我们有了新的粮食来源……这项技术不仅属于晨曦基*地,也应该属于全人类,晨曦基地将无偿地向各大基地公开这项技术。曙光基地除外。” 一片哗然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铁青着脸的雷屿身上。沈一喻并未过多解释。 “下面就由项目的负责人肖喻白院士为大家发表言论。” 白衣黑发的肖喻白缓缓上台,在无数聚光灯下,她勾起了唇角,望向面色苍白的雷屿。 今日便由她一一揭露他的恶行吧。 “大家好,我是肖喻白,可能很多人都听过我的名字,我是此次项目的负责人,来自晨曦基地。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身份。我曾加入过曙光研究院。只是雷首长可能不太知道我。” 肖喻白冲雷屿淡淡一笑。 爆裂的火光朝她砸来,还没到她跟前就被明予衡挡下了。在公众场合袭击研究员的雷屿立即被制服了,她们将他压在地上,正对着肖喻白。 “那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研究院,成千上万落单的普通人被秘密抓了进去。我进入研究院时平均每一天会死两三个,更别提在我之前,实验初期死了的人。” “他们将丧尸病毒植入人体,企图人为培养出实力强大的怪物……我们基地的明上校也是那次研究的受害者,她永远地保持了异状,此生再无恢复的可能。” 肖喻白事无巨细地将她在研究院里看到了一切缓缓道来。坐在下面的明予衡眼眶不由红了起来。 “这是实验幸存者的证词……证据确凿无误,雷首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听着那些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看到实验体身上消除不尽的疤痕。屏幕前的百姓纷纷愤怒地瞪着被按在地上仍不知悔改的雷屿。 是,她们只是一些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可能会死在丧尸手里,可能会饿死在路上…… 但她们的命应该握在自己手里,绝对不可以毫无尊严地死在那暗无天日的实验室。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她得到了这么强大的力量,她应该对我感恩戴德!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人类!人类!有了这些实验体人类何愁消灭不了丧尸。” 雷屿扭曲着脸,一句一句冲台上的肖喻白咆哮着。肖喻白发表完言论下了台,她路过垂死挣扎的雷屿,摇了摇头,轻声道: “所以现在为了人类,雷首长应该也很愿意成为我的实验体吧。” 第84章 百姓望着仍不知悔改的雷屿,强烈要求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百姓望着仍不知悔改的雷屿,强烈要求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曙光基地的基地长雷屿及其相关人员,全部被剥夺政治权利和基本人权,囚禁终生。 此后,一旦有需要进行人体测试的实验,皆会率先考虑他们。 虽然在逃离时,研究院被肖喻白炸毁,实验体的资料流失。 但她们在曙光基地里找到了另一份存档的资料。 整理排查后,晨曦基地公布了遇害者的名单。除了少部分被肖喻白带出来已经恢复正常生活的实验体外,还有大批大批的人没熬过丧尸病毒爆发的初期,尸骨无存。 那日被命名为遇难者追悼日,所有基地的警钟皆长鸣十分钟,为已经遇害的人哀悼。 有关于实验的一切资料皆在众目睽睽之下销毁。 无数人穿着白衣,排着长队,给无名的墓碑献花。 明予衡郑重地将白花放在上面,拜了三拜。一滴泪从金瞳里滑落,砸在漆黑的墓碑上。如决堤的河水般,越涌越多,止都止不住。 她吸了吸鼻子,低着头给后面的人让路。 小跑到一无人的角落,她对着墙蹲了下来,抱着尾巴哭了好久。 肖喻白静静站在一旁,没有去打扰她。 第91章 收拾完自己的情绪,她用尾巴狠狠地擦去自己脸上的污渍,有感应般回了头。毫不意外望见了肖喻白。 她温柔地冲她笑了笑,伸出了手轻声道: “我们回家。” “嗯。”比她的手大了几圈的爪子搭在她手上,明予衡耷拉的眉目扬了起来,灿烂地笑了笑。 心底最后一丝怨怼消散了,明予衡吹着口哨,拉着肖喻白的爪子一晃一晃,她蹦蹦跳跳地踩着自己的影子。 肖喻白歪头望着她,调笑道:“真该让她们看看,她们口中英明神武的明上校竟如此幼稚。” “白白你才舍不得呢。再说,我本来就幼稚,我教官都知道。”明予衡得意地甩着尾巴,理直气壮。 “对对对,我们明上校上学时那叫一个威风。野炊的时候把小队唯一的锅炸了,军演的时候把教官当敌人揍了,上蹿下跳跟猴子似的,没一天闲得下来。”肖喻白煞有兴致一件件事念着。 “白白,你怎么知道。”明予衡左右相望见四周没人,这才舒了口气,好奇问道。 “我朝宋上校打听过了,她还给我讲了一些更有趣的事,我们明上校……” “啊,别说。”明予衡焦急地用爪子捂住了肖喻白的嘴,睁圆了眼睛哀求道。 “好好好,回家说。” “哼。”尾巴一甩,明予衡扭过头去不理她。 走了一会见肖喻白还没过来哄她,明予衡更委屈了,回过头去,还没动便撞上了肖喻白笑意盈盈的眼睛。 浅淡的眉目,垂落的发丝微微飘荡。明予衡脸上那点装出来的委屈立刻不见了,她傻傻地冲肖喻白笑了笑,重新握住了肖喻白的手,往家里走。 一路上絮絮叨叨讲着自己小时候干的傻事。 “你说的那些算什么,我小时候才皮呢。上房揭瓦,下地炸坑,我妈一天不追着我打,我就浑身不自在。” 似乎想到了什么,明予衡顿了一下,眼底的笑意消散了。 “我清醒过来后有派人打听过她们,她们在丧尸爆发的初期没跑出来,去世了。” “原来我还在想,要是她们讨厌现在的我,不肯接受,我该怎么办。现在不需要了。”声音越说越低,她用手擦去了眼泪。 “不会的,她们怎么会讨厌你,她们会跟我一样,甚至比我更爱你。她们对你的爱从来都不会因为你身上的那些异状所改变。再想下去,她们该生气了。” 肖喻白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脑袋,似乎不理解她的小脑袋瓜在想什么。 明予衡捂着脑袋认真思索了一下,她妈讨厌多足的一切类蟑螂的生物,她爸讨厌鸟。 她长得既不像蟑螂也不像鸟,虽然她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但她照过镜子,哪怕身上皆是消除不尽的异状,她的模样也不丑。甚至平添了几分英气,若是再长两个角就像小说里的小龙人。 改日祭拜的时候,她要烧纸钱问她们,她们愿不愿意养一条小龙,调皮捣蛋整天惹她们生气的小龙。 一想起她妈梦里追着打她的时候会揪她的尖耳朵,揍她拖地的尾巴,明予衡便一激灵。 她以后在梦里还是少惹点事吧。尾巴被打很痛的。 慢慢悠悠晃到了新买的屋子,明予衡一进门就冲向了卧室,呈一个大字扑在了床上,幸福地在大床上滚了几圈。 她们用贡献值换了一套公寓,她总算可以舒展开身子睡觉了。虽然在小床上抱着白白睡也很舒服,但还是有些搁着慌。 小床空间狭小,又是铁质结构的,稍微一动就嘎吱响。明予衡每次与肖喻白亲近都怕床踏了,动得格外小心。 这么大的床,她们可以用各种姿势。 明予衡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偷偷瞄了眼若无其事的肖喻白,打算先洗澡,给她一个惊喜。 尾巴上锋利的尾勾被她拆了下来,两三指宽的尾部打了数层沐浴露,被她里里外外洗了无数遍。直至快破皮了,光滑得如触手般,明予衡这才满意地从浴室出来,鬼鬼祟祟地将大变了个样的尾巴藏在了身后。 她眨巴着大眼睛,拉长声音道:“白白,去洗澡嘛~” 肖喻白斜瞥了她一眼,立马知道明予衡在打什么主意,她不语,只是一味地避开她灼热的眼神。 声声撒娇般的催促下,肖喻白有些受不了她,这才慢悠悠地进去洗了个澡。 出来还没见明予衡的人,就被那条尾巴卷到了床上。 背脊陷入柔软的床垫上,明予衡俯身亲了下她的唇,褪去了她本就单薄的衣裳。 爪子照例抓着她的手腕,往头上扣,尾巴在她的脚上捆了几圈,尾端顺势而上。 明予衡轻轻地咬着她的脖子,不一会儿,便留下了一个浅淡的咬痕。 肖喻白经常在实验室里待着,不怎么晒太阳,皮肤毫无血色的白,她稍微一用力,就会留下痕迹。 明予衡将印记刻了一脖子后,毫不意外瞧见肖喻白微红的脸颊。 她张开嘴对着心脏咬了一下,舔舐吸吮,惹得身下之人阵阵颤立。明予衡更加来劲了,咬得满是红痕。 漫山遍野的小红花如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山野淹没。矗立的野蔷薇颤巍巍地露出个头,淋了雨般湿漉漉耷拉着脑袋。 “白白我们都已经那么多次了,你怎么还是会害羞啊。还没适应吗?”耳旁是明予衡满是笑意的调戏声。 上挑的眼尾泛着红,眼底波光流转。肖喻白瞪了明予衡一眼,用力咬了一下明予衡终于闲下来的红唇。 “少说荤话。” “可是,明明这样白白更有……感觉啊。”明予衡向下瞥了一眼,意有所指道。 “明予……唔。”还没骂出口她的嘴便被堵上了。 圆润的尾巴一下一下蹭着。 抑制不住的抽泣声下,她很快便抖了数下。 刚缓一口气,就见湿漉漉的尾巴沾着水泽,耀武扬威地想要开路。 肖喻白瞪大了眼睛,这才注意到她的尾勾不知何时被拆了下来。 她是想!! 不可以!!! 肖喻白通红的脸惨白了几分,弓起身子,嶙峋的背脊呈拱桥状立即脱离柔软的被子。只是在无情大爪的钳制下,根本逃脱不了。她本就嫣红的眼眶更添几分绯色,有些害怕地蜷缩起来,急忙拒绝道: “你这个太……不可以。” 明予衡的尾巴粗壮有力,上战场时能够一连刺穿数个丧尸的身体,是她抗敌的利器之一,这样的一个部位又怎么可以…… “白白,你上次答应过我了。不能说话不算数。”明予衡舔舐着肖喻白的耳廓,耐心哄着。 “白白,我们就试一下,好不好,要是你疼的话就打我一下,我们马上结束。” 哄了几分钟,肖喻白才勉强克服对这种黏腻物品的恐惧,她闭上眼睛算是同意了。 明予衡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尾巴…… 外面和里面到底是不一样的,她也怕伤到她,外面了几次才敢提出来。 “唔……”肖喻白蹙了蹙眉,还没说话,明予衡便僵硬住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粗重的呼吸从她口鼻呼出,她能感受到她的尾巴随着呼吸一同颤抖。 肖喻白脸颊发烫,立即别过头去,波光粼粼的眼眸溢出数滴泪来。 细微的疼痛散去,随之而来的是难耐的酥麻,沿着脊柱逆流而上,立即浸润进了四肢百骸。 肖喻白牙齿打着颤,额上的发丝不知不觉黏在湿漉漉的脸上。泛红的眼睛看了一眼还傻愣着的明予衡,轻轻推了她一下。 “予衡,你……” 明予衡从她脖子上起来,不知力道地一…… “唔,你……你轻一点。太……”肖喻白尾音颤抖,又是一滴泪溢出。 明予衡小心翼翼地试了许久,这才稍微好一些。 汗水泪水交织下,浑身浸湿了的女子被钳制在一狭小的空间,狂风暴雨中,窗户被摇得嘎吱作响。 她泪眼朦胧地望着明予衡,瞳眸好似失去焦距的镜头,几近失神。 明予衡怜惜地吻去她咸湿的眼尾,柔声哄道:“白白,唤我一声老婆,好不好。” 混沌的脑子反应了一会,这才呜咽着断断续续道:“老……老婆。你……”身体急促收缩,她见明予衡像是没看到般,无力地打了她一下。 明予衡装傻充愣,依旧如常晃悠着,她温柔地哄道:“我还想听,白白多唤几声,好不好~” …… 这一夜,她不知喊了多少声老婆,喊得喉咙都哑了她才放过她。 第85章 春来秋往,又是几年。随着人类高级异能者的数量逐 春来秋往,又是几年。 随着人类高级异能者的数量逐渐增多,丧尸也在不断进化。 各地接连出现了丧尸王,指挥着向来各自为战的丧尸。 不计其数的丧尸黑压压地朝基地涌去,企图攻破防线,屠戮人类。 第92章 那也是人类与丧尸第一次大规模作战的开端。 晨曦基地上校明予衡以一己之力抵挡围攻晨曦基地的丧尸王。那一战,她们厮杀了三天三夜,明予衡独身一人站立在最前端,生生将丧尸皇撕了个粉碎。没有任何丧尸能够越过她的防线。 自此,晨曦基地危机解除,率先告捷。同时,也撕下了丧尸围城的一个口子,晨曦基地立即向各大基地提供支援。 长达一年多的奋战下,她们挡下了第一波丧尸潮,人类赢得很艰难。 末世第十年,肖喻白终于成功将丧尸病毒和能在污染土壤里生长的粮食相结合,使其产生了丧尸病毒的抗体。 使用其培育的粮食,就可获得抗体。 如今肖喻白已经在动植物身上做过临床实验了,她还需要在人的身上进行临床实验。 因为粮食里携带了少量的丧尸病毒,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临床实验的人并不好找。 不过她已经有人选了。 她说了要雷屿做她的实验体,就一定不能食言。 好米好饭供养了他这些多年,是时候该派上点用场了。 那日,雷屿与肖喻白在牢房里相见。阴暗潮湿的死牢深处,一白发老者蜷缩在角落,镣铐沉重地锁在他脚上。 一束光线瞬间驱散了黑暗,他呆滞地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白衣研究员沐浴在光下,垂眸凝视着她,那一刻,她宛若从天而降的神明。 “雷首长,别来无恙啊。”肖喻白居高临下望着被光刺激出泪水的雷屿。 此时的他既没有还是基地长时的高傲自大,也没有失去儿子时的暴虐无道。宛若一摊平静无波的死水,没有一点生气。长达几年没见到光的囚禁早就将他的一切磨平了。 雷屿艰难地张开嘴,沙哑道:“你是来杀我的吗?” 肖喻白轻笑一声,轻晃了一下被她捧在手里的碗,晶莹剔透的米饭热气腾腾。 “我是来给你送饭的。” 雷屿警惕地望着拿了一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显然要长时间待着的肖喻白。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丧尸抗体。” 香喷喷的饭放在了地上,肖喻白翘着二郎腿笑意盈盈回道。 还颇为有兴致地瞧着雷屿猝然变色的脸。 “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在做人体实验!你这样做和我有什么区别!我要上报给沈一喻。” 肖喻白噗嗤一笑,拿出审批下来的条子。 “沈首长亲自批准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还有,别把我和你这个垃圾相提并论。你抓的是无辜的普通人,而我用的是彻底被剥夺人权的死囚,两者区别可大着呢。” 扭曲的哀嚎谩骂下,是肖喻白不耐烦的脸。 “要么饿死,要么自己吃下这碗饭。或者我叫人灌下去。我觉得你吃下这碗饭死的几率会被饿死的几率小。” 虽然肖喻白厌恶极了这个将明予衡害成那个模样的雷屿,但她对自己耗费无数心血的实验还是挺有自信心的。 最多有些细微的偏差,肯定死不了的。 言尽于此,她塞上耳塞,在牢里整理着资料,不再搭理雷屿。 明明她可以让人逼迫他吃下去,她没这么干。宁愿在这耗上几天,也要让他自己在死亡的边缘一口口咽下这掺着毒药的救命稻草。 她要他在黑暗中细细感受身体的变化,感受每一次细胞被撕裂重组的过程。每一次剧痛生命都仿佛进入了倒计时,她要他永远生活在恐惧里。 在研究院的实验体比他惨上十倍百倍,她们每日要被锋利的手术刀割开身体,被抽皮扒筋,承受着身体被改造的痛苦。 哪像他这般,享受着基地的供养,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哪怕丧尸围城,也波及不到他。 饿了两日终于撑不住的雷屿颤巍巍地咽下了几口饭。痛苦的咆哮下,他翻来覆去地在地上滚着。 肖喻白在一旁观察了许久,摇了摇头,看来丧尸病毒的含量还是偏高,应该再降低一点。 末世第十二年,肖喻白成功研制出丧尸病毒抗体版粮食。 只要吃了此款粮食,就算再被丧尸抓破了皮,也不会感染上丧尸病毒,转化成丧尸。 从此以后,人类与丧尸的数量不再如此悬殊。丧尸的增长速度将远小于它被消灭的速度。相信在有生之年,人类可以彻底消灭丧尸,重新过上平静安乐的生活。 本就因为研发出耐毒粮食富有盛名的肖喻白再次名声大噪,连进了数级,成为晨曦基地最年轻的院士,同时也是晨曦研究院的院长。那时她年29,已经是公认为的末世最伟大的科学家。 各地百姓皆私自铸了她的雕像,白衣黑发,垂眸浅笑,悲悯慈善。 末世第十三年,晨曦基地少将明予衡偶然踏入曾经的那片森林,发现森林里的异变植株皇不仅可以控制植物,甚至还可以控制比它低一阶的丧尸王。 若任由它继续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各大基地的基地长接连开了数次会议,深思熟虑下,决定联合诸多基地的力量,共同剿灭森林里所有的异变植株和动物。 同年三月,数千名高级异能者共同奔赴战场,奉晨曦基地基地长沈一喻为主将,晨曦基地少将明予衡为主力先锋,包围森林。 自此,人类开始了第一次反攻。 历经一年多,损失了近百名基地的中流砥柱,她们成功摧毁了那片森林,将那颗异变植株连根拔起。 末世十五年,绝大部分的人类体内有了丧尸的抗体。 自此,人类与丧尸爆发了第二次大规模作战。 数万名高级异能者与率领了十万丧尸的十大丧尸皇在晨曦基地外墙下打了起来。 身为主将的明予衡硬撼三大丧尸皇,为整个战局抢夺了先机。 此战胜后,累计下来的军功让她的肩上又添一颗金色的星星,她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将。 第三次……第四次……第八次……第九次……身为主将的明予衡一次次击退了丧尸皇的阴谋。 此后,各地再无已成气候的丧尸皇,人类开始清缴余下的丧尸。 末世第三十年,同时也是华国成立的第一年,人类终于彻底清除了丧尸,进入了新的纪元。 同年,上将明予衡以军功晋为元帅。 …… 夜幕降临,床头点了一盏台灯。女子颤抖地闭上眼睛,双手搂住单手将她公主抱在怀里的明予衡的脖子。 粗壮的尾巴在她腰上缠了几圈,固定在明予衡的腰上,而后尾端抖动着,没入…… “予衡……予衡……”搂着她脖子的双臂有些发颤,她呜咽地唤着明予衡的名字。 明予衡垂头吻了吻她湿漉漉的发丝,另一只手轻轻在她白皙的身上划过,阵阵颤栗下是一道道浅淡的红痕。 她轻声哄道:“白白,我在呢。” 泪珠从紧闭的双眼滑落,肖喻白沙哑着声唤她老婆。唯有听到此类字眼明予衡才会稍微缓一点力道,让她说出口。 尾巴裹挟着力道,几乎要将猎物刺穿在半空中,猎物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全身发颤喷溅出鲜血,宛若被刺中了要害,即将命不久矣。 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渺小的木质渔船仿佛一叶扁舟,摇摇晃晃几乎要被大浪拍沉。 感觉绑着她的尾巴有些晃,自己快要掉下去了,肖喻白搂紧了几分,睁开红肿的眼睛瞪了明予衡一眼,狠狠地张开嘴一口咬在她的肩上,将谩骂和抽泣全堵在了嘴里。 尝试了许多种,明予衡最喜欢的就是这样将她抱起来搂在怀里。肖喻白全身上下皆挂在她身上,逃也逃不掉下,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掉下去。 淅淅沥沥的雨声下,明予衡张扬地笑了一下,也不在意这天气。搂着她腰的爪子翻转了一个方向,将她调转了个头抗在了肩上。 她也喜欢这样,可以清晰看见她湿漉漉的尾巴发狠。 一道粗壮的雷电从云层深处窜出,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开了天地,刹那间,世界亮成白沫,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肖喻白有些怕地抖了抖,眼眶溢出豆大的泪珠,她边挣扎边气急败坏地骂着。 “明予衡,你个小狗崽子,以后别上我的床。你个……” 爪子张大,避开锋利的爪尖,明予衡没忍住。“啪”,她轻轻打了一下,立即出现了一个漂亮的爪印。 怕她生气,明予衡轻声哄着,数道闪电接连不断地劈了下来,直接将她嘴里的骂声严严实实地堵上了。 “白白,别生气,我错了。你别不理我。”温柔的嗓音,毫不减缓的动作。 她永远都是这样,只认错从不悔改,下次更敢。 咸湿的汗水从她披散的发丝滴落,她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沙哑着说了数遍我没有怪你后,明予衡这才把已经虚脱了的肖喻白放了下来。 第93章 她轻轻吻着肖喻白哭得有些红肿的眼尾,温柔道:“白白,如今世界再无战乱,我在军中的职责已经尽完了。余生,我的职责便是爱着你。” 肖喻白累极了,轻轻打了一下明予衡的脖子,闭上眼睛不爱搭理她。 金色的瞳眸有些委屈,就在明予衡要开始闹的时候,肖喻白沙哑着声道:“予衡,余生有你足矣。” 营养舱里那个暴戾嗜血的小怪物在她无意的浇灌下,懂得了喜欢,知晓了爱意。自此,她小心翼翼地收敛自己骨子里的凶性,笨拙固执表达着。 肖喻白想,没有一个人能比她更爱她。她想与她共度余生,白头偕老,同穴共眠。 第86章 照例提交了任务,系统10086站在来来往往的管理局中心大厅,左…… 照例提交了任务,系统10086站在来来往往的管理局中心大厅,左看看右看看。 差不多八岁左右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眨巴着大眼睛,看起来可爱极了。 主神还是没在。 湛蓝的眼眸黯淡了一顺,它握着拳头暗中给自己打气。不出一会,它便挺起胸气势昂扬地冲向任务大厅,打算开启下一个任务。 它的头顶上,明晃晃闪现着100这个数字。每一位系统路过它,皆会听到哗啦啦的声响,显目极了。 100%的任务完成度可不好拿,哪怕是做了数次任务的资深系统也不一定能拿到。 在诸多系统诧异震惊的目光下,它有些得意地转了一圈,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了一遍。 看到没有,这是100分!100分!它人生中第一个100分! 它虽然是个小系统,没它们有经验有手段,但它每次都能好运地绑定到厉害的宿主。 它只需要听她们的话就好了,嘿嘿嘿。 就是有些可惜,主神大人没有看到,若是祂知道了,一定会摸它的头夸它的。 熙熙攘攘的任务大厅皆是系统,排着长队准备跳入漩涡的10086突然回眸,一下便撞到了那熟悉的鎏金色瞳眸。 一只小狮虎站在任务大厅的阴影处,被黑暗笼罩的它一点也不起眼。 10086激动地跑了过去,用力揉了揉它毛绒绒的脑袋。 “诶,你不是上次那个小系统吗?我的好朋统,你不去接任务站在这里做什么?” 小狮虎有些不满它的动作,爪子一下推开了它的手,四肢跃起将它压在地上,啪,用力拍了一下10086的脑袋。 “不要乱碰我刚打理好的发型。” “你这个好朋统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凶。这么凶小心没统陪你玩。”10086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瞪了小狮虎好几眼。 它凶?没统陪它玩?小狮虎嗤笑一声,骄傲地抖动着自己金灿灿的毛发,趾高气扬道: “切,不需要,我可是尊贵的……” 刺眼的光芒霎那间响彻整个任务大厅,流动变化下是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形。无端打断了小狮虎的话。 10086激动地蹦了起来,立即将圆溜溜的脑袋凑到了祂微抬的手掌上,拉长语音撒着娇。 “主神大人~” 脸上的弧度上扬了一点点,祂似乎笑了,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 “它可有弄疼你?” 祂斜瞥了小狮虎一眼,威风凛凛的小狮虎仿佛被抽去脊梁般趴在地上,金光闪闪的毛发软塌塌地垂落在地。它用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脸,企图让祂别注意到它。 祂以前竟不知祂无聊时捏出来以供消遣的分身竟如此的活泼开朗。 “没有没有,它是一个很好的小系统。我们现在是好朋统了。” 好朋统?祂似笑非笑瞥了一眼爪子捂得更严实的小狮虎,从前不是说不喜欢这个活泼到闹人的小团团吗? “咦,其他系统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竟然不来拜见主神大人,太没有礼貌了。10086向四周看去,排队的系统面色如常,一点也没停留。 “嘘。”祂将手指放到了嘴边,神秘地笑了笑。眼中的鎏金色似乎更深了。 “因为只有你能看到。” 10086有些害羞地捂住了自己的脸,缓了一会,它睁着湛蓝的大眼睛,高声道:“主神大人对我真好。好喜欢主神大人。” 祂淡淡笑了一下,并没有对这句话发表言论,祂只是轻轻揉了一下它的脑袋, 而后,轻轻一推。10086径直飞向了黑色的漩涡,没过一会便被其吞噬得无影无踪。 祂望着它消失的身影,轻声道:“去吧。快些长大。” 祂的小团团似乎还不知道,旁人所有的好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惜,祂还没来得及教它这个道理。 景瑞元年冬,大雪数日,章奏纷陈,不可胜数。言屋宇为其所覆而倾,黎庶多有死伤。 次日,皇朝新亲政没多久的皇帝武祈宁亲下罪己诏,言已德行有亏,触忤上苍。当洗心涤虑,改弦更张。自今伊始,命金紫光禄大夫太傅兼辅政大臣宋时微暂摄朝中军政,代行皇权。 己随侍左右,潜心向学,效仿古之贤君,磨砺自身,日后再承大统。 越三日,大雪止,苍穹渐霁,阴霾尽扫,丽日高悬。 至此,灾异顿息,万物稍苏,四境之内,渐复生机。天下以为奇之。 四角铜雀炉吞吐着青烟,炉中的炭火噼里啪啦响着,将室内映照得暖意融融。 雀喙里衔着的金铃偶尔被热气吹动,伴着两三声轻响。蒸得满室药气浮沉。 女子拥狐裘倚在榻上,面色青白如宣纸,唯唇角一点病态的殷红,似是咳血后未及时擦拭的残痕。 案头隔着一碗温热的黑褐色汤药,映着窗外难得明媚的日光。 她端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苦涩在口腔内炸开,如同深秋凋零的苦菊,顺着喉咙蔓延至五脏六腑。 她眉头也没皱一下,拿起案牍上一卷边角翻折的奏折,细细翻看。 指节嶙峋,青筋跳动,她挑了挑眉,煞有兴致地盯着奏疏上的字字珠玑。 与她并列的案牍之上,一吊儿郎当的男子散漫地倚靠在榻上,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地念着手里的奏折。 “朕承皇天之命,践祚临民,冀致太平,保我社稷。然冬雪为灾,寒威肆虐,屋宇倾颓,生民蒙难。死伤之状,朕闻之震悼,见之陨涕……” 被他念得有些头疼,宋时微斜瞥了他一眼,男子有些遗憾地闭了嘴,抑扬顿挫地感慨道: “无论臣看了几遍,臣都觉得小皇帝写的这份罪已诏文采斐然。善,大善。不愧是太傅的门下。” 宋时微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并未言语。 男子没看到般拿起桌上刚送来的密报,瞥了几眼,扔到宋时微的案牍上。 “宫中来报,小皇帝为苍生祈福,已经在祈年殿跪了两日,两日粒米未进。这万一不小心驾崩了,朝上又得动荡许久,真是麻烦啊。” 嶙峋的手指轻轻叩击实木案牍,敲了三四下后,她缓缓起身,搂紧肩上披着的狐裘,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轻轻推开门,窗外的北风卷着碎雪飘了进来,她突然低咳了几声,肩胛骨剧烈起伏,腰间玉环相击,发出清脆的啼鸣。 咳嗽稍缓,她望着拱手而立的心腹,眼尾微微下垂,疲倦病态的瞳眸寒光四溢,显出几分阴鸷的倦怠。 她沉声道:“摆驾祈年殿。” “近日天寒,进宫又不免车马劳顿。太傅您这身体……要不还是让臣去吧。这种不听话的小皇帝吓两句就消停了。” 男子嘴上虽如此说,依旧散漫地倚在榻上,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 “不必。丞相将今日的奏折处理了吧。本官去去就回。” 轿辇微微摇晃,宋时微倚在软垫上,听着外头吱吱的踩雪声,她敛下眼帘,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祈年殿的九脊重檐浸润在了黑暗里,宋时微轻轻一挥手,心腹立即清场,恭敬地候在殿外。 她孤身踏入殿里。八十一盏金莲灯闪烁着幽光,摇曳生姿中投下一瘦小的黑影。庞大的宫殿正中心蒲扇下孤零零跪着一少年,在巨大的铜像下,显得渺小又可怜。 “臣宋时微求见陛下。”她嘴上轻言了一声,没有躬身也没有跪拜,径直走向了她。 哒哒哒,空旷的大殿回荡着她慢慢逼近的脚步声。 单薄的衬衣,苍白的脸颊,武祈宁的背脊有些颤抖,她依旧挺直背脊固执跪在那,汗水不知不觉浸湿了单衣。 宋时微直直站立在她的面前,毫不在意地接受了她的跪拜。* “两日未食,给臣一个理由,为何?”她打量着这个本应该及笄参政,如今却沦为傀儡的帝皇。 瘦弱的身形,苍白的面皮,本该威仪十足的丹凤眼软塌塌耷拉了下来,右眼尾一粒朱砂小痣随着睫毛颤动,像滴永远擦不干的泪。 她低眉顺眼任由宋时微打量,瞧那审视的眼神无声散去,她这才恭敬地回道: “大雪虽散去,朕仍忧其行触怒上苍,遂于殿内祈福,滴米未进,以表诚心。” 第94章 宋时微嗤笑了一声,没有忽视她眼底刹那间闪过的恨意和屈辱。 她不会不知她来的用意,若是真惧她,早在她踏入之时就该起来了。而不是在这里无声显露她的不满和愤懑。 还是在耍花样啊。宋时微轻叹一声。 她是觉得她需要一个傀儡摆在前面,不敢废了她? 宋时微看着她,总是想起那个孩子, 那个被先帝托孤,她悉心抚养长大,几乎可以说是视为己出的孩子。她领她习文,带她练武,教她帝皇心术。她年幼时她代领朝政,鞠躬尽瘁不敢有一日停歇。她长成后,她立即还政,没有一点贪恋。 这样一个倾尽心血的孩子。她亲政之后的第一刀便剐向了她。足足剐了百刀,她才流血而亡。 像,真像啊。只是比她更藏不住事些。她深得她的真传,心思缜密,哪怕亲政之后也一口一个太傅叫的恭敬又亲昵,断不会在事未成之时露出此等表情。 冰凉的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随意摆弄了两下。 真是令人生厌啊。 第87章 “臣不喜这样,没有第二次。”手指顺着脸颊而下,落到了她单薄的肩 “臣不喜这样,没有第二次。”手指顺着脸颊而下,落到了她单薄的肩上。宋时微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伴随着腰间玉环的撞击声下,她消失在了殿里。 “回府。”轿辇摇晃下,她浅睡了过去,等宋时微再次醒来时,已经回了府邸。她的心腹宋凛小心翼翼地为她披上狐裘。 而后俯在她耳前轻声汇报道:“陛下依旧待在祈年殿里。” “不用管她。想跪就让她跪,跪累了自然会出来。” 夜幕渐深,宋时微躺在榻上,厚重的被子盖得严实。她忽而眉头紧蹙,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苍白的面容微微扭曲。 十多岁的少年一身玄色龙纹常服,几缕碎发垂于额前,她恣意地朝她笑了笑,绚烂张扬。 “太傅,太傅,这是朕写的文章。是不是深得太傅的真传。” “太傅,快夸夸朕,朕是不是很厉害。” 少年很是闹腾地扯着她的衣袖,晃个不停。 她有些无奈地躬身行了一礼,轻声道: “陛下,君臣有别,您日后断不可如此。” “可是你是朕的太傅,母皇留给朕的托孤大臣,六首状元,朕最喜欢的人……岂能跟她人相比。”少年浮夸地念出她的一系列名号,望着她有些语塞的表情,狡黠地笑了笑。 …… 二十岁亲政的少年帝皇端坐于金銮殿上,十二旒白玉珠帘微微晃动,浅淡不一的阴影几乎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 她被侍卫狠狠压在地上,一纸诏书朝她砸来。 “金紫光禄大夫太傅宋时微,狼子野心,包藏祸心,结党营私……首贼宋时微,凌迟处死,以泄天下之愤。核心党羽,斩立决,枭首示众。其余涉案者,抄家流放,严惩不贷。” 耳旁伴着无数人的哭喊求饶声,眼底是流不尽的殷红。薄如蝉翼的小刀割下她胸前的一块肉,第二块,第三块…… 皮肉外翻,鲜血如泉涌般喷出,她疼得浑身抽搐,咽下喉里不断溢出的血。 睫毛被血粘连,视野猩红破碎,她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台上那人。 玄色冕服垂落如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持续不停的行刑。 她仰天笑出了声,血水从口鼻涌出,在这剜心蚀骨的痛楚中,她竟硬生生将眼睛睁得更大了,亮得骇人。 若是能重来一次,她一定会先杀了她。 睡梦中的宋时微浑身抽搐着,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被褥,指节泛白,青筋暴起。过了一会,她喘着粗气醒了过来,薄衫几乎被浸湿了。 “宿主,您做噩梦了?”10086关切地问道。 它还记得它刚接任务过去那会,眼前之人鲜血淋漓,骨肉森森。被剐得几乎看不出人样了。它怕她做噩梦,每晚都守在意识海里。 宋时微披上狐裘,微微坐直,点燃了床边的烛火。 “算是吧。”她并不想多言,轻轻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柔声道:“你将这个世界的资料传给我吧,我想看看这个人的结局。” “好。” 这是一本名叫《霸道丞相狠狠爱:前朝遗孤哪里跑》的古代言情小说。 权倾朝野的丞相风流倜傥,阅人无数,一朝在楚馆中瞥见一白衣女子,桃花树下,她翩翩起舞,霎那间,六宫粉黛无颜色。 他为她赎了身,为她遣散了后宫,哪知那日,他发现她竟是前朝遗孤,乱臣贼子。 她接近他,喜欢他,仅仅是为了复辟前朝,报仇雪恨。两人相爱相杀了许久。 直至那日刺杀,她挡在他面前,替他挡下那致命一箭,他赫然发现,无论她是何身份,最初和他在一起是什么目的,他都爱她。 两人重归如好,强强联手,共商大业,历经数年,他们颠覆了这朝野,创立了新朝。她为后,他为皇,二圣临朝,共理朝政。 宋时微越看越觉得古怪,她指了指在她眼前流动的蓝字,疑惑道: “这究竟是何人所写,满纸荒唐言。” “丞相篡位我能理解的,先皇资质平庸,继位后抑制了几代的世家卷土重来,愈演愈烈。他是如今世家之首京城崔家的少族长,做点什么都正常。先皇在时,她们甚至左右过立储之事,若不然帝位也不会落到年幼的三皇女身上。只不过,世家那群古板迂腐的老古板,又岂容忍她占了世家女的后位。崔家功劳最盛,成为皇族,那其他出力的世家也得喝汤啊。他们不会允许他虚设六宫的。” “还有那女主的身份。前朝都覆灭多久了,就算有遗孤也不知稀释了多少代,不会有人在意的。”短短一日,宋时微便已经将京中局势大体掌握了。 10086眨巴着眼睛,无辜地摇了摇头,管理局给她分发的小说情节就这样,更多的它也不知道了。 宋时微耐着性子又看了下去。 被篡权的小皇帝在小说里自然就是反派。她十三岁登基,因年幼朝中军政被她和世家之人暂代。二十岁及笄那年,她兴致勃勃地想要掌权,暗中联系保皇派,还未动作,就被世家之人发觉。 景瑞元年冬,大雪,帝被逼下罪已昭,还政于宋时微。她们似乎将世家和皇权的矛盾率先模糊到了她身上。 宋时微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又过了五年,小皇帝暗中积蓄力量,羽翼渐丰。第一刀斩的便是摄政的宋时微。 之后便是皇权与世家之争,斗了数年,一连抄了几个世家的门,立即迎来了世家空前的大团结,底蕴深厚的世家摧毁了自己大半的积蓄,以雷霆之势将小皇帝拉下了马。 自此,帝死,皇朝断。 虽然她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她和世家的关系为何如此和谐。但若是真如脑中的那个小系统所言,原身与她的经历大同小异的话,她绝不可能站在世家这边。其中必有隐情。 她寒门出生,寒窗苦读了二十年,一朝科举,名动九洲。连中六元,是先皇亲封的状元。 那时世家之人眼热,以钱财官位拉拢,邀请她加入他们的派系,共商大业。 她那时年幼,对此等结党营私之事毫无兴趣,拒绝了数次,他们立即恼羞成怒,那一次,天寒,她被人推入冰破了的寒潭里,挣扎呼喊,若不是先皇相救,她怕是要死在湖里了。自此,她落下了病根。 此后,有先皇明里暗里的护着,再加上她羽翼渐丰,那些世家之人有所顾忌,就没再对她动手。 所以原身走了与她相反的路,加入了世家? 宋时微蹙着眉细细思索了一会,如今信息太少,难以推断。 她揉了揉肿胀的眉心,挥洒脑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躺了回去。这一切跟她有什么关系,无论原身还是她,做了何等选择,到头来都难逃一死,被那小皇帝下旨凌迟。 她们想斗就斗去吧,只要在可控的范围内,不引起太多的动荡即可,她坐虎观山斗。 次日清晨,宫城的朱漆大门缓缓开启,百官早已在午门大殿外侯着。呵出的白气凝成细霜,象牙笏板冻得粘人,却无人敢搓手跺脚。 晨钟三响,传唱入班,百官按品阶鱼贯而入。宋时微这才姗姗来迟,指挥轿辇径直穿过宫门,停在殿前。 骄昂跋扈到如此境地,却无人敢拦。 她披着一朱红蟒袍,立于金銮殿的玉阶之上,衣摆绣金云纹在晨光中流淌似血,将她的脸颊映衬着越发苍白。 她搂着袖中的暖炉,缓步而上,坐入帝位下设的一位。 正中央的龙椅空空荡荡,龙首张牙舞爪地盯着殿下众人。宋时微来时宫中眼线便来报,言小皇帝跪了数日,昨日回去便病了,上不了早朝。 宋时微对龙椅行了一礼,眼眸并无半点波澜。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有奏……” 第95章 皆是些废话,宋时微高坐其上,听着殿下高声骂街的吵架,思绪早就飘向了别处。 退朝后,重臣们齐聚一堂,批阅各地送上来如山高的奏折,审阅完一遍,分为两叠,重要的递给她和丞相裁决,不重要的递给她俩审核。 一连批了一早晨的奏折,宋时微便倦了,眼睑半垂,她揉着眉心闭目养神,示意剩下的由丞相代为处理。 还未休憩一会,小皇帝的贴身婢女便前来拜见。 “启禀太傅,陛下有请,说是病体稍缓,待在榻上甚是无趣,遂温习课业,有一处不解,想要太傅解答。” “奏章诸多,本官与丞相心力憔悴,一时难以亲往详阅,改日再谈吧。”宋时微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她现在看到那小皇帝就心烦。 哪怕知晓自己是在迁怒也难以克制,也不想克制。 若是她再使些小动作,她怕世家的人没把她怎么样,她便先废了她。 武祈宁卧于账内,半阖着眼,脸色略微苍白,远没有外界传闻的那般严重。 听到殿中的动静,她抬起眼眸,丹凤眼微微上挑,暗藏锋芒。她望着跪在地上的婢女,沉声道:“如何?” 婢女将宋时微所言复述了一遍。指节攥得发白,深深嵌入掌心,武祈宁薄唇微抿又猝然放松。 从婢女赫然垂眸瞥见的一角看,她的愤怒转瞬即逝,仿佛就像她的错觉。 武祈宁深吸一口气,只道明日再请。 一连请了三次,宋时微皆拒绝了。 第88章 “小皇帝这葫芦里卖的是哪门子的药?真是不安分啊。” “小皇帝这葫芦里卖的是哪门子的药?真是不安分啊。” 就在宋时微打算拒绝第四次时,一旁看戏的丞相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眯眯地望着有些烦躁的宋时微。 “要不然太傅您去一趟,省得她又干什么出格的事。你我脾气好,可以容忍,那几位脾气可不好。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啊。” 宋时微瞥了他一眼,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将案牍前的奏折全都推给了他。 搂紧狐裘,坐上轿辇,慢悠悠从前朝晃到了后宫。 武祈宁派来的婢女恭敬地在一旁侍候。 “陛下这几日操劳何事?” “回禀大人,陛下一直在榻上养病,并未有异动。”婢女顿了顿,欲言又止。 “陛下前几日只是偶感风寒,按理几日便可痊愈。如今据属下瞧,似乎真的病了。属下查过陛下喝过的药渣,并无异样。只是殿内换了一种檀香,闻起来有些刺鼻。属下猜有人在那处动了手脚。因其剂量并未下死手,属下便未陈于大人。” 宋时微顿了一下,冷声道:“若他们太出格,你处理一下。” 她虽不喜这个小皇帝,但也同样不喜世家那些道貌岸然之人。狗咬狗是最好的,只是这小皇帝太弱,只能靠她与世家相互制约稳定局势。她驾崩了,处理起来麻烦。 “属下与其余婢女每日排班,轮流侍奉在陛下左右。陛下对我等谈不上喜爱,也谈不上厌恶。并无半点偏颇。除了沐浴时,陛下会将我等撵出来,不允侍奉。” “她不信你们。”宋时微并无半点意外,自上次武祈宁秘密图谋一事败露后,永宁殿上下被血洗了个遍,重新安排了一批人手,皆是各个势力的探子,都快漏成筛子了。 如今她派她的下属来请她,是已经查出她的身份,暗中点她吗?动作挺快的。 若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怕是早几年便死在这宫里。她现在有几分好奇,她执意要她前来究竟何意。 挥散永宁殿侍奉的婢女,宋时微孤身踏入寝殿。朱红色的蟒袍,别于腰间的佩剑,她未经通报便闯了进去,气焰颇盛。 “陛下,臣宋时微求见。” 鎏金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宋时微往榻上一瞥,影影绰绰的帘幕下,一瘦弱的少年静静躺着。床榻四周设有香炉,一股淡雅的檀香扑鼻而来。宋时微蹙了蹙眉,咽下喉咙里的痒意,坐至她床前。 通红的脸颊,乌发略显凌乱。武祈宁一寸寸撑起,缓慢艰难。宋时微坐在一旁,并没有帮忙的意思。待她终于坐起,身上的单衣早已湿透了,胸膛剧烈起伏,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惹得宋时微的嗓子越发的痒。 “太傅。”她虚弱地冲她笑了笑,右眼尾的小痣颤抖着,像一滴泪珠不断在宋时微眼前晃悠。原本应该凌厉的丹凤眼虚弱地耷拉下来,氤氲出一层水雾,湿漉漉地瞧着她,畏惧下夹杂着一丝微乎其微的依恋。 比前几日装得更像些。宋时微暗中给她打了个分,伸手随意为她掖了一下被子。 武祈宁努力抑制住心底犹升的厌恶,乖巧地垂下眼帘。 “陛下,敢问有何课业请教于臣,臣案牍之上奏疏繁多。” 武祈宁从枕旁取出一卷书,翻出那页请教着,书上密密麻麻布满她的字迹,歪七扭八,宛若狗爬。 宋时微忍了又忍,这才忍住没数落她。问的问题算不上多出彩,也不算很蠢,平平无奇。 宋时微一一为她解答,武祈宁坐于一旁细细聆听。 从远处看,君臣相合。 一连解答了数个问题,宋时微有些疲倦地垂下眼帘,脸上明显不耐烦了起来。 她如今还没离去就是在等,等她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启禀太傅、陛下,已至陛下服药之时,太医院遣人送药而来,臣已查验数遍。” 终于来了吗? “允。”一平平无奇的婢女端了一碗棕褐色的药,端至榻前。 趁着武祈宁喝药的间隙,宋时微用宽大的袖袍捂住口鼻,低咳了几声。 今日吸了这些,回去怕是又要病上一阵了。 锋利的匕首从袖口掏出,直朝她心口捅去。 宋时微只觉眼底寒芒一闪而过,她立即向旁一闪,抽出腰间的佩剑。 锋利的匕首擦过她的脸侧,留下一道浅淡的血痕。一击不成,婢女挥刃又是一下。 宋时微避也不避,抬臂刚想砍了她刺杀的那只胳膊,就见躺在床上的武祈宁不知哪来的力道,起身推了她一下,替她挡了一击。 匕首刺入她的后背,鲜血立即飞溅而出,甚至溅了几滴在宋时微洁白的狐裘上。 武祈宁闷哼一声,苍白着脸跌倒在地。 宋时微弯了弯眼角,极冷地笑了一下。 借刀杀人吗?那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命。 当朝太傅在永宁殿遇刺,永宁殿的守卫又得重新清理一遍,他们送进来的探子都废了。 若她所料不差的话,刺杀她的婢女还是其他势力的探子。 武祈宁强行替她挡下这一击自然也不是为了博她好感,而是为了脱身。谁还会怀疑一个受伤了的傀儡帝皇呢。 脑中诸多思绪迸发,只过去了一瞬。在武祈宁倒地的瞬间,她飞起一剑斩下刺客的头颅。啪嗒,鲜血淋漓的头颅滚到武祈宁的身旁,呼吸停滞了一瞬,她颤抖着身子往宋时微方向缩去。 门外的宋凛一听到动静便率兵闯了进来,锋利的刀剑闪烁着,她垂眸望去。 一女子倒在血泊里被斩去了头颅,小皇帝惨白着脸倒在一旁,背部一血孔潺潺流着血。太傅举着剑站于一旁,居高临下望着她。 宋时微抬眸望向宋凛,宛若出鞘的利刃,她道:“退下。” “是。”宋凛垂下头恭敬地行了一礼,守在殿外将永宁殿里里外外包围了起来。 举着剑的手有些发麻,宋时微将剑搭在地上,剑锋轻轻划过地,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声音。 武祈宁扬起苍白的脸蛋,哆嗦了一下身子。 “太傅,是朕疏忽了。朕立即去查此人的身份。” 修长的手指擦去脸上的血痕,宋时微笑了一下,将剑立于武祈宁脸旁,冰冷的剑面倒映着她惊恐畏惧的面容。 “陛下,臣是先帝亲封的六首状元。君子六艺,臣亦精通。” 若不是她如今的身体废了,早在那刺客暴露杀意之时,她便可以一剑斩了她。但即使她废了,对付一个刺客也是够的。 “朕只是有些担心太傅。”武祈宁艰难地从嘴里吐出这些话,额上细细密密皆是冷汗,仿佛从水里捞出来般。 “不是朕做的,不是……”似乎被她眼底由升的暴虐吓到了,她弓着身将自己蜷在地上,解释了几句后她便疼得说不出话来,喉咙里溢出痛苦的闷声。 瞳眸渐渐失去色彩,她抖了一下,闭上眼睛昏了过去。口中不停喃喃着:“母皇……疼。太傅……不是” 宋时微打量了她一会,哐当一声,她将一旁冒着青烟的香炉打翻了。命在殿外侯着的太医替她就医。 僵硬的手指微乎其微抖了一下,武祈宁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那个婢女在她身旁侍奉了许久,她瞧着她颇为厌恶太傅,暗中撩拨,并为她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时机。 第96章 本打算暗中动用剩余的棋子将那逆臣的命彻底留在这里。深思熟虑下还是作罢。 先不说能不能杀了她。就算是杀了她,局势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那个逆臣嘴上还会称她一声陛下,明面上给她几分面子,那些世家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况且此时的平衡一破,她费心谋划的一切又要突生变故了。 “查出来了?”宋时微弓着腰用帕子捂着嘴,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咳了许久后,她稍稍平息,苍白的脸红润了几分。 “她是丞相安插进来的。她的姐姐曾于数年前贪污,被大人斩于剑下。她本应流放千里,不知为何被丞相收入了麾下。” “入宫后一直按部就班,并未有异样。因为曾出身世家,读过一段时间的书,陛下很喜她温习功课时待在身侧,那段时间殿内别无她人。许是在那时。” “将后面的抹掉,本官倒要问问丞相,他于永宁殿刺杀本官意欲何为。”尾巴都擦不干净,还要她来擦屁股。 太医为她处理完伤敷完药之后,武祈宁这才睁开眼眸,病殃殃地躺在榻上。 朱红色的官袍背对着她,强硬地下着旨意。 “永宁殿上下涉案人等一率杖毙。此后,玄鉴便是永宁殿的总管。”玄鉴于一旁恭敬行礼领命。正是之前宋时微安插进来的婢女。 武祈宁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这也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反正她的寝宫总归要有探子的,只有一派还清净些。 宋时微命人将他们拖到永宁殿前,开始行刑。 此起彼伏的杖责声,皮开肉绽的身体,接连不断的惨叫。 武祈宁心中大快人心,面上懦弱地垂下眼眸,不忍直视。 “抬起头来,看着。”耳旁是那逆臣冷淡强硬的声音。 武祈宁畏畏缩缩地抬眸,就见那逆臣已经踩着血出了永宁殿。 瞧着宋时微一身的血气踏入殿内,批了一早上奏折的丞相扬了扬眉,煞有兴致地问道: “小皇帝搞刺杀?哪来的人?” “这就得问问丞相了,本官查了一下,你的人。”宋时微将查出的结果丢到他桌前。 “丞相最好给本官一个交代。” 丞相一目十行看完了,郑重对她行了一礼,许诺道:“给臣一夜,明日定给太傅一个满意的结果。” “最好。”她踏上轿辇,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每日跟这些人斗,她有些倦了。 第89章 那夜,武祈宁便发起了高烧。长期的担惊受怕,背上 那夜,武祈宁便发起了高烧。 长期的担惊受怕,背上发炎的伤口,初次见血的恶心厌恶…… 她面色潮红地躺在榻上,额前被汗水浸湿,她死死攥着锦被一角,轻声呓语着:“母皇……” 玄鉴俯身碰了下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太医匆匆赶来,婢女来回换水,永宁殿一夜灯火通明。 自武高祖起义结束分裂割据的乱世,以女子之身登基以来,皇朝已经传承了近百年。 高祖终身致力于提高女子地位,一连传了几代女帝后,大有改善。如今朝堂之上女臣的数量隐隐盖过了男臣。 武祈宁是先皇的小女儿,比她那两个已经开始夺嫡的皇姐小了十多岁。许是年幼,先皇压根就没有把皇位传给她的想法,从小便宠着纵着。 哪怕斗得激烈的皇姐对她这个皇妹也爱护有加。在她面前,也乐意装得和乐。 她从小的志向就是做个纨绔亲王,游遍大江南北。于是,上课睡觉,逃课玩乐是常有的事,母皇也没说什么。 这样快活的日子在她十岁那年破灭了。她的大皇姐谋害二皇姐的性命后举兵谋反,被母皇强势镇压囚于宗人府,次日清晨自尽。 短短数天,母皇就只剩下她这么一个子嗣。 此后,母皇的身体便垮了,久病不愈下,十二岁的她被立为太女,入主东宫。十三岁那年,母皇驾崩,她登基为帝。 那一年里,母皇将她带在身边,想要将她的帝皇心术一股脑地填鸭进她的脑里,只是她玩乐了这么多年,不比皇姐,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 母皇驾崩的那夜,她趴在床前,母皇伸出苍老的手一遍又一遍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絮絮叨叨跟她讲着上位之后应该怎么做。哪些人可以信任,哪些人羽翼渐丰的时候应该斩杀。 念着念着,便念到了宋时微的名字,母皇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让她跪在她床前发誓。 “朕要你答应朕,无论她日后做出何等忤逆犯上之事,你都要留她一命。” “母皇。”她疑惑地望着严厉的母皇。 她记得那个人,三年前母皇亲封的六首状元,如今的兵部尚书。她记得宋时微与母皇的关系并不好,她曾多次因办事不力被母皇训斥责罚。 她待在母皇身边的这一年里,就撞到过几次她被罚跪在雪地里,冻昏过去。 这样一位她不喜的臣子,母皇竟要她发誓,且很确信她会忤逆犯上。 武祈宁还未开口,就见先帝脸一白,哇地一下吐出一口血来,她哭着扑上去结果却被先帝赶了出去。 一刻钟后,丧钟响,先帝驾崩。她事后曾问过一直侍奉在先帝身边的掌事大宫女,此后可有人进殿,她言无,先帝见的最后一面自然是她。 可是,她明明瞧见了,她出来后,宋时微被她请了进去。母皇驾崩前见的最后一面是宋时微。 是那个欺君罔上、目无礼法、狼子野心的宋时微。 就连母皇的遗旨上也提到了她,封她为太傅,辅政大臣之一,她未及笄时,与其余臣子一同代行皇权。 武祈宁喘着粗气醒了过来,就见玄鉴端着药碗坐于她身侧,她拳头猝然握紧,厌恶极了这样受制于人的日子。 不知又想要了什么,紧握的拳头无力地松开了,她张着嘴接受此人的侍奉。 她因为思虑不周已经付出过惨重的代价,没有第二次机会再挥霍了。她得谨慎再谨慎。 喝完药,烧退下去了些,武祈宁瞥了一眼用心侍奉她的玄鉴,无意问着:“太傅今日可有空暇?” “回禀陛下,太傅身体抱恙,已休了几日的早朝。” 那病秧子怎么不病死,这样就不用与她抢皇位了。武祈宁恶毒诅咒着。 她怀疑,宋时微是母皇留在民间的女儿。她年二十,宋时微年三十,她查过母皇的起居,那段时间母皇曾在民间待过。 虽说她不知为何母皇不把她接进宫中教导,但除了这个理由她想不到任何一条符合常理的。 想到这一理由的武祈宁并未对宋时微生出亲切之感,而是越发的厌恶。 她们之间,从来只有你死我活。 朱红官袍光明正大地遮盖住了龙椅,立于武祈宁下侧。 武祈宁作为吉祥物,无聊地坐在龙椅上,望着底下官员喋喋不休的吵架,她偷偷打量起了宋时微。 许是发烧时她心底的猜想又涌了上来,她的眼神一寸寸碾过宋时微的脸。 柳眉斜飞入鬓,眉峰锐利,宛若两把出鞘的利剑,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双眼狭长深邃,瞳仁漆黑幽深。 哪怕她面色苍白如新雪初霁,时不时举袖咳嗽两声,也无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病殃殃的,长得跟母皇一点都不像,一点皇家特征都没有,难怪母皇不把她接回来,说不定是宗室那边不认。 挑挑拣拣地嫌弃了一番,武祈宁这才好受一点。 宋时微自然感受到武祈宁的眼神,只是她没在意。 那日遇刺后,丞相代表世家立即让出让她满意的利益,小皇帝身旁安插的人手自然也在他们的默许之下换成了她的人。这是交换的一部分。 “臣有奏。”乌泱泱一群大臣下一年长的老者高声道。 宋时微瞥了一眼,王玉清,正四品,时任户部侍郎,保皇派为数不多未被清除的臣子。 她曾见过她的那份奏折,写的不错,只是时机不对,被她压下去了,她原以为这位老臣不会再闹了,哪知…… 没脑子的蠢货。 宋时微刚想摆摆手示意退朝,就见王玉清扑通一声跪在殿下,高声道: “臣参正一品丞相崔彦琛府下仆从依仗主家权势,横行乡里,大肆侵占民地,手段卑鄙,数量繁多,以致使诸多百姓流离失所,望陛下圣裁。” 立于最前方的丞相笑眯眯地摇了摇头,高声道:“王大人可不要血口喷人啊,可有证据?臣参正四品吏部侍郎王玉清无故构陷重臣,望太傅裁决。” “臣参正四品吏部侍郎王玉清损公肥私,败坏吏治,望太傅裁决。” “臣参……” …… 丞相话音刚落,世家出身的官员纷纷参奏王玉清,老臣立即被群起而攻之,瞧着有些可怜。 宋时微咳了咳示意肃静,乱糟糟的朝堂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被唾沫淹没了的王玉清并没有其他表情,她透过宋时微,望着紧握着拳却无能为力的武祈宁,冲她笑了笑。 第97章 而后,指着宋时微的鼻子破口大骂:“宋时微你个奸臣,明明是先皇提拔的,却与这帮逆贼勾结在一起,你对得起先皇对你的知遇之恩吗?不忠不孝,忤逆犯上的小贼,我在九泉之下等着你们。”言罢,她转身朝着殿内的朱漆大柱撞去。 哪怕被骂得如此难听,宋时微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直至望见王玉清的动作,她眼眸微眯,沉声道:“拦住她。” 宋凛反应迅速扯住了她的袖子,“砰”地一声轻响,还是没拦住,她的额头撞在柱子上,鲜血四溅。 她缓缓倒在地上,宋凛一把按住王玉清的脖颈,冲宋时微摇了摇头,宋时微微直的身子重新坐了回去。示意将她抬下去。 武祈宁紧绷着身子望着殿下生死不明的老臣,苍白的嘴唇被咬出了一道血痕。她全身颤抖地将眼底的猩红压制了下去。 飞溅的鲜血洒在金銮殿的地砖上。有些被吓到的众臣立即反应过来,纷纷上奏。 “她这是畏罪自尽,其行当诛。” “此等奸臣若不严惩,我朝国威何在。” 撞进丞相微沉的眼里,宋时微重重拍了下椅子。 “好了,将王玉清压入天牢,容后再审。退朝。” 大臣有些不甘心,但望着宋时微凌厉的面容,他们退下了。 “如何。”宋时微坐在轿辇上,轻声问道。 “伤的不重,臣已经派太医救治了。”宋凛轻声汇报。 “让她在天牢里待着吧,还安全。”宋时微揉了揉眉心,想着怎么处理这件事。 就见摇摇晃晃的轿辇噶然而止,急促的晃动令宋时微一下撞到了轿辇。 她紧蹙着眉,狭长的眼眸寒光凛冽,修长的手指掀开帘幕。就见身着龙袍的武祈宁孤身一人挡在轿辇前,在护卫众多的宋时微面前,她显得格外身单力薄。 “陛下这是要截轿?”冷淡的声音微扬,宋时微警告地瞥了她一眼。放下了帘幕,示意轿辇从旁穿过。 “太傅。”轿辇换哪个方向,武祈宁皆挡在其前。略显苍白的脸上,挂着固执的眼眸,在寒冽冬风簌簌地吹鼓下,酸涩难忍的眼眸溢出一层水雾。 “太傅。”她沙哑着声又唤了一声。 “朕学业稍有不顺,欲请教太傅。” 真是麻烦。宋时微被缠烦了,掀开帘幕示意她上来。 喝上一杯热茶,武祈宁瑟瑟发抖的身体这才重新回暖。 还未张口,就见宋时微冷声道:“若是为了王玉清之事,陛下还是免谈吧。” 指甲深深扣进掌心,掺上些许血渍。武祈宁扬起苍白的脸,懦弱地道: “朕……朕只是觉得王大人有些可*怜。一把年纪了躺在血泊里,生死不明。” “太傅能不能派太医救治一番。”忍着恶心,她伸手扯着宋时微的衣袖,拉长语调,装作一副懦弱天真的姿态。 宋时微瞥了一眼她的动作,轻轻扯回了袖子,黝黑的眼眸似乎看穿了她的伪装。 “陛下,您真的觉得,此事臣能做主?” 许是原身早早与世家结交,来不及教导这位小皇帝,无人教导,刻意散养下,竟养得如此天真吗? 若是那个孩子,此时定不会如此做派。 羽翼未丰,在政敌面前隐约暴露自己的意图,可是会死的。 若不是她暗中护着,这王玉清刚才便被他们撕个粉碎了。 第90章 “太傅,朕只知道您是最有可能救她出来的人。”低垂的眼神微抬,…… “太傅,朕只知道您是最有可能救她出来的人。”低垂的眼神微抬,出现了一丝亮光,她希翼望着默不作声的宋时微。 在她冷淡的审视下,武祈宁双手紧紧攥着衣袖,刚润红的脸又苍白了几分,垂了下去。半晌后,她怯生生地抬起头来,颤巍巍道:“朕其实也不大认识那位大人,朕只是觉得,若她就这么毫无证据地枉死在牢里,她府里的人该多伤心啊。” “太傅定然也不希望此等冤案发生。”瞧着宋时微并无变化的表情,武祈宁抿了抿嘴,似乎在斟酌什么,最后,她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道: “那些世家出身的臣子似乎对太傅也不大尊敬,朕觉得,太傅定也烦那些人许久了。” 软弱的丹凤眼颤巍巍分出一细小的火苗,在宋时微审视的表情下紧张得一晃一晃。 “真是个仁善的乖孩子,乖得不像个皇帝。”良久,冰冷的手轻轻抚摸着她垂落下来的发丝,将其别在耳后。 宋时微难得冲武祈宁笑了一下。 武祈宁知道,她赌对了。 她先前一直以为宋时微是那些世家推出来掌权的代言人。 直至这些天她上朝暗中观察,才发现她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宋时微和那些世家相互谋利,又暗中防备。 有嫌隙就好,她就有机可乘。 “陛下先回吧,此事臣自有打算。”宋时微随意挥了挥手,示意武祈宁下去别碍事。 武祈宁软声道:“太傅一定要帮帮王大人啊。” 一步三回头,直至轿辇消失在了她面前,武祈宁这才收回动作。 踏着雪回了永宁殿,武祈宁屏退侍奉的宫女,将自己浸泡在了水里。 水汽氤氲的浴池里,暖香萦绕,没泡多久,武祈宁便缓缓起身,水珠顺着她纤细的身躯滑落,在地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她随意将锦袍披在身上,伸手转了数下浴池不远处金灿灿的花瓶,再在浴池各处摸着开关。 咔吱一声轻响,浴池最左端倚山的石璧缓缓裂开一道缝隙,微弱幽暗的烛火摇曳闪烁。 武祈宁赫然抬眸,那双丹凤眼锐利如鹰,眼眸漆黑,透着彻骨的阴冷。随着嘎吱一声轻响,她消失在了漆黑的暗道里。 摇摇晃晃的轿辇上,宋时微懒懒倚靠在锦被上,嶙峋的骨指扣着一卷书。 今日早朝后,那些人又上了一堆参奏的奏折,她生生处理到此时才有得闲。 夜色浓稠如墨,只余繁星点点。整条大街已然宵禁了,一台小轿伴着十余名护卫慢悠悠回府。 簌地几声轻响,数道箭矢从房梁上射出,直朝轿里射去。 哐当,轿辇重重砸在地上,护卫抽出剑斩去朝其飞来的箭矢,宋时微掀开帘幕朝外看去。 漆黑的房梁上跳下来五六名蒙面刺客,身着黑色夜行衣,一言不发地持着长剑朝她杀来。 街巷之中,刀光剑影来回闪烁,一片混战。 一黑衣刺客浑身浴血,不顾身后几道向她袭来的长剑,冲到轿辇旁,凌空一剑径直刺穿木质的轿辇,精准无误地捅入宋时微的左肩。 宋时微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苍白的手指捂住流血的伤口,她抬眸与那双冷冽的眼眸对视了片刻。 下一秒,急促的哨声吹响,刺客头也不回地向四面八方撤去。 浑身煞气的宋凛猛地冲上轿辇,扶住宋时微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高声喊道:“立即回府。” 极速奔驰的轿辇里,宋凛小心翼翼地拿着纱布先给宋时微止血,洁白的纱布被鲜血染红,她苍白的脸上密密麻麻皆是冷汗。 “大人,您这样太冒险了。谁知道那小皇帝会不会真想要您的命。” “无碍,小伤,修养几日便好了。那些暗卫只是想刺伤我,没想要我的命。” “她想要将局势搅浑,我刚好也需要个机会将王玉清捞出去。” 缓了片刻,稍微好一点的宋时微从怀里掏出金灿灿的令牌,正面刻着“太傅”这两个刚劲的篆书。 “本官于朱雀大街遇刺,伤势颇重,传令下去,全城禁严,不得进出。你用此枚令牌去调御林军,让她们协助搜查刺客。” 说了这么一大段的话,宋时微有些倦了,她缓了口气,示意宋凛凑近些。 她在她耳旁轻声道:“你给御林军副统帅林声传条消息:半年后,宜州平叛。她自就懂得了。” “去吧。”苍白的手指拂去她脸上的血珠。 “是。”宋凛望了一眼精神尚可的宋时微,行了一礼,领命前往。 宋时微喉头一甜,丝丝血迹从嘴里溢出,她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就连府医替她消毒包扎时她都未曾醒过来。 子时三刻,宋凛满身血迹地从门进入,就见宋时微已经醒了,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她急忙扶着宋时微坐起来,喂她喝了几口水。 “天牢那边如何?” “就在大人遇刺的一刻钟后,去了两波人,一波杀她,一波救她。皆被属下带人打昏抓起来了。” 宋时微毫不意外地笑了一声。 御林军副统领林声“碰巧”负责天牢四周的守卫。 “速赴天牢。” 宋凛望着她虚弱的身体,张了张嘴,在她不容置疑的眼神下,立即安排下去。 一宽敞的牢房里,干净的稻草扑在地上,墙壁上一盏烛火散发着柔和的暖光,驱散天牢固有的阴冷。 第98章 王玉清头上缠着纱布,愣愣坐在地上望着四周的布置。 哒哒哒哒,细微的脚步声袭来,她浑身一激灵,回眸望去。 披着狐裘的宋时微缓步而来,站在牢房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王玉清不甘示弱地爬了起来,与她对视。 由于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难得没有指着她的鼻子骂。 宋时微拍了拍手,宋凛将早就准备好的两样物品放在她面前。 一份奏折,一杯酒。 “本官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撕去那份奏折,赔礼道歉,本官保你一命。要么,喝下这杯酒。你有一刻钟的时间选择。” 王玉清闻言仰天大笑了一声,白发苍苍的老臣脊背挺着笔直,混沌的眼珠毫无惧色,她甚至都没有犹豫片刻,拿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畅快。” 酒杯被她摔在地上,瞬间七零八落,她冲宋时微骂道:“不忠不孝,忤逆犯上的贼子,我在九泉之下等着你……” 喋喋不休的谩骂,她许久不见毒发。下意识吧唧了一下嘴,辛辣的酒味灌入咽喉,她愣了愣,好像真的是酒,还是好酒。 见王玉清有些傻眼,宋时微弯了弯眼角,难得有心情开了个玩笑:“本官藏了十多年的老酒,自己都没喝多少,便宜王大人了。” 苍白的脸颊,含笑的眉眼,她仿佛第一次见她般,沉声问道:“你到底何意?”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王大人死在那些酒囊饭桶的手里颇为可惜。” 朝中十几年的更替在她脑子划过,她赫然睁大眼眸,喃喃道:“你不是……” 宋时微打断了她的话,轻声道:“荆州刺史年轻,身边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王大人想必应该能够胜任。” “既然那么看不惯那些世家,天高地远,您有大把的精力可以调查他们,搜集证据每年秘密呈上来即可。” 她寒门出身,无论前世还是今世,都看不惯那些趴在百姓身上搜刮民脂民膏之辈,也看不惯忠臣良将无顾受害之事。 老臣张了张嘴,轻声道:“陛下那边……” “时辰到了,你该走了。”宋时微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侍卫将她带下去。 最终,老臣只得深深地对她行了个大礼。 既然原身不可能与世家勾结,那她如今的这般处境就很好解释了。 她是先皇放在世家的一枚棋子,与虎谋皮,趁机滥权,暗中给小皇帝谋取成长的机会,同时也是小皇帝的磨刀石。 选她磨刀,也不怕刀断了。宋时微嗤笑一声,提走那四个被打昏了的暗卫。 无论是她还是原身,早就已经报答完先帝的知遇之恩了。至于此后的走向,那就得看武祈宁够不够格做这个皇帝。 宋时微拿起点燃的火折,轻巧地抛在干燥的稻草上。不一会儿,整间牢房便烧了起来。 火光冲天而起,肆意跳动,瞬间点亮漆黑的一切。如同一群张牙舞爪的巨兽,欲将她笼罩吞噬。 在熠熠生辉的火苗映衬下,宋时微的面容显得愈发苍白,唯有那双狭长的眼眸,与火焰共舞,迸发出别样的生机。 “走水啦,走水啦,天牢走水啦,快来救火。”湍急的叫唤下,无数守卫提着水桶救着火。 一直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没睡的武祈宁一听到失火的声音,立即从榻上爬了起来。 她紧紧抓着被子,轻声喃喃道:“天牢怎么会失火,是他们吗?” “陛下,深夜不眠,您是在等着臣吗?”冰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嘎吱一声,殿门大开,宋时微披着狐裘立于惨淡的月光下。苍白的脸上阴鹫得有些吓人。 她派出去的暗卫被捆得严严实实扔在了地上。 昏暗无烛下,宋时微举着长剑一步步朝她走来。浓郁的药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扑鼻而来。 武祈宁颤抖着身子,用恐惧掩饰着自己全身筋挛的愤怒。 又是她,又是她坏了她的计策。 第91章 手指紧紧攥着被锦,单衣不知不觉被冷汗浸湿了,武祈宁抬眸望着…… 手指紧紧攥着被锦,单衣不知不觉被冷汗浸湿了,武祈宁抬眸望着已经站在她床前的黑影,冰冷的剑面悬停在她脸侧,倒映出她惊惧害怕的眼眸。 种种谋略在脑中快速过了几遍,始终没明白她到底哪里出现了破绽。 武祈宁莫名镇定下来了,她有些恐惧地缩了缩脖子,离那剑刃远了一些。 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切道:“朕听闻天牢失火,是不是那些人对王大人下手了,王大人还……活着吗?” 演得真好,若不是她知晓真相,怕是也会她这副懵懂懦弱的表情给骗到。 宋时微轻笑了一声,锐利的剑锋从她脸庞移走,一剑斩向她脚下被捆得严严实实至今昏迷不醒的暗卫脖子上。 呼吸停滞了一瞬,武祈宁的瞳孔猝然收缩,比理智先行的是她的身体。她用手接住了向下压的剑刃。 殷红的血色顺着她的手掌向下,滴答滴答砸在地上。武祈宁似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那张脸煞白得有些吓人,哪怕如此,她也一步未退,挡在她们面前。 宋时微诧异了一瞬,握着剑柄的手腕微微用力,下压了几分。一声抑制的闷哼下,她饶有兴趣地道: “陛下,天牢失火时,臣发现了几个有意思的人,如今看来是陛下的人,陛下真是好胆色啊。”