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同人] 农业大学生和她的毕业论文》 第1章 [bg同人] 《(西游同人)[西游]农业大学生和她的毕业论文》作者:花菇一朵【完结】 文案 大学生穿越了,好消息觉醒了现代记忆,目前身处时代在<a href=https:///tags_nan/ta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唐朝,坏消息人在国外距离大唐十万八千里远,还发现这世界上有神仙有妖怪甚至还有鬼。 新世界很精彩也很危险,但这一切与前世大学生现在是混血小丫头的阿萍无关。她目前最关心的事情,一是每天能搞到什么吃的,二是照顾好自家的牛羊。 。。。直到有一天,她的牛开口说话了。 加粗加红提示:男主不是老牛,不是你们下意识想到的那头老牛啊啊啊,是小的红色的那只小家伙!!!呵,阿萍娇嫩,那老牛今年几岁了?(胖橘冷漠脸.jpg) 这篇文不是甜文,也无甜文标签,误入者请自行点叉。 主角放牛娃阿萍x小牛牛,一个农业大学生自强不息的一生。 谢谢大家的支持,本文将在这个星期四也就是22号入v啦,到时候会有新鲜的万字更新奉上!~祝大家食用愉快,要是阅读体验不差,请动动手指收藏一下花菇,拜托拜托~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种田文 古典名著 升级流 正剧 万人迷 主角视角阿萍牛配角猴人动物世界一堆 一句话简介:大学生的神话就业指南 立意:人要怀揣着希望活下去 作品荣誉 阿萍是位农业大学生,她的上辈子和这辈子都与牛这个物种纠缠不休。以前养牛,现在养牛妖,与牛在前世今生结下的不解之缘,让她在西游世界,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冒险。牛妖算什么,被牛妖带到妖怪世界又怎样,即使在妖怪堆里,大学生阿萍也要努力活出自己的精彩!作者笔触诙谐幽默,文内更有无数爆笑金句出没,少女阿萍以平凡人类身份进入弱肉强食的妖怪世界,在身心都迎来巨大挑战的同时,她逐渐摸索出了在那个世界中合适自己的就业方向。全文集爱情、冒险、种田于一体,情节流畅苏爽,字里行间笑点十足,读来令人酣畅淋漓。 第1章 只是和往常一样在树上睡了一觉,阿萍睡醒起来却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观都裂开了来。 一个人在古代平凡地长到六岁,后来却在六岁里普通的一天中,突然地就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这样奇幻的经历居然发生在了她身上?! 阿萍回过神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猜测自己有没有可能是什么小说里的女主角? 可当她抬头看到远处的土黄色小城,低头看见自己身上已经穿包浆了的羊皮袄时,阿萍就放弃了继续思考下去的选项。 回归现实,管个什么女主角,就自己现在这个贫穷的现状,还是先想想怎么能填饱肚子吧! 阿萍抬起手撩开袖子,用自己还算干净的手臂内侧抹了把脸,身段灵活得像是猿猱般,飞速地从树上爬了下去。 趁着今天醒得早,她要在附近的野地里转一圈,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野菜野果可以拿回家填肚子。 以前的阿萍胆子可没有那么大,敢在放牧的时候在野地里乱走,可现在觉醒了现代记忆的她,胆子也跟着记忆的恢复变大了许多。 其实吧,主要是有过吃饱肚子记忆的人,她就再也无法去继续忍受现在忍饥挨饿的生活。 阿萍腰上挂着舅舅送的匕首,腰后别着阿妈编的牛皮鞭子,再加上一个羊皮水囊和一根驱蛇棍,以上就是她所有的装备。 她不敢离家里的牲口们太远,一边用棍子在草丛中打着,一边低头努力去分辨着地上杂草中的野菜。 上辈子在现代读大学的记忆,阿萍现在全想起来了。虽然她是学养牲口的学生,但是平时她和学种地的同学们关系也不错,现在找些野菜野果什么的完全不成问题。 没有花多少时间,她就掐了一把蒲公英和一把长老了的荠菜拿在手上。转头又看见草叶中时隐时现的红色小果子,阿萍赶紧摘下头上的帽子去采摘。 红色的野果,每颗果子大概有小指肚大小,红色的外皮上覆满一层更小的红色种子。 阿萍摘满一帽子的量就停手了,主要是她现在人小,身上带不了太多东西,又还要赶牛羊群回家,知足点比贪多嚼不烂要好。 她低头瞧着帽子里的红色野果,被果子外皮鲜亮的颜**得直咽口水。 这个野果子,有的同学叫它蛇莓,有的同学叫它蛇爬子。读书以前很多人都被家长用这果子,被蛇爬过舔过为由吓唬过,读书后才知道它也是可以吃的一种野果子。 阿萍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尝到过甜味了,记得上一次吃糖还是前几年过年的时候,她爹给买的一小块饴糖。 这会儿回忆起那糖的味道,阿萍觉得它应该是麦芽糖没错。 属于野果中甜味比较重的蛇莓,阿萍看着它很想吃,又怕自己忍不住把蛇莓全吃了,家里人就吃不到了,只好合上帽口捏在手上,不再去看它。 忙忙碌碌差不多半个小时,阿萍算算加上今天自己午睡的时间,差不多这会儿该是赶牲口们回家的时间了。 于是她顺着来时的路,回到牛羊群吃草的地方,嘴上吆喝着,手里挥着小皮鞭,赶着自家的十只羊和三头牛踏上了回家的路。 先前阿萍在树上看见的土黄色小城,就是她目前居住的地方。 等牲口群走上了大路,阿萍也爬到了牛背坐着,赶着它们朝城门口走去。 城门顶上写着的字,阿萍就算恢复了前世记忆也不认识,那弯弯曲曲扭得像蚯蚓一样的文字,阿萍用脚指头猜都知道不是汉字。 她扫了一眼,就放弃了去记住这字的想法,因为记住了也没人会教她认。 等进城的人排到了她时,阿萍把挂在脖子上的木牌拿下来给守门的士兵辨认,确定了阿萍的身份无误后,就放她进了城。 赶着牛羊过了一条街,路上认识阿萍的人也多了起来。 阿萍笑着和路上认识的叔叔婶婶们打招呼,在经过舅舅惹黑木的铁匠铺时,她停下分了把野菜给舅舅。 “阿舅,这是我今天采的野菜,你拿回去煮了吃。”阿萍把蒲公英分给了舅舅。 惹黑木看起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一身的腱子肉,留着一头黄发扎着条长长的辫子,脸上一双褐色的眼睛笑看向阿萍:“阿萍什么时候学会认野菜了?” 阿萍对于舅舅的问话一点也不慌,早在回家的路上走着时,她就想好了借口:“今天路上遇到一队过路的商人,我好奇过去看,发现他们运着卖的货都是些草,多问了问,他们说自己是卖草药干货的,领头那个年纪大的教我认了点可以吃的草草果果。” 这个理由听起来有些离谱,但也不是没可能发生的事情。 惹黑木很快接受了外甥女的说辞,但他对于阿萍冒然向生人搭话的行为表示不赞同:“阿萍你也大了,再过几年也是个大姑娘啦,人也不丑,要知道长得漂亮的姑娘独自外出,很容易被人掳走的。” “等你被人掳了去,舅舅和你阿妈再想要见到你,得等到你生了娃娃的时候了,如果你那时候还认得回家的路的话!” 这话听得阿萍胳膊上直起鸡皮疙瘩。 但她也知道舅舅说的是真话,想想自己家隔壁的古丽姐姐就是在十三岁的年纪嫁人的,她这个年纪的确也快了。 惹黑木看见阿萍因为他的话吓得瞪大了眼睛,圆溜溜一对绿色的眼睛像是两颗水润的大葡萄时,他再开口说话时的语气变得温柔了起来。 惹黑木轻声说:“好啦,你知道害怕就好。这野菜拿回去后你先别急着吃,抓只老鼠喂一顿,等第二天老鼠没死,我们再吃。” “被人骗了也没什么,就怕你遇到的是妖怪,还是心眼很坏的妖怪。” 阿萍:“知道了,舅舅,我先回家了。” 又被大人拿妖怪吓唬了,阿萍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解释世界上没有妖怪这种反科学的生物。 她是穿越到古代了,但作为一个具备大学生知识储备量的人。神秘学她将信将疑,但要让她承认这世上有妖怪之类的生物,除非她亲眼看见,不然她就是不信! 和舅舅惹黑木告别后,阿萍回到了家,先把牛羊各自赶回圈里关起来,她才走进了圈旁的土房子里,这是她现在的家。 大堂里放着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有个穿着长衫的男人趴在桌子上,手还攥紧着一个缺口破碗。 阿萍走近男人,又从他身上闻到了熟悉的酒味,她皱着眉瞪了他一眼后,转身就走去了厨房。 推开厨房的木门,一张铺着草席的床上躺着一个唇色苍白的女人,她有着双和阿萍一样颜色的绿眼睛。 阿萍把菜放在灶台上后,走过去趴在床边喊道:“阿妈,我回来了。” 女人从床上坐起来,脱掉阿萍的靴子,把她抱上床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小脑袋,问:“回来了,没事就好,你怀里藏着什么呢?我的小花骨朵~” 第2章 “是找到的可以吃的野果子。”阿萍说完又把自己对舅舅讲过的借口,对着母亲古兰重复了一遍。 在听到自己哥哥已经说过女儿后,古兰没有再重复教育一遍阿萍的心思,只说:“阿萍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等阿妈这几天病过去了,就去打几只野兔给你吃,这段时间家里辛苦阿萍照顾了。” 阿萍递了一颗蛇莓给母亲,才开始自己吃起来,等吃了两三颗果子后,她才说:“我不累,爹就喜欢喝酒而已,醉了也不闹事,累不着我。” 知道自家男人什么德行的古兰,不在意地随口说道:“他也就长得好看,白白嫩嫩的,要不当初我也不会把他捡回来当男人。” “阿萍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他等我好起来了再自己管。” 说完话后古兰才尝起女儿带回来的果子,别说还挺甜的。 看着女儿怀里帽子中装着的这一小把红果子,古兰看这数量就没有和丈夫分享的心思了。 她和阿萍两个人分着吃都不够的好东西,才不给那醉汉沾上一口! 吃完了果子,母女二人从床上离开准备起了今天的晚饭。 阿萍拎着木桶走到门外打水,踩在水缸前的石头上,阿萍的身高才将将和水缸持平。 缸里的水面中倒映着小姑娘的身影。黑发碧眼,梳着两条长辫子的混血姑娘长相。 第2章 阿萍家的晚饭是两张麦饼、一碗野葱炒羊肉和早上剩下的羊肉汤。 饭做好了,阿萍先去推醒趴在桌子上的醉爹,等他坐起身后才转身去端饭菜。 晚饭里作为主食的麦饼,一张古兰吃,剩下的一张由阿萍和她爹何金一人一半分着吃。 从主食的分配上就可以看出这个家真正的一家之主是谁了。 在阿萍记事起,他们家的顶梁柱就是她母亲古兰。 打猎、放牧、做饭洗衣缝补等活计,古兰无一不精。甚至阿萍还听舅舅惹黑木说起过在她母亲还没有成婚前,家里还有马的时候,古兰骑马打猎的潇洒。 要不是最近古兰生病了,阿萍家里还用不着省着吃粮食。 以古兰的胃口她要吃三张麦饼配上半碗羊肉才能吃饱,而阿萍也需要吃一整张麦饼肚子才会感觉到点饱。 按道理来说家中的大人一个生病了,那另一个应该支楞起来养家糊口的。可无论是古兰还是阿萍每一个对何金抱希望。 在古兰眼中何金是她从山上捡回来的汉人书生,结婚好几年了本地的话他都还说不转,也不会写他们的字,让他出去养家,他们一家人都得饿死。好在当初成婚前,古兰自己清楚她图的是他的好颜色,所以现在她也不会对当下的家境抱怨。 而阿萍嘛。。。。。。 她对自己现在的父亲何金的看法一直很微妙。 其实阿萍上面还有一个兄长,大她八岁左右。和阿萍混血的长相不同,兄长何蓬生得一副黑发黑眼的正宗汉人长相,很得何金的喜欢。 在两年前何蓬带着何金的希望,和家里牛羊卖出三分之二后所得获得的银钱,踏上了返回远方唐国的路。 但到了至今何蓬都了无音讯。 古代远行和现代不同,阿萍觉得比起父母吵架时赌气说的大哥被什么妖怪吃了的话,她更加偏向于大哥或许路上遇到了山贼土匪之类。。。 何金的偏心很明显,阿萍在恢复前世记忆之前真心实意地伤心过一回。但现在她想起来,也就还好。 空空的脑袋里重新注满了知识,阿萍再看何金,细品了自己和大哥的名字,她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蓬,飞蓬。 萍,飘萍。 两者在古代读书人眼里的意向都很直白,指代的就是游子,漂泊无依的人,流落异乡的人。 她爹从来就没想和她母亲好好过日子,只是屈服于生存的艰辛从了阿妈而已,不然也不会给他们兄妹起这种名字。 以前的阿萍会和她娘古兰一样,觉得自己和大哥的名字都是草名,奇奇怪怪的。 现在的阿萍嘛,她只会在心里默默地嘀咕说,草,一种植物。 现在一家三口,两母女都不愿意搭理何金,三人沉默着吃完晚饭后,就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阿萍现在住的房间曾经是她哥何蓬的,在何蓬离家后就归她了。 这个家里最好的房间其实是厨房,因为要储存粮食,所以修建得格外结实,再加上冬天里厨房的活也不回熄灭,冬日里就这地会存着些热气。 在何蓬还在家里时,阿萍是挨着母亲古兰睡的。直到她渐渐懂事后生出维护个人隐私的念头,不愿意和母亲睡厨房后,古兰才把曾经属于何蓬的房间分给她睡。 夜晚,恢复了现代记忆的阿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样都睡不着。 她从床上下来,打开窗户,借着月光翻看家里仅有的两本书,是靠着何金默写出来的《三字经》和《论语》。 熟悉的繁体方块字看得她心里发酸,眼下是现代的故国和远方的唐土,她都回不去了。 小心合上书页,收敛掉自己的多愁善感,阿萍关上窗户躺回床上,决定明天放牧的时候,看看自己能不能在野外找到对症的草药。今天她发现阿妈的体温还是没降下来,都好几天了,再烧下去,想想都知道会出问题。 现实生活的窘境,打散了阿萍思乡的愁绪。 第二天清晨,阿萍起床洗漱后先去厨房煮了一些热水,兑了点盐进去,让阿妈古兰喝了两碗淡盐水,才去做好早餐喂她吃。 而阿萍自己则是揣着半张麦饼风风火火地赶着牛羊群去了城外,这次她带上了家里的背篓,准备尽量多耗点大山上的资源。 古代未开发的大山,不往里面走,光在外围走一圈,阿萍都能觉得自己会找到很多好东西。 毕竟古代从不缺少物资,缺的从来都是知识。 找到一块平坦些,草也格外茂盛些的地儿,阿萍就把自家的牛羊赶了过去,确认牛羊都在认真地埋头干草后,她才背着背篓走向了不远处的大山。 仔细打野的农学生不会空手而归,很快阿萍就掐了一小把喇叭花的嫩芽丢进背上的背篓里,接着数不清的茼蒿、野姜、蒲公英、灰灰菜也被她收入囊中。 现在就只差药材,阿萍还没有找到。 她相信不是山里没有药,而是她不认识。 作为一个现代在养牲口,到了古代还在养牲口的农业大学生,阿萍在此刻有点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没报种地的专业! 大学生从不认输,阿萍开始绞尽脑汁地回忆大学里种药材的同学带她体验过的东西。 终于在大山里忙忙碌碌寻宝藏的阿萍,她找到了一个她认识的药材! 那就是柴胡! 长得长长的,叶子也长长的,不开花时像野草,开花后像会开花的野草的一个药材。 全方位仔细甄别过了,还捏碎闻过了味道,阿萍小心地用匕首把自己发现的柴胡都给整株挖了出来。 她不担心,知道自己力气小,今天打野的主要目标是给阿妈找药,所以找到药后的阿萍干脆利落地向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 不过但凡她再细心仔细些,就会发现她身后远远地缀上了一个东西。 回到牛羊吃草的地方,阿萍呼出一口气放松地靠着一块大石头坐下休息,同时割些随处可见的牛筋草把背篓中的药材野菜分门别类地给收拾好。 想想回家后喝了药病就会好的阿妈,阿萍缀着汗水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幸福的微笑。 就在她收拾好背篓里的野菜和药材时,她听见了身后的灌木丛中传出来的异响。 好像是要有什么大家伙要从林子里钻出来的动静! 阿萍飞快地站起身,背着背篓冲进了羊群里,拿着匕首警惕。 这种情况她不是第一次遇到,她知道怎么处理。 面对觅食的饥饿野兽,阿萍会杀掉一只羊丢过去,暂时能满足野兽的胃口,她就能抓住机会赶着牛羊跑路。 要是遇到胃口大的,或是狡猾些的野兽,阿萍就只好弄残一两只羊,给自己和牛羊群拖延时间。 林子中的响动越来越密集,最后出现在她眼前的动物,是一头黑色的小牛犊! 为什么会是牛?! 阿萍感到不可思议!!! 她瞪大眼睛紧盯着不远处从灌木丛中探出半个身体的小牛犊,凭借着她从业之前多年的学习经验,她估摸着这小牛看体型最多也就一个多月大。 不是,它的妈妈呢?! 等等,难不成这是野牛群中迷路的小朋友? 小朋友你身边没有大人、啊呸、不是,是没有大牛在,那姐姐可就把你带走了哦~ 阿萍和黑色的小牛犊大眼瞪小眼地对峙了几分钟,她才小心地试探着朝着小牛靠近。 后来直到她走到了这只小牛犊的身边,这小家伙也没有什么反应,只睁着一双黑黝黝水润润的大眼睛望着她。 第3章 阿萍伸手按上牛犊的脑袋,找到了牛应该长角的位置,感觉着凸起的牛角包的大小,最终她确认了这小牛的年纪自己没估计错。 “我刚才陪你在这等了一会儿的,也没见有牛来找你,那现在我就带你回家做我的小牛喽!~”阿萍揪着牛犊的耳朵,彻底把小牛犊整个牛带离了它在的灌木丛。 阿萍看着被自己拉到空地上的牛,满意地说:“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就叫论文了。” “哞~” 听着面前小牛像是在回应着自己,阿萍笑着亲昵地拽着小牛的耳朵,说:“虽然你和我曾经养过的一头牛长得很像,不过你比他要长得好看得多!” “哞嘛~~~” 越看越觉得眼前这只天降横牛漂亮的不得了。阿萍盘了这小家伙的脑袋好一阵,才赶着吃完草的自家牛羊群和它赶路回家。 没有多留个心眼去查看小牛犊走出来的灌木丛里面,是个什么样子的阿萍。她幸运地没有看见小牛犊脚下踩着的一滩类人形生物堆积成的新鲜烂泥。 第3章 阿萍在回家的路上,止不住地侧过脸去看身边走着的、她刚捡来的小牛。 小小的一头黑牛,圆脑袋大肚子四肢脚看起来也短短的,整只牛圆润极了。 这么一头胖胖的带着奶膘的小牛,它的鼻子居然还是粉红色的! 配上还没有冒角的大毛脑袋,这头小牛像是一只无害且卡通的卡通动物一样。 又加上目前相处起来的性格温顺亲人,阿萍愿意称呼它为梦中情牛。比起穿越前她养的那只动不动喜欢用脑袋顶人和撅蹄子踢人的大黑牛可,小论文可好太多了! 一路傻笑着的阿萍没有发现小论文眼中不时闪过的嫌弃情绪。 是的,她被自己捡来的小牛给嫌弃了。 黑色的小牛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决定,他是不是不救她会比较好? 傻成这个样子的凡人多见得很,被小妖精给吃了一个也没什么影响。 就在黑色的小牛自我纠结时,他已经跟随着阿萍的脚步踏入了人类的城池。 一眼望过去,城内低矮的建筑和灰暗的颜色布置,,让小黑牛嫌弃地打了个响鼻。 他自出生以来,还从未在如此简陋的地方落脚过? 要不是、要不是父王和那海里的老龙打起兴来,忘了他。不然现在他哪里会遭暗算,变成了这副胎毛未落的德行。 不想让旁人看他笑话的小黑牛,到底还是在阿萍家住了下来。 好在他挑中的凡人还算有些眼光,没把他真和那些凡间的牲口们关在一处。 阿萍专门在圈里用木棍给小黑牛隔出了个单间,地上一处还铺了些干净麦秆供小牛休息。 小黑牛虽然不懂凡间琐事,但他分得出贫富,看了也知道他跟回家的凡人家境不好,看她把自己晚上睡觉的地方收拾干净了,他就没再挑剔。 兽身没有人身娇贵,只要干净哪里他都能睡得。 等凡人小姑娘进屋吃晚饭时,小黑牛也倒在了麦秆上休息。 实在无聊的他开始在脑内七想八想,不知道怎么地就回忆起带自己回家的小姑娘,她那双漂亮得自己想要挖下来收藏的绿眼睛。 她的一双眼睛像含着露一样,清澈晶莹,配上她和唐人不一样的瞳仁颜色,他就觉得她的眼睛看起来很舒服。颜色和被朝露沁润过的仙草一样好看,像是春天的颜色。 小姑娘脸上脏兮兮的,他也没看清她长得好不好看,只觉得她眼睛很好看,还有、还有。。。 还有了半天,小牛不情愿地承认这小姑娘的笑容很好看。 怎么形容呢? 是一种开心又满足且不带任何欲望的感觉。 纯净到极致的笑容,让当时漫步在山林中的小黑牛看得愣住了。让他心生好奇,想知道她为什么会笑得那么好看? 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自然地他就看见了藏在暗处对着小姑娘流口水的小妖精。 那小妖精估计是初次想要吃人,动作犹犹豫豫地,看得小黑牛心烦,他干脆走过去一脚结果了这妖精。 踩死了想要害人的小妖精,小黑牛一方面是觉得小妖精动作拖泥带水的不爽快,另一方面是觉得笑容莫名好看的小姑娘不该死。 而跟她回家呆一段时间这个决定,小黑牛认为是小姑娘自找的。 难不成她家大人没给她说过要小心妖怪的话? 怎么想都知道但凡山里突然出现一只漂亮得不得了的兽类,他就八成是妖怪。 小黑牛想无可想后无聊地扯了地上一根麦秆嚼着解闷,直到一阵熟悉的妖风刮过,带着些淡到凡人听不见的声音,他才抬起头给了一声回应。 妖风中夹杂着妖王惊怒交加的大吼:“圣婴吾儿,你去哪里了?!————” 圣婴:“哞~” 早在你和老龙王打架的半个月前,就走丢了。 好歹也是发现自己走丢了,圣婴不再要求什么,他在这里等着父王找过了就是。 继续趴在地上嚼麦秆的圣婴听见了门开的声音,随后而来的轻灵脚步声让他看了过去:“哞?” 吃了饭不去休息,又来玩牛? 在圣婴眼中,阿萍盘他那些动作都等于是在玩牛。 阿萍走到牛圈门口,移开木棍,走进自己给论文隔开的单间:“休息得还好吗?” 她也不指望小牛回答,伸手从怀里拿出小半块麦饼喂给眼前的小牛:“论文啊,这是我的晚餐分你一半,现在咱家条件不好,等以后我再给你安排饲料,牛呢要科学喂养才好。” 这说的是什么和什么啊? 圣婴听不懂,却没拒绝喂到嘴边的麦饼。 她刚才说什么? 哦,自己吃的麦饼是她的一半晚餐,真寒酸。等父王找到他后,圣婴觉得自己还是留下些钱财报恩好了。 他活了五十多年,第一次见到穷成这样的凡人。 阿萍抚摸着牛背,给眼前被她取名为论文的小牛喂食,等它吃完了自己手中的麦饼,舔完了手指上残余的饼渣后,她才发现论文的前蹄颜色不对劲。 牛蹄上的痕迹,像是踩过烂泥沟黏上了些脏东西的颜色。 她抬起牛蹄低头去闻了闻,瞬间一股腥臭的味道直冲脑门,熏得她想要呕吐。 好在阿萍过了多年吃牛羊肉去不了膻的生活,她按了两下胸口就止住呕意。 阿萍瞥了眼论文差点把自己熏吐的蹄子,她转身离开牛圈去打了点水,想了想又回屋撕了一半自己的洗脸面巾子。她再次回到牛圈里时,这次是不撸牛,准备洗牛了。 圣婴在阿萍闻他牛蹄露出想吐的表情时,就想拱她了。 要不是为了救她,他的蹄子会臭成这样? 好在后来阿萍端水过来给他洗时,圣婴心里才觉得好受点。 作为一个自由自在的妖二代,母亲是罗刹女,父亲是妖王,圣婴还从来没被任何人嫌弃过呢。 阿萍不知道短时间内论文心里转过了多少弯,她只知道牛蹄如果不收拾好,烂起来后牛受罪人也麻烦。 好在她的小牛听话又懂事,没多久她就把四只小牛蹄子收拾干净了。 和小牛玩闹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阿萍回屋给母亲煎了药,才躺回床上休息,结束自己疲惫的一天。 第二天睡醒后继续忙碌的一段日子里,阿萍的生活显得平平无奇。除了周围邻居因为阿萍家多了一头牛热情地议论了两天以外,她依旧该放牧时放牧,该打野时打野。 阿萍的生活中多了一头灵性的小牛的事情,也只影响了她一个人的小世界。 有一头亲人听话的小牛,阿萍每天靠着论文,带回家的野菜野果数量激增,每日里足够骗骗肚子。 阿萍过上了六分饱的日子,身体里压抑的童心也跟着冒出来一点。比如放牧的时候给自己和论文编花环带,掏鸟蛋烤熟了和论文分享。 娱乐生活少到可怜的她,甚至会抓两只蟋蟀,装作论文在和自己斗虫玩。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就在阿萍以为自家的生活要随着阿妈身体健康的恢复而变好时,她们部落的首领带着人来收税了。 因为他们部落依附的国家的老国王新纳了一个王妃,所以今年增税了。 阿萍家的牛除了新来的没长角的论文,其他全部被赶走拿去缴税了。 这下就连家里最不通庶务的阿萍她爹何金也开始着急了。 因为这里除了古兰,没人会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唐人,还是个需要别人养活帮忙缴税的人。 身体刚好没几天的古兰从床上撑起来外出打猎,她怕再过段时间国外新纳的王妃怀孕了,又有一个新增税的名目,再卖掉家里的羊群,他们一家三口就真的要去喝西北风了。 阿萍心里担忧,但无奈她脑子里想到的生财之道,记不住制作方法的她也不会操作。 忧心忡忡的她晚上睡不着,不好去打扰阿妈休息的阿妈,就只能摸黑到牛圈骚扰自己的小牛。 第4章 “你家大人可真没用,我拿点东西给你应急,你敢不敢要?” 听到自家小牛口吐人言的阿萍:“!!!” 她不可置信地反复摩挲自己的耳朵,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论文不耐烦地把他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阿萍:“你、你怎么会说话?” 圣婴:“因为我是妖怪。行了,回答过你了,我刚才问的,你敢不敢要?” 阿萍想了想犹豫道:“你不会要我用命换东西吧?我给不起你。” 圣婴翻了个白眼,对阿萍哼道:“你又黄又瘦的样子,身上又没多少肉,我要你干什么?硌牙么?” 这些天的相处,让圣婴多少对阿萍生出了些玩伴的情谊,不然也不会在她难过的时候开口帮忙。 不过他性子也没多好,要是阿萍害怕他,或者犹犹豫豫的做不了决定,圣婴这好不容易冒出来的好心,很快就会瘪掉。 阿萍担心自己阿妈的身体撑不住,果断地答应下自家突然会说人话小牛的帮助:“那我要怎么做?” 圣婴想想自己在这附近的山里见过的东西,说:“不需要你干什么?明早和我去趟山里就行。” 阿萍点头:“好。” 第4章 想着与小牛做的约定,阿萍第二天起得很早,天蒙蒙亮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精神比上辈子上早课时还要抖擞的阿萍,出门洗漱时,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外等着她的小牛。 他正无聊地啃着根麦秆打发时间,看见阿萍来了,他对她抖了一下牛耳朵当做了打招呼。 阿萍想着要人家帮忙,也不好意思多磨蹭,快速洗脸漱口完走到小牛身边,笑着打招呼:“早啊,论、不、小牛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圣婴诧异地看了阿萍一眼,说:“我昨天就想说了,你胆子还挺大,我可是妖怪啊。” 对于现代人来说妖怪这个物种还真不算稀罕。 小牛要是出现在阿萍以前生活的时代,别说怕了,无数年轻人都能拿出手机怼着他脸拍。 听小牛声音是个男声,外在性征为雄性,她就把小牛当做是了个小男孩。 阿萍抱着和以前一样伸手摸了摸小牛的脑袋:“你看起来这么小就会说话了,平时修炼一定很认真。” 这夸奖,圣婴一点不受用,以他这样跟脚,是打一生下来就能说人话,变人形的。 “我修炼是很认真,但我说话是从打一生下来就会的。”圣婴显然对自己的出身很自得。 他不想再挂着论文这个怪名,心里又觉得一个凡人知晓他的名讳有些不配。 思考了一会,圣婴想起阿萍照顾他的用心,以圣婴之前伪装的凡牛身份,阿萍照顾他可以说是很好了。 她,还是应该知晓我的姓名。 圣婴:“圣婴,圣人的圣,人始生代指的婴。” 不就是婴儿的婴吗? 阿萍心想这小牛还挺会拽文。 眼下还要靠他帮家里渡过前路未明的难关,阿萍忍下自己的吐槽欲,夸赞道:“这名字气得真好,一看就知道是用心想的。” 对于阿萍的称赞,圣婴满意地点点头,他眼看隔壁窗户冒出了一股炊烟,懒得处理麻烦事的圣婴闭上嘴不再说话,带着阿萍往院外快步离开。 出城后阿萍跟着圣婴的脚步,进入了山林,走去了罕有人至的大山深处。 老林子里充斥着许多看不见的鸟儿的怪叫,时不时头顶或脚下还会传出不知名动物经过的响动,这些看不见的声响,让孤身一人的阿萍走得步步惊心。 阿萍虽然上辈子是个大学生,但她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是妖呢? 跟着圣婴深入大山,开始的时候阿萍还有心记路。可等她和圣婴走到连树皮都裹满苔藓的地方时,被绕晕的阿萍望着四周差不多模样的大树,便彻底放弃了。 她现在能做的事儿,只有是相信身边小牛的良心。 相信前阵子自己用心照顾他的时间没有白费。 瞧着再走下去就走到烟雾缭绕的老林子深处了,阿萍害怕地把手搭在了身边的小牛背上。 人手掌冷冰冰的温度,让圣婴在阿萍摸他背的时候,瞬间就感觉到了。 阿萍最开始的记路行为被圣婴看在眼里,他到不觉得阿萍防着他有什么不对,反而他觉得这样的阿萍很机灵。 不过嘛,圣婴轻飘飘地想,就算他要吃阿萍,阿萍也没办法反抗。 她像只松鼠一样警惕敏感的样子,看起来还挺可爱。 就是脏了点,圣婴微微侧过头去看阿萍的脸。 虽然她每天都洗漱和擦手擦脸,但没有澡豆和香胰子,爱干净的阿萍看起来依旧是灰扑扑的。 就和她居住的凡人城池,看着很像。 但她脏成这样了,圣婴还不觉得她丑,那他想她洗干净了一定是很好看的。 圣婴突然出声对阿萍说:“等找到抵给你家缴税的东西,阿萍我带你去洗澡吧。” 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洗澡的阿萍,下意识接话:“在野外洗冷水澡吗?我不行,我会感冒的。圣婴你要是想洗,我可以给你搓澡。” 根据她丰富的给牛马杀鸡的经验,阿萍确定自己一定能给眼前的小牛犊,搓得舒舒服服。 说不定她给圣婴搓完,他还能在她这办个年卡什么的。 “你好弱啊,”圣婴抖抖牛耳朵,觉得凡人真脆弱,想到阿萍母亲生病喝药的样子,他顿了顿又说:“不带你碰凉水,我们去热汤里泡。” 他记得自己以前在这山里游荡时泡过一个,路他也没忘。 热汤啊,说的是温泉吗?阿萍在现代时也没有洗过天然温泉,她点点头:“好,泡温泉时我给你搓背洗肚子。” 圣婴:“嗯。” 阿萍洗牛技术不错,不然这些天他也不会让阿萍对自己摸来摸去。 又走了半个时辰,圣婴带着阿萍停在了一棵巨大古树下:“你就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阿萍惊讶地望着眼前的小牛。 不是吧,孙悟空离开唐僧时,都记得给唐僧画个圈。她的小牛怎么就这么放心她一个人待在这深山里? 这随便一只野生动物,就能让阿萍好死。 阿萍:“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害怕,万一你不在突然冒出什么野物伤了我?” 圣婴看着阿萍震颤的瞳孔,发现她是真的感到害怕了,就给她解释:“你身上有我的妖气,普通野兽只会避着你走。妖怪也不怕,这处没出什么大妖,小精怪们见着我只有躲的份儿。” 妖气这个不科学的物质,真的有用吗? 阿萍有点迷茫,但她开始就选择了相信圣婴,现在也只能继续相信下去: “那你快点回来呀。” “嗯。”圣婴应了一声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几秒的时间不到,阿萍就连牛屁股也看不见了。 背靠着大树的阿萍忐忑地坐下,握着随身匕首警惕四周。 她以前上网唰到过一句话,不怕林子里的动静响,就怕林子里突然没动静。 因为当吵闹的林子里安静下来了,就代表着有什么大家伙出场了。 等待的时间在阿萍紧张的情绪中无限拉长,她不停地向着小牛犊消失的地方张望。 而在阿萍心里离开了的牛犊,其实根本没有离开。 圣婴埋伏在阿萍不远处等待着。 他在等待猎物的自投罗网。 这处山林中是没有大妖盘踞,但修炼得不错的小妖精还挺多的。只要抓住一个草木成精的妖,圣婴估计阿萍一家这辈子的嚼用都不用操心了。 暂时不能变做人形的圣婴不方便狩猎,他想出的办法就是那阿萍做诱饵。 让深山里罕见的人类去诱惑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妖出现。 圣婴的做法没错,在他从阿萍身边消失后,过了没多长时间,就有小妖精在阿萍的四周蠢蠢欲动,只是阿萍自己看不见而已。 躲藏在暗处的圣婴,将阿萍脸上害怕的表情看得清楚。 他知道阿萍胆子没有她外在表现得小,所以圣婴还是守在原地没有动。 直到他选中的猎物出现,他就从从树林中冲出,迅速地将猎物一脚踩在了地上。 “啊!!!” 一声稚嫩的惨叫声响彻深山,吓得情绪紧绷的阿萍丢掉了手中的匕首。 说实话,刚才眼前一花的阿萍根本没有没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 现在回过神后,她往圣婴出现的位置看去,只一眼,阿萍差点被眼前的画面吓得魂飞魄散! 黑色的小牛蹄下踩着一个光屁股小孩! 看上去圣婴像是下了死手,去踩烂那小孩的肚肠。 听着小孩哀哀的呻吟,阿萍别开脸再也看不下去了,问:“你这也太狠了。” “嗤!”圣婴蹄下继续用力的同时,身上红光一闪射向阿萍。 第5章 圣婴对她喊道:“都是妖怪谁不知道谁?阿萍你别被障眼法骗了,现在你再来瞧瞧我踩在脚下的玩意是什么?” 阿萍刚才只是被眼前血腥的场面给吓到了,现在被圣婴一提醒,她也知道自己想错了。 深到这个地步老林子,哪里会有什么光屁股小孩出现。 她扭头看回去,这次看见的画面就没有刚才看见的那么触目惊心。 黑色牛蹄下出现的是一根带着果实的人参,参体上还生有像是婴孩般的五官! 竟然是个人参娃娃呀! 知道圣婴伤害的不是人类后,阿萍狂跳铱椛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可听到人参娃娃的嚎啕大哭,她到底是不忍心去害他。 “圣婴,你放了他吧,哭得太可怜了,我实在不忍心看这人参娃娃死在眼前。”阿萍求道。 圣婴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好心:“现在你看他可怜放了他,以后你可怜了,来你家收税的人可不会有你的善心!” 阿萍点头:“这我知道,但人参娃娃会说话会哭会流血,我做不到去伤害他。现在我如果为了渡过难关选择杀了他,那我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稀奇,稀奇,真稀奇,圣婴因为阿萍的论调感到新鲜,足下也不再用力。 他的阿萍可真特别,妖怪的命在她心里居然等同于人的命,怕是西天的菩萨都不如她善良了! 圣婴不再往人参娃娃身上使劲儿后,人参娃娃缓了两口气找回了神智。,他倒是个乖觉的,察觉到了一人一妖中是阿萍做主,连忙向阿萍讨饶: “好心的奶奶,你就让大爷饶小的一命吧!小的从来没有害过人,只是好奇人长什么模样,才过来看看的,求求您了!” 才六岁就被称作奶奶的阿萍眼角抽动。 原谅她想到奶奶这个称呼,只能把它和王熙凤联系在一起。 她这软绵绵的性格是怎么样都异变不成凤姐那样的。 阿萍先看了圣婴,没从他那牛脑袋上看出什么不对,才和人参娃娃说:“放你可以,但你要带我们去找一株没有成精的药材替你,你可答应?” 人参娃娃连忙点头答应:“我在这山里修炼了两百年,什么奇花异草我都找得到!” 得到回答的阿萍看向圣婴,他们之中有能力的是他,阿萍不会略过圣婴去做主。 黑色的小牛哼了一声,说:“你都和他说好了,还看我干什么?” 这是答应了的态度,阿萍嘿嘿地对圣婴讨好地笑:“谢谢你,圣婴。” 圣婴嗯了一声,没松开人参娃娃,对阿萍说:“这些小妖精狡猾得很,我卸了力,怕他一溜烟就钻地下跑了,阿萍你把这人参头上的籽先给掐了。” 心里有这个打算的人参娃娃哭丧着脸,看着凡人小女孩折下了他脑袋上的红果。 这下他是旁的心思再也不敢有了,老老实实地给他今天撞到的两个罗刹带路。 “就这了,这有个十年的何首乌,离开启灵智还早着呢。”人参娃娃把圣婴和阿萍带到了一片树林子里,指着一块平平无奇的草地说。 阿萍刚想上前去挖,就被圣婴拦住轻轻甩了一尾巴在身,圣婴看向人参娃娃说:“那你把它挖出来吧,但凡损伤了一点品相,我就把你活吃了。” 他说得平常,却吓得人参娃娃白了一张脸。 又被吓了一通的人参娃娃,他原地蹲下去,往土里钻了半个身体飞快地把何首乌刨了出来,把它双手捧着奉给面前的一人一妖。 圣婴看见人参娃娃现在的样子才满意点头,放阿萍过去把何首乌收了。 “留下两粒籽,阿萍你就把剩下的换他吧。”圣婴用牛鼻子闻了闻阿萍手上拿着的一束红果子。 阿萍都那么善良了,他也不好在她面前做出些强盗行为,今天他就也发发善心好了。 被圣婴连打带吓的人参娃娃不敢抗议,他甚至在圣婴开口说话前,做好了自己拿不回种子的准备。 没想到最后能收回来的人参娃娃当即眉开眼笑:“谢谢奶奶爷爷们高抬贵手。” 拿回自己种子的人参娃娃,钻进地里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圣婴把阿萍掌心的人参籽儿吃了一粒,另一粒他用鼻子拱了拱:“阿萍快吃,这籽对我来说是零食,对凡人来说算是个好东西。” 阿萍应了一声,把剩下的一粒人参籽塞进了嘴里。 等东西入口嚼了,阿萍才发现这东西没法吃,味道尝起来比她这辈子的命都要苦,嘴里都被苦麻了! 囫囵把嘴里的人参籽咽下肚了,随着腹部涌起的一股上升热流,阿萍才察觉到一些好处。 她感觉身上轻快了许多,一直以来身上积累下来的疲惫感全部消失了,她现在觉得自己轻灵得像是一阵风。 圣婴等着阿萍回过味了,才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说好的,我带你去泡热汤。” 第5章 怀里抱着一根何首乌,再在这深山老林中行走,阿萍心里再没有任何胆怯。 何首乌沉甸甸的重量,让她感受到了来自金钱所赋予的安全感。 这根人参娃娃带她找到的何首乌,他说这何首乌还没开窍,但阿萍闻着扑鼻的药香,认为再等个十几年,说不定这何首乌成精后要比人参娃娃要聪明太多。 阿萍跟在圣婴身后走着,被牛犊开道的平坦地面给了她东想西想的安全感。 说话算话的小牛精,让阿萍心中后知后觉冒出来的、对未知生物的恐惧,彻底没了发芽的机会。 搂着何首乌的阿萍要不是没条件,现在就想和小牛一起为他们跨种族的友谊干杯! 走路走神不是个好习惯,阿萍一不小心就装上了前方的牛屁股。 差点摔倒的她,连忙伸手抓住了牛背上的短毛后,问:“这是到了吗?我怎么没闻见温泉的味道?” “还远着呢?”圣婴抬头看向路边的树顶:“这居然有棵皂角树,我摘点皂角,你泡温泉时给我洗的时候,你自己也好好洗干净。” 被小牛精嫌弃了的阿萍,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因为她也挺嫌弃自己的。 阿萍这辈子从没有过能好好洗澡的机会。她在城里时身边人都一个样,她都没察觉有哪不对。 等走进空气清新的山林,身旁再挨着一只身上只闻得见青草香气的小牛精时,阿萍很轻易地就闻见了自己身上的异味。 在古代洗热水澡很奢侈,阿萍几乎每天都是用巾子沾点热水,擦擦脸和身上就满足了。 平民人家每日用热水都是一种奢侈。阿萍现在每天喝凉白开解渴,都会被左邻右舍说是她阿妈娇惯她。 以前虽然没记忆,但阿萍用热水喝热水是她刻进骨子里的生活习惯。现在嘛有着现代基础医学知识的阿萍,为了身体健康,自己和家人不会因为任何乱七八糟的怪病死去,不管外面怎么议论她,她都要带着家里人喝热水。 现在听到洗热水澡还能有皂角用,阿萍期待地顺着圣婴走动的方向伸长了脖子。 她在幻想着面前这只小牛精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摘取皂角?架云?妖法? 可惜都没有,圣婴的做法让阿萍的所有猜测都落了空。 圣婴直接把不远处的皂角树,用脑袋顶翻,咬下了一支上面挂着皂角最多的树枝,就完成了他口中的摘点皂角。 怪说他不考虑资源再生的问题吗? 阿萍蠕动了几下嘴唇,最终还是选择不对圣婴的行为说些什么。妖怪也有妖怪的处事守则,她一个人类去指手画脚干什么? 没看见刚才她对人参娃娃用人类的那套时就没有用,到后面挖何首乌时人,参娃娃还想指使她干活。 他轻轻松松就能从地里取出来的何首乌,换做阿萍得用匕首小心地挖上半个时辰,说不定还挖不完。 从这件小事里阿萍就看得出来妖怪的习性。 他们遵从着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之后才会去追(模)求(仿)人类世界的情与法。 摘点皂角的小插曲很快结束,阿萍又跟着圣婴走了一会儿,到达了他口中的温泉。 一处一个大池几个小池组成的温泉小组地。 圣婴把嘴中叼着的皂角树枝放在岸边,迈着牛蹄就进了温泉。合适的水温舒服得他哞哞叫了好几声,最后连他的小牛尾巴,都在水里愉快地打出了几串小水花。 阿萍迫切地想要洗个热水澡,但她还是小心地折下了一根草叶,放进温泉里去试试温泉的水温。 等了一会儿,在草叶没有发生异变后,阿萍才换上手指去试水温。确定了这温度自己受得住的阿萍,先摘了皂角再脱下衣服,也和圣婴一起享受起了天然温泉的快乐。 阿萍揉烂皂角,选择先把自己搓洗干净再去洗牛。 不然她怕自己身上流出的脏水,把小牛精弄脏。 帮自己搞到何首乌缴税的圣婴,这件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阿萍却知道如果是她自己想办法去做成帮家里缴税这件事,是绝对没有办法完成得像这样轻松。 第6章 她愿意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去将就圣婴。 搓掉了身上的黑泥,去掉了头上的油腻,阿萍感觉现在的她就像一条蜕皮了的蛇,干净得就像又体验一次全新出厂。 把岸边的皂角枝撇掉一截树杈,去了枝叶用它把头发盘起来后阿萍才拿上几个新的皂角游去圣婴身边,给小牛洗澡。 圣婴瞥见游到身边的阿萍,满意地扫过她的全身:“现在你这样就很好。” 圆润的小牛头凑在阿萍的肩膀上闻了闻,又评价道:“现在阿萍香香的。” 湿漉漉的冰凉牛鼻子碰在阿萍的皮肤上,奇怪的触感惹得她在原地打了个激灵。 “我洗干净了,现在给你搓澡。”阿萍对圣婴笑着说。 小牛精是只男牛牛,但他们现在两个,一个把另一个当做是好妖兼宠物小宝宝,另一个还没生出性别意识。双方赤裸相对,都坦然得不得了。 这次温泉热水澡人与妖双方洗得痛快极了,回去的路上脚步都格外的轻快。 等进了城回到家,阿萍这才发现快失踪一天的自己,已经让阿妈古兰急疯了。 拉上了舅舅惹黑木城里城外找了好几圈。 望着在院子里站着的、表情忐忑的女儿,古兰先去看了她手脸变得白皙干净的皮肤,才去看她从山里带回的东西。 这叫什么何首乌的药材,古兰不认识,何金倒是能说出个一二三。 夫妻俩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又去瞅女儿阿萍变得比奶豆腐还要白嫩的脸,双双都觉得面前的何首乌沉得压手。 自家的女儿怕是被妖怪给看上了。 难不成为了钱财就要舍去亲生女儿吗? 在何金犹豫不决时,古兰却先开口向阿萍身边气定神闲站着的黑牛道谢:“谢谢您的帮忙,我女儿麻烦您照顾了。” 古兰这道谢的一句话,刮净了她肚里所有的墨水。 摸不清眼前的妖怪年纪到底有多大,古兰说话就选择尽可能的礼貌客气。 她不打算卖女儿,但何首乌带都带回家了,只能先记下人家的好后面再还。 圣婴看在阿萍的面子上,对古兰点点头后就甩着尾巴回牛圈了。 反正以他的耳力,阿萍一家人说什么都瞒不过他。但圣婴认为以凡人的眼界,真话总是会在以为自己躲着别人的时候说出。 那时阿萍会怎么选呢?她会表里如一吗? 阿萍家私下的谈话内容并不像圣婴猜测的一样,古兰只问清了阿萍和牛妖相识的过程,就着急地用布包着何首乌去了哥哥惹黑木家。 家里剩下阿萍和父亲何金大眼瞪小眼,阿萍看得出父亲很想和她搭话,但几次都开不了口。 因为他们父女感情冷淡,一是因为自己的混血长相,二是因为何金是个典型的古代父辈模板,和阿萍并不亲近。 她没有搭理何金转身回了房间休息。 准确的来说无论是恢复记忆之前还是之后,阿萍在母亲古兰没在的场合,都不愿意去理会何金的一举一动。 有过亲缘且上辈子亲缘很淡的阿萍,她对亲情没有太多渴望,明白亲情也是要讲究缘分的,别人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别人。 阿萍回房间后换了身衣服,先出去看看圣婴有什么需求,在他摇头后自己就回去睡觉了。 在野外奔波快一天的阿萍,她入睡得很快,这舒服的一觉睡起来就到了晚上。 让她没想到的是何金在她睡起来后,居然过来敲门找她?! 人一旦做出了反常的举动,就准没好事。 阿萍虽然让何金进了屋,却满眼警惕地看着他。 何金看女儿阿萍连水也不给他一杯,心里有点尴尬的同时暗地里也窜出来一股火。 但自己还要求阿萍让那牛妖帮忙,何金只能压下火气对阿萍开口:“阿萍啊,爹想找你说个事,你能不能让圈里头的妖怪去找找你兄长?” “蓬哥离开家的时间太久了,我实在想念他。” 原来是为了这个,阿萍冷笑。 亏他说得出口! 山高路远,谁都知道,为什么你自己不去找路回家,就鼓动大哥去呢? 说白了就是自私。 阿萍冷冷地说:“我可没那面子去指使妖怪给我办事,我是个什么排面的人。” 何金皱眉:“你说得什么话?蓬哥可是你的兄长,你怎么能不顾念他!” 道德绑架她是吧?行,阿萍心想我今天就让你开开眼,什么叫做我没有道德就谁也绑架不了我! 阿萍:“人家妖怪又不是我救回来的,估计他是在家里山珍海味吃多了,来人类这里嚼点糠溜肚子。” “他帮我找药卖了应付将来可能到来的赋税,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我们家的日子始终是要靠自己过下去,爹你活这么大,不懂吗?!” 何金觉得自己只说了一句,这不孝女就顶好几句,心里实在窝火,拍桌子道:“有你这么当女儿的吗?不孝不悌!帮个忙都不愿意,我以后还能指望你什么?” 不就是拍桌子吗?阿萍也伸手拍:“不像你,我当然不孝顺你。家里离大唐有多远你是知道的,爹你还是落难到这里来的,你自己不敢回去就蛊惑了你的好儿子去给你探路!不想面对辛苦的日子,就装傻让阿妈一个人支起家!” 阿萍急促地喘了口气又说:“呵,你自己也怕去面对妖怪,这次就推我出去!你六岁的女儿!谁知道妖怪是什么脾气和会提出什么要求?这家里爹你只在乎自己,这既要又要的德行,我觉得你很恶心!!!———” 最后一句话,阿萍说得时候说话的音调都变了,突出了六岁小女孩童声的尖利,刺耳得像是要扎穿人的耳膜。 何金被阿萍的态度吓得呆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他哆嗦着说:“你怎么、你怎么能那么说我!我可是你爹!” “你是什么都不能欺负我!”阿萍翻出自己的匕首拍在桌子上:“这里女人也能当家,我长大了能养好自己和阿娘。你要不想做我爹了,我可以学哪吒,然后我们一刀两断!” 阿萍说完话了自己是痛快了,却把何金气得掩面而走: “蛮夷,蛮夷,不知礼数!” 他也就这点本事了,阿萍关上房门,皱着脸朝着自己刚刚拍桌子的手吹气。 刚才她不应该和他较劲儿的,拍什么桌子,现在她手好痛! “哞~” 冷不丁背后传出牛叫声,吓得阿萍背后直起鸡皮疙瘩。 她唰地回头看向身后,从开启的窗户那里,阿萍看见一个黑黢黢的牛头正伸进来望着自己,一双牛眼炯炯有神。 阿萍捂着胸口对小牛精抱怨:“你干什么躲在背后偷窥?突然出声,我差点被你吓死!” 哦,白天还给人搓澡,现在就骂人家啊。圣婴没计较阿萍朝自己发的余火,他还挺欣赏阿萍刚才的那通话。 就像雨天的炸雷一样,阿萍刚才的一番话听得圣婴头皮发麻。 圣婴盯着阿萍上下打量一番开口:“你这个性格做人可惜了。” 阿萍:“我觉得做人挺好。” 她清楚自己的性格,她要是变成什么植物动物,再想要修炼出人形,以她的毅力一年都熬不住就会自杀。 所以做人很好了,老天奶还是对自己挺怜悯的。 阿萍的做人准则就是知足,学会知足的人能长乐。 圣婴说阿萍做人可惜了,是觉得凭阿萍刚才说话那狠劲儿,若是妖怪几百年后当个妖王什么的不是没可能。 “你给我开门,今天我想和你睡一处。”圣婴朝着阿萍门外走去。 不知道小牛精要干什么,而一头雾水的阿萍走过去给圣婴开门:“突然和我睡一起是要干什么?” 圣婴:“就突然想了,而且我不想睡圈,你爹又来找我啰嗦,我怕控制不住。” 说话说半截,让别人脑补是很可怕的行为。 阿萍回忆起圣婴对人参娃娃使出的脚力,瞬间她什么都不想再问了。 何金这爹讨厌归讨厌,可自己也不想让他死。 圣婴这个小牛精,道德是什么水平自己还摸不准,但脾气和脑子是什么样的,阿萍觉得自己现在不算特别清楚,也是很清楚的级别。 可别让蠢爹撞枪口上,阿萍想圣婴要来和她睡一间房睡就睡吧! 好歹是只牛妖,还是只讲卫生的小牛精,也不用担心他随地大小便什么的,这样说服了自己的阿萍就动手为圣婴的晚上休息做起了准备。 阿萍的床很小,再说老旧的木头也承受不了一头牛犊的重量。 她就找出了一捆草席,擦干净了铺在地上,给圣婴晚上睡。 大晚上的又是和蠢爹吵架,又是擦擦洗洗地干家务,阿萍脑中再度涌上了困意。 想着自家阿妈靠谱程度的阿萍,她心大地洗漱过后又躺在床上陷入了梦乡。 黑暗中的圣婴:“?” 不是吧,她这睡得也太快了点? 第7章 明明不久前才和亲爹吵到快决裂,现在躺床上却能睡得那么香? 圣婴走到阿萍床前低头去看她,通过她平稳的心跳确认她是真的睡得很香后,圣婴整头小牛看起来都有些呆。 最后他迷茫地走回阿萍给他铺设的草席上闭目养神。 想不通为什么阿萍睡眠质量如此之好的圣婴,在半夜院子里降下一朵黑云后,他再次从窗户探出了自己的小牛头。 “哞~” 第6章 清晨,天际最后一抹沉闷的灰蓝色还未褪去,阿萍就被阿妈古兰从床上揪了起来。 阿萍困得直打哈欠,意识还未清醒过来,看向古兰:“阿妈?” 古兰有些紧张地和阿萍,说:“阿萍,圈里那个妖怪的爹找到我们家里来了!” 自家阿妈的一句话彻底叫醒了犯困的阿萍:“他看起来很凶吗?” 因为阿妈语气的快速,感知到她害怕的情绪,阿萍选择先打听一下上门领小牛精回家的大牛精是什么态度。 “也不是凶。”古兰光是回想家里正厅坐着的大妖怪,心里就直发慌:“白毛红眉的样子,看着就是个妖精样儿。他一张口,一嘴的腥风就把你爹当场吓晕过去了,这妖怪还说是要和你当面道谢。” “要不阿萍你还是先跑了吧?”她害怕妖怪嘴上说着道谢,实际上却要吃人。 自己和何金已经老了,可女儿还小啊,这细皮嫩肉的一团,估计在妖怪眼里就像蜂蜜似的。 古兰越想越觉得昨天女儿回家那干净的样子,一定是妖怪吃人前先把人洗干净,今天好下口。 她神色越慌张,反之阿萍的表情就有多镇定。 在这个热武器还没有出现的时代,阿萍不认为自己现在逃跑就能跑出一条生路。 与其最后被孤单的抓住,再孤单地被吃掉,阿萍宁愿和阿妈死在一起。 阿萍拍拍古兰的肩膀:“阿妈你给我扎辫子,赶紧收拾干净别让来客久等。” 就又赌一把,看圣婴到底有没有把她当做是朋友。 于是收拾好自己的阿萍很快被古兰牵着走到了正厅。 还没进屋,远远地阿萍就看见了来接圣婴回家妖的背影。 他有着一头齐腰的散乱白发,穿着一身闪亮的金色盔甲,身形魁梧。 走进了屋子里,近距离看着这个妖怪,阿萍差不多知道自家阿妈为什么会害怕成那样了。 不说这古代人接受不了的红眉毛白头发,光他坐着看起来就有将近两米的高度,阿萍这个有着现代灵魂的假古人瞧着这妖心里也发憷。 阿萍在观察妖怪的时候,这妖怪也在瞧她。 名唤牛魔王的妖怪抚摸着身旁站着的小牛,笑着小声调侃他:“我四处辛苦寻孩儿,你倒是好福气,赖在这里被个小美人殷勤服侍。” 牛魔王的眼睛很尖,一眼就瞧出新来的小女孩和这家中其他人的云泥之别。 她年纪小,却生得玉雪可爱,含露眼,殷桃口,是个雪团儿一样惹人怜的小童。等她再大一些,容色显出来了,一定是个沉鱼落雁的绝世美人。 美人与绝世美人的差距,就在于美人身上是否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存在。 这种数不清摸不着的东西,很难得。 牛魔王瞧着这个名叫阿萍的女童身上就有。 而且还是很罕见的一种气质,别人望着她就像看到一湾清澈的湖泊,清澈见底,反射着道道明亮的灵光。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目光还纯然清透,瞧着就让人心生喜悦,妖也不例外。 牛魔王越看阿萍越觉得她不光是好看,味道也一定很好吃。 他正眼馋着,冷不丁却觉得脚背一痛:“嘶~” 原来牛魔王是被自己的儿子圣婴毫不留情地给了一脚。 自家父王的口花花,圣婴早就习惯了。可发现他说两句后,目光却越来越过分,看阿萍就像看盘子里的菜,圣婴就忍受不了了。 他都没想吃阿萍,其他谁谁的都更不要想了! 毕竟阿萍看着挺有意思的,要是为了一时嘴馋把她享用了,以后可找不到了。 圣婴不像是其他妖怪,天天闲着没事干尽往人间钻。 “你不准吃她,阿萍是我的!”圣婴鼓着一双牛眼瞪向牛魔王。 被儿子威胁了的牛魔王也不恼,反而笑着去摸圣婴的牛背:“好好好,你的你的,是你的。” 世上哪有老子去抢儿子的猎物? 对于儿子的示威,牛魔王表示做妖怪就要凶点好,长大才能在妖界闯出一片天地。 那头妖怪父子亲密耳语,这头阿萍坐在椅子上安抚身边情绪紧张的母亲。 虽然是在和母亲说话,但她一直有用眼角余光去瞟屋里两只妖怪的动静。 在成年男人模样的大妖怪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时,阿萍虽不动声色,掌心里却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眼神太熟悉了。 想当年在食堂抢饭,她就是用这种眼神盯着大鸡腿和炖牛腩看的。 主打就是一个垂涎三尺,饥肠辘辘。 成年的妖怪就是比小妖怪吓人。初遇时,要是圣婴用这种眼神盯着她看,阿萍保管当场跑路的速度,突破短跑冠军记录! 圣婴不想看父王摆架子,让他再摸了两下,就扭头和阿萍搭话:“这是我父王牛魔王,又名大力王,我是他的儿子牛圣婴。” “这段时日多谢你的照顾,等我回家见了我娘,报过平安后,阿萍,我就再来找你玩。” 等等,圣婴说的是什么魔王?牛什么魔来着?! 对哦,他说的是牛魔王啊啊啊!!! 阿萍觉得现在的自己快要裂开了。。。 眼前!自己眼前坐着的大妖怪和小妖怪组合,居然是牛魔王和他儿子! 众所周知牛魔王就一个儿子,名叫红孩儿,最后因为抢唐僧吃,而被观音菩萨渡去了佛门。 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先震惊自己发现的两个世界真相中的哪一个了。。。 是震惊自己生活的世界是西游记?还是震惊自己随手野外捡到的小牛犊是红孩儿? 她也不知道红孩儿大名叫做圣婴啊。。。 阿萍干咽了两下口水,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红孩儿说的再来找她玩的话,干巴巴地应了声:“喔。” 圣婴以为阿萍被自己父王的气势震慑住了,没去探究她语气中的僵硬,继续说着自己的安排:“阿萍,我留点钱给你花,你别节省。每日的热汤沐浴,三餐点心用着,别我下次找你玩时,你又变回之前那个丑模样。” 他伸出小牛蹄子又在牛魔王的脚背上点点,示意他掏钱出来。 牛魔王揉了下胆敢指使他行动的儿子的小牛脑袋,便从袖子里摸出了两三个足有他拳头那么大的银锭子放在桌上。 接着他对古兰和阿萍客气地拱手道谢:“这段时日多谢你们照顾吾儿了。” 牛魔王这句道谢真心实意,因为他儿子牛圣婴确实比走丢去之前重了许多,真实地被这户人家养胖了不少。 他心中感谢的同时又觉得很稀奇,怎地仙果、花露、血食、大肉养不胖的儿子,反在个凡人家里嚼些干草麦饼,分量就嗖嗖地往上涨? “这些银子你们拿去放心花用,我给出去的东西是,从来不会要回来的。” 古兰紧盯着桌子上的银锭移不开眼,阿萍却只好奇地瞄了两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因为在现在的阿萍眼中银子的震撼力其实是不够的。 她这会儿的脑子里,是知道银子比铜钱贵重。但在现代人的认知习惯中,银子算不上多贵重的金属。 她想和眼前银锭同体积的、并且能够震得住她的物质,那就只有黄金。 哪怕再有什么翡翠、钻石之类,都不够分量,在阿萍心里黄金才是永远的c位。 对于这些银两,阿萍在心里感慨了一番妖怪挣钱,好像比人类要容易许多的言论之后,就在心里瞎想着牛魔王的盔甲是不是纯金的? 是纯金的话,要能拔两片给她就好了。 来自牛魔王盔甲上的金子,收藏价值绝对老高了。 在阿萍走神的时候,古兰已经充满感激地向牛魔王道了谢。 虽说都是父母,但牛魔王和古兰之间都没什么好说的,再加上牛魔王和牛圣婴要趁着清晨人少时离开,说完了该说的事儿,他们就起身告辞了。 站在院子里送别的母女二人,她们默默地望着两只牛妖架云飞走。 古兰感叹道:“真是像做梦一样,还魔王呢,对我们凡人居然这么客气。” 阿萍望着天空说:“可能是他们还不饿吧。” 她其实也摸不准圣婴有没有吃过人。 阿萍一直表现出一副胆大不害怕的样子与圣婴相处,她觉得自己变成现在这样,纯粹是上辈子读书读多了,被知识打磨成了现在的德行。 有句话说得好,被知识反复殴打十几年的大学生,基本上都会变成眼神清澈的卡皮巴拉呢。 第8章 阿萍随口说出的地狱笑话,没有逗乐古兰,反倒让她打了个寒颤。 古兰没好气地拍了阿萍的后脑勺一下:“你这张嘴现在可真厉害!行了,趁现在你爹还没醒,我们把钱都给藏起来。免得他知道家里有钱后,又冒出什么鬼主意。” “好的,阿妈。”阿萍对古兰的做法投出了赞同票。 母女俩早饭都没吃,就先忙着把银锭碎开来藏好。 等到晕倒的何金醒过来时,什么都问不出来的他,也只能叹口气后与阿萍母女俩一起吃了早饭。 今天这惊险刺激的一天时间过得飞快,随着妖怪们的离开,转眼就结束了。 在第二天天亮过后,什么小牛精牛魔王曾经在他们家出现过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场奇幻刺激的梦境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一家人的日子,还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偶尔阿萍在收拾房间时,从角落里扫出一些短粗的黑色牛毛,才会想起自己曾经养过一头小牛精。 后来阿萍从深山老林里抱回来的何首乌,卖出去得了二十两的高价。 分给了舅舅惹黑木五两的中介费后,接下来他们两家人,都不再为了将来可能增加的赋税而忧心。 小老百姓的日子就是这样,头上有片瓦遮风挡雨,每天能填饱肚子,就能过得很满足。 用从妖怪父子那里得来的银子,第一年阿萍家增加了家里羊群的数量,第二年就换了新房子,到了第三年家里还买了些干活的奴隶。 时间点点滴滴地流逝,小牛精那句下次找你玩的约定,在阿萍脑中渐渐模糊。 九岁的阿萍开始和母亲古兰学习打猎了。 每日练习打靶,增加射箭的准头。跟在母亲屁股后面,进山学习如何布置陷阱。 打野鸡抓兔子掏长虫的阿萍,每日忙得不亦说乎。 时间就在阿萍忙碌的学习生活中,走到了她十岁那年的冬天。 在一片鹅毛大雪中,阿萍在打猎的途中和小牛精圣婴重逢了。 第7章 深山里: 正在打猎途中的阿萍骑在马上,她手握在腰间挂着的弯刀的刀柄上,和身后的两个随从一起戒备着山路前方,突然出现在路中央的人影。 在这样滴水成冰的季节,没有人会独行在山里,除非他不是人。 阿萍试探性地朝风雪中站立的人,喊话:“喂!你是哪家的人,为什么一个人在山里?” 那人也不说话,只抬起手不停地朝阿萍他们所在的方向招手。 这个反应一下子,让阿萍沉默了,她阴着脸望向前方慢悠悠向他们招手的‘人’。 坏了,这是遇到脏东西了。 这些年一直和阿妈古兰学习狩猎技巧的阿萍,听过阿妈说过很多老林子里的故事。 人迹罕至的地方,经常有非人的东西在里面游荡,它们之中有脾气好的,也有脾气不好。 猎人、采药的、樵夫皆有可能遇见它们。 古兰和阿萍说过经验,遇见这些东西时不要惊慌。 瞧着不是冲自己来的,就装作看不见不要和它们对上视线,这样做了一般都会很安全。但是啊,如果遇上了专门冲着自己来的东西,那么就只有战胜它,才能活着回家。。。 才自己独自出来打猎一年时间,阿萍就撞上了脏东西,她在心里觉得自己倒霉的同时,嘱咐身后的随从们,说: “待会儿打起来,别在风雪中走散了。失散了,我们就只会逐个被妖怪吃了。” “嗯!” 听着身后随从们的回答,阿萍心下稍定:“你们搭弓做好射箭的准备,那家伙一靠近就射它!” “现在我们慢慢往后撤,倒退着走,慢慢来不着急。” 阿萍对自己改良了的箭头很有信心。原本扁平的箭头,被阿萍改成了三棱刺的形状,木质箭身上也雕刻了浅浅的导血凹槽。 阿萍此时尽可能地让自己表现得稳重,让她在随从们的眼里有着上位者的威严。 不然她这里一显落出弱势,下一瞬阿萍就有被他们当做诱饵,丢出去保命的可能。 阿萍他们按计划慢慢顺着来路退出去。 前方一直冲他们招手的东西,在阿萍他们退出五十米后,反应过来阿萍他们是想逃跑了。于是那东西弯下腰四脚着地,冲阿萍他们跑了过来。 双方距离在短时间内飞快拉近,阿萍在飞雪中看清了那东西的样貌。 是一只脸上带着诡异笑容的黑熊。 想起听闻过的熊活吃人的传闻,阿萍忽然产生了反胃的感觉,她才不想被野兽活吃! 强忍下心中的惧意,阿萍在黑熊靠近他们三十米的范围内后,随即让身后随从们放箭:“就是现在给我射它!” 阿萍喊完话也拔出了腰上的弯刀,准备着应付接下来的殊死搏斗。 谁知道在那熊刚中了箭仰天咆哮时,刹那间,它的身体又被一把长枪从天而降的贯穿而过。 阿萍他们顺着长枪掷来的方向望去,只看见天上的一朵红云上站着一个矮小的人模样。 是神仙?还是妖精? 红云从天上降下,一个长相俊俏的童子从云上跳落,站在地上拔出穿过怪熊的长枪。 他甩干枪身上的血液,朝阿萍咧嘴笑道:“好久不见,我又救了你一次。” 阿萍疑惑地看向他:“多谢义士的救命之恩,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吗?” 童子的脸一黑,瞪向阿萍:“你竟然敢忘了我?” 这说话的语气有些熟悉啊,阿萍在记忆里刨了又刨,翻出一个名字:“你是圣婴吗?” 她就没想过小牛精会回来找她。。。 按照妖怪和神仙的时间概念,阿萍当年还以为等他们两人再见面的那天,画面八成就是圣婴给自己上坟的相会。。。。。。 “对不起啊,圣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来找我。”阿萍翻身下马,拉着马缰子不好意思地对圣婴笑着。 圣婴哼了一声,脸色好转了许多,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我就在家里多住了一段时日,没想到再见,你的变化会这样大。” 不仅长高了许多,人也更漂亮了。 眼前的小女孩穿着蓝色镶兔毛的骑装,身上披着件灰色兔皮斗篷脚踏牛皮长靴,一身打扮看着精致又英气。 圣婴又看她的发饰,阿萍的发型依旧是扎着两条长辫。不过扎得更蓬松了些,发尾各挂着一个雪白绒球和插着一个银杏叶般的银片。银片下缀着许多镂空小三角形的流苏,随着她的行动叮当作响,发出清脆的响声。 让她玉雪可爱外表中,增加了不少活泼的灵动。 阿萍笑着向他解释:“那不是家里有钱了吗?有时间也有能力打扮自己了,我当然会把自己收拾得能见人一些。” 阿萍真心实意地笑起来时,她的眼睛望着就像是一汪泛起涟漪的春水,跃出许多碎星子一般的浮光,很是美丽。 对上阿萍的眼睛,圣婴欣赏了一下,很快就觉得自己刚才生出的闷气消退了。 他伸出手去邀请阿萍到自己身边:“走,我带你打猎去,我们去抓些大家伙耍!” 眼前的童子看着乌发雪肤、眉眼精致,像是个大户人家娇养的小幺儿。可阿萍却一点也不敢小巧他的杀伤力。 红孩儿是什么脾气有什么本事,猴哥已经在阿萍前面给她趟过地雷了。 阿萍不太敢扫他的兴,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搭上了圣婴的手:“怎么去?” 阿萍还是和以前一样待他亲近,圣婴得意地挑起眉毛,向阿萍炫耀:“当然是我架云带你去。” 阿萍有点担心。 上一次见面,圣婴还是头小牛犊的样子,人形都没有,架云还得老爹牛魔王带。 这才几年,他就能带着人架云飞了? 丝毫没有心理准备,阿萍怀疑的眼神和圣婴自信的视线相对。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忽然地,圣婴朝着阿萍的腰伸出手,大力地握了上去。 圣婴冷哼:“我说能就能!” 阿萍的腰被他握得一抖,眨眼间人就被圣婴抓到了天上去,瞬间袭来的失重感,吓得她死死地抓着圣婴的肩膀。 弹指间看着自己原地飞天的刺激,让阿萍的心都差点被吓得从嗓子眼蹦出来。 在天上被圣婴带着飞了一会儿,阿萍才去看圣婴的表情,见他冷着一张脸不说话,自己又感觉腰上被他抓得钝痛:“圣婴你轻点,你把我腰抓伤了。” “那就这么容易受伤,你是豆腐做的吗?”圣婴皱着眉看向阿萍,嘴还是硬的,手却悄悄放松了力道。 阿萍给小牛精顺着毛:“我胆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胆子小的地方总是那么奇怪。” 圣婴抱怨的声音还带着点童音独有的沙哑软糯,听得阿萍心软。想着自己阅历比他长得多,就让下他好了。 “能让妖怪觉得我这么个凡人很奇怪,挺荣幸的。” 第9章 “你,脸皮也变厚了。” “其实脸皮它一直这么厚,只是你没发现。” 这句话说出口后,阿萍没有得到圣婴的回应,她去偷看他的侧脸,看到了他迷茫的眼神。 嗯,看样子妖怪也拿大学生的摆样毫无办法。 圣婴斜过眼看见阿萍脸上嘚瑟的表情,有些不爽地上手扯她的脸颊:“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你也不问问我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就会拿话堵我,没良心的阿萍。” “疼!” 阿萍捂脸,顺着他的意思问:“圣婴,那你愿意说说你这几年的生活吗?” “我啊?” 圣婴松开手和阿萍说:“当然是过得很好,回洞府和母亲团聚了一段时间,紧接着又随着父王出征了一次,看到我现在手中的长枪了吧?它叫火尖枪,是我的战利品!” “厉害呀!”阿萍捧场地夸奖道。 火尖枪听名字就很厉害,不过配上圣婴现在的身高来看就很有喜剧效果了。 豆丁加长枪,活像是升旗台和旗杆的搭配。 阿萍在心里偷偷笑了一阵才又开口,说:“你还要带着我在天上转多久,可是找不着猎物?” 阿萍是故意这么问的,因为她在天上被冬天的风吹了一阵,脸疼地有点受不了了。 小牛精没有体贴人类的想法,阿萍便只能自己心疼自己些。 “怎么找不着猎物?那不就是吗?”圣婴其实是想带阿萍在天上飞久一点,好好向她卖弄一下自己的本事。 谁知道阿萍会开口激他?圣婴就向地上的黑点随便一指,决定顺手指着什么就去抓些什么好了! 阿萍看向圣婴指的方向:“你要打狼?” “这些东西不杀干净,可是会记仇一直找机会报复的。” 圣婴表情轻松:“不就是狼吗?我很容易就能解决他们。” 阿萍抬手捂住自己被寒风刮红的脸,催促他:“那么我们就快下去吧。” “行,下去后你站在边上看我的本事。”圣婴降下红云,抓着阿萍从半空中越下云头。 把阿萍安置在了一棵大树上,圣婴提着枪便兴奋地冲入了狼群,展开厮杀。 小牛精所到之处热血横飞,狼尸遍地。 几乎是阿萍眨一下眼,就能看到雪地上又倒下了几只狼。 几年不见,小牛精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凶残。 解决完狼群里的所有狼,圣婴随意地转着手里的长枪:“没成精就是太弱了,我这还没活动开手脚,猎物就全没了。” 风把小牛精的话传入了阿萍的耳朵,让她对小牛精的武力值有了更深切的认识。 一只吃草的牛牛却比吃肉的还要好斗凶恶,六六六。 心里有些怕怕,阿萍嘴上却不客气地指使圣婴干活:“圣婴,快趁热把狼皮剥了,不然我们就要空手回去了。” 圣婴:“狼肉不要?” 阿萍:“留着给林子里其他动物吃,我要皮就够了,辛苦你了,待会儿回去我请圣婴你吃烤全羊啊!” 他缺这么一口肉吗? 圣婴抬头看向胆敢指使他干活的阿萍,却被她脸上的笑容闪了一下,他别扭地对她喊:“就让你支使一次,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 阿萍:“?” 帮个忙怎么就算支使了。。。 你杀上头的后果却要我买单,阿萍可不会干这吃亏的活儿。 她甜甜地对干活的小牛精笑了笑:“谢谢圣婴,你剥皮的速度真快,比我可厉害多了!” 圣婴:“那是!” 阿萍心里翻白眼想圣婴你就嘚瑟吧,动嘴皮子和动手那个更轻松,她还是懂选择的。 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消耗完,圣婴就扛着一沓狼皮,带着阿萍架云去了阿萍现在的家。 他们两个还没走到门口,阿萍就看见了门外等待着的人。 阿萍的母亲正牵着阿萍的弟弟妹妹站在大门的屋檐下,等着他们回家。 阿萍见状快步赶上前去,拍了拍古兰的手背,又使了个眼色让弟弟妹妹快把母亲带回屋里,才转身领着圣婴走去她居住的房间。 把狼皮丢给随从们去硝制,洗干净手的圣婴撩开门口挡风的帘子,走进了阿萍的房间。 他扫了一眼阿萍的房间布置,虽然小了些但该有的布置都有。 她房间里的博古架倒是瞧着很有趣。上面既没有放书也没有放古董,只放了些粗陶小罐子,里面种了些花草,摆在这房间里。 这一串串绿色给冬日里的房间点缀上了让人愉悦的生机。 再有就是靠近她床铺的地上,嵌入了许多外表光滑大小不一的鹅卵石,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圣婴看着觉得有趣。 “你往地上铺这些石子干什么?” 拿出了茶叶正在冲泡的阿萍,解释说:“那是我睡觉前,光脚踩着放松用的。” 圣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阿萍这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怪癖,干巴巴地问:“哦,那好玩吗?” 阿萍:“还行吧。” 圣婴睡前也没踩过石头,他有点好奇:“那今天晚上我也试试。” 阿萍倒热水的动作一顿,看向圣婴:“你要在我房间休息?” 圣婴:“对啊,我是出来找你玩的,你得管我吃住。”。。。大学生很是不想带小男孩睡一张床涅。 阿萍:“。。。那我让人在地上给你铺几张地毯。” “可以。” 圣婴不介意睡地上,他在什么地方都能过得自在。 得到了阿萍允许,获得房间居住权的圣婴立刻脱了鞋袜,在铺设有鹅卵石的地面上来回行走。 在阿萍泡好茶唤他过来喝时,圣婴跑到阿萍面前说:“阿萍,你地上铺的石头也太不经踩了,我稍稍用点力就给踩没了。” 阿萍低头看向地上一串灰白色的脚印,深呼吸地问:“圣婴,你为什么要用力去踩呢?” 圣婴:“因为用平时走路的力道去踩,我什么感觉都没有。谁知道用点力就把它踩碎了,破石头真不经用,下次我给你带兜南海珍珠来,那个结实。” 什么?! 要给她送珍珠啊,还是一袋! 阿萍瞬间不觉得收拾房间麻烦了,眼前的圣婴哪是什么暴力凶残小牛精,明明是来让她脱贫的牛爷爷! 这一刻阿萍眼里的圣婴,他散发着代表财富的金光! 第8章 晚上在院子里,阿萍把答应给圣婴安排的烤全羊给架上了,另外她还留出几根羊尾油出来烤。 也是他来得赶巧,阿萍家也就是在铱椛今年家底厚实了,才吃上没有膻味的羊肉。 她询问圣婴的食量,得到了一个随意烤的答案。 阿萍也摸不准妖怪的食量是论斤还是吨。干脆挥挥手让下面人宰杀了五只羊,四只拿去烤,剩下的一只用来清炖。 阿萍是个很喜欢喝羊肉萝卜汤的人,但在这个时代的萝卜可没有现代那么粗,看着就和棵根粗一点的野菜一个样,味道还苦。 她最后只能无奈地去喝清炖的羊肉汤了,起锅后往汤里丢几粒枸杞干,是阿萍作为吃货最后的倔强。 羊肉,有的直接上架子烤,熟了之后用刀割下来蘸盐巴吃;有的用香料腌制过了烤熟后直接吃。 羊羔们被力气大的随从们在烤架翻动,阿萍则是拿着馒头片在铁网上烤,等馒头片烤脆了就分给身边坐着的圣婴吃。 脆脆的被烤得干香的馒头片,算得上一道不错的小零食,阿萍和圣婴吃着都不错。 到正餐烤全羊端上来的时候,两人都撸起袖子大吃特吃。 圣婴对于烤全羊的评价也就是还好,但他对烤得怪模怪样的羊尾巴却很喜欢。 羊尾油外面焦焦,像是一层焦香的薄脆皮,咬开这层后润滑浓厚的内里,香得人舌头都快掉了。 这道菜阿萍也就吃了两口,其余都是被圣婴解决的。 吃到最后感觉油腻了的阿萍,只向着桌上的馒头片伸手。 她像是看吃播一样,边嚼着馒头片边看圣婴咬开羊骨头去吃羊骨髓。 光看小牛精这牙口,阿萍就不信他是纯的吃素的。 话又说回来,虽然牛这动物也的确是杂食动物。 年纪小的圣婴,他嘴也小小的,在这个年纪也能称得上一句樱桃小口。但这樱桃小口在他吃东西时张到了极大,外在观看效果就特别惊悚了。 阿萍以前在现代网上深渊巨口见得多了,这会儿看着观感也就还好,可在阿萍家里干活的随从们却被圣婴吃东西的凶样给吓得不轻。 一个个瞧着战战兢兢的,就连端茶的水都在抖个不停。 看得阿萍怕他们惹得小牛精心烦,挥手先让众人散了,院子里就留下阿萍和圣婴还在吃吃喝喝。 阿萍有一口每一口地喝着茶,又等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她才看到圣婴擦嘴净手像是吃饱了的样子。 圣婴看向阿萍,评价着今天晚上的晚饭:“羊肉味道不错,还有那是什么?” 第10章 他问的是桌上小盘子里,盛着一叠嫩黄色细长的蔬菜。 “是韭黄。”阿萍解释:“韭菜避着光长,整个变成了黄色,它的名字就换成了韭黄。” 圣婴:“喔,这样啊,怪不得吃着我觉得味道有些熟悉。” 他其实并不好奇韭黄是什么?只是不习惯眼前有自己不认识的东西存在。 圣婴不在意的韭黄,对阿萍来说是费了一番力气,才搞到种子种植的难事。 阿萍看见圣婴这平淡的态度,就止住了话头不再讲下去。 对于在这天地间来去自由的一只小牛精,阿萍这个凡人每天眼前忙着刨食饱肚的琐事,在他眼中就显得是那么的无聊无趣。 阿萍想要是自己也能活那么长时间,能学会一番通天彻地的本事,她也会对吃喝拉撒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浑不在意。 人和妖在根本上就是生活习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物。 阿萍轻轻笑了笑,那些脑中刚刚想起的、关于过去生活中的辛酸也就过去了。 她奉茶给圣婴,问:“现在你想回去休息吗?” 圣婴,问:“你现在就困了?吃完饭后应该坐一下,再活动活动手脚再睡觉才好。” 哟,他还懂养生。 阿萍笑着说:“我知道按你说的做,对身体好。都是圣婴你发现没有,让自己舒服的很多行为与方式都是不对的。我也知道吃了就睡对身体不好,但是我自己心里觉得舒服就好啦。” 剩下未说完的蜡烛油灯贵,冬日夜里长的俗话,阿萍这个俗人选择自己咽下不和小牛精说,因为说了他也不懂。 圣婴听了阿萍的话点点头,想着反正现在自己也不在家里,没有母亲在耳畔叮嘱,他选择让自己舒服的方式休息,这很容易。 于是他就跟着阿萍回了房间,中途阿萍还去厨房提了一壶热水回去泡脚。 惹得圣婴也跟着她尝试了一下睡前烫脚的仪式。 晚间圣婴睡在铺有羊毛毯的地上休息,阿萍在床帘的缝隙处瞧了瞧他的睡颜,这张脸现在的表情比睡前看着时要更符合他现在的年纪。 看到他躺在地上还是睡得习惯,阿萍也合上床帘的缝隙倒在枕头上休息。 和一只能够粗养的妖怪做朋友,总比来一个难伺候的要好。 睡前脑中这么想的阿萍显然放心早了。 在第二天凌晨,天色未明,依旧黑漆漆一片时,阿萍被院子里传出的一道道破空声给从睡梦中吵醒来。 她在床上翻身几次都甩不掉这奇怪声音的骚扰,最后只能皱着眉下床走去门口探看。 一伸头,阿萍看见圣婴在院子里舞枪哩! 好家伙,这天都没有亮就起来练武了? 这毅力怪不得小牛精能有那么凶残的杀伤力,感情是每日在天不亮时就爬起来锻炼了。 脖子被冬日的寒风吹得一缩,搞清楚吵醒自己的奇怪声音来源,阿萍转身就爬回到了床上。准备趁着被子里的热气还未散去,再眯上那么一会儿。 受到被子里的热气一烘,她立刻又去会了周公,呼呼大睡。 屋外圣婴练武弄出的声音,直到天色大亮后才停止,他顶着一头未化的白雪走回屋子里。 在桌前倒了一杯冷茶喝,圣婴的眼睛瞄向床帘,那里面睡着阿萍。 之前阿萍去看他练武时,圣婴在她探头去看院子之前,耳朵就听见了她下床的动静。 不过,他没想到阿萍回屋后竟然又去床上睡觉了。 她真的有那么多瞌睡需要补吗? 圣婴收起火尖枪走过去掀开床上的幔帐,去看床上的阿萍。 她睡得香喷喷,乌黑浓密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像一段柔软的黑色溪流在床上蜿蜒。 圣婴站着,居高临下去看阿萍,眼神里带着些不解,随后又转换成了一种恶趣味的感觉。 他慢慢抬起手,伸出食指往阿萍的脸颊按下去。 阿萍温热柔软的皮肤,碰上圣婴冰冷的指腹,阿萍没醒,圣婴却先被她的体温烫得一缩手,收了回去。 方才手指感觉快被阿萍体温融化了的感觉,让圣婴不适地皱起眉。 他弯下腰在阿萍耳边,说:“起床了阿萍,天都亮了,你怎么还在睡?” 挣脱不了困意束缚的阿萍,她在梦中都还在皱着脸,她昏昏沉沉地回了圣婴一句:“我现在早上又没课,多睡会儿怎么了?” 圣婴没理,继续催促:“快起床,陪我出去玩!” 烦死了,阿萍觉得自己怎么会梦到有人再叫自己起床,于是只好翻身转向墙内侧,嘴上继续敷衍那道还在喊自己起床的声音:“我再睡五分钟就起!” 圣婴:“。。。” 行吧,她是真的不怕妖怪,或者准确说是不怕自己。 可五分钟又是多少? 圣婴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计时方式,他想到阿萍嘴里的怪词太多了,他不可能个个清楚,只好按照自己刚出生三年时的经验,等了阿萍的一刻钟。 一刻钟过后,他再唤她,得到的回答还是再等五分钟。。。 又喊了一次,阿萍的回答依旧,圣婴算是明白了,自己再将就下去,阿萍只会五分钟五分钟的无穷尽也。 圣婴眯起眼睛附身靠近阿萍的脸,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了阿萍的鼻子。 从睡梦中因为呼吸不畅而憋醒过来的阿萍,她一脸崩溃地看向圣婴,侧头又把脸埋在了枕头上:“你真是的!自己不睡还不让别人休息!” 圣婴捻了捻还带阿萍体温的手指:“快起床,我刚才瞧见你偷看我练武了,等你起来我顺便指点你几招。” “你再厉害点,以后也不至于看着只熊怪就吓得要死。” 阿萍捂着脸蛄蛹进了被子里:“我觉得我现在的武艺够用了,平时我又不需要斩妖除魔。” 怎么就斩妖除魔了? 身为正宗妖魔的圣婴,哼道:“为什么不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现在是扣字眼的时候吗?阿萍只想睡觉:“圣婴你自去当你的大魔王,每日勤练习。阿萍我啊,一日三餐能糊口,冬日里能赖在温暖的被窝里就满足了。” 圣婴对于阿萍的价值观,发出了三个字的犀利点评:“没出息。” 外壳是长大了点,但圣婴看阿萍的心性还不如他。 稚气未脱的嫩生样子,以后能成什么大器? 再次伸手,他这次是想把阿萍从床上拉起来。 床上的阿萍在感觉到,圣婴有掀她被子的意图时,反手握住圣婴的手腕把没用多少力拉她的圣婴,扯到了床上。 快速抬手把他裹进被子里,阿萍下巴压着小牛精的发顶,懒懒地说:“欢迎来到这被窝的世界,骄傲的你感觉这怎么样?” 被阿萍从背后搂进怀里的圣婴,感受着环绕着他的温暖湿润的气息,还有在她胸膛中扑扑响宛如小鸟振翅的心跳声,呆住了一瞬。 阿萍没等来小牛精的回答,自顾自惬意地感叹:“冬日里温暖的被窝简直就是个洞天福地,每待得久一点,就能感受到自己疲惫的心灵受到了至高的洗礼!~” 这说的什么和什么啊? 不过圣婴听着阿萍的心跳声,这会儿倒是真产生了些困意,却嘴硬回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歪理?” 今天圣婴对阿萍有了个新的认知,她是个比他还能胡说八道的混货。 “这世道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道,不抓紧时间变强的人,到最后就只能被别人吞噬殆尽,落得个敲骨吸髓的下场。” 圣婴教育了阿萍一通,又念到:“笨鸟先飞你知不知道?就连河里的鲤鱼都知道去跃龙门。” “什么鱼?”阿萍用脸颊上的软肉蹭着怀中小牛精的发顶,闻着熟悉的青草芬芳,又说:“知道了,等睡醒了和你去河边抓鱼吃。” 圣婴:“你可真会瞎编啊,懒阿萍。” 圣婴是为她好,阿萍知道。可从现代社会能说话起,就一路闯过各种难关,与人竞争厮杀到大学的阿萍。 好不容易过上了吃饱穿暖生活的阿萍,她这辈子不想继续再那么累地活下去。 鲤鱼和鲤鱼只能生下鲤鱼,这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问题。多数人却装作看不见,拼命逼着自家的鱼宝宝去通过努力发生基因突变,去跃龙门,变龙。 鱼宝宝的痛苦,大鱼视而不见,养育之恩在他们眼中变成了一场付出后绝对就能大丰收的豪赌。 做龙好累啊,上辈子成功踏过独木桥,进入大学读书的阿萍最明白那种从内到外快把人压垮的期待感。 阿萍靠着圣婴,在自己再渡沉入梦境前,低声说:“那就做鱼吧,挺好的。” 说完,她就又睡着了。 圣婴听着身后平稳的呼吸声,他解开了自己的外衣扣子,准备跟着阿萍一道眯一会儿。 知道现在的阿萍睡着了听不见,他还是轻声对她说出了约定般的小话:“阿萍你就这点出息,好在你认识了我。未来一代叱咤风云的妖王麾下,容得下一条不知道跃龙门的笨鱼。” 第11章 只要阿萍对他的态度不改变,而且依旧是那么有趣的一个人,圣婴想自己会一直护着她。 打了个哈欠,圣婴闭上眼在床上睡着了,这趟回笼觉足足睡到了中午,一人一妖从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吃午饭。 说是午饭,但看着麦饼、小米粥陪咸菜的搭配,谁都知道阿萍和圣婴是把早餐挪到了中午。 吃完午饭的圣婴,对身边还在打哈欠的阿萍,说:“走,我们去抓鱼。” 就,你还记得啊。 阿萍:“那我去换上出门穿的厚衣服。” 两人出了门才发现今天下的雪很厚,一脚下去能没过阿萍大腿的厚度,只能由圣婴架云带着阿萍飞到了河边,在结冰的石滩上落脚。 阿萍望着眼前冻死了的河面,吸气:“今年的冬天才开始没多久就冷成这样了?!” 圣婴生活的地方,冬季没有阿萍这里的严重,他也不知道怎么回阿萍的话,只嗯了一声。 接着他挥手让阿萍推到他身后:“阿萍你躲到我背后,我去把河面的冰敲碎了,好让我们抓鱼玩。” 喔,小牛精又要大发神威了是嘛。 阿萍躲在圣婴背后,瞧着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她还是觉得不够保险,干脆蹲在他的背后抬起双手抱头,蹲出了一副犯人待逮捕的姿势。 阿萍不用想都知道现在自己的模样看着绝对很蠢,但耐不住这个姿势最安全啊。 在小牛精身后把自己藏好了,阿萍就看见他不知道从那里,变出了自己的武器。丈八的长枪咻地一声,像条长鞭挥向了结冰的河面。 耳边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炸得人脑袋发昏。 圣婴身上像是有使不完的蛮劲儿,一次次挥舞长枪捣在冰面上。 没等多久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圣婴就了河面的冰层,并用枪尖将冰块们挑飞在河岸上。 哗哗的流水声出现在了阿萍和圣婴的耳中。 在小牛精破冰成功后,阿萍就狗腿地为其送上了掌声。要不是怕圣婴以为自己骂人,她是真挺想对他说上几句牛批的。 牛牛威武,大力出奇迹! 阿萍站起身从圣婴身后探出头,望向湍急的河面:“我们是去钓鱼,还是你用枪叉鱼?” 圣婴握紧手中的长枪,用着理所当然地语气说:“要抓就抓个最大的,没个几尺的大鱼带回去也没意思,阿萍等着看我给你抓条比人还要高的大鱼。” 他留下一句你在岸边等我,拿着枪就兴冲冲地往河里跑去。 小牛精这自己就能带自己玩得很开心的主动性,就是阿萍为什么愿意和他一起玩的另一个原因。 不用自己受累,甚至不用自己去作陪,小牛精就冲在了搞事情的前线,顶着他那骄傲的小牛脑袋,库库一顿干。 阿萍把手插进袖口里蹲在河边,耐心地等圣婴回来后,她和他过上在接下来三天的饭点里,都在狂炫鱼的生活。 可惜没等她像个村口大妈一样在河边蹲多久,阿萍就被脚踝处冒出的一股巨力拖进了冰冷的河水中。 在圣婴扛着一条巨鱼回到原地时,他就只在河边捡到了阿萍留下的、一只孤零零的鞋子。 发觉阿萍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掳走的圣婴暴跳如雷。 他眉间横生出一股戾气,狠狠地说:“我倒是想知道哪个杂碎敢犯在我头上!” 圣婴暴喝一声,丢下肩膀上扛着的鱼,就拎着火尖枪重新重进了河里。 比起之前抓鱼的小打小闹,这次暴怒的圣婴准备将整条河都给掀翻! 第9章 先不提发现阿萍失踪了的圣婴,他凭着愤怒的情绪在河里如何地乱搅。 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拖进河水里的阿萍在入水没多久,就差点被冰冷的河水给当场呛死。 那种窒息的、无处躲藏的被水往口鼻里疯狂涌入的感觉,让她又一次触碰到了死亡的边界。 比起第一次时,因为车祸瞬间当场失去意识的轻松,这一次,阿萍痛苦地在水里挣扎。 双手在水里乱抓的阿萍,最后被一道黑影敲晕带走,她和黑影消失在了河底幽深的暗处。 等阿萍痛苦地从黑暗中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奇怪的床上。 身下柔软的触感,很像在现代时阿萍接触到过的,需要好多个零才能买走的高等的床垫,既柔软又贴合人体曲线。 此时差点被水淹死的恐惧,还未从她心中退却。 阿萍无法控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流着泪从床上坐起。她的手按在身下的床垫上借力,绵软的触感惹得她低头去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吓得阿萍惊恐地尖叫出声:“这是什么鬼东西?!———” 她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跌坐在地,仰头用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刚才躺着的‘床’。 不!它不应该被称作是床,那只是一滩奇怪的白色软肉。 “呕!”阿萍吸吸鼻子,又闻见了自己身上现在正散发出的鱼腥味,她被逼得干呕了几声:“呕呕,这是什么妖怪的住处啊!神经病的,抓我干什么?!” 她抖着腿从地上站起来,借着墙壁上生长的奇怪发光藻类,它所散发的微光,观察着自己目前所在的石室。 空气里弥漫着让人避无可避的水腥气,每一次呼吸都让人感觉胃里翻涌着呕意。阿萍强忍着恶心把周围的情况看了个大概。 这狭小的石室里,除了她先前躺着那张怪床,在靠墙处还立着几个白色的人形物体。 阿萍有些害怕,不敢去看那些人形物体是什么。 可逃避也没有用啊! 深呼吸了几次,她还是咬牙选择走过去瞧个清楚,万一这那儿藏着什么救命的线索呢? 就算知道了圣婴会来救她,阿萍也不会坐以待毙的在原地等待救援。 躺在地上的咸鱼,偶尔也是会从地上跃起蹦跶几下的! 阿萍走近去查看,发现那些人形物体的外观,都是一些容貌美丽的少男少女。阿萍又伸手去摸了一下其中的一个人像,她发现这东西的触感和珍珠的材质相似。。。。不会,这些玩意儿都是像蚌壳孕育珍珠一样,把人用液体裹成这样的吧?! 阿萍被自己心中冒出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等她再看那些珍珠人像时,无形中总觉得它们身上萦绕着一股渗人的阴气。 阿萍转身想要走开离它们远些,却在转身后,撞到了一个鱼人潮湿坚硬的腰腹。 是的,吓得倒退两步的阿萍仰头看见了一张生着鳞片的脸。 它大概性别是个男的? 阿萍完全没发现这鱼人是什么时候进到石屋,出现在她身后的。 鱼人发现阿萍在看见他的第一时间没有尖叫,开口夸奖道:“胆子还挺大。” 他说的是汉语,或许以为阿萍这个胡人小丫头听不懂,鱼人没等阿萍回话。单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一把将阿萍又贯回了她刚才离开的怪床上。 这鱼人的力气很大,死死地掐住阿萍的脖子,让她失去力气,挣扎的样子比只病猫还弱。 他抬起左手伸出食指,指尖锐利的指甲朝着阿萍的大腿伸去。 阿萍看了一眼,就想到刚才自己恍惚间瞟见的那些人像手腕上,似乎都有一铱椛个一字形的划痕。 难不成鱼人要把她的四肢划开放血?! 挣扎不开的阿萍,在感觉到鱼人碰到自己大腿的瞬间心生绝望。 就在这个危机时刻,阿萍没想到这鱼人却松手放开了她,自己翻身滚到了一旁。等下一刻石室被巨力从外打破,抱头躲避石块飞溅的阿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因为圣婴找过来了。 碎掉怀疑对象老巢的圣婴,他在阿萍出声喊他之前,先一步眼尖地看到了捂着头蜷缩在地的阿萍。 圣婴跑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急切地询问:“你怎么了?你没有被吃掉身上的哪块肉吧?” 阿萍对着圣婴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还没等那鱼人放血杀她,她就差点被赶来救她的圣婴弄出的石块,给砸死了。 “你怎么不说话?”圣婴握住阿萍挥动的手掌,凑近去看她的脸色。 却没想到圣婴别的没看清,只看清了阿萍脖颈上一道乌青的指印。 看那力道,只要他再晚来个一时半刻,阿萍就会被那厮活活掐死。 圣婴沉着脸把阿萍扶到给自己带路的小河龙王身边,他对龙王说:“劳驾你暂时看好她,我去去就回。” 在龙王答应后,他又看向阿萍,说:“我去给你报仇。” 没等阿萍回应,眨眼间握着火尖枪小牛精就从她眼前消失,留着龙王和阿萍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阿萍喉咙巨痛说不出话,只能对着陌生的龙王笑了一下当做打招呼,自己识相的在远处找了个碎石块坐下。 身边站着个头戴冕旒,身穿锦缎龙头人身的河神,阿萍待在这个陌生的河底总算有了一丝安全感。 第12章 哪怕小牛精这次丢下自己离开前,没有像猴哥一样给她画个圈,可好歹记得给留了个保镖。阿萍苦中作乐地想。 就这么和个不认识的龙王在原地等了一个时辰,阿萍才看到远处一个朝她这里飞速靠近的小黑点。 等黑点靠得近了些,阿萍看清楚发现是圣婴化作原型,咬着一条巨鱼狂奔过来。 真的是条巨鱼,阿萍望着那八成是鱼人原型的巨鱼,大小怕是足有货船那么大只。 小牛精跑到了阿萍前面大概五米处挺住了脚步,他抬起前身,两只牛蹄重重地踏在他拖拽过来的巨鱼身上。 看见被圣婴狠狠地踩了一脚后,那巨鱼抽搐的身躯,阿萍这才发觉看起来像是死了的这家伙,他居然还活着! 化作原身的圣婴,像是还不解气又碾了碾自己脚下的鱼腹,抬头对阿萍说:“阿萍,看我给你解气!” 难不成他打算在自己面前把那鱼人打死? 阿萍想这倒是没什么,应该的。这鱼动手很熟练,想必在她之前背过不少人命,是时候该给被他杀害的人们偿命了。 可她想得太得太简单了,不知道圣婴的本性远比她想象得还要凶恶。 阿萍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外表单纯无害小牛犊,一口一口把还活着的巨鱼给吃了干净。 连鱼骨都被他嚼碎了吞下肚的干净。 明明圣婴是救了自己,阿萍觉得她应该是感激他的,可她却在某一瞬,感觉到了了自己心中对他生出的恐惧。 吃完了鱼精的圣婴变回阿萍熟悉的人身,他走到阿萍身边,右手抬起阿萍的下巴,皱眉说:“你这伤看起来也太严重了。” 回去后怕是几个月都没法说话,圣婴转头和不远处一直沉默的龙王说:“老龙王,阿萍是在你的地盘出事的,我给你解决了个大麻烦,你得把阿萍治好。” 小河龙王的实力和在族群里的地位不高,不然也不会沦落到此地做个河龙王。他不会什么治伤的法术,也没有什么令白骨生肌的灵药。 实话不敢和眼前的煞星直说,小河龙王想到自己府邸里的药,虽然是凡间大夫配的伤药,怎么也比凡人小女孩家里的药好,于是开口说道:“请两位移步到小龙府邸。” “嗯。”圣婴应了一声,转身在阿萍身前蹲下:“我被你去上药,你走得太慢了。” 等了半天,圣婴都没等到阿萍压上来。正当他想回头看阿萍是不是因为被那鱼精吓得腿软没劲儿时,一只纤细的手臂出现在他脸侧。 她身上还带着些鱼精身上的水腥气,圣婴闻见后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那鱼精是挺作死的,不过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这会儿他闻见身上带着鱼味儿的阿萍,有点犯馋。 圣婴咬了下舌尖从食欲里挣脱,在心里狠狠地说,阿萍是不能吃的,别馋! 在他和食欲作斗争时,阿萍压在了他后背上,圣婴很轻松就背起了她。 正想要离开的圣婴,他被阿萍扯住了鬓边的发丝:“怎么了?” 他脸侧的手抬起,指向了身后的废墟。 想到阿萍现在说不了话,他问她也是浪费口水的白问,圣婴就背着阿萍一路踢开石头,走到了废墟里面。 等走近了感知到一股淡淡的妖气,圣婴就明白阿萍刚才想说的是什么了。 感情这里还躲着个漏网之鱼! 圣婴面无表情地抬脚把眼前的蚌精踩成了一滩肉酱后,问:“阿萍,这附近还有吗?” 脸侧的手左右摇了摇,圣婴明白这是没有了的意思,便背着阿萍跟在小河龙王的背后离去。 见圣婴把那个被自己当做是床的大蚌给干掉了,阿萍这才放松身体瘫在了他的后背上。 补刀,是连傻乎乎的大学生投胎后,都不会忘记的对敌技巧! 第10章 小河龙王的府邸,并不是什么灿灿生辉的水晶宫,而是一座根据河底石洞改造成的石青色洞府。 阿萍在圣婴背上一路看去,发现地上散落着许多珍珠和墙体剥落在地的贝壳片,一地看着亮晶晶的。 想也是,一条龙居住的地方再怎么寒酸,也不可能空乱成阿萍眼前这样。 眼前这乱七八糟的府邸,八成是被圣婴闹过后变成现在这样的。 今天在阿萍的心中,圣婴这头小牛精的危险程度持续上升,直至超过了红线。 你可真凶啊,小牛。 作为一个普通的凡人,阿萍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她盯着圣婴的后脑勺想,这牛是自己牵回家的,都养得会认门了,不可能给丢出去。凶就凶点吧,大不了以后自己就把他当成自己的毕业论文养。 想想自己前世在学校里对那头普通小牛如何地进行爱的供养,阿萍觉得今生的她也可以这么供养圣婴。 毕竟她可陪不了小牛精一辈子。 阿萍不知道凡人的生命经过换算后,能占据妖怪一生中的多少时光?但根据她阅读过的文学作品里,她估计着也就是个把月的时间。 这个期限,阿萍认为自己能接受,猜测着现在年纪尚小的小牛精也能忍受。 之前说过的,阿萍是个没有大志向的人,以前能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纯粹是被人用期待在身后推着走。 现在活在西游这个危险系数极高的世界,阿萍反倒自由了。 不用每天为了化龙的任务而煎熬,她可以作为一条小鱼自由自在的活着。 再建设一个不错的小池塘,她这条普通的小鱼,就可以在池塘里自由自在地摇尾巴,快活且平淡地度过一生。 等到她活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阿萍想那时自己再把她年轻时曾经和头了不起的小牛精做过朋友的事拿出去吹牛,这样的经历对于年老的她来说一定很有趣,也很有面子。 现在阿萍还没活到,可以拿自己和小牛精的故事吹牛的年纪。 受伤的她被圣婴轻轻放到一张软榻之上,她仰起头让他帮忙给自己受伤的脖颈上药。 耳边听着圣婴持续性地对死去鱼精蚌精的骂骂咧咧,阿萍没有阻止。因为但凡她还能说话,现在对死去俩妖骂骂咧咧的声音,就会是两个。 阿萍想到惨死在两妖手下的人,又回忆起以前牛魔王上门接圣婴时,盯着她看的那个充满食欲的眼神。她想着为了以后年迈的自己能吹大牛,就从嗓子恢复正常后,开始潜移默化地别让圣婴再吃人肉了。。。。。。 圣婴有那样垂涎她的父亲,阿萍不相信他没被喂过人肉。 力薄管不了天下所有的妖精鬼怪,眼前这个她愿意试试看把人类从他的食谱上划去。 脑中思绪万千,表面上阿萍依旧沉默着被圣婴亲自敷药喂汤。 精致的厢房中,铺设有云锦鲛纱的软榻里,凡人小女孩像是个外表精致的人偶,在被立在她身前的小牛妖反复摆弄。 小河龙王看着眼前妖人亲昵相处的画面,心里替这个名叫阿萍的小女孩可怜。 她小小年纪知道些什么呢? 和非人之物交心需要付出什么,她真的明白吗? 仙与妖在本质上没有区别,都是活得长久,却始终无法摆脱欲望枷锁的怪物。 前者会靠修行压抑,后者却凭借修行放纵。 与一个跟自己各方面都截然不同的种族相处,凡人短暂的一生承受不起妖怪漫长岁月的侵蚀。 小河龙王年纪很大,活了很久。久到他生命里度过的秋冬,像是河里的细沙一样数也数不清。 人与妖之间的故事,他见得很多,能获得善始善终结局的缘分,简直凤毛麟角。 小河龙王垂目,把身后侍女带来的新药奉给面前的小牛妖,又看着他拿上药把身边的凡人小女孩背起,向自己道谢后,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这里。 望着这两个小家伙的背影,小河龙王忽而又觉得他们是幸运的。 在这个年纪相遇,等凡人小女孩长大时,牛妖还在幼生期,对感情懵懵懂懂的。 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自然不可能让心中感情有质变的机会。 等牛妖长大反应过来时,凡人小女孩的坟茔,早已被岁月无情地湮灭多时。 两者在合适的年纪无法同步,小河龙王担心的惨剧,自然也就没有发生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心下一松,哪怕获得年月再长,小河龙王也是不喜欢看悲剧发生的人。 这时,他身后站着的侍女提醒道:“主君,那小女孩身体里的避水珠还未取出,是不是让我?” 是的,凡人在水里不能呼吸。除非有水族把自己身体里结出的唯一一颗避水珠,打入凡人体内,凡人才能在水中自由呼吸。 阿萍现在之所以能在水中不受影响的活动,就是因为她体内有死去鱼精的避水珠存在。 为什么鱼精会往她体内打入避水珠呢? 小河龙王和圣婴都没有去深究,毕竟不同的精怪有着各自捕猎的癖好。 第13章 小河龙王只想快些结束眼前的麻烦,看小牛妖这个煞星带人都走远了,哪还愿意为了颗在他眼中普普通通的珠子,再去把他喊回来。 小河龙王对着侍女摆手:“算了,一颗避水珠而已,就送给那小姑娘玩吧。” 河里,因为阿萍和圣婴的离开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岸上回到家里的阿萍却遭了大罪。 在冬日里掉进河中受了一番惊吓,上岸后又没有及时换上干爽的衣物,一路湿漉漉滴着水的被小牛精背回家。 没等入夜,阿萍就体温飙升,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 阿萍年迈的母亲古兰垂着泪坐在床边,她就不知道了,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出趟门玩回来就生病了? 不敢去责备房间里站着的妖怪,也不会使用阿萍从山上采下来的草药,古兰只能着急地去让人去请族中的巫师过来给阿萍看病。 圣婴帮不上忙,只好坐在离床不远处的凳子上,看古兰操劳。 盯着床上烧晕过去的阿萍,他心里密密麻麻爬上了一层闷闷的情绪。 初次在他心中登场的情绪名为愧疚,只是现在的圣婴初次面对它,还不识得愧疚。 圣婴只觉得眼前这许多人在阿萍的房间里进进出出来来回回,吵得他眼睛疼。 等到古兰请来为阿萍治病的巫师来了,圣婴才知道刚才他是烦早了,这回房间里出现了一个吱哇乱叫的怪人,闹得这里是真正的乌烟瘴气! 圣婴眼看着那人先是烧龟甲,又是摇晃着穿有铃铛彩带的骨板,边唱边跳地给阿萍驱邪,最后竟然还想用烧红的木棍去烫阿萍的脑门? 疯了吧?! 他眼疾手快地掐住木棍烧红的那端,看向阿萍的母亲,却发现她反而在因为自己的阻止而焦急?! 圣婴这下是彻底的生气了。 这是治病吗?!他觉得要让眼前的怪人继续胡来下去,没等到第二天,现在阿萍就得被他治死。 “别治了!我去给阿萍找大夫,老夫人你把这人送走!”圣婴捏碎了手中的木棍,“这唱唱跳跳的,现在是欣赏歌舞的时候吗?” 古兰解释:“这是在驱邪,阿萍生病是因为染上了不好的东西。” 巫师被圣婴的动作吓了一跳,心里刚想退缩,下一刻又因为古兰的话变得理直气壮起啦,哇啦哇啦地又开始念起驱邪的咒语。 听得头大的圣婴,说:“别念了,闭上嘴!” 可巫师仍然没有听圣婴的话,他继续围着屋内因为他而燃起的篝火,舞蹈。而周围望着巫师的人类包括着古兰全部都是一脸虔诚。 这让此时与眼下场景格格不入的圣婴,反倒像是个误入妖怪洞府的凡人了。 圣婴被扰得没有了耐性,他总共说了两次话都没人听是吧? 他觉得自己给足了阿萍家人的面子,但他们给脸不要脸,就别怪他不给主人家面子了。 圣婴噌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了巫师的面前,谁也没看清他的动作。 咔吧一声脆响过后,巫师就在众人眼前被圣婴扭断了脖子,丢进了篝火中。 圣婴眼神冷冷地环视房间内的众人:“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这就是下场。” 他继续往篝火里的尸体上踢了一脚:“现在我去找大夫,你们在这照顾阿萍,我回来了你们乖乖听话就有赏,要是不听话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圣婴话里最后一个字音落地,满场的动静,就只剩下了篝火燃烧的声音。 在震慑住所有人后,圣婴出了房门就架云飞去他来找阿萍玩时,路过的百里外的一座大城。 他很着急,找见了医馆,就挥袖卷走了里面一个大夫,外加满药房的药材。 在云上确定了目标无误,圣婴急匆匆地扛着人就飞离了此地。 圣婴带着大夫和药材返回阿萍家后,看在场众人没有再次乱来,全部在好好地在照顾阿萍。 他便从袖子里,翻找出一袋琉璃珠子丢在了桌子上:“够听话,这是赏你们的,拿去玩吧。” 既有雷霆手段,又有重宝赏赐,这番恩威并施,不提主家是什么反应,随从们心中都对圣婴心悦诚服。 而在正经大夫的整治下,喝了药又用温水反复擦拭手心脚底的阿萍,在夜里恢复了意识。 刚醒来,她就听见了大夫对她病情的诊断: “这位小姐的病情,只要按时吃药,过几天就能有所好转。只是呢。。。凭借老朽的经验看,她以后在子嗣方面缘分会淡一点。” 什么什么?! 是讲以后她会没有孩子吗?阿萍没忍住心中的窃喜,脱口而出一句:“还能有这种好事?” 第11章 她这话说出口后,现场安静了很久。 直到阿萍的母亲率先回过神来。 “你在胡说什么?!”古兰伸手打了一下阿萍的胳膊,打完后她又紧张地看向大夫:“她的身体还能救回来吗?大夫,花多少银子我家都愿意给!” 大夫暗中打量了一下这户人家的衣着打扮和房间内的布置,又瞟了一眼掳他过来的妖怪。 想他们应是供得起药钱的。 大夫捋捋胡子,说:“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我写两个方子给你。刚才我听见你家小姐的嗓子也好似伤着了,就再留一个治嗓子的方子给你们。” 大夫之所以用心医治阿萍,一是他惧怕把他掳来的妖怪,二是刚才那妖怪随手丢在桌子上的琉璃珠,价值实在诱人。 只要他得了一颗琉璃珠作诊费,以后一家老小的吃穿嚼用都不用自己再操心了。 古兰觉得刚才阿萍说的话是乍闻噩耗后的胡言乱语,现在她人都是混乱的,能干什么?于是就自己做主把大夫引到了桌前让他写下药方。 阿萍床前的位置空了出来,圣婴就又站近了些。 别人或许以为阿萍刚才在说胡话,但他可没错过阿萍讲话时眼中的欣喜。 圣婴好奇地问:“阿萍你为什么不想生孩子啊?” 四时有序,生死轮回,作为诞育新生命的女人,阿萍以后竟然不想要孩子! 阿萍现在的嗓子才将将能说话,用的还是轻飘飘的气音。她为了能让自己少难受点,在心里把自己想说的话过了两遍,才说出口: “生孩子的过程可能会让我死亡,还有孩子生出来后要靠我去带,这样危险且辛苦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去想?” 还有最重要的事,阿萍没有对圣婴说出来。 她不想为了个不爱她的男人,丑态百出地在产床上挣扎。 在比古代条件优越太多的现代环境下,阿萍都没那个运气抓个好男人,在古代就更别想了。 请让她当个孤独终老的富婆,谢谢。 圣婴不了解女人生产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评论阿萍的想法,想了想后说:“身子是你的,你想不想生都由你自己做决定。” 这话说得舒服,阿萍对圣婴笑了笑:“谢谢理解,那我继续睡会儿去了。” 醒来后听到这消息,一惊一乍地又累出了阿萍一身汗,现在脑袋又还有点隐隐作痛,既然家里请来了大夫,她这下子就可以放心休息了。 圣婴点点头:“你睡吧,我守着你。” 随着阿萍的重新入睡,房间里的动静再度变小,谁都怕吵到房间里醒着的那个妖。 因为随从们已经在家里小主人没有醒来之前,体会到了圣婴的‘坏脾气’。 没有人想做第二个被拧断脖子的人。 古兰拿着药方提着药回到房间,也不敢去和圣婴搭话,只悄悄把东西放在了房间里的桌子上。自己舍不得地多望了两眼又睡过去的女儿,古兰就拄着拐杖又离开了房间。 她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处理族内巫师的尸体。 今天的雪下得很大,古兰准备让家里所有人咬死巫师治完阿萍的病就离开了的事实。 反正大雪纷飞的深夜里,谁也看不清风雪中有没有出现人影和看清夜雪里的人影是谁。。。 屋内躺在床上的阿萍却睡得并不安稳,她断断续续做着些细碎的噩梦。 梦里的人一般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阿萍在梦里是真心实意地在逃跑,她一会儿被大鱼在马路上追,一会儿又被墙壁上突然冒出的蚌肉吸住手脚,更离谱的是她居然还梦见自己被自己养的论文小牛拱着在教授的田里乱跑。 踩坏试验田的恐怖事件,让睡着了的阿萍意识到是自己在做梦。因为如果是现实,她是牛尾巴扯断了,都不可能让论文踏进学校的试验田一步! 因为在学校里跟着老师走动时,这些‘禁地’可是被老师耳提面命着讲了好几遍让他们学生不要去找死的地方。。。 不想被逐出师门,褫夺学位,就管好自己和自己论文的小jiojio。 梦里的阿萍是觉得自己的梦境展开越来越扯淡了,因为现在她在梦里走进了一条漆黑的小道,是现实中的阿萍绝不可能走进去的地方。 第14章 小道尽头站着一头让阿萍眼熟的牛,一身红毛低头正在咀嚼着什么,发出阵阵让人骨酸的咀嚼声。 阿萍害怕地摸了摸自己直冒凉气的后脖子,不敢再向前走一步,她站在原地踮起脚向前看。 可惜除了牛的大屁股,阿萍什么也没看见。 她脚酸了放弃时,却听见咚的一声脆响,从那头眼熟的牛的位置滚来了一颗绿色的小球,骨碌碌撞到了她的脚边。 阿萍低头发现是一颗绿色的玻璃珠,等她捡起来捏住手里时,却发现这玻璃珠其实是颗绿色的眼珠子! 她惊恐地把手中的眼球甩掉,整个人脚下一滑跌进了地面突然出现的裂缝中,最后被裂缝里冒出的火焰吞噬。 到这里阿萍以为自己的噩梦终于结束了时,又陷入一片忽冷忽热的体感折磨中。 夜里的阿萍又烧了起来,圣婴掐着她的下颌,用手指顶开她的嘴给她灌药。 说实话,他本来不想这么粗暴的,可谁晓得阿萍睡着了不知道在做什么梦,牙关咬得死紧。 之后给阿萍擦身的事,圣婴没有接手,只坐在一边看。 这细看之下,阿萍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瞧得圣婴直皱眉头。 也太严重了些! 脖子上的淤青像是吊死鬼脖子上的痕迹,其余身体上七零八落的青紫印记,不晓得的还以为阿萍今天被谁打了一顿。 圣婴是知道凡人都是很弱小的生物的,但是眼前的事实让他发现他感兴趣的阿萍好像比其他的凡人还要更脆弱。 他一个不注意,阿萍就会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碎掉。 才认识不到多久,阿萍就差点在圣婴眼前死去两次,这让圣婴心中生出了对阿萍必须轻拿轻放的意识。 不同于狩猎的刺激、也不同于与对手相杀的快感,珍惜的感觉像是枚花蕾他的心头绽放。 这朵脆弱的小花,在圣婴未成熟的世界观里以绝对的存在感强势定居。 并在之后阿萍养病的日子里,逐渐根深蒂固。 在古代养病的日子痛苦且漫长,现代两片西药就能快速解决的问题,阿萍灌了快一个月的苦药汁子,身体才勉勉强强好了点。 她养病的期间,外界的纷纷扰扰全部被圣婴拦在了房间外面,阿萍就一直不知道在她高烧昏迷时,圣婴究竟在她家里干了什么。 也没人敢越过圣婴的防线私底下去和阿萍说话,就连阿萍的母亲古兰也是如此。 在阿萍察觉出不对之前,她的家正被身边的小牛精以鲸吞之势给霸占了,就连家主的位置一并转移到了他头上。 阿萍的病一直养到了明年的春天才好。 这时可以出房间走动的阿萍,已经明显地发现了自己家中,产生了让人感到陌生的变化。 自己屋子里的好东西在接二连三的剧增,而随从们看她的眼神愈发敬畏,并且在这个家里没人会主动和她说话了。 她仿佛是被当做成一个、摆在供桌前的脆弱瓷摆件一样,被人们供了起来。 阿萍不想承认眼前这个陌生的地方是自己的家,随从们竟然还敢拦着她和家人见面,原因就因为是现在圣婴外出未归?! 莫名其妙! 她在家里见自己的母亲弟妹,居然还要得到客人的允许?! 这头鸠占鹊巢的可恶小牛,阿萍望着拦在她面前的随从,在心里怒骂着圣婴。 盯着眼前拦路的原本是她家的随从,阿萍怒道:“好好好,你拦你的,等那头牛回来我找他算完账,再来找你们!” 阿萍说完话就头也不回地回房间等牛去了。 坐在床上,阿萍环视屋内崭新的布置,想到等会儿自己要和小牛精展开的谈话内容,瞬间让她感觉自己的头仿佛又开始痛了,活像是之前的伤寒没好全一样。 第12章 在那群山环绕,众翠依偎的中间处,凹陷的平地内立着一座土黄色的小城,低矮的民居错落其中。 明明是人烟稠密的地方,城中却一丝热闹也无。 正应该是播种的春日,却少有人去开荒播种,反而是有不少人在驱赶牲畜放牧。 他们穿着皮袄,挥舞着鞭子,一面把牲畜们往春日嫩草繁密的地方驱赶,一面满含期望地往此处唯一通往外界的道路上望着。 期盼着雪化春来,来自远方的商人能带着他们需要的盐巴、茶叶等必需品过来和他们交换。 城外不远处空地上的人们正望着,却没望见属于商人的骡马车队,正看了远处一朵城中居民早已熟悉的红云缓缓朝城中飘来。 “又是那妖怪!”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年纪,竟是个小孩模样?” “供奉他的那家人,今日又要炖肉吃了呢。” “嗤,你要羡慕,你也把自家的女儿献上去呗!” 对着这个架红云的妖怪,人们悄声闹了几句嘴,就个忙个的事情去了。这是因为此地城中的居民早已见怪不怪,无非就是城东头那户人家招来。 先前还奇怪他们家怎会忽地乍富?最近几日瞧了,才知道原来是这家招了个妖怪进门。 开始城中居民还会害怕妖怪吃人,但发现那妖怪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整日缠着那户人家的大女儿,人们就放下心来关门过自家的日子。 在这世上妖怪神仙的事迹并不少见,只要聚居在这里的妖怪不吃人,反而能给予凡人一些庇护。 圣婴才不会留心地上人们的私语,他肩上扛着一头巨大的斑斓猛虎,降下云头,就大摇大摆地从城中穿过,进了阿萍的家。 吩咐前来殷勤迎接的随从们,今夜把虎肉炖了,他洗干净手走进阿萍的房间。 掀开门帘,屋内温暖的空气拂在圣婴的脸上,他抬眼望过去阿萍正背对着他坐在床上。 一头乌黑浓密如海藻般的长发,散在女孩单薄的肩背上,他看见她一对如玉般的手正把玩着一个白瓷杯子。 这是他上次带回来的东西。 圣婴笑着走过去问:“还喜欢吗?下次我给你带个玉做的怎么样?我会专门选和你眼睛一样颜色的给你带回来!” 说话间,圣婴已经把自己脚上的靴子蹬了,坐在阿萍身边让她给自己倒茶吃。。。。他倒是比自己想的要回得早。 阿萍转脸过去看他,他倒是厚脸皮活像自己什么都没做一样,伸手让她倒茶。 阿萍没好一开始就和他说正事,倒了杯茶给他,才说:“圣婴你出门这么长时间,不打算回家去陪陪你母亲吗?” 犹豫了很久,她开口还是对小牛精说不出重话。 因为他再乱来,也没对自己不好过。 于是阿萍选择婉转地提议他回家,打算等他离开后再收拾家里的乱象。 圣婴没察觉阿萍话下的真实想法,还以为她在替自己考虑呢。 他摆摆手,说:“不妨事,我才在你这里玩几天,今年我就在你家过一年都没事。我母亲和父王亲热还来不及,怎么会顾得上我?” 好吧,这条路被堵死了。阿萍选择换个说法,看圣婴是个什么态度:“今天,我觉得身体恢复好了,就想去找阿妈说话,是圣婴你让随从们不让我出门的吗?” 圣婴:“没有啊。” 他不是愚笨的妖,圣婴品出来了阿萍这第二句话才是真正想和他说的。 脑中转了两转,圣婴问:“你想赶我走?” 他点出了阿萍的目的。 阿萍望向圣婴点漆般的眼睛,和他捏紧茶杯的两指,抬手又给他倒了一盏茶,才说:“也不是赶你走,我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明明是我家我却想做什么,又什么都做不了。” “这家里都过不痛快,还能是家吗?” “谁让你不痛快了?”圣婴问。放下茶杯,他一副马上要出门找人算账的样子。 阿萍连忙拉住他的肩膀:“别,可别,你那教训妖怪的两下子,用在人身上可是要命的!” 装模作样和阿萍拉扯了几下,圣婴才顺着她的意思坐回原处,听阿萍绞尽脑汁和他解释些人人妖妖的事情。 圣婴看得有趣,主要是阿萍这副为难的样子在他眼中很漂亮。阿萍像是只被罩在笼中的兔子,无措得很呢。 他还以为要等她家彻底变成他的地盘,阿萍才会回过神。 “那你打算怎么办?”圣婴欣赏了一下阿萍絮叨的样子,又把问题丢回给她。 他想如果阿萍最后还是决定把他赶走,他就不会再来找她玩了。 但阿萍选择依旧仗他的势,教训手下不听话的随从,圣婴也觉得没意思。 他虽然在这世上还没活过百年,却也见过不少向妖怪献媚的凡人。 阿萍要变成了那样,也就成了和其他凡人没区别的人。 阿萍本就打算自己处理家里不听话的随从,对于圣婴抛回来的问题,她接的毫无压力。 “我打算把他们毒哑了,等春天贩人的来了,把他们又便宜卖出去。” 第15章 阿萍的想法很冷血,一点也找不到属于现代女孩的温软。 但阿萍明白在这个封建时代、人妖仙混居的时代,她若不心冷一些,又怎么能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呢? 左右自己不能拒绝圣婴来找自己玩,那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让家里成为他的一言堂。 阿萍没和妖怪相处过,谁知道哪天她会突然触到妖怪的禁忌,然后再发生什么血色十八禁的故事。 她有点想感化小牛精,让他不吃人是她自己的事,绝不会牵扯进其他人。 阿萍才不想走什么家里人被小牛精伤害了,然后自己和他哭哭啼啼拉拉扯扯个十几万字的垃圾剧情。 傻子都知道,佛祖割肉喂鹰割的都是自己的肉呢! 家里不被小牛精完全掌握,家人就有选择的余地,阿萍可没打算让自己这一家人啃牛过一辈子。 她估计圣婴在妖怪中的年纪就是个宝宝呢? 再有谁家成年人躺平啃老的对象,是个小宝宝? 毒哑了发卖?圣婴再次看见了阿萍的心软。 这种背叛了主家的随从,不杀了留着干嘛? 圣婴问:“你是下不了手吗?” 他问得阿萍一愣,随即她反应过来圣婴说的是什么,说道:“只是没必要这样做罢了。他们是惧怕你,选择向你屈服,看明白我这个主人没实力对付你。这是事实,不是我杀了他们,就能掩盖得了的,把他们卖出去了,防止了他们把家里的事情拿出去乱讲,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随从们弯腰得太快,阿萍怕圣婴哪天让他们对自己家动手,他们也会很快下手。 既要防着妖怪又要防着同类的生活,阿萍是脑子进水了都不会这么选。 圣婴:“那么你卖吧。” 说完,他又问阿萍:“你面对你自己不如我的现实,就不想努力一把?” 阿萍翻了个白眼:“努力了,然后以凡人之力戳破你一层牛皮?” 西游的世界里又没有修仙文里凡人升级的系统模式,她又不认识什么神仙门路,自己埋头苦练也是做无用功。 妖的门路。。。 阿萍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大菜,就别自己端自己了。牛魔王和铁扇公主这两妖,绝对没一个瞧得起自己。 就像人类里除了昆虫学家会正眼看蜉蝣,其他人会在意自己脚下渺小的东西么? 圣婴觉得阿萍在和自己讲俏皮话,还戳破他的皮? 他与阿萍对视了一会儿,笑说:“那你卖呗,需要我帮你捆人灌哑药吗?我还没做过这种事呢!” 阿萍:“等几天,那贩人的到了,我们再动手。” 圣婴答应得很轻松,这让阿萍松了一口气。不求多了,只要自己在他眼中比其他凡人特殊一点,凭这一点,阿萍就能做很多事。 等了一个月,贩人的到了,阿萍就收拾收拾把家里的随从都给卖了,又重新去买了两个人,一个给家里挑水担柴,一个给家里打扫做饭。 只两个人,要是被小牛精又给吓服了,阿萍也不至于担心家里收拾不了。 家里人少了大半后,变得清静不少,阿萍养好病后也有更多精力放到锻炼身体上,重新捡起拉弓射箭的能力。 骑着马见天地就和圣婴深入人迹罕见的林中,锻炼自己的动手能力。 有圣婴在,阿萍也能趁机去和山中常见的妖鬼动手,练习自己对于非人之物的动手能力。 西游这个混乱的世界里,凡人活得就像卑微的蝼蚁,而阿萍她尽力想让自己这只蝼蚁活得舒服些。 圣婴这头小牛精在阿萍家又住了一年,最后因为无聊在某一天的清晨吃完早饭和阿萍说了一声后,就告辞离开。 他的离开,让阿萍一家的生活重新恢复平静。 度过了十一岁这一年的阿萍,她的身体开始因为青春期的到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走过了女童的时期,正式迈入了少女的门槛。 隔一段时间就会跑来找阿萍玩耍的圣婴,他每一回与阿萍见面,都觉得她的样子出现了与上次见面时,不一样的变化。 和自己一样高的个头,渐渐变得比他要高。她的手指变得柔软纤细,嘴唇也变得像是沾水的花瓣,少女细弱宛如花枝的轻颤在阿萍身上出现。 圣婴发觉自己的玩伴在短短几年中变成了一个女人。 多么奇怪的体验啊。 阿萍不再是阿萍,而是变成了一个名叫阿萍的女人。 在今天,圣婴突然想要和阿萍见面,就飞到了她居住的城池,降云落在阿萍家的墙头。 他刚想和阿萍打招呼,就看见她在院中坐着低头正梳着头发。半湿的头发在正午灿烂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靛青色的微光,看着就让圣婴觉得阿萍现在的头发手感一定很好摸。 正想着待会儿等自己和阿萍打过招呼后,一定要让她给自己摸摸头发玩的圣婴,却看见正美美梳着头发的阿萍,她的动作被敲门声打断。 谁来得这么不是时候啊? 圣婴正觉得阿萍梳头的样子很美,打算再好好欣赏一下的这会儿被人打断,他带着扫兴跃下墙头。 圣婴悄悄跟在阿萍的身后,准备找个机会吓吓她! 却又在阿萍听见门外的人喊她名字后露出笑容时,猛地从阿萍背后伸手按住了她搭在门栓上的手。 “门外的是谁啊?阿萍你听见他喊你的名字,就笑得这么开心。” 第13章 阿萍如圣婴所愿的被他吓了一跳。 圣婴望见阿萍吓得耸起的肩膀和颤抖的腰肢,却并不满意,他继续说:“阿萍你怎么不理我?” 是理不理的问题吗?! 阿萍用力从圣婴掌下抽出手,转身瞪了这神出鬼没的小牛精一眼:“你都快把我吓死了,我还理你?” 说完,她转身拿开了门栓,她才不想和他在这门口打打闹闹,耽误时间。 木门从内向外推开,露出门外人高大健硕的身形。 阿萍笑着和门外的男人打招呼:“阿里大哥好。” 被她称呼为大哥的这个名叫阿里的男人,其实今年的年纪才十六岁。按道理他应该被称做为男孩才妥当,但在古代十六七岁的男孩已经足以被当家中做顶门立户的男人了。 阿里散着一头浅褐色的长卷发,只在鬓边留着几条缀着银珠子的小辫。他没有穿着上衣,坦然地裸露着自己的上身,整体呈现蜜色的肌肤在胸膛上方,用着鲜艳的朱砂描绘着一只狰狞的狼头。 他身上带着一股先天的野性美,让人看到他时就容易就联想到戈壁上落日余晖的血色、或是吹过旷野的风声。 阿萍对阿里这个人没什么想法,每次见面时仍是会被他胸前的风景吸引去视线。 阿里对于阿萍望过来的视线,颇为自得地挺起胸膛,绷紧肌肉,渴望少女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得更久一些。 “我给你带了把野花来,前几天你不是说想要吗?” 阿里从刚才开始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举到身前,露出自己攥在手中的花束。 他的手掌很宽大,对于他来说握住刚好合适的一束花举到阿萍面前,这盈满双目的鲜花,阿萍几乎以为阿里把山里的春天都给送到她面前了。 阿萍:“谢谢,我没想到你会送我花。” 阿萍惊喜地把花束抱在怀中,这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次收到来自于异性赠送的鲜花。 前几天,她不过就是在狩猎途中和同行的人们随意说了一句,没想到阿里会把她的话一直记在心里。 阿萍有些脸红,问:“阿里大哥,你要蜂蜜吗?我前几天刚才山上弄下来一个蜂巢,里面的蜜很多很好喝。” 哎呀,她这说的是什么?明明自己是想感谢他,说出来的话却像是迫不及待好一还一的互不相欠。 “那好,不过我现在回去拿罐子太麻烦了,我先从阿萍你这里借一个罐子装可以吗?”阿里看一边那像是妖怪的小孩一直沉默着,他也顺势略过他的存在,只和阿萍讲话。 最近一年他常常来这里拜访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巴结妖怪,而是为了认识阿萍。 他想娶到这个族里最漂亮的姑娘。 现在借了罐子回去,后面不就又有来找阿萍的理由了嘛,阿里对着阿萍笑弯了自己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阿萍点点头,抱着花转身引阿里进院子中等待的同时,低声问身后的小牛精:“你刚才怎么一声不吭的?你突然安静成这样,弄得我有些害怕了,圣婴。” 圣婴别开脸不去看阿萍怀中的花束,他莫名觉得那些花颜色艳得有些刺眼,心情持续变坏的他开口说出的话,也带上了尖刺:“你管我干什么?抱好你的花就对了。” 这是怎么了?谁给他不痛快了? 阿萍不好在客人面前和圣婴说悄悄话,只对他笑了笑做敷衍,自己就抱着怀里的花束去了厨房。 第16章 小牛精一向是人不犯他,他不犯人,阿萍暂时放心他和阿里在同一个院子里待上一时片刻。 阿萍一离开院子,院子里站着的一人一妖气氛立刻变得僵硬起来。 阿里是个极看得懂眼色的人,他没往风口上撞,自己推到院墙的角落靠墙站立,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 他的识相没有熄灭圣婴心中生出的暗火,反而让圣婴觉得胸口憋闷。 他怎么就从来没听阿萍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人? 又或者,是阿萍说过他自己忘记了么。。。 圣婴开始回忆近两年来,自己与阿萍每次见面的交谈内容。 好像、好像他们相处时,多是自己在说自己的事情,阿萍却很少提她的生活。 为什么阿萍的话会这么少? 电光火石间,疑惑不解的小牛回想起了很多存在于脑中碎片式的记忆,那些自己不在意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难不成阿萍认为自己听得无聊,就自己学会了闭嘴吗?! 可她认识新朋友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啊! 圣婴越回忆心里越憋闷,他的视线扫向院子中的男人,问:“那谁,你是什么时候和阿萍认识的?” 自己待得好好的,却突然被妖怪点名的阿里:“。。。我和阿萍大概是两年前认识的吧?”。。。其实是他单方面认识阿萍,对她一见钟情。在最近这一年他才真正和她混熟,达成可以上门的关系。 不过,实话也没必要和妖怪说,阿里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这小小的三寸丁。 他是妖怪又怎么样?再怎么强,身体没有发育,他也只是个没有用的小孩子。 阿萍看他身体的眼神,阿里每次都记得清楚。 现在她虽然没对他生出好感,但比起这妖怪,自己好歹在阿萍心里是个男人。 “这么早?”圣婴脱口而出的这三个字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感。他是完全没发现这个凡人,是如何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怎么摸进阿萍身边的。。。 更让圣婴恼火的是眼前凡人打量他的眼神。 凡人自以为隐秘的窥看,在妖怪这里根本无所遁形,端看被注视的妖怪会不会和凡人计较。 现在,圣婴就很想和阿里计较一下。 他暗暗想不打死,打断这人身体里的几根骨头,阿萍应该不会害怕自己吧? 就在圣婴蠢蠢欲动的时候,阿萍抱着装着蜂蜜的罐子走过来,让圣婴心里可怕的想法瞬间胎死腹中。 阿萍:“阿里大哥你拿去,要是觉得好吃,下次你来我再给你装一些。” 阿里:“谢谢,那我下次来,还给你带花。” 阿里瞧着眼下那妖怪在阿萍家里,自己不好再和阿萍拉近关系,就坦然告辞离去。 阿萍一直把人送出了院门,才回转过来,一转身她看见院子里的圣婴站在屋檐下,一副气闷的样子。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他:“圣婴,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奇奇怪怪的,是在外面打架打输了吗?” 圣婴瞪了阿萍一眼,说:“我要是和别的妖怪打输了,就不会来找你玩了,而是回家养伤去了。” 这小牛精今天怎么阴阳怪气的? 阿萍不喜欢受莫名其妙的气,但想着每次小牛精给她送的礼物,撇撇嘴阿萍也就不把这气当回事了。 走过去扯住小牛精的袖子,阿萍把他拉进自己的房间。坐下后给他到了一杯最近自己这里常备着的蜂蜜水:“来喝点糖水,心里就不难受了。” 圣婴接过阿萍递来的茶杯,没有喝里面的蜂蜜水。 早在阿萍没给他倒水前,圣婴鼻子一动,就闻见了桌上茶壶里散发出的蜂蜜味儿。 跟她刚才送那凡人傻大个的蜂蜜是一样的气味。 圣婴抬手把茶杯里的蜂蜜水倒在了地上,随后他说话的音量略比平时高了几分:“我才不要别人剩下的东西咧!” 阿萍:“?” 就他不是一直和自己分东西吃吗?。。。怎么就今天的蜂蜜等于是剩下的东西了。 阿萍无奈地问:“那你要喝什么?” 圣婴扬起下巴对着桌上的茶壶一点:“你把这里面的蜂蜜水倒了,给我泡茶。” 行吧,看了今天牛嘴想嚼茶叶了,阿萍:“我这就去厨房提热水。” 阿萍拎起茶壶走去厨房,身旁坐着的圣婴却跟着站起身,跟在她背后,像是条粘人的小尾巴。 阿萍在厨房里洗茶壶,圣婴的眼神却被厨房里陶罐中鲜花吸引。 好啊,好啊,她不是随手把花丢进厨房,而是准备把花插瓶子好好养起来。 不就是外面野地里随处可见的野花吗? 圣婴心里不舒服,他想改天自己就去家里的花园子,给阿萍采几朵牡丹送来,免得她没见过世面把野花当宝贝! 心里做好打算,圣婴还是觉得自己心里气不顺,于是问:“阿萍你留着那人送你的花干什么?外面到处都是的野花,你倒是稀罕上了!” 阿萍不知道小牛精今天是抽什么风,看他的年纪更年期也不可能提那么前。 她轻轻叹了口气,才说:“你说得没错,野花是外面到处都是。但只有这一丛出现在我的陶罐里,它就和其他野花不一样了。” 要说什么少年的爱慕之情,阿萍觉得小牛精这个年纪听不懂,就换了个方式给圣婴解释:“就像世上妖怪千千万,但我只认识你,圣婴你在我心里和其他妖怪就是不一样的存在。” “你别岔开话题,别以为你捧着我,我就不和你生气了。”圣婴被阿萍的话语给甜到了,心里一软,说话的语气又变回了和平时一样的腔调。 “你别留着那傻大个的野花了,阿萍,我下次来给你带牡丹好不好呀?” 阿萍翻找茶叶的动作一顿:“不好,这是人家的真心,不可以乱丢。” 真心? 圣婴嗤之以鼻。 这野花根本不值钱,要真心想对阿萍好,他倒是把家里的金银、牛羊等物送来。 轻飘飘一束到处都找得到的野花拿来当礼物,忒廉价! 圣婴不吱声,走到装野花的陶罐旁,伸手揪下几朵丢在嘴里咀嚼。 阿萍不解地看着他的举动,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圣婴闷声回答:“当然是在品尝阿萍你口中真心的滋味。” 不是,他今天有病吧? 阿萍皱眉盯着圣婴看,觉得他今天的脾气非常非常非常的古怪。 实在摸不准今天自己拿什么态度对他,阿萍低头不再看圣婴,专心致志地洗手准备泡茶。 打算试试看不理他,看待会儿他会不会自己调整好情绪。 一人一妖气氛沉闷的当口,这时阿萍的母亲古兰却掀开帘子走进厨房,她看见圣婴也在,脸上露出几分意外,随后这零星多余的情绪被古兰脸上生出的笑意淹没。 她盯着厨房中的鲜花和阿萍开玩笑说:“阿萍,也到这个年纪咯~” 阿萍本人只是贪看阿里的大胸肌,并没有和他相好的意思。对于自家阿妈的调侃,她的反应也只是回了她一个淡淡的笑。 反倒是圣婴被古兰这话弄得心里生出了些慌乱的情绪:“什么年纪到了?”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慌乱情绪的由来,但隐约觉得古兰的语气不对劲儿。 古兰没打算和孩童模样的妖怪解释什么是男婚女嫁理所应当,只是暧昧地对女儿哈哈一笑:“这可不好明说,您看着阿萍的以后就知道了。” 他到底能就能知道什么? 圣婴哑然,这瞬间他望着面前行为默契的母女,忽然觉得自己的舌根被花汁苦得发麻。 让他无法开口去追问她们,让她们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第14章 一直思考着自己到底应该知道些什么的圣婴这会儿安静下来了。 古兰因为他在这里,也不好和女儿多说些什么,只对阿萍点点头:“我拿了些小东西放你房间里,待会儿你自己去看。” 阿萍应了一声,把热水倒进放入茶叶的茶壶中,拿上洗干净的全套茶具就招呼圣婴回了房间。 小牛精现在看着呆呆木木的,坐在椅子上,阿萍喊他也跟没听见似的,整个妖自顾自在原地魂飞九天。 也不知道他要发呆多久,阿萍不想干坐着看他,就从桌子上找出了针线继续缝制自己今年夏天要穿的新衣服。 来了西游的世界这么久,阿萍还是学不会绣花这项传统技艺,她只能勉强缝补衣物。 不过能在布上绣出一条完美的藏住线头的线条,对于她来说在心里就足够自吹自擂好一阵了。 阿萍手上正在缝制的衣服看着很短,就一截小小的上衣,看着像是现代的露脐装一样。 其实也没错,阿萍在缝制的衣服正是西游版。民族风。露脐装。 她自己也没想到在古代模板下的西游世界,她还能有穿露脐装的一天。 第17章 可想想她现在穿成了少数民族,穿件露脐装其实也没什么。 阿萍在现代读大学时,被家里管教得很严,从小到大都是套着好孩子的模板规规矩矩长大。化妆讲究要化淡妆,衣服要考虑朴素大方。 像是露脐装这种大胆时髦的衣服,在阿萍的衣柜里从来没有出现过。 后来读了离家远的农业大学,阿萍短暂地自由了一会儿,却也还是没那个条件去把自己打扮得新潮一些。 因为谁家养牛的人会穿露脐装拌饲料啊。。。 把线穿过绿松石和昆仑玉打磨成的小珠子缝在上衣做点缀,阿萍所在的这个彩线稀缺的民族,也有着自己丰富衣物色彩的办法。 在房间里,阿萍找到了她阿妈口中给自己的小东西,是一袋用朱砂染过色的草珠子。 这下阿萍手上的珠子总共凑齐了三种颜色,绿松石的亮眼绿色、昆仑玉的暗白色、草珠子的艳红色。 阿萍不会绣花,但她知道像素风格的画,在脑内模拟出大概的图形,阿萍就开始动手串珠子组图案。 等神游天外回来的圣婴找阿萍说话时,他就看见她正在往手上短短一截的衣服上串珠子。 他探头过去一看,大概知道她在缝什么衣服,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在这衣服上缝花花绿绿的珠子。 圣婴一向是有什么不知道,当场就会问的类型,他拿起一粒绿色的石头小珠子,问阿萍:“阿萍,你为什么要往肚兜上缝珠子啊?” 阿萍拿针的手一抖:“。。。” 他捏了捏手中的石头珠子,确定了它的硬度后,又问:“你晚上穿着这样的肚兜睡觉,会硌得你身上青青紫紫的哦。” 阿萍:“这衣服不是肚兜啊。” “还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在你面前坦然地缝制肚兜这样的私密衣物?” 圣婴伸手扒开自己的衣领,坦然地用小拇指从脖颈处勾出一条细长的红绳,给阿萍看:“这有什么可私密的,阿萍我里面也穿肚兜,还是我娘给我缝的红肚兜呢!” 所以你乳名叫红孩儿,是因为你从小穿红肚兜吗? 阿萍这会儿有点想笑,但是又怕圣婴追问自己笑的原因,她只好强忍着。 深呼吸了好几下,她才把笑憋回去,给圣婴解释:“这是我今年夏天穿的衣服,是穿在外面的。” “那你前几年怎么没这么穿?”圣婴回忆着前几年阿萍的衣着打扮问。 那是因为上个月,她才第一次来大姨妈啊。。。。。。 在古代来了大姨妈,就代表一个女孩真正地长大了。在汉族女孩会有及笄礼,而在她现在所在的这个少数民族,阿萍想这里庆祝女孩的成人仪式,就是可以穿露脐装吧? 虽然穿这衣服的意思,大概是要女孩去吸引同龄男孩的目光,好早日结侣成家,但也不妨碍阿萍穿着这衣服自己臭美。 阿萍想象着自己穿上露脐装后美丽的模样,就忍不住地在心里得意,自己那时候的样子一定美死了! 这辈子的自己不光运气好得了一副好皮相,就连腰也格外的纤细,穿露脐装,腰上要是有赘肉那可不好看! 高兴于自己这辈子是个美少女的阿萍,笑着回话:“现在才能穿这衣服,是因为我长大了呀,圣婴!” 圣婴上下扫视了阿萍一圈,说:“你这就长大了啊。” 也太快了些吧。 十年的时间都没有阿萍就长大了。。。 圣婴的视线落在阿萍的手掌上后又回转到自己的手背上。 还记得几年前阿萍的手,还和自己的手一样大小,现在若是他们再手牵手出去玩,阿萍她的手能把自己的手给包起来了吧? 圣婴把手上的石头珠子丢回桌上的袋子里,情绪有点低落:“你长得也太快了,阿萍。” 他低落的情绪被阿萍抓住了,她看了看还和几年前的样子没有区别的圣婴,笑说:“因为我是凡人啦,长命百岁这四个字,就能概括完我们凡人的一生。” 她还笑! 圣婴瞬间觉得自己的伤感在阿萍面前有些多余。 这个知道自己只能活一百岁的人,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一百岁,他才将将长成了呢,想到自己长大后的样子,阿萍看不见的圣婴开始觉得自己心里难受。 他到了一杯热茶灌进嘴里,瓮声瓮气地说:“这段时间,我在你这里住久一些。” 知道了阿萍这个人可能几十年后就没有了的圣婴,他决定在这次来看望阿萍的时间里,在她家住的久一些,多陪陪可怜的阿萍。 在他眼里知道自己的寿命不过百年的阿萍,这副傻乐着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可怜的阿萍,简直在圣婴眼里可怜到不行。 “住久点就住久点呗。”阿萍一点也不在意,总不过是她房间里的地板上多头熟睡的小牛,晚上自己起夜上厕所时要小心不要踩到他。 之后阿萍手上的露脐装,就这样一点一滴地在圣婴眼皮子底下完成,而在下个月的月初第一天,圣婴也亲眼看到了这身衣服穿在阿萍身上的效果。 阿萍露出在外的细细一截杨柳小蛮腰,出现在圣婴面前。 配上她在衣服下摆串上的一层珠帘,她动起来后,圣婴觉得他的眼都要被阿萍给晃花了。 阿萍可真好看啊。 换上新衣服和圣婴出门玩的阿萍,几乎是她在外人面前一露面,圣婴就发现路上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目不转睛地。 带着惊艳和羡慕的眼神,就这样簌簌地从四面八方摇落在黑发碧眼的少女身上。站在阳光下的阿萍露出的身上雪白细嫩的肌肤,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薄淡光,迷得每一个望着她的人心生悸动。 少女很美丽,可所有人都碍于她身边站着的孩童模样妖怪,而不敢向她搭话。 走在大街上的阿萍,显然很满意这次自己穿着新衣服在人群中亮相的效果。 普通人的虚荣心被大大地满足了后,阿萍牵着身边的小。免打扰器。牛精光速从大街上撤离,两人去到林间的溪水处玩耍。 阿萍领着圣婴在河里摸螺丝抓螃蟹。 螺蛳和螃蟹虽小,但做出来的菜吃着味道却实在美味,圣婴都不知道阿萍是怎么知道这些小东西能吃的。 圣婴很喜欢吃这些零嘴,所以也能耐心来站在溪水里,把它们一个个抓上岸。 而阿萍也和他站在溪水里摸螺蛳,水光荡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摇晃出一道道亮亮的水纹斑纹。 正和阿萍有说有笑地玩水抓零食的圣婴,偶尔却会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露出了一些阴沉的表情。 背对着山林的阿萍看不见她背后的风景,圣婴却看得见阿萍背后出现的东西。 他看见了一些脸上表情恶心的凡人在偷窥阿萍。 这些人虽然识相地猫在树林中不出现打扰自己和阿萍的相处,但圣婴还是觉得自己被打扰到了。 难不成自己最近的威慑力减弱了? 或者是在这些凡人眼中他看着很好相处吗?! 圣婴有心想挡在阿萍身后遮住那些眼神,却发现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挡不住阿萍了。。。 自己矮小的个头和女孩日渐高挑的身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再没有比这个事实更让圣婴气闷的了。 他单手掐诀低声念咒,触断了阿萍身后山林中藏着人的那几棵大树,满意地听着那几个人发出了害怕的惊呼。 做完这一切的圣婴又装作是刚发现的样子,和阿萍一起寻着人惨叫声发出的方向望去。 “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树木老朽倒了,吓着人了吧。” 阿萍停下自己翻动溪水中石头的手,静下来等了一刻,发现山上没有求救声传出,她也就继续低头抓螃蟹去了。 别人只要没求救,阿萍就不会多管闲事去帮忙。 因为在西游的世界里,谁知道发出求救声音的是人是鬼呢? 阿萍清楚自己没重要到能支使圣婴去为了别人拼死拼活。 再者她也不想为了陌生人把自己与圣婴之间的玩伴情谊挥霍干净。 圣婴挺乐意看见阿萍做出这副不在意别人的死活的样子。在他眼里始终是要自己霸占住阿萍心里特殊的位置才对。 就像阿萍自己说的,在她眼里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 圣婴赶走了远处的‘虫子’,再度展颜开心起来,他望着眼前招蜂引蝶的阿萍,对她伸出了手。 “嘶~”阿萍瑟缩着躲开圣婴按在自己腰上的手。 他在冰凉的溪水中浸润多时的手掌按在她的腰腹上,阿萍觉得就是自己已经躲开了圣婴的手,他掌心那凉凉的感觉依旧缠绕在她的身上:“你干嘛啊?突然摸我的腰干嘛,我又不怕痒。” 圣婴:“就我看别人都摸了你的腰,我就伸手也摸一下。” 阿萍:“你在说梦话,谁摸了我,我自己能不知道?” “他们用眼神摸的,我全看见了。”圣婴轻飘飘地回答,接着又笑嘻嘻地说:“他们只敢想,而我摸到了,气死他们。” 第18章 嗯,就圣婴你这个想法挺孩子气的。 阿萍屈指弹了一下小牛精的鼻头,俯视着他的发顶,决定今天自己就原谅这小牛的孩子气吧。 毕竟她在一天天的长大,而圣婴的外表却像是定格在了初遇时的当年。 小牛犊嘛,爱玩些很正常,作为养牛的自己要包容! 两人继续在溪水里玩耍了半个钟头,尽兴了才拿着被树叶包裹着的一大包螺蛳、螃蟹、河虾回了家。 在阿萍换上新衣服的这整个夏天,圣婴都窝在阿萍家里度过,然后五感灵敏的他发现了阿萍长大了的秘密。 每个月总有一段时间,她身上会带着浓郁的血腥气。 阿萍说这段时间是她来了天葵,这是人身上会发生的正常的现象。 圣婴总觉得长大后阿萍身上的气味很诱人。 偶尔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已经盯着阿萍咽了好一会儿的口水。 好在这馋意,圣婴能自己控制得住,他后续也就没再在意。 直到某一天的夜里,他爬起来掐死了几只摸进阿萍家院子里的妖怪,这才确认阿萍身上这股诱人的香气,并不是只有他一只妖怪能够闻见。 圣婴现存于脑中的知识,没有一个能对应上阿萍现在的症状,最终他选择挠挠头对什么都不知道的阿萍,提出了一个邀请: “阿萍,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想来我家玩吗?” 第15章 “为什么突然邀请我去你家玩?”阿萍没有答应圣婴的邀请,反问着。 这个危险的邀约,阿萍可不想答应。 小牛精的家,当然是个妖怪老巢啊。阿萍有信心小牛精会保着自己,但她也怕自己会被些不会看眼色的小妖怪们欺负。 说她没出息也好,有圣婴在背后撑腰,她也不太敢和小妖怪们对上,说到底还是自身没实力。 西游记里的妖怪,可比聊斋中的妖怪凶恶多了,阿萍想这或许是和西游作者当时身处的社会环境有关。 西游妖怪们心中的、欲望的火焰燃烧熊熊,这就导致他们性格中属于人性恶的那面被无限放大,扭曲。 就连圣婴也不例外。。。 电视剧里的那个圣婴虽然有着孩童的顽劣,但也有着些年幼者的天真可爱在身上。 而阿萍现在面前坐着的这个圣婴嘛。。。。。。 她觉得小牛精他是个骄傲的妖。 对于自身的一切都过于自信的圣婴,他言语尖锐,行事极端,就和他以后习得的功法一样,整个人活得像是一团灼热的烈焰。 阿萍看向圣婴,思考了一会儿又说:“别告诉你是突发奇想要邀请我去你家玩,圣婴你得给我个理由。” 阿萍知道面前这头小牛犊不是个冲动的笨蛋。他外表看着是个玉雪可爱的孩子,内里却精明得像是名画上故意画得童真的小大人。 他勤奋,不为外物所动,虽然在阿萍家住着时会和她一起睡懒觉,但每日练武的时辰却从未缩短。 他残忍,看不见他人的痛苦,凭借圣婴的实力,往往可以给他的对手一个痛快,他却非要让对方极其痛苦地挣扎死去。 他冷漠,现在看着是他们两人关系很好,但阿萍确定从最初一次见面时,都是自己在向他走去。而圣婴总会隔着一段距离在冰冷地审视着阿萍,非要确定阿萍给予他的东西更多且都是他想要的,才会靠近她。 这就是妖性,像块泛着血色的寒冰。 圣婴没想到阿萍会不答应他的邀约,面色有了一瞬的空白:“你不想去?” 阿萍点头:“我一个凡人去了妖怪的洞府,必定会受欺负。哪怕事后有你给我报仇,但之前的罪我却是实打实领受了。” “怎么会有妖敢在我的面前欺负你?”圣婴有些不理解阿萍的想法,他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阿萍平淡地说:“你又不可能时时刻刻地陪着我。” 圣婴语塞:“这。。。” 的确,他回家后要花时间去陪伴母亲,和在父王麾下出征,这些事情是无法带着阿萍一起的。 突然,圣婴想到一个对于阿萍来说他家里最可怕的点。 圣婴家里不是没有凡人,那些凡人都在他家的厨房里。。。 排队像待宰的猪羊一样,等着被厨子做成血食,奉给圣婴和牛魔王享用。 可自从他和阿萍成为朋友以后,他已经很少吃人了啊。。。 圣婴盯着阿萍脸上的表情看了很久,像是在确定着什么。 最终他没在少女脸上找到自己想要找的情绪。 确定了阿萍没想到自己想得的这一层,圣婴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问:“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总有一天我会吃了你?” 这下轮到阿萍沉默了,这个可能性的确出现在她的脑内选项中。 这会儿,不是和他玩心眼的时候,阿萍像是一个面对满卷不会的题目拖到铃响最后一秒的考生,她突然对圣婴问出了自己一直很想问的问题:“圣婴,那你现在还吃人吗?” 当然,他还在吃人。圣婴觉得这个问题在他们一人一妖之间心知肚明,却没想阿萍会在今天把它捅破。 她就不会说得委婉一些吗? 她自己和她家还吃牛肉呢! 圣婴像是着急地想要证明什么,在心里找着各种理由。 明明在自己心里她和那些凡人不一样,她为什么非要去计较这么多?! 就一定要去怜悯那些她连姓名都不知晓的陌生人? 阿萍对上圣婴烦躁的表情,大抵猜到了他内心在恼火着什么? 但这次阿萍却不会顺着他的心思去改变。 人之所以是人,就是人有道德,人性里会有不忍的一面,无法对同类和其他动物的生命逝去无动于衷。 就像阿萍自己评价自己的词语一样,上辈子和这辈子的她都活得很知足。 在满足了人生活的基本需求后,阿萍从不去要求其他。 明明都有着智慧会说话会流血,阿萍无法理解圣婴是怎么对人下得去口的。 会说话的鱼惨死在阿萍面前,她能忍,但要换成个人被圣婴。。。 阿萍觉得自己一定会发疯! “你还在吃人,或许会因为我的存在少吃一些。”阿萍冷静地面对着圣婴的急躁,“圣婴你现在对我的好是真,以后想吃了我的心,也一定是真的。” 在现代社会中长大的姑娘,她的性格里有着属于现代人的冷漠,她可以轻易地拨开感情的迷雾,去审视事实真相。 人性里有些东西是和妖性重合的不是么? 圣婴现在是真的有点被阿萍惹火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好歹的人? 可是阿萍都这样气他了,圣婴还觉得她这样很顺眼。 圣婴怒极反笑,他眼中一直隐藏着的审视浮出水面,内心深处却翻涌着更多扭曲的兴味。 “哦,那阿萍知道我这种小妖怪是怎么吃人的吗?” 圣婴站起身朝阿萍逼近,一步步地把她往房间里赶去。 这是要干什么?! 翻脸也翻得太快了吧?这是阿萍没想到的,而她性格里也有着多数年轻人办事会有的顾头不顾腚的慌乱感。 她现在是估错了圣婴对她的容忍程度吗? 阿萍被圣婴逼得后退,接着睁大眼睛的她就看见自己面前的妖怪在靠近过来时,身上的变化。 他在朝自己走过来的每一步中,身体都在长大!!! 骨头、肌肉在急促生长的动静,在房间里回响,一阵阵的可怕的声音刺激得阿萍耳膜生疼。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走到她面前的圣婴,在短短的几次眨眼的时间内就长大成了少年模样。 孩童矮小的身体瞬间发育,像颗小小的种子受到外界的刺激,发育抽条。 刹那间,可爱的孩童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少年,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瞳却幽深得像是月夜中的古井,黯淡无光,吞噬着注视着他双眼的阿萍心中的勇气。 孩童圆润可爱的眼睛,因为身体的生长而改变形状,被拉长变得狭窄,眸中闪动着凌厉的光,冷得像是头狼锁定猎物的狠毒。 原本身上合身的衣服,被圣婴骤然地成长所撑破,他伸手拂去肩背上的碎布,伸出手抓向阿萍。 这一刻,阿萍眼中的圣婴存在感和鬼也差不多了。她惊恐地想向后推一步,好躲开圣婴的触碰,谁知道无形中自己已经被他逼得退无可退。 被逼至床边的阿萍狼狈地摔倒在床上,下一瞬她的肩膀被身后属于少年的手掌按住。 这就要吃了? 脑中萌生这个念头的阿萍心里慌急了,却又在被圣婴死死地按在床上时迅速冷静下来。 确定现在自己逃不了的阿萍,艰难地推开窗户,往外把自己放在窗口的陶罐推了出去,同时对着院子里大喊:“快逃!——” 这是阿萍在很久之前就做好的心理准备,要死就死自己一个,怎么也要拖住这头小牛犊让家里人跑路。 第19章 牛也是属于野兽的一种,在抓住猎物吃饱之前,应该是不会在进食途中再去捕猎其他猎物的。 陶罐落地的瞬间发出一声脆响,原先里面插着的鲜花和着清水流了一地。 随后被少年的手从她背后伸出关上窗户的阿萍,再看不见院子里的任何动静。 不过听着院子里凌乱的脚步声,阿萍心里总算没那么紧张了。 她奋力避开少年身形圣婴下压的动作,靠近自己的枕头。 因为枕头下面是她放匕首的位置,阿萍现在要去拿到它。 要是能刺上这头说翻脸就翻脸的小牛几刀,那当然好!如果不能,阿萍也能在熬不住的时候自尽,她才不想体验被圣婴活吃是什么感受! 看到了少女握在手中的匕首,有那么一瞬间,圣婴拉扯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居然在床榻上藏着武器? 圣婴自己在家里时,也没抱着火尖枪睡觉。 因为在家中,母亲从不让圣婴这头小牛精上她的床乱滚,所以圣婴在阿萍家里住的时候,都不会在阿萍不在的时间去躺她的床上。 这就让他今天才发现阿萍把匕首藏在枕头下的行为。。。 他这会儿面对阿萍激烈的反抗,是有些尴尬的。 圣婴他其实没想对阿萍怎么样?他只是想尝一下她的味道而已,让阿萍知道他真正对人生出食欲是什么模样。 可现在闹成这样,圣婴觉得半途而废也太傻了。他只能半阖上眼不去看阿萍现在的表情,用手指去确定阿萍脖子上血液流动的集中处,低头咬下去。 他确认血管位置的动作太明显,让阿萍被圣婴的手指在脖颈处按压时,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在圣婴咬上去自己脖子时,阿萍绷紧了身躯,手上也攥紧了自己的匕首,做好在他开始咀嚼血肉后的反击! 让阿萍没想到的是压在她身上吸血的圣婴,他下一步的动作不是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而是开始伸手拨弄她的衣领?! 他要干嘛?! 这个动作,他该不是想先那什么。。。再那什么。。。吧?! 阿萍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挣扎的动作再次激烈。 她能接受自己被吃,但绝不能接受自己会被侮辱,在这会儿阿萍的心里愤怒的情绪激增! 她觉得这几年自己养牛的时光全被错付! 阿萍一脚朝圣婴的下身踹去,她的目标明确,狠狠一脚就踹上了那脆弱的一点。 但情绪激动的阿萍却忽略掉了,她踹上的那个地方其实一直毫无动静。。。 “啊!” 圣婴完全没想到阿萍会踹他小解的地方,他瞬间就阿萍踹他这一脚,痛得捂住腰腹在床上蜷缩起来。 原先他还想着阿萍和她手中的匕首伤不到自己,让她随便捅几下出气,等会儿自己也好向她说几句软话,俩人再和好。 谁知道她这一下居然能踹得他痛得暂时起不了身! 为什么被踹了那儿会这么痛?! 感到自己痛得说出话的圣婴,瞬间卸下了力,他立即被阿萍从身上掀了下去。 阿萍先是用匕首狠捅了这妖几下,在发现匕首尖捅变形都捅不进去后。 阿萍她坐起身,抓住圣婴的头发,提起他的头,狠狠地给了这头挨千刀的牛犊脸上几耳光,说:“我让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我草泥马!听见了吗?我草泥马啊!!!——” 先是被阿萍狠狠地给了一脚的小牛精牛圣婴,他现在完全被阿萍这几耳光给扇懵了。 不是,阿萍她真打我啊?! 他才喝她一口血,算算这几下了?!她倒是打得爽了!!! 圣婴有些委屈地看向阿萍,她怎么还扯他头发? 先是踹他小解的地方,现在又扯他头发来打脸,圣婴就没见过有谁是这么打架的! 这不就是乱打吗?! 可偏偏自己还真被阿萍给打倒了,心里的委屈和气愤扭成一团,让圣婴眼圈发红,眼里水光滟滟,看上去好似泪水在眼里打转,要掉不掉的模样。 好一幅美少年受辱图,换是在平时阿萍绝对能看直眼,顺带咽口水半个时辰,可现在阿萍却看不顺眼圣婴摆出的这个模样! 他还好意思委屈?! 越想越气的阿萍又给了他一脚怒道:“你别在我这面前整这死出!” “你有什么好委屈的?!老娘才委屈好不好?你竟然想对我!对我那什么!我看你怎么不造反去天上,去日天日地日空气!” “我看我们之间是没什么好说的了!”阿萍横起匕首朝自己脖子上抹去: “反正杀不了你,老娘我不陪你玩了!” 完全不明白事态怎么就发展到阿萍自尽这个环节的小牛精,他这下是顾不了自己身上痛不痛了,飞快爬起来就夺去了阿萍手上的匕首,顺带把情绪激动的阿萍给敲晕了。 圣婴抱着晕倒的阿萍靠在凌乱的床上直抽气:“嘶~嘶~怎么还在痛啊?不会我以后都不能解手了吧?” 还不知道自己身上长的器官,除了解手还有其他用处的圣婴,他这时后知后觉地开始慌了。 他一把抱起怀里的阿萍,决定趁着她还在昏迷,先把她带回他家。 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准备架云离开的圣婴,却发现之前给阿萍送花的傻大个举着刀从门外冲了进来。 他这是? 圣婴瞬间停下了嘴上还在吸气的动作,冷笑地看着他。 怎么,想玩英雄救美啊? 圣婴挺直自己因为疼痛而驼起的背,闪到这凡人男子身边,一脚把他踹到墙上踢得昏死过去。 “怎么可能让你抢过去。”圣婴低头踩碎男人手中握着的刀,就转身架云带着怀里昏迷的阿萍离开。 第16章 天空中一朵红云之上,少年身形的妖怪怀中搂着一个昏迷的凡人女子。 云上的妖怪时不时会关心地低头查看怀中少女的情况。 阿萍除了在睡觉的时候以外,很少会像这样安静,在圣婴眼前一动不动的。 这样的阿萍,让看着她的圣婴心生不安。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把阿萍敲晕这件事是在逃避。 他确定如果当时不把她敲晕,他们再聊下去也只会越吵越凶,直至他们双方谁先情绪上头后,说出断交这话。 圣婴是想和阿萍讲道理的。妖怪吃人这件事多正常啊,因为人好玩好捉又好吃,和凡人吃鸡鸭鱼肉没什么分别,那些小玩意在小时候不也可可爱爱的,长大了还不是会被人端上餐桌。 在残忍这方面,热衷于圈养的凡人和更乐于狩猎的妖怪,在他眼里没有太大的区别。 圣婴百思不得其解,今天他们俩的话题为什么会谈到吃人? 云端上年幼的妖怪在路上思来想去,最后不得不承认是他自己的错。 不和阿萍把话讲明白,在那玩什么谜语,最后差点把一人一妖情谊耗空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牛圣婴。 “唉!”圣婴在云上叹气,他垂目注视着自己怀中昏迷的阿萍,带着些审视,纠结,还有他自己也没发觉的柔软。 阿萍这根本不害怕妖怪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世人都说妖怪性情古怪难以捉摸,但她这说翻脸就翻脸的脾气,圣婴觉得阿萍可比他厉害多了。 之前,如果不是她手中匕首材质不佳,圣婴觉得自己在痛得直不起腰的那会儿,就会被阿萍捅个肠穿肚烂。 唔,他现在的妖力还不能快速修复内脏被搅碎的伤,到那个地步自己会死吧? 妖怪死了都会现原形,那时阿萍会拿自己的尸首怎么办?她会选择吃了他吗? 然后自己剩下的骨头呢?阿萍会留着收藏吗?他现在开始长角了,初生的牛角很漂亮的,搭上头骨挂墙上一定很好看! 圣婴开始因为自己的这个想象而觉得兴奋,可惜没等他乐多久,他又反应过来以阿萍这个人的道德感。怕是她真把自己给宰了,也不会去吃尸体。 八成她还会给自己好好埋葬,再竖个碑什么的,然后又会可怜巴巴地为他吃几个月素? 唉,阿萍真可怜。 越想越觉得她好可怜喔,圣婴怜惜地把怀里的少女又搂紧了一些。心想这次是他的错好了,为了让阿萍别和自己一刀两断,圣婴决定等她醒过来后好好像她道歉,自己再退一步从今往后不吃人肉好了。 他爱吃的东西多了,人肉又不是必需品,阿萍不能接受他吃,那他就戒了这个呗! 还有她担心的自己会受别个妖怪欺负的事,那他就尽可能待在她身边好了。 决定了让自己向阿萍先低头的小牛精,他的心情瞬间放晴,再不觉得等待会儿怀中少女醒来后的场景会有多可怕了。 只能说圣婴是小儿心性了,光是想着要向阿萍伏低做小的认错道歉,却完全没打算放人家回家。这还在架云回家的路上哩,他就已经打算好需要怎样重新布置自己的房间,要在里面放些什么阿萍得用的东西。 第20章 红云很快飘到了一处翠绿的高山近前,挥散了云雾,圣婴抱着阿萍从天上降下。 此处林深叶密,林中鸟鸣幽深,猿猱长啸,溪下麋鹿饮水,金鲤跃跃,好不热闹。再拨开挡路的林叶往前走一段路,就到了牛魔王和罗刹女居住的洞府前,门前栽种了不少桃李梨杏之属的树木,无论春夏秋冬它们都在开花缀果,一个个看上去就香甜可口的果子,挂在一片片**相间的花海中,好景色真赞个美不胜收。 越过这片三春争艳的美景,眼前就先出现了挂着惊鸟铃铛的飞檐。说是妖怪居住的洞府,洞门处的装潢却一点也不比凡间簪缨世族差,不仅雕梁画栋描金砌银,看着反而更加威武大气。 圣婴到了家门口,因为抱着阿萍腾不开手的原因,他选择毫不客气地上脚踹自家大门: “开门!当值的谁?快出来开门!” 没等他再踹第二脚,门里守门的小妖就慌忙地开了大门,对他点头哈腰:“小大王回来了?这是又去哪玩耍了?家里的大王和奶奶可是想念您得紧呢!” 圣婴家门口的看门小妖也有着完美的人形,长相看着像是个笑容喜庆的垂髫小童。 圣婴没搭理他,只在这小妖说到最后一句时,笑了一声:“可别,没个十几年,他们怎会想我,说不得哪天我回来能瞧见自己多了个弟弟妹妹。” 被圣婴顶了一句的小妖,他脸上笑容不变,在瞄见圣婴怀里还躺着个凡人女子时,连忙伸手过去想把人接过来: “诶呦!怪不得大王和奶奶见天的夸小大王孝顺,您这趟回来还给大王带零嘴了,让小的替您拿着。” “谁给你说她是吃的了?”圣婴瞪小妖一眼,原先还带着点笑意的脸冷了下来:“她是我的朋友,我请她来家里做客,以后你们怎么敬着我,也要怎么敬着她。” “你嘴中这话,我不想听见第二次,再有我就吃了你。” 训完多嘴的小妖,圣婴觉得自己在路上好不容易恢复的好心情瞬间没有了。他意识到阿萍所担心的问题,原来是真实存在的。 在除他之外的妖眼中,包括现在这个圣婴一根手指就能摁死的小妖眼中,阿萍也是他能吃下的食物。 讨好圣婴失败的看门小妖,因为自己小大王的恐吓,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目送着他离开。 等小牛精的背影远去至看不见后,小妖才稀奇地低头扳着手指数数:“。。。这才五十出头的年岁,还没到时间,他怎么就开始对女人感兴趣了?” 也不怪这小妖想歪,按照妖怪们的习性,多数的妖物在成精前就已经跟着自身的种族习性,开始了发情繁衍。少数的像是圣婴这种,被成精后的父母诞育的、胎生就能化作人形的妖物,多数百岁成年。 在小妖们的眼中凡人不能拿来食用,就是要拿去玩乐的。 可以小牛精的年岁来说要想着男欢女爱,也得等到他自身的家伙事顶用了才行。 小妖其实也没看清圣婴怀中阿萍的样貌,只凭借着自己嗅到的香气,把她猜测成了食物。 可以说在这个世界里的妖人相处观念中,小妖这么想才是正常,而阿萍和逐渐被她影响了的圣婴,他们一人一妖脑中的念头才是奇怪的。 抱着阿萍回家的圣婴,他原本是想就这么直接地把人抱回房间,可走在回房间的路上,他脑子里总是回荡着刚才小妖讨好他的话。 越走脑中思绪越是凌乱,短短一段距离,他硬是自己走出了火来。 搂着阿萍,圣婴坐在自家花园中的石凳上生闷气。 胯下小解那处还在隐隐作痛,这会儿连脑子也被刚才的小妖气得抽痛了,身上两处不痛快的圣婴,决定要找别人的不痛快了。 在家里,不能对母亲不敬、不能忤逆父王、不能欺负阿萍,那他就只能解决让他不高兴的看门小妖了。 圣婴没有多想,就决定了今天自己晚上的夜宵是那小妖。 这个决定让圣婴心中的不快略微少了些,心情又好了点的他低头凝视着阿萍脖颈处伤口凝结的红痕。 圣婴咽了两下口水,他有些做贼心虚地左右望了望,确定附近没有小妖经过后,他小心地靠近少女脖颈上的伤口,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舔,又卷去些被自己舔化的血痂抿在口中。 “这应该不算吃人哦。”圣婴低声在阿萍耳边嘀咕,也不知道他在和谁解释:“舔舔,阿萍好得更快。舔舔不算吃人,晚上我还要吃那干柴难吃的小妖,就再舔一下下。” 嘴上说得好听,再舔一下下什么的,等小牛精的一下下结束后,少女脖子上的伤处都被覆上了一层水光。。。 自己把自己哄好的圣婴站起身抱着阿萍转向走去了家中的正厅,一路上自言自语道:“嗯,我想想,既然是来做客的,怎么也要见过家中的长辈才是。阿萍昏着,这礼数就由我带她完成。” 在房间里罗刹女正梳妆打扮整齐,等着儿子去梳洗后换上家常衣服前来拜见。 她一听见门外的丫鬟禀报儿子前来问安,立时喜笑颜开起身前去迎接,嘴上笑道:“我的儿,你又去哪儿玩乐回来了?可有什么趣味的事情要来说与母亲,快快过来坐下。” 圣婴笑着凑在母亲近前,对罗刹女露出自己怀中的少女:“儿没去什么远处玩耍,就在阿萍家里玩。今日请了阿萍来家里做客,儿特地带她过来和母亲问个好。” 罗刹女瞧着儿子怀中那昏迷不醒的少女,嗔笑:“你到学着你老子的模样作怪,这小女儿昏昏沉沉地,她是梦里向我问好吗?” “不是有我嘛,我醒着,能替她向您问好!”圣婴笑嘻嘻地抱紧了怀中的少女和她脸贴着脸,看着样子要好得不行。 “见过长辈,府里众妖也好知道家里来了贵客,他们警醒着些就不会冒犯别人了。” 圣婴这话里带刺,听着极其扎人。罗刹女眼珠转了转,就知道这小子心里是个什么打算。 罢罢罢,家里待客人总是讲究礼数的。 罗刹女自己不吃人,却也对丈夫儿子吃人的事情不排斥,她对内是个贤良淑德的性子,待丈夫和儿子都千依百顺。 她清楚红孩儿是在给阿萍搭架子撑台面,瞧着孩子这会儿兴致高,就愿意也去抬一下。 在罗刹女心里,这个事也就是陪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她笑盈盈地说:“咱们家也有迎来女儿娇客的一天,需要母亲给这小姑娘安排个房间吗?” 圣婴摇头:“不用,阿萍胆子小,她还和我睡一个屋。” 罗刹女对此没有发表意见,毕竟一是儿子还没到年纪,二是她觉得一个小小凡人也伤不到红孩儿。 随意地说了句好,罗刹女就忙着和儿子聊天谈笑,享受了好一番天伦之乐后,她才把圣婴放走,让他回房休息。 圣婴出了正厅时,脸上还挂着乐呵呵的表情,一直到他转了身脱离了罗刹女的视线后,几乎是在弹指间,他脸上的所有表情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 圣婴握着阿萍肩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是在强忍着什么。 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圣婴赶走所有服侍的小妖,又把阿萍安置在自己的床上。随后他关上房门走到桌前到了几杯茶狠狠地灌进嘴里,企图去熄灭自己心中暴涨的愤怒。 可惜能压下心火的茶是冷茶,而作为牛魔王和罗刹女唯一的子嗣,圣婴房间里的茶水,无论他在不在,备着的都是热茶。 这几大杯热茶灌下去后,是一点也没让圣婴感觉舒服多少。 这在家里打转的几个来回,他先是被看门小妖的没眼色气到,再是被母亲对阿萍的刻意忽视冷到。 这冷冷热热的对待,让圣婴总算是触碰到了点阿萍的心理边缘。 出生到现在,从来没被人或是妖轻视过圣婴,第一次去感同身受,他就品尝了被人忽视的冷遇。 小妖不长眼就算了,怎么连母亲也、也。。。哎!!! 罗刹女对阿萍的忽视是一种让人感到羞耻的不在意。 圣婴宁愿母亲对自己把阿萍带回家这件事激烈反对,也不宁愿她拿出这样的态度去对待阿萍。 明明阿萍这样有趣,她和很多人都不一样,在人群中她像是会发光的那个。 圣婴没想到自己的好朋友在其他妖怪的眼中竟然如此渺小,小到不配让其放在眼中。 他替阿萍感到委屈。 圣婴走去床边一看阿萍还昏着,便觉得自己让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受了这一回,就是委屈翻了倍,是他没用。 坐在床边,圣婴握住阿萍的手,盯着她看了很久之后,才低头用自己额头贴上了她的手背闭眼吸气。 良久过后,静得落针可闻的房内飘出一句男声带着沙哑的抱歉。 第17章 不知过了多久,阿萍从昏迷中清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先是被眼前吹拂的薄纱迷了眼,又是被后脖子上传来的酸疼惹得蹙眉呻吟。 第21章 这种被强制关机后重启的身体状态,这会儿让阿萍感觉非常不舒服。 她神情痛苦地从床上坐起,挪到床边撩开了作为床帘的几层透光薄纱,去查看自己现下的所在。 接着阿萍就发现自己现在在一个宽大的卧房中休息。 这里难不成是圣婴那死牛崽的房间? 撇开房内精致的装饰器具不谈,她从房间墙壁上悬挂的佩剑、靠墙安放的石锁、还有床头安放的盔甲这些小细节猜测到自己是在被圣婴打晕后,直接给掳进了洞府。。。 阿萍的视线左右在房内搜寻了一阵,在没有找到圣婴的存在后,她就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 确定自己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舒服后,她这才靠回床上的引枕上,解开头绳,以指为梳,顺着自己的长发。 头上扎了不知道多久的辫子,这会儿不解开,再磨蹭一下,头皮就会更酸疼。 阿萍借着梳头这个动作,放松身心的同时整理着自己凌乱的思绪。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愤怒这个情绪已经对阿萍没有用了,阿萍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要活,如何才能活得有尊严? 要死,如何才能痛快了结? 总之不管是活是死,阿萍绝对不想活在任何人或是妖的控制下! 以爱为名的控制有多恐怖,阿萍上辈子体会了十几年。上辈子的她直到高考后填报志愿时,才找到机会反抗,选了一个惊掉家里人眼球的大学专业填报,阿萍这才从困住她多年的枷锁挣脱出来。 有过成功经验的阿萍,她有信心,自己能反抗成功第一次,也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 现在得好好想想,自己能找出什么武器对付那头把不顾自己意愿、将自己强行掳走的小牛。 像是上辈子的忍字诀,阿萍估摸着现在是不能用的,要是用了这计,那头牛估计会以为自己在被他慢慢驯服。 再者阿萍知道自己就是个普通人,普通人性格里会有的软弱,她都有。人和妖磨时间是最蠢的决定,她害怕最后自己心中的理智与清醒,会被漫长的时光腐蚀殆尽。 月寒日暖,来煎人寿。这句诗可不是开玩笑的。 哪就只能战略性地对他耍横! 她可得好好回忆一下上辈子自己接触到的撒泼经验,借鉴个一二好让圣婴受用无穷! 正在脑中努力着、尽可能冷静地把之前自己和圣婴那头死牛精之间发生的争吵复盘的阿萍,突然被房间内出现的男声吓了一跳: “你醒了,有感觉身上哪里不舒服吗?” 小牛精说话的声音也和他外表的改变,发生了同步变化。 少年的声音既不低哑也不磁性,反而极其清脆利落,炸得人耳朵一苏,让人仿佛像是听到了夏天玻璃杯中冰块融化后,相互碰撞的感觉。 阿萍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才朝着圣婴出声的方向望过去。 阿萍的视线在圣婴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后,就慌忙地移开,垂目只盯着他的下巴看。 无他,只因为身形长成少年人的圣婴,他的样貌实在过于俊美,阿萍怕自己看他看得久了,三观就跟着五官跑了。 圣婴的五官生得精致,仿佛像是被神灵精雕细琢过一般灵秀,但却一点女气也无。隆起的眉峰,入鬓的墨色长眉,高挺的鼻梁,棱角突出的下颌线无一不在向外展示出他身上的异性特质。 他在众多的美少年类型中,是少有的英气逼人款,尽管没有长到成年男子般伟岸的样子,身上却早透出一股英姿勃发的意气。 身上自带着一缕艳色的少年妖怪,看他一眼,都会让人生出自己的眼睛被他的容色灼伤的错觉。 阿萍这副回避他的动作,让圣婴走去床边的脚步更急切了一些。 快步走到床边的圣婴俯身靠近阿萍,问:“阿萍,你不要因为和我生气,就隐瞒你身体不舒服的事情,说出你哪儿不舒服,我也好想想办法。” 这话说得。。。 阿萍刚想怼他一句,难不成他又要去抓个大夫来给他治病?可又想到那次自己生病如果不是圣婴当机立断给她找来正规的大夫治病,说不得她就会被古代跳大神的神棍给治死。 阿萍喉咙里带着刺的话,就因为突然想到在一人一妖闹翻前圣婴对她的好,就吐不出来了。 她就是这么没出息的人,哪怕和别人吵架闹翻了,只要一想到他人之前对她的好,阿萍就很难对人口出恶言。 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还是这样。 阿萍在心里小小的叹了口气,又补上了一点,现在对妖也是样子。 接着她的视线上移了一些,盯着小牛精刚才对她吐露出关心话语的嘴,回想到先前也是这张嘴毫不留情地咬上她的脖子。 一种又是怨恨又是伤心还掺杂了点迷茫的感情在阿萍心中翻涌,慢慢地所有的情绪又混合在一起,变成一团颜色斑驳的泥团在她的五脏六腑中翻滚,搅出了阵阵幻痛。 楞楞地呆了几瞬,阿萍才找回言语的能力。 阿萍沉默的时间里,圣婴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等她恢复。既然他现在给出的关心阿萍不接,他也只好等着她先动作,自己再随机应变。 阿萍咬牙抬头看着圣婴的脸,对上他点漆一样的眸子。 瞧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阿萍忽地暴起,抡圆胳膊用全身的力气扇了面前的少年妖怪一巴掌。 “啪!” “啊!”圣婴捂着脸上被打的那侧,发出一声小小的痛呼。 这带着全身力气加上满心愤怒的巴掌,这一回终于扇红了圣婴的脸。 其实哪怕是正值壮年的凡人男子全力一掌,也打不破圣婴身上一层牛皮。 圣婴之所以觉得脸上滚烫刺痛,纯粹是他觉着阿萍的巴掌是扇在了自己的心上。 想到家中母亲对阿萍的态度,圣婴侧过脸,拿没被阿萍打过的另一侧脸对着她:“阿萍你要是气,那就再打我一掌吧。” 阿萍没客气,一点也没被圣婴的伏低做小打动,果断出手又给了圣婴一耳光,骂道:“你这不听人话的蛮牛精!你以为你这态度能讨好谁?这两巴掌打完了,我俩之间就什么也没了!你速度放我离开,我才不要待在这受别个白眼!” 圣婴没接她的话,只用手背去碰自己被阿萍扇过的脸颊:“阿萍你力气真大,我都感觉到自己脸上烫了一瞬。” “你哪里也去不了了,阿萍。”圣婴想到自己离开她家中做下的事:“我带你离开之前,在院子里废了个男人,他要想养好身体没个七八年可养不好,阿萍你赔不起他的。” 圣婴垂下眼盯着阿萍的眼睛,瞧着她那对因为激动情绪而碧波澜生,显得更加水润的含露目,突然笑了一声:“阿萍,我记得你说过自己不想生育的。” “害别人家一个壮劳力没了,可不得赔人家一。。。嗯,应该是几个才对,阿萍你要给陌生男人生娃娃吗?” “你的身体又生育困难,我没记错凡人好像对很难怀孕的异性态度苛刻,阿萍你要回去给人欺负吗?” 圣婴目中闪过一丝冷光,手按在阿萍的头顶轻抚:“阿萍,留在我身边,我不会欺负你的。迟早一日,我会让所有的人妖仙,看到你就和看到我一样敬畏。” 在阿萍面前伏低做小没有,反而让她发泄完怒气后立刻回神,抽身就想和他断交,圣婴只能用威胁用粗暴点的手段留住她。。。。这样做后,事情会变得很麻烦,但圣婴也找不到其他办法留住阿萍。 他感受着掌下阿萍的颤抖,明白他要是放了阿萍,这人绝对会逃之夭夭,到时候人随便往这神州大地上一藏,可就是泥牛入海,一去不回了。 阿萍抓着圣婴按在自己头顶上的手,狠狠丢开:“你有病!——” 圣婴淡定点头,附和:“我有病。” 阿萍:“你就是、就是个。。。” 畜生两字,阿萍怎么也吐不出口,只好又骂说:“你不是很骄傲很自持身份吗?你现在这死皮赖脸的样子,比路边草丛中的癞**还要丑陋!” 阿萍急促地呼吸了两下,又说:“你一开始不是还想杀我吗?杀之前还想玩我对吧?把我掳回来,好尽兴施为的你可真厉害,不会是在我昏着的时候,你因为带我回来这件事被其他妖怪笑话了吧?” 她根据圣婴刚才说出的话猜测到了什么,又联系他自身的性格,觉得自己发觉了什么事情真相的阿萍冷笑:“你是在可怜我?我有什么可怜,有手有脚能自己养活自己,你自以为是的怜悯和其他妖看不起我这件事没什么区别。” “醒醒吧,牛圣婴,你生气的点是在于其他人看不起你的朋友,就是不给你面子。瞧瞧你牛圣婴多了不得,多唯我独尊,不可能忍得下别个对你的任何冒犯!” “你和其他妖怪注视我的眼神根本一样,不过你很聪明,你对我的轻视藏得深一些而已。你的好阿萍眉毛下挂着的不是两个蛋是眼睛,能看得出来。” 第22章 “如果要在你手下被你控制着演什么妖怪拯救凡女的戏码,让你牛圣婴自我感动,满足你那乱七八糟英雄情怀,我可去泥马的!” “难不成我沦落到这个所有妖怪都瞧不起想我的地方,是我自己找过来的吗?害了女人又来救女人,千百年这套路你们男的是玩不厌,我都看厌了!牛圣婴你个低档货色!我呸!!!” 阿萍骂人的话里是一个脏字都没有,却十足十的阴阳怪气,听得圣婴心中气血翻涌,差点被她给生生气晕过去。 她、她、她怎么就这么会气妖?! 几年前,圣婴还作壁上观看阿萍把她父亲骂得狗血淋头的乐子,谁能想到风水轮流转得这么快,现在就论到他挨阿萍骂了! 唇枪舌剑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少女了,圣婴觉着自己被她骂得心肝脾肺都在疼,却偏偏反驳不能。 因为阿萍说的是实话,她撕开了掩盖在事实真相上那层温情的皮,压着自己也逼着圣婴去直面冰冷的现实。 她在说别装了,你也瞧不起我的,充什么为人出头的英雄好汉,你只感动了自己,非常可笑! 圣婴远离床边,退开了几步,有些伤心地看着阿萍,脸上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颤抖着声音说:“我没想吃你,也没想玩你,阿萍,我真没这么想过,我要是想过这样对待你,就让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他居然发誓了。 阿萍还想要继续骂人的想法停止了,要知道在西游这个神话世界,誓言是很可能应验的,特别是对于仙妖鬼怪之流。 阿萍:“那你现在送我回家。” “不行,放你回去,我下次去你家就找不到你了。”圣婴咬死了不愿意放阿萍离开:“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你不能和我断交。” “我会改的,阿萍。”圣婴几乎是在向她哀求:“我会在心里把你放在和我同等的位置上。”。。。这态度,知道自己错了,却死不悔改。 阿萍躺倒在床上背对圣婴,说:“随便你,你要怎么样我也没有办法,我能做的事情就是管好自己。” 行,他不放人,阿萍也能接受,她在哪里活不是活。 反正家中存银够阿妈和弟妹生活了,她在妖怪洞府里每活一天都是赚,圣婴和她玩不讲理,那她就和她闹好了。 撒泼而已,她就现学现卖咯! 第18章 阿萍在床上转过身不理圣婴,身下垫子松软的触感,让她起了困意。 左右现在都不想理那头小牛精,阿萍就闭上眼睛睡觉去了,想着等自己睡醒后身上舒服些了再和他耗。 她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可怜被她晾在一旁的圣婴,楞楞地在房间里站了一天,脑内持续被她说出话冲击着神经。 入夜,房间内的灯油需要添补,门外提着油壶拿着剪刀的小妖,轻敲了两下门,小心地走进房间。 进入圣婴房间添灯油的小妖,看长相是个十一二岁的黄毛小丫头,相貌变化得不是很美,但也杏眼桃腮,看着赏心悦目。 她扎着双丫髻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服,进入房间后她发现圣婴可怜兮兮地缩在房间角落时,小妖害怕得手抖了一下。 这可是方圆百里有名的混世魔王,他居然就这么老实地缩在房间里,看样子好像还是在伤心难过? 小妖添完灯油后,借着剪灯芯的机会,瞟了一眼在自家小大王床上呼呼大睡,鸠占鹊巢得自在的凡人女子。。。。这倒是十分美貌的一个姑娘,相比她的手段也了得,不然怎么勾得动自家小大王这个没开窍的木头。 小妖不敢看得太久,忙完自己的活计就想快步离开,却在走到门口时听到了吩咐: “看时间她也要醒了,你去厨房传一桌席面,记得上面的东西只要人能吃的。” 圣婴吩咐了小妖一句,在小妖应声关门走远后,他才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去叫阿萍起床。 她今天已经错过两顿饭了,再不吃,圣婴担心阿萍会饿病。 毕竟在他心里,阿萍是一个比其他凡人还要脆弱得多的灯笼美人。 不需要刀剑伤害,圣婴只怕自己什么时候一个没注意,刮个风都能把她碎了。 俯视着睡在他床上的阿萍,圣婴有些发愣。 心想她睡着了,对着自己的样子就不像先前那么冷漠了。 熟睡的着少女,她红润的面色好看像是白雪上贴了一层桃花白,水润得白里透红。 圣婴看得目不转睛,接着才试探性的伸手去触碰阿萍的脸颊,蜻蜓点水般的指尖一触就收回了。 是了,阿萍现在就不耐烦看他,要是自己把她吵醒了,她对着他就更没好脸色了。 或者,她不想看到的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圣婴抬起刚才触碰阿萍脸颊的手,指尖上似乎还留存着她温热的体温,碰到自己的脸上后烫了他一下。 这种摸不着的幻痛,让圣婴皱眉。 他用妖力强行变大自己的躯体,在段时间内是不可逆的。 像圣婴这样稍有根基的妖怪,他们习惯于在成年之前,一直保持幼年状态的人形,精炼妖力。等到百年之期再在一夜之间成熟,随意变换身形。 是的,妖怪的成长并不像人类,在外形上会一岁一变。 长成的妖怪,在他们大限将至修为衰退之前,他们的本体会一直保持成年期的巅峰状态。而人形呢,对于妖怪来说则是他们想怎么变化就怎么变化,青年、幼童、老人的身形,各妖有各妖的偏好。 除了一些喜欢隔断时间换一个皮囊的少数妖怪,多数的妖怪们都习惯化了人形,就保持在一个自己觉得不错的年龄阶段。 圣婴在之前企图恐吓阿萍时,化作了他少年期的样子,是为了更好的制住阿萍。毕竟他如果是用自己之前保持的幼年期的样子,以那副还没有阿萍高的个子动起手,想想看画面,就觉得不够严肃。 圣婴回忆着阿萍少数的两次看他脸的那几眼,在心里估摸着她应该是觉得他现在这副样貌是好看的。不过因为现在她还在生自己的气,所以他在她眼里就变得丑一些。 现在叫她起来,她睁眼看见欺负了自己的这张脸,心里的火指定又要烧起来。 圣婴眼珠一转,想到一个阿萍看了他,暂时不会那么气的样子。 他食指拇指的指腹相互摩挲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得色,立时就在原地变回了自己的原型。 一头黑身白角的小牛犊就这么拱到了阿萍的床前,把牛头伸进了床帘去叫她起床: “哞。” 床上沉睡的阿萍,被一阵阵没有规律的湿润触碰从睡梦中吵醒。 她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皱眉回头去看是什么东西吵她,望过去却满眼都被一团湿漉漉的粉色挤满了视野。 真是好大的一坨牛鼻子。。。 阿萍从床上坐起,盯着从床帘缝隙挤进来的大牛头深呼吸。 他是怎么想到用原型来叫她起床的?! 望着眼前的小牛,阿萍心里的火还没燃大,在火苗阶段就变成了一股虚弱的白烟,若隐若现。 对着圣婴的原型,阿萍的确没法对头牛犊发火,她确实好久没见过小牛精的原型。 现在看着还长大了些。 目测体重翻了几番不说,牛头上还长角了,白白小小的像是两块造型特殊的和田玉籽料。 阿萍捧着牛头,让圣婴暂时不动,她半跪在床上,手就毫不客气地朝牛头上的小牛角摸去。 “嘶!” 她没想到这玲珑小巧的角外表会这么锋利,她手刚摸上去就像是摸到了刀刃。于是在瞬间,阿萍的指腹就被划破,指头上的血珠顺着手指流向掌心,然后挂手腕凸起的骨节上要落不落。 阿萍慢慢缩回手,脸上残存的睡意跟着也全部消失。 现在圣婴外表无害的原型,也带上了一丝锋利,这让阿萍觉得他陌生的同时,再度加深印象。 他不是自己穿越以前的那只论文的同类,而是一只在西游记里自由自在的妖怪。 “邦邦!” 阿萍晃神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没等门内的人与妖回复,门就被推开。 领头梳着双丫髻穿着水蓝色衣服的小姑娘,带着她身后一串端着菜的队伍鱼贯而入。 没等谁抬头询问屋里小大王的意见,众妖鼻子一动,嗅到了房间内一股诱人的血香气。 不知道是哪个小妖忍耐力不行,咽了一下口水,让这一声代表渴望的声响,刺破屋内寂静的空气。 阿萍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就感觉眼前一花,整个人被推倒在了床上。 少女的右手在这阵天旋地转中,被身前的变回少年身形的妖怪捉住了含进口中。 阿萍和圣婴卷着床上垂落的薄纱滚进了床里,她整个人被他遮得严实。 因为手指被湿润触感包裹的奇怪,迷迷糊糊的阿萍下意识屈指抠了一下,就感觉裹着自己手指的东西,剧烈地蠕动着收缩了一下。 第23章 等等,蠕、动、一、下!? 好怪啊!!! 阿萍瞪大眼睛盯着身前的圣婴,用力想要从他嘴里抽出自己的手。 她没抽成功,反而像是被少年威胁着,让他吸着又用力裹了一下。 耳边响起的吞咽声,让阿萍心里生出一种想要蜷缩起身体躲避的怯意。 原来要被妖怪吃了是这种感受,阿萍的手臂止不住的颤抖,像是在狂风中无力抵抗的树枝,带着手臂上剐蹭下的薄纱,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这一刹那,恐惧让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在阿萍呆住的时候,圣婴已经把她手上的鲜血吞食殆尽,舌头缠绕着她的手指恋恋不舍地缠绕,最后还不舍地让舌尖用力在伤口处重重舔了一下。 也是这一舔,把阿萍从恐惧中惊醒。 感受着眼前的少年妖怪起身像是要把自己抱在怀里,阿萍伸手按在他胸膛上用力想要推开他,抵抗。 就如蜉蝣撼树般无力,阿萍被圣婴牢牢禁锢在怀里。 “你别推我,阿萍。我没想吃你,只是给你止血,再用力你手上伤口崩开了,我还得重新给你舔一次。”圣婴把阿萍强制地压进自己怀里。 与他说话这会儿称得上温柔的声音相反,少年妖怪脸上的表情非常冷漠,一双眼睛带着锋利的杀意威慑着房间内的其他妖怪。 这双凶戾的带着未满足的食欲的眼睛黑沉沉地压向众妖。 谁也不想成为被挑起食欲的凶兽,他退而求次的选择。房内上菜的众妖瑟瑟发抖地把饭菜端上桌后,一个个都转身跑得飞快,生怕自己会被屋里的小大王拉过去吃了解馋。 他们大妖对小妖可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 食物充足时,小妖是仆从,食物匮乏时,小妖就是粮食。 弹指间,刚才房内上菜的妖怪们全部消失,就连房门也被最后离开的那个关上。 眼前再没有其他妖怪存在了,圣婴卸力松手让阿萍如愿地把自己推开。 阿萍盯着自己还残留着怪异触感的手,匪夷所思地和圣婴说:“我要洗手。” 她感觉自己现在一手的牛口水,虽然没闻到任何异味,但阿萍就是觉得手上黏糊糊的。 “阿萍你好无情。” 圣婴靠在床上,说话的声音懒懒散散的:“明明以前和我睡牛圈都不嫌弃,现在舔你一下,都这么嫌弃我。” 没等阿萍回应,圣婴从床上离开,抬手顺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眼神巡视了一圈桌上的饭菜:“先吃饭,我就带你去洗手。” 阿萍朝圣婴飞了一记眼刀,也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走到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没理圣婴的招呼。 她从桌子上的茶壶里倒了一杯茶,冲洗着自己刚才被牛舔过的手。 阿萍侧坐着不愿意正眼看圣婴,回忆着刚才两人滚倒在床上的情境。 他们两个身体接触面积很大,自己的手像棒棒糖一样被圣婴又嗦又舔。当时阿萍被吓懵了没错,可现在回想起来,她可以确定圣婴那处毫无动静。 真的一点变化也无的静。 莫非最开始自己就搞错了,这头恶劣的小牛精没想玩弄自己,而是想吓唬吓唬她? 又想到他这几年看着都没变化的孩童身形,阿萍开始在心里生出个越想越觉得正确的念头。 幼童是不能。。。起。。。的吧? 所以他现在是只纸老虎? 不管圣婴有没有那方面的知识,单从身体上来说他就是不行的。 原来如此!阿萍恍然大悟,心中对圣婴的感官又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改变。 在知道自己的死亡率没变,被侮辱的可能性却回归到零的阿萍,现在心如止水。 冲洗干净手的她心情好了点,食欲也跟着恢复。 她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还都是好菜,山珍海味一一俱全。 阿萍盛了饭,没管圣婴,也没去夹桌子上的菜,只低头珍惜地吃着自己来古代后,第一次吃到嘴里的白米饭。 熟悉的软糯口感和扑鼻的米香气,还真有点感动到她了。 谁能想到在现代天天吃的白米饭,阿萍在古代长到十几岁才第一次吃到。 对着碗里的大米饭感动了一会儿,阿萍又觉得圣婴这头牛有病。 家里珍馐美味好吃好喝,还非要去她家吃粗茶淡饭。 阿萍想着她家也不具备校门口小卖部的特质,饭菜也没有辣条的魅力,去吸引小牛精,唯一引着他来的食物,就只能是自己。 该说她运气好还是差呢? 阿萍感到有些郁猝,她这薛定谔的运气呀! 现在西游的时间线应该还早,至少小牛精的看家本领三昧真火还没有修炼。 火尖枪也是前几年,他才拿到手的。 这些细节全都证明眼前的妖怪还没有正式踏上修行。 他们早了一些时候相遇,这时圣婴有闲又贪玩,身上属于妖类的残忍还没有被激发,还有心去玩和凡人交朋友的游戏。 要是时间线后移了一些,他们再相遇,忙着修炼的圣婴恐怕分不出心神搭理她,又或者再大了一点的圣婴正式被牛魔王带进妖魔所在的世界,被杀戮的快感迷住了心神,阿萍再怎么有趣,在他心里也是盘菜。 就像凡人看羊圈里饲养的亲人小羊,人会对它亲昵地抚摸、温声细语,可除开这些,小羊在人眼里也是代表着一种可食用的肉类。 换位思考,在他们各自身处的种族位置上,他们两个的思想都没错。 就是没错,才让阿萍嘴里嚼着香甜的大米饭,吃着味道没有以前吃过的味道好。 她心里有些火,就很想找人不痛快。 也不用挑,阿萍看向坐在对面陪她吃饭的妖。 阿萍盯了圣婴瞧了瞧,突然对着他冒出一句:“就你家炒菜用的油,不会是人油吧?” 圣婴:“?” 就她怎么找到这个角度想问题的?! 人油炒菜。。。 圣婴这个活了几十年的妖怪,都想不到这么可怕的做法。 他家炒菜用的一直是芝麻油豆油猪油好吧。 就圣婴都没听过哪家妖怪熬人油做菜。。。 圣婴开始因为阿萍这个可怕的提问思考,以妖鬼的习性来说,他不敢肯定没有妖尝试过熬人油。 但既然他家吃的都是普通的油,这就证明人油炒菜其实并不好吃? 不好吃的东西是不能推广的。 思及此处,圣婴觉得自己有底气在阿萍这里重整妖怪的形象了。 照她这发问,圣婴深深觉得在她心里想象的妖怪可比现实的妖怪要可怕多了。 他们吃人是不会搞得那么花里胡哨的。。。 第19章 圣婴:“。。。你一直只吃饭,不会以为炒菜的油?” 他有些无语,又有些想笑。圣婴浅浅地叹了一口气:“阿萍,就再是凶残的妖怪吃人,也不过是活吃、蒸着吃烤着吃,不会去弄什么熬油这种花样。” “你列举的这些,已经够吓人了。”阿萍是个想象力丰富的人,她一不留神就顺着圣婴的话在脑中想象起来。 要不是为了不浪费粮食,碗里剩下的饭,阿萍还真有点不想吃了。 阿萍脸上的表情没有掩饰,直接地就把恶心这个词具现化在了自己脸上,无形中又暗暗地扎了圣婴一下。 年纪还小的圣婴脸上露出一种无措。这种情绪虽然只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但对于这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妖来说,已经是他暴露出自身脆弱情绪的一种较为直接的表现了。 为什么自己的情绪总是被阿萍牵着走呢? 圣婴不明白。 作为妖怪来说小小年纪的他,感到一阵由衷的心累。 他宁愿阿萍也是个妖怪,好歹他们能放开手的打一架,打完架了什么都好说。 圣婴不再说话,重新端起碗闷头吃喝。 见他垂下头沉默着吃饭的样子,阿萍也没收到一点怼赢他的喜悦。 重新盛了一碗饭,阿萍决定有什么事情等吃完饭了再解决,眼前这桌美食不可辜负。 再说了,她也看出来了眼前这只小牛精脸皮厚得很,她把他骂成这样,他都还能死皮赖脸地留在她身边。 阿萍心里假笑着为她和小牛精的塑料友谊自罚一杯。 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走,阴阳怪气也好,言语歧视也好,这小牛就在自己面前不动如山。 阿萍没精神再和他耗下去,决定接下来就随便圣婴干什么好了。 就像她之前想的,爱咋咋,她在妖怪洞府里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吃完饭,阿萍找圣婴要了一桶热水,在把他赶出房间后,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 比起在房门外徘徊的圣婴,房间内的阿萍洗完热水澡后又光速入睡。 至于她现在休息的房间原本主人是谁? 阿萍想管他的,给她休息了的房间就是她的房间了,别个妖怪都不在意,她烦恼个什么? 第24章 吃饱喝足,把门一关,睡到第二天中午,又能度过悠闲的一天。 人呢,不能反抗就躺平吧,好歹她又给了几口血给小牛精当房租。 阿萍一觉睡到天亮,推开房门,就差点被门外靠着的人影吓了一跳。 猛眨两下眼,她看见了眼前出现的人、不、应该说是妖,是牛圣婴。 不会他接下来想和自己说,他一夜没睡在门外守着她吧? 想想都觉得有点土,阿萍皱着眉在心里有点嫌弃,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一夜不睡这种戏码,除了能感动自己还能感动谁? 而且妖和人不一样,要是有人为了阿萍熬夜,她还会担心那人猝死的可能性,但是妖的话。。。。。。 她去心疼几乎青春永驻能活个几千年的妖熬夜干什么? 贱不贱啊! 圣婴还没开口说话,他看见阿萍脸上的表情,就莫名感觉自己被哽了一下,他摸摸鼻子靠近阿萍身边,说:“我带你出去走走?” 阿萍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随意的点点头就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穿过他家的亭台楼阁,穿过他家的豪华花园子,到达了他家里的大池塘。 圣婴侧开身体,他的背影从阿萍眼前消失,手指着不远处的池塘对阿萍说:“来来来,我想你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没意思,就让小的们组场水上蹴鞠。” 阿萍正想着什么是水上蹴鞠,下一刻就看见池塘平静的水面出现一个个涟漪,有东西从里面破出。 原来是几个人身鱼尾的妖怪浮出水面,用着他们的鱼尾拍击着一个红色的小球。 这些妖怪上身化作容颜姣好的少男少女形象,对着阿萍和圣婴的那几张脸上脸带讨好的笑容。 圣婴没什么反应,阿萍却觉得自己被他们笑得浑身刺挠。 她就是个古怪的人,既不会讨好别人,也受不了别人讨好。竟被这些小妖怪的笑容逼得躲到了圣婴背后。 圣婴侧过脸笑她:“没出息。” 这算什么讨好?礼物供奉也无,就一个轻飘飘的笑脸,阿萍就受不了了。 心里笑话阿萍没出息,圣婴却很满意阿萍往他身后躲的举动。他垂目看了看阿萍头顶黑色的发型,很是高兴现在自己变化的这个高于她的个头。 圣婴又挺直点腰背,把阿萍整个人都挡在了他身后,好方便她用他挡着偷看。 轻轻咳了一下,他对着池塘中的小妖们,说:“你们快开始比赛,赢的那只队伍才有资格来我们面前卖好。” 这话一出,池塘中的小妖们都摇着尾巴动了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等着取胜后好来小大王面前卖好。 圣婴拉着阿萍的胳膊带她绕到池塘边的假山上坐着,居高临下地欣赏小妖们的蹴鞠比赛。 妖怪们之间的蹴鞠比赛,在刚开始还将就着点规则,到了中途就开始混乱起来,上了爪牙法术,打得血肉横飞。 阿萍是看着看着眉头就蹙起,刚才她看到了一个让她觉得难受的画面,一只小妖咬着另一只小妖的脖颈沉入了水面,之后水面上浮出一层血色后就再没了动静。 这就是小妖之间的玩闹? 比山林中的野兽打闹还没有分寸。 阿萍低声问坐在自己身边的圣婴:“刚才一个是把另一个给吃了?” 圣婴淡定的点头:“他们都是刚化形的小妖,跟脚不好,身上野性难驯,闹成这样也正常。” “大鱼吃小鱼呗~”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松,让阿萍忍不住去仔细大量他脸上的神色。 她没在他眼中看到觉得多有趣的神情,却找到了一丝代表着饥饿的兴奋感。 阿萍在心里猜测,如果这会儿她不在,他是不是就要下去边吃边玩了。 这个猜想让阿萍心尖颤动,记忆里那个和自己编花环打水仗的小牛的身影,在她来了这妖怪洞府后消散得越来越快了。 她眼前出现了一个残忍嗜血的妖魔形象。 在这个少年妖怪眼里,只有他在意的活物的命才是命。 阿萍的走神被圣婴察觉,他靠近了些倾身歪头去看她脸上的表情,在发觉她眼眶有些红了时,他才伸手挡住她的眼睛:“这就是妖怪,无论是芝麻小妖还是威震一方的大妖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阿萍你要离除了我之外的妖怪们远些。” “因为你身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越来越香。” “你什么意思?”阿萍的手颤抖着抓紧衣袖。 圣婴:“不好形容的香气,不是肉香也不是花香,是一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甜香气息,像是那种修了几世好人身上的香气。” 这个形容,阿萍越听越觉得像是低配版的唐僧肉。。。 这是什么衰设定。。。 绕了这么一大圈,阿萍总算知道圣婴带她来洞府的真正意义。 阿萍,问:“你很馋我?” 圣婴毫不避讳地坦言:“对,如果阿萍不是我的朋友,我就会把你吃了。” 阿萍只害怕了一小会儿,就问:“那我的血是什么味道?” 圣婴:“甜腥甜腥的。” 阿萍:“。。。我血糖应该不高啊。” 所以她现在在所有妖怪眼里是个行走的小点心咯。 阿萍转头甩掉圣婴搭在她脸上的手掌:“又不吃我,却总做出一些举动吓我,你很愉悦啊。” 圣婴:“有一点,你要是不和我生气我还能开心些。” 阿萍:“我觉得不开心。” “你说我们是朋友,但没有朋友在玩耍过程中只有其中一个是感到开心的。” “你现在是不装了,开始光明正大地在我面前玩心眼了。” 圣婴拿出的自己觉得好玩的消遣,捧在阿萍眼前讨了个没趣:“你讨厌这样,可我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活过来的。” 气氛冷场,一人一妖都不在说话,只有他们眼前的池塘水还在翻搅,活像一锅血色的肉汤。 这次小牛精的示好,让一人一妖不欢而散,在阿萍碰了几次壁的小牛精开始回避她。 他依旧关心阿萍的衣食住行,不让妖怪慢待她,却有些不愿意出现在阿萍眼前。 阿萍这些天没见到圣婴,心里也是感到矛盾的。 这头小牛似乎真心实意地把自己当做朋友,珍惜着他们之间的友谊,却也喜欢欺负她,枉顾她的意愿,用他强硬的手段企图把她拖入他所在的血雨腥风的妖怪世界。 这不就和没有温室大棚,却非要让南国的花盛开在北地。 这样你躲我,我也知道被躲了的情况维持了一个多月。 阿萍也在圣婴的房间里宅得骨头都快酥了。 真是富贵生活让人堕落,阿萍骑马射箭身上练出的肌肉都变得松软。原先紧绷起来后,像是大鸡腿的小腿肌肉恢复了匀称柔软。 没得出去跑马松快是有点不习惯,但阿萍也没把自己宅傻,她毫不客气地翻出圣婴房间里的书,开始结合书中上下文认字。 或许是因为西游记背景,妖怪之间通用的铱椛文字也是繁体汉字,这倒是方便了阿萍自己给自己扫盲。 圣婴房间里的书除了兵书其他的都是些话本,阿萍一个人窝在床上吃吃喝喝的同时在知识的海洋中自由自在地畅游,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未来。 年轻人嘛都讲究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能浪几日浪几日。 阿萍是足不出户了个几十天,却让洞府里另一个对她感到好奇的妖怪有些憋不住了。 那就是圣婴的母亲罗刹女,她现在还没有获得铁扇仙的称号,也没搬到离火焰山不远的地方。 “那凡人小姑娘真的自己识字了?”罗刹女听着身边侍女的回话有些惊奇。 穿着秋香色长裙的侍女连连点头,语气里也有些欣赏:“我看她读书,笑的地方都是该笑的地方,偶尔骂故事里的角色,也骂得没出错。” 罗刹女称赞道:“这么一说她到还是个有毅力的女孩儿,就是不太懂规矩。圣婴已经在他房间的瓦上睡了那么久,住在房间里的的她就真装作看不见。” 听说是个牧民家的女儿,规矩到底是差了些,罗刹女不满道:“就这么睡在一个外男的房间,不知羞。” 对于罗刹女的话,侍女低着头没接,奶奶和小大王之间,哪有她们小妖怪插嘴的机会。 侍女自己在心里还觉得是他们小大王理亏呢。 把一个好人家的女儿抓到山上,就这么丢在妖怪窝里不闻不问那么多日,那姑娘没吓疯也是胆子大。 这两个女妖怪各有猜测,却谁也没想到阿萍每天一睁眼,就先在心里高呼三声:“多谢姓牛的老铁送来的富贵生活体验卡,666!” 关于如何舒服的混吃等死,大学生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阿萍比洞府里任何一个妖怪想得都要坐得住。 就连后来罗刹女都在猜测这凡人小姑娘是不是想让她儿子给她养老送终时。小牛精终于憋不住从他自己套上的龟壳里钻出来,开始拉着阿萍到附近的山里乱转。 第25章 阿萍看着走在自己身前,在前面探路,伸手给她拨开前面挡路的树林子的圣婴,心里有些惊奇。 因为她感觉到再见面后,圣婴的一举一动像是在讨好她一样。 这是被什么高人指点过了吗? 明明是他的错,现在他这样小心,弄得阿萍觉得自己像是在折磨他一样。 他们之间这是什么诡异的囚禁paly。。。 阿萍心里有些发愁,她宁愿圣婴对她凶狠一些,这么讨好她干嘛? 她可是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这样漫长的僵持,让她感到难受。 阿萍被圣婴带着走到了林中小溪的一侧埋伏,他铱椛们今天的狩猎目标是麋鹿。 和以前一样又不太一样的是动手打猎的依旧是小牛精,但等在原地的阿萍却坐在了被两块手帕垫着的地上。。。。圣婴他是头没成熟的小牛精这点阿萍亲自验证了的,他现在突然这么细心一下,让阿萍瞬间确定了他背后有其他妖指导的事情。 看来,他今天是要带自己来见新朋友吗? 对于谁能成为圣婴的新朋友这件事,阿萍还挺好奇的。能让这头小牛忍着自己脾气的人或者非人之物,她都觉得这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果然打完猎回来后,阿萍眼睁睁看着圣婴故作笨拙的把鹿血溅到了她的裙子上。 圣婴:“抱歉,弄脏了你的裙子,阿萍要不你去附近的温泉池子里洗洗。” 阿萍:“。。。也行。” 她倒想看他要玩什么把戏。 若是这牛在她泡澡时玩上牛郎的戏码,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就这样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的阿萍,她走向了圣婴口中说得那个温泉。 这个温泉比阿萍他们家附近的那个温泉池子要大。阿萍走近温泉的范围就被铺天盖地的水雾迷了眼,她只能迈着小碎步小心地靠近过去。 在池子边阿萍脚下猜到了什么湿哒哒的东西,让她有些心惊的蹲下查看。 近看后,阿萍发现了一件紫色的湿衣服。 这里怎么会出现女孩子的衣裙? 没等阿萍想明白,她耳边就响起一阵水花声,温泉内出现一道属于女孩子娇滴滴的惊呼: “啊!你是何人?你动我的衣裙干什么?” 第20章 “抱歉抱歉,姐妹,我不是故意偷看你洗澡的!”阿萍五指张开,抬起胳膊用手掌挡在自己眼前,说话急促的声音中带着羞意:“哎呀,这里雾气腾腾的,我可什么都没看见,我现在就走!” “哎,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又一阵水花声响起,像是温泉中的女人在游向岸边。 “这里是处野池子,谁都可以来泡,刚才我只是被你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说完这句话,女人带着羞意轻笑了一声:“刚才我只是以为你要把我的衣服拿走,这才有些害怕。” 听完她说的话,阿萍还是不敢去看游到岸边的女人。 就无论男女,阿萍都不敢去看别人的裸体。更何况这个陌生女人说话的声音娇软得像是能滴出水,阿萍这个同性听了她说话,都觉得耳热。 阿萍觉得自己整张脸都在发烫,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下来:“没事,你泡你的,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听到阿萍的回应,女人轻笑:“你好害羞,大家都是姑娘你在羞些什么?” “看你裙子上的血,还是快下来简单洗洗。你在来那个的时期,保持身上干净对我们姑娘家才好。” 被陌生的女孩子关心了,阿萍心里暖暖的。 被来自同性的好意给甜到了的阿萍,终是放下手看向温泉中的女人。 只一眼,阿萍就被眼前的大美人给闪到了。 她也太漂亮了吧! 粉面生春,柳眉凤眼生得闭月羞花的大美人,酥胸半露在水面。她肤色白得像是牛乳一般,嘴唇的颜色却艳丽得像是含着朱砂。 阿萍赞叹出声:“你可真好看,你是神仙还是妖怪啊?” 大美人笑吟吟地看着她:“为什么不猜我是个人呢?” 阿萍摇头:“我又不是个傻子,这里荒山野岭的,哪里有人敢跑到这沐浴。” 大美人:“你不就是人?” “可我是被妖怪抓来的。”阿萍回想到在后面等待自己的小牛精,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语气里也带出了几分郁郁。 大美人:“啊,这样啊。你愿意和我说说吗?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虽然知道妖也是不可貌相,但阿萍打量面前的大美人,觉得她恐怕是受不住小牛精几脚。。。 更何况没开窍的小牛,现在还生不出什么怜香惜玉的心。 被同性关心的温暖,让阿萍有些放松,禁不住就顺着眼前大美人的意愿,脱了衣服下了温泉池子。 虽说是下了池子和大美人泡澡,但阿萍也放不开来去和大美人‘坦诚相待’,她身上还穿着肚兜和亵裤呢。 阿萍的腰很细,又因为常年锻炼的关系让她的腰格外的劲瘦有力,一抹玉白的水蛇腰,轻轻地扭入水中,让旁观者看得口干舌燥。 泡进水中,轻薄的衣服就贴在了身上,少女美好的玲珑曲线,欲露不露,分外地引人遐思。 几乎是阿萍一泡进温泉池子里,大美人就靠近了她身边,格外自来熟的和她说话:“你可真好看,腰那么细,你怎么让腰这么细的?我也想要这样的腰。对了,我叫玉娘,妹妹你怎么称呼呀?” 阿萍因为大美人的突然靠近,在水里瑟缩了一下,扭头避开了玉娘亮晶晶的眼神:“我叫阿萍。腰细,除了一部分遗传我的母亲,我平时经常骑马。” 阿萍的话,玉娘有些词听不懂,但她却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后,就开始关心起了阿萍的遭遇。 没想到她这温柔体贴的样子,却让阿萍心中起疑。 因为就素不相识的人来说,玉娘的态度太过于关切了些。。。 比凶狠的陌生人还要可怕的就是过于热情亲切的陌生人。 阿萍只泡了一小会儿,就心生想走的欲望。 美女很好看,但太热情了,阿萍觉得自己遭不住。 阿萍:“我的处境并不凄惨,玉娘你还是不要为了帮我把你自己搭进来。” 她装模作样地抬头看了眼天色:“那妖怪估计等我要等不耐烦了,我今天就泡到这,先走了。还有玉娘你下次还是不要再一个人来野外沐浴了,这野地青纱帐之处,对我们女孩儿来说很危险。” 玉娘虽然没说自己是什么妖怪,那阿萍也就装糊涂把她当成人好了。 难得接触一个对自己释放善意的同性,阿萍还是愿意把女孩子都往好处想的。 玉娘目露不舍地盯着阿萍看:“这么快你就要走啊,我还说我们两个想想办法,说不定能把你救出去呢。” “那妖怪做事的手段,听阿萍你的形容,是个凶残之辈。他现在不吃你,难保到了你齿摇发落的一天,就看你厌烦后害了你。” 说到这里,玉娘说话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意味:“要不你还是留下,我们想个办法把他先给。。。嗯了,你看怎样?” 闻言阿萍搭在岸边的手一顿,下一刻却毫不犹豫地用力撑地,使自己爬上了岸。 阿萍快速套上衣服,不顾贴身衣物还在滴水的情况,她没有回头去看还在温泉池子中的玉娘: “如果那妖怪真把我无忧无虑养到了成为老太婆的那一天,那我死前遭点罪也值得,毕竟要遵守能量守恒。” 打伤小牛精,阿萍能接受,打死就绝不可能了。 这不是心狠不狠得下来的问题,而是他没对她那么过分,那她对他也下不了手。 玉娘对阿萍的回答感到不可思议,于是说:“。。。你还挺洒脱。他们男妖可是被食欲色欲驱使的东西,你就不怕他对你?” “他不会。”阿萍有些无奈又有些轻松:“我又活不到他可以行事的年纪。” 咦?还真是这样。 玉娘心里感到有些好笑,她见阿萍说完话这回是真要走了,连忙招呼她停下:“你怎么说走就走,片刻都不愿意和我多待,明明我都把你当做是朋友了。” 她伸手指向自己放置衣裙的地方,说:“在我放衣服的后面的石头上,有个百宝囊。我们遇见了就是缘分,我送你个能存放物件的宝物,要是有一天你想从抓你的那妖怪手中逃跑,身上总得带上行李吧!” 送自己东西? 这么好的么,有一瞬阿萍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搞不好这个大美人是真心帮她? 阿萍按照玉娘说的地方找去,果然从石头上拿起一个黄色的葫芦形状的香囊。 听她的说法,阿萍知道了这东西的用处,应该是游戏里的储物格子差不多的存在。 “谢谢。”阿萍把百宝囊揣进怀里,和玉娘道谢后就转身离开。 “你自己小心点,以后要是遇到麻烦了,就还来这找我,你在刚才找到百宝囊的地方放上一只白色的花,我就知道是你来找我了。” 第26章 玉娘对着阿萍的背影高喊,等到阿萍面带愧疚地回头看向自己招手后,她才面露满意之色。 她看着阿萍的背影眼袋不舍,目光留恋在她的腰身上,像是先前在温泉池子里还没看够似的: “多有趣的一个姑娘,被个不解风情的黑牛霸占,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啊~” 继续悠闲泡着澡的玉娘嘴中嘀嘀咕咕些只有自己听得懂的话,赶路回去找圣婴的阿萍心里却粘上了些甩不掉的愧疚。 还是觉得自己怀疑错妖了。 回到了之前和圣婴分开的地方,阿萍看见那处已经燃起来了一丛篝火,圣婴这头小牛精正坐在篝火旁烤肉。 圣婴身边立着一根柱子,上面吊着剥皮处理好的整只麋鹿。而他正盘腿坐着,用匕首慢慢削着竹签。 篝火外,围着插了一圈穿好的肉串烤着,慢悠悠地在空气中散发着肉香味。 阿萍走过去撇了一眼地上插着的肉串,心里更加确定圣婴一定是认识了什么有和姑娘相处经验的家伙。 不然凭借他自己,等到天荒地老那窍都不可能开成这样! 上下唇开合又闭上,闭上了后又开合,来来回回几次,阿萍坐到篝火旁还是开不了口。 她无法对他说出刚才自己认识了玉娘这件事。 第21章 坐在火堆旁的?阿萍,圣婴没有多瞧,只一眼就瞧出了她神色有异。 他猜不到阿萍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但在看见她衣领处晕开的?水痕,他便猜测她可能?是因为穿着湿衣服而觉得不舒服。 圣婴:“你衣服怎么?湿了?难不成是落在水里了?” 阿萍摇头?:“没,在荒郊野外我哪敢光着身子洗澡。” “是我?的?错,下次我?和你一起去,给你守着。”圣婴取了一串烤好的?肉递给阿萍,又?说:“那处的?温泉你觉得?怎么?样??要是泡得?舒服,回头?我?就让小妖们去圈起来,只给我?们用。” 阿萍接过?肉串没有吃,她飞快地瞟了圣婴脸上的?表情。 对于这只撕开了过?往可爱表相,暴露出内里凶残狡猾真?身的?小牛精,阿萍有点拿不住他这么?说话的?意思。 他是本性霸道,还是在试探着什么?? 玉娘的?出现真?的?是意外吗? “这倒是不用了,温泉天然生在此处,就是让发现它存在的?过?路客们可以随意享用,就让它保持现状吧。” 阿萍从肉串上咬下一块肉吃了,装作好奇地问圣婴:“我?来你家?这么?久了,怎么?没看见有其他妖怪来你家?做客,难道这山里就你一家?独门?独户地住着?” 圣婴:“突然问这个,你是在回来的?路上遇见其他妖了?” “没遇见,但我?远远地在云上看见一个姑娘架云路过?。”阿萍想了想决定让自己怀里的?宝贝在他这里过?个明路:“我?看着她站着的?那处的?云上落下个什么?东西,正好砸进温泉里,我?看着距离不远就过?去捡着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阿萍从怀里摸出一个葫芦形的?黄色香囊。 这香囊倒是从外表就能?察觉出些不凡。阿萍把它贴身放着,这东西紧紧贴着她湿透的?里衣,这会儿拿出来,表面的?布料却?是滴水不沾。 圣婴接过?香囊,说:“我?瞧瞧。” 阿萍看他先拿起葫芦香囊在鼻尖嗅闻,又?伸手?进去寻摸,接着再把从里面掏出的?点心零嘴全部扔在了地上。 “这就是个普通的?百宝囊。”圣婴检查一番后得?出这个结论:“我?们妖怪都会储物的?法术,袖里乾坤什么?的?,这东西在我?们眼里就有些鸡肋。” 然后他就把百宝囊还给了阿萍,说:“这就是个法术不精的?小妖自个的?随身物品,阿萍你捡着了就是你的?。” 等阿萍把百宝囊放回在身上后,得?到阿萍回答解除她先前表情有异的?疑点,圣婴才在最后回答她最开始的?问题:“大?妖基本上都是独居,有着自己的?山头?和领地,我?们从不和其他大?妖做邻居,因为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和他们打起来。这三?天两头?地打烂洞府,麻烦得?很。” “大?妖领地里的?小妖倒是很多,我?家?这附近也是如此。不过?我?从来没有用心去数过?,小妖们年年的?供奉不少,我?们也就让他们在附近讨生活。” 圣婴给阿萍解释完,自己也开始拿肉串吃了起来。比起阿萍小口吃的?文雅,他有些嫌弃一串串的?吃着不过?瘾,就三?五串的?握成一把在口中大?嚼。 为了吃得?痛快些,这会儿的?圣婴就忘记在阿萍面前装模作样?了。 直到他吃下半头?鹿,暂时解了馋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磕了两声,企图继续在阿萍面前装相: “对了,刚才我?忘了说阿萍你路上看见的?女妖怪,她可能?是路过?我?们这里的?过?路妖,不是出去游玩,就应该是去参加妖王洞主之类主办的?宴会。” 妖怪的?宴会啊。。。 阿萍不用想都知道宴上会出现什么?些群魔乱舞血色十八禁的?画面。 口中嚼着肉的?动?作慢了下来,阿萍看向圣婴:“你去过??” 圣婴看阿萍像是有些吃饱了的?样?子,立刻想起来了什么?,连忙从怀中拿出一块汗巾子给她:“来擦擦嘴。” 等阿萍接过?了他的?汗巾子,圣婴才笑说:“我?哪里去过?,不过?是听我?父王在家?中吹嘘了几次。” “等我?有一定的?实力后,自会有请帖送上门?。”圣婴脸上带着些骄傲,又?带着些向往又?说:“再说了现在有帖子上门?请我?我?也不去,凭借着我?父王的?面子出去闯荡,这有什么?意思!” 瞧他脸上这得?意的?表情,脸上眉毛都快飞到了鬓边,阿萍笑呵呵地赞了他一句:“有志气。” 说笑了一句,阿萍就低头?擦嘴。其实她身上带着手?帕的?,但既然小牛精拿了自己的?给她用,那阿萍当然不想让自己的?香香手?帕粘上油污。 上辈子生活在现代?,这辈子生活在一个快要从游牧文化,转变成农耕文化的?少数民族里的?阿萍,她根本没意识到汗巾子这东西的?亲密性。 尤其是从一个异性手?里接过?汗巾子的?意义。 她就这么?把汗巾子当做餐巾纸,擦完嘴就随手?塞进了袖子里,想着回去再丢。 虽然古代?的?草地上没有标语牌子,但阿萍养成的?习惯让她没有随手?丢垃圾的?动?作。 一人一妖愉快地进行了一次野外烧烤,吃完东西的?阿萍在回去的?路上还被圣婴送了束花。 回到洞府被圣婴送回房间的?阿萍,在房间里翻出一个瓶子往里倒了些清水把花束插了进去。 她坐在桌前的?椅子上,转动?桌子上的?插着花的?花瓶左右打量。 你还真?别?说,人迹罕至的?深山里的?野花,就是比外面的?花种类多一些。 看着看着阿萍就轻笑出声,回忆起今天这一天的?精力,倒是真?有几分约会的?感觉。 可她只要一想到小牛精的?年纪,还有他现在为发育的?不行,阿萍就想笑。 约会过?程没出错,可就和过?家?家?似的?。 也不知道圣婴瓶子里在卖什么?药水,但凭借他这会儿的?条件,阿萍是一点也不害怕。 左不过?真?是约会的?话,那自己就上台陪他演一场虚凰假凤的?戏码呗~ 左右容色妖冶身材完美的?少年,不能?行事那他和一具等身bjd也没什么?区别?。 阿萍自己是怎么?样?都不会吃亏的?。 倒是瞧着一人一妖之间亲亲热热了,阿萍也好让圣婴给她家?里递个口信,顺便再断绝一下关系。 他想玩,她就陪他玩咯!~ 到时候提前把小牛精玩开窍了,几十年后阿萍两腿一蹬,她确定到时候哭的?也不会是她。 阿萍是一点也不担心圣婴会找到让她长生不老的?宝物。 因为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好得?的?。 王母的?蟠桃、太上老君的?仙丹、南极仙翁的?仙草、镇元大?仙的?人参果、样?样?都是拿了会要妖命的?东西。 阿萍这个凡人在牛魔王他们眼中是只蝼蚁,同样?牛魔王他们在这些神仙眼中不也是只蝼蚁。 要玩爱情这种东西,阿萍可是一点不虚,她是没谈过?恋爱,可猪跑她却?见过?不少,糊弄一个单纯的?小牛精应该是不成问题。 背后指点圣婴的?家?伙,阿萍不在意。 她又?不是正面和他过?招,她只对付圣婴就好了。 这头?小牛精可是出了名的?直男,从小有哪次是顾及过?她的?? 给小牛精出招的?人就没想过?圣婴的?先天条件。 第27章 教个心中只有独占欲的?小孩撩妹?这路线一开始就走错了。 心中无情无欲,做出的?各种姿态又?怎么?能?撩拨人心,圣婴不过?是在照猫画虎,照本宣科。 阿萍想到这里面上不由地露出一个带着恶意的?微笑。 她和圣婴演戏到四十岁,他也差不多开窍了,然后就会发现人到中年的?自己快要死了。 心动?后又?心痛的?圣婴,他到时候会迁怒谁呢? 气自己没用? 气自己不应该爱上凡人? 还是该去找挑唆他乱来的?家?伙? 这里谁都瞧不起阿萍,阿萍也看不上他们,既然都这样?了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肉身上武力值有上限,那她为什么?不可以玩一下精神控制。 轻飘飘在心里拟出一个充满恶意的?计划后,阿萍也没忐忑或是兴奋,她美美地指使圣婴家?的?小妖给自己上了一顿夜宵,吃完夜宵洗漱后她倒头?就睡。 这副万事不入心的?姿态,成功让今天觉得?自己有点搅动?阿萍心湖成功的?圣婴有些郁闷。 他拿着别?个给他的?话本,对着书中的?情节疑惑。 虽然书中有些莫名其妙的?文段他没有看懂,但是大?体上他是走完流程的?啊。。。。 书桌前的?圣婴沉吟道:“难不成是我?没抱阿萍这里出错了?还是应该和她亲嘴?” 想到亲嘴,圣婴对这个举动?有些踌躇。 上次他记得?阿萍想要自杀就是以为自己和她要亲嘴,凡人女子对于贞洁的?在意程度,已经试过?一次的?圣婴不想再去找难受。 是的?,到现在啥也不知道的?小牛精,他还以为最初阿萍的?反抗是因为觉得?自己在要吃她之前还想和她亲嘴。。。 也对,罗刹女是个这女妖中都特别?温柔贤淑,讲究女德的?妖,她最大?限度在儿子面前表现出和丈夫牛魔王的?亲密,也就是拉拉手?,互相亲嘴允吻脖颈。 而在家?里的?小妖们,无论男女也被她管理得?严密,规矩瞧着和凡间中的?大?户人家?也没什么?差别?。 家?里干干净净,父母也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圣婴,他是真?没男女那方面的?知识。 就在圣婴一个妖拿着话本发愁时,门?外传来小妖的?禀报: “小大?王,青面将军来访。” 正愁眉不展,就等来了军师,圣婴忙对外面的?小妖,说:“快把将军请过?来。” “小的?这就去。” 小妖得?了吩咐立一路小跑去偏厅通传: “将军久等了,我?家?小大?王等您好久了?” “当。” 一声瓷器落在木质桌面的?脆响,一个青花的?茶杯被放在了桌子上,顺着喝茶者离开茶杯的?右手?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形似人类手?掌的?兽爪。五指至手?背上都覆盖着银灰色的?皮毛,指尖上覆盖着黑色的?锋利钩爪,掌心指腹处却?生着柔软的?黑色肉垫。 再瞧着茶杯中茶水上的?倒映,一个银毛黑眼的?狐狸脑袋上露着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展示出这位狐妖就是刚才把它拿在手?中之客。 青面将军站起身,他一声闪亮耀眼的?银甲像是要把旁观者的?眼睛都给晃瞎了。 他扶了扶腰间的?佩戴着宝剑,应了一声跟着小妖身后离开了偏厅,去见圣婴。 青面将军顶着夜风走来,他推开门?圣婴就闻见了他身上那股浓郁的?硫磺味儿,圣婴对他笑道:“不是说去做客,怎么?又?跑去泡澡了?” 青面将军笑嘻嘻地眯起他脸上那双狭长的?狐眼,一时让妖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他语带轻松地说:“别?提了,路上遇见了一个多情的?鹿女,与她缠绵了一阵,可不得?找个地方梳洗一下皮毛。” “话说回来,某还以为今日和那凡女关系亲密的?小大?王会无暇理会某呢。” 圣婴摇头?:“还难,还难。阿萍自那次以后就瞧我?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她清楚我?好看,却?连多看我?两眼也不愿意。” “原来那凡女名字换做萍啊。”青面将军说话的?声音轻柔和缓,听着像是秋日的?暖风一般。 “不知是哪个萍字?”他又?问。 圣婴:“草字头?三?点水的?萍。” “喔,原是这个萍,风吹雨打萍的?萍,阿萍,听名字就知道她一定是个惹人怜惜的?好姑娘。” 这狐妖低声唤着阿萍的?名字,活像是嘴里含着情人裹了蜜的?昵称,无端让旁听者觉出了几分缠绵。 当然,这里圣婴听着他说话,心中就生出了不喜。 感觉阿萍像是被人占了便宜一样?,但他又?找不到由头?发作,因为青面将军也只是问了句阿萍的?名字,而且这还是他自己顺嘴带出来的?事情。 现下又?还用得?着他,圣婴压下心里的?不愉,给青面将军到了一杯茶。 可他言语上没说出些什么?,对于精通于七情六欲之道的?狐妖,青面将军哪里还看不出圣婴脸上的?不爽。 他接过?圣婴递来的?茶水,上去摆低了姿态:“是我?唐突了,都不认识那女子,就胡乱评价于她。” “我?只是看小大?王对她处处在意,时时留心,有些好奇而已。” “想能?被您在意的?女子,一定有她的?妙处。” 他态度这样?诚恳,让圣婴不好发作了,他只故作矜持地摆手?:“她是很好,也胆大?。” 可不胆大?吗? 青面将军心里暗笑,不怕妖怪,还敢在你面前撒谎。 寒暄过?后,圣婴把今日的?游玩过?程给青面将军说了一遍,等着他给自己指点迷津。 他一副好奇好学的?样?子,让青面将军失笑。 他这哪是讨好女子。 分明是抢拉着人家?女孩过?家?家?,她扮淑女,你扮情郎。 单看这一点,谁家?姑娘会拿情郎身上的?汗巾子擦嘴,还是吃完肉后油亮的?嘴。 青面将军脸上带出了点暧昧,这汗巾子得?让姑娘贴身收藏了才是好本事。 最后嘛,这汗巾子得?拿来擦两人缠绵过?后腿间的?污物,才能?既挑逗,又?销魂。 他回味似地咂咂嘴,假模假样?地指点圣婴:“讨好美人,就几招美食、华服、金银珠宝,最后再加上自身不错的?皮相和健壮的?体魄,就能?拿下八成的?女人。” “剩下二成嘛~” 他故意停顿着没往下说,诱惑得?圣婴追问:“剩下的?怎么?了?” 青面将军戏谑地说:“剩下两成无法打动?的?女子,不是冷情冷性,就是她们不喜欢男子。” 圣婴满足了他卖关子的?欲望,青面将军又?小声指点了他许多,然后两人才勾肩搭背地笑着去吃席作乐。 席间,青面将军还看见圣婴餐桌上没有血食,好奇地问:“小大?王,今日没胃口吗?桌上怎么?没上肉,我?记得?你可喜爱食用壮年男子的?肉了。” 圣婴撇了眼青面将军桌上的?一盘婴儿肉和一盘女子的?腮肉,直摇头?:“戒了戒了,我?不吃人肉了。这世上吃的?多了去,我?又?不是没了人肉不能?活。” “这样?啊。”青面将军在心里喔了一声,完全不把眼前小黑牛的?话当真?。 谁不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瞧上的?一个凡女,才这么?惺惺作态。 人肉鲜嫩味美,世上有几个妖怪不吃? 还没谈情说爱,这就做作上了。 青面将军心中非常不屑,他以为要是那个凡人女子真?在意小黑牛,就应该包容他的?一切。 女子顺从体贴才是长理,他看罗刹女不也在外威风凛凛,可回到家?对那牛魔王还不是将就三?从四德,千般柔弱万般娇媚? 乖的?他不喜,却?偏偏喜欢野的?,奇妙,真?奇妙。 心里笑话,面上却?依旧客气,因为青面将军知道自己是个客人,而圣婴又?是牛魔王的?子嗣。 席上笑谈高声几巡,送客离开后的?圣婴,带着收获了满满一脑子的?点子,在之后的?一个月里对阿萍十分殷勤。 “阿萍。” 清晨,从侧门?走出的?圣婴唤着在洞府前看花的?姑娘,从身后靠近她,握住了她摘桃的?右手?:“不就是几棵开花的?果树么?,你怎么?就看不腻?” 阿萍柔顺地让圣婴拉着她的?手?,顺势就把掌心中的?桃子送入他的?手?中,故意地娇声娇气说:“我?就是喜欢嘛。” “好好好,你喜欢就喜欢呗,要再拿几棵吗?”圣婴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这树,但是先前见她喜欢就给了她几棵,现下那树还在阿萍的?百宝囊里面呢。 阿萍推着圣婴的?手?让他吃桃子,笑道:“你就吃桃子吧,我?喜欢些花儿草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第28章 嘴上让小牛精吃桃子,阿萍低下头?结结实实地对他翻了个白眼。 她不和这头?没读过?大?学的?牛计较。 眼前这个一边开花一边结果,还三?百六十天一年从头?到尾都这样?生长的?果树,它的?经济价值和研究价值,他懂个屁懂! 阿萍虽然是个养牲口的?,但是也不妨碍她去种地的?同学那里凑热闹。 她知道面前这片果林,要是把旁系的?几个教授拉过?来瞧瞧,保准让教授们现场兴奋得?像是峨眉山的?猴子,是又?薅树果,又?挖泥巴,等着拿回实验室研究。 学农的?哪有不为实验疯魔过?呢? 现在农家?人不在是只有开拖拉机才是技术活了,他们也是要去实验室研究的?,甚至还需要去学产品销售产品包装什么?的?。 万一哪天她又?死回现代?了,要是能?带着这几棵果树回去学校。无论果树是卖给教授还是卖给学校,阿萍都不敢想象自己这么?做了,会成为一个多么?富有且快乐的?小女孩! 仙兽妖兽什么?的?,阿萍是不敢薅,可但凡她面前出现什么?神奇植物,她可以给你当场表演一个强盗附体。 这辈子,谁没有为发财梦拼过?? 想想发财这两个字,阿萍觉得?自己心里都哽咽了。 心里情绪有一咪咪上头?的?阿萍,她很自然地抬头?望向身边的?圣婴,一双水汪汪的?碧眸,像是含着无限的?情谊。 这也是她这段时间和圣婴磨出来的?新技能?,其实吧,女孩子装绿茶还是挺有天分。 而圣婴这头?小直牛犊也吃这一套。 不说把他迷得?七荤八素吧,起码阿萍的?活动?范围因为他的?妥协,在以洞府为中心向四处扩散。 一个月的?时间,阿萍可让攻略她的?圣婴软化不少,起码只要她柔声柔气和他说话,他对她就十分体贴。 圣婴一双黝黑的?眼睛望着她,像是很珍惜阿萍给的?桃子,吃一口看一眼阿萍,最后还让她掏出汗巾子给他擦嘴。 反倒是他像是在和她撒娇,少男少女手?拉手?站在花树下,一阵风吹过?带起无数雪似的?花瓣,让这景色看着格外地赏心悦目。 圣婴盯着阿萍雪白的?脸儿,说:“我?感觉你短短一个月像是又?长大?了些,不会过?几个月你又?比我?高了吧?” “我?现在只能?强行变成这样?,再变不了更高一点。” 阿萍:“我?应该还要长高的?,凡人女子的?个头?二十了都还能?长。” “二十啊。”圣婴若有所思地低吟,“而是是不是凡人女子最好看的?时候?” 阿萍觉得?女孩子哪个年龄段都好看,但她无暇去和古代?思想的?男子争辩:“大?概是吧。” 圣婴喔了一声,上下打量着阿萍,凑在她耳边轻笑:“等阿萍二十岁的?生辰,我?送你一样?好东西。” 阿萍随意点点头?,心里没在意。拿到百宝囊了一个月还没有把它装满的?阿萍,今天有点想拉眼前的?小牛精,让他带着她走远一些,她好去找点农学生眼中的?好东西。 她正想开口,就瞥见远处一朵黑云缓缓朝着他们这里飘来。 圣婴看了这云,脸上的?笑意一敛:“有客人到访了,阿萍你要和我?见见吗?” 大?概是那只狐妖,阿萍心里猜测。 圣婴没和她说过?自己的?朋友,但洞府里的?小妖们挺好套话,知道了些消息的?阿萍问了下圣婴,就知道他最近交好了一只狐狸。 那这狐狸八成就是缩在圣婴背后给他出主意的?妖。 阿萍不感兴趣地摇头?:“你去见吧,我?回去休息。” 圣婴点点头?就把阿萍送回了房间,他可不想阿萍去见青面将军那只狐狸。那狐狸可对阿萍感兴趣极了,又?特别?了解女子,圣婴真?怕阿萍被他骗了。 阿萍没回房间闷着,她跑到花园子里赏花。 花园子里的?花开得?正好,妖艳的?芙蕖,雍容的?牡丹,秀气的?兰花各色花朵凑在一处盛放,春色满园。 阿萍弯腰去掐下一朵白色的?牡丹,拿在手?上欣赏,鼻尖凑在柔软的?花瓣上轻轻嗅闻,一副美人名花两相欢。 “真?好看!” 阿萍寻着声音看过?去,在玫瑰花丛边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玉娘?” 娇滴滴的?大?美人笑着小跑到阿萍身边,微微屈着腿躬身看着阿萍,她脸上带着些高兴的?红晕:“是我?呀,你一直没来找我?,我?就来找你了。” 阿萍盯着她眼神有些谨慎:“你怎么?进来的??” 玉娘笑着说:“我?和同族的?兄长进来的?,青面将军你知道吧?” “你是狐狸?”阿萍想到圣婴的?来客,又?问:“你来我?这里前去见过?圣婴了么?,你们互相认识啊。” 玉娘:“没有,我?今天才和兄长上门?,以前只是听过?他的?名声。” “不说我?的?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阿萍:“还好,他对我?挺好的?。” 她这话说得?不假,在圣婴开始‘追求’她后,阿萍过?的?日子越来越好,锦衣玉食不说,圣婴还各种顺着她。 阿萍可以说是在糖衣炮弹里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玉娘因为阿萍的?回答,眼神闪烁了一瞬,轻笑着调侃:“难不成你喜欢上他了?” 玉娘说的?话让阿萍听了想笑,但她内里的?真?心话可一点不敢和阿玉说。 因为她现在可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个好的?。 只笑着把手?中白牡丹花递给了玉娘,说:“你是客人在这好好赏花吧,我?回去歇着了,不打扰你的?兴致。” 玉娘接过?花拉住阿萍的?衣袖:“你这就走,不能?和我?多聊会天吗?园子里的?花开得?这样?好,我?们赏花作乐多有趣。” 阿萍挣开了她的?手?,清醒地对她说出了实话:“你是客人,我?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寄人篱下的?玩意,我?和你玩不到一处。如果待会儿撞到主人家?了,我?可不好介绍。” 说完话,黑发碧眼,长得?颇具异域风情的?少女转身就走,身上一点都看不出对于同性的?怜惜。 徒留原地站着的?玉娘脸色忽地一沉,她盯着少女娉婷袅娜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后,脸上表情又?是一变。 她轻笑着把手?中的?花放到嘴边一吻,随后又?把花丢进花圃中:“是个油盐不进的?倔强美人,这股难征服的?气儿啊。” 评价了这么?一句,玉娘拎起裙摆穿过?花丛绕进一条小路消失不见了,仿佛她刚才来这里,只是为了向阿萍搭话。 另一边圣婴喝了一盏茶吃了几块点心,才看到青面将军慢悠悠地走过?来。 青面将军的?狐狸耳朵上还夹着一朵杜鹃花,学着凡人簪花的?风流做派,看得?圣婴心里直笑。 他倒是变成人形再来学人模样?做事,这副兽头?獠牙的?长相,怎么?也看不出风流。 他瞧着就像一个臭美的?狐狸。 圣婴点头?示意身边的?小妖倒茶给青面将军,他笑着和他说:“上次多谢你的?提议,阿萍现在和我?的?关系好多了。从前几日开始她又?让我?拉他的?手?了,看样?子我?和她恢复关系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听见这话,青面将军抖抖耳朵,将耳朵抿住的?花弹落在地,语带惊喜地说:“那恭喜小大?王了。” 嘴上道谢,心里却?在偷笑,青面将军想着什么?恢复关系,他和她要能?恢复关系就有鬼了。 人家?姑娘到现在都明白自己玩物的?身份,还不愿意帮你招待客人。 这样?的?态度还和你恢复往日情谊? 啧啧啧,这蠢牛是反被人家?给哄迷糊了! 青面将军越想心里越觉得?好笑,见眼前的?圣婴心情是真?的?好,他就顺势提出了自己想要留宿几日的?请求: “小弟最近想在这附近停留一段时日,不知小大?王可否方便让我?在府上留宿?” 这点小事,圣婴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不过?他答应归答应,却?没有在后面几天留下来招待客人,只自顾自地带着阿萍游山玩水,进行着自己恢复情谊的?计划。 只在中途牛魔王归家?了后,脱不开身让阿萍身上缠着他的?妖气先自己去玩一段时间。 在面见父王时,圣婴他瞧见几次青面将军这狐狸捧着宝物,向他父王献媚,这下他算是知道这狐狸为什么?来了。 原来是从哪儿知道了牛魔王会在最近一段时间归家?,他赶着上门?讨好呢! 圣婴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没到生气的?地步,左右他也不是第一次被其他妖怪当做是讨好牛魔王的?梯子了。 第29章 青面将军目前还对他有用,所以他不急着现在去算账。 而阿萍这边,在得?到牛魔王归家?的?消息后,她送走依依不舍的?圣婴时心里了松了一大?口气。 上了一个月演员的?班了,她终于迎来假期,可以不茶了,也可以不夹嗓子了。 一个人在山林里走着不用再继续放牛的?阿萍,觉得?自己疲惫的?灵魂得?到了升华。 就连时不时会过?来打扰她的?玉娘,阿萍也有了精力去应付她。 你别?说还真?别?说。 阿萍蹲在溪水的?上游洗脸,瞧着下游脱了鞋露出小腿戏水的?玉娘,她脸上映着水光,浮动?着脸上淡粉的?红晕,在那儿娇娇怯怯地笑着。 水声和着银铃般的?笑声,听得?人心里又?酥又?麻。 这样?娇俏可爱的?美人,她膝上还放置着一张荷叶,荷叶里在持续增加着剥好皮的?果子,就等着待会儿奉给你享用。 这谁不迷糊啊! 就难怪一些男人知道美人有心机,却?依然往上撞了。 还是那句话,我?讨厌冷茶和娇滴滴,是因为冷茶和娇滴滴从来不是对着我?使劲儿的?。 阿萍知道玉娘可能?不简单,但是她不上当就好。 美人愿意讨好她就讨好呗,又?不是她主动?。 在哄牛的?日子里,阿萍已经无师自通了情圣宝典的?第一章。 只要我?是个渣女,就不用担心自己被渣! 她这辈子生得?这么?好看,是为了被别?个渣吗?不不不,她应该去渣别?个,还要可劲儿渣,这才不辜负了自己的?美貌! 阿萍心里默念了一遍情圣宝典第一章后,就心安理得?地接过?玉娘小跑着到她身边递来的?水果。 不去理会玉娘口中偶尔会‘不小心’冒出来的?关心她的?话。 美人计,阿萍只享美人,不受计。 她只实话实说好了,真?诚是对绿茶最好的?必杀技,摆烂是让绿茶没劲儿使的?绝学。 啊对对对,她好可怜。 是这样?的?,没错,她就是妖怪的?玩物。 咸鱼狂摆的?阿萍只看到了真?相的?第一层,第二层却?完全没被她发现。 她,其实是被玉娘盯上了。 她想要讨她的?欢心,并且一直为了这个目的?在她身边打转。 玉娘眼睁睁地看着那头?小牛精站着天时地利人和,却?因为不开窍而做白工。 狐狸一向是狡猾谨慎的?,个性还非常的?多疑。 玉娘其实在听到阿萍的?名字时就对她起了兴趣,不过?是知道了她和牛圣婴之间发生的?事,不敢再用本相去接近她。 青面变玉娘,化了女身去接近她,小心地去了解她。 当一个人对异性排斥到一定地步,他对同性的?警惕就会下意识放轻些。 青面不是个喜欢用强的?妖,鱼水之欢,还是你情我?愿来得?爽快。 他变成她后接近了她,企图从牛魔王的?儿子口中夺食。 青面的?胆子很大?,或者说狐狸这种小型兽类的?胆子都大?,从猛兽口中夺食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日常生存的?手?段之一。 去诱惑,去勾引女子,对狐狸来说比吃饭喝水都还要简单,毕竟在情之一道上的?修行,他们狐族历来都是其中的?领军者。 青面、不、他在阿萍面前一直是唤作玉娘的?她。 她在阿萍面前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心机,让自己在她眼中的?形象尽可能?的?柔尽可能?的?美。 站、立、走,都要凹出造型,展露出一个最优雅轻盈的?姿态给阿萍看,让她产生羡慕或是怜惜的?感情。 可别?小瞧了同性对同性的?怜惜,玉娘可是很知道这股情绪所带来的?力量是多么?强大?。 但是,狐狸没想到的?是他和小牛同样?搞错了一件事儿。 那就是阿萍从根子上就和他人不一样?。 她是古代?的?身体装着现代?的?灵魂,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阿萍什么?没见过?? 无论是小牛精的?追求还是狐狸的?讨好,在阿萍眼里都很假。 面对小牛,阿萍还是有几分温柔地陪他过?家?家?,面对狐狸,阿萍属于是我?看着你不对劲,但不妨碍我?多看亿眼乐子。 在阿萍这没有旧情存在的?玉娘,阿萍永远对着她抱有一份怀疑之情。 大?学生是傻乎乎的?,但他们又?不会一直傻,好歹是从高考里杀出来的?人啊,怎么?可能?是纯度百分百的?天真?,他们顶多是九九成。 就像现在阿萍炫完了果子,笑着和玉娘道过?谢后这事儿就过?去,还想拉着她去别?处玩。 又?是这样?体贴了也刷不到好感的?行为,一次次地重演,让玉娘对阿萍上了心。 她就不信这人真?的?就那么?无欲而刚! 玉娘脸上的?表情没变,撒着娇和阿萍说:“我?指甲都因为给你剥果子,给染色了,你也不给我?擦擦!” 阿萍:“啊?我?没带手?帕,要不我?拿圣婴的?汗巾子先给你应付一下?” 谁要个男妖的?汗巾子啊?! 面对阿萍如此不解风情的?举动?,饶是经验丰富的?玉娘,她的?俏脸也忍不住在阿萍面前扭曲了一瞬间: “不了,别?,这可是他给姐姐的?汗巾子,我?拿来擦手?算个什么?个事儿呢。” 玉娘蹲下身在溪水里涮了涮手?,站起来水煮顺着她纤纤玉手?往下低落,淡粉色的?指尖末端半透明的?指甲,秀气得?像是水葱般幼嫩: “他们男的?就是粗心,都不知道给妹妹备个手?绢,只知道拿自己用旧的?汗巾子敷衍你。” “要不,姐姐现在和我?去趟凡人的?城池,我?们去买些女儿家?要用的?私密之物?” 阿萍没吭声,顶着玉娘黑色的?发顶瞧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出声:“可我?身上还缠着圣婴的?妖气,突然跑远了被他追来怎么?办?” “对了,玉娘你和圣婴还没见过?面吧,要不下次我?带他来见见你?” 面对阿萍的?询问,玉娘连连摆手?:“可别?,小大?王比我?兄长还要凶残,我?可不敢和他靠近。” 实话是她可不敢和他见面,要真?见面了,玉娘身份就要被戳穿,挖墙脚这事也会被察觉。 青面是能?从牛圣婴手?下逃脱的?,但问题是现在牛魔王在家?啊。 万一牛魔王认为自己挖墙脚这件事轻视了他儿子,要捉拿自己,青面哪里能?从妖王手?底下逃脱。 阿萍现在的?话,可真?是把他给将死了。 阿萍默不作声欣赏着眼前狐女的?表演,等看她演得?差不多了,才出声:“刚才我?逗你玩的?,不是说去凡人的?城池吗?我?们去玩半个时辰就好,速去速回别?让圣婴追来不就好啦?” 玉娘的?眼睛一亮:“你说的?可是真??” 第22章 阿萍:“当真当真,我们现在就走吧。” 玉娘:“我这就架云。” 迫不及待把阿萍拉上云的狐女在阿萍眼中傻得可爱,她开始明白?些为什么养了?狗人再喜欢自己的小狗,却还是要逗小狗玩了。 这些犬系啊,在没意识到自己被人逗了的时候,这反应还?真是?傻乎乎的,怪有趣。 阿萍禁不住低头轻笑,红艳的嘴唇里露出一排小巧的贝齿,笑靥如花的这副样子迷得玉娘以为这次她总算讨好到了?她。 玉娘忍不住在云头上更?靠近阿萍,几乎脸蛋都要和阿萍的鬓边贴近,她呵气如兰:“妹妹,你笑什么呢?” 她这娇娇的一问让阿萍绷不住了?,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笑你是?个?呆美人!” 玉娘:“啊?” 这样的狐女看着更?呆了?,阿萍伸手屈指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梁:“没说?你坏话,说?你可爱的意思。” 傻了?吧唧的小狐狸哟~ 瞧你这激动过头的模样,是?让人想不怀疑都难。 这世上哪有和人相处时,事事退让处处体贴之者?软柿子虽然?甜,但谁都不想成为软柿子。 除非 除非俯首帖耳者,想要着尾巴求着些什么。 玉娘因为阿萍的回答,装作害羞一下,顺势手就扒上阿萍的臂弯,咬着唇羞怯地?说?:“姐姐就会欺负我,讨厌~” 阿萍听着她这说?话的音调,忍不住在心里嘶了?一声。 老天?爷哟,她这调调可真够她学?一阵子的了?,学?了?正好拿她这模样去对付圣婴。 狐媚子这事需要的天?赋,阿萍觉得自己不太够用,所以她只好学?着以狐制牛了?。 阿萍在读书时课上的老师们反复强调着要勤俭节约、要学?会循环利用,生产链的形成这些知识。现在换了?个?环境,她学?到的知识换了?条她想不到的角度,被她利用了?起来。 第30章 在那一刻,阿萍决定对妖怪们展开反击时,她明白?了?学?习的意义,这一刻教育的闭环在她面前?形成! 老师!你看看你的学?生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没有忘记过您教授的知识,她学?以致用了?,您在现代之灵可以瞑目了?! 黑云飘动的速度很快,比圣婴那朵红云的速度快太多了?,而?且狐女还?体贴的在云上给她们两?个?罩了?个?避风的罩子,阿萍这一程去城池的路上,体验了?一回过去坐飞机感觉。 黑云越过城池的墙头,在隐秘的角落下降,玉娘先一步下云后伸手扶下阿萍,嘴上还?关切道:“小心些,妹妹,这处地?上有些脏,你拎着裙摆再下来,别弄脏你的衣裙。” 这周密细致的温柔,要不阿萍接受过现代人的安全教育,怕是?一颗心早就被狐女给融化了?。 她自己的裙摆脏了?都无暇顾及,却让自己小心。 诶呀呀,可真会疼人。 阿萍扶着她的手下地?,笑着说?:“谢谢姐姐关心。” 说?完道谢的话后,她又在心里笑话了?自己一句,这vip级别的纣王待遇还?不知道她能享受多久? 一人一妖携手走上街头,顺着沿着街边摆放的小摊逛着。 这些小摊上贩卖的东西?只能说?是?质量一般,但是?仔细看看却能找到不少手艺精湛的玩意儿?。 阿萍一下就瞧见远处一个?木雕的小牛玩具。也不知道工匠是?怎么做到的,只要按动小牛身上一个?机关,这木头小牛就能自己往前?走几步。 阿萍拿起它,问小贩:“这个?多少钱?” 小贩看着是?个?老实的中年男子,他瞧见了?阿萍身上穿着的绫罗绸缎,却没敢多要价:“只要五文钱。” “这么便宜?”阿萍没忍住小小的惊呼一声。 闻言,小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反倒是?玉娘听见阿萍这话后,捂嘴悄悄偷笑,觉着她居然?比妖怪们还?要不食烟火。 其实是?玉娘误会了?。 阿萍之前?生活的部落,还?未完成文明彻底的转变。他们文字是?有了?却没有自己民族的钱币。日常生活里所需之物,他们依旧是?采取最原始的交换方式,以物换物。 这就导致阿萍到古代生活了?这么久,实际上还?是?一个?不清楚物价的人。 她以为手上这东西?这么精巧,起码得卖个?二三十?文的,却没想到古代的工艺品真的卖这么便宜。。。 阿萍不好意思地?对小贩笑笑:“对不住啊,我不是?嫌你东西?便宜,而?是?觉得做得这么有意思的东西?应该卖得贵一些,它有这个?价值。” 说?完话,她从腰间解下百宝囊,伸手在里面翻找,找了?半天?翻出一小块碎银放在小贩的摊子上:“不用找了?,剩下的钱,你留着今天?给家里添道好菜。” 小贩连忙拿起银子,红光满面地?朝阿萍道谢:“谢谢好心的小姐,谢谢好心的小姐。” 阿萍听到后,又扬起脸对他微笑:“不客气。” 他们都是?普通人,都是?在凡尘中为了?生活奔波的人,所以阿萍最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样的人。 一点的善意,就可以让他们心中生出对明天?的期待。 阿萍拿着到手的木头小牛玩具不急着放,而?是?把百宝囊放在了?怀里,再借着要把玩具放进胸口的动作把玩具塞进百宝囊内。 这走在大街上闲逛,阿萍可不放心就大大咧咧地?把百宝囊还?系在腰上。 买完东西?她继续和玉娘在街上闲逛,因为她刚才掏出碎银买单的动作实在潇洒,这条街的小贩在阿萍靠近过来时,态度都很热情。 但他们都不知道阿萍的性子,她不是?个?会为他人态度改变而?改变自己态度的人,她逛街买东西?从来都只看自己需不需要。 玉娘看着阿萍逛街铱椛这只逛不买的行为,还?以为刚才那小孩儿?的玩具做得有什么地?方讨得了?她的好,就动了?心思询问:“妹妹看了?那么东西?都不买,是?不是?那玩具哪里做得讨了?喜,你给我说?说?,我也好帮你找找相似之物。” 