轻嘲的声音下,狭长的剑面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眼看着她的行为怎么也解释不了,武祈宁点了点头,果断承认道:“她们是朕的人。” 而后,她乖顺解释着事情的启末:“朕想着那些世家必不会让王大人活着接受调查,便派了几个侍卫暗中保护她的安全,没想到,还是被太傅发现了。” “太傅要惩罚便惩罚朕吧,她们只是听从朕的命令行事的。”冷冽的眼神下,是武祈宁祈求的眼神。发颤的手掌用力握住染血的剑刃,温热的血液浸湿了她的右臂。她疼得发颤,也没停止力道。 “还是不诚实啊,陛下,认罪就得认全。刺杀本官的人也是您的人,或者应该称呼她们为皇家暗卫。”剑锋又抽了一下她的脸。而后,宋时微松了力道,丢去了那把长剑。 “蒙上个脸,收敛了杀气,就能改变皇家暗卫的武功招式吗。” 武祈宁顾不上屈辱,她愣愣望着笃定的宋时微,整个身子宛若掉入冰窟般,刺骨的寒。 她怎么会知道皇家暗卫,还熟悉她们的路数。 为何母皇连这个都告诉她了。既如此,她何不将这皇位传于她!为何要立她!!她本就对这个皇位不感兴趣!!! 她本应该遨游于山川,海阔天空。而不是被囚在这狭小的殿里,宛若笼中鸟,身侧每处皆是眼线,吃喝拉撒,皆被记录在册,出现在那些人的案牍之上。今日若是多看了她人一眼,第二日便会被他们逼问、取笑。 她整宿整宿地睡不好觉,稍有一点动静便会被惊醒。她每夜都在害怕,害怕他们的人会潜入殿内,一招了结了她。她怕吃食里有毒,怕他们拥兵逼宫,更怕她身边的人死于非命。 浓稠的黑暗将她拖入深渊,一个个染血的白衣紧紧扯着她的袖子,一遍一遍质问着。有的头颅被砍下来之余血淋淋的脖子,有的被五马分尸只有破碎的躯干,有的血肉模糊看不清人形。 为什么不救她们,她不是皇帝吗,为何连她们都救不了,还害她们死得这么惨。 凄厉的哭喊下,武祈宁崩溃的逃窜,眨眼间便被她们撕个粉碎。 她谁也救不了,她连她自己也救不了。 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在地,武祈宁那双眼眸通红得吓人,她紧咬着唇,眨也不眨一下地瞪着宋时微。 宋时微瞧着她那副表情,皱了皱眉,她还没找她算账,她哭作甚。还一幅被她欺负的表情。 “为何要救她,若是臣所料不差的话,您手中的暗卫所剩不多,每一位都是极其宝贵的。救她,弊大于利,捞不到什么好处。” “太傅这是争权夺利久了,眼里只有利弊了吗。王大人一生为国为民,廉洁奉公,她不应该这么草率地死于暗杀。谁都可以无动于衷,唯独朕不行,哪怕朕是个毫无实权的傀儡。如今被抓到了,朕认。太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们能力强,只听君令,日后太傅亦可以掌控,无需除掉她们。” 武祈宁一把抹去糊在脸上的泪水,素来怯生生的丹凤眼褪去了尘埃,亮了起来。宛若破晓时分穿透云层的第一缕曙光,夺目又坚定。她捡起地上的长剑,梗着脖子将剑锋对着自己,将剑柄递给了宋时微。 审视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宋时微重新握住了剑柄,如她所愿地抵在她脖子上。 武祈宁染上泪珠的睫毛颤了颤,闭上了眼睛。 湍急的风迎面袭来,火辣辣的红痕出现在武祈宁的脸上,剑面再一次朝她的脸上拍去。 第99章 她愤怒地睁开眼,冲宋时微怒吼道: “宋时微,士可杀不可辱。” 宋时微弯了弯眼角,锐利的剑锋挑起武祈宁的下巴,她伸出冰冷的手指,一寸寸抚摸着她脸上被抽出的红印。 辛辣的抽疼与泛寒的触碰交织在一起,霎时间的冰火两重天刺得武祈宁浑身一激灵。 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低垂凝视的眼睑令武祈宁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 “陛下,你派人刺杀臣,臣动手抽你,两者算是扯平了。” 这次的事就这么被揭过了? 武祈宁眨了眨眼,又是一滴泪珠砸落,滴在宋时微冰冷的手上。 “这场谋划你几乎没有出现什么披露,做得不错。” “当街刺杀臣搅乱局势,趁乱劫狱。哪怕劫狱不成,御林军封城搜查时,世家之人短时间内也不敢有所动作。王大人的命也就暂时保住了。”宋时微将剑扔在地上,倚在她的床榻上,咳嗽了几声,慢慢地分析她的所作所为。 “唯一的问题就是你错估了敌方的消息获取程度,这是致命的弱点。以至于如今,全盘皆输。” 殿外惨淡的月光微微透进来,洒在宋时微苍白的脸上。蹙起的眉目,严厉的眼神,她一句句点评着武祈宁的所作所为。 在这一刻,她宛若一个普通的师傅,悉心教诲着她的徒儿。 “太傅。”武祈宁恍惚了下眼神,轻声喃喃着。 宋时微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武祈宁愣了愣,小心翼翼地上前两步,随后停在原地,警惕望着她。 见宋时微没有什么动静,她又挪了两步,短短几步的距离,她竟花了数分钟,最终,她来到了她身边。 一屁股坐在床的另一头,跟她隔了老远。 宋时微再一次端详着她,略显稚嫩的脸庞,紧绷警惕的身体,垂头闷声的自责。 她跟那个孩子不像。 那个孩子是天生的帝皇,心思缜密,谋定后动。 示弱时,她会忍辱负重,伏低做小,断不会为了一没甚用处的臣子暴露自己积蓄的力量。若她做了,那便是有120分的利益。 她所行所为,每一步皆有深意,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哪怕她再恨她,恨那个薄情寡义的帝王。 也从不担心没了她之后的皇朝。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她会收拾掉那些嚣张跋扈的世家,为了史书记载的名垂千史,她会肃清吏治,给那些百姓一个好的未来。 这一点她一直都很确信。那是她养出来的最出色的狼王,她只是被自己反噬了。 而这个孩子,心思柔软得不像个帝王。 大体试出她的秉性后,宋时微提着剑走出了殿门,沉声落下一句话。“这些天在永宁殿好好歇着吧。” 宋时微瞥了守在门口的玄鉴一眼,沉声道: “她手上有剑伤,帮她处理一下,这些天看好她。” “是,大人。” 微敞的大门再一次关闭,武祈宁孤身一人坐在床榻上,幽幽望着宋时微的背影。 不知她塑造的这些秉性,太傅可还喜欢。 低调的轿辇在掩护下回了府邸。 宋凛凝重地将宋时微扶下了轿辇,安放至床榻上,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烫得吓人。 接连不断的人手从太傅府邸四散而去,征集京城各世家府邸上有名的医师。数夜灯火通明。 一连发了几天的烧,宋时微告了许久的假。太傅府外马车络绎不绝,皆是前来探望的。 丞相刚从太傅府出来归府,他招来返回的医师,沉声问道:“太傅伤得可重?” “左肩上一道剑痕,确实是被人刺杀了。脉象上,急促浮动,受到惊吓。确实伤得严重。” 丞相屏退医师,招来自己的心腹,细细商讨。 “看来此事跟她没关系,查一下,哪个没脑子的又去刺杀她,叫他将人手割了头送过来,自己有多远跑多远。待她反应过来,本相可保不住他。” 心腹点了点头,沉声道:“天牢那边救火后拖出来几具焦尸,有几具是我们的人,一具焦尸身形与王玉清相似,应该是她。” 丞相懒懒点了下头。 许是天牢防卫严密,他们一时无法击杀,只得放火,只是自己被那群侍卫发现,没逃出来。 对他而言,死几个刺客并不要紧,只要达成目的就好,这些人他府邸里有的是。 第92章 残冬渐逝,朔风敛了凌冽,化作轻柔的缕风,悄然拂过檐角。 残冬渐逝,朔风敛了凌冽,化作轻柔的缕风,悄然拂过檐角。 宋时微披着一玄色大氅,暗绣的蟒纹在初升的日光下若隐若现,她抱着暖炉倚在椅子上,静静听着殿下官员日常的争吵。 指尖透出的活气竟比掌心透出的橘光还要淡上几分。日影游过眉骨处,像穿透一层宣纸,就连睫毛投下的阴翳,都淡得快要消融了。 几天几夜持续不退的高烧,到底伤了元气。瞧着殿下日渐粗鄙的吵闹,宋时微脑壳更疼了,她微微蹙眉,冷冷地向下一瞥。 争得面红耳赤的臣子顿了顿,下意识放低了声音。 前段时间宋时微大病初愈后,以被刺杀为由,彻查了一遍京城,找到了他们不少的把柄。甚至连两次刺杀皆有他们的份。 一连抄了几个马前卒后,各大世家的族长专门上门与宋时微商议,双方皆得到自己满意的结果后,这件事才平息了下去。 这些骨头软的是被菜市口那几天几夜未干的血给吓到了。宋时微嗤笑一声,对笑眯眯打量着她的丞相颔了颔首。 估计谁也没想到宋时微的动作那么迅速,不仅准确无误地搜出他们藏在暗处的罪证,下手也极其狠辣,拿着账簿审一个斩一个。 眼看着下面扯皮完了,宋时微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刚想退朝。 就见一绯红色朝服的言官,朗声高呵道。 “启禀陛下,臣有奏。” 宋时微瞥了一眼,丞相的人。似乎还是冲武祈宁去的。有意思。 宋时微扬了扬眉,示意他谏言。 “国之根本,在于社稷;社稷之固,系于储嗣。今陛下已然及笄,当宜广纳良家男子,充实后宫,以承宗祧,以育皇嗣。” 此言刚罢,朝中诸臣左顾右看,纷纷上奏。 “臣府中有一小儿,容貌瑰丽,才情出众……” “老臣家有一孙,国色天香……” …… 武祈宁听着下头天花乱坠的吹嘘,脸色越发的苍白。 他们争先恐后地送人过来,在她眼里就是一道道催命符,有了年幼的皇嗣后,她这个年轻力壮的皇帝就该意外身亡了。 况且她喜欢的是女子。 必须得阻止他们。 武祈宁眨巴着眼睛,一下子盯住了最前面喊的最大声的那个臣子。 臣子觉察到武祈宁的眼神,得意洋洋地示意周围吵闹的臣子安静。拱手对着武祈宁行了一礼。 武祈宁嘴角一弯,细细打量臣子的容貌,随后有些嫌弃地瘪了瘪嘴,而后,她目光转向了一旁幸灾乐祸的臣子,不经意道:“朕记得你家中有两子,长子容貌更好些。何不将长子送入宫来。” 臣子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尴尬不语。 武祈宁疑惑地眨了眨眼,又望向了最前方尽在掌握的丞相。 “丞相,朕曾在宫宴上见过你的小儿,虽年纪还小,但容貌才情深得丞相的真传。若不将他送入宫中,朕比……” 武祈宁话还没说完,就被丞相打断了,他一向笑眯眯的脸难得沉了下来,一点也不给武祈宁留面子。 “陛下,臣妻逝世多年,臣仅有一子,期望颇深。陛下莫要肖想了。” 武祈宁缩了缩脖子,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望向了其他臣子。 原本热闹的朝堂莫名冷清了下来,上奏的臣子重新退了回去。 与男帝相同,凡是入宫侍奉的男子皆不得干政,囚于深宫一年半载也见不了一面。武祈宁点的那几位的长子皆是当继承人培养的,又岂会为了此事将一切心血付之东流。 家中男儿是幼子的臣子昂首挺胸地等着武祈宁点,只是被武祈宁装作无意地略过了。 经过几代帝王的努力,如今大多家中实行的是长嗣继承制,将出生的第一个孩子示为继承人,继承家产的大头。他们要送也只会送没出息的幼子。 因为帝王所出皆为嫡嗣,不论生父,送人进宫对他们有好处,但好处也不多。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年幼的皇嗣罢了。是谁的没差别。 宋时微饶有兴趣地瞧着瞬间调换了主次的场景。 难怪他们当初那么爽快地让出了永宁殿的管控,原来是在这等着。 比起小小的永宁殿,还是庞大的后宫更有市场,也更容易安排人手。 “好了,此事滋生重大,当写奏疏详陈,悉心挑选。朝上一时半会无法解决,容后再议吧。退朝。”瞧着有些臣子渐渐回过味来,看足热闹的宋时微挥了挥手。 第100章 武祈宁舒了口气,后背已经湿哒哒了一片。 此后的几次早朝,那些世家臣子皆在商议此事。 甚至违背宫规将早就准备好的男子带入宫中,让他们在武祈宁日常上下朝的地方晃悠,任由武祈宁挑选。 没过几日,武祈宁便病了。 “陛下病了?”听着宋凛来报,宋时候微微高扬的语音,并不意外。 “是的,听闻是那应家公子爬到树上射燕,那箭矢竟歪向下早朝的陛下,险些射中,陛下一时受惊,当晚便发了烧,折腾了一夜才有所好转。” 宋时微似有似无地点了点头,吩咐道:“摆驾永宁殿,看望一下我们这位受惊的陛下。” 摇晃的轿辇刚停,宋时微还未下轿,就听到一阵吵闹。 月白锦袍,束发金冠,一公子提着吃食,趾高气扬地站在紧闭的殿门前,指着挡在门前的玄鉴破口大骂道: “本公子乃京城吴家的幼子,奉命探望陛下,你一毫无根基的婢女岂敢拦我,信不信本公子……” “她乃本官的人,你家中无人告知吗?”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宋时微缓缓朝他行来,狭长的眼眸阴冷地有些吓人。他赫然僵住了,哆嗦着身子行了一个大礼。 “草民,草民参见太……太傅。”宋时微看都没看他一眼,任由他在地上跪着,孤身一人踏入永宁殿。 影影绰绰的帘幕,艰难起身的少年,冰冷的手轻贴在她的额前。 烧退下去了。 黏湿的发丝贴在她红润的脸颊上,满是血丝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有些迷离地望着宋时微。 她沙哑着声唤道:“太傅。” 微屈的手指抖了一下,宋时微收回了手,掖了一下从她肩上滑落的被子,轻声道:“看来此次陛下伤得确实重。” “朕又有什么办法,只得如此拖着。”沙哑的声音下是武祈宁更为通红的眼睛。 “可是陛下这般又能撑多久呢,那些世家可没有那么多耐心。”轻柔的声音残忍地撕掉了她这些天毫无意义的坚持,宋时微她这些天一直在隔岸观火。 消瘦的身体抖了抖,水盈盈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眉眼弯弯的宋时微。 她和那些想要往她后宫塞人的世家一样狼子野心,她甚至比那些人还要残忍,还要不知足。她是在等她求她,她是想要将她逼到无人可信的境地,只能依靠她,信任她。将自己的灵魂全全上交到她手上。 无声的泪水从她眼眸滑落,眼底的那颗小痣颤巍巍地抖了许久。她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了宋时微的膝前,乖顺地趴在了上面。氤氲着水汽的眼眸与她垂眸的目光对视着。 “太傅。帮朕。” 冰冷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陛下怎么知臣和那些人不一样,不想要一个更听话的小皇帝。” “太傅,选朕。朕比那个虚无缥缈的幼子更有用。朕有眼色,会说话。太傅如今权倾朝野,却仍要被那些底蕴深重的世家牵制,难道你不想尝尝独掌大权的滋味吗?” “太傅只要留朕一命就好,其余的我都听太傅的。”带着余烧有些滚烫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宋时微冰凉的掌心。 许是烧了一夜有些迷糊,宋时微竟从她水润的眼中看到了依恋。 宋时微顿了顿,将她的眼眸盖住了。湿润的睫毛慌乱刷着她的手掌,一下一下,像是挠进她冷硬的心里。 消瘦的身体,微弓的背脊,她俯下身子,张开臂弯轻轻拢住了她的脑袋。 各地灾情不断,世家交错纵杂,致使政令难行,赈灾物资到百姓手上所剩无几。她们快活不下去了。 她帮得了一地,也只能帮得眼前所见,那暗处呢。赤地千里定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紧靠她一人是撑不住的。她的权仅在京城有用,各地仍是世家的天下,这也是他们如此放心她的原因。 她不姓武,没有天命,做不到天命所归。 她没有其他选择了,再立一个新帝情况只会更糟。眼前这个小皇帝就是最好的选择。 君临天下,民心所向,定能平四海,享太平。 屈辱隐忍是成长的温床,她已经没有耐心也来不及再像养那位孩子一样养她了,她需要快速逼她成长。 或许,自她从这个身体里醒来后,依旧依照原身的所作所为行事,她就已然万劫不复了。 她的下场会比前世来得更为惨烈,没有一个大权在握的帝皇能够容忍她幼小时受到的这般折辱。 “陛下啊”宋时微挪动了下嘴唇,还是没能将这句有些心软的话脱口而出。 最终,宋时微只是奖赏般轻唤了一声:“好孩子。别怕。” “放心,很快他们就没心思关心陛下的后宫了。” 她松开了武祈宁,从怀里掏出一本奏折,扔到她手里。 第93章 武祈宁拿起奏疏一目十行,瞬间瞳孔剧震。“宜州 武祈宁拿起奏疏一目十行,瞬间瞳孔剧震。 “宜州自冬日受灾后便爆发大规模的百姓起义,已有大半沦陷至叛军手里。”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低垂着眼眸的宋时微。 “为何这些天朝廷之上一点风声都没有,皆在讨论朕的婚事。” 此言一出,武祈宁自己便嘲讽地笑了下:“也是,他们又怎么会在意那些百姓呢。但是朕以为他们就算中饱私囊,也会有一点限度,没想到他们一点活路都不给她们留。” 她颤抖着身子,气得直发抖。 宋时微瞧着她义愤填膺的神色,轻笑了一下。 “陛下就这么说出口了,也不怕臣也参与其中?” “太傅你没有,朕一直都知晓。你与他们不一样。”哪怕皆是狼子野心,忤逆犯上的逆臣,她与他们也不同。 天灾横行的这几年里,每一次赈灾皆经由她的手,分往各处,虽然到达灾民手里十不足一,但至少她做了。 若没有她,那些世*家之人怕是连表面形式都不愿意做。 无数日夜,她惨白着脸轻咳着,案牍之上烛火通明,密密麻麻皆是接下来赈灾的政令。 这些武祈宁都是知晓的。太傅府里有她的一枚暗棋,虽然不受重用,但传这些消息还是可以的。 身为皇帝,对于此等大逆不道、谋逆不轨的乱臣贼子,她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但身为皇朝的百姓,她却由衷地庆幸在帝皇式微,世家横行的时候,有这样一个臣子,强硬冷酷,却对百姓抱有一份柔软,哪怕这份柔软从来不会对着她。 这也是她选择与她捆绑在一起的原因。 若她胜了,她会亲自赐她一杯毒酒,给她一份体面的死亡。若她败了,她也能够放心,她武家的皇位是被这样的人夺去,是个野心勃勃却又心忧百姓的臣子,留着她武家的血脉,而不是那些一无是处,只会搜刮民脂民膏的世家。 宋时微倚靠在榻上,武祈宁坐在一旁,这一次,她稍微向她的方向靠近了一点。 “自然是被他们给压下来了,他们克扣朝廷下派的赈灾粮,却没想到在他们手下一向乖顺的百姓竟如此的硬气,锄头镰刀冲进他们的府邸里,一连屠了数家。” “最开始得知的时候还不以为然,派府兵镇压,哪知到如今也没有解决,愈演愈烈一把火直接烧了半个州府。若不是臣有格外的信息渠道,怕是一时半会也被蒙在鼓里。” “他们现在瞒不下来了。不日将会正式上报朝廷,请求派兵镇压。” 武祈宁张了张嘴,瞳眸闪现着不忍,她知晓自己做不了主,便望向宋时微,轻声劝道: “若不是被逼得活不下去了,她们不会造反的,何不以招安为主。这样朝廷也能少点损失。” “招安?陛下未免也太过天真了吧,既然已经发兵镇压了,他们岂会再多此一举?一劳永逸不更好。况且就算招安了又如何?她们的日子有一点的改变吗?明年入冬或许又反了,还不如给她们一个痛快。”残忍的话从宋时微嘴里吐出,打破了武祈宁眼底的希翼。 “臣曾以个人的名义捐过粮食,杯水车薪,受灾人数太多了。”轻飘飘落下这句话后,宋时微又转了一个话题。 “天下田制陛下了解多少?” 武祈宁闻言顿了顿,不知道她是何用意,便保留地说出史书上记载的。 “自先祖建国以来,便改良了田制,按其持有的田亩数量和持有者家中的人口确定应缴纳的粮食额度,一般每丁每年上缴栗二石。” “那陛下可知,世家这些年背着朝堂私下收了多少税吗?农业税、看护税、牛耕税,还有其他赋税,杂七杂八加在一起,她们家中所剩粮食寥寥无几。臣所指的还只是田税这一种。” 活不下去了,卖孩子卖自己的路上皆是,世家再以极低的代价买回来,藏于府中做死侍,或干些脏活。朝廷明面上对每家每户的侍从府兵有一定的限度,这些便都是以隐户的身份存在。 第101章 她上次搜查京城的时候,便查出了不少隐户,每家多的不是一个两个。 日积月累下,他们分明就是在屯兵谋反。 武祈宁被说得哑口无言,她怯怯地低下脑袋,轻声道: “朕,朕登基后便没有出过宫。对这些不甚了解。” 宋时微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便出了殿。 那本奏折像是被她遗忘般,落在武祈宁的手上。 殿外,那锦衣公子抹着眼泪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没有宋时微的允许,他不敢起。 宋时微上了轿,似乎才想起他,冰冷的声音从帘帐内传出:“滚出宫去,别碍本官的眼。” “是。”他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敬地对轿辇方向行了一礼,如释重负地退下了。 “传本官的令,本官对新送入宫的这些男子不甚满意,即刻送出宫,重新挑选。顺便将那位公子他刁难本官之人一事宣扬出去。” “是。”宋凛得令道。 厚重的石门半掩着,其上雕刻的狰狞兽首在幽暗中影影绰绰,仿佛随时会张牙舞爪地扑来。 武祈宁覆手而立,眼睑微微下垂,自带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其下数十人身着一袭毫不起眼的黑衣,单膝跪地,周身是遮不住的肃杀冷冽之气。 “宜州那边情况如何?”武祈宁扫了一眼各州府传来的消息,轻声问道。 为首的女子奉上新送来的信纸,恭敬道:“玄十自冬日混入灾区,煽动民变后,已经一连抄了数个世家的分支,按照户籍仔细核对勘察,问题不少。怕是京城里多了不少人马。” “世家的人反映过来,马上要派兵镇压了。叫玄十再闹大些,最好将那边所有世家皆抄了。”武祈宁微微抬眸,锐利的眼眸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刃,暴虐血腥。 “几把锄头几把镰刀,便将县府里的人都剁烂了,她们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卑贱之人。”武祈宁自言自语地感慨道。就连她一开始也不知,能闹得那么大。 “闹得越大,他们就越怕,招安的几率就越大,那些灾民才有活路。” “朕到时候说不定能封个小官给玄十当当。”武祈宁心情颇好地调笑道。 而后,她望向跪在一旁的玄鉴,轻声道:“太傅近几日可还信任你,向你打探朕的消息?” 玄鉴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 “太傅待属下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近几日对陛下的关注似乎少了些。” 武祈宁讽刺地笑了笑,那个奸臣,许是真以为自己将一切都交给了她,逃脱不出她的手掌心了,便对她稍微放松监管了。 咬人的狗可是不会叫的。 她废了好大的劲才将玄鉴安插进太傅府,她也确实如她所愿受到了那个奸臣的信任。 哪知没过几天,她就把玄鉴重新送了回来。 原先她以为是宋时微发现了她的计策,将人送回来敲打她。 哪知她是真的很认真地让玄鉴记录她的一言一行。 罢了,太傅府里还有其他棋子,玄鉴放在她身边,她还稍微自由些。 乔装打扮了一番,印象中懦弱的小皇帝摇身一变成了风流倜傥的世家小姐,顾盼生姿,潋滟生辉。 她摇晃着扇子,熟练地从暗道钻了出来。 身后跟着四位锦衣侍卫,她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朝如今京城有名的醉仙楼走去。 醉仙楼,开店不过数年,因其独一无二的色香味深得京中之人的喜爱,曾有世家贵族赞叹,其味不输皇家御厨。 三流九教之人也在此汇聚,是获取信息最容易的地方。武祈宁左顾右看,时不时买几个小玩意,突然看到了什么,脸色一僵。 宋时微一身常服,慢慢走在街上,往醉仙楼走去。府里养的那个小丫头想要吃芙蓉糕,碰巧她也有些事想要去醉仙楼验证一番。 她的人在宜州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醉仙楼以个人的名义多次向灾区运输物资,若这些只能说主家仁善的话。 那宜州那个叛军的首领似乎与醉仙楼有瓜葛之事就可大可小了。 是有人趁机煽动灾民借机谋取私利吗?还是…… 宋时微垂眸沉思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与她擦肩而过。突然,她蹙了蹙眉,似有感应地回眸,一红衣女子摇着折扇,身后是几个警惕的侍卫,她大摇大摆地在街上晃着。 虽然武祈宁如今的容貌已然两模两样,就连她自己也认不出来。但那奸臣挺邪门的,保险起见她还是避上一避。 擦肩而过的武祈宁还未舒一口气,就见一只苍白的手搭在她肩上,鼻间瞬间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这位小娘子,吾观汝面,似曾相识,可否回身一顾?”轻柔的话音刚落。 眼前这位红衣女子便赫然回眸,唰地一下,手上那柄素白折扇展开,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她一手揽住宋时微的腰,凑到她跟前,上扬的丹凤眼说不尽的旖旎情思,她轻佻地朝宋时微的耳朵吹了口气,调笑道: “阿姊此番搭话之法实难恭维,应当如此。” “放肆。”宋时微惨白的嘴唇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按在腰前的手一握,撕拉一声,长剑抽出了一半,狭长的眼眸警告地盯着她。 身后是齐刷刷的拔剑声,红衣女子有些委屈地躲在侍卫身后,遮挡的折扇不知何时放了下来。 是个她从未见过的面容。 宋时微瞥了武祈宁一眼,立即转头吩咐回府。 第94章 “速派人问玄鉴,陛下此时可有在宫。”宋凛虽不 “速派人问玄鉴,陛下此时可有在宫。” 宋凛虽不大明白宋时微的用意,依旧领命退下。 微风袭来,她忽而用手附在唇庞,低咳了数声,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其吹走。 她微扬起手,接住窗外飘来的一海棠花瓣,在几近透明肌肤的衬托下,掌心的花瓣格外艳丽,扑面而来的蓬勃生命力。 宋时微轻笑一声,将其握紧了。 一刻钟后,宋凛取下信鸽刚送来的小纸条,递给了宋时微。 “启禀大人,陛下正于永宁殿内温书,一切如常。” 宋时微盯着其上飞扬的字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添了一句:“你再去查一查玄鉴的生平。” 她记得皇宫下有一暗道,四通八达,亦可通向京城,先皇曾经无意间跟她提及过。 “大人是怀疑……”宋凛闻言抬起了脑袋,眼眸里杀气腾腾。 宋时微望着窗外盛开的海棠,沉默不语,就在宋凛即将领命告退时,一个平淡的声音从她嘴里传来。 “罢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下去吧。” 若真是那孩子,她应该庆幸,庆幸她们眼中无能的傀儡帝王并非没有自保之力,也并非想象中的那般任人摆布。 她在她触不可及的地方也办了不少事。 惊蛰刚过,春寒尚未散尽。两队装备精良的御林军步伐整齐有力,率先为队伍开道,紧随其后的便是引驾仪仗,外套锦甲,腰配长刃而过。 在御林军副统领林声的指引下,护卫立于各方车驾之前。 队伍浩浩荡荡地朝荆州境内的明玉宫行去。 宜州民变的事压不下去了,传回京城一片哗然,纷纷上奏派兵平叛,扬我朝国威。 如今世家之人在朝堂上为平叛将领一事吵得不可开交,哪怕到了这种时候,他们仍想在其中为自己家族谋取更大的利益。 他们知她是寒门出身,哪怕如今已经和他们狼狈为奸,仍担忧她在其中坏事,便用春耕礼将她支开了。 碰巧她也有些事不适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办,一拍即合,宋时微立即带着武祈宁离京。 荆州明玉宫,皇家的避暑行宫,同时也是历代帝皇举行春耕礼之处。 去年冬,大雪数日,灾情严重,自冬转春后,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想必春耕之时的日头也是极好的。 由天子带头耕地,重臣陪同,以示对农业的重视,同时也祈愿开春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宋时微倚靠在软枕上,身上松松垮垮地搭着一件狐裘,明明天气渐暖,她仍穿着极其保暖,手中握着一奏折,垂眸翻看,从远处看,那样子像只懒洋洋病殃殃的白狐。 “太傅。”摇晃的轿辇缓缓停了进来,宋凛欲言又止还没说出口,就见一个怯生生的脑袋从她后头钻了出来。 “朕温书遇不解,想要请教太傅。”武祈宁捧着一沓书籍,黝黑的眼眸倒映着宋时微苍白的面容。她眨了眨眼,软软地又唤了一声。 许是那夜与宋时微达成了协议,知晓自己只要听话便没有生命危险,眼前这位少年对宋时微稍微放下了点防备,与此同时恐惧也消散了些。 以至于她私自跑到她轿辇前。 “上来吧。”宋时微挥了挥手,武祈宁闻言弯了弯眼角,麻利地爬上了轿辇。 这点小波折并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队伍很快便重新行进,慢速驶向荆州。 第102章 两人怕是都心知肚明对方不是善茬,却又装的旁若无事,心平气和地坐在了一起,宋时微教导,武祈宁倾听,尊师重道极了。 今日的武祈宁穿得格外正式,头戴冕旒冠,身着五爪龙服,十二串玉珠随着轿辇的摇晃轻轻晃动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宋时微望着在她面前晃悠的圆润剔透的玉珠,有些恍惚。 “太傅,朕可有不对。”武祈宁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疑惑地发问。 藏在宽大龙袍里的背脊出奇的直,看似疑惑的脸庞紧绷。这个奸臣她是识破她上次的伪装了,还是……在觊觎她头顶上的皇冠。 宋时微回过神来,什么也没说,只道无事,就这轻飘飘的两句,莫名的令武祈宁心底发毛。 她刚才的目光不似在觊觎,倒是在回忆。 她……透着她的面容,在看谁?! 想象自己君临天下穿龙袍戴冕旒冠的样子?! 逆臣!忤逆犯上不知悔改的逆臣! 竟然当着她的面就在大逆不道的臆想。 心底将她从头到脚骂了个遍,面上武祈宁乖巧地翻出那一页,认真请教着。 依旧是那狗爬一样不堪的字,宋时微闭了闭眼,努力从中辨别她写的是何意。 辨别了一会后,她便反手将书卷扣在桌上,那歪歪曲曲的字依旧无法从脑海里洗净,她深吸一口气,指着武祈宁的字迹,沉声道:“横不像横,竖不像竖,歪歪扭扭,毫无章法,日后若是此字出现在奏折上,怕是要丢了皇家的脸。你回去好好练练。” “不是有太傅吗?太傅会替朕批阅的。”武祈宁歪了歪头,弱弱地回了一句。 宋时微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武祈宁便缩了缩脖子,不再顶嘴,乖巧地回复日后定加紧练习。 一连回答了数个问题,说得她都有些口干舌燥了。端起茶杯润了润干涸的嘴唇,武祈宁的下一个问题便又来了。 她竟没完没了起来了,一双眼眸崇拜地望着宋时微,让她想要终止也无从开口。毕竟从她书卷上的字迹来看,她确实有这样的疑问。 宋时微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本就惨白的脸庞更失了几分血色。持续不停晃荡的轿辇令她有些头昏,喉咙涌上一阵酸意。 “太傅您没事吧。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朕马上传太医。”关切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武祈宁有些担忧道。 “不必,让臣缓一会。”宋时微轻轻摇了摇头,蹙着眉倚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武祈宁微微起身的身体马上坐了下去,借着她闭目养神的间隙,饶有兴致瞧着眼前之人。 紧皱的眉头,细密的冷汗,用力扣着书卷的手指,宋时微似乎颇为难受。 她本就是说说而已。又哪会真心实意担心这逆臣。 她知晓她身子骨不好,车马劳顿之下怕是会难受,于是刻意过来以请教之名搅她。 青筋像蜿蜒的细蛇,在苍白如纸的肌肤下若隐若现,随着呼吸微微跳动。宋时微的脖颈纤细,怕是一只手便可以掐住。 武祈宁藏于龙袍下的手微张,隔空丈量着。而后,五指收缩,狠戾地握紧。 这样脆弱的脖颈,怕是她此时稍微一握,便可以掐断吧。 如同被蛊惑般,武祈宁俯身靠近了她一些。红紫的指印,太傅泛红的眼眸,以及唇里吐出的辱骂,渐渐微弱的挣扎,武祈宁只要稍微一想象那时的画面,全身的血液便沸腾了起来。 如此谋逆犯上的罪臣,就应该被她那般处死在身下。 “娘亲,娘亲。”不远处清脆的声音在武祈宁脑中炸响,她立即收回情不自禁伸出的手,乖顺地坐在原先的位置上担忧望着宋时微。 宋时微赫然抬眸,假寐了一会脸色稍微好转了些,她有些无奈地笑了下,温柔道: “进来吧。” 一七八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上了轿辇,她有着一双和武祈宁格外相似的丹凤眼,不过与她常年耷拉懦弱的眼神不同,小女孩的眼眸亮晶晶月弯弯的,透着股聪慧和机灵。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两个浅淡的酒窝,格外招人稀罕。 她刚想抱着宋时微的手臂撒娇,余光瞥见那金黄的龙袍,立即顿住了,她挺直背脊标准地行了个礼,举手投足皆是贵族风范。 “拜见陛下,拜见娘亲。” 武祈宁有些好奇地瞧着这个小女孩。 “这是太傅家的女孩?以前怎么没听太傅提及。” “这是小女,宋安宁,年八岁。她小时候身体不好,没怎么让她出门。”宋时微揉了揉她头上的两个小揪揪,垂眸接过她的课业,细细查看后,耐心教导着。 眉梢眼间的病气悄无声息地消散了不少,朦朦胧胧似薄雾般让人捉摸不透的雾气暖烘烘地溶解了,和煦的日光洒在她身上,虽不炽热,但足够温柔。 武祈宁默默窥伺着她们母女俩的相处,有些诧异。 她印象中的那个奸臣阴险狡诈,强势冷淡,哪怕身子骨弱,也被她那血腥残暴的手段掩盖得无影无踪,朝野上下无人敢挑战她的威严。 她从未见过她这幅表情,怕是朝野上也没几个人看过。这般的温柔和煦。 强硬冷酷之人偶而泄露出来的一点碎光,格外的绚烂刺眼,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沉溺其中,伸手捂住那随时可能消散的点点星火,抢夺那微乎及微的温柔。 那脆弱的萤火在武祈宁眼中一点点地熄灭,挣扎着从她手缝间逃窜,坠入足以令它消散的空气里,化作点点尘埃。 武祈宁恍惚了一下,无声喃喃着:“太傅。” 直至宋安宁蹦蹦跳跳地下了车,武祈宁才晃过神来。她瞧着那小孩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 若是她大皇姐的女儿没有夭折的话,应该跟这个小女孩一般大小。 第95章 奔波了近十日,终于到了荆州的明玉宫。这一路上,…… 奔波了近十日,终于到了荆州的明玉宫。 这一路上,武祈宁和宋安宁时不时来她轿辇之上烦她,倒也不无聊。 宋时微瞧着信鸽上的字迹,并无半点意外。吵了许久,朝堂之上总算吵出了结果,不出宋时微所料,由现任御林军统领崔喧带队平叛。 崔喧,崔家次女,男主崔彦琛的妹妹。 自先帝驾崩后,借着新帝年幼,整个京城最重要的守军御林军便被世家和宋时微瓜分了。统领是崔家的人,副统领是她的人,这些年相互制衡互相防备下,倒也相安无事。 说是她的人其实也不大准确,先帝驾崩时临终托孤,曾将前朝不起眼的保皇派臣子交到她手上。 要她们任她差遣,不得有异议。若武祈宁式微,她们便是宋氏一党,她为非作歹的爪牙。 若武祈宁一步一步显露她的能力,脱去傀儡皇帝的名头,那些保皇派的臣子必然会离她而去,效忠于皇朝正统。 所以她身后有一部分的势力其实是属于皇朝正统武祈宁的,她只是代为管辖。 宋时微这些天花了许多精力辨别到底哪些是她的党羽,哪些是隶属于先帝和武祈宁的。 得想个办法将御林军统领崔喧的命留在宁州,这样林声才能彻底掌握御林军。 “宋凛,传令给安插在叛军中的棋子,令她想办法除掉崔喧。” “传令给玄十,不惜一切代价,将崔喧的命留在宁州。”武祈宁握着从京城传来的情报,凌厉的丹凤眼满是杀机。 “崔喧手下有朕的人,杀了她后令她促成招安,凭借此功绩,推她上位。” “是。”玄鉴领命告退,武祈宁斜靠在龙辇上,望着四周肃杀的御林军,冷冷地勾起一个弧度。 御林军必须握在她手里。 落日西沉,轿辇渐渐停了下来。明玉宫像是被披上了一层金纱,闪烁着凛凛光芒。 明玉宫前荆州刺史携州府内的官员黑压压跪了一片。 “臣等参见太傅,参见陛下。” “起。”宋时微昂首阔步,身着朱红朝服,立于最前端接受着众臣的跪拜,脸上并无什么表情,她只是微微颔首,格外心安理得地受了。 武祈宁依旧怯怯地缩在宋时微身后,身上赤金龙袍的光辉几乎被宋时微掩盖住了。 三月上旬,天气稍暖,但夜间依旧寒气逼人。宋时微核对了一下帝皇亲耕的流程后,便令人尽快进殿休憩。 帝皇需斋戒三日,以表对神明的敬重。而后祭祀先农,最后才是亲耕环节。 亏得武祈宁对这种礼仪颇为了解,路上吃了点荤食解了解馋,要不然一进明玉宫就斋戒,她怕是得瘦上不少了。 那个奸臣,明明她都已经假意投诚了,她居然不提醒她,这是存心想要饿死她继承她的皇位。 其心可诛。 眼瞧着众人打扫完宫殿后便纷纷用膳,各殿灯火通明。 武祈宁孤身一人坐在主殿的床榻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榻旁摇曳的烛火以及端上来的清汤寡水,白米粥上孤零零飘着两片叶子。 第103章 她忽而抬起头,嗅出了玄鉴身上未消的肉味,一字一顿道: “朕想吃肉。” 玄鉴低声劝解道:“陛下,此对神明不敬。断不可再言。” “朕知晓,朕只是说说。”武祈宁面无表情地一口喝掉半碗粥,肚子里依旧空荡荡的,像喝水一般。 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武祈宁望着空荡荡的主殿,眯了眯眼。 好不容易出一趟京,她得去荆州境内好好看上一番。看这荆州是否与宁州一般,被世家大族握在手里。 与京城不同,明玉殿没有暗道,四周又皆是宋时微的人,她还不能暴露玄鉴的身份。偷偷溜出去基本是不可能的。 如今只能想个办法让那个奸臣带她出去逛逛。 垂眸思索了片刻,她立即想到了一个人,那奸臣的女儿——宋安宁。 借着饭后消食,武祈宁在这明玉宫里闲逛着。那奸臣被荆州刺史请过去商讨事宜,此时不得闲,可没有精力管她们。 宋安宁蹲在宫殿的大树下,无聊地拿着树枝在地上刨出了一个浅坑。 武祈宁笑眯眯地站在背后看着她玩闹,身后宋安宁的随从被玄鉴支开了,本以为身为宋时微的独女,她想要支开宋安宁身边的随从难如登天,哪知侍从一看是她,便放心地跟玄鉴聊起了天。 还没开口宋安宁便觉察到身后的阴影,哈地一声跳远了,拿起手中的树枝指着她。 “哪来的贼人。信不信我喊我娘亲了。” 抬眸一看,知道自己闯祸了,立即将树枝啪叽一下扔到身后,垂头丧气地行了一礼,告罪道: “臣女参见陛下。不知是陛下,无意冒犯,请陛下恕罪。” 这反贼养出来的小反贼这么讲礼数的吗? 武祈宁有些诧异,她扶着宋安宁的手肘将她扶了起来,两人排排坐在了殿前的台阶上。 “无事,朕恕你无罪。宁儿在此处做什么,觉得这明玉宫甚是无趣?朕也如此觉得。” 宋安宁原本努力板着的脸立即消融了,如同找到知音般,耷拉个脸,长叹一口气。 “本以为到了荆州可以逛逛集市,赏赏诗会,没想到还是待在这深墙大院里。臣女已经在这种院子里待了八年了,甚是无趣。” “太傅这般疼你,若不然你求求她带你在荆州内逛一逛。离亲耕礼也还有几日,不会耽误正事的。”武祈宁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不经意提议着。 哪知宋安宁一听这话更委屈了,双手拖着自己圆鼓鼓的脸颊,拉长语调。 “宁儿早就求过娘亲了,娘亲不同意。她说:此次出行实乃国事,不是尔等玩乐的花会,在明玉宫里好好待着,不准胡闹。”宋安宁板着脸,学着宋时微的表情和语气发话着。 小小的人学得还挺像,简直就跟宋时微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武祈宁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你这般可爱,说不定多撒会娇你娘亲就招架不住,同意了呢。”武祈宁俯在她耳边低声为她出着计策。 实在不行就让这小孩缠着宋时微,她就没精力再管她了。到时候她再做打算。 “陛下,想出去玩就直说,臣也未必会不同意,何必拿小女当筏子呢。她还小。”一个冷淡的声音从她身后袭来。冻得她一激灵。 武祈宁猛地回眸,就见宋时微倚靠在殿前的玉柱上。许是沐浴完了,她褪去了朝服,换上了一袭淡青色的常服,黝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肩上,发梢湿漉漉得,隐约落下几滴水珠。 武祈宁立即回过神来,换上了一副惊愕惧怕的表情,她不知将她们的话听了多少。 抬眸一望,宋时微的话虽冷,望向她们的眼神却并不冷冽。许是剥去了沾了不知多少人性命如血一般的朝服,将她常年强硬冷酷的表情也一同洗净了。 又许是今夜的月色格外的好,她周身的寒气被这温柔的月光无声消融了。狭长的眼眸莫名柔软了下来,碎在了武祈宁惊恐的眼眸里。 她藏在龙袍下紧握着的拳抖了抖,抽搐了几下狼狈地摊开了。 她慌乱地错开了宋时微的眼神,望向她身后黑漆漆的宫殿。宋时微有些好笑地瞧着坐在阶下同时瞪大了眼眸惶惶不安的一大一小。 不愧是姑侄啊,真像啊。 “娘亲,您忙完了?”宋宁安一见势头不对就主动出击,双手拉着宋时微的长袍,拉长语调,似乎在撒娇。 “是啊,刚忙完就听到有人要干坏事。” “没有,娘亲听错了,宁儿突然想起课业还没做完,先行告退。”宋安宁一听宋时微那淡淡的语调,便知情况不妙,给了武祈宁一个抱歉的眼神,转身立即就跑了。 这小崽子,等她掌权之后有她好看的。武祈宁瞧着宋安宁那比兔子溜得还快的背影,暗自咬了咬牙。 宋时微又向前走了两步,望着武祈宁头上黝黑的发旋,轻声道:“陛下想要去荆州逛逛吗?” 武祈宁仰着脖子望着沐浴在月光下的女子,皎洁的月光直直射进她的眼眸,眼眸像是被冻结般,眨也未眨一下,直至酸涩难耐的眼眸溢出一层水雾,她也未看清宋时微此时眼底的情绪。 太傅,奸臣,阿姊。 她心底一遍遍念着,像是在强调眼前之人的恶毒,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这孩子,发什么呆。她本就打算带她去荆州逛逛,免得堂堂帝王五谷不识,日后祸害百姓。 宋时微抬手将发丝别在脑后,坐于她身旁,歪着头疑惑望着她。 她怎么觉得这孩子越发的呆,哪怕藏拙也不应该演成这样啊。 武祈宁眨了眨眼,一滴泪从右眼滑落,将右眼尾那颗朱砂痣沾湿了,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她几近作呕,克制住自己想要趴在宋时微膝前的欲望。 低眉顺眼,她嗫嚅地蠕动着嘴唇,只唤了一声:“太傅。朕……朕听太傅的。” “真是个乖孩子,随臣来吧。”宋时微起身向殿内走去,见武祈宁还愣着,冲她招了招手。 第96章 宋时微吩咐了玄鉴几句,待她再次入内,武祈宁已经换上了红衣,打扮…… 宋时微吩咐了玄鉴几句,待她再次入内,武祈宁已经换上了红衣,打扮成了一世家小姐。 她垂眸认真打量了一番。 武祈宁只觉得浑身上下寒毛竖起,每个细胞都写满了戒备。 她对上次在街上的事耿耿于怀,竟还在试探她! 微扬的丹凤眼无力地垂落,她有些怯怯地如鸵鸟般将自己的脑袋往胸上缩,驼着背微弓着身。竟平白无故破坏了原本身上的飞扬。看上去不似世家小姐,倒似匿于宋时微身侧的侍女。 “抬头挺胸,这样像什么话。”身旁是宋时微严厉的声音,她怀疑若不是四周没有合适的武器,她都能一板子直接打在她背上。 武祈宁按照宋时微的要求调整了好久的仪态,直至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武祈宁紧绷的身体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打量了许久也没发现异状,应该是没认出来。 眼前的少年身着一袭耀眼的红衣,如一团热烈燃烧的火焰,又似天边流溢的晚霞,张扬华贵。 一头乌发高高竖起,用朱红发丝系着,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少年身姿挺拔,面部线条利落,略带峥嵘的眉眼下是一双耷拉的丹凤眼,看起来格外俊俏。 唯一不足的大概就是那双丹凤眼始终耷拉向下,瞳眸黯淡无光,看起来懦弱无能。若是斜飞高扬,熠熠生辉,那样子应该更加漂亮。 只不过她大概是活不到她君临天下肆意张扬的时候了。 宋时微此时倒是没有存什么试探的心思,她只是单纯觉得红衣格外的适合她。 对于这个孩子,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想法。曾经因为那个孩子迁怒于她,厌恶了她一段时间。 后来发现两个孩子的秉性大不相同,厌恶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审视,是一个臣子对君王的审视。她在观察她是否能承担起君王的责任,是否有本事令她效忠于她。 结果她到现在也还没得出来,她相信,在那些藏污纳垢的世家连同她一起被武祈宁斩杀于剑下时,她会得出结果的。 作为臣子和太傅,她自然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她愿她能怀苍生,恤黎庶,斩奸臣,享太平。 如若仅是她本人的话,她对于武祈宁谈不上喜爱也谈不上厌恶。她不似先皇对她有知遇之恩,也不似那个孩子,悉心养育了那么些年后被她凌迟,厌恶怨恨在心底滋生,刻下无数道深深的印记。 与她这般淡泊的情感不足以支撑她关心她的喜怒,知晓她的过往,更别说记在心上了。毕竟本就没相处多久。 当为皇朝呕心沥血十余年的太傅从被凌迟处死的恐惧中挣扎逃出,稍微忘却血腥痛苦的场面后,她又重新变回了原先那个一心为民的太傅。 个人情绪在无数黎庶痛苦哀*嚎的画面下被碾得粉碎,一己私欲无限量地缩小,所剩下来的仅有儿时开蒙的时候师傅教她的第一句话: 第104章 为官者,当忧天下,系万民,忠君主,弃私欲。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无论是原身还是自己,她吃百家饭长大,享先帝恩惠科举入世,自应当对得起她身上这件官袍。 又是那个表情,又是那样恍惚回忆的表情。 武祈宁懦弱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低垂的脸容扭曲了几分。 到底是谁? 她如此心心念念的到底是谁? 是母皇吗?还是大皇姐、二皇姐? 只要这么一想,武祈宁的呼吸便粗重上了几分,藏于衣袖下的指骨被她捏得泛白。 燃烧的火苗带着些许酸意,沿着脊柱缓缓上爬,每一寸肌肤都因为这灼热的触感泛起细微的战栗。 几乎要将她伏低做小这么些年练就出的理智吞噬而尽。 荒芜潮湿的墙角下歪歪曲曲地生出了一朵即将干涸的小花,丑陋畸形,任谁看了都会踩上一脚,将其碾个粉碎。 可就是有双手,她遮蔽住灼热的日光,豆大的雨珠,将它牢牢护在身下,却又在背地里拔掉它仅剩的花瓣,揉虐它狭窄的花心。 武祈宁将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与她对这奸臣的厌恶和恨意杂糅在一起,凝集成了一暴虐的弑杀之意。在那一切她对宋时微的杀意远超于这世间的所有人。 她要将这个奸臣碎尸万段,以解她心头之恨。 苍白的手指在武祈宁低垂的眼眸前晃了晃,宋时微奇怪地瞧着她眼眸里细碎的水光,不过是刚才说话严厉了些,这孩子也不用装得这么真吧。 “今日已入夜,臣带陛下去荆州的夜市逛逛,可行?” “朕都听太傅的。”武祈宁哑着声道。 “微服私访,陛下换一个称呼,便唤臣一声师傅吧。”乔装打扮一番的轿辇摇摇晃晃地朝荆州的夜市行去。 宋时微倚在软枕上,急行的轿辇令她有些头昏,上了轿辇便闭上眼眸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也不管一旁正襟危坐的武祈宁。 武祈宁低垂的眼睫跳动了许久,小心翼翼地抬眸瞥了她一眼。 苍白的面容下是微蹙的眉,随着轿辇的摇晃,原本披在她肩上的狐裘滑落了几分,消瘦的肩膀从宽大的狐裘里支棱了出来。她无力地低咳了几声,蹙着的眉皱得更深了,哪怕在睡梦中也不安稳。 今夜夜凉,连她都加了一件衣,若她这般吹到集市,怕不又得病上一番,耽搁了她的亲耕礼。 武祈宁面无表情地这般想着,僵硬的身子稍微向宋时微方向挪了一点。 抬起手臂,能一剑捅穿叛徒心脏的手臂在这一刻却出奇得抖,哆嗦得有些不能看。 她咬牙将滑落的狐裘严实地掖回了宋时微的肩上,狼狈地坐了回去。 睡梦中的宋时微似乎重新感受到了温暖,下意识用垂落的脸颊轻轻蹭了蹭狐裘上的毛。 隐秘的雀跃从武祈宁心底犹升,在那一刻竟盖过了厌恶和恨意。 今夜微服私访,她不是皇朝的傀儡皇帝,她也不是为祸朝纲的奸臣,她是不是可以稍微放下点对她的猜忌和算计,只把她当她的……师傅。 眼珠子在半空中飘忽了许久,最终还是落在了宋时微的身上。从空荡的衣袖一点一点移到她的脸上。 她就这么静静望着她,一直到轿辇停止,宋时微醒来。 华灯初上,荆州境内的夜市如同璀璨的星河般闪烁了起来,看样子热闹极了。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下,百姓身着各式各样的衣衫,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 各类有趣的小玩意琳琅满目,有民间小吃,有木质的首饰,还有古玩字画。 武祈宁好奇地瞪大了眼眸,一路左看看右看看。 这里的玩意虽没有京城那般精致,但种类杂多,更为有趣。 “想要?”宋时微斜瞥了一眼眼睛都快黏上去的武祈宁,丝毫也不意外。 没怎么出过皇朝逛过集市的孩子大多像她这样。她还算克制的了。 宋时微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丢给了武祈宁。 “想买什么便买,出来一趟不容易。” 得到一个武祈宁灿烂的笑容后,宋时微便站在原地望着她没闲下来的身影。 真是个孩子啊。 宋时微感慨地叹了一声,哪怕武祈宁已经及笄马上就要亲政了,在她眼里依旧是个小孩,跟宋安宁没什么区别的小孩。 拿着一根糖葫芦握着诸多小玩意的武祈宁满载而归,宋时微瞥了她一眼打算往前走。 就被她清脆的声音叫住了。 “师傅。” 武祈宁举着一老虎花灯,笑意盈盈地递给了宋时微。一向耷拉的丹凤眼难得璀璨夺目,倒映着宋时微的面容。 “这盏花灯是我猜谜赢来的,没花银子。” 宋时微迟疑地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花灯,黑色的条纹如同墨汁挥洒而成,从虎头延伸到虎尾,它威风凛凛地张大嘴巴咆哮着。 握着花灯的红衣少年眼眸明亮,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流光溢彩的光印在她身上,将她眼尾那颗朱砂痣点缀的越发夺目。 如同一滴凝固的鲜血,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跳跃。像暗夜里燃烧的小火苗,在宋时微眼中一闪一闪的。 宋时微只愣了一会,便收下了她的花灯。 男子口喷烈焰,女子甩着飞刀,精彩绝伦的杂耍立即引起人流的涌动。 熙熙攘攘的人群几乎推着她们向那走去。 武祈宁望着宋时微的背影,街道的喧嚣声渐渐模糊,唯剩下她的背影在视野中越发的清晰。 微风吹动她的发丝,鼻尖仿佛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武祈宁眨了下眼,绚烂的眼眸莫名溢出水泽,心像是被无形的墙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堵得她有些难受。 若她再年长些,再聪慧些,她们的结局是不是就会有所不同。 若她是执掌大权的明君,她是不是就不会整日想着谋逆犯上,她是不是会效忠于她,像对母皇那样。 消瘦的背影被人流越推越远,几乎要在她的世界里消失。 她顿在了原地,木然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鲜活的画面一点点黯淡了下来,像是被抽去了灵魂般。 攥着的拳头握紧又松,某一瞬间,她突然朝前跑去,大喊着。 “师傅。” 太傅,阿姊。 她焦急地挤开汹涌的人群,伸手握住了那张格外冰冷的手。 灼热湿润的掌心紧紧攥着,立即捂热了宋时微的手。 宋时微诧异地望着气喘吁吁站在她身侧的武祈宁,刚想责备这个莽撞地几乎要将她撞倒的少年。 就见武祈宁歪头认真望着她,嘴唇蠕动做了个口型, 火光冲天,周遭皆是百姓的欢呼叫好声,以至于她没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武祈宁冲动下脱口而出的话坠入乱糟糟的环境里,没留下一点声响。 若你现在收手,朕会饶你一命。 第97章 日至中天,苍穹之上,那轮炎日犹如被煅烧至白炽的金盘,毫无保留地 日至中天,苍穹之上,那轮炎日犹如被煅烧至白炽的金盘,毫无保留地倾洒着炽热的光芒,万里无云的碧空仿若被其融化,呈现出刺眼的亮蓝。 广袤无垠的田野里,老农用竹鞭轻轻一挥,口中吆喝了几声,耕牛随即梗着脖子向前行进,脖颈上的铃铛随着它的步伐发出清脆的声响。 新翻开的泥土,黑黝黝、湿漉漉的,散发着浓郁的土腥味。老农弯腰将种子播进土里,填埋而上。春耕之处一片热火朝天,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那一群奇怪的人。 宋时微带着武祈宁走到田边,静静望着她们。身后是同样打扮的侍卫。 她们身着布衣,带着斗笠,与老农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她们的衣服太新了。 武祈宁有些别扭地揉了揉身上被布衣摩出的不适,偷偷瞄了几眼认真望着田埂的宋时微。 哪怕被他们囚在深宫做了近十年的傀儡,他们也不会在这点小事上亏待她,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的微服私访。 她到底是何意?若她真的只是需要一个傀儡,她大可以将她高摆在大殿上,让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何事也不知晓,只得依靠于她。 带她体恤民情,了解庶务,太麻烦,也没必要。 可若她真的收了谋逆反上的心思,她也不信。如今明玉宫上上下下皆是她的人,她有一点动静怕是都会摆放在宋时微的案牍上。 罢了,她到底是何心思她也不是很想知晓,只要再拖一段时间,玄十那便得手了,到时候御林军握在她手里,她也不用那么被动。 宋时微弯腰捻了捻耕地上的土壤,黝黑发亮,细腻柔软,是块良田,若无灾情,想必今年应该有个好收成。 “阿婆,你们这种子看起来不错,一亩差不多多少收成?”宋时微递给一旁歇息的老农一碗水,不经意地问着。 老农一看就知道是外乡人,但面善瞧着没有恶意。她爽快地一饮而尽,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105章 “风调雨顺的话,一亩地三四百斤不成问题。刺史良善,体恤咱们,每年每丁上缴栗二石,不额外增收。其他州府的人都可羡慕咱们了。我家阿妹就等着这批粮食入学堂呢,将来科举做个小官,光宗耀祖。” “这日子一听就有盼头。”宋时微有些感慨道。 “是啊,就这么一想,日夜劳作的疲惫都消失个干净,恨不得再耕几亩地。” 宋时微格外娴熟地与老农交谈着,直至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她才渐渐住了嘴,只是那温和的笑容仍挂在嘴边,冲淡了她身上厚重的压迫感, “太傅似乎对这些很是了解?”武祈宁跟着宋时微走了许久,见宋时微有些疲倦地坐在茶水摊前休憩,这才稍微插上点嘴。 宋时微眯着的眼睛微抬,瞥了很是好奇的武祈宁一眼。 “臣寒门出身,籍贯荆州。哪怕是家中独女,也是要帮家里干农活的。这些臣小时候皆做过。”宋时微一个个点了过去。 荆州刺史是她同年,籍贯亦是荆州。武祈宁继位那一年她便把她调了过来,才没让荆州落入世家的手里。荆州也算是她的老巢了。 懂了,奸臣的老家,难怪不受世家的控制,怕是整个荆州府内的官员都是宋时微的人吧。武祈宁认真地点了点头,从宋时微闲谈的话里抽出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虽说身为帝王,最忌讳的便是地方军政不受控制,旁落她人。但落在宋时微手上总比落在那些世家手上好。 那老农笑得好生灿烂,武祈宁愣愣地望着这热火朝天的场景,与她情报里其他州府百姓麻木不仁、水深火热的生活大为不同。 “陛下为何还站于此,还不下去学上一番,若不然亲耕礼上怕是要闹出笑话。”宋时微坐于凳上,身体向后倚,微微扬了扬眉,身后的宋凛立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锄头,递给了武祈宁。 既然武祈宁执意要跟她一起微服私访,她便把荆州府内前来教她礼仪的礼官给推了。亲身实践可比摆摆动作要好。 武祈宁愣了愣,也没拒绝,拿起锄头闷头便下了地。 她本以为学起来很容易,直至上手了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笨拙地学着老农的样子挥动锄头,才一下,便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摔了。 宋时微勾起唇角似乎笑了一下,武祈宁的脸猝然胀红一片,再次一锄,使的劲连草都没锄掉。垂头闷声了许久,宋时微看够了笑话,这才严厉地指点了几声。 “握的手势错了。左手覆在右手之上,掌心向下,身体前倾,借助腰力……” “再使点劲。” “太用力了,可别把种子给铲了。” 武祈宁听着指挥才锄了几下便浑身是汗,她气喘吁吁地抹去滴进眼里火辣辣的汗水,朝坐在一旁悠哉指挥她的宋时微望去。 本想激她几句让她下地也干一会,余光瞥见她被汗水浸湿稍微敞开的锁骨。被粗糙的布衣反复揉搓,苍白的肌肤像被烈火灼烧了一般,泛起一大片红痕。随着她的动作,手臂上也伤了一大片,她像是一无所知又或是毫不在乎。 武祈宁猝然撇过了头,望着脚下黝黑的田亩,用力一挥锄头,高扬的泥土啪啪打了她脸颊几下,她闭上的眼睫颤抖着,毫不意外得到宋时微严厉的指导。 握于把柄处的手指颤抖地张开了,才没一会,便通红了一片。 若是那个奸臣下来锄上几下,就她那个病殃殃的身体,怕是得病上几天。 耽搁她的亲耕礼。 武祈宁面无表情地说服着自己,垂下头闷声干了许久。 直至手臂已然麻木,身体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般,武祈宁的动作才像点样子,宋时微认真看了一会,这才点了点头,将她放了上来。 休憩了一会,她们又沿着田亩一路向下,见了不少百姓的生活。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屋舍俨然,鸡犬相闻。 她们又沿着原来那条道走了回去。 落日熔金,穿透层层云雾,毫无保留地洒下。山峦、田野、河流皆被这光芒笼罩。 武祈宁只觉得身体散架了一般,脚掌在草鞋持续的摩挲下已经麻木地感觉不到知觉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宋时微的脸上,她只觉得所照之处火辣辣的疼。苍白如纸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连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热气。 她微微喘着气,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摇摇晃晃的随时都可能瘫倒在地。 宋时微扯起一抹苦笑,果然,这幅身体还是这般的…… 武祈宁望着她有些摇晃的背影,抿了抿嘴,脑中被切成了两半,大战着到底是扶还是不扶。 身体像是不受控制般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扶着她的肩膀。 比她更快的是一旁的宋凛,她一把扶住了宋时微的肩膀。搀到一旁的树下歇息。 武祈宁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奋力甩袖收了回去,脸色一时变化多端,难看极了。 真是,明明有轿辇,乔装打扮一番没人会认得出来,没罪找罪受。 武祈宁望着宋时微蹙着的眉,紧绷的脸和额上细密的汗,重重地皱起了眉。 白皙的皮肤经过整整一天的灼烧红得吓人。瞧着四周侍卫如临大敌的眼神,宋时微微抬起眼眸,沙哑着声道: “无碍,歇一会便无事了。” 无声的摇头下,宋凛这才克制住想要派人回去请轿辇的心思。尽心尽力地给宋时微递水扇风。 那落日着实有些刺眼,宋时微抬起手臂遮了下自己的脸,刚想叫人去挡,就见那束光已然不见了。 一个背影站在不远处,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洒向她的余晖。 她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明明只是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她想过很多人,唯独没有想到会是她。 凭着她们这微妙的关系,她也不应该这么做。没必要也没意义。 她唯有斩了他们才能彻底亲征,执掌大权尤其是皇帝最忌讳的便是心软。 这般心软可是要被人从背后捅刀子的。 黏糊糊的汗水沾在宋时微脸上,她静静望着沐浴在余晖下闪着金光的背影。 咸湿的发丝随风飘荡,光晕下挺拔的背脊朦朦胧胧的,令她有些看不清。 耀眼的光就这么被她从中一斩,四散奔逃,没有一处落在她身上。这种感觉便好似世间所有的喧嚣、所有的算计、所有交错复杂的关系在这一刻皆被她那小小的背影无声斩断,隔绝在外。 她透过那挺拔的身子,看到了一个嫣然笑着的小皇帝,她坐在她身旁,歪着头望着她笑了起来,与上次灯会一样,亲昵地唤她一声: “太傅。” 宋时微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眸。罢了,微服私访,不该拘泥于身份,这是她说的。 武祈宁高扬着头,睁大眼眸自虐般一眨也不眨地直视着这耀眼的夕阳。 眼眸里原本的色彩一点点被日光吞噬,只余白茫茫的一片。 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她也未曾移开分毫。 第98章 累了整整一天,武祈宁沐浴完饥肠辘辘地坐在饭桌上,瞧着端上来的一…… 累了整整一天,武祈宁沐浴完饥肠辘辘地坐在饭桌上,瞧着端上来的一碗清清淡淡飘着一根叶子的粥,默了片刻。 她揉了揉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一连喝了五六碗才勉强饱。 玄鉴将身上的肉香都散尽了这才进来。 藏于衣袖下的手握着一份情报,悄悄递给武祈宁。 武祈宁松垮疲倦的眉眼一凝,眉峰微扬,将小纸条上的字迹一览而尽后,亲自放在烛火下烧个粉碎。 丹凤眼微微上挑,眼尾锋利如刀,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道: “宁州那边战况僵持不下,玄十熟悉地形,耍了那崔喧十几日后,崔喧果不其然便怒了。” “崔喧此人,世家出身,顺风顺水贯了,哪见得了自己被那些灾民耍得团团转。一上头便彻底失了章法。拿下她仅是时间问题。” “不过,玄十身边竟有另一股势力暗中助她,斩杀崔喧。”武祈宁眯了眯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嘴,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陛下,属下是否要传令给玄十,令她揪出那个人?”玄鉴轻声问道。 “不必理会,应该是宋时微那边的人。若御林军统领崔喧在宁州平叛而死,常理下上位的应该是副统领林声。宋时微的人。” “她自然乐意在此时助玄十一把。我们此时的利益是一样的。之后御林军统领的位置,便各凭本事吧。” “拿下崔喧只是时间问题。”如今这时机正好合适。 武祈宁冲玄鉴招了招手,示意她俯耳倾听。 “传令给玄十,让她借着那群灾民的口传一则童谣,就言: 皇帝身边奸臣绕,风雨失调灾祸到,五谷无收民饿倒,奸臣霸堂威扬扬。” “如此朗朗上口,想必几月便会传遍九州吧。” 第106章 将一切事物暗中处理完后,武祈宁接着消食,又在明玉宫瞎逛。 实则将宋时微的心腹布防暗自记在心上。 逛着逛着,竟莫名来到她的殿前。 明亮的烛火在殿内摇曳,昏黄的光在纸糊的窗户上投下两道黑影。 小的正襟危坐在案牍前,写着娘亲布置的课业,大的倚在榻上,翻阅着朝中送来的奏折。一片岁月静好。 武祈宁缓缓抬起手,隔空落在那道修长的黑影上,或懦弱或锐利的眉眼只有在这无人注视的时候软和了下来,像被月色侵染般,明亮温柔。她认真地临摹了一遍她的身影。就像是弥补她无论何时都无法表露的情感般。 她们两这岌岌可危的平静怕是要在崔喧身死后彻底破碎,再也不复从前了。她不再是那个懦弱无能只需要待在她身后的傀儡了。 她怕是,也不会对她留情了。 武祈宁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向漆黑的主殿走去,哪怕这般想的,她依旧没有回头。 身影被月光拉得修长,洒在她的肩头,像是母皇临终前紧紧攥着她的那只枯老的手。 凹陷干涸的双眼在那一刻迸发出璀璨绚烂的光,她努力直起身子,一字一顿告诉她: 皇朝是武家的,皇位是你的,任何胆敢谋逆犯上者,斩立决。 暖阳高悬,微风轻拂,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荆州郊外的藉田之上,按品阶站了一群黑压压的大臣。 宋时微身着朱红蟒袍,落于武祈宁之下。其余到场的众臣庄严肃穆地持着笏板,拜了三拜。 悠扬的钟声响起,武祈宁头戴冕旒,身着明黄色龙袍,在主持礼仪的官员高唱下。 净手焚香,先向天地神明和祖先牌位行三跪九叩大礼,而后换了一身轻便的服饰,手持锄头下地锄了三下。 按照礼仪,帝皇带头锄地三下,众臣一下,随后由百姓锄完这片地。 而后,礼成。 宋时微望着前头庄严肃穆,没有一处出错的武祈宁,弯了弯眼角,很是欣慰地浅笑了一下。 盛大的亲耕礼持续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忙完的宋时微刚坐上轿辇,就看到一颗小心翼翼探出的脑袋。 狭长的眼眸微抬,她摆了摆手。 “上来吧。” 武祈宁黯淡的眼眸亮了几分,飞速上了轿辇,抬头望了一眼宋时微又低下了脑袋。手指不知何时纠结地缠在一起,搅啊搅。 “这次做得不错。”许是之后再难有这般平静的氛围了,宋时微在此时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像是长期被打压的孩子突然被信赖尊重的长辈夸奖一般,武祈宁猛地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眸下挂着一羞涩怯意的笑容。像是寒冬里初绽的小花,一点点驱散往日笼罩在脸上的阴霾。 她怯怯地眨了下眼睛,向宋时微方向挪了两步,眼珠子局促地转了几圈这才胆敢落在宋时微的脸上,嗫嚅了半天,她扬起脸轻声道:“太傅,你可以稍微抱一下朕吗?就……一下。” 请求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直接消声灭迹了。微扬的脸颊越垂越低,缩在了胸前,像只挖坑埋头的鸵鸟。 宋时微凝视了她许久,素来冷淡威严的面容一泄,狭长的眼眸里淅淅沥沥地闪现着几缕温和。 最终她只是放软声音唤了一句:“过来吧。” 武祈宁低着脑袋又靠进了一些,砰砰砰砰,筋挛跳跃的心脏不断在她脑中回响,指尖死死刺进肉里,唯有溢出的鲜血才能让她的灵台有半点清明。 缓缓溢出飘荡的灵魂亲眼见证了她不受控制的**一步步朝她走去。 身体在不知不觉间发着颤,武祈宁落于她的不远处,将脑袋小心翼翼地搭在宋时微的膝上。 霎那间,整个世界宛若按下了暂停键,飞鸟收起振翅的声响,树叶停止沙沙的私语,万籁俱寂下,武祈宁似乎感受不到自己心脏的跳动。 淡淡的药香弥漫在她鼻尖,嶙峋的骨指落在她的脑袋上,一下一下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 宋时微垂眸望着她蒲扇着闭上的眼睫,轻叹了一声:“还是个孩子啊。” 太傅,她已经不是孩子了。 昏昏欲睡的脑袋清明了一顺,下意识反驳着,只是那困意来得实在猛烈汹涌,她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便又乱了起来。 她趴在她膝前睡着了。 抚摸的手微顿,不知为何落在她紧闭的眼上,她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右眼尾那颗朱红小痣。将本就艳丽的红痣擦得更加鲜红了。 朦胧的世界扭曲变化,光怪陆离的片段不断在脑中闪烁。跳了许久才渐渐清晰了下来。 一边是身着朱红蟒袍的宋时微举着剑,一步步朝她逼近。 她哆嗦着身子往墙角缩,声声唤着:太傅。 留给她的是一凌空一剑,捅穿了她的心脏,她扭曲了脸颊,痛苦地抓住她即将离去的衣角。 飞溅的鲜血染脏了她朱红的朝服上,那双狭长冷冽的黑眸淡淡瞥着她,冷眼看着她挣扎,直至咽气。 另一边是她将宋时微囚于深宫,纤细的四肢被冰冷的镣铐紧锁,其上是早就已经凝固的血迹。 朱红的朝服早已凌乱不堪,被她撕成了一条条碎布,隐约露出她因挣扎而泛红的肌肤。 她冷眼听着宋时微嘴里的谩骂,一点点将她的朝服扒去,用力地一口咬在她肩上。 她丝毫也没有怜惜的意思,将她身上弄得全是青紫的红痕,就如宋时微当时一般,丝毫也没有留情面。一下一下深深地将她的骄傲她的尊严凿开,亲手摧毁,碾个粉碎。 宋时微颤抖地挣扎着,几近昏厥一般失神张唇,脸上黏黏腻腻满是泪水。 昏了被她弄醒,醒了又被弄昏,最后只得无力地瘫软在榻上,被动接受着她给予的一切。 “陛下……” 武祈宁哆嗦了一下,痛苦地皱起眉头,梦中的一切在她的搅动下肆意变化,最终又重合在了一起。 宋时微通红的眼眸满是恨意,鲜红的匕首捅穿了她的肩膀。 肩头出现了一个血洞,飞溅的血迹喷在宋时微洁白的肌肤上,她毫无知觉地冷笑了一下,将宋时微死死钳制在身下,剥去她的朝服,将她被捅的那一刀加倍还给了她。刺得更深更重更狠。 最终,宋时微绷不住了,她颤抖地哭了出来,张着唇断断续续道: “陛下,臣错了……放过臣……陛下……” 熟睡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武祈宁脸上的肌肉扭曲在了一起,汗水从额头渗出,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宋时微的衣衫。 嘴唇不受控制地嗫嚅着,良久后,一张一合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太傅……” 宋时微有些诧异地瞧着她连在睡梦中也不安稳声声唤着她的睡颜。 这是做噩梦了吗? 是梦见她杀了她? “别怕。”浅淡的眉目下,她伸手想要抚摸她皱起的眉,还没落下,就见武祈宁猛地睁开眼眸,猩红的眼眸溢出一层深厚的水雾,她死死攥着她的手腕,那力道似乎想要将其捏碎。 宋时微皱了皱眉,眉梢眼间的温和像是一阵风立即吹散,没留下一点痕迹。周身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她淡淡瞥了她一眼。 睡得红润的脸颊在看到宋时微的那一刹那立即苍白了下来,武祈宁哆嗦地收回了手,告了几声罪,踉跄下了车。 第99章 武祈宁低垂着头哆嗦地回到自己的轿辇,刚上轿辇,就双腿一软扑通一…… 武祈宁低垂着头哆嗦地回到自己的轿辇,刚上轿辇,就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痛苦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猩红的眼眸,趴在地上干呕着。 指节因用力而泛着白,死死抓着她扭曲的面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将她的五脏六腑强行移位。她伏在地上张大嘴巴干呕着,喉咙里翻涌着难以名状的酸涩与苦楚,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好恶心,她怎么能这么恶心。 她怎么能对自己的太傅,对疑似母皇血脉的宋时微起那种心思,起那种龌龊的心思,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趴在她膝前。 若没有做这个梦,她还能欺骗自己,她只是对宋时微带了几分仰慕,带了几分亲近,就像从前对大皇姐、二皇姐一般,喜欢黏在她们身边。 睡梦中潜意识的渴望立即将自己铺在面上单薄的掩饰撕个粉碎,血淋淋地展现在她和一无所知的宋时微之间。 她喜欢宋时微,她喜欢自己的太傅,自己的阿姊,喜欢那个谋逆犯上将来会死在她剑下的权臣。她……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混合着额角滑落的冷汗,一滴一滴从指缝间溢出,在轿辇上洇开一片片深色的痕迹,模糊了她的视线。 “陛下,您……”听到动静的玄鉴掀起帘幕,担忧地望着蜷缩在轿辇上的那一小团身影。 “出去。”沙哑的声音从武祈宁喉咙里溢出,玄鉴忽而瞥见狭缝里那猩红暴虐的眼眸,立即嘘声退了出去。 第107章 她自幼便是武祈宁的暗卫,陪了她快二十年,还从来见过她这副模样。 一幅快要被逼疯的模样。 没关系,只要她和那群世家一同死了,她们这层关系便永远也不会再继续。 她永远都是她的太傅。 宋时微懒洋洋倚在轿辇上,翻着各地传来的情报。宁州世家损失惨重,被屠满门。叛军首领武器高超,御兵有方。崔喧被人暗算,危在旦夕…… 这各地竟越发的热闹,想必她们回京便能上演一出好戏。 宋时微这般想着,眼神将飘到了那空落落的位置上,这些天武祈宁不知在做何,竟没有上轿辇缠着她,她追宋安宁的课业又追的紧,令那小崽子不敢随意在她面前逛。 虽说她知晓武祈宁缠着她绝不是为了课业,但有个学生承欢膝下的感觉也是不错的。 如今这轿辇是清净了,令她不论是休憩还是处理公务都自在了几分。但是待久了,竟有些不习惯,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 那日武祈宁到底梦见了什么,这几天躲她躲得那么勤? 注意力不知不觉从手里的那份奏折移开,宋时微蹙着眉思索着。 是她谋反吗?还是那群世家谋反?除了这两种可能,宋时微想不到第三种可能。 余光瞥见照例来上班的小蓝团,她点了点她的小脑袋,轻声问着她:“10086,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问问一起经历的其他人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答案。 10086愣了愣,立即蹦了起来,在意识海里转了几圈,企图给它的宿主一个最正确的答案。 这位宿主忙,每日几乎没有得闲的时候,更别说跟它聊天了。这还是这位宿主第一个有问题请教于它。 只是那空空的脑袋想了许久也得不出答案。 10086深吸一口气,眼一闭,有些不确定地道:“许是她意识到自己对太傅有情,这些日子不敢见太傅。” 虽说她不知道别的系统下宿主和大反派的关系,但在她这,大反派有异常几乎都是这个原因,无一例外。 它虽没有看出大反派对宿主的喜爱,但仍依葫芦画瓢照搬着答案回复着宋时微。 怎么可能,荒谬极了。 宋时微狭长的眼眸瞪圆了,眨了两下后,想都没想便否认了。 她比武祈宁年长了十岁,还是她的太傅,她将武祈宁当孩子、当皇帝一般养着。那孩子平日里也装得尊师重道,她便是背地里每日想着如何杀她,也不会想着这种事情。荒唐,太荒唐了。 果然这异世之人还是不知情理。 虽说10086的理论被宋时微全盘否认了,她还在脑中给她上了一节纲常伦理课,武祈宁那时异常绯红的睡颜还是在她心底留下了水花,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埋下了一颗猜忌的种子。 崔喧死了,死在她们返京的第一天。 那时宋时微和武祈宁的轿辇才刚到京城,宋时微撇下武祈宁立*刻回府,武祈宁也做出同样的选择,回永宁殿,动用暗卫,接收战场最新的消息。 “崔喧身死,棋子上位,臣与她达成共事,不日便会投降,接受朝廷的招安,陛下可要给臣个官当当啊。” 武祈宁瞥见那字迹,就宛若瞧见玄十那作怪的表情,弯了弯嘴角,笑了一声。 玄鉴蹙了蹙眉,担忧地问道:“崔家死了个崔喧,又失了那么多世家,他们还愿意接受朝廷的招安吗?” “这就得看太傅对他们的威胁大不大了。”武祈宁望着手中另一封情报,淡淡道。 “他们主战,太傅有极大可能派御林军副统领林声前往,一则凭借这份战功,只要林声还活着,她便会是御林军的统领。二则,林声是她的人,哪怕是去平叛的,也不会屠戮百姓,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只是日后御林军便被太傅握在手上了。他们能愿意?” “若是不愿,他们只得捏着鼻子认了,让朕的人,明面上崔家之人凭借着招安的功绩,与林声争一争统领的位置。” “他们啊,可不会让太傅一家独大,独掌御林军这么重要的兵权。尤其太傅此前还是兵部侍郎。” 武祈宁弯了弯眼角。 “我们只需要坐虎观山看她们斗即可。太傅寒门出身,对那些百姓极好,绝不可能主动主战。那统领的位置怕是要被她让给世家了。” “崔流,崔喧的亲信,此次平叛军中的副将,深受崔喧的看重。目前已与叛军首领接触,传来的情报是不日首领就将投降,达成和谈。崔家子,又有此功绩,怕是要被丞相举起来与林声将军打擂台,她的统领一位怕是得闹上一番。”宋凛捧着刚得来的情报,分析着。 而后又不确定道:“崔家损失了崔喧,丞相的亲妹,指不定不会和谈,一门心思的想要报仇。” “不会,崔家重视崔喧是因为她手上握着御林军,没了崔喧,其余世家子在御林军里职位过低,他必须马上再推一个上去。”宋时微淡淡地否定道。 “那御林军统领一职?” 宋凛知若世家那边促成和谈,宋时微绝不会反对。 宋时微将眼眸放在另一份情报上,嶙峋的骨指轻轻点了点。 “不急,让人再查查醉仙楼。看看崔家新起来那位是不是跟叛军统领一般,跟醉仙楼有瓜葛,比如每月到醉仙楼用膳,又比如和醉仙楼里的人谈情说爱……” 晨曦初破,天际泛起一抹淡淡的青白。消失多日的宋时微身着朱红长袍,立于傀儡帝皇武祈宁之下。狭长的眼眸扫过底下沉着脸的世家官员,她沉声道: “御林军统领崔喧平叛牺牲,本官深感悲痛,欲派副统领林声前去平叛,为其报仇,诸位可有异议?” 叽叽喳喳讨论了一会,一位臣子率先站了出来,高声道:“虽说那群叛军作乱了一段时间,但也是因受灾严重,无粮可食造成的,情有可原,既然她们有意招安,朝廷何不显现其仁善,放她们一马。” “既然她们有心悔过,我泱泱大国也不是这点气度都没有。” “臣亦主张和谈。” …… 宋时微瞧着立马换上一幅嘴脸的世家官员,嗤笑一声,觉得甚是有趣。 也是,死的是宁州的世家又不是他们,他们那时只是觉得世家脸面有失,需要讨回来。如今可是切实关系到他们的利益,又岂能再置身事外。 陛下真是出息了,她甚至要按照她的计策行事,亲自促成和谈,真是好阳谋啊。 不过,想要从她手里咬一块肉下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宋时微给了她派系的臣子一个眼神,她们立即上奏,请求出兵主战。 本就噪杂的朝堂更加吵闹了,闹了一会,宋时微便虚弱地揉了揉眉心,示意来日再议。 “既然诸位意见不一,那就容后再议。退朝。” 一连三日朝堂上皆是这般的无序,直至第三日晚丞相代表世家给出让宋时微满意的利益后,第四日,宋时微下旨,令崔流负责和谈。 半月后,将一切事物处理干净的御林军打道回府,叛军首领玄十被随手封了个小官,居于京城。 崔流与林声皆被任命为御林军的副统领,以一年为期限,优者为御林军统领。 隔夜,叛军首领玄十以下犯上,被宋时微下令打入天牢,容后再审。 那晚,宋时微穿着朱红蟒袍,远远地冲武祈宁笑了一下。 陛下,你将我一军,我吃你一棋,很公平。 第100章 “启禀太傅,陛下课业有惑,遣太傅过去一趟。”玄鉴恭敬地汇报着…… “启禀太傅,陛下课业有惑,遣太傅过去一趟。”玄鉴恭敬地汇报着。 宋时微低垂着头,认真擦拭着手中的剑,从剑柄到剑尖,每一寸地方都没放过。 听到玄鉴的汇报,她轻轻点了点头,俯身对着剑身哈了一口气,水汽在剑身上氤氲散开,泛着凌厉的寒光。其上女子威严的眉眼若隐若现。 陛下终于忍不住了。还以为她会再撑几天。 望着轿辇摇晃地朝永宁殿行去,被宋时微扔了一沓奏折的丞相疑惑地眨了眨眼,这小皇帝是把太傅给惹了,若不然她这几天这么低气压作何? 惹了好惹了好啊,气撒在她身后就不会过多的关注他们了。只是那小傀儡怕是要受点罪。 不过这一切与他有什么关系,他们刚在她身上吃了亏,才不会去触她的霉头。 紧闭的殿门开了又关,宋时微孤身一人踏入只点了一盏烛火的殿内,摇曳的烛光下,武祈宁静静坐在案牍之上,耷拉的眼眸扬起了几分,格外平静地望着她持剑而来。 那一瞬间竟有了几分帝王的神采。 宋时微居高临下打量了她一会。 紧绷的嘴角,泛红的眼眸,藏于龙袍下紧握的拳头,看来玄十对她来说很是重要。 “太傅。”武祈宁努力抑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含着泪抬眸望向她。 第108章 那一瞬间的希翼软弱撞进了宋时微冷淡审视的眼眸里,没有留下一点水花。 她只会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扬起手臂,锋利的剑凌空而起,一刀斩向她的脖颈。 呼啸的风声下,一道白色闪电向她袭去,武祈宁纹丝不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剑锋削去了她散落在脸庞的一缕发丝,使其洋洋洒洒地飘散在地。 宋时微将剑拍在桌前,又看了她一眼。 “为何不躲。” “朕知太傅不会伤朕性命的。弑君的名头谁都不想背在自己头上。”武祈宁扬起头,认真道。 “陛下就是这般的有恃无恐?想让一个人死还不容易,下毒、刺杀、溺亡……无论是哪一种,皆是意外,与臣无关。” “那之后呢,朕死了之后,无论太傅是想要立宗室还是有其他打算,天下不免又要动荡一阵。灾情刚过,那些百姓怕是扛不住了。” 宋时微刚放松下去的眼眸又危险地眯了起来,她一把将剑架在武祈宁的脖子上,向下一压,隐约勒出一抹红痕。 “陛下便是借着臣的仁善如此算计臣?” “醉仙楼,宁州叛军,崔流,陛下好算计啊。”每说一个词,武祈宁的脸便白上了几分,但她仰起头直视着宋时微,没有辩解。 既然已经被宋时微查出来了,她也没什么好抵赖的。 无谓的挣扎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她最应该做的便是让宋时微打消疑虑,让她再次相信,她们才是盟友,有共同的敌人,哪怕盟约破裂也应该是除掉那些世家之后。顺便把玄十捞出来。 “既然太傅没有告诉世家之人,那就说明事情还有可以回旋的余地。太傅现在并不想动朕。”武祈宁伸手握住架在她脖子上的剑,用力一捏,鲜血自手掌上溢出,滴答滴答溅在她的龙袍上,她将剑卸下了。 握着剑柄的手一顿,宋时微下意识松了力道,将剑又收了回去。她瞥了一眼武祈宁血淋淋的手掌,从怀里掏出一药瓶,示意她张开。 皮肉向外翻卷,鲜血潺潺流出,宋时微随意地将药瓶里的白粉洒在伤口上。安静待在她手上的手掌突然抽搐痉挛着,下意识想要逃脱,被她按住了手腕压了下去。 “臣详细查了一下醉仙楼,成立时间是先帝驾崩前后,陛下刚登基时,若这个还只能说是巧合的话。陛下亲政前夕,那些保皇派臣子频繁出入醉仙楼,臣就觉得颇为奇怪。于是臣调查了与醉仙楼比较亲密的客户。客户五湖四海,三流九教皆有,陛下的人穿插在里面丝毫也不起眼。” 淅淅沥沥的冷汗从武祈宁额前滴落,她咬牙抑制着喉咙里痛苦的闷声,抬起雾蒙蒙的眼眸,直视着垂眸望着她伤口的宋时微。 掌心的抽疼传遍四肢百骸,她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应对着宋时微话语里的暗流涌动。 “那太傅是如何推算这一切与朕有关?” “因为臣从不相信巧合,剥茧抽丝之下谁从中获利,便是谁的人。臣为了求证甚至试探了一番,陛下还是坐不住,若是沉得下气,臣未必会锁定陛下。” 武祈宁沉默了一会,掌心的伤口已然止住了血,右眼尾那颗小痣颤了颤,她轻声道:“玄十自幼陪朕长大,于公于私,朕都不能不管她,若不然岂不是寒了属下的心。” “陛下就不怕寒了臣的心?臣的脾气陛下一向是知晓的。”苍白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结痂的伤口,忽而一重,本就脆弱的伤疤哪里经得住她这般揉虐,细微的闷哼下吐出鲜红的血珠。 “崔流的身份太傅一开始便知道有异,却仍放任她进入崔家的视线,任职御林军副统领。说明太傅一开始便默认了朕的行为。” “巧言令色,陛下这嘴好生的厉害。”宋时微瞥了一眼苍白如纸却仍张张合合企图说服她的唇,稍微靠近了些。 清淡的药香萦绕在武祈宁的鼻尖,像山间古寺清晨燃起的第一炷香,带着草木的湿润,又带着她独有的苦涩。 武祈宁呼吸一泄,被宋时微压在案牍上的手指抽搐了几下,她愣愣望着宋时微近在眼前的容貌。浅淡的唇,锋利的眉,凌厉的眼,她在认真审查着她,稍有差错便有可能满盘皆输。 可哪怕如此,她仍放纵自己紧绷的身体舒展了一瞬,浸泡在这苦涩的药浴里。 眼眸在这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下盈润出水光潋滟的湖色,她倒愿宋时微将剑抵在她脖颈上,也好比此时。 爱又爱不起,恨又恨不上。 冰冷的手抚上她布满水汽的眼眸,一点一点将她溢出的泪擦干,长茧的指节轻轻摩挲着因她的触碰而颤抖的小痣。 她很痛苦,为何? 是因为她吗? 是她的存在给她带来了困扰了吗? 细密的蛛丝悄无声息地缠满整个心脏,随着武祈宁的颤抖越勒越紧,每一次心跳都扯动那张锋利的网,没过一会便伤痕累累。 宋时微重重地咳嗽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襟,用力捏紧,那脸色竟比武祈宁更难看。 “太傅……”比理智先行的是她伸向她的手。 宋时微一下推开了她的手,弯腰又咳了几声,嶙峋的身体如深秋从枯树上落下来的黄叶,悄无声息地落入死寂的湖水,被其淹没。 武祈宁手足无措地立在一旁,想扶又不敢扶。宋时微闭了闭眼,那一瞬间的关切担忧是做不了假的。 恍惚中,无数张她的面容在她脑中划过,喜怒哀惧…… 那夜少年递给她花灯时绚烂的笑容、趴在她膝前眼波流转间的依恋、沉默下悄然为她遮蔽阳光的身影…… 再到刚才情急下唤的那一声太傅。 她似乎才意识到,原来她与她也经历了这么多,也有独属于她们美好的回忆。那一瞬间迸发出的情感竟比她曾侍奉过的两位君主带给她的更为强烈。 她一笔一划在心里写下武祈宁三个字,而后将其掩埋淹没,没留下一点痕迹。 若陛下真的为如何除掉为祸朝堂的奸臣而忧心的话,她自当为君王分忧。 她不会让她困扰太久的。 收拾完自己的情绪后,宋时微再次挺立背脊,冷淡地冲武祈宁挑了挑眉。 “继续。” 见宋时微表面上并无大碍,武祈宁弯了下眼角,轻声道: “朕与太傅既是盟友,御林军副统领一职落入朕手里也比落入世家手里来得好。若事情有异,亦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比起朕这一个没多少权利的皇朝正统,太傅还是看那些鱼肉百姓的世家更为不顺眼点吧。” 宋时微似有似无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她这个说法。 武祈宁还没松口气,就见宋时微的手不知何时握在了剑柄上。 “不过,算计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朕知晓。太傅想要如何罚朕?”武祈宁眨巴了下眼,水汪汪瞧着宋时微,脸上难得出现几分惶恐。 “打手板、打板子、抄书、禁闭……”每说一个词,武祈宁颤抖的眼睫便快速抖了几下。 宋时微越走越近,居高临下望着装得人畜无害的武祈宁。 趴地一下,剑面打在武祈宁的肩上,武祈宁吃痛地叫了一声,就见宋时微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冰冷的剑面用力将她整个身体往下按。 扑通一声,武祈宁跪在宋时微面前,耷拉着脑袋。 “臣要陛下在这好好跪一夜,不过分吧。”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究竟哪里出了纰漏。 若不是犯在她手上,她此时就得被那些人给活吞生撕了。 先皇已逝,新帝稚嫩。既然托孤给她,任命她为太傅,她自当完成教养之职。 哪怕日渐长成的君王会因此觉得屈辱,欲除她而后快。 第101章 第一缕曙光如同金色的丝线,悄然穿过淡薄的云层,洒向大地。 …… 第一缕曙光如同金色的丝线,悄然穿过淡薄的云层,洒向大地。 武祈宁双手撑地,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她全身颤抖着,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白皙的膝盖早已青紫一片,隐约渗出血迹,玄鉴心疼地给她上药,边上药边道。 “陛下,何必如此认真呢,太傅就算问臣,臣亦可敷衍过去。再说了,她离去前传达的意思也是陛下自己看着办。” 武祈宁沉默了一瞬,擦去快要滴到眼睛里的冷汗。 “不是给她跪的,是给自己跪的。” 下一次做事定要再干净些,断不可再让人见出端倪。 一次两次可能还能被她蒙蔽过去,不会有第三次机会了。 就算她不会动她,也会对她身边的人下手。 “玄十回来了?”武祈宁轻声问道,她既答应她了,应该不屑于食言。 “嗯,被打了一顿扔在京城的大街上。如今还在医馆嚎呢。”玄鉴有些头疼。 “太傅那边的意思是让陛下最近藏好她,让她避避风头。杀了那么多世家的人,哪怕被朝廷招安了,世家的人也会对她下手。” 第109章 武祈宁摸了摸下巴,沉声道:“找个机会让玄十在众目之下遇刺身亡吧。与其让她在那些世家的眼皮子底下当个小官受气,还不如回到朕身边做事。” “那则童谣传到何处了?” 玄鉴抽出新送来的情报,沉声道:“宁州灾民众多,往外头跑的也多。再加上我们的人暗中传播,九州如今都已经有点风声了。” “差不多半月便会传向京城。” “陛下,可要将奸臣之名安在太傅头上。如此一来太傅在舆论裹挟下,定会还政于陛下。” 武祈宁垂眸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不,将其推到世家头上。让他们以为是太傅传播的。” “一则是太傅在民间的名声极好,若是推到她头上,这则童谣的可信度就大大降低。二则是,朕和太傅如今可是盟友,又怎么会害她。”武祈宁弯了弯眼角,狡黠地笑了一下。 “哪怕太傅知晓是朕做的,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因为朕对向的是她格外厌恶的世家。朕可是在帮她进一步削弱世家的影响力,让他们引起民愤啊。” “而世家之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屎盆子,又岂会善罢甘休。如今摄政的可是太傅啊。相互攀谈之下,太傅必会还政于朕,洗脱自己奸臣的罪名。” “只有他们打得如火朝天,朕才有机会。” 朝堂之上,宋时微瞧着下方相互攀谈快要打起来的两派,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丞相素来笑眯眯的脸色如今铁青一片,森然望着居于皇帝之下的宋时微。 靠着他们才当上的摄政大臣,如今竟胆敢过河拆桥,暗算他们。 既然她率先撕破协定,那他们也不必留情了。 一个摄政大臣,他们扶得上去,也拉得下来。 “臣参金紫光禄大夫太傅太傅宋时微,以辅政之名,行专权之实,玩弄权术,阻塞陛下亲政之路,臣痛心疾首,不敢不冒死直谏,请太傅还政于陛下。” “今陛下春秋正盛,天资聪颖,心怀仁德,本应亲临朝堂,执掌乾坤。无料被太傅摄取,直至已然及笄,仍未亲政,现已天怒民愤,长此以往,我朝国威何在?请太傅还政于陛下。” “太傅宋时微玩弄权术,阻塞陛下亲政之路,其心可诛;任用私人,排斥异己,其行可鄙;结党营私,培植势力,其志可畏。若不早加制止,我朝必定走向灭亡。请太傅还政于陛下” “请太傅还政于陛下。” …… 朝堂之上几近大半的臣子长跪不起,逼她还政。 “放屁,明明是你们世家之人在地方搜刮民脂民膏,引起民愤,如今竟敢将其赖在太傅头上,好生不要脸。” “谁不知道你们世家啊,雁过拔毛兽过留皮,臭得百姓一听到是你们便跑个没影,哪像我们太傅,方圆百里你们去打听打听。要脸不要脸啊,我呸。” “粗鄙,粗鄙极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粗鄙之人,还与我等共朝。” “呸,我不仅想骂你们,还想揍你们呢。” “哎呦喂,打人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原本还勉强保持秩序的朝堂在一个臣子动手后瞬间维持不下去了,新仇旧恨之下,她们哪里还管这里是何地,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可开交。 “拦住她们。”宋时微冷着脸命令着宋凛。 锋利的剑刃泛着寒光,朝堂终于重新安静了下来。 武祈宁静静望着朝堂之上这场闹剧。明明是此次弹劾的当事人,依旧无人将她放在眼里,他们口中的还政也不过是打击太傅势力的一种方式。 她表面怯怯地低着头不言不语,实则暗中观察,将那几个弹劾的世家子的样貌都记了下来。 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下,如今这场面还有她的人在其中浑水摸鱼。 太傅便是再想继续往后延,也延不了几日。 打量的眼神从殿下的臣子身上不知不觉移到了宋时微的身上,她有些难过地眨了眨眼眸,太傅似乎又瘦了一点,就连那刻意改窄的朝服都快有些撑不住了。 她的陛下真是越发的有出息了。 宋时微轻笑一声,狭长的眼眸冷冽地扫过下面脸色各异的众臣,冷声道:“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太傅……”底下不甘心的臣子还没说出口,便见宋时微率先离开了朝堂,留给他们一个朱红的背影。 “皇帝身边奸臣绕,风雨失调灾祸到,五谷无收民饿倒,奸臣霸堂威扬扬。陛下好文采啊。”宋时微将奏折摔在武祈宁的案牍之上,淡漠的语气令武祈宁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她有些羞意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随后在宋时微的注视下,得意地扬了扬眉,笑了起来。 “这是朕想了许久的童谣,就等着有朝一日能送给那些世家。朕如今只要一想起那些世家铁青的脸就想笑。太傅,是不是很解气?” 武祈宁灿烂地笑着,凑到她跟前邀功。若不是她没长尾巴,宋时微怕她屁股后面的尾巴都会将她扇病了。 “又想在这跪一夜了?”她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落下了这句话。 “朕也不知晓那些世家竟想将此等罪名扣在太傅头上,还想趁机剥夺太傅辅政的权力。”武祈宁缩了缩脖子,似乎才想起自己闯祸了,瘪了瘪嘴巴。 “太傅罚朕吧。”畏畏缩缩缩在胸前的小脑袋下,是武祈宁微乎其微的声音。 宋时微深深望着她,似有所指道: “陛下,您可要想清楚,若臣退了,日后面对那些底蕴深厚的世家怕是要多上一个人。” “啊,太傅在说何?哪怕朕亲政了,依旧得仰仗太傅。太傅知晓的,朕何事都不会。哪里懂得处理政务。”武祈宁诧异地抬起头,拉长语调,撒娇般回复着。 宋时微眼中的淡漠消散了不少,她伸出满是青筋的手掌,轻轻落于武祈宁的脑袋上,抚摸着她柔顺的秀发。一下又一下,爱不释手。整宿整宿处理政务的疲倦似乎消散了些,她咽下喉咙里难耐的痒意,轻轻勾起唇角。 武祈宁微微阖上双眼,鼻尖轻轻抽动,发出细微而满足的哼唧声,像是猫咪在主人怀里撒娇时的呢喃,直挺的背脊放软,没骨头一般趴在宋时微的膝上,就连偶尔睁开一条缝的眼眸,也满是慵懒与满足。 暗地里,她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她的表情。 太傅想必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吧。 只有在这时,她才愿意同她亲近一番。 许是知晓太傅同她亲近的时间不会太长,武祈宁便格外珍惜每一次机会,她蹭了蹭宋时微被她捂热的手掌,不再去想朝堂之上的风云涌动。 陛下的演技日益见长了,如今竟到了连她都难以分辨的境界。 瞧着武祈宁在她膝上沉静的睡颜,宋时微有些感慨。 快了,再等上一等,等那些世家被逼到狗急跳墙之时,陛下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只是到那时,陛下还会在梦里唤着她的名字吗? 通红的耳根,泛红的脸颊下,武祈宁蠕动着嘴唇,沙哑着声唤着:“太傅……跪……”跪在榻上,垫高点,别抖。 宋时微有些无奈地笑了下,抚摸她眼尾的拇指一重,用力一擦,将她的朱砂痣弄得越发绯红。 怎么陛下连在梦里都这么想除掉她。 新帝武祈宁及笄第二年,摄政大臣宋时微还政。同年六月大赦天下,开恩科,为朝堂吸收了一批年轻力壮的保皇派。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年轻的帝王身着明黄龙袍,端坐于金銮殿上,十二旒白玉珠帘微微晃动,她扬了扬手。 “平身。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自此,傀儡皇帝的下方少了一位朱红蟒袍,殿下多了位立于百官之前的太傅。 隐藏在朝中平日里默默无声的保皇派臣子迅速在武祈宁身后凝聚,企图借此机会立下从龙之功,乘风直上。 三足鼎立正式形成。 第102章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随着武祈宁在朝上逐渐积攒了……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 随着武祈宁在朝上逐渐积攒了一些威望。保皇派和维护皇朝正统的臣子越发的多,进一步压缩世家的生存空间。 宋时微冷眼瞧着朝堂之上,他们激扬的谩骂声以及指桑骂槐的训斥,冷笑了一声。 还差点火候,看来,她得再逼他们一把。 “启禀太傅,陛下有请。”如今已然是皇宫总管的玄鉴躬身有请道。 宋时微点了点头,跟在玄鉴后面踏入早已变了个样的政殿。 盘龙金柱间,玄色冕旒垂落的武祈宁正襟危坐于正中央。其下两旁各放置一案牍。 宋时微瞥了一眼右侧案牍之上未燃尽的烛火,以及她案牍之上堆得如山高的奏折,挑了挑眉,缓缓落座。 “陛下这是又将丞相给气走了?” 武祈宁闻言有些得意地笑了下。 第110章 “那帮乱臣贼子,本事不大,气量却是极大。朕不过说了两句便甩袖离去。谋逆犯上的狗东西,迟早有一天朕要将他们满门抄斩,斩首示众。” 宋时微顿了一会,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望着武祈宁。淡漠如雾的眼眸裹着一层冰渣。 捏在指尖的毛笔被她重重地拍在桌上,墨汁溅在她朱红的朝袍上,晕出狰狞的墨痕。 “陛下也是这般想臣的吗?” 往日面对她还有几分笑意的嘴角绷成冷硬的直线,嶙峋的手指用力握在案牍上的一角,青筋暴起。她深吸一口气,尾音带着不易觉察的颤抖,仿佛极力压制着那即将决堤的情绪。 武祈宁闻言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理直气壮道:“太傅与那些乱臣贼子岂能一样。” 剧烈的撞击声下,宋时微挥臂横扫,那一沓沓的奏折重重砸在地上。案牍震颤地发出闷响,其上笔墨纸砚碌碌滚落,将武祈宁重新布置过一番的政堂弄得一片狼藉。 而后,宋时微铁青着脸重重甩了下衣袖,转身离去。 “放肆,太放肆了。陛下。”一旁的玄鉴愤愤地拾起手帕轻轻擦拭着溅在武祈宁脸上的墨汁。 玄色龙袍下的脊背绷成凌厉的弧度,武祈宁握着的拳头紧了又松,最终无力地垂落了。 她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沉声道:“查一下,最近可有人冒犯太傅。” 她平日里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这样对她,她近期也没有惹她生气。到底是为何? 宋时微与武祈宁在政堂大吵一架不欢而散的消息立即传遍整个朝堂,甚至在当事人皆没有再像对方露出温和的笑容后,愈演愈烈,传什么的皆有。 有的传狼子野心的太傅终于露出她的真面目了,企图再次谋害陛下,独掌大权。 也有的传太傅和陛下君臣相合怕是要破灭了,根基未深的陛下未必能够撑得过丞相和世家再次的联合打压。 太傅与世家重归于好相互勾结的传闻日益见长,对此,宋时微本人并没有说什么,她依旧穿着官袍,立于百官之首,与丞相肩并着肩。 武祈宁高坐在龙椅上,通红着眼望着底下格外淡漠与她对视的宋时微。锋利的指甲紧紧扣进肉里,渗出滴滴血珠。 才安静了没多久的朝堂又乱了起来,这次是被宋时微亲手搅起来的。 两党和睦的氛围被宋时微血淋淋地撕毁斩断,三党相互攀谈,热闹极了。 “臣有奏,臣参金紫光禄大夫太傅宋时微,昔日凭借巧言令色,谄媚先帝,得以攀附权势,渐掌朝纲。及至陛下践祚,本应感恩戴德,竭忠尽智,辅弼幼主,以成中兴之业。然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竟敢目无陛下,谋逆反上,其罪滔天,罄竹难书。” “臣有奏,臣参金紫光禄大夫太傅宋时微结党营私,培植羽翼,专权擅政,凌驾君上。” “臣参金紫光禄大夫太傅宋时微……” “参金紫光禄大夫太傅宋时微……” …… 那些保皇派之人,原先就看在陛下面前忤逆不尊的宋时微不顺眼,之前有武祈宁压着,如今…… 她们瞥了一眼其上冷冽望着她们却没有制止的武祈宁,参得更加来劲。 数不胜数的参奏,口若悬河的罪名,加上世家之人也参与了进来。渐渐的,宋党挡不住了。 朝堂之上的大臣竟跪了半数以上,皆是要求处置她的。 宋时微若无其事地瞧着,忽而轻笑了一声,她这是犯了多大的罪啊,搞这么大阵仗。 武祈宁垂眸凝视着下面立即一边倒的场面,轻咳了一声。 万众瞩目之下,她冷冷瞧着宋时微,张合的嘴缓缓吐出对她的判决。 “既如此,太傅这几日便呆在府里,好好反省一下吧。” 凌厉的眉峰下,是她狭长的眼眸,宋时微大逆不道地抬头直视着高高在上的武祈宁,晃动的白玉珠帘投下浅淡不一的阴影,令她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良久,她行了一礼,沉声道:“臣遵旨。” 一旁笑眯眯瞧着眼前场景的丞相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他轻轻晃动着手中的芴板,不知在思索什么。 难得躺在府里过了一段时间清闲的日子,宋时微瞧着手上那张丞相的邀请函,弯了弯眼角。 总算上钩了。不枉费她做了这么多准备。 坐着轿辇悄声来到丞相府上,丞相的心腹早就侯在了门外,恭敬地将宋时微请了进去。 “太傅到。”心腹高声通报道。 宋时微不紧不慢地踏了进去,毫不意外瞧见许多世家的掌事人。 京城有名有姓的世家几乎都聚在丞相府里了。 “诸位这是都在啊。都被那小皇帝给遣回府邸了?”宋时微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丞相旁边空余的主座上。 “不及太傅,这些日子待在府里想必清净极了。”有人看不惯她的嘴脸,冷嘲热讽道。 “是啊,日子过得有几分舒坦,教教小女,看看奏疏,一天便过去了。”宋时微冷淡地打太极打了回去。 “若是丞相邀我入府,只是闲谈这些事的话,本官不敢兴趣,先行告退了。”刚落座没多久的身子直起,作势要走。 “太傅还是这般的急。不相互叙叙旧诉诉苦,又如何共同展开下一个话题呢。”丞相笑眯眯地用折扇压下了宋时微的肩膀。 “宋时微,算计我等,轻信那小皇帝,结果被她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吧。本以为是只虫,结果是条虎啊。”丞相装模做样地感慨了一番。 “丞相这是专门来瞧本官的笑话的?本官不比丞相,只是回府休息了几日,不日便可以上朝,世家这些日子被那小皇帝除掉了多少人手,需要本官一个个数给丞相听吗?再过几年,这世家就不是世家,想必与本官这寒门出身没有什么区别。本官就先恭喜丞相了。”宋时微苍白的嘴唇不紧不慢地吐出诛心之言。 越说丞相的脸色就越差,他铁青着脸重重拍了下桌子,阴霾地望着宋时微。 “都少说两句,今日我们二党齐聚一堂,不就是为了将眼前的心腹大患除去*吗?” “哦。”宋时微煞有兴致地扬高语音。 “诸位打算如何?” “那小皇帝才亲政几年?哪里比得上我等底蕴深厚,只要二党通个气,定能将那小皇帝重新压在底下。” “诸位商讨了这么久就得出了这个结论?本官吃过一次亏,不会再吃第二次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宋时微苍白的脸上是森然的杀机,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哪怕一向胆大妄为无所顾忌的丞相也被宋时微的举动吓到了,他压低声音道。 “那可是弑君!” “尔等所行之事跟弑君有何差?左不过披了一层遮羞布,待尔等得手,会让那小皇帝活着?一步到位岂不是更好。”宋时微笑意盈盈地蛊惑着。 “本官物色了一个新的人选,先皇幼妹屿亲王的长孙,如今年三岁,母亲去世,父亲身份低微,体弱多病……” 丞相闻言一顿,细细思量了下,低声喃喃道:“确实是个好人选。太傅……可有把握。”后面那句话被他压得极低,几乎成了气音。 宋时微莞尔笑了一下。“御林军统领林声是本官的人,副统领是你们崔家的,再加上这些年你们府上养着的影户,攻入皇城杀个小皇帝还是挺容易的。” “丞相大人愿意做臣的同谋吗?共谋大业,共享江山。”那声音像是浸透蜜糖的丝线,轻飘飘地缠上了丞相的耳畔,宋时微向丞相伸出自己的手掌。 丞相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毕竟事关这么多人的性命,不是我一人能够做主的。容我等商议片刻再给太傅答复。” 宋时微重重拍了拍丞相的肩,嗤笑一声,扬高语音。 “尔等好好想想吧,别让本官等太久,本官没有多少耐心。若实在胆小如鼠不敢行事的话,别拖本官的后腿,叫你们那御林军副统领最近缩着脖子做人,不该她管的事别问别管。只是本官打下来之后,那就是独属于本官的战利品,尔等就莫想要指染了。” 第103章 次日夜,宋时微便收到世家准确的答复。只有一个字…… 次日夜,宋时微便收到世家准确的答复。 只有一个字,干! 摇曳的火苗将刚送来的信舔出焦黑的齿痕,宋时微捏着边角,愣愣望着墨字在火舌中蜷曲成灰蝶,热浪顺着纸张攀爬而上,灼得指尖发烫。 宋时微抽搐地收回指尖,嶙峋的手指不知不觉烧得通红,鲜血在薄如蝉翼的皮下翻腾着。 陛下那边怕是也收到消息了。 她……怕是要伤心了。 宋时微抿了抿嘴,肩头突然剧烈起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咽喉。喉间溢出的咳嗽声破碎而尖锐,像枯枝在寒风里断裂,每一下都伴随着胸腔剧烈的震颤。 带着血丝的痰液溅落在帕子上,洇开朵朵妖冶的红梅,与她苍白如纸的面容形成刺眼的对比。 第111章 “宿主!宿主你咳血了!”宋时微脑海里那个小蓝团担忧地跳了起来,给她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无碍,最近操劳过度累着了,日后休养一阵便没事了。”她将咳出血的手帕一同烧去,轻声安慰着。 “好好修养,宿主如今干这事怎么好好休养,到时候大反派指不定得怎么折磨宿主,将宿主碎尸万段都有可能。” 宋时微淡淡地笑了一下。 “那亦是天命。” 见它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幅要哭的表情。宋时微似乎想起什么,轻声问道:“任务完成度多少了?” “在宿主企图逼宫的时候就已经100%”小蓝团抹掉糊在脸上的泪,尽职尽责播报着。 “若到时候情况紧急,你可以将我遣送回原世界。这样我便能平安了。”浅淡的眉目下,宋时微温柔地擦去小蓝团溢出的泪。 在她的印象中,这样对她好的人不多,所以每一个她都极其珍视。 虽说她并没有回原世界见那个将她凌迟处死的孩子的打算,但在这一刻,她愿意哄骗一下这个傻的可爱的异世来物。 无论她有何苦衷,谋反逼宫的罪名皆是成立的,若武祈宁真要杀她,她认。 这一切皆是她自己选的路,没有人逼迫她。只是,希望她到时候能稍微给她留点情分,赏她一杯毒酒或是一丈白绫让她死得痛快。不要像那个孩子一样,将她剐了数百刀才让她断气。 她也是会疼的。 握着密报的手颤抖地,武祈宁宛若初次启蒙的孩童一般,一个字一个字辨别着,生怕自己认错了其中一个字。指尖深深陷进密报里,将其戳了无数个孔。 猩红的眼眸死死盯在某个骇然的片段,仿佛要将其灼热殆尽。武祈宁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就连呼吸都凝固了。她小心翼翼地收回信纸,闭上眼眸想要让自己休憩过去,灼热的呼吸努力放缓放轻。她自言自语道: 这一切都是梦,是她之前做的噩梦。梦醒来了太傅依旧伴在她左右,或温柔或严厉地望着她。 这一切都是梦!梦! 血红的眼眸抬起,她忽而奋力将案牍之上的一切摔在地上,劈里啪啦声下她瘫倒在桌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被她揉成纸团的密信被她哆嗦地捋平。颤抖的指尖机械地摩挲着其上的字,仿佛这样就能推翻血淋淋的真相。 武祈宁自虐般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一遍,她终于读懂了。 强忍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河水,终于落了下来,糊了满脸,再也止不住了。她全身颤抖地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眸,发出痛苦的呜咽。 “陛下,您……”玄鉴小心翼翼地从殿外探出了一个脑袋。 “出去。”沙哑的嘶吼带着破碎的哭腔,露出的下半张脸扭曲狰狞,她洁白的牙齿狠狠咬在唇瓣上,将其咬烂撕碎。溢出的鲜血几乎糊满了她的下巴,格外的渗人。 见武祈宁这个模样,玄鉴哆哆嗦嗦地不敢离去,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出去,不要让朕说第二遍。”泪水顺着指缝砸在案牍上,头顶那将掉未掉的冕旒随着颤抖叮当作响,她的声线变得格外平淡。令玄鉴不谋而寒,她立即噤若寒蝉地退了出去。 为何,难道她这些日子还不够乖巧听话吗?她想要除掉何人她便在身后帮着她,只要她不为祸朝野谋害忠良,她都倚着她,哪怕她时不时犯上,她都可以接受,只要她一直在她身边。 她甚至都想好了,除掉那群罪恶满贯的世家之后,若太傅实在热衷于权势,她可以不收回,可以让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可以与她共治天下。 她对她还不够好吗! 她竟然想要杀她,竟然想要和她之前最厌恶的世家联合起来,一同诛杀她! 她之前让她在府里待一段时间,只是想让她冷静一下,顺便让她避开朝堂之上的风波。她对手下的人也不是全然掌控的。 就因为这个,她要杀了她!她要篡她的权!另立新帝! 那双眼睛像是被滚烫的铁水浇透,猩红的血色如同蛛网般盘踞在眼白上,将瞳仁染成燃烧的炭火。 武祈宁狠狠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将自己打理干净。 紧闭的殿门再次开启,武祈宁逆着光一步一步走了出来。冕旒垂落的玉珠在她额前轻晃,却掩不住那双丹凤眼里迸发的寒芒。眼尾微挑如出鞘的弯刀,漆黑瞳孔像是淬了毒的深潭,那眼神里凝结的杀意,如同腊月冰封的寒江,只需一瞬便能撕碎胆敢冒犯天威的猎物。 将帝王不怒自威的气势尽数展露,完全没有一点破绽。 “传御林军统领和副统领。” 太傅怕是没有想到吧,一向对她忠心耿耿的现任御林军统领林声竟倒伐向了她,虽说她目前对她并没有多少信任,但多少可以利用一番。 秘密商讨了许久后,武祈宁疲倦地揉了揉眼睛,她冷冷望着侍奉在她身旁的玄鉴,良久,冰冷地吐出了句:“若……太傅想要求见朕,立即传唤,不得有误。” 太傅,朕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走进永宁殿,跪下来告罪服软,朕便可以稍微原谅你一点。 许是那群世家抓住了太傅的把柄威胁她,又许是太傅是在为她打探消息,武祈宁躺在榻上,望着漆黑的天亮了又暗,她给她的太傅找了一个又一个原因。 太傅,只要你稍微服一下软,抱一下朕,朕便既往不咎。 太傅…… 只要你踏入这个永宁殿,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望着朕,朕…… 底线被她越放越低,她整宿整宿地睁着眼睛望着永宁殿的房梁,生怕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墨色的天幕被第一缕曙光撕开裂缝。晨雾裹着露水滴在房梁上,武祈宁忽然笑了,那笑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空转,毫无温度地从喉咙里挤出来。她弓着背,肩膀一抽一抽的,笑声越来越响,到最后近乎尖锐,仿佛要将胸腔里最后一点生气都呕出来。 泪水早就在无止境的等待中流尽,重新盈满她的唯有蓬勃的恨意。 金碧辉煌的宫廷被一股压抑到极点的肃杀之气所笼罩,乌云沉沉地压在宫阙之上。年轻的帝王身着玄铁重甲,手持镇国宝剑,站在永宁殿前,俯瞰着下方整装待发的御林军。 那双丹凤眼如鹰隼般锐利,扫过每一个角落。身下的御林军身披战甲,手持利刃,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们的君主,只等帝王一声令下。 “报,叛军已然逼近宫门,企图与我等里应外合。”一名将领匆匆上前,高声汇报道。 武祈宁眯了眯眼,拔出镇国宝剑,剑锋所指之处,寒光四射。 “众将士听令,按计划行事。主犯活捉,其余杀无赦。若有逆贼胆敢踏出宫门半步,不论身份,斩立决。” 按照计划将那群叛军骗进皇宫后,一边倒的战局瞬间逆转。 剑光闪烁之处,鲜血飞溅,肢体破碎,世家子弟瞪大了眼眸,头颅砰地一下砸在血泊里。猩红的血顺着白玉台阶蜿蜒而下,道上横七竖八倒着面目全非的尸体。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将九重宫阙化作人间炼狱。 一御林军挥舞着剑替宋时微挡住了朝她斩去的攻击,拽着她的胳膊,将她往战场外带。 “末将是林声将军的下属,她奉命守南门。让您现在快走,再晚陛下赶到就来不及了。” 一路走小道来到戒备森严的南门,林声简洁说了一下眼前的情况,将早已备好的白马牵到她身旁。 “太傅,去荆州。趁着陛下还未赶来之时。日后再也不要出现了。” 她听先皇的命效忠太傅,自然知晓她的身份。但如今陛下这样,她不确定她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放她一马。 当务之急,就是先保住她的命。 “那你……”被钳制住肩膀往宫门走,宋时微望向了林声。 “走……” 滚烫的力道重重抵在她后背上,宋时微踉跄了几步。随着“铮”地一声脆响,箭支裹挟着破空锐啸,刺穿了她的肩膀,一箭将宋时微定在地上。 她艰难地抬起眼眸,最后一丝记忆便是武祈宁弯弓射箭的模样。 武祈宁稳稳坐在高头大马上,左手稳如磐石托起长弓。冰冷的箭矢在暮色下泛着冷光。 她阴鹫的丹凤眼微眯,望着倒在血泊里昏迷不醒的宋时微。 摆了摆手,沉声道: “拿下!” 四周的御林军赫然持起剑刃,齐刷刷对准了林声及宋时微。 武祈宁垂眸望着替她止血的太医,低声喃喃道: “太傅,你这是要逃到何处?” 第104章 干净的锁链紧紧拴在她的脚踝上,几道红痕若隐若现。宋时微蜷缩在干 干净的锁链紧紧拴在她的脚踝上,几道红痕若隐若现。宋时微蜷缩在干燥柔软的稻草堆里,单薄的中衣被汗水浸湿了。被箭矢刺穿的肩膀虽然已经处理过了,但也仅是简单的止血敷了层药,不让她这么容易就死了而已。 第112章 绷带缝隙里渗出淡黄的脓水,洒在她的中衣上,已然与殷红的血液一起凝固了。 她艰难地直起背,向湿冷的墙角靠去。牢房外漏出的几缕冷光,映得她的脸色比墙皮还要灰败苍白。 破碎的咳嗽声从喉里溢出,在空旷的牢房回荡。每一次隐隐扯动伤口,钻心的疼痛便顺着脊梁爬上后脑,她只是疲倦地倚在墙上,隐忍地闷哼几声。 滴答滴答,地牢深处传来滴水声,混着远处刑具的吱呀以及凄厉的惨叫。 “陛下,陛下,臣错了,啊啊啊……” “陛下,臣是京城王氏!京城王氏!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在外行走之人成千上万,陛下不能杀了臣!不能杀了臣!” “陛下,是我错了,是臣错了,臣愿意奉上陈氏上百年的基业,求陛下放陈家一条生路。” 啊啊啊啊…… 求饶声、谩骂声、诅咒声,最多的是痛苦的嘶吼声。 铁鞭破空的锐响仿佛在她耳边炸开,皮开肉绽,骨头断裂,哪怕知晓那些人都罪有应得,她也不由抖上一抖。 皮肉随着鞭梢翻飞,破碎的血肉间暴露出青白的筋膜,随着半空划出的那道猩红的抛物线,溅落在生锈的刑架边缘。血腥残暴的场景不断在她脑中浮现,渐渐地与她记忆里被凌迟的场景重合在了一起。刀刀剐在她身上。 止不住颤抖的手指死死揪着铺在地上的稻草,她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又向墙角缩了一点。 脸上挂着一惨白的苦笑,她原以为她都忘了,没想到,还是这般的疼,疼得她有些受不了。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啊。几日未见,竟狼狈成这副模样,真是,连狗都不如。”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阴影处泛着冷光,武祈宁缓步逼近,绣着龙纹的靴底一脚踩在勒在他身上的铁链,丞相闷哼一声,刑具上的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嘎吱作响。 “成王败寇,臣没有什么好说的,陛下想杀便杀吧。”身上没有一处好皮的丞相虚弱地道。 手上染血的铁鞭强硬地将他血淋淋的下巴扬了起来,武祈宁眯了眯眼,阴冷的脸庞突然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凑近了些,俯于丞相耳边轻飘飘地道:“放心,丞相家里上上下下朕一个也没有放过,包括你秘密送去祖地的那些子嗣。朕马上让他们一同下去陪你。” 丞相沉默了片刻,突然笑出了声。 “那是他们的命,臣都没逃过他们凭什么逃过。臣在做这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臣现在比较关心的是陛下该如何处置你的好太傅呢。” “依臣之见,陛下对太傅可谓是用情颇深啊。只不过她不领陛下的情罢了。”瞧着武祈宁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丞相眼角的笑意越发的深。 “既然陛下早就得知臣等的行动,就应该知晓,臣等只是从犯,太傅才是逼宫犯上想要杀你的主谋。是她想要你死呢!” 凌厉的铁鞭径直打在他脸上,温热的血珠顺着脸颊而下,他笑得更大声了。 “朕如何行事何须一个罪臣多嘴,丞相就好好待在这牢里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武祈宁将鞭子递给一旁的狱卒,冷淡地吩咐道: “既然丞相这般的有精力,那每日便多加几道,直至他那狗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凄厉的惨叫声伴在武祈宁的耳旁,她转身离去。廊下烛火昏黄如鬼火,将她的身影拉得越发颀长。 压迫的脆响在甬道里回荡,宋时微掀起眼皮朝那望去,明黄染血的龙袍毫不犹豫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没有一点停留。 幽幽的轻叹下,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陛下,王大人求见。” “陛下,罪臣林声求见。” “陛下,荆州刺史急奏。” …… 数不胜数的奏折堆在她的案牍之上,而此时,再也没有人能够帮她处理了。 武祈宁拒绝了任何人的求见,她自然知晓那些人来是什么目的。 有大臣想要谏言将罪臣宋时微处以极刑,也有来为她求情的,见她通通视而不见她们就给她上奏折。 武祈宁随意翻开一本,瞥了几眼,紧绷的嘴角抽搐着,她将其扔在地上。 一连看了几本,她便看不下去了,挥臂将奏折全部扫落在地,她趴在案牍上,痛苦地捂住自己猩红的眼眸。 她……该拿她怎么办? 哪怕已经这个时候了,她依旧狠不下心来杀了她吗? 真贱啊。 无数罪名叠在世家头上,一项一项地清算。装备精良的御林军破门而入,抄家灭族。 菜市口的血流了三天三夜也不止,皆是被满门抄斩的世家子。 曾经繁荣昌盛左右皇权的世家一去不复返,留下断头的尸骸。 唯有丞相府是个例外,无数御林军奉命将其围得水泄不通,不允许任何人进出,连她们也没有踏入一步。 就连那些朝堂上的大臣也搞不懂这位如今执掌大权的帝王究竟在想些什么。 牢房里痛苦的嚎叫声越来越少,声音离她也越来越近。 宋时微在心里默默数着,仿佛这就是她生命的倒计时般。 想必应该快到她了吧。 她怕是等不到院里的海棠再一次盛开了。 喉间像是卡着团烧红的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砂纸摩擦般的刺痛。她缩在稻草堆里剧烈震颤,气音破碎成了断断续续的闷响,最后几声咳得弓下了腰,整张脸涨成不正常的潮红。 指缝间渗出的血沫顺着惨白的手掌一滴一滴落在稻草上。在忽明忽暗摇曳的烛火下,唯映出她嶙峋的肩胛轮廓。 陛下可得快点处置她,若不然,她的身子怕是撑不下去了。 睫毛垂落的阴影中,往日凌厉的眸光早已干涸,仅剩一摊凝滞的死水。 嘎吱一声轻响,紧闭多日的牢门终于打开了,一个明黄的身影慢慢靠进了她。 宋时微艰难地立起身来,靠在冰凉的墙壁上,重重喘着粗气,唇瓣皲裂如干涸的河床,只得发出砂纸摩擦般的气音,她微乎及微地唤了声:陛下…… 祈宁…… 身着玄色锦缎裁制的龙袍,头戴十二冕旒冠,武祈宁一身正装前来。 将两物放在一旁的桌上后,她垂眸凝视了她许久,半蹲了下来。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太傅,你还有什么话想要对朕说的?” 宋时微努力抬起眼眸,珠玉垂帘后的面容泛着病态的青灰,眼窝阴鹫地凹陷了下去,往日望向她清澈灿烂的丹凤眼蒙上一层浑浊的翳,只剩殷红的血丝在眼白里纠缠。 这些日子,她一直没休息好。 还是个孩子啊。 无论她是否有苦衷,有何身份,逼宫叛乱都是真的。帝皇都应该将其斩首示众,以示效尤。 帝皇至高无上的权柄向来是由血肉铺上去的,尸山遍野下,她高坐其上。 不过,她这个做太傅的好像还没有教到这。 都已经到了这时,宋时微却弯了弯眼角,笑了一下。 “若臣说,臣是为了陛下,陛下会信吗?”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让朕如何相信。”冕旒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声响。武祈宁朝宋时微怒吼着。 起伏不平的胸膛,武祈宁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她从桌上拿起自己带来的两物,摆在了宋时微的面前。 宋时微疲倦的眼神一顿,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了,寒意顺着脊椎骨攀岩而上。她难以置信地抬眸望着那物。 一只匕首和一件玉势,一件如婴儿手臂一般大小的玉势。 “太傅选一样吧。” “要么太傅将这个匕首捅进朕的身体,要么朕就用它,捅进太傅的身体里。让太傅一寸寸地吞下去。” 嶙峋的手掌裹挟着劲风,朝她脸上扇去。武祈宁的脸侧向了一旁,五道指印深深刻在了她的脸上,就连齿间也皆是血腥的铁锈味。 武祈宁朝地上吐了口血水,张开血淋淋的牙齿,冲宋时微笑了下。 “所以,太傅是选它吗?” 宋时微悲怆地闭了闭眼,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格外的荒唐。 她就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她吗? 轻轻摇曳的玉珠,晦暗不明的眼神,眼前的少年与那个孩子的面容在她眼中不断交织,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她甚至比那个孩子还要大逆不道。 冰冷的刃尖划破龙袍,径直没入肩胛,武祈宁踉跄地朝后退了两步,鲜血潺潺而流,她颤了颤睫毛。 悬在半空中漂泊流浪的灵魂在这一切似乎找到了归处。一切尘埃落定。 她想,她终于能够狠下心来杀她了。 无数个夜,她都动过将她囚禁在深宫里,锁在榻上,做她一人禁脔供她玩乐的心思。 只是,她怕极了她眼中流露出的对她的厌恶,又觉得她不该如此。 这不应该是她的归属。 她哪怕逼宫犯上,也应该有尊严的死,而不是被她那样对待。 第113章 太过屈辱。 刺入她肩膀的匕首被武祈宁生生拔了出来,她刚举起匕首。 就见殷红的鲜血在空中划出刺眼的弧线,溅落在她的脸上,她的龙袍上。 宋时微喷了一口血后,像是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如断线木偶般软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第105章 修长的手指颤抖地触碰着溅在她脸上的液体。武祈宁 修长的手指颤抖地触碰着溅在她脸上的液体。 武祈宁僵立在了原地,鲜血的血迹糊了她满手,是温热的红色。 惨白的嘴唇微张,却吐不出半点声音。眼底翻涌的惊慌如同惊动下四散而飞的燕子,她直勾勾望着掌心狰狞的血迹,整个人像是被无数根隐形的箭矢刺穿一般,钉在了原地,就连呼吸都被这抹刺眼的红凝滞成冰。 是宋时微的血,是她的太傅的血。 她要死了! 武祈宁浑身抖得如筛糠,泪水止不住地砸在她失去意识的脸上。她伸出手指,轻轻放在她的鼻翼上。 若有若无的温热气息打在她的指尖,似乎越来越弱。 她几乎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踉跄地撞开半掩着的铁门,冲候在外头的玄鉴尖声嘶吼道: “太医!传太医!” “救她!救救她!” 被捅穿的肩膀汩汩流着血,染红了半边的龙袍。冕旒歪斜地挂在鬓边,那双眼眸曾如燎原烈火般灼人的眼眸,此刻仅剩下零星火星在翻涌的灰翳下明灭。 她抓着玄鉴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太医被侍卫抗在马背上飞驰而来,她急匆匆地扑到宋时微的面前。 指尖探向她的脉搏,她急忙掏出银针在宋时微身上扎了几针。宋时微浑身抽搐了几下,嘴角溢出了一口黑血。 良久,太医舒了口气,她躬身对一旁哆嗦的武祈宁行了一礼,轻声道: “太傅这是急火攻心,又兼长期的劳伤脾肺。再加上身上箭伤未愈,腐肉生蛆。”太医望着此处湿冷的环境,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藏在阴影下看不清神情的武祈宁,出于医者仁心,她接着道。 “心火灼肺金,耗散真阴,日间忧思如沸鼎烹油,夜半不眠似寒泉浸骨,气血早成强弩之末了。” “臣目前只是暂时控制了太傅的病情,仍有血崩气脱之虞。若不能得到医治,怕是……” 太医顿了顿,最后那句话没说出口,但谁都能听明白。 若没得到医治,她会死! 她真的会死! 这样不是很好吗,她只需要将她扔在这里,什么也不用做,便可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也用不着纠结痛苦。 如此想着,武祈宁垂下通红的眼眸,望着软在稻草堆毫无生气的宋时微。 单薄的白衣星星点点洇着殷红,从衣领蔓延至了胸膛,在枯黄的稻草上晕染开来。浸透的布料紧贴脊背,勾勒出她消瘦单薄的身形。 武祈宁微弯脊背,掌心虚脱住她的膝弯和后背,缓缓将人搂入怀中。歪斜的脑袋被她轻柔地安放在她的臂弯上,下颚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泪止不住地砸在她的脸上。 武祈宁将她抱了起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朝外走。 她……她做不到。 先帝幼女,无意皇位,她的幼年,受尽宠爱,无论是母皇还是皇姐,都由着她顺着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她们都能给她摘下来。任性霸道了极致。 此后,皇姐谋逆,先帝驾崩,她被推上了皇位。再也没有人能够护着她了。 于是,栽了几个跟头,知道疼后,她懂得了自己保护自己。压抑了自己的本性,学做一个听话嗫嚅的傀儡皇帝,唯唯诺诺,任人宰割。只有这样那些世家之人才能容得下她, 只是,年幼养成的性子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她任性,她重情,她就是喜欢她,哪怕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她,她依旧喜欢。爱之欲生恨之欲死。纠结矛盾到了极致。 而此时,残灰堆里焦黑的深处,奄奄一息的金光若隐若现。在宋时微的鲜血浇灌下,蛰伏的火蟒赫然睁开眼睛。 夜风掠过的刹那,猛地窜起半尺高,枯木余烬轰然炸裂,炽热火苗裹着赤红烈焰,如苏醒的巨兽般张牙舞爪,将四周的黑暗撕咬成跳动的碎影。 方才死寂的灰烬化作翻涌的火海,热浪裹挟着焦香,将冷寂的夜烧得滚烫。 她的喜欢如同枯黄的草籽,随意地钻进干裂的土缝,嵌入碎石缝隙,甚至攀附在锈蚀的铁链上,毫不起眼也无人在意。连她自己也不甚在意。 她一直认为,身为睚眦必报的帝皇,她必定能诛杀叛臣,证皇权,扬国威。 而那草籽在来年春风起时,以燎原之火蔓延,生机勃勃野火不尽,又一次压倒了满腔的恨意。 她将她抱回了永宁殿,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 “命太医院所有太医,停下手中一切事物,全力医治她。宫中珍藏的灵芝秘药皆可自取,无论偏方秘术,只要能救她,不惜一切代价。” 话音刚落,武祈宁忽而笑了一下,她伸手摸着脸上湿热的泪水,笑得很是灿烂。 喘喘不安不得安生的灵魂终于真正地落在了实地。落在了宋时微的身旁。 她颤抖地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宋时微嘴角的血迹,小心翼翼为她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她想,她如今都是大权在握的帝皇了,为何不可以稍微放纵一下自己的私心。 太傅不似那群鱼肉百姓的世家,恶贯满盈。她心忧苍生,殚精竭虑,全身上下唯一的罪名也不过是谋逆逼宫,只要她不追究,任何人也无从摘指。 她只是不喜欢她而已,她只是看不上她这个傀儡皇帝而已。 她确实做得不好,她不精农事,不通庶务,隐户苛税这些问题也是被她点拨了她才重视了起来。 她看不上她很正常,她可以赎她无罪,可以放她离开。 她甚至可以将荆州给她,封她做异姓王。这样她既不用看到她,又可以享受封地里土皇帝一般的待遇,想必可以平平安安地度过此生。 她只要她活着。 若是在几年一次的朝拜之时,她能心平气和地站在她面前,能唤她一声陛下就更好了。 骂她昏庸,骂她无道,骂她卑贱她都认了。 她只不过是想让她活着而已,若连这点都做不到,她这个大权在握的皇帝做得有什么意思,趁早下位让贤吧。 武祈宁守在宋时微的身旁,几乎没怎么合过眼,白发年迈的太医进进出出,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 前些日子武祈宁拒绝与宋时微有关的一切,如今瞧着她这幅模样,玄鉴怕事情越发的复杂。 她躬身汇报道: “启禀陛下,太傅府里宋凛求见,她言她手中有先帝特赐的免死金牌和先帝遗旨,求陛下饶太傅一命。” 宋凛脱下了威风凛凛的盔甲,身着单薄的白衣,捧着一小匣子,孤身进谏。 她恭敬地将手里的匣子奉给武祈宁,瞧着眼前哆嗦着手慌忙打开的帝皇。 宋凛有些恍惚,她忽而想起了那个清晨,太傅起兵谋逆的那个清晨。 她原以为太傅依旧会将她带在身边,让她侍奉左右,护她周全。 哪知太傅竟不允,她命令她守在府上,守在安宁的身侧。 她将这个小匣子递给了她,言若她败了,陛下抄家灭族的时候,将里面的遗旨和免死金牌奉上去。 她说,哪怕陛下再恨她,只要她死了,看在遗旨和她尸首的份上,武祈宁不会再杀她们的。 她会放她手下党羽一条生路的。 宋凛也不知道遗旨到底写了什么,就见武祈宁指尖死死抠住泛黄的圣旨,圣旨在剧烈颤抖中发出细碎的脆响,仿佛随时要被她捏成齑粉。 朱批墨迹在她眼前晕成血色,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砸在她的心头。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她,都是她将太傅害成如今这个地步的。 喉间涌上腥甜,她踉跄地后退几步,撞上了廊柱,玉冠坠地发出清越碎裂声。 她哇地一下吐出一口血来。 明黄的圣旨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染上了帝皇的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临御三十载,每念社稷安危,未尝敢懈。今卧榻弥留,唯忧一事——太傅宋时微所作所为,皆遵朕密令而行。彼周旋于奸佞之间,忍辱负重,或结党以探敌谋,或矫饰以蔽圣听,实乃朕安插于朝堂之利刃,非为私欲而犯国法。 宁儿若继承大业,铲除奸臣后,不得记恨于她,当以太傅之实敬之。若实在怨恨难忍,也当留她一命,削籍罢职,放归乡野,使其残躯得以善终。 其女宋安宁,乃你大皇姐的遗孤,介时你大皇姐被害于宗人府,朕放心不下,将其托付于她。若宁儿大权在握,将其认祖归宗,好生养之。 朕在位时,她为朕分忧,朕驾崩后,亦望宁儿宽仁,勿以常人之罪苛责。 第114章 她这一生,及笄入世,被母皇封为六首状元。此后,沥血披肝十余载,其心昭昭如日月。 愿其爱之敬之,勿伤她。她的身子骨弱,经不起宁儿的蹉跎。 她亦是母皇看着长大的孩子。上面的字迹越来*越凌乱,显然是先帝病重时写的。 武祈宁忽而想起母皇当时逼着她立誓留太傅一命的严厉,又想起莫名倒伐向她的御林军统领林声,在那一刻所有的不解全都连成了一条线,刺入她渗血的心脏。 她蜷缩在地上,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青砖,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着。 喉间溢出痛苦的悲鸣,像是啼血的杜鹃一般。 那时候,太傅该多疼啊。 第106章 宋时微睫毛颤了颤,像深秋枝头将坠未坠的枯叶。混沌的意识在粘稠的…… 宋时微睫毛颤了颤,像深秋枝头将坠未坠的枯叶。混沌的意识在粘稠的黑暗里浮浮沉沉,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千钧铅块,却在反复挣扎中终于透出一线微光。 她艰难地掀起眼帘,耳旁隐约伴着激动唤太医的声响。