阿萍:“没有。” 她只是?想到自己这个?和小狐狸偷溜的行为,要给蹲在洞府的圣婴带些东西?:“我是?买回去给圣婴玩的。” 这话说?得,是?玉娘没想到了?。 她心里有些酸,觉得姑娘都和自己出来玩了?却,还?想着别的男妖,这冤家实在是?没心肝!可转念一想她买的是?玩具,还?带回去给小黑牛玩,这不是?哄孩子么,这样一想玉娘心里又有些自得。 要是?她和阿萍好了?,是?不是?红孩儿?得唤她一声爹了?。 她这念头简直匪夷所思,要是?让阿萍知道了?,肯定得诧异地?反问她一句:“啥玩意儿??野爹也是?爹吗?你怕是?真的饿了?。” 玉娘因为想到了?自以为的一层,心里舒坦了?些,又问了?阿萍一个?她想知道的问题:“妹妹,你身上哪来的钱啊?” 她今日约她来凡人的城池玩耍,做的打算,就是?等美人看上什么心爱之物却为了?黄白?之物发愁时,她就好慷慨解囊,以财力打动美人心。 谁成想美人是?真的买东西?了?,却是?自己掏的钱。 阿萍飞了?一记嗔怪的眼神给玉娘,轻声骂她:“你这是?明知故问啊。” 随手能掏出一袋琉璃珠子赏人的小牛精会是?穷光蛋吗? 这小牛犊私库里的东西?堆起来,能绕阿萍三生三世,让贫穷对她望而?却步。 阿萍自个?反正是?拿自个?是?在花绑架犯的钱,还?是?那句话她的一个?受害者去心疼什么加害者。 她还?嫌弃自己薅圣婴的牛毛,薅得不够狠呢! 阿萍的百宝囊里除了?放置一些她认为有研究价值的植物,剩下的就是?她从圣婴荷包里薅来的金银等财物。 就连刚才她买单付的碎银,都是?她逗着圣婴拿银子当橡皮泥捏着玩时,被他的小牛蹄捏下来的边角料。 要问阿萍为什么不拿金子给圣婴捏,因为她大概知道在古代金子不容易花出去,就算她花出去了?,收钱的店家也八成找不开。 阿萍富了?后愿意对普通人大方,可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当冤大头。 和聪明的人话不用讲细,他们通常自己就能想明白?。 玉娘不是?人,但她是?聪明的妖,还?是?以妖性最为狡猾出名的狐狸,她很快就明白?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阿萍的钱还?能从哪里来?当然?是?只对她特别大方的小黑牛给的。 这傻大方的蠢牛,又坏了?她好事! 玉娘暗自啐了?一句,把自己这次计策失败的锅扣在了?圣婴头上。 她被阿萍递来的眼神酥得腰眼一麻,又偎过去用额头抵着阿萍的肩膀撒娇:“你别笑话我啦,我只是?见识小,还?以为妖怪把人掳进洞府后都会很坏地?的对待。” 阿萍听了?她这话,在心里为这狐女送上一波掌声,好家伙她这是?见缝插针地?上眼药呢。 这都字用得妙啊! 阿萍心里疯狂地?记笔记,她学?到了?学?到了?,大大地?学?到了?,这就是?专业演员的专业吗?太专业了?,她学?学?抄抄! 不过要怎么学?习玉娘的技术把它化用成自己的东西?,这事现在不急。阿萍看玉娘这样子计较木头小牛玩具,她得给她也买一件东西?。 端水得端平,为了?以后翻车做准备。 阿萍伸出食指轻点玉娘的额角,来了?波拉踩:“这木头玩具值几个?钱,就让你酸成这样?来,我们去首饰店,妹妹给你买件好首饰。” 第23章 阿萍还?不认识外头做生意的店家正经挂的幌子,毕竟她家住的?地方做生意不讲究这些花里胡哨,几乎都是露天摆出来卖。 所以这首饰店还是玉娘带她找到了。 两个身?着绫罗绸缎的?姑娘进了店门,眼?尖的?伙计立刻上前迎接,开始各种奉承讨好兼介绍店里的商品。 阿萍兜里的?钱又不是她挣的?,而是靠薅牛毛攒的?,于是她花起钱来就格外的?财铱椛大气粗。 她豪迈地从百宝囊里抓了一把碎银子赏给?伙计,问:“你们这有上好的?玉吗?无论是镯子玉佩簪子什么的?,盛上来给?我们姐妹瞧瞧。” 向来以钱开路都?没错,很快上来给?她们介绍珠宝首饰的?人就?不再是伙计,而是换成了个年纪大的?掌柜。 阿萍每样首饰都?欣赏了一遍,她看中?了一只红玛瑙串白玉的?手?串和?一个金累丝飞凤手?镯。 手?镯是阿萍个人的?喜好。累丝工艺,以她在现代的?经济水平,恐怕得是人到中?年后才能接触的?奢侈品。现在轻而易举能买了,她当然得享受享受。 第31章 而手?串嘛。则是阿萍给?自己买的?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提示。 红色代表圣婴,白色代表玉娘,他们两只妖怪是如何打算着玩弄自己这事,阿萍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人呢出名的?忘性大,阿萍现在拿了圣婴的?钱让玉娘陪着买了这两色手?串。阿萍再把它戴在手?上天长日久地看着,时时刻刻让它提醒着自己遭受到了些什么不公平的?对?待。 她要永远不屈服,永远地和?这些不公平斗争下去! 不会亏待自己的?阿萍,先看中?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才去询问掌柜:“请问掌柜,你家可有雕琢成狐狸的?玉器?” 阿萍猜测玉娘的?原型一定很好看,于是抱着讨巧的?心?思,向掌柜找寻刻着狐狸模样的?玉器。 可她忘记了,在一些故事的?流传下,狐狸这个形象在人们眼?中?和?瑞兽扯不上关?系。人们贩卖的?器物?上狐狸花样就?很少。 古代人可不像现代人那样荤素不忌,只要喜欢什么都?往东西上画。 掌柜的?有些为难,但是眼?前这个女客挑的?两件东西,可以看得出她是个舍得花钱的?。 舍得花钱的?客人,做生意的?人谁愿意放这样的?人离开,掌柜沉吟了一会儿?后,招呼不远处静候的?伙计过来:“你去把上个月那件玉佩拿过来给?两位姑娘瞧瞧。” “那不是。。。”伙计听到掌柜的?吩咐,下意识的?想问着什么,刚开口他剩下的?话就?被掌柜的?目光逼得住了嘴。 “。。。我这就?去拿。”伙计低眉顺眼?地应了下来,去仓库里取来了锦盒里装着的?一枚雕刻着狐狸的?羊脂玉佩。 这还?是上个月城里的?富户人家太太准备送给?新?进门小妾的?礼物?,明着骂她狐狸精的?敬茶礼,谁知道这恶心?人的?礼物?还?没做好,那新?入门的?小妾就?因为失足落池塘淹死了。 现在拿这东西卖给?清白人家的?姑娘,掌柜真是掉钱眼?里了,伙计在心?里暗骂。 无奈他只是个小伙计,只能站在一边眼?睁睁地看了掏钱的?那个姑娘把玉佩买下来送给?了和?她一起来的?姑娘。 玉娘收到了这个礼物?,有些惊喜:“哎呀,你送就?送了,还?专门去为我寻这个花样干嘛!” 对?于美人娇嗔,阿萍直接拿起玉佩塞到她手?里,靠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也没见过你原型什么样?猜测着应该是皮毛丰茂爪牙锐利的?矫健样子。可惜我们凡人的?手?艺雕不出你万分之一的?风采,只能找到这样的?,你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也好谢过你今日冒着危险,带我出来游玩。” 这话玉娘听得感动,她纠缠着阿萍到现在,难得听她对?自己讲一句贴心?话。 现在一开口,却说到自己心?里去,这让玉娘一时有些耳热。 这嘴甜得,她都?没见过自己的?原型就?那么会夸! “那我就?厚颜收下,谢谢妹妹了。” 玉娘珍惜地把玉佩收进袖子里,她没少收过凡人女子的?礼物?,可这个还?是唯一一件凡人女子送给?她的?、和?她原型有关?的?礼物?。 胆子大,不怕妖怪的?女子原来这样好啊。 玉娘心?里又有些酸纠纠的?,她想之前和?阿萍相处好长时间的?小牛在她那里肯定待遇比自己好多了。 哪怕他们之间关?系闹成这样,阿萍还?愿意哄她。 阿萍可不知道玉娘心?里又喝醋了,还?以为在她那木头小牛玩具的?事情?就?这么揭过去。 买完首饰,阿萍就?拉着玉娘上酒楼吃喝。 想到要给?狐女点甜头,阿萍点了满桌子的?肉菜,继买首饰送礼后阿萍又殷勤地夹菜劝饭,让玉娘多吃一些。 冷着人家那么长时间了,正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给?小狐狸点甜头,钓着她,好让她坚持一段时间。 等好感刷得差不多了,找个时机再把她的?存在暴露出去,到时候她正好看几集狐狸小牛打架的?武打戏愉悦下自己。 她心?里想得很好,却又在陪玉娘用餐的?时候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怎么玉娘的?吃相不像是女孩子啊,而且坐姿在她放松下来的?时候默默就?变成了大刀金马的?坐姿。 她记得西游里的?女妖精不都?像是西游导演说的?漂亮妞么。。。 应该是礼仪配得上其的?美貌身?段才情?才对?啊。 阿萍悄悄皱起了眉,她这副放荡不羁的?样子。。。 原型不会不是白狐,而是藏狐吧? 阿萍甩甩脑袋,晃掉自己脑袋里的?奇思妙想,她应该相信作者的?审美才对?。 都?说美人身?上存在着秘密才吸引人,但玉娘身?上的?怪异之处越来越多,只会让阿萍对?她的?防备心?越来越重。 两个姑娘美美地吃完了一餐,玉娘还?没发?现这次进城游玩,自己的?好感反倒是被阿萍给?刷上去了,她脑中?预想的?讨好美人的?招数,都?被阿萍拿去讨好她了。 酒足饭饱的?狐女时不时摸着袖口,想着阿萍送她的?礼物?在心?里美着呢。一不留神放松警惕的?她就?和?阿萍在街上被人给?堵了。 几个壮汉像是盯了她们很久,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把她们挤进了小巷: “两位好心?的?小姐,起个善心?,打发?一些给?我们吧。” “要是你们舍不得花钱,让哥几个摸一下也不错。” “是啊是啊,我们还?没见过这么白的?女人哩!” 谈不上污言秽语,但入耳了也让人听得皱眉。 阿萍还?没怎么呢,玉娘就?先恼了! 好不容易今天和?美人度过了美好的?一天,偏偏在这最后的?结尾遇到些晦气的?玩意儿?! 等等,正恼怒的?玉娘想到一点,现在不正是英雄救美的?好机会么! 想到这里,她有些摩拳擦掌地想要上前,看着这些闲汉双眼?冒光,眼?睛亮得吓人。 可没等她抬头挺胸地上前一步,护住阿萍,玉娘就?被阿萍大手?一挥推到一边,还?撞到了墙上。 撞到土墙上,因为落灰而有些灰头土脸的?玉娘:“?” 阿萍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她的?眼?睛可比玉娘亮得多了! 一直被妖怪们‘欺负’的?她在今天可算是遇见几个她能欺负的?家伙了! 阿萍可不会放过他们,下定决心?要把面前的?人痛打一顿,好好泄泄自己这段时间积攒下的?心?火。 阿萍双手?叉腰挡在玉娘和?这个几个小流氓的?面前,伸手?往脸上一抹到发?际线,她表情?立刻变得不好惹起来。 她对?着眼?前几个小流氓呸了一声,说:“呸,你们这几个瘪三哪来的?脸找你姑奶奶们的?晦气?怎么了,是是马尿喝多了,随缘在路上找人发?癫呢?” “家里没镜子,你们总会撒尿吧,也不照照你们这副尊容,谁给?你们的?勇气和?美女说话?” “没钱没貌没才学,小时候撒尿也被夸,长大就?什么都?不会了,只会撒尿啊?不是我说你们,在你们这个年纪兜里没有二十两银以上,是哪里来的?胆子敢向我们这个档次的?美女搭话?” 阿萍先声夺人把面前的?流氓们骂懵了,就?快速从百宝囊里抽出一根杀威棒冲进人群里左右挥舞着,追着比她还?高两个头的?男人们打。 有个词,狼入羊群说的?就?是阿萍,她完全没有给?玉娘出手?的?机会,自己就?把面前的?男人们打得哭爹喊娘。一根棍子被她舞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她是完全不回避人体上的?弱点,是就?近碰到哪里就?锤那里,凶残得不得了! 玉娘可以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阿萍追着人打。 开始时她还?假惺惺地上前想拦一下,或者是顺势躲进阿萍怀里喊害怕。 但阿萍明显是打上头,她靠过去都?重重地挨了她两棍。。。。。。 就?玉娘第?一次窥到了阿萍真实性格的?一角。 这样一个还?不吃亏的?美人,怪不得牛圣婴拿她没办法,她好像完全不怕男人,谁惹到她就?又打又骂,听她骂的?这些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 玉娘悄悄擦着额头上的?汗,心?想阿萍这嘴比深山中?烙铁头的?毒都?还?要毒。幸好自己从没惹到过她,不然怕是要被她骂得内府中?妖气翻涌了。 等了一会儿?,看似闲汉们都?被阿萍打跑了,这姑娘正把杀威棒杵在地上,靠着棍尾哈哈大笑呢。 整条街上都?回荡着她肆意的?笑声,脸上写满肆意张扬的?姑娘,看着比起平时安静娴雅的?样子要美得多。 快乐的?情?绪给?她染上了一层美丽的?色彩,让笑哈哈的?她看上去和?一树花枝乱颤的?花树,正因为自由的?一场风雨,而快活的?舒展自己的?枝叶。 第32章 玉娘看着这样的?阿萍,心?跳加速了些,下意识就?想跑到她身?边和?她站在一处。 哪怕什么都?不做,和?她站在一起笑那感觉也必定是很美妙的?。 她好像在这一瞬,知道那头小黑牛为什么会对?着这姑娘死缠烂打地不愿意放手?了。 世上多的?是美丽的?花儿?朵儿?,但是一阵自由的?快哉风,谁都?无法抵抗它的?魅力。 玉娘刚朝着阿萍的?所?在埋了一步,她就?嗅闻到了空气里传来的?一阵危险的?气味。 那小黑牛追过来了! 怎么会呢,他不应该是在洞府里被牛魔王和?罗刹女拘着吗?! 玉娘迈出的?脚又缩了回去,她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阿萍,就?猛地变回原型,朝自己嗅闻到的?气味相反的?方向逃走了。 狐狸都?是不擅长和?猛兽正面相斗的?。 美人虽好,青面也怜香惜玉,可是他最看重的?还?是自己性命。 她头也不回一溜烟跑得飞快,让解气笑够了的?阿萍回头找了个空。 阿萍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用视线在街上四处找寻,却在街角的?阴影处看见了一个现在还?应该在这里出现的?铱椛妖。 阿萍看见了圣婴,他站在一个街头小酒摊的?幌子下,白皙的?脸庞一半露在夕阳昏黄的?光线下边,一边藏在暗处的?阴影下。 她看见圣婴笑着看向她,像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阿萍望进他的?眼?中?,发?现了真实,圣婴乌沉沉的?瞳仁里没有透出一丝光亮。他的?笑意是浮于表面的?,浅薄的?假笑。 终于被阿萍发?现了的?圣婴,他脸上这丝虚假的?微笑都?消失了。 他走出暗处的?阴影角落,朝着阿萍走去,一直走到她的?身?边,问:“阿萍今天玩得很开心??看你笑得多好看,既然去城里玩会让你这么开心?,你应该告诉我,我带你来玩。” 刚才阿萍那发?自内心?的?微笑刺痛了圣婴的?双眼?,她已经很久没这么样在他面前笑过了。 和?这个笑对?比起来,圣婴发?觉阿萍和?他恢复关?系后的?笑,实在假得很呐。 阿萍抬手?理了理自己鬓角处散下来的?碎发?,不在意地说:“还?行吧,不过我第?一次在大街上打架,还?是打的?几个混账,感觉还?不错。” 可别小看从小就?当家的?阿萍她的?力气,用力地出了一身?汗,她心?里那堆郁气都?给?挥发?出去了,她现在神清气爽! 阿萍现在身?边出现了圣婴,她就?放心?地把怀里的?百宝囊拿出来,方便她把从他家薅来的?杀威棒塞回了里面。 当初圣婴还?吐槽她什么怪东西都?往百宝囊里塞呢!现在她不就?用上了嘛,果然囤积癖好才是造福美好生活的?重要手?段! 圣婴拿出汗巾子顺手?给?阿萍擦着她鼻子上冒出的?汗珠,话里带着些好笑:“我看到了,你可真凶,下次再遇到想欺负你的?家伙,就?还?这样。” “这我当然知道,你我都?打,还?有谁是我下不了手?的?。”阿萍觉得圣婴的?举动太过于亲昵,让她不适应地往后缩了缩脖子躲避:“我自己擦吧。对?了,今天我逛街看到一个玩具,那样子雕得有几分像你的?原型,回去给?你看。” 出去玩了还?念着自己,圣婴脸上绽放出了真心?的?笑容。 他就?知道阿萍心?里是想着他,是他不好这段时间冷落了她,不然也不会让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有机可乘。 阿萍和?其他妖偷跑出去玩,阿萍是好的?,那坏的?就?只能是勾她出去玩的?狐狸了。 圣婴靠近阿萍肩膀上轻嗅,一下子属于狐狸冲鼻的?一股骚味就?让他想打喷嚏。 “我会抓住你的?,到时候扒了你的?皮给?我的?阿萍做斗篷。”他低声喃喃。 光看圣婴嘴皮子动了,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的?阿萍:“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 圣婴摇头:“没说什么重要的?话,阿萍你回洞府后洗个澡吧,你现在身?上闻着臭臭的?。” 阿萍:“。。。好。” 臭?她现在身?上的?汗味儿?,还?没以前不洗澡的?时候臭,他这话莫名其妙地在点什么啊? 淦! 第24章 话分两头,又说起逃跑的玉娘,她在逃了近百里发现身后没有追兵赶至,就停下了脚步。 山野中毛色银灰掺白的像豹子那么大只的狐狸,它停步站在原地莫名旋转两圈。等像是找到了些对的感?觉,这只大狐狸便压低上半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来缓解自己刚才紧绷的精神?。 “嘤~嘤嘤——” 边伸懒腰,它嘴里还边小小声的叫唤着,似乎在抒发着它心中的不满。 在稍稍放松了些精神?后,青面心中的后悔愈发加深。 像是树梢抖落的残雪,啪嗒啪嗒地落下声响,好让他把后悔的声音在心中听清。 这些声音吵得他烦躁地又倒在原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就连肩膀上的毛都粘上了草叶碾碎后挤出?的绿汁。 原本打滚伸懒腰是想?舒缓自己恶劣的心情。谁知道青面站起身闻到空气里散开的青草味,又看到自己肩头皮毛处染上绿色,他整张狐狸脸都变得阴沉下来。 嘴边漏出?尖利的犬齿,鼻子上的皮肤也因为大狐狸心情的持续恶化而皱起,起伏不定的小小沟壑痕路。 “那蠢牛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要挑今天来坏我好事?!” 青草的臭味熏得青面欲呕,他晃着脑袋,头上一对厚实肉感?十足的耳朵甩起来啪嗒作响。 他仰起头在空气中闻了闻分辨水源的气味。 在铺捉到了空气中的细微水汽,大狐狸立刻寻着气味的源头奔跑而去?,像是一道迅疾的闪电在林中呼啸穿过。 他要去?把身上恶心的臭味洗掉! 远处的溪流中,麋鹿獐子低头啜饮清水,它们脚边还匍匐着几只灰色的野兔山雀。这些小东西在补充水分的时候,也在机警地戒备着周遭树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窜出?来的猛兽。 就在草食动物们提心吊胆地喝水时,树林一阵响动,从密集的林叶中一只斑斓猛虎迈步走出?。 看它吃得滚圆的肚子和?唇边脖颈处血迹染就的暗红颜色,草食动物群体很快止住了骚动,再次低头饮水。 不过这次饮水的速度又加快了些。 在山林的原始法则下,有时猎手和?猎物也能迎来短暂的和?平共处。 可?在有些时候,这短暂的平和?时光也是会被?不可?抗的外力,给强行打破的。 皮毛光滑浓密的大狐狸,它跑步的速度极快,却?能在进行的路上保持诡异的安静。空气中除了它擦破空气发出?的风声外,是其?余一点多余的声响也无。 它避开了路上任何挡路的草木石头,尽可?能小心地在经过的地方,少留下些自己的气味。 就这样大狐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溪水上游,站进了清凉的溪水当中。 青面的出?场没有像那头斑斓猛虎一样闹出?些动静,但是他的存在一被?周围的野兽察觉,这些未开化灵智蒙昧的家伙们就各自低着头快速离开了这处水源。 把在山林中宝贵的干净水源地,让给眼前突然出?现的大妖。 青面没在意周围退去?的小角色,他在水中猛地一下沉下去?,让水面没过自己的头顶。 等到他再次从水里冒出?头时,看着他依旧是顶着个狐狸头,整体却?变成了类人形的状态,变得和?上几次在圣婴家做客时的样子一模一样,这也是他对外行走时的日常体貌。 他曲起五爪梳理着自己身上的毛发,等到洗干净身上的青草味儿后,青面才把自己身后的大尾巴抱在胸前梳理。 他这一路走得再小心,尾巴上还是粘上了一些植物的种子。 细细黑黑像是黑色小针一样的、麦秆色像是芝麻一样的、这些植物一样的种子覆在毛发上后,极难处理。 但青面却?一点不耐也没有,他仰躺着浮在水面上,清理抱在胸膛上的尾巴毛。 梳理毛发的过程让狐狸感?觉安心,很快他就放松下来,在水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尾巴上沾着的植物种子,全部被?他甩到了岸上,现在心境平静下来的青面,他也能继续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去?接触阿萍了。 他今天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丢下阿萍逃跑的样子,十足十的像做贼心虚。 心性胆怯、懦弱的男子是不会受到任何女?子的青睐的。 青面狐掌一翻,生着黑色肉垫的掌心里出?现了之前阿萍给他买的玉佩。 细腻的羊脂玉沾了水,更?显光润,夕阳暖色的光线映照之上给玉渡上了层金光。 第33章 他眯起眼睛看着玉上的金光,想?起了姑娘家脸上放肆的笑容。 对她心动就像现在注视着这层光的感?觉一样。 她是明亮的,光也是明亮的,太过明亮的光线让兽瞳感?到不适,又着迷。 因为明亮的光线代表着黑夜过去?黎明到来,暂时能让小兽们感?到些安全的白天降临。 “啧。”青面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别误会他不是对阿萍啧的,他在对现在为难着举棋不定的自己感?到不耐烦。 因为他现在放不下阿萍的存在了。 先前见色起意对她感?到好奇时,无论最后结果睡没睡到,青面都能立刻脱手。 现在对她有点心动了,要青面在还未一亲芳泽时选择跑路,他是半点都不情愿。 青面整只狐狸在红孩儿的死亡威胁和?对阿萍的垂涎中,躁动得抓心挠肝。 他想?走了,却?想?着个万一。 万一有机会呢? 万一成功把阿萍叼回窝生狐狸崽子了呢? 青面举着玉佩在眼前摇晃欣赏,心里酸溜溜地想?那头小黑牛和?阿萍的约定,他也能接受啊。 不就是在一起之后不能吃人肉吗?那小牛才活了多大年纪,什么诱惑都没体验过他以为的坚持能坚持多久,哼,自己戒了人肉还差不多,反正?也吃厌了。 青面被?自己心里这个想?法惊讶住了,身后的尾巴在水里猛地一下甩出?了一串水花。 他有些感?到丢脸地一掌带玉佩地按在自己的脸上。 前面自己还嘲笑小黑牛戒人肉是装模作样,现在他却?要跟着戒了,这自打嘴巴的感?觉,让青面脑袋上的耳朵都沮丧地向脑后抿起。。。。但他还需要接近她。 所?以哪怕觉得妖怪不吃人肉有些装,青面也决定装起来。 烦恼的大狐狸能纠结很长时间,但做下决定的狐狸却?很快就能找到解决自己烦恼的办法。 青面只花了一个洗澡的时间,就决定好下次以什么形象出?现在阿萍面前了。 再拿阿玉这个形象出?现,说不定会因为这次这个事?情遇到些难以想?象的尴尬。 嗯,用本相也不行,太早了,他可?不想?吃阿萍那里因为小黑牛的愚蠢结出?来的苦果。惹她生气的是那头牛,关狐狸什么屁事?! 那就这样吧,青面眯起眼笑起来,他和?阿萍下次见面就用他的本体吧。 他记得她的来历~ 牧羊女?家中通常应该是养得有狗的吧?都养狗了,阿萍她应该不会害怕狐狸了,他的本体也就比普通狐狸大只了一点点而已。 在山林小溪中沐浴的狐狸兀自在心里甜蜜,而在妖怪洞府中洗完热水澡的阿萍,她却?得坐在床上面对着圣婴提出?的无理要求: “为什么你要和?我睡啊?” “为什么不能和?你睡?” “你原型睡床,这么大头牛想?要挤死我吗?” “我又没说用原型和?你睡,我就现在这样和?你睡。” 阿萍和?圣婴在床边对峙。 虽然她知道圣婴现在不行不能那什么,但心里对他好感?还没有升起来的阿萍,她下意识就排斥着小牛精入侵她的亲密距离。 这次又到底是哪那个情场老?手给圣婴出?了什么鬼主意?! 阿萍没好气地瞪着圣婴,看他一身亵衣赤着脚站在自己面前,满脸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倔强。 她今天是真?的困了,毕竟阿萍白天在街上追着好几个人捶了许久。 阿萍又盯了圣婴一会儿,和?他僵持了一刻就放弃了。自己抱着被?子滚进了床里:“行行行,睡睡睡,房间是你的,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圣婴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没在意阿萍的态度不好,他快乐地就往床上那么一躺。 阿萍没理他,终于以为自己能好好休息时,她却?发现这头赖上床的小动作不断不说,还悄悄摸摸往她身边挤! “阿萍,你睡了吗?” “阿萍,我睡不着。” “阿萍,你真?的睡着了啊?” 阿萍深呼吸,立即蓄力用屁股狠狠地怼了他好多下:“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说?” “都让你上床上睡觉了,再吵我就提着你牛角把你丢下去?,听明白了吗,小牛?!” 圣婴:“哦。” 那他明天问也可?以。 圣婴拉开阿萍盖着的被?子一角,把自己塞了进去?,语调可?怜兮兮地和?她,说:“阿萍,我没盖被?子有些冷。” 阿萍:“闭嘴,睡觉!” 第25章 阿萍前一天难得地找到机会活动了下身手,今天她就醒得迟了些。 直到日上三竿,她才哼哼唧唧地从床上睁开眼。 初醒的意识还很朦胧,阿萍模糊地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片红。突兀出现在眼中的鲜艳颜色,刺得她刷地一下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但她这会儿睡饱睡够了,在闭上眼也见不着周公了。 阿萍埋头在被子顺滑的缎面上蹭了几?下,和?温暖的床铺做下最后的告别,她从?床上半坐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转头,阿萍瞄向?身边少年的睡颜。 少年模样的妖怪,闭上眼睛休息时?,眉目中那股戾气便消失了。平和?的面目上,属于他真?实年纪的稚气纯真?悄悄攀爬了上来。 他的皮肤颜色很白肤质也很细腻,白皙润泽,看着和?雪白的奶酪般诱人?。他的眉毛与头发?颜色很深,是颜色最为正的浓厚黑色,乌黑黑地闪着靛青色的光。他嘴唇的颜色也很艳,像是樱桃烂熟后形成的糜糜之色。。。。他真?的长得好好看啊。 只有在圣婴睡着时?,阿萍才放心着让自己去欣赏他的容色。 因为他如果是清醒着,阿萍的注意力都在思考该如何地‘欺骗’他上面。她想他对她应该是有两分真?心的,可?她对他却没有这么多的真?心,顶天了也只有半分的量。 昨天他没继续说的话题,是关于狐狸的吗? 阿萍不知道。 她打了个哈欠,顺手就用食指朝身边少年妖怪的脸颊戳去。 这个活跃在打打杀杀第一线的小?牛精,阿萍可?不相信他被人?盯着看了那么久,一点感觉也没。 戳戳戳!戳!—— 阿萍连着戳他脸蛋戳了好几?下,确定这妖怪是在装睡后,她脸上露出了几?分好笑的表情。 联想到圣婴从?之前到现在的‘追求’,阿萍的视线便又游回了自己醒来时?看到的满目艳色。 之前也不是没有和?小?牛精同?塌而?眠过,他虽然行事?不羁,但是坐行举止瞧着就让人?知道他的教?养很严。再是乱来也不会把自己身上、身边弄得乱七八糟。 今早一瞧,圣婴这衣襟大敞的样子,绝不可?能是他自己睡出来的。 想象着这头不懂男女之情的小?牛精,他在自己醒来之前着急忙慌地动手扒开?自己的亵衣,想要诱惑自己? 阿萍喉咙里上涌的笑声就忍不住从?唇间泄露出来。 哈哈哈哈,他是真?的憨哈哈哈哈~ 哪个男的敞开?衣服玩色诱,会露出自己身上穿着的红肚兜呢? 等?等?,红肚兜啊,阿萍心里的笑声瞬间消失了。这倒是一条她之前没意识到的道路。。。。他,这不是玩情趣内衣那一套么。 梢有些过头的感觉让阿萍皱眉,他这招骚过头,阿萍有种被他闪痛眼睛的错觉。 不敢想象这头牛学习的教?材和?教?导老师有多么过火。。。 圣婴不知道他的体验感怎么样,作为被他当做实验体的阿萍,今天看到他这招,心里是有点真?的受不了的感觉在拼命冒出。 阿萍按按自己的太阳穴,又叹了口气,附身去把圣婴身上敞开?的衣服拉拢后,再把他的衣裳带子仔细地打了个死结。 好了,这样就把他关回去。 小?小?年纪骚什么骚,你懂什么就开?始在这样样地整得劲儿劲儿的。 阿萍给小?牛精穿好衣服后,又开?始烦恼她该怎么下床。 这家伙睡着不动也太碍手碍脚了,阿萍眼睛在床头床尾扫了一个来回,她确定自己肯定是不想从?床尾爬下去,于是她毫不客气地伸长腿,打算直接从?这头小?牛犊的身上迈过去。 “哎哟!” “嗯。” 就在阿萍下床时?,她被身后突然袭来的手用力一推,重心不稳的她一屁股就坐在了圣婴的腰上。 一时?间,她的惊呼声和?圣婴的闷哼声同?时?想起。 没等?按着圣婴肩膀的阿萍生气地骂出声,之前那头一直装睡的小?牛,就先一步开?口。 圣婴:“我?知道了知道了,阿萍你别气,是我?有病,我?有病!” 阿萍瞪了他一眼:“你侧睡着,这猛地一下也不怕我?把你腰坐断了!” 第34章 “断不了,你这身轻如燕的,怎么会坐断我?的腰,我?的腰好着呢!”圣婴伸手盖住阿萍握住他肩头的手轻笑。 他脸上露出的这笑容带着说不尽的撩拨之意,裹挟着自己身上的热气烘向?阿萍: “我?这不是看你马上要起了,心里着急嘛~” “阿萍,我?露都露了,你怎么不摸我?一下?你来摸一下嘛,我?的身体摸着手感很好的!” 说着说着圣婴就拉着阿萍的手下滑,朝自己的衣襟里面去了。 被圣婴的手带着,阿萍的指腹触到亵衣白色的衣领后,猛地就向?后一缩,用了十成力都没有挣脱他,阿萍羞恼地骂:“不要脸!谁要摸你!” 圣婴没理会阿萍的骂,他好像记得青面那狐狸说过,在床上女子骂你,男子只要没弄痛女子,就不用把这骂放在心上。 他现在又没弄疼阿萍。 还有就是阿萍现在这副红着脸在他身上骂妖的样子,的确有些让他有些体会到了青面所说的那种兴奋感。 圣婴捏了捏阿萍的手,脸上带着笑哄她:“嗯嗯,是我?不要脸,然后是阿萍你要摸我?。” 也不知这头小?牛精是怎么弄得,阿萍听了他这话刚想从?心里翻出什么词语来挤兑他,就看到眼前一花,有什么白色的鹅毛一样的东西在面前乱飞。 她晃晃脑袋再定睛去看时?,就发?现自己身下的妖把自己的亵衣震碎了。 少年劲瘦有力的身躯就这么出现在她眼前。更?要命的是他脖颈处还悬挂着两条红色的细线,胸前延伸至腰腹的艳红肚兜颜色红得刺眼。 这是要做什么啊?! 阿萍心中在无声的尖叫,忘了他这妖怪不能以常理推断了!!! 自己刚才给他系什么衣带,他愿意露就露啊,妖怪露出肚脐眼又不会感冒,她管他干嘛啊啊啊! 这肚兜! 这身段! 妈的,这个场景不就是答应?狂徒?! 阿萍哪怕知道圣婴现在不行的事?实,她还是被圣婴的举动弄得惊慌失措。 手掌下隔着红色的轻薄的布料,按在男性妖怪的胸膛上,阿萍还感觉自己掌心内摸到了什么凸起的东西。 “你、你就不能要点脸吗?!”阿萍结结巴巴地说着,说话的她根本敢都不敢看身下的妖怪。 回答她的不是话语,而?是圣婴连串愉悦成铃般的笑声,带着说不出的放荡。 “狂徒!”阿萍脱口而?出这个词后,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温度又是一升,她抖着又骂了一句:“放肆!不知羞耻!小?色胚子!” 阿萍骂完这些都觉得自己失了平时?骂人?的水准,她着急地就想下床,脱离眼前这个让自己羞愤的环境。 谁知道她猛地使力往床外挣时?,用力过度就把圣婴也给带下床了,两人?滚落在地后还又多滚了几?圈。 “嗤,脸皮这么薄啊?” 仰躺在地上的少年妖怪还在自顾自的调笑。 他瞟着怀里少女满布红霞的脸,还有那发?烫的鲜红如血的耳珠,总算品到了点闺房之乐的滋味。 嘿嘿嘿,这感觉和?其他快乐的情绪比起来是不一样的,有种像是妖被抛上云头的感觉,让妖的似心带着阵战前的鼓点般在天上起舞。 这头无法无天的死牛犊!!! 阿萍是被他闹得没脾气了,她今天算是彻底明白半桶水的声音是怎么响叮当的了! 她这会儿真?的好想给牛圣婴一个大耳刮子,却又怕自己真?打了,反而?让他爽到!!! 阿萍现在是真?的觉得他会被自己打得爽到! 深呼吸了几?下,阿萍强行让自己恢复平静,从?地上爬起来去梳妆台那里梳头平复情绪。 圣婴看阿萍梳头去了,自己也从?地上做起,盘腿坐在地上撑着下巴瞧她梳头。 没看多久,他察觉到门外连串的脚步声后,就直接出声让门外的妖进来。 小?妖们端着洗漱用品进门后,阿萍和?圣婴也没在他们的面前继续拉拉扯扯,只规规矩矩地各自洗漱。 他们倒是做着平常姿态,可?房间里不寻常之处太多,小?妖们看见了这些痕迹,各自心中起伏着大小?不同?的波澜。 有些沉不住气地当着圣婴和?阿萍的面就打起了眉眼官司。 有两个小?妖脸上的眉飞色舞被阿萍正好瞧见了。她当即对着他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问:“你们想什么龌龊东西呢?你家小?大王再厉害,身体也要附和?生长规律。” “这房间里和?往常一样的气味,你们没闻到?” 阿萍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知道那什么后空气里味儿会很大的。 她也知道有些小?妖其实清楚他们之间没做什么,但耐不住他们会乱想。 而?他们会乱想什么,阿萍却不敢去揣测。 因为原本在她这里单纯不得了的小?牛精,都可?以浪成这样,她可?不敢想象其他懂得很的妖怪们会怎么样的纵情声色。。。。。。 阿萍这坦荡的态度,让小?妖们略微收敛了些。 可?接下来圣婴的举动,却又让小?妖们脸上浮现出了暧昧的微笑。 只见圣婴春风满面地拎着一条裙子出现阿萍面前,笑着对她建议:“阿萍你今天穿这条春水碧的间色裙可?好?你穿绿色的衣服时?,总是瞧着更?精神些。” 阿萍低头去看这裙子,看款式让她开?始有些摸不准自己现在是不是处在唐代了。 裙子的款式和?破数,都与她曾经在现代时?看到的不一样。 思及面前小?牛精的年岁,阿萍有些恍惚地想,自己好像处在的西游时?间线太前面了点。。。 就在阿萍终于去面对自己回避的现实后,心中五味掺杂时?,她突然被空气中突然出现的一道破空声惊醒。 她抬眼看向?圣婴,看见他似乎是朝着窗外丢出去了什么东西。 窗外的花丛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之后慢慢地安静下来,草地上被落下的花瓣铺满了厚厚一层。 阿萍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不再去关注那里出现过什么东西。 她用着可?有可?无的语气,对圣婴说:“那就依你,今日我?就穿这件了。” 第26章 换上了圣婴给她挑选的那条间?色裙,阿萍和圣婴度过了感觉还算不错的一天。 一人一妖都默契地没有去提晨起时,那段突兀出现的小事故。 圣婴没有给阿萍解释他伤到了什么东西,阿萍也没有去关心圣婴看到了什么。 略过这件事情?,在接下来的时日里,他们之?间的感情在旁观者的眼中是越来越好?。哪怕谁都?清楚他们两个没有做那夫妻之?事,但他们之?间?那如胶似漆的气氛却愈发的浓厚了。 这是在妖怪们眼中的事实,而?在当事人阿萍的眼中却是圣婴单方面在对她腻歪。 是的,阿萍毫不客气地用腻歪这个词来形容圣婴。 她最近两?月被他缠得有些对美色脱敏了,就像以?前?天天在网上刷多了露肉美男一样,她现在感觉自己有些无欲无求。 她,对美色居然?会有没兴趣的一天?阿萍心中好?笑,果然?人活久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圣婴的少年皮相是个的俊俏少年郎,身段也格外出彩,看着细瘦的躯体上却覆盖着一层匀称的肌肉,瞧上去像是光滑细润的白玉。 阿萍被迫去摸过这玉一样的躯体,知?道这白玉一般的肌骨若是绷起预备着发力时,坚硬得要强上玉质许多。 想起小牛精的主动,阿萍有些头疼。 哪怕他现在被罗刹女唤走了不在眼前?,阿萍也觉得现在她想起他的存在就脑袋疼。 不明白圣婴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哪有朋友和朋友是处成摸来摸去关系的? 她现在在小牛精眼里是什么? 朋友? 玩物? 或者是地位更低的玩具? 什么夫妻之?类的关系,阿萍想都?没有想过,因为他们之?间?横着一条名为时间?的长河。 一个普通的凡人还是有着外族血统的凡人,在这个时代里也普通得就像一粒微尘。 唐朝和唐朝之?前?是什么时代,是混乱民不聊生的世界,汉人胡化?,胡人汉化?,大家都?过得乱糟糟的,平民百姓每日都?像是活在看不见明天的末日。 这会儿阿萍在的这个世界里还混入了神话元素。 想想流沙河,沙僧是个好?的吗? 想想狮驼岭,佛祖罗汉真的慈悲吗? 想想人世苦难,众生奉上的香火,云端上的神仙们各个静如木胎泥塑,他们胸膛中生着怜悯之?心吗? 这三问,阿萍在清楚自己大概所处的时间?线后,经常会在自己心里思考。 她该怎么办? 或是她能怎么办? 第35章 佛门渡人专渡恶徒,难不成为入佛门她还得先变成地狱恶鬼? 至于另一条入佛门讲究的缘分,阿萍这个异数在世上蹦跶了十数年,要有这个缘分,早到了。 仙门收人几乎都?是带着目的性的,像是天地间?的第?一个人、分量最重的仙凡之?子等等。 当然?,入仙门也有第?二条路,讲究跟脚,不是天生地长的灵物就是能寻缘头,找到一丝半缕双方关系相连的亲近。 阿萍这是样样都?靠不上。 说白了在西游里想进去体制内工作?,只有两?个要求。 但这两?个要求卡死了这世上九成有余的生灵。 想想当你去佛门仙门考编时,主考官先问你:是不是非凡种,你摇头,然?后他又问你:你和门中是否有缘分,你又摇头。 两?个条件都?不满足,那考个球! 阿萍好?歹也是做过毕业后,向生活低头准备的大学生。家都?是挣窝囊费的人嘛,她混进去一起挣窝囊费不丢人。 在现代,面对职场阿萍还能看到些生活的希望。 在西游呢,sorry啊,人家神佛职场都?不让你进呢。 你想想你在神像前?苦苦求了几十年,最后嘎了下到阴曹地府中,都?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投个好?胎。 这有什么意?思? 阿萍想明白自己出卖自尊也换不到好?价,她傻了才会想去兜售。 阎王爷,看猴哥大闹阎罗殿时,长眼睛的人都?明白他也不是个好?的,要是没点好?处(供奉)给他,趟过了十八层地狱,人下辈子真的能投个好?胎吗? 不然?为什么许多富贵人家的新生儿长大后就变成了些人头畜鸣的玩意?儿? 阿萍独自靠在软榻上正问心,问得起劲儿时,她脑中闪现出了一丝灵感! 她要是担心死后投胎会被阎王爷穿小鞋,那她可以?提前?往下面给阎王爷寄贡品啊! 供奉的事情?怎么能说是行贿呢,她百年以?后去地府投个好?胎,那是阎王爷心善不会辜负任何一个虔诚的信徒! 年轻人活着就往地下烧纸钱这事,有问题吗? 以?阿萍现在的这个精神状态,她几乎没什么事情?是不好?做的! 所以?当然?没问题! 正好?现在小牛精不在,阿萍当即唤了几个小妖,端上铜盆、香炉、香烛纸钱、金箔、黄纸等物件就走去了花园子里。 她没着急插香捻纸,先坐在自己带来的蒲团上,用金箔页叠起了个元宝。 阿萍这诡异的举动惹得跟在她身边帮忙的小妖们窃窃私语,都?说她是被自家小大王给关得精神失常了: “啧啧啧,前?面几月我看她不动如山,还真高看了她几分,没想到这才几天就。。。” “到底是个凡女嘛,会这样很正常,我早就知?道凡人被关久了就会疯癫。” “也别说她了,好?好?一个姑娘看着也是可怜。” 对于这些闲话阿萍理都?没理,他们算什么角色?又不是洞府主人那夫妻俩说她,她才不在意?。 阿萍之?所以?现在吊着圣婴,也只是看明白了这小牛精是自己在西游里唯一能够得上的保护伞兼武器。 在不得不换种环境活下去时,咸鱼身上也会发生点适应环境的变化?。就比如阿萍现在觉得自己是越来越茶和婊了。 实在是无奈啊。 谁叫阿萍就是品出来老牛小牛一脉相承地都?是喜欢这种狐里狐气的调调呢? 最近稍稍觉得自己的表演不够生动呢,她有些想念玉娘那只小狐狸了。 心里在假惺惺地想狐女时,阿萍表面上折金元宝的动作?不停。五指翻飞地叠着金箔页,室外的阳光撒在页上面,从远处看着,活像是阿萍把一只只美丽的金色蝴蝶拘在手心中玩弄。 很快赶在午饭前?,阿萍就花光手上的金箔页,折出了满满两?大盘金元宝。 这时阿萍才整理衣冠净手焚香开始给阎王爷送礼。 她虔诚地跪着烧纸贡香,最后还打算给阎王爷结结实实地磕三个响头,为了下辈子的荣华富贵! 这会儿阿萍还没想到一弹指的时间?过后,她会遭遇到什么,正老实地弯腰磕头呢。 可等她刚磕完了一个头后,腰都?没直起来时,她就看见了地上庞大地笼罩着自己的影子。 对着这影子的形状,阿萍正想着洞府里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么大条狗的时候,她抬头看见了让她恨得呲目欲裂的一个画面! 一只比猪还要大的狐狸正厚着脸皮笑嘻嘻地端坐在她的香炉铜盆前?吃香火! 这厮吃得是她给阎王爷的香火呀!!! 阿萍眼睁睁地看到香炉铜盆里有几缕青色的烟雾飘到了这狗狐狸的面前?,被它黑色的两?个大鼻孔给吸了进去!!! 上一个在西游给神明敬奉香火出错的家伙是什么下场,阿萍能不清楚吗?! 这驴日的死狐狸啊!!!—— 阿萍心里惨叫一声后,不由怒发冲冠什么都?不顾了,当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旋身绕过香炉后撩起裙摆,带着十成十的愤怒对着这驴日的狐狸的大脑袋飞起就是一脚。 她这一脚踢的不是坏她好?事的狐狸,而?是在拼命踢飞自己即将?要变得悲惨的命运。 在场被阿萍举动惊得呆住的小妖们,他们什么反应暂且不提。 顺着狐狸味儿,提着枪赶至现场的圣婴被阿萍这飞天一脚给吓结巴了:“啊?!阿、阿萍你干、干什么呢?” 青面的原型好?歹是两?百斤出头的分量,阿萍怎么说踢就踢呢? 她的脚指头现在还好?吗? 圣婴现在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害怕,他右手攥紧火尖枪,左手却悄悄往自己腿间?探去。 嗯,他这个玩意?儿还是能正常小解的。。。。比起眼前?体重二百多斤,被踢飞五米远的骚狐狸,嗯,阿萍还是对他有情?的。 把狐狸踹离事故现场的阿萍,她暂时分不出心神去理会圣婴这会儿为什么会赶来她这。 她正在重新跪在地上对阎王爷诚恳道歉。 阿萍脑中想尽了一切生活中让她感到痛苦的往事,只为了此刻能在脸上露出最可怜、最能让神怜悯的表情?祈求阎王爷的原谅! 地府黄泉,阎王爷有眼,这意?外真的不是信女的错啊,您高抬贵手,要罚就罚那只狐狸吧!!! 第27章 阿萍跪在地?上,神情虔诚的祷告了一会儿后,连忙就挥手让在场呆若木鸡的小妖们去?重新布置现场,再去拿些新的香烛纸钱过来。 吩咐好一切后她想了想,又觉得消耗的又不是自家的东西不用心疼,于是阿萍又让几个?小妖去?了厨房把祭拜神明所需的三牲端过来。 这下她直接把给阎王爷的供奉给翻倍了。 重新布置了一番,阿萍也没敢立刻就烧香跪拜。 因为她也不知?道现在掌管生死轮回的大佬还愿不愿意接受她的供奉? 万一人家?现在生气了暂时不想吃东西?,你非要端一桌子菜让人家?吃,那就不是拍马屁,而是叫做给人添堵了。 阿萍现在不在庙里无法求签,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现让妖雕刻两块木头,掷杯筊来询问神明的意见?。 或是她解决问题的速度是当场解决,她得到了神明允许她再行祭拜之礼的回答。 太好了,没惹出事情来。 第二次祭拜阎王爷的过程很顺利,这使阿萍松了口气,额头上的汗珠也滴滴答答地?顺着脸颊滑落。 祭拜的仪式完成后她软倒在地?,背后冰冷湿润的衣服触感传来。阿萍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早已被冷汗给浸透了。 “那只混账呢?”阿萍惨白着脸从地?上坐起?,询问身边过来想要搀扶她的小妖。 穿着秋香色衣裳的小妖,轻声说?:“在姑娘刚才祭拜神明时,小大王把那厮给绑走了,现在他们应该是在地?牢中?。” 阿萍:“劳烦你带我去?趟地?牢。” “可姑娘你的腿。”小妖担心?地?望着她不停在颤抖的右腿,“要不先回房上药歇息,小大王最是心?疼姑娘,那狐狸坏了姑娘的大事,小大王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她话说?得很好听?,但阿萍选择不听?:“我要去?,你扶着我去?就是了,别多话。你家?小大王向来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把他做的任何事贴我身上,关?我屁事。” 这话说?得让一向伶俐的小妖无法接话,只好低头称是,她招手唤来两个?小妖让他们送来一副担架,打?算尽可能让阿萍受伤的脚少着地?。 这穿着秋香色衣服的女妖怪,似乎在小妖中?极有脸面,阿萍看她指使和同等地?位的小妖支使得极其顺手。 她喊去?干活的妖怪里有些哪怕慑于圣婴的威信不得不听?阿萍吩咐,但从眼神、动作这些小细节,阿萍看得出他们对自己并不服气,这会儿他们却一个?个?地?收敛自己身上的尖刺,顺从的听?这穿着秋香色衣裳的女妖吩咐。 第36章 她,不会是谁的耳目吧? 圣婴?玉娘?还是洞府女主人的? 阿萍心里一惊,赶紧借着用汗巾子擦汗的动作掩饰自己的表情。 她想妖怪也宅斗的吗? 突然有了个新发现的阿萍,她也没法立刻做出反应,她正躺上担架让小妖们摇摇晃晃地把她一路抬去地牢里。 阿萍这会儿的右腿特别疼,疼得她额头上直冒冷汗,可是再痛她也想要去看妖怪们的热闹! 也不知道玉娘和圣婴是什么关系,根据她看到的现实,阿萍是觉出圣婴看不顺眼玉娘的。 难得能看俩妖狗咬狗,阿萍是身体再难受都得去凑这个热闹! 地牢里阴凉至极,阿萍进去后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时一直跟在她身边随侍的穿秋香色衣服的小妖,连忙变出了一身蓝色的斗篷给阿萍披在身上。 刚进了关着大狐狸的牢房所在的走廊,阿萍就听到了牢房里传出的正在说话的两道男声: “青面,你背着我接触阿萍干什么?我记得我说过她是我的!” “你的什么?朋友?别讲笑话了,你这便宜占够了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蠢样子,你以为她会真的喜欢你吗?” 阿萍能认出圣婴的说话声,对于另一个男声就感到非常的陌生了。 青面?这是她的、应该是说他的名字? 阿萍是有心理准备的,狐女接近她时用了假名字,这没什么,但狐女连性别都是假的。。。 这个超出阿萍理解领域的认知,让她陷入了疑惑的宇宙。 玉娘这个说话的声音结合她人形时漂亮的脸蛋,阿萍很难产生用着这副男音说话的美女,她的腿毛一定很浓密的错觉。。。 阿萍被玉娘其实是玉郎这件事给惊讶到了,但惊吓却谈不上,曾经在网上她也刷到过男美女。 让她真正不舒服的事,是自己在不知情的时候和青面这男狐狸泡过澡的这件事。 阿萍记得他女体时胸很大,那不会其实是他的大胸肌吧。。。 救命,阿萍对这个事实实在接受不能。 和男妖一起泡澡没什么,阿萍又不是老古董,但被男妖骗着一起泡澡就太丢人了。 这狐狸太阴险了!!! 眼见着阿萍站在走廊里却不进去牢房,脸上的汗水却越来越多时。穿着秋香色衣裳的小妖禁不住在走廊里弄出点动静,让牢房里快要吵起来的两个男妖注意到。 “阿萍?” 注意到这丝动静的圣婴走出牢房,快步走向坐在担架上的阿萍:“你怎么来了?这满头大汗的样子,你是腿疼了。” 阿萍瞧着圣婴眼中对自己的关心,忽然萌生了个想法。 她腿上本来就疼,于是眼中很容易就泛起了水光。 含着泪,摆出一副欲泣未泣的委屈样子。阿萍谨记着在现代时,看过的演过阿姨剧的、女演员们的哭戏守则。眼泪要在说完台词前一直在眼眶里打转,说完话里最后一个字了,眼泪才能从眼眶里滚落: “他、他在之前圣婴你让我去温泉梳洗时,用女身骗我,让我和他在同一个池子里沐浴。” 她话音刚落,眼眶里的泪珠儿就成串地从眼中滑落,化作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淌下。 紧蹙的柳眉,被泪水洗礼得鲜翠欲滴的碧眸,配上少女脸色惨白鬓角被汗水打湿凌乱模样,真和经受一夜暴雨后的残花般惹人怜爱。 阿萍哭得可怜,圣婴看得也不是滋味。 他现在看了些书,大概也知道贞洁这东西对凡人的威力了。 圣婴从怀里掏出汗巾子胡乱地朝着阿萍的脸上抹去,心里是愧疚又慌乱。 这狐狸是他招来的没错,但他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欺负了阿萍,这是让圣婴没有预料到的。 难不成因为阿萍被青面看了身子,就要嫁给他? 不!不!绝对没那个可能! 圣婴气得横眉怒竖,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他才不要阿萍嫁给青面,他根本就不配!再说了,妖怪守什么凡人的规矩! “你别多想,他看了你的身子,我就碎了他这身狐狸皮!”圣婴给阿萍擦干脸上的眼泪,便把手上的汗巾子放在她手中:“他根本就不配和你在一起,这样不干不净的东西!” 阿萍把圣婴的汗巾子抓起拿在手中,低头做着擦眼泪的动作,心里是半点没有她外在表演出的委屈与难过。 只有着她对自己演技的称赞。 对对对,狐狸是你招来的,温泉也是你让我去洗的,都是你的错。所以你们快别吵了,赶紧撕起来,撕得响一些! 她现在的长相太适合玩梨花带雨的戏码了,谁说只有爱情有独占欲,友情也能萌生独占欲。这小牛精对她自以为的‘友情’里当然也也能呀。 阿萍这套狂秀茶艺的表演把圣婴骗得透透的,却骗不过正透过牢门缝隙向外张望的青面。 她这招,他经常玩,还能不知道阿萍的打算? 这个姑娘在暗搓搓地推着圣婴让他对自己下狠手! 青面忍不住了,他对外大喊:“阿萍你就这么狠心吗?” “阿萍,就算我骗了你,但我对你的好就全是假的吗?” “牛圣婴你快醒醒,别被阿萍的眼泪给骗了!她只是说得可怜而已。你想想我俩都骗了她,我现在是这样了,你的下场又会好到哪里去?” 阿萍擦眼泪的动作停都没有停,在心中冷笑。 这狐狸倒是厉害,挺会随机应变的,但是那又怎么样? 她的话术和表演是不够纯熟,但只要圣婴信了她就够了。 在这头小牛精眼中她和他怎样闹都是他们两个的事情。他对她会有容忍度,但对于插入他们之间的青面是绝不可能忍下分毫的。 果然,圣婴理都没有理青面的话,怒气冲冲地就转身进了牢房里,准备让这心生妄想的狐狸好好吃些苦头。 阿萍跟在他的身后,让小妖们把她给抬进了牢房里。 担架被放在靠墙的位置,阿萍坐在圣婴的背后。像看笑话一样地看圣婴拿着像是铁蒺藜一样的鞭子,抽打着被吊在牢房中央的青面。 阿萍现在的位置,处在房间里三个活物中最低的那个角度,看着像是靠墙缩着的一小团,很弱势的样子,还可怜兮兮地。 偏偏她脸上的表情却是这三个活物中最高兴的一个。 她高高在上的,愉悦的欣赏着房间内另外两个非人之物脸上的愤怒与痛苦。 她置身事外地看着眼前这场取悦她的戏码上演。 青面在阵阵巨痛里痛苦地喘息,他看着靠墙坐着的那个凡人姑娘。她的唇角没有勾起,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在下一刻就要笑起来一样。然后她就会朝着他走过来,也走过来给他一鞭子。 啊,感觉自己被她耍了。 青面在疼痛里回忆着往昔,她与他的相处,每一个画面现在想起都觉得有些过于地假了。 她一会儿看他,一会儿又看抽打他的牛妖,眼睛里带着怎么也隐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真聪明。 青面在心里感慨,真实的阿萍总是比她演出来的自己要有趣。 他心里这会儿对阿萍也没有生出一丝的反感,因为她用来对付圣婴的招数还是从他身上学来的。 他们两个还真是巧得很。 两个都是从自己身上学来的招数,去对付对方。却没想到学生们还没分出个胜负,他这个师父反倒先遭了殃。 现在被吊着抽,青面却也没觉得圣婴真能杀了自己。 他是理亏没错,但现在青面不反抗地让圣婴这头小牛犊抽一顿消气,这事情也就过去。这就是青面最近为什么要去加倍讨好牛魔王的原因。 若是投靠老牛的妖将犯个小错,就能被他的儿子随意打杀,牛魔王也别想对外再继续招兵买马了,谁敢去投他? 青面之前逃跑,是觉得自己要是被小黑牛抓个正着,底气不足的他很容易被怒急攻心的圣婴冲动的解决了,所以只能先逃了。 这两个月的时间,青面可没闲着,他在牛魔王面前表现得更卖力了些,终于在不久前收到了牛魔王透出几分想要将他收入麾下的意思。 给自己留下后路后,青面就狐不停蹄地来见她了,谁知道她对他会这么心狠? 青面想到这里都有些赞赏阿萍的心狠了,这睚眦必报的性子比他这个狐狸都还要像狐狸。 小小的叹息了一声后,青面对着面前这个无情抽打着他的幼年期小牛,说:“牛圣婴,我和你商量个事儿怎么样?” 第37章 “你打?完我这一顿,我瞒着你去?勾搭姑娘这事就算过去?了呗。我既能变男又能变女的,方便得很,我们三个?在一块怎么样?” “无论?是你想玩两个?,还是我们两个?一起?都行,你不是想彻底和阿萍重修旧好么?我可以帮你的,以后的一切也会像现在这样顺利。”他言语暧昧地?蛊惑着眼前的幼年期大妖崽子。 在圣婴握着鞭子的手顿住时,青面看向不远处的阿萍,对她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第28章 这个提议。。。 阿萍没被青面?的话吓到,反而觉得他做狐妖做得挺符合人们幻想中狐妖的刻板印象。 野野的,骚骚的。 更或者说圣婴和青面都挺符合妖性的,都在各自执着的欲望上贪求着,欲壑难填。 她?对着青面?看向自己的那难以置信的目光,笑了一下。 自然地,毫无胆怯地,仿佛天生就没有女子的胆怯与羞耻心。 只是?阿萍看着青面?,在心里对他感?到有些失望。 好可惜啊。 多可惜。 他有着这么好的条件,一个男妖装成女子能装得天衣无缝,让人觉得他天生就是?个女子的狐妖,他却一点?也不会怜惜女子。 不,或者说他只能在自己的理?解范围内去?怜惜女子。 瞧瞧这些男的、公的、雄的啊,只要他们想报复虐待一个女子,就只会考虑这些下半身的事情?。 阿萍想到这里,再不去?看青面?这狐狸一眼,只低头玩着自己的发梢解闷。 她?对于在青面?身上宣泄这件事,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无聊。 撇开皮相来说,青面?也只是?个普通的男的。 还?有是?有些愚蠢在身上的男的。 他就没想过他诱惑牛圣婴的前提条件,根本就达不到吗? 对一个还?在成长中的,只开始追求力量的,没有生出一星半点?欲念根苗的,只是?觉得好玩,肉贴着肉更亲近的牛犊,去?诱哄? 对此?,阿萍只能评价青面?,谢谢你让我见到了如此?写实的对牛弹琴。 圣婴,他是?不会答应你的。 的确,圣婴这会儿可以说是?视线冷漠地在盯着青面?看。 他是?真?不知道他的胆这么肥? 喔,应该说他们这种小型的长毛妖怪都一个样子。 瞧着一个个畏畏缩缩,却时不时敢抢到他们大妖面?前进食分?好处。 圣婴丢下了手上的鞭子,转身走过去?把腿疼不能动弹的阿萍抱在怀里。等把阿萍抱在了怀里,圣婴才对青面?挑衅地笑说:“别玩人类挑拨离间这一套了,青面?。想抢,你就过来和我按着妖怪的规矩来。” 这下,青面?脸上的表情?也消失了,那双方才还?荡漾着春意的眼睛,变得幽深沉静下来。 两只妖怪无声地对视着,带着敌意和警惕。就像是?在林子里捕猎时,盯上同一只猎物的野兽,互相在用眼神评估着对方的实力,专注得令人发毛。 被圣婴抱在怀中的阿萍,手按在圣婴胸口处,掌下是?他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屋内这两个非人之物,似乎真?的要按照她?的想法打起来了。 阿萍面?对着这个即将按照自己想法展开的未来,却感?觉不到一点?开心。因为她?在这两个妖怪里谁也没喜欢,而他们也没在乎她?的感?受,只是?在自顾自地争斗。 似乎他们觉得只要是?自己赢了,就可以像野兽一样,不顾雌性的反抗,就能骑上去?。 这和阿萍满意自己的脸蛋身材,选择穿上同龄女孩都喜欢的衣服,上街炫耀自己的美,觉得自己很有魅力,不同,眼前这两个异性将为她?打起来这件事让阿萍感?到恶心。 看着青面?可以说是?称得上轻松地从吊着他的铁锁里挣脱而出,阿萍也不想对此?多发表什么意见。 待会儿,两个一起互殴至死好,反正都是?王八蛋! 青面?对着圣婴笑笑,说:“出去?打,这活动不开。” 圣婴点?头:“去?花园里,正好我也不放心阿萍离你距离这么近,我得找妖护着她?。” “这么不放心我啊?”青面?嗤笑:“你这样子算什么小大王,言行?举止和凡间那些把自己丈夫看得死死的妒妇没什么区别。” 两妖边向外走着边打着嘴皮子仗。 最后还?是?阿萍冷冷地说:“你们慢吞吞在拖延着什么,还?是?彼此?都是?软脚鸡都不敢真?正地像个大丈夫一样分?个高?下?” 闻言,两妖身体不由都僵住了一瞬,从地牢走出去?的脚步瞬间加快。 到了花园子里,圣婴直接叫来了服侍阿萍的一堆小妖,把她?丟进了家里的妖怪堆里藏严实后,才化出火尖枪迎上了此?刻已经拔出手中宝剑的青面?。 他们动作很快,眨眼间就在阿萍眼前厮杀起来。什么顾及也没有,只是?直接的,灵活的,残忍血腥地缠斗在了一起。 像是?两团在互相吞噬的黑雾和红雾。 空气中逸出的属于大妖的妖气与威压,相互缠斗挤压,弄得周围的小妖们双腿战战,面?如金纸,一个个的像是?当场就要被赫得昏死过去?了。 这两只妖怪在外表上都有着远超凡人最高?水平的美丽和英俊,但再没有比此?刻互相渴望着杀死对方的他们,更像是?一头灵智未开的野兽了。 阿萍的眼睛被空气中飞溅的血色激得生疼,入眼处每个角落里不是?沾着鲜血,就是?落着碎肉。 你刺我一剑,我就捅你一枪的做法,阿萍看他们两个都是?放弃了防守在搏命。 什么是?不要命了,眼前的两只妖怪就是?在不要命了。 阿萍内心的感?叹是?出自人类的角度。但在妖怪的视角上看,为了争夺领地、为了争夺配偶这些而打的必须打的架,他们是?一步都不能退。 哪怕连最弱小的老鼠兔子精,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向另一个宣战后,彼此?打得再狠,只要其中一个没放弃了夹着尾巴逃命,那这架就不能退。 不战而败的妖怪在妖族眼中的地位是?连天阉也不如。因为这样的妖怪他是?没有一丝尊严和骨气的。天对他们妖族本就不公平,这样的妖除了浪费妖族名声和修炼之外还?有什么用处呢? 没用的东西,只剩下作为食物的资格。 打到最后,阿萍看见场上一股黑烟升空后速度极快地朝着远方遁去?,这场打斗的最终胜利者是?圣婴。 虽然在经验和功法上,他比不上青面?,但凭借着自身根基深厚与骨子里那股天生不怕死的疯劲儿,圣婴硬生生地熬走青面?。 他比他要惜命,所以他输了。 圣婴身上都是?血,糊得身上到处是?红呼呼的一片。他脸上带着笑,额头上斜着有一道横过眉骨斩断了他眉毛的伤痕,看样子伤口连他的头骨都劈裂了。血顺着他的眉毛往下滴,流过他的脸颊,缀在他的下颚上,最后从下巴尖处变成一串串血珠,落地。 “阿萍,我把狐狸打跑了!”圣婴对着阿萍笑嘻嘻地炫耀自己的战绩。 这语气活像是?阿萍很久以前久到是?在上辈子幼儿园时的玩伴他说话的模样。她?记得这个在记忆里,长相都已经变得模糊的小男孩是?在什么时候用着这样的语气说话。。。。是?在他把比他们俩年纪要稍稍大一点?的男孩子,从滑滑梯那里赶跑了,招呼年幼的阿萍过去?一起玩儿的时候。 阿萍对上小牛精因为打架打赢了,而愈发亮晶晶的眼神,她?内心繁杂的心音便为之一静。 他好像真?的没有去?想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这会儿,阿萍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一直紧绷着的肩背,现?在忽地就放松了下来。 对上圣婴这份单纯的目光,阿萍无法口出恶言,最终只是?别开脸不去?看他,她?到底是?别扭地回应了求夸奖的小牛精一句: “嗯,你很厉害。” 第29章 圣婴听了阿萍这话,凑过来?去看她表情?,问:“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阿萍转过身不让他看:“我?我没生气,是?你自己乱想。快去治伤,你头上的血都流进眼眶里了!”。。。明明就生气了,她还口是?心非。 圣婴无?奈地耸肩,他摸了摸胸口处,他衣襟里面鼓鼓囊囊的。分明在刚刚阿萍开口前,圣婴还想要?给她看些什么。 想想阿萍的性子,圣婴收回手中的长枪:“才?流这点血,没什么大事。” “别?强撑了,我又不会笑话你。”阿萍有点关心圣婴又有点嫌弃他身上的血腥味儿。她捻起手用拇指和无?名指小心又颤抖地掐着圣婴肩膀处那被?血濡湿的衣袖,“快回房间上药,你这血要?是?再流下去,你就要?从活牛变成牛肉干了!” 第38章 “牛肉干?” “哈哈哈哈哈,那也不错,你不是?挺喜欢吃的吗?” 圣婴这一笑,身上的伤口崩开,血顺着衣服往外涌,沾了阿萍的衣裳。 这下她刚才?的躲避是?白费了!阿萍气得?对着圣婴身前的空气,用披帛狠狠打了一下。 她这个举动在圣婴眼中充满虚张声势的可爱。 阿萍原本就舍不得?打他的,这会儿他伤得?这么严重,她就更?不可能打他了哈哈~ 再说了,圣婴才?看不惯她嫌弃他这样子。 他的血又不脏,这下阿萍沾上了他的血了,圣婴在心里打着坏主意,寻思着自己在书上看过的内容,要?是?阿萍把嫌弃他血脏的话说出口了,那他就把她身上染到的血给舔干净! 只能说小牛精想得?和他长得?一样美了。 阿萍可不理解他在狐狸的教育下,肚子里长出了什么花花肠子。她这会儿是?不想看到牛圣婴变成牛肉干的,只能头痛地拉他回了房间,招呼小妖们端上伤药、棉布、剪刀。 等炉子上的热水煮沸后,阿萍挽上袖子拿着剪刀剪开牛圣婴的衣服后,快速给他处理起了伤口。 丢掉他身上被?血湿润了的肚兜儿,阿萍看到圣婴身上的伤,倒吸了口凉气。他这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不是?红翻翻的一片,就是?往外四处冒血的窟窿眼。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地牢里受了酷刑! 阿萍快速且仔细地处理完圣婴前胸后背的伤口,就连连挥手着急地让圣婴快去厢房走去处理他下半身上伤口。 圣婴不明所以:“阿萍,你怎么给我包扎伤口,只包一半啊?” “你自己还在活蹦乱跳,就自己去处理下身的伤,我才?不稀罕去看你现在变成红糖馒头的大屁股!”阿萍弯腰给他脸上最深的那处伤口上好了药,就挪着身下的椅子给圣婴让路。 圣婴听她这样说了,心里正觉得?失策,深刻觉得?他刚才?和阿萍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应该装晕的。 圣婴不满:“我的屁股怎么就是?红糖大屁股了,你又笑话我,我不要?理你了!” 他哼了一声,从桌子上拿了一瓶伤药在手,故意在去厢房路上在经过阿萍时,重重地撞了一下阿萍的肩膀。 无?辜的挨了一下的阿萍:“嘶,傻牛犊子臭德行!” 她转身不去看圣婴的背影,重新到了一盆干净的清水,拿上胰子洗手。 阿萍洗完手看着四周桌椅、地上的残局,连忙招呼小妖们把这些垃圾收拾干净。 阿萍本来?就对使唤这些小妖干活不感到心虚,现下为了圣婴支使他们,她是?招呼得?更?不客气了。 房间收拾干净了,正开窗通风,阿萍靠坐在软榻上打着哈欠,她正等着自己洗澡用的热水送上来?。左右小牛精受这伤也死不了,她也管过他了,那她现在就能心安理得?的睡觉了。 天大地大我过得?舒服最大! 在打了不知道?第几次哈欠,阿萍看见送热水的小妖没来?,那位穿着秋香色衣服的女妖怪捧着香炉进了房间。 她一向是?不在意这些小角色的。 阿萍之所以在哪里都能活得?快乐,就是?她把在生活中所有不在意的她的生物?都当做npc。 记着过好自己人生的主角,才?不会去在意不会给自己发布升级任务的npc。 除非 除非啊~ 出现在自己身边的npc有异,她作为主角才?会去关注其。 阿萍看向秋香色衣服的女妖,好奇她现在怎么会频繁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不好奇她的来?历名字,只好奇她接近她的目的。 “姑娘好福气,小大王如此爱慕你,还愿意为了你与?其他妖精生死相搏。” 喔,是?吗? 阿萍听着这话不觉得?多顺耳,她面上也轻笑出声了: “为了我?可别?给今天这事吹上股爱情?的迷魂烟了。圣婴是?为了自己的自尊才?会和狐妖厮打在一起。” 阿萍的话很冷,冷得?女妖愣住了一瞬,可她很快就回过神了,她不相信能有女子面对她家小大王少年英气的模样不心动。 于是?,她又添上了一把火:“姑娘说笑了,小大王时刻念着你呢,你有什么忌讳,他记着清楚,现在都学会回避了,性子也没有以前那么直来?直去了。” 和前一句的结果一样,这句话也没让阿萍的心湖泛起一丝波澜。 她的头脑很冷静,属于是?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阿萍在现代?时就知道?作为一个普通女孩,想要?挣扎出原生家庭的泥沼,她唯一能走通的活路就是?读书,拼命的读书,考上大学然后向外头走,走出去远远的。爱情?这个选择,从不会把阿萍划分在她极限人生的求救备选当中。 当一个被?爱抛弃的人再去渴求爱的拯救,这件事本来?就可笑,人要?真这么做了,就会得?来?被?施暴者去找施暴者哀求后得?到的结果。 别?因为自个缺爱,就什么都粘上爱、爱、爱的烦死了! 阿萍原本没那么讨厌圣婴的,不过是?他身边的妖和他自己不断往自己的所作所为上贴上爱的标签,让阿萍感到了恶心。 现代?什么都缺,但从不缺少缺爱的人。 人越缺少什么,就越渴望得?到什么,并?且会一直在脑内美化自己从未得?到的东西。 阿萍的心里美化着爱情?,但她却也在生活中见过相爱的情?侣,她知道?一个人真正爱着另一个人时会是?什么样子。 所以不诚实的爱、带着瑕疵的爱在她眼中都是?藏不住自己的假的。 瑕不掩瑜,在阿萍极端的性子根本就不存在。 阿萍察觉到了这女妖怪想推她去找现在躲起来?的圣婴的想法。 她跳出来?这么做了,反倒让阿萍发现她自己对于小牛精演技的低估。 圣婴刚才?那几下,看着过于贴合他的性格。阿萍没被?这女妖提醒,光靠自己还真是?反应不过来?,他刚才?又演上了! 阿萍这会儿顿觉自己的好心喂了驴肝肺了。 该不会现在伤重的牛跑去吃人大补了吧? 这个猜想让阿萍是?一刻都坐不住了,她是?绝不能容忍在圣婴手下死去任何一个无?辜的人类! 说她伪善也好,圣母也罢,作为一个普通人阿萍只会对自己能管的事情?伸手! 怒了的阿萍没有失去理智,她靠在软榻上想到一个给要?添堵的好办法。 美丽的少女脸上沉思的表情?变了几变,最后她展露出一个被?男子的所作所为触动到后的专属于小女子甜蜜的笑。 阿萍招手让穿着秋香色衣服捧着香炉的女妖走近:“你也是?的,怎么嘴巴这么甜。好啦,你扶我下榻,我这就去找圣婴,你说他老是?这么闷干什么?” 靠过来?的女妖脸上的笑容暧昧,阿萍的手搭在她的手心上。一人一妖肌肤相触后,阿萍猛地抓紧她的手,自己的另一只手快速拔下头上的簪子,划向女妖的脸。 伴随着银簪尖锐的底部刺破女妖的皮肉,阿萍也满意地倾听她的惨叫声。 成功办下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右手松开抓着女妖的手,阿萍把左手的簪子换过去让右手拿着。 让证据被?自己的惯用手紧握住,阿萍才?对跌倒在地一脸不敢置信看着她突然暴起伤妖的女妖大笑: “小美人,瞧瞧你这吓傻了的样子,真的蠢死了哈哈哈哈哈!~” “你发什么疯?!”女妖显然对阿萍把自己弄破相这事接受不能,她看着自己滴露在地的鲜血,情?绪奔溃:“我好心好意撮合你与?小大王,你这是?恩将仇报!” 阿萍继续发出畅快的大笑:“哈哈哈哈你在放你娘的屁吗?听这一串还是?响屁哟!让我笑你在鼓动我去找明显躲着我的圣婴,你是?想让我看见什么我不能接受的东西?哎呀,了不得?啊,有妖把挑拨说是?撮合,月老听见了得?多伤心哈哈哈哈!” “我是?疯了!我正常过吗?哈哈哈哈当然我是?在装作正常的过活。是?你们毁了我!毁了我平静的生活!我不好过了,你们也别?想好过!都给我流泪流血去,看到你们受伤流血,我才?能感到一丝畅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现代?人有几个是?精神正常的人?所有人都不过是?在强撑着让自己阳光开朗的过好每一天。 谁毁了现代?人平静的生活,就别?怪现代?人让他们见识见识怎么叫做疯子在理智着癫狂! 阿萍这会儿自己是?开心了,可她在女妖眼中却变成了一个十足十的疯妇。尤其是?女妖看着她疯疯癫癫抓着刺伤她的簪子朝着厢房披头散发奔去时。 还以为这女疯子离开了,自己也达到了目的的女妖刚想从地上爬起离开时,她又听到一阵返回的脚步声。 第39章 原来?是?她此刻惧怕着的阿萍又返回到了门边。 身上穿着沾血的衣裙,披散着一头被?夜风吹乱的长发。阿萍碧色的眼眸仿佛因为着屋内散出去的光亮,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这样的女子看着既像是?夜里落单的一只不详的报丧鸟,又像是?一位悄无?声息寻来?索命的艳鬼。 女妖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此刻比妖怪表现得?还要?更?像妖怪的阿萍姑娘开口说话了。她红艳艳的唇里吐出了让她感到毛骨悚然的一段话: “哎呀呀,你看我这记性,还忘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了。幸好我刚才?没跑远,还能回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我等会儿拿了这伤了你的簪子去给圣婴闻,也好在他面前给你表表功。免得?他要?来?奖赏你的时候,你却被?其他小妖变化了模样代?领了功劳,你看啊,小美女,阿萍对你是?这么的体?贴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30章 吓完妖,趁她被自己这套突如其来的连招打得暂时忘记了怎么还手,阿萍装若疯癫地又奔向了厢房的方向。 到了门口,临进去前?,阿萍理顺了自己被夜风吹乱的长发。 想着现在头上的发髻早就乱得不成样?子,她干脆彻底把头发给散下,丢去了在发丝间缠绕成团的小配饰。 阿萍在整理自己的外表,顺便趁着这点时间她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她在小妖面?前?可以疯疯癫癫,但在圣婴面?前?可不能表现成这样?。 再是有感情基础,人总是不愿意看见自己的朋友变成个疯子,然后承认他是个疯子的,因?为这样?的事实让人感到羞耻,感到不体面?。 别人口中的流言蜚语,只要没被亲近的人看在眼中,亲近之人因?为他偏向于你的立场,他会认为其他人的话都是诋毁,他依旧会毫无原则的偏向你。 这个道理在妖中当?然也通用。 对?于阿萍,圣婴这个妖怪,现在她心里?是集朋友与武器于一身的存在。 她对?他有些好感,却也不妨碍她利用他。 阿萍用得心安理得。 愧疚?对?自己这利用之实? 不存在的。 早在圣婴伸手打破藩篱,把阿萍拉入这个属于妖怪的光怪陆离的世界,阿萍就做好不疯魔不成活的准备了。 远超于当?今这个时代人的见识,给足了阿萍面?对?生活的一切底气,她是唬不住吓不怕的,因?为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在乎的东西?。 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她连自己也可以丢弃。 好好活,她可以做到,不想活了,她也豁得出去。 把自己收拾得体面?一些的阿萍屈指叩门。 在叩响圣婴所在的厢房的房门之前?,阿萍早就在门外听见了门内响起地让人感到恐怖的咀嚼声?。同?样?,夜风悄悄从门缝送来?浓郁的血腥味,也明示着告诉她里?面?危险。 理智在告诉阿萍快逃,行动上阿萍的手掌只在推门的时候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逃生,很重要,几乎是每个生物不可违背的本能。 可她偏偏要违背,谁叫她是个人呢? 人总要为着某些东西?奋不顾身。为了理想、为了坚持、为了自己,有些人是愿意着为了活字,献出自己的生命。 阿萍,是个人,所以哪怕势单力薄,也是愿意站出去,去阻止发生在她眼前?的惨事。 阿萍提起在此刻碍事得明显的裙摆,小心地走进黑暗中:“圣婴?” 厢房内,那个背对?着她的少年妖怪他看起来?忙碌的样?子猛地一顿,甚至,阿萍还发现因?为自己的呼唤,圣婴连胳膊也僵住了。 但这少年妖怪仿佛被吓住的寂静,只停留几瞬。阿萍看见圣婴又埋头动了起来?,而且这次他进食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他原本看着狼吞虎咽,实际上却很规律的进食响动中,掺杂了不少急促地呛咳的杂音。 被阿萍逮住偷吃的圣婴,他这会儿慌乱地像是一只在家里?偷吃鸡时,被主人逮个正着的狗。 怕虽然怕,但他不愿意撒嘴的态度也表现得很直接。 牛圣婴这种死皮赖脸的狗模样?。他活灵活现地将好吃狗那种反正我也知道这顿骂我是铁定逃不过了,但挨骂前?他要先做饱死狗的德行,表演得让阿萍感觉眼前?一黑。 阿萍快步走过去,用左手按住圣婴的肩膀,厉声?喝问:“吃什?么呢?!给我吐出来?!”。。。吐是绝对?不可能吐出来?了。圣婴左右侧身想要躲开阿萍对?他的‘攻击’。 不是他不想推开阿萍,而是他这力气自己也知道,要动手了,他怕自己失手把阿萍推飞出去。 毕竟她这会儿的态度非常容易让妖误会。 误会她是来?抢食的。 圣婴哪怕脑子里?明白自己吃的东西?阿萍不可能吃,但妖怪的本能,下意识地让他去防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抢食对?象。 躲闪动作得顾忌太多的圣婴,他哪里?防得住身手灵活的阿萍? 再加上他嘴里?那最后几口吃的咽得仓促,几乎是囫囵着往喉咙里?怼的。圣婴冷不防呼吸急促了一下,就呛得他用力拍着胸膛咳嗽。 看着被呛着的圣婴,阿萍当?时脑子蒙了一下,她那属于大学生的脑袋突然闪了一下,像是短路的瞬间她想起一个奇异的问题。 海姆立克急救法,对?妖怪有用吗? 随即她又想起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她是农业大学的出身,又不是医科大学出身! 医学生身上拥有的道德感和使命感,她身上可莫得! 所以,阿萍看到圣婴低头咳嗽,嘴里?好像咳出什?么东西?时,阿萍毫不犹豫使出了每个养过动物的人类最后都会练成的绝技。 探、囊、取、物! 突然喉咙里?被阿萍大力捅了一下的圣婴:“呕!——” 阿萍光顾着靠莽去抓住圣婴的犯罪证据,她暂时也不敢去瞧自己手里?这吃剩下的半截血糊糊玩意儿是什?么? 她对?于手中之物的触感,是骇得头皮发麻。可她莽都莽下去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下去。。。 幸好幸好,她在看之前?先动着手腕,让手掌去感觉了一下血糊糊的大概轮廓。 这个形状,就算阿萍不学医也明白人身上是长不出这样?形状的骨头。 这个结果,让在进门前?在脑中把事态往坏处使劲模拟的阿萍感到如释重负。 没吃人就好。 没吃人就好啊! 阿萍始终只是一个顾得上自己种族的那部分人。 “你背着我在厢房里?活吃一只狗?”阿萍对?自己手里?握着的剩下这一小节连着肉垫爪子的腿骨,感到匪夷所思“你的爱好还挺、挺狂野?” ‘狂野’的小牛精对?着阿萍连连摆手,咳嗽着解释:“咳咳,我活吃狗干什?么?呕,呕咳咳咳,这是这是青面?那厮的腿!” 既然都被阿萍发现了,圣婴干脆地破罐破摔:“先前?我想拿它在你面?前?炫耀,但不是想着你不能接受这些嘛,我就打算自己解决。” 他说得别扭,却让阿萍因?为他这话惊得一下,就把自己手里?的残肢甩出去了! 什?么东西??! 这血糊糊是玉娘的脚?! 不是,除了用兵器互捅,你后面?还把人家的脚给撕下来?了。 阿萍震惊:“你什?么时候下手的?我怎么没看见?” 圣婴不是个喜欢浪费的妖,他瞄见阿萍把手中剩下的食物丢出去时,立刻伸长脖子去接。 喉咙动两下,把咬在嘴中的食物咽下肚,他才来?解答阿萍的疑惑:“是在他化烟逃跑的时候。” “我知道这狐狸特别会逃跑,让他这次全身而退后,下次说不定还有胆子跑来?撩拨我们?,所以就这样?喽,让他长长记性?!” “他以为他是在谁的洞府里?,敢这样?撒野,嗤!——” 少年妖怪的狠话说得挺有气势,就是唇角还在滴血的样?子,瞧着过分妖异诡艳。 让人瞧着是又迷又怕。 阿萍挑起一边眉毛,上下盯了圣婴几眼,笑他:“他是在牛魔王的洞府,他一直知道。” 好嘛,她这真话哽得圣婴没话接了。 少年妖怪一向骄傲自满的心,在这一瞬间因?为阿萍的话紧紧瑟缩了一下。让自卑的情绪找着破绽,趁此机会搅乱他的心湖。 是了,自己要是有父王的威信,青面?这杂毛狐狸又岂会有胆子去冒犯阿萍! 圣婴自己都没有和阿萍共浴呢! 对?了,携手出游也是没有! 圣婴抬眼看了阿萍一眼,没在她脸上看到她对?自己的瞧不起。 她只是普通地用话刺了一下,不能保护她的没用的牛圣婴。 圣婴是不会为自己没用的事实找理由的妖,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第40章 此刻对?自己感到不自信的小牛精,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话题转移阿萍的注意力。 一人一妖相处的时日越长,圣婴面?对?阿萍时,总是会强烈地不想要让她看到自己的不堪,分毫也不行。 眼下,圣婴轻巧地抛出一个合适的问题,转移阿萍的注意力:“对?了,我不是已经躲着你了,阿萍你怎么会找过来??” 阿萍现在才找到机会,把自己一直攥在右手中的簪子,递到圣婴面?前?:“你这话说得难听。什?么找过来?,弄得像是你丢了一样?。” 她叹了口气:“有心的妖自然会引我过来?找你,看见些你不想让我看的东西?。” 阿萍觑到圣婴面?上,因?为她的话语逐渐冷下,再次叹息:“瞧瞧,当?初我就说过,我来?了你家肯定是要受委屈吧。先是狐狸后是小妖,什?么样?的妖精都想让我吃亏,也都压在我头上。你有个小大王的诨号又能如何?他们?还不是不把你当?回事,自然也瞧不上我。” “好了,我记下了。”圣婴拿过阿萍手中的发簪深嗅,记下这有心妖怪的血腥味“我会给你个让你感到痛快的答复的阿萍。” “总有一天?。。。罢了。”圣婴看着像是还想说什?么,却中途住了嘴了。 因?为他估计现在的自己在阿萍这里?,绝对?是没有什?么信誉存在了。 现在再对?她许诺什?么,她都会把自己说的话当?成画出的假饼。 那他还说什?么? 放阿萍回人间是不可能的,圣婴较着劲儿不肯松手。 他想他还是为她做出实际的行动,再来?她面?前?说。 阿萍看见这会儿沉默寡言的圣婴,有几分感觉不适应,她盯着他带血迹的下巴,轻声?说:“你一向是说到做到的,这点我信你。现在夜深了,我们?回房休息吧?” 圣婴点点头:“好。” 后来?在小妖们?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在小大王进食期间闯入的凡人女子。她居然毫发无损地把小大王给领了回来?。 他们?惊叹着,唏嘘着,不知道名叫阿萍的女子是凭什?么? 他们?不知道,阿萍自己却清楚她凭得不过是她自己和小牛精骨子里?相似的、不要命的那股疯劲儿。 夜深了,躺在床上,阿萍翻身面?对?着睡在自己身旁的少年妖怪,她忽然想了一句俗话。 一张床上睡不出两种人,这话说的是夫妻,但现在拿来?说她和圣婴也不差。 第31章 天亮了,圣婴从床上睁开眼。周遭温暖的空气和柔软的织物让他精神放松,没有第一时间脱离初醒时朦胧的状态。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带着精神舒缓的愉悦情绪,侧身去看睡在自己身侧的姑娘。 阿萍睡觉的姿势一向规矩,不是朝着左边就是朝着右边,侧睡。她蜷缩着身体像只什么野兽的崽子一样,挨在圣婴身边。 与她清醒时行事的强硬作风不同,睡着的她浑身都散发着让妖心软的感觉。 圣婴忍不住伸手,去抚开阿萍额头上贴着的几缕细软的碎发。 少年妖怪的动作很轻,带着几乎在妖怪身上找不到的温柔小心?,珍视的感情几乎要从他?眼中?满溢出来,倾斜到身边的凡人少女身上。 一人一妖睡着的床上使用?的帷幕,是用?薄纱绣着蝙蝠仙草的样式。它能减弱光线的强度,让床中?初醒的房间主人们自由选择要不要在光撒入帐内的时候起?床梳洗。 圣婴在阿萍还睡着的时候,悄悄地黏了她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起?床下?地。 现在的房间说是他?的,其实早就是让阿萍做主的地盘。 圣婴是个地盘意识强的妖怪。但或许是在最初的相处中?,他?就在为阿萍退让,退成习惯了,他?对阿萍侵占自己?地盘这件事接受得很好。 当然,这也和阿萍占了地盘后,没有把?他?赶跑这个原因有关。 房内圣婴醒了,小妖们却没有在这一刻直接进?门服侍,这和圣婴对阿萍的在意有关。 圣婴心?中?他?的好阿萍嗜睡得很,他?也不愿意让她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 所以在早上,往往只有圣婴一只妖先起?时,他?就会?走出去到另一侧靠近卧房的厢房,再让小妖们伺候他?洗漱。 今天圣婴打理完自己?后没有着急走,他?漫不经心?地往这些?平常服侍阿萍的妖怪堆里一扫: “我记得在你?们之中?还有几个伺候阿萍洗漱的小妖呢?” 他?这一问,让妖怪群里众小妖们心?思浮动。 洞府里的奶奶纵使在和大王相好前,在外面也是威名远扬,但她现在都几百年没有出过洞府了,这威名能给妖带来的实质性的压力变得近似于无。有几个胆子大些?的妖怪为了在前途光明的小大王面前讨好,也是愿意对圣婴说实话?的。 妖怪就算修炼成了人形,学着人模样去成亲组成家庭,也是完全不能复刻得和凡人家族一样。 他?们本性里的慕强和弱肉强食是无法用?规矩给压服的。 比起?愈来愈‘温顺’的大王夫人,凶性随着年纪越发见长的小大王,才能让洞府里依附大妖的小妖们看见希望。 恃强凌弱,在凡人那?处是要遭受鄙夷的,但在妖怪这里他?们千年万年都是按照这样的规则生存。 “回禀小大王话?,今日是灵犀姐姐、锦书姐姐、桑娘这三位姐姐不在。”有个小妖快了其他?小妖一步,上前在圣婴面前回答。 这名字怪得很,听得圣婴皱眉。 母亲就是喜欢取这种文绉绉的,凡人喜欢用?的名字。不就是犀牛精、鱼精、飞蛾精吗? 圣婴皱着眉点点头,对率先回答自己?问题的小妖,说:“嗯,我知道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妖心?里一喜,眉开眼笑地回道:“小的还没有名字,请小大王赐名。” “就叫你?鬼灵精好了。”圣婴不介意小妖这上杆爬的行为,于是又说:“以后你?就跟在阿萍身边侍奉,要是得她夸赞了,你?自来我这讨赏。” 鬼灵精得了名字,立刻得了身边其余小妖羡慕的眼神,他?也是真的胆大且会?来事:“鬼灵精明白,鬼灵精以后一定?寸步不离地照顾奶奶,好让小大王在外安心?。” 这小妖的性子让圣婴感到有点似曾相识。他?盯了鬼灵精普通的相貌和他?谄媚的表情瞧了一会?儿,心?又放下?来,又点点头:“你?乖。” “现下?我给母亲请安后,就去处理昨天阿萍和我说的私事,鬼灵精你?等她睡醒后把?这事告诉她。” 鬼灵精应了一声?后,立刻就指挥起?房间里其他?小妖,让他?们赶紧去准备奶奶待会?儿起?来要用?的饭食。就连现下?桌子上的空花瓶,鬼灵精也让小妖去外面折两只花。 圣婴知道鬼灵精在自己?面前表现,但他?也吃这一套,吩咐他?做事小声?些?别吵着阿萍睡觉。洗漱完的圣婴又回转去了卧房。 他?现在有些?不放心?留阿萍一个人在洞府。阿萍因为他?不在身边接二连三发生的意外,让自信的圣婴现在也忍不住开始疑神疑鬼。 圣婴走近床前,他?轻轻撩开床帘,俯身往阿萍身上吐了几口妖气。 红色烟雾状的妖气,仿佛是什么活物一样。它被圣婴吐出口中?后立刻在空气中?扭动了几下?,像是只红色小龙一般往床上熟睡的少女缠去。 几息之间,这肉眼可?见的妖异红雾就融进?了少女雪白的肌肤里。 如果可?以,其实圣婴并不愿意让阿萍沾染上妖气,这东西对凡人的身体有害。但是又想到之后自己?要寻来送给阿萍的礼物,圣婴又觉得以后的她反正也不能当人了,现在沾点妖气便也算不得什么。 蟠桃、人参果这两样东西,圣婴是知道它能使生灵长生不老的,但他?可?不会?去找这两样东西。 毕竟圣婴只是想让阿萍长久地活着,而不是只让她长生不老,然后自家三妖全部死绝。 在圣婴的记忆里听牛魔王讲古时,他?记得有些?宝贝也可?使人长生不老。 圣婴算着自己?现在的年龄也将近一百了,就差个几十年的小数,圣婴觉得可?以忽略不计。 到时候,他?厚着脸皮去跟随父王的大军出征,等打赢了仗,到时候他?去抢些?什么杀些?什么,也不妨事。 让阿萍身上缠绕上自己?的妖气后,圣婴挺直腰背,放下?床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房。 无论是狐狸,还是其他?小妖,圣婴认为只用?杀一儆百这招对付他?们就够了。 对母亲,圣婴自然不会?对她做出不孝之举,但是她放出来一只耳目,圣婴就去戳烂一个。 他?从来不信这世上没有不怕死的东西。 以上这些?事情阿萍都不知道,等她睡完大觉后就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吃早饭。 第41章 几碟小咸菜、干果、点心?碟子,配上小米粥和大馒头,阿萍一口气吃了大半。 昨天的运动量,对于住在妖怪洞府有一段时间的阿萍来说有些?多了。 人呢,是睡饱了就开始饿了的生物。 鬼灵精站在一边等她问话?等得着急。他?哪能想奶奶睡起?后问都不问小大王哪里去了,漱口洗手后就打算去练字看书呢? 鬼灵精偷偷瞟着阿萍,在心?里感叹奶奶也是像大王奶奶一样是个文雅的,一举一动像凡间的大家闺秀一样。 但等鬼灵精回忆起?阿萍对圣婴的‘打骂’,他?又瞬间不觉得面前的奶奶雅了。 阿萍可?不在意其他?妖怪的目光,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自从来了妖怪洞府,阿萍一天天躲在书桌前练字看书,她可?没有白白浪费这接触书籍的好机会?。 她在通过这些?普通人家没有的书籍,来认识现在自己?生活的这个西游世界。 阿萍有想过找地图,然后找机会?逃跑。 可?地图这东西自古就被身上有权手里有兵的人家握在手里,护得跟眼珠子也差不多。 妖怪对不能玩不能吃的东西,哪里愿意去费神抢夺?。。。特?别是凡人的地图还被重兵看守着。 阿萍借着读书识字的机会?,在圣婴的藏书里翻找着。地图不说没有,还是找几张地图,但这地图不是什么人类国家的地图,而是妖王势力的分布图。 她拿到又有什么用?呢? 证明出门后她无论朝着什么方向走都能遇到穷凶极恶的妖怪吗? 阿萍是现在想到地图这事就头疼。 唐僧上路好歹还有四个保镖呢,她呢?名下?只有一头小牛犊,而且这牛还不是想被人养的牛而是想养人的牛。。。 难不成真要去色诱小牛精? 阿萍死也不愿意去做这样的事,被动让人当做玩物和自己?主动去当人玩物性质是不一样的。 她很难走出这一步,因为阿萍清楚人的劣根性,人只要放低了自己?的底线,就会?因为侥幸吃到的甜头,走向回不了头的深渊。 昨天的事情过去,今天阿萍却在心?烦今天可?能会?接到的招数。 说实话?,她宁愿和异性们硬碰硬,也不愿意去接同性的招数。 因为当一个女性生长在被人从噩梦中?唤醒的时代,让她再去面对活在旧时代还沉眠于噩梦里女性的手段。。。 她会?很难因为愤怒而燃起?战斗欲,她只会?感受到一股让人仿若溺毙的巨大悲哀。。。 想到西游里出场过的女妖怪,阿萍拿笔的手一顿,雪白的宣纸上的墨点持续扩大。 她烦躁地把?笔一丢,决定?不再练字。 反正现在心?情不好,就不要去做白工了,去找些?点心?吃吃来消消气才是正道。 阿萍去软榻上坐下?,去拿果盘中?的鲜果吃,她才刚咬一口,就听见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阿萍第一个反应就是来者绝不可?能是圣婴那?头小牛精,因为他?进?屋前绝不会?这么礼貌。 阿萍,问:“门外谁?” “姑娘,我家奶奶有请。”出声?应答的是个嫩生生的女声?。 奶奶? 阿萍把?嘴里的果子咽下?后,哐地一声?把?果子丢回果盘里,一点面子也不给圣婴他?娘:“谢谢邀请,我不去,你?回去传话?吧。” “这!” 阿萍的话?让屋里屋外的妖精们一惊。顿时整个场面都冷了下?来,连呼吸声?似乎也听不到了,更衬得园中?风吹树叶的声?音清脆。 安静了片刻,门外那?妖又说:“小大王昨日受的伤可?不轻,姑娘不去对夫人解释解释?” 听自己?不去,称呼就变成夫人了,阿萍毫不客气地嗤笑:“他?的伤又不是我打的,我负什么责?你?家小大王受到挑衅后易怒不服输这性子是昨天才养成的?谁养的儿子谁去教,别嘴边上挂着什么疼爱,就去把?责任推给他?人!” “嘶———” 别误会?这不是门外小妖发出的惊叹,是鬼灵精忍不住了。 他?对自家奶奶的脾气暗暗觉得有些?头疼。 怪不得每次小大王见着她,都是好声?好气。 奶奶,她这嘴可?真毒! 脏话?没一句,说的真话?,偏偏句句戳人心?窝子。 什么唇枪舌剑?奶奶她讲话?分明就是在掷匕首捅刀子! 阿萍的话?让外面的妖走了,鬼灵精却没赶妖走的当事人阿萍镇定?,他?被阿萍的强硬态度骇得出了一头的冷汗。 鬼灵精没敢再在屋里耽搁,掀开窗户缝就化作一股灰烟飘走,去找小大王搬救兵去了。 他?就是不懂了,明明都是妖怪,大王奶奶就要觉得奶奶得对她服软或是怕她呢?他?们又不是凡人! 小大王长大后,可?是要离家另立山头重辟洞府的。 他?们妖怪啊,只要记得亲生父母的生辰,在那?时回府献礼祝贺就是孝顺了。 放眼整个妖族,哪有谁家大王夫人还要去侍奉另一个大王夫人的理? 鬼灵精边赶路,边在心?里大不敬地骂罗刹女是被凡人的规矩给教坏了脑子。 他?那?厢赶路,这厢里,阿萍不来,罗刹女却皱着眉气势汹汹带着几个小妖赶到了阿萍房间门前。 她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房门,气势汹汹地冲房里骂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小丫头几斤骨头,就敢在我面前猖狂!” 阿萍在软榻上坐得端正,腰背挺直像是个书堂上端正的学生,她看了罗刹女一眼赞道:“夫人好相貌,怪不得圣婴样子如此精致。” 她这话?说得,让罗刹女一时不好发作了,她心?里有点高兴,这点情绪却掩饰不住跟多的恼恨。 罗刹女还是气自家独子为个凡人和妖将打得头破血流:“你?休要在我面前卖弄口舌,红孩儿吃你?这一套,我可?不吃!” “喔,我只是和之前一样说实话?。”阿萍语气依旧轻飘飘,像是什么也不在乎一样:“先前我刚来此处时,还想着夫人也是女子,说不定?会?不能容忍自家儿子在家里干欺辱女子的事,没想到夫人会?装瞎装聋。” “没想到今日我终于见到夫人了,瞧着夫人却是个健全的美?人。” 阿萍说到这里忍不住去瞧了一眼罗刹女绣裙下?的三寸弓鞋。。。 这就是西游记再火,阿萍始终不愿多读几遍的原因。 明明女妖们不用?裹脚,却出场的每一个大美?妖几乎都是有着一对金莲。。。。。。 真的是,只要是男人主笔的书,在一些?微末的地方总会?飘出一股腐臭味儿。。。 阿萍的每一次开口,她说的话?都让听到的妖觉得气愤。 罗刹女被说得愣了一秒,她对上阿萍脸上一双清澈的含露目,对着上面自己?的小小倒影愣住一瞬。 她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涨红了脸,说话?的语气却还是底气十足:“罢了,你?年纪小,这次你?说的话?我可?以不计较。但你?既然在读书了那?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女子出嫁从夫,夫既不在,妇人理应从子的规矩,才是女子读书该读的道理!” 阿萍冷笑:“读个狗屁!” “世上男人多的是,这个不好就马上换,只要丈夫换得快,苦难就追不上女人。” “凡间男子为了享乐把?女子驯化千年,你?们妖又没有这些?劳什子规矩,学人也别什么都不挑,连这些?子残羹剩饭也学了干什么?” “胡言乱语!”罗刹女气得说话?声?音都在抖:“你?是想倒反天罡吗?!” 阿萍:“谁让我日子不好过,我就把?压在头上的谁给掀翻!” “我不愿意了,谁上赶着强迫,那?我给他?什么,他?都是该受着的!” 罗刹女:“你?你?你?!” “好好好,好一个烈性女子!” 罗刹女招手想让小妖们上前前拿住阿萍。没想到小妖们刚靠近了阿萍,在一尺的范围内这些?小妖们就被阿萍身上忽然冒出的红光给弹飞了! 罗刹女看着阿萍身上这熟悉的妖气,要不是阿萍这会?儿自己?脸上的表情也很震惊,她差点被气晕过去! 她生的胳臂肘往外拐的儿子啊!!! 你?是连家里都不放心?了!你?家都不放心??! 罗刹女这次不支使小妖们了,她自己?上前抓着阿萍的胳膊把?她拖到了院子里: “话?说得硬气,可?看看你?做的事情哪一件是干净的?!我倒要剥了你?的衣服,让所有妖看看你?是怎么狐媚的!” 阿萍没被罗刹女吓到,对于侮辱女性的手段,现代女性门清。 不过两招精神和肉体上的压迫,千年用?不烂的招。 她怕个什么,左不过一身臭皮囊! 第42章 阿萍毫不客气一巴掌扇在罗刹女伸向她衣领的手,说:“不用?您麻烦,我自己?来。” 说完话?,阿萍就自己?动手解起?衣裳的扣子。 讲点实际吧,阿萍觉得她脱衣服是不会?疯的,说不准先疯的家伙是圣婴,这个独占欲爆棚的臭小鬼。 阿萍解开扣子,就坦然地先把?自己?肌肤雪白光滑的左胳膊大刺刺露在了阳光下?。 她完全不在乎被她这举动震撼到的院中?众妖,说话?的语气依旧没有太大的波动:“不就是脱衣服吗?搞得我身上有什么和其他?女子不一样。阿萍身上有的,罗刹女也有,其他?女妖也有,同是女子。” 她这话?说得让妖感觉脸颊滚烫。 不是恼的,是羞的。 罗刹女今日算是明白这个姑娘嘴巴的厉害。 她心?跳加速,像是面前这姑娘脱衣示众的惩罚不是她做下?的一样。她说不清此刻心?里的紧张无助情绪从何而来。。。。仿佛现在自己?侮辱了她,就像侮辱了自己?一般,她们好似是一样的存在。 罗刹女忍耐着,强忍着身上这股冒出来奇妙的不自在感,看着阿萍露出胳膊,丢下?披帛,伸手一勾似乎就要露出了她只穿着贴身衣物的上半身。 不行,不能让她再脱了! 罗刹女正想开口制止,下?一瞬她就看见这个姑娘真的不在意地把?上衣脱下?了往地上一丢,像是在丢掉什么她不在意的垃圾一般轻易。。。。她居然真的言行一致,真的不在意一点礼教、贞洁!她就不怕红孩儿因为失贞不要她吗? 罗刹女无法理解面前超出自己?认知以外的事物,渐渐地明明她才是妖怪,她却露出看异类的目光,去看阿萍。 不能!不行!要阻止她脱下?去了! 脑子不再发昏的罗刹女想起?阿萍名义上还是圣婴的女人,她不能这么对她。 刚想开口说停下?,一个字音未吐的罗刹女却被院中?一股突然刮起?的妖风迷了眼。 接着她听见了这阵妖风中?来自红孩儿的暴喝: “大胆!!!” 第32章 面上被一阵劲风吹过,随后阿萍耳边响起圣婴如同雷霆般响彻云霄的暴喝声?。 从这震得她脑袋嗡鸣的音量,阿萍就?能感受他心里?的怒气。 虽然细微,但是?她也感受到了一些被在乎的触动。 可惜再感动,阿萍也不会为了圣婴的付出,在面对罗刹女时退让一步。因为她一开始对抗的存在就?不是?罗刹女,而是一些无形的可怖东西。 在与罗刹女发?生的冲突中,阿萍她不能退也不敢退,她害怕,害怕自己只要退缩了一点?,她就?会被封建礼教给?吞噬。大学生的阿萍不在了后,活下去的那个?牧民家的女儿?阿萍,那还是?她自己吗? 就?算痛苦,阿萍也想做自己。 阿萍身?上一暖,她身?上被披上了一件带着少年妖怪体温的外衫。掺杂着金线的红裳,包裹住了阿萍现下只穿着肚兜的上身?。 紧接着她整个?人也被少年妖怪揽进了怀里?。 她的头被少年妖怪护着,似乎他是?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最终放下了手。 阿萍有?感觉到圣婴擦过她耳边颤抖的手掌,她有?些疑惑地想,是?什么让他放弃了捂住自己耳朵的想法? 没时间给?阿萍细思,下一瞬她听到了圣婴情绪激动的说话?声?: “脱衣服?阿萍究竟是?犯什么错了,她就?得让你们这么糟践?!我?倒是?不知道洞府里?什么时候学会了凡间衙门审问的招数?” “我?的客人,变成了家里?的犯人,那是?不是?论罪需得也要把我?给?连坐了?” 圣婴环视四周,那狠厉的眼神逼得众妖心颤。他等了一会儿?也没有?收到一个?明确的答复,后来他就?像是?被这些妖给?气笑了一样,笑了几?声?: “哈哈哈,好得很,不就?是?露出一身?皮肉么?这有?什么了不得的!你们爱看那就?看好了,总不会因为受了你们这几?眼,我?们就?变得低贱了。” 我?们? 耳朵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的阿萍,她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她被少年妖怪轻轻推出了怀抱。阿萍忙不矢地从衣裳里?探出头望向身?边,腰板挺直站立着的圣婴。 少年妖怪白皙的脸上,泛着晚霞般的绯红,显然这是?激动的情绪还未从他心上褪去的结果。 腰上系带的金属发?出一声?清响,从少年妖怪劲瘦的腰上脱落在地,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少年妖怪就?这样在院中,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宽衣解带,袒露出自己大部分的身?体。 圣婴做得比阿萍还干脆,他现下浑身?上下就?只剩下一条亵裤遮羞。 圣婴把自己剥干净后,又向众妖问道:“行了,你们快看吧!我?们身?上没什么见不得的。” “我?,你们随意看,但是?接下来谁再敢把眼珠子往阿萍身?上转,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圣婴像是?招摇一样,摊开手做出一副展示的模样,让小妖们看,也让他母亲看。 罗刹女对上圣婴望过来时那脸上讥笑的表情,她的脸色忽地变得青白,嘴唇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她就?算做错了,红孩儿?也不能这么对她啊? 一向是?子不言父过的,论理?母过也是?如此,红孩儿?怎么能如此忤逆? 罗刹女有?些伤心地低下头。 方才那凡人女子脱下衣服的身?体,她看过了。女子光洁的肌肤上,没有?一丝缠绵恩爱后留下的痕迹,一片的干净的雪白,亮得刺眼睛。 可越是?得到这样的结果,越让罗刹女觉得阿萍面目可憎。 什么便宜都没有?让红孩儿?占到,她就?已经能够这样驱使他了。。。 不是?罗刹女瞧不起阿萍,一无所?有?的她身?上唯一有?价值之物就?是?她本身?。 色迷心窍,这词不是?开玩笑的。 她既然没有?用色,那她用来迷惑红孩儿?的是?什么呢? 站在罗刹女身?边距离较近的几?个?小妖。他们从罗刹女的口中,听到了一个?让他们觉得是?妖怪用来形容人类时绝不可能用到的词。 “妖孽。” “她就?是?个?妖孽。” 这个?词能被妖怪拿来形容凡人??? 哪有?妖会骂个?凡人是?妖孽?奶奶这是?把自己当做是?什么了,天上的仙女吗? 罗刹女说话?的声?音很小,却瞒不过圣婴的耳朵。 他原就?不是?个?蠢的,这下子他可算是?明白了自己母亲罗刹女今天弄这出是?为了什么。 就?圣婴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会在阿萍身?上乱啃,难不成母亲也去看凡人那些书了? 觉得自己喜欢阿萍,就?得往她身?上胡乱啃? 在风月之事上,圣婴的不理?解撞上罗刹女的懂得很,两两对上,因为信息差上就?出了错。 来自于自己生身?母亲的不信任,让圣婴又一次气笑了。 阿萍怕他乱来,圣婴能理?解,毕竟自己对她的觊觎一直在表现,罗刹女对他的怕,就?让圣婴无法理?解了。这关她什么事啊? 他都没管她和?父王的事儿?,她来管他和?阿萍干什么?! 作为被绞进这件事情里?的唯一一个?人类,阿萍打量着在场所?有?妖怪的神色,她倒是?还原出了最贴近事实的真相。 按照罗刹女那个?思维逻辑,她估计早早地就?对圣婴玩那套儿?大避母了,然后在生活中处处以夫为天的她自然就?忽略了圣婴,再然后又因为圣婴是?属于她的儿?子,她的‘关心’又让她乱了分寸。 再然后就?是?圣婴这头蠢牛犊子的天真,让罗刹女眼中的事情真相越发?混乱。 阿萍看这牛脾气母亲和?真小牛儿?子之间的大戏,她就?算是?个?看戏人,此刻也情不自禁地为罗刹女在心里?点?了一根蜡。 她真惨,但凡是?自己真的勾着圣婴走了歪路,他俩去做了些色色的事情,她现在看起来都不会这么尴尬。 对于罗刹女的惨,阿萍感到好笑的同时,又再次在心里?为自己遵纪守法的灵活大赞特?赞。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二十多年的种花公民,她当然不会去猥亵未成年,哪怕未成年上赶着也不可以。 哪怕到了古代,只要不是?危及到了阿萍的生命安全,她都愿意去守现代种花法的。 现下场面在圣婴赶回来后,闹成了这样,阿萍要做的也只有?是?缩在一边安静吃瓜,看牛牛母子互顶。 毕竟她只是?一个?被妖怪以为侮辱到了的现在正生气的可怜的凡人女子。 她怎么有?能力去给?妖怪母子打圆场呢? 第43章 阿萍面对圣婴为她出头的举动,心中的感叹比不上惊讶,她这副谁让他不痛快了,谁都敢怼了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平时和?她相处的样子。 阿萍低下头抿抿唇,形容不出现在自己心里?复杂的感受。 她是?他的第一个?玩伴,占据了朋友位置的唯一的那一个?存在。 阿萍知道友情有?时候比爱情还具有?更苛刻的排他性和?独占欲,朋友的吃醋和?在意有?时候闹起来比恋人之间还要揪心。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把友情和?爱情逐渐混合在一处的圣婴,他。。。 他们两个?以后会怎么样呢? 他们这一人一妖间很多问题都让阿萍不敢多想。她也就?是?凭借着俩人生命线不一样长,才在安心摆烂。 可摆烂并不意味着阿萍是?个?能安心享受他人好意的主。 阿萍揪住圣婴给?自己披在身?上的衣裳,左手从地上捡起他丢在地上白色的里?衣,搭在他的肩上: “好啦,圣婴我?们回屋里?去吧,我?有?些冷了。” 圣婴接住衣服,最开始听到阿萍这么说的他没有?接话?,而是?仔细地观察了阿萍的神色,才问:“没事?” “从来就?没事。”阿萍抖开衣服示意他穿上“在这大眼瞪小眼的也无聊,陪我?去午睡吧。” 圣婴穿上衣服,他看阿萍的样子也不像是?来给?他们母子打圆场的,她性子可记仇了,这点?圣婴最清楚。 自从自己强迫她来了他家,她几?乎就?没给?过他好脸。前阵子那些亲热也没让圣婴找回过去阿萍面对自己时的笑脸,不过好在的是?阿萍没有?对他撒过谎。 圣婴面对着阿萍时,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柔和?起来,他的眼神像是?山间清澈的潺潺溪水流向阿萍:“好,回去午睡,我?们回去说。” 说罢,圣婴看也没看院子里?的众妖就?揽着阿萍回了房间。他们身?后紧跟着先?前偷跑去通风报信的鬼灵精。小妖怪机灵地把地上阿萍和?圣婴脱下的衣服捡起来抱在怀中,就?跟着一起进了房间。 剩下站在院中青白着脸的罗刹女拂袖而去。 等回到了自己的院中,她就?垂着泪去牛魔王面前告状:“大王你可得为我?做主,红孩儿?今日竟然为了他带回洞府的凡女忤逆我?!” 昨日飨宴后宿醉到这时,才醒的牛魔王:“嗯?” 第33章 牛魔王:“夫人这话说得诛心了?,红孩儿多孝顺的一个孩儿,他怎会平白无故行忤逆之事?” “大王,这话是不信我?”罗刹女先在儿子那吃了?冷脸,现?在又在丈夫这里碰了?壁。若说罗刹女?刚才脸上挂着的泪,是带着几分演戏的调调,等这会儿听完牛魔王说的话,她眼中落下的泪珠却是真心实意的了?。 牛魔王见罗刹女像是真伤到了?心,一时也顾不上再为圣婴说话,只?从床上起了?身,连忙走上前把罗刹女搂在怀中宽慰: “爱妻莫哭了?,这泪掉得我心疼。给我说说吧,他是干了?什么让你伤了?心,我听?完就?去拿浑铁棍好好教训他一顿,给你出气!” “可别,他小孩子家?家?的,受得住你几棍?”罗刹女?被牛魔王这几句话哄得回转了?心肠,却又怕牛魔王真的去打?了?红孩儿。 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夫妻两个在桌前椅子上坐下,倒上香茗品上茶果,罗刹女?才把今日闹出的事情从头到尾一一说与牛魔王听?。 罗刹女?说到最后,气得捶胸怒骂:“小小的一个女?孩儿,也不知她前世是什么托生,今生才成?了?这副妖孽相!” 牛魔王知晓了?事情始末后,他也不知该怎么言语妻子这举动?,只?好陪笑着给罗刹女?送上香茗:“喝口茶顺顺气,作长辈的,哪个真和孩子较劲儿。” 他面上与罗刹女?温存,心里却觉得他有些无理取闹了?。 按他的想法,儿子爱干什么干什么,喜欢一个凡人?算什么大事?现?在圣婴小孩子一个还不能成?事,要是能成?事的年纪,牛魔王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得! 他这爱妻啊,是婚前跟着她师父在深山里修行得久了?,家?门严禁,目不视异色,耳不听?靡靡之音,觉得这家?里家?外都得讲规矩依方圆。 她真真就?忘记了?凡人?都有礼乐崩坏的时候,更何?况本就?没有规矩凡事只?讲弱肉强食的妖族? 牛魔王一面宽慰爱妻,一面在心里感慨幸好儿子牛圣婴像他不像妻子,不然他要是长成?了?一个小书呆子,牛魔王那才叫摊上大事了?。 这乱世里,牛魔王不知道见过多少个疯魔的书生了?,皆是因为学成?后出去历练发现?这世间和书上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谁说生灵死后下了?地府,才要经历十八层地狱呢? 依牛魔王看这世间本就?是个地狱,数万万生灵里,弱的呢且掉进?红尘的油锅中煎熬,强的呢自是烈火烹油受用不尽。 牛魔王罗刹女?夫妇正柔声细语的相互依偎时,这夫妻俩话中的小孩子们也正闹着。 “你放开!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什么叫我对你动?手动?脚,我只?是想看看!” “看,你用眼睛就?足够了?,你剥我衣裳干什么?” “我这不是怕你被我娘揍了?伤着哪儿,不好意思?说于我听?吗?” “圣婴,难道在你眼里我像是什么脸皮薄的人?吗?” “额,应该。。。不是吧?” 鬼灵精缩在房间角落,听?着卧房内床上小大王和奶奶的动?静听?得耳热。他们这动?静闹得哪怕现?在是未成?好事,但在鬼灵精见过的夫妻里也属于是恩爱非常的那些了?。 床上,阿萍发出的灵魂之问,把圣婴给问住了?。 这过于清醒的自我认知,让妖听?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圣婴轻笑着附身去蹭阿萍的额头:“你这不知羞的。” 贴贴完,他双手放在脑后仰躺在床上:“我今天还给你带回来了?点好东西,可惜被我娘弄出来的这事情闹得,都没有把东西拿出来给你看的机会!” “什么好东西?”阿萍拢好身上被圣婴刚才毛手毛脚给弄乱的红裳,看向他。 被阿萍正经地回问了?,圣婴反而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躲避着她的眼神。他摸摸鼻子,说话的声音带着些鼻音,调子像是撒娇一样软乎:“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在抓妖的路上看着一朵花开得挺好看,当?时顺手把它折了?想带回来给你看的,还有一样就?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脸也跟着红了?起来,看着阿萍的眼神也变得扭捏:“我说了?另一样东西后,阿萍听?了?可不许生气!” 阿萍猜不到圣婴要给自己带的另一样东西是什么,她没把话说实:“你先说你想玩什么花样?” 圣婴不满:“怎么能说是花样呢?” 圣婴翻身看向阿萍,对她露出自己的左手,示意她去看自己的掌心。 阿萍看到小牛精掌心处黏着些黑绿色的东西,她猜测道:“是点心吗?” 圣婴:“不是!” 阿萍又猜:“那是青蛙?” 点心这个答案不对,原谅她就?只?能往童趣方面猜了?。 圣婴:“不是!” 见着阿萍连猜两次都不对,圣婴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得意起来。他勾着嘴角,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是一只?特别特别肥的大青虫子哈哈!” 阿萍:“啊?” “你抓这玩意干什么?”阿萍她不理解。 牛圣婴你是只?牛精啊,又不是昂日星君,抓虫干嘛呀。。。。。。 圣婴不知道阿萍这会儿在心里吐槽他不是鸡,却瞎抓虫的举动?。他在阿萍眼前摇晃着自己的左手,笑嘻嘻地为她解密: “我折花的时候,在想着那花开得漂亮,得把它带回来也给你看看。然后走到半途我又有些不甘心。” 圣婴凝望着阿萍脸上那双他俩初次见面时,就?打?动?了?他的碧绿眼眸,说话语调不由就?放轻起来,像是山间飘渺无依的雾气,让人?摸不着他的语调落在了?何?处: “可是我不甘心啊。” 圣婴再次讲话的时候,依旧直视着阿萍的双眼,半点也不给她躲闪的机会:“我不甘心我现?在走在路上看到一朵漂亮的花也能想着你,想着把花带回来和你共享。” “而你呢?无论我做了?什么,阿萍你却好像从没改变过一样,依旧按着你的步调过日子。” “所以?我又去抓了?只?肥虫子。在回来的路上想着今天你要是向鬼灵精他们这些小妖多问了?一句我去哪里了?,我就?把花送给你,把肥虫子丢掉。要是你和往常一样对我的去向问都不问,我就?先把虫子放你手心吓一吓你,之后再拿花出来哄你。” 第44章 阿萍听?了?圣婴这话,下意识想张张嘴说什么,却觉得自己在这一瞬对着他,像是个失语者。 少年妖怪的眼神真诚,言语诚挚,让阿萍对他避无可避,她耳朵的温度一下就?热了?起来,被羞的。 因为她无法对着现?在这会儿的少年妖怪,再去拿些虚情假意去诱哄他。。。。要是这么做了?,阿萍就?觉得自己将会在这一瞬间突然地就?那么烂掉了?,散发出阵阵不可想象的恶臭。 床上就?那么大点的地方,阿萍她再想躲避圣婴,又能躲到哪里去? 她这一刻甚至想变成?兔子在床上现?打?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真是奇了?怪了?!在现?代?这样不错的时代?,曾经那些对阿萍表达过好感的男性都没让她蒙生出遇到爱情的感觉。现?在穿到了?西游,面前这头小牛精刚才的话,却让阿萍隐约窥到了?些爱情的模糊轮廓。 不同于以?前那几个男的话,他们说得再天花乱坠,他们话里的本质阿萍都能感觉到这些男性通通都只?是想找个女?的搭伙过日子的、真实目的。 而这个牛圣婴,却让阿萍听?到了?属于真正的追求者口中应该说出的真心话。 没有什么强烈的目的性,他单纯地为她心动?了?,所以?他就?来追求她,讨好她,盼望着她的目光停止流转,多多去垂怜他。 在脑中回放了?几次牛圣婴刚才说的话,阿萍越品越觉得不对劲,她现?在的感受就?像是一个人?好好走在路上,却被雷劈了?的感受一样,整个人?马上变得又呆又木起来。 遭了?!不会她这次撞上的是纯爱吧?! 阿萍皱着眉机械地咽了?下口水盯着牛圣婴全身上下打?量,目光说不出的古怪。 你个妖怪玩纯爱? 难怪青面在你那千方百计地想把你教歪都没用,感情你这头小牛是个纯爱战士啊。 纯爱战神这种生物,他们不光头铁得一批,也一个赛一个的脾气犟得要死。一般的家?伙想要扭曲他们,说不得还会被他们用纯爱之光对着头打?出连环暴击然后狗带。。。 阿萍的人?生经历才多少年?她根本就?没见过活的纯爱战士!!!! 阿萍不想骗圣婴也耻于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胆怯。阿萍低着头不去再看面前躺着的小牛精,就?这么在他眼前缩缩缩缩进?了?被子里。 爱情,这东西在多数现?代?女?孩眼中存在感和鬼差不多是一样的。 生活中瞅到别人?撞鬼了?,她们能笑呵呵地吃瓜看乐子磕生磕死,但要让她们自己撞到鬼了?,估计人?当?场就?懵在原地了?。 阿萍躲在被子里,情绪低落地想着现?代?人?不擅长处理任何?对着自己释放的好意,这大概就?是现?代?人?的基因缺陷了?。 “圣婴,你这不是挺会那什么什么的么,你去和青面瞎学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青面那个段位都这么忽悠你了?,你都没改变,你绝对是纯爱战士里的奇行种。” 圣婴默不作声地观察全了?在自己面前,阿萍这从钻被子到现?在讲胡话的整个过程:“。。。。。。” 算了?,她躲就?躲吧,圣婴就?当?是摸清楚阿萍身上藏着的又一个怪习惯了?。 只?要他和她说些心里话,她就?会开始说些自己听?不懂的东西。 不过嘛,阿萍话里的怪词圣婴是听?不懂没错,但她话里的情绪却瞒不过他。 阿萍对他是喜欢着的! 她想藏住对他的喜欢也没用,他今天发现?啦! 圣婴因为自己现?在的这个伟大发现?,而忍不住地想要笑出声。 众所周知在很?多时候笑意和咳嗽一样难以?被隐藏,刚好现?在自认为脸皮够厚的小牛精他也不想忍,于是少年妖怪窃喜的笑声就?这么毫无掩饰地在房间内响起。 第34章 自从?那天拨开了干扰人视线的迷雾,看清了少年妖怪的心?意?,阿萍就很想去躲着牛圣婴。 因为她虽然觉得自己不是啥坏人,却?也配不上纯爱战士。 可她这被动?的处境,她躲也躲不了多远。一是因为小牛精占了地利,二是因为小牛精他也占了妖和。。。 他性格跟他物种挺贴的,牛脾气本牛了,倔强得?要?死! 阿萍也是养过牛的人了,但她没想到?牛这玩意?成了妖精,脾性那也是翻了十倍不止。 阿萍这段时间被圣婴那独具少年气的追求弄得?心?里不上不下?。 他既不受用好话也不求个答案,每每非要?把阿萍弄得?脸红了,他才?满意?收手。 阿萍是没见过这样的追求,和打游击似的,他总是神出鬼没地跑来撩拨她。。。 以上,这还只是让她烦恼的一点点东西?,真?正让阿萍为难的是她开始把圣婴的优点看入眼中了。 就算小牛精现在一副为了她千般挂心?万般上头的样子,可他平时里的修行却?没有一刻是被落下?的。 他在除开陪伴她的时间外,都在练习法术和枪法,凭借着妖怪的种族和眼下?小牛精的岁数,阿萍认真?观察了圣婴的作?息一段时间,他晚上都是不休息的。 圣婴他要?是实在累很了,也只会在中午时和她小憩一会儿。 毅力、心?性、样貌,圣婴都这样拔尖。他还成天以着自己?那副俊俏艳丽的少年模样,在阿萍眼前?打转。 这明晃晃的攻心?之策,着实地让阿萍有些乱了。 以前?想着薅点妖怪的牛毛哄着骗着,自己?的一辈子就过去了,现在却?渐渐地把妖怪的所?做所?为看入了眼中。 午间,和前?几日的光景差不多,圣婴在房间的床上午睡,最?近心?烦导致觉少的阿萍则是起床,走到?外间的软榻上剥核桃。 房间内咔嚓咔嚓的果壳碎裂声有一会儿没一会儿的响着,阿萍慢吞吞地剥了两盘核桃后,她招手让离在外间角落的鬼灵精上前?。 这个小妖怪,也是阿萍这段时间才?熟悉的。 看着他是圣婴第一个收入麾下?的妖,在处理下?与自己?本心?无关的事情,阿萍也愿意?去吩咐他。 至于鬼灵精时时候在房间内等着传唤的事情,阿萍也管不着,人家小妖在大妖面前?求上进呢,她瞎插手去卖什么平权汤,再说了阿萍觉得?自己?和圣婴又没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鬼灵精看着就看着呗。 阿萍:“鬼灵精,你拿着这核桃去厨房。要?厨房拿杏仁、茶叶、盐、糖煮了牛乳后过滤掉里面的东西?只留下?牛乳取用,然后把这核桃碾碎了丢进去,另再撒上些芝麻做成核桃露,端三盏过来。” 鬼灵精点头应了接过东西?,又故作?疑惑问:“奶奶,为什么是要?三盏?” “明知故问。”阿萍笑了一下?,对他又说:“我见你待屋里睡觉的那头牛的心?挺诚,让你和我们用了点心?,以后好更加在心?里念着他。” 阿萍依稀记得?以后圣婴身边好像没有鬼灵精这号人物在侧,也不知未来是出了什么变故?罢了,想她也活不到?以后,就管着眼前?了。 鬼灵精得?了这话,面露喜色,笑哈哈地又对阿萍卖了句好:“小的谢奶奶,奶奶真?是菩萨心?肠!鬼灵精以后会更孝敬爷爷奶奶们!” 鬼灵精,倒和圣婴给他取的名?字一样,古灵精怪的!阿萍被他这番作?相?逗得?一笑,刚想再说什么的她,忽地被从?近处冒出的少年音吓了一跳: “嗯?阿萍又要?弄什么新奇的吃食,有我的份没有?” 阿萍被圣婴悄无声息的靠近又吓住了,她回头看向圣婴,骂道:“你这是要?吓死我啊!知道你习惯走路没声,但你起了就喊我一声呀!魂都要?被你刚才?这一吓给惊走了!” 午睡刚醒的圣婴散着一头黑发,还有三分睡意?残留的眉眼中透着一股慵懒的气息。他对阿萍挤挤眼,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无声讨饶之意?,他压低了身体,从?阿萍身后抱住她: “哎呀,我这不是忘了嘛,阿萍胆子那么大,又怎么会是我这头小牛精能给吓着的,嗯?” 小牛精,这称呼是有一次他把她逗狠了,从?她嘴里泄露的称呼。要?没有那次,圣婴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知道,他的好阿萍在背后是这么叫他的。 换作?其他人这么喊自己?,那必定是轻蔑,阿萍这么喊他,那就是亲近。 圣婴是觉得?阿萍的声音喊他小牛精,喊得?怪娇的。 让他情不自禁想起以前?他在阿萍家里混吃混喝的日子,她给自己?编花环喂果子的时候,经常会凑到?自己?耳边喊他为她的小牛,或是称呼她给自己?起的怪名?,她珍爱的论文宝贝之类。 回忆起了往昔自己?和阿萍的宝贵时光,圣婴再审视现在的时光,他觉得?自己?没做错。 第45章 这那是他误会了? 分明阿萍从那时起就挺钟意他,不然怎么会对他说那么多甜言蜜语? 至于脑中剩下零星一点怀疑,怀疑阿萍那个时候把自己当成凡牛了,圣婴觉得那绝对不可能! 现在怎么会有人不知道妖怪的存在呢?!妖怪明明满大洲都是,到处跑! 阿萍没管圣婴看不看得见,当即为他说出的话翻了白眼:“你说什么算什么吧。” 圣婴:“哇,说实话也要被你凶,阿萍你真过分。” 说完,他看向鬼灵精,鬼灵精立刻上来给圣婴重复了一遍阿萍刚才的吩咐。 圣婴没吃过阿萍口中的吃食,但光听什么牛乳啊、茶啊、糖啊都觉得那核桃露好喝。 毕竟用料都这么珍贵了,做出来的东西还能不好吃,那就是厨子的问题,圣婴不讲道理的想。 不过,可能是受到阿萍的影响,挥手让鬼灵精离开办事后,圣婴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 那就是牛妖喝牛奶,是不是很奇怪啊? 圣婴小声地在阿萍耳边说了自己的这个疑问。。。。这个问题的角度倒是新奇了。 阿萍沉思了片刻,立刻想通了问题关键:“其实在你这个年纪喝奶也是应该的。” 圣婴:“?” “这也倒是。”圣婴讪笑了一下,眼神却偷偷瞄向阿萍的胸。 阿萍也感觉到了圣婴这古怪的眼神,她忍不住地用手挡在胸前防备:“你往哪看呢?!” 圣婴无辜地蹭着阿萍的侧脸:“你都摸过我的胸,我看两眼你的怎么了?” “小气。” 阿萍被他气笑了,在这小牛犊身上她真是一点关于罗刹女参与制造的痕迹都没有看出来。。。 圣婴站阿萍背后,没有看到她的笑脸,单纯以为这会儿阿萍只是普通地笑了一下。 于是圣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就想什么时候我能喝你的,既然牛乳都喝过了,那人也是可以的吧?” 听了这话的阿萍瞳孔地震:“你说什么玩意?!” 与阿萍诧异的反应不同,圣婴却很正常地继续往下说:“我出生落地时,就是个头牛,没被母亲哺育过。你刚才都说牛妖喝牛乳正常了,我好奇人乳什么味儿那不是应该的?” 阿萍不理解他的脑回路,持续震惊中:“牛圣婴,你没事吧?那是你能喝的?” “我当然能。”圣婴若有所思地说:“以后我们有了孩儿,这孩儿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也有我一半,那我吃点他的口粮怎么了?” 阿萍:“你。。。” 圣婴:“我?我挺好的,我知道。” 圣婴自顾自说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后,直起腰绕到软榻前坐下,看着阿萍,摆出一副要谈正事的样子: “现在话既然说到这里,我还真是好奇了。阿萍,我们在同一张床上睡这么久了,为什么你还没有孩儿?”。。。好问题。 阿萍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觉得自己现在呼吸特别困难。 他们两个现在这个情况要是弄出了个孩子来。。。 圣婴他以后也别去什么火焰山修行了,直接去青青草原好了,少走几百年弯路。再或者要是圣婴可以使出隔空打孩这招,那就换她来在西游上演个几百集走近科学好了! 阿萍暗地里在心中骂娘,她这辈子的人生还真成了个大舞台,啥戏码都往上端! 她这会儿都想拔剑问苍天了,她一个农学生是能赶人妖虐恋这个时髦的吗?! 论自己前世今生和牛结下的不解之缘,从养牛到养牛妖的人生进阶指南,阿萍觉得她的两辈子都可以用上这两个书名,去各大小说网站闯荡了! 阿萍眼神麻木的看向身旁一脸正色的圣婴:“圣婴你是觉得黑发不好看,想把它换成绿色的吗?” 圣婴,揪起自己的头发看着发尾:“啊?” 阿萍低头有些无奈地用右手按住自己的脸,说话的声音闷闷:“小牛的小牛你现在是想都不要想了,要是想要个什么什么的其他品种,或许你可以让我和其他男的试试。” “不行!”圣婴急了,他伸手用力握住阿萍的手腕:“试什么试!我不准!” 说罢,他有些气愤地往桌子上一拍:“你不能因为生不出小牛,而抛弃我!” “我成什么了?你丢掉不要的鞋子吗?”圣婴皱着眉脑内高速运转:“算了,人妖结合孩子本就是要看缘分,我们还年轻不着急!” 阿萍:“。。。你还知道人妖结合这个词啊。” 就为什么你能知道这个,却不知道这事的实操呢? 阿萍突然很想笑。 看着圣婴这个样子,她突然回忆起那些初次见面的大一学弟学妹们,他们第一次下地实操时,也是傻了吧唧闹出很多笑话。 圣婴不愉快了,丧着脸坐在阿萍身边扒拉她的衣袖,阿萍反而高兴了,就凑过去哄他: “要什么小牛?我只要你这一头小牛不好吗?” 圣婴:“真的假的?” 阿萍:“真的,要不我发个誓?” “那算了,万一以后小牛的小牛来了,知道我们不要他闹脾气怎么办?”圣婴想了片刻就拒绝了阿萍的提议,凑过去亲亲热热地和她聊起了其他话题。 阿萍对圣婴的很多想法都是佩服的,这小牛精总是牛长得美脑子里想得更美的类型。 怎么说呢,思想自由万岁,对于他任何不付诸于行动的奇思妙想,阿萍一般都不会泼他冷水。 等鬼灵精端回核桃露来,进门就看见了自家爷爷奶奶们亲热地靠在一起说话。 觉得上头的夫妇俩感情好的鬼灵精,他什么也不知道只端走自己那份的核桃露去一边乐呵了。 等他来收走软榻上小几的空碗时,听到了圣婴的一个新吩咐: “鬼灵精,你这几天收拾好你的东西,要不了几天我和阿萍就要离开家里了。” 这话引来了两道不解的目光。 阿萍:“去哪?什么时候的事情?” 鬼灵精:“小大王,我们去哪?” 圣婴先回答了阿萍的问题:“我现在是没出息,但也不能让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受气。母亲她既然看不顺眼我们,我就带你离开好了。” “母亲她只会管洞府里的事,我们出去了她就管不着了。”圣婴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向鬼灵精。 鬼灵精立刻看懂了这眼色,知道下面的话他不能听,就识相地端着碗碟退出去。 看无关者立场后,圣婴才对阿萍抱怨:“我也不知道母亲这个人为什么活成这样?!” “自己苦练了千百年的本事,却能蜗居于小小的洞府里就感到满足。父王也没拿她栓在家里,她为什么不出去走走?不说办什么大事,玩玩耍耍地也好过于她天天地从天亮到天黑的望着父王去找她。” 阿萍倒是有些明白罗刹女为什么自困,可惜她无法对圣婴说出旧时代对于女性的规训。 因为男女从教育方式上就不一样,儿子对母亲的遭遇很难感同身受。 罗刹女和圣婴母子两个,相处了几十年,这都让圣婴发现不了,她现在动动嘴皮子又能怎么样呢? 已经逐渐长大了向往去外面广大天地闯荡的少年,又怎么能理解母亲心里那幽暗潮湿的闺怨? 阿萍只低头又笑了笑,面对这种她很难处理的问题时,她都会选择笑笑。 笑笑好,没什么事是笑一笑过不去的。 阿萍笑完了问圣婴:“你要带我去哪里呢?” 圣婴:“当然去找个山头立个洞府,以后凡事你做主,就不会过的不开心了!” 阿萍:“好。” 先离开了牛魔王和罗刹女的洞府,也好。 第35章 圣婴没说他们什么时候离开,阿萍却早早就收拾好了行李。 她没拿多的,只往百宝囊里塞了四套骑装、两双靴子并上两套方便换洗贴身衣服,就收拾好了行李。 别看阿萍收拾得利落,像是对这处洞府毫不留恋似的。但她环视四周,看着房间里的绣踏软枕、香囊美玉,心里还是有少许的舍不得。 金钱太能腐蚀人心了,阿萍每多看一眼房间里的华贵的陈设,都会觉得心痛。 深觉得自己呼吸都在痛的阿萍,她连忙用叉子戳了块手上拿着碗里的冰香瓜。 边嚼着瓜她心里边反复地念叨,她是新时代社会主义接班人,才不怕金钱炮弹,不怕不怕不怕。。。 阿萍低头盯着碗里绿绿白白的香瓜块,又想这里除了钱也的确没什么好留念的。 这里连块西瓜都没有! 你以为她不想大口吃瓜,在这里装斯文小口地吃香瓜块啊?那还不是这里的瓜小籽多,去掉皮和籽后,切成块吃着还能吃久一点。。。 第46章 阿萍想到自己在现代读书时,不说在母校里,就是去其他姐妹校串门是,只要不是带记号的地里,她过的日子可是农产品自由日啊啊啊啊! 不能再想了,越想越心痛了呜呜呜呜! 阿萍在这里满心酸涩地吃瓜,另一边知晓她这里消息的罗刹女心里也不好受。 “她怎么就不贪呢?!”罗刹女有些烦躁地骂了一句。 她这话说出口就消散在空气里了,身边没有一个丫鬟去接。 她们都不敢接奶奶的话,因为前一个接奶奶话去为奶奶解忧的,已经被小大王给处理了,现在她的尸骸都不知道被山里野兽给吃成什么样子了。 罗刹女也没在意没丫鬟理她,她在意的是阿萍这个凡人丫头的‘无懈可击’。 要说她不贪心吧,也不是,日日绫罗绸缎穿着山珍海味吃着。一天要换两次衣服,不仅饭要吃三顿连点心瓜果也时不时要添着,甚至每日她房中的热水更是没断过,拱她随意享用,生活过得奢靡享受。 可说她贪,又觉得贪字用在她身上不对味了。 因为阿萍这个姑娘心里像是划了一条线。在线外的东西再吸引人再让她意动,她也不会去伸手。但在她线内的东西,她那是大拿特拿,恨不得地皮都给刮去三层的狠! 罗刹女想起红孩儿现在的库房,她想要不是百宝囊内的空间有限,怕是现在里面点根蜡烛,蜡烛光就能填满儿子的库房了! 想到这里,罗刹女气得拍了一下桌子:“她上辈子是老鼠精吗?” 幸好她这话没在阿萍面前说出口,不然阿萍还真能在她面前自称鼠鼠我啊~ 毕竟现代人是啥都能往自己头上扣,自己调侃自己调侃得比谁都厉害。 罗刹女瞧得红孩儿在牛魔王这里得到允许,搬出去另开府独居后,也明白了牛魔王先前对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哄她的! 他们父子俩是一条心,就她一个是外人。 但这样了,罗刹女也只会去更加笼络他们父子,因为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和阿萍不一样。 阿萍和鬼灵精各自收拾东西,这动静虽小,但一直关注这边罗刹女,她怎么会注意不到? 她现在怕自己再去儿子面前说些什么会惹得他心烦。念着儿子越大越不耐烦听她说话,罗刹女心中酸涩愈盛。 她不能恨儿子,不能怨丈夫,更不会怪她自己,那只有去讨厌阿萍这个插入她家庭中的少女。 罗刹女,可怜也可悲。 她这个时候只在房间里叫骂,不再冲过去找阿萍,是因为罗刹女在等一个机会。 她经过上一次的事情闹得算是明白了,对红孩儿玩硬的那套没有,自己反而会被他顶得闹心,她只能放软些去打动他。 罗刹女和阿萍两种不同的心态,却都在期盼离开的时刻到来。 不同于罗刹女觉得儿子会准备个十天半月,阿萍觉得以圣婴风风火火的办事效率,估计不出五指的速度,这头小牛犊就能逮着她向外奔去。 果然,阿萍猜得没错,圣婴在给她说完搬走这件事的第四天,当天中午就兴冲冲地过来拉着她的手向外走: “阿萍,我准备好了,你也收拾好好了吧?我们今天就走!” 阿萍:“你没有收拾行李吗?” 圣婴:“除了带上你和鬼灵精以外,我有火尖枪就够了!” 这话说得意气,惹得阿萍去多看了他一会儿。这几眼,让阴暗疯癫的大学生差点被朝气蓬勃的小牛精眼中的光给刺伤了。 没被学习给折磨过的牛,就是活泼啊。 阿萍忍不住对牛圣婴露出了一个饲养员的目光。 被阿萍用奇怪眼神盯着的牛圣婴,他没好气地回瞪了阿萍:“现在你脑子里想的奇怪东西快给我消失!” “我想什么奇怪的了,你乱说。”阿萍嘴硬地反驳。 说完,她的手挽上圣婴的手,她又安抚地拍了拍圣婴的肩膀,说:“你可是我心里最厉害的妖怪,我哪敢小瞧你。” 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被阿萍哄了的圣婴,他没察觉出哪里不对,闻言笑了笑,又试探性地快速在阿萍的脸上亲了一口,说:“走走走,以后就是我们两个过日子了!” 阿萍没说好,转移了话题:“你的洞府在何处?” 圣婴带着她,身后跟着鬼灵精,一行人快步走到了院中,他升起红云后,才回阿萍,道:“你去了就知道了,不过我得先说明这里还没有现下我家这里好,阿萍你要和我过苦日子了,怕不怕?” “怕,是有点的。”阿萍上了云,坐在上面,垂眼去看还站在地上的圣婴,轻声说:“但你晓得的,我一向胆子都很大。” “那就好。” 圣婴最反感别人骗他,特别是嘴上一套心里那套那种家伙。 像阿萍这样就很好,她怕吃苦,也承认了这个事实,这点让他感觉放心。 他总不会让阿萍一直过苦日子的,他才不是那种没出息的妖! 他会让阿萍过上比自己母亲还要好的日子,他以后去哪里也会带着她去哪里! 圣婴想到以后的痛快日子,笑着跃上云头把阿萍抱在怀里。 在这离开家的一刻,他想对阿萍说很多话,说他以后会带她去南边春暖花开处看海,去北边看万年不化的冰山、说以后白天他带她去酒楼瓦肆吃好吃的一起看歌舞,等到晚上他们就拎着一壶浊酒随便上一艘渔船醉倒在上面,等天亮了船飘到哪里,他们就到哪。 圣婴翻遍了话本,男女之间怎么相处,他看了太多,可他不想学别人,他想按照自己的方式让阿萍活得快乐,做这世界上最快活的女人! 心中想说的话的太多,想要一下子全说完了,这会儿它们却在喉咙里堵了起来,圣婴红着脸说不出话,他只能去伸手拉住阿萍的手,说出她不信的诺言: “我会对你好的,阿萍。一直对你好,所以你也对我好些吧。” 来自圣婴的又一次告白,让阿萍脸上的笑容险些没挂住,她垂着眼,浓密卷翘的眼睫不住颤抖。 他原来知道自己对他说不上好。。。 阿萍心里受到了冲击,心里的锁却无法被圣婴撬开。因为他一直像现在这样不问自己的意愿,只是像玩单机游戏一样地对她好。。。阿萍确定自己是无法和这样的他交心的。 喜欢,是有的,愧疚也是有的,但它们也就到这里了。 爱情只是人生的一部分,阿萍无法为爱情去赔上自己的整个小世界。 答不上话的阿萍,她露出一个有些伤感的微笑,凑过去,第一次主动去碰圣婴,她吻上了面前少年妖怪的唇角。 听着耳边少年妖怪骤然消失了一瞬的呼吸,她想我能给你的都会给你,但多的,你就别想了。 圣婴第一次被阿萍主动地亲近,激动翻涌着的心潮促使他做出了拥抱她的举动。 就在,他想要回吻阿萍时,这个举动被人打断。 “红孩儿,你想去哪?你不要父亲母亲,不要家了吗?我的儿,你快快从云上下来!” 第36章 罗刹女瞧着院里快要飞走的红云,急得出了一头的汗。 洞府里再没有小妖愿意给她传话的结果,就是等她这会儿赶来时,离着圣婴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 不然,平时很讲究规矩的罗刹女也不会出声大喊。 很可惜,她出声挽留也没能留住圣婴。 罗刹女总是天真的以为自己的儿子还没有长大,还是以前听他话的孩子。她不知道圣婴早已不是红孩儿了,他在长大,他在因为自己在外面闯荡时的经历蜕变。 早在遇见阿萍时,圣婴就在长大了,从牛魔王看出他不再呼唤圣婴的乳名红孩儿,而是称呼他的大名就能看得出来了,所以他不会往阿萍身上推罪名,因为她顶多是刺激了圣婴,让他长大的进程加速了些。 似乎很多人都看出了圣婴这个少年妖怪的成长,只有罗刹女还沉浸在往昔的旧梦中。 此刻,坐在红云上的圣婴他听见了母亲的呼唤,但他身下的红云上升的速度却没有慢下来一丝一毫。 他抱紧了怀中的少女,眼神中毫无波澜,像一面平静的湖泊里面倒映着罗刹女急切得有些扭曲的脸。 或许,他从来没理解过母亲,而母亲也从未去了解过他,圣婴淡淡地想。 被打断了动作,圣婴暂时也失去和阿萍亲近的心思。最终他只对赶来院中的罗刹女冷漠地点点头:“母亲莫送了,儿以后会来府中看望您的。” 第47章 “红孩儿你别走,大不了我容下这个姑娘就是了!”罗刹女哪是来送他的,立刻又说:“她以后就留在洞府,我像待媳妇一样对她也就是了!” 罗刹女的话让圣婴感到乏味。 这话,她竟然能说出口?圣婴他不相信,并且他也觉得自己怀里的阿萍也不会信。 被圣婴抱在怀中的阿萍,她低头去看罗刹女急得满脸通红,心里也有点无语。 就,他们妖怪都是一群自说自话的家伙吗? 一个个都不把她的意愿当回事。 阿萍轻轻叹了口气,忽然就发现了眼前这对妖怪母子的共同点,他们都是一样的固执。。。。不过圣婴固执的程度没有罗刹女严重罢了。 阿萍和在上次的事情中持一样的态度,就是在罗刹女和圣婴的对话中一言不发。 她现在被圣婴抱得紧紧,暂时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可地上罗刹女的表情被她瞧得清楚,嫉妒、恨意、委屈、疑惑等情绪在她脸上交织,形成了一片灰暗的颜色,使得她的眼睛看起来不再明亮,变得浑浊。 看啊,她自己过得不如意,还想把阿萍给拉下来,和她过一样的日子。那种一日复一日,在同一个地方等待人归家的被动日子。 阿萍半阖上眼眸,不再去看地上现在是什么光景,她稍微动了动,把头埋在了少年妖怪的臂弯,有些躲避的意味。 她虽然能共情罗刹女的感情世界,但她绝不会牺牲自己去让看不顺眼自己的家伙幸福。 罗刹女手握多好的一把牌,她都能把生活过成这样,阿萍这个手握烂牌的人顾自己就够忙了,哪还有功夫救她? 她这样子也给阿萍提了醒,阿萍埋在圣婴的怀里,听着耳旁呼呼的风声,她想在这辈子人生的牌局上,她同样不会把手中所有的筹码都压在爱情这栏里。 不求自己,求他人,实在太过愚蠢了。 虽然阿萍一路上在数着罗刹女手中的好牌,但她却不会去嫉妒罗刹女,因为要是她是罗刹女,她根本就不会走和牛魔王结婚的这一步。 有条件修炼成仙,还要男人干嘛? 阿萍冷漠地想她要是可以修行,早就在自己的洞府里宅个千八百年,管他妈外面洪水滔天。 路上的时间就在阿萍的吐槽中过得飞快,她脑内幻想着的以自己为主角的点流爽文还没走到结局,圣婴就带着她到了地方: “就是这里了,以后我们就在这生活!” 阿萍被圣婴抱着跳下红云,鬼灵精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一人两妖都仰头去打量周围的环境。 看高度,新洞府好像是在半山腰的位置,洞府门口。。。嗯,阿萍看了一会儿眼前被藤萝遮掩住的口子,她还是暂时称呼它为山洞口要更贴合些。 不管阿萍心里怎么想,她跟着圣婴走进山洞里时,一路上都只看不说话。 圣婴找的这个落脚地,洞口看着小,一次仅能让一个人通过。撩开萝蔓走进去越过一条不短的小道后,眼前变得开阔起来,洞穴中上方有个天然形成的天井,洞内的光线因为它的存在而不输洞外。再看地上竟然还有条小溪在流淌,看着溪水暗沉的颜色,竟然还是条不浅的溪流。 溪流上横卧了快大石头做桥,一人俩妖上了桥又往里走了走,阿萍看见了几处不知道怎么形成的u型拐角,半弧形的石壁里分隔出了几个不小的房间,看着大小,差不多有半间卧房那么大。 阿萍问圣婴:“这是怎么弄的?” 这几乎对称的房间布局,总不能是天然造化吧? 圣婴带着点邀功的意思,在她耳边夸耀自己的最新战绩:“这是我从只蜈蚣精手上抢的!” “这应该是他自己挖的。” “原来如此。”阿萍不敢去问被圣婴抢了洞府的妖的下场,她只猜测到圣婴他接下来的几天应该是不饿了。 “我们先打扫干净,夜里好在这处休息。” 阿萍的话,圣婴和鬼灵精同时应了。等鬼灵精打来了水,他们三个就挽起袖子开始打扫卫生。 阿萍对于需要自己动手打扫这件事接受得很好。毕竟圣婴这个热爱于逞凶斗狠的小牛精,他要是在这个年纪还会有关于清洁的法术,就太奇怪了些。 暂时去了洞府中的尘土,晚间需要在里面休息的‘房间’内地上铺设了厚厚一叠青草树枝,时间就走到了傍晚。 晚饭是圣婴和鬼灵精从外面抓回来的一头鹿和两只野鸡。 就在洞内的小溪里把猎物们清理干净,阿萍眼看着丢进水中后就猛然沉底的骨头杂碎等物,她大概知道了圣婴看中这处洞穴的理由。 有了这小溪,处理垃圾着实是方便。 吃完了晚饭,阿萍就想去休息了,她和圣婴说了一声后就往回朝洞穴深处走去。只是让阿萍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在溪水上做为桥使用的大石头上面脚滑! 几乎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反应的时间,她就跌入冰冷的溪水中。阿萍惊恐地在水中挣扎,可是没等她多动两下,她就发现了一个神奇的事情。 她居然能在水中呼吸?! 小时候遇到鱼妖那次,她能在水中呼吸还以为自己是被鱼妖用了妖法,或是被小牛精用了妖气什么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这水中呼吸的功能,竟然不是一次性的! 那她是不是就能有机会从水中逃跑了? 阿萍心中忽地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可惜没时间让她在这会儿细想,她就被跳进水里的圣婴给捞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阿萍被圣婴救上岸后,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呛水之人应有的反应,尽可能地装出咳嗽的样子。 她这会儿不敢让圣婴发现她能在水里呼吸这件事! 要瞒住他! 阿萍靠在圣婴身上哆嗦,借着体温因为落水而飞速流失的模样,去掩饰住她脸上在此刻不该存在着的情绪。 “圣婴,你扶我回房间换衣服吧。”阿萍柔弱地依偎着圣婴,让他来支撑着自己。 不知道阿萍打算的圣婴,他担心地边扶着她往洞府里走,边和她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带你去,你快些换衣服,我去烧些热水给你用。” “好。”阿萍说了这一个字后,就沉默着被圣婴带回了今晚休息的房间。 圣婴去给她烧热水了,在房间里的阿萍她在黑暗中哆嗦着换下了自己湿漉漉的衣服。 身上衣服的问题,阿萍靠百宝囊中备用的换洗衣服解决了,可自己头上湿润的长发却不能立刻变干,阿萍只能拿着帕子不停擦拭扭拧。 夜晚的山洞里更冷了,就算换上了干爽的衣物,阿萍身上还是止不住地在发抖。她想现在这样黑暗阴冷的环境,本就不适合人类生存。 有的妖怪啊,嘴上说着喜欢她,却从来没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对于她来说才是适合她的。 她得趁着自己还没有被牛圣婴哄得脑子发昏,而找到机会逃走。 第37章 换了衣服走出房间,阿萍坐在火堆旁被圣婴抱在怀里护着。 少年妖怪比常人略高些的体温,烘着她冰冷的身体,驱散着夜晚洞穴中的阴冷。 阿萍的脸贴在圣婴的胸膛上,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是条快要冻死的蛇。 接下来,她谋划着要从他身边逃走这件事,也的确像是。。。像是不知好歹? 可,她这一口是咬定他了的。 阿萍心中轻叹了一下,这世上驯化女人的马缰子,不止有礼教这一条,爱情也是一条经常容易被人忽视的马缰子。 就因为他爱我,所以我就要为他忍受痛苦吗? 阿萍对这个问题在心里的回答是她不愿意! 生来她就是个娇气的姑娘,她是吃不得苦的,也是不应该吃苦的! 阿萍才不要让自己变成温水里的青蛙,她宁可变成一条让众人指责惧怕的毒蛇。 想到这里,她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圣婴因为阿萍打的这个哆嗦,更用力地把她抱紧了些,生怕她又会生病,圣婴干脆脱了阿萍的鞋袜,解开自己的腰带,把她冰凉的脚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暖着。 第48章 他摸着阿萍冷得像是雪一样的脚背,忧心:“等明日天亮了,我去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这溪水上,我也让妖再修座方便你行走的桥。” 被圣婴改变姿势,几乎这个人团在了他怀里的阿萍:“没什么大事,今天是我不小心,不过洞内是该准备些烛火照明了。” 夜里光线太黑,刚才阿萍就是因为火堆的亮度不够才从石头上踩滑掉进水里。 也算是因祸得福,阿萍找到了一条逃跑的绝佳路子,顺便她也更加确定了一些细微的线索。 那就是妖怪的眼睛,在黑暗里是看得清东西的。 之前圣婴和狐狸在夜里的打斗,院子里的光线就不够,加上现在黑漆漆的山洞里圣婴和鬼灵精的行动如常。。。 她还得小心些,既然白天和夜晚在妖怪这里近乎无差别,逃跑的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阿萍不想和圣婴聊太多关于以后洞府布置的话题,于是说:“等我头发烤干了,我们就早些休息吧,我今天感觉好困啊。” 圣婴点头:“好。” 他应得干脆,心里却盘算着附近有那几个山王洞主是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能够解决的。 得去抢些东西物件还有手下,才能让阿萍过得舒心些。 总不能跟了他后,她过得日子反倒比在她家里时还差。 圣婴脑内细数着附近有几分家私的大妖,手上动作却不由自主地把玩起了阿萍的脚。 他摸了几下后,回过神有些好笑地和阿萍,讲起了一个笑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兴起的,女妖们个个都把自己的脚学着你们人的样子缩小。我看着是看不出哪里美了,倒觉着她们走路、跑起来的样子都摇摇摆摆的,像是鸭子一样,幸好你家那里不兴这个。” “听起来是挺好笑的。”阿萍说话的语调有几分低沉,她动了动自己的脚趾,有些庆幸自己在西游世界里托生在了个少数民族的家里。 要是她是个百分百的汉人家的女儿,哪等她六岁时恢复了现代记忆时,是不是已经裹了脚了? 幸好,她是个汉人眼中的蛮夷。阿萍垂下眼因为圣婴提起的这个话题失去了谈笑的乐趣:“我觉得喜欢小脚的人或者妖都有病。” 阿萍轻轻用脚趾点了一下圣婴腹部结实的肌肉,话里带着些引导性:“谁都知道厉害的家伙们,都是拥有强健的体魄和坚毅的灵魂的,也就是求大求广,那些看起来小说起来小的东西,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无用之物。” 她又笑道:“那些男的是怕女的比他们厉害,也变得伟大了,就用小和美困住他们,说白了他们都是一群不如你的胆小卑鄙之徒。” 圣婴觉得阿萍说得有理,赞道:“那是,以后等我变厉害了,就也让阿萍你也变厉害些。” 他说的是实话,因为圣婴现在自己还是个未长成的幼崽,没在世上闯出名声,就没谁会去给他脸面。 这段在家中居住的时日,圣婴也看明白了,无论是母亲还是父亲,他们都是不把阿萍放在眼里的,这样的话想也是知道,他们不会去为阿萍的以后费心思。 那阿萍就只能靠他了。 她以后的荣辱都挂在他牛圣婴一个的身上的事实,让圣婴在考虑自己时也会把阿萍带上。 不过,这些东西他都不好给她说,因为这些他能做到的事都会在将来发生,而将来还早。 圣婴了解阿萍,她总是怕着的。 阿萍的胆小很奇特,她不怕死不怕妖怪不怕这世上多数生灵会害怕的东西,她却会害怕去相信别个的话,害怕着在她眼里骤然改变位置的他。 友情和爱情区别有那么大吗? 圣婴不懂,他觉得只要不是仇恨关系,在其他什么关系里再怎么变化,他也是他,阿萍也是阿萍。 圣婴以指为梳顺着阿萍半干的长发,不管内里心思怎样变化,他面上的神色说话的语调都没有改变:“嗯,世上也只阿萍你最和我的心意。” 所以合你心意,就应该被你抢来了。。。 阿萍:“谢谢你的夸奖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后悔小时候的自己,非要在那天进山挖野菜了。 算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吧。 头发烤干的阿萍被圣婴一路抱回了房间休息。 一人一妖倒在地上用树枝青草铺就而成的床上睡觉。 圣婴是直接躺在上面睡觉的,他让阿萍睡在了他的身上。他用身体隔开了阿萍和地上凉气的接触。 对于生活中他体贴自己的这些小细节,阿萍是感动的。但当感动的情绪渐渐从她的心里退去后,阿萍心中暗藏的警惕是怎么也压不下去的。 她怕自己会因为爱上圣婴,而变成另一个陌生的自己。 阿萍前世在现代读大学时,看见过好几个真实的案例。 一些熟悉的女同学在读大学时就着急忙慌地结婚了,她不清楚她们与结婚对象之中是否存在着爱情。但她亲眼看见这些女孩子在结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们都没有发现自己成为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那些‘阿姨’,陌生得特别可怕。她当时没有去感动于她们年纪轻轻就找到了真爱,而是在心里对于改变她们的因素感到由衷的恐惧。 此刻睡在圣婴温暖的身体上,阿萍却却觉得自己骨子里冒出了阵阵让她感觉刺痛的凉气。 今天的夜里好冷啊,冷得她睡不着。 阿萍到西游后一直健康的作息被打破了,她在黑暗中熬了很久才睡着。 好在等第二天早上去溪水边洗漱时,阿萍没有在水面的倒影中,从自己脸上找到黑眼圈的存在。 她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和圣婴他们出了洞府,去打猎准备早饭。 一人俩妖吃了早饭后,阿萍就跟在圣婴身后,看他拿着火尖枪去解决洞府附近的毒虫猛兽。 他挑选的洞府住址附近本就没有大妖盘踞,圣婴出来清理周遭的野兽,也只是为了保护阿萍的安全。 毕竟阿萍能在洞府里住得好好的,他也能放心去外头办正事。 接下来三天都是这样的日程安排。圣婴去清理附近存在的具备害人能力的野兽,鬼灵精去炮制腊肉和硝制皮毛,而阿萍自己则是领了小牛精专属拉拉队的活。 等确定了阿萍一个人在家不会遇到危险后,圣婴就放心地带着鬼灵精出去干打家劫舍的活了。 那个山头的妖怪他能打得过,那就干了! 这个洞主的家财多,也干了! 还有住得离他家近还喜好吃人的妖王,更要不留情的干!谁知道他会不会哪天发了疯去馋阿萍呢?圣婴冷漠地想着手上挥动着的火尖枪,狠狠地用枪尖顶穿了那狼妖的胸膛,同样他洞府里的狼,圣婴也是一只都没留活口。 而留在洞府里的阿萍,她每天都少吃两顿饭,默默往自己的百宝囊内囤积着肉干果干,当做是以后路上吃的干粮。 最近,小牛精每回天不亮就带着鬼灵精出去,晚上带着一身伤和无数战利品回来的日子,阿萍都有些习惯了。 她劝过圣婴说抢的东西足够多了,他也不听自顾自地去拼去闯,不理会她让他安心修炼的提议。 阿萍说了三次后,就放弃再去念叨圣婴了。 要是他以为能用足够的好东西留下她,那就让他以为吧。。。 阿萍其实不排斥和长大的小牛精来一段短暂的甜蜜恋爱。一段不去考虑后果只占据他们彼此人生妖生中一段时间的恋爱。 很可惜,阿萍只求开花的过程而不求结果,圣婴却非要求个结果。就和他小孩子的心性一样,结果的过程他不去理会,也不管最后果子的味道,他想要了就非要去摘下来吃进嘴里,尝尝味道。 人类小孩想要什么东西得不到,他们因为自身能力有限能做的也只有撒泼打滚。妖的幼崽却有能力去骗去抢到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 阿萍这段时间在为逃跑做准备的同时,她也想明白自己是走错哪一步棋才让她和小牛精的关系变成现在这样了。 是她以前把圣婴当做人类小孩子来哄了。 她那个时候不应该哄他的,应该把他供起来,说不定他哪天自己就烦了。 唉,阿萍回忆后总会叹气命运的无常。 那时已经恢复了现代记忆的她,又哪里能做回卑躬屈膝的模样? 第49章 圣婴每次外出?后带回来的?东西里,能对阿萍以后逃亡路上起到作用的?也只?有那些被收缴的?妖怪兵器。 这年头小妖用的?东西都?比人的?好,阿萍瞧着兵器堆里家伙什们,几乎每件都?是好铁用了好工艺打造的?。 阿萍家里在族中也是有一定?位置的?,不然她舅舅也做不了铁匠的?活。她在舅舅家的?铺子里,还?找不出?几件比得上圣婴抢回来的?兵器质量的?。 东西是好东西,就是分量太沉了,阿萍拿着都?费力的?,又怎么用得了它?防身。 最终她从兵器堆里偷走的?家伙,也只?是一把匕首和一双短剑,预备着拿它?们防身。 阿萍就这样不动声色地?在洞府里储存着食物做着逃跑前该做的?准备。时间大概又过了半个?月,山里的?天气变化得明显了,一日里总会下个?两三场雨时,阿萍知?道她等待的?最近逃跑时机来临了。 另外在她跑之前还?准备了一打内容相似的?书信。预备着在她走的?那天,在洞府里各处角落分开藏着,等圣婴回来找不着自己后去?翻看。 阿萍之所以准备了数量如此之多的?离别信,一是怕圣婴和她结束这段关系后他又去?误会了什么,二是怕再有什么外力因素又来挑拨他们一人一妖闹起来。 她哪怕要走,也是要和他说清楚一切的?。 阿萍喜欢圣婴也感激圣婴对她的?照顾,但喜欢距离变成爱的?结果非常遥远,中间差着一个?马里亚纳海沟呢。 在一个?平凡的?清晨,阿萍和往常一样与圣婴吃了早饭,又送他和鬼灵精离开了洞府。 阿萍一个?人在洞门口又待了半个?时辰,确定?此刻外出?的?两个?妖怪不会突然返回来后,阿萍就快步朝着洞府中的?小溪走去?。 她先是走,后又变成跑,接着就像条渴水的?鱼一样跃进了水中! 第38章 溪水很深很冰,随着呼吸吞吐着水流的感觉也很奇怪,阿萍在水里走得艰难,最终还是双脚离地在水中游了起来。 顺着水流涌动的方向,她拼尽全力?地游着。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阿萍的四肢逐渐感觉到酸痛无力?,她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水中冒出头,朝着岸边游去。 爬上岸后,阿萍也不敢就地休息。抬头瞧了一眼天色后,她咬着牙用尽自己身体中最后一丝力气,跑进了树林深处。 颤抖双腿的她直到寻见?了一处被不知?道名字的蔷薇科植物包裹的灌木丛时?,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俯身爬进灌木丛里休息。 她今夜就准备在这处休息。 上岸时?阿萍看了一眼天?色,知?道现在天?已经快要?黑了,时?间越靠近夜晚她越不能再在水里赶路了。 虽说她现在没有溺水身亡的可能性了,但是?以普通人的身体在水里待久了,等体表温度流失到了一定的程度后,人也还是?会死的。 还有就是?人在水里的能见?度本来就低,等到了夜里,阿萍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看见?多少东西。 在西游世界里,妖怪这东西算得上是?一类常见?物种,他们白天?出没的少些,晚上可就多见?了。阿萍可不想刚从?圣婴手上逃走,下一刻就被其他妖怪给掳了去,其他妖怪对她绝对不会像是?圣婴对她那?样客气。 她要?更谨慎的逃,到处躲藏个十年?八年?后再去寻找凡人的城镇。 绝不能给圣婴留下守株待兔的机会。 阿萍蜷缩在灌木丛中又想到,她也不能回去找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母亲。圣婴不是?手段下作的妖怪,他不会拿她的家人来威胁她,阿萍对于?这点还是?对他有信心的。。。。只是?她不想再给家里人带来麻烦了。 阿萍抱紧自己,几乎把身体变成了一只虾仁的形状。她想,就让家的位置暂时?引走圣婴的注意力?吧。 森林里的温度随着太阳落山而骤降。灌木丛外,生长着的蔷薇科植物的藤条上满布尖刺,这瞧着不好惹的外观能替阿萍挡去大部分野兽的侵扰。灌木丛内,通常是?小型野兽用来过夜、移动的场所,再加上内部常年?不见?阳光,植物茎叶腐烂的气味混合着野兽粪便的气味,便能遮掩住阿萍身上的‘香气’。 阿萍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今夜会没事的,边心惊胆战地睡了过去,过度紧张的心绪让她睡过去后眉头都是?紧蹙的。 入夜后,阿萍睡下,距离她五里远山头的洞府中迎来了它的男主人。 圣婴今日从?一只羊妖的洞府中发现了一张好床,他瞧着这床样子都快比得上他家里母亲的那?张床了,于?是?就顺手给也抢了回来。 他想有了这床后,阿萍就不用睡地上了。 一路上圣婴都在想自己待会儿?回去洞府后该在阿萍那?里如何讨赏,磨着她给他些好处。谁想到他还在云上时?就看到了洞府中的不对劲。 阿萍今日为何没有点灯? 她是?等自己等得无聊睡着了吗?圣婴心里偷笑,想着她要?是?睡着了,等会他就好好吓吓她,然后再把她抛在新床上去让她又惊又喜! 圣婴将云降在了洞府前,他迈步向前就想进去,却又抬起脚后又放下。 他抬手整理了下自己有些杂乱的衣裳和被风吹散的鬓发,才又扬起笑脸走进去。 阿萍一向都是?担心他在外面受的伤的,今天?圣婴身上倒是?没有受伤,只有几块微不足道的淤青。圣婴想他把自己的衣冠收拾整齐了,进去就不用再看到阿萍担忧的目光了。 妖怪之?间抢地盘哪有不死斗的,谁稍稍让对手察觉到了他的胆怯,这后果?可比让对手发现自己受伤来得惨。 圣婴知?道好歹,阿萍劝他修行?是?为了他好,但他既想保住阿萍让她一直陪伴着他,那?他现在就不能去闭关清修。 圣婴害怕他哪次闭关出来后,会面对佳人变枯骨的惨状。。。 人与妖之?间的障碍最大的就是?寿命,阿萍拿这点没办法,但圣婴觉得对于?这个困难,自己努努力?还是?能解决的。 他只要?攒够了和妖对战的经验,以后随父王出征就不愁在征讨的路上抢不到好东西。总之?,先让阿萍能活久了,剩下再有什么问?题,他都有信心能够去一一解决。 眼看着自己和阿萍的日子会越过越好,圣婴这段时?日虽然辛苦,脸上的笑也多了起来。 “阿萍?”圣婴叫着姑娘的名字,一边大步走进了洞府内。 越过石桥,走进房中,他却没看见?阿萍,圣婴疑惑地皱起眉头。没等他多想,他的眼睛穿过黑暗在房中的石桌子上发现了的一封信,立刻给圣婴解答了疑问?。 阿萍之?所以不在洞府内,是?因为她丢下他逃跑了! 她从?来就没想过和他的以后! 圣婴拿着信纸的右手颤抖,牙齿更是?因为这一刻他心中突兀生出的恨,磨得咯吱吱做响。 她对他可真是?狠得下心! 闭目深呼吸后,圣婴忍耐着继续读信纸上的最后一段话,上面这样写着: “圣婴你很好,你从?来就没有对我不好过,对此我很感动。阿萍承认你是?在我渺小的人生中第一个走进我心里的男性。阿萍什么都明白,可阿萍不想也不敢和你真正越过线去,让我们的一生纠缠在一起。圣婴你是?灼热的一团火,而我是?一抹无根的萍,都是?只能远远观赏,却不能握在手中长久保存之?物。” 至此,圣婴读完阿萍信上留下的所有内容,他深深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这些尖锐的文字给刺出血来。 “不能握在手中长久保存之?物?”圣婴捏紧信纸,发出了一串略显神经质的笑声。 接着他又重复了这句话几遍,像是?在苦求一个答案的愚者。 “谁说不能握在手中了?” “我偏要?握住了!” 圣婴讲出了自己的答案,从?爱中从?恨里又一次刨出了他心中的真实。 她既然是?喜欢他,那?就应该要?在他身边! 得出答案的圣婴,他没有立刻动身去寻找阿萍的踪迹。他先是?把手上被自己捏皱的信纸抚平褶皱,仔细收进袖子中藏好,又走出去在溪水旁盘膝坐下等来了慢他几步这会儿?才到洞府的鬼灵精。 鬼灵精这时?正稀奇家中的爷爷奶奶为什么不吱声呢,他看见?圣婴独坐后,问?:“大王,奶奶呢?” 圣婴站起身对鬼灵精笑了一下,没理会小妖怪脸上突然僵硬的表情?,吩咐道:“你奶奶昨日大概是?回娘家去了,你把我们收缴来的东西放好,等我封了洞府,我们就去接她回来。” 回、回娘家?! 这山高路远的,奶奶一个人回娘家?! 被圣婴脸上带着杀气的笑骇住心神的鬼灵精回过神来,他瞬间明悟了一切。 第50章 奶奶这哪是?回娘家,分明是?抓住机会从?大王身边逃了啊! 奶奶也是?的,就算要?逃也带上他啊!鬼灵精心里冒出了这个念头,随后又被他快速打消了。 他要?是?和奶奶一起跑了,大王可不会对他手下留情?,大王唯一留情?的就只有奶奶一个,他算是?什么台面上的人物! 鬼灵精手脚麻利地放好东西,圣婴封了洞府,带着鬼灵精架云飞速赶往阿萍家的方向。 差不多有一年?时?间没去了,圣婴却发现自己依旧记得以什么路线能最快到达阿萍的家。 他又一次落在了凡人府邸低矮的院墙上,不过这一次院中可没有那?个让他心喜的碧目小姑娘再站在院中等他了。 院中里举着火把,神色慌张地看着他的人群里,从?中圣婴找出来了阿萍的母亲。 一个比以前看起来还要?苍老许多的妇人。 他看见?护在她身边的男孩女孩,也比以前要?长得高了些。 圣婴心中泛起苦涩,想一些东西要?亲眼看见?了才知?道难受。阿萍不愿意和他好,其中也有眼前这些人在的原因吧?。。。该庆幸自己现在长大了些。圣婴想要?是?自己还是?前段时?间抢阿萍离开时?的性子,说不定为了以绝后患,他还真能把这一院子人给解决了。 虽然面对阿萍的家人他心里是?一点愧疚都没有,但圣婴现在还是?礼貌地对阿萍母亲行?了一礼: “小婿见?过岳母。” 古兰没理会陌生妖怪的胡言乱语,她伸手按住了身边情?绪激动的儿?子。 这妖怪模样陌生,但看言行?举止很是?熟悉。古兰忽然想起了一个以前经常在她家里盘桓的牛妖。 莫不是?、莫不是?!? 年?迈的老妇人她浑浊的双眼忽然亮了起来,老妇人不敢置信地对着圣婴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你是?那?头牛吗?” “我女儿?呢?她在哪?” 因为害怕被妖怪掳走的女儿?有一天?能够回家了却找不到回家的路,这些年?以来无论别人说什么古兰不敢搬家。 她留在原地,日复一日地抱着微小的希望,等长女回家团聚。 古兰双眼紧盯着面前变换了模样的牛妖,希望能从?他嘴中听见?一句他已经玩腻了女儿?的话。 要?是?能这样,她愿意拿出家里所有的牛羊做交换,求他把自己的女儿?还回来! 没等圣婴想好理由回话,古兰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她望着圣婴的双眼颤抖,她很是?盯着这只少年?妖怪看了许久,才招呼幼子幼女扶她回去休息。 不用再等答案了,古兰从?妖怪的脸上看出来了答案。 她的长女,她的阿萍一定是?找着机会从?妖怪窝里逃走了! “儿?啊,你姐姐一定是?逃走了,好好好。明天?,我们再打扫一遍她的房间,我记得阿萍她最爱干净了。” 老妇人的低语只能瞒过和她一样的凡人,夜风裹挟着这段话送入了圣婴的耳中,又一次刺痛了他的心。 鬼灵精站在圣婴身后几步,阿萍母亲这话同样被他听见?了。 他害怕地抬头去瞧圣婴的脸色,只看了一眼,他就不敢看了,死死地把自己的头低了下来。 鬼灵精心惊地想,今天?晚上的夜风也太大了,竟然把大王的眼睛刮红了。 被人用畏惧、厌恶、害怕等眼光洗礼的圣婴,他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圣婴愣了一会儿?,默默地看着阿萍家里的灯火熄灭。独立在夜色中的他难得地在回忆过去时?光时?,想到了别人。 阿萍的母亲以前也是?怕他且回避他的,但怕归怕,她在分给阿萍甜果?子吃时?,瞧见?自己在旁边时?,也会笑着分一个给他。 现在,她态度改变了,圣婴不意外,他只是?觉得今夜的风好像吹进了他心里,他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冷了。 圣婴在墙上静立了两刻,觉得自己的心绪平和了些,才招呼鬼灵精:“你这段时?间就藏在这附近,看能不能等到阿萍回家,她要?是?回来了你再往洞府传消息。” 他看见?鬼灵精应了这话,又嘱咐道:“你留在这里时?不要?多事,除非阿萍家里人有生命危险了你再出手帮忙,。其余时?候,你不要?多事去干些什么,阿萍她不喜欢这样。” 圣婴安排好鬼灵精潜伏在阿萍家附近盯梢后,他便返身回了洞府,以洞府为中心,扩散着以画圆的样子,一点点由近向远地搜寻着阿萍。 心里再难受,圣婴也没改变自己答案。 他偏要?握住自己抓到手的一切! 那?边圣婴彻夜不眠地在山林中搜寻,他认为崇山峻岭的,阿萍她肯定走不远,却没想到阿萍是?走了水路逃跑的。 因为水路较陆路平坦些,早已逃离距离洞府外五里外山林中的阿萍,她幸运地度过了平安的一个夜晚。 这边得到几个时?辰时?间休息的阿萍,她恢复了精神,就从?怀中的百宝囊里掏出些肉干果?干吃了个肚圆。 不能确定逃跑路上是?否有时?间吃东西的阿萍,她只能在空闲的时?间里往肚子里多塞些食物,这一顿吃饱了后面就能不饿很长时?间。 她醒得还算早,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亮,天?色望着灰扑扑的。吃饱了的阿萍,她小心地爬出了灌木丛,重新跳进了水里才稍微放点心地在水里找着块石头靠坐着休息。 她趁着这会儿?喘口气的功夫,回忆着自己背下的那?些地图。 想了一会儿?,阿萍发现她还是?没有做缺德地图的能力?,她无法凭借周围的地势与水脉认出自己在哪里。 除非她冒险上山,从?高处去看地况,不然她还是?只能跟水走。 有河流淌过的地方就有人家在,她也能通过接触同类交换些有用的信息。 阿萍乐观地想自己这还是?逃出来第一天?呢,凡事不要?着急慢慢来,说不定等自己游到大河里时?,能撞上什么大型船只,能和大船一起摸去大城市呢! 一向最擅长自己鼓励自己的阿萍,想明白后她就又动身顺着水流流动的方向赶路了。 阿萍乐呵呵地想她这路上说不定还能实习贝爷、德爷两位传授给大众的荒野求生绝学?呢! 她可比他们两个外国人厉害多了,在水里还能呼吸的她,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了不起! 靠着这次自我鼓劲,阿萍就又游到了中午。 靠在一侧的水道休息时?,她看着不远处的口子,觉得那?里应该就是?大河某段的某个入口了。 阿萍决定自己要?先休息一会儿?,恢复下体力?和精神。 大河里的水流流速可比小河的水流流速湍急多了。等她进入大河内时?,就不一定是?她游泳游得好不好的问?题了,说不定那?时?她人都会被动地被水流带着走。都那?样了的话,大河里的她需要?地就是?要?防备水流中飘来的任何异物了,要?是?被它们给剐蹭到,是?轻伤还是?重伤就只能看老天?了。。。 阿萍思考着进入大河主要?支流中后自己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她生出了些上岸休整的想法。 也不是?要?睡觉,上岸吃点东西休息会儿?也好,最重要?阿萍觉得自己肚子不舒服,她大概需要?上厕所了。 那?就冒险上岸一把吧? 阿萍心里做好决定后,就动着腿向水面游去。 忽然,水面上传来一阵异响: “扑通!” 好险!阿萍心里惊呼,张嘴欲叫的她,几口冰冷的河水找到机会就狠狠地灌进到她的嘴里。 阿萍害怕地身体向后仰去,眼睛死死盯着突然插进水里,出现在她眼前的尖锐枪尖。 太熟悉了,这兵器的模样。 这不就是?火尖枪的枪尖嘛! 圣婴他找过来了吗?!这个想法出现的刹那?,让阿萍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动弹不得的她像水中沉去。 这时?水面上的异动刚止,水中异响却不止。 浑身僵硬的阿萍感觉身后有一股巨大的水流向她袭来,让她无法躲避。 想要?回头去看后面是?什么东西偷袭,她的脸却忽地被一只黑色的大爪子用力?按住! 眼前一黑的同时?,阿萍感觉到自己的腰也被一股巨力?所缚! 抓住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39章 无法?回头去?看到偷袭自己的是个什么玩意儿,那就只好先干了! 阿萍还能活动的右手摸向怀中的百宝囊,从里面抽出?一把短剑,毫不犹豫地回手向身后?刺去?! 何方妖孽胆敢行刺于朕,赐死!!! 心里中气十足地大骂,手上的力也用了十成。 一瞬过后?,被振麻的手告诉阿萍自己,她刺中了目标,可剑尖不能寸进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抵挡住的阻力,又告诉了她这一剑中了目标但结果却是失败的。 第51章 怎么这么硬?! 难不成她这是被个成精的千年王八给抓住了?! 可能是她反抗的举动做得激烈,抓住阿萍的东西竟然松了手,困住她腰肢的巨力卸掉少许,留出?了给她转身的余地。 阿萍一面从怀中百宝囊拿出?另一把短剑护身,一面紧绷起全身的肌肉戒备! 刹那间她猛地持剑回身防护,却抬眼望见了一只矗立在自己身后?的巨物。 “天啊、天啊!竟然是条龙?!” 到了西游世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阿萍潜意识里是知道这个世界里有龙存在的,但这个知道和龙真的出?现在她面前时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巨龙!!!—— 此刻出?现在阿萍眼中的是一条黑色的巨龙。他的眼睛是银色的,清亮得像是月下水面泛起的一抹霜色。这双银色的眼睛是这条巨龙身上唯一的亮色。除此之外,他从鳞片到鬃毛的颜色都是一水的纯正黑色,整条龙像是一抹流进水中的浓厚墨色,颜色沉到水完全晕不开?的那种重。 看着这样的大家伙立在自己面前,阿萍感觉自己身上各处起了好大一片鸡皮疙瘩,就连头皮也炸开?了。 如?此神异的生?物真的打?算对她做什么,她能杀得掉他吗? 像是在等?她回神,黑色的巨龙垂首盯着阿萍看了一会儿,似乎察觉到她的心绪无法?在短时间内平复,这头黑色的巨龙,又轻声对阿萍嘱咐了一句话,接着他就瞬身从她眼前略过,向岸上而去?。 他说的是:“姑娘莫怕,且先在此处等?待片刻,小?龙去?去?就回。” 这声音是道成年男子略带沙哑的嗓音,尾音带着些?像是编钟被敲响后?震动的余韵。 阿萍有些?不明所以?,她不理?解这条龙的突然出?现是为了什么,她在他走后?当?即就想转身离开?。 阿萍没离开?成功,因为前路出?现了两个虾兵蟹将阻拦。 是真的那种虾兵蟹将的虾兵。。。和蟹将。。。。。。 阿萍不解地看着面前穿着盔甲拿着兵器的足有一人高的大虾和大螃蟹,有些?傻眼。 大螃蟹看着她想走,就抬起钳子阻拦,看样子想和她说些?什么,却在盯着她了看一会儿后?脸刷地一下就变红了。 阿萍还是看到他壳子都变红了,才猜出?来这只蟹将是对她害羞了。 虾兵倒是瞧着呆愣愣地,说话语调没有起伏,他说:“太子说了麻烦姑娘在此等?待,请姑娘不要到处乱走,不然等?会儿我们太子回来就找不到姑娘了。” “姑娘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妖,我们都是好的!”蟹将着急地跟着解释,怕阿萍不听他们的话执意要走,向她报起家门:“我家太子是堂堂西海龙太子敖摩昂!” 蟹将说出?了自家的来历后?,底气也跟着足了起来,他拍着胸脯和阿萍保证:“我们是西海受封的正统龙族,我们从不干作奸犯科和欺凌弱小?的事情,姑娘请放心!” 西海龙太子? 西游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吗?阿萍努力回忆着,终于她在记忆的角落里刨出?了这么一条龙来。 他,好像大概是小?白龙敖烈的大哥来着,似乎还在后?面取经的路上带兵帮孙悟空打?过一只鱼妖? 在记忆中的剧里与书中,敖摩昂出?场的形象都很正面,可阿萍现在根本就不敢全信书中的内容。 毕竟,在她面前的红孩儿都不是原著里那个红孩儿了,她又怎么敢保证原著里的敖摩昂还会是一样的正直? 阿萍面无表情地怒喝面前的虾兵蟹将:“你们两个小?的速速让路,不然就别怪我动起手来不留情面了!” 她在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打?起来,就先从看起来喜欢自己皮相的这只大螃蟹铱椛下手。会怜香惜玉的螃蟹看着应该比另一只呆头呆脑的大虾好解决。 虾兵看着呆却是个很会戳重点的家伙。 他看见阿萍想要动手打?架开?路的想法?,立刻又道:“你别急,我们太子只是想问问你身上这颗带着血煞之气的避水珠是什么来历?” “姑娘要是心虚了,觉得你身上的珠子是谋财害命得来的,那姑娘你就走好了。不过等?会儿岸上的妖怪被我们太子支走后?,他再对姑娘出?手,这次可不是救你来了,而是杀你!” 蟹将听了他这火药味十足的话,蟹钳子刮了自己的眼睛两下,也跟着虾兵的话,劝着阿萍:“姑娘你别急,我们真的不坏!” “你看你刚才用剑刺太子,太子都没还手。我们讲理?的,刚才看姑娘你直挺挺地往水里沉下去?了,太子着急救你才会以?原身接近。” “不过嘛。。。”蟹将说到这里,他脑袋上像是一对逗号一样的眼睛抖了几下,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娇羞起来: “姑娘你这般人才,用了原身相救才不会冒犯你,我们西海龙宫出?来的都特别守礼的,嘿嘿嘿。” 虾兵蟹将两个话里的信息量巨大,阿萍握着双剑的手渐渐卸力。 原来她能在水中呼吸的奇迹,不是迟到的金手指,而是带有血煞之气的避水珠吗? 珠啊,说起这个字阿萍就只能想到珍珠。 难道这珠子是幼时遇见的那两个水妖其中一个打?进她身体里的? 除了猜测珠子在她身体里,阿萍还真猜不到它能藏哪。。。 又想起幼年时在好几个夜晚中在她梦境中出?没的珍珠雕塑,阿萍竟觉得身上不寒而栗起来。 该不会再过段时日后?,自己在某一天里的睡梦中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一具不能动弹的珍珠人像吧?那样子了,和被活体做成木乃伊也没什么区别了。 阿萍握紧了双剑,纠结了一会儿就把双剑收回了百宝囊中:“好话坏话都给你们两个说了,姑且信你们西海龙宫的龙和妖一次,我就在此等?上一等?好了。” 哪怕会遇到些?未知的危险,阿萍也想搞清楚自己的身体为什么有别于常人。 再加上以?后?她还要经常走水路,自己也没必要和龙族把关系闹得太僵。 百川归海,海龙王的太子分量可不轻。 希望这个敖摩昂太子能对得起她的童年回忆,是条正派的龙吧。 可他要是坏的,阿萍也不惧他! 豁出?去?舍得一身剐,在西游里能拉条龙陪葬,阿萍觉得自己也没白来这个神话世界一趟了。 在心里权衡利弊后?选择站在原地静立,姿态如?同一幅仕女?图的阿萍,被蟹将痴痴地看着的时候,她心里想的东西却一点都和仕女?图沾不上边。 她在想杀龙的话,刀是从眼珠子插进去?还是捅耳朵进去?转比较管用? 可以?说是想法?非常之大胆,也非常之女?壮士了。 是的,阿萍比起做个娴雅的仕女?,她本人也更倾向于做个威武的壮女?。 在水下,人与水族暂时和平相处,岸上的妖族和龙族气氛也并不凝重。要是阿萍亲眼看见圣婴这头小?牛精对着外人和颜悦色的这副样子,怕是得被惊得下巴都合不拢。 圣婴客气行礼:“某在此洗枪,不想却惊扰了太子,是某的过错了。” 敖摩昂摆手后?还礼:“无妨,你我撞上都是不小?心罢了。我看小?大王你现在也有空,怎么不随着你父王大力王去?赴万岁狐王的宴席?” 是的,龙族虽然受封天庭,脱离了妖族的身份,但龙宫毕竟设在凡间,龙族繁衍生?息也在俗世中进行。那与妖族之间的交际,小?的那些?喽啰,龙族可以?不理?,但竖起字号的大妖王,龙族还是要与他们交往的。 龙族与妖王们的关系不说交心,保持着彼此熟悉后?井水不犯河水就成。 这类妖王之间的宴席,龙王不必亲自前去?,一般都是由敖摩昂这类龙太子前去?祝贺。 很多时候,龙族宴席都不用吃,送上礼表明了祝贺的态度就可以?离开?了。 敖摩昂虽然是个不好管闲事的性?子,但他对于自己刚才在水中遇见的女?子有着几分好奇。 那个貌美的姑娘瞧着像是个几世修行的好人投胎转世而生?的累世善人,可这善人身上却偏偏带着水族的避水珠。而且这珠子又似乎背了很多孽力,他无意间望过去?一眼,只一眼,敖摩昂的眼睛就被那珠子上缠绕的血煞之气刺得眼睛生?疼。 不知是珠子原主人杀孽过重,还是这颗珠子天生?的邪气? 这样诡异的事情既然被敖摩昂撞上了,又是从水族身上生?的事,他作为龙太子是管定了的! 再加上,他也有点好奇,大力王的儿子牛圣婴又怎么会和凡人扯上关系的? 大力王喜爱食人,且已经吃了千年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因为大力王本身也不忌讳地把这事摆在明面上。 但他现在已经发?展到连几世的好人都吃了吗? 第52章 敖摩昂面上还带着笑,心里却冷了下来。做着吃人恶行却不会悔改,倒时他家自有报应,若是他们已经开?始寻觅累世的好人下口了。。。 他探明白实情后?,怕是得回西海和父王好好商议,他们龙族该如?何慢慢地和大力王断掉关系了。 对于西海龙太子的问话,圣婴有些?为难。 他无法?对外人说出?实情。 他在抓逃跑的阿萍,一个他喜爱着的却反抗了他的女?子。 也不是阿萍的身份拿不出?手,而是圣婴觉得丢脸。他再怎么花言巧语,也不能再自欺欺妖了。 他在强迫一个柔弱的姑娘,他在强求她。 圣婴干咳两声,回道:“无事罢了,多谢太子关心,只是我最近无心玩耍罢了。” 问题被回避了,敖摩昂也不在意,笑笑道:“你我在此相遇也是有缘,小?大王不然和小?龙再次饮茶闲谈一番?” “这就不必了,多谢太子美意,某还急着去?找某的心上人,向她赔罪讨饶。”圣婴含糊不清地向这条一直想从他这里问些?什么东西出?来的龙,透露点自己的真实目的。向他行礼告辞后?,圣婴急忙架起红云就走。 从昨夜就心虚至今的圣婴,哪怕面对不知情者的询问,他都觉得脸上发?烫臊皮得很。 忙不矢地就逃也似地从敖摩昂眼前离开?。 徒留在原地望天的敖摩昂心里大为不解:“他这是在害怕什么?” 还有,他的心上人?! 敖摩昂记得这头小?牛还未满百岁啊,怎么会现在就情窦初开?了?他皱着眉想起来了大力王的风流性?情,迷茫地想难不成真的是小?牛随了大牛? 还是水里那姑娘有什么过人之处? 敖摩昂轻易地就从涉世未深的小?牛妖口中的只言片语寻摸出?了些?事实。 心上人、赔罪、看着惊慌失措的貌美姑娘,这些?线索串在一起,让敖摩昂觉着自己今天像是要发?现什么别家的家私密事了。 无意间窥到别家隐私秘密的感觉让他有些?愧疚,可很快这点儿愧疚就被他身为太子的责任感轻易地忽视掉了。 罢了,还是先解决避水珠的问题吧。要是真冒犯了大力王,他到时候再亲自上门道歉好了。 敖摩昂见天上红云最后?一抹踪迹消失在眼前后?,就又从岸上跃回到了水中。 第40章 敖摩昂入水后没有再?变换回原身,以着人形踏水而行,去找刚才那个被他误以为是溺水的姑娘。 原本水族以原身在水中畅游才是最痛快的,但敖摩昂不想因为只顾自身痛快而误事。 再?把她惊着了,说话一字一顿的,他?问个话要问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方才慌乱之间来不及细看,现在?由远到近看了这姑娘的体?态全貌,。饶是敖摩昂见多了神妃仙子蛇女狐姬,也不由在心里对这姑娘赞了一句,是个超凡脱俗的人才。 穿着嫩绿色曳地长裙的姑娘,从?远处看不用细看就让来者?凭她的背影就能知?晓她定然是个很美的女子。 嫩绿色,是个容易让人联想到春日生机焕发的颜色,本身这个颜色里就带着象征着生命的律动感。 这颜色被这姑娘穿在?身上,就透出了一股其他?人穿绿穿不出的凌冽感。 她的腰背挺直,站姿也?板正。却任谁都无法从?她身上找出被规矩训导过?的痕迹,她就像是顶着春日寒风冒出的嫩枝,不管寒风如何摧折冷雨如何击打,都毁不掉她骨子里的韧性。 就是这般让人耳目一新的气质,立刻让这姑娘从?美人堆里脱颖而出,变成让谁见了都忘不掉的角色。 身段气质已经脱俗,姑娘自身的相?貌也?不俗,敖摩昂对她那双杀机尽显的绿眸记忆深刻。 虽然很不想这么形容一个姑娘,她用剑刺向自己时?,她望着他?的眼神真如兽类般无情。 不过?,她若不是个烈性,也?不会?从?大力王家的小大王手里逃脱。 敖摩昂不理解他?们?一人一妖间的纠葛。但观小大王那热切在?意的情态,他?觉着眼前这姑娘在?妖怪洞府里也?是不愁吃喝的,又看她身上嫩绿色曳地印花描金裙,穿也?应是不愁。。。 身在?锦绣窟却不被富贵迷了眼,光是看她保持自身灵台清明的毅力与逃出妖魔洞府的机敏果敢,敖摩昂对她在?心里也?多了几分?尊重。 “姑娘久等了,是小龙来迟。”敖摩昂先?道了歉后,又言明了自己的来意“姑娘身负水族独有的避水珠,想必是经历了一番奇遇,但这珠子在?小龙观来实有几分?诡异。” 说了拦下她的因由,他?又报上了家门来历:“小龙乃西海龙王敖闰之子敖摩昂,乃西海龙太?子。” “今日姑娘路过?被小龙遇上了,姑娘身上的不对劲之处又事关水族,我身为太?子理应处理。”在?话里最大限度的理清她的疑惑后,敖摩昂又对阿萍行了一礼:“耽误姑娘赶路,是小龙失礼,万望姑娘海涵饶恕了我,且为小龙一解心中疑问。” 他?话说得在?理,态度又如此的客气诚恳,阿萍再?是警惕生人,也?不由在?心里对这条熟悉的陌生龙生出了些许好感。 更何况他?还很守礼呢。 他?和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站得远远的,离阿萍足有三个人的距离,这又是行礼又是道歉的做派,瞧着十分?君子。 阿萍对敖摩昂可没有那么客气,她在?他?说话时?一直在?明目张胆地观察他?。 说实话,认出敖摩昂身份后,她看他?是带着些童年滤镜在?的。 记忆里曾经那位让她印象深刻的男演员脸庞早已模糊,但属于敖摩昂这位龙子的风姿却因为眼前这条黑龙的言行举止再?度逐渐清晰。 男演员的脸记不住了,但他?比小白龙要朴素得多的打扮,阿萍至今还记得。 比较演员来说,眼前这位真龙子的打扮要更加的华丽,符合人们?对于龙子的想象。 他?头戴紫金嵌彩宝的金冠,脖带金圈明珠环。一身武人打扮,腰间金玉蹀躞带金光耀目,外罩一件绣花织金大氅,行走间大氅随着水流扬起,自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就连敖摩昂行礼时?,他?身上的气质也?没有因为他?谦卑的态度而折损。他?行礼时?,身上的衣物随着动作在?水流中下沉,在?这举手投足的动态中,他?既像是一滴推拒周围清流的黑墨,又像一朵矜贵含有的黑莲自在?盛放。 他?相?貌本就不凡,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这样的人物一弯腰了,就很容易打动旁人。 再?加上阿萍也?只是被他?吓了一小跳而已,阿萍回了敖摩昂一礼。 这是她以前看牛魔王洞府中女妖对外行的平礼。当时?她只当自己是在?看什么立体?影视史?料了,没想到她还能有对外行礼用上的一天。 虽然阿萍对自己作为现代人生活过?的经历很骄傲自满,但她也?不是一味沉溺于过?去的人。回忆过?去,并不意味着现在?不重要,阿萍对外和善的来者?,说话行事都还是要讲礼貌地客气对待。 现代人对于古‘人’的‘凌驾感’,阿萍不认为应该表现成没教养的自大粗俗,那更应该像是一种超前的孤独感。 每个穿越的人,在?不同的时?空中生活,应该都像是一头离群独活的孤鲸一样,日复一日在?陌生的时?空中发出孤鸣,徘徊在?等不来同样声?音回应的孤寂之中。 她不愿意为苟活做头沉默的哑巴鲸鱼,她这头孤鲸愿意一直发出自己的声?音,直至死亡。 肉体?的长存算什么,精神的自由才会?照耀古今! 这个道理无数先?辈都已印证过?了,阿萍不会?害怕彷徨,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走的这条路虽难走,却能一直走到尽头! 学农和搞科研的人们?从?不惧怕苦难,阿萍每每觉得自己快要屈服于生活的压力,软倒于圣婴的爱情里时?,她都会?想起大学园里的同学们?,他?们?年轻的脸庞在?她脑海中一一闪现。 她坚信着死亡不属于年轻人! 她不能退,要在?陈旧的过?去时?光中保持自我,才不辜负祖国对她二十多年的教育。 阿萍态度平静地向敖摩昂回了一礼,就和他?说起了自己幼时?的经历。她尽可能详细地把自己回忆中的每一个细节对他?说出来。 最后想着这龙都把岸上的圣婴给支走了,她后面也?就毫无隐瞒地把自己与那头小牛精之间的纠葛毫不避讳简略地和敖摩昂说了说。 免得后续生出误会?,被这龙子以为自己是个对幼崽使用仙人跳的骗子。 敖摩昂听了阿萍的遭遇,心中一时?失语,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面前这个可怜的姑娘。 她明明是受了委屈的,却偏偏表现得像是没有那回事一样。被妖怪掳走离开家人再?到从?妖怪洞府逃走这一路上受的苦,她是一丁点也铱椛?没说。 第53章 敖摩昂想了想,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去可怜她才好。因为她很厉害,自己的可怜用在?她身上仿佛是侮辱了她。 看着眼前的姑娘,比起最开始赞美她的容色,他?现在?却更欣赏她的品格了。 避水珠的事情,可以往后推推,敖摩昂现在?更想帮一帮她。 出色的俊才落难了,总是比一个美人落难而更得上位者?的怜惜。 敖摩昂叹道:“小龙又无礼了,无端害姑娘说了这么多伤心事,是小龙的过?错。” “我这里有一对舍妹年幼时?使的双剑,我看姑娘颇有些武艺,却没有一件趁手兵器,不知?道姑娘介不介意这双剑是我妹妹使用过?的。要是不介意,我就把它们?赠于你使用如何?” 龙妹妹使用的兵器?! 方才他?话里说自己兵器不趁手,她刚才也?的确没用剑刺伤他?,所以说龙子这是要送她一件可以伤到非人之物的利器吗?! 阿萍面上一喜,说道:“怎会?嫌弃是用过?的兵器,谁不知?道四海八荒的珍宝皆是藏富于龙族。既是公主用过?的宝剑,拿给我用了,那是绰绰有余。” 先?前交谈时?,敖摩昂就知?道了阿萍是个很会?说话的姑娘,却没想到她能把话说得这么好听! 也?是,她刚才言语平淡,都能让不喜欢多管闲事的自己对她的遭遇心生不忍,更何况她现在?对自己道谢,那好话就更了不得了。 敖摩昂衣袖一翻,刹那间一对流光溢彩寒锋铮铮的双剑出现于他?的手中。又因为这兵器是造出给女孩儿使用的,双剑被他?握在?大掌中,显得分?外秀气。 他?把双剑递给虾兵,示意他?把剑递给阿萍:“这鸳鸯涧离渊剑就送于姑娘了,请用。” “多谢太?子赠宝。”阿萍喜爱地把双剑拿在?手中看了又看才收入百宝囊中。 她今日也?做了番神话版的刘姥姥了。 还是说人就要活得心大,别管别个给你的好处是不是别个不要的东西,你看得开了拿到手的实际得用的就不是施舍而是帮助。 阿萍对于别个给她的东西,只要不是她在?意方面的侮辱,其余一律她都笑呵呵的收下了。 阿萍这番表现被敖摩昂看在?眼里,便觉得这姑娘是个实在?人。 他?想着自己赠兵器给她这件事,已经就是在?帮她了,既然手都伸出去了,那他?还计较帮多帮少做甚么。 敖摩昂笑着和阿萍,说:“今日我都帮你两次了,那就再?帮你一点吧。” 说罢,敖摩昂靠近阿萍,他?伸手对着她身上虚空一抓,五指收紧,竟是从?阿萍身上扯出一道淡得几乎化在?空气中的红色条状雾气。 这红雾被龙太?子敖摩昂抓在?手中时?,居然还在?抽搐着扭动,像是一条无头无尾的小蛇一样挣扎。 阿萍看得渗人,想到她以前身上冒出的红光来源竟然是这玩意,她就觉得一阵地肉麻。 “这是什么东西?” 敖摩昂看阿萍面上的恶心,他?也?不多在?她面前卖弄,随手就把掌中的红雾捏碎了: “这是大妖留在?你身上的妖气,一般来说这妖气都是用来标记猎物的,方便大妖时?刻都能掌握猎物的方位。” 阿萍困惑不解,要是这妖气用处这么大,昨夜她就应该被小牛精抓回去了才对: 她问道:“那为什么它现在?不起作用了?” 敖摩昂解释道:“先?前我话说得笼统了些,妖气虽然多用于捕猎,但也?有少部分?的大妖把它用在?保护。。。上。它可能先?前在?姑娘你遇到什么危险时?,被你触发过?。淡化了的妖气没有被及时?补充,锁定方位的作用弱化了些也?正常。” 他?刚才话里模糊了一段,因为他?看着阿萍姑娘对那小大王无意。那么他?也?就没必要把少部分?大妖会?把自己的妖气,用在?保护伴侣和幼崽的事情说出来了。 这样啊。。。 阿萍惆怅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道妖气,阿萍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谁给她留下的。。。。这红雾随它的主人一样,对她既是保护又是束缚。现在?没了也?好,没了它,自己和圣婴以后就真的各回各位了。 心里生出细小如针扎的痛感,阿萍收在?袖子里的手颤抖不停。她深觉给在?自己生命中迟来的少女心事画上句号的感受,可真够让人难过?的。 阿萍这会?儿很不好受,却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去耽误别个的正事。 她又一次地谢过?了敖摩昂的帮助,主动提起了他?拦路找上自己要处理的正事:“太?子,那避水珠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 第41章 敖摩昂:“既然它的来历清白,小龙就不多事了,等去除其身上的血煞之气后?,这珠子就还是姑娘的东西。” 杀人如麻的孽畜,被人杀了也好?,省得后?面事情闹大了,还要他出面去清理门户。 阿萍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又问:“那就请太子出手。” “现在恐怕不方便行事。水族打进?避水珠时,珠子入体者什?么感觉也没?有,取出时却?不会如此了,珠子入体者会受些伤。”敖摩昂解释。 他?建议道:“我看姑娘你目前也没?有考虑好?该去向何方,不如和小龙同行一段时日可好??小龙在武艺上有些心得,姑娘要是不嫌麻烦,我愿意在剑招上指点一二?。” 阿萍:“那接下来一段时日,阿萍就要麻烦太子了。” 敖摩昂轻笑?:“那是自然?,小龙必然?会照顾好?姑娘的,姑娘请放心。” 她有这般心性,又是个累世的善人转世,敖摩昂相信如果没?遇到太大意外的情况下,这个姑娘的前途必定是光明的。 西海龙族虽一向自持身份,只?与那些声名在外之辈相交,但是遇到了些还在微末境地的俊才,他?们?铱椛也是能做弯下腰,行些雪中送炭之事的。 就这样,因为一次偶然?的相遇,阿萍和西海的水族一路同行。 该说西游世界的规则架构和旧社会时是一样层层堆积碾压吗?阿萍跟着敖摩昂赶路至深夜,一行人就在这条小河的小河龙王的府邸落脚。 小河龙王的殷勤、路上各类妖物乃至水族的主动避让,还有水中因为真?龙至,而自动慢下来的水流流速,无一不在告诉阿萍属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个世界是明确地分出高低贵贱的。有的人只?要投了一个好?胎,就能高高在上永享安乐。 嫉妒吗?阿萍想这说不上,她只?是有点更?想自己回不去的故乡了。 那个遥远的,能让每一个人拥有平等受教育权利的故乡。 不像这里,阿萍之所以从小能学习骑射、掌握捕猎技巧,是因为她家有这个家传,阿妈古兰教她这些生存技能时都是背着外人传授。再到现在,阿萍在小河龙王府邸里的花园中练习剑术,也是因为龙子的好?心,她才有机会看到剑谱,受他?指点。 连学习的机会,都是靠出身与运气,阿萍再一次看见了西游世界露出一角的残酷。 罢了,她现在自己都过得艰难,就先?管好?自己后?再考虑兼济众生好?了。 倒也不是她圣母,阿萍在月下练习着剑招,心里想着只?要是每一个在现代?健康社会里长大的普通人,他?们?看见了这处处充斥着不公的世界,心里热血未凉,总会是要涌起一股股渴望叫天地改换的心! 想到这里,哪怕阿萍清楚自己现在势单力薄也忍不住从心底生出一股雄心壮志。 既然?人活着非要有一个信仰,那比起漫天神佛,为什?么不能去信那颗闪耀于人民心中的红星呢?! 去什?么王侯将相,工农阶级才是构建世界的中坚力量! 手中利剑越舞越快的阿萍进?入了一个玄妙的状态,她像是陷入了一个开悟的境界。脑海中前世看过却?早已模糊的红色书籍内容逐渐在她脑中清晰。 谁说现代?人没?有独门秘籍了?从小时候带上红领巾的那刻起,他?们?不就一直在学一门能改变世界的学说吗? 她要、她要让自己学习过的这门学说在此方世界问世,哪怕自己有可能在中途失败,或者是以身殉道! 阿萍她愿意以此生为注,赌一次红星会在夜空中再升,驱散诸世阴霾的机会! “轰隆!” “轰隆!!” “轰隆!!!” 凭空响起的三声响雷,一声比一声剧烈! 天道竟然?对阿萍心中发下的宏愿,降下了三道应誓的天雷! 这意味着阿萍从此开辟了一条在此方世界中从未有生灵踏足过的新的修习之路! 阿萍找到了她以凡人之身能踏上的修行之路,在应誓天雷降下后?,这一是证明她的道成了,二?是表明她走了这条路后?就不能再回头了。 第54章 随着雷声出现到消失的过程,阿萍逐渐从玄妙的境界中退出。 发了宏愿,又明了道心,阿萍光洁的额头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红点,这道位于她灵台上显现的法印,预示着她在今夜踏上了修行之路。 立在花园中的阿萍出了一身的热汗,她收起手中的双剑,站在原地长长呼出一口气,接着欣喜地用手去摸刚才额头上发烫的地方。 刚才她心中抒发了许多东西,后来意识就像是模糊地链接到了什么东西,再后来她就悟了一些此方世界的规矩。 她有了法印,就在这个世界上有了修行的资格,意味着她的生命旅程升上了新的阶梯,她将有机会触碰到世界的真相。 阿萍想文化都是同源的,自己努力修行下去说不定有机会破碎虚空回家呢! 到时候她说不定能让老家的同志们赛博和修仙两条路并行呢! 想到这里,阿萍脸上的笑容愈发盛了,她这个想法虽然是狂妄了些,但人活着嘛心中总是要有一点痴,才能平息遇见的无限恨! 阿萍这会儿觉着自己神清气爽,练剑什么的可以练到了天明! 于是她又从拿出双剑看了起来,她有点龙傲天地想自己得给鸳鸯涧离渊剑改个名字。它们以后恐怕要跟着她过上不安定的生活,那就取个响亮些的名字好了。 她轻抚宝剑,思考了片刻对它们,说:“你们以后就叫做不周可好?” 鸳鸯涧离渊双剑方才同阿萍入道时一起受了灵气,竟也生出了些灵智。 得了主人赐名,双剑齐发出一声悠扬的轻鸣,自动退去了身上的流光溢彩璎珞流苏,化作原本寒气逼人的利器真态。 阿萍惊喜地看下去后,竟然还在双剑的剑身上看见了不周二字! 物随主人原是这般感受!阿萍想要她以后把兵器放在床榻上同睡,她也是愿意了! 能与主人心意相通的神器,被怎么宠爱也是不为过的! 阿萍正高兴着,忽听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回头看过去发现是本该早就安歇的龙太子敖摩昂走了过来。 敖摩昂过来找阿萍,是因为先前天上降下的天雷。 龙族本就被天庭派下了布云施雨的活计,降雷,他们也是会的,自然也熟悉雷声。 可先前的雷,敖摩昂听出来了不是同族施法降下的雷,也不像是雷公电母所设。所以在第一道雷声毕了,他就从床上起身走到窗外查看,然后他就看到了连着三道应誓而至的天雷! 这雷响的方向。。。 虽是有些不可思议,但敖摩昂惊异地发现了引来天雷的人是阿萍。 只一夜,她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修行之路?这天资不够,悟性却也太吓人了! 没有师从,光靠自己竟然也能找到修行的法门,太厉害了! 敖摩昂是个欣赏强者的龙,他在房内坐了一会儿,到底是按耐不住自己好奇的心,起身出了门去花园里找人。 到了地方,敖摩昂一眼看见了阿萍身上的不同,立刻朗声道贺:“恭喜阿萍姑娘踏上修行之路,以后小龙也要称呼你一声道友了!” 阿萍笑容灿烂地大方接受龙子的贺喜:“今夜实属机缘巧合了,我也要谢你一分!” 这还有他的功劳?敖摩昂摇摇头表示自己无功不受禄,转眼他又瞧见了阿萍手中变换了模样的双剑:“看样子,这剑赠于道友后要和道友一同得道了,不知道它们可有新名?” 阿萍望着双剑,说:“它们的新名字叫做不周。” “不周?”敖摩昂听着这名字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伤了,“怎会取这样锋芒毕露的名字?” 阿萍淡然地看向敖摩昂,对着龙子说出了自己为何给双剑取名不周的原因: “因为这双剑以后要陪我走上一条血路。” “太子,我修的是条杀生道。” 第42章 果是那个不周。 史记有云,不周风居西北,主杀生。 她要修杀生道? 敖摩昂禁不住为了眼前这个姑娘修的道而出神。 杀生道这个词,距离上次听到还是他幼时听族中长辈讲古,现在还能修此道吗?这世上还有万万兆生灵的血魂能供养她得道吗? 也不是说没有人在这条道上修炼成功,起码在敖摩昂这里他能举出两个例子。 一是洪荒时代的魔祖罗睺,二是周伐纣时的转世灵珠子哪吒。 他们二者皆是杀生得道。 除了他们这两个成功的先例,敖摩昂听到的修习杀生道之辈,大多数都迷失在无尽的杀戮中了。 该劝她吗? 不,还是算了。 敖摩昂注视着眼前姑娘脸上此刻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对视的瞬间让他熄灭了自己想要泼冷水的念头。 毕竟每个人的路不同,眼中所看到的风景也不一样,他又何必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危险,而阻挡别人出发的脚步。 他,现在能为眼前人做的事情,大概就是祝她一路顺风了。 敖摩昂的思想在几瞬间内转明白后,就和她,提议道:“你走的这条修炼路子要比其他道友吃些苦,我重新传你一套剑法吧。以你现在因为踏上了修行之路而改变的体质,能练一些更上乘的剑法了!” 先前的贺喜之举就算了,现在龙子送上的这礼就是让阿萍感到惊讶的意外之喜了。 他啊。。。 阿萍盯着敖摩昂这位西海龙太子看了一会儿,就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什么童年滤镜在这一笑间,就烟消云散了。眼前这条黑龙是敖摩昂,是位翩翩君子,是位不吝啬愿意帮助弱者的强者,也是位会为旁人成功而大方送上掌声的高士。 敖摩昂对上阿萍这莫名看着他发笑的举动,他不好意思地侧过脸避开了她欣赏的目光,可随后他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笑,但姑娘家愿意对自己笑总比哭好吧? 阿萍没笑多久,几声过后就带着真心地对面前的龙子,说:“我很高兴认识你,摩昂太子,也谢谢你的帮助,我会报答你的。” “嗯?嗯,不用客气。”敖摩昂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上升了些,又觉得现在现在他们孤男寡女两个,在夜晚中的花园中独处再闲聊下去就不妥当了,他手掌快速一翻,在掌心中现出几本剑谱供阿萍选用。 “姑娘,你先这些拿回去看,等你确定好要学哪个了,再来找小龙,在这段时间同行的路上,你可以随时来找小龙解惑。” 敖摩昂在阿萍从他手中接过剑谱后,就快步离开了花园。 夜风吹散了他鬓边的碎发,让他通红的耳垂在幽暗的水底也无法隐藏。 可惜这个小秘密也只被夜风发现了,那个让龙子耳热的姑娘现下却没有挑弄风月的心,她正低头翻阅着手中的几本剑谱。 阿萍现在的视力变得高了许多,她也能在黑暗中看清一些事物了,更别说小河龙王的府邸内也布有些琉璃灯盏照明。 暂时每本翻了几页,阿萍就在练剑和看书之中选择了先回去看书。 房中点起烛火,阿萍挑灯夜读,忙着提高自己的她,这会儿也无心去探究烛火为什么能反物理地在水中燃起的问题。 她现在忙着修仙,没时间理会科学的未解之谜。 这一夜烛火燃烧到了天明,阿萍挑出了两本剑法,都是以攻为主的剑招,她始终相信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而且她也不怕什么贪多嚼不烂,对于从小到大,一学期要学好几门功课,假期还要被安排兴趣班的现代娃,她还真不怕同时去学好几样东西。 卡皮巴拉科咸鱼属的大学生,谁不是平时喊着要躺要死,肝起来却比入魔还要可怕的物种呢。 学吧学吧,在还不能躺平的年纪就多读书多实践,指望知识改变命运咯。 清晨,洗漱用了早饭,又确定龙太子这会儿有空,阿萍就带着剑谱去找了敖摩昂。 而敖摩昂也未对阿萍选了两本剑谱修习的事情多说什么,只是根据阿萍的情况,他尽可能地简化自己的语言,把这两本剑谱的要点说与她听。 剩下练习和实战的事情,都要靠阿萍自己,因为敖摩昂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好心就一直扶着阿萍,她的路始终要靠她自己来走的。 阿萍也没辜负他的苦心,在把他说的东西都记下来,就干脆利落地告辞。她上午离开,在当天的下午敖摩昂就听见她去找小河龙王府邸中的大夫请教的消息。 是的,对于阿萍这类型的人来说,他们都是确定了目标,就会不顾一切朝着目标去莽的人。 第55章 阿萍因为被天道发了修炼资格允许同意?书,她大?概明白丹田、灵台、静脉这些?东西的大?概轮廓,可对于穴位的知识阿萍是两眼一抹黑。 运功时气?要从丹田发出经过xx穴然后又?经过xx穴xx穴发出之类的知识,她是看得一头雾水。 想当年英语的完形填空都没有像现在这两本剑谱内容一样折磨过她。。。 阿萍在跟着医师苦练认识找准穴位技能时,她体内的咸鱼魂是痛苦挣扎过一瞬的。 早知投胎转世后还要吃学习的苦,她真?的好想在上辈子嘎的时候去当个地?府钉子户啊。。。。。。 阿萍体内的咸鱼魂在学习的折磨下死死活活地?做着仰卧起坐,外在她却拿起了银针和小?河龙王府邸的医师边看书边实操了起来?。 这样的行动力,导致在晚上龙太?子敖摩昂去查看阿萍学习进程时,看到了一个让他瞠目结舌的大?场面。 在小?河龙王府邸的药堂内,身上扎满银针阿萍,她正一脸尴尬地?看向身边不远处椅子上坐着的,被另外一个医师满头大?汗围着的另一个医师。 敖摩昂快步走到阿萍身边,低声询问:“这是?” 阿萍脸臊得通红,憋着气?小?声回道:“其实我也不想的,现在这个结果大?家都是不想看到的。” 敖摩昂:“嗯?” 阿萍:“。。。就互相扎针认穴位,然后轮到我时,我扎了龟大?夫几针,他就忽然一下子瘫在椅子上起不来?了。” 敖摩昂:“啊?!” 阿萍:“。。。真?的,我对龟大?夫的遭遇感觉很抱歉。” 第43章 上次勇闯医道失败后,阿萍看着教导她的龟大夫心里是有两分尴尬的,但到了第二天,她还是硬着头皮去了药堂。 大学生的厚脸皮,防御力还是很强的。 阿萍向龟大夫道歉被他接受后,她再度又拿起银针实操了起来。 不过这次扎针的对象不再是龟大夫,而是龟大夫从仓库里找出来的中空腊封铜人。 铜人身上没有任何衣物?,身体前后左右上下完整地展示出人体上所有的穴位。铜人中空的身体里灌满了细沙,通往外?界的各个穴位又用了蜡封上,认穴下针的人只有扎中准确的穴位才?能在外?看到铜人体内的细沙涌出。 换而言之,这个教学道具的出现,也是龟大夫对于阿萍实力的认可?。几?针就能把人给扎趴下的奇才?,他?这两百年中也就瞧见她一个。 这河里最不缺的就是泥沙,蜂蜡对于凡人难得,可?在龙王的府邸也属常见。阿萍自己的天分和作为西海龙太子客人的身份,让小?河龙王对她十分慷慨。也是,对于俊才?的投资是不会让目光长远的投资方们觉得可?惜的。 阿萍的旅程因?为学医认穴的原因?,暂时在小?河龙王的府邸停留。 过了几?天,敖摩昂前来找阿萍说?话,告知他?要暂时离开这里几?天的消息。 他?这次出来是为了参加万岁狐王的宴席,再在这里停留下去,只怕等敖摩昂到了宴席,这宴席都要结束了。 龙族虽然自持身份,但也不能宴席结束才?去参加,这样做了的话,他?们西海就不是交朋友,而是得罪妖了。 现今狐族落魄,比龙族还式微,但论起出身他?们祖上也是有名有姓的。 哪怕万岁狐王不是青丘、轩辕坟的族裔,但能从早期天道养蛊般的世界存活到至今,活了快万岁的狐狸,他?是个让几?方势力都不敢小?瞧的角色。 阿萍对于敖摩昂走?之前还会告知她一声的举动,是有些无措。 或许是前面和不正常的男的相?处得多了,偶然遇到敖摩昂这么一个讲礼貌的男的,她一时之间竟然有点、有点?那个词吧,可?能用在这里有些不恰当,她有些受宠若惊。 但阿萍也只愣了那么几?瞬的时间。 她想她为什么要对别人的尊重感?到不自在,她又没有作奸犯科过,尊重是她应得的待遇! 阿萍晃晃脑袋,感?觉自己差点被环境里潜藏的旧时代阴影给裹上了! 她可?是新青年,有知识有文?化?的大学生!脑袋上是不可?能长辫子的,顶多长出两条为了卖萌的双马尾。 阿萍再度感?谢了敖摩昂对自己的帮助,又适当对他?表露了两分自己的愧意?。 一人一龙友好?告别,约定了几?天后的再见。别忘了,避水珠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 送走?了前去赴宴的敖摩昂,阿萍潜心跟着小?河龙王府邸内的龟大夫学习医术。 她虽然没学过中医,顶多去过种植中药的同学的地里窜过。可?从信息爆炸时代里长大的人,她随口秃噜出的一些细菌、感?染或是药食同源之类的词,也让教授她学医的龟大夫获益不少。 双方有来有往了,龟大夫也在每日对阿萍的教导中,逐渐忘记自己曾经被这姑娘几?针干倒下的恐惧。 “。。。所以啊,药方里配的药材要讲究君臣,辅佐之道。”龟大夫一面指点着跟在身边的学徒小?龟,一面抽神去指点阿萍学习人体的经脉。 在敖摩昂离开小?河龙王府邸后,阿萍是吃饭也不回房间了,除了早餐以外?的时间,她其余的正餐点心都是和教授她学习的龟大夫共用。 自己手动在小?河龙王府邸里把学校和食堂结合到了一处。 暂时背下了穴位谱子,阿萍是吃饭时都在拿着穴位图谱复习,再度梦回学习地理时扒图的痛苦。 今日练习结束了,阿萍很清楚自己蹭课的身份,等龟大夫教完了跟着他?学习的学徒,阿萍才?走?过去向龟大夫提问求解。 众所周知年轻人脑子里经常会冒出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阿萍问完了今日她积攒的问题后,向龟大夫问起了个新问题:“大夫,就为什么你们只学只教了人体的穴位,那兽型的呢?” 龟大夫抚摸着自己下巴的胡须说?:“小?姑娘,你莫不是以为我们化?了人形,就只化?了个外?皮?” “完美?的人形才?是我们修为有成的象征,既然有人皮,那内里的五脏六腑七经八脉,自然也要变得和人一样。” “人形做事修行都方便,东西都是现成的,我们自然就只学了人族的医术。” 阿萍点头称是,表示自己知道了,心里却有些不以为意?。 觉得这个想法很天真,因?为兽药和人药怎么能一样呢? 阿萍心里不赞同却也不会去多嘴,她何苦要为他?们去解开蒙眼的薄纱,壮大旧势力的力量。 阿萍笑了笑,装作话都说?到这里了的不经意?提起:“对了,我以后一个人上路肯定是养匹马用的,大夫要不您顺手再教教我,马生病了该如何治?” 龟大夫撇了她一眼:“胡闹,我怎么治过凡马,平日里只治些仙兽异兽的坐骑。” “你也不出息些,都修道了去想以后降服些异兽作为代步不好??凡马也配得上你修行者的身份,哼。”龟大夫话是这么说?,最后还是与阿萍,说?:“你现在骑凡马,将就几?年也是有的。凡间的飞禽走?兽我没治过,但是府里也有这方面的藏书,就在藏书阁里西南角,到时候你自己去找吧。” 阿萍笑着道谢:“谢谢大夫,就知道您最疼小?辈了!今天中午我点了一道蒸羊羔,知道您爱吃羊肉,到时候多吃点,我给您布菜。” 龟大夫又哼道:“算你有孝心,不过比起布菜,我教你的医术你可?要好?好?学。” 阿萍看着龟大夫这副傲娇小?老头的样子在心里偷笑。 与他?共用了午餐后,下午阿萍又复习了会儿上午学习的新知识,等吃过了午饭她才?朝着藏书阁走?去。 看管小?河龙王府邸藏书阁的水族是一只年纪看起来很大的老婆婆,看她背上保留的壳子,阿萍猜她应该是什么螺类成精。 阿萍和她打过招呼,就径直朝着藏书阁的西南角走?去。 阿萍顺着角落里的一排排书架望过去,她惊喜地发现了这里放着的多数书籍除了龟大夫口中所说?的兽医书,其他?更?多的书籍居然是历代先辈留下的农书! 无暇去顾及书页翻动时带起的灰尘,阿萍如获至宝般惊喜地去读着去品着。 这些书对于她来说?可?比医书有用多了! 全是救世宝典啊! 这世上能有幸修仙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她要想在这个世界谋求改变,除了以后在仙妖中发展同志,更?重要的是要发展人民群众! 做有良心的知识分子来说?,无论什么时候也不能忘记人民群众。 人民喜爱的,急切寻求的,才?是他?们这些人应该要去满足的! 阿萍之前要看治兽类的书籍,是为了以后有一天对上某些大能原型时,她也能找到机会下黑手!能哪里要命去打那里! 第56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现在她望着占据了好几个书架的农书,突然明白她接下来比学医更重要的事是什么了! 是抄书啊!!! 她想她要在这个西游世界了做下一个背叛师门的决定了! 对不起了,老师,学生将要在异世界里叛出师门了! 对于农耕文明来说,家里的牲口始终是没有地重要的! 学生以后就不琢磨怎么养四只脚的生物了,她要扛起锄头种地了! 阿萍越想越觉得自己学种地是个合情合理的决定,换做是在现代给牛还是分地,除了一些生活在特殊地理环境的人,正常人都会选择地啊! 悟了悟了,她又悟了,红星果然会指引人前进的方向! 阿萍抱着书边看边傻笑,也是从这天晚上起,阿萍在小河龙王府邸的生活变成上午跟着龟大夫认穴位,下午抱着笔墨纸砚去藏书阁西南角抄书。 为了抄书保存珍贵的学习资料,阿萍强忍着心痛把百宝囊里她收集的那些花花草草树树枝枝全丢了,给农书和医书腾位置。 都说学习是一项长久的大型氪金游戏,阿萍百宝囊里这些代表未来可能收入的珍贵植物就这样从她手下消失了。 阿萍手上的‘虚拟货币’,就这样熊熊燃‘烧’了。 这种丢掉了未来或许能挣到的大钱的阿萍,她急了。 哪怕氪出去的钱是她现在没拿到的钱,阿萍也觉得好痛苦,花自己钱的感觉让她大痛特痛,最后只能化痛苦为动力,彻夜抄书,在知识的海洋里疯狂冲浪。 她要好好学习,因为这次的学习机会是她花了钱的! 阿萍这表现出的这股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劲头,让周围的水族大感佩服。 众所周知当环境里出现一个卷王时,卷王就能改变周围的环境,促使她身边的智慧生物跟着一起动起来,卷王会创造出一个适应卷王生存的空间。 阿萍就是如此,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周身的气场都在告诉所有水族: “老娘都在学了,你们凭什么躺,全起来给我和学习干架!” 在十几天后,敖摩昂重新返回小河龙王府邸时,出现在他眼前的就是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的阿萍。 她这副学得快升天的模样,让敖摩昂担心地看着她:“姑娘,你没事吧?” 阿萍条件反射地就回了他一句中文版本的现代npc指定台词:“我很好我没事。” 敖摩昂:“那我们今天解决避水珠的问题,姑娘看怎么样?” 第44章 阿萍:“太子有时间,方便的话就今天吧。” 敖摩昂应了一声,就带着阿萍一路走去了一间厢房,这处他早就吩咐侍从们准备好了的取珠场所。 他想了很久,要从阿萍姑娘身体里取珠子,他必须得接触到她的肌肤。这样的行为,是在他的房间里进行还是她的房间进行,敖摩昂总觉得不妥当,所以重新安排一个房间才是较合适的安排。 厢房内里立着些捧着手帕、银盆的侍女,房外有教授阿萍医术的龟大夫带着学徒等候。 既有旁者在场,又有身负教导之责的龟大夫在场,敖摩昂认为这已经是自己在简陋环境下能做出最完美的安排。 这样做了,就避免她的清誉被些长舌者所污了。 阿萍的个子比敖摩昂要矮上许多,再加上敖摩昂一直注意保持他们之间的距离,正方便了他去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看她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动,敖摩昂说不上此刻自己心里的感觉是失落还是放松。 看来是他多心了。 还以为阿萍姑娘有被妖怪掳走的经历后,会更在意这方面,没想到她却根本没往那里想。 也对,要是她是纠结于什么贞洁不贞洁的俗世女子,怕是早就委身于小大王了,哪里还能等到今天的这些奇遇? 阿萍的确如敖摩昂所想根本没往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肌肤相亲上想,她的脑子这会儿正在猫猫宇宙中进行着激烈的思想左右互搏。 谁能想到避水珠的打入是玄幻,取出来的方法却很科学了。 看样子,阿萍觉得自己是要在西游做一场外科手术了。 主刀医生还是西海龙太子敖摩昂,这个奇遇还真是了不起,她上辈子做梦都做不出这样的内容。。。 阿萍面上沉默,脑子里的猫猫宇宙在三百六十度乱转。她看着敖摩昂没有在一开始就让她躺在厢房内正中间的软榻上,而是让自己站在一旁稍等片刻。 只见敖摩昂抬起双手在胸前合十,做出了一个像是在念佛的姿势。紧接着他嘴唇微动,吐露出一串短促语调奇异的话语,像是什么已经失传了的古老语言的音调。 他的手掌随着这段话语的结束而慢慢分开。随着敖摩昂的动作,他合在一起的双掌分开,房间里出现了一块真空无水的空地。 以房内中间的软榻为中心,出现了一个半圆形的罩子,其中像是盈满了空气,阿萍看着就连罩子范围内的地面上都变得干燥,竟然连一丝水渍残留也无。 不愧是龙族,控水能力太强了,她在心里赞叹。 敖摩昂为什么这样做的原因,阿萍看也看明白了。 她在水里能够呼吸的原因是她体内有着避水珠,如果没有避水珠在她就会溺水身亡。 今天既然要取珠子,珠子离体哪怕只有一瞬,她也不能再在水里呼吸。 敖摩昂此举可谓是细心至极,为她考虑全了。 阿萍心里感激,决定以后找到机会了一定要报答于他。 敖摩昂做法在水中生出了一个与水上环境无二的小地方,才回头招呼阿萍:“阿萍姑娘,你可以过来了。” 阿萍应了一声走过去,很自然地就仰躺在软榻上。 她上了软榻,侍女们就自发地靠近过来给阿萍宽衣,眨眼间阿萍身上外衣脱下,露出她穿在内里的洁白亵衣。 敖摩昂看着软榻上的阿萍,心头忽地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回避她的视线。 唔,果然男子应该要和女子保持距离,不然心里容易生出些冒犯的心思。 阿萍姑娘坦然的模样,倒使得他瞧着扭捏了。 敖摩昂不着痕迹地轻轻吸了口气,伸手隔着亵衣按上阿萍的腹部。这处是丹田的所在,也是那颗奇怪的避水珠藏匿的位置。 他并不急着立刻动手,而是和阿萍聊起了天:“说起来,阿萍姑娘不好奇自己累世善人的身份?” “我当然好奇啊,不过这段时间太忙了就忘记问了。”阿萍不明白敖摩昂为什么会在现在说这个,心内转了几转还以为他是在搞西游版的术前心理辅导。 也就是,话疗。 阿萍:“太子愿意为我解惑?” “我这个善人身份来得蹊跷,我总不可能几辈子都不杀生吧?人吃下去的肉咽下去的米,哪样不是在夺取旁者的生机,而让自己活下去的行为,人就避不开杀戮。” 敖摩昂笑了,他说道:“成为善人的条件哪有这么苛刻了,天道没那么残酷。” “为了吃穿活下去,所杀的生灵是天理循环,人死后肉体埋入土中供养大地,大地长出来的草木被吃草的兽吃了,最后吃草的兽再被吃肉的兽捕捉,是再正常不过的循环。” “正常的循环,是不会算入杀孽的。阿萍姑娘你在前世和往上数的几世里,应该是个懂得知足,且生活朴实不奢华的人。” “这样啊。”阿萍似有所悟“多谢太子为我解惑。” 这样算来,她怪不得能是个累世善人了。 以现代的时间算来,种花建国的时间加上近现代史的时间,的确够人轮回几辈子了。 作为具有善恶观的普通老百姓在乱世的确没有作恶的经验,而且还嘎得快。。。 轮回几辈子过去后不就到了新中国嘛,红星信仰加上人民翻身做主后,正常的普通老百姓就没有作恶的必要了。 等到种花实现现代化后,法治社会下只要不是疯子癫婆之类的人,老百姓平凡的一生里谁不是老老实实读书再老老实实打工,混过了一辈子。 阿萍忍不住笑了,的确法治社会下红星高照,现代的大家八成都是几代的良民出身。 这一笑,阿萍自己还没发现的自己紧绷着的身体就忽地放松下来。趁此机会,敖摩昂速度极快的引动阿萍体内的避水珠向他靠近,他在能隔着皮肤感觉到避水珠的形状时,就即刻利用着龙族对水族天生的压制,让它破体而出。 “嘶!”阿萍下意识地因为剧痛想要挣扎,却又因为身体的疼痛感而龇牙咧嘴地倒在了软榻上。 第57章 火辣辣的痛感烧灼着阿萍的理智,她?感觉自己脑袋都疼地抽筋了! 原来做手术没有麻药的感觉是这样,阿萍眼泪都疼了出来,她?下?意识地去看为她?取珠的龙子。 正在流泪的眼睛对上?了龙子脸上?那双冰冷的银色双眸。 他的眼睛冷得就?像是剑上?的冷光一样,漠然,不带一丝感情地映照在她?身上?。 阿萍想问他的取珠怎么会那么痛的问题,突然一下?就?问不出口了。 可?能在人这里会剧痛的伤,对于龙来说无足轻重吧? 敖摩昂一动不动地看着阿萍,手中捏着那颗避水珠。他染血的手用力?往避水珠上?一捏,就?捏碎了包裹在外?的米色壳子。 用龙族威压散了避水珠上?原主人的气息,这珠子上?的血煞之?气不甘地往身着亵衣的姑娘身上?靠近了些许之?后,就?无力?地往地底钻去。它裹挟着无数血孽往地府里追寻它原本的主人去了。 敖摩昂:“好了,这就?无事了。” 敖摩昂抬头?对门外?等候着的龟大夫吩咐:“大夫请进,上?药的事情就?劳烦你?了。” 龟大夫听了西海龙太?子的传唤,忙不矢地进来:“哪里哪里,太?子客气了。” 见龟大夫进来为阿萍上?药后,敖摩昂转过了身,没等他招呼,侍女们就?极有眼色的朝他靠近。 端着银盆的侍女端着装着水的银盆,弯下?腰供敖摩昂方便使用。捧着洁白绸缎巾帕的侍女立在他身旁,等待着敖摩昂净手完毕后使用巾帕。 银盆中的水内掺了香料放了兰草,既美观又实用,随意地供眼前的西海龙子使用。龙子修长有力?的手没入水中,指尖、掌心的血迹就?融化进了水里。不用他费力?搓洗,手在银盆内的水中一浸一提,就?恢复了往日的白皙光洁。 敖摩昂洗干净了手上?的红色血迹,低头?拿着绸缎巾帕擦手。 垂着头?擦手的他,在任何在场者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小小地对着自己的擦干净血迹的手指咽了一下?口水。 一向以克己复礼闻名于四海的西海龙太?子敖摩昂,他小小的失礼举动,轻易地就?被他掩饰了,谁也没有察觉到。 等到他转过身去面对身后上?好药披上?外?袍的姑娘时,就?让她?无法在他的眉目间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敖摩昂,问阿萍:“感觉还?好吗?” 阿萍双唇在这会儿控制不住地哆嗦,说话的语气都带着颤音:“真疼,但我还?能忍受。如此以后,这避水珠就?无害了吗?” 盯着阿萍紧蹙的眉头?,敖摩昂走神了一瞬,但他反应极快地接上?了她?的话,没被她?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失礼:“嗯,没事了,你?放心。水族的避水珠总是会染上?其主人的种族特性,后期它会再显露一次原主人种族的特性,之?后它就?能彻底认主,成为阿萍姑娘你?的东西了。” “是吗?这样我就?放心了。”阿萍这会儿身体再不舒服,也因为隐患的消失,而露出了一个?轻松的微笑。 这笑里透露出一股虚弱,让敖摩昂有些心疼,他想要去扶准备下?榻的她?。 心里是想了,但敖摩昂忍住了自己的想。 他冷静地把刚才差点不听话伸出来的手,背在背后,站立在原地看侍女们把阿萍扶下?软榻。 之?后他又听了阿萍对他的又一次道谢,他颔首回应后目送着她?离开厢房,一步一挪极其困难地被侍女们扶走。 接着龟大夫干完了上?药包扎的活计,告退离开,然后收拾完厢房的侍女们也告退离开,厢房内只?剩下?了敖摩昂一个?。 他独自又站了一会,有些犹豫地把自己背在身后的手放下?,伸向眼前。 敖摩昂低头?闻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像是被诱惑了一般,伸出舌尖舔上?自己的指尖。 没什?么具体的味道,但敖摩昂却觉得自己口中捕捉到了一缕若有似无的血香气。 不是饿,一股焦灼的馋意从他的腰腹自下?而上?的翻涌。 敖摩昂一不留神咬破了自己的指尖,龙血浓郁的腥甜驱散了方才纠缠住他神智的香甜气息。 他不对劲,敖摩昂皱起眉对自己生?出了反感。 自己怎么能对虚弱的姑娘家起了冒犯的心思? 自己怎么能贪恋口腹之?欲,生?出作孽的心思? 敖摩昂心里暗骂了自己一通,指责自己还?是修炼不精,容易为外?物动摇,实在该罚!该罚! 指尖的伤口凝固止血,敖摩昂也走出了厢房,他回身关上?门,转身离开了去。 敖摩昂回到自己暂居的客房,叫上?了自己的随从,两个?虾兵蟹将后,西海一行?找到了小河龙王,询问了四周做孽害人的妖怪有几?何,敖摩昂就?借了一队府兵,前去讨伐。 岸上?,妖怪洞府外?杀声一片,血雨带着腥风,鼓声震着旌旗,西海龙太?子降妖除魔与作孽的妖大王狠斗不休! 比起经常跟着敖摩昂出来的虾兵,第?一次跟着自家太?子出门的蟹将看着与妖王交战的敖摩昂有些发愣。 怎么、怎么打得这样凶啊? “呆子,你?发梦呢?!” 虾兵看见蟹将在战场都敢走神,是又怒又惊,他挥动手中双锤,挡住了要刺向蟹将的刀。 细长的胳膊看着无力?,却带动着手中双锤把偷袭蟹将的妖怪打死! 铛地一声闷响,瘪了头?的妖怪就?软倒身体死在了蟹将脚边。 蟹将连忙向赶来他身边的虾兵道谢:“谢谢哥哥救我,我下?次不敢了!” 虾兵冷哼:“你?这次出来犯几?次傻了?别以为太?子行?事君子,就?不会惹他生?气。” 蟹将后怕地低头?,连声称是:“多谢哥哥教导,等回了西海我请哥哥吃酒!” 还?吃酒?虾兵又是一声冷哼:“罢了,我也没耐心多管你?,你?只?记得出门在外?,莫丢了西海的颜面就?成!” 说罢,虾兵再不理蟹将,舞动着双锤,再度杀入妖群。 虾兵可?不认为自家太?子真是什?么宽和君子,要真是宽和退让之?君,为何四海的龙子中,天上?地下?谁人提起龙太?子,只?能想到个?敖摩昂。 太?子振兴龙族,想统领四海水族的心可?瞒不过西海龙宫内的忠心部下?们! 能忍又狠,才是龙子的本性! 虾兵在妖群里厮杀,晃眼间瞟见太?子挑飞了与他对战的妖王脑袋!虾兵一下?就?跟着身边的水族们欢呼起来,大喊着太?子的名字! 第45章 向外讨伐了一波妖怪活动筋骨疏了郁气,再度返回小河龙王府邸休息的敖摩昂恢复了平时的心境。 他觉着自己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直到等夜里休息临睡前,无法入睡的他关心阿萍的身体恢复状况,却不敢去看望,只让侍女去代他询问时,敖摩昂看清了自己的心思。 他对阿萍这个姑娘,这个与他萍水相逢的姑娘心动了。 最开始是?被她的美貌惊艳了一下,接着却被她百折不挠的性格与极速入道?的天分吸引,再然后就是?心疼。 有?谁好像在?他耳边这样讲过,敖摩昂夜里躺在?床上想起了一句话,当?男子开始心疼一个陌生?的姑娘时,情意就出现了。 敖摩昂有?些?为难又有?些?心喜。他高兴于自己的情窦初开是?绽放在?阿萍这样一个好姑娘身上,又为难于阿萍此刻恐怕无心于情爱上。 她刚踏上修行之路,还年轻着呢! 敖摩昂不认为喜欢一个姑娘就要把她困在?自己身边。现在?世道?艰难,男子活得不易,姑娘家难道?就轻松了吗?总得是?各有?各的难处。 她有?着自己的志向这很好,敖摩昂为自己心动的姑娘高兴,哪怕他不能和她一直同?行,也希望以?后遇上了,她能给他讲讲她在?旅途上遇到的精彩刺激。 年轻的修行者,是?无心于情爱的。敖摩昂觉得自己不着急,他年轻,她也年轻,没必要把一生?都痴缠于情情爱爱这上面。 都是?修行者,敖摩昂想他们要是?有?天定的缘分,总是?会不断相遇的。 自己开解了自己一番,再加上敖摩昂本来就是?个舒朗大气的性子,很快他承认了自己的心动,也接受了自己的心动,明了所有?的敖摩昂没了入睡初时的困难,一觉睡到了天明。 在?第二天一早,他就顺从着自己的心意去探望受伤未愈的阿萍。 待在?房间里养伤的阿萍,没有?像敖摩昂想象的一样,满脸柔弱地?躺在?床上养伤,而是?正站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在?抄写着什么。 她好像在?干着正事,这样就不好去打扰她了。 单方?面不顾对方?情况的献殷勤,大抵等?于在?给对方?添麻烦。 第58章 敖摩昂没出声,他站在?门外隔着窗户去看阿萍,默默地?站在?门外陪伴了她一会儿,他就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敖摩昂都是?如此。阿萍有?空,他就去陪她聊天解闷,顺便就修行一道?上的经?验,作为前辈指点她一二,阿萍若没空,他就站在?门外默默地?看她一会儿,就觉得自己心满意足。 敖摩昂对于自己在?爱情上的开窍觉得既新奇又有?趣,这样把一个陌生?的女子时时刻刻挂在?心上考虑的感觉,让龙觉得既甜蜜又折磨。 既想把她护在?手中爱惜,又想把她握紧让她感觉疼痛的怜与恨,激烈得像是?一盏烈酒,烧心又回味绵长。 西海龙太子对于自己的心动放纵了一段时间,直至阿萍的伤口的结痂脱落,他才又控制住了自己的心。 敖摩昂在?小河龙王府邸盘亘的时间长了,他打算要在?最近返回西海了。 虽然他对阿萍心动了,但也不准备丢下西海的事物去痴缠对自己无意的她,这样的结果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不好。 就像敖摩昂先前想的一样,他认为彼此都是?修行者,路上总会在?遇到的。 现在?彼此分身乏术都无暇顾及其他,以?后就说不定了,因为时机总是?在?变化的。 后来在?一个平常的早上,敖摩昂来找阿萍告辞,说自己不日后就要返回西海,让她遇到难事可?向西海找他求助。 他相信面前这个一向心里有?数的姑娘,会珍惜他给出这个承诺,而且她也不会挑让他为难的事情对他开口。 离别,总是?让人伤感的。 三?日后,阿萍在?小河龙王府邸门前送别敖摩昂这西海一行水族,内心感慨道?没有?手机的世界就是?不方?便,在?西游和朋友分别后都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遇见。 再见了,我的西海龙族朋友,大学生?创业项目的天使投资人。 阿萍送别了敖摩昂后,她也清楚自己现在?的分量不够,厚着脸皮在?小河龙王府邸又留了一个月巩固了关于穴位的知识,抓紧时间抄完了书,她也向宽厚待人的小河龙王告辞离开了。 从百宝囊里找出了些?以?前从圣婴私库薅来的金银珠宝,拿出全部作为礼物赠予推辞不受的小河龙王,阿萍才去找自己在?府邸里最为熟悉的水族告别。 阿萍站在?药堂的门边看向里面:“龟大夫,您今天有?空吗?” 龟大夫走?向阿萍,脸上表情有?点难看地?说:“龙王又没赶你,你急着走?干什么?医术你连皮毛都没有?学完,老朽是?一点都不放心你在?外行医!” 阿萍有?些?尴尬地?对龟大夫笑笑,她那扎针的那几下在?这老头这,是?过不去了,对吧? 可?她也知道?龟大夫嘴硬心软,这会儿他指不定在?心里对她有?多不舍,就温言软语地?告知他实情:“龟大夫,我学医是?为了认穴位,志并不在?于专精此道?。这么说虽然辜负了您的苦心,但您换个思路想想,我这也不会给您在?外惹麻烦。” “哦。”龟大夫虽然对她学医的目的在?心里早有?预料,但听阿萍真对他说了实话,心里又觉得惆怅起来。 天分多好一孩子,怎么这身上的天分就落不到医道?上。 龟大夫清楚对别人修行的法门瞎打听是?一种冒犯,他也就没对阿萍开口。 他对她是?有?些?师徒之情在?身上的。 龟大夫对这个孝敬自己的不记名女弟子有?着不舍。 但他活了一大把岁数,知道?天下无不散筵席。 老龟慢吞吞地?从柜子底下拿出了个药箱递给阿萍:“老朽也教导了你几日,虽说不是?正经?师父,但你远行在?即,老朽还是?给你备了一个药箱,伤了病了箱子里也有?药,你看着自己治。” “你出去以?后,自己要多加小心,凡事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听了龟大夫的嘱咐,又收下了药箱,阿萍感动得差点落下眼泪:“我会小心的,谢谢龟老,您这段时间费心了,我。。。” 龟大夫打断了阿萍的话,也止住了接下来她想往怀里掏什么东西出来的举动: “你这小女孩身上能有?多少好东西,你那点私房钱自己留着用吧。我可?不是?府邸主人小河龙王,需要你还情。” 这姑娘哪里都好,就是?不喜欢占别个便宜这点不好,傻乎乎地?看着就让龟觉得来气! 龟大夫摇摇头:“你快走?吧,都是?修行者了就心硬点,以?后少流泪多流血,人才能长进。” “哎!”阿萍应了一声眨眨眼收了泪意,把药箱放进百宝囊里收好,在?离开前最后一次看向龟大夫:“那我就告辞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来看您的。” 说完话,阿萍转身离开,她背后传来了龟大夫中气十足地?说话声: “别来了别来了,你这在?医道?上十成?十的榆木脑壳!” 阿萍听笑了,觉着自己离开的步伐更?轻快了些?。 可?没等?她走?多远,又听见背后药堂内属于龟大夫的声音,在?冲着她的方?向大喊: “你要来看我,等?一百年后吧!到时候,老朽再告诉你老朽的名字!你总是?龟老龟老的喊,别个还以?为你在?骂我呢!” 一百年吗? 阿萍抹了把脸,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眼泪了! 这倔老头,是?认定自己能活过百岁吗? 这期待,阿萍她接了。 百年后,她一定会回到这里知道?龟老、不,是?龟大夫的名字! 第46章 阿萍离开了小河龙王的府邸,她?依旧走着水路。但比起之前赶路的小心翼翼,她?路上虽然谨慎,但心里却没那么多忐忑了。 她?光明正大地在水中行走,再也不惧怕独行于水族当中。 阿萍平常地和异族们在路上偶遇。遇见挑事的妖,她?也不怕,正好让她?拔剑战个痛快,给自己练练胆。 有着长期生活在和平时代经历的人,要她?马上拔刀与人搏命拼杀,是不可能的。 哪怕知道和自己对峙的生物只有外表是人,也不行。 阿萍觉得现在的她?比起闭关苦修,更需要的是锻炼她?的实战经验。 杀生道,再是一门强势、杀伤力强的法门,修行的人不敢不忍去向?对手下刀,那就是无用的。 阿萍在应对一次次妖怪的挑衅下,从最?初的挥剑迟疑变成?了抬手毫不犹豫地劈刺挑戳! 因为受伤和流血给足了阿萍教?训,她?若留情死的就是她?自己了。 杀性?不好控制,阿萍就自己约束自己: 不出剑则罢,出剑了就要见血! 阿萍白天在水中赶路和前来挑衅的水族对战,晚上就爬上岸见木伐木遇竹劈竹,用树藤牛筋草等植物扎出一条木筏,睡在上面随水漂流。 反正这一路上她?闹出的动静也不小,晚上在筏子睡个安稳觉也没个什么大不了。 总不能为了躲头小牛犊,她?就要一直过得憋憋屈屈。 现在她?身上留下的妖气不在了,他找到她?的可能性?就更少了,阿萍也愿意让自己在修行的路上过得更舒服些?。 夜晚的河面上漂着一艘小木筏,上面躺着一个人,放着一盏灯,晃晃悠悠地随波逐流。 远看着会?让观者觉得这木筏将翻未翻,灯笼忽明忽暗,看着处境十分危险。可说到底也只有乘着筏点着灯的当?事人的感受最?明显。 人到底还是人,木筏上虽然摇摇晃晃也不安稳,但比起睡在冰冷的水底,睡在木筏上的待遇简直就是天堂! 哪怕不能陷入深度睡眠,也让阿萍脸上的黑眼圈消退了许多?。 这样水面水下的生活,试探性?地过了一个月结果平安无事后,阿萍就在一天清晨上岸赶路。 在岸上,阿萍也遇见来找事的妖就毫不留情地持剑就干,干完如?果看见找事妖的皮毛不错,就剥下来硝制,等到什么时候到了大城市,就能把皮子拿出去卖。 路上的日子天天都是风餐露宿,连阿萍吃的盐都是跟着山里的野物找的盐岩,泡了水浇在烤肉上。 可就算如?此差的食宿水平,阿萍却还是长大了。 她?赶路的这三个月,不仅个子长高了,就连身上的肌肉也增加了不少。走起路来她?找回十岁出头哪两年的轻松有力。 身上松散的软肉变得结实,阿萍现在的身形看比之前瞧着还要小两圈,身上的肌肉却很结实。 一天阿萍在山中小溪边擦洗身体时,还发现自己腹部有了四块腹肌,变得健美修长的身体,给阿萍带来了很大的自信。 上了岸的生活,阿萍每天也过得很规律,赶路的时间、练剑的时间、背穴位谱和找野稻子的时间,阿萍都合理地把它?们一一安排在每天的不同时辰内。 第59章 阿萍的日程很充实,她?过得累且快乐,再忙还没忘记给自己留下每天最?少两个时辰的睡眠时间。 阿萍捡起了现代的日历,她?每按照自己定?下的日程表忙碌了六天,就会?空出一天休息。 说是休息,在廖无人烟的野外,阿萍能做的就是睡一天懒觉或者去观赏野外的自然风光,而不再弯腰去看低矮的植物。 阿萍今天走到一处荆棘丛生的恶地,阿萍瞧着路上无处下脚,又去伐了几颗树造出木筏下水漂流。 她?在木筏上站着,欣赏着这处荒凉地,突然想到这里真适合搞科研,远离人烟地表瞧着也没什么绿植,炸了爆了什么的完全不让人心疼。 有了自由,阿萍瞧岸上一丛普通的荆棘,也能瞧出它?造型别致。 随着时间过去天色越发暗,没一会?儿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阿萍不紧不慢从百宝囊中拿出蓑衣穿在身上,取出油纸伞撑开挡在头顶。做好防雨的准备后,阿萍欣赏着雨天的山色朦胧,清新的水汽随着她?的呼吸盈满在她?的胸中。 此情此景下,心情美妙的阿萍忍不住对着远处美好的山景,吟诗一句:“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要不是她?现在还没有立下一番事业,建立红星支部,阿萍这会?儿更想吟的是: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你别说还真别说诗词出口还真比喊一句爽啊什么的有格调! 阿萍美滋滋地继续赏景。 现代人看到美景吟诗通常都是一句,没有吟一首的,现代人的记忆是薛定?谔的牢固,嘿嘿嘿~ 她?今天心情很好,可惜接下来遇到拦路的匪徒,让阿萍的好心情没有保存下去。 平坦的水面上出现了几条用麻绳连在一起的渔船。 这些?船瞧着比阿萍脚下的木筏要体面得多?,可惜体面船上的人却在做不体面的事。 因为踏上了修行的道路,阿萍的五感变得敏锐。哪怕一开始她?没反应过来船上的异响是怎么回事,两方人马的距离近了些?,她?也听出来那声音是怎么回事了。 恶心,阿萍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瞧着她?和那几条渔船的距离越发近了,阿萍从怀里的百宝囊中取出双剑挂在腰间。 渔船上放哨的人在阿萍的木筏靠近时,就飞快钻进?渔船的棚子里报信。 几个留着胡子衣衫褴褛的大汉拿着伤人的家伙从棚子钻出来。 他们的视线穿过雨帘,望见了前方撑伞披着蓑衣身着红色骑装站在木筏上的美人。 只一眼,就让男人们看直了眼。 她?容貌艳丽,身姿婀娜,如?同贵人花园子里的娇艳红花一样鲜亮。就算现在她?满脸冷漠地看向?他们,这模样也好看得让男人们手足无措,找不出任何言语来描绘她?的风姿。 渔船上领头的留着络腮胡的汉子最?先回过神,他紧盯着穿红衣的美人咽了两下口水:“我这是见着天仙了,兄弟们要是能和这样的婆娘睡上一觉,死了也值!” 不同于老大的色迷心窍,其?他男人们有些?不安: “这别是个妖精吧?” “要不算了,干那事和那个婆娘干不是那样,何必为进?个洞而送上性?命?!” 老大并不理会?喽啰们的不安,脸上带着些?像是懂得很多?的淫笑?:“女?妖精你们怕个屁?!蛇女?狐女?才好,不就是要阳气吗?阳气我们多?的是,一人来上几回,喂不饱她?!” 这话?说得男人们心中躁动,他们劫来的女?人,再是白嫩干净,不出两三年就变样了,哪有眼前的女?妖精诱人。 男人们都被络腮胡老大挑起了兴致,个个摩拳擦掌地想要去把那木筏上的女?妖精拽过来快活! 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群里一个瘦小些?的瘸腿男子,有些?抗拒地说:“她?要是个男狐狸变得呢?” “男的?哪有什么?”络腮胡老大继续笑?道:“大不了,做事时你让他转过去好了!” 他这话?惹得男人们哄笑?不止,藏在他们猖狂的笑?声下,渔船棚子里飘出了几声女?子压抑的低泣。 就在络腮胡老大调动起整船男人们的热情后,他扭头却发现木筏上的美人收起油纸伞,足尖一点,主动越上了他们的船上。 他看着这女?人对他轻轻一笑?,酥软了他半边身子,络腮胡心里边骂小妖精边一手拿刀一手解着裤腰带朝着红衣美人扑去。 没等他碰到漂亮女?人的衣角,他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眨眼间他的前胸竟然被漂亮女?人捅了个对穿! 阿萍利落地拔出自己穿过水匪胸膛的利剑,抬脚用力一踢把被她?当?胸刺了一剑的男人踹进?水中。 异族非人之物对人的伤害总是没有人类同类相残来得痛来得恶心的! 阿萍没有理会?渔船上男人们的求饶,双剑不周动如?白练,一剑一个送走了他们: “求饶?对我没有用哦,你们下去后和阎罗判官们说吧。” 男人们一个个倒在船板上,此时他们眼中的美人不再是多?情娇媚的蛇女?狐妖,而是狠辣无情的恶鬼杀神! 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到了最?后一个瘸腿的瘦小男人时,他跪地不停磕头求阿萍饶他一命:“仙子娘娘饶命啊,我都是被逼的,除了抢钱睡女?人,我是一件害人性?命的事情都没有做啊!” 阿萍甩了下不周剑身上的血水,看向?他:“哦?” 她?这句是嘲讽却被男人当?做了求生的希望,一时怎么可怜他怎么说起自己的身世来。 或许是他说得太恶心人了,阿萍还没不耐烦,船上棚子里却有人忍不住了:“他是骗人的,他虽然没亲自动手害人性?命,却在背地里给水匪头子出了不少阴损的法子,来害人折磨人!” 这声是女?子喊破了音的尖叫,就如?雨夜中的炸雷一样。 在棚子里的女?声出现后,阿萍没在磨蹭,她?提着双剑靠近了渔船上最?后一个男人,毫不犹豫地就斩下了他的头颅。 阿萍知道人死后还能听见声音,她?凝视着男人脖颈处飞起的脑袋,看着他迷茫中透露着惊恐的眼神,说: “刚才你不是悔改顿悟了,你是要死了知道怕了。” “嗒!” 渔船上最?后一个水匪的头颅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天上的雨这会?儿也下得更急了。阿萍脚上的麂皮靴子被血水反复淹没,她?没有停顿,提起不周靠近了棚子,用剑尖挑起帘子,问:“我可以进?来吗?” “你等一下可以吗?让我们穿一下衣裳。” 这声音和刚才爆发的女?声一样,阿萍后退一步:“嗯,你们慢慢来。” 她?穿着蓑衣站在雨帘中等待着,哗啦啦的雨声掩不住棚子里女?人们的说话?声: “你怎么敢向?妖怪搭话??她?可是妖怪啊!” “我哪管什么妖怪不妖怪,她?杀了那些?畜生在我心里就是神仙娘娘!你说人,我也没见人对我们有多?好。” “也是。” “也是,都不是好东西。” “这世道里妖怪吃人,人也吃人。” “。。。。。。” 到这一句话?出口,棚子里的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 不光是棚子里静了下来,站在雨中等待的阿萍,她?也觉得世界忽地一静,似乎连雨声也没了。 “姑娘,请进?。” “嗯。”阿萍提着剑警惕地进?入棚子中。 棚子里坐着三四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还有一些?孩子被她?们护在怀中,阿萍看到这里还有孩子在,心里忽然觉得像是被人拿剪子往心窝里狠狠搅了一下。 阿萍深呼吸了一下,想平复起伏的心绪,却不妨闻了一大口让人作呕的异味。 阿萍只好屏住呼吸捏紧了掌中的不周:“外面的杂碎我杀了,你们有什么打算,是回家还是想找个地方安身?” “我的名字是毓秀,我不想回家去,姐姐求你把我送去偏僻的小村庄嫁人吧。” 只有在那样的地方,男人才不会?对失去贞洁的女?人指指点点。 那个最?先出声的姑娘介绍着自己名字,她?努力抬起自己的头去直视阿萍。 阿萍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我叫阿萍,我知道你的需求了。” 有毓秀打头,其?余女?子们也鼓起勇气向?阿萍寻求帮助,阿萍听了一一点头:“等雨停了,我就护送你们离开这里。” 她?没敢多?嘴去戳姑娘们的伤疤,去问孩子怎么办? 这种情况下被姑娘们生出的孩子说是孽种也不为过,着实烫手的可怜的紧。 阿萍想要是她?们带走孩子,阿萍也不打算管,要是她?们不带,阿萍也会?想办法给不懂事的幼儿们找个好人家收养,瞧着记事的这些?孩子,阿萍会?酌情带着他们教?养两年后,再做安排。 第60章 得了阿萍的应允,棚子里的气氛一松。 正在阿萍从怀里百宝囊中掏出米粮肉干,准备熬粥给女人们吃时,突生异变! 毓秀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嫌弃帘子,把一个襁褓丢入河中。 很快,几声婴儿响亮的哭声被水流淹没。 阿萍手一抖,手上拿着的米袋就落在地上,麦子混合着大豆小米的粮食散了一地。 她被毓秀突然间杀婴的举动吓得愣在了当场。 直到毓秀冷哼着放下帘子转身,阿萍才回过神。 阿萍听见了其他女人对毓秀的议论: “那可是她亲生的孩儿,怎么能下得了手?” “造孽啊,孩子可怜她也可怜,就当他们二人没有母子缘分罢了,罢了!” 阿萍垂下头,啪嗒一声从眼中落下几滴泪水。 比起妖怪的害人,人害人好可怕,好苦啊。 外面的雨越发大了起来,阿萍没去救起那孩子也没去指责毓秀,她只是抬起头沉默地看着女人们煮粥,拿出肉干发给她们。 阿萍只沮丧了半个时辰,她想她既然想追随先辈的脚步,那她眼中看到先辈们见过的光景,那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只要能让毓如这样的事情少发生一点,就是她的胜利。 阿萍透冰的手拿起肉干啃着,默默背诵着红书上的内容,鼓励着自己。她不能因为直面丑恶而退缩,她要前进前进。 坚定了信念后,阿萍的心潮平复,她拿出鹿皮仔细地擦拭着不周的剑身,一夜未眠,打坐到了天明。 第47章 天亮了,阿萍盘膝坐在地上,双剑不周放在她的膝盖上,虽没剑鞘,灵剑却因为与主人心意相通,锋芒更盛。 阿萍睁开眼睛,看见棚子内两个姑娘忙着做饭照顾孩子,竖起耳朵一听,外面的船板上毓秀正大着嗓门招呼其他姑娘们一起清理船板上的尸体血迹。 唉,阿萍心内叹息,她这算什么烈性,真正烈性的女子是毓秀。她完全没被成为母亲后体内分泌的激素控制,做出了一个不会再让她痛苦的人生雪上加霜的决定。 阿萍弹指瞧了不周一下,对着宝剑自言自语道:“我还差得远着,有得要历练呢。” 她共情能力太强了些,这对于团队领导来说是个大缺陷。 以后就算改不了本性,她也要会装得出不动如山。 阿萍收剑从地上站起来,刚巧这是毓秀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她笑着看向阿萍:“在你打坐的时候,我和其余的姑娘们把水匪的财产全部找了出来,你醒了就做主给我们分了吧?” “我?”阿萍刚想拒绝说自己不缺这些东西,转头却望见了毓秀强作镇定的脸和跟在她身后姑娘们讨好的笑脸。 “好,你把东西拿过来吧。” 阿萍想或许自己收了钱,她们才会觉得心里踏实。 雇佣关系,在短时间内也是一段让人感觉安心的稳定关系。 地上堆起了一堆金银珠宝,阿萍都没想到十六七个水匪能这么有钱。。。 她不去看铜钱银子这些好花出去又不容易让外人眼红的财物,只从财宝堆里翻找些金玉玩器收入百宝囊中。 正收着东西,她却在拿起一个打着如意结的玉佩时,感觉到有一股凝重的眼神紧锁着她拿着玉佩的手。 阿萍拿着玉佩的手一顿,很快装作看不上它的样子,把玉佩放回财宝堆中。 她想这样的东西,怎么会是水匪能拥有的财物,想必是打劫杀人后留下的财物。 说不定是某个姑娘家人的爱物。 后面阿萍拿珠玉的动作更加慢了下来,却没再等到一个相同的目光注视着她。 阿萍拿了财宝堆里的大头,其余姑娘们面上都送了一口气,各自均分起了剩下的钱财。 阿萍看到那个打着如意结的玉佩被毓秀爱惜地拿起看了又看才放入怀中。 她瞧着她拉开衣领的动作,想毓秀应该是把玉佩贴肉了保存。 这会是谁的遗物呢? 阿萍好奇,却怕揭人伤疤,把这份好奇吞入腹中。 分了水匪藏在贼窝里的钱财,阿萍和被她救了的姑娘们搭伙继续旅程。 比起随意四处走着的阿萍,之前陷入水匪窝里的姑娘们,她们远行的经验比阿萍丰富多了。 有的姑娘是船娘出身,撑船烧饭不在话下,有的姑娘是商人的妻子,会看地图认路对一些地方的风土人情如数家珍,有的姑娘出身红楼,对于各地的官家巨富略知一二。 这些姑娘都是好姑娘,有的要回家,有的要回楼里,有的想找地方隐姓埋名地过一生。 被人从烂泥中救起后,她们都努力地想要向上奔,寻求一条活路出来。 她们生机勃勃期待着新生活开始的样子,治愈了阿萍有些低落的心情。 阿萍在船上也教着姑娘们一些基础的防身术。 比如你们力气小,要想反抗男人除了踹那处,也可以用利器割大腿,那里软肉多还没有骨头阻碍,很容易让人失血过多不成活,等等秘术。 阿萍每日和姑娘们说说笑笑,互相学习着的过程中,她发现姑娘们中间最开始冒头出声的毓秀却沉默了很久。 比起前面出声要求诛恶的活力,这个清秀的姑娘现在安静得像是一盆原先放在墙角,却在被挪到阳光下后逐渐枯萎的花。 阿萍也不是心理医生,也做不出上下嘴皮一碰说出什么让她被当做是被狗咬了打死狗就算了的话。 就在现代,很多姑娘被欺负了都过不去这个坎。 人生中有些苦楚,是只能靠自渡的。 阿萍没多嘴,但她经常留个心眼去注意毓秀举动的关心,也被毓秀看在眼中。 于是,在一个她和阿萍守夜的晚上,她主动去找了阿萍搭话。 “喂,我说你也太有同情心了吧?怎么像个凡人一样?”毓秀看着阿萍在月光下显越发冷艳且不近人情的脸。 她脸上的绿眼睛瞧着和狼似的,看着一个凶巴巴的姑娘,实则内里最是心软好说话不止。 其他姑娘们没发现这个秘密,只有毓秀发现了阿萍的秘密。 阿萍:“我?还好吧,大概因为我也是女人,女人同情女人,帮助女人是应该的。” 女人同情女人是没错,但女人帮助女人?毓秀在心内嗤笑,恐怕只有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是凡人的姑娘会这么觉得。 毓秀伸手按住胸口,感受着胸口贴肉藏了的玉佩按在肉上坚硬触感:“你以后还是多个心眼吧,女人有时候对女人下手,比男人整治女人下手还要狠辣。” 毓秀回想起在家里的经历,眼中浮现出一丝复杂,她们有时能一边同情,一边对同为女人的人下重手。 “算我多话,你这样厉害谁能欺负你。” 毓秀又说:“我这几天没事,只是有点想我的丈夫了,那个傻子不知道还会不会在奈何桥边等我?” “我没想寻思,只是有时候很想很想他。” 阿萍沉默着听毓秀说话,在这处她才出声:“你丈夫一定是个很好的人,他很爱你,你也很爱他,这很好。” “哈哈哈,你这说法真难得。”毓秀大笑“你居然没像那些凡人一样叫我爱他想他就下去陪他。我才不想死,我要好好地活下去!说不定我以后能和阿萍你这个妖怪姑娘一样活得自在!”。。。可我不是妖怪啊,我也是凡人。 阿萍垂眼看着船板上她们两个人的影子沉默了下来。 毓秀笑够了又和阿萍,说:“难得遇上一个不叫我寻死,我和你聊聊我的丈夫吧。” “你看着就能活得很久,我丈夫那么好,应该让人或者妖晓得这世上还有他那么个人在,记住他记得久些。” 阿萍:“你讲吧,我会记住你们的。” 毓秀倒了点专给守夜人喝的热水,用手指沾着水在地上写字:“我名字里的毓,是这个毓。” “别人听着很美,以为是钟灵毓秀的意思,其实不是的,我名字里的毓,是鼓励多多生育的毓的意思。” “我家五个姐妹,名字里全带毓,爹盼着娘望着我们能带个弟弟来。所以我的名字其实就是个好听一些笔画多一些的招弟盼弟的意思。” 阿萍听着心里难受起来,她的确把毓秀理解成了钟灵毓秀的美好,没想到这个毓还有这意思。 难怪很多现代支持女权想要平权的姐妹,有的会逐渐激烈地走偏路。 你看看男人的恶毒可以直白,婉转起来却也比他们说的女人阴毒,还要让人作呕。 第61章 毓秀继续说:“我爹是?秀才又怎么样,母亲和姨娘都没有给他身下儿子。我不?服我比男人们差在哪里?我爹的学生背书磕磕巴巴,而我早在十岁就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但我每次把他的学生比下去都会挨打。” “我不?服气?就更加顶撞他,没想到我母亲却站在他那边让我惜福,说是?我爹没有溺死我们姐妹,就是?好爹,这简直可笑!” “再大些,我晓得女人不?能?做官,抛头露面还会被人轻贱后,我也放弃了,但谁想到我遇见了丈夫。” 毓秀说起她丈夫脸上就泛起一股甜蜜:“他呀,是?个小商人贩茶叶的。他支持我读书还会给我找书看,夸奖着我。也不?觉得家里没儿子难受,他说和我在一起多生女儿也没关系,他给孩子们招赘就好了。” “然后他去我家提亲了,虽然过?程有些波折,最后我们还是?在一起了。然后在新婚一月后我陪他出门?去进茶叶,在路上遇见了水匪。。。” 说到这里,她讲话的声音开始颤抖,阿萍给她重新到了一碗热水:“你不?想说,就别说了。” “不?,我要说。”毓秀眼里泛起水光“我们被抓了,随从?被杀了,钱与货都被抢了,他护着我给那些畜生磕头,可是?他们还不?放过?我们。他们在我丈夫眼前侮辱了我,也在我面前杀了他。” “当时我想撞刀子和他一起去的,那傻子却让我好好活着,说人死了就什么也没了,活下去总会遇见好事的,他、他太痛了,不?想我也这么痛,让我百年后再去奈何桥旁边找他。”。。。太惨了。 阿萍伸手握住毓秀冰冷的手背,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是?死了一了百了还是?苦熬活过?一生,她说不?清那种选择更惨,那种选择才是?坚强? 阿萍看着要留下眼泪来,毓秀却急促地深呼吸几下后就恢复了平静:“所以?你别担心我会出事,我现在是?一个人活两条命。” “那个杂种没了,我以?后生出来就是?正经?孩子。我心里有了人就不?会去嫁个盼望两情相悦过?日子的人,就找个搭伙过?日子的人。活着我给那人尽了妻子的责任,死了我就去找我的傻丈夫去。告诉他,我这做人的一辈子,也不?算辜负了。” 阿萍想不?出任何有力?量的话去鼓舞她,只用力?握着毓秀的手,说:“你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你先是?毓秀,才是?其他。” 毓秀喝了阿萍给她倒的热水,一抹嘴,说:“我当然会好好活着!” “今日我把话给你说开了,你也别担心我了。”毓秀笑了笑,到了两碗热水,分了一碗给阿萍: “人生在世活着谁不?苦,其实熬过?来了我也知?道那傻男人说的活着是?什么意思了,活着总会遇见好事的。就像我也没想到会在绝望的又一天里,遇见阿萍你。” 毓秀举起瓷碗,看向阿萍:“来,以?水代酒,我们干了!” 阿萍举起瓷碗:“干了,注你以?后的人生一帆风顺。” 温热的白水按道理只能?喝出淡淡的甜味,阿萍却觉得自己现在喝下的这碗水的味道又酸又苦,像是?饮了碗泪水一样涩嘴。 毓秀对阿萍说了一番心里话,情绪激动过?度,平静下来后竟然格外疲惫。 阿萍现在对于睡眠的需求没有以?前高,就主?动劝她回棚子里睡了。 阿萍抱着不?周在船板上看月亮,清冷的月光覆盖在黑夜中的万物上,柔和了黑暗的恐怖。 她看着月亮在想,月亮啊,月亮,千年不?变的月亮,你照亮了多少历史上无名的却像毓秀一样坚强的女性?。 都说月上有嫦娥有太阴星君,女子们拜月的时候,她们看着那些可怜的姑娘会心生触动吗? 不?出意外,今夜的阿萍又再度失眠,她在月夜里练了一晚上的剑法?。 毓秀想好好活着,阿萍就没有格外去关注她了,因为她清楚自己的格外关注,对于毓秀是?另一种伤害。 渔船顺流而下,阿萍一路上送走了不?少姑娘,现在船上就剩下毓秀和几个孩子。 女孩大多被母亲带走了,船上剩下的就是?些男孩。 阿萍望着像是?不?安的小兽们在渔船角落挤做堆的小男孩们心情复杂。 第48章 还?未成丁的男孩,就是把他们丢在街上也找不到活路。 除去有丁点希望被人收养,多的孩子不是会被人卖身为奴,或是被些?下九流的帮派收了,像他们父辈的血脉一样延续血脉里的罪恶。。。 救人不能救到底那和拉屎屁股里夹半截有什么区别?! 阿萍心?里烦躁地啧了一声,却抬脚主动走向渔船角落里挤着站做堆的五个小男孩们,主动对他们伸出?手: “你们以?后就?跟着我生活一段时间,我会把你们养大,你们就?叫我萍姨吧。” 年?纪最小的两个男孩懵懂地看向阿萍,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只能无措地又看向身旁的哥哥们。 人群里年?纪最大的那个男孩子,他最先反应过来,快步走到阿萍面前毫不犹豫地就?给阿萍跪了下来。 “咚咚咚!” 他用力给阿萍磕了三?个响头。 这个年?纪最大的看起?来有十岁左右的男孩,他明白阿萍收下他们这些?兄弟,就?是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阿萍被男孩的举动惊了一下,面上表情却没有再出?现任何太大的变化。 从这次经历上来看,阿萍确定了自己不能在这里生搬硬套红书里的内容,她需要做适当的改变。 所以?阿萍接受了男孩的跪,她给了他们一条活路,也是受得起?他的磕头的。再说以?后也是要当领导的,她不能对别人的感?谢通通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姿态,在封建时代,这样不合适。 阿萍抬手扶起?男孩:“你们过去我无法改变,但是以?后我养育了你们,你们就?要做个好孩子。” 毓秀跟着说:“阿萍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既然?活下去了,就?学着做个人,别狗改不了吃屎又回去当畜生。” 严厉的话被毓秀替阿萍说了,阿萍就?没有给这几个像是惊弓之鸟的男孩们再说些?什么重话。 她伸手摸了摸被她扶起?的男孩他通红的额头,问:“你们的母亲有给你们取名吗?” 毓秀听了阿萍这个问题有些?惊讶,她难不成还?准备给这些?男孩取名? 取了名字,就?是要好好教养他们了,比多给他们两口饭要麻烦得多了。 毓秀眼神复杂地朝逐渐向阿萍围拢的五个男孩看去。这些?孩子哪有什么正经名字?不过是小杂种、小贼,小东西的被水匪和姑娘混叫着。 只除了那一个。。。。。。 她看向被阿萍牵在手中的男孩,也是最开始给阿萍磕头的男孩,这个崽子可是见血了的,所以?那些?水匪把他看成了将来的同伙,给了他一个名字。 “枭奴。”男孩沉声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他低下头有些?难堪“除了我有个名,弟弟们都没有名字,只是被随意呼呵着,萍姨给他们取个名字吧。” 阿萍蹲下身,望着枭奴,问:“你呢?你想要个新名字吗?” 听了阿萍的话,幼小的男孩脸上闪过挣扎的神色。 他也知?道水匪不会给他起?什么好听的名字,但这也是他父亲给他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也是被母亲看着取下的名字。 这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枭奴哪怕知?道它代表着不好的意义,他也舍不得丢弃。 枭奴对阿萍摇头:“不了,萍姨,我就?叫着这个名。” 小小的孩子这片刻间脸上神情的变化,看着比历经世事的大人还?要纷乱与疲惫。 阿萍又摸了几下他的脑袋,说:“我不问你为?什么,你想留着就?留着。” 随后她看向另外四个男孩:“你们想要有什么想叫的名字吗?” 比枭奴小一些?的男孩,大着胆子说:“我想叫贵,贵了就?不会再被人丢下了!” 阿萍听得心?酸,点点头又等了一会儿,见剩下三?个男孩想不出?来自己要叫什么,于是就?给他们取了名字:“贵都有了,你们三?个就?叫做慧、明、诚吧,都是男孩子就?在单字后面加个郎,你们看怎么样?” 五个小男孩哪读过什么书,就?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得了名字后都笑着连声说好。 阿萍看着这些?小孩子的笑脸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以?后跟着我吃饱肚子,再读些?书学些?武艺,长成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锄强扶弱做个热心?肠,你们就?和其他人一样了。人生几十个年?头,你们从现在开始做个好孩子,不迟的。” 枭奴头顶被他们从今天开始喊做萍姨的女子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内心?颤动,恍惚生出?了她是他们母亲的错觉。 第62章 总感?觉她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从现在做个好孩子,不迟的吗? 枭奴握紧拳头,他也不知?道他在激动些?什么。 悄悄抬起?头,他头看着穿着红色衣服的萍姨,他觉得她在他心?里变得更好看了,比记忆里想不起?脸来的阿娘还?要好看。 她身上的味道香香的,带着些?暖意,像是日光的气味一样温暖。 枭奴收回偷看阿萍的目光,他望着弟弟们一起?笑了起?来。 或许,他们这些?小杂种要有一个家了。 毓秀看阿萍轻而易举就?接受了要孤身一人养育五个孩子的重担,她心?下笑阿萍天真?,孩子岂是那么容易就?能长大的? 可在她望着他们时,却在心?里产生了一丝后悔的情绪。 毓秀觉得离开的那些?姐妹们要是把女儿留下来,说不定比她们带在身边养育的结果要更好。 阿萍,看着是能把人教成材的类型。 话说开了,时间也走到了中午,阿萍和毓秀洗锅淘米,而五个孩子则是帮忙着拿碗筷,和从罐子里舀咸菜。 一人一碗干饭,配上些?肉干和咸菜,所有人都吃得很满足。 吃完饭,阿萍又从百宝囊里拿出?装着蜂蜜的罐子,舀出?几勺蜂蜜用热水冲了,分做几碗蜂蜜水给众人喝。 在这个时代能尝到甜味是一种很奢侈的享受,众人都喝得很满足。 毓秀端着蜂蜜水靠近阿萍,惊奇地说:“我都不知?道你还?能拿出?什么稀奇的玩意儿了?你们妖怪竟然?是活得比凡人还?要快活!” 阿萍笑着摇摇头继续低头喝着蜂蜜水。 她既不否认也不承认阿萍把她当做妖怪的话,这是阿萍的防备心?。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这段时日的经历也让阿萍懂了闭嘴的重要性。 她不说,让别人猜,保持神秘感?能让很多人对她更加忌惮。 而且,阿萍回忆起?毓秀曾经说过的话,她觉着暂时让外人觉得她是个‘妖怪’没什么不好的。 要是同为?女人救出?了她们,她们会嫉妒自己身为?女人却能活得干干净净吗? 人心?是复杂的,变化也是古怪的。 阿萍从不会去对人心?刨根问底,因为?人性是个很难经受住考验的东西。 众人吃了饭喝了蜂蜜水,就?一起?在棚子里睡去。阿萍睡不着她就?出?了棚子掌舵。 她这些?天不算白待,竟然?学会了掌舵这项新技能。 阿萍盯着远处山巅松树上站着的白色大鸟出?神,她刚才在毓秀说话,竟然?久违地想起?了牛圣婴。 自己百宝囊内许多东西,都是在他的帮助下收集的。 莫名想起?这头小牛精的感?觉,让阿萍有些?忧伤。 他回洞府发现自己逃走后应该会暴怒,暴怒下的他会做出?什么事情,阿萍不敢想象。 他会因为?自己而厌恶人类吗?会变本加厉地去吃人吗? 阿萍不知?道,她垂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她想如果他再度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也是不怕的。 有不周陪着她,她才不会退缩。 但大概,到了拔剑相向的时候,她是不敢去看圣婴的眼睛的。 阿萍承认自己亏欠于圣婴,但她不认为?两情相悦在一起?后,爱情是能管一辈子的。 远处山巅树上的白鸟飞走了,阿萍收回视线看向河面的流水,不再去回忆关?于圣婴存在的过去。 阿萍想起?圣婴时,远方的圣婴也没有一刻忘记她的存在。 他一直在找她。 阿萍家的附近方圆百里,圣婴找了几遍都没有收获关?于她的任何消息,洞府附近也是。 她不见这些?天,他假寐休息时都不安心?,就?怕她在他找到之前被其他妖怪给害了性命! 圣婴这段时间一直在想阿萍为?什么从他身边逃走,他回忆着她和他相处时的每一个细节,才惊觉出?阿萍的心?狠。 她也是喜欢着自己的,却在发现自己始终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就?这么无情地把他抛弃了! 圣婴现在对阿萍是又爱又恨,爱恨交织而成的执念让他对她放不了手。 就?算她看不上他,他也要和她在一起?! 她现在在哪里? 她会去哪里呢? 圣婴找不到也想不到,天上架云去找了,地上也到处去搜了,可就?是连阿萍的一根头发都找不到。 难不成,她会去水里? 圣婴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凡人在水中无法久待,待久了会溺亡的! 等等,溺亡?! 在野外靠着树抱着长枪闭目养神的圣婴,他猛地睁开眼,想起?了以?前阿萍遇险被鱼妖抓走的那次! 难道那龙王没有取走阿萍身上的避水珠吗?! 如果她是走的水路,那就?难怪了,圣婴冷笑,怪不得他不仅找不到阿萍留下的足迹,就?连她的气味也嗅不见丝毫! 流水中一向是留不住气味的! 抓到了被自己遗忘的漏洞,圣婴再回忆前段时间自己出?来找寻阿萍的经历,是他越想越觉得他错过了不少东西! 特?别是,特?别是那条该死的黑龙! 圣婴越回忆越觉得那次敖摩昂拦住他搭话的行为?不对劲! 在他拦住他的事情发生前,圣婴记得自己还?能在岸上嗅闻到些?阿萍的气味。他的妖气也隐约让他能寻摸到阿萍离开的方向找去。 可就?在他偏偏遇见了敖摩昂这黑龙后,他就?一点线索也找不见了! 圣婴脑中浮现出?那天敖摩昂脸上假惺惺的笑脸,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望。 与怒火一起?在他心?中燃烧的还?有浓浓的委屈。圣婴难过地想在那天阿萍是不是躲在小河里看着他狼狈地在岸上离开。 然?后,她就?跟那条龙走了? 她以?为?龙是什么好东西?要是龙是好的,怎么海里的龙子龙孙会有那么多?不提纯血的龙子,龙族中没有名分的混血杂种那是比海中的珊瑚还?多! 圣婴沉着脸提枪架云,朝着西海的方向赶去。 他能抢她一回,就?能再从龙族手里抢她第二回 ! 第49章 西?海龙宫外接连不断响起刀兵相接的动静,偶尔还有那么一两声巨响穿插在其中。 珊瑚丛中好一阵地?动山摇,碎裂的枝杈、碎块四处飞溅。在被搅得浑浊的水中,一黑一红两道身影你来我往,争斗不休。 一个?是堂堂西?海龙太子,一个?是山中逍遥小大王,一个?心中有愧,一个?心中有怒,双方动起手来是越打越烈! “阿萍呢?你把她藏在哪里了?” “小龙不知。” “嗤,你不知,你把她藏了快半年了,不知就?有鬼了!!!” “唉,小龙真的不知道阿萍姑娘在哪里。”敖摩昂抬起剑格挡住圣婴迎面击来的长枪。 他后仰避过枪尖,又?说:“她要去哪里也无需与?我说。” 圣婴冷哼:“无需,我看是你不在意吧!” “既不是全心全意爱她,我劝你最好不要招惹她。她看着是好欺负,但我可?不允许有谁欺了她!”圣婴抽手撤回枪身,转手旋风似的枪尖又?往敖摩昂的面上去了。 敖摩昂侧身躲过一击,用剑击退了圣婴两步。 小大王找上门来要说法的可?能性,敖摩昂之前心里是有几分准备的,他也觉得自?己能应付,但他没想?到圣婴说出?来的话会这么刺耳。 敖摩昂看圣婴还想?打?,他抬手隔空猛劈一剑,将他震得连续撞翻了四座珊瑚: “你无理取闹也该够了。你若是因为小龙先前的隐瞒,来找小龙要个?说法,我奉陪。可?你要是借机把自?己受的气撒在小龙头上,请恕小龙不受。” 仰到在珊瑚废墟里的圣婴从地?上重?新站起来:“要不是你,我早早找着阿萍了!我们之间出?了问题,我们自?会解决,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来横叉进我和她之间?我与?阿萍同床共枕时,你这条老龙还在伏案苦读,成?天忙着蝇营狗苟呢!” 我?我老吗? 敖摩昂皱起眉,在心里暗自?算了他们三个?的年纪。 他的岁数是大了些,但也没到用老字称呼的年纪。 圣婴又?说的他和阿萍姑娘同床共枕,可?敖摩昂明明记得阿萍姑娘是个?处子。 明明没有成?事,他却要拿这话击他,真是年轻气盛。 敖摩昂心中微讪,觉得圣婴还挺痴情,就?是手段稚嫩了些。 他松了拧紧的眉,神色放松了些许,再度解释:“你发够了脾气要是想?去找阿萍姑娘就?去找吧,别再找我闹了,不过你要还是这样子,我看你也很难取得她的芳心。” “要你这老龙多事!”圣婴抖掉身上的珊瑚碎屑“我对阿萍,怎么可?能和对你一样?你配个?什么,你现在应该去找面铜镜找找你现在的表情,虚伪至极。” 第63章 “什么缘分?什么顺手帮忙?你的心思都写在眼里,却还可?笑得不去和我相争。没有绝对的偏向?,还妄想?姑娘会对你倾心,老龙你是年纪大了白日地?发什么大梦?” 圣婴收起手中的火尖枪,最后望了一眼敖摩昂,警告他,说:“我来和你打?这一场,一是为了泄掉心中怒火,二是告诉你,你若没有要和我相杀至死不休的想?法,就?别去碰阿萍。” 撂下狠话,他转身就?向?水面蹿去,出?了水面就?架云而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西?海。圣婴向?印象里和黑龙见过面的河边,找寻而去。 敖摩昂收剑入鞘,他撇眼看到自?己手臂处被刺破的衣袖,苦笑了一下。 年轻气盛就?是好,干什么都不用考虑得那么多。 他,好像自?小就?比同龄者?老成?,冲动这个?词一向?与?他无缘。 敖摩昂稍稍理了一下身上因为打?斗而凌乱的衣裳,就?准备转身去安抚身后龙宫内惊慌的父母和弟妹们。 他从小就?知道父王脾气好,好到甚至可?以说是没脾气的老实,母后又?身体不好,再加上弟弟妹妹们年纪小,他作为西?海龙王的长子,应当尽快长大撑起西?海龙族的颜面。 年少轻狂这个?词,在他的一生里就?不会出?现,也不应该出?现。 敖摩昂脚刚一踏进龙宫,父母弟妹就?围了过来,他一一安抚众龙的情绪,又?挨个?回应了他们的关心。敖摩昂忙了好一会儿,才抽身回房有时间沐浴更衣重?整衣冠。 房内侍女们给敖摩昂梳头,他平视着侍女手中的铜镜,去看镜中的自?己,在他眼中自?己当然是好的。 那圣婴小大王还年轻,认为一生中心爱的女子占位很重?要,情爱迷魂。但他们这些长生之属中,情爱从不是最重?要的东西?,而情爱中也不是年轻气盛一头热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敖摩昂侧头下巴朝着外侧一点,示意侍女移走铜镜。 他照完了,确定自?己很好的结果后,这镜子就?没有了。 等整理好衣冠后,敖摩昂还要去参加龙宫里因为自?己刚才赶跑‘坏蛋’而举办的庆功宴。 敖摩昂穿戴整齐收拾好后,朝着龙宫中的大殿走去,进了殿内视线穿过觥筹交错望见上位笑着招手唤他过去的父王母后还有弟妹们,敖摩昂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快步上前。 阿萍姑娘,是很好,那可?是千年以来唯一一个?让他敖摩昂心动且想?要长久相处的姑娘。 可?是,在他心里却有比她还要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他的家族。 他,敖摩昂将会威震四海,让西?海龙族继续自?在地?在天地?中活着。 这是他作为龙太子背负的使?命,敖摩昂相信这也是他作为龙子中第一个?破壳降生的意义。 关于情爱,他只做到自?己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其余就?让缘分交由?上天裁定结果。 与?家族成?员们欢宴结束,西?海龙族各自?散去,敖摩昂这才捻指掐诀,召唤出?一道水流,让它去找阿萍,给她传递小大王已经发现她走水路逃跑的消息。 只要她还在走水路,这消息她就?能收到。如果她上岸,改了行进路线,就?说明阿萍姑娘和圣婴小大王没有缘分。 接下来事情的变化就?像敖摩昂之前说的一样,交给上天,看命里是否有运。 西?海龙宫热闹饮宴了三日,而在这三日圣婴也寻到不少阿萍的踪迹。 比如灌木丛中被带刺纸条勾出?的四线,还有小河龙王府邸内她居住的客房。 别误会,圣婴这次可?没有打?上门,他甚至可?以说是带了两件礼物来登门拜访的。 圣婴在额头冒汗的小河龙王的代领下逛了他的府邸,也从他府邸内许多水族的口中听到了阿萍在这里生活时的模样。 那个?一夜顿悟就?找到修行法门的人,真的是她的阿萍吗? 圣婴有些迷茫地?在椅子上坐着,听着小河龙王府邸内来来往往的那些水族们夸耀着阿萍的天才。 所以,是他的错吗? 是他耽误了阿萍。 圣婴挥手让小河龙王不用再继续陪他了,他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让小河龙王离开了眼前,剩下的水族们再想?说些什么,他也没有心情再听下去。 圣婴一个?人坐在廊下,望着窗外远处水中游动的鱼儿发呆。 他回想?起小河龙王府邸内教授阿萍学习医术的那只老龟,他自?认为小声、不、或许是他故意说给他听的话: “难怪小姑娘学什么东西?,都是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原来是不快点变强就?要。。。” 就?要什么,老龟没把话说完,但圣婴自?己在心里把话补齐了。。。。就?要被恶妖抓住再困进妖怪的洞府里。 这么说来,阿萍离开他后,吃住是没有在他身边的好,但她的生活却过得愈发精彩,笑脸也比留在他身边露出?得多。 圣婴心里忽地?一疼,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把。 他竟然觉得自?己以前像是被猪油蒙了心! 不然他怎么会只顾自?己快活,而把阿萍丢进漆黑的洞府里日复一日地?等待着他回来。 明明他是有机会教授她武艺,带着她出?去玩的,他怎么就?忘了自?己带她离家的理由?呢? 这样想?来,阿萍跟着他,还没有他母亲罗刹女的生活过得舒服安逸,他竟是将她的自?由?也给夺去了! 圣婴难受地?低下头,眼中泛起了水光。深呼吸了几下,他狠狠地?用手抹了一把脸,承认是他在无形中又?模仿了父王对待母亲的方式来对待阿萍,是他错了,而阿萍没错! 她不是一个?甘愿受委屈的人,那么做下离开他的选择,这很正常。 母亲会爱上父王这样的妖,可?阿萍却不会垂青模仿着父王的他。 圣婴从椅子上起身,快步离开了小河龙王的府邸。 刨开他的心来看,想?来阿萍曾经骂他那些话没错,他和其他妖怪一样瞧不起她,他也只是个?装得好一些的妖怪。 可?圣婴确定自?己在阿萍心中是不一样的。其他妖怪瞧不起她,她不会觉得怎么样,而自?己瞧不起她,却让她伤心了。 伤心委屈却不能哭出?来的阿萍,圣婴无法想?象她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但他现在光是想?着自?己让她受的大大小小无数的委屈,心里就?疼得很。 他要去找到阿萍,她打?他骂他都行,他会认错真的会改的,别再像现在这样他想?她却不能见到她。 只能在虚假的想?象中用回忆折磨着自?己。 少年妖怪的爱,像是一团烫人的火,少年妖怪的恨,则是一团噬人的火,而少年妖怪的悔意,却像火焰燃烧时发出?的浓烟,浓密地?闷进胸膛捂碎了少年妖怪的心。 爱情友情混合在一处,将要失去友人、爱人的恐慌感,让圣婴真正的焦急起来。 这样的情绪来得比阿萍第一次用匕首捅他时的惊慌来得更急更沉。 好在一路上河里的水族,在圣婴问起阿萍这么一个?人时,都留有印象。水族们在给他指路时,或多或少都说了些关于阿萍的事情给他听。这些稀碎的小故事极大地?安抚住了圣婴心中的疼痛,让他不至于在路上就?因为心里的痛,而发了疯。 一路在水中疾行的圣婴渴望立刻赶到阿萍面前,求她给自?己一个?悔改的机会。 而在远方渔船上顺水赶路的阿萍,她却在船板上收到了敖摩昂传来的消息。 透明的拇指粗的水龙立在甲板上,用水流在甲板上写出?了一行字: “牛妖入水寻来,万望阿萍姑娘保重?自?身。” 写完这行字,那水龙也散了。 阿萍看着甲板上的水字,说不出?她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盯着看了一会儿,她抬脚抹去了水字,转身进了船上的棚子内。 棚子里的毓秀看着阿萍进来了,立刻招呼她过来吃饭:“快来,刚才正想?让枭奴叫你吃饭呢,我今日做了面条。” 阿萍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她对着毓秀说:“我们快点吃,吃完这顿饭后我们就?上岸弃船改道。” 毓秀茫然地?问:“这是为什么?岸上可?不好走,荒山野岭的。” 阿萍:“有妖追我来了。” 圣婴,他和她的关系怎么样也到不了仇家这个?词,阿萍只能含糊地?和毓秀解释。 毓秀一听是妖怪追杀先是害怕了片刻,接着她看了阿萍一眼又?放下心来。 领头的老大都不急,她吓慌什么? 毓秀端着碗靠近阿萍,好奇地?问:“那妖追你干什么?你欠他钱还是欠他命了?” 阿萍:“都没有,你快吃吧。” 这债,她的确欠了,不过欠的是情债。 第64章 第50章 用过了午饭,在阿萍的代领下众人弃舟登岸。 阿萍带着孩子们向山林中走去,回头看了眼还在渔舟上找出有价值的?东西?往身上?背的?毓秀:“我?先在前面开?路,毓秀你快点赶上?来,等东西?收拾好了,就解开绳子让船随水漂流。” “我?知道?了,我?很快就赶上?来,你别往路上留记号。”毓秀忙着收拾东西?没回头,只大?喊着回阿萍的?话。 阿萍知道?她心?里有数后,就没再理她。队里五个小男孩,年纪最?小的?两个明郎、慧郎,她抱一个,枭奴抱一个,就这么进了林子。 不是偏心?,也不是心?疼他们岁数小气力?弱,而是在真正人迹罕至的?山林中,灌木丛都长得比他们高,要不抱着,什么时候他们丢了可就找不到了。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小,毓秀停下?了自己收拾行李的?手,给包袱布打了一个紧紧的?结,就把行李背在了背上?。 准备离开?前,她犹豫地回头看了眼被麻绳系在树干上?牵着的?渔舟,最?后还是没选择听阿萍的?话,把这船放了。 毓秀想着山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背后追赶他们的?妖怪和他们遇上?了又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现下?放了渔舟,后面要用时,倒也麻烦。 万一他们从林子里走不出?去了,回来有个退路也好。 毓秀这么想着,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紧了紧背上?的?包袱,她就急忙钻进林子里朝着阿萍他们的?方向追去。 背后河上?内里空荡荡的?渔舟,被湍急的?水流推攘得摇晃,几次看着要远去,都被岸上?的?绳子牢牢地系住定在了方寸间。 很少出?门的?秀才家的?女儿?,毓秀她不知道?大?山里面真实?的?模样,当然也不知道?很少有人进了山里,出?山时能转身顺着原路出?去的?。 正宗的?荒山老林子里,是不存在有有人走过的?路会一直存在下?去的?。 毓秀赶上?了阿萍他们,一行人小心?地在林子中赶路。 一路上?,阿萍把自己母亲教会她在山林中生存的?技巧,挑出?当下?能用的?教授给孩子们和毓秀。 “走在路上?不要乱摸乱碰路上?的?草木,因为?你不知道?它们本身有着什么作用,或是草木身上?藏着什么东西?。” 因为?草木上?可能潜伏着什么毒虫毒蛇,哪怕你没有伤害它们的?心?,这些胆小的?玩意也可能为?了保护自己选择先下?手为?强。再或者有些草木天生就碰不得的?,像是漆树、活麻之类天生具备极强防御能力?的?植物,它们在被人接触上?的?瞬间,就会发动保护自己的?攻击。 “走路上?记得用木棍在身前的?草地左右扫动,这样做可以赶跑草丛中躲藏着的?虫蛇鼠蚁,也可以确定前路是安全可以下?脚的?。” 赶虫是一方面,另一面用木棍用力?地在前方地面上?扫荡,也是为?了避开?山里面树叶腐烂后形成的?烂泥窖子。 那样腐烂的?植物动物形成另一种沼泽,在阿萍眼中比原始的?沼泽杀伤力?更大?也更让人害怕,但凡人体表有伤口粘上?了点烂泥窖子中的?泥浆水,哪怕是在现代医疗条件先进有着抗生素的?时代,很多?进了山里运气不好的?人,有了这样的?遭遇也是九死一生才能从医院里囫囵出?来。 傍晚,众人找了处洞穴休息,从山泉处打来泉水放进铁锅里加热,准备煮粥吃。阿萍顺便也教会众人在野外遇到眼睛看着再干净的?水源,也不要因为?口渴就混乱去喝,有条件就把水烧开?再喝,没有条件最?后去找能吃的?果子和植物,用它们的?汁水解渴。 现在没办法?给众人解释细菌这些微生物的?存在,阿萍只能用水里多?藏着虫子产下?的?透明虫卵和水里经?常会有疫鬼出?没的?能吓住这个时代人的?说?法?,来警醒毓秀和孩子们。 等水烧开?后倒入米粮煮了热粥吃,阿萍趁着众人吃饱喝足现下?有了精神,开?始了她每日都会进行的?授课讲解。 红书上?的?内容,对于孩子们来说?太早,对于毓秀来说?太过超前,在眼下?拿出?来授课有些不合时宜。 虽说?道?理是肯定正确的?,道?路也是条正道?,但这样太过超前的?理论拿来渡眼下?的?人们,很难普渡得了众生。 毕竟在一个平民识字率低下?的?年代,大?道?理平民们听不懂,能听懂大?道?理的?士族门阀,他们却不会被阿萍的?红星论打动,他们听懂阿萍在说?什么的?那天,也是他们会拼尽全力?想要杀了阿萍的?一天。 阿萍思量了很久,在内心?反复斟酌,决定下?来自己对孩子们授课的?内容是讲史。 略带着些战国末期的?故事,主要讲述秦汉的?历史。 除了告诉孩子们,我?们的?的?祖宗曾经?发出?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呐喊,让他们体会下?这世?界上?人命本不该有着贵贱之分的?震撼,更多?的?还是要给孩子们传递百姓的?重要。 老爷、大?人们并不是最?珍贵的?人,我?们百姓也是贵人,一个朝代由百姓建立,也会被百姓推翻。 我?们若是卑贱的?,为?何王侯将相都会去求一个民心?? 民心?何来,来自我?们亿万万平凡的?生灵,我?们若是低贱,为?何那些高贵的?人会来求我?们的?一颗心?。 因为?我?们老百姓本就是珍贵的?,我?们和那些贵族没什么区别,我?们吃饱了饭读了书,就和他们一样了。我?们都有思想,受伤了伤口流出?的?血是红色的?,我?们都是一样活着的?人啊! 阿萍前段时间在渔舟上?给孩子们和毓秀,从秦末的?乱世?讲到了汉朝的?建立。 今天,她该讲吕后了,这位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的?无冕之王,当之无愧的?女性强者。 她想她讲吕后是应该的?。 这群孩子出?生于男性对女性的?残害中,阿萍不知道?他们对于男人和女人怎么看待。 在他们没有表露出?自己的?看法?时,阿萍得要教导他们去认识女性,看到女性的?力?量。 强者总是不论性别的?,让人佩服赞美的?。 女人自古以来在世?界这盘棋局上?,玩的?都是逆风翻盘局! 柔弱,不过是男子贴在女子身上?的?污名罢了! 今夜的?授课结束后,阿萍给众人留下?时间惊叹后,就开?始一一为?他们说?出?的?问题进行解答。 今日的?授课结束后,孩子们和毓秀睡下?,阿萍抱着不周坐在洞口处守夜。 她正仰头望着夜空上?的?繁星,想着今夜月明星辉,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时,身后传来了动静。 阿萍回头看去发现是枭奴和贵郎从被子里钻出?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怎么了?你们两个是睡不着吗?” 枭奴摇头:“萍姨不用担心?,我?们睡得着,是贵郎想要解手。” 阿萍:“需要我?陪你们两个去吗?” 枭奴:“不用了,我?会看好贵郎的?。” 阿萍:“那你们小心?,别往林子深处走。” “哎,我?们晓得了。”两个男孩应声后就一起往不远处的?灌木丛中走了。 贵郎解开?自己的?裤腰带方便,转头还问给他望风的?枭奴:“大?哥,你要尿尿吗?” 枭奴:“什么尿尿,给我?说?解手。都读书的?人了,说?话别像以前那么粗俗!” “嘿嘿嘿。”贵郎不在意地一笑,转头和他说?起了其他“大?哥,你说?萍姨到底活了多?长时间啊?她连什么战国时候发生的?事情都知道?,我?连现在是什么个朝代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她活了多?久,她对我?们好我?记着恩就行,管其他多?余的?事情干什么,想多?了又不能吃饱。”枭奴觉得在夜风中站久了,自己也有了尿意,也开?始脱裤子尿尿。 贵郎感觉这会儿?正是说?悄悄话的?时候,穿上?裤子又站得离枭奴近了些:“其实?我?觉得萍姨不像是妖怪,而像是个人。大?哥,你对她有没有这种感觉?” 枭奴听了贵郎这话后,扭头瞪了他一眼:“萍姨无论是人还是妖怪,她都给了我?一个家,她对我?好,我?就会回报她。谁要是对她起了坏心?思,我?就把谁脑袋砍下?来,反正我?又不是没杀过人!” “贵郎,你这话今天说?了一次就够了,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你要是动了坏心?,不用萍姨动手,我?就先杀了你!” 贵郎听了枭奴杀气腾腾的?几句威胁,缩了缩脖子,没敢再多?话。 他还以为?他和自己是一样的?呢,原来不是啊。 第65章 贼窝里活下?来长大?的?孩子,能长大?都个靠着个的?本事。 贵郎属于是嘴甜会讨好作揖活下?来的?人,枭奴就是他的?反面了。枭奴活下?来挣得口粮,还有多?余的?分给阿姨和贵郎他们,属于是胆子大?主意也大?,主动提起刀见了血,为?棚子里生活的?人从贼人的?锅里抢食。 贵郎心?下?感觉凄凉,还以为?作为?都是被娘扔了不要的?孩子,他和枭奴能把关系处好。 唉,到底还不是一路人。 他也没想对萍姨做什么,不过是好奇她一个女人从哪里学的?那么多?东西?。 她比贵郎目前的?人生中见过的?男人女人们都要厉害太多?,谁都能看铱椛出?她的?不一样。 贵郎总觉得他们这些人是在世?上?活过,而萍姨是来过这世?上?。 也不知道?,他们会被萍姨带去哪里,贵郎心?里对未知的?前路很是忐忑。 枭奴说?的?没错,萍姨对他们很好,她是个很好的?人,但贵郎心?思敏感,他总觉得萍姨好是好,却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兄弟两人夜话,结局是不欢而散。两人沉默着回了洞穴,枭奴和贵郎两人之间拉开?了一人远的?距离,不再像是出?去时彼此挨在一起那么亲密。 作为?修行者的?阿萍耳聪目明,夜风中这兄弟二人的?对话瞒不过她。 但她对于两个孩子不同的?反应,没有在当场作出?质问。 她重新做人的?机会给了这些孩子,凡事可一不可二,若是他们装了一时的?好人,阿萍后面自会亲手结果了他们性命。 红星这门学问,都是会给走错路的?人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的?,可对于死不悔改的?人们来说?,红星也能毫不留情地解决些社会的?垃圾。 在第二天天亮后,阿萍继续带着众人赶路,一路上?传授着众人各种生存技能,教授着众人民贵思想。 偶尔阿萍为?众人讲课时,发现山林中出?现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她也没住口不讲。 旁听生而已,什么时代课堂内外都会出?现的?神秘生物,不会扫蔽自珍的?师者就不会拒绝他们的?倾听。 对于愿意听讲的?学生,老师是愿意多?讲的?。 平静的?山中生活继续着,偶尔阿萍还会收到些看不见的?旁听生送来的?礼物,一些野花野果,不贵重却让阿萍心?里生出?暖意。 阿萍在山内的?生活清苦却依旧充实?,山外的?不速之客的?脚步却悄然逼进了过来。 寻着阿萍路上?留下?的?痕迹,圣婴一路追至此间。 身着血色红衣的?少年妖怪破水而出?,踏上?了渔船的?船板,巡视空荡荡的?船舱。 他确定这船上?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无人居住后,立刻就转身寻着草木上?残留的?气味,钻进了林中。 圣婴在林子里时而急切的?赶路,时而停步嗅闻分辨草木上?的?气味残留。 他能感觉到,自己跟阿萍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第51章 又是一天清晨,阿萍第一个出了众人暂时栖身的山洞,他们已经在这山里?走了半个月,没想到还没有走到山脉的二分之一。 眼中清晰的山林边界线,光靠双脚走去却是那么遥远。 阿萍抬头看着天际厚重?的云层,觉得今日或许会下雨。 不知?怎么地,应该有些关?于天气的原因,阿萍觉得今天自己有些心绪不宁。 要换做还是普通人的时候,阿萍根本不会把这心绪不宁放在身上,她顶多认为是女性体内激素又在作怪。现在成了修道者,天人感应这样玄幻的事情?,她也是信一些。 感觉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阿萍回忆最近会发生可能对她不好的事情?,思来想去也只?有那头小牛犊追过来抓她这件事。 莫非,是第六感告诉她危险正在逼近么。。。 不迷信科学,也不彻底否定玄学的阿萍,她没?有多犹豫做下了冒雨赶路的决定。 她转身返回洞穴,询问毓秀她们一行人的物资储备:“毓秀,我们这些天在山里?挖的野姜还剩多少??” 毓秀不知?道阿萍问这个干什么,却老?实回答了她的问题:“还有七八块呢,够用好久。” 阿萍:“那么等会儿?我去煮粥,你煮小半锅浓浓的姜汤装在水囊里?。不、留两?个水囊装些淡盐水,我们接下来可能没?有机会吃热乎饭了,都要吃干粮了。” 毓秀:“好突然的决定。” “因为我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着后面的家伙追过来了。”阿萍给她解释,在看着毓秀转身去找姜时,阿萍又把孩子们招呼过来,给他们简单解释了下现在的状况。 阿萍从不认为孩子们是听不懂话的傻子,能从匪窝长到这个年纪的孩子,阿萍认为他们的智力比得过很多大人了。 她给他们解释,是为了让他们对之后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能有个心理准备。再者就?是年纪大点的两?个孩子枭奴、贵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自然就?会在路上管住另外年纪小的三个孩子的嘴。 阿萍敢都不敢想要是这深山老?林中突然冒出一声孩子嗷嗷的叫唤,那头小牛精能用多快的速度赶到现场,把他们这些弱小妇孺给一窝端了。 交代完枭奴和贵郎了,阿萍又从百宝囊中取出些肉干果干、碎金子银子并上了一小罐盐,收拾了一个小包袱。 她把小包袱递给枭奴,让这个看着挺有担当?的孩子,说:“你拿着这些以防万一,如果我不幸死去,孩子们还有毓秀要靠着你把她们带出大山。” 枭奴颤抖着手?,接过包袱:“萍姨,我。。。我真的可以吗?” 阿萍弯腰和他贴了一下额头:“你可以,你一向是个很坚强的孩子。” 接着阿萍又拿出自己?曾经从圣婴洞府中顺来的匕首递给枭奴:“拿着这个防身,这是我曾经用过的匕首。如果我死了就?辛苦你和毓秀照顾剩下的孩子们,把他们带出林子后,你们就?各自去找活路吧。” “枭奴,你是个能担事的好孩子,但有时候也别把什么都扛在自己?身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你不能为了顾全别人,而牺牲掉全部的自己?。要是没?有我在了,你就?过好自己?的日子,遇见有困难的人能帮则帮,别把帮助别人当?责任,这样你会被自己?的善意耗干心血,记住萍姨给你讲的斗米恩升米仇的故事好吗?” 枭奴是这五个孩子中肉眼可见最能成才的一个,能忍能狠,又重?情?义,在乱世?说不定也是个枭雄般的人物。 阿萍第一次教育孩子,遇见的五个孩子都很特殊。要是还能平安活着,她就?能用水磨功夫去慢慢引导他们成长,但现在这生死危机中,阿萍能做的就?是尽量简短的把大道理灌入枭奴的脑中,让这个心里?有杆秤的孩子,自己?去细心品味。 枭奴一脸沉重?地接过阿萍递给他的匕首:“我明白了,作为大哥能做到的事,我会做,其余的不会多管。” 阿萍笑着夸他:“好孩子。” 同样被阿萍叫到一边嘱咐的另一个孩子贵郎,他泛酸地盯着枭奴手?上的包裹和匕首,有些不平的说:“萍姨怎么没?有东西给我?” 阿萍看向他,微微摇头:“不给你东西,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什么人,贵郎。” “我给枭奴的东西,说是给他,但我清楚他会把东西拿出来给大家一起用。若是我给了你同样的东西,到了最难熬的时刻,贵郎你能毫无保留地把东西拿出来给大家分享吗?” 贵郎望着阿萍那双乌黑明亮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睛,语塞:“我我我。。。” 想说当?然能,可惜他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人,要是真的感觉到了山穷水尽的一天,他会藏下东西给自己?的。 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枭奴和萍姨他们这种人心里?就?没?有私心存在吗? 贵郎感觉自己?像是被阿萍给审问了,他有些无措又有些愤怒地转身回避着阿萍和枭奴的眼光。 他觉得自己?被他们看得难受。 明明眼神是没?有实际力量的,这一刻贵郎却觉得自己?身上疼得紧,比以前在船上被男人们打的感觉还要难受得多。 阿萍叹了口?气,走过去到这孩子身边,拍着他的肩膀继续教育:“萍姨知?道你是个机灵的孩子,但你要知?道机灵不是在什么时候都能救你一命的。” “对于在你心中占据重?要地位一些的人,你都能在困难的境里?地权衡利弊之后,舍弃他们保全你自己?。那么等你舍掉站在你身边的多数人时,你同样也会被人舍弃,这就?是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为什么到最后会死得很惨的原因。” 贵郎第一次听阿萍对他说重?话,却没?想到说的是这个。 第66章 长者的话入耳,像是平底一炸雷,劈散了他脑中大半混沌,他像是恍惚间要看见什么真实。 浑身一抖的贵郎,垂下头开始思考自己?能否改变。 阿萍看他在自己?思考就?没?有再说些什么打扰他,而是给枭奴使了个眼色,就?转身离开,让他们两?个小孩子独处。 之后枭奴和贵郎之间说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阿萍都不知?道。 她只?看见早饭做好时,贵郎和枭奴脸上都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等众人吃完了早饭后,除了阿萍自己?穿着蓑衣,其余人身上各自穿好兽皮草绳编织的雨具,他们再次往山林的深处进发。 一路上他们安静地行走,脚步小心,劲量避免留下让追赶者轻易察觉到的痕迹。 大概快到了中午,天上厚密的云层发了力,天上降下小雨,很快细密的雨帘笼罩了整个大地。 此时的雨并不大,很小,不会阻碍行人的路程,反而让身处山林中阿萍他们呼吸间满是清新怡人的草木香气,让人精神大作。 其余人不常进山,没?有人注意到山林中逐渐浓郁起来的雾气。 阿萍这个从幼时就?经常上山打猎的人察觉了到了不对劲。 山里?有雾气很正常,下雨了,水雾会更浓一些这也很正常,但眼瞧着现在整座大山都像是被雾气入侵了似的。 阿萍抬头望天,被一颗巨大的雨滴砸中了额头,她连忙低下头,拉了一下自己?头上带着的兽皮麻绳做的简易斗笠。 管他的,山里?天气是多变的,阿萍想雨再大些雾再密一些才好,这样才方便他们这行人中在山中隐藏踪迹。 时间回转到两?个时辰前,圣婴冒雨赶到了阿萍他们这些人之前暂时落脚的洞穴。 山洞不大,圣婴在洞里?转了一圈大概清楚阿萍这一路上是和人结伴而行了。 可让他感觉奇怪的是阿萍身边跟着这么多小孩是怎么回事? 总不能阿萍离开他快半年的时间内,忽然呱唧呱唧生了一堆孩子吧? 阿萍是人又不是野猪,怎么可能过了几个月就?下那么多只?崽子? 圣婴从自己?的想象中抽身,打了个寒颤。 算了,他别瞎想了,阿萍连他再算上那条老?龙都没?看上,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喜欢上一个男的,然后给他呱唧呱唧生孩子呢? 都没?看见人,他在这瞎发什么噩梦,呸呸呸! 出了山洞,倒掉脑子里?的废物想象的圣婴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这天好像要下雨啊。” 那他得加快找寻的速度了,不然等到雨水洗干净草木上的气味,圣婴害怕自己?又会丢掉找到阿萍的线索。 等圣婴出了山洞进林子里?找寻阿萍等人的踪迹时,他却发现自己?眼前居然出现了七八条被人踩踏过形成的小路。 这是什么扰乱妖判断的选择?! 圣婴心里?烦躁,却又不得不耐下性子挨个顺着这些小路去寻找。 不是他不想排除掉不可能的选项,而是这每条小路上都有阿萍的气味存在。 他是知?道她不想找他,可是他真的很想她,所以圣婴哪怕被这些迷惑妖的选择弄得伤心,他也挨着去每条路径上寻找。 可惜,圣婴运气不好,他选择的前四条路的尽头都是没?有人存在的错误选项。 尽是些嘴上叼着带着阿萍气味干枯花束的山鸡野兔,或是一些衔着阿萍吃过的果核的獐子麋鹿! 也不知?道这些才开灵智的小东西,是怎么愿意听从阿萍的知?识的? 难道她是天生讨妖怪喜欢的那类凡人? 圣婴摇摇头,丢掉了手?里?抓着的嘴上吊着一束枯萎野花的肥兔子,骂道:“快滚远点,你们这些讨厌的小东西。” 他的阿萍可真了不起,谁都喜欢她,圣婴心里?的难受突然消失了很多。现在阿萍不喜欢他没?错,但他的心跳却因为自己?心上人的好被很多生灵发现,而喜悦地加速跳动着。 圣婴是个嫉妒心极强的妖怪,没?错。 但他在嫉妒别个对他的心上人生出爱慕之心时,同时却也会因为心上人的好被大众所知?而感到小小的幸福。 她最好了,他知?道,现在其他生灵也知?道了她的好,他又酸涩又开心。 圣婴挨个从有着阿萍气味的小路上搜寻而过。哪怕山中开了灵智的野兽们尽力给阿萍拖延时间,圣婴眼前带着阿萍气味还没?有被他找过的小路就?只?剩下两?条。 感觉自己?在寻找阿萍的路上经受了重?重?考验的圣婴,这会儿?眼看着胜利在望,也忍住在脸上露出喜色。 可偏偏就?在他看到自己?快要寻人成功希望时,天公?不作美,这时天上酝酿着的乌云动作,雨水从天上降下。 细小的雨珠略过挡路的枝叶,擦过圣婴的眉峰,使得他皱眉抬头望向天空。 凝神静气,视线穿过天上的云层,圣婴看见了在云中在龙身翻涌着正在降雨的白龙。依稀间,他还看见这条白龙身旁的云上,还立着个身着黑袍,武生打扮的男子。 隔着极远的距离,圣婴和云上的黑袍男子四目相对。 圣婴咧开嘴,对着那个男子露出了个带着鄙视意味的表情?,低笑着骂道:“心口?不一的老?东西,到底还是也追过来了!” 说罢就?撤回视线,身体如同离弦在即之箭,飞快蹿入林中,继续着自己?的寻找。 云端上站着的黑袍男子,正是西海龙太子敖摩昂。 他来了,就?同阿萍应誓天雷降下的那个夜晚一样,他按耐不住自己?的心,在处理完所有公?务后还是觉得心中不安的他,前后脚和圣婴追到此处。 敖摩昂望着刚才圣婴还站立着的草地叹气。 他,还真是好执着一个少?年。 其实对于天上降下的这场雨,敖摩昂也没?做什么延误降雨或者弄错降雨量的事。。。。因为这事做了会犯天条。 敖摩昂他只?是请降雨的这位龙王,让地上的水雾多些。 这样小小的无伤大雅的举动,是被天庭允许的,因为他们总不能强求每场雨都让施雨龙王不能出错一点。 施下降雨的术法后,云间的白龙化作人形落在敖摩昂身边,笑道:“我可按照太子你的说法做了。我可真好奇你一个堂堂西海的龙太子会为了什么事情?,愿意欠下我这个河龙王的情??” 敖摩昂回答不出眼前白龙问的问题,他不愿意让生出好奇心的非人之物再去骚扰她。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些讨嫌家伙的身上。 他摇头轻笑:“没?什么特别之处,小龙做这事只?是一点私心。” 是的,是私心。他在自身责任外,对倾慕之人生出的私心而已。 第52章 天?上还在落雨,这细雨绵绵下了一天。 合着山里因为?植被茂密而升腾的水汽,让行走在山林中的人感觉皮肤上黏腻腻的,自己仿佛是?变成了如同蛙类一般的两栖动物的错觉。 阿萍现在已?经分不清自己湿漉漉的皮肤上,流下的是?汗水还是雨水混合潮气形成的水滴。 她带着众人在山里赶了一天路,因为?在大雾中分不清方向,她选择带着众人向高处爬,凭借着对海拔模糊的认知去?认路。 只要上了山顶后再随意选择一个方向往低处走,这样做了怎么也能选择出一个离开的方向。 临近傍晚,森林中温度降低,阿萍看?了眼众人脸上的疲惫,又看?了眼他们脚下的鞋子,决定找处地方让队伍休息片刻。 现在有了这水雾掩护,他们赶路倒也不必过于拼命。 大雾使?人视线模糊,哪怕阿萍现在是?位修行者,她也得眯起眼睛仔细在雾里寻找,才能找到一个勉强能供人休息的场所。 一个大概是?被熊之?类的生物挖出来拱它休息或是?冬眠的树洞。 这洞成为?了阿萍他们暂时休息的落脚地。 阿萍提剑先进树洞探路,确定里面没有大型野兽在休息后,才招手让躲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毓秀和孩子们过来。 空气里都是?水汽,不好生火,阿萍就让毓秀和孩子们把鞋子脱了,让脚在空气中透下气。 她记得人如果?在潮湿闷热的山林中走久了,需要时不时停下脱鞋让脚出来透气。不然人的脚就可?能因为?被主人的过度使?用?,而烂掉。 确定自己在现代学到的知识没错的阿萍:“毓秀,孩子们,你们坐下后把鞋子脱了,让脚出来透透气。我们要在这处休息吃饭要坐一会儿,不急着赶路。” 毓秀和孩子们不知道为?什么阿萍让他们这么做,但在这一路上阿萍展露出的靠谱领导者风范,让他们下意识地就听从了她的话?。 先前精神紧绷地赶路还不觉得有什么,等毓秀坐下脱了鞋子,忍不住呼痛一声:“嘶,我的脚!” 第67章 孩子们中除了最小的两个一路被阿萍和枭奴抱着走的明、慧两个,其余小子在脱了鞋都露出了愁眉苦脸的表情。 阿萍环视四周一圈后,她选择坐在了毓秀身边,她撩开袍子露出自己袍子下穿着裤子的大腿。接着她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毫不嫌弃地招呼毓秀:“毓秀,把你脚搭上来我瞧瞧!” “啊?这不好吧。”毓秀瞄了一眼阿萍干净的裤子“我脚脏得很,小心污了阿萍你的裤子。” 阿萍轻笑:“你说的什么话,我不止有这一条裤子。再说裤子只是布料,你却是活生生的血肉,它哪能和你相比。” 这话说得。。。。。。 毓秀不知道怎么想的,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烫,心也跳得很快:“那、那我就搭上来了?” 阿萍:“你搭呗。” 一双纤细嫩藕段般的小腿从麻布裙里伸出,带着些轻颤搭在了阿萍的腿上。 阿萍垂眼一看,心下暗道果然。 毓秀的脚背上还好,只是瞧着被水浸得更白更细嫩了些。脚底、脚指头等部位和她白皙的脚背对比起来更加显得惨不忍睹了。 脚指头被泡肿了不说,脚底所有的皮肤都被泡得泛白,出现了无数凹凸不平的褶皱。 这脚要是自己粗心大意了没管,怕是等到了夜里再看,得疼掉毓秀一层皮。 阿萍从百宝囊中取出一块干净的棉布,就帮毓秀擦起了脚。 毓秀来不及阻止阿萍的举动,只能小声尖叫:“你这瞎糟践好东西,这么好的布放在外面可以换半袋米了!” 阿萍混不在意地摇头:“现在又不能出去大山,它再值钱也花不出去,给你擦脚正当用。” “东西用到合适的位置,当即起了它的作用,就不算浪费。” 阿萍是知道在古代布匹可以当钱币使用的。 但那又怎样?在她眼里看来东西不分贵贱,只看它有没有用,在恰当的时机得不得用就好了。 人是比物贵重的,这个道理起码在她心里是这样的道理。 毓秀第二次在别人这儿体会到被珍视的感觉,她鼻子一酸,赶忙扭头看向别处,免得自己在阿萍面前落下泪来。 自从。。。以后,她是最明白眼泪在这世上是最无用之物。 流泪这个行为只会让自己和关心自己的人更难过而已。 阿萍给毓秀擦干了脚,就招呼正坐在孩子堆里的枭奴过来:“枭奴,你过来,我给你秀姨捏脚缓解一下。你来看着学学,等会儿你与贵郎、诚郎他们两个互相捏捏。” “这套按摩手法,虽然痛了一些,但你们的腿就不容易坏了。” 枭奴听了阿萍的招呼,立刻就穿上鞋走了过来:“嗯,好,我学。” 看他过来站着了,阿萍转头对毓秀说了句忍着,就动手给她按了起来。 毓秀痛得龇牙咧嘴,眼角都渗出了些泪水。可等阿萍给她按完了一会儿后,她的确觉得自己的腿轻松了很多。 按完了毓秀的脚,阿萍又去看枭奴和贵郎、诚郎他们三个互相按脚,言语指点了些他们力道的不对,等他们改正后,阿萍又坐回了毓秀身边。 她又从百宝囊内掏出了一双麂皮靴:“毓秀,我脚比你大一些,你穿上我这双鞋时,用麻绳在外绑紧些,我想这么做了应当是不妨碍走路的。” 毓秀推辞道:“这么好的鞋子,你自己留着穿吧。” 阿萍低头瞟了一眼地上她那双湿透的布鞋,再开口时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人拒绝的霸道:“给你穿你就穿,你是个配得上用好东西的姑娘。” 这一路上,她算是看出来了毓秀行动上是第一个走出匪窝的姑娘,但她的心却是在所有姑娘中唯一还留在匪窝里的。 这样可不行,阿萍想毓秀以后自己决定了是要再嫁,选择对象还是不爱的偏僻村落里的农夫,她可不能还是现在这个性子。 敏感脆弱,外面瞧着是干练泼辣,内里却过于善解人意,还被养成了觉得自己配不上好东西的‘节省’性格。 这可不行,这样的性格太吃亏了,以后毓秀在村里的生活,阿萍简直不敢去细想! 归隐田园是不错,是自古以来肚皮吃饱的人们心中美好的幻想。 但幻想中的乡村和现实的乡村并不一样。 而且男性眼里的田园生活和女性眼中的田园生活难度系数差别很大。 常人都嫌弃村妇泼辣野蛮,殊不知在乡下农村,妇女们要不这样,是很难在家吃口饭,在村里说出的话被人听入耳。 阿萍现在的实力还不允许她带上弱者同行,所以她在遇到弱者时就尽力想要把自己脑中关于怎样生存才能更好的知识,传授于他们。 哪怕贫苦的人们现在不懂什么是红星的救赎,但阿萍也想努力让他们活久一点。。。。争取能活到看到黑夜里出现红光的那天。 就靠言语、靠行动告诉毓秀值得吧!她想自己是作为拯救者这个身份出现在毓秀眼中的,想必她说出的话是对她很有用。 这样让毓秀记住自己和她相处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等以后她吃了亏就不会想到自己不配,而是记得曾经有人对她说过的话: “姐妹,你值得去拥有一切美好的事物!” 阿萍看着毓秀脸上出现动容的神色,知道自己没白费劲这就够了。 哪怕自己现在的力量连火苗都不是,只能算个火星子,她也要让接触到她的苦命人们感觉到一点热度。 能感觉到冷暖,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唤起人们的求生欲。 忙完了毓秀的事情,她才去关照孩子们。 阿萍可不会因为要养育孩子们就给自己超级加辈成妈妈。 她只是把握着一个合适的度去教养眼前这群特殊的孩子,他们异于常人的出身经历,注定了阿萍对待他们的方式多是恩威并施。 他们虽然也是受害者,但他们有着这世界上天然的‘高人一等’的男性身份,这点时时刻刻警醒着阿萍,她对待他们可以好些,但不能过度宽裕。 他们苦,是这个世界欠他们的,是他们作恶多端的父亲欠他们的,阿萍可一点也不欠着他们,所以她才让这群孩子叫她姨,而不是妈妈。 亲近,但彼此保持一段距离,是阿萍和这群特殊的孩子相处融洽的秘诀。 阿萍嘱咐毓秀与枭奴看好孩子们,就提剑向草丛走去,没一会她就左右手抱着两大捆牛筋草,走回了树洞。 阿萍把草放在了枭奴身边,坐在他身边问:“孩子,你会编草鞋吗?” 边讲话她眼睛边瞟向几个孩子从脚上脱下放在一旁的草鞋。 看着看着,阿萍禁不住又在心里对着之前被她宰掉的水匪们骂脏话。 能让他们快活的女人就穿布鞋,对自己的种却抠门得让他们不是光脚就是草鞋?呵,到底是一堆人头畜鸣的杂碎,不通人性! 枭奴从草堆里抽出一束草,用手试了试其韧性,才回话:“萍姨不用担心,我和贵、诚他们脚上的鞋子都是自己编的,我们可以自己编新鞋。” 阿萍嗯了一声,说:“嗯,枭奴真能干,你萍姨可不会编草鞋。眼下只好辛苦你带着两个弟弟编些新草鞋穿了。” 顿了顿,她又说:“给明、慧他们两个也编双鞋,后面说不定他们也会下地走动,要是光着脚走路,容易受伤。” 枭奴听了这话,抬头看了一眼阿萍脸上的表情后,他才低头说好。 阿萍坐了一会儿,看孩子们上手动作很快,也就起身准备离开他们这边:“我去和你们秀姨准备吃的了,待会儿喊了,你们就过来吃。” 孩子们都应了一声后,阿萍分别揉了揉不知道什么时候蹿到她身旁的明朗、慧朗的小脑袋,就笑着转身回去找毓秀。 原地被她揉了脑袋的明、慧两个小家伙快活地摸着自己的头顶摇晃脑袋: “萍姨,摸我头了!” “萍姨也摸我头了!” “她身上香香的,是仙女娘娘!” “那我是仙女娘娘手下的童子!”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 两个最小的乐作一团,编着草鞋的哥哥们脸上也跟着露出了微笑。 三个年纪大一些的男孩中只有贵郎一个人在不服气地望了大人们待着的另一边:“切!” 不仅他嘴上怪怪地发出一个短小的气音,他还用眼神去示意枭奴和诚郎去看毓秀膝盖上发着的崭新皮靴子。 忙着手上编鞋子正事的枭奴,被他那眼神敲得烦了。 第68章 于是?枭奴脸上冷笑一下后,就侧过身挡住些?大人们可?能看?过来的方向,紧接着他就毫不留情伸手一拳,揍在了贵郎的肚子上。 贵郎被他揍得想要痛呼,嘴巴却?被坐在身边、在兄弟里存在感不高的诚郎给死死捂住了嘴,让他把叫声自个咽了下去?。 枭奴靠近贵郎耳边警告:“你别太贪了,贵郎你个蠢蛋!” 性格沉默寡言的诚郎,这个时候也难得地说了一句有些?长的话?:“东西是?萍姨自己的,她想给谁就给谁,和我们没关系。” 贵郎被兄弟们的话?气得憋红了脸,他望了一眼傻乐的两个小的,又瞧了一眼这两个凶的打的。最终他咬牙丢开诚郎捂在他脸上的手,说:“行,我、知、道、了。” 诚郎以为?贵郎是?明白道理了,嘿嘿一笑:“那就好,我们要老实过日子啊,兄弟。” 枭奴紧盯住贵郎看?了好一会儿,仿佛是?在把此刻他脸上不服气的表情记在心里: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 他说完话?,手臂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带了腰间的匕首一下,让它带着寒光的外表在贵郎面前晃了一瞬。 贵郎瞟见枭奴腰上的匕首,脸上表情唰地一白后,低下头,说:“我记住了就是?,哥哥别记恨我。” 枭奴不喜欢废话?,他嗯了一声后就继续忙着编草去?了。 第53章 枭奴编织草鞋的速度很快,在没有了贵郎的眼神干扰下,别人?编完一双草鞋时,他手上已经在给第二双草鞋收尾。 新鲜的牛筋草编织的草鞋比旧草鞋穿着舒服多了,软乎乎的没有毛刺扎脚,走路就没有之前的感觉难受。 大的男孩们穿上新草鞋一下就习惯了,而?对?于第一次穿鞋的小的两个男孩子们,柔软的鞋子对?他们的小脚丫也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阿萍看?着正在试着、他们自己亲手编制的新鞋子的孩子们,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心想要是出了大山遇见凡人?居住的城镇,她?就先给几?个孩子买一双鞋和一套新衣服吧。 对?了,发绳到?时候也给他们买新的。 换上新衣服新鞋,连带着发绳也换新的了,做个新的自己走出旧生活,这个仪式感,阿萍觉得?他们应该要有。 至于毓秀嘛,阿萍没打算给她?置办新的行头,毕竟她?以后是要下乡过日子的,再好的衣裳下了地也白搭。 更别提是古代的衣裳,它是经不了几?次水洗的,顶多三次衣裳看?起来就旧了。 在现代阿萍的老家有一套婚前规矩,她?觉得?就可以用到?毓秀身上。 阿萍家乡的风俗是女孩子结婚前,要由新郎出钱给她?安排一套三金。 可以是金手镯、金戒指、金项链的搭配,也可以是金耳环、金项链、金戒指的搭配。 这是一份代表着新郎对?新娘的心意,也是婚后生活如果出现了经济困难,可以拿出来救急的保值首饰。 眼下这个条件送三金给毓秀,太过扎眼,容易给她?招来杀身之祸。但她?可以改改,给毓秀送套三银也不错。 阿萍想自己应该是可以充当一下毓秀的娘家人?? 对?于农户来说三银体面,若是以后生活遇见难处,可以直接碎了拿去当银子用,还不用担心像金子一样遇到?讲价的问题。 阿萍心思流转,很快在心里想好了之后要送给众人?的、庆祝他们踏入新的人?生之旅的礼物。 心里想好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她?不是一个嘴巴上爱画大饼的人?,她?更喜欢到?时间了把真大饼给人?直接端上桌吃。 新鞋有了,大家吃完了阿萍发放的肉干,各自又?喝了些水囊里热乎的姜水、盐水,又?坐下休息了一刻钟,才又?穿上鞋赶路了。 其他人?吃了东西,阿萍却没有,她?是有些两世富贵生活养成的洁癖的。 她?不能忍受摸了别人?的脚在不洗手的情况下,又?拿起肉干吃。 幸好她?现在修行有一段时日了,少吃几?顿饭,一点也不会影响她?的气力。 穿过白雾,众人?艰难地登上山顶,抬手眺望远方?,人?群中还是只有阿萍一个能勉强看?清楚路况。 阿萍看?着山外?远方?蜿蜒的大河,光凭眼睛丈量自己现在的位置和大河的距离,她?就感觉一阵的眼晕。 而?让她?晕了却没完全晕的原因,是阿萍在大河处看?见了码头。 总算是找到?了人?存在过的痕迹,在哪里等一段时间应该能搭上大船。 阿萍又?踮起脚多看?了几?眼,记住码头所在的方?向后领着众人?向山下走:“我看?见远处有个码头,看?着是小一些的一个渡口吧?在哪里我们给些钱应该能搭上顺风船。” 阿萍想古代的码头应该是称呼为渡口吗? 总是看?不清方?向的埋头赶路,她?给大家透露点目的地的希望,盼着能让他们安心些。 毓秀听了这消息,总算是能说些什么?了,她?丈夫可是带她?跑过商的:“只要有钱,遇上的船不是官船,一般我们都能搭上。” 阿萍:“那就好,到?时候我们就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她?记得?在原著中圣婴不是那种狂到?能对?很多人?下手的妖怪。而?且人?多了气味混杂,再加上又?在水上,更方?便了她?躲藏。 如非必要,阿萍她?不想对?圣婴拔剑相?向。 眼前出现了一个明确的小目标时,所有人?精神一振,脸上的疲惫都消退了几?分。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好走,阿萍瞧着就连枭奴他们几?个小孩走起来都轻快不少。 自己做下的行进路线上获得?有价值的收获,让阿萍在心中感叹登上山顶确认方?向的决定,做得?值。 殊不知,在阿萍感叹自己做的决定是正确的时候,同在大山里跑来抓她?的少年妖怪也做下了上山顶辨认方?向的选择。 在山里找了几?圈的圣婴发现自己在雾气的干扰下,在山里迷了路。又?因为空气过度的湿润,山里草木、野兽的气味被水汽激发混在一处,他就连从这无数气味中分辨出阿萍的气味,都变得?十分困难。 他能感受到?阿萍就在山里,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可自己却始终不能确定她?的准确位置。 这样微妙的感觉,比隔靴搔痒还要让妖难耐。 在这片茫茫大雾中,水汽附着在火尖枪冰冷的枪身上。很快枪身表面附着的无数水珠因为持枪少年妖怪的走动,而?混合成一股股细小的水流滑向枪尖。 圣婴此刻的头发也是半湿状态,就和火尖枪被水汽浸润的红缨一样,一捋一捋垂在几?处处滴着水。 头上的发绳、银冠早不知道?在哪一次跑动间,被树枝挂落。散着一头乌发的少年妖怪持枪孤独地立在山林间,瞧着竟似有了些落寞的感觉。 可只要你去看?了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什么?落寞都是错觉! 他的眼神执拗极了,甚至因为极端的情绪存在于眼中,让他眼神看?着像是两簇烧得?发亮的红碳,亮得?惊心。 那双变化?得?和人?一模一样的眼睛,虹膜上却罩上了一场野兽眼睛般的亮色凶光。 圣婴仰头深呼吸,左手自额头向发顶一抓,叹气道?:“阿萍可真能跑。” 随着圣婴的动作?,他乌黑的长发被他抓拢到?头顶后又?弹开落下,滑在脸颊的两侧。 待这冰冷湿润的长发拍在脸上,缓解了圣婴心头的几?分焦灼,他望向山顶:“我还是去山顶看?看?吧。” 说罢,圣婴提枪以脚尖点地,咻地一下离开了原先站立的地方?朝山顶奔去。 山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方?便观测的位置就那么?几?个。圣婴到?了山顶后轻易就嗅见了阿萍的气息,而?且根据这气息的消散程度,他判断出她?一定刚离开这处不久。 近了近了,阿萍我离你越来越近了! 圣婴提着枪三步做两步向上跃起攀上了一棵大树,站在树梢向下方?张望。 山里本就树冠遮天蔽日,哪怕是从云上也不容易看?到?地上的模样,更别提这会儿?还有白雾帮忙遮挡视野。 可这些都挡不住圣婴此刻心中的激动,他气沉丹田,用上妖力,忽地向山下大喊: “阿萍,我来抓你了!!!——” 此时,正带着众人?在山林中某处喝水补充体力的阿萍:“!!!” 拿着竹筒做水杯的阿萍,她?皱起眉,脸上表情神似上辈子流行的熊猫头表情包,低骂道?:“这牛犊子,有病吧?!” 他叫个屁啊? 当她?搁这和他玩躲猫猫呢?还来抓她?了。。。 阿萍握紧水杯闭紧眼睛,就连呼吸也跟着挺直了几?息,她?好心累啊。 第69章 这友情和朦胧爱情的混合债,背着真的好重。 你说,她?当初捡什么?便宜呢? 天降横牛这种事?情她?都敢相?信自己能遇到?,那她?岂不是以后老了都能相?信生吃茄子能保健都信了? 阿萍再度睁开眼睛,对?上了枭奴和毓秀关心地看?向她?的眼神,他们眼神里的欲言又?止,阿萍她?看?懂了。 然后因为她?看?懂了,而?在心里生出些小尴尬。。。 阿萍摇摇头,对?他们叹气:“没事?,就,你们要相?信有的妖怪凶的确是凶残,但不妨碍他身上是有些傻气存在的。”。。。就圣母个阿弥陀佛的阿门阿拉,为什么?自己要替牛圣婴这个该死的小妖怪感觉羞耻?! 但这种你在熟悉的人?面前拼命塑造形容的敌人?恐怖感觉,被敌人?自己在你们面前搞骑着扭扭车滑过的行为艺术、打破的奇异感。。。真的,绝了! 阿萍脑内开始无限循环土豆炖牛腩、红烧牛肉、潮汕牛肉火锅、牛肉面等菜式缓解自己心头的不适。。。。也是天冷了,是时候该宰牛了。 阿萍:“不理这只在山头发癫的妖怪,我们继续赶路。” 毓秀:“哈哈哈,你这表情倒是像快被那个喊厥过去了一样。” 枭奴看?看?阿萍又?看?看?毓秀,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赞同毓秀的说法:“嗯,秀姨说的很准。” 阿萍:“。。。。。。” 她?现在的感觉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了。 阿萍无奈地对?这一大一小轻笑:“是是是,我要晕了了了!” “我们还是继续走吧,待会那家伙从山顶像泥石流一样嚯嚯下来,我们可顶不住。” 阿萍无奈归无奈,尴尬也是真尴尬,但电光火石间她?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要想甩掉身后穷追不舍的小牛精,除非她?每隔一段路丢下一个人?拖延时间,自己继续千里走单骑。可这么?做了,阿萍心里道?德这关实在是过不下去,所以她?就只能兵行险招了! 先找地方?躲藏,然后再原路返回,说白了就是不能让圣婴察觉到?她?真正的目的,拉着这只幼年期的大妖在山里打游击! 正面对?上胜率低,那就像钓鱼一样拉着他打消耗战。 等到?他累了,心里的那股气消耗得?差不多,她?再和他正面刚! 阿萍轻笑一声,眼眸中星光点点,灵气十足:“我们接下来别往山下走了,我们在半山腰绕圈子,弄出些痕迹后就原路返回去走回头路。” 枭奴:“!” 毓秀:“啊?这也太。。。” 阿萍竖起食指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很危险我知道?,但自古兵不厌诈嘛。我要让他摸不透我的目的,兵者需得?变幻莫测,行事?诡极。” 毓秀没听懂阿萍说话的意思,只一个劲儿?夸她?厉害。倒是旁听的孩子们中,枭奴因为阿萍的话露出了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第54章 阿萍前世生在不用打游击的和平年代,但她也是历史资料读过,中央电视台播的战争片也看过的孩子?。 所以?没打过游击战,但游击战的套路她是清楚的。 打游击的奥义在于兜圈子?,在于带队的头儿要会故布疑阵。 主打就是一个忽悠敌人!溜敌人消耗他的体力和斗志! 一只疲惫的老虎总是比一只精神百倍的老虎要好对付的。 在定下和牛圣婴在山里周旋的决心,阿萍心里埋藏得很深的对牛圣婴的杀意也浮现出水面。 她是对少年形态的他是有些心动的,这?点她承认,可是在心里深处她对他也是恨的。 这?点恨原本因为?圣婴对她的爱,而没有一点萌芽的机会?。可在这?段时日他对她越逼越紧的情况下,阿萍面上笑呵呵,心里这?点恨也跟着翻涌了出来! 她为?什么恨他呢? 最开始圣婴暴露身份时,阿萍就对圣婴在心里生出了忌惮,不过她瞒他瞒得很好。又加上当时圣婴外在披着的人皮是孩童模样?,她对于和一个孩子?周旋便没有和大人周旋那么惊心。 后来牛魔王找上门来分开,她和圣婴分开了,对此?阿萍心里是松了一口气。她以?为?玩伴情谊能送走这?两位凶残的贵客,保存住自家人的性命就够了。。。。谁知道这?情谊保质期能长久到圣婴几年后又回头来找她。 普通的凡人对付不了妖怪,阿萍就想自己忍吧继续忍一辈子?吧,反正自己在古代还是掺和了神话要素的古代,基本不可能找到两心相惜的人一起过日子?。不能结婚的她,一个人招待妖怪是生是死,她都能自己承担后果。 阿萍回忆自己的幼年时光和少女时期,她与圣婴的相处是快乐的,像是一首悠扬的乡间小调。 有他在,她可以?轻松地?进入任何凡人不能踏足的险境,去?找寻些珍贵的食材药材,也可以?看到许多天然造化?的美景。 再有就是身边时不时有圣婴出现晃悠着,哪怕家中男人不顶用再到没有男人在,阿萍和母亲都没有受到族里男人们的骚扰。 快乐、富贵、再加上一点点的自由,阿萍以?前的生活很好,好到她能容忍圣婴性格里的不好,忽略掉一些让人不敢深思的妖类习性。 可惜,这?一切的美好都终止于圣婴打破了蒙住阿萍感知的那层平静的乌龟壳子?。 是啊,他明明是为?了帮她解决问题才提出想带她回家的,可他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给自己解释清楚原由呢? 说白了,他就是瞧不起她,哪怕他们成为?了朋友,在他心里始终没有把自己放在和他对等的位置。 只要圣婴有空,阿萍就必须放下自己手上的事情陪他玩耍,只要圣婴觉得这?对自己好,他给的自己就必须接受,自己还不能多问些什么? 在友情上,永远不可能出现一方永远听从另一方任何决定的局面,爱情也是同理?。 他到底喜欢自己什么? 感觉?还是容貌? 可是无论感觉还是容貌最后都会?随着时间消失不见?的。 他喜欢的和他给她的所有东西?,都不能给予阿萍完全的安全感。 甚至,阿萍每一次对圣婴心动后的清醒都告诉她,他给她的东西?看着很多很宝贵,可是都能被他翻脸时瞬间收回。 永远在一起?永远是多远,她不知道。 她和他观念不同,寿命不同,她把他当做今生唯一的恋人了,千百年后她是不是只会?是他漫长妖生中的一段年少风流,最后化?作他酒席上的一番笑谈? 阿萍是怕纯爱吗?应该有点,但不多。她更多的是怕自己在爱情的天平上因为?触动先?交付了筹码,后面才发现因为?双方种族价值观不同,她的全部对于她来说是微不足道的。 以?前只是想想,现在阿萍自己也入道修行了,更加确定了微不足道这?四字的飘忽。 修行变强多有意思,能有利于自身的事业加身,谁还会?去?全身心投入爱情。 痴迷情爱的人,往往是自身的生活空虚,才有这?个闲心。 根据猴哥出山的时间推算,圣婴到那时差不多有五百岁的年纪,光是他在火焰山修行的时间就够阿萍投胎转世个几辈子?了。 阿萍想她到底是极端的利己主义,对于年少的伴侣,她始终是不信任的,因为?她从来就是个不敢在自己身上赌的人,她人生中每一步都走得尽可能地?稳。 所以?她对于出现在于她安稳人生中的不安定分子?圣婴是又爱又恨的。 恨他爱她,恨他想要掌控她,恨他居然想用亲密关系锁住他,更恨他爱上自己的外表与性格,却不敢去?触碰她的灵魂。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物质上再富足,阿萍也接受不了自己的灵魂被自己有好感的对象无意识地?磋磨碾碎,最后让她在时光中泯然众人矣。 人能成长,无非是经?历了两种处境。一正视自己,和自己和解,二?是正视自己,然后撕碎自己,前者蜕变成蝶,后者刮骨疗伤。 阿萍觉得自己已经?把她能给圣婴的东西?都给了,他还在逼她还在穷追不舍! 难道就因为?他爱我,我就要丢掉自己吗?! 不,绝不! 阿萍觉得自己做完了朋友、被追求者能做到的东西?后,被逼入绝境的她选择去?接受心里的那点恨意,对圣婴举起手中双剑。 爱、恨,她总要从中选择一个。 她不能总是觉得圣婴心理?年龄比自己小,而让着他。 总是慢刀子?割肉,不如面对面真刀真枪干上一回,尽了力就生死看天。 她前进的路上就算、就算是圣婴挡路了,她也要杀了他! 阿萍心中血雨腥风真刮得猛烈,外在她却表现得依旧稳重且成竹在胸。 第70章 在半山腰兜圈子?的路上,她一直井井有条地?在完成自己的布置虚假路线。 有的是几行慌乱下山被人踩出的小径,有的是一些树上被人握住藤条摇晃的痕迹,大概留下四五条虚假的路线后,阿萍开始带着众人在她选定的决战之地?布置陷阱。 一些挖空的陷阱,一些被藤条悬挂着削尖树枝的简易钉板,还有一些被藤条网包住大量落叶吊在树上的撒花陷阱。 时间紧促,阿萍只能就地?取材地?抓紧时间布防,妖怪向?来皮糙肉厚,她做这?些只要能让圣婴觉得烦,动作慢了一瞬,对阿萍来说就够了。 深山老林里上有遮天蔽日的树冠,下有稀烂密集的落叶,帮助阿萍藏起了大多数的陷阱。 此?刻山里的浓雾还没有散尽,阿萍拍掉手上沾着的零星木屑草皮。她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弧度像是被风吹皱的湖面涟漪般浅淡。 天时地?利,她都占了,牛圣婴拿什么跟她斗? 至于人和? 修杀生道的修行者,狠心挥剑时,心中是没有退意的。 陷阱做好了,阿萍又从百宝囊内拿出了些肉干布料,并上一对她以?前用的双剑中的一把,交给毓秀保管: “毓秀你们先?走,我随后再到。本来想给你双剑的,但想到你可能拿不动它们,就只分了其中一把给你防身。” 毓秀没接阿萍给她的东西?,只担心地?问:“那你呢?” 阿萍:“我留下把以?前的因缘了了,得了一个结果,总免得以?后总是把旧事挂在心上,碍了修行。” “要不我们留下帮你。”毓秀有些急了,她抓住阿萍的手又说:“哪怕是能拖那谁一会?儿,也行!” 阿萍挣脱开毓秀的双手,望上她的眼睛,对她解释: “这?次是我拖累你了,我没想到他会?到得这?样?快。你和枭奴都是很坚强的人,记着我教你们的东西?,小心谨慎是能走出山林的。山里林子?里被追着我而来的家伙这?么四处一闹,大型野兽和一些猛恶的精怪都会?避上很久,你们能安全出去?的。” 她嘱咐毓秀时,眼睛却看着枭奴,在看到这?孩子?点头后,她才放心。 比起毓秀这?个行事只对自己狠的人,枭奴这?个对自己和对他人都一样?狠的人,才能在这?世上活得长久。 阿萍看他又是记恩的人,这?点让她放心把众人性命的担子?交给他。 阿萍这?话入了毓秀的耳,像是在托付后事一样?,听得她眼泪汪汪。她茫然地?望着眼前表情坚毅的女人,终是承受不住心里的压力,对阿萍说出实情: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没有听你的话放了渔船,才让妖怪找到目标追了上来!” “我以?为?这?山里和我家镇子?外面的山一样?,进了可以?原路找回去?的。是我愚蠢浅薄,你对我那么好,没想到最后却是我的短小的见?识害了你!” 嗯?原来是这?样?啊。 阿萍听了毓秀的坦白,恍然大悟。 她说牛圣婴怎么会?那么准确地?追在他们身后,原来是找到了关键物体目标,才确认他们这?一行人的大概范围。 阿萍心中觉得可惜了,渔船的最后作用没被尽到,但她对毓秀心里却是没有一点气。 她对毓秀摇头,说:“毓秀我不怪你。你赶紧和枭奴带上孩子?们走吧。再磨磨唧唧下去?留在这?里,你们是肯定会?死的。” 说罢她就不再理?会?毓秀脸上流下的眼泪,只是拿袖子?给她抹了一把,笑着看枭奴带着孩子?们把毓秀拉着离开。 阿萍一直站在原路笑着挥手和毓秀与孩子?们告别,等他们的背影消失后,她才扭头对着旁边的树木叹了口气。 现在这?情况闹得,果然是学生带头领兵尽是闹笑话。 阿萍把毓秀的失误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是她被毓秀性格里的坚强蒙蔽了双眼,忽略了她自身经?验的不足。 人,又不是实验室的仪器戳一下,就按照她的目的运转老实地?动一下。 再说了要是实验器材真那么听话,实验结果得出来后就不会?让她看着结果自己都发笑了。 作为?老大识人不清,用人失败是她的错,阿萍这?次吸取教训,下次再带队干活,她就不会?再犯这?个错了。 像这?次放船的事情,她应该自己来或者是让枭奴来。 阿萍叹完了气,就转身离开。她小心地?爬上了自己选定好的大树上躲藏,潜伏在枝繁叶茂的树冠当中等待。 痕迹她都留在了山腰,圣婴被遛了几次也该反应过来她在带着他兜圈子?,要抓她得往半山腰上搜。 圣婴的确如阿萍所想被她在路上制造的假痕迹遛了两次,他也反应过来自己又被阿萍耍了。 他轻笑了一声后,提着长枪开始在山腰巡视,不再理?会?那些引诱着他往山下走的痕迹。 渐渐地?,圣婴距离阿萍布置陷阱的地?方越走越近,最后一脚踏了进去?。 圣婴找到了一处阿萍气息略微浓重的地?方,艺高胆大的他迈步就往里深入: “阿萍?阿萍?你在这?里吗?” 山里雾浓,分散了那缕给他领路的香气,圣婴只能靠眼睛去?看,用声音去?唤,来寻找阿萍。 阿萍躲在树冠上,看着圣婴一点一点地?靠近过来,她屏住了呼吸,握紧手上的不周。 一直到圣婴走到她藏身的大树下寻找,等到了他背对她的时候,阿萍才提着剑从树上跃下。 她毫不犹豫地?就朝着少年妖怪被血色红衣覆盖的后背刺去?。 游击战,打游击,不就是为?了最后这?一个战字吗? 利剑如白虹飞出,狠狠地?刺入少年妖怪的后背,顷刻间血色的红衣上晕出了一团更深的红色。 第55章 剑尖穿过布料入肉,肌肉组织对外来入侵的利器产生极大的排斥感。再加上被刺者及时反应过来的身体紧绷产生的硬度。阿萍抽剑时真觉得手中的不周像是插入了一滩吸力极强的非牛顿流体中。 他,果然比她赶路时劈的那些水族硬多了! 好在阿萍是从树上跃下从圣婴背后偷袭,整个人都蹲在他背上,拿脚用力一蹬,手中剑也就从血肉中拔出。 拔剑的举动完成,阿萍也被圣婴反应过来后,横扫而来的火尖枪打飞! 她避开了枪尖,却被枪杆击中胸膛,仰倒着飞出去。 足足撞断了两棵古树,阿萍才止住了身体向外冲的力气。 她没有时间捂着胸口坐在原地呼痛,握紧了双剑,顷刻间阿萍又借着周遭的灌木草丛转换了位置。 山野中漫天的白雾是她最好的掩护,纯天然的烟雾弹。 阿萍一击得手后又隐藏起了自己,圣婴拿着枪警惕地站在原地。 空气中没有谁说话?,只剩下少年妖怪急促的喘息声,四周血液的腥气在悄无声息地蔓延,刺激着在场一人一妖的神经。 圣婴在感觉自己受到偷袭受伤时,手中长枪下意识就抽了过去。直到击中了伤他之?人,他的鼻中才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是阿萍! 竟是她伤了他!!! 自己受的这一剑,和之?前她对他做的那些比起来,那些简直就是小打小闹。 “阿萍,你要杀我??” 圣婴笑了,他完全不管自己背后涌出的鲜血,朝着左右的雾气里张望。圣婴眼中各类情绪翻涌,最后混为一抹兴奋的飞红。 阿萍不想和他说话?、见面?这些圣婴心?里都有预料,但她想杀他,他怎么能猜得到? 她,到底修的是什么法门,进?益这样大,现在竟然能伤了他? 圣婴咧开嘴笑了,脸上的表情嗜血中带着些渗人的凉意。她想打那就打好了!打完既能确定从今以后他们的上下位置,也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话?了: “阿萍,你想宰了我?,那就出来啊!” 圣婴挥动着手中的火尖枪,枪尖射出道?道?妖气,朝着白雾中四散,希望能借此逼迫阿萍现身,和他正面?打: “哈哈哈哈,来吧,你想怎么弄死?我?呀?良人~” 阿萍不说话?也没事,只要他伤到了她,属于她的血香气出现,这雾也挡不了他了。 “阿萍?阿萍你出来啊,来和我?堂堂正正地打!” “怎么胆子还这样小?你我?交手,我?会让着你的。” 此时匍匐在某处灌木丛中的阿萍,她的眼睛望过草木根系,看?向眼前一双四处走动的男式皂靴。 对于圣婴的挑衅,阿萍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就当做小牛精是在学狗叫了。 这样的垃圾话?,杀伤力对于现代人来说屁用没有。 甚至于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阿萍还能因为圣婴口中喊出的称呼良人,而默默吐槽他是看?了多少不同时代的话?本读物?? 第71章 阿萍她还是在黑暗中等待圣婴的靠近。在眼前的皂靴,停在距离她藏身的灌木丛只有半步的距离时,阿萍再次果断出剑,横砍向所有的后脚踝! 一下就砍断了圣婴左脚的脚筋! 阿萍和上一次出手时一样,得手了就后撤,丝毫不会贪多。 她没有上战场的经验,但在前世也被自号游戏之?王的室友带着打过游戏: “犹豫就会败北,果断就是白给!” “绕后,绕背,嘿!偷袭!” “刺客和肉坦正面?硬刚干什么?打消耗啊,傻(哔——)!” 阿萍想哪怕她们年轻一代不用打仗,因为仗都被前两代的人打完了,他们年轻人也没有丢掉一些作战技巧。 谁会和强敌刚正面??游击绕圈才能前进?后退有余地,转战灵活才能克强敌! 现在她具备杀小牛精的力量了,那他在她心?里就不可怕了。这牛再怎么恐怖,有近现代史中的脚盆鸡和白头鹰可怕? 就是小乌见大乌,不过尔尔,尔尔而已。 阿萍甩干剑上的血,又把?自己的距离往后一拉,跑向她布置散花陷阱的地方。 凌空蹬树跃起,踹着散花陷阱的藤条网,朝着身后追来牛圣婴的方向一荡。 阿萍握剑的左手,朝着吊起散花陷阱的主藤条一挥,眨眼间带着腐烂气息的树叶就铺天盖地朝着少年妖怪身上盖去。 在漫天落叶降下时,阿萍手中的不周因为饮血发出一声悠长轻吟,身上的剑光愈发盛了! 阿萍和手中宝器似有所感,她手腕转动,身下足尖一点?,持剑再度刺向身后之?妖。 空气中血味愈浓,不周的剑光愈盛,它在鸣叫着和着主人心?中渴望劈碎旧时恐惧的坚定。 这一瞬,人剑合一,剑气由感而生。 顺着杀生道?的万物?可杀、万神可灭、无魔可诛的残酷道?意,在阿萍的血液筋脉中流转,鼓动着修行者杀机尽露! 无需多余花哨剑招,只一刺,杀生取命的一刺就够了。 圣婴抬头看?见一道?白光乍现于眼前,带着冰冷的寒意,闪动着朝他刺来,他急忙横枪抵挡。 “铛!” “滋!” 剑尖和枪杆撞击到一处,溅射出几?点?火花。 圣婴抬起头,迎着正面?刮来的这带着杀意的劲风! 穿过剑光,略过漫天下落的枯叶,圣婴终于看?见了少女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美人面?。 她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像是覆上了一层寒霜,至于她的眼睛还在火热燃烧,以对他的杀意为柴薪。 扑通扑通,圣婴听见了自己心?跳加速跳动的声音,仿佛他的整个胸膛都因为加速的心?跳而震颤。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却又更?加激烈。 圣婴感觉自己现在看?着阿萍的这一眼,和他初次望向她的那一眼一样。她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心?脏就在为她震颤,受到她眼神的牵引。 这一眼,像是心?动,却又比心?动更?深。年少无意识的情窦初开,再到现在懵懂地初初领略了知好色慕少艾的威力。 圣婴因为不能控制住自己,让自己不去看?阿萍,所以他便在这望向她的一眼又一眼中愈陷愈深。 像是傻住了一样,他脚下生根,眼中生痴,想着她真美呀! 她的眼睛因为对他的杀意而明?亮,而他的血即将成为装点?她容颜最好的胭脂。 圣婴在这与人相?杀的一刻,忽而觉得他死?在阿萍手上没什么不好。 这样,他会成为她最爱的,也是最恨的男子。 如同被脑中痴念蛊惑了一般,圣婴握着火尖枪的手松了一刹。 也是好时机!他这一松懈就被阿萍抓住了机会! 剑尖轻旋,擦过枪身,阿萍用尽力气将不周半个剑都没入了牛圣婴的胸膛。同时她脚下用力踢向了他的伤腿,逼着圣婴持枪单膝跪地。 少年妖怪披散着的一头乌发,湿发裹着鲜血打在了阿萍的袍角、靴上。而阿萍对圣婴身上的惨状没有丝毫的动容,她冷漠地在他跪倒的过程中,用左手剑的剑柄连续狠击他的太阳穴! “喝!” “呃!” 用力的喊声,剧痛的闷哼前后在此处响起。 阿萍刺入圣婴的胸膛的右手剑,左右用力转动,让少年妖怪身上的血溅在她身上: “你不应该追来的,牛圣婴。” “我?们之?间的缘分尽了,该各自散了。” “不、不,我?不要!”圣婴左手颤抖着抓住了阿萍的衣角:“什么缘分天定,就算天上月老没给我?们系上红线,我?也要找到你,阿萍你、你、” 像是痛极了,他的喘息越发急促:“。。。你抱抱我?好不好?抱抱你的小牛,阿萍我?好疼啊,真的好疼!” 阿萍往他胸膛内转动的右手剑停了,却还是一言不发地俯视着眼前哀叫的少年妖怪。 圣婴吸着鼻子:“我?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阿萍你的心?。过去我?让你疼了,现在你也让我?疼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我?们回去好不好?” “回到以前,你给我?编花环,捏我?牛鼻子的时候。” 阿萍想要眨眼,却强行止住了闭眼的冲动。她面?上依旧是一片冰冷,唯有她颤动不止的眼睫泄露了一些内心?的不平静。 回不去了,过去的时光,回不去的啊。 阿萍明?白她现在的心?态和几?年前初次尝试大胆着装的少女心?境完全不同了: “想法不错,可是圣婴你长大了,阿萍也长大了。” 说完这段话?,阿萍不再留下让圣婴多话?的时间。左手剑朝他的头上砍去,右手剑快速从他的身体内抽出。 无声地只有利器劈开血肉骨头的嘎吱嘎叽声。 在这些动静消失后,少年妖怪一身血衣向地上倒去。 就在他的身体要软倒在地时,阿萍的手松开双剑不周,膝盖也跪在地上,她把?没有意识的少年妖怪的身体搂进?了怀里。 再次开口说话?,这次她说话?声音中的颤抖程度不亚于刚才的少年妖怪。 她说:“你这笨牛,你不该追来的,你来干什么啊,蠢,真蠢!” 阿萍把?圣婴的身体扶到树下放平,从百宝囊中拿出他给她的那条汗巾子,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 等给圣婴擦干净了脸,阿萍才去捡回不周,并用不周砍断两棵大树,给圣婴做了一台简易的棺材。 她收起双剑把?圣婴抱进?了她刚做出来的薄棺中。 最后的最后,阿萍伸手理了理圣婴的鬓发,才合上棺盖转身离去。也只有转身了,她眼中含着的水雾,才孕育出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融入白雾中消失不见。 她给他留下一具全尸,也给他整理了遗容,用棺木收敛了尸首,这番就当做全了彼此的情分。 忍着此刻心?绪不宁的阿萍握紧双剑,朝着山下追去,在下山的途中忍住不让自己回头去想他,去想被他提起的过去。 向前走,向前走,她要向前! 赶路的林中少女,她脸上湿润的水迹是雾气还是泪水?她不知道?,其?余谁也不知道?。 第56章 在阿萍赶往山下时,下山途中的毓秀、枭奴一行人正遭遇了妖怪拦路,陷入不测,正与妖怪的苦战中。 “秀姨,你?快带着孩子们走!”枭奴用匕首斩断前方不远处榕树上挥舞着朝他们逼近的树藤。 而毓秀怀里抱着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的慧郎与被眼下境况吓到呆滞的明郎。 幸好她身边还有贵郎与诚郎两个顶用些的大孩子,毓秀才没倒在榕树树藤密集的攻击下。 毓秀不愿意丢下个孩子断后,看向枭奴:“不行,阿萍留下断后是因为她是大人,你?才多大?” “不能?扔下你?不管,我?们要一起?活下去,再撑住,阿萍会追上来的,我?们只要抗到她来了就好?了!” 毓秀近乎嘶吼着对枭奴喊出这句话。在这性命攸关?的危急时刻,她完全丢掉了自己身?上那残余的仅剩下一点的秀才家女儿身?上的文雅气。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顺从枭奴做下这个决定! 前面?自己已?经对不起?阿萍了,她交给?她这五个孩子,她要完完整整把他们五个带出大山! 总之?要活一起?活,要死也死在一起?!!! 枭奴:“好?,那就我?们一起?。” 他想原来秀姨不是完全的厌恶他啊。 说实话枭奴自己这个出身?,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现在忽然发现在重要的人眼里自己没有那么讨厌,他心里忽地高兴起?来。 他心里自卑的土壤中,一朵小小的象征快乐的花儿,破土而出。 哪怕现在情况紧急,枭奴脸上也露出了个孩子气的微笑。 第72章 毓秀一手抱着两个孩子,另一手舞剑挥砍着围绕他们伺机偷袭的藤蔓。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三个人对树妖的伤害不大,而枭奴却能?斩断藤蔓?! 毓秀坚信能?否伤妖的关?键,不在于他们手中的武器和枭奴手中的武器不同,而是有些更关?键的东西被她忽略了! 阿萍是绝不可能?区别对待枭奴和她的,毓秀焦急地转动脑筋苦思,枭奴身?上到底有什么是和她们不一样的。 毓秀是个胆子大忍耐力强的姑娘,当然她也是个善于思考的人,不过是往日很多双手捂住她的眼堵住她的耳,阻碍了她的进步。 这些天阿萍的授课,仿佛是握住一柄拂尘扫去了些她灵台上的尘埃,让毓秀少女时期灵动敢想敢做的智慧回来了。 毓秀想了一刻,她发现了在枭奴身?上与他们不一样的两点! 一是枭奴见过血,和他们几个不一样,二就是枭奴完全不惧怕妖怪! 早先在他第一个发觉不对劲时,这孩子就毫不犹豫地拔出匕首砍断了树妖的藤蔓。 恶,是现在做不了的,但是不怕,她倒可以试试! 毓秀想通其中关?窍后双眼一亮,开?始回忆她曾经偷跑进父亲书房读过的那些圣人之?言。 有一首巍峨大气通篇文辞雄浑壮阔的文章是什么来着,文的作者是谁? 毓秀的记忆不算过目不忘,但也能?记起?自己喜欢事物的细节。此刻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文章作者名字的感觉,让她觉得惊悚。 她模糊地像是窥见了什么真相,一个看不清却很恐怖诡异的真相! 或许此刻她脑中那些回忆不起?署名者谁的众文章,他们的作者像是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巨大的恐慌感笼罩住了毓秀的全身?一瞬,可眼下危急的情况没有给?她细想的时间。 毓秀狠咬了舌尖一口,用剧烈的疼痛驱散身?体上的恐惧战栗,她暂时把这段记住,等着以后与阿萍会和了,好?拿去问她。 现下毓秀腹内文稿全篇浮现,她把怀中的两个孩子放下,把他们推向他们兄长的怀中。 贵郎抱着明郎,诚郎抱着慧郎,他们全都茫然不知所措地看向毓秀:“秀姨,你?这是干什么?” 毓秀握紧手中阿萍给?她的利剑,仿佛是要从这个死物上吸取它?主人身?上的勇气,用来鼓舞自己: “我?去帮助你?们的兄长,现在你?们管好?自己和幼弟们!” 身?着粗布麻裙的文弱女子,这一刻眼神坚定明亮,整个人身?上的弱气都随着她身?上此刻出现的剧烈变化而退去。 她一步步朝着枭奴战斗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挥剑的同时她放声吟咏着文章: “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彼气有七,吾气有一,以一敌七吾何患焉!”挥! “况浩然者,乃天地之?正气也,作正气歌一首。”砍!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劈!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断!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妖邪退散!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 随着毓秀的步步逼近,榕树妖的藤蔓逐渐萎靡退缩。就算它?看着还是副很嚣张的模样,但在殊死搏斗的时刻,它?露出的这一点退却的懦弱,都会被与它?拼杀的人们抓住! 枭奴不知道毓秀背书的这招,为什么会克制树妖,但他看着这招见效后,嘴上也复述起?了毓秀背诵的文章: “。。。况浩然者,乃天地之?正气也!!!” “彼气有七,吾气有一,以一敌七吾何患焉!!!” 童声和着女声,改变了现场人族的劣势,妖族气弱,而人族气旺!这下换成毓秀和枭奴对着榕树妖怪步步紧逼! 对于作恶者,唯有将它?彻底诛灭,才不负天地正气降于己身?! 就在毓秀和枭奴手持利器,朗诵着《正气歌》大步向榕树妖逼进时,她们身?后出现了几声突兀的童声惨叫: “啊!!!啊啊啊弟弟!!!————” “贵郎你??!贱人!看打!” “弟弟,明明弟弟啊啊啊啊!!!” 童声怒喝混合着童声尖锐的叫声,几欲震碎毓秀与枭奴的耳膜! 相比枭奴回头看见幼弟身?首分离的呲目欲裂,毓秀回头看向身?后的眼神充斥着巨大的悲哀。 不用愤怒的诚郎解释说明,眼前的画面?已?经告诉了枭奴与毓秀真相。 树妖诡计多端,让树藤钻入地下偷袭。知道打不过前面?两个拿刀拿剑的恶的,它?就企图杀了躲在他们身?后几个小的弱的,以乱能?杀它?的二者心神! 这是一条明晃晃的阳谋毒计! 枭奴盯着保持伸手推人姿势的贵郎,当即顾不得什么眼前的树妖了,他持着匕首,暴喝着冲向贵郎: “你?这孽障!你?竟然真的做出伤害家人的决定?!” “是萍姨心善,是我?包藏私心,让你?这奸邪活到今日,害了无辜兄弟的性命,贵郎你?纳命来!!!” 枭奴狼一样朝着贵郎奔袭而来,他仇恨的眼神和凶意震醒了做出鬼迷心窍举动的贵郎。 他边哭边握着树棍朝着远处的树丛中逃窜。 而他身?后跟着想要杀他给?明郎报仇的枭奴。 至此,榕树树妖的毒计成功,它?成功的分开?了枭奴和毓秀。 在感应到那两个人族小崽子离这处愈发远了,榕树妖抖动着树冠,淅淅索索的细碎树叶树枝摩擦声,像是一个老妪在发出阵阵糜糜怪笑。 毓秀持剑再回头,看向了前方时,数十条藤蔓凌空飘着,竟似有遮天蔽日之?能?。 树藤盖住阳光,让毓秀半个身?体像是被笼在黑暗中。 她咬紧牙关?,没有放松手上的利剑,恶狠狠地瞪着树妖。她的内心清晰地明白自己打不过它?,但在死前她都不会放弃自己的手中之?剑。 她见过的,她生命中出现了一个穿红衣的姑娘,那个姑娘的言行举止无一不再告诉她: 女子又如?何?男子又怎样?他们都能?拿起?兵器为自己而战的人! 毓秀想她不能?,不能?辜负阿萍的好?,哪怕她会死,那就舍生取义! 不能?、不能?因为害怕而腿软屈服了,跌回软弱的泥潭里。 她是被阿萍拉起?来的人,她要活出个人样来!!! “啊!!!妖怪你?去死吧!老娘和你?拼了!——”毓秀大叫着抓着剑也朝着树妖扑过去。 砍断树藤时,毓秀高兴地想着原来过往的姐妹们与阿萍偶尔口中带出的老娘这个自称,原来喊起?来后会这么地痛快! 被树藤贯穿身?体时,毓秀的身?体飞上半空中,在阵阵撕裂身?体痛彻骨髓的感觉中,她的思绪也渐渐脱离**飞上了天空。 她在自己这渺小悲惨又短暂的一生中,只有在看书时、与丈夫新婚时、还有和阿萍相处的这段时日里是快活的,是活出了个人样的。 眼前一黑后,毓秀耳边恍惚响起?阿萍在一次授课后与她的一句闲谈: “忠、信、礼、义、仁、爱、女子能?做到,便也可称士。士的阶级有着男子的位置,千百年了便也该有我?们女子的席位了。” 阿萍,我?这一生中读了很多书,也对书中大义说到做到了,我?可以被称呼一句女士吗? 阿萍,你?什么时候来啊,我?快等不到你?来了。 榕树树妖将胆敢冒犯自己的凡人女子的身?体,重重地从半空贯在地上。 刹那间,毓秀的身?体和灵魂又回到了地上,她口鼻中冒出大量鲜血,她睁着眼在一片尘土飞扬里,看到在场剩下的孩子们拿着木棍、石块往她的方向冲。 他们的眼睛在向上看着,他们想打那树妖。 可你?们怎么打得过这妖孽! 毓秀想喊诚郎他们快跑,却每每蠕动嘴唇,就只能?吐出了一滩混合着碎肉的鲜血。 最平常不过的呼吸对于此刻的毓秀来说也是一场折磨她的酷刑。 就在她觉得自己现在死了也闭不上眼的时候,她听?见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这声音还伴随着树木倒下的声音! 是、是阿萍来了吗? 她感觉自己被抱进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 是阿萍,是阿萍来了!只有她的怀抱会这么温暖。 毓秀感觉阿萍好?像在对她说了什么,可是她现在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她真的很想对阿萍说,你?别难过了,阿萍,我?能?等到你?来了,我?就很高兴了。 毓秀想对阿萍笑笑安慰她,却发现自己连咧嘴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躺在阿萍的怀里觉得自己好?冷,身?上又冷又痛。 渐渐地毓秀闭上了眼睛,她倒在了今日的黄昏时分,于黑暗降临之?前睡了过去。 第73章 抱歉,阿萍,我?不能?和你?和孩子们走出大山了。 第57章 毓秀在阿萍的怀里闭上了眼睛,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无论阿萍再怎么呼唤她,也无法唤醒她一点意识: “毓秀!毓秀!你醒醒!” “明明我都闯过来了,马上、马上我们就要走出去了。”阿萍声音哽咽。 她干涩的眼睛内流不出泪水,只?是感觉喉咙干涩泛酸。 阿萍每一次大口呼吸希望呼出的气息能多带走些身体里的痛苦,却只?是徒劳。 她心里的堆积的痛苦不断增加,每一次呼吸间的血腥味让阿萍觉出一种巨大的荒谬感。 她什么都没抓住? 选定方向尽力奔跑后的结果也是前后空空? 怎么能这样?! 毓秀的身体像是一个破了很?多洞的水囊,阿萍虽然知?道止血急救的办法,但现在这些普通的急救知?识救不了她。 在西?游背景下的古代,阿萍对于毓秀内外受到?的大面积创伤,束手?无策。 这里没有一个电话?就能把人叫来深山救援的队伍。 这里没有人来人往的人群,只?要有人出事,叫一声就会有学医的人站出来救人。 这里也成系统的医疗体系链,对病人急救。 阿萍的专业在此时显得?毫无用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毓秀的呼吸越来越弱,心跳也越来越低。 孤独,前一个字,阿萍从没感受到?过,后一个字,她现在真的感受到?了。 所以啊,为什么那些书上很?厉害的人,他们都会很?多东西?呢?因为除开轻薄的兴趣原因,更多情况下他们是不得?不去学啊。 阿萍身上的袍子这会儿?完全被血浸透了,她感觉自己的胳膊越来越沉,像是陷入一团血色的泥沼中挣扎不开。 鼻子闻到?腥臭的血味,耳朵听见?孩子们嚎啕大哭的声音。 自从了觉醒前世记忆后,她过的今世的每一天,阿萍从来没有觉得?累过的,但今天,她觉得?好累。 累得?她想要伏地跟着孩子们一起嚎啕大哭。 但她又怎么能哭呢? 早在入道的那一刻起,阿萍就失去了为自己哭泣的资格。 阿萍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无视掉自己胀痛的脑子,问向在场唯一一个具有把事情讲清楚能力的孩子: “诚郎,枭奴和贵郎、明郎他们三个呢?” 诚郎吸了吸鼻子,说:“大哥,去抓贵郎了。在萍姨你赶到?之?前事情是这样的。。。” 他把阿萍赶到?做下砍断榕树妖树身这件事前面发生的事情都给阿萍一一转述。特别是那场再度逆转了人妖强弱立场的惊变,诚郎当时距离事发现场很?近,他没有私心,将?贵郎做下的一切对阿萍照实说了。 阿萍在心里对枭奴这个孩子,总是怀有一种说不出的信任感,大概是因为眼缘合适的缘故。 她略微放下了点心,问:“明郎的尸首呢?” 诚郎摇头:“不见?了。” 说完这三个字,他又摇摇头反驳自己:“不对,是明儿?的尸首被树妖的树藤斩首后又给碎成泥了。” 要不是他在近处,枭奴大哥自个的目力强,谁又能看见?明郎尸首落地后发生的一切。 要不是明郎下场如此惨烈,枭奴也不会失了理智,一心追杀贵郎去了。 “这样啊。” 阿萍心里这下确定贵郎这孩子,是留不得?了。 幼苗若是长歪还能有修正的机会,但若是劣种生出的劣苗,那再是爱惜庄稼的农人,都会狠心将?它从地里除去。 阿萍把毓秀的尸首放平在地,松开了自己的左手?,活动她因为握剑用力过度而僵硬的手?掌。 她转过头瞥向之?前因为砍树,而把右手?剑插在树妖本体、树桩上的那个位置:“等?等?吧,枭奴会把贵郎带回来的,到?时候我一一处置。” 不周是双剑,而且因为陪着阿萍入道的缘故,它已经变化了模样,不再是之?前闺阁龙女?的玩具,而变成是一把冰冷锋利渴血的法器。 所以哪怕只?有单剑,它插在妖邪身上也能凭借自身的诛邪灭恶的能为,镇压邪祟。 对于草木之?灵,阿萍最是明白斩草除根的必要性。 等?人到?齐了,先诛了榕树妖这个首恶,再是贵郎这个罪人。 无论从身体素质上,还是心性上,贵郎都比不过枭奴,阿萍决定在这里等?着枭奴带人回来。 眼下她有比找两个孩子还要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为毓秀和明郎收敛尸身。 汉人总是重视后事的。因为这个举动在维持了死?者的尊严体面下,又能宽慰活人悲伤的心境。 阿萍擦洗干净了毓秀的手?脸,又重新给她挽了头发。 因为毓秀身上流下的血太多了,阿萍想给她换上新衣服也没有太大用处,干脆拿出一匹颜色鲜亮的绸缎给她的尸身裹上。 那把陪毓秀奋战到?生命最后一刻的剑,阿萍同样把它清洗干净,作?为一件陪葬品随着毓秀安歇。 在用另一匹绸缎把明郎的遗体尽可能的收敛了。 能做的事情做完了,阿萍却还是觉得?不够,想了想她又翻出些金银来,找出些金纸生宣,叠起了纸元宝,裁剪起了纸钱。 她总是希望到?了地府,毓秀拉着孩子能走得?顺利些,这些俗物或给他们陪葬或是打发黄泉路上遇到?的大王小鬼什么的,都好。。。。都好啊。 诚郎和慧郎擦干了眼泪,便也走过来帮阿萍忙,给逝者们准备祭品。 就在年?纪小手?笨些的慧郎叠完第五个纸元宝时,枭奴与贵郎以一种众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他们两个被一群妖怪护着从树冠上跃下。 这些妖怪是个什么妖怪呢? 阿萍困惑地看着眼前骨架像是猴子,皮毛体态像是树懒,却生着个人脑袋的妖怪群。 不得?不说本国的妖怪文化力量单薄,比起西?洋东洋的妖怪种类,阿萍对于本土妖怪的类别很?是模糊。 看着平安归来的枭奴和被捆着双手?的贵郎,她想来者应该是善吧? 阿萍:“你们这是?” 这群似猴非猴,张开手?臂看着又有些像蝙蝠的妖怪们没有回答阿萍的问话?,指着自己的喉咙摇头。 妖怪们向两边退开,他们之?中走出来一个脑袋模样是老妇人头脸的妖怪: “他们喉骨都没有炼化,和你说不了话?,老身来和萍姑娘你说话?。” “老身无名无姓,是个山野小妖。姑娘叫我山姥姥,或是老山婆都行。” 山姥姥,说明了情况,又介绍完了自己,才?又说道:“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妖怪,偶有凡人误入山中会把我们认成山魈,姑娘把我们当做山魈也成。” 说完她看了一眼枭奴和贵郎的方向,说:“我们帮大孩子把小孩子抓过来,是为了报你授课的恩德。” 阿萍:“这样啊,那谢谢姥姥您的帮助,也谢谢大家?了。” 她看向面前这群妖怪,笑着点头谢过了他们的护送之?情。 阿萍的道谢反倒让山姥姥心里感觉羞愧。 他们胆子小,在她与大妖殊死?搏斗时不敢出面帮忙,就是引路这样的小事也不敢出手?。 原本就觉得?自己无礼不义的他们,却因为小小的护送受到?了阿萍的道谢。 山姥姥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她那像是老妇人的脸上浮起一片象征着羞愧的红晕。眼睛更是有些无措地左右看着,直到?她无意间瞟到?榕树妖倒下的树干。 山姥姥想着阿萍对于那个死?去的姑娘极其不舍,于是建议:“恕老身多嘴,老身看姑娘你好像不舍得?死?了那个姑娘。要想留下她,老身有一计,就不知?道姑娘你受不受了?” 阿萍惊讶的问:“难不成毓秀还能活过来?姥姥请说。” “原来这个有骨气的姑娘叫做毓秀。”山姥姥点头,又说:“现下黑白无常还未来勾魂,此地又有新鲜的榕树木材,姑娘要是动手?能使毓秀姑娘换个方式复活还阳。” “榕树,阴气之?木。这榕树妖又是个修炼快百年?,将?要有人形的树妖,他新鲜的树身拿来做了棺材,能护人肉身不烂,是个养魂的至宝。” “萍姑娘要是把毓秀姑娘的尸身放在这榕树棺材里安葬,快则百年?,慢则数百年?,毓秀姑娘就能踏上鬼道,成了鬼修之?身,再与姑娘相会。” 这样的么。。。 阿萍对这个做法很?心动,与其下地府求阎王爷盼望有个富贵顺遂的来事,掌握了力量过好今生才?是正理。 她心里有一个为难之?处,于是就忧虑地说:“姥姥这办法好,但是我无法长久守卫在此地等?毓秀得?道。” 听了阿萍的话?,山姥姥脸上做出了一个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表情,她笑着说: 第74章 “这守墓的活计,阿萍姑娘你就交给老身和老身不争气的族群们。” “你授课的恩义,山里的大家?伙都记着,毓秀姑娘在此处养魂吸取月华修炼,大家?都会护着她以求能还了姑娘一二恩情。” 阿萍:“如此辛苦的事,全推给你们我心中有愧。” 山姥姥不等?阿萍再推辞,直接道:“那些史记的故事,姑娘你学得?轻易,但这些东西?无论是凡人还是妖怪没有门路或者超凡的跟脚,又能从哪里听得??” “萍姑娘你的开蒙之?恩,当得?起山里众妖代你守护毓秀姑娘养魂数百年?。” 山姥姥话?说到?这里,阿萍也不好拒绝。 的确,眼下的这个世界要想学习知?识,在凡人中要看门阀看财力,在非人之?物中要看缘分看跟脚,诸多烦人的边边框框巨多。 阿萍现在想起来自己能识字,还多亏自己觉醒了前世记忆,又抓住每一丝能接触书籍的机会。 阿萍心内因为山姥姥的话?感慨,面上又是抱拳连连向山姥姥道谢。 毓秀还能活过来的这个惊喜,冲淡了阿萍和孩子们心头的阴霾,大家?脸上都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这个时代,平民百姓能活着就不错了,谁管是以什么方式活下去呢? 这会儿?有了正事,阿萍就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贵郎身上了。 她一脸冷漠地提着单剑走到?他的面前,一剑就削掉了他的脑袋。 贵郎飞在半空中的脑袋,瞪着眼望着阿萍。他不相信平时话?特别多的萍姨会连让他说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 眼神对上的瞬间,阿萍像是看明白了贵郎的想法。 于是,在他意识消散前,听到?了阿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对无可救药者,向来无话?可说。” 一剑结果了贵郎,阿萍甩干剑身上的血,准备先去刨了榕树妖的树根,先把那东西?剁成木屑,让树妖再不能翻身再说。 而枭奴在阿萍路过她身边时拉住了她的衣角:“萍姨,我想去埋葬了贵郎,到?底兄弟一场,我不能让他曝尸荒野。” 阿萍听了这个说法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是理解了他:“你去吧,别走太远。” 枭奴:“嗯。” 他走去对诚郎使了个眼色,他们一人抱着贵郎的头,一人抱着贵郎的身体进入了远处的林子中。 诚郎跟在枭奴身后,不满地抱怨:“我们管贵郎干什么,他这摊烂肉就应该被狼吃了!” 枭奴:“我也觉得?他被狼吃了才?解气。” “可是你想想,刚才?那群好妖怪们说的要让秀姨养魂,人死?了魂魄离体。你想以贵郎的无耻,他绝对会去黏着秀姨占好处。” 诚郎按照枭奴的话?,想了想:“恶心,不能让他阴魂不散缠着我们!” “所以,就要把他烧了,挫骨扬灰就没有机会来打扰我们这一家?子了。”枭奴沉声对兄弟说出了自己的真正打算。 诚郎理智上确定枭奴的做法是正确的,感情上却觉得?枭奴是个像野兽一样的人。 挫骨扬灰的确避免了贵郎缠上来的可能,但是这么做了,贵儿?岂不是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了,当场散了魂魄? 好在诚郎想起了明郎的惨死?,若是贵儿?没推明儿?给他挡灾,贵儿?顶多是少条胳臂。。。。可谁也没想到?在贵儿?的眼里,他的胳膊都比兄弟的命贵。 想通这一点后,诚郎心里对贵郎的最后一丝怜悯情绪也烟消云散了。 他沉默着到?了枭奴选定的地方,蹲在他身边给他帮忙。 处理完这事后,枭奴和诚郎回去还赶上了给毓秀打磨棺材的收尾细活。 毓秀安葬好后,阿萍和孩子们在她的墓前把纸钱元宝给她烧了下去。 在毓秀的墓前休整了七日,阿萍才?带着孩子们再度踏上出山的路。 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冷静沉着,丝毫没有让孩子们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劲之?处。 但这孩子们中不包括着枭奴,这个半大的男孩在赶路歇息的时间里,总会时不时地偷看阿萍。 因为他想不通也看不明白阿萍。 枭奴想不通在埋葬毓秀的当天夜里,萍姨为什么会一个人躲在林子里又烧了十七个纸元宝。 她是烧给谁的呢? 要是给秀姨的,她为什么要背着人呢? 枭奴暗自猜测这些元宝绝对不是给毓秀。 合上纸元宝的数量,十七、十七,他没记错萍姨的年?纪今年?正好十七岁。 难不成她是烧给自己的? 若是给自己的,枭奴更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在烧元宝之?前,在每一个元宝上,都用朱砂笔画上一头牛的模样。 第58章 枭奴心中的疑惑没有得到解答的?机会,他?沉默着?照顾着?自己仅剩的?两个兄弟,跟着?阿萍一路走到了码头。 一行人在码头处等待了十多天,在发现这处没有小船经过?,而大船看见?了他?们一群人也不靠岸后,阿萍选择自己造船走水路离开。 在没有妖怪追在身后的?当下,阿萍决定还是带着孩子们走水路。 水路平坦,比岸上赶路的速度要快得多。 阿萍在问过?枭奴、诚郎两个孩子,知道他?们熟识水性后,心里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她边用不周伐木,边向?孩子们传授知识,教他?们辨别柔韧的?树藤、挑选能在江河中漂浮的?树木。 不是所有的?树木都能在水中漂起承受重物的?。这些知识都是阿萍在野外赶路找不到竹子造舟了,自己一点点对着?各种树木实验出来的?。 现在阿萍还是分不清树木的?种类,却能够在树林中多看两眼后找出自身重量轻巧些的?木头。 阿萍干活的?动作很麻利,因为无论是以前读大学时还是现在,她总是忙碌着?的?。 就算现在要?教学生,阿萍自身的?节奏依旧很稳。 木筏造好后,由阿萍掌控,她和另外两个大些的?孩子,把队伍中年?龄最小的?慧郎护着?木筏中间。 因为孩子们都很懂事,阿萍控制木筏在水中前进的?过?程很是顺利。 大河大川的?周围大都是城镇的?选址处,阿萍一行人坐在木筏上?前进时,也在两边的?河岸上?看到不少人烟存在的?痕迹。 有的?是岸边十几户人家聚集形成的?小村落、有的?是猎户带着?猎犬在小山半山腰捕猎奔跑的?声音,偶尔还有农妇们在河边浣洗衣物的?样子。 这种像是逐渐回到人间的?感觉,不提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们,就连阿萍也有些精神恍惚了。 这是活着?的?感觉,这是人间的?气息。 阿萍感觉自己身体里淡却的?欲望,因为靠近了人类聚居地而被唤醒,她感觉到了饿。 想喝热茶、想吃热乎乎的?米饭、想吃面条、想吃小炒肉,想要?躺在温暖的?床上?休息。 入睡前再听着?左邻右舍的?细语,或是对生活中遇到困难的?小抱怨,或是对明天多挣些钱的?期望。 在人间烟火中睡去,又在人间烟火中醒来。 多好啊,多美啊。 阿萍耳边忽地听见?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亮叫声,她有些尴尬地捂住了肚子,却又发现不是她一个人肚子叫,孩子们的?肚子都在叫。 这下子,大的?小的?人儿,都互相望着?对方捂着?肚子的?模样笑了起来。 阿萍对孩子们许诺:“等?到了大些的?城里,我带大家去吃大米饭,去吃烧饼,要?是遇见?糖葫芦,我给你们一人一串!” 慧郎年?纪小藏不住事,他?既是为了能吃大米饭感到高兴,又不解地问阿萍:“萍姨,糖葫芦是什么?” 诚郎也没吃过?糖葫芦,他?正想问呢,却没想到慧儿先替他?问了。于是他?也眼含期待地看向?阿萍,等?着?他?描述糖葫芦的?味道。 他?想萍姨这么厉害的?人,说出的?口的?带着?名?的?吃的?一定?稀罕。 阿萍看到他?们以为糖葫芦是什么稀罕玩意的?表情,又见?枭奴也在暗暗关注她这边。 她心里又酸又麻,是啊,这些孩子以前每日能有口饭吃就很不错了,哪还有什么零嘴给他?们吃呢。 阿萍:“糖葫芦,是一种酸的?果子裹上?糖衣后做成的?小零嘴,味道是酸甜酸甜的?。这东西常见?,等?要?是遇见?了点心铺子,我给你们买些点心,那?才好吃。” 诚郎:“谢谢萍姨!” 慧郎:“糖葫芦!点心!甜的?!” 枭奴:“谢谢萍姨,但萍姨你还是买少点零嘴吧,甜的?东西都放了糖,价钱太?贵了。” 三?个孩子三?种答复,提现了他?们各自不同的?性格。 诚郎老实,承诺给他?的?东西,他?听了就欢欢喜喜道谢。慧郎聪明,抓住了话里的?重点。枭奴细心周全?,为现在到来的?喜悦道谢的?同时,也会去考虑将来可能出现的?问题。 第75章 都是脑子灵活的?孩子,阿萍心中感叹,幸好当初没把他?们随便丢了。不然要?是学坏了,以后造成的?危害,说不定?大打得很。 乱世嘛,就是聪明的?野心家的?乐园。 阿萍对着?枭奴笑了笑,安抚道:“别担心,萍姨有钱。” 她看着?听到她这话后,放松了许多的?孩子们,扭头看向?不远处炊烟袅袅处。。。。也不知道那?几个和自己母亲离开的?小女孩现在吃到糖葫芦没有? 惆怅了一瞬,阿萍又连连摇头,笑话自己总是想太?多。 俗话说宁愿跟着?要?饭的?娘,不要?跟当官的?爹吗? 哪怕那?些姑娘们知道阿萍有见?识又能力,她们也不愿意把自己怜惜的?孩子拿给阿萍抚养教导。 比起那?不确定?的?有出息的?将来,她们和孩子都更倾向?于留在亲人身边。 天各一方,希望所有人都能过?得好吧。 远处大量炊烟升起的?地方看着?很近,但等?阿萍他?们丢弃木筏上?岸赶到时,小城的?城门已经因为入夜而关闭。 阿萍他?们决定?在城墙下的?墙角处过?夜将就,好等?明早城门一开就入城。 他?们一行人的?做法并不突兀,因为有些人早在阿萍她们之前就占据了避风些的?墙角休息。 这个时代的?平民百姓衣着?朴素,多是棉麻,过?水洗了没几次就发黄发旧了。恰好阿萍她们身上?的?衣服质量虽看着?不错,但因为赶路时没条件浆洗,显得脏兮兮的?。他?们混进普通百姓当中,除了肤色白皙,其余倒是没什么区别。 阿萍背过?手,接着?孩子们的?掩护,假装从?行李中实际却是从?百宝囊内拿出一张兽皮后,转身把三?个孩子们裹上?。 夜空中星星浮现于天际,小家伙们靠在城墙边上?昏昏欲睡,阿萍却抱着?双剑把孩子们挡在自己与城墙之间。 她现在在想眼前这城入内需不需要?帖子,如果是要?看证明身份的?帖子,阿萍就只能找机会带孩子们翻进城里去了。 眼前这城墙瞧着?极其结实整齐,如果可以,阿萍其实不想和士兵们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铱椛  这一夜,因为孩子们睡得很早,在第二天他?们就醒得很早,天还没亮,兽皮里就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阿萍回头看向?从?兽皮里第一个钻出来的?枭奴,对他?点点头,从?包袱里拿出肉干和孩子们分了。 她这拿在外面装样子的?包袱,正是先前她拿给枭奴的?那?个,里面没什么贵重的?东西。 可拿着?它能去除外人多余的?怀疑,也能方便阿萍隐藏自己的?财力。 她现在是不弱,但是这世上?多的?是些喜欢自以为强大,然后去欺负看着?像是弱者的?人。 阿萍不耐烦去和他?们叽叽歪歪,她现在重要?的?事情是赶紧找个落脚点后,好考虑她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肉干坚硬又带着?些腥气,正好方便阿萍在考虑问题时嚼着?磨牙。 在这个时代,肉很贵,肉干的?存在更是引人注目,因为肉干的?制作需要?耗费大量的?盐巴。 在阿萍一行人吃着?肉干时,一对看着?像是被两个壮年?儿子护着?的?、老夫妻中的?老太?太?朝着?阿萍靠了过?来: “姑娘,你们这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我好像从?来没在附近的?几个村子里见?过?你们?” 阿萍先看了老太?太?开口说话时牙齿整齐,又看她衣服上?虽然是打了补丁却收拾的?干净,阿萍脸上?立刻做出了小姑娘见?生人时的?腼腆表情: “婆婆,我是带着?家里兄弟逃难到这边的?,家里闹了妖怪,当官的?不管,实在是没办法,就。。。唉!” 老太?太?理解地点头:“妖怪都不是好东西,我们村里也闹过?,不过?都是些黄鼠狼、小狸子之类的?。” 看着?这位主动过?来搭话的?老太?太?,像是能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阿萍也大方地给面前这一家子,各散了一两根肉干。 “这怎么好意思。” 老太?太?嘴上?推辞两句,身体却诚实地接过?了肉干,也示意老头子和儿子们接了:“那?你们一路上?也是不容易,你们接下啦打算怎么办?” 阿萍豪爽的?一笑,伸手往自己怀中的?双剑一拍:“好在我大哥在家时教了我一些武艺,这路上?才能护着?家中的?孩子们赶路。” 老太?太?含着?肉干却不嚼,只尝着?味儿,闻言她瞥了眼阿萍手中的?剑,她估计着?这剑怕是有十几斤重: “哦,所以姑娘你是要?去投奔大哥?” “你大哥在城里何?处当差,这城里我熟悉得很,等?会儿城门开了,我们进去了,我给你指路。” 阿萍听了这话,倒是觉得中规中矩。 现代社会有社会老油条套话,小区有老头老太?太?们套话,他?们这类人嘴里带着?‘好奇’意味的?话,可是每每都带着?钩子。 “我大哥不在这里,他?在更远一些,要?过?了河,在靠山的?那?座城里,他?给城里的?富户看家护院。今天,我进城是想带着?孩子们好好休息几天,这一路来的?村子都不让我们进去。”阿萍装模作样地皱眉叹气。 应对套话,就说些真真假假混合着?的?话去应付,多心者自会去脑补。 什么过?河、靠山,这些听着?真,实际上?也有这样的?城镇存在,话里却让人找不到准确的?位置,这就是应对喜欢问为什么的?人的?好话术。 再加上?,这一路上?阿萍她们虽说是没上?岸往里走,但路上?遇到的?村民们都极力回避着?他?们的?存在。 “这样啊,那?你们在赶路前是得好好休息几天。” 老太?太?说话间瞟了一眼阿萍的?绿眼睛。她想要?是混了蛮族的?血,富户还真有可能为了充场面,去让这姑娘的?哥哥在家中干活: “不过?也快了,等?过?了河后面的?路也好走,幸好现在天不冷也不是涨水期,不然你们这一家子可有得等?。” 阿萍接话:“那?可不是,出门赶路哪里都不方便,尽是花钱还讨不了好。” “对了,大娘,这个城进去要?户籍帖子不?又要?花钱进去的?话,我们家再是拿不出了。” 听了她这话,老太?太?小声对她说:“这城不严,姑娘你到时候入城时模样做得可怜些,给守城的?几个铜板,就没事了。” 阿萍:“真的?啊?那?一个人收多少?” 老太?太?得意地说:“我是本地人,我骗你干什么?你到时候给钱,你是三?个铜板,你家看着?那?快成丁的?小子五个铜板,其余两个小的?一个铜板就够了。” “这钱你可要?舍得!” 阿萍心里偷笑,面上?却做出肉疼的?表情:“真贵,这钱拿去买豆子得够吃好久了。” 老太?太?跟着?叹息:“可不是,谁叫守城的?人管这个呢。” 阿萍点点头,又塞给老太?太?一根肉干,继续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她察觉到在这老太?太?主动朝她搭话时,附近要?入城的?本地人大量他?们一行人的?目光和善不少。 最起码眼神中象征防备的?凶狠散去不少。 又断断续续和老太?太?聊了会其他?,在城门打开排队入城时,阿萍带着?孩子们和老太?太?一家排在一起。进城时,阿萍给了钱又做了可怜模样,没受什么为难,她就领着?三?个孩子进了城。 在他?们分别时,阿萍为了感谢老太?太?的?帮助,把包袱里装着?的?一小罐盐塞在了她手里: “这是自家做的?咸菜,婆婆你拿回家吃,不值个什么钱,就当谢谢您今日的?提醒了。” 她刚才和老婆婆闲聊,知道他?家过?得艰难,这点子盐巴,阿萍觉得给出去不影响自己又能帮助别人,那?就应该给。 人之间的?往来是相互的?,哪怕只是萍水相逢。 老太?太?推辞不过?,只好看着?阿萍这年?轻姑娘把罐子塞她手里,转身牵着?三?个孩子一溜烟就钻进人群中不见?了。 “这孩子!” 老太?太?望着?阿萍远去的?背影笑骂,转身却掂着?手中小瓦罐,觉得这罐子里装着?的?不像是咸菜。 等?走了一条街,老太?太?在下一条街的?街角被儿子丈夫挡着?,揭开了小罐子的?封口。 罐子里装着?的?细白细盐,惊得他?们瞪大了眼睛。 老头子:“这是什么啊?精盐,怕是皇帝都吃不着?这么好的?盐巴!” “她不会是贩私盐的?吧?” 老太?太?回过?神后立刻重新封好罐口,紧了又紧绳子,她把小罐子护在胸口藏好了,才低骂着?丈夫: 第76章 “你管人家是干什么的??贩私盐怎么了,又不害人,他?们的?盐价还比官盐便宜。” “老头子,还有你们都给我闭上?嘴,我们自己拿回家悄悄吃,别张嘴胡咧咧出去给人招祸!” 在老太?太?的?挨个瞪视下,她家里的?三?个男人都低下了头。 这下别管之前他?们一家子进城的?目的?是什么了,老太?太?领着?家人在市集上?转了两圈做样子,就欢天喜地的?领着?家人出了城。 精盐可是个好东西,吃了不像苦盐吃多了容易生病,这一罐子盐巴省着?点混了苦盐吃,够他?们吃一年?多呢! 市集另一头的?面条摊子上?,坐着?正和孩子们吃着?面条的?阿萍,她隔着?碗里汤面上?冒出的?雾气,望见?了老太?太?脸上?欢喜的?笑脸。 她端起碗喝了一碗面汤,低头看着?面汤上?浮起的?几粒葱花,她也轻轻地笑了起来。 她现在是难了一些,但一点子东西拿出来接济善良的?穷苦人家,她也是拿得出来的?。 像今天,阿萍只是损失了一点白盐,世界上?却多了一个开心的?小老太?太?。 她修的?杀生道也是红尘道,她再怎么修也始终认为自己是个人,是个永远会为了别人的?苦难动容的?普通人。 她除孽,斩业,却不会斩断自己的?人身、人心。 阿萍继续低头喝面汤,等?她喝完了汤,孩子们也吃完了面。她指着?不远处扛着?根、插满挂了糖壳红果子的?稻草桩子叫卖的?小贩,对孩子们说: “走,我们去吃糖葫芦喽!” 第59章 这个?世?界里的糖葫芦,没有阿萍前世记忆里的甜。 红色带着灰褐色斑点的山楂果子?上,糖衣裹得特?别薄。阿萍咬开自己手上那串,就被带着山楂气味的涩苦口感扎了嘴,面上眉目皱成了一团。 她低头一瞟,看到了山楂果子红色皮子下白中带青的果肉。 阿萍刚想张嘴把嘴中那口带籽的果肉吐了,转眼却瞥见身边三个?孩子?们吃得津津有味。 想吐的动作?停下,抿住嘴唇,阿萍垂下眼默不作?声地嚼起了口中的山楂,脸上就连皱眉的动静也?无了。 一些现代?人习以为常的‘娇气’和待在妖怪洞府里养出来的‘娇气’是该丢了。 正常人的一生里除了甜味,也?是有其?他?的味道的。 阿萍吃着糖葫芦,发觉她的味蕾其?实也?没有被养得太娇贵。这酸涩中夹杂着丁点甜的糖葫芦,多吃了两颗还挺解腻的。 一串糖葫芦总共就只有六颗,阿萍几?口就吃完了,同样从?小在贼窝里养成抢食习惯三个?孩子?们也?吃得很快。 除了最小的慧郎手上的竹签子?上还剩了两颗。 阿萍看着他?盯着竹签上剩下的山楂果子?,可怜兮兮地咽口水,就说:“慧郎你要是还想吃,萍姨就再给你买一串?” 慧郎摇头:“这是留给明郎的,今天晚上我拿着它睡觉,说不定能在梦里供给他?呢!” 他?说了这话,几?个?人之间的快乐气氛一滞。 诚郎眼中带着无措,枭奴羞愧地反复舔着自己那两片带着甜味儿的嘴唇。 阿萍伸手摸了摸慧郎的头顶,说话声低沉沉的:“好孩子?,给你买的你就吃,萍姨再给明郎买一串就是了。” 说话间,阿萍在一家做歇脚小时的茶摊子?上,掏钱买了一碟花生米和两碗茶后?,把孩子?们安置好了,才快步去追赶买糖葫芦的小贩。 阿萍在买了明郎份的糖葫芦后?,多想了一瞬,她又给毓秀带了一根。 她多掏了两个?铜板,让小贩拿了两张纸给糖葫芦裹上后?,才走回?茶摊找孩子?们。 这年头,如果不花点钱还真不放心把孩子?们留在小摊上。 “萍姨也?给你们秀姨带了一根。”对?于自己买了两串糖葫芦这件事,阿萍向孩子?们解释。 说起毓秀,枭奴低头喝茶的身体僵住了一瞬。 不得不说,他?觉得毓秀的死,他?自己是有很大责任的。。。。也?不知道毓秀怪没怪他?,只阿萍没有对?他?说些重?话,枭奴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那留在毓秀墓前?的几?天里,他?都把守夜的活全给包揽了。 现在安全出声了,自己不念兄弟不念长辈的举动,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枭奴开始为自己刚才吃糖葫芦的举动,感到愧疚。 他?这样的人,是配不上任何好东西?的。。。 不提枭奴心内的悔恨如何发酵,一向善于隐藏自己心理变化的枭奴,他?没有让任何人察觉出他?此刻的低沉。小小的附和了兄弟们的讲话两句,他?就牵好兄弟们紧跟着阿萍去了客栈落脚。 阿萍在客栈暂时定了一个?月的上房。 给众人留下一个?相对?安全,也?避免被太多闲杂人等打?扰的场所休息。 阿萍需要时间考虑他?们这一行人下一步的走向,还有就是她原始资本的积累该怎样开始。 去烧杀抢是不可能的,哪怕这样来钱最快,阿萍也?不干。言行分裂的人,说服不了自己也?说服不了他?人。 那。。。 这样一来,阿萍想她就只能去寻觅黑吃黑的机会?了。 想明白以后?该怎么走的阿萍,她放心地躺在床上睡了过去。等到第二天,她就带着三个?孩子?去医馆看大夫,看看他?们身体上有什么毛病的同时买些药材、伤寒药之类留着为以后?的赶路做准备。 这大夫一看之下,还真在孩子?们身上找出不少毛病,皮肤病、胃病、虱子?满头就算了。诚郎牙烂了五六颗,要找人给他?用水银混合着迷药点了。慧郎先天发育不足,估计是在胎里亏损太多。枭奴身上问题最大,这孩子?身上竟然断了两个?肋骨! 去看大夫当天,他?身上还带着热,大夫说他?起码反复烧了一段时间了。 阿萍还是用家里遭了妖怪要去投奔哥哥的说词搪塞医馆里的大夫、学徒们。 回?到客栈后?,阿萍给了小二点钱拜托他?让后?厨煎了。返回?房间的她盯着枭奴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没忍住对?他?说:“你以后?难受了,不要再忍着了,萍姨会?管你的。” 枭奴对?于关心的话比挨骂了还感觉难受:“我、我、嗯。” 他?吞吞吐吐地,最终没给阿萍留句实话。 也?是没办法。 阿萍自己没接触过孩子?,她还真学不会?扭转孩子?的性格。摇摇头,阿萍嘱咐好枭奴带着另外两个?小孩子?在房间里乖乖待着,她就拿着不周去城里四处转悠去了。 一方面是要囤些以后?可能用到物品,另一方面是多在外走动她才能听到更多的消息。 除了买到一些实用的东西?,阿萍还绕路去书店买了些适合给孩子?开蒙的书籍,最后?再去点心店买了一小包点心,她才回?了客栈休息。 在孩子?们养病的时间里,教着三个?孩子?读书认字,时间晃晃悠悠就过去了大半个?月。 又是一日阳光明媚的白天,阿萍带着孩子?们外出买了新衣服穿。就在她拎着毓秀和明郎份的衣裳,带着孩子?们返回?客栈时,她在路过人声鼎沸的大堂时,听见了旅客们的谈话: “哎哟!这是个?什么事儿?!” “该死的马匪!怎么就屠鹿关呢?!他?们抢就抢了,杀人放火也?太过了些!” “可不是这样么,唉,可怜前?来报信求援的灰衣小兵了。我听说他?入城后?,在县衙门口说完话就咽气了。” “这我也?听说了,我家亲戚里有人在县衙当差役,说咱们城里的官老?爷们都不愿意去管这事。” “可怜那儿的百姓了,不过也?是他?们命不好。当地的官带着厉害的兵早跑了,他?们自己的官不管,我们的官就不可能去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喽!” “快别说了,我只想知道哪儿的人以后?该怎么过日子??” “过什么日子?,当官的就算逃跑也?没什么罪过,回?去拿孔方君活动活动,又能去其?他?地方当官。” “以后?就当那座城丢了就是。” “唉,以后?走商就少了一个?落脚地了。” 阿萍把大堂内所有人说话内容收入耳中,不禁在心里窃喜,这不就是送上门的地盘吗? 现在去打?下来,就是她的地了! 之后?再给那城换个?名字,谁又能说新城是旧城呢? 马匪也?的确该死,杀了也?不会?让人良心不安的存在。 阿萍有心去此刻讨论声热烈的大堂内打?探消息,她对?枭奴使了个?眼色,这孩子?就从?阿萍手上接过东西?,带着另外两个?孩子?上楼回?了房间。 第77章 阿萍进入大堂时,招手让小二给其?中一张桌子?上两壶温热的浊酒,再上一盘猪耳朵、花生米的下酒菜,她就坐过去插进了人们的谈话。 她坐过去且吩咐小二上酒上菜的那桌,就坐着几?个?刚才在言语中,透露出自己以后?走商,少了个?落脚点大感可惜的男人们。 阿萍先是让腰间的双剑在她落座前?,往桌角磕出了动静,吸引了这桌人的目光去看这对?利器,之后?才拱手行礼,问道: “各位大哥好,小妹正要带着几?个?孩子?赶路投亲,不知这鹿关现在是什么情况?这路上是真不能在那落脚了吗?” “你?”这桌人里像是领头做主的蓝衣中年人,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阿萍绿眼胡服的武人模样,摇头说:“姑娘还是绕路吧,要不等城外码头上大船来了走水路。” 又遇上好人了,这是? 不一定是要行动上帮助了别人的人才是好人,这种愿意在言语上提点别人的人也?是好人。 正巧这时阿萍点的浊酒和小菜被小二送了过来。她挽袖给这桌的人都满上了酒,态度大方且热情,又说: “小妹要去投亲的大哥,正是在镖局里混饭吃。先前?在人群里看几?位大哥言谈有物,看来也?是走遍五湖四海的人物,就厚着脸皮过来向大哥们请教一二,求各位指点指点。” 她表现得大方,又生得好看,虽然看着是个?胡汗混血,几?个?商人也?愿意和阿萍说说话。 小酒喝着,小菜吃着,阿萍再在言语中捧商人们几?句,慢慢地就撬开了些他?们的嘴,从?中知道了些鹿关的消息。 周围无高山,只有丘陵,城池靠河,城里没有什么让人记忆深刻的特?产。听着像是个?适合初级小白,猥琐发育的地方呀。 阿萍不是个?喜欢干狗熊掰棒子?活计犹犹豫豫的人。她吹捧着,捧得商人们飘飘然,把他?们脑中关于鹿关的消息全掏了个?干净。 酒被商人们吃得差不多了,阿萍带着一身的酒味上楼回?了房间,在夜里她就和孩子?们说了明天就要重?新赶路的消息。 等到了第二天,阿萍领着三个?孩子?在天蒙蒙亮时就退房,出了城门就朝着鹿关的方向疾行赶路而去。 第60章 一行人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来到了鹿关。 阿萍立在鹿关城外,看着?眼前这土色灰扑扑的城池。 这座经历了匪徒劫掠的城,在傍晚昏黄的光线中倍显凄凉。狂风卷起尘土吹动城门口只剩下半扇的城门,在风略过城门上一些细小的缝隙时,发出?的尖细诡异的呜咽声,听了让人觉得心头沉重。 风中传递来的讯息,不只是这座城它因为自己遍体鳞伤而发出的‘哀嚎’,还有着?一股股浓烈的臭气透过风在向城外的行人传递逃亡的讯息。 不妙啊。。。 阿萍到了城门口挡住了身后的孩子们,她从百宝囊中翻出?一匹棉布,撕出?了八块小长方形的布,示意孩子们把布系在下半张脸上: “把两块布叠在一起后,系在下半张脸上,挡住口鼻。” 她往自己脸上系好布后,又说:“在城外都有这么大的气味,城里的死人恐怕比我想象得要多。” “如果我们再?晚到几天,我可不敢带着?你们入城了。” 这股风中的恶臭,无声地告诉了阿萍,为什么鹿关城无主,却无人敢过来接手了。 因为有死去的新?鲜尸体大量堆积的地方,那里一定会爆发疫病。 现今的医术,无法见效快地立刻止住瘟疫蔓延,暂时放弃这里的决定对于古人来说也是一种当断则断。 但,对于当地仅存的百姓来说,这是个非常残酷的决定。 阿萍脸上带着?防护的蒙面棉布,狠下心,大步进入了城中。 而她身后的孩子们,也手牵着?手跟在阿萍身后,进了鹿关城。 街道上空空荡荡的,四处倒着?一些死状各异的人类尸体。 血迹、火烧的痕迹、马蹄印、脚印、翻倒下的摊子,地上破了的灯笼晃悠悠地被风吹着?四处走到。 不提孩子们的反应,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无辜同类尸体的阿萍,她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渐渐地眼眶就红了起来。 这也太?惨了! 有时候话语的力?量比起真实?的画面要薄弱太?多。 阿萍不知道在他们赶路来鹿关的路上,那三天里马匪还有没有过来洗劫?而这处城中现在还有人在吗? 阿萍带着?孩子们在城里转了两三圈,在墙角、水井中、找到了一些受伤的老?人与儿童,甚至阿萍还从一具女人的尸体中救出?了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 阿萍是哭着?把婴儿从死去的女人怀里抱出?来的。 那个女人死了不知道有多久,手臂都僵硬了,手掌和胳膊阿萍不用?力?怎么都掰不动。最后阿萍只能?哭着?掰断了女人的手,才把呼吸微弱的孩子抱在怀中。 渐渐地阿萍把自己能?找到的人全都聚集在一块被她清理?出?的空地中。 那些零星躲藏在家中的人,阿萍她也没冒然?去敲门打扰。 对于这些现在成了惊弓之鸟的人,阿萍认为等他们觉得她是安全的保护者后,让他们来主动靠近她的举动,才是眼下最为恰当的做法。 阿萍他们总共在城里找到了十?三个人,其中有五个老?人、四个孩子,三个伤了脸属于是毁容的女人,剩下一个就是阿萍怀中抱着?的婴儿。 阿萍问了老?人们,在知道哪些家里彻底没人后,她让枭奴和诚郎结伴去那些没人的房子里,搜出?了点没被马匪搜刮走的菜刀、铁锅、桌椅板凳什么的。 椅子放下让众人坐下,桌子全部被破碎当成柴火使用?。 用?从无人之家中找出?的火折子点燃了火,阿萍在火上架起了锅。她没敢用?井水,也怕城外河水中的尸体没被冲远,她把他们一行人身上水囊中的水倒了一半。等水烧开后,阿萍往水里撒了两把小米、一小把大米,等着?水煮开给众人喝点粥水,先暖暖胃。 饿了太?长时间的人,一次性吃太?饱了容易出?事。 阿萍相信一碗热乎的粥入肚后,能?让在场的鹿关城百姓们缓过来一些,她也好从他们口中了解鹿关城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大火滚熟了米,阿萍舀了一碗粥水表面的米油后,就示意枭奴和诚郎过来接过盛粥发粥的活。 她不能?什么活都自己干,她又不是x道的演员,有些活孩子们能?干,阿萍毫不客气就指挥着?让他们干了。 见枭奴和诚郎干活干得不错,阿萍放下心来就连忙重新?拿了个空碗。她在空碗里倒上点水囊里剩余的清水,兑了点米油化开。做好了一碗这样的稀糊糊,她再?小心地用?勺子一点点地把糊糊喂给婴儿吃。 那孩子饿急了,阿萍喂了几口粥水,他就像又有了力?气,自己努力?伸着?脖子去主动吞咽。 阿萍前世?今生都没孩子,她也不知道婴儿的饭量是多少?。她自己估摸着?喂了五六勺糊糊后,就住了手。 喂饱了婴儿,下一步阿萍就打开襁褓注备给孩子换尿布,顺便检查孩子身上有没有受伤。 解开了旧棉布,阿萍才在发现这孩子是个女孩子。 撕下些棉布蘸水给孩子清理?干净身上的排泄物后,阿萍又把她抱回怀里,轻轻地拍着?摇着?孩子,看她慢慢在自己怀中睡着?。 等她哄完孩子,在场众人也吃上了粥水。 还有一些被米香味吸引着?走出?家门的人也在铁锅面前聚集。 阿萍抬头四下扫视,发现面前空地上站着?的人也不过百,年轻人很少?,差不多都是些老?弱妇孺。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伤,男人的伤多在腿脚腰腹等位置,女人的。。。 阿萍看她们脸上的伤,有很多都像是自己划烂的。 阿萍垂眼不再?去看,她细细地吸了几口气压抑自己心内的起伏,更加坚定了自己修道的意志。 人,善良的百姓是不该过朝不保夕的生活的。 有些猪狗不如的畜生,是不配活在世?上的。 她既然?有意接手了眼前的鹿关城,就必须剿尽马匪。 不论?是为了道义,还是为了立威。 阿萍借着?哄孩子的动作沉思,她在想自己若是去剿匪,城中剩下的老?弱该怎么安置。 她从小对于在战争里取胜的无数方法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就是偷家取胜的打法。。。。所以她也最警惕别人来偷她家。 阿萍穿越后是恨自己在前世?知识学得少?了,朋友也跨专业交得少?了,但凡她多学知识朋友再?多点,她现在就不会这么纠结。 一座城没有几百个人在其中生活,是很难盘活的。 如果连眼前的几十?个人都照顾不过来,阿萍觉得自己脑中关于未来那些想象都不要继续想了。。。 第78章 就在阿萍认真思考的时候,她听见了城外传来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听着?感觉人数也不多,阿萍叫枭奴过来,让他抱着?孩子,自己拿起不周站起身走到了人群最前面。 阿萍这一路上走来砍过恶妖更杀过恶人。手上见过血的人,他拿起兵器时,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杀气,一下就能?让旁人看出?来她是个手上沾血的人。 更别提阿萍是个修杀生道的人。修炼杀生道的修行者,当他们准备让手上兵器见血时,身上爆发的杀气就能?让处在他周遭的生灵们退避三舍。 “等、等等,大人,来的人不是马匪,而是民?妇的丈夫。”人群中挤出?一个脸上带着?烫伤疤痕的妇人,她紧张且结巴地出?口阻拦阿萍。 阿萍止步,回头看向她:“这里还有官兵留下护城?” 马,还是能?奔驰的马,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得起的。,紧张地抓皱了手中的手绢,还是结巴着?给阿萍解释:“我家、我我、我家真是本地的,是普通本分的人家,官老?爷们跑了,小兵里我男人就站出?来主事了。” 本地人,留下和马匪死战听着?没错。 但阿萍心里始终觉得鹿关城被这么轻易的攻破,怕是里面出?了内鬼。 不然?那么高的城市,守城官兵里又有愿意拼死护城、拼死报信的官兵们,它应该会这么轻易地被攻破,还被马匪前后洗劫多次。 匪类,多是发的一次性大财,很少?会有对一座城池反复洗劫的。 除非他们知道城里有钱的人家都在哪里,他们一次性带不走全部的钱,才需要反复地回来取。 阿萍脑子站得很快,她很快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把不周双剑放在她膝上: “那我就等等,看他们到了有什么说法?鹿关城,我有意收下,盘桓于此,做此地的城主。你丈夫来了正?好,我需要和在这里暂时能?主事的人谈谈。” 鹿关城,是块沾满沙粒的扎嘴肥肉,但有句老?话不是这样说嘛,来都来了。 阿萍来都来了,这口肉,她怎么也得洗干净了,给它吞进肚子中给消化了。 身着?粽褐色胡服的碧眸乌发的美丽少?女,就这么静坐在一张椅子上,双膝上横放着?一对寒光凛凛的宝剑,静候着?马蹄逐渐朝着?她的方向靠近。 尘土飞扬,马蹄高扬践踏,一队七个人的骑兵停在了阿萍前方三尺开外之地。 阿萍轻抬起头和领头骑马的那个男人对视。 那是一双淡紫色的眼睛,这眼睛的颜色告诉阿萍,它的主人和她一样,都不是正?宗的汉人。 这个发现让阿萍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真怕遇上个汉人将领,不是说她看不起汉人。阿萍自己前世?就是个正?宗的汉人,这世?身上也有着?汉人的血统,她怕是怕自己遇上了个儒将。 想想西游原著作者的年代,那个被歪曲了的旧儒学说,横行的时代。 阿萍她是真不耐烦和人叽叽歪歪地之乎者也地拽文。 此时马上的男人盯着?阿萍的绿眼睛看,阿萍也在看着?他的紫色眼睛,谁也没开口。 现场静了许久,最终是紫眸男人沉不住气下了马。 他试探着?对阿萍行了个蛮族的礼,介绍自己道:“我来自慕容氏,伏罗” 这。。。 阿萍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重点提到自己姓慕容,但他行的礼阿萍也看懂了。 她有些怀疑,自己难不成是在这里遇到族中的亲戚了吗? 阿萍努力?回想着?母亲家这边的拗口姓氏。她嘴上用?着?早已生疏,却没想到说出?口后,还是如旧日般那么流利的民?族语言,和慕容介绍自己: “我,颇超氏,阿萍。” 第61章 阿萍不知?道现在情况是怎么回事,在她说出自己来自母亲这边的姓氏后,在场隐隐紧绷的气愤就这样送了下来。 高鼻深目,面部?轮廓比阿萍还要深邃的异族男人,面上神色一松。 他回头对?着身后的人喊了两?句话,还在马上的其他人就陆续在阿萍等人面前下了马。 这个慕容伏罗喊的话中?,字词的音节和?阿萍讲的话里有些区别,但?阿萍依旧能听得懂他说了些什?么话。 区别大概就像是一个地方两?种不同的方言,有些不一样,但?本地人大概都能听得懂话的内容。 他说的是:“兄弟们下马,这是族里的姑娘,我们身上留着同样的血。” 阿萍前世在历史课上学历史,学的也多?是汉族的历史,关于少数民族的历史文化,她是一窍不通。因为考试基本不考这个内容。 阿萍回忆起她家里族中?全是一个姓氏,她还真不知?道颇超氏与慕容氏有什?么关系。 但?看着对?面的领头者身上的气势都放松了,阿萍也不好继续再绷着。 她把双剑重?新系回腰上,站起身走过去直接和?对?方,说:“你们先吃点东西,我们再坐下来谈谈,长途奔袭的活计可不轻松。” 慕容伏罗点点头后,对?人群中?先前叫住阿萍的疤脸妇人,喊道:“淑娘,家里还有粮食吗?” 名唤淑娘的女人点点头:“还剩下点米糠,我混合着红薯煮了一锅,我这就去给你们端来。” 阿萍看她转身,有心帮她也想看看她会干什?么,主动说:“那锅多?重?,我让个小子陪姑娘你一起去,搭把手也是好。” 说完,阿萍招手,人群中?的枭奴就自己跑了出来,站到了淑娘身边。 淑娘低头看着这孩子,是刚才?帮忙着给众人盛粥的孩子们中?个高的那个,摸摸他脑袋就答应下来了。 她心想着这孩子刚才?就刮了点锅壁上的残汤冲了水喝,待会儿他陪她去厨房时,正好她可以给他先盛一碗红薯粥填填肚子。 淑娘带着枭奴走向了自己家,一路上枭奴装作好奇的样子,四处打量,既在看身边这个女人又在顺便记录。 名叫淑娘的女子带着他停在了一户两?扇木门的家门口。她先轻扣了门上铜环两?下,才?伸手推开虚掩着的家门。 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的枭奴,跟着她走到了院子里,就听到了一句男声?: “嫂嫂,大哥今日平安地回来了吗?” 听着像是个壮年男子,但?为何语气这么虚浮? 枭奴疑惑且警惕的目光遁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他对?上了一双和?前不久才?刚看过的紫色眼睛生?得一样的另一双紫色眼睛。 不过,这第二?个有着紫色眼睛的男人,不像他口中?的兄长一样长得人高马大,是个威武的汉子。 这个男人的肤色极其的白,嘴唇却泛着诡异的乌紫色,枭奴看见他当下就觉得这个男人很脆弱,他几拳就能把他打倒。 在枭奴观察着这家里的陌生?男人时,这男人也在观察着他,彼此都觉得彼此威胁不大。 淑娘看见这紫眼睛男人从窗口探出的脸,语气带着惊喜道: “小叔,你睡醒了?” “夫君,现下已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这次说不定?他还探到些马匪窝的消息了呢。” “对?了,我们城里还来了一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姑娘,她给大家煮粥吃,还想接手鹿关。她会说你们兄弟说的话。” 男人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这倒是稀奇,但?也不算出格,我们部?族不像汉人,能干的女人也是能顶门立户的。” 紫眼睛男人说完这话,就像是累了一般缩回房内关了窗户:“晚点,嫂嫂你让大哥来我房里一趟吧。” “诶,我知?道了。”淑娘应了一声?就带着身边的枭奴走去了家中?厨房。 她从陶罐里温着的稀粥中?舀出两?碗,一碗放在灶台上,一碗淑娘端在手上。 淑娘对?枭奴,说:“孩子,我看你刚才?吃得很少,你快悄悄吃了这粥填一下肚子。我正好去给家里人送饭,等送完回来,我们就端着陶罐回去。” 枭奴先向淑娘道谢后,又问?她:“那个叔叔怎么不过来吃,还要淑姨你送过去?” 淑娘没有回避,直接和?枭奴解释道:“刚才?和?淑姨说话那个叔叔他腿脚不便,需要人照顾,你乖,自己在厨房喝粥好吗?” 枭奴嗯了一声?后,随即就听话地拿起掺了红薯块的清粥喝了起来。 他想一个生?病的人,不会有什?么能耐,就算他有能耐,经常病了在床上躺着,那也施展不出来。 他几口喝完了碗里的粥,刚舔干净碗,就看见淑娘空着手回了厨房。 枭奴拿着碗勺,淑娘抱着陶罐,走回了原先待着的空地。 这个时候阿萍正和?慕容伏罗一起代领着还有力气身强体壮的人收拾尸体。 把城内腐烂得严重?的尸首找出来,堆在还能使用的独轮木车上,运出城外。 第79章 见淑娘和?枭奴回来后他们才?停下手等着剩下的人回来吃饭。 让阿萍意外地是这锅稀粥不止是供应给慕容伏罗他们这对?骑兵吃的,那些城里被阿萍找出来的百姓,他们也有份。 看他们有的人淡定?接过,有的人笑着以自己今天吃饱了为由拒绝。她猜着以这熟练的态度,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看来,要是她等在安逸的另一座城中?再看一段时间,怕是鹿关这地方就轮不到她来接收了。 因为这里还有能主事的人。 阿萍现在要是狠下心,她完全能解决眼前的这小队人马,但?她并不会这么做,既然想要地盘、要人手、要种地,她就必须拉起一只队伍来。 要是不能服众只会杀人,是不能把路走远的。 想真心拉人入伙,阿萍的态度就不再像是之前在客栈对?待商人,向他们套话时,态度那么轻浮。 她和?慕容伏罗每次交流都看着他的眼睛,态度真诚说话语速放慢强调自己不仅是想要个地盘,更加是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飘忽的话不用多?说,阿萍只似有意似无意和?边喝粥边和?她说话的慕容伏罗,透露些自己对?于种地和?饲养牲口这些事物上的熟练。。。。以及她对?狗官的痛恨与对?民生?的重?视。 “。。。人要吃饱了饭,每天才?有盼头。”阿萍以这句话作为她谈话的结尾。看着慕容伏罗听着她的话,身体不由自主前倾了些的举动,就知?道自己目前画的这个大饼成功了一半。 剩下的就看她怎么磨了。 好话也不能一次性说完,阿萍见自己停下不说后反而?着急地喝完粥还想和?她详谈的慕容伏罗,说: “今日你们赶路累了,我身边的孩子们也累了,不若明日早起,再叫上主事的人们和?我详谈?” 她这个们字丢得好,慕容伏罗听到这个字时,脸上眼中?情绪的变化被阿萍抓住了。 看来,主事的人还真不是单个? 慕容伏罗不好说这城中?他能完全做主。只好忍下自己想要和?这个本族中?能干姑娘促膝长谈的念头,点头: “好,那就明日再谈。” 阿萍从他这里探寻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就向他询问?了城中?还有何处落脚。 慕容伏罗,皱眉道:“客栈,你是别想带着孩子住了,那里全被烧了。现在城里空房子很多?,你随便带着孩子们住吧。这会儿没法讲究。” “这是当然。”阿萍闻言理解地点头后就招呼孩子们过来,她这就告辞准备先带孩子们去找个空房子休息。 除了身边的三个男孩,阿萍还去淑娘面前接过了她怀中?的女婴。 这是她救下的孩子,也是她自愿往自己身上添的‘麻烦’,她不会因为难照顾,而?不把人救到底。 她觉得自己以后应该能活得久一些,把孩子教?养到二?十岁独立完全没问?题。 “多?谢。”阿萍走过去接过先前被她抱过去照顾的婴儿。 在接回女婴在怀的同时,阿萍感觉自己手心了被淑娘塞入一个纸团? 这是。。。 阿萍看向淑娘,却见她不动声?色地继续接她的话:“不用客气,你们刚才?谈正事,我抱着孩子是应该的。” 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阿萍暗暗收紧手,借着抱女婴的动作,把手心中?的纸团藏在襁褓中?。 阿萍抱着孩子转身就招呼三个孩子,跟着她离开了这处架锅煮粥的空地。 先前为了说话,不知?不觉从脸上摘下的布,这会儿远离了人群,阿萍又戴回了脸上了,顺便嘱咐着孩子们把布蒙回脸上去。 因为一路想着淑娘递给她的纸团上写了什?么,阿萍也没找多?远,出了一条街,就近找了个空房子,她就带着孩子们走了进去。 在屋内院中?,走了几圈没找到任何尸体后。一行人就放心进了屋,等上好门栓关紧窗户了,房间内阿萍从女婴的襁褓中?,找出淑娘递给她的纸团,展开来拿在手上细看。 揉皱了的纸张上写着一行字: “今夜丑时,院中?轻扣窗沿三下,涂愿与君一会。” 这涂就是能主事的人吗? 阿萍看完纸上的内容后,就把它揉回纸团形态,手指捻动着把它捏成了纸沫。 她又伸手招来了枭奴,问?他可有在淑娘家中?看到生?人。 枭奴:“她家里有个病重?男人,也是紫色眼睛,说是小叔什?么的。” 阿萍:“这样啊。” 所以是这个人就是城内讲话管用的那个人吗? 那她就耐心等着天黑好了。 入夜后,三个孩子睡一间房,阿萍带着女婴睡一间房。 夜里阿萍的房间内点着油灯,等待着那个纸团上留字的神秘的涂的到来。 第62章 夜越来?越深了,天上乌云在夜风的催动下呼呼地从月亮上闪过。 这天上因风而变的夜景,让阿萍等待着客人的心绪也跟着时?暗时?明。 说来?也奇怪,古代人的作息使得他们能在没有钟表的情况下,能差不多地估算着每天的时?辰。而在古代生活久了的阿萍,她也在成长中不知不觉学会了这项技能。 现在的时间已经丑时末了,该来?的人却还没有来?。 阿萍在第二?次抱起床上夜哭的女婴,哄好她又给?她喂了米汤换了尿布,心里也觉着有些累了。 她想或许是自己第一次带孩子吧。。。 切身体会到婴儿夜哭的厉害,阿萍不由?在心里庆幸自己这辈子不能生育实在是太好了。 她保证,如果每个孩子长大前都要经?历这么麻烦的过程,她这里是绝对没有多余母爱能够泼洒了。 在女婴又再闹了一次,她阿萍才?听到窗沿处的敲击声?。 “扣、扣、扣、” 如同约定好的三声?轻响在外响起。 阿萍马上轻声?对门外招呼:“请进。” 终于是来?人了! 要再等不到,阿萍就想熄灯睡觉了。 阿萍小心地把女婴往床里放了些,才?转身去找剪刀拨亮桌上的油灯。 做完这个举动后,她听见了木门开启复又关?闭的动静。阿萍转身借着屋内昏黄的光线,看到了出现在房间里的两个男人。 这两个男人都生着一双紫色的眼睛。 年纪大的那个男人是白天见过面的慕容伏罗,那另一个紫眼睛就是慕容涂了。 不是慕容氏兄弟样貌非常相似,能让阿萍一眼看出他们之间存在着血缘关?系。 而是阿萍他们这个时?代的蛮族风俗特性?。每一支也就是每个部落,族内的人们都是用同一个姓氏,而他们独有的姓氏也让这些拥有相同姓氏的人们聚在一起。 阿萍没听过家里人讲古,但这慕容兄弟俩把她认成自己人了,阿萍为了占据鹿关?这块地,也默认了她是他们的自己人。 她在看慕容兄弟时?,他们也在看她。 虽说灯下瞧美?人越看越美?,可慕容兄弟两个人,一个有家室,一个志不再此,倒也没瞧阿萍瞧出个色迷心窍。 慕容伏罗只单纯地在心里对眼前的姑娘赞叹了两声?,她是个好姑娘,不仅聪慧有见识,还长得?好看,极给?他们部族长脸。 而慕容涂的心思?就复杂多了。 他听哥哥嫂嫂在家里赞过这位萍姑娘好人才?,但他也没想到她会生得?这样好。 她身上带着明显的蛮族人的样貌特征,但在当下的审美?里,哪怕是个纯种的汉人来?了,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眼前这位姑娘长得?丑。 蛮骨汉皮吧? 慕容涂在心里发?明了一个新词来?形容眼前的这位颇超氏。 也是没想到颇超氏里也能出美?人。 这样的美?人要想过好日子,主动去投哪个强者,如果那强者不是有什么怪癖之主,她都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也就是说捷径不走,这位颇超氏偏偏选择了自苦的路子。 慕容涂这么想着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他不好美?人,但面前难得?出现一个有脑子的美?人,他也是愿意和美?人多谈谈的。 更何况这位来?自颇超氏的美?人,初次见面就敢在他杀人如麻的兄长面前,摆出想接过鹿关?城的掌握权的强势。 他想他必须探探她的底。 如果她只有处理田地、牛羊这些庶务的能力,那就别想和他们慕容争了! 都说自古谋士爱脑补,又再加上阿萍自在鹿关?城露面开始,就给?自己披上一层接一层神秘的面纱。她这样的做法就导致都企图占据鹿关?城的双方还未交谈,慕容涂就对着她脑补出了许多东西。 见识多,她肯定读过很?多书也去过很?多地方。 配着宝剑身怀宝物,她一定有着什么不错的背景或是遇到什么仙缘奇遇。 第80章 说起庶务来?头头是道?,又能关?注百姓求的真实,更表明了她受到过大贤的教育。 她有他们兄弟很?多没有的东西,慕容涂凭借哥嫂对阿萍的印象,在心里拼凑出了那么一个人。 他是有些羡慕她的,但羡慕归羡慕,如果这次见面,她不能让他服气,慕容氏等天亮后照样会和颇超氏掀桌子! 慕容涂进屋被阿萍邀请坐下了,又接过她递来?的一杯热水,等阿萍坐下后,他才?开口说: “抱歉,今天是我?们兄弟来?迟险些误了时?辰,劳烦姑娘苦等许久。” 阿萍摇头:“没事,你们来?的时?辰正好。” 没有故作大气的忽略,也没有小家子气的抱怨,应对还算合格。 慕容涂,又说:“阿萍姑娘,我?们都是聪明人,那就有话直说了。姑娘你说的想接手鹿关?城,是怎么个接手方法?又是怎么个管理法?对于我?们兄弟俩又打算怎么安排?” 烛火的照耀下,缩在椅子上病弱苍白的青年男人,睁着一双幽深的紫色眼睛,像是一条警惕的蛇盘在一处对着阿萍吐着信子。 好似就在等着她露出些破绽,好给?着条蛇发?动攻击的机会。 阿萍没有因为慕容涂的问话而慌乱,她从容地对着慕容涂笑了一下:“我?胃口大,消化了这城还不够,我?还想要更多。更多的土地更多的人口。” “吃下了鹿关?,就打猎、种地、先养活了这一代人。再继续种地,吸引商贩盘活此地后鼓励生育,人也罢,妖也罢,我?要麾下的生灵越多越好,为我?取得?一把利剑。” 她这话,听得?慕容兄弟心里咯噔一下,他们兄弟谁也没想到面前这姑娘野心这么大! 慕容涂:“你要的不是人族之主掌握的宝器吧?” “是的,我?要天子之剑。”阿萍目光坚定地和慕容涂对视,毫不犹豫地又说:“我?欲取天子之剑斩天子。” 旧时?代里,把天下资源供养一人,把天下权利归于一人的这个决定,在另一个世界的千年之后,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了! 哪怕不能一步到达共和,阿萍也想琢磨出一条适合西游这个背景下的政治体系。 当初,在她老家的先辈们为了谋求改变,治疗国之病痛时?,不也是引进了大熊的理论后,发?现这理论照搬套用就水土不服了,于是便把这理论一点点改变了不是吗? 这道?难题是被人做出来?过的,阿萍知道?做题思?路,甚至她前世的生活就是标准的参考答案。 她愿意试试的。 哪怕在这个时?代的主流里,她会是个被人或恐惧、或叫骂的疯子。 阿萍脑子里想的计划从未全部示人,但单从她嘴上说出的这一星半点,也足以让听到这些话的人,觉得?她是个疯子! 夺取天子之剑斩天子,这样张狂的话真亏她能说出口?! 这姑娘说话的口气,说得?像是她想要一件首饰一样的普通,听话的慕容兄弟却听得?心惊肉跳! 生怕她刚说完这话,天上就降下一道?雷把他们这群讲大逆不道?话和听大逆不道?话的人劈了! 慕容伏罗,盯着阿萍瞧了好几眼,像是在瞧她这美?人皮下到底住了个什么怪物:“你这事情,一代人可做不完,你能确定你的子嗣能按照你的步调继续走下去?” 阿萍轻笑:“怎么可能?获得?一个好后代,就是和老天**对赌。大事交给?小孩,我?不能放心,还是自己来?好。” 她说:“我?已是修道?者,只要道?心不碎,我?就能一直修下去,修个百年千年都能修下去。我?可以定个五年、十年、百年、甚至更长时?间的计划。” “两位想想,我?们人族自皇帝、炎帝后,就再无一个让漫天圣佛妖魔敬畏的人杰了,人族势威,与其求神拜佛不如求求我?们自己!” 对于自己的第一个班底,阿萍是需要和他们说些实话,坚定他们信念的! 饼画大又怎么样?她后面能自己动手烙! “两位慕容兄,名?留青史,族系血脉的故事只要人族未断绝就能永世流传的机会,就摆在你们面前,要不要把握住就看你们了。” “时?势造英雄啊,两位。” 面前这位绿眼睛的姑娘眼中闪动着代表野心的光芒。 屋内光线昏暗,但任谁被她这双眼睛看着都会被她耀得?闪避。 “嘶——” “嘶——” 两道?男声?倒吸凉气的声?音,慕容伏罗和慕容涂对视一眼后,双双都觉得?自己的心胸没有面前的这个女人宽阔。 “简直就像巫师的秘药一样。” 慕容伏罗听见了坐在旁边的弟弟慕容涂的低语。 他也低声?应了一句:“是啊。” 他们从来?都没想过这么遥远的事情,只隐隐听见商队传言在远方有其他部族的人建立了国家,或是成为了什么国家里的大人物。 这样传奇的故事,已经?是慕容兄弟二?人意识中最了不得?的故事了。 谁成想他们还在盘算着立国的事情,有的人却在计划百年后或者在更遥远地以后与神佛妖魔抢饭吃呢? 人与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慕容涂比慕容伏罗要聪明点,他隐约从女人野心勃勃的眼神中窥到了一些更大更深更让人惊心动魄的野望。 他本?来?身体就不好,又受到了阿萍这番言语蛊惑,心血沸腾下就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 捧着杯子喝了点热水,压了压体内被这姑娘蛊惑得?燃烧的权欲之火,问道?: “你如何确定你能成大事,天命在你?” 阿萍往慕容涂空了一半的杯子里添上热水,淡淡地说:“你又如何确定天命不在我??” “我?从不认命,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天顺我?则好,如若不顺那就掀翻了天。 阿萍的视线依次扫过慕容伏罗、慕容涂两人:“虽然我?们刚认识彼此并不熟悉,但我?觉着我?们三个人挺合得?来?的。都是不相信命的人,觉得?自己不该过那样生活的人。” “我?要信命,早就死了或是早嫁出去了,把自己一辈子交给?其他人决定好坏。” 说完,她指着慕容伏罗说:“慕容大哥你要信命,还在抵抗马匪干什么?城破那天就顺应天命了。” 指完打的,阿萍又指小的。她对慕容涂:“慕容小兄弟,你身体怕是幼时?就不好吧?看嘴唇的颜色,你应该是心口不舒服,你不也拼命活到现在。” 阿萍眼睛亮晶晶地带着些快乐与自得?地说:“佛,顺天命,仙,顺天命,妖,顺天命,魔,逆天命。而我?们人与这些家伙都不一样,我?们的命运好坏都是靠自己争。” 她这话说得?没错。 慕容伏罗想了没多久,就感?觉自己被打动了。 其实他知道?汉人多是瞧不起他们的,哪怕他们并不是匈奴。 要是他们能为人族在天地间挣个脸面,那时?所有人看他们的眼神都会是不一样的。 他的心早就被阿萍说动了,她这最后一句话不过是让他确定他想和她走着试试看的心意。 慕容伏罗看向慕容涂,寻求他的意见。 来?自兄长直白的眼神,盯得?慕容涂头大。 虽然他也被阿萍的话说得?心动,但是兄长这太过于坦然的态度,让他接下来?该如何与阿萍姑娘讨价还价? 唉,兄长性?子太直了,他今夜应该让他在院中等着的。 慕容涂大感?今夜的失败,他什么都未从阿萍姑娘的嘴中套出来?,他们兄弟却被她展现出的远大志向,打动了。 慕容涂用右手捂脸叹气,一副服了服了的样子,对着慕容伏罗点点头。 慕容伏罗收到弟弟传达过来?的意思?后,脸上露出一个笑得?呲出大牙的淳朴微笑。 他对阿萍,说:“我?们是一个族里的兄弟姐妹,有大事当然一起干。我?们兄弟家里在阿妈未去世前都是她管事,只要阿萍你心里有数,我?们就听你管!” 慕容涂移开手掌,看到了慕容伏罗脸上的微笑后,逐渐感?觉自己头疼起来?了:“大哥,我?不是说过,让你在外面不要笑吗?” 你一笑,就看着很?傻很?缺心眼啊。。。 慕容伏罗,混不在意地摆手:“既然我?们慕容氏都被阿萍说动了,阿萍就是自己人,就是、就是那什么主公?对主公不要见外!” 阿萍左看看小慕容又看看大慕容:“嗯,我?们之间不需要见外。” 她心想管不得?小慕容不让大慕容笑,他这表情真的怪淳朴的? 若是第一次见面时?,慕容伏罗对着她摆出这副表情,阿萍估计她都用不着陪小慕容玩今夜密谈的把戏。 当场,她就能露出种花人对待沙漠氪金佬的善意微笑,对着淳朴的大慕容直接热情贴脸忽悠。 第81章 慕容伏罗被阿萍将来?的豪情壮志迷晕了眼,慕容涂也有点被迷住了,但他却没完全昏了头。 他看向阿萍,拿眼前鹿关?的事情考验她:“主公,对于鹿关?城目前的危机,腹中可有妙计?” 画了那么久大饼,这两人总算和她聊正题了! 要是再吹下去,阿萍都怕她后面没词了。 阿萍一拍大腿,当即拖着椅子靠近慕容兄弟,对他们说: “妙计当然有!不知道?两位兄弟听闻过地道?战吗?” 第63章 地道战,是阿萍已?知?在她老家的获胜战争中,种花军民协作使出过的一种出色战术。 虽然这种打法诞生于平原地区,但?眼下阿萍认为地道战这种打法也适用于鹿关。 现下鹿关城内无多少青壮存活,且街道上的木质建筑多?被烧毁,人少道路又宽敞了,便适合马匹在内奔驰。 大慕容手中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七人骑兵小队,面对马匪时灵活性有?了,但?因为人数有?限,杀伤力到底是不够。 所以哪怕慕容氏有?人马,阿萍也打算发动城内居民参与战斗。 她是能不要命地领上慕容氏的骑兵杀穿马匪窝,但?这么做了之后呢? 不过是给城里仅存的百姓,留下一种喔,又是强的来把另一个强的赶跑了的印象。 他们依旧不会把阿萍和?这世?间其他的领导者区分开来。 旧时代的人和?新时代人们最大区别是什么?阿萍认为是这两种人身上完全不一样?存在着的‘气’。 阿萍想让鹿关的第一批人牢牢记住她和?他们见过的历代统治者是不一样?的。 她来了这里除了让他们能吃饱肚子,还要教会他们反抗。。。。哪怕是对她。 阿萍希望自己以后哪一天做得不对了,百姓也能当面指出她的问题。 简单地对慕容兄弟两个介绍了一下地道战的原理与打法,和?洞口洞内怎么布置。阿萍才对着他们兄弟中做主的那个,慕容涂,对他说: “我觉着与其让百姓们心中的伤痛、仇恨埋在心里逐渐腐烂,不如给个机会让他们手刃仇人。” 她说到这里,抬手用食指的指节敲了两下桌子,示意她接下来说话的重点: “眼下鹿关只来了一个我,但?再过段时间这里说不定还有?胆大的人寻过来。我们这里人手、马匹、兵器、粮食有?限,真遇上个丧心病狂的,就算最后我们打赢了,鹿关怕是也失去了再次兴旺的可能性。” “可如果呢?如果让城外的人误以为鹿关内除了我们这几个厉害的,其他人也暗藏着保命的本事。对鹿关生了忌惮,我们才能获得些?让鹿关城恢复元气的时间。” 阿萍心里是一套想法,嘴上的说词又是另一种想法。 慕容氏到底和?真正的平民百姓不一样?,他们眼睛盯着的可不是吃饱肚子,他们看的要更远。 而阿萍也在这次交谈中,让自己适应着面对不同?的人物,针对他们的需求抛出不同?的饵食。 阿萍活着是精神需求大于物质需求,但?她不能以自己的标准要求跟着她的所有?人。 慕容涂点点头,对阿萍说:“此计可行,我们人少在外是缺点,在内却是优点。” “骑兵在明?面上引诱骚扰,地道内的百姓暗中偷袭,打消耗战。” “但?是。。。” “但?。” 他说到这里,脱口而出的词和?兄长慕容伏罗的话撞到了一起。 慕容涂便住了口,对慕容伏罗抬手示意,把话头交给了自家大哥。 慕容伏罗望着弟弟笑了笑,过后才转头和?阿萍说:“主公这条计可行性很?高,但?是城门处怎么办?还有?怎么引马匪入城?” 瞧瞧,他这问题,问得很?准嘛,也不是那么让人担忧的憨傻。 阿萍笑着看着自己面前的紫色眼睛兄弟俩,用着意味深长的语气对他们说: “我们话都?谈到这个地步了,你们还藏着吗?” “一座这样?大的城不是轻易就能被人从?外攻破,鹿关城内部八成是有?马匪的奸细存在,或许。。。” 她话没有?说完,意思却被在场的人们领悟。 或许这奸细就藏在慕容氏的骑兵当中。。。。因为眼下只有?他们能轻易地在鹿关城内外进?进?出出。 随着阿萍这模糊的话讲毕,慕容伏罗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不再笑了,脸上肌肉的起伏一瞬平息。 他整个人像是凝固在了座位上了变成了石雕一样?,就连呼吸都?似停住了一般。 对于他这一瞬产生的坚硬,弟弟慕容涂伸手盖在了他的手背上,用力握住。 他像是在通过这个举动,在给予兄长慕容伏罗力量: “大哥。” 慕容伏罗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后,他身体上出现的僵硬就消失了: “弟弟你和?主公都?是聪明?人,你们决定吧。可无?论如何,我厚着脸皮求你们给那人留个全尸。” 全尸? 对于叛徒,我认为碎尸万段才是好的。 慕容涂和?阿萍的眼神对上,彼此都?从?另一个人的眼中看出了他的意思。 慕容涂对着慕容伏罗轻轻摇头:“他要是背叛了我们还好,但?是。。。兄长啊,他背叛的是这座城内的所有?人。” “我们不能,也不可以代替其他的人原谅他的恶行。” 慕容涂正视着慕容伏罗的眼睛,问他:“难不成我们要为一个贼子,过回祖辈在原野上游荡的生活?” 慕容伏罗被慕容涂的话一震,像是被人把灵魂从?雕像中扯回了血肉之躯。 他低下头,像是投降般说:“好,我不说了。” 慕容涂握着慕容伏罗的手安抚着难过的哥哥,眼睛却看向阿萍: “你想怎么处置奸细。” 阿萍用着淡淡的语气,说:“当然是把他关起来,等着抓到马匪头子和?主事的那几个人后,交给百姓处置。” “有?你我在场,百姓们无?论是用石头砸死?他们,还是用刀砍死?他们,更或者是咬死?他们,都?是他们应受的。” 阿萍想到现在城里还没有?清理干净的尸体,她难过的说: “背叛了百姓的人,该由百姓审判。” 这样?的决定,倒是符合他对她的印象。 慕容涂:“就这样?处理吧。” 原本是想再试探一下新认下的主公,却没想到又被新主公将住了第二次。 慕容涂心里连连叹气,觉得此刻兄长胸中的难过是自己害的。 他这次对阿萍开口,就再没有?藏着任何与她过招的心思: “我们最近除了出城说是找马匪窝,实际上是找寻探子的举动。另外我们还在城里四,处搜刮无?人的宅邸中的财物。” “这些?钱财全部都?堆在城内富户留下的空宅内。这几天刚好搜刮得差不多?了,我们也打算把马匪再次引入城内交战。” 阿萍点头:“明?白了。” 她对慕容兄弟俩,说:“城门就交给我来守。鹿关城总共前后两个门,后门堵了,我守前门。” 慕容涂有?些?担心地问:“你一个?” “嗯,我一个。”阿萍对他透露了一点自己修的道:“我可不是善良的修道人,我修的道是条敌人的血铺成的血路。一旦和?人拼杀,定要求个你死?我活的结果。” 阿萍说完话又想到一点,遂补充道:“正好,我们双方对彼此的实力都?不清楚,借这次合作互相亲眼见识见识,挺不错。” 这次,阿萍率先对慕容涂伸出了手:“你愿意信我一次吗?” 慕容涂盯着阿萍的手看了一会儿,最终选择握上她的手:“好。” 言语间你来我往的过招结束,三?人就着引蛇出洞的计划与地道战细节的布置又讨论了半个时辰。 等计划的大体被三?人过了一遍,确定大方向没问题后,阿萍才送走慕容涂和?慕容伏罗。 也是巧了,在慕容兄弟俩离开了后,女婴才开始又一次的夜哭。 她这夜哭来得正是时候,既没打扰阿萍他们商量正事,又可以为阿萍几乎彻夜点灯的举动找了一个理由。 关上门,阿萍笑着给女婴换尿布,嘴上轻声对这个不懂事的孩子,说:“你可真乖,希望你能成为初代在新城中长大的孩子。” 与慕容氏暂时达成合作共识的阿萍,这会儿心情极好。 她想若事情成功了,这孩子问不到家人,那她就给她取个新名字。 送走了谈正事的客人,阿萍又哄好了孩子,这才吹了灯上床准备睡觉。 翻出了院门,没走多?远的慕容兄弟俩时不时就忍不住回头去看阿萍一行人落脚的院落。 因为他们今天晚上,从?阿萍那里收到的信息量过大。且这些?谈话内容都?是些?惊世?骇俗的话,这让他们感觉刺激又着迷,蛮族血液中流淌着的不安定,促使他们去回首寻找那个蛊惑他们心神的领头人。 第82章 可惜,阿萍熄灯就寝的速度极快,没让他们再多?看两眼。 慕容涂轻笑着和?身边的大哥慕容伏罗,闲聊:“她,倒是睡得安稳。” 慕容伏罗也感叹道:“也不知?道谁教她那些?事情的,好厉害啊!这样?的人物竟然看得上我们鹿关城。” 他附和?了弟弟一句话后,又小声靠近弟弟耳边说:“她修道诶,弟弟。要是我们以后立下大功,就去厚着脸皮求求她教你也修一修,不求得道,你能长命百岁,我以后死?了见着阿妈也能有?个交代。” “多?谢大哥了。”慕容涂不提以后结果,为了当下慕容伏罗待他这心,就笑着和?他道谢。 其实修行不修行,没什么要紧,他要的是阿萍话中的大志,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部族、他们这些?人的名字。 慕容兄弟俩怀揣着两种激动的心情走到了家门口。 不过,他们却没从?正门进?去,纷纷猫着身体绕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伏着身体躲藏。 他们眼睛盯着的方向,是一处翻倒的酒摊废墟,那里的黑暗之中露着半个扎着长辫男人的后脑勺。 男人发辫上装饰着的银饰,在月下闪动着稀碎的微光,暴露了他的位置。 是一直以来盯梢他们家的人。 慕容涂时常卧病在床,他对骑兵中的人只是认了个脸熟。再加上他没有?要和?慕容伏罗夺权的心思,这个人是谁还是慕容伏罗告诉他的。 慕容伏罗作为家里领头做主的人,一天里大部分的时间都?和?骑兵队的男人们混在一处,对那些?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哪怕是个后脑勺,慕容伏罗也能认出这是队里的谁。 当然,也是因为认出了这是谁,慕容伏罗才觉得心中难过。 慕容兄弟俩一直躲在暗处,等到他们家里的灯熄灭了,藏在暗处的男人走了一会儿,他们才绕到家里的院墙处翻了进?去。 慕容伏罗第一个从?墙头翻进?自己家的院子里。 他看着熄灭灯烛的房间,笑着去房门上短叩三?下,轻拍一下,用这暗号告诉房间内自己的妻子,他和?兄弟们回家了。 慕容伏罗这信号被屋内的淑娘收到,很?快屋内便又亮起了灯。 慕容兄弟俩并肩站在一处,透过纸糊的窗户,看着屋内的三?个人影偷笑。 慕容涂为了吸引走慕容伏罗刚才看到那人后心里又泛起的伤感,对他夸赞道: “嫂子这家传手艺,每看一次我都?觉得她厉害极了!” 慕容伏罗高兴地说:“那是当然,你嫂子会的东西?可多?了。当初要不是那些?汉人穷讲究,这朵漂亮的花可轮不到我这粗人来爱惜。” 是了,他们族里都?喜欢把女人喊做是花。 说起漂亮的花,慕容涂右眉一挑,觉得他们俩兄弟遇上的花都?很?狂野。无?论是阿妈、嫂子还是今天晚上去见的那朵,全是些?能吃人的花。 房内的淑娘开了门,慕容伏罗和?慕容涂走进?房门。 房内除了淑娘是个活人之外,另外两个出现在窗户上的人影,实际上居然是两个做工精美的纸人! 就是那种烧给死?人的纸人。 这两个纸人是按照慕容兄弟俩的模样?扎制而成的。除了身上没涂色,脸上没点睛之外,这两个纸人大到身形小到发丝,都?和?慕容伏罗、慕容涂一模一样?。 淑娘迎进?了丈夫与小叔,给他们倒上了热茶,送上了点心肉干,才问他们:“事情商量得如何了?” 慕容伏罗:“商量得差不多?了。那个阿萍姑娘从?明?天起就是我们要跟随的主公了!” “这样?快?!”淑娘看向慕容涂,希望能从?靠谱些?的小叔那里得个答案:“你们这是听?到了什么,只一晚上就要跟着萍姑娘讨生活了?” 慕容涂摇头叹气:“嫂子,你是不知?道,那个萍姑娘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 “一个鹿关城喂不饱她,她图的是。。。”慕容伏罗竖起食指朝天上神秘指了指,“她想改天换日啊!” 见兄长只形容不明?说,慕容涂就知?道他一定是没想好怎么说。于是他就接过话头,把今夜他们兄弟两人与新主公的夜谈内容,一一复述给了淑娘听?。 “好!” 淑娘听?了慕容涂的讲述,惊喜地和?他们兄弟俩说:“我就讲了,我看那姑娘厉害吧!她要有?那志向,我就去到她身旁做另一个冯夫人,辅佐于她!” 夜晚,这会儿她在慕容兄弟俩面前的样?子,可比白天在众人面前表现的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顺眼多?了。 慕容涂学习的那些?汉人书籍上的内容,都?是从?嫂子的陪嫁里的书上看的。兄长不知?道嫂子口中的冯夫人是谁,他却知?道。 还以为家里能有?一个闲人呢,这下他们慕容家是全部被主公给吸引了。 慕容伏罗对于自己夫人放出的豪言,鼓掌夸赞道:“好好好,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兄弟以后的荣华富贵就靠夫人你向主公多?多?美言了!” 慕容涂被兄长在嫂子面前演出的谄媚小人样?给逗笑了。 他虽然于男女之情无?意,但?看见兄嫂夫唱妇随、妇唱夫随的相处方式,时时都?会觉得好笑。 旁观的小叔都?笑了,被慕容伏罗逗的淑娘脸上当然早就笑开了花:“你啊,油嘴滑舌的!” “你们自去立自己的功,我也去立我的功。这世?上男人当主公,总是除了美人计之外不会用女人,难得有?幸遇上个女主公,我也想试试看以女子之身立下一番事业的快意。” 淑娘说完自己的打算后,又连忙催促慕容涂和?慕容伏罗把他们与阿萍的夜谈内容再复述一遍: “快,你们再给我讲讲主公说的那什么地道战。” 好罢,今夜他们一家三?口是别想休息了。 慕容伏罗和?慕容涂互相,笑了一下,你一言我一语地和?淑娘凑在一起小声聊到了天明?。 就这样?,今夜除了早已?安然入睡的阿萍,慕容一家的油灯点到了天明?。 等到了第二天,经过一夜好好休息后恢复精神的阿萍,她打开家门,就在门口看见了淑娘。 一个盯着她双眼放光的淑娘。 第64章 “主公!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阿萍听着两人照面后,淑娘说?的这句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对着她欣慰地笑了。 “今天,我们要做的事情不伟大,很平常。” 是?她想?得太悲观了。阿萍心里小小的骂了一下自己考虑事情的坏习惯。 她到底是?为什么觉得女性自我觉醒的大门,非要等到她以后门生遍地了,才会出?现呢? 女性群体?中从不缺少传奇人物,在社会主流意识的压迫下,历史上仍有着女性逆流而?上的身影。 瞧瞧啊?她们不是?不想?,也不是?不能,而?是?没有机会。 在漫长的黑暗时光里等到机会出?现时,女性自然会伸手抓住它! “不伟大,也没事。”淑娘呆了一小下后,快速走近阿萍,站在她身边说?:“我就想?跟着你做事。” 阿萍:“好,那?就麻烦淑娘先带我去城中的医馆。” 淑娘先应了声?好,又?问:“主公是?想?找些还能用的药物,为接下来我们与马匪的对战做准备吗?” 她想?说?,她想?到的这点?,她夫君和小叔早就做过准备。 想?说?这个,淑娘又?想?到昨夜被家人转述出?阿萍的话,她认为她一定没想?那?么简单。 于?是?,她只看着阿萍,等她说?出?她的目的。 阿萍向她解释,准备药材倒是?其次,她是?想?找些石灰。 等等,石灰在古代叫什么来着。 阿萍停顿了一会儿,等她从脑中艰难地翻找出?石灰的别名了,才开口说?:“治伤的药储存很重要,但我今天不是?为了找这类药,我要去搜集垩灰。” “垩灰?” “那?东西不是?道士炼丹才用的吗?”淑娘不解道。 阿萍:“垩灰有一定杀菌、抑菌的作用,待会儿找垩灰时,我再和你解释什么是?菌。现在简单地解释,就是?垩灰能预防疫病。” 淑娘似懂非懂:“喔,那?我们去找些大口袋,除了药房还有大户人家的丹房里也有垩灰。” 阿萍点?头:“好。” 她的医术级别只停留在认穴位辨经脉上,治疗瘟疫这个课题对于?她来说?超纲了。 现在她只能回忆前世种花面对流行病的防御措施。找出?些目前能用得用的方法用起来。 至于?掳大夫回来帮忙这件事,阿萍认为不到万不得已时,她是?不会用的。 他们红星从不干为难百姓的事,自愿好,不自愿那?就算。 第83章 世上解决问题的办法多得是?,再想?就好了。 一路走走聊聊,阿萍就和淑娘到达了药房,她们收集了所有能找到的垩灰。 除了垩灰,阿萍不放心地又?去搜集了能找到的雄黄,等到了大户人家的丹房时,阿萍又?去拿了些硫磺,因为她记得这玩意好像也有杀菌作用。 眼?下她和慕容氏达成共识,要在鹿关城内与马匪展开地道战。顾名思义?地道战就是?在地下空间对敌军搞偷袭。 地下环境狭窄,空间密闭空气不容易流通,如果她仅是?处理了尸体?却没有准备其他防疫后续办法。 那?这地道战就不是?灵活作战,而?是?变成了众人在地下闪现迁坟了。。。 阿萍或拎或抗着身上装着‘石头’药材的大袋子,身边走着同样?手上拎着两个大口袋的淑娘。 两人边走边聊: “今日,我们接着处理尸体?,然后在清理干净的街道上撒石灰杀菌抑菌,角落上撒雄黄驱逐蛇虫鼠蚁。这样?做了,能降低爆发瘟疫的可能。” “嗯嗯,原来还要这样?,那?我这几天也组织人手去水井、池塘这些偏僻的角落搜搜,水里的尸体?也要全部打捞起来才好。” “嗯,我们先把垩灰块拿到昨日的空地上,组织大家把它研磨成粉,方便?到时候撒。” 阿萍说?到这里,凑近淑娘耳边说?:“等会儿把东西放下,你就去找慕容兄弟俩,大的小的都可以,让他们分出?两个青壮代领城内能动的男人女人,去挖‘地窖’。” “哦~地窖,我知道。”淑娘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知道全部计划的她,当然知道挖地窖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他们为了保护城里的老弱,挖地窖藏人很正常,这地窖到时候也能做个诱敌的陷阱。 不过嘛,家里男人现在也只有一个顶事,还不如让她来! 想?到这里,淑娘毛遂自荐: “主公,不如这事你交给我办吧?别看昨日我在你面前表现得柔弱,那?些都是?装的。你看我脸上的疤痕,这是?我守城时受的伤,我在慕容氏麾下的骑兵中也有一定的威望!” 她脸上的伤原来是?这么来的。。。 阿萍没开口安慰她,或是?对她的脸露出?可惜的表情,她夸赞淑娘道:“我身边就需要淑娘这样?的女中豪杰,女士者!” “你脸上的伤疤,是?你的勋章,守城之将护住城中百姓,就完成了他的职责。” 她想?淑娘脸上这伤在现代和纯古代都难搞,但是?这会儿是?在西游啊,阿萍想?后期去弄到什么灵丹妙药尽给淑娘用了就好。 现在这个环境下生灵们的生产力太过于?诡吊。有时候上限高得吓人,有时候下限又?突破底线,要不是?身上有些运道,阿萍在这个世界上赤手空拳也难办。 淑娘听阿萍这话,就知道自己身上的差事稳了。 但为了避免在主公面前留下抢功的印象,她对阿萍解释:“非是?我不想?让小叔在主公面前立功,而?是?今日小叔身上发热了。” 阿萍:“啊?” 不是?吧,慕容涂居然是?这么脆皮的男人吗? 阿萍来到西游这个世界上后,就没见过体?弱的男人,哪怕不是?精怪,她族里的男人们长得也是?个个人高马大,都是?大胸长腿臂上能跑马的男人。。。。不过,也还是?有菜狗的。 阿萍想?起了她家里那?消失多年的爹,他各方面都很菜狗。 所以,慕容涂熬了夜就病了,这事她也能接受? 阿萍脸上疑惑的表情看得淑娘笑出?了声?,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家小叔这个身体?是?怎么回事。 明?明?胎里也没亏过,从小也没吃些不干净的,但他的身体?就时不时会闹一次。 这次他身上发了高热也是?老毛病,累久了,他就会如此。 两个女人在路上安排好了各自的事情,之后就各忙各的去了。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中,慕容伏罗依旧带着大部分的骑兵,去外?面‘游荡找寻马匪窝’,回来时队伍会打些猎物带回来。回城后,他也仍旧带着人马去四?处闯空房,搜集财物堆积到他们慕容氏的库房内。 阿萍和淑娘白日就在城中组织人手清理街道,尸体?丢去城外?挖深掩埋,街道上遍撒垩灰粉,角落里多撒雄黄。 遇见被药粉逼出?来的蛇虫鼠蚁,就带着人就地处理了,这些毒物的尸体?的下场最后也是?被运出?城掩埋。 看起来城中每个主事人除了卧病在床的慕容涂,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一大堆的事情忙碌。 有事情忙了,人不闲着身上的精神气瞧着就不一样?了。 人群中领头的几个人如此,其他百姓心里也安定下来。日子有一点?点?越变越好的希望,百姓们就能再一次弯下腰劳作期待明?天。 一日两餐虽然吃的是?粥,但也是?真实入口的粮食。 哪怕他们没听说?过有哪个城是?女人当家,可这段日子里阿萍的表现,让他们选择去想?象她。 毕竟她真的有在用心打理变得残破的城池,落进肚子里的粮食也是?货真价实。 最最重要的是?跟在阿萍姑娘身边的几个小孩,被他们套出?的话来看着姑娘不仅是?个修道的,还具备着斩妖除魔的能为。 小孩们说?他们就是?被她在路上救的。 鹿关城幸存下来的百姓们,试探着捏捏小孩们的小手小脚,又?看他们需要休息,每日也屙屎拉尿,都是?凡人小孩。 既然是?人的小孩,百姓们就信了他们口中对阿萍的描述。 就这样?随着日子一天天过下去,鹿关城的民心向阿萍身上汇聚,她的在百姓中的威望渐渐压过慕容氏两兄弟。 这点?,其实也在阿萍的意料之中。 慕容氏是?男人,阿萍是?修道者,慕容氏有骑兵,阿萍有降妖除魔之能,慕容氏有自己的小家,阿萍没有。 鹿关城主事者的位置只有一个,慕容氏和阿萍对顶的资本,全然都摆到了现在鹿关剩余百姓的眼?前。 阿萍没有家人,就连身边的孩子都是?她路上捡的,又?因为她收养了鹿关的失孤女婴。软招硬招都使?出?的阿萍,慕容氏兄弟对上了她,在百姓心中评定下就变得刚强有余,而?缺乏柔软。 百姓们相信慕容氏能保护好他们,却不相信他们能治理好鹿关。 而?阿萍。 在和平时期的鹿关城,她女性的身份会是?她争夺主位的缺陷。但现在是?战乱后的鹿关啊,百姓们都期盼着现在出?现的掌权者是?个既有雷霆手段,又?有菩萨慈悲的人。 女人,一个天生让人想?到母性与善良的身份。 阿萍也恰到好处把她的手段与柔肠展现给了百姓们,另外?她脸上棱角没有慕容氏兄弟分明?,这偏向汉人些的脸孔,无形也为她拉拢了百姓。 阿萍没有使?出?任何计谋,只是?平常地展现出?自己这个人的品性与做事手段,就胜了慕容氏一筹。 慕容涂在兄长和嫂子面前,称阿萍这招为不战而?站的阳谋。 “咳咳,她赢了,她是?主公,有这般手段是?应该。”慕容涂靠坐在床榻上,说?:“这段时日她的表现,兄长和嫂子都看在眼?里,想?也是?彻底放了心才说?与我听。” 他笑了笑,一脸病容却无损他的清俊。让人望着他生出?些望着风中摇曳的翠竹之感?。 “也好,主公心里有数,下面的人也跟着稳。虽然不知道我们这一支慕容会被她带去什么方向,但前面首领的背影坚定,我们望着她的背影,跟着她走,很好。” “你瞧瞧你,和自家人相处,也玩汉人文绉绉这一套。”慕容伏罗过去给慕容涂递上一杯温水。 看他喝了水润嗓,才说?:“弟弟你也说?得太磨叽了。不过现在是?城里的百姓都向着主公,我们输了。” 淑娘听了丈夫的话,点?头:“她这个人会的东西很多,而?且她对坚信着自己说?出?口的每一句话。” “就像她看见过走她这条路的人的成功。” 慕容涂的话比淑娘更直接:“更或者她就是?被走她口中这条路成功的人带大的人,她在那?样?的环境长大,所以她总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样?一解释,另外?两个人就明?白了,阿萍这个姑娘身上坚定信念的来源。 慕容伏罗夸奖自己的兄弟,说?:“还是?弟弟你聪明?。” 接着他又?对自己的妻子,说?:“主公长大的环境,我还真心看看那?是?什么样?子的。能教得一个人会这么多东西,能让一个人这么坚韧的活着。她也像根竹子!” 说?到竹子时,慕容伏罗还瞟了一眼?慕容涂。 兄弟俩眼?神中,充斥着只有男人懂得的东西。 第84章 兄长的意思,慕容涂懂,但他不愿意。 他也相信主公也是?不愿的。 毕竟。。。 这段时日慕容涂是?病了,但他没死。 那?些主公身边的孩子,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去人群中散播主公的事迹。有人接触过他,他也主动去接触过别人。 慕容涂套话能力对阿萍用出?效果不大,对其他人却是?不错的,他从他人口中探听到了许多她的消息。 主公心里有人。 甚至慕容涂猜得更深,他猜主公心里那?人不一定是?人,或者这‘人’还被主公亲手给。。。 活人是?无法和死‘人’的,慕容涂看穿了这一点?。或者说?他怕觉得刚才兄长的示意,被主公察觉后,认为他们慕容氏玷污了故去的‘主夫’,连带着他们也被收拾。 慕容涂避开了慕容伏罗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和嫂子聊起了其他话题,转移了兄长的注意力,免得他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主公是?能对爱侣下手的狠人,慕容涂不想?让慕容氏去尝试触怒主公的下场。 前者挂着情的名义?,都被她毫不留情地斩了,他们慕容又?在主公那?没有任何情分。 第65章 日复一日忙碌着,鹿关城所有?人都在为了?鹿关城的明天而努力。 清理城中尸首、打扫干净干净街道、修建供城中剩余百姓躲避的地窖。每日太阳升起,人们睁开眼就有?许多事?情要?忙碌,没有?一点空虚的奸细,大大小小的人们都在为了建设鹿关努力。 明面上的诸多事情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私底下阿萍和淑娘也趁着嘈杂的环境,在城中挖出了?不少地道。 说起来也是在不幸中寻到了?一丝幸运,鹿关城仅剩的百姓中,被?阿萍和淑娘找到了两个有些技艺的老人。 曾伯和王叔,他?们一个?是瓦工,一个?是木匠。 他?们在被?阿萍和淑娘暗中唤来,知道修地道是为了?杀马匪时,两个?老人都红着眼答应下来帮忙。 曾伯的全家和王叔的老妻都惨死于马匪刀下,原本两人觉得?自己年?老体衰,无法亲自报仇。眼下得?了?这个?机会,两人都拿出了?看家的本事?,带着人在夜色的掩护下,拼命的修建地道。 城中用来打地道战的地下隧道,有?宽有?窄,有?直有?曲。 虽说地道战在阿萍记忆中在种花的历史上由来悠久,除了?现代也有?古人用过。阿萍在有?着专业技术的两个?老人的帮助下,带上淑娘几人凑在一起把事?情弄得?有?摸有?样。 地道的入口布置得?巧妙,有?的在水井的井壁上、有?的在灶台中的锅底下、有?的在马厩的石槽下、还?有?的地道出口是从地底挖空了?大树,于中空的树洞中留出人冒头的空间。 地道藏在土下的通道中也做出了?许多变化?。 通道粗细不一。有?窄处需要?成年?人猫着要?低头通过,有?更窄处则需要?人蹲着、爬着通过。有?宽处可让个?成年?人低头行走,更宽处可让两个?成年?人弯腰并行。 除了?通道的曲直不一,通道内也布置了?许多陷阱,通道土壁内侧留下的藏人角落、通道地上布置的木钉陷阱、通道上还?有?通道的头顶埋伏点,更有?几处直接通往池塘附近,必要?时挖通放水淹人又是一招。 这些布置有?的是阿萍通过前世经验建议,有?的却是曾伯与?王叔两人的想法。 这还?真是。。。 最后地道工成后,阿萍拿着地道图和慕容氏兄弟俩、淑娘三人观赏时,彼此都觉得?自己开了?眼界。 可见人是不能作恶的,一旦做了?恶被?人找到机会报复,哪怕是再?弱之人,他?也会想方?设法让仇人死状痛苦万分。 等慕容涂抄录了?一遍地道图,收起原图的阿萍叹息:“这就是民愤。” 因为仇恨的加持,地道完成的速度比阿萍预计的时间还?要?快。有?些地下情况复杂,阿萍都想绕开挖的地方?,却被?两个?老人快速解决,几根木柱子,一些小木快,在他?们的削削打打下,就消去了?修建的麻烦。 阿萍都惊讶了?,就更别提慕容氏兄弟俩了?。 来源于草芥般百姓的仇恨,原来也可以发酵得?这样巨大。 一向只和人正面真刀真枪拼杀的慕容伏罗,他?摸了?摸自己窜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正想开口建议让主公阿萍对百姓也要?小心?防备时。他?忽地又听见自己这新让主公嘴里说出的话: “唉,百姓们也是可怜。到时候准备几桶粪水,给他?们家伙上沾点,好让他?们发泄发泄心?中愤恨。” 什么玩意?! 粪粪粪水?! 这么恨啊!慕容伏罗觉得?自己说不出话了?,他?无措地看向弟弟和妻子,向她们求助。 新认下的主公,越相处越觉得?她可怕,该如何是好? 他?这几眼求助的目光递过去,才发现家里原来只有?他?一个?觉得?主公可怕。 他?的弟弟,慕容涂淡定地和主公聊天:“主公以后是鹿关的城主,再?以后更是贵不可言。嗯,所以涂建议主公言语不要?再?那?么粗俗。” 阿萍笑了?笑,回道:“行,我会注意的。” 慕容涂:“那?五谷轮回生成之杀人利器,可称其为金汁。” 他?的妻子,淑娘在边上也是一脸赞同的表情:“小叔说得?没错,除了?言语上,主公的穿着也需要?改改。现在忙着大事?时,主公穿着布衣粗布无妨,以后出现在百姓面前时,还?是准备两件好衣裳。须知世人皆是先敬罗衣后敬人。” 慕容伏罗听了?家里人对阿萍建议的反应,他?沉默了?:“。。。。。。” 为了?避免被?家里人察觉在家里只有?他?是害怕主公的唯一一个?,慕容伏罗只好又提起另一个?话题: “城里的财物搜刮得?差不多,我看事?情要?来就在这两天了?,都吉这几趟在我们出城打猎时,方?便的时间都很久。” 慕容涂:“嗯,所以我们要?在众人面前演场大戏了?。参与?地道战的百姓,他?们没问题?” 到了?最后的时刻,他?还?是要?提醒主公,还?未开战时计划还?能变动。 百姓们从未杀过人,要?是一个?迟疑出了?错。 慕容涂担心?蠢人们会把自己的无能转移成憎恨挤压在阿萍身上。 毕竟这世上的蠢货们比起怪自己,更倾向于去怨怼他?人。 阿萍谢过了?慕容涂的好意,他?未明说的话,她都明白:“能做的,我都做了?。百姓们当中清醒的能行走的人,该被?我扶起来了?,那?些不动的侥幸者,我自然不会多事?。” 要?知道在马匪几次清洗行动下,还?能在屠城中活下来的人,有?聪明心?善之人,当然也有?卑劣阴险之人。 阿萍的善心?从不会散发给无可救药与?死不悔改之人。什么东西她都要?往自己身上背,那?还?活不活了?? 助人可以,但要?放下圣母情怀。 淑娘在阿萍说完话后,接过话头对慕容涂,说:“小叔放心?,地道战是我领兵,主公不是要?去守城吗?夫君钓走后逃出的、地道战解决不掉的狠人,这些都要?靠主公,这些小事?你就相信嫂子!” “兵?嫂子厉害了?。”慕容涂脸上露出一个?真心?的笑,“那?我问另一个?城门?封死了?吗?” 淑娘:“差不多了?,剩下三分之一还?要?靠你们兄弟俩来。” 慕容伏罗:“我?” 慕容涂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也问道:“还?有?我?” 阿萍被?这兄弟俩的反应逗笑了?,笑着和他?们解释:“慕容小兄弟刚才说的演戏,估计得?临时加个?戏码了?。” 当初原本封堵另一个?城门?的活计,淑娘准备一次性做完的,可被?阿萍拦了?下来。 既然知道了?奸细存在,不如留下一点收尾的活让慕容兄弟带着骑兵帮忙,让他?确定这个?消息后把它传出去。 阿萍把她的这个?打算和慕容兄弟俩简单说明了?下,又道:“明天或者后天需要?你们两个?演一下恶人了?。” “慕容氏榨干了?城里的油水,准备全族离开,而把这块地交给同族摸不清实力的女人。” “百姓舍不得?你们,同族的陌生女人感谢你们,给你们设下送别的宴席,等你们酒足饭饱精神松懈后,这个?时候偷袭想必是不错的。” 那?马匪竟能攻城后,还?在慕容氏中策反人充当耳目,他?定不是个?蠢的。 她这方?法不错,众人都说了?好。 正事?,大家谈完了?,闲下来也能喝口清茶。 阿萍有?些好奇,在有?人密切监视的情况下,大小慕容是怎么能行动自如的。 第85章 都成了?一伙人,虽然不知道他?们能与?自己同行多久,阿萍眼下对着他?们,也是讲话多是明说。 她问了?这个?问题,使得?慕容兄弟两个?都把眼神投递到淑娘身上。 慕容涂:“这得?多谢嫂子娘家的家传手艺。” 慕容伏罗:“淑娘心?灵手巧,可能干了?!” 都是夸夸,看来他?们是要?让淑娘自己说,好在她面前出个?头了?。 看着受到慕容兄弟俩夸赞,受得?心?安理得?淑娘,阿萍问:“淑娘,可愿意对我说说你的家传手艺?” 淑娘谦虚地摆摆手:“我这手活,说起来也不是个?什么了?不得?的玩意。” 又道:“但主公今天问了?,那?我就厚着脸皮卖弄一二。” “我爹是城里办白事?的,什么给人选寿材、叠黄纸元宝、扎纸人纸房子纸马的,我从小跟着他?忙前忙后,这些手艺活是都不在话下。而我娘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江湖杂耍艺人,她脑袋灵光,手也巧。我作为他?们两个?的女儿,自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淑娘先道了?娘家的来历,又夸赞了?爹娘的优秀,她才和阿萍,说:“我给我家这两个?,扎了?个?纸人放在家里做幌子。” “料到那?个?养不熟的孬货,不敢破窗而入。在夫君与?小叔外出办事?时,我就在屋内点起油灯,用丝线牵引着两个?纸人移动,再?学着他?们说话的声音,瞒住了?那?谁多日。” 这,手艺绝了?! 阿萍听完淑娘的话后眼睛一亮,她心?中既有?一种遇到曾经课本上‘京中有?善口技者’的新奇,又有?一个?坏主意从心?里咕噜咕噜冒出来,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对淑娘,说:“我能看看淑娘你扎的两个?纸人吗?” “这还?不简单。”因为今夜是在慕容家议事?,就走几步的距离,淑娘便把阿萍带到了?两个?纸人的所在:“主公,请看!” 阿萍望过去,被?淑娘这手艺震了?一下,她望着栩栩如生的两个?纸人,又回头看了?两眼身后跟着的慕容兄弟俩。 心?道,淑娘要?是在现代绝对是个?非遗大师,这手艺太精湛了?! 阿萍瞧着面前这两个?纸人,精致程度和仿真程度极高,越发觉得?自己心?里的打算不错。 随着她看完两个?纸人,众人回到了?座位,阿萍问淑娘:“淑娘,你扎这两个?纸人花了?多久?” 淑娘一脸轻松地说:“这活我从小干到大,一个?时辰都要?不了?就能做好一个?。” 比起淑娘的单纯,慕容涂瞧着阿萍的表情,试探性地说:“主公,可是又有?什么妙计?” 阿萍脸上露出一个?十足十憋坏的表情:“当然有?,此计需要?淑娘多扎几个?纸人。” 中式恐怖的内涵,实在是妙不可言啊。 纸人放在黑暗的地道战中,恍恍惚惚间不似活人的僵硬动作,吓不死马匪们,阿萍就把自己脑袋撅下来给人当球踢。 纸人、绣花鞋、中间再?掺和着女人惨叫声或者是扭曲的奸笑声,再?准备点什么火烧纸人的戏码和动物血在黑暗中缓缓流出的戏码,阿萍想想都觉得?这些布置很刺激。 既然淑娘这个?手艺人都杵在这了?,阿萍想她再?不对敌人发动魔法攻击,就不道德了?。 世上纯粹恶得?让鬼怪回避的恶人是少数,多的恶人却是亏心?事?做多了?惧怕黑暗孤独的人。 阿萍这招对付的就是这些亏心?的。 阿萍对着人们把她这计策说了?出来。 等她说完,慕容伏罗环顾四?周,这下他?满意了?,他?终于从弟弟和妻子的脸上,看出了?他?们对主公的畏惧和复杂。 就,阿萍主公是个?很可怕的女人啊,她是什么都不怕的呀! 给谋划的大事?情上的物理攻击上又打了?个?魔法补丁,众人又忙碌了?两天。 在两天中最后一天的傍晚时分,一场名为送别宴会,实际上是鹿关城众人粉墨登场唱大戏的表演,在鹿关城中开场。 第66章 傍晚,夕阳下的鹿关城看着干净了些,却依旧残破。 天?空上缓缓下落的太阳像是咸鸭蛋一般透着温暖的橘黄色,在它的照耀下天?空和大?地?都被暖色覆盖,橘红得像血,金黄得如焰。 鹿关城内的官员府邸今天?被收拾干净了,大?堂内摆上桌椅,点上蜡烛灯盏,再摆上美酒佳肴,开了佳宴。 恍惚间在人们的笑谈与?大?嚼大?咽间,这座府邸里的时光像是倒转回了城破时的旧景。 有权有势的人在厅堂内佳肴美景尤嫌不足,厅堂外布衣百姓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虽是戏码,但在宴会主人的眼?中?,看了也?觉得心内唏嘘。 桌上摆着打猎得来的猎物做成的炙鹿肉、烤全猪,配上城里仅有的最后一点大?米饭,配上从空屋子里翻出的几坛子浊酒,成了今日做局的宴席。 大?堂内的光线很亮,因为用上了现在鹿关城内能找到的一半灯油蜡烛照明。 阿萍冷眼?瞧着,现下黄昏时分,屋子里的光线竟然比外面还要?亮。 在极亮的光的照耀下,阿萍环顾四周,视线在那个名叫都吉的骑兵身上短暂的停留了下。 他们这些蛮族中?,并非族内所有人都生得是白皙肌肤、高鼻深目的骨相与?五颜六色的眼?珠子。他们其中?还有一部分族人生得黄皮黑眸,五官平整,除了身体壮实些以外,看着和汉人的区别不大?。 这位名字是都吉的骑兵就是后者?的长相,他脸上除了生有一个明显带鹰钩的大?鼻头之外,看着外表很像是汉人。 他也?不知是心里装着事情,还是单纯看不上宴席上的吃食,他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只做囫囵状咽下去,酒也?不太沾嘴。只在阿萍和慕容氏兄弟招呼众人举杯时,他才沉默着咽下一小口?。 阿萍看他,如?果不是先前?和慕容兄弟两个通了气,这个都吉的长相还真容易让人在初次就把他当做好?人。 他的真相是很容易获得陌生人好?感?的长相,不俊不美却透出一股质朴的踏实感?,给人一种他像是生活中?遇到困难后会上来搭把手的人。 她没盯着都吉看太久,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和慕容兄弟俩交换了一个眼?神?。 吃得差不多了,也?笑闹了一会儿,是时候该说些散场前?的场面话了。 这个话,交由阿萍和慕容伏罗来讲才好?。 阿萍站起身对着慕容伏罗举杯:“这段时日多亏了慕容大?哥的照顾,我敬你一杯!” 慕容伏罗接受了阿萍的敬酒,又看向她,目光诚恳,带着些老?大?哥对同族小辈的照顾之意:“阿萍姑娘,你要?不还是跟我们走吧,鹿关已经废了。” “多谢大?哥好?意,我想留在此地?居住,孩子们年幼需要?个落脚地?。”阿萍垂下眼?回避着慕容伏罗的眼?神?。 她这话说出口?,其他人也?不好?劝他了。 慕容涂见现场气氛沉默下来,便举起自己的茶杯,在座位上以茶代酒遥敬了阿萍:“那我就祝姑娘你今后平安遂顺了。鹿关仅剩的钱财被我们兄弟带走后,想来马匪对一座废城也?不会有什么兴趣,你留在此处安身立命不成问题。” 阿萍对慕容涂笑了笑:“多谢慕容小弟好?意了,我也?祝你们一路顺风。” 上首的三个领头人在道?别,下首的骑兵们边听话边举杯去凑老?大?们的热闹。 骑兵们一边可惜难得遇到的同族花骨朵不和他们同行,一边嘴上嘟囔着要?赶紧吃喝。心道?不然等到了路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又吃到一顿像样的饭了。 都吉混在几个同组之间,他吃东西的速度不紧不慢,咽得像是吞药一样。 他心想吃吧吃吧,这是送你们上路的一餐了。 与?其跟着这可怜巴巴几个人的队伍,还不如?加入三十人的马匪当中?去,去了除了能大?口?吃肉喝酒,还能随意玩女人,可不必在慕容氏里学汉人来得畅快? 都吉以着一种他自以为掩藏得极好?的怜悯的目光环视大?堂内除他之外的所有人。 他在心里不觉得自己为过好?日子出卖兄弟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他只想着大?家都是兄弟一场,他事后会为兄弟们收敛全尸。 而兄弟们的马匹和现下鹿关城内仅剩的钱财,将被都吉当做入伙马匪递去的开路资源。 屋子里的宴席将要?结束,屋外天?空上的残阳红得也?愈发刺眼?。终于阿萍在等的、慕容兄弟俩在等的、都吉在等的信号传到了宴上: “马匪又来了!” “救命啊!和第一次打进来一样,他们都来了!看着像是有三十多个呢!” 终于是来了! 第86章 阿萍率先开口?:“看来要?在你们离开前?,最后再麻烦你们一次了。” 慕容伏罗混不在意地?喝完杯子中?最后一点酒水,把酒杯往地?上铱椛一丢:“这有什么?我还想让队伍里多几匹马呢!” 和阿萍说完话,慕容伏罗也?起身快步从席上离开,他边招呼手下边回头和弟弟慕容涂嘱咐:“你赶紧回家叫上你嫂子,让她别收拾东西了。” 慕容涂点头,说道?:“眼?下我先和嫂子去地?窖里避一避。” 和兄长说完话,他看向阿萍:“要?麻烦姑娘几天?了,多谢。” 阿萍:“没事,地?窖里准备了清水和干粮,不缺你和嫂子那一口?。这会儿别客气闲聊了,我们快出去找人吧!” 慕容涂:“嗯。” 等他们二人出了大?堂走到外面时,慕容伏罗早带着手下们上了马,预备着要?领着马匪在城中?周旋了。 此刻,也?不需要?再演戏了,阿萍、慕容伏罗、慕容涂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道?了两字小心。 至于要?小心什么,众人也?各自清楚。 骑兵当中?属于慕容伏罗心腹的那一个人,这会儿也?默默策马站到了慕容伏罗的身后跟随。他的眼?神?似有意似无意地?盘旋在都吉身上,时刻防备着他对头领下黑手。 道?完了小心,慕容伏罗带着骑兵从阿萍与?慕容伏罗身边疾驰而过。 等骑兵队走了,阿萍和慕容涂也?各自分开。一人回家去找此刻还在家里装模作?样收拾行李的嫂子,一人去找此刻在城中?收拢百姓的领队。 城里的居民被各自分成了三小队。一队由慕容涂和淑娘带队,一队由曾伯、王叔他们两个带队,剩下一队阿萍把它交给了枭奴。 阿萍赶到与?众人约定好?的地?点时,简短地?站前?鼓舞了众人几句话,就让他们按照计划各自散了从不同入口?进入地?道?。 她只在枭奴这队人马动身时,她从诚郎怀中?接过了熟睡的女婴,把孩子的襁褓用布包了挂在自己前?胸。 阿萍分别摸了摸诚郎和枭奴的脑袋,对他们说:“妹妹交给我,你们安心带队杀敌。” 诚郎还是有些担心:“妹妹这么小,要?不还是我们带着吧,萍姨。” 阿萍解释:“懵懂的婴儿控制不住自己,她什么时候啼哭、哼唧谁也?不知道?。” 她知道?诚郎这孩子老?实,她语气郑重地?和他约定:“相信萍姨好?吗?萍姨不会让妹妹受伤的,她在我身边是最安全的。我会用生命保护她。” 萍姨的话在孩子们耳中?很有分量,毕竟她每次开口?都说到做到了。 于是诚郎不舍地?望了阿萍胸前?挂着的襁褓,跟在枭奴身后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阿萍站在原地?把目光投向每支队伍的末尾最后一。,见他们都在谨慎小心地?收拾队伍前?进时留下的痕迹,遂她也?飞快离开了原地?,朝着城墙方向赶去。 她要?从小路绕去城墙,等着马匪入城后,她好?关闭城门死?守,另外也?能以城墙的高度俯瞰全城,方便她寻找漏网之鱼暗中?解决! 阿萍到了城墙下足尖点地?,中?途在墙壁上借力一处后,悄声护着怀中?女婴躲在了角落。 等藏好?后,阿萍看向怀中?的女婴,心想你是我救下来的孩子,什么事就都麻烦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乖孩子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安静下去。”阿萍低声对怀中?睡得香甜的女婴说。 说完这句话后,她掌心一番,手中?双剑不周被她握在了手中?。 渴望饮血的宝剑在黑暗的角落流转着冷冷的寒光。 阿萍这边一切准备就绪时,同一时刻赶到家里的慕容涂,他也?和嫂子淑娘一道?钻进了家中?位于桌子下方木板盖着的地?道?中?猫腰前?行。 淑娘身上带着一个简易的百宝箱,里面装着些辣椒粉、操控纸人的丝线、火折子、猛火油等走江湖杂耍人必备的防身物件。 对于自家嫂子身上带着的、吃饭的诸多家伙什,慕容涂没有提出帮忙,因为他帮嫂子背了这些玩意,才是耽误嫂子办事的速度。 两人进了地?道?,慕容涂在前?面举着灯笼照路,等他们两人走到第一个埋伏地?点时,慕容涂才问了淑娘一个他刚才就注意到的事情: “嫂子,你手上一直紧攥着这大?袋面粉干什么?” 或者?说,鹿关城内还能找到这么一大?袋面粉,令他感?到意外。 淑娘边从自己身上卸下的百宝箱内找齐等会儿要?用的物件,边和慕容涂说话:“这是等会儿要?用的陷阱,主公说它能迎来看不见的雷火击杀匪徒。” 有趣,他怎么不知道?面粉能凭空变成雷火呢? 慕容涂不说话了,他把好?奇的目光投向嫂子淑娘从百宝箱里拿出的物件。 两个木漏斗、两根拼接起来后足有男子手臂长的中?空竹竿、几根蜡烛、一支火折子。 这些东西加上面粉能有什么用,慕容涂既疑惑又迷茫,感?觉自己认下的这位女主公身上充满着谜团。 说是修道?者?,她却朴实无华,也?无什么平山移海之能,心中?却有无数神?机。 慕容涂抱着怀里被嫂子交代要?远离火折子,捏紧口?子的面粉袋,坐在角落。 他看着嫂子在第一个作?为陷阱的空间里的地?上四周点上了蜡烛。 慕容涂望着这蜡烛的火苗心想,主公这女人她脑子里的想法,当得上一句神?鬼莫测了。 他倒是要?瞧瞧,这面粉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慕容涂看着前?方不远处可供三四人进入的空地?上,嫂子淑娘固定蜡烛的动作?,他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主公在蛊、收服人心上也?挺有一套。 像着这闻所未闻的、比江湖骗术还要?像江湖骗术的面粉引雷火术,他家嫂子这个行里的老?手,都信了这鬼话。 慕容涂脑中?轻飘飘地?决定,要?是他们叔嫂两个人被阿萍骗了,等他们出去后就把她砍了好?了。 虽是主公,但慕容涂觉得嫂子的命比他比主公都还要?贵重些。 慕容涂心内弯弯绕绕的复杂心思淑娘不懂,她只相信着阿萍不会做无用功。 她和她在城里寻找了那么些面粉,后又在晚上照着月光,把面粉细细磨了个四五道?,那它就一定是有作?用的! 淑娘布置好?蜡烛后,又回到了往里去的地?道?,慕容涂躲避的那处。 她回忆了下阿萍先前?对她的嘱咐,于是又把地?上的火折子放进百宝箱内。 淑娘放置好?火折子后,她抬手把百宝箱外的竹片拆下了一圈,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摆弄捏合的。眨眼?的时间内,一面厚竹片组成的轻巧盾牌出现在她手中?。 以上一切准备做完后,淑娘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热汗。 好?在他们身处的这边地?道?,为了让蜡烛顺利燃烧,在第一个陷阱点,多留了一个通风口?,不然淑娘觉着自己这一通忙活下来得晕倒在地?道?中?。 “现在就等着上面下来人了。”淑娘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汗水,拿着两根和漏斗拼接在一处的中?空竹竿,蹲坐在了慕容涂的身边。 “嗯,等吧。”慕容涂想应该有人很快就能找到上方简陋的地?道?入口?,找到他们。 他手伸进身旁的灯笼里,用手指捏灭了灯笼里的蜡烛,和淑娘一起带着些紧张的感?情,把视线投入前?方昏暗的陷阱中?。 于他们这处相同,其余两处地?道?中?的人马也?做好?了等地?面上马匪下来的准备。 在地?下埋伏的人们、他们的心脏在等待的不安中?狂跳时,此刻的地?上的鹿关城正因为马匪入城,空气中?杀声一片。 在双方人马于城中?初遇时,慕容伏罗就仗着自己力气大?,抬手将一根一头尖锐的木棍,朝着马匪群投出,一下就炸中?了一个马匪的大?腿。 受伤的马匪落地?后没来得及惨叫,很快就被身后涌上的同伙的马蹄踏碎了人形。 而与?他一样下场的则是在慕容伏罗投掷木棍时,被他心腹挥刀斩下马的都吉,他也?毙命于马蹄之下。 马匪头子是个黄发褐眸的中?年人,他看见都吉的惨死?,当即就反应过来对面的慕容小儿怕是早知道?了都吉的背叛。 可那又怎么样? 马匪对于都吉的惨死?发出了毫不在意的大?笑。这笑声活像是一只狮子的喘气之音,嘶哑中?带着一丝力量的浑厚: “哈哈哈哈哈哈,现在才杀已经晚了!慕容早在你有两个柔弱的家人时,你就像被捆住了腿脚的狼,注定是赢不了我的!” 马匪头子笑完盯着慕容氏骑兵胯下骑着的骏马,垂涎了那么几息,他对身边的两个副手吩咐道?: 第87章 “塔力啰,你带着十个人去慕容伏罗的家里,把他病猫一样的弟弟和小鸟一样的女人抓来!” “黑痣,你带五个人去把城里的汉人们赶过来!” “我要?在慕容伏罗面前?,把他守护的人们全部踏成烂泥!” 塔力啰:“是。” 黑痣:“这就去!” 得了吩咐,两个马匪各带着人马按照死?去的都吉之前?传给他们的消息,熟练地?纵马赶去目的地?。 都吉死?了没错,但他透露的消息在城中?可以一一对照着房屋建筑。 很快这两队人就各自到了目的地?。 分别在城中?不同位置的马匪众人下了马,两队各留下一人在原地?看着贵重的马匹,其余人等都拔出腰上的刀,朝着房屋或是地?窖的方向步步逼进。 第67章 两队马匪中最先到达目的地的是塔力?啰带队的十人骑兵队。 马匪们把马勒停在慕容家的门口。 留下一人看马,剩下九人持刀踹开慕容家的大门,气势汹汹就往里闯了进去。 他们事先得到了消息,在搜完屋子院落内所有可以藏人的角落后,就开始用刀柄在地面墙壁四处敲击,寻找地窖的入口。 塔力?啰其实觉得首领让十个人过来抓慕容伏罗的家人这?个举动有?些浪费人手。 一个女人,一个病弱得连女人都不如?的男人,需要是十个兄弟来抓吗? 塔力?啰知道慕容涂聪明,但?是他再?聪明再?能说?,他们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后也会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伙马匪在房间内敲敲打打,很快就有?一个人在房间木桌下的一块木板下找到了慕容家地窖的入口。 黑乎乎的洞口,马匪们向下望去什么也看不见: “这?挖得也太深了吧?” “对啊,太深了,里面怕是黑得路都看不见。” “人躲在里面不觉得像是老鼠一样吗?” “老鼠?我们这?就去抓老鼠哈哈哈哈!”塔力?啰被下属的形容词逗得哈哈大笑,他伸手比了比洞口的大小,回过头?就点出身?边人群中身?形较为细瘦的两个人: “你们两个瘦的,先下去探路,能抓到人挺好,不能抓到人回来和我们说?说?说?地窖里是个什么模样,我们再?全部下去。” 得了塔力?啰的吩咐,两个瘦些的马匪就各自从房间里找出一盏油灯,拿了身?上的火折子点燃了,一前一后两个人就钻进了漆黑的地道中。 地上的马匪们目送着地道内的两个身?形偏瘦的马匪逐渐消失在通向地窖的地道中。 原先他们还能看见地道内两个马匪手中的油灯光亮,看了又有?几息的时?间后,地上的马匪们就看不到地下那两个马匪手中的灯光了。 这?眼看着两个人在地底下被黑暗吞没的感觉,让马匪们或多或少在心里都有?些发?毛。 他们莫名感到有?些害怕,可是因为首领的命令,他们又不得不在这?里等待。 等待的时?间很安静,他们从最开始的几息时?间等到了一盏茶的现在,他们都没有?听到从地下传来的动静。 无?论是惨叫还是打斗声,一丝响动都没有?从地下传到地上。 无?声的诡异现状,让恐慌在众人心中蔓延。 那两个兄弟是出事了吗? 是被慕容家的男人女人杀了?还是被藏于地下鬼神?带走了? 眼见人群中气氛不对,塔力?啰又点出四个人:“你们给我下去看看底下发?生了什么事?别说?你们四个人去了还担心打不过个女人和靠兄嫂照顾的病秧子!” 他自己觉得地下有?诈却又不敢亲自下去,便?用激将法激了在场的属下,迫使他们自愿下去探路。 果?然?一群亡命之徒,谁愿意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胆小不敢什么的,他们一个两个都自告奋勇地说?要下去抓人。 一时?间场面竟有?些热闹了。 等身?边的下属们表完忠心,塔力?啰才满意地让他最开始从人群中点出的四个人,让他们照上两盏油灯从地道走下去抓人。 此刻‘自信满满’准备下去的四个马匪,他们还不知道先前下去探路的两个马匪、他们的惨烈下场。 时?间回转到一盏茶之前,那两个身?形偏瘦的马匪进入地道的情景。 地道低矮,逼着两人需要低头?弯腰驼背地在地道中行走,两人呼吸吞吐间都是满满的潮湿土腥气。 狭窄的空间让他们这?些习惯于骑马奔驰在开阔地带的人群极度不适。 这?样的环境让他们两人都无?心说?话,只想着埋头?快些往前走,去到黑暗尽头?藏人的地窖,去与人搏斗一场又或是捞了一手空,好做完事快些回到地面上。 黑暗弱化了人对于时?间的感知,每一息都似被拉长了许多倍。宽窄变化莫名而?又曲曲折折的地道,更加深了走在地下马匪心中的烦躁,甚至于在他们心底隐秘的地方,恐惧的阴影也在一点一点加深。 终于在两个马匪心中感觉到恐惧的清晰轮廓时?,前方出现了让他们感到喜悦的亮光。 昏黄的烛光摇晃着,吸引着地道中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个马匪向它靠近。 烛光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道中的脚步声加快了起来,很快两张男人高?兴的脸孔出现在了它笼罩的范围内。 两个马匪看见了在黑暗中为他们引路的烛光所在。 那是一个可容纳两三个人猫腰进入的地窖。这?出地窖让两个马匪感到稀奇的是这?处空间不大的地窖内,既没有?水缸的摆放也没有?些白菜红薯堆积,只在地上点了不少蜡烛。 两个马匪没有?在插满蜡烛的地窖内看到人,却在地窖对面的凹陷处看到了两个一脸紧张看向他们的一男一女。 他们想他们找到首领让他们找到的人,两个马匪丢掉了手上拿着的灯盏,接连从地道跃进地窖中,拿着刀就朝这?望着他们的一男一女的位置冲去。 两个马匪看着前方的一男一女各自从身?边拿起了一根形状古怪的棍子对着他们。 这?一男一女像是想要凭借那两根还没有?男人手腕粗的细棍子保护他们自己? 真是可笑! 想着他们将要面对的比兔子蹬腿强不了多少的反抗,两个马匪都有?些兴奋地在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 殊不知在陷阱另一头?等待着他们到来的淑娘和慕容涂,他们两个人也因为紧张和兴奋,彼此脸上都露出了一个略微扭曲的表情。 没时?间询问了,慕容涂只学着身?边嫂子的动作,行动起来准备试着召唤他此刻心中并不相信它真的会降临的雷火! 先拿木质漏斗的宽的入口处舀上面粉,接着把木质漏斗细的那端插在中空竹竿的一头?,握紧固定,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那步就是对着中空竹竿的另一头?吹气! 淑娘颤抖着把嘴对上中空竹竿没有?放置漏斗的那头?,她鼻子用力?吸气再?用嘴把气从竹竿中向着前方不远处的蜡烛陷阱吹气。 木质漏斗中装着的、白色细腻的面粉,随着人吹气的举动扬撒在前方的蜡烛陷阱中。 空气中面粉像是密集的阵阵柳絮风在淑娘和慕容涂的操作下,在蜡烛陷阱中扬起。 接着在地下四人眼中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一股猛烈的火势凭空在蜡烛陷阱中燃起! 猛烈的火势席卷了整个蜡烛陷阱,霎时?间,两个马匪都被火焰包裹住了全身?! 淑娘和慕容涂震惊地看着眼前蜡烛陷阱中被突然?出现的火焰包裹住的两个马匪,瞠目结舌! “真、真、火,那个火来了!”慕容涂吃惊地说?话声音都结结巴巴了。 他飞快地扭头?看一眼前方痛苦嚎叫的马匪,又扭头?去看身?边的嫂子淑娘。 然?后他发?现她也被这?凭空出现的火给吓住了! 等到两个马匪开始在地上痛苦地打滚时?,淑娘才反应过来,用着一种激动的声音,说?:“这?就是主公说?的科学的力?量,照亮世界!” “快快快!我们接着往里吹面粉!!!” 慕容涂听了嫂子的话,也连忙继续往陷阱里吹面粉。 这?次,他是再?不保留力?气,学着淑娘的样子鼓起腮帮子用力?对着空竹杆吹气。 赶紧烧死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又往里吹了两次后,慕容涂再?想往陷阱里吹面粉的动作被淑娘制止:“够了,别吹了,再?吹就会引来雷暴了。” 慕容涂瞪大了眼睛:“还能有?这?个?!” 淑娘急速地点了两下头?,就回身?系紧了两人之间的面粉袋子:“这?里头?是怎么回事,主公讲给我听了些道理,我却听不明白,只记得这?是科学。” 科学又是个什么学问?慕容涂不懂,他在脑内短暂地过了一遍自己在书籍上看过的学问,最终找不到一丝线索的他,只好暂时?放弃思考。 第88章 他问:“嫂子,现在我们能进入蜡烛陷阱中吗?” 淑娘回忆了一下主公阿萍给她说?这?条计策时?的记忆。那是一个在她们扎完纸人的夜晚,突然?间主公她就想起了这?招,在月色下带着她去城中收集麦子和面粉。 她说?:“纸人恐吓这?招我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那些个不敬畏生灵性?命的杂碎,还是得让他们身?体上吃到些哭才行。” 她又说?:“淑娘,这?招的名字叫做粉尘爆炸,原理我记得模糊,大概要求有?四点这?样这?样。。。然?后怎么触发?,你记得这?样这?样。。。然?后再?那样。。。就能在陷阱里引来雷火吧?这?个形容你懂的,还有?雷暴!” 她还说?:“千万小心,这?火不是一直找的,你可千万不要为了检验陷阱里的人死活走进去看,走动间扬起了气流也就是风,然?后又会起火。倒时?你只管躲在暗处没有?明火的地方使劲往陷阱里吹。” 从回忆中抽离的淑娘,她对慕容涂摇头?:“可别进去,等会儿?被火烧到身?上我可没法救你!” “我身?上又没面粉,进去后怎么会着火?”慕容涂又问。 淑娘,说?:“你进去了走动抬手,面粉就会再?度飘起来,然?后黏在你身?上。到时?候你打滚也无?法熄灭这?火,只能疼地到处打滚扬起面粉,然?后被烧得更厉害。” 这?招真的奇了! 慕容涂边警惕地回头?去看地道入口那端的地道,再?次问道:“这?招能在外面用吗?”。。。虽然?说?用上好的精细面粉打仗是烧钱了些,但?是这?多数人想不到的奇策,他想趁敌人不备使出,定然?能在战场上先声夺人! “你想得太美了。”淑娘把放在旁边的轻巧的竹制盾牌递给慕容涂:“待会儿?要是还有?人下来,我们在使劲往陷阱里吹面粉。你拿着这?竹盾牌,待会儿?要真的雷暴开炸了,好歹我们往身?后地道钻去,拿着这?个给后路堵上个一时?半刻。” “这?招不能在宽阔地带使用,再?者万一和人打起来时?风向变化了,不是坑自己人吗?” 慕容涂尴尬地笑了笑:“是我想得太轻松了。” 笑完他也重新和嫂子淑娘警惕着对面地道的动静。 蜡烛陷阱内的蜡烛依旧在燃烧,虽然?被那两个被火烧得痛得昏死过去的马匪踩倒了不少,但?地上依然?有?不少蜡烛在燃烧。 地上倒着的两个马匪身?上火焰依旧在燃烧。他们的头?发?、衣服、和不爱洗澡的习惯让他们自身?在可以用来当做燃烧物的价值翻了倍。 淑娘冷漠地望着到地的两个马匪,还有?蜡烛陷阱中愈发?浓郁的浓烟,她黑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地道战闪动着如?同夜猫子一样的金光。 她想除了烧死,要是地上还能抓到马匪,其实千刀万剐用在他们身?上也不错。 光是砍头?割脖偿命对于他们来说?不够。 就在淑娘脑中略过许多从古至今的酷吏刑法时?,她又听到了地道内的脚步声。 她慢慢地撤回自己停留在蜡烛陷阱地上、那两个生死不知马匪身?上的眼神?,脸上露出了个恶意地微笑看上新的猎物。 淑娘的耳朵先听见他们叫骂着汉人在陷阱里放烟偷袭卑鄙的声音,又听见他们跳入蜡烛陷阱的声音。 脚步声有?一、二、还有?更多,她再?次抬起手动作,用尽全力?往蜡烛陷阱里吹去面粉。 在蜡烛陷阱里粉尘裹挟着火焰狂舞时?,吹完所有?面粉的淑娘她瞧见陷阱中有?两个人强忍着烈火焚身?剧痛,想要过来把她和小叔拉入火海的举动。 淑娘面上冷笑一声,随后抓起装着面粉的袋子向他们面上扬去。 做完这?个举动后,她又从自己的百宝箱找出装着猛火油的瓷瓶和火折子。 淑娘先是拔开火折子的封口把它燃烧的内芯吹燃,往蜡烛陷阱里一丢。随后她又瞄准了蜡烛陷阱里蜡烛的位置,她把装着猛火油的瓷瓶拔开封口,把瓶子往里狠狠地掷去。 她此刻在想去死吧!你们这?群畜生不如?的玩意儿?! 伴随着猛烈的爆炸声,淑娘被身?边的慕容涂一把拉进了他们身?后的地道。 在两人狼狈地滚进地道时?,慕容涂也把手上拿着的竹盾用力?地封住身?后的入口。 该如?何形容这?声巨响呢? 真的就如?同传说?中老天爷降下专门惩治恶人的天雷一般响亮! 慕容涂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被震痛了的同时?,他摁在他和嫂子两人现在在的地道入口封堵的竹盾,差点被蜡烛陷阱里传来的诡异怪力?顶开! 刚才发?生的一切是术法吗? 要说?是术法的威力?,为什么它的发?动条件都是些凡人的物件呢? 原来萍主公是真的能做出以凡人之力?行撼天之举的力?量! 慕容涂内心震撼,他从没想过凡人之间的争斗内,凡人能用出威力?不输妖魔天神?的招数退敌。 要是大洲内每个凡人、不、每个国家能掌握这?样的能力?,他们又何须为了风调雨顺倾举国之力?去求神?拜佛!直接抽调兵马与神?佛对等地谈交易不就行了吗? 慕容涂想他这?次经历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在眼前成真,他总算是看清楚点主公阿萍这?个姑娘心中的狂妄。 她是真的疯子! 天子之剑斩天子算什么,和她更深处想让凡人从神?佛面前站起来的想法相比,前者简直平凡无?奇! 慕容涂感觉自己病弱的身?体里燃起了一丛愈烧愈旺的火焰! 他这?辈子跟着颇超氏疯定了,他们走的这?条路无?论最后是失败还是成功,他们这?群人都能青史留名!不!不!除了青史,这?世上的神?佛妖魔都能记得他们的名字! 慕容涂心绪起伏剧烈,剧痛的手臂也让他卸了力?,身?体上传入脑中的疼痛感让慕容涂回过神?,他侧头?和一脸惊魂未定的嫂子淑娘,说?:“成了,我们走。” 淑娘慌忙答应:“是该走了,面粉用完了是时?候该去和队伍会和了。” 此刻的淑娘完全不知道小叔慕容涂说?出口的‘成了,我们走’的意思。 她以为的表面我们走的意思,实际上却是慕容涂在亲眼见证凡人也能使出惊天伟力?一招,被震碎三观后,在心里对阿萍的彻底拜服。 在世人大都求神?拜佛问鬼神?的主流中,慕容涂愿意逆流而?上去到阿萍身?边。 他想要知道在她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他想知道在她心中人应该怎么活。 第68章 地?下又去了一波人却还?是?没有消息被人传到地面上来。 这样的消息其实也是消息,被沉默送来的消息,透露着不详。 塔力啰看着自己身边仅剩下的三?个人,眼神莫测。 他在想这会儿还要不要再下去人,还?是?。。。 是?的,首领让带走的是?十人、五人的队伍,黑痣老实地?算上自己点了四人,而塔力啰狡猾些,他去掉自己这个人头数,点了十个人出来,所以他这只队伍算上他,总共是?十一人。 现在在慕容伏罗家?,先留了一人在门外看马,进入屋子里后发现地?道派下去了两人,两人不回又派下去四人。这会儿塔力啰算上自己,又加上门外看马的人,他这支小队就剩下了五个人。 折了一半的人手,却连慕容伏罗家?人的毛都没看见一根! 回去后他肯定要受到惩罚,塔力啰想起那?粗粝带着铁刺的马鞭,他就觉得害怕。 不行,他要是?被那?马鞭狠狠地?抽上三?四十鞭子,说不定就会死,他要保全?自己! 塔力啰心中做好决定后,立刻沉声对身边人,说:“地?下探路的几?个兄弟怕是?遇到埋伏了,我?出去把看马的合齐格叫来,然后我?们一起下去帮忙!” 他这话出口,立即安了身边众人的心,众人齐声应了句是?,就等着塔力啰把看马的兄弟叫过来,他们五个好一起进入地?道看个明?白。 塔力啰见身边的蠢货们都被他骗到了,就肃着脸大步走出了屋子,在院子中他看到了一座磨盘和几?个石锁,当即心里又生一计。 他为什么要下地?道呢?又为什么要留那?些蠢货一条命回去向?首领告状? 院子外街道上那?十多匹强健的壮年骏马,随便带去一座城里卖了,他就能另起山头! 给人当副手有什么意思,自己做老大才畅快! 塔力啰心内幻想着以后他做首领后会如何如何,走出去腿迈过大门的门槛时,他对着看马的齐格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 为了拉拢路上和他管马的人手,塔力啰故作忧心地?和齐格,说:“这下要完了,齐格!” 齐格对塔力啰说的话,感觉莫名其妙:“什么完了?我??关我?什么事?!” 第89章 塔力啰叹气:“慕容伏罗他们这一家?和汉人混居太久了,都变得狡猾了。不知道他们在地?窖里布置了什么陷阱,下去探路的兄弟们都没回来,我?们折了一半的兄弟!” 齐格想到死了那?么多人,却连要抓的人面都没见到,回去后会面临什么惩罚,脸色一下子就变青了:“塔力啰,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我?不想被首领活活打死!” “我?也为难,现在里面那?三?个兄弟闹着要我?叫上你,我?们地?上剩下这些人一起再下地?窖。”塔力啰摇摇头看着眉头搅成一团的齐格,伸手拍着他的肩膀,说: “我?们这次要有命回去,我?会向?首领为你们求情的。” 是?啊,比起塔力啰,他们这些人才是?会受到真正?的惩罚。 齐格害怕地?望向?塔力啰,随即又望向?身边的马群,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对塔力啰,说:“我?们逃吧!叫上里面的兄弟!” “我?们有刀有马,去哪里都能活的,回去被首领打罚,我?们会死的!” 齐格慌了,为了让塔力啰认同他的说法,他就把他划到了他们这边。 为了说动塔力啰,他又道:“兄弟们肯定都愿意让你做首领的!” 塔力啰装做拒绝:“这样不好吧?” 齐格:“什么不好?首领像恶狼一样,身边的兄弟稍有一点不顺着他的意思就会被他撕咬,塔力啰你有能力脾气又比他好,你可以做首领的!” 塔力啰没答应他的话,又说:“要逃,我?们这么多人一路上留下那?么多痕迹,很快被首领追上,我?们逃了也白逃啊。” 他说的对! 齐格咬牙望了望大门又看了看身边的马,显然内心在经历激烈的挣扎。 两息后他说:“那?,我?们就我?们两个走吧!”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塔力啰叹气又捏紧拳头,反复这样几?次后说:“那?就按照你说的这样做吧。” 听塔力啰答应了自己,齐格心里松了一口气复又觉得有些沉重?。 他跟着塔力啰的身后走进了慕容伏罗家?的宅院,在路过院子时,塔力啰对着院子处的磨盘、石锁的放置处指了一下,示意齐格: “等会儿我?让屋子里的那?几?个下了地?道,你就把这些东西搬来压在洞口。” 怕齐格觉得他心太狠,他又补充了句:“没事的,我?们离开后,首领看他们不回来就会派人来找。” 最后这句话里存在着很多粗陋,但可能是?为了安自己的心吧,齐格应了一声后就真的想象了。 进了屋子他眼看着塔力啰把屋子里剩下几?个兄弟骗进了地?道,齐格狂奔到院子里抱起磨盘的上半部分?,狠狠地?把它丢在地?上堵住洞口。 这一瞬间?爆发的力量与速度,齐格都不知道他会有这样的本事。 没等他多想,整个人跳到磨盘上的塔力啰又招呼他快些把院子里剩下的下半块磨盘和石锁拿过来。 脑子发懵的齐格便一一按照塔力啰说的做了。 做完了背叛兄弟的事情,两个人便匆匆骑上马,赶着其余的马匹,小心地?向?城门口赶去。 就在马匪十人小队发生变故时,另一边马匪黑痣带着的五人小队也并不轻松。 他们在漆黑的地?道中遇见了可怕的东西。 黑痣没有像另一队的塔力啰先往地?窖下方派遣探路的人,而是?自己打头领着剩下几?个马匪,一股脑地?就钻进了地?窖里。 不过在进入了地?窖前,他们还?是?警惕地?先在上方点了火把往下方地?窖里照了照。等确认地?窖里面放着的都是?些稻草堆和几?个水缸,他们就放心下去了。 甚至黑痣为了早点完成任务,连门外看马的人也招呼了过来。 早在上面时,黑痣他们就看见水缸里藏着的人的衣角。 他们在地?窖里举着油灯狞笑着靠近水缸。 马匪们发现他们离水缸越近,水缸里抱头躲藏的人抖得越厉害,那?点露出的衣物都在他们眼前抖出虚影了! 可当黑痣的手刚按上水缸,想用?刀朝里面躲藏的人捅去时,忽地?一下缸里的人就燃烧起来,化作缸内的一团火,照亮了整个地?窖。 一些火星子落在干燥的稻草堆上,没等马匪们反应过来,整个地?窖上东一块西一块就燃起火来。 他们刚想跑出地?窖,却又听到哐当一声,地?窖的入口被人合上还?上了栓子。 这个时候,有个眼尖的马匪,朝黑痣喊道:“是?小孩,刚才我?看到有小孩从上面跑过去!” 黑痣下意识反驳:“放屁,小孩不是?被我?们杀绝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让马匪们不安地?躁动起来: “哪来的小孩,不会是?闹鬼吧?” “外面天要黑了,我?们还?是?赶快出去!” 水缸里烧着的人,马匪们没敢细看,只闻着空气里火焰灼烧出的油脂臭气而皱眉。 他们谁也没发现缸里烧着的其实是?个穿着衣服的纸人。而他们闻见的油脂臭味,其实是?纸人里的大块白净猪肉肥油燃烧的臭气。 黑痣没理同伴们的惊慌,大骂:“被你杀了的人变成的鬼你怕个屁!要是?敢来吓我?们,就再把他砍死一次,刚好让我?们开开眼,看鬼死后会变成什么玩意!” 他这一嗓子震住了所有马匪。 黑痣嗤笑一声,带着人在地?窖里翻找起来:“别管上面了,看着那?些汉人想引我?们去哪里,不管那?有什么陷阱,他们人铁定是?在那?里了!” “到省了我?们去找他们!”黑痣边说话边用?刀挑着稻草堆,四处找暗处藏着的通往其他地?窖的入口。 不多时在他们的搜寻下就发现了一个土洞,需要人弯腰爬进去的大小。 黑痣左手举着油灯右手拿着刀,率先第一个就爬了进去:“快,所有人都跟上!” 在他爬进地?道后,其余人对视两眼后,都觉得他们除了跟上黑痣以外没有第二个选择。 再待在地?窖里怕是?要被烟给呛死,于是?一个二个都紧跟着黑痣后面爬进了地?道。 只除了最后一个爬进地?道的马匪有些犹豫。他边弯腰往地?道里爬,边时不时回头去那?缸里烧着的人。 他看着那?蜷缩得像是?虾仁的人形,就觉得心里瘆得慌! 都被火烧成那?样了,这人怎么就不叫呢? 难不成是?个假人,可空气里的油臭气又骗不了人。马匪就是?因为这点在心慌,所以在钻地?道时被其他马匪挤到了最后。 就在他连连回头时,他身后地?窖里也出现了诡异的动静。 这个排在末尾进地?道进得磨磨蹭蹭的马匪,他最开始以为自己被地?窖里的浓烟熏得眼花,不然他怎么会看见火中虾米一样的人在动! 他心里倏然一颤,回头的次数加快,接着他就发现自己不是?眼花,火中黑色的人形在蠕动,像是?婴儿般在火焰中扭动。 马匪看得瞪大了眼睛牙齿打颤,最终他亲眼看着火中焦黑的人形做了起来,那?东西摸索着想要从水缸中爬出。 哪怕是?地?窖里此刻烟雾弥漫,马匪也看得清楚,他看见那?黑乎乎的人手上、身上还?在往下掉着焦黑的皮屑。 忽地?咚咚两声闷响,马匪又看见那?黑色人形的腔子里像是?掉出了什么东西。 不、不会是?内脏吧? 可要是?人被烧焦了,腔子里内脏都掉下来了,那?人还?能活吗? 还?是?他不是?人了?! “你、你别过来!”眼见那?东西快要从水缸里爬出来后,这个马匪哆哆嗦嗦地?爬进了地?道,连刀都丢在了身后的地?窖了。 他一路惨叫着往地?道里爬,倒是?把爬在他前面的马匪们吓了一跳。 就连胆大的黑痣,在黑暗狭窄的地?道里都被身后同伙的叫声吓得手抖,差点一个用?力,鼻子里呼出的气就把油灯给灭了。 他回头大骂:“叫魂呢?!叫叫叫叫你娘,后面是?怎么了?!” 黑痣停在地?道中等待身后人的传话,他才知道最后一个马匪看见了的诡异画面。 这个消息让黑痣心里发凉,忍不住就在心里问自己,难不成他们这伙人真的见鬼了? 还?是?城中死人的魂魄在作祟! 可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爬不回去,或者说黑痣觉得他身后的人就算能回去也不愿意回去。 想着鬼爬脏话,黑痣开始用?着最大的音量最凶狠地?气势,嘴上将汉人蛮族的种种诸多脏话叫骂出口。 还?别说,这样骂一骂后,他反倒不害怕了,喊着身后的人让他们别掉队继续爬。 直到爬到看见人的地?方为止! 他的胆子倒是?大,可其他马匪却觉得阴暗窄小的地?道中阴风阵阵,冰冷的地?下温度,让他们感觉自己身上鸡皮疙瘩狂冒,怎么搓也搓不下去。 第90章 突然就在他们爬了有一会儿,前方地?道中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像是?有人在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摩擦。 是?跑得慢的汉人吗? 黑痣加快自己爬动的速度,飞快爬过一段距离,他跳进了一段稍微宽阔些的地?道,冒着腰垂着头站立。 他看见前方地?道壁上的洞口中女人的裙摆和她露出的绣花鞋的一角。 黑痣快步走过去,丢掉刀,用?右手抓住女人的小腿向?后一扯。 他用?了力,却没想到自己没扯出女人,反而使?她往前方黑暗的地?道中一缩,就像是?一条蛇钻洞般,消失在了前方的黑暗处。 黑痣手上只留下了一只白色的绣花鞋,他轻轻一捏,这鞋子就碎在他手中。 他茫然地?问:“这鞋怎么那?么脆?” 前方女人消失的洞口处留下了一滩红色的鲜血缓慢地?向?外渗出。 这血多得颜色深得不像是?活人血的颜色。 这时最后一个、也是?在地?窖里被吓着的那?个马匪他惊恐地?对黑痣,说:“那?是?纸做的鞋啊,黑痣!” 黑痣不解:“纸怎么了?树皮、鱼皮也能做衣服、鞋子。” 心里越发慌乱的马匪向?他解释:“纸做的衣服鞋子都是?汉人做给死人的东西!活人是?不用?的!” 汉人都说蛮族风俗诡异,殊不知有些汉人的习俗在蛮族心中也是?奇诡无比。 马匪们彼此围在黑痣身边,他们警惕盯着前后的两个洞口,觉得双腿打颤。 前方有行踪飘忽的‘死人’,后方有看不见的脏东西,人对未知的东西进行想象后,恐惧便会在心中飞速繁殖。 “太吓人了,我?们还?是?走吧!” 黑痣反问:“你们是?前也怕,是?后也怕,那?接下来去哪里?” 谁也不敢做这个决定,众马匪就僵在了这处不敢动弹。 差不多安静了有半炷香的时间?,那?个被后方东西吓到的马匪,他再次开口:“还?是?去前面吧,后面那?东西可比刚才那?女人吓人得多。” 为了增加他话里的可信度,这个马匪又详细地?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对大家?详细讲了一遍。 随着他的讲述,他的额头上也流下黄豆大小的汗珠子:“烧成那?样子的人,还?能动,边动还?边往下掉肉!” 他这次话说得详细,让黑痣听得心里不舒服。 去前面也行,黑痣心想倒回后面重?新从地?窖爬回地?面还?担心被烟熏晕。 他说:“那?就去前面,这次我?断后,不相信那?东西真的敢过来。” 黑痣说出口的话依旧强横,却没发现自己说话的音调降低了不少:“行了行了,别讲了,走!” 这次前面最后一个爬进地?道的马匪学聪明?了,他排到了队伍中间?被前后都有人的安全?感保护着。 黑痣最后一个进洞,他捡起先前地?上丢的刀,那?在手上进了地?道先前爬。 作为断后的最后一个,黑痣进了地?洞却觉得身后的风越发大了,带着些阴冷灌到他的背上。 这地?道里哪里来的风呢? 不敢细想,黑痣心中涌起一片寒意。 五个马匪继续向?前爬,爬着爬着,黑痣就听到前方传出同伴的尖叫:“我?前面的人不见了!” 怎么会? 黑痣大喊:“话说清楚人是?怎么不见的?” “谁知道,他突然就被地?面给吞了!” “闹鬼!一定是?我?们撞见鬼了!” 进都进来了,现在回去也迟了,黑痣用?手中刀背打了一下在他前面的人,说:“喊前面快爬,不然我?就一路用?刀把你们砍碎了,我?再从你们的尸体爬过去!” 在他的威胁下,队伍继续在黑暗的地?道中爬行。 威逼这招有用?,却无法驱散剩下人们心中的压抑。 爬过了这窄小的地?道,黑痣他们又进入到了一段可以让人半蹲着行走的地?道,在这条地?道了,他们看到了前方倒下的女人。 打头的马匪大着胆子去碰她,握住她的肩膀,把女人翻转过来,却没想除去鞋子,这个女人本身都是?纸做的。 她全?白的一张脸上五官俱全?,白惨惨的眼睛阴沉沉地?望着触碰她的马匪。 “纸人!她是?纸人!” 马匪忽地?松手,发着抖回头去看身后的同伴。 他不回头还?好,一回头就被从旁边的黑暗中的一根尖锐的木棍贯穿了胸腹! 这下来得突然,等后面的人回过神拿起灯盏去照旁边的黑暗之处时,他只看到了一个小孩样貌的纸人。这纸人蹲在那?,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望着他。 小孩模样的纸人脸上也没点着眼睛,却在脸上涂着胭脂,小脸红扑扑地?像极了活人孩子的气色。 “女鬼带着小鬼?!” “难不成是?那?些女人小孩变成鬼了来引诱我?们?” “或许鹿关城里已经没活人!” 随着某个马匪的这句话出口,地?道里响起了小孩子笑闹的声音: “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伴随着这一阵孩童的笑闹声,地?道中的马匪还?听见了地?道里响起一阵孩童的脚步声。 还?不是?一两个,是?两三?个小孩打闹着跑远的声音。 是?幻听吗?! 黑痣极力想去看同伴脸上的表情,却因为地?道的地?形限制,他除了看到壁上同伴晃动的影子,从上面感知他们的情绪以外,他的视野中存在的更多是?黑暗。 他又感觉到了身后吹来的冷风了。 向?前走总比向?后走容易,黑痣顾不上死去的同伴,催促着前方还?活着的人:“别管死人了,先往前走,走到宽处我?们再说!” 是?啊,这地?道好像是?宽宽窄窄交替的,是?了先往前走! 马匪们又在地?道中前进起来,他们甚至没发现被他们推到一边,与小孩模样靠在一起的同伴并没有断气,他活着被其他马匪丢进了黑暗中。 剩下的马匪不知道走了多久又跳进了一个较宽敞可供他们低头站在一处的空间?。 这会儿,他们已经无暇去想汉人的阴谋诡计了,他们只觉得彼此在黑暗里度日如年。 