朦胧中,她的身旁进进出出闪过不少人影。苍老的手指搭在她脉搏上,似乎言了许多话,却没一处真正落进她耳里。 许久,她的瞳孔艰难地聚上了焦,玄色帘幕垂落而下,其上用金丝绣的蟠龙纹在摇曳的烛火下闪着冷光,雕刻在床柱上的鎏金龙首张牙舞爪地瞧着她。 宋时微想要转动脖颈,却发现浑身像被浸泡过的棉花,绵软得使不上力,喉咙里溢出破碎的气音。侍奉在左右的宋凛立即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倚在床边。 随着视角的进一步扩大,她有些愣神,这是永宁殿? 宋时微蠕动着干涸的嘴唇,艰难地唤了声:“宋凛?” “臣在。”宋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水,一口一口地喂她喝下去。 直至将武祈宁细细嘱咐的事一一做完,瞧着宋时微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些,她才稍微舒了口气。 相处了这么些年,哪怕宋时微一句不言,宋凛也能够明白她眼中的意思。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将近日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陛下看完那道圣旨后,便恕了太傅的罪,将太傅所言所行一一昭告天下,并特封太傅为一等忠义侯,官复原职。” “安宁的身份也被陛下昭告天下了,前日刚认祖归宗。陛下特让钦天司算了良辰吉时,不日将册封安宁为太女,入主东宫。” 宋时微皱了皱眉,陛下刚及笄不久,尚未广纳良人,日后也会有自己的子嗣,她如今就立太女,将安宁和那孩子放在何地。 宋凛读出宋时微的疑虑,轻声道了几句这几日朝堂上的热闹。哪怕她一直待在此处照看太傅,也能看出其中的剑拔弩张。 臣子从金銮殿一路跪到了永宁殿,雪花一般多的奏折堆积在她的案牍前,皆被武祈宁压了下来。 “陛下一言落,一下激起波涛汹涌。朝堂上的大臣也不甚理解,她们恳请陛下三思,至少待安宁长成后再做打算。陛下说……”宋凛迟疑了一顺。 “陛下说了何?”宋时微沙哑着声追问道。 “陛下说……她自幼就对男女之事不甚兴趣,让她们日后莫要再上奏让她纳良人了。她不会睡男人,也不会有子嗣。让那些气急了的大臣庆幸太傅替武家养了位小皇女,没让武家绝后。” 宋凛言罢,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的宋时微,原本心底那点猜测如野火般烧得更旺了。 陛下,陛下不会对太傅……起了心思吧。 原本她觉得近来宫里那荒谬的传闻纯纯是无稽之谈。 她们太傅为了先帝和陛下殚精竭虑,一日未得安生,如今身体亏空成了这样,陛下身为太傅的徒儿,出于师生情谊和对长辈的敬重,稍微照顾些太傅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这些天她看下来,眼神越发的古怪。 陛下是不是对太傅过于的敬重了。 凡是有关于太傅的事,她皆亲历亲为,不假于她人之手。每日三次的喂药,数次的润唇,她为她清洗身子,捂热手脚……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她觉得陛下对先皇也不过如此了。 对武祈宁的那点怨怼在她无声细致的照顾下消散了些。她每日沉默地在一旁瞧着满目猩红,满脸憔悴的陛下温柔小心地照顾着太傅,身上那道极深的剑伤越发的严重,她固执地不让任何人救治,任由其发炎溃烂。或许,她那时真的觉得太傅想要谋逆吧。 听着她昏迷的这么些天,武祈宁竟干出这么多荒唐的事,宋时微顿了一下,耷拉的眉峰蹙了起来,狭长的眼眸忽明忽暗。真是出息了,她没在几日,便把朝堂闹成那样。 这个孩子她对她…… 脑海中被她刻意遗忘的场景再一次浮现,漆黑的大牢里,摇曳的烛火下,她拿着玉势,望向她的眼神。 十二旒白玉珠帘微微摇晃,在她脸上投下浅淡不一的阴影,却依旧掩盖不了那双丹凤眼里浓郁的情绪,叫嚣着几乎要将她吞噬而尽。 她至今都记得那双眼睛,欲望是真的,恨意也是真的,交织缠绕在一起。那丝隐秘的期待如同暗夜里忽明忽暗的萤火,在漩涡深处忽闪。迅速纠缠成了荆棘,从她的胸膛直蔓上了喉间,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只得攥紧衣角,任由汹涌的暗流将她吞没。 她怎么能对她……她是她的太傅,是先帝亲封的辅政大臣,先帝亲手将陛下托付给了她,她比她大了十岁。 她怎么能辅佐着,辅佐着,辅佐到床上去。 宋时微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挣扎地想要下床。腿刚一着地,便软塌了下来,踉跄地向前跌去。宋凛慌忙将她重新扶回了榻上。轻声劝阻了几句。 “陛下说太傅如今的身体不宜颠簸,便让您先在永宁殿安心地住下,静心修养,待有所好转后再做打算。” “胡闹,回府!”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像冬日残雪上晕开的薄霞,却被紧紧蹙起的眉峰割裂成了破碎的纹路,眼尾浮着层薄泪。 她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刚要吐出训斥之言,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截断了,肩头在单薄的布料下起伏不平,连带着鬂部散落的碎发都在轻颤。这抹怒色裹着脆弱的病气,像是寒夜里摇曳将熄的烛火,一下就将她为数不多的生气耗散了。 她气喘吁吁地靠在床头,稍微缓了缓。 “太傅您这身体真的经不住颠簸。陛下说只要您的身体稍微好一点,您想要去何处都行,她绝不敢拦您。” 宋时微掀起眼皮瞥了一眼素来最听她话如今却违背她命令的下属,疲倦地重新躺在床上。 罢了,先养好身子再说吧,她如今的身子确实经不起折腾,日后再跟这些不听话的孩子算账。 见宋时微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宋凛替她掖了掖被子。将一切打理好后,出了殿。 武祈宁静静站在门外,布满血丝的眼睛旁是两个重重的黑眼圈,看上去憔悴极了。 她透过模糊的窗户,温柔望着里头睡过去的宋时微。 虽然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她仍弯了弯眼角笑了出来。 她的太傅终于醒了。 “陛下。太傅已经歇息了。”出来的宋凛撞见武祈宁,毫不意外,她对她行了一礼。 武祈宁摆了摆手,轻声询问道:“每日辰时太傅需要喝的药喝了吗?今日肩上的药换了吗?被子是否掖实了?……” 武祈宁的问题很多,宋凛花了不少时间回答。边回答边在心底腹泻:与其问她,倒不如进殿看一眼来得迅速。 陛下,她是愧对于太傅吗? 宋凛抬眸瞄了一眼,欲言又止。 若是因为谋反逼宫错怪太傅,伤她一事,陛下其实可以不必介怀。 她在太傅身边待了许久,看得出来,太傅之前是真的把陛下当自己的徒儿一般疼,耐心教导,悉心教诲,履行身为师傅的职责。 以太傅的性子,哪会怪自己疼了许久的孩子啊。 只是,又思及眼前这位陛下好似对太傅抱有一些不适宜的情感,宋凛又有些不确定了。 她不确定太傅是否知晓,也不确定太傅知晓后会不会依旧包容这位大逆不道的徒儿。 宋凛只是垂头拱手矗立在原地,等候武祈宁的吩咐。 这两位的事还是让她们自己解决吧。 “太傅……是否想要回府。”喉咙像是哽咽住了,嘴唇挪动了许久,她缓缓吐出这句话来。 宋凛点了点头,将刚才的情形大致说了一下。 武祈宁僵硬在了原地,抚摸窗边倒映着的黑影的手抽搐了几下,无力地放了下来。 她轻声道:“别说朕来过,也别说这些天都是朕在照顾她。就当朕……”不存在吧。 那些天亲身照顾她的日子就好似她偷来的一般,随着她的苏醒,幻灭成了轻飘飘的泡沫,在日光的绞杀下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第115章 太傅把她当做徒儿,想必对她抱有的那龌龊到极致的心思厌恶极了。 她还在牢里赤生生地表露出来,那般的羞辱她。 眼眸溢出一层水雾,武祈宁抿了抿嘴,踉跄地退了一步。 她不求她的原谅,只求能在远处静静望着她。 静心修养了几日后,宋时微的身体便好上了不少,在宋凛的搀扶下,她慢慢地在永宁殿周围散步。 “陛下呢?”她瞥了眼宋凛,冷声道。 这些天,守在她身旁的有太医、有侍女,有宋凛,就连玄鉴都奉武祈宁的命送来不少东西,却唯独没有她的身影。 宋凛默默汇报道:“这几日奏疏繁多,陛下一直在政殿批阅。腾不出时间。” “能一连批上几天不休息?”宋时微挑了挑眉,语音扬高,柔和的眼眸凌厉了起来。 宋凛张了张嘴答不上来。实际上,她也搞不懂这位陛下究竟在作何。 陛下是在躲她? 她以为这般躲着她,账就不用算了?既然她还认她是太傅,她对她就有教管之责。 嶙峋的手握在佩戴在她腰间的剑柄上,她有些想抽在她身上。 不敬师长,胆大妄为。 “娘亲~娘亲你终于醒了,孩儿好想您,央了陛下好久才让我见您,还让我不要吵您。”一八九岁的小女孩身着明艳的黄袍,吧嗒吧嗒地朝她跑了过来。 还没到她跟前,就一把抱住她的手臂,跟她撒娇告状。 宋时微躬身对她行了一礼,无奈道:“殿下,您应该唤臣为太傅,还有,唤陛下为母皇。” 武安宁鼓了鼓嘴巴,将四周之人屏退后,拉长语调:“我只在私底下唤娘亲,没有人知晓的。况且,陛下都允了。” “是母皇。”宋时微轻声矫正着。 “才不是……我母皇。”在宋时微严厉的表情下,武安宁反驳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淡淡地瞥了眼在这事上格外固执的小孩,眼尾微微上挑,板起了脸,严厉唤了一声: “武安宁!” “娘亲,我错了。我唤,我唤还不行嘛。”一听到她的全名,武安宁便条件反射一般直起了身子,乖巧点头答应着。 第107章 “孩儿只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生活,陛……母皇待孩儿还是挺好的。刚 “孩儿只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生活,陛……母皇待孩儿还是挺好的。刚入宫怕黑母皇就陪着我睡,领着我去上朝。这些日子的课业也都是母皇管的……”怕宋时微担心,武安宁絮絮叨叨念着她入宫之后的生活。 宋时微听着听着,有些恍惚了。 在她眼里,武祈宁也还是个孩子。未曾料到,她在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她已经悄无声息地长大了。 像是吃了一嘴的青柠,鼻腔被尖锐的酸意刺痛,顺着甬道往牙齿缝里钻,连舌尖都泛着细密的疼。那些想说的话在喉咙里泡得发涨,最终化作一道叹息,裹着酸涩的苦,在胸前里撞出空荡荡的回响。 宋时微只是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轻声道:“既然陛下待你好,你就要记得。安宁,你姓武,是她的继承人。” 宋时微知道自己的性子,她强势,护短。若是她认定的徒儿,她会管上一辈子。 哪怕她已经长成了,羽翼渐丰,她也会忍不住管上一管,何事都要参上一脚。 这才是前世那个孩子想要杀她的原因。因为她在威望渐深的帝皇面前不知分寸,仗着她是帝师恃宠而骄。 她一直都知道的。她知道是那个孩子忍不下去了,才对她动手的。 就是没想到,她那般的厌恶啊。 她日后也会这么觉得吗?也会忍不住想要杀她吗? “就是日后得住在宫里,不能一直往太傅府跑了。不过母皇说了,待我再大些,她给我出宫令牌,想什么时候去太傅府里都行。” 武安宁灿烂地冲宋时微笑了下。 “孩儿好想快些长大。” “对了,母皇这些日子还拐弯抹角地向孩儿打听娘亲的事。孩儿这么聪明,哪里会看不出来。”武安宁得意洋洋地扬起脑袋,而后瞄了一眼宋时微,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娘亲,你是不是和母皇闹矛盾了。若不然母皇这些天哪有时间带孩儿,早就凑到娘亲身边了。” “大人的事孩子少管。”一记爆栗下,武安宁捂着脑袋,有些委屈。 “臣今日便要出宫了,待会便动身。殿下日后在陛下面前乖些,少闹腾。陛下事务繁忙。” “啊~”她哭丧着脸,大叫了一声。扯着宋时微的袖子撒娇要她多待几日。 “永宁殿乃陛下寝宫,于礼不合,不便久留。” 见宋时微去意已决,武安宁鼓着嘴巴点了点头。 她得让母皇和娘亲快些和好,这样她借着母皇,就能多见娘亲了。 轿辇从永宁殿起轿,摇摇晃晃地向宫外行去。 宋时微掀起窗边的帘幕,朝外看去。永宁殿在她眼中越来越模糊,仿若铺上了一层薄雾般。 自始至终,她都没看到那个明黄色的身影。 她还是没有来。 帘幕被她一甩,摇摇晃晃地遮住了从外袭来的日光。宋时微什么也没说,只是倚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武祈宁负手站在永年殿旁的高台上,垂眸望着轿辇离她而去。眼尾如利刃斜入鬓角,冷冽的眼型自带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随着眼前这位帝皇的威仪渐深,玄鉴已经揣测不出她的心思了。 龙袍在微风中轻漾,几缕鬓发拂过摇晃的冕旒,但她能感受到,陛下的心情怕是不太好。 返回永宁殿,将所有人皆遣了出去后。武祈宁愣愣地望着还残留着宋时微气息的宫殿。耳根莫名红了起来。 太傅的味道,整个屋子里皆是。 那股药香似有若无,像薄雾般悄然漫过鼻尖。仿若远处山间飘来的晨雾,带着草木特有的沉静气息。 武祈宁疲倦地闭上眼眸,蜷缩在了床上,就仿佛被太傅包裹在怀里一般。她将脸深深地埋进被褥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层层叠叠的帘幕内,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随着摇曳的烛火若隐若现。 宋时微的朝袍被武祈宁褪去,随意地扔在地上。她掐着宋时微的后颈,将她压在榻上。 撕啦,单薄的中衣哪里经得起她那般撕扯,寸寸崩裂,露出大片惨白的肌肤。 她咬着她的后颈,用力将她的腰压了下去。边缘参差不齐的裂口随着身下之人的哆嗦而颤抖。 武祈宁一路吻到了腰窝,消瘦嶙峋的后背,系着一红色的绳子。 绳结松垮地悬在腰上,随着她的挣扎轻轻晃动。武祈宁的眼神顺着腰而上,定在她与被褥的交界处,肚兜被她如此挣扎哪还兜得住,若隐若现地晃着,更是诱人。 修长的手指在松垮的绳结上打着转,似乎感受到她的意图,宋时微僵住了身子,动也不敢动,只是扬起脸来,狭长的眼眸蒙上了一层薄雾,她严厉地瞧着她,尖声道: “陛下,臣是你的太傅!” 武祈宁轻笑了一声,指尖下的绳子被她用力一拉,宋时微顿时一抖,将身体埋进了被褥里。 修长的手指在她光滑的背上滑动,她调笑道:“太傅,若再动一下您的肚兜就要掉了。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给朕瞧?” “要么,您乖乖在这趴着,朕尽兴后自会放了您。要么,您身上这唯一的遮掩物也不需要存在了。” 湍急的劲风朝她脸庞扇去。武祈宁偏过脑袋笑意盈盈地受了一掌,而后,直接掐着她的脖子,于胸前撕咬。 “太傅这几日便别想出永宁殿了。就算往外爬,朕也会将您拖回来……” 克制不住的呜咽声下,武祈宁俯身凑到她耳边,咬着耳垂慢慢吐出两个字: “艹死。” 武祈宁浑身一抖,猛地睁开眼眸。天际微亮,温和地洒入永宁殿。 武祈宁慢慢直起身来,榻上不知何时湿漉漉了一片。她愣了一下,想起之前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梦,通红着脸将自己捂在被子里,低骂了几声。 她这些天做的梦越发得过火了。 她怎么能那么对太傅。她那么喜欢太傅,合该对她温柔些。她会轻轻的,慢慢的,而不是那般的…… 武祈宁涨红着脸情不自禁地回忆起那个梦。那般的狠戾无情。 哆嗦的身子,失神的眼眸,恐怖的红痕,浸湿的床榻,还有榻旁摆的各种淫邪器具。她皆一件件用在了太傅身上。 她的身子怕是受不住。 她真该死。 武祈宁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换了身衣服,准备上朝。 宋时微依旧身着绯红朝袍,立于百官之首。 武祈宁贪婪地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只有在这种时候,无人胆敢直视她的龙颜,她才能这般看着太傅。 退朝后,宋时微就以身体抱恙为由,将政殿让给了武祈宁新任命的丞相。 第116章 孩子长大了,或许她不该那般的插手。 她不想她们为数不多的信任因为她的原因破灭。 “陛下?”新任丞相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拿着奏折发呆的武祈宁。 武祈宁在得知太傅抱恙的消息后就慌了神,哪还有心思在眼前的朝政上。 太傅的身体还未痊愈吗?是何处抱恙,需不需要传太医? 一连串的问题砸在武祈宁的脑里,搅得她不得安生。她努力将心底那些担忧压了下来,静下心将眼前的奏折尽快处理完。 宋时微裹了一层外衣,静静坐在案牍旁。垂眸望着被她精心保存的老虎花灯。 小老虎张牙舞爪地对她咆哮,她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它的耳朵。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个少年的面容,眼眸明亮,肆意张扬,眼尾的那颗朱砂痣熠熠生辉,宛若刻在了她心上。 她那时就觉得这只老虎跟陛下很像,果然不出她所料,陛下英明神武,有明君之相,没辜负她的期望。 如此想着,宋时微弯了弯眼眸笑了下,只是那笑容有些苦涩。 这样的君王又岂能因为她,因为那点少年人的情愫被后世编排呢。她不愿史书上记载的她有一丝污点。 她的君主自当是苍穹上熔金造就的日,当得起所有人的传唱,当得起世上一切的赞美与崇拜。 不喜男女之事和有磨镜之癖是不同的,前者最多不过赞一句帝王喜政事,乃明君的典范。后者呢…… 宋时微消瘦的身体发着颤,她将泛红的眼眸移向了别处。 触目而望,她才恍然发现,她的踪迹早就出现在了她的生活里,伴了许久。 那时的傀儡皇帝经常往她府上跑,会将脑袋搁在窗户上,猛地出现,灿烂地唤她太傅。后来她怕她撞到,就在窗户上铺了一层软布。 她喜欢黏在她身旁看她处理奏折,于是她就在她案牍旁放了一张小桌子,让她可以撑着脑袋望着她,不至于伤到脊柱。 她喜欢枕着她的膝盖睡觉,她便抽出时间来先将她哄睡,而后再起身处理奏折。 如此一想,皆是她的错,皆是她的越矩才让陛下产生那些不时宜的想法。 武祈宁一身便衣小心翼翼地来到丞相府上,将宋凛召了出来。 她不敢往太傅府里安插棋子,又担心太傅的身体,只得如此。仔细询问,知太傅并无大碍后,她才舒了口气。 而后,她抿了抿嘴,纠结地瞧着近在咫尺的太傅府。 她有些想见太傅。 她就偷偷进去望一眼,就看一眼。太傅不会发现的。 嘎吱一声重响,好似有人跌在了她的院里。宋时微蹙了蹙眉,起身打开了门。 墙头的碎瓦掉了几块,武祈宁狼狈地跌倒在地,用手撑着地打算起来,迎面就撞上宋时微严厉的脸庞。 陛下又不走正门! 武祈宁哆嗦了一下身体,手没撑住啪唧一下又摔了下去,脸色更加苍白了。 所有的怒气和权衡利弊在撞见她揣揣不安的眼神后,什么也没了。 她心软了,若说错也是她错在先,跟陛下计较什么。 宋时微叹了口气,弯腰将她扶了起来。 第108章 “陛下,可有何处伤到?”宋时微将武祈宁扶进了屋里,上下打量了一…… “陛下,可有何处伤到?”宋时微将武祈宁扶进了屋里,上下打量了一会,见她只是衣服脏了点,身上并无明显的伤口,她稍微松了口气。 “疼,好疼,浑身都疼。”武祈宁惨白着脸,哆嗦着嘴唇,双手揪住了她的衣袖,沙哑着声音喊着。 宋时微再一次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玄色的常服沾上点泥泞,并无破口。唯有左肩上隐约湿了一块,她伸手轻轻一按。 武祈宁顿时闷哼一声,额上溢出细密的冷汗,她惊慌地捂住自己的左肩,努力让自己扭曲的脸恢复正常。 “太傅,朕无碍。刚才不过是撒娇罢了。” “陛下,松开!”宋时微浅淡的眉目蹙了起来,淡淡地瞥了武祈宁一眼。 平日里她闯祸不想让她发现也是这个表情。 哆嗦的手掌使劲捂着,让宋时微已经上手的手怎么也扒不开。 “不要让臣说第二遍。”严厉的话语下,是宋时微狭长冷冽的眼眸。 “别生气,朕一时忘了。”见瞒不住了,武祈宁先给宋时微打了个预防针,这才慢慢放下了手。 撕啦一声,衣裳直接被她扯了下来。浅色的单衣下,是一摊鲜红的血迹,其上隐隐约约泛着黄。宋时微扯着衣服的手有些发抖,她愣愣望着武祈宁左肩的伤口。 这是她那次在天牢刺的伤。 她记得她刺的不深,这么些天早该好了,陛下根本就没让太医救治。 “武祈宁!”什么礼仪尊卑立即被她抛之脑后,她尖声唤了一声她的全名。转身向外走。 “我立即传太医!” “不要,朕不要那些人进来。”武祈宁一把抱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力道之重令宋时微半点也脱不了身。 宋时微深吸一口气,压住怒火,如同哄孩子般哄着她: “陛下,仅是简单的剑伤,不疼的。若再不处置,恐伤龙体。” “不要其他人,就要太傅。只要太傅。”无论宋时微说什么,武祈宁都低着脑袋抱着她的胳膊念着这几句话。 “武祈宁,你在这给我耍混是不是?左手那只胳膊不想要了?”宋时微空下来的那只手放在了腰间佩戴的剑柄上,青筋暴起。 若不是她身上有伤,她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同她在这胡搅蛮缠。 似乎感受到宋时微快压不下去的怒火,武祈宁缩了缩脖子,这才退了一步,轻声道:“朕记得屋里有药箱,里面有金疮药,太傅替朕上些药即可。” 僵持了许久,宋时微先败下阵来,她从床榻下掏出药箱,将药粉洒在有些溃烂的伤口上。 干涸的嘴唇哆嗦着,指尖发白般紧紧攥着宋时微的衣袖。武祈宁垂眸盯着衣角褶皱,将口中的痛呼尽数咽了下去。一双眼眸波光粼粼,碎在宋时微的眼里。 宋时微瞧着心疼,便弯下腰来,凑近了些,轻轻吹了吹,边吹边哄着。 微凉苦涩的气息轻柔地拂过伤口,如初春略过湖面的微风,萦绕在武祈宁的鼻尖。抬起的手哆嗦地慢慢靠近,轻轻搭在了她的腰上。 “陛下,您逾矩了。”淡漠的声音如一记暴呵,打在武祈宁心头。 “太傅,朕……抱歉。”她张了张嘴,见自己的行为实在无法解释,垂下脑袋收回了手,哑声道。 “陛下,臣到底是哪般好,让您这么惦记。”蹙起的眉峰,紧绷的脸颊,狭长的眼眸,宋时微矗立在那,居高临下望着坐在凳上耷拉着脑袋的武祈宁。 “太傅千般好万般好,哪里都好。朕……就是喜欢。”眼眸盯着地,她吸了吸鼻子,沙哑着声道。最后那一句话被她放的很轻,很软,仿若放在心尖上珍视了许久的宝贝,小心翼翼地展示给她看。 宋时微抿了抿嘴,扬起脖颈,喉结在紧绷的皮肤下艰难地滚动,像是要将酸涩的硬块生生咽进胸腔。 薄如蝉翼的肌肤下青筋跳跃,她的眼尾红了一片。 “臣比陛下大了十岁,臣的性子强硬,犟起来又冷又臭……陛下许是没尝过情爱的滋味,才会对臣有所偏爱。再年长些,怕是……就腻了。”她艰难地从嘴里吐出这些话来。 还没说完,便被武祈宁打断了,她立即扬起脸来,一双丹凤眼如同淬了光的黑曜石,眼瞳深处波光流转,碎光随着眼睑的开合明灭,恰似暮色里将息未息的星火,灼得让人挪不开眼。一下一下撞在了宋时微的心上 她斩钉截铁地道:“在朕眼里,太傅的一切皆是好的。年龄好、容貌好、性子好……所有的所有都好。我永远也不会腻。” “陛下,您可有想过后果。若真那么干了,史书会怎么记载您,后世会如何想您?臣不愿看到这个场景。听臣的话,我们都好好静一下,好吗?” 宋时微哑声哄着眼前这个格外固执的孩子。就如同先前千万次所做的一般。 只是,原本听话的孩子羽翼渐丰,有了自己的主意,再也不愿意听她的话了。 “百年之后的一切与朕何干?那些污言秽语与朕何干?朕只知道若此时有人胆敢犯到朕面前,在太傅面前说三道四,朕便斩了她。”武祈宁眉梢微挑,眼尾似衔着未化的初雪,微微上翘的弧度勾起三分锐利。 全身上下皆是少年人掌权的肆意妄为。 寒光乍现,利剑出鞘,裹挟着破空锐响,剑柄一下打在她的右肩上。 “若是臣呢?陛下也要斩了臣吗?” 武祈宁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脊背挺得格外直。她垂下眼眸,一字一顿道:“太傅身为帝师,自有管教之职,朕自无话可说。” 剑柄再一次砸在她的肩上,武祈宁闷哼一声,扬起通红的眼眸,呜咽道: 第117章 “朕只是心悦太傅,想要跟太傅在一起,有何错?朕既没有酒池肉林,也没有迫害百姓,朕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握着剑柄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僵持在空中,再也打不下去了。指结因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宋时微的睫毛剧烈颤抖,像是暴风中折翼的蝶,扑闪着想要拦住眼底翻涌的泪潮,与这摇摇欲坠的躯体较着劲。 武祈宁抹了一把泪,目光灼灼地仰头盯着她,一字一顿问道:“朕只想问太傅一句,太傅可曾心悦朕。若不心悦朕,您的眼眸为何这般的红。告诉朕。” 那抖动的朱砂痣像一滴凝固的血珠,顺着视线烧入胸膛,滚烫的触感从心口炸开。每一次心跳都裹挟着灼痛,像被人用烧红的银针将这抹艳色深深刻进血肉。 剑柄呼啸而过,这一次,打在了她自己的身上,而后,剑柄再也握不住了,嘎吱一声砸在地上。武祈宁通红着眼凑上了前,哆嗦地揉着她的伤口,苍白如纸的手臂上,一道突兀的红痕蔓延开来,像是春日里突然绽放的血色海棠。 宋时微闭了闭眼,直挺的背佝偻地弯了下去。滚烫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而下,滴在颤抖的脖颈和凹陷的锁骨上,瞬间溃不成军。她轻声道: “陛下没错,从始至终都是臣的错。” “太傅,一切皆是朕的一厢情愿,您若不愿朕也不会逼您。您不管朕就好了。你别……别”哭 武祈宁无措地轻轻拉了拉宋时微的衣袖,那双手想碰又不敢碰她。 沾上泪珠的眼睫颤了颤,她睁开了泪眼朦胧的眼眸,瞧着跪在地上急得团团转的武祈宁。 “陛下啊。臣是您的太傅,若有错,也是臣一人之错。史书上的污名也该是臣的。” 她伸手拢住了武祈宁的眼眸,弯腰凑了上来,在她的唇瓣落下了一个吻。 很轻,很轻,一触即逝。 咸湿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砸在武祈宁的嘴上,混合着津液被她吞咽了下去。 武祈宁愣住了,被遮盖住的睫毛一下一下慌乱刷着宋时微的掌心,涌出的泪水打湿了她的手掌,顺着脸颊而下。 “太傅……” “臣在。其实,臣也心悦陛下……” 一语刚落,宋时微闭上眼眸又凑了上去,她将武祈宁嘴角的泪一一吻去。 而后她温柔地抱住了武祈宁的脑袋,将其搂在了自己的胸前。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身为太傅,是她未尽职责教导帝皇。身为臣子,是她不知廉耻引诱帝皇。 千错万错皆是她的错。陛下年纪小,皆是被她蒙蔽了。 万千罪名由她担着,无论生前还是生后,陛下只需高坐在殿堂上,执掌江山,威仪九州。 她是她的太傅,不需要一个孩子在她前面担着。 这个孩子,只需要站在她身后肆意妄为即可,她……愿意的。 陛下,您想做什么便做吧。 “乖孩子,抬起头来。” 温柔的声音下,覆着薄茧的手轻轻摩挲着武祈宁的下巴,将其抬起。 外衣不知何时被她褪去,只留下一件单薄的中衣,红色的肚兜藏在其间,若隐若现。 如瀑布般的黑发披散在肩上,宋时微抬手拂过鬓发,将其别在耳后,让武祈宁看得更清晰了。 沐浴在烛火下的宋时微脸颊绯红如晚霞,染在她惨白的肌肤上,更是绚烂。 忍着羞,她牵着她的手放在了胸前。 尾音微微上扬,像把浸透蜜糖*的丝线,缠绕在武祈宁的心上,她微张的唇轻唤了一声:“祈宁。” 第109章 灼热的手掌轻轻搭在上面,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屈,武祈宁下意识用了几 灼热的手掌轻轻搭在上面,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屈,武祈宁下意识用了几分劲道,指尖嵌进了肉里。 宋时微将头别了过去,耳垂泛起薄粉,像是霜雪覆盖的寒梅忽然绽出春意。惹得那只手越发的不知轻重。数下后,她咬了咬唇,轻声哼了一声。 “祈宁,你轻点……” 发颤的声音窜入武祈宁的耳里,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涨红着脸有些不敢瞧她,哆嗦地将手收了回来。 微凉的手指钳制住了她退缩的手腕,哆哆嗦嗦地往她身上引,却再也没有勇气放上去第二次。 “臣……臣对此事也一窍不通。” 话音刚落,如同大梦初醒一般,武祈宁如猎豹一般窜了起来,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脑袋,将她往自己怀里撞。 宋时微只觉得自己踉跄了一下,她便咬上了她的嘴唇。 滚烫的唇压下去时带着颤抖,她毫无章法地撕咬着,先是用力咬住她的唇瓣,吞入嘴里辗转厮磨,急切地有些失控。 牙齿一下一下磕碰到了她的唇瓣,带着生涩的莽撞。扣着后脑勺的手青筋暴起,虎口掐进细软的发间,将有些退缩的宋时微强制往下压。 唇舌毫无技巧地横冲直撞,舔舐扫过她的腔壁,剐蹭纠缠她的舌尖,带着未经驯服的灼热,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揉碎在这失控的气息里。 宋时微蹙了蹙眉,望了眼通红着眼睛几乎要将她吞下去的武祈宁,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哪知桎梏在腰间的手臂慢慢收紧,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一刻也不放手,用近乎掠夺的姿态再次吻着她。让她再也没有喘息的机会。 抓着武祈宁衣领的手指用力到了极致,遍布青筋。铁锈味顺着津液弥漫在两人的口齿间,宋时微难受地蹙了蹙眉,她觉得自己的嘴唇已经被她亲麻了。 牙齿轻轻咬了几口霸道到极致的舌,武祈宁吃痛地唔了一声,抬眸望了眼红着眼眶的宋时微。 这才稍微收敛了些,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湿润的银丝在两人唇间若隐若现,随着宋时微轻轻颤抖的喘息,银丝轻晃,将断未断地黏连着彼此的唇角,将方才的一切拉得绵长,随着呼吸肆意流淌。 宋时微的唇有些发肿,齿痕交错的地方泛着绯红,色泽艳丽糜烂,像被暴雨揉虐过的花瓣。肿胀处微微外翻,残留着湿润的津液,皆是武祈宁留下的痕迹。 宋时微红着眼眶瞪了武祈宁一眼,眼尾泛起的春色漫过睫羽,在眼底凝成波光粼粼的雾霭。 武祈宁瞧着她唇瓣的伤,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鲁莽,心疼地凑上去用嘴吹了吹,而后小心翼翼用舌舔舐着自己咬出来的伤口。 舔舐了许久,除了将唇浸润地更湿了,并无其他用处,伤没有好转,反而更红了。 武祈宁吸了吸鼻子,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朕……朕不是故意的。朕只是有些难以置信,才没克制住的。” “是不是很疼啊。” 宋时微轻轻摇摇头,屈指抹去她脸上的泪,轻声哄着。 “没事,陛下下次轻些就好了。” 武祈宁耳根通红宛若滴血般,睁着大眼睛认真望着宋时微道:“世间有关于女子的话本少,皇宫里也没几本,皆被朕看完了。朕回去便让玄鉴暗中收集,朕会好好学的,在那事上不会弄疼太傅的。” 被那炽热真挚的眼神望得有些羞,宋时微垂下眼眸,慌乱的眼睫蒲扇了许久,她轻声道:“臣身为陛下的太傅,自有教导之责,臣……臣可以教陛下。” 微屈的手指勾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武祈宁凑上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瓣,咬着她通红的耳垂调笑道: “没想到母皇给朕留的太傅竟还有这般职责。太傅到时候可要好好教教朕。” “武祈宁!”宋时微又羞又气地骂了一声,就见干燥的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眸。 漆黑中,她将她往床上带。 砰砰砰砰,跳跃的心脏几乎要穿透胸膛溢出来,武祈宁轻轻将宋时微放在了床上,拦腰抱住了她,而后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夜深了,太傅身体尚未好全,就寝吧。” 宋时微顿了一会,轻声道:“其实无碍的。陛下轻些,小心些。” 武祈宁认真地摇了摇头,烛光跃动下,那双眼眸清晰倒映着宋时微的面容。细碎的光斑在瞳眸深处跳跃,温柔地将她揉进了心底。 “朕尚未与太傅成亲,尚未拜天地,喝交杯酒,与礼不合。刚才便是朕逾矩了。” 宋时微轻叹了一声,伸手摩挲着她眼尾的小痣。 “没关系的。臣不在意这些。况且此事不宜被外人知晓,陛下应该知道的。” “可是朕在意,就算不容外人所知,也该让上天知晓,知晓太傅是朕妻,朕亦是太傅妻。我们生同衾死同穴,您值得天下最好的一切。” “傻孩子。怎么会这么傻啊。”宋时微将武祈宁的脑袋揉到了自己怀里,轻轻揉着她柔软的发顶。 “既如此,陛下便睡吧,这些天操劳政事,想必也累了。” 掌心贴着背脊,有节奏拍着。武祈宁被闷在了柔软里,整张脸更红了。 她僵直着身体,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本以为自己会兴奋地睡不着,哪知不出一会,困意便如潮水一般漫过脊背,她的眼皮逐渐沉重,思绪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越飘越远,呼吸渐渐绵长,她睡了过去。 第118章 寂静的寝殿,一盏烛火摇曳生姿,宋时微垂眸望着武祈宁的睡颜,弯了弯眼角,温柔地笑了下。 她依旧轻轻拍着武祈宁的背,拍了许久。 晨光透过窗纱洒入屋内,武祈宁迷迷糊糊地掀起眼皮,脸颊陷入蓬松绵软的弧度中,眼前的视线红白相见。 她皱了皱鼻子,鼻翼间萦绕着宋时微特有的药香。 耳畔伴着她绵长的呼吸下,武祈宁的脑子还没彻底清醒,就下意识地将脑袋往里拱。 如同撒欢的小猫一般,她的脑袋四处乱蹭。见眼前之人仍在睡梦中没有管她,她小心翼翼地张开嘴,轻轻咬了一口。像是初春飘散在皇宫里的柳絮,棉棉的,软软的,甚是好吃。 她认真地嚼了几下。 “武祈宁!” 浅睡下的宋时微立即被武祈宁闹醒了,她红着脸将武祈宁的脸往外处推。初晨的阳洒了进来,透过帘幕暖烘烘洒在她们身上。 宋时微理了理被武祈宁闹得凌乱不堪渐露春色的肚兜,常年泡在药罐里,没血气的肌肤显得格外惨白。锁骨之下,浮现出一道淡淡的牙印,边缘微微红肿,晶莹地沾上了津液。 修长的手指轻轻放了上去,摩挲着有些肿胀的咬痕。奇怪的酥麻顺着脊背一路直上,刺入宋时微刚睡醒还有些混沌的脑子。 作怪的手一下被宋时微抓住,连人带手推下了床。 模糊的帘幕内,宋时微背对着武祈宁仔细整理自己的衣着,换上绯红的朝袍。 明亮灼热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嶙峋的背脊。凸起的椎骨随着脊梁蜿蜒成陡峭的山径,肩胛骨如断裂的蝶翼微微抖了几下,薄皮下青紫色的血管蛛网般蔓延,就连举手投足时牵动的肌肉线条,都像被风吹散的蛛丝般纤细而脆弱。 左肩斜斜横过了一道蜈蚣状的疤痕。哪怕她套上中衣,凸起的痂痕也在衣衫下若隐若现。 瞧着瞧着,武祈宁便走上了前,低头吻在了她的伤疤上,伴着酸涩的泪珠,她心疼坏了。 长期与世家斗智斗勇,处理朝政,又被她一箭穿了肩膀,锁在牢里没有医治。 哪怕已经养了一段时间,太傅的身体也很消瘦,瘦得都快成皮包骨头了。也就唯有胸前有些肉,但也不多。 “好了,待会该上朝了。陛下先从密道返回皇宫,臣从府上走。再磨蹭下去,就要误了早朝了。陛下昨日来臣府上可是换了常服,没穿龙袍过来。” 宋时微简单地将自己打理完,推着武祈宁就朝外走。 候在屋外等着的玄鉴和宋凛瞧着两人如此亲密地走了出来,互相对视一眼,恭敬地对二位行了一礼。 “玄鉴,你待会看着点陛下,让她别磨蹭,顺便带一份府上的吃食,轿辇上吃,别饿着。” “是。”玄鉴恭敬应答着。 武祈宁依依不舍地抱着宋时微的胳膊,哪怕就分开那么一会,她都觉得有些委屈。 她拉长语调自言自语道:“得在太傅府上备上几套龙袍,这样日后夜宿府里次日上朝便不会那么匆忙了。” “磨蹭什么,待会便见面了。快走。” “误了早朝臣可就要上奏参你了。”宋时微将武祈宁往府门外推。扑通一下,将她丢了出去。 武祈宁望着紧闭的府门,傻傻地笑了一下,而后得意忘形地走在道上,很是嚣张。 玄鉴偷偷瞄了一眼喜怒形于色几乎与那个大权在握的冷面帝皇有天壤之别的武祈宁。 腹泻了一声:她原以为以太傅那性子,陛下会被打出来,没想到……竟然成了。 第110章 换上龙袍,戴上冕旒,武祈宁匆忙地在最后一刻赶到了。 换上龙袍,戴上冕旒,武祈宁匆忙地在最后一刻赶到了。 如常上完早朝,她一刻也等不及地借着政事将宋时微往永宁殿召。 “臣参见陛下。”宋时微一袭绯红官袍,还没行完礼,便被武祈宁拉了起来,搂着腰将她抱到自己腿上。 掐着她的下颚凑上去亲又亲。直至宋时微通红着脸拍了她一下,她才意犹未尽地松了口。将脑袋放在她身上拱着。 嶙峋的手指安放在她的脑袋上,指尖微屈,克制地搂住了。 宋时微将头别了过去,露出红得宛若滴血的耳垂,哪怕被她蹭出了几分黏腻,她也只是轻咬着唇,将闷哼尽数咽了下去。 拱着拱着,武祈宁便看这整齐穿戴在她身上的官袍不顺眼,用了几分力道,将其撕扯了下来。 脖颈之下的肌肤泛着病态的惨白,锁骨像是被风雪侵蚀后的山石,凹陷了下去。先前在武祈宁的搅动下,衣料摩擦过的周围,已经泛起一圈细密的红痕。在苍白肌肤的映衬下格外刺眼。 带着薄茧的指头轻轻摩挲着,武祈宁低头凑了上去,吻了又吻。本以为会消散得快些,哪知在她嘴下更红润了。 “太傅的身体好生的脆弱,便是轻轻一碰也会留下痕迹。” 层层叠叠的帘幕内,一个身影倚在床柱上,双手抱着一个脑袋,纤细的腰肢被牢牢禁锢住,片刻也逃脱不得。 一个身影跪坐在一旁,弓着身子,脑袋时不时抖动着。 齿间隔着单薄的中衣碾过皮肤,中衣被牙齿勾出细密皱褶,像暴雨前翻滚的乌云,再一次辗转了过去。 滚烫的呼吸透过湿润的中衣,打在微微颤栗的它身上。宋时微哆嗦了一下,抱着她脑袋的手软了又软,淅淅沥沥的汗水顺着锁骨而下,混合着津液将她的中衣打湿了。 武祈宁好奇地伸手揉了揉,揪了揪,哪知它好似不怕她,耀武扬威地又膨胀了几分,瞪了她好几眼。 好可爱。 武祈宁睁大了眼睛称赞着,她想要它更可爱些。最好一见到她便是这个样子,不需要她打招呼。 倚在宋时微不断发颤的胸膛上,武祈宁扬了扬洁白的牙齿,隔着若有似无的屏障,牙齿反复研磨着下方发烫的皮肉,布料下隐隐浮现出齿痕的轮廓,洇出深色的湿润痕迹。 微微泛红的眼尾氤氲出水汽,额前散落的碎发被汗水浸湿了。她有些受不住,推着她的脑袋往外,哪知武祈宁竟还没松口。于口齿间生扯了一段。 “唔,陛下……” 她呜咽了一声,抱着她脑袋的手臂彻底脱力,耷拉在榻上,紧紧抓住被褥。眼尾哆嗦地落下一滴泪,砸在武祈宁脸上。 本以为武祈宁瞧见会有所怜惜,哪知她愣了一下,瞳眸骤然迸裂出炽热的火星,细碎的光芒如同淬了磷火的流萤,在眼底翻涌成燎原之势。 她眼尾泛红的皮肤被映得发烫,像被点燃的薄纱,裹着近乎偏执的炽热,打在宋时微消薄抖动的身上。 她还是第一次瞧见太傅这般。这般的柔弱可欺,好似她只要稍微用点力,她便溃不成军,只能被她禁锢在身下任她宰割。 滚烫的血液如岩浆般在血管里奔涌,每一次都像是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她清晰瞧见了自己心底眼间的口口。她想要将她欺负得更狠些,最好哭得往外……被她一点一点拖回来。 她想要将她压在龙榻上、政殿里、轿辇上、浴池里……所有一切有她们回忆的场所,将她翻来覆去的…… 她想将她们的缠绵刻进太傅日常的一切里。这样,她走到何处都能想起她。 想起她是如何在她身下哭的,在她身下哆嗦得求饶的。 “朕还未尽兴,太傅再坚持一会,好吗?”湿热的唇瓣吻去宋时微眼尾的泪,武祈宁哑声哄着。 她得克制些,再克制些,不然会把太傅吓跑的。 虽说她也不知道,太傅此时跑的话,她会不会发疯般将她锁在永宁殿里。从此不缕衣着,将那些器具皆用在她身上,嵌入她体内,让她除了垂泪望着她以外再也想不起任何事。 “陛下,臣是你的太傅,您……您莫要这般欺负臣。”瞧着武祈宁的脑袋又凑了上来,宋时微涨红着脸,眉峰微扬,狭长的眼眸透着冷冽的水光,她努力板着脸撑起自己身为太傅的威严。 只是,那冷淡的声线有些发颤,让一切都大打折扣。 武祈宁愣了愣,咽了下口水。 她得让钦天司快些算良辰吉时,早日与太傅成亲。那时,她定让这个模样的太傅下不了床。 “可是朕看太傅颇为喜欢朕的所作所为啊。”凌乱不堪的官袍下,亵裤若隐若现。 武祈宁向下瞥了一眼,灼热的鼻息喷在她耳边,她咬着耳朵似有所指道。 “武祈宁!唔……” 官袍被她稍微撩了上去,武祈宁单手抓住她挣扎的手腕,将其举高,一把压在床柱上。 啪地一下,嶙峋的腕骨撞了上去,她让她跪坐在床榻上。膝盖重重地压了上去。 高扬的脖颈下,武祈宁低头吻着她的锁骨。 她记得那个话本是这样做的。不知道她做得对不对。 “太傅,若是不舒服了,跟朕说一声。” 第119章 头一次碰到这种难以控制的情况,宋时微有些被吓着了,整个人绷直了望着雾蒙蒙的武祈宁。她努力睁大眼眸,似乎不能理解为何她的面容会这么模糊,模糊到她离这么近都看不清了。 良久,久到她的脑中一片空白,瞳眸收缩涣散。她才意识到,原来是她眼睛起雾了。 武祈宁抽空抬眸望了一眼宋时微。整齐绑在后脑勺的高马尾在她的脑袋不断顶着床柱下松垮了下来,发丝在汗水的浸染下凌乱地黏在脸上。狭长威严的眼眸彻底垮了下来。眼尾殷红一片,断断续续地溢出水珠。 武祈宁这才松了口气,放心了下来,看来那话本画的是正确的,太傅很是喜欢。 被扣着的手指用力向外伸,挣扎地想要挣脱。被武祈宁更加用力地握住了,甚至膝盖加重力道,以表惩罚。 宋时微紧咬的唇瓣的牙再也绷不住了。轻微悬空下,似有似无的哼声自唇泄出,让武祈宁通红的脸更红了。 太傅的声音真好听,真诱人,想要更多。她是这般想的,也会这般说出来哄着宋时微让她更大声些。 哆嗦的唇瓣下,宋时微羞耻地将脸埋在武祈宁的头上,一口咬住了她的发丝。 自从她的身体被那些世家毁了之后,她便得时不时忍受身体没由来的疼痛,疼久了自己也都习惯了。 她自认为自己是很能忍的,哪怕前世那个孩子拿刀将她剐了上百刀,她也硬气地没有喊一声。 只是,这与凌迟之痛有着天壤之别的感觉,却让她一刻也无法忍受。压在喉里的呜咽声,肿胀的眼尾,她颤抖着声道: “祈宁,你……你轻点。我有些受不住。” “太傅不舒服吗?”武祈宁认真地观察了她一会,苍白的脸颊格外红润,素来疼痛时会皱起的眉舒展开来,格外涣散。 既然不疼也不痛,那就受着。 朕从来也没有保证过,会轻下来。 圆润的膝盖隐于龙袍下,带着外表有些粗糙的布料一起。宋时微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发颤。 格外湍急的一声鼻息自宋时微身上溢出,她用力一口咬在武祈宁扬起的脸颊上,泪水糊了她满脸。 见宋时微持续的抽搐着,武祈宁眨巴了下眼,仔细端详了湿漉漉的床榻一会,这才将她放了下来。 钳制住她手腕的力道一松,宋时微一下软倒在了榻上,弓着腰蜷成一团,背对着她抽搐着,呜咽的声音下她骂了几声,没有不理她。 武祈宁凑上了前,将宋时微揉进了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嶙峋发颤的脊背,学着先前太傅那般,把她当做孩子一般哄着。 “太傅乖,不哭了好吗?” 重重喘息了一会,宋时微疲倦地抬起眼眸,剜了她一下。 她哑声道:“陛下,臣要参奏。奏陛下白日宣淫,耽搁朝政。望陛下日后引以为鉴,断不可如此。” 武祈宁挑了挑眉,望了一眼没燃多少的蜡烛,轻咬了她的唇瓣一口,理直气壮反驳道: “明明连一刻钟都没到,便是往日这个时辰,朕也不过待在永宁殿里休憩。何来的耽搁朝政。” “是太傅的身体太过弱了。连一刻钟都撑不下去。” “你……”宋时微张了张嘴,猝然别过脑袋,她不想跟她争论这件事。 一把将武祈宁黏糊的脑袋推开,缓过神来的宋时微起身打理自己的官袍。 身上黏糊糊的有些难受,她脸上难看地望着她身上皱巴巴带着水泽的绯色官袍。冷声道:“陛下,你这般,让臣怎么穿着官袍从这出去。” 武祈宁摸了摸鼻子,这才发现那官袍好像确实不适合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太傅,要不您日后在永宁殿备些官袍,朕觉得这类事此后应该少不了。” “陛下对自己的认知还真是清晰啊。” “自然,太傅日后可是要经常在榻上侍寝的。”武祈宁瞥了背对着她的宋时微,扬长语调,在那两字上加重了几分。 “没个正行。”宋时微稍微退下去的脸又烧了起来。 “只在太傅面前这样。”没消腾一会的脑袋又凑了上来,武祈宁高兴地冲宋时微笑了下。 “太傅是朕妻,朕自然对太傅想之念之,恨不得死在太傅身上。” “陛下!慎言!” 第111章 天际刚泛起鱼肚白,缕缕金光倾洒而下,将皇宫渲染得庄严肃穆。祈宁 天际刚泛起鱼肚白,缕缕金光倾洒而下,将皇宫渲染得庄严肃穆。祈宁殿上,九百九十九盏鎏金宫灯全部点亮,映照在白玉栏杆上,折射出冷冽而华贵的气息。 晨钟悠扬,武祈宁身着玄色冕服,头戴十二流冕冠,缓步踏了进去。冕旒随步伐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 香烟缕缕,烛火摇曳,皇朝历代先祖的牌位整齐排列在其上。 她净手焚香,虔诚地跪伏在蒲团之上。身后钟磬齐鸣,百鸟朝凤。 “武家第三十二代孙武祈宁拜见诸位列祖列宗。今天良辰吉时,孙奉天下之命,行大婚之礼,恳请列祖列宗做个见证。孙欲与金紫光禄大夫太傅宋时微成亲。今大礼已成,必当恪守天道,与其同修德政,共辅黎元。佑愿列祖在天,愿我朝社稷昌隆,万邦咸宁。” 认真三叩首了之后,武祈宁小心翼翼地瞄了上头的牌位一眼,见一切如常,没有什么变化后,缓缓舒了口气,接着道: “所有的一切皆是孙一人所为,是孙大逆不道,违纲常之序,执意与其缔结连理,与旁人无关。若先祖震怒,亦可降罚于孙,雷劈火焚,折寿减禄,皆无二话。唯愿风波止于此身,勿将罪责牵连于孙之所爱。” 玄色冕服在有些冷冽的殿中纹丝不动,玉珠垂落如帘,却遮不住她眼中灼烈的光。 按照流程祭拜完后,武祈宁转身跪拜着最下面那个牌位,肃穆的脸颊放松了些,她弯了弯嘴角,得意地扬了扬眉,似是在炫耀她的战绩。 “孩儿拜见母皇。孩儿如今年二一,已经是大权在握的皇帝了。那些困扰母皇多年的世家皆被孩儿斩于剑下,也算替皇姐和您报仇了。” “若不是您留下的辅政大臣太傅宋时微在暗中协助,孩儿定还要被那些世家欺负好久。您在天有灵,可要替我俩说说情,若先祖震怒,您可得替孩儿拦着些。孩儿皮糙肉厚不要紧,太傅身子骨弱,可禁不起折腾。”武祈宁冲牌位眨巴了下眼,拉长语调似乎在撒着娇。 似乎想起什么,她幽怨地瘪了瘪嘴,亲昵地埋怨道:“您留的遗旨孩儿瞧见了,您也不知道多提醒一下孩儿,孩儿差点就伤到太傅。从此便要孤老终生了。”不过那时她年纪轻,心思浅,若她知晓了,指不定会露出端倪,误了大事。 “太傅足智多谋,聪慧机敏,为我朝鞠躬尽瘁。孩儿定会好好待她的。孩儿再次拜谢母皇,有先见之明,给孩儿留了个这般好的娘子。您便放心吧。您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日后定好好的。” 武祈宁絮絮叨叨跪在地上念着。时不时嘱咐先帝看着点先祖们,若其震怒,一定要在梦中给她报信。她好提前将太傅藏起来。 她觉得母皇自幼便宠着她,给星星给月亮的。如今她已然长大,没小时那般幼稚无知,她不提那些过分的要求,只是想要与她的太傅成亲,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她定不会生气怪罪的。 据她所知,先祖们也不是没有喜欢女子的。若不然,她哪会跟之效从啊。 悠扬的钟声猝停,武祈宁踏出了殿。喜气洋洋地朝永宁殿去。不知按照她的要求布置好了没,她想象中的满宫红装。 就是有些委屈太傅了,不能昭告天下,告之万民。 良辰吉时,大好的日子,武祈宁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罢朝三日,给大臣们放了个小长假。 那些大臣只是沉默地望了她许久,躬身告退。 她与太傅之事虽没刻意宣扬,但也没有隐瞒。朝中那些老狐狸差不多都能看出端倪。 任谁瞧见太傅经常衣冠不整地从永宁殿出来,陛下召见太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时间越来越久,甚是连夜宿皇宫都是常有的事,也会觉得两人有猫腻。 有臣子还在暗中洗脑她们两只是师徒情深,哪怕是皇帝,孝敬护着自己帮自己夺权的帝师也是应当的。有的臣子却早就已经放弃了。 比起皇帝疑似与太傅有一腿,还是皇帝是个懦弱无能,快要被世家推翻的傀儡皇帝比较可怕。后者皇朝便要改姓了。 反正陛下已经立了太女,有了后嗣,她们看好太女不被她俩带歪即可。陛下暗中怎样,她们稍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 只是,陛下您能不能收敛点,这样让她们很是难做。 政事一处理完,那眼睛就长在太傅身上了,眨都没眨一下。做何事都要黏在太傅身边,离开一会便浑身难受,她们又不是瞎的。 若武祈宁得知那些大臣们崩溃的心理,只会理直气壮地道:她年少,情愫初开,又初尝人事,还被那群世家压迫了许久,没有安全感,恨不得时时刻刻黏着自己的娘子,不是一件常事吗? 第120章 对于武祈宁这种暗戳戳挑衅朝臣,彰显她们关系的行为。宋时微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她本就愧对于武祈宁,因为自己,未能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自然就颇为纵着她的所作所为。 只要不危害朝政,使黎庶生难,她想要作何都是行的。若有朝一日,众臣弹劾,百姓生嫌,也由她担着。 毕竟她是她的太傅,陛下行为有亏,皆是她教养不到之职。哪怕千刀万剐,她亦无悔。 但若是有人胆敢越过她擅自履行教诲之责,那就不要怪她翻脸了。 陛下是她的,是她的徒儿,她的孩子,她的心上人。 年少轻狂,尚不更事,这很正常。她可以教,也可以罚,但绝不容许任何人指染插手。 瞧着陛下那张笑意盈盈的脸,蠢蠢欲动的大臣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忍不住,拿着笏板跳了出来,还未说出口,最前方那一绯红的身影便回了头,瞥了她一眼。 心潮澎湃甚至打算以死谏言的大臣凉了一半。 “王大人,所谓何事?”绯红官袍暗绣金丝云纹,玉带扣在腰间泛着冷光。宋时微立于百官之首,狭长的眼眸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四周猝然死寂的气场压得大臣立即噤声,道了声无事后,畏畏缩缩地潜了回去。 哪怕太傅已将大半的权柄退让给了高坐在龙椅上的陛下,她的威望仍在,随着年龄日长越积越深。 能以一己之力联合了寒门和部分皇权,对抗整个世家,独霸半朝的权臣。 太傅自始至终都不是个好说话的主。世家还在时,她强硬地连他们都占不得一点便宜。世家不在,陛下掌权后,她虽收敛了些,但也无人胆敢冒犯。 更别说身后还站着一个初显任性的陛下了。 罢了,此等事她们管不了,也不该她们管。让先皇她们头疼去吧。 皇宫内恍若被云霞浸染,朱墙裹金绡,檐角悬红绸。长廊、宫墙皆贴满双喜宫笺,就连廊下的小兽口中都衔着红绸。 永宁殿前,璀璨的宫灯自汉白玉阶铺展至丹墀,灯面缀满珍珠流苏,烛火摇曳间珠光流转,似银河倾泻人间。 武祈宁缓步踏了进去,永宁殿内仿佛变了个样,一片嫣红。红绸在雕龙柱上盘成同心结,犹如赤练翻飞。三丈高的朱红喜棚覆着金丝锦绣,檐下悬着九凤朝阳喜幔,孔雀翎羽与金线交织,织就鸾凤和鸣的场景。 她喜气洋洋地指挥着人又布置了一番,直至将整个永宁殿她能看见的不能看见的地方皆铺上几层柔软的毯子时,她才点了点头。 永宁殿上下被她布置的没一处尖锐硬朗的地方,像有了个牙牙学语满地乱爬的孩子,生怕一不注意让她磕着碰着了。 这样,她将太傅按在此处时,她的膝盖就不会疼了。 宋时微依旧身着一袭绯红官袍,腰间玉环轻响下,她冲武祈宁笑了一下。 乌发盘于头顶,精致的簪子轻巧地别上发髻,与绯红官袍上的银丝相应成趣。官袍下摆曳地,她一步步朝武祈宁走去。 浅淡温和的眉目,唇角衔着一抹轻笑,眼波流转间倒映着武祈宁的面容,与她平日里在朝堂上那威严冷冽的模样大为不同。 是她的太傅,是只让她看到这幅模样的太傅。是她的!!! 心乱糟糟在胸膛窜着,武祈宁只觉得浑身烧了起来,映在脸上,比一屋子的红绸瞧着都红。她慌乱地将眼神移到别处,掩饰着自己的害羞。 宋时微有些好笑地瞧着眼前这个快要冒烟的孩子,嶙峋的手指抚上了她滚烫的脸,温柔地将她掰了回来。 “臣的陛下,您还未跟臣行合卺礼呢。” 她牵着武祈宁来到桌上,倒了两杯酒盏,笑意盈盈地在她面前晃了晃。 喜庆的永宁殿只余她们二人,武祈宁一把接住,想都没想便一饮而尽。 而后,她瞧着宋时微手中未饮的酒盏,有些发愣。 她记得……她记得玄鉴讲的礼仪是何…… 想着想着,她便有些急,自己又倒了酒盏一饮而尽。饮完三杯后,看着笑话的宋时微瞧她瘪了瘪嘴,一副快要急哭的样子。 她捉住了她微抖的手,双臂交握,将手中的酒盏递到她嘴边,自己狭促地咬了下武祈宁的指尖,示意她伸手喂她。 “这般急啊,应该这样,和臣同饮。” “寓意携手共进,相互扶持,水乳相融。”最后一个字从她沾上水泽的唇瓣吐出,带着似有若无的颤音,自武祈宁的耳畔缠绕至心底。 武祈宁忍不住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吻着她鲜艳欲滴的耳垂,哑声道: “太傅这般撩拨朕,就不怕待会下不了床?” “错了。”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武祈宁的胸膛,将她灼热的唇与她的耳垂隔开了。 “陛下该唤臣什么?”抵着的手指软了下来,在她的龙袍上打着转。 “娘……娘子。” “好孩子,上来吧。这是奖励。” 长臂一扫,乌发散落在肩,她轻轻地抱住武祈宁已经埋在胸前吸吮的脑袋,将她往榻上带。帘幕被她扯了下来,严严实实地遮盖住了。 那孩子待她很温柔,她相信她不会那么做的。 第112章 “娘子,为何你的身体在抖呢。”武祈宁将宋时微按在床榻上,一…… “娘子,为何你的身体在抖呢。”武祈宁将宋时微按在床榻上,一手抓着她时不时遮掩的手腕,扣在榻上,一手藏于她膝上,她咬着她的耳垂询问着。 官袍早已被她剥了出来,扔在了地上。全身上下仅剩下一件红色的肚兜勉强遮体。 宋时微闭紧的睫毛颤了颤,眼尾绯红糜烂地有些不能看了。被她视为孩子的武祈宁这般对待,她还是有些羞,张了张唇想让她稍微缓一下。 便被武祈宁一嘴堵上了。 齿间带着一种陌生又熟悉的侵略感,重重吻了上去,像是困兽终于撕开了最后一层枷锁,滚烫的气息裹挟着炽热的体温扑在她脸上。辗转厮磨,吸吮吞咽。 她被抵在床榻上,双手又被捉着,躲*无可躲。破碎的呜咽声下,纠缠的舌几乎要将她溺毙,带着掠夺性的吸吮和啃咬,馋噬着她的口腔里的空气,就连喘息的间隙都被她悉数吞没。 身体止不住地发颤下,她将她的手往外推。武祈宁抬眸瞧了她一眼。那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狭长的轮廓裹着不怒自威的锋芒,墨色瞳仁的深处,恰似两团淬了火的熔岩,流转间并列出细碎的火星,仿佛能将四周的空气点燃。 “不许躲,这是朕赐予的。” 那脸上竟是她从未在这个孩子身上见到的强势。不对,她瞧见过,她曾无数次立于殿下,望着那高坐在上,晃着冕旒看不清神色的帝皇。那时的她是她心目中作为太傅对自己教导的帝皇最好的期待。君临天下,威仪万千。 如今,她竟将她的帝王威仪带到了榻上,施加在她这个帝师身上。 薄薄的水雾覆在瞳仁上,眼前的人影氤氲成模糊的虚影,轮廓被柔化得失去了棱角。睫毛上坠着的泪珠摇摇欲坠,随着她眨眼的频率轻轻晃动。 云海在脚下翻涌如沸,她高扬着脖子,呜咽地喘着气。 她的孩子长大了。她的孩子正在…… 宋时微哆嗦着身子,泪眼朦胧地瞧着眼前的场景。武祈宁身着一袭玄色龙袍,哪怕大汗淋漓也未损她的威仪半分。其上怒目圆睁的五爪金龙紧紧盯着她。而她身下的她…… 绯红官袍被扔在了地上,更别说那皱成一团根本没甚用处,松垮地挂在身上当做装饰品的…… “祈宁,别这样……别穿着龙袍。”宋时微刚减弱的挣扎又起来了,嶙峋的骨指绷直了,轻轻抓着钳制着她手腕的手。 武祈宁挑了挑眉,扫了一眼她身下,似乎清楚宋时微的反应为何会突然这么激烈了。 她覆在她耳边吹着热气,喃喃道:“朕就喜欢这样睡。朕的龙袍很多,可以每日换一件,让太傅伴着不同样式的龙袍抽搐入睡。” “况且,太傅也很是欢喜啊。瞧。”修长的手指缩了回来,放在了她眼前,涂抹在她身上。 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她缓缓闭上眼眸,只是那眼眸溢出的泪水更多了。不知是羞的还是…… “平日也未知太傅这般的喜欢哭。哭得永宁殿都快要被淹了。真是,始料未及……” 耳旁伴着那孩子戏谑的调侃,越说越过分。宋时微赫然睁开眼眸,抑制着喉里的呜咽,狭长的眼眸下惨白的肌肤绯红糜烂。 她提高语气唤了一声:“武祈宁!臣是……唔。”之后的话便再没有机会说出口了,抓着被褥青筋暴起的手下,是她重重的喘息。 武祈宁听到宋时微口中那话,微微一愣,热浪如翻涌的岩浆,从骨髓深处翻涌而上,在血管中翻腾肆虐。 她将她的脚踝往外扯。俯身堵上了。 边吻边哑声道:“太傅,好太傅。朕知晓您要说什么。” 第121章 “您是朕的太傅,是母皇留给朕的辅政大臣。朕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您知不知道,您每次说这话的时候,那狭长威严的眼眸,冷冽紧绷的脸颊,都让朕恨不得将您狠狠地……” 身体又抽搐了几次,宋时微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口咬在她做怪的手上,通红的眼眸似羞似怒。 她算是瞧出来了,眼前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狼子野心,怀着忤逆犯上的心思。前几次在她面前装得温柔体贴,没几次便初见端倪,每次都想要欺负她一番。 如今,她与她成亲了,她就彻撕下脸上那个温柔的皮,一点也不装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勾住了她的舌,搅了几下。 宋时微涨红着脸瞧着居高临下观察着她反应的武祈宁,怒从心起,想要咬掉那根手指,最终还是没忍心。闭了闭眼,扬起牙轻轻咬了几下。似乎是在纵容。 让从始至终观察她容忍度的武祈宁很是得意,她勾起了唇角,黏腻地凑过去吻着宋时微湿漉漉的发丝。 瞧着湿漉漉的被褥,武祈宁想着时机应该成熟了。 她小心扒拉了下来,明明眼眸势在必得,她还是啄着她颤抖的耳垂。气音顺着耳廓而入,像融化的蜡油顺着软骨蜿蜒而下,一路打着转,激得她全身鸡皮疙瘩蹙起。 她边吻去她眼角的泪边哑声问道:“娘子,太傅,可以吗?” 朕可以见它吗?见心心念念的、魂牵梦绕的…… “嗯。”粗重的鼻息下,宋时微抿了抿嘴,将脸别了过去埋在被褥里,轻声应答了一声。 “太傅再说何?朕未听清。”武祈宁得寸进尺地咬着她满是痕迹的脖子。 “武祈宁,你别胡搅蛮缠。” “太傅怎么翻来覆去就骂了这些话。多骂些,朕爱听。” 打趣的话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 “你……唔。”宋时微责骂的声音猝然消失,眉毛蹙起,冷汗顺着鬓角蜿蜒而下,将发间浸得更湿了。 红润的脸颊惨白了几分,她闭上眼眸,溢出几滴泪。却没有说出口,怕搅了她的兴致,只是隐忍地咬住了唇。 “很疼吗?”武祈宁的声线带着几分颤抖,她束手无策地瞧着忍着的宋时微。 她知晓太傅身子骨弱,于是她在外面逗了她几次,才敢。 “朕……我退出来,我们不做了。”武祈宁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红。 她……她应该再稳妥些,而不是这般的毛躁。 “没事,你让我缓一缓。臣的身子骨本来就弱,不是陛下的问题,你莫哭。”微凉的手指搭在她退缩的手腕上,宋时微重新睁开眼眸,水光粼粼的眼眸温柔地瞧着武祈宁,低声哄着。 缓了一会后,无数细微的电流慢慢从尾椎骨窜起,席卷全身,仿佛千万根羽毛扫过全身,四肢残余的力量如潮水般散去,搭在武祈宁手腕上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她用殷红的眼尾扫了依旧呆愣的武祈宁一眼,直勾勾酥麻麻的很是诱人。 武祈宁深吸一口气,还是对自己不太放心。她做这事有些莽撞,所以…… 她将眼神重新放在面部潮红迷离望着她的宋时微身上。 “太傅,朕怕。怕你受伤,你教教朕,好吗?朕好好学。” “您可是朕的太傅。有教管之责的太傅。”武祈宁俯身吻了吻宋时微紧绷着的唇角,拉长语调撒着娇。 “你……”通红的眼尾缓缓溢出水泽,将落未落,她泪眼朦胧地瞧着依旧没有动静只是朝她撒娇的武祈宁。难受的身体让她有些想骂人。 又在瞧见武祈宁眼中的疼惜下熄了火。 这孩子与她一样,皆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又怎么能怪她呢。她比她小了十岁,才及笄不久。又是她的徒儿。 她忍着羞,握住了她的手腕。哪怕搭在其上的手指发着抖,她也依旧带着它,认真履行教导之责。 武祈宁似小猫般狡黠地勾了勾嘴角,有种诡计得逞的感觉。 太傅最疼她了。虽然她不会,这不是有太傅嘛,太傅一定会教她的。 她虽不是很聪慧,但一定会认真学的。 层层叠叠的帘帐内,女子通红着脸,微张的唇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连不成句的音节。 “祈宁,不要……” 原本搭在武祈宁手腕上的手指用力扣着她的手腕,死劲抵着阻止着她。 武祈宁也不在意,拖着她的手腕一同。 事实证明,对于这方面的知识,武祈宁学的还是挺快的。马上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功出师了。 “嗯?太傅,您在说什么。” 她挑了挑眉,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不要……”破碎的呜咽下,她狭促地在她脱口而出之时打断。 “不要?是不要停的意思吗?”武祈宁一下吻住了她的唇,将她口中稀碎的呜咽皆堵住了。 筋挛的身体下,武祈宁温柔地拍着她的背,缓了一会,见她恢复过来了。 她斜撇一眼,冲喘着气的宋时微笑了下。 “太傅不乖啊,怎么能不能未经朕的允许,嗯?” “那便罚太傅重新来过吧。” 软塌塌的手推了她一下,武祈宁不知在想什么,竟任由她往榻下跑。 软绵绵的腿一碰地,就哆嗦了一下。撞倒了不知何时被武祈宁摆了一地的器具。 “太傅原是想用这些吗?让朕想想,太傅现在能用什么?” “这个吧。” “乖,太傅,张嘴。” 第113章 永宁殿的门整整闭了三日,除了传膳唤水以外,没有一点动静。 …… 永宁殿的门整整闭了三日,除了传膳唤水以外,没有一点动静。 武祈宁就这么与宋时微睡了三日。不分白天黑夜,只要她是醒着的便闹她。 宋时微身子骨弱,经不住太多次,她便采用少量多次的方法。 见宋时微有些疲倦,她便抱着她让她休憩,待她稍微有些精神了,她便压着她,直到她再次疲倦地睡了过去。 她领着宋时微将整个永宁殿皆过了一遍。三日后,殿门大开,那殿内湿漉漉的仿佛发了洪水一般。 羞的宋时微给了她脖子一巴掌,将她甩在后头自己坐着轿辇去上早朝。 摇晃的轿辇下,宋时微疲倦地倚在软枕上,揉着自己酸痛的腰。明明是盛夏,她却裹得格外严实,崭新的绯红官袍披于她身上,高立的衣领将脖子全遮盖住了。 没法子,早朝得去,那孩子又是属狗的,到处乱咬。许是思量到她还要上朝,这还是她身上最轻的地方。 她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哪哪都酸。 那个孩子,真是…… 手臂微抬,官袍轻飘飘地滑落,宋时微瞧着自己手臂上的痕迹,别过头去,脸又烧了起来。 看到这些,她又想起永宁殿的那些场景。那孩子,精力怎么能充沛成那个样子。一瞧见她浑身上下便有使不完的牛劲,看她就像狗看肉骨头一样,恨不得将她吞下去。 她从未觉得三日的时间过得这么漫长,比她前世被凌迟还要难熬。 时不时掀起的帘幕,护卫在一旁三日后才重新见到宋时微的宋凛有些疑惑。 太傅平日里上朝前皆会提前询问她有关朝堂上的情况,以备不时之需。 今日怎么这般的寂静。 “大人,可有何处不适。”她观察了她许久,缓缓说出了口。 宋时微愣了愣,无奈地对宋凛笑了下,让她别担心,无声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陛下做了何,都快将大人给毒哑了!”宋凛震惊地唤了一声。 “可要属下去请太医。”虽说那些日子她看在眼里,觉得陛下不会伤害太傅。但还是太傅的身体比较重要。 太傅冷了容易发烧,热了容易中暑,稍不留神便会患上风寒,每日一帖药是常态。金贵脆弱极了,从前皆是她小心翼翼地照看着,她最是清楚。 可别换季的时候换上风寒,又得遭些罪了。 宋时微抿了抿嘴,那理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她只是斜瞥了她一眼,与她那清澈中带着些许担忧的眼眸遥遥相对。 她似乎忘了,她这个下属尚未成亲,怕是对这些事也不大了解。 “没有的事,不必担忧,下去吧。”嘶哑的声音从她嘴里吐出。说完后,她便闭上了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啊。 宋凛眨了下眼,似乎才意识到太傅这三日是去成亲的,不是去微服私访的。 她一下捂住自己张大的嘴巴,平息着自己内心的波涛汹涌。她一直以为,她家大人那般强势,年长,又是帝师,她才是…… 肃静庄严的朝堂上,宋时微照旧立于百官之首,冷冽的脸上是微扬的眉峰,只是那直挺的背板放松了几分,塌了下去。只是在那宽大的官袍下,无人发现。 武祈宁喜气洋洋地上了早朝,难得喜怒形于色地弯了弯眼眸,冲底下的臣子笑了笑。看起来心情好极了。 第122章 处理完沉积的政务后,她怕太傅腿软站不住,瞧着朝上也没什么大事,便退了朝。 下朝后立即召见太医给宋时微把了把脉。 虽说她此前请教过太医,又提前做了准备,但她细细回想,还是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火,如此频繁的……怕对太傅的身体有害,还是召见一下太医比较稳妥。 枯老的手搭在宋时微的手腕上,武祈宁屏住呼吸,脸上难得有些慌乱。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将太傅折腾得太狠了。虽然如今算是盛夏,她又用毯子将永宁殿上下皆包裹了起来。 她身上有些凉的时她皆会用她手掌捂热。每日一次的药她皆喂她喝下去了。但她这三日片缕不着,她又在浴池捉弄了她几次,不知会不会染上风寒。 太医瞧了一眼镇定自若没什么表情的宋时微,又瞧了一眼紧张兮兮的武祈宁。 枯老的手放下了,她顶着武祈宁那双明亮焦急的眼眸,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 “太傅的身体并无大碍,就是脉象有些虚浮,有肝肾两亏之象。”她顿了一会,瞧着两人猝然通红的脸,若无其事地接着道。 “闺房之事乃人之常伦,陛下又年轻气血旺,但仍需节制。不可贪欢过甚,恐伤及根本。” 武祈宁面露郝然地点了点头,瞧着宋时微手上那碗太医所开的黑糊糊的药,她的表情更羞愧了。 待宋时微面色如常地一饮而尽后,她紧紧地握着宋时微微凉的手,将脑袋放在上面,闷闷地问道: “太傅,苦吗?那时你说不要的时候朕就应该停手,要不你打朕吧。朕愿意受罚。” “傻子。”