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真对上对上鬼神之事,谁又能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现在该怎么办?” 马匪们望向?带着他们进去地?道的人黑痣。 众人的目光让黑痣浑身都不对劲,可让他认错和承认他们撞鬼,他又不愿意。 只能强撑着面子,说:“爬回去更难,因为知道路上有东西在了,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我?们总是?不回去,首领会派人来找我?们的!” 黑痣心里其实也飘乎着,但地?面上的马匪大部队却又给了他点底气:“先在这里坐着休息,不敢走,那?我?们就不走了。” 马匪们不知道,他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暗处埋伏起来的鹿关百姓注视着。 此时慕容涂和淑娘已经和地?道内的百姓们会和。 地?道中的马匪们不动了,百姓们都有些焦急,小声讨论?着: “现在要怎么办,就这样出去困杀他们?” “不,还?是?再吓吓他们,把他们赶去前面,不然我?们的陷阱不就浪费了!” 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在各处游走的枭奴和诚郎跑到了慕容涂和淑娘的身边。 枭奴:“淑姨,慕容叔,你们那?边的地?道内有几?个人过来了。” 诚郎:“他们身上焦臭焦臭的看着离死也不远了要解决他们吗?” 慕容涂和淑娘异口同声地?说:“不要杀,把他们引到这边,引到这边的马匪面前。” 诚郎挠着头问:“过来,马匪又不会互相帮助。” 他和兄弟们虽然不是?马匪出身,但水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些下三?滥的没有道德的人,可不会救助伤得厉害的同伴。 他不懂,枭奴却懂了,他靠在诚郎耳边给他解释:“这是?要让马匪们自相残杀。” 枭奴想也是?,他们这边玩火,没想到淑姨、慕容叔的那?边也玩火,这不就是?天定良缘吗? 也是?,地?道里的对敌招数有限,撞到一起也不稀奇。枭奴脸上露出了个带着恶意的笑,他想脸和身上都烧烂的恶人,最后的价值就这样了。 只有尽可能地?去杀恶人,去折磨恶人的时候,枭奴才会觉得自己变得干净了些。 在地?道里的大人们赞同了慕容涂和淑娘的意见,枭奴就自告奋勇地?带着人手去办让地?道内两方马匪会和的大事。 慕容涂望着他轻快的脚步,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个孩子怕是?因为以前的经历变得分?外扭曲了。 第91章 罢了,他想以后自己多分?神盯着枭奴就好。 眼下重?要的是?要解决地?道里所有马匪。 第69章 地道里待在一起的马匪们,虽然还能用?们形容,但?他们实际上加上黑痣,总共只有三个人。 黑痣、最开始那个最后一个爬进地道?的胆小马匪、眼睁睁看着前面同伴被纸人捅死的那个马匪。 黑痣原先是不相信地道?内有鬼的,但?是前后极近的时间内连续发生的诡异事件,让他心里也产生了?怀疑。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把自己心里生出的这点情绪隐藏得很好,但?是他身边另外两个马匪却仍然发觉了?他的动摇。 连黑痣也。。。 这个想法在另外两个马匪的心中生出,他们便彻底失去了?继续在地道?中探索的勇气。 被未知的黑暗包裹着的三人,他们的眼睛内闪动着怀疑惊恐的光。 地道?内或许是老鼠虫子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三个马匪感觉忐忑。 面对黑暗他们在怀疑,这些圣婴到底真的是老鼠虫子发出的,还是那些‘东西’? 前后两个地洞口,让他们左右扭头满心紧张地盯着。 三人现在手上留着的、唯一一盏还亮着的油灯。油灯里豆大的灯芯在黑暗中为他们提供着微弱的安全感。 每当三人紧张地注视了?一下洞口时,低头看到手中的灯盏,心里总会觉得?安慰。 在狭窄漆黑的地下,手中这一盏小小的油灯竟然比手中的大刀,还要让马匪们觉得?有用?。 他们全都不说话,背对背握着刀围着油灯站立,精神紧绷到了?极致。 他们站了?好一会儿,身体都站僵了?,握刀的掌心也发麻了?,黑暗里却还是没有动静传来。渐渐地他们也习惯了?环境,肩膀放松,眨眼速度也恢复过来。 就在他们松懈的一瞬,地道?里吹来了?一阵诡异的风,呼地就吹灭了?马匪三人手中唯一的油灯! 灯灭了?,霎时间?几个人就慌乱起来,纷纷抖着手在黑暗中朝着灯盏的位置摸索。 可能因为太过于恐惧,三个马匪都没有在第一时间?拿到油灯,只不断在黑暗中摸到同伴发抖粗粝的手。 不知道?混乱了?多久,他们才一人拿起灯盏,一人从?腰间?的皮口袋里摸出火折子吹燃,剩下一个人拿着刀警戒。 明明是杀人如麻的三个家伙,为什么会因为灯灭而乱了?手脚? 那当然是他们除了?感受到黑暗,又听到了?黑暗里传来的密集脚步声,还有那纸张摩擦声。 他们被什么包围了?! 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马匪耳边又出现了?另一种动静。 是人恐惧到极点后,牙齿上下打战的声音。 颤抖地,终于在地道?中重新?点亮了?油灯,然后三个马匪就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情。 这处狭小的空间?里出现了?第四个人! 一个男人模样?的纸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他们三人身边坐下,此刻正面无表情垂头都盯着马匪们点亮的油灯! 这个突变将马匪们吓得?呆住了?,他们这才发现人一旦恐惧到极点时,嗓子里是发出不了?半点声音的。 身上寒毛卓竖的马匪们瞪大眼睛,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纸人,一个个地变成了?哑巴。 为什么熟悉又陌生呢? 因为这男人模样?的纸人身上穿着的纸衣服,样?式和马匪们一模一样?。 就在马匪们像是被人定住在当场的这会儿,那纸人动了?! 他脸上眼睛的位置流出了?两行?血泪。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漫开,纸人抬起头看向三个僵硬的马匪,说:“别?丢下我?。” 说完话纸人就朝着油灯倒下,将自己在马匪们眼前点燃。 一时间?,这处略微宽阔些的地道?中,只剩下马匪们粗重的呼吸声和纸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这个变故,彻底击溃了?在最开始进地道?、就被脏东西吓到的那个马匪。他丢下了?手中的刀,大叫着发疯了?一样?,朝着他们来时的地洞里钻去: “我?要回?去!回?去!回?到地上!不要再待在这里,我?们都会死的!有人!有人来接我?们了?!” 疯癫般的大喊随着地道?内他的远去,而逐渐消失。 随着这阵动静过去,原地又恢复了?寂静无声,剩下的两个马匪黑痣和另一个马匪,他们在纸人引燃的火光照耀下,看到了?彼此惊惶的脸孔。 “从?现在哪里都不要去了?,把油灯翻出来。”黑痣既是在安慰另一个马匪又是在安慰自己,他又说: “等着首领来找我?们,首领绝对会来的!” 这个可能性?,成为了?在地下狭窄地道?中唯一一个支持着他们保持理智的支柱。 这根被两个马匪在心灵中竖起的支柱很脆弱,脆弱到只要现在再发生什么事情一压,这根支柱就能碎成齑粉。 就在他们两个用?刀从?纸人体内扒出灯盏的时候,他们又听见了?一阵由远到近的声音。 似乎是又有什么东西要从?地道?中钻出来! 惊吓过度的刺激,反倒逼出了?黑痣和剩下的一个马匪的凶性?! 他们握紧刀望着发出奇怪动静的地洞口,嘴中发出巨大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声。 两个马匪渴望着,在黑暗中那些暗中窥视的东西爬出来,和他们面对面的打上一场。 可惜他们心中的希望落空了?。 地洞里又响起的这阵声音,是刚才被吓得?逃跑的马匪,他又从?地道?内返回?了?。 他惨白的一张脸从?黑暗中探出,眼神呆滞的望向前方。 也不知道?他望见了?前方的什么东西,眼眶中瞳仁颤抖不止,眼睛越瞪越大,就这样?在黑痣和另一个马匪眼前被什么东西吓断了?气。 “他他他被吓死了?!” 是的,一个大活人就在几次眨眼的间?隙中,没了?气息。 现场唯二活着的两个马匪浑身悚然大惊,慌忙回?头去看这跑走了?又跑回?来、最后被吓得?丢掉了?小命的马匪他生命最后一刻看见了?什么?! 他们扭头看见对面地洞入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探出了?个纸人脑袋,和已经被吓死了?的马匪尸体隔空对望。 黑痣惊惧下破口大骂:“他娘的怎么还来?这地下到底藏着多少纸人?!” 刚骂完一句话,黑痣就听见身边又是一声男人的大叫出现,他连忙转头去看:“又怎么了??” 他身边的马匪此时已经从?地洞口旁边跳开,他指着堵在他们来时洞口的尸体,惊叫道?: “他动了?!尸体刚才想伸手拉我?!” “动了??” 面对活人变成的死尸,黑痣反倒没那么害怕,他以为这人或许没被吓死,而是刚才被吓晕了?。 黑痣用?刀背去拨弄堵在地洞口马匪的尸体,却发现这人大抵是真的死了?。 身体软踏踏不说,他还闻见了?一股浓重的尿骚气。 黑痣心中暗骂晦气,狠狠地往眼前这具死去马匪的尸体上吐了?一口痰。 在他做完这个举动后,诡异的事情又一次在他们眼前上演。 死去马匪的尸体,这尸体的上半身在他们面前抖动起来,前前后后地缩动着的样?子,像是庙里撞钟的柱子前后摆动。看久这动作也好似这尸体在和什么无形之物**?! 黑痣想起了?那个先前被他拽掉鞋子的女?人模样?的纸人,这倒霉蛋不会是被女?鬼看上拉去做配了??! 他站在原地打了?个哆嗦,回?过神黑痣也拿着刀从?地道?口跳开。 别?说他脑中想歪了?的猜测,正加深了?他心中的恐惧。等着眼前这具堵着他们来时路的同伴尸体最后一下从?地道?里猛冲出来时,还真像黑痣脑中想的污糟事,最后的那一下。 “咚!” 一声不算轻的尸体落地声在黑痣和另一个马匪耳边响起,这声结束后他们看见了?随着同伴尸体落地的瞬间?,他们来时洞口处深出血糊糊的人手!。。。如果它可以称之为人手的话。 在地道?内纸人燃烧形成的火焰照射下,他们把这只从?地道?内伸出的手看得?清楚。 那像是被炖烂了?又架在火上烤得?斑驳的爪子,从?地洞里伸出。 人不可能有这样?的手! 鹿关城地底下到底养着什么妖魔?! 黑痣和另一个马匪手中握紧刀,两只眼睛瞪得?充血,看着一只妖魔从?他们来时的洞口爬出! 不、它身后还有同伴! 地洞里一前一后钻出了?两只恶心的妖魔,出现在了?黑痣他们两个马匪的面前! 这两只妖魔他们佝偻着身体,轮廓样?貌看着与人极其相似,但?他们却没有长着头发,脸孔瞧着更是可怖。他们的脸像,是被小儿摔瘪的泥娃娃般扁平稀烂。脸上的五官,更是杂乱扭曲,像是一滴滴融化往下流淌的蜡烛。 第92章 这两只妖魔,一个没有眼皮,露出硕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黑痣他们。一个眼睛上倒是有眼皮,却只有一只眼皮和脸粘粘到了?一处,脸上凭空出现了?一块平滑如石块表面的地方。 这两只丑陋的妖魔嘴上嘶哑地哇啦哇啦冲着黑痣他们嘶吼,挥动着他们糟烂鸡爪般的朝着他们扑了?过去。 随着他们走动间?带起的风,黑痣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夹杂着皮肉被烧糊了?的气味。 难不成这两只妖魔真是死去的那人最开始给他们说的水缸里的人? 可那不是只有一个? 脑中疑惑很多来不及想到答案,黑痣已经在被两只妖魔扑过来时,举起手中之刀,对着它们迎面砍去! 黑痣的动作唤醒了?他身边仅剩的马匪同伴,两人在一整狂劈猛砍下,将面前两只妖魔剁成了?烂泥。 身上溅满鲜血的黑痣和另一个马匪靠在一起,两人在地道?中喘着粗气。 火光照亮的地道?壁上,被刚才的一番打斗溅上了?不少鲜血,上面两个马匪持刀的影子像极了?一只巨大的黑色四臂恶鬼。 从?最开始一直到最后断气,那两个被同伴认成是妖魔的、从?蜡烛陷阱侥幸逃脱的塔力啰的手下,他们至死都不明白他们在历经千辛万苦后,在地道?中找到的同伴为什么会把自己残忍杀害? 至此,地道?中的马匪们就只剩下了?两个。 枭奴在暗处满意?地欣赏着马匪们自相残杀的一幕,他回?头小声询问大人们:“就剩下两个了?,一起解决吗?” 淑娘顿了?顿,说:“可不能便宜了?他们,鹿关城百姓死前受尽的千般苦楚万般凌辱,他们这才哪到哪?” 慕容涂,问:“那依嫂子的意?见看?” “把他们分开,然后逐个杀死。”淑娘冷笑?:“最好给了?他们生的希望,最后又让他们彻底绝望。” 她这建议,连一向沉默的曾伯、王叔都点头称好,要是他们再年?轻点怕是要冲到最前面,面对面折磨这些畜生! 明处,两个马匪在休息,暗处,鹿关百姓再讨论如何更残酷地折磨他们。 这些前段时间?还嚣张跋扈的马匪,他们根本没想到未来会有一天,他们将会被他们视作比牛马还要温顺的百姓们,狩猎玩弄肆意?地发泄着心中的怨恨。 地道?中鹿关的百姓们定好了?战术,便又分做三队在地道?中游走起来。 一路去往上方的隐秘的透气孔中查探地面上的情况来回?报与淑娘、慕容涂知晓。 另外两路,则由淑娘、慕容涂各自代领一队人去解决眼前剩下的地道?中还活着的两个马匪。 为了?分开这两个马匪,淑娘食指上缠绕的丝线再度抖动起来,引导着另一端被丝线连着的纸人朝着马匪们所在的位置靠拢。 被特殊工艺炮制过的丝线无惧水火,纸人们就这么顺利地接近了?黑痣他们两人的位置。 地道?里又突然出现了?无数的纸人,他们像是从?天而降般忽然出现在两个马匪的面前,伴随着他们的出现,黑痣还惊恐地发现地道?里还凭空飘洒出无数纸钱?! 霎时间?,关于汉人那些阳宅阴宅神神鬼鬼的东西浮现在两个马匪脑中。 黑痣身边的马匪惊呼:“我?们现在这哪是在地窖里,怕是我?们今日进入的是死人的坟包里!” 他懊悔地大叫:“我?说那地道?入口为什么狭窄粗糙!它那是什么地道?,分明是盗洞!” 黑痣此刻面对三三两两的纸人,也紧张起来:“你知道?什么是盗洞?那我?们该怎么出去?” 马匪崩溃地喊道?:“这我?哪里知道?详细的话?听我?们以前抓的那个说书先生,他只让话本里的主角一觉睡到天亮,或者是听到公鸡叫后,人就到外面了?!” 这么说,他们只要熬到天亮就能活着从?地底下出去了?吗? 黑痣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把身边同伴话语中的关键词,记在心里。 他边朝四周胡乱挥刀,边大喊:“天亮,等天亮,我?们可以活着出去!” 就在黑痣大喊出这句话时,他发现这回?地道?里凭空飘出的不再是纸钱,而是一些画着红色奇妙符号燃烧着的黄纸! 黑痣大叫:“不好!快逃!这些玩意?想要把我?们烧死在这里,用?符纸镇压我?们的灵魂!!!” 他是知道?道?士和尚这些人在汉人当中的作用?和他们族中的巫婆巫师一样?。黑痣年?轻时有幸在街上见过道?士做法,那时候他手中拿着的符纸和现在地道?中飘着的纸是一样?的! 黑痣都被吓得?大叫了?,另一个马匪的魂也早就被惊飞出天外,混乱间?他胡乱找了?个地洞就钻了?进去。 而伴随着地道?内火势逐渐变大,被纸人们阻拦着的黑痣,只能钻进了?另一个地道?,和身边唯一的同伴分开了?来。 失去了?照明作用?的油灯,黑痣在幽深黑暗的地道?中就变成了?一个瞎子,需要靠着手在地道?中摸索着前进。 不知在黑暗中前进了?多久,久到黑痣分不清方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在地下生活的臭虫时,他摸到了?一处地道?上方垂直的空挡。 这里,好像能爬上去,黑痣试探着站直身体,他感觉到了?上方传下来的空气,这空气里似乎还带着食物的香味。 他舔了?舔自己干燥裂口的嘴唇,试了?试上方垂直地道?的两边距离,黑痣觉得?自己拿手脚低着土壁往上爬,应该能爬上去。 他太想去见外面的阳光,吹吹外面的风了?,黑痣努力地像是攀爬着,四肢抵着垂直地道?的土壁往上蹭。 终于在他手都磨破了?的时候,黑痣用?脑袋顶开了?上方的稻草堆。 地面上的光终于是撒在了?黑痣的脸上,他被天光刺得?闭目,连眨了?好几次眼,黑痣才适应过来。 他这时才发现刺痛他眼睛的不是天光,而是屋子里的火把。 他爬到了?一处汉人的木板房里,房间?里有两个干巴的汉人老头坐在凳子上发呆。 这两个老头看见黑痣时,不知道?是因为见到了?活人的喜悦冲破了?一切,还是人劫后余生脸上的下意?识变化,黑痣对着他们露出了?个单纯的微笑?。 这个笑?的意?思只有开心和喜悦,单纯得?像个孩子。 黑痣迫不及待地想从?地下出来,却偏偏被狭窄的出口卡住了?肩膀,无奈他只能向两个老人家求助: “两位老人家行?行?好,挖个坑救我?出来吧,我?出去后会带着礼物重谢过你们!” 黑痣说出口的话,没被两个老头理会,他们只稀罕地盯着黑痣露出地面的那颗脑袋瞧。 原来这些蛮子马匪也会说人话? 见屋子里面的两个老头不理会自己说的话,黑痣心中有些恼怒。 他都这样?低声下气了?,这两个人居然还能在原地坐得?下去?!黑痣心里暗骂,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一丝的怒气,因为他实在太想离开地下回?归光明了?。 于是他又接连对两个老人讲了?许多好话,狠是讨饶卖乖了?一番。 黑痣嘴巴里都说出了?血腥味,两个老头才从?凳子上站起来,拿着凳子靠近黑痣。 原本他还以为这两个老头终于被他说动,他想他出来后就再不介意?他们对他的冒犯,一刀下去给这两个老头留具全尸,作为报答。 想得?美的黑痣,他最终在两个老头拿着凳子朝他脑袋上狠狠砸下去时,明白了?他们的真实目的。 他们想把他送回?那个黑暗阴冷的地下! 不!不!他绝对不要回?去! 黑痣一边哀叫一边求饶,渴望着面前用?木凳砸他的两个老头心软,可惜到最后他也没等到老头子们对他的心软,反而是被他们砸爆了?一只眼珠子,狼狈地哀嚎着跌回?地底。 在下坠过程中,黑痣眼睁睁看着前方的光明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想不通上面的汉人老头为什么不救他? “砰!——” 一声巨响,黑痣又掉回?了?那个让他感到恐惧的黑暗地道?。 眼前虚影乱成一团的他看见自己眼前出现了?好几个纸人的脑袋。 他们脸上带着惨白的笑?,来带他去往死亡的世界。 纸人身边还有着什么?但?黑痣在无数尖刺的戳刺下什么也看不清了?。 地下马匪死得?很惨,地上的曾伯和王叔却并不开心。 他们胡乱往染血的凳子上盖了?一把稻草,便又重新?一屁股坐了?下去。 过了?几息,像是从?对马匪激烈的殴打中回?过神,曾伯干巴巴地说:“刚才那个马匪,我?认识。” 王叔接话说:“我?也认识,他脸上有颗枣大的黑痣,我?老妻死前和我?讲过他。” 第93章 “噢,这样?啊。”曾伯不好接话了?。 王叔的妻子在城破时死得?极不体面,或者说鹿关城内百姓中的女?人就没几个死得?体面的。 那些没丧尽天良的畜生,有时候连具齐整些的尸体也不放过。 王叔亲手替亡妻的死报了?仇,心里的感受却没他想象之中来得?痛快。 他这会儿的心里甚至说得?上有些迷茫空洞。 别?说他妻子想不通,王叔自己也想不通,四十?多岁足以做人祖母的老妻,那些马匪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今日面对面和残害妻子的马匪见了?面,王叔瞧他从?外表看起来也只是个普通的年?轻男人,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怎么就。。。 王叔回?忆起妻子死前最后说的一句话:“我?年?老体衰齿摇发落,怎么就会被他们瞧上,这不应该啊,不应该!” 谁说不是呢?老老实实一辈子的他们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原来在恶徒们的眼中,连百姓微小的一丝侥幸都容不下。 什么美丑,什么年?少年?老,什么富的穷的,在那些畜生不如的东西眼中,他们都一样?。 曾伯与王叔在房间?里沉默地静坐了?几息平复心神,便各自拿上凳子从?房间?内另一处地道?入口爬回?了?地下。 这会儿,地上还在打呢,他们可不能给年?轻人们添麻烦! 第70章 地下的战斗正在收尾,而地上的战斗也临近了尾声。 阿萍坐在城门口她用石块搭成的简易椅子上等待,等待着最后的城门处的战斗。 而在阿萍身后不远处的倒着两具无头的马匪尸首,离马匪尸首再远些的木头?柱子上,则是拴着好几匹上好的骏马。 阿萍她自己也没想到马匪在她面前会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她轻轻挥两下剑就斩断了马腿、削掉了马匪的头?颅。 一切都简单得不可思议。 杀生,不留情,果然本着这个道理,她挥剑时力量就会?巨幅上升。 阿萍趁着这会?儿空闲开始思考,她挥剑时无?论斩灭什么生物都能被?算进杀生道积累的修行吗?那她要?是斩断意识体和观念又怎么算?又或者说她似乎抓到了修行杀生道的bug? 就在阿萍思索的间隙,她耳朵听见了远处逐渐靠近的马蹄声,她立刻从地上站起来,双眼发亮地举起手中不周看向声音过来的方向! 她想知道,在杀生道内讲究是众生平等,还?是善恶有别? 杀了善人会?有损她的修行吗? 杀了恶人会?增加她的修为吗? 阿萍凝神静气,双手上拿着的不周剑发出悦耳的剑鸣,她想她这会?儿应该能够剑气外放? 原谅阿萍是个过度务实的人,她就算学?了医术,对于什么袖里乾坤、腾云驾雾、等传统的法术还?是十窍通了九窍。 搞不懂法术里的逻辑和系统建设的阿萍,她对自身的术法、武艺开发更倾向于武侠小说中有详细描写过程的武林高?手路数。 缺乏想象力的实践派,阿萍很难习惯于传统术法的凭空捏造,她无?论使出什么样?的招数都得是在脑内理清原理后才?能够在外界使用。 现在,她能觉得自己可以使出剑气外放,那么她就能用得出这招! 看着骑马带着人手朝她疾驰而来的慕容伏罗,阿萍气沉丹田对他大喊:“慕容带着人靠边闪开!”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慕容伏罗下意识听从了阿萍的话,带着人马拐进了小道,打?算绕路去到她身边。 他这一让就使得在慕容氏骑兵身后紧咬的马匪全部正面向阿萍冲击而去。 好了,现在自己人消失。 她该尝试一下自己的理论课题能否实验成功了! 剑气这种?东西大概是气体压缩外放,应该呈现单条片状喷射而出,效果大概和激光切割一样?。 该说不说,学?不会?本地土著的脑回路,阿萍直接开了一把以科学?的理论推导出玄幻结果的做题思路! “喝!”阿萍提起不周,沉声低喝,她双剑往前对着马匪们的方向用力一挥,霎时间一股破空的巨大撕裂声响彻于四周。 站在她对面的马匪和他们身下的马匹,就这么凭空被?她切成了碎末。 阿萍对于人渣,心里从来是一点?怜悯都没有。面对着前方道路上的尸块,她满意地想自己的推论没错,科学?理论可以帮助她理解传统的神秘力量。 只?简单一剑,阿萍就收割掉落十数条人命。 她前世加上今生从不相信什么因果轮回,她只?信现世报,有仇今生了,有恩今生报。 下辈子的她,很难还?是上辈子的她。 就像这会?儿的阿萍,她就觉得自己体内是新旧思想两种?灵魂融合后产生的她自己。 有道德、有同理心、有信仰,同时又兼具这个时代人对生命的冷漠、利己小家思想的挣扎组成了现在一个全新的阿萍。 阿萍这一剑不仅为她自己证明了自己心中解题思路的没错,还?震慑住了离她不远的慕容氏骑兵了。 他们第一次看修道者使出的实力,顷刻间就明了了什么是天壤之别。 他们凡人苦战的对手,对于修行者来说只?轻飘飘的一剑就解决了全部。 慕容伏罗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心中对阿萍更加又惧又敬。 好在阿萍收剑后,低头?哄着胸前挂着的襁褓中的婴儿的举动,驱散了她刚才?无?情挥剑的非人感。慕容伏罗便带着骑兵们向阿萍靠近。 在从慕容伏罗口中得知骑兵小队里有人受伤却无?人死亡的消息后,阿萍心中松了一口气。 现在缺医少药的,城内能少死人就少死些人。 在确定受伤骑兵还?能骑马之后,阿萍留了半数骑兵在城门处守门看马,她则带着慕容伏罗和另一半人马去往地道几处隐秘的通风口。 等着地下的人上来查看情况时,通知他们可以从地道里上来了,他们上面的仗打?完了。 没等多一会?儿,阿萍就看见冒头?上来探查情况的诚郎,招呼他去把百姓们都叫上了。 此番鹿关城地上地下两处战场全部都大获全胜,这让城池依旧破损的当下,城里的百姓心中却涌起了重建家园的勇气。 吐完了心中的怨气,百姓心里才?有空地升起其他的气不是吗? 地道中虽留有通风口,但?是比起地面上的透气程度还?是差太多,不少老弱从地下爬上来时,都有好一阵的头?晕眼花。 其中最严重者当属慕容涂,他整张脸都有些泛青,嘴唇乌紫加重难受地躺在地上呼吸急促。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时,突然人群里挤进了一个抱着药箱风尘仆仆,手上还?牵着个小女?孩的花白胡子老头?。 花白胡子老头?一挤进人群,就大声重复阿萍在刚才?说的话:“你们聋啦,刚才?那几个小姑娘让你们推开些,你们听不到吗?” “这后生原本就吸气少吐气多,你们再围过来不把他的气给?抢光了吗?!” 阿萍刚想问他是谁,就看见这老头?从身边的箱子里找出了一包银针。 咦,他是个大夫? 看他施针的穴位,阿萍认出了几处,随后她就和淑娘一起把满脸焦急的慕容伏罗拉到了一边。 慕容涂身上扎了针,又被?这花胡子老大夫喂了一颗药,情况总算看着是没有那么像要?归西的模样?了。 等了一会?儿老大夫收针完毕,看向周围人群,问道:“谁是这年轻后生的家人?平时怎么照看他的?怎么让他在幽闭闷热的环境里待着!” “要?是不想让这后生活了,老夫直接会?给?你开瓶鹤顶红!” 嚯! 这大夫别看年纪一大把,胡子也一大把,却声如洪钟,嗓门大得像是旱天炸雷一般。 阿萍都被?他吼得一抖,最后还?是人群中站着的慕容伏罗看见弟弟慕容涂情况稳定太多了,他才?老老实实站出来向大夫道谢,并接受他的指责。 慕容伏罗前面不久前还?一身杀气地在马上厮杀,此刻却老实巴交得像个犯错的孩子般低头?被?面前的老人责骂。这前后反差大得阿萍忍不住捂嘴偷笑。 好在挨骂归挨骂,慕容伏罗也会?抽空向大夫解释为什么。 在得知马匪还?在鹿关城里厮杀,花胡子的老大夫立刻瞪大了眼睛,吹起了胡子,招呼他带着的小女?孩到他身边: “杜仲,你快来爷爷这,爷爷护着你!” 名唤杜仲的小女?孩背着包袱小跑着来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安慰老大夫:“韩爷爷,你别怕,杜仲保护你。” 这一老一小出场到现在都透露着一种?诙谐可笑感。 阿萍和淑娘站在人群中抱臂观赏慕容伏罗手忙脚乱给?这祖孙俩解释了马匪被?他们赶跑时,才?笑着站上去去为慕容伏罗解围。 第94章 淑娘和慕容伏罗郑重其事地对韩大夫介绍了阿萍,她这个现在鹿关城的继任者,也是这里唯一因为修行者。 韩大夫盯着阿萍瞧了两眼,看她浑身杀意凛然,双眼却依旧清亮透彻,随即对她,说:“小姑娘,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你就对躺在地上那后生吹口气。” 阿萍疑惑地问:“吹气这是有什么作?用吗?” 韩大夫解释:“看来小姑娘你是没救过人了。你需得知道走正道的修行者们体质至清至纯,嘴中含有玄妙生气。这口清气对着重病之人和将死之人吹上一口,作?用比百年老参吊的汤还?要?有用。” 阿萍是越听越迷茫:“啊?” 这又是什么奇妙的玄幻力量么? 原来修行者的口气有这样?的作?用啊? 那么她能不能在西游卖口气瓶啊,感觉这是条无?本买卖的样?子。 阿萍脑子里七七八八,行动上却老实地走到慕容涂身边蹲下,用力对着他脸上呼了好几口气。 看着慕容涂脸上鬓边被?她吹乱的头?发,她心想她刚才?吹得这几口气可是拿出测肺活量的劲儿给?他吹的。 应该够了吧? 阿萍寻求答案的眼神投回到韩大夫身上。 韩大夫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着地上后生的脸上狂吹,但?想到她可能以为多吹几口是有用的行为后,于是他态度坚定地对她点?点?头?,表示出自己的肯定。 虽然用力过度但?你的心意到了,这就够了,这是韩大夫想表达的意思。 而阿萍收到的意思却是,多吹效果会?加倍的来自业界人士的肯定。 韩大夫不知道他们俩这一误会?,就导致以后城里有人大病需要?阿萍一口清气救命时,这姑娘就当场蹲在病床前对着人病人的脸呼呼大吹,做着人形鼓风机的活。 慕容涂身体的问题得到了解决,阿萍才?问起韩大夫祖孙的来历。 韩大夫说:“我是河对岸荣城的大夫,听说鹿关城破了,我怕这里会?出事就赶来看看。” 阿萍有些好奇地问他:“韩大夫,这里有马匪还?有可能爆发瘟疫,你带上孙女?来这里不是明智的举动。” 韩大夫想到阿萍话中的意思就觉得来气,低头?一巴掌就拍到了身边杜仲的脑袋上:“都让你别跟来你偏不听,现在好啦连累老朽挨骂!” “好疼!”杜仲可怜兮兮地捂着头?顶,看向爷爷,说:“可我只?有爷爷一个亲人,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这话说得让韩大夫准备扇她的第二个巴掌落不下去了:“我老了,以身殉道没什么可惜,可你才?几岁!” 杜仲听了爷爷说的这句话,当即不管捂头?了,啪叽一下抱着韩大夫的腿,说:“我不管我不管,说好要?一直在一起,我给?你养老的,你就不能丢下我,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杜仲小姑娘的这童言稚语感动很多周围围观的百姓,阿萍望着杜仲小姑娘却恍惚间想起了那个谁。 说起来这段时间太忙碌了,阿萍还?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把他从自己的世界中剔除。没想到这会?儿只?是一个小姑娘口中吐出的有些相似的言语,就让阿萍想起了她喜欢的那个爱穿红衣的少年妖怪。 他的那双哀愁带着祈求的眼睛,水光滟滟地看着她,直到她把不周捅进他胸膛的那一刻,他也没有移开看向她的视线。 阿萍心里忽地一痛,像是后知后觉般地她才?发现自己心里塌陷的一块地方其实一直没有修好。 她回忆起了过去很多少年妖怪和她说过的话: “阿萍,我留些银子给?你花,你别节省三餐热汤什么的,别又变丑了。” “好久不见,我又救了你一次。” “没良心的阿萍。。。就让你支使我一次!” “阿萍,我把狐狸打?跑了!” “我会?对你好的,一直对你好,所以阿萍你也对我好些吧。” “你抱抱我好不好?抱抱你的小牛,阿萍我好疼啊!” 是啊,最后他一定很疼。 阿萍垂下头?,几滴眼泪脱离眼眶直勾勾地落在了地上,她想她这辈子恐怕再不会?喜欢上其他男的了。 在接触过烈火一般灼热的爱意后,谁又能瞧得上其他的细水长流般的爱。 只?是,她和他到底有有缘无?分,爱情不是努力就能摆平一切的。对的人,在错误的时机相遇,注定永远无?法达成对的结果。 她也好,他也好,他们都是不愿意为了对方退让,割舍掉自己生命中最为重要?的那一部分的类型,可偏偏他们都这样?爱着对方的完整,又恨着对方的完整。 最终在两个人都自顾自的谋划中,他们走向关系的终结。 心中迟来的疼痛感,让阿萍感到窒息,她想牛圣婴会?恨她吧? 带着对她的恨意闭上眼睛。 这很好,希望他永远也不要?原谅她,她就是这样?一个把自己感受放到第一位,在感情方面吝啬到极致的女?人。 阿萍快速连眨几次眼睛,让眼眶中剩下的眼泪全部流出,等到再度抬头?时,她已经收敛好全部的伤心,望向韩大夫,等着他和自己的孙女?腻歪完后,说正事。 一个合适的领导者应该无?时无?刻在所有人的面前表现得都应该是坚强理智的,她要?学?会?这一点?。 不然踏着他的血闯出的路,她不能最后走得一塌糊涂。 她将证明她期望她努力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为此她必要?时刻连自己也能牺牲! 第71章 韩大夫感动于孙女对于自己的依恋,抱着她,祖孙两个?狠狠地?贴了贴额头,才?说出自己到鹿关城的?来意: “老朽行医数十载,钱财早已挣够,余生所求不过是多救几条人命,为自己和后人积下些功德。” 他眼神坚定地?望着阿萍,又说:“荣城鹿关城是一衣带水的?两地?,相隔并不遥远,若是鹿关城爆发了瘟疫,荣城也别想独善其身。” “老朽既然在医道这一途上?有所成,遇见?这样的事情当然得站出来帮忙。就算老朽不是那在疫病中力挽狂澜之?人,能尽些绵薄之?力也不错!” 韩大夫这话说出口,不止围观的?百姓们?连连叫好,阿萍也险些又落下些泪来。 什么才?是无私心,老先生这才?是无私心。 阿萍忆起自己前世咬牙活下去的?动力,大抵是这个?世界已经很?糟糕了,可她在深夜问自己为什么还活着的?时候,除了想?到自己怕痛惜命之?外,她还意识到她生活的?世界上?还存在着许多‘固执’的?家伙。 他们?坚持着用自己的?一生在世界这个?巨大的?名利场上?写诗作画。 阿萍对韩大夫行了一礼:“老丈高义,请受我一拜。” “多谢您千里迢迢为了鹿关城的?百姓赶来。” 慕容伏罗也感叹这世上?居然有韩大夫这么赤忱的?人,当即就和妻子淑娘一起跟随着阿萍,对韩大夫行了一礼。 这态度却搞得韩大夫极为不好意思,他连摸了好几回自己的?胡子,才?又说:“看你们?这样?子不像有些什么大事,我来这里帮忙大家把脉开方也是好的?。” “对了,城内的?尸体,你们?可处置了?” 淑娘跟着阿萍差不多是走完了清理城池的?整个?过程,她上?前一步替阿萍向韩大夫描述起了她们?在城内所做的?一切:“。。。我们?也就是这么一个?处理办法,您看怎么样??” 韩大夫点头:“还算有条理,老夫等会儿给城里人把完脉,开上?一副预防疫病的?汤药给你们?喝上?一段时日看看效果?。” 他是个?急性子做事麻利的?人,很?快就在听到城内又出现?新的?尸体时,操着他那天生的?大嗓门,带着百姓们?忙活起来。 韩大夫还特别?麻利地?把孙女?杜仲丢进了围绕在淑娘和阿萍的?孩子堆当中,让杜仲和与自己年纪差不了多少的?男孩们?大眼瞪小眼。 慕容伏罗不放心韩大夫一大把年纪下地?道,同时他也好奇地?道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于是他在把家人和主公送回慕容家后,又招呼骑兵们?在城内继续警戒,自己就跟着韩大夫跑了。 到了家里,慕容涂自然是卧床休养去了。 淑娘和阿萍则是坐在院子里喝茶,看着远处的?孩子们?打闹,难得地?两人放松下来。 这个?时候淑娘才?问阿萍:“主公,方才?你是为何落泪?” 方才?在外面她站得离阿萍距离很?近,加上?她天生心细,很?快就察觉到了阿萍情绪起伏的?异状。 她不像是为了韩大夫祖孙俩之?间生死不离的?亲情感动,反而像是被眼前的?人勾动了链接过去痛苦回忆的?丝弦。 那种一位绝代风华的?美人要在自己身?边即刻碎掉的?恐慌感,差点让当时的?淑娘伸手去抓住阿萍的?袖子。 第95章 好在阿萍最终自己调整好了情绪,但回忆起脑海中那一瞬险些要经历失去的恐慌,仍紧紧揪住了她的心。 让她想要去关心主公,关心主公这层身份下名为阿萍的姑娘。 阿萍没想到淑娘对她会观察入微,摇摇头想说自己没事,蠕动着嘴唇却怎么也吐不出没事这两个字。 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淑娘的感情生活看慕容伏罗就知道,这个男人一直全力支持着淑娘想做的任何事,她们两个的情况不一样。 阿萍垂眸沉默了良久,才轻声说:“我只是想起了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然后他是个很固执的性格,刚巧我也是,然后我们撞到一起把彼此全部撞了个稀巴烂。” “今天听着杜仲对她爷爷说的那番带着爱意却胡搅蛮缠的话,我想起了他。” “原本我都以为我忘记了他的。” 眼前漂亮姑娘的声音很轻,吐出的每个字像似羽毛,落在空气里被风一吹就消失不见了。 她越表现得风轻云淡看着就越让人心疼。 淑娘忍不住握住阿萍搭在桌子上的手,说:“你们一定是情窦初开时遇上的吧?年轻人都很倔,也不懂事。” “喜欢上一个男孩,阿萍主公一定很辛苦。明明他把最好的全捧给了你,却不是你想要的痛苦。” “男孩啊?”阿萍低语,接着她像是在反问自己:“我爱他吗?” 应该是没到这个地步,因为我清楚他皮相下的真实年纪和他的固执。 但喜欢绝对是有的,阿萍努力分析自己对于牛圣婴这头牛妖的感官。 或许不止是他一个人把爱情友情混在了一处,她自己对他的爱里也混进了点母爱。 她的包容与怜惜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 阿萍有些呆住了,觉得自己是逃不出东亚女性的爱情魔咒,会对有极高好感的异性产生母爱。 阿萍饮了盏茶又说:“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他可能不会放在心上的很多东西被我放在了心上,然后我就觉得亏欠了他。” 她想她当时想杀了他的恨意,有部分的原因是认为自己已经见底的感情槽,再也榨不出一点让她感到快乐和让他也感到快乐的东西。步步紧逼催生了她对他的杀欲。 还记得是谁说过爱意等同于杀欲,有很多时候人会萌生出伤害自己喜欢的人的冲动? 阿萍不是学心理的也不是学社会学的,她顿了顿又说:“不提过去的事情了,他现在应该是永远恨着我的。” 真很好,背负着他对她的恨意活下去,阿萍反而会觉得这样比较轻松。 因为她比起处理正面的情感,更适应于去应付负面的感情。 不提过去。。。 那你为什么会坚定地相信你的那个他会一直恨着你呢? 淑娘欲言又止,她算是明白了,主公的感情被困在了过去,如果不是你放不下,你又为什么会确定他就连对你的负面感情也是会这样绵长。 极度的自信恐怕就是傲慢,两个傲慢的男女撞到一处,淑娘脑中光是想象这个画面就觉得头疼! 既然阿萍不想说了,淑娘就转而和她聊起了其他话题:“不提就不提了,但话又说回来,主公想好鹿关城的新名字了吗?还有那个孩子的名字?” “孩子的名字我倒是想了几个,到时候从里面挑出一个给她就好了。”阿萍笑着说:“不过我还没想好城的名字。” 话说她也是这会儿才知道城池可以马上改名,她以为最起码还要送走一代人后才能有所操作。 看阿萍一副没做准备的样子,淑娘向她建议:“那不如按照习俗把鹿关城改成颇超城?” 额,这样的话听起来有点怪,而且不像是汉人的城池。阿萍又想要是把城池的名字改成萍城听起来又不妥:“你等等,我想想。” 思来想去,阿萍想起了自己父亲那边的姓,不过她不打算用人可的何,而是打算用同音不同意的禾。 正好也符合她的道义和接下来一段时日的目标,总共有两重意义。 就这样决定了,阿萍双眼放光地盯着淑娘,和她说:“你觉得这个字怎么样?” 她用手指在桌子上写下禾字。 淑娘看完字的所有笔画后,高兴地一拍手,说:“这个好,是个好名,叫出去了容易让人想到我们这里是块风调雨顺,人人都能吃饱的好地方!” “人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阿萍笑着点点头:“那晚点把大家聚在一起后我们就把城池的新名字宣布了。” 接着她又道:“城池的名字定下了,那孩子的名字我也不用再犹豫了!” “就用蓁字。” 淑娘问:“那个蓁,其叶蓁蓁的蓁吗?” 阿萍:“是同一个字,不过我却不打算套这里面的意思。我只是希望禾蓁长大后,咱们城里的庄稼果树什么的也茂盛些!” “禾蓁?”淑娘顿了一下,又问:“你打算让那孩子随着城姓?” 阿萍坦然地承认了这点,她还接着说:“我打算让城里现在的、将来的,不知道自己家姓氏的孩子都姓禾。” “修行者对情爱之事向来随缘,我觉得我不会很早有孩子,那么只要进了禾城的孤儿们就都来做我的孩子吧?” “虽说我没当过母亲,但把孩子当成学生教养长大,我也是能做到的。” 淑娘一脸敬佩地看向阿萍:“主公想去做的事情就去做,剩下的一切就交给我们。” 刚柔并济,这才是长远之道。 淑娘想了想又笑了,她想起小叔慕容涂私底下对阿萍主公的形容,说她惯是个爱使用让人防不胜防阳谋招数的人物。 在这个孝字大于天的时代,一重养育之恩,一重教导之恩,再加上主公是个聪慧正直的人,在她照顾下长大的孩子,又如何能昧得了良心背叛她。 怕是前脚人刚背叛,后脚就被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了。 淑娘并不觉得阿萍对下属和身边人使用阳谋,她简直爱死这样的主公好了吗? 只用阳谋试探人心,总比暗处鬼鬼祟祟的弄权老狗来得可爱! 是夜,到了晚上慕容涂吃了晚饭后身体缓了过来,他就迫不及待地请阿萍速速登上城主之位理事。 于是在他诚恳地再三请求下,慕容家晚上的大堂内汇聚了禾城,现在理事的几个人。阿萍、淑娘、慕容涂、慕容伏罗、曾伯、王叔总共六个人的领导层。 阿萍不理会曾伯和王叔的推辞,将他们加入到了领导层,因为他们代表着老鹿关百姓的名义。 最起码在禾城新的一代、二代、三代人没有长成时,阿萍是不会让这两个老人家离开禾城的领导圈子挪屁股的。 他们的加入既有象征意义又有稳定军心的作用。 几人简短的商量了下禾城最近需要忙的事情,就各自散了去,昨天连着今天忙了很久,连着熬了快满二十个时辰,阿萍扛得住,其他人则是需要快些回去休息了。 等到了第二天清晨,鹿关城内的人们吃了朝食,聚在一起听阿萍宣布了鹿关城的改名,又忙活了半天把鹿关名字抹掉换成了禾字,大家才高高兴兴地开始了新生活。 阿萍给鹿关城所有人都布置下了任务,包括着她自己。 她、慕容涂、慕容伏罗、淑娘,他们四个人要以七天一个周期排出一张课表,每天给孩子们上半天课,保持着上六休一的周期。 现在禾城处境艰难,他们都希望能从禾城本地的孩子中挖出好苗子,让他们长大后成为禾城的新血。 除了这件大事之外,还有其他一些事情也很重要。比如抓紧时间开荒种一波快收菜、整理禾城内的新户籍、在冬天到来前解决禾城所有人的口粮问题和保暖问题等等。 阿萍带着所有人忙成了陀螺,可以说禾城里现在只要是个人,他身上都被阿萍派了最少三四件任务。 此刻所有人都相信着等他们熬过了这个艰难的冬天迎来明日的春季,禾城就能被他们盘活过来。 在这秋意渐浓的季节里,深山中也非常热闹。 在山野中,半人高的野草疯狂抖动,不出一会儿里面就钻出来了一个骑着足有野猪那么大只貂的老太太。 第96章 老太太茫然地?问身?下的?貂精:“不是说带我出来找阿萍吗?你怎么一会儿带我去水里游泳,一会儿带我绕着山跑,鬼灵精你不会迷路了吧?” 灰棕色的?斑斓貂妖疯狂摇头:“没有没有,小的?哪敢欺骗老太太,大王和奶奶的?味道的?确在这附近!” “我闻着就在前面半山腰的?气味最浓郁了!” 鬼灵精耐不住阿萍母亲古兰的?哀求,也有心讨好干脆就把她从?家里接了出来。 他心思活,想?着大王要是讨好不了奶奶,讨好了岳母也不错! 古兰:“那你快走吧。” 鬼灵精:“好好好,老太太您抓紧我身?上?的?毛。” 他本身?就是个?灵活的?精怪,哪怕背上?负着个?老太太,鬼灵精也飞快地?跑到了嗅觉给他指引的?目的?地?。 一人一妖到了半山腰,看到眼前的?场景,俱都?被眼前的?画面给怔在了当场。 只看见?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座被大雨冲毁了的?坟冢,里面露出了大半个?棺材。 这场景看着既凄凉又悲惨,配上?地?上?四处腐烂的?落叶,让观者望见?就觉得墓主人可怜至极。 古兰惊慌地?爬下貂精的?背:“这、这、这是不是。。。” 她想?说的?是这里是不是她女?儿阿萍的?坟,谁知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鬼灵精飞速地?蹿到了那座坟被冲毁冲出来的?棺材旁边。 他边嗷嗷直叫边奋力刨着棺材:“大王啊,大王啊,怎么才?一段时日不见?,你就丢下小的?了呢?你让小的?怎么办?奶奶怎么办?老太太怎么办啊?哇哇哇哇哇哇!” 古兰算是听明白了,原来面前的?坟墓不是她女?儿的?墓啊。 这就好这就好! 没等鬼灵精再嚎下去,棺材里突然传出一句低哑的?少年男声呵斥: “闭嘴!” 鬼灵精此刻鼻子上?都?哭得冒出了个?拳头大的?透明泡泡,它脸上?那双像是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傻兮兮地?望着棺木,试探性地?喊: “大王?” 棺木内又传出了少年男声的?讲话声:“你要是敢让你这鼻涕泡黏上?我的?棺木,我就扒了你的?皮,鬼灵精。” 这话吓得鬼灵精赶忙避过身?,自己戳破了鼻子上?的?泡泡,才?转过身?问:“大王,你平白无故躺在棺材里做什么?不去找奶奶了吗?小的?还把老太太给请来了!” “什么?!” 原本棺材内低哑的?少年音拔高了许多。 这回不用鬼灵精再扒着棺材关心躺着里面的?大王了,大王听了他带来的?好消息,一下子大王就掀开棺材板自己从?里面坐了起来。 从?棺中坐起的?牛圣婴像是个?女?鬼般散着一头墨色长发,他惨白着脸瞪向鬼灵精:“你自作主张干嘛?!” 鬼灵精无措地?团着自己的?小爪子:“小的?、小的?想?大王讨好了老太太,那被大王喜欢的?奶奶,她一定。。。” “够了!”牛圣婴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又开始抽痛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我才?不喜欢她!我恨死她了!” 鬼灵精:“啊?” 第72章 场面在牛圣婴恼羞成怒地吼出一句“我才不喜欢她!我恨死她了!”的话后,气氛陷入了漫长?的凝固中。 他的赌、他的算计,早在前段时间前阿萍转身后化为了泡影。 她居然真的盼着他死! 他真的好?恨她,她走?就走?干脆点,把自己抛尸在野外多好啊! 给他收尸干嘛?! 身上一直带着他的汗巾子干嘛?! 她以为她走?时脸上流下的眼泪会?打动他吗?! 绝不可能! 三界之?中,他最讨厌她了!!! 胸口的大洞在他的放纵下一直没有长?好?,愈合的速度很慢。 在每一个孤独躺在棺木中的夜晚,牛圣婴都?靠着数着自己身上传来?的每一次疼痛渡过?。 这疼痛的计数已?经在他的心里累积了上万次。 现在牛圣婴就像一个在赌场上撒出自己所有筹码,最后没输没赢被卡在一个让人郁闷的角度的赌徒。 谁都?知道对于一个赌徒来?说,输光全?部与翻了几倍才能给他带来?精神上的快感。 平局对于赌徒来?说就是一种?折磨。铱椛 早先来?找阿萍被她捅了一剑时,牛圣婴就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去拿他的全?部和阿萍对赌,她如果真的敢对他痛下杀手,他绝对会?在阿萍最后结果他的那招使出来?前,先杀了她! 因为她对他全?心全?意的狠,对圣婴来?说就是背叛,他会?杀了背叛他的所有生?灵。 可,谁知道阿萍在最后又给少年妖怪出了个难题。 她没踩入他暗中布置下的陷阱,反而是他在她那里沦陷得更深了。 这次明显输了的惨败结局,让圣婴对于强过?他一些的阿萍萌生?了恨意。 你为什么不继续屈服于我呢? 你为什么不愿意爱我呢? 或者说你为什么不愿意接着哄我了? 自顾自长?大的你凭什么要把我丢下!!! 等等我,不要丢下我!!! 无论当时他的内心在怎么嘶吼,阿萍都?头也不回地走?了,又一次把他丢在了原地。 他不是每一次都?能立刻追过?去的。 阿萍,他也是会?难过?的。。。 牛圣婴嘴硬地在心上人的母亲面前说出他对她的恨意,却低着头回避着古兰的视线,连她站立的方向都?不敢去看。 他羞耻于自己现在这副邋遢的模样?出现在阿萍的母亲面前。 他应该是强大、耀眼、让所有人害怕的妖怪,而不是成为现在这样?的颓废的被女人抛弃的可怜虫。 是啊,他好?可怜啊,被女人抛弃前还被她狠狠地修理了一顿。 他说他恨她,但是少年妖怪却忘不掉他重伤垂死时,少女将他搂进怀中的那个拥抱。 那是一个温暖又柔软还芳香四溢的怀抱。 要不是为了赌最后的结局,在那一瞬间他真的好?想抱紧她,要是能把她锁死在自己怀里就好?了。 后来?,她还温柔地给他擦脸、整理衣冠,这样?的做法让牛圣婴无法对阿萍痛下杀手。 杀意、爱意,牛圣婴晕了头,所以他将自己自囚于阿萍给她建造的棺材内。 原本他想好?好?地在棺材里躺个四五十年再出去的。 可谁能想到鬼灵精莽莽撞撞地就逼着他亲自推开棺板,还面对上了自己想要回避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与阿萍母亲见过?面后,圣婴在对着她时心里总会?生?出一股浓浓的羞耻感。 当然,他确信这情绪的来?源不是源于愧疚。 牛圣婴就算被阿萍打成了这样?,他也固执地认为阿萍是他的,而他也是阿萍的。 他既然从棺材里出来?后,那就不能一直在继续装傻。 牛圣婴虽然不敢去看古兰,却挥手把鬼灵精赶去了她身边。 这次开口对着心爱之?人的母亲开口说话的少年妖怪,没敢再像上一次见面时用着那厚脸皮的自称。 他垂着头,让满头凌乱的长?发遮挡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是某管理手下不当,叨扰夫人了,某这就让他送夫人您回家。” 古兰第一次被这牛妖用这么客气的语调说话,她一时有些呆愣,随即反应过?来?,说:“我不回去!” “我年纪够大了,活得太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去,我想在人生?的最后几年在我长?女身边闭上眼睛。” 牛圣婴低头的动作?不变,吩咐鬼灵精,道:“你快送夫人去到她身边。” 大王嘴中的这个她指的是谁,鬼灵精秒懂,立刻点头:“小的明白,小的绝对会?把老太太安全?送到奶奶身边。” 等鬼灵精负着阿萍的母亲转身后,牛圣婴才抬起头看向他们离开的发现。 他心里再怎么控诉阿萍,再怎么因为他和她奇怪的关系发疯,牛圣婴却始终没有拒绝鬼灵精口中对阿萍奶奶的称呼。 他既想杀了阿萍泄愤,却又舍不得对她下手,仍妄图从她那里获得爱意。 牛圣婴想他应该跟上去的,去让阿萍亲口对他说个理由。 再或者阿萍只要愿意给鬼灵精一个好?脸色,他心里都?能好?受些。 好?想杀,但是不能杀的念头在牛圣婴的脑海中交替出现,催促着他去跟上在前面不远处赶路的鬼灵精他们。 就这样?爬出棺材的牛圣婴,把这副棺材收入了袖中藏好?,他在暗中慢悠悠地跟上了前方背着阿萍母亲奔跑的鬼灵精。 不管前面的鬼灵精跑得或快或慢,牛圣婴都?跟在他们背后与他们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第97章 这样?又走?了不知道多久,牛圣婴顺着气味停在了一座破败的城池外。 他站在城门口,仰头望向这座城的名字: “禾城,这就是她的城池吗?” 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散着头发,貌若好?女,却神情疯癫的少年妖怪,他就这样?望着禾城的名字怪笑了起来?。 在他自伤颓废的时候,阿萍都?打下了一块地盘,看看啊,他是多么没有的男妖? 就在禾城守门的骑兵犹豫着想过?去问问不远处、站在城门边发出怪笑的少年,他这是要在别人的城门口干什么的时候。 骑兵却在一个眨眼间失去了这个奇怪少年人的踪迹。 仿佛刚才容貌极胜却举止疯癫的奇怪落魄少年,是他幻想出来?的一个人物?。 在牛圣婴悄无声?息潜入禾城的时候,阿萍也在以前是官府现在是城主府兼办公室的宅院大堂内和阔别已?久的亲人相逢了。 望着面前这个面容苍老了太多的老太太,阿萍有些不敢过?去相认。 她既想过?去拥抱古兰又怕给古兰带去麻烦。 阿萍在贪婪地注视着母亲许久,才上前怯生?生?地喊道:“妈妈?” 原谅阿萍此刻絮乱的语言功能,她只能发出人类最原始淳朴的声?音去呼唤古兰。 她这一声?妈妈把古兰的眼泪都?喊出来?了。 她快步走?过?去拥抱着离家多年长?得比自己还要高的女儿,不舍地用手背去摸她的脸: “好?,真好?,阿妈的小花骨朵长?成漂亮花花了。就算不在阿妈身边,你也把自己养得很好?,我真高兴!” 夸完女儿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后,古兰给阿萍擦着她脸上涌出的泪水:“你也是傻,怕有妖怪盯上家里,你不敢往回跑、信也不敢寄,怎么也让谁给我们传个消息。” 阿萍羞愧地低下头:“是我没用。我只想着家里有房有牛羊有钱,弟弟妹妹和阿妈你们一辈子吃穿不愁,就什么也没多做了!” 阿萍道歉了,古兰反倒是不忍了,她说:“谁说你没用了!你要是没用,咱们家里的房子、牛羊、钱是哪里来?的?” “当初连翻交税后,那从妖怪那里得来?的钱也没剩下多少了,要不是你聪明能让钱生?钱,我们家也住不上大房子,你弟弟妹妹也生?不出来?。” 阿萍被母亲夸得愈发羞愧了,她把母亲拉到椅子上坐下,关切地询问她离开家以后家里的情况。 “都?好?,都?好?。”古兰忙不矢地说:“家里你弟弟妹妹们都?长?大了,能养活自己能成家了,不需要你这个老大扶持,你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阿妈实在想你,就在妖怪找上门时,让他送我来?找你,阿妈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能活多久,但阿妈确定自己想陪在你身边。” 阿萍是古兰这一生?中最喜爱也是最为倚重的孩子,她陪着她度过?了美好?的青壮年时期,她们既是母女又是朋友。 古兰时常觉得她对不起阿萍,她想要不是一家子人拖累了她,阿萍不至于会?在面对牛妖时步步后退,退到最后被逼入绝境。 她不认为除了药材这件事之?外,他们家欠牛妖什么的。 要是没有牛妖出现阿萍就不会?生?病,不会?和那些非人之?物?们纠缠成解不开的死结。 她多好?的女儿啊,花骨朵一般的小姑娘,古兰从不希望她去经历歌谣传说中传唱着的、英雄伟大的冒险故事,只想让女儿平平安安活到老。 古兰这些年都?在想,她这一辈子做错了很多事。 或许早在长?子离家失踪后,她就应该把姓何的男人从家里赶走?,这样?家里少了一个人,她们交税便不会?那么难了。 或许在阿萍从野外捡回一头牛时,她就不应该贪便宜让阿萍留下它。 再或许古兰想在牛妖被他妖怪爹带走?时的那一年,她就应该搬家离开原地,让那牛妖再也找不到她的女儿。 她真的好?后悔,为什么在能选择的时候不选择,犹犹豫豫地让她和阿萍母女分离这么多年! 哪怕这会?儿,古兰看着长?得白净漂亮的女儿,她心里总是在为她感到委屈。 妖怪堆哪是那么好?混的,就算那牛妖护着女儿,被其他妖怪瞧不起、时时刻刻用审视目光看着的女儿,她心里肯定难受。 人要是一直心里难受,那日子过?得再富裕也是难受。 古兰怎么看阿萍都?看不够,但她知道自己以后就要和女儿一起生?活了,到时候她想怎么看女儿就怎么看。 她不舍地摸了摸阿萍的脸蛋,说:“快别哭了,都?是当城主的人了。好?女儿你快去把门外那妖怪打发走?,他虽然是那牛妖的手下,但他一路上都?对我很照顾。” 阿萍点点头:“我知道。” 鬼灵精一向很会?看人眼色,是个伶俐讨喜的性?子,还是个很会?顺杆子爬的妖。 他都?来?了,那么他呢? 阿萍心里这次总算是浮现出了少年妖怪的名字,牛圣婴。 心里再怎么奇怪为什么没有妖怪打上门来?找她算账的阿萍,她却始终没发现暗处藏着的幽魂般偷看她的少年妖怪。 牛圣婴不敢盯着阿萍看太久,因为她现在成为了修行者,他怕看着她看太久后,被她发现他的存在。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朽烂的衣物?,又看看一身蓝色粗布骑装显得格外干净利落的阿萍,他一下子就失去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想法。 牛圣婴可以是让阿萍害怕的妖怪,牛圣婴也可以是被阿萍打败的妖怪,但牛圣婴唯独不能是只让阿萍觉得可怜的妖怪。 确定此时不出现在阿萍眼前的牛圣婴,他悄悄摸到了鬼灵精和阿萍谈话的偏厅屋顶上隐藏。 继续偷听?着阿萍说话。 屋内,阿萍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鬼灵精了,再加上这只妖怪没给她留下坏印象,她对着他也愿意给个笑脸。 当然,或许也有鬼灵精现在登场形象是一只巨型毛茸茸。 对着人脸和看起来?很可爱的动物?的脸,当然不能是一种?态度。 进门到落座,阿萍招呼鬼灵精的态度都?很亲切,还主动给他倒了茶水:“多谢你一路照顾我母亲来?到禾城,现在禾城还未繁华起来?,送你的谢礼我就暂时欠下,以后你什么时候来?找我要都?行。鬼灵精你看这样?可以吗?” 鬼灵精受宠若惊地连连点头:“奶奶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这话后,他还不忘补一句:“其实接老太太过?来?的事情是小的自作?主张,真正送老太太过?来?的人是咱们家大王。” 鬼灵精边说边小心地观察着阿萍的脸色:“小的带着老太太找到大王时,还以为我们能一家团圆呢。谁知道,小的和老太太会?看见大王失魂落魄地躺在一具棺材里。” 就知道和鬼灵精聊天?,离不开牛圣婴这头牛。 殊不知在鬼灵精话里提及大王这个词时,屋顶上隐藏着的牛圣婴竖起了耳朵。 屋内,鬼灵精抛出的话题,阿萍装作?没听?见,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袖。 阿萍没接话,鬼灵精也不尴尬,继续替着自家大王说好?话:“小的不知道大王奶奶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大王那副嘴硬心软的样?子实在看着让妖心酸。” “他嘴上说着恨奶奶,恨死奶奶之?类的瞎话,但看见小的请了老太太来?,又眼巴巴地让小的把老太太安全?护送到奶奶身边。” 鬼灵精没想到他这一通话同时引来?来?屋子内外人与妖怪在心中同时的暗骂。 阿萍心想,这嘴上放屁也放得太随意了吧?按照她对牛圣婴的了解,那头小牛精对她恨得起了杀心才是真的,至于他为什么没立刻提枪打上门来?,阿萍觉得他指不定又是在偷偷憋什么坏水。 牛圣婴心想鬼灵精嘴也太笨了,他对着阿萍什么时候这么狗腿了,他只是不想在她面前用出下作?的手段,让她以为自己绑了她老娘威胁她! 鬼灵精不知道自己在大王和奶奶心里同时都?被骂了,自己还在那里偷偷地美呢。 他继续说:“大王现在还在深山老林的棺材里躺着呢,我看他身上的伤全?没好?,伤口处都?被苍蝇爬上去了,脸也瘦得尖了起来?,身上也挂不住衣服,看着像条幽魂野鬼。” 阿萍没接话,她不明白胸膛都?被她整个捅得对穿的牛圣婴为什么没死。 只是在心里闷闷地反驳,要不是他强行追过?来?,毓秀也不至于当不了人,而去做鬼。 当时她替毓秀做了决定,因为她看到她临死前的不甘,但是毓秀她真的愿意做鬼修吗? 还是,她自作?多情了。。。 鬼灵精瞧着奶奶没赶他走?舔着脸喝了口茶,继续说:“我想奶奶当初也不是一定要伤大王的,不然你为什么不割下他的头,挖出他的五脏六腑。既然奶奶留了一线,大王也有心继续与奶奶相好?。小的厚着脸皮求奶奶再给小大王一次机会?。” 第98章 哦,原来对穿伤不管用啊。 阿萍心想多谢你了鬼灵精,她又多了一条玄幻常识。 她轻轻地笑了一声,说:“多给机会,那下次我剥了他的牛皮做被子,拆了他的血肉炖汤,最后拿他的骨头打磨成首饰戴行不行?” 阿萍以为她说的话够刻薄了,没想到鬼灵精面上表情却变得日有所思起来:“奶奶要是喜欢这样的玩法,小的倒是能和大王提一嘴。” 阿萍:“?” 不是,你们妖怪有什么大病吧? 剥皮拆骨是什么很潮流的情趣吗? 她难不成看着很有主人的气场吗??? 阿萍皱起眉头,脸上表情愈发地难看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她这会儿知道牛圣婴没死后,她心里对他的感受又变得古怪起来。 阿萍端起茶杯看向鬼灵精,说:“好了,你为你家大王的好话就说到这里。” “你回去告诉牛圣婴,让他别在最应该好好修炼的年纪,而为女人发疯了。我忙着我的正事,很忙,你转告他要想杀了我那就回去好好修炼,他看他心里想要的是你死我活还是两败俱伤。” “我既然能对他拿起剑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大不了我和他同归于尽,然后随他爹妈来把这番天地搅得乱七八糟。” 奶奶这话说得可真严厉,但在理,鬼灵精也无法反驳。 最后他听见了上方端茶送客的奶奶,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你告诉她,一个女人是不可能真心实意喜欢上一个男孩的。” 听到这话的鬼灵精全身上下的毛都吓得炸开了:“?!” 奶奶您这尊口是什么都敢向外吧啦呀! 就是说,咱们这层窗户纸是非揭开不可吗?! 第73章 什么叫女人不会真心实意喜欢上一个男孩? 屋顶,瓦上正偷听里面谈话的牛圣婴愣住,他困惑地皱起眉把手举在眼前观察。 看了一会儿,他又把手收回去摸上自己的脸:“我变化得还可以啊,到底是哪里不像个男人了?” 做完这个举动后,牛圣婴复又喃喃自语:“以前看她也挺喜欢的呀,现在怎么就不喜欢了呢?” “之后,我难道要变得年纪再大一些吗?”牛圣婴有点犹豫,他挺喜欢现在这个少年体型的。要是年岁再变大一些,他就会觉得那样的身体活动起来不如少年人灵活了。 要不,后面只体型上变化得再大点? 是的,现在懵懵懂懂的少年妖怪还分不清长大这个词能把一个人、一只妖的一生划分成什么样子。 少年妖怪的眼睛里看见的是大小之分,人类少女眼睛里看到的却是思维之别。 在阿萍眼里轰轰烈烈这个词很美,是个让人想起来就觉得热烈动人的词,但轰轰烈烈之后的事情却都很难得到一个圆满的结果。 阿萍有些累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关键的事情上和牛圣婴这头牛说过多少次不要不行了,可每每她嘴中行动上说出的不要、不行到了他的耳朵里就会变成世上多数平庸男性他们感受到的一样。。。。变成了‘撒娇’‘闹别扭’。 成熟的大人除了讲述,他们学会了倾听,这才是长大的意义。 屋内的阿萍说完这最后要鬼灵精带给牛圣婴的话,她就端着茶杯闭目不再说话。 屋内人类少女不再说话,气氛静得落针可闻,屋顶上偷听的少年妖怪忍不住跃下站在院中。 落地,他没有发出声音,悄悄地站在窗外看着窗户纸上少女的侧影。他伸手想要去触碰,却在看见自己手背出现的污迹时,猛地瑟缩退却,放下了手。 牛圣婴突然发现自己应该记得之前自己在小河龙王府邸时心中发出的感悟。 他从来没有看清过阿萍这个人。 在她一心想要建下一番功业时,他却在耽误她。 所以他被她当成绊脚石踢开是应该的? 但,他被踢得好痛哦。 牛圣婴红了眼睛,他佝偻着身体捂住胸前的破洞,觉得自己心音中又出现在那些孤寂的夜晚里,沙哑的数数声。 “谁?!” 窗户忽地被推开,阿萍从屋内探出头,她刚才感到了一丝不对劲,院中突然出现一道陌生的气息。 阿萍推开窗户时,人也拿着不周从窗口跳出去立在院中。 在看到院中的脚印之前,阿萍脸上先感受到了一点雨滴落下的重量。 现在天上是下太阳雨吗? 阿萍抬头看向天空,却发现天上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她抬起手用手背去触碰自己脸上的水痕,手背肌肤感受到一块微热的温度。 这不该是雨水应有的温度。 可没等阿萍多想,屋内的鬼灵精就追出来向她告辞。 等送走鬼灵精离开后,阿萍再回到院子中她低头看向地上下限的脚印,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所以,他还是追来了吗? 自己这次说话又更难听了,还又是他不想听的。 阿萍拿出一把不周铲土,默默把院子中这个脚印填平后,才转身调整状态,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去陪自己的母亲。 她没想到的是她以为走了的少年妖怪,他其实还跟在她的身后,藏在暗处的阴影中悄悄窥视着她的一切。 牛圣婴不甘心,就是因为心中持续的不甘,促使着他追在阿萍身后。 他想看看阿萍现在的生活。 他想去听阿萍的真心话,对着她心爱的母亲,她绝对会说话的。 牛圣婴站在阴影的角落,看着阿萍在见过古兰陪她吃饭,送她去房间里休息后,在禾城中的忙碌。 她在忙着去视察鹿关城的重建、进行人畜分隔化管理、重启农耕的开荒、期间她还抽空去看了一会儿凡人的学堂。 阿萍她在努力地去承担一个城主的责任。 牛圣婴看她处理事物的手法还很生涩,细看却又能发现她心中是有条理的。 阿萍在逐渐成长为一方之主,她变成了他以后想要成为的样子。 牛圣婴再去看阿萍的眼睛时,他还会为了她的一双含露目心动,却不再认为这眼睛里的露珠是脆弱易失的草上珠,而是认为这是意味着朝阳即将到来的晶珠。 呵,他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还要等她来保护。 这样的话,他就更不能出现在她面前了。 他就这么一直跟着她,直到晚间阿萍和她的母亲躺在一张床上夜话时,他就在她们房间的屋顶正上方仰躺,偷听着她们聊天。 夜晚,久违地像小时候一样,和阿妈挤在一起睡,被阿妈的手掌拍着后背的感觉,让阿萍心里一片安然。 直到,她听见了古兰问她的话:“阿萍,你这、你对那妖怪现在是什么看法?” 古兰想自己的任性又让那牛妖找到了女儿的所在,他要是再缠上来了该怎么办? 她看那妖怪对女儿一副痴心不改的样子,她是真的怕他再吃自己这里抢走女儿。 阿萍这时还沉浸在亲情中温暖的氛围中,她语速慢了一拍回答阿妈古兰的问题: “他啊,是一个倔强的蠢牛,但也算是一朵让我很心动的火焰之花。” 古兰没想到阿萍会把那牛妖怪形容成花,她是对他有情? “什么意思?” 阿萍在黑暗中笑了笑:“就是他很好看,却是一朵我不能摘下的花,因为他会烧掉过去的我,把我变成第二个牛夫人。” 牛圣婴他是很真诚,可是他都没发现自己无形中在学着牛魔王对待罗刹女的方式对待她,只要自己觉得对对方好,就可以不顾对方意愿地的爱。 在母女俩独处的床上,阿萍对古兰吐出了自己的真心话:“牛圣婴他是个很俊美英气的少年,对我的示爱很热烈,我在和他相处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差点被他诱惑到对他出手。” 古兰疑惑道:“什么叫差点,你们难道没有?” 阿萍摇头:“没有,那家伙似懂非懂的,傻乎乎的。” “这样啊。”古兰心里松了一口气“你被被男人伤害就好,强迫这件事对于女人来说实在太可怕了。” 古兰连连抚摸着阿萍的后脑勺,听她又说:“别看牛圣婴不懂,但他会的花招太多了,皮相又是男人中最英俊的,眼神带勾,身段火辣,我差点就栽了。” 那些相互拉扯的时间里,牛圣婴不懂难不成阿萍还不懂吗? 要是她想,多的是办法让他们俩成事。 可牛圣婴没长大,阿萍却长大了,她受到的教育乃至自身的道德感却不允许,她对个未成年下手。 第99章 一个健全的成年人不?应该去?诱骗未成年,这样的行为是犯罪。 哪怕那个未成年自己愿意,成年人都不?应该跨越那条线。 回忆起过去?和牛圣婴相处的日子,阿萍现在靠在阿妈怀里想,原来?那段时间?里她都在和自己的欲望博弈。 在自己情感倾向和肉体欲望中?挣扎,挣开?诱惑艰难地向理智的位置攀爬。 在清醒中?慌不?择路地迈向了逃跑的道路。 她不?想自己和圣婴还?没有体验过真正的自由与爱,就互相拥抱着跌下欲望的深渊。 “也感谢他把我打醒了。”阿萍有些叹息地说。 她这话被不?理解的古兰听了,吓得这老妇人一下从床上?坐起:“你说什么?!他还?敢打你?” 禾城晚上?还?是有些冷的,阿萍连忙把古兰按回温暖的床上?,向她解释:“没有没有,他哪里敢对我伸手?,反倒是我对他打打杀杀的!” 古兰不?确定,又问:“真的?” 阿萍肯定地说:“真的!阿妈你这次和牛圣婴见面?,他那副模样就是我打的!” 古兰在听见自己女儿和那牛妖相处时没吃亏,身上?紧绷的肌肉一下就放松了:“可你不?能?把他打死,那打了也是白打啊!” 阿萍轻笑着搂着古兰,说:“都修道了,还?忍什么?道法自然,讲究的是顺从本心。” 难得说到了这里,阿萍继续和自己阿妈说着真心话:“原本我以为他真的死了,还?很难过,心里也没原本想的那么轻松不?在乎。现在知道他活着,却又再不?想见我,我却又开?心起来?了。” “好奇怪啊!”阿萍对自己纠结的心理发出感叹。 古兰却能?理解她这个时候的心:“因为再不?理解的男女相处时,你也受到了他的好,人都是有心肝的,哪能?轻易就把爱恨分离。” “也是。”阿萍认为阿妈说得对,她其实和牛圣婴一样苛刻,都在认为对方能?达到自己的要求,但是他们俩个是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自以为是? 阿萍叹了口气,说:“阿妈,我或许以后再看不?上?其他男的了。” 古兰:“为什么?” 阿萍:“因为我发现在这个封建充满压迫的吃人社会里,牛圣婴这个等级已经是我能?遇到的最理想的丈夫选项了。” 在西游这个大?环境里,真的就是这样。牛圣婴这样的男性,大?概就是这个时代?丈夫群体内的天花板了。 可话又说回来?,天花板也就这样了,其他的男性可想而知会有多糟糕。。。 阿萍哪怕不?能?吃回头草,她也不?会在其他男性上?浪费时间?。 她不?知道她这番话给偷听她们母女夜话的少年妖怪带来?的震撼。 牛圣婴若有所思地仰躺在屋顶的瓦片上?看星星,他可以听到下方屋子里母女两个平稳的呼吸声。 他不?知道他该高兴自己在阿萍这里获得的最高赞誉,还?是该去?迷茫那个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 她既然喜欢他,那为什么还?要从他身边逃走? 而且什么是差点对他出手??阿萍明明摸了他好多下的! 牛圣婴对着夜空上?的星星撇嘴,他想自己还?是先养好伤再说以后吧! 第74章 禾城附近的山野中出现了一只大妖的幼崽,他很饥饿也很疲惫,于?是这里就变成了他的狩猎场。 一棵在?山林中不知道活了几百年,却始终没有缘分开启灵智的古树下,盘腿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 沙沙作响的树荫里,少年低头?正咀嚼着什么东西,发出一阵阵让人骨头发酸的咯吱咯吱、噗叽噗叽的动静。 伴随着粗鲁的呼吸声与吞咽声,少年吃完了手上最?后一点食物,他满足地后仰靠到身后的树干上,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填饱了肚子的少年脸上出现了几分困意,他英气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慵懒之美,肌肤上晕出的颜色像是海棠花瓣上的浅红。 抬起手,他慢条斯理地舔舐着手上残留的鲜血,就像是进食结束的野兽梳理染血皮毛般仔细,这样的举动似乎有助于?他放松精神。 这个将附近山林中杀孽缠身的妖王、洞主屠戮一空并吞吃入腹的少年,就是从禾城出来的牛圣婴。 他自从阿萍从他身边逃走后,就没有一天休息时间是超过一个时辰的。同样着急找人?的他想着自己几个月不吃东西也不会死,在?寻人?的路上就那么干饿着,除了偶尔撞到他眼前的蠢货打打牙祭,他从那时到现在?过得都是疲困交加。 更别?提后面被阿萍打伤后躺棺材那几个月,除了雨水他嘴里就没有进过其他东西。 今天这段捕猎,牛圣婴吃了个肚圆,直感?觉食物都涌到了嗓子眼,他才停嘴。 他这一吃到把附近的恶妖都清理个干净,却也把附近的小妖们吓得不轻。 可牛圣婴是个在?乎其他人?、其他妖感?受的妖吗?他不是,他吃饱了就地一躺就呼呼大睡,在?附近尤带着血腥味的山风中睡得香甜。 他这一觉睡到了天黑,等?他从草地上睁开眼时,眼前的火光和闻到的气味告诉他,这火是鬼灵精升的,而且这小妖怪还坐在?火边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 “好吵!”牛圣婴从地上坐起。 鬼灵精看?见他醒了,立刻跑到他身边,给他递上装着清水的竹筒:“大王,你醒啦!” 牛圣婴觉着鬼灵精在?讲废话懒懒地睇了了他一眼后,默不作声地接过竹筒喝水。 鬼灵精看?牛圣婴喝了水,又问:“大王,你晚上还要?吃吗?我看?这附近还有几窝妖精!” 牛圣婴把竹筒随手一丢,骂道:“吃个屁!那不能吃!” 鬼灵精不理解,呆呆地问:“为什么不能吃啊?” 牛圣婴解释:“那些身上杀孽不重或没有杀孽的妖怪,我要?是把他们都吃了,阿萍会生气。” 是的,牛圣婴因为昨夜他偷听到的阿萍的真心话,考虑了很久。 他原先因为阿萍喜欢他,那怕这喜欢里有些水分,她也应该会接受他的一切。现在?想想,阿萍是个奇怪的姑娘,她脑袋里面就没有从夫这个概念,她反而越喜欢他,越会对他的一些习惯挑剔。 他以为她不在?乎的东西,其实?她很在?乎。 圣婴既然还是想要?阿萍,硬碰硬又怕碰碎她,再加上他自己也不想死,所以只能以后自己注意点了。 吃东西只吃浊气馋身的家伙,其他的小东西抬手放过就成。 他得让阿萍知?道自己在?改。 不然没有从夫概念的少女,翻脸的无情,牛圣婴已经切身体会过痛楚了。 再者要?不是他自己变化人?身时,没有按照现在?妖怪眼中普遍的习惯变化,他怕是被阿萍捅穿时,就因为体内大量脏器破损而死。 牛圣婴不想给鬼灵精解释这些,因为他从话本上知?道了一个词叫做惧内,好像男子被同性知?道他惧内后会很丢脸,所以他不想让同为男妖的鬼灵精知?道他牛圣婴惧内! 惧内这种事情,他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 牛圣婴看?鬼灵精这傻子,一副也不懂的蠢样子,又对他补充了一句:“你以后也不能滥杀无辜,不然阿萍要?是不要?你了,我也就不要?你了。” 鬼灵精:“啊?” “噢噢噢,小的知?道了。”鬼灵精回过神后连忙回答,他可是可愿意跟在?厉害的大王奶奶麾下了,眼看?着现在?奶奶也立起来了,鬼灵精哪里愿意离开牛圣婴身边。 他还盼望着爷爷奶奶们吃肉时,他能分到一小块呢! 不过嘛。。。 看?着自己大王这会儿挺能说,脑袋像是能开悟的样子,鬼灵精直摇头?。 大王这话这举动去当奶奶面说当奶奶面做就好,对他鬼灵精吧啦吧啦又何用?? 该说不说愣头?青求爱就是让妖头?疼,鬼灵精想起奶奶她提起大王就变冷的脸色,他又摇了摇头?。 “?!” 正摇头?长吁短叹的鬼灵精忽地被块小石子击中了脑门。 “鬼灵精,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坏话呢?” 牛圣婴手里抛动着一块小石子,眼神不善地直盯着鬼灵精。 鬼灵精捂着痛处,把头?摇得像是个拨浪鼓:“小的不敢!” 牛圣婴:“哼!” 也不知?道他信没信鬼灵精的话,自顾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蹲下身压腿撑筋,说:“等?我洗个澡,我们就暂时先离开禾城吧。” 鬼灵精惊讶道:“这就要?走,不管奶奶了吗?” 牛圣婴失笑:“我管她?管得了吗?她现在?正忙着,我撞上去只会更使得她心烦。” “再说。。。”他顿了顿自嘲道:“现在?我这样也配不上她,总得回去学点安身立命的本事,才能让她高看?我一眼。” 第100章 “我要?是以现在?这个模样出现在?她面前,只会被她可怜被她瞧不起,然后她就会觉得离开我身边这个决定很正确。” 他,牛圣婴在?心上人?的眼中,必须一直是以强者的面目示人?。 牛圣婴对着想要?张嘴安慰他的鬼灵精,摆手制止:“你那些自欺欺妖的安慰话别?来说与我听了,我说的才是实?话。” “不过,你也别?担心阿萍会喜欢别?的男子,她眼光可高着呢。” 牛圣婴现在?回忆起阿萍对他的评价,心里都热乎着。 他会用?事实?向她证明,她的选择没错,他才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男子。 他们来日方长。 熄灭了火堆,牛圣婴正想带着鬼灵精去向河边,却发现不远处的树丛中一阵抖动,里面走出了个怯懦的少女,她提着个果篮,手上拿着一束鲜花,小心翼翼地看?着牛圣婴他们: “这是奴送于?大王解渴的瓜果,希望大王不要?嫌弃。” 不用?细闻,牛圣婴和鬼灵精都认出了眼前少女的真身,是一只山雀精。 牛圣婴没理她的示好,鬼灵精也同样。 比起鬼灵精偷摸着对这山雀化作的少女翻白?眼。牛圣婴的态度更冷漠,他直接对前方的少女,厉声喝道:“滚!” 山雀精愣住了,她还以为这么一个除恶的男妖怪是个好说话。她来也不是抱着什么攀高枝的妄想,只是想按照他们的习惯,要?是这男妖怪好说话,一夜雨露后说不定她能留下一个孩儿,凭借着父辈血系的不凡,她也能有个依靠。 她也长得不丑,却没想到遇上的眼前这个妖怪是个不会怜香惜玉的呆霸王。 牛圣婴根本看?不上眼前的这只山雀,因为她连直视他的眼睛也不敢。 这样的弱者,不配碰他。 再说了他心里有了阿萍,其他女子和恼火起来能砍他的阿萍比较,就更显得软弱不堪了。 在?牛圣婴眼里,除了一个阿萍在?他眼中是个姑娘,其余异性在?他心里和同性没区别?,他也没兴趣和他们拉拉扯扯。 见那山雀脸上的难堪与犹豫,牛圣婴对着她恶劣地一笑,说:“快滚远点吧小鸟,趁本大王这会儿还不饿!” 这话一出,当即吓得少女变了真身,扑腾着翅膀逃也似地从牛圣婴面前消失。 “这狗胆!”牛圣婴懂得是怎么给外者难堪的,他直接对着山雀的背影又冷哼了一句。行动上更是在?离开前毫不犹豫地一脚踩烂了山雀少女留下的果篮。 穿过野地里半人?高的荒草,牛圣婴到了河边,他直接从河岸上跃进河水中。 让湍急的河水冲走他身上破烂的衣物,洗刷掉他伤口里的蛆虫细卵。 在?牛圣婴没断气前任何大型的活物都不敢近他之身,可蚊虫飞蝇这类的小东西,他却是拦不住。 他立在?黑暗的河水里,体内妖气外放猛地一震,破开伤疤的同时,他也把体内的蚊蝇幼虫和小虫们为孵化的虫卵从身体内排出,由水流带走。 做完这一切后,牛圣婴浮在?了河面上,让河水全方面冲刷着他的身体,直到月亮从乌云间钻出来后,他才从河中走到岸上。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使得他光洁如雪的肌肤泛着淡淡荧光不似肉身,反倒像是由地下某种稀罕的矿物雕琢而成的造像。 此刻身上没有衣物掩体,牛圣婴却好不扭捏地在?月下袒露自己的身体,披散着一头?齐腰的长发站在?岸边望月。 洗干净了身体,牛圣婴这会儿才发现岸边竟然生着一棵杏花树,难得这树现在?竟然还在?开花。 时候不对,却又感?知?到这树没有成精,于?是他走到树下,抬手之间外放出一股妖气斩断了下一截花枝拿在?手上。 牛圣婴想他不出现在?阿萍面前,总也要?让她知?道他来过禾城,而且他还喜欢着她。 想要?留下点痕迹的牛圣婴,他顿时改变了想法?。他让鬼灵精留在?这里,自己拿上杏花枝跑到了禾城,阿萍睡觉的那间屋子外面。 他没有多?想,在?扒屋顶上向下倒仰着身体想把花枝插进窗户上的锁扣里。 牛圣婴想法?是好的,想不打扰阿萍只悄悄留下点自己的痕迹,可是他却没想到房间里的阿萍却一眼就看?到了他。 光着身体,动作笨拙地往窗户上插花的他。 一人?一妖四目相对,通通都瞪大了眼睛。 阿萍脸上无声的讶异,让牛圣婴感?到无措极了,他红着脸想要?捂住胸遮掩,却又慌忙着去抓住要?从窗边滑落的花枝。 最?终他什么话都没对阿萍说,红着一张脸就狼狈逃离了禾城,徒留阿萍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看?着窗口被少年妖怪怼满窗口的杏花枝。 他这是掰断了半个杏树的树冠吗? 阿萍走到窗边,恰巧一阵夜风吹来卷起杏花花瓣撒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一阵柔软的雪落。 她不理解少年妖怪大半夜不穿衣服跑来给她送花干什么,却看?见了他胸膛上那个被月光透过的大洞。 最?终阿萍她没干什么,只默默地从房间内找出自己的洗脸盆,把窗口那抱杏花枝插在?了里面。 她想她还是不要?去解读那个谁的脑回路,因为她理解不了。 不过,阿萍倒是稀奇他这次居然会脸红? 今夜突然与牛圣婴的照面,实?在?太过诡异,阿萍原以为自己今天晚上会失眠,却没想到却是一个无梦到天亮的晚上。 而她睡醒时,红着脸狼狈跑出禾城的牛圣婴这时已经架云带着鬼灵精回了家。 他直接找上了父亲牛魔王,说明自己想习得一身真正能让他在?世上安身立命的本事。 牛圣婴和阿萍之间虽然并不能相互理解,但他们彼此都通过不同的方式,认清了一个事实?: 在?世上只有强者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如果他(她)被命运捉弄,不过是说明他(她)还不够强。 第75章 “你年岁尚轻,不想着玩乐怎么突然上进起来?” 牛魔王前不久方才归家,身上还带着在外纵情声色时留下的脂粉气。 他靠坐在软榻上,打量着面?前自己有一段时间没见面的儿子。 看他身上虽有些许血腥气,却四肢健全五脏六腑无缺,便也放下了?心。 牛圣婴随他,自从落地那?一刻起就难掩妖性的凶蛮。 他还记得他第一口的食物,那?是一个多事?的侍女,想要?上前帮忙当时正忙着剥下身上胎衣的圣婴。 却不想这?个举动刺激了?他,这?孩子当场一口就咬断了?侍女的脖子,把她当做了?血食配着自己?胎衣当场享用了?。 圣婴这?个行为吓晕当时还躺在产床上的妻子,确认牛魔王大感欣喜,直呼此子像他。 在当今这?个上古遗脉销声匿迹的环境里?,牛魔王还能有一个身上带着洪荒上古蛮荒残酷血气的子嗣,这?对于他来说是大大的惊喜。 证明他的血脉得到了?传承,以后孩子最低的成就就是现?在他这?样,更高的嘛就值得期待了?。 牛圣婴归家后,先是梳洗打扮了?一番,换上新衣去见的牛魔王。 早先为了?颜面?,他身上所有的伤,他只恢复了?额头被阿萍劈裂的皮骨,让他的脸看起来完好。其余身上的伤脚筋断裂他复原了?,剩下胸口的洞穿伤他还需要?慢慢调养。 有了?衣服遮掩,外?在内在又无显眼伤疤,他这?才有脸立于父亲面?前。 牛魔王的问话,在他的意?料之?内,牛圣婴淡淡地说:“没什么?,只是变作少年身出去闯荡了?些时日才知道自己?的不足。孩儿想既然已?不是孩童之?身,那?么?总要?做些大人的事?情。” “哦?” 牛魔王盯着牛圣婴的脸看了?一会儿,调笑道:“这?就是你和那?西海龙子争风吃醋为了?一个女子在海底打起来的理由吗?” 牛圣婴一点也不觉得这?事?在父亲面?前难以启齿,直言道:“那?是敖摩昂这?厮该打,谁叫他对我的女人伸手?!” 牛魔王听了?儿子的话,哈哈大笑。他心想这?小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护食得厉害。 想想他刚出生时,一家三口还在一道用饭时,罗刹不过是瞧着他吃相难看,伸手?去动了?他的碗筷。那?时要?不是自己?动作快,这?小子差点就把他娘的手?指头都给咬下来。 还得是狠下心给他几顿好打,这?孩子才识相学着些人模样了?。 牛魔王越看面?前儿子的样子越觉得心里?有趣,问他:“你想学为父的锻体?功法和棍法吗?这?是条轻松的路子,我可以教你,但是这?条路的尽头为父也快走到头了?。你再练也就是我这?样。” 说完,他看儿子凝眉深思的样子,又怜惜他的天资,遂狠了?心想到另一条路。于是牛魔王又说: 第101章 “你要?不想学我的,我这?还有另一条道给你走,就看孩儿你能不能吃苦了??” 牛圣婴当然不想走一条他年幼时就已?经能看到终点的路,连忙抬手?行礼:“请父王指点迷津!” 牛魔王问他:“在五百年前曾有一妖大闹天宫,在天上作乱。当时闹得上面?天翻地覆,还使得天上太上老君炼丹的丹炉跌落人间。” 牛圣婴听到这?里?疑惑道:“这?又与我修行何干?父王是又起了?讲古的兴致?” “没有!”牛魔王没好气地从果?盘里?摘下一颗葡萄朝他丢过去:“你听我说完!” 略微大声说了?这?一句后,牛魔王回忆起过去几个结义妖王意?气风发的模样,心中不由感觉到一阵萧瑟。 现?在到底不是洪荒上古之?时了?,若还在洪荒,天地之?法混沌,圣人又在,他们妖族哪里?会受些仙佛之?属的欺辱? 想想他那?出色的兄弟,天地灵物孕育而出的生灵,到了?天上竟被人百般羞辱,牧马小官?果?园看守? 唉,唉,唉,时也命也! 自从妖族有天资不凡的前者去天上探路后,有几分志气的妖族都不愿上天成仙了?。 牛魔王想想现?在还被压着受折磨的猴子,心里?既恼火又有些心灰意?冷。 他抬眼望着自己?优秀的儿子,有心想和他讲明厉害又怕他这?冲动性子压不住。 想想当今妖族最好的前程就是成为主宰一方的妖王了?。 牛魔王定了?定心神,一副默认了?儿子刚才讲他是对的样子,又说:“天上的太上老君他的丹炉落了?凡间,落地那?一瞬就跌开了?炉盖,丹炉内的火焰涌入凡间,借着地脉金木土三气至今还在燃烧。使得丹炉落地附近寸草不生,八百里?的火焰至今仍日夜不分熊熊燃烧。” 牛圣婴听了?父亲的话,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都说妖怪吃人害命残毒,没想到天上神仙竟然也这?般不顾及人间生灵性命。 那?神火想也知道不会自主熄灭,这?一直燃下去得吞吃下多少性命? 牛圣婴刚想开口嘲讽天上两句,却在牛魔王的注视下硬生生咽下了?嘴里?的狂言。 牛魔王说了?前缘,让儿子清楚有这?么?一段前缘后,说:“你是我的孩子,承接了?我与罗刹女的血脉,天生血肉筋骨较凡妖更为结实?,生来又带着丝上古遗风。你要?是熬得住可去这?处修行,受几年丹炉神火打磨,自己?去悟一套功法修炼。” 牛圣婴已?经从牛魔王口中得知了?这?丹火的厉害,心里?知道要?去必定是日日苦熬,可不去就只能沦为平庸。 他注视着面?前父亲牛魔王被酒色熏染得有些浑浊的双眼,有些害怕却又有些不服,稍加思量,他跪下给牛魔王磕了?三个响头: “孩儿多谢父王为孩儿苦心思虑,孩儿愿意?去那?丹火焚烧之?地苦修!” 牛魔王也不去扶他,问:“儿子,你真的想好了??” 牛圣婴:“孩儿做下决定就不会后悔!” 倒是比他年轻时,还有志气。牛魔王起身把他扶了?起来,说:“好孩子,那?你去收拾些行礼,父王这?就送你去!” 牛圣婴看着他们父子两个现?在快速商量好后就打算启程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脑中忆起了?什么?瞬间他就变了?脸色咬唇皱眉,神色变得难堪起来。 他想起来了?,想到之?前发生过的和眼前一模一样的场面?! 原来他还是一样的! 怪不得阿萍会觉得他一直在哄骗于她。 牛圣婴看向牛魔王,问他:“我们父子出远门,不用告知母亲一声吗?” 牛魔王摇头:“你突然提起你母亲作甚?她又哪里?懂得这?许多,给她解释起来也麻烦,想你修炼也不是坏事?,等我安顿好了?你,再知会她一声也就是了?,你母亲不会在意?这?些的。” 是了?,就是这?态度,他之?前也是这?个样子的! 牛圣婴试着把自己?的位置换到母亲罗刹女的位置上来面?对牛魔王这?番话。不用多说,光是想象,他的脸就绿了?。 “她在意?的。”牛圣婴闷声说。 牛魔王:“什么?在意??” 牛圣婴,说:“母亲她在意?的。”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牛魔王在男女情爱这?条道上经验比牛圣婴丰富多了?,他很快反应过来儿子说得是什么?了?。 还是年轻好。 牛魔王轻笑,想他和罗刹新婚时,也有几十?年甜蜜时光,是离开片刻也要?和彼此讲明原因,多一刻的分离都让他们心中被情火灼烧,受到甜蜜的折磨。 可后来呢,五十?年、一百年、两百年也就那?样了?。 牛魔王不想太早让儿子知道他们长生种的感情观,只拍了?拍牛圣婴的肩膀,说:“你出去一趟,长大了?不少,罗刹要?是知道你这?孝心,她想必会欣慰非常。” 牛圣婴一听就知道牛魔王没懂他的意?思,他说的这?哪是孝心啊。。。 他分明是觉得自己?和父亲对待心爱的女子的方式总有些不对,像是他们都在暗中欺负她们,想要?他们低头。 此时还未长成男人,不曾接触到男人那?些恶劣心思的牛圣婴,他只单纯地想对于喜爱的伴侣,怎么?能欺负她呢? 她应该是被他捧在手?心呵护爱惜的,就算她有些坏脾气有点狠心,他也同意?了?她对他的坏。 牛魔王处在时光的那?头,已?经从意?气风发少年郎被打磨成了?现?在这?般万事?随意?的中年魔王。而牛圣婴他还在时光的这?头,单纯地热血地奔向心上人的身边,带着满腔渴慕。 他想他到底是不想变成父亲的样子的,因为对于他喜欢的姑娘来说,‘牛夫人’这?个头衔是个噩梦。 牛圣婴对于情爱一道的诀窍上还是很难理解,他却隐隐发现?了?父母相处中的问题,以前被他看在眼里?却同意?被忽略的问题。 他回屋子里?收拾行李时,免不了?就在脑中想要?是阿萍变成了?牛夫人,自己?还会喜欢她吗? 闻心自问,牛圣婴觉得自己?不会喜欢上和自己?母亲罗刹女同类型的女人。 但那?个时候他真的能狠心丢下阿萍不管,和她分开吗?他想这?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为了?责任这?些东西,他还是会和阿萍在一起,但是这?样的话,他也会去外?面?找些乐子好消磨逐渐平淡无聊的时光,活成另一个牛魔王。 没有想象之?间的撕扯挣扎,一对夫妻就这?样相处下去的画面?,牛圣婴想着把画面?中的男女换成他和阿萍,他就浑身不对劲。 牛圣婴在回忆中找到了?过往他忽略的很多东西。 比如母亲装作的不在意?,父亲每次回洞府后家里?的热闹。 是啊,这?是父亲在外?做了?对不起母亲的事?情后,所以才加倍对她好吗? 为什么?母亲会习惯性的忍受痛苦? 又为什么?父亲会看不见母亲的痛苦? 想也是,牛圣婴在心里?冷哼,他想牛魔王不是看不见,而是觉得不在意?和没必要?。 忍不住地,牛圣婴在心里?爆了?几句粗口。 阿萍还真没看走眼,他还真的也是个混蛋妖怪,不过是会装相的混蛋妖怪。 全都是她眼中的混蛋,倒省事?些不需要?分什么?高低贵贱了?。 圣婴收拾完行李,满脸踟蹰地踱步到母亲罗刹女的院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叩门进去。 母亲脸上的笑还是和往常一样,可牛圣婴听着和从前一样关心的话语到底不一样了?。 他自己?的感情路都还不顺呢,就更别提父母之?间的事?情了?。 牛圣婴烦躁地抓挠了?一把头发,他看着罗刹女,说:“母亲,你以后多出去走走吧,外?面?比我们父子俩有趣的事?情多的是。” 罗刹女:“嗯?” 她不懂儿子这?话什么?意?思,但想来是他长大了?,于是笑着说:“母亲不走,在家等着你和你爹回家。” “红孩儿,等你过那?边修行了?,母亲也商量着和你父亲搬过去,到时候也方便照顾你。” 罗刹女的话没问题,但牛圣婴听了?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像是心上被蒙上了?层阴影。 半晌,他叹气道:“母亲,孩儿长大了?。” 他说完,又看罗刹女脸上表情还是那?副我懂我懂的样子,就有些想要?发火,却又知道这?火对她发了?也无用。 随便吧!牛圣婴不再纠结,也不打算管父母感情上的事?情了?,他想母亲听不懂也罢。 他长大了?也有自己?的生活,再不是以前那?只在山里?迷路后,蠢呼呼找路许久爬回家里?后往母亲怀里?拱的小崽子了?。 第102章 她面?对事?实?后总会明白,他的妖生是不会带着母亲一起走下去的。 牛圣婴不再多言,端起桌上的茶水喝完,对罗刹女,道:“母亲,我能看看你与父亲的婚书吗?” “怎么?想起看这?个?”罗刹女疑惑归疑惑,却也找出了?婚书递于儿子观看,看着自己?与牛魔王的孩子,罗刹女忍不住回忆起她的婚礼,与牛圣婴又讲了?很多往事?。 牛圣婴拿着这?婚书,努力记忆上面?的内容,同时他还装作一副感兴趣的样子追问了?罗刹女其中诸多的事?物。这?般这?般,他引着母亲对他讲了?婚书之?中许多不为人知的细节。 又过了?很久,直到牛魔王过来催促,罗刹女这?才结束她的讲话,脸上带着些意?犹未尽与不舍地送走了?离家的牛魔王与牛圣婴。 她以为牛圣婴心中同样有对她的不舍,殊不知牛圣婴也是个利己?的冷情性子,他在从母亲这?里?知道了?他想要?的东西后,是下定决心以后家中不遇大事?,他绝不会归家。 上一辈的故事?,与他无关,牛圣婴立在云头冷漠地想。 牛魔王与牛圣婴父子两个架云行了?几日,终于到达了?天上丹炉坠落之?地。隔着好几十?里?的路程,牛圣婴在云上就感觉到了?腾腾热意?,这?热意?带着些想把生灵体?内所有水分炙烤而光的燥。 父子俩降下了?云头,落在了?地上。牛圣婴就近被地热一烘,被蒸得难受。他想要?张嘴喘气,却张开嘴时就感觉自己?嘴里?的口水被蒸干了?大半又连忙闭上。 牛魔王额头上也起了?一层薄汗,但到底也是千岁的大妖了?,他对牛圣婴,说:“你现?在反悔还来得急。” 他望着牛圣婴脚边蹲着的一只小貂,说:“这?小妖怪可跟不了?你进去,他会被内里?的丹火炼化成汁的。” 牛圣婴摇头:“他就在这?附近等我。” 见儿子意?志坚定,牛魔王拍拍他的肩背,鼓励:“你就在此处好生修行,缺了?什么?就让这?小妖怪来家里?。” 牛圣婴:“多谢父王。” “行了?,父子之?间不用这?般客气。”牛魔王把儿子送到了?目的地,也干脆转身就走。 他们这?类跟脚不凡的妖怪,那?需要?去天上摇尾乞食,自由自在活跃在天地间的他们,对于修行之?道总会走出自己?的一条路。 哪里?要?像现?在修道还兴拜师门认山头,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上古时期修什么?道的生灵都有,哪像现?在这?般困难。 牛魔王相信牛圣婴身上的血脉会指引他前进的道路,他这?个做父亲的,给他找到个方向又看顾他点,就尽够他渡过幼年期,长成大妖了?。 送别了?父亲,安顿好了?鬼灵精,牛圣婴便尝试着从地上一步一步靠近丹炉坠落的中心地带。 这?天上的神火威力非常,圣婴在外?待了?十?几日却始终无法更近一步。他身上瞧着还好,脚底上生出的水泡却是好了?又烂,烂了?又好的,短短几日竟然让他脚下生出了?一层厚茧。 因为地热,牛圣婴干脆也就不穿鞋了?,免得每次把鞋底从脚上撕下来,都痛得他龇牙咧嘴! 说是外?围,实?际上牛圣婴已?经深入到了?没有人烟的荒凉黄沙戈壁上,再有个几里?路,就到了?那?八百里?烈火灼烧之?地。 牛圣婴暂时落脚这?处,平日除了?一些蝎子蚂蚁,他再看不到其他生灵。 无人打扰他,自也无人和他说话,平日除了?打坐修炼和靠近中心处的烈火地带,牛圣婴就只有捡些颜色漂亮的石子,在地上摆着军阵打发时间。 偶尔他看见些颜色鲜亮,形状可爱的石子,就会收起来,想着攒到一定数量就把这?些带给阿萍。 漂亮的小石头攒到了?一定的数量,牛圣婴终于又往神火的外?焰边上靠近了?点,这?点成功的喜悦也让他有了?放松的心思,打算去看阿萍她现?在在干什么?。 红云落到了?禾城的山上,牛圣婴隐藏着自己?的踪迹,潜进了?城里?。 这?次他没在房间里?找着阿萍,但他看见她房间内留下了?自己?送她的杏花枝。 花怕是早就落尽了?,她却留着它,把它放在一边当做搭衣服的架子使用。 这?点小小的舍不得,让牛圣婴感到心喜。 他几乎是红着脸跳进阿萍的书房找她的。 虽然牛圣婴一进去,就被阿萍用剑架到了?脖子上,他脸上依旧笑嘻嘻,直盯着她瞧。 阿萍抿住嘴唇,心里?有些无措:“你怎么?来了??” 牛圣婴抬起左手?从袖子里?抖落了?许多五颜六色的小石子,落满了?他的右手?:“我想把这?个给你。” 阿萍不解:“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牛圣婴盯着阿萍的眼睛,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是我修炼之?地内遍地都是的漂亮石头,我觉得好看就捡了?些形状颜色好的给你。随你怎么?玩,你要?是想拿去打水漂都好。” “你为什么?还会来找我呢?”阿萍想第二次了?,这?是。 她盯着牛圣婴脸上的不在乎,说:“你不应该来的,去了?火焰山你以后就好好修行,你以后会变得很厉害的。” 牛圣婴因为阿萍平淡的话语,心中一痛,随即脸上扬起了?个灿烂的笑:“阿萍这?么?相信我以后会变得厉害呀?” 他用点力气拉过阿萍空着的另一只手?,完全不顾自己?脖颈被剑锋划出的血痕:“没什么?不应该,我想见你我就来了?。” “阿萍你要?是被我打扰了?或者烦我了?,骂我蠢捅我几剑都好,你只记着别再说我不该来这?话了?。” 他这?副引颈就戮的样子,让阿萍拿他没办法。 想他现?在修行,怕是被罗刹女和牛魔王盯得很紧,她要?对他再喊打喊杀,牛魔王无所谓,罗刹女却是个会护犊子的。 阿萍顺着牛圣婴的力道,把手?摊开在他面?前:“石头给我吧,谢谢你的好意?了?,我收下石头你回去修行吧。” “嗯。”牛圣婴应了?一声把自己?收集的漂亮石子哗啦哗啦倒进了?阿萍的衣袖里?。 他边笑着看她皱眉望着自己?鼓鼓囊囊的袖子,边悄悄伸手?去勾阿萍的手?,让他们十?指相扣:“以后我要?努力修行了?,就不能常来看你了?,你偶尔想想我成吗?” 阿萍抬眼看着牛圣婴到底没又张嘴泼他冷水:“有空我会想你的。” 少年妖怪的掌心温度很高,烘热得她的手?上出了?层细汗,汗水融化了?少女指腹上的墨迹,染到少年妖怪的手?上。 阿萍看着圣婴盯着自己?被墨迹染黑的掌心发笑,沉默地从他的手?心抽回自己?的手?。 和以前不一样,她离开他的动作没有被阻拦,这?点让阿萍惊讶地抬起眉头。 她却听见他说:“以前是我对不住你。阿萍你现?在尽管往前走吧,我落后你的那?段路,我会自己?努力追上来的,不会再拖累你了?。” 第76章 牛圣婴来去匆匆,他的突然到来似乎只是?为了和她说?几句话,他的突然离开大抵也是和她说完了那几句话。 阿萍看着他翻窗而入又翻窗离开的样子,目送他的背影远去。 她坐回书桌前把袖子里的小石子全部倒在?了桌子上?。 五光十?色的小石子在自然光的照射下分外好看,阿萍看着它们就想?到了它们的来源火焰山。 他提前去了火焰山修行。 阿萍在?牛圣婴送她的这堆小石子里认出了两个高温地区会产生的矿物,橄榄石、黑曜石、还有几小块硫磺。 若是?按照原著的时间线,牛圣婴出生的时间点在?猴哥被压在?五行山五百年之后。 阿萍靠坐在?椅子上?顺理着她看过的红孩儿的时间线,他在?火焰山修行了三百年,但猴哥取经时才遇上?他。也就是?说?红孩儿大?概玩乐了两百年时间,才去往火焰山修行三百年,所以他在?取经路上?出场的时间大?概五百多岁。 现在?他才五十?多岁就去了火焰山,他以后会变得很?厉害的话,到也不算是?自己胡说?了。 阿萍看着桌上?的石子堆叹气,她似乎拿他没有办法。或许应该等一段时间,阿萍心想?若是?过个几十?年,他们双方心意?不变,那她就和他再试一次。 一味逃避的行为,太过王八了,她也不喜欢。 仔细拿出一张纸把石子堆包好放在?袖子里,阿萍又忙起了今日未完成的编教材的活儿。晚点她还要去城外开荒呢,也就没有时间再去多想?情情爱爱的事情。 种田这事不容易,要想?好好种田就必须搞好地方上?的基建。 第103章 禾城目前暂时不缺钱,缴获马匪的战马有了用处,留下母马生崽,其余的马匹都被阿萍让慕容氏兄弟两个悄悄分批次拉去周围的城池贩卖。 上?好的壮年马匹,加上?一身自带的鞍辔,价值不菲。 阿萍兜里好不容易进?账了一笔,却又在?进?账之后的几天内被她花去了七七八八。 城里人口的食物、播种要用的种子、农具,特别是?耕牛,这是?重?点。 阿萍她是?可以一挥剑就轻轻松松翻去大?片的地,但以后人多了她也要回回出来帮百姓们干活吗?这岂不是?培养了人们的惰性,从今往后便只想?着靠她,而不想?自立。 于是?后续禾城找机会又买下了几头耕牛、骡子,毛驴,作为干活的牲口和代步的工具。 幸好这里的中医药还在?辉煌时代,阿萍不用为了药材担心,再加上?城中有韩大?夫在?。安排人手护着他带着几个百姓上?山采药后炮制晒干,禾城的医药储备就能达到及格线。 阿萍代领众人于禾城中击杀马匪成功后的一段时间,都在?忙于打理城中庶务与安抚民心。 阿萍没使用花招,用了最朴实的一招安抚了城中剩下的百姓。 分房子分地,有了这两样东西,老百姓们心里就安定了。 分完房子分地,阿萍还根据现在?的情况,在?城中安排起了大?锅饭。 不是?她穷慌了抠,也不是?她急于求成这就在?城里搞起了共产。而是?阿萍清楚普通百姓的节省心理。 她在?来到西游时,是?结结实实过过几年苦日子的,她知道老百姓平时扎紧裤腰带的习惯。 阿萍清楚,却不能放任,现在?禾城的居民人本就少,要是?他们再饿肚子熬秋天熬冬天,等到了雪化时春寒料峭时,禾城怕是?就成了空城。 需知道哪怕是?在?现代,老弱病残的群体也多是?冬春这两个季节人走得多。 阿萍手下能用的人才数量少。 慕容伏罗伏罗被她安排把手下的骑兵分为了两波,两波人在?城里城外轮换值班。一波人在?城里守卫,一波人去山里抓些山鸡、野兔、山羊之类回来圈养。 铱椛山鸡剪去羽毛圈养,每日下的鸡蛋被打了做成蛋花汤,特供给城里的老人小孩食用。野兔繁殖得快,留着几个月下一窝时当?做城内方便的肉食补给。山羊,毛和奶都有用,这个要留着慢慢养。 之所以阿萍没要人去抓野猪来养,是?因为现在?他们城内的青壮年太少了,对于凶悍的野猪,他们还是?只能暂时拿来吃。 大?慕容被阿萍安排得明?明?白白,小慕容也是?。慕容涂不仅要协理阿萍办理公务,担当?秘书的职能,他还被阿萍提溜去了学堂里,给禾城的孩子们当?老师,还是?主讲,一天有两节课那种的。 淑娘则是?代领着城内的居民,在?曾伯、王叔的协助下,众人修缮房屋,修补城墙,以应付即将到来的冬日。 以上?的人才除了曾伯、王叔其余人在?忙正事时,还要抽空有学堂给孩子们上?课。 这也是?阿萍安排下的,也不管他们的授课内容,教些孩子们,他们觉得有用的东西就行了。 幸好阿妈古兰来到了阿萍的身边,不然每日要做的两顿大?锅饭只怕阿萍要亲自下场做饭。 到目前为止作为禾城城主的阿萍,她看着是?城里活做少的人,但她每日除了修炼,就要为众人的未来考虑。 逐渐临近的冬日,让阿萍无暇考虑开商路,只抓紧时间收集过冬物资。 以往看些基建的小说?,主角们建设起家园来轻轻松松,可到了阿萍这里,她脑中属于是?有用的东西都知道个模糊,却说?不出个大?概。 火炕好,但她不会搭建。 大?棚好,但她撸不出塑料膜。 只能靠着回忆自己知道的知识,一点点地挤出些有用的事物建设禾城。 杀生道的凶险与威力?是?并存的,阿萍走上?这条道的同时,她也盯着人族身上?的功德不放。 她是?修为与功德全要。 阿萍不是?个光想?不做的人,眼下她该布置的事情都给布置下去,所以在?牛圣婴来探望她时,她正伏案编辑教材。 是?的,阿萍决定参考现代的语文书,自己给禾城里的孩子们编写几本入门教材。 在?古代背景下搞教育,阿萍不打算按照本世界原有的课堂模式教人。因为这样教出来的孩子年纪大?点后很?难会适应她要灌输给他们的学说?。 于是?阿萍现在?在?编写的书籍分别是?语文、历史、算数这三本,她打算编个七本。 等孩子们大?概认全了常用字,就可以让课堂里的授课内容灵活一些,让孩子们自主选择以后发展方向。 毕竟不是?现代,阿萍不可能搭个象牙塔养人个二十?年,阿萍想?的是?最开始这批孩子没有条件。等以后禾城孩子多了,就定下六岁入学,读个五年书,十?一岁开始出去学手艺或是?找到自己擅长的领域钻研。 她现在?已经写完了大?半语文的教材。 语文的启蒙教材简单,阿萍选择了孔子、孟子、荀子、墨子的学说?,又各自抄录了几首她还记得的诗词。 当?然她编进?教材里的诗词,不是?什么风景诗之类,多是?杜甫、白居易笔下咏民生的题材。 上?午和牛圣婴会面的小插曲,结束后阿萍就挽起袖子拿着不周去城外开好的田里翻地了。 是?的,不周在?她手上?除了兵器的作用,现在?还附加了个农具功能。 剑气翻地嘎嘎快,草根石子什么的能碎得彻底,多翻几次地还有助于冬日下雪时好冻死地里埋藏着的虫卵。 而且阿萍心里琢磨着,草木、虫蚁也算是?生命吧?她斩了他们又怎么不算是?杀生呢,现在?忙着建设禾城也不能出去挑翻妖怪恶人。阿萍就想?着蚊子也是?肉吧! 现在?能活得久了,她急可以但也不能过于急。 猥琐发育的日子里每一天都很?平淡,阿萍却不觉得自己的意?志被琐事们磨平,她身边聚集着的人们意?志凝结得更?加紧密。 每日在?忙完城中一切事物后,夜里阿萍总会聚集着身边位于领导层的人们上?课。 向他们解释当?下世界的社会形态和其弊端。 帝国主义、封建社会、在?神?佛妖魔掺和下畸形的半殖半封社会,还有她最为排斥的当?今主流意?识——达尔文主义下的社会形态。 在?引导身边人去思考去发现眼下他们生活世界的畸形,阿萍还掏出了在?现代政治老师给他们在?课上?反复画重?点的话: “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很?可惜,阿萍把自己给身边人授课开的小灶内容掰碎了细讲,能跟上?她思路的人也只有慕容涂和淑娘。 其余的人包括阿萍的母亲古兰,全都听阿萍讲课,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与同伴的沟通多是?达成了鸡同鸭讲的效果,但阿萍也没有一天停下嘴。 因为她知道做事是?一方面,话也要讲出来让人懂。 他们这群人将跟她走上?一条荆棘路,这路上?诱惑和陷阱许多,如果不让他们心中生出理想?、信念,阿萍怕是?要变成孤家寡人一个。 时间点滴在?忙碌中过去十?天半月,很?快随着寒冷的风,天上?落起了雪。禾城在?熬过人祸的洗礼后步入了冬日,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季节,所有人都期盼着新?的一年的到来。 所有生灵都因为雪落冰封而猫冬躲藏时,阿萍反而等到了活动?身手的时间。 区区冬日对于修行者?来说?无所谓,清晨她时常提着不周就钻进?禾城附近的山林中锻炼身体。 于是?这个冬日禾城附近的山林中,在?前不久刚被牛圣婴犁过一遍,清理干净了的恶妖,现在?新?来的刚占据山头不久的恶妖,又被阿萍清理了一遍。 就主打一个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妖也不行。 在?‘打野’的行为结束后,阿萍开始了苦修,企图在?一次次人造的危险中去理解她脑子不理解的修道者?必备技能。 就比如说?她至今无法理解的架云。 为了学会架云,阿萍选择的学习方式是?跳崖。。。 第77章 阿萍是相信人不逼一逼,都不知道自己潜力是有多大的那类人。 她既然想要修为又想要功德,那么有些苦就是她该吃的。她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欲望,并且朝着自己?制定的目标勇敢前进。在阿萍的逻辑框架里,只要她全力去争取之后的任何结果都是她应得的、配得的。 她若想要,那再不可能、再困难的事情她都要去做,展示自己?的野心去拥抱自己?的野心,这对她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第104章 在现代为了脱离困住自己?的泥沼,她悬梁刺股地读书用高?考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因为她知道对于普通人来说,高?考真的是唯一一次最公平的改命机会,她要抓住。在西游,她在发现自己?没有一丝偷懒的可能性后,她就斩断所有可能性,去改变环境创造出一个能让自己站起来生活的世界。 只要阻拦她前进道路的东西,她再不舍都会把它狠狠踢开。 阿萍无法用本土修行者的思路去理?解修行路上的课题,那她就只能用现代人的思维去理?解。 很多剑招,她都能用科学?理?论去理?解,架云和袖里乾坤这类课题,对阿萍来说就让她很懵。 但为了以?后方便?,阿萍没有逃避选择,而是选择和课题死?磕。 因为想要抓住渡人的功德,这就导致她无法丢下自己?身边聚集的人去苦修。失去漫长时间积累慢慢厚积薄发的机会,那就只能选择走向极端的选择。 众所周知,现代人只要读过书,都知道云是怎么来的,还有大?自然中水循环的每一个细节。 太过科学?观的思维,让阿萍不能理?解人是怎么能凭空唤云的。 人体内的水分?,周遭的水汽,在没有高?温催动下怎么能变成气体,转换形态成功? 阿萍无法想象,然后她也不打算再用科学?知识去曲解架云这个课题。 因为架云对于修行者来说是日常的很普通的一个举动。如果阿萍脑中绕了很多弯弯,堆积了一大?堆条件才能完成架云这个课题,那她以?后赶路或是与?人打斗时都会慢上几拍。 这就像本世界天道的一场考试,本地考生熟悉解题思路又有私人关系,他答题起来就很快。而阿萍却是个外地考生,她不熟悉题目也没学?过解题思路,还没有任何关系,她要想得高?分?,就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在卷子上写出解题过程。 是不是很熟悉的模式? 就像鸡兔同笼这个题目,聪明的学?生靠公式就能得出正?确答案,笨拙的学?生则需要在卷子上画表格列数据,写出一大?堆东西才能得到?最后的正?确答案。 在天道的这场考试中,不管是笨方法还是聪明的方法,只要答对题目得分?了,修行者就能从天道这里得分?。 阿萍就是抓住了这点?,才大?胆地用自己?的思维去解答修行上遇到?的课题。 这样的办法没错,阿萍也在实践中达成成功的结果,从天道这里得了分?。 可换到?架云与?袖里乾坤这种题目上,她这套答题方法就不能使?用了。就像解大?题,为了得分?,你有时间也有地方写下一大?串解题过程,但是面?对选择题、填空题这样相对轻松一些的题目,你就没办法用这招了。 因为a是a,b是b,题目只要你填出正?确答案,不需要你写出解题过程。 阿萍不知道过程,却知道答案,那她每次解题不是需要蒙,就是要老老实实做出一大?串的解题过程,这样就慢了本土修行者很多。 以?后赶路、打架时,其他修行者诀都不用掐,念头一动就架云飞天,她却要在原地碎碎念一场? 彼此亮兵器打斗、过招斗法时,大?家都一样是要念咒掐诀(写出解题步骤)的,这里阿萍和其他修行者一样。 所以?在架云(选(送)择(分?)题),她运用时就绝不能慢人一步(被人拉开分?差)。 理?解不了,阿萍也不管了。她只想着架云既然都成了修行者普遍都会的题目,那她就应该会。 因为前提条件她是满足了的,所以?为了以?后能随意架云,阿萍在禾城附近的山中找到?一处高?耸的悬崖峭壁。 在无人打扰的冬日,开始了她一日三次的跳崖训练,妄图在生死?之间突破。 还真别说在这样极端的解题方式的冲击下,阿萍在连续跳了七天崖以?后,找到?了点?架云的感觉。 冬日,禾城附近不知名的大?山中,阿萍从被她干掉的某个恶妖的洞穴里苏醒。 现在每日只睡两个时辰的她,起床后外面?的天色都是暗的。 在冬天的深山里,人仿佛置身在一片孤寂之中,心里的孤独感会翻倍涌现。 孤零零一个人的阿萍起床后,简单地就地取材折了根树枝蘸上牙粉洗漱。虽然成了修行者后自身上不会再生出污垢,就连每月流血的那几日都随着她入道消失了,阿萍还是保留着每日洗漱,隔一段时间沐浴的习惯。 这样充斥着生活气的习惯,每日重复能让她记得自己?人的身份。 洗漱完,哪怕不饿,阿萍也从随身的百宝囊里找出一个粗粮馒头做早饭吃下。 她现在还没修到?餐风饮露的地步,对饮食睡眠方面?的需求极低,但也还是要有的。 一个粗粮馒头,就是她今天唯一入腹的粮食。 昨夜洞内燃起的火堆弱了不少,灰烬里暗红色的木段,时不时慢悠悠地抖掉身上银霜样的块灰,显示着它还在燃烧的现状。 阿萍拿了些干燥的枯松叶捏碎,撒在火堆上把火吹旺后,又往里放了些干树枝,等火大?了后,取了雪装进陶罐里烧化。 这会儿没条件,阿萍也不去想野外的水源里有什么了,只能去相信修行者的命硬,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闭眼吃喝。 热水,一样万能药,同时从心理?物理?上安慰人。 阿萍捧着陶碗坐在火堆旁发呆,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热水。每天起床后喝热水放空思想,是阿萍奖励自己?的放松时间。 等喝完了热水,收起陶罐陶碗,阿萍拿上双剑不周,就去了自己?这段时间经常跳下的悬崖。 悬崖处的风很大?,呼呼地吹乱了阿萍的头发,她到?这个时候就挺想念现代用来扎头发的橡皮筋的。美观性低,但非常方便?比发带好用多了。 阿萍这段时间在悬崖上进行信仰一跃时,都不知道丢了多少根发带。。。 到?现在,她跳崖时,都学?会了把发带才头发上解开收在怀中再跳。 前段时间,阿萍是直接往下跳,现在她觉得这样做刺激不够,于是她今天准备背对着悬崖跳下去! 深呼吸一口,阿萍提着不周站在悬崖上,感受着背后的冷风,慢慢朝着悬崖边倒退,抬起双手握着剑向后倒去,果决朝着崖下落去。 下落过程中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视线里是无数倒退的藤蔓草木,阿萍在坠落过程中不断低声念道:“云来,云来,云来。。。” 云和往常一样没来的结果,阿萍也并不失望,在自己?下落着快要到?崖底时,猛地抬手把不周双剑插入了崖壁。 在一阵刺耳的声响和串串火花中,阿萍挂在了崖壁上,止住了身体持续的下落。 在这个肾上腺素加速分?泌的情?景下,阿萍还有闲心去看崖壁上自己?留下的数不清的划痕。 “唉,还是差一点?。” 明明都感觉到?脚踝附近云气缠绕了,看来还是刺激不够,阿萍心想。 挂在崖壁上吹了吹冷风,平静下思绪,阿萍就轮换着拔出自己?手中的双剑,从崖壁向上攀爬而去。 是的,不周自从跟了她这个主人,在除开兵器的本职后,被开发出了诸多其他器具的功能。例如锄头的作用、斧头的作用、登山镐的作用。 等阿萍重新爬回悬崖上,天色也逐渐变亮,天际出现了一丝灰蒙蒙的蓝。 翻到?了崖上,阿萍握着剑倒在地上,望着天空喘粗气。 等四肢上因为攀爬峭壁产生的胀痛消失后,阿萍才从地上做起,收起一把剑,用空着的左手搓了搓脸。 接着从地上站起,去山中砍树。找出一棵巨大?的树木,练习剑招的基本功劈、砍、挑、刺后,再把树砍了。 树枝留下搬回洞穴,自己?留用,树干拖下山后又劈成四板,拖去禾城门口让守门的人员拿回去当柴火用。 短暂在城门口和慕容氏照过面?后,阿萍便?又回到?了山中。 冬日对木柴的消耗很大?,天冷影响百姓们?出行,却对阿萍无碍。 她能找到?干枯倒下的树木或是像今天一样砍树拖下来送到?城门口,放一段时间,木头里水分?消失了大?半就可以?拿来使?用。 烟雾大?的缺点?和取暖的主要作用比起来,它微不足道。 这一来一回,阿萍就消磨了上午的时间,赶回山里后时间正?好到?了中午,可以?又跳崖一次。 这次她从悬崖上爬起来后,时间来到?下午,她就来到?了林中打猎。 在冬季的深山中还敢出没的小动物,它们?行动敏捷,谨小慎微比人类还要厉害许多,是阿萍最好的陪练。 山雀、野鼠、野兔、雪貂、狐狸,这些体型小的兽类锻炼着阿萍对气息的感知。 大?多被阿萍抓到?手的小兽,阿萍都会将其放生,最后只留下一两只小雀、或是一只野兔留下来打牙祭。 第105章 从小就在山里狩猎的阿萍,生火对于她来说不是难事,坐在火边翻烤着树枝穿着的小鸟,撒些上盐巴就是阿萍的下午茶。 她嚼着小鸟吃的时候,能感应到?附近不少偷窥她的目光。 自从她开始在山中进行跳崖这项疯狂举动时,她就发现自己?被山里开了灵智的小妖们?围观了。 又因为他们?没恶意,阿萍也就没管他们?。 爱看就看,随便?看,只要不耽误老娘修行就成。 阿萍坐在火堆旁吃着烤小鸟串,耳朵一动忽然就听见了远处朝着自己?这处涌来的动静。 听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捕猎,追着猎物过来了。 阿萍一点?也不惊慌,她膝盖上正?放着留在外面?的一把不周,要是出现什么事她也能随时应对。 她猜测这声音是狼?还是虎? 狼肉一般般,虎却是浑身上下都是好东西。虎骨、虎鞭泡酒能卖高?价,虎皮完整的一张可值十金,虎肉还能补身。 阿萍城主现在是真的穷啊,她现在离雁过拔毛的地步就只差一点?了。 看着树木摇晃抖动,树枝上雪块啪嗒啪嗒落下,林中起了一层雪雾。阿萍眯起眼看到?雪雾中跌跌撞撞跑出了一只熊怪。 它的到?来伴随着一股腥风,这臭气闻着怕是吃了不少人。 阿萍把手上串着烤小鸟的树枝插在边上的雪地里,手上也握上了不周。因为她看见这玩意儿正?在朝她这里跑,不清楚它的目的,但来者不善却是肯定了的。 熊怪的身后缀着一个黑点??不是是一条黑线? 阿萍眨眨眼看到?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小黑狗追在这熊怪身后,嘴边还带着血。 所以?这熊怪身上的伤是它咬的? 阿萍是个明显的狗派,要不是突然穿到?了西游,她毕业以?后工作稳定了是想要养一条小狗的。 望着追逐熊怪凶巴巴的小黑狗,阿萍瞧着它挺喜欢的。 她正?想拔剑帮帮小黑狗,却没想到?那小黑狗看见熊怪朝她冲来后,忽地它加快了自己?奔跑的速度,最后用力唰地跃起,一下跳到?了熊怪面?前,拦住了熊怪的脚步。 它呲着牙嗷嗷叫着,朝熊怪扑去,一整撕咬甩头,没有几个回合,稻草垛那么的熊怪就被追逐它的瘦巴巴的小黑狗给解决了。 阿萍握着不周有点?懵,想着自己?是被小狗狗给英雄救美了? 回过神望着前方不远处咬着熊头,把熊怪胸颈叼离雪地的小黑狗。看到?这小东西嘴上咬着熊怪还嗷呜嗷呜地对她哼哼,似乎在指责她碍事的哼唧。 有点?可爱啊~ 阿萍就喜欢凶巴巴的大?狗,她盯着和自己?对视浑身紧绷的小狗,面?上露出了一个欣赏的微笑。 她弯腰拔出自己?插在雪地上未吃完的烤小鸟,对着小黑狗吹了一个长哨,后又招呼道: “小狗,厉害的小黑狗,你要来点?烤小鸟吗?” 忽地被女人口中音调七拐八绕的口哨,逗了的小黑狗浑身一抖:“?!” 第78章 阿萍上一次在野外勾搭的小动物?已经给了她血的?教训,但是她在?面对一些可爱的?小生灵时,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可能这就是人类吧,每每从上一次的经验里吸取到的?教训,那就是没有教训。 她边安慰着自己,人类哪有面对毛绒绒时不会犯贱的啊,边在?嘴里长短哨交替地吹着逗狗。 想想前世?在?大学里的?舍友,她每每向?她们?抱怨自家猫汗脚滂臭,却也经常和?她们?炫耀自己每次回家后都会抓住她家猫咪,强行吸猫咪脚臭的行为。阿萍便觉得自己眼下逗狗的?举动,其实也不是那么变态了。 细看?对面不?远处像是被?人用法术定住身体的?小黑狗,阿萍心态良好,就小狗妖嘛,还是黑色的?,对它出身的?猜测就两个选项。 一,是普通狗妖,二,可能是二郎神的?哮天犬。 前者,她逗完还有可能牵回家,若是后者她抖抖也不?吃亏。 要是她现在?抖的?小狗是一条有编制小狗,她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只会觉得有意思?。 毕竟在?阿萍接触的?各种信息里,二郎神的?形象都很正?派。自己也没做什么坏事,就逗逗他养的?小狗,他这人总不?能霸道到不?准旁人逗他的?狗,喜欢他的?狗吧? 阿萍观察着面前的?黑色小狗,看?他细瘦的?身躯,还有那标准的?加长自行车座子型脑袋,加上耳朵垂下来像是狗脑袋上扎了两个小揪揪的?‘发型’。冲着这特征明显的?犬种,还真?有几分可能是哮天犬。 她嘴吹口哨吹得都有点酸了,对面的?小狗还继续维持着定身状态,看?着模样像是有些尴尬的?样子。 阿萍想这小黑狗瞧着像是有些偶像包袱在?身上。这样的?话,哪怕后面自己有七八分可能猜到它是哮天犬,她也不?能点破这点,要给小狗留点面子。 不?打算再?吹口哨了,阿萍蹲下身拿着串着烤小鸟的?树枝,在?身前摇晃,看?看?能不?能吸引这只小黑狗靠近。 冬日的?深山里除了修行也无趣,逗逗狗也当解闷了。 对面的?小黑狗正?如阿萍所?想,被?她吹的?口哨逗得爪子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它狗生中第一次被?人这么招呼,瞧着人态度轻挑得让狗不?适。可看?她的?眼睛,却又能看?出她是真?的?喜欢自己。 眼下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小黑狗,下意识想舔舔鼻子,没想到一张嘴,原先嘴里叼着的?熊怪尸体就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声音,让小黑狗感觉更加不?好意思?了,索性不?舔鼻子了,就站在?原地装作严肃的?模样,眼睛四下地左看?右看?,反正?就不?看?对面的?女人。 阿萍瞧见小黑狗这情状,忍不?住笑出声:“哈哈~” 上辈子好像记得听?过?这么一条小狗知识,小狗觉得尴尬时会觉得自己很忙的?样子? 阿萍觉得自己适当笑笑就行,可别把小狗笑得生气了,她咳了几声清清嗓子,说:“来一起玩玩啊,小狗。看?你现在?也是一个狗,我也是一个人,你过?来闻闻味儿,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呀。”。。。的?确,闻出她不?是什么坏人了,但看?样子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小黑狗早先就闻见她身上干净的?带着丝馨香的?气息,要不?然它也不?会护住她。 眼前的?烤小鸟,闻着焦香焦香的?要不?就吃一口? 看?着样子就很酥脆,它虽然喜欢生食,但熟食的?味道很难让小狗拒绝。 小黑狗脑中考虑了几息时间,想着自己虽然打扰了面前女子进餐,但后面不?是挽救了一下,所?以自己吃她一只小鸟也不?过?分! 怀揣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小黑狗朝着阿萍靠近。 阿萍看?着面前逐渐靠近自己的?小狗,她不?再?晃动手上的?烤小鸟,等着小黑狗过?来咬住了树枝,她也就顺势放手。 看?着低头慢慢嚼着烤串的?小黑狗,冲着这文雅的?用餐礼仪,她就想摸摸它。 刚抬手,一点也没挨着小黑狗的?皮毛,阿萍就听?见眼前的?小黑狗嘴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好吧,不?让摸就不?摸呗,现在?他们?也还不?熟。 看?着它要吃完烤小鸟了,阿萍又从百宝囊里找出一个没用过?的?陶碗,给它倒了点早上没喝完的?水。 小黑狗舔舔嘴,想着自己都吃了这女子的?东西,那再?喝点她给的?水,也没什么大不?了。随即低下头在?陶碗中啪嗒啪嗒喝起了水。 小狗吃东西吧唧嘴的?动静和?喝水发出的?可爱声音,阿萍觉得自己受到治愈。 唉,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有钱有闲拥有一条自己的?小狗。 羡慕啊,羡慕那些有狗人士。 这小黑狗吃了阿萍给的?烤小鸟喝了她给的?水,最终却没让她摸上一把。 最后只对她摇摇尾巴,就头也不?回地叼着熊怪尸体离开了。 阿萍看?着小黑狗远去,心里有些失望,却也没那么失望,毕竟这也不?是自己的?狗。 她转身用雪把火堆埋了,自己也转身离开。休息够了,她也该继续自己的?跳崖之旅了。 今天剩下的?时间,她过?得和?昨天没什么区别。 再?一次从崖地爬到崖上后,阿萍回到自己暂时栖身的?山洞前的?空地,迎着月光练上两回剑法,就收剑回去休息。 用陶罐烧起了热水,烫脚,阿萍躺在?自己搬来做床的?大石头上闭眼睡觉,入睡前她在?想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到今天遇到的?这只小黑狗? 苦修的?平淡日常里有了期待,阿萍却没在?接下来的?几天内遇到小黑狗,她渐渐地就把这只黑色的?小狗抛去了脑后。 第106章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不?再?想小黑狗时,小黑狗却一直念着她。。。。念着她对她吹的?口哨。 那音调实在?诡异,让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同时,又有些忘不?掉。 小黑狗在?捕猎、玩乐间耳边总会出现有人对它吹口哨的?幻听?。 它想着现在?也不?用当差,是自己放风时间,那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干脆就回头去找对她吹口哨的?女子玩玩? 它看?她像是很会养狗的?样子,那就去找她一起玩几天! 小黑狗想清楚后不?再?犹豫,当即就快速奔跑起来。嗅着空气的?气味,捕捉着那个和?它有一面之缘女子的?气息,它又回到了十几天前自己路过?的?那座大山。 入山一嗅,发觉那个女子还在?山中,小黑狗奔跑的?动作当即慢了下来。 它觉着自己不?应该表现得那么着急,因?为它可不?是一般的?狗,它可是神君座下的?神犬。 小黑狗脚步慢了下来,它先寻到了山中一处略宽阔溪水旁,一爪踩破冰层,低头在?水面照镜子。 嗯,毛色很亮也没有打结,鼻子也黝黑水润,小黑狗对于自己的?状态很满意,扬起头就小跑着去找那个逗它的?女子。 小黑狗脑中想象着不?知道和?女子一起打猎和?与男子一起打猎有什么不?同,愉快地就到了那女子气息最浓郁的?地方。 它摇摇尾巴,想着要去吓吓那个对它吹口哨的?女子。 小黑狗俯下身,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到了灌木丛中。它耳朵没听?见女子靠近的?脚步声,觉得自己能吓人成功的?小黑狗,兴奋地弓起身体,忽地一下从灌木丛中跃出跳到空地上,汪地叫了声。 它以为能吓得那女子浑身哆嗦,却没想到它眼前出现的?画面,却是那个吹口哨逗它的?女子瞪大眼睛看?着它,一脸惊讶地从悬崖上跌下去的?画面! 她怎么就被?吓得跳崖了?! 小黑狗脸上兴奋的?表情一僵,他脖子后仰瞪大狗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就、你别死啊啊啊!!! 我可不?想背上无辜的?人命!!! 小狗心中尖叫三连齐发,慌忙着也从悬崖上跳下。 此时,正?习以为常下坠的?阿萍,她边唤云边想那小狗怎么又回来了? 想不?明白小狗脑壳里想什么,她就打算等之后自己爬上去再?说了。 正?下落到和?往常一样的?距离,阿萍打算抬手用不?周插住悬崖峭壁时,她却感觉自己头顶上罩上了一层阴影。 不?解地抬头一看?,她这才发现小黑狗居然从崖上跳了下来,四条细狗腿在?空中拼命划拉,模样既滑稽又可笑。 它怎么掉下来了?! 是跑快了,没刹住车么? 阿萍快速收起左手剑想去捞狗,却没想到小黑狗在?空中避开了她的?动作,细腿在?空中又划拉了几下,四条腿竟然就在?空中架起了云! 猜云奔跑的?小黑狗,它绕到阿萍背后,咬住了她的?衣领。小黑狗叼住阿萍的?衣领,用力拖拽着把阿萍叼上了悬崖放在?了地面上。 直到狗脚踩到崖上的?土地,小黑狗才松开叼着阿萍后领的?嘴: “嗷呜呜~汪汪汪呜~呜~哼哼~” 一串小狗的?哼哼唧唧,让阿萍回过?了神,她懵懵地望着冲她哼哼的?小狗,心里五味掺杂。 小黑狗瞧着面前姑娘呆愣这样子,还以为她被?惊得不?轻需要安慰,没多想小黑狗就低头舔了一下她的?脸安抚。 阿萍被?小狗这一安慰,哭笑不?得地抬手拍拍它的?小狗头,说:“好狗,好狗!” 小黑狗被?阿萍夸得摇尾巴,又开心了起来,哈哈地喘气舔鼻子呢。 殊不?知阿萍望着它的?狗腿心情复杂,她觉得自己现在?心里长出了一棵柠檬树,酸得她想咂嘴。 人不?如狗啊,人不?如狗。 小狗都会架云了,她还在?脚洗云雾。 好在?这小黑狗这次允许阿萍摸它,阿萍就撸着狗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等她摸狗摸得掌心发热后,站起身弯腰用力一下就把小狗抱进了怀里。 她低头对上小黑狗瞪大的?狗眼,语气沉重地和?它,说:“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的?,小狗。” 阿萍边说边往悬崖边奔:“小狗,我好酸啊,所?以你就陪陪我吧!” 小黑狗:“嗷?” 阿萍站到崖边,掂了掂怀里的?小黑狗,说:“ijump,youjump,你懂的?!” 小黑狗不?理解阿萍说的?话,但它看?懂了她的?动作,这是要带着它跳崖?! 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没等它从阿萍的?怀抱里挣扎出来,一人一狗就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嗷啊嗷啊!!!————” “哈哈哈哈哈,这fly一样的?感觉!!!” 第79章 自从带小黑狗跳崖后?,阿萍就被小黑狗缠上了。 黑色的细犬,跟在了阿萍身边,态度不像认主而像是玩伴。 阿萍日常三次的独自跳崖,变成了带狗跳崖。 身边有个会架云的家伙,给了阿萍不少灵感,她再从崖上落下时,盯着小黑狗的爪下云雾的出现,渐渐在心里悟出了许多东西。 等冬季过去了大半,阿萍总算不再是自己心里调侃的拿水雾洗脚,而是脚下切实地出现了白云。 哪怕这云还不实绵软得很,阿萍心里也高兴。 她想?这一切得多谢小黑狗的‘帮助’。 这小黑狗挺记仇的,自从阿萍强行让它陪她一起?跳崖了之后?的每一次跳崖,这小家伙都会在她坠崖的过程中‘狠狠报复’地报复她。 把阿萍叼着在下坠的过程中抛上抛下。小黑狗这像个小跳楼机一样的举动?把阿萍的心跳搞得忽上忽下觉得自己在小黑狗的嘴下变成了和虎鲸嘴下的乌龟一样的待遇,变成了活玩具。 这让她摸不准的下落高飞,促使阿萍心中的不安激增,云也就被阿萍慢慢唤了出来。 阿萍唤出了云,她高兴,陪着她努力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小黑狗也高兴。 不过嘛记仇的小黑狗,它还是喜欢架着云绕着阿萍身侧上下跑圈,狗眼中带着些?炫耀,把小狗头高高扬起?,引来阿萍一阵奋力搓揉。 除了跳崖活动?有了小黑狗的加入,阿萍找其?他小野兽练习自己听声辨位抓取生灵气息的活动?,也被这小黑狗插了一脚。 它不是一般狗,隐藏起?自己来,时常会吓阿萍一跳。更别?提阿萍允许它和自己过招,那一嘴雪白的狗牙咬在不周剑身上,发出的铮铮冷声,让人听得肉麻。 冷清的冬日里有了一只小狗作伴,阿萍也不觉得无聊了,偶尔打?牙祭时也会去向些?麋鹿獐子下手,把骨头分给小黑狗当磨牙棒。 大抵是成精了的物种牙口都好,小黑狗咬着骨头吃起?来和小牛精一样,咔嚓咔嚓就把骨头嚼碎咽进了肚子,一点多余的垃圾也不留给阿萍收拾。 阿萍觉着山中有狗相伴,苦修的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练剑有个四只脚的小观众盯着,她也练得更认真?了。 她很满意目前的生活,小黑狗也是。 比起?惧怕它的妖怪,眼前这个女修行者和它相处起?来很舒服。嘴甜又会按摩,每天都四处跑跑跳跳,大大满足了小黑狗的玩心和运动?量。 更别?提这姑娘打?了大些?的猎物,还会剥下皮毛用雪搓干净后?堆在一起?给它做狗窝。 小狗的心思很简单,有得吃有得玩,每一天那就是快活的。 又加上阿萍对小黑狗容忍度很高,偶尔晚上小黑狗一个时辰就睡饱了去闹阿萍起?床,阿萍也会从石床上坐起?。她痛苦地揉了揉眼睛,就开始一天的洗漱遛狗修炼。 休息时间是少了,修炼时间是多了。 等到冰雪消融,林间被冻住的溪水化开,春水敲碎溪上的冰层,阿萍终于学?会了架云。 第一次踩着云摇摇晃晃地从崖底飘到崖上,阿萍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此刻的感觉。 这全都要感谢小狗神?! 留在山林中熟练了一下架云技巧,阿萍也到了要返回禾城的时候。 毕竟过了二月,城中的人还等着她去主持春耕,而且在春耕之前阿萍还要去视察自己吩咐下去的堆肥事务,被他们处理得怎么样。 肥料对于种地来说可是大事,肥料做得好能使粮食增产,肥料做得不好,让农作物烧根后?可是损失巨大。 山中鸟叫声多了起?来,野兽活跃的痕迹也越来越多,阿萍预感她和小黑狗分别?的时候也越来越近。 她不是一个心存侥幸的人,因为知道小黑狗不是自己的狗,她才更要去面对离别?。 在平凡的某一天里,阿萍带着小狗天上地下,架云跑步地遛了一天的狗。傍晚时分阿萍架起?火堆烤果子狸肉吃时,快一步,她做了先告别?的那一个。 第107章 “小狗,冬天结束了,我要从山里离开回家了。” 阿萍只吃了几口肉,就把剩下烤熟的猎物都给了小黑狗,笑着看它吭哧吭哧地吃得香喷喷。 小黑狗啃肉的动?作因为阿萍的话停顿了片刻,它从肉里抬起?头看向阿萍。 油乎乎的狗脸上露着几分呆滞,大概是没想?到快乐的时光过得这样快。 “呜?” 阿萍知道它听得懂,给它解释:“小狗,我是山下禾城的城主,要回去主持百姓们的春耕。” 春耕啊,小黑狗明白了,因为他和神?君就住在凡间,它知道春耕这件事对于凡人的重要性。 小黑狗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又低头吭哧吭哧地吃肉。 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让阿萍觉得好笑,她走过去挼了挼狗头:“你这没良心的,也不知道舍不得我。” 小黑狗没理阿萍对它的挼弄,一整个冬日已经让它习惯了阿萍对它的摸来摸去。 它没觉得离别?让狗难受,她又不是坐牢去了,自己以后?闲了再找她去玩呗。 回应般对阿萍摇了两下尾巴,它就埋头继续吃东西去了。吃完了东西跑去带着残雪的草地上滚干净皮毛上的油,小黑狗又跑去找阿萍讨水喝。 喝完水后?,小黑狗趴在火堆边休息,它看着阿萍熄灭了火堆,对它摆摆手告别?就这么起?身离开了。 女人这干脆利落的举动?,惊得小黑狗从地上坐起?。 这就走了? 说走就走? 小黑狗瞪大了眼睛,追上阿萍一路把她送出了山,还站在地上目送她架云离开。 等人彻底消失在眼前了,小黑狗嗓子眼才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声。 它觉得她骂它那句没良心是骂错了,她才是真?正的没良心。这告别?了也不明早再走,说完话就走了。 禾城吗?它记住了下次出来放风再去找她玩! 失去了玩伴的小黑狗,自己又在山中玩耍了几日,等到山中春花绽放,它便也离开山林归家去了。 雪化后?的春季,同样猫了一个冬天的妖魔鬼怪也需要活动?身手。他们作恶,降妖除魔的人也要出来震慑他们。 算着时间,小黑狗架云回到了自己家。 跑进了屋子里,它看着坐在大堂内饮茶的男子,叫着摇着尾巴就朝那男子扑了过去: “汪汪汪!” 男子笑着放下茶杯抱住它:“好了好了,我也想?你了。” 经受了好一阵的撒娇舔舔,等小黑狗安静下来后?,男子才抚摸着小黑狗的脑袋,说: “欢迎回家,哮天。” 小黑狗:“呜~呜~哼哼哼~” 男子:“等完成了天上的诏令,我们还有得忙呢!” 小黑狗听了这话兴奋地摇尾巴,它既高兴于又要和主人上战场,又想?到春天大家都事忙,那等夏天再去找她玩! 安排好自己两季的时间安排,哮天便跑回了自己的狗窝里休息。黑色的细犬在梦中两边跑,一会儿?和主人出去干架,一会儿?又和阿萍在崖下的空中玩抛高高,美得小狗又等腿又哼唧发着梦冲。 另一边,早于小黑狗回到家的阿萍,她架云回到了禾城,刚在城主府前落地。在她修行时,代替她管理禾城的人们就迎了上来。 先前阿萍在城中生活时,说是修行者,衣食住行看来却与?平常人无异。若不是她曾在城中使出了惊天一剑,怕是谁都会对她修行者的身份存疑。 她今日回城居然是架云回来,禾城中所有的居民都看见?了站在云上的她,心中敬畏的同时对她也更加信服。 那可是能在天上飞的城主,她理所应当就比前城主乃至禾城中所有的人都要厉害! 在厉害的人的庇护下生活,他们会越过越好的吧? 以曾伯、王叔为主的老百姓现在就是这么看待架云回城的阿萍的。 在慕容兄弟和淑娘围着阿萍汇报工作时,他们只是敬畏又佩服地站在不远处看着阿萍,时不时还紧张地搓搓手。 慕容涂是第一个和阿萍搭话的人,他说:“恭迎主公回城,主公修行辛苦了!” 淑娘紧跟着说:“主公一路辛苦,可要洗漱休息吃点东西?” 阿萍谢过了二人好意,才又说:“我不累,你们要是现在无事,不如领我去看城中春耕的准备。” 修为是长?进了,却还是那个务实的主公。 慕容涂和淑娘相视一笑,就带着阿萍去看囤积种子、农具的仓库。 巡视完仓库,阿萍又在两人的代领下去看城中的牲口。 阿萍稀罕地发现牲口圈里关着的母牛居然还大了肚子,这是又奇怪又惊喜,总也是他们禾城又多了一头牛。 看完了这些?春耕的基础准备,众人来到了书房,阿萍坐在主位,其?余人坐在下手,各自对她汇报着工作和给她看城中账本,最后?拿到阿萍手中的是禾城的户籍册子。 木质的活页夹里夹着木片,没块木片上刻着人的名字、年龄、简略的身体?特?征。让人翻看起?来极其?轻松。 这个活页夹户口本的设计,是阿萍想?出来的办法,方便整理与?翻看。统共准备三份,一份他们管理层保存,一份供守门的护卫取用,一份留给城中居民保存。 要是出城了,把活页夹一拉开,取出属于自己的那块木板,进出城就有了自己的身份证明。 阿萍的想?法是有禾城本地户口的人就不收入城费,只对路过的旅人、商人收入城费。 她没必要从自己人身上刮油水,有能力的领导者都是代领众人从外人身上发财。 阿萍翻看完城里的户籍,发现城里的人口就一百出头,她还是要等翻年后?地里有了出息,再去外面拉些?人回来。 这城里起?码要有三四百的人口量,才有助于后?续的发展繁荣。 办完了大部分的正事,阿萍才问起?了自己入城后?一直没看到的人:“慕容伏罗和我母亲现在在哪里?” 慕容涂,说:“大哥他领着枭奴带队出去打?猎了。主公您的母亲,现在正在医馆和杜仲小姑娘认药材。” “这样啊。”阿萍知道了没看到的人们的去向后?又问:“我们城中的医馆建起?来了?” 主管城中修复工作的淑娘,她对这些?知道得清楚,便由她来对阿萍汇报:“韩大夫和杜仲小姑娘想?留在禾城,我看城中没有大夫,就厚着脸皮做主留下了他们祖孙。” 阿萍点头:“这很好,你没做错。” 顿了顿,她又追问:“韩大夫有收弟子的准备吗?” 淑娘:“他似乎在挑人,主公需要我们主动?安排人去学?吗?” “这倒不必。”阿萍前面说这话也是怕韩大夫年纪大了,城中没几年就又没医者的担心。 早前囤积的城中事情被理顺了,阿萍便起?身去回房沐浴休息。 山里修炼方便,却是没条件洗澡,就算修行者身上不生污垢,一个冬日没洗澡的她,也觉得自己从头到脚脏兮兮的。 第80章 沐浴需要的热水多,需要柴火现烧。在等待热水准备好的时间里,阿萍拿着账本又算了一遍城内物资储备与消耗。 等她理了两遍,又估算完几次城内众人吃穿嚼用所需数额和以后禾城的发展计划,浴房内的热水也?备好了。 拿上换洗衣物,阿萍就进了水汽蒸腾的浴房。 浴房内的空间狭小,就?刚好够放下一个浴桶、一扇屏风、两个装着清水的木桶、一张细长窄小的桌子放着洗浴用的零碎物件、一个当做垫脚的四方小竹凳。 脱下的衣服和换洗的干净衣服搭在屏风上,盘起长发,先?站在地上用热水冲洗身体。 狭小的房间里水雾升腾,在一片热气氤氲间,一具丰满玲珑的女缇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儿。脖颈处稀碎的黑发松散地黏在脖颈处,像是墨迹在生宣上晕染,弯弯绕绕地蔓延开?来。 在这点深色的映衬下,更显得女子肌肤白皙如玉,莹莹生光。 她并不是无力软绵的流脂白膏,流畅的身体曲线,起伏有序富含力量的肌理,都展露出?她不仅美观且富有活气的磅礴生命力,像花像树,像是含蓄优雅的仰头白鹿。 哗啦一声水面轻响,阿萍进入浴桶坐下,微烫的热水包围了她的身躯,让她感到精神的放松。脑内因为思考皱紧得像是一团纸的思绪,因为洗浴的愉悦而慢慢舒展开?,她脸上浮现出?一片代表精神松弛的薄红。 禁不住就?往下挪了挪身体,后仰把脑袋靠在浴桶边缘,放空脑袋什么?也?不想。 静了一会儿,发够了呆,阿萍开?始习惯性思考未来,想想她要把自己的试验田放在哪里? 水稻、大豆是一定要种的,不如再多开?几块地,她记得套种的做法?很有用,还有多试着种点草种点花草? 饭菜也?要吃,但也?可以种点品相好造型独特?的花草去从有钱人的荷包里掏钱。 第108章 脑中慢吞吞想着有可能挣钱的进项,她耳边忽然?听到了一串微小的动静。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像是屋顶上的瓦坏了,让天上落下的雨水进了屋内的声音。 “谁?!” 阿萍下意识地认为浴房外面房间里面有人进来了。 她想从水中站起身,女性天生高于异性的羞耻感又让她起身的动作僵住了几息时间。 也?就?是这个停顿,让她听到了外面传来的男声: “阿萍,是我。” 是牛圣婴?他怎么?来了?他刚才偷看了多久?一时间许多的问题涌入阿萍的脑海,让她额头青筋暴起。 两者之间的关系太过熟悉,当即就?把阿萍身体内旺盛的羞耻心给压没了。她快速从浴桶中出?来擦干身上的水迹换上干净衣裳,出?了浴房。 推开?门,阿萍瞪大眼睛看向前方刚想张嘴骂牛。却没想到入目的画面,一下就?把她口中呼之欲出?骂人的话语,给堵了回去。 无他,只在她眼前的牛圣婴情状实在滑稽。 阿萍瞧着他弓下腰,边偷看她的脸色边用双手?捂着自己的下半张脸的动作。看见?被他捂住的下半张脸上鲜血横流,淅淅沥沥地透过他的指缝落了满地。 这下,阿萍知道先?前她在浴房内听到的啪嗒啪嗒声的由来了。。。。原来是这厮流鼻血的声音。 说不上这会儿心里是生气居多还是好笑居多,阿萍的唇角上扬又下弯,下弯又上扬,像是抽搐了几瞬。 瞥见?牛圣婴右手?上拿着的花枝也?沾上他的鼻血,阿萍咳嗽几声压下身体里那诡异上浮的笑意,说:“你、你先?止住脸上的鼻血。” “唔。”含糊地应了声,牛圣婴别别扭扭地走到房间里、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下。他把手?上拿着的花枝小心地放到桌面上,动作仔细轻巧,没有在放下的过程中抖下一片花瓣。 他从袖子里化出?一块方巾捂在了自己脸上,用力下压,企图通过这个举动止住鼻血。 当然?他双手?捂脸的举动,也?让阿萍看出?他此刻不好意思和她搭话。 真是奇了怪了,这头小牛精每每做出?冒犯她的举动,却又自己表现得弱势羞怯,让阿萍对他不好动作。 明?明?是头牛精,这狐狸精样式的举动他到底是怎么?精通的? 阿萍心里有些无语,转身找出?自己洗脸用的木盆,背对着牛圣婴,说:“我去打点干净的水给你净面。” 她没搭理身后小牛精传来的一声听起来像是羞答答的嗯。转身就?回去浴房,往内角落里那两个她没动过的木头里取用清水。 等阿萍再次从浴房内端着盆清水走出?来,她看见?牛圣婴望着她那又羞又喜的眼神,直觉自己脑门青筋狂跳。 她莫名在这一刻就?对上了牛圣婴的脑回路,咬牙对他说:“你能不能别往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想!给你用来洗脸的水,怎么?可能是我的洗澡水!” 她往桌子上放下水盆,瞪了他一眼:“还不快洗,等着我请你呢!” 牛圣婴遗憾地瞟了一眼浴房的方向,低头怏怏不乐地洗脸洗手?:“哦。” 他还有脸哦? 阿萍双手?抱在胸前,用眼刀飞着他:“管好你的牛眼睛别乱看,再乱看老娘我给你剜了!” 牛圣婴的身体被阿萍吼得一哆嗦,洗脸洗手?的动作加快。 最?后他再化出?一块巾帕擦脸时,偷眼去看阿萍,被她红润的面色,鬓边湿润的鸦羽般的发丝,引得神飘气浮。 牛圣婴脸红心跳的想,怪不得以前在洞府里时,阿萍不让他脱她衣服。原来是光着身子的她,好看得他浑身发麻,感觉魂魄都被她美到哆嗦。 根据不久前看到的实物,这一联想他刚止住的鼻血又涌出?来了。 阿萍无语地看着少年妖怪鼻子下的两条红色竖线,抬手?捏着自己的鼻梁按压:“你,牛圣婴你鼻血。” 牛圣婴:“啊?啊!哦哦哦,我这就?擦干净!!!” “是得擦干净。”阿萍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她又用眼神往地上点了点:“地上那些也?是。” 当初她骂他倒也?没骂错,这还没开?窍呢,干的这些事情瞧着就?是个小色胚子! 牛圣婴猜到现在阿萍八成在心里对他骂骂咧咧,但他便宜也?占了,合该被她骂几句。 他那些直白的、狂放的做派是她不能接受的,那他就?收敛一些。 可收敛归收敛,若要他学?着那些君子的做派假斯文,牛圣婴也?做不来。他用帕子捂住自己流血的鼻子,皱着眉想这会儿自己该怎么?应对,好让阿萍等会儿不要发作他。 牛圣婴承认自己色迷心窍干了坏事,但在最?开?始他进入阿萍房间里时,听见?浴房内的水声他是想回避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四肢五感就?有了自己的主张,引着他去偷看。 知道行为是错的,却因为心理的刺激去偷窥,牛圣婴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想不通的这个地方,他便将其推为自己的天生妖性。 回忆着自己看过的话本中,有几个和自己眼下情况相似的场景,牛圣婴斟酌着开?口说: “抱歉,方才是我孟浪,冒犯你了。” 这话文绉绉地,听得阿萍身上鸡皮疙瘩狂冒。 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话,必定不是面前这头小牛精原创的,估计又是他从什么?话本上看到的内容。 阿萍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却又在牛圣婴放松时,冷不丁地问他:“你刚才往浴房中偷看了几眼?” 牛圣婴下意识回答:“也?没看够,就?一、?!” 他忽地回过神,坐直了身体,手?掌也?抓紧了自己膝盖上的布料:“就?一眼,我发誓!” 阿萍:“嗯?” “好吧,不止一眼。”牛圣婴恹恹地说:“是看了那么?一、二、三、四、七八眼的。” “你太好看了我没忍住,是我下流。” 坦白了自己的错误,牛圣婴又有些不服气地说:“阿萍你曾经?看过我的,我现在看了你的,这行为也?不是十恶不赦吧?” 还吧?他还把? 这回是牛圣婴自己原创的原汁原味的感觉了。其实说白了阿萍觉得她和小牛精目前这关系,变得有点像恋人未满的那种暧昧期。暧昧期内一些模糊双方距离的举动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阿萍自己不习惯私人空间被外来者入侵的抵触感,让她下意识面对牛圣婴某些时候突入的行为时,会竖起防御的尖刺。 阿萍心知自己的古怪,她心防的坚固。细水长流式的入侵每到最?后她就?会嫌烦,而牛圣婴这样强势的、存在感过强的突入,能打破阿萍为自己设下的围障,却又会激起她的防备。 回顾以往小牛精的举动,又看现在他的改变,阿萍认为他是有在下意识地拘束自己,但因为在男女关系上的单纯,他很多意识行为都是横冲直撞的。 阿萍叹口气,觉得自己和小牛精都有问题,她也?有一开?始就?没和他拉开?距离的错误。 她手?指竖起轻轻往桌上放着的花枝上一点,没用多大力气点在一朵小白花上,震落了花瓣。 瞧着他送来的又一朵花,阿萍又软了心肠,说:“对不起。” 牛圣婴不明?所以,道:“嗯?” 阿萍看向他:“我和你道歉了,你也?快点跟我道歉。” “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互相道歉,但牛圣婴知道眼下顺着自己心上人的想法?走没错,就?开?口道:“对不起。” 行,她收到这句对不起这事也?就?过去了。 阿萍看向他,说:“这次就?算了,可没下次了。你来之前敲门敲窗户也?好,留声给我提个醒。你偷偷摸摸潜进我屋子里,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牛圣婴听了这话,解释:“我不是怕被人发现你和个妖怪来往吗?” 以前高调地在城中来往,造成后续的坏结果,牛圣婴现在宁愿自己藏着躲着来找阿萍。说起来名声是不好听,但他一个山野中的妖怪要什么?名声,拿着和阿萍亲昵的结果了,其余他都挺无所谓的。 他的这份迟来的体贴,放在当下又有些不合时宜。 阿萍心里的打算没有和他细说,只道:“你平平常常地来就?是了,我现在也?是个城主,我们?往来为情又不为利,遮遮掩掩的行径,未免小气。” 这意思是说,他在她这很拿得出?手?喽!牛圣婴眼睛一亮,勾唇对阿萍露出?了一个笑:“好,我听你的。” 结束了偷摸相会这个话题,阿萍不好去探听牛圣婴他的修行。因为这对于每个修行者来说他的功法?、修行方式等都是很私人的秘密。 阿萍看着桌上枝干带血的花枝,抛出?一个话题:“这是什么?花?你怎么?想起送这个给我?” 第109章 牛圣婴:“这是早开?的李花,路上来看你时,我看树上开?得好就?折下给你带过来了。” 他拿起花枝递给阿萍,等她接过了又说:“现在只能送你些普通的凡花,等以后我修为涨了,我再给你送个不一样的。” 阿萍听他话里有话,问:“什么?不一样?” 他显然?是在心里做了准备的,听阿萍又问话了,眼角眉梢都勾勒出?一些期待的美好,眼中晶亮亮地望着阿萍,语气里都带着笑音:“自是你有,其他人都没有的花。” 阿萍瞧着牛圣婴的表情,感觉自己也?染上了他的喜悦,笑着答:“那我就?日日期待着这花的到来了。” 一人一妖望着对方都笑了出?来,此时的喜悦直接又纯白,挥去了先?前滑稽与欲望交错的颜色。 彼此在几句平常的细语温声的交流中,两颗心动了动,靠近了些。 一缕淡淡的情绪流转在一人一妖的心头,像是河水中被轻缓的水流送入蚌壳中的细沙,在心内柔软处慢慢的摩挲,柔柔的滚动。最?后被自身的感受包裹着收藏入深处,滋养着爱情幼苗细弱的根系。 以前如大火烹制的激烈情绪,比着现在小火蒸腾的温柔,牛圣婴也?品出?了些以前从未尝到过的隐秘快乐。 他想,和阿萍相处无论是快是慢的节奏,他都是快活的。 牛圣婴越发觉得阿萍入道修行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这样他才能跟着她的节奏慢起来,去尝试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有点多和她待一会儿,左磨蹭地右磨蹭,最?终等地上的血迹擦干了,该说的话也?全都说完了,还是到了离开?的时候。牛圣婴知道现在他和阿萍的关系,还没到阿萍愿意让他留下一起过夜,他起身告辞离开?时便又勾了勾阿萍的手?。 阿萍目送小牛精从窗户翻走离开?后,翻出?一个空花瓶,把他送来的花枝插进了花瓶里养护。 他这次摘的花枝大小倒是合适,阿萍在心里偷笑着,想比起上次小男孩般示好的大抱花枝,这次的细长小小一支,倒真有情郎赠花的趣味。 刚安置好花枝,阿萍就?听见?门外的敲门声和阿妈古兰的说话声,她连忙赶到门口开?门。 和母亲在睡前聊了会儿天,晚上睡觉时觉得自己该见?的人和想不到能见?到的妖,都在一天内见?齐全的阿萍,她夜里好眠睡得极香。 而她没想到的是先?前告辞离开?了的小牛精牛圣婴,他其实并没有离开?,则是躺在她屋地的瓦上翘着腿看星星。 牛圣婴明?面上和阿萍告别离开?了禾城,实际上他却想看看她成天在城中会忙些什么?? 那些繁琐的俗事为什么?没有耽误她的修行,她的道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些那些在阿萍身上的迷题,牛圣婴都很好奇。 不同于阿萍礼貌性地避开?对于他修行的好奇,牛圣婴对待阿萍,在她身上他始终充斥着旺盛的掌控欲,从逐渐的禁锢发展到现今的理解,牛圣婴身上根本的习性从未改变。 不过,好的是他进步了的一点,就?在于他学?会了尊重阿萍,能把她口中的不字听入耳。 牛圣婴确认自己往后几百年都会在火焰山打磨自己的道后,他就?很关心阿萍的道。 左右他在禾城待上个一两月也?不耽误他修行,他也?就?顺从自己的心愿,在无外来者打扰的角度去观察阿萍,悄无声息地。 想到这里,躺在屋地上看星星的牛圣婴差点没笑出?声。 他想她的好阿萍要是知道了自己现在的举动,怕是又要骂他了,说不定还会打他? 除开?她手?上那双剑,牛圣婴吃不消以外,要光是巴掌什么?的,他现在也?能从中品出?些特?别的滋味。 在等待天亮的夜里,望月观星消磨时间,牛圣婴偶尔也?会眯上那么?一小会。他想着阿萍是个喜欢睡懒觉的人,他放松精神也?没事,可谁知道才半夜下面的房间里就?出?现了细碎的动静。 他睁大眼睛一听,却发现这是阿萍起床梳洗的动静。 等等,现在是寅时啊,她起这么?早干什么??! 第81章 阿萍是个说起就能起,说睡也能睡的?人,从前世的时候就是这样。 忙得时候,她?制定了什么时间起床就能什么时间起床,极限压缩自己睡眠的?时间。闲的?时候,她?也能完全躺下去,在床上一天待十几个小时也不是问题。 目前禾城百废待兴,阿萍属于是每日睁眼?时闭眼前心里都堆积着一堆事情。 不习惯日程拥挤的?人,恨不得有个时光加速器,好更?快些恢复自己日程表上的空荡。 阿萍回到禾城休息的?第二天,她?就按照自己在深山修行的?作息,在天还没亮时就起床了。 没惊动任何人,阿萍动作极轻的?洗漱完,就换上了旧衣带上些辅助工具,就出了房间。 昨天刚回城,很多?事?物只是梳理了一遍,没有细看。阿萍这会儿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她?心心念念的?肥料事?件。 原先在冬日前,阿萍她?还打算拿豆渣发酵后?作为肥料使用。因为冬日空间密闭,空气流转差,粪肥滋生细菌过多?太不卫生了。 谁知道她?刚提出这个想法就被淑娘委婉地提点后?打消了念头。 豆渣也是可?以食用的?,老百姓们舍不得浪费粮食。 这个理由一下就说服了阿萍,她?想豆渣肥料这件事?,还是要等百姓们富裕了再?提出来。那时候再?提倡着豆渣养猪,大概也是能行的?。 豆渣是不能用了,禾城目前制作的?肥料有三种。 一种,是阿萍前世看隔壁寝室的?同学在现代?肥料之外,自己堆积的?叶肥。一种,是这个时代?老百姓做的?人粪和畜生肥。最后?一种则是她?前世在小区里?看老太太们为了养花做的?肥料,用着些厨余垃圾列如鸡蛋壳果皮菜帮子做的?养花肥料。 老百姓们做的?传统肥料,阿萍插不了手,她?主要管的?是她?让人制作的?那两种肥料。 众所周知,肥料的?制作过程需要发酵,换做个更?明显的?字眼?形容,那就是沤。 有了这个过程,堆积肥料的?屋子院落中?的?味道都?不算好。阿萍可?以说是皱着眉进去视察的?。 她?先看的?肥料是叶肥,脑中?关于叶肥制造过程的?记忆有些模糊,但大体步骤她?都?还记得,于是她?在院中?的?角落和房中?的?缸内都?有制作,总共做了一坑两缸三个实验组。 叶肥大概的?制作过程,第一步是收集数量可?观的?树叶草枝,把它们切碎堆积在一处干净的?存放地。第二步是往碎树叶堆里?加水,让树叶堆保持一定的?湿润,却不可?加多?水以免过度发酵变成腐烂的?垃圾。第三步就是向里?面加入作用类似催化剂的?其他有机物,像是木屑、牲畜尿液、厨余垃圾等物,之后?记得隔断时间翻动树叶堆,让树叶堆内外上下的?温度湿度都?保持均匀。以上就是制作叶肥的?基本步骤。 没有实验室的?环境,在看不到微生物活动的?当下,阿萍只能靠自己去估摸着肥料发酵的?过程,一坑两缸三个实验组,她?都?用不同的?方式培育叶肥。 一号缸和二号缸,放在室内避光,三号坑暴露在自然?光下。 一号缸和三号坑翻动频率稳定,且都?加入了其他有机物当催化剂,二号缸则没有,它翻动频率低于前两个,且没有加入其他有机物,还比它们都?加了些水。 三号坑的?通风比一号、二号缸要好,肥堆也比它们多?。 不同条件下的?三个对照组准备好了。 阿萍也清楚大学生种地笑料百出的?故事?,她?是个养牛的?还被牛撅过几次,种地这方面出些滑稽故事?,她?心里?是有准备的?。 进了放置肥料的?远门中?,阿萍先去视察了一号坑。她?用木板搅动叶肥堆去看它的?颜色,然?后?又伸手去拿上一点肥料在手中?捏搓感受叶肥的?质感。接下来的?一号缸、二号缸,阿萍洗干净手后?重复了上下两次步骤去检查。 最后?她?得出的?结论是院中?的?三号坑中?叶肥发酵结果最好,气味、颜色、触感都?在预料之中?。一号缸内的?叶肥发酵得满,但总体上也没错,二号缸内的?叶肥有腐烂的?痕迹,在三个实验组中?是垫底的?最差。 检查完叶肥组,阿萍不打算现在就把二号缸里?的?叶肥丢掉,她?还想知道到最后?时,二号缸里?的?叶肥还有没有和用进地里?有什么效果。 有时候失败的?实验成果也能给人灵感嘛,这是阿萍一个学校生物系泡实验室的?学姐给她?的?宝贵经验。 现在一个人在西游世界搞研究的?阿萍,她?只能尽可?能跨系的?去模仿自己同一个学校的?前后?辈们的?研究。 第110章 看完叶肥后?,阿萍又去看养花肥料,她?记得同小区有个老太太和她?说过这种养花用的?肥料其实肥力并不高,作用和网上便宜买的?腐殖土差不多?。 但根据禾城现在紧巴巴的?财政状态,阿萍想厨余垃圾也不能浪费就顺便处理了。 忙活了两刻钟有余的?时间,阿萍检查完了自己的?让人制作的?两种肥料。她?走到院子外的?地上坐下,也不将就衣裳脏不脏,反正她?现在都?一股味儿了。 拿出笔墨纸砚,还有一竹筒清水,阿萍研墨复又提笔蘸墨,趴在地上就开始写起了简易版的?实验报告,为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堆肥,留下了第一篇总结。 这大抵是搞研究人的?习惯,不写个实验报告,就会觉得自己实验过程中?并不圆满。 仗着修行了目力好,阿萍顶着暗淡的?夜光,趴在了院中?的?空地上狂写了一打纸。 写完实验报告后?,吹干墨迹,阿萍收起东西,又跑去城墙边去检查城墙修复的?程度,等她?绕了城墙仔细检查了一圈,时辰便也走到了鸡鸣时分?,天色渐亮。 阿萍拿着不周又去城外把旧地再?翻了一遍,顺便又开了几亩的?荒。 就虫子草木的?生命也是分?,杀小东西的?生,这也是杀生。阿萍这也算钻了天道的?空子,可?天道也没办法,因为再?弱小的?生灵,它的?命也是命。 其他修行者看不上的?三瓜两枣,阿萍本着浪费可?耻的?思?想狂捡。 等天光大亮,这时阿萍已经从城外的?深山里?打了两头鹿拖回城主府,在春天还没彻底到来时,她?可?得抓紧时间打点猎物,给城中?众人补充蛋白质。 她?想正式到了春天,她?可?要摆布春夏禁猎的?法律,要给野兽留下繁衍活命的?时间。 人要活着活好没错,但凡事?做绝了也不好。 阿萍返回城主府刚把鹿放进了厨房,她?走到院中?就对上了从门外走进来的?慕容涂。 慕容涂没想到阿萍会起得这么早,随即笑着走过去打招呼:“主公早。” 原本他在问好后?还想和阿萍说些什么,却没想到他刚靠近阿萍就被她?身上的?味道熏了个倒仰。 主公身上那来的?粪臭味?! 阿萍虽然?没去检查粪肥的?发酵成果,但是肥料堆积的?地方都?在一处,阿萍长?时间在那里?走动,身上的?衣服到底是吸满了臭气。 阿萍瞧着慕容涂难看的?脸色,笑出了声:“哈哈哈,你没想到大清早就被我臭到了吧?我早起去检查了一番肥料的?发、沤得怎么样了,身上带些难闻的?气味很正常。我先去梳洗一番,你在书房等我。” 慕容涂目送阿萍走远,自己转身走去书房时心下惊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起床的?。 感觉在他来之前,她?似乎已经干了很多?事?情。 不清楚她?是心血来潮,还是以后?都?打算如此。慕容涂在心中?暗自决定以后?自己起床的?时间还要再?提早半个时辰。 总不能主公一个人在城主府忙忙碌碌时,属下却还躺在床上休息。 于是在阿萍不知情的?情况下,禾城由她?开头从上到下开启了一场全民内卷。 在后?世以禾城为中?心的?政治中?心内,还流传着一句古话,那就是禾城不养闲人。 阿萍回房间时,自己去水井里?打了两桶冷水,提到浴房洗澡。 忙着干正事?的?时候,洗澡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占据她?过多?的?时间。 等阿萍散着半湿的?长?发来到书房时,书房里?已经坐下了一堆人。 她?进屋后?,屋内的?所有人站起身向她?行礼,再?她?挥手让众人免礼坐下,自己也走到主位上坐下时,才有机会去观察众人。 慕容兄弟、淑娘等人外貌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唯有一个人变化大得让人惊讶。 那就是枭奴,以前看着他,还能从他身上看出几分?孩子气。这会儿才一个冬日不见,阿萍看他现在瞧着身形和个成年人也差不多?了。 猿臂蜂腰,浓眉鹰目,小麦色皮肤上带着些细碎的?疤痕,身穿一身皮甲,臂上带着护腕脚上踏着长?筒皮靴,一副行伍中?人的?打扮。 枭奴站在慕容伏罗身边,看起来就比他矮一个头的?样子。 阿萍瞧着他在心里?感叹,这孩子长?大了,在她?无暇照顾他的?时候也有好好长?大。 且在禾城管理层开会时,这孩子居然?能蹭在慕容伏罗身边,不靠她?的?关系,自己挤进来。 阿萍欣慰的?目光,被枭奴捕捉到了。他下意识想对自己尊敬濡慕的?萍姨露出个微笑,却又觉得眼?下的?环境里?,他不好再?做小儿态,便又憋回笑意,肃起了一张脸。 眼?下禾城的?管理阶层集合到了一处,阿萍也不废话玩什么寒暄。 她?今日有几件事?要和众人说。春耕大事?自然?要处理,更?重要的?是她?想组建一支商队。 现在禾城中?买卖东西实在不方便,因为没有商人的?到来,导致城内的?物件金银等东西无法流通。 要想盘活一座城,除了粮食的?储备,商业的?繁荣也必须的?。 商队的?到来,能方便禾城内外的?物资买卖,更?重要的?是让禾城和外部保持交流联络。 阿萍想她?手上必须有一个商队,不需要挣大钱,赔点钱也无所谓,她?需要的?是一个灵活的?耳目,让她?能时刻知晓禾城外面的?世界。 后?面好方便她?去其他地方抢人,买人,毕竟现在禾城人口真的?少?得她?心颤。 没有年轻的?男女,也就没有孩子的?产生,没有新生命的?加入,一座城再?怎么发展到繁荣,最后?还是要死?的?。 商队的?建设,被阿萍提出后?就被大家快速接受。因为阿萍都?把话讲明了,他们自然?清楚商队建立的?重要性。 他们人是少?了点,但城里?却有现成的?牲口备用。 提到城内和牛一起买来骡子、毛驴,慕容涂看向阿萍的?眼?神都?不对了。感情他们还在为吃饭问题抠破头皮的?时候,她?已经把目光投向了禾城的?外面。 他们在纠结节流问题时,她?直接冲着开源去了。 慕容涂悟了之后?,向以后?禾城的?发展猜测,他想除了陆上的?商队,怕是以后?禾城水上也要有队水上商队了。 毕竟禾城靠河,船运能带来多?少?钱,慕容涂以前没接触过,但偶尔听到的?传言,他是知道水上商路的?暴利的?。 主公眼?下不好提出这话,慕容涂干脆地说:“主公,禾城靠河,水上商队是否也要建设。” 阿萍点头:“那是当然?。不过现在没条件去组建,等忙完春耕,再?组建人手一点一点地修复城外的?码头。” “暂且修复扩建码头,我们去收过路费。” 这好! 淑娘立刻跟上谈话的?节奏说:“这样的?话,小食摊子、客栈都?要布置修建好。我算了算材料,木材是山上就有的?,这大头节省了,其余我们就能少?花些钱。” 阿萍:“嗯,那等春耕的?事?情忙完,这事?情就交给淑娘你了。” 现在城内能用的?人才少?,阿萍琢磨不出来该让谁负责商队的?组建事?物。慕容涂?他身体不好可?别给累死?了。慕容伏罗?他看着就不了解经商的?事?情。 最后?她?把目光投向在场的?曾伯、王叔和枭奴三人。 她?在想这三人得不得用。 考虑的?目光仿佛有实体,让被阿萍目光笼罩着身体的?三人浑身僵硬,他们在等待也在期待着能分?到自己身上的?事?物。 枭奴不是一个惯于沉默着等待答案的?人,他主动为自己争取: “主公要是放心,可?否把组建商队的?伙计交给诚郎,他嘴紧又为人老实,正适合干这样的?活。让慕容涂叔叔为主指点,诚郎为辅在外代?领商队活动,您看这样可?以吗?” 他称呼她?为主公,而不是萍姨,就是说他打算公事?公办。 阿萍看向他:“你为什么不自己上呢?” 枭奴,说:“当然?是因为我想成为骑兵,守卫禾城。这是主要原因,再?者就是我的?私心,想着诚郎性格合适,就把他推出来。我年纪小,若是说了什么不周到的?话,希望主公和大家能多?多?提点我。” 小小的?少?年一个昂首挺胸地站在众人面前接受审视,硬生生把他旁边的?曾伯、王叔两个大人称得黯淡无光。 阿萍看了眼?慕容涂,想他若是掌管大局,只指点些重要的?关窍,倒也不是那么累。 她?想明白后?,对枭奴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第111章 面对下属,无论事?情讨论的?结果是决定好了还是没决定,领导者的?态度最好是让人看不清的?。 阿萍现在已经具备了主公基础的?素质,她?哪怕心里?觉得这事?能成,嘴上也没有明说。 商队组建的?大事?在三言两语中?画了个大概的?轮廓,阿萍就又和大家谈起了春耕的?所有细节。说完了这个,阿萍对城内的?学堂问了几句。 她?冬日进山修行,便把后?续教材的?编写交给了慕容涂。大材料她?是划定了的?,她?只管审核的?事?情就够了,毕竟修行对于她?来说是目前重要的?事?。 她?要有足够的?武力去震慑外来者,才能为禾城留下发展的?机会。 先前她?让牛圣婴明着来找她?,除了是觉得他们俩之间的?感情没必要遮遮掩掩,更?重要的?却是狐假虎威。 让大众的?眼?睛看到一些似真似假的?迷障,让所有人都?以为她?还有其他修道的?朋友。 更?深一点的?代?表意义,阿萍想这还要等着禾城发展不错,人多?起来她?才能操作。 红星照耀下的?路线指引是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她?从未忘记。 今天在城主府开了半天的?会,决定了今年大半的?事?物,阿萍就对淑娘提了个私事?。 她?想在城主府打通几个房间,弄个大点的?空间做她?的?实验室,她?好在里?面做些实验和存放实验资料。 带着众人吃了午饭,各自散去忙事?情后?,阿萍和淑娘领着几个人在城主府中?忙碌,腾出了一个大房间给她?做实验室。 谢谢了淑娘几句,阿萍把众人送离城主府,等到她?面前再?没有外人时,阿萍一路高兴着跑跳着到她?空荡荡的?实验室。 她?也是出息了,成了个拥有自己实验室的?大学生! 虽然?这实验室很简陋,还在西游,那她?也出息了! 阿萍高兴地倒在实验室空荡荡的?地板上四肢不规律的?划拉,装作自己是个在地上乱爬的?海星。 她?想以后?这里?不会再?空荡荡,她?会把里?面都?填满的?! 阿萍农业实验室今天成立,她?要努力种地搞研究啦! 在地上兴奋了一会儿,阿萍又想她?还是要储备些这方面的?人才。在酸儒横行的?时代?,她?想要找几个农业人才无异于大海捞针,那么就只能另辟蹊径地捞人了。 阿萍心想她?还得是要去招揽几个道士,不用指点她?修行的?那种,普普通通炼丹的?道士就行,木匠瓦匠做金银首饰的?匠人也要。 这些在封建时代?被人瞧不起的?专精于奇淫巧技的?人才,往往是古代?探究科学的?先行者,只是当时无人在意他们。 阿萍看着屋地,难受地叹息:“还是缺人,缺钱,阿萍村官还要继续努力建设禾城啊。” 在地上摊了一会儿,阿萍爬起来先溜达去了厨房看自己的?阿妈。和她?聊了聊一日两餐的?配置和今天两头路的?储存后?,她?又溜达去了城中?的?医馆绕着韩大夫与他聊天。 她?这一天忙碌的?事?情既奇怪又普通,让暗处观察着她?行动的?牛圣婴满头雾水。 他觉得她?今天忙着的?事?情都?挺耽误修行的?。 关注着那些草芥般的?人,能有什么作用吗?他们普通得就像是随处可?见的?虫蚁一样烂贱。 他看见阿萍走在外面大街上,每一个在街上走着的?凡人看到她?都?会走过来和她?问好。 那些凡人和牛圣婴往常见过的?凡人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脸上黑黄感受,看着灰扑扑的?没有任何吸引眼?球的?光泽。 比起曾经小时候的?阿萍,看起来还要丑陋太多?。 但是当他们冲着阿萍笑起来时,牛圣婴从这一张张笑脸中?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们长?得不好看,笑起来时却让妖看着很舒服。 有一种活跃的?生气从他们的?笑容中?冒出,有那么一星半点像是阿萍的?笑。 牛圣婴还看出他们对待阿萍都?很尊敬,这尊敬里?没带着畏惧,反而更?多?是小心翼翼的?珍惜。 仿佛、仿佛阿萍是他们的?希望? 这里?老的?少?的?,快死?了的?和离死?还早的?人都?信任着阿萍。 牛圣婴歪着头思?考,想阿萍想要的?就是这样的?责任感?还是使命感? 他不懂,但阿萍如鱼得水的?生活,少?年妖怪切实看见了。 他没去打扰阿萍的?快乐生活,就这么沉默着跟在阿萍背后?。像是大街上的?姑娘手上有一条无形的?线,像是牵引风筝一般系着少?年妖怪,让他只能围绕在他身边。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牛圣婴以为阿萍终于要从那些俗事?中?脱身要休息时,她?却因为听到的?关于牲口的?坏消息后?,满脸紧张地跑去了关牲口的?棚子。 牛圣婴赶紧跟在阿萍的?身后?,神色迷茫:“母牛难产,这又关她?什么事??” 第82章 阿萍对于城中每一头牲口都格外重视,因为它们力气大、使用时间长、死了筋骨皮肉都有用处。她只盼着它?们寿终正寝,活着时少病少灾。 母牛难产这事在她眼里可不是小?事,他们禾城弄得那么几头牛都不容易。 牛都是官府主办买卖发放的贵重牲口,数量有限。他们禾城买这几头牛都是仗着人多从其他城池百姓手中抢来的。 阿萍赶去了牲口棚里,挥退人群让他们给她让开一条路,她走到?了牛棚里。 等进去了,她才发现?韩大夫和?他的小?孙女杜仲比她早些到?场,她有些好笑地?看着韩大夫颤颤巍巍地?想?往牛身上扎针。 哪怕有四个青年把?母牛按倒在?地?,老大夫也害怕得脸上留着的胡子抖动个不停,看得人好笑。 阿萍憋住了笑,走过去问众人:“现?在?是什么情况?这牛生了多久?” 看到?城主来了,棚中几人互相看了几眼,管理牲口的汉子走上前回话:“城主,这牛白天就在?生产了。磨了好几个时辰,肚子里的小?牛就是下不来。” “这样啊,大概情况我知道?。”阿萍上前抓住韩大夫的手腕,说:“韩大夫,现?下还?是别拿治人那套治牛了。” 韩大夫盯着阿萍,问:“那怎么办,总不能看这牛憋死在?眼前吧?” 阿萍,说:“让我试试。” 杜仲惊奇地?问:“城主姐姐,你还?会治牛吗?” 阿萍可不敢保证她会,懂是懂一点没错,她对杜仲笑笑说:“大概知道?一点该怎么做,我试试。” “先?把?牛从地?上扶起来,人都推开别围着看了,远一些。” 阿萍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话要说明才能值得动人,光吩咐下去只会让人乱糟糟。 她伸手指了几个人,给他们派下事情:“你、你去烧两壶热水,拿上洗手的胰子、干净的帕子和?铜盆过来。那边两个高瘦的人去找两根粗竹竿和?麻绳来。这边靠左站的三个男人过来预备着,等会儿我喊你们帮忙时再过来。” 随着阿萍有条理的安排下事物,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安静下来。 阿萍望着牛棚中被扶起来的母牛,她怜惜地?上前抚摸着它?的脑袋安慰它?:“没事的会没事的,你乖乖。” 被人从小?驯养大的牛温顺极了,哪怕它?正在?受生产的折磨,它?也乖乖地?被人牵着,沉默地?站在?原地?。 阿萍看着她脑内飞速运转,回忆着自己曾经在?大学里接触过的兽医。 农业大学里养牲口的学生哪有没接触过兽医呢?现?代很多学生等到?了大学,选了特殊的专业才第一次接触到?大型动物。 哪怕在?入学后?就被老师、学长、学姐们带着,学生们管理的动物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毛病。 母牛难产这事阿萍没遇到?过,因为不管是在?现?代还?是西游,她养的牛性别都是公的。 倒是她记得有学姐说八卦时,给他们聊起过学兽医的学长、和?带他的老师遇到?过的母牛难产事情和?应对办法。 瞧着禾城里也没兽医,阿萍只好挽起袖子硬着头皮上了。 大不了就大力出奇迹呗! 她已经想?不起学姐的脸了,但她讲笑话一样说出的事情,她现?在?还?记得清楚。 因为对城里长大的孩子,母牛下崽这件事在?他们心里也是新鲜有钱的。 等着被她安排着去做准备的人各自把?东西带来后?,阿萍让他们把?东西放在?一边后?去拦开人群,清出空地?且务必让人群不能有人大声说话。 看热闹这事,阿萍没闲心去管,她现?在?重点关?注面前的怀孕母牛。 第112章 阿萍撸起袖子在?铜盆中用胰子、烫水洗了手,才走到?母牛身边。 她让先?前四个按牛的年轻人继续按牛。深呼吸一口气,阿萍走到?了牛屁股的位置,弯下腰把?右手从母牛生育器官的入口探了进去。 热乎黏腻的手感让人作呕,阿萍努力不去关?注皮肤上的触感,用心拿手掌去找小?牛的位置。 小?牛的脑袋是摸到?了,但是阿萍发觉母牛肚子里的小?牛,它?一直在?往里缩。 每次阿萍好不容易摸到?了点它?,这小?家伙就往里躲。 阿萍的手臂已经整个陷入牛身里却还?是没摸到?,反复折腾了快半个时辰,阿萍放弃了。 她抽出手看向四周,想?找个手臂比她长的人过来帮忙:“我手不够长摸不到?牛,谁手长愿意过来帮忙的?” 她话问出去了,却一时间都没人上前。 他们全都盯着牛屁股面露犹豫,把?手伸进去那里去,未免太不讲究了。 他们是男人啊,怎么干这种事? 现?场变得沉默下来,就在?阿萍要强行命令点人过来帮忙时,最开始管理牲口的那个汉子站了出来: “城主,我来吧。” 这个汉子是第一个回答阿萍问话的人,阿萍对他印象深些,点点头对他说:“好,你挽起袖子先?去洗手,待会儿我会教你这么做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汉子走过来说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朱大河,被慕容先?生分来管牲口的。” 原来是为了责任站出来的。阿萍想?她要给这位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一些甜头,她对走到?自己身边的朱大河,说:“今天这事完了,我会传你一门手艺,专门用来治牲口的书。” 想?想?她曾经在?小?河龙王府邸里抄下的书和?自己脑中的现?代知识,她是能教授给朱大河一门吃饭的手艺。 这个意外之喜,让朱大河双眼放光,能赚钱的手艺谁不想?要呢! 他立即应声:“多谢城主赏赐,现?在?我要做什么?” 两人都没理身边人复杂的脸色,不敢站出来的人,自然就没有获得更多的机会。 阿萍对朱大河,说:“你先?像我刚才一样把?手手伸进去摸小?牛。” 朱大河应了一声,学着他刚才看见城主的动作来操作,他手臂比阿萍长一截,不多时就摸到?了母牛腹中的小?牛: “这里,我摸到?了,它?、它?会动!” 朱大河的惊呼让人群骚动了起来,谁都伸长脖子往里看。 随即听到?他又说道?:“怎么回事?这小?牛在?往回缩,诶呦!我摸到?了,它?怎么是横着的?!” 远来是横在?母牛肚子里才生不出来,阿萍听到?这个消息,吩咐朱大河,说:“你现?在?摸到?小?牛了,你试着用手调整下胎位,把?小?牛转回正确的位置。” 转?! 朱大河有些惊慌:“这样,牛蹄子不会划破大牛的肚子吗?” 阿萍淡定地?说:“没事,这个时候小?牛的蹄子是软的,不会伤到?母牛肚子你小?心些。” 朱大河点点头,他也不知道?城主为什么对牲口的事情这么了解,但他知道?自己得听聪明人的话。 接着他又小?心地?用手给母牛调整胎位。 他紧张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调整好小?牛的位置后?,他无措地?看向阿萍。 阿萍:“好了,那就把?手拿出来,看大牛自己使劲儿了。” “哎!哎!好!”朱大河拿出手站在?一边又被阿萍叫去洗手。 到?这里,阿萍因为母牛肚子里的小?牛该下来了,谁能想?到?这头小?牛就一点奔生的念头都没有,又往母牛肚子里躲。 看来这下只能大力出奇迹了,开始物理扯犊子。 阿萍让男人们把?牛方?向用绳子缚了,四蹄绑紧在?竹竿上,被阿萍喊着口号指引男人们把?母牛往地?上摔。 现?场变得野蛮又血腥,阿萍没有心软,让母牛结实?地?被摔了几次,她才又让朱大河伸手去往母牛肚子里摸小?牛。 这次朱大河轻松地?摸到?了小?牛:“近了近了,现?在?我们要放开牛让它?自己生吗?” 阿萍摇头:“大牛怕是没力气了,我们扯。朱大河你揪着小?牛慢慢往前啦,快到?出口时,拿绳子栓住它?,直接把?小?牛拉出来。” 与其大牛小?牛一起死,总得要活一头或者死一头。 阿萍手心冒出一层汗,面上却依旧镇定地?看着朱大河动作。 慢慢地?随着他使力,一头身上带着胎衣的小?牛,被他从母牛身下拉了出来。 这小?牛出来了,歪在?地?上没多久,自己就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 而原本脱力的母牛也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阿萍连忙让人把?绳子解开了,放母牛去挨着小?牛,引着牛母子回了牛圈。 太好了,禾城的牛没少,还?多了一头,阿萍呼出一口气,这会儿因为心情的原因也不觉得周围的空气难闻了。 阿萍摁了摁眉心,有些疲惫,觉着自己这次跨专业给牛接生的经历真刺激。 她笑着围观人给牛接生的人们打了个招呼:“没事了那都散了吧。” 都人群恋恋不舍地?接二连三离开时,阿萍对朱大河,说:“你明日晌午过后?过来,我每天花半个时辰教你治疗牲口的办法。” 朱大河:“好,我记住了。” 和?他说完话,阿萍又安排人送半夜出诊的韩大夫祖孙俩回医馆休息,自己慢悠悠地?走回城主府休息。 这从早忙到?晚的充实?生活,‘快乐’得让人理智升天。 牲口棚子里的人群散完了,就剩下个朱大河在?棚外打扫。 这时在?暗处蹲守良久的牛圣婴蹿进了牲口棚内。他不理害怕得发抖的凡畜,走到?刚出生的小?牛面前,弯腰去捏它?的蹄子: “还?真是软的?” 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牛圣婴忽地?闪身离开追上了离开的阿萍身后?。 今天这堆无聊的琐事里,牛圣婴就觉得阿萍给牛接生这事,他也涨了点稀奇古怪的见识。 这一点的趣味让他之后?对阿萍生活的观察多了些耐心。 接着他又一次确定了他的阿萍在?人群里的特殊。她似乎永远是人群中最聪明能干,最美?丽动人,也最特殊的人。 她在?她那间实?验室里的忙碌和?地?里的来回,都是牛圣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最开始牛圣婴真没想?到?阿萍细皮嫩肉的样子,真能下地?干活。可谁能想?到?才几天,阿萍下地?耕种的动作就从生涩变得有模有样。 等到?田地?里的水稻开花后?,圣婴又看见阿萍做了一件其他人都没用干过的事。 她在?水稻上给它?们套上了她用宣纸折叠的小?帽子,像是造型奇特的漏斗。 属于她的那几片稻田,在?野外十?分醒目。因为她地?里的水稻从远处看不像水稻,反而像是一片盛开着白色花朵的怪田。 阿萍为什么要给水稻戴帽子?又为什么时不时要过去翻动它?们呢? 她的每一个行为,牛圣婴都无法用自己的认知去解释。 再到?后?面阿萍去山野中招野稻子移栽到?天地?里的行为,他也不理解。那些瘦弱的、瘪壳的歪歪扭扭的野稻子拿来干什么呢? 甚至为了更好地?照顾田地?,阿萍甚至在?田边搭了个草棚住在?田边。 好苦的日子啊,明明她不用过得这么苦的。 修行的苦吃了,是为了以后?变得更强,去叱咤风云。 种地?的苦,一个修行者吃了干什么?他们对于凡间饮食的需求又不高。 牛圣婴眼中的阿萍越来越陌生,当初那个放牧的绿眼睛小?姑娘身影,被面前这个脸朝地?背朝天,为五谷研究而日夜操劳的女人代替。 他更加想?要去理解她,了解她在?枯燥的耕种生活里的乐趣。去她那个和?这世上所有生灵不一样的精神?世界看看。 阿萍在?城外看着她的田,牛圣婴躲在?暗处看着她,时间一天天过去,他跟着她地?里和?实?验田里两处跑。 为她的喜悦而喜悦,为她的失落而失落,去认真理解她口中的话。 例如好像要高科技实?验室、设备啊显微镜啊、谁能赐我一个能上网的手机、啊啊啊杂交好难啊谁来杀了我之类的话。 大多还?是听不懂的,但每每看到?她这前脚躺平后?脚就从床上挑起的过程,牛圣婴觉得很有意思。他都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抽个时间,学学怎样作画,好留下些阿萍奇怪却有趣的举动。 牛圣婴尾随阿萍的行为,一直进行得很隐蔽。 直到?有一天他被不知道?哪来的野狗下了黑嘴。在?哇哇惨叫中跌倒在?阿萍眼前,这才暴露了他猥琐地?跟踪妙龄女子的罪行。 第113章 阿萍发誓,在?她看到?熟悉的小?黑狗咬着熟悉的少年妖怪的屁股,两者缠斗着倒在?她面前时,她的脑中是被惊得一片空白。 阿萍:“我在?做梦?” 配着耳边呜呜吠叫着的狗叫,和?小?黑狗挂在?小?牛精屁股上的画面,阿萍幻想?着自己此刻是在?做梦。 因为面前这个画面太梦幻,震得阿萍脑瓜子嗡嗡的。。。 她很想?装睡,却是睡不着。阿萍冷下脸走过去把?小?黑狗从牛妖屁股上撕下来,强硬地?把?二者分开。把?他们两个拖行到?她搭建在?田边的棚子里。 阿萍双手环抱在?胸,盯着眼前被她分开了,却还?在?互相瞪视的狗与牛:“你们是怎么回事,说说吧。” 小?黑狗不会说话,只气鼓鼓地?用右爪子指着牛圣婴汪汪叫,凶得不得了:“汪汪汪!汪汪汪汪!嗷嗷嗷!” 像是告状,但阿萍听不懂狗语,只能暂时把?眼神?看向牛。 牛圣婴委屈巴巴地?望向阿萍,说:“我也不知道?这野狗为什么来咬我?阿萍,我屁股好痛啊!” 听着恶妖先?告状的小?黑狗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它?望望阿萍又瞅瞅牛妖,最终愤怒地?又对牛妖呲起牙,朝他扑过去扑咬了起来! 牛圣婴:“你这死狗得寸进尺了啊!” 阿萍猛地?往后?缩了一下脖子,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对着眼前狗牛打成一团的画面摆手:“不要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谁告诉她,为什么这两只会干起来啊啊啊啊!!! 第83章 阿萍第一次处理非人之物的打架,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景。 等?她把小黑狗和牛圣婴分开后,两方身上都挂了彩。牛圣婴这会儿不仅是屁股上留了个狗咬痕,脸上也被咬了个狗嘴印子,手臂上也留了不少爪印。小黑狗则是被牛圣婴扯点不少狗毛,现在整只狗看着斑斑癞癞。 阿萍看?着这两个成精的家伙,全都在她面前表现得可怜兮兮的,忍不住抬手揉起了额头: “你们差不多得了,先回去包扎伤口吧。” 各自?撒些伤药,安静躺平吧。 阿萍走过去,弯腰先把地?上的小黑狗单手抱进怀里,再把牛圣婴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脖子待在肩膀上,搀扶着他。 她就这样拖牛带狗地?架云回到了城主府中,一路上她深深觉得负重前行的自?己是个伟岸魁梧的大女子。 阿萍让牛圣婴趴在自?己的床上,转身又去拿了个几个蒲团垫在地?上给小黑狗安睡,她才准备出房间去找人拿伤药。 在关门之前,阿萍又用?食指各自?指了一下牛圣婴和小黑狗,语气严肃地?说:“你们两个可不准再打了哦,要是我回来看?见我房间乱了,我就把你们栓起来吊在城墙上!” 牛圣婴连忙向她保证:“我不会和他打架的,刚才也是他先动的嘴!” 小黑狗瞪了说话的牛圣婴一眼,又不情不愿地?对阿萍叫了一声:“汪呜!” 这勉强的样子,阿萍看?着眼睛疼,索性?加快了自?己离开的脚步,想着快些去拿了伤药回来,好看?着在她房间里这两个互相看?不顺眼对方的家伙。 房间里的一牛一狗听见了阿萍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彼此甩给对方一个嫌弃的眼神,扭过头各自?都不说话了。 房间内安静了几息,牛圣婴斜眼去看?了地?上蒲团上趴着的小黑狗一眼,语气炫耀地?说:“你看?看?你躺地?上吧?哪像我睡在她的床上!” 语气里小鸟抖毛般的嘚瑟,听得小黑狗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甩了甩头,狗耳朵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它真不觉得这头牛妖炫耀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刚才看?阿萍的态度。对哦,小黑狗是今天才知道这姑娘名字叫做阿萍。它想它看?出来眼前这头神经?兮兮的牛妖是阿萍养的了。 那样的话,牛妖睡个他主人的床有什?么了不起? 搞得它在自?己家里,像是没?睡过自?己主人的床似的。 在小黑狗眼里就是牛妖在拿它们在家里的正常待遇对它炫耀,这种事?可以但没?必要。 它想要是在它家里,它也是睡床上的待遇。 牛妖拿这种事?,炫耀真的傻兮兮! 小黑狗把脑袋搭在前腿上,闭眼假寐起来,理都不理用?话来撩拨它的牛妖。 牛圣婴被地?上的小黑狗忽视了,有些没?趣地?摸了摸鼻子。 他趴在阿萍的枕头上,把脸埋上去,看?着是安静下来了,实则脑子里转得很快。 他在想阿萍是从?哪里认识这神犬的。 是的,这狗身上没?有血孽,干净得不像话,隐隐地?牛圣婴还能从?狗身上看?到功德金光。 他想着这世上有名的神犬,就只有灌江口二郎神座下那只。 阿萍认识二郎神吗? 那可是个天庭也要对他好声好气的神君。 阿萍和他扯上关系也好,多、多个厉害的朋友挺不错的。牛圣婴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心里的酸气却冒个不停。 先是敖摩昂,又是紫色眼睛的凡人小白脸,现在连神君都扯上了,牛圣婴不会怪阿萍太有魅力?,反而怪其他人不识相,没?看?到阿萍身边站着个他。 为什?么他降生得这样晚呢? 现在天地?间都没?有多余的位置让妖族上进,他再怎么天资优秀,也无法突破妖族最好的前程。 妖族最好的前程是什?么? 不过就是盘踞一方自?号为王了,这被定死的上限,让妖焦躁。 牛圣婴闭上眼,抖开床上的被子将自?己包了起来。 唉,他要是再早生个千百年就好了。 他这头彻底沉寂了,房间内就彻底安静下来。 另一边阿萍去到医馆找韩大夫开了些外敷伤口的止血药粉。 韩大夫把装着药粉的几个小竹盒交给阿萍,关心道:“你那受伤了?真的不需要老夫把脉一看?么?” 阿萍谢过他的好意?:“不用?,不用?,这药拿了不是我用?,是给我朋友用?的。” 朋友啊。。。 韩大夫明?白了,这是他不好细问?的事?,等?阿萍接过药,他就转身去院中看?药炉了。 这禾城中的百姓身体?亏空严重,他可得好好为他们调理调理。 阿萍拿着药回了城主府,推门回了房间,发现屋内格外安静。 床上的小牛精像是裹着被子睡着了,地?上蒲团上的黑色细犬看?见阿萍回来,对她轻轻摇了摇尾巴。 以为牛圣婴睡着了的阿萍,她先给小黑狗上了药,才洗手坐回床上,去唤小牛精:“牛圣婴醒醒,起来上药了。” 被子里几乎是瞬间传出了他的说话声:“我没?睡呢。” “上药就免了吧,这点轻伤我吃些东西就好了,我想躺一会儿。” 牛圣婴说话的语气不对,阿萍放软了声音问?:“你怎么了?感觉你现在情绪好低落。” 牛圣婴:“没?事?,就是想到了点不开心的事?情,我闷一会儿就好了。你要实在担心我,就把药给我放在一边,等?会儿我看?着上点,伤在屁股上,我也不好意?思让你给我上药。” 这倒是,他伤的位置太尴尬了。 他让阿萍走,阿萍却做不到在自?己有好感的对象情绪低落时,把对方丢在一边不管。 牛圣婴口中的闷一会儿就好,在阿萍心里和让我静静的分量一样,真心地?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的含量很假。 阿萍轻轻拍了拍床上的大被子包,说:“我去拿基本书看?,你要是有事?就喊我。” 大被子包静了一会儿,传出一声好。 阿萍从?房间的书桌上找了几本书,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静谧的房间内除了书页的翻动声与细小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时间走到了傍晚,小黑狗走到阿萍身边用?鼻子碰碰阿萍的膝盖,就摇着着尾巴跑出去觅食了。 山里那段相处的时间,阿萍是和小黑狗有些小默契的,心知它是要去野外自?己找吃的了,阿萍便没?有多担心它。 小黑狗从?房间里消失了,牛圣婴便从?被子里钻出来,露出个乌发凌乱的脑袋,眼巴巴地?望着阿萍,直盯着阿萍拿着书到床边挨着他坐下为止。 瞧着小牛精哼哼唧唧地?蹭坐起,将头挨着她的肩膀:“我说我以后很弱,阿萍你还会喜欢我吗?” 阿萍,问?:“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这头小牛犊不应该是一直自?信地?将头高?高?昂起,骄傲得不得了吗? 牛圣婴避过了阿萍的问?题:“你就说你还会喜欢我吗?” 他眼睛瞳仁的颜色很深,是非常纯的黑色。望着人像是磁石般带着致命的吸力?,牵着你的注意?力?去与他持续对视。 第114章 阿萍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关于他变弱后,自?己会不会继续喜欢他的问?题。 她想只要牛圣婴不去干些烧杀抢掠丧尽天良的恶事?,她会继续喜欢他的,无关强弱。 或者说他变弱了,她或许会很喜欢。 因为这样了,那她的地?位就永远在他的上面,成为亲密关系中真正的掌控者。 阿萍盯着面前故意?在她面前装柔弱的少年妖怪,郑重其事?地?对他说:“我对你的喜欢无关强弱,隔开我们的只有善恶观的差异。你只要别做恶,一直喜欢我,那我就会同?意?地?一直喜欢你。说实话你要是变得弱唧唧了,我在上面压着你,感觉也不错。” 上辈子她的想法还没?那么强势,但这辈子的家庭观念。阿萍从?小看?着阿妈古兰当家做主的样子,她其实在两性?关系中期望着自?己能做上位者的那个。 牛圣婴装柔弱失败了,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他咦了一声没?在说话靠在阿萍怀里:“我长记性?了的,不会再做些你忍受不了的事?情。我会永远喜欢你的,这点我能做到。” 阿萍应了一声,随小牛精靠着她,另一只手抬起,继续看?手中的书籍,两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直到牛圣婴忽地?坐起来。 他大叫了一声:“不对!” 没?等?阿萍问?他什?么不对,就放心牛圣婴快速在床上坐起,他挺直腰背把阿萍揽进怀里,让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胸膛。 她听见他说:“这床上的姿势,应该女的靠着男的,刚才我们搞错了!” 阿萍:“噗!” 差点憋不住笑,她想他居然在纠结这个? 装柔弱装着装着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应该让伴侣依靠的男性?吗? 阿萍宠溺地?望了牛圣婴一眼,无所谓地?靠在他怀里看?书。 她不和他在这上面争。 什?么老公老婆的词在现代人眼里已经?发展到不靠性?别分,而靠气场分了。 一人一妖又靠在一起好一会儿,一直到阿萍忍不住空气中愈发浓郁的血腥味。 她皱着眉对牛圣婴,说:“你屁股上的血越流越多了,真的不考虑让我给你上药吗?” 牛圣婴:“我没?事?。” 他垂下头不好意?思地?单手捂脸,说出口的话僵硬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死狗下嘴真狠!” 阿萍没?接茬,只问?:“所以你上药吗?” 牛圣婴:“我是大意?了才被咬伤的。” 阿萍复读机般又问?:“所以你上药吗?” 上药这茬是过不去了吧。。。 牛圣婴:“上,你出去。” “好哦,你上了药记得把床单被套给我换一下,谢谢。”阿萍起身绕到书桌前放下手中书,转身出门把门关上,背对着门站立。 她在给好面子的小牛精挡门,方便拦住不知道什?么时候觅食成功回来的小黑狗。 阿萍在门口没?站一会儿,就看?到吃得饱饱肚皮浑圆的黑色细犬,摇着尾巴回来了。 她把食指竖在唇边,对小黑狗虚了一声。 看?得懂眼色的小黑狗便蹲在阿萍脚边,一人一狗挨在一起发呆。 又等?了两刻,房间内传来了一声好了的说话声,阿萍才带着小黑狗回家。 屋内床上的物件都被换了新的,阿萍垂眸向下看?,发现牛圣婴连裤子都换了一条新的。 阿萍没?说让牛圣婴坐下说话的尴尬事?,她走到他身边引着他靠窗站着。 她问?他:“先前忙忘了,我都没?问?你来禾城了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我面前,反而躲在暗处偷看?我?” 她还是问?了这个问?题了,牛圣婴心里莫名有种终于等?到她问?这个话题的踏实感。 “就我新的诡异癖好?” 脑里转了几圈,牛圣婴只能想到用?这么个说法来形容他的所作所为。 阿萍被他这奇怪的解释给顶了一下:“行吧,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只别再偷看?我洗澡就成。” 这回换牛圣婴被阿萍给顶住了,他对阿萍说起来其他:“阿萍我想回火焰山修行了,这次我会待得很久。最短也是五十年,我们五十年后再见?” 阿萍,问?:“你要闭关修炼?” “差不多?”牛圣婴望着阿萍,说:“你的日子越过越好,我总不能还在原地?踏步。” “你说你爱我无关强弱,我却不愿意?当个弱者。” 阿萍被他认真的目光烫了一下,故作淡定地?移开目光,说:“那挺好,强强联合这个词不差。” 她在这个时候害羞了?他的阿萍啊总是会在奇怪的地?方害羞,牛圣婴脸上露出了个无奈的微笑。 他想他是该闭关修行,修为和法身都要变变,不然她身边出现得越来越优秀的人,怕是会把他挤得没?地?站了。 他说过的,他不喜欢阿萍可怜他。 一人一妖站在窗边吹了会儿风,就语气淡淡地?告别了: “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这次牛圣婴的离开不再隐藏自?己的踪迹。一朵红云就这么从?禾城的城主府飘出,在城中所有居民的眼中远去。 阿萍前脚送走了牛圣婴,后脚就迎来了满脸关切地?来找她的阿妈古兰。 认真地?和担心自?己的母亲解释完她和小牛精现在的关系后,陪她用?完晚饭,阿萍又带着小黑狗去了城外。 现下田里的事?才是大事?,其他和田地?里的事?情比起来都不算是什?么大事?。 阿萍带着小黑狗蹲在田里,招呼它低头去闻水稻。 等?小黑狗闻完水稻后,阿萍才问?它:“小黑狗,伟大的小狗神,你能闻出水稻雌蕊和雄蕊不同?的味道吗?” 水稻的雌蕊和雄蕊原谅她实在分不清,所以她选择急病乱投医! 小黑狗发誓在它漫长的狗生中,从?来没?有面对给这样无理的要求! 但是,这个女人都称呼它是伟大的小狗神了!!! 它就得让她见识一下神犬的伟大!—— 阿萍望着小黑狗严肃地?用?它黑色的鼻子嗅闻水稻,用?力?得小鼻孔每次都一鼓一缩。她便憋着笑,又给小黑狗吹了些彩虹屁。 虽然阿萍相信科学,但在她自?身科学知识储备不足时,她也会求下神的。 于是一人一狗就在田里溜达到了天黑。 而阿萍的彩虹屁没?白吹,伟大的小狗神,颤抖着绷紧爪子,用?它的指甲尖为阿萍指明?研究的道路。 阿萍熬了一夜,让她为难了好一段时间的课题得到了解答,她知道了水稻的雄蕊雌蕊之别。 她高?兴归高?兴,却也没?忘记揉着努力?得把自?己鼻子都闻肿了的小黑狗的脑袋,夸奖:“谢谢小狗神,小狗神今天又庇护了一个努力?生活的人真厉害!狗狗真棒!” 鼻子痛痛,但被夸得骄傲地?挺起胸膛的小黑狗:“汪!” 那是当然,它可是条好狗! 第84章 小狗的鼻子是闻肿了,但阿萍收获了新知识呀! 天?亮,她摘下两根水稻带着?小黑狗架云回城。把带花的水稻放进了实验室里,阿萍并不急着?立刻研究,她先带着辛苦‘劳动’了一夜的小黑狗,饱餐一顿。 她喝着?豆子混合着麦麸熬的粥,而小黑狗低头大口吃着?肉。 阿萍手里的杂粮粥还没有喝完,她手边又出现了一小碗米油。 古兰把?自己从?米多放些了的大锅里打出来的米油放在女儿面前,语气心疼地对她,说:“你天?天?在地里劳作?,太累了,快把?这个喝了补补身体吧。” 作?为管理禾城大厨房的人,古兰不会?大吃大拿的捞油水,但是多吃点干饭,舀一两碗米油,她也是做得出的。 所谓米油,就?是煮大锅的粥水时,表面流动的一层黏滑细腻的液体。这是在老人眼?中?,粥水的精华,就?和他们看?豆浆熬好后上?面浮出的第一层油皮的评价一样,都?是普通人家养身体的好物。 这点东西拿了也不会?伤筋动骨,阿萍不是个严苛到拧巴的人,她笑着?接受了母亲的好意:“谢谢阿妈。” 古兰问她:“今天?还要去城外看?地吗?你累了这么多天?,要不今天?就?回来好好休息一天??” 阿萍想到今天?的事情,她要是留在家里休息半天?也可以:“好,听阿妈的。上?午我去实验室忙完,下午就?好好休息休息。” “诶,这就?好。”说服女儿休息一天?了,她又看?向脚边吃相凶狠的小黑狗,问:“阿萍,这狗是怎么来的?这小家伙看?着?像是个打猎的好手!” 小黑狗这时候正好吃完了碗里最后一块肉,它听见自己被人夸了,立刻直起身坐正,叫了一声:“汪!” 第115章 “哟,还听得懂话啊,你?”古兰弯腰摸了几下狗头。 阿萍笑着?看?着?母亲与小黑狗的互动:“它啊有主,大概是空闲的时候和我玩得开心,所以有空就?来找我玩,把?它当做成一位小客人就?好。” 古兰收回手看?着?小黑狗屁股上?摇晃的小尾巴,说:“这样啊,那。。。” 她的话未说完,就?看?见阿萍食指朝天?上?一指,又微微摇头。这下古兰明白这条黑狗,来历也是有得一番讲究。 古兰叹了口气,收起阿萍和小黑狗面前吃干净了的空碗。她想她这个女儿怕是永远回不到人群里了,身边总是会?出现一些非人之物,大抵这就?是她的命吧。 母亲叹气的原因,阿萍猜得到,但她也不可能因为母亲对她的心疼而走回头路。 她蹲下身抬起双手挼狗耳朵,视线从?敞开的窗户望向天?空,语气幽幽地说:“迟早有一天?。。。” 小黑狗听不懂她这句掐头去尾的话:“呜?” “没什么。”阿萍收回视线,双手拍了拍狗脸颊,问:“小狗,你要陪我去实验室,还是要自己去玩?去休息?” 狗眼?中?出现思考的神色,小黑狗嗷地叫了一声蹭了蹭阿萍的腿。 这是要陪她的意思吧? 真是个贴心的小宝贝。阿萍站起来,低头和它,说:“东西也吃完了,那我们走。” 一人一狗出了厨房,去向实验室。阿萍在门口换了双鞋,也给小黑狗擦干净爪子,他们从?走了进去。 虽说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无法保证实验室的无菌标准,但是这样做了也能有个心理安慰。 阿萍研磨铺纸,站着?在桌子前对着?稻子开始写资料。 带字带图的把?自己学到的水稻知识记下来。 水稻和其他植物没什么区别?,开了花里面的构造都?有。 普通植物开了花,花里都?具备着?萼片、雌蕊、雄蕊、子房什么的。这样的基础生物姿势阿萍具备,但水稻的花实在小,阿萍便分不清它的雌雄蕊。 她用手指头小心的分开稻花,好看?清楚稻花的构造画图,名?称也就?按照她记忆里的基础名?词抄录。 水稻花的雌蕊要比雄蕊矮小太多,藏在花苞内处,阿萍瞧着?上?面沾满的花粉,暗自点头,觉得自己人工授粉做得不错。 她记得水稻花是两性花,是可以自花授粉的植物,因为它体内具备雌雄两套器官。 阿萍边绘图边努力去回忆自己在学校展馆里看?到的资料,她想杂交水稻的出现,好像是找到单性的野稻子和现有的稻种结合,产生的。 那她在今年第二次播种水稻时,可以试试让她收集的种子发芽。 不过,两株水稻杂交时,她应该要去掉两性株里的雄蕊吗? 笔下顿住,黑点就?在纸上?晕开。阿萍连忙抬手,心里有些犹豫的她迟迟下不了决定,干脆就?打算下次播种时就?多做几组实验对照。 还是城里人手太少,要是人多,阿萍她就?可以让更多人可以和她一起实验,而不是把?实验的事情都?压在自己身上?。 再烦恼现在解决不了的烦恼,也无用,阿萍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记录下自己今天?学习到的新知识和关于实验的灵感。 脑中?知识面的贫瘠,让思考变成折磨,学习变得痛苦。 阿萍边在纸上?狂写狂画,另一只空着?的手却在头上?乱抓,只把?自己抓得满头乱发,像丛杂草堆。 好不容易写完实验总结,阿萍盯着?一头乱发躺在地上?,眼?神呆滞。歪了一会?儿后,她伸手把?一直躺在地上?乖噜噜地小黑狗薅过来,埋头在狗肚皮上?狂吸: “好累啊啊啊啊!” “好麻烦啊啊啊!” “我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搞什么研究啊啊啊啊!” 又是一通崩溃的尖叫三连,吓得被她吸的小黑狗僵住了尾巴无措地去舔阿萍的脸。 好在阿萍只是习惯性的尖叫,不把?气憋在心里。 她在枯燥乏味的种地研究中?,偶尔也会?想走走可恶的捷径。比如说暂时丢下所有的研究,外出杀杀杀的修行,等到拳头硬了后抓些神仙让他们对着?水稻变变变。这样农作?物不就?增产了吗?杂交水稻不就?出来了吗? 可她再妄想也不能这么做,因为这是邪道。 她既然想在西游世?界里为人挣命,那她主要的研究就?不能依靠神佛的神秘力量。不然借用了这些上?位者的力量,人类是直不起腰的,反而会?道心破碎彻底重复于神的力量。 阿萍要让凡人看?到自己种族的力量,他们能靠自己走出来,而不靠求神拜佛。 阿萍躺在实验室的地板上?日常发完疯,顶着?一头乱发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决定找回自己的自信,带着?小黑狗溜达去了牲口棚。 检查完牲口们的健康,阿萍又怒拌了好几大桶饲料,做完自己专业内的事物,阿萍又走到朱大河面前,提前给他授课,通过人与人之间俗气的比较,阿萍满血复活又找回了自己的自信。 七混八混的时间过去,阿萍又安排了人去她的试验田看?守,便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床下躺着?的小黑狗同样也睡得呼呼。 等到第二天?天?亮,阿萍又沉下自己体内那颗年轻的心。 搞实验做研究,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 外行看?着?很?容易,动嘴就?能指点江山。内行在研究之路上?每走一步,便会?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和对未来未知的庞大而恐惧。 阿萍不知道天?才们在这个时候是什么样的想法,但她作?为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是震撼于前路未知的深渊的。 对,是震撼,而不是怕。因为阿萍不是从?零开始的研究者,在杂交水稻这条路上?早有无数个一二三。 阿萍每每心生退意时,就?会?拿前辈们的背影安慰自己,特别?是那位走在这条道路上?最前面的那个袁姓老人。 回忆着?杂交水稻之父研究之路的困难与他奉献人民奉献国家的一生,阿萍就?不觉得自己烦恼的问题是什么大事了。 比起大佬,她就?是个小卡拉米。小卡拉米杞人忧天?个什么劲儿呢,老老实实研究得了。 一天?天?时间过去,阿萍扛着?农具带着?不周,每日在实验室与天?地中?来回。 偶尔在田坎上?行走时,当她瞧着?跑在前面路上?、翘尾巴的小黑狗时,也会?想这样的田园生活也不错。 时间到了夏至,今年第一波稻子就?到了收割的时间。禾城的地理位置不错,阿萍问过城中?老人,他们这里稻谷可以一年收两次。 早稻收割结束,晾晒、留种结束,计算收成时,阿萍负责的那几亩地的收成要比其他百姓的地多个七八斤的收成。这点小小的收成让她高兴得笑迷了眼?。 比起风力、水力、昆虫的授粉,她这人工授粉要更成功,稻谷瘪壳少。 可试验田的做法不能大面积在百姓的田里普及。因为作?为修行者的阿萍和凡人老百姓的精力值不一样。 粮食在城中?宽阔的空地上?称重时,也到了阿萍这位城主,正式在禾城百姓面前亮相的时候了。 早前大家虽然都?默认她是禾城城主了,可到底是缺个仪式。 阿萍也想趁这个时候,整肃一下禾城的规矩。 生活越来越富,有时候并不意味着?和平,随着?肚皮吃饱了,人心也会?跟着?浮动。 而她是个习惯把?丑话说在前头的人。 阿萍出现在人群前,她将修为运转在体内,确保自己说话的声音能有话筒向外扩散般的效果。 她面对禾城中?的老百姓们笑了笑,才发表自己的讲话: “我,阿萍,一位女性修行者有幸获得父老乡亲们的信任,建立禾城,我就?要让大家有房住有田种,有衣穿有饭吃。大家受欺负了,我会?为大家出头,大家生病了,我会?给大家找大夫医治,我作?为禾城的城主愿意为城中?百姓的幸福生活奋斗终生!” 说完自己身为城主会?承担起的义务与责任,阿萍又说:“禾城在今天?引来了第一次收成,那作?为城主,我也要给你们讲讲禾城的规矩。” “从?今年起,禾城的农税在五年内十税一,你们地里每收成了十筐粮食,我只收一筐。五年过后农税十税二,希望大家都?能努力种地,你们种得多,自己收得更多。商人的税,等以后禾城繁荣起来,我会?再颁布!” 她知道税收这个问题是老百姓最关心的,她就?先把?这个讲了。 看?到城中?百姓因为农税之低而骚动,阿萍又咳了一声示意人群安静:“好了,知道你们高兴,你们的高兴留着?回家高兴。现在我们说说禾城的律法。” 第116章 “现在禾城初建,律法也简单,就?几条,我希望大家记住!” “若是城中?有任何犯法的人,全部严办!”阿萍先警告了一下百姓们,才又说: “禾城律法,第一条,无故杀人者,杀无赦,弃尸荒野;第二条,无故伤人者和盗窃者,重者削一指,轻者拘十日,连犯四次者杀无赦。;第二条,无故欺负孤儿寡母老弱者,不论年龄都?杖五惩罚,关三日不给水米。连犯三次者削一耳,关三日不给水米。若两耳皆被罚没者砍手作?罚,关十日。;第四条,邻里以十户人家为一组,推选一人为户长?管理,十户人家相互监督,若有作?奸犯科者、未有证明陌生人出现,邻里众人必须向上?举报,若有隐瞒,被发现后十岁以上?五十岁以下者每人罚十杖,户长?杖十五。” 阿萍上?辈子对自己国家的法律都?了解浅薄,让她给禾城制定法律,她就?只能参考残酷的古代法律,从?中?吸取经验抽那么几条出来用。 她制定的条例是严苛了些,但她从?小为了家里多些劳动力,而冷下心肠往家里买奴隶时,通过管理那些人的过程,她明白了武力和鲜血的震慑力,比温和宽容要有用得多。 法律约束的从?不是君子,而是小人。 而小人多禽兽不如,畏威不畏德。 阿萍今天?张嘴说的话,没和任何人透露,只透露一丝信号让身边人知晓。 阿萍不想理会?别?人的劝解,她认为法律的威力就?在于严苛与不容情。 的确和她猜测的一样,她这话说出口后,现场为之一静。低税的喜悦被禾城新法的严厉镇压,散了一半。 见人群害怕起来,阿萍的目的就?做到了。为了以后的事业,她的心肠在该硬的时候,就?会?一直硬下去。 她作?为禾城城主发表的讲话结束,下去撸狗了,在她之后第二位发言的慕容涂只好头疼地上?前去给主公收拾烂摊子打圆场。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欢喜多些,还是烦恼多些。 以前遇上?的上?峰都?是爱惜羽毛,对外形象宽容慈爱,只会?把?得罪人的事情推给属下去处理,让属下去得罪人。 等属下得罪人过多,犯了众怒,上?峰就?可以合理地把?得罪人的属下斩了,还众人一个公道。他就?依然是宽容慈和的大人,都?是属下误会?了他的意思,为难于下。 那是慕容涂熟悉的主公模式,像现在这位女主公这样商量都?不和他们商量,只头铁地把?得罪人的事自己做完的类型,他还是第一次见。 前者与后者两个类型,慕容涂说不上?谁好,但是阿萍这样不推锅的行为,让他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多了一些。 “还真是个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下属添麻烦的主公。”慕容涂发表完他的讲话,在百姓面前唱完了红脸,低声笑着?说这这话走下来,和嫂子淑娘挤挤眼?。 让她接他的力,继续再唱两句红脸。他们总不能让禾城的老百姓认为他们领导层全是些严酷官吏。 哥哥的嘴,慕容涂是盼不了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嫂子身上?。 就?这样阿萍唱了白脸,她身后接连两个下属唱红脸,总算让禾城的百姓们接受了禾城的新法。 禾城,在城主代领着?下属们,在建城第一次丰收发表讲话为开始,禾城开始了属于它的新篇章。 而在三年后,慕容涂在阿萍手上?拿出一类增产的新良种之后,终于恍然大悟了她态度强硬的底气来源于何处。 百姓们啊,他们单纯极了,当然会?愿意听能让他们吃饱肚子的人。 慕容涂在那里佩服着?他们跟随的、能随时随地创造奇迹的主公。他却完全不知道风轻云淡在众人面前亮出新良种的主公阿萍,她私底下有多崩溃! 阿萍运气很?好,莫名?其妙就?搞出了水稻的新种子,但问题是她搞出的不是真正的杂交水稻。而是低低低低到不知道突破什么下线的稻种,只能每亩地增产个两三斤的产品。 是的,成功了但没完全成功的稻种,阿萍心里觉得这种子在现代拿出来会?被导师嘲笑的研究结果。 天?啊,谁知道她在现代只是个养牛的小女孩! 成果没达到阿萍的预想,但三年的研究时光总算也没有白费。 她第一次的研究成果,稻种被称为禾城一号,但她私底下却将它起名?为子涵一号。。。 因为要是可以,阿萍真的特别?想给在现代她就?读的大学里的、隔壁系的老师托梦: “明明都?是杂交水稻的种子,老师你看?看?我家子涵怎么会?弱成这样?!” 她这个梦做得很?好,但别?做了,在西游世?界里阿萍就?是个搞农学研究的孤岛。。。 她只能边抱着?她家子涵哭边嗷嗷叫着?继续研究。 第85章 “啊!!!———” 平常的一天,平常的禾城,在城主府里平常地传出女人的尖叫声。 无论是城里巡逻的骑兵,还?是吃早饭的老百姓,没?有一个人被这声音影响到自己现下正在做的事情。因为他们知道这声响彻禾城的尖叫声,来源于他们的城主。 想想这是城主为了研究增产的良种?,而养成的习惯,他们就觉得这尖叫声听多了很悦耳,她要是喜欢半夜叫也没关系,他们爱听。 因为伴随着这尖叫,他们总会在某次播种?的时节到来前,收到城主府下发的新?良种?。 有的人家分到的良种?可?以让地里多几斤粮食,有的人家分到的良种?则是地里粮食会多几十斤。 这都是运气,根据发放良种?的士兵来说粮食产量的不稳定?,这都是因为城主的研究还?不成熟。 百姓们不懂,但想想每次地里多收获个几十斤粮食的人家都不固定?,他们也就信服了士兵们的说法。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从鹿关改名为禾城起,最艰难的几个年头被百姓们熬过去了。 虽说是艰难,但在禾城建立第?三年开始,禾城主发下来的新?良种?,让他们每每都对明年充满期待。 一个能时不时拿出新?种?子给百姓的城主,在这些?一辈子都离不开土地的老百姓眼中和神仙也差不多了。 只要一到城主府发放种?子的时间,便会有许多老百姓自发地带上香烛贡品,在城主府的墙边磕头祈祷,今年自己家能分到肯长?的种?子。 禾城百姓的日子是有了期待了,但身为禾城城主的阿萍,她?的日子却每一年都有相似的痛苦。 五年时间够让人干很多事。禾城里的商队组建了起来,总共十人由诚郎带队。;禾城里的军队组建起来了,三十人的队伍由慕容伏罗和枭奴管理。;到禾城里的商人增多了,水路的、陆路的都有,全住在城中唯二?的两个客栈。 阿萍和她?手底下的人马,总算在五年之内盘活了禾城,与?诸多事物?齐头并进的还?有阿萍的子涵。 是的,不知不觉中她?实?验室钉在墙上的木架子上已经堆满了一面墙的子涵。 子涵稻种?们排排站在木架子上,年复一年嘲笑阿萍的无能。。。 阿萍能怎么样?她?不能怎么样。植物?学的奥妙,让她?在五年之内拥有了无数个痛哭流涕的夜晚。 因为她?家的子涵们真的不争气! 阿萍对外拿出的增产种?子是她?最后的倔强,因为其余的种?子各有各的缺陷。 有的子涵不增产就算了,它还?玩产量倒退。还?有的子涵更是离谱,它直接开花不接种?,不挂谷的稻子和野草有什么区别?! 今天开始研究的阿萍,她?依然是以在实?验室里尖叫、发疯地到处乱爬作为开端。 因为不把坏的情绪抒发出去,阿萍觉得自己将会变成第?一个西?游世界产出的变态科学怪人。 日常发完疯,阿萍躺在地上,扬起唇角咧开嘴吹飞挡在自己脸上的发丝。 偶尔她?也会苦中作乐地想,这世界上大?抵也只有她?一个本科学历的学生,能在实?验室里解放自我尽情发疯了。 哪怕,她?发疯的这个实?验室是野生实?验室没?有官方认证的那种?。 好吧,也不是偶尔苦中作乐,阿萍她?在年复一年的研究中,给自己个外号,种?子大?j院的妈妈桑。 她?家子涵们不走自攻自受的个人婚姻关系,通通去乱搞,她?就要把这世界上所有的田地,全部变成混乱的大?j院!!! 人类的快乐多源于低俗的享乐,阿萍因为研究产生的痛苦,就靠这么点低级笑话取乐了。 做新?稻种?培育的研究第?一步,先要在实?验室乱爬尖叫,像一只奇行种?蜘蛛精一样,四肢并用地在天花板、墙壁、地上三百六十度乱爬。第?二?步,就是在研究前和水稻子涵们上思想教育课,争取物?理不能变异,那就以情动种?。 第117章 “要知道你们这些?种?子,生出来呢就是为了讨人喜欢的,既然是为了讨人喜欢呢,你们就不能矜持。多去谈些?朋友,多去生些?孩子,你们也不用担心孩子多了养不大?,我们人会帮你们养的,妈妈桑这点可?以给你们保证。” 尖叫结束、对子涵们的pua结束,阿萍就开始复习自己整理出来放在实?验室上的资料。 发完疯后精神极度兴奋,正需要学习来镇定?情绪呢。 人嘛,就是贱。不学习会发疯,学少了在发疯,学多了也差不多就疯了。 阿萍苦苦和杂交水稻这个课题死磕了五年后,总算知道曾经学校里种?地的同学们,他们的情绪为什么两极化严重了。 农学生的情绪阈值多只有1-100这两个数字上,而基本没?有任何的中间值。 因为他们在面对自己经常性、以人意想不到的角度、花式暴毙的论文与?课题时,情绪不是处于1的看淡红尘心,就是100的想炸了这个破学校的知识暴徒心。 也是,阿萍现在的心理已经完成了跨系研究的成熟转变。从前世看戏的管我屁事,到如今的读书人发疯不是发疯,而是行为艺术的乐观。 咸鱼升级了呢,从黏锅的青涩咸鱼变成眼睛里闪着诡异光芒的咸鱼了呢。 伴随着自己脑袋里八倍速疯狂滚动的废话文学进行时,合上了门,阿萍带着不周和自己的专属时尚单品,架云去了城外自己偏僻的试验田。 试验田的位置变动,是阿萍为了避免自己田里的水稻因为风力授粉的原因而污染实?验结果。 而专属于阿萍的时尚单品,则是耙犁。 想想她?这么年轻就拥有了耙犁这两样组合,等她?再活个几百年,那岂不是耙犁世家就在手了。 阿萍到了自己位置偏僻的试验田,日常种?地的时候,在自己心里冷笑,她?年纪轻轻就用上了奢侈品了呢,真了不起。 耙犁怎么不算奢侈品呢?在普通百姓家中一耙(犁)传三代?,人走耙(犁)还?在,耙犁世家通过自己较硬的品质和风靡大?众的口?碑,让它成为了百姓家中普及率最高的好物?。 日常检查水稻生长?情况的阿萍,她?看着自己手上拿的农具,想其实?她?也不想这么时尚的,她?挺其他突然蹦那么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对她?说: “城主时代?变了,你用这个吧!” 然后那人就不由分说强塞给她?辆拖拉机或者播种?、收割机之类她?都不挑的。 现在年年的在地里苦熬,就让她?很容易回忆起从前。从前她?还?在大?学里读书时矫情个什么劲儿,学长?学姐邀请她?坐学校里的机器,她?矜持着拒绝,现在好了她?梦都梦不到它们了。从机械化农业生产的美梦中醒来,阿萍面对的只能是手中冰冷的耙犁世家。。。 这该死的人生啊啊啊啊!!! 一上午的忙碌过去了,阿萍从地里站起,拉了拉头上下滑的草帽,提了提下滑的裤腿,双腿上挂着泥巴就要架云回城。 已经混成种?地老手的阿萍,她?现在已经是个成熟的农人了,干农活的动作利落多了,也不用把一天的时间全耗在地里。 她?的日程表,在上午种?地,下午处理城中事物?加修炼,晚上再去地里遛达一圈,其余时间她?不在地里的时间,她?的宝贝田地都会有人轮班看守,避免意外毁坏她?的研究成果。 今天日常种?田任务打卡完毕,阿萍架云回了城,刚在城主府院中落地,她?就被淑娘给抓住了。 阿萍看向她?,问:“淑娘,有什么事吗?” 淑娘面上表情既愁又?喜:“主公,诚郎带了一批投靠禾诚的难民来。” “什么?!” 诚郎回来了?阿萍对这个消息感到惊喜,他可?是在一年前就出去经商了,消息传来得断断续续,阿萍还?以为他带着她?的钱被妖怪抓走了呢! 却没?想到这孩子还?从外面给她?捞人回来了,也不知道有多少,阿萍面露喜色:“都在大?堂,那我现在就去,也不知道这批人里有多少青壮?” “等等,主公你就打算这样去?”淑娘抓住阿萍的手臂一拦。 眼前的黑发碧眸姑娘已经肤白貌美容色耀人,但是却一副农人的打扮,脚上带泥,身上还?能闻见土腥味儿。 淑娘可?不愿意让主公以这副模样去见外人。 他们禾城老百姓是怎么看阿萍都觉得她?好看,她?弄什么造型都别有一番风味,就连她?的尖叫声听了都能夸她?身体好嗓门洪亮。 但外人呢? 淑娘可?不想主公被人轻视:“主公先随我去浴房梳洗一番吧。” 阿萍不解道:“可?前面还?有人等呢,要不我办完事再洗?” 淑娘拒绝:“不行。他们等就等,是他们求着禾城收留,又?不是我们上赶着求他们留下。主公身份贵重,合该让他们等着,让他们急。” 这话说得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阿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对于政治方面的往来是十窍通九窍的类型,所以她?选择听下属的建议: “那么我洗快点,淋浴吧。” 淑娘:“嗯嗯嗯,我们走。” 阿萍心里笑着淑娘哄她?就像哄孩子一样,行动上却任由淑娘拉拽她?。 可?等她?真正到了浴房,看到里面挽起袖子严阵以待的阿妈古兰,耳边听见哐当一声木门关闭的声音,回头瞧见和此刻自己阿妈相同气势的淑娘,阿萍呆了。 这形式不对啊? 阿萍一边阻拦两人的动作,一边语速极快地拒绝:“停停停!不要不要!阿妈住手,姐姐饶命!我现在真的已经过了需要妈妈姐姐帮忙洗澡的年纪了,放过我吧!” 可?惜她?再怎么推辞,还?是被二?女剥光按在浴桶中洗刷刷。 又?要说了阿萍是修行者,她?怎么会反抗不了两个凡人呢? 但别忘了,古兰可?是阿萍的母亲呀! 俗话说得好,修为不同,但是血亲辈分高者,所以攻守之势异也。 被身边两位岁数高于她?的女性按着搓澡洗头,阿萍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这二?人手中的一块人形海绵,被狂压狂搓。 还?真是要庆幸修行了,皮肤上搓不出皴来,不然阿萍觉得今日她?必会羞死在浴房内。 阿萍白皙如羊脂软玉的皮肤被搓洗得泛桃花粉,又?被细细抹了香膏,头发被初步擦干水分后,用投入兰草香料的香炉熏干。这么一通操作下来,阿萍从头到脚都香喷喷,散发着金钱堆积而出的雅致。 换上干净的亵衣里衣,阿萍看到淑娘小心端出来的托盘上的华贵衣物?,她?又?呆住了: “这看起来这么贵的衣服,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买的?” 禾城,穷成这样子,那么奢华的一套衣服拿来的钱买的?阿萍想不通,她?没?记得自己批过这比钱啊? 淑娘看到阿萍脸上纠结得几乎快皱成一团的五官,笑了:“主公是没?给自己花置办衣服的钱,但你批过一笔给属下们置办衣物?的钱。我们穿着普通的衣服就行了,但是主公面子却不能丢,大?家省些?钱又?凑了些?钱,一套华服一套首饰钱,还?是能给得起的。” 正提溜着女儿长?发的古兰在淑娘说完话后,接嘴道:“是这个理。你成天胡服布衣打扮得灰扑扑,哪有主公样子?买衣服的钱,你阿妈我也凑了,你安心穿。” “你们。。。”阿萍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努力在心中说服了自己。这个时代?背景下,老大?穿着随意,小弟们也丢脸,她?就入乡随俗吧。 不过嘛,阿萍向淑娘和母亲道谢后,说:“这先斩后奏就一次了啊。正式场合需要的衣服有那么一两套就够了,多了就奢侈了,我们禾城可?不玩纸醉金迷那套啊,我们。。。” 她?话未说完,就被古兰、淑娘齐声补充了:“我们是为百姓服务的守护者!” 小小的浴房里三个女人一起笑了起来,笑完就开始梳妆打扮。 在城主府的大?堂内,慕容涂和诚郎坐在一处。 他们的对面坐着个瘦弱的男人。男人面颊下陷,脸色蜡黄,神色瞧着还?有两分坚毅,多的却是霜尘满面的劳苦味道。 慕容涂边饮茶边借着饮茶的动作去打量身边的诚郎。 说实?话他这次突然拉人的举动,挺让他觉得不舒服的。 现在禾城情况刚变好,慕容涂想要增加城里人口?,眼前这帮背井离乡逃难的人并不在他预想的范围之内。 禾城现在地广人稀,田多空房子多,他们可?以凭借这点去拉附近几个城的百姓。再或者去买些?壮年男女的奴隶,他们来了就能干活多好。 眼前这些?人,不是禾城不收,而是慕容涂觉得他们会是目前禾城的负担。 他们是要多花些?水米药材养他们个几年,才能得用的人口?。 第118章 想到这里,慕容涂暗暗瞪了诚郎一下,亏他还?觉得他老实?,没?想到他也是个能给人添麻烦的。 面对小慕容叔叔的瞪视,诚郎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 慕容涂,低声骂他:“臭小子,你可?真会给我们添麻烦。” 诚郎受了这骂,面上丝毫不恼。他是老实?却不是傻,他也知道禾城眼下需要的是什么人口?,但在路上遇到了就是缘分。 他领回来这些?逃难的人,他看他们饿成这样子也团结着,人群里的男人护着老人女人孩子们,齐心协力着呢。最重要的是,诚郎看见他们这帮人不吃人,要是有人来他们这抢孩子老人,无论抢的是谁家的,他们都会帮忙。 这样的人,诚郎想萍姨要是遇见了他们,有能力也是会救的。 他是她?养大?的孩子,总要除了亏盈,去考虑些?旁的东西?。 诚郎小声回慕容涂,道:“叔,他们看着品行还?成,只是运气不好遭了难。我想萍姨会愿意帮助他们的。” 慕容涂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第86章 诚郎对慕容涂说出的真心话?,堵住了他后续的‘说教’。 自从萍姨胆敢凭借一人?拖着?他们几个不顶用的孩子?,和慕容氏争夺禾城、哦,不,称呼它的旧名鹿关?城成功,诚郎就知道他们的生活改变了。 萍姨人?很好?,善良温柔慈和,任何美好的词语,都?能用在?她身上。她身上燃烧着?理想的火焰,这火焰灼热的温度熔化了她对俗事的欲望。 诚郎还记得他们这群低贱的人,第一次遇见萍姨时的场景。 她是那么的高贵,也是那么的美丽。在?他们灰扑扑的世界,她像是一轮耀目的红日,既威严又温暖。 她灼烧焚毁了恶人?,却愿意伸手去救助他们这些被当?做恶人?根苗的孩子?。 母亲带走了姐姐妹妹,因为她们是,相同的,丢下了他们,这些父辈罪恶结出来的种子?。 要不是她的善良,诚郎想他们兄弟为了活着?依旧会走上偷鸡摸狗杀人?放火的生活。 他们低贱,没错,但再低贱的人?也想活。 哪怕是作?为厕鼠一样生活。 可是就在?他们都?在?彷徨时,萍姨收留了他们。枭奴一直教导他们要记恩,诚郎也一直贯彻着?大哥的教导。 也是因为他们的记恩,枭奴现在?成了禾城里颇有名声的小将,而他成为一个地位重?要的商人?,而慧郎在?他们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在?学堂里读书。 眼下他为禾城带来了很多‘累赘’,一年的时光未见,诚郎也不知道萍姨变了没有。 对?人?的价值,她是否会冰冷的审视? 面对?慕容涂这个叔叔,诚郎可以说些‘大话?’,但在?之后等待的时间里他的心和此刻与他们同坐在?大堂内的难民首领顾昱一样忐忑。 不安地等待着?未知的审判者的到来。 上了两壶热茶,茶水的温度从热到冷,他们终于等来了城主。 比起诚郎,流民顾昱的反应更加剧烈。 他几乎是在?看见院中人?影出现时,他便立刻上半身上前倾,手抓紧扶手,一副欲要从椅子?上提前站起来的模样。 顾昱看见走在?最前方引路的女人?。她长相不错,但因为脸上的伤疤显得暗淡,本应让人?害怕的狰狞面孔,却被她眉眼间流露的坚毅压下。 而在?她身后缓步前进的华服女子?,却让顾昱看了一眼后垂眸不敢再看。 他看见了她如雪般白皙的皮肤上,乌发、碧眸、红唇,三样最浓最艳最动人?的色彩在?其上交汇,美得动人?心弦。 头戴嵌宝石朱砂玉珠木冠,插葫芦双蝠簪,锤流苏金花钗,立白玉蟠桃纹玉梳,耳垂明月珰。 脖带金项圈,腰坠禁步璎珞香包华宝无数,碧色流光锦缎外罩金色纱衣,挂无色绕白锦披帛,脚踩云锦嵌玉履。 一位光华流转明丽动人?的女子?,出现在?了大堂内等待的三人?面前,也走进了他们的心间。 顾昱觉得他仿佛是看见了壁画上的九天仙女,让人?不敢多看,怕冒犯了天人?。 不说外人?,禾城自己人?慕容涂和诚郎都?差点认不出眼前缓缓朝他们而来的华服丽人?,是他们的主公(萍衣)。 该说,人?还得靠衣装。所有人?都?知道阿萍漂亮,却只有在?今天才发现她是如此地光彩照人?。 诚郎单纯地只是觉得萍姨这位长辈容颜才学都?分外出彩,而慕容涂却是望着?阿萍愣了许久。 他觉得主公仿若变成了凡间一座会动的女神像。 是,不该再看了。慕容涂视线在?身边两人?身上流转,最后他也颔首垂眸,不再去看逐渐朝他们逼近的女人?。 这三个男人?心思各异,都?没察觉到向他们走来的淑娘与阿萍的小动作?。 她们其实一直在?边走边‘聊’。 淑娘现在?要不是为了维护阿萍的主公形象,她很是想转身去给?阿萍一胳膊肘:“主公,你的动作?不要这么僵硬,你脸上的笑容都?僵得假住了。” 听着?身边人?的低语,阿萍也细声细气地回道:“我?倒是想大方,可是你看我?身上挂满的都?是钱,我?哪敢乱动。” 淑娘,无奈地斜了她一眼:“那我?们走快点,到了座位上坐着?!” 阿萍急道:“你以为我?不想吗?这裙子?拖地了,我?要是走快了,怕是这一次了了,就将这布料给?挂烂了。” 她还是识点人?间烟火的好?吗? 这样丝滑轻薄的料子?又不经洗,怕是搓两回这衣服就旧了。 谁挑的款式,居然是曳地裙啊!!! 男人?们礼貌着?低头,他们就没看到淑娘与阿萍在?嘴上的极限拉扯。 淑娘认为他们禾城再穷,也供得起自家主公的几套衣服。作?为城主阿萍有几件华服换着?穿怎么了?这算什么奢靡? 年华正好?的小姑娘成天灰扑扑,多难看? 阿萍朴素很好?,但太过节约看着?也让人?着?实心疼。 而阿萍呢,她上辈子?到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惊喜地装扮自己。 前世,她不可能穿着?高跟鞋和晚礼服拌饲料铲牛屎。而且对?于普通人?来说晚礼服和高跟鞋等衣服鞋饰,他们日常生活用不到。 今生,在?家里时服饰是胡服,到了妖怪洞府倒是穿上绸缎了,阿萍却没有心思装扮自己,因为在?她眼中当?时作?为一件‘礼物’的她来说,主动装扮自己是一件既愚蠢又可悲的事情。 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她离开洞府时,都?没有带然后华裳宝钗,只带了些实用的东西走人?。 现在?一步一挪,慢吞吞行走的阿萍,她的意识上是接受不了自己作?为一个‘贵人?’行动。 好?不容易她慢吞吞小心翼翼地挪进了大堂又坐下,听着?诚郎的汇报和名叫顾昱的难民头领回话?。 阿萍听了两人?的回话?,弄清楚了现状。 这批难民主要由顾家村和赵家村两村二百来个村民组成的逃难队伍。 他们原先是住在?北边的人?家,同他们一道的逃难队伍,只有他们被诚郎说动了,跟着?诚郎跋山涉水来了禾城。 二百多人?的吃喝,这一路下来,这趟诚郎赚到的银钱和带回来沿路贩卖的货物都?填了进去。 估计这孩子?还可能赔了不少,不然他不会低着?头和她说话?。诚郎这孩子?和枭奴,他们小哥俩跟着?阿萍养成了习惯,和人?说话?时,都?喜欢仰着?头。 阿萍抬手欲要去拍这孩子?的头顶,却发现他们两人?坐得很远。 长大了呀,她在?心里重?复。 阿萍止住自己的动作?,外人?看来她只是手臂带着?繁复的衣袖,在?桌上略微滑动了那么一小下。 诚郎小时候被阿萍带着?在?山林中生活了很长一段时日,阿萍的言行举止他极为熟悉。 瞧见她眉目间流动的情绪,他就知道这件事他没做错,他是被萍姨认可了这次他独立坐下的举动。 一个不带责备的眼神,就让诚郎心中重?新升起勇气。 他起身对?着?阿萍行了一个大礼,说:“这是小的路上带来的自北方而来逃难的人?,瞧着?他们品性?好?。哪怕看着?他们是拖家带口,携着?些老?幼,我?想他们在?禾城也是能开荒种地,明后年能给?城主交税的。” 诚郎的称呼卑微陌生,阿萍听着?不舒服,却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些人?是他带来禾城,天然对?着?他就有一股依赖性?,若是他再表现得与禾城之主亲密,也怕那些人?觉着?自己有了依仗,欺负禾城本地百姓。 这二百多口人?,可是现在?禾城人?口的两倍,还有余。 第119章 阿萍动动嘴唇想要说话?,却注意到慕容涂的眼神示意。 于是她转而低头饮茶去了,等着?属下们打配合。 “呵,这就是你带着?这二百多累赘前来禾城的原因?禾城缺人?,缺的是干活的青壮,而不是需要我?们抚养长大的幼童与需要调理养护的老?者!” 来了,这毫不客气,若刀锋划面的话?。 这样一来,他们两个是打算把好?人?的活计交给?自己来做了。 阿萍端着?茶杯的手微不可查的一动,她抬头分别望了慕容涂、诚郎一眼,脸上做出思索的表情。 顾昱却不知道他们在?做戏,一路的逃难而来的压力?,几乎压弯了这个年轻人?的脊梁。 他面色惶恐地在?众人?面前跪下:“求求城主收留我?们,我?们吃得少能干活,只要每日给?我?们一碗稀粥,今年开完地无论豆子?还是红薯,我?们都?能给?您交上税。顾家村和赵家村里女人?会纺织,老?人?们也能干些编织、木匠的活!” 这时,他也顾不上冒犯不冒犯了,颤抖着?抬起头去看那位坐在?主位上锦衣华裳的女子?:“小人?给?您磕头了!” 他头磕得用力?,只一下就被阿萍起身按住了肩膀:“别!” 她演不下去了,阿萍受不了在?穷人?面前干端架子?的事:“我?留下你们可以,给?你们和本地人?相同的待遇也可以。但你们这群人?中不能有任何作?奸犯科之辈、偷鸡摸狗之徒,禾城法律严苛抓住了,定?是要狠罚的,你可懂?”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顾昱感激地点头。 他们这帮人?若不是为了诚郎口中的分田分房子?,他们也不可能千里迢迢跟着?他来禾城。 这一路上再有家底的人?家,都?几乎耗尽了家财,现在?离开禾城,他们又能往哪里去呢? 商人?惯是花言巧语之人?,若不是走投无路,他们又哪里会抱着?微小的希望来投奔禾城。 现在?看禾城女城主和男管事的大人?,他们两个人?的态度。顾昱再不懂,也是知道他们这帮人?被诚郎这个奸商户拖来当?做试探上位者态度的货品了。 可恨啊!还取名诚字,顾昱这会儿是觉得诚郎的名字讽刺极了。 幸好?禾城女城主心善好?说话?,他的头磕对?了人?。 顾昱连连对?座上的禾城女城主保证:“我?们都?是老?实的庄户人?家,怎么敢干坏事,您说的话?我?会带给?乡亲们听,我?保证我?们绝不会在?禾城作?乱!” “人?还算聪明,盼着?你们知晓知恩图报的道理。”慕容涂明白阿萍心软,做不来冷脸的事,那就让他来。 她只管菩萨心肠,怒目金刚就交给?他们来做。 为了自己跟随的主公,他们下属就该为主公解忧。 慕容涂想,他觉不会让任何人?害到禾城的利益,损到主公的形象。 诚郎年轻,手段稚嫩,就这样的人?还想周全大事,枭奴看错人?了,他并不能和兄弟联合,在?禾城形成一股势力?。 阿萍瞧着?眼前被淑娘扶起来后,局促不安站在?这里的顾昱,她想对?他们的敲打足够多了,便说:“你们跟着?这位女子?下去,她会安置你们,等在?禾城休息了几日,正式在?禾城安家落户,那时禾城就会分给?你们田地。” 淑娘行礼,领了任务:“是。” 顾昱给?在?场的人?们各自弯腰抬手行礼,就迫不及待跟着?淑娘离开了。 等着?淑娘带着?人?消失在?阿萍的眼前,她的肩膀就耷拉了下来,不再维持正襟危坐的模样。 阿萍对?慕容涂开玩笑,说:“你看你挺不错的一个人?,却总是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吓唬人?。曾经吓唬过我?,现在?又吓唬别人?,你是不想要名声了?” 慕容涂不在?意地轻笑:“主公取笑我?了。主公心善,有些话?不好?说不好?做,当?然就要由属下代劳。只要您以后不会把我?推出来顶罪就好?。” 行,又被这人?拿话?刺了,阿萍摇摇头看向诚郎:“好?孩子?,你一路来辛苦了,这次给?禾城带来了那么人?口,萍姨给?你记上一功。现在?和我?们说说你在?外面的见闻吧,早说完你也好?早点休息。” 诚郎道了一句不敢,他得了从小在?他们兄弟心中位置和母亲一样的萍姨的夸奖,他心里就觉得很满足了。 所有路上的风霜雨雪,生意上遇到的明枪暗箭,都?融化于她的几句关?怀中。 诚郎笑了笑,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阿萍,详细地把他一路的见闻与留心收藏的情报,对?他们细细说来。 这边忙着?开会,那边领了安置难民活计的淑娘带着?顾昱回到了,这帮人?暂时休息的空地。 她和他两个人?,正好?装上古兰给?难民们发放粥水的现场。 粥里不敢放豆子?与肉,就怕这些饿狠了的人?吃了胀肚,一不小心就送了性?命。 眼前的空地上,一边是古兰带着?人?正把锅里大米与小米熬出的养人?的粥水分发给?难民,一边是韩大夫带着?孙女杜仲并着?几个学徒,他们在?给?生病的难民们把脉看诊。 淑娘不意外古兰的操作?,她们两人?这几年在?阿萍的手下共事,彼此都?清楚对?方是雷厉风行的性?格。两相搭配着?干活都?是默契十足,她只对?着?着?古兰竖起大拇指,又收到了古兰这位主公母亲的得意眼神,一切就在?不言中了。 站在?淑娘身后的顾昱,他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画面。他拼命地揉着?自己的眼睛,直到把自己的眼睛揉红了,他才确定?眼前的画面不是什么妖精使出的骗人?术法。 禾城真的派人?来照顾他们了! 不仅给?他们饭吃,还给?他们看病,这禾城的城主是菩萨转世吧?她一定?是活菩萨,顾昱和在?远处喂儿女喝粥的妻子?对?上了眼,彼此脸上都?露出了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他这是带着?乡亲们赌赢了一次,再不用逃难,路上担心了匪盗,又担心妖魔了。 淑娘当?然瞧见了身后顾昱的表情,她善解人?意道:“顾昱你先去吃东西吧,吃完东西后你和乡亲们说一声后,我?再带你们办理落户禾城的事情。” 顾昱感动着?却又怕耽误事,问:“这不好?吧?多耽误您办事?” 淑娘,摆手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这有什么,这几盏茶的时间也办不完事,安心且去吃你的。” “哎,那小人?就去了。”顾昱确定?了淑娘不是客气,急忙就奔去家人?身边坐着?。 他家小儿看见父亲过来了,连忙把自己的碗捧到他面前,说:“父亲,吃、吃粥,可好?吃了!” 顾昱摸摸大儿子?头,看向妻子?,见她正给?怀里的幼女喂粥水,忙说:“巧娘,你别顾孩子?了,你自己也吃些。” 巧娘笑着?看丈夫一眼,说:“我?早吃过了,你快看看勇儿吧,他手都?举酸了。” “好?孩子?。”顾昱低头假模假样地接过儿子?手中的粥碗,嘴唇在?碗沿沾沾就算自己吃过了。 他看向妻子?,小声和她问完自己不在?时的情况。 等听完了妻子?说的是禾城人?主动来照顾他们这群流民的,顾昱差点感动得落下泪来:“咱们是遇上好?人?了啊。” 巧娘点头:“可不是这样吗?我?们今年要努力?种地,多收获些粮食也能报答禾城大人?们收留我?们的恩义?。” 顾昱用力?点头,附和着?她的话?,说:“是得这样,到时候我?多种地得些粮食,你多纺些布,都?给?城主。” 看了病,肚子?里又装了粮食,顾、赵两村人?的心也安定?了大半。 都?不用淑娘多招呼,他们都?排着?长队,等着?前面那什么做登记的官,给?他们刻户籍本本。 第87章 禾城人口一下子激增了二百有余,却不影响禾城的?小吏们做人口登记。 因为禾城的?城主阿萍她是一个敢想敢做的人,不论是实事还?是美?梦,她?都敢往大了做。 城中专门用于?编写?城中百姓户籍的?钻洞木板、木质活页夹在仓库里是多多有余。 这个时候拿来给流民们登记,都消耗不了仓库库存的三分之一。 领头老大这似乎早有准备的?安排,让下头的?小弟们在面对突发情况时,一点也不惊慌。 总共来为顾、赵两族人登记的?小吏共有三?人。 一人在前头根据百姓的?口述,还?有自己?的?肉眼辨识,为其家庭成员,在木板上书写?人员信息。如年龄、体貌特征等信息,他争取用最精简的?文?字描述最详细的?内容。 他这边写?了相同样式的?两份木板后,一份让登记百姓家每个人手?指蘸上印泥,在登记着各自信息的?木板上按上手?印,留在他这里。而另一份写?着相同内容的?木板,则传给第二人。 第120章 第二个人手?上拿着笔刀,记录着百姓户籍信息的?木板到?了他手?中,他便熟练且快速地跟着木板上的?墨字,雕刻。 字全刻完了,他便吹去木板上的?木屑,将它递给第三?个人处理。 第三?个人,也是处理户籍登记的?最后一个小吏。他负责往凹下的?刻字上填充墨色,然后再用木质活页夹,将这整个家庭的?户籍卡在一起,形成一册。 三?人组成的?流水线工作模式方便快捷,且是每件事都有指定的?负责人。每人都知道自己?负责的?内容,干起活来的?速度,找着感?觉了速度就更快了。 在顾昱吃饭的?时间内,淑娘瞧着她?叫来的?三?个小吏干活干得麻利,正好顾昱也吃完了饭,她?就招呼他道: “你且在这处让领了户口本的?人家在你身边聚拢,我现在去找城中户长,好让你们知道以后有事找谁理。” 顾昱连连点头,说:“您去,您去。” 他边招呼着乡亲们,边想不知道这户口本的?怪名是谁先在禾城叫出口的?,还?挺附和?那物?件的?用处。 顾昱稀奇地看?着身边乡亲们摆弄手?中刚拿到?的?户口本。木片碰撞的?哗啦哗啦响在他的?耳边,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听见安稳生活,在向他靠近的?脚步声。 这次他等待的?时间不长,很快看?见淑娘带着一帮男女走了回来。 顾昱打量着这些禾城本地人,他心里暗惊心想怎么禾城除了是个女人当家做城主,怎么户长里也有女人? 这里又不像是外面乱糟糟,女人也要去外抛头露面。 这个发现,让顾昱越发觉得禾城与外面不一样了。 而且那些被喊来安排他们的?户长人群,顾昱瞧他们中无论男的?女的?,脸上精神气都不错,背也不弯着,瘦归瘦,瞧着却有个人样。 这世道能让人活出人样的?地方就是桃源,顾昱的?心在他进?入禾城后每一次自己?听、自己?看?中,和?脚下这块土地越靠越近。 淑娘一行?人为了处理流民安置的?事情忙到?深夜,到?了晚上他们也不挪地方了。忙到?头晕眼花的?淑娘又让户长们去招呼流民们出来吃禾城的?大锅饭。 是的?,这几年过去,禾城还?是吃大锅饭的?处理。 阿萍曾经在第一年地里所有庄稼都依次丰收后,动过让城中百姓回家各吃各的?心思。但她?这个心思很快就被她?打消了,因为禾城需要消费。 大众都知道在封建时代中,粮食、布匹等物?都可以当作钱来使用。 粮食除去交税的?那份,剩下的?在百姓手?中的?粮食,他们不一定舍得吃舍得花。只会尽可能囤着,以备应对未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产生的?不时之需。 这样禾城的?消费能力就下降一大截。 作为领导层的?阿萍他们,不是面向商队消费的?大户,那城中百姓的?散户的?消费就不能再降了。 阿萍见多识广,她?知道真正聪明不自傲的?商人,他们很重?视金钱,哪怕是几枚铜板在他们眼中也是钱。 如果禾城只能提供路过的?商队们歇脚食宿,长此以往禾城就真的?变成了商人之间的?落脚地,而不会愿意在禾城中盘桓。 一个商业流通不舒畅的?地方,阿萍是不会让这句话出现在禾城上的?。 禾城负责了城中百姓的?食宿,那么他们就能攒下积蓄,去向外消费。滴滴点点的?布匹、粮食,虽少却能让商人心中对禾城有个能挣到?钱的?印象。 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让他们心中生出禾城是个可以销售商品的?地方,路过这附近那就顺便去瞧瞧。 可不敢小看?顺便二字,这两字需要很多年的?培养才能扎根于?人们心中。毕竟这世上还?有一个道理叫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深夜,空地上垒起土灶,又架起几口大铁锅,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大摞一大摞的?陶碗瓷碗。渐渐地伴随着锅中白色的?水雾升腾,在场所有人都闻见了空气中弥漫的?豆粥香气。 在这粮食的?香气中,众人仿佛还?闻见了一股来自荤腥的?独有香气,鲜极了那味道,裹挟着葱姜的?香气霸道地侵占人的?鼻腔、肺腑。 顾昱原本正低头翻阅自家的?户口本的?,年轻时他家里有过几个钱,所以他也识得几个字。 禾城中原有的?户长不够用,他和?另外几个男女便被淑娘赋予了户长的?工作。 他们顾赵二族刚住进?了禾城分配给他们的?新房子,屁股还?没有在椅子上坐热,就又被叫出来吃饭。 虽然不知道禾城人为什么要聚集在一起吃饭,但是两族人在逃难过程中每家每户的?粮食都所剩无己?,能有不要钱的?饭吃,他们当然是高兴的?。 顾昱出门时,顺手?就把自家的?户口本拿在了手?上,此刻他正借着火把的?光亮在翻看?了。 他家的?户口本中,属于?他的?那块木板被盖上了一个稻穗样式的?章子,他是怎么看?都看?不厌。 原以为自己?进?了禾城就变回老百姓了,却没成想他还?能在身上挂着个活。 哪怕不如小吏,但户长这个身份在老百姓眼中已经算是了不得的?身份了。因为它起码能和?官家黏上点关系,有些依仗。 顾昱正爱惜地翻动属于?他的?那页户口木板时,他耳边听见了儿子拼命咽口水的?声音。 在这丝动静的?引诱下,他也情不自禁地也咽了一下口水。 空气里的?荤腥香味,不是肉,怕就是鸡蛋了吧? 顾昱猜测这吃食里,说不定还?放了猪油,不然味道怎么会那么香? 他想这荤的?菜一定是给淑娘和?小吏们吃的?。又看?见自家小儿拼命咽口水,把嘴唇抿得水亮水亮的?,他想要是户长能有份吃,他就把他的?那份荤菜留给妻子孩子们。 顾昱不再翻看?手?上拿着的?自家户口本,他靠过去爱怜地揉着长子的?脑袋,又摸摸幼女的?脸颊,等着饭好了去排队领饭。 顾昱的?小儿子在等待过程中,被空气中逐渐浓郁的?鲜香气,诱惑得口水直流。嘴中的?唾液充沛过头了,便一直顺着他的?唇角落下,让大人们看?了一阵好笑。 顾昱看?不下去,正笑着想用袖子给儿子抹一把嘴角处的?口水,却听到?旁边一句来自陌生男子善意的?笑语: “别馋了,那蛋花汤有孩子们的?一份。” 顾昱顺着说话声看?过去,正对上今天他新认识的?几张面孔中的?一个。这个男人也是户长,还?是位禾城本地人。 他记得这个人的?名字,朱大河。 顾昱笑着和?他打招呼,问道:“朱大哥好,你刚才说的?这汤有孩子们的?一份是怎么回事?” 朱大河脸上带着两分骄傲地说:“你们既然在禾城安了家,禾城十岁以下的?孩子和?五十岁以上的?老人每餐都能分到?一碗野菜蛋花汤。” “这么好的?吗?”顾昱觉得不可思议,心想要是每天都有蛋花汤,那吃大锅饭也没什么不好的?,随即恭维道:“还?是禾城大气,城主是个好人,让我们每家都有蛋花汤喝。” 朱大河哈哈一笑,又说:“那是,我们城主可是修行?