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脑袋。宋时微轻柔地捧着她的脸颊,在她紧绷的嘴角上落下了一个吻。 “现在便不苦了,陛下的嘴甜。” 温柔的笑意下,武祈宁赤红着脸,将脸别到旁处。 明明都已经做了那么多次,她还是受不了太傅这般模样。浅淡温柔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没有责怪,没有冷淡,有的是海纳百川的包容。 仿佛无论她对她做什么,无论她犯下的是什么滔天大错,她都能原谅她,她都会挡在前面替她担着。 武祈宁吸了吸鼻子,将头埋进了她的胸膛呜咽了一声。 “太傅,你为何对朕这般的好。好到那时候你哭着说不要朕也一点都不怕,只想要犯浑。好到我恨不得将整颗心掏出来给你看。看我有多心悦你,有多爱你。” “太傅,娘子,时微,我好喜欢你啊。喜欢到哪怕你将刀子捅到我心上,我也会笑着掏出那颗心给你看。” “那是武祈宁的心,红彤彤的,正在跳动,虽然它马上就快停了,但它一直在说:爱你,爱你,好爱你。能不能碰一下它。” “又说胡话。”嶙峋的手指重重地敲了一下武祈宁的脑袋。随后又怕她疼,嘴唇凑上去亲了又亲。 “跟着臣念呸呸呸,陛下定能长命百岁,与臣永远在一起。” 被武祈宁那一连串的告白轰炸后,宋时微的眼眸越发的温柔,似水一般洒在武祈宁的身上。 微凉的手指落在她的眉心,指腹沿着眉骨的弧度缓缓游走。顺着鼻梁下滑,又小心翼翼描摹她蒲扇的眼尾。最后落在她幸福勾起的唇瓣上。她认真描摹了一遍自己心上人的眉目。 而后她隔着自己的手指,轻轻落下一吻。 许是她比武祈宁年长了许多,想法观念都大为不同。那孩子的脑子转得快,又跳脱。有时候满脑子的坏主意,她都不知道她是从哪学来的。还都用在了她身上。 她年轻,有使不完的力气。活泼,总是将她圈在怀里自己说个不停。还有些任性,尤其是在处理完那些世家大权在握之后。 这些她身为太傅不容许出现在帝皇身上的品质她都有。可她却不忍心罚,不忍心骂,甚至隐隐在纵容。 因为她不是一尊被供奉在上面的冰冷的雕像,不是没有喜怒哀惧只许普度众生的圣人。 她不只是皇朝至高无上德行不容许有缺的九五之尊,她还是她的徒儿,她的孩子,她的娘子。 是一个活泼闹腾的孩子。一个不知何时被她放在心尖上,愿意宠着护着的孩子。是她轻柔地放在心上的心上人。 她有着蓬勃旺盛的生命力,哪怕没有日光,接受不到雨露,出生在阴暗的夹缝里,她也歪歪扭扭地长大了。每次谋划着鬼主意时,那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生命力,皆令她平淡无波的眼眸颤了颤。 她会冲她撒娇,对她使心眼,暗中算计她,在她和世家之人中徘徊……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宋时微自己还一无所知的时候被记在了心上。 不知道她有未和她提起过,她右眼尾那颗小痣有一段时间深深地困扰着她。 那时,她总觉得那颗绯红在她眼前一晃一晃的,恰似寒风中摇曳的烛火,在她狭长冷冽的眼眸里明灭。 勾得她很是难受。恨不得按住她晃动的脸颊,用指腹重重地擦上去,将其销毁抹掉。 “因为陛下值得臣对陛下这么好。陛下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宋时微俯身吻了吻她通红的耳垂,一字一顿道。 她不似武祈宁,有一箩筐的情话,但她可以刨析自己的心,将自己对她的情慢慢诉说出来。 “臣喜欢看陛下笑。无论是肆意张扬的笑,还是任性妄为的笑,哪怕是在床榻上对臣使坏的坏笑,臣皆欢喜。” “所以啊,陛下,永远不要露出这幅表情。陛下是皇朝最尊贵的帝皇,您只需要肆意妄为地笑,仰着头一路向前走。我会以臣子的身份,以太傅的身份,以妻子的身份,在你身后,望着你,护着你,爱着你。” 第114章 “太傅,张嘴,自己咬着,别让官袍掉下来,弄脏了。”武祈宁…… “太傅,张嘴,自己咬着,别让官袍掉下来,弄脏了。”武祈宁轻轻掐着宋时微的后颈,撕咬着她的耳垂道。 她从背后搂住了她,一手环保在胸前,另一只手扯起绯红官袍的衣摆,递到了宋时微的嘴边,示意她咬着。 宋时微弓着腰身跪在了榻上,腿抖得有些不能看。水汽弥漫的眼眸下,她通红着脸瞧着近在迟尺的手和那熟悉的官袍。立即将脸别了过去,抿住了嘴。 “太傅乖啊。张嘴。你也不想这般衣衫不整带着湿漉漉的官袍跌跌撞撞地从永宁殿走出去吧。让那些朝臣瞧见就不好了。” 武祈宁手上的动作不停,欺负着她,灼热的身子垫在宋时微颤抖的后背上,支持着她快要软下去的身体。她咬着她的耳垂继续说荤话。 “瞧,不知是哪里下了小雨,都溅到官袍上了,再这样下去等雨大了,官袍就真的脏了。” “混账。”宋时微听不下去了,她一口咬在了武祈宁的手上,颤抖地扬牙咬住了掀起的官袍。 “真乖。这下太傅就不会说话了。” 武祈宁最喜欢她这般,官袍与肚兜半掩在身上,要掉未掉,稍微一拨便可看到风情。 如此想着,便重了些,激得宋时微的腿直哆嗦。像被抽筋扒皮了一般,弓着脊椎向前倒。 “太傅,这般可不行啊。若是您倒了亦是官袍掉了,我们就重来。太傅最乖了,自己慢慢起来。” 武祈宁只是在背后瞧着她嶙峋匍匐的背翼,低声哄道。 说是哄倒不如说是威胁。 自从她在床榻上发现太傅对此等哄孩子的话格外羞耻以后,她就经常这般干。 破碎的呜咽声下,宋时微哆嗦地直起了身来,喘着气往武祈宁身上靠。 这孩子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 武祈宁的身上热烘烘的,如同暖炉一般,很快就将她有些泛凉的背脊捂热了。灼热的手掌搭在她的后颈上,带着茧的指腹一下一下摩擦安抚着她。 武祈宁的眼眸瞥向她抖动下有些发红的膝盖,蹙了蹙眉。 她得快些结束,若不然太傅跪久了容易受伤。 如此想着,她又一次从背后搂住了她,俯在她耳边商量着:“最后一次,太傅乖乖保持好,朕便放你出永宁殿,如何?” 模糊不清的视线下,那孩子沙哑的声音不断在她耳廓回荡,放大。 她闭了闭眼,一滴泪珠自泛红的眼尾滚落,她默认了。 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越发的过分,每次不欺负她一番让她哭着是不会罢休的。 偏偏她又知道她纵着她,对她口中的求饶谩骂不甚在意,最喜的事便是将她欺负哭然后抱在怀里哄。 真是……大逆不道。 “嗯?太傅在想什么,不专心啊。” 武祈宁有些委屈地鼓了鼓嘴,自作主张又伸了一个。 每当她快要跪不稳的时候,哆嗦地向前倒的时候,她便停了下来,什么也不说,只是幽幽地望着她。 让宋时微一下就想起她先前在她耳畔说的话。挣扎着直起了腰来,重新立了起来。 第123章 武祈宁这才满意地吻了吻她通红的耳垂。接着…… 一连几次后,宋时微整个身体都像从水里捞出来般,湿漉漉的。汗水、泪水不断从脸上溢出,糊了她满脸。 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每一次急促喘息都扯动喉间绷紧的官袍,颤抖的肩膀剧烈起伏,含糊的抽噎声撞在有些粗糙的布料上,又被生生闷回去,化作带着哭腔的气音在齿缝间游走,潮湿的眼泪顺着下颌线滑进领口,将呜咽的震颤染成酸涩的咸。 口中绯红的官袍被津液浸湿了,膝盖像两片枯叶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每一次细微的颤动都带着克制不住的战栗,肌肉克制不住的抽搐,带动着双膝缓缓并拢,撞在了一起。 宋时微像是失去所有力气般,口中的官袍掉落,她软软地像前倒去。 比她更快的是武祈宁的手,她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护着她的脑袋,轻轻地将她放在榻上。而后将她抱在怀里,乐此不疲地用灼热的手掌拍着她抖动的背,轻声哄着她。 对她来说,每次欺负太傅和欺负完的安抚工作都一样重要,也一样的令人热血沸腾。一想到比她年长了十岁的太傅衣冠不整地被她抱在怀里,轻轻抽泣着,被她用哄孩子的招数哄着。 便有电流自尾椎骨炸开,沿着脊柱攀岩而上,在脑中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就好像是身份调转了一般。武祈宁熟练地学着宋时微在塌下哄她的话术,轻声哄着。 “太傅,娘子,时微。好了,别哭了,没事了。” 瞎猫哭耗子。宋时微吸了吸鼻子,擦掉自己脸上黏腻的泪水,转了个身背对着她,并不想要理她。 武祈宁弯了弯眼角,也不在意,湿漉漉的手掌一下一下轻轻揉着她泛红的膝盖。使坏般在她耳边道。 “太傅怎么能怪朕呢?明明是太傅自己的问题,要是太傅再快些,也不用跪这么久了。” “来,转过来给朕瞧瞧,看有没有跪出淤血。” “武祈宁!”宋时微涨红着脸转过身来,就瞧见武祈宁笑意盈盈望着她的脸。 眉眼微挑,一双丹凤眼潋滟生辉,眼尾的朱红痣恰似缀了星芒,添了几分勾人心魂的韵味。嘴唇染上晶莹,红润剔透。棱角分明又不失柔和。 她的娘子确实好看。 宋时微最终也只是轻咬了一下她潋滟的红痣。 将她抱在怀里的武祈宁虽不说,那神采飞扬地模样都快要上天了,乐滋滋地很是得意。 她就说太傅最疼她了。怎么会舍得怪她呢。 鹅毛般的雪轻飘飘地落下,朱红宫墙为雪色浸染,裹上一层朦胧的素纱。与蜿蜒曲折的汉白玉台阶相映,构成一副水墨丹青。 宋时微裹着一层厚厚的狐裘,懒懒地倚靠在软枕上,看着手里的奏折。 永宁殿开了个小口,风卷着雪粒洒了进来,她抬眸望去。武祈宁披着一大红袍,踏雪而归。 她刚想要为她的孩子拂去肩上的雪,武祈宁便一下窜了老高,躲了她老远,直至将身上散发的凉气都捂热了,她才黏腻地给了她一个抱抱。 暖和的胸膛包裹着她,竟比冬日里燃烧的暖炉还要暖几分。武祈宁抓住了她冰凉的手,将其全全包裹住了。 她弯下脑袋不断哈着气,直至宋时微脸上细微的绒毛都沾上小水珠,将其实全部捂热,她才罢休。 武祈宁得意洋洋地将她的两只手举到半空中,沐浴在窗外射进来的光下,她瞧着自己的杰作。 原本如褪色宣纸般苍白的手背染上了浅淡的粉意,指甲上病态的青灰也消失了。脉搏跳动下,似有暖意顺着血液缓缓流淌,将生机重新注入回了这双纤薄的手。 武祈宁将其放在嘴边吻了又吻。 养了这么久,太傅的身体总算没那般削薄了,抱起来有些肉了,就是还是很瘦。 “太傅的手竟比朕的小了一圈耶。”两相比较下,武祈宁宛若发现新玩具一般,拨弄着她的手指。 “陛下这是才发现吗?”宋时微用指甲挠了挠她干燥的掌心。 武祈宁仔细思量了一会,想着也是。 “朕的手如何太傅想必比朕还要了解,深有体会啊。”拉长调笑的话刚落。 宋时微便收回了手,轻轻捏了下她笑得灿烂的脸。 “没个正行。” “儿臣拜见母皇,拜见娘亲。下雪了,孩儿想打雪仗。”人还未到,那清脆的声音便先至。 一个鲜红的团子踏雪而来,她熟练地抖动着身上沾上的雪,换了身衣裳,将身上的凉气捂热,这才靠近她们。 宋时微轻轻肘了武祈宁一下,武祈宁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她,宋时微起身揉了揉武安宁的小脑袋。 “课业做得如何?可有不惑?给臣检查一番。”一连串的问题将笑得灿烂的武安宁问懵了。 她委屈地鼓了鼓嘴,扯着宋时微的衣袖撒着娇。 “啊~娘亲~” 宋时微温和地勾起唇角,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原地等着。一副不容置疑的表情。 眼珠子转了一圈,武安宁又转头望向在一旁看着热闹的武祈宁,软乎地求助着。 “母皇~” “别看朕,你娘亲还是朕的太傅呢。朕每日都还要听你娘亲的教诲。” “好吧。”武安宁深吸一口气,瞧着一旁已经将剑鞘放在桌上的宋时微,缩了缩脖子。 之前她调皮,有段时间对课业应付了事,就被这剑柄揍过,打在手上可疼了。 直至宋时微考教完,满意地点了点头后,武祈宁和武安宁才同时松了口气。 这时的她气场太过强大,眼睛里那是容不下一粒沙子,压得她们都快喘不上气了。 “那娘亲,可以陪我去打雪仗吗。”武安宁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扯着她的衣袖。 “武安宁,你娘亲冬日怕凉,你别闹她。”宋时微刚想应答,一旁的武祈宁便替她拒绝了。 “母皇陪你去,去完后老实回东宫写课业去。不许再闹。” “可是我想和母皇和娘亲一起,就像这样。”武安宁一手牵着武祈宁的手,一手牵着宋时微的。她眨巴着眼,轻声问道: “可以吗?” “好,娘亲在一旁瞧着。” “啊啊啊,最喜欢娘亲了。” “你就惯着她吧。” “臣可不止惯着她,还惯着陛下呢。” 宋时微瞧着武安宁那兴高采烈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太傅,娘子,时微。待安宁及笄后,朕便退位给她,朕和太傅一同游历天下如何。” “江南水乡的画舫灯影,大漠孤烟的驼铃喧嚣,山间小道的晨钟暮鼓……朕都想要和太傅一同经历。” “好,都听陛下的。” 雪地上,两大一小的背影越走越远,只留下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被新雪悄然覆盖。 第115章 十二三岁的少女站在来来往往的管理局大厅左顾右看,湛蓝色的眼眸像 十二三岁的少女站在来来往往的管理局大厅左顾右看,湛蓝色的眼眸像裹着晨雾的冰川湖泊,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澄澈得几近透明。粉嫩的脸颊泛起薄雾似的红晕,将那抹空灵的渲染得愈加梦幻。 在四周皆是各种动物模样的系统里,10086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瞧见躲在柱子下偷偷露出一个脑袋瞧着它的小狮虎,10086灿烂地笑了一下,冲上去将只到它膝前的小狮虎抱在了怀里,亲昵地蹭着它毛茸茸的脸。 它扬起笑脸,脆生生问道:“我的小朋统,你怎么在这里,是在等我吗?” “才没有在等你。你放开我,要不然我喊了。”粉红色的肉垫嫌弃地推着它的脸,但由于体型太过悬殊,被10086误认为它是想要跟它打闹,便用脸蹭着它毛茸茸的肉垫。 可恶,才过了多久,这个小幼崽的力量又变强了。 难道它要成为主神大人身边最弱小的系统了吗? 不可以!它不允许! 瞧着小狮虎眨巴了下眼睛,一幅快要哭的样子,10086有些慌乱地将它放了下来,道了一个歉后,闷闷道:“我还以为你喜欢跟我玩闹呢?”它以前长得奇怪,除了主神大人和宿主以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与它这么亲近。它还以为它也是喜欢它的。 “没有。”一个冷硬的声音飘入10086的耳里,它垂下的头欣喜地抬了起来,亮晶晶瞧着将脑袋别向别处的小狮虎。清脆地问道:“可以再说一遍吗?” “我说,没有不喜欢。”小狮虎紧闭着眼睛,一字一顿几乎冲它咆哮着。那声音之大令整个管理局的系统都默默地转了个头,瞧着它们的热闹。 它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仿佛发现了新物种一般,低声讨论着。 “这年头宿主谈恋爱都不够,连系统也跟着谈了?” “天哪,居然有统子会爱上自己的同事,天下奇观。若不是快活不下去了,我一刻也不想踏入这个地方,更别说喜欢上系统了。” 第124章 “可能它们是甜宠组的?才会对这种事这么向往?” “啊啊啊啊啊。”小狮虎听了一堆让它头皮发麻的话,一边崩溃地大叫,一边拉着10086的手就往外*跑。直到四周寂静无统时它才停了下来。 若不是主神大人派它来瞧这小幼崽的情况,它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句话,也不会那么丢脸。 都怪它! 小狮虎气鼓鼓地瞪着它,但又碍于主神大人不敢说出口。 若是它欺负了它,主神大人该生气了。 也不知道它哪里好的,值得主神大人这般看重。自从主神大人将它捡回来后,都不怎么理它了。哼,谁要和它做好朋统。 它永远都不会喜欢它!永远也不会! 啪,一个暴栗敲在它脑袋上,小狮虎委屈地捂着脑袋,还没骂出口,就撞进了那双鎏金色的眼眸里。 浅淡的白光下,祂显出了身形,淡淡瞥了它一眼。如同看蠢货一般瞧着委屈巴巴快要溢出眼泪的小狮虎。拥有着祂幼年记忆的分身,难道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瞧着它嘤嘤嘤地倒在祂脚下哭,祂的脸僵硬了一瞬,突然有一种想要立即销毁分身的想法。 祂小时候这般的蠢吗?许是年代太过久远了,祂垂眸思索了一会。 祂小时候又傲又娇,盛气凌统还口是心非,也就只有它愿意搭理祂,陪祂玩。 祂又稍微回忆了一下这个分身拥有记忆的时间,好像确实不知道。 罢了,祂原捏它出来,就是看它还小,或许需要一个同龄的玩伴。哪知这个小东西阳奉阴违,一下也不带搭理它,还得祂出马护着它。 祂原是想着等它彻底化作人形后再与它见面的。蠢货。 祂又瞥了它一眼,小狮虎一瞧见祂那个眼神,就彻底不敢动了,乖乖地抹掉眼泪,在一旁罚站。 “主神大人~许久未见,我好想你啊。主神大人有没有想我?” 10086亲眼目睹几位宿主和大反派的相处后,得到了一个宝贵的结论:喜欢一个人是需要说出来的,没有嘴巴是不会有老婆的。 虽然它也不知道它对主神大人到底抱着是什么情感,但不妨碍它甜甜地将想念挂在嘴边。 祂只是理了理它散落在脸颊上的碎发,似乎笑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眼前的场景不断变化,10086飞在空中,有些委屈地望着主神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祂又将它往黑色漩涡里丢。 直至10086被漩涡吞噬,祂才重新现身,一把拎着小狮虎的后颈,消失在管理局。 它现在还小,分不清到底是仰慕、依恋还是喜欢。等它彻底长大再说吧。 祂会一直在这等着它的。 月光被残破的雨棚撕成了碎絮,沥青路面洇着陈年污水,倒映着歪斜的电线杆和晾衣绳上垂落的褪色床单。 一十八九岁的女子披着一宽大的黑袍,背着一黄色的背包,瞧那圆鼓鼓的样子,想必装了不少东西。她哆哆嗦嗦地举着一把桃木剑,对着寂静的四周。 黑袍上零碎地贴了好些用朱红画出来的符纸,脖子上挂着串褪色的五帝钱,其中一枚铜钱用红绳系着一枚银色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在这幽静的小巷不断回荡,听起来阴森极了。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向前迈了一步,口中振振有词道:“我可是天师,专门驱鬼的天师。我可不怕你们。有本事放马过来!” “亲爱的预备宿主?”一个清脆的童音突然在女子脑中回荡,像是突然从渗透寒气的地底冒出来一般,拖着绵长的尾音。 瞧见女子呆愣在了原地,10086甚至多喊了几声,带着三分疑惑,四分不解,五分难以置信。一般情况下,它都会直接被传送到它的预备宿主死亡的瞬间,这位预备宿主为何还没有死?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10086便呸呸呸了一下,这样一说显得它在诅咒这位预备宿主。许是管理局那边搞错了,它立即向上面汇报。 湛蓝色的数据海瞬间包裹住了10086。 徒留下女子一人,哆嗦地举着桃木剑左顾右看,左边没人,右边没人,后头也没人,脚下也没人。 本来就紧绷的那一根筋彻底崩了。 …… “啊啊啊啊啊,鬼啊。妈妈啊啊啊。” 鬼哭狼嚎的声音下,女子闭着眼睛往外跑,边跑边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剑,顺带将身上挂着的符纸往后头扔。 啪唧一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她整个人摔在了地上,身体按在了一滩黏腻的污水里。顾不上身上渗血的擦伤,她连滚带爬地蜷缩在一旁的墙角上,闭着眼睛挥舞着剑。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急急如律令……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颠来倒去念了无数遍,竖起来的耳朵依旧没有听出动静,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瞄了眼四周。漆黑的小巷一如既往。 她咽了口口水,这才将眼睛重新睁开。 软绵绵的腿重新恢复了一些力气,她用手撑着墙企图让自己站起来。指尖刚一触碰,就仿佛陷进了一团被打烂的软肉里,粘腻又湿热。 她僵硬地转过了头,定情一看。 一个黑影歪斜地倚在斑驳的砖墙上,露出一颗被撞烂的脑袋和半截残缺的身体。深陷下去的眼珠子诡异地瞧着她。嘴角撕裂到了耳根,他露出参差不齐的碎牙,似乎对她笑了一下。 大滴大滴的冷汗从她脸上溢出,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只是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出那个小巷,就像是撞见了鬼打墙一般。 第五次回到了同一个地方,女子抹掉脸上因为恐惧溢出的汗水和泪水,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颤抖的手紧紧握着手中那把桃木剑,她哆嗦着给自己打气。 “姚尧瑶,你不要怕。你可是天师。不过是一只小鬼而已,不要怕。不要怕……” 哒哒哒,不远处,那只男鬼拖着残缺的腿朝她走去,细碎的腐肉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地,伴随着恶臭的血水。 他瞧着那个直面着她不断抖的身影,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诧异,被他吓得四处乱窜的猎物竟然不跑了。 空荡荡的脑袋根本不足以让他思考,肚子里那火烧一般的感觉让他立即张着血盆大口朝她扑去。 饿,好饿…… 他要吃掉她…… 10086刚睁开眼,迎面便撞见了这个场景。 “啊啊啊啊,鬼啊啊。”那高分贝的童音在姚尧瑶本就紧张兮兮的大脑响起。 立即将姚尧瑶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给打散了。她想都不想,便再次往外跑。 “啊啊啊,还有一只鬼。一只会隐身的厉鬼。” 还没跑多远,便被一团黑雾绊了一下,踉跄地摔在地上。不远不近跟着的男鬼不知何时飘到了她面前,张着血盆大口。 姚尧瑶呜咽着举着桃木剑朝他砍去。 “闭嘴,吵死了。”一团黑雾从她身旁缓缓升起,朦胧中,她瞧见了一只满是血污的手伸了出来,尖利的指甲立即捅穿了男鬼的脑子。 轰隆一声,男鬼那脑瓜子烂了个稀碎,腐肉四溅,落在姚尧瑶惊恐的脸上,那个黑雾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将将那个男鬼吞噬了。 第116章 黑雾慢条斯理地将男鬼馋噬而尽后,似乎膨胀了些。殷红的眼眸落在了…… 黑雾慢条斯理地将男鬼馋噬而尽后,似乎膨胀了些。殷红的眼眸落在了那个小心翼翼向外爬的身影上。它慢悠悠闪现到她跟前,径直堵住了她的路。 姚尧瑶惊恐地举着桃木剑对着它,剑还没挥上去,腿便软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殷红的眼眸打量了她一会,便无趣地移开了。 在它零碎的记忆里,它不吃人类,只吃厉鬼。 黑雾与她擦身而过,就在姚尧瑶舒了一口气,哆嗦地站起来时,满是血污的手猝然暴起,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浓稠如沥青的黑雾突然剧烈震颤,仿佛沸腾的墨汁在虚空中翻涌,无数条漆黑的雾流互相绞杀缠绕,隐约露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它将她凑近了些,似乎闻了闻。 这个格外熟悉的味道立即在她脑中炸开,仿佛无数只毒虫顺着神经啃噬,让它本就没什么理智的脑子被暴怒的杀意侵占、刺穿。 天师! 它的记忆里这种味道的人叫天师!! 这种人都应该去死!!! 零碎的记忆在它脑中一闪而过。数名身着白袍举着桃木剑的身影将它死死钉在了地上。 殷红的眼眸像是浸泡在血泊里的琉璃,浓稠的血色沿着虹膜脉络诡异蔓延,如同被搅动的血海在眼球表面翻涌着。 青灰色的利爪轻而易举地划破皮肤,刺入她的脖颈。 恐惧的泪水不断从姚尧瑶眼中滑落,她张大嘴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啊啊声。挣扎着打在黑雾身上的桃木剑没有一点作用,还进一步激怒了它。 第125章 利爪渐渐收紧,她似乎听到了骨骼碎裂的脆响,胸膛剧烈起伏却吸不进一丝空气。 她眼前的一切景物渐渐蒙上了灰翳,轰鸣如雷的脑袋里,意识正在被一点点的吞噬。只剩下另一只鬼的尖声高呼:“预备宿主!预备宿主!别睡!会死的!” 啪嗒一声,手中唯一的武器掉落,滚烫的泪珠和喷溅出的血液一同滴落,砸在了那只冰冷的手上。 她要死了吗? 真是一如既往的没用,连反抗都做不到。 她……还没有替姐姐报仇。 她不想死! 黑暗如同潮水一般漫过头顶,将所有的感官尽数淹没。 恍惚中,她似乎瞧见了姐姐的面容。 …… 天师是这样的吗?许是被那异常灼热的触感刺激了一下,暴虐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它歪了下头,瞧着手里昏过去奄奄一息的人类。掐着的手稍微松了些。 他们不该这么弱的。 而且它……好像不能杀人类。 好像会死。 呆立了一会,它才从混沌的记忆中找到了那一段,好像有鬼魂告诫过它,留在人间可以,只得杀厉鬼充饥,不得动人类。否则将会被勾魂使追杀,立即斩首。 它得留在这里。 它要等一个人,一个似乎对它很重要的人。重要到哪怕魂飞魄散也要再见她一面。 可是,它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 它怎么…… 腥甜的血气在空中弥漫,像是在月光下浸泡了许久的果酱酒,每一丝气息都在刺激眼前的厉鬼。 原本饱餐一顿的腹部莫名又饿了起来,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搓揉到了一起,传来火烧一般的绞痛。 尖利的獠牙凶狠地张了张,凑进了她几分。所有的感觉都在这一刻被饥饿和渴望吞噬,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徘徊。 饿!好饿!好想吃掉她! 掐着她脖子的那双手不知何时放下了,浓稠的黑雾翻涌着凝聚成了几根粗重的触手,紧紧缠绕住了她的四肢,将她整个人吊在了半空中。 披在身上的黑袍被其撕个粉碎,惨淡的月色中,它瞧见了那个食物的面容。 不知为何,紧紧缠在她身上勒出几道红痕的触手松了些,尖利的獠牙张张合合了几次,还是被它收了起来。 最终,它将冰冷的唇凑了过去。压在了渗出血迹的伤口上,闭上眼睛用力吸吮。殷红的血珠顺着嘴角蜿蜒而下,被弥漫在它四周的黑雾吞咽了。 它贪婪吞噬着这温热的液体,大口大口的吞咽声在寂静的小巷回荡。 直至眼前这个食物的脸色越发苍白,呼吸微乎及微,它才勉强克制住了自己。 触手一收,它将她扔在了角落,头也不回地飘走了。 它不杀她,它还有重要的人未见。这一顿饱餐就当是对这些天师的报复吧。 惨淡的月下,少女紧闭着眼眸,如同一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般,被扔在了小巷里。 没过一会,那个黑雾飘了回来,烦躁地踹了少女两脚,见其没有反应,调转了一个方向离开了。 不一会儿又回来了,这一次它一下打落了晾衣杆上的被单,让其压在少女有些发抖的身体上。殷红的眼眸盯了她一会,又往回走。 走了一半不知想起什么又返了回去。 来来回回几次后,它似乎有些累了,尖利的指甲落在她刚结痂不久的脖子上,有些想将她直接弄醒。 但在看到她那跟它有些像的肤色之后放弃了。她还有用,不能死。 黑雾静静守在少女身旁,殷红的眼眸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瘦弱纤细、胆小无能。这样平平无奇没有一点光彩的人类,为何它喝了她的血后,竟恢复了一些记忆? 虽然只有一些混沌的小片段,但它确实想起来了些。 如此一想,它望着少女的眼眸便幽深了起来。 是不是只要将她整个吃掉,撕成碎片,它便可以回忆起一些消失的记忆,见到它想见的人。 獠牙搭在她的脑袋上,刺破了一个小口,浓郁的血腥味再次在它鼻尖弥漫,它皱了皱眉,它的心告诉它不能杀了她。 随心所欲的厉鬼想了想,立即丢弃了这个念头。随着记忆的消散,它做事皆凭感觉。 它记得它刚死的时候还飘到其他地方去找人。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 脑海里所有彩色的记忆如同被雨水冲刷的墨迹,在脑海中渲染成斑驳的色块。 名字、声音、面容,所有具象的存在都在黑雾中扭曲变形,消散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 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越来越茫然,它也记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待在了这个小巷子里。 这个小巷子荒废了许久,平日里就只有跟它一样的鬼徘徊着。 它饿的时候便会猎杀几个身上有人类气息的鬼,勉强饱腹。 阳光透过零碎的遮挡物,淅淅沥沥地洒在姚尧瑶的脸上。 她下意识抬起手遮挡光线,指缝间漏下的碎金在睫毛上跳跃,刺得她眼睛发烫。 迷迷糊糊睁开眼眸,瞧着清晨寂静的小巷,她愣了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居然没死! 许是那厉鬼觉得她瘦嘎嘎的不好吃,没对她下手。 姚尧瑶踉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被丢在一旁的背包和桃木剑,也顾不上身上被撕成布条的黑袍,一瘸一拐地朝小巷外跑去。 许是暖烘烘的阳光给了她安全感,她的脚步越发的轻快,脸上甚至挂上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姐姐曾经跟她说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在这个闹鬼的小巷待了一夜,哪怕没有抓到一只鬼,也成功完成了天师府的入门任务。从今以后,她便是一名正式的天师了。 距离调查姐姐的死因更近了一步。 她的身后,黑雾不远不近跟着。 它想了一夜。不对,也不叫想,应该说是反复横跳了一夜,决定遵从自己的本心跟着她。 饿的时候饮用她的血,恢复自己的记忆。作为报酬,它可以护着她,让她不那么早得进地府。 这用人类的话讲,叫什么……什么所需来着。 至于需不需要跟姚尧瑶商量,厉鬼的脑子根本就没有这个念头。 “那个,那个预备宿主。你身后……你身后好像跟着个东西。”10086哆嗦地指了指她的背后,提醒着它不知为何没死的预备宿主。 这边的情况汇报了上去,管理局那边还没有消息,10086便先在预备宿主的脑中暂住了。 姚尧瑶灿烂的笑容立即僵住了,一时不知该喊哪个。 一个是阴魂不散缠着她的会隐身的小鬼,另一个是…… 她畏畏缩缩地回了个头,那团黑雾矗立在不远处,觉察到她的眼神后。黑雾顿了顿,加快了步伐。 她记得那些天师说过,白天阳气重,一般的小鬼根本不敢在日光下晃悠,轻则灼伤魂魄,重则魂飞魄散。 除了厉鬼中的厉鬼。要么就是死之前受了极大冤屈。要么就是死之后猎杀了很多人类。 她管她是哪种厉鬼。 “啊啊啊,姐姐,妈妈……” 姚尧瑶边鬼哭狼嚎,边加快步伐向前面跑。这个巷子怎么这么长啊。 黑雾有些疑惑,但也只是轻飘飘地跟在她的背后。 跑了一会,见黑雾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对她没什么杀意。 她深吸一口气,停了下来,将桃木剑护在胸前,直视着那一团看不出轮廓的东西,鼓起勇气跟它商量着:“你你……你能不能别跟着我。我的肉不好吃。” “求……求你。” “我……我可以给你烧香火。什么味道的都可以。” 四周寂静无声,黑雾停住了。隐约间,她瞧见了一双殷红的眼眸,冷冷打量着她。 淅淅沥沥的冷汗从她额头溢出,那双腿止不住打着颤眼看就快要跪下了。 良久,嘶哑的声音从黑雾里飘出。 “你。” 姚尧瑶愣了一下。“什么?” “我要你。” “随时随地供我取用。” 第117章 迫于那厉鬼的威压,姚尧瑶虽不明白什么意思,也欲哭无泪地应答了下 迫于那厉鬼的威压,姚尧瑶虽不明白什么意思,也欲哭无泪地应答了下来。 而后,那团黑雾便光明正大地飘到她身旁,还未对她如何。 姚尧瑶腿一软便跪了下来。?她的腿是坏掉了吗? 殷红的眼眸闪过一丝疑惑。它伸出一只手揪住少女的后颈将她拎起来放在了地上。 哪知那腿一着地就软得跟个面条似的,又磕了下去。 来来回回几次后,黑雾便不耐烦了,将她悬空了一些。而后伸出几只触手缠绕住她的腿,逼着她站直。 歪斜的身体总算直立了起来,黑雾刚想收回手,就见眼前的少女两眼一翻,颇有一种要昏过去的感觉。? 第126章 “你……你别离我太近。我怕。”带着哭腔的声音飘入它的耳里,它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这被黑雾缠绕什么也看不见的身体。 再看了一眼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水,发抖的少女。触手连同手臂立即收了回来,没有一点犹豫。这一次,姚尧瑶的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 她好似没有感觉到疼痛般,重重地喘着粗气,一副自己重新活过来的样子。 黑雾莫名冷笑了一下,若它此时恢复了一些人类的记忆,就知道这种感觉叫无语。 “你是天师?怕鬼?” “天师怎么……怎么就不能怕鬼。”为了维持她那微乎及微的职业形象,她抬起脸来,弱弱地顶了一嘴。 “容易变成鬼。”黑雾顿了顿,落下了这句话。 昨晚若不是遇到它的话,她早就被那吃了几个人的厉鬼吃掉,变成一只黑乎乎的小鬼了。说不定变成小鬼之后还等不到勾魂使,就先被那些厉鬼一口吞了。 若它是这小孩的长辈,得知她从事天师的那一刻,就应该将她揍一顿,不肯放弃就将她锁在家里不许她出去。还没见过这种赶着送命生怕自己死不了的人。 许是它鄙夷的眼神太过明显,姚尧瑶惨白的脸红润了起来,又气又羞。 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她捡起桃木剑,护在胸前,继续往外走,不打算理它。?她的腿怎么又好了? 又在她背后跟了一段时间,跟着她走出小巷,走在人烟稀少的街上。 走了许久,眼前的场景才逐渐繁华了起来,有了些人气。叫卖的早摊,健步的路人,嬉笑的孩子……她们瞥了一眼这一身奇怪打扮的小姑娘,都默契地离她远了一些。 姚尧瑶也不在意,冰冷的四肢沐浴在暖和的阳下,恰如遇热的冰凌酥酥发麻,暖意顺着静脉蜿蜒而上,她缓缓舒展了一下四肢,对着悬在空中的阳绽放了一个笑容,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伴着她那弯弯的杏仁眼,瞧上去可爱极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往回望,瞧那团黑雾消散了没有。 那团黑雾有些好奇地瞧着眼前的景色。四处乱窜了一会,并没有听到犹如那个小孩一般惊恐的叫声。 它想了想,直接堵在那个行色匆匆的行人面前,她看都没看它一眼,径直穿过了它。让在那个小巷被视为鬼王的它很是不爽。 殷红的眼眸盯了她一会。急匆匆上班的行人有些疑惑地念了一声:“咦,刚才似乎有些凉,是错觉吗?”哪怕有些疑惑,她也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甚至加快了几分。 她快要迟到了,哪怕是遇到鬼了,都没有她的全勤重要,她坚持一个月的全勤啊! 一连适了好几个人之后,它总算有些明白,这些人类好像都看不见它。 但它记忆里的那些人好像都能看见它,它又飘了回去,堵在姚尧瑶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拎着她的衣领,瞧着她瞬间苍白了几分的脸,这才找回了自己身为鬼王的自信。 哦,它好像想起来了,一般的人类是看不见鬼的。除非在那种阴气充裕或是厉鬼格外凶的情况下,她们才能勉强窥探一方。 灼热的阳持续照射在黑雾上,它蹙了蹙眉,身上的黑雾暗淡了几分,虽说那点灼烧对它起不了太大的伤害,但不舒服,格外的恼鬼。 蓬松的黑雾凝实成了一小黑团,它下意识想要寻找遮蔽物,左看右望下,它瞧中了一个极好的栖息地,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往姚尧瑶的胸口钻去。 它好像有些明白它为何会选择待在小巷里了。小巷子狭小,日光不会直接照到它身上。平日里又鲜少有人光顾,清净。偏偏鬼又非常喜欢在里面逛,让它时不时都能饱餐一顿,不会饿着。简直就是适合鬼生存的宝地。 “你……你能不能出来。我怕……”粘腻冰冷的触感突然落在胸上,寒意透过衣衫渗入肌理。在路人惊悚的表情下,姚尧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抽泣了起来。 吵死了!它翻了一个身,紧紧贴着暖和的肌肤。不知为何,明明带给它的都是灼烧感,它却格外喜欢这个地方。 “求你了,呜呜呜……我有背包,你可以待在里面。”低声哀求了几次,见它纹丝不动,在眼眶里打着转的泪簌簌地落下,不一会儿便泪流满面了。若是那团黑雾此时站在她的面前,让她磕头认主她都愿意。 灼热的泪顺着锁骨而下,砸在它的脑袋上,听着她那哆嗦的哭腔,它不知为何有些烦躁。怒气冲冲地窜了回来,它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她的嘴唇,让她闭嘴。 一下被堵住了嘴巴,姚尧瑶扁着嘴打了个嗝,肩膀仍一抖一抖的。沾着泪珠的睫毛在她的扑闪下,又落下几滴泪来,在她白皙的脸上印出了深色的水痕。 殷红的眼眸有些无语地瞧着眼前哭成小花猫的姚尧瑶,嫌弃地嗤笑一声。这么爱哭,到底是谁惯的? 想是这般想,那只冰冷的手却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利爪收起,它抹掉了她脸上的泪,似乎有一种它天生就应该这么做的感觉。 牙齿咯咯打着颤,她怕它又往她身上钻,忍着害怕,努力撑起自己抖得跟个筛子的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见它擦完收回了手,她急忙卸下背包,拉开拉链,颤着声音推荐着:“我……我的包虽然挤了一些,但是又软又凉,没有太阳。下次……下次我专门收拾出一整个书包让给你。可以吗?” 水汪汪的眼眸里满是哀求,瞧她又一副快被吓哭的表情,怕它白擦了,它勉为其难地钻了进去。 它有那么可怕吗?虽说它记忆里它好像一死就是厉鬼,但它从来没有吃过人类。进食挑剔得只吃那些沾上人命阴气戾气重的厉鬼。平日里小巷那些小鬼见到它也不怎么怕它,有时还会跟它打招呼,尊称它一声鬼王。 窜来窜去始终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地方,最终它着落在一堆符纸上,凝实的黑团膨胀了一些,它有些不高兴。 她骗它,根本就没有她软。下一次它不要待在这里。 自己气了半天,它才想起刚才自己的疑问,嘶哑地问道:“你为何看得见我?” 已经坐上公交车的姚尧瑶一愣,轻声道:“我天生阴阳眼,从小就能看到鬼。那些鬼知晓我能瞧见后,就经常吓唬我。若不是福利院阳气重,那些鬼道行浅,它们又不敢靠近姐姐,我可能早就死了,被它们生撕了。你还是第一个见到我之后不想杀我的鬼。” 一般情况下,只有那种道行高深的天师能凭借自己的修为瞧见小鬼,道行浅刚入门的天师都需要贴开眼符才能在白天阳光正盛的时候瞧见那些阴气弱到快要消散的鬼。 虽然它是厉鬼,但原理也差不多。那般烈的太阳,普通人哪里能瞧见它。 “阴阳眼……”嘶哑的声音喃喃着,它好像……好像有点印象,它记忆里也有一个阴阳眼的。 “是啊,阴阳眼。那些小鬼大鬼瞧见我都想吃掉我,我对它们有大补,说是一口能抵好几年修炼的阴气。” 天生阴阳眼极其稀缺,每一个都是成为天师的好苗子。但极高的天赋就意味着她的幼年极其危险。若没有天师护着,帮忙隐藏她的踪迹,每一个感知到她存在的鬼魂都经受不住她身上散发出的诱惑,愿意冒着被勾魂使斩首的风险吃掉她。 能看见鬼就意味着她也能被鬼攻击,那双眼睛就像是沟通阴阳两界的桥梁,打破了互相隔绝的结界。平日里除非阴气极重外,普通人瞧不见鬼,鬼也碰不到人类。 似乎被姚尧瑶那格外不在乎的语气气到了,黑雾颤抖了片刻,伸出一只手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 火辣辣的疼令姚尧瑶闷哼一声,在外人惊异的表情下,她立即跳了起来,捂住了想必出现一个巴掌印的软肉。 “这么不怕死,上赶着去找死吗?”没头没尾的话轻飘飘落入她的耳里。她却明白它想要表达的意思。 脸上的惊惧、疼痛像是被一个橡皮粗暴地擦了过去,只留下一片灰黑色的痕迹,一切都淡了下来。她脸上所有的表情被揉烂、碾碎,只剩下一片狼藉。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望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物。 她想她应该是不怕死的,活下来能进入天师府,死了说不定能见到姐姐了。无论怎样她都是不亏的。 这个小孩。 明明在它的记忆里,这种对自己的生命都不爱惜的小孩会被它打得屁股开花。 只是望着她那表情,它却迟迟下不了手,像是被一团阴气塞住了喉咙,上不来也下不去。 第118章 推开那扇老旧的铁门,“嘎吱”一声,逼仄感如潮水般涌来。 推开那扇老旧的铁门,“嘎吱”一声,逼仄感如潮水般涌来。 门后的空间十分局促,一张破旧的沙发占据了大部分空间,沙发旁边摆着一张木桌,上面堆满了杂物:几盒未拆装的泡面,皱巴巴的报纸、几本翻旧了的书,还有鬼画符般的符纸。 第127章 不远处一张单人床紧贴着墙壁,上面整整齐齐放着一洗褪了色的被子。床尾摆着一个小小的箱子,上了把铁锁,估计放着这个公寓里最值钱的东西。 虽然整个公寓都被姚尧瑶打扫得十分干净整洁,它还是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无法忍受。 “你平日都住在这里?” 姚尧瑶从一旁巨大的纸盒里拿出一桶泡面,烧开水准备充饥。 她感觉自己再不进食就快要饿死了。 狼吞虎咽地吸着面,面对着那厉鬼的疑问,许是见它与她待了这么久,并没有对她下死手,她跟它说话终于不哆嗦了。 “我上大一,因为体质特殊又想进天师府,在学校宿舍里呆着不方便,便把宿舍退了,在这租了间公寓。这离学校近,几步路就到了,阳气还重,寻常小鬼不敢靠近。更重要的是便宜啊。这还是我跟老板讨价还价好久才谈下来的。” “谈了三天,整整三天。”姚尧瑶埋在桶里的脸扬了起来,对它比了三根手指,氤氲开的水汽淅淅沥沥地黏在她的脸上,笼着那双杏仁眼,将琥珀色的瞳仁衬得越发透亮,她似乎有些得意。 黑雾顿了顿,闷闷地站在她身旁,嘶哑着声问道:“这种年纪的小孩都应该被人养着,你的家人呢?” 姚尧瑶愣了愣,她没想到鬼也会八卦。她将头重新埋进了桶里,吸着被水泡的有些发软的面条。 “自我记事起我就在孤儿院生活,孤儿院里的人待我都很好。如今我上了大学,院长妈妈的年纪又大了,院里还有好多妹妹们没有成年,我没本事回馈她们就算了,又怎么还好意思麻烦她们。” 细碎的水光在琥珀色的瞳仁里若隐若现,像月光下微漾的湖面,泛着粼粼波光。 黑雾膨胀了几分,阴冷的雾气不受控制地在它周身翻涌,它痛苦地伸出一只利爪,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里面,腐烂的心脏一下一下撞着它的躯壳,搅得它的利爪痛苦地刺入自己的胸口,一把捏住了那格外不安分的心脏。 殷红的眼眸有些茫然地瞧着四周这狭小的公寓,狭小到它的阴气稍微一膨胀,便能充斥整个公寓。 它好像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情绪了。 这是什么?为什么它的心这么痛,痛得都快难以呼吸了。 浑浊的阴气不断缠绕盘旋在它的身上,分为数股,张牙舞爪地咆哮。却又无比默契地避开了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姚尧瑶。若是那些道行深重的天师瞧见了,定会如临大敌地掏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哪怕是她们,也从未见过这么凶的厉鬼。可惜,瞧见它的是姚尧瑶。 它缓了许久,才渐渐平息下来。收回了阴冷霸道的阴气,重新缩回了正常大小。 根据它那破碎的不能再破碎的记忆,这种情绪……好像叫难过。 它为什么会难过? 厉鬼一失控,姚尧瑶便如兔子一般窜了老远,一把捞起桃木剑护在胸前,她紧紧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它。 黑雾瞧了她许久,缓缓吐出一句话来:“要不你死吧,变成小鬼之后我罩着你。”? “啊啊啊啊啊,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供奉香火。”神经本就紧绷的姚尧瑶那脸又白了几分,她颤抖着企图跟这唯一不贪图她*身体的厉鬼打着商量。 焦急地从口袋掏出手机,颤巍巍的手指使劲点着,越急就越容易点错。豆大的汗珠黏在额头上,她来来回回点了几次,才成功点出了界面。点开了那张看起来很漂亮的实物图。 “这个薄荷味的香火你吃吗?天师府推出来的最新款,吃的鬼都给出了五星好评,我现在就点。” 黑雾只是幽幽地瞧着眼前被吓惨的少女,什么也没说。 事实上,它有些无语。它这么可怕吗? 见它不答,姚尧瑶咬牙点了进去,打算买几根。买了这些香火,她怕是要吃几个月的泡面了。 “不用,我不吃那些东西,味道不好。” 话音刚落,姚尧瑶便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立即退出了界面。它不吃不要紧,她还要攒钱给她姐姐买。给它买了,姐姐吃什么? 它记忆里,好像每几个月就会有人给它烧香火吃,它饿的时候吃过几口,实在难以下咽,后来便去吃那些厉鬼去了。不过那些香火都被它好好地保存在了小巷里它的居住地。 它想,能每隔不久给它烧香火,生怕它饿着。那个人一定很爱它,它就算不吃,也不能糟蹋了她的心意。 事实上,它一直怀疑,给它烧香火的那个人就是它一直徘徊在人间不肯离开的原因,它想要再见她一面。只是,它没有办法通过凭空出现在它面前的香火追踪到她的位置。 “那……那你想要吃什么?不会是我吧?”刚放松的表情在黑雾沉默不语的态度下又紧绷了起来,生怕她又开始鬼哭狼嚎。它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她张大的嘴唇,眼疾嘴快道: “饿的时候吸你几口血,要不了你的命。作为报酬,在这期间,我当你的打手,保护你的人生安全。” 姚尧瑶颤抖的身体止住了些,含着泪水的眼眸转了几圈,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建树了一会后,她鼓起勇气弱弱地问道:“真的吗?你会保护我?” 黑雾被她问的有些不耐烦,冷声道: “自然,身为鬼王,我的话什么时候有假的,说会护着你就会护着你。我死后,还从来没见过我打不过的鬼。” 还是个鬼王。姚尧瑶沾着泪珠的眼眸又亮了一些。那它的战斗力应该挺强的。 默默思索了一会,她还是打消了原先的计划,将它蒙骗去天师府,让那些天师处置它。 自从姐姐死在天师府的行动后,她对天师府那点朦胧的憧憬便破灭了。 姐姐加入天师府没多久,就死在天师府秘密剿灭厉鬼的行动下。据天师府发的讣告,姐姐被厉鬼撕碎,尸首无存。 可姐姐并不是那么莽撞的人,她加入天师府做任务仅是为了那高额的赏金,绝不可能拼命冲在最前头的。 因此哪怕姐姐的死因并未查清,她也不是全然信任天师府的。 如今也好,有了个武力高强的打手,她就可以频繁接任务,早日进入天师府的核心,亲手调查姐姐的死因了。 至于被吸血什么的,她并不是很在意。不过是一口血而已,哪怕是将她整个人吃掉,只要能给姐姐报仇,她也是愿意的。 就是……就是 “能不能商量一下,你……你吸血的时候能不能把我打昏。我怕我……影响你的食欲。” 姚尧瑶深吸一口气,抬起脸来和它打着商量。 黑雾缓缓伸出一只手来,抹掉她脸上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漫不经心道:“自然。我不喜欢活蹦乱跳的食物。” 原本听到这话应该高兴的姚尧瑶此时却僵直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她屏住呼吸,惊恐地瞧着那擦完眼泪还不走,在她脸上游走的手。 它轻轻掐住了姚尧瑶白皙的下颚,强迫她抬起脸来直视着它。 “你刚才那般是想要算计我?” 虽说它对眼前这个小孩一点也不熟悉,但瞧着她刚才那副表情,它就莫名生出一种直觉,她刚才那副表情就是在算计它。 “没有,没有,我这么胆小,哪里敢。”直视着这团黑漆漆的阴气,姚尧瑶仿佛瞧见了里面腐烂发臭面目全非的尸体,恐惧地咽了口口水,哆嗦地摇了摇头。 一副快要被吓昏的表情。 “啧。”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它收回了爪子,这般弱的人类,还能算计它什么。 哆哆嗦嗦观察了它一会,见它待在一旁并没有别的动静,姚尧瑶小心翼翼地从衣柜拿出衣服,指了指最里面狭小的卫生间。 “那……那我去洗个澡,然后去天师府报道,你……你随意。”被那双殷红的眼眸盯着,姚尧瑶废了好大的劲才没让自己说话结巴。 “嗯。”黑雾似有若无地应答了一声。 窸窸窣窣的洗澡声响了一会便停了,她还是怕那待在她家里晃悠的厉鬼,简单清洗了一下便出来了。 被热水蒸得通红的脸颊粉嫩粉嫩的,像个圆润饱满的糯米团子。睫毛上湿漉漉地垂着,盖着那双水润的杏仁眼。 洗了一个澡似乎舒坦了一些,面对它时总是惊慌恐惧的面容软乎了下来,浅浅地扬起一个笑容,两个小酒窝可爱地凹陷了下去。 殷红的视线从她的脸转移到了她的衣着。 白色的睡裙上印着歪歪扭扭的草莓熊图案。幼稚极了。 黑雾莫名嗤笑了一声。 “真是个小鬼。” 你懂什么,这是我姐姐买的。 姚尧瑶怒从心起,一下将衣服扔进洗衣池里,用力地搓了几下。 第119章 “我……我去天师府了,你随意。”小声对着黑雾打了个招呼,姚尧瑶…… “我……我去天师府了,你随意。”小声对着黑雾打了个招呼,姚尧瑶如同只小兔子般窜了出去,嘎吱一下关上了门,将它关在了屋里。 第128章 见那团黑雾总算没有再追出来,姚尧瑶缓缓舒了一口气,松软的腿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她往天师府去。 挤上公交车,她低垂着脑袋思索着那团黑雾的身份。 她天生阴阳眼,从小到大见过不少鬼,从没有见过它那么凶的鬼,那阴气浓郁得都快凝成实体了。那般凶的鬼应该已经是鬼王级别了,按理来说这种级别的鬼在天师府都会备案。 标明其大致活动领域和大致实力。若对阳间有害,联系勾魂使尽早铲除。若对阳间无害,天师府甚至会专门派人和它们打好关系。 一旦它所在领域有厉鬼犯事,天师府便会和鬼王打声招呼,进入其领域逮捕,关系好的甚至可以让鬼王帮忙。 天师和鬼王一般都是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鬼王在阳间待久了,也是需要天师府时不时给它们烧些新鲜的供奉,换换口味的。有的甚至还需要天师府帮忙寻找它们弥留在人间的执念。 她进入天师府的任务大厅就看到好几起这样的悬赏。 毕竟人死后一般情况下都会在勾魂使的引渡下前往地府,等待轮回。只有少数怨念执念太深的鬼不愿意进入轮回,这种情况下勾魂使或是受理这事的天师不会强求,只要不做危害阳间的事,登记后便能留在阳间。 天师一职便是这么由来的。随着自愿留在阳间不愿轮回的鬼越发的多,总会有鬼作乱,扰乱阳间的秩序,勾魂使数量有限,不可能立即处理,这时候就需要天师出马了。 这些都是姚尧瑶在她姐姐死后,凭借着阴阳眼进入天师府培训时学到的知识。 先前那鬼王一直跟着她,她怕到脑子都快停止运行了。如今仔细一想,才发现不对劲。 姚尧瑶先前那次行动是天师府的入门考核,在那个闹鬼的小巷待一夜或是抓一只厉鬼,考核便能通过,她就能成为正式天师。只不过是入门考核而已,天师府那边绝对不可能派一只鬼王出场。 没必要。所以,她们事先并不知道那个小巷子里有一个鬼王。 但若说是觉察到她和姐姐的关系,想要借鬼王之手除掉她的话,看着也不像。 她和姐姐明面上的关系只是出自于一个福利院而已,福利院的孩子不说上千也有几百,她和姐姐又差了五岁,听上去就像是一个不怎么熟的邻居,没什么关系。当然,不排除这种可能。 若真是这样,姐姐的死绝对有猫腻,若没有,他们为什么想要除掉她。 当然这个原因比较小,先被她排除了。 要么就是她的阴阳眼有误,黑雾并没有到鬼王的实力,所以才没在天师府上报备。要么就是那团黑雾是近期才死的,天师府的人还没发现。 思索了一会,这两种可能都被姚尧瑶给否决了。首先,她的阴阳眼不可能出错,这是毋庸置疑的。其次,她忍着恐惧,暗中观察了那团黑雾许久。那团黑雾初到大街上的好奇是真的,它的记忆已经消散了许多,绝不可能是近期死的。鬼王级别的鬼若是刚死不久的话,它的记忆不可能消散得这么快的。 她又思及那黑雾对她莫名的杀意。它一开始是不想杀她的,后来突然想杀她像是觉察到她的身份一般。 她那时身上表露出来的身份是天师! 它讨厌甚至恨着天师,哪怕记忆消散得差不多了,依旧恨不得将他们撕碎。 她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一种可怕的可能。 它鬼王的身份没有登记在册,不是天师府不想,而是他们不敢。 因为那只鬼王的死因经不起阴间的审查,上不了阴间的档案。 若是这样的话,那团黑雾说不定还有大用。 “预备宿主?预备宿主你在吗?现在有时间和统子聊一聊吗?”10086见姚尧瑶脸上的害怕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幅稳重镇定的样子,它再次在脑中呼叫这位预备宿主。? “啊啊啊啊啊,你……你这个小鬼从我身上下来。我……我要进的可是天师府,到时候把你给灭了,还不快速速离开!” 她一下子蹦了老高,煞白的脸上是瞳孔剧缩的眼眸,桃木剑死劲挥舞着空气,她颤巍巍地用眼睛上下审视了一遍自己。 没有,她的身上什么也没有。 姚尧瑶并没有舒一口气,反而更加的害怕,跑得飞快,仿佛身后有恶鬼追她一般,朝天师府跑去。 连她的阴阳眼都瞧不出,这鬼的修为得有多恐怖。 她不想死啊!为什么大鬼小鬼都追着她跑! 瞧它的预备宿主一幅快要跑厥过去的表情,10086焦急解释着:“宿主,10086不是鬼,是隶属于管理局的系统,有正规的营业执照和系统编号,都可以在管理局里查到的。宿主不要怕。” 系统?这是阴间那些小鬼的新型话术吗? 姚尧瑶一脚踏进了天师府的大门,提交完任务,被几位德高望重的天师正式授予职位,并恳请她们为她检查身体,再三查验,没有天师发现异常,她才稍微相信10086的说辞。 “系统?既然不是鬼,你缠着我干嘛?难不成系统也贪图我的血肉。”问着问着,姚尧瑶的脸又白了几分,她默默地握紧天师府发给正式天师的大一号的桃木剑,打算它一回答是就朝空气打去。 “抱歉,可能是管理局那边搞错了,投放错了宿主。已经报过错了,不过上面的通知还没下来,统子只能先待在预备宿主的身上,不会对宿主的身体有害的。”10086诚恳地解释了几遍,姚尧瑶才似信非信地放下了桃木剑。 “预备宿主放心,统子会向上面申请补偿的,不会白住。”其后为了拉近和预备宿主的距离,让她不那么害怕它,10086大致讲了下它这个系统是做什么用的,以及做任务中宿主干的趣事。 “反派炮灰?”姚尧瑶低声喃喃了几句。 若说大反派的话她瞧着如今待在她家里的那一团鬼王就挺像的。她就像那个会死在大反派手里的炮灰npc。若不是运气好的话,那晚就被那个鬼王给杀了。 姚尧瑶苦笑地摇了摇头,自娱自乐了一下,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她格外不情愿地磨磨蹭蹭往家里走,一想到家里待了个黑漆漆的凶厉鬼王,她就恨不得调转方向在学校的教室住一晚。 可是,那个鬼王在她离家的时候威胁了她,说她要是不回去,天涯海角都会被它追杀到底。 况且她还要借助它的力量调查姐姐的死因。 姚尧瑶加油!你可以的!不过就是和鬼王待在一个屋子里,不过就是让它吸几口血,不过就是和腐烂的阴气和尸体长期接触…… 呜呜呜,她怕。 颤抖的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她越想越害怕,手心湿哒哒了一片。 突然有一缕刺鼻的气息撞进鼻腔,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姚尧瑶愣了愣,灰烟顺着门缝飘了出来,拍在了她脸上。? 她立即开了门,灰烟扑面而来,将狭小的公寓淹没了。模糊的视线下,她朝灶台上烧得发黑的锅冲去。舀其一勺水,浇在锅中跳跃的火苗上。一下窜起的火苗几乎要烧到她白皙的手臂上了,她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焦急地灭着火。 黑雾有些束手无措地待在一旁,看着她将火势正旺的局势一点点控制下来。 直至将火完全熄灭,姚尧瑶才咳嗽了几声,一张脸被烟糊得跟个小花猫似的。 她一下将手中的瓢扔在地上,转过身来,那双杏仁眼气得通红,有些想骂它,却又在瞧见那阴森的阴气后缩了回来。 “你……你你,你要炸了我家吗?” “我花了三天三夜才谈下来的房子,你为什么要毁掉它?它那么贵,几乎花掉了我几个月的积蓄,我每天都只能吃泡面。” 她哽咽了一声,仰起头来望着那一团沉默不语看起来很凶的黑雾。 “要是炸了我吃一年的泡面都赔不起。” 说着说着便带上了哭腔,眼泪不受控制地向下滴了几滴。 她吸了吸鼻子,扭过头去重重刷着漆黑的锅。 那团黑雾默默跟在她背后,静静瞧着她气鼓鼓却不敢对它发作的背影。 本来还想着一个瘦弱的人类哪来的胆子,竟敢对它这个鬼王不敬,它要将她揍一顿。 只是听到那几句哭腔后,那种名为难过的情绪又席卷了全身,搅得它很难受。 难受得它又想将自己的心掏出来,叫它安静些。 只不过若是那样,这个小孩又得被它吓哭了。 闭上眼眸平息了一会,它飘到姚尧瑶的面前,轻声解释道: “看你回来太晚,怕你没饭吃。” 姚尧瑶愣了愣,垂下眼眸瞧着那锅上泡面的残骸,也不知道信没信。 她只是狼狈地擦掉自己脸上的泪,轻轻嗯了一声。 “谢谢你的好意。” “但不必了。” “我吃不惯别人做的饭。” 素来恐慌颤抖的声线在那一瞬间格外的厌恶和冷漠。 第129章 第120章 “姐姐,你总算回来了,瑶瑶好想你。今天煮什么好吃的?”背着书包 “姐姐,你总算回来了,瑶瑶好想你。今天煮什么好吃的?”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小孩一把将书包扔在一旁,冲上去抱住了女子的腰,拉长声音撒着娇。 “你啊,多大了还撒娇,让妹妹们瞧见了丢不丢人。”女子手上握着一锅铲,腰间还挂着一小秤砣,她弯下腰敲了下小秤砣的脑袋,说是这般说,行为却格外纵容,依旧让她在她身上挂着。 “谁不知道整个家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姐姐了,撒娇怎么了,我好久都没有见到姐姐了。好久好久~”一说到这事,小孩就鼓起了嘴巴,有些委屈又有些哀怨,她松开她,站在她面前张大手臂比了个大大的好久。而后将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吸了吸鼻子,一副快哭的表情。 “好了,姐姐已经上大学了总不能还在家里住着吧。乖,不哭,待会带你出去玩。只带你一个人哦。”女子低声哄了许久,见她还是一幅要哭不哭的表情,只得附在她耳边将她的惊喜提前说了出来。 小孩眨了眨眼睛,总算将眼泪憋了回去,她抬起泪眼朦胧的杏仁眼,轻声问道:“姐姐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待到暑假结束,满意了吧?”瞧着小孩立即高兴地跳了起来,围着她转了几圈,女子宠溺地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轻叹一口气:“到底是谁惯的啊。” 一旁一起煮饭的阿姨慈祥地望着她看大的两个小孩,打趣道:“还能是谁。不都是你一手惯大的吗?当时你上大学的时候瑶瑶哭了几天,你心疼得都快延迟上学了。整个家里,不就你最疼她。 女子被她这么一说迟疑了一下,觉得自己没有,小声嘴硬道:“哪有,是她贯会缠着我,也贯会撒娇。” 说到这阿姨就不同意了,高声为小孩证明道:“整个家里最乖的就是瑶瑶,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安安静静的,从来也不惹事,受欺负了也自己忍着。小时候就她最好带了,从来也不哭,就算被什么东西给吓着了,她也不好意思打扰我们,自己缩在角落里,一抽一抽的,让人一看就心疼。” 而后她望了眼哪怕穿上围裙,柔和了眉目,也照样看上去极凶的女子。称奇道: “说来也奇怪,瑶瑶从小就胆小,从不敢一个人待着。而你自小就那张脸,不笑看上去凶极了,而你那时候又不爱笑,家里无论大的小的都多少有点怕你。你在她们心里的威望怕是都抵得上院长了。我们当时还担心,家里没有孩子愿意陪你玩,你会不会觉得孤单,没想到瑶瑶那么喜欢你,成天围着你转。” “你可能不太记得了,你那时候耍酷,不喜欢跟小孩子玩,被瑶瑶缠烦了,就冷脸吓唬她。她就委屈巴巴地蹲在地上抽泣,被我们抱在怀里哄的时候还说最喜欢姐姐了。我们都以为她不会再缠着你了,哪知没过几天她就忘记了,依旧追着你跑。我们当时还在打赌猜她能坚持几天,你就臭着脸愿意带着她玩了。” 女子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都已经忘了她小时候竟然还嫌弃过那个小孩了。 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有些印象。鼻嘎一般大小的小孩跌跌撞撞地往她身上扑,要跟她玩,被她一手点着脑袋止住了。她嫌弃那些小孩幼稚闹腾,总是一个人待在角落,哪知还是被人盯上了。 她那时候好像臭着张脸,双手环保在胸前,又拽又凶,居高临下瞧着露出两个小酒窝对她笑的小孩,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来:“小屁孩,走开。” 小孩愣了愣,似乎被她吓到了,瘪了瘪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正当她转过身要离开的时候,一只怯生生的小手颤抖地抓住了她的衣袖,带着哭腔道:“喜欢,姐姐。姐姐,别走。” 就这样了几次后,她被磨得什么脾气也没有了,凶巴巴地捏了捏她白净的脸,替她擦掉了眼泪。 “在我身边可以,不许吵不许闹,更不许哭,什么事都要听我的,不许瞒着我,受到欺负跟我说,我替你打回去。” 眼前这个小孩看上去又乖又软,被人欺负想必也不会还手,要是她不罩着她,她该多可怜啊。年幼的她为自己找着借口。 哪怕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她那时为什么会那么坚定地选择她,明明她又凶又孤僻,不会甜言蜜语哄着她,那些技能都是在那小孩跟在她屁股后面逐渐学会的。 直至后来为了她进了天师府,她才逐渐懂得了,原来她是…… 与姚尧瑶隔了快一个公寓那么远的黑雾赫然睁开猩红的眼眸,有些茫然。它刚才是回忆起了以前的记忆了吗? 记忆里那个小孩那么闹腾,它居然容忍得下去,不会觉得烦?还费心费力地照顾她? 黑雾有些怀疑它的记忆是不是出错了,虽没残余多少记忆,但它知道它骨子里最怕麻烦了,它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居然会做到那种地步。 该不会它留在阳间的执念就是那个孩子吧! 阴气下意识膨胀了几分,在狭小的公寓里乱窜,正当它打算进一步回忆时,一声呜咽声突然打断了它。 殷红的眼眸下意识朝那乌漆嘛黑的一团看去。 姚尧瑶蜷缩在床上,全身上下除了脑袋以外皆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突然颤抖了几下,她抽泣地哭了出来,带着哭腔唤着: “姐姐,不要走,瑶瑶好想你啊。” 黑雾将眼神收了回来,不打算理会她。 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事情它已经做过一次了,绝不可能做第二次。 它至今都记得这小孩做了什么,它好心好意给她做饭,她居然敢那么大声拒绝它。 它下意识忘却了它做饭的缘由,它做鬼王后做事素来从心所欲,哪里会反思自己。 “姐姐,不要离开我。我怕。”她皱着鼻子抽噎着,湿漉漉的睫毛挂着两滴将掉未掉的泪珠。 “吵死了。”它忍了又忍,有些愤怒地吐出这句话来,而后一下窜到了床头。 本想一拳将她打醒,在望见她脸上的泪痕后,怒火便熄灭了五分。 殷红的眼眸居高临下审视了她一会。枕头不知不觉被泪水浸湿了,她蜷成小小的一团,哪怕是在睡梦中,也不敢放声大哭。咬住下唇,压低声音,带着鼻音的哭腔含糊不清,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猫。 “真是个小鬼。”莫名的鄙夷声从黑雾中溢出。那双眼眸竟罕见地温和了下来。 浓郁阴森的阴气竟消散了不少,它似乎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解自己这奇怪的反应。 但它仍遵照着自己的内心。 黑雾缭绕下,女子的躯壳若隐若现,它伸出一只手来,冰冷的手碰了碰她黏糊糊的发丝,而后手掌摊开,轻轻放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殷红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瞧着她的反应。 若是她在睡梦中还敢嫌弃它的阴气,它会立刻将她揍一顿,让她看到它就哆嗦。 姚尧瑶皱了皱眉头,松开了她咬着的牙,正当它暗道不好,想要收回那只手的时候。灼热的脑袋抖了抖,一下一下蹭着它那只冰冷的手掌,就像是在撒娇。 它也不知道它那时候是什么感觉,就像是心被人一刀一刀剐了,疼得惊人。 浓郁的阴气从那副躯壳里不断涌出,一下便充斥了整个公寓。若是姚尧瑶睁开眼睛的话,她就会发现,根本就看不清公寓里的任何一件物品,就像是进入阴间地府了一般。 女子坐在床边,垂眸瞧着她,那只手依旧搭在她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阴气不受控制地往少女身上钻,没过一会便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它将其一扯,整个身体往它这压,轻而易举地便把她搂在了怀里。 寂静的夜晚,漆黑的公寓,被阴气环绕得根本看不清脸的女子抱着一被阴气裹得跟个蝉蛹一般的女孩,满是血污的手安放在她白净的脸上,阴森恐怖极了。 它嘶哑着声道:“别怕,我在。” 呜咽声渐渐弱成了细碎的抽泣声,姚尧瑶无意识翕动鼻翼,沾着泪痕的脸在它身上蹭了又蹭,渐渐止了哭,嘴里喃喃着女子听不懂的呓语。 见她如此,黑雾刚想放手,姚尧瑶似乎有所觉察,立即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耍赖一般将它抱住。 “姐姐,不许走。” 女子深吸一口气,竟忍了下来,低声警告道:“若是你明早敢叫,我会将你狠狠地揍一顿。” 清晨的阳洒进屋里,阴气再次聚拢,将它的躯壳紧紧包裹住,凝成了一跟女子差不多大小的黑团, 姚尧瑶迷糊地睁开眼眸,只觉得浑身上下凉飕飕的,还未思考,迎面便是一团阴森的阴气。