之人。不过我提醒你最好让人知道,禾城专门发给老人、孩子喝的?蛋花汤,可不能让眼皮子浅的?占了,超过三?次,那强占别人家蛋花汤的?人,就没得喝了,还?会被拉出来在人前点名批评!” 说完,他又瞥了一眼顾昱的?妻子,说:“这规矩听着严苛,但是如果有老人孩子的?家里,孩子年纪太小和?有体弱多病的?人,这汤也是能分着喝的?。” “谢谢朱大哥提醒,等我家在禾城稳定下来,我一定请你喝酒!”顾昱的?道谢发自真心,他想得亏自己?和?心好的?朱大哥多说了两句,不然这禾城没写?出来的?规矩,他们又从哪里知晓呢? 他道完谢后,就匆匆忙忙地去和?乡亲们说明了这条规矩。 因为他们路上面对苦难时再怎么团结,他们也是各自清楚村里有些小家存在着矛盾。 等顾昱把顾赵两族人嘱咐了个遍,自己?领了豆粥回来,她?妻子和?孩子们已经吃上了饭。 他们家有两个孩子,自然就分得了两碗野菜蛋花汤。一碗让儿子配上豆粥吃了个干净,碗里就剩下些姜块。另一碗,舀出些汤汁混合着粥水喂了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剩下碗里的?干的?菜叶,被顾昱强行?用勺子赶进?了妻子巧娘的?碗中: “我不爱吃这个,你路上又要赶路又要喂孩子,身子实在亏空得严重?,你快点补补。” 闻言巧娘沉默着,红着眼睛低头,动作凶狠地往嘴里塞野菜碎。 似乎只要是吃得凶些,她?心里就能少些因为丈夫去吃儿子碗里剩下姜块的?酸痛。 第121章 她?要赶紧养好身体,既然在以前那么苦的?日子里他都拉着她?活下来了,那么现在日子眼看?就要好了,她?更要好好和?他一起活下去。 一天吃了两顿饭,虽然都是粥水,但顾赵两族人都撑圆了肚子。夜里众人各自回到?了自家分到?的?房子里休息,迎来他们长久疲惫生活中,第一次放下心来的?长觉。 禾城入夜后城中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只除了城主府内点着灯,城墙上染着篝火。 书房内,阿萍和?淑娘说着明天开?荒地的?仪式,还?有地开?在哪处的?布置。 在屋内几盏油灯的?照耀下,书房内不断传出纸张翻动的?声音。 好不容易列好了后期几个月的?计划,淑娘忍不住向阿萍提问: “主公?,你为什么一直把分给女子的?田地,划得比男子少那么多呢?” 阿萍停下翻动纸张的?动作,语气沉静地说:“因为现在让她?们和?男人拥有同等数量的?田地不是好事,因为她?们保不住。” 淑娘下意识地反驳道:“不是还?有主公?您在吗?您也是女子啊,理应。。。” “理应什么?”阿萍抬头直视淑娘的?双眼,打断了她?后续未说出口的?话:“我是所有女人的?亲妈吗?要照顾她?们的?方方面面。东西我全给到?位了,她?们保不住,还?要我出面为她?们冲锋陷阵?我是好心的?城主,不是随叫随到?的?神明。” 淑娘又些不解又有些不服:“可是可是,您都支持女子当官的?呀。” 阿萍没因为淑娘的?态度,而改变自己?说话的?语速,她?继续语气平稳地说:“我支持同为女子的?你们当官,是因为我推你们一把后,你们能自己?站稳位置,护住自己?的?东西。” “你们努力读书认字,努力强身健体绕着城墙跑步,这都是你们自己?努力做到?的?事情。你们是幸运的?女人,而我是有幸帮助你们的?女人。而现在城中的?普通女子她?们有什么?你告诉我,淑娘。” 淑娘沉默了,阿萍又说:“你之前的?意思已经透露出来了,我觉着你大抵想说她?们有我这个女城主。我也和?你说过,我和?她?们是陌生人,非亲非故。” “她?们来了禾城,有我在一天,她?们就有平等的?和?男子一样读书习武的?机会,这就是我对于?女子们的?作用,也就是有我在的?意义。” “努力、勇敢的?人才能拥有权利,为自己?挣得尊严。” 她?叹了一口气,目光炯炯有神地望向淑娘,说:“你也有读史书,你可知书上出过几个出彩的?女人?女子们不能只想着依靠强悍的?女子首领,她?们也得自己?立起来,在女子首领的?代领下形成一股男子无法忽略无法打压的?力量,她?们才能获得属于?自己?的?自由与尊严。” 淑娘因为阿萍这番话陷入沉思,良久她?理解地点点头,说:“主公?,是我太急了。我之后会留意城中聪明的?女子,提拔提拔她?们的?。” 听了她?这话,阿萍脸上露出个欣慰的?笑:“你听懂我的?话了,真好。” “我当一天主公?,就意味着女子在禾城读书、选官、招工方面拥有和?男子一样的?权利。我代表的?是公?平。” 阿萍也想给禾城的?女孩子们分多多的?地,但现在还?不行?。对于?农耕文?明来说,田就是家里的?命根子,而冒然触动了这命根子,阿萍是知道那些老虎男人和?伥鬼女人发作起来有多团结又有可怖。 慢慢来,现在还?不能着急。 第88章 送走淑娘后,阿萍洗漱完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眠,她不停地在床上转身。 脑中繁杂的思想促使她保持清醒。 阿萍无法暂时把今夜的谈话抛之脑后。她是知道每个时代下的人们思想的局限性?的,可是来自身边人的突然冒出话语却让她心里煎熬。 禾城管理层核心的几人,除了淑娘有?着对田地的敏感和阿萍藏在心里对田地的在意,总的来说大家是没有?田的。 慕容涂与?慕容伏罗两兄弟,他们是蛮族,发家靠的都是牲口三件套,马牛羊。它们三类畜生吃的是草,又不需要人专门去种?植。这就导致游牧民族出生的他们从根本上就没把?土地放在心上。 因为对他们来说人、马、牛、羊这三样东西才是重中之重。 这就扯到蛮族为什么难打了和汉蛮差异了。 汉化不够的蛮族,遇到可能打不过的强敌侵犯,他们收起帐篷,骑马带着妻儿,赶着牛羊就能随时离开。他们对自己居住的土地,很难有?深切的感情,毕竟他们日常的生活是随着水草的变化迁徙。 而汉人他们祖祖辈辈、一年四?季都靠着自己脚下的土地生存,一年的多数时间?里,他们都能从地里种?出庄稼饱腹。 土地是不会骗人的,他们辛勤耕作,就能有?粮食养护家人,这样的观念伴随着土地在一代又一代人的血脉流传,土地是他们立身之本。 阿萍两辈子各当了一次汉人,一次蛮人,两种?思想经常会在她脑子里打架。 再加上上辈子的专业和这辈子的跨系研究,阿萍心中对于土地的感情是复杂的。 她似乎越认同自己城主的身份,越是要为人族挣命,她就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带着锁链在时代飓风中起舞的蝶。 变革当然好,可是每一次变革都是需要小心谨慎的。成功了是商鞅,失败了是王莽,成功一半是张居正,成功吊着晃荡是王安石。 阿萍不知道吗?她知道,因为她读过很多书。 “还是需要逼她们发出声音。”阿萍叹息着从床上坐起,推开床边的窗户,眼神幽幽地望向天?上的星星。 她给了禾城姐妹们与?男人公平竞争的机会,也在她们的前路上丢下钱、权的饵料,希望她们能尽早发出自己的声音,跌跌撞撞地自己爬起来向前走。 阿萍不能牵着她们的手带着她们往前走,只能当座矗立在前边像是块写满功绩的石碑一样,让她们在赶路时,抬头能望见方向。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责任越大权利越大,权利越大责任越大。 听着像是车轱辘话,但?是怎么读都有?道理,就像阿拉伯数字的九,人从前后两个角度看都会认为自己眼中看到的是正确的,从而开启九六的数字之争。 阿萍对责任和权利的关系,她是信任后者之人,她现在心烦的是自己眼中看到的九和这个时代人眼中看到的六能不能相容。 阿萍望着月亮,伸手出窗外感觉自己捧了一把?月光,虚无缥缈得就像是她现在的位置。 走在西游世界的改革之路上前方无人,后无来者。一旦她倒下,她的政策就会全消。 淑娘心中的不贫,她懂,她心中的不安却不能被人知晓一分一毫,只能坚强的往前走。 心中似有?所感,阿萍取出放在枕下的不周双剑,拿着它们从窗户向下跃出,落在院中。 阿萍想今晚自己大概率是睡不着了,哪怕睡着了也睡不舒服,干脆起来在院中练剑。 她想为人族沉寂的命运求变,也不想放弃自己的道。 其他修炼杀生道的前辈有?谁,阿萍她不知道,当初有?试探着旁敲侧击问龙子,他却闭而不言。 凭借这点阿萍就明白修炼杀生道的前辈们下场应该都不好,他们修道的成果在众生眼中都是不可提之物。 那?她还要去斩人吗?阿萍不想,她想斩业。 而斩业的一剑,她注定挥得不像是斩人一样畅快,因为她需要等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看见成果。 这是阿萍选择的道,因为她妄想鱼与?熊掌兼得。 那?今夜折磨得阿萍夜不能寐的思想是她该受的,以后说不定还有?跟多难熬的时间?,要她一个人渡过。 阿萍舞了一夜的剑,直到东方既明,她才收剑吐出自己心中堵着的一口浊气?。 她想改革哪有?不挨骂的,做领导的哪有?不挨骂的,她现在做着领导又在悄摸改革,是要被人骂。新?旧思想都会骂她才对,新?的嫌弃她不够激进,旧的嫌弃她太?过心急。 阿萍心想骂就骂吧,只要不是舞到她面前,她就不管了。 赶着提水回浴房淋浴梳洗了一番,阿萍振作精神拿着昨晚自己写的《禾城男女土地划分规划书》,和赶来的禾城领导层的人们商讨,确定其中细节。 阿萍边和下属们商议,边窥看着曾伯、王叔他们的脸色。 她有?些庆幸于自己选出来作为禾城老百姓代表的两个男性?,他们不了解政治,也不清楚读书人的把?戏。这让他们听着因为家里有?女人就能给他们多分地的消息,乐得脸上开了花,愉快地投了赞同票,在计划书上按了手印。 等到禾城领导层所有?人按了手印,阿萍和淑娘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她们分给女子的地虽少,却增加了不少保障女子土地所有?权的法律。 第122章 她们写明了的几个条例,一是分给女子的土地,全权归属女子本身,不属于娘家也不属于夫家。;二?是她的土地只能由她的生出来的子女继承,或是被她收养的子女继承,不允许任何形式下的转赠与?买卖。;三是女子若无任何子女,死后土地收回。 这两条法律看着是保护了女子的土地所有?权,却又条律比男子土地法严苛,露着不公。却是阿萍思考后拿出最大程度避免了女子分到土地后,被‘自愿’放弃的盾牌。 阿萍希望能刺激平民女性?对政策心生不甘,对她心生怨怼,从而促使她们向上爬,为自己争权夺利! 假如你们生活在黑暗中,那?我就让你们看见一丝阳光,让你们不在愿意忍受以前的生活! 阿萍拿着印满大家同意指印的计划书垂下眼,掩饰住自己眼中起伏的情绪。 她知道她颁布了一条不完美?的政令,还是有?着很多问题的政令。 但?她不想反悔着去修改它,她希望禾城能养出一批不认命的平民女性?,爬到她面前,‘逼’她拿起笔去修改政令。 阿萍和淑娘在计划书上留下的小心思,瞒不过慕容涂。比起妻子提出的建议,自己全部无条件说好的慕容伏罗。慕容涂看不懂这条政令颁布的意义,他只是相信着面前每一次决定都会让他感到惊奇的主公。 一册有?瑕疵的计划书,在禾城领导层流转一圈。在一方不知,在一方默许的情况下于阿萍开田仪式结束后的傍晚颁布。 对阿萍眼中的小改动?,却在这个时代老百姓眼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在官兵下保护的两个小吏宣布完禾城新?土地法后,禾城本地百姓和外来的新?禾城百姓都炸开了锅。 他们聚集在空地上迟迟不愿意离开,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在议论: “翻天?了!这地那?有?不给家里,只给女人的,女人她一个人耕得动?地吗?!” “这女儿都是要嫁出去的,给她们地不是以后就带出去了吗?这样女儿少的人家不是亏了吗?” “我看是城主是个女人,她自家没有?兄弟,她就不知道挂记家里人!” 这些是是反对的声音,很多很大很密集。当然,在这些声音下面,还有?一些小小的、暂时被掩盖住的声音: “什么?城主真好,我们女子也能有?地了。土地精贵,有?它傍身以后谁也不会小瞧我了。” “原来除了哥哥弟弟,我们也能有?土地!” “是呀是呀,以后我要在我的土地里种?很多豆子麦子,这样以后家里不给饭吃,我饿了就能自己煮饭喂饱自己了。” 主流下出现这两种?大声音,但?除开它们还有?一些声音因为阿萍颁布下的这条政令催发。 一个叼着草杆歪在树干边上的女子,她脸上带着些高兴又带着点不服,表情瞧着便格外奇特。 她看向旁边手拉手,高兴得围坐一团的姑娘们,说:“你们想得真美?,我倒是觉得以后我们的苦日子来了!” 正高兴着的姑娘们闻言纷纷皱眉,朝泼众人冷水的姑娘。 有?人不服气?对她,说:“虎妮,你说什么呢?!难不成城主给我们分地还分错了?!你这人怎么那?么不知道感恩呢?!” 虎妮呸地一声吐出嘴中叼着的草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没说城主分地不好,那?些小吏们嘀咕的条条框框让地的确被我们拿到了。但?家里啊,你们自己想!” 姑娘们面面相觑,不解地问:“家里怎么了?” 虎妮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身边的姑娘们几眼后,她耐心地说:“这些地要是城主没多嘴说什么只给我们女的,那?这地发下来后是不是就归家里!” “这大馅饼家里吃不到,只有?我们吃到了,家里人不嫉妒死我们,特别是家里那?些宝贝蛋子!在长辈眼里屋啊地啊可不都是他们宝贝蛋子的。” 想想,她说得的确是这个理,当即人群中有?几个姑娘就白了脸。 其中一个白脸扎着小辫的姑娘,说:“那?我把?家里的地让给哥哥弟弟们行不行?” 她这话刚说出口,就被站她旁边的另一个姑娘反驳:“你没听到啊,刚才官的话说出口了,我们的地不能买卖,送人,给了我们的就是我们地!你想犯法吗?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想想家里对男丁们的偏心,再加上法律严苛的规定不准她们‘自愿’给出土地,这就让姑娘们顿时失去了刚刚获得土地的喜悦。 这时,刚才阻止身边姑娘说出让地想法的姑娘,她咬牙对身边的姑娘们,说:“大家都别怕!想想我们城的城主也是姑娘,要是我们在家中被打骂了,就去告状,她一定会管的!” “嗤,你们就不能靠一下自己吗?”虎妮笑着看向说话的女子,说:“婉娘你这细胳膊细腿能在被打被关几天?后跑出家里?你在讲什么笑话!” 婉娘被虎妮的话堵得生气?,她瞪了她一眼:“这有?什么不敢,我看你是没有?去禾城逛过!” 虎妮:“逛什么逛,这才一天?啊!” “你没去打听,难怪你不知道了。这禾城可是允许女子读书习武的,再说现在禾城还包百姓的吃食。我们只要在地里种?出了粮食,以后未必不能自己养活自己。” 婉娘的眼神坚定,她说着说着忍不住踮起脚,越过人海去看远处被官兵们保护的两个小吏。 可惜她个子太?矮了,看不见小吏,只能看到官兵手上拿着的长枪的枪尖和红缨。 她眼明耳尖,她刚才在人群挤满上前之前,看见了小吏中有?一个是女子! 她没有?梳着繁复的发髻,也没有?穿着华贵的衣裳,但?婉娘就是羡慕她,也嫉妒她! 明明个子那?么矮小,声音也细细的,她却能和男人们咆哮着说话。男人不如她不服她,她也敢红着脸去争辩,她手一挥眼睛一瞪,身后的士兵就拿长枪去指对她欲要抬起手的男人。 真好!真好!她也想成为一个小吏! 婉娘的父亲是个老童生,他宁愿教家里的痴儿弟弟读书,也不愿意让她靠近书房。以前婉娘不服气?却没办法,现在她却觉得自己在禾城看到了机会! 这条法律,在婉娘眼中是很奇怪的。因为它既给了女子土地却透着些别扭,可你说它不好,它却又保障了土地是落实在女子手中的。 婉娘猜测这说不定是个机会,女城主再向她们发出隐晦的信号! 她再招呼同为女子的人去她身边,更深一些婉娘觉得她是在鼓动?她们去和男人争! 争什么?当然是权利啊! 想到以前见过的官老爷的姿态,婉娘心中一片火热,她也想被人敬畏讨好!被人看在眼里! 她更想对家里爹娘喊话,让他们看看自己,她才是家里最出息的人,让他们来关心自己,别去看家里那?傻子了!!! 婉娘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变成了一块热碳,她收回远望的视线,看向虎妮。 这个麦色皮肤,发髻也梳得像是男人一样的姑娘。 在逃难前,村里的姑娘其实都瞧不起虎妮,因为她皮肤不白腰也不细,还没有?裙子穿。可是在逃难后,她们看着虎妮力气?大能打跑来占便宜的男人,还能抓野物吃,她们就开始羡慕她了。 活得不像女人,又不能变成男人那?又怎么样,她能吃饱活下去就很让其他姑娘羡慕了。 婉娘对虎妮这个人的观感是复杂的。 因为在逃难的路上,在遇到禾城商队前,为了一口粮食,不少女人都出卖了自己。好的不过是让男人摸几下又过过嘴瘾,坏的呢也就是她这样了。。。 婉娘失身于遇见禾城商队的三天?前的中午。 她被骗,或者不应该说骗,她自己心里也有?些预感。 她被娘带到了树林子里,她挣扎的手被娘按住,那?天?中午天?空和枯树叉在她的眼里晃动?了很久很久。 也是在那?天?晚上的夜里,婉娘吃到了她人生中第?一个完整的鸡蛋,是她娘‘背’着爹给她的。 一个鸡蛋,就是买她贞洁的钱,她就只值一个鸡蛋和半袋麦子。 似乎狠心了一次,之后婉娘眼中的天?空与?树枝又摇晃了很久,直到禾城商队的人收留了他们,婉娘眼花的病才好。 婉娘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天?上不动?的景色,她望着虎妮的脸,和她说也是和身边的姐妹们说: “城主给我们女人发了地,我们以后也能养活自己,我们可以去考官的,城主都能是女的!我们也行!” “虎妮,我相信过两年城主府也会招人的,你也去读书吧!” 虎妮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我?读书?!” 她可是大字都不识一个的人啊! 刚想说婉娘你疯了,虎妮又想起她的遭遇,觉得不应该拿疯这个字眼形容她。 第123章 动?动?嘴唇虎妮应了声:“好,我过几天?去学堂里看看,读书要的钱多不?” 虎妮的问话,让其他姑娘也竖起了耳朵,期待婉娘接下来说的话。 婉娘,说:“我问了禾城本地人,禾城学堂不收钱,去报名就能读。是他们不好意思和孩子一起读。” 她只说了自己知道的消息中的一部分。 其实婉娘知道些更详细的事?情,因为禾城一个好色的户长靠近了她,她让那?个男人摸了几下手,她恭维了几句话,就从那?蠢货里套出了很多东西。 禾城哪怕是户长也有?识字要求的。户长要会认会读百家姓,会写会认一二?三这种?百以内的数字,每年禾城会抽查两次,累积三次不合格的户长会被换。 婉娘认为自己不傻,认字一定能认很多,她要把?官做在户长上面! 婉娘和虎妮说完话,她没理周围欲言又止的女孩子们,她只不舍地望着人海中小吏被淹没的方向。 那?是她的目标。 禾城今日颁布的田地法,让所有?人在晚上吃饭时都还在讨论,特别是年纪大的男人和女人们。 因为他们都认为把?田地给了女人就荒了,是浪费! 空地上的讨论与?婉娘一家无关。婉娘的父亲,那?个考了一辈子的老童生,在有?了片瓦遮天?后,又重新?拾起了读书人的身份。 他觉得有?功名在身的自己,和那?些庶民蹲在地上吃饭实在不雅,就让妻子和婉娘去外面,把?饭端进家里来倒进自家的碗里吃。 今夜,婉娘和母亲带饭回来,倒进家里的陶罐里,婉娘母亲在分饭的时候,婉娘去还碗。 等到婉娘回家,家里所有?人都吃完了,留给她的只有?一碗稀粥,清得和刷锅水一样的粥。 耳边听着父亲之乎者也喋喋不休的抱怨,他叫骂着禾城牝鸡司晨,骂城主不懂政务,轻视土地这些。 总之婉娘越听越气?人,她喝完自己婉里的稀粥,故意顶撞道:“城主不行?我看是父亲您不行吧?管他男的女的,有?用的就是城主,父亲您考了这么多年却还是童生啊~” 这个拖长尾调的啊字气?得婉娘的童生父亲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你这逆女现在还敢顶嘴了?!我看不给你上上家法,你是不知道什么是为人子女应有?的孝道!” “魏氏,给我上家法!” 随着他一声令下,婉娘看见她母亲又解下裤腰带朝她走过来,而她那?傻弟弟正笑着拍手,等着她挨打的好戏。 婉娘和往常一样没有?挣扎,她低着头让母亲靠近,却在她把?裤腰带往自己手上捆时,抬起了头,问母亲句自己一直很想问的话: “娘,爹每一次打我都打得好疼啊,你为什么不拦一下呢?” 她知道母亲柔弱,拦不住父亲打她,但?是象征性?地拦一拦也好啊。 陈氏拿着腰带的手一顿,声音里透着十分的怯懦:“我拦了,万一你爹打到我呢?” 这个回答是婉娘没想到,她懵了一刹后突然很想笑,面上她也的确笑了出来:“哈哈哈哈,这个回答真好,太?好了哈哈哈哈!” 婉娘笑着落泪的癫狂样子,吓住了她的父母,他们楞楞地看着她: “魏氏,婉儿是发癔症了?” “我、我不知道啊!” 婉娘笑完,边落泪边第?一次反抗了家法。 她趁着远处拿着竹尺的父亲还没有?走近,她狠心用力一脚踹向母亲的肚子,把?她踹翻在了地上。 婉娘在从家里跑出来前,真心实意地对躺在地上哀嚎的魏氏道谢:“娘,我谢谢您了,您刚才说的那?句话是自您生我下来后,第?二?次在这世上帮我了!” 说罢,婉娘就提起裙摆转身不要命地向外奔跑,她拼尽全力不要命地跑着,直跑到城主府的门口,被守门的官兵抓住。 她指着身后慢她一大截的父母,说:“我家里想抢我的地,还辱骂城主!求城主为民女做主!———” 第89章 禾城建成第?六年,也是禾城第?一次颁布土地法的初年,禾城迎来了第一次面向大众的公审案件。 这是对于某顾姓一家四口的审判。 顾家?夫妇被其亲生女儿状告他们抢夺她的土地,并且私下用恶毒的语言辱骂城主,这两项罪名。 要知道禾城刚发布律令,夜都还没过就发生了这件恶事,于是眨眼间顾家?四?口人就?先被带进城主府内连夜审讯。 关了一个晚上,等第?二天在?城内最大的空地上,禾城面向大众把顾叔徹与顾魏氏进行审问和判决。 顾家?夫妻俩当然不承认他们私下辱骂城主和预谋强抢女儿名下土地的事情。 但很?可惜他们却忘记了自家?有个傻儿子。 顾叔徹和顾魏氏两人的儿子顾长生是个痴儿,但他不是那种全然疯了的痴,他更像是如孩童般的傻与倔脾气。 顾长生在?其?姐顾婉的引导下,复述出了顾叔徹在?家?中私下叫骂城主的内容,和他经常殴打辱骂顾婉的事实。 顾婉拿着痴儿学不会撒谎的理由,在?禾城领导层面前站住了脚。 她?在?告父母告赢了的同时,也影响了后续禾城的建设,这是顾婉没想到的后续。 阿萍原想着禾城的发展还要慢慢来不着急,却不想发布条律的当夜,就?有这么?一件大事撞到她?面前。 她?之前也说过,改革的事情要慢慢来,谨慎地变,却没成想世情却由不得她?慢。 就?像她?想的一样,阿萍知道主持变法的人就?会挨骂。私底下怎么?来的她?管不着,但是现在?不是舞到面前,正好给了她?机会。 阿萍想该轮到她?收拾人了,把先前划开?的缝隙撕得再大一些。 于是在?城主出面干预的情况下,同年禾城陆续又颁布了几条新的律法。 当日的审判结果,顾叔徹被判杖十,拘十日,顾魏氏判杖三,分给顾家?的土地被没收一半。 在?案件结束当日,禾城又颁下一条新的条律,禾城为保护女子个人安全,允许成立女户。 同年,禾城又分别颁下另外两条律法,妇女保护法与承认妇女拥有对子嗣的监管权。 骚扰妇女、伤害妇女的行为,根据施害者行为的轻重,都有不同程度的惩罚。 允许妇女和离,三岁以下的小儿自动被判给母亲,五岁以上的小儿由其?自选跟父母任何一方生活。且无?论小儿是判给父母哪一方,另一方都有对孩子的探视权。 在?男性送上把柄,还是底层男性的情况下,禾城的新法颁布得很?快,就?算百姓中仍有议论,在?禾城领导层强势的推行下,这些新法还是顺畅地在?城中施行。 阿萍如她?所说把口子撕开?得大了些,压灭了城中议论最多的那阵子,阿萍抛出了自己要给新粮种的消息。 这次预备着要出现在?大众面前的禾城八号,虽然种出的稻米口感粗糙,但每亩的产量能多个十斤左右。 她?抛出的这个话题,很?快压下了百姓对于前所未见新法的讨论,纷纷聊起了禾城每年拿出的不同良种,期待着水稻播种期的到来。 阿萍用不周开?的地,是碾碎了里面的草根、树根、石头,但这些杂块还是需要老百姓们自己搬出田地丢掉。 为了播种季的到来,禾城的百姓们为了明年全家?的口粮,这个时候都不打算去关注新法了。 也是在?现时代的观念里,女性都不算是个完整的人,也不承认她?们有独立生活下去的能力,所以禾城的新法在?许多人心底都是无?人支持的空中楼阁。 这种普遍的社会观念就?像是阴云般笼罩人心,让促使新法成立的人,他们的心头也跟着压上了一层朽布。 禾城城主府,是阿萍居住休息的地方,除开?她?休息的地方,整个城主府已经被阿萍改造成了政府办公?区的配置。 书?房是议事办公?的地方,被阿萍用两扇屏风隔开?办公?区域。 议事的地方放着配套的座椅,需要下属留下办事的地方,阿萍让人按照人头打造了一批现代办公?室内的桌椅,供他们使用。 今日和往日一样,上午的办公?时间结束,人们接二连三地向外走?去城主府的食堂内吃,向外走?的人潮中,却唯有一人还在?座位上磨蹭。 此人就?是淑娘,她?等到所有人离开?后才从?装作忙碌的写写画画中抬头,看向上位整理报表的主公?阿萍。 这段时日城中变革的缓慢,让淑娘心里觉得处处不得劲,内心深处颇有一种她?们好心喂了驴肝肺的气恼。 为什?么?法律都颁布了,大多数姑娘还是不愿意从?家?里走?出来?! 她?是女的、城主也是女的、小吏中也有女人,为什?么?她?们就?不敢为自己拼一次呢?! 第124章 淑娘现在?想想自己质问阿萍后又被她?反驳的话,她?就?觉得自己脸上臊得慌。 现在?这样的场景,让她?觉得自己为同性鸣的不平,都是浪费她?的心力。 这也不敢,那也害怕,满心只?想依靠别人的人真的好蠢,尤其?是发现这些人还是和自己一样的女人,淑娘就?觉得很?窒息。 她?不停瞧着阿萍,企图能从?自己跟随的女性主公?脸上找到一些相同的情绪。 可惜,很?遗憾,淑娘没有从?阿萍脸上找到一星半点的沮丧和愤怒。 似乎她?很?早就?料到了现今的画面,禾城颁布的新法,一百个女人中才有七八个人响应,自己从?家?里搬出来当家?做主。其?余的女人,她?们依旧是听话且乖顺的。 淑娘等着,等到阿萍忙完了所有的事,她?才上前对她?说出自己的迷茫,和对阿萍情绪稳定的不解: “你为什?么?能一直这样平静,不会失望不会伤心呢?” 她?问了自己想要问的话,阿萍也回?答了她?:“因?为我知道男女平权这件事很?难立即见效,现在?才是几个月,后面我们还要等很?多年,也许是十年,还有可能五十年上百年也说不定。” 阿萍垂眼看见淑娘在?身侧握紧的手,她?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淑娘,人类的历史很?久很?长,漫长到我们不知道开?头是怎么?样,也看不见未来怎么?样。但是我们知道历史上现今有明确记载的女性首领的数量是零。” 她?想起码女性的王者现在?是没有记载的。 “男人作为得利者压在?我们头上千年,凡人里男人压在?女人头上,妖精里男妖压在?女妖身上,神仙里还不是男仙势力大过女仙。他们束缚我们压迫我们迫使女性养成柔顺的性格,他们花了多长时间?上千年。他们用了多少手段?爱情、金钱、教条、太多太多了。我们不可能用几年功夫就?取得胜利,这场战斗是很?漫长的战斗。” 听完阿萍说的话,淑娘有些沮丧:“这也太久了,不能快点吗?这样的不公?平忍得让人烦躁,她?们就?不能有点骨气吗?” 这话说得过了些,阿萍轻轻拍了一下淑娘的手背:“你这话说得过分了,大家?都是姑娘,这些刻薄的话少说。” “我们愿意帮助那些姑娘,不是为了让她?们在?接受我们帮助的同时,还要忍受我们的指责。她?们已经够可怜了,不能让她?们再在?我们这里忍受痛苦。女人之间的怨恨,比男人与女人之间怨恨要更重更深。” 阿萍握住淑娘的手,对她?许诺:“我们慢慢来,我向你发誓,我只?要活着一天我就?愿意为人,为弱者的幸福奋斗终身。我们两个现在?在?禾城掌握实权的女人,只?需要继续做好事,活得幸福,让禾城中的女人们都看到,她?们生活中的另一条路,另一个选择。” “我们要在?我们或许有一天不在?了的情况下,让我们的理念有机会能一直传下去。人都会死的,只?有理念与意志能在?时光中长存。” 阿萍话说得平静,安抚了淑娘的心火,却又让她?感到酸涩,她?扯了扯嘴唇,露出个微笑,说:“听起来这事还要一直办下去,漫长到我死了都还要继续,有些累啊。” 阿萍笑了笑,应声道:“是这样没错。这世上有强就?有弱,我们人因?为有道德所以违反了弱肉强食的天道法则,为了保持我们这样逆反的性格,思想就?要代代相承下去。” “那不成另一个孔圣人?”被阿萍开?解后的淑娘开?玩笑。 看淑娘不再皱眉了,阿萍也松开?她?的手,笑道:“难哩,未来说不定孔夫子也有被骂得难听的时日,我们怕是要被骂很?久才能有好听话听得一日。” 淑娘又笑了,直说:“主公?说笑了,这世上又有谁人敢骂孔圣人?” 阿萍听了这话但笑不语,她?是知道在?她?老家?的那个时空,孔老夫子因?为后世他那被扭曲的学说也是挨了很?多年的狠骂。 就?是说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时代角度。 阿萍对淑娘,说:“好了,你也快去吃饭吧?不然厨房里的好菜就?要被吃完了。” 淑娘问她?:“主公?你要一起来吃吗?” 阿萍摇头:“你去吧,我要去城外逛逛。” 等淑娘离开?书?房后,阿萍才站起身看着四?下无?人,自己站在?原地伸了个大懒腰,她?想去城外山林里逛逛,最近属实累得不想见人了。 阿萍架云来到了城外后却并没有去山林里闲逛,而是溜达溜达着来到了自己现今发展到百亩的试验田。大片的试验田,这一块那一块的位置不同的分散着,在?天空上看着像是纯绿色颜料里被溅上的一些浅色墨点。 她?蹲在?田坎上望着自己的试验田,心里想现在?的产量还是不够。 风吹过山林,树丛发出沙沙的脆响声,牵出风声中一句女声: “教育和农业这两块基石得处理好,完成之后的人**发还有操作的余地。” 禾城的稻花香伴随着禾城城主的研究,年复一年的在?禾城空气里飘荡。 时间走?到禾城的第?十个年头,禾城内每年推出的新稻种都稳定增产,产量都比外面的种子种下后收获多。 在?一次次播种与收获里,禾城增加了税收,百姓们家?中囤积的粮食也没减少,使得百姓们家?中的新生儿也跟着多了起来。 百姓们吃饱了些,就?有关心其?他事情的闲心。在?这样的环境下,禾城第?十年推出了禾城第?一届科考。 这可是件新鲜的大事奇事,百姓们从?来没有听见过还有这样选拔人才的方式,纷纷都涌去告示栏上看热闹。 看得懂字的百姓去读告示,看不懂告示的百姓则有守在?告示旁的小吏们为其?解释纸上写下的内容。 “禾城于六月七日八日两日开?科取士。本次农科、工科、军科、文科都招人,反是年满十四?者,不论男女,不拘相貌身高,只?要身家?清白自身无?犯重罪者皆可在?本月之内报考,考费只?需十文。” 为百姓们解读完告示上的内容,小吏们又说:“从?今日起到月底,一月的时间内都是报名时间,所有人都可去城主府前厅的窗口处报名。本人去带上户口本和十文钱就?好了。” 现今禾城人口四?百有余了,中层的官员缺、底层的小吏也缺。阿萍预备着这次的科考招满六十人之后,禾城今后每六年考一次,那时将名额压缩至二十人。 先取量再取质,她?是这么?想的。 城内因?为城主府招人的事情而沸腾时,阿萍正带着禾蓁在?城外踏青。今日她?难得有空闲又遇见接下来几个月为了选拔人才,城主府又是可预见的忙碌,她?便把禾蓁带到了外面玩耍。 她?以前教给枭奴他们的知识,轮到禾蓁时,她?只?会教得更多要求得更严苛。 因?为禾蓁以后继承不了禾城,她?也是阿萍意志的继承者。 枭奴他们眼见着长成了好孩子,但是当今的条件,阿萍不可能放心把核心事业交给他们,因?为他们是男人。 男性是很?难理解女性的痛苦,而且男性的共情能力比女性低,学问的事情他们接不了这个担子。 禾蓁现在?看着是个贴心的孩子,阿萍与淑娘公?务繁忙,她?也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最主要是这孩子外向,阿萍和淑娘忙碌,这孩子想她?们会主动来找她?们两个,还专门蹲点她?们空闲的时候。 这种事情是有规律的,毕竟人一闲下来身边就?钻出来一个小可爱,时间长了阿萍和淑娘就?都知道这孩子机灵了。 阿萍不按照古人计算年纪的算法,只?算实岁。禾蓁今年六岁,到了记事的年纪,也到了探索世界第?一波好奇心旺盛的年纪。 她?应该把她?带在?身边教导了,如师亦如母,阿萍有点新奇又有点别扭地时隔多年又贴身带起了孩子。 对于西游时代的阿萍,她?眼中的踏青不是带上块布再带上一篮子吃喝去城外坐着吃一下午。 她?难得的没有架云出城,而是带着禾蓁骑马从?城门出去。 阿萍教着禾蓁骑马、射箭、打猎、生火,初步认识山林中可以食用的野菜野果。 仿若过去的时光重现,恍惚间阿萍觉得在?自己身上找到了阿妈古兰的影子,而身边正歪歪扭扭举着小弓箭射野兔的禾蓁,变成了她?的年幼时。 怪不得有人说成长就?是一个轮回?,阿萍弯腰安慰着射空了禾蓁,在?给她?摘来一捧红色的野果时,感悟了人生的意义。 虽然最后禾蓁也没射到兔子,阿萍却带着她?去掏了鸟窝,用她?掏到的鸟蛋,做了烤鸟蛋吃。 阿萍和养女倒在?河边她?们铺开?的野餐布上,把烤鸟蛋混合着咸菜架在?杂粮馒头里吃,配上蜂蜜水,母女两个都吃得很?满足。 第125章 吃饱了,正醉碳水呢,阿萍听见禾蓁弓起身子趴在?她?的耳边说:“萍萍妈妈,下次我们把外婆也带出来踏青吧?” “嗯?”阿萍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动的捏着禾蓁的小脸,问:“蓁蓁怎么?想到要带外婆来?” 禾蓁理所当然地回?答:“蓁蓁的妈妈照顾了蓁蓁,蓁蓁觉得蓁蓁妈妈的妈妈也要照顾蓁蓁的妈妈!” 这孩子话,听得阿萍心里一软,说:“好,下次我们带外婆出来。不过外婆年纪大了,需要妈妈和蓁蓁来照顾她?。” 听到这里,禾蓁突然摇头:“那还是算了,过几次再带外婆来吧?” 阿萍惊奇于小孩的变卦速度,又问:“为什?么??” 禾蓁的脸突然变红了,红得像是一个小粉桃子:“因?为我现在?还打不到兔子,外婆吃不到蓁蓁打的兔子,就?接受不了蓁蓁的照顾。” 这思路倒是有趣。 阿萍轻笑出来,给她?说:“你外婆厉害着呢,妈妈这身骑马打猎的技巧,都是她?教的。十数年前,你外婆可是在?老家?出了名的英姿飒爽的大美人?” 禾蓁怀疑地看向阿萍:“真的?” 阿萍点头:“真的,蓁蓁你想妈妈就?是被外婆养大的。” “哦,所以我们家?的男人都这样没有。”禾蓁脸上出现了小大人般的表情,她?装出平时看见阿萍对待下属的表情,故作冷淡地点点头,说:“那就?让外婆再养蓁蓁几年,等到蓁蓁长大了再养你们。” 阿萍憋着笑,说:“那多谢蓁蓁了,暂时打不着野兔,我们现在?摘些野菜回?去给你外婆吃,也是你的孝心。” 禾蓁觉得自己妈妈说得有理,小手一挥:“行,现在?我们出发!” 母女俩在?山林子中摘了些鹿耳韭、蒲公?英、五指毛桃就?踏上了回?城的路。 禾蓁和来时一样被阿萍搂在?怀里,被她?带着骑马。她?很?少能和养母长时间这么?亲近,她?忍不住悄悄去闻阿萍身上的气味。 她?觉得她?的妈妈香香的,哪怕今天过后妈妈又忙起来了,她?都会记得今天的快乐和妈妈身上香香的味道。 她?的妈妈很?厉害,淑姨说她?们在?干很?伟大的事情。 今日第?一次和妈妈一起出城主府的禾蓁,她?发现路上所有人都用敬畏的眼神看着母亲,胆子小的为她?们让路后会鞠躬行礼,胆子大的会和母亲打招呼。 而妈妈一个点头和普通的一句你好就?让那些人激动得红了脸。禾蓁想起带着她?穿梭在?山林里连狮子老虎都会回?避的母亲,她?幼小的心里越发佩服自己的妈妈了。 不过,就?是妈妈能不能不要谁和她?打招呼了,就?丢给他们一把她?们在?城外采的野菜。 这回?家?的路上,禾蓁眼看着他们的筐子都空了一半啦!!! 这可是蓁蓁和妈妈一起摘的野菜呀!!! 小小的女孩皱起眉嘟起嘴,脸色红通通。阿萍瞧着她?就?觉得自家?的粉桃子,脸上的细小绒毛看着扎手极了,变成了颗嘟嘟桃。 阿萍弯腰在?禾蓁耳边哄她?:“快别气了,我们还有多的,妈妈不会把蓁蓁的份和外婆的份送出去的。” 禾蓁气鼓鼓地说:“那我们拉钩钩!” 阿萍笑道:“好好好拉钩钩,你乖乖地别气了,蓁蓁现在?的脸红得像是猴子屁股!” 禾蓁因?为阿萍的玩笑感觉更气了,这时她?却觉得有道强烈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看。 小孩都很?直接,不大都得回?避,禾蓁直戳戳地就?回?头看了过去,去看谁看在?看她?! 蓁蓁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用目光扎了! 她?看过去发现是个长得好看的姨姨在?看她?,禾蓁一下又开?心起来。是漂亮姨姨在?看她?! 禾蓁对着陌生的漂亮姨姨露出了个微笑,带着些小害羞,在?发现漂亮姨姨回?她?笑脸后,脸上的颜色越发通红起来。 正觉得自己魅力很?大,迷住又一个漂亮姨姨的禾蓁,她?耳边出现了母亲的声音: “是她?啊?” 禾蓁抬头看见母亲脸上出现了一个复杂的表情,她?看也看不懂,只?发现母亲驱马走?向了那个对她?笑的陌生漂亮姨姨面前。 阿萍看到和女儿互相微笑的女子,是顾婉。 她?一直记得她?的名字,也记得她?的勇敢。 阿萍骑马过去后,从?马上下来,笑着对满脸激动的姑娘,问:“顾姑娘,你最近怎么?样?生活上有些什?么?困难吗?” 顾婉没想到阿萍还会记得她?,她?望着阿萍碧色的眼睛,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连耳尖也是。 顾婉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不要回?避阿萍的眼睛,说:“很?好,我过得很?好。有了城主你的赏赐,禾城没有人欺负我。我有努力读书?,地我也种得很?好了,今年收成不错,我想今年科考我也要参加的。” 越说越红,顾婉低下了头,她?明明想好好和她?多说几句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她?,自己的话却说得乱七八糟。 城主,她?会觉得自己烦吗? 阿萍笑了笑,眼前姑娘因?为自己的局促脸上露出了天塌了般的表情,逗笑了她?。 现在?不好去拉她?的手,阿萍想了想,送开?右手,只?左手抱着蓁蓁,用右手干净的手背,故意地去逗了顾婉。 她?碰了碰这小姑娘的脸颊,笑着和她?,说:“顾姑娘,你日子过得好,就?可以啦。你是个配得上过好日子的姑娘,你的明天会更好,我期待着在?城主府里看见你!” 顾婉捂着自己被阿萍触碰的面颊,眸中星光点点,望向阿萍:“真的?” 阿萍点头:“真的,我等着你来。” 阿萍和顾婉说完这两句话后,便觉得自己找不到和她?再聊的话题了,转身从?马背上挂着的竹筐里取出了两把野菜递给她?,等她?接了,说:“这是我今日和蓁蓁在?城外摘的野菜,你拿回?去吃,我和蓁蓁要回?家?了。顾姑娘回?见!” 顾婉接过阿萍递给她?的野菜,她?面露不舍地看着胡服女子策马离开?的背影,直等到再看不到她?的背影,顾婉才转身回?家?。 夜里读书?时,顾婉瞧着自己放在?书?桌上的两把野菜,觉得自己今年必须要考上官了。 因?为她?说了,她?在?等她?来她?身边。 顾婉望向桌上油灯的灯芯,对着火焰出神,思绪逐渐飞去了曾经自己一腔孤勇奔向城主府告状的那个夜晚。 第90章 “我家里想抢我的地,还辱骂城主!求城主为民女做主!———” 禾城宁静的黑夜,被一声女子尖锐的叫喊声刺破,城主府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顾婉自己都没想到当时自己孤注一掷的赌局,居然赌赢了! 因为她的求救,禾城上?层的大人们都为她这个渺小得像是尘埃一样的女人,动了起来。 大慕容小慕容两兄弟、淑娘三人都被城主派人去?从家里喊来城主府。顾婉被人搀扶着?去?了城主的书房,她待在干净的房间里,手上?捧着?热茶,桌上?放着?点心,所有人都让她别害怕,伤害她的人都被抓起来了。 也是在这个房间里,顾婉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了禾城之?主阿萍。 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生着?汉人皮相却带着?些?异域风情?的美人。 穿着?单薄寝衣,散着?一头乌发罩着?一件素色披帛的阿萍就这样出现在顾婉的面前。 她没?有坐去?主位,直接落座在了她的身边。一双碧色的眼眸中流转着?真诚的情?绪,她关切地看着?她。 顾婉听见她在说:“你别害怕,我在这里。” 顾婉有些?鼻酸,她最想要的保护却是来自一个陌生人的施舍,这个事实让她有些?畏缩地垂下头,去?抓挠她的手腕,腕上?的红痕让她感觉到一阵的痒意,这痒仿若是从她骨头深处爬出来的。 明明她赌赢了的,此刻应该高兴呀? 顾婉没?等城主询问,自己就把家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带着?情?绪添油加醋的。边说她还边偷看陌生女城主脸上?的神色,她也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但绝对不想要的是可?怜这点,她却清楚。 她看见美人城主如春日茶芽尖雅致的绿色眼睛,因为她的述说罩上?了一层水雾,在她的眼眶里化作一道?细细的溪流。她的鼻尖泛红,嘴唇抖动,很显然她在为她的诉说动情?,不是怜悯而是心疼。 她竟然在心疼自己? 为什么会心疼她,这样一个陌生人,深夜打扰她安寝的庶民。。 顾婉不懂,她只听她说:“这不是你的错,你做了为自己挣命的大事,你是个勇敢的姑娘。” “我会为你做主,你这是踏出了掌控自己命运的第一步,之?后的九十?九步你都不会再一个人走下去?。” 第126章 不是我的错? 我真的以后不会再是一个人了吗? 顾婉不敢相信,她有些迷茫,谁会站在她身边呢? 她做下这样不孝的事情,状告父母,谁会去陪伴这样的疯女啊。 她静坐着麻木着,直到书房里的女人越来越多。先是来一个老的她不认识,再是另一个年轻的,她们都聚在她身边为她想办法。等到顾婉被关起来的父母的供词呈上来后,她们教着她如何有技巧的说话。 这一切就像是梦一样,她们保护着她,想办法维护她,被太多好意包裹着的顾婉晕眩着。 甚至她都觉得那个时候自己灵魂离体了,身体在认真回话,灵魂却早已飘出身体呆滞着。 顾婉记得她们说完话,还带着自己去厨房吃面。 她这个时候已经知道城主身边两个女人是什么身份,年纪大的那位是城主的母亲,年纪轻的那位是城主的副手。 她们这三位禾城地位最高贵的女人,却在深夜的厨房里为她这个平凡到随处可见野草般的女子忙碌。 城主在烧火,淑娘在切着咸菜切成肉,古兰在揉面,她们希望着自己吃点热乎的东西,心里能好受点。 顾婉就在这个慌乱的夜里,与禾城中三位最高贵的女人们一起蹲在厨房吃面。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一碗面就能让她哭出来。 那天夜里,顾婉和着自己的泪水吃着面条,她想哪怕城主她们是骗她的,只是为了安抚她,等天亮照样会和其他地方的人一样把她拉到百姓面前乱棍打死,她也觉得值了。 起码比起鸡蛋,这次她值一碗面不是吗? 顾婉现在回忆起那个她生命中过得最不安的夜晚,她现在都觉得心里情绪翻涌。 最后天亮了,顾婉的梦也没醒,城主真的为她做主了! 是了,孝再大也大不过君权,顾婉以子女身份告父母的案子,赢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顾婉,她站在原地的腿还在发抖,下意识地去寻找人群中那个让她感到安全的人。 她渴望再次与那双美丽的绿眼睛对视。 可惜,城主坐在高台上,她看不清她的脸。 但能看到她的身影,这也很好了,顾婉抬手擦拭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泪水浸湿的脸。 到此,顾婉的思绪从那个夜晚里抽出,她盯着桌上的野菜看了看,她舍不得把它现在吃了,还是等过几天菜蔫巴巴了,再吃。 顾婉又望了一眼,自己主动从城主府中说出要搬离时,阿萍听了她以后打算时,送她的毛笔。这笔现在正挂在她书桌上的笔架上,她根本舍不得用。 算上白日里她对自己说的话,更让顾婉坚信阿萍是在等她的信息。 她想去到这个世上对自己最关爱的身边。 顾婉嫉妒着她的女儿,禾蓁生成了她的女儿,她根本猜不出禾蓁的生活会有多好,她只能臆想禾蓁的生活必定是甜如蜜的。 她心里的羡慕、嫉妒多得让顾婉自己都害怕,她只知道自己要努力备考了。 抓住这临近的又一次靠近自己机会! 她为油灯添上灯油,拿着书继续背读起来。 而在顾婉熬夜苦读的这个夜晚,巧的是阿萍也在想她,想若是这个姑娘努力考上了,她就多给她些机会。 毕竟她的人生中经受的苦难,是阿萍回忆起来都会心悸的痛苦。 在阿萍眼中精神上的痛苦比肉体上痛苦更不能让人忍受,更何况这位姑娘忍受的痛苦是这两方面都有的。 阿萍是坚强,但若要她过顾婉的人生,怕是她在记起前世记忆后也不会想着好好过日子,只会想着把姓顾的那家人全杀了,然后再自杀与这个让人绝望的世界说再见。 顾婉能活着太不容易了。 阿萍试着把自己放在顾婉的家庭中,没想太久她就觉得自己的指尖都痛苦得颤抖。 那是家暴,冷暴力与直接暴力的双重虐待。听完顾婉的诉说,阿萍清晰地意识到来自家庭内部的欺压其实和校园暴力的套路一样。 这是个整体的链条,施暴者与助纣为虐者,还有被施暴者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畸形生态圈。 其中助纣为虐者怕是最清楚被施暴者的痛苦,或者说助纣为虐者他曾经就是被施暴者,不过为了逃脱被施暴,他选择了依附施暴者。 甚至于助纣为虐者比施暴者更看重被施暴者,比起施暴者,他会用尽全力把被施暴者定死在弱者的位置,成为这个畸形生态圈地基,永远被压迫,好以此规避自己被伤害。 这也是许多女孩为什么会因为家庭而痛苦的根源,因为她们永远是家庭的底层,永无止境地会受到母亲的‘背刺’。 是女孩为什么比起直接施暴者却更恨母亲的原因。。。 阿萍前世看过很多这方面的案例,曾经在她的学校里就发生过一起让她和同学震惊得瞠目结舌的事件。 一个隔壁系的女同学,在读期间居然被父母摸到学校想强行把她拖回去结婚。 她们听说那个女同学在面对爸爸叔叔等人的暴力拖拽时都没反应,可等到她妈妈对她说了一句话后,她就疯了,尖叫着倒在地上抽搐打滚,还差点因为急促呼吸而死。 阿萍记得那位女同学妈妈说的话,几乎全校的女同学都为那话感到了恶心。 因为她说:“都是为了你好,妈妈爱你才会管你。” 陌生阿姨的一句话不仅差点逼死她的女儿,还把全校女生恶心得难受了好几个月。 这还是现代的背景下,在西游阿萍浅薄地能猜到顾婉的处境只会更痛苦。 因为在封建背景下,孝是真的能逼死一个大活人的,甚至把人逼死了,世上也只会存在着叫好的声音。 顾婉能进行逃跑这个举动,阿萍是敬佩她的,所以她不会把她放在可怜虫的位置。 她是平凡的却也是伟大,瞧见光便往光的方向走,她比自己伟大,因为她突破了思想的束缚。 今天能偶遇顾婉,看见顾婉在好好的生活,努力的读书,阿萍很高兴。 她觉得自己正在走着的这条看不清未来,也看不到尽头的长路上,在中途看见一朵漂亮的正在盛开的花。 顾婉的人生很普通没错,她也只是普通的一个姑娘,但她的人生她在乎,阿萍也在乎! 往深处想阿萍觉得说不定禾城所有姑娘都在乎着顾婉以后的人生会怎么样? “还要更努力才行呀!” 同一个夜晚,不同地位的两个女性抬头望向窗外的月光时,都发出了相同的感叹。 滴漏中的水点滴流逝,天很快又亮了。 顾婉昨夜读书读得很晚,却没想到天亮没多久,她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和门外熟悉人声的叫喊声吵醒。 她穿上衣服慌忙起身洗漱,收拾好自己后推开门,顾婉就看见了虎妮那张傻笑的脸。 虎妮手中抱着几本书,呲着大牙正对着她笑:“阿婉,禾城要收人了,你给我补补功课呗!” 顾婉看着她有些头疼,却仍侧身让虎妮进了门。 谁叫她们两人是邻居,也是第一批禾城独立的女户。 虎妮这个名字的由来,顾婉作为同村出来的人很清楚,是虎妮的爷爷以为她母亲这胎是男孩,起的虎子,谁知道最后生出来的却是女孩。 她家人都没心思为个女孩起名思考,虎子改成虎妮就成了虎妮的名字。 顾婉知道不仅是虎妮的家人,虎妮自己其实也希望自己是男人的。因为她若是虎子就不会遭受诸多的不公。 但那是过去虎妮的思想,现在顾婉瞧她在禾城看到出路了,反而逐渐认同了自己女人的身份。 看看她今天的打扮,顾婉注意到她袖口的花纹点缀了,这是以前虎妮身上衣服绝不会出现的花纹,因为她拒绝着那什么,就那个词女性化的装扮。 顾婉盯着虎妮的衣服,淡淡地夸赞:“你今天这身衣服挺好看的!” “是吗?我也觉得我的新衣服好看!”虎妮又呲着大牙笑了。 顾婉看着虎妮脸上的笑,她闭上眼睛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平静心绪。 这人笑得也太糙了!!! 顾婉埋头朝着屋里走:“你快进来吧。” 虎妮早已经习惯了顾婉她别扭又奇怪的性子,屁颠屁颠就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等顾婉吃了点东西垫肚子,两人作伴埋头苦读到了中午。 虎妮回家拿了自己的口粮,二话不说就挽起袖子进了顾婉家的厨房,对此刻在卧房休息的顾婉,喊道:“中午我做饭,做好喊你吃啊!” 她嗓门很大,顾婉听到了就回了她一句知道了,就歪在床上眯了一会儿。 第127章 等她被虎妮叫起来,坐到桌前吃饭时,顾婉盯着?盘子里的炒野菜沉默了,拿着?筷子的手颤抖个不停:“这野菜,虎妮你从哪找来的?” “在你书房找到的,有点蔫,但炒炒也能吃。”虎妮说话?时脸上?还带着?笑,可?她脸上?的表情?没?挂多?久,她就察觉到顾婉的怒气,她疑惑地问: “怎、怎么了?这野菜有毒?” 毒你仙人的!!! 顾婉怒道?:“顾虎妮!!!” 不知道?她为什么大声喊自己的名字,顾虎妮老实地大声回应:“喊我干什么?!——” “没?什么,你这野菜炒得很好?,下次别炒了!”近距离被虎妮的大嗓门震得头晕眼花,顾婉咬牙切齿回道?。 说完话?,她就抓紧筷子对着?桌上?的炒野菜狂吃起来,炒都炒了,她就只能拼命吃了! 顾虎妮目瞪口呆地看顾婉不顾仪态地狂吃野菜,惊道?:“我今天炒的野菜里放仙丹了?” 她不敢再磨蹭,拿起筷子开?始抢食:“你给我留点!” “顾婉你给我留点,我不能干吃馒头啊!” “顾婉!!!” 顾婉:“我才不给你留!” 第91章 时?至六月,禾城第一届人才招揽在众人期待中开始。 农科、工科、军科、文?科总共四科考试内容。农科的考官是阿萍,工科的考官是淑娘、曾伯、王叔,军科的考官是慕容伏罗、慕容涂,文?科的考官是阿萍、慕容涂、淑娘。 因为禾城领导层的缺人,他们有的身上考官的身份是重叠的。 而选出来招收人才的四科是阿萍精挑细选归纳出的四科。这是一次有别于传统科举的考试,又是阿萍一次改革。 她同意课堂里教些之乎者也的东西,但她不会?把这些内容纳入领地内人才录入标准。 古人的东西里面有糟粕也有精华,文?化值得人去学习继承流传,但治理人除了德,才也是重?点。 农科是本?次科考中的重?中之重?,阿萍想招聪明人和她学习种地。 想想就?知道传统的读书人,他们的‘傲气’绝不可能下地,哪怕下了地心里也是厌恶。 阿萍相信不热爱自?己脚下土地的人,土地不会?回?应他,同样不珍视粮食的人,从事粮食增产业,粮食产量也不会?起太大的变化。 同样那种人出了事情,也不会?把错记在心里,只会?怨天?怨地怨运气。 能每隔一段时?间拿出增产的良种,让百姓耕种,是阿萍受人爱戴的主要原因,是她能稳定收买人心的手段。 而阿萍现在开启农科,意在于培养人才,分割她的权柄。 是的,‘死脑筋’的阿萍,哪怕走了十年?的修行之路,她也始终想当个人,她拒绝着自?己被神化。 让粮食增产的方法不是来自?神赐,也并不是修行者使?出的仙法,这全是靠人,靠凡人的手段自?我创造自?我拯救。 阿萍从未改变,她想改变这个世界,拒绝自?己被封建权利腐化。 她扣动扳机的第一枪就?得往自?己身上打。分掉自?己的权利,卸掉权利光环,碎掉神化光环,用事实?强迫百姓们睁开眼去承认他们凡人也有伟力! 自?从阿萍位置越走越高,地位越来越稳定,她避免不了做事束手束脚,操控自?身欲望的缰绳,也开始出现了让她掌控不了的变化。 她的欲望在被极限放大的一方面,也在被阉割到了极致。 人是会?被富贵腐蚀的生物,当一个人走到高位时?,他身边都是好人,嘴中说出的都是好话。 在自?己的城池生活十年?后?的阿萍,她就?有这样的感觉。 她似乎在人们的言语中变成了一个完人。 曾经普通的阿萍,她还能放纵自?己的私心。为了让自?己家人的安全和舍不掉牛圣婴带来的利益,她可以去讨好他,陪他玩游戏。;为了让家里的生活稳定轻松,她可以冷漠地去采买奴隶,发卖奴隶,把曾经的人,价值等于牲畜。 这是阿萍为人的私心,也是人本?性里的贪图享受。 实?话说要是牛圣婴在阿萍面前永远装得很好,始终不去戳破人与妖之间的天?堑,阿萍并不会?走向现今这条路。 该感谢小牛精吗?还是该感谢自?己的欲望? 阿萍夜里睡不着时?总会?思考,回?忆比较着自?己的未来与现在。 她想她应该感谢嫉妒。 记得自?己曾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这样的内容。欲望,其实?来自?人们的比较欲,也就?是嫉妒,而欲望本?身就?是一场模仿。 如果当初没有从牛圣婴身边离开,锦衣玉食,小范围内无法无天?的自?由,阿萍都能拥有。 她的生活将会?高于西游同时?代?的大部分女性,而拿着这样的生活放在现代?,在大众品评女性的标准中她也是赢了的。因为在大众眼中,评价一个女性的优劣价值,就?是看她的异性缘是否不错,而她或否占有了一个优质量男性,让他为她神魂颠倒要死要活。 是的,哪怕在现代?,一个女人的价值也被分成了性价值和生育价值。 但阿萍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上只有这两种价值。 她身穿绫罗绸缎时?,会?忍不住回?忆曾经运动服、胡服的方便自?由。;她吃着美食靠着同时?代?标准下后?宅打发时?间的玩乐渡过时?间时?,会?忍不住回?忆曾经在学校里渡过的充实?的一天?,上课、做研究、对?着自?己的论文?小牛求爷爷告奶奶。 阿萍心中就?生了嫉妒,她嫉妒前世的自?己,她忍不住反复拿前世今生比较。 她时?常会?自?嘲,她越发变扭的心和波折的命运,应该就?是穿越女们的宿命。 由于生在衣食无忧的时?代?,她们放大了心中感情的需求,从而来到旧时?代?时?,她们就?是这样格格不入的。 穿越女们的烦恼,可以归结为她们永恒地纠结在物欲与情感中。有的人,无奈地淹没于时?代?洪流;有的人,在得不到的绝望里发疯;有的人,头铁地不弯腰,妄想在时?代?里留下自?身来过的痕迹。 阿萍觉得自?己以上那种类型的穿越女都不是,她更像是混合了各种欲望的类型,然后?因为多了些好运,走上了现今的道理。 于是在发现自?己心中欲望越来越大,人开始飘了时?,阿萍选择拿起刀,对?着自?己心里的欲望,进行一场冰冷的自?我阉割。 阿萍在拟定考试科目时?,她最终颤抖着手把农科写?了上去。 她不知道自?己心中圣洁的理想,是否有一天?会?陨落于人类本?性最为黑暗低劣的欲望,所以她又?一次开始在人群中呼唤同类。 心里做着最坏的打算,哪怕有那么一天?到来,她走上的这条路还能有人走。 阿萍在和属下主持科考事宜时?,在碎片化的空闲世界里,偶尔会?嘲笑现在自?己的思想越来越哲学化了。 永远地怀疑人,却又?永远地想象人? 阿萍边在心里说着自?己现在的脑回?路是六得一批,边在科考当日?,牵着禾蓁,走上台去面向考生们发表讲话。 她讲话的内容也就?是前世自?己见过的领导们的发言,她修修改改就?拿来使?用了。 阿萍清楚自?己活不成个政治生物,她就?只能按照自?己理解的方式去塑造禾城的政体。 站在高处,阿萍向下望去,看见的是各色众生相。有的激动,有的迷茫,有的兴奋,有的沉默,这一张张属于人的面孔朝着她,望得她热血沸腾,又?望得她心生战栗。 她似乎在百姓眼中不再是人,而是欲望本?身,也是理想本?身。 阿萍最后?说的话是希望所有有识之士都能走到我的身边,与我共治领土。 说话间,她的表情依旧是镇定自?若的,但她长袖中的手臂却在轻轻颤抖。这丝微小的动静,也只有站在她身边的禾蓁能够感受得到。 这点、恐惧吧?阿萍心中找不到合适的词,姑且这么形容。她想希望蓁蓁和以后?她身边的所有人心中都能永恒地存在着这丝恐惧,初心不改。 在禾城城主的宣布下,禾城第一次取士开始。 第二?天?早已布置好考场的城主府,它的大门为广大考生敞开。阿萍抱着禾蓁,母女两个坐在屋顶隐蔽的角落,看着朝城主府内涌进的人潮。 人潮其中主流的男人们中走着零星几个女人。 女子身上衣裳颜色的浅淡和柔美的花纹,让她们在人潮中存在鲜明,就?像是溪流中几尾颜色清浅的小鱼,在逆流而上。 阿萍望着前来参考的女性发呆,在她们之中她看到了熟悉的面孔。顾婉,她真的来了,阿萍看到她和人群中的几个姑娘就?忍不住露出个微笑。 第128章 “萍妈妈,为什么来考试的姑娘人数这么少?” 阿萍耳边出现女儿细声细气的询问,她撤回?望向人潮的目光,低头与禾蓁解释:“因为啊,很多姑娘是来了禾城才有条件读书识字的。蓁蓁有做不好的事情,会?怕拿出来被人羞,很多姐姐也是这样,她们才读几年?书,也怕自?己学不好出来考试了,会?被人羞。” 禾蓁不解:“既然怕被人羞,那她们为什么不从小就?读书?就?像蓁蓁现在这样!” 阿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想等禾蓁年?龄再大一些后?,还是要带她去禾城外面走走。 孩子天?真可爱,很让人疼没错,但做为她的女儿,天?真是最该丢下的东西。 禾城的环境太好,未免让像禾蓁这样的二?代?、三代?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残酷。 阿萍温声对?禾蓁,说:“蓁蓁这个问题,妈妈可以现在和你说,但妈妈想等你再长大点,妈妈会?带你去禾城外面生活一段时?间,到时?候蓁蓁自?己解答这个问题吧。” 迎着禾蓁懵懂的眼神,阿萍把孩子抱在怀里亲了亲。她想不仅等禾蓁年?满二?十了,她要带她出去游历,禾城从禾蓁这个年?龄段划分下去的孩子,以后?等他们大了,也要安排他们游学。 趁把孩子抱在怀里,小孩现在的角度看不见大人脸上的表情,阿萍转头对?着角落结结实?实?叹了一口气。 这还真是万事开头难,她在西游从零开始建设地盘,这才一个城就?有那么多事! 幸好她现在修行了,不用担心年?龄限制,不然曾经只能活一百年?的她,躺平才是最好的选择。 感谢顿悟,感谢红星,感谢欲望了。 没想到带着女儿围观考生入场,还能给未来的自?己找出了那么一大堆事。阿萍不敢再继续带孩子看热闹了,着急拔慌地就?找借口带着禾蓁去厨房找阿妈。 在把孩子丢给自?己的母亲古兰后?,阿萍松了一口气,望了两眼亲热着说话的祖孙,她耷拉下肩膀,用木棍往灶台下的火堆里,向外扒拉红薯吃。 在这个吃糖艰难的年?代?,红薯就?是阿萍的快乐源泉。 感谢西游作者不是唐朝土著,不然她是连口红薯都吃不上!再严重?点,唐代?没棉花呀,要是正宗的唐背景,阿萍想她小时?候能不能长大都是个问题。 毕竟旧时?代?平民老百姓家每到冬日?,熬过去都像是渡劫。。。 阿萍正快乐吃着红薯呢,一旁抱着孙女的古兰瞧着女儿脸上的笑容,对?她说:“阿萍,你再往里找找,阿妈还往里放了土豆,你找出来沾盐吃。” 耳边听着女儿响亮哎的一声应答声,脸颊贴着孙女柔嫩的小脸,古兰心里感到了浓浓的幸福。 她就?是个普通牧马放牛的牧人,帮不上阿萍什么大忙。她能做的只有看女儿爱吃红薯,就?在灶火里给她烤上,平时?再留下一两碗米汤给她补身,看她哪天?来吃饭了再多分给她点肉,并把她碗里的饭压实?,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古兰望着女儿又?去找土豆的样子,笑着说:“阿妈的小花骨朵,你要记得好好吃饭,吃饱了肚皮才有力气干活。” 阿萍点头,扭头对?着母亲的关心,回?了个孩子气的微笑:“好,我听阿妈的话。” 五日?过后?,禾城第一次科考结束,阿萍也在后?续的三天?里开始大力整活,不辜负一点她吃进肚里的粮食。 人活在世,多数图名图力,少数的理想主义者混迹在前者当中。阿萍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清晰地记得自?己拿到功名的第一天?。 先是张贴榜单,用上不同的墨色写?名。每科前三用金色的墨笔写?名,第四名到第十名用朱砂着墨,十名之后?者用黑墨。 再然后?就?是戴花骑马、宴席安排,是有些夸张,但为满足人们的虚荣心,阿萍觉得这是必要的。 做好这些准备后?,时?间来到禾城的放榜日?。 城主府的大门打开,走出一队手持长枪的官兵,从得知放榜消息后?就?挤来城主府门口的人群中分开一条路,让拿着榜文?的小吏们在其中行走。 城主府门口新做了一个大大的告示栏,在万众瞩目下小吏张贴好榜单,就?沉默地站在告示栏旁边看着人们为榜单疯狂。 人群里顾婉和顾虎妮也来看榜了,她们极力抵抗着拥挤的人群,仰起头去看告示栏上,自?己是否榜上有名。 “我看着我啦!我在军科倒数第三,阿婉你在农科第二?!!!” 顾虎妮个子高,力气大,她挤开人群在榜上找到了她和顾婉的名字。 正被人群挤得脸色发白的顾婉大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带你看看!”顾虎妮原地扎下马步,双手掐在顾婉的腰间把她举起来:“你快看!” 身体角度一下就?拔高了,顾婉瞧见了自?己被金色笔墨写?下的名字! “太好了,我中了!我中了!我是第二?!”在榜上瞧见了自?己的名字,顾婉哪怕再是稳重?的性格,这下也忍不住喜笑颜开。 “一个女子?怎么连女子得中了,老夫却不成!” 在顾婉和顾虎妮两人在为她们中举而欢喜时?,人群里有道男声打断了她们的喜悦。 两人皱眉看向说话的人,那是一个看着和她们爹差不多年?纪的男人。 好笑的是在这个男人开口说话了,人群中出现了其余男人的附和声: “是啊,赵兄所言有理!” “怕是城主偏颇了,都是女子。。。” “唉,有心为民,却不能面上!” 言谈间似乎他们输给了女子,并不是女子优秀,而是他们受到了不公,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顾婉听着这些男人的话,气得柳眉倒竖,刚想上前理论,她身旁性急的顾虎妮就?毫不客气地张口,怒道: “这是怎么呢?一个个年?纪这么大,是输不起吗?!” “怎么就?讲城主小话,背后?议论人不是君子干的事,怎么书读得多却不干君子事?” “还有这榜上也有男人,男人还比女人多呢?老人家你们又?要讲什么?不行就?承认自?己不行,才子才女可是不分男女的,怎么到你们这里就?不承认你们是没用的男人了,我呸!!!” 顾虎妮声如洪钟,一通言词清晰正确的反驳还了回?去,震得在场鸦雀无声,只有几个男人涨红着脸或瞪或指着她。 她这开口驳人的话,让顾婉对?她刮目相看。 本?来顾婉还以为顾虎妮开口又?要对?人骂脏话,就?像以前在村子里时?一样,谁知道她这回?说人不仅不带脏字,还有理有据。 注意到身边人的目光,顾虎妮低头对?顾婉挤挤眼,一脸自?己不再是吴下阿蒙的嘚瑟,逗得顾婉垂眸轻笑。 笑她读了书,人真是不一样了! 两个姑娘之间的小互动瞒不过在场所有人,几乎是所有人他们都知道了这两个女子的无畏,她们根本?不害怕来源于男人的指点。 又?加上她们说的话有理,一时?之间多数男人都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只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名字在榜上的男人们瞧乐子,名字不在榜上的男人们涨红着脸为自?己辩驳。 无法从女人说出话的观点找到攻击点,他们就?从规矩和从来如此上企图‘劝诫’着顾婉和顾虎妮两个女人,回?归到女子的正道上。 话越说越不堪了,渐渐有头脑清醒的男人听不下去他们那些侮辱人的话。 竖子无母乎?无姐妹焉? 不然嘴中的话为何?越来越荒唐! 有的男人从人群中离开站远了些,不想掺和这乱象。 他们算是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落选了。学问不扎实?倒是次要了,他们怕是连禾城谁做主都不知道,不然怎么敢这样堂而皇之地欺辱女子? 有的男人不离开,他们选择站了出来。有人是看不去男子汉大丈夫欺负女子的卑劣行径。有的人想在任职前维护下未来的同僚,方便以后?拉关系,有的人却是为了自?身利益选择站出来。 “好了!你们现在说得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一个穿着短打粗布麻衣的威武男人站了出来,他直接站到顾婉与顾虎妮身前。 顾婉看着来人,怔了片刻后?,问:“顾叔,您怎么在这?” 顾虎妮也认出了来人,正是他们顾氏一族的现任族长顾昱。瞧着他样子像是来维护她们的,她咧开嘴呲着大牙对?顾昱爽朗一笑: “顾叔,您也来看榜啊,您在哪?搞不好我们以后?要一起共事哩!” 顾昱回?头看了这两个族里的小丫头片子笑了笑,他倒是没估计错,这俩胆大敢捅破天?的小姑娘敢来科考。 他对?着她们点点头:“我在文?科第四。” 第129章 回?答完,顾昱又?瞪向人群里最先出声的那位男人,怒道:“赵三叔,您过了!欺负我顾家小辈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冲我和我爹来,我们顾氏族老在家里恭候您大驾!” 被人点出来指责的赵三叔涨红着脸走出来,说:“贤侄严重?了,这件小事那里就?闹到让族老出面。我不过是为男子鸣不平罢了,女子温柔贤淑节俭持家才是正途,哪里好出来抛头露面?” “长此以往,禾城的女子岂不都要不安于室了?” 顾昱没被赵三叔的歪理带走,他会?扯大旗,难不成他就?不会?了? 冷笑两声,顾昱说:“女子怎么了?女子也姓顾,是我顾家的骨血!小子巴不得族里再有像婉娘和虎妮这样有出息的好姑娘!” “我顾氏一族男子考上女子也考上,岂不是说明顾氏文?风鼎盛,家风清正!再说了以后?孩子既有当官的爹又?有当官的娘,日?子过得那才叫一个舒服,以后?干什么都能顺顺利利!” “不是我说您,赵三叔。赵氏怎么就?长不出读书的根苗?是你赵氏一族无德无才?还是赵氏一族都是您这样的人?” 顾昱怼完人,转身不理赵三叔青白的脸色,招呼被他挡在背后?的两个小丫头,说:“今日?是我们顾氏一族的好日?子,榜上有名者,我们顾家男子有四人,女子有你们两人。族里正杀鸡温酒要摆宴席呢,婉娘,虎妮,现在和我回?去,我们吃席去!” 从未被族里维护过的两个姑娘都有些懵,顾婉和顾虎妮连声应好,跟着顾昱身后?离开城主府门口。 顾婉与顾虎妮手拉手跟在顾昱身后?,她们脚下这会?儿还飘着呢! 她们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欺负了,却是第一次明确感受到家族的保护。 以女子身份,凭借女子的身份被血亲维护出头,面对?流言蜚语唇枪舌剑,她们不再先是受到指责,再被保护,而是直接有人出面替她们挡住了外面的风雨! 顾婉听见她身边的顾虎妮低声对?她,说:“阿婉,我谢谢你拉我读书。这还没当官呢,读书的好处我就?体验到了。” “嗯。”顾婉低声应了一句,实?话说她现在又?觉得自?己做梦了,这身上有了功名,还未当值就?受用了好处。 她低下头笑了,不敢让任何?人,哪怕是顾虎妮看见她此刻脸上的表情。 顾婉低着头无声地狞笑着,带着痛快与怨毒! 她想这就?是功名啊!她爹求了一辈子没有得到过的功名,他企图扶持傻儿子也没机会?得到的功名! 原来榜上有名的感觉会?是这样畅快,顾婉悟了,怪不得男人要扭曲女子无才就?是德的圣人言,把她们关进家里! 这样爽快的好事,得了的人当然不想把机会?让出去! 明明考中的喜事,却在顾婉心里酿制成了又?一渊怨毒的深潭。 她在恨父母的阶段又?更上了一层,她憎恨着禾城以外的世道。顾婉不懂她们女人为什么要活得如此痛苦悲惨? 顾婉的疑问没人为她解答,她也不会?对?外倾吐。 哪怕在顾氏在为她们中举的酒宴上,顾婉面上笑着,却能感觉到自?己内心越来越扭曲。 望着族人一个个前倨后?恭的嘴脸,顾婉莫名想掀了桌子在席上发疯。可想想就?算是她发了疯,因为自?己身上有功名,这些人也会?为她的举动找借口打圆场,顾婉就?觉得没意思。 族里的宴席结束,顾婉扶着酒喝多了傻笑不停的顾虎妮回?了她家。 对?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顾虎妮,在油灯的昏黄灯光下,顾婉才对?着她吐露心声: “虎妮,能读书能考功名真好。” 第92章 放榜第二日清晨,顾虎妮按着头从床上爬起。她瞧着四周陌生又熟悉的摆设,这才发现自己昨晚是在顾婉家过的夜。 坐起,用脚找到地上摆放的鞋子穿上,她推开门顺着院子里空气中飘荡的米香找到厨房。 顾虎妮看着灶台前顾婉的背影笑道:“阿婉,我们早上吃什么?” 顾婉听?见她的声音,并没有转身,回道?:“吃肉粥,今早族里给我们两家都送了肉,你的份吊在井中晾着。粥里我放了姜丝,家里没有煮醒酒汤的材料,我们喝姜丝肉片粥醒酒吧?” 顾虎妮哦了一声,这几年她和?顾婉混得?极其?熟悉,没少在她家吃饭,她是知道?她做饭的习惯的。 想到顾婉习惯把粥熬得?清些,随即问她:“早上就只吃粥吗?” 顾婉这次回话,她转过了身,看向顾虎妮,对着她揭开了另一个灶口上的蒸笼:“蒸了野菜馒头,你去切点?咸菜,待会儿就这么吃了。” 看有干粮,顾虎妮一下?就开心了:“哎!知道?了,我洗漱完这就来!” 她转身去院子里折了根树枝,去掉树皮露出内里青白的树干。回来在厨房盐罐里蘸了一点?点?盐,放进嘴里嚼着走出去,去院子里的水井边瞧瞧自己分到的肉,再打水。 顾虎妮蹲在井边,泼水洗脸最后再吐出自己嘴里嚼烂的树枝,这就算是洗漱完了。 以手为梳,重新整好发髻,顾虎妮洗干净手就进了厨房,拿刀切咸菜。 她切好咸菜装盘,也就到了吃饭的时候。拿上两个三个板凳,放碗和?坐下?,顾婉和?顾虎妮就吃起了早饭。 比起昨天没喝多少酒的顾婉,顾虎妮显然还沉浸在昨天的美好中,边吃东西边和?顾婉聊起昨天的诸多经历。那是她自出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尊重的滋味,顾虎妮难以忘怀地不断在脑中回忆。 觉着一个人反复回想还不够品尽回忆里的滋味,她选择找顾婉这个和?自己一样,不受人欢迎的同类继续分享。 哪怕顾婉的回应有一搭没一搭,这也不影响顾虎妮的热情。 两人吃完了早饭,顾婉和?顾虎妮打算去城主府外探听?消息时,她们听?见外面传来的敲门声。 顾婉过去开门这才发现是城主府派来的小吏,他前来给她们通知今日的安排。 跨马戴花游街,城主府夜宴欢庆。这两条消息让顾婉与顾虎妮又惊又喜。 惊的是上面大人对她们的重视,喜的是昨日的美梦没想到今日还能继续! 顾虎妮搓搓手,紧张又害羞地问上门通知他们的小吏:“这马是谁都要骑吗?那有不会骑马的人咋办?” 小吏和?善地对她笑了笑,说:“当?然不是谁都可?以骑,每科前三名才能吃,但是宴席是榜上有名的人都可?以去吃的。” “哦哦,谢谢大人告知。”顾虎妮知道?自己不能参与挣脸面的骑马逛街后,有些失望。但她也知道?自己失望的表情可?能做得?太明显了,于是说话便又拽起文来。 顾婉等?她说完了话,才客气地想要邀请小吏进门坐坐喝水歇歇脚,没想到却被小吏拒绝了。 小吏:“我还要去给别?的新科考生传达消息,就不多留了,谢谢好意。” “大人,慢走。”顾婉看他神情不是推辞而?是真的忙碌,就笑着温声细语地把小吏送走。 顾虎妮等?顾婉关上门后,才勾住她的肩膀,说:“你傍晚要骑马呢,高不高兴?” 顾婉坦言:“自然是高兴的,晚点?我骑马回来给你说说感受。” “那就好!”顾虎妮既为顾婉高兴又有些后悔:“要是当?初我真的把你叫我好好读书的话听?进去了,说不定今天骑马的快活事也有我的份!” 这话不好接,顾婉便转移话题道?:“虎妮,以后你在城主府领了差事,好好干活,再有露脸的事情肯定就会有你的份!” 顾虎妮心里最后一丝后悔的情绪,也被顾婉这句鼓励的话消除了。随即她兴奋道?:“我现在回家找找有没有好看的衣服晚上穿,顺便烧水洗澡,晚上好干净地去赴宴!顾婉你也要记得?收拾自己!” 说完话,她没等?顾婉回话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顾婉瞧着顾虎妮的背影,感觉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她们能有什么好衣裳穿,看来看去不过就是些荆钗布裙。…… 顾婉心里这么想,实际上她却也回房间?仔细找出了套晚上要穿的衣物要戴的木钗。 搭好衣服后,她又到厨房烧热水准备将洗头擦洗身体。顾婉不比顾虎妮身体健壮,她每次砍柴都很费力,所以做不到像顾虎妮一样用柴,所以她烧了一桶热水擦洗就够了。 擦洗完回房换了新衣,顾婉又回到厨房,接着灶火的余温,擦拭着头上的湿发,加快头发变干的速度。 头发被彻底烘干了,一下?午的时间?就消磨了过去。顾婉添了柴让灶火旺了点?,炒熟了把麦粉加水吃了,她就听?见门外毕竟的热闹人声。 放下?碗急忙奔去卧房,找到铜镜理理头发,擦干净唇角的水渍,顾婉连忙朝着外面赶去。 第130章 她步子迈得?急,但等?到她走到院中,听?到敲门声和?门外人群嬉笑声,顾婉的脚步便又慢了下?来。 走到门口开了门,迎上门外的天光,哪怕是在傍晚,顾婉都觉得?外面的天亮得?吓人。 她瞧见人们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还有小吏恭敬的面孔,小吏手中还牵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 顾婉盯着马,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颤抖着小吏:“敢问大人,现下?就要上马马?” 小吏点?点?头,语气也带着笑意:“不敢被您称大人。是的,现在新科名列前茅的大人们都要在家门口上马,等?到城主府门口集合。顾大人,请吧。” 顾婉被小吏口中这句大人叫得?心跳加速,耳根处发烫,她无措且慌张地被小吏扶上马。 上了马,她差点?趴在马背上。腿紧紧地夹着马肚,顾婉颤颤巍巍地挺起腰板,在马背上高了众人一大截的她,居高临下?地望着所有人。 这一刻的心潮澎湃让顾婉红了脸,她抓着马鞍的手用力得?泛白。 这样的高度就是父亲他求了一辈子的高度,也是男子们感受的高度,这样的滋味太美妙了。 顾婉渐渐在这会儿体验到了昨日顾虎妮醉酒的感受,她想等?到了今夜,她怕是也会对着她喋喋不休重复着自己做梦的感觉。 小吏牵着马在前面走,马走动起来后,顾婉更紧张兴奋了,眼中蒸腾的热意,让她觉得?世间?所有事物都被罩在了雾中。 直到她耳边响起一声只有她才能听?到脆响。 “刺啦!” 顾婉脸色忽地一白,她低头望向马镫处,她瞧见了自己露在外的泛黄袜子。 是的,衣裳有看起来崭新的,木钗也有外表完整光滑的,只有鞋子这天天穿着的物件找不着新的。 更别?说鞋子价钱还卖得?贵…… 明明是高兴的日子,顾婉挺起的腰却又忽地塌陷下?来。 露在外面的袜子,戳穿了她伪装的体面,于是刹那间?贫穷就压垮了她的骄傲。 顾婉骑在马上,脸上挂着笑容变得?勉强,她仿佛觉得?大街两旁站着的人都在嘲笑她。 笑她连在自己的大日子里都找不出一双好鞋穿…… 顾婉的脸又一次变红了,不过这次脸红的原因是她藏不住的贫穷。 此时城主府门口,阿萍也换上了一声的华服,她身旁站着同样打扮得?光彩照人的下?属们。 阿萍身边站着母亲古兰和?养女禾蓁,她们手上得?端着两个盘子,再向后望去,慕容氏兄弟与淑娘手上也端着一个盘子。 这些盘子上放着,阿萍在那三日忙碌中捣鼓出的部?分成果,给今日禾城第一批录取的人才簪的花。 盘子里放置的花全是桂花样式的缠花,不过彼此的材质不同。 每科前三名考生簪的桂花,是金花玉叶,四?名到十名簪的桂花,是铜花银叶,十名之后的考生则是木雕的墨花缎叶。 开考前说好的是招六十人,但实际上禾城第一次科考招了八十七人,其?中八十二人为男,五人为女。 男女性别?对比明显,阿萍明白现在这个环境下?有土著女人出来吃螃蟹,就不容易了,其?他地还要看她再使力。 各方面的使力。。。 阿萍带着属下?众人在城主府门口等?着新科考生们前来,她低头摸了摸身边禾蓁的小脑袋,获得?了她甜甜的一个微笑。 她想禾城大环境要变好,还得?城中二、三代人长成。 没等?多久,远处骑马而?来的新科考生们都到了,他们在远处下?了马,列队朝着阿萍走来。 阿萍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更灿烂了些。等?人才们走近了,阿萍当?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发表了些你们是禾城的未来之类的套路话,就让身后端着盘子的人们,去给人才们簪花。 禾蓁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无异于给所有人说明了她继承人的隐形身份。 她个子矮,便有古兰帮她给新科考生们簪花,来自城主隐形继承人的亲近,让考生们欣喜。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发展,直到阿萍瞧见给人簪花的禾蓁站到一个人前不走,却止不住地笑着回头看她。 阿萍还看见古兰给了禾蓁后脑勺一巴掌,阿萍知道?阿妈很宠禾蓁,她一定是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情,才惹得?这巴掌。 她走过去一看,发现禾蓁停步的考生还是熟人,是顾婉! 走近了一瞧,阿萍才发现禾蓁在笑什么,原来她在笑顾婉烂了一只的鞋子! 这个发现一下?就让阿萍的脸色沉了下?来,她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蓁蓁真的是好日子过多了,竟然有脸嘲笑百姓的贫穷了! 阿萍没有给禾蓁留面子,因为这不同于那天母女私底下?围观考生入场考试时的谈话,今天是在百姓面前! 禾蓁这一笑,是在说什么?她们瞧不起穷苦百姓?还是瞧不起被她们鼓励着来参考的女人? 阿萍严肃的表情立刻就让禾蓁察觉了不对劲,她有些无措地想解释什么,却被古兰捂住了嘴。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带着淑姨走了过来,淑姨接过了她和?外婆手中的盘子,而?她飞速地被外婆抱进了城主府。 等?进了城主府的大门,古兰才松开自己捂着孙女的嘴。 禾蓁惊慌失措地和?她,说:“外婆,我是做错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不让我给那些人戴花花了?” 古兰叹了口气,问她:“那你先?给我说,你刚才为什么发笑?” 听?了外婆的话,禾蓁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涨红着脸低头捏着自己的衣角,有不服气地问:“今天多重要的一天,那人却穿双烂鞋过来,我笑她难不成笑错了?” 古兰听?了这话不再抱着她,把禾蓁放在地上,蹲下?身让孙女看着她,说:“禾蓁你笑错了,你不该笑!” “那位姑娘没有做错事,品行上也没有瑕疵,你没有理由笑她。外婆和?你妈妈气得?是你在笑别?人的贫穷!” 禾蓁还在那扭捏,左右侧着身体不愿意听?长辈的说教,直到被古兰沉声喝了一声。 瞧着孙女被自己吓住了,眼泪汪汪地,古兰也没有心软,她觉得?比起让阿萍来教训蓁蓁,不如让她抢个先?。 古兰板起脸对禾蓁,说:“你凭什么笑话别?人穷?凭你是城主的女儿,是个娇小姐吗?我们家也是从穷人过来的,曾经外婆我还差点?穷到病死,就是因为家里那时候拿不出钱来请医生与大巫!现在家里日子好些了,你从小不缺吃穿就能笑话别?人家穷了吗?” “蓁蓁你这样的行为是在伤外婆和?你娘的心,因为家里以前也被你这样的人笑话过,你是要长成那样的人吗?!” 禾蓁眼里的泪水落了下?来,她不知道?家里以前有那么穷。 她虽然是阿萍的养女,可?从小到现在她听?的都是阿萍妈妈有多有钱,阿萍妈妈代领禾城百姓杀灭土匪时有多威风。她从来不知道?她家原来和?百姓家是一样的。 禾蓁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她其?实还是不懂,但她却听?明白了外婆曾经因为穷差点?死掉,她不想外婆死掉。 禾蓁吸着鼻子哭着与古兰道?歉:“外婆我错了,我再也不笑话别?人穷了,你别?死!我让妈妈把穷杀了,没有穷,你就不会死了!” “傻孩子!”古兰表情放松下?来,心想穷哪是那么好消灭干净的,禾城现在所有人才吃上饭呢! 她站起来牵着禾蓁走去了厨房,路上边给她擦眼泪边说:“穷哪是那么好杀的,你娘杀得?了自己这一家,天下?这万万家以她一人之力是杀不尽的,唉。” 单说她们一家之困,是早已?解了。古兰回忆过去,自己抱着些侥幸心理卖女儿的举动,一下?就沉默了下?来,她不知道?阿萍现在看没看出来,但是日子就这么混沌的过下?去也好。 她忙着大家的事,小家里的事也就那样了。 “我长大了,帮萍萍妈妈。” 耳边响起的童言稚语,让古兰眉心间?隆起的愁意小丘变平,她低头说: “好,等?你长大了也去帮她。” 这对祖孙回了城主府,城主府外的阿萍却拉起了顾婉的手,向这个被不懂事孩子举动臊得?脸红的姑娘道?歉:“顾姑娘,委屈你了。是我不好没把孩子教好,让她欺辱了你,等?新晋的士人打马游街过后,我让她向你道?歉。” 顾婉怯怯地抬头望了阿萍一眼,旋即又不好意思地低头。 刚才禾蓁的笑声的确让顾婉下?不来台,但是阿萍这样柔柔地和?她说话,她心里的难受便消减了许多。 “不妨事的,小孩子都这样。”她故作宽容地向阿萍说。 阿萍摇头:“孩子是孩子,但是孩子犯错了就是大人没教好,我可?不是小孩子。蓁蓁做了错事,我要替她道?歉。” 第131章 她抬手理了理面前姑娘有些凌乱的鬓发,从身旁淑娘拿着的盘子上取了一支金桂花给她簪在发上:“真好看!今天是顾姑娘的好日子,谁也不能让你难过。” 顾婉羞得?脸一红,阿萍带着欣赏的目光瞧着她,拿了自己随身的手帕轻轻给她擦拭着鼻梁、额头上的汗水。 “大好的日子可?不能让你光着脚,来,你来穿我的。” 看着阿萍要脱下?自己的鞋子要给她穿,顾婉受宠若惊,连连推辞:“使不得?,使不得?,我怎么能穿城主您的鞋!” “使得?!”顾婉一个凡人的力气比不过身为修行者?的阿萍,没等?顾婉挥几下?手推辞,阿萍就把自己的鞋脱了下?来,适应她穿。 顾婉无措地瞧着城主从华贵衣裙下?探出的脚,脚上雪白的袜子染了尘土,她心里有些难受。 她觉得?都是她的错,要是她有能力拿出一双好鞋子,哪里需要城主光脚踩在肮脏的地上。 都是她的错…… 都是那个不懂事的死孩子的错…… 顾婉心里情绪正翻江倒海着,行为上却顺从地穿上了阿萍脱下?的鞋。 缎面刺绣嵌玉的软鞋香履,是她从未触碰过的好物,穿鞋时她脚踝都在颤抖着。 阿萍扶起穿好鞋的顾婉,对她,说:“没事,你先?委屈着穿我的。禾城对官吏的待遇很好,月供银米,入职后什么好衣服好鞋,我们都穿得?起,想怎么穿怎么穿。” 安抚好了顾婉,给新科考生们簪花的活就被阿萍继续进行。 再遇着生活窘迫的考生,阿萍或拿东西给其?应急或语言安抚,总算是稳住了今天差点?崩盘的场面。稳稳地目送簪花完毕的考生们,继续进行簪花游街的体面风流事。 离开城主府门口前,顾婉再度上马时她悄悄回头望了一眼。 她的偷瞧被城主抓住了,她看见光彩照人明艳无双的城主还笑着朝她招招手,顾婉的脸便又红了。 今日,她都数不清自己到底红了几次脸,直觉得?今天早上到现在的经历够跌宕起伏的。 顾婉笑着回应了下?阿萍对她的招呼,羞怯地转回了头,这次骑马她挺直了腰背。 她不再为自身捉襟见肘的窘迫生活而?感到羞耻,她可?是被城主看好的人。 她脚上穿着城主的绣鞋,城主既然赏了她这样一双好鞋,她以后自然能挣下?配得?上它的好钗裙! 顾婉心里滚动着什么豪言壮语,阿萍不知道?,她看着士人们骑马走了,扭头和?身边的淑娘,笑说: “你看那顾姑娘多可?爱!” 淑娘点?点?头,也笑道?:“是啊,年轻姑娘嘛,就像朝阳一样生机勃勃。” 闲聊了两句后,想着没能簪花游街的考生也不愿意留在城主府,反而?随着百姓们跑去看热闹,阿萍歪了歪身子靠在淑娘肩膀上。 她调侃自己,道?:“我还是好日子过久了,现在居然不习惯没穿鞋踩在地面上的感觉。” “那要我背你吗?”淑娘笑问。 阿萍对她挑眉轻笑,道?:“哪敢劳烦姐姐,我们先?进去瞧瞧宴席场景布置得?如何,顺便瞧瞧蓁蓁,她啊,还是我带着她的时间?少了。” 淑娘回忆起方才禾蓁的举动,也是觉得?心里哽得?慌,叹气:“现在日子过得?好了,怎么孩子的问题变得?这样多,我们以后多管管吧。” 两人点?头,领着身后的人向内走去,两个女子亲密的耳语,让人无法插入其?中。 慕容伏罗和?慕容涂挤挤眼,彼此心里都有些失落,深觉不能和?主公勾肩搭背实在遗憾。 枭奴走在最后面,瞧着长辈们之间?的挤眉弄眼,心里暗暗觉得?好笑。他想找人聊天,诚郎却不在身边,慧郎又不在禾城,只能自己偷笑两下?作罢。 城主府内花园内的空地上摆齐了桌椅板凳,安放着照明的灯笼,布置得?很是像样。 这处阿萍问了两句后,又领着众人去看了禾城内布置的神堂。 是的,神堂。 这又是阿萍强行说服自己退一步的决定。 现在还是在猥琐发育的潜伏期,她要能忍能退,蛰伏到她有嫌烦天地的能力为止。 旁人不知道?阿萍看着神像时心里有多恶心,只看见她平静地给文曲星的神像燃香上贡品。 阿萍脸上带笑地给文曲星上了香,转身和?众下?属交代:“禾城风调雨顺,现下?仓里也有了些银米,为了百姓也是为了。。。我们在城中修些庙宇如何?” 慕容涂不解,他是知道?眼前这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矛盾的行为。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能舍下?脸面对未来强敌恭敬的主公,可?怕极了。 明明是恨的,却能笑脸相迎,也不知道?未来有势后,她会下?多恨的手。 慕容涂想面前的主公是有些吕氏之风在身上的,随即摇了摇手中的羽扇,问:“主公想为哪方尊神修庙?” 阿萍脑中思绪急转,很快做好决定:“文曲星、财神爷、阎王爷、哪吒大神,龙王各一座,最后佛、道?各建一座小庙、一座小观。” 这算是人们信仰中必备的神灵了,还是少管闲事的大神,不会有事没事在凡间?叽叽咕咕地烦人。 阿萍可?不想禾城中出现什么城隍庙。 这些离人间?近的小神最是麻烦,一个个像是活体摄像头监视人间?,还似高级的地痞流氓搜刮人间?财宝,忒恶心。 阿萍直接把大佬的庙搬来禾城供奉,大佬事多只要香火到位,他们都没空闲去管凡间?破事。再者?小弟总不能和?大佬抢地盘抢香火吧? 她可?不耐烦应付地痞流氓,哪怕是挂个仙名的地痞流氓,要是把她惹急了她真怕自己拔剑又和?这些老东西干起来。 为了让自己势力猥琐发育期间?过得?愉快点?,阿萍选择暂时对不科学的力量低头。 城主府内城主下?了一条新政令,带着其?余领导层开着小会,城主府外的街道?上却热闹至极,人声鼎沸,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街道?上的鞭炮放了几百响,让街道?上铺满了红纸,榜上有名各科前几的考生们,才被小吏牵着他们**的马匹,往主街上走。 此刻正是城中人家干完农活吃罢晚饭的时间?,百姓们都有精力有空闲凑热闹。 于是不管年纪大小,禾城中都走在街边瞧热闹。 小儿们三五成群地跟着读书人骑马的队伍跑来跑去,嘴上唱着欢快的儿歌。老人们谈笑着说,马上谁谁是哪家的好后生、好女儿。青年们未成家的羡慕又激起了名利心,成家的则是下?定决心从今夜起要催促儿女努力读书,有朝一日也能让他们涨涨脸面。 人群中混杂着其?余排名靠后的考生,他们有的艳羡着马上的人,有的垂头后悔自己考试时没有努力。 顾婉骑在马上,混在队伍里,又是赏了一番众生相,心里感悟更是万千生灭。 她瞧见了人群中熟悉的面孔,有顾虎妮,有顾家族老,有过去的邻居,…还有、还有家里的父母。 顾婉看着父母苍老了许多的面孔,有些心酸,却又固执地扭过头,避开和?他们对视。 她想他们都放话不认他们了,那今日她的荣耀也与他们无关! 只想让他们后悔,顾婉却没有想重归于好的心,家庭是顾婉心中永远的伤痛。 “姐姐!姐姐!” 这时,顾婉听?见了她那傻子弟弟的笑闹声。 顾长生有些生气地嘟嘴,他着急地和?身边的朋友们保证:“那骑在马上,戴花的真的是我姐姐!” 他的朋友全是些剃发穿着开裆裤的孩子,他们瞧着顾长生无人理会,纷纷拍手做鬼脸地笑话她: “看啊看啊,顾傻子是大话王!” “你姐姐不要你喽!” “你姐姐不要你和?你爹娘,你们都是坏家伙!” 顾长生反驳:“不是,才不是,只是姐姐没听?到我喊她!” 扎着冲天辫的小孩,笑话他:“我爹说了,你傻,你爹娘偏心眼大坏蛋,顾家姐姐不要你们是大好事哈哈哈哈!” 在他的带领下?,小孩们都笑了起来,围着顾长生唱着歪歌戏弄他,直到顾长生哭着逃走,他们才作罢。 第93章 “姐姐!” “姐姐!!!” 正觉得自己处在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顾婉耳边突然出现了让她觉得熟悉又烦躁的声音。 她知道谁在喊她,却不想回应。 顾长生,她的傻弟弟,父母捧在手心的宝贝蛋。 顾婉曾经不讨厌他的,甚至于在顾长生五岁前她都挺喜欢他。有人笑?顾长生傻,她还会举着扫帚打走?那些笑?话?她弟弟的人? 是什么时候开始讨厌他的呢? 第132章 顾婉想绝不是家里把好吃的都让给他的时候,而?是顾长生六岁时被父亲领进书?房开蒙时,还是顾长生十岁时躲在厨房被娘喂猪油渣时,是父子俩之间的脉脉温情?,是母子之间的挤眉弄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父亲说女子不用学那么多东西,书?房更是女人止步,哪怕弟弟是个傻子也因为他有着撒尿的小雀,比聪明伶俐的她高贵太多。 母亲说他们没吃什么,家里没钱哪里来的钱买肉,她不过是熬猪油罢了,指责她多心责怪她嫉妒幼弟。 家里所有人都很有道理,但这些只是表象。 顾婉清楚他们只是似乎有道理,骗不了她。 女子不能读书?,谁也没有这么规定,不过父亲是想她始终是要嫁人的,不愿意?为以后是外人的她多费心力。 没有吃好的?顾长生嘴上的油光,他和母亲相视一笑?的‘默契’。空气里猪油渣拌糖的荤甜香气,她想她的嗅觉从未出过问题。 因为血亲,因为弱小,顾婉想自己曾经是真切爱过顾长生的,不过这爱被她丢到了昨日。 大抵是自己亲缘太浅,顾婉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丝毫没有回头去找身后那个呼唤自己的男声。 她讨厌顾长生,她也讨厌爹娘,他们就?这样永远地互相厌恶下?去,谁也不要回头,最好。因为他们之间谁回了头,彼此?的一生就?成了笑?话?。 顾婉骑在马上,她脚上漂亮的缎面?鞋在夕阳下?闪耀着柔和的光,她笑?着,对着前方,把过去所有都丢进了回忆中?。 顾长生在追逐新科考生队伍的路上摔倒了,他趴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这样狼狈的场景中?,穿插进了一群小孩围绕着他嘲笑?嬉闹的队伍,就?让顾长生瞧着更可?怜了。 顾婉是个美人,她生着一身光滑细腻的冷白皮。一白遮三?丑,哪怕在吃不饱饭的日子里,她在同村的姑娘中?也是显眼的存在,还曾被人打趣过她有罗敷之貌。她的亲弟弟顾长生外貌自然也不差,他是痴儿但却不是那种邋遢管不住屎尿的傻,而?是形同稚儿般的长不大。 混在人群中?看热闹的顾虎妮,她就?看不下?去被孩童们捉弄的顾长生,因为这人的眉眼像极了顾婉。 “你们怎么能欺负傻子呢,快滚滚滚!” 顾虎妮从人群中?走?出来,一把将趴在地上哇哇大哭的顾长生从地上扯起。她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怒视着戏弄顾长生的孩子们,当即就?把他们吓得做鸟兽散。 赶走?小孩儿们了,顾虎妮朝顾长生,大吼:“你这小傻子别哭了,再哭我打你了啊!” 别提,顾虎妮这一凶,顾长生真的就?不敢哭了,只伸手指着前方,抽噎着与?她,说:“姐姐,姐姐不理我了!” 顾虎妮翻了个大白眼:“她理你,那才是白天见鬼!” “你也不看看你那缺德爹娘,还有你这白眼狼小傻子!”顾虎妮没管顾长生听没听懂,拉扯着顾长生,往他家去了。 边走?她边骂:“可?不能让你坏了阿婉的好日子,你那父母也是,没了阿婉,居然也能让你从家里跑出来!” 顾虎妮是分不清她这样爹娘不要的姑娘,惨,还是顾婉这种爹娘半要半不要,更惨。 等走?到了顾婉以前家的大门,她毫不客气大力拍门:“有人在家吗?你家傻儿子跑丢我给送回来了,快开门!!!” 话?没喊完,面?前的大门就?打开了,顾虎妮看见开门的人是顾婉的母亲。叫了句顾婶,她就?把手中?抓着的顾长生,朝门内推去:“你家傻儿子,请看好,告辞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走?多远顾虎妮听见顾家里传出的叫骂声: “我让你去看打马游街!我让你看!就?这么没见过世面??!” “孩子他爹你别打了!长生他懂得什么?” “他不懂,我看他懂得很,这就?急着要去黏当官的大姐,怎么?!你也觉得为父输给她了?” 顾虎妮觉得这些话?,是屋里顾婉她爹说给她听的。 当即她不停地翻着白眼,想拿脏话?骂他,还没组织好语音,她又想自己不是白身了,在心里大骂顾婉她爹颅内有疾! 也是,自己哪怕在禾城丢了脸面?,可?一听到禾城开科举,这老东西不也厚着脸皮跑去了,可?惜他没考中?,他不放在眼中?的女儿考上了。 顾虎妮抬手摸摸自己头上的桂花,笑?嘻嘻地跑走?了。 她觉着自己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她还要继续看热闹呢! 赶到街上回到人群里,顾虎妮激动地对着马上的顾婉招手,最后和考中?的族人们一路欢欢喜喜地走?去了城主府门口。 等顾婉下?了马,再和她一路走?进了城主府,继续着顾虎妮自己的美梦。 阿萍作风朴实,城主府布置得并不奢华,但是有城主府的前主人在,她再怎么节约不爱奢侈,城主府在老百姓们眼中?都是豪气的华丽大宅。 顾虎妮一路上都觉得自己眼睛不够用了,她从来没进过这么大的房子,看过这样漂亮的颜色与?雕塑装点的屋子。 等随着人流走?到了花园中?,她瞧着站在那里的大人们,顾虎妮差点被眼前的美景唬得呼吸停止。 大量的灯烛把花园宴席设置处照耀得恍若白日。在光亮的中?心,锦衣大美人身边围着另一群美人,配上他们身边放置美酒佳肴的宴席,这画面?仿若是一副专门编织给远处他们这群人的神仙幻境。 多瞧了几眼,顾虎妮便心生怯意?。 她想自己配得上和这些神仙一样的大人们站在一起吗?和他们比,她似乎真成了泥。 突然袖子被拉住,顾虎妮被顾婉拉住袖子朝着宴席处走?去,靠近了那群似乎身上都带着光的人们。 阿萍等着众人入座后,她才举杯和未来五十年禾城的领导班子们,发表讲话?: “禾城建立到现在二十年都没有,对于这片土地上的城池来说它很年轻,正需要你们这些有识之士来将它建设得更好!我们禾城的官员要重视百姓关心百姓,一切为了百姓服务,珍惜城中?每一个百姓!” “今日起,你们通过科考来到我的身边,我很高兴,因为我知道你们都是从百姓中?走?出来的人,你们能经历过百姓的苦,便能明白该如何?爱民。自古英雄不问出处,诸位英雄之后要与?我共事,自此?上下?一心,便不用称君臣,彼此?称呼同志就?好。” “让我们为了禾城会变得更好的未来干杯!” 她说的既是场面?话?又是真心话?。 阿萍想按照发展路线,禾城还是要变成禾国的,国家是为了更好服务于人民的机器,帝制却不是。 于此?时社会主义太过超前,但可?以拼拼凑凑学一下?约翰牛国家的制度嘛。 种花的特色不就?在于发现不适用自己国家的制度,修修改改后就?能使用嘛。 阿萍想禾城发展到以后成了阿萍离线制也是可?以的! 再说了他们红人也玩不来君君臣臣这一套,光是前期假装阿萍都不愿意?,他们红星人玩不来这套假把式。 说完话?,对上席上一张张激动的脸,她仰起脖子喝完了杯中?的酒。 浑浊的酒液上漂浮着几颗米粒,喝起来味道有点甜也有点酸,不是好酒,但在当下?的禾城也很珍贵。 就?着城主的讲话?,席上众人饮了酒,言语间便用上了阿萍方才说的称呼,用同志称呼起了彼此?,各自笑?谈着瞧着席间空地上的杂耍表演。 此?时禾城刚起步,建立起了未来政治的骨架,还在单纯的人们就?这么被阿萍牵引上了此?界从未出现过的一个政体。 这政体与?众不同,直到禾城经历了四五代人时,他们才发觉了自家这异于外界的政治体系。 现下?众人只是觉得阿萍口中?与?他们的以后,还是儒家那些东西,不过是她在诸多儒家先圣的言论中?更偏向荀子。 阿萍今日除了开席时的宣言,便没有再多话?,她知道一切还得慢慢来,更多的则是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今天,且让他们欢乐着。 阿萍举杯,无论哪个人敬她酒,她都接了,争取让今天宴上所有人都开心。毕竟等过了这段时间,宴席上所有人包括她都要为禾城当牛做马,成为百姓的好牛马。 城主府的宴席持续到了深夜,人醉倒大半。阿萍让人去通知了他们的家人后,就?留下?他们在城主府过了夜。 在所有人睡着时,阿萍飞到了城主府的屋顶上,靠着屋脊望月。 她在望月,也在望着其他,比如说夜晚中?最亮的光。 西游啊,等级分明、阶级固化、吃人社会、达尔文主义,神佛妖魔为刀,鱼肉百姓,这个文学作品的世界活了过来,她成了书?中?人。 第133章 是连书?中?剧情?里都没有出场过的无名氏。 书?里唐僧取到了真经,师徒几个修成了正果,然后呢? 阿萍躺在瓦上轻笑?,主角的人生当然是happy大结局,众生呢?世界还是那个世界,苦难还是那个苦难,贵者恒贵,贱者恒贱。 不过就?是被压迫者,成了压迫者,这就?是凡俗的正果,众人眼中?的上岸。 夜里月色清凉如水,阿萍深深觉得自己喝醉了,她想再过几年自己到了要向外游走?打野的时期了。 禾城内的建设基本饱和了,她需要向外活得力量获取财富,壮大她的力量。 迷糊着在月亮的注视下?,阿萍睡了过去,等到第二日时,她又是那个平和稳重的城主,领导着所有人。 宴席之后的三?日,是阿萍设定下?给新科士人们的假期,假期过后他们就?要各自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 主张一个一条命,睁眼就?要为了禾城美好的明天,库库氪命。 四科的录取的人才被禾城领导层们分开代领。 趁着现在时间多,慕容兄弟能抓紧时间培养将才。不要求他们神兵天降,而?要求他们知道起码的领兵要诀,为了五六年后禾城征兵做准备。 毕竟禾城现在发展的这样好,阿萍觉着有人要蠢蠢欲动着,妄想摘桃子了。 而?她是绝不可?能做某山某宋代领众人来个大送特送的! 四科里,目前军科、农科两科阿萍最为在意?,军科的人被分了出去,农科则是被阿萍手把手带着。 在农科的士人里,她看见了熟悉的人,又是那个容易害羞的顾婉。 没有对她有什么特殊待遇,阿萍现在赶着时间想把禾城的摊子赶紧架起来,她还想着要去一个地方找两个对禾城发展很有用的大宝贝。 农业的研究是很枯燥的,阿萍望着眼前二十多个人,她也不知道最后他们当中?能有几人留在她的实验室。 阿萍最初立道时心中?的热血也在研究中?化为了火山内的岩浆池,沉寂了下?来。 从零开始的建设,很枯燥。开地、种地、修建城墙、修建码头、修补城内房屋,天天都是事却非常普通,几乎每一天的日程表都是机械化的。 阿萍在田地里弯下?腰就?狠干了几年,她不知道该如何?治疗粮食的疾病,她只能分开田地的播种,调控着地里各类粮食种植量。 日日灰头土脸活得和个老农一样的日子和想象中?杀伐果断的热血仙侠完全不一样。 这样的日子在没有加速器的情?况下?,阿萍过了差不多十年。 偶尔她也会烦恼于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对吗?她会迷失于凡人的业里吗?阿萍自己也不清楚。 摸索着到了今日,阿萍带着众人进了她的实验室。 农科新进士人们手中?各拿了一张小板凳,他们中?间有的年轻瞧着只有十几岁,有的年纪大看着有四五十,但他们跟在阿萍这个年轻的女人身后却个个乖巧得像是个孩子。 他们按照阿萍的吩,咐各自在实验室中?坐下?,看着阿萍拉出一个怪模怪样的木架,在木架上搭了个上面?画了很多东西的黑木板。 他们看见阿萍拿着张没沾水的干布,往那木板上抹了两下?,那黑板字上的白画就?不见了,纷纷觉得是城主在他们面?前使了仙术,窃窃私语地讨论起来。 在众农科新生面?前的古怪板子,就?是阿萍折腾出来的黑板。 她把木板用墨汁涂黑晾干了,用滑石条在上面?书?写?,就?能造成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的效果。 她自己用得不错便把这东西推广给了心腹们,之所以没用到学校内,还是因为滑石挺贵的。 阿萍也是想起滑石能画出粉笔一样的白道道,安排人去采买时,她才知道在古代滑石居然还是一味药材…… 从古至今和治病扯上关系的物?件,就?没有便宜的。所以除了阿萍和她的心腹慕容兄弟、淑娘之外用着低配般黑板粉笔,学校内还是用烧黑的木条在木板上写?写?画画。 阿萍擦干净了黑板,轻声敲敲板子,对众人,说:“安静!今天是你们第一次上课,我将要带你们进入神奇的植物?学。作为你们的老师,我主要研究水稻种子,你们被我带入门后可?以研究水稻,也可?以研究麦子、豆子,只要能增产,你们就?能给新种子命名!” 照常给人画了个大饼,她又道:“植物?学广大且神秘,人可?能终其一生都不能认识世界上所有的植物?,也可?能一辈子也研究不完一种植物?。我希望你们静下?心来,为能让天下?百姓不再挨饿的伟大目标而?奋斗终身!” 她这话?说出来,让整个实验室内的士人们既紧张又激动。 阿萍背后的墙上放置着一个个竹罐子,上面?贴着纸条,他们瞧着纸条上写?着禾城一号、禾城二号……禾城四十三?号。 以禾城命名的稻种,他们作为禾城人自然是熟悉,但是谁也没想到在增产的禾城种子下?还有这么多的失败品。 或是说就?连城主这个仙人都能造出失败的种子,那么他们呢? 实验室在阿萍讲话?完,静了很久。直到不知是谁咽口水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所有人在墙上的‘事实’和阿萍的言语中?,心内对于她说的他们未知的植物?学,生出敬畏之心。 阿萍见开场镇住了学生们,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她拿起滑石条,在身侧的黑板上,写?了一行字。 顾婉瞧着那行字和身边的人一齐念出了声: “水稻花中?的夫妻们?” 这是什么意?思? 水稻里住着小人吗? 士人们惊奇着瞪大眼睛等着阿萍讲课。 阿萍不着急,她抬手在黑板上画出了水稻的构造,才抬眼看向底下?坐着的学生们: “今日的第一课,我将要带领你们认识水稻,我们先来看这稻花。要知道植物?也有男女,就?像我们人一样,男女结婚后,情?投意?合就?会生下?孩子。我们现在就?来认识一株水稻的婚姻生活,水稻花里的夫妻。……” 阿萍尽可?能用朴实的语言为学生们授课。 今天这第一课,她讲的是一株普通水稻如何?生育。 阿萍讲课前就?做好心理准备,用以应付有人骂她授课内容‘有辱斯文’或者是淫秽。谁成想学生们一个个听得都很认真,问起问题来更是直白。 有的人听得脸红却耳朵竖直,有的人更是直接问阿萍水稻里的夫妻怎么搞,他们为什么搞几次就?能生出那么多孩子,人也可?以这样吗,还有的人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听得全神贯注。 这出乎意?料的授课过程,让阿萍心中?好笑?,笑?自己紧张过度。 礼都是用于上层的,底层百姓更多是讲究实用。更别提今天她的讲课,对于古人们来说既猎奇又有趣。 一个时辰的一堂课讲完了,阿萍嗓子也讲哑了。 带着学生们休息了一盏茶的时间,她便又带着他们浩浩荡荡地去往城外她的试验田。 学农还是要纸上地里并行,才好。 想着自己有块地里种的禾城二十二号发育得快,这会儿就?挂上了稻花,阿萍就?打算让学生们眼睛为实,带他们去地里看看实物?。 到了试验田,阿萍眼神温柔地瞧着学生们传看着几株水稻,心想她还是心软些,等他们适应个七八天,再代领他们去了解肥料的事情?。 第94章 虽然给农学敷了个植物学的高大上?名?字,但?说实话研究植物挺无聊的,特别是粮食类植物。 广大的植物学内纲目众多,驯化和未驯化的同科同种的植物就五花八门,研究起来很累但?也很有趣。 而农学内研究的植物,大都是被人类驯化了千年的物种。 知道良莠不齐这个词吗? 莠,指代?的就是类似狗尾巴草的植物,而小?米的前身就是狗尾巴草,它被驯化了?千年变成了?我们眼中的小?米。 而水稻、小?麦、大豆这些人?们主?要食用的粮食都是如?此。 已?经?被人?类强行?养育千百年的它们,早已?彼此变得极其相似。 这就导致同种不同类型的粮食种类,研究起来过程极其的枯燥。阿萍才带领学生们学了?一个月,她就已?经?发?现大部分人?的热情消退。 学生们从最初的好奇兴奋转变为了?平淡无聊,特别是除了?下田,阿萍还带着他们去实操肥料的生产过程。 一个漫长且不能立即见效快的学科就是如?此地折磨人?。 阿萍能学会通过发?疯来宣泄压力,而她的学生们不会。 这就导致农科的新生在一个月后,从最初的二十多个人?减少至十一个人?。 是的,阿萍建立的官员体系有个适应期,总共三个月,如?果不适应自己考入的科目,可以允许官员转科。 第134章 这个设置可能会让后续出现钻空子的人?,但?对于目前刚起步的禾城来说,这个设定刚刚好。 其实把阿萍设立的四科以古时角度来看,依旧是文武取有道,农科虽是要下地干活,但?它本?身就兼顾了?户部的职责。 这样算下来四科里工科才是真正的创新,因为它录取的人?多是真正干活的匠人?。 泥瓦匠、木工师傅、这两者贱籍之属通过考试在禾城摇身一变也成了?大人?。 农科的新人?阿萍在带,工科的人?她也在盯。 是的,她以为农科会在禾城引动波澜,却未想到在工科的掩盖下,农人?当了?大人?这事,变得让人?可以接受起来。 工比农贱,是百姓们脑中的常识,一代?代?的记忆下去,这样的道理早已?固化在他们脑中。 不仅读书人?们不接受,百姓们也觉得工匠做官的事情不可思议。 可这又?有什么呢? 阿萍清楚自己没做错,做出的正确选择,她就不会低头! 绝对强势的命令,毫不留情地抓捕诋毁工科士人?的行?为,让禾城的百姓们第一次认识到城主?的性别是男是女,其实都一样。 他们做下决定后,都是说一不二的。 现在才几?年,饭都没吃饱,只是不饿而已?,人?心就开始浮躁?阿萍可不惯着他们。该打,打!该关,关!罚钱,没收土地,几?个连招下来,他们就接受了?匠人?做官的事实。 现代?技术优秀是没错,但?古代?技术也和精湛呀! 在没有水泥的时代?,工匠们也能和出和水泥差不多坚硬的泥巴,就是造价很贵要用到糯米等物件。 可阿萍她也不会造水泥呀!她听说水泥生成的温度,要稳定的上?千度灼烧。 这条件,在古代?没有仙术的时代?她也做不到。 地理上?有个位置叫做火焰山没错,但?是来回?的运输费用,禾城也供不起,所以阿萍觉得现阶段还是老老实实搞古人?的智慧结晶好啦。 用来整墓土的泥巴,和和用来修城墙和修屋子也不错嘛。 实用万岁,管什么晦气不晦气。 下午,阿萍坐在囤积肥料的院子里翻书,心里这么想着。 她手中拿着的书正是她安排人?在工科士人?身边记录下的实用技术说明书。 要说古时工匠扫蔽自珍?这在阿萍心里不是问题。不过是好处给得不够多,只要钱到位,多数知识和秘方都是能买来的。 阿萍正翻着工科说明书看呢,突然听见不远处学生喊她的声音:“老师,您快来看,这缸肥料是不能用了?吗?” 连忙起身,把书收入袖子,阿萍急匆匆走过去:“怎么了??” 一本?书被她衣袖一扫就收起的招数,正是袖里乾坤。大概是因为要保存的东西越来越多,阿萍身上?那个百宝囊内空间越发?不够用,莫名?在一次次忙碌中,她就突然会了?袖里乾坤。 阿萍想这大概就是心里的渴望和悟性相通了?。 这次她没有像学习架云一般刨根问底地钻研,而是努力忽略细节,让自己相信玄幻。 写不了?答题过程,但?写对了?答案也有分的,将就将就啦。 农是一门很有‘味道’的学科。之前坐在院中翻书,空气中就飘散着臭气。等阿萍走进了?屋子里,哪怕这宽敞的屋子通风极好,她也被肥料自身飘荡出的臭气,熏得脑子一蒙。 她走进了?屋,顾婉第一个迎了?过去。 在这一群禾城首批农科士人?中,顾婉在一个月内通过自己的努力与胆大心细成了?群体里的领头羊。 隐隐地,她变成了?这群喊着城主?师父的人?里的大师姐,凡是求问求解的事情都是她牵头,第一个上?。 顾婉穿着一身方便?干活的麻衣短打,一头长发?变成长辫用木钗盘上?,通身气质干练极了?。 她见阿萍进屋了?立刻把她引到一个大缸前:“就是这缸叶肥。” 阿萍站在缸前用比胳膊还长的大木勺,往里搅动,瞧着里面的情形。她都不用捏起来细看,扭头对顾婉,说:“这发?酵过度了?,都粘粘成泥了?,还成浆装,是不能用了?。下课后你们把这缸肥料倒去远处的废料坑里,等着发?酵时间长了?冬天拿去肥地吧。” 顾婉点头,同时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本?子上?系着一条细绳,上?面系着块细长墨块。 她舔了?舔墨块尖锐的那头,等听见阿萍口中说出的话,她手上?就动作起来。 只听阿萍说:“这缸肥是谁负责的?一看就是偷懒了?,翻动次数少,上?面还成,底下和中间都沤烂了?!” “扣分,如?果超过三次不用心就留级,后面领官时就没你的了?。” 顾婉边在本?子上?记,边下巴朝侧面轻点,说:“金好,老师说你呢,你这是第二次了?。” 顾婉身后的人?群里走出一个年岁不大的男生,瞧着刚到及冠之龄。 金好涨红着脸走出来,连连道歉:“不敢了?,我再不敢了?,我也翻了?的就是每天少翻了?几?次。” 这话,阿萍听得不舒服,她当即对金好瞪了?过去:“错了?就是错了?,狡辩什么?!我看你是每天进来晃晃,拿木勺随便?搅搅就走人?,只为完成签到!” 金好偷奸耍滑的行?为被阿萍点破,脸上?的颜色更红了?。 阿萍见他还算知道羞耻,缓和了?说话语气:“我们农科是最贴近百姓的一科,以后不仅要管理户籍还要总领城中农事。若是在领官之前就偷懒,对农事生疏,以后怎么领导农人?种田理事。地里欠收了?那时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几?十上?百的百姓们挨饿。” “你现在脸红证明你知道自己做错了?晓得羞耻,现在小?事我能原谅你,以后地里庄稼死了?,你全身都烧得通红,百姓们都不会原谅你。” “弟子受教。”金好这次是真心认错了?,因为城主?十几?个学生里,好像就他管理的那缸叶肥出了?问题…… 这个事实让他心内羞耻,又?念及城主?设立下的签到加考试的合格标准,他越发?害怕同级里到最后就他一人?不及格了?。 金好有些哀怨地左右望着同级的农科生们,包括领头顾婉,他有些埋怨他们的冷漠,为什么也不提醒自己。 他也不想想,农科每天的学习有多累。日常要下两次地,上?两节课,期间还要负责个人?的沤肥管理,等到下学前还要面临城主?挨个抽查以前学过的内容。 这样繁忙的学习生活,他们各人?顾各人?都来不及,又?哪来的精力去拉拔别人??再说了?这几?个月的表现,关系到后期的授官,再是同级的情分,谁又?会想扶持自己的竞争对手? 所以金好暂时偷懒换来的恶果,现在也只有他自己独自平常了?。 插看了?一个人?,那不如?全查了?,反正自己手下的学生们就只有那么几?个人?。 阿萍看完金好的缸,又?把所有人?的缸查看一遍,各自评价了?一番。 算算时间也到了?今天该下课的时候,阿萍拍拍手,吸引学生们的注意时也让他们清醒一下: “大家还记得我之前课上?说过的内容吗?夏秋两季温度高,温度变化也大,肥料的发?酵速度快,细菌繁殖速度也快大家不能偷懒,要时时关注。” “谁还记得细菌这个词指的是什么吗?”阿萍又?问。 她自从带了?学生,身上?也染上?了?些师味。做老师的,谁能拒绝提问,在自己面前挤挤挨挨,像是恐惧的小?鹌鹑般的学生们? 顾婉抢答道:“细菌是世上?最小?的微生物群体之一。它们有好有坏,人?生病有时候是因为它,我们吃的酸菜泡菜也是因为有它帮忙,才能吃的。” 阿萍满意地点点头,夸道:“很好,看出阿婉你的知识学得很扎实。下面谁又?能告诉我什么是微生物呢?” “我!我会!”金好抢答道。 他干活方面是偷懒了?些,但?是知识方面的学习他从未偷懒,他说:“微生物是个大概念,细菌被囊括在里面,他们都很小?,比芝麻还要小?,是肉眼不可见的小?东西们。” 金好说完这话后,看见阿萍满意地对他微笑后,又?问:“老师,那什么显微镜好久能造出来?还有那神奇地能杀死大量细菌的酒精呢?” 阿萍:“显微镜的产出,要看你们工科的同级们努力了?,你们可以互相多交流,大家都是同批的考生。酒精要等着韩大夫研究出来了?,我抽不开身就给他提了?一嘴他正在研究呢。” 阿萍说完话学生们就三言两语讨论了?起来: “酒精啊,我还真想看看酒里的妖精长什么样!” “你傻啊,酒精指的是酒中精华,而不是酒妖精,你是不是上?课时走神了??” 第135章 “看来我要去工科那边催催显微镜了?,我记得我们科大半人?都是转去工科吧?” “老陈老徐老王这些人?过去了?,今天下课后我和你一起过去催。” 阿萍瞧着眼前这热烈的氛围,要不是周遭环境太差,真的很像在大学里一样。 她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怀念的表情,怀念自己回?不去的学生时代?。 等学生们讨论了?一会儿,阿萍才说出今天最后要布置给他们的任务:“我看菜肥发?酵好了?几?缸,你们晚上?去通知城里的百姓上?门领取,你们按照每家每户几?亩地的量发?放。要注意在院子外面领取,而且注意现场不要有明火。” 这意思就是又?要去支取夜明珠了?吧。顾婉点点头表示自己收到了?,然后接着等阿萍下一步指示。 该说不说身边有个能干的人?就是方便?。阿萍用着欣赏的目光看向?顾婉,说:“这就是今天最后一件事了?,你们做完了?就各自回?家休息,明天要进行?一次随堂考试,希望你们都能及格。” “又?要考?”学生里有人?颤抖的发?问,最后得来了?阿萍一个肯定的点头后,面露绝望。 无他,只是农科的考试太过频繁,每每都让他们觉得快乐又?痛苦。 快乐是因为考得好了?前三名?发?钱发?米发?肉,痛苦是因为考试范围,城主?从来不给他们划重点,主?打一个学的都是重点。 阿萍她给每一科设定下的适应期最后的合格标准是十分之四的实操成绩,十分之四的书面成绩,最后剩下的两成是老师打分评价。 主?打一个老师学生,两个角色谁也不要想休息。 阿萍看着学生们愁眉苦脸的模样笑了?一会儿,就挥手让她们散了?下课。 留下顾婉,带她回?城主?府库房找家里的阿妈,去库房支取器物。 夜明珠这种东西在阿萍眼中并不稀罕,她也严肃制止人?用它装点房屋。 她现在脑中储存的化学知识不多,但?也知道会发?光的石头指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八成是什么放射性物质。 再加上?她不想试试修行?者肉体的抗辐射性,所以夜明珠这种东西都被她让人?放置在偏僻的库房呐。 这样大概是有辐气的东西,阿萍预备着准备以后遇见恶心货色时,再来个禾城祝辐您,把它们送出去。 然后在把这些夜明珠送出去前,阿萍就找到了?它的作用,用于照明沤肥的几?个院子。 大家都知道无论叶肥、还是粪肥发?酵时都会产生有害气体,要避开明火。 在夜里能发?光的夜明珠就有了?作用。 当然阿萍也考虑到了?保护学生们的健康,不会让她们长时间且徒手接触夜明珠。 也不知道禾城在叫做鹿关城之前,这里的主?事人?家里多有钱?被马匪们搜刮了?几?遍,慕容兄弟扫尾时还能找出这许多东西。 库房里有几?个牛羊角撑大的角质灯笼罩,把夜明珠装进去后,既能简单隔离,也不影响夜明珠照明作用。 城主?府内的事物都被阿萍的母亲古兰负责,也是阿萍为了?自己繁忙时母亲不会寂寞,撒给她的权利。 阿萍带着顾婉,两人?在城主?府里见到了?古兰,去到库房取出羊角灯和夜明珠,顾婉去忙着发?放菜肥的事情了?,阿萍也没到休息的时候。阿萍简单地去浴房淋浴梳洗换了?一套衣服,她马不停蹄去去了?城西养牲口的牲口棚。 一个月,够阿萍把基础的水稻知识和植物入门给农科学生们可怕完了?,她临近晚饭的时间便?会去牲口棚给朱大河与他带的学生们补课。 城中的战马、牛羊、鸡鸭都是宝贵财产不容损失。 阿萍自己大学专业不是动物病理学的,但?是她们养动物的学生,一不小?心养病养死的牲畜,大都会被病理性的老师学生们征用。有时候不仅自己死掉的论文被隔壁系的老师同学们拖走,学生自己还来不及伤心,有时候就要被老师拖出来‘鞭尸’。 那边老师带着学生们剖‘论文’,你的老师还会拉着论文主?人?站在一边围观。 你嗷嗷哭的同时,还要被两个老师对着你嘎掉的论文指指点点,这经?历简直酸爽无比。 阿萍前世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惨痛的‘鞭尸’,但?她喜欢凑热闹。因为大学生活太过无聊,她经?常有听到这样的机会,就厚着脸皮呲着大牙去凑热闹。 所以对于牲畜病害,她不懂,但?是却能那方面都哇啦两句。 唯一让她感觉可惜的是西游世界里还没有引进外国白皮猪,她对猪病可熟悉了?。 毕竟大学里最常躺板板的动物就是猪猪啦,它从死状到心肝脾肺肾出现的问题都会被动物病理性的老师详细讲解。 作为一个有空就在学校里找乐子的阿萍,她可太了?解猪病了?。 而现今百姓们养的猪都是本?体黑猪,长得慢肉却比白猪香,经?济效益极低。 阿萍心里一直念着白猪,就等到啥时候她可以从禾城脱身了?,就架云跨海找找外国白皮猪回?来,也甭管它香不香,长得快长得肥能让百姓们粘上?荤腥才是正理。 没有飞机的时代?,阿萍想她也可以架云搞人?力空运嘛。 每每走到了?牲口棚,阿萍望着远处的大众猪棚,可惜地叹了?口气,便?进了?近处的牲口棚。 今天很巧,阿萍正巧遇见军科的师生们。慕容伏罗正领着学生们上?完骑马课,回?来还马,领着人?群牵马入马厩。 阿萍到了?时正好看见慕容伏罗在把学生们分批安排任务,一帮人?去关马喂马,一帮人?去铲屎搬草料,主?打一个各科有各科的脏活累活。 慕容伏罗看见阿萍,快步就上?来和她打招呼,商量着能不能把障碍训练的地点扩大。 这个要求当然是可以的,阿萍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让他晚间在城主?府书房里开会时,再与大家细说。 期间再鼓励了?军科的学生们几?句,阿萍就忙着去找朱大河去了?。 因为她忙着要去看人?工孵化鸡鸭蛋的进程。 阿萍大概知道现代?人?工孵化需要什么工具和要经?历几?个步骤,那换到西游风的古代?,那也能搞几?个低配版本?。 牛羊皮料制成的水囊、棉被、稻草注意保温要求恒温,注意给蛋翻面,在没有现代?科技的加成下,人?工孵化的过程格外繁琐。 但?,阿萍想着能成! 她以前听人?说过两嘴,这样的土办法是能成功的。 阿萍活在人?定胜天的时代?,靠自己不问鬼神妖仙已?然成了?她的习惯。 阿萍挥别慕容伏罗找到了?朱大河,解决了?他口中的疑问,便?和他一起来到放置鸡鸭蛋的人?工孵化屋。 这处被阿萍让朱大河安排了?三班倒的工作制度,以比对待孩子还要细想的态度呵护着鸡鸭蛋们。 朱大河接了?阿萍这个任务,初时还觉得她异想天开,但?一日日过去,能对着天光、烛光看出蛋里那什么胚胎后,他便?对她心悦诚服。 心想这一定是仙法,觉着阿萍就是来救苦救难的真仙! 对此,阿萍不做评价,谁又?能说科学不是专属于凡人?的仙法,凡人?的道呢。 二人?来到孵化屋,朱大河屏住呼吸,小?心地从被子里拿出一枚鸡蛋给阿萍:“城主?大人?您看,今天这第二窝蛋里的胚胎也出现了?,能看见黑眼珠了?呢!” 阿萍接过蛋,同意小?心地查看了?几?下,便?把鸡蛋还给朱大河,说:“那感情好,等禾城的鸡鸭蛋越来越多,那么就可以开禾城养鸡场、养鸭场。等再多一点,便?能发?放给每家百姓几?只,到时候每日捡几?个蛋,各家各户桌上?也能多些荤菜。” 朱大河飞速接过蛋,又?把它放回?被羊皮水袋烘得温暖的被子里,感激地回?话:“城主?心善,我替大家谢谢您!” 阿萍受了?他的谢,又?道:“禾城的官都为百姓服务,都是应该的。” 为百姓服务,是应该的。 这话,朱大河每听一次,心内都在颤抖。 因为他知道城主?从不说场面话,她是真的带人?在帮扶百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履行?着这句话。 多少官老爷嘴上?说着爱民?如?子,却干着官商勾结草菅人?命的事情,也只有她会真的念着他们这些贫贱之人?。 朱大河连连点头,声音颤抖:“为百姓服务,对的都是为百姓服务。” 阿萍看着朱大河的背影,想他也是个能干的,人?也老实,就鼓励他,道:“等这批鸡苗鸭苗八成以上?都被孵出来了?,我便?授予你一个官职。” 朱听了?这话又?惊又?喜:“这哪里要得?我认识的字少,又?是个养牲口的,不行?不行?。” 第136章 阿萍又?说:“这有什么,你尽心尽力地为我做事,该有个官职,吃官饭了?。罚赏有度,你切莫再推辞!” 说不想做官那是假的,但?有些害怕当官也是真的。朱大河心绪起伏,高低流转,良久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小?人?会继续尽心尽力地干活,感谢城主?给我机会。我还以为我朱家要想做官,还得等我家小?子女儿长大了?去考呢……” 说到此,他声音哽咽了?起来。阿萍上?前安慰拍着他的肩膀,说:“行?行?出人?才,只要干得好,我都会提拔。朱大河你干得很好,城里的牲**给你,我很放心。” 连连的夸赞稳住了?朱大河的心,有了?阿萍这个城主?的承诺,他干起活来便?越发?用心了?。就像他家儿女在学堂上?的课,回?来后说给他听的那什么明主?不会辜负有功之臣,他就要做禾城的功臣,让禾城百姓们桌上?都能有肉吃! 阿萍在牲口棚溜达了?一圈,却也没想到自己习惯画大饼的行?为,让朱大河这个小?人?物心中生出伟大的愿望。 她此刻瞧了?人?工孵化房里的情景,便?去巡视了?城中马匹牛羊。 做完了?这些工作,阿萍便?回?了?城主?府,在灶台处母亲古兰的关怀下吃了?晚餐。 吃完了?饭又?去书房开完了?会,便?到了?阿萍家私人?的亲子时间,阿萍和古兰领着禾蓁边在花园散步,边关心禾蓁的学习生活。 自从那次事件以后,阿萍每天都会强制着为与孩子相处腾出时间相处,用着水磨功夫一点一滴地教养女儿。 等三辈人?散完了?步,阿萍把阿妈和女儿送回?了?房间睡觉,她便?回?到了?书房,推开窗在月光的照耀下出着第二天农科小?考要用的考题。 这就是禾城第一次科举结束后,阿萍所过的每一天,平凡且忙碌的一天。 第95章 而?禾城老百姓的一天,也有各自的忙碌。处在发展期的禾城,从上到下每个阶层都在积极地经营着自己的小日子。 禾城居民?多是农人,农人的一年四季除了冬日,其他时候都是不得?闲的。 因?为?田地里需要?按照不同时候,播种下不同的农作物。光种还不行,他们还要?注意养地,避免地力被消耗过度,几季过后地废。 肥料对于农人来说是一件大事,而?在禾城这件大事对于他们来说就不再是困于小家范围内的事情,城主府每年都会下发肥料。 除了发酵期长的粪肥、叶肥,他们最长领的便是菜肥。 最初菜肥的名字不叫菜肥,而?叫花肥,但禾城少有人有闲情养花,这花肥多用在了田地里,久而?久之便被百姓们叫做了菜肥。 菜肥发酵期短,一般五天到十四天左右就?可以使用了。 它的肥力自然不如叶肥、粪肥强,但聊胜于无,因?为?发酵期快而?成为?了禾城百姓的常用肥料。 今日傍晚,禾城内又收到了放肥的消息。百姓们晚饭都来不及吃,就?按照各家田地数应得?的肥料数量,拿上木桶、木盆,奔去了肥料院子外面。 不多时,肥料院子外面就?排起了长队。 晚风温柔,吹拂在人面上感觉仿佛被轻纱拂面的舒服。排队的百姓们舒服地眯起眼,而?空气?中夹杂的臭味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因?为?这臭味预兆着丰收,只要?肥施得?好,地力能减少消耗,庄稼还能增产。 脑内想象着丰收的喜庆景色,鼻子闻见的臭气?,便也能从中品出些滋味。更别?提为?他们分肥的人,还是自家孩子。 排队的百姓中有一金姓老者,因?为?他家的二儿子混在发放肥料的小吏中,他腰板也挺得?比常人要?直。 金姓老者姓金名五,是家中行五之人,是禾城的本地居民?。 他的小家运气?好,一家人挖的地窖入口隐蔽就?在茅厕下猪圈角落。一家人除了大儿子和大儿媳运气?不好死?在了马匪之乱中,自己、老妻、二儿子三个侥幸逃过一劫,活到了今日。 金家其实还有一个远嫁的女儿,最初两老还盼望着女儿和女婿会来接济他们。可惜等到了今日,别?说人影,就?是女儿的口信也没收到一个。心?灰意冷下,金五就?继续带着妻儿住在了改名了的鹿关城。 新城主虽然是个女的,但这些年看着行事作风良善无比,等城主府放下要?往民?间取士的消息时,金五就?推了二儿子金好去参加。 果然他坐下的决定?没错,金好上了榜,他家也在禾城有了依靠。 金五知晓百姓家里出个官不容易,而?且他家要?想改换门庭,还得?等儿子站稳脚跟取了媳妇,生的娃娃也做了官,他们金家才能说些自己是官宦人家的话?。所以他自己和老妻在儿子做官后,反而?更加谦虚谨慎地生活下去。 像今日收到了下放肥料的消息,他家也不争不抢。等吃完了饭喝两口水在院子里走了两圈,金五才提着空水桶,慢悠悠溜达着去排队。 反正城主府做事讲究公平,不会少他家两勺肥料,金五想等排队到他,拿了肥料,二儿子正好能帮他提回家,爷俩路上也好说说话?。 金五在家里盯着儿子金好读书学?习时,看儿子学?习的内容虽然奇特,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便心?生了向学?之心?。 他觉得?他能学?懂,那是不是下次科考他也能去考?要?是自己能考上了,他也就?不必眼巴巴地望子成龙了,他自己就?能上。 金五望着队伍尽头,农科士人手中提着的灯笼心?里艳羡。 瞧瞧那玉般的灯笼罩子,他听儿子说灯笼里面照明?的不是蜡烛,是夜明?珠! 是夜里会发光的宝贝! 他这辈子还是听儿子金好说了,才知道世上有这样的宝贝。 他羡慕也嫉妒儿子有摸宝贝的机会。 望着夜明?珠灯笼散发的柔和光晕,金五有些痴了,直到有人和他打招呼,他才回过神,和人客气?的闲聊。 排队领肥料的队伍,随着前头发肥料的速度快,它也就?缩短的快。才站了几盏茶的时间,就?到了金五排的这条队伍中的他领肥料。 金五看见他排的这条队伍,是由顾姓的姑娘发放肥料,脸上就?起了套近乎的心?。 他在家经常听儿子说这个顾婉,学?习好还努力,是被城主看好的人物。他得?问问她,她学?习上有什么诀窍,还有他儿子在上课时表现得?怎么样。 心?下做好决定?,到了金五,他把空桶递了过去,笑着和顾婉打招呼:“婉姑娘好,我儿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顾婉正翻页,用细长墨条写着肥料领取记录,耳中听到熟悉的呼唤,抬头就?看见了金五。 这个人是金好的父亲,顾婉有印象,抬头对他笑了笑:“金叔。” 打了招呼,她在手中册子上记下金家金五领肥料,已领,就?招呼人一起给金好装肥料。 金好不急,他提着装好肥料的木桶出了队伍,站在一边,才问:“顾姑娘打扰你一下,我想问问金好最近的表现怎么样?” 顾婉没有犹豫,就?把金好偷懒的事情告诉了金五。因?为?金好书面成绩不错,她犹豫了一下提醒道:“金叔你回去后嘱咐一下金好别?偷懒了,适应期最后的考核城主府是不会留情的。” “这考都考上了,离授官就?一步之遥,可别?最后就?差这一步。禾城以后的科考绝对是一次比一次难的,金叔你家都抓住了机会,要?好好珍惜哦。” “诶诶诶,你说的是。”金叔耳朵一烫,他羞得?脖子都红。 就?说那小子前段时间回家躺着的时间为?什么这么长,原来是偷懒了! 他今天回家后非得?好好说说这小子! 金好得?了答案,谢过顾婉,就?领着木桶站远了些蹲下,等着儿子放学?了,他再好好问问他! 他们金家出个读书人容易吗?臭小子就?不知道珍惜! 天色渐黑,发放肥料的事务忙完了,顾婉收取记录的本子,又领起夜明?珠灯笼准备回城主府汇报。走之前,她对着金好提醒:“你爹今天来找我问你的事了,你之后自己注意点?。” 突然闻此‘噩耗’的金好:“啊?” 呆呆地憋出一个啊,随即他又回过神:“姐姐,你真给我爹全说了?!” 顾婉轻笑:“不然呢?好了,我要?去城主府汇报工作还东西了,你自己多多保重。” 金好垂头丧气?:“今天回去又要?挨骂了,我好惨!” “关心?你,这多好的爹,你就?别?抱怨了。”顾婉没好气?地横了金好一眼,转身赶去城主府。 她可记得?明?天要?随堂考试呢,早办完事,她也好回去温书。 顾婉把金家父子的事情抛之脑后,赶到城主府汇报了工作,上交了物件,等她出了城主府后天都黑了。 第137章 站在路旁伸个懒腰,顾婉慢慢走路回家。 在禾城城内走夜路并不可怕,因为巡逻的官兵很多,每队的三人手中都拎着灯笼。他们的存在,让夜晚的街道不再可怕。 顾晚回了家,去厨房切了点咸菜,再把早上煮的豆粥,用灶上一直温着的热水冲了。 拌匀冷粥,配上咸菜就是顾婉的晚饭。 吃完饭,她就来到书房点起油灯温习功课。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顾婉放下书休息喝口热水时,她听见了隔壁邻居回家的声音,那关门的动静够大的。 这个点约莫是虎妮回来了,每日她差不多都是这个点归家。 顾婉捧着装满热水的瓷碗暖手,她想军科的课程可比他们农科重多了,天天都是这个点归家。 自己还要再努力才行! 想到这,顾婉仰脖喝完热水,放下碗又给灯盏里添了些灯油,她继续坐回书桌前的椅子上温习功课。 民居的院墙低矮,好不容易归家休息,歪在院中磨盘边急喘的顾虎妮,她瞧着隔壁院里的灯火,感觉自己眼前一黑的同时疲惫的身体上又充满了力量。 都现在这个点了,阿婉还在看书,那她也不能偷懒! 军科的课业繁重,骑马射箭、兵器拼杀、打拳长跑、障碍训练,一天天的睁眼比牲口还累。 顾虎妮每每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下去时,在院中烦躁兜圈子,她看见隔壁顾婉家每每燃到深夜的烛火,她就又能咬牙坚持下来。 她总不能比不过顾婉吧! 顾虎妮承认自己脑子不如顾婉聪明,但说到吃苦,自从八岁就在家里没吃过饭的顾虎妮,她认为吃苦她是比顾婉能吃得多! 都是榜上有名的新科士人,她总要有一方面比得过顾婉! 心里憋着这样的一口气,顾虎妮歪在院子里喘匀了气,去厨房吃了点馒头夹腊肉,冲了个澡,她就又走回了院中。 借着隔壁的光亮,顾虎妮在院中打起拳来,走了两套拳法,她又翻出自己粗制的石锁练起力气。 等完成了自己每日的加练,顾虎妮身上又出了一层汗,瞧着隔壁院子里的灯火熄灭了,顾虎妮从又回到厨房擦身洗脚。 她觉得自己今日又赢了顾婉一回,聪明不够只要能吃苦,她总是不比她差太多的。 说到吃苦,顾虎妮的脚指头在木盆里踢出几多水花,她想起今天被大慕容老师带回去还马时,偷瞄见的东西。 她记得管牲口的人是叫朱大河吧? 那人脸上经常眼睛乌青,看着很是疲累的样子,感觉一天到晚都在忙。她今天看朱大河与城主相处,心里总觉得那人迟早会升官! 顾虎妮看朱大河也没长着聪明人的脸,只是很能吃苦。她听人议论他说,说他管理牲口比照顾自家孩子精细,还尽干些别人干不下去的‘脏事’。给些母畜接生,手在那处掏来摸去,很不讲究。 这些传言在顾虎妮耳朵里,就是指朱大河什么脏活累活都干,特别能吃苦! 因为小时候过得苦,顾虎妮特别会看人脸色,现在她生活过得顺了,言语间不再尖锐。沉下气再去观察别人,瞧着城主对朱大河的亲近,她越发觉得这人过不了多久就能高升。 擦干脚,顾虎妮留着洗脚水给明天早起冲屎,就回到卧房准备睡觉。 蹬掉鞋子躺在床上,顾虎妮入睡前迷迷糊糊地想,如果朱大河跟她猜的一样升官了,就证明她路子走得对,她等着看结果。 他,一定要高升啊! 民居内的灯火熄灭,累了一天的人们香甜入睡,城中另一头的牲口棚中却还亮着灯。 朱大河今日是牵着儿女,视察牲口棚的。因为他太过忙碌,时常无法归家,偶尔妻子便会带着儿女来牲口棚看他,夜晚一家四口便睡在朱大河守夜的小棚子里。 巡视完牲口棚,最后去孵化蛋的孵化房里嘱咐了夜班的看蛋人,他才回到自己的小棚子里与妻儿团聚。 朱大河很珍惜自己的工作,若不是城主瞧得上他,愿意教他,他又哪里攒得下钱娶妻生子。 要知道匪患过后,禾城的女人少得可怜,不是他有着个铁饭碗,还没有今日这好日子生活。 借着桌上的灯盏光亮,朱大河靠在妻子耳边将今天城主说要提拔他的好消息透露出去。 迎着妻子欣喜的目光,他握着她的手,与她说着贴心话:“以后,也能让你做个官夫人了,到时候攒点钱,给你扯匹好布,做衣服,我们也体体面面!” 朱大河妻子脸色忽地一红,脸上透着羞意:“还是留着吧,以后等孩子们成亲我再穿新衣。” 或许是觉得自己把羞怯露出太多,她又道:“什么官夫人?可能你只是个小吏!” “小吏对于我们小老百姓来说就是大官了!”朱大河骄傲着说道。 他说完瞧着妻子的脸,说:“这些年你操持家务,教养孩儿,属实辛苦。我升官了,就该让你过好日子,以后攒了钱,供孩子们科考,我与你就能过轻松日子了。” 希望,我们的孩子能比我们有出息,过上更好的日子。 小小的草棚子里夫妻夜话,温言软语含情脉脉,都期待着他们话中的好日子。 孩子还小的夫妻们,此时并不指望孩子们,单指望着自己。 “你怎么就好的不学学坏的?!” 金家,孩子大了的当下,当家人们也有着自己的烦心事。 金五骂着儿子金好,老妻坐在一边脸色也不好,二老都瞪着跪在地上的金好。 这个他们身边仅剩的孩子。 金好反手摸着自己被木尺抽打的后背,脸上表情龇牙咧嘴:“我就干活偷点懒,读书我很认真!” 金五瞪他:“你还还嘴!上次不说干活也记分吗?!也不知道你这次丢了多少分!!!” 金母望着儿子心里也来气,她也憋不住火:“你看看你,就学不会同窗们来事!所有人都认真干活,又累又臭,谁不知道,就显着你聪明知道躲?你倒是舒服了,在城主面前的好印象都没了!” 金好脸上被父母说得害臊,却依旧顶嘴,道:“就这一次!” 金五嗤笑:“偷懒也偷不精,被人抓着的傻子!” 金母叹气:“以后让城主想起你,就是偷懒沤烂肥的金家小子!” “你们嘴上说得难听,有本事你们试试啊!肥料那么臭!” 金五故作惊喜道:“你怎么知道?下次我想参加科考?” 金好被自家老爹的回答,噎得不轻,反问:“爹你这么大年纪了能做什么官?” “我今年才四十二,哪里大了!”金五摸着自己的胡须,笑道:“你那些书啊卷子啊,我不是被你教着嘛,现在你爹我认了几百个大字了!” “其他科,我这个种地老头攀不上,但农科我还是可以试试看的!” 想想自己爹种地的能耐,金五这下没话说了。 谁知道,这还不算,金母乐呵呵地对他,说:“儿啊,其实不止你爹,我也想试试看农科考试。平时你在家里教了你爹以后,你爹还教我呢!” 金好:“?!” 他被自己老娘语出惊人震得楞了几息,缓过来后急忙说:“这哪里可行?家里这样下去不是没人了吗?爹你就不管管娘了!” 金五对着儿子翻了个白眼,喝道:“怎么不可以?!你现在多大了,难不成还要你娘喂奶洗屁股?” “我看我俩指望不上你了,你好日子过久了就懒了,还是我和你娘努努力!” “就像顾家年轻的后生族长说的,让你有个当官的爹也有个当官的娘!” 这话一出,金好彻底沉默了,他仔细想想,那样的生活还不错? 刚冒出这样的想法,他就飞速摇摇头,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不能吃软饭! 金好心里憋着一股劲,对父母,说:“那可不一定,我不再偷懒了,爹娘你们就享福吧!” 金父金母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从今夜开始夫妻两个与儿子共用了书房。 金家一家三口温完了书,夜里也熄灯睡觉。 禾城的深夜里,只有星月之光,在地上撒上银霜,照耀着唯一城内未睡之人。 她将带领众人寻求光明前路,所以她就是禾城每日第一个迎来黎明晨光者。 第96章 禾城由上到下所有人都在认真生活,很快禾城的建设又进入下一个阶段。 新科士人们授官前三个月的试用期,被阿萍他们带着和平渡过。 官吏阶层的人数增加,阿萍便下发了新的任务。一是让工科的官员们召集匠人、工人在禾城主街两侧重修商铺。二是让农科、文科的官员们扩建禾城公众学堂,让他们以阿萍划定的课本大纲,修整学生课本,并把入学年纪化为6岁毕业年纪化为十五岁。 第138章 三是让军科官员分划不同军种,步兵组、射击弓箭兵组、骑兵组、医疗兵组,各个队伍之间?要可以?各成小队,也能分成小组合作,整合禾城军队标准。 以?上是阿萍给?禾城接下来五年?制定的?计划。总结地简短说明,就是禾城招商引资计划、禾城教育普及计划、禾城军队整合计划。 之所以?要在禾城宽敞的?主街上修建商铺,就是因为阿萍决定禾城主街的?商铺只租不卖,属于禾城不动?产。 禾城百姓的?生活稳定下来,现在城内人数已经快到四百,阿萍认为到了促进消费的?时候。禾城路上河上的?两条商路不再让商队们?成为过路客,而是想把他们?留下来。 商人盘亘之地就是繁华之地,差不多建设了十年?的?时间?,阿萍认为禾城到了该打响名号的?时期,他们?需要扩大禾城的?名号,招来更多的?人口,扩建禾城的?领土。 人们?其实最怕的?就是未来看不见方?向,由阿萍领头指出了前路,众人的?心便安了下来,知?道该朝那处使力。 阿萍田里的?事依旧在忙碌,却也时时跟着工科的?官员们?上山伐木。需要百姓接力砍上一天的?巨木,阿萍往往一剑就能斩断,极大加快了城中木料囤积。 最重要阿萍砍树时,因为修行者的?身份她能感受到古树巨木是否开了灵智。当?她感受到树木在面对凡人利器时,产生了恐惧悲伤的?成思路的?感情递进,阿萍便会在其树枝上系上红布条,告诉众人这树不能动?有灵性。 这个举动?是为了留一线,也是为了以?后的?发?展。 因为阿萍修行者的?身份,她说出的?话禾城内的?百姓都愿意相信,山中被她系上红布条的?古树,很自然就被百姓们?接受树中有灵的?说法?。 古人本就比现代人更崇拜自然,畏惧于不理解的?神秘力量。 在阿萍自己看来,她这个修行者身份,更像是现代标志猪肉质检合格的?戳子,她往那棵树上系了红布条,就代表她质检合格。 山中普通的?古树被采伐,树根也被撅走,山里空出的?大地上也给?后来的?植物?们?留下生长机会。 而被阿萍带领着砍下的?树木,他们?在存放着时,就被各自划分用处。除了商铺,有的?木材还要留给?神庙修建用。 神仙庙宇修建与佛寺道观的?建设,有利于麻痹敌对势力,也有助于丰富百姓的?精神娱乐。 阿萍相信只要自己坚定为百姓服务的?路线,多数百姓们?就不会求神拜佛。因为远在天边的?神佛,到底是不如她这个城主求了就能现管的?人间?主。 庙会什么?的?,再加上时不时去庙里走两圈赏赏景色也不错,现在城里没有娱乐设施,这些庙啊观啊刚好顶上。 至于阿萍拜不拜?她才不败,自己在城主府里设立了神农的?神龛、女娲的?神龛。 若说非要城主在信仰上站队,那她就站这俩。 女娲的?神像,还能按照传说中设立,而神农嘛,阿萍就只能立个背着百草药箱,手?持五谷的?造像。 城主府中女娲神龛里只有她一个倒是不挤,神农氏的?神龛里倒是挤了三个人。 祭拜神农氏的?神龛里除了主位的?神农像,左右分别还各立着一个阿萍亲手?雕刻上油的?两尊男女神像。 这神像在外人眼中看来十分古怪,因为阿萍既没有雕出他们?的?面目,而且还只雕了他们?的?半身像。又?是短发?又?是露胳膊布料少的?衣服,谁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又?有什么?功德能和神农氏一起享受供奉。 只有阿萍一个人,她知?道他们?是谁,他们?有什么?功德。 没有雕刻男女神像的?五官,是因为阿萍供奉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来自自己家乡那个时空中,属于现代的?一群农业工作者。 水稻之父、小麦之父、大豆之父、瓜奶奶等人的?面目在阿萍心目中流转。 阿萍忘不掉这些人,她就停止了往神像上雕刻袁爷爷面孔的?想法?,她想爷爷应该不介意和同志们?共享供奉的?。 所以?最后位于神龛中,与神农氏造像共享香火的?造像都是两尊无面神像。 神龛的?工程量比神庙要小得多,等到神龛力好挑选良辰吉日?搬入神像时,神庙那边的?进度还卡在设计图纸上。 于是神农氏与女娲率先成为享受到禾城香火供奉的?神仙。 阿萍是第一个上香之人,难得地在今天她手?抖了。连续几次她才点燃手?中的?长香,把它们?插进香炉里为神明们?献上香火供奉。 她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在现代的?研究中说春秋时的?扁鹊不是一个人,而是代指一个以?扁鹊为称号的?医者群体。大胆些,她猜测神农氏或许也是这样,神农氏指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指一个善于辨认草药,利用草药与辨认草药的?群体。 因为识百草传百草这两个工作量实在庞大,阿萍不相信一个人在有限的?时间?内,能独立全部完成。 人神,未必指的?是一个人。 阿萍大着胆子让她生活中的?神农们?登上了神龛,也是在赌神农氏受了她的?香火,会接受她的?身份。 阿萍手?中的?香刚插上香炉,随着她虔诚的?三拜,长香燃出的?几缕青烟便去向了正主身边。 九天之上,那比天庭位置还要高远的?所在,旧日?古神的?居所内吹来了一阵来自人间?的?烟火。 一缕去向娲皇宫,一缕去向神农宫,两方?远古大神都受到了久违的?供奉。 随着青烟到来的?凡人质朴虔诚之情打动?了他们?。 这些都是在凡间?禾城供奉的?阿萍所不知?晓的?,古神的?注视无法?被普通人察觉,哪怕是修行者也感受不到。 神农氏的?三人和女娲难得地聚在一处,共用水镜映照着凡间?神龛前阿萍的?举动?。 他们?新奇地注视着这个凡人尊敬地为他们?供上瓜果、五谷、牛羊肉。 这时候,风吹动?着神龛上装点的?薄纱,女娲忽然瞟见了供奉神农氏的?神龛内的?景象:“咦?” 一声小小的?惊呼让身为神农氏的?三人望见了自己神龛内的?景色,一时兄弟三人彼此?对视,心中涌现无数言语,却又?化作了面上的?沉没。 女娲向身边的?神农氏笑道:“没想到当?今世上还有人供奉你我,更难得那女孩还知?晓神农氏乃三人。” “也不知?她拜你我求的?是什么??若是她足够虔诚,我们?助她一助,也未尝不可。” 神农氏三人不答,大哥皱眉掐算着水镜中碧眸女子与他们?之间?的?因果联系。老三是个沉默的?性子,行二的?神农对着女娲轻轻摇头:“她不知?道,神龛里另外两尊神像属于他人。” “没想到还有奇谈,这世上竟然还有其他神能享神农香火,而不被天罚,我也算算。”女娲眼中浮起一丝兴味,便也抬手?掐算起来。 余下排行二三的?两位神农,看大哥与女娲都掐算起来,他们?也不凑热闹,行二的?神农带着弟弟走到水镜前,手?掌在镜前一抹,开始观察起凡间?这座名叫禾城的?小城。 只见这座城虽小,城中百姓生活却格外安乐。城中,街道干净家中欢声笑语,城外,良田百亩,看着地里长势良好的?庄稼,百姓们?都有好好耕种,上位者也从不误农时。 凡间?人类的?生活习惯与上古时截然不同,但见人们?生活幸福,两位神农脸上都出现了满足的?微笑。 水镜中景象映出禾城的?农田,两位神农仔细瞧着,这一看就让他们?察觉了不对劲! 这人间?小城中百姓种植的?稻种为何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品种! 除了药用百草,神农氏最重视的?第二类百草就是可食用的?百草。要知?道人要是吃饱了,就能少生病多长些寿数。 两位神农好奇心起,便又?往水镜中注入了些神力,好放大画面去仔细瞧着那些稻子。 可隔着水镜到底也看不清楚,他们?瞧了许久不能瞧个真切,只好又?把水镜投向禾城之主,那位向远古之神供奉的?乌发?碧眸女子,期望能从她这里获得一些答案。 在洪荒时代上古能者如云的?时代,能成就神位者,没有一个是蠢的?。两位神农敏感的?察觉到禾城外面田地里种植的?新水稻,或许就是碧眸女子供奉他们?的?原因。 水镜镜面波动?,点点涟漪浮现后又?消退,镜中印出阿萍的?身影,只见她来到了自己的?实验室,开始上课,开课就先要求学生们?为她解说今天各自负责的?田地状况。 两位神农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授课模式,不由自主便开始旁听起来。他们?时不时为学生的?汇报摇头,时不时又?为了阿萍的?解答点点头后又?摇摇头。 第139章 直到他们?看见阿萍转身去她身后的?墙上拿下一个木罐,到处些种子给?学生们?传看嘴上说起了什么?禾城水稻培育,两位神农才睁大了些眼睛。 原来她背后的?墙上木架,摆着的?木罐里装的?是种子啊! 这么?多种子都是新种子吗?! 最小的?神农禁不住对身边的?二哥,说:“后世之人好厉害啊,居然开始自己培育新种子了。这么?多种子,她倒是肯钻研,怪不得要拜我们?。” 未等行二的?神农说话,最先掐算的?大神农,他此?时算完收手?,正巧听见弟弟的?话,就笑了,答说: “地上那小姑娘哪是拜神农,我看她在拜自己才是。” 行二的?神农看向他:“大哥这是算到了什么??” 问完,他又?把女娲为何在大哥之后也掐算起来的?原因告诉了大哥。 大神农听完,脸上露出了代表快乐与欣慰的?表情,粗粝淳朴的?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他为两个弟弟解释:“菽,蒿,那两位神像的?主人们?也是神农,他们?也为人的?温饱贡献了自己的?力量,他们?都是神农之属。” 剩下的?,他们?生于灵气消散,神佛妖魔退散的?世界,无法?修炼得神位的?残酷消息。生为大哥的?稷,就没有告诉弟弟们?。 再说了,异世的?神农氏未尝不是无冕之神。 哪怕未得神位,他们?已证得道果,一生道心澄明的?他们?,早已随着人的?历史永生。 而稷还未向弟弟们?明说的?是,也受禾城之主供奉的?异世神农们?,在农之一道,修行得比他们?更纯粹。 那是一种让他看了都震惊的?、无私无畏的?为人这个种族奉献的?精神。 他想要是与他们?同处一世,神农之位怕是落不到他们?三兄弟的?身上,因为异世神农他们?才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 ……此?刻正被他们?这些远古之神注视的?,下界女子也是。 菽得了哥哥稷的?解答,就拉着他走到水镜前领着他去看下界的?新稻种子,三个神农凑到一起说笑。 直至一炷香后,神农氏三人已看完了凡间?禾城一年?的?生活,地里庄稼的?轮种,女娲才从掐算中结束。 神农氏三人是人属,而她是天生的?妖族,既是妖族圣人又?是人族之母的?她,推演出阿萍的?人生,也比以?人身成神的?神农氏算得远。 此?时,女娲再望向水镜时的?眼神不再新奇,而是感到一股压抑的?沉重。 她的?推演卜算中,看到了水镜中那个名叫阿萍的?女子的?前路。 她的?结局始终被迷雾笼罩,女娲只看到了她的?前路,充满血泪的?前路。 妄想以?人身颠覆神权之举,女娲光是旁观,就已觉得内心震颤。 人族,这个诞生于她手?的?种族,为什么?总是会出现这样的?奇人。 先有夸父逐日?、后羿射日?再有黄帝治水、神农尝百草,人族中为何总是出现些英豪? 女娲活了千年?,至今都无法?理解人这个种族。 以?人之身问天地反天地,代代都出这样的?人。常败却难服,往往他们?虽败犹荣的?悲歌会随着人类的?历史传唱,让下一代、下下一代人心中种下种子。 女娲想到了她的?哥哥,早已湮灭的?伏羲。 人族的?孩子们?不服输这些人总是像他的?。 回忆起过往种种,女娲脸上退去了表情,她失去了好奇心。她不再想又?一次去看,人失败的?悲歌。 地上那个叫阿萍的?姑娘,她身上执拗的?劲,青涩却坚定的?目光实在太像哥哥了,让女娲不想再看她,看悲剧又?一次在自己面前上演。 女娲突如其来的?沉默,让神农氏三人有些好奇,却又?不到非要追问的?地步。 毕竟从洪荒活到现今的?神,性格多是古怪的?。 其中女娲属于特别古怪的?那类人,因为人与妖之间?的?界限,她被两方?敬畏也被两方?疏离。 最亲密的?哥哥离开,参与初次人神之战,这些那些的?不敢想象的?经历,让她性格变得奇特。 她是古神里离群索居的?那个,也是最沉默寡言的?那个。 这次她能来和他们?瞧热闹,神农氏的?三人已经觉得离奇了,其余再多他们?三兄弟也不想管。 女娲告别了神农氏三兄弟,也没理他们?围着水镜中凡间?禾城的?热烈讨论,摆摆蛇尾离开了。 ……她不会如自己推演的?结果一样下凡,人神之争,她不会再参与,绝不! 神农氏要想下凡就下凡吧,自顾自搅入人神斗争可不是什么?好事。 神,也是会生死道消的?。 天上才过了一日?,女娲就感应到神农氏捏了个化身下凡。 她盘在宫殿的?椅子上,唤出一面水镜。 镜中映照之景正是一个乌发?长髯的?老者背着药箱,站在禾城外排队入城的?队伍中,眼睛不住往四处好奇地张望。 这位老者便是神农氏三兄弟捏出来在人间?行走的?化身,他的?名字叫做黍。 名为黍的?老者好不容易排到了城门口,却因为没有禾城身份证被请到了一边稍等。 黍坐在禾城外官兵休息的?阴凉处休息,捧着官兵倒给?他喝的?热水,一脸的?不解:“?” 到都到禾城,为什么?不让他进城呢?他想去看禾城的?实验室啊! 守城官兵自然看出黍脸上的?不满。 他脸上立刻挂起当?初被培训出来的?笑,眼神真诚地看向这老者,说:“抱歉啊,老人家,是我们?工作做得不到位,才让你在这等待。但我保证,很快我的?同事就能刻出你的?临时身份证。你也别急,要到中午你也不用担心吃不到午饭,我们?禾城热情好客,任何远道而来的?客人被我们?耽误了行程,我们?禾城都会补偿你们?的?。” 还挺有礼数? 黍含糊应了一声,安静地坐在一边喝起碗中的?热水,观察着禾城入城的?队伍。 而在入城凡人排队的?队伍里,他居然看到了一条让他觉得眼熟的?小黑狗。 这体态和它身上的?功德,咦?! 黍立刻认出了这好像是天上哪个小辈的?狗来着!? 它怎么?在这?! 第97章 哮天?犬自从和阿萍认识以后,每年或者每隔几年就会跑找她玩,它在禾城混熟以后,渐渐地觉得禾城百姓比灌江口的百姓好。 都说哮天犬是天犬没错,但在家里它也只是条小?狗,渴望出去玩,渴望被人?摸摸夸奖。 这些待遇是它在灌江口?得不到的,似乎百姓们认为神犬就脱离犬的习性?一样。 他们敬畏它,也畏惧它,无论是杀恶妖还是猎林中野兽,哮天犬除了在主人手下得到夸奖,它走在灌江口得到的只有百姓畏惧的目光。 不说摸了,它们连句好听的话也不会给它说,只会在背后悄悄上香上香,供肉供肉! 它稀罕那点香烟吗? 还有肉!哮天?犬对百姓们供肉这点最不满。 它的主人?从不让它去吃供肉。 因为?他觉得百姓们一年?到头难得见些荤腥,这供肉他们受了心意,供完,那些肉还是让百姓们自己吃了吧。 但是,那给是它的肉呀! 哮天?犬觉得它该吃,可是主人?说它不该吃时,它就选择听主人?的话。 哮天?犬觉得灌江口?的百姓们死脑筋,它再?是神犬也只是狗啊,路上遇见了喂它一两块肉不行吗?还有就是凡人?都喜欢沾福气,它实在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宁愿摸自己的雕像沾福气,也不愿意摸它这只真狗! 禾城的百姓们就不一样了,他们胆子贼大! 哪怕知道?阿萍身边跟着?的它来历不凡,还是会悄悄的碰它、喂它! 偶尔阿萍忙正事时,哮天?犬自己一只狗在禾城的街上溜达,它是想?睡哪里就睡哪里,一路上无数凡人?对它夸夸摸摸。 就连两三岁路都走不稳的小?崽子都敢过来摸他,沾福气。 就是,小?孩不知道?轻重老,喜欢朝它的眼睛和鼻孔下手,实在让人?头疼。 今年?被主人?放出去撒欢的哮天?犬,在外?面?玩了几个月后,便又来了禾城闲逛。 它也好笑,早在知道?禾城进出严格后,它便喜欢混在入城的凡人?队伍中排队进城。 细长体型,毛色油光水亮的小?黑狗,混在入城队伍里,给自己占了一个位置,也在排队等着?入城。 小?狗外?表看着?是用作狩猎帮手的凶狠猎犬,瞧着?却十分规矩,排着?队既不乱动也不乱闻。 它悠闲得像个小?孩一样,混在人?群中,目光灵动,神情自若地瞧着?入城队伍中的商队。观它黑色的鼻子一缩一吸,就知道?它在分辨空气中的不同的气味,整体放松,后腿间的尾巴时不时轻轻摇晃,显得它是那么?的放松愉悦。 第140章 人们也不排斥和他们一起排队的小狗,因为它看起来很乖。偶尔听见人们夸它时,还会扭头看着夸它的人们,眼神自得,让人知道它是一条讨喜的小狗。 正混在人群中如鱼得水的哮天犬,瞧着马上进城就要排到它时,它突然感到远处有一道目光锁定着它。 最初哮天犬还以为是哪个凡人欣赏它,谁知道这道注视它的目光渐渐变成了打量评价,这让它觉得有些不舒服。 于是,它就扭头呲牙想要去警告那道让自己不舒服的目光。 黑黝黝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对上了个黑发长胡子老头的双目。 这人是人吗? 哮天犬动动鼻子加速呼吸,吸取空气中属于陌生老者的气味。 他越嗅越觉得这气味不是人,反倒像是什么灵体、仙体!那老人难不成是天生哪位仙家的化身? 而且他一直盯着它看,是不是认识它啊? 想想天上的神仙,哮天犬还是挺喜欢的,哪怕他们不会经常摸狗夸狗,最起码他们不会敬畏躲避它。 像是熟仙,那就去打个招呼? 哮天犬摇摇尾巴就走出了队伍,心想它晚点重新排队就是!先去和熟悉的神仙打招呼,它可是全天下最礼貌的小狗! 坐在城墙下阴凉处休息的黍,莫名其妙地看见自己多看了两眼的小黑狗,它摇晃着尾巴走出人群,朝他的方向走来。 不是,它为什么要过来啊?! 他在天上也不常出门,与它的主人也不熟悉就几面之缘啊! 黍面上左眉头抽搐着,往上跳了两下。他无奈地盯着小黑狗立在空中摇晃的尾巴,摇晃得活像是被风吹得摇晃的狗尾巴草。 黍面对朝他走近的小黑狗,躲闪的面部表情,被之前和他说话的守城官兵瞧见了。 守城官兵还以为这老者是怕狗,于是出言安慰他:“老人家你别怕,这是和我们城主熟悉的神犬,它每年都会来禾城玩耍。禾城百姓们都熟悉它,两三岁的小儿和它玩耍也无事,有时候孩子玩忘了不回家,它还会把孩子叼回家去。小黑,是条好狗,不咬人的!” 小黑?! 二郎小子,知道他的狗被人起了别名吗? 黍有些想笑,又看见守城官兵在小狗路过他时,从胸口的暗袋里摸出了一块红薯干,弯腰送到狗嘴旁边,招呼:“小黑,来吃!” 这个行为看得黍想笑,可就在他以为这条来自天上的小狗不会搭理嘴边的红薯干时,他又看到这只小狗摇摇尾巴吧唧吧唧就吃了! 再看小狗被凡人摸着脑袋夸好狗的画面,黍脸上露出了个微笑。 也不知道天上作为小狗主人的小孩,他知不知道自家神犬还认了个小黑的诨名。 一点也不威风却很可爱的名字。 眼前的画面过于温馨,黍便不再排斥哮天犬的捷径,他弯腰伸手接受了黑色细犬的嗅嗅蹭蹭。 左手抚摸狗头,右手悄悄朝小狗的脖颈摸去,发觉它喉间的横骨为炼化,当即就明白眼前这只小家伙不会说人话。 这就好,这就好! 黍靠近小家伙的耳边,轻轻拉起它的耳朵,给它说悄悄话:“我也是悄悄从家里溜出来玩的,小狗给老人家保密好不好?” 哮天犬听见这老神仙的话,狗眼瞪大,都露出了眼白,看上去像是颗黑色的蚕豆。 它懂了! 都是悄悄出来玩的,当然要守秘密! 哮天犬这些年溜到禾城玩了许多次,早已是个老手。它故作行家地在脸上露出老成的表情,伸出右前爪拍拍黍的膝盖:“汪!” 放心,我会保密的! 小狗叫声的意思被黍领悟,他摸了摸小狗背,夸它:“真是条好狗!” 唔,没想到它是这样的乖巧伶俐,以后在天上多招呼它来家里玩玩吧,黍当即在心里做下决定。 哮天犬和黍凑在一起,当下便也不忙着进城了,它想作为熟悉禾城的小狗,它要为老神仙尽地主之谊! 这样的打算,让哮天犬陪着黍拿到了他的禾城专属临时身份证。 一块巴掌大的木板上,刻着黍的简易小像,上面刻着的字写明了他基本的体貌特征,还有停留期限。 黍疑惑地问守城官兵:“求问这位年轻后生,我为什么么只能在禾城停留十五日呢?十五日后我就要被赶走吗?” “这当然不是,禾城不是这样规则严苛的城。”守城官兵耐心地和他解释,这临时身份证防的是坏人,好人要想在禾城久留,自然不会逾期不来续期。这期限限制是为了防止城中混入恶人时,方便抓捕。 黍又问了许多,这才知道禾城内像他这样过路的旅人,入城都会发下临时身份证,期限都是十五日。而商人极其商队的期限则是三十日,因为他们可能有出售货物的需求,所以期限比普通旅人时间长些。 这倒是分得细。 黍入城后,还被守城官兵叮嘱:“老人家,你不要怕逾期,耽搁个一两日也没事,到时候会有人上面通知你的。祝你在禾城内休息愉快,要是遇到什么难事,欢迎你随时去城主府的办事大堂,寻求帮助。” 黍点点头,向他道谢:“多谢你了,年轻人。” 面对老人的道谢,守城官兵大大方方地对黍笑道:“没事,为百姓服务是我应该做的!” 黍听了这话沉默了,他站在原地目送守城官兵离开。 低头他抚摸着手上拿着的小木板,喃喃自语:“为百姓服务,这话倒是来得稀奇,简直闻所未闻。” 就连一个小兵对待百姓的态度都是这样亲和,黍越发觉得那个名叫阿萍的绿眼睛小姑娘,她在建设一座理想之城。 黍垂眸瞧着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狗,笑着与它说:“我就先不去见禾城之主了,小家伙你带我认识一下禾城吧。” 哮天犬理解地点头,禾城当然是座好城,不然它也不会经常在里面玩。 黍的念头一变,他就在哮天犬的带领下找到禾城的牙行租房子居住,然后在禾城开始了自己的凡间生活。 而哮天犬为了在熟仙面前一尽地主之谊,便暂时没去找阿萍玩。它是打算陪这个偷溜下界玩耍的老神仙,适应一下禾城生活。 今天的哮天,也是一条讲礼貌还尊老爱幼的好狗狗! 仙人带着神犬预备着在禾城适应一段时间,再去城主府找人。这想法很好,可惜他们谁也没想到阿萍并不是禾城定点npc,她可是专职打野的灵活派boss。 这个失误很可笑,都是神农氏太久没下凡了,他已经忘记了上门拜访,要和主人家约定时间。 在黍看来时间才过了两个月,怎么绿眼睛小姑娘就带着女儿外出游历了呢? 还归期未定…… 哎呀,不是看她种地很耐心吗?怎么一下人就不见了啊! 黍站在城主府的办事大厅里与跟在身边的哮天犬大眼瞪小眼,一仙一狗都很沮丧。 最后,黍又带着哮天犬回了他在禾城租下的小院子:“唉,我们就在这等等小姑娘回来吧,小狗。” 哮天犬:“汪!” 以它的狗龄来说喊阿萍叫做小姑娘完全无压力。 它趴在院子里摇尾巴,看着天想,阿萍不会去找那头野牛了吧? 但随即又想去找了又怎么样,她最后还不是要把牛牵回禾城。 黍做好在禾城蹲个几年的打算了,他不像小黑狗对阿萍的去向还有个猜测的方向。他便打算在禾城落户,也弄个几亩地,到时候出了结果也好去小姑娘面前毛遂自荐。 很可惜,哮天犬猜测的不对,阿萍这次离开禾城,她身边带上禾蓁,打算寻觅女儿国的方向。 禾蓁需要过过普通人的生活,其他地方阿萍不放心,又因为她不可能一直陪在禾蓁身边。 全是女性的国度,便成了阿萍最好的选择。 还有一点,阿萍想要寻到子母河。 那条只要饮下河水,就能让女子脱离男子,单身生育的河水。 若是它真的有效,阿萍的禾城的格局就能再变一变了! 她依稀记得女儿国原名西梁女国,这样全是女人的国家,特征明显成应该方便找。 云上,阿萍搂着初具少女姿态的禾蓁,小心护着她,一路朝着底下的山林张望。若是遇见商队,或是妖怪,她便降下云头问路。 第141章 还真别说,遇着?了好几队去过西梁女国的商队,整合了问话线索,她便带着?禾蓁一路飞到了女儿国外?。 一条小?河,两边上各有一个渡口?,靠近女国的那侧渡口?上停泊着?一叶小?舟,上面?站着?的掌舵人?,荆钗布裙,瞧着?不是艄公,而是艄婆! 或许这就到了! 阿萍面?上一喜,降下云头,停留在河边。 她真要?弯腰打水呢,忽然看见禾蓁弯腰好奇地从河里掬起一捧水,正要?饮。 阿萍看到此,脸色大变:“蓁蓁,别喝!” 禾蓁饮水的动作顿住:“妈妈,为?什么?不能喝?这河水看着?这样清透干净。” “你?忘记我教给你?的野外?生存知识了?”阿萍没好气地过去拍了禾蓁的手臂一下:“还有这河水不是普通河水,你?这年?纪可喝不得!” 禾蓁不解道?:“为?甚喝不得?” 阿萍摇摇头暂时没回答她,低头从袖子里取出了宽大的羊皮水囊,蹲在河边,往里灌子母河河水。 等收集好一定量的河水后,阿萍才凑近禾蓁耳边,嘱咐她待会儿要?怎么?样朝艄婆耳边套话。 禾蓁听了母亲的话,她不傻当即明白面?前的河水不简单,一下就知道?等会儿自己要?装出什么?样的小?女儿态。 难得有机会帮上母亲,禾蓁自是鼓足了劲儿。 不等阿萍先动,她就做着?小?女儿娇态,扯着?阿萍的衣袖撒娇。 等摇晃了阿萍的衣袖几下,禾蓁才扭头向对面?渡口?的人?大喊:“船家!船家!这里有人?要?渡河,你?快来载我们母女一程!” 女孩娇嫩如莺啼的声音,带着?些欢快的韵律听着?极其喜人?。 对面?上了年?纪的艄婆瞧见河对岸站着?的人?是一对母女,脸上不由露出了些慈爱的微笑。 她也高声回道?:“小?姑娘别急,老妇这就过来!” 第98章 子?母河并不是什么宽阔的大?河,很快摆渡为生?的艄婆便到了阿萍与禾蓁站在的河对岸。 阿萍是在不远处带着禾蓁从云头降下,一时也不知道艄婆看没看见?,只好现在就开始上戏。 她边牵着禾蓁向船走去,边笑女儿,说:“你呀,好好的云上不待,偏偏要坐船。” 禾蓁很机灵,她立刻接戏道:“女儿的确没做过船嘛~” 这是实话,加上些?演技便没有演过度。 母女二人?走到近前,艄婆抬眼一瞧,面上立即一喜。 早前她在船头就看见?有什么从云上落下,现在瞧了面前这对?貌美如花的女子?,她才明白原来是仙子?下凡。 阿萍生?得貌美,哪怕脸上生?有一对?碧眸,也无损她的颜色。不说举手投足皆是风情,却在美目流转自有一股风流韵致。 更别提,阿萍修行多年都没走上歪路,身上便有了一缕先天清正之气,让人?望见?她就感觉自己仿佛直面清朗的林间山风吹拂,使?观者灵台清明。 艄婆年岁半百,什么人?什么妖没见?过,自有一套自己识人?标准。她瞧着?面前这对?母女就知道她们不是什么伤人?害命之徒。 等这两人?上了船,她又是一番打量,越发觉得她们中的年长者通身气质与国中女王也不差什么。 有心?想询问她们来此是为何?,却又恐她们嫌自己粗鄙,艄婆面上便带出几分欲言又止之象。 好在,阿萍禾蓁她们母女两个本就有心?探听消息,母女二人?隐晦地交换了个眼神便又开始上戏。 船到岸,阿萍自袖中拿出些?碎银子?付了艄婆船资,便由着?禾蓁装作出少女天真的模样,向艄婆搭话。 禾蓁三步做两步蹦跳在艄婆身边,问她:“婆婆,你现在可有事?若无事可以和我说说话吗?” 艄婆早想向这对?人?才出众的母女搭话,见?小的这个不嫌弃她,立刻说:“小姑娘,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左右现在无人?要渡河。” “谢谢婆婆!”禾蓁先道谢后,就把阿萍事先交代给她的问题,换做少女的口?吻,语速极快地说了出来: “婆婆,这是西梁女国吗?还有我母亲为什么说这条河的河水我喝不得?女国里都是女人?吗?没有男子?,国中是不是就没有小孩?” 这倒是第?一次来这里的人?能问出来的话。艄婆笑了笑,坐在船头的木板上,说:“你这好奇心?倒是多,我便细细与你说来。” “此处正是西梁女国,我们国内并无男子?,却不用?担心?子?嗣传承,因为我们有一条神赐之河。就是我们眼前这条河,名唤子?母河,这河的来历,早已?无人?得知,也多亏了这条河,我们西梁女国的传承便不会断绝。” 禾蓁惊呼:“这样神奇吗?可我看这河水与其?他河水没什么区别啊?” 艄婆见?自己说话,让这对?瞧着?便觉来历神异的母女关注,心?下不由自得了几分。 她瞧大?人?虽然还未开口?,那双美眸却带着?好奇地直直望着?自己,嘴上便不由卖弄起来: “看当?然是看不出来,这子?母河的河水要入了肚,才能知道它的妙用?。你这小姑娘的确喝不得这河水。因为我西梁女国的子?民都靠饮了这河水,孕育孩儿。子?母河河水饮入口?中,立时便引了胎气入腹,等感觉胎痛阵阵,女子?就能确认引胎入腹。” “初次之外,城外有座驿馆,馆内还有一神泉,名叫照胎泉。凡是饮下子?母河水的女子?,三日后去那泉水边照影,若影子?成双,便能在十月后瓜熟蒂落生?下孩儿。” 艄婆给面前这对?母女讲解完子?母河水的神异后,她便对?禾蓁,笑说:“你年纪还小,这河水你的确喝不得,我们女国的女子?年满二十后,想要孩儿才会去饮下子?母河水。” 禾蓁年纪小,见?识没多少,她听了艄婆的话,一下就楞住了。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只有阴阳和合后才能诞育孩儿,子?母河的存在太超过了她的认知。 另一边,阿萍听了艄婆的话感觉还好。一是她早先就知晓女儿国的神奇,二是来自现代的她属实见?多识广,比子?母河还要惊人?的abo,她也看多了。 区区子?母河还创不死?她。 现下见?禾蓁接不上话了,她便走上前接过话茬,问艄婆:“请问老人?家,这子?母河水若是被人?误饮了,该怎么处理?” 问完自己的问题,阿萍又朝艄婆拱手行礼:“晚辈不敢欺瞒,此次寻访到西梁女国正是为了这河水。我家中姐妹因为一些?原因,需要河水帮助生?育,但家中人?多,这水拿回去了又怕不晓事的晚辈误饮。” “原来如此。”艄婆瞬间明悟了她之前在岸边装水的缘由。 都是女子?,阿萍没有明说的一些?原因,艄婆便在心?里为她圆上了。 她虽然生?在女国,一生?也没离开过这里,但外面年年也有不少女子?逃到她们这里。 她们经历的苦楚,艄婆也听了不少。 顿时艄婆心?内感慨万分,面上也露出了些?不忍,又为阿萍解释道:“若误饮了这水也不妨事,它也有解药。我们这有一条名叫正南街的道上坐落着?一座解阳山,山上有一眼泉水换做落胎泉,吃了那的水便能化去胎气。” “哦?这还真是神奇。”阿萍听了艄婆的解释,心?里正盘算着?若是那里还没有被人?占了去,那她何?不就着?这眼泉水和女国谈判,让她们双方达成共识,抢先未来那不知名的道人?一步,占了那去。 她心?内的念头虽好,却耐不住下一秒就被艄婆接下来的话打破。 艄婆说:“以前倒是谁不想生?育了,只管去那处泉眼里打水喝。可惜前年来了一个道人?自号如意真仙,说要在那处修个道观,圈了落胎泉。” 还是慢了一步吗?阿萍心?中有几许失望,却又问:“那道人?的自私举动,女国内竟无人?去管吗?” 艄婆摇头:“谁管?大?人?们巴不得治下百姓越多越好,那落胎泉被人?忘记才是好事。现下来了个不好惹的如意真仙霸占了泉水,正好省了他们的事。” 阿萍默默点头,这倒是没错。作为统治者来说,最大?的财富不是粮也不是地,而是民。 这番交谈下来,阿萍知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当?下不耽误时间,从袖子?中现出几包点心?,交于艄婆算作答谢,她就牵着?一脸懵懂的禾蓁,往女儿国内走去。 眼下,先找个落脚的地点,安置下来再做打算。 远处城池瞧着?近,实则远,才走出十里路,禾蓁便累得气喘吁吁,眼瞧着?天色将晚,阿萍就又架云带她来到城池边上。 这西梁女国规矩松散,守城侍卫盘问了阿萍她们几句,就放了她们入城。 第142章 禾蓁原是累极了,却被眼前繁华的街景引去心?神,一时间是脚也不痛腿也不酸了。她拉着?母亲的手伸长脖子?四处张望。 只见?街头巷尾做买卖的人?全是女子?,云鬓花颜,钗环裙摆,四处满是女子?的欢声笑语。 母女两个在这街上走走停停,买了些?小玩意,才被人?拦住。 那名拦住她们的女子?身着?官服,一脸严肃,说要带她们去名叫迎阳驿的驿馆留名簿上,如此这般她们才能在城中自由行走。 到一个地方,自是要守一个地方的规矩。阿萍牵着?禾蓁便跟上了这名女官,去到驿馆登记。 她们母女二人?进去时,恰好看见?几名女子?在院中一眼泉水旁照影,娇娥细语言笑晏晏。 不用?细听,阿萍就明白她们是来照胎泉,照玄幻版本b超,看看怀上没的准宝妈们。 原来照胎泉就在此处驿馆,阿萍暗中记下这处的名字。随即她又在女官协助在馆中名簿上登记信息时,用?那先前应付艄婆的言辞应付了女官。 出了驿馆,阿萍没带禾蓁住客栈,而是找人?问了牙行的位置,在牙婆的代领下租了一个小院子?,母女二人?才安歇在此处。 阿萍付了四年的租金,她准备让禾蓁的少女时期在女儿国渡过。等她习惯于用?一名女子?身份外出交际行走时,阿萍才要打算带她去所谓‘正常’的男女地位的国家生?活。 阿萍没带过孩子?,也不会教,她思来想去便觉得用?实际的生?活教育孩子?的方法不错。 禾城现在处于稳定的打地基阶段,城中有信赖的下属,她也制定下了未来五年内禾城的发展计划。 这会儿正是带禾蓁出来历练的好时机,不然等以后禾城迈入了快速发展的时间,阿萍还真不一定顾得上她。 再说了,她现在架云很熟练了,从远方往返禾城,不带上禾蓁,全速前进,一年回去几次,把握住禾城发展的大?方向不会走歪就行。 面对?决定好的事情从不犹豫的阿萍,几乎说走就走。 原本她还想带走母亲,谁知道古兰却不愿意耽误阿萍教女的安排,再加上她还想着?留在禾城替阿萍盯住事业。无奈下阿萍便单独带了禾蓁上路。 就这样阿萍与禾蓁母女二人?,在西梁女国内租聘下的小院子?里过了一夜。 等到第?二日拂晓时分,阿萍在家里给禾蓁留下一张表明自己去向的纸条,就独自上街逛去了。 熟悉街道后,她去买了早餐,又与街上的小贩们闲聊说笑,走走停停回了暂住的小院。 进门前,碰巧在门口?遇见?了邻居,阿萍停步和她打了招呼,彼此点头笑笑后又各自分开。一个早上阿萍算是和街道上的众人?留了个还算不错的印象。 阿萍进屋时,就发现禾蓁正坐在门边等她,小模样乖巧可人?极了,阿萍忍不住就弯腰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两口?。 再问过禾蓁洗漱过后,阿萍就和她一起坐在椅子?上吃早饭,两碗米浆,几个肉包子?就是母女二人?到女儿国后第?一顿饭。 等吃过了早饭,坐着?休息了一会儿,阿萍便又牵着?禾蓁出了门。她们要去还卖米浆小贩的碗,还完碗后阿萍带着?禾蓁去买了些?锅碗瓢盆啥的日用?必备之物。 买完这些?东西,差不多已?经到了中午,阿萍带着?禾蓁随便找了一个面摊吃了了两碗面填肚子?,阿萍便又带着?禾蓁去了城内的铁匠铺。 去那里,是因为阿萍要给禾蓁买一把她拿得动的剑,因为阿萍打算乘着?现在她们母女相处时间长,而把自己学会的剑法传授给女儿。 如此,花了一天时间阿萍就搞定了大?部分的俗事。 等到了第?二天,在上午阿萍光速办完了禾蓁入学堂的事情后,下午又买了姜葱蒜辣椒种在院子?里,她就总算安置好了这母女二人?的小家。 看阿萍的行程就知道她很急很赶时间,记着?快速安置好禾蓁后去忙一件大?事。 又过了几日,阿萍带着?拜师礼与束脩,正式完成禾蓁在城里学堂就读的事情后,阿萍便专注地去完成自己此行的目的。 围绕子?母河的生?育计划。 在把禾蓁暂时寄放给学堂管理后,阿萍独自一人?上街去购买礼物,要专门拿去和如意真仙打交道用?的花红酒礼。 暂时摸不清这道人?的来历底细,阿萍决定先礼后兵。 好声好气不给面子?,若软硬不吃,她的不周也不是摆设。 买了两坛美酒,收了四匹好绸缎,置了肥鸡肥鹅并一匣五十两的银锭。阿萍觉得自己这见?面礼也够意思了,便收好礼物回了家。 等到禾蓁在学堂里适应一段时间,阿萍看她没有任何?问题,才放下心?给她说了自己要外出几日找那落胎泉的所在。 禾蓁见?阿萍这段时日的来去匆匆,约莫也猜到母亲是有正事要处理。她从小独自一人?长大?成习惯了,知道要离开阿萍几日独自生?活,她心?中也并未害怕,反倒生?出了些?自己当?家的期许。 她没有央求阿萍路上带上自己,只收好阿萍给的碎银铜板,又随阿萍拜访了左邻右舍,就带着?些?兴奋期待起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日子?。 阿萍瞧着?禾蓁这无忧无虑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她心?大?还是性子?过独。 想着?左右就忙碌这段时间,阿萍想忙完了她也就能好好看孩子?一段时日了。 离别前一天的夜晚,阿萍从厨房中摸出一个瓷碗回了房间。 她点上烛火,深呼吸一口?气,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装有子?母河河水的羊皮水囊,又小心?地拔开水囊塞子?,往碗里到了一口?量多少的水。 阿萍记得唐僧师徒是喝了半钵盂的水才有孕的。也不知道一口?量的子?母河水管不管用?,要是管用?,她这回囤积的河水够禾城使?用?很久了。 是的,阿萍拿到子?母河水后并不打算直接拿给禾城百姓使?用?,她准备现在自己身上使?用?。 左右修行者的体质,再怎么样也比普通老百姓们抗造,这种未知的东西她还是准备自己亲身体验过了,再往下推行。 在烛光的照耀下,阿萍又深吸一口?气稳定住心?神,才抬手将碗中的子?母河水一饮而尽。 冰凉的河水入腹,等了约莫一个时辰,阿萍便趴在桌子?上轻声嘶气呼痛。 左手捂着?凸起的腹部,隔着?布料皮肉,阿萍就摸到肚子?里生?出一团血肉,此刻正像是游鱼般在她胞宫的位置游走。 这还真是说有就有啊! 阿萍吐出两口?浊气,按着?桌面站起身,她低头去看自己的腹部,果?真她的肚腹鼓如怀胎妇人?,被腰带勒着?的位置十分酸痛。 她盯着?自己鼓大?的肚子?,目光嫌弃,随后解了腰带左右走了两步,觉得这肚子?还不算妨碍自己的举动,心?下便又高兴起来。 这子?母河水真有效用?,那么下一步就去实验落胎泉的功效了。 想想自己这突入起来的怀,而将要体验的玄幻力量人?流,阿萍脸上不由浮现出人?还是要活久的复杂感。 她这一生?的精力是越来越有意思。 胎是怀上了,阿萍也准备着?要睡觉了,可这初体验孕妇的夜晚,确认阿萍整夜都没休息好。 因为她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孕妈一样,尿频。 睡觉时找不到舒服姿势就另说,让阿萍烦躁的是频繁的起夜。有时候感觉到了尿意却尿不出来,就很让人?烦躁。 一夜的不安生?,让阿萍在离家的当?天很早地就起床梳洗。她脱去了身上穿着?的胡服,穿着?一身宽松的衣裙,随便用?钗子?挽发后就与禾蓁告别,架云赶往解阳山,去寻那如意真仙。 第99章 解阳山所在?的正?南街,距离阿萍带着禾蓁暂住的,小院足有三十?余里。 这段距离对于孕妇来说是不小的负担,但架云从天上赶路后,赶路的时?间便不是那么难熬了?。 阿萍自觉自己不是个母爱澎湃的人,她并不会对自己体内不爱的孩子生出任何怜悯之心。 哪怕自从她生出打掉孩子之心后,体内肉团活动频率加剧,希望通过内部的触碰让她心软,阿萍脸上也是眉毛也没动一下。 阿萍自现代开始收到的教育就?是,比起全心全意奉献给孩子?,新?时?代女性要做的事情是爱好自己为先。 体内成型胎气的垂死挣扎不被阿萍在?意,她很快架云赶到了?解阳山的所在?。 不多时?,她就?见到云层下方?,翠鬟如云,层林重叠的一座山头?。林叶如碧,奇花幽境之所在?,霓虹彩霞环绕之所。 这样的地方?,不是山中有仙,就?是林中有妖。 若是以前还是凡女的阿萍,她只会觉得这山好看,放在?她的那个时?空绝对是什么五a级景区的好景点。现在?修行了?一段时?间的阿萍,中她眼中看此山,更多看进眼里的是此山的玄妙。 第143章 入眼的景色不再是表象的丽色,而是望气。修行者之气通天地,入道者便能感知万物?之气,通过一丝天地共感,修行者便能以气识人。 阿萍观了?这山,便在?心里隐隐佩服起将此处化为自己地盘的如意真仙。这样的宝地,哪怕没有那口落胎泉在?,久居于此也能使人心旷神怡通体舒畅,心情好了?便能使人沟通天地的几率增高。 感觉自己先礼后兵的心思?算是作对了?,平白无故对人喊打喊杀,到底是下乘作风。 寻到山中背阴处修了?一半的庄子?前,降下云头?,落在?不远处。 走到门口,看见门前守门的小道士,阿萍立刻出声说明来?意:“烦请小道长向内通传一声,山野人误饮子?母河水,前来?向如意真仙道长求取落胎泉水。” 守门的小道长此刻正?闲,盘腿坐在?绿茵上,手掐花朵作耍。抬眼望见了?一衣裳飘飘,神情疲惫的丽人搭话,先是一愣,随即立刻说: “姑娘,请在?外稍等片刻,小道这就?进去通传。” 他年?纪尚幼,瞧着?是未及冠的年?岁。猛地看见有美人温声细语和他说话,当即就?起了?些怜悯之心,将人引到了?门前的屋檐下稍等,这次起身?走去里面?通报。 阿萍谢过了?小道士的好心,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前台阶上,观赏不远处青山绿水的景致。 不多时?,阿萍就?被引进了?山庄内,做到待客的堂内,捧上热茶等主人家前来?。 阿萍坐下时?,脸上笑脸不由一僵,这谁也没告诉她,怀孕时?正?座腰能酸成这样! 正?在?别人家里,阿萍也不好做出撑腰的姿势,或是歪坐在?椅子?上的行为。 好在?,如意真仙来?得很快,阿萍听见脚步声从外到近的传来?,她转眼看去,一下就?看见一位衣着?华丽的长须道人。 红色法衣掺金缕,华彩星冠头?上戴,腰缠宝带脚踩云锦鞋。袍角走动间如翻浪击礁般翻涌,龙行虎步间就?走到了?近前。 再看他凤目长眉飞入鬓,双眼有神现金光,鬓边染有几缕赤发更显气势,俨然一个修行有成者之态。 阿萍没有羡慕,她心中第一个反应是评估自己能不能打得过对方?。毕竟童年?回忆太过久远,更别提还是上辈子?的童年?回忆,阿萍着?实记不清这人是因为什么缘由和前来?讨水救急的猴哥闹起来?的。 因为记忆里的猴哥属实礼貌,她依稀有印象是面?前这位如意真仙忽地翻脸无情。 搞不清缘由,人却走到了?近前,阿萍立刻放下手中茶盏,半阖上眼,遮去眼中情感,与如意真仙行礼:“阿萍,见过如意真仙前辈。” 如意真仙还了?她半礼,才看向眼前的女子?。 他瞧她一身?清正?气,眉目间并无一丝淫邪,眼若含露,灵台澄澈,脸上严肃的神色便消减了?几分。 又看她脸色苍白,鬓边碎发黏在?颈侧,形容憔悴,不由关心道:“你这无知小辈怎地就?饮了?此处的河水?” 难得遇见一个修道的晚辈,瞧着?还是走正?道的,如意真仙说话的语气不由就?偏向了?几分长辈说教小辈的语气。 面?前道人话中的亲切,让阿萍听了?惊讶,面?上也带出了?几分同样的情绪。阿萍不清楚如意真仙为什么这么客气,但她是个极会看气氛的人,闻言后便苦笑道: “晚辈外出历练机会少,初到此地不识风俗,一不小心就?中招了?。万望前辈舍我点泉水救命。” 言罢,她就?自袖中取出礼物?,置于桌上:“出门在?外身?无长物?,小小薄礼,请前辈勿怪。” 哪怕不认识,既然对面?做出了?长辈样子?,阿萍自然是不介意当当小辈,毕竟便宜她占到了?就?是。 如意真仙看阿萍是个女流之辈,又是同修道数的后辈,到不嫌弃她礼薄。 看她被腹中异胎折磨的难受,当即让人迎她去落胎泉去,自己则是领上她送的美酒,转身?去内院继续抚琴自娱了?。 对于一个素不相识的小辈,如意真仙认为自己做到了?前辈该有的气度,当下就?把阿萍的事情抛诸脑后。 也是巧合,这次为阿萍带路的小道士,正?是先前守门的小道。 阿萍看他年?纪小,有心套话,便笑着?与他说:“没想到如意真仙竟是如此一位宽厚的长者,先前我害怕求不得泉水救命呢。” 小道士看美人轻声细语说话,面?上一红心内暗喜,又听她嘴上说的都是师父的好话,心里正?美得冒泡。 可听完美人口中全言,小道士眉头?皱起,品出了?些不对,他问:“这位姐姐你这话不对,我家师父德高望重,曾会传出让人害怕的名声?” “啊?这倒是我不是了?。”阿萍蹙眉,停顿了?两息像是在?组织言语,短暂的停顿后,她说:“这倒不是传言,而是我听人说前辈选定?此处修行后便将此地落胎之泉占据,好似说以后不让百姓使用。” 小道士听了?这话,气道:“胡说八道!都是谣言,我师父岂是吝啬之徒!” 阿萍装作被小道士突然增大的声音吓到,伸手捂住胸口,一双清透水润的含露目无措地望着?前人,只把人心火望熄,心肠睇软。 小道士见自己好似吓着?了?她,语气又放软了?下来?:“姐姐莫慌,我这气不是对你发的。” “我家师父在?此地清修事前是与西梁女国的国主打过招呼的,她是应允了?的,再说这泉水也是她划给我们的。不然我们这群方?外之人,又怎敢直接插手国事,须知是那飞升上天的神仙,也不敢直接插手凡间国事,更别提霸占国土这样的恶事。” 阿萍点点头?,心内万般思?绪却在?飞速运转,原来?是这样啊,天上神佛不敢直接插手国事。 他们并非没有能力,那么就?是天道还是有规则限制他们动手。 越想下去,阿萍越觉得没错,若是天道没有设置下以国家为团体的保护制度,作为世界底层被剥削的凡人,又怎能代代繁衍,供养他们。 像是妲己,像是狐狸王妃,又像是李代桃僵的国王,其中桩桩件件的手段,对于有翻天覆地之能的神佛来?说,招数太过迂回。 这就?是限制。 所以说她的根据地,迟早要披上国家的表皮才能有一定?的安全。 等等,不过若是他们不能直接插手凡间国家事,那被佛门三妖吃光的八百里人群,被大鹏吞吃干净的狮驼国又何解? 总不能天道设立下的规矩是弹性的吧?! 若是弹性规则,这世界还真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处处生草。 等等!大鹏?! 阿萍脑中灵光一闪,宛若花生找到了?毕点,她想眼下天道的规则莫非对洪荒种无用? 是了?是了?,都讲书中八百里狮驼岭,写明了?一个被妖怪吃空了?国家便是狮驼国。其余的狮妖象怪只写明他们与下首群妖食人无数,在?凡间立了?个人间炼狱。 阿萍心下稍定?,做下以后立国的大目标后,面?上却做垂眸不语态。 或许是作态过度,引得小道士,心急下脱口道:“吾师真不是恶人!要论凶狠还是那个与师父交好的大力牛魔王才是狠角色,日饥餐人肉,渴引千血酒,活了?上千年?便吃人上千年?。与他相比,我师父简直是个善人,天天吃斋,日日苦修。” “这样啊,那倒是我不好勿信传言,险些污了?前辈清名。”阿萍笑笑说完这话便不再搭腔。 她心想这倒是撞到熟人门下了?,这如意真仙没想到是与牛魔王有亲。 这就?串上了?故事,为何大圣礼貌讨水却被他喊打喊杀了?,原来?是为了?兄弟儿子?出头?。 罢罢罢,想这如意真仙也不过是个同流合污之辈,接下来?便不用与她费心相交了?。 她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让女性掌握生育权,能脱离男性传宗接代了?,女性便能有自主权。 禾城内女性人口增加,便能持续扩大人口,在?生育一道上女人始终都是主要战力。 人口中女性数量多了?,好处便也多了?。一是可以吸引周边男性人口加入,慢慢蚕食周边城镇,毕竟此时?溺杀女婴成风可不是开玩笑,多的是人愁以后没媳妇。二是也是最主要的一点女性人数增多后,便能有力量去与男性争夺话语权。 至于西梁女国的模式,阿萍并不打算套用,极力无余地的压迫,很容易引起男性的绝对反抗。 要知道世上读书学?本事的机会都是给予男人的。 男仙、男佛、男道、男妖、男魔,占比太重,若是她不讲究平等一味地压迫男人,就?像是敌军绝对的杀俘,只会激起他们毁灭式的抵抗。 再者,阿萍也不算做个精神男人,去压迫男人。这样的想象,光是在?脑内模拟她就?觉得恶心。男女性别从不是对立,世上有的抗争只在?强弱。 第144章 从小道士的话中,阿萍除了?定?好禾城接下来?百年?的发展路线,更多的便是清楚了?女儿国的掌权者与如意真仙,在?原著里没写出的隐秘交易。 西梁女国的女王,她默许了?如意真仙对落胎泉的拥有权,也允许他收取上门求助者的好处。 这层门槛大大地限制了?女国百姓们打胎的权利。 是一条对百姓不好,却对国家长久发展很好的计策。 因为就?像阿萍先前想的,一个全是女人的国家是被外来?者垂涎的。 男人驯服女子?的缰绳,除了?钱权,其余就?是爱情这个大绝招。 女子?天生心软,就?像阿萍她也是这样,对于倾慕于自己的异性,女性本身?就?是包容且愿意退让的。 常年?下去,就?算女王能给予城中女子?同样的钱财与权利地位,她们也很容易被男人口中的情情爱爱骗走。 为了?让女儿国长存,就?必须保证国内女子?的数量持稳定?性的持续增长。 子?母河保证女国的单身?生育,也确保了?国民性别为女。 阿萍想若她开局是西梁女国的女王,她也会想办法抹除落胎泉的存在?。 但要是抹除不掉,那如意真仙的到来?还真是件喜事。 能当女王的人必不是蠢货,从刚才小道士不小心透露的如意真仙与这代女王的暗中交易来?看,阿萍心里生出微妙的感情。 几百年?以后的女王与御弟哥哥之间的牵连,莫非也是个局?而不是她们现代年?轻人认为的恋爱脑女王。 以取经队伍之间的感情于唐僧的前世今生,女儿国国王要是成功留种了?,她是真的不亏啊…… 要是失败了?,她也不丢人,就?像阿萍想的留情,男人不也是会对痴恋自己的女子?留情。 嘶~ 阿萍感到脑门上,被一股凉气直冲。 这样细思?极恐下来?,她只能在?心里暗暗吐槽政治家的心都好脏啊。 她还是太年?轻见识浅,内里不够黑心。 一路上头?脑风暴着?,被小道士带到落胎泉前,看他打起一桶水,阿萍便从袖子?里又变出一个空的羊皮水囊打水。 别问她为什么随身?携带那么多水囊,问就?是囤货玩家前世今生与99+解不开的羁绊!!! 主打一个转世了?也把99+刻进dna里! 收集好一水囊的落胎泉水,阿萍便告辞离开。 加了?狐狸精演技专精的她,是个‘无情’的女人。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话也套完了?,就?心硬如铁毫不理会旁人的恋恋不舍。 无论背后的小道士再怎么瞧阿萍,她依旧和他礼貌告辞后,架云赶去最近的城镇中歇脚。 找到客栈,订下一间上房三日,阿萍就?进屋关门,开始实验落胎泉水的妙用。 貌似她脑中还记得西游一个剧情点,这落胎泉吃完了?是会拉肚子?的? 所以阿萍在?饮下落胎泉水时?,便先让店小二提前送了?多余的恭桶到房间。 和饮下子?母河水的步骤一样,阿萍关紧所住客房的门窗,便把水囊里的落胎泉水倒进碗里全数饮尽。 刚喝了?落胎泉水,阿萍就?感到肚子?里的器官像是在?收缩蠕动,一阵像是要拉肚子?的感觉在?腹部翻涌。 这滋味比纯痛还难熬,一下就?让阿萍弓腰驼背起来?。 紧接着?腹内传出肠鸣,伴随着?阵阵绞痛,阿萍额头?上冷汗如豆,如此痛楚持续了?许久。 直到她跑去恭桶上拉了?两三次,身?上的孕肚才消失。 阿萍瞧了?两眼恭桶里的东西,并未看见些羊水胎盘之物?,只是一些白色带浑浊的粘液,心里也是送了?一口气。 这子?母河与落胎泉极其不科学?的设定?,在?现代人们会因为搞不清原理而拒绝服用,但在?古代恰恰是因为它们不见血腥,反而能让老百姓快速适应。 完成了?两种神奇之水的实验,阿萍看自己身?上没有出现异状,比如小产后气血两亏的病态,她就?放下了?一半的心。 以修行者的体质,她只是感觉手脚发软有些虚,结合西梁女国百姓的实体个例,她完全认为子?母河水与落胎泉水可以在?禾城百姓身?上使用。 实验成功的喜悦没有冲昏阿萍的头?脑,她卧床休息了?一日后又连续找了?不同的大夫给她把脉看病。 结果都是无事后,阿萍这才有闲心去考虑正?事以外的闲情。 比如自己都出来?禾城游历了?,那么顺道去火焰山看看牛? 看看牛圣婴,他有没有被烤成牛肉干? 阿萍想火焰山的地标应该和西梁女国一样好确定?,因为这两地的特征都非常明显! 第100章 火焰山,是西游中一处特征明显的地标性环境,在这个时代里它的特殊性比西梁女国更甚。 因为八百里烈火灼烧,热气蒸腾的寸草不生之地,足够骇得众生退避。 这样奇险极恶之地居然能供生灵修行,也是谁都?没想到?的了。 牛魔王与铁扇公主目光独到看中这处供儿子修行,一突出了他们的见识不凡底蕴深厚,二则是验证了他们血脉特殊,经受得住天上丹炉之火灼烧。 西游一本书中写尽了世间生灵之苦,话全了阶级划分,权利倾碾之恶,其中种种与现?实呼应的暗喻更?是数不胜数,无怪乎此书能生灵成了一方小世界。 阿萍在即西梁女国后,又将领略了另一番西游独特地貌的风情。 没问几路商队,阿萍她就找到?了一队熟悉火焰山的商队。其中商人头领对阿萍直言那处是个比阎罗地狱还要可怖之地,无春秋无冬日,是一处四季灼热的恶地。 问明位置,阿萍自是向商人们道谢,不过她为什么要去这样恶地的理由?,她就无需透露给他人。 此后又是一番架云赶路的疾行,就不说了。 时隔多年,再要与牛圣婴相?会?,阿萍禁不住在隔火焰山有一段距离时,就先找了处山洞换衣梳洗。哪怕那只小牛精还没开窍,但?她也没打算另投明珠,所以便换了身衣裙,重梳头发,长?钗挽了发髻,轻描了下眉毛。 算是全了个见心上妖的仪式感。 打理好衣冠,阿萍继续架云往火焰山的中心靠近。 火焰山上空万里无云,水汽似乎全被?蒸干,阿萍就连眨眼也觉得自己眼睛干涩,且越往里行进,她越是觉得足下云朵将散。 ……怕是再进去一段路,这云就要散了。 要知道阿萍可还是个修行者?呢,这才?将过百里,就让她感到?了行路的艰难。 咬牙往里又进了二十余里,脚下的云已是勉强维持有个形体。 阿萍无奈挥散云朵,落在了地上。 初时下落,还能说她像是一朵蓝紫色鸢尾花坠天下凡,可到?了中途,阿萍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尽然开始燃烧。 这火焰山险恶之处,在此刻露出獠牙冷不丁让她吃了个尴尬的小亏。 好在阿萍反应迅速,她一面在心里惊讶于此地干燥得衣物?与空气摩擦后,竟能生火,一面不紧不慢地拖去外衣翻身落地。 脚一接触地面,鞋袜便燃起了火焰。阿萍没工夫理会?自己毁掉的鞋子,先从内而外逼出灵气护体,罩住全身,免得自己在这处落得个赤身裸体。 自身清灵之气护住了周身,阿萍低头正想看看自己光裸的双足,没想到?却感觉到?头上触感似有水珠滚落。 摇头晃脑之际,她看见发间滚下无数大小不一的滚烫珠子,这下才?明白自己头上的银钗被?火焰山的地热化了个干净! 没了束发银钗,阿萍一头乌发披散而下。她望望地下的光脚又揪起耳边一缕长?发发笑,心想早知道会?如此,那她打扮个什么。 全做了无用功矣! 阿萍想她还是被?人的惯性思?维给害了,真以为火焰山地貌跟沙漠一般? 太想当然,这不就吃了亏。 心道白费了自己一根好钗,阿萍笑完自己傻后,再次迈步向火焰山内走去。 也别再拿鞋出来?穿了,左右修行者?皮糙肉厚,她就当足底按摩了。 经此一遭后,阿萍向火焰山深处再度进发时,心里的警惕性更?高了,她手上拿出了双剑不周中的一把护体。 一路上不周探路杀灭了不少毒虫。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阿萍见了地上被?她杀灭的虫尸,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难怪有大部分科学家将昆虫放在人类之后,觉得它们会?是下一个进化界的版本之子。 任何人不能生存的环境,虫总是可以的。就比如说这火焰山的环境下虫子还能成群,就足见它生命力的顽强。 阿萍行到?这里,脚步已经慢了下来?,她开始带着探秘的好心情,观察起了这独属于西游的神奇自然风景。 第145章 就算是她也不能反抗人本性里的来?都?来?了。 她来?都?来?了,迟早也是要见小牛精的,路上看看风景也不错。 又往里进了五十里,阿萍开始一步一蹲。 因为她发现?牛圣婴先前带给她玩耍的漂亮石子们,真的是随处可见的小玩意。 比起牛圣婴精挑细选拿出来?给阿萍把玩的那堆,阿萍路上捡起的石头,其中虽然也有品质类似宝石极,但?外表都?很粗糙。 这点在阿萍看来?没什么,反正是白捡的,她捡了就赚到?! 一路走一路捡,阿萍心里都?冒出了一个新?的致富小思?路。那就是把火焰山地上产的小宝石,大量带回禾城加工发展成禾城特色商品。 是的,禾城虽然有了商队,但?是每趟诚郎带队回归,合账后能保证不亏他们就是赚了。 药材、皮毛这些物?件都?不算稀罕,任何商队都?有,便此次只能卖市价。 而火焰山这遍地都?可见的小宝石,让阿萍回忆起现?代工艺开发出的宝石切割技巧。 她想要是工匠暂时没办法找到?切割宝石的办法,那她也不是不能拿不周出来?当切割器使用。 可怜不周在帮主人积极收集漂亮石头时,它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后续再度开发性功能。 只能说跟了一个将就实用性的主,神兵利器也得学会?化身多功能多方面的专家。 捡捡停停,阿萍像是只冬日囤积坚果的松鼠,袖子里的漂亮石头都?堆成了山。 这白捡钱一样的活动就像赶海一般,让人非常上头。 哪怕顶着高温,阿萍也是捡得腿麻后才?从地上站起。不知不觉间,她已往火焰山的中心走了将近二百里路。 汗水从鬓边发丝中划下,垂在下巴尖上摇晃。汗珠儿还未落地,只是离开雪白的肌肤,就被?蒸干在了空气里。 阿萍强忍不适,又往里走了十余里,这次是最后的最后,阿萍的极限了。 她是连把手趁在岩石上喘口气也不敢,因为现?下她处在的环境,说是碳火堆也差不了多少了。 酷热下,阿萍只能站在原地喘气,用目光在四下寻找视线范围内,到?底有没有另外一个两只脚走路的生物?。 要喊人,阿萍也不敢冒然出声。就怕万一牛圣婴在运功修行的紧要关头,自己一嗓子把他喊岔气,坏了修行,她是怎么也赔不起牛圣婴的损失的。 附近空气都?在抖动,是无形之物?也被?此处地热炙烤得变形。阿萍想自己干脆在附近划圈形绕着等人好了。 外面天热,好在阿萍心静,稳住呼吸后,她便也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坚持下来?。 正按照心内计划慢慢走着,阿萍忽然见到?有一个东西,正再从中心缓慢向外走来?。 那是一个正在着火的两脚生物?,火焰包裹的中间颜色不是亮金,而像是一具黑色碳化的类人形躯壳! 阿萍震惊下另一只手也拿出了剩下一把不周防卫。 她心里是有些害怕着眼前那个未知生物?的,因为它实在太像是什么禁级片子里出现?的恐怖怪物?。每看它一眼,阿萍便感觉自己头皮像是又炸开了些,麻得让人抓剑的手都?在颤抖。 她既害怕着那玩意儿,却又在心里冒出一丝诡异的想法。 它,不会?就是牛圣婴吧? 这烤得已经碳化了程度,就不再是牛肉干,而是牛鬼了吧!!! 阿萍想着想着,都?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直突突。 总之,先喊一声试试看? 阿萍干咽两下喉咙,试探性地对那东西的位置,喊道:“圣婴!牛圣婴?” 那身上着火的东西果然顺着声音回头,阿萍对上像是它面部的位置,恍惚间似乎生出被?它用视线在身上巡逻的异样体感。 四‘目’相?对的下一瞬,阿萍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她身体已经在弹指间跃离原先站立的位置几米远。 瞬息,仿佛是四面被?密集针刺的感觉,促使阿萍从原地闪开。 再抬头,看向之前她站立的位置,那浑身冒火的的焦炭人形已然出现?在哪里。 在发现?碰不到?人后,它歪头再度看向阿萍的位置,用着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嘶哑声线,说: “会?动?” 阿萍心内正是惊疑不定,听了这话当下回应道:“废话!活物?谁不会?动啊!?” 受到?女声回应后,它的确不再动了,像是呆住了一般,扭头望着阿萍的方向,良久复又说:“不是幻象?” 说出这句话后,它身体的朝向也面向了阿萍,它嘶哑的声音中带着兴奋,说:“阿萍…阿萍……你会?来?看我?我好欢喜……快…快…到?我身边来?……” 嘴上说着到?我身边来?,这几乎已经被?阿萍在心里确定是牛圣婴的怪物?,却快步朝着她走来?,边走身体上还边往下掉着黑色渣子。 阿萍禁不住就朝后连连退去,望着这黑炭。燃烧般。火焰山限定级。牛精,她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本能,向后多去。 无他,只因为眼前的画面太过让人掉san值了!!! 阿萍心里有些慌乱,这一瞬她是恨不得马上在自己身上摸出一个带着点数的多面体,往地上丢丢,随机让自己恢复点理智救命!!! “你是牛圣婴吗?脑子还清醒?!”阿萍眼见那被?确定是牛圣婴的玩意,距离她越来?越近,是讲话的声音都?有些喊撇叉了。 因为如果它不是牛圣婴,阿萍是万万不想让它沾边的! 这会?儿心软是不能心软的,如果它不亲口承认自己是牛圣婴,阿萍是绝不可能让它碰自己。 这要被?摸了抱了,她噩梦都?得连做好几宿!!! 阿萍内心为喊出口的尖叫,似乎被?对面的火中焦炭察觉了。 它停步不再靠近阿萍,说:“你认不出我了?” 阿萍飞速回道:“你现?在像个碳条精一样,我能认出个鬼?!” “哦…” 对面回了阿萍一个哦字,她莫名?从中听出来?了些失落的味道。 可惜他脸上五官都?化没了,这语气词的作用变得不大。 没再接近阿萍,被?火焰包裹的焦碳样人形停住不动。下一息,在阿萍瞪大的震颤瞳孔中,倒映出人形身上火焰忽地升大,像是原地冒出的一丛篝火,又似一朵战法到?极致的火菊招展花瓣。 剧烈地燃烧声成为面前唯一的声响,阿萍微张着嘴望着面前牛圣婴这仿佛是自燃般的举动。 忽地在这一刻,她心里觉得他们两个不出现?在惊悚片里,属实怪可惜了的。 这头小牛精身上,是中式西式恐怖间距的好妖才?一个…… “咔嚓咔嚓……” “啪…噼啪!” 像是什么因为剧烈燃烧而断裂的声音,断断续续出现?在空气中吸引走了阿萍的注意力。 在她眼中不远处矗立的巨型火焰中心,焰心的位置金光悦动之地,出现?一道道裂痕。 宛若凤凰涅槃重生的神妙景色出现?在阿萍眼中。 一块块被?火焰焚至金红色的块状碎片落下,在接触地面面前就化成点点红焰,像是凭空出现?的碎光般转瞬即逝。 火焰中心,逐渐露出一具黑发雪服的少年躯体。发色如墨,唇若含朱,好一副如画的英气俊俏长?相?,如同焰中花蕊般惹人叹服。 哪怕多年未见,在焰中妖露出面目后,阿萍立刻就认出了他是牛圣婴。 认出这妖物?是自己的小男友后,阿萍心下一松,只觉得小牛精没被?烤成牛肉干真是太好了! 活牛万岁! 牛圣婴退掉外部废掉的躯壳,睁眼就看见阿萍眼也不眨地望着他,心下又喜又急。 他迫不及待地从火焰中走出,被?他丢在身后的火焰失去燃烧物?后渐渐熄灭。 下身的壳子还没退去,牛圣婴边走边往地上掉着金红色的焰渣,他就这样急切地靠近自己的心上人。 因为他从未独自生活过这许多年,今日若不是阿萍来?看他,牛圣婴几乎已经忘记自己该如何开口说话。 此处的天地像是静止的,四周环境也从不改变,牛圣婴日日处在这样的景色中,几乎感觉自己快被?世间万物?忘却。 这样的情景下,阿萍突然而至的拜访,牛圣婴欣喜若狂。 他把她搂进怀里,听着她的心跳声,闻着她发间的清香,才?回过神想起自己也是被?人放在心上挂念的。 埋头在女人柔软细腻的脖颈处,牛圣婴叹息般地说:“阿萍,我好想你啊。” 眨眼间被?牛圣婴抱在怀里的阿萍,她只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块掉在热碳上的肉,被?火焰围绕着炙烤。 他的体温烫得她指尖颤抖。 圣婴他似乎是长?高了些? 阿萍感受到?拥着自己的怀抱格外紧迫,透露着浓浓的眷恋,她就放弃挣扎回抱了过去: 第146章 “我也想你。” 第101章 说完这话,阿萍就又感觉到牛圣婴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自己身在这少年妖怪的怀中,真如雪狮子般要被他捂在胸口处化了个干净。 紧紧的相拥片刻还好,久了,阿萍就真受不住了。 他真的像块烫铁,要将她和他融化成一体,从此好不再分离。 越推他抱得越紧,阿萍无奈只好伸手去拽牛圣婴脑后的长发:“别抱了,太热。” 牛圣婴手上的力?道放松了少许,他眼中像是蕴含着一层朦胧的水汽,像是潮湿的江南阴雨天?,他说: “我?要是松手,你就跑了呢?” 他依旧像是从前那?般嘴硬,阿萍却能感觉到他手上的力?气真的少了很多。 不着寸缕的少年的妖怪,微微躬身埋首与女人的颈间,挺拔的鼻梁陷于柔软的凹陷处。他的背脊拱起像是绵长的雪山山脉,带着隐隐的力?量显示,将少女的身形遮掩。 若是有生灵从他的背后?望去,完全?就看不见妖怪怀中女人的身形,出来一双扣在妖怪背后?的雪白手掌。但就是这能被外界望见的少许光景,女人手背上也被少年妖怪的长发?缠绕。 就这般被他又抱了一会儿,阿萍觉得自己身上都被牛圣婴身上干燥的岩石气息浸染,他们一人一妖的气息混在一团,再不分彼此。 正想着他总该腻歪够了吧,阿萍耳边听?见牛圣婴闷闷地说: “阿萍你突发?奇想来看我?,不会是想看我?死?了没有吧?” 明明说的是疑问句,阿萍却听?出了这话中笃定的意味,随即笑?道:“没那?么残酷,我?只是想来看你有没有被烤成牛肉干?” 说完,阿萍想起两人方?才初照面时的情景,又说:“不过就刚才看到的画面,你是块被烤过头了的牛肉干。” 刚才他那?样子真的可以?常驻恐怖片了,阿萍想想自己做出如临大敌的防备样子,心下就更好笑?了,忍不住就又拽了拽他的长发?。不成想拽头发?的动作间,手指在他光滑富有弹性的背肌上游了几下。 这触感让阿萍一愣,随即蜷缩起手指,对牛圣婴,说:“先别抱了,讲真的,你穿件衣服吧。” 牛圣婴倒是不觉得阿萍摸他这两下有什么?他侧过脸,让自己的额头贴着阿萍的雪颈,去感受着她?肌理?下血脉流动的勃勃生机。 难得又能和她?腻在一处,牛圣婴当然是想能抱多久就抱多久。 他语气懒撒地说:“我?没衣服?” 阿萍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当即蜷缩的手指张开,五指成掌啪地一声打在他的后?背上:“别闹,你会没衣服?” 牛圣婴越修行是越皮糙肉厚,阿萍打他这打出脆响的一巴掌,痛是没感受到,痒倒是让他品出来了。 语气上禁不住就带出几许撩拨:“真的没有衣裳穿,我?最初几年修行,这破地方?全?把我?衣裳烧没了。后?面越往里去,血肉都被点着了,还留着衣服这累赘干什么?” 阿萍奇道:“你家里就没来看你,给你带些吃穿嚼用?” “我?父王有来几次,但看我?死?不了,来得次数就少了。再说我?光着,我?母亲那?性子自然是回避着不见我?。至于家里送来的吃喝,我?忙着修行哪有心思玩乐,全?便宜鬼灵精这小东西了。 牛圣婴说话间丝毫不以?赤裸为耻的样子,是让阿萍很没办法的作态。 这样野性自然的模样,是阿萍这个凡俗之人领略不到的境界。 又觉着他不动,身上无起伏的样子,倒是不会让她?言行局促。阿萍低头轻轻吻了他的前额一下,哄他:“你松开,我?脱下外衫给你围在腰间可好?不然我?总是羞着不好仔细瞧瞧你。” 少年妖怪就吃女人这套,不然也不会在她?少女时期就被她?哄得晕乎乎飞飘飘。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身体就先点头了。 答应下来的事情,牛圣婴便不好说话不算话。不情不愿地松了手,看阿萍脱下自己蓝紫色的外裳,递给他。 牛圣婴接过衣服,眼神却止不住地往面前的女人身上瞟。就她?脱衣的动作,瞧了她?的玲珑起伏,雪丘柳臂。思维控制不住地发?散到以?前自己看过的风景,身体的热度便又升了些。 自己这过高?的体温,自己也感受到了,当即不敢再缠着人,生怕在她?白皙柔软的肉上落下痕迹。 身量还未长成,体内涌动的情热找不到出口,只能烧得他心里愈加燥热。 牛圣婴面上不动声色,接过阿萍的外裳围在腰间,勉勉强强遮了羞。 再发?现他这样做了后?,女人果然正眼瞧自己后?,心里那?莫名燃起的渴望就被她?温柔的目光消融。 想起先前的拥抱,阿萍她?没有拒绝,最是懂得乘胜追击的少年妖怪,下一瞬毫不客气地就牵起了她?的手。 十指相扣,才勉强让他感到满足。 心里有太多的话想与她?说,也心疼她?额头上又冒出的汗珠,看见她?还赤脚站在地上,牛圣婴心里就不舒服了。 他弯腰在她?小声的惊呼中,将她?抱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坐在臂弯里,抱着她?向火焰山外围走?去:“先带你出去喝水休息。” 被少年妖怪用抱小孩的姿势抱住,阿萍手撑在他的前胸,这一下算是看出了他们拉大了的体型差。 他瞧着虽是少年,但…… 阿萍找不出形容牛圣婴体态的形容词,他看着外表的确是少年的体型,却变得格外高?大壮硕。 但这高?大壮硕里,却瞧不出有一丝成年男性的雄浑。 反而、反而。。。 她?又卡壳了,几息后?才找到一个词形容少年妖怪身上的变化。 他变得像是一尊神庙里的少年武神像。 体型虽是少年,却等比例放大了身体,矫健宽阔,却仍能在肌骨上瞧出独属于少年青涩纤细的线条感。 不清楚,他为什么这样变化,但阿萍看着现在的他,是喜欢的。 因为他再长大,她?都能在她?身上瞧见熟悉的影子。 他抱着她?一路向外走?去,这路上阿萍进?来前遇到的毒虫们却避少年妖怪如邪魔。那?些小的烦人的东西,再早早察觉到牛圣婴的气息,便退避三舍,这场景不由让阿萍发?散思维,猜想这少年妖怪在修炼无聊的间隙,到底是如何骚扰的它们,让它们这般害怕。 火焰山进?来时,困难重重,出去时却让阿萍感受了一番与‘猛兽’的安逸。 牛圣婴的行进?速度很快,最让阿萍感受到他是又有一点长大的观感,就是在他带着她?一路疾行时,居然学?会了为她?挡风。 要知道哪怕在少女时期自己将他哄得高?兴的年月,他也不会顾及这些会让她?感受到不适的体验。 现在却…… 十数年有余,大概还零了几个月,在阿萍心里已经是一段很漫长的岁月了。 在这段分开的时间里,喜欢自己的妖,却变得更喜欢她?,这样的发?现曾能让阿萍不敢动。 这样的偏爱,让她?不用多做什么,只是望着他,他就会爱她?,更爱她?。 心中生出隐秘的欢喜与快乐,不止一点。 火焰山往外走?了几十里,阿萍没有数,只见牛圣婴带她?去向一处深山里的地下洞穴。 这处洞穴从外瞧着便不像是天?然造化生成了。 牛圣婴抱着她?向里走?去,越往地下走?温度越是降低,伴随着地下石笋的水滴声,阿萍感到周身清凉舒爽,身上燥热感消失了,她?便有了说话的心。 阿萍伸手撩开牛圣婴耳边被风吹乱的碎发?,轻声说:“知道把洞府设在地下,你还懂得享受。” 趁着她?触碰自己的脸颊,牛圣婴故意扭头含住了她?的手指,在她?小巧的指尖故意轻抿。 他语气含糊地说:“我?都在这火焰山修行了,自然是要修得不惧烈火。这处洞府是鬼灵精挖的,他一身厚密的皮毛受不住热。” 阿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的同时从他的唇间抽出自己的手指,改为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他乌黑顺滑的长发?。 洞府深处好眠的鬼灵精,他感受到了熟悉的妖气,他立刻高?兴起来,急忙起身奔向外面,去迎接自家的大王。 要知道自从大王深入火焰山苦修后?,鬼灵精时常是一年到头看不到他。 奔向外的鬼灵精不多时就看到两道身影从石阶上走?下来。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被相互依偎的一双爱侣吸引去。带着仙灵清正气息的女子,远望便觉得清圣洁白,气息温柔。等近看了,便又觉得她?素净可爱颇有天?然去雕饰之感,容色清丽玉质天?成,有着特别的让观者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致韵。 搂着这样美人的男妖,他气宇轩昂英俊华美,俨然一副守护者与独占者融合的气场,他有着完全?不弱于身侧绝代佳人的存在感。 第147章 美人与英雄的配置,是经久不衰的绝配,若是美人与英雄旗鼓相当,那?便是天?作之合的一段假话。 鬼灵精瞧着眼前这一人一妖,不由看得痴了几分。 他想自己的福气以?后?怕是大大的有,随即眉开眼笑?地迎上去:“恭迎大王奶奶回府,小的这就给您们上好酒好菜。” 得到牛圣婴的点头和阿萍的眼神示意后?,鬼灵精动作麻利地去备了酒菜点心茶水果品,招呼着洞府里几个小妖一道给大王奶奶们上了。 做好这一切后?,鬼灵精又识趣地把洞里的小妖们聚拢,蹲在厨房地打牌作耍,杜绝一切打扰牛圣婴与阿萍相处的因素。 他想分离这么久都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说不得说说笑?笑?间又要吃嘴巴揉胸口什么的。他们这些小的会看眼色,自己闪到一边才是正理?! 鬼灵精自动带小妖们回避了,宴席上就坐着阿萍和牛圣婴。 撇开吃食,阿萍连饮了三盏茶,才觉着自己补充了身体里的水分。 身体还记得之前的干热,阿萍便没有去动石桌上摆的肉食,只吃些点心果子,多的便是给身边坐着的少年妖怪夹菜。 撕下肉块蘸上混了胡椒的细盐,便能投喂给身边坐着的少年妖怪。 一桌子宴席鸡鸭牛羊,都是整烧整煮,全?被身边坐着的妖怪风卷残云吃了干净,连骨头都不剩。 阿萍看牛圣婴面上还有些意犹未尽,开阖着面上泛着油光的嘴唇。 “好久没吃东西了!”牛圣婴叹息道。 随手拿了桌上的巾帕擦完嘴,他看向阿萍,说话的运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火焰山里面带不进?吃的,我?又不可能因为嘴馋中断修炼,这辟谷的日子了,嘴巴淡得要死?。” 想想他这么早去火焰山修行的原因有着自己一部分责任,阿萍哄道:“那?你还真是辛苦,现在修行得怎么样?” 说到修行,牛圣婴脸上便出现得色,他颇有些眉飞色舞的飞扬之气,对阿萍夸耀自己:“还算有成!” 接着,他倾身靠近阿萍,右手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眼睛,对她?,说:“你瞧!” 阿萍细看,只见他黑得纯粹的瞳仁中间出现了一个亮色小红点,接着这小红点抖动旋转起来,少年妖怪眼中便在刹那?间开出了一朵红色的花儿在眼中。 这瞳中花蕊瞧着像是娇小的杜鹃花,细长花蕊扁细的花瓣,让纯黑的瞳孔变得妖丽惑人。 阿萍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眼睛,禁不住就捧着他的脸颊细看起来:“你这是?” 脸颊被微凉的手指轻轻触碰,舒服得牛圣婴想要眯起双眼,眼中血色红花便因为他情绪的变化,在他眼中旋转扭曲。 牛圣婴因为自己的卖弄被阿萍接收了,语气便更加飘忽上扬:“我?成功把火焰山里的天?上神火引入体内了,接下来只要钻研驯服它的方?法就好!” 这还真是提前走?上了老路,阿萍回忆起那?个书上的红孩儿每次催动三昧真火,都要锤脸捏鼻,忍不住心里就觉好心。 她?看向他,说:“那?你记得琢磨出什么招数时,起手动作要潇洒些。” 可别以?大人的样子,再做小儿态啊,圣婴。 “这是当然。”牛圣婴态度自然地又说:“我?现在可是有身家的将就妖了,怎么能像哪些林中野妖一样不将就。” 阿萍听?他这话,觉得他地图炮开广了,这骂的妖物范围太广了。 牛圣婴说完了自己的事,又问阿萍:“你怎么想着要来看我??火焰山距离禾城可不近,你这一来一回的可不耽误事?” 阿萍摇头:“不要紧,禾城近几年我?瞧着不会出大事,我?就带着养女出门?历练了。我?带着蓁蓁暂住在西梁女国,我?想着那?处好找,那?火焰山也应该如此,找商队打听?打听?,我?就找过来了。” 养女啊…… 牛圣婴对禾蓁没有影响,毕竟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他倒是有些紧张阿萍在西梁女国的近况,因为那?处是个独阴而绝阳之地,不符合万物定律天?常道理?的怪地。 男的,只要是男的到了那?里不是做了种人,就是被杀了割掉身上的肉做香袋。 牛圣婴担心询问:“阿萍,你没误饮下来那?处的子母河水吧?” 阿萍风轻云淡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喝了,顺便还喝了落胎泉打胎。” “这?!” 牛圣婴惊得瞪大了眼睛,他猛地抓起阿萍的手去探她?脉搏,接着又伸手去摸她?腹部。 阿萍感觉到他手的力?道很重,问:“这有什么不对?” 牛圣婴说:“那?子母河水喝了,腹痛不一定有孕,而那?落胎泉作用比子母河水更怪,要是喝它喝多了,五脏六腑都能被它给消尽。” 阿萍闻言面露惊异,要是落胎泉作用这么大,那?她?前面拿自己实验时还真是幸运。 见牛圣婴关心的神色,阿萍伸手盖住他的手掌,说:“别担心,我?运气好,这泉水没饮多,只化了胎气。我?来找你之前让大夫把脉过了。” 牛圣婴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然后?他皱眉看向阿萍,说道:“那?有落胎泉的山上,不久前搬来的道人如意真仙与我?我?父交好,我?称他一声叔叔。阿萍你要是先来找我?,凭借两家的关系,你便不用这么冒险。” 阿萍受了牛圣婴的关怀,却不打算提自己下次做决定还敢冒险。她?对着牛圣婴笑?了笑?,道了一声知道。 饭毕,各自交谈了些自身的近况,牛圣婴便动了去西梁女国,陪伴阿萍小住几日的打算。 他试探着对阿萍提出了自己这个想法,没想到就被她?直接同意了。 看样子她?是真没打算让自己避着外人与她?相会,这一被他反复确定的结果,让牛圣婴心里乐开了花。 于是在地下洞府歇息了一日,第?二日天?明,牛圣婴便收拾好自己,带上些金银细软,迫不及待地蹭上了阿萍架起的白云之上。 撇开自己的红云不要,少年妖怪悄悄站在阿萍身后?,搂着她?的腰肢,迎着清晨舒爽的清风,眼里满是对未来休息几日里的期待。 不同于他的期待,等到了地方?,阿萍在院前敲门?,听?到敲门?声过来开门?的禾蓁,她?是当场就被眼前的场景整得傻眼了! 那?个牵着我?娘的手的男人是谁啊?!——— 第102章 禾蓁呆愣地望着门外站着的一对男女,心中涌现的疑问太?多,反而让她说不?出一句话。 母亲身边还有关系亲密的男人?! 静静地?,她心中关于母亲不近男色的滤镜啪地?一声碎掉了。 禾蓁带着些好奇和挑剔地去打量眼前那个长相?艳丽形容英气的男子。 左看又?看,她也无法?从陌生男子外貌上找到足以让她展开攻击的点?。 无奈,小姑娘皱着自己粉嫩的小脸从门口让路,让母亲和她带着的人种进门。 是的,人种。 因为心中下意识排斥有人做上父亲这个位置,禾城就把女儿国内对男人的蔑称敷在了被母亲牵回家的人身?上。 养女和小男友初次见面的气氛有些尴尬,带得?阿萍也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小的年纪小不?懂得?这些,大的那个又?不?通人情,两方会面,就这么过去。 阿萍带着牛圣婴进了院子,转身?关门隔开门外女人们探寻的目光。 她先瞧了院里的干净程度,接着又?去墙根处看看自己种下的调味小菜们还活着么。 然后?阿萍发现它们还活着,就是长老?了,这点?就足以看出禾蓁在家里是连一个菜也未炒。 罢了,阿萍想不?做饭也没?什么,只转头与牛圣婴,说:“你先在大堂坐着,我去烧点?水泡茶?” “行、吧。”牛圣婴左右瞧着阿萍的小家,嘴上可有可无地?回答。 这处小院子,他瞧着平平无奇,不?过是因为院中住着他的心上人,他才?分心关注。 不?过几眼,牛圣婴就瞧得?无聊了,他也不?理站在不?远处瞪着眼瞧她的小姑娘。 总归她不?是自己的崽子,也不?是阿萍生的崽,牛圣婴对她兴趣不?大。 小姑娘那屁大点?敌意,就这么被少年妖怪轻飘飘忽视过去。 牛圣婴对着阿萍想了想,松开她手掌时勾了勾她的尾指,转身?就去大堂坐下。 这干净利落转身?后?一系列的动作,把禾蓁又?看得?傻了。 小姑娘正准备好好对付这人种呢,却哪里知道这被她在心里称为人种的少年妖怪,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没?有言语交锋,禾蓁却愤怒地?气红了脸,故意大声走路,也进去了大堂坐下。 小姑娘坐得?离牛圣婴远远地?,轻轻打量着他,活像是林中水源边炸毛打量猛兽的野兔。 第148章 就像猛兽不?会理会兔子的目光一样,牛圣婴也不?理禾蓁,只单手撑脸,放空思想等着阿萍回来。 瞧着他是在发呆,心中却仍旧打着‘坏主意’,思考着今晚该如何顺理成章赖在阿萍房里。 他想她的态度软化了许多,应该能允许他同眠,可又?怕看不?穿她的笑脸伪装,自己又?做了让她不?喜的事情,被她挥剑推开。 唉,情爱啊…… 少年妖怪的心里滋味酸甜交替,一时被少年心事作弄不?消。 与牛圣婴同坐在大堂里的禾蓁,她年纪小忍功差,憋不?住了先向陌生人搭话:“哎,你要?在我家待多久?” 想着小姑娘到底是阿萍的养女,牛圣婴自以为礼貌地?接茬:“也许是两三天,也可能是两三月,总归与你无关。” 禾蓁深吸一口气,憋住火,说:“你这人种要?有人种的样子,不?然凭借你这傲慢的态度也能爬上妈妈的床?” “人种?我?”牛圣婴听到这个称呼,嗤笑出声,故意着对禾蓁挑衅道:“小姑娘,我可不?做人种的活计!你要?是能孝顺老?子,老?子也不?是不?能让你喊我声爹,以后?护着你点?!~” 禾蓁气到拍桌:“你!你!” 牛圣婴不?在意,道:“我?我很好。” 禾蓁被这人态度弄得?气愤,她刚想和男人好好分说,却没?想到却从自家墙头听见了无数女子的嬉笑声。 禾蓁听到这声音浑身?一激灵,便也顾不?上与大堂里的男人争个高低,当下就提起腰间的香囊冲到院中。 她在学堂时听同学们说过自家的趣事,其中有有一件就是左邻右舍觊觎她家种人,闹出的许多烦心事。禾蓁她再看不?顺眼男人,却也不?想让别?人动母亲的东西。 小姑娘怒气冲冲走到院中,对攀上自家院墙的女人们骂道:“看什么看?你们再看那男人也不?是你们的!” 攀在墙头的女子瞧着院中的小姑娘,笑她:“这还没?来月事,小小年纪就知道护食了啊,可了不?得?哟~” 她这话引得?攀墙的女人们一阵哄笑。 有了人开头,其余人也开始逗弄禾蓁: “那样好的人种,你家独占,怕是吃不?消,姐姐们帮忙才?能化了他的骨头!” “说的是,说的是,俊俏的小将军一样的人物,怕是闹腾起来,你娘一个人吃不?消!” “哈哈哈哈哈!” “一龙配群鸾,这才?热闹嘿嘿嘿~” 眼见女人们话越说越过分,牛圣婴起身?有心想出去管管,却不?等他动作,就听见远处传来阿萍熟悉的脚步声。 阿萍端着茶具从厨房出来,锅中本就温着水拉着风箱没?一会儿,水温就到达可以泡茶的热度。 她很快就从厨房里出来,弯腰示意女儿接过托盘,等到禾蓁接过了托盘。阿萍拿起一个空碗在里面注入茶水,端着茶水,她抬眼看向攀在墙头的女人们,说: “欺负小孩算什么,有本事冲我来。” 环视了墙上挂着女人们,她捻指从碗中沾取茶水,随手一挥就将指腹上悬着的水滴,朝她们甩去。 透明如绿豆大的水滴,飞速打在先前说荤话挑衅的禾蓁的女人们面上,将她们打得?面上红肿,呼痛连连。 见她们吃了痛,阿萍扫视众女又?说:“我也不?知道你们说的人种是什么意思。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那屋子里的男人是我的,连衣角我都不?会与他人共享。你们要?是再有越界之?举,下次我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阿萍话刚说完,一阵清脆的少年笑声从不?远处传来。 只见眉目如画,乌发红唇的少年妖怪倚门正笑得?花枝乱颤。他一面调试着自己的兽头护腕,一面朝着阿萍抛去逗引的眼波: “阿萍我自然是你的,你要?是想往我身?上割肉吃我也愿意。” 勾完自己的心上人后?,牛圣婴又?眼含恶意地?往攀墙的女人们冷笑:“你们这些丑八怪,也配?” 可以说他是很懂得?气人了,一句话就能把人气得?五脏翻腾作痛。 牛圣婴得?了阿萍先前那番话,心里正是如鼓般躁动,恨不?得?此刻就撇开所有人,将她拐进房内亲热。 当下就化出手中火尖枪,长枪一横,枪风一扫,留下人命只把众女扫罗墙头。 做完这一切后?,他邀功般继续用眼波勾着自己的心上人。 他现在是知道夫妻爱侣之?间的情事要?如何做了。 火焰山里大型野物没?有,毒虫却多。荒凉的地?界无物做耍,牛圣婴时常抓着虫做以斗虫取乐,偶尔恰巧抓到一公一母的虫子,到了季节它们的交合之?举被他看了多次。 少年妖怪再是单纯如白纸,也看明白那事不?再是叠着,还需自己那物去蹭身?下之?人的腿间。 虫子之?间的事无趣,现在看着阿萍,想到她香肌雪肤,要?被自己小解的那处作弄,少年妖怪就红了耳朵。 他想这次会了的自己,总不?会再在她面前闹笑话了吧? 阿萍不?晓得?面前的小牛精在想什么,只瞧他面红耳赤眼波春水浮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这头女人还在心里笑少年妖怪纯情,却不?知道那头的妖早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引她行‘好事’。 赶走了狂蜂浪蝶们,阿萍从禾蓁手上拿起托盘,将自己左手上的碗放回托盘上,招呼女儿和小牛精回大堂。 没?了外人在场,她也好让女儿与他认识一番,彼此认个脸熟也是好的。 女人却不?知,她打算虽好,那一大一小却没?交好这心思,彼此正都觉得?彼此碍事呢! 好在,禾蓁在西梁女国学堂与同龄小姑娘们玩耍了几日。这处没?人远着她敬着她,都拿禾蓁当做普通玩伴。交了好朋友,小姑娘们之?间的谈话可不?缺少劲爆内容,再加上此地?民风奔放,禾蓁算是涨了不?少‘见识’。 小姑娘从同窗那知道了种人的作用,现在虽然看牛圣婴不?顺眼,可她到底是想要?个小妹妹。 要?个好看的小妹妹做她的跟屁虫,能姐姐姐姐地?叫着听她话的漂亮妹妹。 禾蓁看牛圣婴皮相?俊美,觉得?他一定能和母亲生出美人妹妹。这会儿,她又?看男人脸红眼抽筋,一下回忆起同窗说的种人要?往娘肚子里塞小娃娃时的表现,她就立刻醒悟了。 像那同窗好姐妹说的,她们未来天葵时见不?得?种人送子,禾蓁便不?想耽误母亲给她生妹妹。 她才?随着阿萍与牛圣婴在大堂坐下,才?喝两口热茶,禾蓁就借口和好朋友约好出去玩的时间到了,匆匆从家里离开。 小姑娘奇怪的态度、匆忙的脚步,引得?两个大人皱眉。不?同于阿萍的困惑,牛圣婴倒是在心里夸了一句这小姑娘蠢归蠢点?可还懂些脸色。 眼下碍事的人都不?见了,牛圣婴便起身?去拉阿萍的手:“今晚,我和你在一处休息?” 阿萍看着他心下好笑,又?是还不?能却又?有心? 阿萍轻轻挣开他的手,说:“谁答应你夜间要?与我睡?” 牛圣婴委屈道:“我不?能吗?我们都是那样的关系了。” 他声音从未这样轻柔过,阿萍抬手揉揉自己的略烫耳垂,深觉小牛精这次说话绝对夹了! 那个女人能拒绝不?是矫揉造作的男夹子呢? 阿萍望着牛圣婴好看得?锋锐的眉毛,又?想他现在是物理的不?行,送了口,说:“行吧,一起睡。” 一起盖着被子纯聊天的睡! 牛圣婴从阿萍口中得?了应允,眉间攀出的喜色如春花般绽放,又?哄她,说:“先带我去瞧瞧我们的卧房。” “这有什么好看的?”阿萍被牛圣婴从背后?推着往外走。耳边是他哼哼唧唧的短音撒娇,阿萍受不?得?这个,只好半推半就带他去了卧房。 阿萍觉得?现在这个时代还不?到她能享受生活的时候,所以她在西梁女国的卧房与在禾城的卧房一样,布置得?很是朴素。 房内除了花瓶里经常更换的鲜艳野花,一间卧房里再看不?出其他哪里有着女性特色的布置。 离家几日,阿萍却发现自己房内的鲜花没?有任何枯萎的痕迹,她立刻就明白过来,这绝对是蓁蓁有在细想照顾花朵。 想着小女孩怀着思念的情绪照顾母亲卧房内的鲜花,阿萍望着花瓶中花儿的眼神?就软得?不?行。 她正感动着,耳边忽然听见一声少年轻笑,随即就听见门栓被扣紧的动静。 觉得?身?后?的男妖又?要?玩把戏,阿萍转身?朝他看去。 她看见他一脸坏笑,背对着门用脚跟轻挑地?敲击了两下门板。再抬眸,容色绝艳的少年妖怪就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发笑: “阿萍。” 第149章 他这样笑着压低身?体朝她靠近,危险又?美丽的姿态像是一只欲要?将人缠绕的蛇。 阿萍抬手去推牛圣婴的胸口:“别?闹!” “没?闹!我是想与你亲近。”牛圣婴手往胸前一抚,就散了衣襟,他拉过阿萍的手,示意她动作,唇边轻笑: “昨天就见你盯着我这处移不?开眼,这会儿你……眼福手福都饱饱。” 阿萍被他撩拨得?红了脸,有些意动又?有些好笑。她想轮廓漂亮的胸肌,六块起伏紧绷的腹肌,全都摆在眼前,谁能移开眼? 眼前风景是男色撩人,阿萍却总忍不?住想起牛圣婴因为年龄限制的不?行,随即憋不?住笑出了声:“噗哈哈!” 这一笑可了不?得?,直把小牛精给笑恼了。 他抿紧嘴唇抬手去抱阿萍,阿萍遂顺了他的意思,攀上他的肩膀,给了牛圣婴这点?甜头。 旋即阿萍脸上露出一个诱惑的笑,像是含蓄内敛的花蕾,终于愿意对护花郎君抛出一缕香气,轻轻地?勾动了一下少年容易幻想的心。 瞬间,安静的房内响起了男妖咽口水的声音。 阿萍听了这动静,更想笑了,但她险险地?憋住了心里的笑。 她想自己和小牛精的关系,发展到现在也算情投意合了,给该给这小朋友见识一下大人的招数了。 好让他知道,别?总是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招她! 趁小牛精这会儿晕乎了几息,阿萍攀着他肩膀的手下滑,握住他的腰,扶住他的背,一下用力将其抱起放在了床上。 忽地?落在床上的少年妖怪瞪大了眼睛,目光有些闪躲。 阿萍笑着依过去,解了他的发冠,抽出发带。她将他的发冠随手放在枕边,将宽度正好的发带系在小牛精的脸上,遮掉他的视线。 做好这一切后?,阿萍贴在牛圣婴的胸前,将他压在了床上,对他发出一阵阵轻柔得?让妖筋骨酥麻的笑声。 “可得?感谢你让我饱了眼福,过了手瘾,这次换我来奖励你。” “怎么奖励?”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追问,带着沙哑的渴望话语,被她从少年妖怪的喉中勾出。 他情绪一激动,身?上的温度就往上升,几息就烫得?身?上人出了层薄汗。 那发带是覆在他眼皮上的,让牛圣婴看不?见阿萍此刻的表情,这点?烦躁感,让他皱起了眉。 下一瞬,牛圣婴就感觉到眉间隆起的小丘被女子柔软的指腹按下。 这点?可爱的柔软滑过他的眉峰,游过他挺拔的鼻梁落下话过他的脸颊,停在他的唇珠上,轻巧敲打。 如雨后?露珠儿打在林叶上,少年妖怪这会儿就体验到了叶子的滋味,躯体被这节奏激得?颤抖不?停。 因为此刻目不?能视,他只能幻想着她这会儿的姿态该是怎么鲜活,嘴上便不?由自主开始喘息。 他好想…… 好想…… 却想不?出去要?什么,只能难熬得?绷紧腰腹。 正难耐得?想要?暴起,撤掉蒙眼发带的少年妖怪,却在弓腰的前一刻,听见身?前女子带着娇笑的低语: “可不?许动了呀,待会儿亲不?准了,我可不?会亲第二?次了哟~” 亲哪? 这吗? 少年妖怪又?呆了,情不?自禁地?动起了自己猜测的位置。 阿萍瞧着底下牛圣婴的举动,差一点?就憋不?住了笑。 只见他全身?颤抖,像是暴雨中瑟瑟发抖发抖的花叶一般。可鲜红湿润的唇却往上嘟起,都快嘟成了樱桃嘴。 阿萍心里已是笑翻了天,眼泪都要?飚出来了! 是谁?! 到底是谁告诉小牛精接吻要?噘嘴的? 老?天啊,这嘟嘟唇要?笑死了她了! 阿萍强忍住了笑声,却忍不?住笑出的眼泪。 眼泪划下她的脸颊,她挪开手,俯下身?,打算尝尝面前这青涩红樱桃的滋味。 第103章 轻轻地、柔柔地,带着她的气息。 宛如花瓣柔软地擦了樱桃圆润轻薄的表皮般,引发妖骨子里的痒。 于是他又喘起来了?,声音里仿佛带着哽咽般的停顿与深吸气。 这?是一个含蓄带着怜惜意味的吻,舒缓得仿佛是一个梦中才会出现?的温柔,让妖的感知?迷茫。 牛圣婴面上又皱起了?眉,他想自己应该满足了?,这?是她又一次主动与自己亲昵。 可是… 可是他骨子里攀附而上的感觉,又是什么? 在察觉到?这?个吻离开,鼻尖属于女子的馥郁香气远去,他难堪地侧过脸,不想被阿萍瞧见这?会儿?他脸上的表情。 因为少年妖怪猜到?了?,他这?会儿?的表情一定很难看,说不定还透露着妖性的狰狞。 ……感觉是她不喜欢的表情。 他以为他回避得很好,两方距离拉得极近的她又怎会察觉不到?他的异常。 或许是因为紧张过头,少年妖怪竟然没有察觉自己此刻突兀的举动。 他的举动,足以让人看破他此刻的慌张。 阿萍处在上位,也是男女之间?,位置的掌控方。她坐在被少年妖怪霸占了?大半的床铺处,空余的位置。 他的腿就擦过她的腰间?,踹向了?床尾的床柱,带着帷幔猛地晃动了?一下。 阿萍顺着牛圣婴的动作望去,正好瞧见了?他蹬完床柱后,不安地在床单上磨蹭的腿。 蹬乱了?修着蝶戏花的床单,划出道道代表着男妖心绪不宁的蜿蜒。 这?会儿?,瞧着他倒是觉得他有些可怜了?。 她心声这?么说着,脸上表情却不是这?个意思。 绯红的脸上,含露眼?尤带泪痕,眼?里却流转着戏谑的光芒。 她想是他不知?道吃教?训,三番两次地来招她。 那?些话本内容写?得隐晦,不是什么花就是什么船入巷。阿萍凭借对牛圣婴性子的了?解,她大抵知?道这?妖怪看书时,大抵就把这?些那?些的文字描写?,当成作者关于风景的描写?,通通略过。 她的脑中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少年妖怪坐在书桌前?,求知?若渴地翻动着手中厚薄均匀的闲书。他必定是看得很认真?,很细致,却每每翻了?几页后便会皱起眉,嘴中肯定会骂: “这?些得都是甚么鬼东西?!怎么又回转到?些景了??” “啪!” 以他激进的性子,绝是随手把手中书抛在地上,之后他说不定还会因为书落地的声音吵到?他的耳朵而皱眉。 带着他独有的特色的霸道。 想想,阿萍也是觉得他可怜,纯真?得蛮横的妖,想必西游就这?一个了?。 但就算这?样在心内‘怜惜’他了?,她也不准备放过他。 阿萍觉着自己此刻与方才那?些爬墙头的女子没什么区别。 有情有欲,她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阿萍做直了?身体,手向后摸去,从膝上到?紧绷的小腿肉,回眼?望去,这?次她发现?了?他穿的鞋竟然是包住小腿大半的收紧皂色长靴。 呀,真?好看! 阿萍眼?睛一亮,有种拆礼物时被包装惊艳到?的喜悦。 皂色的长靴,勾勒出少年妖怪修长有力的小腿曲线。充满力量的皮肉筋骨被人握住,由手掌的虎口发力摩挲着把玩。 自踝而上,滑动,无规律地,合着牛圣婴紧张得无序的心跳声。 她为什么要?这?样? 少年妖怪感觉她抬起了?自己的一条腿,握着,就这?样把玩。 她不喜欢自己上身的肌肉了??他不解,不解她为何玩着自己黑色的长靴。 更?让牛圣婴觉得腰眼?发麻的是,他感觉到?了?她对他的入侵感! 怎么能… 怎么能这?样?! 女子柔软的玉指擦过皂靴边缘,在腿侧的肌肤与入口处滑动,轻点?敲击。 被玩了?那?么一会儿?,那?让少年妖怪感觉像是溪间?不识数小鱼的手指,它滑入了?他的靴子了?,隔着布料游动,时不时用那?拟作鱼吻的指腹,隔着布料在他的皮肉上游走,轻啄。 猛地一下,宛如背后被蜂尾针蛰了?,牛圣婴弓起腰,半挺着僵在半空颤抖,摇晃出一波波青涩的弧度。 引回了?她的目光,少年妖怪敏感地察觉到?她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体上巡逻。 内心的被侵入感又强烈了?些许。 他哑着嗓子,问:“你!” 她嬉笑道:“怎样?你最初是想这?样对我的吧?” 被调戏了?的妖,涨红着脸无言以对,抬起脸望着人。 隔着蒙眼?的布,阿萍却能感觉到?如有实?质般的眼?神锁定,她倾身过去抬起手捧住他的脸,故意逗他:“瞧瞧你现?在春情四?溢的模样,害羞啦,小牛?” 第150章 “这?会儿?,可是白日,外面天色大亮你知?不知?道?偏这?样的时候,你还要?招我,现?在难受了?是你自己找的。” 阿萍原以为这?样逗了?他几句,他又会干什么她出乎所料的事情。 谁知?他只是红着脸,镇定地说:“凡人君子的禁欲说法与我个深山野妖有什么干系。” 嚯!还真?是长大了?呀! 阿萍松开手,心里决定到?此为止不再逗他了?。 反正出不来,一直半吊着的,他也难耐。 “行了?,不逗你了?,我们?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好吗,小牛?” 虽是问句,但她好像不需要?他的回答,离开的意思很明确。 怎么还能这?样?! 少年妖怪有些恼了?,觉得身体里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的火,燃得更?烈了?。 他不允许! “阿萍,你不会真?认为我会如此的软弱无力吧?” 女子口中被爱称为小牛的妖怪,在应答的话中暴起。凭借着绝对的腰腹力量,扭转自身地位,将欲要?离开的女子困住。 帷幔被拉扯入一人一妖之间?,薄纱上修着几只蝴蝶,淡得遮掩不住任何风景,只能给景色罩上一层朦胧,惹人遐想。 或许这?道口子就不应该开。 比起克己守礼难得一次恶趣味的人,自由肆意纵欲狂欢的妖,因为珍惜给自己栓上链子的妖,他在面对珍惜之物流露出蜜样的甜香,他便会发了?狂。 他的克制,是被她解开的。 牛圣婴想自己可没解开蒙眼?的发带,是它自己从他脸上滑落松动的,所以让他看看此刻的她,看看她此刻的美丽。 阿萍挥落盖在自己面上的幔帐,心里深深觉得自己今天这?床是别想睡人了?! 先是被小牛精带着靴子在床上乱蹬,接着再是床柱被踹得松动,现?在更?是连幔帐都被扯落。 越想越觉得这?张床变成了?个暗藏危险的、需要?回收返厂的家具。 挥落遮住视线的幔帐,阿萍抬眸望去,一息间?竟然被对面妖怪的容色镇住。 玉样的肌骨容色,唇的艳红,发的墨浓,被淡色的布带沾染,缝隙间?流出妖丽的眸中红光,瑰丽得摄人心魄。 他眼?中的红色杜鹃花在绽放在旋转。 少年妖怪之眼?,在此刻仿若变成了?黑红二色变换的万花筒,由鲜艳的杜鹃花变幻出各种奇妙的光影,迷得人晕眩。 阿萍伸手想去触碰,她说:“圣婴,你眸中之花在绽放。” 半途手却被压下,在脸侧十指相扣地纠缠在一处。 牛圣婴带着狠意的目光定定地瞧着阿萍,他想她还是不知?道的,这?会儿?他根本听不进去什么东西! 那?些温言软语的交谈等之后再说! 凡人的礼? 他想起凡间?四?处的混乱景色,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礼?什么破玩意,凡人可悲易碎的遮羞布,他守个什么东西?! 再说、再说,少年妖怪望向面前?白玉染红霞的美景,喉结急促的滑动,他想她是应允了?的! 人还是不懂妖,妖的放纵享乐总是直接了?当的。 什么留到?以后,什么细水长流,妖物只懂得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夜欢愉今夜享。 屋外还是天光大亮,左邻右舍之人进行着自己日常的生活。隔壁家的大婶在洗衣,衣裳在木板上发出刷刷噗叽噗叽的挤压声,隔墙的女人在教?训自己的女儿?,边恼火得觉得她眼?皮子浅,边心疼地为她额头上的红肿搓上药油。再远一些,道路上的行人走走停停,发出细碎交谈声,正是一番岁月静好佳风景。 昏暗破碎的幔帐间?,阿萍却被眼?前?的妖欺出了?泪来。 活人化作兽口下血肉是什么滋味,她今日体验了?大半。 虽然未成事,但阿萍瞧着自己身上已是没几处好的了?。先前?狂乱的吻,到?是能归于异性对情事的本能,但之后落在身上胡乱的啃咬又是什么? 阿萍披着外裳坐在床上,脑子里这?会儿?还有点?懵。 先前?的混乱,她还真?觉得小牛精会从她身上撕咬咀嚼。 也是了?温存这?词放在小牛精身上也不合适,猎食这?个词作喻倒是适合。 阿萍面上带着些悔色地伸手按在自己的颈侧。这?儿?落下的几个大牙印方才有几个瞬间?,的确让她有些惊慌。 还有就是…… 她抿紧红肿的唇,往床沿地下望去,那?不同式样的衣服混在在一处,碎得不成样子,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眼?下她穿着的外裳,穿着的红肚兜儿?还是从那?混账小牛那?里扒来的。 阿萍真?不知?道男性在亲近时说的荤话是无师自通吗? …怎么他欺着她时,还能说个不停。 阿萍想要?不是身前?的红肿一直晃动着疼得让人心烦,她也不会先扯了?他的贴身衣服穿在身上。 她放下手,却又瞟见虎口、指尖、掌心处被他牙齿剐出的口子,身体微僵住。 以后还是不招他了?,阿萍羞恼地单身捂脸,她想她一个要?脸的与他一个没皮没脸的争个什么高低? 现?在好了?吧,自己被小牛精拉入他熟悉的赛道大玩特玩,这?方面输了?个彻底! “好阿萍~” 身后的妖怪又贴了?上来,灼热的胸膛紧贴着她。 牛圣婴觉着自己虽是没吃饱,但却有几分解渴,被阿萍丢在一旁静了?一会儿?,他便又痴缠了?过来。 他想着她,脑内自动循环着自己望见的一切。 磨到?了?今日,总算看见了?她的全部,也是初次知?道除了?香丘软玉,她身上竟然还藏了?另一处好地方。 可惜,牛圣婴心里又起了?不满足,妄念又深了?一些,他想央着阿萍再与他闹一次。 他想只要?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他一定能突破她的阻拦,好好地碰一碰那?儿?。 眼?见妖怪又贴上了?,阿萍立刻打了?一下他目的明确想要?覆在自己前?胸的手:“你可收收你的骚气吧?快冲天了?都!” “诶~~~”牛圣婴拖长音调不情不愿地收回手,把头靠在人的圆润的肩头磨蹭。 蹭了?几息,他眼?珠一转想到?自己未达成的目的,于是便在女子的惊呼中带着她倒了?下去。 又是翻身一压,惹得阿萍闷住了?气息,直觉自己像是那?磨盘下的豆子,将欲扁平。 她不舒服得蹬腿,揣着牛圣婴的膝上,警告。 他的身上像吸满了?火焰山内天火的热度,挨着,就让人难耐,热汗淋漓,像是正洗着一个热水澡。 出乎意料,少年妖怪没做什么只是望着阿萍,认真?的望着。 一人一妖隔绝外界,在此处建立了?个独属于他们?的小天地。妖的目光执着专注,让人分不清他此刻是单纯的凝望,还是又要?化作欲壑难填不知?满足的蛮兽的前?奏? 明明无有出路,却偏要?纠缠,去碾碎花瓣,又要?不讲道理的霸道痴缠。 鼠蹊处的磨蹭,伏兔之位的相贴,府舍处的紧缩,四?目相对见,她让他直视他的欲望。 阿萍瞪大眼?睛,震惊却慌忙地感受到?了?让她羞耻得流下泪的感受。 “你这?混账!” 哽咽地骂出声,阿萍羞耻得蜷缩着身体,回避少年妖怪带着安慰又带着讨好的吻。 她羞得呜呜哭,心里的荒谬绝伦漫布。 他怎么能?! 他怎么能在她身上,那?代表着孕育新生命的位置……了?,多脏啊!!! 什么是妖物?不能以凡人常理推之,不能以礼想之,是脱离人幻想常识的野性,披着人皮的异类,有着突破人之常理的规则。 野间?兽类的占有标记用什么?前?世阿萍在电视上见过太多。却完全没想到?竟有一日……会溲到?她自己身上! 现?今一妖一人依旧没有成事,她却还是被妖逼得哭了?出来。 亏她以为他再怎么不要?脸,终究也是有个界限的,哪里想得到?他根本就没下限!!! 阿萍气急了?,眼?泪便流得更?凶了?,她不清楚明明是小情侣之间?的玩闹,为什么最后的走向却带了?强制的意味?! 人与妖怎么最后都会发展成这?般…… 那?边还在继续个没完,阿萍却感受到?他落于自己耳间?颈处的讨好,她抖着声音,哽咽骂道:“你这?没下一回了?!不要?脸!流氓!恶心!” 牛圣婴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这?骂是他应受的,他也清楚。 随了?她的骂,总之她也骂不出什么新花样,他在心里轻笑。 他愿意为了?她改好,学着不再去做些饿事,但这?也并不能证明他牛圣婴是个好东西。 第151章 他本质上就不是个好了?。 在火焰山的时候他捏起过虫子,也分尸过那?些小东西敲过,明确知?道有些东西他暂时给不了?阿萍。 但他怕啊…… 他的阿萍可太好了?,一日活得比一日耀眼?,他怕她把他这?山野妖精当做年少荒唐。 要?知?道凡人最经受不起诱惑,他怕在自己闭关修行时又杀出了?什么胆大包天的蠢物,勾了?她去又怎么办? 所以啊……… 无法抑制地,从少年妖怪的喉中冒出阵阵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不成调子的轻笑。 他这?个坏东西,只能抢先一步弄脏她了?。 让她面对暧昧示好时,回忆起他给予她的‘难堪’。 可怜啊,少年妖怪半阖眼?帘掩去自己眼?中完成算计的灰暗,他想他的好阿萍是个面皮极薄,且又是有着对自己亲近之物极其?容忍的心软。 从今往后,只要?他不走邪道,不再行差踏错,她就被他缠住了?。 想到?目前?还因为觉得自己小,而让着他的阿萍,牛圣婴心里黏软糊做一团,反复又耐心地哄她: “好,我再不敢了?,就原谅我这?会吧,好阿萍。” 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阿萍。 第104章 哄是没把人哄好,反而被赶了出来?。 牛圣婴蹲在门外,听着屋内人隐隐约约传来的啜泣,心里也说不清什么?滋味。 人的羞耻心,他搞不懂。 脏吗? 他不觉得?,她却受不住。 叹了口?气,抓抓头上凌乱的头发,牛圣婴抬手轻扣房门:“阿萍,我去烧桶热水给你洗澡,别哭了,我真的错了,没下次了,没下次了。” 妖怪的好言好语没换来?好话,只听屋里传出的骂声: “放屁!你心里根本就觉得?自己没错,你、你从刚才就一直在笑!” 唉… 太清楚对方底细就这点不好,牛圣婴垂下肩膀,有些臊眉耷眼。 明白自己性?格被看清楚的妖怪,他能?怎么?办?他不能?怎么?办!只好又好声好气地说:“我知道你气我,但我们先收拾收拾吧。要不等会儿小丫头回来?看见了,那就…。” 到底是妖怪狡猾,不通人?性?,却又会揪起弱点。 混世魔王托生?的小牛精,敏锐地揪住女人?的弱点。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像是提醒,而不是威胁。 果然屋内人?上钩了。 牛圣婴依旧没听见屋内人?回答,耳朵一动却听见里面?布料摩擦的声音,料想她?应该是起床穿衣收拾了。 看样子,是没气到拿剑砍他,这就还有余地。 认为?自己安全了的牛圣婴,他眼睛刷地一亮,像是拘了天上星光在眸中,煌煌耀人?。 他强忍住喉中欲出的轻笑,说:“我先去烧热水给你洗澡,你收拾收拾,待会儿把东西丢出来?,我洗干净。” 妖怪话说得?越好听,屋里女人?的心里越是憋闷。 阿萍听着门外脚步声远去,更远处的厨房响起淅沥沥的水声,她?才低声骂道:“这头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死牛!” 先前那事还不至于?让阿萍羞得?不敢出门见人?,她?心里只是有种被强行突破界限后被震撼的呆滞。 那什么?脏污的玩法,对于?前世今生?,做了百年大半辈子乖乖女的她?来?说,有所耳闻。 ……但奇事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很让人?难受。 莫名有种自己将要被破窗效应袭击的恶寒? 起身换衣,随意在地上捡了些能?穿的衣裳穿上,再收拾了周围的乱糟糟,阿萍便坐在地上开始发呆。 最主要是她?觉得?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坐哪哪就脏。 她?没发多久的呆,就又听见门外的敲门声。 “阿萍,我给你带来?热水了!” 听着这妖的说话声,阿萍脸忽地又烫了一下:“你进来?吧。” 坐在地上侧侧身,回避着进门后妖的视线。 兴许是她?的错觉,阿萍总觉得?牛圣婴的视线火辣辣地。就像是远处的烧热碳火,未靠近未触碰,就能?让人?感觉到幻觉般的热。 耳边听到液体?在器具里的晃动声响,阿萍想他应该是直接把洗澡水,放在浴桶里带过来?的。 等听到装满热水的浴桶落地后,阿萍才抬眼去偷看牛圣婴。 她?想也知道从这妖脸上看不出点人?的羞耻心,可?要说她?想从他脸上找到些什么?,阿萍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冲着心里这股想要看的欲望,去偷瞧。 牛圣婴应该是在厨房换了身衣裳,衣裳颜色是温柔的水红色,像是一抹流动的晚霞缠在了他的身上。 很利落的武生?打扮,上套红色短的上衣,下着黑色的长裤,裤脚被皂色长靴包着。长发未扎,随意地散在后背,像是一流黑瀑从高处落下,垂在丹霞地貌的山脉上。 好看得?不得?了,他这一身穿着精神得?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宽阔的脊背,劲瘦的腰身,英气勃发。 阿萍看见牛圣婴被她?盯了几眼后,故意地往上挺了挺自己的腰身,像是无声地在说,快看快看,随便看,都是你的。 这小动作乐得?阿萍弯唇想笑,却又强自忍住。 她?低头用?手心搓了搓脸颊,直把脸搓红了才抬头说:“谢谢,你出去吧,我洗澡。” 牛圣婴转身去看阿萍,看她?粉面?含春,水眸潋滟。忍不住地就朝她?的方向?快走两步,拉她?的手,问:“东西呢?” 阿萍不好意思地侧脸,下巴尖往外一点:“那儿呢。” 牛圣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瞧:“哦。” 他握得?很紧,阿萍用?了些力气才挣开。阿萍走到牛圣婴的背后推他:“你把那些拿出去洗吧,我要沐浴了。” 看她?态度软化,牛圣婴更是得?寸进尺,扭过去倾身往阿萍脸颊上用?力一亲,发出了道短促响亮的吧唧声: “好,我洗。” 这缠歪得?让人?受不住,猛烈直接的火样热情。阿萍脸色变得?更红了,随即不再和他说什么?,直把其推出了门。 见好就收,以后才能?拿得?更多。 牛圣婴顺着背后人?的力度转身抱着那团布料衣物转身离开。 又去厨房水缸里打了水,找出浣洗的家伙什,牛圣婴挽起袖子坐在小板凳上,就开始搓洗衣服。 他从未洗过衣服,但也曾见过村妇在溪水边浣衣。 大木棍在家里找不到,他找到一块单面?带齿状的木板和几块皂角。 牛圣婴自信地想把衣服弄湿,碾碎皂角丢上去,然后搓洗,这衣服就应该洗得?差不多了吧? 他自信地弯腰开始搓洗,谁知道只第一下,就出了差错。 “刺啦!” 一道裂帛声,让牛圣婴身体?僵硬,他举起双手,看见了衣服上裂得?牵丝挂网的大裂口?。 “这么?脆弱的吗?”牛圣婴喃喃自语。 将衣服又抛进了木盆里,湿透的衣服落在水盆里发出沉闷黏腻的啪嗒声。 牛圣婴再度弯腰,决定放轻力道再次搓洗衣物,这时他听见院门外由远到近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的很小很轻快的脚步声,不用?猜他就晓得?是那小丫头回来?了。 唉,这小孩怎么?那么?缠人??也不知道玩到吃晚饭时再回来?。牛圣婴心里叹气,却是打算以后他与阿萍真好了,能?多晚要孩子就多晚了。 不然他们两个之间多了个小的,缠着不离身的小东西,忒烦! 牛圣婴坐在板凳上抬起头,顺着开门声音的方向?望去,对跑回家的小丫头,说:“回来?了,是肚子饿吗?” 禾蓁扒在大门边上,往里瞧见院里洗衣服的男人?,语气惊讶:“你给我家洗衣服?!” 牛圣婴看着小孩,笑:“怎么??不能?洗?” 禾蓁皱着脸上两条小眉毛,说:“你又不是我家雇来?的人?,你洗什么??看看你还把衣服洗烂了!” 牛圣婴干咳一声,有些尴尬:“这是意外。” 禾蓁看牛圣婴是越看越奇怪,她?在外面?玩了一会儿,还是担心家里的陌生?男人?。玩也没玩尽兴,就挥手告别玩伴,跑回了家。 她?不清楚种人?要干什么?,才会让母亲有孩子,但家里有个高大的陌生?人?,总是让她?心里觉得?害怕。 回家的路上,禾蓁小跑着。她?心里乱七八糟想了些很可?怕的事情,是想多了心也跟着慌乱。 谁知进了家门,脑中那些恐怖的想象被家常景色挥散。 禾蓁大着胆子关上门,站在门边离牛圣婴远远地,问他:“我妈呢?” 牛圣婴朝着卧房方向?努嘴:“她?在洗澡,你不放心就喊她?两声。” 第152章 禾蓁点点头,对着卧房方向?大喊:“娘!娘你在家里吗?” “哎,我在呢,蓁蓁回家了是饿了吗?” 阿萍一个人?在房间沐浴也洗不痛快。挽起长发,猛搓了几下那里,也没心放松,只想早些洗干净。听见外面?回家的女儿叫她?,阿萍就快速从浴桶里出来?,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往外走。 她?出门出得?急,湿漉漉的几缕头发还黏在脸侧脖颈缠绵,雪腮被水汽烘得?如剥壳鸡蛋般滑嫩。 眼睫湿润,眼尾带红,殷红的唇色像是被揉烂碾碎、堆积的花瓣浓艳,说不尽的活色生?香。 这样的阿萍,看呆了院中对她?极其熟悉的一人?一妖。 “出水芙蓉?阿萍你这会儿真美!” 牛圣婴顺嘴就对心上人?夸赞,眼不住地盯着她?瞧。 阿萍不自在地抬手挠了一下鬓发,瞪他了一眼,示意他收敛些,才走去牵住女儿。 她?问禾蓁:“蓁蓁?” 被母亲喊回神的禾蓁,用?自己空着的另一只手挠脸,她?也盯着阿萍,问:“娘,你平时怎么?不打扮呢?你刚才只是随意地挽起头发就好看得?不得?了!” 是的,在禾蓁有记忆来?,她?的萍萍妈妈就从未精心打扮过自己,唯有几次看她?锦衣华裳琳琅珠玉,只是在人?前。 平时她?瞧妈妈不是穿着脚夫力士们方便干活穿的短打,就是一身利落的骑射用?的胡服。 禾蓁瞧着西梁女国内百姓的穿着打扮,她?觉得?就是百姓的穿着都比她?母亲好看! 要知道她?母亲可?是城主呢! 对于?禾蓁的问话,阿萍愣了一下才想好该怎么?回答她?。 阿萍从不忽视孩子们的问话,孩子的提问才真正能?代表生?命初次探索世界的真意。 她?认真地与禾蓁,说:“因为?我有比打扮更重要的事情。” 说完,阿萍又笑道:“再说妈妈今天也没打扮。刚洗完澡的时候,谁都会觉得?自己干净几分。” 禾蓁顺着母亲的话想了想,觉得?还真就是这样。随即她?小眼睛往牛圣婴的方向?故意一瞟后,又看向?身边的母亲,低声问:“妈妈,那谁要在我们家住多久?” 小女孩自以为?的悄悄话,却瞒不过在场妖与人?的耳朵。 阿萍抬眼瞧着牛圣婴脸上表情变化,他抬起一边的眉毛,斜眼去瞧她?,带着些求个身份的理所当然。 干咳两声,阿萍不好意思地看向?禾蓁,思考着该如何向?她?介绍家里这妖怪。 情人??物种不对。 丈夫?还差得?远呢。 脑中各种称呼在脑内悠了一圈,最终一个词语从词海中脱颖而出,被阿萍含在舌尖,吐出: “他是我的情缘,以后会怎么?样,妈妈也不知道。蓁蓁你管他叫牛叔吧,尊敬些。” 禾蓁脸皱出了包子褶:“牛?牛叔???” 牛圣婴也被这称呼哽得?不轻,他心里既为?了情缘这个词感到心甜,又对牛叔这个称呼抱着极大意见。 他提高声音道:“什么?牛叔,让她?叫我爹不行吗?就早晚的事,提前点怎么?了?!” 没心思再洗衣服,牛圣婴横了阿萍一眼。 妖怪这态度过于?理直气壮,一时震住了院中的母女二人?。 禾蓁先反应过来?,小手指着牛圣婴,怒道:“你不知羞!” 阿萍看看女儿又瞧瞧自己这小情缘,面?红耳赤地单手捂脸:“……” “嘿!~”牛圣婴笑说:“这小丫头还真是阿萍你养大的,说话风格挺像你的!” 这话真没有那什么?的意思吗? 阿萍无奈,放下手看向?他,说:“你自己告诉蓁蓁你要在这住多久吧!” 牛圣婴无所谓:“我说就我说!” 他想自己那些打算居然在第一天全部?实行了,心满意足得?通体?舒畅,现在回返火焰山修行,必定事半功倍。 可?,他舍不得?! 瞧瞧阿萍,又瞧瞧她?脚边站着的小姑娘,摸了摸自己下巴思考了几息,说:“我在家里住一年?” 又来?了,又来?了,阿萍瞧着牛圣婴小心打量她?的嘴脸,在心里吐槽到他们都是从狐狸精那处偷师了的成功者,谁还不知道谁。 面?上可?怜兮兮算什么?,他话里可?是很会模糊,话说得?这就变成他们共同的家。 心里清楚他耍什么?把戏,阿萍却知道自己被这牛妖吃得?死死的。 他就没对她?不好过,虽然三观总是有差,但阿萍知道牛圣婴已经很努力破除旧时代男人?的本性?,向?她?靠近。 这样一只妖,她?很难对他完全硬起心肠。 阿萍牵着禾蓁,走到他身边,说:“回家了,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回答完也不看他,吩咐禾蓁自己回房看书,蹲下身说:“快把这些洗干净晾晒,和我出去走走,家里还没有你洗漱的用?具。” 牛圣婴知道自己得?寸进尺获得?成功,喜道:“好,快洗干净了,我们逛街去!” 禾蓁站一人?一妖之间,她?隐隐约约在心里预感这什么?牛叔怕是以后真要成她?爹了。 家里多个陌生?人?的感觉,让她?不满地撅起嘴。 牛圣婴晃眼看见了这一幕,直接抬手朝小姑娘的脑袋挼去:“丫头,快叫我一声爹听听!” 禾蓁先觉得?头上湿漉漉一凉,随即便是狂风暴雨样挼弄,自己的小脑袋仿佛变成了大掌中的面?团。 要讲吗? 她?有些犹豫,蠕动着嘴唇,做着最后的挣扎:“牛叔好。” 声音弱得?跟蚊子叫一样,牛圣婴现在心情正好,不与她?计较:“以后叫爹也成,你自己玩吧。” 禾蓁听了他的话,扭头去看母亲,看见阿萍对她?点点头表示同意后,才走回了房间。 她?年纪小归年纪小,人?却机灵,回房拿了本书,就坐在大堂的门槛上看书,一会儿看书一会儿盯着阿萍牛圣婴他们瞧。 小小的女孩自己都没发现,她?的眼中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期待。 阿萍因为?禾蓁的视线,总是洗两下衣服就朝她?笑笑,当做是逗小孩了。 而牛圣婴,他本是最反感被谁一直盯着看了,但他对上禾蓁的眼神,又莫名觉得?让她?多看看自己与阿萍也是好的。 就当做提前练习吧。 想想他是想极限推迟孩儿到来?的时间,但总不能?他来?了,自己却没经验养。现在拿眼前的小丫头,练练手也是好的。 做事不能?没经验,不然会吃亏。这个道理是牛圣婴从阿萍身上充分吸取到的教训。 凡事,他还是多积累经验为?上策。 这一走神,小牛精的思绪就开始飘远。 他想也不知道他与阿萍生?下来?的孩儿会是什么?样子? 生?下来?是人?的话,他肯定像阿萍。可?若是牛的话,是什么?牛啊? 牛圣婴想他自己是头黑牛,父亲却是头白牛,再往上还不知道。哎,只希望运气好,他与阿萍的孩儿不是个花色的牛就行,纯色的牛儿才好看。 这走神想远了,手下用?力,又让手上床单破了几条口?子。 他尴尬地对身旁的阿萍笑笑:“等会儿,我给你买新的。” 阿萍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其实把盆里这堆东西洗干净了,她?也不打算用?,毕竟它们身上附加了不少羞耻的记忆。 本来?就是要换的,小牛精搓烂了才好。 盆里的织物洗好晾在院子里,阿萍回屋照了照镜子,在发现自己脖子上的牙印还没有消除,便找了一条纯色的汗巾,叠了几下当做丝巾系在了脖子上遮掩。 出了房门,她?小牛精没见着,就先看见了门口?站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女儿。 小孩儿的打算好猜极了,她?弯腰捏捏女儿的脸,笑说:“好,带上蓁蓁,我们一起出门。” 阿萍牵上禾蓁的小手,母女俩出现在了院中等待的牛圣婴面?前。 牛圣婴面?色不好地低头瞧一脸嘚瑟的禾蓁,问:“这是?” 阿萍主动挽上他的手臂,说:“小孩子,带上她?一个。前些日子我去找你,蓁蓁一个小人?儿在家里寂寞坏了。” 牛圣婴哼了一声,有些皮笑肉不笑:“哦,怕是找我的时间花销不到一半,结果却全归在我身上。” 看他这样子,阿萍怕是觉得?自己又要哄他一哄。谁知道这小牛精只是嘴上横了几句,行动上却老实走到她?身边: “走吧,再晚点,我晚上休息怕是连个洗脚的盆都没有!” 神色飞扬的少年妖怪,行动间烈烈生?风,小小年纪一家之主的派头却摆得?十?足,俨然一副娇妻幼女在怀,自满自得?的快意。 阿萍的手原本搭在他的臂弯,松松的靠着,出门时却被他夹得?很紧,似乎生?怕自己抽手。 第153章 走在神采奕奕的小牛精身边,手上拉着可?爱的女儿,阿萍恍惚间觉出了此刻的美满。 等……以后事了,她?想要的退休生?活大抵也就是这样。 她?低头紧紧禾蓁的手,心内叹息,蓁蓁啊,抱歉以后会有副重担压在你身上你要撑住。 对上禾蓁看过来?的笑脸,阿萍对她?笑了笑,轻声说:“今天破例,甜食可?以多吃一点。” 禾蓁高兴地点头:“嗯!!!” 她?仰头望着两个大人?,瞧着他们好看的面?容高大的身影,心里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家。 一个有爹爹妈妈的小家。 禾蓁心内因为?这个猜测窃喜,她?小心地望了牛圣婴一眼,被抓个正着,在收到个笑脸回应,她?脸上的笑变得?更加真实。 她?想家里多个人?,似乎没什么?不好。 就这样,‘一家三口?’拐出了巷口?,走到了大街上。 西梁女国本就少男子,牛圣婴一个粉面?朱唇英姿勃发的少年郎在街上一露面?,就引来?了女人?们的追逐。 可?惜,对于?心有所属的妖来?说,群芳殷勤只是麻烦,被跟了没一会儿,他就露出了凶相。 少年英俊,骨相挺立锋锐,皮相十?足艳色。墨眉飞扬入鬓,眼尾胭红氤氲,姿容绝世,像是一团跳跃着直冲人?面?扑来?的灼灼烈火。 满目望去尽是炽烈与危险纠缠,在刺激人?神经的弦上灼烧。 美极艳极又恶极,有些妖身上总是带着股说不出的气势。无需言语呵斥,行动推让,举手投足间的平常的举动,就能?让生?灵产生?回避的直觉。 有些妖平时选择收敛自身的危险气势,有些妖却放任自流,带着示威的意思,用?气势开道。 牛圣婴几息前是前者,几息后是后者,利剑出鞘与藏锋两者变化,端看他愿不愿意。 这初次体?验带妻儿逛街的体?验,看着就要被打扰,让妖心生?不悦。 众女眼中本该是掷果盈车的美丽少年郎,只在刹那间就变换成了修罗恶鬼般的人?物。 他所经过的地方不再有娇娥丽质的惊呼调笑声。一向?最喜年轻俊俏男子的西梁女子们被他气势慑得?宛若失语般,不敢再谈笑。 一个个缩头缩脑,企图躲过少年极具压迫的眼神,屏住呼吸,只差匍匐在地躲开这兽性?血腥之眸的注视。 这样的气势,就连国内的将军都比不上,比起美色,她?们更惜命。 之前街上的喧闹场景仿若幻象,安静得?人?都能?听见人?衣袖摩擦的声响。 未满百岁,牛圣婴便先有了大妖的气势。 他瞧着周遭人?不高兴了,他便高兴了。 牛圣婴低头在阿萍耳边亲密地说:“瞧瞧这群胆小的,只吓一吓她?们就不敢动了。” 阿萍:“你这气势见涨啊。我们快些走吧。” 换洗衣物,他应该是不缺的,其余看着买些巾帕、牙刷、牙粉什么?的小东西就差不多了。 随手将买来?的东西收入袖中,倒是不耽误逛街。 在这一路走走停停的买买买中,阿萍觉着与性?别为?男的生?物逛街,感受都差不多。 你问他东西好不好,他只会说好或者还行,你比较物品优劣,他也只会嗯嗯啊啊说些都好可?以之类的话。 件件收集齐了小牛精的洗漱用?品,接下来?就是晚饭的安排,今日看看时间是不得?闲出去打猎了,阿萍便想着去菜场买些肉应付完今天。 卖菜的地方气味不太好闻,熏得?禾蓁皱起鼻子舔手上拿着的糖葫芦。 阿萍看禾蓁这反应,没打算做什么?,她?可?不惯孩子。牛圣婴反倒瞧见了禾蓁脸上的怪相,他拉着禾蓁的袖子往自己身边一扯。 等禾蓁离自己近了些,牛圣婴对阿萍,说:“阿萍,你瞧小丫头看起来?不适应这里的气味,我带她?去外面?转两圈等你?” 阿萍:“你带孩子?” 牛圣婴反问:“不放心?不会把她?弄丢的,你放心。” 阿萍看向?禾蓁,寻求她?的意见,见禾蓁眼馋着指向?街道另一头的小摊子,说:“阿萍妈妈,我在那儿吃糕等你可?以吗?我不乱跑的!” 牛圣婴看了禾蓁两眼:“你不跟着我,就不怕人?贩子?” 禾蓁往自己的腰间一拍,露出阿萍给她?专门定制的小铁剑:“我有这个!” 他这下才发现禾蓁腰间的一对小铁剑。 心中琢磨了几息,牛圣婴问阿萍:“阿萍,你介意小丫头多练一门枪法吗?” 阿萍惊讶:“你要教?” 牛圣婴:“不教,我提这个干什么??瞧着以后就是自家的小孩了,出去闯荡时,厉害点才不丢我们的脸面?。” 阿萍闻言心想多掌握一门武艺,对孩子来?说也是好事。她?问禾蓁,问她?想不想学。 禾蓁把糖葫芦从自己嘴中拔出,对着牛圣婴做了个鬼脸:“我要先看看枪法厉不厉害,不厉害的我不学!” “行吧,我找时间让你看看。”牛圣婴不在意禾蓁的调皮,只把关注放在阿萍身上。 他在想,他该从她?这里收些什么?‘学费’。 好一番激烈的搜肠刮肚下来?,牛圣婴没想到新招数,又觉得?自己若是再来?一次…怕是绝对会被砍死,他得?学些新东西。 眼神在四?下暗中扫视一圈,瞧见了远处店铺的招子,眼前一亮。 牛圣婴伸手搓了搓禾蓁的脑袋,笑道:“等会儿你自去吃你的零嘴,我去书斋找些书看。” 阿萍稀奇地瞧他:“你竟然想要看书?别又是那些闲书。” 牛圣婴摇头,轻声说:“你不是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吗?我不懂就去找几本书瞧瞧,学学礼仪。” 不知他话里真假,阿萍抿唇瞧他眸中星光点点,轻声说:“希望,你看得?是正经书。” 他轻笑:“当然是正经书,我也学着做个礼仪人?也。” 阿萍到底不是个纯粹的旧时代人?,听不懂牛圣婴话中的暗语。她?单纯以为?这小牛精打算给自己披上一层人?皮,点点头就放他去了。 等妖的身影咻地一下从面?前消失,禾蓁立刻贴上了阿萍的腰间,说:“他看书去了,妈妈我们继续逛!” 阿萍问她?:“你不吃点心了?” 禾蓁:“比起吃东西,我更想和你在一起。” “好好好,我们两个一起。”阿萍揽住禾的肩膀和她?往卖肉的肉铺去了。 要说禾蓁的小心思,没被牛圣婴发现吗?这没可?能?,他只是不在意而已。 他眼下忙着学礼呢。 站在书斋的牌匾前,牛圣婴脸上露出一丝带着恶趣味的笑。 学礼,他当然要学周公之礼啊! 第105章 西梁女国内的书斋内,徘徊的人群多是女子,但其中也并不是没有男子的存在。 只是在人群中,男子的数目稀少得像是冬日里树枝上零星落着的几只小家雀。 书斋的掌柜是个上了年纪的女子,一身的书卷气。 牛圣婴抬脚走进书斋时,她正倚在柜上?看书,随意的翻两页就要?抬头瞧瞧店内的伙计有没有偷懒,客人们有没有损坏书籍。 火焰一样绚丽夺目的少年郎进了?店,掌柜哪能看不见? 正百无聊赖的她眼睛唰地?一下亮起来,随即迈步走向了?这衣衫颜色艳丽着武生打扮模样的年轻男子:“客人,这是想看点什么?我们这诗经论语,史记笔谈,闲情话本都有!” 这样俊俏的年轻男人,哪怕心里?知道他扎手碰不得,能与他说两句话也是好的。 牛圣婴站在书斋里?抬头四下打量,他现在其实看着书就觉得头大。 无他,只因为?以前自己因为?话本的问题在心上?人那里?闹了?太多笑话。 今次他虽然搬回了?一成,但心里?总觉得还是不够安全。 瞥了?前来热情招呼的凡人,牛圣婴心里?思考那类书在叫什么来着? 他不是真?傻,心里?清楚如果他在书店里?真?的叫嚷出要?什么教周公之礼的书,那场面一定很丢脸。 少年妖怪静立在原地?,几息脸上?浮现出一层蔷薇粉般的薄红,他低声询问掌柜: “你这有没有秘戏图?” 原来他是来买这个的,掌柜脸上?露出了?成人秘一般的微笑。想着少年人大都脸皮薄,她也压低声音,手朝着屋内角落处放着的几个书架一指: “都在那里?的书架放着,客人自己去挑选吧。” 牛圣婴对他点点头,道了?一声谢,抬腿大步就朝着掌柜指的书架那处走去。 他毫不避讳地?直冲目标,走过去就往架子上?挑书看。 牛圣婴挑选书籍很有技巧,他只往架子上?挑两类。一是被人盘出油光毛刺的册子,二是放在中间偏上?层崭新雪白的册子。 第154章 前者必定是被很多人翻阅过的旧书,书里?面内容不说好不好,就牛圣婴估计以他这个经验,先去瞧瞧被多数人喜爱的样式,总是不出错的。 后?者嘛,既然是放在那样方?便人拿取位置的书,又没被人大量翻阅。他想店家开门?做生意总不是个傻的,放在这样地?方?的新书又装订得不错,那么这一定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热门?’书籍。 比起其他男子看书时的遮遮掩掩,牛圣婴脊背挺直,先前薄红的面色也恢复了?白玉无瑕的雪色,像是一棵昂扬的青松伫立着。手上?翻阅书籍发?出的哗啦哗啦纸页翻动的声响,像是深夜树枝上?抖落的冰粒子,带着沉静的音调。 他看得很认真?,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多是图画样的书籍,让他认识了?很多新知识。 旧书里?的内容普普通通,翻多了?其实就那样,最初的一两本牛圣婴还能看得入迷,等?过了?这初始的劲儿,他也就看得更快了?。 差不多发?觉了?这旧书里?重复相似的内容过多,牛圣婴很快从这里?面捡出两本夹在臂间,就去拿看起来更贵的新书,翻阅起来。 别说,贵的就是好太多。 供多人翻阅的旧书,用?的是便宜的黄色劣质纸张,上?面所绘图案用?色也只是黑墨,其中还因为?墨色不匀,而导致线条颜色深深浅浅。 而现在他拿在手上?的这本书,书内纸张不仅是白色的宣,落笔颜色也丰富了?起来。 除了?墨色,朱砂红、桃花粉、鹅黄浅、褐色沉,都浮于纸上?。 甚至、甚至因为?画工的精湛,使得纸上?人物逼真?得牛圣婴觉得自己脸红心跳起来。 忍不住地?脑内就产生遐想,将自己和心上?人带入了?进去。 若是换成他与阿萍…… 耳根处的热度猛升,心跳也加快起来,口干舌燥下,牛圣婴悟了?什么叫浮想联翩,什么是无色乱心。 胸膛内血脉偾张,手上?翻阅书籍的动作却更加缓慢,他想贵一点的东西果然是更好一些的。 正兴致勃勃地?赏阅着书上?内容,直到?下一刻牛圣婴手上?拿到?了?一本内容惊世骇俗的书。 这书里?的内容多是服务于少数爱好或是猎奇刺激,普通人只看一眼就觉这书烫手,但到?了?少年妖怪这里?却…… 牛圣婴前半本书的内容看得还好,只是觉得内容有些莫名其妙。他觉着哪有真?家伙不用?,去用?什么绳子、水囊、羊眼皮、角先生?直到?他翻到?书的后?面才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 身体一僵,眼睛瞪大,只把眼尾狭长上?扬艳丽的线条撑变了?形了?! 牛圣婴觉得自己好像要?刷新一下妖怪对凡人的印象了?…… 什么受礼自持! 什么腼腆羞涩! 他这个纯种的妖怪都比不得他们大胆放浪! 瞧瞧这书上?画的都是些什么! 犬、鱼、蛇、虎、龙,他们是真?的敢想! 也不知道自己吃不吃得下… 牛圣婴这次是真?的红了?脸,翻书的指尖也颤抖了?。 脸红心跳的往下看,怀着一些隐秘的期待。可是直到?最后?他也没看到?自己想看的内容。 他就不明白了?,马和羊的画都有,怎么就没有牛的?! 牛又不像猪一样丑陋不堪!凭什么不画牛! 牛圣婴心里?不服气,暗自和画上?其他非人之物的图画比较了?一圈,觉得自身条件也不差。 抿紧嘴唇,唇线绷直,带着些不服气又看了?几本,在发?现内容还是没牛以后?的牛圣婴,心里?气闷地?捡了?几本新书和上?先前夹着臂间的两本旧书,准备结账。 气闷的妖刚想离开,却被身边的人叫住: “哎!哎!小兄弟等?等?。” 牛圣婴转头看过去,看见一个面容清俊的书生在叫他。 等?他看过去后?,那书生笑着和他,说:“别这么快走,我们交流交流!” 牛圣婴挑眉:“我与你素不相识,有什么好说的。” “都是靠女人生活,我看你年纪轻应该不晓事,你给?我点好处,我教教你怎样讨人欢心,如何?” 牛圣婴神色古怪地?盯着这书生看:“我看你也是读书人,怎么这么不守礼呢?” 书生轻笑两声,说:“读正经书再?多又如何,落到?这西梁女国后?出不去,此国女王又不录用?男子为?官。我也只能精进些技巧过好日子。” 说完自己的境遇,借机卖卖惨也好让年轻人看明白他的现在就是他的以后?。书生又道:“乘着未年老色衰多赞些银钱,也好过老了?被女人割肉做了?香袋子。小兄弟,你要?学会未雨绸缪啊。” 牛圣婴没吃书生语重心长这一套。 他心里?压根就不认为?自己与眼前这书生是一路人! 牛圣婴脸上?的笑带着些嘲弄:“年老色衰?你顾好你自己吧,我可是永远不会有这一天!” 他哪怕年轻,在妖怪里?算是见识少的那波,牛圣婴也从未听?说过有妖因为?年老色衰而和情人闹翻! 妖与人闹翻的原因,多是子嗣艰难或是凡人喜新厌旧。 牛圣婴不认为?自己会以老朽之躯存活于世,这样,他怕什么在阿萍面前年老色衰! 他要?怕的要?防备的自始至终都是陌生的狂蜂浪蝶们! 阿萍从小就讨人喜欢,要?不是他性子霸道看她看得严,怕是早十几年前,他再?想起来找她玩时,她娃娃都生了?几窝了?! 光是想象出这个画面,牛圣婴就暗暗咬牙。 好在自己没开窍时也知道缠人,不然等?个百年过去,哪里?还会有鲜活的心上?人,怕是寻得个土馒头怅然,都是他们俩有缘分! 牛圣婴做了?那强扭瓜的人,他自然得要?把瓜吞吃干净为?先,管他甜不甜,先下手吃进了?肚子里?,就是他的东西了?! 眼前这个找他交流的书生,牛圣婴听?他讲了?那么多废话,心里?的不愉逐渐增加,面上?也带出了?几分怒色。 交流? 交流个屁! 他不懂是不懂,却有过一些见识。自从与阿萍纠缠时间长了?,以前觉得无趣的对话,再?回忆起来也品出了?不同。 阿萍又不是什么爱妾舞姬之流,他与她之间的亲密,是不能拿出去炫耀或者是笑谈。 牛圣婴说了?一句无聊,随后?撇下向他搭话的书生,走去门?口柜上?付账买单。 他出手阔绰,一锭银子随手就拿了?出来,还不用?掌柜找钱,拿了?书收入袖中转身就走。 书斋掌柜做了?这单大买卖心里?自是高兴,收钱入柜时,心里?还在打算自己可以从中昧下多少利润。 谁承想她这里?还没算好自己是拿几吊钱时,她又看见付完账的艳色少年郎转身回来了?。 书斋掌柜瞪大眼睛,心里?直犯嘀咕,心道不会是想起来找钱了?吧? 还以为?养这种人的人家是个富庶的,瞧这男子身上?穿的也是绸缎呀。 心里?不舍,她手上?却开始在找着要?退还给?客人的银钱。 没等?书斋掌柜找完钱,就听?见耳边飘来一句少年人别别扭扭的问话: “这书上?面怎么没人画牛?人和其他的都可以,牛为?什么不可以?” 书斋掌柜:“啊?” 愣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这个年轻人问的是什么意思。 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年纪轻轻就喜欢走野路子吗? 书斋掌柜捂住嘴笑了?笑,逗他,道:“这没画牛,当然是没人和牛有…牛可是贵重的牲口,每一头都在官府有记录,谁敢伤害它们。” 这话可哄不了?牛圣婴,他眉毛一拧,说:“你别拿话哄我,牛被官府重视难不成马不是?” 看他摆出这副追根究底的样子,书斋掌柜无奈道:“我想大概是牛太重了?,怕压死人。马虽然也是大型牲口,但身姿轻巧,扬起前蹄能搭在栏上?。” 这…… 暂时被这理由说服了?的牛圣婴,终是神色郁郁地?离开了?书斋,于街道上?破开人群,寻找阿萍母女二人所在的方?向。 一路上?,他回忆了?自己的原型。 好像牛的确没马的曲线好看。父王年纪大了?,原型挺个大肚子正常,但他年轻小,原型肚子照样圆滚滚。 十几年前,他原型的牛肚子,有被阿萍摸着说过什么可爱、奶膘。但那样长大了?还甩不掉的奶膘! ……难道他真?不能用?原型与阿萍… 唉,他不知道牛比起其他的非人之物差哪里?了?? 凡人色胆都包天了?,怎么就不敢再?放大点想象? 他这一脸的郁闷,等?走到?了?阿萍身边,还得了?她两句询问。 第155章 不过,这事也不能在大街上?说,牛圣婴只对着她叹气:“回家了?,晚间我与你说。” “还卖起关子了??”阿萍轻笑。 先前她还没在意,只是单纯的问两句,这会儿看这头小牛精卖起关子了?,她心里?倒是真?的好奇起来。 毕竟总是牛气冲天得哞哞叫的牛犊子,突然e哞起来,这感?觉挺让人哭笑不得的。 一妖二人结伴回了?家,在院子里?吃了?一顿烧烤,带着禾蓁玩到?了?深夜。等?送小孩子回房睡觉了?,院中残局也收拾干净了?,阿萍与牛圣婴一人一妖坐到?了?卧房床上?洗脚,凑在一起了?,阿萍才看向他,问:“现在你总可以说你是因为?什么不高兴了?吧?” 牛圣婴蹙着眉往床上?一躺,脚下在木盆里?激荡出水花,溅在了?阿萍的小腿上?,在她伸脚踹他时,才慢吞吞掏出一本书,给?她瞧: “你看完这本书先。” 他倒是狡猾,存着试探心上?人的心思,又有些怕她没收自己的学习资料,只拿了?一本书给?她看。 这本书还尽是画的的些非人之物的图画。 又是一番试探她底线的操作,不过牛圣婴心里?也是真?的郁闷外加想不通。 阿萍疑惑地?接过书翻看起来,才是第一页她就看得笑了?出声,脸上?没有一丝别扭,全是新奇。 连着翻看了?几页后?,她横了?身边满脸沮丧的妖一眼:“就知道你不老实!” 牛圣婴没在阿萍脸上?看见害羞或是恼怒的情绪,有些惊讶道:“阿萍,你不觉得这书里?的内容有些惊世骇俗吗?” “唔,有点吧,但我都和你在一起了?,这纸上?的内容就还好?”阿萍搪塞着身边的妖怪。 其实吧比起震撼,阿萍看这书心里?更多的是有点考古?不对,换个词瞻仰? 也不对,就那什么吧。 就是说除了?聊斋,她又发?现了?老祖宗们人外控的痕迹? 阿萍连着看了?牛圣婴好几眼,觉得自己真?身上?阵玩人妖恋,搞不好也是传承,dne里?的人外控因子启动? 牛在非人之物里?还算普通的吧? 阿萍加快了?翻阅书籍的动作,心里?哦哟哦哟叫个不停,不过等?她看完书了?也搞不懂身边这头牛为?什么不开心。 她直接问:“圣婴,我没看出里?面有什么内容让你不开心啊。” 牛圣婴翻身抱住阿萍的腰,把脸埋在她的柔弱小腹上?,闷声闷气地?说:“里?面没有牛!” 阿萍:“……” 这个不高兴的理由倒是新奇。 阿萍张张嘴想要?安慰他,却一时想不出什么词拿来安慰他管用?。说到?底还不是她心里?有着一丝庆幸。 幸好这书里?没画牛,要?不然让这胆大包天的牛犊子瞧去了?那还了?得。这牛精绝对有种敢去实践的莽劲儿。 小男友年轻有使不完的牛劲很好,但牛劲乱使,她也是实打实的遭不住。 阿萍伸出没拿书的空手,去挼牛圣婴的牛脑袋,嘴上?安慰道:“没事,他们不画牛,是他们不懂欣赏,人坏,牛好!” 牛圣婴:“真?的?” 阿萍:“那当然是真?的,你就是我眼里?最好的牛。火焰山的火都烤不熟的牛,多厉害啊!天上?天下就只有圣婴你这么厉害!” 牛圣婴蹭蹭阿萍,继续道:“可是他们有心仔细观察蛇啊老虎啊,都没去观察牛。阿萍,你们凡人不是最重视牛的吗?” 这就比较起来了?,在一些方?面他是有些天真?的傻的。阿萍禁不住丢下书搂住怀中的小牛精挼了?几下。 直把他顺滑如缎的发?挠乱了?,她才笑着对他说:“凡人哪里?来的胆子真?刀真?枪和非人之物原型相好,这书上?画的这些都是假的。蛇有两个,或者说形态奇异,老虎带刺,怎么会生成人的模样。” “哦~~~” 怀中的妖怪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阿萍听?这声音就感?觉不妙。 下一瞬,她腰间一紧感?觉被牛圣婴用?力勒住了?,他沉声发?问:“你是怎么知道蛇有两个,虎有倒刺的?你背着我看过?!” 阿萍沉默了?,她总不能说自己上?辈子网上?资料看过吧,还去动物园捏过虎的毛蛋蛋吧。 前世的现代记忆是阿萍最大的秘密和底牌,她暂时无法对心性不定的小牛精说出,怕他好心办坏事。 阿萍沉默地?用?脚在水盆里?踢了?踢水花,默认了?牛圣婴口中背着他看过了?的选项。 就让这头牛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好了?…… 牛圣婴因为?阿萍这默认的态度有些炸毛。 不是,她真?看过啊?! 问题她都看过其他的了?,白天她为?什么不敢正视他的那里??! 不行,他得让她看看! 这是让阿萍没想到?的,她默认的意思没有让牛圣婴认为?她是个变态,反而激起了?雄性莫名其妙的攀比欲,让牛圣婴在之后?的入睡中对她进行了?一次极其好笑的‘逼迫’。 第106章 啊… ……最后还是看到了。 清晨,阿萍站在厨房里熬粥,手拿着木勺时不时在锅里搅拌,避免小米糊锅后,煮出?一锅带着糊味的粥。 手上木勺搅拌的动作不停,拿着木勺的人却持续在走神。 不得不说,昨晚上的经历又成了一次让阿萍难忘的经历。 牛的那啥,她见多了,但牛妖的那啥属实还是第一次见。 要评价的话,只能说粉粉嫩嫩的还挺可爱? 阿萍脑内时不时就?会闪现出?的不可描述的画面,让她待在一个人的厨房经常会捂脸发出?郁猝的呻吟。 谁家好人大晚上,会被妖强按着看其钩子,看完还要被拉着一起读秘戏图学习? 又不是考试,却还要熬夜学习这痛苦的夜晚…… 想想就?让人觉得脸上烧得慌! 昨晚熬夜学习的主力,小牛精早早就?起床架云出?城打猎去?了。去?往深山老林里发泄他那暂时找不到出?口宣泄的精力。 家里禾蓁还在睡觉,阿萍是睡不着爬起来煮粥了。 一锅粥,几个杂粮馒头,一碟切好用香油拌匀的咸菜,就?是阿萍母女俩最为普通的一顿早饭。 不过今早上的早饭,或许还能更丰富一些? 毕竟某头活力四射的小牛出?去?浪完总是会惦记家里人的。 粥熬好以后,让灶里的火变小些,阿萍就?打算去?禾蓁的房间叫她起床,这时她听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解下围裙,放下袖子,穿过院子阿萍先去?开门。 门一开,她看见了一位带着两个女侍卫,身?着官袍的女子。 阿萍:“请问,诸位上门这是?” 身?着官袍的女性官员:“听说姑娘家又新添一人,烦请你带人去?馆驿注名上簿。” “这样啊,请问大人是今日?就?要去?驿馆吗?”阿萍问完话又补充道:“我家那位是个久居山野的自在妖精,今早闲不住外出?打猎去?了。现在就?要去?驿馆留名,怕是还要等一会儿。” 阿萍脑内想通了,再加上自己又有了傍身?的技艺,她便?不再做掩耳盗铃的举动,来遮掩牛圣婴的身?份与自己和他的关系。 她的话说得直白,一时倒是让上门试探的女官茫然起来。 她仔细端详了一番门内这个叫阿萍的女人。 见她貌若天仙,举止言谈大方得体,不像是普通人。最让女官在心中称赞的是她身?上没有让人见了就?觉不爽的卑微感。 西梁女国建国时间悠久,国内子民全是女子。时间久了,什么男人、男妖都见多了,阿萍和男妖相好这件事在西梁女国并?不算什么稀罕事。 真正?让女官稀奇欣赏的是她嘴上谈起妖怪后毫不畏惧的自然感。 与身?份、地位悬殊的男伴相处,很难有女子身?上能带着一股松弛感。 这样不卑微,不带着让人瞧了就?蹙眉的讨好意味的同性总是让人欣赏的人才。 女官是上门打探,不是上门得罪人,在知?晓男妖怪不在家后,她没有多为难阿萍。告诉她三天之内带妖去?驿馆就?好,其余多的也只是提点了一下阿萍。 告诉她,明年后国内或开科取士的消息。 单作为西梁女国的子民来说,女官也是希望国里参与报团的女性强者越多越好。 她言语中隐藏的招揽之意被阿萍领悟到了。 笑着把?女官一行人送走后,阿萍合上大门站在院中细细思?考了一会儿。 她想这次出?门带蓁蓁历练,说不定她也能找到适合自己历练的机会。 就?比如说是这次! 阿萍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弘扬红星学说的道理,是避不开建国这个关卡的。 第156章 眼下的社会环境照搬现代?体系是不可以的,太超前了。按照当下时间点的官僚体系又未免会变成换汤不换药的老味道。 西梁女国这个西游大环境下的异端国家某种意义上来说的弱势群体报团。她想她要是入仕做几年官,学习学习她们体制内的关系,倒也不错。 全心全意奶孩子的生活到底不适合自己,阿萍越想越觉得自己在西梁女国底层做几年小吏的想法?,倒也不错。 心下打算做好,那她也要忙起来了。 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小吏应该好考吧? 阿萍脑内闪现出?无数自己前世在网上刷到过的关于古代?官僚体系底层的相关知?识。 她相信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不然今天吃完早饭就?出?门买书好了。 阿萍走去?禾蓁房间把?小姑娘叫起床,监督她去?厨房洗漱后,端着早饭去?大堂摆饭时,经过院中恰好抬头看见远处一朵红云朝着远中飘来。 一个穿着绯袍的年轻男子身?姿轻灵地跃下云头,他正?正?好停步在距离阿萍一步远的空地上。 阿萍瞧他脸色白里透红唇红如脂,就?知?道他在外面玩得很愉快,于是笑着招呼:“你回?来得时间刚刚好,去?厨房洗洗后,就?来吃早饭吧。当是溜溜肚子也好。” 牛圣婴点头:“我这就?去?,等会儿吃完早饭我们去?城外踏青如何?正?好我清楚在山里打了两只嫩羊羔,中午在外面吃烤全羊?” 他这提议,阿萍还没答应,禾蓁就?听得两眼亮晶晶。小孩子爱玩是天性,更别说身?边还‘父’母都在。 阿萍感觉到袖口被一只小手悄悄拉住拽着摇晃撒娇,心里忽地一软,也起了兴致。 但未免被小孩子吃死撒娇万能的做法?,她心里答应了,嘴上却说道:“等吃完饭以后再说,我还想在街上逛逛买些书。” 禾蓁以为这书是给她买的,立刻泄气道:“学堂里师父教的书,我都还没读完呢,又买。” 牛圣婴耳朵听见书这个词,立刻意动得双目盈盈:“是那书吗?” 瞧他一副少年人情窦初开,眉眼轻挑的意味,阿萍摇头::“不是,是正?经书。” 牛圣婴倾身?靠近阿萍,在她耳边笑:“怎么?昨天夜里我们看的书不正?经?没有周公?之礼,哪来的你我。”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轻,像是含在舌尖舍不得吐出?,玩弄许久才不舍地顶出?。 惹得阿萍用手按在他胸前推开:“好了,大白天你别闹了,去?吃点东西吧。” 牛圣婴:“行。” 他瞧身?前的姑娘的雪颈漫上红色,如同去?了刺的蔷薇花枝,嫩红柔软,忍不住喉头一紧。 似乎从开禁后,她允许他再碰她时,他就?忍不住地这样看她。 牛圣婴知?道自己的目光放纵,但是他却控制不住。明明是从小相处的情谊,他却在她允许……后,觉得她是陌生又神秘的,惹他万般渴求地对她探索。 或许妖性就?是这样不堪吧? 牛圣婴顺手从阿萍手上接过端着早饭的托盘,用空着的左手搓搓阿萍腿边那个偷看他们说话的小东西的脑袋: “吃完,我们去?城外走走,外面风景正?好。你看书,小丫头看看我的枪法?,我今天出?去?找到一个好地方。” 他又找到一个好地方? 阿萍想也是他这样好动的性子,才能每到一个地方就?找到一些乐趣。不像她,像是习惯筑巢的动物,落在一个地方后就?不愿意多动。 他们俩这天差地别的性格,如果不是缘分又哪里能凑到一处。 今天的天气很好,从清晨开始就?阳光灿烂,洒金般的柔光照在少年妖怪身?上,亮得人心颤。 两人一妖坐进大堂吃早饭,主要是人吃妖看。 牛圣婴端着粥有一口每一口地喝,喝一口就?细细地瞧阿萍一样,像是在拿阿萍下饭一样。 在这样的视线下,阿萍不紧不慢地吃着东西。因?为还在白天又是在宽敞的地方,对着牛圣婴这样‘吃人’般的视线,她除了耳根发热之外,再无其他反应。 静静地气氛中暧昧的藤蔓悄无声息地将一男一女缠绕,其中隐秘的心跳节奏,只有彼此知?晓。 好在他们不是单独相处,有禾蓁这个小姑娘在中间东瞧西瞧,像是一位初次体会到家里有两个大人在的幼童。 因?为知?道后续要出?去?玩,禾蓁早饭吃得很快,也催着阿萍快些,所?以二人一妖很快收拾好自己,出?了门上街。 一出?门,牛圣婴的脸就?冷了下来,眉间戾色外露,将非人之感在人群中外露,如哄散兽群的捕猎者,只要露面就?能让周围生灵退散。 阿萍和他牵着禾蓁走在路上,也算是瞧了很多洋相。 该说不说世人都是欺软怕硬和爱着偏心的。 对比着取经师徒的经历,西梁女国的众人和外界的众人也没什么区别。至于她自己,也是凡俗人一个,内心窃喜于牛圣婴的偏爱。 快步找到最近的书斋,阿萍刚说出?自己的需求,就?将书买了个齐全。 阿萍想也是明年就?要科考了,她现在买书太晚了,但也时机正?巧买了个齐全。 一摞书被她收入袖中,再和牛圣婴走到偏僻无人的角落,架云离开城中。 因?为目的地只有牛圣婴一个妖知?道,阿萍牵着禾蓁便?上了他的红云。 八成是因?为他修炼功法?的缘故,阿萍闻到他们脚下红云所?散发出?的干燥尘气,带着些岩石被烘烤成齑粉的气味,逼得人皱眉。 好在这气味只有弯腰时能闻见,抱起蓁蓁在怀里后,小姑娘倒是没有再打喷嚏,只好奇地左右瞧着天上的景色。 禾蓁没看多久便?觉得烦了,她靠在阿萍耳边小声说:“阿萍妈妈,牛叔变的云味道臭臭。” 阿萍刚点头表示赞同,就?听见站在她们母女身?前挡风的牛圣婴,轻笑一声:“阿萍,你将她养得太娇气了!” “这石头的气味哪里难闻了,你在她这个年纪都陪着我挑翻几个洞主妖王了,你最后可别养出?个娇小姐来。” 禾蓁是个机灵的,她没理会妖怪对她的嫌弃,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往阿萍脸上与牛圣婴身?上打转,直问: “你和娘从小认识啊,那为什么你没住在禾城?牛叔是不喜欢吗?” 小朋友一句话干沉默云上一人一妖。 阿萍:“……” 牛圣婴:“…我忙着修炼,你娘忙着建城,我们各自有正?事。” 随便?搪塞了小丫头两句话,牛圣婴脸色就?臭了起来。他想他总能说那个时候因?为心意不相通,阿萍又怕他,然后他们差点闹掰了所?以不能住在一处? 这实话说出?来,多在孩子面前丢脸,要知?道牛圣婴是个极好面子的妖怪。 阿萍瞧他背都绷紧了,连忙空出?一只手去?拉他。 指尖刚碰着他的手背就?被他猛地抓住,动作迅疾地就?像破手而出?捕猎的鼍。 阿萍哄他:“童言无忌,你别和小孩子计较,出?来玩开心些?” 牛圣婴哼了声:“我就?长大了?我也小呢,你也宠我些。” 阿萍拉着他的手摇了摇:“我还不够宠你,再宠你要在我这上天了。” 牛圣婴喜欢她放低声音哄他,柔软地像是花瓣落在身?上的声音,舒服得他抖耳朵。 微微侧过身?,眼角余光瞟去?阿萍怀里的小崽子身?上,心想这个年纪小的不争宠也是争。 她没做什么,这小家伙的吃喝拉撒就?被阿萍在意着。 若不是……… 他也不想教她。 牛圣婴回?忆着凡人出?窝的年纪,觉着大概十?五六?七八?应该能自己搬出?去?住吧? 他知?道阿萍是个爱操心,心里能装下太多事物的好人。他之前已经试过强行清空她心里多余事物的结果了,这是她不能容忍。所?以他只能侧面地用些明着来的招数,把?人挤走。 教会了小崽子谋生的技能,她就?不被担心不能自己独自活下去?,家里就?又剩下他和阿萍两个了。 牛圣婴握着阿萍的手,渐渐攥紧,面上如她所?愿地恢复过来。 坐着红云飘到了郊外,在湖边的天空上停住。 牛圣婴手上用力将身?后的人拉到身?边,让她和自己并?肩站立:“你瞧,那湖面像不像是星空,亮闪闪地。” 上午的阳光很好,风也轻柔,撩动着湖面涟漪泛波,白得发亮星子一样的碎光,散得满湖都是,像是一湖面的碎星。 是比夜晚遥远星星还亮的光,又像是满湖的碎钻随波流动。 阿萍看着这湖笑了起来:“很好看,湖面比星空离我们近,也更亮。” 见她喜欢,牛圣婴面上也露了一个微笑:“你喜欢就?好,等会儿你就?坐在岸上看书,我带着小姑娘在湖里练枪。” 第157章 他边说话边降下云头落地,手指着湖岸的石头。 小牛精口中形容的画面很美好,让阿萍心里的愉悦噗噜噗噜泡泡般往外飞。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问:“湖里?!” 牛圣婴态度自然地点头:“不然呢?淹不死她的你放心。孩子不能养得太娇气。” 他这话说出?口,让脚落地后还没站稳的禾蓁有些害怕地抱着阿萍的腰,小脸上露出?有些害怕的神情。 她表露出?的害怕没有引来阿萍的怜爱,反而让阿萍心里更加动摇。 她知?道小牛精话里再拿自己的少女时期与禾蓁现在比较。 阿萍反应过来,第一个想法?就?是她那个时候和蓁蓁现在怎么能比? 这个想法?出?现在自己脑海的瞬间,阿萍就?清晰地明白过来,她被牛圣婴说准了。 她将禾蓁养得太过娇气了,哪怕说是出?来历练,自己几乎也没让禾蓁吃皮肉之苦。 阿萍拉开禾蓁抱住自己腰的手,看向牛圣婴,语气坚定地说:“你说得对,你试试吧。” 母亲对于妖怪提议的允许,让禾蓁紧张:“妈?” 听着养女声线的颤抖,阿萍摸了下她的额头,安慰:“没事,我在旁边盯着。” 牛圣婴看着面前母女的互动,酸道:“你还真疼爱她。” 瞧见妖怪又开始酸人了,阿萍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我第一次养女儿,难免在各方面太过小心了。” 见阿萍有道歉的意思?,牛圣婴心里又不乐意了。 他放开拉着阿萍的手,右手掌心燃出?一团火焰跳跃着,随手一甩火焰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长,又渐渐在空气中褪色,一杆长枪出?现在牛圣婴手中。 一丈八的火尖枪出?现在牛圣婴手中,他表情闲适地随意甩了个枪花,垂眸望着面上好奇的禾蓁小姑娘,说:“过来,我教你安身?立命的本事。” 禾蓁瞧着被她喊做为牛叔的妖怪,手中闪着红光的兵器,眼里有些渴望。 他手上的武器看起来也不比母亲手中双剑差。 小孩子骨子里慕强爱美的天性,促使禾蓁离开阿萍身?边,好奇地伸手去?碰牛圣婴拿着的长枪。 可惜没等她碰到枪杆,牛圣婴就?移开了火尖枪不让她碰。 禾蓁有些委屈地回?头去?看自己的养母阿萍,她不知?道为什么牛叔不让自己碰他的兵器。 明明母亲都随意让她碰双剑的,而且禾城其他叔叔阿姨也不会阻止她去?摸他们的玉佩和武器的。 怎么就?他特殊! 看见禾蓁眼眶红了,阿萍右手颤抖想要扶额。 她真的是把?孩子养娇了! 哪是牛圣婴特殊,明明是禾蓁自己特殊,阿萍心里有些无奈觉得自己犯了很多家长的错,自以为是。 觉得身?边都是靠谱的人,就?忙着工作把?孩子放养了,没想到却成了另外一种惯孩子。 阿萍想自己哪怕从未让孩子锦衣玉食,只是吃饱穿暖,蓁蓁还是因?为是自己女儿的身?份,将自己享受到的特殊待遇当做了寻常。 小孩的心事能瞒过谁,再加上禾蓁不是天才只是有些小聪明的孩子。 阿萍算是看清禾蓁与牛圣婴之间的矛盾是怎么回?事了。 她怕不是确定牛圣婴不会让着她惯着她,她心里才不舒服。 若家里是个普通家庭,阿萍想蓁蓁娇气些就?娇气吧,但阿萍不可能认怂向这世间的旧规定低头,禾蓁的娇就?不能存在。 阿萍听到自己心里咯噔响了一下,像是什么东西从高处落地的响声。 阿萍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冷下来,她看着禾蓁,说:“他为什么要允许你摸他的兵器呢?这么私密的东西,禾蓁你越界了。” 听了阿萍的话,禾蓁的眼睛更红了,眼睛里的眼泪欲落未落:“我我我……” 她我了半天说不出?来什么,只低下头抠手,眼泪一滴滴地落在手背上。 小姑娘磨蹭了半天,既没有等来母亲的安慰,反而还得到了妖怪的嘲笑声。 阿萍听着禾蓁的抽噎声,克制住自己不然自己面上露出?心疼的神色。 她想自己是错了。 除非以后把?禾蓁踢出?禾城管理层,不然她这性格迟早会惹麻烦。 阿萍拿出?手绢,擦干净禾蓁的眼泪,给她擤鼻涕后,说:“蓁蓁你要知?道你所?受到的特殊待遇,都是来自我。你什么都没做只是蹭着我的好处。” “旁人凭什么让你宠你?蓁蓁你看看你自己,你的能力配得上自己的享受吗?上次鞋子的事情,我还以为你被外婆说了后改正?了,没想到你只是嘴上说说。” 阿萍有些失望,不是对禾蓁,而是对自己的。 比起枭奴他们,禾蓁的日?子太好了。或许是因?为出?生没有背负罪恶,她被所?有人宠爱着,结果在相同的年纪,她与枭奴他们几个完全不能比。 阿萍语气里的负面感情被禾蓁敏感地抓到。 她幼小的心里有些害怕,隐隐地将要失去?什么重?要之物的感觉,促使她收起泪水,抓住阿萍的手: “萍萍妈妈,你别不要我、嗝、我会改的,这次真的会改,嗝!” 她是知?道自己的特殊的,同样是养子的身?份,但是比起几个哥哥,禾蓁是唯一一个受到禾城所?有人喜爱的小孩。 她一直被哥哥们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她不想落到和他们一样,变成羡慕地着看着他人的人。 禾蓁扭头望了望牛圣婴,她突然不想要妹妹了。 抬头又盯着阿萍看了一眼,她走过去?搂住阿萍的腰,语气求饶:“我会改的,妈妈别不要我。” 听见了一声唉的叹气,感觉自己没有被推开,禾蓁便?觉得自己抓住了将要失去?的东西。 用手背抹掉眼泪,禾蓁再不做小女儿态,红着脸表情倔强地看向牛圣婴,向他道歉:“牛叔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你没有允许的情况下,碰你的东西。” 牛圣婴随意地嗯了一声,心里根本没在意禾蓁的闹脾气。 他心里想到底不是阿萍的骨肉,和阿萍以前根本不能比。 牛圣婴禁不住发散思?维想到过去?,他想要是曾经的阿萍是禾蓁这样的脾性,怕是自己刚救下她就?会无趣地转身?离开。 脑中对比完,他又轻轻摇头想世上也只有一个阿萍,其他人根本不能和她比。 禾蓁不是不好,她只是庸人一个。牛圣婴心里下了定论。 他盯着面前的小姑娘心想,庸人就?庸人了,因?为和阿萍扯上关系,哪怕是个庸人,他也要帮阿萍一把?,把?她教成才。 但是呢在这前,他先要把?自己不高兴的阿萍哄开心。 面上原谅了禾蓁,牛圣婴将面前的一大一小安置在湖岸。 牛圣婴走向湖边的浅水区,湖水没过他的靴面,他望着岸上心上人的双眼,笑道:“你还没见过我使枪呢,今天好好瞧瞧。” 心里想着之前遇到书生话里的意思?,说他们都是以色侍人的。 可若是他的颜色好到能让阿萍觉得喜悦,那牛圣婴觉得没什么不好。 他们妖怪没有人那么多破规矩,能以容色吸引住配偶,对他们说也是一种能耐。 手握紧枪杆,火尖枪被牛圣婴单手轮出?枪花,尖锐的枪尖滑过波光粼粼的水面,挑起一层轻薄的水幕,再被它划破。 透明的水面哗地破碎,阿萍眼前重?新出?现一张艳丽的乌发雪肤的少年面孔。 引得她倾身?去?细看。 第107章 湖面水波在山风的作用下,朝着?岸边拍去,沾湿了牛圣婴的长靴。 他修长有力的腿在水面一扫,扬出一片片白色的浪花。浪花落入湖中的水声?却被其挥舞长枪的破空声?掩盖。 枪身横扫、竖劈、点刺种种招式变换多端,似白练锁空上下腾挪威风,又入玉龙长吟,作足了霓光变化。瞧得人眼花缭乱,既觉得美,又觉得心?悸。 又因其化用了火焰山天火的缘故,每每似有红光在火尖枪上流转。枪尖挑破水花时?,露出的点点红光,恍惚间让人瞧见破出水幕的不是一死物,而?是?一腕粗的银蟒正冲着?人面吐信! 阿萍看他出招间的凶性毕露,水幕破碎,露出殊丽的熟悉面容下的真性情。 一只?有着?美丽人皮的本?应游走于?山间的矫捷猛兽。 人一望见他,就难以控制地从心?中生出掠夺欲。 耳边连绵不绝的破空声?如同响鞭击于?石壁,声?音既脆又烈,合着?妖怪舞枪的动作,带给旁观者视觉听觉双重的震撼。 他与火与红色是?极其相配的,阿萍欣赏着?牛圣婴的枪法。 展示中的克制与卖弄被她捕捉,她想他想让自己高兴的心?思,她知晓了。 阿萍如他所愿地心?情逐渐变好,与此同时?她心?里也生出了活动身手?之心?。 第158章 她嘱咐禾蓁在岸边做好后?,起身亮出了双剑,剑身寒光闪现流过不周二字。 阿萍笑着?跃进湖水中,在牛圣婴身前,说:“可?与我过几招?” 牛圣婴朝着?不周双剑睇了一眼,似乎还能?感受到剑身的冰凉,他墨眉高挑,笑道?:“来!” 语毕,一人一妖就在湖中交手?起来。 火尖枪尖锐的锋利朝阿萍胸口捅去,来不及多想,她手?持双剑架住。 枪尖剑锋摩擦出火星,很快被挑起的水幕熄灭,阿萍闪身拉开距离,足尖踢水再度撩起水花遮掩行踪。 谁料几乎是?瞬间,炽烈火光便将?水幕化为渺渺白烟,烟雾后?赫然出现一双猩红的眼睛。 阿萍当机立断侧身躲过火焰,右手?横剑朝他脖子砍去,左手?剑同时?刺向其腰腹。 面对这双重袭击,牛圣婴先横枪用枪尾挡住劈砍,柔韧劲瘦的腰却如蟒身般柔韧向后?猛缩。 短短一次交锋,阿萍就看出了他的进步。 蛮牛虽还是?蛮牛,却也能?韧性弯缩了。 又交手?,看他还未掌握吐火驱烟之能?,却可?以使天火缠绕火尖枪,驱使自如便足见他天分之强,苦修之苛。 眼见火焰要从银枪与剑锋交接处窜来,阿萍立刻徹剑极速挥剑,促使宝剑摆脱火灼。 下一瞬,她狠狠朝他腿弯软肉踢去,这招不在于?逼退,而?在于?停顿,皱眉的一息时?间便让阿萍从红中脱身。 牛圣婴皱眉看向她:“怎么感觉你修为未长多少,却更加难缠?” 阿萍手?上剑招不停,面上笑着?解释:“我的功法特殊,走了见效慢的路子,修为升不升端看以后?结果。” 杀生道?,是?杀一人强?还是?斩万业强?谁也不知道?。 但比起见效快的路子,她选择了回报高分险高的斩业。 成则功德无量,败则身死道?消。极端的利也可?能?是?极端的失,只?试一次,也好过在这尘世案板上做被钝刀割的鱼肉。 闪过枪头,剑锋再起,另一方也枪尖直刺,武势张狂,双双招招紧逼,不留余地。 牛圣婴和阿萍倒是?打?得痛快了,旁边围观的禾蓁却瞧得傻眼。 她小心?地起身,弓腰蹑足走到湖水边伸手?往湖水里试探。 “嘶!” 飞速缩手?也是?白费,禾蓁瞧着?自己通红的手?指头上飞速冒起的水泡,欲哭无泪。 泪汪汪抬眼看湖中还在打?的一人一妖,禾蓁低头竟然与水中悉数翻肚从水面飘起的水族们共情起来。 …他们在这两个骇然巨物?面前,都太过渺小无力。 禾蓁楞楞地擦干眼泪,连手?上起泡处也忘了吹,她想不通之前的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人物?会一直宠爱她。 明明他们如果不愿意?,像现在这样一个抬头,就能?看不见她的存在。 在今天这刻,禾蓁才悟了自己根本?没有恃宠而?骄的底气,随即也明白了为什么禾城百姓对于?母亲多是?敬畏而?不是?敬爱。 她,这样的人物?,原本?就不像是?人。 湖水无声?地滚沸,蒸腾出无数白烟,化作一锅溶骨化肉的炼狱。湖面之上切磋的人与妖却如履平地。 湖内水族烂得皮肉脱骨,湖上强者却依旧肌骨丰盈,劲腰长腿的模样,对比强烈下,弱得低垂如泥,强的恍若神明。 禾蓁在这极弱与极强二者之间,她悄然丢下了自己轻浮的性情。 缠斗了十?几个回合后?,在又一次利剑长枪的摩擦后?,阿萍与牛圣婴默契停手?。 这一次活动筋骨的交手?里,他们各自对于?对方目前的实力有了个底。阿萍知道?小牛精以后?实力,只?会比纸上那个单薄的人物?更加强劲,心?里也放下了些记挂。 她想着?几年后?回禾城也该把遗书备下,以后?万一她失败了,也好提醒牛圣婴避开以后?结局。 她知道?以他现在的骄傲,绝不可?能?日后?在佛前俯首自愿受其驱使的。 原著的那个他更像是?五百年都没有长大的小孩,被人哄骗下,强行教训收服。 孩子再聪明乖戾,对上老奸巨猾玩弄权术的老贼,照旧是?无法抵挡的弱者。 “今天就到这吧,你抓到的羊呢?”阿萍收剑,踮起脚尖往岸上赶去。 这湖水滚烫得,她觉得自己脚都被烫红了。 再者这湖里被他们闹了一番,死鱼烂虾飘起无数,水腥味把衣裳浸透了个彻底。 上岸了,先找个山泉洗澡换洗才好。 牛圣婴慢了阿萍一步收枪,他瞧着?阿萍这怕烫的样子看了几息。随即他笑嘻嘻地踏着?湖水大步向前,长臂一搂,拦住阿萍的腰,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向岸上: “你怕烫就喊我抱你走呗,何苦走一步吸一口气。” 阿萍被他抱在怀里,被他升高的体温一烫,这下是?彻底觉得自己身上和腥臭的湖水化为一个味儿了。 都怪自己贪心?想试探这头小牛精的实力,白坏了此处的好风景。 一人一妖上了岸,阿萍瞧见禾蓁起了大水泡的三个手?指头,无奈:“调皮,怎么想着?碰了湖水,接下来一个月你别想练剑练枪了。” 对于?母亲的话,禾蓁面上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却不打?算和阿萍讲她碰水的理由。 不过是?,她以为自己和他们是?一样的。 但事实告诉禾蓁,她和母亲不一样。 哪怕挂着?养女的名号,她们之间天差地别。 禾蓁仰头看母亲桃粉般颜色的肌肤,又低头悄悄自己通红手?指上黄土色的水泡,心?里有一瞬间的泄气。 她想先前自己瞧不起枭奴那几个哥哥干什么,真是?脑子有病。 她比起他们不过是?一个运气好点的凡人而?已。比她不如的兄长们都知道?为了博取母亲的垂青而?努力,而?她在干什么。 简直蠢得要死,禾蓁想着?在禾城横着?走的自己。 她想这次再不能?只?动嘴皮子功夫了,自己得奋起变强,变得更符合禾城城主女儿的形象。 禾蓁的心?智悄悄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增长了许多。在她几次尝试失败后?,确认养母不会无底线娇惯自己的当下。 禾蓁今天的变化无人注意?,或者说只?有在场的妖怪牛圣婴看见了她心?态的转变。 牛圣婴其妖性如顽劣孩童,他虽然因为阿萍的介入而?努力蜕变成长,但他内心?深处藏着?的本?我,仍然带着?些许孩童的本?色。 可?话又说回来,他看见禾蓁默然的改变又如何?总归不是?他在乎的人,他也不会傻乎乎地去和阿萍说这事。 他最是?清楚自己的心?上人内心?有多柔软,她去心?疼关注别人了,放在她身上的精力自然就少了,他可?不乐意?这样的结果。 想要阿萍的关注,有本?事就自己挣,没本?事就被自己挤下去,后?者才是?牛圣婴乐意?看见的事。 他已经尽力学着?改邪归正了,某些小细节的地方却已经藏着?他性情里的残酷无情。 先前用来打?斗与煮沸湖水的火焰,现在被牛圣婴拿来烤羊羔。在火焰山修行的枯燥日子,他对火的掌控玩得不说炉火纯青,也是?格外娴熟。 离湖边远些,‘一家三口’吃了这一顿烤全羊后?,就快速架云回家,洗澡休憩。 那鱼腥味的衣裳,是?妖怪能?忍,人类忍不了。 下午,趁着?孩子午休,阿萍领着?牛圣婴去了西梁女国内的驿馆登记信息,晚间才有闲心?在家里读书。 一夜边抵抗牛圣婴的‘骚扰’边翻着?满篇之乎者也的书籍瞧,磨磨蹭蹭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困了,被塞到小牛精滚烫的怀抱里呼呼大睡。 等到了第?二天清晨,阿萍起床做完早饭后?,瞧见禾蓁不用自己催促,居然自发早早起床读书时?,她才依稀窥见了养女的改变。 从这天起,禾蓁她竟然自发地好学起来,日常读书不用催促,眼下伤了右手?便自觉用左手?练起剑法基础的练习。 要知道?不周是?双剑,常人左手?的灵活度很难比上阿萍。以前阿萍教导禾蓁练剑时?,看她经常忽略自己左手?上还拿着?另一把剑时?,动过让她改练单手?剑的心?思。 现下看女儿的勤奋刻苦,阿萍想她大概不用费心?去为禾蓁寻找单手?剑的剑谱了。 …如果蓁蓁能?一直坚持下去的话。 日升月落,一年的时?间走到夏末秋初的季节,禾蓁的勤奋也维持到了这个时?候。 眼见禾蓁养成了这个习惯,阿萍心?里感到既欣慰又心?疼,眼下自己读书备考的行为也更加认真。 难得能?带着?禾蓁长时?间在身边,她就要更以身作则的成为孩子的好榜样。 第159章 这样一场母女互卷的行为波及到的利益损失者,唯有牛圣婴一个。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自己苦受数年难得见了一丝荤腥,还未玩够品尽其中真味,就把人把美味扣上严丝合缝的盖子,让他回归闻味的寡淡生活。 可?他能?怎么办呢?也只?能?臭着?一张脸在家里打?坐修炼。 阿萍讨厌不务正业的男性,这点臭脸小牛精还是?心?知肚明的。 禾城‘一家三口’的互卷行为,停滞在年末雪花落下的时?刻。 年,一个温暖的字眼,仿佛人念出它,就能?唤醒酥软骨头的惰性,只?想窝在温暖的家中闲散度日。 年末了禾蓁赶去上学堂里最后?一节课,白日里阿萍和牛圣婴便能?躲着?孩子亲亲蜜蜜黏在一处。 卧房内的躺椅上,阿萍依旧头疼地读着?那些之乎者也的文字。遇到解释不通的地方,顺嘴问问被自己靠着?的小牛精,这是?什么意?思? 文化程度不高的某牛犊,会的就回答,不会的内容就凑过来,与阿萍脑袋挨着?脑袋两个臭皮匠互猜。 有了牛圣婴这头傻小子火力旺的妖怪在家,只?要禾蓁去上学了,家里的炭盆就只?留下一个,用来烤馒头烤坚果。 阿萍只?要往这妖的怀里一挤,那暖和的滋味是?现代电热毯怎么也比不上的恒温舒适。 要说这会儿她离他那么近,就不怕又被牛妖撩拨了? 只?能?说任何生灵都不能?忽视来自学习的性缩力…… 在苦学一段时?间后?阿萍和牛圣婴都进入了某种意?义上的贤者时?间。 这个时?间里不说不行,行还是?能?行的,但非要行又有点不行的诡异滋味,算是?被这一人一妖品着?味儿了。 阿萍不知道?牛圣婴喜不喜欢现在的感觉,但她很喜欢。 他们两个就像冬日过冬的仓鼠挤挤挨挨地靠在一起,在悠闲的时?光里彼此依偎着?昏昏欲睡。 这简直就是?咸鱼梦中的情侣生活。 不过可?惜的是?这种生活,反而?是?在她忙起来预备掀翻这狗屎一样的世界后?才到来的。 想想又有点命运的恶趣味,想要的生活总在不恰当的时?机到来。 阿萍脑袋靠在牛圣婴放松下来,柔软有弹性的胸口前叹息,腰上能?感受到这牛精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 考虑到学堂马上放假了,自己也带着?禾蓁出来快一年了,阿萍问身后?的小牛犊:“圣婴,晚些我想回禾城过年,你有什么打?算?” “和你一起回禾城么,可?以啊。”牛圣婴下巴蹭蹭阿萍的发顶回道?。 阿萍看他答得随意?,问:“你不回家?” 牛圣婴:“回家也和平常一样,凡人的节日我们很少过。” 阿萍理解的点头,又说:“那你今年就被我牵回家,正好我也和阿妈说说我们俩的事。” 现在都坦诚相见了,就差真刀真枪了,阿萍就觉得自己得给长辈一个准话。 这些年来纠缠来纠缠去,是?泪有血有却还是?他,那就在长辈那里正个名。 “嗯,嗯?!” 牛圣婴险些错过了阿萍这话,闻言原本?慵懒靠坐在躺椅上的身体一下坐正。 阿萍母亲在阿萍心?里是?不一样的,也是?被他划上重点确认这个人是?他绝对不可?能?从阿萍心?里挤出去的人。能?在她面前获得肯定,牛圣婴基本?就确定阿萍这个人是?落进自己锅里了。 难得啊,终于?啊,想想自己辛苦追寻阿萍这些年的苦头,牛圣婴居然觉得有些鼻酸。 吸吸鼻子,他把脑袋埋进了阿萍的后?颈弯:“嗯。” 一人一妖离得很近,牛圣婴这吸鼻子的小动作瞒不过阿萍。 她想要扭头去看身后?妖的动作,却被好面子的牛犊按得死紧,身体动弹不得:“你哭了?” 牛圣婴:“……” 他不说话,让阿萍恍惚:“牛圣婴,你不会吧?” 低头轻笑了一声?,阿萍不再想要回头看他,只?合着?炭盆处坚果的爆裂声?,嘴中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等好面子的小牛精自己缓过来。 可?惜,没等阿萍品味着?牛圣婴这难得的纯情多久,他眨眨眼就敛去了自己面上的脆弱。 罕见地在这样一个平凡的日子里,野性难驯的妖也期待上了凡人的过年回家。 等到禾蓁带着?老师布置下的假期功课归家时?,阿萍和牛圣婴已经各自分开坐好,屋里也多点起了两个炭盆。 禾蓁今年的变化很大,长高长壮实了不算,心?性上的变化也让她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不少。 似乎变成了一个小大人的她,在听到可?以回家过年的决定后?,情不自禁地便欢呼起来,拉着?家里的人与妖商量着?过几天带些什么特产回去。 一连几天的特色美食、绣品准备后?,锁好门窗,两人一妖便架云回了禾城。 回到家,差不多一年没见的人们聚在一起,在城主府大堂里有着?说不完的话。 阿萍还好,她毕竟有个城主身份,哪怕年纪小些,众人也不会围着?她问七问八。而?禾蓁这个小辈子,这会儿是?几乎是?被所有人围着?嘘寒问暖,关心?个不停。 靠坐在椅子上喝着?热茶的阿萍,她主要是?听着?众人向她汇报禾城近一年的工作。 正事说得多了,阿萍便觉得其实最期待过年和享受过年的时?间,其实只?有赶路回家那一会儿? 心?里吐着?槽,面上她依旧披着?靠谱城主的外皮处理政务。 没来得及给阿妈古兰说自己与牛圣婴的事情,休息一晚上后?阿萍又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中。 大体上她走之前布置的任务,大家伙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诸多事物?上唯一的新鲜事,便是?淑娘所说的禾城新来的种地能?人名为黍的无姓老者。 家乡不明,经历不明,却偏偏和天上神秘的小狗狗熟悉,这样的身份很容易让阿萍联想到神仙这个身份。 想到人家用了化名下凡,阿萍想人家既然不戳穿,那就继续陪人演呗! 瞧着?黍先生自己在凡间种地种得备开心?,为禾城今年的田地实现了增产增值,阿萍瞧着?这个也愿意?和他把戏唱下去。 根据淑娘与顾婉多方搜集的信息,阿萍总结后?得知这位黍神仙,是?个挺有底线素质的神仙,哪怕再对城主府内的实验室好奇,他也没干不问自取不请自入的事。 老人家正老老实实地为禾城种田刷业绩,希望凭借能?力进入禾城管理的班底。 这听起来就有意?思了。 阿萍想着?遇上这样一位讲规矩的能?干活的神仙,那么就可?以再拿实验室钓他一会儿。 心?里做下了试探底线与物?尽其用的准备,阿萍在处理正事的第?二天就把淑娘与顾婉招到身边,向她们传授了几套话术。 顺便将?自己打?算在禾城留到春天的消息,说了下去。 当然阿萍做下这个决定只?是?她自己做了自己的主。问过了牛圣婴,得到的答案是?和她一起,问了女儿,得到蓁蓁想法是?想要赶回西梁女国读书,她当然也会在过完年把养女送去西梁女国安顿好。 身为禾城第?一闲妖的牛圣婴,心?里再着?急,想要阿萍在长辈那里为自己挣个身份,遇上了正事,他也只?能?自己跑回火焰山去修炼(发脾气),短暂地练几天回来后?又是?一番旁敲侧击。 而?牛圣婴在亲眼目睹阿萍带着?手?下凡人,盘算着?忽悠天上神仙时?,小牛精对着?心?上人全方位对神仙制定的‘诈骗’计划后?,忽地觉得之前阿萍对他是?真挺好。 不然按照她的盘算,是?真的可?以把自己骗到死的。 这个死指的是?凡人时?期她以百年为单位的死。 就这样一个充满着?‘阴谋算计’的年就这样过完了。等到阿萍把女儿送回西梁女国读书后?,禾城部分的凡人,对着?禾城内暂住的名为黍的老者,摩拳擦掌。 而?毫不知情的黍老人家,他正期待着?过完年后?的开春,等着?混熟的后?生们把他介绍给城主小姑娘认识呢! 谁知道?过完年了,到春天了,黍是?被禾城领导层容纳了。但他却没有见到阿萍,反而?被授予了一个职位后?,投入了积极的生产工作中。 黍在禾城住了一年多了,在城主回城那天,获得了个外聘专家指导员的称号。 听着?怪的长串称呼,也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事,但他在入职的第?一天就被人热情的招呼,弄迷糊了。 淑小姑娘,老熟人了,婉小姑娘,这个黍和她最熟,毕竟都是?经常在地里碰头的人,她还严肃阻止自己靠近禾城试验田呢。 不过怎么一个冬天过去,这两个小姑娘的工作内容就变化了呢?还拉着?他一个老人家忙活。 第160章 不去地里,黍却被两个小姑娘拉到了学堂里。他瞧着?地下坐着?的学生们也不是?年轻人,瞧着?都是?庄稼汉与农妇。 黍疑惑地看向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两个小姑娘:“这是?要让老人家我干什么?” 等的就是?他这个问题! 淑娘引着?黍上了讲台,她态度端正地对黍行了个礼,语气真诚地向他,说:“禾城农业基层全员百姓热烈欢迎黍先生就职后?指导专家一职,引领百姓们升级种植技术,过上饱腹生活,解决人民口粮不足问题呢!” 顾婉等淑娘说完话后?,立刻接茬说:“先前黍老伯你身上没有官职,我们不好让您上台讲话。现在好了您有了官职,我们就等着?盼着?您好好教导我们农田增产技术和肥地技术呢!” 她说完这话,就主动站在台下,带领着?百姓们为台上的黍献上热烈掌声?。 黍站在讲台处,瞧着?底下农人一张张朴实的脸孔,热忱期盼的眼神,到底是?被他们打?动了。 他清清嗓子上了台,开始了自己讲课与实践并行的专家指导员生涯。 作为一位古神,神农氏是?看出小姑娘们心?里装着?些小九九,可?是?这也不算什么。 黍只?要和台下农人们单纯的双眼对上,他就觉得自己应该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第108章 在任何神话传说中与人族口口相传的睡前故事里,神农这位神仙,他总是善良的,且怜悯众生?的神明?。 可神农真正下了凡,重新走?入人群中时,他才头大的发现什么叫做时代变了…… 最开始的动心,还可以说是因为两个小丫头的话而顺水推舟帮忙,那接下来附加在黍身上的劳动量就大大超乎了他的所料! 好?不容易纠正完了整个教室里农人种植时的不良习惯,万事没?过两天的时间,黍又被人拉到了工部。 长胡子的老?人家?刚站定,就被一个年轻大小伙子,热情地握住了手,大力摇晃着:“欢迎黍老?伯的到来,我们全体官员与匠人都在等您前来指导新农具开发计划呢!全部百姓都等着盼着您参与进来,争取让百姓们家?家?户户都能拥有称手的家?伙什,今年多开几亩地,明?年家?里人就能多吃几口饭!” 黍:“……” 他悄悄挣了挣,发现自己?不用神力,一时半刻还甩不掉眼前小伙子的手后,黍便开始觉得事情的发展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 可作为一个大佬,自然得有大佬的品格,抬起头对上百姓的眼睛,黍决定有什么问题之后找城主府里的人解决就好?了。 发明?与改良农具嘛,这是神农氏的老?手艺之一,他完全不带怕的。 黍:“年轻人,你?放手,握得太大力,我又不会跑。你?先带我去看?看?你?们的新农具开发计划吧。” 握住黍手的年轻男子眼睛刷地一下亮了起来,面上露出了个憨厚朴实的微笑:“哎!您老?跟着我这边走?!” 未进工作室看?,见所谓禾城新农具的图纸和木质零件时,黍还以为经过千百年的发展,农具的变化?已经走?到尽头。 谁知道刚看?了几张图纸,他就看?入了迷。 “哎呀,真是奇妙,龙骨水车这个想法?,依我看?是能实现的……” “这全自动翻地机和插秧自动化?发展又是什么?” “无人机?还是无人鸡,这个飞天撒农药的构想,人真的做到?物理又是什么?” 神农氏竟然能凭借教会人们刀耕火种的功德成就神位,他必然是对于这方面的知识烂熟于心。 对于阿萍临场发挥留下的创造构想,他是看?得下去也看?得懂的。 作为这方面的专业人士,黍一下就代领着工科的人群们开始研究。 原本以为走?到尽头的领域,还能又向远方延伸出新的路径,黍心中怎能不欣喜? 愉悦的心情下,他便忽略了事态的不对劲,自顾自带着周遭的人族小家?伙们,开始废寝忘食的研究! 堵上他成神的尊严和行业敏锐度,黍今年就要禾城的新农具面试! 热火朝天的研究开始,等到黍带着工科官员、工匠们摸清楚龙骨水车的大概原理时,冷不丁又一项新的任务又砸到了黍的头上。 迷茫的老?人家?捋着自己?的长须,眼神狐疑地看?向身边为他带路的顾婉。 黍望向眼前围着他的一群小姑娘,听着领头的那个嗓门?特大的小丫头说:“我们盼望了许久,终于盼到了黍老?您的大驾了!前面的同志们都在您的代领下,任务进度领先了我们陶瓷厂太多,可急死?我们这群人了!就怕再慢下去,无法?让百姓们及时用上物美价廉的陶器瓷器。” “陶瓷厂全体女工热烈欢迎专家?黍老?莅临指导,代领我们陶瓷厂实现技术升级,让百姓们快一步使用上美观便宜的好?碗好?盆好?缸!” 这话听着太耳熟了,黍吹了吹自己?手上的木屑,用小指头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他看?向身边站着的小姑娘顾婉:“你?们这当官的讲话都一个样?” 顾婉抿紧嘴唇克制住自己?的笑意?,摇摇头说:“不是的,大家?、大家?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太想要学会点真东西了。禾城的历史?,您也是知道的……” 话未说完,年轻的女子缓缓低下头,欲言又止,神情颇有几分?善感?。 有时话不说全了的效果反而好?些。 顾婉低下头装模作样,眼前却似乎还存在着刚才黑发乌髯的老?人,面上迷茫困惑的样子。 她想城主没?有给?他们说明?眼前这位老?人家?的身份,但也有在言语间透露了些东西。原本以为这个人怕是个难缠的‘高人’,谁知道却是听几句话后就耳根软的好?心老?者。 顾婉隐隐约约看?出了点黍的性?格,她便早于城中所有人,尝试着在这个老?人面前卖惨求怜悯。 她从不认为为了好?处和向上爬,卖惨是什么不能让人接受的事情。 为了能让禾城加快发展越变越好?,愈加靠近城主眼中期待见到的世界,为此顾婉愿意?付出一切! 如她所想,她的欲言又止让黍心软了。 这位老?人微微叹了一口气,跟着眼前的一群小姑娘们,走?去了陶瓷厂的工作间。 黍不瞧还好?,一瞧觉得自己?脑子都抽疼起来了! “怎么能带着沙子石子的泥都拿来用了?!” “这窑谁搭的,一看?就知道里面温度不够!” “唉,算了算了,全都推了重来。我先教教你?们怎么找泥和搭建烧瓷的窑……” 好?心的神农老?头再度又忙了起来,三方的任务都压在了他一人身上,忙得这小老?头一天到晚转得跟个陀螺似的。 要不是黍是神农捏的化?身,对于饮食睡眠的需求极低,怕是眼下短短一个月的工作量,就能忙到他猝死?! 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可以上街溜达顺便去城主府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偶遇城主小丫头时,黍又在路上碰见了一对都是医者的祖孙。 黍在禾城居住了有一段时日了,这城里所有大夫的老?师韩大夫,他当然是见过的。 头发胡子全白了,还能精神抖擞的老?人,这个时代是很少见的。再加上他还愿意?把自己?一身治病救人的本事都传给?自己?的孙女,黍对于这对祖孙的印象就更好?了。 他隐约还知晓这两人当初还是怕禾城起了瘟疫,专程赶来禾城行医的医者? 有这样好?的印象留存于脑海中,大街上遇见了,黍自然回去多看?这两人几眼。 可他出门?前自己?也没?想到,只这几眼的功夫,就让黍听到了这对祖孙预想要实施的‘大计划’! 先说明?,黍可没?偷听,神仙耳聪目明?,五感?敏锐不是正常吗? 作为神农氏路过听见人要编写草木大全,停下向人搭话的行为简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因为聊起了兴趣,顺道和人去家?里看?看?先行草稿,打消去了城主府的念头,更加合理! 隐藏在暗处的禾城之主阿萍,她就这样一个钩子接一个钩子地丢下去,遛着黍这条闯入她地盘的神仙大鱼,为她卖力工作。 在一次次抛钩子的过程中,阿萍也逐渐确定了一些事实,猜测这位名为黍的来历,或许是神农! 大众对于神农的认识,基本停留在尝百草这个故事的阶段。再深入一些就是神农发现茶能解毒到吃了断肠草而死?的深度,更深入些理解神农这个神明?的专业技能的人少之又少。 而阿萍恰恰是因为活跃在农业大学这个环境里,她对神农这位神明?极其熟悉。 神农,除了尝百草,他还发明?创造了农具、改良了狩猎的武器、制造了陶器等用具,是一位多功能的神明?。 第161章 不过,唯一让阿萍不敢实锤黍神农身份的疑点就是他的名字。 五谷,稻、黍、菽、稷、麦是由神农氏发现驯化?,既然是经神农氏之手驯化?的物种,神农氏会以它为名吗? 还是…… 更深地往下想却是一片黑暗。 阿萍索性?不想,只等着看?这次禾城诈骗神仙大事件的结果。 第一个月,阿萍留下的粗糙的理论与图纸,被黍带领着工科的人们研究下,做出了龙骨水车的基本骨架。 这让阿萍心里惊讶又生?出了一种石头落地的确定感?。 她想哪怕黍不是神农,他的身份依旧和这方面的神有关。 一个月后的时间,第二个月内,禾城的农人耕种的错误习惯已经纠正被养成了好?习惯。龙骨水车开始拼接实践,陶瓷厂的基础设施稳健地搭设中。最后的草木大全的编造,这个拖住黍的借口,也因为他的加入稳步编写中。 有着这样的前奏,后面阿萍也大起胆子拉更多人入内,她是真的馋技术工种的专业大佬。 在这个没?有导师、没?有大学存在的冰冷世界,也就只有压榨黍能给?阿萍带来一些温暖。 “唉。” 拿着城中眼线传来的信息,阿萍靠在软榻上揉捏着眉心。 她在想自己?为什么没?穿到动漫世界,不然要是学会影分?身,那办起事来就不怕分?身乏术了。 她可以一个去西梁女国职场实习,从基层学习如何搭建一个国家?,再一个留在禾城与城中大佬神仙黍‘打太极’。 但想法?是很好?,可她焊死?在西游了。 小小的叹气声,在卧房里回荡,引来闯入者的好?奇。 窗户吱呀一声被外力推开,外面翻进来一个穿着玫红色衣衫扎着马尾的少年郎,他嘴上叼着一枝花。粉红色黄蕊的花儿东一朵西一朵的开在翠色的树枝上,带着些清新的野趣。 这少年正是牛圣婴,他为什么叼着花呢,因为他手上提着东西,左手提着两个竹筒,右手勾着两个油纸包。 他翻进了屋内,把手上的东西放在软榻上的小几上后,用手将嘴里衔着的花枝递给?阿萍,问:“怎么叹气呢?” 阿萍没?回答,她接过牛圣婴带给?她的花,这花有些眼熟,她猜测这是一种熟悉野果的花。 低头嗅了嗅气味一般的花香,阿萍说:“就是觉得事多,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她低着头,神色有些低落,瞧着既可怜又可爱,雪润的香腮,扑闪扑闪的黑色长睫,让牛圣婴爱个不停。 他上了软榻,抬起放着东西的小几,挤着阿萍坐,宽慰道:“事情再多,你?一件件来总是能做完了。你?快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什么?”阿萍抬头看?他,先伸手去碰了纸包,又收到了他的摇头,才伸手握住小几上足有小臂长的竹筒。 竹筒外壁上带着微微热度,收手把指尖放在鼻尖轻嗅,阿萍闻到了一股奇妙的草木香:“这是?” 牛圣婴瞧阿萍拿了东西,就把手中拿着的小几放在了身后的空处,更加靠近心上人。 等几乎快把人挤下榻后,收到她气恼地推搡后,牛圣婴在阿萍的脸颊上偷亲几下了,才说: “这是竹沥啊!我亲手用火烧出来的,这段时间瞧着你?事多,怕是要忙出燥火来,就做了这个给?你?喝了解渴!” 阿萍:“竹沥啊?我还没?喝过这东西呢。” 她明?显对这个新奇的饮品感?兴趣。拔开木塞,低头往口子处嗅闻,闻到了一股奇妙的草香,有竹子的气味没?错,却很奇怪,带着些潮湿感?。 “你?等等,我去拿个碗来!” 阿萍说这话时,牛圣婴正趁着她专心看?竹沥时,偷偷凑近想舔舔她的脖颈呢。 没?想到心上人会突然起身,还吐着舌头楞在原地的小牛精,看?上去傻乎乎地。 “啧!” 带着可惜地咋舌一下,牛圣婴靠在了软榻上歪着。 他还以为自己?挑着个好?空子,她忙完正事,能有时间想干点别的呢。 牛圣婴心里有一点点郁闷,他想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不可能阿萍对于那次还留有阴影? 目前为止生?活被苦修占去大半的牛圣婴,他似乎把男女之间的那事,当成了自己?新发现的乐趣,巴不得和玩耍一样,寻摸尽兴。 身体快速发育时的心理变化?总是好?奇的,作为引领自己?进入情欲之门?的领路人,他总是痴迷她,觉得她是无比神秘的。 美丽的皮囊,奇异的思想,两相结合后形成了吸引妖的独特魅力。 但妖的渴望真的被人忽略了吗? 没?有,只是人选择了回避而已。 因为阿萍觉得非人之物的欲望实在过于淫秽了。 明?明?还……却能热烈如火,跳跃着让其靠近的另一方也被揉弄成一团火。 带着成人的欲,孩童的执着,与野兽的狂性?。 柜子前蹲下拿起两个陶碗,阿萍悄悄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耳垂。她想刚才太近了。 她都能感?受到了他潮湿的吐息,带着些隐秘粘稠之物。不知道怎么了,阿萍突然响起牛圣婴的武器,和自己?之前看?他舞枪的感?受,一只吐出猩红信子的蟒。 又欲又毒。 忍不住,她也咋了咋舌:“啧,小屁孩。” 她想幸好?自己?是执着做人的,不然按照修道者普遍断情绝欲的行事风格,他这求爱求欲的直白后果比直接邀请人双修还要恶劣。 因为道经有云: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惊其神;既惊其神,即著万物;既著万物,即生?贪求;既生?贪求,即是烦恼;烦恼妄想,忧苦身心;便遭浊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 阿萍拿着碗站起身后,心里已经恢复一片平静。 她认为欲望是促使人类永恒进步进步的阶梯,什么佛道看?看?就好?了,要知道人求神拜佛何尝不是在拥抱自己?的欲望。 她的留情与她的偏向,给?了牛圣婴,牛圣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她的欲望,人性?里的欲。 重新坐上软榻,被少年妖怪揽进怀里,阿萍避开他的亲近却歪进他的怀里。 把装在竹筒里的竹沥倒在陶碗里,淡黄色还泛着青色的液体在陶碗里荡漾,瞧着有点像是南方街头的茶水。 抬手,阿萍喝了一口竹沥,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反倒有些朴实无华的淡。 口味消去了竹沥这个词的神秘感?,阿萍挑眉一笑看?向牛圣婴:“这玩意?,你?肯定不喜欢喝!” 牛圣婴倒是真没?喝过这个,他的手盖住阿萍的手,从她手中的碗里啜饮一口,面上的长眉立刻拧起来。 “这怪味,煮熟的草臭?”他漂亮的眼睛里全是郁闷。 阿萍看?他这样子,奇道:“你?真没?喝过?没?喝过,就带给?我?” 牛圣婴摸摸鼻子,带着些不好?意?思说:“我看?其他修道者餐风饮露,但总不能抓风盛露给?你?,你?爱吃肉吃糖不爱我是知道。这样我就想竹沥或许你?会试试。” 阿萍点点头,随即推了推,让牛圣婴别挡着她,手从他身侧穿过拉过小几,解开纸包,看?见一包是放着些内脏杂煮,一包是炸鹌鹑。 阿萍用油纸包里顺带的竹签,取了一支扎了块炸鹌鹑,塞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近,脸已经快搭进了自己?的颈窝的牛圣婴嘴里。 侧脸瞧他乖乖地嚼着肉,被自己?顺手推回原位后,阿萍突发奇想,想寻求牛圣婴的答案。 她想问问这个狡猾的妖,他面对自己?这个为难的环境下,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牛圣婴耐心听完了阿萍的烦恼,他先啊了一声,才说:“怎么对我有利,我就怎么做。” 说完,他笑了笑,少年秾丽又不失英气的脸上露出个邪笑,带着些调侃地又说:“你?不是遛那不知名的神仙,遛得挺好?,那再多遛下去呗!” “还有啊…” 说话间,他的手搭上阿萍的腰间,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黏腻与恶意?:“你?不是最会行骗吗?我的好?阿萍~” 这话说得,阿萍横了他一眼,抬手从后脑勺把牛圣婴的脑袋按进了自己?的前胸,啧道:“别把我说得像是个女骗子!!!” ““可收收你?的骚气了吧,都看?了那书,也该知道你?不、行。” 女人话里最后两个字说得极慢,像是雨滴落在鼓面发出震颤,打在了少年妖怪的心里,让他故作羞涩的挣扎停止。 鼻尖擦过雪峰,他这一次很有骨气没?有流鼻血,只是红了脸颊:“我、知、道、了。” 说完这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后,他又不服气地抬头瞪了阿萍一眼,小声说:“我不信就找不到让你?我爽利的摆放。” 第162章 阿萍:“…你?再说?” 牛圣婴瘪瘪嘴,认输一般说:“好?不说了。我们换一个话题?” 眼睛不停往心上人的前胸飞,眼神水润,眼睛飞着桃花粉,一张让人瞧了就知道在思春的脸嘴。口中说出的话却很正经:“接下来你?准备待在哪儿?禾城?西梁女国?女国那里可还有我们女儿在呢。” 又转回了这个选项,阿萍嘟囔着说:“那个神仙是冲我实验室来的,可我不可能这么快把实验室的底透给?他。” “哦,这样啊。”牛圣婴眼珠转转,提议说:“你?还能拿出什么稀奇的东西,不要能短时间琢磨透的。又不像你?实验室里的东西有具体的、具体的数据?” 他学着她有时顺口说出来的新奇词语。 阿萍思考着,没?去管小牛精又把她抱入怀里的动作,随他挤着自己?,似乎妄想着把自己?挤扁在他胸口,从胸膛处按入身体里的妄念。 神秘,就意?味着短时间没?法?让人琢磨透的东西。 犹豫不决就去翻书,阿萍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折磨得人夜不能眠的东西! 那颗该死?的又伟大的豌豆! 孟、孟德斯鸠!不是,是孟德尔的豌豆! 高茎、矮茎,aabb、aabb等持续折磨人的题目。阿萍悟了,她想天道轮回的时刻到了,她是不是可以用豌豆来折磨神农。 让玄幻的农业大佬见识一下科学体系农业大佬的力量。 豌豆种植出来,琢磨的显性?性?状与隐性?性?状,一代、二代、三代,应该能让黍琢磨很久吧? 这样想下来,阿萍表情露出隐隐的兴奋,莫名让牛圣婴觉得自己?后背鸡皮疙瘩狂冒。 他问:“你?想到办法?了?” 阿萍笑说:“大概吧?” 牛圣婴看?见她那不怀好?意?的表情,又问:“是确定回西梁女国了?” 阿萍点头:“我留下点东西布置布置,就离开。” 心里有了大概的底,阿萍开始和牛圣婴边吃东西边聊起她以后的打算。 对于阿萍想在西梁女国做官的想法?,牛圣婴无所谓,在他眼里只觉得西梁女国方便自己?去找她,她在那就挺好?。 面上听着心上人的安排,牛圣婴心里却想着以后找时间去找找那位定居在西梁女国的叔伯打个招呼? 他总有闭关修行的时候,那期间他不在家?万一阿萍遇到事情了呢? 不是牛圣婴瞧不起阿萍的实力,而是作为爱慕者,在他心里阿萍一直都是柔弱可怜的。 而在过几天后,在他们离开禾城后,面对城主布置下的豌豆任务的众人来说。 一场穿越时空的关于豌豆的噩梦,席卷了在禾城搞研究的每个农科人:) 第109章 话说在阿萍祭出豌豆大法后,她又获得一段自己预估得到期限的‘自由’时间。 众所周知孟德尔的豌豆耗时不短,她差不多能?磨出了十年左右的空闲时间。 在离开禾城前,阿萍几?乎让所有空闲的人们参与了这项实验,并让他们各自?记录。阿萍企图在自己的城民里发现野生的农学天才。 当?然?,这项发现天才的事情有当?然?好,没有也无所谓。 这八年?的时间,她可以去西梁女国当?一位小吏,亲身实?地地去体验传统的国家体系。而禾城也可以在这八年?的时间内囤粮囤马囤铁。 禾城是?一座小城,最开始还?是?被马匪洗劫过的破城,初始人口就是?老弱病残为主,新生人口产生概率小。哪怕后面?陆陆续续吸收了不少零散人口与后来的顾家村,人口增长也不够。 阿萍记得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她最起码手底下要有万数为打底的人口,不计算老幼的青年?人口为好,他们可以作为官员也可以作为士兵。 她想要人家为她卖命,就得拿得出好处。这世?上能?有为理想拼搏者,多数人还?是?为了名利。 阿萍不知道现?代官方体系的晋升条件,她能?做的就是?从西梁女国的官僚体系做参考。 也是?恰巧,在离开禾城前往西梁女国的第一年?,禾蓁依旧在努力读书?练武,而阿萍她把牛圣婴赶回火焰山修行后,她闭门苦读了许久,最终趁得上顺利地获得了作为小吏的资格。 小吏这个职位或许称不上正规的官位。其中一些位置被某类人‘世?袭’,一些位置可以通过打点让人顺利承当?,阿萍谋划的就是?这样的位置,方便进去也方便脱身。 考前努力过一段时间,在禾蓁送阿萍进入考场后,她成功在榜上挂了尾。 倒数的几?名加上一些银钱走动,阿萍在城里的县衙里成为了一位平平无奇的小吏。 说是?小吏,真正上任后阿萍甚至觉得她现?在职位的职能?和师爷差不多。 不参与差役们的巡逻,每日只需要帮助县令给公文撰稿,再记账翻账,偶尔修修县志。 可以说是?每天事情不少,却是?在瞎忙活。 每日在家里和女儿吃完早饭,再各自?上值的上值,求学的求学。上午在县衙里边办公边和同事聊天打屁,中午和同事吃饭的同时继续聊天打屁。 混过了一天大半的时间,到了下午的时间,阿萍便可以自?由活动。 只要县令不找,她就可以去翻阅县衙里的书?籍。小小一个县衙里的书?籍,也是?历年?来累积的老书?。 修县志可以算是?县令们躲不开的任务,不同任期的官员们都在忙活这件事,这一代代人的接力现?在方便了阿萍。 宛如老鼠掉进了米缸里,阿萍每日上值的下午,她都在书?房里快活得乐不思蜀。 她在从县衙的书?里旁观西梁女国的部分历史,从人文,从律法,开始。 阿萍这个举动,让县衙内的所有人把她当?成了一个书?呆子,一个漂亮的书?呆子。 县衙仓库里属于书?库的那个位置,哪怕有人勤打扫,也避免不了灰尘的堆积。空气里除了灰尘的味道,还?掺着一些淡淡的防虫香料气味,并难闻也不算好闻。 室内无窗,靠着敞开门的位置放着一张小板凳,一位乌发如云肤如凝脂的佳人正垂首读书?。路过的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此人对书?籍的痴迷,她翻阅书?籍的动作极慢,脸上神情也十?分认真,让旁人瞧着不忍心打扰。 当?然?,这是?普通情况,时间走到了傍晚,到了下值的时间,看守库房的差役带着钥匙走来。 她瞧见了门口坐着的女人,笑着说:“萍姑娘,到下值的时候了。小的要锁门了,你?每天再来看书?。” “好,今天也麻烦陈姐姐了。”阿萍并不磨蹭,她干脆地起身收拾,面?上没有一丝不乐意。 回库房内放好东西后,阿萍走出门时在袖子里一摸,拿出一个油纸包顺手塞给被她称为陈姐姐的差役:“今天上值时顺手从家里拿的,陈姐拿着回去甜甜嘴。” “哟,这多不好意思,又白着你?的好东西了。”陈姐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是?毫不犹豫地接过了阿萍递给她的油纸包。 她闻见了油纸包散发的甜香,用手捏了捏,就大概猜出了油纸包里装着的是?饴糖:“这又是?糖,怕是?很贵吧?” 阿萍摇头:“这是?在家里自?己做着吃的,要不了多少钱。” 这是?实?话,以小麦作为原料的麦芽糖的确花不了她多少钱,只是?废时间罢了。 短暂和陈姐说了一些话,阿萍才去班房里写上自?己的名字,结束今天一天的工作。 阿萍走出了县衙,顺便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些饭菜当?做回家的晚饭。 回到家里,母女二人吃完了晚饭,辅导完禾蓁的功课又盯着禾蓁练完枪剑,剩下的时间才属于阿萍自?己。 禾蓁睡觉后,阿萍回到自?己的卧房里点起油灯。在昏黄的光线下,阿萍伏在桌子上,默写着自?己白天看到的内容。 瞧着桌子另一边堆放的纸张,便可以看出她深夜默写的活动,已经坚持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毛笔在纸张上游走的声音很小,新鲜的墨香气在空气里晕开化在肺腑里。也不知道抄写了多久,直至月上中天,阿萍才放下毛笔揉捏着右手。 低头瞧着纸张上文字,阿萍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 她以前在读书?时,都想不到在未来有一天自?己能?写出一手不错的毛笔字。 揉开了手上的红痕,等纸上的墨迹干涸了再检查一遍自?己抄写的内容无误,阿萍才能?休息。 小吏这个职位在官僚体系里根本不入流,唯一的好处就是?灵活性大,比上层所有的官员都自?由。比起县令每天满满的行程,下值后还?要去和其他官员吃喝闲聊,阿萍基本可以任意安排自?己每天的时间。 白天背书?,晚上抄书?,阿萍仿佛又回到了上课的时期,频频埋首书?案。 第163章 今夜也是?如此,收好自?己抄录的东西,老样子,留下一份在桌子上装样,另一份用袖里乾坤收好,阿萍便带着块蒲团出去在院中打坐。 深夜练剑,兵器的嗡鸣声太过扰民,阿萍选择对月打坐,吞吐月华修炼。 这样修炼的手段,虽然?不算她修炼的主道,但也聊胜于无。 想着没听过修道者猝死,阿萍便将?自?己每日的睡眠时间压缩至一个时辰。 按时吃饭,每天留下睡眠的时间,这样的举动会让阿萍觉得自?己还?活得有人气,不至于让自?己感觉自?己和普通人的距离太远。 月下盘膝而坐的女人,她的长发依旧如十?几?岁的时候一样浓密顺滑,月光流转在她白皙莹润的皮肤上,比白玉还?细腻,时光似乎在她身上下不了狠手去雕琢什么。 人们渴望着一直索求的长生不老延年?益寿,在西游这个世?界竟然?能?够追寻到的奇迹。 他人入道求得长生后,不是?去追寻仙道,就是?神州潇洒。而阿萍不行,她没有这个退路,因?为她入道时许下了大愿。 如果?她背弃了自?己的道,道心破碎道途尽毁的后果?比死了还?要折磨人。 阿萍在忙碌的间隙,偶尔会想修炼这事有点像是?在向天道借贷修行,稍稍还?不上,代价就会利滚利的翻倍。 夜里吞吐月华修炼完毕后,有一段时间她就会发呆着七想八想,消化着自?己的迷茫与恐慌,顺便思考未来的走向。 这样平凡的生活一天又一天过去,极其磨砺人。 细碎的无聊的文书?工作,很能?让人意志消磨,为了不让自?己的心气太过被消耗,在假期的时候,阿萍总会带着禾蓁出城历练。 她带孩子历练的方式很朴素,就是?去降妖除魔。 西游里有四大洲,东胜神洲、赡部洲,北俱芦洲,另加海外小岛无数,妖怪这物种遍地都是?。 安逸度日的,阿萍不扰,打家劫舍奸淫掳掠的,阿萍一个都不放过,可以说是?眼睛都杀红了。 阿萍与禾蓁两人,母女俩搭配着干活。 因?为架云方便赶路,压缩了大半的时间,阿萍带着禾蓁到了一处,就拉着女儿先去到处打听哪里在闹吃人的妖怪。 在探到了伤人害命无所不忌的什么妖王、洞主的所在后,接下来就是?做些干粮备些伤药水酒,遁去深山林中。 不急着除妖,阿萍会带着禾蓁去抓些开了灵智的小妖,追问他们一些消息。 如果?从凡人、妖怪的两方面?同时确定她们将?要下手的妖,真的是?罪大恶极后,阿萍才会带着禾蓁去除妖杀魔。 这是?阿萍的言传身教,她在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教会禾蓁做事不要偏听偏信。 这一日,又是?阿萍休假,正是?端午,这样的日子里正适合对毒虫毒蛇这类扎手的恶妖下手。 端午阳盛之日,毒物之属至阴之属,在这样的日子里多是?蛰伏退避,正好便宜了阿萍母女行事。 深山中林叶抖动,发出扑嗦嗦的响动,草地上除了人走动的声音,还?有利器斩断灌木的声响,伴随着木棍在地上扫荡敲击的声音。 深山的老林子里,死去的动物、枯朽倒下的草木,因?为树冠遮蔽天日,在阴晦的地方腐烂发酵,动植物尸体诞生出的恶臭毒气被称为瘴气。 不同于阿萍上次带领人穿越的山脉,这次她带着女儿禾蓁深入的深山,要更封闭。 阿萍作为修道者有一定的能?力抵御瘴气的毒害,但禾蓁不行,她是?凡人。 这就导致在深山里绕路难行,而这样的艰难正适合锻炼人。 阿萍没有作为长者甩手旁观年?少者历练的轻松,她与禾蓁有苦同吃。 这一次,她们母女俩的目标,就是?一条藏于深山的吃人巨蟒。 据说这条吃人的毒舌自?号赛龙王,身体足有几?十?丈长,遮天蔽日,在山林中游走起来飞沙走石,扫树平瀑,十?足十?的猛恶大妖。 对于这位号称赛龙王的蟒妖,阿萍是?把它当?成自?己猎物的,它座下的妖兵们才是?禾蓁历练的目标。 在深山中行进了两个时辰,母女俩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暂做休息。 砍去了背靠着足有十?人环抱的古树树冠,又在树干上用剑削出一些带着空洞的木棍。 做好这一切后,阿萍就招呼禾蓁拿出油布绳索,搭出一个单侧垂下的棚顶,作为她们母女二人休息的场所。 树桩的底部,这时候就让阿萍刨出一个凹陷的坑。在里面?铺上干枯的树枝树叶用火折子引燃,这时阿萍才从袖子摸出事先准备好的大块干柴往里加。 林子里哪怕是?枯木里的水分也太多,不适合燃烧,有些就算能?点燃,烟雾也过大呛人得很。 深山的夜黑得快,阿萍燃起的一堆火就成了黑暗里让人感到安心的存在。 点火归点火,但是?却不能?烤点食物吃因?为气味大,容易吸引些不该来的麻烦。 阿萍等禾蓁搭好棚顶,才走过去和她坐在一起。 等到女儿靠到自?己手臂这边来时,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包裹,招呼禾蓁:“来吃点东西,吃完你?睡一会儿,我们再去蟒蛇洞。” 禾蓁点头说了声好,才打开布包裹。 包裹里整齐放着些造像难看的条形干馍。 这是?阿萍发明的西游版能?量棒,若不是?为了做这个阿萍才不耐烦做麦芽糖。 没有发酵的面?团做出的馒头,也就是?干馍,质感死硬死硬,嚼一口能?把人嚼得牙酸腮麻。 这样的干馍在外面?裹上一层麦芽糖,再往碾碎的芝麻、花生、核桃等坚果?堆里蘸裹,然?后放在阴暗处晾干。 这样的干馍吃了两个就能?让禾蓁顶饱,暂时能?坐着应急粮食。 用了一段时间,阿萍已经想以后这馍馍棒,说不定能?作为军粮配给的一部分。 禾蓁从解开的布包里取出一根馍馍棒递给了阿萍:“妈妈,你?先吃。” “嗯。”阿萍应了一声接过这馍馍棒,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她边吃边警戒着周围。 等着禾蓁填饱肚子后,阿萍又把装着馍馍棒的包裹收回袖中,才并拢双腿,让禾蓁睡在她的腿上。 出来这两年?,小姑娘肉眼可见地长大了很多。阿萍看她睡觉时,手都警惕地握着剑柄,指腹掌心都养起了一层泛黄的茧子,瞧着不像一双小姑娘的手,而像是?武夫的手掌,有力又结实?。 她想禾蓁的脚也是?这样的,脚底现?在也养出了厚茧。 山林中中行走,软履修鞋不实?用,谢公履这样的带齿木鞋也不适合她们赶路,草鞋就成了最实?用的东西。 磨脚是?磨脚了些,但养出了茧子就好穿了。 阿萍亲眼看着禾蓁从初次穿鞋的龇牙咧嘴,变成了现?在的平平无奇。 坐在火堆旁,手边放着不周,阿萍有时温柔地注视腿上安睡的女儿,有时面?无表情地和林木暗处发着光的兽瞳对视警告。 端午总共有两日假,一天赶路加刺探情报,另一天留着斩妖除魔用,最后连夜赶回西梁女国。 平静地在林子里渡过了个平安夜,第二天天色还?黑着,阿萍就唤起禾蓁。 烧旺火堆,在火上烧了些热水洗漱,剩下的热水留着配着馍馍棒吃了,两人便又继续赶路。 “等会儿,你?找地方躲好,等我杀了那赛龙王,你?再出来杀小妖。” “嗯,我会藏好的。” “蓁蓁记得别露头,千万别露头,躲着能?看多少就看多少。防身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面?粉、火折子、飞镖、吹筒箭…都有。” 阿萍在这一问一答中连连点头,越发觉得自?己以前把禾蓁养得太精细,也太忽视她了。 这孩子锻炼锻炼不长得挺快的嘛。 看来以后能?试着让她撑起禾城,在其他人的辅佐下。 淑娘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年?纪是?个问题,慕容伏罗、慕容涂兄弟俩能?力不差但思维跳不出旧秩序也不行。 剩下的新生力量中,顾婉过于激进,顾虎妮则是?没有政治思维,节奏过快。 以上是?阿萍能?数得出的人才,很有用缺陷也明显,阿萍用不起来,也能?遇见上面?两派谁上位,平衡起势力很麻烦。 禾蓁的存在就让阿萍多了一个选择,还?是?更好的选择。 她天生亲近于阿萍,可以说身上焊死了她的印记,心细柔软,比起枭奴这样骨子里带狠的人,更适合守城。 禾蓁守城,枭奴开疆扩土,阿萍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合适。 等这几?年?攒够了粮食与装备,阿萍便能?放心带人攻城,阿萍心想她得把禾城所在靠江的这边占据了,才能?名正言顺的建国。 第164章 禾蓁跟在阿萍身边紧绷着脸,完全不知道此刻走在她身边的阿萍妈妈在想些什么,自?然?也猜不出自?己会在这几?年?中正在经历什么考验。 母女俩说完话继续赶路,穿过山林爬过高山,行进到一处碎石滩,地上怪石嶙峋,地上除了些碎石,还?立着些造型奇怪的石头。 这些石头和地上的碎石堆里,挂着飘着些细碎透明的布料。 阿萍瞧着它们像是?塑料一样的质感,但她明确知道西游世?界里不可能?出现?塑料。 和着空气里隐隐的腥臭气息,阿萍估计着她们快到蛇窝附近。 这里大概是?蛇类的蜕皮地。 阿萍转头刚想与禾蓁说些什么,只看见这小姑娘憋气憋得脸色涨红,瞧着快把自?己憋得厥过去了。 笑了笑,阿萍拿出一块大蒜,掐烂了把蒜瓣往禾蓁人中处一抹,才说:“先忍忍,等以后我们找到了个鼻烟壶,那东西醒神好用。” 禾蓁:“唔。” 勉强应了母亲一声,禾蓁又飞速闭上了嘴。 鼻尖闻到的大蒜辛辣的气味,禾蓁觉得自?己昏沉沉的脑袋好了许多。 她从来没想到,蛇的气味会有这么臭。 见着女儿恢复呼吸,阿萍又用手中之剑挑起地上的疑似蛇蜕的事物打量。 确定这东西是?没有用处的废物后,阿萍上手捏着这蛇蜕搓了几?下。 确定它真的质量后,阿萍再瞧着这处碎石滩遍布的半透明黄的白的蛇蜕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前面?的蛇窝到底有多少蛇啊…… 瞧着这处蛇蜕的量,怕是?应有成千上万… 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阿萍转身对禾蓁,说:“蓁蓁,你?不要再前进了,退回远处最近的山顶,你?再哪里躲着。” 禾蓁不解地问:“为什么?我都跟到这里了。” 阿萍:“前方蛇多而且有多有少,待会儿我怕防不住,你?还?是?躲远一些。万一蛇群里有毒蛇,我被咬了能?撑得住,但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禾蓁听了这些解释,连声说好,自?己也是?惜命的人,提醒了阿萍几?句让她注意安全,就握着剑转身。 阿萍看她朝着来路最近的山上走去,禾蓁才手握双剑,朝着前方的蛇洞赶去。 越往前走,属于蛇类的腥臭味道越是?加重,等走到了写着山主涯无洞的洞府门口,阿萍脸上已经系上一张布,围住口鼻挡味。 不再犹豫,阿萍也不会叫门,她右手抬起一剑朝着石门抽砍一记:“赛龙王出来!” 石门被她这一剑去了半扇,轰隆隆的碎石哗啦啦落了一地,不多时烟尘里窜出一道锦衣人形。 来人面?相阴柔,凤眼一眯一副精明模样的美人相,虽是?男相,却看着阴柔。 “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来我洞府门前叫嚣?!” 喝骂了一句,赛龙王才正眼去看来人。 这一瞧,他怒意全消,再看又面?露喜色,还?以为是?挑山门的歹徒,哪知是?佳人上门惹风流。 赛龙王虽然?心性残酷弑杀,却是?个喜爱美色的。光是?洞府里就收拢了数十?的美妾。 平日里吃饱喝足了,就化作半蛇半人的姿态,于洞府里和妻妾们纠缠成蛇团,采阴补阳。 难得见了气息圣洁的处女子,赛龙王自?是?喜不自?胜,忙问:“美人某恼,是?什么冤孽惹得你?上门打我,快快说来,再别动刀动枪了。” 阿萍问:“你?可是?这方圆百里杀人害命的恶妖?我与你?无话可说,快快亮出兵器来,今日我必取你?性命!” 赛龙王盯着阿萍正色的表情,奇道:“你?是?个替天行道的?” “你?十?恶不赦,正好除了你?命,来补我修行。” 听了这回话,赛龙王表情有些无奈,觉得修道之人不亏是?死脑筋。 凡人吃他们可行,他们开了灵智吃回去就是?十?恶不赦? 唉唉唉,赛龙王心中练练叹气,亮出一条乌黑油亮的长鞭,说:“请吧,俏道姑。” 嘴上调戏阿萍根本不管,架起不周就朝赛龙王绞杀而去,似两道白虹轻灵飘忽。 鞕响如雷,剑闪如电,双方从天上抖到了地上,杀得有来有往。 前十?回合,妖人还?斗得旗鼓相当?,再三十?回合,只见人越战越勇,血溅美人面?愈发狂性,竟是?瞧着比妖还?要凶猛。 赛龙王瞧她身上绿衣染血变黑衣,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她的血染就,心里是?惊奇又生骇,觉得这美人身上的刺真是?扎手。 明明瞧着是?个普通至极的修道凡人,谁知会如此勇猛? 先前还?能?不分胜负,后愈战蟒妖愈见疲态,不由便心生退意。 又是?十?数回合,赛龙王朝着洞府里退去,嘴中叫嚷:“明日再战!明日再战!” 喊完就退进洞府中,黑风一卷,洞门合上,那先前被阿萍劈烂的石门又恢复一新。 入了洞府,解了兵器,赛龙王长舒一口气,往里快步走去,直到进了卧室,往姬妾堆里一倒,借着双修恢复精力。 怀中美妾轻喘,身边其余妾室亲吻安抚揉捏讨好,赛龙王却面?色不改,他被洞外杀上门的美人扎到手,心里正是?不快,哪有闲心哄妾室,只想着快速恢复,好应付明日的战斗。 正揉捏着怀里的温香软玉,黑色蟒躯在欲海里翻腾,欲极又冷极。 无论身下多么狂放,赛龙王面?上总是?冷的,还?有闲心让手下喽啰去为他取来血食。 这赛龙王极爱吃人,美人不分男女,通通留下做姬妾玩乐采补,其余青壮男女全做了填饱肚子的粮食。 可算是?无恶不作鱼肉四方的饿妖,他甚至学着皇家做派,要求城镇乡村定时给他献上壮男美女。 稍稍遇见磨蹭不情愿的城镇村落,赛龙王不是?发兵号令小妖屠城屠村,就是?化作原型去村里翻滚嬉戏一番。 几?十?丈的蟒身闹了一番,人的村落、人的城镇里哪里还?有活人在。 这样的恶妖按道理应有天兵讨伐,可谁知在凡人眼中赛龙王这滔天的罪恶,竟是?在天兵天将?的讨伐名单里排不上号。 要等他成了讨伐对象时,怕也是?万骨枯血漂橹。 他今天这一躲了,还?以为自?己能?缓过劲,谁知道阿萍是?个不讲武德的! 按照西游套路,妖怪回了洞府便是?鸣金收兵,下次再战,可阿萍惯是?个不守规矩的。 洞外阿萍站着急急喘粗气,直到她喘匀气了,才执剑又劈砍洞府门去。 无多余的叫阵和喝骂,阿萍劈开洞门就往里直去。 遇见身上臭不可闻血孽产生的妖,阿萍也不多言,持剑就砍,一击毙命。 什么讨饶什么后悔,阿萍俱是?不理会。 死的不是?她,被吃的也不是?她,她才不替别人原谅,她只看一个结果?,你?吃人害命了,那就去死吧。 若不是?条件有限,阿萍真想给这些吃人妖怪安排上千刀万剐的凌迟之刑。 她这狼入羊群的肆意,很快就把赛龙王逼了出来。 难得身边没孩子,阿萍杀起来那叫一个痛苦,尽显杀生道的血腥无情,宛如一个见血就狂的疯子。 她杀得痛快,可遍地的血腥却逼得赶出来的赛龙王呲目欲裂。 赛龙王:“你?!你?!你?!” 一字比一字音量高,蟒妖骂人咬牙切齿。 这血泼洞府遍地红毯,气得赛龙王肺腑翻涌,这会儿再看眼前的碧眸乌发美人,心里再生不出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只想把眼前血糊的女人嚼了磨牙吮血。 “吃人是?要偿命的,蛇妖。”阿萍回话的声音粗哑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兴奋。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像是?快要破胸而出。 阿萍盯着眼前身上蛇鳞忽隐忽现?,形体在人蛇间不停闪现?的赛龙王,狞笑道:“来啊!” 在热血的浇灌下,修为的长进,让阿萍觉得通体舒畅。 赛龙王气沉丹田,张嘴冲着前方的女人吐了一口黑气。 阿萍不知这雾是?否有毒,只好屏息闭气,瞪着眼睛警戒,耳朵一动听见黑雾中出现?铁甲摩擦的铿锵之声。她猜这蛇妖怕是?化了原型,手握着不周越发收紧用力。 忽地感受面?门有一阵腥臭的劲风吹来,阿萍连忙跃开侧身躲避。 避开了这次冲撞,她定睛一看发现?刚才撞她的蟒头足有磨盘大,当?即心头狂跳。 看撞碎了石壁的蛇头抖动碎石,又要发力,阿萍连忙用剑狠狠地插入蟒身。 “嘶!!!” 一声痛苦的嘶鸣声,赛龙王蛇躯再动,眼看打上门的修道者不讲规矩,他也狂性大发! 再不管洞府里妖兵爱妾的性命,只一个人发狂,在崎岖弯折的洞府里穿梭,妄想把身上的女人甩下去。 第165章 身体撞碎无数石笋,痛得阿萍蹙眉咬牙,但是?她却毫不放松,仗着自?己有不周双剑,轮换着左右手竟然?在这种飞速前进的危险境界里,活剖着身下过山车般飞速在山洞中的巨蛇。 如此恶狠,竟是?毫不留情! 双方都因?血腥而癫狂,一者垂死挣扎,一者却是?越战越勇,时间拖得越久,离阿萍的胜利越是?近。 “哐!!!——” “哗啦啦啦!!!” 赛龙王剧痛下,竟然?是?穿山破顶而出,如梭般从山顶泄出,再哐当?一下落在了地上。 轰隆隆隆巨响下,阿萍随着蟒躯落地。 浑身血腥又黏上碎石散灰,阿萍此时看着像是?个石头成精化为的石人。 没有多余的时间休息,阿萍抖着腿从地上爬起。 抱着把妖斩尽杀绝的心理,她右手剑斩下舌头钉死,左手剑开始剥皮碎尸。 等碎完了除蛇头的蛇尸后,阿萍才走向被她双剑之一钉死的蛇头处。 这恶妖狡猾,去了身体,竟然?还?能?活,巨大的蛇眼中竟然?流下了眼泪,向阿萍告饶讨命。 阿萍抬袖擦脸,盯着这赛龙王的头颅沉默许久。 半晌,她才开口:“你?要是?想求饶那就算了,或者你?要说些人人妖妖的歪理也尽可免了。” “吃人、杀人要偿命,你?要觉得我偏心就偏心好了,我毕竟是?人。” “你?…说得简单…你?身上缠着的妖气的主人…那妖就没伤人害命?假仁假义!” 赛龙王含泪的眼中出现?怨恨,朝着阿萍愤怒的低嘶。 阿萍听了他这话才顿了顿,说:“他的罪孽自?有我和他承担,若是?有冤家苦主找上门,赔什么我能?给就给。” “他已经改了。” 阿萍也不知道这会儿怎么和蛇妖会说这么多。 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双标吗? 赛龙王吐了吐蛇信,说:“你?真的想象妖能?悔改?” 阿萍:“我约束着他,他要想吃就吃我,如果?单是?需要我一个人付出代价,我就给。我会供养他,我会和他一起赎罪。” “那他命倒是?真好,你?要杀我就杀我吧!” 生命的最后,赛龙王摆出了以往被阿萍除掉恶妖的硬气。 这就是?妖的野性,多数不能?驯服的妖多愿意赴死,求个不受辱。 阿萍听完了他这最后的遗言,当?即动着手上的单剑碎了赛龙王的脑壳。 在一整蛋壳碎西瓜裂的动静里,阿萍居然?在这蛇妖的脑壳中发现?了一枚鹌鹑蛋大的珠子。 等她取了这珠子,就看见蛇妖的头竟然?化为了飞灰。 默默收好了另有用处的蛇皮,阿萍下山找回蛇妖洞府的正门进去寻觅。 照旧遇见血孽缠身腥臭难闻的妖全杀了,寻进了地牢,放出被俘虏的青壮,让他们在洞府外等待。最后,阿萍才寻觅进蛇妖的卧房,去瞧这赛龙王掳来的姬妾。 进门前,她想得挺好,想着这些可怜人,若是?能?回家就回家,要是?惧于流言蜚语,那她就把他们领回禾城生活。 没成想,阿萍一进门,就被恶心得想要捂住口鼻。 只见石屋里男男女女缠做一团,像是?一摊瘫软的肉团,左右晃动着糊烂。 阿萍走进去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就被两人爬着来到面?前想解下她的腰带。 “住手!醒醒!我已经斩杀了蛇妖,来救你?们出去!”挥开想要解开自?己衣服的人,阿萍僵着脸对眼前的人们大喊。 她说出的话没人理会,只瞧见屋中男男女女面?上依旧摆着一副痴态,脸色酡红着醉酒般依旧在玩乐。 阿萍再是?忍不住了,收起右手的不周,捂住嘴便吐出了声:“呕!” 他们这还?是?人吗?只会**的玩意连畜生都不如! 忍不下去,也要忍! 阿萍干呕了几?声,才走过去挨个从肉团里扯出人来问话。 可惜数十?的男女堆里,还?有理智的男女也不过十?指之数。 面?对蛇妖临死哀求没有丝毫怜悯的阿萍,她面?对着眼前这群空有人形却无理智廉耻的人群落下了眼泪。 这要杀吗? …这要杀。 不然?他们能?怎么活下去呢,没有理智只会张腿的他们,活着就是?地狱。 持剑的手抖着,又是?一室的血光。阿萍转身离开蛇妖卧房时,身后只跟着五六个衣衫褴褛面?色惊惶的男女。 他们依旧面?色酡红带着欲色,眼中却依旧有着属于人的情绪,艰难地随着前面?带路的女子走出了这个噩梦般的妖怪洞府。 最后这处洞府的下场是?被阿萍一把火烧尽了。 去禾蓁躲藏的山头领回了她,母女两人把从蛇妖洞府救回的人们,挨个送回了家,母女两个才在夜色下,架云赶回西梁女国。 禾蓁这一路上正奇怪于母亲阿萍诡异的沉默,她心里觉得母亲怕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正苦于无法开解母亲的禾蓁,直到她们母女两个到家梳洗,她在门外听见了厨房内的巨响,破门而入后又看见倒在地上额头滚烫的阿萍,禾蓁这才知道母亲怕是?遇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第110章 阿萍这场突如其来的病痛来得迅急,连日的高?烧惹得禾蓁心急如焚。 还好最近两年时?间?,她?长进?不?少,家里又留下了备用的银钱。 阿萍病发的当夜,初开始的惊慌过去后,年轻的姑娘立即回过了神。先将母亲从地上拖起扶到床上裹了衣服,才拿着银钱抹着泪连夜去医馆敲门。 年纪虽小,却也能支撑起了门庭。 大夫看诊开药后,禾蓁给母亲喂下,又连夜拿着银钱去酒楼敲门打了两壶烈酒。 她?幼时?也是生过病的,知道怎么照顾病人。 酒水里兑了水,往阿萍的手心、脚心、腋下擦拭着,如此熬了三天三夜,熬得禾蓁心力憔悴。 等到了阿萍病的第五日,禾蓁都快觉得自己撑不?下去时?,她?终于等来了床上母亲的睁眼。 “娘!——” 瞧见床上的人睁眼,禾蓁哭喊着朝她?扑过去,双手紧握着阿萍带着酒气的手掌。 阿萍自睁眼便觉得自己头痛欲裂,眼前也时?明时?暗晕得不?行,竟是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欲要坐起的想法被禾蓁察觉,她?拿出软枕,将母亲扶着做好,到了些?白水喂给她?喝下去。 渴久了以后,喝水会让喉咙又痛又痒,阿萍喝了几口就示意禾蓁不?用再喂自己了。 她?望着憔悴不?少的女儿?,勉强对她?笑笑,说:“实在是累着蓁蓁了,辛苦你照顾我了。” 禾蓁拿着手绢擦着阿萍嘴角的水渍,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庆幸,说:“阿萍妈妈醒了,蓁蓁再累也值得。” 收起手绢,她?又握了握阿萍的手,说:“妈妈你昏睡了这么久,吃点?东西好吗?” 阿萍没胃口但也不?忍拒绝女儿?的好心,说了声好。 等到禾蓁端着装着白粥的碗,出现在她?眼前阿萍才脸色大变,忙不?矢地推开女儿?送到面前的粥碗,弯腰趴在床边呕吐起来。 她?又哪里吐得出什么东西,左不?过是干呕得狠了,吐出些?酸水清液,吐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一回举动?又是吓得禾蓁手抖得差点?拿不?住碗。 连忙把碗放远了,禾蓁赶紧倒了水给母亲漱口。 阿萍倒在床上,捂住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头皮发麻,身上冒着冷汗,脑子里回忆的画面全?是蛇妖洞府里那群被自己斩于剑下空有人形而无人形的东西。 忍不?住地她?又流下泪来。 原以为这世界已经够糟糕了,谁能想到自己看到的糟糕世界才只是隐晦丑恶的边角。 怎么能这样啊? 人怎么能被扭曲成这样?! 阿萍睁大了眼睛泪如雨下,无声地哭泣,直到禾蓁为她?擦拭着眼泪,阿萍才回过神。 她?动?动?嘴唇想和?女儿?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话。 要说,那天幸好你没去? 还是我没事? 阿萍说不?出,她?这会儿?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挖出拌了酸汁又塞回去,在肚腹里搅和?着抽痛。 睁眼闭眼都是那恶心的画面,逼得她?酸痛落泪。 阿萍努力在面上露出一个微笑,对禾蓁笑道:“蓁蓁回去休息吧,妈妈我想再睡会儿?。” 禾蓁:“可是……” 阿萍:“没事,现在我醒了,你好好休息,有事我再叫你。” 看出母亲的虚弱,禾蓁不?好在于她?拉扯,凭白耽误时?间?,消耗多余的精力,只好点?头端着粥碗先行离开。 “哐!” 门扉合上的轻响,让阿萍捂着胸口侧躺在床上,她?扭动?着钻进?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闷在被子里,这样温暖幽闭的环境让她?觉得安全?。 第166章 隐约察觉自己的状态不?对,阿萍却无法控制地让自己沉浸在这样的环境里。 每每对上禾蓁担忧的眼神和?小心翼翼地问话,阿萍又说不?出自己不?舒服,她?总回答我没事我很好。 身体不?好,久病不?愈,时?间?长了阿萍就无法担任小吏的官职,辞了官在家里养病。 她?总觉得自己身上没力气,每天睡在床上,望着窗棱里透过的光束,瞧着光里飞舞的灰尘,便能过了一天。到了夜晚后,就望着烛火或是灯芯,安静的环境里既麻木又让人觉得安心。 不?知不?觉这病就养到了年末的冬日。 这样的平静,一直维持到那如烈火般的妖回归。 西梁女国下雪不?是鹅毛大雪,而是米粒般的小雪,从空中撒下。阿萍开了窗户,坐在椅子上靠在窗边发呆,伸出一只手接着雪花。 大抵是因为她?的手心冰冷,雪花落在了手上竟然?不?会融化,雪粒子在手中堆积成堆。 她?就这样望着手心的雪发呆。 这个时?候,禾蓁去学堂老师那里拜年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阿萍觉得自己就快与这飘雪覆盖的天地中消融时?,她?的手被人拢住了。 来人的手很烫,自己的手被它?盖住,掌心的水瞬间?就融化了,顺着指缝往外?流。 滴滴答答地落在雪地上,也看不?出什么痕迹。 “这才一段时?间?没见,阿萍你怎么瞧着呆了很多?” 朝气蓬勃的清朗男声入耳换回阿萍的神智,她?抬头瞧着面前艳丽英气的少年面孔,心中一片空白。 似乎,她?看见他的到来,心里也不?会快活了。 “嗯。”不?知道回答什么,就这么应了一声。 牛圣婴没被阿萍冷淡的态度伤到,他望着阿萍消瘦的面颊与细瘦的手腕,心疼还来不?及,哪里能分出多余的心思瞎想。 他收回手,瞧着窗户里阿萍身边的空地,轻声说:“你让让,我进?来!” 阿萍缩回手,没反应他说的什么意思。稍后迎着扑面而来的微风,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妖怪,只觉得像是一支桃李红枝,越过隆冬伸进?了她?房间?的窗户。 穿着艳色衣衫的妖,散着头发脸上带着轻松愉悦的笑,眼神流动?晶亮如星,身上带着风雪轻巧如燕般从院中翻进?了屋里。 牛圣婴弯腰按在阿萍的肩膀上,更加明确地感受到她?的消瘦,心里直到不?应该。 他想入道了的修道者,身形不?应该会出现这样大的变化,又不?是身受重伤,也不?是法道崩溃。 禁不?住放轻说话的音调,他问:“你怎么了?” 阿萍下意识笑着快速回答:“没事,我很好。” 牛圣婴捏起她?的手腕,手指与大拇指一合,说:“没事你会瘦成这样?” 阿萍:“……” 她?沉默了,她?也不?知道自己遇见的这个事情,该怎么和?他说。再者她?也说不?出口。蛇类淫乱是习性,她?也在前世的纪录片里看过蛇的**,但她?没想到这兽类本性放到人身上,会这般恶心。 虽说道理她?都懂,但她?就是受不?了…… 不?由?地又回忆起了那个画面,阿萍低下头又沉默起来。 牛圣婴从未被这样的态度应付过,当即脸上出现些?无措。他低头靠近阿萍的脸,促使她?看着自己:“阿萍,你……” 话未说完,他的脸就被推开,耳边还听见了女子干呕的声音。 牛圣婴:“!” “你怎么会吐?或者是看我就觉得想吐?!” 阿萍睁开牛圣婴的手,略去大半事情,说:“我前些?时?日除了一只蛇妖,那蛇妖洞中有些?场景,让我恶心得不?行。不?是看你吐的,我可能短时?间?内对男的都…恶心。” 最后两字说得极轻,若不?是牛圣婴五感敏锐,他还真听不?清阿萍说的词是恶心。 恶心…恶心啊…… 牛圣婴觉得自己才返回火焰山修行没有两年啊,怎么看阿萍这样子,他像是修行了二十年才回家来。 牛圣婴别开脸,握着阿萍的手却不?愿意松,直说:“没事没事,恶心到你的是其他妖,又不?是我。你暂时?不?想看见我就拉着我的手吧。” “嗯。” 女声应了这么一声,活泼且精力无穷的小牛精就这样陪着心上人赏了好一会儿?的雪。 晚间?,等到禾蓁回家后,牛圣婴对着小姑娘使了一个眼色,一人一妖等到晚间?才凑到院中僻静角落聊了起来。 牛圣婴从禾蓁这里没收到什么重点?的信息,只觉阿萍再怎么严苛,带着孩子总是爱护崽。这行为也不?是不?好,就是让他现在从小姑娘嘴里问不?出有用的东西。 “这样啊,大概情况我知道了,明天我出去找妖问问。” 男妖的声音在这一刻听着格外?沉稳,令禾蓁安心,她?垂着眼做着乖巧状,点?点?头就自己回房间?休息了。 牛圣婴找禾蓁问话的借口,是洗漱,这时?也抬脚去厨房冲洗干净身体后,返回卧房。 他坐在床边,没动?,只瞧着阿萍的睡姿,看见她?蜷缩着像个剥壳虾仁,瑟缩的意味太过明显,让妖瞧着不?忍心。 怎么也睡不?着了,睁眼熬到天亮,牛圣婴便借口出门打猎离开了家门,他架云直往附近的山林冲去。落下云头从袖子里取出些?许果品酒水,混进?什么妖王洞主的宴席里,吃吃喝喝间?套取了不?少消息。 阿萍用双剑,又生着一双绿眸,特点?很明显,寻寻问问就知道了不?少消息。 混了几顿酒席,不?吃席上血食,单喝酒闲聊,很快牛圣婴便找准了目标。 一只被阿萍碎石的食人蟒妖,号作赛龙王。 牛圣婴听了这号就觉得好笑,还赛龙王? 要真比得过龙族,还赛个什么劲儿?。这听着响亮实则掉份的名号,也亏这妖说得出口。 牛圣婴想换做他自立门户,以后就拿本名作号,他自以为自己不?需要和?什么比,争得和?什么配。 打听清楚蟒蛇妖的洞府位置后,牛圣婴即刻动?身去了那处。 蛇妖的洞府已经被焚化,牛圣婴大咧咧从正门走进?去,四?处巡视,还找到了蛇妖储存金银宝物的仓库,扬扬手收了这财务,他才寻找着蛇身在洞府游走的痕迹,找到了蛇妖几乎被野物分食殆尽的尸首。 他瞧着仅剩蛇身上的剑痕,估摸着阿萍没吃亏,想不?通下他便去四?处抓妖,询问着蛇妖领地内其余妖族,对那蛇的印象。 不?问还好,这一问下,牛圣婴也被恶心的不?清,直觉荤素不?忌的蛇妖行事太过不?讲究。 作为妖,牛圣婴基本没有什么同情心,毕竟弱肉强食才是妖的行事作风。 他理解不?了阿萍的共情,他只觉得阿萍是被恶心得下意识回避男性。 想想家里阿萍对着自己的呕吐,牛圣婴脸色就不?好。心想这蛇妖死就死了,怎么还害到他了,要知道他可是连口肉都没吃到的主,就喝了几口汤。 哪里知道修炼一段时?间?回来后,他竟然?连汤也喝不?了了! 心里大骂蛇妖晦气,回返,西梁女国时?,牛圣婴却未把坏心情显露在脸上,还顺手从山里采了把野梅花,回来送给阿萍。 在接下来的生活中,阿萍还在担心自己影响牛圣婴的心情,毕竟她?可是知道这头牛犊馋她?馋得不?行。却没想到她?影响是影响到了牛圣婴,却把他影响成了君子,不?用阿萍出声,这小牛精自发学会了与阿萍保持距离。 虽然?眼神总是藏不?住,但他是真的克制住了自己的肢体动?作,不?再整天想着贴贴。 每日阿萍必然?会收到他送的花,而牛圣婴则会强行拉着禾蓁,让家里会说话的人们都聚在一起吃饭。入了夜后的休息,牛圣婴也依旧赖在阿萍床上,只是为了避免阿萍碰他呕吐,他还分了被子,一人一妖各自拥着一床被子睡。 这是他的体贴也是他的让步,而被子外?一人一妖睡着也不?会分开,交握的手是他的坚持。 无声的,牛圣婴做到了他之前许诺的一切,并?身体力行地执行着一切。 翻年时?间?到了三月,阿萍渐渐可以出房间?在院子里走走,等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可以出院子去外?面街上走走时?,她?动?了回禾城的心。 “该回去看看大家豌豆种得怎么样了。” “那就回吧。” 普通的踏青活动?,牛圣婴和?阿萍并?肩站在城外?,瞧着禾蓁笑着放风筝时?说出了以上对话。 回家后问过了禾蓁的意见,在知道她?想自己独立生活一段时?日,阿萍便续了院子的租金,又给她?留了二十两的银子,五串铜钱,阿萍便和?牛圣婴一道架云回了禾城。 第167章 被牛圣婴强行贴贴的日子里,阿萍被养回了些?肉。虽然?眼睛看着她?依旧瘦,却没有之前挂不?住衣服的惨状。 除了眼神的变化之外?,旁人只是会觉得她?看起来更沉静了。 之前在蛇妖洞府的举措,阿萍不?再去扣心自问正不?正确,她?现在只看自己后不?后悔。 她?想她?是不?会后悔的,哪怕她?这个做法被人宣扬出去引来无数讨论,她?也是不?后悔的。 她?现在的领地里支持不?起供养残疾老弱的福利,光是压住城里不?准人开设青楼、赌坊,就用尽了全?力。 一百年之内,她?是无法在禾城看见故乡旧景色。 她?现在只是地基…… 回到了禾城这个阿萍熟悉的环境,她?收到了更多的关?心。在古兰这位母亲面前,作为女儿?的阿萍藏不?住问题。就算她?隐藏了什么,这也只是意味着古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较真地去揪。 回到禾城的当夜,牛圣婴便自觉地爬上了屋顶,将屋子里的床被让给古兰,供她?们母女夜话。 “小花骨朵,我多久没喊你这个昵称了,阿萍你能告诉阿妈,你为什么难过吗?” 古兰翻身侧躺,望着女儿?的眼睛,她?漂亮的孩子啊,她?的眼睛像星星,像带着露珠的嫩叶,像明亮的宝石,却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晦暗。 她?嘴上说着都好,眼睛却散发着忧郁的光。她?碧色的眼睛静得像是一汪湖泊,幽深深的吸人心魄。 对于牛圣婴这样男性和?妖怪两重词汇加身的男妖,阿萍无法说出自己的经历,但对着母亲古兰,她?却能颤抖着声线倾吐。 “…就这样我杀了他们,可是我好难过,我救不?了他们。我不?能、我不?能一生不?错眼地关?注他们,那样被糟蹋得丧失理智的人,万一他们在我没注意的时?候被欺负,怀孕、然?后生下孩子,被妖欺负后又被人欺负。” 阿萍说着说着,眼中又落下泪:“我发现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这样糟糕的事情,或许每天都在发生,而我不?知道。” 救不?出来,因为救出来后没办法对人负责到底,貌美的傻子,只会对人张开腿的傻子。有人遇到他们,能压下心里一次恶意,那二三四?五次呢? 禾城的教育跟不?上的,现在的人只会觉得娶他们回家是拯救,可这样连孩子都不?如的人,万一被欺负后,人就会…… 人的善和?恶总是搅得人魂灵不?安。 阿萍因为无法拯救人而觉得痛苦,甚至于她?举起剑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与其让你们被救出去后,像牲畜关?笼子饲养,不?如让他们这就死去。 想想,她?穿过白花花纠缠在一起的人群,拖出每一个人询问问题。 有的人抱着她?傻笑着舔她?的修鞋,有的人痴笑着含着她?的剑把玩,对着她?张开腿,肮脏地东西不?停黏在她?的身上。 …直到她?不?小心碰到他们的头,发觉她?们的头分量很轻,强忍着恶心掰开他们脑后的头发,发现头顶结的疤。 他们的脑子居然?是残缺的…… 阿萍觉得自己从那日走进?蛇妖的卧房里,就踏入了一个恐怖的噩梦。 比起吃人,妖怪这样玩弄人心摧毁人心智的做法,让她?崩溃,奔溃到她?觉得牛圣婴也面目可憎起来。 语序错乱的,有时?候还前言不?搭后语,阿萍颠倒着到底是把那天事情的真相告诉了阿妈。 古兰不?知道阿萍竟然?遇见这样的惨事,她?听得心里发凉的同时?,敞开怀抱,把阿萍搂进?了怀里: “女儿?,我可怜的女儿?,竟然?让你遇到这样可怕的事情。” 她?无法安慰女儿?,说着什么没事了。 古兰她?无法撼动?这个绝望的世道,她?只能抱着自己的女儿?,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以前保护不?了阿萍,现在也不?能给阿萍做决定。 古兰用力抱紧着自己的女儿?,一个矮小的老太太似乎用尽了身体里的力量,安慰着阿萍: “别再去想过去的事情了,我们只做到能做的事情。等以后我们有钱了,那些?人就不?用杀了救回来养着。现在攒钱要打仗呢,还要搞教育,等以后就好了!” 是啊,等以后啊…… 多遥远一个词,距离她?太远了。阿萍用力闭了闭眼,心里唾弃着自己的无能,如果她?再早些?清醒过来,这世界上受苦的人,会不?会就少一些?。 还是、还是自己太弱了。 “阿妈,等明天天亮了就好了,天亮了我就会振作起来。那些?死去的人我会永远记得他们,后人会找寻我身上的缺点?唾弃,唾弃完他们就会记得见死不?救是罪。” 罪这个词说得太重了,重得让心跟着下坠。 不?提古兰的心里百般滋味翻腾,屋顶上卧瓦休息的牛圣婴却差点?吐出一个脏字叫骂。 她?有什么罪?!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牛圣婴无法理解,他此刻的迷茫不?解,就像是一个长期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他不?知道为什么光明中走出来的人望着黑暗就会落泪。 就像他理解的吃人会让阿萍痛苦,而不?知道‘吃人’才是阿萍痛苦的根源。 阿萍留给了自己一个夜晚,软弱的时?间?。在母亲怀里哭泣完后,第二天起床时?她?就能继续精神饱满地再出发,去面对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深邃的黑暗。 等天亮后,她?再度起床依旧喝着粥,依旧摆出一副我能走到最后的自信给下属们分派任务。 她?招来武将和?商队,对着枭奴、诚郎,说: “禾城需要工匠,需要炼丹师,你们去帮我带来。” 第111章 阿萍在母亲古兰的怀里软弱地渡过了?一夜。 随着白日的?到来,阿萍心里定下了禾城新的发展方向,开始发展军工业。 以前,在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人痛苦的?真相以前,阿萍还可以慢慢来,一步步来。 现在阿萍想她恨自己发展得还不够快。人吃饱了?肚子?,才?能生出品德学会礼仪没错,但在头顶神妖魔的?固化阶级,人要活得像人,必须得掌握力量才行。 于?是,她派枭奴和诚郎去给她带来工匠和炼丹师,她想在西游的?世?界里让枪械面世?。 阿萍说不好自己现在的?做法是不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但她再忍不了?了?。 前一个夜晚,古兰年纪大熬不住,后半夜这个年迈的?妇人陷入沉睡。在她睡着后,阿萍却是悄悄从她怀中?撤出,睁眼到了?天明?。 她在这个难免的?夜里决定面对血淋淋的?事实,通过强硬的?手?段去积累初始的?资源。 夜里很寂静,适合检讨自己的?错误。阿萍发现自己差点成了?‘粮仓’。 想慢慢发展囤积力量没错,但这条线路更?适合没有神秘力量存在的?普通世?界,而在西游…… 粮囤多了?,难免会变成别?人囤兵,她囤粮,打起来了?禾城就是他人的?粮仓。 “……骷髅若岭,骸骨如林。人头发躧成毡片,人皮肉烂作泥尘。人筋缠在树上,干焦晃亮如银。真个是尸山血海,果然腥臭难闻。东边小妖,将活人拿了?剐肉;西下泼魔,把人肉鲜煮鲜烹。” 也不知是否命里因?缘,阿萍对偶然翻过几页的?西游记内容,记得越发真切。 想想上述狮驼岭的?景色,阿萍觉得自己沉默不下去了?,再沉下去便?显得她满腹虚伪,嘴上仁义道德,行?动上却被时代同化。 她想她是要在取经西行?路,这盘大棋上差一脚的?。 不然呢? 神佛功德,罗汉金身凭什么要让人命来填呢? 凭什么成了?神佛,自己造的?孽就一笔勾销了?呢? 这世?上没这样的?道理。 和狮驼岭的?三?魔相比,被阿萍杀灭的?蟒蛇妖,竟然还成了?个心软和善的?主,毕竟他还留了?很多人的?性命,只是圈养了?他们。 这世?上总是看得清想得多者,活得痛苦,阿萍想自己还是太傻,她早应该走?上这样的?结局的?。 “唉。” 自从枭奴带着骑兵出阵去强掳工匠、诚郎带商队出去请丹师异人时,阿萍总会在书房忙碌的?瞬间叹气。 书桌上凌乱放着些纸张,纸上画着不少枪支的?图纸。说是图纸,不过是些小玩意,阿萍前世?是个地道老百姓,哪里见过真家伙,她画出来的?图纸多是自己看过假东西。 玩具水枪、玩具塑料枪、电视剧里的?枪,吃鸡游戏里的?枪。总之她是把自己上辈子?见过摸过的?家伙都给画了?出来。 阿萍就是这样叹气归叹气,叹完她还是会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第168章 尽可能的?细化图纸,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专业人士,至于?她这个城主就当?一个钱多话精的?甲方好了?。 除了?要开始发展军工业,阿萍也开始考虑发展城内游学计划。 军工业她要有,人才?也要跟上。她想禾城新生代的?孩子?们,文化跟上了?没错,但心智却让人担心。 这是阿萍亲身养育了?自己的?孩子?禾蓁几年后,得出的?结论。 禾蓁会因?为亲情和养育之恩的?原因?,倒下她,去改变去努力。城内其他孩子?就难说了?,毕竟他们没有绝对站禾城的?立场去抵御诱惑与逼迫。 阿萍想她得在培养人才?时还要筛选人才?。只有够坚定的?人,才?能和她在望不见尽头的?路上,走?下去。 禾城第一代人才?顾婉之列,不能去游学,因?为他们这代人撑起了?禾城基础的?政治结构,他们若走?出去了?禾城得跨去一半。 这样的?话,游学计划的?实施者就只能下下代和更?后面从学堂学成出来的?孩子?。 想法很好,但阿萍却不能直接下命令让学生们去实行?这个计划,她得婉转一些。 比如要想在禾城当?官,那他们就得有个两三?年的?游学经历。 要让孩子?们自己去做选择,他们是想平静的?活下去,还是奋起一搏改天换地? 至于?如何安全地接送学生们,阿萍心里有办法。 架云接送学生是个不错的?办法,再加上她对牛圣婴开了?口,在他和她商量后,在火焰山外居住的?鬼灵精一伙妖怪,就被牛圣婴打包丢在了?禾城,供阿萍差遣。 鬼灵精原型放大后能载人,这些年的?积累下来,他虽然还不能架云,但也会妖风一卷带走?无数人。 来去的?安全确定后,引人上钩的?利饵下去后,阿萍又下了?一令消去禾城学子?们的?不安。 禾城学子?两三?年游历的?学费,由城主府全包,每年两袋米五两银,不丰厚,但养人温饱足以。 禾城的?运转围绕着城主指令运行?,阿萍下了?命令,城内各方人马便?动作起来,一时之间城内人流如织,车马穿梭个不停。 人流中?混着妖物,好在鬼灵精自从自己跟着的?大王从良后,自己也改过自新,多做善事不用血食,以身作则地管教身边小妖。 有着这样的?前缘,他们混入禾城中?除了?最开始起了?些波澜,后续倒也平平。 阿萍冷眼瞧着,心中?倒是生出不少心思。 瞧过了?书桌上散落的?图纸,桌角上却放着一个燃着蜡烛的?烛台、一个小巧的?铜盆,铜盆里堆积着些纸灰。这些都是阿萍烧了?去,上面写着些旁人见不得的?纸页。 以鬼灵精为首的?小妖们,在禾城混得如鱼得水,这也让阿萍考虑了?许久。 她先是在纸上落下一个妖,接着又写下一个诛,后想想觉得不好改成了?灭,最后执笔在纸上画下意味着不允的?叉,最后留下个合字,这才?作罢。 人类的?傲慢在发展到极致后,凌驾于?众生之上就变成了?伪善。 阿萍她想她得等一个转机,等枪械、火药出现后,人能与妖战上一战后,抓住两族建交的?时机。 这些纸上留下的?内容,是不能让其他人瞧见的?,哪怕是古兰与牛圣婴,阿萍都不会让他们瞧见这个。 所以烧掉便?是最好的?结果。 如此诸般计较万般打算,都被阿萍装在自己的?心里,这样下去的?结果,就让她没法好好修养,身形依旧纤细瘦弱,很有了?些文士清隽在身上。 回到禾城的?时间过去一月后,枭奴带兵去拖家带口抓来了?不少工匠在禾城安家落户。在工匠们安顿好家人后,他们就被带进禾城新修的?有着高墙的?院落里开始做工。 这些工匠们做什么工也无人所知,只看院落的?高墙和墙外巡逻的?士兵,就让百姓们知道城主招来这些人秘密忙碌的?事情必然是大事! 可这大事又与百姓们有什么关系呢,闲谈过后他们更?在乎的?事情便?是新发的?粮种与自家孩子?们游学的?事情。 胆大的?百姓们,自坦然面对孩子?们出去行?走?的?事情,胆小的?百姓们宁愿孩子?们不做官,只在家安全度日便?罢。 时代的?浪潮还没到来,只是风吹皱海波,就分出了?不同人们将来的?道路。 禾城新一代的?孩子?从未见过苦难,心里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傲气,怎么愿意听从家里长辈苦口婆心的?哀求?又加上担心的?路费与安全问题被城主府包了?大半,学堂内的?孩子?们竟然是都愿意往外走?走?,去见识一下他们从未见识过的?异乡风景。 自从顾婉子?告父母的?事迹在禾城出现并成功后,接下来一两代的?孩子?们也敢于?在日常时不时反驳父母的?不对。 这样星星点点的?小变化,在阿萍建立的?禾城中?发生着,谁也不知道它们最后会如何,就连阿萍也不知道。 哪怕她是修行?者也不行?。 修行?者与天地沟通,冥冥之中?时常会感知到一些命运的?变化,开悟、遇见这些都算。 而修道者坐下一些重大决定时,他们偶尔就能窥见一些真相,因?各自所修之道不同,他们看见之物也不同。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在禾城百姓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学子?游学计划,终于?开始了?第一期。 在第一批走?出禾城的?四十个学子?,离开禾城散落于?四方学习时,阿萍心中?一动,她没看见什么关于?自己未来的?异象,耳边却听见了?叮当?响动的?细碎声。 像是什么东西缠绕着她,又在碰撞,她暂时想不到,一直在有一日阿萍看见禾城牢狱里难得进新人后,瞧着他身上镣铐的?碰撞声,阿萍才?回过味来。 她耳边响起的?声音,原来是锁链响动的?声音。 她,要斩断的?也是这个。 这点疑惑被解开后,阿萍想起禾城外出游学的?第一批学子?中?居然有十二个姑娘后,她大抵明?白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没错。 增产粮食、发展教育、建设军工生产、追求男女平权,一切的?一切扭合在一处捶打锻炼,最后便?能形成一把无形之剑去斩断旧时的?锁链,封建礼教。 这样的?孽业被人发现竟然是能斩得断消得除,也是一种杀生斩业。 如此一思念,阿萍竟然觉得自己前十数年浪费了?不少时间。 这般的?念头在阿萍脑中?转个几圈后,她便?投入了?新的?工作里。 是的?,重回禾城这段时间,阿萍除了?坐在城主府书房里发号施令外,她空闲的?时间里就会拎上不周,去遍寻山野河海中?的?恶妖魔怪较量。 诛妖除魔是主要,次要的?便?是要从这些恶魔手?中?夺下人口。 暂时不能揭竿而起,阿萍想她就去动起来,说是修炼也好,安慰自己的?良心也罢,她暂时做到些自己能做的?事情,体内的?心便?不会有碎裂之危。 在阿萍忙碌的?时候,牛圣婴偶尔会与她结伴而行?,但这样的?时候毕竟是少数,毕竟他还需要去火焰山修行?。所以,多数的?腥风血雨中?是阿萍独行?。 身边没有小牛精,对于?阿萍来说不算什么,就算他不在,阿萍也会借着牛圣婴的?存在估计时间,算计着五百年的?期限。 为了?让自己不再慢下来,时时刻刻有着急迫感,阿萍便?学着前世?学校里激励学生的?想法,她在自己的?卧房的?屏风上贴上一张纸。 纸上用朱砂笔与墨笔交织着写下一行?字,距离石猴出世?还有x年x月x日。 不得不说这样做了?以后,阿萍每日睁眼,瞧见屏风上贴着的?红黑字迹,心里便?不由自主地一紧,快步着就迎着晨光轮转起来。 要说为什么要把这张纸贴在卧房,而不是书房,是因?为阿萍她可以不休息,但手?下一群人肉体凡胎是需要睡眠的?。 她可以十二个时辰连续工作,但淑娘他们却不行?,凡人不睡觉是会猝死的?。 禾城众再度肝起来的?时候,恍惚间让人回忆起禾城建城初的?岁月,一时间心潮澎湃便?更?加尽心尽力。 这些十日里阿萍在妖魔鬼怪的?巢穴里,救出的?人多是年轻力壮相貌不错的?青年男女。有的?自去回了?家,有的?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选择跟她回了?禾城。 就这样禾城在短时间内人口暴增,还都是青壮年的?男女。 好时机好年月,阿萍瞧着手?下官员奉上的?禾城户籍,她手?一拍又给众官员布置下任务,鼓励禾城生育的?大计。 适龄男女成婚,城主府便?送上活鸡六只、十两银。婚后一年不和离,生子?无论男女都赏田两亩、银十两、活鸡两只、活鸭两只、半扇猪肉一块。 第169章 这鼓励生育,赏钱、赏牲口的?做法,不是阿萍独创,而是自古就有,她在这基础上多加了?送田地这一项。 想想现代那越来越低的?生育率,阿萍品出的?经验便?是少讲大道理,多给些实惠后,人们自然愿意生孩子?。 这样促进生育的?做法展开后,不可避免地阿萍就拉低了?底线,将男女成婚的?年纪降到了?十五、六,不再像以前一样咬死了?十九、二十。 因?为她需要大量人口,在一些方面就妥协下来,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会一直妥协。 那些做不到的?事情,阿萍都会裁出纸条,将暂时不能写出的?想法一一写在纸条上,装进木匣子?里放在床榻上,木匣子?上盖了?一层布便?是阿萍的?新枕头。 新枕头睡起来不舒服,正用着这不舒服时时提醒着阿萍她还有着不少未完成的?事情。 在鼓励生育的?大环境下,城主又颁布下促进男女成家的?法律,条律上的?文字一一被老百姓们读出。 这重赏下的?钱粮土地,丰厚得连过路商旅都侧目,纷纷议论个不停,都觉这禾城别?说百姓成婚,就连养孩子?的?钱都给了?出来。 后来人们瞧着城内新婚的?小夫妻真从城主府领到了?银钱、活鸡,便?有无数外来人口移居禾城。 对于?查探完身家清白后的?人口,禾城来者不拒。 可以说自从阿萍重返禾城的?一年到两年之内,禾城的?上空可以算是月月飞红,从年头到年尾鞭炮响个不停,家家有喜事,户户摆酒席。 而高墙内工匠研究枪械时不时弄出的?响动,也被这些鞭炮声、欢笑声盖去。 暂时忙完了?禾城内青年男女的?成家问题,阿萍却不会忘记城里剩下的?一些女人。 那些被阿萍从妖怪巢穴救出来后,愿意跟她回禾城的?女人。 不明?说,多数人都明?白的?事情,在妖怪巢穴中?存活下来的?女人必是遭受一番身心的?凌虐。 身心俱损的?她们很难再与人结成姻缘,不提心结,肉体上的?损伤,也导致她们恐惧**,无法生育。 在这样的?情况下,阿萍手?中?囤积的?子?母河水便?有了?左右。 让女子?无需男人,便?能够诞育子?嗣。 这件事情放在平时,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还有违伦常。毕竟在旧时的?大众眼中?男女交合才?是顺应阴阳之理的?正道。 可现在禾城的?气氛却很欢乐,在极其放松的?环境下,脱离魔窟的?姑娘们又身世?可怜,阿萍拿出子?母河水助她们生育的?事情就变成了?一件合理的?又惹人怜悯的?好事。 或许冥冥之中?事事都有定律,在眼下的?环境里,阿萍拿出子?母河水竟然是件再合适不过,比她脑中?百般想象的?情况还要好。 借着此事,子?母河水换了?个胎泉的?名字,光明?正大出现在禾城,成了?众人口口相传中?禾城之主修道人阿萍手?中?的?奇物。 子?母河水出现了?,落胎泉却只在阿萍与几个心腹之间流转。因?为世?情对于?打胎这件事都是不理解且觉得不能接受的?事情,觉得杀死胎儿有伤天和。 所以阿萍不能将落胎泉的?事情公之于?众,只让负责这件事的?淑娘,在给前来求子?的?女人喝下子?母河水时,告诉她们后悔了?可随时来城主府,找城主化胎解除母子?缘分。 这,城主具有化胎解缘之能的?事情到比她有让人能怀胎的?胎泉之事,还要让禾城百姓震惊。 群众议论下,便?有些依旧看不清情况的?老朽不知变通的?人聚集在一起,说着要给城主联名上书。 这事初时听着有些吓人,惹得就连慕容涂都想向阿萍进言,却不想她往外抛去一句胎泉只能让人怀女胎,她化胎化的?是女胎后,群情激愤的?老朽木们便?各自散去。 对此,阿萍的?表示是讽刺一笑。 她想才?能是不挑男女,废物是不分男女这件事,她就等着这代饮下子?母河水的?女人产下的?女婴长大后,来向世?人们证明?了?。 禾城有她在,就意味着女子?拥有和男子?一样学习,一样同台竞技的?机会,就让事实去证明?一切。 等到了?那时,阿萍想再有些老古板老伥鬼,她剑下也不用留情了?。 鼓励生育的?大事完成后,属下私人的?生育大事却递到了?阿萍眼前。 阿萍看向向她提出生育想法的?淑娘,心里有些紧张。 她想今年淑娘都四十有余的?年纪了?,这在现代都危险的?生育年纪,在古代怕是更?要命了?。 阿萍的?担心,透过眼神传递给了?淑娘。 淑娘看着她这样子?,又见此刻她们是在偏厅私话,于?是就走?上前握住阿萍的?手?安慰:“你的?担心我知道,但我实在想要一个孩子?,一个我与伏罗亲自教养大的?孩子?。” 阿萍:“哪怕你生这个孩子?会有生命危险?” 淑娘脸上露出一个坦然的?微笑:“是的?,哪怕我会有这样的?危险。伏罗年轻时伤着了?身体,我又宫寒难愈,两两相加总让我们达不成心愿。” “现在主公有了?这东西,生个孩子?既迎合主公律令又能满足我们夫妇心愿,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阿萍不理解淑娘这拼死都要生下爱情结晶的?想法,但她选择尊重:“好,你生产时,我会去叫上杜仲。” 这是她唯一能为淑娘做到的?事情。 杜仲这个跟着韩大夫来到禾城扎根的?小姑娘,她在所有人无瑕关注的?时候野蛮生长,成了?一位良医。 现在手?下也和韩大夫一样聚集了?一群学徒,在禾城里救死扶伤无数。 有了?这样的?人才?作为底气,阿萍才?敢开放生育。 好话说罢了?,阿萍看着淑娘喝下了?子?母河水后,瞧着她的?肚子?,又担忧地说:“你生产时,若是不介意我会到场。” 淑娘满足地扶摸自己的?腹部,脸上出现的?表情是属于?母亲的?慈和。这个女人,是阿萍接触到的?所有女人中?最幸运也最符合贤妻这个定义的?女子?。她传统却不迂腐,她灵活却又娴静,阿萍看着淑娘总是会想,这样的?女人在哪里都是能过好自己的?生活的?。 淑娘摸了?摸自己的?肚腹后,不愿阿萍忧心过度,笑着岔开话题道:“别?怕别?怕,与所爱之人生儿育女是顺其自然的?事情。我想你和那位英俊潇洒的?牛圣婴也是如此。” 阿萍:“不!” 没有多加思考,她脱口而出了?拒绝的?字眼。 阿萍她从以前到现在都不愿意体验生育之苦,她怕痛是真也担心自己养不好孩子?。 现成的?枭奴、禾蓁他们撞上来,阿萍无法袖手?旁观不管他们死活,但她自己的?子?宫,自己却有控制权。 就算是与小牛精的?孩儿,阿萍现在也没有诞育的?想法。 此刻气氛,正因?为阿萍这句真心的?不字出口而僵硬时,不远处两道不同脚步声却打破阿萍与淑娘的?沉默。 淑娘听不出来者何人,只拍拍阿萍的?手?背安抚她,也示意她们今天的?话题暂止,才?看向门外去瞧来人。 不同于?她,阿萍不用回头就能猜出是谁来了?。 两道脚步声,一道是轻快的?如同小鼓快击的?可爱声音,一道是动静不小,脚步落地声与衣袖摩擦声交织的?快速匆忙。 近了?,听见开门声后,阿萍转身弯腰就抱住了?一个快活的?小身影,鼻尖闻到了?青草香混合着米糊气味的?小狗香。 阿萍先揉揉了?黑色细犬的?小狗头,才?抬头看向从门口走?进来的?红金色人影。 瞧了?他身上的?铠甲,她才?笑着说:“圣婴,你今天这一身打扮精神,好一个神采飞扬的?俏郎君!” 这不先前说了?一句不考虑小牛精感受的?话,现在对着真妖来了?,阿萍难免口舌抹蜜,对他说些好听的?话。 牛圣婴进了?门,昂首阔步,神采飞扬,说不尽的?少年风流,他对着淑娘轻轻点头当?做了?招呼,才?落座在阿萍身侧。 他笑道:“新得的?一副好甲,特穿了?来给你看。” 阿萍看看腿边讨摸不停的?小黑狗,又看向牛圣婴,问:“你们两个人,今日怎么凑在一起了??” 牛圣婴嫌弃地瞥了?一眼神犬,回道:“门口顺路遇上了?。” 回答完阿萍的?问话,牛圣婴又问阿萍:“我架云时,看见城里有一群人在院子?里耍铁棍,架势非常奇怪,你这又是想出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阿萍:“这个嘛……” 卖了?个关子?,阿萍才?说:“等会儿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第170章 禾城的军工业没折腾出一把好枪,但却弄出了些新的东西,阿萍觉得有一样挺适合牛圣婴拿来用的。 想他现在戒了血食,性子也不懈对弱者下手,逞凶斗狠都向着更恶更烈的妖物精怪,给他些跨时代的科技武器也不错。 只要是阿萍卖的关子,牛圣婴都上勾。心里觉得她或许有好东西给自己,眉角眼梢便露了喜色。 淑娘瞧着面前两个好相貌的男女笑谈,就觉自己的存在有些碍眼,想她也是经历过年少情热的。再加上…… 她抬手摸着腹部,便向阿萍告辞,谢绝了阿萍要送她回家的好意。淑娘走出城主府,就看见了守在门口满头大汗来回走的慕容伏罗。 握上这个人的手,淑娘脸上就露出了个幸福的微笑,瞧他不敢碰自己,却张开手像是只蠢笨狗熊,摇摆着行走的滑稽模样,心里就安定了下来。 方才对着阿萍,她能摆出年长妇女的四平八稳,但私底下她也是害怕的。 大抵都是因为在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多是已经在抱孙子,她在这个年纪生育,心里也是怕的。 可看到身边的男人后,淑娘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反倒是赚了的安全感。 他们夫妻俩总要留下些许血脉在世上,作为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因为慕容伏罗对挎嚓一下怀上孩子的妻子的紧张,他带着淑娘走得极慢。这就让后面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出门的阿萍、牛圣婴、哮天犬三者撞了个正着。 牛圣婴望着慕容伏罗紧张得样子,随口夸了一句:“他弱是弱了些,却是个好丈夫。” 阿萍点头:“慕容大哥一直对淑娘姐姐很好,数十年如一日。” 他随口夸了,她也随口答了,却没想到他下一句话。 牛圣婴:“凡人生命短暂所以要留后,我不一样,我对子嗣不执着。” “你都听到了?”阿萍不由瞪大眼睛看向牛圣婴。 这副被戳穿的无措模样,逗笑了牛圣婴,他抬手按住阿萍的脑袋,凑近在她耳边说:“我记得你从小就讨厌生小孩,以前我只顾自己不听你的话,但是我都记得你说过的话。” “你小时候我们俩遇见蚌精鱼妖那次,你病了后说的还能有这种好事~” 红衣金铠一身艳色的妖怪,语气戏谑调侃,眼睛却盯着阿萍的眼睛瞧,直瞧得碧色眼眸水波荡漾,才直起身拉着她的手。 话里话外表达的意思,无法是青梅竹马的他们,早看穿了彼此,告诉阿萍他们无需相互隐瞒。 听了牛圣婴的话,阿萍又是脸红又是感动,忍不住就捶了他的胸口一下:“你啊!” 黑色的细犬瞧着眼前一人一妖大脑,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原地坐下用后爪抠了抠下颌。 等着看那嬉皮笑脸的牛妖挨了几下,它才站起身晃晃尾巴,跟在绿眼睛女人的身边和他们缓步走去禾城里这两年新起的院落外。 一路上巡逻的士兵很多,就算是阿萍一路过来也要被盘问,对了暗号无数,才领着妖与犬走进院门。 看这严密的看守巡防,牛圣婴眉头一挑,心里好奇愈盛:“你这是守着什么宝贝?” 阿萍推开院门引着身后的神犬、妖怪进入,神神秘秘地说:“当然是大宝贝,好东西。” 牛圣婴闻言嬉笑道:“这么好,你真送我?” 阿萍:“第一批送你用,你后面用好了自己掏钱来买。” 牛圣婴:“我们这关系,我还要掏钱?” 阿萍看他又故意着拿话戏人,随即说:“你不一样,那我算你钱便宜些。” 听了她这话,牛圣婴嘴上诶呀一声,脚步却是加快了不少。 第112章 进了院门,牛圣婴还没怎么呢,就听见了身旁神犬响亮的喷嚏声。 “啊嚏!” “啊嚏!哼———” “啪嗒啪嗒啪嗒!” 先是两声响亮的小狗喷嚏,接着便是小狗甩头,耳朵相互击打又打在脖子上发出的啪嗒啪嗒声。 很明显,空气里刺鼻的火药味让小狗觉得非常不舒服。 阿萍看完了黑色细犬一连串的动作后,当即弯腰抱歉地按着它鼻梁两侧揉捏按压,缓解小狗的不适:“抱歉,我忘记你嗅觉灵敏了,你现在外面等等我们好吗?很快我就出来,带你去打猎。” 哮天犬:“汪呜!” 跟着真君四处出征降妖除魔,它什么气味没闻过?但面对姑娘的关心,哮天犬也不介意娇气一点,毕竟又不是在战场。 乐于接受阿萍的好意,哮天犬用自己湿漉漉的鼻头顶了几下阿萍的手心,自己摇着尾巴便去了院外趴着休息。 哄走了小黑狗,直起腰,阿萍又对上了小牛精酸溜溜的表情。 牛圣婴瞧见阿萍对着小黑狗温言细语,故意拿话点她:“你怎么不哄我一下,这儿气味难闻,我也闻了。” 阿萍走到牛圣婴身边也不搭腔,招手让这里姓刘的小吏过来,让他把最近研发和改良的火器摆出来。 等到人转身去拿东西后,她才对身边的少年妖怪,说:“别闹,你在火焰山修行呢,这气味你还闻不惯?” 牛圣婴面对这事实,也拿不出理由再搅和,只瞧着院子里木板靶子,问:“行吧,你说的也是实话。那靶子上的痕迹,就是你那火器留下的?” 没等她回答,牛圣婴又说:“阿萍,我修行的就是功法就属火,化天火为己用,这火器……” 话没说完,言下之意就是说她的火器怕是连他的火尖枪好用。 这副自得于自己功法的样子,到不像是牛妖,反倒像是嘚瑟着展示自己羽毛的鸟妖。 阿萍瞧他这身金闪闪的甲就想笑,回忆起原著红孩儿对上猴哥用的推车与阵法,心下也不急。 等火器摆到了眼前,阿萍才拿出几个薄壁的陶瓶示意牛圣婴先收好,而自己则是收了桌面上的火器,示意他,等到了城外再看后果。 牛圣婴轻易地就闻见手中薄胎小陶罐上的酒味与油味,心里大抵猜到这是什么东西。 他不笨又天性狡猾,还没出城,就在脑中模拟出了无数这东西的玩法。 还别说,他估计这陶瓶做起来材料简单,但在这之前没人想起这东西可以这样用,当下心痒难耐,凑过去问阿萍:“等会儿我们去城外练练?” 这正和她意,阿萍也想拿火器与妖怪练练,谁知道牛圣婴正好撞上来,有他在火器的痕迹也方便用他修炼的三昧真火给抹消了。 出门前阿萍让小吏一个时辰后找来枭奴、慕容伏罗让他们带上心腹来这处院子集合,便转身与牛圣婴出了院子,招呼小黑狗架云出城打猎。 他们一行盯上了山野中觅食的一群野羊,由哮天犬和牛圣婴先把羊群赶到开阔地,先让阿萍试过了手中火器,再由牛圣婴试试阿萍弄出来的古代版低配**。 别说,事先有了阿萍的枪支构造图,哪怕作为个外行,她可以算是半对半错的画了一堆。但好在火器就是诞生于古代工匠,阿萍相信着工匠智慧,先给足了工匠家人们丰衣足食的待遇,又加子嗣免费读书的机会,最后才是带着兵圈出个院落围困工匠研究火器。 好一番恩威并施,火器研发的速度倒不满,等到后面诚郎的商队找来了几个炼丹的道士。 阿萍除开留了两个自称得道的炼丹熟练手,其余她留下的丹师多是炸炉多次的道士。 炸得多了,就容易摸出炸炉的丹方。道士喊做丹方,阿萍喊做火药单子,她记着是一磺二硝什么的,根据记忆结合实际,摸索着弄出了不少杀伤力不一的火药方子。 如此实验了几次,阿萍后来便让诚郎的商队只把经常炸炉的道士带回来。 为什么要带经常炸炉的道士呢?因为在阿萍看来这经常炸炉还坚持炼丹的道士,很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研究精神。而且经常炸炉还坚持炼丹,不就是说明这道士好奇心大还胆大心细吗? 不炸炉的道士自然是看着现有的丹方炼丹,太过老实,做研究呢胆大是很开启认识新物质的大门。 在诸多考虑下,属于丹师的读作丹房实为研究室的建筑,就修建到了城外的山下,驻兵防守。 而火药来来往往的运送,大头就交给了阿萍的袖里乾坤来,少的部分则是交给枭奴、慕容伏罗这两个禾城中的武将来。 话说回来,火药研究室放在了外面,也方便阿萍实验火器时随地填充火药,现去改变火药配方。 第171章 现下对着被小牛精和细犬驱赶到空地上来的野生?羊群,阿萍先从袖子中拿出了?竹制的火器试用。 粗粗的一根竹管里内置一截铁管,某处放置着装有?火药的药室,外部有?一个小孔连接着短短一截引火绳。 阿萍回忆着小吏的交代,蹲下身,斜着竹管杵地,发?射口对着一只羊。手下用力握实,用火折子点燃引线,鼻尖只闻见燃烧味越加浓烈后,轰隆一声,一些小石子从发?射口天女散花般飞出落入羊群。 瞧着羊群的流血伤口,觉着看起来杀伤力还行??但感?觉不致命。 阿萍瞧着远处慌乱的野羊群心?想,随即撇撇嘴,打了?个手势给牛圣婴与黑色细犬示意,又试了?试其他材料的火器。 试后的结果嘛…… 结果就不一而同,一番试用下来,阿萍就挑出两把火器好?用,一者是那竹筒,二?者就是火箭,就是把火药做出类似单个小鞭炮模样栓在箭上,弯弓射出。这两者已?经出现了?原始的火器造型,打妖怪还差一点,打人就刚刚好?了?。 阿萍也不失望,收好?火器决定后续找着做出两者的工匠嘉奖,鼓励城中工匠再做出新?的创造。 她这里实验完了?,就轮到了?牛圣婴试用**了?。 这低配版的**,是阿萍给出理念后工匠飞速做出来的东西。 它看着简单,实际上花销却不少,因为?易燃的液体,阿萍既找不到石油又找不到汽油、乙醇,她用来代替三?者的东西便是上好?粮食酿造的烈酒与大豆炸出来的豆油。 而禾城陶瓷厂要想烧出薄且小的陶罐,失败率也很高?。 各方面加起来后,让阿萍认识到小农经济所面临的科技困境。 小小一个**,做好?了?做成功了?,竟然也是消耗不少。这样的好?东西用起来,禾城需要扣扣搜搜,而对于牛圣婴这样财大气粗的妖二?代,其实还好?。 眼下,阿萍瞧着牛圣婴点燃陶罐**口的、棉布混合布条做的易燃物瓶塞,往地上一掷,地上即刻起了?一地火焰。 这火带吓得野羊群乱作?一团,她见牛圣婴笑着捏着鼻子对对地上一吐。嘴中来自上界丹炉的天火混进凡火中,立刻天火压灭了?凡火,一地的火焰被牛圣婴操控着翻涌,像是活过来般受他驱使着向羊群扑去。 这下都不用哮天犬跑动驱赶羊群了?,牛圣婴口中吐出的三?昧真火,已?经形成火圈将?羊群包围升起火墙,惊得野羊咩咩直叫,四?肢发?颤。 “哈哈哈哈,这东西方便!阿萍你有?多少都卖于我,我吃得下!” “瞧瞧这些小东西吓得这个样儿!” 阿萍视线穿过火焰朝牛圣婴望去,只看见他双目瞳仁殷红,时而眸中绽放枯萎,时而色艳如夕光红日,趁着他脸上狩猎者居高?临下的残忍,观之愈发?让人颤栗。 这副野蛮残忍的姿态看得阿萍忘记了?眨眼,眼皮上的鸦羽长?睫兀自颤抖个不停。 “你还好??这么多羊烧死了?浪费,我们把它们赶回城里吧。” 不同于虾鱼类水族,阿萍看着羊这类的温血动物,心?里生?出了?稍许不忍。 大抵这就是人类的双标吧,轻轻叹了?一口气,阿萍看牛圣婴收了?神通,她从袖子中拿出绳索朝着羊群走去,受了?太大惊吓的羊群,一个个竟然也乖巧地让阿萍套上绳索。 分去了?一只,给辛苦赶羊的小黑狗吃了?饱腹,阿萍扯过没?玩尽兴的小牛精,一行?赶着羊群进了?城。 让城门口的小兵喊来朱大河领了?羊群走去,他们才回转了?工匠们所在的火器院落,开始和工匠与敢来的将?领们商量火器的利用。 竹筒炮与火箭是要交给士兵们在战场上用的,阿萍她还要听取这些人的意见。 枭奴、慕容伏罗、顾虎妮,除开阿萍认识的这三?个人外加上三?四?个小将?,手中传看着阿萍说可以了?的火器观看。 此处不方便用竹筒炮,倒是可以用用火箭。 枭奴在一众摩拳擦掌的武将?中,抢到了?机会。他点燃箭上引线,咻地一声火箭离弦,射在了?木头靶子上。 伴随着啪啪啪的声响,众人都看见木板上被炸出了?一片黑色。 枭奴握紧弓箭,眯眼望着不远处的靶子,赞道:“好?!” 有?了?他开头,其余武将?便挨个使用了?一圈火箭。 一圈人中除了?两个人动作?满了?点,一个让火箭炸在了?弦上,一个让火箭炸在了?半空。 让箭炸半空的那个还好?,炸在弦上小将?却伤了?脸,差一丝就让火星子溅进了?眼睛里。 阿萍过去拍拍这小子的肩膀以做安慰后,便让大家坐下,商量从今日起让火箭与竹筒炮加入军队训练。 隐隐约约在言语中,她还透出攻城的意思,引得身边将?领们摩拳擦掌。 “有?这竹筒炮掠阵,火箭攻城,我们坑定事半功倍。” 这是顾虎妮的说话声,她耐不住性急的先张了?口,好?在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在意,只和善地对她点点头,表示赞同。 “嘿嘿嘿~”也是话出了?口,顾虎妮,才发?觉她好?像抢了?老大们的话头,反应过来后便想傻笑着混过。 顾虎妮的心?急,源于隔壁邻居顾婉的升官。而她这小兵因为?没?有?战争到来,一日日地巡逻、操练苦熬,见不到升迁的机会。 而顾婉忙着农事偶尔还被户部的淑娘大官借去干活,眼见的功劳随着经验增加,说不定过几年也是个大人了?。 同届的考生?未来是肉眼可见地要发?达,顾虎妮虽然不至于嫉妒,但心?内的羡慕是怎么也压不住。 这会儿眼见城主想要扩张地盘打架,她一激动就放大了?嗓门。 她这大嗓门还惹来了?牛圣婴的关注。 他是对凡人的武将?不敢兴趣,因为?哪怕武将?有?官印,也很少有?人能与妖怪干上几十个回合。 禾城这地界里,不是牛圣婴傲慢,在他看来能和他打得难解难分者,除阿萍外无二?。 现在这开口的傻乎乎的大个女人,明显不机灵。 那火箭在他看来…… “这火箭骚扰人可以,但作?为?守城兵器才合用。” “这箭拿来守城效果会翻倍。” 两道人声道出了?牛圣婴心?中所想,女声他听出来是阿萍,男声则是…… 牛圣婴垂眸赏赐了?一眼过去,忘记一个蜜色皮肤猿臂蜂腰的高?壮男人,身着一身皮甲。身上血气不多,气质却凛冽地像是一把寒兵利器。 这是阿萍捡来养大的野小子中的一个? 没?想到还能有?一个能看的。 牛圣婴没?和这些阿萍收养的小家伙们频繁接触,却没?想到一个野蛮生?长?的孩子能露出几分名将?色彩。 他竟然与他和她想到了?一处,在凡人里不算蠢。 牛圣婴的关注很直接,难得正眼瞧了?一个人,被瞧的人能不察觉吗? 枭奴被其看得一僵后,很快放松身体朝着养母看去,看她是想自己说下面的内容,还是让他来。 见阿萍看他眼带鼓励,枭奴顿了?顿道:“守城时,除开热水、金汁外,现在还可以用火箭。” “也是贵一些的打法。往地下攻城的士兵身上倒下油膏,然后射下火箭,敌人痛极失去理智后,无论是敌方将?其官兵斩杀,还是受伤士兵冲回去乱了?军阵,对我们都是有?利的。” 在场人都不傻,哪怕阿萍这个没?上过战场的,也知道他没?明说的话。 阿萍家在这个年代里,算是小康之家,起码天天肚子里都能混些粮食,却也在遇见小牛精之前没?有?隔三?差五沐浴的机会。 联想到官兵的卫生?条件,那油头油肤沾上了?火,那必定是燃得很快的。 再或者换成枭奴的另一种说法,敌方将?领先一步将?身上着火的人射杀,这士兵也是人,瞧了?将?领的无情,哪怕聪明的人心?里有?数也会觉得胆寒,动摇军心?。 接下来看军队是否还能令行?禁止,就看将?领的各人能力了?。 冲着枭奴这番见识,阿萍就想夸他一番,却没?成想她还没?开口,又听见枭奴继续说: “这火器瞧着现在还没?做到极致,我瞧着要是以后变得威力更大了?,倒比水攻有?用。水攻的打法容易使占领下来的地方爆发?瘟疫,火攻的打法却好?,死了?人口牲畜,战后捡起来撒上石灰埋了?,干干净净。” 一句干干净净说得明白也说得冷漠,让在场者侧目。 牛圣婴的眼睛在阿萍身上和枭奴身上打转,琢磨出一句阿萍这地里总算出了?个好?庄稼,便带头夸了?枭奴:“不错。” 对于这位在自己幼时千里追杀养母和他们这堆兄弟的妖怪,枭奴对着牛圣婴,心?里是有?着些阴影的。 第172章 小小地道了?一句多谢,枭奴又满眼濡慕地看向阿萍,自己的养母,想着她是不是会夸奖两句自己。 阿萍:“你是将?才,今后期待你的表现。” 夸了?枭奴一句,阿萍不由想到远在西梁女国求学的禾蓁。禾蓁与枭奴都是他的养子,出身也各有?各的悲惨,但…… 应是有?些不恰当的,可阿萍还是想说这俩兄妹真的像是在小花盆里病殃殃的多肉和在室外供破水泥地的多肉。 一个小心?着呵护生?怕长?歪,一个却是随便给口吃的,看两眼,就能茁壮生?长?。 又想想被枭奴带大的诚郎、慧郎,她大抵带孩子的技能是不如他的。 慧郎这个存在感?不高?的孩子,貌似最近两年成家结婚了?,虽然平平淡淡,可小日子也过得不错。 阿萍想到这里又对枭奴笑了?笑,建议:“枭奴你有?出息了?,等?事成之后,你要有?空愿意带一下蓁蓁吗?” 枭奴:“妹妹吗?我与她年纪相差很大,怕是她不愿意,我教她或许是要让她吃点苦。” 这意思就是愿意带了?,阿萍点点头道:“没?事,只要命还在就行?。蓁蓁被我养娇,她吃的苦在她眼里就极苦了?,这不行?。” 都说家长?和孩子互相是镜子,都能照出彼此的丑陋与缺点。 这话放在禾蓁和阿萍身上很实际,她们母女都能在对方眼里看出自己不足。 聚在一起公事私事都说尽了?,剩下的细节要等?明日城主府内开会后仔细商议。 仔细商议的内容嘛,就是竹筒炮和火箭的分配和训练的时间,粮草与兵器配置就需要细细准备了?。 今日的事情暂时结束,阿萍又给发?明出竹筒炮、火箭的工匠赐下了?工部的官职,便各自散了?。 工匠们继续研究火器,将?领们回去各自思考明日该如何从管钱的大人们那里拉来多的兵器、竹筒炮、火箭。而阿萍和牛圣婴却又是带上哮天犬钻进了?山林斩妖除魔去了?。 夜里山中冲天火光犬吠剑影,狩猎的狂欢持续到天明。 天亮了?妖魔隐藏,红衣金铠的妖怪回了?火焰山修行?,神犬伴着修行?者送脱离妖巢魔窟的人们回家后,便带着剩下无家可归之人落于禾城。 牛圣婴自个不掺和禾城内务,又跑去修行?了?,原本阿萍想带着小黑狗再在夜晚打猎玩乐,谁知这小狗待不了?一段时间,便自己摇着尾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小狗离开这不舍得,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看得阿萍难受。她开口预想挽留它,却没?成想它看见她这样子后,尾巴都不摇了?架云就跑,留下阿萍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直叹这神犬也是戏精狗。 她怎么会知道神仙最怕沾染凡尘俗世。哮天犬玩不尽兴,离开禾城是真舍不得,它怕自己留下来会掺和凡人的战争,它一身神力能如何扭转战局,自己小小的脑袋瓜里也是有?数的。 小狗不理解阿萍脱离凡人之身后,为?何还裹挟于人世红尘,但它依旧会来找她玩耍。就像小狗同样不理解主人为?何成就神位后,却依旧定居于凡间灌江口,它却愿意跟随主人一样。 同样这也是它为?什么不愿意炼化口中横骨,修成人形正果的原因。 小狗聪明是聪明,但,小狗不想懂那么多,小狗只想陪着喜欢的人。 告别了?心?上妖和快乐小狗神以后,阿萍带领着禾城众人严阵以待,训练了?两年,厉兵秣马后带着人手剑指周边城镇。 两年的时间,足以让城中妇人生?,下儿女。;两年的时间,足以让城中骑兵、战马习惯火器的动静。;两年时间,也足以让禾城仓库里的粮食、药品囤积充足。 一切准备充足后,阿萍想附近的城池没?被硝烟浸染过,偷袭好?像也不道德。她便和将?领们商量后,给想要打下来的城镇里去了?封书信意思意思 这莫名其妙就要被打的城镇,面对禾城的战帖,感?觉就像: 其他城池:“你为?什么打我?” 禾城:“我蛮夷也,想打就打咯!” 讲道理是不可能讲道理,打你就打你的姿态摆出来,让旁人瞧了?咋舌。 能怎么办? 不能怎么办,只能抹把脸,与禾城开战。 战时,禾城做好?坚清壁野的准备,就带着城中少量士兵守城,而粮草运输交给慕容涂,他细心?,城中稳定军心?避免民乱的事情交给淑娘与顾晚。 剩下的战场上的事情,就交给慕容伏罗与枭奴。 原本这次阿萍想要留慕容伏罗留守禾城的,谁知这个五十多的男人抛出一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堵住了?阿萍的嘴,又见淑娘自己都不介意,她便让了?他如愿。 俗话说将?在外随他撒欢,阿萍隔段时日收到战报,就不管战场上的将?领如何乱窜,她保证后方粮草、药品充足就好?了?。 她做到了?用人不疑后,在外打仗的军队就不会将?仗打得拘束。偶尔有?想得美的将?领想要绕后偷袭禾城,干掉禾城军后方的将?领,遇到阿萍这个大惊喜后,她就偷偷把他们抓了?。 想着以后对天打的打仗,阿萍尽量对着人马手下留情,能留下的就留下,又不是没?粮食,三?天一顿粥水的在城外现搭的棚子栓起来。 一段时日后,人就焉巴巴了?,趁着这个时候阿萍就安排些老百姓去俘虏面前嚷嚷些禾城的美好?生?活,争取化敌为?友。 当然了?,如果大军不回转,阿萍也是不会让这些败兵入城的。她虽然厉害,但耐不住城里妇女儿童多。 人类的恶,阿萍现在总是会想得更多的。 在火器的加持下,禾城军队又粮草充足兵强马壮,很快阿萍周边的五城八镇,就打了?下来。 按照阿萍与慕容涂商量的内容,去向军队的文书,交代着枭奴与慕容伏罗每打下一座城池,都要记下城中富户,方便后续战争结束后,抓住些为?富不仁者,夺产均匀贫家。 慕容伏罗与枭奴这次出征带走了?城里几乎全部优秀的青壮,一千五的壮年男女被他们带走攻城。每攻下一处地方给后方大本营禾城去信,信中内容便是攻下城里留下守城的士兵名字,等?着后续有?功赏攻,有?错就罚。 这场战争持续的时间很长?,近乎把河岸周边的城镇都卷了?进去,其中诸多事务无数。 其余俗事不论,阿萍只印象深刻的一件事,便是枭奴下令让军队去炸烂渡河的桥。 这小子的来信很直白,因为?怕老百姓们惊惶过度渡河逃生?,导致他们地盘上人口损失,他便只能出此下策。 看着枭奴的文书,阿萍就知道养子在谦虚,这怎么能算是下策呢,算是直接断绝了?地盘上的人口流失。 他这书信刚来,被阿萍与慕容涂、淑娘分享后,慕容涂仗着禾城有?阿萍坐镇,当即就向她请命,让他代领五百士兵去掌控我方河岸通向对岸的码头。 似乎到了?这个世界的古战场,所有?人的脑筋都转得比她快,阿萍接受了?这个事实,便开始做好?自己擅长?的事物,后勤安保。 这场禾城发?起的吞并战争就这样展开了?,陆续打了?两年才算完结,也是阿萍没?想到的事情。 若不是阿萍开启了?育良种,种高?产粮食的活动,她还真承担不起两年战争的消耗。 在两年的时间里,坐守后方的阿萍总觉得时间像是卡壳的钟表,有?时走得快有?时走得慢,让她有?种禾城脱离秩序外的错觉。 算上慕容涂带走的五百士兵,禾城里现在就剩下五十人的士兵,阿萍成了?城中所有?人都精神支柱,只要她架云在城池上空巡逻,就能让城中百姓感?觉安心?。 除了?这样的日常活动,阿萍不能出去狩猎恶妖,剩下的空闲时间她就拉着淑娘商量公墓建设的问题。 提出这个计划的前提条件好?在禾城没?有?盘踞本地的宗族。都是刚在这处居住不超过一两代的人,旧时鹿关留下的遗民,此时也多记不得过去祖宗的坟茔在何处,因为?知晓祖坟所在的长?辈早已?死绝。 阿萍留守在禾城时,考虑到的问题就是创造居民的集体荣誉感?,最开始的第一步就是建立士兵公墓,让这个时代人的香火情有?个寄托。 定下城外公墓选址,做好?空白的石碑。其上空白之处,随着隔段时间寄来的阵亡士兵名单而减少。 正满心?考虑先建立人类国度后,该如何走下一步的阿萍,在书房迎来了?不速之客。 闻名已?久,却没?见过面的黍老头,在平凡的一天里拿着一把豌豆花冲进了?城主府的书房。 这位精神抖擞的老头,完全不在意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双剑,语气颇不平静地对阿萍质问道:“小姑娘,你多久没?去种地了??!———” 以为?有?刺客正满心?防备的阿萍:“啊?!” 第173章 第113章 阿萍望着眼前的长胡子老头?,呆了一瞬,才发觉自己这些天总觉得有谁在看自己的感觉,或许是?来源于他。 “您怎么来了?” 黍冷哼一声:“怎么?我不能来吗?是觉得那条狗离开?了,我也该走?也是?,就连你养的那头?牛妖也离开?禾城了。” 阿萍收剑,摆手:“我没有那个意思。种地我还是?要种?的,但眼下我有比种?地还要重要的事情。” 黍:“争权夺利吗?” 阿萍点点头?后又摇摇头?:“是?也不?是?,我只是?想让天下所有努力生活的凡人能够吃饱饭。” 听?了阿萍这话,黍收起手中的豌豆花,摸着胡子沉吟了几息,才说:“你这是?想做圣人?” 这个问题让阿萍听?了后又想点头?摇头?了,她想了想没说话,抬手摸了摸自己桌子上的文书:“成为了有能力的人,就不?能对人族遭受的苦难无动于衷。” 她的话,让黍回忆起了过去,的确要不?是?为了能让族人过上好日子,他们也不?会站出来,为了族群的发展壮大而冥思苦想。 黍问:“你是?想一统天下?” 阿萍摇头?:“绝对的霸权主义,会让统治具有不?确定性,让一个人背负天下,明君,庸君,昏君都会对百姓们造成伤害。私天下在我这里是?迟早会被废弃的糟粕制度,百姓的江山应由百姓坐。” 黍得了答案又问:“那你是?想让人族生活回归上古,男耕女织,但所获都要上交由部落首领均分?” 阿萍又摇了摇头?:“绝对的平均主义也不?可以,这只会带来懒惰,激发人好逸恶劳的劣根性,阻碍种?族进?步,持续不?变的事物?,最终只会被历史淘汰。” 两番提出来的猜想都被拒绝后,黍头?大地对阿萍摆摆手:“你先等?我缓缓。” 他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后,思考了许久,再抬头?看去,却看见城主小丫头?早已重新提起笔重新在纸上写?写?画画。 看她现在一副苍白?瘦弱的样子,现在真不?像是?农人,反倒像是?柔弱的大家闺秀。 黍见状故意咳嗽了一声,说:“阿萍小姑娘,你对老人家使的那些手段,你我心知肚明。现在就让我问问你,这豌豆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阿萍停笔开?始思考,哪怕时隔许久这道豌豆生物?题,她还是?能忆起许多知识,脑内组合了下语言开?始回答: “豌豆是?一种?自花授粉与闭花授粉为特点的植物?,生长周期也短,方便实验。红花与白?花的豌豆杂交,第一代的子系是?粉红花,第三代却是?红花、白?花、粉红花都有。这是?从豌豆花里发现秘密的学者得来的初次经验,然后这位学者继续研究,豌豆杂交。” “他用高茎与矮茎,两类纯种?豌豆开?始杂交。得出一代全是?高茎,用这代种?子种?下去后得到的二代种?子,高矮都有,两类豌豆数量对比在3:1。” 阿萍说到这里顿了顿喝口水,继续说:“由于这个实验,那个学者窥探到了遗传的秘密,显性基因与隐形基因。” 说到这里她不?说了,惹来了黍的急切追问:“发现了,然后呢?” 阿萍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没有然后,这位学者的发现在当时没有引来太大轰动,反而惹来了嘲笑,在他去世后又有人实验,得出了和他相同的结果?,这个发现才开?始出现在人们眼前轰动世界。” 说完了豌豆的秘密后,阿萍又引来了黍的无数追问,比如问基因、显性隐性这些东西,直说得阿萍口干舌燥。 把从阿萍这里听?到的知识存在肚子里,等?到以后慢慢消化?后,黍才看着阿萍,说:“你生长的异世真好,农人的研究也能受到重视。” 他说话语调平静,效果?却如炸雷般在阿萍耳边响起,震得她意识短暂地空白?了几息。 半晌回过神?来,她才感觉到自己后背生出了一层冷汗。 阿萍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说:“您知道?” “不?然呢?”黍满脸神?秘地又说:“早在你在神?龛里供奉异世神?农们时,老人家我就知晓了你的来历。” 说完,他又变换眼神?,嫌弃地瞧着阿萍:“你也别再在老人家我的面?前装模作样了。你在供奉我和女娲的时候,心里真的没什么想法?” …行吧,现在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与大神?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么。 阿萍连灌了两杯茶水,湿润了干渴的喉咙,才如实对眼前的黍,说出自己的野望:“晚辈只是?看不?下去现今天下人族的地位,想…想试试看自己能否改天换日,换取人族能够丰衣足食有尊严地活在这个世间。” 黍只觉得阿萍在说一个好梦,忍不?住就拿话扎了她:“那你爱慕的那只牛妖该怎么办?小丫头?可别说一套做一套。” 阿萍自从在蟒妖洞内,看见了撕裂自己三观的一幕后,心态经过崩溃重组,黍现在的这一刺,对于她来说和绣花针也差不?多。 “妖也分善恶就和人一样,善妖,和普通人一样活着就好,恶妖论罪处罚,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阿萍毫不?回避地盯着黍的双眼,似乎通过这个化?身在与远古上神?对视:“这个世间是?属于人类,也是?属于妖的,当初女娲娘娘做不?到的事情,我想试试看。” “好大的口气!”黍忍不?住对面?前这位大放厥词的小姑娘,施加了威压,震得阿萍咳出了一口血。 又看她难受归难受,腰却挺得笔直,不?曾弯曲,咬牙不?让自己的膝盖软倒触地,心里又有些满意。 但黍还是?口气严厉地说:“你可知你的想法非常大逆不?道,简直就是?引火自焚的癫狂举动!” 教训完眼前不?知好歹的后辈后,他又放缓了语调:“阿萍,要知道你凭借你培育良种?,散播良种?免于百姓饥苦之功德,日积月累下,百年后足以让你凭借功德飞升获得神?位,远离生老病死?,逍遥九州。” “有这条轻松的路可以选择,你又何必行逆天之举?” 眼前这位神?,阿萍想他应是?神?农没错了。现在教训她的口吻真和教训小辈差不?多。 想想要是?换了其他神?仙,自己现在怕是?已经魂飞魄散了? 阿萍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对着地上啐出一口血唾沫:“您可真为我着想,很可惜晚辈做不?到。” “若是?您早个十几年在我入道时,找到我,给我指出前面?您说的那条捷径,晚辈也就从了。可惜晚辈入的道不?能回头?,若是?靠偷奸耍滑成了神?仙,迟早也会被天道找理由诛杀。” 她又咳了咳,脸上带着些自我调侃的愉悦:“再说了,老人家,我一个人富裕了有什么意思,当然是?带着百姓一起富裕才有意思。那什么我受到的教育一直是?先富带动后富,全民奔小康?” 望着面?前小姑娘这嬉皮笑脸的样子,黍再也绷不?住自己严肃的脸孔,斥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 骂完,老人又收回了威压,抬手握住阿萍的手腕,给她疗伤。 看她脸色转好,红润了许多,又问:“你挺能言善辩的,那给老人家说说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阿萍这会儿也明白?眼前这位大神?是?个纸老虎了。 咳嗽两声,压下喉咙内的血腥味,她老实交代:“先建国,把摊子支起来,后面?继续边种?地囤积粮食边督促工部研究武器。等?凡人能凭借手中武器打伤、打死?恶妖后,再尝试拉拢不?作恶的老实妖怪,再然后继续扩张地盘寻找志同道合的同志,谋图大业。” 黍听?完阿萍后续计划,点点头?,觉得她还算有条理。 可抬眼对上小丫头?讨好的笑脸,他便又板上一张脸:“你这都是?空话!你拿什么东西招揽志同道合的那什么同志!放着众人都走的平坦修仙路不?走,走你这看不?到尽头?的黑路!” 听?见黍这话阿萍不?乐意:“这世上路又不?是?天上有的,都是?人造人修的!” 反驳完,她又小声说:“我这好好发展,吸引人才的能力还是?有的,您看您这不?就来了么。” 黍:“嗯?!———” 这孩子! 也不?晓得给长辈一些面?子! 黍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忽然觉得眼前的姑娘越看越觉得没皮没脸:“有我一个来,哪有什么用?!” “星星之火也可以燎原啊。”阿萍小声顶嘴。 黍:“……看你这样子,真是?读书人出声,特别能说!” 老头?子对着阿萍吹胡子瞪眼完毕后,又叹了一口气,担心地问她:“你能给老朽说说你修的什么道吗?” 话问到了这里,阿萍只好继续坦白?:“杀生道。” 第174章 三个字说得极轻,声音小得像是在人耳边说的悄悄话。 阿萍再不是那个靠热血莽出一条生路的小姑娘了。她通过身边接触的修道者们的反应,她大概知道在其他人眼里,自己怕是个debaff加身的倒霉蛋,尽是往扎脚的修行道上奔跑的狂徒? 黍:“啊?” 他不明白一个小姑娘为什么会修这条道! 走这条道的男人也没几个能修出个结果的!就算有了结果,长此以往修得了个性格暴戾弑杀,亲友回避。 他这时看着阿萍的眼神又变了,像是在望着什么珍兽:“你企图甚大,作为首领必然是要坐镇于帐中,你不去杀生取命,又哪里能增长修为?首领弱小,说的话再好听也只是虚张声势,打下的江山也会是镜花水月。” 阿萍不在意地摇头:“我要杀的要取的不是简单的生命,我要斩的是业消的是孽。” “打倒封建迷信,打倒牛鬼蛇神,打倒君王,打倒地主。消灭饥饿,消灭疾病,消灭陋习,消灭文盲,做到每一点我的修为就能涨。” 说完话阿萍垂下眼,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锁链哗啦啦响动的声音。 那些黏腻扭曲的东西,暂时不能斩断,它们就化作锁链缠住了自己,与不周相连,企图腐化宝剑的锋锐。 说完了所有该说的话,阿萍陷入了沉默。 黍被阿萍口中这一串要斩要劈的事物,堵住自己想要说出口的前言万语。 这敢为天下之所不敢为的气魄,倒是真有些成大事人的气魄了。 可是… 可是…… 想想她要做的事情,黍就觉得自己这位老人家是真的避世太久,年纪大了失去以前的豪情魄力了。 黍觉得自己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在阿萍的志向面前,他似乎太过老旧,理解不了当今少年人的思想。 他忍了忍,实在忍不住,憋出来了些话:“你要…唉,万一以后成功后,你该怎么办呢?不用现在的天庭、官僚的东西,你用什么?” 阿萍:“嗯?” 大神要问的是这个?要问这个她可不困了! 这不就是老家所有人的梦吗?考公啊! 阿萍双眼放光地搓搓手,对黍,说:“您知道什么是为百姓服务吗?” 黍:“嗯?” 要聊这个阿萍可不困了!咳嗽几声轻轻嗓,阿萍将自己脑内整合的现代一系列升级架构给神农说了起来。 人和妖在和平时代都可以读书和修行并行,等学到一定的年纪不留在下界当官做实事为百姓服务,就继续修行往上考试争取从下界毕业做神仙。 这个毕业呢先要通过实习个一二十年,再根据自己的课题发表论文答辩,要是通过了才到最后一个标准看功德、看身上是否有恶孽,算是政审。 等到这一系列通过后,才可以当神仙进入实习期什么的… 阿萍还没讲完,黍就开始头痛了:“行了行了,你就说到这里吧!如果你真的成了大业,怕是这世界上就没有谁觉得做神仙是件好事了!” 这从早到晚要干的事情满满,感觉每天睁眼也不要去想饮宴玩乐了,睁眼就是活,毕业也是活,闭关都会觉得坐下蒲团扎腚! 阿萍:“…行吧。” 看在老人家接受能力不行,她就闭上了嘴巴。深究阿萍心里却是不赞同黍的言论,在其余地方不好说,但在这个地方文化缩成的西游世界来说,她还真敢担保只要她开了考公的考场,世上万千生物就会铺天盖地的来! 毕竟比起功德这种看命看运,摸不着的东西,读书修行做好事的考核标准明摆着来,还真能给活着的生灵们一种我行我也上的错觉。 阿萍摸着下巴继续开始发散思维,她想着若是以后考公上天的人与妖越来越多,天庭装不下,那她就把人口、妖口们发射到宇宙去。 西游的月亮真的是月球吗?若真是,那就方便她以月球为中转站,开始星际移民计划!若不是真的月球,那更好,以种花传统思想的开疆扩土思想,继续把人与妖发射星际。 搞个几百年的科技再集合本土的玄幻力量,哪怕附近的星球上不能生活,宇宙飞船也能搞出来了吧? 完全不知道今天自己的一番逼问,惹来了脑洞有多大想象就有多大胆的阿萍思维大发散的黍。 他看着阿萍思考时凝重的脸色,禁不住在原地打了个哆嗦。 总觉得今天自己听到的东西太超纲,让神消化不了,黍便决定等晚上联系天上本体,一切让本体自己解决吧。 黍皱眉和阿萍,说:“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过段时间我再来找你联系。” 阿萍:“好,前辈慢走。” 她话刚说完,就瞧见黍老人家健步如飞风一样地又奔出了书房。 “唉。” 等这位大神彻底消失在阿萍眼前后,她才瘫在了椅子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后知后觉感到自己刚才与神农化身的一番交谈,让人后怕。 头皮发麻了一阵后,阿萍又牙酸的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颇有些眼熟。 像是… 像是自己初到禾城前身的鹿关时,对自己的初级团队的一通叭叭。 阿萍晃晃脑袋,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地想,这次她要是能说动神农,那就认为自己学会了嘴遁吧。 真是每次给人画大饼都有种赌的疯狂,阿萍坐直身体重新拿起笔,伏在桌子上处理政务。 她不再去想那些脑中对于未来的美好幻想,只低头处理着眼前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第114章 大军还在回程的路上,路上还要沿途巡查攻打下来的城池,怕是等人全部回来,路上的时间也要半年到一年。 阿萍在这段时间内除了忙公墓的事情以外,还要和淑娘商议着后续对众人的论功行赏。两个人忙得脚不沾地,要不是城主府还有古兰在管理,阿萍是一天里也没有个合眼的时候了。 禾城战争的结束,随着消息的扩散逐渐被百姓所知。 见这个消息被下放给百姓们知晓后,作为来回给大军、城主府两方传信的传令兵的鬼灵精,眼睛一转便带着这个消息去往火焰山。 它想自家大王是想收到这个消息的。 火焰山外的地下洞府内,赤裸上身披散头发,靠坐在石椅上的少年妖怪表情懒散。 他脚下跪着一只小妖,正小声地和他汇报着什么消息。 在黑暗中少年妖怪眨动着眼睛,赤红明亮的瞳仁亮得像是赤龙口中吞吐的灵珠,亮得吓人。 他状似漫不经心,实则把话一字不漏听进耳中:“鬼灵精,是阿萍让你过来找我的?” 鬼灵精谄媚地说:“奶奶自是想您的。” 牛圣婴摇摇头:“你这话我自是不信的。也罢她不来找我,我总是想她的,那个死脑筋呀。” 这语气说不出的幽怨弯绕,在黑暗中激起人连串的鸡皮疙瘩。 没等鬼灵精反应过来,他就被卷进一阵妖风中,朝着禾城的方向进发,眨眼间就到达了目的地。 扑通一声,鬼灵精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被丢在了禾城的城门口,踮脚眺望瞧见妖风刮向城主府,鬼灵精便安心地溜达去自己的住所休息。 大王和奶奶的团聚,他不会没眼色的打扰。 此时禾城刚入夜,房间里的灯火足以照得整个房间亮堂堂。 阿萍靠坐在床上,手上拿着碳条还在手中册子上写写画画,突然她感受到一阵气息不对劲的风吹入室内。 抬眼她看向室内,一只许久不见的妖出现在她面前,带着阵干燥的火焰香气混合着岩石的粉末气息。 阿萍看着他走近自己,最后倒在床上,揽住自己撒娇:“好久不见,你也不知道给我鸿雁传书。” 阿萍摸了摸他柔顺如黑缎的长发:“凡人的战争你最好不要插手。” “我和你的关系,需要分得这么轻?” “不是清,是还没到时候。” “什么才是时候?” “等我建立一个人妖平等的国度后。” 牛圣婴听了这话,眼睛微瞠看向阿萍。他掏了掏耳朵,脸上带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说真的?” 阿萍神色认真:“真的,能教化的教化,融入人群,不能的就随他隐入山林。” “等我建立了人妖共存的国度,到时候你来我这里做个妖将可好?” 女人望着妖怪的眼神柔情似水,念妖再如何精钢铁骨,此刻也融化在了情人的眼波中。 牛圣婴脸颊上浮现出一层薄红:“好,怎么不好。我就是不喜欢你什么事情都把我撇开。” 第175章 说完话,他抬手揽住阿萍的腰,瞬间触感的一瞬绷紧僵硬,让牛圣婴想起她?还未忘记过去的阴影。 那只?该死的蟒! 就?是因为它,才让牛圣婴有万般手段千般讨巧,暂时也?不好于心上人眼?前卖弄。 撑起身体翻进床内靠墙的里面,牛圣婴晃掉脑袋里对该死蟒妖的辱骂,说起正题:“妖性难驯,你要如何、如何教化?” 阿萍弹了身侧牛圣婴一个脑瓜崩,沉思了片刻,说:“我想试试看整个人妖命运共同?体。” 牛圣婴:“诶,这是什么玩意儿?” 阿萍眼?神复杂地掳了两把?牛圣婴的牛脑袋,说:“大妖还要看情?况,小妖的话,他们多数和?凡人一样?都是被大妖欺负的无产阶级。本是同?苦根,就?不要互相倾碾了。” 这话牛圣婴听懂了,他拍开阿萍糊撸他脑袋的手:“我从很?早前就?没吃人和?欺负人了啊,可别把?我归于你的对立面。” “我知道,可是很?多大妖也?不是你。”阿萍轻声说,剩下没说完的话是她?想到了天?上下来在取经路上设局的仙与仙兽。 其他世界阿萍管不着,但她?在的这个世界,这些王八蛋可不能在下界吃完人,抹抹嘴后又若无其事上天?当神。 这个世界中让阿萍恶心的一点就?是上位者的歌颂苦难和?人为制造困难。 合上手中册子?连带着碳条收入袖中,又取出手帕擦干净了手,阿萍倒在了床上和?牛圣婴挨在一起。 有段时间时间没见面了,她?也?挺想他的。难得相会,她?有些不想和?他在一起时,还在谈正事。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牛圣婴抬手轻触自己的眼?尾,对阿萍说:“被天?火熏的,怎么样?好看吗?” 阿萍注视着眼?前红色的妖瞳,问:“火眼?金睛?” “还差得远呢。”牛圣婴摇头,带着些遗憾地说:“那大闹天?宫的猴子?,他的眼?睛形成需要天?时地利。火焰山那片燃烧的天?火,功效已经削弱了太多,我练不成他那样?的眼?睛。” 说到这,他像是有些不服气:“不过,我能练成那猴子?不会的神通,三昧真火!” “那可是厉害了。”阿萍领会到小牛精求夸的意思,夸赞道。 原本她?想安静和?他躺一会儿,谁知许久不见,小牛精还是那个眼?馋觊觎自己的妖怪。 才安静没一会儿,阿萍就?感觉到揽住自己腰肢的手不老实。 他曲指在腰侧轻轻搔着,麻痒一阵阵的。 “你在干什么?” 阿萍捏住某个小牛精不老实的手指。 牛圣婴无辜地眨眼?:“我在摸我漂亮的未来妻子?。” 这话直接得让人耳热,阿萍禁不住就?卸了力,让妖怪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阿萍哼了一声:“你这天?生的油嘴滑舌,但你说得再好听也?没用,目前婚姻还不在我的人生的安排中。” 牛圣婴:“唉,你说话还是这么直接,不给妖期望。” 阿萍伸手扶上他的两侧,轻声又道:“但是我保证,我想要成亲,第一个选择的对象就?是你。” “这还差不多。” 耳边是他哼哼唧唧的满意话语,惹得阿萍心中软成一团。 右手抬起,弹指射出几道劲风熄灭烛火,卧房陷入一片黑暗中:“我们休息吧。” 卧房内漆黑一片,可并?不妨碍妖的视线。牛圣婴放松身体,让阿萍靠着他睡觉,耳边是她?轻柔的呼吸声。 若不是为了她?,牛圣婴都快要忘记床铺的舒适感觉是什么滋味了。在火焰山他要是想休息,多是随意找块沙地用原型趴卧,听着夜晚凄凉呜咽的风声入眠。 早已快忘记睡一个整觉是什么感觉的牛圣婴,听着心上人的呼吸声,久违的困意上涌,睡了过去。 等?到了第二天?,晨光曦微,天?际还带着零星几粒星子?时,牛圣婴就?睁开了眼?,意识恢复清醒。 他醒了也?没想起床,睁开眼?悄悄转身去看身边人的睡颜,一张长开了的美人面。 这个姿势这个环境,没法找出什么动作大的打发?时间的活动,牛圣婴只?垂首数着心上人浓密的眼?睫打法时间。 偶尔被她?可爱的呼吸声打乱了数数节奏,他也?不恼,从头再数一遍就?是了。 怀里是情?窦初开时看上的心上人,也?是一眼?心动的钟情?对象,妖的爱恨浓烈,在不通人情?时便认了死理。 久而久之,爱情?是什么模样?,他还是看不清,而被他钟情?的对象,她?似乎就?变成了爱的本身,他心中唯一柔软的一块。 他的配偶,他的巢穴。 就?算不做什么,牛圣婴歇息在阿萍的身边,精神便能放松。 渐渐地身体里又涌上困意,牛圣婴便揽着人又睡去。 这个回笼觉睡得舒服,等?牛圣婴从床上爬起来时,时间已经走到了中午,枕边早已没有了人。 伸手一模,被子?里连余温也?无,嘴里发?出一阵哼哼唧唧不想起床的嘟囔。 牛圣婴在床上抱着被子?打了几个滚,垂首嗅闻着被子?上的馨香,他嘿嘿笑了两声,才正式起床去捡昨晚上被自己悄悄蹬掉落在床尾的靴子?。 起床收拾好自己以后,他在浴室里找出自己的洗漱用具抱着盆就?从窗户跃至院中的水井处洗漱。 半晌,将自己收拾整齐的牛圣婴便晃悠到了阿萍的书房所在。 进门他看见她?姿态悠闲地,靠坐在放了软枕垫腰的椅子?上,手上虽然依旧忙碌不停地写着公文,脸上表情?轻松,整个画面看着安逸极了。 牛圣婴想着这都是他的功劳,当即笑嘻嘻地大步走进去:“你醒了,也?不叫我?” 阿萍看了他一眼?,笑着回应:“看你睡得香,我不忍心吵你。来之前去厨房了吗?我今天?早起去城外抓了两头野羊,给你做熟了填肚子?。” 牛圣婴凑过去把?脑袋搭在阿萍的肩膀上:“你不配我吃两口?” 阿萍:“我已经用过了,你自己吃。” 起来就?有零嘴,牛圣婴倒也?不挑,和?心上人缠歪了会儿就?去了厨房。 阿萍的书房刚送走了心上妖,便又引来了新客人。 一位身材孔武有力,穿着蚕丝薄衫,身上用贝、玉、金三类事物?装饰的壮汉。 阿萍放下笔,未从椅子?上起身,看向来人:“你是?” 壮汉打量了阿萍几眼?,笑容满面的点头:“我是菽,草字头的那个菽,若是你怕将我与化身的黍弄混,你可以叫我神农氏。” 阿萍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我没想到您会这么快来。” 菽点头:“是我来了,不是所有的神农氏来了。你消灭饥饿的想法挺让我感兴趣的,别的大事我帮不上忙,但种地我还是能行的。” 说完自己的目的后,他对阿萍点点头:“那你先给我讲讲杂交水稻和?什么基因、遗传学?” 之前在天?上看时,菽就?对这些新事物?觉得心痒难耐了。 “这…”阿萍皱眉,她?是学农没错可她?也?不是长蹲实验室的种类。肚子?里就?那么一些货,等?她?对着菽这位神农说完自己知道的内容,肚子?里的货物?就?倒了个干净。 望着菽有些黑的脸,阿萍直觉不好意思。 这种听了一半,半懂不懂讲课的老师都是会讨学生厌的。 阿萍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对着神农氏又抛出了个大饼:“神农氏的大神,你要实在好奇,不如去领着工部?的人把?显微镜造出来?” “显微镜?”菽重复一遍后,问:“这又是什么?” 阿萍解释:“这是能放大事物?特点的镜子?,精细的能照出细胞。” 怕他追问,阿萍干脆给菽讲明了细胞是什么和?现代生物?学的意思,才把?这位神的脸色变好了些。 等?他们的谈话刚告于一个段落,书房外便又走进来一位。 扭头看过去,正看见小牛精嘴上叼着一根羊肋骨嚼着,满脸安逸神情?的走来。 见着书房内还有别人,且这人身上气息不一般,小牛精三两口把?嘴里的东西嚼碎咽下,走到了阿萍身边站定:“这是谁?” 阿萍低声回应:“这位上神是神农氏,人神。” 听了这话,牛圣婴皱起眉,用着一种奇异的眼?神盯着阿萍瞧,他不知道阿萍身上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居然能吸引住避世古神?! 天?不怕地不怕的倔牛,他面对着神农这样?传说中的神明,作态也?变得拘谨了许多。 而菽面对着面前的小妖,倒也?不挑剔。 他看出了眼?前妖族真身的同?时,也?看明了眼?前妖怪身上无重孽缠身,是当今难得正经修炼的妖族,便对牛圣婴的印象不错。 第176章 在上古神灵活跃的时代,众生间往来百无禁忌,菽看着面前两个小辈之间眼神交流的亲昵,没有显露任何异状。 他眼神欣赏地在眼前牛妖的身上转了一圈,夸道:“体格健壮,是头好牛。” 夸完了,菽又问了牛圣婴的年纪修为,心里连连点头,觉得他年轻是年轻了些,但好在够上进也走正道。 了解完牛妖的情况,菽看向阿萍,说:“你最好还是修个神位,不用天庭授予你,你自己修个神位。这样上面那些东西想要动你时,也不得不顾忌你身上的功德加护。” “有牛又有田,入神农氏的神位可行。牛妖愿意化作原型成为她的坐骑神兽吗?” 阿萍还在考虑,牛圣婴已经眉头一挑,带着些痞气地说:“可以啊,她想怎么样我都无所谓。” 菽点头:“你,不错。” 这倒不是个迂腐,这会儿妖族的风气自己都回避谈及自己的原型,这可怎么行。 人类这惧怕妖族,鄙夷妖族的风气来之久矣,时至今日连妖族自己也受到了影响的样子可不好。 若连自己都接受不了,要怎么能坦然走上修行之路? 阿萍看面前一妖一神不等自己下决定,就谈好了一切,心下有些好笑。 她问神农:“我可以成为您这样的人神吗?” 要是非要得层天道庇护成神,阿萍想她愿意成为人神,以凡人之躯行神事。 菽沉吟片刻,说:“可以,但以今时来说,你怕是会神位底下,不受香火。” 阿萍轻笑:“香火算什么?您那个时代的神不是都没有受香火供奉这么一回事吗?” 她的样子表现得极其不在意,语气也轻慢了许多:“将自己的修为寄托于信仰,让修行之路与人族气运勾连是不对的。修行是个人的考验,太依赖外物必会被外物反噬。” 她这可没说假话,经过时代的考验,到了现代信神的人越来越少。 先是推翻王权再是推翻神权,人类除了日月星辰之外,再不让其他东西挂上永恒的名义,压在他们头顶。 她想神佛的力量要是靠信仰存在,那在现代他们怕是衰弱得像个将死的老人。 阿萍挣脱时代束缚后,性格上的桀骜不驯特色表现得极其鲜明,她似乎总是在对外说不,企图反抗自古以来的枷锁。 对外她是奇怪的一个人,但现在在她的书房内,有着一个从蛮荒时代成神的神农氏,一个不通人理的妖,论起来他们都是于当今时代不合主流的人物。三者相处起来,阿萍身上的特殊也变成了普通,她说的话也被人流畅地听入耳中。 到底神位不是阿萍所愿,这个话题被她带头略过后,阿萍便把话题带回了原来的话题——禾城未来的发展。 比起小牛精的不通庶务,神农氏以前可是领导着人族部落发展繁荣的领导者。他愿意坐下来和阿萍谈,阿萍这位初上路的领导新手在交谈中受益匪浅,学会了不少东西。 谈性大发的结果,就让所有人忘记了午饭,时间来到下午,神农氏菽带着造出显微镜的任务,拿着阿萍的亲笔信去了禾城的瓷器作坊。 因为造出显微镜的第一步,是要烧出玻璃,等玻璃被烧出来后,才是磨玻璃。 事情的开头阿萍能想象,而后续的发展却让她觉得分外好笑。因为窑里的温度稳定不能达标,后来菽主动拿了材料,让熟悉火焰山地理的牛圣婴带他去了火焰山。 接着那处后天形成的特殊地理环境,靠着不灭天火的热度煅烧玻璃。 阿萍也是读了大学,学了相关的专业,才在老师开玩笑的三言两语中得知了神农氏种地大佬身份外的另一身份,手工帝。 一个能造农具造武器的神灵,他的动手能力不容人质疑。 在感觉造出显微镜在即的期望下,阿萍没理会牛圣婴的依依不舍,让这位火焰山内唯一的后天土著,给菽带路,而她转身又投入了无穷无尽的工作之中。 日出而作,日落不息的工作节奏一直持续到某个平凡的夜晚里打破了阿萍平静的生活。 入夜,阿萍卧房的门被阵急切的敲门声震动,她披衣下地,随着顾婉焦急的讲述,两人一路朝着禾城的城门处赶去。 一路上在交谈下,阿萍大概清楚了事情的全貌。 听完顾婉的讲述,阿萍心里也觉得稀奇起来。 竟然还有妖怪来禾城找她求助? 虽然自己在禾城坐阵办公有一段时间了,但她在附近妖族中杀出的凶名没可能消失得这么快啊? 提着灯赶去了城门口,持着火器与长枪的士兵们退开,阿萍看见两只巨型的穿山甲蹲在城门口。 体型较小的那只面容紧张,时不时关切地去看身旁体型较大的同伴状态。 阿萍走上前,将守城官兵护在身后:“你们来禾城有何要事?” 可能对面小一些的穿山甲就在等她开口,在她说完话后,立刻接话,男声吐露出求救之意:“求禾城之主伸出援手,救我妻子一命!” 阿萍不解:“我不是大夫,也不会治伤回魂的妙手神术,我可能帮不了你。” 作为丈夫的穿山甲,道:“小妖那敢妄想,我们夫妻只是听说禾城有人会为兽类接生。我妻子怀了多胎,已经难产了五日,眼见羊水就要流干,再下去怕是会一尸几命,小妖为保妻子性命,便斗胆来了禾城求救。” 阿萍想这穿山甲说的不会是朱大河吧? 可自己只教过他给牛接生啊… 这给妖接生,谁也没干过。 阿萍担心地瞥了一眼神色痛苦的母穿山甲:“她不能变幻人形吗?” 这个状况,稳婆比朱大河要好用吧? “这…小妖修为低微,能通人言便用尽了全力。”穿山甲脸上羞愧,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阿萍不能对孕妇的痛苦视而不见,来不及细想。她让眼前两只穿山甲发下誓言,在禾城尽力救治他们夫妇后,若是结果还不好,他们也不能对禾城的住民实施报复后,阿萍就领着官兵将母穿山甲抬起,一路送到了城主府,在宽阔的大堂内召集人手,为其接生。 除了朱大河,阿萍也让人将杜仲和她手下的学徒们前来帮忙。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姑娘,早已长成了干练的大姑娘。 她梳着一条半长的麻花辫,眼神明亮,到场看明情况后,就挽起袖子开始指挥现场。 阿萍瞧着她像是心里有数的样子,与医学一道上没有天分的她便退到一旁免得碍事。 第115章 城主府内灯火通明忙碌了一夜,在熬了个通宵,在众人的关注下,来禾城求助的穿山甲终于安全生产成功。 阿萍瞧着被人掏出来的三个小团子,鳞片柔软,无害地贴在母穿山甲腹部的样子,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总算没出什么差错! 接生完毕,处理完后续的收拾工作,朱大河与杜仲才有空洗手,清理干净脏污的手臂。 阿萍瞧着穿山甲母子状态无恙,这才有心向两人搭话: “你们看他们母子后续还需如何保养护理?” 朱大河先洗干净手,便第一个开口:“我看还行,小的一个个都很坚强没别憋着,之后照样吃喝拉撒就能长大。大的那个就遭罪了,估计得躺在地上休息很久,不能挪动地方,我看它得好吃好喝养一段时间。” 他说完了,杜仲才细声细气地开口:“朱大叔说的没错,生产还是难产得好生调养,后续才不影响寿命。” 阿萍听懂了点点头:“今日辛苦你们了,放你们两天假,回家好好休息吧。” 朱大河:“好嘞,不瞒您说,熬了一晚,我腰正有点疼呢。” 杜仲:“城主,我还行,我想留在城主府照顾穿山甲妖怪母子。” 一男一女给出了阿萍不同的回答。阿萍对争取加班的人没鼓励,对正常享受假期的人也没贬低,挥挥手就允许了他们各自散去。 朱大河挠挠头,左看右看,但到底没压制住心底对妖怪的惧怕,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城主府。 剩下的杜仲,小姑娘灌了两盏浓茶,吃了一个馒头,继续又精神饱满地领着学徒们给穿山甲擦身把脉,轻声细语地询问其此刻的状态。 看样子与照顾普通的病人无二,让作为旁观者的阿萍连连点头。 一直到杜仲完成工作,穿山甲一家子团圆后,阿萍才走过去问闲下来的杜仲:“杜仲,你不怕妖怪吗?” 杜仲点点头又摇摇头:“怕,我当然怕,可是禾城不是有您在吗?” 说完话,她望向穿山甲妖母子团着的地方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如狐狸般狡黠的光芒:“怕归怕,但是能诊治妖怪的机会可不多,回去后我也能留下一则关于妖怪的脉案!” 第177章 年轻的姑娘说话间双眼冒光,很明?显期待着自己行医史上,能留下传奇的一笔。 这眼神火一样的热烈,让人看了欣喜,阿萍望着她的表情,轻声说:“你很勇敢,那么,接下来他们一家就交给你照顾了。” 杜仲:“真的?” 阿萍:“当然是真的!” 得到了城主?的允许,杜仲忍不住握拳小小的发出了一声欢呼,随即转身招呼着学徒们一起干活。 该说不说,胆子大敢于接触新事物?的老师,带着的徒弟们也是如此。一群年轻男女凑在一起,针对该如何?对产后虚弱的穿山甲开方抓药乐此不疲的交谈。 晨光照在年轻人们的脸上,红润的脸庞在阿萍眼里比初生?的太阳还?要美丽。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美景,脸上也跟着露出了一个快活的笑容,这时牛圣婴也风尘仆仆地架着红云于城主?府的院落中降下。 他拍着身上披着外裳上的黑灰,大步走进大堂里。 嗅着空气内的血腥气,牛圣婴问:“怎么回事?” 不等阿萍回答,他瞥向大堂处的穿山甲妖,向阿萍开了个恶劣的玩笑:“那边,是你给我抓的早膳吗?” 他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就吓得穿山甲们瑟瑟发抖,惹得阿萍轻轻嗔了他一句:“别乱吓妖,那边是刚生?产的孕妇。” “哦,这样啊。”牛圣婴收回眼神,坐到阿萍身边:“你这里什么时候承担了接生?婆的业务,还?是妖的?你不怕,那些凡人也不怕?” 阿萍:“我不怕,他们也不怕,因为有我在。再说了人形都未化的小妖,防备可以,但?防备过头没必要。” 牛圣婴看阿萍的样子,看出了她表达出的小骄傲,随即开玩笑道:“这点守夜的小活还?要你亲自在场,太过大材小用了。你不是说要封我个妖将做做,不如就今日?” 阿萍摇头:“以你的能为做个守城的妖将,太过大材小用了。再等等吧,让我这配得上你些,你再来。” 配得上? 牛圣婴耳朵捕捉到了话中的关键字,嘴角上扬又?压下,压下又?上扬,反反复复弧度的变化藏不住他的窃喜。 自己愿意?为心上人自降身价,和心上人爱护自己给他抬高身价感受是不一样的。 每每他都为自己从阿萍这里试探出来的东西而?欢喜。 伫立在一旁的雄性穿山甲,他看见身为上位者的两位之间气氛融洽,短时间内又?不会插话,连忙趁着空挡说话: “见过这位大王,小的是住在禾城外山上的小妖,自开智以来从不害人性命,求大王松松手饶过小的全家性命,小的愿意?供奉您三牲酒水。” 牛圣婴听了这话也不在意?,他从小就不缺吃用,对于实力不上台面的小妖,他不在意?地摆手:“我不缺你这点供奉,你在禾城的期间内老老实实就好。” 见大妖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雄性穿山甲松了一口气,这才放松了身体,向阿萍道谢:“多谢城主?援手,小的会陆续找些野物?采些药材,补齐医药钱。求城主?宽限些时日,让小人的妻子在这里多修养一段时间。” 阿萍看他愿意?为妻儿?放低姿态的模样,心里敬佩他的行为,面上也高看了这穿山甲一眼。 心里想着或许能从这穿山甲一家身上,打?开人妖交流的口子。阿萍面上表情便越发温柔:“你们放心在这里住着了,养好了身体再谈医药费的事情。” 她想之后的事情还?是等他们关系再熟悉一点后,再来谈论。 宽慰了雄性穿山甲几句,阿萍便起身离开,她一走,牛圣婴便跟在她的身后离开,双双好一副高人的姿态,气势端得很足。 可等身影消失在穿山甲一家的目光后,人又?走过了拐角,阿萍立刻握着牛圣婴的手,深呼吸道:“快快快,快陪我跑远些打?猎。” 牛圣婴:“怎么了?” 阿萍叹息道:“成了精的穿山甲不会光吃虫蚁的。那样大的两块肉,我们可得抓紧时间去抓些猎物?,喂饱这一家子!” 牛圣婴感觉有些好笑地笑了笑,靠在阿萍的耳边问:“阿萍你不是一个城主?嘛,怎么连两个妖精你都养不起?” 阿萍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仓库里的金银都是百姓的共同财产,可不是让我拿来花销的。而?我是城主?没错,可我依旧是和人民站在一起的,伟大的无产阶级!” 这话说得很有意?思,让人听了好笑。 低情商:我是穷鬼。 高情商:我是伟大的无产阶级。 妙啊~ 牛圣婴被?阿萍的说法逗笑了,他捂着肚子轻笑不止:“那我是什么阶级?” 阿萍:“以前你是剥削阶级,是无产阶级的对立面,现在嘛你是我的私人财产。” “所以早上,你为了供养我选择自己出去打?猎?” “那当然,自己的牛自己养。” “你的牛?” “?” “你的你的,是你的牛。” 一人一妖笑闹着出城,一窝端了两圈野鹿群,才笑着回城,在书房闲聊。 阿萍问了牛圣婴,菽为什么没和他回禾城,得到的答案是这位古神正蹲在火焰山研究烧玻璃,心里一下就不再关注他为什么不回来了。 要是这位大神能烧出玻璃,阿萍就能打?着琉璃的名号将玻璃大卖特卖,为禾城增加创收新的路径。 眼下大军未归,城中的事物?没什么要紧赶时间要办的,牛圣婴的到来对于阿萍来说像是假期到来的信号。 日常处理完公务,和牛圣婴出去约会时顺便打?猎除恶妖,时不时再架云溜去西梁女国看望女儿?,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一人一妖都进入了放松的一段时期,阿萍有牛圣婴在身边监督总算做到了日落而?息的作息表。 夜晚里不再一个人盯着床顶数羊睡觉,而?是被?妖抱在怀里,陷在温暖的怀抱里沉入梦中,到了白?日她便能精神抖擞地投入工作中。 日子久了,阿萍不由生?出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很像某文学作品里一类人物?形象的性转。 绝地翻盘,凡人修道,美人(妖)相?伴,逆天改命,神秘老爷爷(菽)傍身,这集齐这一系列条件加身,让人沉思。 这…这不就是龙傲天吗? 阿萍皱眉有些想反驳这个结论,但?又?逆不过自己的思维,因为她是满足了前提条件得出的结果。 等到夜晚,她看见床上躺着等待自己的漂亮妖怪后,便又?觉得做个龙傲天没什么不好。 除了珍爱属于自己的漂亮妖怪,阿萍想龙傲天们的结局大都是完成了自己的事业,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她就想傲天就傲天吧。 如此悠闲的一段岁月渡过了半个月,穿山甲妈妈养好了身上的伤,便支使着伴侣去向阿萍告辞。 穿山甲妈妈,是个天分?不到位的妖怪,只?开了灵智磕磕绊绊的修炼,连喉咙里的横骨都未炼化,所以她现在仍不能口吐人言。 而?阿萍看清楚穿山甲一家内是谁当家做主?后,便选择向穿山甲妈妈交谈。 好在这位妖怪只?是天分?不够,不是脑子蠢,阿萍和她没有聊多久,便达成了共识。 穿山甲一家参与明?面上的牵线,而?是负责宣传。 说道宣传,阿萍便又?悟了。招来工部人员开始商量广告词,开始实施雕版印刷传单的计划。 由禾城工部印刷传单,成品便由阿萍与牛圣婴架云飞到附近的山林上抛洒,整体将就一个科技不够,人工来凑。 每隔三日撒一回,连撒半月,阿萍估计时间就够了。因为她知道穿山甲家的性格,这家的妖怎么说呢,就是老实妖,他们也知道自己吃得多,药费花销贵。在禾城时,等到雌性穿山甲精神恢复得差不多后,雄性穿山甲就遵守自己的诺言,老实地出城打?猎挖草药还?债。 这样老实人的做法,也让阿萍愿意?相?信这一家的妖品。 而?在做这些的时候,牛圣婴也如愿帮到了阿萍,不过不是武力上面的。他被?阿萍围起来追问妖族的风土妖情,并开始被?迫摄入大量管理阶层知识。 不提鬼灵精为自家大王开始读书有多感动,大王本王是学得很痛苦的。 好在他在的是禾城,而?不是自己的洞府,他只?要学烦了想溜,阿萍也不会为难他。 只?是在他参与广告词撰写?时,陷入了小小的气闷中。 因为他苦思冥想写?出的广告词,不如一个刚识字的农人写?出的词。 要知道这也怪不了阿萍,阿萍对外面向附近的妖怪们发传单,意?思在于要招呼妖怪们过来参与互市,过来加入禾城户口,弱势群体互相?报团,这就意?味着传单里需要的宣传词要足够接地气且朗朗上口。 不是阿萍瞧不起妖怪大众,而?是比起人类,小妖们认字的普及率更低。 第178章 如果她传单上的广告词写?成七拐八绕的拗口模式,哪怕小妖中认字的妖读了,她也担心他们读不懂其?中的意?思。 阿萍本人呢是非常想给心上妖开后门的,但?无奈他写?的词语还?是太文艺了些。 努力忽视小牛精炯炯有神带有期待的眼神,书房里的阿萍却表情平静地将属于他的那一张广告词,放进废弃的那堆文稿了。抬手转而?又?将另一个识字不久还?在学堂里老百姓写?出广告词放进代表录取的篮子,如获至宝。 看看这个老百姓写?的广告词:“禾城一心救贫困,服务百姓消苦难,城主?分?田又?分?屋,不让百姓做牛马。妖怪兄弟姐妹都来看,我们都是苦命种日日要受王字主?人压,米肉美酒留不住要被?恶贼来剥削,年末缸中无粮闹饥荒,想想我们同是贫家户,彼此何?必再把种族分?,齐齐加入禾城好,城主?公平讲仁义,带着我们脱贫脱困致富强!” 阿萍越看越感叹这个人是个人才,宣传委员的位置就是给他安排的! 她爱看他写?的东西,要他多谢! 这样的大环境,和上阿萍的欣赏水平,牛圣婴注定无法在她这里获得录取资格,因为大家彼此的画风不同。 你一只?小牛精能憋出几句骈俪文已经很厉害了,可惜文化水平表露过高,不符合百姓需求,所以驳回!驳回!再驳回! 而?牛圣婴经历过几杀后,最终不情愿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毕竟他在发传单时,看着传单上的大白?话,发出的感叹便是就这…就这?! 妖总不能承认自己心上人的欣赏水平很土吧? 所以他选择眼不见心不烦,他不写?了不看了,闭眼跟着阿萍瞎吹就成了。 第116章 阿萍这突然对文学创作燃起的热情,牛圣婴本来以为是一时的,可没想到持久的时间却格外的长。 禾城对外发动战争扩张地盘的事情,牛圣婴对此的反应不大,他接受得?良好。 毕竟在他的生活中,打架占地盘就是妖怪的日常生活。所以他不会像黍一样的反应大跑去质问?阿萍什?么的。 归根究底就是思维模式的不同,导致了两者对同一事态做出的不同反应。 黍的发迹,其中虽有战争混杂其中,但多?数都在耕种渔猎中度过,能自给?自足后,人便不会轻易对外侵略,典型的小农思想。牛圣婴,这只小牛精却不会有这种想法?,对外掠夺扩大实力,是他的天性本能。本就是动物成精,动物与人最大的区别,便是不懂种植,一食一饮都来自于天地自然的馈赠,所?以他们妖怪天性里就没有生产的意识,无论草食、还是肉食性的妖怪,他们填饱肚子都是来自于掠夺,前?者掠夺自然,后者掠夺前?者。 牛圣婴要不是阿萍不喊他,他早就上了战场去发光发热,为阿萍打地盘了。 因为对外征战的禾城,可比老老实实与其他城池发展没区别的禾城有趣多?了。 拳交刀兵上的交手,牛圣婴天生就通,但阿萍说的什?么文?化侵袭,潜移默化什?么的,牛圣婴就听?得?头大了。 他完全不明白几句口号,几张画能对妖怪影响着什?么,字画又不能让要吃饱。 可阿萍喜欢做,那他就帮帮忙,毕竟禾城会架云的,就他们两个。 阿萍、阿萍的文?学欣赏品味就很、很朴实?原谅他搜肠刮肚就只能找出这个词来形容阿萍对文?字的欣赏水平。 牛圣婴从小就是个不爱读书的,从落地到现?在肚子里的墨水也没几两,可他聪明脑子灵活把字认全了,硬憋几天也能憋出些好句子。 可把这些好句子混在从百姓们中征集的宣传语中,他每次都是落榜。 次数多?了,他也便明白了阿萍对文?字的偏好…… 但明白归明白,破好面子身?上背着不少包袱的小牛精,他是绝对拉不下面子参与阿萍组织的这样朴实的文?学创作。 阿萍可能是看得?多?了,偶尔手痒加上脑子里响起红色战歌响起,她也会在书房里留下些墨宝。而牛圣婴过不了多?久就会摸去瞧瞧她写了什?么。 她的字算不上最佳,却也笔力远超常人,称得?上入木三分?,就是,下笔的内容嘛、这个内容嘛很没有深度…… 瞧瞧她都写的是什?么: “禾城平等讲道理,带领大伙来创业,人妖种族手拉手一齐都做富家?子。” “兄弟姐妹都困苦,都是贫苦一家?人,来了禾城做建设,城主发钱又发粮,猪膏肥美粟米流脂填饱肚,城主从不压迫苦命种。” “不靠神佛不望天,要想改命靠自己,禾城欢迎勤劳妖,勤干活来钱粮发。有了钱粮置田地,安家?禾城生活美,从此不怕洞主妖王欺,城主能护城民安。” 看来看去,牛圣婴也认命,觉得?阿萍真实文?化水平也就这样。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等到阿萍提笔作画后,她每画出的一幅画,总会让牛圣婴看得?一次比一次沉默。 因为她不画山水也不画花鸟,就画着浓眉大眼,脸上总会有两团红晕的男女。 阿萍画上的男人都是个顶个的威武丈夫,体格健壮,虎目圆睁,看上去都是十足十的武夫做派。 牛圣婴初看时有些疑惑,以为阿萍喜欢的男子类型是这样的类型,毕竟他记得?她曾经说过自己是小孩子。 初时他还认真思考着,自己要不要把自己未成型的法?身?朝着这个方向变化。 好在后来他看见了阿萍画上的女子。 等了一段时间,牛圣婴翻了翻阿萍的画作,这才确定阿萍不是喜欢魁梧男子的方向,而是她希望自己手下的百姓们都能健康壮实。 瞧瞧她笔下的女人模样比起男子也不差什?么了,一个个高?大健壮,站起来和男人没什?么差别,画作上男人做什?么,女人也能做什?么,看上去除了性别,他们也没什?么不一样。 牛圣婴再看画上的配套宣传: “男女性别都一样,都有手脚都有脑,自己做活养自己,自己命运自己把握。” “谁说女子不如男,妇女能顶半边天。” “都是爹养母生来,谁又比谁差一点,团结起来报家?国?,好儿郎来好女郎。” 结合禾城内从最初开始的男女混合在一处教?学的学堂,牛圣婴明白这又是阿萍又一个离经叛道的举动。 她大抵是想推翻礼教?? 牛圣婴脑海里出现?了这个想法?,他哪怕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在脑中浮现?这个想法?时,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存在所?恐吓。 君臣父子,男耕女织,一向如此的事实,她却要改变。改变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牛圣婴想象不出来,无论他怎么模拟都摆脱不掉现?有的框架。 这让牛圣婴心里有些期待,期待着阿萍会让她的领土变成什?么样? 他想那样的地方应该与上古不同,但也绝对和当今不同,是会被当今多?数人指责唾骂的世?界,为现?今所?不容的世?界。 牛圣婴天性中便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阿萍做的事越冒天下大不为,他越感兴趣。 现?在光是窥探到一点,他就恨不得?时光飞逝快些到达阿萍掀桌子的未来。 到了那时,尸山血海,旌旗擂鼓,他就能打闹了一番了吧? 为了这个想象中的未来,牛圣婴便也能蛰伏下来耐心等待。 他想瞧瞧阿萍能走到那一步? 可惜阿萍吝啬无比,无论牛圣婴如何向她探听?,她也不愿意泄露自己对未来一丝一毫的打算,总说到时候她做了他再看。 没法?缠磨出来,心急的小牛精便安静下来等待。 这一等,其中过程就很磨性子。 禾城主持开设的妖人互市,已经开设了一个月,城中凡人已经大胆入内摆摊做生意,妖怪中却还没出现?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作为城中最有地位的妖,禾城城主情郎的牛圣婴,他便自发请缨过来主持市集大小事项。 可惜过了很久,牛圣婴觉得?自己都快把火尖枪的枪身?摸玉了,也没有妖怪过来做生意。 他大抵能想到山林野妖中,妖王之类的妖怪瞧不上这样的小生意,但小妖总不能瞧不上吧? 胆子就那么小? 瞧着禾城百姓已经快把城外人妖市集变成凡人市集的牛圣婴,心里有些不耐烦,深深觉得?禾城附近的妖怪真给?妖丢脸。 胆子还没个凡人大! 牛圣婴耐不住性子,阿萍却心态平和,他知?道凡事开头难,踏出第一步的举动总是最为艰难的。 宣传照发,大字报照贴,她想禾城建国?的地基要打好。如果不再一开始就把妖族纳入国?家?里,等到后面国?家?壮大再来打开国?门迎接不同种族的兄弟姐妹就难了。 第179章 阿萍的等待没有白费,在第二个月时,终于来了几个结伴来做生意的妖怪,其中一个妖怪就是当初来禾城求医的雄性穿山甲。 这些妖怪们,身?上带着山货,有的是野鸡河鱼,有的是草药木耳野菜。他们表情忐忑却依旧大着胆子靠近禾城外的市集。 现?在已经被凡人占据的市集,因为妖怪的到来变得?鸦雀无声。 人们或惊奇或恐惧地盯着妖怪们看,妖怪们同样也是这样,两方不同种族的生命保持着距离,第一次正面且平等地对视。 牛圣婴压下哈欠正想迈步过去主持妖怪的入市,谁知?道他刚动作,就瞧见有人抢先一步过去招呼。 管理妖人市集的小吏,他闲了这么久总算看见有妖怪来了,当即拿出自己最平易近人,像是隔壁邻居的老婆婆看孙子的温和表情靠过去: “几位朋友,是来禾城做生意的吗?我是管理市集的小吏,由我来为你们介绍介绍怎么样?” 这个凡人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坏人,看着也不像掌握了什?么技艺能伤害他们。妖怪们你推我攘,最后早前?来过禾城一次的雄性穿山甲被同伴们推出了来。 瞧见自己已经出列的穿山甲,他挠挠脑袋,试探性地向小吏开口:“那个,我之前?来过禾城你认识我吗?” 当然!小吏当然不认识他了,但现?在他怎么也得?说认识! 脑内飞速运转,他想起之前?城主府流出的消息,小吏当即挺胸抬头:“我当然认识你!你之前?来禾城求救,然后在禾城生孩子了是吧?” 穿山甲:“?” 小吏为了让自己的话,更让妖确定,也为了能让人妖市集真正开张,又说:“你也是好运,现?在禾城政策好,你又把孩子生在了咱们禾城,努把力你大概就能第一个获得?禾城户籍!” 穿山甲:“不是,我没有,是我妻……” 着急要把自己工作展开的小吏,他哪管面前?穿山甲的碎碎念:“你来,带着你的朋友们一起来,我来为你们讲讲市集的规矩……” 穿山甲:“…好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面前?这个凡人根本不认识他,只是想和他搭话。 穿山甲想想自己就是个来还人情的,他耸耸肩向后招手招呼了下伙伴们。穿山甲就背着自己装着药草的麻袋走入了市集中。 他可是来还人情的,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踏入市集的穿山甲,他也没想到禾城会这么重视人妖互市。 不仅市集里的规矩简单易懂,就连市集中也安排了专门的人手带着他们做生意,避免他们被人骗了货物,占便宜。 被人带着在简易搭建的石桌前?站定,妖怪们学着周围的凡人们摆摊,把身?上的东西摆在石桌上。 他们局促又带着些期待地在自己的摊位前?站立,没敢吆喝,看着摊位前?人们来来回回。 比起同类的期待,穿山甲这时反而气定神闲了。因为他觉得?没有凡人敢和他们妖怪做生意,好在他们带来买卖的东西,拿回家?里自己吃也不浪费。 他带来的草药不能乱吃,但也能送给?好心的城主嘛。 同伴们僵硬地站立着,穿山甲却已经安逸地坐在了地上,盯着市集上的风景发呆。 直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向他打招呼:“哎,是你吗?” 穿山甲顺着声音抬头:“是你啊,大夫。” 杜仲瞧着穿山甲答应她后,得?意地扭头和身?边的朋友,说:“你看吧,我就说我不会认错我的病人的。” 和朋友说完话,她转回头和穿山甲搭话:“你夫人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要是有问?题你再来找我。” “她还好,现?在带着孩子在山里捕猎,身?手和往常一样利落。”穿山甲从地上站起来,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女医,说话声音温和:“多?谢你了。” 杜仲问?完穿山甲产妇的产后恢复情况,便自然地拉着朋友走到他们妖怪的摊位前?看货: “你这草药采摘得?不错,根叶齐全。嘿!还有石斛啊,品质不错,我都要!” 穿山甲:“都要啊,你是照顾我生意吗?这么多?短时间可消耗不完。” 杜仲摆手:“是照顾你生意没错,可我家?是开医馆的,怎么会消耗不完这点药材。以后你要是挖到好的了,让人去城里给?我带个话,我还来收!” 穿山甲听?了这话,心里安心许多?:“那谢谢大夫照顾我生意了。” 他第一次做生意,想着山里有能完全化作人形的妖怪,去凡人国?家?玩耍后对他们的炫耀。穿山甲便学着小商贩的模样,在杜仲结账时,给?她抹了零头,并欢迎她下次再来。 穿山甲可是闻见了市集里有卖熟食的香味,他今天做了生意有了钱就能给?家?里的妻儿带些好吃的。 杜仲瞧穿山甲这生涩的做生意模样,便知?道自己是他的第一个客人,她便开口夸赞道:“可以嘛,第一次做生意挺有模有样的!” 穿山甲:“是吗?看来我还挺有做商人的天分?的。” 杜仲说完又瞧见穿山甲旁边几个妖怪羡慕的眼光,她轻咳两声走过去对其中一个山猫精,说:“你这野鸡怎么卖?是公?鸡母鸡?我想买回去做石斛炖鸡吃。” 原本还在羡慕穿山甲的山猫,没想到好事居然会落在自己身?上,有些惊讶却反应极快地接话:“就你看着给??这鸡看毛色就知?道是母鸡啊!” 早就暗暗关注市集内这人与妖做生意的初次开张的小吏,他看见山猫妖怪这生瓜娃子的样子,立刻给?周围的下属使眼色。 那穿山甲明显懂些人情不用他们操心,但这山猫不行,所?以快去快去!快去帮忙! 很快在他使眼色使得?只差眼珠子飞出去的行为下,很快就有专业人员过去教?导山猫,辅助他完成生意。 初次开张后的山猫,他圆溜溜的猫眼瞧着自己爪心一串小巧的铜板,珍惜地摸了一遍又一遍:“我第一次见到钱诶,我要留着。” 他这话说得?好,后面却没想到赚来的铜板还没捂热,他便和同伴们跟着穿山甲一起,把钱花出去买了不少人的吃食。 杜仲做完了这单生意,拎着野鸡背着装着草药的麻袋便和朋友转身?离开城外的市集。 她气定神闲,表现?得?和妖做生意像是没什?么了不起,让陪着她的朋友在心里佩服得?不得?了:“杜仲你怎么敢和妖怪做生意,就不怕他们狂性大发,咬你一口?” 杜仲差异地看了朋友一样:“这开了灵智的动物和凡人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你这话说得?,他们又不是疯了。” 朋友结结巴巴道:“可到底是妖啊。” 杜仲挑眉一笑,骄傲地说:“这可是禾城,有城主在,他们不敢伤人害人的!” “这倒也是!”杜仲的朋友点点头,又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部消息,怎么妖怪今天刚来,今天你就能做成生意。” 杜仲摇头,她一个大夫哪里会知?道禾城的政事。她今天这么幸运,不过是天天来城外的市集逛,今天正巧遇上了。 要说她知?道什?么,她只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想要写下一本属于自己的医学著作,治人的、治妖的,医书。 “我只是想留下一本写着如何给?妖治病的医书。” 面对杜仲的豪言壮语,她的好友瞪大了眼睛,良久才压下自己快突破喉咙都尖叫,她压低声音道:“你可真感想,著书立传,你是想做杜子吗?” 杜仲笑了笑:“什?么杜子,我还肚子呢?怪模怪样的称呼。我不想做什?么子,只是想像张仲景一样,学有所?成后除了治病救人,还能给?后来者留下学习的典籍。” “你可真感想,女子做这样的大事……”友人心里佩服她,嘴上却不由自主顺从时代的价值观贬低她。 杜仲柳眉倒竖,不客气道:“女子怎么了?在禾城我们能读书,男人做得?的事情,我们都能做。” 反驳完友人未尽之语,杜仲又悄悄靠在她耳边说:“我们城主可是女人呢,她都能做城主,作为她治下的百姓,同是女人,阿姜你可别继续畏畏缩缩呆在家?里。” “我瞧着我们的城主以后可要比吕后还要厉害。说不得?她什?么时候就成国?主了,阿姜你现?在读书就继续好好读下去,过几年科举后你说不定也能考个城主做做。” 杜仲说到最后,声音越放越轻,搔得?阿姜心里直痒痒。 她望着杜仲的眼睛,觉得?自己被她蛊惑了。 她禁不住幻想自己有一天能站得?高?,站得?和男人一样高?,或者有一天站得?比男人还高?,就像…就像城主一样! 阿姜捂住胸口,突然张嘴开始喘息,她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生出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第180章 阿姜的家?人是些守旧的人,他们之所?以让女儿走出门跟着儿子一起读书,这也只是为了不被邻居指指点点,融入禾城的大环境。总的来说阿姜家?对于女儿的教?育,还是偏向传统将就女子贞静和顺贤良持家?。 在今天之前?阿姜也是这么想的,在走出了家?门读了书后,她还是这么想的。 因为禾城哪怕有着女城主,禾城很多?规则都是男女不平等的。就拿人们看做命根子的田地来说,阿姜心里就觉得?这分?配不公?平,可她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她家?里就是这么说的,说她们这些不能传宗接代的女人有田地,就是不错了,还要要求什?么。 是呀,她当时跟着点头了。 可她们都能和男子一样读书科举了,为什?么待遇不一样呢?阿姜不懂,她只能沉默顺从地活下去,直到认识了杜仲,又在今天陪她逛街时,听?她说出了这样的言论。 阿姜觉得?自己心中被杜仲的话引燃了一丛欲望的火。 她心念一动,嘴上却还是说:“城主她真的会允许我们染指权柄吗?和男人一样……” 杜仲屈指弹了下阿姜的脑门:“她当然愿意啊,不然我们为什?么能在禾城读书出门做官?我想城主她只是想让我们自己去争。” 阿姜:“为什?么要争,她直接发给?我们不好吗?明明都是女子,却还偏心男人。” “开始我也这么想的。”杜仲摇头又点头:“要是城主发田给?我们女人了,家?里把我们的田要过去,你会给?吗?” 阿姜点头:“当然,都是一家?人,子女在家?无私产才是礼。” “你这呆子。” 杜仲叹气:“给?了家?里,这田还是你的田吗?别傻了,你别和我说什?么礼,现?实怎么样我们都清楚。轻松到手的东西没人会珍惜,要是我们凭借自己的能力抢到的东西,肯定不甘愿轻松给?出去。” 阿姜沉默了,禾城给?女子授田的事情到现?在,有多?少地是女子自己管理的?多?的女子包括她都是将地给?家?里父兄耕种。有父兄出力后,地里的出息自然就归于家?里的嚼用,如何会变成她自己的。 总能爹娘夸她有孝心,她却说我的东西要和家?里分?出来吧? 杜仲看她沉默后,过去挽住她的手,安慰说:“你没看最近禾城向外发的宣传单吧?” 阿姜:“什?么?” 杜仲眼中出现?奇异的光芒,她憧憬地说:“她说‘谁说女子不如男,妇女能顶半边天。’他们能,我们也能。” “权利要靠自己去争抢,不然上面给?再多?,也只会变成是给?旁人的。阿姜你不想你不愿,就去考,一直往上考,考到城主面前?去对她说。” 前?面还热血沸腾,到了后面阿姜却听?笑了:“你怎么不去考?” 杜仲:“我学医的嘛,疑难杂症浩瀚无垠,我还没钻研透,哪里来的精力去科举。” 阿姜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她在心中默默想到反正禾城考试又不需要考生交钱,她就去试试呗。 说不定、说不定她也能。 杜仲望着朋友阿姜眼里燃起的光亮,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 她就说嘛,聪明些的女人总能领略到城主的意思。 若是她们求得?和男人的平等是靠城主的给?予,那她们和乞丐有什?么差别,得?到的东西都是靠别人的施舍。 乞丐为什?么是乞丐,是因为他们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这样算来她们女人和乞丐也差不多?,世?人都说女人无法?活下去要靠男人。 可是世?人嘴中说的就是对的吗? 杜仲算是禾城元老级别的居民了,早在禾城建立前?,她就和爷爷来到了禾城,见到了当时还不是城主的阿萍。 她还记得?自己对她的第一印象,和大家?闺秀不同,杜仲当时看着阿萍的眼睛,就觉得?这个女人有着一双野狼般绿油油的眼睛,带着自由不驯的眼神。 她像男人一样杀人,像男人一般征战,像男人一样握权,却没把自己变成男人,她爱打扮爱笑也爱玩,也是个漂亮的女人。 杜仲虽然一直在旁观禾城的发展,但她却渐渐做好了加入其中的准备。 她想就算是吕后也不会给?其他女人一样握权的机会,像城主这样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出来一个。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杜仲想要抓住。 当然她自己伸手抓住时,也不会忘记伸手拉一把身?边的好友。就像城主发达后,同样愿意拉她们一把一样。 男人既然孤立我们,那我们就互相帮助,手拉手一齐走出家?门,去看看外面属于男人的竞技场。 杜仲一直注视着阿萍,看她说到做到,以局外人的眼光去评价直到现?在,她自己也想入场。 顺着政策,杜仲在禾城发展中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 今天去人妖互市给?妖怪的生意开了张,过后的几天杜仲便没关心事情的后续发展,她在专注自己的事情。 她想每天腾出一个时辰,在城外的市集摆摊给?妖治病。 杜仲想妖怪很少有胆大敢进人类城池治病,她为了积累经验写书那就自己走出去给?他们看病。 禾城有城主和城主看上的妖怪,她是不害怕有妖怪找事的。 更或者她想要是有不要命的吃人妖怪来了,是不是她就能有个医学标本了?虽说不能亵渎人尸,但是恶妖的尸体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就这般,在医学上开启了新赛道的杜仲大夫,她过了几日后带上两个胆大的学徒,就每日支起摊子去城外市集摆上医摊。 一直注视着禾城发展的杜仲,人妖互市的发展也被她看入眼中,从最初的门可罗雀,到现?在妖怪们带着自己的货物,自如地和人讨价还价。 瞧瞧,东边的山羊卖着自己毛做的竹竿毛笔,抖着羊耳朵听?客人喊他多?去薅些狼毛、鹿毛、兔子毛什?么的,让摊上笔的种类多?一些。 再看西边,窈窕的狐女带着孩子们站在卖吃食的面摊上,给?这只小狐狸喂一口,又给?那只小狐狸喂一口,喂饭的同时还招呼买钗环给?她带上一副。 南边支起摊子的蛇妖,慵懒地吐着舌头瞧着摊位上客人挑选他带来的皮毛。北边是城门口,这时已经有胆子大的妖怪们吆五喝六地带上钱准备去城里的酒楼内喝酒吃肉。 杜仲瞧着混在人群中的妖怪,有一只极其眼熟,看看他的外形,她认出了这是她买过野鸡的那只山猫。 比起初时来到市集的害羞紧张,现?在的他表现?得?如鱼得?水,像是个老油条。 看看他振臂一呼招呼朋友们随他去酒楼吃好喝好,这样子和城里有钱人家?的儿郎也没什?么区别了。 杜仲望了一会儿,赶在这只山猫回看过来时收回视线。 她脸上带着笑,又瞥了一眼城墙上抱着杆长枪蹲在墙头的红眼少年妖怪,杜仲想城主想做的事情都能做到。 妖不吃人的话和人是一样的,杜仲捏捏自己的耳垂,觉得?那只山猫的笑声实在太大了。 像个小孩子一样… 正听?着门口排队进城的山猫吹嘘听?着有趣,杜仲却被迫收回视线,看向前?来找她医治的病人。 高?大健壮的妇人怀中抱着一只小小的黑熊,黑熊脚上被捕兽夹夹住了,小黑鼻子正抽泣掉眼泪。 妇人对杜仲急道:“你快看看这怎么办吧,大夫?” 杜仲挽起袖子快步过来:“我这就来,这怕是伤了几天了吧,怎么现?在才来看。” 妇人脸上有些尴尬:“这不是没钱吗?攒了些钱我就来了。” 杜仲头也不抬地给?着小熊崽检查伤痕:“下次早点来,药钱可以后面补。” 妇人听?了这话,面上十分?感动,正想说些感激的话,却猛然发现?怀里的孩子要作妖了。 可能是大夫检查的动作弄痛小熊了,这熊崽子张嘴就想往大夫脑袋上咬去。 妇人怎么会让怀里的孩子得?逞,当即抡圆膀子,一掌照着小崽子的后脑勺打去:“你干什?么呢?人好好给?你治病,你乱动什?么?!” 小熊崽:“呜哇哇哇!——” 杜仲:“……” 她心道这声音真大真响啊。 谁也不知?道她感叹的是眼前?小黑熊震耳欲聋的哭声,还是方才妇人教?子,打孩子后脑勺发出的梆的一声巨响。 杜仲瞧着哭得?鼻子流水的小熊崽,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妖怪的孩子和凡人孩子也没什?么差别嘛,看病就会闹事情。 杜仲招呼学徒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木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块足有自己巴掌大的麦芽糖塞在小黑熊掌中。 等着这小熊捧着爪子欢天喜地地舔糖时,杜仲便能不被干扰地继续给?他看病治伤。 第181章 第117章 秋收的时候禾城大军归来,阿萍站在城门外迎接他们,瞧着如同黑色长龙般的队伍,从?远到近。 领头的人是慕容伏罗和枭奴,一老一少两个将?军。 远远地看着他们神情虽有疲惫,却?精神不错,阿萍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到底是?个凡人,嘴上说着爱民如子,可实?际上自己的熟人死了和陌生人死了的感受到底是不一样的。 等军队靠近城门后,阿萍下了城门迎接众人回归,场面话无数自不用提,其中的一句真话才让人感?动。 “好孩子,没缺胳膊少腿,平安回家了。” 枭奴一个九尺的汉子,在听?见了养母的这一句关心,险些掉下泪来,含糊地应了一声?,声?音都在颤抖。 阿萍慰问完主将?,又对着大军宣布这次战胜后,所有人都能论功行赏,等过几?天后,就会安排人带领你们依次领取军功,随后便让他们先回军营卸甲去?掉刀兵,再来广场上吃酒席,这是?独属于他们的庆功宴。 望着军士们齐声?的高呼,阿萍有那么一瞬也精神恍惚了。 要知道之前她面对的是?没见血的士兵,怎么看也没有自己手下握着兵权的实?感?。到现在面向这群在战场里滚过的士兵,瞧着他们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眼神,阿萍瞬间就有了实?感?。 为什么在古代君王权贵会生出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感?觉,麾下有着土地军队,人不想?飘都不行。 阿萍忍不住思维跑偏了一瞬,她默默想?怪不得自己曾经看过的穿越小说里,有一部分的主角会蒙眼捂耳,心甘情愿过上贵族的美好生活。 人人都恨天龙人,但有机会做天龙人,谁又能意志坚定的拒绝?阿萍想?她也不能拒绝,如果自己一开始的身份就是?天龙人。 大军归来,第一日是?庆功欢乐,第二日第三日是?居家团圆,第四日第五日是?休息养神,后六日是?论功行赏,有功赏有错罚,又两日士兵们卸甲归田。留下一半精英在军营中保持训练,剩下的士兵回归守城的职位,人手重新充足后禾城的治安便更加好了些。 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士兵们,在城里巡逻起来便是?一种威慑,这让城中刚想?躁动起来的人与妖都冷静了下来。 这便是?阿萍明知道战后事多,却?仍然选择在这个当口开启人妖互市的原因。 见过血的军队,对崇尚着弱肉强食的军队才有威慑力。同样手上见过血的士兵,他们在面对妖怪时,心里才不会那么发?虚。 战后军队归城,阿萍和她手下的班底忙到飞起,活人要论功行赏,死人要迎入公?墓给足身后名,同时亡者家属也要立即安抚,具体要怎么做,阿萍就要感?谢自己前世?在手机上的见多识广。 感?谢异世?的祖国母亲的模范作用,让她学?会了很多。 军功高的亡者,阿萍便派人做下刻有军人好汉(好女)之家的牌匾,给人挂上,每年给其父母、妻子亲生子女发?钱放粮供养。给父母的发?放到他们去?世?,给妻子的发?放到其改嫁为止,给子女的发?放到他们成年为止。 用事实?证明你为城主卖力,若是?死了,家人有城主照顾,禾城给你兜底。 军功低些的亡者,阿萍就用金银做下一枚光荣奖章送到他们家中,并给承诺他们家中要是?有人再度参军便可以继承父辈、母辈的功勋,出征回归后,便可以领取双份的奖赏。 世?人活着多求一个名利,阿萍除了论功行赏还如此声?势浩大的论功行赏,几?番动作下来,禾城内的民众气氛便没改变太多。 禾城上层的忙碌与下层无关,百姓们他们正忙着阖家团圆。家人们听?着归家的儿子、女儿讲外面的故事,归家的儿子,女儿们听?着家人讲着禾城的变化,你一言我一语真是?一日说不尽二日不嫌多。 两方信息这么一交换下来,禾城外的人妖互市便成了归家士兵们耳中的新鲜事。 有的人排斥有的人却?新鲜,呼朋唤友地准备挑日子去?城外凑凑热闹。 “阿婉,好婉娘,你明日陪我去?那有妖怪的市集看看热闹呗!” 从?战场上下来回到禾城的顾虎妮,她是?个孤儿便没有与家人团聚的时间,领完了功勋便拍拍屁股去?了顾婉家中,找顾婉团聚。 顾婉与顾虎妮打上了一壶好酒备上几?个好菜,两人边吃边聊,说说笑?笑?间分开后造成的生疏,便在几?杯酒几?口菜中全部消弭。 顾虎妮在军中如何如何,顾婉在禾城中如何如何,两个姑娘在言谈中都觉得彼此辛苦,聊着聊着便哭哭笑?笑?起来。 哭过笑?过又吃饱了肚子,两人洗漱后便歇下抵足而眠,正事聊完,两人便谈起了新鲜事。 顾虎妮说不出什么新鲜事,战场的血肉横飞说起来恶心又让人麻木,她只看向顾婉。 顾婉没多想?就给她说起了城外新设的人妖互市。 说起这个话题,顾虎妮就不困了,央求着顾婉休沐时带着她去?见见世?面。正好这次她在战场上立了功被封为了排长,留在军营当值,休沐时正好能归家休息。 顾婉私底下格外经不住顾虎妮的央求,肩膀没被她揉几?下就答应了下来,在下个休沐日同她一起出城逛集市。 目的达到的顾虎妮嘿嘿直笑?:“阿婉,你真好!” 顾婉:“好了,早点休息吧。” 转身抬手拍了拍顾虎妮的后背,她这就算哄睡完毕了。 毕竟等到早起还要忙着上值,虎妮还能在家休息,顾婉可是?近段时间天天连轴转的处理公?务。 在顾虎妮的期待中,休沐日到来了,她迫不及待地便起了个大早,去?敲隔壁的门:“婉娘,起床了,我们今天约好出去?走走的!” 木门当当响个不停,很快顾晚就皱着眉来开了门:“城外互市在下午开启,你来早了!” 顾虎妮瞧着顾晚摇摇欲坠的发?髻和眼下的乌青,她尴尬地挠挠脑袋:“好吧,是?我激动那现在我请你去?酒楼吃早饭?” 顾婉横了顾虎妮一眼:“你先进?来,等我收拾洗漱。” 她动作迅速,等洗完脸后顾婉眼中是?睡意与烦躁早已消失,走出门去?与顾虎妮去?外面用早膳。 顾虎妮不管什么时候胃口都很好,点上一大碗肉沫面,配上几?个爽口的小咸菜,呼噜噜吃得头也不抬。 反之,顾晚吃着两碟米糕陪着紫苏饮子吃得慢吞吞。 吃完早饭,顾虎妮拉着顾婉在街上边走边消食,等到说书先生来了两人便过去?喝茶听?说书,磨磨蹭蹭地磨到了下午。 等到了开市的时间,顾虎妮一下就坐不住了,跟屁股下面火烧似了拉着顾婉就朝城门冲去?,在人挤人的人海里,两人就挤到了市集口。 两人排队入场,顾虎妮左看右看深觉眼睛转不过来了,狠不得自己再多几?对眼睛,好把所有妖怪都看入眼中。 细看之下,她便发?现妖怪摊位上卖的东西没比凡人好上多上,看样子都是?些山货,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这些山货的质量都很高。 在人妖互市里,妖怪们多是?卖些素山货,荤的山货除了些特殊动物的肉,多数的肉都卖上半天。因为禾城内并不缺肉食,城内的养殖场内牛羊鸡鸭肉已经能稳定供应城内,让百姓使用。 野味虽然新鲜,但肉柴味臊,多数人都是?原因吃城内驯养的家畜,久而久之妖怪们便多在市集上售卖素山货。 蘑菇、野菜、野果、药材,有运气好的客人有时还能在妖怪的摊位上找到些猴儿酒,河蚌珠什么的稀罕物。 顾虎妮爱吃肉,因为从?小吃野菜都把她吃恶心,对于妖怪摊位上的东西便多只是?瞧热闹。 见作为摊主的妖怪不赶她,她就瞧得更起劲了。 比起活力四射的顾虎妮,顾婉走动起来慢吞吞的,只确保着顾虎妮说出口的话不落地,顾婉逛市集这番逛得便有些敷衍。 “顾婉,顾婉你快来看这个!怪模怪样的还能吃?!真是?稀奇!” 顺着顾虎妮响亮的大嗓门找过去?,顾婉在一只猴精的摊位上站定。 她伸长脖子往摊位上一看:“这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哎,你也不知道!”顾虎妮惊讶着看向她,要知道在顾虎妮心中顾婉可是?个学?识渊博的人。 顾婉被她这夸张的语气逗笑?:“我又不是?有什么老先生,这世?上有我不认识的事物很正常。” 顾虎妮被顾婉说服了,老老实?实?地点头后转而看向摊主,问:“猴子老板,你这卖的是?什么能给我们讲讲吗?” 摊主猴精笑?了笑?,说:“别喊我叫猴子老板了,听?着好奇怪,我姓吴,喊我吴老板吧。” 顾虎妮嗯了一声?,说:“吴老板你带来的是?什么东西?” 第182章 猴精挠挠头,表情也有些为难:“这我也不知道,只是?看你们凡人什么都吃,这东西我试过能吃,就找来卖着试试。” 他说得倒是?实?话,瞧着什么蜂蛹、地衣、长毛的豆腐人都吃,他摊上的这些东西,自己吃着没什么味道,便想?卖来试试运气。 这谁都认不出来,便都僵在了原地。 顾虎妮弯腰仔细打量着摊位上摆着的奇怪东西直瞧。一个个像是?半个奇怪的碎碗,上面黏着大量羽毛鸟屎,闻着味道上有这飞禽类独有的难闻气味,摸着有些硬,敲打着外壳与指甲盖能发?出一些脆响。 估计是?她表情实?在疑惑,让吴老板误以为她觉着自己在说谎。 吴老板刚来市集做了几?次生意,他或多或少也清楚些凡人做生意的规矩。别的他还没学?会,诚信不卖假货,他是?清楚的。 当即他伸手从?自己的摊位上拿起一个这东西,搓掉上面的绒羽鸟屎,便放在嘴里吃起来,边吃边说:“我可没骗人,你们看这东西真的能吃!” 耳边响起咀嚼发?出的欻欻声?,证明了猴子老板的动作有多快。 顾虎妮瞧着吴老板这粗鲁的动作,暗自咂舌,认为他吃东西不洗洗的举动太过邋遢,就不怕吃病了。 咂咂嘴,又想?到吴老板如此举动是?因为她,就随手捡了两个怪东西:“嗯嗯,我信了,那我买两个回家试试看怎么吃,你看下这些多少钱?” 没等吴老板回答,顾婉也随手捡了几?个让他结账。 她看着这猴精怪老实?的,如果今天空手而归,让人也觉得可怜,想?着价钱应该不贵,顾婉就想?付钱买上一些回家研究怎么吃。 吴老板笑?嘻嘻看着眼前两个小姑娘,觉得嘴里食物味道也不难吃了。 捶捶胸口咽下嘴里的食物,吴老板匆忙说:“就一个五文钱吧。” 来来回回这么多人都看不上他今天卖的东西,吴老板想?着市集里一个红糖杂粮烤饼卖五文,立刻便决定了价钱。 他想?今日要不就卖了这回就算了,揣了糖饼回家吃,剩下的东西回去?