她将黑雾抱在了怀里,脸颊甚至搭在了黑雾里。 震天动地的喊叫从公寓里传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我……我为什么会在你怀里?” 姚尧瑶立即蹦了起来,四肢并用带着被子往床下爬。啪唧一声,直接摔在地上,她也没时间在意那么多,往角落爬去。直至背脊贴在墙上,她才停止了,用被子将自己的全身包裹住了,露出一张煞白的脸畏缩瞧着它。 第130章 第121章 这个讨鬼厌的小人,居然还有脸问它!不是她抱着它…… 这个讨鬼厌的小人,居然还有脸问它! 不是她抱着它不放吗? 殷红的眼眸冷冷扫了她一眼,那团黑雾如同鬼魅一般窜到她面前,在她的鬼哭狼嚎声下,它伸出一只手揪住她的衣领,抖了抖,将她从厚重的被子里剥落,让她直视着它红色的眼眸。 “再哭,就把你吃掉。”阴森的威胁下,姚尧瑶果断地闭上嘴巴,身子抖得跟个筛子似的,她抽了几声才勉强克制住呜咽。 “对……对不起。你不要吃掉我。”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哀求地望着它。 “我再也不敢了。你想在哪里就在哪里。对不……”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堵住了她前言不搭后语的道歉。 “不许道歉!不许哭!”黑雾忍无可忍地吐出这句话。 “这么好欺负?被人欺负还要道歉,你的骨气呢,被狗吃了?” 姚尧瑶被它眼眸里升起来的怒意吓到了,四肢在空中挣扎地划了几下,见它依旧没什么动静,似乎打定主意要听她的解释。姚尧瑶瘪了瘪嘴,格外不能理解一个要将她吃掉的厉鬼有什么资格说她没骨气。 “可是不道歉就会被你吃掉。我会死的,没人来救我。” 姐姐也不会来救她的。 滚烫的泪珠滴在黑雾冰冷的手上,它突然抖了一下,松了力道,少女顺着墙壁瘫倒在地上,抹掉眼珠里溢出来的生理盐水。她抬起眼眸直视着堵在她面前的那一团黑雾。 “我其实不喜欢哭。福利院里妹妹们多,院长妈妈本来就忙,我要是再闹腾她们就更累了。我只是……只是从小就怕鬼,所以每次才会被你吓哭。你要是不喜欢我会努力改的。” “再相处一段日子,我肯定不会害怕的。” 她咽了口口水,颤抖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只满是血污的手。额头上细细密密的皆是冷汗。 她在用实际行动证明,她可以克服对它的恐惧,不要杀她,她真的很想活。 冰冷的手一把拍掉那只靠近它的手,它莫名不想她和它的第一次接触是在恐惧和胁迫下进行的。 姚尧瑶有些茫然,她再次伸出手,急得眼泪又快掉下来了。 她可以克服恐惧的。别杀她。 黑雾见她这般的固执,臭着张脸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而后立即远离了她。 这下可以了吧,别再哭了,哭得它头都要炸了。 之后它沉默地瞧着她洗漱吃饭,整理书包。 按理来说天生阴阳眼不是见惯了奇形怪状的鬼吗,不应该习以为常吗,又怎么会怕呢? 黑雾疑惑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姚尧瑶只是苦笑了一下,“天师府的人发现我怕鬼的时候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我是天生能见到鬼。大的小的老的少的。只要有人一咽气我便能看到它们的鬼魂。小时候跟院长妈妈说,她们不信,就只能自己缩成一团慢慢消化。” “福利院周围的鬼知道我能看见它们,便猜到我是阴阳眼了。福利院阳气重,又有姐姐在,它们无法真正地伤害我,但可以随时随地地吓唬我。一觉睡醒面前是一个吐着舌头血肉模糊的脸,走在路上有半截身体半截身体的鬼追着,上厕所的时候会从坑里跳出一个脑袋……” “它们吃不到我的血肉,就想将我吓死好出气。” “但是我没死,我平安地长了这么大,身体健康,精神正常,就是有些怕鬼而已。我觉得我……已经很勇敢了。” 虽然每个人都说我胆小。 原本扬起来的有些得意的脑袋在看到黑雾并没有附和她,一点点地垂了下去。 她怎么那么傻,跟一个成天吓唬她的鬼说这件事。 “很棒,很勇敢。”一只冰冷的手轻轻落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下便松开了。 出乎意料的是,姚尧瑶并没有原先的那般害怕。 那些狗东西,做人时是个贱人,做鬼时也是个贱鬼。别让它撞见,若不然不将它们撕碎,它就不是鬼王。 心中暗骂了几句,黑雾再次来到她身边,殷红的眼眸认真地直视着她,一字一顿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杀你。你其实可以不那么怕我一点。我是鬼王,跟那些厉鬼不一样。” “我说过会护着你就会护着你,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是谁,哪怕是我,也不会违背这个规定。” 姚尧瑶闻言愣愣瞧着那一团凶得出奇的阴气,先前也不是没有鬼用这种方式戏弄她,被它们骗了几次以后,她就再也不信任何的鬼话了。可是,它殷红色的眼眸很真诚,也很漂亮,就像她小时候趴在橱窗外瞧着珠宝店那玻璃里豆大般的绯红宝石。 她想,她愿意相信它一次,毕竟一个鬼王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骗她。 “谢谢你,你是个好鬼,先前是我误会了,我会试着不那么害怕你,你可以稍微等一会吗”她弯了弯眼睛,扬起来一个浅浅的笑容,两个小酒窝在脸上若隐若现。 冰冷的手再次落在她头上,这一次她没有躲,也尽量不哆嗦了。黑雾漫不经心地嗯了一下。 既然是她护着的小孩,就有这个特权。 瞧着她又穿上黑袍,背上背包,带着一身符纸朝偏僻的地方行进。 窝在她包里的黑雾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大学生吗?不用上课?天天鼓捣一些奇奇怪怪的?” 朝着新接的任务前进的姚尧瑶认真瞧着手机上的定位,脸都没抬一下。 “我上大一,课本来就少,我又把课修到了一起,一周抽出一两天的时间去就好了。况且,这些天国家发下来的补助都被我用来买符纸了,不在天师府接点任*务挣点钱,我就要付不起水电费了。” “符纸?你说这个?这不就是普通的纸吗?”黑雾懒洋洋地坐在符纸上,踩了几脚,见其没有反应还顺带蹦跶了几下。 它觉得这个小孩被天师府给坑了,就一沓废纸,能对付什么鬼啊。 还不如拿那点钱多买点吃的,瘦成那样。反正都有它在,不是它吹,它真没见过比它还凶的鬼,就好似它死后一定会成为鬼王一样。 “它对你这种程度的鬼王当然没什么用了,我那点钱只能买这种对付小鬼的符纸,再厉害一点的我哪里买得起。” “看我等下大显身手一符纸贴在厉鬼的身上,你就知道它的厉害了。” 黑雾听到她这话莫名嗤笑一声,“你待会没看到鬼就跑就谢天谢地了,还想贴在鬼身上?” “我说过会慢慢克服恐惧的,这不是需要时间嘛,哪怕你是鬼王也不能那么看不起我。”她小声嘟囔着,那拉长的语调,放软的嗓音打在黑雾身上。 黝黑发亮的阴气竟莫名红了些,像是天边猝然烧起来的火烧云,一点一点漫过厚实的阴气,露出来了几分。 那颗腐烂的心脏又开始乱窜,上蹦下跳闹腾极了,而这一次黑雾并没有伸出爪子制止它,它呆愣住了,似乎在用心感受着此时那陌生到极致的情绪。 就好像有只粉白色的小猫扬起爪子,一下又一下踩在它心上。粉嫩的肉垫起起落落,如同春日里纷飞的樱花簌簌落在心尖,踩得它素来不听使唤的心都软了下来,静静跟着它一同感受。 这是什么感觉?隐藏在黑雾里的眼眸有些茫然。 跟名为难过的情感有些像,都是不可控的,随机从身上触发的,但是与那搅得它十分痛苦的难受不同。这种它记忆里很少出现,以至于它现在都没有认出来的情绪没有那般的阴毒,只是软软地打在它身上,让它整个鬼飘乎乎的,仿佛漫游在阴气里,很舒服。 它很喜欢。 沉浸得感受了一会,那种情绪便消失了,黑雾轻轻地从背包里撞了姚尧瑶的背一下,措不及防之下,姚尧瑶轻轻啊了一声。 原本消散下去的红又透了出来,这一次更红了, 黑雾都能想象出那个小孩刚才叫唤的模样。白净的小脸上,忽而流露出一种克制不住的惊恐,嘴唇微启溢出了一声轻呼,眼眸里明亮的琥珀色颤了颤,像是平静的湖面突然扔下了一颗小石子,荡漾着破碎了一瞬。? 姚尧瑶等了一会,那被她背在背上的凶厉鬼王依旧没什么动静,就仿佛刚才撞她的不是它一样。 莫名其妙,性格恶劣,跟那些厉鬼一样喜欢吓唬她。姚尧瑶在心底默默吐槽了一声。 她跟着地图踏入了一栋荒废了许久的危楼。外墙剥落的墙皮在风里簌簌坠落,露出暗红砖石上蜿蜒的霉斑,宛如陈年血渍。破碎的玻璃窗如同空洞的眼眶,扭曲的金属窗框垂挂着褪色窗帘,在穿堂风里诡异地翻卷,仿佛无数苍白的手在招手。 姚尧瑶害怕地咽了口口水,紧握着手里的桃木剑,小声给自己打着气。 “姚尧瑶,别怕,你现在可是天师了。不许怕,再这么废物,姐姐就不喜欢你了。” 第131章 凭借那自虐一般的鼓励,她踏了进去。 第122章 姐姐?那是何人,让她如此心心念念的?黑雾听着少…… 姐姐?那是何人,让她如此心心念念的? 黑雾听着少女嘴里的碎碎念,莫名有些不满。 仔细一回想,它好像从她嘴里听到许多次姐姐,害怕时上蹿下跳下意识喊的是姐姐,睡梦中哭得唤着也是姐姐……她那个姐姐到底是哪般好,让她这么惦记。 阴气膨胀了几分,它瞧着少女孤零零走在阴暗的楼道上,有些想捉弄她,吓她一下。让她搞清楚,如今跟在她身边的是它,将来会护着她的也是它,不是她那个什么踪迹都没见着的姐姐。 一脚踩在落了几层灰的楼道上,姚尧瑶紧握着桃木剑,瞪圆了双眼左顾右看,生怕突然窜出来一个厉鬼,把她给吃了。 潮湿的霉味裹挟着某种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头顶的白炽灯明明灭灭,明明还是白天,这栋荒废的危楼却透不进光来,仿佛被什么东西隔绝在了外面,阴森极了。 姚尧瑶摸了摸自己身上起的鸡皮疙瘩,抖了抖,她总感觉凉飕飕的,像被丢入了冰窖里。 罢了,这个小孩太胆小,吓出毛病来怎么办,它身为鬼王,可没有欺负小孩的癖好。 在姚尧瑶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黑雾打消了那个恶毒的念头,实在是眼前这个少女在摇曳的白炽下颤得太过厉害,那圆润煞白的脸瞧上去又格外的小和招人疼。仿佛欺负她就是罪过一般,绝不是其他莫名其妙的原因。 她刚成为正式天师,天师府不会派给她太过难的任务,这次的任务是调查清楚这栋危楼里的厉鬼数量和大致实力,若有能力清除最好,若没能力,回天师府禀明情报就行了。 而她如今身边已经有了个打手,相应的策略就应该调整一下。她已经没有那么多耐心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进天师府的高层了,所以她打算立即利用鬼王消灭这个鬼,给那些天师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至于鬼王会向她索取什么报酬,她都不在乎,只要能给姐姐报仇,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献祭给鬼王。 小心翼翼地探索完二楼,见依旧没有厉鬼的踪迹,姚尧瑶蹙了蹙眉,天师府的情报是这栋危楼有不知名的厉鬼,诞生至今已经暗中害了几个来这探险的灵异博主,难道在三楼吗? 这栋危楼一共就三层,第三层的楼梯自下断了一小节,暗红的锈迹顺着破碎的台阶蜿蜒而下,如同干涸的血迹凝固在其上。姚尧瑶抬眸向黑漆漆的洞口望去。 若想要上三层,只得沿着这个楼梯向上爬。她跳了几下,双手碰到了断裂的台阶,使了使劲。 应该是牢固的,不会崩塌。 用手测了测,姚尧瑶便双手抓着台阶,手臂一撑,在黑雾担惊受怕的表情下艰难爬了上去。 瞧着她摇摇晃晃地抓着台阶,一只腿努力向上翻,翻了许久终于勾到了台阶,趴在了半截悬空的台阶上。黑雾殷红的眼眸紧紧盯着那半段摇晃的台阶,在姚尧瑶看不见的背后,阴气从背包里散发了出来,严严实实地编织成了网状,它生怕她掉下来,也生怕那台阶断裂。 这臭小鬼,平日里那般的怕鬼,如今胆子竟这么大,不怕自己摔成小鬼?到时候可别一见到自己的鬼身就吓昏过去。 姚尧瑶小心翼翼地降低自己的重心,脸几乎要贴在地上与那些腐臭的污渍来个亲密接触。双手黏糊糊的一片殷红,她一边发着抖一边朝三楼爬去。 爬了有一段时间,一滴液体突然啪唧一下滴在她脑袋上,她全身都僵硬住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倒吊在她头顶,吐着舌头滴着血的厉鬼,心脏仿佛被利爪紧紧地攥住了,那双杏仁眼颤了颤。 她焦急忙慌地轻声问道:“鬼王大人,鬼王大人,你还在吗?” 因为不知道那团黑雾的来历,姚尧瑶便学着天师府的规矩,尊称它为鬼王大人。 黑雾瞧了她一会,看她的身体抖成筛子了,还挂在那悬空的台阶上,它没好气地回应道:“在。你走你的,头顶上就是漏水了而已。” 听着那嘶哑的嗓音,本该怕的姚尧瑶却觉得无比地安心,发软的手臂重新有了力气,她一边继续爬,一边软软地道谢着: “谢谢大人,有你在我就没那么害怕了,你是只好鬼。等这次任务完成,我请你吃香草味的香火。” 沥青色的阴气抖了抖,竟隐约渗出了红。黑雾抿了抿嘴,半晌后轻声嗯了一声。 这小孩跟谁学的,这般的会说话。 双脚踩在结实的地板上,姚尧瑶缓缓站了起来,一手握着桃木剑,一手抓着被汗水浸湿的符纸,朝四周望去。 三楼与二楼的结构几乎是一样的,她从左边的走廊开始排查,轻轻推开一间间房门,皆没有厉鬼的踪迹。 她的目光锁定在了最后一间房门,腐烂的门上印了几个红手印。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着气。 她虽有鬼王庇护,但不能什么事情都靠它。这样若是它有朝一日离开了她,她不就成为废人了吗,只有自己的真材实料才是最可靠的。 这些都是姐姐教她的。 姐姐虽然宠着她,但也不会为她摆平一切。她更多的借着自己年长几岁的经验,细心教导她,让她自己一点点学会。 若没有发生那么多事的话,说不定已经是天师的姐姐还能带着她一同除鬼呢。她的阴阳眼再加上姐姐的体质,她们就是最好的拍档。 加油,姚尧瑶,你已经很棒了,从第一次进小巷瞧见厉鬼就跑,到现在的面对最凶厉的鬼王都不怎么哆嗦,已经进步了很多。鬼王都不怕,还怕一个厉鬼! 她猝然推开门,手中的符纸立即抛了出去。而后,她突然皱起了眉头,没有,还是没有。 难道是天师府的情报有误吗?不应该啊。 “臭小鬼!预备宿主!”耳畔突然响起两个提醒的声音,她立即回了头,手中剩余的符纸立即抛了出去,桃木剑用力一劈,挥散了咆哮地朝她袭去的阴气,她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闭上眼睛,借着厉鬼痛苦地抓着黏在身上嘶啦嘶啦不断侵蚀阴气的符纸的间隙,夺门而出。 哪怕她是第一次跟鬼作战,没什么经验,也知道,那种狭小的房间根本躲避不了,是对她不利的。 眼前的厉鬼双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左手耷拉在肩上头,指节反折。右手从肘部断裂,只剩下半截残肢,断口处淅淅沥沥地滴落腥臭的液体。很快就将贴在它身上的符纸撕了下来。 头颅调转了180度,紧紧盯着夺门而出的姚尧瑶。 刚才根本没认真看就出手,如今定情一看才知晓它有多恐怖的姚尧瑶惊恐地咽了口开始,将压在自己喉咙里那鬼哭狼嚎的尖叫咽了下去。 啊啊啊啊,鬼啊,好凶好凶,呜呜呜。 似乎觉察到她的目光,厉鬼空洞的眼窝紧紧锁定住了她,对她笑了笑,露出满是灰黑色蛆虫的口腔。 “好……好吃的,别走,吃,吃,吃……”那声音如同坏了的波音机,不断重复着一个字,越来越尖利,越来越快速。 “它是刚才才出现的,许是从外面刚回来。”黑雾轻声解释着,而后瞧着僵在原地,软了手脚的姚尧瑶,嗤笑一声:“臭小鬼,怕了吧,需要我帮忙也可以。” “叫我一声姐姐,我便把这鬼打成碎片。”许是姚尧瑶那下意识的反应令黑雾如哽在怀,它戏谑地吐出了这句话。 它就不信,她能克制住这下意识的恐惧。 它要她每一次向它呼救,都叫一声姐姐。将那不知道踪迹一点责任心都没有的姐姐的痕迹一点一点地抹去,被它所覆盖。 听着黑雾那漫不经心的话,姚尧瑶发软的身体竟奇迹般恢复了,胸膛里像是突然炸开一团滚烫的岩浆,寒意与灼热在血管里激烈碰撞。她抹掉脸上的泪,什么也没说。握着桃木剑的手青筋暴起,她凶狠地朝厉鬼的脖子砍去。 它不是她姐姐,她的姐姐只有一人,谁都不可以替代。 只是,那厉鬼有些年限格外的凶,不是一个几乎没有怎么实践过的菜鸟天师能够打败的。 阴气缭绕飞舞下,姚尧瑶被逼得节节败退,一边是张大嘴巴想要将她一口吃掉的厉鬼,一边是断了半截的台阶。 耳畔那黑雾阴森嘶哑地道:“叫姐姐!否则一切免谈。” 她姐姐都已经死了,尸骨无存,活着她保护不了她,死了她甚至招不来魂,如今,就连一个称呼她都护不住吗? 姚尧瑶紧咬着下唇,琥珀色的眼眸水盈盈的,像是碎成了数片的玻璃般。她垂眸望了一眼断裂的高度。 在黑雾瞪大了双眼的表情下,径直从三楼跳了下去。 “你不是我姐姐。”姚尧瑶带着股哭腔冲它吼道。 蓬勃的阴气瞬间从她的背包上溢了出来,分为数股,紧紧缠住了她的四肢,将她吊在了半空中,追出来的厉鬼还没说话便被暴虐的鬼王撕成了碎片。 第132章 一只手死死掐着她的下颚,让她直视着那双殷红的眼眸。 “你是找死吗?” 第123章 “一个称呼而已,比你的命还重要”尖利的指甲扎进她的肉里,在她 “一个称呼而已,比你的命还重要”尖利的指甲扎进她的肉里,在她白净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迹,饱满的血珠和她惊恐的泪水一同砸在它冰冷的手上,刺入它气得乱窜的心上。 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一想起眼前这个乖顺的小孩居然会因为一个称呼忤逆它,甚至忍着害怕向下跳也不愿意求助它,她得有多在意她那个姐姐! 该死! 那个什么姐姐该死!一点用处都没有居然还好意思占着她心底的位置。 眼前这个小孩也该死!不识好歹,不对它感恩殆尽就算了,还分不清大小王。平日里它瞧着她可怜,宽恕了她的冒犯,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蹬鼻子上脸,不听它的话,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霸道的阴气又膨胀了几分,几乎将整栋危楼皆笼罩了起来,让附近的厉鬼皆抱成一团瑟瑟发抖。它猝然收紧缠绕在姚尧瑶身上的几缕阴气,将她挣扎的四肢牢牢捆住了,一点也动弹不得。 若不是它反应及时的话,这个小孩就真的要从三楼跳下去了,这么高的高度,她怎么敢的?不过是嘴上的一句称呼而已,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姚尧瑶害怕地颤了颤眼睫,圆润的杏仁眼波光粼粼,满是碎泪。她努力将自己的舌头捋平。 “鬼王大人道行……道行深厚,是……是是厉鬼中的厉鬼。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天师能够攀谈一声姐姐的。你……别生气。”我怕 她几乎带着哭腔将这句话说了出来。瘦小的身体被阴气架在空中,就好似一只落入蛛网的猎物般,瑟瑟发抖地求着饶。 满嘴的谎话,她哪里是不敢喊,她根本就是不愿喊。她将她那个姐姐捧在心上,哪里愿意她沾上一点污秽,被它这么只厉鬼玷污了。 更何况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小孩对自己的生命那么不珍惜,今日胆敢跳台阶,明日就敢跳楼。她哪怕不喊,它难道就会不管她,任由她被厉鬼吃掉吗如此死了,它还怎么靠着她的血恢复记忆。 暴怒中的鬼王下意识忽略了自己心底翻涌而起的妒意和担忧。不过就算注意到了,失去记忆的鬼王一时半会也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情绪。 它如今所做的一切皆是凭借着本能行事。 又分出一股阴气,凝聚成了一粗壮的触手,蠢蠢欲动地在她面前扬着。它想抽她。 对于这种不听话的小孩,它就应该狠狠地教训一番,让她知道疼了,她才会知道怕,下次才不敢再去做。 这些都是它那破碎的记忆告诉它的。 如此想着,它殷红的眼眸更红了几分,蛛网状的血丝下翻涌着沥青色的阴气,几乎要用眼神将发抖的姚尧瑶定死在半空中。 似乎感受到它更加蓬勃的怒意,她想来想去,也搞不清楚它到底还在愤怒什么,嘴巴就胡乱解释着:“我……那楼层不高,跳下来最多骨折,不会死的。到了二楼就可以往外跑了。我不会……不会让自己死在这里的。” 惨白的唇瓣一张一合,它这时候却没有什么心思注意了,紧紧盯着她悬在半空中瘦弱的身体,思考要抽在哪里。 本想一触手抽在腰上,但瞧着她那纤细的几乎一只手都可以握住的腰,又迟疑了。一下抽下去会不会断掉啊,就像腰斩一样。 阴冷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了许久,寻找着有肉的地方。 这个臭小孩也不知道是怎么养的,瘦嘎嘎的,浑身上下只有两处地方勉强有些肉。 它将眼神放在她隆起的胸前,又移开了。 抽在这好像有些不对,这样不太好。 被鬼王用那种眼神盯着,姚尧瑶只觉得头皮发麻,那种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恐惧几乎要将她逼疯了。 “对不起……对……唔……唔唔唔……”微张的唇结实地塞了一团阴气,堵得她除了发出呜咽声以外发不出任何声音。 结实缠在她四肢的阴气抖动变化着,将她调转了一个方向,如同一只伸着懒腰的猫一般对着它。 “不听话的小孩就应该受罚。”它冷冷地放下这句话,张牙舞爪的触手凌空而起,一下打在上面。 “啪”,清脆的声音瞬间在寂静的危楼里徘徊回荡。姚尧瑶只觉得身上一股剧痛袭来,她的脑袋空白了一瞬,就连踢蹬的双腿都僵住了。 它在干什么? 鬼王根本就没留时间给她反应。第二下马上打了下去。“啪”“啪”…… 了无人迹的危楼,阴气肆虐,一个少女被无数股阴气牢牢吊在空中,脖子上系着的铃铛叮当作响,伴着阵阵噼里啪啦声和压抑的闷哼声。 血液轰然涌上脸颊,先是耳尖腾起火烧云般的绯红,接着热浪顺着脖颈蔓延,染遍了全身,只要裸露出来的肌肤皆绯红一片。那双杏仁眼瞪圆了,红彤彤泪汪汪仿佛装了一池的湖水,水波荡漾下颤动着。 她更加奋力地挣扎着。喉咙里时不时溢出吃痛的闷哼声,她几乎用尽最恶毒的词汇骂着幽幽矗立在她身后的鬼王。又气又羞。 她已经这么大了,居然被一个厉鬼给揍了,还是揍在那个部位。 从小到大,除了姐姐,没有人敢这么揍她。 而且姐姐看她年纪大了,平日又乖巧的份上,一般不会动手揍她那的,最多打个手板。她印象中最后一次被打得坐不下椅子还是在她上初中的时候,那时候瞧那些小混混抽烟喝酒。好奇想学一下,还没有上手便被制裁了。 整个家里都能听到她的哭声,院长妈妈怎么拦也拦不住,那手掌跟铸了铁一样,直接扇了上去,她就被按在姐姐膝上被揍得开花,边抽泣边道歉。 瞧着背对着它的身体突然剧烈抖了起来,那肩膀一颤一颤的,浓郁的鼻音下是她克制不住的抽泣声。似乎扛不住哭了起来。哭了?她还有脸哭?这才几下! 它有些难以置信,只是冷漠地吐出一句话来:“别动,再动一下,加倍。” 姚尧瑶僵了一下,那嘶哑的声音霎那间和她姐姐严厉的声音交织在她脑中,不断回荡。恍惚中,她似乎看见了她的姐姐。 挣扎莫名减弱,四肢无力地耷拉下来。她是不挣扎了,只是哭得更厉害了。泪珠不受控制地一滴一滴向下砸,在地上涸出深色的水渍。断断续续的呜咽从喉咙里发出,像一只被掐住脖颈的小兽,一下一下打在鬼王的心上。 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它都已经很轻了,放缓了力道怕真的伤到她,平日里那股阴气都能在厉鬼体内几进几出了。真是娇弱,不知道是谁纵出来的。 心里虽是那般嫌弃,下手还是轻了下来,到最后,看她还是止不住得哭,哭到快缺氧昏过去了,那力道轻得简直就像是拍一般。 冰冷的手抚上她红肿的眼尾,替她掖了掖碎泪。它缓缓吐出一句话来: “没有下一次,再有下一次就把你抽烂。知道错了吗?姚尧瑶。” 堵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的阴气总算被它收了回来。 泪眼朦胧下,她似乎透过那团黑雾看到了另一张严厉的脸,泪珠滑落,她点了点头:“知道了……” 它这才有点满意,铺天盖地的阴气被它收了回来,它轻轻将她放在了地上。 刚一落地,姚尧瑶便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也不管一旁的鬼王,自己将脸深深埋进蜷起的膝盖里,用手臂死死环住,张大嘴哇哇大哭了起来。 “哇哇哇……” 她爱哭就让她哭,本来就是她的错,她怎么还有脸委屈。 真的有那么疼吗?她的水怎么那么多,好似怎么也流不尽。这是什么坏习惯? 恢复成原状的黑雾冷眼在一旁瞧着,本不打算理这个小孩。只是那哭声实在恼人,与一般厉鬼那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不同,她哪怕放声大哭也会刻意压制着声音,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那么尖锐刺耳。跟刚出生不久的小猫呜咽地冲它哈气很像。 她怎么这么能哭啊。听着她哭了一会的鬼王皱起了眉头,还是没忍住飘到她身边,伸出一只手来搭在她抽搐的肩上,几乎放缓声音道。 “很疼吗?” 姚尧瑶抽了抽,许久闷闷地嗯了一声。 “疼就给我记得,下次别再这样。要不然后果你知道的。”黑雾再上前了一些,变换成了正常人类大小,只是依旧看不清藏在深处的躯壳。它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将抽泣的少女搂进了怀里,冰冷的手抚摸着她消瘦的背脊。 “疼……”姚尧瑶带着哭腔又喊了一声。 很疼很疼,心好疼啊。就像是知道姐姐死讯的那一刻,跳动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运转,被撕裂成了数片,一股脑地插进身体里,将她捅穿了,只留下明面上那一触即破的躯壳。她甚至都不敢当着她们的面大声哭出来。 第133章 因为院长妈妈和妹妹们也同样伤心难过,但日子总是要过得,还要向前看,她们没有时间一直为姐姐伤心。 眼前这个鬼王,在那一瞬间,真的跟她姐姐很像。 第124章 冰冷的手顺着腰窝而下,轻轻揉了揉。火辣辣的疼与 冰冷的手顺着腰窝而下,轻轻揉了揉。 火辣辣的疼与那粘腻阴湿的冷交织在一起,刺得姚尧瑶涨红着脸跳了起来,立即离开它的怀抱,双手捂着不让它碰。 “这么疼?转过来给我瞧瞧。”鬼王脸色凝重了起来,那双手立即抓着姚尧瑶用力挡着的双手,颇有一种想要扒掉没用的遮挡物,让它仔细瞧瞧伤口的意思。 哪知它的举动立即引起姚尧瑶的强烈反抗,上蹿下跳在危楼二层躲着,就是不让它碰。 边跑还怕鬼王生气又将她绑起来,哆嗦解释着:“没……没事,不疼的。你……你能不能走开……” 围着她绕了几圈,那团黑雾便停了下来,收回去的阴气张牙舞爪地又溢了出来,想立即采取强制措施。 “别让我说第二遍,是你自己乖乖过来,还是我将你捆起来,自己选一个。” 眼前的鬼王阴气环绕,那双眼眸出奇的红,根本就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 原本散下去的水雾又漫了出来,淅淅沥沥浮现在她红肿的眼眸里,她死命摇着头,一幅宁死不屈的表情,嘴里不断喃喃着:“那里不行的,你放过我好不好……不行……” 瞧她又一幅要哭的样子,鬼王勉强压下去心底翻涌的烦躁和怒意,它只觉得眼前这个臭小鬼格外的不识好歹,它只是想看一下她的伤口,又不是干什么。讳疾忌医也是要被揍的。 难道它不能碰,她那个姐姐就可以吗? “为什么不行。你那个姐姐不许别人碰?”殷红的眼眸眯了眯,似乎只要她敢点头,它就敢直接撕掉遮蔽物。不让看,它就偏要看。 猝然爆发的占有欲不断在它腐烂的心脏积蓄,水满则溢。不知是原本就有的,还是此后生成的。 它捡回来养的小孩,凭什么听别人的话,不听它的话。 不管她此前惦记着谁,自她从小巷将它带出来后,她心里就只能有它一个。 若有人胆敢阻拦,它就撕碎她。脑海中突然出现数种杀掉她那个姐姐的方案。黑雾阴森地笑了几声。 至于什么人类的羞耻心和人伦常理,一个几乎失去所有记忆的鬼王哪里懂得这些。 来自记忆深处最本能的反应告诉她:她是它的,她会全身心地信赖它,依恋它,直至生命的尽头,没有人能越过它独占她的心。 “你在说什么?”姚尧瑶的第一反应就是荒谬,荒谬极了。她和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厉鬼在这里讨论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和她姐姐并没有超出姐妹情之外的关系,就算她想有,姐姐也不会接受的。 扑闪的睫毛下几滴泪珠滑落,姚尧瑶深吸一口气,抬眸直视着不依不饶的黑雾。她知晓,若是她不将它应付过去的话,吃亏的只会是她。 嘴唇蠕动了许久。一张脸涨得通红,在黑雾逐渐不耐烦的反应下。不知道它到底是哪里戳到了她的痛处,她几乎咆哮地吼了出来:“这跟姐姐没有关系,这种地方是只有心爱之人才能看的。” “哪怕是姐姐也没有……鬼王大人,你懂了吗?” 她的姐姐也没有碰过,它就更应该碰了。只要能碰到是不是就说明在她心里它比那个姐姐更重要? “心爱之人?”黑雾嘶哑着声念了一遍触碰的条件。它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它知道,只要当了她的心爱之人,它就胜了她那个姐姐,成为她心底的唯一了。 “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心爱之人了,姚尧瑶。”冰冷苍白的手慢慢抚上她的小脸,替她擦掉泪痕,黑雾凑到了她的耳边,嘶哑的低喃声空灵地在她耳畔回荡。 “我是你的心爱之人。” “我是你的心爱之人!” “你心爱的人是我!!” “你心爱的人是我!!姚尧瑶!!!” …… 它念了一遍又一遍,见少女只是颤抖着身体低垂着头没有应答,它的声音逐渐尖锐颤抖了起来,似乎只要姚尧瑶不同意,它就会一直缠着她念下去。 它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它有喜欢过别人吗?在她面前大放厥词说爱!它配吗? 魔音一遍遍在她脑袋中回荡,姚尧瑶消瘦的身体不断颤抖着。指甲死死地扣进肉里,留下数道渗血的指印。 本就暴戾的鬼王很快就没耐心了,冰冷的手掐着她的下颚,逼迫她抬起头来回应它。 姚尧瑶迎面便撞上了那团乌漆嘛黑的黑雾。躯壳被它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只露出那双殷红的眼眸。那双眼眸偏执地瞧着她,红得似杜鹃悲鸣的鲜血,翻涌奔腾的是她格外熟悉的情绪,占有欲和不安。 突然,她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克制不住地往下流。 原来,它和她一样,什么也不懂啊。真是可笑可怜又可悲。 春风和煦,又到了福利院孩子的自由玩闹时间。 一团三头身的小孩围成了一团,乐此不疲地玩起了过家家。 半大的少女牵着一小女孩,无聊地瞥了一眼,松开了小女孩的手,轻轻推了她一下。 “瑶瑶,去玩吧,别整天跟着姐姐,和妹妹们玩会。” “不要,跟着姐姐。”小女孩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她只是又握住了少女的手。 少女瞧了瞧安静乖巧的小孩,再瞧了眼前方热闹沸腾的欢声笑语,叹了口气,还是妥协了。“那姐姐陪你一起玩,可以吗?” 小女孩想了一会,点了点头,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脸颊旁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随着少女的到来,那些笑得灿烂的小孩立即嘘了声,在她凶恶的笑容下,胆战心惊地玩了起来。 “她们在玩过家家,瑶瑶要当什么” 小女孩想了一会,又牵起了少女的手,脆生生道:“我要当姐姐的妻子。” “为何?”少女挑了挑眉,只是觉得格外好笑,一个鼻噶一样大小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就要当她的妻子。 “因为院长妈妈说,只有成为别人的妻子才能与她相伴终生。我不要姐姐和别人相伴,我想跟姐姐永远在一起。” “小鬼,想得挺远的嘛。”少女用力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勾了勾唇角似乎笑了。 一女子斜倚在床上,修长的手指翻着手里的书页。 已经是高中生的少女刚洗浴完,长发湿漉漉的时不时向下滴着水,印在单薄的衣裳上,将她青涩的线条勾勒了出来。 她一下跨坐在女子的腿上,双手勾着女子的脖子,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女子的锁骨。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上。 “姐姐,瑶瑶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女子蹙了蹙眉,轻轻将少女的脸推到了一边,示意她从她身上起来。自从瑶瑶大了以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这般亲密过了。只是怕她伤心,那力道极轻,根本就推不开她,相反,少女变本加厉挂在了她身上。 灿烂的笑容下,少女通红着脸轻轻吐出了藏在她心底许久的秘密。 “姐姐,瑶瑶喜欢你。姐姐喜欢瑶瑶吗?” 圆润的杏仁眼倒映着女子凌厉的面容,她脸色浅淡的笑意不见了,只是严厉望着她,冰冷地吐出一句话。 “姚尧瑶,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下去。别逼我动手。”凌厉蹙起的眉,紧绷的脸颊,她从来没见过姐姐发那么大的火。 红润的脸立即煞白了下去,她害怕地抽泣了几声,紧紧揪着女子的衣袖。 女子轻叹了一声,伸手掖了掖少女渗出的泪。 “瑶瑶你才几岁啊,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喜欢一个人她的心会一直为她跳动,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知道,我不喜欢姐姐的目光落在别人身上,我不喜欢姐姐的注意力被别人分走。一想起姐姐将来有可能对别人也这么温柔,我就嫉妒,我就害怕,我害怕姐姐以后不要我了。只要成为姐姐喜欢的人,我们就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这样不好吗?” 似乎无法忍受女子如同看小孩一般看着她胡闹的眼神,少女紧紧握着女子*灼热的手,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女子听到她那颤抖的哭腔,愣了愣,又叹了一口气。 “瑶瑶啊,你到底是因为喜欢姐姐,还是因为害怕姐姐离开,害怕我们之间的情感会因为另一个人而变淡,你自己分得清吗?这种占有欲并不是独属于爱情的,可能是亲情,也可能是友情。瑶瑶还小,分不清很正常,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女子无奈哄着不停抽泣的少女,“若是瑶瑶成年后,依旧觉得这种感情是喜欢的话,姐姐会正视瑶瑶的感情的。” 她…… 她不知道。 第134章 灼热的手掌搭在冰冷的手面上,姚尧瑶握住了那一只手,牵引着它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鬼王大人,你瞧,它不会再为谁跳动了。” 姚尧瑶勾起唇角,绽放了一个笑容来,只是那双本应该灿烂的眼眸彻底黯淡了下来,咸湿的泪珠滚落进她笑意嫣然的嘴里,苦涩极了。 第125章 自从她冲动之下和姐姐表完白后,她们就再也没有一起睡过了。 自从她冲动之下和姐姐表完白后,她们就再也没有一起睡过了。 姐姐虽然待她一切如常,但她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因为姐姐再也不把她当小孩了,她不能搂着她的腰撒娇,她不能躺在她的怀里看书,她不能蹭着姐姐的脸颊和锁骨了…… 她知道姐姐怕她难过,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表露出来,只是不经意地将她推开。但是她还是好难过,比姐姐直接拒绝她还要难过。她们的距离更远了,比她逐渐长大之后姐姐对她的避讳还要远。 但是,这是不应当的。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姐姐,也没有谁比姐姐更了解她。她们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任何人都要来得亲密。她们的命运被另一种情感牢牢地黏在了一起,谁也无法拆分。 她无法想象姐姐会对别的人那般的亲密,无法想象有人会插在她们中间,无法想象姐姐以后会与别的人生活在一起。这难道不是喜欢,不是爱吗? 那时的姚尧瑶不理解什么是喜欢,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她与姐姐的过往,她与姐姐的未来,想着喜欢是什么感觉,她真的喜欢姐姐吗?还是如姐姐所说的那样,那只是一种崎岖的占有欲。 “姐姐……”少女躺在床上,愣愣望着天花板。 她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她只知道她的姐姐很好看,笑起来好看,不笑起来也好看,她怎么也看不厌。 眉骨锋利,眼眸微垂,高挺的鼻梁下是微抿的薄唇。黝黑色的眼眸恰似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望之生畏。 姐姐不爱笑,眼皮总会恹恹地耷拉下几分,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暗影,配上微挑的眼尾,冷淡僵硬的面容,看上去凶极了。 但她见过那张脸流露出的些许温柔,当她笑着朝她奔过去时,当她扯着她的衣袖撒娇的时候…… 只要她站在她面前,姐姐面上的冷淡便会悄无声息地消散。浅淡的眉目下,她微勾唇角,伸出双臂静静等着她撞进她的怀里。 黝黑的发丝随风飘扬,几缕轻飘飘地拂过她的脸,姚尧瑶脆生生喊了声:“姐姐,有没有想瑶瑶。” 她总是轻笑一声,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而后稍微使劲掐了下她的脸颊。 在她不满的表情下,她勾起的唇角深了下,黝黑的瞳仁被一圈暗金镶边,在光线的折射下流转着琥珀色的碎芒。 “当然想啊,瑶瑶可是姐姐的宝贝。” “姐姐……”原本清脆的声音莫名有些哑,她转了个身,一腿跨在了干净的被褥上,双腿微屈,夹住了。 白皙的脸颊莫名浮上了一股晕红,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她动了一会,又唤了一声:“姐姐……” 只是毕竟是青春期的第一次,什么也不懂,胡乱蹭了一会,只觉得更难受了,如同被吊在了半空中,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莫名有些委屈,吸了吸鼻子,圆睁的杏仁眼晃悠地蒙上了水雾。单薄的睡衣被汗水打湿,黏糊糊地黏在了身上。 她背对着墙将被褥往里按了些,又重了一些。寂静的房里,她红着眼望着墙,穿透墙壁,她似乎瞧见了她姐姐温柔的眉眼。 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她嘶哑着声恳求着:“姐姐,难受……你帮帮我好不好……” 姐姐那么宠她,不过是一个极小的要求,她不会生气的。 挂在脖子上的铃铛轻轻摇晃,叮当作响。慢慢的,像是泡在温水里的柳絮,她轻飘飘地浮着,眼前白皙的墙壁氤氲成了模糊的色块。 恍惚中,她似乎瞧见了姐姐的身影,她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挑了挑眉,似乎在等待着她的请求。 “瑶瑶,想要什么是要说出来的,不说出来姐姐怎么知道。” 她抽泣了一声,发丝黏在她湿漉漉的脸上,她颤抖地牵着姐姐修长白皙的手,放在了她不停起伏的小腹下。 “难受……你帮帮我。” “哦~瑶瑶要姐姐怎么帮,说清楚哦。”耳旁似乎伴着她戏谑的调笑声,与平日里姐姐的声线不同,低了些,哑了些。 身体颤抖了一会,她带着哭腔道:“你摸摸我,你……舔舔我……好不好。” 铃铛摇晃得更厉害了,叮当下掩饰着少女的低吟声。 她的姐姐就在一墙之隔睡着。 恍惚了许久的脑子掉了个弯,少女突然想起来了。呼吸一泄,屈起的腿抖了抖,通红的眼尾溢出晶莹的碎泪。 她抖了一会,而后羞红着脸将被子藏在了床下,低声哭了起来。 她居然对姐姐…… 干净的被褥皱巴巴的,沾上了一层黏腻的液体。 姚尧瑶慌乱地拿纸巾擦了擦,可是黏糊糊的怎么也擦不干净。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姚尧瑶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恐惧。 本来姐姐因为她表白一事就对她疏离了些,若是告诉姐姐,她会不会离她更远了。 再等几年,等到她上了大学能够自食其力了,她一定告诉姐姐,她是喜欢她的。 不是占有欲不是亲情,是真真切切的喜欢。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她想要她。想要吻她,咬她,想要她进入她。 姚尧瑶的一整个青春念着想着的皆是她的姐姐。 只是,她还是没机会将她的喜欢告诉她的姐姐。 “姐姐……瑶瑶,喜欢你。” “好喜欢你,好喜欢你……” 寂静的黑夜,忙完一天蜷缩在床上的姚尧瑶嘴唇无意识地蠕动,含糊的音节裹挟着浓重的鼻音。 与她隔了老远正在沉思的鬼王大人起初并没有在意,它的脑中还浮现着先前姚尧瑶的那句话。 她的心不会再为谁跳动了。 可是心脏不会跳动就是死了,变成鬼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许是她那时的表情太过悲怆,它虽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也没再闹了。 “姐姐……喜欢……” 那声音越发的大,惹得它皱了皱眉,立即从沉思中抽离了出来。 这个小鬼睡相怎么那么不好,晚上不是哭就是在说梦话的。 又在念叨她那个姐姐! 喜欢?喜欢是什么意思。 虽然鬼王大人没有了那方面的记忆,但那颗腐烂的心脏竟敏锐地将喜欢和心爱之人联系在了一起。 她不是说她的姐姐不是她的心爱之人吗? 她骗它! 她竟然敢骗它!! 她又骗了它!!! 它甚至都没思考过她姐姐不接受她的这种情况。在它眼里,眼前这个臭小鬼虽然胆小怕事,鬼话连篇,但她天生就值得别人喜欢。 她姐姐凭什么不喜欢她! 不对,她凭什么喜欢她姐姐不喜欢它! 它哪一点不如她姐姐了? 它道行高深,可以随时随地护着她,不让她被任何人欺负。它心无牵挂,做事随心所欲,根本不会考虑其他人,可以只将她一人放在心上。它…… 除了它是鬼以外,它想不到它哪里还有缺点。它潜意识就是觉得姚尧瑶应该喜欢它。 它的骨血里、它的灵魂深处,皆是这么告诉她的。 肆意横行的阴气下,它径直冲了过去,惨白的躯壳若隐若现,它张开尖牙,一口咬在她纤细的脖子上。 尖利的牙刺破皮肤的瞬间,仿佛有冰锥骤然扎进血肉,尖锐的刺痛令姚尧瑶闷哼一声,赫然睁开眼眸。 一看不清面容的女子一口咬在了她的脖颈上,鲜血潺潺从伤口流出,被它吞咽进了嘴里。 她惊恐地挣扎着,挥起一巴掌想要推开它的脸,还没碰到便被凶狠朝她袭来的阴气紧紧缠绕住了。 一双冰冷的手掐着她的下颚,将她死死地禁锢在了怀里。 “我记得你答应过我,随时随地供我取用。”它略松了牙,嘶哑着声覆在她的耳畔道。 挣扎的动作弱了下来,姚尧瑶闭上了眼睛,将要掉的眼泪憋了回去。 “是……鬼王大人。” 这是她召来鬼王所要付出的代价,她认。 瞧着她任人宰割的表情,它不知为何更怒了。心底深处似有毒焰翻腾,顺着血管疯狂蔓延,将它本就没有多清醒的大脑彻底点着了。 仅存的理智猝然崩断。它垂下头再次刺入,温热的血液顺着齿缝渗出,它大口大口吸着,将吞咽声刻意搅得格外的大。 她的姐姐有到过这里吗?有这般对她吗?: 冰冷的舌贪婪地搅动伤口,将一切涌出的液体卷入口中,细细品尝。它吸吮着更加用力了,粗暴地令姚尧瑶紧咬着下唇抑制的闷哼再也压不住了。 第135章 “你……你能不能轻点。我……疼。好疼……”抽泣的哭腔灌入耳里,奇迹般将它熊熊燃烧的火浇灭了。 女子愣了愣,这才觉察到怀中的少女一直在抖,紧闭的眼眸下渗出一滴滴泪珠,全身上下出奇得冷。 尖利的牙划过起了无数鸡皮疙瘩的肌肤,冰冷的唇轻轻落在伤口上,轻轻舔舐撕咬,它竟无意识吻着她白皙的脖子,刻下一道道吻痕。 “现在还疼吗?”手指擦去她溢出的泪,它松开了她,边吻边问道。 “啪”忽如其来的一巴掌狠狠地朝它脸上扇去,将它脸上的阴气扇去了不少。 “鬼王大人,我记得我只答应过吸血,并没有答应其他服务。” 第126章 女子还没发怒,就见姚尧瑶踉跄地从床上爬了下去,喉间泛起酸意,胃 女子还没发怒,就见姚尧瑶踉跄地从床上爬了下去,喉间泛起酸意,胃部猛地痉挛收缩,她捂着嘴巴朝卫生间冲去。 满是青筋的手死死抓着马桶的边缘,她跪在了地上,头搭着马桶吐了起来。 随着一阵剧烈的抽搐,先是涌上几口酸涩的胃液,灼烧着喉咙,紧接着胃里残留的食物混杂着胆汁一股脑儿翻涌而出。 她吐了许久,每一次呕吐都让她浑身颤抖,额头布满冷汗,发丝黏在苍白如纸的脸上。胃部的绞痛一阵接一阵,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撕扯内脏。 直到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了,她也依旧覆在马桶上干呕着。 女子殷红的眼眸里阴气肆虐,将其搅得混沌无常。暴虐膨胀的阴气下,整间公寓都好似被黑雾侵占,陷入了混沌的最深处,瞧不见任何一件物体。 黑漆漆雾茫茫下,女子若隐若现的面容扭曲狰狞,它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姚尧瑶颤抖的背影,落下了一滴泪来。 她竟然那么讨厌和它接触? 是不是每一次与它接触她都想吐。 它就这么的恶心吗? 一个人类居然敢嫌弃它,好大的胆子,它要将她撕碎,咬烂她的每一根骨头,将她的一切吞进体内。 又是一滴泪砸在脸上,这一次它愣住了,抬手一摸,一手的粘腻,是血。 它居然也会哭吗?记忆中,它似乎从来都没有哭过。 为什么会哭,就因为她不喜欢与它接触,就因为她与它接触时,会恶心到想吐吗? 可是明明它知道那小鬼那么怕鬼,哪怕是任何一只鬼那么与她接触,她的反应怕是都大同小异。它明明是知道的,竟然还抱有一种侥幸心理,认为她对它是有所不同的。 它是鬼啊,一只凶厉的鬼王,盘旋的阴气下是快要腐烂的身体,那么的不堪,那么的恶心。 单凭这一点那个有着阴阳眼的小鬼就不会喜欢她,永远也不会! 它永远也无法取代她那个姐姐!! 她怎么不去死!!! 只要那个姐姐死了,它们就一样了,它们都是鬼,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恐惧是一样的,厌恶是一样的,得到的喜欢也是一样的。 一定是这样的,只要她死了,死了! 女子偏执地喃喃着,那双眼眸淅淅沥沥又落下了不少血泪。它忽而痛苦地捂住了自己快要炸掉的脑袋。 踉跄地穿过墙壁,朝外跑去。一路上呼啸的阴气令附近的厉鬼纷纷逃窜躲藏,却依旧无法逃脱它的手掌心,被那黝黑的阴气毫不留情地吞噬殆尽。 趴在马桶上的姚尧瑶整个人脱力地瘫在地上。她只要一想起那雾蒙蒙的阴气下是一具腐烂的干尸,那干尸学着人类的样子吻着她的脖颈。嘴唇附上,舌头轻舔,她就止不住地恶心。 一把打开花洒,冰冷的水珠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瞬间将她笼罩在水帘之中。 冰冷的水流顺着发梢、脖颈疯狂倾泻,打湿了她的全身。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瘫软在地上,用力搓着脖子上的吻痕。 来回摩挲之下,原本结痂的伤口又崩裂了,弄得她满手鲜血。她却浑然不在意,更加用力地搓揉着,血珠和冷水一同砸落,几乎将卫生间染成了血池。 哪怕搓了五六遍,那冰冷的触感犹在,仿佛生根了一般,在她脑海中不断回荡。恶心感又从喉咙深处往上冒,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搅碎了。 她紧咬着唇,几近自虐般的抠住脖颈处的肌肤,指甲陷进肉里,她竟想要将那一块的皮扯下来。 像是生锈的剪刀反复绞扯皮肉,时而尖锐如钢针直刺神经,时而如粗粝的砂纸来回摩挲。到最后,意识在这无尽的折磨中模糊不清了,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她就这么穿着湿哒哒的衣服趴在地上昏了过去。 滚烫的热浪在血管中横冲直撞,姚尧瑶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窒息掐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了。她猛地睁开眼眸,天花板在视线里扭曲成了模糊的漩涡。 她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睡衣依旧黏糊糊地搭在身上,哪怕过了一夜依旧湿润。姚尧瑶忽而全身打了一个寒颤,喉头像吞了团燃烧的柳絮,就连呼吸都带着意想不到的疼痛。 她望向了镜子,眼前的少女憔悴的有些不能看,那嘴唇白得跟她见过的厉鬼有的一拼,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得吓人。 果然,她发烧了。 头重脚轻地走出卫生间,她望着一如既往的公寓,空荡荡,那个鬼王早就没了身影。 她愣了愣,竟觉得有些意外,她以为她踏出卫生间便会被暴虐的鬼王撕成碎片,哪曾想它竟没有对她动手。 到底是什么原因她也不愿意想了,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喝了点药,便昏昏沉沉地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滚烫的光浇在沥青路面上,它站在斑驳的树影边缘,瞧着不远处人来人往的车流,竟有些茫然。 先前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它只记得它从那个小孩家跑了出来,漫天的阴气将方圆数百米的厉鬼全都吞噬猎杀了,灼热的阳透过缝隙洒在它的脸上,嘶嘶啦啦的腐蚀下,那张脸若隐若现。挺翘的鼻梁,锋利的眉峰,苍白如纸的肤色。 它慌忙跪在地上,伸出双手将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被别人看到。 环绕在四周的阴气全被它调度到了脸上,坚持了数分钟又被腐蚀掉了,它仿佛没有知觉一般,机械地将阴气透入无底洞里。 它不能被别人看到脸的,它不能,不能…… 喃喃了数声后,手上的指甲猝然变长,狠狠地朝脸抓去。深可见骨的裂痕下,血肉横飞下,它勾起唇角似乎笑了一声。 这样,这样就没有人看见它的脸了。 其实它也不知道原因,只记得它成为鬼王后就习惯将阴气包裹着全身,让人看不到它的真面目,与那些几乎裸露了的厉鬼一点也不一样。 好像是有人跟那个小孩一样,怕鬼,见到它这副面容会被吓到。 它如同一座雕像一般在树下跪了许久,久到太阳落山,那些上班的人稀稀疏疏地回家,它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夜幕降临,街道两旁的高楼亮起了一盏盏灯,它听见了孩童的欢笑,老人的吆喝。 是的,每个人在这种时候都应该回家,它的家在哪里? 回小巷吗?它朝那个方向望去。明明那里才是它的归处,它却一动不动。 那个孩子那般的厌恶它,居然还敢动手,它没打回去她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哪会眼巴巴地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回到她那个公寓。 她不喜欢它,它也不稀罕。它最先跟她出来的目的就是饮她的血恢复记忆,见到它的执念。 如今记忆没恢复,还被她打了一巴掌,让它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许是连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它关注的重点从来都不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而是被她打了。她怎么能打它呢,她应该是喜欢它的,哪怕不是它认为的那种喜欢,她也不会这么做的。 思来想去,它的眼眸更红了,到底是为什么。 “院长妈妈,院长妈妈,什么是喜欢啊。”一堆小女孩将一中年女子围在了一起,叽叽喳喳地询问着。 “喜欢就是无论做何事你都会想到她,想要将自己手上的东西分享给她,想要她越来越好,想要日后跟她一直在一起。”院长温柔地解释着她认为的喜欢。 “那我喜欢院长妈妈,我想要跟院长妈妈永远在一起。院长妈妈说我最乖了。” “我也喜欢院长妈妈,是我先喜欢的,院长妈妈是我的。” “明明就是我的,先来后到懂不懂。妈妈最先夸的是我。” 小女孩叽叽喳喳地关于院长妈妈的归属吵了起来,见自己说服不了对方后,睁着大眼睛异口同声地问道:“院长妈妈你最喜欢谁?你以后要跟谁在一起?” “你们啊”院长给了每一个孩子一个大大的拥抱,慈祥地笑了一下。 “院长妈妈永远爱着你们每一个人,无论是调皮、还是乖巧、还是冷漠。妈妈都会永远跟你们在一起的。” 第136章 院长安抚完这些孩子后,见短发小女孩插着兜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们。 她无奈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头,提问道:“我们小湛英最喜欢谁啊。” 她皱了皱眉头,罕见地迟疑了许久。 “院长妈妈,瑶瑶。”她艰难地吐了出来,小脸皱巴巴凝成了一团,似乎在艰难地抉择着。 “一定要选择一个最喜欢的吗?我都很喜欢。” 许是极少从女孩脸上瞧见这么丰富的表情,院长弯着的眼角更深了,重重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将她精心打理的发型弄乱了。 女孩气鼓鼓地哼了一声,脱离她的魔爪,小心翼翼地又理了上去。 边理边嘟囔道:“瑶瑶和妈妈都好,选不出来。都喜欢。我一个人分不出两半来,若是喜欢是不强求此后一定要在一起,只要在背后默默地看着你们越来越好就好了。” “小湛英又怎么知道这不是一种喜欢呢?每个人对喜欢的理解都不大一样,这也是一种喜欢。不过,院长妈妈不想要湛英经历这种喜欢。” “为什么?”那时什么都不懂的她眨了眨眼睛。 “因为这样太苦了,妈妈希望湛英能跟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希望湛英也能被喜欢的人这么坚定的选择着。” 第127章 “院长妈妈,瑶瑶……”叶湛英嘶哑着声喃喃着。那 “院长妈妈,瑶瑶……”叶湛英嘶哑着声喃喃着。 那是什么?那也是她的记忆吗? 她和那个小鬼认识,一样来自孤儿院吗 虽然她没有看到她们的面容,只记起了这零碎的记忆,她却直觉般的确定了。 从她在那个小巷见到那个小鬼的那一刻,她似乎就对她格外在意,哪怕她是令她厌恶的天师,哪怕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冒犯她,她依旧没有真正地放在了心上,对那个小鬼格外的宽容。 她脾气不是很好,没有多大的耐心,无论是人还是鬼。哪怕失去了记忆她也十分确信。 她不愿轮回徘徊在阳间想要见到的人就是她。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鬼,胆小又勇敢的菜鸟天师。 她等待的人怎么变成了那个样子,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她应该…… 她应该拥有灿烂的笑容,美好的未来,而不是缩在那个狭窄的公寓,整日往危险的地方钻,琢磨着如何捉鬼,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她到底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整日不学好,连学都不好好上了。 不对,那个臭小鬼那么乖巧,怎么可能是自己学坏的,指定是有不良人士把她带坏的。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把那么乖巧的小孩带到歧途上的? 想都不想一下,叶湛英直接将她的怀疑目标锁定在她嘴里时不时念叨的姐姐身上。指定是她那个姐姐将她带坏的。都是因为她姐姐! 她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指定是在她死之后,那个姐姐乘虚而入,趁着她年纪小好哄骗,用甜言蜜语取代了她在她心里的位置,瑶瑶才会忘了她,整日念着那个姐姐。她被她那个姐姐蒙蔽哄骗了! 该死!别让她知道她是谁,若不然她哪怕魂飞魄散,被勾魂使追杀,也要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让她痛苦活在这个世界上。 叶湛英逻辑自洽地将整件事都圆了回来,朝公寓飘去。 她打了她,不喜欢她不是她的错,她哪里会跟小孩子计较。她一边将仗算在那个姐姐身上,一边重新指挥阴气将自己的躯壳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瑶瑶那般的怕鬼,昨晚隐约见到她的躯壳止不住得多害怕。是她的错,她不应该因为那个姐姐生气伤了她。 她得有多疼啊。 叶湛英不由又想起昨晚少女扭曲痛苦的表情,那浓郁的血腥味似乎萦绕在她的鼻尖。她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鬼王大人是不会有错的,所以都怪那个姐姐,她在心里骂了许久,而后在公寓的大门踌躇了许久。想进又不敢进。 她……会原谅她吗? 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 可是对瑶瑶的伤害已经造成了,不是她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弥补的。 瑶瑶从小就被鬼欺负,那般的怕鬼,她昨晚还与她靠得那么近,用嘴亲她,她指不定得多害怕,她现在出现在她的面前,会不会又将她吓到了。 隐隐穿过墙壁的身体又缩了回来,她默默地想着,她都已经是鬼了,神出鬼没,其实不一定非得跟在她身边才能保护她。 她可以远远地跟着她,在她出现危险的时候不经意地护着她。 她不知道她想要见她到底为了做什么,但指定不是干让她伤心害怕的事。 可是她想亲自跟她道个歉,不想她之后对她的印象都是负面的。她想再见她一面。只要她脸上有一点的惊恐,她马上就离开。 只是这样瑶瑶对她的印象会不会更不好了,本来她在她心里就不如她那个姐姐。输给谁叶湛英都认,唯独不想输给她那个姐姐。 似乎想到了什么,叶湛英眼前一亮,瑶瑶不是怕鬼吗,那她不是鬼不就好了。 阴气变化多端,想变成什么都可以,她之前在瑶瑶的眼里不就是一个小黑团吗? 变成什么好呢?叶湛英思索了一会,就有了主意。那么可爱,瑶瑶一定喜欢。 姚尧瑶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眸,天际已然黑了下来,她蒙了片刻,才意识到她是睡了一天。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黏糊糊得皆是汗水,但烧已经差不多退下去了。 她又躺了下去,愣愣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说一点也不后悔是假的,她当时不应该那么冲动直接动手,瞧她那样,对那种事一点也不了解,不像是猥亵她的样子。 那个鬼王的战斗力那般的强,她还指望着她一路混进天师府的核心,调查她姐姐死亡的真相呢。 如今她走了,她单凭自己得花多久才能查清真相。 不是说为了姐姐怎么都愿意吗?姚尧瑶扯了扯嘴角,似乎嗤笑了一声。 果然,这种事她还是忍受不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姚尧瑶眼一凝,一把拿起一直被她放在一旁的桃木剑,小心翼翼地朝声源地行去。 一个长得跟她睡衣上的草莓小熊一模一样的阴气怯生生地站在她家客厅,扬起熊掌对她招了招手。? 这什么东西? 由于她的长相实在太过可爱,哪怕姚尧瑶一眼便看出她是由阴气凝成的,她的第一反应也不是害怕,而是疑惑,非常的疑惑。 草莓熊这种存在于电影中的生物也会死吗?死了之后也跟人一样变成鬼了? 天马行空了一会,见那草莓熊还在机械地对她招手,姚尧瑶眨了眨眼,还是觉得不对,难道是她烧糊涂了。 手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摸了又摸。不对啊,她的烧确实退了。 看到少女做出了那个动作,叶湛英呼吸一泄,她就说她怎么见瑶瑶脸色那么不好,这种时间了还窝在被窝里。是发烧了吗?如今烧退下来了吗? 踌躇了一会,她依旧不敢上前,生病了就更不能别吓到了。 对了,这种时间了,她才刚起床,肯定还没吃饭,她可以给她做饭。 比姚尧瑶还大一些的草莓熊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冷灶,做了个炒菜的动作。 姚尧瑶诧异地瞪圆了眼睛,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理解,她的意思是她要给她做饭? 理解了几次,她竟还是觉得她是那个意思。 瞧上去憨厚可爱的草莓熊见她没有明显的拒绝,伸出一只脚朝锅的方向走了一步,而后圆睁着眼睛瞄着她的反应,见她没有明显的抗拒,她又向前了一步。 明明只是极短的距离,却被她走了几分钟。 手搭在锅柄上,她拆了一桶泡面,扔进锅里煮,没一会儿便飘起了香味。 捞起来放在桌上,草莓熊将碗和筷子整齐地摆放在桌上,而后退了一段距离,指了指那热腾腾的面,示意她可以吃饭了。 居然没烧焦?有进步。 姚尧瑶挑了挑眉,竟也不客气地坐在桌上吃起了面。直至她吃完放下筷子,满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宛若被罚站一般直挺站在那的草莓熊才弯了弯眼角,似乎笑了一下。 收起碗筷准备放水槽里洗,就见那个呆呆站在原地的草莓熊一下窜了过来,抢去了她手中的碗,摇了摇头。 指了指她的脑袋,再指了指她自己。 姚尧瑶竟奇迹般地听懂了她的意思,你发烧了,让我来洗。 她圆睁着眼睛细细打量了她一会,凑进了些。抬起的手好奇地摸了摸她瞧上去十分逼真的毛发。 不愧是鬼王啊,操控阴气的能力这般的强,连草莓熊上的毛发也根根分明。 被姚尧瑶抚摸的草莓熊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黝黑的阴气在她的抚摸下红润了些,竟稍微接近了些草莓熊真实的发色。 第137章 学着姚尧瑶先前的样子将厨房打扫干净的草莓熊对姚尧瑶挥了挥手,指了指墙,双手合拢歪了下头,似乎在说她要走了,明天再来,让她早些休息。 漂亮的琥珀色一眨也不眨地盯了她一会,盯地草莓熊毛骨悚然,眼珠子慌乱地转了许久,她焦急地思考着自己刚才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鬼王大人,其实你可以不用化成草莓熊的。我现在没那么生气了。”少女指了指她那张熊脸,弯了弯眼角,对她嫣然一笑,两个小酒窝一晃一晃的。 草莓熊一下将脑袋埋了下去,用双手比了个大大的叉,使劲地摇着头。 你认错了,我不是鬼王大人。 “可是,草莓熊的眼睛不是红色的呀。”少女狡黠地对她眨了下眼睛,指了指她那双殷红的眼眸。 草莓熊立即用双手捂住了脸,对她鞠了一躬,闷闷地道了几声:“对不起,对不起……” 而后转身想跑,她知道她不喜欢她,但她还是不愿意看到她眼底的厌恶。 这样就挺好的了,她日后会守在她身后护着她的。 还没跑出去,就见一只手揪住了草莓熊圆短短的尾巴,不让她走。 “鬼王大人,你怎么不回头瞧瞧瑶瑶啊~”拉长放软的尾音不断在叶湛英脑中回荡,草莓熊的肤色更红了一些。想跑又怕伤到她,只得可怜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让她摸了个够。 那双手轻轻拢住由阴气组成的毛茸茸的尾巴,指尖一下轻一下重地揉捏着。待她玩够了,黑色的草莓熊竟奇迹般的变成了粉红色,跟真实的草莓熊简直别无两样。 她还嫌叶湛英不够羞,调高尾音道了一声:“鬼王姐姐好软啊~” 第128章 “瑶瑶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湛英呢?”院长带完更小一点的孩子后…… “瑶瑶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湛英呢?”院长带完更小一点的孩子后,随意扫视了一下四周,便瞧见一个女孩默默地蹲在树下,拿着树枝一下一下戳着泥地,戳出了好几个小孔。 一边戳一边嘴巴圆鼓鼓的,张张合合似乎在说话。 “院长妈妈~”听到院长的声音,姚尧瑶一下扔掉手里的树枝,扑到了院长的怀里,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 “姐姐坏,再也不要理她啦。” “哦,我们瑶瑶再也不~理~姐~姐~啦~”院长不经意地向姚尧瑶身后瞥了一眼,将姚尧瑶的话大声地复述*了出来。 !!! 双手插着裤袋,单肩背着书包,穿着高中校服的短发少女一愣,脸上酷酷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龟裂。 “她居然凶瑶瑶,凶完瑶瑶后就不理瑶瑶了。瑶瑶找她几次她都不理我,我也不要再理她了。”姚尧瑶瘪了瘪嘴,狠狠地将自己掉落的眼泪擦掉,带着哭腔告着状。 “姐姐上高中了,学业繁忙,可能没办法像以前一样陪着瑶瑶,瑶瑶是不是去吵姐姐了?”院长温柔地揉了揉她气鼓鼓的脸,询问道。 湛英那孩子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对瑶瑶还是挺好的,难得的有耐心,她不会无缘无故地凶她的。 “没有,瑶瑶很乖的,知道姐姐累,就想帮姐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哪知姐姐回来一看到,就凶我,将我轰了出去。”一提到这事,姚尧瑶更委屈了,将洗得白白净净的手伸给院长看。 “削铅笔削得手都黑了,还没有姐姐回来时候的脸黑。” 一派胡言,她回来的时候还以为房间进了哪个小屁孩,都是黑乎乎的手掌印。墙壁上是,被褥上是。最可恶的是,她的每一本草稿纸上每一本课本上都印着好多个手掌印。 若不是她是她从小养大到的妹妹,她就不只是将她轰出去了,她会狠狠地揍她一顿。 她也不知道院长妈妈后来跟那臭小鬼聊了什么,她在她颠倒黑白之后便愤愤地踹了一脚地,飞起的泥下是她毫不留情转身离去的背影。 她不喜欢她,她也不稀罕。 她都已经是一个高中生了,和一个小学生道歉,她要不要面子了。 她又不只有她一个妹妹。 叶湛英臭着张脸拿起了一个皮球,打算跟她其他的妹妹增进一下感情。 还没到达那些小屁孩的跟前,就见其中一个看到了她的冷脸以及气势汹汹朝她走来的架势,愣了愣,突然张大嘴巴哇哇大哭了起来。 “啊啊啊,妈妈……院长妈妈……我很乖的,不要打我……” 随后就一发得不可收拾,三头身小团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即哭作一团。 “哇哇哇哇……” 叶湛英的脸更凶了,她将皮球扔到一遍去,蹲下身子抓住了一个跑得慢没跑掉的小团子,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命令道:“别哭,再哭揍你……” “哇哇哇哇……不要揍我。” 本以为她们会有所收敛,哪知哭得更加大声了。 等到院长牵着姚尧瑶赶到的时候,她们就撞见叶湛英束手无措的身影。哄又哄不好,凶又不敢凶,她头一次在她姐姐脸上看到了崩溃两个字。 这些小鬼怎么这么能哭,比瑶瑶还能哭,怎么办,好像闯祸了。 垂头丧气来到院长身边,叶湛英还没道歉,就被院长拍了拍肩膀,推到了一旁。 狭长上挑的眼眸与那圆滚滚的眼眸对视了数秒,她猝然别过了头。 她是她姐姐,她先道歉的话日后在她面前还有威信可在吗?只要她跟她说一句话,她就原谅她。 其实姚尧瑶在来的时候就已经不生她姐姐的气了,她虽然是好心,但好像干的都是坏事,给她姐姐添麻烦了,她也有不对的地方。 只是在瞧见姐姐想要干什么后,她突然又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 姐姐在勾搭其他妹妹吗?就因为她和她吵架,她就不要她这个妹妹了? 坏姐姐,她打算再不理她一段时间。 在叶湛英将脑袋别过去的同时,姚尧瑶瘪了瘪嘴,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叶湛英凶厉的气势马上软了下来,僵持了一会,认命地别了回来,还没说话,就见眼前这个小孩丝毫也不给她面子,将头甩到了一旁,看都不看她一眼。 哼~ 瑶瑶好像真的生她气了,她已经三天不理她了。 每次叶湛英想要放下面子道歉时,刚对视上一眼,那小孩就闷闷地将头偏向了别处,连机会都不给她。 怎么办?凶狠咬着笔头的少女望着一张空白的作业,心思早就飘到了别处。 有了,上次无意间瞥见有小鬼在偷偷看偶像剧,一个人穿着玩偶服,悄无声色地接近另一个人,掏出一束花,她们就在一起了。 她也可以这样。 打了几天工,终于将草莓熊的玩偶服借出来的叶湛英欣喜地套了上去,打算用这个哄她的妹妹。 瑶瑶那么喜欢这个角色,一定会原谅她的。 虽然她没看出来这个角色有多可爱,还没有她好看呢。 小孩照旧孤零零地一个人蹲在地上玩沙子,除却和她姐姐相处会闹腾一些,姚尧瑶其实是一个安静的孩子。 一个粉红色的熊掌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她被吓了一跳,一转头就看到一个巨大的熊熊。 “哇,草莓熊耶。”她欣喜地叫了出来,一把扑了上去,给了熊熊一个大大的拥抱。 熊爪轻轻将她推开了,她让她站好后,笨拙地跳了一段舞。 姚尧瑶一边给面子的鼓掌欢呼,一边在心里幻想着:姐姐好可爱啊,要是能不带头套给她跳一段就好了,只是以姐姐的性子,这个愿望怕是无法实现了。 跳完了之后,姚尧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再次熊抱了草莓熊。 “姐姐,瑶瑶好想你啊,这几天你有没有想瑶瑶,有没有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啊~” 铺天盖地的熊掌朝她脑袋袭去,她一边将她抱在怀里,一边给了她一击暴栗。 “啊,瑶瑶要昏过去了。”姚尧瑶一幅软了骨头的样子,歪七扭八挂在她身上。 被叶湛英强制站好了,她终于见到头套下的真面目了,淅淅沥沥的汗水黏在少女的头上,少女锋利的眉目软了几分,她甩了甩头上的水,瞪了姚尧瑶一眼。 “现在高兴了?消气了?” “瑶瑶哪会真的生姐姐的气,这些天姐姐一直不理瑶瑶,瑶瑶都有悄悄地躲在被窝里哭哦~哭得跟姐姐现在一幅模样。”白皙的手擦着叶湛英脸上的汗水,她张着嘴巴将自己这些天的难过全都讲了出来。 “所以姐姐以后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哪怕生气了也不要不理我,丢掉我。哪怕揍我一顿也行,像这些天这样瑶瑶真的会很伤心的。”琥珀色的眼眸清澈见底,倒映着叶湛英有些狼狈的面容。 “臭小鬼,怎么这么会撒娇啊,谁教你的。”将她一下抱了起来,用脑袋撞了撞她的小脑袋,叶湛英有些恶狠狠地吐出这句话来。 救命,她根本无法抵抗! 第138章 “我就是很会撒娇啊,姐姐答不答应~答不答应~答不答应啊~”姚尧瑶蹭着她的脖子,拉长语调撒着娇。 “好,姐姐保证,就算生气了也会将你狠狠地揍一顿,不会不理你的。” “但你也要答应姐姐,你要是生姐姐的气,也不能这样不理姐姐,知道了没有,臭小鬼!” “哪里臭啦,我香香的,明明是姐姐臭。”她装作嫌弃的样子皱了皱鼻子,离她远了一些。 “信不信我揍你啊,搞成如今这样是为了谁,没良心的。”她没好气地将身上的玩具服脱了下来,轻轻揍了一下她的屁股。 “啊啊啊,姐姐打人了,救命啊。” “臭小鬼别乱喊,败坏我在家里的形象。” “姐姐好像已经没有形象了。”她冲她做了个鬼脸,撒腿就跑。 但由于腿太短了,跑了几步就被叶湛英冷酷地拎起后领,抓了回去。 两人打闹了许久,气喘吁吁地倒在草坪上望着夕阳西下,金黄色的光洒在叶湛英生来凌厉的侧脸上,小孩突然凑上了前亲了一下。 “切,都是口水。”她有些嫌弃地擦掉糊在脸上的液体,撞见小孩有些委屈的表情才收敛了些。 “在我眼里姐姐是最温柔的最好的,妹妹们有点怕姐姐是因为姐姐不常跟她们玩,我日后会趴在她们耳边一遍遍的说,姐姐很好,不许怕她~” 少女嗤笑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必了,带你一个就够了,再带几个你姐姐我怕是得英年早逝了。” “呸呸呸,再乱说我不理你了。” “要是姐姐今后真的惹我生气,我很生气很生气的话,只要扮成这个草莓熊,我一定会原谅姐姐的。”姚尧瑶认真地望着叶湛英,一字一顿许诺着。 “还想让姐姐穿第二次啊,想都别想。”她先是有些散漫地吐出这句话来,而后放软了声音,许诺着。 “姐姐永远也不会让瑶瑶那么生气的。” “瑶瑶是姐姐的宝贝,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第129章 这臭小鬼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又不怕她了?这么善变的吗?…… 这臭小鬼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又不怕她了?这么善变的吗? 草莓熊拘谨地将两只熊爪放在腿上,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 姚尧瑶圆溜溜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打量着她,揉揉耳朵,抱抱手臂的,整个身体都快贴到她上面去了。 “我问三个问题,鬼王大人老实地回答完,瑶瑶就不生气,如何?”一双眼眸弯成了月牙状,琥珀色的珠子熠熠生辉,很是漂亮。少女笑意盈盈地抱着她隐约挣扎的手臂,就是不让她走。 瞧她那样,哪还有一丝生气的地方,她变成这种幼稚的熊哄她已经够丢脸的了,居然还过分得要求其他条件。她作为鬼王不要面子的吗? 许是见少女一点也不生她的气了,迟到的骄傲慢慢占据了她的心。她依旧是那副草莓熊的打扮,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姚尧瑶竟然从那种可爱的生物脸上看到了凶厉的臭脸。 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怕她生气,姚尧瑶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让自己笑得小声一点。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只鬼王跟她的姐姐那般的像。语气像、做法像、脾气像,就连扮成草莓熊的样子也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先前是她太过怕鬼,一点也不想要了解一个死了不知多久的干尸,所以才一点也没往那个方向想。做错了就要弥补,这可是姐姐说的。 “那鬼王大人也可以问我三个问题,如何?并不亏哦,过时不候,鬼王姐~姐~”她刻意拉成那两个字,果不其然,叶湛英睁开了血红的眼眸,点了下头。 凭什么叫她鬼王姐姐,却叫那个人姐姐,她哪里不如她了,她会扮成草莓熊哄她开心吗? 如此一来,她便可以暗中打探有关于她那个姐姐的情报,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知己知彼才能什么的。 总有一天她会让瑶瑶将前面的鬼王两个字去掉,让她心甘情愿地叫她姐姐,取代那个人在她心目中的位置。那个偷别人小孩的小偷! 姚尧瑶暗中观察了她许久,她还是第一次在草莓熊脸上看到如此丰富多彩的表情,看来她很在意她嘴里的那个姐姐啊。 她就说一个鬼王,整天不干正事跟着她就算了,还一天天对她姐姐耿耿于怀,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样,原来是这个仇这个恨啊。 一个失去记忆的鬼王哪里玩得过素来熟知她心理的少女,立即答应了下来。 刚一答应,少女立即松开抱着她的手,正襟危坐地隔了她好远。?草莓熊眨了眨眼,望着空落落的手臂,还是不能理解现在的小孩怎么能变脸变得那么快。 “第一个问题,鬼王大人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草莓熊垂下头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只记得一点点,好像是一堆穿着白袍的天师将我杀死的,万箭穿心。所以我才会那么讨厌天师,那时候才会想攻击你,不是故意的。” 姚尧瑶闻言深吸一口气,整个身体都气得直发抖,她就觉得那件事有猫腻,果然是他们,果然是他们杀了姐姐!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调息了一会,姚尧瑶沙哑着声开了口:“第二个问题,鬼王大人还记得自己生前是谁?还记得自己是从哪里出生的吗?” “我……我的记忆损失了太多,只有零星的一些片段。就记得院长妈妈……瑶瑶这两个称呼,还有一些看不清人影的小鬼,我觉得……我们生前应该是认识的。对吗?”殷红的眼眸紧紧望着姚尧瑶同样通红的眼眸,她竟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了恳求。 你一定是我不愿入轮回的执念,对吗? 我没有找错人,对吗? 你还记得我,没有忘记我,对吗? “对,瑶瑶还记得鬼王姐姐,也永远不会忘记。”姚尧瑶跪坐在沙发上,用双手捂住了她那双血红的眼眸,砸在她手背上的不仅有颤抖的唇,还有湿热的泪,噼里啪啦地不断向下砸落,打湿了由阴气变换出的毛发。 “你怎么了?”僵硬在半空中的熊掌小心翼翼地向下压,斟酌了许久,终于轻轻落在她颤抖的背上,草莓熊轻轻地抱住了她,熊爪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脊。 “没事,就是高兴而已。”姚尧瑶有些狼狈地将眼泪擦在自己还捂着她眼睛的手背上。 她竟在茫茫人海中再一次遇到了姐姐,遇到了对她一如既往温柔的姐姐,这是何等的幸事啊。 “第三个问题,鬼王大人一定要老实回答。我的血是不是能提高你的修为,是不是能帮助你恢复记忆?”第三个问题格外的尖锐,令草莓熊沉默了许久。 她记得她当时进入小巷遇到她后,她本来是对她不屑一顾的。态度第一次出现转变是在小巷里饮了她的血后。她不认为仅仅因为她能增长她的修为,她就愿意从巷子里跑出来护在她身边。 那是鬼王,戾气十足随时都有可能变卦的鬼王。她的血一定还有别的用处,哪怕不能一下恢复她的记忆,也有着促进的作用。 “鬼王大人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姚尧瑶将一切想清楚之后,心里反而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头一次庆幸自己是天生阴阳眼,她的血对姐姐有用,能帮助姐姐恢复记忆。 姚尧瑶的大脑全所未有的清晰,她如今就只有两个目标。第一,帮姐姐恢复记忆。第二,调查姐姐的死因,帮姐姐报仇。 只是若是让眼前的鬼王知晓她是她的姐姐后,她会不会再也不愿意喝她的血了? 姚尧瑶迟疑了一瞬,觉得这种可能性还是挺大的,那还是先不告诉她吧,就当是她咬她的惩罚,可痛了。 叶湛英就见眼前的少女从她身上下来后,冲她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丝毫也不清楚她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怕她误会,她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道:“是的,第一次饮血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的血似乎还可以帮助我恢复记忆,所以我才会一直跟着你。但不只是这个原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是真心想要守着你护着你的,我以后不会再伤害你了。只要你不愿意,我绝对不近你的身,饮你的血。” 姚尧瑶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到时候喝不喝就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了。 她凑上了前,用身体抱住了她的手臂,软绵绵的两团贴了上去,她朝粉红色的耳朵哈了下气,轻声道:“现在该鬼王姐姐提问了。” “你……”叶湛英顿时僵住了,那小鬼怎么能靠她那么近,近到她都能感受到那两团被挤得稍微移了位。 明明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她就是一动也不敢动,好像这样会占瑶瑶的便宜,她上次就是因为亲了她的脖子,才惹她生气的。 “鬼王姐姐难道不知道吗?瑶瑶超级喜欢这个玩偶,抱抱不行吗?”她轻轻蹭了蹭,就见草莓熊又变了色,更红了。 第139章 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姚尧瑶想着,还是失去记忆的姐姐好说话,若是正常的姐姐,这时候怕是会将她轰下去,将她训斥一顿。嘴里说着什么瑶瑶才多大,她们是姐妹之类的话。 可是,她就是喜欢姐姐啊。她也会努力让姐姐在失忆的这一段时间喜欢上她的。 “快问问题,过时不候哦~” “你……你嘴里一直念叨着那个姐姐,我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她,她平日不与你往来吗?” 一提到这个问题,姚尧瑶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一些,她只是深深地望着眼前的草莓熊。 “我姐姐以前是天师,在一次剿灭厉鬼的行动中,不幸身亡。” 哈哈哈! 眼前的草莓熊剧烈抖了一会,怕姚尧瑶看到,她紧绷着脸,努力让自己的嘴角不那么上扬,只是在一玩偶的脸上,显得荒诞诡异。 姚尧瑶眯了眯眼,一下松开了手,拉长语调问道:“你刚才是在笑吗?有什么好笑的。” “瑶瑶看错了,我没有在笑,我只是觉得遗憾,一个好好的女子居然被厉鬼吞掉了,那厉鬼真是不干人事啊。不过你放心,我会代替你姐姐保护着你的。” 若是旁人用这种口吻说她的姐姐,姚尧瑶定闹得天翻地覆,只是瞧着眼前装得一脸真诚的草莓熊,她竟诡异地平静了下来,只是抽搐了几下嘴角,无语极了。真想将眼前之景录下来,放给之后恢复记忆的姐姐看啊。 见姚尧瑶快要识破她的伪装了,叶湛英急忙又问了一个问题:“你那般的怕鬼,为何要进入天师府抓鬼。” “因为要调查姐姐的死因,为姐姐报仇。” 呼吸一泄,她不死心又问了一个问题:“哪怕你姐姐已经死了,变成鬼了,你也依旧喜欢她,把她当成心爱之人。” “是的,我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叶湛英的表情空白了许久,脑中不断回荡着她坚定的回答。 她怎么变成鬼了,还那么阴魂不散地缠着瑶瑶啊。 明明她们都是鬼,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瑶瑶怎么那么喜欢她!该死,那个鬼到底死哪去了,别让她撞见! 脑中莫名闪过了一个令鬼绝望的知识,心爱之人+早死=一辈子的白月光,让人记在心上怎么也无法忘却,后来之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真正地进入她的内心。那个姐姐的buff好像已经叠满。 她怎么不晚点死啊! 第130章 瞧着眼前粉红色的草莓熊肉眼可见的黑了回去,姚尧瑶笑弯了眼,一…… 瞧着眼前粉红色的草莓熊肉眼可见的黑了回去,姚尧瑶笑弯了眼,一下软倒在了她的怀里,宽厚柔软的熊熊靠起来很舒服,她蹭了几下为自己找了个舒适的角度,惬意地伸出手指逗弄着她毛茸茸的下巴。 “鬼王姐姐不高兴吗?这是什么表情?” “没有。”嘶哑的声音缓缓从姚尧瑶头顶传来,叶湛英深吸一口气,她只觉得她的整个身体都麻了起来,以她白皙的手指为中心,噼里啪啦的悸动顺着血管蔓延,浑身泛起陌生的战栗。眼前这个躺在她怀里的小孩笑得格外灿烂,也格外勾人。 她不是真的草莓熊,而是一只厉鬼啊。她能感受到她纤细的腰肢,柔软的背脊,圆润的臀部,裹着清甜的香气刺入她的五感。草莓熊的造型是由阴气化成的,而阴气就宛若她的双手,是她探索外界必不可缺之物。这种感觉就好像瑶瑶的全身上下皆被她的手紧紧包裹住了。 “瑶瑶,你先起来……”僵硬了一会,叶湛英哑声与她商量着。 “不是生气难道是兴奋吗?鬼王姐姐的心跳得好快啊。”姚尧瑶完全无视了鬼王的那一句话,侧耳趴在她的胸膛上,听着她那颗心四处乱跳。 砰砰砰砰,好像跳得更快了。一幅要蹦出来的样子。 她狡黠地朝那轻轻吹了口气,像是蒲公英绒毛扫过她的心尖,那颗腐烂的心脏彻底超出负荷了,啪唧一下朝她胸口撞去,草莓熊的外壳凸出了一小块,叶湛英浑身一抖,喉间不自觉地溢出一声轻颤。 她忍无可忍地将那臭小鬼轰了下去,见她还是一幅软骨头的样子往她身上倒,她呵斥道: “姚尧瑶!站好!” 她印象中的小孩好像不是这样的,她会撒娇,会粘人,却也不是这般模样。她此时……此时就好似森林里懵懂无知的妖精,青涩的动作下,一颦一笑,勾人心魂。 “臭小鬼,再这样就别怪我动手了!”严厉的呵斥声,凶残的血眸,姚尧瑶愣了片刻,就在叶湛英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凶的时候,她笑了出来,两个小酒窝瞬间绽放开来。 “姐姐是要打哪里啊?这里,这里,还是这里啊~”白皙的手从锁骨一路往下,最终停在了腿间。 宽松的睡裙歪歪斜斜地挂在肩头,肩带随时要从上滑落,锁骨处沾着几缕凌乱的发丝,就连下摆也皱成一团,叶湛英这时候才发现,打闹中她的睡裙已经乱得不成样了。 几缕阴气从她身后溢出,她卷起被子严严实实地将她裹了起来,裹成了一个糯米粽子。只露出圆圆的小脑袋。 “你别告诉我你这些年学的都是这些!瑶瑶!”是不是她那个姐姐教的?她到底还教了什么,她们…… 该死! 挣扎的动作减弱了下来,姚尧瑶眼中的笑意不见了,雾蒙蒙的水汽蔓延在琥珀色的眼瞳里,她低垂下头,抿了抿嘴。 她就是喜欢姐姐,她也想要姐姐喜欢她,有错吗? 她既没有伤天害理,也没有罔顾人伦。她从头到尾都只对她一人做了这事。 “瑶瑶?瑶瑶?”熊掌轻轻拍了几下她的脑袋,见那团被子隐约颤抖着,叶湛英顿时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怕你在我不在的这几年里被人给带坏了。你还小,那些行为太过亲密,不是随便就能对别人做的。你别哭啊,别哭好不好……”毛茸茸的熊掌垫在她的脸颊下,慌乱地接着她砸落的小珍珠。 “是我说话的语气太重了,你可以打我骂我,我绝不还手。我只是担心,担心你被别人骗了,担心你烧刚退,穿那么少会再次烧起来,是我不好。” 睫毛颤了颤,姚尧瑶吸了吸鼻子,她还是头一次见姐姐这般慌乱地解释,虽然以前她每次惹她生气也是这样哄着她,她就是感觉有些不一样。 姐姐现在是不是有一点喜欢她? 先前她还小,姐姐只是单纯地把她当妹妹,她知道,她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那现在呢? 她到底是因为从小到大的姐妹情才对那个称呼那么在意,还是因为她吃醋了,喜欢她才出现了占有欲? 水光粼粼的眼眸抬起,望着焦急的叶湛英,她突然笑了一下,不管不顾向前倒,毛茸茸的熊掌一下搂住了她,将她抱在了怀里。 叶湛英蹙了蹙眉,还没教训一下这个小鬼,就见炽热的鼻息肆意喷洒在她的耳朵上。 她靠在她的怀里,朝她毛茸茸的耳朵吹了口气,哑声问道:“鬼王姐姐,你喜欢我吗?想要成为我的心爱之人吗?” 叶湛英沉默了一会,那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她曾经就这般缠着她,要做她的心爱之人。因为只有做了她的心爱之人她才能胜过她那个姐姐,成为瑶瑶心里最重要的人。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没有办法像上次那般随意的脱口而出了。 因为,这是一件非常郑重的事,不是嘴皮子一张一合就能够随便许诺的。 她好像有些明白瑶瑶的意思了。 她的心在此刻也在为她跳动,为她绽放,直至她生命的尽头。 哪怕她喜欢的心心念念的是她的姐姐,她也依旧喜欢她。 “喜欢……喜欢瑶瑶,好喜欢好喜欢……所以瑶瑶别生气了好吗?” 一滴泪砸在她的肩头,将她的绒毛打湿了,姚尧瑶将脑袋深深地埋了进去,边哭边请求道:姐姐“多念几遍,我就不生气了。” “我喜欢瑶瑶,喜欢瑶瑶,想要成为瑶瑶的心爱之人。” “想要瑶瑶也喜欢我,想要我们以后永远地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喜欢…… 喜欢…… 喜欢…… 叶湛英嘶哑着声一遍遍念着,将姚尧瑶这几年里埋藏在心底无法吐出的喜欢皆还了回去。 她想,哪怕瑶瑶现在还喜欢那个姐姐又如何,陪在她身边的鬼是她,抱着她的也是她,她会慢慢让她喜欢上她的。那个连出现在瑶瑶面前都做不到的鬼,有什么资格跟她争。 哪怕瑶瑶一辈子都没有喜欢上她,她也会守着她护着她,她不仅是她喜欢的人,还是她的妹妹。曾经放在心尖上的妹妹。 不是一句喜不喜欢就能够抵消的。那样的情感太过消薄,本就不适合套在她们身上。 姐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恢复记忆后可别不认账。要是不认账的话,她一辈子都不理她了。 姚尧瑶的脑袋在草莓熊上拱了拱,大病初愈的身体很快就倦了,她钻了出来,还没说话,就见叶湛英的身体僵住了,玩偶的颜色由粉红转变成了黝黑。 第140章 她眨了眨眼,眼神飘忽地看向毛绒绒上黏腻的液体。 糟糕,好像闯祸了。 蛄蛹着挣扎了一会,就被她重重地扔在了床上,脑袋被敲了一下。 叶湛英一边将这一部分的阴气扔出了公寓,一边瞪着眼前缩着脑袋的小孩,咬牙切齿道:“臭小鬼,你刚才将什么东西糊在我身上?” “不是故意的嘛~鬼王姐姐刚才不是还说喜欢我吗~怎么现在就凶我啊~”垂了会头见那眼神的存在感太高了,她鼓了鼓嘴巴,乖巧地笑了一下,拉长声音撒着娇。 “这是一码事吗!喜欢你也不能什么事都纵着你,那样是会将你惯坏的。” “可是姐姐那么惯,也没将我惯坏。”姚尧瑶不知为何有些不服气,轻声顶了下嘴。 她很乖的,哪里会被惯坏。 “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不是你那个姐姐,想要她惯着你还是做梦去吧。”只要她敢来,她就敢吞了她。 怎么当姐姐的,这样惯小孩,惯坏了她负责啊。 叶湛英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嘴。 “我脾气就这样,天生的,脾气不好,不会太惯着小孩。你要是受不了就去找你那个姐姐去,别让我跟着你。要不然日后你犯错了,我控制不住情绪还会揍你的。” “将你的屁股揍开花。”柔软的肉垫在她眼前恶狠狠地扬了几下,吓唬着她。 “呀,哪里来得那么大的醋味啊~”眼前被裹成蝉蛹的小孩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意,她皱了皱鼻子,煞有意味地道了一声。 “什么?”听到这话的草莓熊愣了愣,扬起鼻子闻了闻,哪里有味道?厨房她不是已经打扫干净了吗? 瞧着那殷红的眼眸疑惑地眨了眨,鼻子学着她的样子扬了起来,姚尧瑶噗哧一下笑了出来,拉长语调道:“鬼王姐姐好可爱啊~” “姚尧瑶!你又骗我!” “哪有,明明是鬼王大人不解风情~” “臭小鬼,睡觉!”她将蝉蛹端正地摆在床上,坐在床边与她大眼瞪着小眼。 “裹得太紧了睡不着。”姚尧瑶奋力蛄蛹着。 草莓熊沉默地将其解开,作势起身要走,就被姚尧瑶一下抱住了手臂。 殷红的眼眸落在她结痂的脖子上,她顿了顿,哑声问道:“你真的不怕我了吗?” “为什么对我的态度转变得那么快?” 最后一句话依旧哽在心头没有吐出。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姐姐了? 第131章 明明她前一个晚上那般对待她,她那么的生气,直接给了她一巴掌,还…… 明明她前一个晚上那般对待她,她那么的生气,直接给了她一巴掌,还把自己的脖子弄成这样。 血红的眼眸轻轻落在她的脖子上,尖利的牙痕早已结成了几个小疤,其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抓痕,瞧上去恐怖极了。是她自己抓着,她厌恶恶心也害怕鬼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便用自己的伤覆盖了。 明明那般的怕鬼,那般的厌恶,却又在看到她这副装扮后立即消了气,甚至对她亲昵熟络了起来,一点也不怕她了。 难道她曾经和那个姐姐一样,是她很重要的人吗?重要到她变成鬼都不怕? 还是她这副模样和她姐姐很像,她在她身上看到了她姐姐的影子,才会对她这么好? 见姚尧瑶眨了下眼睛,琥珀色的眸光漫着涟漪,却始终没有再开口。 叶湛英赫然垂下眼眸,没关系的,就算她把她当成她的那个姐姐也没关系的。按照那零碎的记忆,她本来也是她的姐姐,只不过是被那小偷抢先一步,偷了瑶瑶心底的位置而已。 一个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鬼哪里比得上她这个鬼王,她会将她的印记慢慢消除掉的。 本打算再看会热闹的姚尧瑶瞧见草莓熊一脸低落的表情,顿时有些心疼了。她拉着她的熊爪,捏了一下。 “鬼王姐姐,这些事只要你恢复了记忆自然就能知晓。我现在不告诉你是有原因的。” “但无论如何,在我的眼中,你就是你,生前死后皆是一个人,我永远不会认错,也不会把你看成别人。” “这样说,鬼王大人心里会好受一点吗?”白净的小脸不知何时倒在了熊掌上,蹭了又蹭,毛茸茸的毛发剐蹭着她的肌肤,留下细微的红印。 “你啊……怎么这么会撒娇……”拖着脸蛋的熊掌突然翻身而起,一下盖住了她的整张脸,她将她放在了床上,关掉了亮着的白炽灯。 “不早了,睡吧。” 其实就算她将她当作那个小偷,她也不会生气的,这是她徘徊了几年不愿入轮回的执念,是她的妹妹,哪怕有气也不会对着她撒的。 因为,她脑中也没有很多关于瑶瑶的记忆,她不记得她了。甚至找到她还是因为瑶瑶先踏入小巷,她已经错过了瑶瑶生命中那么重要的几年,甚至死后还要靠着她才能相遇。她本来就不称职。 圆润的眼眸瞪圆了,姚尧瑶一点睡意也没有,只是望着她垂下来看不清表情的脸。 姐姐这时候在想些什么?有没有想她? 漆黑的公寓,巨大的草莓熊沉默了许久,突然问道:“瑶瑶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叶湛英。”清脆的声音立即在她耳中回荡。 “只凝湘江水湛碧,英娥骑鲸去不返。”几乎是下意识,叶湛英突然接了下去。 “我叫叶湛英。口十叶,只凝湘江水湛碧,英娥骑鲸去不返的湛英。”一短发少女酷酷地插着口袋,对着全班自我介绍着。 毫不意外听到全班女生的欢呼声,她的唇角勾得更深了。 她也觉得她的名字很好听,每次她这么说的时候,那个臭小鬼都会给面子的啪啪啪鼓着掌,一双眼眸亮得跟天上的星星似的。 “鬼王姐姐~”白净的手在叶湛英愣神的眼眸前晃了晃,姚尧瑶一下将那个庞大的玩偶压在了床上,用脑袋蹭了蹭她的下巴,拉长语调撒着娇。 “一个人睡觉怕,鬼王大人陪瑶瑶一起睡~” 她默了默,闭上眼睛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算是默认了。 姚尧瑶为巨大的草莓熊也盖上了被子,搂着草莓熊的手臂闭上了眼睛。 呼吸渐渐地平缓了下来,叶湛英观察了一会,小心翼翼地想要将那只手臂抽出来,还没动几分,就见她抬起一只腿,睡裙滑落了一大半,她一脚搭在她柔软的腿上,直接夹着不让她走。 “不许走……不许。”嘟囔了几声,她又睡了过去。徒留叶湛英一人涨红了阴气,碰也不敢碰她一下。 这小鬼,睡觉也没个正形。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个草莓熊是由她的阴气化成的,而她的阴气通五感,所以……所以她…… 她算是将她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吗?瑶瑶,怎么能那么软。 叶湛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体内涌动的阴气消停一些,甚至有些想要切断她的五感,让那些触碰到隐私部位的阴气不要源源不断地朝她脑中反馈感受。 真是,臭小鬼。 她就这么绷直着身体,睁着眼睛到了天亮。直到姚尧瑶受不了射向她眼睛的阳光,下意识转了个身,她才脱了身。匆忙窜到公寓离她最远的地方,重重喘着气扇着风。那小孩身上怎么那么热,跟个火炉一样的,将她体内的阴气都捂热了,比她还像先天道胎。 等等,什么是先天道胎,叶湛英疑惑了一瞬,见自己实在没想起来,也没有深究,直接将此事掠过了。 阳光顺着纱帘缝隙缓缓淌入,给少女镀上了一层金边。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眸,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咕噜咕噜,肚子又饿了,她望向不远处热腾腾的面,还有一只黑乎乎的草莓熊,灿烂地笑了一下,朝她走去。 还没走到餐桌上就被叶湛英一只手按着脑门堵住了去处。 “瑶瑶,别光脚踩着地板,会着凉的。你烧刚退没多久。” 啊,她望向自己白皙的脚丫,叫了一声:“忘记了~” 而后,她一脚踩在了草莓熊的大脚上,另一只脚紧随其后,伸出双臂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像一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了她身上。 “所以为了不让我发烧,鬼王大人将我运过去吧~” 几缕发丝轻轻挠着草莓熊巨大的鼻子,她抖了一下,没好气地将她抱到了椅子上,伸出爪子将她睡得凌乱的头发别到脑后,用头绳绑了起来。 “下不为例,也不知道是谁惯的。” 还能是谁,还不都是姐姐惯的嘛~ 怕她恼羞成怒,姚尧瑶只敢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基本每次都是这样的,明明所有的行为都是姐姐一手惯出来的,她嘴上还是要嘴硬一句下不为例。 真可爱~ 姚尧瑶狼吞虎咽地吸着面,吃得不亦乐乎。叶湛英瞧着那清汤寡水和几根可怜的预制菜叶,猛地拍了下桌子。 “等会你和我去菜市场买些菜,成天吃泡面,难怪瘦噶嘎的,一点肉也没有。” 第141章 “还有,攒些钱租个大套的房子,这么阴暗潮湿的地方,住久了对身体不好。” “还有你那个……那个……” “好,都听鬼王姐姐的。”听着叶湛英絮絮叨叨吐槽着她如今生活的环境,姚尧瑶笑意盈盈地点着头。 她大抵盘算了一下,前段时间除掉那只厉鬼的奖励应该要下来了。她今日又接了一单,这单是吃了十多个人的厉鬼,报酬比上次的更高。 今后她每隔一周就去天师府接一单,不愁没钱赚。 听着她嘴里皆是有关于她的事,姚尧瑶皱了皱眉,掏出手机,点开天师府卖香火的界面,一一介绍着。 “香芋味的香火,听说挺好吃的。还有薄荷味的、芒果味的、巧克力味的,皆是天师府研制出的新款口味,鬼王大人有没有喜欢的?” “这些香火的味道可难吃了,我以前吃过,吃了一口就有点想吐,就将烧给我的香火好好地保存在了一个地方。我一般都是吃厉鬼的,最近吃饱了短时间是不会饿的。” 啪地一下重击,姚尧瑶狠狠地瞪着手机上三位数快四位数的鲜红数字,气得眼眶都红了。天师府的人成天不干好事,又骗她,她好几个月省吃俭用烧给姐姐的香火啊! 啊啊啊啊啊,她的钱啊,她的钱!她的钱!!她的钱!!! 哪怕姚尧瑶什么也没说,叶湛英也感受到了她的愤怒,眼珠子一转,她突然欣喜地问道: “那些香火都是瑶瑶烧给我的吗?” “是啊,担心鬼王姐姐做鬼的时候没饭吃,会饿着,就隔段时间买一根。”耳畔是姚尧瑶有气无力的话,显然,她对香火不好吃一事耿耿于怀。 “其实,其实还是可以吃的,是我嘴刁,我现在就去小巷将那些香火搬过来,每天吃一根?”叶湛英轻声哄着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的姚尧瑶。 “不要,不好吃干嘛要吃它,就当我倒霉。将钱花在鬼王姐姐身上,我不心疼,一点也不心疼。”她恶狠狠地吃完泡面后,拉着草莓熊就要出门抓厉鬼。 她要将悲愤化作精力。狠狠地将那些厉鬼修理一顿。 “鬼……鬼王大人……为什么这一处也没有厉鬼啊”姚尧瑶一边害怕地搂着草莓熊的手臂,一边紧紧握着桃木剑,踩在遍地血红脚印的荒地上。 风呼呼吹着惨白的白条,墓碑歪七扭八地立在姚尧瑶的四周。 荒郊野岭无人问津之处,竟然有一片墓地。斑驳的青苔爬满墓碑,其上还贴着几张用血画的符纸,字迹扭曲得像是某种诡异的诅咒。 第132章 她这次的任务是探清这片墓地分布的厉鬼。这片荒郊…… 她这次的任务是探清这片墓地分布的厉鬼。 这片荒郊野岭极少有人关顾,但近来踏入这片墓地的人无不例外的失踪了,无论是无意间踏入的普通人还是前来调查的天师,皆尸骨无存,再无音讯。 姚尧瑶看过那卷卷宗,那几个天师都不是她这种菜鸟,至少入行几年以上了,也依靠贡献值从天师府兑过不少法器,按理来说哪怕不能将其剿灭,脱身还是能够的,却都栽在了这里。 能造成如此大的威力,至少是鬼王级别的厉鬼。为何会派她这一个刚转正不久的菜鸟天师前来呢?她前来几乎等于送死,如果没有姐姐相护的话。 可就算如此,她思考再三,装作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依旧接了。今早她去天师府的时候,并未看到常年镇守在天师府的老天师。 稍微一打听,南部大批厉鬼作乱,天师府的顶尖战力都被抽调过去支援了。也就是说如今的天师府群龙无首,什么牛马鬼神都冒出来了。 说不定当年杀害姐姐的凶手就是想借着如今这个机会,对她做什么。 若她这个猜想成立的话,他们这些年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她,从来就没有停过。他们知道她最近身边跟了一个鬼王,所以有胆子来这里,特意设置了一个陷阱让她跳。 她还是想不通,她除了是天生阴阳眼以外,并没有什么奇异的地方。这种体质除了对鬼修为有利,对这些修行的天师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他们还是冲着姐姐来的!姐姐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让她死后还被那些人惦记。 纯阳之体?不过是一个在天师里比较常见的体质,不应该啊。 她姐姐当年就是因为这个体质有了进入天师府的资格,跟她一样经过考核考进去的。这也是她这些年在家里平平安安没有被鬼攻击的原因,据她姐姐说,她是纯阳之体,天生炽热无比,能够驱散一切阴邪之物,一般的鬼不太敢靠近她。 就因为这个,值得他们冒那么大的风险干那事吗? 姚尧瑶装作害怕的样子紧紧搂着草莓熊的手臂,雾蒙蒙的眼眸怯生生地扫过墓碑上的符纸。那些符纸,好像在镇压着什么,难道真的镇压着厉鬼? 事实上,她也根本不用装,那张脸煞白得跟纸一样。 叶湛英皱了皱眉头,瞧着墓碑上那血淋淋的符号,身上的阴气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四溢而散。这些符纸给她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还有这四周的环境,很熟悉很熟悉。 就好像她曾经来过…… 几位白衣天师握着桃木剑,一马当先地在前面开路,三下两除二地挥散挡道的阴气,最前端道骨仙风的老者对着警惕望着四周的小天师做了个请的动作,慈祥地笑了一下:“湛英刚加入天师府不久吧,放心。此处最凶厉的鬼王老道熟,老道奉天师府的命供奉了那位鬼王大人许久,如今我们行走在它的领域里,又是抓拿小鬼,不会有事的。” “是啊,小师妹,我们这次的领队可是明德师叔,天师府数一数二的明字辈,怎么可能出事,放轻松,我都已经跟了明师叔好久了。”一年轻男子对她挤了挤眼,轻轻推了她一把。 叶湛英稍微放下点心,举着剑跟在他们后面。 那位明德师叔是摸出她的根骨将她引进天师府的长辈,她对他还是比较敬重的。 没有他,她未必知道自己的体质,进入天师府,为瑶瑶换取避鬼符,这些日子瑶瑶总算能够好好的上学了。 许是她想多了。 “湛英啊,你这么焦急做任务是想要用贡献值换取天师府的法器吗?”老者见她实在紧张,竟与她同行,让那些有经验的白衣天师在前面开路,自己笑眯眯地与她闲聊着。 叶湛英顿了顿,微勾了一下唇角。 “哪个天师不想要更拉风一点的法器啊。” 她记得天师府有一件道行深重的天师画的避鬼符纸,哪怕遇到鬼王也能让它退避三尺,防御数天,就是需要的贡献值高得吓人,哪怕她这些日子疯狂的做任务,也不过赚到了它的零头。 若不是听说这次的任务是明德师叔压阵,贡献值又高,她是不会来此地冒险的。 她若死了,瑶瑶怎么办?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世上,被鬼欺负吗? 叶湛英刚放松下去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哪怕与老者闲谈,也警惕地瞧着四周。 天色渐暗,最后一丝天光吞噬殆尽。她踏过荒草疯长的草地,路过枯败的藤曼,来到了一片墓地前。 “明德师叔,我们到了。”前方开路的天师欣喜地喊了一声。 老者对着叶湛英温和地笑了一下,怕她害怕,还令天师们将她包裹在中间,护着她。 “尊贵的鬼王大人,明德前来拜会。”老者恭敬地对着正前方的墓碑行了一礼,按照规矩供奉了不少香火。 缕缕青烟在叶湛英眼前消散,过了一会,那位鬼王大人总算有了反应。 雾气悄然弥漫在墓地上,将墓碑的轮廓晕染得更加诡异。一阵阴风吹过,枯叶打着旋儿,发出沙沙的声响。 老者的正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团浓稠的黑雾,翻腾汇聚,它自虚空中缓缓浮现,周身燃烧着幽绿的磷火,似无数怨灵在燃烧,青面獠牙上挂着暗红的血渍,空洞的眼眸发出森冷的幽光。 先是一脚踹翻地上烧着的香火残骸,它不满地嘶吼道:“呗,你们天师府研制的香火真难吃,本座吃屎都被吃香火强。那app上的评分都是求鬼刷的吧。” 老者尴尬地笑了一下,鞠躬恳求道:“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幽光闪了闪,它不情不愿道:“行吧,看在你一向守信用的份上。” “就是她吗?先天道胎?”森冷的眸光落在了叶湛英身上,她浑身一抖,几乎下意识朝外跑去。 不对,这里不对劲。 暴起的阴气不紧不慢地将她困在了原地,它漫不经心地打量着。 “看起来与旁人并无两样,还以为长了三头六臂呢。” “要做就赶快,本座可屏蔽不了太久,让阴间那边觉察到,本座可要把你卖了。” “自然。”老者脸上的慈祥撕破了个口子,如同看容器一般打量着不断挣扎劈砍的叶湛英,越看那双眼眸越亮,他放声大笑。 第142章 “动手,若老道成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几乎同时,四周安静如背景板一般的天师掏出用鲜血写成的符纸,摆阵拍在了墓碑上,东南西北四个角,北斗七星七个星位。 叶湛英吐了口血,剑鸣声四起,符火暴涨。锋利的剑刃从四面八方贯穿她的身躯,肩膀、大腿、胸膛…… 血雾在半空中炸开,银白剑身透出猩红的血珠,每一把剑都在震颤,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背脊整个挖出来。 剧痛让她发出非人的嘶吼,扭曲的面容在血雾下若隐若现。隐约泛着白光的背脊一振,竟瞬间逼退了刺穿她的剑刃。 叶湛英闷声吐了口血,殷红的眼眸恰似璀璨的红宝石,绚丽夺目。她凭借着本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萦绕在四周的白光退散了笼罩在她身上的阴气。 老者阴冷地瞧着哪怕这种时候居然还剩一口气的叶湛英,浑浊的眼眸闪现着恶臭的光芒。 “不愧是先天道胎啊,哪怕才修行就有如此修为,真是……让人嫉妒啊。” 寒光一闪而过,直插进了她的眉心,见她趴在地上似乎还要挣扎,他突然笑了一下,阴森地道:“老道记得湛英从小在福利院里长大,有好多妹妹,还有一个从小养到大的妹妹,你说若是有鬼王不小心出现在福利院里,她们会死吗?那可是阴阳眼啊~” 挣扎的动作一顿,叶湛英垂下眼眸,被利剑刺穿了眉心,几滴血珠从她的眼眸溢出。 若是鬼王出现在福利院,那影响可就大了,大到他们无法承受。但是……但是她不敢赌,瑶瑶那体质,她根本承受不住鬼王的一次攻击。 她本来就没有活路了不是吗? 剑刃一刀一刀将遮掩在脊梁上的血肉割去,叶湛英缓缓闭上眼眸。 意识越来越模糊,她似乎感觉到脊梁被他们挖了出来,她要死了吗? 瑶瑶,瑶瑶该哭了。还有院长妈妈,家里那群臭小鬼…… “挖了这么久总算出来了,哈哈哈。“老者握着血淋淋的脊梁,畅快大笑。 “本座的报酬呢?你不会就拿几个小鬼应付吧?” “那可是先天道胎,若是被勾魂使发现了,定将本座斩于剑下。” “她的妹妹是天生阴阳眼,对鬼王也算是大补。待她成年后,我将她骗进天师府里,再加上二十个厉鬼,如何?” “行吧,也不差这几年。” 为什么! 为什么!! 明明她都已经束手就擒了,明明她都已经……他们居然还要动她的妹妹!!! 你们这些人都该死!该死!!该死!!! 都给我去死吧!!! 鬼王蓬勃的阴气竟不受控制地涌入叶湛英的尸体里,立即将她填满了,殷红的眼眸再一次睁开,血淋淋的脊梁重新回到了她的尸体里,她猛地朝前一撞。 第133章 “鬼王姐姐?鬼王姐姐你怎么了?”姚尧瑶焦急地晃着草莓熊的手臂,…… “鬼王姐姐?鬼王姐姐你怎么了?”姚尧瑶焦急地晃着草莓熊的手臂,粉红色的草莓熊重新幻化成了黑色,点点血泪下,无数阴气从她体内涌出,铺天盖地地嘶吼着。 她将脚下的墓碑连根拔起,撕了个粉碎。腥风所到之处,花草枯萎,土壤焦黑。 她阴冷地盯着不远处那团黑雾,赫然一吼,似有无穷无尽的怨恨和嗜血。 是他们!是他们!他们将她和瑶瑶引到这里,不仅想要她的先天道胎,还想要瑶瑶的命。 “瑶瑶,走,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天师府!只要脱离了它的领域,它就不敢随意对你动手。”嘶哑的咆哮下,粗壮的阴气将她一卷,直接往远处抛去,她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她。 “鬼王姐姐!你放开我!我的血……”风肆意拍打在她的脸上,姚尧瑶只觉得四周景物快速交替,刹时间就没有了她的身影。 四周雾蒙蒙的一片,姚尧瑶重重摔在了地上,崩裂而出的鲜血令四周的阴气疯狂蠕动。她奋力朝那个方向跑去。 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砸落,她狠狠擦了下脸。琥珀色的眼眸绽放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姐姐又要抛下她吗? 姐姐又要独自一人面对吗? 她是天生阴阳眼,只要喝了她的血,吃了她的肉,她就能功力大增,她就不会再死一次了!若是鬼再魂飞魄撒就什么也没有了! 哪怕失败了,哪怕死了,她们也是死在一起的!永远不分离! 暴虐的阴气朝它轰去,直接将它逼退了几步,叶湛英通红着眼眸,看都不看朝她袭去的阴气,不管不顾朝它攻去。 “那个死老头呢?死了?真是可惜,没有将他碎尸万断!” 草莓熊的造型被阴气撞个稀烂,一具女子的躯壳于黑雾中若隐若现。她扬起尖利的爪子,一爪朝它扇去。 “那你便代替他去死吧!” 一把金灿灿的宝剑自黑雾中穿出,朝她劈去。叶湛英眼一凝,来不及侧身,立即被他削去了一半的躯壳。阴气四散而溢,她冷笑了一声,慢悠悠地指挥着阴气重新聚拢,竟完整如初地拼接了起来,只是那黝黑的阴气稍微淡了些。 她生生抗了几下,朝那老者袭去,只是那宝剑过于的矫健,硬挡在老者的面前,让她怎么也攻击不到。 该死!怎么不去死啊!都给我去死! 叶湛英本就暴虐的阴气进一步膨胀,带着无穷无尽的怨恨。殷红色的眼眸被阴气侵染,红中混杂着浑浊的黑,如同最低级的厉鬼一般,她失去理智朝他们狂轰滥炸着。 老者得逞般的笑了一下,手一挥,那宝剑又凌空一斩,被叶湛英生生用阴气抗了下来。身上消薄不少的阴气和灼伤的剧痛令叶湛英瞳孔剧缩,正当她将要彻底地失去理智时,腐烂的身躯突然闪过一丝白光,将她包裹住了。 叶湛英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混沌的脑袋冷静一些。 她不能输,她输了,他们不会放过瑶瑶的。 破烂不堪的躯壳后退了几步,她眯了眯眼,这才观察起了四周的情况。浓郁的黑雾里,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站着一个白衣天师,他们以她为中心摆出了一个剑阵。 老者又老了一些,白发苍苍的,若不是正在指挥宝剑,她几乎都以为他老态龙钟到不能动了。 “老东西,难怪贪图我的先天道胎,原来是寿命将至了,天师府以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招啊,这般的废物也要。” 叶湛英一边抵挡着鬼王的袭击,一边避着那宝剑,嚣张的嘲讽声根本就没有断过。 那把宝剑怕是天师府近几年炼制的法器,专门克制厉鬼的,她得想办法将这剑阵给破了,那宝剑太过锋利,她的阴气没办法挡太久。 老者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每当她声东击西的时候便指挥着宝剑,干扰着她,让她破不了阵。 使了数次后,叶湛英便有些不耐烦地放弃了这个计划。殷红的眼眸落在了面前的鬼王身上。那她就先吞了这个鬼王! 森白的利爪在空中划出渗人的破空声,每次劈去都在对方身上留下吱吱作响的伤痕,渗出暗紫色的腐液。 “该死,真以为本座好欺负是吧!本座要先吞了你,再吞了你那个宝贝妹妹,让她的身体腐烂在本座体内。” 无数只由阴气凝成的手从黑雾中释放了出来,叶湛英也不在意朝她砍去的宝剑了,一掌扇在了鬼王的脸上,啪啪了数下,直接将它的脸扇烂了,露出原本腐烂的躯壳。 “啊啊啊啊,该死的,若是今天本座死了,我看你做的那些事怎么瞒得下去!”见实在招架不住,鬼王朝老者怒吼道。 老者闻言顿了顿,思索了一会,忽而捏爆了手中紧握的符纸。东南西北四处阵眼轰然震颤,无数道锁链疯狂涌出,紧紧地将慌忙挣扎的天师绑住了。 锁链深深地刺入他们的肉里,溢出潺潺鲜血。风起云涌之下,剑阵竟再也不受控制了起来,疯狂吸食他们身上的精气,短短数秒下,他们就已经老了几岁。 粘稠的血液顺着阵法的纹路蜿蜒到剑阵中心,一股脑地注进了宝剑里。天师的身形开始变得透明,五官逐渐模糊了起来,他们宛若当时的叶湛英一般,艰难地举起一只手,挣扎着。 “师父……师父……我是……你的关门弟子啊……” “师父……” 无数凄厉的求饶声下,老者充耳不闻,他只是满眼痴迷地瞧着布满血纹的宝剑。 “湛英啊,这一次你总算逃脱不了我的手掌心了。先天道胎,我的先天道胎,等着我,我马上就能拥有你了。马上就能超过师姐,成为天师府最强的一员了。” 叶湛英满脸凝重地望着那血红的剑身,聚集了几位天师毕生的生命力,那把剑仿佛有了呼吸一般,止不住颤抖着。她调动着体内所有的阴气,数米高的黑雾,无数触手和利爪从女子悬在半空中的身躯里冒出,她打算生生抗下这一击。 第143章 “鬼……王……姐……姐……” “叶……湛……英……” “姐……姐……” 嘶哑的呼喊声灌入叶湛英的耳里,她恍惚了一下,赫然朝不远处望去。 一个瘦弱的身影举着桃木剑挥散疯狂朝她涌去的阴气,若不是脖子上那隐隐发着金光庇护着她的五帝钱和铃铛,她恐怕早就被失控的阴气给吞了。 瑶瑶?是瑶瑶的声音。是瑶瑶!她不是叫她走吗? 似乎觉察到叶湛英愤怒的眼神,姚尧瑶立即抬起脸,对她灿烂一笑,两个小酒窝仿佛刺入了她的心底。 姚尧瑶毫不犹豫地用桃木剑劈开叶湛英调动出的阻拦她的阴气,朝最浓郁的深处跑去。 许是默认叶湛英会死在他们手里,老者和鬼王根本就没拦着姚尧瑶,在他们眼里,一个修行了几天的菜鸟,自投罗网了还省得他们等下去找。 她怎么又回来了? 这个臭小鬼,怎么在这时候不听话了!叶湛英颤了颤眼眸,发疯一般朝虎视眈眈的两人轰去。 去死!去死!!都给她去死!!! 一口血雾喷在半空中,叶湛英刚想和他们同归于尽,就又听到那个小孩的声音。 “鬼王姐姐~你回头看看瑶瑶好不好~”明明知道现在是战时,叶湛英还是回了头。 她的小孩笑意盈盈地仰头望着她,一看到回头,诡计得逞般的抿嘴笑了一下,立即扔掉了最能给她安全感的桃木剑,毫不犹豫地扑到了她的怀里。 浅淡的血腥味和清甜的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叶湛英眼眸更红了,张嘴刚想呵斥她。 就见她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猩红的血珠顺着齿缝涌出。 叶湛英只觉得那股味道越发的香,许久未进食的肚子如同火烧一样,腐烂的器官一下下撞着她的躯壳,雾蒙蒙的阴气已经轻飘飘地落在她的嘴上,只待她一声令下。 “姚尧瑶!”她高声呵斥着。 染血的唇瓣重重堵住了她的嘴,将她所有的话都拦截了。腥甜的液体顺着齿间灌入她的喉里,姚尧瑶颤抖地闭上了眼眸,伸出一只手抚上了她冰冷的面容。 铁锈味在叶湛英的口腔炸开,几滴血泪砸在姚尧瑶白皙的脸上,在她们交叠的下颚拉出猩红的丝线。 她……她知道瑶瑶的意思了。 哪怕心疼得直发抖,哪怕恶心得想吐,她也机械地将她的血一滴不剩地吞进腹中。仿佛要将浑身滚烫的恨意连带着这满嘴的血深深刻入她的灵魂深处。 “瑶瑶……闭眼……” 源源不断的阴气从叶湛英的体内涌出,竟被染成了血红色。叶湛英惨白的躯壳泛着莹白,压制着满脸乱爬的血纹。她将姚尧瑶搂进了怀里,用阴气堵住了她的眼睛和耳朵。 巨大的鬼爪凝聚成形,狠狠地朝那宝剑压去,尖利的鬼爪划过半空,竟在虚空中撕开道道焦黑的裂痕。老者眼一凝,宝剑嗡鸣着迎上,剑身流转的红色纹路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僵持了一会,叶湛英露出血红的牙齿,猛地吐了口血,鬼爪肉眼可见地又膨胀了几分,一爪轰向宝剑。 尘土飞扬下,宝剑四分五裂地碎成了几段,老者和鬼王甚至还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被呼啸的阴气彻底吞噬了。 第134章 浓重的雾气裹挟着腐臭在墓地间流转,原本平整的坟包被叶湛英整个刨…… 浓重的雾气裹挟着腐臭在墓地间流转,原本平整的坟包被叶湛英整个刨开,她面无表情地折磨了一人一鬼许久,才一击重击将他们打昏,无数阴气死死缠绕在他们身上,将他们吊在空中。 明明脑袋里疯狂叫嚣着要杀了他们,要将他们折磨致死。叶湛英还是通红着眼克制了下来。她还不能杀了他们,一旦沾上人命,就不能待在瑶瑶的身边了。 以瑶瑶那性子怕是得哭好久了。 “鬼王姐姐?”许久没听到动静,被叶湛英拢在怀里的姚尧瑶轻声唤了一声。 叶湛英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以作安抚。被她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一人一鬼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地丢在了一旁,保证看不到一点惨状。 姚尧瑶只觉得抱着她的那个熟悉又冰冷的身体悄无声息地变化了,又成了毛茸茸的大熊。 她将她放了下来,仰头望着不远处那正在形成的漆黑大洞。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勾魂使想必要到了。整件事终于有鬼可以解决了。 “鬼王姐姐~你怎么又变回去了?”姚尧瑶有些不满地搓着她毛茸茸的手臂,她现在不喜欢草莓熊了,她想见她的身体。 她是怕鬼,也怕那些腐烂的尸体,但其中不包括她的姐姐。 哪怕她的姐姐缺胳膊少腿,浑身上下皆是腐肉,她也依旧喜欢她。她不会嫌弃她的。 叶湛英似乎看出了她的意思,她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苦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瑶瑶,她介意啊。 她只要一想到她在用什么碰瑶瑶,她就觉得恶心。 她的瑶瑶怎么能被那些腐臭稀烂的东西碰到。她……她值得更好的。 就算现在不介意,那以后呢? 她现在还小,什么也不懂。日后长大了,猛地意识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是一具腐尸,她会不会厌恶她,会不会觉得她很卑劣。 哪怕是魂飞魄散,她也不愿意看到她眼中的憎恶,那是比挖她的脊梁还疼上数倍的刑罚。 姚尧瑶有些急切地抓着她的手臂而上,又想要吻上她的唇。 不要……不要离开她! 锁链推着地的刺耳声响由远及近,一下打破了两人微妙的氛围。 姚尧瑶抬眸望去,一道模糊的人影在黑洞中若隐若现。她愣了愣,是勾魂使!传闻中的勾魂使!它是来抓姐姐的吗? 想都没想,姚尧瑶便张开双臂挡在了草莓熊的面前。她姐姐没有错,是那些人该死! 身披玄色长袍,手握铁链的勾魂者一出来,便瞧见了眼前这瞧上去格外诡异的场景。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孩如同母鸡护崽一般挡在一熊的面前,只是那熊的体型大了些,根本就挡不住,反而将她凸显了出来。 它眨了眨眼,看都没看那小孩,就将目光放在了那熊的身上,眼瞳中幽绿的磷火收缩了一下,若不是带着青铜面具,它的下巴都快掉出来了。? 这是什么新型物种吗?地府居然没有收录? 熊? 它又望向不远处奄奄一息的一人一鬼,草莓熊杀人案? 不对,望了许久,它才从她那黝黑的阴气中勉强看出了本体。是鬼,鬼王级别以上的鬼。 如此一瞧,勾魂使更疑惑了,这种级别和实力的鬼怎么会没有上报登记? 那没有丝毫情感的眼瞳扫来扫去,姚尧瑶深吸一口气,依旧挡在叶湛英的面前,身上被冷汗浸湿了,那腿隐隐约约打着颤,若不是有保护姐姐这个念头撑着,她怕是此时都能跪倒在地上,边哭边求饶。 这小鬼,真是。 叶湛英勾起唇角浅笑了一下,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抱于一侧,自己直视着勾魂使的威压和打量。 据她所致,勾魂使身为阴间地府行走在阳间的使者,最重因果轮回,只要将整件事情查清楚,她不会有事的。 “这位大人,我所做的一切皆符合阴阳两界的条例,没有丝毫的违背,若不信,大人可以勾他们的魂搜查记忆。”叶湛英指挥着阴气将那一人一鬼扔在了勾魂使的面前,顺带将姚尧瑶的眼睛蒙上了。 紧张看着局势的姚尧瑶只觉得两眼一黑,立刻挣扎了起来,两只手扒拉着捂住她眼睛的阴气。 她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不让她看,她要看! 一巴掌轻轻拍在她的臀上,叶湛英轻声呵斥道: “瑶瑶,听话!” 她鼓了鼓嘴,知道这事没商量后,没好气地向后一倒,靠在草莓熊宽厚的肩膀上。 “先天道胎先天道胎怎么这么草率地死了!”尖锐的爆鸣声从勾魂使的嘴里吐出,将两人吓了一大跳。 勾魂使面色难看地瞧着手里口吐白沫要死不活*的一人一鬼,深吸一口气,望向了叶湛英,这一次它看她的眼神温和了许多。 难怪啊,难怪刚死不久就有这般的修为,若是再让她修炼上几年,那还得了。 只是,这先天道胎死了,它们的酆都大帝不得加班了?想着想着,勾魂使就有些幸灾乐祸了,上层人的博弈关它一个小鬼什么事。 见叶湛英还有些疑惑,勾魂使温和地解释了几句。 “先天道胎顾名思义就是先天的修行者,修行后,每一次呼吸吐纳都能将天地灵气反复淬炼,修行速度是常人的百倍以上,尤其是在如今这个天地灵气稀薄的时代,那简直是亿里挑一的天才。百鬼趋避、万灵亲近那都是最基本的。” “你的先天道胎并没有彻底激活,再加上修炼的功法不对,自己才没有意识到。那老头修行了近百年,天赋不佳即将殒命,怕是活的时候就成天琢磨些歪门邪道,一朝认出你的体质,就想铤而走险,用邪功挖去你的道胎,抢夺你的机缘。” 第144章 “如今情况大体调查完毕,你的做法并没有任何不妥,但还需要你去地府一趟,为这件事盖棺定论。” 叶湛英看了姚尧瑶一眼,对勾魂者行了一礼。 “可否先让我把她送回家后再前往地府,一个小孩荒郊野岭不安全。” “去吧。”勾魂使摆了摆手,不是很在意。 以它们大帝那周扒皮的性子,先天道胎活了死了怕是都得给它打工,日后都是同事,稍微行个方便也不是不行。 叶湛英抱起姚尧瑶便往公寓飞,斗转星移之下,她们很快便到了。 她将姚尧瑶放下,转身要走。 就见姚尧瑶不安地抓住了她的手臂,睁着泪汪汪的眼眸。 “你……还回来吗?” 报完仇后,姐姐留在阳间的执念怕是已经消散了,她说不定会入轮回重新投胎。 她知道她不能这么自私,阻碍姐姐进轮回。可是……她们也才重逢了不久,可不可以稍微再多陪她几天,再入轮回。 “臭小鬼。”叶湛英恶狠狠地掐了下她白皙的脸颊,直接将她掐出了一个指印。 一天天脑袋都在想什么呢,她的执念从来都不是报仇,而是她啊。 哪怕她入轮回,也是在她死后,那时候,她肯定松开她的手,率先跳下去,来生再做她的姐姐。 “放心,在家等着我。太晚了就先睡,我去去就回。” 姚尧瑶乖巧地点了点头,笑得露出两个小酒窝。 “我等着鬼王姐姐。” 晨光从斑驳的窗棂斜斜地切进屋里,少女歪着脑袋枕着臂弯,趴在了饭桌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 女子愣了愣,桌旁的饭菜早就已经凉透了,她等了她一夜。 这个臭!小!鬼!她不在的这些年她到底会不会好好地照顾自己啊。 有些想一巴掌拍在她的脑袋上,叶湛英磨了磨牙,最终还是下不了手,只是弯下腰将少女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蹭了又蹭。 这是她的妹妹,她的臭小鬼,她的瑶瑶啊。 黝黑的发丝在姚尧瑶的鼻间扫了扫,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瞧见了她日思夜想的身影。 “姐姐?”先是不可思议地喃喃了一声,她颤抖地伸出手来,慢慢地朝她靠近。 她怕这一切又是她的梦。 “瑶瑶,我在。”冰凉的手握住了她颤抖的手,将其放在了她冰冷的脸上。 她带着她摸了一边她曾经躺在她怀里摸过千遍万遍的脸。 挺翘的鼻子,锋利的眼眉,微勾的薄唇…… 是姐姐!姐姐她真的回来了。 姚尧瑶将脸埋在了她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积压在心底许久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直接崩溃了。 “哇哇哇哇……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撕心裂肺的哭喊颤抖,叶湛英鼻子一酸,一下一下拍着她喘不上气来抽搐的背脊。 “瑶瑶不哭,不哭,是姐姐的错,姐姐不是在吗?” 熟悉的声音和怀抱无声安抚着她,她渐渐止住了呼吸,肩膀时不时抖几下,小声抽泣着。 哭了不知道多久,她最后倒在了叶湛英的怀里,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叶湛英小心翼翼地拿毛巾将她脸上的泪痕和鼻涕擦干净,抱到了床上。 修长的手指抚过她嘴唇上结痂的伤口,眼色一暗。 她的瑶瑶长大了,居然会算计姐姐了。 第135章 昏昏沉沉睡了许久,待她再一次睁开眼眸之时,又是一个清晨。 …… 昏昏沉沉睡了许久,待她再一次睁开眼眸之时,又是一个清晨。 阳光洒在她白皙的脸上,她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搜寻着梦中的那个身影。 光着脚啪嗒啪嗒将整个公寓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她瘪了瘪嘴,眼泪啪嗒嗒往下滴。 “瑶瑶?姐姐就离开了一会,怎么又哭了。”突然出现在公寓里的叶湛英有些无奈,修长的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就见那个温热的身躯紧紧地抱住了她。 “鬼王姐姐,我以为你走了。”姚尧瑶很是委屈,带着哭腔道。 “好了,已经哭了那么久了,今天不许哭了。姐姐给你煮好吃的。” 阴气轻松地将她卷在了椅子上,捂热她踩在地板的脚丫。 叶湛英一边熟练地起火做饭,一边瞄着姚尧瑶的反应,见她止了哭,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背影。 她突然挥起阴气抽了下她的脚。 “嗷嗷嗷……”措不及防之下,姚尧瑶直接蹦了起来,一边揉着自己脚上的红痕,一边拉长尾音抗诉着:“鬼王姐姐,你的阴气突然不听话了,居然敢打我。你快点把它丢掉~” “是我抽的,瑶瑶是不是要把我丢掉,嗯?”叶湛英挑了下眉,语调上扬。 姚尧瑶鼓了鼓嘴巴,小声控诉了几声,委屈巴巴地道:“鬼王姐姐干嘛无缘无故地打我,真是跟没失忆的姐姐越来越像了。”最后一句话被她说得很轻,但还是被耳尖的叶湛英听到了。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指挥着阴气重新包裹住了她的脚,轻轻揉了几下。 “姐姐以前是不是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光着脚踩在地上,容易着凉,你哪一次记住了?再不长记性小心我揍你。” “知道了,知道了。”姚尧瑶苦着脸将脑袋磕在桌子上,拉长语调应答着。 这臭小鬼,就是仗着她不忍心对她动手,成天将她的叮嘱当成耳旁风,太可恶了! 下次将她裤子扒了按在腿上揍,看她还是不是这副无所谓的样子。 叶湛英恶狠狠地在心里发着誓。 脑袋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教育瑶瑶的画面,只是原本训诫的气氛竟莫名开始偏了,划向了另一处。 她们从小到大一如既往的相处模式到底变了个样,再也不复从前了。 她竟……她竟想着一边揍一边…… 叶湛英呼吸一泄,耳根悄然红了起来。 这样做是不好的。她是姐姐,年幼的妹妹不知道轻重也就算了,她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胡来。 人鬼殊途,她留在她身边,是守护,不是阻拦她奔向更明媚的未来。 她年纪小,分不清对她的感情是爱慕还是钦佩。只要她陪在她身边过上一段时间就好了,想必她的喜欢就渐渐淡了。 怦然跳跃的火焰熄灭了,叶湛英将烧好的菜摆在了桌上,静静坐在一旁瞧着她。 “好吃,好吃。呜呜,太好吃了。”姚尧瑶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狼狈地皱着眉头吸着气。 嘴唇上那伤口由于咬得太深,到现在都没有好,一碰到热的就疼。 她又想起了那个吻。 那个柔软的触觉,血腥的气味。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叶湛英逼迫自己将那个连吻都算不上的接触忘却,无奈嘱咐着。 “鬼王姐姐做的,瑶瑶要立刻将它吃完。”腮帮圆鼓鼓的,姚尧瑶抽空回了一嘴,又埋了下去。 叶湛英挑了挑眉,她突然想起来她还有件事还没跟这臭小鬼算呢。 她觉得骗她很好玩是吧,整天瞧着她吃她心中的那个姐姐的醋很好玩是吧? “是鬼王姐姐,还是姐姐呢~瑶瑶。”阴森冰冷的触手从她的背脊蜿蜒而上,慢悠悠地缠绕在她的脖子上,尖端戳了一下她的下巴。 “你知道姐姐最不喜欢被人骗。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脖子被那黏腻柔软的阴气缠了一圈,虽然没有收紧,姚尧瑶还是打一个冷颤。 她僵硬着身子,缓缓转过头来。 “姐姐?姐姐你记起来?全都记起来了?” “嗯。”叶湛英点了下头,就见姚尧瑶看都不看勒在她脖子上的那个触手,一下扑到了她的怀里,欣喜地上下蹦着。 跳跃的两团一下一下蹭着她。 叶湛英抿了抿嘴,将她掰直了站好。 瞧着那双明亮跳跃的眼眸,叶湛英突然冷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提起了她的耳朵,恶狠狠道: “每天瞧着姐姐犯蠢很好玩是吧!姚尧瑶!” “每天都在被窝里偷摸着笑吧。” “啊啊啊,姐姐疼,疼疼疼,你轻点。”扭曲的面容下,是姚尧瑶鬼哭狼嚎的声音。 哪怕知晓自己没下重手,叶湛英还是松了手,一边揉着她的耳朵,一边点着她的脑袋数落着她。 “姚尧瑶,你怎么能把自己的日子过成这个样子,整天往鬼窝里钻,整天吃泡面,整天不去上学,如今竟然瘦成了这个样子。” “哪有那么严重啊。”见叶湛英板着的冷脸,严肃冷冽,姚尧瑶有些不服气地嘟囔一声。 又是一击暴栗朝她袭去,这一次丝毫没有守着力道,脑门直接红了起来。 “什么叫没有那么严重。姚尧瑶,你看看你现在吃的是什么用的是什么。你从小到大生活在福利院里,也没有受过这样的罪。你……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姐姐……”看着有多心疼。 第145章 虚张声势的声音哽咽了一顺,她将姚尧瑶紧紧抱在了怀里,一滴泪水顺着她的眼眸而下。 “瑶瑶啊,姐姐,姐姐从来没有想过你长大后会过成这样。” “我死的时候想,瑶瑶快要高考上大学了,会考什么大学,选什么专业,最好能去一个好单位,能找到自己相伴终生的爱人……无论怎么想,也从来没想过你会成为天师。” “姐姐,乖,不哭。瑶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我现在过得很好啊,上了大学,有一个容身之所,还能做天师这样来钱快的职业。那些人想进都进不去呢。” “况且没成为天师,我哪里能遇到姐姐啊。” “诡辩!”叶湛英嘶哑着声骂了一句。 “哪有~姐姐这么凶,瑶瑶可要哭啦~这一切从来都不是姐姐造成的,是那群恶心的坏蛋。姐姐要是再自责,瑶瑶可要不理你啦~”姚尧瑶一口咬在叶湛英惨白的脖子上,软软地威胁道。 叶湛英浑身一抖,立即将她推开了。雾蒙蒙的阴气笼罩在她的脸颊一顺,待姚尧瑶再次看清时,早就没有了泪痕。 姐姐的偶像包袱真重啊。 