就丢,他再也不卖这个了。 刚钱货两清,吴老板正准备收摊,顾婉顾虎妮还没离开,一道沉稳的男声?在人与妖之间响起:“这是?燕窝?” 三个男人靠近了吴老板的摊位,打头留着胡子的那个男人快步走过来,问吴老板:“我能仔细看看吗?” 吴老板惊喜地点头:“你看你随意看!” 这三个男人,顾婉认识其中两个,顾虎妮认识其中一个,便纷纷和熟人打起了招呼。 顾婉:“诚先生,枭将?军好。” 顾虎妮:“将?军,您亲自来逛街啊?” 枭奴正想?点头应声?,却?因为顾虎妮的话将?动作僵在了中途:“?” 顾婉和另一个人却?因为他们这互动笑?出了声?。 这人便是?三个男人中,顾婉和顾虎妮都不认识的那个人。 这个男人年纪瞧着比枭奴诚郎小上一些,却?早早续起胡须,毛笔一样的两指节长的胡子,随着他的表情,在下巴上一颤一颤。 见两个姑娘朝她看来,立刻便大方地对她们介绍自己:“我名禾慧,是?禾枭奴与禾诚郎的弟弟。我没在城主府应值,只是?个普通的老板,店里卖些文房四宝。”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被城主收养的第三个男人啊! 顾婉和顾虎妮在心里惊呼连连,随即想?到他只是?个普通的商人,心里便有些失望,毕竟她的两个兄弟是?那么的优秀,都为禾城的建设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顾婉情绪没这么外露,所以还好。顾虎妮这个想?法写在脸上的女人,就让人一眼看穿她在想?什么。 就算顾婉很快反应过来,对顾虎妮使了眼色,她脑中在想?什么从?表情上也早已被人看穿。 好在面前的三兄弟没有一个队顾虎妮表露出的想?法,做什么评价。 诚郎忙着检验燕窝真伪,验明后又急着与吴老板商谈生意。枭奴他最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他愿意为禾城奉献一生好报答养母的收留养育之恩,这是?他自己的事情,兄弟想?干什么他可管不着。至于被人明确表达失望情绪的慧郎,他要在意这些,他就不会快乐地做这么久的富家翁。 有那心思烦恼,他不如用烦恼的时间带儿子女儿出去?玩耍踏青。 等诚郎与吴老板商量好声?音的大事后,顾晚和顾虎妮向他打过了招呼才迈步离开。 三兄弟站在原地目送他们,拖微风徐徐的福气,顾氏两姐妹的话被送于他们耳中: “燕窝是?啥?婉娘,这玩意我们该怎么吃啊?” “诚先生是?个见多识广的大商人,她确认了是?燕窝那就一定是?燕窝。燕窝金贵,是?有名的补品,我也没吃过,只是?听?过它的名字,听?说卖八两一斤呢!” “天呐卖这么贵,我要省着吃!” “倒也不必节省,这玩意好像要泡水吃,泡发?了也挺多的。” “行吧,那你多吃一些,我身体好少吃些也没事。” “别说傻话,你买得少,我买得可不少,一齐吃了便是?。” “阿婉你真好!” 同姓姐妹却?不是?彼此血亲,能处成这样亲昵,当真是?上天给的缘分。 望着人海里两姐妹逐渐隐没其中的身影,禾慧感?慨:“她们感?情真好,这让我想?起我们兄弟相依为命的那些年了。” 诚郎收了一袋上好的燕窝,此时心情不错,听?了禾慧这话笑?道:“我们现在也是?守望相助,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枭奴淡淡地应了一声?,朝着诚郎走去?,接过来他手上拎着的其中一个麻袋:“我帮你拿点。” 诚郎:“谢谢大哥。” 禾慧转身瞧着两个哥哥手上拎着的大麻袋,笑?说:“嚯,这收获可不少,看来要等你们先回家放东西了,我们哥几?个再出去?吃饭。” 枭奴瞥了眼这个好久不见的兄弟,有心想?多增加些兄弟之间相处的时间,他说:“要不今天我们去?诚郎家聚,你多跑一趟去?酒楼订桌酒席。” 禾慧:“那当然好了,我这就去?。不过去?之前我要问个问题,我们兄弟几?个为什么不去?大哥你那?” 这个问题枭奴不答,诚郎便说了:“慧郎你啊你,自己在城主府待不习惯,我们还不清楚你吗?” 禾慧捋捋胡子,干脆地道谢:“那慧谢过兄长们了。你们先行一步,我这就去?酒楼订酒席,顺便要些好酒,我们兄弟今夜好好聚一聚!” 快步离开的禾慧,行动如风逗笑?了身后的两位兄长。诚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扩大,就连枭奴唇角也上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禾慧总是?回避城主府的存在,这是?因为他觉得有愧于养母的抚养恩情,他觉得自己自私自利,只愿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心里一直不好受。 短时间,诚郎与枭奴看不出来,等时间长了他们也咂摸出味来。 可他们谁也宽慰不了慧郎的愧疚,因为他愧是?愧疚于自己的有能力却?无作为。更或者他从?小聪明因为知道养母的不怨不勉强,从?而心里越发?生愧。 这是?个无解的死结,只能让慧郎自己看穿。 这样算来,他主动的回避从?而让养母与慧郎的母子缘浅,除了年礼节礼,这母子二人日常的交流便直接归零没有了。 可话又说回来,禾慧与阿萍之间母子缘分浅,他其余缘分却?不错。 在养母和兄弟们的照顾下,他人也不笨,在母亲兄长建设禾城时,他在学?堂默默读书,后面自觉书读得够用了便找兄长们借了些钱盘下一个铺子。在禾城这个文风鼎盛的地盘赚了个衣食无忧,立业在前成家在后,很快他就娶妻生子,现今比起奔波劳累的兄长们,他早已是?贤妻儿女俱在侧的富家翁。 枭奴与诚郎在心里笑?话玩他们的小弟弟后,便走回了诚郎的居所。 其实?诚郎在城主府也有房间,不过因为他走商忙碌,四方朋友往来频繁,为了不让城主府变成谁人都能踏足的无威严之处,他在行商中站稳脚跟后,便自发?搬出了城主府。 除了逢年过节以外回府与养父兄长妹妹团聚,其余时候他都住在自己的小院子,方便他做生意谈事情。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门,先把从?猴精吴老板处收来的燕窝,妥帖安置,兄弟两人洗手后便坐在院中喝茶,等着弟弟带着酒席过来。 过了半个时辰,院外传来敲门声?,开门后,将?买来的饭菜酒水放在桌子上,三兄弟坐在小板凳上,倒酒酒杯便热闹了起来。 情热的话,三兄弟说不出口,只能把话融进?酒了,兄弟三人喝得痛痛快快。 一时情绪上头便喝到了半夜,枭奴酒量好,大半坛酒水下肚,人还清醒着,诚郎喝了个半醉,慧郎则是?早趴在了桌子上。 第183章 等着他家下人和大儿子来了,才半抗半抱地将?人带走送回家去?。 等着小侄子带着弟弟离开后,院子便又只剩下枭奴、诚郎兄弟二人。 枭奴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远去?,在脸上露出了个小小的笑?容,心想?慧郎以俗事的标准评判,他当是?家里过得最幸福美满的那个,真好。 诚郎醉醺醺地叹了口气,又回屋找出两个酒杯出来摆在桌子上,挨个给空酒杯满上。 枭奴不知道他这举动是?干什么,却?也安静看着,心想?弟弟是?不是?喝醉了? 空酒杯再被满上后,诚郎转头看向枭奴,说:“大哥你还记得我们兄弟五人吗?” 枭奴不答,皱眉越拧越紧,却?又看见诚郎,说:“还有、还有秀姨?” 枭奴沉声?道:“好好的日子你提那两个干什么?” 呵了一声?后,他声?音又回转语气变好:“秀姨,我们争取活久些,死前说不定能见她一面,在重聚之前我们便安心等待。”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诚郎语气忽地一震,之后又放软:“大哥,你相信冥冥之中,各人自有个人的命数吗?” 问完他又自答:“大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年纪大了,便越发?相信这些了。” “想?想?养母给我们兄弟取的名字,明、贵、慧、诚,还有大哥你不愿意改的大名。” “明,日月为明,光亮聪慧之意思,东方有启明之星,为人指明前进?的方向。” “贵,与贱相反,显贵优越之含义?,富与贵人所欲,子这么曰过。” 这些意思枭奴懂得,他不懂的是?兄弟提起这个来是?什么意思,好在他一向耐心便能沉下心来听?诚郎的醉话。 “明郎年纪小,走得也最早,记得他还在时萍姨还在给我们启蒙,结果他最先死掉,这是?否预兆我们失去?了光亮,失去?了为自己人生引路的过程。至于贵郎,他是?罪有应得没错,但我们兄弟找不到自己的方向,惶恐于溺水者所攀之木时,贵又消失,所以后来我们一个从?商变成低贱的商人,一个沙场厮杀成了人人畏惧的枭鬼。” 诚郎最后叫嚷道:“你是?不是?想?说我牵强,但是?啊大哥你想?想?我的名字是?诚啊,商人狡猾没错却?是?诚信为本。还有我是?诚于自己还是?诚于禾城?时至今日我早已分不清。” 他的话忽略了慧郎,枭奴却?全然明白了诚郎的意思,慧也是?消失于他们兄弟之间的字眼。那个以慧为名的弟弟,也称得上智慧,他这一生安于平凡倒也算是?安乐美满。 是?说他们也没有了智慧吗? 至于秀姨,毓字要结合诚郎的理论解释,他们二人也会没有后代。 枭奴起身过去?就诚郎抱起送回房间:“你今天喝醉了,我们这种小人物的命数拿来这么多条条框框,萍姨她很好,我们跟着她走总是?没错的。” 他说完话没听?见弟弟吱声?,还以为他睡着了,却?没想?到等把这人放在床上时,又被他死死抓住了手。 “大哥,我是?害怕!我不知道萍姨什么时候会停下来,现在明明可以休养生息了,她却?想?把妖怪纳入臣民中,这是?要干什么,我猜不到未来会是?什么光景!” 枭奴垂眸看向诚郎:“我倒是?没想?到你一个人会想?那么多。” “我对慧郎的希望和对你的希望一样,我只希望你们好好的活着。你要累了随时可以走。” 掰开弟弟拉着自己的手,枭奴稍加思索后,对他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期望的世?界是?什么样,但我相信萍姨,信她说的人人平等的将?来。现在嘛人妖平等也不错。” “什么明啊贵啊慧啊,我都不在乎。跟着萍姨走,望着她的背影我便不会走偏,她人公?平赏罚分明,荣华富贵我不会缺,至于慧?萍姨就没昏聩过。” 诚郎愣住了:“还能这样解释?” 枭奴脸上露出一个讥笑?:“命数这东西,我如果相信了,我们兄弟能不能顺利长大都是?个问题,说不定人长着长着就成了鬼,或是?不人不鬼?” 听?了哥哥的话,诚郎模糊地想?起久远以前大哥对萍姨磕下的头:“不信命?” 枭奴点头:“命数这东西,如果你相信了,那么你以后做什么,成功失败都会归结于命,然后认命。可我们从?以前到如今信命了吗?” “她给我们的从?来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118章 “嘶———” 诚郎从床上爬起来,回忆着昨晚上自己?的胡言乱语,深深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深觉得自己在大哥面前丢了脸。 就因为对未来产生的恐惧,拿着喝醉的名头开始乱说话。 他是想鼓动大哥去萍姨面前说什么呢? 诚郎下了床,在床边就看见了备好的洗漱用具,伸手一摸发现铜盆里的水还温着,随即在?心里觉得自己更不是东西了。 急忙洗漱完了,从床底下的暗格里摸出一册书,鬼鬼祟祟地推开?门溜进厨房,把书丢进了燥火中。 他望着逐渐被燥火吞噬的书册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你在?烧什么?” 冷不丁耳边出现了一句话,诚郎顺嘴说了没什么后,才反应过来不对。 猛地回过头,他在?身后看?见抱着瓦罐看?着自己?的枭奴。闻着瓦罐里散发的米香,诚郎这才知道大哥原来一直没离开?,早饭做好?正打算叫他。 诚郎傻笑着想混过去,枭奴却眼尖地看?见了火舌未吞没的纸张上的字眼。 般若什么什么般什么,这像是佛教的书啊。 枭奴看?着诚郎:“你什么时候信这个了?” 诚郎支支吾吾“就看?看?,看?看?吧,一次走商的路上遇见一个大师讲课。” 枭奴听了诚郎的话,心里有了点数,他说昨晚上诚郎的话为什么这么牵强了。 每句话听着有理,细思之下全是狗屁。 好?像是他们兄弟这辈子就是跟着萍姨吃苦的,怎么萍姨救他们还救错了。 枭奴瞧着面前的诚郎,深觉得?就算最老实的孩子思想都跑偏了,还真是饱饭吃多了,有心思瞎想了是吧? “你信佛,你就看?拜佛能?不能?救你,那石头佛像是能?给你米还是能?给你肉。” 嘲完一句又是一句,枭奴盯着面前面红耳赤的兄弟又道:“哦,我忘了佛不吃肉。” 诚郎早在?最开?始就脸热了,这下更是急了:“唉,我错了我错了,大哥,快别念了。” “我只是害怕。”诚郎选择了坦白自己?。 “我不知道萍姨的重点,她一直带着我们往前走,日子越变越好?没错,但一直在?路上的感觉太累了。” 枭奴:“还有我。” 诚郎脸上表情?有点高兴又有点心酸:“是啊,我身边还有大哥。” 枭奴听了这话摇头:“我不是这意思。我想说你要是累了或者跟不上就来找我,凡事我给你撑着,我是大哥,你走不动了我扶着你走。” 说完这段话后,枭奴觉得?够了。他把诚郎从小看?到大,知道他不是油盐不进的人,随即点到为止抱着粥罐走了出去。 “先吃早饭吧。” 听了这句喊自己?吃饭的话,诚郎眼睛一热,连续眨了几次眼压下流泪的想法,走了出去:“好?。” 兄弟俩坐在?一起吃早饭,馒头夹着咸菜胡噜胡噜喝着粥,等吃饱了,诚郎便也觉得?自己?内心的焦虑消散了。 诚郎决定今天就把自己?放了好?多天的东西,带给萍姨,并?去找她把话说开?。 心里是这么打算,可他也有点害怕单独和萍姨说话,便眼巴巴地看?向自己?的兄弟:“大哥,你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枭奴回忆了片刻,说:“我今天要去找萍姨,瞧瞧她制定的军纪。禾城这个摊子好?不容易支撑起来了,该有的规矩要在?一开?始制定好?。” 那不就巧了,诚郎高兴道:“那我和你去,我这里也有点东西要带去城主府。” 枭奴了解地点点头,兄弟俩吃完饭休息了半刻钟,他就站在?院子里等着诚郎带着他要献上的东西出来。 没多久,枭奴就看?见诚郎从房间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两?个花盆走了出来。 离着还远的时候,枭奴还以为诚郎抱出来的是什么兰草或是名?贵草药,等双方距离近了之后,他才意识到诚郎抱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是稻谷。 枭奴本职不在?农科,却因为养母格外留下稼轩之道。 他联系着萍姨一直忙碌的种?子杂交事业,心里当即涌上一股庆幸之情?。 幸好?他昨天应了兄弟们的邀约,不然哪怕诚郎不干坏事,光是藏着掖着些好?东西,也足以让人头痛。 第184章 诚郎或许觉得?禾城发展至今,他们与萍姨的关系早就淡了,可枭奴却知道萍姨从不是个冷情?的。 她是会因为他们的行为、遭遇而?伤心。 心里想再多,枭奴此刻面对着诚郎依旧是沉默了。不理会他的欲言又止,率先一步向外走去。 兄弟两?个走到一半,居然在?路上遇到了禾蓁,兄妹双方在?街上看?到对方都觉得?欣喜。 “大哥,二哥,你们今天休沐吗?我们聚聚!” 禾蓁大方热情?地笑着和这兄弟俩打招呼,身上再不见分毫以前的别扭。 枭奴嗯了一声答应了,随即垂眼看?向妹妹怀里的小姑娘,这孩子是淑姨家的淙淙吧? 大眼瞪小眼没一会儿?,软乎乎的可爱小姑娘就伸手要他抱。 枭奴戳戳她的小圆脸后,将?她抱在?了怀里,随她伸着小手抠自己?身上的皮甲。 诚郎与禾蓁站在?街上聊得?火热,他也不插话默默地看?着。 多看?了几眼后,枭奴确认自己?的妹妹长大了不少,不止是个子的大,心性上也长进了不少。 说实话枭奴最开?始挺不喜欢这个小妹妹的,任性不知民?间疾苦就算了,真正让枭奴厌恶禾蓁的是,他看?清楚这小家伙看?不起他们兄弟。 准确来说这小姑娘懂点事后,不知道怀揣着什么样的底气,除了萍姨与奶奶,她谁也看?不起。 明明她是在?日子变好?后来到萍姨身边的孩子。 好?在?枭奴自己?心里有数,他珍惜自己?的每一个亲人没错,但热脸贴了冷屁股,心冷了他也犯不上去黏一个年龄差他这么多的妹妹。他看?着有长歪倾向的妹妹,当时只想着以后他们兄弟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单独只在?萍姨面前相处得?过得?去就行了。 谁知道,短短几年,妹妹就变好?了呢。 枭奴想着萍姨虽然忙但的确有注意身边孩子的成长,没想到才短短几年时间禾蓁就改变了。 最开?始他收到禾蓁寄回来的家书时,害怕这小丫头要搞鬼,可谁知她竟然坚持了下来,偶尔还会给他们随信稍些西梁女国的特产。 后来有一次,枭奴在?萍姨面前故作漫不经心抛出这个话题时,他瞧着萍姨惊讶得?瞪大了的眼睛,便明白禾蓁是真心与他们兄弟修复关系。 如此连续几年看?见禾蓁的坚持,直到战时才断绝,枭奴这才重新接纳了这个妹妹。 现在?兄妹重逢了,枭奴不是个话多的人,可瞧着弟弟妹妹,心里总如春天野地上的小花,星星点点地钻出些喜悦在?怀。 枭奴抱着淙淙听了一会儿?弟弟妹妹之间的聊天,听出些不妥当的地方,立刻就出声说话: “蓁蓁,你一个人跑回来的?路上危险那么多又是妖怪又是山匪的,你就不怕出事。就算你不想让萍姨架云接你,好?歹也给我传个消息回来,我带着队人马来接送你,总不算费事吧?” “这不是我在?武艺上小有所成嘛,妈妈的剑法,牛叔的枪法……”禾蓁话越说越小声,到后面变得?像是蚊子咬一样嗡嗡。 长兄的凝视可不是谁都承受得?起的。 禾蓁害怕得?咽下口水,不再找借口,老老实实把两?个哥哥拉到墙角,交代出了自己?为什么谁也不告诉地独自跑回家。 听了妹妹的想法,两?个哥哥虽然仍旧是拧紧眉头,眉心肉隆起的弧度却不再是那么高了。 “你的意思是你给禾城带来一批正当用的人才,还是个顶个的读书人。” “不错啊,蓁蓁你真的长大了都会为萍姨分忧了。” 收到哥哥们的夸奖,禾蓁高兴得?红了脸颊,就算同样是历练过后长成的孩子,禾蓁身上总是比两?位兄长多些孩子气。 她这刚出城主府打算带着淙淙出城跑一圈马,等瞧见了兄弟们要往城主府去,立刻自己?也屁颠屁颠地跟着又回转去了城主府。 至于淙淙这个胖丫头,且就让大哥抱着吧。 一路上她问起诚郎怀中的稻子,听了哥哥的内心刨白后,面色立刻冷起来,哼道:“佛教,他家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念念经就济世救人了。我在?外面也看?见些和尚开?法会的,那是香油白膏满窖,点心糖饼如山,也没见他们散出些可怜贫苦人家。还有啊……” 说到后半段她压低了声音:“有些个大庙还干侵吞别人天地的勾当,我瞧着这恶事做得?和话本里的世家也差不多了。” 枭奴一向不关心这些神啊佛啊的,因为他将?就实际,平时自己?遭难的时候,可没被他们帮过救过,怎么自己?一发达了反倒要开?始供养他们了呢?都是神佛修功德,这功德只修大不修小吗? 现下这番在?弟弟妹妹身上瞧见了佛教坏的一面,他当即拧紧了眉毛,心下决定对这个群体?提高警惕。 三大一小一群人说说笑笑就到了城主府,绕过前面开?始的便民?大厅后,来到后面的办公领域,几人在?这里看?到了处理公文,执笔的手都在?案上舞出残影的阿萍。 听见敲门声的她抬起头,瞧见三个孩子一起过来找她,旋即眉开?眼笑道:“今天什么好?日子,我的大半群孩子都来找我了,你们快坐,我倒茶给你们喝。” 等每人手上端着杯茶,淙淙手上也端起一杯放了饴糖的热水,阿萍才活动手腕将?桌子上她写好?的一叠纸递给枭奴: “我儿?来看?看?这个,母亲写出的四大纪律八项注意,你忙活一段时间必定要让禾城手下的兵将?这些规矩记进骨血里,以后无论?禾城手下的军队再扩建多少,也要遵守好?这条铁律。” 枭奴被阿萍严肃的语气震得?一愣,随即也跟着严肃保证:“我记住了。” 因为知道手上这叠纸的贵重,枭奴接过纸张就坐着看?起上面的内容来,逐字逐句全文阅读,每条注释都细细拒绝,枭奴再次愣住了。 这次他僵住了许久,好?险才回过神来,像是见到了什么匪夷所思地大事,视线来回在?自己?手中的纸张与阿萍的脸上来回游移。 枭奴在?阿萍面前待着时,面部表情?要比待在?外面时丰富得?多。 再加上他算是被阿萍教养到大的孩子,阿萍一下就猜出了枭奴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你看?看?后面几张纸,再来和我说话。” 阿萍自从大军得?胜归来的时候就在?想了,想事无巨细给她汇报上来的一切内容。 哪怕是在?她的禾城,军队还是摆脱不了兵过如篦的风气。 然后阿萍就想啊,再勒紧些裤腰带养兵也不要紧,最主要是绝不能?让军队披上合法掠夺的外衣。 革命的队伍如果不能?保持其纯洁性,倒塌也只是时间问题。 她也知道要求古代军队有现代军队的意志,那还差得?远,可军队抢掠比匪徒还要激烈的原因,不就是穷闹的吗? 所以阿萍在?把写了三大八项的纸张后面附加了提高士兵待遇的笔墨。 该给的阿萍都会想办法给,不该拿的再伸手,阿萍可就要谁伸剁谁手了。 三大八项的跳跃祭出,枭奴还以为萍姨在?想建设什么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圣人军队。好?在?他看?到了后面的跳跃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加上后面的条件一切便实际了许多,枭奴看?下去也有了不少把握。 军事人员坐在?一旁若有所思,下面就轮到农事的人开?始忙活。 没想到诚郎又送上了两?株从来没见过的野稻子,心下又惊又喜,当即拉着这小子的手连连道谢。 研究这么多年了,阿萍还没找到传说中杂交水稻起源的那株没有雄蕊的稻子。 事情?多她又分身乏术,信任的人里就诚郎这个人占好?处,因为经商到处跑有机会去寻觅这些东西。 一年年下来带回的野稻子不少,却又大多数差异不大,阿萍不说失去希望,也是希望渺小。 可每一次瞧见了诚郎带回来的担心,她依旧高兴。 至于诚郎说的差点信教的问题,阿萍心里升起警惕的同时,面上也为做出什么过度紧张的反应。 神佛嘛,日常拜拜,却不能?日日参拜,许愿灵验了就是显灵,不灵验就是迷性,灵活性拜神就是阿萍的思维模式。 她在?听了诚郎的自白后,无视掉这孩子嘴角的抽搐,将?这个奥义?传授给他。 很快农事也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民?生。 阿萍看?向自己?突然从西梁女国跑来的女儿?禾蓁。 她对禾蓁的紧张程度可没有枭奴严重,她在?把一个孩子养得?三观正常能?独立思考过,她就会把孩子放养。 阿萍不会管孩子一辈子,等孩子能?自己?思考后,谁的人生便谁去自己?负责。 咳咳,当然她没批评禾蓁独自带人跑回家的原因,也是因为她一路带着人都是走大路,夜晚投宿也尽可能?,选在?人烟稠密的地方,还算有脑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西梁女国和禾城附近的恶妖基本被阿萍和牛圣婴给挑干净。 第185章 禾蓁带来了十几个学有所成的人才,就是格外的惊喜了,对于阿萍来说。 她现在?忙着建国正需要人手,哪怕是其他国家的人,她也愿意选择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阿萍想建立的政体?原本就与现有的政体?都不同,自然不担心西梁女国政体?的侵入。 而?且禾城距离西梁女国来说很有一段距离,西梁女国千里迢迢来打禾城能?收获的东西也很少。 这次接触西梁女国的人才,阿萍除了缺人,她还想的是以后凭借着这次往来微薄的情?分,能?有机会与西梁女国建立外交关系。 一个能?存在?于男性主导封建时代久久传承的国家,阿萍觉得?自己?能?从她这里学到不少东西。 以上都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眼下重要的事情?是清理干净打下来的地盘。 就是祛除黄赌毒的任务,迫在?眉睫。 毒,现今是没有,像是求神拜佛这类有害人民?的精神毒品,还没到拔除的时候。 阿萍现在?要求的便是在?她的地盘上关掉青楼赌坊,拒绝这两?类消费场所在?她的地盘经营。 等到做好?这些后,后面她才能?再把建设百姓精神世界的脚步迈得?大一些。 这一次机会,也正好?让禾蓁带着她麾下的小年轻们,真正的下基层走走。 西梁女国的孩子们,也需要睁眼看?看?外面世界女人的痛苦,才好?做下决定要不要在?外面的世界生存。 对于不是某领域中顶尖的人才,阿萍都会给予普通的人才退缩机会。 与禾蓁聊完,阿萍就看?见这孩子兴奋地领取了任务,满脸她要大干一场的雀跃,瞧得?阿萍心生怜悯。 蓁蓁啊,这个还没有受社会真正毒打的小朋友。 她出去历练这些年经历的风雨,说白了都是被阿萍提前过滤的柔风细雨,真正社会底层女性经历的苦难,远比人想象的还要黑暗。 这任务也不是单给禾蓁,阿萍派去了身边日益被她倚重的官员顾婉,这孩子各方面都不错,阿萍愿意给她往上爬的机会。 说实话阿萍看?重顾婉要多一些,所以在?下发任务时,没有把她召来面前,而?是写下任命书,让禾蓁待会儿?把它带过去。 具体?任务要怎么完成,就看?两?个小姑娘自己?分配。 阿萍只确定大方向不出错,结果很好?,其余细节她愿意放手给年轻人。 于是这般那般聊下来,一群人中除了小胖妞淙淙,三个大人身上都领取了任务。 在?他们动起来的时候,阿萍也找来其余闲着的人商量起修建城墙的事情?。 因为有了把妖怪纳入国家的想法,所以阿萍打算把山野也全部圈进城墙内,这样不大动的环境也方便妖怪们的居住条件。 又找了事情?带着手下班底忙碌起来的阿萍,她忙起来就顾不上其他事情?了。在?她和官员们划定好?城墙修建范围时,禾蓁与顾婉已经带着人手从禾城离开?,正式开?始自己?的巡逻之行。 顾婉接手的事情?是强制要求城镇内的赌坊关闭,无论?大小。 这次出行阿萍分给了她们军队,也放话话说在?一定的范围内允许她们把事情?做绝,来日大事成了时,她绝不允许国家内再存在?这类毒瘤。 得?了这道命令,顾婉当即就笑了。 她明白这次出行,就是城主给她的机会,只要办好?了,绝对就是能?帮助她升官的政绩。 比起到了地方,因为脸皮薄还在?和青楼面红耳赤扯皮的禾蓁,顾婉早已经晚上先礼后兵的一套。 先好?言好?语提醒你几天后关闭赌场,不是商量是命令,如果不听那很好?,后面顾婉就直接带上人马开?始暴力拆除赌场,记下主家信息。 后面嘛…… 阿萍对着那些人意味深长地笑笑,其余就让他们脑补好?了,人总是越乱想越会加深恐惧。 在?第?一座城池,顾婉十天左右就完成了自己?的事情?,正做好?准备出发去下一个城池时,她再去看?禾蓁那边。 这才发现小姑娘的事务进度可怜的短,因为太过要脸反而?和青楼的人们拼不过。 顾婉听完禾蓁和她手下人的情?况,当着面前一群又羞又气的小姑娘面,叹了口气: “唉,算了,你们先看?看?我怎么做,下一次到地方你们就知道了。” 到了第?二天,禾蓁那群羞愧又不服气的小姑娘跟着顾婉带着人马去青楼。 顾婉不和老鸨龟奴这些人多话,直接让老鸨将?主事人喊出来,要是半个时辰后见不着人,她就把这处青楼强拆了。 自古秦楼楚馆都开?设在?一条街上,顾婉要让其他家看?看?不听话的下场。 摆出计时的滴漏,顾婉就坐着看?书起来,手上有着一百骑精兵的底气就是这么强。 顾婉办事的手段强硬得?不怕事,因为在?前不久禾城大军才犁过两?遍的地方,她怕个什么劲儿?。 上面城主吩咐下来的口气强硬,这个明确的信号就让她知道,这次她可以直来直去的办事,不走人情?弯弯。 前面禾蓁的好?好?说话与反复上门,不是被青楼的人请她们吃闭门羹,就是嘻嘻哈哈说些混账话让她们又羞又气。 以上对付薄脸皮的年轻人好?用,对于顾婉这种?软硬不吃的倔强人完全不管用。 很快,顾婉手边由龟奴送来的热茶还没有凉透,她就看?见了一群这条青楼街背后经营的主家或是管事人。 人齐了,顾婉就像对付赌馆的人一样,摆出自己?的态度和行事手段,总的来说就是闭馆这事没商量。 顾婉毫不怯场和男人们唇枪舌战的谈事,该拍桌子咆哮时,她身上也丝毫不见女子的柔弱。 她勇敢得?耀眼,不停看?呆了的禾蓁她们,许多楼上开?了门缝或是躲在?柱子后面偷看?的花娘妓子们,一个个也看?得?痴住了。 先前看?这女子毫不羞耻地带人踏入青楼时,她们心里是瞧不上甚至于嘲笑这人不讲女德,是违背女戒女训的异类。 哪怕她们是最低贱的皮肉买卖货,她们也看?不上这样的女人。 可到了现在?看?着这个女子为了给她们赎身和男人们拍桌子时,她们心里的滋味又不一样。 到最后那些让她们畏惧的男人退缩时,同意让她们这些人选择去留时,她们内心就更加百感交集。 禾蓁她们花了十多天完不成的事情?,到了顾婉手上一天不到就完成,这让初次出来办事的小姑娘们羞愧。 瞧着这些人的脸色,顾婉没有闲心安慰,因为她不是她们的老师,只是一同办事的同僚。 自己?愚蠢摸不住办事的尺度,这又关她什么事,她完整地把人带出去后又带回来就好?了。 眼下的事情?可比青涩的同僚们够她忙活了。 在?身边人马亮刀子泄露出经历沙场才有的的煞气时,秦楼楚馆的主事人们也让步了。 同意姑娘们以卖进来的价格赎身,但是得?她们自愿走。 这个条件,啧…… 就算是顾婉听了也觉得?生气,但她也知道谈判已经谈到底了,她手上有兵没错,但是如果暴力过度,也不利于后续对城池的管理。 又加上,顾婉抬头扫了一圈被老鸨龟奴们赶到大街上的妓子们,她认为到了最糟糕的地步,还有勇气修补自己?残破人生的女人,才是禾城现今能?接纳的人,能?杀进上层的同伴。 顾晚让手下人分成两?组,一组去封堵街头街尾,不让当地百姓围观添乱,一组维护现场秩序。 街上被划入贱籍的女人们大大小小的都有,最小的有五六十,最大的有四五十。 人群看?上去有百数人,可实际上花街真的有这么多人吗? 顾婉站在?街头望见街尾的屋檐心里叹息,想着她在?这里留三日好?了,给那些不敢出门和自困自卑的姐妹们一个机会。 你们要愿意走出来,我们才能?早点救救你们,不然晚了,你们就错过不少未来精彩的可能?了。 顾晚放下的话是她们为花娘们赎身不是无条件,各自赎身的银子只是被她们垫付,等她们出来后要禾城工作,以劳力还钱,还完了钱,她们还会给她们发放安家费,从此以后就是自由人了,和寻常百姓无益。 这些条件听着像是什么白日美梦般,让人迷糊。 年纪正当时和正年轻的妓子们神情?恍惚,还处在?预备役的妓子们却躁动起来。 一个瞧着是在?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她说话的声音里还带着童声的尖细: “你没骗我们?我们真的能?以劳力自赎,不用再做皮肉生意,像你们一样吗?” 她的大胆让众人侧目。 “嫣然你别这样,我们怎么能?和大人们一样呢。”站在?她旁边的另一个小姑娘细声细气地和她说话,却惹来了她的怒视。 第186章 “二妞,我才不是什么嫣然,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红姐,才不是这里贱人给取的贱命!” 这尖刻的反驳,让红姐身边的二妞脸色一白,二妞左看?右看?后,仍旧低声劝着红姐:“别这样说话,我现在?的名?字是玉蕊,不是什么二妞。” 这名?字难听死了,玉蕊光是听着就觉得?耳朵里刺得?慌,像是闻见了过去自己?身上的土腥气。 周围看?过来的目光,让玉蕊觉得?丢脸随即她不愿意再劝嫣然了,只难过的低下头,只有手还在?牢牢抓住嫣然的衣角。 红姐哄完身边蠢兮兮的小姐妹后,继续眼神似火地看?向顾婉。 她知道这个女人是现场主事人,她要她亲口承认。 “这当然是真的,赎你们出来就是要你们能?够独立的活下去,你们不是货物,而?是禾城的百姓。” 顾婉迎着红姐的眼神说出了她想听的话,也是真切的事实。 这个小姑娘眼神,让顾晚很熟悉,她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曾经她孤注一掷从家中掏出来的时候,恐怕也是拿着这样的眼神去看?着城主的。 用看?救命稻草的眼神。 曾经无能?为力的她被城主扶起来,活出了个人样,现在?也到了她扶起另一个不认命的女子,让她有能?力有机会走到自己?的面前。 顾晚望着红姐,像是看?着过去的另一个自己?。 第119章 得了领头?管事的女人的准话,红姐心里的喜悦炸开了花般绽放。她认为?眼前这架势做戏的可能性很小,说不定自己真能出去楼里?,再者真是做戏,她咬咬牙也愿意陪着眼前的大人们演下去! 有机会自己能养活自己,谁又愿意做婊子! 红姐再次开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语速也越来越急:“我们真的今天就能出去吗?” 语气近乎质问,顾婉却不在意,瞧着这个冲到人群前例的小姑娘。她走过去伸手将她鬓边艳俗的红色绢花丢在地上,又拿出手绢抹掉小姑娘唇上的口脂,向?她保证: “只要今天你们跟着我们出了这个门?就再也不是贱籍了,干活还了钱,城主还会给?你们分房分地,以后就能堂堂正正提起胸口做人了。” 语言没有温度,却让红姐的眼神越发火热,她不顾身边小姐妹的拉扯就大?步朝着顾婉身后书桌的位置走去:“身契和文书呢,我签了!” 她握紧女人给?她抹去口脂的手帕,觉着为?了她刚才那番话,这次就算是上当,她也认了。 街上放置了五张书桌,打头?第一张前坐着的小吏是顾婉的副官,也是一个女人,瞧着三十来岁的样子。 对于红姐有些不礼貌的语气,她也没有做出任何嫌弃的表情,只温柔地询问她一些问题。 先是确认了年龄、籍贯、家?中?人口这些关键的问题,最后才是从收缴来的契书,找出面前人的身契与她再三确认。等这些程序过?了一遍后,写下禾城与她的雇佣文书,这才算是完成了一切。 有了一个人开头?,花娘妓子们你推我攘便接二连三的上去登记信息,写下契约文书。 见着人群意动的人很多?,拟定文书的小吏们便有了心思和她们多?聊几句。 除了精兵,其他和顾婉她们出来的官员都是被阿萍精心挑选出来的,基本上每个部门?里?的人都有。 禾城正是百废待兴的阶段,地盘扩张的顺利远超阿萍想象,这就让她面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那就是手下干活的人不够了。 哪怕有学堂,也开设了科举取士,但是人手还是不够,妄想从小农经济中?脱身向?工业革命进发,最初的人口是必不可少的。 这是阿萍眼下面临的主要问题,但是次要问题她也没有忽视。 打击黄赌毒,关闭赌场青楼等社会毒瘤场所?刻不容缓。阿萍现在依旧是缺人缺钱,所?以她现在干什么事情都会绞尽脑汁想榨取这件事里?的所?有价值。 烂赌鬼,阿萍是瞧不上的。但花娘妓子什么的,她可是盯上了的。 一位名妓,不,稍有名气的妓子都是会识字的啊! 现成的知识分子,只要把人揪出来丢去上上思想教育课,就能拿出来用了! 怀揣着这个心思,阿萍在挑人出去时,便和他们明示了一下,放话对每一个缺人部门?的小吏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谁抢到人多?到时候就给?谁了。 小吏们记挂着城主说的话出门?,在写文书时,便和善地与妓子们搭话: “你会什么啊?刺绣刺绣好啊,成衣铺子和禾城对外商品包装都需要你,还会画画那就更?好了。” “你能写会画,那有没有兴趣来禾城百姓陶瓷厂啊,不想去的话来禾城百姓印书厂也好啊。” “什么都不会就力气大?,这没什么来禾城百姓养殖场养养牲口也能挣钱吃饭。嗯?你还会侍弄花草,那农科挺适合你的,先找个工作活下去,你又会认字,以后可以试试科举,以后做官。” “我们禾城当然允许女子做官,我给?你讲生男生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啊………” 面前的大?人们面容和善亲切热情嘴中?说的话,花娘妓子们有些听不懂,却不妨碍她们抬头?看天,这才白?天,可不能是说梦话吧? 这挑起战争的禾城到底是什么来历? 她们不知道,但也听过?前来喝酒耍乐的爷们的辱骂,说她是妖女,要再掀起吕祸什么的。 印象里?大?逆不道的模糊女人形象,在她们心中?逐渐清晰。年纪大?的妓子禁不住在嘴中?喃喃: “这样好的姑娘,怕是神仙娘娘转世吧?” “女人也能做官老爷,简直闻所?未闻!” 言谈间女人们哭哭笑笑,形状疯癫,一个拉一个的,书桌前排队的人们越来越多?。 老鸨龟奴们铁青着脸,看着花街上这敷着官方?赎身的队伍越来越长,弯弯曲曲的像是一条在道路上挣扎爬行的长虫。 三天内,顾婉带领的禾城队伍都在花街上等待。书桌前坐着的小吏们在十二个时辰里?两班倒,确保着无论什么时候来人,禾城都有小吏能为?妓子们拟定文书。 可惜禾城这番好意不是谁都能领情的。 初次办事的头?日,街上人潮涌动好似所?有妓子们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跑来排队签订文书,等到了第二日开始事态就发生了转变。 原本签好文书的妓子们开始接二连三的来询问,可不可以反悔。 小吏们脸色虽然有变,却也没说什么。收回文书后告诉她们还有多?余的时间,在他们离开前她们都还有反悔的机会,便就默不作声地为?她们服务。 这毫不挽留的做法和依旧礼貌的态度,又让一些人咬咬牙当场又反悔要重新与禾城签订文书。 这样反复的事情在第二天和最后一天都有上演,小吏们已?经从最开始的叹气到面无表情。 说不上心灰意冷,心里?有些失望却是真的。 在一众心绪起伏的禾城人里?,依旧表现得平常的顾婉便让所?有人高?看了不少。禾蓁瞧着这位大?姐姐,也不由在心里?对她产生敬佩之?情,生出了向?她学习的想法。 其实顾婉她也只是理解这些姑娘的心思。 已?经跌落谷底在烂泥中?的人生,不是谁都有重新再来一把的。 世人都说女人软弱,但要顾婉来说要男人去经历女人们的悲惨一生,却也不是谁都能有勇气从头?再来。 心中?五味掺杂,她却下定决心在最后一日离开前,她要把不跟禾城走的姑娘们的卖身契给?烧了。 没了白?纸黑字,后续这些地方?又被禾城接管,希望她们后面想抓住机会时,还能再伸手拉一把自己。 话说出口,三日后离开,禾城的人就会在花街待到最后一刻。 只是在象征着启程离开的铜锣响起时,顾婉环顾队伍里?新增的人群时,却皱眉停步。 禾蓁看着顾婉表情不对,忙到她身边问:“顾姐姐,怎么了?” 顾婉低声对禾蓁,说:“那个小姑娘没来。” 禾蓁:“谁?” 花街里?的小姑娘可太多?了,她完全不知道顾婉说的是哪一个。 “红姐没来。”说完顾婉看见面前禾蓁迷茫的表情,才又补了一句:“就是第一天那个向?我搭话的小姑娘。” 禾蓁瞬间想起来了,说:“是她啊。” 那个第一个签文书的女子。禾蓁对她印象不错,听到她不再连忙让人去人群中?问了一圈。 最后什么都没问到,禾蓁便向?顾婉提议:“顾姐姐,要不我们再留上一个时辰等等她。” 顾婉摇头?:“这个城是我们第一个办事的地点?,如?果在刚开始办事时就说话不算话,后面几个城镇怕是有得磨。” 第187章 禾蓁闻言皱眉:“但总不能不管她吧?” 顾婉:“你带队去城外等我,我带上五个人去找红姐,两个时辰之?内找不到人,我们就离开。” 觉得顾婉的决定是目前最佳的选择,禾蓁点?点?头?就带着人马去了城外。 另一边,顾婉从带来的军队中?点?出五个人,就带着人手去花楼里?找红姐。 她记得这个小姑娘是来自红袖楼里?的,先前那找找吧。 此时红袖楼内,大?堂两个小姑娘正红着眼翻了脸: 红姐被卖进花街时,一直想离开,逃过?七八次的她可是老鸨眼中?的硬骨头?贱蹄子。若不是员外老爷见她冷笑时别有风情,放话出来等红袖楼将她调教好了,要为?她**,老鸨早就将她当做最下等的皮肉妓子处理了。 红姐她在确定自己不能从青楼里?逃跑时,看着人是安静下来,却一直在心底琢磨着自赎的事情。 谁想她还未挂牌,却等到了战争,等到了禾城。 她自签下文书便没有后悔过?,哪怕这几天里?身边人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她都没有动摇离开的决定。 等到了待在青楼的最后一夜,红姐兴奋得迟迟无法入眠,辗转反侧里?有多?少是对出去后日子的期待与恐惧,她自己也不知道。 谁成想在半夜喝了一杯小姐妹端来的茶水,就让她睡到现在,错过?了离开的时间。 在急匆匆梳洗后拎着行礼跑过?大?堂,红姐听着禾城人已?经离开这里?时的崩溃,让她当场就落下泪来: “二妞,你是疯了吗?我对你多?好,你为?什么要害我?!” 又被要好的姐妹喊了旧名的玉蕊,她涨红着脸,语速极快地解释:“我怎么会害你,我只是看你睡不着,才递给?你安神茶吃,这茶还是我找岫玉姐姐求来的,一盏要二十文哩!” 她话说得好听,红姐却没错过?她眼中?的窃喜。 现下已?经气疯了的红姐,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气得浑身发抖。 玉蕊看红姐难过?成这样,她心里?也不好受。 她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红姐好啊,想想以前在村子里?过?的日子,穷得挖了野菜连野菜根都吃,家?里?的铁锅除了年节这样的好日子,天天都烧红来炒菜,人吃进嘴里?的菜每一口都带着焦糊气和铁锈味。 哪像红袖楼,她们进来了就是好吃好喝,每日都有点?心吃,从头?到脚都涂脂抹粉,日日刺绣的衣服穿着,笔墨诗香熏着。 现在可是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好日子,玉蕊可不想红姐犯浑又去过?以前的苦日子。 她期期艾艾地说:“嫣红,你真的要离开红袖楼吗?外面多?可怕啊,吃不饱穿不暖的,留在这里?天天能吃细粮,还能学歌学舞,以后变得像岫玉姐姐一样美丽。” 红姐听了这话,心里?更?是暴怒,她指着玉蕊的手指抖了又抖颤了又颤,最后深吸一口气道:“别叫我嫣红,我的名字是红姐。二妞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最开始被卖进来你不也是想离开这的吗?” 玉蕊捏紧袖子,脸色难堪:“这好吃好喝的,只要用心学艺就能被人喜欢被人捧着。出去了,如?果又被卖一次,去的地方?说不定还没有红袖楼好。”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也红了,走近前去拉着红姐的手,一双眼睛水润润地望着红姐:“你别走了好不好,姐姐们多?照顾我们,要是我们全走了她得多?难过?。我们一起做花魁好不好?到时候多?的是王孙公子富商豪侠追捧我们。” 先前玉蕊说的话,红姐还能理解,直到现在她才觉得眼前的人再也不是二妞了。 她怎么能? 她怎么能这般愚蠢又恶毒?! 自甘堕落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拖着别人一起,还美其名曰报团取暖! “你太贱了。” 可能是气过?头?情绪反而平静下来了,红姐开口冷冷对玉蕊说了这句话。 被好姐妹用了恶毒的字眼辱骂的玉蕊,她不敢置信地看向?红姐:“你怎么能这样骂我,我只是为?你好。你现在才多?大?,出去能干什么,万一那群人是干暗门?子的呢?你出去跟着他们怕不是会更?惨。” 说着话呢,玉蕊眼中?就啪嗒啪嗒掉下眼泪,觉着自己万分委屈:“岫玉姐姐的日子才是人过?的好日子,王老爷有多?爱慕姐姐,大?家?都知道,前几日他都说好过?几天要为?她赎身了的,到时候过?的日子还不是穿金戴银又吃香喝辣。” “啪!” 红姐再也忍不住了,她甩开了玉蕊的手:“你太恶心了,还相信客人的爱慕?!他们要爱,为?什么不把人取回去做夫人,哪怕私底下多?给?些钱也好呀,可是他们给?了吗做了吗?都没有!” “随你怎么想吧!我才不做谁都可以欺辱的妓子!我要出去,哪怕吃糠咽菜,我也要过?谁也不会用恶心眼神看我的日子!” “你凭什么替我做主,只是玩得好的人而已?!岫玉姐姐她过?什么日子关我屁事,我就要出去!做个良家?女子,谁占我便宜,我就能理直气壮扇他耳光的人!” 话音到最后,尖锐得像是癫狂的叫喊,刺得人耳膜疼。 这声音随风穿过?大?门?,传入了过?来找人的顾婉的耳中?。 她心里?更?加确认自己和红姐这个小姑娘一定合得来。如?果她以后能科举,她想她们一定是能处得好的同事。 顾婉面上露出一个畅快的微笑,抬脚走进了红袖楼,真巧看见红姐放话跟身边人告别的一幕。 “你以后好自为?之?吧,你想待在这里?就待在这里?,我就算出去当个乞丐婆我也开心。玉蕊,从此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们已?经合不来了。” 听见红姐不再叫自己本名后,玉蕊又有些惆怅,她拿着抹了抹眼泪:“红姐……” 她话没有说完就听见了红姐惊喜的大?叫: “大?人,你来接我了?!不是,我想说你们还没离开啊?” 只这一句,就震得玉蕊脑子嗡嗡,她完全听不出红姐和眼前的女人在讲什么,只觉自己意识变成了一团浆糊,晕得很。 眼见着红姐最后一条腿要迈出红袖楼时,玉蕊心中?突然喷涌了一股气,朝红姐大?喊:“红姐,我舍不得你!!!” 她的喊话让红姐离开的背影停顿,她看见她回头?看向?自己,语气冷冰冰的却依旧很坚定:“那你和我一起走?” 玉蕊低下了头?,刚才那一喊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你走吧,我害怕、害怕……” 害怕个什么,她怯懦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红姐瞧着她那个样子,失望地摇头?离开。 走出红袖楼,站在门?口顾婉向?后看了一眼,瞧见那位改名叫玉蕊的小姑娘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接着她才牵着背着包袱的红姐转身离开。 红姐瞧着顾婉的神色,半天后才憋出一句:“大?人,我还以为?你会发善心把玉蕊也带走呢。” 顾婉:“…她若是有勇气追出来,我就会带走她。” 像是刚才那样的小姑娘,顾婉见多?了。 平凡,懦弱,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做什么都犹豫都等着别人推一把的人。 这样的人多?数只会随波逐流,逆流而上对于他们来说是异想天开的事情。 这样的人救只能救一个,要想让这样的人能够安稳地活下去,这就需要改变她身边的环境。 顾婉摸摸红姐的头?,安慰她:“花街所?有人的卖身契我都烧了,后面等城主派遣官员驻扎管理后,这里?就再不会有青楼的存在。” 听了这话后,红姐眼睛刷地一亮,后又暗下来:“万一她们搬走呢?” 顾婉算是明白?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嘴硬心软了。明明闹成了那样,她再气也没有动手打人。 “她们跑不远,也没法跑远。为?了打仗,我们禾城可把过?河的桥给?断了。” 红姐听见这话心里?惊得一跳,后又平静下来,在心里?对顾婉说的女城主更?感兴趣起来。 紧了紧身上干瘪的包裹,她离开青楼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得来的半吊赏钱。 她幻想着女城主应该会对都是姑娘的她们都很好吧? 红姐就这样满怀期待地跟在了顾婉身边,跟着她带领的队伍辗转了一城又一城。看着她们每到一个地方?就封赌场封青楼,然后带着一批批和她同样遭遇的女子。 她搬着指头?数数,一天天过?去,过?了大?半年,她们才跟着顾婉到了传说中?的禾城。 挤在人群了,红姐抬头?望见在高?台上站着的女城主,她是那样的漂亮威严,顾婉和其他一些女官跟在她的身边。这些女人耀眼得连身边男人的光芒都给?掩去了。 好羡慕啊,这样的贵人。 第188章 红姐想着顾婉给?他们说的禾城能让女性做官,她也去读书,是不是也能有站在城主身边的一天? 怀着这样的‘妄想’,红姐都没有听清楚台上贵人们在讲什么,直到散场和身边的同样遭遇的女子走到了禾城安置她们的院子,才回过?魂来。 之?后在禾城的每一天,白?天她们这些人各自跟着根据她们意愿分配的地方?去上工干活,禾城包了她们吃住。 等到白?天的活干完后,傍晚吃了饭,又会领她们去学堂上课。 不管白?天干活有多?累,身边坐着的姐妹如?何打瞌睡,红姐都苦熬着瞪大?眼睛学习。 比起楼里?教的琴棋书画,这里?教的东西红姐更?喜欢学,哪怕她觉得现在学习的内容复杂枯燥,红姐都觉得愿意学。 她想比起以前那些说得好听的东西,现在这些学着累的东西更?有用。 每次在课堂上犯困时,她就猛掐手心默念禾城的宣传语,那些话很朴实,但她觉得念起来比诗有劲多?了! 这样一天天过?去后,红姐心里?对于禾城城主的印象变成了有着奇怪品味的好人。 直到她们经历了学堂第一次考试后,学堂收到的一个长卷轴。 教书的先生宣布成绩后,在她们面前展开,红姐看着卷轴上白?纸黑字写着: “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当即感觉到身体里?热血沸腾的红姐,将这句词含在口中?不断咀嚼,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满口墨香。 城主虽说这不是她写的词,是一位伟大?的秋女士写的词。但红姐心里?仍是激动欢喜,她想这句词还有女士这个词语,都是她从为?听过?的。 红姐才在禾城读了一段时间书,她却逐渐开始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生活在禾城的女人是多?么幸福了。 贵不可言的城主,红姐不敢想,但想想顾婉,红姐觉得自己找到了前进的目标。 第120章 让红姐看得热血沸腾的词,牛圣婴也看见了。 不同于前者是在大庭广众下看的,牛圣婴却是为了回避阿萍与神农谈事情,躲进阿萍卧室里的书房看见的。 阿萍卧室里的小书房里,也被她放置了许多资料,毕竟她穿进西游已经很多年了,最开?始时?还混吃等死了好几年,现在再来办正事,难免会忘记一些细节。 红星学说从大熊那里传来,到了种花本土播种,经过历代的伟人浇灌,开?出?的花已?经不再是冻土的花,而是有着本地特色的花朵。 阿萍本科可不是学这?个的,但作为新时?代的青年,可是从小就在红星照耀下长大,该懂的自然就会,平常生?活中也会从各方面?受到信息熏陶。所以哪怕现在时?隔已?久,她使劲回忆,东挤一点西拨一些,拼凑出?不少消息。 若是外人进入了她卧室中的小书房能看见不少惊世?骇俗的东西。 可来人是只?小牛精,那就没什么了,越怪越为世?所不容的东西,他越喜欢。 当然,阿萍汇总的禾城宣传语那可不算…… 原本他以为阿萍对于诗经文章的欣赏水平就那样了,可谁知?道他今日会在她书桌上看见一句好的诗? 应该是诗吧?牛圣婴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 作为一个肚子里墨水不多的妖怪,他也看得出?眼?前句子的好,连他一个男妖怪读来都觉得热血沸腾。 牛圣婴伸手抚过纸上墨字,心里叹息阿萍的字现在越写越好看了,谁能想到多少年前,她是个连笔都没有见过的牧童。 这?诗阿萍是写不出?来的,牛圣婴确定。因为连他都能憋出?几句词藻优美的句子,阿萍却?写不出?来。她在诗词一道上向来苦手,文章上用词也多是直白朴实。 写诗这?人到底是谁呢? 牛圣婴这?段时?日多是跟在阿萍身边帮忙,人妖互市的事情,他瞧着稀奇却?也怕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会来招惹。若说阿萍身边来了什么新的手下,他也应该知?道啊。 可是…… 牛圣婴现在越发不知?道阿萍想干什么了。 曾经他以为她想吃饱穿暖就够了,后来他又发现她想要尊重,再后来他以为她想的是建功立业,到现在这?会儿,牛圣婴也不知?道阿萍想要什么了。 他从来不蠢,阿萍没有和?他明说的东西,他东看一点西看一点,朦胧地?能窥见阿萍寻求的东西。 “唉呀!” 阿萍和?菽谈完事情回卧房休息,就看见牛圣婴歪坐在她书桌前的椅子上叹气。右腿放荡不羁地?搭在椅子扶手上摇晃,修长的小腿包裹在贴合的皂靴,鞋尖轻轻敲击着旁边的书柜,瞧着倒是像凡间的纨绔子弟一样。 她走过去问:“怎么叹气了?是在禾城待闷烦了,这?有我?坐镇,你想出?去玩玩就玩玩。” 牛圣婴哀怨地?看了阿萍一眼?:“我?倒是想出?去四处走走,可是禾城有你啊。” 现在他这?随口就能说出?甜言蜜语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 阿萍抿唇轻笑:“你啊,等再过几日我?想把禾城变成禾国时?,到时?候圣婴你就能有时?间出?去走走了,不然回火焰山闭关也不错。” 牛圣婴抬手把阿萍拉入怀中:“怎么?你要赶我?走?” “怎么会?”阿萍推了他的肩膀一下,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她伸手摸着身边妖散开?的乌发:“我?只?是不想耽误你。” 阿萍抬手抵住牛圣婴的唇,止住他想反驳自己的话:“妖怪的修行方法我?也不知?道,你跟脚不错,脑子也聪明,更难得在最开?始就找到了适合你修行的方法。我?希望我?在变得更好时?,你也是。” 想想原著上红孩儿的能为,阿萍不想因为爱情的原因,拖累牛圣婴的前程。 知?道眼?前这?头小牛精吃软不吃硬,她又放软视线:“我?以后可是要四处征战的,是谁答应给?我?做将军的?” “我?是说不过你的,你口才一直很好。”牛圣婴轻声说。 他注视着怀里心上人的脸庞,发现她依旧是那么美丽。添上沉稳的气质的美人,一双碧眸依旧含露,却?不在像是叶上珠,而是有些寒潭幽深的感觉。看着冷清,却?在更深处却?像是燃着两团火焰。 牛圣婴莫名吞咽了一下,喉结在脖颈处滑动。 他想做些什么却?又怕引起?阿萍的反感,不由在心里再度暗骂该死的蛇妖。 抚开?她的手,凑过去小心地?贴了贴阿萍的唇,带着些猛虎嗅花的温柔:“好,我?等几日再走,修行也不差这?一两年的时?间。” 他的计划总是与阿萍合不上的,她心爱的姑娘好似总是忘记她现在也能像他一样能活很长时?间。 百年千年,做什么都可以慢慢来,谁知?道现在她做事还是像凡人一样着急,好像,就好像她慢下来后就会发生?什么让她不能接受的事情。 牛圣婴在望着阿萍时?,她也在看他。 牛的眼?睛向来好看,阿萍一直知?道,双眼?皮,长睫毛,莹润的眼?球,人类想要的美目特征牛都有。 阿萍望着面?前妖变化的人面?,觉着这?着实是副好皮囊。禁不住她在心里想笑心想幸好牛圣婴在原著出?场时?是以童子形象,不然以他的少年形象怕是得换场去聊斋。 这?世?道做人难,作妖也难,她不会让他们两个落到书中凄惨的下场的。 比起?阿萍自己这?个书中没有描写过的角色,上箍一步一拜到到落伽。 这?哪是收为童子,而是折掉脊梁骨,让圣婴成为座下奴。 他怎么能成为座下奴呢? 阿萍抬起?手抱住眼?前的牛妖,她想除开?她自己的因素,现在她也是不喜欢佛教的。 爱上谁,就会忍不住对其偏心,那狮驼岭的三妖无恶不作,却?因为佛门出?身,完成了取经的劫难拍拍屁股就走了,红孩儿因为出?身不靠神佛而被神佛接二连三羞辱。 抬手拍拍牛圣婴的后背,一人一妖就这?样依偎了许久,像是两株紧紧缠绕的藤蔓。 “等以后我?想做的事情若是成功了,我?再把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说话算数?” “算数。” 又继续拥抱了一会儿,阿萍感觉到自己被牛圣婴热出?了一身汗水,连忙松开?了手,提起?另一个话题: “对了,圣婴你现在控火练得怎么样?” 牛圣婴:“我?觉得快练成了。” 阿萍听了他这?话咧嘴一笑:“那就好,你快点过来帮忙干活吧!” 牛圣婴笑问:“干什么?可别是又给?你看门的活,我?是牛妖可不是犬妖。” 阿萍沉吟道:“你和?我?搭档着一起?来修路吧。” 牛圣婴抬手指着自己,惊讶道:“我??用火修路?” 第189章 阿萍:“那当然,火的用处大着呢。” 一人一妖随即又凑在一起?咬耳朵,嘀嘀咕咕说着过两天一起?去干活的事情。 五日后,禾城规划好了后续的禾国建设计划,城墙道路是最先要完成的大事。 修路的事情,被阿萍领着牛圣婴包揽过去。剩下修建城墙,将打下来的几个城池与附近山林圈在一起?的巨大城墙,这?个工作就被阿萍计划着分发给?人与妖。 是时?候让人和?妖开?展第一次合作了。 人妖互市开?了一段时?间,阿萍也看出?来了只?要妖怪不害人性命,小老百姓们其实对于妖怪的存在挺无所谓的。 真?正大喊人妖有别,大跳大叫着妖怪都不是好东西的人都是上层贵族与神佛们。 这?次招募修建国家城墙所需的资金,阿萍不用发愁,因为前面?跑去火焰山烧玻璃的神农菽,他还没把显微镜的镜片烧出?来,却?已?经把玻璃烧出?来了,透明的玻璃片看着还有些混杂,不过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非常了不得的珍品。 随便做出?些首饰杯子等物件,就可以卖出?挺高的价钱。 这?样雇佣妖与人修建城墙的耗资,对禾城来说便是还能承受价钱。 人一千,妖五百,工钱不按日算,只?按件算和?修建城墙的尺数算。 这?一张招工告示在禾城城里城外张贴,禾城第一次劳役便吸引来了许多人围观。 人们围在一起?很热闹,便有大着胆子的妖怪混进其中,认字的就看告示,不认字的就听身边的人念。 山猫抖抖耳朵听见身边站着的人与妖讨论,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瞧他直立的耳朵,任谁都知?道他在悄悄注意着群体的议论。 做徭役在人群中倒不是什么稀罕事,禾城这?则告示稀罕的却?是官府居然会给?百姓发放酬劳。 城主为人宽厚,又分发给?百姓无数良种,此番征召,人群里当即有许多人说着要回家与父母商议后便前去应召。 山猫精听着人群的议论,自己也有些心动。他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光是贩卖些野物,也不够他日日进城花销。 能人言却?不能化人形的小妖怪们,多数不敢害人只?躲在山林里过活,吃人的只?是少数。 更何况越是人族聚居的繁华城镇的周围,山中水中洞中的小妖怪们多是不敢生?事的小妖。 虽说是不敢生?事,妖怪们既然要修炼便要学人语化人形学人态,心中便对凡人的生?活生?出?了向往。化了人形的时?常去城中玩耍,没化人形的小妖便只?能窥看些山中行走的药郎、柴夫、猎人,学些凡人言行举止。 禾城既然允许了妖怪在城外与凡人交易,也允许了妖怪在城内行走,多在察觉了这?地?方暂时?没有危险,数的妖怪们便都大着进城游玩。 卖了货有钱的妖怪便去禾城中潇洒,钱多些的去酒楼,钱少的便去路边小摊,吃吃喝喝玩耍下来,便度过了一天。 山猫是属于前者,抓了膘肥体壮的猎物或是采了悬险处的奇花异草卖了钱,便呼朋唤友去吃吃喝喝。 在禾城玩得久了,便生?出?了想长久在其中玩乐的心思,无奈银钱有限,眼?下看见了告示便生?出?想要去应召的心思。 可惜他一个到底觉得胆怯,便去寻了禾城附近妖类眼?中同样体面?的几个兄弟。 他目力?过人,很快就在乌泱泱的一片里找到了他们。一只?是穿山甲妖,因为他的妻子在禾城得过医治,传说他家与禾城的女?城主有些情分。另一只?是最近乍富的猴精,是个自己起?了个姓氏吴。 山猫还在犹豫,就看见了穿山甲和?猴精已?经边走边聊走去了告示栏旁边的小吏处。 “前面?两位哥哥等等我?!” 穿山甲和?吴老板转身正看见山猫精急匆匆地?朝他们这?里敢来:“两位哥哥真?是大气,眼?下就决定入城做工了?一点也不怕有什么陷阱?” 穿山甲看着山猫着急的样子,笑着解释:“观察了这?么久,我?觉得禾城挺不错,要是有了钱,我?也想在此地?居住。” 名为吴老板的猴妖倒是更通人情些,他一眼?就看出?山猫在惆怅些什么。 他凑过去对山猫低语:“你莫怕,我?和?穿山甲兄打听到的消息,城主的情郎也是只?妖,有他这?个大头在我?们怕什么?要是降妖除魔也是先……” 他说话时?放低了声音,但这?个低声仅限于凡人听不见,周围一个个竖起?耳朵的精怪却?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见群体中出?挑的几个都有意去应召,一时?间心里有意却?有些胆怯的妖怪便纷纷下定决心,准备去挣禾城这?份钱。 瞧着被说动的群体,朝着告示栏旁边的群体笑了笑,穿山甲便与吴老板拉住山猫的衣角,将这?个小年轻拉到了远一些的地?方。 等走到低声说话,其余同类也听不到的地?方,吴老板才对山猫,说:“我?们的确要去应召禾城的徭役,不过刚才我?们说话是故意让其他妖怪听见的。” 山猫:“啊?为什么啊?” 穿山甲轻笑一声:“你和?这?小辈浑说什么?” 笑完吴老板的好心,他也对山猫解释起?来:“你也修行了百年,该学会看些局势。禾城那位女?城主瞧着野心不小,怕是想成为人妖共主。” “眼?下太平了这?些年,天下总算出?现一个看起?来有气魄的角色。禾城管理的不错,她既然敞开?大门迎接我?等,我?等就去多瞧两眼?。” 侃侃而谈的穿山甲说完话后,又冲同样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二妖笑道:“在她动作前,每年冬日我?们夫妇时?常见她在山林中修行,对我?们的态度也确实和?善。后面?家里遇见事情去找她帮忙,又见她格外和?善,我?便留心观察了禾城。” 比起?山猫精听完话后呆滞的模样,先回过神来的吴老板脸上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你先去的木讷原来全是装的!不过你现在为什么不装了?” 穿山甲咳嗽两声,有些尴尬地?说:“那不是因为家小拖累,我?有个孩儿生?出?来便开?了灵窍,我?可不忍心他像我?们一样在野地?里胡混那么多时?间,禾城能容下我?们,最主要我?打听清楚了。禾城免费教有禾城户籍百姓的孩子读书识字。” 山猫精年纪还轻,他还不理解读书习字的机会对妖怪来说有多宝贵。他挠挠头想着他自己也不识字,可也不影响他过日子啊。 倒是吴老板明白了穿山甲妖的变化为何。 说白了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吴老板没有妻子儿女?,但他在山头也有相好的女?妖,若是有幸能生?下聪慧的儿女?…… 两人高的打猴子脸上眼?睛滴溜溜的转,闪动着精光,他想以后自己可要勤着些去挖草药采燕窝了,万一以后有这?个机会呢? 揣测到上意的聪慧者们,在嗅到机遇的气味时?,便是最开?始行动的先行者。 随着围绕宽阔领地?,开?始修建的城墙,一寸寸的搭建,在青山绿水间宛若一条逐日强壮的盘龙。 凡人与妖怪组成的施工队每日的进度都很快,一日的量就赶上了几日其他地?方徭役队伍的工程量。 在山间人妖协力?搬运着土石,喊着号子,日光照射在他们流汗的背脊上。 在他们干活间隙的休息时?间里,有一个小小的乐趣。那就是直起?腰站在未完成的城墙上,看着远方传来的轰鸣巨响,若是谁运气足够好,便能看见远处天上的人影。 红色的那个大概是城主的情夫,绿色那个是城主,时?间久了干活的人与妖们便也能分辨出?来了。 别的城主(妖王)用武艺杀人(妖),他们的城主(妖王)用武艺修路。 想想自己在干活的时?候,城主他们也在干活,身体上的劳累都减轻了几分,嘿嘿嘿~ “轰!!!!” “哗啦啦嘭!——” 山林中好一阵骇人的巨响穿出?,别疑惑,这?就是阿萍带着牛圣婴在修路。 笑死,说好的杀生?道下寸草不生?,指的是修建的百姓公路上的平平整整吗?笑死,说好的三昧真?火熯天炽地?,就是拿来给?土路碎石杀菌除虫夯实吗? 还真?是…… 在阿萍这?个人的眼?里,修仙对于现代种花人来说是浪漫幻想没错,但是更多的仙法在他们眼?里如果除了装x以外,没有任何实际用途的话,那修仙也将是索然无味的。 此时?真?是时?候,阿萍暗戳戳开?始使唤牛圣婴,看他施法,得出?结论就是三昧真?火可真?好用啊。 她这?次忽悠着小牛精来修路,得出?的效果不错,他们两个劳动力?创造的价值都顶的上几个施工团队了。 第190章 每次修路,阿萍先挥剑劈石砍树,最后再划出?两道防火带,接下来便看牛圣婴的三昧真?火进行焚烧加段烧,一天时?间他们两个就能修出?一条人能走的大道。 不得不说,阿萍这?一回近距离大面?积接触到了三昧真?火这?东西,心里欲望之火那叫一个熊熊燃烧。 因为在工业化的社会里,稳定的高温那作用可真?是太多! 有了牛圣婴,禾城以后能造出?多少好东西! 撇开?各人感情,站在群众的角度,阿萍再次庆幸牛圣婴这?头牛耐杀,对穿都杀不死,简直是百姓的幸运。 她想这?次修完路了,她就该拉着他找上神农菽,他们三个好好琢磨该怎么把水泥这?玩意弄出?来,哪怕是罗马水泥,也能提高现在的基建质量。 心里正琢磨着该怎么把牛圣婴的能力?进行最大化利用的阿萍,她禁不住就呆在了半空的云上。 还是牛圣婴放完火回到她身边,在她眼?前挥手,阿萍才回过神来,凑在他耳边嘀咕。 牛圣婴听完阿萍的话后,皱起?眉表情有些无奈,精致的五官因为他的动作,而显出?几分孩子气:“什么啊,在看门犁地?后,我?还要玩泥巴吗?” 这?什么形容? 阿萍听了他的话有些想笑,面?上也笑出?了声:“你瞎说什么?” 牛圣婴耸耸肩:“好吧,那正经的玩泥巴。” 阿萍伸出?食指戳戳这?妖的腰封:“别闹,这?水泥说不定以后你的洞府也要用呢,到时?候我?免费供应给?你。” 牛圣婴听了阿萍的话,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不高兴,他撇撇嘴,压低声音说:“阿萍你这?话像是说起?来以后这?里不留我?一样。怎么?要成国主后,你就不要我?了?” “又作怪了。”阿萍给?了牛圣婴一胳膊肘:“你更早踏上修行之路有部分原因在我?没错,但你真?的甘心以后留在禾城做我?的附庸?你要是甘心,我?们回去后我?就给?你安排个职位。” 牛圣婴身形往后一缩避过阿萍的动作,抬手掌心接住她的手肘,语气里带着些自得:“我?当然不会这?么没出?息,我?也会打下我?的地?盘。” 话说到这?里顿了顿,对上阿萍望过来的眼?神,笑笑又说:“当然,我?不会滥杀无辜,就对恶妖恶人以暴制暴。” 阿萍虽然早清楚牛圣婴在她的‘折磨’下已?经改变了习性,但亲耳听见他的保证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好,我?等着你以后有了自己的洞府,邀请我?过去住几天。” “说好了。”牛圣婴摸摸自己的下巴,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思考的沉静:“大概还要等几百年,我?想我?的洞府要建得气派些,总不能输给?你太多,到时?候阿萍你可愿意与我?成亲,合籍后上告天地?那种。” 阿萍听了牛圣婴的话愣住了,她有些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场景下被求婚。 是求婚吧? 不过,什么是合籍后上告天地?那种。阿萍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出?来。 她凝视着牛圣婴赤红的眼?瞳,清晰地?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她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的红了一片。 牛圣婴盯着阿萍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后,慢慢地?少年妖怪自己的脸色也变得一片赤红。 与先前坦言说要在一起?时?的自然态度不同,真?正要他给?自己喜欢的姑娘解释起?什么是婚书,牛圣婴的态度罕见扭捏起?来:“就是你不是顾虑很多我?不清楚的东西吗?我?们签一个婚书以后既是夫妻又是同修,以后谁要是起?了分开?的心,负了对方,那就身死道消!” 说到这?最后一个词时?,少年妖怪意外说出?了咬牙切齿的话,眼?神也越发幽怨地?盯着阿萍看,像是怕她会负心一样。 阿萍轻轻挣开?牛圣婴的掌握,转身拉住他的手:“怎么这?么看着我?,我?像是个负心人吗?” 牛圣婴握紧阿萍主动送来的手,十指相扣,语气愤愤:“可不是吗?我?看书上,你这?种行为叫做玩弄我?的感情。” “我??你是说我?吗?”阿萍听了这?话有些懵地?竖起?食指,指向自己。 牛圣婴哼了一声:“不然呢?” 阿萍迟疑着说:“也没有吧?” 牛圣婴:“那签婚书。” 阿萍:“婚书啊,这?个……” 牛圣婴听阿萍的语调,故作委屈地?说:“看吧你又迟疑了。” 被小牛精看穿了的阿萍,说实话她想结婚是想尽可能晚一些的,因为她觉着自己分不出?多余的精力?给?婚姻:“你太性急了,等待,等久一点,到时?候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牛圣婴现在可不吃阿萍这?一套了,追逐了这?许久,他可是知?道她有多滑不溜手: “既然确定以后你是我?的了,那我?们先签婚书!” “好。”阿萍没犹豫的答应了。 两辈子的人生?,她就遇见了这?头倔男妖撬开?了自己的心房,以后有成家的念头,当然是和?他在一起?。 不过…… “你说的婚书是道家的那种婚书吗?” 阿萍听着刚才小牛精口中带着关键词变心就生?死道消的婚书,不由想起?了前世?在手机上刷到过的内容。 牛圣婴理所当然地?点头,语气里还带着些自我?夸耀:“当然是,我?离家前还找母亲要来她和?父王的婚书看过,上面?的内容我?都记下了!” 阿萍盯着牛圣婴俊俏的脸庞,语气意味深长:“圣婴,你这?是预谋已?久啊。” 少年妖怪红了耳朵,握拳轻咳,眼?睛里紧张地?泛起?水光:“我?就是看上你了,把你都抢回了洞府你不干,我?就只?能改变自己。” “哪个抢人的妖怪像我?一般,锅里煮熟的鸭子飞了不说,还扭头叨妖。你这?害怕,那担忧我?就只?能多为你着想了。” “阿萍,这?回你不飞了好吗?” 妖诚恳地?握住心上人的手,双眼?含情,十足十把自己原型眼?睛的优势发挥了百分百。水汪汪的黑葡萄般的眼?睛里透着无言的情谊,欲说还休,直把阿萍的心跳看得漏了节拍。 “我?能飞去哪?去哪里你都能在后面?追过来,等修完路回去后,你把你说的婚书默写给?我?看看先。” 牛圣婴生?怕阿萍反悔,语速极快地?说话,边说他还边盯着阿萍的双眼?,不让她回避他的眼?神: “好好好,那我?先背给?你听听,你看看上面?的内容你有什么不喜欢的,我?们可以现改!” 阿萍:“不是,那婚书上的内容还能改吗?” 牛圣婴:“那当然,我?觉着上面?的内容很不严谨,就拿我?父王说,他钻了很多空子,我?们可以增添这?样的内容………” 接下来的修路工程中,阿萍就被牛圣婴围起?来背书,时?不时?还要给?他的背诵内容里加料。 于是在后面?的几天内,远处人妖组成的修建城墙工程队,他们再度望天时?,就看见远处天上红色人影围着绿色的人影团团转个不停。 而阿萍呢,在第一天听牛圣婴背诵婚书内容并开?始根据她的需求在上面?增减修改时?,就觉得事情越发不对劲起?来。 这?婚书上的内容是越来越多…… 到最后一人一妖修完路,开?始打道回府时?,阿萍禁不住想等他们回到家中的书房时?,不会是等鸡吃完了米,狗舔完了面?,他们的婚书内容还没有签订完成吧? 想是一回事,实际上又是另一回事。 等阿萍与牛圣婴签完婚书后,已?是禾国初定的光景,一人在国内兴事业,一妖在山中修道行,各自为了未来而努力?。 第121章 自从一人一妖签订了上告天地的婚书,牛圣婴像是吃了?颗定?心丸,日常行走间,姿态是肉眼可见地轻松了?不少。 起码他不再频繁于火焰山与禾城两地之间往返徒,安下心来在火焰山苦修,这?让阿萍感觉安心不少。 在西游开始前,无论是他还是禾城都需要积累力?量,在各方势力?之间争得个先?机。 神佛的信仰之争,阿萍不关心,毕竟她这个根正苗红的红星派人,将就信仰自由。 她只是个想给众生一个平等考公机会的可怜人罢了?。 话分两头,在安定?了?另一半不安的妖心,阿萍便开始在禾城大刀阔斧的改革与建设。 该说是人时?运正盛,所言所行便是水到渠成,无论是武器的研发还是良种的培育每一步都进行得很?顺利。 禾城的军队不说人手一把火绳枪,却?是保证了?每个团里?配备两队总共两百人的火枪队,在作战时?交替射击。 第191章 说到作战,禾城现在是停止了?对外扩张,却?给军营里?的人安排上了?丛林游击战。 是的,禾城的军队不打人了?,改打妖了?。 在阿萍的计划里?禾城这?股势力?在西游路正式开始前,始终是要猥琐发育,不引起上方神佛注意。 毕竟她可不想把自己的大本营变成九九八十一难其中一劫,局面会变得束手束脚。 这?个禾城势力?壮大的期间,地盘可以不继续变大,但是暗地里?的小动作却?不能少。 比如就像现在这?样,让军队打着正义?之师的名号,去各个山头围剿恶妖。这?样做的好处是让禾城的军队强化自身的攻击性?,同时?潜移默化从这?一代的百姓开始在他们的脑中埋下妖怪没什?么?好怕的意识。 这?样等到了?西游之行开始时?,禾城军队对上下饭作恶的妖时?,便不会心生惧意,反而会对上神产生怀疑。 怀疑他们蛇鼠一窝。 而阿萍在让军队四处斩妖除魔时?,她也没忘记思想战争的开展。 现成的思想写成的红本本,随着军队进行到一地,就在暗中宣传禾城的思想。 军队是阳谋,而私下散发的红本本就是软刀子。 阿萍要的是外面的地盘可以不是我的,但是百姓的思想要向禾城靠拢,让他们知道禾城的军队永远是正义?之师,禾城的心永远是在记挂百姓的。 地盘打得再多,都是虚的,思想不改变,阿萍永远是在旧的框架里?跳舞。 明面禾城的所作所为让谁都无法挑剔,定?好后续百年内禾城行军演练大方向后,阿萍才把注意力?放在建国大业上。 她为什?么?要强调思想的原因,来自于慕容涂的上书。纸上文章优美,言词婉丽,但核心含义?却?是让她称帝与定?年号。 而帝制,从不在阿萍的考虑中,皇帝的身份走不进新时?代。 她想建国的原因,主要还是察觉了?神佛不能直接插手凡间事的蛛丝马迹。 西游,无论是书还是各个版本的剧里?都能让旁观者望见人与神的界限。 人是没有能力?插手天上事,神佛却?也不能直接插手干预凡间事。 他们不是派属下下界作乱,就是派坐骑下界生事,再严重点?无非就是托梦化身之类的招数,总体上神佛都不能以真身对上凡间人族的要员。 这?其中的具体原因,是作者这?位创世者的限制也好,还是天道法则也罢,至少给了?阿萍喘息的机会。 国家的建立能服务百姓也能抵御一些?仙界的手段,阿萍想禾城变禾国的原因便在此。 “唉!” 轻轻叹了?一口气的阿萍,她走出书房请小吏们去招来下属们过来开会,开会内容自然是慕容涂的上书。 也是恰巧,一部分人真打算来见阿萍,在前来城主府的路上和另一批人遇上了?,便一路交谈着来到城主府中的会议室。 等全?部人齐了?坐下,阿萍抬眼一扫,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的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老了?许多。 平常晃眼间的注视还不觉得,现下手上无事认真去看,就看清了?他们脸上的皱纹与鬓边花白的头发。 再垂眼,阿萍看见自己与十几年前无二的白皙手背,突然心头猛地一紧。 母亲、淑娘、慕容兄弟等等他们都无法修行,便也不能陪阿萍在变革之路上走到尽头。 意识上的一个恍惚,阿萍突然明白了?慕容涂上书的原因,他是不是怕自己看不到以后? 这?样想着阿萍看向慕容涂,对上他沧桑了?不少却?依旧清俊的容颜。 视线下移,她才发觉他蓄起的胡须,已经长长不少了?。 发觉自己停顿在一个人身上的目光过长,阿萍很?快移开了?自己的眼神,将手中慕容涂的上书递给身边距离最近的淑娘,让他们传阅:“你们先?看看这?个。” 在众人传阅慕容涂的上书时?,阿萍默不作声地观察在座所有人的表情。 看他们有的喜悦,有的人激动,有的人烦恼,有的人放松地吐出一口气后,才忽地开口甩出一个炸雷,整得在场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我打算建国,却?不会称帝。皇帝这?般民贼独夫,妨碍百姓生活美满的罪魁祸首,我不会去成为他。” 她这?句话一说出口,震得在场人神魂发麻,一时?之间都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民贼独夫这?样狠辣的说法,居然能贯到皇帝的身份上?!不提别人,神农菽当时?看阿萍的眼神都不对了?。 他倒是知道眼前这?小姑娘城主,她没骂自己,但他却?又觉得自己有被点?名到。 这?样复杂的感觉,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阿萍却?知晓,因为她最开始打的就是地图炮的想法。 皇帝这?个群体中也有好人,但阿萍却?不想去顾及他们,因为再好的人也会有私心也会有不恰当的举措。 所以万万不能让一个人登上权利巅峰说一不二。 她要做的事情从一开始就很?清楚,那就是握住权利,然后像那位伟大的图书管理员一样舍弃家天下的机会,将权利散给人民。 阿萍怀念的永远是在法治社会过着平淡富足的生活。 以前是想一个人过,现在也只是想在生活里?多加一个缠人的小牛精。 至于牛圣婴面对平淡的生活时?会不会无聊?阿萍觉得不会,毕竟这?世上永远不会缺少作恶者。 良久,房间的沉静氛围,被一声脆响打破。 诚郎的手一抖,茶盖从盏上滑落,瓷器清脆的碰撞声,在此刻人的耳中是那么?的刺耳。 距离最近的他感受最深,原本想喝口茶水压惊的诚郎被自己弄出的声响,惊得用无措的眼神去看自己的兄弟。 枭奴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却?未发现自己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一直在颤抖。 现在似乎谁也不敢开口说话,打破房间内寂静的空气,又似乎焦灼得谁也渴望打破这?静得骇人的气氛。 最终还是上书人慕容涂开口接了?阿萍的话:“城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阿萍和他眼睛平静地对视,眼神坚定?毫不闪躲:“建国可以,我当首领也可以,但是皇帝绝对不行。” 听她这?么?说,以为要弄换汤不换药内里?还是这?套的慕容涂表情一松,可惜没等他放松,就听见菽慢悠悠地说:“你是想建立新的制度,想说服在场的所有人,那你就来谈谈吧。” 阿萍心里?觉得神农开口说话每一次都这?么?一针见血,面上却?是不再紧绷。 她愿意和面前的同伴们说说自己故乡的政体。 坐在主位上的女子侃侃而谈,表情是那么?的自信。随着话题的深入,年轻的城主似乎变成了?一位奇异的织娘,用着话语为眼前的所有人用言语编制着一个奇幻美妙的梦境。 一个对于凡人而言比仙境还要幸福的世界。 听得人激动又听得人想要反驳。 菽看向阿萍,提问:“新的政体不说,你还想在这?期间持续性?开展扫盲,这?可能吗?” 面对这?方面的质疑,阿萍从不惊慌,因为她就生活在一个扫盲成功的世界。 阿萍气定?神闲地对菽,说:“对外开展的扫盲运动,当然与禾城内的强制不一样。” “外面的百姓每日忙着填饱肚子就已经消耗了?所有精力?,平日里?自然是没有时?间读书的,但是一年里?有一段时?间,多数人是清闲的。” “冬季的十一月到二月的年底,这?个期间我们可以派人教百姓们读书识字。不教什?么?诗书礼诗词赋,就教他们怎么?种地怎么?做出好吃的饭菜,一年四季怎么?在山里?寻觅吃食。” “名字、数字、工具的词、种子的名字、药材的样子名字,他们认识这?些?就够了?。教会百姓这?方面的字词,能立刻让他们在生活中获利,体会到读书识字的便利。” “对于成人这?就够了?,对于孩子来说,父母尝到了?读书识字的甜头,会忘记儿女吗?父母爱子就会为其考虑未来,孩子是未来,是我们所有人关注的重点?,若是孩童中出了?人才,他想要出人头地,便也会倾向于选择禾城。” 她的设想很?符合现实,应该说是无一个让人挑剔的点?,只除了?… “这?其中的花费可不少啊。”菽慢悠悠抛出这?个问题。 阿萍点?点?头:“这?个问题是我们的问题,我想了?想玻璃制品的开发,我们可以再深入,做一些?华而不实的艺术品拿出去贩卖。这?是一个办法,还有就是挖矿,玉矿、金矿、银矿、铜矿,有了?妖族帮忙,禾城开采提炼的速度都很?快。” 说到这?里?,众人看见年轻的城主停顿了?几息,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面上带些?复杂的情绪说: 第192章 “若是觉得后续要花的银钱太多,我这?里?还有一招,就是有些?无耻……” 随着她的讲述,众人也不傻,随即明白了?她话里?的深意。 她想把玻璃的贩卖与一种特殊的钱币绑定?,那就是再创新一种禾城钱。 一枚禾城钱能换普通的五百钱,而外人要想买玻璃制品,只能用自己的钱去换禾城币。 这?招可真是光明正大地赚钱啊! 玻璃生产的技术只有禾城有,只要禾城确保玻璃制作的方子不流出,这?法子用来,禾城算是稳赚不赔。 当然稳赚不赔的前提是禾城能护住玻璃方子。 菽率先?想到了?禾城一日不停的火器改造,这?其中也有他的参与,他便知道得更多。 图纸层中最深处那张,上面书写的构想,让他瞧了?也惊骇。 小小的一个禾城倡导的科技之术,研习得深了?似乎比得上神仙搬山移海之能。更可怕的是这?科技之术的研习门槛要比法术简单得多。 菽在禾城待了?有一段时?日了?,虽然多半周转在各处研究工艺,但也察觉到了?禾城的不同与阿萍的做事的出众。 她与禾城的存在独异于世间,像是一种全?新的,能颠覆世界的存在。 而将这?种存在握在掌心的女人,在菽的眼里?还很?年轻,在修道者中也属年幼。 按道理说年轻人做这?种‘大事’时?,心里?难免忐忑不安,做事会有些?瞻前顾后,可谁知道呢? 他在禾城帮年少的城主做事,自己以前也是一方人主,所以在观察思虑间能品味出不少下位者考虑不到的东西。 就像今日,阿萍提出的将玻璃与新钱联系在一起的售卖法子,在菽这?里?就挺让人他耳目一新的。 至于她不想称帝的想法… 口出狂言直指帝王者为民贼独夫,他虽然觉得讶异,心里?的波澜起伏却?很?快平静下来了?。 毕竟在古时?就无天定?的制度体系,皇帝这?一词在他们这?种古神眼中,诞生的时?间也还短暂。 以后再出现什?么?新玩意,他们也并不惊讶。 更何况… 更何况大哥曾经掐算到眼前这?个小姑娘来历不凡。 菽环视周围在场的人族,看他们一个个年纪不小,在神的眼中却?是如孩童般鸿蒙初开。 阿萍小姑娘现在讲的东西对于这?群孩子来说还太早了?,他们怕是绞尽脑汁也无法想象出阿萍口中没有皇帝的未来。 菽捋着胡须长叹了?一口气,看向阿萍,对上她清澈的碧眸,说:“不想当皇帝,那你就做神怎么?样?” 阿萍疑惑地问:“这?话是从何说起,我修炼不精又没积攒功德,凭什?么?成就神位?” 菽点?头后又摇头,向末席坐着的一个小姑娘招手。 阿萍顺着他招手的方向看去,看见坐在桌尾的顾婉,她弯腰从地上抱起一个花盆,那花盆里?种的植物俨然是阿萍极其熟悉的水稻。 不过这?水稻! 阿萍瞪大了?眼睛:“这?是!?你们什?么?时?候研究出来的?!” 顾婉笑?着瞟了?诚郎的方向一眼,说:“当然是在禾二郎送上的一株雄性?不育的野稻子的时?候。” 要不是怕影响了?现在谈话的气氛,顾婉还挺想在城主面前告上诚郎一状的。 他又不会种地,白白耽误了?一些?时?日,险些?养死了?珍贵的原始种。 若不是有菽老先?生在,他们农科的人险些?救不活原始种了?。 菽瞧着站起身后,快步走到新种水稻面前左右观看的阿萍,等她向顾婉问够了?问题,才又道: “只要禾城的军队外出降妖除魔时?,一边散播良种,一边宣传你那些?理论,等到田地丰收时?,城主你图谋的那些?事情便尽可以成了?。” 阿萍闻言大喜:“这?好,这?是好事!哪怕我暂时?不能成事,能够让大家吃饱一些?总是好的。” 瞧她那高兴的样子,菽还真是怕她乐昏了?头,将良种一下散播出去,便教导道: “别把现在的种子散出去,从你以前研究的稻种,其中增产的第一批开始散出去。你总得给禾城留下些?底牌。” 阿萍听了?话觉得菽说得有理,连连点?头称是。 菽看她狂喜下还能保持理智听取意见,心里?对阿萍这?个人又满意了?许多。 “成神对你有益,再者有这?个野望显露在外,也方便天上那些?…放心。你也知道在机会来临前,我们需要蛰伏,隐藏实力?。” 菽说完见阿萍样子又有些?犹豫,便劝道:“做神仙也不是什?么?坏事,像炎帝神农这?类的人神,从未离开人族之中,倒也不违背你的初心。” “你修的道立意太广太深,短时?间内难见成效,眼见数百年之内你还要被庶务产生,就更需要新路径增加修为,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感谢老先?生为我考虑周全?,您言之有理,不知道您可愿意在禾城建国时?,在禾城担当一要职。”阿萍感谢神农的心意,却?要在心里?做二手预备。 毕竟她也是个人,也要担心自己会为欲望跑偏。 这?下犹豫的人轮到了?菽,他现在是真身下界插手禾城的事务了?,但是却?从未在禾城担任官职。 犹豫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也是避免有谁算计禾城时?,掐算到他的存在。 菽没有多考虑,道:“城主请有话直说。” 阿萍笑?道:“和您说话就是舒服,够爽快!” 她坦言道:“我成了?修行者,却?不打算斩欲,有欲望的支撑,我才能永不满足地向前走。但有时?候,我也会怕自己走歪路,毕竟我的理想有多难达成,您也知道。” 说到这?里?,阿萍自嘲道:“理想这?种存在,最容易诞生于至高至真的意志,然后毁灭于最浓最深的欲望。我年纪轻,也有怕自己会歪路的一天。所以我希望您能与我立誓,如果有一日我被外力?所迷,忘记理想忘记百姓时?,请您能斩下我的头颅为证!” “向以后走上我这?条道的后辈做个先?例,背叛理想者,忘却?信念者,将不得好死!” 总是这?样子,站在众人面前被目光凝望着的姑娘,她总会冷不丁地丢下一些?震动人心神的话。 有必要这?样做吗? 众人禁不住这?样想,并又一次对眼前碧眸女子产生惧意。 人总是会对超出自己想象的好人产生怀疑,怀疑过后便是对其的存在产生敬意与惧怕。 慕容涂无法理解阿萍殚精竭虑建设禾城到现在,竟然是为了?将神器散于百姓。 她竟然是个圣人?! 心中竟然没有一点?私欲,明明她最开始说的并不是这?样的呀! 慕容涂的眼神,阿萍看懂了?却?没想理会,毕竟她当初想把鹿关纳入手中时?,画给慕容兄弟的大饼,像是她以后要称帝一样。 阿萍看见慕容涂望着她的眼神,只对他平静地点?点?头后便看向了?菽,等待他的回答。 菽对于阿萍言语中表露的坚定?并不惊讶,反而很?欣赏她的年轻血热。他笑?了?笑?,调侃道:“若是有那么?个以后,我真的杀了?你,怕是那头牛妖会发疯。” 提起牛圣婴后,阿萍脸上表露的镇定?自若起了?变化。 因为圣婴于她是唯一的私心,而她于圣婴已成了?执念。若是她有个万一,阿萍也不敢想象牛圣婴以后会如何? 大抵她这?个人总是自私的,阿萍理了?理鬓边碎发,道:“他虽然顽固了?些?,却?并不蠢。如果有一天我走了?岔路,他会知道杀了?我的人其实是我自己。至于您,他大概会迁怒,可他也不能怎么?样。爱我不能了?,他便也只能恨我了?,也挺好。” 阿萍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像是她会说出口的话。在提起牛妖时?,她才会变得更贴近一个女人的思想,带着私心地去说话。 在场的禾城管理层,说实话他们并不知道阿萍与牛妖的纠葛牵绊,只根据自己看到的事实,来揣测一人一妖的关系。 阿萍今日这?番话,却?让他们确认了?原来不是那妖怪的一厢情愿,他们城主对他其实也带着女人对男人的独占欲。 菽对于这?一人一妖的关系看得清,听阿萍说的话是实话,没对他有所隐瞒,即刻答应:“可以,我们立誓言后,你便去做你的事情,去传播良种济世救人,禾城的事情有我给你盯着。” 阿萍感动道:“多谢。” 一人一神达成共识后,彼此心里?都觉稳妥,便又回转正题开始谈话,谈论禾城以后的理政新体系。 众人开始议论阿萍在接下来会议中抛出的政府构想和百姓大会理念。 其余人跟随阿萍久了?,看她办事极具条理,每一步施行都有所得,在压下心中惊骇后,便开始思考她提出理念的可实施性?。 第193章 唯有一人却?还在纠结,这?个人便是慕容涂。 他不是不敢也不是不信任阿萍,而是他因为太相信她了?,细想下来便觉得城主所图甚大。 称帝都不能满足她,那她求的是什?么?呢? 聪明人总是想太多,他完全?想不到咸鱼在寻求不到躺平生活,奋起后的模样会是怎么?样的激进。 …然而呢,咸鱼的激进也不过是在寻求一个适宜自己生存的环境。 无能力?便罢,有能力?的新青年谁会愿意沉溺于旧时?光呢? 不合脚的三寸金莲鞋,现代女性?穿不惯,哪怕用爱情为饵在前面吊着。 今日散会过后的三日一个暴雨天,借着外面风雨的掩饰,阿萍与神农菽击掌盟誓。 凡人发誓时?并无异象,他们就察觉不到天道在身上降下的束缚,唯有修行者发誓许愿时?,才会有降雷应誓,作为见证。 就这?样,阿萍在天道见证下为自己上了?一道枷锁,是示警,也是束缚。 之后两年禾城都在忙碌种地,一是为了?扩大杂交水稻的产量研究,二是为了?给阿萍囤积外出时?散播给百姓的种子。 军队要用,城主要用,又不能耽误禾城正常的播种,耗费的时?间便长了?些?。 期间为了?扩大种植面积,阿萍琢磨出了?让百姓们弄梯田。 开山推土,挖水渠不停,为了?留住水源,阿萍便回忆到以前隔壁寝室一个妹子的学?习资料。在山顶种植竹子,发展成竹林好便于储存水源。 阿萍记得这?还是一道高中地理题。 竹林不仅可以储水,还能提供给农民一定?的经济价值。竹编竹制品可以卖钱,竹笋、竹米、竹虫可以食用。竹竿还可以修建竹笕,方便灌溉。 总的来说竹林+梯田,是一个绝佳的组合。 竹子又不难种,属于一种生命力?极强的植物。从别处移植来,几场雨后便适应了?土地,不久地底就生出了?竹笋,让禾城众人美美地享用了?些?竹笋菜。 料理好了?琐事,禾城又有神农氏菽坐镇,阿萍便在母亲的唠叨下打理好了?远行的行礼。 “你此番远行,我们母女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团圆了?。” 离别的前夜,母女二人睡在一起,古兰对阿萍不舍地念叨。 阿萍看着母亲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掌,干瘦皱巴巴的一只老年人的手。瞧着瞧着,阿萍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她眨眨眼缓过去了?眼中的干涩滋味,脱口而出一句:“要不我带上阿妈一起去吧。” 古兰舍不得阿萍是真,但听见阿萍这?样讲,她又笑?了?,脸上表情慈爱极了?:“你又在讲笑?话,我现在哪里?还能远行,人老了?稍微动弹一下就浑身难受。你是我最喜爱的子女,也是最有出息的一个,我怎么?能耽误你。” 阿萍抬手抱住身边的母亲:“不,您挂念我怎么?算得上耽误,我也想着您呢。” “有你这?句话,阿妈就心满意足了?。”古兰满足回抱住了?自己的女儿,“你就放心出去办事,我在禾城等你,带着蓁蓁一起,只要你累了?,回头就能看到家。再不能像以前一样,让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古兰的声音很?温柔,像是夏日的暖风,入耳后温柔得让人想要像阳光下的老猫一样眯眼享受。 阿萍向母亲保证道:“我这?次出去只是给外人留下一个印象,一个神仙形象的虚影。我们不会用脚一寸寸丈量土地,很?快,要不了?两三年就能回转。” 古兰奇道:“我们?你这?次要带着谁一起出去,蓁蓁吗?” 阿萍摇头,说话变得吞吞吐吐:“…我、我想带着圣婴一起去。” 古兰对掳走自己女儿的妖怪,心里?的介怀一直未消。哪怕他们现在有了?两情相悦的模样,古兰也忘记不了?阿萍离家时?瓦罐的破碎声。 说她忘恩负义?也好,但她就是能把女儿受过的委屈记得清清楚楚。 再说了?在本族里?,男人追求女人本就是要付出的,不说被岳母家支使?干几年活,就是鞭打几顿也是应该。 那牛精… 唉! 鲁莽又不知事,古兰看牛圣婴,是一点?也没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意思,反倒日常在禾城中相处颇有些?王不见王的意味。 古兰心中的万般滋味对女儿阿萍是无法言说,牛圣婴唯有一点?被她看在眼里?的好处,那便是他活得长久。 她抬头瞧着女儿这?些?年没有发生太大变化的脸庞。 女儿的眼睛依旧清澈,碧波盈盈,像是春扶绿水。女儿的皮肤依旧白皙水润,再上好的油脂白膏也比不上。 几年没变化,古兰还能安慰自己说女儿长得慢,可五年十年呢? 到现在她都快老得走不动路了?,女儿还是和再会时?一样年轻漂亮。 修道还是修行什?么?的,古兰不懂,她只晓得自己女儿以后能活很?长时?间,以后身边要是有谁陪着,也免得遇见什?么?难事时?,一个人处理起来艰难。 于是再有意见,古兰也默认了?阿萍与牛圣婴的相好。 对于阿萍现在的决定?,古兰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的事情阿妈也不懂,你觉得带上那妖怪好,就好吧。” 阿萍听得心里?一软,想着自己还没有将自己已经和牛圣婴签订婚书的事情告知母亲,心下一动,刚想直言却?被母亲哄睡的歌谣堵住。 这?一耽搁,到古兰将哄睡的儿歌唱了?一半睡着时?,阿萍便暂时?没了?开口的机会。 等到第二天天亮,阿萍再想开口时?,却?怎么?也找不到机会。前来送别的人与妖数量太多,忙着说话和推辞送行的礼物,让阿萍推迟了?前行的时?间。 推拒了?热情送别的群体,阿萍拉住混在定?居于禾城的妖怪群体中的鬼灵精,问:“我此行前要去邀请你家大王同行,鬼灵精你可要一起?” 鬼灵精受宠若惊地对着阿萍拱手道谢:“多谢奶奶好意,小的还是不去了?,您和大王久别重逢,小的哪敢打扰。” 说完他嘿嘿一笑?,又道:“再说了?奶奶离家,留老夫人一个人在禾城,小的正好替大王奶奶在长辈面前尽孝。” 笑?话,大王自从见了?奶奶,眼里?哪有其他人,鬼灵精早就熟悉了?大王奶奶相聚后,眼里?再没有其他。 他又不是不会看事态,干什?么?要去大王面前讨嫌?眼下大王正在苦修,离开山头还早,他现在去早了?也没有,反倒会让大王觉得他没眼色。 留在禾城替奶奶照顾好老妇人,了?了?奶奶的心事,还怕他鬼灵精的好不被大王知晓吗? 鬼灵精心中这?番千回百转,阿萍并不清楚,反而有些?感动他的体贴用心:“是我们麻烦你了?,鬼灵精你这?样体贴细心,圣婴他以后开山门立洞府后会记得你的付出的,绝不让你白费心神力?气。” 都说小妖生活难,鬼灵精却?觉得自己运气好,遇到的爷爷奶奶都好伺候。 听了?阿萍一句好话,鬼灵精喜得不行,直摆手道:“不敢不敢,奶奶快去吧!” 阿萍对他点?点?头,便也回身架云离开禾城,前往火焰山。 禾城公事有神农镇守,家里?私事有鬼灵精看顾,心上全?无担忧的阿萍速度极快地架云赶到了?火焰山。 这?次来阿萍比上次来架云进得更深了?些?,这?是她修行进步的提现。她想斩断杀灭的陋习旧俗,虽然在禾城还未完全?消灭,却?被她压制住了?大半,这?些?都算在了?她的修行上。 这?也是阿萍占便宜,在西游世界观内的修炼法则,比起计较修炼时?常,血脉、功法、悟性?更占便宜。 阿萍修行稳定?就在于她选择的道是功成正道,且在前世的时?代中,正常人很?少有机会作恶,如此轮回几次便是累世善人之体,在修行上大大有利的体质。 二者合一,阿萍又意志坚定?,若是她选择了?更轻松的路径修炼,此刻应是日进千里?。 如此算来,这?一回阿萍能架云靠近火焰山的腹地,也是她努力?没有白费的证明。 火焰山的天气依旧酷热,阿萍站在云上还未落地,就下意识用手遮挡口鼻,稍稍隔开灼热的空气稍许。 她手上刚一动作,就看见地上红光冲天,闪得她虚着眼回避。 下一瞬,阿萍就感觉自己腰间被一双滚烫的大手所掌握。 不用猜,这?手的主人是谁,她闭着眼都能猜出来。 “好久不见。” “稀奇,阿萍你居然从你的书房里?走出,来这?火焰山探望我?” 一人一妖说话撞到了?一处,四目相对双双又笑?了?起来。 牛圣婴这?段时?间的心情一直很?好,全?是因为自己收入囊中厚厚一叠婚书。 第194章 想想上面被他与阿萍同时?添加细化的内容,牛圣婴就觉得心中甜蜜。 这?会儿阿萍来了?火焰山找他,无论有事无事他都心中欢喜。 明知她怕热,牛圣婴却?还是忍不住将她抱紧,待把心上人拥入怀中了?,他才静下心些?听她讲话。 阿萍猝不及防被妖抱住,被那热气滚烫的胸膛贴住半身,头脑都被这?小牛精身上的热气烘晕了?几息。 她晃晃脑袋才清醒过来,凑在牛圣婴耳边将自己的打算细细说来,让他听来打算。 阿萍想到原著前情,心里?也害怕牛圣婴后面又会被佛门盯上。眼下有了?神农菽的提议,愿意与她分享些?农神功德,阿萍想着心上妖日后的劫难,便生出要将他带上一起的心思。 心知肚明他不是走这?条路得正果的料,阿萍想的是他能蹭上些?功德也是好的。 起码他们在世人眼中成双成对后,佛门再来抢牛,阿萍也能就牛的归属权和他们撕扯撕扯。 牛圣婴贪婪地看着自己美丽的心上人,将她的话入耳细细分析,脑子一转就知道了?她的打算。 心里?感动却?又在嘴上不饶人:“原来你是要外出积累功德,传播良种教人耕种,怪不得要来找我。” 说着说着牛圣婴勾唇轻笑?着又道:“应当来找我,你办这?事身边有我利落一半。” 阿萍疑惑,抬头盯着他俊美的侧面问:“这?话怎么?说?” 牛圣婴垂首凑在阿萍的耳边,压低声音嬉笑?道:“种地可不是要弄头牛来使?唤?凡牛怎么?配得上你。我来正好,犁地不用说,给你当坐骑也走得稳当!” “又开玩笑?!”阿萍被他逗得乐了?一下,也和他笑?道:“还坐骑,我怎么?能骑在你身上。” 牛圣婴咧嘴一笑?,脸上露出一个恶趣味的孩子气微笑?:“你以前又不是没骑过我。不过嘛,你若是按夫妻之间的骑法冲我来,我便快活得不得了?!” 阿萍没被他这?些?话弄得脸红,反而抬手卷起他鬓边几缕发丝,调笑?:“你现在该懂的都懂了?,就别胡乱说荤话了?,你现在还是不行吧?” 或许对于其他男人来说,听见心爱的女人说到不行这?个词总会激起他们心中的怒火,但对于阿萍面前这?妖怪来说却?并不是如此。 他耳中听到的只是阿萍说了?真话,初次之外再没有其他情绪。 面容俊俏五官浓艳的少年,微微蹙眉,像是风扶桃枝,起的轻颤让人看了?心疼。 但他嘴中说出的话语却?不似桃枝般可人:“快能行了?,最近我偶尔想于你亲近时?,感觉到那处有些?动静。” 阿萍:“啊?” 听了?这?话,她愣住一瞬后才抬手计算时?间,估摸着时?间就近了?,她才扭头看向身边的妖:“你还挺早熟?” 估计是男女差别吧,阿萍对于情事,是偶尔想日常没有也无所谓的态度,她完全?理解不了?牛圣婴那火急火燎般的好奇。 牛圣婴听了?阿萍的话,还当是夸奖,笑?说:“这?证明我生得好,这?才能长得快。我琢磨了?一个你一定?会喜欢的法身,到时?我们相好时?,你便能放松些?。” “你想变作什?么?样子?”阿萍知道妖怪除了?自己的本相以外,可以进行千般变化。 她仔细端详牛圣婴的模样后,说:“你这?样子很?好看,要不就别变了??” 牛圣婴摇头:“不要,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他不会凡人调情的那些?调调,只能揣测着来。 牛圣婴想无论妖人,只要是个女的雌的,总是喜欢好看的俊俏的。说实话,他认为自己若不是生就一副好皮相,怕早已被阿萍打死多时?了?。 还有就是情爱间的婉转缠绵,他想着留些?惊喜给她,她应该会更高兴。 牛圣婴悄悄转移话题道:“方才我的话虽是说笑?,但也在理。既然你想兴农事,身边有一非凡之牛陪伴,做事也方便。” 说话间,他松开手自召来了?一丛红云,手间掐诀红烟闪现,顷刻间一头半大的红色牛犊就出现在了?人前。 阿萍多年不见牛圣婴的本相,这?会儿再看他只觉得怎么?看都新鲜。 靠近过去,用手轻轻抚摸牛头,看他舒服得半眯着眼,忍不住夸赞:“我看其他妖怪的原型都丑陋难看,唯有你的干干净净不说,还能看见幼时?的几分可爱!” 红色半大的牛犊,抬头轻轻蹭着女子的手心,说话声音带着些?懒散:“那是因为我想着你,太过威武的化身你们不喜欢吧?” 牛圣婴虽然看不惯父母之间的相处,但对照着牛魔王,还真让他找出不少讨好女子的手段。 他本身就聪明,现下又分了?些?心思于男女情爱上,日日想夜夜思,聪明才智全?都对着一个人,自然将阿萍的喜好琢磨了?个齐全?。 明明本相已是快是成年,牛圣婴却?也愿意学?着些?凡牛崽子撒娇卖乖,来讨好阿萍。 你看这?下,不就惹得她爱得不行,围着自己又摸又揉,肚腹都被她按着挼了?几圈。 不过腹部这?位置…… 牛圣婴身上一个激灵,稍稍退后两步,示意阿萍,道:“阿萍快快坐上来,让我驮你走一程。” 阿萍担忧地按按面前这?头小红牛:“那我可上来了??” 牛圣婴混不在意地说:“你请吧,我驮得动你。早些?赶路,便能快些?积攒功德,不负你千里?迢迢跑来找我的情意。” “诶!”阿萍时?隔已久再爬牛背,还是头身上带着传说故事的妖牛,见牛圣婴真的是一点?也没有不自在,她毫不客气地上了?牛背。 “我们走哪里?去?” “先?去西梁女国与其周边,之后我们便往西方去如何?” “行,你坐好,我这?就驮你去。” 阿萍这?回出来传教,穿上了?淑娘与母亲为她置办的行头,一套精美的华服穿上身,怀抱着一束水稻干花,做足了?高人姿态,在云上骑牛踏雾,朝着远方遁去,迈入新的人生阶段。 第122章 春风夏雨秋收冬藏,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任何凡间发生的变故,若没有个五十上百年时间,都很难被天庭神仙所察觉。 当然,在大多数不关注凡间的神仙里,也有那么一两位神仙在几乎时时刻刻在注意下界的动向。 这两位神仙便是两位神将,千里眼与顺风耳。 两位神将都在玉皇大帝手下当值,算是直属于玉皇大帝的直系将领,因为自身具备天赐的神通,便日日于天上观望凡间,察善恶报因果。 也因为自身的本领缘故,千里眼与顺风耳两位神将在天庭颇受欢迎。 思?凡一个在天庭算是禁忌,却?也不算禁忌的词语。 对于上神上仙们来说,天上地下,凡间地狱,无处他们不能去不可去。有差事的下凡需要等空闲,无差事的什么时候想?去玩乐了?,便下界去了?。 除了?上述这些,一些普通或是身份低微的神仙却?没有那个资格下凡,只?能老老实实在天上听候玉帝王母差遣,维持天庭正常运转。 对于能时刻看遍千里景,入耳天下事的千里眼与顺风耳两兄弟,天庭上众仙总是愿意与他们二神多说几句话,好知晓一些世间的新鲜事。 近日这两位神将,依旧态度和善,无论是哪位仙家来找他们说话,他们都能说起些新鲜事,调起人的谈性。 他们二位对外的态度看起来是依旧,却?在一些细枝末节处流露出?了?不同。 这些微妙的不一样,只?有敏锐的神仙才能察觉到了?异样。 比如明明没有任务下达,顺风耳和千里眼却?积极地探听下界的消息,还?比如他们嘴里偶尔泄露出?的几句词意含糊的后生可畏。 又说道?,察觉到了?不同和问出?口到底不是一回事。 而在天庭,很少有神仙有能力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因为在天庭这处神仙宝地,处处是规矩,到处是阶级。 而在四周云雾中,似乎都写满了?无形的规矩二字,可天庭里偏偏存在着那么一个叛逆之徒。 就是那个性烈情狂,酷烈如太?岁,的冷面?哪吒。 一身红袍甲衣在天上行走,身缠混天绫在周身飘舞,一张俊美的脸冷若冰霜,从远处看他,只?觉入眼的是一朵灼目红莲。 他虽然日日需要点卯应值,下凡于他却?不是什么难事,对于千里眼、顺风耳两位神将的异常,他也是好奇的。 以他们二人的神通本领,究竟是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感到新奇? 思?虑得再?深些,哪吒也对他们为什么不将此事告知玉帝,感兴趣。 被驯化成功的猎犬竟然背着主人有了?秘密,且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自身都心?甘情愿地守口如瓶,这点更激起了?哪吒的好奇心?。 第195章 他这一日身上正巧无差事有空闲,点卯过后便根据着他前几日从这二位神将处探听到的消息,打算去下界走一趟。 哪吒隐约听见顺风耳有时一个人自顾自在嘀咕什么禾城女?修、大功德、城主什么的,又听说了?那什么城主现下正在通天河附近。 既然明确知道?了?地点,他正好下界去探探情况也瞧个新鲜。 毕竟自从那大闹天宫的猴子被压在五行山下后,这天庭就变得越发无趣了?。 或者?说他原本再?次不安分的心?,被那石猴挑起后就 难得下界像是又出?现了?个什么厉害的人物,哪吒沉寂久矣的好奇心?便从体内窜了?出?来。逼得他想?要大喊想?要快跑,总之快些从天庭这个似乎万古不变的窒息所在挣脱出?来。 饶是心?里火烧般急切,哪吒点卯完毕后却?没有立即从天庭离开,而是先回到了?府邸中。 这个家中除了?母亲,也无任何让他牵挂的所在。 哪吒不耐烦应付李靖那食古不化迂腐至极之辈,又因宝塔所在,日日见着要对他强行忍耐。碍于宝塔与职称,他要听命于他,却?也不想?事事禀告他与他会面?,便和母亲说了?几句自己的去向。 殷夫人这个时候正带着小女?儿在花园中赏玩锦鲤,哪吒来时正听得满院子欢声笑语:“孩儿拜见母亲。” 殷夫人应了?一声后,便见她怀中的小女?儿快步跑向哪吒,向他求抱:“三哥,你今日不用练兵吗?” 哪吒蹲下身抱起妹妹贞英,对她笑笑:“今日无事。” 李贞英听了?便央求他,道?:“好三哥,你既然今天有空就带我出?去玩玩吧?” 哪吒轻轻摇头,看向母亲殷夫人,道?:“母亲,今日我要下界走走,若是有事他要烦我,请您告诉他一声让他自己解决。” 殷夫人走近接过小女?儿贞英,对哪吒对李靖的称呼不做评价,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习惯了?。 年轻的夫人对儿子点点头,只?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嗯。”哪吒应了?一声,抬手揉揉妹妹头上的小髻,转身离开。 在他转身后,院子里恢复了?欢声笑语的景象,似乎只?有他这个三太?子不在时,这个家才有个家的样子。 好在,他早就不期待了?。 向家里告知了?一声自己的去处,哪吒便架云离开天上,下界去了?。 知道?地点在通天河后,找人就方便许多。 在天上往地下寻找没有多久,哪吒就找见了?自己此次下凡想?要找的人。 一位满身清气,姝丽无双的女?修。 他在她没有察觉的情景下,望着她。看她的笑容,看她腰侧悬着的双剑。 这位女?修穿着一身碧绿色的衣裙,外罩着层半透明的金色纱衣,灵动美丽得像是池塘碧波染碎金。她就坐在草地上,倚着身边红牛,像是一株岩石上的兰草。 明明应该光明正大地上前去打招呼,哪吒却?莫名?其妙地压低身体伏在云上,向下看去。 原本哪吒并没有把这女?修身旁的坐骑当做一回事,因为稍有道?行的修行者?身旁都不缺坐骑。 直到这头红牛在哪吒眼前变化人形,化身成一位风流矫丽的少年郎,歪到在绿衣女?修的膝上。 他夺去了?她手中握着的,先前在他鼻尖逗弄的野草,笑着倒下埋首与她柔软的小腹上撒娇,肆意极了?。 哪吒看到这里,毫无缘由?地就失去了?想?和地上之人打招呼的想?法。 因为和坐骑…未免太?过了?些,他皱着眉想?。 身形隐入云间,他决定先看看这人引得顺风耳与千里眼关注的优点是在哪里。 云上红衣金甲的神将低眸望下,瞧着人间修行者?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比起坐骑与主人,云下的一人一妖关系更加亲昵,像是爱侣般缠绵,又像是同修般并进。 散播良种,教人耕种,哪吒瞧着云下人的所作所为。 挽起长袖裙摆,脱去外裳,裤脚捋高,赤着脚踩在水田里插秧,蹲在田坎上与老农闲谈,弯腰在牲口棚里给牲畜看病。 春夏秋三季,她就在干着这样的活计,冬日,则是教人读书识字,秉持着有教无类的特色。抱孩子的妇人,年迈长须的老者?,粗鲁憨直的大汉,吵闹顽皮的孩童都是她的学生。 一年四季从春到冬,从无改变。 哪吒跟了?云下一人一妖一年时间,也知道?了?女?修的名?字叫阿萍,牛妖的名?字叫圣婴,两个是青梅竹马,这倒是难得。 他很少看这一人一妖亲昵,自然也没有接近他们,只?除了?冬日阿萍授课那回。 因为实在好奇,又是对那样的理论初次入耳,哪吒便施法变换了?身形,混进人群从阿萍手里领了?一册红色的小本。 书籍封面?写着为百姓服务四个大字,看得人心?热。 哪吒蹲在云头翻看了?一遍又一遍,脑中同步回忆起阿萍对下的授课内容,心?受触动。 他想?阿萍这人的性格和石猴不一样,但他认为那猴子应该会喜欢她的。 若是… 若是当初招安石猴的人是她,那一切就…… 轻轻摇头,哪吒不再?对已成定局的过去展开幻想?。 他深深地向下望了?一人一妖的传道?组合,返身架云离开,瞧着方向正是五指山的方位。 金光万丈,瑞气浮云处立着座五指山又换做五行山,山顶贴着上书唵、嘛、呢、叭、咪、吽的六字真言贴,山下压着曾经?大闹天宫的猴妖齐天大圣孙悟空。 日久年深,猴子身上的披挂彩衣早已朽烂归尘,猴头回归蒙昧时姿态,归于山野。 见他头上缠着藤萝,臂上生着野草,一派天然景象,却?神情悠然自得,拨花吹草玩乐,竟是副童心?还?存模样。 “唔~云上这是哪位仙家路过?快快下来与老孙我说说话!” 孙悟空仰头见远处有多祥云飞来,隐约可见其上站着个人,遂连忙出?声搭话。 来人正是前来寻他说话的哪吒三太?子。 本来他应该早就到了?五指山的,路途中间却?因为想?去禾城,实地看看情况而中途转道?,所以现在才赶到五行山。 哪吒直接从云上跃下,口中笑道?:“你这猴头倒是享受,在这清净地餐风饮露又无俗事纷扰,过得好不痛快!” 世人都道?李哪吒一身反骨桀骜不驯,又有几个人知道?他对上真心?佩服,想?要与其来往之辈,向来言行贴心?,从不让人尴尬。 他与孙悟空时隔多年相见,他不提齐天大圣过去的光辉岁月,他也不谈齐天大圣的惨然落败,只?提着眼前所见的山野自在。 羡慕孙悟空归于山野,不用与天上人间那些世俗之辈交往,耳根比他来得清净。 孙悟空被人叫骂顽劣猢狲,却?是灵心?灵物之体,脑子一转便懂了?李哪吒的好意。 他笑道?:“好说好说,俺这清净归清净,就是日日无鲜果可食,铜汁铁丸忒难吃,不合俺老孙的胃口。” 哪吒走到他身旁坐下,靠着山壁,道?:“你这是受罚,在所难免要遭些罪,暂且忍忍吧。” 说话间,他摘下孙悟空身上的草叶藤萝往外一丢,又顺手从怀中拿出?一方巾帕递给猴子:“擦擦脸。” “这就擦这就擦!”孙悟空笑着接过这帕子,直接就往自己脸上抹。 见着干净的帕子被染黑了?,孙悟空也不尴尬,笑道?:“我现在被压在这五行山下,也不方便给你洗,白得你一张好巾子。” 猴子手心?搭着一方巾帕,素白水纹缎子,只?在下角绣上莲花荷叶的刺绣,瞧着精致又不闺阁气。 哪吒随身的手帕,皆是由?家中母亲所制,数量不限。殷夫人虽放话让他尽管使用,他自己却?是爱惜非常,除了?自己用以外,能得他巾子使的人,也就二郎真君、孙悟空为数几个他看得上眼,在心?中敬佩的人物。 哪吒对孙悟空摆手道?:“你我兄弟,这些小事无需计较。” 说罢,他摸了?摸怀中的红色小册子,没在一开始就对孙悟空说起此事。先耐下心?来,哪吒对孙悟空说起了?,他最关心?的事情。 “花果山的猴群,你的那群孩儿们这些年都过得不错。除了?二哥他时常探看外,我与天上其余仙家偶尔会去走一走,最后再?加上天险拦路,他们没遇上什么难处理的大事。” 孙悟空闻言喜道?:“好好好!他们无事就好!” 他先欢喜了?一句,后又说道?:“这些年我叫住不少云上路过的仙家,也得了?他们一两句心?安,可这也比不上你这句实话,来得让老孙安心?!” 哪吒话里的二哥,孙悟空不用想?都知道?铁定不是喊他家里那个。 第196章 观遍天上天下,能让他心?服口服口称哥哥的神仙,也就灌江口那位了?! 孙悟空摩挲着自己的双手,语气带着真诚的谢意,许诺:“待我出?来了?,到时候请你们吃酒。花果山的果子和素酒,不比天上的差!” 哪吒理解孙悟空的心?情,这石猴的心?总是比世上其他人来得热些。 待猴子上涨的情绪褪去些后,才从怀里掏出?自己从阿萍手上拿到的红册子递给孙悟空:“我不久前拿到了?的,你瞧瞧。” “什么好东西,让小哪吒你千里迢迢送来给我瞧?那我可得好好看看!”孙悟空接过册子,也不着急看,又用先前哪吒拿给他擦脸的帕子,用力擦干净了?自己的手掌,才翻开红册子的书页。 这本薄薄的书一通翻阅下去后,孙悟空就看得入神了?。 比起哪吒的新奇和感慨,作为一个无背景无人脉从零开始拜师学艺者?,孙悟空读起这书来心?中触动更深。 若说这书好,好就好在语言朴实都是用白话写的内容,在他人眼中文采欠缺,但对于不识字的人或者?说是刚开蒙的人来说,阅读起来门槛极低。 孙悟空想?,若是他初识字时有这么一本书,那就好了?。 至于书中的内容那便再?说了?…… 又道?这书不好,是孙悟空都觉得这书的内容属实有些‘大逆不道?’了?。 这书里的内容,稍稍概括一下,说的便是君主神佛皆为虚,众生百姓终为始。鄙视地主,鄙视礼教,鄙视阶级,主张人妖平等,法治天下的味道?。 如果孙悟空是第一次读这样的书,他肯定觉得脑袋疼,但是经?历了?天庭反复招安的孙悟空,反而能静下心?去把这些话记在心?里。 他想?若是天庭的规矩是这样,他也愿意耐心?去守。 毕竟他齐天大圣孙悟空也是个叫道?理的体面?妖。 反复读了?几次红册子里的内容,孙悟空合上书页,笑着问哪吒:“小哪吒,这离经?叛道?的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哪吒垂眼瞧着被猴爪紧握的红书,立刻就知道?这书给了?这猢狲是收不回来了?。 摇摇头,才慢慢将自己在天上察觉到的异样和自己下凡查探到的消息,一一告知于他。 孙悟空听了?哪吒的话,禁不住捂嘴笑话他:“小哪吒,你好不老实?跟踪人家小夫妻卿卿我我,还?看入迷了?,好不知羞呢~” 孙悟空眼下是虎落平阳,龙困浅滩,灰头土脸的模样极其落寞,但别忘了?他可是有着美猴王的美称。一双灵动的火眼金睛转悠扑闪,可比语言调笑的威力更大了?些,直把哪吒看得耳红。 哪吒张张嘴想?要反驳,却?又觉得语塞。 他能说他看那传道?的一人一妖,是因为在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还?是觉得他们的相处让自己移不开眼睛? 深吸一口气,哪吒倒是越想?越烦躁了?,竖起眉毛他瞪了?眼前的猴子一眼,道?:“你这喜欢戏人的毛病还?威力不减!算了?,我不和你多说了?,只?问你对这里头有什么想?法?” 说完,哪吒又将自己粗略看过禾城里人妖和谐相处的场景,对孙悟空简略说了?说。 孙悟空听了?点点头,悄声道?:“俺打算等出?了?这五指山,自己去瞧瞧。免得又吃了?像这这天上的二次亏。” 正经?的几句话说了?,他又笑言道?:“这书里的字句写写得好,俺也得去看那处是不是能做出?让猴儿看果园的活计。” 这话听着逗趣,但其中的委屈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当初是交过手后,哪吒才知道?整个天庭对对孙悟空的蔑视。 看不上却?又畏惧他的能力,招安了?又打压侮辱,这样下作的手段,哪吒都不知道?玉帝和殿上众仙是怎么做得出?的? 天生地养的精灵成神是少,天上众仙多来自下界,他们为何要瞧不起孙悟空呢? 哪吒眸色一暗,思?及天上的变动。 上位的神仙没动,可他们身边,还?有一些小仙的消失却?能被他察觉。 这些暗潮涌动,隐晦的布置。 他压低声音对孙悟空,说:“天上怕是要有些动静了?,说不定又要牵连上你,猴子你……” “嘘嘘嘘,隔墙有耳啊。” 孙悟空打断哪吒的话,脸上还?带着笑影,眼睛却?冷了?下来:“多谢你的提醒,天上那些神仙,老孙以前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现在也是如此。” “玉帝老儿,有什么了?不起,一棍下去还?不是也被俺老孙打得在地上爬,哀哀叫着的样子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他当初是被如来压住了?,而不是被天庭压住了?。 回忆往昔的潇洒快意,冷静下来思?考他是鲁莽了?点,可说实在孙悟空并不后悔。 他没错,谁也不能强按住他的头认错! 手上用力险些捏烂了?手中书本,孙悟空察觉不对立刻送了?力气,抚平书页上的褶皱。 眼睛转了?转,孙悟空心?情又由?阴转晴,笑嘻嘻地与哪吒,说:“这上面?写的意思?,哪吒你可别告诉我,你看不懂?” 哪吒道?:“我怕我懂的意思?,和你看到的意思?不一样?” 孙悟空先把书藏到自己胸前的毛里,确认不会被眼前人抢走了?,才说:“这写书人的文采虽然不怎么样,但读懂这本书的人都能看得出?她在奔走呼号,想?要招揽志同道?合之辈,共图大业!” “俺才不相信写出?这样词句的人,能安心?当一个城主。” 说完自己的想?法,孙悟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有些感慨地说:“这样的人被天上看见了?,他们能容得下?” 哪吒想?要反驳孙悟空的话,却?又语塞。他想?天上已经?有神仙注意到了?禾城,不过是还?没有反应到上面?。 恐怕是千里眼他们没读懂这书吧? 又或是禾城之主与其道?侣的行为太?过于迷惑神的耳目? 毕竟若不是自己不错眼地跟了?一年的时光,哪吒也看不出?他们教百姓种地读书这些行为下的深意。 哪吒看出?了?阿萍举动意在开启民智,这民里除了?人或许还?包括妖? 所、图、甚、大! 四个字便能概括,但这样温和的手段,真的能起事吗? 回忆周伐商,姬氏最初也是势弱,但有了?众仙相助才有能力与商抗衡。 两方势力都有翻天覆地之能,旗鼓相当才能算作对手。 而禾城有什么? 百姓之力算不上战力,妖多是小妖,既无跟脚也无灵宝,那什么与天上仙佛相争? 在哪吒心?中理智分析,他觉得她在干螳臂挡车之举动,连愚公?移山都评不上。 心?中思?考权衡许多的哪吒,外在表现便格外沉默,让孙悟空瞧着唏嘘不已。 在他眼里,这李哪吒再?好,也是跳不出?天庭的圈子。 明明好好一个人,一日日被天庭平静的气氛磋磨着,怕是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改变。 说起改变,孙悟空咂咂嘴,似乎在自己嘴里品到了?铜汁铁丸的味道?。 若是哪吒没想?着他,得到本宝书分给他来读,这山中的岁月也熬妖,怕是时间久了?,他老孙也要被磨平了?棱角。 十年、五十年、百年的下去,无所事事的平静岁月里,孙悟空自己也摸不准再?过几百年后自己会不会改变想?法。 为了?所谓的自由?,出?卖自己? 唉!唉!唉! 想?他齐天大圣孙悟空,不怕刀枪火烧,却?险些被这岁月刀削掉了?骨头。 当初还?笑话如来无招数,压他在山下五百年那就五百年,五百年后他齐天大圣照样上天闹个天翻地覆。 可谁知他一个在这山里坐牢的日子会这么磨妖? 好在孙悟空是个意志坚定的,现在才压了?几年,远远不到他低头妥协的时机。 孙悟空从回忆里抽身,瞧着面?前小哪吒脸色变化,青青紫紫、黑黑白白,变化速度比那五彩云彩瞧着要快多了?,不由?心?里好笑。 他出?声叫醒他,道?:“嘿!小哪吒你也莫急,等老孙出?去后自己先去禾城耍耍,那处要真是个宝地,我少不得会请你去做客。” “眼下俺脱身不得,暂且还?需你帮禾城多多遮掩,那城主年轻不懂事,我怕时间长了?,她被那个眼精耳敏的人看出?什么端倪。” 哪吒瞧孙悟空这话,仿佛是早定好了?自己的前程,忍不住冷笑道?:“你这样子像是没决定好吗?你都支使我去为你做事了??” 孙悟空拍拍胸脯,陪笑道?:“那不是看我们两个交情不错吗?要是旁人,老孙也不放心?。” 哪吒收敛面?上不悦的神情,应下了?孙悟空的托付。 第197章 他想?着自己送这册子来,不也是觉得禾城这个地方合这猴子的心?意。眼下瞧孙悟空若不是还?被五行山压着,怕是早就一个筋斗奔去那里了?,可不正好? 到底他是不会变的。 对孙悟空笑笑,哪吒转身去了?附近的山林里,折下叶子盛满野果,装满山泉才回转山前,一神一猴以天为穹地为席,简单开宴笑谈,疏解着双方各自的郁气。 什么事情,和朋友聚会着叹了?一次,之后所有也就过了?。 双方合意便聊到了?入夜才散了?宴席。 孙悟空努力仰头,瞧着哪吒架云离开的背影瞧得眼热,不是他说大话,而是他真觉得自己架云的本事比小哪吒强多了?。 想?他离开前虽没有给自己一句准话,但看态度是答应下来了?的样子,面?上又是一喜。 抓抓头,孙悟空又捂嘴笑了?起来,为了?自己在今日寻摸到的指望。 等着五百年的刑期过去,他就去禾城找那城主,与他们聚众打上天庭闹一闹! 孙悟空想?自己虽然没见过那禾城之主,但看她写的书,他觉得她看起来一定是比那玉帝老儿顺眼多了?! 现下心?中生出?新的期望,决定好出?山后要去做什么,孙悟空再?看四下自己早已看厌烦了?的景色,也瞧出?了?新鲜。 这样的孙悟空与天上之人想?要的孙悟空不一样,他们妄想?用时间磨掉他的骨气,化掉他的骄傲,让他迷茫的做法,在今日被另一个叛逆之徒的随心?一手,破坏了?个七七八八。 该说这是怎么样的感受呢? 孙悟空望着星空,形容不出?自己心?中的感觉。 与同花果山中孩儿们相处不一样,与结拜的妖王兄弟喝酒耍乐不一样,更与上天与神仙们闲聊聚会的感觉不一样。 孙悟空觉着自己应该会与禾城的阿萍相处得不错,因为他们是一样的?都觉得天上不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他们凭什么高高在上? 凭他们是酒囊饭袋?还?是凭借他们无能无得?他们看不上他们是因为他们天上高贵吗? 孙悟空借着星光又从胸前拿出?红色的册子阅读。 众生平等这个词,天上神仙们是嘴上说着,他们的眼睛却?暴露着他们心?中真实的想?法,他们认为的事实是神佛之下众生平等。 可凭什么呢? 五指山下,齐天大圣孙悟空,一只?妖反上天又被打压下,谁都认为他错了?,时间还?未过百年的现下,谁又还?会记得他?谁又能去追寻往事,抽丝剥茧分析当初的对错。 山下压着的猴子在夜晚翻着远方传来的书籍,在心?中默念着书页上实际性写明的宣言,人妖平等,法治天下,抱着书进入了?梦乡。 难得地做了?个美梦。 在梦里齐天大圣依旧霞帔金甲,手持金箍棒,是任谁都赞的神猴威武不凡。他架云几个筋斗就翻山越岭到达了?一座陌生的城池。 那城池里人妖亲切相处,他们同一桌吃饭,同一个屋睡觉,彼此约定着要打上天庭,翻天覆地,改天换日。 梦的最后一面?陌生的红旗在云端升起,天边跃出?了?无数红色的星星,组成了?一条闪亮的红色银河,照亮了?凡间。 在这片星光下,再?没有第二个孙悟空的诞生,天上成了?众生都能去的地方,和天下面?的其他地方没什么不一样。 这个好梦,让孙悟空在第二天觉醒了?后都在微笑,看那来灌他铜汁铁丸的土地都顺眼了?不少。 昨天夜里,五行山下的猴子在美梦中酣睡香甜,其他人的夜晚却?并不安宁。 话又转到昨夜哪吒告别五行山后,架云上天,迎着夜风他越想?越觉得孙悟空话里有话。 可想?了?半天,他又觉得猴子不是这样的人。得出?这个结论的哪吒,最后承认是他自己心?不静。 看着孙悟空,看着禾城的一人一妖,他觉得心?头火热,像是雪窝里的一捧火。 要不然,在回去之前去找她聊聊吧? 回忆起名?叫阿萍的姑娘,她的眼睛,哪吒就觉得那时自己看她时的心?中一动,却?是刺痛。 明明是个普通的修道?人,眼睛望着人时效果却?与猴子的火眼金睛效果差不多,生生像是能把人看穿一样。 让他…让他想?要回避。 为何要回避?脑中为什么产生想?要回避的想?法,哪吒却?不敢深思?。 只?在这会儿,这个时刻,哪吒产生了?想?要与那姑娘交谈的欲望。 近距离去看看在她眼中的自己与在那猴子的眼中有什么不一样。 做下决定后的哪吒,算算时间还?有余地便立刻调转云头,朝通天河的位置赶去。 转到另一边,在大半天的时间里一直被一神一猴反复念叨的阿萍,她的感受就不妙了?。 先是莫名?其妙打了?几个喷嚏不说,阿萍的耳朵一直烫得她心?烦。 红通通的耳垂,热得她难受,也惹得牛圣婴以为她生了?病。 他有心?想?要阿萍休息,却?拗不过她的执着,只?能等白天的农活与授课结束后,一人一妖在山中休息时再?想?办法。 在妖怪眼里几乎没有生病这个词,牛圣婴的妖生里连风寒都没有体验过,他只?见过阿萍生病时的样子。 人会生病,妖不会,神仙也不会,修行者?会不会生病,牛圣婴就不知道?了?,他只?能先预防着。 在野外生起篝火,火上烤起猎物,牛圣婴安顿好阿萍便飞速奔入山林。他收敛了?不少凶残的行事作风,不去动那些成精的野物,拿了?些有年月的山参灵芝,便回到了?阿萍的身边。 一人一妖都不会熬药,只?洗干净草药上的泥土,分吃了?药材。 有情也不能口中甜蜜,阿萍皱着脸咽下口中的药材,只?觉得自己肠子都发苦。 她满面?佩服的瞧着身边的妖怪,他面?无表情地嚼着草药,和用原型时吃草也为什么区别。 靠在他的肩膀上,阿萍有一搭没一搭转着火上的烤兔肉,找起了?话题闲聊:“圣婴,我看你最近半年好像一直不太?开心?,这是为什么?” 牛圣婴咽下嘴里最后一口,被身边人强行分享的草药,搂住她的肩膀反问:“你不知道??阿萍,在暗处有人一直偷窥我们呢。” 他语气嘲讽,阿萍却?能听出?几分挫败,笑着安抚他:“我大概知道?是谁,他不是离开了?吗?” “你知道??!”牛圣婴面?上轻松的神色消失,有些不爽地问:“你见过他?一个藏头露尾之辈。你就应该缠住他,再?叫我来,我们一齐收拾了?他。” “我觉着我们打不过他呢?” 阿萍瞧着牛圣婴有些恼怒的神色,觉得这小牛精的长相真是情绪越激动越显艳丽妖冶,张牙舞爪得好看得不得了?。 逗了?他一句后,阿萍才向他解释:“我没和你说,是因为我觉得他是个过路客。前来听我讲了?课,就离开的神仙,以后有可能做我们的朋友。” “他悄悄的来就来,只?要没打扰我们,我们就别去惊动他。” 牛圣婴听了?阿萍的解释,转怒为笑。 因为他听出?了?阿萍话下的意思?,这惊动一词用得妙极,仿佛那暗中窥视之人,是他们的猎物一般。 作为狩猎者?,谁会去介意猎物的眼神? 他刚想?说什么,却?又见阿萍伏在他耳边道?:“既然被厉害些的人注意到了?,我想?一年后事态稳定后,我也就到了?化明为暗的时候。” 牛圣婴若有所思?地问:“阿萍,你想?带着人手啸聚山林?” 这形容词…阿萍觉得牛圣婴在说她土匪。 阿萍觉得眼下她打出?了?些名?声,后续的事情就可以交给禾城的人们去施行,框架定下,后续做事他们有个例可循,她就能去开辟新的据点。 她想?着禾城一个据点还?是不安全?,要是有个万一禾城被端了?,她不就是废了??还?是学学搞游击,在山林里多占几个山头,除了?打游击,更要挖地道?。 阿萍想?着自己占下的山头多了?,到时候也就能在取经?路上多收集证据。 西行路上的苦难,不止是师徒四人的苦难,只?是观者?聚焦了?他们的九九八十一难,无人去听百姓哀嚎。 那些劫难中,受难的百姓们本可以不遭受这罪,小妖们吃人了?的是自作孽不可活,只?想?去大妖洞府里抱个大腿好讨生活的小妖们,又何辜? 没有神佛去关注他们。 降妖除魔只?在主角之间往来,功德也在他们之间。 在原本的世界线里百姓们不知道?占山为王的妖孽,其实是神仙的童子,神仙的坐骑,神仙的爱宠。 可这会儿,阿萍要让他们知晓作恶和行善的都是一体呢? 第198章 若没有力量,他们会屈服,但有力量反抗呢?阿萍这样想?想?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见识天上神佛该如何狡辩。 她想?那些吃了?人的杂碎,凭什么能拍拍屁股就一身轻的重新做神仙去了?? 也是他们做了?榜样,妖怪们才觉得吃人无所谓吧?毕竟神仙也吃啊…… 牛圣婴低头就能看清阿萍眼中流转的神色,她在想?着坏点子时,双眼总是亮得吓人。 他想?好在自己痛改前非了?,她再?有什么主意也不会打在自己身上,心?里便有了?看热闹的心?思?。 牛圣婴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刚想?低头打听打听,问她又在打听什么坏主意,却?又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抬起头装作随意的姿态,捋着阿萍的长发,抬眼四下一扫。 牛圣婴又感觉到了?之前那暗中偷窥他们两人的眼神。 这眼神虽然没有恶意,却?让他觉得浑身不爽,如芒刺在背。 妖的本性,让他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牛圣婴面?上的不在意做得很好,却?瞒不过近距离的心?上人。 本来柔软的胸膛突然绷紧,靠着它的阿萍怎么会感觉不到。 她没有抬头,轻轻地问身边的妖:“圣婴怎么了??” 牛圣婴拍了?拍阿萍的肩膀,语气中带着点跃跃欲试:“那谁又来了?,正好让阿萍你见识见识最近我琢磨出?的新招式。” 阿萍笑问:“什么招式?” 牛圣婴低头瞥了?阿萍一眼,稀奇道?:“你不阻止我?” “我又不认识那谁,再?说了?我的心?是偏的,偏向你的。”阿萍头离开牛圣婴的肩膀,坐正,撩撩鬓边凌乱的发丝,又道?:“再?说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窥视,是他不讲究,我们还?讲什么礼?” 牛圣婴勾起唇角,悄声和阿萍道?:“那你可看好了?。” 言罢,身姿挺拔的男妖坐在原地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尽显肩背肌腱精壮。展时慵懒,收时锋锐,肩臂收展之间亮出?一把红色巨弓。 定睛一看,便认出?这巨弓是妖气凝结而成,涌动的红雾像是有生命的般,在空气中涌动凝结成的武器,像是一张血色巨口,在眼前无声的嘶鸣。 弓有了?,那箭呢? 阿萍心?中有了?猜测,不多时果然如她所想?,少年妖怪手中燃起烈火,三昧真火形成的利箭从弓弦上激射而出?! 咻地一声朝天而发,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速度。 牛圣婴因为阿萍的存在,行事手段温和了?许多,却?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还?是和往前一样的狠辣不留情。 已经?出?手了?,便是接连二箭。 看不见对手,却?是寻了?奇诡的角度发力,非要暗处鼠辈吃些苦头。 牛圣婴弯弓射箭时,阿萍默默收起火上烤着的兔肉避免浪费后,也亮出?双剑,只?等着对面?反应。 唔,遵循老家传统,自然是豺狼来了?有猎枪,朋友来了?有好酒。 对面?的人好似知道?自己理亏,接了?牛圣婴两箭后,便在云中显了?自己的身形。 这是…… 阿萍眯起眼睛,去瞧云上的人,夜色深沉,距离又远,她暗道?幸好自己的心?上妖就在身边,不然很容易把远处的人,认成牛圣婴呢。 云上站着一个红衣少年,面?容俏丽,身姿不凡,红衣烈烈迎风,很是好看。 红衣的少年,在西游里会是谁呢? 阿萍瞧着他身侧飞舞的红绫,心?里有了?猜测。 莫非他是哪吒? 哪吒也会在暗中偷窥人吗? 阿萍侧头看了?看身边的红孩儿,又觉得现在自己所在的世界里,全?靠原来的印象评判人是不对的。 于是她歇下了?打圆场的方式,拿起双剑站在了?牛圣婴的身边。 不言不语间,已经?向在场的人与妖显出?了?自己的立场。 这让心?情不佳的牛圣婴好了?许多,他眼下正烦着呢。 他也没想?到偷窥者?会与他这样相像! 已经?和心?上人写了?婚书的牛圣婴,不会再?胡乱吃醋,可看着与自己太?过相像的人,心?里是愈加的不痛快。 他也没认出?对面?的人是哪吒,因为他没看见风火轮与乾坤圈,这两样哪吒的标配武器。 牛圣婴现在还?认为自己眼前站着的是那个不知好歹打扰他人的天兵天将。 三昧真火形成的箭簇,灼烧肌肤,带来持续性的隐痛。 哪吒瞧着地上站立着的小妖,心?里评价道?他有些本事,不过太?过鲁莽。 这样不知轻重地向天放箭,一点也不知道?忧心?后果。 这样放肆,是因为有底气吗? 眼神流转落到小妖身旁站着的女?人,哪吒看她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站在了?牛妖身边,心?里一时无语。 他若是知道?自己的存在,早就被妖察觉,想?必哪吒就不会这样想?牛圣婴了?。 现在天地间的灵气可不比曾经?了?,能生一个石猴已属罕见,他又怎么知道?地上的妖本就天资不凡,又因外力提前激发了?潜力。 哪吒觉得自己被挑衅了?,又觉得自己先前的作为理亏。 这会儿吃了?两箭,先前心?里的激动也卸去了?大半。 他想?这个姑娘身边站着这只?牛妖,她是分不出?经?历来看他的。 背在背后的手用力,碎了?三昧真火的箭簇,哪吒看着地上的牛妖,说:“你很好,实力不错,继续好好修行便能得到正果。” 见地上的妖怪听见自己的评价,面?露不屑,浑身桀骜毫不掩饰,似乎恨不得他立刻从云上落下,与他狠斗几个回合。 瞧着这妖,哪吒心?中有泛起熟悉的感觉,这感觉陌生极了?,却?让哪吒心?中有些酸涩。 恍惚间,哪吒像是在这牛妖身上,看见了?另一个虚幻的人影。 熟悉又陌生。 哪吒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在对上牛圣婴双眼时,哽住呼吸。 “抱歉。” 道?歉后,哪吒像是他来时一样迅速,又消失在阿萍与牛圣婴眼前。 牛圣婴觉得云上那家伙莫名?其妙,回头对身边的人抱怨:“阿萍,这谁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阿萍也不理解云上的哪吒?她就猜他是哪吒吧,行事奇怪:“他都道?歉了?,那就算了?吧。” 牛圣婴皱着脸:“这次算了?,那下次我们不要放过他!” 阿萍:“…再?说吧。” 牛圣婴天赋不错,可太?年轻了?,阿萍可一点也不想?提前个几百年,从神仙手里捞牛。 这个打扰他们日常生活的小插曲,一人一妖都没有在意,插曲中的另一个主角,天上神却?陷入了?噩梦。 回到了?天庭的哪吒回到府邸里休息,在夜里休息时却?梦到了?过往。 一夜的噩梦挣扎,在冷汗中瞪目惊醒,哪吒明白了?他在凡间牛妖身上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那个还?未剔骨还?父削肉还?母的自己… 何其可笑?他竟然在一只?妖怪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先是猴子,现在又来了?个妖牛与城主,哪吒起身洗漱,洗掉身上的粘液。 藕做化身的他,现在怎么会流汗,不过是些牵丝粘液的拟态。 当初死了?一次的他,一些东西早就伴随着消失的血肉筋骨再?也不见了?。 昨日已经?逃了?一次差事,哪吒今日做的准备便是补上昨日的时辰,打理好自己后,他便迈步出?门。 大抵是最近运气不好,哪吒在府门处遇见了?李靖。 心?中暗道?一声倒霉,哪吒瞥见他手中的宝塔,心?中再?不情愿也要向李靖行礼问安:“父王。” 早已不像当初憋出?这两字的咬牙切齿,喉间泛腥,,他平静地叫出?这个称呼。 李靖看见哪吒,淡淡地应了?一声,放慢脚步等着哪吒走到他身边。 作为父亲,哪吒语气的变化,李靖又怎么能察觉不到呢?从最初的恨到现在的平静,他最能品味其中变化。 但和以前一样,李靖不在意。 哪吒他再?不情愿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喊他父亲,哪怕他反抗了?,自己也得到了?佛祖的帮助。 这声父亲,容不得哪吒不叫。 作为人子,不能忤逆父母,这便是规矩。 他不从,也得从,因为世情从来如此,容不得一点差错。 只?要哪吒做好表面?功夫,李靖也会宽容地允许哪吒这一丝小缺点。在他眼中过去凡人的生活早已过去,现在的李家,哪一个站出?去都是响当当的俊才,谁不羡慕他教子有方。 金吒、木吒、哪吒,三子都成就神位,谁还?记得久远前凡间陈塘关李家那些旧事? 第199章 李靖瞟了?一眼冷淡的小儿子,斥责道?:“你昨日旷值,今日自去领罚!” 哪吒毫不意外李靖说出?的话,也无心?重复自己昨日已经?点卯,让母亲为他向李靖告假的事。 因为这些事情李靖他不知道?吗? 他知道?他也不在乎。 李靖他有三个儿子,金吒、木吒、哪吒,他运气好前面?两个儿子让他省心?,后面?那个做什么在他眼里就成了?不懂事,做什么都能让他挑剔。 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哪吒走在李靖的身边,呼吸都放轻了?。与这个人呼吸同一处的空气,都让他觉得窒息。 应该是因为今天的噩梦,哪吒走在李靖身边,脑中想?起了?现在被压在五行山下的猴子。 似乎,被压着的…不止他一个。 压住猴子的是五行山,压住他李哪吒的便是李靖手中的宝塔。 这座上仙赐予他的宝塔。 当初话说得好听,这塔是赐给李靖保命的为了?不让自己杀他,现在却?成了?围困他一生的宝塔。 “早知……当初不如就困死在里面?了?。” 凝视着李靖手中的塔,哪吒恍惚地说出?了?这句话,像是着魔了?一般。 这话也入了?李靖的耳中,他奇怪地看了?身边的儿子一眼,却?没多加询问,只?到了?当值的地方,看了?哪吒受罚,他才施施然地离去。 哪吒受了?旷职的罚,因为他点过卯又是天界有名?的神将,这罚也没让哪吒伤筋动骨,只?是他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 他仿佛今日才从噩梦中醒来,猛地一下才发觉自己比起孙悟空还?来得惨。 那猴子被压在五行山下,好歹知道?个刑期,而他呢? 他的刑罚仿若无期,若是没有昨天的多事,他是不是就要无知觉地被围困到死。 难怪呢! 难怪! 他这么多年的困兽之斗在李靖眼中一定很可笑吧?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几欲发狂的情绪,哪吒面?色更冷了?些。 按部就班完成了?差事后,他才迈步离开,去往顺风耳与千里眼所在的地方。 这二位神将依旧受欢迎,在哪吒到之前,他们身边便围了?一群小仙,热热闹闹地哄着他们说些凡间的故事。 哪吒瞧见这里热闹,他也不做扫兴的事情,等着眼前的小仙们散去后才走过去。 他说话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和眼前的两位神将说起了?禾城。 话里没提禾城的与众不同,他只?对千里眼和顺风耳提起了?自己与禾城之主的私交。 不管事实存不存在,但禾城确实离着他的神庙,方便着哪吒编故事。 今天他来只?一个意思?,让这两位神将管好自己的嘴,若是说了?他朋友不好听的话,他哪吒就要为朋友出?头了?。 顺风耳与千里眼两位,他们哪里知道?阿萍认识这位混不吝的主。 在这天庭没人愿意招惹李哪吒,再?加上他们两人本就对禾城没有恶意,自然连连点头称好,应下了?哪吒的要求。 他们两人关注禾城,也是稀奇于这世上还?有人走神农这条路修行的人,出?于好奇才去关注禾城发展。 眼下知道?哪吒也在禾城游荡,他们哪里敢去窥探眼前这位的踪迹。 要知道?他可是能做下弑父行径之徒,谁敢让他不痛快? 聊一桩心?事后的哪吒,他最终还?是回到李府休息,不过今日他没去卧房,而是去到了?李府的库房。 在堆积兵器的仓库里,哪吒翻找出?了?一个积灰的匣子。 他拂去匣子上的灰尘,开启盒盖露出?了?里面?的兵器,一张寒气森森的宝弓。这件神兵虽然遗失了?配套的箭矢,却?不减威力,哪吒拿起它握住,只?觉得手感不错,与当年没什么差别: “久违了?,老朋友,我差点忘记了?你的存在。” 这张弓正是乾坤弓,它配有三只?箭矢,很久之前哪吒用了?一次,在那之后箭矢便被李靖藏了?起来。 时间久了?,哪吒便也忘记了?这件兵器的存在,就像他曾经?忘记了?过去的他一样。 哪吒凝视着手中的乾坤弓看了?许久,才将它收入袖中。找回了?弓,那配套的箭,哪吒也会想?办法从李靖手中找回。 收回了?旧日忘却?的兵器,哪吒的精神也再?度振作了?起来。昨日之过不可追,今日翻才醒悟也为时不晚。 哪吒的变化瞒不过身边的人,但无论是李靖还?是殷夫人,他们对眼前的儿子毫无办法,从以前开始便是这样。 好在哪吒现在多把精力放在观察下界禾城,这才没闹出?什么样的大事。 只?不过…… 只?不过是在阿萍与牛圣婴回归禾城时,他们在禾城内的供奉哪吒庙宇中,看见供桌前摆放的三只?利箭。 它们就大刺刺地显露在人前,并不担心?被人取走。 阿萍最初还?不知道?缘由?,直到开发了?新招式的牛圣婴上前拾取箭矢时发生的意外。 面?容艳丽的妖怪憋红了?一张脸,脖颈上青筋都憋出?来了?也无法拿起这箭矢,便可见它的不凡。 牛圣婴的挫败,阿萍安慰了?也没用,因为他失败后抬头瞟见哪吒神像时,总觉得这石雕的神明面?露嘲讽,像是在笑他的不自量力。 …平白看着就让妖火冒三丈! 第123章 禾城中哪吒庙里?,供桌前突兀出现的石台与其上摆放的箭矢,出现得突然,被第一人发现时连连惊呼三太子显灵! 这样的‘热闹’,在阿萍与牛圣婴回?到城中时,他们便飞快知晓了这个消息。 等一人一妖赶到哪吒庙,彼此都?是一眼就看?出了石台上三只利箭的不凡。 那是一种让人脊背发寒的煞气,在箭身流动。 凡人看?不出的气息,修行者却能?察觉到的气。 这箭若是射到活物身上,怕是会使其即刻毙命! 阿萍和牛圣婴对视间?,彼此间?的默契让他们领悟了对方的意思。 原本第一个接触箭矢者是阿萍,但她只朝石头方向前倾了些,便被身边的妖一手拦下: “让我先去?试试吧。” 阿萍看?向牛圣婴,随即眼神又游移到箭上,说:“圣婴,这玩意搞不好是神器,你?是妖…” 她话才说了半截,就被眼前的妖打断,他眸中红光流转,顷刻间?红花绽放,赤色侵染了妖的瞳仁。 牛圣婴眨动着自己的红色的双眼,一脸平静地?道:“阿萍你?作为?首领,平时做事喜欢一马当先地?往前冲,我不管你?,但在你?和我独处时,我希望你?能?依靠我。” 维持着少年面孔的妖垂眼注视着眼前的心上人,眼中的情绪又重又热,像是一汪热泉融进?阿萍的心里?。 难得的,阿萍竟然在牛圣婴身上体会到了一丝来?自成熟男性的安全感。 还……真是长大了。 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他的性格依旧像是一团热烈燃烧的火,却不再冲动跳跃。 阿萍微微颔首嘱咐道:“那你?小心些。” 牛圣婴听话地?点头后?,迈步向前,伸手去?拿石台上的利箭,于是就出现了上回?所说的场景。 ……他用尽力气,甚至运转功法也无法拿起石台上的箭。 事情发展到这里?时,牛圣婴的情绪还好,因为?他在做这个举动时就做好了可能?失败的心理准备。 直到他放弃拿箭,抬头时瞄见神像上变化的表情时,才大感不快! 还用猜吗? 前不久他朝暗中偷窥的鼠辈发了一箭,现在就在禾城看?见了箭矢造型的神器。 他不费力就能?猜到那晚的人是哪吒。 所以方才神像面部?上转瞬即逝的微笑,意味是何,牛圣婴读懂了太多。 是嘲讽还是讥笑? 不管了,无论是那个都?让他感到不爽! 大抵因为?是外貌都?是少年,牛圣婴哪怕心知他与哪吒的年龄差,心里?却还是不服输。 或者内心更深处,他隐隐觉得这位神将将目光投注在他与阿萍身上,让他感到了被冒犯。 临近成年期的妖,身边有着心仪的对象,求偶不成功的恶兽对外总是警惕的。 凡人,牛圣婴可以不紧张,因为?他知道他们在时间?上就熬不过他。 其余像是龙啊、神啊这些,就是他需要?时刻提防的对手。 少年妖怪虽然执箭失败,却仍然桀骜不驯地?盯死?面前的三头六臂造型的神像。 牛圣婴处在仰望的下位,浑身透着一股妄想下克上的跃跃欲试。 说来?他应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可笑?但你?看?他的年纪,正是处在欲与天公试比高的热血勃发时候,该是年轻辈的敢作敢为?。 第200章 话又转到在场另一个的身上,神像面部表情的变化,没被阿萍捕捉到。 因为她在牛圣婴的手碰上箭身时,便绷紧神经全神贯注地预备着迎接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好随时救援牛圣婴。 就算哪吒这位神明在阿萍的心中风评不错,她也不敢去赌这位熟悉又陌生的神会怎么看待妖怪。 特别是牛圣婴以前真的吃过人,这是阿萍无法抹去的既成事实,她偶尔回想起这事心里也会有刺。 推己及人,她想这位有着嫉恶如仇名声的神明,会不会…… 接受心上妖的好意,却也不妨碍她做好随时保护他的准备。 神台的石雕神像,它高高在上俯瞰底下的人与妖。 来自天上神将的一缕神识降下,附与之上。 他看着面前一人一妖的双向奔赴。 这样的举动又一次加深李哪吒对于阿萍与牛圣婴这对伴侣的印象。 是一种陌生的感觉,看着让他眼睛刺痛。 大抵是有些嫉妒吧? 天上,李哪吒坐在天河畔,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身上缠绕的混天绫,坦诚地面对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 他其实对下界牛妖笑的那一下,没有什么鄙视,只有一些看小辈笑话的感觉? 不是讨厌,心里回过味来,他望着那头牛,宛如注视着昨日的自己。 李哪吒年轻时,性格可比牛圣婴爆烈得多。 比起小牛精时不时还有父母看护,他幼时是真正地野蛮生长,心中近乎无秩序的嚣张。 到后来拜了师父,他也没好到哪里去,李哪吒现在想来,他少时的性格与行事作风没被谁纠正过,大抵是因为他有用。 天下即将到来的修道者混战,需要杀神,而作为灵珠子转世的李哪吒需要保持杀性。 需要他出力的上位,默许了他对杀戮的渴望,就这么顺其自然地李哪吒成了修杀生道的修行者。 也是后来修为高深了,李哪吒才回过神发现这条路有多危险… 现在下界的两位,李哪吒除了在妖身上看见过去的自己,他还在人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最开始他以为是错觉,直到那个见面的夜晚和此刻女人防备时流露的气息。 她,竟然也是迈入杀生道的修行者。 这太不合常理了,李哪吒在心中暗道。 阿萍,这位女城主,一点也不像修行杀生道的修行者。要知道入了此道者,气质都异于他人,用李哪吒自己的话讲,直白说就是杀生道的修者,他们都有些疯。 可她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一丝癫狂啊,李哪吒在没有见识到阿萍下地干活时,只觉得她气质温和清净,像是一位读书人。 后来观察下来,他发现她的确是个读书人,身上那股文绉绉的味道,瞒得再好,也会在言行举止中自然流露。 这样的女人,让神将对她的感观越发复杂。 修习杀生道者,还有能力爱人吗? 在没见识过阿萍与牛圣婴相处时,李哪吒内心肯定地给上面的问题,给出否定的答案。 直到他观察了这一人一妖很长时间后,他的理智有些混乱,却又清晰地得出了一个答案。 他面前真的有一位活生生的修行杀生道的道友在爱妖,更荒谬的是道友恋慕的这只妖,性格还像极了过去的他。 这简直是…简直是让神匪夷所思! 李哪吒垂眸,再度像下界望去,透过石像的眼睛,他看到女子对男妖的爱护和怜惜,她在妖珍惜她时,确实地也回护了妖。 瞧瞧,他李哪吒还没有干什么呢?他们就开始互相保护。 身着绿色衣裙的女人,爱惜哄着面露恼意的男妖,是明确的爱恋,仔细的关注。 她的双眼眨动间,眼波流出的都是细腻动人的情感,温柔得让旁观者似乎都能品味到一丝暖意。 似乎感知到自己再看下去,会对己身产生不好的影响,李哪吒收回了自己放在下界神像上的神识。 松开攥紧混天绫的手,李哪吒站起身离开了天河边,他结束了自己的休息时间。 他想剩下他想探寻的东西,还是等明天再去考虑吧。 石雕神像上神识的离开,没有被庙中一人一妖的存在察觉,修为的差距让他们无知着。 漂亮的少年妖怪,脸蛋被气红了,配上他艳色的服饰与瞳孔,整个好看得不得了。 先前没感情时,阿萍都愿意看在他美丽的表象上哄他,更别提现在两心相悦下了。 小牛精也好哄,只要不是误打误撞激了他的妖性,阿萍搂搂抱抱后,再捏着他的脸蛋亲密耳语几句,就能顺毛成功。 大抵是强者的共性,比起去从他者身上找理由,牛圣婴更习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他拿不起箭矢,是他自己太弱小。 清楚自身实力的情况,眼下又被心上人放软音调安慰,牛圣婴抱着阿萍腻歪了几息时间,就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 阿萍从他的神情上看出了他情绪的恢复,当即拉起他的手,道:“还有什么我们回家说,阿妈今天从酒楼要了些好菜,晚上可有好吃的呢。” 牛圣婴点点头,顺着阿萍的力道走出庙宇:“我看我们还要吃几天的好菜,伯母思念你的心要热切很久的样子。” 牛圣婴因为被阿萍接受,缓慢地也被古兰纳入了心中。 孩子喜欢的人,只要不是太过恶劣,母亲哪里狠得下心不接受。 再加上现在瞧着他们相处,古兰觉着牛圣婴已经差不多入赘她家了,心里也就好受了些。 虽然对着他依旧冷脸,古兰却在家里准备了不少牛圣婴常住时,能用的私妖物品。 牛圣婴自己清楚自己有错在先,还是连犯几次错的大过,他对古兰态度格外的好,争取着想为自己挽回些脸面。 两方都爱惜着阿萍,有着同一个人作为缓和关系的纽带,丈母娘和女婿便相处得可以。 在回家的路上,牛圣婴悄声在阿萍耳边,说了自己想要去火焰山闭关修行的念头。 撑着还没有…威胁,他想尽快增强自己的实力。 长生种对于岁月流逝的不敏感,让牛圣婴能分析出自己离开的弊利。 利大于弊,他就动了心思。 之所以不回家在饭桌上聊,是因为牛圣婴怕自己和阿萍聊起修行的大事,冷落同桌的古兰,作为被人看不顺眼的女婿,自然要学会事事体贴。 再有就是,他想他尽力表现好些,也好让阿萍松口,对外说出他与她现在的关系。 是的,阿萍虽然与牛圣婴签了婚书,却并没有把他们关系的改变告知于众。 一是牛圣婴还不到年纪,二是阿萍隐瞒她与牛圣婴的关系,也是为了她后续势力的发展。 这会儿走在回家的路上,听了牛圣婴说话的内容,阿萍算算时间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与龟老的约定,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心里打定注意要记得去完成百年约定的阿萍,她也对牛圣婴闭关修行的想法大力支持。 因为按照阿萍心里指定的计划,再等上二百年,她就要考虑着披上马甲,和牛圣婴去山林中打游击。 边想着自己的计划,阿萍边看着面前的妖微笑,她想等到了那时,她也会对牛圣婴说说取经路的故事。 毕竟她的布局要围绕着取经路进行,这样安排下来的据点就要朝着路收紧。 阿萍是个心思深的人,一般她在心里计划着什么内容,面上总是保持着滴水不漏的状态。 一人一妖愉快地闲聊着走回城主府,来到后院的居住区,瞧了眼日头便直接就朝厨房走去。 他们两个帮着在厨房的古兰,把菜端去了偏厅的院子里。 虽然才是中午,家里备着的饭菜也足够丰盛,牛圣婴不能吃饱却也能过个嘴瘾。 吃相足够香的他,在用饭的时候也是古兰对他好感最高的时候。 种族不同,但长辈看晚辈的心思却也一样,长者都喜欢吃饭香甜,吃相又不难看的孩子。 今日也不知道怎地,古兰看着圣婴不错的吃相,久违地回忆起面前这妖精再次找回她们家里的光景。 那时阿萍面上与他亲近,心里却一直在警戒。 甚至于为了怕战战兢兢的仆人惹到牛圣婴,把家里的仆人卖了出去。 当时阿萍才一点大,坐下决定时就能果断至极丝毫不留情,古兰想女儿的能耐那时便已初显。 慈爱地给女儿夹了一筷子肉,古兰又想到比起幼时的她,现在长大了的阿萍,从做事风格上可以说是大变样了。 第201章 有时,她说是有时,古兰也会怀疑自己的女儿换了一个人。 这个换不是指阿萍被邪灵附身之类的意思。古兰是想说自己的女儿像是蝴蝶,人还是那个人,却奇妙地?像是毛毛虫变成蝴蝶般,她的生命改变形态,变成了另一种模样存在。 让作为?母亲的她觉得既欣喜又陌生。 看?着眼前的女儿用饭吃得香甜,古兰试探性地?问:“阿萍,你?这次打算在家里?待多久?” 阿萍咽下嘴里?的饭菜,答:“我出去?游走的作用已经达成,接下来?我要?留在禾城继续把握发展的大方向就好。” “这样啊,那就好。”得到女儿确切答案的古兰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笑着又道:“那就好,那就好。” 笑完,古兰顿了顿觉着自己将要?提起的话题在饭桌前不好意思说,便咽下了大半,只含糊道:“你?在家时间?长了,正好帮阿妈缝缝衣服。” 阿萍:“什么衣服?” 她有些怕自己本来?就不好的女红手艺,多年不练怕是退化到了起点,又道:“我的手艺,阿妈你?也知道,我怕我做不好。” 古兰笑着摇摇头:“阿妈不会嫌弃你?的手艺。” 阿萍看?着母亲的态度,知道自己躲不开做女红的活了。想到自己难得留在家里?陪母亲,现在陪她做做手工活,自己也不排斥,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古兰看?女儿答应了,剩下的话便打算等他们母女二人私下相处时,再细讲。 她转头看?向了牛圣婴,冷不丁地?点他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与我家结亲。” 牛圣婴毫无防备地?听见了这话,惊讶下让饭粒呛进?了气管,他拍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咳咳咳咳!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伯母你?和阿萍的意思。” 听了牛妖的话,古兰一下就明白了他们两个现在这样混着过日子,关系主要?的决定者是阿萍,她的主意大的女儿。 若是女儿觉得现在这样相处着不错,古兰也就歇了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想法,转而说起其他: “阿萍,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我想你?早该到了取字的年纪,你?自己取一个吧。” 阿萍疑惑:“怎么提起这个?阿妈,我记得族里?不讲究这个。” 古兰脸上浮起一层代?表羞愧的红晕,道:“这两年不忙,我也跟着年轻的孩子们去?学堂里?听课,认了不少的字后?,我去?问了先生…” 说到这里?,年迈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忍受什么又像是强压住了什么,才又说道:“我问了先生,你?和你?哥的名字,才知道他有多偏心。 你?哥的名字还能?找些个好意思,萍字不好,用来?做名不好。阿萍你?读书多,自己取个意思好听的字,我问了老师,他说汉人除了名,还可以有字。” 年迈的老妇人像是考虑了许久,话说出来?说得很?是畅快。 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后?,古兰摇摇头挥去?了自己脑中回?忆起的那个早就忘记长相的男人,眼含期待地?看?向女儿。 古兰话语中显示出的浓厚母爱,阿萍感觉到了。她快速地?眨了几次眼,压下自己突如其来?想要?落泪的冲动,点头道:“好。” 应下了母亲的提议,阿萍笑了起来?,努力压下胸口处生出的酸软感,道:“阿妈是越来?越厉害了,认字多了再多看?些书,以后?说不定也能?考个官坐。” 古兰被她逗笑了,连连摆手:“我现在年纪这么大了,正到了休息的时候。你?这小坏蛋,怎么总是想着让母亲帮你?干活?” 阿萍软声道:“阿妈不老,阿妈还能?再陪我很?多年。” 面对女儿的撒娇,古兰很?受用。忍不住地?她就觑了同桌吃饭的牛妖一眼,忍不住地?得意,想自己才是在女儿心中最重要?的家人。 从刚才话题转变开始,就被冷落在旁的牛圣婴,他伸着头左看?看?又看?看?,撇撇嘴继续埋头吃饭了。 这些年来?增长不少见识,博览群书却不看?正经书的妖怪,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有权利给心上人取字。 他自动地?因为?没有文化错失了这个机会。 等到后?来?很?多年后?牛圣婴晓得了这个权利,他也因为?阿萍给自己取的字听起来?挺好,自动放弃了这个想法。 好话说完了,一顿气氛不错的午饭时光结束,牛圣婴去?了院子里?练枪,阿萍母女则是回?了房间?做女红。 阿萍把要?做活的物件拿到手,她这才发现母亲要?她缝制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件阿萍需要?在回?忆里?,翻找许久才能?找到的物件。 阿萍这辈子是个少数民族姑娘,对于族里?的服饰,记忆中除了年轻姑娘穿着的露脐装,便是老人去?世时,需要?穿的羊皮套。 说是羊皮套,她却能?从自己学会的词汇中找到一个很?适合它的名字—— 裹尸袋。 手中拿着硝制好的羊皮,阿萍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手上用力,说话时却发出了人用力至极,才哽咽发出的声音: “阿妈,你?哪里?就到了需要?缝制这个的岁数,还早呢,我去?找些灵芝仙草来?。” 古兰正翻箱倒柜,摸出不少颜料毛笔,一些作画的东西。听见阿萍的话,她无奈又平静地?说:“我再活下去?就快到人瑞了,阿妈的身体阿妈自己知道,离成为?人瑞还早得很?。” “还有我也不想当个老妖精,现在这样也好。死?前靠着女儿享了福,成了禾城老夫人,看?见你?过得好,好得以后?我看?不见也能?放心了,这就很?好了。” 古兰想想她这一辈子没经历过战乱,生活里?有些不满意,但在尽头的最后?也得了个不错的结局,心里?就没有什么不满。 阿萍:“可是……” 古兰表情轻松:“没什么可是,人老了在要?走时都?有预感。族里?老人死?了后?的羊皮裹都?是要?儿女准备的。阿萍你?给阿妈缝好看?些。” “好。”阿萍应得艰难,低头说:“我已经很?久没做针线活了,我练习练习再给阿妈缝。” 她省略掉了要?缝的物品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对于生命的逝去?,又是亲人的生命,阿萍罕见地?将自己的脆弱袒露。 爱意催发愧疚,明明古兰不觉得有什么,阿萍却觉得自己亏欠了母亲。 羊皮套,她慢慢缝制着,让每一针都?足够完美?,每日也尽可能?留下足够多的时间?与古兰相处。 古兰清楚女儿的心意,她没有麻烦她的孩子要?为?她做什么,只是像阿萍小时候一样。 她抬眼就能?看?见女儿在自己目之所及内,心情就会一直很?好。 阿萍母女相处时气氛的变化,也影响了牛圣婴,他在了解完缘由后?,便把家里?的空间?留给了母女二人。 久违的愧疚满上心头,牛圣婴感到了心颤。 如果不是他的原因,阿萍和古兰或许能?平静地?度过凡人母女的一生。 这样,现在阿萍就不会感到遗憾? 但说真的,牛圣婴他会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吗?他不愿意。 从根本来?说他与人就是不一样的存在,他不愿意把阿萍分给其他人。只有阿萍在他心里?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存在,而他永远不会像圣人一般高尚。 牛圣婴抱着火尖枪躲在禾城的外墙上发呆。 视线穿过低矮的民居,他看?向城主府窗口的灯火。隐隐牛圣婴似乎看?见了烛光下阿萍穿针引线缝制羊皮裹的模样。 她应是目光盈盈,盛着一层浅薄的水光,仿佛下一瞬就要?滴下眼泪来?。 这些都?是牛圣婴自己的想象,他意识中却清晰地?知道阿萍不会对着他,因为?这事流眼泪。 他的阿萍是个比他还要?执拗的性格,她心里?是怪他的,但又没有那么恨,她只会把情绪跟多地?压在自己身上,恨在这个世道上。 就是因为?知道阿萍不会迁怒他,牛圣婴心里?才感觉空落落的。 独属于人纤细敏感的情绪在妖心中流转,仅仅几日的时间?,牛圣婴外表看?起来?竟然比阿萍还要?憔悴。 该说他也是个执拗的性子,明明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不受待见,却还是会在白日晃到阿萍面前。 牛圣婴的皮肤本来?就白,这段时日看?着却有了几分不自然的惨白。 绣完了羊皮裹上最后?一针的当天,阿萍起身拦下了在不远处看?似在发呆的牛圣婴: “这都?多少天了,你?就这样看?着?” 牛圣婴放下环抱着的手,盯着面前的人,声音干涩:“我…我不知道要?和你?说些什么?” 说抱歉,太过单薄,说后?悔,他心里?真的不后?悔。 第202章 他对阿萍做的事情都?是从心,从心的举动,他从不后?悔。 牛圣婴浅浅吸了一口气,看?向阿萍,道:“你?想我去?找些仙草灵芝吗?” 阿萍听了这话,心里?只觉得他们两人果然像极了,都?想到同一个办法。 可惜,阿妈她不愿意啊,她只想安稳地?过完这凡人的一生。 阿萍摇摇头道:“阿妈她不想。” 说完这一句话,阿萍又回?忆起上辈子几乎全国都?知道的故事,白娘子与许仙。 妖怪,他们在故事里?就算被笔者染上了人的感情,但深究他们终究是冷情的,只会对爱上的人特殊。其他的,哪怕和他们深爱的人有关系的人,在他们眼中也是看?不见的。 除非 除非那些人引起了他们爱人的注意,才会有所关注。 阿萍与牛圣婴的初见,不过是一个穷疯了的小姑娘心生贪欲,之后?发生的那些事,也是她该受的。 与虎谋皮,就要?有会被虎吞的准备。 阿萍抬手拉住牛圣婴的手掌,说:“圣婴你?不欠我们家什么事,你?能?还的都?还了,反过来?说我还欠上你?不少。” “要?总是惦记着亏盈斤两,你?和我以后?又怎么相处?” 牛圣婴反握住阿萍的手,听见她说:“都?好久没回?家吃饭了,家里?日日都?备着你?的饭菜。” 听见这话他愣住了几息,后?才重重地?点头:“好。” 午间?,牛圣婴便又回?到了城主府,表情看?着如常,动作上却显出些畏缩,觉得自己之后?会收到古兰大骂。 但牛圣婴他又错了。 年迈的老妇人,没有给妖脸色瞧,她和往常一样,招呼他一声吃饭了,便一切照旧。 用完了饭,老妇人将女儿支开,让她去?洗碗收拾,才第一次大着胆子靠近妖怪。 两者距离半米,彼此第一次靠得这么近。 近得牛圣婴有些紧张,下意识便绷紧身躯,之后?又慢慢放缓肌肉。他想要?是自己被捅伤也是死?不了的,只要?阿萍的母亲消气。 古兰瞧着面前的牛妖,紧张却又乖顺的样子,轻轻笑着和他说:“你?别紧张,我就快要?死?了。阿萍家里?这次要?彻底没有亲人了,剩下那几个小的对阿萍没什么感情,也就在她心里?没有什么地?位。” “从今以后?,她就只有你?了,你?要?继续对她好,哪怕时间?久了情谊不再,也要?好聚好散。” “我不会不要?阿萍的,我们签了婚书。”这时妖怪也顾不上管面前的老妇人,她识不识字,飞快地?从手中化出婚书,呈给她看?。 古兰动作小心翼翼地?推开拒绝:“我一个凡人哪里?懂你?们妖啊修道人的东西。” “我只是死?前嘱咐你?两句。以前我是个不好的母亲,因为?钱财纵容女儿接近你?,现在我只是在你?面前把话说开,你?以后?要?怎么做我也管不了,但我的女儿从不会吃亏,她一直都?有保全自己的能?力,这让我感到骄傲。” 牛圣婴握着婚书的手突兀地?抖动了一下,才慢慢收回?。 他眼神古怪的瞧着面前的女人,除开以前,后?来?的几次会面,牛圣婴竟然在她身上体会到了些力量感。 就像今天一样。 这就是来?自母亲的舐犊之情,最少条件的爱。因为?阿萍是她的女儿,所以她便爱她,哪怕过去?的爱里?并不纯粹,这也是爱。 同为?子女的牛圣婴便忍不住将自己的母亲和阿萍的母亲比较起来?,得到难分高下的结果。但他却承认,阿萍从她母亲这里?得到的爱,要?比他纯粹得多。 忽然间?,他又像听见了瓦罐破碎的声音。 他们是相互爱着的母子,自己和母亲根本没法比。 牛圣婴冷漠地?想,毕竟作为?妖类,他长大就自然地?脱离了家庭。 “我会一直对阿萍好的,您放心。我现在已经知道把阿萍的不要?当真了。”他听见自己语调平静地?说。 而收到他确定言语的老妇人笑弯了眼,转头迎上了从厨房方向走来?的女儿。 牛圣婴站在原地?看?了前方说笑的母女一会儿,便坚定地?朝她们的方向走去?。 古兰对于阿萍的爱,让牛圣婴在这个家里?拥有立足之地?。 两相对比下,牛圣婴亲身体验了以前阿萍的境遇,就也知道她那个时候在洞府里?过得为?什么不开心。 他们只是对对方有好感,却不会因为?这情谊就要?理所应当受对方长辈给予的委屈,这本不应该。 牛圣婴摇摇头彻底卸去?心底最后?一丝困惑。 他的阿萍会为?了五斗米折腰,却不会愿意让别人践踏她的尊严,他越来?越喜欢她的源头便是这点。 被短暂支开的阿萍,她不知道古兰与牛圣婴这一人一妖间?谈了什么,也无意去?探寻秘密。 看?气氛见他们越来?越融洽,阿萍便不会多事。 之后?家里?母女俩的相处间?多了一只妖怪的存在。 新加入的妖却没有影响家里?的氛围,瞧着竟然像是相处融洽的一家三口。孝顺的女儿女婿和年迈的母亲,这就是古兰能?想象到的最好的晚年生活。 在这样愉快的气氛下,古兰在一个午后?小憩的时光平静逝去?,当时她躺在摇椅上,手还拉着禾蓁的手。 最开始禾蓁还以为?外婆是午觉睡得久了些,直到后?来?她怎么喊也叫不醒她,才惊慌地?喊来?了母亲。 这会儿距离古兰告知阿萍自己的死?期已经过了半个月。阿萍预想了很?多次母亲故去?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突然,突然到她不在她的身边。 禾蓁这时已经泪湿了脸颊,被外婆从小带大的姑娘,她一点都?没有记恨古兰只想让阿萍陪伴她度过最好时光的行为?,她只在难过。 难过自己外婆活不到享福的以后?。 阿萍一面爱抚痛哭的女儿,一面伸手去?碰自己阿妈的手背。 因为?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她的表情看?起来?竟然有些呆滞。 明明她的手背还是软的温热的,人怎么就走了呢? 阿萍想张嘴说让女儿不要?哭了,她们得先让阿妈进?家,不能?就让她再继续躺在椅子上。几次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只能?继续抬手僵硬地?站在原地?拍着女儿的后?背。 “阿萍,等会儿再哭吧,先把人请进?去?。” 阿萍推不开怀中哭泣的女儿时,身后?传来?了一串熟悉的脚步声。 阿萍看?去?,竟然看?到了换了一身打扮的妖。 牛圣婴穿着成套的丧服,衣饰上没有一丝艳色,迈步走了过来?。 阿萍:“你?……” 牛圣婴混不在意地?摆手,道:“我是自愿穿成这样的,我问了淑娘她们,按照规矩,我这身份算是半子,为?伯母守孝也是应该的。” 他抬起手,象牙白的麻布袖子在半空中滑下,他的手稳定地?将禾蓁从阿萍怀里?脱开,让阿萍去?安置古兰的尸身。 阿萍弯腰将古兰从椅子上抱起,刚死?的人身体还柔软着,像是在睡觉。 阿萍将古兰抱起,对牛圣婴点点头便朝着屋里?走去?,他便领着禾蓁更在她的身后?。 等到所有人换上了丧服,古兰去?世的消息才渐渐向外散去?。 家里?早已备齐丧事所需要?的物件,除了没有棺材。 古兰按照部?族里?的习俗,被打理好了后?安放进?羊皮裹了。身体保持着的姿态像是初生的婴儿包在襁褓中的状态一样,预示着她将要?踏上生命的新一次轮回?。 按照古兰生前的意思,只停灵一天便下葬了,来?往祭奠的人们在灵堂便只看?见了牌位的存在。 这一场葬礼,阿萍对外表现得很?是恍惚,牛圣婴便出人意料地?立了起来?,处理内外的事务。 仍谁都?看?得出他的生疏,少年妖怪却磕磕绊绊地?走完了全程,在忙葬礼的时候还能?照顾好阿萍与禾蓁。 他表现得格外稳重,让禾城人看?见了他性格中的另一面,就是一直觉得他毛躁的黍,也承认了他这会儿表露的真心。 人族的礼仪繁琐。牛圣婴瞧着跪在火盆前烧纸的阿萍,这个性格坚强至极的人,竟然在几天之内消瘦异常,心里?也跟着难受。 他劝不住她,就只能?确保香蜡纸烛、祭品等量够,好让去?世的古兰拥有足够贿赂地?府的财务在轮回?道上走得轻松一些。 到这时,他也在心中回?过味来?,葬礼繁琐的程序,有时不一定是为?了让死?者全了颜面,更多的还是为?了抚慰生者的伤痛。 眼下经历了这一遭,牛圣婴莫名觉得自己离人这个族群近了些。 牛圣婴对于葬礼的帮忙,给了阿萍极大的安慰,让她不用维持着坚强的性格,可以从心的哭上一回?。 第203章 哭过了把哀伤化作泪水流了出去?,后?面她才能?振作起来?去?面对未来?,去?考虑更多。 自己的母亲,在明知道女儿或许有能?力为?其续命长生的时候,却坚定地?选择作为?一个凡人去?死?的选择,给了阿萍很?大的震撼。 她想自己的后?续计划也会为?了这个震撼所调整。 人类这个庞大的种族,总会出现些‘异类’,他们的选择也是需要?纳入其中的。 亲人的葬礼消耗了阿萍外表的健康,却将她的精神淬炼得更加坚固。 在葬礼结束后?的一年中,她默默地?准备了一年后?,在众人眼前拿出了新一份的计划书。 她把禾城的上层机构重新梳理了一遍,然后?预想成立一个独立的机构,将她自己和部?分军队独立出禾城,在外游走。 出乎众人意料,也又一次让慕容涂震撼的消息。 她要?放弃禾城对外的领导权,将首位让于他人。 这样拿得起放得下的气魄,再一次让人惊讶,在一片兵荒马乱中,阿萍将自己的所思所想搬来?了揉碎了讲给众人听,众人才理解了那么零星半点。 原来?她是想化明为?暗,将禾城的发展转到暗处,将实验与扩张从百姓眼中移开。 还有就是换一种方式折腾后?,无论结果成功与失败,也让神仙无法全然迁怒于禾城的百姓身上。 将禾城从据点变成资源点,而阿萍则是带领一支队伍在山林中另开洞府,潜伏起来?混迹在妖怪当中。 这样的做法很?奇妙,黍和牛圣婴不约而同地?生出相同的念头,同时也佩服阿萍真的如她所说般不贪恋权势。 她为?什么有底气去?完成这个计划的原因,也是因为?禾城有了黍坐镇当中。 不想承认却是事实,在这个世界里?多数人是既没有力量也没有意识去?反抗神仙的。 阿萍在接纳黍的这一刻,就选择相信人神会站在人的这一边。 她温柔又坚定地?不顾慕容涂的挽留,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去?。 至于给谁,她心中有很?多人选,淑娘、慕容涂、顾婉,还有其他一些后?起之秀。 最终聚众开会得出的结果,就是禾城孕育而出的人才,将交给禾城的百姓们来?决定。 谁将是禾城下一任主事人。 阿萍决定在禾城开展投票宣讲,然后?一个具有禾城本地?户籍的人或妖,都?将拥有投票权。 这项举措也极大地?安抚了这次没有准备的妖族,侧面告诉他们下一届,妖也能?入选,也有可能?成为?禾城的首领。 在阿萍和同伴们努力多年的情况下,现在禾城中还有偏见的存在。男女,人妖,她还需要?做得更多,然后?再聚拢更多人一起做下去?。 阿萍让候选人们去?举行拉票演讲的想法,不是突如其来?的热血上头,而是有准备地?想让民主的思想萌芽。 人族的领导者既不是天子也不应该有任何神异,而是应该由人选择人决定。 她现在这个发展,可以继续庇护禾城,却不再适合成为?表面的领导者。 因为?百姓们看?待她时,已经开始习惯仰望,他们似乎开始神化她了,这是不对的。 这样做了后?,她存在的位置与她的言论就相驳了。 多数人不会去?深思,只会看?着表面的东西。 古兰死?去?前和阿萍的聊天,给了她这个感悟。 就连自己的母亲也在潜意识将自己划出人族这个群体,那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差点,差点阿萍又要?走错了路,好在每一次她要?出错时,现实总会打醒她。 就像冥冥之中红星的意识在提醒她。 在拟定这个计划的时候,每一次在停笔犹豫时,阿萍也会在抱怨。 为?什么重新回?忆起前世的人是她,而不是社会学、哲学或者是组织里?思想更进?步的人? 而是她这样一个种地?的农学生,甚至还只是个大学生。 想了很?久,久到她把计划拟定后?又说出,她才渐渐想通。 禾城宣传栏贴出了新的告示,阿萍藏在暗处,瞧着栏前凑热闹的人与妖,看?着他们脸上的或新奇或亢奋或懵懂的神色,心里?又生出新的感悟。 为?什么是她呢? 应该就是她才行。 因为?她学习的内容是最贴近百姓的。 先辈的经验,谁赢得了农民,便赢得了中国,谁解决了百姓的温饱问题,谁就会得到百姓的支持。 这会儿想来?是句句都?是实用真言。 如果在一个普通和平的封建旧时代?,她的能?力发挥得最大,也只是巩固了地?主阶级的利益。但在西游这个神奇的世界,耐下心来?积蓄力量,她便很?快就能?拥有开辟新天地?的机会。 因为?她是农民,所以命运选择了她,她的所学所用唤醒前世的自己,及时束缚住她放大的欲望,抑制住她已经品味过‘吃人’后?获得满足的行为?。 阿萍望着宣传栏前百姓喊着百姓,逐渐变得拥挤人潮攒动的广场,突然间?顿悟了。 灵台前挥洒旧时的尘埃,逆着时间?的场合,阿萍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那个穿着方便干活的衣服,跟着老师在牛棚中打转的自己,那个从原生家庭泥沼中挣扎出来?的自己。 她那时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获得的帮助,看?起来?像是没有,她却实打实被组织从颓丧的命运中扶起。 老师、朋友、陌生的叔叔阿姨他们帮助自己,除了是他们好心,也是因为?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 时空不同,但被红星照耀的人,总会在恰当的时机生出使命感。 红星从来?没有让她去?做什么,她依旧可以是那个大学生,做好眼前自己能?做的。 像他曾经留下的笔墨那样: “多少事,从来?急。 天地?转,光阴迫。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她有了永远年轻的机会,也要?永远保持住年轻人的心态。 阿萍从悟中醒来?时,广场内已经空无一人。月亮高悬于夜空中,近处路边草丛中蟋蟀在鸣叫着,于静谧的气氛中,阿萍再一次体验到了神清气爽的快意。 就像当年她在小河龙王府邸里?入道时的感受一样。 她做回?了自己。 “醒了,恭喜。” 正在带着笑深呼吸的阿萍,她听见心上妖的声音,回?头看?向他,道:“再一次的,我感觉非常好。” 月色下,她笑意盈盈,眼瞳宝石般灿烂清透,像是初生婴儿眼神般干净。 扑通扑通扑通,牛圣婴按住自己的前胸,像是第一次遇见阿萍时一样,乱了心绪。 明明相伴了不少时间?,这次自己为?她护法后?的这会儿,望着她,却觉得彼此像是初见。 这…应该是她的眼睛太过于美?丽了, 这双眼睛清澈透亮,像是碧蓝湖泊,倒映出了他的欲望。 牛圣婴在阿萍眼中每一次都?能?看?清自己。 哪怕这双眼睛在注视着繁杂琐事时渐渐地?蒙上了灰尘,他也没想离开过眼睛的主人。 他追逐在她的身后?,想擦去?她蒙尘的眼睛,却不想,她本不是死?物,只要?自己想通了后?,她的眼睛已经是如初见般动人心魄。 牛圣婴没想到阿萍会这样的有天分又受到时运的眷顾。 顿悟啊,这都?多少年没有谁能?体会到了,现在她却轻轻松松地?经历了。 只单纯地?望着人群,就进?入了玄妙中,这事情说出来?,多遭人嫉妒。 比起苦修,开悟得来?的修为?要?更凝实,因为?修行者在开悟时链接了天地?,摸到了大道真理。 说来?也奇怪,杀生道这样见血方能?提升修为?的道统,为?什么阿萍每一次都?在不见血的平常中获得提升? 牛圣婴不明白,他也不知道,因为?阅历的限制,他不知道有时候杀人不见血的隐晦中,萌生出的争斗才是最惊悚的交锋。 磨灭一个人的初心,毁灭一个人的精神世界,比起真刀真枪明火执仗的斗争,平淡琐事的磋磨才是最厉害的刀刃。 阿萍如果今日没想通,时间?久了,她或许也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政客。 一个有良心却困于方寸间?汲汲营营的政客。 民主的火种不应该被她保护地?藏于怀中,只反复地?念叨着还不到时候,她应该把火种播撒到百姓中。 就像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一样,把光和热带下凡间?,关于火种能?不能?旺盛燃烧这些其余的,就交给众生自己来?处理。 再加上国情不同,阿萍散去?火种后?应当做的事情,却不是像个老妈子一样,苦守在火堆旁呵护光明,然后?又可悲地?去?给予火种外围的微弱热量。 第204章 她应该继续动起来?,去?捡拾柴薪火,让火燃烧得更旺,也让其他黑暗的地?方获得火种。 她不应该畏惧寒冷,应该迎着寒风去?高歌。 革命者,永远年轻!!! 阿萍望着朝自己走来?的牛圣婴,突然很?想和他分享此刻自己的心境,把她的快乐分享给他。 这样找回?初心的快乐太过庞大,一时让阿萍无法立即组织好自己的语言。 顿了顿,她决定从前世看?过的文学作品中的语句结合她此时的情况,对他讲讲。 “圣婴,我悟了。” “忽地?顿开金绳,扯断玉锁,今日今时,我方知我是我。” 阿萍望着身旁的妖怪这么说,看?着他眼睛大睁,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惊讶的东西,她便快活地?笑了起来?,恢复了年少时轻松的气质,像是一阵热烈的风刮过。 牛圣婴感觉到了自己脸部?的深温,耳朵热得他侧头匆忙避开阿萍的视线。 他觉得过去?的阿萍回?来?了,那个在山野中自由快活的少女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他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出现在组建了一方势力并为?魁首的阿萍身上好不好。 牛圣婴此刻唯一清晰的认知便是现在的阿萍给他的感官很?好。 那阵倾倒他的风,重新热烈了起来?。 牛圣婴垂着眼,眼睫在跃下像是泛着米色磷光的蛾翅,不停扑朔。 他不敢看?她,却能?及时地?接上他的话,道:“你?什么样都?是好的。” 阿萍看?见他露在外面红了的肌肤,没有再说什么,只拉着他的手,大步朝着家的方向走。 像孩子般大力甩着彼此拉在一起的手,笑着说: “圣婴,接下来?,我要?加速跑起来?了!” 牛圣婴低头望着阿萍毛茸茸的发顶,笑着道:“你?跑吧,跑去?哪里?,我都?能?跟上!” 难得的都?觉得自己长大了得严肃的一人一妖,在月下跑跑跳跳地?回?了家。 或者说他们本就很?年轻,没有必要?学着长者的姿态。 阿萍拿出的计划对外颁布后?,禾城便热闹了起来?,一天天在广场上演讲的人没个完。 男男女女激情地?大谈自己的政治倾向,对百姓们许诺,向对手发出怒吼,去?争夺着未来?。 阿萍躲在暗处,像个事外第三者般冷静旁观,偶尔拉着牛圣婴一起。 去?看?众生的欲望或是理想,其中为?了得到高位发生的利益交换,她也看?在眼里?,并且默默记上。 阿萍不反对狡猾一点的接班人,前提是她不会损害百姓的利益,不会让她看?出他妄想成为?地?主阶级的苗头。 禾城下任接班人,必须是一个在名利场打滚,也不会背叛阶级的人。 阿萍是来?自遥远未来?的传火人,本地?的火种要?交给本地?人来?孕育。 这场首领位置的争夺战,持续到了中秋过后?才得来?了结局。 阿萍的接班人可谓是在千呼万唤中登场。 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又在情理之中,胜出者是顾晚。 那个极会看?风向,敢于去?迎接浪潮的小姑娘。 说是小姑娘,顾婉却不再青涩。 这次再见面,阿萍看?见的是一个挺直腰杆,气质不凡的女人。她眼睛依旧崇拜地?看?着自己,眼神火热极了,却又直白地?露出对于自己本身的自信。 顾婉在阿萍的的心中印象极好,令她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是,顾婉来?到阿萍面前时,竟然还穿着当年自己给她穿着的那双鞋。 这双鞋用料极好,却也耐不住时光的洗涤,布料有些褪色,大体却依旧保存完好。 阿萍看?着顾婉,笑道:“没想到你?还留着这双鞋子。” 顾晚也笑道:“城主,在收到这双鞋的那天,我曾经在心里?发誓自己要?走到您的面前。” “可现在我想的却是,要?穿着这双鞋走出自己的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我想穿着它,来?给您看?看?。” “您要?还记得赐鞋之恩,我会说出这番话,您要?是不记得了,我也会说出这番话。” 阿萍望着顾婉,几乎回?想不起她曾经的样子,她感慨地?拍拍她的手背:“你?长大了。” 比起一直跟随着她,听她一个指令便一个动作的人,顾婉这样沐浴新思想却能?有自己感悟的人,阿萍更喜欢。 在权利交接的今日,阿萍只有三句问要?说给顾婉。 阿萍:“你?是否愿意永远坚定自己无产阶级的立场,制止土地?兼并,永远富农富民?” 顾婉:“我愿意。” 阿萍:“你?是否愿意永远服务于百姓,以百姓的幸福为?先,无论种族与性别?” 顾婉:“我愿意。” 前面两个问题面前的女人答得很?坚定,这让阿萍很?满意,她缓缓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期望依旧得到坚定的回?答。 “不论何种境地?,无论面对什么诱惑,你?是否愿意在其他统治者让众生跪下时,依旧坚持让他们站起来??” 面对建造了禾城或者说禾国这个美?好地?方的、初代?掌权者的最后?一问,顾晚犹豫了一息,最后?还是认真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愿意!” 阿萍这最后?一问彻底粉碎了顾婉心中暗处那自己也不知道的欲望。 面前女人翠绿如洗的眼睛,清晰地?倒映着顾婉自己的小像,诚实地?映照出她所有的欲望。 对着这样的眼睛,顾婉无法撒谎,她愿意接过阿萍给予的权利,同时也会受理与之一齐到来?的义务。 阿萍为?了给弱者生存空间?,在礼教规矩间?撕开了一条口子,让他们喘息。 作为?受益者的顾婉,她的任务应当是变法。 接班人完美?的回?答,让阿萍放心带着部?分人马离开了禾城,将舞台让给新人施展。 登上自己认知中权利顶点的顾婉却看?见了新的前路。 等她完成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还可以加入阿萍带领离开禾城的队伍中去?,名为?监察委员组的队伍中去?,立于权利顶端,去?束缚权利。 监察委员组的存在于权利尽头,又开辟了一段升级的路,让后?来?者在行至尽头时,还能?找到新的目标。 顾婉身边带着她提拔出来?的副手,小姑娘的名字叫做红姐,是个很?努力感争感抢的孩子。 她期望自己于她,就像阿萍于顾婉一样,前者能?成为?后?者倾慕的对象,行进?的路标。 禾城的未来?将属于新一代?禾城的人,建国这件事也应与阿萍无关。 它应该是个诞生于新人新氛围的新生国度,阿萍认为?它不应该属于她,也不应该盖上她的色彩。 现在这样就刚刚好,她打好地?基,后?续注意些给它打扫卫生保持干净就好。 红星落于异世建立的国家,应该由本地?人去?掌管,阿萍负责的是传道,而不应该是建国。 顾婉是个聪明人,她很?快站定了位置,适应了自己该做的工作。 阿萍陪着她的时间?里?,她承认了在政治上顾婉的手腕比她强多了,几乎像是天生就会做这些事情一样。 这让阿萍觉得自己的放手决定做得很?好。 繁(肮)杂(脏)的政治离她远一点,农学生要?去?放牛传火! 哈哈哈,以上都?是开玩笑,为?了在妖界的绿林中占据地?位,阿萍姑娘卸去?城主的位置,正式的‘啸聚山林’了。 带着人妖混杂的队伍,确立山头的阿萍,她在远离禾城入眠的第一个夜晚,望着山洞洞壁插着火把,禁不住感慨: ‘得了,她忙活来?忙活去?,终究回?归人类初始,做了山顶洞人。’ 叹息自己越活越原始的阿萍,她也就感慨了一下而已。等第二天天亮,她便拿着不周,抡圆了膀子,开始带着人马,对着附近的妖怪揪住一个鱼肉百姓的,便是杀杀杀。遇见其他犯了小错的妖怪便是一顿胖揍,让他们见识农学生的力量! 等把周围的妖怪都?揍了一个遍,确立了自己这股势力的威严,阿萍便回?归了自己的本业,带着附近的妖怪百姓,朝着共同温饱的目标前进?。 不是带着他们研究种植粮食,就是土地?种植不了粮食,就带着他们研究种植山珍或者是药材。 无论人还是妖,一些恶总是在穷里?诞生的。 阿萍对着这些人与妖,她不想耍自己的嘴皮子,这都?是虚的。 要?想把让侃晕侃福,也只能?对满足了生理欲望的群体才有用。对于长于穷山恶水的人与妖,她得让他们有饭吃了,才能?进?行教化。 不然红星论再是真理瑰宝,伴随着西北风也进?入不了群众的脑子里?。 第205章 每扩张一块区域,在山头上竖起自己的旗帜,阿萍便会重复上述的举动。 忙碌间?,她的自娱自乐便是调侃自己。 调侃自己不得了,在异世居然进?行了大学生村官下线干实业的壮举,要?是现代?的导师和学校知道了,不得把她的学分往死?里?加。 不说别的,央妈的访谈也该论到她去?上上。 要?问就是本农学生实在太进?步了! 阿萍自从换了赛道,走向了自立山头的绿林好女的任务线,她是爽得不得了,却苦了天上望下看?的神将。 哪吒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什么事情。 他自觉心烦三天没去?看?禾城,这时间?换成凡间?算法也只是三年,而不是三百年啊! 地?上那个姑娘和牛妖去?哪里?了? 怎么不在了呢? 这不应该啊。 哪吒摸着下巴沉思道,他们不会是为?了躲避自己的视线吧? 想不通,心里?又觉得自己被人与妖误会的神将,决定下凡去?禾城亲自看?看?了。 总不能?让他的疑问得不到解答,无头无尾吧。 第124章 雪融 心下?主意已定?, 一身红衣战袍的神将卸去身上的金甲,架云去了凡间。 从云头落下?,哪吒降在离禾城不远的山林中。 他卸了掉头上的红绳玉环, 重新?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又将周身环绕飘飞的混天绫系在腰上, 覆盖在原有的腰带上做伪装后,这才抬脚从藏身之处走出。 如果说这次去的是任何一个?普通的城镇, 哪吒都不会?担心钱财问题。可一想到?那是她的城池, 哪吒就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身上备些花销的银钱。 随意用脚从地上铲飞两颗看?得顺眼的石子?, 拿在手中, 哪吒便笑?着朝山野深处走去。 不多时, 这位年?轻的神将就面带笑?容地肩上扛着头野鹿,手上拎着两只野鸡,从林中走出。 要?问他身上没有金银, 为什么不用法术变出来? 哪吒说他不做这样不讲究的事情。 法术变的钱财终究是虚假的,这世上没几个?神仙真正的能无中生有。 厚着脸皮白吃白喝,他哪吒三太子?做不出这样不讲究的事情。 他下?凡去时,遇到?需要?花费钱财的时候, 做的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离海或者河流处近些,就去采些蚌珠换钱,离山林近,打了野物换钱财那就更轻松了。 此时带着满满收获的哪吒缩地成寸,三两步就到?了禾城外。 他站在城墙下?, 望着禾城外井然有序排队入城的人们, 难得守了一次规矩,乖乖地站在队尾排着队去了。 也多亏了他这次守规矩,不然要?是他真的翻墙摸进禾城, 被城里的巡逻队瞧见了他这生面孔,最后还是会?被带来城门口登记。 那样的话,哪吒的面子?就丢大?了。 面容冷艳,气质精贵的红衣少年?郎,扛着沉重的猎物也站得腰背挺直,于人群中他的存在非常引人注目。 从外形上来说这是一个?面容俊俏,劲腰长腿的少年?。又看?他身上负着要?拿进城贩卖的猎物身上伤口小,总体保存完整,在养家糊口这点?上就能想到?他是个?有本事的。 一时间城门口排队的大?婶子?小媳妇们,就忍不住往哪吒身上打量。 这视线光明正大?,被哪吒望过去时,这些女人也不躲闪,还大?大?方方地对他露出了个?示好的微笑?。 这样的举动,让皱眉横去一眼的哪吒,别别扭扭地放缓了眉间的褶皱,陌生地用点?头示意回应了来自陌生人的好意。 什么的打量,哪吒都能经受,但现在这样奇奇怪怪又无害的,来自年?长女人的眼神,到?难住了他。 人群中哪吒排队的站姿便越发?僵硬了。 好在门口登记的小吏速度很快,没多久就进城的队伍就排到?了哪吒。 在被略微盘问了几句话后,哪吒就拿到?了他进入禾城时使用的临时通行证。 快步走进禾城,站在路边,哪吒低头去看?手中巴掌大?的木板上记录的内容。 一张简略的他的小像,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却精准地描绘出了他的气质。剩下?的内容,就是简单记录了他的个?人信息与?来禾城是要?做什么。 以上内容,哪吒都不挑剔,唯一让他感到?好笑?地是那小吏留笔对他的形容。 乌发?雪肤,肤白貌美。 这说词?哪吒多少年?没见过有谁敢当面这样评价他的外貌了。 或者说众生看?他只看?的是一个?杀戮利器,而不是貌美郎君。 哪吒轻笑?两声后,才将这片临时通行证收入怀中放好。毕竟他要?是在这城中遇上盘问的巡逻队,或是有住宿需求,客栈老板也需要?确认他手里这片木板。 哪吒带着身上这些野物往禾城深处走了些,从路边摊贩的口中问出了收野物的地方,他选择去了禾城改换位置的人妖互市去贩卖。 他打了猎物又不是真的急着用钱,想到?来都来了,干脆往禾城中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去逛逛。 临近互市位置的哪吒被看?守在外的小兵拦住了,这点?哪吒倒是有心里准备,却没想到?接下?来小兵的举动让他心里的准备完全落了空。 没有客套寒暄,也没有索要?好处,小兵只走到?哪吒面前问了几个?问题,就带他去管理互市的小吏处登记。 之后他拿着一张欠条,就被领到?了一处空地,让他自行售卖猎物。 二指长的纸条上的文字,写的内容是他无钱支付摊位费,要?等他卖完猎物出市后再来付钱,最后末尾一串古怪的符号,大?概是他眼前空地的编号? 还挺近人情? 哪吒蹲在空地前,把肩上野鹿手上的野鸡放在了地上。 学着旁边摊位老板的样子?,哪吒蹲下?身开始光明正大地打量这个互市。 空气里的气味并不难闻,往来的小妖怪们身上的气味,更多是属于山泉的清冽气息混合着草木清香。 哪吒扫视着街上的妖怪们,心里觉得他们身上气味并不难闻的原因,除开他们勤沐浴的表面原因,这些妖怪其实并没有吃过人。 有这个?底线,这个?互市才能长久。 哪吒像个?普通的猎户般在等着行人来买他打到?的野物,且因为猎户容貌不错,还得到?了几句让他感到?好笑?的调笑?。 人和?妖的都有,大?胆又热烈。 凡人姑娘和?妖怪姑娘手拉手逛街,这样的奇事,大?抵就只有这里才能看?到?。 哪吒早过了被人说两句话就会?脸红的年?纪,尤其对于年?纪小的搭话者,他更有一种长者的从容。 他打到?的猎物新?鲜,不多时便卖了出去。 野鸡被一个?老太太买回去做飞龙汤,哪吒算她便宜了些。野鹿则是被一只小虎精看?上了,开天辟地的第一次,他居然和?妖怪做成了生意。 或许是自己?盯着小虎精的眼神太长了,这小妖怪竟然还从怀里掏出了块糖递给他: “下?次你再猎了新?鲜的鹿,就来内城杏花巷来找我。” 哪吒手指捏着糖块,在小虎精依依不舍的眼神中塞回他的嘴里:“听着你还在这城里住,胆子?真大?,就一点?也不怕?” 怕什么,他没讲明。 小虎精含着糖块,说话声音有些含糊:“有什么可怕?我们又不吃人不犯法的。而且这禾城的墙和?路,还有我家还参与?修建的份呢!” 哪吒拍拍小妖怪毛茸茸的虎头,夸道:“那你家真厉害。说起来这里真特别,居然是人妖混居的城市,也不知道这里的城主是人还是妖,这么有本事?” “是人!” 小虎精听见面前这人像是在夸奖禾城之主,立刻高兴地回答。 接着他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功绩般,道:“现在的城主是前代?城主的接班人,后者继承前者理念,然后我们这里就发?展得越来越好。嘿嘿嘿,今年?我家也要?送我去学堂读书了!” 年?纪小的虎精很好套话,哪吒在几句话间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剩下?的问前代?城主去哪里了的问话,他问了小虎精也是白问。 哪吒送走含着糖块心满意足地扛着野鹿离开的小虎精,转身缴完欠下?的摊位费,转身离开了互市。 他准备夜里再去城主府找主事人问问情况,白天就先在禾城中逛逛。 这个?地方和?他几年?前粗略看?过的情况差不多没变。 现在的禾城比起几年?前的禾城,少了些秩序感,多了些生机活力。 以前先是在书上,再是天上的窥探,哪吒对禾城的印象便是秩序感,以全新?的学说和?上位强势能力御统下?的公平。 第206章 似乎每个?人、每只妖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像是榫卯般契合无缝。 而现在的禾城,它?依旧是秩序的,却让他感觉到?了一种灵活感。生活在这里的人与?妖,他们的生活依旧是规律的,却不再急促,迫切像是想往前方追赶。 现今的禾城依旧在前进,却放慢了步调。 这些就是哪吒白天在禾城观察到?的信息,禾城因为换主改变了,本质没变,只改变了节奏。 哪吒对阿萍的好奇心更重了些,因为他看?到?的这些改变。 人是最长情也是最薄情的,他很好奇阿萍是有何种魅力,让她的决策在她离开后能保持不变。 入夜后,哪吒在人前入住了客栈,在夜深后便迫不及待从窗户翻出去,奔向了城主府的方向。 几乎不用他费神,夜里唯一亮着灯火的建筑,就是城主府。 或许应该叫它?,禾城百姓办事处?哪吒站在门匾的下?方朝上看?去,在月色的光辉下?,辨认出了上面的文字。 足尖轻点?,悄无声息地闪进其中,等望见院中场景的哪吒眼睛大?睁,惊讶地看?着眼前出现的笑?面老者。 菽笑?着看?面前的人,道:“后生,你来做客应该走正门才对呀。” 哪吒脸上惊讶的表情消失,静静地望着面前的老者,说话的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您怎么会?在这?” 面前这位上古的神明,惯常的深居简出。 哪吒认识他,还是偶然一次,这位应了蟠桃会?王母的邀约刚好那次他被二哥领着,与?镇元大?仙坐得近些,瞧见镇元大?仙和?这位说话。 依稀记得他们在谈论人参果树的话题。 虽说哪吒本性未变,但在世间打滚胡混了这些年?月,少时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根本,已经消减了不少。此时望着面前这位大?神,他心里一下?就提了起来,只觉得自己?又莽撞行事了。 学会?了权衡利弊的神将,低头拱手,致歉道:“今夜是晚辈打扰了,望前辈海涵原谅小子?失礼。” 菽不答话,仍是笑?呵呵地望着哪吒。 这个?小家伙,他有印象。 天庭神仙无数,却大?多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很少有不一样的孩子?在成神后,还能保持住自己?的本性。 这个?小子?,身上毛病不少,却也是个?瑕不掩瑜的。 眼前这个?孩子?算是他看?在眼里的晚辈,除他之外还有一个?,那孩子?的性子?可比眼前这个?稳重多了。 菽回忆起这两年?来与?阿萍书信来往中的内容,心念是造化来了,缘分自聚。 他嗯了一声作为回答,捋着唇下?蓄着的美髯,笑?道:“我知道你今夜是为何来此,也知道你是要?来找谁的。你来晚了些,她已经离开了禾城。” 哪吒听了这话,又见菽面上神色和?缓,连忙追问:“请前辈明言,她这是到?哪里去了?” 菽故意问道:“她,一个?和?你没有关系的小姑娘,她的去向与?你无关。除非” 哪吒:“除非什么?” “除非,你也想要?去她手下?做事。”菽不再卖关子?,双眼如炬,直直地望着哪吒脸上错愕的表情。 不等眼前的小子?回答,菽又笑?道:“你是个?呆,脑子?不会?转筋。在你之前天上还有个?精明的小子?,直接越过禾城摸去了她在的地方,偏偏你来迟了,打听的手段又粗笨。” “如若你真的去见她,和?她相处后,你能对她谋划的事情,袖手旁观?小子?,你现在如果只是在心里有些好奇,老人家我劝你现在就回天上去,遮住眼睛蒙住耳朵,只当自己?曾经做了个?梦。” 哪吒快速地眨动了一下?眼睛,长睫因为心绪的不平,颤动了几息。 他像是在认真思考面前德高望重前辈的提议,又像是恍惚地发?了会?呆,顿在原地好一会?,才说: “来不及了,我已经被人从旧梦里推醒,现在要?是再想睡,也不能接着做前面那个?梦。” 麻木的苟活和?清醒的痛苦,二者之间,哪吒选择了后者。 这是他性格中无法磨灭的锋锐一点?。有的人被哪吒性格中这点?刺痛,恨不得把他碾碎了重造,有的人却觉得他这点?很有趣,是难得可贵的真性情。 听完这小子?的坚定?回答,菽不知道哪吒与?阿萍有什么前缘,却也知道他怕是早动了心思。 也好,这样也好。 多个?干活的年?轻人,多分担些,也省得他一大?把年?纪了还东奔西走,让他少了不少下?地的时间。 菽咳嗽两声,假装自己?刚才没想着偷懒,表情更加和?蔼地看?着面前的阿萍上次说的什么来着? 哦喔,他想起来了,是那什么光用理想配粗粮饼子?就能活,然后干活还挎挎有劲的九九纯劳动力吧! 虽然不知道小丫头说这句话时,为什么说到?最后自己?捂脸哽咽了起来,但菽觉得这个?形容就很和?面前这位少年?神将很合嘛。 哪吒在菽的注视下?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 众所周知,神仙都是不会?生病的,所以他这是预感到?自己?未来将要?有什么倒霉的事情发?生了? 没等他想明白,哪吒就听到?面前的老神仙将独立于禾城外的几个?红星根据地位置告诉了他。 得到?答案的这一刻,哪吒表情有些控制不住地露出一种迷茫 不是啊,你们禾城怎么回事? 先是城门小吏再是守卫小兵,现在轮到?面前这位隐藏在暗处的大?拿,你们怎么都不按照常理出牌? 为难呢?考验呢? 为什么你们办事时都没有繁琐的礼节? 你们这样轻松地办事,会?显得他李哪吒多疑多思像个?小人好不好?! 瞧见面前的小子?像是被自己?哽住了,菽才将自己?从他脸上看?到?的疑问解答: “我们这里才不弄些虚情假意的事情,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去做些正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我们这里是能做到?的,等你去了她身边,就能切身体会?到?。待人以诚,人人平等,这话那姑娘一直在努力让尽可能多的人领会?其中的含义,并且自己?也在遵守。” 菽不好意思对面前的小子?,说出自己?来禾城给阿萍白干活,就是因为自己?被她的一片赤诚打动。 那姑娘从不回避自己?过去的错误,对于现在看?到?的问题也能虚心求教,这对于一个?领导者来说是很可贵的品质。 摇摇头决定?回去继续处理公务的菽,不再和?哪吒解释,只说:“小子?不要?再离她远远的,去她身边真切地体验一切。这样做了,你也会?被她哪怕粉身碎骨也想重现的世界所打动,快去找她吧。” “嗯。” 知道再不能从老神仙这里得到?解答,哪吒对着菽行了一礼,才转身告退,原路又翻墙出去了。 他这知礼又不守礼的举动,让菽笑?了一声,摇摇头才转身离去。 在回书房的路上,菽回想起方才年?轻人离开时迫不及待的背影,心里升起一丝羡慕的情绪。 如果他也是那么年?轻,他也会?这样迫不及待,朝着光的方向奔去。 但很可惜 处在他们这个?位置的古神,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可以靠近光护着光,却不能追随光而去。因为靠得太近的话,伴随着他到?来的狂风,会?催生欲想熄灭光明的黑暗。 未来操纵时局风云的会?是年?轻人,而像他这样的老家伙,就尽些余热,起点?为年?轻同志遮风避雨的作用好了。 院中菽的背影与?庭中老树的影子?合在了一起,像是在月光下?融为一体,一同悄悄遮掩住其身下?悄悄生长的初生草木。 老者决定?散发?余热,少者那头却是准备迎光奔跑。 哪吒出了禾城办事处的院墙,没急着走,他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暂住的客栈。 先在房中的桌上放了用以支付住宿费的银钱,再将今天入城时领到?的临时的通行证,放在银钱下?压着。 做完以上连串的动作,哪吒这才架云离开,朝着远处的深山处寻觅而去。 可惜哪吒他不知道,在第二天天亮,客栈里的小二哥收拾客房时,发?现他留下?的物件,发?出了怎样刺耳的尖叫声。 悄悄,他们客栈里的客人,居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触犯禾城对外来人(妖)口管理法后逃之夭夭了! 不行,他要?和?老板告到?禾城百姓办事处去!!! 远方迎着晨光,站在白云上的神将,无知地又打了个?寒颤。 短短三年?时间,又不是三百年?,阿萍在外也才将将建立三个?红星根据地。 这还是在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 第207章 根据地从意思上就可以看?出,绝不是像山匪据点?一样的存在。 地方要?选好地方,要?能有耕种的土地、要?有可以饮用的活水,更要?考虑到?战时防守,参考地势优劣。 做完这些基础的准备,大?概满足群众需要?的基础生存设施,接下?来才是该思考如何发?展群众。 教育、医疗、农事、军备缺一不可。 要?搞定?一个?不错的红星根据地,已经严重超出了一个?农业大?学生具备的知识范围。 阿萍不会?没关系,她可以翻参考答案。 不是学这个?的没关系,翻翻我大?中华历史书,回忆回忆抗战片。 虽然某些抗战片的内容因为脑残导演与?编剧的存在,导致其中某些剧情过分鬼叼,但没关系。 以前因为论文怨气满满的大?学生,她自己?找到?了学习的方向。 因为现在抗战片太过于难看?,而选择去吃老一辈的细糠。 还真别说红色老电影里能参考的东西太多。 阿萍就这样苦中作乐又凭着一股倔劲儿,在经历了磕磕绊绊的过程,达成了还算满意的结果。 当然,建设根据地可比不上建设城市能获得的参考答案多,她免不了出些纸上谈兵的洋相。 真正经历过战时的人,对于根据地的建设只进实用,而没有经历过战乱,甚至是在和?平年?代?长大?的孩子?就 像阿萍这样的人,哪怕在她的眼中建立的根据地已经够简单,只求实用了,也还是在某些方面陷入思维僵硬。 ‘吹毛求疵’地要?求根据地具备舒适性。 好在她身边来了些具备经验的人才,而她也听得进去话。 这会?儿的她正带着队伍挨个?巡逻初步稳定?的三个?根据地。 检查内部人(妖)员是否稳定?,检查教育是否还在继续,检查田地里的收成是否满足自给自足需求,检查仓库里储备损耗。 四个?检查,是她与?同志们商量后列出的每隔一段时间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在这第一次检查时,他们就要?树立严苛的标准。 阿萍领着队伍巡逻根据地的行为,就导致了哪吒的又一次扑空。 好在这次知道了明确的人物所在地点?,哪吒心中便再没有生出焦急的情绪,挨个?地方找来。 他是个?有经验的人,为避免留下?隐患,并没有直接去门口叫嚷找人,而是先确定?了阿萍在,才准备出现。 云上赶路比地上走山路速度要?快得多。 哪吒没有来回赶路几次,就看?见了地上的队伍。 打头的女人打扮陌生,却因为有种一对标志性的绿眼睛,轻易被人认出。 位列第二的男人 还有队尾戒备的几个?熟悉的身影 哪吒目瞪口呆地望着地上一队人马,脸上表情因为惊吓过度,显得格外呆滞。 立于云端神将,他一瞬的失神所泄露的气息,当即被云下?的人们抓住。 碧眸女人反应迅速,是因为这缕气息让她感觉熟悉又陌生,才望过去。 身姿挺拔魁梧的男人对于被窥探的敏锐反应,则是因为他自身资质不凡与?经验丰富。 他回望了过去,对上哪吒圆睁的双眼,自己?也觉得有些惊讶。 可还没等他想清楚该如何向身边人介绍云上人的身份,来自前方不远处朝他们飞速靠近的小黑点?,就延后了他开口说话的时机。 只见队伍前方的草丛一路抖动,几息后,一条皮毛油光水滑的小黑狗从中窜出。 自愿且积极地承担队伍中斥候任务的小黑狗,在众目所视之下?突然出现: “汪!” 一声响亮的狗叫,不仅向队伍展露了小狗满满的存在感,也唤回了云上神将的理智。 哪吒朝地上左看?看?后又看?看?,速度快得让人以为他是在进行单纯的摇头运动。 没等云下?人反应,他自己?先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脑门,发?出了一声短暂又清脆的响声。 红着脑门的哪吒耷拉着肩膀,朝云下?人喊道:“二哥!” 喊完人了,他才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们怎么在这?!” 第125章 雪融 在完全没想到的情景下,与自己的好兄弟会面,杨戬在愣了一息后?很快反应过来。 他给了云上站立的哪吒一个眼神,示意?他先?下来说?话。 他和其他兄弟们便算了,怎么?好在阿萍姑娘面前不讲礼数。 说?不得以后?还要在别人手下做事,以前在的时候也没看这小子这么?呆愣愣的呀? 杨戬对着哪吒微微点了一下头?:“三郎,你先?下来说?话。” 被自家亲近的二哥提醒了下,哪吒立刻从云上降下。 他这会儿也回?过劲儿了,觉得刚才自己的表现太过大惊小怪,怕不是会让人觉得他性?格不够沉稳。 确实,谁把沉稳这个词和哪吒牵连在一起,都会让听者觉得其脑子发昏。 就是哪吒本人,他自己也没料到在有一天,自己竟然希望外人对他的印象,能留下沉稳一词。 心底冒出的这点隐秘的想法,让哪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有心想咳嗽一声缓解尴尬,又觉得这个举动太过装作,只?好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朝阿萍姑娘的方向看过去。 他望过去,正瞧着两双颜色不同,却一样清澈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在看。 矮一些的那个是啸天,高的那个自然是 四目相?对后?,哪吒唰地?一下把头?扭开,动作大得让身边人侧目。 这往那边看会对上碧眸,不往那边看又迎来二哥好奇的视线,真真是让他进退维谷了。 哪吒这出场就开始一串莫名其妙的举动,别说?对他熟悉又陌生的阿萍心里觉得奇怪了,就连杨戬的视线也在其与阿萍之?间游移。 杨戬:“你” 哪吒一个激灵道:“我没什么?!” 这下不止是杨戬在心里嘀咕了,阿萍也想到,眼前人的行为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看着有些傻气。 而哪吒在嚷了这一句话后?,飞速看向阿萍的位置。瞧见她满脸看热闹的表情,其左手还在摸着狗头?,当即脸上飞红,连忙对她道:“方才是我失礼,哪吒见过禾城之?主。” 阿萍不知道哪吒为什么?不和杨戬叙旧,却立即反应过来,对他摆手:“不不不,你直接叫我阿萍吧,现在禾城之?主不是我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山野闲人罢了,神将?请随意?称呼。” 哪吒看她神色,竟然是一丝不舍与迟疑都无,坦然的对视间,他竟然在她眼中品道了一丝禅意?。 她是真的放下了手中的权柄。 哪怕他猜到她放下的举措,是为了之?后?获得更?多。现下看她心里是一点也不在意?曾经触手可及的尊位,心里也高看了她几分。 原本之?前就猜测着自己可能与她合得来,现在进一步确定了心内的感觉,哪吒面上更?添了几分亲近: “那我就叫你阿萍了,等你忙完正事了,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你看行吗?” 说?话间,哪吒对着杨戬抱歉地?一拱手后?,就自然而然地?走到阿萍的身边站着。 杨戬:“?” 三郎今天果真好奇怪,他这回?确定自己的感觉一定不是错觉了。 阿萍对于哪吒突然的亲近也有些不适,下意?识地?就往旁边让了一下。 两人之?间空出了半臂的距离,这个拉开的距离,让她更?轻易地?可以看清身旁神将?的一切。 在传统神话故事中,最让人有好感的神仙,哪吒一定占据前三。 或者说?他在种花人的心中,一定是占据了保三争一的内定名额。 就拿阿萍自己来说?,她心中最喜欢的神仙排名前三一直是固定流动的。在财神爷、猴哥、哪吒三者之?间轮转,看她某段时间的心情如何,进行排名。 看着面前的神将?,阿萍就有些想她的小牛精了。 那傻小子陪她稳好了第一个根据地?后?,才在她‘赶牛’的举动下不情不愿地?去火焰山闭关。 面前的哪吒和牛圣婴挺相?像的,从性?格到兵器再到喜好,相?似度重合高过了七成。 原本按照两者地?位差距,阿萍应该说?牛圣婴像哪吒的,可她心中偏爱小牛精,说?话间就把他放在了前面。 阿萍光明正大地?看着面前的哪吒,几乎不用细看,她轻易地?就看出了哪吒与牛圣婴之?间的不同。 哪吒的相?貌自然是好看,乌发雪肤,眼璨入星,鼻若悬胆,满脸的傲气。 如果说?圣婴是艳,那他就是冷,冷俊的容颜自带一身贵气,这样的气韵要养成得靠时间的沉淀。 和自己想的不一样,阿萍轻笑了一下。 第208章 也是,在普遍的故事里哪吒总被塑造成了一个混小子或者是代表野性?、反抗的化身。 但?人家出身就注定了人家使不来‘泼皮无赖’的一套。 阿萍想到这里又笑了一下,像是挥散了自己童年回忆里的一场迷梦。 再抬眼,她终将?眼前人,真实地纳入眼中。 阿萍对着哪吒颔首示意?,道:“目前我是有些事情未做完,你看你先?回?去二号据点等我们办事回?来行吗?” 哪吒想自己现在还未递上投名状,被阿萍接纳,她巡视据点不带自己是应该的,也就点头?答应。 他看她在自己点头?后?,便从怀里摸索了片刻,在撕下一张纸后?随即扭开腰间悬着的小漆盒,露出其中红色的膏状物。 哪吒一眼看出此物就是印泥,之?后?又见阿萍对着自己右手食指上带着的戒指呵气,随即一按一压,就在撕下的纸上留下了个红色小章。 阿萍没在意?哪吒的注视,做好一切后?将?纸递给他:“这是通行证,你拿好。还有对答口令,我现在给你复述一遍,和守门?的小兵你便这般应答了一遍。” 哪吒听完收好阿萍递给他的通行证,没忍住,问她:“你就这么?简单地?将?口令告诉我,还放我进去你的据点,就不怕我不怀好意??” 这话有够傻气的,阿萍听了一时分不清哪吒是不是在开玩笑。 阿萍对着哪吒翻了一个白眼,对外赶小狗似地?挥手:“天庭要对我这草台班子,还用得着派您下来试探?” 这副我的势力很弱我知道的语气,让哪吒和杨戬听了后?只?觉哭笑不得。 阿萍能带出来巡视根据地?的人,都是她称得上心腹的人马,当着他们的面阿萍没什么?好支支吾吾。 若是她在自己带出来的人面前都支支吾吾隐瞒些什么?,她也没必要筹谋大事了!趁早回?家放牛种田得了! 这不可是空话,阿萍可真有一头?牛来着。 她现在的做法就和以前不一样,她选择对身边人开放信息,让他们知道跟着她做事后?该知道的内容,也让他们心里有些底气。若是心内胆怯的人,也好趁早退开向她辞行。 她,阿萍,身边不留孬种! 或者说?,阿萍现在爹失踪哥失踪,(她觉得这俩八成已经死了),娘去世,弟妹不亲的情况下,她这会儿是放开手脚了! 反正她一条烂命就是干! 天庭要是想对付她,找找她的弱点什么?的,估计得阎王殿上点蜡烛,生死簿上翻半宿,还一无所获。 要是他们拿住了牛圣婴威胁她,阿萍想她是下得手为了上岸斩掉意?中妖的。 就一条烂命,不是他死就是她死,人活着就会死,所以大不了就死咯了。 她这小白眼飞得,让哪吒都愣住了一息,他都多少年没被人这么?‘赶’过了? 被‘嫌弃’了的哪吒也不恼火,笑嘻嘻地?往外后?退一步,算是顺了阿萍的‘驱赶’。 笑完,他又从她身上看出了些不一样,这样不揣着的态度,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 哪吒弯腰挼了把哮天犬的狗头?,转头?对杨戬笑了笑,道:“那我就不再耽误你们做正事了。二哥,梅山兄弟,我们待会儿见。” 杨戬:“嗯。” 目送走了好兄弟,杨戬才转身对身边人们开玩笑:“他就是耽误我们做事的。” 梅山兄弟和阿萍听了这话都笑了,特?别是他们还看见杨戬招手让哮天犬过去,弯腰扶平狗头?上被哪吒揉乱的毛毛。 队伍继续前进,阿萍对杨戬说?:“我们巡视完最后?一个据点后?再去山里打?点猎物?” 杨戬对此没有意?见,只?问:“他这突然到访你也不惊讶,就这么?一起吃饭了吗?” “不然呢?”阿萍看着杨戬笑道:“难道让我赶他出去,如果要这么?做,我就是说?是你让做的。” 杨戬无奈:“我可没这么?说?,你觉得没被打?扰就好了。” 阿萍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次巡查根据地?,如果都没大问题,那晚上就是庆功宴,多一个人热闹。如果出了大问题,那就是开检讨会,有外人看着更?让出错的人害臊,也挺有意?思的。” 她话说?得有趣,让人觉得轻松。 杨戬垂眸看着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又摇着尾巴跑到阿萍脚边的哮天犬,心里觉得很好笑。 就这么?喜欢她吗? 队伍到达最后?一个据点,前两个怎么?做的,现在这一个依旧怎么?做。 杨戬站在阿萍身后?两步之?余的地?方,并不插话,安静地?看她说?话做事。 只?在首领有遗漏的地?方时,小声提醒几句,众人看他都觉得像是个护卫的角色。 外人怎么?看他杨戬并不介意?,或者说?以他的身份地?位来说?,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阿萍自忙她的去,他自己清净地?立在一旁,翻翻红色手册或是摸摸捏捏身边的猎犬,都能自得其乐。 再或者光是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姑娘说?话办事,杨戬就觉得赏心悦目。 所思所想化为所行,一点也不虚伪的人,哮天犬喜欢,他也喜欢。 早在杨戬将?哮天犬鬼鬼祟祟叼回?来,藏进狗窝里的红册子翻出来阅读后?,他对阿萍的好感就高于世上多数人了。 素未谋面就被一个人的思想打?动。 别和他说?书里措辞不够文雅,他杨戬的出身也高不了哪里去。 仙凡混血的他,能得到今日的地?位靠的可不是纸上两笔好词雅句。 他从红册子里读到的内容,让他隐约看到了一种可以颠覆天地?的可怕力量。 如果让这内容扎根于生灵们的脑中,谁以后?愿意?供奉神明香火呢。 说?不定千百年以后?,供奉神明、信仰神明会变成另类的一种消遣? 另一个世界发展成对神明会敬不会尊的结局,被在这个世界的杨戬敏锐察觉到。 天上地?下那些人什么?想法,杨戬可以猜到,不过就会说?些大逆不道之?类的陈词滥调。 可他却很喜欢这样的力量。 杨戬并不排斥有谁推翻天庭闹上西天之?类的举动。 他忧心的事情是去打?去闹的人,狂到最后?却拿不出一套新的秩序代替被推翻的秩序。世间万物发展都有规律,事务的发展也要秩序约束,如果推翻一切后?迎来的是无秩序的世界 以杨戬的见识来评判,他认为这样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得众生会迎来毁灭性?的灾难。 所以杨戬欣赏反叛,却不赞同胡闹。 如果不能真正改变现状,只?图自己痛快,痛快过后?又重复先?前的秩序规矩,那还不如不做。 因为一套陈旧的规则下,老手运作总是会比新手少出错的。 玉帝、王母这两个位置,以神将?的身份评价,杨戬不怕他们不做事,就怕他们心血来潮要大干一场。 除开看待上位的眼光,杨戬看共事的同僚们,其实都是面子情,只?除了哪吒和孙悟空。 前者,他明白他的痛苦却无法伸出援手,因为他的痛苦来源于他的家人。 总不能由杨戬开口,让哪吒和家人恩断义绝第二次吧?哪吒自己认了宝塔,他这个外人只?能尽最大可能宽慰开解哪吒的痛苦。 哪吒的命运,要由他自己决定,才能迎来新的开始。 后?者,杨戬觉得猴子挺可惜了,也太天真。 不过换位思考一番,自己被人连续耍乐两次,再是好脾气的人也会翻脸。 杨戬觉着玉帝真的是有点不知轻重了。 孙悟空,他可是师从菩提祖师啊,道家子弟也是可以供天庭耍乐的吗? 怕不是玉帝手握封神榜太久,早已忘记他手下众仙师从何处了。 不,应该说?他记得太清楚才对。 想到了这里,杨戬眼眸变得幽深,想起了最近天庭在密谋的事情。 还有天庭中时不时消失不见的神仙 玉帝他应该是记得太清楚了,所以才想撇开他们。 急切到暴露了自己对着佛教摇着的尾巴。 哼,奴颜媚骨。 杨戬在心中不屑道。 成神久矣,让杨戬的养气功夫练得不错,只?要是他不想,任何人都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连最亲近的梅山兄弟也看不出来。 杨戬抬眸看着在不远处忙着的姑娘,脑中思绪万千。 这个时机,神佛交易的时机,出现了她这个变数。 虽然这个变数小得在神佛双方理牌上桌的现在,还不被双方看在眼中,但?也是一种机遇。 若是牌桌上的玩家只?有神佛,杨戬他是两方都看不上,现在多了一个意?外,他到有了想下注的心思。 第209章 赌一个有可能改天换地?的机会。 道家的思想本就没有佛门?来得虚伪,杨戬过来阿萍这边后?,看见的一切,他都觉得挺符合道家的思想内核。 原本他们对于凡人信仰就没有其他流派来得贪婪,属于愿意?信你就信,不愿意?那就算。 杨戬觉得就算阿萍传播的思想流传于世后?,也不影响他们道家发展。 嗯,说?到这个,杨戬忽然心里一松,想起了阿萍曾经和他讲的一个笑话。 她说?在广大凡人眼中,可以选择在在佛道两门?中修行,然后?被拒之?门?外。 佛门?不收,给出的理由是你我无缘、尘缘未了、没有慧根什么?的,人气个大半年就差不多了。 但?换成道门?就不一样了,道门?给的理由是缘分未到、你没天分、悟性?不够,能把人气死。把人气得能惦记个五六十年后?的夜里回?忆起了都拍桌子大骂: “什么?缘分不到,你倒是给个准确的日期!什么?叫我没天分,我没练过你就知道没天分了?什么?悟性?不够,我悟性?不够可以肝来代替啊!” 她说?杨戬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他问道:“为什么?呢?” 阿萍嘻嘻地?笑道:“因为道家有一个词的杀伤力很大啊,仙风道骨,你懂?这词凡人一听就觉得仙得不行。” “佛家有什么??秃驴和俊俏的秃驴吗?佛教讲的空对于俗人来说?太麻烦了,不如道教务实。道教现在就亏得不会宣传!” 杨戬记得她说?到这里后?,又一脸坏笑地?放低声音和他又说?:“不过不宣传也有好处,最起码在大众眼中道家都是又好笑又高贵的。” “佛教普度众生,道教却是谁都知道入内要有门?槛的。而且啊我虽然不信道,但?是我挺喜欢道教的。” “举个例子,佛门?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于是大门?一关就不管身后?的仇怨了,张张嘴就让施暴者和被施暴者阖家团圆包饺子,伪善啊。” “换成道教,我就能想出两个合理的解决办法,一就是该报仇的报仇,该偿还的偿还,等人把债理干净了再说?以后?,二嘛就是当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然后?再根据活下来的是哪个,看有什么?讲法。” 杨戬听不懂为什么?阖家团圆就要包饺子的梗,但?他听明白了阿萍说?话的意?思。 话糙理不糙是其一,其二就是杨戬身边有个实际的例子。 他的兄弟李哪吒。 说?来也怪滑稽的,明明谁都清楚李家那档子事,也知道哪吒与李靖父子缘断。可现在谁提起哪吒,叫上他大名一听,谁都会叫他李哪吒。 李、哪、吒 这就是佛家插手后?的事态。 他们道家的做法,其实也没有阿萍说?的那么?极端,最开始他们也是退了的。 哪吒殒命后?,师门?看在父子血缘的关系没有上门?要说?法,退一步给了解决的办法,为哪吒修庙借香火。 直到 直到李靖不识好歹打?上门?来推庙毁金身。 如此无礼的一个人,他应该是自己清楚自己是不讲道理,所以才去找佛祖求救。 最后?因为各方面角力后?选择的平衡,把哪吒扭曲成了现在这样。 ‘阖家团圆’的结局,只?有‘不懂事’的孩子依旧痛苦不堪。 杨戬发觉自己又想深了些,忍不住抬手揉揉眉心。 刚准备放空脑子,他却禁不住想到阿萍化明为暗,‘啸聚山林’的做法。 这一步棋走得很好,可以说?是特?别好。 现在这个时间点,天庭与西天为了布局各自忙个不停,没时间关注凡间凡人势力变动。 她在外面留了个好名声后?遁入暗处,就算天上发觉了不对劲,对于才入道不久的阿萍,这留在凡人城池的好名声,就能让她伪装下去。 哪怕后?面多想一想察觉了不妥,可那是隐入山林多时的阿萍,也给上面一种她没什么?威胁的错觉。毕竟在神佛眼中现在取经路上设置的劫难,才是重要。 想到这里,杨戬又想起阿萍不久前说?的那个形容词。 草台班子。 想想这会儿佛门?、天庭派下界的小喽啰们,内心大感荒谬。 他应该感谢王母除了七仙女一事外,再没让女仙去插手吗? 天庭两个领头?的,有一个清醒,真不错? 得亏杨戬这会儿不知道嫦娥手下的玉兔预定了下界造劫的名额,不然他怕是觉得天庭的未来,让他不敢睁眼。 因为他睁眼不睁眼,天庭的未来都让神觉得两眼一黑。 前面怎么?说?的来着?杨戬养气功夫不错是吧? 因为养气功夫不错,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活动有多剧烈,包括阿萍。 现在心里活动剧烈的杨戬,在阿萍眼中就是这神君表情平静地?在撸狗打?发时间。 阿萍忙完坚持根据地?的正事后?,便确定了晚上的活动是庆功宴,手下人都很能干避免了她在新朋友哪吒面前有丢脸的可能。 最后?和管理这个据点同志讨论了一下他写?的据点发展计划书,阿萍才招手带着人马离开了根据地?。 出了根据地?大门?就到了愉快的打?猎时间。 在根据地?的养殖场没有形成规模时,阿萍手下所有人摄入优秀蛋白质的选择,就是去山林中获取大自然的馈赠。 对其他人来说?是顿顿都有大肉吃,香得嘞~对于阿萍来说?就是日日东北菜的人生。 说?起来,她自从穿越后?家里外面的菜系都是东北菜。 括号还是动物不犯法还没下来前的东北菜。 在现代人眼中很刑的菜系,基本被阿萍炫了个遍。 很多动物在阿萍老家的那个时光里是保护动物,在西游这个时空里便是让人需要保护好自己的动物。 豹子、豺狼、老虎、熊都是泛滥到足以威胁人类安全的动物。 在古代哪怕是神话的古代,狩猎这些动物都算得上是为民除害的壮举。 阿萍现在也有闲心去想一些有的没的了。 单从她打?猎得来的动物,就让她心里时不时会掠过丝别扭的想法。 到底现在不是在家那边,还有就是自己果然融不进这个时代。 哪怕在其中生活到了习惯,偶尔因为对事物不同的理解,就会让心中冒出一些小刺,扎得人心里细细密密地?疼。 好在阿萍是那种心里如何矫情,都不会影响做事的人。 心里嘀嘀咕咕,手上却是干活麻利。 你打?一点猎物,我打?一点猎物,很快队伍中人身上就挂满了。 这点运动量对于阿萍是活动活动了手脚,对于狩猎爱好者的二郎神君和梅山兄弟来说?就有些意?犹未尽了。 但?想想晚上喝酒吃肉的活动,他们便又安静下来。 等一行人各自带着满身的收获回?到了二号的据点时,天色已晚,山寨中早已点起了油灯。 对于山林中的据点来说?,最不缺少的便是油膏,吃的用的都不缺。 人群走在山道中可以看清脚下的道路,很快就走进了位于山洞深处的大厅。 阿萍先?让人说?了开宴,再让人去给哪吒说?一声,才与杨戬等众人分开各自去收拾洗漱。 阿萍收好自己后?去会客的时间,到得不算晚,宴席上的人还没坐满,桌上的茶水与零嘴山货倒是已经上齐了。 与人一路打?着招呼,她来到主座坐下,和哪吒打?了个招呼:“我们回?来晚了,你等得无聊了吗?” 哪吒摇头?表示自己不无聊后?,随即一脸兴味地?问:“就那扑克的玩法斗地?主,亏你想得出来,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些呢!” 阿萍笑着摇头?:“怎么?会,我也是喜欢玩的。玩谁不喜欢,多有意?思。” 哪吒听了这话,也笑道:“我之?前看你整天只?忙着正事的样子,生怕你严肃得不喜欢玩闹呢。” “怎么?会?严肃活泼是我们红星队伍的宗旨好吗?”阿萍失笑。 瞧瞧啊,她以前是多矫枉过正了,让人觉得她是这样的人。 明明她是最会苦中作乐的人了! 生活已经够让人受苦了,人可是要学着自己找乐子的。 再说?了,太过紧绷的气氛,对身边的人都不好。 特?别是亲近的 哪吒这话让阿萍想起了牛圣婴,这个自己一直让他长大的妖。 或许他无意?间也被自己的焦急影响了。 等他出关后?,先?让他去为自己考虑一些吧,阿萍想着。 她陷入思考的脸色被哪吒看得清楚,他想这是第几次了? 阿萍好像很容易在他面前走神。 没等他询问,阿萍就回?过了神,对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歉:“抱歉,刚才是我走神了,没听到你说?什么?。哪吒你前面说?的什么?来着,能重复一遍吗?” 第210章 哪吒摇头?道:“我没说?什么?。” 他怎么?可能说?,自己在她走神的时候,光顾着盯着她看了。 哪吒没问阿萍为什么?走神,阿萍却提起了这个话题:“刚刚我想到了我的心上妖,哪吒你和他有点像。” 现在想想他们两个在自己面前的出场都很像呢,都是暗中观察在先?,突然出现在后?。 不过 阿萍想哪吒的出场就是少年近青年的形象,不像牛圣婴出场时的小屁孩形象。 她对小孩子会放松警惕,对男人反而会非常戒备,哪怕他是哪吒 自己初次回?忆起前世记忆的那段时间,可以说?是古不古洋不洋,那边都有点的怪模样。 也只?有牛圣婴这个奇怪的妖怪小孩在,才让她没有感觉那么?孤单。 大抵是因为陷在回?忆中想起了自己的心上妖,女人脸上露出的笑容极其漂亮,那是只?有想到自己情郎时才能露出的那种表情。像是熟透果实,表皮露出的浅红,诱人无比。 哪吒不用阿萍再说?些什么?了,光是看表情就让他知道,她对那个妖怪的喜欢。 阿萍见哪吒不接话也不感觉尴尬,抬手将?桌子上装着零嘴的盘子拉过来。 她从中抓了一大半,分给哪吒一半后?,道:“我俩还不熟,寒暄就算了?不然我们就光吃或者继续你白天说?的那个话题,你想和我商量什么?来着,你说??” 哪吒心里失笑,想她还真是不见外。 不过这样的做法,他也喜欢。 当即他就坦白地?将?自己想要加入阿萍队伍的想法对她说?了出来,顺便还将?自己几年前到现在对她的观察一一说?出。 阿萍瞧着面前神将?的表情僵硬,看得出来他绷得很紧,脑中转了一转,当即对他笑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在给你安排任务前,我们得想个办法从托塔李天王手中把他的塔给废了。” 哪吒呆了一秒,随即脸上笑开了花。 他明白了阿萍的好意?,她接纳了他,也瞧出了他的紧张,将?他身上最大的问题以一个轻松的想法说?出。 环顾四周,哪吒也知道这个地?方不好讲正事,他开玩笑道:“那我想办法去把那塔给偷了,怎么?毁我却不知道了。” 阿萍搓搓下巴,做思考状:“哪吒,我记得有个说?法,是说?法器都怕秽物是不是真的?” 哪吒点头?,有些犹豫道:“你是想用天葵来?” 阿萍听了这话皱眉地?盯着他,说?:“怎么?可能是这个?!这不是歧视女人吗?我是说?用屎尿来” 话未说?完,哪吒脸色就变了。 他想按照阿萍说?的这个办法应该有可能做到,但?是不就太太缺德了些。 她说?的这个说?法不是秘密,神仙妖怪们都知道,但?谁也不会用。一是因为这个办法不入流,二就是最主要的一点,这么?做了会毁掉宝物,是暴殄天物的做法。 他自己是恨李靖,恨不得杀了他,可哪怕是哪吒自己都没想过往李靖身上破事泼尿 哪吒提出问题,阿萍给出了解决的办法,可是谁也没想到是这个办法。 哪吒不说?话了,阿萍也不说?话了一人一神之?间的空气安静得吓人。 阿萍情绪不上头?时很会察言观色,她看清楚了哪吒面上神色的纠结有四分纠结五分心动还有一分的放不下面子。 她就拍着胸脯,对哪吒道:“你放心,你要是觉得自己不好意?思这么?做,可以塔到手了,让我来,我不怕丢人!” “我不是那意?思”哪吒别扭地?望了阿萍一眼又侧过头?不去看她。 其实刚才哪吒的思路也跟着阿萍走偏了,他心动后?不由自主地?想,如果以后?打?起来,兵器上要是沾了那什么?,岂不是 咳咳咳,想明白后?这招缺德是缺德,用出来后?还会被人指指点点,但?是却真的好用且管用啊! 第126章 雪融 哪吒禁不住顺着阿萍的思绪又想得深入了些。 心想他要是?真的用了这招,在用之前肯定是?要先向师父告罪的。 嗯哪吒想到这里,心中莫名涌起一种?荒唐可笑的感觉。 秽物破法器这招损了些,却是?可行有效的办法,这些年自?己却没想到。 可是?他真的没想到,还是?下意识不想破坏这个家团圆的假象吗? 眼前浮现出母亲的虚影,让哪吒感觉到些许头疼,下意识地他就?在桌上支起胳膊,抚住额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面对母亲不!是?想起她的面庞就?会觉得头晕眼花。 因为啊,他想起母亲的脸就?会想起她的泪水。 无用之物,却对他管用至极。 明明离开了李府,却摆脱不了这种?感觉,稍稍让人觉得泄气。 哪吒转动眼眸,将余光倾向坐在身边的人。 他看见她的脸上也有些尴尬的神色,心里便放松了些。 哪吒不是?喜欢沉溺于负面情绪的人,他轻轻摇头挥散心头残余的阴影,对阿萍笑了笑和她谈起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一人一神凑在一起谈话,明明是?男俊女美的搭配,却在这一刻给外人的观感是?狗狗怂怂。 杨戬这会儿带着哮天犬进门,看见主桌上的两?人,在初次看进的一眼,就?觉得这两?个鬼鬼祟祟。 等?他走到近处,便发现他的感觉没错。 面前这一男一女没在说?什么好事?! 似乎是?看他走近了,这两?人对他露出了个讨好的笑容,两?张漂亮的小脸蛋上染着好看的绯色红晕。 杨戬带着哮天犬坐在了他们的身边,道?:“怎么不说?了?你们继续说?啊,我也听听。” 二?郎真君的语气很平静,脸上的表情也很正常,但阿萍和哪吒在一瞬间就?觉得头皮发麻,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作为提出这个论点?,主张这个计划的人,阿萍干咽了一下,小声地在杨戬面前,说?出了自?己琢磨出来?的哪吒解救计划。 她说?得磕磕巴巴,却也清晰地说?出了计划的大概。 杨戬既好笑又好气地听着面前姑娘的讲话。 她最开始应该也是?怕的,但越说?到后面,她说?话的声音越大声,典型的理不直但气很壮。 于是?在下一刻阿萍喝茶润喉的时候,杨戬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飞了哪吒一刀。 阿萍这个姑娘胆大他是?知道?的,哪吒是?个浑的,他也知道?。 但谁知道?他们两?个凑在一起能琢磨出这样的事?? 杨戬活了上千年,他都没想到会有一天,卑鄙能以知识的模样,灌入他的脑中。 思及此处,杨戬喉咙里涌上笑意,片刻后又清咳两?声,把这笑意压了下去。 眼见着他们这边将领少,以后说?得就?是?他们三个人在位置上乱转。 对内他们这样无所谓,对外还是?得端着架子要些面子。 压下了笑意,杨戬继续不动声色面带笑意地倾听阿萍的计划。 暗地里被?自?己二?哥横了一眼的哪吒,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端着茶水,默不作声了。 瞧瞧,这好哥哥的样子! 怎么以前相处时,他出损招时,二?哥这样的和颜悦色从未对他摆过? 哪吒手在茶盖上摩挲,默默地竟然在心中憋出个新?词,做结论道?: “二?哥,他重女轻男,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得出这个结论后,他又看向阿萍,想到她岁数小他们这么多,性子自?然比他要活泼讨喜些。 忽然间哪吒就?联想到了自?己的妹妹贞英。 于是?他忍不住便拿面前有着一双绿眼睛的姑娘和自?己的妹妹进行对比。 两?者?一放在一起想象,哪吒几?乎在眨眼间就?区分出了差别,仿佛是?本?能般迅速。 阿萍她和贞英是?不一样的,但不一样在何处,哪吒一时之间分辨不出,便走了会儿神。 也就?是?这一小会儿,他便被?坐在身边的两?位逮了个正着! “哪吒?” 听见是?二?哥的声音,哪吒猛地在座位上哆嗦了一下,回过了神:“二?哥,怎么了?” 杨戬笑道?:“我和阿萍商讨了一下计划的细节,正准备问问你的意见呢。” 他们在这说?得热火朝天,谁能想到作为主角的人却在发呆? 这小子不会是?下凡后过度放松吧? 顶着二?哥怀疑的眼神和阿萍疑问的眼神,哪吒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方才是?我不好,走神了。请二?哥和阿萍你们中哪一位再和我说?说?吧。” 他这认错态度端正,到让杨戬不好说?,只等?着以后有机会再做提醒。 与杨戬不同,阿萍对待哪吒的态度却非常宽容。 第211章 无他,从好感上来?说?哪吒是?她童年偶像,从现实上来?说?阿萍需要他,而他这次见面后对阿萍的态度,让阿萍看到了拉拢他的希望。 只有阿萍自己清楚,在杨戬和哪吒之间,她更看重哪吒一些。 因为比起杨戬,她能完全把哪吒笼络到她这个阵营的几?率较大。 杨戬自?从被?哮天犬引来?了她的山头,也对她表露出的思想露出欣赏的态度,但是?却没直白表现出入伙的倾向。 他很客气礼貌,虽然会帮阿萍查缺补漏,却不会参与根据地中的事?务。 阿萍不是?个傻子,自?然明白杨戬的意思。 说?实话她也没想立刻能把杨戬拉入自?己的队伍? 她现在手上的筹码比不上他手上的。 都是?大人了,而且他活的年月可比阿萍久得多,做事?当然不能凭借一腔热血就?莽上去。 还得再往自?己手上加筹码啊。 心中百般计划的阿萍,仍面上笑呵呵地看着身边两?位神将。 听到哪吒的请求,又见杨戬没动,她就?凑到哪吒身前,小声地和他说?起了方才她和杨戬细化过的毁塔计划。 这次哪吒没有走神,认真地侧耳倾听阿萍的讲话。 随着女子声音的吐字下落,哪吒明白了毁塔计划的步骤。 最关键的毁塔一步放在最后,因为塔对于李靖来?说?太重要了,如果塔出错,这人一定会立刻察觉。 所以哪怕秽物毁法器这招可能性极高,他们也必须等?待到一击即中的机会。 因为如果被?李靖察觉到他们的打算,他们就?没有第二?次机会可以再试了。 毁塔的时机,最好在还放在 阿萍先前和杨戬说?到这个时机前,没有明说?,而是?让他等?等?,等?到这会儿哪吒参与进来?了,再详细说?明。 穿越是?阿萍身上最大的秘密,哪怕就?是?阿妈与牛圣婴,她都没有说?出口。眼下是?再想拉拢哪吒,她也不会对他说?出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 话说?到这里,阿萍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道?: “现在离天上金蝉西行时日尚早,我们便也不着急,只暗先前的准备着,等?到” 她话说?道?这里停了一下,引得哪吒追问:“先前你们说?得让我在这几?百年时时注意宝塔,让李靖习惯我这行为后放松警惕,我现在记下了。阿萍你给个准话,我是?相信你的。” 哪吒的话,让阿萍听得一愣,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这神仙相信自?己?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 阿萍见自?己这话说?出口后,连杨戬表情都严肃了不少,便压低声音说?道?: “哪吒你应该还有一个妹妹,是?认的义妹那种?。缘分差不多在三百年后左右的时间,具体?是?哪一天我拿不准,但你们结识在天上,然后她是?要下界的。” 她这话让面前两?个神将同时面露奇色。 哪吒更好奇些,他不知道?什么样的角色能让他认成妹妹:“义妹,她与我有什么缘分?阿萍你快好好与我说?说?!” 阿萍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岔了。 她稍稍整理了下言语,道?:“她是?灵山的出身,金鼻老鼠精。犯下偷吃香花宝烛的过错。之后她便被?差你们父子拿下,拿下后却又不罚,让她拜你为兄,拜天王为父,然后她又悄悄下界成为路上一难。” “她做下错事?后,被?人告了上去,然后我们就?有了机会。” 其中细节,被?阿萍低语着逐一告诉哪吒。 随着她说?话内容的深入,哪吒的面色越来?越冷,到最后面上像是?凝着层霜色。 他挑起右侧的眉毛,满脸的不屑和杨戬对视一眼后,双方都明白了这亲缘为何而来?。 不用猜,绝是?又一番算计! 哪吒嗤笑道?:“那老儿日常满嘴要维护李家门庭,谁想这门庭也是?可丢的。” 嘲讽完李靖一句后,哪吒面色稍缓看向阿萍,垂眸注视语气温和:“我知道?了,这事?我会注意,等?时间差不多了,我便天天在上面当值,等?人送上门来?。” 阿萍点?点?头:“你心里有成算就?好,反正现在时候还早,我们可以先去降服些恶妖,拿了他们的法器来?做做实验。” 哪吒听了这话,也跟着点?头,他稍稍想了想道?:“我这事?现在既然排在后面,那现在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做的?” 我们? 听见这个词,杨戬瞧了哪吒一眼,又看向阿萍后点?点?头。 阿萍把面前两?个神将都看了一眼后,直言道?:“现在还早,要做的事?情很接地气。练兵什么的还在,我想主要练兵的时间放在三百年后,拿二?百年的时间练兵,我指的是?练大规模上正面战场的兵,现在于山林中打游击的队伍不急,天天都可以练。” “我想、我想让你们帮我”阿萍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用着颇为不好意思地态度盯着杨戬与哪吒笑了一下: “我想让你们帮我去海外寻些粮种?与猪崽,还有我记得在洲外海中有一小岛名叫日本?也称倭国,上面有非常大的金矿银矿,我想让杨大哥帮忙开采出来?,我不会让你和手下吃亏的。” 撇开前面的毁塔计划不提,这后面的计划倒是?让杨戬和哪吒听得笑了起来?。 他们知道?她为什么不好意思,却不会觉得她让他们帮忙做的事?情是?小事?。 哪吒和杨戬都知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 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光开口讲好话,得实际上的行动跟上。 阿萍有她的秘密,她不想说?,他们也不会逼迫,现在他们才刚聚首,以后有的是?机会。 阿萍不清楚眼前的西游世?界是?书版还是?剧版,她待的时间久了,猜测可能是?剧书结合版的世?界也没错? 这么一说?等?于也就?这么一说?而已。 虽说?阿萍觉得世?界上一切皆有可能,但她想象任何东西都不可能是?凭空捏造的。 无论作者?还是?导演编剧们,他们创造世?界塑造角色,都得是?要有一定依据的。 所以哪怕脚下的土地分裂成了几?大洲,阿萍也愿意相信海外的国家也是?有可能存在的。 高产的粮种?和兽种?,她都想要! 这是?机遇,却也是?另一重准备,万一她倒下了,也能让后来?者?看到更广大的世?界! 人只有吃饱了,满足最低的生存欲望后才有闲心去追求其他。 她现在更加坦然地面对了自?己有极大的失败可能性,所以也能更加放开手脚去往大处看。 这会儿才建立三个根据地的阿萍暂时腾不开手伸向海外,圣婴也还在修炼中。 在这个海运空运发展得等?于没发展的世?界,阿萍觉得与其等?着建立船队,她和圣婴做人体?空运才能解救燃眉之急。 以前人手不够,现在却来?了两?个‘免费’的劳动力,阿萍的心思不就?动了起来?嘛。 提起了这个,看面前神将们脸色未变,且大有鼓励她继续说?的意味。阿萍又补充道?: “其实还有一样东西我也想麻烦你们找找。海外有一种?树,外表平平无奇,割开树皮却能往外流淌出乳白色的汁液,这汁液凝结后就?会变成一种?软又弹的皮冻状物质,这东西对我们的发展也有大用。” 话都说?到这里,阿萍干脆又将前面提到的粮种?和兽种?仔细说?了说?。 杨戬听着阿萍的话,越加觉得面前这个姑娘很有意思,她仿佛什么都会一点?似的。 别看眼下她语言中带了些不确定,可任凭是?谁在她面前,对上她绽放出自?信光芒的眼睛,都会觉得她讲的话都是?真的。 仿佛她曾经亲眼见过她口中的那些事?务一样。 又或者?她见证过那些舶来?品在他们脚下这块土地上后,落地生根的模样。 她的话语、她的表情、她言行举止所透露出的坚定感,真的很动人。 这倒是?巧了,如果哪吒能知晓杨戬心中所想,怕是?得来?上一句英雄所见略同了。 因为在这一刻在他们面前侃侃而谈的姑娘,她身上似乎在发光一样! 她身上的光芒正吸引着人去向她身边考虑,去倾听她的所言,去追随她的所行。 “你好厉害啊!”哪吒禁不住望着阿萍的侧脸夸奖道?。 阿萍受了这声夸奖,谁都看出她面上的高兴却又并不骄傲:“我这也不是?全?靠自?己发觉的,这要多亏前人经验积累。” 杨戬很欣赏阿萍性格中这方面,笑道?:“三郎这声夸,你受着就?好。这世?上并不是?谁都能学以致用的,阿萍你很厉害。” 第212章 这次是?收到二?郎神的夸奖了,阿萍有点?真的不好意思了。 她抿抿唇,做不好意思状道?:“我们还是?聊些别的话题吧,这些正事?等?我们吃完这顿庆功宴再细谈。” 眼看着要上菜了,她这话倒也说?得没错,杨戬和哪吒这会儿都算是?客人,自?热更倾向顺着主家的意思。 当即在场的人与神们便聊起了其他,说?起了些修行上的趣事?。 杨戬和哪吒两?者?,完全?不知道?阿萍之所以转变话题,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担不起杨戬的夸赞。 她哪里就?这般好呢? 他们看见的现在的阿萍,是?回归了本?我的阿萍。 最开始和中间那些时日,阿萍身上的不堪和缺点?也只有被?一只妖全?全?看在眼里。 就?因为爱情,所以她被?他包容了。 无论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阿萍其实是?个并不相信爱情的人,但在今世?今生,她却真切地触碰到了爱情。 宴席上饮酒笑谈,阿萍偶尔视线扫过身边坐着的哪吒时,心里对于牛圣婴的思念之情便会更深一些。 有时她希望时间走得再慢一些,有时又希望过得再快一些,可惜岁月流转从不由人。 下一瞬伴随酒席上的众位举杯,阿萍便也笑着将心里的丝丝惆怅混酒吞服。 既然决定了做个清醒的俗人了,那就?少些emo之情。 若是?还能emo,这就?证明她手上的事?情还不够多,她需要再肝一些! 今夜的酒席闹到了大半夜,阿萍却仍在忙里偷闲,写下一首情诗,让鬼灵精做鸿雁为她传情去了。 是?的,小牛精拍拍屁股去火焰山闭关了,却还在她这里留了个‘小眼线’。 独占欲没法满足的妖怪,需要更多的安全?感。阿萍和他婚书写下还不够安抚他,所以阿萍也不介意做更多的事?情。 要知道?闭关修行可不是?关在什么地方一动不动修行,修行者?也是?需要起来?活动手脚的。 等?到这个时候,便是?鬼灵精呈上书信的时候。 夜空下另一个地方的心上妖看到书信后会是?什么反应,阿萍不知道?。她只知道?等?第二?天天亮了,她便又要开始干活了。 这样每天一睁眼便是?活的感觉,真是?让人痴迷。 阿萍早起伸完懒腰叹息着以上这句话,洗漱后便去找到哪吒和杨戬开始分配工作。 前面她还说?不确定杨戬能不能来?这边的队伍,下一刻就?能厚着脸皮拉人干活。 完美地秉承着厚脸皮吃遍天下的美德,阿萍这一辈子凭借着这条美德初次在牛圣婴身上吃到甜头后,她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找到岛国挖矿的事?情被?分配给了杨戬,由他和梅山兄弟负责此事?,因为真君手下有一批很能干的草头神班底。 是?了,是?让阿萍馋死了的配置,她面前的这可是?有地有队伍还听调不听宣的灌江口二?郎显圣真君啊啊啊!!! 剩下的找粮种?的活,便落在了哪吒的身上。 而根据地的现发展离不得人,因为阿萍人手不够的原因,所以她还是?需要猥琐在原地发展。 目前队伍里的高端战力,包括在远方镇国的菽,连阿萍自?己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直接就?是?神和修行者?都不需要睡觉的,所以眼里的活就?没少过。 为了打赢几?百年后的硬仗,囤粮练兵建设根据地通通干起来?! 就?这样在一众人等?按部就?班的干活下,日子在阿萍一面建设根据地,一面发展教育,还有一面训练游击队的时候过得飞快,阿萍也在几?年后收获到了点?她想要的东西。 比起真君那边还在找岛,哪吒这里的进展挺快。 快到阿萍当场夸他不愧是?踩风火轮的神仙,办事?效率就?是?高! 粮种?虽然还没找到,但是?哪吒给阿萍带来?了海外的猪崽!!! 样貌是?