腹泻了一顿,姚尧瑶这才重新将眼神放在了叶湛英的脸上,除却脸色惨白如纸以外,她的模样并没有任何改变,甚至可以说跟鬼两模两样。 许是阴间那边给姐姐的补偿,姚尧瑶也没有多想,直至现在闲了下来,她才有了几分好奇。 姐姐的身体是人是鬼她都不会介意,当然,是人的话就更好了。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软在她怀里,不用担心不小心碰到姐姐的伤心之处。 “姐姐你的身体……”她捏了捏胳膊,揉了揉肩,研究了一会。 “现在才反应过来啊。”叶湛英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 她现在一想到她在这个小鬼面前犯蠢就难受,只是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她就只能默默放在心上自己消化了。 天呐那个蠢货居然是她,她的一世英名啊! “那件事处理完之后,酆都大帝瞧我是个好苗子,便把我招安了。我如今也算是地府的公职人员了。” “哇~”姚尧瑶给面子地叫了一声,叫得叶湛英的眉目越发得上扬。 “成为公职人员后,我的身体便恢复到了生前的模样,只是体温低了些,脸白了些,其他地方与旁人无异,瑶瑶以后就不需要害怕了。” “本来就没有害怕。那姐姐以后要去地府上班吗?” “嗯,上三休二,我特意谈的条件,上班时间也在夜里,白天我就有时间陪瑶瑶了。”叶湛英点了下小鬼欣喜若狂的酒窝。 “好了,待会跟我去一趟天师府,天师府那边也应该通告了,我们去拿回属于我们的补偿。” “嗯,我最喜欢姐姐了,嘿嘿嘿。”姚尧瑶乖巧地点了下头,身体又软软地往她身上靠。 她最喜欢姐姐的身体了。 还没接近就被一只手制止了,叶湛英有些无奈地将她掰直。 “瑶瑶,你才多大啊。喜欢是不可以随便乱说的。” 姚尧瑶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抬起眼眸望着她。 “姐姐,你在说什么。”雾气瞬间在眼眸弥漫。 她甩开了她想要擦掉她眼泪的手,朝她咆哮道:“又是这句话,叶湛英,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喜欢你!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瑶瑶,你先冷静一下,我不是否定你的感情。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再慎重的考虑一下。我是鬼,带着阴气的阴湿之物,哪怕我现在的身体与旁人无异。你懂得我的意思吗?” “你的意思是,你恢复了记忆,不接受我了是吗?”姚尧瑶浑身颤抖地推了她一下。 “我们接过吻,你说过你也喜欢我的。” “叶湛英!你怎么能这样!” 第136章 “瑶瑶……”叶湛英颤抖地想要擦掉姚尧瑶脸上的眼泪,却被她用力地 “瑶瑶……”叶湛英颤抖地想要擦掉姚尧瑶脸上的眼泪,却被她用力地拍开了。 姚尧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那双眼眸红得跟个兔子似的,狠狠地瞪着叶湛英,就是不许她碰。 “你亲过我,你碰过我,你明明对我也是有感觉的,你明明也喜欢我。为什么不接受我?就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因为我是你的妹妹吗?” “是。”叶湛英闭了闭眼,哑声承认了。 因为她是她的姐姐,从小照顾她陪伴她的姐姐,不仅是喜欢她想要与她在一起的恋人。作为姐姐,她难免会对妹妹的未来操心担忧几分。当她代入这层身份,审视自己这个未来要与妹妹相伴一生的人的时,她发现,她并没有一处是合格的。 她不是人,是一个死了几年的厉鬼。除却天生就能看到鬼的瑶瑶和道行深重的天师外,几乎没有人能看见她。没人看见,就意味着瑶瑶遇到危险的时候,她没办法挺身而出护着她,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看着。 她没办法作为正常人与她并肩而行,没办法替她挡住外界的流言蜚语。甚至因为她,瑶瑶会遭受很多的非议。在外界的眼中,一个整天对着空气说说笑笑的人精神是有问题的。 作为姐姐,她不同意她与这样的人在一起。 “什么狗屁姐妹,我们之间有血缘关系吗?叶湛英,你敢向天发誓你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吗?你不想剥开我的衣服睡我吗?我想,我青春期里日日夜夜想的人都是你!” “我好不容易见到了死了几年的姐姐,她现在也喜欢我了。你现在告诉我,你因为这个原因不能喜欢我,我不接受!” 姚尧瑶全身颤抖地朝她咆哮着,见叶湛英紧闭着眼眸强忍着泪水,她上前一步,双手抚上她的脸,重重地吻了下去。 唇齿撞在了一起,姚尧瑶急迫地将她的唇含在了嘴里,不得章法地用力撕咬啃噬着,浓郁的血腥味在她口腔蔓延开来,叶湛英皱了皱眉,使劲掰着她的手,只是原本瘦小的孩子在这一刻的力气却出奇的大,直至她的唇被咬破了,她才勉强将她推开了。 姚尧瑶终于止住了泪,她狼狈地擦去黏在脸上的液体,仰头望着叶湛英带着几分冷素的面容,学着姐姐的样子强硬命令着: “姐姐,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说你喜欢我!你说你爱我!” 只是眼眸里那璀璨的眸光已然奄奄一息,害怕地摇晃着,在叶湛英的注视下,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心中一痛,叶湛英下意识朝她伸出了手,想要将她抱在怀里,却又在触碰到她的瞬间放下了。她努力绷住自己隐约崩断的声线。 “瑶瑶,我从来都没有否定过你的感情,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一点,静下心来好好地想一想,你能不能承受和我在一起的后果。” 阴气卷起公寓里唯一的一面全身镜,放在了姚尧瑶的面前。 姚尧瑶下意识往里一看,镜子里,除却她颤抖的身影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身影,就好似她疯了一般,无缘无故地对着空气大吼大叫。 “瑶瑶,这便是你在其他人眼中的样子。你伤心、你恐惧、你嘶吼,你面对着旁人无法望见的姐姐,宛若一个疯子一般。姐姐希望你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是深思熟虑后的,将来不会后悔。” 因为,若是到了那种情况,她不确定她会不会愿意放过已经后悔的瑶瑶。所以,她宁愿她们恪守姐妹的界限,永远都不要越界,她不希望将来的她伤到瑶瑶,也不愿意瑶瑶眼中出现对她的责怪和厌恶。 责怪她作为姐姐没有制止提醒她,责怪她仗着她年纪小,哄骗诱导她。 姚尧瑶愣愣地望着苦口婆心的叶湛英,突然笑了一下。柔软的手贴在冰冷的手背上,她牵着她的手放在了她跳动的心脏上。 “叶湛英,你听到了吗?听到它在为你跳动了吗?” 砰砰砰,灼热有力的心跳声顺着手臂蔓延至叶湛英腐烂的心脏上,带着它一齐跳动。 叶湛英恍惚了一下,突然间想起那日她心动的时候,也是这般,跳得这么快,这么猛烈,好似不这么快的跳动,她的身体就会经不住负荷死掉。好似在焦急的提醒她,若她错过了,她会后悔一辈子。 “叶湛英,你感受到我的感受了吗?那猛烈的心跳自我15岁以后便是这般了,生生不息,从来就没有停过。”姚尧瑶顿了顿,苦笑了一声。 “当然也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其中断裂了几年,那几年我痛不欲生,几乎靠着复仇来勉强维持衰弱到懒得跳动的心脏。直至你的重新出现。你懂得我什么感受吗?我已经这样过了数年,你现在要我放弃,你知道我会有多痛苦吗?你知道希望就在眼前,却唯独掠过我一人的感受吗?” 姚尧瑶咆哮着吼着,紧紧拽着叶湛英颤抖的手,就是不让她抽离。 “对不起,瑶瑶,我……对不起……对不起……” 鲜红的血从她的眼眶夺目而出,叶湛英愧疚地一遍又一遍道歉着。 第146章 都是她没有成功引导好她的妹妹,才把她害到了这个地步。 心被痛苦地割裂成了两半,一半作为爱人欣喜若狂,她的瑶瑶这般的爱她,她们一定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一半作为姐姐痛不欲生,她的瑶瑶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在她身死后,这般的痛苦。那到底有多疼,如今艰难抑制的叶湛英很是清楚。 所以,她的心每抽痛一分,她就对瑶瑶心疼愧疚万分,她的瑶瑶那么小就经历比她疼千倍万倍的痛楚,她该有多疼啊。 “我不需要姐姐的愧疚,我只需要姐姐遵从自己的内心。叶湛英,你照顾了我那么多年,什么事都以我为先,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做的,想要的,想得到的?我不需要你为我而活,我想要你真真切切地为自己活一回。” “姐,你也就比我大5岁啊,这般年纪也还是个刚入社会的成年人,斟酌利弊、反复权衡这些都应该与你无关。你也是需要人在意,需要人来好好地爱你的。”白皙的手轻轻地为叶湛英擦去脸上的血泪。 泪眼朦胧中,姚尧瑶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灿烂,就好似天上最璀璨的那轮太阳。 “我不知道我日后会不会后悔,我只知道,若是我今日没有与你在一起,我现在就会后悔。我可能就没有办法活到以后了。” “姚尧瑶!你在说什么鬼话!”颤抖的手敲在姚尧瑶的眉心,她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里,勒得姚尧瑶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恶狠狠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回荡。 “姚尧瑶,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能不能承受和我在一起的后果。若是答应了,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因为到那个时候,除非你将我杀了,否则我绝不放手。哪怕你恨我怨我,我就算将你拖回小巷囚禁起来,我也不会放手。” “姐姐~瑶瑶一直都是愿意的啊~” 轻柔的话刚落,冰冷的唇便重重压了下去。叶湛英再也忍不下去了,掐着她的下颚吻了下去。 唇瓣碰到一起的瞬间,两个人都同时颤了颤,不同于先前血腥的血吻,刚才毫无章法的磕碰。这一次,是两人心甘情愿的激吻。 叶湛英的呼吸被放得很轻很轻,她轻轻研磨着粉嫩的唇瓣,伸出牙齿轻轻撕咬着。柔软的舌舔舐着姚尧瑶还留下一点痕迹的伤口,她将她的唇瓣弄得更加绯红糜烂,就好似被蹂虐了一般。 颤抖的眼睫扑扇着,遮盖着红润的眼眸,姚尧瑶被吻得喘不上气来,紧紧地揪着叶湛英的衣领。腹部一股暖流上下涌出,她膝盖下意识并拢,有些站不稳地往她身上倒。 这一次,叶湛英再也没有放过她了。浓郁的阴气凝结成结实的触手,沿着她的脚踝蜿蜒而上,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紧紧纠缠的唇松了些,叶湛英让她稍微喘了下气,又压了下去,如同拆礼物一般,她一点一点地品尝着她的美好。这一次,她想要真正地进去。 眼前的少女红了一片,唇瓣上、脸颊上、耳根上,皆弥漫着火烧云。叶湛英吻了吻她有些紧绷的嘴角,轻声哄道:“瑶瑶,放松,将一切都交给姐姐。张嘴。” 打着颤的牙齿紧了又松,见她有些紧张,柔软的舌撬了几次也无法进入。 她搂着她背脊的手一松,落在了她柔软的腰肢上,轻轻一掐。 “啊~”强撑着身体彻底软了下来,叶湛英成功乘虚而入,一下揪住了她不远不近望着的舌。缠绕在一起,惩罚一般的收紧,它将它缠在了半空中,疯狂吸食,将它缠得如被冲到沙滩上的小鱼,挣扎不得,任她宰割。 瑶瑶是她养大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的身体,清楚她的每一个敏/感…… 冰冷的手一抹,用力一按。 “瑶瑶,这么舒服吗?” “又哭了啊,到时候可不要像小时候一样了” “瑶瑶小时候可喜欢尿/床了。” 第137章 “姐姐……等……等一下……”软乎的声音在叶湛英耳旁荡着,就如同 “姐姐……等……等一下……”软乎的声音在叶湛英耳旁荡着,就如同她脖子上挂着的铃铛一般,随着身体的晃动叮当作响。 叶湛英从小就听着姚尧瑶撒娇。她生气的时候她会撒娇,她开心的时候她也会撒娇。 其实,她很喜欢她在她面前撒娇。因为她撒娇的时候声音很软很软,像是湛蓝的天际上那一抹浅淡的云,尾勾上扬,甜而不腻。 但都没有这时候的声音给她带来的刺激大。尾音打着旋的往上扬,像裹了一层毛绒绒的雾气,直往人的心里钻。 那鼻腔里溢出来带着哭腔的哼唧将叶湛英黝黑的阴气搅得通红,如血一般飘散在公寓里,像是凶杀现场,血雾弥漫。 紧绷收紧的腿令她的手动弹不得,肆意疯长的阴气爬满她的身体,缠绕住了她的四肢。 她用力一扯,直接将她吊在了半空中,呈大字送到了她的面前。 湿漉漉的手抚上她糜烂的唇,将晶莹完完全全地涂抹在她的唇上,而后,她扯着她亲手系在她脖子上的五帝钱,又重重地吻了上去。 叮当作响的美妙配乐下,姚尧瑶口中的呜咽声被叶湛英使坏般地堵住了。 小腹涨得有些难受,她皱着眉头扭着,但由于那紧紧绑住她的触手,她就是动弹不得,连并起来缓解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姐姐……不要这样……”破碎荡漾的眼瞳睁开了,她扫了一眼认真吻着她的叶湛英,泛红的眼尾溢出了碎泪。 姐姐是在欺负她吗? 叶湛英从小便守着护着她这个妹妹,平生最不想看到的便是她的眼泪,每一次她在她面前掉眼泪她都心疼坏了。 不知为何,这次,她却没有这种感觉,她竟想将她的妹妹欺负得更狠些,让她上下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却再也没有办法止住,只得眼睁睁感受着一它滴滴地落下来。 “瑶瑶,你以前是怎么做的?”轻轻吻着她的眼尾,叶湛英挑了挑眉,看似好奇地问着,毫不意外瞧见她的瑶瑶抖得更厉害了。 “瑶瑶,你以前是怎么想着姐姐念着姐姐的,做给姐姐看好不好?” “姐姐想看瑶瑶……”嘶哑的声音在姚尧瑶心头荡着,她咬牙将脸别了过去,留给她一个涨红的耳根和脖子。 叶湛英瞧着她的身体越来越红,沙哑着声一声声哄着,她想要她做给她看。 因为她没看过那时候的瑶瑶,没看过那时的瑶瑶是怎样的…… 她作为瑶瑶的姐姐,必须经历妹妹每一个成长的过程,自然包括这一重要的阶段。 她想看她的瑶瑶那时是如何想着她,念着她,看那时候的瑶瑶是如何颤抖着唤着她姐姐。 既然做错了,她自然就要弥补,自然就要帮助瑶瑶实现这个愿望。 她可怜的妹妹那时候躺在床上,边哭边抖,想着念着的难道不是她这个做姐姐出现在她面前,俯身向下,看着她抚摸她帮助她吗? “瑶瑶……瑶瑶做不到……”姚尧瑶使劲摇着头拒绝着,泪水流在脸颊上,顺着腿滴在地上,落下几个黑色的水泽。 瞧上去竟有些可怜, 叶湛英叹了口气,左右手分开,一只温柔地替她擦去泪水,一只隔空揉了揉,似乎也要替她擦去泪。 只是,不知为何,她的泪水越发的多了,怎么这么爱哭啊。 本想就这么放过她的叶湛英见她还在哭,扬了扬眉,竟收回了手,不再理会她的泪水。 她勾起姚尧瑶的下巴,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从下颚一路吻到了她的锁骨上。异于常人一般冰冷的唇落在她温热的肌肤上,在她绷紧的肌理上缓慢滑行,蜿蜒出冷冽的轨迹,所过之处激起细密的战栗。 姚尧瑶的皮肤因冷热交替泛起细密的红痕,像雪地里绽出的红梅,随着唇齿的摩挲,每一寸游走都在神经末梢炸开尖锐又酥麻的震颤。 不知不觉下,她的睡裙皱得不成样子了,她一口咬在有几分融化的蛋糕上,放入舌尖细细品尝。 叶湛英一手扣着她的腰窝,一手摸着她涨红的耳垂,夹于两指间来回摩挲,时而重重地碾着,时而用指甲刮过敏感的边缘,酥麻感顺着后颈窜上头皮,勾得人直发软。 姚尧瑶紧闭的嘴再也忍不住了,哆哆嗦嗦溢出软软的嗯哼声。 叶湛英眼中的笑意越发的大,她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惹得小孩整个人挣扎地想要往她怀里蹭。 “不行哦,瑶瑶长大了,已经是大孩子了,要自己解决。”缠着她四肢的触手不知何时又分出了一个小分支,架在了半空中,叶湛英握住了一端,另一端在公寓的另一侧,连成了一条线,不轻不重勒住了她。 她依旧吻着她的锁骨,四处撩拨,就是不帮她解决。 姚尧瑶只觉得千万簇火苗顺着血管肆意攀爬。 每一寸皮肤都像裹着滚烫的丝绸,后颈的薄汗洇湿碎发,呼吸烫得灼喉,连睫毛都在发烫。 第147章 她奋力挣扎着,翻来覆去却怎么也驱散不了体内那团灼烧的火焰,意识在高热中变得模糊,像是被架在滋滋作响的火堆上反复炙烤,骨头缝里都渗出燥热,一下下磨得人眼眶发红,浑身发软却又无处宣泄。 “若是难受的话,瑶瑶可以学着以前的样子……”叶湛英咬着她的耳垂蛊惑诱导着她。 她含着泪迷离地望着叶湛英,那一瞬间的回望,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狭小的房间。漆黑的夜里,她蜷缩在小床上,一声声哭着唤着姐姐,腿搭在被子上抖动着。 姚尧瑶不自觉蜷起脚趾,学着先前的样子绷直了,抽搐地抖动着。 “姐姐……姐姐……瑶瑶好想你啊。” “你可不可以稍微抱抱我,亲亲我……” 抽泣的呼唤,摇曳的铃铛,涨红的脸颊,还有潮湿的公寓。 叶湛英重重地回抱住了她,一口含住了她的耳垂上,一边一边回应着。 “姐姐在,姐姐在,瑶瑶。” “瑶瑶从今往后,姐姐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至你的生命走到尽头。” “瑶瑶再也不需要靠着幻想度过了。” 失神的眼眸落在叶湛英惨白的脸上,确定了许久,她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高挺的鼻梁,泛红的脸颊,浅淡的眉目,是她的姐姐,是她日思夜想的姐姐,她的姐姐一直站在这里,看着她。 “怎么停了啊,悬在半空中不难受吗?”叶湛英有些恶劣地俯在她嘴边,喃喃了几句。 “让姐姐来猜一猜瑶瑶那时候会说什么?是让姐姐亲亲抱抱呢,还是求姐姐帮帮瑶瑶呢?” “还是”她一口咬在她的耳垂上,慢慢吐出:“求姐姐重一些,让瑶瑶早些解脱。” 悬挂在脖子上的铃铛剧烈摇了起来,叶湛英握着阴气的手一重,猝然收紧。 紧绷的身体下,她抖了许久,边抖边哭,哭得*梨花带水。 “姐姐……不要看……” 倾盆大雨哗啦啦地打在窗户上,叶湛英望了窗外的天气许久,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缠绕在四肢上隐约勒出红痕的阴气被她回收了起来,她搂着她的腰,将她嵌入了怀里,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脊背。 “好了。瑶瑶不哭,不哭,下次姐姐轻点欺负你怎么样?” 虽然叶湛英知晓这样的承诺可能没有办法实现,但也不妨碍她先拿出来哄哄她的小孩。 她的性子其实有几分恶劣,几分狭促。先前是因为她是她的姐姐,要有长辈的样子,又疼她,根本不敢释放自己的天性惹她哭。 如今,既然是她先招惹的她,那就别怪她将骨子里的恶劣都施加在她身上了。 姚尧瑶吸了吸鼻子,哭声是小了些,那肩膀竟抖动得更加厉害了,她将脑袋紧紧地埋在她怀里,如小猫一般抽泣着。 叶湛英又安抚了她几分钟,见她始终缩着脑袋,如同一只小鸵鸟一般不肯露面,挑了挑眉,她瞥了一眼地上湿漉漉的水泽,轻笑了一声。 所以,她的瑶瑶这是害羞了起来。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什么样她没见过啊,小时候院长妈妈忙的时候,她甚至被拖过去给她换过尿布。 只不过那时候她那张脸又臭又黑,老不情愿了。 不过,那时候的瑶瑶怕是没有印象了。 叶湛英便迫不及待地把这件事讲给姚尧瑶听,毫不意外地得到了姚尧瑶的一击必杀。 她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更不愿意出来了。 姐姐……姐姐……怎么能这样! 也就是说,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她都……她都湿漉漉地让姐姐处理。 呼吸一泄,她的眼眸又红了起来,水波荡漾下,那双破碎的琥珀摇曳生姿。 一边指挥着阴气处理着残局,一边拿来了一件干净的睡裙,叶湛英怕她着凉,轻声哄着。 “好了,瑶瑶跟姐姐害羞什么。这样穿着容易着凉。赶快换了。再不出来,姐姐帮你换了。” 啪叽一下从她怀里跑出来,姚尧瑶抓着睡裙啪嗒啪嗒跑到了卫生间里。留下叶湛英无奈地摇了摇头。 “慢点,小心摔了。其实瑶瑶没必要避开姐姐的。无论瑶瑶是什么样子,姐姐都会如小时候一样,照顾着你。一点点擦干净后帮你换新的。” “姐姐!不许再说话了!”急切中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了出来。 “好好好,不说了。” 第138章 “姚尧瑶!几点了还不起床!你今天可是有早八的!”叶湛英准备…… “姚尧瑶!几点了还不起床!你今天可是有早八的!”叶湛英准备完早餐,抬头看了一眼时钟,立即来到那一团隆起的被子里,一把掀开被她罩在脸上的被角,揉了揉她睡得通红的脸。 姚尧瑶迷迷糊糊地抬眼看了时钟,拍掉了叶湛英的手,裹着被子转了个方向,拉长语调嘟囔道:“再让我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瞧她闭上眼睛又要睡了过去,叶湛英脸黑了几分,一把将她被子掀了,阴气缠绕在她身上,强制让她坐起来靠在她怀里,摇晃着。 “现在七点半,你八点的课,至少需要十几分钟才能到教室。你可别告诉我你不吃早饭直接去,我辛辛苦苦准备的早餐。” “可是好困啊……带到教室吃……”姚尧瑶强撑着眼皮,回答了一句,而后,浑浑噩噩的脑袋又停止了运转。 叶湛英瞪了她好几眼,还是不能理解明明昨天那么早睡,她今天早上居然还是起不来。 她看过她的课表,昨晚根本就没怎么闹她,还逼迫她早睡了半个小时。结果还是…… 这臭小鬼这几年染上的是什么臭毛病啊。 “等到了教室后早餐早就凉了,吃凉的对胃不好,你小小年纪怎么能养成不吃早饭的习惯,赶紧给我起来。” “嗯嗯。”脑袋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姚尧瑶迷迷糊糊地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颠颠倒倒连衣服都穿反了。 “没有下一次,再睡五分钟,再不起来,回来我揍死你。”叶湛英咬牙切齿地道了一声,啪叽一下,姚尧瑶软软地倒在了她的怀里。 “臭小鬼……”叶湛英轻轻骂了一声,如同操控傀儡一般,为她换上衣服,绑好头发,指挥着阴气准备好一切后,抬眸望着时钟。 自行车链条发出尖锐的咔嗒声,书包带子随着她脖子上的铃铛一同晃荡。 姚尧瑶脚底生风,骑着自行车在车流缝隙中左冲右突,像条滑不溜秋的泥鳅。 看得护在一旁的叶湛英心惊胆战。 “瑶瑶,你给我骑慢点。” “瑶瑶,前面有车,停下,等下一趟!” “瑶瑶,别跟他们挤!!” “姚尧瑶,你是不是想死啊!!!” …… 瞧着那臭小鬼一如既往的往前冲,完全把她的话当耳旁风。叶湛英的话越来越冷冽,几乎要将人冻死。 姚尧瑶先是缩了缩脖子,哪怕她现在和姐姐在一起了,姐姐对她还是有血脉压制的,一听到她的怒吼她就不免起了一地鸡皮疙瘩。 可是,可是今天的早八课是专业课,那老师用位置签到,迟到就按旷课算。旷课三分之一不让参加考试,按挂科处理。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晚上回去一定好好跟姐姐认错。现在先让她赶到教室吧。 姚尧瑶对叶湛英讨好地笑了下,两个酒窝若隐若现,见她还是冷着脸担心她。 她灿烂地笑了一下,一手脱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很是骄傲地安慰着她。 “姐姐放心,我的骑术精湛,这条路我都不知道骑了多少遍,早熟了。” “不说了不说了,快要迟到了。”她瞄了一眼手表,双手紧握把柄,在叶湛英黑如锅底的脸色下,还加快了些速度。 叶湛英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着自己体内蓬勃的阴气,让自己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揍孩子。 孩子大了,在外面要给她留点面子。孩子大了,孩子大了…… 默念了几遍后,她冷冷地勾起唇角,锋利的眉梢瞧上去凶极了。 看她回去怎么收拾她。 她只是冷眼看着一无所知的姚尧瑶一路飞到了校门,锁完车后立即往教室跑,气喘吁吁地踏着上课铃冲进了教室。 “幸好,幸好,幸好赶上了。”姚尧瑶弓着腰在几近满座的后排搜寻了一会,这才找到一个空位置。 重重喘了一会气,姚尧瑶擦去流了一脸的汗,红润的脸竟莫名白了几分,她弓着腰病殃殃地趴在了桌上,脑袋磕着课桌,双手捂着肚子。 胃里的肚子翻江倒海地撞着,传来一阵阵绞痛。姚尧瑶深吸一口凉气,怕姐姐更生气,努力忍着。 只是,那小动作哪里能瞒得住冷眼瞧着她的叶湛英。 “肚子痛?”她伸手摸了摸她渗出冷汗的额头,没好气地问道。 “嗯。”姚尧瑶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地哼了一下。 第148章 “姐姐不是跟你说了吗?早点起床,早点起床。吃完饭缓一会,不要剧烈运动,哪一句话你听了?”冰冷的手指毫不留情戳着她的脑袋,戳出了几个红印子。 “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现在知道痛了?活该,自己受着吧。” 姚尧瑶垂下眼眸,手指紧紧揪着衣服,几乎要拧成一团了,她又哼了一声。 臭小鬼,叶湛英叹了口气,仗着教室里除了姚尧瑶没有人能看到她,俯身包裹住了她。 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颈,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放松,姐姐给你揉揉。揉完好好上课。”回家后账一起算。 掌心贴着微微发涨的小腹,指尖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幼猫,轻柔地打着圈。 缓慢而规律的动作像涟漪般在腹部荡开。肠胃的酸胀感随着每一圈揉动渐渐松弛,紧绷的肌肉在温柔的按压下舒缓了下来。 “现在好一点了吗?”叶湛英轻声问了问。 姚尧瑶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在叶湛英的注视下,立即挺直背脊,认真听着课,在后排一片垂头的脑袋下,格外显眼。 下完课后,她如正常的大学生一般领着她的姐姐逛校园。 柳条落于湖面,随风荡漾。姚尧瑶沐浴在阳光下,琥珀色的眼眸清澈透亮,如同金灿灿的湖面般。她露出八颗牙齿,灿烂一笑,双手做喇叭状朝湖面大喊道: “叶湛英,我喜欢你!” “喜欢你~” “我们一定要永远在一起。” 于湖面散步的学生纷纷抬头望着那个笑得灿烂的少女,少女笑意盈盈地望着一旁只有她能看到的女子,等着她的回应。 冷冽的表情瞬间破功了,温柔地落在姚尧瑶身上,她撩起脸侧的长发,俯身吻了一下姚尧瑶的眉心。 “瑶瑶,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见她的姐姐总算不板着一张脸了,姚尧瑶这才松了口气,开开心心地领着她逛了一天。 不生气就好,她就不会被揍了。 对此,深知姚尧瑶心理的叶湛英只能说她想得美。 玩了一天,吃完饭回了家,姚尧瑶刚推开门,就见叶湛英立即飘了过去,双腿落地坐在床边,她拍了拍自己的腿,挑了挑眉。 “过来,趴着。” 姚尧瑶一听到这句话立即就炸了,一蹦三尺高,被揍得那处隐隐作痛,她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拒绝着。 “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睡懒觉,不该不吃早饭,不该超速行驶。错了,错了,错了,你就别揍了呗~” 姚尧瑶一边紧绷着身体站在门边,一边鼓着嘴巴撒着娇。 她都这么大了还得被她姐姐揍,那多丢人啊。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过来。”叶湛英盯着姚尧瑶恳求的大眼睛,冷酷无情地落下了一句。 “那……那打手吧。”姚尧瑶垂下眼眸,伸出两只手掌,提议着。在叶湛英严厉的表情下,她哆嗦了一下,渐渐缩了回去,盯着自己站得整齐的脚丫。 “以前也不见你这么不听话,是觉得自己长大了姐姐不好意思揍你是吧。” “过来,不要我说第三遍。” “要不然我就用阴气将你绑过来了。”叶湛英的身后,张牙舞爪伸出了无数根黑色的触手。 低着脑袋的小孩知道事情没商量后,鼓着嘴巴慢慢地挪着,挪了许久才到她的身边。 “姐姐,能不能就这样揍,不扒……”姚尧瑶到了这种时候,还想挣扎几下。 还没说完,便被掐着腰按在了腿上,一掀,冰冷的空气灌入她的肌肤,她颤抖了一下,绷直双腿,双手捂着自己涨红的脸。 “不吃早饭!”“啪。” “超速行驶!”“啪。” “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啪。” “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啪。” …… 叶湛英越数落火越大,没有丝毫地留着力道,挥起巴掌直接抽了下去,一点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臀部颤动着,几下便红了起来,留下几个巴掌印。 火辣辣的灼烧感奔涌袭来,每一次落下都令她颤抖了一会。疼痛羞耻交织下,她的眼眶瞬间盈满泪水,整个身体如被开水烫一般通红了起来。 挥如残影的手下,姚尧瑶下意识伸手想要挡着,却被叶湛英抓住两个手腕,扭过来压在了背上。 她又赏了她几个巴掌作为惩罚。 噼里啪啦声下,泪水溅在叶湛英的腿上,她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丢脸,太丢脸了。 明明被揍着,她却……她却…… 如此一想,巨大的羞耻感朝她扇去,她哇得一下哭了出来。 “姐姐,我错了,疼……疼……再也不敢了……” 小声的求饶和抽泣灌入叶湛英耳里,她扬起的手落在她颤抖的背脊上,轻轻安抚着。 “疼就记着。若姐姐不在,瑶瑶就要这样生活一辈子吗?会不会照顾自己啊。” “乖,不哭了,不哭了。”叶湛英的轻声安抚反而令那小孩哭得更大声了。 她有些疑惑地瞧着自己微红的手掌,她记得都没有打十下吧。 第139章 “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小孩了。”叶湛英有些无奈地哄…… “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小孩了。”叶湛英有些无奈地哄着,她觉得她这辈子都要被瑶瑶吃死了。明明是她做错了,到最后,都是她先哄着。 生怕她受一点委屈,一点疼。每一次都是这么收尾的。 真的很疼吗?叶湛英将目光放在了上面。 白皙的肌肤泛起一大片刺目的红,像是泼洒的晚霞凝结在皮肤上,指印形状的红痕层层叠叠,边缘微微肿起,连带着周边的皮肤都透出烫人的温度。 这次她确实重了几分,是她的错。 叶湛英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上面,轻轻揉了揉。 “别哭了,姐姐错了,是姐姐下手重了,姐姐给瑶瑶揉一揉,可以吗?” 抽泣的鼻息下,姚尧瑶轻声嗯一下。 冰凉的指尖触到红肿的伤处时,姚尧瑶便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寒意与伤口处的灼热激烈碰撞,顺着皮肤迅速蔓延。 叶湛英的动作极轻,像蝴蝶的翅膀拂过红痕,却仍让每一寸肌理都泛起战栗的麻。 每一次滑动,都令姚尧瑶如受惊的小动物般发颤。白嫩的耳根刻着红,她炽热的呼吸连带着睫毛也跟着簌簌抖动。 其实姐姐打得不重,现在已经没有刺痛感了,但还不如被揍呢。这感觉简直比疼痛更难招架。 痒意层层堆积,化作滚烫的潮水浸润口鼻,她蜷起脚趾,想要抵抗着这别出心裁的折磨。 只是,越抵抗,脑中的感觉就越清晰,酥麻感如同藤蔓一般将她缠得更紧了。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此时姐姐的动作,她在轻轻揉着刚被她打出的印记,她的目光会落在…… 呼吸打着颤得向上扬,姚尧瑶的喉间溢出细碎呜咽,竟比刚才挣扎得还要厉害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叶湛英扣着她手腕的手攥紧,阻止着她遮挡的动作。 这小孩怎么回事,明明她都没有动手了,她的反应怎么比之前还要厉害,哭得更惨了,就好似她被她弄了一般。 叶湛英稍微回忆了一下她上次是在哪里听到这哭声,似乎有些反应过来了。 眼神不由自主地落了下去。像月光在湖面投下的碎银,折射出星芒般的细碎光斑。 仿佛藏了一座银河,稍微一眨眼,便有转瞬即逝的流光悄然坠落。 叶湛英悄然将脸别了过去,耳根红透了。 见姚尧瑶如小猫一般还在哭,她颤抖地揉了揉。 “瑶瑶,这样,可以吗?还会难受吗?” 十根手指紧紧地揪住了她腿上的布料,姚尧瑶望着漆黑的地板和垂下来的铃铛,呜咽了几声。 “姐姐……你……你可以稍微用点力吗?” “好。”叶湛英咽了口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瑶瑶趴得更舒服些。扣着她手腕的那双手依旧没有卸力。 璀璨的红绳缠绕在她白皙的颈部,像跳跃的火焰。绳结处垂着一小巧的铃铛。 叮叮当当,似山间清泉般悦耳。表面流转着细碎的金光,时而引入阴影,时而跃入明处。 叶湛英想,这声音,她能听上一夜都不腻。就是,那小孩指定承受不住。 细碎的泪花从姚尧瑶破碎的眼瞳溢出,那小巧的铃铛不断在她眼前晃悠,晃得她的意识都有些迷糊了。 好似被泡进了暖泉里,四周氤氲着白茫茫的雾气,在她红润的肌肤凝结成水。 散落的发丝黏在她的后颈、她的额头、她的脸颊上。好似刚从暖泉里沐浴而出。 耳旁是叶湛英沙哑的调侃声:“原来瑶瑶喜欢姐姐这般啊。” “怎么比刚才挨揍的时候哭得还要大声。” 第149章 “无论是这。”她俯身咬住了姚尧瑶违背了地心引力向上绷直的脖颈。 “还是这。” 雨落云聚,明日想必又是一个好天气。 不过平日喜欢晴天的叶湛英却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雨天。无论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还是啪哩啪啦的倾盆大雨,亦是要下不下的阴天,所有的所有她都喜欢。 姚尧瑶抽搐地弓着脊背,踮起脚尖想要脱离她的控制。却被一只湿润的手一点点地按着凸起的脊椎骨压了下去。平坦地趴在那。 她依旧让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不让她走。 姚尧瑶带着哭腔否认着:“没有……没有。不是姐姐说的那样。” “那是哪样啊,瑶瑶。”湿漉漉的手伸进了她的嘴里,勾了勾她的舌。 她的嘴都比她诚实。 姚尧瑶平缓了一下身体的抖动,这才有精力瞪着近在迟尺的手。 姐姐……姐姐怎么能这样。 微鼓的腮帮下,姚尧瑶磨了磨牙,稍微用力咬了一口,留下一个牙印。 只许姐姐欺负她,她难道还不能欺负姐姐吗? 愉悦的轻笑声从叶湛英稍微颤动的胸膛发出,听得姚尧瑶莫名头皮发麻。 “姐姐懂得怎么制瑶瑶这臭毛病了。” 又是一个巴掌轻轻落下。 叶湛英意有所指地边揉边给她解释着:“下次瑶瑶再不乖,我们就塞一个小东西,再打如何?” “按照次数累加,第三次不乖就塞两个,直到瑶瑶吃不下了。” “不要。”姚尧瑶听着她的声音又羞又燥,又咬了她手指一口。高声控诉着:“姐姐怎么能这样!” “可是我看瑶瑶明明很是期待啊。都流口水了。”叶湛英收回手抹掉她嘴角的晶莹,意有所指。 在她收力的瞬间,姚尧瑶便窜了起来,脑袋撞了一下她的下巴,她一边捂着一边溜到了床上,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得裹了起来。 “变态……流氓……混蛋……”叶湛英有些无奈地听着她的瑶瑶用那颤抖的声音骂着。越骂她的心就越痒。 她这到底是在拒绝她,还是在勾她啊。 瑶瑶这般害羞日后怎么办啊,她想玩的花样可多了。没有一样样试过去感觉她的鬼生都不完整了。 本想罚她就这样站在墙角罚站,瞧她这幅模样,她又怕她哭,到时候还得她哄,只得作罢。 “好了,不欺负你了。赶紧从床上起来,别把床弄脏了。你可没有新的被褥可供换洗。” 一旁的地上落下一摊水泽,姚尧瑶含泪瞪了她一眼,又怕真的弄脏了。窸窸窣窣穿戴好后,她还是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刚一窜出来,便被叶湛英的阴气一抓,整个人带到了怀里。 她掐着她的下颚吻了上去。吻得姚尧瑶脑袋缺氧晕乎乎倒在她怀里,她才作罢。 用嘴认真吻去她眼前的泪,叶湛英将小花猫的脸打理干净后,又整理着她凌乱的发丝,直至都弄整洁了,叶湛英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的怀里,姚尧瑶琥珀色的眼眸经过一场雨后,格外的透亮绚烂,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眉目浅淡温和的叶湛英。 脑袋突然撞了一下她的胸口,她咬了一口她惨白的脖子,嘟嘟囔囔道: “虽然姐姐刚才揍过我,但是瑶瑶宽宏大量,已经原谅姐姐了。” “臭小鬼,用得着你原谅,本来就是你做错了姐姐才罚你的。”修长的手指掐着她的后颈,如同拎一只小猫一样将她拎了回来。 叶湛英轻轻咬了一下她红彤彤的鼻子,殷红的眼眸望着她,认真道: “下次舒服后,不许躲着我自己跑了,知不知道。” “要是再躲我,我就用阴气将瑶瑶绑起来,这样瑶瑶就跑不掉了,我会一点一点耐心的检查。” 她是她的姐姐,自然要对她的妹妹负责。 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的心理,无论她处于什么状况下,都不应该避着她。她要对她的身心健康了如指掌。 她们之间就不应该有秘密,不是吗? 她会为她的清洗干净,她会安抚她的情绪,她会将她抱在怀里,无论何时何地。 这些都是她作为她的姐姐,作为她的爱人应该做的,也必须做的。 没有人能够代替她做这些,哪怕瑶瑶自己也不可以。 “叶湛英,你怎么变得这么爱欺负我~”姚尧瑶羞红着脸,眼神一时不知该落到何处,瞄来瞄去,她落在她被浸湿了的唇上。 轻轻咬了一口。 “这不是我的瑶瑶所期待的吗?我们姐妹就该如此亲密无间。” “这些可都是瑶瑶告诉我的。”叶湛英低头回吻了一下。 是她先招惹的她,她现在可没有后悔退缩的余地了。 “瑶瑶告诉姐姐,姐姐可以对你做什么事,可以掌控你的泪水,掌握你的身体,掌握你每一次的……” 微凉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垂上,姚尧瑶抖了抖,注视着那只手一路向下,最终停在小腹下。 睫毛剧烈地抖了抖,叶湛英打着转,绯红的唇慢悠悠吐出了几个字,“颤抖抽搐。” 啊啊啊,她的姐姐太可恶了。这是在勾她吗?这绝对是在勾她,她讨厌她! 姚尧瑶将小腹涌起的热流归在叶湛英的身上。波光粼粼的水雾下,她有些难受地将脑袋搭在她的肩上,跨坐在她腿间。 刚绑好的头发又凌乱不堪地散落在两人身上,晃荡的铃铛下,是姚尧瑶压抑的抽泣。 不知过了多久,叶湛英将浑身被汗水浸湿的小孩抱在怀里,指挥着阴气处理着,飞舞飘动的睡裙下,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瑶瑶真棒,就是这样。交给姐姐处理。” 第140章 阴气弥漫的小巷子里,握着桃木剑穿着道袍的小天师耀武扬威地往鬼窝 阴气弥漫的小巷子里,握着桃木剑穿着道袍的小天师耀武扬威地往鬼窝里钻,瞧那嚣张的气焰,哪还有一丝的害怕。 毕竟这一小巷的鬼都没有她姐姐厉害,她姐姐可是鬼王,最凶的那个。 无数只触手和鬼爪在她身后张牙舞爪,一个女子的身影飘在半空中,萦绕在阴气里,若隐若现。殷红的眼眸瞥了一眼失去理智的厉鬼,直接将它定在了原地。 叶湛英垂眸望着眼下兴致冲冲朝那奔去的小孩,勾起唇角,纵容极了。 “哈。”挥剑砍了几下,厉鬼张着血盆大口,狰狞地朝她吼着。她立即掏出符纸啪唧一下贴在凶神恶煞的厉鬼头上,尖锐的嘶吼下,厉鬼宛若融化了一般,化作黑色的颗粒,一点点消散在了空气里。 “报告鬼王姐姐,天师姚尧瑶已经完成任务了。”姚尧瑶回头对着叶湛英敬了个礼,灿烂地笑了一下。 “嗯,瑶瑶真厉害~”叶湛英从来也不吝啬对她的表扬。 小孩子就是要表扬的。 “哪有~”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姚尧瑶踮了踮脚,一下扑到了她怀里,双手环抱住了她的腰。 “其实是姐姐厉害啦,瑶瑶才能这么快的击杀。要是要我自己来,怕是要磨上许久。”姚尧瑶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不,瑶瑶很厉害。这么快就能克服自己的恐惧,勇敢地站在厉鬼面前。在姐姐眼里,瑶瑶就是天底下最勇敢的小孩。”叶湛英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地道。 一个从小被厉鬼吓大的小孩,能克服自己的恐惧,勇敢跨出那一步,已经很厉害了。 在得到天师府的赔偿后,叶湛英本打算让姚尧瑶退出天师府,从此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哪知那小孩想了许久,竟拒绝了。 “姐姐,我就是天生阴阳眼啊,哪怕退出了天师府我依旧能够看到鬼魂,各式各样的,有被车撞死的,有被凶杀的,也有正常死亡的。这些并不会因为我的逃避而改变。” “我不可能永远地躲在姐姐身后,永远地不长大。上天既然赐予我这个体质,自然也是有用意的。随着这些日子更加频繁的接触厉鬼后,从前萦绕在我心底的噩梦好像很少做了。厉鬼其实没有我想象的那般可怕,都是两只眼睛两个耳朵一张嘴的,只不过它们的死相惨了点,凶狠了些。我桃木剑一挥,符纸一贴,它们也是会痛会死的。” “现在的我,已经不再厌恶恐惧排斥这个体质,因为得利于它,我才能再次与姐姐相遇。所以我想着,我是不是也可以发挥更多的作用,帮助天师府一起清理作乱的恶鬼,让那些能看到鬼的小孩不那么害怕,像我小时候一样。” “当然,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这一行来钱快,可以赚好多好多的钱买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姚尧瑶仰起头来,脖间铃铛叮咚作响,阳光顺着黑色的发梢流淌而下,在嘴角的酒窝里酿出蜜糖般的甜意。那双琥珀色眼眸仿佛盛着整片春日晴空,在睫羽颤动下,眼底流转的碎光漾出暖烘烘的涟漪。 叶湛英有些恍惚地瞧着眼前的少女,记忆里那个每次黑夜中总是煞白着脸紧握她手的小女孩在不知不觉长大了。她不会再躲在她身后默默抽泣,也不会缩成一团祈求厉鬼放过她。 第150章 穿着白袍的天师勇敢地跳了出来,一剑挥散狰狞的厉鬼,将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拉了起来,将手上的桃木剑塞在她手上,认真告诉她: 别怕,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需要道歉。也许现在的你还不相信,长大的你会成为一名天师,虽然不是很厉害,但也不会被那些坏鬼欺负,你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打跑它们,也可以凭借着自己保护别人,你一直都很勇敢。 她的瑶瑶,真的长大了。 叶湛英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她支持着她的一切做法。况且有她在,她不会再让鬼伤害到她的。 干完这一单的姚尧瑶便赖在叶湛英的怀里不走了,黏黏糊糊地要她抱。 “啊啊啊,是那个臭小孩来了,今天怎么又选小巷打秋风了。”啥事也没干的鬼魂哆哆嗦嗦地伸出一个脑袋瞧着那边的动静,叽叽喳喳讨论着。 “不知道,许是点背吧,活该,上次那个厉鬼还吃掉一个小孩呢,死有余辜。” “那小孩怎么那么会撒娇,就打了几下就累了,倒在鬼王大人身上撒娇,就是不起来。那撒娇的话还从来没有重复过。” “不知道,许是天生的?听那小孩那般的撒娇,我都想养一个小人了。揉在怀里亲亲捏捏,多舒服啊。” “去,你什么实力,鬼王大人什么实力,别一出去就被厉鬼揍了。” “哎,有个鬼王姐姐就是好啊,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姐姐。” “姐姐?”一个鬼魂嗤笑了一下:“我和我姐姐才不这样,又亲又抱的,指不定还滚过床。床下撒娇叫姐姐,床上哭着叫姐姐吗?” 叶湛英成为地府的公职人员后,实力更强了几分,自然就把那些鬼的话一五一十听了个全。 她莫名红了耳根,这些鬼死了不知多少年,那话是越发的粗鄙。偏偏都是守公序良俗的好鬼,她也不能无缘无故把人给揍了。 她……她其实也没有这么折腾瑶瑶,最多揉几次而已,怕她疼,她一直都不是很敢再进一步。 “瑶瑶,起来,回家再说。”殷红的眼眸莫名染上了一层烟火,噼里啪啦烧了起来,浓郁的黑雾弥漫在两人周身,将那些鬼怪的视线彻底屏蔽了。 叶湛英沙哑着声命令着,姚尧瑶见雾蒙蒙的黑雾四溢,什么也看不清,更加大胆了,如同没骨头一般,她软软地靠在她怀里,脑袋放在了她的心口,软软道:“姐姐~鬼王姐姐~让瑶瑶靠一下呗~” 眯上眼睛还没歇一会,便被一只冰冷的手制裁了,叶湛英一手掐住小猫的后颈,将她从怀里捉了出来,有些紧绷的脸颊,挺立的眉峰,她瞧上去有些生气,又不太像。 姐姐为什么要生气,化身为猫猫的姚尧瑶眨巴了一下透亮的眼眸,很是无辜,也很是疑惑。 别生气呀~她什么也没干。 “姐姐~其实刚才瑶瑶还是有点害怕的,你听,心跳得可快了。”脚在半空中踢蹬了几下,见她还是不放手,姚尧瑶便抓着她的另一只手,张开她紧握的拳头,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而后眨了下眼。 “是不是跳得很快啊。” 该死,她怎么这么会撒娇,她的声音怎么能这么甜。听得她全身上下都酥麻了起来,就连阴气都变成了血红色。 她想要吻她,想要亲她,想要听她的哭声,想要现在就跟她上床。 她恨不得将她衣服扒了,告诉她随便撩拨她的后果是什么。 “瑶瑶,若是你想要在此处,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将视觉连同听觉一起屏蔽。” 姚尧瑶疑惑地抬眸望着莫名蒙上一层水雾宛若血宝石的眼眸,熊熊燃烧中一点也不掩饰地落在她的身上。她终于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变态……不要,我不要在这里。”脑袋重重撞在了她的肩上,双手紧紧环抱住她的脖子,她张嘴用力咬了一下,身体有些发抖。 风驰电疾下,叶湛英将姚尧瑶揉进了怀里,往公寓赶。一只手拖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大拇指有节奏的摩挲着。 本来就是吓唬她的,她怎么会那么对她的妹妹。 眼睛一闭一睁,她们便到了家。叶湛英将她往柔软的床上一扔,按着她的后脑勺重重地吻了上去。 急促紊乱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她捉住了她的舌,纠缠舔舐。叶湛英吻得很重很深,将她在路上压抑的情绪毫无保留的宣泄了出来。姚尧瑶只觉得自己被恶狼盯上了,嘴唇就好似那鲜嫩肥美的食物,被她狼吞虎咽的咀嚼吞噬。 这臭小孩,不教训一下,让她知道怕,她怕是都能上天。 扣在腰窝上的手下落,用力一/按。 姚尧瑶闷哼一声,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姐姐,姐姐好凶啊。 “等一……唔……”刚有喘息之力,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阴气竟搅窜入她口中,堵住了她拒绝的话。 这一次她远没有平日里的那般温柔体贴。 拍打着肩膀的双手被阴气捆绑在一起,按在了头顶上。 叶湛英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双手,戴上医用品,在溢出眼泪的姚尧*瑶面前晃了一下。 瞪圆的瞳孔下,遮蔽的衣物猝然粉碎成了颗粒,她按在了起伏不定的腹部上,笔画丈量了一下,竟碰到她肚脐眼了。 绯红的脸颊,含泪的眼瞳,白皙的身体,颤抖收缩着,她冲姚尧瑶笑了一下,哑声哄道: “这些天瑶瑶学的不错,今天姐姐教瑶瑶一些新的,好不好,保证让瑶瑶学会。” “学不会我们就慢慢磨,一点一点地学,姐姐有的是时间让瑶瑶吞下去的。” 第141章 “唔……”淡粉的吻痕落在羊脂玉般的肌肤上,宛如初绽的桃花缀在新 “唔……”淡粉的吻痕落在羊脂玉般的肌肤上,宛如初绽的桃花缀在新雪间。边缘泛着微微的红,是齿尖辗转描摹的痕迹。 从脖子一路向下,毫无规律可言,似乎兴致一上来,她便会俯身轻吻刻下属于她的痕迹。 姚尧瑶张着嘴,堵着的触手被津液润湿了,她吸了吸鼻子,怎么努力也克制不住,漏出了些从嘴角溢出。 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撩拨摩挲着,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她怕她疼,也不敢随便乱来。 忽而泛起细碎的涟漪,宛如被无形的手轻轻揉皱。一道温润的力弄开表层的平静,涟漪自交汇呈同心圆状向外舒展,水波轻柔震颤,将月光搅成银鳞般的碎影。 被绑着的手忽而激烈挣扎了起来,抽搐地揪住了床单,揉皱揪紧。 姚尧瑶的头颅猛然向上扬起,凌乱湿润的发丝黏在通红的脸颊上。 簌簌颤抖的睫毛下,眼尾肿胀的红像被揉碎的夕阳,融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疼吗?”手腕上青筋暴起,叶湛英披散而下的发丝落在了姚尧瑶白皙的肌肤上,她苍白的手放在姚尧瑶用力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安抚了许久,一把掀起,十指相扣。 波光粼粼的眼眸听到她的话终于忍不住了,豆大的眼珠如断线的珠子般往下砸。 立即决堤成河。呜咽声下,她边摇着头边掉眼泪。 脸颊旁立即湿了一片,看上去可怜极了。 叶湛英从小便养着这小孩,她自然知晓她什么样子哭是疼了,什么样子哭不是。 脖子的铃铛叮当作响,姚尧瑶如小猫般的抽泣一下一下撞在她的心口,让她忍不住重些,再重些,想让她颤抖的眼眸彻底碎掉,颤颤巍巍间只倒映着她的面容。 “瑶瑶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不疼,还是很……” “爽啊。” 仗着姚尧瑶此时说不了话,叶湛英使坏地咬着她的耳垂,将她平日里绝不会对她妹妹说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越说,手腕上的青筋越爆。晃荡的铃铛下,破碎的抽泣就快止不住了。 她可不是瑶瑶,她向来喜欢双线并行,不会为了一处忘了另一处。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是要姐姐再重些吗?” “姐姐看它吃得很开心啊。” “瑶瑶真是个贪吃的小孩啊,幸亏是遇到了姐姐,姐姐会满足瑶瑶这个小小的心愿的。” 不是的,不是的。 姐姐……你……你慢一点…… 姐姐……姐姐……你别欺负瑶瑶好不好…… 求你了……瑶瑶错了,你别这样对我…… 瑶瑶,瑶瑶好难受啊……这样感觉好奇怪,就好像要死了一样。 姚尧瑶吸了吸鼻子,哭声中带着浓浓的鼻音,她觉得,她快要被欺负哭了。 不可以,这跟以前不一样,以前,以前她都是穿着衣服的。 姐姐……姐姐……不要……不要 等一下好不好……让她缓一缓…… 嘴巴接近所能张到了最大,腮帮因过度用力而鼓起,堵在嘴巴里的阴气宛若从水里捞起来的湿漉漉皆是津液,随着急切的喘息上下起伏。 含糊不清的呜呜声从齿缝间挤出,破碎的眼眸越来越涣散,她努力了许久,见素来疼她的姐姐还是没有停止,甚至觉察到什么,更加欺负她了。 第151章 混沌的脑袋转了一会,她赫然发现,她的姐姐听不到她的任何一句祈求。 她说不了话了,她的嘴巴吐不出任何一个清晰的字节了。 姐姐永远也不可能按照她的想法做。 唔,为什么不让她说话…… 为什么要堵住她的嘴…… 姐姐……她受不了了……姐姐…… 叶湛英!!! 柔软的腰肢弓成了一道拱桥,不断抽搐颤抖着,泪水一滴一滴地滑落,溅在叶湛英的身上。 她按着她的腰将其压了下来,轻轻揉着她筋挛的肚子,认真吻去她不断溢出的泪。 咸湿的泪珠在她的舌尖打转,湿漉漉的手指剥去她湿透的发丝,别到一旁。只是刚清理完,又糊了一脸,好像一直都没有停过。 颤抖的肩膀,抽泣的鼻息,瑶瑶还在哭。 叶湛英有些急得将她别到一旁埋进被褥的脑袋转了过来,红彤彤的眼眸一看到她,又盈满泪水,她有些委屈地将脸又别了过去。 她怎么能哭成这个样子。 难道是她欺负狠了?她生气了? 捆绑在身上的阴气散去,叶湛英将她嘴里的阴气拿掉,紧紧搂到怀里,吻着她湿漉漉的发丝,红晕未消的耳朵。 “瑶瑶别哭,别哭了,再哭就成小哭包了。” 听到姐姐熟悉的嗓音,扭过去的脑袋撞进了她怀里,紧咬的下唇连带着肩膀剧烈抖动,她哭得更加厉害。 “姐姐……姐姐,我刚才叫你,你都听不到。” “我不要这样,我不想被堵住嘴巴……我不要……” “错了,姐姐错了,瑶瑶别哭,姐姐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冰冷的手掌一下一下抚着她消瘦的背脊,叶湛英有些懊恼地哄着,急得眼眶都红。 原本悦耳的哭声此时撞进她心底,让她心疼死了。 她那时候忘了,忘了瑶瑶小时候怕鬼,时常被突如其来各式各样的恶鬼吓得说不了话,只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或是一步也不离地抓着她的衣袖跟在她身后。 她最怕的就是说不了话,因为这样她就失去了对外界沟通的唯一途径,什么也做不了,连求救也求救不了。 那时候,连唯一相信她说法的叶湛英也无法赶来为她驱散恶鬼。 “对不起,姐姐错了,你别哭,打我骂我都可以,哭这么久嗓子都要哭坏了。” 许是那点委屈在叶湛英的安抚下消失了,姚尧瑶缓了一会,才止住哭,只是那身体依旧时不时抽了几下。 她带着哭腔控诉着:“你听不到我说话,我什么感受你都听不到,你只会自己一个人继续,连我拒绝你的声音都听不到。” “我……我有点怕……” “怕什么?可以告诉姐姐吗?”叶湛英轻轻揉着她有点肿的眼尾,将小花猫擦干净后,让她靠在她怀里,温柔问着她的小孩。 “我……那时候控制不住自己,这样子会不会不太好。和以前几次不太一样。”姚尧瑶嗡嗡地说着她的困扰。 叶湛英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她什么样子她这个比她大五岁的姐姐没见过,小时候她还带她上过厕所呢。 什么颜色的水泽她会嫌弃啊。 “臭小鬼,脑袋在想什么呢?你刚才哭就是在哭这个?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每个人都会有的。” “你没必要为此感到羞耻,更没必要为了这个哭。瑶瑶什么样子姐姐都会喜欢的,知道了吗?”总算将她清理干净了,叶湛英点了点她通红的鼻子,认真地哄着。 况且遇到这种情况,她只会更加兴奋。 因为,这说明,瑶瑶对她很满意,她很喜欢她的所作所为。 不过瞧这小孩脸皮薄,又刚成年不久,对这些事怕是一知半解。她怕她又生气,将这句话憋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真的没有关系吗?我不喜欢那个样子。”姚尧瑶皱了皱眉头,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好,那以后我们就不到那个地步好不好,你想的时候叫我,我带你去卫生间。” “瑶瑶还有哪些不喜欢的,先告诉姐姐,姐姐怕那时候瑶瑶哭。” “嗯。”姚尧瑶认真想了一下。 她之前上过生物课,知道她们应该怎么做。但是也只是知道。 她以前想姐姐的时候只会在外面蹭一蹭,她怕疼,不敢乱动。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除了姐姐今日所做以外,还有哪些其他的玩法。 眼睛一瞥叶湛英身后黑乎乎的阴气,她鼓了鼓嘴巴。 “我不喜欢姐姐用这个蒙住我的眼睛,因为这样我就看不到姐姐了。黑乎乎的一片我会害怕。” “好,姐姐永远也不会这么做。” “还有呢?”她用手指碰了碰她圆鼓鼓的脸颊,啪叽一下,嘴巴瘪了下来,泄了气。 “我……我现在还不知道。” “好,那以后想到什么就告诉姐姐。睡吧,明天还要去天师府交任务呢。” 她将她搂在怀里,盖上被子,学着小时候哄她睡觉的样子轻轻摩挲着她的太阳穴。 躺了一会,身旁那小孩窸窸窣窣动了一会,她转过了身望着叶湛英殷红的眼眸,亮晶晶的眼眸一晃一晃的,她扯了扯她的衣领。 “姐姐会不会觉得瑶瑶刚才很无理取闹啊。” “其实我知道做那事的人是姐姐,并没有像怕鬼一样害怕。我就是……就是有些怕姐姐嫌弃才哭那么久的。” “姐姐不要内疚哦~瑶瑶最喜欢姐姐了~” “你啊。”叶湛英勾起唇角掐了下她白嫩的脸颊。 郑重道:“姐姐希望瑶瑶永远也不要那么想。瑶瑶是姐姐的宝贝。” “只要是瑶瑶的事就不是无理取闹的小事。” “姐姐和瑶瑶做是因为想要两个人都感受到快乐,是另一种程度的欺负,不是那种让你不开心的欺负。” 第142章 “院长妈妈,院长妈妈,我回来了!”姚尧瑶提着大包小包站在福利院 “院长妈妈,院长妈妈,我回来了!”姚尧瑶提着大包小包站在福利院的门口,一瞧见里面匆匆赶来的院长,便激动地挥舞着手。 院长瞧见笑得满脸阳光灿烂的姚尧瑶,一愣,便被一个熊抱给抱住了,她轻轻摸着姚尧瑶的脑袋,慈祥地道:“真是,回来了也不早点讲,还带这么多东西。” “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赖了一会,姚尧瑶便爬了起来,兴高采烈地介绍着自己买的东西,得意洋洋地添了一嘴:“这可都是我用奖学金买的。” 院长身后一群小萝卜头纷纷探出了脑袋,此起彼伏一片呼声。 “好了,别在门外站着,你们几个帮姐姐把这些东西运进去,小心别摔了。”院长指挥着,见姚尧瑶还傻傻地站在外面,她顺着她的视线往后看。 葱郁的大道两旁,微风不止,几片落叶簌簌而下。 姚尧瑶转头对着踌躇的叶湛英笑了一下,若不是怕院长妈妈吓着了,她都想直接上手将这个鬼给推上去了。 姐姐,快啊,回家都要抱抱院长妈妈的,再不抱院长妈妈就要走了。 姐姐~你要是今天回家不抱抱你会后悔的。 挤眉弄眼了一会,叶湛英才迟疑地上了前,瞧着这个不知为何还和瑶瑶一起傻站在门口的院长。在她印象中健朗的妈妈如今头发已经全白了。她抿了抿嘴,俯身轻轻抱了一下,将头搭在她的肩上,颤抖地道:“院长妈妈,湛英回来看你了。” 对不起,我忘记的太多了,一直没有回来看你们。 微风拂过,似有尘埃吹进了院长的眼眸里,将她的眼睛润湿了。她似有感觉地抬眸看着空空如也的空气,伸手虚握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好孩子,都是妈妈的好孩子。” “无论何时,都可以回家看看。妈妈永远不会怪自己的孩子的。” 她知道,瑶瑶小的时候一直有奇异之处,时常会指着虚空说她看到鬼了,起初她们是不信的。小孩子的想象千奇百怪,指不定是她看错了。 后来,那孩子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时常一个人默默跟在她们屁股后面,也不说话,一边发抖一边拽着她们。她便带她去了儿科,查了所有的项目,一切正常。就是查不出来是哪里有问题。 后来,瑶瑶不跟在她们后面了,自己缠着湛英去了,情况才有所好转。待在她身边,她好像就没那么害怕了,渐渐变得活泼开朗了起来,会撒娇,会耍赖,和正常的小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而这美满的一切都停在了那一天,她收到了湛英死讯。是一个叫天师府的特殊部门找上了门来,她签了保密协议,才知晓湛英的死因。她居然什么也没说就加入了那个部门。 那时候,她才知道,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或许瑶瑶真的能看见。 瑶瑶那时候在读高二,蹦蹦跳跳地回来就得知了这个晴天霹雳,哭昏了几回,死活要替湛英报仇,还是她硬按着她要她读完高中的学业,她才勉强打消那个辍学的念头。 第152章 可是,那个会撒娇、笑得灿烂的瑶瑶还是回不来了。她将自己蜷缩在了密不透光只有湛英能够打开的世界里,低垂着脑袋上学下学,整个人的精神力都散了,好像一具完成湛英遗愿的行尸走肉。 她要上大学,要找个好工作,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姐姐操心。 怕她们伤心,瑶瑶在那之后便没再提她的姐姐了,只是她寻房的时候,总是能在房门外听到她压抑的哭声。就像是心碎了,永远也没办法找回来。 如今久违地看到她这副模样,她愿意相信,瑶瑶带着湛英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 姚尧瑶带着叶湛英逛着两人从小生活的地方。避开那些跑来跑去的妹妹,她躺在了草地上,旭日金灿灿地洒在她的脸上,她歪过头去,瞧着躺在她身侧的叶湛英,亲了下她的额头。 “姐姐,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老是拉着你的手,要你时时刻刻地陪着我。”姚尧瑶稍微比划了一下,一个酷小孩牵着一个更小的孩子,漫步在阳光下。 “怎么会不记得,瑶瑶那时候可爱哭了,我离开一会你就哭,到最后烦得我只能去哪都带上你这么个跟屁虫。”手指点了一下她皱起来看上去很是不服气的鼻子。 “哪有,那是因为那些鬼太可恶了,一直吓唬我,跟在姐姐身边它们就不敢过来了。”张嘴咬了一下她的手指,姚尧瑶奋力反驳着。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瞄了一眼笑意盈盈望着她的叶湛英,眨巴了下眼:“姐姐,你当时知道我最先粘着你的原因后,有没有一点点的生气?”拇指食指并拢,比了个一点点摆在叶湛英的面前。 “有。”在姚尧瑶有些紧张的注视下,叶湛英思索了一会,竟点了下头。 “啊~别生气啊~”姚尧瑶鼓了鼓嘴,拉了拉她的衣服。 “我气的是瑶瑶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若是姐姐知晓了,一定会寸步不离地守在你身边,你也不用多受那些罪了。”叶湛英将她抱在了怀里,脑袋磕在她的肩上,她有些心疼。 她最开始对这个一直缠着她的妹妹很是不耐烦,老是会故意跑快点将这个麻烦丢掉,也就是后来见怎么也丢不开了,她才慢慢对她倾注感情的。 若是她早些知晓的话…… “停,没有若是啦,现在姐姐和我就是最好的结局。你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好。”沉闷的笑意从叶湛英的胸膛传到姚尧瑶的身上,两个人莫名笑了许久。 “其实,还有一句话瑶瑶说错了哦。”叶湛英眨了下眼。 稍微一闲下来了,她就忍不住想要欺负眼前这个长得跟糯米团子一样的小孩。 在姚尧瑶撒娇的催促下,叶湛英扬了扬眉:“瑶瑶还是现在更爱哭些,怎么碰都会哭,重些哭,轻些也哭,哭得稀里哗啦的,像是发大水了一般。” 姚尧瑶一下便跳了起来,脸上躁红一片。“叶湛英!你怎么到哪里都说这样的话。我现在不想理你。” 啪嗒啪嗒往自己的房间里跑,啪唧,将追来的叶湛英一把关在了门外。 “她怎么能这样,过分,太过分了。明明是她的……她的手指太长了,才会哭的。”嘟嘟囔囔骂了一会,就见墙上透出了一个人影,见她消气的叶湛英挑了挑眉,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埋在她脖子处深深一吸。 这是瑶瑶从小到大的房间,她来过无数次,甚至许多东西都是她置办的,但只要一想起,她的瑶瑶曾经有无数个夜晚在此处想着她,辗转反侧,她又心疼又心痒。 浓郁的黑雾立即笼罩整间房屋,将一切皆屏蔽了。 冰冷的唇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叶湛英哑声问道:“瑶瑶,我们在这里好不好?我轻些,不会有人发现的。” “好吗?若是你同意就哼一声。”牙齿一下一下碾着她跳动的脉搏,衔住那块软肉,吸吮舔舐,像是猎物在试探幼兽的脆弱之处。 姚尧瑶轻颤地扬起了头,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手掐了下叶湛英的腰。 叶湛英将她抱起来放在书桌上,让她的背靠在冰冷的墙上,她隔着衣物一路向下撕咬着。 “唔……轻些”姚尧瑶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捂在嘴边的手立即被她按在了头上。她衔起脖子上挂着的绳子,金灿灿的铃铛一晃一晃。 她将其递到她嘴边,好心地让她咬住不至于发出声音。而后恶劣地笑了一下。 “铃铛响一次,回去我们就多一次。” 姚尧瑶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觉得身上一凉,她的温柔体贴猝然消失了。冰冷的手顺着腰线而下轻轻一掐。 “唔……”身下的小孩不自觉抖了一下,叮当作响。 “一次。” 青筋暴起的手腕很是漂亮,微微上扬屈起。姚尧瑶此时却没有心思欣赏这些了。 她吸着鼻子,通红的眼眶旁皆是泪花,全身颤抖着,一边让自己的呜咽声小些,一边让衔着的铃铛不那么晃。 姐姐……姐姐怎么那么重。 不匀发颤的呼吸下,叶湛英似乎听到了她猝然加重的呜咽,就连晃荡的铃铛声都无法抵消。 “嘘,小点声~别被发现喽。” 善意的提醒下,是她恶劣的行为。 每当姚尧瑶呜咽的声音大了些,叶湛英都会不厌其烦地提醒着她。 姚尧瑶只得颤抖地将呜咽声尽数下咽,随着泪水排出。顾得了这一处,另一处就顾不了了。 欢快的铃摇曳生姿,跟着晃动的木桌一起,构成了悦耳的交响曲。 模糊不清的视野下,她软倒在叶湛英的怀里,比任何一次抖得都要久。紧咬着下唇抽泣着,滚烫的泪珠砸在叶湛英的身上。 实际上,四溢的阴气已经将一切都屏蔽了,叶湛英依旧恶劣地欺负着她。 她觉得她全身颤抖着声音要出又不敢出的样子很美。 安抚了一会,怀里的小孩才抬起头来,哼哼泣泣地哄了许久终于理她。她将她抱到了床上,为她哭红的眼睛消肿。 泛红的眼眶呆呆看了她一会,小孩突然沙哑地问道:“姐姐,你说我们会永远地在一起吗?” “会的,瑶瑶,只要你还活着,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直至下一次轮回的开始。”叶湛英温柔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你是我的妹妹,我的爱人,我流落在阳间最深的执念。” “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的。”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