和它们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后代们差距大了点?,阿萍险些没认出这些丑陋的猪猪,是?后世?的好吃白皮肥猪。 但她觉得问题不大! 花个几?百年驯养就?是?好吃的猪猪了! 阿萍的本?科学的就?是?养牲畜,她觉着自?己能行的,以她导师的头发发誓。 在阿萍蹲在圈外,盯着圈里那些腾云驾雾漂洋过海来?到她这里的宝贝猪猪们看时,哪吒才姗姗来?迟。 他保持着三头六臂的姿态,一脸嫌弃地从外面走进来?。 瞧见阿萍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向他,只在关注那些他从云下赶下来?的猪时,脸色就?变得更加变扭。 哪吒觉得这会儿的自?己,虽然去到山中的溪水中洗完了澡,但身上却仍有些猪臊味儿。 他放重了些脚步,走到阿萍身边道?:“我觉得我现在身上,还是?有一股猪身上的臭气。” 阿萍看向哪吒,问:“你是?用法身抓得这些小家伙?” 哪吒皱眉盯着猪圈里蜷缩在角落的猪,说?:“它们?小家伙?” 阿萍朝他摆手,笑道?:“能长肥养人的猪,就?是?些可爱的小家伙。” 闻言,哪吒表情变得更嫌弃:“可是?现在他们闻起来?,味道?比我们这猪的味道?还重诶?” 阿萍目光没有转移,依旧盯着圈里的猪崽们,头也没回地道?:“等?阉了公猪,再养几?代就?好啦。哪怕是?初代和接下来?几?代,我想大家也是?不会嫌弃的,毕竟百姓是?真的缺油水垫肚子呀,哪吒。” 阉? 提到这个字,哪怕是?哪吒三太子也悄悄别了别腿。 他想到阿萍说?的海外的猪憨傻,能养到上百斤,心里的嫌弃少了一些。 曾经他也是?领过凡人的兵马的,那些士兵的吃食哪吒看在眼里,现下回过神再来?看眼前这些猪,心里也不在意称呼它们为小家伙。 哪吒想到以后,一时也顾不得对自?己身上的气味疑神疑鬼了,他收起法身,走到阿萍身边问: “现在这七头猪够吗?不够我再去抓一点??” 阿萍摇头:“先这样养一期试试看,我先要看看这种?猪能不能适应这边的生活,和万一不适应后会有什么反应,该用什么药这些都要斟酌。” “你再掳一些猪过来?没什么大用,我反而担心数量多了,它们闹起病来?传染了就?麻烦了。” 哪吒点?头:“那行,如果这批养成功了,后面我再赶些过来?,我已经摸准它们在海外那片地上了。” 想到自?己飞去海外找猪的经历,哪吒又道?:“除了这种?猪外,我好像在海外的一个国家里见到了一种?样子奇怪的猪,身上毛茸茸的,在远处看着我还以为是?羊呢!” 阿萍:“咦?这猪我好像有所耳闻。” 她依稀记得哪吒口中这猪好像是?哪个国家的品种?猪来?着,不仅好吃,身上的毛好像还能织东西? 也不知道?它能不能长肉 抱着这种?猪要是?也能长肉,那可比白皮猪用处大多了的想法,阿萍对哪吒,说?:“哪吒你要是?什么时候有空了,就?把这猪也掳过来?几?只,我到时候养养看。” “行。”哪吒一口答应下来?后,算算自?己在下界的时间后,对她说?:“我算着时间,该到天上去了,等?我去点?个卯后就?下来?给你找猪。” 阿萍笑着回头看向哪吒:“时间过得真快,都快一年了,你快去吧我等?你回来?啊。” 她这话直把哪吒的心给说?软了。 从未有人说?过等?他回来?的话,哪怕哪吒自?诩一人便能独活,现下听了这话也是?耳热。 他轻声带着些欣喜道?:“那你好好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红衣的神将便飞快地架云离开,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完成点?卯这个惹他厌烦的事?情,好早些回到有人等?待的归处。 他离开的速度很快,云雾升腾带起的风吹乱了阿萍的头发,让留在原地的她连续呸了好几?下。 等?哪吒的背影从眼前消失了,阿萍才从地上站起来?。她无视掉空气中的异味,说?话间自?言自?语的语调,还带着些欣喜: “也是?时候该从禾国的养殖场中调配人才过来?了。” 说?完话后,她还站在原地恋恋不舍地又盯着圈里的猪猪们看了好一会儿,才边念叨着红烧肉边吸溜着口水离开去干正事?,调配人手。 另一边远去遁上天庭的哪吒却运气不好,撞见了托塔李天王李靖。 远远地瞧见这人,哪吒就?冷下了脸,在心里直到自?己运气不好。 但他人都被?李靖看见了,处于正面相遇,他根本?没法回避,只好丧着一张脸走上前去。 谁料到没等?他向李靖问安李靖先眼神怪异地看向他:“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一身臭气?!” 第213章 李靖以为他说?得很委婉,如果可以他更想问问面前这逆子究竟干什么去了,怎么一身屎味儿! 这成何体?统啊! 这话若是?别人说?他,哪吒都能忍,但李靖一张嘴,他就?忍不下了:“这不关父王您的事?情吧?您有这闲心挑剔儿子身上气味不雅,不如多花些时间去操练天兵天将。孩儿告辞。” 怼回去一句话后,哪吒转身立刻就?走,现在身上背负着‘造反’大业的他,可没时间浪费在李靖身上。 收拾他的时间还在后头呢! 转身背过了李靖,哪吒想到自?己身上的气味已经被?他洗去了九分,就?这样李靖还嫌弃,若是?等?到以后专门对付宝塔的那招使出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转而又想到李靖这人的不要脸,随即觉定等?会儿下界后,再和阿萍仔细商量商量。 他走得背影潇洒,却看呆了李靖。 托塔李天王先是?觉得这逆子像是?回到了过去的模样,随即又看向自?己手中宝塔。 望着金塔上的佛光耀眼,他喃喃自?语道?:“幸好有你在。” 说?完他又叹息道?:“哪吒他怎么就?长不大呢?” 这话和以前一样只入得他自?己的耳朵,说?出口便散在了空气里。 哪吒点?卯完毕后,在天庭留了些时候,见着和往常一样无事?,他便又迈步离开自?己当值的地方。 接着他在天上随意晃了几?圈,让一些神仙见着了他,他才下凡离开了天界。 这次去向海外,除了阿萍点?名的长毛猪,他还想再去找找阿萍口中说?的那几?样高产粮种?。 对于那些粮食,阿萍说?出了它的形貌,却也担心它们现在的模样和以后的模样不同,只能更小心地嘱咐了哪吒些话。 那些话,哪吒全?部都记在心里。 她口中的未来?,值得他们在此刻琐碎奔波。 哪吒架云飞向海外,遥远地在海上云端瞧见了云上奔跑的黑犬,又见着云雾中的笑颜,心内因为见到李靖而生出的不快被?压下。 他想着要忍耐。 像是?前面漫长的岁月一样,要忍耐下来?,忍得大多数者?以为他真的对李靖俯首了。 心内想象着几?百年的畅快,等?哪吒降云落在了海外陌生的土地上,抓猪时,他瞧着这些脏兮兮的毛茸茸,在心里将李靖的脸和猪脸做着对比。 突然之间,他发现比起那谁,他对着这些臭猪,倒也能叫得出几?句可爱的小家伙。 将抓到的长毛猪赶到云上用混天绫圈起来?,哪吒准备回去根据地了。 在他走到半道?上时,突然明白了自?己身上的异味为什么去不掉了! 原来?他光记得洗澡了,忘记将混天绫也洗洗了 怪不得,总觉得自?己身上的猪味总是?洗不掉呢。 哪吒望着身边飘散的云彩轻轻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也不怪他啊,以前他也不拿自?己的法器干这活 回去后得想个办法去去身上的气味才行。抱着这样想法的哪吒回到了根据地,前来?迎接他的绿眸女人,手中拿着一包东西朝他递来?: “哪吒,你看这个。这是?我让人用薄荷为主料做的香包,枸橼做的澡豆,你用这些试试看。我想它们大概能去掉你身上讨厌的气味。” 哪吒接过被?阿萍塞来?的东西,面上神色复杂,他看着阿萍,轻声道?:“这些也太麻烦你了。” 阿萍笑道?:“这有什么,你为了粮种?和猪猪们奔波海外,你这才是?辛苦。” “我眼下不能和你们去开矿探寻,能为你们做些小事?也是?好的。” 哪吒看她说?完这些话,对自?己摆摆摆手,转头又准备带着些酒菜去慰问在海外找寻海岛的杨戬他们,哪吒脸上就?流露出一种?自?然而然的轻松微笑。 他想自?己还要更努力才行啊。 第127章 雪融 就这样,根据地目前?所拥有的战力们,架云在?海外挖矿的挖矿,飞去?外地绑猪的绑猪,留在?山里几乎扎根猪圈中进行半永久养猪的在?养猪。 他?们每一个心中都有对未来光明的想象,就连远在?火焰山修行的某牛,都被某些人隔空投喂了大半包猪肉铺。 这话里说的某些人指的就是阿萍,她做这事时的原因非常多,多到她把外国猪肉铺做好给小牛精寄过去?时,都还觉得自己现在?脑子转得真快! 你瞧瞧,根据地里能干活的谁谁谁和那谁谁,她都没让人闲着,就算有些谁谁谁不?在?根据地,她都能远程寄点?东西过去?,让人家?沾上点?边。 总之,她是这样想的,哪怕关系处得再怎么好,她也得让人沾点?实际的好处,这样既加强了他?们之间的联系,也让他?们在?起事的时候多一层自己应该动手加入的想法。 她喜欢牛圣婴没错,但喜欢也不?耽误她用他?。 既然对心上妖都是这个样子,目前?刚认识不?久的两个壮丁也是如此。 给杨戬与?梅山兄弟他?们准备的、时不?时由阿萍亲自送去?的茶果点?心是如此,同样给哪吒备好的香囊澡豆也是如此。 以上无?论关系远近亲疏,只要她在?顾全自己时还有其他?余力,比起休息,阿萍更倾向于拿这点?时间去?周全别人。 这就是她为人处世的方式。 在?没有陷入思维僵局时,阿萍还是那个阿萍,哪怕在?第二段人生里,也凭借自己未出?入社会的脑子灵活转动,满足自己的需求。 和她幼时最?初递给舅家?的野菜是一个道理。 自家?有时不?能贪多,看?情况适当分给人家?一些,是拉拢也是维护关系时应该做的。 因为再好再亲密的关系不?用心维护,也是会淡的。 家?人是,她与?圣婴之间也是,总能一直让他?吃之前?自己付出?的老本吧? 不?然等牛牛耗尽了回忆中她的美好,阿萍就真成了照在?烂泥塘里的白月光了。 现在?阿萍留在?根据地里养猪,她独处的时间长了,在?独处的忙碌中她进一步找回了过去?的自己。 本我。 现在?她所思所想和管理禾城时的她完全不?一样,她的思考方式回到了自己的舒适区。 或许别人会觉得在?建设管理禾城时的阿萍公?正无?私,是光明磊落四个字的提现,虽然纠结了些? 可这段回忆被现在?的阿萍回忆起来,却让她自己觉得很尴尬 如果她的脚趾拥有自己的思考方式,她想根据地扩建猪圈的过程其实可以分配给她的脚趾。 就有时候人陷入尴尬的回忆里回过神后,是会产生自己脚趾增肌了的错觉的!!! 阿萍在?禾城所做的一切没事,都是正确的,可现在?她脱离主视角来看?她做的一切,怎么就那么装呢? 就那淡淡的死装感,真的很大! 感觉她虽然是在?做正事,但位置上没有摆正,脱离了劳苦大众。 她只是散播红星说而已,不?等于她所做的一切就是红星。 她在?搞建设的时候忘记了一部分人民群众。 现在?脑子清醒了的阿萍,她觉得自己在?蛇精事件的处理方式就太过自私幼稚。 那些受害人傻了又?怎样?他?们依旧是百姓啊! 当时的禾城穷如何?安保差一点?又?如何?她都不?应该为了‘省下一些麻烦’而将他?们弃之不?顾。 虽然她那时的做法用此时代?的观点?来说没错,可是 可是,阿萍她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啊! 她甚至连这个世界的人都不?算是整个的! 以红星学说的角度来说,阿萍当时的做法完全是背离自己家?乡特色主义红星学说的。 若是在?红星照耀下,她真的这么做了且在?至今都未心生悔意?,那么阿萍想她或许会在?某天突然地就道心破碎而死! 因为红星教了你要放弃在?苦难中的兄弟姐妹了吗?! 因为红星告诉你要不?给一丝机会的就放弃残疾的同胞了吗?! 没有! 但她那时就这么做了! 像是失了心魄地一样这么做了 且现在?让清醒过来的阿萍感到毛骨悚然的事情是,她在?以那样残酷的方式处理了蛇精事件时,她麾下没有一个人来阻止她,或者是提出?异议的人,也没有站出?来一个。 仿佛大家?都默认她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 她下定决心做的事情,没有人胆敢触犯她的威严。 这是不对的,阿萍想。 那时的自己,怕思维已经被权利侵蚀异化,心中是没忘记红星,身体却渐渐偏离正位,站上了封建统治者的阶级。 差点?真的是好险,她差点就走上了某乞丐皇帝的老路。 第214章 嘴上说着俺乃布衣,要为国为民打倒地主,到最?后自己成了又当又立的又一面旧时代?的镜子。 更甚至因为她态度的端正和打出?的旗帜鲜明,而让后来真正的解放者很难击碎她亲手建立的障碍。 而这会儿,阿萍一个人带队扎根猪圈研究学术养猪,让洋猪本土化的阿萍,她在?久违的学习研究中更进一步的回归到了本我。 阿萍的本我是什么? 其实没什么大道理,她就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有的毛病,她全有,好财好色好吃好享受。 可做好一个普通人只要别忘记从小在?红色旗帜下受的教育,保持道德与?共情能力,这才是她。 一个在?遵纪守法的情况下,爬出?原生家?庭泥沼的普通人阿萍。 承认这些没什么羞耻,她也没必要背负什么包袱,她就是俗人一个。 一个因为习惯于在?人生中喊出?不?愿意?三个字的女人,因为各种缘分踏上践行伟人宣言的无?产阶级普通人。 其上莫名有些地狱回旋镖的味道。 还记得阿萍将禾城还给原本就该拥有它的百姓时,对掌舵人顾婉说的话吗? 那三问的答案,被命运以回旋镖的方式扎回了阿萍自己身上。 命运在?问:“你愿意?坚持一个立场,永远不?会背叛你的阶级出?身吗?” 之前?的阿萍回答错误,现在?的她才给出?了准确答案。 “我愿意?。” 每日在?猪圈里呵护哪吒从海外绑架来的外地猪猪们,阿萍身上的衣着打扮也在?潜移默化中发生改变。 裙摆越来越短,长裤的下的口子越来越窄。脚上穿的布鞋,也因为没穿两天就会穿烂,而被阿萍换成了草鞋。 草鞋才是她的‘时尚’,比起布鞋、皮靴,这才是真正的流行于她所处阶级所穿的日用鞋。 原本的世界里如果红星为升空照耀大地,不?少阿萍的祖辈,怕是阿萍现今都穿着草鞋被殖民。 所以啊,人要懂得自我约束,自我反省。 每日忙碌间,阿萍低头看?见了自己脚上的鞋子,都会是一种对她灵魂的发问: 你让百姓们脱下草鞋了吗? 没有是吧?那你可得好好干。 年轻人,你可是被那样伟大的人形容为是八九点?钟的太阳啊! 你不?平你委屈,那你就更应该学习,努力往上走,去?改变这个世界,失败也没有关系,你怎么知道在?你之后会没有后来者? 大胆地往前?走,路就在?脚下。 这些不?是鸡汤,是真理。阿萍带领团队们养外国猪猪们遇到问题,暂时没法解决时,就会开?始回忆自己在?大学里读过的非专业课本。 以前?读它们单纯是为了应付考试,现在?在?脑中回忆起那些文字片段,阿萍觉得它们比什么实质性的鼓励都管用,能极大程度地鼓舞人心。 真理以自身的浩然正气?浇灌她每日因为不?停向外输出?,而逐渐萎靡干枯的本我。 而这么做的后果,就让阿萍她自己的能量轮回系统形成了闭环,精气?神三位互相?补充的永动机。 她别管每天有多忙,哪怕是每天只休息一两个时辰,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容光焕发的! 劳动让她光荣! 她,阿萍,一个有道德有志向的无?产阶级知识青年,异世的八九点?钟太阳! 阿萍自己真切地将自己放置在?伟人的夸夸里对号入座后,可谓是每天挺起胸脯做事! 她养的牛不?在?身边,每天做事都充满着用不?完的牛劲儿! 一天的时间,阿萍大部分时间扎根在?田间地头与?猪圈里,剩下小半的时间用来巡查教育,查访其余根据地。 而在?这大部分时间与?小部分时间中的碎片化的细算时间段里,她还能忙活些别的。 例如亲身将厨房准备的吃吃喝喝,运送去?给海外找矿的同志们,慰问一下可团结势力。 又?例如琢磨点?香料配比和香喷喷肥皂研发,给在?外帮大家?丰富资源库的同志,解决一下让莲花味青年为难的个人卫生问题。 都这么多事了,阿萍她不?仅忙完了还有多余时间给自己在?远方的情郎寄些吃的,顺手又?发去?些情书。 这多好多美满的日子啊!阿萍过得可美可好了! 偶尔,是说偶尔一点?点?,她也会有些遗憾。 遗憾自己的母亲古兰没有陪在?自己的身边。 母亲死前?,所说所行触动到了阿萍,从现实意?义上来说,古兰给予了阿萍第二次生命。 阿萍前?世没得到的亲情与?偏爱,她这辈子都获得。 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上爱意?浇灌着阿萍,让她茁壮成长。 想想在?自己越变越好的情况下,猪圈里的猪猪也渐渐客服水土不?服,肥胖成长,眼下的阿萍没什么可愁的。 就连被淘汰的猪猪数量庞大,也没让阿萍为难,除了病猪其余的淘汰猪猪都被阿萍做了猪肉铺。 禾国寄一点?,火焰山寄一点?,留下一点?自己吃一点?不?就解决了吗? 足够的蛋白质、碳水、糖分摄入充足,人才有多余的精力来锻炼身体和思考未来。 眼见着会有充足的物资补给,救援百姓与?服务百姓的队伍,才有足够动力施展身手。 现在?这个时间点?临近百年,却还未到百年,阿萍和她发展的一切都刚刚好。 及时刹车快打方向盘回归征途继续开?,之后的百年约定她再去?见龟老正正好。 比起市侩的主公?阿萍,阿萍想龟老应该更愿意?看?见保持着赤子之心的阿萍。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阿萍的每一天却没有不?充实的,每一天起床都是期待,期待着当天将要面临的满满的活儿。 阿萍也自我调侃,自己是在?将要进化成章鱼哥的大路上踩了急刹车,做回了眼里手里全是活的海绵宝宝! 根据地的再建立好忙好忙。 药田的研究好忙好忙! 粮种的研究,田地的开?拓,要避免水土流失呀,要搞生态农业发展呀! 猪看?了吗?猪喂了吗?猪病了治了吗?快去?! 还有练兵打游击!教书育人也不?能停! 以上忙完了吗? 忙完了的话,阿。八九点?钟太阳。萍就可以挺起胸脯架云去?海外找神找狗去?了。 去?干什么? 当然是研究怎么采矿,炼金炼银啊! 这可是技术活,无?论是神是人都是需要学习的! 法术便利一时爽,不?能让百姓普遍运用的技能都是虚空。 综合上述,阿萍自从‘啸聚山林’后就过上了比读书时还要忙碌百倍的生活。 她会感觉太累吗? 不?,她只会怪自己发展得太不?全面了! 正好这个时候,哪吒又?从海外给她薅来了样好东西! 那就是打工牛马必备的饮品圣品,咖啡! 纯天然的牛马饮料,经过阿萍半吊子的烤晒研磨冲泡过滤后,给从未接触过这类饮品的神明造成了亿点?点?震撼! 阿萍她不?仅自己喝咖啡时不?加糖不?加奶,她安利给二郎神他?们和哪吒喝时,她也不?给他?们加糖加奶! 甚至于因为修行者和神仙的体质远高于凡人,她还贴心地给自己和他?们准备的是浓缩的咖啡原液。 她想的是小小咖啡因还干不?死他?们仨吧? 事实在?后面也证明了小小外来咖啡因,的确是干不?死哪吒和杨戬,却直接给他?们干失眠了 位置在?海外,于碧浪潮涌之上的高空中某块云朵上,杨戬、哪吒、哮天犬围坐成圈,趁着阿萍今天还没有找来送慰问品时大眼瞪小眼着。 可别误会啊,阿萍还没丧心病狂到去?灌哮天犬咖啡。 毕竟神仙是神仙,小狗是小狗。神仙具备人形,众所周知具备人形的物种体内都具备一定的牛马基因,所以咖啡是有几率激活牛马圣体的。 而小狗呢,做小狗就足够可爱了,不?需要做什么牛马! 阿萍心态很好,可惜她错估了哮天犬的好奇心。小狗小猫这种小东西,就算是上天了,它们依旧会对主人碗里杯子里的食物感兴趣。 对于毛茸茸们来说闻一下都是礼貌克制了,试探性的装作不?在?意?的往主人的碗碟杯中整一口,才是常态。 所以 然后哮天犬趁着自己主人杨戬被咖啡苦懵了的瞬间,它伸长自己的脖子,用自己的尖嘴往杨戬手中的辈子里舔了一口。 常识,狗狗喝水用的舌头差不?多可以充当小汤勺使用了。 在?好奇心的促使下,导致哮天犬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摄入了咖啡。 肉眼可见的狗脸被苦皱了一刹那后,哮天犬随着自己的主人失眠了。 第215章 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二郎神杨戬就这样痛失了睡眠权。或者应该说是他?在?阿萍警告前?,还以为咖啡的功效和茶叶差不?多,可谁知它会这么提神?! 杨戬这人很讲义气?,他?和他?的狗在?尝试过咖啡的威力后,就收起了水壶,避免好兄弟们梅山的一帮人,步上他?的后尘。 真君是这样的情况,哪吒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两边在?这会儿碰头,对视间一个眼神,就发现彼此都是睡不?着的神仙了 神奇的液体,被神奇的人熬制,没有任何法术,不?添加任何丹药仙草,就这样普普通通地剥夺了三位神仙的睡眠。 哪吒瞧着自家?二哥眼下依旧如玉肤质,禁不?住伸手也摸了摸自己眼下的那块的皮肤。 他?内心感叹到幸好神仙不?睡觉,眼下不?会泛起乌青的颜色,不?然那可就不?体面了。 还有,他?们两个神仙靠着外物(咖啡)的支持,容色才能不?下于阿萍。 她也是厉害了。 不?,阿萍不?会因为长时间不?休息导致精神出?问题吧? 哪吒摸摸下巴,试探性地开?口对杨戬,道:“二哥,你有没有问过阿萍,她每日为什么这么精神?” 杨戬回道:“你也问了?” 哪吒点?头:“我也” 随后两人对上眼,异口同声道:“她说她是辰时的红日,正是发光发热的时候!” 说完,两个神将都觉得好笑,合着耳边哮天犬的哈气?声笑了起来。 他?们正笑闹着阿萍就带着一壶新?煮好的咖啡和一背篓点?心吃食,架云飘了过来。 哪吒,杨戬,还包括着哮天犬,三个神仙看?见了阿萍手上提着的水壶,眼皮都猛地跳了一下,像是预兆了什么危险。 虽说作为神仙的他?们基本取消掉了睡眠这个休息方式,可任何血肉之躯的存在?,累了都会想闭上眼小憩一会儿。 但喝了咖啡后,眯眼都眯不?着,整个身体乃至脑袋都维持着一种虚空缥缈的亢奋中,身体的主人都不?知道自己在?精神些什么? 就连杨戬这个性格严肃正经的神仙,他?在?喝了咖啡后都忍不?住在?心里暗道,当年伐商时,他?都没有这么精神过。 当年他?们要是有咖啡这东西,掺上粮食谁还会怕任何时间点?的偷袭和耍阴招啊。 军中的众弟子,夜里眼睛也是睁开?的。 又?说哪吒,他?现在?看?这装着咖啡的水壶,心里也不?由生出?几分敬畏,既对物也对人。 怪不?得她积极地差使他?往海外寻物呢。 平日里谁会没事漂洋过海啊,所以就不?知道海对面有这么多的好东西! 这黑豆子,可比丹药有趣多了。 哪吒脑中稍加思考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他?对朝他?们走过来的阿萍问:“这咖啡,阿萍你那还有吗?” 这一问,让阿萍正想打招呼的话卡在?了喉咙,一句同志们你们在?玩干瞪眼吗的话被她咽下去?了,道:“我这还有大半篓呢,怎么,哪吒你喝出?感觉了?” “怎么会?!”哪吒打了个哆嗦后,又?道:“我是想这玩意?可以拿去?炼丹试试,说不?定能成为一种抵抗昏睡法术的妙物!” 阿萍:“嚯!感觉这个可能性很高的样子呢!” 称赞完,她又?迟疑道:“炼丹啊,难不?成哪吒你要去?麻烦太上老君?” 哪吒摇头,脸带笑意?地解释:“哪能劳动这位,我拿了咖啡去?找我师父太乙真人就好。” 先说明自己会把咖啡交给谁去?研究,他?才给阿萍解释炼丹这个技术,是大多数道门弟子的要掌握的基本功之一。 他?虽说是不?精通此道,但是他?有师父。 哪吒说完,阿萍就懂了,哪吒的意?思就是自己这方面不?会,就向师门摇人呗。 连忙重重点?头道:“哪吒你这个想法好,我们提前?做准备是好的。不?过在?这实验之前?,我们得再去?挖点?咖啡树,将它们移栽过来,好保证材料充足后续又?能随取随用。” 哪吒:“这倒是不?错!” 受到阿萍毁塔计划点?播的哪吒,他?思维就活了,时常能跟上阿萍的思路。 他?这次提出?咖啡炼丹的猜想,就是受到阿萍的猜想,换了角度大胆猜测。 这样‘出?格’且灵活的思考方式,意?外地让他?觉得迷神! 阿萍和哪吒都不?是胆子小的性格,且都是臭味相?投的叛逆分子,一人一神,就这么当着杨戬和哮天犬的面嘀嘀咕咕起来。 就在?他?们猜测着咖啡丹未来的模样时,突然耳边冷不?丁响起杨戬说出?的一句话: “嗯,这咖啡的用法,说不?定以后能作为一种刑具使用也说不?定。” 刑具?! 阿萍:“啊?” 哪吒:“?” 一人一神因为二郎真君的提议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中。 对于严刑逼供这方面哪吒了解的不?多,虽说他?是那种在?懵懂时期,就能对龙无?师自通使出?酷刑的人才 可正经聊起这方面,他?是一头雾水。 不?过换成见多识广的阿萍就没有问题,她回过神后猛拍大腿道:“二哥这个想法好!” 她脑中除了不?让睡觉是酷刑的念头一闪而过之外,她还想起了自己曾经在?网上唰到过的某游戏的卡。 该卡为了防止被误吞,在?上面唰了某种涂料,据说人舔一口,就导致尝到的味道能苦穿人的天灵盖。 不?睡觉加上味觉折磨吗? 阿萍她又?误了,一时间禁不?住对杨戬投去?佩服的目光。 瞧瞧真君的脑子,千八百年了都转得比大学牲的脑子快。 是的,阿萍如今年纪大了,不?敢称自己是大学生了,还是大学牲这个自称更符合她现在?的身份! 大学生,听起来会让人觉得傻白甜,而大学牲就不?一样了! 发音上的小小改变,这个词让人听起来,就知道披着这个称号的人有干不?完的活 杨戬的提议带着些玩笑的意?思,却没想到会让面前?的绿眸姑娘双眼放光。 再然后他?就听见她满脸兴奋地扭头对哪吒道:“哪吒除了加倍提神款咖啡丹外,你再求求你师父炼制一种既提神又?超级加倍苦的惩罚丹呗。” “味道剧苦又?不?让服用者睡眠,双倍折磨,以后总能派的上用场的利器!” 现在?咖啡的味道还不?够苦吗? 在?场除开?阿萍以外的还在?喘气?的三个,同一时间回忆起了咖啡那让人脑子一激灵的苦涩味道。 又?一次不?约而同,哪吒和杨戬默默对以后可能落在?阿萍手上的俘虏,表示同情。 咖啡都能作为一种刑具安排的明明白白,其他?还用多想吗? 杨戬下意?识扭头朝身侧的空处叹了一口气?,在?抬头时他?瞧瞧哪吒又?看?看?了阿萍。 他?们不?愧是同修杀生道的道友,一个两个顶着张天真无?邪的脸,却能干出?/计划出?一些可怕的事情。 哪。做珠子时就血雨腥风。转世后小小年纪虐龙高手。恨爹恨塔恨自己。吒:“二哥为什么叹气??” 阿。小时候就敢薅妖怪牛毛养家?。大了过不?下去?就敢计划换新?天。一点?憋屈也不?愿意?吃。萍:“二哥,叹气?了?” 杨戬瞧着面前?的人和神摇摇头,垂手挼着哮天犬的狗头,感叹道:“我只是觉得你们凑在?一起会算了,你们以后若是闯出?祸来不?要报出?我不?、还是” 话到嘴边组织得乱七八糟的真君,顿了顿缓了一会儿后,才道:“你们以后要是预备着惹祸,还是背着点?外头的人和神吧。” 第128章 雪融 在咖啡强大的功效加持下?,阿萍持续性地容光焕发着。 过多的精力无法消耗殆尽,这?就让阿萍在着眼于?眼前困境下?,还有余力去思考未来可能面临的忧患。 除了山里的根据地,或许她还要考虑去向更远的地方,建立根据地。 毕竟神仙这?样的生物,能控制人的灵与肉,想?要脱离他?们的控制,就要尽可能让地方离他?们远一些。 海外的岛屿,或是再远些的土地,都要有地方让大家容身。 或许在考虑这?些以前,还要先学会造船 造出能远渡重洋的大船。 如果事态不妙,要能让人群中的有生力量能够得?到保留。效率极高地忙完了一天事物的阿萍,她躺在远处的山坡上,这?样想?着。 她蹙着眉,脸上表情像是有些为难。天上的云飘过,遮挡住大半夕阳暖色的光,让雪白的面庞被浅色阴影盖住了许多,只有边缘的轮廓在红日下?被渡上了半弯形的金光。 第216章 当哪吒半扛着两袋海外粮种回来时,站在云端上的他?,眼中看见的就是这?样的阿萍。 脸上时常不自觉会锁着眉的女人,应该她自己都没?发现。 “怎么?了?” 他?禁不住问出一句话,随着云头落下?,身侧围绕着红绫的神将?从云上下?去。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哪吒站在阿萍面前,略有些小心翼翼地蹲下?身看着面前的人:“阿萍,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你说给我听听,我说不定能帮帮你呢?” 阿萍从地上坐起,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我一时间想?到以后可能会面临的问题。” 哪吒见她一副不想?说的样子,心里有些着急,忙说:“我现在不能帮忙吗?” 阿萍笑着道?:“先谢谢哪吒你的关?心,但是不用了,现在还不到时间。” 他?们地上的根据地都还没?发展几个,下?一代?接受新思想?的人还没?有长?大。现在基础都没?打好,就着急着想?去把?什么?事情都抓起来,这?不对。 现在离僧侣西行开始的时间还早。 几百年的时间对于?神佛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对于?人来说,这?样的时间足够让族群发展了。 说到底,阿萍觉着自己现在还在发展基础,而不是搭建框架。 生产力的落后,教育资源的贫瘠,百姓们思想?的固化,她还要更快地改变环境才?行! 作为一个差点被环境改变的人,阿萍很是明白一个能被称为健康健全的人成长?起来,需要着什么?样的资源投喂。 总之现在先让一部分人吃饱和读明白书吧 想?到这?处,阿萍心里对未来升起的一丝焦虑,很快如烟般被吹散。 她眉眼舒展,抬眸瞟见哪吒随手放在地上的麻袋,问:“你这?是又从外面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哪吒看阿萍似乎自己哄好了自己,便顺着她的意思改变话题:“一些从海外土人那里换到的东西。” “不过我也不知道?它们对你有没?有用,外面的人说话都叽哩哇啦的,我实在听不懂。” 说完他?又顺嘴夸了阿萍几句:“无法从土人嘴里知道?这?些东西的用处,我想?也没?什么?要紧,阿萍你这?么?聪明,一定能琢磨出这?些东西的用处的。” 他?夸着面前的姑娘,如愿看见她笑弯了眉眼,心想?这?回她心里该是一点不愉快也没?有了。 于?是,哪吒走到阿萍身边坐下?,给她说起了海外的风景,与中原区别巨大的风俗人情,还有海外各样的人种。 他?既喜欢看她惊讶的表情,又欣赏她在短暂惊讶后的沉静。 越是相?处,哪吒就觉得?阿萍像是一块玉,眼睛的颜色像,性格也像。 其实哪吒对阿萍讲述他?在海外寻宝的经历,被他?美化了很多。 因为哪怕他?显露在外的不凡和手中掌握的金银,有些土人也不愿意和他?交易。 每到这?种时候,哪吒他?就会采用些非常之法。 经过岁月的磋磨,他?自觉脾气比年轻时的自己好上不少,但这?是对待自己人。 海外的土人,看得?多了,哪吒觉得?和外夷也差不多。 高鼻深目,好掠夺,不讲礼仪仁义?,就算他?们的神也是。 想?到海外土地上的神,哪吒向阿萍讲述的语调都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嗯 就不是很想?和阿萍讲那些言行奇异的海外神仙。 哪吒在外行事时,从未隐藏过自身的特殊,次数多了难免吸引了些海外神明的注意。 然后他?就遭遇到了与他?不同系列的神仙,然后受到了几次奇妙的思想?冲击。 语言不通没关系不要紧,大家都是神仙比比划划,双方交流不是问题,大体想?表达的意思都懂。 然后哪吒就受到了来自海外莫名其妙的思想?冲击 什么叫他生而有罪? 什么叫人需要苦修来赎罪? 这?乱七八糟的,哪吒都不好意思对阿萍说出口,哪怕是海外的神仙,哪吒都为了和他们同是神仙这个阶级感到羞耻。 最主要是他?们脑子不好就算了,手上功夫也差! 哪吒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自己没?使劲儿。 他?一半的实力都没?使出来,就抡了两下?乾坤圈,就把?海外那些浑身长?着鹅翅膀和密密麻麻眼睛的、活像是山海经里跑出来的神仙们打死了几个。 随后哪吒面临赶来救场的,他?看情况估摸着像是海外玉皇大帝的神仙,心里是有些愧疚。 可没?等他?上前解释,那外边的玉皇大帝就浑身散发出刺眼的光芒,一面朝他?靠近,一面将?其手中的银制器皿里盛放的水,朝他?泼去。 就很神奇的举动 哪吒没?从那水里感受到什么?威力,他?想?着这?水的杀伤力还不如龙吐出的水柱。 这?样的攻击冲自己来,是想?给他?洗脸吗? 哪吒大为不解,不由在面上带出几分迷惑。 可他?虽然迷惑,也不是个喜欢在原地站桩受气的人。 礼让海外的玉皇大帝几次后,哪吒终于?是出手了。当然在前几位牺牲者的教训下?,他?下?手很轻,就用混天绫轻轻往对面打过去一下?。 但就这?一下?之后的效果,也挺让哪吒无语 对面看样子也是海外的玉皇大帝,怎么?他?轻轻还击对面一下?,就让对面神身上光芒消散,真身脑门上起了个大包? 就这??还是神仙的老大?! 可惜这?样的情况下?还没?有让他?无语到极点。 那外神中的玉皇大帝,在他?技不如人的情况下?,居然还有脸向哪吒传教,宣传些歪理给他?。 哪吒面对这?样的海外神能忍吗? 他?当然不能忍,于?是手上使力,让乾坤圈又给了那神几下?。在成功把?对面老大击晕后,哪吒便眼神轻蔑地带着自己搜刮到的海外植物种子,回到了中原,找阿萍。 觉得?外面神仙是精神污染的哪吒,自然不愿意对阿萍讲起这?段经历,生怕侮辱了阿萍的耳朵。 而以上他?经历的这?些事情,直到又过了百年后,已经习惯于?在空闲时间去海外溜达一圈的哪吒,才?因为奇怪的海外神仙遇见多了,对阿萍倾吐出一些事情。 然后呢,哪吒就受到了阿萍的强烈谴责,责怪他?为什么?不早点说这?事! 要知道?,外国?有神仙这?事,阿萍她是知道?没?错,但她因为自己处在西游世界里,很容易就陷入了思维误区,没?想?到这?么?一回事。 她要早知道?有外国?神仙去,早就能厚着脸皮央着哪吒和杨戬,让他?们仨一起去开展对外抢、外交风云了! 阿萍她对外国?神话记得?不清,却还是知道?那外国?的玉皇大帝家后花园里有棵好果树,上面结着又圆又大又好吃又有用的苹果啊!!! 像那什么?镇元子家的人参果和王母的蟠桃,是因为阿萍不喜欢,所以她不去搞到的吗? 不是,是她打不过啊! 而在得?知海外有着脆皮神仙的情况下?,阿萍当然得?重拳出击啊! 别和她提什么?禁果,吃了能让人知道?羞耻开启智慧大门的苹果就是好苹果! 还有就是外面的东西,她可以拿得?光明正大,且不对任何家里人/神/妖造成损失。 后来阿萍在‘大骂’过哪吒后,就拉着他?和杨戬再加上一些草头神去海外摘苹果了,顺便留些人生在当地照顾果树。 外国?神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上述一些系列的故事都发生在以后,现在的阿萍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阿萍,正一脸好奇的和哪吒侃大山。 侃完大山后,她就和哪吒走回在山里建设的根据地。 走去建立在内部要地的实验室,和她重新组建的研究员班底们,开始研究哪吒最新带回来的这?两包东西。 这?些研究的事情既繁重又机械化的重复,哪吒看了一会儿就陪不下?去了,跑去外面练兵去了。 是的,对于?正面战场,阿萍是理念全无,她连纸上谈兵的资格都没?有,还不如全全放手给哪吒去做。 而她做好自己能做到的所有事情才?是正理。 如此时间过去了数月,阿萍带着手下?人,终于?理清了哪吒最新带回来的海外种子。 也不知道?哪吒跑去了多少地方,阿萍在种子堆里认出的品种,除了花种就是些果树种子,而更多的种子却是些无用的入侵物种。 好在阿萍没?让它们出实验室,就将?它们干净利落地扼杀了。 撇开无用的大部分来说,阿萍她在两麻袋的新物种中找到了疑似玉米种子的存在。 第217章 虽然这种子从外表上看起来和它千百年后的子孙后代完全无一丝相像,可是阿萍就是有种预感。 预感这玩意是玉米。 阿萍想起前世自己听说的经验,觉得自己做事严谨没错,但也该相信偶尔闪过脑海的直觉。 万一呢 科研人员的万一是不能赌的,所以她就准备保存好这疑似玉米的种子,等到明年合适的季节,在山里开块地播种。 这又是给自个找到了一个新活,阿萍心里的幸福感又增强了。 接二连三的收获,让阿萍确信自己着眼海外的决定没错,又加上接下来的海外白猪培育研究框架稳定下来,阿萍快节奏的生活中总算是留出了一丝属于个人时间的空隙。 让她有时间去忙个人的事情,比如带上些特产奔去远方,去和自己喜欢的男妖见上一面。 这次不再是他经常去见她,而是她主动去找他。 用实际行动去向不安的小牛精证明,除了正事之外,她只想着他。 让牛圣婴的脚步慢下来,去着眼于自己的需求,成为比原著更好更强的他。 期间哪怕是静静地陪在一边,活动在洞府中牛圣婴触目可及的地方,阿萍就能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他的愉悦与安心。 一些轻松的情绪。 这感觉仿佛让阿萍觉得自己不再是会给另一半带来糟糕体验的伴侣。 火焰山的特殊地理环境,让这附近的地底生出一些特殊的矿物。 在火焰山内牛圣婴的洞府里,她瞧见他装饰了一些大块的矿物晶体,挖空中间往里装饰着他的火焰照明。 阿萍指尖触碰着矿物半透明的晶体,瞧着随着她在上面手指的移动,影响着矿物灯在洞府石壁上的投影。 这矿物是什么宝石,阿萍不清楚,但是它被牛圣婴切割得很好看,光滑的半透明多面体,能让光在石壁上映出无数破碎的水波,好看极了。 她没玩几下,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随着鼻腔内嗅闻到的硫磺混合着烟火气,阿萍被后来者抱入怀着。 幽暗环境下,背后靠着的身躯火热,冰凉顺滑的黑发从她的颈弯滑落,落在前胸。 除去这些柔软的感受,另外还有些硌人的触感。 来自牛圣婴高挺的鼻梁。 他正抵在后劲侧。 阿萍觉得牛圣婴的行为像是在充电,从她身上吸取回复精神的能量,可怜可爱。 也没分开太长时间,阿萍这次和他见面,很直接的就在这妖神上看到不同。 牛圣婴依旧保持着少年的体态,却变得高大了很多,像是一尊神庙里少年神将的体型。 俊美艳丽的模样没有改变,却因为体型的放大,而增加了些压迫力。 如果是在以前一人一妖拥抱,还可以说是相互缠绕,现在的情况就微妙很多。 就比如现在的背后拥抱,任何一个外来者不仔细看,他都不能从牛圣婴背后的视角,看到他怀中的她。 换而言之就是阿萍整个人被牛圣婴包了起来。 这种外形上轻微的改变,让阿萍感知到牛圣婴他长大的同时,又知道他没变的安全感。 很奇怪的形容。 很多少年长成男人,陪伴他成长的人,总会觉得陌生,外表的改变,嗓音的变化,一切都会让人觉得陌生。 可牛圣婴的改变却不会让阿萍觉得陌生,她仍然可以从他变化的外表中,清晰地触碰到过去的影子。 不得不说,这样奇妙的成长,让阿萍感到愉悦。 她静静地让身后的牛圣婴抱了一会儿,在感知他开始轻蹭她时,说:“圣婴,我们换个姿势吧,一直弓着身体,你不觉得别扭。” “不觉得,我可以用这个姿势抱你一天。” 牛圣婴说话的声音带着些慵懒的沙沙语调,像是撒娇。 或者说他就在撒娇,因为他知道阿萍吃这一套,就一招用不厌。 他觉得目前的姿势让他感到满足,却又想看阿萍的脸,于是他便走到阿萍面前将她抱起。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抱起心上人的举动变得异常轻松。 牛圣婴轻而易举地就抱起阿萍,让她坐在自己的臂上,同时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腰间,完全地把握住小巧的她。 能够轻松地藏人入怀,让牛圣婴觉得值得,不枉他因为阿萍的喜好,放弃了年少小子灵巧轻便的体态。 牛圣婴抱着阿萍离开石室,向着洞府内通向地底更深处的通道迈步。 随着他的走动,通道石壁上镶嵌的矿物灯罩里亮起照明用的火焰,为他们照亮前方的路。 牛圣婴一直记得阿萍不喜欢黑暗,哪怕她现在成了修行者,目力不再受黑暗的阻碍,他也记得。 因为阿萍她说自己是人,那他就会考虑一个人和妖怪生活在一起时的不便。 作为丈夫,他应该为妻子营造舒适的生存环境。 因为理解,所以改变。 又因为确定改变会让她心生欢喜,所以牛圣婴愿意将阿萍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所以在牛圣婴的洞府里会有照明的灯烛,也会有安寝的床铺,满足人基本需求的物什安放在需要它们的各自角落。 他做到了曾经自己做不到的,甚至不愿意考虑的方面,可牛圣婴却不会对阿萍说。 其中很多原因,有愧疚也有平静的不足道之。 他不说,另一人却能感受到,这些细节上的改变,比什么都能触动阿萍。 微微抬头,阿萍正好能看见他们身前依次亮起的灯盏与身后陆续熄灭的灯中火。 她忍不住夸赞道:“圣婴,你现在对三昧真火的控制越来越熟练了,真厉害。” 被心上人夸了,牛圣婴的心情显然很好,这一点从他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声线,就能看出: “这算什么,我还有更厉害的,现在说给你听?” 阿萍:“你说。” 牛圣婴笑道:“三昧真火这玩意只在妖怪中间稀罕,神仙里一般。很多神仙都会,像是在你身边的杨戬还有那谁谁,他们也会。” “我不想比别人弱,我研究了一下,在用火里,很多会的都只用火,我看到了烟。” “阿萍,你说对手要是被三昧真火的烟熏瞎了眼睛,会很难治吧?再往深处想我若是操控烟雾钻进对手的七窍里” 后续的话,阿萍没听清,也不知道是牛圣婴说话的声音太低,还是他根本没说后面的内容。 在暗淡的通道里,阿萍低头望着牛圣婴的发顶,禁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 是温热的,不是冰冷的。 牛圣婴这妖怪,从小到大总是在让她放松警惕没多久后,猛然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一面。 以前还知道装一装,现在她看他是不装了,很自然地就会在她面前显露。 “你摸我脸干嘛?” 听见牛圣婴的问话,阿萍抬手轻拍了他的面颊两下:“我确定一下,你没被什么蛇妖鱼精代替。” 牛圣婴:“怎么可能,那种杂碎?” 阿萍说话的声音有些无辜:“谁叫你在这黑漆漆的环境里,营造阴森森的气氛?” “牛妖?怕不是蛇妖吧?” 她话音刚落,人就被妖带到了地底深处。 这里足够凉快,窝在铺设着被褥的石台上,阿萍忽然生出一种自己似乎已经躺在了墓室里。 突发奇想地,她转头对把她放在床上后,自己往上爬的牛圣婴,对他说:“我以后要是死了就埋在这里怎么样?” 牛圣婴倒是不忌讳阿萍说生死的话题,无所谓道:“也行,等我俩大限将至,就把洞府改成墓穴封死。” 因为火焰山特殊的地质形貌,到能筛除掉多数的盗墓贼,牛圣婴考虑了下阿萍的提议,很快就赞同了她的说法。 说完他弯腰脱掉自己脚上的靴子,上床和阿萍靠在一起。 而阿萍呢,她倒是不用脱鞋,脚上的草鞋早在进入火焰山地界的那一瞬,在她脚上自燃成了灰烬。 一人一妖靠在一起盖着被子,闭目养神的闭目养神,打瞌睡的打瞌睡,安静地享受着二人时光。 在牛圣婴觉得幸福的相依相偎时间,过得很快。 因为阿萍如此渡过了三四天,便觉得自己成天吃吃睡睡的生活太过堕落。 她现在的身份是能堕落的吗? 当然不能! 虽然阿萍在牛圣婴黏黏糊糊的情况下,又在火焰山待了两天,算上时间够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后,阿萍便果断地启程离开。 第218章 都陪在外地的对象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小长?假,是时候投入紧张刺激的工作中去了! 她可太想?工作了! 阿萍离开根据地前嘱咐过手下?人,所以在她回来后面对哪吒的冷脸时,还有些懵。 在还没?看到人之前,她动了动鼻子,顺着风的方向回头,她正好看见哪吒。 他?心情差到让人肉眼可见啊 阿萍瞥见了围绕在他?身侧,在空中飘着的混天绫。 平时这?红绫浮在半空的姿态很飘逸,这?会儿却上上下?下?的扭着。更甚者,她还瞧见有几处打出了死结 他?好像有些不开心? 哪吒能有什么?不开心?最大的可能就是他?那封建味儿的爹又招他?了。 阿萍只能想?到这?个。 但是她也不会安慰他?,因为目前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如果安慰他?,她也只能说些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只能让当事者越听越绝望 要不,在和他?打招呼后,他?不接话,自己就当做没?看见吧,阿萍在心里决定道?。 于?是在和神将?四目相?对的两息过后,阿萍对着哪吒点点头后,就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从他?眼前走过。 这?副平静的样子,差点让哪吒倒吸一口气呛着自己。 就她一点也不关?心他?为什么?不高兴吗? 就因为她去看了那只牛妖后,就对他?这?么?冷漠了吗?! 想?转身就走,却又觉得?自己这?么?走了就输了,哪吒便继续冷着一张脸,跟在阿萍背后走了上去。 他?默默看着回归的阿萍,有条不紊地询问她离开时发生的大事小事,随后更是快速地收拾好自己,好准备着立刻开工做活。 她的眼里没?有他?,装进去的全是活 这?股纯粹的感觉,持续到后面竟然让哪吒觉得?自己小肚鸡肠了些。 没?人搭理的神将?,自己缓了过来,便在看到阿萍手上的事情完成了部分,在休息中喝口咖啡的时候凑了过去。 这?次没?等他?走过去,阿萍就发现了他?的存在,转过身看向他?,顺手还给他?也倒上了一杯咖啡。 被阿萍用眼神示意接过咖啡的哪吒:“谢谢?” “不客气?”觉得?他?这?句谢谢带问号的阿萍,笑着也回了哪吒一个问号。 觉得?哪吒自己把?坏情绪调节过来的阿萍,她从柜子里找出给她们这?帮经常忘记吃饭的研究员们,准备的耐放点心中,拿出一点分给了哪吒。 关?于?让他?难受的事情,她不好多话,语言安慰在事实面前过于?苍白。看哪吒现在缓过来后,作为朋友,阿萍就很自然端上点甜食,想?让他?吃点。 哪吒又在阿萍的眼神示意下?,开始和她分享点心。 略微尝了一块后,哪吒想?到她今天在看见自己前,身体就先一步反应过来的迅速。 他?尝试性地出言夸奖:“阿萍你这?段时间在火焰山修行的成果不错呀,都能提前发觉我的存在了。” 在火焰山专注于?和分隔两地苦修的心上妖贴贴的阿萍,心虚道?:“还好吧,也没?有敏锐到这?种程度。” 说完话,阿萍又添补道?:“哪吒你不想?隐私里面藏自己的存在时,风会带来你的消息。” 她想?哪吒塑型时,用到的莲花荷叶白藕品质一定很好很新鲜,不然她怎么?能闻见独属于?莲科植物的清香。 虽然香喷喷这?个词和哪吒搭配起来莫名好笑,但莲科的香气的确让他?很好闻这?点是没?错的。 风会送来他?的消息给他?吗? 哪吒听得?莫名脸红心跳,他?想?起每次见面时,在人群中她最先回过来的头。 原来她是这?样想?他?的 哪吒的心情因为阿萍这?一句话,瞬间就变好了。 正想?好好和阿萍说些话的哪吒,再度被从外面靠近热闹所打断。 身后从外面走来几位杨戬手下?的草头神,几位小将?走过来时,刚巧撞见这?一幕。 哪吒双眼亮晶晶地望着阿萍,又脸上到脖子红成了一片,脸上表情又羞涩又忐忑。 让外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期待些什么?。 将?眼前一切收入眼中的几位草头神,你捅我一下?,我朝你挤挤眼,无声地完成了他?们的不加密通话。 哪吒瞧见他?们这?一连串的动作恼羞成怒的呵斥了他?们:“干什么?呢?!来汇报事情就给我老实站直了身体说话!” 而阿萍呢 要不是想?着眼前的草头神们还有用,不好在双方交往早期埋下?隐患,她真的很想?对他?们翻几个白眼。 就男的一些他?们自以为加密了的肢体语言,真的让女人看了很反感。 阿萍暂且忍了下?来这?些来自合作对象的小缺点,问道?:“诸位前来有何要事?” 这?些让人不舒服的事情,等以后稳定了再处理,她要先看看正事。 几个草头神中站出来一个领头的,对阿萍行礼后道?:“真君让末将?告诉您,事情成了,还让末将?将?第一次成功的结果,如数给您送来。” 杨戬在带着队伍干什么?,阿萍能不知道?吗? 所以成果是指 阿萍的心跳节拍一下?子就快了,她单手捂住胸口,抑制住激动地问:“东西都在哪?劳烦你带我现在就去看看!” 领队的这?位草头神也不多话,立刻带着阿萍转身朝外走去,其余草头神都跟在阿萍身后,留下?哪吒还愣在原地。 “她还真是忙起来,就不顾人了啊。”哪吒喃喃自语道?。 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后,他?连忙快步赶上前去,跟上先前离开的人们。 走在前面的阿萍,她早早地就看见大堂正中间摆放的大箱子。 怀着期待的心情,她挥散众人,让闲杂人等去看门后,在几位草头神的注视下?打开了箱盖。 瞬间箱子里白晃晃的一片,差点迷花了她的眼睛。 快速看过了所有的大木箱,阿萍惊讶地发现在场的箱子里除了白银,还装着两箱金子! 这?样的意外之喜差点就冲晕了阿萍的头脑,她有钱了! 前段时间的提前发的愁,完全可以提前解开了! 以前是有了势力帮手却没?钱。像哪吒这?样的神仙日常本就没?有用钱的需要,他?可以说是兜掏出来比脸白的。而杨戬,他?自己都要养兵呢,日常开销不说紧巴巴,也是每月差不多刚刚好的样子。 再说了,如果他?们有钱,这?也和阿萍没?关?系。 若迫不得?已时,她可以开这?个口,可在发展的初期就伸手找人家要钱,这?未免太过不妙。 会容易给他?们造成自己不靠谱和真的很弱的错误印象。 想?想?这?些金银来自的岛屿是何处,阿萍瞬间觉得?自己又挺了挺胸脯。 这?钱就是她这?个种花儿女该花的,那处岛上的原住民就不配花这?个钱! 等到哪吒抬脚也迈入大堂时,就听见阿萍快活地大声说道?:“以后短时间是不愁钱了,很多考虑情况要放到以后做的事情,可以提前抓起来了!” 第129章 要搞个大事 因为资金充足的底气,还是后续能续航很长时间的底气,阿萍可算是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她?有钱了啊! 哪怕是和杨戬五五分成,她?每月都能拿到很多很多的钱。 研究造船的计划可以?安排上,计划选定海外岛屿根据地的计划也可以?安排上,更甚至于阿萍的蘑菇培育计划可以?提前?三百年开始! 抵制神仙阶级没错,但是神仙这类人着实好用啊! 有了底气,阿萍连忙让人安排一局小庆功宴,参与这个庆功宴的人选,都是被化为内部?同志的人。 新加入的成员,哪吒、杨戬、哮天犬三个不提,禾国里的菽、顾婉、慕容兄弟等人也要?到场。 大家?聚聚的同时,也在一起商量商量一个计划。 阿萍愿称这个计划为百年计划。 有钱了也有人了,她?想研究种蘑菇了。 是的,在这个神话?世?界里,阿萍能想到能和神对抗的武器,就是蘑菇蛋。 这个能被凡人掌握的武器,威力足以?反击神明。 这场庆功宴开得晚了一些,因为在杨戬带领的草头神军队真的在某岛上开采出?大量金银后,当地人就坐不住了跑来阻止。开始还好,在杨戬眼里也就是些小打小闹,直到后面那些岛民开始摇神,摇来了一些他们的神明。 杨戬来一个打一个,从开始的不伤性命发展到斩了岛神之?首。 其中发生了些破事,杨戬都不想和阿萍他们说,因为外边的神多数太?不讲究了。 缺了杨戬这位大功臣,庆功宴没了主角,什么安排都显得那么黯然?失色,所以?大家?都他来了再安排一切。 第219章 而在外奔波遇到了太?多恶心神的杨戬回来时,面临的是大家?热情又亲切的迎接。 主角的回归,让这场人神庆功宴正式开始,美食美酒鲜果点心,让大家?吃了个痛快。 众所周知在阿萍前?世?成长的环境里,除了在和平时期,其余时刻队伍里的庆功宴不讲究歌舞排场。大家?伙聚在一处吃吃喝喝,吹吹牛,幸福感就很深了。 等到酒足饭饱后,每人围在一张桌子坐着喝茶解腻时,阿萍才谈起了自己预要?开展的蘑菇种植计划。 刚开始,众人听她?讲述这个计划时,还一脸平常,直到她?说起蘑菇蛋的威力和后续会造成的影响时,所有人的面色都不好看起来。 有人怀疑,有人排斥,有人不解,更有人觉得她?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这次在阿萍开口之?后最先发言的,还是菽。 因为菽知道阿萍的来处。 可是已经安逸太?久的菽,他也觉得阿萍这个提议太?过凶残了,有些不像是她?的性格: “阿萍你这个提议是否太?过紧张了,我?们有必要?这么防备吗?” 菽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又用眼睛去瞟了瞟哪吒和杨戬两位神将坐着的方向。 那意?思像是有他们在不必忧心太?过。 阿萍没有将他这句安慰听进耳朵里。她?摇摇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而且我?这个想法不是没有道理的制造恐慌而是现实。” “你们先别急着反驳,先听我?说一个故事。”阿萍环视在场因为她?传播的思想聚集在一起的众人,轻声又坚定地说道: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家?族里的两个兄弟,他们长大后走出?家?门去闯荡,又各自出?去建功立业。后来因为彼此血脉相连,外出?打拼的两兄弟做了邻居,两家?人挨在一处生活。” “幸福安逸的生活维持了一段时间,可惜好景不长,两兄弟的发展步调不一,两家?人生活的差距开始拉大。大哥家?里人越活越长,个个带着一身不凡的本事,二哥家?里人各个发展不一,儿孙日常就是打架你杀我?我?杀你,稍微好一些的儿孙也跑去隔壁生活,成了大哥家?的人。” 她?的故事说到这,在场所有人又没有一个人是傻的,谁都听清楚她?讲的是什么故事了,不由屏住呼吸细细往下听。 “两家?人的差距是越来越大,不仅是寿命上的差距,还有其他方面上的种种数不胜数。久而久之?大哥家?的人开始觉得自己生来不凡,更加高贵,而开始觉得邻居一家?的人愚蠢、可怜、又脆弱,并高高在上开始俯视邻居的痛苦,并划定了人与人之?间的阶级,制定属于他们的游戏规则,让住在隔壁的所有人遵守他们的规则。” “时间过了很久,到很久的以?后,二哥家突然出现了一个倔强的人,她?觉得他们不应该过这样的日子,人与人都是一样?的,应该平等的生活。” “于是她?开始行动,种很好又很多的粮食让家?里人吃饱,让家?里的粮仓堆满,抄书发书,让家?里人读书受到教导,让日子一天天过得好起来。就这样?家?里的聪明人越来越多,并在第?一个人的聚集下,开始企图改变隔壁大哥家?说一不二的地位。” “故事说到这里,你们觉得习惯于在上位的大哥家会愿意让二哥家?和自己平起平坐吗?再想一想大哥家?的人又都很厉害,人人都有一身好本事,且厉害的人都愿意?去大哥家?生活。而二哥家的人虽然在吃饱喝足后开始锻炼,但因为慢了隔壁大哥太?多,多数人都体弱。这样两方人马打起来后,二哥家?该怎么办呢?还有一点,如果双方没有开战,但是大哥看见二哥家里存满仓的好米好肉后会如何??又说大哥发现二哥家?因为吃饱穿暖后,不再选择对他卑躬屈膝时,又会如何??” 阿萍明着是在解释,用讲故事的方法,实际上她又用上了现代人惯用的话术。 遇到问题与合作方出现矛盾时,比起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解释,不如把问题抛给?对方。 既然?你不愿意?用我?的办法解决问题,就请你回答我?该怎么办? 是啊,未来必定会遇到的问题,该怎么办。 这次接话?的人,不再是菽,而是顾婉。 此时已经成为禾国掌权者的顾婉,神色更加坚毅。 面对顾婉的提问,她?不假思索地抢答道:“上位者不会同意?有人和他地位相等,他只会觉得被忤逆了。然?后他会去惩罚处于下位的卑贱者,然?后夺走他的粮食摧毁他的房屋,再狠狠地惩罚他!” “最后上位者又会怜悯下位者,再施舍些好处给?他,他们管这样?的行为叫做仁慈。” 这个回答,阿萍很满意?,脸上露出?一个冰冷又嘲讽的笑。 随后她?又问:“阿婉,这样?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顾婉坚定地说:“我?们手里得有武器来保护自己!” 慕容伏罗这个时候插话?道:“枪不够用吗?” 他从没见过神仙,而在禾城内的妖怪又畏惧枪械从不闹事,他有些不理解阿萍的防备。 阿萍轻笑,下巴微抬,朝着哪吒的位置虚点一下:“枪很厉害,但是还不够。打出?去,他闪身就能躲过。” “如果初次交锋,对面猝不及防。对小兵可以?多放两枪,而神将级别,他们不会给?我?们放第?二枪的机会。” 这个清醒的答案,惹得在座的神仙们侧目,谁都紧盯着这个女人脸上的表情,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但最终他们什么都没看出?来。 哪吒眉毛跳着在脸上高高抬起,带着些意?外,菽的脸色暗了下来,眼神中的情绪更是晦涩不明。只有杨戬的表情很高兴,因为他又从阿萍身上看到了一个优点。 这个想改换天地的女人,她?身上不仅单是热血,还兼顾清醒理智这两个特质。 他饶有兴趣地道:“阿萍,你的认知没错。其他神仙我?不知道,这枪子打在我?的身上会弹开,根本伤不到我?。” 阿萍看了杨戬一眼,想起关于这位神君的故事传说,无?奈地对他耸耸肩:“所以?照面的第?一次机会,或者是初次的威慑,就要?给?足。” 她?想想自己的故里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与现在西?游世?界自己面临的困境,道: “随着时代的发展,显然?人海战术并不适用每个时期的战场。” 说完,她?看向菽,面对着这位古神难看的脸色,解释说:“先生,手上有剑和手上有剑却不用是不一样?的。” 这句话?听着普通却蕴含着大智慧,端看听者能不能领悟了。 随后阿萍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众人补充道:“我?听过一句谚语,用到现在的话?题正应景,正好当个乐子说给?大家?听听。” “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这话?上过战场的人与神都听笑了,觉得这话?说的虽然?没错,但实在好笑又可怕。 被阿萍看了一眼的菽,沉声道:“道理被你全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反问之?后,菽又道:“你不怕误伤无?辜。” 阿萍没有犹豫道:“慈不掌兵。” “但我?军传统是缴枪不杀,优待俘虏。” 前?一句话?显露了上位者的无?情,让人感觉冰冷,后一句话?又让气氛回春。 听到她?的回答,菽摆摆手,算是又一次对后辈妥协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别杀过头了走火入魔,注意?你的功法。” 此话?入耳,其他人以?为是警告,阿萍却愿意?将其当做关心。 她?抿唇对着菽乖巧的笑了笑:“谢谢您的关心。” “哼,要?你把话?听进去了才是。”菽哼完这一句后,转身朝外走去。 他边走边说:“我?去醒醒酒,这件事你们继续商量,我?帮不了忙。” 醒酒? 阿萍挑起的话?题,足够让人提神醒脑了。 他这避开的意?思是根本没隐藏啊。 明明是最先支持禾城的前?辈 在菽离席后,现场气氛冷了下来,可以?形容为直线式下滑降温。 开口破冰的人却是哪吒,他笑着凑近阿萍道:“你胆子真大,你就不怕惹怒他,让他生气走人?” 阿萍身体后倾避开了哪吒的突然?靠近,脸上笑容不变道:“我?相信他老人家?的器量,可不小。” 哪吒又道:“你可真放心,万一人家?想明白了,真不能接受呢。” 这个结果也有可能。 可阿萍也有把握,就算菽离开,他也不会告密,顶多再次袖手旁观。 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可不能这么说。 阿萍挑起一侧的眉毛,故意?上下打量了哪吒一番道:“他老人家?还没下决心,你就在这叽叽喳喳,小心我?等会儿去告你的状。” 第220章 哪吒先夸张地哦了一声,说:“你告去呗,我?会怕?” 随后他又轻笑道:“你这什么形容,叽叽喳喳?当我?是什么小鸟啊?” 小鸟 阿萍眯着眼,在心里想是哪吒自己撞上来的可怪不了她?。 正好拿他开个玩笑缓解气氛:“玩笑话?而已,你要?这么说,你的确也有小鸟。” 一句话?让哪吒当场闹了个脸红,瞪着眼睛支支吾吾起来。 其余人等却都捂嘴笑了起来,现场气氛被这个带着颜色的小笑话?逗笑。 只有一人,看着是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杨戬用余光扫了哪吒一眼,随后又在阿萍与哪吒之?间游了几回,当即确定刚才自己没看错。 下界领兵剿妖时,就算他们名声赫赫,也被不少妖怪在叫阵时口出?狂言。 可哪吒每一次是这种反应 他面对这种话?时,脸上都是轻蔑的眼神。 哪吒面对这种程度的荤话?,居然?会脸红?事情不对。 是吗? 杨戬垂眸,快速又轻轻地眨了一次眼,敛去心中猜测。 再抬眼时,他已在笑着岔开话?题:“阿萍,你还没说第?二种结果时,你该怎么解决呢?” 阿萍装作苦恼的样?子,扶着额道:“那我?只能引用名人名言,来为自己挽回了。” 杨戬:“嗯?” 阿萍正色道:“我?蛮夷也。” 这个回答是谁都没想到的,大家?在阿萍话?说出?口前?,都在猜测她?会说那位大家?之?言。 谁成想是这句? 要?论起来,这句话?到真是句名人名言,一时场内又笑开了花,连之?前?说着走出?去醒酒的菽,都一脸笑意?地走了回来。 等他坐下后,咳嗽两声轻轻嗓子,对阿萍嘱咐道:“什么蛮夷?小小年纪张嘴乱说,你要?是蛮夷,怎可立足中国?” 看样?子,这是心里的郁闷过去了,阿萍笑着又和菽聊了几句,才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回先前?的聊的内容。 这一谈下去,便又聊到制空权需要?什么,自然?而然?又说到飞机什么的话?题,再然?后又可以?将话?题转到加强单兵作战上,什么手那个雷啊,冲锋枪啊,打字机啊都聊到了。 像是蘑菇蛋、飞机什么的,菽一窍不通,但是面对后两个,他沉吟了片刻,道:“我?脑内有了大概构想,花些时间我?应该能做出?来。” 这话?入耳后,阿萍的眼睛刷地亮了起来,连忙狠夸着捧了菽好几句,拉着在场人东一句西?一句,聊到了深夜。 直至再聊下去,会耽误菽他们反悔禾国,阿萍才意?犹未尽地止住话?题,把他们送出?了根据地。 西?游世?界的夜晚,繁星璀璨,月光白洁,阿萍可以?清晰地看着云上众人背影的远去。 她?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脑中忽地想起菽的叮嘱。 阿萍有些郁闷,她?真的觉得自己杀心不重的。 毕竟真正可怕的武器,她?再焦虑也克制住,没有让它走到现实。 细那什么才是真正可怕的东西?。 可阿萍不会拿出?这个设想,一是哪东西?非常可怕,而是她?保留了人性。 有些东西?在战场拿出?来后,显示出?你灭绝人性的本质,那你的敌人将会不计后果地将你绞杀殆尽。 而阿萍认为无?论什么战争,人还是要?记得自己是个人,这样?等战争结束后,就也还是个人。 呼出?一口气,按住被夜风吹飞的头发,阿萍原路返回和哪吒杨戬说了一声后,又继续回去写写计划书。 今天做下的计划太?过刺激,她?需要?写写东西?静心,而且写完烧掉纸的过程,会让她?觉得很解压。 庆功宴下半场的话?题人物离开后,杨戬还是没有和哪吒摊开话?来讲。 欲言又止了很久,杨戬想着再等等吧,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便挥手告辞。 “岛上还要?我?去盯着,我?先走一步,三郎你自便吧。” 哪吒放下手中茶盏,起身送杨戬:“二哥,我?送你。” 瞧着千百年过去还是一脸少年气的神将,杨戬觉得自己心中的嘱咐对哪吒说不出?。 离别时,他轻拍着哪吒的肩膀:“你好好的,做什么决定前?,一定考虑一番再做决定。” 哪吒听了一脸莫名其妙:“啊?” 杨戬:“算了,我?先走了。” 哪吒不懂杨戬在说什么,想着所有人都去忙正事了,连忙转身连夜架云去往海外。反正他对于睡眠的需求也不大,干脆去外面逛逛,说不定他又能找到些好东西?,毕竟现在家?里边也并不富裕。 如果还有时间,他在随便四处逛逛打发时间,不然?别人都忙就他一个闲着也不是个事儿。 第?二天天亮,被人比比划划手忙脚乱从猪圈拉出?来的阿萍。 她?一脸茫然?地望着站在哪吒身边的臭脸道士:“这谁啊?” 哪吒看看身边人又看看阿萍,一脸自豪:“我?师父!” 阿萍:“啊?” 阿萍:“太?太?太?太?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一脸平静道:“是太?乙真人,不是太?太?太?太?太?乙真人。” 嗯,这道长还挺冷幽默。 总之?先礼貌招待为先吧 请人入了大堂,上了点心,阿萍为其泡茶。 她?一边捡茶叶等山泉水烧开,一边在心里忍不住走神搞抽象,心想不会面前?这道人多久会甩她?几百件法宝,让她?离开哪吒。 若是呢,她?也不是不行。 阿萍正在心里美呢,突然?听见坐在对面的太?乙真人,语气平淡地道:“我?们什么时候收拾李靖啊?” 阿萍捡茶的夹子一抖,道:“还要?等等,现在水不够浑。” 这道长还挺直接的哈哈哈,阿萍抬头和哪吒对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接着她?又听到太?乙真人用着无?所谓却又很准确的话?扎了一下:“喔,我?知道了,你是要?等僧西?行时在浑水摸鱼。” 阿萍听得一头汗,心里忍不住吐槽到先是杨戬这个给?她?看破不说破的大佬,现在又是一针见血的太?乙真人。 合着神仙队伍里,就菽一个正常老人家?是吧? 阿萍对太?乙真人笑着点头,却不说话?,面对这位摸不准性格的神仙,她?选择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摇人过来帮忙的哪吒,此刻脸上表情有些懵,他也没想到师父和阿萍相处起来气氛会这么尴尬。 忍不住,他就悄悄扯了下太?乙真人的袖子,惹来太?乙真人一个瞪眼。 直到太?乙真人品完了茶,放下茶盏才对阿萍,说道:“小姑娘你那个蘑菇蛋,我?来试试看,怎样??” 阿萍:“” 这位道长每次开口说话?不炸个雷,是不舒服? 阿萍没搭话?,太?乙真人也不尴尬,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在研究里,用上法术,我?尽力试试。” “听我?徒儿大概讲了点,我?想着应该和炼丹差不多。要?不如多花点精力,我?弄上两样?配方,法术版和无?法术版如何??” 阿萍:“” 我?能如何?,这都不被您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吗? 哪吒啊,为什么有的人看着冷酷无?情,私底下却是个大嘴巴呀?! 阿萍能怎么办呢,家?里来了个有关系的大佬,她?能把人赶出?去? 她?深吸一口气,想着来都来了,道:“那前?辈,我?们先把元素周期表了解一下,然?后对照着尽可能找出?来。” 听到自己不知道的领域,太?乙真人脸上总算多了些感兴趣的表情:“科学吗?你详细说来听听。” 阿萍:“行,我?先给?您背一遍元素周期表,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虽然?背完熟悉的朋友们后,后面几个读不出?来,但她?会写,就笔画出?来给?大佬看了。 然?后阿萍得到了太?乙真人的鄙视:“你这孩子怎么不认字啊,以?后每天腾出?两个时辰来,让老道教你读书习字。不然?以?后被别人知道了哪吒在个字都认不全的人手下做事,多不好意?思。” 这话?前?半段阿萍听着有点生气,直到她?听完了后半段:“谢谢前?辈,我?会用心学习的。” 天降老师啊这,可以?免费蹭课,赚了赚了! 老师,她?太?想进步了! 第130章 春芽 哪吒这次的自作主张,让阿萍觉得麻烦,可她从各方面评估又觉得其中的利益足够她赌一把大的。 于?是,她便放纵了这师徒俩。 话又说回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太乙真人这边也不知道会使用什么玄学手段,研发科学体系内的武器。 第221章 她这边还?需要二重准备 禾国明面上继续捣鼓那些?枪械研究,另外 阿萍将目光投向海外,她得要拥有四五个海岛,继续研究火药,到时候队伍可以?在?特?定?的场合放烟花。 如果说海外的神仙不让他们在?海上研发的话那该怎么办?也没关?系,到时候双方亮肌肉比比谁的拳头大好了。 计划到这里,又有人说阿萍不是传扬红星学的人吗?她怎么能干这种事? 笑话了,自家的时局都不稳,为?何还?要去怜悯外人?你可怜人家,人家可不会可怜你。 就这样,三管齐下的计划就在?阿萍手中发出,忙碌的日常又忙上加忙,暂时抽不出时间去看自己的丈夫了,只能回归到彼此空投的日常。 研究的日子是枯燥无趣的,一时一刻都慢了下来,在?期待每个繁琐环节中可能诞生的奇迹。 在?这样的时刻,阿萍偶尔会在?休息的时刻放空思绪,但可笑的是在?满脑子跑马的时候,她又能从脑子里翻出些?给所有人增加工作量的小脑洞。 比如,现在?这个条件下青霉素成功率低下,那她想起大蒜好像也能提出什么有用的药? 所以?阿萍抓来禾国的大夫,说这会儿又不打仗,你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 又比如阿萍是个在?自己很弱的时候,对未来极其没安全感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她又会想,万一在?海外岛上的烟花研究不成功,那不是很可怕?!然后她便想起糖和盐,不是,是盐里含着某种特?殊的物质,提取它?然后和糖搅和搅和也能制作烟花的。 于?是阿萍抓来了最?近好不容易闲下来点的二郎真君。她想反正现在?矿上的事不用你盯着了,真君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学习门手艺 最?后就剩下哪吒了,阿萍盯着他看半晌后,拍板决定?,让他除了练兵和海外探宝外,日常陪她对练,主打他们俩死不了就把对方往死里揍! 再是领导者和思想上的先锋者,阿萍也不会享受脆皮人生。 在?她这番操作下,归于?她麾下的人、神、妖就没一类能拥有闲着坐下来品茶的时间,大家都很忙,连带着外援的道系大佬也被迫跟着一起卷。 虽然他是为?了哪吒,虽然他是道行高深的修士,可太乙真人也耐不住总是被人用看闲人的眼神看待。 知道他们多数是无意识的,但他也坐不住了 呵,弄得谁没卷过?是的?对于?阿萍口中时不时冒出的新颖词汇,太乙真人也做到了活学活用。 从上古时期存活到至今,还?活得名声在?外的大佬跟着阿萍的节奏卷起来时 阿萍她才知道现今排名还?可查的开服玩家,他的实力有多牛。 总之?,这会儿为?了跟上太乙真人的节奏,阿萍咖啡都喝浓缩的了。 毕竟人家一个外挂都如此努力了,号主怎么能认输! 她要是卷赢了太乙真人,那以?后腰板不得挺得板直。大不了她要是卷输了,也可以?说自己是个倔强的笨女人嘛。 怎样想都是不亏的! 忙忙碌碌的每一天,在?活动在?其中的人眼里瞧着很漫长,在?外人眼里却是时光在?飞速流转。 这天,在?海外研发特?大烟花制作手艺的杨戬,他因为?工程进度出现重大突破,回来找阿萍汇报工作。 他先去阿萍平时主要待着的两个地?点找人,先是书?房后是实验室。 等在?这后两个地?方都没有找到人,杨戬才去找人问了一下。最?后他在?演武场的边缘,找到了半边脸肿得像是猪头的阿萍。 他瞧着边抽气边往脸上擦药油的人,走上前问:“阿萍,你这是?” 杨戬脸上的眉蹙着,似乎是无意识的,他自己都没发现。 阿萍仰头看向他,想笑嘴又痛,只好嘟囔道:“今日我与哪吒切磋后,又输了,这是我应得的。” 听了这话杨戬脸上的眉心?仍然隆起,摇头道:“再如何,他也不能往你脸上打。” 先不说哪吒对阿萍的小心?思,再说一个上位者怎么能让下位者打得鼻青脸肿? “唉。”阿萍收起手中的药瓶和药棉,心?想自己又要和神做思想工作了。 真好笑,没穿越以?前她笑话某黄毛忍者就会嘴遁,现在?穿了,黄毛就是她自己。 阿萍对杨戬摆手,直言道:“二哥言下之?意我懂,但这又不是三军列阵前这般的大场合。我的面子哪有实力重要。” “今日肿痛一时,也好过以后刀兵近身一刹。” 说完正理,她又笑言:“不论从女人还?是首领的身份来说,颜面这玩意,我不同?场合看重程度不一样。二哥你要相信哪吒是有分寸的,他行事很有规矩。” 杨戬稀奇道:“你说三郎规矩?这倒是新奇,他这个混世魔王竟然在?你这里得了个好评。” 阿萍看着杨戬张张口后又合上,有些?欲言又止。 她和杨戬相处的时间,毕竟没有他和哪吒相处的时间长。与人交往,阿萍始终记得交浅言深二字,她唯二破开这规则的情况,只有两种。一是想蛊惑人心?,收服势力,二就是被牛圣婴激得。 而这两种情况下,杨戬都不包含在?内。 她现在?和灌江口的势力,彼此是保持合作,也能随时拉开距离的关?系。 哪吒,无论是以?前听过?的神话故事,还?是现今的相处。阿萍都觉得这位神仙挺符合她意识中的刻板印象。 一个多数东亚小孩都梦过?崇拜过?的神仙。 不提他身上的神职分属,阿萍相信多数人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哪吒能庇护什么。印象中对于?这个神仙记忆得最?深刻的点,大概就是闹海和反抗父权挣脱母爱陷阱的剔骨还?父削肉还?母。 最?后的结果呢,想必听过?的人都清楚。 在?很小的时候,阿萍于?某一时期是很崇拜哪吒的,直到她再长大回头来看哪吒时,她便明白哪吒的悲剧。 也不怪为?什么东亚的小孩会往他身上投射情感。 因为?他反抗了又失败的结局,还?以?为?他失败后仍然不肯低下的头颅。 这些?特?点会让我们以?为?自己就是‘他’。 反抗得不彻底,清醒的不坚决,就会被俗事裹挟塞进规矩的模子里,不得解脱。 他就是另一个我啊 阿萍心?中叹息,对于?哪吒这位神仙,她心?中是既怜又爱,像是看着小时候长不大的自己,在?困局中左支右拙的自己。 所以?相处时,她对哪吒的态度也与面向众人时产生了微妙的不同?。 她想,在?她诞生的那个异世里也很少有人能真正的反抗父权,挣脱母爱骗局。 觉醒的路太漫长了,期间持续的阵痛煎熬着路上的彼此。 阿萍她想或许在?西?游这个世界里,至少让哪吒自由一次。 这心?中的无数话语,让阿萍无法对杨戬说出。她只对着他笑了笑,语气温柔又飘忽:“等以?后时机到了,二哥你看那时的哪吒,就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讲他了。” 杨戬清楚,却也知道看样子,他再问阿萍也不会再说下去了:“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你们在?讲谁?” 一道清脆的男生从演武场外传来,杨戬转身,阿萍探头正瞧着哪吒和太乙真人师徒二人一同?走来。 哪吒满脸好奇,太乙真人却仍是面无表情,做着世外高人仙气飘飘的样子,唯有黑漆般的眸色较往常深沉了些?许。 等双方见礼后,太乙真人拂尘在?阿萍面上,隔空抚过?,瞬间阿萍脸上的伤便顷刻间复原。 阿萍笑着向他道谢:“多谢真人援手。” 太乙真人收回拂尘,瞧着面前的漂亮姑娘,语气平淡地?回答:“不用,毕竟你这伤是我徒儿打的。” 一句话又一次哽住了阿萍,好在?她面对大佬脸皮一直很厚,笑一笑后便转了话题。 她看向哪吒问:“事情办完了?” 哪吒与她对视一眼,嘿嘿笑出声:“办完了。” 两个人这撇开头尾的对话,让其余在?场的人摸不着头脑。 但论对面前两人的了解,杨戬和太乙真人不约而同?都确定?眼前这两个小的,绝对是背着他们做下了什么‘好事’。 不过?清楚归清楚,杨戬和太乙真人都没有出声询问哪吒与阿萍二人。 作为?长者的他们,对着二人,现在?颇有一种我到底看看你能整出什么花活的淡定?。 长者们不知道,阿萍瞧着哪吒脸侧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的白痕,心?里又增加了一丝底气。 因为?她今天和哪吒切磋完后,自己坐地?上擦药,瞧着神将打完人脸后才回过?神尴尬得手足无措,便又给他找了些?事情。 就是在?阿萍擦药的时候,支使哪吒,让他将禾国供应的,根据地?吃不完的沉年面粉扛到天上去。 第222章 她这还?没和哪吒商量把东西?藏在?天上哪里去呢,下一瞬阿萍就目瞪口呆地?瞧着他拍着胸脯说,他就把面粉藏在?李府。 他的院落里寻常没人去,而且他也不认为?谁有这胆子赶去他的房间翻找。 好家伙,阿萍听他这话,都愣了一瞬。 牛啊,这不惧全家上天的无法无天,该说不说还?得是哪吒啊! 好在?阿萍对于?自己人也不是黑心?彻底,把面粉的效用一一和哪吒讲明后,才让他做出选择。 听完事情详情后,他面色也不变,坦言:“母亲修为?不够,为?了长久陪伴在?父亲身边,她经常带着小妹外出修行。” “家中日常住着的就是那厮,偶尔几个哥哥会回来探望,他们的存在?不妨事” “炸不死的顶多,就给他们添些?麻烦。” 听着哪吒条条顺下来,阿萍见他心?里有数便放下了心?。 为?何往天上搬面粉,会麻烦他到这会儿才回,这是因为?搞事却不怕事大的哪吒,在?搬运面粉前还?和阿萍计划,又选择了其他几个地?方藏匿面粉。 一些?地?方阿萍没听过?,唯独兜率宫这个地?方阿萍知道这是哪里。 这不就是太上老君炼丹的地?方嘛。 阿萍觉得她和这里很有缘,没有这里的丹炉落下,哪有火焰山的存在?。 呵,从老百姓的角度来看,阿萍对于?太上老君这老登可没有什么好感。 谁让他不收拾自家掉落的炉砖,让火焰山八百里炙热众生数百年。座下童子下界做劫难,作恶不说认了个吃人的老狐狸,她不信这俩没吃过?人。唯一还?算个好的,阿萍认为?就是老登的坐骑青牛,好歹是个吃素的。 可这好,也是在?屎里淘金对比出来的。 当初猴哥犯事,要论数起来也先是他们欺辱再先,后续加身于?猴哥的劫难种种 阿萍真的想说干老百姓屁事?! 平静的一天,家附近就凭空出现吃人妖怪,或者是莫名其妙就有天灾降临。 百姓的命也是命啊。 西?游的神仙一个个真是经不起细想,细思起来个个全是冷血老登。 搬运面粉上天私藏这事,阿萍对哪吒张口后,大的注意便是细水长流。 她想这招在?打起来时可以?在?天上制造混乱为?轻,如果有可能,阿萍想的是在?天上粉尘混乱时,直接把火焰山那的丹炉、碎砖给抽回天上去。 让地?上生灵遭受的苦楚,也让天上的老登们受用受用。 而这些?打算,阿萍却没有与哪吒讲明,因为?在?计划还?没开展或是时机未到时,沉默寡言才是通往成功的秘诀。 现下看哪吒在?天上藏匿面粉成功后,阿萍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灿烂。 一人一神的交流都在?眼神中流转,而哪吒永远不知道阿萍心?中搞个大事的大,从来是无上限的。 新时代的人不缺反抗精神,更多的便是脑中蕴含的无数创造力。 年轻人嘛,主打一个你让我活得不痛快,那就要开始乱创整个世界。 而阿萍在?这类年轻人中,站位也属于?打头的那波。 他们的眼神交流结束得很快,阿萍的注意力很快被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吸引过?去。 化学元素表中带气字偏旁的元素,被这位道家大佬提取出不少。 随着他的讲述,阿萍脸上的表情逐渐从震惊到麻木。 应该这就是天才吧。 天才不可怕,可怕的是经验丰富的老天才。 阿萍听着太乙真人说:“提取这些?元素很难吗?看字形来说就能猜到这部分元素藏在?哪里,我来找你,只是想让你分辨它?们。” 古代玄学炼丹(化学)大佬,阿萍能说什么,佩服这个词她都说倦了。 因为?担心?太乙真人这位大佬提炼出的气体中,有不稳定?的存在?,阿萍便先告别哪吒与杨戬,让他们喝茶稍等。她自己则拍拍屁股,火急火燎地?和太乙真人去看他对于?化学研究后得出的成果。 一路上,一人一神都没有发生交流。 太乙真人这位嘴毒的神仙,日常沉默寡言,但每每开口必定?会对人喷射毒液,无形之?间就让阿萍觉得他不好亲近。 越与之?相处,越有一种让阿萍回忆起在?前世遇到的高冷科研大佬。 那种因为?双方智商差距过?大,而彼此看彼此,都觉得对方是神奇动物的微妙。 好在?阿萍心?大,也不强求合作关?系非要奇奇妙妙。 只要她的阵营里一直站着哪吒,而她又不欺负他,何愁不能与太乙真人长期合作呢? 因为?有底气,所以?对太乙真人无惧无求。 阿萍自认为?自己和太乙真人相处得还?行,却未能察觉身边他似有似无的打量。 太乙真人用眼角余光观察着身边与他并肩而行的女人。 阿萍长得很漂亮,所有见过?她的人都不能否定?这点,绝佳的骨相配上美?丽的皮相,加上其自身独特?的气质,很能吸引人。 那是一种朝气蓬勃的自信感,太乙真人在?腹中酝酿许久,找出了这么一个形容词。 他找来这处粗陋的所在?,既不是被阿萍新奇的言论吸引,也不是为?了她麾下研究创造的事务。 后者无非是些?奇淫巧技,前者则是 思及此处,太乙真人漆黑的眼眸中泛起波澜,但旋即又平静下来。 他承认她口中所说的学说是真理,也言之?有物,可取之?处甚多,但是啊 她是不是忘记了,她的话再是荆轲玉律,也不属于?这个时代。 超越时代太快诞生的思想,无异于?早产的婴儿,自身发育的不完全,很难让其具备长成且独立行走的能力。 自从徒儿哪吒位列仙班后,太乙真人就很少再对他事事关?注,毕竟历经商周大战后还?能平安度日,这就很不错了。 直到前些?时候,他心?有所感为?哪吒起了一卦,随即就发现自家徒儿的命盘改变了,后续逐渐陷入层层迷雾中。 看不清,捉摸不透。 这倒是稀奇! 太乙真人起了兴趣,过?来找到哪吒,当面去观他气相。 结果是他依旧看不出哪吒的未来,但奇妙的是这次当面算卦,太乙真人居然窥到了哪吒将历情劫。 前生是珠子,后来是莲身的徒儿,居然要渡情劫?! 这无异于?天方奇谭! 因为?担忧徒儿的安全,太乙真人便默许了哪吒当着他面打的小九九,随着他来到了这里。 见到了这位碧眸乌发的姑娘,太乙真人便确定?哪吒的情劫是应在?她身上。 因为?哪怕哪吒为?言明,他的眼神却依旧暴露了他对这位小姑娘的喜爱。 很可惜,才第?一面,太乙真人就清醒地?看出阿萍对哪吒无意,先不说她身上已有正缘,再者就是她看待哪吒的目光中没有私情。 一方无意,就不是情缘而是情劫。 今日听到她对于?哪吒的评价,太乙真人都没有想到这世上除他之?外,居然还?有人能一眼看出哪吒的本质。 他的徒儿是世上再没有另一个的好孩子,可惜好孩子的运气不好,只能困于?凡俗世情中折磨自己。 想到这里,太乙真人微微一讪,心?里重燃起对李靖的愤怒。 就连一个外人也能看出哪吒的本质,你作为?父亲却逆子逆子的日日唾骂。 天选定?你能得不凡的三子,就是看出你这样的性格才方便上位尊者掌控吗? 这天啊,太乙真人是越看得真切,越看不明白了。 心?里叹气,他面上却不限,平静地?和阿萍走到了专属于?他的实验室。 这是一处开辟在?偏僻石壁上的洞府,内里开凿成u字形,末端开阔平坦,壁上砸出石台开出窗户,是一处清净的所在?。 这处实验室中所用的器材不比阿萍专属的实验室差。 感谢与菽对于?显微镜的执着,又感谢于?火焰山后天形成的独特?地?理环境。 阿萍实验所需要的器材,专指玻璃器材是不缺的。 在?这样的条件下,阿萍和她身边人的研究条件便改善太多。能给自己人安排上的,她也给太乙真人安排上了。 试管、烧杯、原始版显微镜、原始版酒精灯都被菽研究了出来,投入实验室使用。 进门前脱去外衣,肥皂洗手,阿萍才和太乙真人走入其中,好奇又小心?地?观察者装着其他的玻璃瓶。 其余气体不好判定?,氧气和二氧化碳却是阿萍最?先辨别出的气体。 辨别放松也很简单,靠着一根蜡烛和一个火折子就可以?了。 阿萍是个很讲究实用性的人,最?先辨别出的气体,也让她的脑子告诉转动,当即就想出它?们的用法。 第223章 氧气是助燃剂这点可以?好好利用不提,它?在?医学上作用也很大。 而二氧化碳,阿萍默默想到神仙多数都是有肉身的 他们能白吃白喝地?餐风饮露,但总要呼吸吧?如果有适合的场所,那是不是就能憋死神? 而己方人马则带着氧气瓶和他们打呢? 新的想法破有些?天马行空,但仔细想想方案也有施行的可能,阿萍便将其记在?心?中。 她脸上表情细微的变动,瞒不过?因为?特?殊原因,每次见面总会细看她的太乙真人。 大抵是因为?自己也有一个修杀生道的徒儿,太乙真人在?看与哪吒同?道的阿萍,他很容易就能看出这类人想要搞事前的表情。 嗯,还?有一点就是他觉得比起自己作风朴实的徒儿,阿萍实在?狡猾。 他总怕她在?他没察觉的时候,又弄出什么不一样的‘惊喜’。 在?杀生这道修行的修道者,根据他的经验来说就没一个省心? 这条挑剔人才的修行路,在?其中行走者,无不是有种疯狂感。 所以?,他现在?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脑子里会突然萌生出什么可怕想法,觉得是正常的。 阿萍在?检查实验室中那些?被太乙真人分离出的气体时,有注意到他的注意。 但这有什么呢? 只要他有用,且对自己未来要做的事情更有用,阿萍随太乙真人看。 若说以?前做事还?有迷茫,身边有亲人在?还?有顾虑,现在?阿萍已经没有什么会顾虑的事情? 哪怕现在?她已经和圣婴签下婚书?又怎样? 他现在?再不是以?前那个自我的傻小子,他一直跟着她,哪怕不在?她身边也会有耳目随时向他传递她的消息。 那么他会清楚她脚下想走出的是一条什么路?或是失败了会有什么结果 现在?与自己同?处一个空间的太乙真人,阿萍从与他初次见面就很难亲近。因为?这位神仙不像她接触过?的所有神仙。 他就是那种符合人类眼中的刻板印象的神仙。 出身高贵,天资不凡,聪明的拜入了正途然后得道成仙。 他,一开始就没做过?人。 所以?,阿萍觉得他不懂。 修仙是凡人心?中的浪漫幻想,阿萍从不认为?所有人都能修仙,因为?每个人的天资都是不对等的。阿萍她之?所以?踏入杀生道,除了当初的热血沸腾,还?有就是这是她那现代思维唯一能理解的成道逻辑。 什么多做善事?基于?很多现实例子,阿萍对于?此道一直保持着含糊的看法。 什么灵气入体,然后三花聚顶什么的,阿萍无法理解这样事务形成的逻辑。 她只信杀这一道,因为?她看过?成功的例子。 杀了吃人,将地?主赶下台,才能重整山河。 神仙不下台阶,那就让他们自去参悟天地?造化,而她呢就带领凡间的生灵们走上工业修仙的道路吧。 要想造福弱势的同?胞们,唯有工业飞升! 想到这里,阿萍笑着转身,看向太乙真人问:“我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太乙真人道:“你说?” 阿萍指着石台上安放的一排玻璃瓶,道:“您可以?将如何提取这些?气体的知识教授给他人吗?我可以?付学费!” 太乙真人盯着阿萍的笑容瞧了几息,轻轻摇头道:“不用,这方法我想我不是第?一个发现的人。要教你就喊人来学吧,不过?我可不会再收徒了,我的弟子只有哪吒这一个。” 说完,他平静的语调里微微上扬,带着两分含有的好奇,问:“我倒是好奇你能付什么的学费给我?” “一个承诺,您看怎么样?”阿萍丝毫不惧直视太乙真人的双眼,望向他说道。 哦?所以?学费就是这样的空话? 太乙真人禁不住笑了一瞬,唇角上扬了短暂的刹那,问:“你当初就是这样把哪吒和杨戬骗来的?” 阿萍:“诶?您怎么能这么说人,骗多难听呀,我们可是志同?道合后才走到一起的战友。” 太乙真人听了这话走上前靠近阿萍,宽敞飘逸的道袍随着他的步伐,无风自动。 他不再微笑,脸上表情重归于?平静,那是一种让外人看起来冷酷淡漠的一张脸。 当太乙真人彻底抛却所有表情时,他这张脸哪怕依旧是好看的,也能让人感知到一种令活物窒息的毛骨悚然感。 阿萍看见这样的太乙真人,她忍不住地?想要往后退,却为?了不想输又硬生生地?挺直了腰杆,与他对视。 这一刻,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和自己较劲,但阿萍就是不想认输! 感觉很好笑? 现在?自己就像在?恐吓一只猫。 太乙真人现在?能从阿萍脸上看出害怕,却没能从她身上看出屈服的迹象。 他靠近她,脚步停在?半臂的距离之?内,轻声道:“你既然说你和哪吒是战友,那你就不能伤害他,除非你有把握不被我发现?” 他凑那么近原来是说这个。阿萍问:“那我们就承诺这个如何?” 她话说出口,就又看见太乙真人笑了一下。 莫名阿萍想到前世在?网上刷到过?的一句话,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突然笑一下。 下一刻,阿萍果然听到太乙真人道:“你莫要空手套白狼成习惯了,你这招总有失效的第?一天。” 阿萍轻轻眨了一下自己因为?紧张过?头,而越发干涩的眼睛。觉得眼眶里重新水润起来后,她又说: “那您的意思,是这招现在?对您还?是有用的吗?” 没等太乙真人接话,阿萍飞快地?补充道:“同?一阵营的战友,自然是背靠背,心?贴心?,我不会背叛哪吒的。” 太乙真人之?前欲想说的话,还?未从喉间出来,就被阿萍堵了下去。 瞧瞧啊,她多机灵。 在?此刻,太乙真人都想若是自己早些?年遇到他,说不定?哪吒就能有一个师妹了。 他一向喜欢聪明又倔强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认死理,只要用心?呵护他们长大,他们总能开出意想不到的花,供人欣赏。 再有就是阿萍还?机灵,哪吒要能有她身上这灵气几分,也不至于?被那李靖拿捏这许多年。 太乙真人转身朝外走去,丢给阿萍一句话:“不是说你要找人来学习提炼之?术吗?去叫人吧。” 莫名其妙被他吓了一跳的阿萍:“???” 缓过?来的阿萍,觉得在?这一刻后背上冒出的热汗顷刻间就发冷了,雨珠般顺着她的脊背流淌。 阿萍这会儿觉得腿有些?软,但她也不敢多耽搁。她狠捶了自己的膝盖几下骂了几句自己不争气,就追上了前方的神仙的背影。 至于?太乙真人呢,他脸上又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因为?他听见身后的阿萍,小小的抱怨。 “我这不争气的心?快别狂跳了,丢人!” “死腿快别软了,轮起来!” 嗯,她除了比哪吒机灵,还?比哪吒好笑? 太乙真人曾经也这样吓过?哪吒,这会儿将两者的反应对比起来,阿萍确实是要比哪吒好笑一些?。 想到这里,太乙真人回忆修习杀生道修出一定?名声的修行者,好像在?这里面阿萍她不一定?是最?厉害的,但她一定?是最?好笑的。 在?一人一神走出偏僻的研究室后,时间又过?了几日,阿萍禁忌从火器营调了些?炼丹道士和手艺人到根据地?。 对于?发现哪吒师父是个可怕道系男鬼自带高威恐吓锁定?这件事不提,等她忙完事业了,再来害怕也不急。 话是这么说,但在?日常生活中,阿萍又做到了非必要交流外,不靠近道系男鬼。 她哪管什么道士不道士,吓她的就是男鬼! 她这敬而远之?的态度,没瞒着自然被众所周知了。 顶着师侄杨戬那暗含谴责的‘你吓她干什么’的目光,太乙真人态度依旧风轻云淡。只是他微微侧头问站在?身边的徒弟,问:“徒儿,为?师有那么可怕吗?” 这话问得哪吒满头大汗,摸着良心?来说,他师门的所有人就没一个善茬。 但哪吒没那么傻,这类实话是绝对不能对师父说的。 再者他又不傻,阿萍又不是喜欢平白无故耍脾气的姑娘,看她态度。师父说不定?还?真背地?里露出真实面目,把她吓得不轻。 嗯,怎么说,师父他有些?时候是真的挺吓人的。 哪吒心?里转过?许多念头,最?终他选择不回答,学着某次阿萍对他讲的小话。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的话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时那就笑吧。 于?是,哪吒对太乙真人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第224章 太乙真人偏见这笑,直言道:“徒儿别笑了,太丑。” 光速收回脸上微笑的哪吒,板着和身旁师父一模一样的冷漠脸,道:“哦。” 太乙真人也没想从徒弟这里收到什么回应,只是单纯地?借事逗逗他。 看完哪吒有趣的反应后,便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嗯,这回小姑娘拎来的道士和工匠,他们浅薄的观点里到能刨出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或许他能试一试 一年后,在?太乙真人的试一试出结果后,这结果再次让阿萍感觉目瞪口呆,差点被这位道系男鬼的科研结果,吓得跪地?找头。 哪怕她手里就有一位研发大佬菽,但该怎么说呢? 神农大佬再是专业,他出名的手艺是种地?啊,到底比不上太乙真人这位道门,态度就刚睁眼就是干的天赋型人才。 现在?这 阿萍忍不住对着太乙真人带队盛上的研发成果捂脸。 就是他们轻巧的手/枪没做出来,倒是空**捣鼓出来了吗? 往人身上打空气弹,不仅不用担心?弹药补给,若是再狠点瞅准血管往里打。 嘶~想想都觉得歹毒啊 果然作为?教导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真不是什么善茬。 捂脸叹息几次,阿萍很快收起自己脸上滑稽的表情,立刻开始重赏和太乙真人研发的人们。 这么多天,她第?一次主动凑到了太乙真人面前。 道系男鬼可怕,但是学识丰富的道系男鬼不可怕。 阿萍,她太想进步了。 她需要学习任何具备大型杀伤力的知识。 本着一个学到就是赚到的想法,她摈弃对于?太乙真人的恐惧,就像当初和菽讨论种田技巧一样,开始围着太乙真人游走打转。 只要男鬼不在?打坐,她就凑上去学习。 先是不涉及师门传承,又是从阿萍这里得到的线索,于?是阿萍和太乙真人的交谈进行得格外顺利。 阿萍她真的很爱这种在?知识的海洋里当干海绵的感觉。 她学,学学学又学了几年后,两道从禾国传来的消息,才把沉浸在?知识海洋中的她惊醒。 前来送信的人是淙淙,阿萍瞧见她都呆住了许久,才发现这孩子原来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了。 她都能千里迢迢给自己送信了,是真的长大了。 可惜没等阿萍感慨万千,她就先看见了淙淙胳臂上系着的白带子。 发现了这个小细节后,她又看见了孩子身上更多不同?寻常的地?方。 比如头上的素银簪子,还?有小姑娘泛红的眼眶。 阿萍接信的手颤抖了一瞬,才稳住去接过?淙淙递过?来的信件。 展开信纸,纸上的内容和她预感的一样,是一封报丧信。 慕容伏罗和淑娘走了。 淙淙望着她印象中萍姨的脸,发现这位长辈依旧如她记忆中那样年轻美?丽。 随即她又想起自己逝去的双亲,忍不住哽咽道:“萍姨,我娘以?后让我跟着你。” 阿萍没问她不是还?有叔叔之?类的话,走上前抱住这位小姑娘,安慰道:“好,你以?后就跟着萍姨过?,萍姨会照顾你。” 温柔地?安慰了失去双亲的小姑娘,阿萍盯着她吃了饭,又哄着她完泡脚去睡觉,才带着些?略有迷茫的表情走出房间。 她觉得心?里沉重得透不过?气,这时就算回了书?房也静不下心?做事,干错去附近的山林中透气。 说是透气,附近也没什么好风景,阿萍也只是找了棵较高的古树,站在?树冠上发呆。 她有些?觉得自己现在?这个状态有些?人不人神不神的,实在?让人憋得难受。 离起事还?早得很,她多想回归法治社会,再继续做个瘫着的咸鱼。 回想当初自己对禾城的班底画的大饼,她沉默地?想自己始终没有让他们咬到的真大饼。 他们会失望吗?失望于?看不到结果。剩下的那个慕容,慕容涂会绝望于?自己看不到她这位主公起事的一天吗? 虽是自己提出的疑问,她却又能很快回答。 阿萍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说:“他们一定?会失望的。” 很有可能是正确回答的答案,差一点又让阿萍陷入回忆,去纠结当初母亲的死亡,真的是她这样想的吗? 这样的所有人都为?了她的理想实力,却因为?寿命原因倒在?中途的感觉实在?难受。 久违的阿萍想起毓秀,她死去的眼神很亮,亮得时隔多年她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心?惊。 自己早期组织起来的班底将要散尽的感觉,让阿萍觉得惆怅。她既不舍又难过?,因为?那是围绕在?她人群中,最?纯粹的一批。 那是单纯地?为?了理想,相信着她跟着她一路走来的。 现在?她身边围绕的群体,也有为?了理想的人,但更多的是为?了钱,为?了吃饱肚子,懵懵懂懂就跟着她做事。 这样想下来,阿萍都不敢往细处思考,因为?这会很累。 她多想身边站着一位和她诞生于?相同?环境的人才。 这样她们能说说话,也是好的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妄想,她在?西?游这个异界,自从觉醒前世记忆的那一刻,她就迈步走出了蒙昧的旧群体。 成为?了一头失孤的鲸鱼,在?沉默中死去,她选择孤鸣至死。 想到这里,阿萍渐渐从低落的情绪中抽身,看向远方的林海。静立半个时辰后,阿萍返回根据地?,回书?房处理工作。 先把重要的事情处理了,其余的事情麻烦哪吒暂时顶替一会儿,她要在?天亮后带着淙淙回去禾国。 情义无价,她起码要去送他们夫妻最?后一场。 也是在?处理公务的时候,阿萍才后知后觉发现淑娘要孩子的那会儿,是不是就萌生了退意。 因为?知道自己无法永远陪着她走下去。 阿萍因为?这个想法愣了一瞬,却很快又投入在?工作的处理中,她得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完了,才有时间去回忆与难过?。 等到天亮了,阿萍就先一步抓到了哪吒,暂时把根据地?托付给他,又说明了事情经过?后,她才带着淙淙架云离开。 阿萍重新站在?禾城门口,现今禾国的都城门口,难得生出物是人非的感觉。 按照程序和淙淙进入了禾城,阿萍重新见到故人。 她没想到婉娘也生育了,她身边站着两个小姑娘。 这对双胞胎扎着小揪揪,大胆地?望着她。 阿萍逗了两下孩子,才对婉娘叹息道:“我还?以?为?你离生育这件事还?早得很呢,没想到再见面时,你都有两个可爱的女儿了。” 顾婉自从当了母亲后,她一贯严肃的脸上也带上几分慈爱。 她笑着说:“我原本是不想生,但为?了传承。” “别人我总是不放心?的,以?后我的孩子哪怕没有才能接替我的位置,但只要教得好,他们就能跳出来名正言顺地?制止住别人的错误。” 婉娘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温柔,她说:“就像您的蓁蓁一样。您不知道,现在?这小丫头可厉害了,上次还?带着许多人游街向我们抗议。” “嗯?怎么回事?”阿萍靠近顾婉,又问:“她们抗议什么?” 顾婉笑道:“她们在?抗议男女继承权应该平等,还?有就是同?工同?酬下,女人不应该干得比男人多,要求加薪水。” 阿萍听了这话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她似想笑又似想哭。 在?听到顾婉话的这一刻,她心?底突然冒出一道奇妙的声音,像是种子破壳而出抽芽的声音。 她想起多年前在?禾城的书?房中,她和另一个女人相处的时光。 当年她们埋下的种子,终于?在?期待下挣脱黑暗破土而出了。 第131章 团聚 心中的感动涌现,如初潮般在心间拍打,使得场面静下来一刻。 “真好啊。” “真好。” 两位在所属势力范围内作为首领的女人,各自感叹一声后相?视一笑。 长辈们心中百感交集,手边牵着的稚儿却感受不到。 顾婉诞下的双胞女儿们,此刻正因为场面的安静,而好奇地仰头看着母亲和母亲的友人。 阿萍察觉到了小女孩们的眼神,笑着抚了抚靠近自己的那?一个的脑袋,才将话题转回自己此行回归的目的: “慕容大哥和淑娘走时还?好吗?” 她直接问出了这个绕不开的话题。 顾婉谈起慕容夫妇时,面上浮现哀叹之色,说话语气凄凄:“慕容将军走前受了些罪,不过这也是常情,毕竟年轻时急行军次数多了,身体亏损太?多。” “淑娘呢,她放不下丈夫。” 说到这,顾婉脸上表情复杂,有些伤心又?有些好笑:“别看她年轻时做事?风风火火,为女子争利益,其实内里还?是个温顺的性子。她放不下慕容将军一个人,又?见?淙淙大了,也就” 第225章 “心里那?口气卸了,人也就走了。她走得还?算安详。” 阿萍听了顾婉的讲述,心里感觉又?酸又?麻,眨眨眼把上涌的泪意压下。 她摇摇头道:“她夫妻生活幸福美满,彼此相?互扶持多年难免会这样。” 阿萍不打算和顾婉解释太?多,因为她和淑娘的情况不一样,有些话说了也难以让人感同身受。 人是无法完全体会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世情的。 她说道:“若是有空,阿婉你陪我去给他们夫妇上柱香吧。” 顾婉点点头,道:“现在就去吧,这会儿灵堂应该除了淙淙,再没有其他人了。” “那?正好,你也知道我此行悄悄前来,打着的就是避人耳目的心思。” 是的,在阿萍上一次悟道,扫去灵台尘埃后,就做下将旧时禾城,现今禾国还?于百姓的打算。 以前如此决定,现在也未改变,往后的岁月里,阿萍也将坚定这个信念。 就算是她这个禾城建造者,也不能让城中任何一个百姓信仰她,在心中塑神。 若是走了这条路,那?么她和现今世界里的神仙有何区别? 她始终是不愿意成神的。 一个人得道成仙做了个芝麻小仙,逍遥自在,无乐。做个红尘打滚喜怒哀乐俱全的俗人,她苦中作乐。 因为阿萍在阴差阳错间获得了力量,凡是在社会主义制度下长大的种花家孩子,任何一个只要良心在又?有力量,谁都不能对受苦的同胞,袖手旁观。 这点,她敢保证。 这些年下来,逐渐拉近自己与阿萍距离的顾婉,她自然是能摸清阿萍想?法的人。 简单的几句话,又?或是两个眼神,她就能领悟阿萍心中所想?。 也多亏阿萍初心不改,始终**在前方?的背影鼓励顾婉,让她能坚持跟在她的背后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并抵挡住心底诱惑的自语。 两人话必,各自牵上身边小女孩的手,绕路避开城中人群,去往灵堂。 种花人对于身后事?的重视,向来是令人震惊,更别提还?是在这个神话世界里,真正存在地府轮回的地方?。 到了地方?还?没进门,人就能闻见?纸灰浓郁的气味,其中还?掺着一些余烬将熄未熄的烟味儿。 这气味说不上好闻,也到不了难闻的程度。只是让人闻见?就感觉这是死亡的气味,让靠近的人的表情愈来愈严肃。 阿萍进了门,径直朝灵堂走去,很快视线里就出现淙淙跪在灵前的背影。 年轻女孩的背影消瘦细弱,第一眼看上去仿佛是一直经不住打击的花枝,可阿萍知道这是错觉。 自己眼前这个女孩长大了,她是棵坚韧的青树,看着还?小,却也能经受住风雨洗礼。 小小年纪已经能单枪匹马翻山越岭了,路上的风霜,遇到的妖怪、劫匪,都能解决。 阿萍放开身边牵着的小女孩的小手,让她去找自己的母亲,她一个人走上前去。 轻轻将手搭在淙淙的背上,阿萍道:“淙淙辛苦了,今夜我陪你守灵一夜可以吗?” 淙淙往铜盆里烧纸钱的动作一顿,待把手心最后两个纸元宝丢进火焰中才道:“萍姨若是不嫌辛苦,淙淙在这多谢您了。爹娘要是知道您为他们守了一夜,一定会” 话未说完,语调逐渐扭曲不成声。 “什么傻话?是我不好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未见?到。”阿萍说完叹了口气,才在慕容夫妇的灵前上香。 缭缭烟气从香上蜿蜒盘旋,阿萍在心中默念逝者安息,一时间脑内走马灯式闪现过建城初期的画面。 那?时忐忑的画饼式的谈天说地,野心勃勃的贪念环绕,到如今地故人逝去自己遁入山林。 别说,她原来已经从远点走出了那?么一段路。 上香的手依旧白皙柔嫩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区别,阿萍却知道这手的掌心里有着厚厚的剑茧,握笔的指节上积累着凸起的笔茧,和以前早就不一样了。 上完香,阿萍回到淙淙身边盘膝坐在地上,拿过旁边地上簸箕里放着纸钱,捻开放入铜盆的火焰中。 心中想?着城里的阎王庙和手中不限量燃烧着的纸钱,盼望着慕容夫妇能顺利过关地府中大小鬼的吃拿卡要。 待顾婉领着女儿们上前再托哀思又?走后,灵堂中的气氛再度陷入死寂。 安静的夜里,火焰舔舐纸张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燃烧产生的烟气脱出宅院,跃过屋檐,它飘过了夜色,游过了晨曦,最后隐入蓝天白云中。 日光破开夜色,阿萍扭头看向迈入院中的老者。 初时觉得陌生,多看几眼后却又?是故人重逢。 是慕容涂啊。 他也老了 阿萍认出老朋友,面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 可谁知下一瞬,她却看见?慕容涂面露惊讶,倒退两步像是很惊讶又?很害怕与她重逢。 以袖掩面后,他才踉跄上前。 面前男人的双眼已经浑浊,再无年轻时的清澈,唯有与她对视时的镇定情绪,还?能让阿萍感到几分熟悉。 想?寒暄又?觉得场景不对,阿萍瞧着淙淙熬红的眼睛,只和慕容涂点点头,便随着淙淙回房休息。 一夜未眠对于现在的阿萍来说不算什?么,她主要是想?让淙淙休息一会儿。 这会儿不用?猜都知道她心里难受,阿萍只能想?让她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或许是因为阿萍来了,又?陪着其守夜,原本以为自己难以入睡的淙淙,她上床挨上软枕,没多久就陷入沉睡。 阿萍在床前守了一阵,见?淙淙睡得踏实,自己才转身离开。 轻手轻脚地出门,小心地合上木门,阿萍转身在院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入眼是一道身着烈烈红衣的儿郎,身材高挑,赤眸乌发,雪肤丽色,美得嚣张至极。 阿萍快步上前迎过去,声音既惊喜又?压抑:“圣婴你怎么来了?” 圣婴盯着面前好久不见?的爱侣,贪婪地将她的每一个举动摄入眼中。 他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木门,伸手牵着阿萍的手,带着她朝远处走去: “我们去外?面说,免得吵到小辈休息。” 等迈过了远门,牛圣婴才对阿萍说道:“我收到你友人去世的消息,想?着夫妻一体,给他们上一炷香要不了多少时间,我便来了。” 解释完自己为什?么来,他牵着身边人的手,抬起,让其手背在额前轻微触碰,又?道: “我也想?你了,能有私下见?面的机会,我就来了。。” 阿萍摇晃了两下一人一妖牵系的手,十指相?扣的缝隙轻轻摩擦,带着些调情的模样,说不尽的两情缱绻。 因为时机不对,一人一妖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阿萍轻声问:“上完香?” “嗯。”牛圣婴应了一声,随着阿萍的步调向外?走,一步步,亦步亦趋,毫不关心目的地被她带到哪便是哪。 阿萍牵着自己的情郎,走到了慕容家的客房,一人一妖进了房间,关上房门独处。 独处时,便又?不讲礼仪了。 赤眸乌发的妖怪长臂一展,将心上人尽数揽入怀中,几乎想?将人挤入自己的胸膛,好从此以后将心爱的女子迷藏。 阿萍感觉着他胸膛的结实火热,在他心跳回响处连连磨蹭,鼻尖所嗅皆是干燥的气味。 硫磺味、火焰燃烧味、青草芬芳之息混合在一起,便是名为牛圣婴的妖怪的气味。 古怪又?不安定的气味,却能让阿萍感到安心。 人一觉得安心就会松懈,身体内潜藏的困意像是伺机而动许久,再也按捺不住躁动,涌出。 阿萍眼皮开始打架,一个哈欠便这样在牛圣婴的怀抱中发出。 “睡吧。” 少年音干净利落,伴随着额头感觉到另一方?脸颊肉柔软的碾压,阿萍陷入安心的黑暗中,瞬间安睡。 这一觉睡得沉,且香甜无梦,等阿萍醒来,不出意料她发现自己和心上妖换了个睡姿。 一人一妖倒在床上,妖怪半坐着岔开双腿,她就这么伏在他怀中,脑袋枕在他放松的胸膛上。 平时紧绷着富含着力量的肌肉,此刻温顺地软倒,只为带给心上人一阵好眠。 和他在一起时,除了黏在一起,便总是觉得困。 阿萍埋头蹭了会儿,嘴里发出嗯嗯呜呜的赖床声后,才长叹一声表示自己彻底起床。 阿萍伸手拉着牛圣婴散着的黑发玩弄,便卷曲着发尾便问他:“你这样出来对你的修炼影响大吗?” 在阿萍的知识盲区中,闭关修炼总不能进进出出的吧? 这样肆意,还?能算闭关吗? “不大。”牛圣婴快速地给出回答,顿了顿又?道:“不算影响大,修炼这事?对于我不算难。又?想?见?你又?不想?放下修炼,我再想?个办法不就可以了。” 第226章 “你瞧瞧我,看看我与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阿萍抬起头半仰起身打量自己的心上妖,道:“你的眼睛一直保持着红色,是因为换了修炼放松吗?” 牛圣婴仿佛为等这句话,等了许久。 在她问出后,得意地说:“你猜对了。” 他弯下腰迫不及待地将怀中女子,又?压入怀中。 等把人抱实在后,牛圣婴才靠近阿萍的耳边轻声道:“我将火焰山的火焰带出来了一部分,就纯粹在我的双眼中。” 阿萍一惊:“那?丹火可不简单,你这样做了会影响你视物?吗?” 她的关心,牛圣婴一直很受用?,连忙和她说:“没事?,就最开始修炼时有些疼,现在熟悉引火入瞳的方?式后,就只觉得热热的。” 看阿萍因为自己的讲述面露心疼,牛圣婴说话的声音又?放轻了些:“没事?的,早不疼了。” “这么说,就是以前疼过。”阿萍伸手抚上牛圣婴的脸颊。 以前她觉得他红色的眼睛美丽极了,现在知晓这美丽的代?价还?有疼痛,这会儿再看牛圣婴的眼睛,心中对于美丽的欣赏,忽地散入了大半。 牛圣婴按住阿萍的手背,面上神色轻松:“修炼就是这样,变强哪有不痛苦的。” “只有变强了,妖才能护住伴侣,守住领地。一点点的难受能换翻倍的修为,这买卖很划算呢。” 他侧头,亲吻阿萍的手心:“我不想?和你分开太?久,我受不了这个。” 牛圣婴可是知道阿萍身边又?出现了优秀的男人。 不、是男仙。 他的心上人太?美丽了,以前是凡人的时候就有男人殷勤上前,现在又?引来男仙侍奉。 他好嫉妒啊。 可这能怪阿萍吗? 不能。 牛圣婴的消息来源很好猜,都不用?多想?,就是鬼灵精和其带着一伙小妖。 自从在小妖口中知道阿萍身边围绕的男仙有谁时,牛圣婴心中的嫉妒之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他也想?大度,可惜做不到,哪怕阿萍不喜欢不回应,就像之前遇到的龙一样,牛圣婴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被嫉妒的火焰灼得生疼。 要去到她身边,守着她。 去抱她,吻她,像所有正当壮年的雄性宣布自己的占有权。 他就是这样一只妖,哪怕为了阿萍学会收敛,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强欲横流的不逊之徒。 这些都不能和阿萍说 妖性的猛恶,便是澎湃的欲望,越是实力强横的妖越是欲壑难填五色迷心。 而牛圣婴的欲便是阿萍。 “我想?在你身边,不想?长时间分开。” 阿萍耳边响起这一阵带着痴性的话,按理说她早就应该听习惯了的,心内却总是涌起阵阵火热。 对她来说,牛圣婴又?何尝不是她的欲望呢? 他也是她的私欲,在伟大理想?之外?,独属于阿萍这个人小部分的私欲,何尝不是全部。 “我也不想?和你分开的。” 一次又?一次,不停歇的追逐,直白热烈的示爱,牛圣婴的爱情足以点燃现代?人的冷漠,让阿萍的心也跟着热起来。 阿萍摩挲着牛圣婴光滑的脸颊,心跳加快了几个节拍。 她不排斥牛圣婴语气里的黏腻,她也欢喜着他对她的偏执。 因为他的爱意,会让阿萍记住被爱的感觉,像一个人被追逐的感觉,最初也是最平凡的自己。 亲昵地依靠着,嗅闻着彼此的气味,双方?气息交融。 短暂的依偎,带来心灵的享受,刷洗掉**的疲惫。 短短几个时辰,阿萍就觉得自己容光焕发,之前积累的任何辛苦都被柔情蜜意消化?掉,她现在精神得不得了。 阿萍笑呵呵地拉着周身散发着慵懒气息的妖怪拉出房间,为牛圣婴介绍着淙淙。 这位加入他们小家庭的新成员,又?一位养女。 和对蓁蓁的态度一样,牛圣婴的态度不算排斥,平静地和对方?见?礼,彼此认了个脸。 等又?到了晚上,蓁蓁找过来时,一家人便再次‘团圆’。 这一家四口中,父女关系可以说是平淡也可以说是陌生,母女关系倒是一直和谐。 一家子,所有人都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却因为一个女人粘合在一起。 黑发碧眸的女人,围绕着她说说笑笑,这顿团圆饭一家子倒也吃得欢乐。 饭后,四人喝茶聊天说着彼此的近况。 撇开某位长年累月窝在深山里修行的妖怪,在场的母女三人谁开口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阿萍作为长辈面对两个小姑娘,在谈话中她多是处于倾听者的位置,偶尔会提出自己的一些小意见?。 淙淙随着她母亲,性格温柔,又?像了她父亲性格中的老实寡言。 这些年在发展快速日新月异的禾国中,她老实的读书练武。人生没有太?大的波折,稳定地提升自己。 又?说蓁蓁,她的变化?可大了。 她这些年在禾城的发展,可以说是大力顶替了淑娘的位置,紧跟着婉娘的步伐,大力支持姐姐妹妹站起来的运动。 很忙,又?很充实的生活。 两个孩子都很好,阿萍看着她们满眼欣慰,是她耕耘出的丰田里生出的两朵自由的花骨朵。 阿萍一边欣赏着孩子们的成长,一面却又?从孩子们的话语中察觉出了一些微妙的东西。 淙淙优秀,蓁蓁也优秀,但是这优秀得太?有局限性了。 阿萍看着面前聊天聊得笑容满面的小姑娘们,心里灵光一闪,有了新的想?法。 淙淙的发展有些普通,而蓁蓁的发展看着很精彩,却也是局限性的。 她们两个对农学不感兴趣,在机械研发方?面也看不出天赋,瞧着是各自找到坚持学习的道路,可这到底是不够的。 阿萍从她们身上瞧见?了禾国再下几代?的发展困境。 连算得上二?代?身份的淙淙、蓁蓁她们都这样了,禾城其他普通人的未来算是一眼忘得见?。 阿萍陷入思考时,渐渐就不说话了。 没沉默太?久,阿萍觉得禾国或许该提升国民?留学档次了。 走出去,迎进来,六字真言该搬出来用?用?了。 方?法是个好方?法,却不适合跟眼前的妖与人说。 心里涌现一个模糊方?案的阿萍,暂时压下脑中灵光万千,继续倾听小姑娘们对未来的憧憬。 小孩们看不清,牛圣婴却能看出阿萍心里怕是又?打出了什?么鬼主意。 他一直看着她,且很久之前因为看不认真出过错,所以后来,他看她总是看得很认真。 除开皮囊,他甚至想?临摹她灵魂的轮廓。 牛圣婴侧过身靠近阿萍,低声问:“阿萍,你现在去找人谈事?情吗?” 阿萍摇头:“不着急。” 她早过了着急的年纪。等天亮了,再找阿婉吧,阿萍‘仁慈’地想?着。 等她的新想?法说出来后,有的是事?情让人忙,今夜还?是让阿婉他们睡个安稳觉吧,以后说不定就不能睡这么早了。 阿萍心心念念的顾婉,她在另一个地方?没有反应,仍亮灯伏案苦干,坐在阿萍身边的牛圣婴却打了个冷颤。 他垂眼去瞧阿萍,果不其然看见?她眼中精光闪现,一双宝石般的眼睛,绿幽幽放着光,跟饿狼也不差什?么。 牛圣婴看着阿萍的眼神,心中也不由生出几分怜悯。 他冷不丁回忆起曾经,有一次鬼灵精传信给他的抱怨。好像是说禾城把女的当男的用?,把男的当奴隶用?,主打一个累不死就往死里累。 有点辛酸,有有点好笑。 牛圣婴记得在阿萍小时候,她最勤快的岁数,她也没这么累啊。 还?是说因为入道的原因? 在说说笑笑中,欢乐的时间过后,夜晚结束,天亮后阿萍便迫不及待将自己脑内的留学计划升级版,丢在了禾城的会议桌上。 仿佛一记平地炸雷,再次响彻留守禾城的众人耳边。 让人头皮发麻的同时战栗不止,是兴奋,是害怕谁也说不清。 禾城政治清明,上层的领导者中没出过短视者,哪怕最初有,在之后的历练中大浪淘沙下,还?存在者的人,每一个是只盯着眼前利益的。 阿萍给出的留学计划,很快就让人们热情的讨论?下来。 因为阿萍给未来的禾国孩子们发现了新的向上攀爬的道路,又?一条改变命运的新路。 农学,需要人有天赋这是当然,更多的却是需要人有耐心。因为农学研究成果出得慢,还?容易出意外?,所以这是项漫长磨人的研究。 而机械研究,也需要天赋,更需要灵感,特?别是实践时需要大胆想?象和小心实验,是场与灵感和敏锐纠缠的研究。 第227章 平凡人中有多少人能耐下心,日复一日细心? 答案是有但是少,能坚持在道路上走远的人更少。 这禾城包括国、乃至世界上的人们多数是安于现状的,特?别是在古代?只要饿不死或者说饿死的是少部分人,人们都能忍耐,劝自己没事?。 可禾国要排斥安于现状,要鼓励人们的野心,或者说是好奇心。 人要往上爬,一直往上爬才能触碰权利,推翻权利。 阿萍提出的留学计划,便是新开一条上升路。 由禾国出资,鼓励在农学方?面、机械学方?面没有特?长的人们走出去拜师,去学新东西。 在不饿且能读书识字的孩子们中间,阿萍希望能点燃指引众人前行,新的欲望之火。 能去学到禾国没有技艺的人,去学艺;能去读禾国没有书籍的人,去读书;能去学习禾城术法的人,去修道。前面这些都没有的人,那?就请出去寻找自己的机缘。 学成后愿意回乡建设家乡,反哺家乡父老的人,禾国热烈欢迎。 不愿意回来的人也没关系,他们的存在就足够美好,哪怕他们不做什?么只是活着,他们本身就代?表着自由与尊严。 阿萍的留学计划很好,但自由度过高却是它的最大缺陷。 众人围绕着这点讨论?不休,听多了便是大家怕自己的付出打水漂。 好在禾国执政者够坚定,她知道留才攻心才能长久。 留不住的人才强留,做事?不尽心为小,若是觉得禾国收买人心,自己忍辱负重,不知道什?么时候闯出滔天大祸 顾婉知道阿萍的心,菽不作声的态度也暗示了自己同意的态度。 若像是之前阿萍还?在禾城主政,现下这个计划早已通过,但她现在早已在禾城失去名望,这次方?案的启动在启动前便让人讨论?了许久。 这下也让阿萍看清楚县官和现管的差别之处。 好在她心里早有准备,没有因为落差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在外?人眼中表现得一如既往得稳。 这稳在她不知晓的时候又?一次打动了菽,这暂且不提。 这样开阔的心胸,真正拿得起放得下的言行,打动了淙淙。 这位对阿萍这个长辈,在心中仍有些陌生的小姑娘,因为感知到阿萍心胸宽广,心折这下便彻底对其倾心。 原来我父母曾经效力的人有着这样的风姿啊! 淙淙在相?处间情不自禁朝阿萍靠近过去,她隐隐约约感知到了自己母亲曾经感知到的感受一样。 想?要靠她更近一些。 这次回去禾城见?故人,最后因为留学方?案耽搁了大半个月,好在领走前收获了好消息。 既然获得了好消息,阿萍也该回转山林。因为身为领导者将近一个月未在众人面前露面,时间长了容易生变。 她得回去了。 当然,回去前除了带上自己未来的丈夫,应该再带着两个女儿才是,谁知道出了意外? “妈妈,我不想?离开禾城。您提出的那?个计划,我想?成为第一批体验的人!” 蓁蓁站在阿萍面前这么说着,双眼放光。任何人都能看出这个姑娘的激动,年轻人的热血上涌,总是让人欣赏的。 阿萍问她:“你真的不想?和我们走?一家人难得团聚。” 这话既是考验,也是实际的不舍。 闻言,蓁蓁的确面露纠结,但这犹豫的神色很快消失在她的眉宇间。 她笑道:“大女子为忙事?业,事?事?总是难以两全的!母亲我们今日分别,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团聚,我欲向外?寻仙闻道!” 阿萍听了蓁蓁这一番豪言壮语,夸道:“你长大了,行事?比我大气。” 知了女儿的心意,阿萍从不是扫兴的母亲,对于孩子积极主动着向好的方?向发展,她一直是支持的。 更别提蓁蓁现在的行事?风格和幼时迥异,阿萍便勉励了她几句,从禾城出来时,便在女儿和其余还?活在世间故人的目送下离开。 此次禾国都城的出行很是圆满,旧人中除了慕容涂,多数人都与阿萍叙旧话情过了。 这样情况下,在临走时,她便回头朝禾城城门方?向多看了几眼,惹来牛圣婴的询问: “阿萍你在看什?么?” 阿萍在又?一次回头看向禾城方?向时,转头回来,说道:“我还?在想?慕容涂为什?么不理我,莫非” 话未说完,她独自咽下未说完的半截。 莫非,自己不登基争霸天下,这件事?对谋士影响这么大?导致他依旧为自己做事?,却不再愿意与自己交谈。 虽说他们二?人关系并不是很亲近,但阿萍还?是不想?和过去的旧人产生相?顾无言的环境。 正腹内暗自酝酿悲伤,阿萍难过的情绪还?未生出,便被身边的赤瞳妖怪打断: “嗤,你莫要多想?,你要是多想?了怕是如了那?人的意。” 牛圣婴语带讥讽,惹得阿萍差异地向他看去:“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听着这么阴阳怪气?” 阿萍回话时刻意压低声音,眼睛也看向淙淙的方?向,好避免在小辈面前闹笑话。 牛圣婴当然注意到了阿萍的小心,稍加思量心气便又?顺了许多。 到底还?是他们更加亲近。 手臂轻摇借着长袖遮挡,他牵起身边人的手,道:“你这粗心大意的人,难道就没发现那?老夫对你有意。” 这话惊得阿萍差点将牛圣婴摸过来的手。 她触电般挣扎了片刻,可以说是瞬间又?被制住,指缝被男妖强势插/入,耳边听着他的酸言酸语: “我现在也懂些人情了,想?想?若是我发疏齿摇,鹤发鸡皮,我也不想?让你看到。想?当年他什?么模样,你又?什?么风姿,风华正盛又?是主公臣下,相?处时生出些暧昧遐想?也是正常。” 阿萍:“……” 深呼吸后,她道:“你是犯癔症了?” 这吃的什?么年月的酸醋?! 牛圣婴靠近阿萍耳边低声冷笑:“我没病,只是熟悉对手这件事?上熟练了。” 阿萍没好气地白了身边的心上妖一眼,道:“多心了你,我又?不是什?么天材地宝,哪里谁都喜爱。” 说完这话后,她犹嫌不足,笑牛圣婴道:“你这些年倒是读了不少书,说话文雅了好多。” 牛圣婴神情微妙,若说读书他还?真读了不少,不过不是她想?的那?些。 凡人的书里,那?些话本倒是不错,哪怕他还?没有出米青,读着那?些文字,看着那?些画面,也难免躁动。 心内想?入非非,加上修炼的功法火气旺盛,阿萍明明没说什?么勾魂夺魄的话来戏妖,牛圣婴却红了脸,自感燥热起来。 他不说话了,阿萍虽觉奇怪,却因为云上有小辈在场,不好多做亲昵之举,歇下了询问的心思。 一行沉默着回到了藏于山林中的根据地。 遥遥的,林海云端,两道红色的少年彼此对上视线,仿佛是天生的不对付一般,只一眼,便又?加深了彼此的厌烦。 哪吒本来是想?迎阿萍回来,谁知在她身旁又?见?到熟悉的妖怪。 原本脸上将要绽放的笑容瞬间冻结,面色冷了下来。哪吒因为迎接欲向前倾的身体向后一缩,他站直了身体。 垂下眼有些不耐的玩着腕上的乾坤圈,神色晦暗不明。 他心情不佳却也知道自己无理由对谁发难。 以前不认识,还?能说是三太?子除妖。现在这关系,他用?脚指头都猜得到她身边不可能留下害人恶物?。 残害苍生的妖,绝不可能与她亲近。 这想?象不到的意外?,弄得哪吒不上不下。 好在他活得时间长了,眼前的小意外?没让他尴尬多久,再度抬头时面上神色以恢复如常。 又?无正式在一起 他避什?么? 既然未同修,哪一切还?早得很。 相?似却又?不同的双方?,一者气定神闲起来,另一方?必定面露不快,像是光与影。 一方?明,另一方?暗。 牛圣婴瞧见?哪吒后,心里的确不爽,可奇异地是他看不顺眼这位闻名三界的神仙,却又?能读懂他的眼神。 读懂了才更气 牛圣婴咧嘴轻笑,带着些微妙的恶意。 那?神想?些什?么? 不过就是 该说不少他年纪大,到底学不会阿萍喜欢的礼仪廉耻。 未牵着心上人的左手在长袖下疯狂掐算,计算着自己的成年之期。 心中明确了清晰的数目,牛圣婴朝着眼前逐渐靠近的红衣神将,露出了个不怀好意的表情。 他心想?你不是喜欢守吗?那?好,到时他洞房花烛,最好这小神仙也给他守着。 第228章 情敌双方?照面未发一言,却在眼神表情变化?间,交锋多次。 输赢未有,却明了对方?的恶意。 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阿萍并未察觉,还?笑呵呵地为哪吒和牛圣婴彼此介绍。 她原以为这一神一妖脾性相?似,说不定还?能做朋友,谁知道见?面了双方?表情都不对。 换做平时遇见?这种情况,阿萍或许会为双方?打圆场,但凡事?有意外?。 圣婴是她的心上妖,却不是她的下属。既然他不惹事?,她又?何必为难他要和自己身边的人相?处融洽? 自由自在的妖为她自愿套上枷锁,阿萍便不愿意再多去为难他。 不合拍,那?就不合拍,没什?么好强迫。 阿萍笑呵呵地又?对着哪吒介绍了淙淙,才打着安置家属的打算,从哪吒面前走过。 心大的她完全没注意到哪吒听完她介绍淙淙后的惊讶与后面牛圣婴补充时,听到‘还?有一个’时的震惊。 她原是做了母亲的人吗?! 哪吒不敢置信,心中心跳如擂鼓,节奏快得他想?要捂上。 怪不得有时候会觉得她散发着母性的坚毅。 哪吒独自站了一会儿,让山风随意的吹拂了很久,才迈步回房间内休息。 说是休息,神仙也无需睡眠,哪吒只是在想?她。 想?她会和他做些什?么? 久别重逢,人妖之别对于他们来说无所谓,男女之间 想?想?家中父母,又?联系凡间男女,哪吒禁不住在床上烦躁地转身,脚下用?力一不留神踹破了木栏杆。 另一边的房间内,猜测倒是与神将脑内的遐想?无二?。 嗯,也不能说是完全一样,房中床上妖物?正拉着女子的手,让她去感受自己寸寸血肉筋骨。 这些年月,自从了那?次放纵,一人一妖虽然还?未真刀真枪干上一场,互相?抚慰感官刺激之类,确是发生不少。 阿萍雪白的脸上飞上薄红,感受着手下的柔软皮肉。 四目相?对,她看出他的难耐,就像从未被安抚过一样,他总是如同荒漠旅人渴求甘露般,渴求着自己。 眼神炙热得能燎伤人,阿萍手下用?力,被恢复韧性的软肉夹住,指尖搭在锁骨上,指甲在妖的锁骨上留下一个轻巧的月牙印记。 “阿萍你看看我看看我” 干渴的旅人如此呼唤着。 第132章 如他所愿,她看向他。 年轻的身体浸润在一片璀璨的碧色中,就像是碧玉中混入了一团红翡。 明明生命的长度被延长,以年为单位的计数不再漫长,阿萍却觉得眼前的男妖长得太快了。 宽肩窄臂,腿长劲腰,在极端环境中淬炼出的美丽身体,就这样慷慨地展露给她欣赏。 有点陌生又熟悉的感受,似乎从他对她感兴趣的最初一瞬开始,他明里暗里都在说着他是属于她的。 她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这种感受很微妙,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阿萍蹙着眉,唇角却欲要上扬,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有些奇怪。 大抵是因为牛圣婴的爱意表达方式,是从小到大没有变过的原始。 一直…一直不留余地向她展示自己在**上的魅力。 无论他装得多好,她一直都能从他身上看到动物性的存在。 或许也是妖性? 阿萍放松眉心的紧促,轻轻地凑过去亲亲圣婴的脸颊,手指移动没入他的指间,十指相扣。 亲近中带着微不可查的感谢,感谢他的热情,像从不消退的潮涌,日复一日溶解着她性格中无法磨灭的多疑。 “我在看着你,现在想到你来到我身边,我们可以日夜相见,心里更是欢喜。” 牛圣婴的脸色因为阿萍这句话,咻地一下迅速变红:“我也是。” 他笑着满足地回应着,下一息却有些失望地倒在床上,轻声道:“还差一点时间,我就能……” 说到这,他手掌用力攥紧掌心贴着的柔软,想到不久前见到的另一个神仙,道:“那位,我看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他是不是生出了什么非分之想。” 疑问的提出,却是以肯定的态度画上句号。 让听了牛圣婴这话的阿萍,忍不住从他怀中翻身做起,对着其翻了一个不爽的白眼。 该说不说,这牛的爱意坚定,‘多疑’也是多疑。 哪吒和她,亏他也能想得出来…… 自己又不是没被‘人’追求过,阿萍往仰躺在床上的心上妖脸上狠狠刀了一眼。 她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戳着牛圣婴的眉心,道:“哪吒可是童子神明,怎么可能对我?你以为谁都是你,小小年纪就跟着些坏妖怪不学好。” 想想自己最初想给牛圣婴的‘教训’,现在想来和小孩子过家家式的赌气,好笑。 现在处事越发成熟的阿萍,随着成长看事情的角度也不同了。 以前的她真的是无力且天真,居然妄想对另一半实施感情虐待,然后又来个什么情缘祭天,法力无边……这真是太愚蠢了,‘古代’待久了思想也沾上腐朽的尘垢。 想想在自己家乡,真正挥剑斩情的现代女性,谁会来这一套? 阿萍想以她现在的脑回路返回年轻的那会儿对付牛圣婴,她想她会直接物理毁掉牛圣婴。 断他修行,毁掉他成为大妖的机会,才是真正女人会做的报复。 还有就是那时在他发癫时,自己不会在手下留情,直接来个庖丁解牛,然后送个火化大礼包? 阿萍在脑内模拟了一番,再看向眼前的小牛精,心里不由庆幸。 果然爱情这个活动,还得是在人不成熟时玩,不然等人成熟了谁管什么爱不爱。 现代人的冷漠可不是开玩笑的。 思及此处,她又庆幸地伸手在牛圣婴的胸膛处揉了几把,道:“你也是赶上好时候了啊,圣婴。” 莫名其妙被心上人搓的牛圣婴:“?” 他不理解地望向阿萍,执着的目光传达着自己要让她说个明白的决心。 手上不停,嘴也不要停。 看得阿萍想想后又想想,最后将过去曾经自己骗眼前这头牛撒的娇和有一次自己对哪吒开的玩笑联系起来。 她靠在他耳边将这相似的情形说给牛圣婴听:“……你看像不像?我若是想和谁在一起,绝对不会和他开这样的玩笑。” 牛圣婴听完明白了,顺便他还抓住了这个玩笑,道:“那个神仙当时绝对自作多情了。” 阿萍听到这里,耸耸肩,说话语气里带着些清醒的放松: “我能和你在一起,是你执着又直接的追求我。哪吒他不一样,他对爱情不感兴趣,最起码在获得自由以前,他不会考虑这些。” 阿萍虽然到现在为止都不清楚哪吒坚定选择她的初始原因,但是她确定在哪吒心中最重要的事情绝不是情情爱爱。 他想要的斩下李靖头颅,重获自由。 比起大圣受的现实五指山的压制,哪吒情感上的五指山更可怕。 阿萍这些年与他的相处的时间很多,也不能想象哪吒灵魂扭曲的程度。 这样的性格装模作样多年,真的还能是凡人印象中的小英雄吗? 或许读过西游记的读者,都会觉得红孩儿与哪吒这一神一妖很相像,但阿萍清楚这两者从诞生的最初就是完全不一样的。 铁扇公主和牛魔王夫妻不合是真,但无论他们怎么闹,对于他们的孩子牛圣婴都是疼爱。 而哪吒…… 他的家庭中从来都没有谁爱过他,他在外人和亲人眼中都贴着异类的标签。 其父不仁不慈,其母…… 如果可以,阿萍不想用任何苛刻言语去评价同为女性的哪吒母亲。 但真的,他的母亲就像阿萍在前世曾经听到过的一个词,妻母。 先为妻后为母,会为伴侣或者家庭献祭孩子幸福的妻母。 除开上面说的‘团结’的父母外,冷漠对待哪吒的兄弟也很恶心。 差点被泥沼吞没的他,就算是如圣婴所说对她动心,也不会行动。 阿萍面对着眼前妖清澈的眼睛,到底也没对他分析自己友人的性格缺陷。 对着等她继续说话的牛圣婴,阿萍努力地向他解释:“对哪吒这个朋友,我希望他能获得真正的幸福与自由,而不是坠入红尘。” 不想再在一人一妖相处时谈论他人。阿萍等了几息也没从身边妖怪的眼睛里,看到象征明悟的光芒,她道: “我们聊聊其他吧。” 牛圣婴是个在与阿萍无关的事情上格外干脆的妖怪,直接道:“好啊,阿萍我们下面说什么?” 阿萍盯着牛圣婴艳丽的眼瞳,说:“我在想除了送家里的孩子们出去开阔眼界,我还想和你做些坏事。” “坏事?你想要我做什么?” 第229章 牛圣婴若有所思道:“莫非你早就想好我来了,能为你做什么?” 阿萍双眼放光,表情在他眼中显得格外灵动可爱。 “我想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现在你来了,我便可以准备第三个篮子了。” 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研究元素表正起劲,阿萍却从不完全信任他。 在内心深处,阿萍始终觉得他们和太乙真人的合作,联系只有哪吒。除开哪吒,她做的事情其实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阿萍从不自大,不会认为朋友的师父会是自己亲近的长辈。 道门师兄弟长久的情谊不是她对太乙真人的讨好比得上的。看太乙真人对哪吒的爱护,阿萍能想到自己解决哪吒的麻烦后,太乙真人能随时带着徒弟从混战中全身而退。 真正的现代战争中出现过的武器制造不能全指望他。 阿萍总是愿意做多几手的准备,去应对未来可能到来的困境。 火焰山的地质资源丰富,又是自己妖的地盘,在地下的秘密洞府里可以放心的研究现代火药的种类。 而太乙真人那里,阿萍看他总是一副博闻广识的高人模样,就有些想让他去跨专业。 阿萍倒下靠在牛圣婴怀中,听着自己妖的心跳声,将自己暗地里转移武器研究的打算说给他听。 牛圣婴能听明白阿萍的打算,也明白她的不安。 对于阿萍的计划,他自然是会鼎力支持。 反正自己来到了阿萍身边,火焰山地下的洞府也失去了作用,拿给阿萍去做研究,算是废物利用。 他拥有的,从来都是她拥有。 别看阿萍总是剖析自己的内心,形容着自己的狡猾自私,然后难受着,其实她喜欢的妖怪也不是她想的那样好。 只是牛圣婴在她面前潜意识的收敛,让她对他生出错觉。 牛圣婴根据阿萍的打算推测着后续事态,问:“对于外人多些防备也好,阿萍你打算如何隐瞒那老儿?” 心中堆积着不少待办事项的阿萍,她眼珠一转,就胸有成竹地道:“物理化学也对道士的专业,不过看老神仙的能耐,他去琢磨琢磨生物学也不错。” 农业大学这名称听着接地气是没错,但现代农业和古代农业天差地别。 生物学这个名词在现代农业中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 阿萍伸手再次揉捏着自己的牛妖,也不卖弄,粗浅地将自己脑内还残存着的生物方面的知识,灌入牛圣婴的耳中。 然后端粒一点也不意外的,阿萍在牛圣婴脸上看见了熟悉的迷茫。 这是一种纯粹的听天书般的空白表情。 她怜惜地轻抚他这一颗没被现代知识折磨过的脑袋。 圣婴他啊,可是连幼儿园学历都没有的妖怪。 现代知识分子欲要折磨古代知识分子的损招,对于小牛精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什么细胞,遗传,长生不老的秘密,这些现代人的研究结果对于妖怪来说就是天书。 越去理解,反倒容易偏离修行之路。 阿萍牵引着他们相握的手,举在眼前,认真注视。 仿佛她的视线可以穿透人与妖的皮肉筋骨,看到两者的细胞。 她在身边有亲近之人,唔,亲近妖也是的时候,思维总会活跃。 阿萍记起一个专业术语,端粒。 长生不老,是种花儿女同源文化中总会萌生出的浪漫幻想。 修仙者,科研人员,两者身份不同,但在追寻长生不老的路上是同道。 阿萍生怕扰乱牛圣婴关于道的概念,对于太乙真人她却不会这么体贴。 “长生不老的神仙,去研究细胞中的端粒变化也是正常的吧?” 都是理科也没差,阿萍毫无同情心的想,脸上随之也露出了幸灾乐祸的微笑。 这笑容被牛圣婴看在眼里,就很邪恶。 他晃晃脑袋甩掉刚才自己接受到的完全听不懂的知识,接话道:“阿萍你会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又有新的用处了。” 一人一妖现在的身体条件也无法更加亲近,干脆头靠着头叽叽咕咕地细化着接下来的工作日程表。 到这会儿,完全看出阿萍对哪吒冷漠态度的牛圣婴,他今夜入睡时,抱着怀里的心上人,心情美好的一觉睡到天亮。 然后这好心情一直维持到起床后,出门面对面遇到哪吒这位神仙时。 清晨,妖与神,相遇在阿萍的房门外。 时间没错,人物也没什么挑剔的地方,有问题的地方是在于地点。 “你来这里干什么?” 就算昨夜被安抚过,面对情敌时牛圣婴仍是不爽。 什么理想啊,什么平等啊,什么身边人的幸福啊,从来与牛圣婴无关。他站在这里纯粹是因为阿萍,阿萍去完成她的事业梦想,然后他来保护着去做些事情的阿萍。 然后等这些事情结束,他就能独占阿萍,他们之间将再无阻隔,最后便能亲密地在一起。 这是牛圣婴的最终目的,他始终是妖学不会理解除了吃喝拉撒睡外的欲望。 忍耐着阿萍身边聚集着越来越多的人已经是极限,任何企图对阿萍生出觊觎之心的活物,牛圣婴对其不会露出任何温和的态度。 哪怕现在靠近她的不是人,而是三界出名的杀神也不行。 妖物强烈的嫉妒心与独占欲,牛圣婴从不遮掩,让这会儿他对着哪吒说出来的话露出尖锐如刀锋的酷烈。 难得…… 一夜无法入眠,就连打坐入定也无法安心的哪吒,表情格外阴郁。 以他的资质一眼就能分辨出眼前的妖精比上一次遇见时,实力变强许多。 但那又如何? 他不在意这妖精的实力强弱,他觉得难得的是这牛精从始至终敢于挑衅自己的态度。 真难得…… 哪吒阴郁的脸上没有出现愤怒的表情,他甚至对着面前妖精笑了一下。 妖怪学不会人族的礼仪,这很正常。 哪吒心里平静地这么想,他和妖精当然不一样,他得礼貌些和这妖打招呼: “我已经多少年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不知死活的妖精了。” 与心里的平静完全相反,哪吒口中吐露出的话语无比辛辣。 哪吒不明白阿萍看上眼前这妖精的哪一点? 容色?实力? …她不会这么肤浅,所以为什么? 心里控制不住的揣测,却又在下一瞬否决任何答案,哪吒问着自己的心,如果莲藕有心的话。 若是这妖精完美无缺的话,他会干脆放手,利索地转身不再关注阿萍吗? 哪吒看向对面手中现出长枪的妖精,也亮出乾坤圈迎上去。 “铛!!!”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刺激着周围所有活物的耳朵,让他们惊恐地捂住脑袋,好像这么做了耳中突然出现的巨痛就能缓解。 枪尖在金色的圈环上激出火星,一神一妖交锋的身影在原地消失,接着在赶来的群体眼中忽隐忽现朝着远方的山脉而去。 随着交锋的两者远去,刺鼻的硝烟夹杂着轻微的植物清香顺着风向,擦过人的鼻端。 近距离闹出这样巨大的动静,被吵醒的阿萍自然无法继续好眠。 她快速地打理好自己,冲出房间寻着刺耳的金属声向外眺望。 阿萍她看见了几团在空气中倏地出现,又倏地消失的美丽火花。 这样诡异地在白日炸开的火花,于火星飞溅的缝隙中,阿萍的视线捕捉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到底还是打起来了…… 有种悬着的心彻底停跳的刺激感觉,阿萍朝身边围拢过的人群与妖群们,道: “不是敌袭,大家伙继续去各自手上的事情。” 她表情轻松,拍着手靠着掌声把周围人与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根据地里的大家当然相信阿萍,可是再相信她,他们还是对远处刺耳的声音感到心惊肉跳: “首领,你认识外面打起来的人吗?” “主公,要不您先离开这里如何?我瞧着天上的动静不小,万一伤着您可怎么办?” “那是谁和谁打起来了?误伤群体的财产怎么办?!” 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涌入阿萍的耳中,她左手亮出长剑,右手曲指在剑身之上轻弹。 剑器不周发出的剑鸣声瞬间吞没周围嘈杂的说话声。 阿萍朝四周扫视,沉着冷静地说:“真没事,远处切磋的二者是神将哪吒与我的夫婿,都是自己人。大家自去做各自应做的事务,此处有我坐镇,你们放心。” 不周剑气凛凛,外泄着冰冷的杀气,握于手中的剑器直接地显露着主人的态度。 实力的表露胜过言语,有力的打消周围人与妖的怀疑。 身边的群众渐渐散开,等身边空出地方来了,阿萍才提着剑轻巧地越上屋顶。 她占据着绝佳的观战位置落座,望向远处打得不可开交的神与妖。 第230章 阿萍脸上的表情依旧如之前一般轻松,让远去的人与妖窥见一眼,便觉心安,都认为这是强者的从容。 又一次确定了上头老大的自在,根据地里紧绷的气氛立刻便烟消云散。根据地里的人与妖们,觉着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一个接着一个地重新开启了自己忙碌的一天。 无大事的话,所有人与妖们都没那个闲心去关注与自己手上任务无关的闲事。 毕竟练兵、种地、研究、读书识字,才是他们的日常。 人群、妖群散去得安心,却谁也没发现阿萍眼神的不对。 她表情轻松没错,眼神却格外专注地望着打斗不休的二者。 “你不去阻止他们争斗?” 轻飘飘的男声散于空气,同时一道身影轻巧地落在阿萍身侧。 阿萍认出声音的主人是太乙真人,却没有分神去看他。 她冷静地回道:“早晚得来上这么一场,早打完早轻松。他们两个都不是善于忍耐的人,坏情绪立刻宣泄出来,比压抑在心里的结果更好。” 太乙真人听出阿萍语气中的认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利落地坐在了她的身边,沉默地随她一起看向不远处打起来的两个小家伙。 【作者有话说】 2025新的一年,辞旧迎新,旧疾当愈,祝福看文的宝贝们如意随心,顺遂自在。 第133章 太乙真人气定神闲的态度,来自于对徒弟实力的放心。 和他不一样,阿萍的淡定来源于她清楚圣婴的实力与气量。 他会输的结论,她都不用多思考一秒就能得出。 天赋、培育资源的倾斜、修行年月的长短,这些养成强者的养分,牛圣婴比不上哪吒,所以他会输。 这个结果阿萍相信小牛精自己也知道,现在这场架又无关生死存亡,有些手段他不会使出。 发泄的意气之战,只要把气发泄出去就够了。 阿萍这个观战者,她能做的事情是在另一个打上头收不住手时,拦截住取命的杀招。 无心注意身边太乙真人的动静,阿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交手的哪吒和牛圣婴。 另一边,交手中的一神一妖,偶尔控制不住情绪爆发的咒骂,随着各自手中招式的变换,无情的往彼此身上扎去。 连三头六臂的法身都没被逼出,哪吒依旧维持着普通人的体态接招。这样的从容,让他还有心思点评对面妖的身手: “速度不差。” 这样游刃有余的姿态,让作为对手的妖感知明确。 神仙高高在上的点评,无形推动着妖怪的心境,将其逼入极端。 “瞧着是比之前强上不少,但就这个水平是赢不了我的。” 一句连着一句,没有轻视,毫无波动的语调向听者阐述自己的结论。 这样客观的实话实说,让牛圣婴愤怒的情绪从最开始的三分,飞速叠加。 情绪的激烈,体现在他额角暴突的青筋,如镜面碎裂的纹路浮现在牛圣婴艳丽的面容。 妖精虚假的美丽人面开裂,从缝隙中露出了炙热的火光。 牛圣婴一向得意于自己这张被阿萍喜爱的容颜,此刻怒急攻心却顾不上继续维持这样的美丽。 他满面狰狞地催动着身体里的丹火,破碎的面容缝隙中仿若流淌着炽热的岩浆不说,手中握着的火尖枪也裹上了火焰。 “是吗!?那我再让你看看其他不差的招式!” 火焰的焰心中诡异地涌出岩浆,随着枪尖的戳刺,在乾坤圈上发出滋滋的异响。 这声音特别怪异,仿若是毒蛇的口涎在腐蚀着猎物。 有些意外,哪吒向后退去,暂时拉开与牛圣婴的距离。 这招倒有意思。 哪吒盯着自己手上完好的乾坤圈。 表面上没有出现任何破损的法宝,让对面的牛妖有些失望,但事实上法宝的损失却只有他的一双神目看见。 法宝实体无损,灵光却被牛妖枪尖涌出的诡异岩浆吞噬不少。 哪吒将自己法宝上出现的变化,瞧得清楚,抬眼又发现牛妖并没有沉浸在失望情绪中,即刻又朝他猛突着快攻过来,心里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好。 弱是弱了点,心性倒算得上极佳,他别扭却坦诚地在心中赞到。 哪吒一手持着乾坤圈,另一手催动起混天绫,态度认真了不少。 对着自己看得上眼的对手,哪吒的态度不再散漫。 最开始用上乾坤圈而不用自己也有的相同法宝火尖枪,纯粹是哪吒不想占妖精的便宜。他自持年长牛妖些岁数,枪法比年纪小的牛妖熟练,用枪与之交手胜之不武不说,欺负小辈的事情说出去也丢他神将的脸面。 但这会儿认真了,除了乾坤圈又用上混天绫,刚柔并济地朝牛妖缠斗而去。 乾坤圈若短兵,使之刚硬猛烈,乾坤圈飘舞,拉扯纠缠,若莲花绽放。至柔至刚两种力量,在战斗中随他心意施为。 牛圣婴的枪势放缓,逐渐吃力,这厢才挡开乾坤圈,那厢又被混天绫纠缠。 浅薄的布料在神将手中,柔软无比地在空气中舞动如花。 旁观者在远处,像是在观看一场美妙的仙人舞蹈,只有正面对上它的牛圣婴知道这装若女子披帛的玩意,有多恐怖。 与外在露出的柔软无关,混天绫韧极又利极,在牛妖身上毫不留情地切割。 风中的铁锈气味渐渐浓烈,红绫组成的花饮着鲜血,‘开’越发妖冶。 眼见这场比斗由势均力敌顷刻间变化,谁强谁弱简单得一眼就能看出,阿萍的观展姿势出现变化。 随着心意,身体的朝向朝着牛圣婴的方向前倾。 握着单剑的手换到右手,时刻准备在牛圣婴出现颓势时,上前援助。 情绪的外泄极其直接,顷刻间便被一同观战的太乙真人捕捉到了。 她竟然如此在乎眼前的牛妖?太乙真人感到意外,因为根据他对眼前人的观察,阿萍似乎是更在乎自己的那种人。 说好听,她是在乎自己,说坏点,便是自私自利。 没想到…… 瞬间太乙真人就将眼前被自己徒弟指点的牛妖在阿萍心中的地位提高了一层。 自私者无畏,算是和正缘粘上了边角。 阿萍的心跳加速,却仍在克制住自己不去插手眼前的神妖争斗。 只是下峰而已,圣婴还没出现明确的败势。 失败对他来说不是耻辱,自己对他的可怜才是,冷静冷静,深呼吸,没事的没事的。 “哗!————” 极轻快的声音,像刀切裁纸,又似抓挠布匹,这一刻滚烫的血液在空中喷洒,下一息就洒落在地。 在带着体温的鲜血落地前,牛圣婴先一步听见自己哽在喉头的痛呼。 这该死的破缎子! 在伤口中快速穿梭的红绫,迫使牛圣婴的动作放慢,也就一弹指的时间,他看见对面的神将瞬间出现在他眼前。 身躯被红绫捕捉,似乎动弹不得,牛圣婴眼也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神将,没去理会耳边倏地袭来的罡风。 是乾坤圈! 与催使混天绫的柔不同,乾坤圈被哪吒使得猛极狠极。 在这一刻使出杀招的神将似乎什么都没考虑,一心要将妖精置于死地。 让妖怪的头颅若瓜碎蛋裂般,变成一摊让人作呕的肉糜粘汁。 哪吒毫不留情的下手,双眼紧盯着牛妖的双眼,他看见妖精的瞳仁颤动,露出对死亡的惊惧。 庸才在濒死的瞬间会害怕得闭上眼瑟瑟发抖又呆若木鸡,只有少数的天才在面对死亡时会瞪大双眼。 因为不到最后一刻,天才都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败,承认自己的确棋差一招。 明明最开始时看这妖精属实不顺眼,打到现在哪吒却有些欣赏他了。 这牛妖天资卓越,缺少的是时间与历练,若是再给这妖精千百年的时间,说不定在下一次交手时,他真能让自己现出三头六臂的法身。 可惜的情绪稍纵即逝,哪吒下狠手的动作丝毫没有变弱。 他想如果这妖怪没有自不量力朝他动手,也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既然早过了吃奶的年纪,无论人还是妖都要对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 “喝!!!” 神将暴喝如雷,逼命之招狠辣无极。 刹那间风中起了异变,谁的裙摆逐风,长剑如练?谁又身动如帆,伺机而动? 阿萍的身影僵在奔救之路的半途,太乙真人盘坐原地,像是块顽石不动不摇。 一动一静的二者唯一相似的只有他们的眼神。 他们都很惊讶,惊讶于牛圣婴的死里逃生。 不!牛圣婴在死里逃生的同时竟回敬了哪吒一击! 方才一息间牛圣婴还处在必死无疑的境地,须臾间他竟弯腰下身躲开了哪吒的杀招,挣脱了其的束缚。 第231章 牛圣婴身上被鲜血染红,淅沥沥若化作红艳厉鬼,但他好像丧失痛觉般无畏无惧,比起痛呼,口中喷出的是一股浓烟。 黑烟照着哪吒劈脸喷来,迷得他眼晕神蒙。 哪吒与人与妖缠斗的惊验都极其丰富,对着怪烟突袭他屏息及时,却慢了一念闭眼,当即哪吒就看不清眼前事物,只觉所望皆是斑斓旋转。 以往讨伐妖孽,哪吒常与恶妖搏命,往返生死间这事对他来说是刺激也是常态,遇妖示弱引诱取命更是常态。可论哪路妖王谁家洞主也没有眼前的这只牛妖疯狂,视自己性命如无误,退到丧命前的一须臾,来赌自己的手段是否能反败为胜。 疯狂残忍的妖孽,哪吒见得多了,如赌徒一般的妖孽,他今日却是头一遭。 忍不住地,他竟然有些欣赏这牛妖了。 吃了一记猛亏,哪吒受了! 身姿变幻,哪吒凭借老辣经验退开防御,在眼不能视的劣汰中,他选择竖起耳朵去捕捉周围动静。 想四处洒满这妖的血肉,他又不是哮天犬,没那鼻子去嗅闻,他能用来代替眼睛作用的便只有耳朵。 戒备中哪吒思绪万千,穿梭于各类的想法中,自身极佳的战斗天赋却隐隐告诉哪吒,或许这无处不在的血气,也是牛妖的预谋。 目不能视到底麻烦,再加上嗅觉失灵,哪吒在牛圣婴的反击中,狠吃了几次来自于火尖枪的戳刺拨挑。 如果说哪吒评价自己与人交手的风格是狠辣,那牛圣婴的手法就是格外的阴狠。 淌着岩浆的枪尖只要戳中人,就旋转着往肉里钻,钻骨碎肉的时候岩浆又对伤口造成了二次伤口。 是自己大意在前,哪吒认输狠接了几个透肉窟窿。等付出了失误的代价,哪吒反手收起乾坤圈,翻掌又现出一个法宝于手中。 “嗞嘎!——嘎嘎!—” 一阵短促又让人骨酸的怪声响起后,战局又变。 哪吒依旧闭目,手中举着沉甸甸金灿灿的一块金砖挡住了朝他咽喉扎去的枪势。 “啧!”牛圣婴不耐烦地咂舌出声。 还以为能捅穿他的喉咙呢! 他这下是真的失望,遗憾不能欣赏这神仙的死相。 眼见手上不能占便宜,牛圣婴便开口讽刺哪吒,道:“到底是个年纪大的老货,攒了这么多破烂货!” 嘴上占着便宜,牛圣婴却心中警惕,积累着战斗经验,暗暗记住神仙法宝多的教训,做好以后缠斗要时刻预防神仙备有后招。 牛圣婴面无喜色,一点也没有对自己死里逃生的庆幸,更无转败为胜的快乐,他保持着戒备的姿态等着神将的回击。 和这神仙不熟,但牛圣婴长着眼,他看得出对面的人也是个睚眦必报的狠角色。 对于他们这种性格来说,从来没有什么手下留情,只有斩草除根! 对面哪吒挨了妖精的狠骂,脸色涨得通红大有怒发冲冠之态。 他手中金砖欲要脱手而出,却在催动法宝的瞬间被人压住了手。 “够了,哪吒。” 是师父! 哪吒紧了紧抓着法宝的双手,一用力从混天绫中挤出一串滴答血线。 他明白了,再打下去拼的是阅历,论这个的话他便是以大欺小。 哼! 输了便是输了,他拿得起放得下。 哪吒收起法宝后分散了注意力,这时才发现对面多出了一道气息。 是阿萍。 …她去了牛妖那边啊。 方才一神一妖斗狠,疯癫嗜血之态赤/裸暴露,观战的人、神皆是皱眉屏息,特别是阿萍。 她在看到哪吒显出金砖法宝时,就朝着牛圣婴奔去。 在她前世的老家,多数人对哪吒的法宝印象就是常出场的那四样老朋友。而阿萍有幸多看了几部文学作品,她对此刻哪吒手中的金砖留有深刻印象。 这金砖法宝貌似带着自发索敌且百分百命中的奇异buff! 这玩意可不兴往牛身上拍啊!!! 哪吒又不是什么心软的神,金砖脱手百分百是冲牛头来的! 就算你是童年回忆里的小英雄,那也不可以夺走农大生的牛!!! 阿萍右手持剑警惕,左手用力一揽,将伤痕累累破破烂烂的小牛精,紧搂怀中。 待看到太乙真人拦下哪吒几欲脱手的金砖,她才放心将圣婴单手彻底抱起。 将自家的牛藏进怀里,阿萍才重新找回了呼吸的能力。 “没事了,没事了,打完了打完了,我们回去治伤。” 她紧紧地搂住怀中的妖怪,似乎要把这具妖躯嵌入身体,相互依偎的身影像是双生的藤蔓,谁也分不开他们。 紧张得发抖的样子,是害怕失去的表现。 哪吒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这一幕,他看不见是看不见,却能听到阿萍在发抖。 他是第一次听见她这样子说话,抖得一句话中每一个字都稀碎残破。 明明这妖不在她身边时,他也没看见她有多想念啊。 阿萍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呢? 他好想看见。 好想。 好想。 这样浓烈的不舍,恐惧失去到发抖的爱意,哪吒从未见过。 不等哪吒再徒劳无功地瞪着眼睛盯人,他残破的身躯也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搀扶。 太乙真人既没有被对面的真情流露打动,也没有露出心疼自己受伤徒弟的动摇。 他淡淡地对身边的徒儿,道:“回去疗伤吧,有什么好奇的等你伤好再去探索。” 【作者有话说】 这俩的性格,觉得比起唇枪舌剑反而会真刀真枪的对轰。 一个没读过书的野牛vs一个没读过书的野神和他们各自受过高等教育的老婆和老师。 阿萍(抓狂):“啊啊啊啊,红牛变血牛了啊啊啊啊!” 太乙(习惯):“挖藕,又是没死但微死的花,这可太棒了。” 第134章 眼前疗伤才是头等大事,语毕,哪吒师徒二人风一阵地略过,就从原地消失。 徒留在对面的一人一妖也是如此。 不说牛圣婴,阿萍现在也是一身的血。来自于妖类远高于人族体温的热血毫无控制地往在她周身肆意流淌。 呼吸间都是血气的阿萍,她不敢耽搁当即将妖横抱于怀中,朝着自己的住处略去:“回去疗伤,我那里备着些伤药,先把血止住!” 牛圣婴惯是个不通凡间礼数也不愿循规蹈矩的性子。他被阿萍抱起时,只注意着挪开手中长枪,不让枪尖划伤她,随后便软了身子,倒在了她的怀中。 此番重伤不假,但也让他见识到了所谓神将的威能。 牛圣婴嘴上边嘶嘶抽气呼痛边在阿萍耳边赞道:“痛快!” 好一副没心没肺的牛样,惹得阿萍险些将其掷在半途不管。 当一脚踹开房门,阿萍这时也顾不得之后收拾起来会有多麻烦,立刻就将怀中的妖怪放在了床上。 她一面去翻找药箱,一面回头对撑着床榻还想坐起的牛圣婴,说:“你安分点,这会儿把衣服脱了就别乱动了!” 牛圣婴从床上坐起,听话地除去了身上的衣服,随后将手中残破的衣物随手丢在了床尾。 拿着药箱转身的阿萍目之所及处,皆是伤痕累累。 有些不适地快速眨眨眼,因为她几乎能从牛圣婴的伤口处,望见内里鲜红血肉的跳动。 他身上的伤口足以用惨烈这个词来形容,这是落到凡人身上后可说是必死无疑的重创。但因为牛圣婴是妖,阿萍可以看到这些伤口在向外血涌时,伴随着诡异的蠕动,内里似乎在渐渐愈合。 阿萍拿着伤药的手一顿,有些拿不定主意。她不知道用于给人受伤后的处理方式,妖真的适合吗? 牛圣婴看出了阿萍的犹豫,撩开从后背滑到自己前胸的长发,道:“不用清理,神用的兵器上不会附着污秽,阿萍你给我上些药,加快止血速度就好啦。” 他说话的语气非常轻松,还带着些经年累月都无法磨尽的少年气:“这回和哪吒打一场,既解气还让我摸清了自己的水准,真畅快!” 得了准话,阿萍便放心给他擦身上药。 沾着温水的细棉布从肤上轻轻擦拭,让牛圣婴在痛中品到了一丝让他起鸡皮疙瘩的痒。 去掉身上黏腻的牛圣婴闭上眼睛,缓慢地从嘴中吐出一口气,刚觉得放松些,下一瞬又因为伤口处覆盖的药粉刺激得绷紧身躯。 他这一哆嗦,就让清理好的伤口又溢出了些鲜血。 阿萍看了既心疼又好气:“你还知道痛啊?又不是什么生死局,打起来怎么一点也不想想后面养伤的事!” “他先激我的!”牛圣婴回道。 说完又觉得自己没错,他接着道:“我这伤比起他不算什么,阿萍你接下来一段日子绝对见不了他的面。” 这话里的他指的是谁,阿萍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第232章 又看牛圣婴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颊泛起兴奋的红晕,阿萍大抵能体会到他心里的快乐。 此番与哪吒的交手,他的确收获不少,甚至还让年长者吃了大亏,合该高兴。 再有就是…… 阿萍握着药瓶的手一紧,想起前不久自己观战时的惊心动魄。 继续围绕着火药研发是应该的,她想。 比起神佛来说,人的能力还是太渺小了。接下来的日程还得紧凑些,实验要继续,开疆扩土也要试试,留学人选也要争取年年都能送出去些人。 刚才牛圣婴和哪吒打的时候,他要是能近距离丢出些炸药或是子弹,恐怕还能再占到些便宜。 想到这里,阿萍附身用脸轻轻贴了贴牛圣婴的额头,道:“看清差距也好,我们还要再努力些再快些变强……” 话未说完,剩下的部分被阿萍咽回了嘴里,只在心里默念。 她总不能真老老实实地等到取经人上路上路时,再行动。能快一些,哪怕只是一天一瞬也好,能让百姓们少受些苦也是好的。 再度坚定了信念,阿萍手上动作加快了些,大概收拾了小半个时辰,阿萍就让牛圣婴干干净净地躺回床上休息。 安顿好了心上妖,阿萍才后知后觉得发现此刻自己身上的黏腻。 一身的汗与血,干了湿湿了干的感觉可不好受。 眼下她与圣婴的关系也足够亲密,亲密到可以让彼此自然地袒露。 阿萍没有扭捏,用着些给牛圣婴处理完伤口后剩下的清水,简单地擦洗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 她无视掉眼前妖怪的炙热眼神,道:“我先去安安外面等着的人们的心,再去看看那边需不需要帮忙,等处理完这些事情我就来陪你。” “唉,我就知道你会是这样。总看着别人有什么意思,有空你多照顾照顾我呀。”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娇,双眼更是哀怨地望着她。 阿萍整理碎发的动作微不可查地停顿了片刻,有些无奈地回头向牛圣婴看去: “外面的人们都被刚才那番惊天动地的交手吓得不轻,作为首领的我得去安抚一番。他们都是普通人,胆子小得很,圣婴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也怜惜怜惜他们吧。” 牛圣婴仰躺在床上,故作孱弱扭头看向阿萍,道:“行,我怜惜他们,后续你要加倍怜惜我,我也是个普通的妖怪啊。” 闻言阿萍笑道:“好。” 她刚才看了牛圣婴和哪吒的打斗,心里又冒出了新的想法。外送人才培养的计划是要实施的,现成的盟友也更需要去结交。 比如像圣婴一样的妖王子嗣或者直接找妖王结盟,早些在西行路开始前布局,打一个信息差! 和往常一样,无论心内的算盘珠子拨动得有多快速,阿萍面上仍是一点异样也无。她走出门时,脸上的表情和缓,眼中带着笑意,用着一副与平时毫无区别的面孔在根据地里走了一圈安抚人心,最后才去往太乙真人的住处。 那里很安静,阿萍站在外面喊了两声又等了一会儿,做到了礼数便也转身离去。 今天闹的这一场,双方都有错,她就没有把姿态放得太低,做了该做的事情,就回了房间去陪牛圣婴。 当然陪归陪,正事也要谈。 “我刚才看了你和哪吒打架,心里生出了个新想法。圣婴,你养好伤后愿意和我出去游历一段时间吗?” 阿萍说话的声音很轻,却能让听着感觉到她吐字的清晰,同样语气中的坚定便也轻易被听者捕捉。 牛圣婴正因为伤势严重,只能躺在床上修养而无聊,见阿萍回来了便迫不及待地撑起身体,想靠过去。 谁知他头还没有靠在她的颈弯,就先听到了她发出的邀请。 牛圣婴不知道阿萍神情的脑袋又生出了什么累人的事情,但他的一一反应却是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叫她过来: “阿萍先过来坐,你说什么我想靠着你听。” 等着心上人做到身边的体验,无论多少次都让牛圣婴觉得心中喜悦。 最开始是看见她婀娜的身姿缓缓靠近,再接着便能嗅闻到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淡淡体香,再后来便是能听见她落座后身上布料的可爱摩擦声。 以前是她被迫主动的靠近他,现在却是真心地主动靠近他,两者无论前后都会让牛圣婴觉得高兴。 等到阿萍坐在自己身边后,牛圣婴咻地一下飞速地依偎在了阿萍身上。 感受着心上人的体温,牛圣婴满足地深深吸一口气,才懒洋洋地开口:“这次你打的坏主意,终于愿意带上我了?” 阿萍愣了一下,才笑道:“我才没打坏主意。” 牛圣婴继续道:“喔,是吗?那阿萍你就说说我们两个外出游历时会干什么呀?好难哦,我猜不到哎~” 他突然之间的黏糊,让阿萍觉得好笑。转过身她将牛圣婴抱在怀里,害怕弄痛浑身是伤的他,阿萍用着很轻的力气虚虚地环着他,像是在护着一朵花一般。 现在这样也不敢碰他,她伸出手摸着他身上唯一无伤的脑袋,五指为梳缓慢又轻柔地按摩着他的头皮。 时间大概过了一小会儿,阿萍看见牛圣婴脸上露出越发安逸的表情时,她才小声说道: “也不是累人的事情,就我们在游历时,我顺便画画地图,再顺路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拜访的妖王洞主什么的。” “哼~”鼻腔里哼出一道短促的音调回应。 窸窸窣窣先是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最后才是他得意到话音中夹杂着笑意的回答:“我就知道~” “我大概知道阿萍你想干什么了,那么干脆带上几堆你写的红星学的书,我们再顺路传教去!” 牛圣婴在为自己对阿萍的了解而自得。 他这会儿趴在阿萍的怀中,抬起头正仰视着她,如愿般瞧见她碧色的眼湖中波光粼粼,泛起比星光还灵动的光彩,于是他的心便瞬间跌入其中缓缓荡漾着。 这只妖怪,在用眼神吃人! 阿萍心里正因为他的话语而感觉发烫时,在下一瞬她就会被他过于直白的眼神而脸红。 真的是,她抿了一下唇,压下了些羞意,道:“我接下来的行动都被你预测到了,所以要陪陪我吗?” 牛圣婴道:“我考虑考虑。” 刚这样说,下一瞬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又变差了些,把头垂下埋在阿萍的胸前,语气低沉道: “唉,气煞我也!我方才想到若是我早生在这世上五百年,哪还需要阿萍你为了起义,这样四处辛苦奔波!我父王的名声哪有我的名声好用!” 阿萍听了牛圣婴这些话,这次是忍不住了切切实实地笑出了声。 他这简直倒反天罡了! 该说不说,牛牛小时候就是好骗,牛妖怪也是这样。 阿萍揪起牛圣婴的发尾,轻轻摇晃,脸上笑容带着些庆幸。 庆幸自己和他相遇的时机正正好,正在这小牛三观未正确形成时,先其父母一步将他哄到手,虽然哄歪了但现在的他也比原著好太多。 阿萍捏着牛圣婴的发尾去搔他的鼻尖,乐道:“你早生了可不好,我喜欢的是现在鲜活的你,而不是顽固的老东西!” 喜欢的人对自己亲昵的小动作,难得地让牛圣婴回忆起了往昔:“诶,你看你现在这举动,真是从小到大一个样,以前你放我时,就喜欢用我尾巴挠我屁股,傻乎乎的!” 阿萍笑问:“你不喜欢?” 牛圣婴大笑:“我当然喜欢,我身上没有哪处是阿萍玩不得的!” 笑完,他又语带恶意地说:“那对师徒绝对不知道你现在想干什么。这样的事是要和道佛两教抢饭吃,今日阿萍你慢慢蚕食以求安稳,等到明日我们迟早要和这些老货掀桌。” “到时候打起来,三界都乱起来,尸山血海一片哈哈哈哈哈。” 又是这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阿萍手下用力,扯了扯他的发梢,示意他放低声音,道:“这世上的改革没有不流血的。” “此番若你决定陪我,我俩若败了,以后名声一定比纣王妲己还响亮,我俩若胜了,便是流芳百世,青史留香。” 牛圣婴又笑了:“纣王?妲己?阿萍你可没叫过我一句大王。” 阿萍挑起一侧的眉毛,眉峰在眼尾高高翘起,很是稀奇地在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她低头贴着牛圣婴的耳边,低声道:“大~王~” 好娇俏的一声,牛圣婴听得筋酥骨软,他敢肯定自己有一瞬意识是空白。 好不容易回过神后,牛圣婴美滋滋地应了阿萍这句大王:“好好,夫人,我们夫妻恩爱,妇唱夫随,为夫随你水里水去,火里火去!” “牛嘴是越发甜了!”阿萍轻哼一声丢掉手中捏着的发尾,道:“圣婴你安心养伤,等你能挪动了,我也安排好了手上的事情,这次我们游历不像上一次那么短促,我们去个几十上百年。” 第233章 牛圣婴还沉浸在刚才她喊的那一声大王了,接下来无论阿萍说些什么,都只听他在那一个劲地说好好好,依你依你。 行吧,阿萍重新挼起眼前这只牛精的脑袋。 等怀里的心上妖兀自美够了,她才抽出身,出门去安排小妖传信四方召唤众人前来开会。 也就因为这事儿离开了一会儿,在手下大将未到时,阿萍能做的事情除了写计划书,就是等待。 等了大概有三日,阿萍所在的根据地便热闹了起来。 于根据地所在的山洞中燃起烛火,悬起铜镜,一群人手握纸笔围绕着一张圆桌团座。 难得地一次,阿萍手下的领导层齐聚,面孔有新有旧。 新人,阿萍认不全,旧人,阿萍却又从他们身上看出了不少老态,一转眸一垂首,心中感念万千,酸甜苦辣只有自己能品味。 好在面对公事时,她私人的情绪留存时间一直不长。 她起身简单地和一众同志们寒暄了几句话之后,就示意身旁坐着的牛圣婴,让他将手中自己抄录的计划书分发下去。 计划书里阿萍写得很细,留学的事、攻城略地的事,外出游历的事,实验室搬迁的事,她都分为单个项目,在每个项目的下面列出了计划和目标。 在每一个在场的同志手中都拿到计划书后,山洞中除了呼吸声便只有纸页翻动的哗啦声。 阿萍等着所有同志看完了手中的计划书,才道:“我召集同志们开会,便是为了这些事情,大家有什么意见和补充事项,尽请畅所欲言!” 菽有些好笑地说:“你也是放心就这么丢开手去历练了,尽会给我们这些老家伙找麻烦。” 他话里提到的老家伙其实没几个,除开神农氏外其余的,一个面无表情不动如山,一个无奈摇头,另一个不服气地回以瞪视。 哎嘿,感觉除了说这话的谁,在座各位再没一个觉得自己是老了的。 阿萍看见眼前菽被‘孤立’的画面,笑着接话道:“这有什么的,众位能力也够,心态和身板也年轻,早日接过大任练手,也方便之后的势力扩张。” “留学、地图、暗中扩张领地、还有结交盟友。”二郎神杨戬第二个开口,细细列举着手中计划书的主要项目。 挨个说完后,他先抱歉地对在座的妖怪点点头,又说道:“首领计划得很周全很好,但妖怪多数未受教化茹毛饮血,性情反复无常,他们未必会真心与我们结盟。” “不结盟到罢了,更糟糕的事情怕是他们会向上面通风报信。” 杨戬这话说得在理,阿萍稍加思考后,道:“神君说得在理,面对不同的势力我会选择见机行事。能做朋友当然好,不做也没关系,但要是想向上面通风报信,到时我会斩草除根。” 见阿萍心中有数,杨戬便不再多言。 阿萍这才看向菽,讨饶道:“您老也快收了神通吧,别在说笑了。” 菽抚着长髯轻笑:“那好,我们说回正事,你正年轻,眼下趁着还有时间多在外面走走看看是好事。后方有我们这些老家伙镇场子,你不用担心。” 等他说完话,稀奇的是在开会时惯常沉默的枭奴,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末将愿仿前人旧事,做母亲麾下的廉颇将军。” 阿萍看向义子年迈的脸庞,瞧见他双眼依旧同年轻时一样清澈,身形也仍然魁梧,对他点点头道: “枭奴,母亲不会忘记你的,到时候攻城略地还需要你上场冲锋。” 自从在牛圣婴受伤后,她看清了凡物与神仙的差距后,阿萍便不想继续屯兵,最后等决战时再临阵磨枪。 她想还是要让手下军队保持着征战的节奏,大浪淘沙下去几代后练出个虎狼之师才是正理。 反正这会儿因为海外小岛的馈赠,阿萍手里是不缺钱,养兵也养得起。 手下有财与人,才能吞下打下来的地盘。 不过,以后打下来的地盘也不会成为什么新的国家,就如计划书上写的一样,自己人们叫它解放区就好。 明面上像是逐鹿天下称王称霸了后好享富贵,但私底下他们要做的事情却是铲除封建地主,然后与在禾国时一样,教老百姓读书识字,教老百姓种地增产保收。 这都是阿萍落笔在纸上,使得众人从计划书里看出她所图盛大的原因。 也是因为这个目的,才让在场的聪明人支持她走出去。 他们的首领还年轻,正像是雪地中冒头的嫩生冬笋,虽然此时瞧着孱弱,但谁都能想象出其长成后的坚韧不拔,直冲云霄。 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他们在此齐聚都是因为她在这里。 只要阿萍永远坚定,永远执着地追寻给予所有人公平公正的世界,他们便会紧密地守护在她的身侧,甘心为她冲锋陷阵。 因为她给了他们一个可能,一个若桃源美梦的未来,所以她不变,他们自然也不变。 如此,阿萍提出计划、施行计划,跟随她的人们便为了她去支持去执行去完善。 这样的信任是悄无声息的,在阿萍仍觉自己是个会犯错的普通人时,她早已经成为了一位一呼百应从者如云的英雌。 见在枭奴开口后再无他人说话的情况下,顾婉环视周围一圈后,说:“阿萍同志,准备带着谁同行呢?你一个人在外面游走,大家心里都会时刻担心你的安危。” 她抛出了个好问题,这次不等阿萍发表意见,在座的每一个都开始积极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老朽虽是个以农事出名的神仙,但论起兵事上的较量,我也不差。” “不然还是带上几个帮手吧,我手下抽出几个兄弟轮值?” “带人也是可以的呀,年轻的孩子们跟着首领出去历练多好啊。” “年轻人太娇嫩,不如带几个小妖吧,妖族皮糙肉厚正适合跋山涉水翻山越岭!” “儿愿为义母牵马。” 原本山洞里就自带回音,这回吵闹起来,被在座同志说话声围绕的阿萍,只觉耳中嗡嗡作响:“等等,我这次出去就是做个斥候去探路,人太多容易暴露踪迹。” 她这话打断了众人相争,趁着这个机会她继续说道:“各位好同志们呀,你们比起在这里争夺与我同行的人选,不如去争后续谁来做收到我传回消息后的先锋军!”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调转枪头,去争起了队伍里谁来做先锋军,一二三得排个好顺序。 阿萍见目的地达成了长舒了一口气,端起茶水满饮了一杯。 没死心眼和她嗑谁和她结伴同行就好,她有一头牛便足够了。 放下茶盏,手刚放回膝上,阿萍立即就感觉手背一热。 眼角余光朝侧一瞟,正好看见牛圣婴脸上得意的笑容。 见他这副翘牛尾巴的模样,阿萍忍不住用另一只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宠溺地轻拍。 一人一妖间甜蜜而又隐晦的互动,没有被多数人察觉,却可惜地被一人看入了眼中。 太乙真人的眼中毫无波动,眼前无论是众人的争执还是情人的互动,都无法打动他一丝一毫。 唯一能影响他情绪的对象却在面红耳赤地在和众人争夺先锋军的大将之位。 瞬间,就在太乙真人看见阿萍与牛妖拉扯的时候,他默不作声地看向自己的徒儿。 而他的徒儿在干什么呢? 哪吒为了争先做头军,竟然和杨戬吵了起来…… 这吵还看起来还是他单方面的…… 就,唉。 这,还渡情劫。 人家小手都牵上了,你还在和兄弟打架刷赖皮! 太乙真人微蹙眉头,抬手挥出拂尘将自己情绪激动的徒弟拉回他的座位后,太乙真人才看向阿萍。 他盯着她道:“阿萍,你此次出行带上哪吒吧。” 哪吒:“师父?” 阿萍:“嗯?啊?!” 她带上哪吒干嘛?等着天天看本土化的西班牙斗牛表演吗?你徒弟你不知道,打上头可管不了后果的究极刺头!!! 阿萍没有开口,太乙真人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内心言语。 只见这位道家大能优雅地保持着自己云淡风轻的高人品格,说道:“这小子一直对妖怪保持着偏见,这次机会难得,可以试着扭转他的观念。” 不等阿萍想出借口拒绝,太乙真人又道:“请给贫道一个颜面,收下哪吒,我愿等首领此次归来后,歃血为盟与众位共谋大业。” 阿萍听着太乙真人熟悉的作态,还是那个味道用最平常的语调,丢出最骇人心神的炸雷。 ……怎么说习惯了他这样的说话风格,她竟然觉得有些安心呢。 今天没有出其不意地在说话途中吓得人冒冷汗,而是一开始就直话直说呢。 歃血为盟,共谋大业吗? 这投诚是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对于太乙真人突然地入伙举动,阿萍不会自恋地觉得自己是玛丽苏熟悉大爆发,迷得神仙晕头转向,而是有些羡慕地看向哪吒。 第234章 该说不说哪吒也是个极端的感情洁癖呢?这世上不是没人爱他,不过是爱得不纯粹罢了。 在亲情这个范围里,太乙真人对哪吒的疼爱挺让阿萍羡慕的。 起码和她前世的导师相比,太乙真人他真的特好。 毕竟阿萍的导师,可不会像太乙真人一样,无论徒弟闯出什么塌天大祸,为师者都会去大捞特捞。 太乙真人这样的师父,足以让阿萍前世的师兄师姐们羡慕嫉妒到细胞发生质变。 啊,好吧别说前世的师门了,阿萍这一刻挺羡慕哪吒的。 瞧瞧你师父为了你,是真敢蹚浑水啊。 阿萍看看身边的牛圣婴,又瞧瞧不远处的师徒。没纠结多久,阿萍选择向现实低头,毕竟她未来要干的事情就得是要将朋友搞得多多,敌人搞得少少。 太乙真人,他可是稀有的技术人员啊,在她团队里除了菽就是他会搞科研了。 人,始终是要靠科研进阶机械飞升的啊。 所以,阿萍快速眨几下眼睛,让自己的双眼尽可能看起来水汪汪地,朝身边的心上妖看去。 大王,你懂我吧?我和外人都是假玩,只有和你是真玩的。 收到信号的牛。大王。圣婴表示,他很不想收到这个消息! 这消息对他来说太不幸了! 但他能在这个场合不给阿萍面子吗?! 没看前面天上这些个老东西一个个怎么说妖怪的! 哈,未受教化?! 哈,反复无常?! 他牛圣婴是这样的妖吗?! 牛圣婴将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作响,他一向敢作敢当!他就是这样的妖怪怎么了?! 可话又说回来,他虽然是这样的妖怪,但不能装装吗? 牛圣婴咬牙切齿地四处横了一眼,是任谁都能看出这位妖怪在憋气。 在场每一个神仙,谁都没有逃掉他的眼刀。该被刀的师徒,有一个是一个都没在意,无辜扫到台风尾的另外两个,杨戬心虚了片刻,菽却是笑呵呵地看热闹。 唉呀,太乙真人不厚道啊。 唉呀,小莲藕脾气不好,小牛犊的性格就很好吗? 菽笑呵呵地看向阿萍,等着她做决定,瞧着她脸色红红白白变化飞速,大感有趣地端茶品味。 阿萍她…她能怎么办呢?只能感受到自己手被牛妖捏捏放放的疼痛。 耳边是牛圣婴磨牙发出的让人牙酸的声音,听得阿萍心里发毛。就在她打算狠狠心拒绝太乙真人的提议时,身边的妖说话了: “来就来啊,只要老神仙你说话算话。” 嗯?圣婴他这次这么大方? 没等阿萍心中涌起的欣慰之情多停留片刻,下一瞬阿萍就听见牛圣婴闷声闷气地说:“他要能沉住气不惹事,路上多个打架的帮手,我们还能轻松些。” 阿萍:“………” 啊,这次就对味儿。 牛圣婴要什么时候拿自己耍大方,那他一定是假牛无疑了。 阿萍放心的同时也立刻做好了,只要一妖一神吵起来,就赶紧站出来调解的准备。 但没等阿萍出来调解,太乙真人就先一步掐灭了一人一妖冒火的源头。 他手上的拂尘转移到了哪吒的脸上,捂住自己徒儿的嘴,道:“哪吒是个会顾全大局的人,这点你们放心。” 被迫静音的哪吒:“唔?!唔唔唔!!!” 不理会徒儿那让谁都听不懂的叽哩哇啦,太乙真人继续说:“那就说定,他会听阿萍你的话的。” 这话是对阿萍说的,太乙真人的眼睛却没看向她,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哪吒:“徒儿,你会听话的,对吗?” 被捂嘴的哪吒也不是真傻,这会儿也看明白师父为自己争取到了什么机会。 “是,军令如山这规矩,我一直很遵守。” 性格爆碳般的神将,眼尾下垂一脸恹恹,用着指腹搓着自己被拂尘磨红的唇角,做着被管教后的乖顺。 忍一时,他还是能做到的。 太乙真人满意地点头:“嗯。” 阿萍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就说定了。” 就在这么诡异的气氛中,两方人马达成了共识。 游历两人行中,被太乙真人以身做筹码强行加塞了一个自家徒弟。 情劫进展缓慢,那就人为加快速度,早伤早痛好过慢刀子割肉。 在这段让人无语让神沉默让妖困惑的小插曲结束后,大家继续讨论正事去了,毕竟阿萍计划书里是一点水也无,全是满满的干货。 待办事情太多,后续准备繁琐,再加上阿萍这次离开的时间可不是一两年,而是以几十年为底线的旅程。 首领长期不在家,稳定势力便需要多费心,又加上外出总要带上行李吧?阿萍是能吃苦,同行的牛圣婴、哪吒也能吃苦,但‘交朋友’的钱他们总要带吧?传教的红本本也要准备吧?再有就是出门在外也需要做好随时传信的准备吧? 细想下来要准备不少,各方商量起来、动作起来,就算没谁偷懒,都在加班加点的工作,也是耗费了快四个月的时间,阿萍他们才做好出行的准备。 便宜的黄纸做的书籍,上面还带着新鲜的墨香,让人看着喜悦。 所有能动手印刷的人都动作了起来,阿萍他们三个,便每一个都收获了一座迷你书山,好等着他们出门远行后随取随用。 另外还有杨戬带领麾下人马采掘出的金银,也被铸成长条堆成小型钱山,分给他们三个每个一座。 上面两个准备不停,这回就连菽也不知道从何处掏出些药品,分给他们三个一个一份。 牛圣婴与哪吒这样家底厚的神妖不提,有史以来第一次体验到穷家富路的阿萍,她感动得不得了,暗地里更是抱着牛圣婴悄悄抹了几次眼泪。 准备着准备着,就在远行的前一夜,伤好得让阿萍稍微看得过眼的牛圣婴,正想趁着最后独处时光与阿萍亲近亲近时,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行动。 “啧!”被阿萍从身上掀翻的牛圣婴,他烦躁地用力踢了一下床柱,朝外喊道:“谁?!” 别是那李哪吒吧?! “是我,淙淙,我来找萍姨。” 门外的女声带着些颤抖,阿萍合上衣襟又取了外衣披在身上朝外走去。她边走边问:“淙淙啊,晚上怎么不休息,是有事要我说吗?我这就来。” 阿萍走到门口时,回头用眼神示意牛圣婴露出让他暂时消停一会的意思后,才笑着出门。 她推开门时,正想着门外的呼吸声有两道,除开说话的淙淙,另一个是谁呢? 今夜的月光很亮,没有乌云的遮掩,阿萍一下就看见了立于夜色中的两道倩影。 阿萍喜道:“淙淙!蓁蓁!你们两个怎么一起过来了?” 淙淙不语,却是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不敢去看阿萍,低着头难得显出些弱势。蓁蓁倒是特别大方,快走两步到阿萍身前,便挽着阿萍的胳膊撒娇: “萍萍妈妈,你这次游历可以带上淙淙吗?” “淙淙想去吗?”阿萍看向淙淙,脸上一点没有被深夜打扰的不悦。 听出阿萍的语气和平常无异,淙淙才鼓起勇气去看阿萍。 她不清楚长辈之间的纠葛,但她也会看眼色,牛叔和那位神将之间气氛怪怪的她还是能看出的。作为晚辈按道理来说她不应该挤进气氛奇怪的长辈之间,可这次机会实在少见。 她想看看,想跟在被父母一直夸赞的人的身边,去感受她眼中的世界! 淙淙鼓起勇气开口:“萍姨,我想和你一道出去游历!” 阿萍为淙淙的话感到吃惊,毕竟这孩子一直很老实,在他们这些长辈眼中是出了名的听话。 她还以为淙淙这次会报名参加这回的留学2.0版本。 阿萍没有像多数家长,在面对孩子突发奇想时会表现出的烦躁,她反而态度更温柔地对待淙淙,道:“跟是可以一道走的,但淙淙能告诉萍姨,是什么让你做出这个决定的吗?” 淙淙道:“因为比起出去寻仙问道,我更想跟着萍姨你学习,什么神道妖道我都不想修,我想看看人道怎么走。” “萍姨,我也是可以走您这条路修行的吗?” “你是个有想法的孩子。”阿萍对上淙淙坚定的双眼,心里感到十分的唏嘘。一为自己小瞧了孩子,差点让璞玉继续做顽石,二为吾道不孤感觉快乐。 她这还没走到生命的尽头,居然就能看见学习红星学说的后来者。 这,简直太神奇了。 蓁蓁左看母亲右看姐妹,笑眯眯地跟着开口说道:“淙淙从小就被其他人努力,其他孩子喜欢玩,淙淙喜欢练武读书。萍萍妈妈,你给淙淙一个机会吧?” “如果不是我还要忙着男女平权的大事,这次我也想跟着长辈们出去见见世面!” 蓁蓁为淙淙说完好话又表达出自己的羡慕之情后,再为淙淙使了把劲:“妈妈你可是答应淙淙要照顾好她的,我以前跟你出去见识过广阔天地,淙淙也要,你可不能偏心!” 第235章 说着话呢,她就拉着阿萍的手左右摇晃着撒娇,差点把阿萍的外衣拉拽到地上。 阿萍伸手轻轻敲了一下蓁蓁的额头,眼睛看着两姐妹,说:“带,我都带,淙淙先回去准备行礼,明早天亮我们可就启程了哦。” 蓁蓁笑道:“真的?” 淙淙连连点头,双眼发亮,语速极快地说:“我早收拾好了行礼,就等着您答应。” “你们啊,目的达到了就好好回去睡觉,明天才有精神赶路。” 阿萍不戳破孩子们的小心机,催促着姐妹两个回房间休息,目送她们背影消失后,她才转身想要回房。 房里可有妖熬着不睡等她呢…等……嗯? 阿萍这时想起房间里蹲着的凶兽,想到自己又给游历队伍里添加了人马,一时间背后冷害都冒出来了。 他会生气的,绝对!!! 一想到好哄却会记仇的小牛精,阿萍回屋的脚步越发磨蹭,短短进门关门到床边的路途,愣是让她走出了痔疮术后恢复步的速度。 可再磨蹭,这人还是走到了床边。阿萍小心翼翼地对床上喊道:“圣婴?” “嗯?” “呼———” “啊!” 阿萍刚出声,整个人就被包进了被子里,陷入了黑暗中。原来早在她靠近之前,牛圣婴整只妖就蜷缩进了被子里,正时刻攥着被角,做好偷袭阿萍的准备。 猝不及防之下,阿萍就被牛圣婴将自己整个人扑倒,裹进了被子深处,被按在床上一顿猛亲: “哈哈哈哈哈吓到你了吧?阿萍你不知道你每次心虚了,都格外好欺负哈哈哈哈哈哈!” 阿萍努力推开他一边作乱还不耽误狂笑的嘴:“你故意的?” 牛圣婴朝着阿萍的手心亲了一口道:“不然呢?” “不过你这次可猜错了,就淙淙一个小姑娘,我是欢迎她加入我们的!” 阿萍奇道:“为什么?” 牛圣婴哼哼道:“那李哪吒每时每刻都在盯着你看,我看他就是因为要脸才不敢过来碰你!他挑衅我无所谓,就是烦了点。现在淙淙来了,有个小不点在眼前杵着,那要脸的李哪吒,憋不死他!” 阿萍:“你这话说的,人家是什么色中饿鬼吗?你才是时时刻刻都看着我的那一个吧。” 牛圣婴果断地说道:“不是,我和他不一样,我不要脸!” 阿萍:“………” “…你还挺骄傲。” “一般一般。” 见牛不用自己哄,阿萍便依着他乱来了,窝在热气腾腾的怀抱中渐渐睡去。 等到了第二天清晨,阿萍诧异地发现不出牛圣婴所料,在发现游历队伍中又多了一个人后,哪吒黑了脸,整个看起来更不好惹了些。 之前没察觉,现在看他是比起她身边的真妖怪看起来还要妖怪得多啊。 阿萍招手让淙淙走到自己身边后,拉住她的手挥别众人,直接就潇洒的转身离去。 这次他们的游历没有终点,只是朝着西方开始扇形扩散。 能提前踩点就踩,不能那就多画画地图多做做好事。 一行人脚步不慢,一路走来却罕有见到人烟,路上倒是遇到不少熊豹豺狼,就连老虎也偶遇到了一头。 虽然不本着来都来了原则,但只要对方先招惹他们,就免不了被他们变成储备粮,然后去走剥皮拆骨这套流程。 淙淙不会这些在阿萍预料之中,牛圣婴是什么样的,阿萍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到了哪吒这里就让人意外了…… 冷着一张脸的神将,处理起猎物的手法极其熟练,可以说是近乎庖丁解牛的奇迹了。 不由地便让人产生联想。 几乎抑制不住地,阿萍心想他这手艺不会是剥龙剥水族练出来的吧? 这会儿处理些普通猛兽,是大师回了新手村? 心里跑着马,却不耽误阿萍嘴上吃肉速度毫不减慢,她甚至还有空给淙淙科普,一路上她边走边挖到的药材或是香料。 这些她认识的药材香料,一部分是来自阿妈的传授,一部分是靠她后天的学习。 边说边教孩子时,阿萍也看出淙淙是个知识储备量惊人的孩子,很多她说的内容淙淙都懂,她只是没见过鲜活的真实存在物罢了。 阿萍是个从不吝啬于回应孩子任何反应的家长,无论好坏。 淙淙的每一句话,阿萍都不让她落在地上,一问一答之间,两人气氛更加融洽。 这让牛圣婴看得稀奇,心想阿萍和淙淙比和蓁蓁再一起更像母女。 边在心中感叹,他边转着篝火上穿着羊的树枝。牛圣婴他可不会占情敌一点便宜,不就是打猎吗?他可是熟手! 男妖男神们负责烤肉和投喂,阿萍和淙淙在吃饭时便格外的闲,也是因为这份闲,她们才有精力一个教学,一个提问。 等淙淙学得差不多了,她面前也出现了两包大叶子,上面各放着些烤肉,就和叔叔们递给萍姨的一样。 与长辈们同行一段时间后,淙淙再不通人事也瞧出了点蹊跷。 就叔叔们好像都喜欢萍姨啊。 那现在面前摆着的两份烤肉该怎么办?淙淙觉得自己额头上冷汗都流出来了。 她鬼鬼祟祟地去偷看萍姨的反应,却发现她无所谓地左右轮换着夹着两份烤肉吃,甚至她还有多余的心思评价这烤肉吃起来,太过干巴! 淙淙见此情景,又悄悄去看两位叔叔的脸色,见他们神色如常,又不由自主地去看向萍姨的方向。 那什么,她这方面要不要也学学?有点奇怪是没错,但实用性价值挺能让人参考的。 想到这里,淙淙放下手中的树枝筷子,拿起自己的小本子,开始悄悄记录起来。 完全不知道淙淙自发补充课外知识的阿萍:“阿嚏!!!” 【作者有话说】 藕霸:“请打开我的麦克风交流!!!” 【您已被管理员太乙真人禁言】 牛牛看向淙淙:“太好了,是电灯泡,我有救了!” 淙淙(战地记者未孵化):“啊???” 第135章 在数年以前的一个夜晚,阿萍还记得当时她身边也有圣婴陪着,他带着她从他家离去。 那时的圣婴也不弱,可她待在他身边却完全没有安全感。就像只孱弱的雏鸟连惊叫的力气都没有,只敢藏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而现在…… 阿萍咽下口中最后一口烤肉,看向坐在身旁的妖。 圣婴他比起以前除了变得更高大、更俊美、更体贴了些以外,本质上还是一个蛮横狡猾甚至于带着些邪气的妖精。 火光暖暖的照在牛圣婴的身上,为他俊美妖冶的容颜覆盖上一层温柔的迷色。火焰跳动带着光在他高隆眉骨下舞蹈,让蛾翅般浓密的眼睫颤动,随着他的呼吸产生可爱的节奏,吸引人去细看。 阿萍早不是以前那个孱弱的女孩,手上的势力、身上的修为、心中的执念,让她蜕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 现在的她再和牛圣婴待在夜晚的山林中,心内不会忐忑,反而安稳的在品味独属于妖的美色。 禁不住,阿萍轻轻地叹息一声。 果然,多听姐妹的话和多读书是没错的。爱情呀、婚姻呀、这类的东西果然是要等女人拥有了足够资本才能去触碰的东西。 大方面如此,小细节更是如此。 若说多年前圣婴带她出走时没精心照顾她,那是她没良心,可比起现在…… 唔,从实质上平起平坐了,男女双方关系到底是不一样的。 阿萍难得回忆过去时,单独回忆起她和圣婴的经历,思维这一扩散就忍不住开口笑说:“圣婴你还记得当年带我离开时的情景吗?” 牛圣婴早在阿萍看她时,就在暗中窃喜,到她说话后,他笑道:“当然记得,那时年纪小让你吃苦了。若是我那时多看几本书,我们之间也不至于荒废了太多时光!” 看书啊… 阿萍想起牛圣婴喜好的书籍类型,一时想笑一时又觉无语,道:“你还是多练武吧,或者看些兵书也行。” 虽说在多年前,他溲在自己身上那次,闹得自己又羞又怒,从此后和他亲昵时,心里便设置了警戒线,没再让他得逞。 可她心里也清楚小牛精不是什么老实妖精,只要她大意了被他抓住机会,后果就…… 阿萍不敢想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毕竟妖怪诚实于自己的欲望,羞耻一词在他们这大抵等于痛快。 而在阿萍这里,她对于情事方面是没有牛圣婴那么超前的。 对于这头小牛精积极的学习态度,她扶额虚弱又道:“你现在学识已经够‘渊博’了,歇歇吧。” 牛圣婴在面对这方面的谈话时,习以为常的忽略阿萍的言下之意,脸上飞起两团红晕,轻声道:“我年轻没经验,多学习是应该的。” 第236章 阿萍听了这话后诡异地沉默了,就他最近是青春期吗?怎么说什么总会转移到那方面的话题。 圣婴说的是实话没错,但阿萍一回忆起这妖光明正大摆在其火焰山地下洞府的‘学习资料’,她就又扶额起来了。 他们这一人一妖的对话被旁者听入耳中只觉一头雾水。 早在阿萍开口和牛妖回忆往昔时,哪吒原本就因为沉默不语降低的存在感变得更加稀薄。 他瞟见另一边的小孩鬼鬼祟祟的动作变得更加猥琐,身体不由也向后一缩跟着放轻了呼吸声。 阿萍很少提起她的过往,就代表哪吒对她作为凡人过活的年月一无所知,现在有这个机会了解,他也愿意去了解。 最开始还以为他们会聊多些话题,谁知道没说两句,闲聊就被牛妖终止了。 又等了等,哪吒见阿萍与牛妖没继续说话,他便看向牛圣婴,道:“牛家小子,你还喜欢读书呢?” 他语带惊奇,仔细品品还能察觉到一丝刮目相看的味道。 哪吒自己就是个不爱读书的,从人到神的每个时期都是如此,到如今他也就堪堪识得所有常用字。这会儿听见牛圣婴像是个爱读书的,心里免不了对他生出几分刮目相看的意思。 牛圣婴瞥了哪吒一眼,语气淡淡却装得不到位掩盖不住其中的自豪感:“是啊,我挺爱读书,书里有些很多好东西值得一看,我算…算手不释卷吧?” 手不释卷啊…… 哪吒沉默一瞬,才缓缓说道:“那你挺厉害的。” 见自己从神将口中得了句赞,牛圣婴笑道:“那是当然!” 对于武艺修行,哪吒能和在场人妖聊个尽兴,但提起读书,他肚里是真没多少墨水可供泼洒。闲谈了几句后,他便住了嘴,撑起下巴望着篝火开始发呆。 在场剩下唯一一个没说话的淙淙,她左看看右看看,见长辈们聊够后她才开口道:“牛叔,您真是妖不可貌相啊。您这么喜欢读书,能给晚辈推荐几本书吗?” 牛圣婴先是谦虚地对着淙淙摆摆手,才说道:“我看的书对你来说现在看还早。” 他摆出一副靠谱长辈的样子,让阿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心想他还是能稳住点长辈的架子。 可惜阿萍放松早了,下一刻阿萍听道牛圣婴得意洋洋的说话声: “不过话又说回来,早准备早会,淙淙你要想看书,我可以给你推荐几本入门的书,就是《……唔?!” 话未说完,牛圣婴瞪大眼睛下瞥着捏住自己嘴皮的手指。 阿萍盯着他道:“好了,别卖弄了。” 捏住牛圣婴的嘴巴,阿萍忽略掉他的反抗,扭头对淙淙嘱咐道:“淙淙你关于武艺修行方面的疑问,甚至是为人处世方面的问题都可以问你牛叔,但其他方面还是不要学他。” “人妖习俗不同,他们有些观念对于凡人来说太过超前了。” 淙淙挠挠鬓边碎发,懵懂道:“哦。” 既然萍姨这么紧张,那她还是不找牛叔要书看了。关于牛圣婴这位她陌生又熟悉的长辈,根据自己从长辈那听到的传言来说,他的确是有些不靠谱的。 更有甚者,淙淙从蓁蓁姐姐那听到的说词,还说他自己一妖待着时暴躁无情,和萍姨在一起时就色眯眯的…… 心里没权衡多久,再加上阿萍态度坚定的拒绝,淙淙选择听从大众的口碑,熄掉和牛圣婴那找书看的事,转而趁着现在吃饱喝足没事干,向三位长辈讨教修行时遇到的问题。 对于淙淙这个小姑娘求知若渴的学习态度,阿萍是鼓励的,面对她的问题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阿萍这样热心,牛圣婴自然也热情指点,哪吒也不是个藏私的人,又加上他是个实战经验丰富的将领,教起淙淙来,给出了不少实用的建议。 火热的学习气氛又在篝火旁燃烧起来,但没聊多久,在场所有者在一个瞬间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牛圣婴竖起耳朵听了稍许,笑道:“有人来了?” 哪吒补充道:“差不多三十几个人手。” 淙淙听了他们的话,屏住呼吸认真地听了几息,最后因为实在听不出什么,泄气道:“怎么我什么都听不见啊。” 阿萍笑着安慰淙淙道:“他们是天生五感灵敏者,又加上修为高深,淙淙你现在及不上是正常的。” 说完顿了顿,她又笑道:“这鬼鬼祟祟的动静,不知是商队还是盗匪。淙淙接下来看你表现如何?” 淙淙惊讶道:“我?” 她是知道此行出来,自己是主动来历练的,心里也做好了面对挑战的准备,但淙淙也没想到这一天会到得这么早。 淙淙面对三位长辈暗含鼓励的心,挺起胸口道:“我会努力的!” 耳边听到远处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动静越靠越近,阿萍和其余一妖一神都抛给淙淙个鼓励的眼神,便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闲话起来。 在长辈们的说话声音中,淙淙绷紧小脸,从身旁的包裹中翻出匕首,去掉刀鞘握紧在手中戒备。 她环顾着四周,专注于火焰照耀不到的黑暗处。 全神贯注后,淙淙也捕捉到了些不一样的动静。 和小动物们经过草丛树林时发出的摩擦声不一样的声音,被她收入耳中。 淙淙注视着,警惕着,在黑暗中抓取到了几张丑陋的人脸。 都是些壮年的男人…… 萍姨背后有,牛叔背后也有,神将叔叔背后也是,淙淙的眼睛从黑暗中发觉到越来越多的人。 眼见靠近的陌生人像是将他们一行团团围住,淙淙猜测着自己背后八成也有人埋伏,后背就冒出了一层冷汗,头皮也跟着一麻。 小姑娘历练少,脸上紧张神色太过,立刻就暴露出她察觉到危险的信息。 四周陌生人的脚步声越发急促,呼吸也不在掩藏,只在几个眨眼间身影就暴露在火光下! 是一伙面露贪婪,身形矫健的男人,他们都留着乱蓬蓬的胡子,手上拿着些刀剑木棍,饿狼般眼冒绿光地紧锁阿萍一众。 领头的汉子脸上胡子留得像个张飞,他握着一把大刀,是肉眼可见在这群人手中最好的兵器。 他恶狠狠地对着他们道:“小子们老实地交出你们的钱财女人,爷爷好赏你们个痛快好死!” 说着他就举起刀砍向牛圣婴,在最后一刻停在他的颈边 牛圣婴不动如风垂下眼无聊地盯着阿萍地上的影子,下一瞬便从哪吒的影子上看到他也遭了和自己同等的待遇。 脖子旁边停着一把劣质大刀,耳边听着凡人孱弱的呼吸心跳,对于这样的对手,他连演戏假意求饶都做不到。 顿了两息,牛圣婴突然眼珠转了两转,眨眼间表露出一副懦弱无能样,瑟瑟发抖将自己脑袋埋进阿萍怀里,嘴上还求饶了几句: “别杀我别杀我,好汉饶命啊!我有家财百万别杀我别杀我。” 阿萍无奈地感受着胸前的重量,随即也跟着戏瘾大发,抬手搂住牛圣婴的脑袋,道:“我们和仆人失散了,好汉且饶了我家少爷小姐一命吧!” 一人一妖配合默契,合着场景编出了合适的台词。哪吒看了他们一眼,突然伸手拉住阿萍衣角,也跟着低头道:“我可没钱,各位好汉要钱尽管向小少爷要去吧。” 众盗看着被劫的一伙人里两个男人都摆出一副窝囊样,不由都哈哈大笑。 见着男人都是软脚虾,有一贼大着胆子就想把牛圣婴从阿萍怀中拉出:“给老子滚出去,都快丢掉性命了还要亲香美人?这艳福不是你该受的,快快让出位置于我大哥!” 说话间他那绿豆大小的眼睛正垂涎地在阿萍婀娜的身段上游移。 淙淙眼看着这人手朝着阿萍脸蛋上升过去,当即就站起身冲过去,挥起匕首斩掉了这贼人四指! “我看谁敢?!” 淙淙横眉怒视朝着周围盗贼们怒喝道。 她警惕的同时没忘记数清了眼前盗匪人数,一共是三十六人。 也不知道她一个人能打倒多少个?心里默默猜测着,手上却毫不留情地朝着持刀威胁牛圣婴的大汉砍去! 见势不妙,牛圣婴脱去力气完全朝着阿萍怀里倾去,哪吒见状也向后一缩,伸手打开架在自己脖颈处的刀剑。 三个长辈畏畏缩缩躲避到了不远处,靠着树靠在一起。 见他们这三人趁乱逃跑也不敢逃远,盗匪们便只分出两人看着他们,其余人都朝着敢于反抗的淙淙杀去: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小娘皮,居然敢伤我兄弟,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是个性烈的,我喜欢哈哈哈哈!” “折了手脚依旧可用,弟兄们看我本事!” 群匪叫嚷着将淙淙团团围住,人群里嗖嗖便跳出三人朝淙淙杀去。 一人向前拿着长棍朝淙淙肩膀打去,一人绕去她身后想要扯住她的头发,最后一人尤其下流猫着身体看样是想伸手去拽她的腰带。 第237章 一次来了三个人,淙淙面上慌了一瞬却又在刹那间冷静下来,蹲下身先躲过背后的劲风,飞速出手。 如电般,左手直戳前方男人肋骨之间痛处,右手持着匕首毫不留情插进了剩下一人的右眼中又狠狠拔出。 “啊!!!” 一声惨叫被伤了眼睛的盗匪捂住眼睛在地上痛苦打滚,不留神进扑进了篝火中乱作一团。 另外两人,前方用棍者打了个空,后方抓头发的那人却抓住了淙淙的辫子。 抓住淙淙发辫的盗匪大喝一声“贱人该死!”便发力将她向自己身前拽去,另一只手狠狠朝其脸颊挥去。 眼看淙淙抬手向自己的辫子割去却避不开身前人又挥起的一棍,阿萍动了。她摘掉身旁草叶的一截,弹指朝着挥棍人膝盖弹去。 嗖一声破空声,空气了便又加一道盗匪惨叫。 眼看着地上倒了一个兄弟跪了一个兄弟,盗匪们心上愤怒哇地一声叫着朝淙淙围去。 眼看着淙淙面上神色越发惊慌了,阿萍抬手摘取了一把草叶,下一瞬人就出现在淙淙身边。 她趁着众匪呆愣一瞬,对外喊道:“外围你们看着,今天这个好机会让淙淙练练手。” 除了盗匪们,谁都知道她这话是对谁说的。 阿萍喊完话,又轻声安抚淙淙,道:“你先杀着,我来为你护卫,淙淙别紧张。” 淙淙应了一声就杀了上去,散着头发杀气腾腾,面上再不见任何紧张。 盗匪们回过神后面对的便是下手更加狠辣的淙淙,只见她刀起刀落,小小一把匕首杀得血肉横飞! 眼看从小姑娘这讨不了便宜,有人就将目光投向绿眼睛的大姑娘。 面对朝着自己杀喊的盗匪,阿萍不慌不忙旋身躲避,偶尔轻踢绊倒些朝自己下死手的盗贼。 见她身形蹁跹,灵活如蜂蝶晃得人眼晕,喜欢她的人如看蝶舞莺飞,恨她的只觉她在耍猴逗狗。 交手几次便又盗贼按捺不住,举起刀兵朝着软柿子杀去。 ‘软柿子一’牛圣婴捏住劈向自己脖子的长剑,手上稍稍用力便捏断了它,语气平静地点评不远处淙淙的战斗:“还是见血少了,小姑娘出手犹豫。” ‘软柿子二’哪吒漫不经心地将犯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盗贼串在了背后大树的树枝上,又轻巧跃下站回原地接话: “你说话别这么刻薄,小孩子已经很努力了,今天多练练就是。” 一妖一神若无旁人地对话着,身上再无方才表露出的窝囊模样。 也是看到想向他们出手之人的下场,这会儿盗匪们再没一人觉得他们好欺负。 眼见男人们深藏不露,盗匪们欺软怕硬渐渐又将刀剑对回了被他们包围的女人们。 当然在他们其中也有见势不妙想跑的,可惜他们没一人跑出火光照亮的范围内。 一条红绸一把长枪,或撩或挑,想逃的盗匪左脚刚要踏入暗处,眨眼间忽又回转到了同伙之中,逼着他们继续去杀去打。 又斗上几个回合,盗匪们再傻也看出了不对! 他们怕是挑错人了!!! 众兄弟成了眼前年纪小的这个姑娘练手的工具! 敢于出来做打家劫舍活路的家伙,全是心狠手辣之人,自然在他们之间也不缺少小人。 小人最会见风使舵,眼看打不过便有人丢下兵器求爷爷告奶奶出来。 有人说自己迫不得已,家有八十老娘又有妻儿子女;有人说自己心生悔意,求个饶命机会让他痛改前非,是个有个的惨。 阿萍挑起一侧的眉毛,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讥讽神色。 这场面熟,她年轻时见过。 阿萍不出声,直到淙淙看过来后才向她说道:“淙淙,今天这事你看如何?” 不久前还杀红了眼的小姑娘气喘吁吁。她茫然地扫视着眼前跪地求饶的人,又数了遍还活着的十几个盗匪,面露犹豫。 淙淙能千里迢迢单枪匹马给阿萍送信,路上自是见过血的,她是不怕杀人的,但从未像今天这样连杀十数人。 在小姑娘心中杀人是一回事,审判人性命留取又是一回事。 她涨红着脸憋了一会儿,道:“全杀了?” 这话一出,在场其余活着的盗匪面色各异,有的面色惨败,心如死灰,有的目露凶光,望殊死一搏。 生死之间,众人表情各异,端是一副炼狱众生相,丑恶且真实。 阿萍对淙淙的答案点点头后又摇摇头,对她说,道:“先审一审,你来看我怎么做。在过来我身边,我给你头发重新扎起来。” 淙淙应了声好,另一边观战的牛圣婴和哪吒提着先前挂树上的两个盗贼走过来护卫。 阿萍翻掌手上现出一条发绳,手上动作不停重新给淙淙梳头,嘴上对盗匪们抛出问题: “你们说活不下去,是怎么回事?” 面对这个问题盗匪们各自对视几眼,推出领头大哥回答问题:“外面打仗不说,赋税也贵,老实种地活不了命。” 阿萍听了面上没什么表现,她继续道:“这样啊,我大概知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去禾国生活呢?就算不去禾国,这附近也有个女儿国,你们也可以去那里讨生活。” 阿萍可没记错,她们这一行出来的根据地可是在禾国周边,婉娘她可不会放弃宣传自家惠民国策,人口她们总是垂涎的。 匪首想了一会儿道:“大姐不知道原由,那什么禾国是个妖怪窝,谁敢去里面讨生活。那女儿国更别提了,全是些母夜叉,一个个如狼似虎恨不得将男人敲骨吸髓。中用时还好,等不中用,那些母夜叉便将人肉割了做香袋子耍完,那地方就是男人的地狱,不去不去。” “这话怎么说都是你们有理难处多了?没胆子去禾国、女儿国讨生活,更不愿意打猎度日,就敢杀人越货了,呵。” 阿萍是个容易扩散思维的人,她不多时就想到一个可能,这个可能让她气笑了。 她道:“这附近妖精鬼怪少了,便便宜你们来为非作歹了,说说吧你们老巢离这还有多远?” 这话说得像是他们老实交代了,这玉面夜叉就要带人杀过去,情急之下匪首道: “别别别,大姐饶命啊!我们这一伙人全是小打小闹,您若是想行善积德这不远处还有个大贼窝,您请听我说……” 匪首这一说,在场阿萍这一行人面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就这伙盗匪祸水东引的招数也没错,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口中的大贼窝是她的地盘? 正好这会儿淙淙的头发也梳好了,阿萍抬起手,解开护腕从袖子中掏出一卷麻绳递给淙淙:“淙淙你先将这群人绑起穿成串,我们再好好审审。” 淙淙刚准备动手,却被牛圣婴打断,他道:“阿萍稍等,与其这会儿浪费绳索,不如让淙淙练手给他们看些颜色!” 阿萍道:“练手,怎么练?” 牛圣婴快步走到阿萍身边道:“淙淙与人交手经验不足,眼前这伙人有几个跟淙淙水平差不多,正好可以让他们拼杀几回合,给她涨些经验。” 说着他像是想象出待会儿血肉横飞的场面,乐得眼瞳一亮。原本沉静的眼眸亮起两点红心,真如虎狼凶兽野性十足的眼睛,非人的恶意毫无掩饰的流露而出。 后方慢一步走过来的哪吒,瞧他脸上也是轻嘲交杂着对蝼蚁的蔑视。 都说神仙不能随意伤害凡人,但刚才他出手串人的无情,瞧着不弱于妖怪的狠辣,眼下这番赞同的表现倒也算合情合理。 阿萍收到了答案看向淙淙:“你还要打吗?” 眼前小姑娘的疲惫,阿萍看了出来,想此番出行时间漫长,要锻炼也不是一时逞能。 要不要,该不该就交给要被教导的孩子自己决定吧。 “做事要不不做,做了就一鼓作气做完。”淙淙甩甩自己僵硬的手腕后,语气坚定道:“我要打!” 阿萍笑着夸她:“好孩子!” 得了准确答案后,牛圣婴和哪吒对视一眼,各自就从盗匪中揪出几人。 妖手边两个,神仙手边五个,一下让盗匪人数就快下了一半,惊得剩下逃过一劫的盗匪们两股战战。 哪吒正打算将自己挑选的人送过去,被牛圣婴阻拦住:“人数太多了,放回去几个。” “为什么?”哪吒不解回望:“这才几个人。” 牛圣婴摇头:“孩子太小又是凡人,待会儿要是身上出了几个血窟窿,容易死。” 哪吒看了淙淙一眼收回视线道了一声“娇气!”到底又放回人群中三个。 被一妖一神挑出的四人就来到了淙淙面前,一个个眼神游移汗如雨下。 这副欺软怕硬的德行,让牛圣婴冷哼一声,他冷冷地说:“修炼的事情还早,我们先说武艺,武学出众者差不多是从快、重、轻、狠这四个方面出来的。” “这几个人在这上面练得不错,且都比淙淙你强上一点,适合喂招给你。” 第238章 淙淙点头,努力将他的话记在心里,道:“好。” 淙淙深吸一口气正想说她准备好了放马过来,刹那间一条红绸灵活地裹上淙淙的身体。 她莫名地看向出手的哪吒:“叔,你这是?” 哪吒上下打量了淙淙一番,满意道:“借你护身用的。” 淙淙感到心中一暖,下一秒就站到宽敞些的一边,抬手起势做好战斗准备。 见她准备好了,哪吒用枪身抽打在被挑选出来的人其中两个道:“就你们先上,拿起武器!” 阿萍看先战的两人踉跄而出,低眉垂首,不敢动弹,干脆对他们抛下一枚假饵: “谁能从我家孩子手下活命,我们就放掉谁。” 这饵落下,盗匪们便躁动起来,先前还庆幸自己没被这群怪人挑选出来的人,现在听了阿萍这话,心里都有些后悔下来。 首先要和淙淙交手的两贼心里一热,齐声道:“你这话果真?” 阿萍点头:“果真。” 答完,她趁着两人去捡拿趁手兵器时,走到淙淙身边悄声道:“淙淙可听了我这话,你是知道萍姨说话算话的。待会儿你要是输了,这些杀人放火的恶徒可就要跑掉了。” 刚才圣婴和哪吒做的事情是给孩子甜嘴的信任大枣,阿萍这会儿给淙淙的就是压力大棒。 要的就是淙淙心里有些压力,好在累极时再榨出些惊喜。 淙淙听完阿萍说什么,脸上表情更加严肃,目射寒星狠狠地注视着自己的敌人。 盗匪二人咬咬牙便向小姑娘杀去。 一人出手快,为了活命使出了看家本领,双手各拿一镰刀,朝着淙淙飞舞。一人出手重,拿着乌色的大木棒朝着淙淙击打,破空声都挥击而出。 两方,一个求活一个取命,是寸步不让。 拼命打,狠命击,是各自汗如雨下,淙淙在应对两人杀招时,渐渐悟出合适的打法。 对灵巧者,她就消耗,对重击者,她就多躲闪。 斗狠四十个回合,淙淙率先解决体力不够的快者,后来与重者周旋二十回合用着放血招数磨死了出手重者。 喜在场三个长辈在心中夸她聪明。 等淙淙喘够了气,牛圣婴才将最后两个盗贼驱赶上前。 这两个手上拿的兵器是铁锤,舞起来虎虎生风,是极狠极重的招数,眼见着受了一击就会碎骨头的狠招。 淙淙还没见过用锤子的人,避起来便次次心惊。 她不想让长辈失望,咬牙坚持。 心想力气她是比不上,她只能比耐心消耗,在狠吃了几锤的亏,磨了八九十回合,拼着骨痛之苦,淙淙又取下二人性命。 战完四匪,淙淙已脱离倒在地上喘息,看她无力再战的模样,绑缚剩下匪盗的活计就落在了牛圣婴身上。 他可不是被破烂天规束缚的神将,在绑人时遇见还在垂死挣扎不从者,他干脆利落就捏断其手臂或是卸掉其胳膊。 这一副不听话立马就给好果子吃的做派,很快就将盗匪串串串成了。 这时阿萍早就将淙淙抱起揽在怀中,她边安抚怀里脱力的孩子,边和被捆缚的盗匪众道:“好了,看结果是给你们逃命的机会也没有了,现在我们就来谈谈你们是想痛快还是不痛快了。” “这、这话什么意思?”众匪忐忑。 阿萍对着他们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当然是你们识相带我们去你们老巢,我们就让你们痛痛快快去死,若是不招那就上大刑折磨,你们选吧?” 她话音刚落在场群匪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这几次三番的折磨,他们就是傻子也看出来,他们是找错猎物,反被能人折磨了! 且这群人还是个软硬不吃的狠人! 他们可想早了,软的话在下一瞬就来了。 阿萍看盗匪们沉默后又道:“你们打劫时这熟练的做派,想必你们住处里既有钱又有女人。你们要是趁早带我们回去,你们的女人孩子我不动,我会带她们回到城镇里生活,分田分地让孩子读书识字,父辈做畜生干恶事就算了,孩子总要给个机会重新做人。” 她在试图勾起他们的舐犊之心,同一个文化衍生出来的世界,她不会小瞧人们对传承对光宗耀祖的执念。 阿萍负责放狠话说好话,动手的人却是牛圣婴。 前面这个男人下手的果决已被人体验,见这人走过来群匪又骚动起来。 在牛圣婴从人群里抓出一人想要尽情施为时,群匪中有一人发出颤抖的声音: “你们若是对天发誓愿意善待我老母,我就答应给你们带路!” 出声的是个瘦猴模样的男人,他哆嗦着和阿萍对事,他已看出这群人中做主之人,是面前这个绿眼睛行事不留情面的女人。 阿萍瞧着他,不咸不淡地发誓:“我阿萍对天发誓,若你家老人没干过十恶不赦的坏事,从今以后也不再干坏事我们就不对她动手,安置她在一个安全的城镇让她能挣钱养活自己。” 说完,她长叹一声看着男人道:“若是附近不太平你们劫道我就不说了,毕竟人为了活下去挣命走岔路情有可原。可在附近是有太平国家收人的,你们还……这世上不只有你们会担心家中妻儿老小的。” 也就叹一句,叹完阿萍就让他们领路朝着贼窝前进。 深夜赶路不影响阿萍一行人,疲惫的淙淙被阿萍换着背到背上,一路睡到了贼窝。 山林中光线昏暗也不怕,牛圣婴掌变拳高举着手引动体内真火,照明强度可比凡火强多了。 他这简单露一手更让盗匪众人会断了肠子,觉得自己惹到了妖人、异人之流。 众人沉默着来到贼窝,这是一个落在半山腰的山洞,位置极妙,藏在两道小瀑布之内,小瀑布落下形成溪流落在山下蜿蜒而下,倒是个隔绝人气的好地方,唯二的缺点就是路滑和湿气较重。 开口说要给他们带路的男人打头见面就一拳打晕的留守的一人,回头朝阿萍弯腰点头后,才领着他们进去。 山洞的洞壁,可以看出人为开凿的痕迹。进去前看空间还算大,里面或站或躺有五个女人,八个小孩,但等着阿萍他们牵着俘虏进去后,就显得拥挤了。 阿萍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些女人,尽可能平静地对她们说出自己这行来此的目的。最后才退开一步走到牛圣婴身边和他一同将众盗匪们踢倒在地上跪下。 做好这事后,阿萍亮出自己的不周,拿出一把剑放在贼窝里的女人面前:“你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今夜过后一切就结束,出去后在新地方生活,只要你们不说出来,谁也不知道你们的过去。” “再有就是孩子,如果你们不想带仇人的孩子,我会安排他们被收养,以后也不会和你们见面。” 女人们一个个头发乱糟糟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因为很少洗澡,身上皮垢堆积,都顶着一身黄皮,眼神迷蒙,仿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孩子们躲在女人们的身边,大些的一脸忐忑,小些的更是懵懂。 阿萍知道如何对待这样的女人,她耐心地不催促她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挺着肚子的人颤抖着拿起阿萍丢在地上的剑,牙齿打着颤却用力朝着匪首的脑袋胡乱劈砍。 是任谁都看出她的脆弱,看出她的狠。 哪怕像是她孩子的人上来阻止,也被这个女人甩开。她一直砍一直劈,最后发现自己这样做并不能杀人,立刻就握住剑身朝着匪首的脖子压去。 在阿萍手中风光无限的法宝,被这女人像是锯子般使着,直到匪首头身分离,她才停止。 有了这个人开始后,其余女人一个个像是疯了般扑向盗匪们。 没有兵器她们就用牙去撕咬,要是想要武器他们就砸碎碗用瓷片或是直接用筷子。 哪吒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眼睛都瞪大了几分,形容不出心里的滋味。 到底是没吃饱过的女人,她们很努力也没在短时间内杀完伤害他们的恶鬼。 就在阿萍认为她们还需要半个时辰时,山洞外传来了人的脚步声和拐杖的敲击声。 女人们仇恨的眼神看向洞外,这眼神比她们看群盗们狠多了。 是谁来了? 阿萍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进来的是一个身形佝偻面容和善的老妇人。 她才走到洞口朝内一探觉得见势不妙想逃,就被靠着洞口站着的哪吒抓住,一把丢在地上。 “她骗我们!” “该死的老太婆!摔倒!上门讨水喝!迷路!她花招最多!” “可怜我哥哥背她回家,却被杀了!” “她最该死!我恨她!恨她!” “她那个儿子也不是好东西!狼狈为奸!” 阿萍用力闭了闭眼睛,忍下了心里暴戾的情绪。 刚才给他们带路的男人因为走在前面这会儿已经死了,也亏得他死了不然阿萍真的会问候他的祖先。 第239章 你的老母亲是个老伥鬼这事要早说呀! 幸好她发誓时加了不少甲,不然她还真会给伥鬼养老。 阿萍无视掉其余还在苟延残喘的盗匪们哀求的眼神,无视掉女人对老妇人疯狂报复,低声说:“血债血偿,报完仇就做回人吧。” 贼窝中女人们疯狂的报复,惊醒了在阿萍背上安睡的淙淙,年轻的姑娘第一次直面了人性的疯狂。 她看呆了,接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靠在阿萍后劲处。 阿萍察觉到孩子醒来后,轻声问她:“害怕了?” 淙淙先摇头后点头道:“我觉得这里死了的活了的都不像是人。” 阿萍叹息道:“可这就是人。” 叹完阿萍又道:“人性就是如此,有的高洁闪耀如日月星辰,有的龌龊如粪土泥垢。淙淙要学会相信人性时也要对人性保持警惕。” “我记住这话。”答完淙淙又说道:“吃饱饭读书认字法律法规健全军队强大,才能养出好人,学成后我会努力的。” 她像是发誓般说出这句话。 阿萍嗯了一声作为答应,不由想起自己另一个孩子,淙淙这性格够坚毅像她母亲。 也只有这样的性子才能做出大事。 贼窝里的疯狂持续了快一个时辰,孱弱的女人们几乎将所有盗匪碎尸。阿萍他们就像旁观者们看完了这一切,到最后帮忙的时候,他们都无法找出那老妇人大些的尸块。 对于这世上诸多迫害,来自同性的伤害才是最不让人原谅的。 一切结束,女人们找出油灯、火把点亮,阿萍将安抚她们记录她们名字、愿望的事情交给淙淙。 自己收回不周和哪吒、圣婴他们站在旁边观望。 阿萍看淙淙虽然有些生疏害怕却依旧坚持完成了事情,心里很满意。就是这样一代代燃起的火种让阿萍在繁琐的工作中坚持下去,找回初心。 她轻声向旁边站着的哪吒说:“这样的事情,你没见过吧?” 哪吒不语,阿萍却继续说道:“这是在小老百姓中发生的事情,很多很惨却很少被掌权者看入眼中。我想尽可能杜绝这样的事,所以才会努力。为了百姓尽可能少死一些,我们再加把劲儿。” 阿萍脸上还带着笑容,哪吒却不知道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弱者的悲鸣,他习以为常,但是这次的却不一样。哪吒心里有些难受,晃神间他想起瑶池仙女们,很难想象都是女人,这样的女人和天生的女人,甚至是他的母亲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哪吒因为母亲的关系总是对女性抱有一定的退让与同情。 今晚这番遭遇让哪吒明白阿萍为什么做事为什么有时候很急又有时候很慢了。 因为要想斩断这样的恶事,光是暴力是不行的,需要实际的米粮房地兵来支持。 哪吒眼神复杂地看向阿萍,他好像明白师父为什么把他塞入这次行程中了。 师父想让他别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去看众生皆苦,再去寻找相同痛苦中解脱的办法。 哪吒朝着贼窝里的孩子们看去,虽然彼此根本不一样,但他还是在这群小孩身上看出了些相同的影子。 或许一直以来他都沉浸在一个虚伪的梦中,他的敌人除了李靖还有他的生身母亲。 无法彻底的清醒,就是彻底的不清晰。 不仅是他们,他这个神将也需要从头再来的机会。 哪吒想明白后道:“我会看清楚路上发生的一切的,所有我都会思考。” 这世间所有人都在痛苦,那神佛怎么能永远极乐。 阿萍和哪吒的谈话点到为止,等淙淙处理完事情,一行便在原是贼窝的山洞里休息了一夜。 等到第二日天明,众人启程前先将女人们和孩子们送回了根据地,因为根据地的距离离他们最近,等这群人养好身体后,今后的路怎么走再让她们自己决定。 昨晚一夜过得很心累,到了白天一行赶路时精神便有些萎靡不振,直到他们赶到最近的一个小镇,重新见到人烟时,一众人吃着午膳,面对着热茶热菜气氛才回暖不少。 就在他们吃饭的时候,一行人又听到了一则奇闻异事。 好笑的这事还和阿萍有关。 原来是这个小镇在很久以前她和牛圣婴来传过学说,指导过农人种地,所以在此间,阿萍拥有一座神庙。 这些年香火都未断绝,但最近两年稀奇的是‘她’在庙中显灵了,还是特别灵验那种。 阿萍偷听着饭馆中人们的谈话,心里觉得好笑,面上也笑开了花,她笑着摇头道:“我们在这住上几日,也好看看我是如何显灵?” 牛圣婴也挺好奇阿萍显灵的事情,笑说道:“显灵有意思,人倒是好装,可去哪里找一头会说话的牛来呢?” 是了,原本时间就对不上,再加上阿萍当初可是骑着牛圣婴的真身在人前行走。 一些假装她的存在,到底是怎么假装呢? 淙淙也想不明白,但她认真地猜测:“是妖怪吧?” 哪吒跟了一句:“凡人有时候装神弄鬼的本事也不差!” 正说话间饭馆内有进来一个人,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书生? 看气质像是书生却穿得像个乞丐,偏偏饭馆中其他人见了他却非常尊敬他,如同看到一个有本事的人。 掌柜笑着迎接这位书生:“仇书生今天来吃点什么啊?” 被称作仇书生的男人垂着眼很没精神地懒洋洋说:“一碗阳春面。” “好嘞,小二上阳春面!”掌柜连忙招呼,又亲自伸手接了仇书生递来的饭钱。 众目睽睽下,所有人亲眼看见仇书生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粮食结账! 这有点匪夷所思啊?! 阿萍不解却知道招小二过来问话:“小二哥,你这还能收粮食结账?不然我也……” 阿萍话没说完如愿地被小二打断:“我们这只有仇书生能用粮食抵饭钱!” 拒绝完阿萍想占便宜的想法的小二像是很得意于自己拒绝的果断。但他又瞧着阿萍面露失望,因为着阿萍漂亮的脸蛋,小二不忍看她难过,连忙对她解释道: “那稻米可不是普通的稻米,是稻禾祝福过的神米,能驱邪安神保佑家里丰饶度日的好东西!” 阿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淙淙看情况跟着插话过来想和阿萍一起向店小二套话:“这样的好东西该怎么获得呢?是不是要供香油钱?” 小二不屑道:“嗤,这好东西岂是花钱能买到的,这讲究心诚则灵才能拜到的好东西,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能得到!” 阿萍听了感觉不好,觉得自己仿佛代言了什么不良宗教。 她个社会主义接班人可不兴贴上这标签。 阿萍又问小二:“小二哥,这稻禾娘娘该去哪里拜呢?我们也想试试。” 淙淙跟着求问着,两人磨了店小二一会儿才知道这稻禾娘娘庙在镇子东边。 好奇心催促下,一行快速吃完饭菜就直朝镇东奔去,然后大家就到了一处破庙。 阿萍:“?” 真正灵验的庙宇会是这样子? 她不相信却也没办法地踏入像是个废弃野庙的庙宇中去。 进了大门过了前院,阿萍还未入正殿就看到了里面躺着的一地乞丐。 她愣了一下看向身边的一妖一神:“有妖气吗?” 牛圣婴摇头,哪吒也摇头,他们没感觉什么不对。 大人们没发现不对,淙淙奇道:“他们大白天睡觉真的没问题吗?” “是呀乞丐白天入眠,晚上乞讨,谁又会乞讨给他呢?”阿萍皱起眉头仔细看了地上沉睡的乞丐们,之后才去打量正殿的陈设。 看来看去,她发现这神殿正常得很,唯一不对的是来自这里的传说和明明不是冬春,却已经缩在正殿睡觉的乞丐。 总不能一群人都是懒乞丐吧? 大家的好奇心正不同程度飙升时,一行背后传来让人有些耳熟的声音:“是来给稻禾娘娘上香的信徒们吗?” 大家转身看见了刚才在面馆吃面的仇书生。 这回可能是距离近了些的原因,阿萍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像是谷物做熟后的香气,又感觉不确定是什么谷物的气味。 阿萍对上仇书生的笑容,问道:“这里上香有什么讲究吗?” 第136章 眼前说话的书生有着一副好皮相,生得细皮嫩**红齿白。就算穿着一身破鞋烂衫,任谁看他也得出他并不是贫家出身。 众人打量这位仇书生时,他也在看众人。 他认得出眼前这群人,毕竟不久前他外出吃面时,曾经与他们有一面之缘。 单只有一面之缘的缘分,仇书生却忘不掉眼前的美人们。 尤其是现在和他说话的这位碧眸美人。 其余众人虽说也生得一副好皮相,可也抵不得她眼含春水,波似暖阳灿灿。最主要是这个女人她身上有着一股灵气,他见了她只会想到春生夏阳,任何一切明媚可爱的风物。 第240章 仿佛,仿佛在众人中只有她是彩色的,也只有她身上笼罩着熹熹融光。 也不怪仇书生被阿萍的形貌吸引,毕竟她可是在脏兮兮的幼年时,也能凭借样貌从妖口逃生的美人。 仇书生静静地多看了阿萍几息,才回话道:“无甚规矩,稻禾娘娘是大慈大悲的神仙。诸位小姐相公上香时,切记心诚则灵便是。” 大慈大悲…… 阿萍听见这形容词后,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几下。 她想这是形容观世音菩萨的词语吧?她一个红尘人,哪里来的多余慈悲呢? 这世间是众生的世间,永远能无条件救赎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阿萍抬头望向庙中的泥塑神像,看着她模糊不清的面容被从烂瓦缝隙打下来的天光轻抚,显得格外陌生。 这不是她,现在未来也不是。 “听你这说法,娘娘她倒是法力无边,合该我们摆摆。” 她脸上挂着仇书生看不懂的神秘笑容,他正想发问,便又听见跟在这美人身后的俊俏后生搭话: “你是此处庙祝?” 仇书生看过去,遂点头道:“我家老人幼时曾见娘娘下降的仙事,有点缘分,待我长成便接了管理庙中事的职务。” 牛圣婴听了这话,右眉上挑,表情带着些古怪的神色。 顿了顿,他说道:“那你家人很有福气嘛,我们也不和你闲话了,我们今日前来就是想瞧瞧你家稻禾娘娘是怎样显灵?” 他这话说得冒犯,别人听了不如何,淙淙却蹙起眉来,面带犹豫。 她觉着牛叔这话说出来像砸场子似的,让人听着耳热。 到底是年纪小,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还不成熟,一时之间既没有看见另一个叔脸上的跃跃欲试,也没有看见仇书生脸上的浑不在乎。 淙淙还在纠结着自己这个小辈到底该不该开口打圆场时,仇书生已经先一步动作。 他往庙内走了进去,在角落的木柜中找出一把香分给眼前众人,道:“诸位先上香吧,等香燃毕我请诸位吃一餐斋饭,饭后你们自会看见娘娘显灵。” 方才一直沉默不言的哪吒道:“既然待会儿有神仙显灵赐福,那这些闲杂人等就请出去吧。” 他的眼神在庙内睡得香甜的乞丐身上一点。 仇书生燃了香烛分给众人,道:“信徒们无分贵贱,娘娘面前人人平等。” 话说完,手中的香已经分完。 又见阿萍一行人有序地在排队上香,不需他多言,就走去角落推出泥炉、铁锅等做饭器具来摆弄。 阿萍他们上香时都保持着警惕,眼角余光都瞟见了仇书生的动作。 看见他一系列的举动,心内都为稀奇,心想庙祝在庙中埋锅造饭,这举动真罕见! 如此反常的举动,让他们都暗自警惕准备看这书生要玩什么把戏。 眨眼间供桌上的香炉里,已经密密麻麻燃起香来,另一头的泥炉内也燃起木头、石炭。 庙内一众安静等待着,渐渐水沸的咕噜声响起,在场者的眼睛都看见仇书生往锅里丢下一把黄米? 是黄米吗? 伴随着锅内粮食煮熟,阿萍心中又起疑惑。 因为空气中逐渐浓郁的米香不像是大米的香味。闻着味儿倒像是小米的香气,可是小米绝对没有锅中这么大一颗。 这是什么还未被人发觉新粮种吗? 阿萍想到禾国内进展缓慢的杂交粮种实验,忍不住站上前了些。 她朝仇书生问:“仇书生,这米是你从哪里买来的?可有能做种的卖给我些?” 仇书生道:“不是我买的,是我家种的米,祖祖辈辈都种这米。” 阿萍:“哦,这样啊。那你能带我们去你家田里看看吗?” 仇书生听了这话,想他们果然是那地方出来的人,都关注着这些。 可是拿了这米又有什么用呢?他瞥了一眼在地上睡得香甜的乞丐,手上搅动米粥的勺子速度加快,让米香在空气中更加浓郁: “去看看也行,等你们用了斋饭醒来后就可以。” 阿萍疑惑道:“醒来是什么意思?” 他们一行都不是能随时随地放松警惕的人,怎么可能在瞧着就知道有古怪的庙宇中歇息。 仇书生手上搅粥的动作不变,却快速抬头对着阿萍笑了笑,这笑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怪意。 这表情就像是长者对幼童纯粹的宽容与喜爱,她心想。 “没什么意思,只是我的耳朵很灵能听见人肚饿的声响。” 仇书生说完又去瞧了一眼庙中安睡的乞丐们,笑道:“你们也饿了,就像这些人一样。别害怕,我会让你们安定下来的,睡吧小姐,睡着了你们就不饿了。” 说完,他低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样,低声呢喃了一句话。 若不是阿萍离他离得近,也听不清他说的话。 他说:“娘娘保佑,我能喂饱你们所有人。” 眼前说话的书生语气里带着一种平淡的疯感,听得阿萍脊背过电般窜起一串鸡皮疙瘩。 空气内的米香味,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侵占了整个大堂。白色的水蒸气飘荡在四周,让庙中神像的身影逐渐模糊,带着些诡异的神秘。 这会儿阿萍想屏住呼吸也来不及了,困意如附骨之疽般难以摆脱,头脑渐渐昏沉。 从阿萍问话到她反应过来中招后这么长时间,身后却一点动静都无,安静得吓人。 这次怕是轻敌太过,要阴沟里翻船了…… 她昏迷前这个念头在脑内一直反复,直至五感彻底迷蒙。 “砰!” 庙内最后一声响亮的动静,便是人昏迷倒地后所发出的声音。这声巨响后庙里就只剩下众人熟睡的呼吸声伴随着粥水噗噜噜发出的水声。 仇书生很谨慎,继续坐在炉前熬粥。 待粥水煮到粘稠复又添了两道水后,他才缓步走到阿萍一行人面前细细打量。 说要细看众人,他却略过离他最近又是最好看的姑娘,反而去看后面两个熟睡的后生。 另一个小姑娘,他却不在意,这是因为他在观察这伙结伴同行的人时,一眼就看出了小姑娘满脸的青涩。 心内藏不住事的小孩不需要他警惕,真正需要他注意的是在入睡前最后一刻反应过来的两个小子。 他们两个眼瞧着就不好惹,皆是一脸凶相。一个睡前面露挣扎,显出副狰狞模样,另一个在闭眼前亮出一个金环欲要伤人。 都不是善茬啊,仇书生边摇头晃脑边弯腰掰开后者手心,从其手中抢出金环。 “嚯!好重的兵器!” 仇书生惊呼,他下蹲着身子使力都无法将这金环拿起,心内不由猜测这家伙什莫非是金子做的? 在他的见识中,只有金子打造的物件才会这般闪亮又沉重。 有心拿起金环,可惜仇书生试了又试接连失败。好在这武器是个环,落地后及时扶起,他倒把这金环推到墙边的柴火堆中藏起。 柴火堆处俨然是仇书生藏财的密处,除了乾坤圈,这里还堆放着各色粮袋、荷包、包袱卷等物。 等放好金环这个在仇书生眼中最贵重的物件时,他又挨个将地上酣睡的人身搜遍,把他们的武器分别隐藏在庙中各处。 一番好忙活,尽显其心思细腻谨慎至极。 照以往的经验,仇书生做到这里时已经可以休息了,但他站在原地想了想转身回去了煮粥的泥炉处。 他从炉内用未烧尽柴枝扫出些灶灰草末在地上,待灰烬散去余热后将其放在掌心搓揉。等手掌黢黑一片后,仇书生站起身来,挨个往地上躺着新来的人们俏脸上抹去。 不用多时,几息间地上睡着的美人们就污了面容。 仇书生看见自己亲手塑造的小黑脸们,满意地笑了:“哈哈这就好些了。谁叫你们长得这样好看,我又不能时刻守在庙中护卫大家,只能出此下策啦!” 笑完他又将几人堆在一处,占据了乞丐堆旁的空地,才重新坐回泥炉前等待。 他在等待什么呢? 他在等待这奇妙的米粥第二次加水后的奇妙。 仇书生耐心地等到这个时刻,重新拨柴添火,让米粥翻滚的平面安静下来。粥面因为火候的变化凝结出一层粘稠的米油,光滑如浆糊,半透明状似鱼胶。 到了这个时候,他就可以窥看入睡者的美梦。 这些仇书生家祖辈相传种植的黄米,其熬煮出的粥水能让人酣睡如梦,沉入自己执着的欲念中无法自拔。 或执着或痴迷在梦中重活一生,而梦外做梦的人将不再饥饿不再困苦,一直美眠到寿元尽头。 因为这神奇的黄米,仇书生的祖辈们多是一生经历非凡,险险将这米一直传到了他这一辈,才被其琢磨出这样的用法。 假借曾经传道于此的稻禾娘娘之名,仇书生以梦度人。 苦恼者、贫穷者、痴愚者、仇书生都一视同仁地‘养育’他们,做他们的新生父母。 第241章 在引领他们这类求不得者入梦后,作为报酬仇书生将会观赏他们痛苦的根源。 今日来的四人,他先看谁好呢? 仇书生没纠结多久,就选择先看四人中年纪小的那位姑娘的入梦前径。 他想小姑娘嘛,年纪小经历不多,她的梦应该是轻松愉悦的。衣食无忧?锦衣玉食?满足这两个前提后应该就是嫁个如意郎君然后相夫教子最后含饴弄孙。 这样美好又顺利的人生,仇书生还没见过,他期待地望向锅中的粥面之上。 ——— 淙淙睡着了,奇怪的是睡觉时她人应该是没意识的,不知道自己是在睡觉才对…… 但为什么今日她却能清晰地感觉自己是在睡觉? 不对啊,淙淙在心里重复着。 她这会儿不应该是在睡觉啊,她和、和……在一起? 啊,记不清了。 年轻的少女面露挣扎,好似要从梦中醒来,正在似醒非醒的缝隙间,她耳边突兀地响起断断续续却练成一串的喘息声。 粗喘。 闷哼。 唾骂。 尖叫。 还有令人恶心的嘤笑。 淙淙听见这笑声后眼睛猛地睁开! 大抵是因为用力过度,她眼眶泛起血色,眼白中遍布血丝,这是一双隐忍着暴怒的眼睛! 她想起来了!!! 这是她学成后第一次外出历练,她在山林中遇到了两波山匪。第一波她打退了,却被第二波暗算了,她记得她被逼到绝境滚落下了瀑布,最后阴差阳错被水流冲击到匪巢。 淙淙记起来,她当时脑袋磕在了山壁上昏迷过去了。 所以,她现在为什么在床底? 还是谁把她藏在了床底? 在发现自己醒来后心中的疑问换了个遍数量却没有减少,淙淙摸索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匕首窝在手中。她想现在应该有个可以偷袭的机会! 她要杀穿这个地方! 这样想着的淙淙曲起腿向外蹭出去,小心向外挪出半个脑袋,可她脑袋刚露出就被人按了回去。 那是只细瘦而满是污垢的女人的手,在把淙淙推回床底时却爆发出了与外表不同的力量。 淙淙被按了回去,眼前重新出现了简陋的床地板。 或许是因为眼前所见颜色暗淡,淙淙的触觉格外敏感。发顶处沾染的湿热汗液变凉的速度被她寸寸感受。 虽然不清楚外面推她的人是谁,但她隐约感觉这是好意,淙淙便抱紧匕首再度忍耐了下来。 就在她握着匕首强忍时,没过多久她又听到了外面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兽血的腥臊味袭来。 味道越飘越近,淙淙闻之欲呕。 要知道在禾国,她吃的肉都是香的,哪怕遇见活的牲畜,它们的体温也没有那么重! 要、忍、耐! 淙淙抬起左手,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掌,以痛感抵御呕吐的反应。 她现在一个人打不过这么多人,要等他们累了或者是睡觉了,再偷袭。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她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肮脏污秽的欲望原本无形,这一刻淙淙却觉得它凝结出了形体在空气中挤压着她的身躯。更甚于,她觉得它甚至随着自己的呼吸钻进了自己的体内,蹂躏着自己的肠胃。 为什么禾国外少了妖怪作乱,却多了人为的恶? 明明他们只要到达禾国,不、不到的话他们向禾国求救,也能得到帮助。 现在禾国的粮种不能说让百姓顿顿吃饱,但只要勤快种地,一年四季是不会挨饿的。 为什么啊? 他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赶走妖怪后,人就替代了妖怪的作用吗? 淙淙心中混乱一片,眼中所见和从小所学产生极大误差,在她内心碰撞时研磨着她的灵魂。 混乱是混乱了,她只能选择去完成自己在此刻心中迫切想做的事情——杀了那些以同族痛苦取乐的男人! 因为这个清晰浮现在心头的打算,淙淙等到了晚上。 守夜的两个男人站到了洞口,她看见了他们的影子印在地上,动着打着哈欠,之后便渐渐不动了。 淙淙觉着要到动手的时候了,下一瞬却看见地上又出现两道女人的影子,扭动着朝守夜的两个男人靠近。 她呆了一瞬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到底年纪小对于一些龌龊的画面,下意识想要躲避。 但这会儿淙淙不能躲避,她又看见先前那只推她的手了。 现在这只手勾着食指与中指,轻轻弯曲活动,在告诉她这会儿可以出来了。 那就出来试试吧! 淙淙像是只灵活的山猫蹭地一下从床底窜出,趁着守夜的两人分神,手用力的划下,力气大得使匕首与血肉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先解决掉两个,然后便是快速对就近处的男人下手。 要抹脖子不能捅胸,怕骨头卡着刃。 后来空气中蔓延出的浓郁血腥味惊醒其余的山匪,洞穴里杀成一团,血肉横飞。 ——— “嘶!——” 梦境外观看的仇书生倒抽一口冷气。 平滑的米油似乎因为画面的腥红,自身也发出了铁锈气息。 他看到了和自己预料之外的画面。 腼腆清秀的小姑娘,在梦中世界活得与众不同。她没有幻想敌人变得脆弱任她蹂躏,也没有想象敌人忏悔求饶。她只是冷酷而又坚定地诛尽罪恶,血洗污浊。 仇书生又倒抽了一口气,伸手捂住胸口,他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狂跳,刺激得他指尖颤抖不停。 还是看看其他人吧…… 他想着去瞧瞧别人好了,这个小姑娘应该是意外,总不能还有人和她一样。 仇书生拿起勺子搅碎米油,等待一会儿后粥面米油重新凝结,其上又映出了新的画面。 这次上面映着的场景却更加刺激,惊得他失了神,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米油上一片更深的血色! 有海浪声!有男女老少的哭喊声!还有男人的斥骂声! 百丈的海浪掀起,水墙般朝着岸上推进,一路碾碎着经过的事物,这场景对于从未见过大海的仇书生来说非常的骇人。 这景色是毁天灭地的绝望天灾,而景中人却有着和天灾不相上下的残酷。 那是一个年纪稍小的少年,他手持利剑,上衣敞开,衣摆烈烈随风。同少年敞开的衣襟一样敞开的还有他的胸膛。 这个人、这个人活生生地将自己开膛破肚! 更可怕的是,在他的左手还攥着一根血糊糊的骨头! 做出这样残忍到惊骇人世举动的少年,他还能是人吗?他应该是个疯子!他绝对是个疯子! 仇书生再也忍不住了,他扭头朝着身侧的空地干呕不止。 先是杀人不眨眼的小姑娘,再是这个生刨自己不眨眼的少年,这群人到底什么来历?! 一个个是什么天魔星降世吗? 他干呕完不敢再看下去,抖着手想再次转换米油上的画面,下一刻一声嘲讽意味十足的男声,止住了他的举动。 仇书生坐在原地猛地打了个哆嗦,他害怕地四下张望,紧张地问“谁?!” “真是令人怀念的记忆啊,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当年的事每次回想起来我总是记得特别清晰。” 声音入耳,自带着一丝寒凉至极的阴郁冻得仇书生汗毛倒竖。 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在转头过去的刹那间,他眼前出现了一点刺人的寒星! 这寒星一点不是仇书生的想象,而是切实存在的锋锐枪尖。 最细最利的一点,与他的眉心相距只有纸薄。 一切来得突然,快得仇书生连惊恐的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像只呆傻的蔫鸡定在了原地。 仇书生记不清在这逼命的时刻,自己呆傻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时,嘴却快脑子一步,唇肉蠕动间,他声音嘶哑地吐出一个名字: “哪吒!” 哪吒垂眼盯着自己枪下的凡人,道:“是我。” 回应了一声后,他眼神冷冷地上下扫了这人一圈又道:“偷窥别人隐私的小人,用你的命来给我赔罪吧。” 他语气平静,将神明杀人的恶事,说得像是戳死只虫子那么简单。 言谈间,他手中长枪已经往前送去,骇得仇书生仰翻倒地,生死瞬间为了活命,他尖叫着说: “你不能杀我!神仙不能伤害凡人,你会受到惩罚的!”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我向你道歉,你可是神仙啊!” 他第一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外面明明是无风无雨的和熙天气,却忽地在天际炸出一道暴烈天雷! 这像是应约而来的雷,似乎给仇书生添加了不少底气。起码在这会儿,他敢放开呼吸了。 有了依仗后,他哆嗦着向哪吒反复道歉,心内惊怖反复。 总觉得就算有了依仗,他也没、没有多安全…… 第242章 天上响雷时,哪吒确是停手了。 他看着是止住了杀机,可但凡仇书生敢抬头去看哪吒,凭借着哪吒此刻面上的神情,他就会知道自己的直觉是准确的。 哪吒被挑起杀心时,脸上的表情从不会像他人一样变得狰狞,或是兴奋。 他自从死去一次后,脸上表情总是冷淡且阴郁的,渴血时也不过是变现得比平时更加阴鸷些。这都是因为他早在年少时就经历过太多让他暴怒狂啸的恨事,他也确认了在那些事之后再没有任何事能激起他的真怒。 这会儿面对自己枪下不知死活的凡人,哪吒心里不过是冒出些被冒犯的不悦。 他微侧着脸,像是猫科类的野兽在盯着自己爪下的猎物,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纯然的野性与杀意。 哪吒语气平静地对仇书生又说了一句话,说话的语调轻飘飘的,给人一种虚浮的温柔错觉。 他说:“猜猜看,在天雷劈下来前,我能捅你多少次?” 仇书生急促的呼吸声戛然而止,他屏住了气,不敢动弹,像是已经半死过去了,在彷徨的情绪下彻底放弃思考,变成了待宰的猪羊。 “噗嗤!” 鲜红的血液溅出,撒在了他的面上。 原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有人出手夺住了取命的枪尖。 淙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将过来,双手死死地抓住了枪头,阻止住哪吒杀人的举动。 她面色惨白,带着些恍惚,似乎在她反应过来前身体先脑子一步,在她意志的催动下做出了这样的举措。 淙淙面对起了杀心的哪吒时,她当然是害怕的,但在害怕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叔,就算你气急攻心了也不能动用私刑。这人的性命处置,活罪死罪的评判都要等受害的所有人来评判。” 第137章 淙淙的一番慷慨陈词, 没有对哪吒造成太大的心绪波动。他手一动,长枪后移,看向她, 道: “别抖了,蠢兮兮的。” 也是他说了,淙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在颤抖。 她想她大抵在心里一直是害怕眼前这位的。 尽管他是三界赫赫有名的神仙, 尽管他形容俊美,淙淙始终是害怕祂们的。 这些因为萍姨的关系, 纵容她亲近的神仙与妖怪们。 以前经历太少,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心中有着一丝掩藏得极深的恐惧。这恐惧是天然的, 就像羊对着虎, 虫对着鸟,因为物种不同,天生的本能一般藏在她的身体里。 此番特殊经历, 让淙淙平白多了一世历练,也让她的眼界开阔,轻松地看清了自己,也明确地认识到自己和萍姨的差距。 她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变得和萍姨一样勇敢, 但她要做到自己能做到的! 想到这里,一股充沛的感情盈满淙淙的胸膛。她瞥了一眼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被骇得瘫在地上的仇书生,心想这人对禾国与萍姨都有大用。 不说这能培育出特殊粮种的能力, 光是他这会儿坑了他们一把的特殊粮食,用处可大着呢! 没看眼前不知活了多久的神仙不也中招了吗?若是以后其他的非人之物也能迷失片刻,他们未尝不可趁机下手得利! 此番入梦, 淙淙切实地在梦中过了一生。她猜测着应该是为了模糊入梦者的认知, 她梦的起点与现实混合,让她熟悉地陷了进去。 从匪窝救人开始的一生, 淙淙自己从零开始救人、养活人,到千辛万苦的建立了一支势力,其中万般辛酸伴随了她梦中六十载。 期间她遇到过背叛,也遇到过想要与之携手一生的良人,这些那些林林总总。身边聚集了很多人,也离开了很多人,一些人来了倒下了,一些人走了在时光的摩挲中面目全非。也是感谢这些梦中人,让淙淙的稚嫩的灵魂变得成熟,在梦中寿尽的最后她得以看穿梦境。 她那艰难的一生都是梦。 说白了梦境的建立是围绕着入梦者的认知建立,更多梦中人不知道或是一知半解的事物是无法建设起来的。 一般人入梦所求不多且常见,所以入了迷障便不好脱身,而淙淙不一样。她受到的教育和生长环境优于这世间的多数人,她的人生是旷野,可看到的角度太多,可以选择前进的方向太多。 阿萍致力于在禾国播种的新思想种子,在淙淙这样的下一代心中成长传递。于梦中淙淙一生没停止学习,她致力的研究到最后止步不前。 研究结果诡异得既没有成功也没有失败,让她察觉了不对,也让她在最后的最后回忆起了教导她的老师们。 淙淙从小就混在禾国的管理层和书院里,因为父母身上政务繁忙,她能说是吃另类的百家饭长大的。 她有很多师姐师兄,也看过他们从实验室中闹出各种的‘花样’。 可以说在梦中不管她做什么研究往哪个方向使劲都没出什么奇葩的事情,这让淙淙心中的怀疑逐渐扩大。 勇于探究专心求证的思想,让淙淙得以从梦中清醒。 醒来的一瞬,她来不及感慨,就看见不远处哪吒欲要伤人的可怕画面。 这种情况下管不了太多,她下意识飞扑过去阻止。 好在她醒得及时抱住了这书生一命。 方才听见哪吒一句语调平常的话,又见他收势的步调,淙淙心下一松。 还好,自己凭借萍姨的关系,在他这里还有点面子。 危机缓解了,淙淙这才感受到手上的伤痛。她轻嘶了一声,低头看见自己手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忙问地上瘫倒的书生:“你这有药吗?” 这话重复了几遍入耳,仇书生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地上爬起,从他藏宝的柴火堆里翻找出几个纸包瓷瓶递给淙淙。 这人倒也识时务,见淙淙上药不便,自己去洗干净了手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手上的药粉火辣辣地疼,疼得淙淙啪嗒啪嗒掉眼泪。 好在她现在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而是加上梦外年岁足有七十好几的小姑娘了,她能忍得。 于是能忍的老小姑娘边掉眼泪边问在一边还阴着脸的哪吒,道:“叔,现在该怎么办?” 哪吒收起长枪,右手向前一抬,忽地从草垛里飞出一物,金光闪闪,嗡鸣不止。 他召回乾坤圈,缩小其体型,让它变成手中金环挂在右腕,这才不急不缓地回答淙淙的话: “不急,这粥水的危害很轻,反倒能增加入梦者的阅历。你我先瞧着阿萍和那小牛的梦中游戏,等她醒来。” 言罢,他走到煮粥的泥炉前一脚踢飞碍事的矮凳,盘膝坐在了炉前。 都不用仇书生开口,他心念一动,伸手隔空在粥面一抹,瞬间米油上又起变化。 一旁的淙淙见哪吒完全不想询问自己的意见,无奈之下将罪魁祸首的书生赶到哪吒身边蹲下,又自己用脚勾回他踢飞矮凳坐在书生旁边。 待将人夹在自己与哪吒之间的位置后,淙淙叹了口气明白自己的处境无能为力,便也探头跟着哪吒看起粥面幻境。 其实撇开担忧之情,她还挺想知道牛叔和萍姨会做什么美梦? 牛叔的梦淙淙不知晓,淙淙倒是挺想看看萍姨她会不会梦到她语言中存在的大同世界。 哪吒和淙淙倒是准备好了,被他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仇书生就心内惨了了咯。 往日好用的把戏渡不了今日常见的太岁爷,他也只能哆嗦着告诉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 宛如淋雨后的缩脖鹌鹑,仇书生坐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小心地和着身边两位看起了热闹。 说到哪吒弄法的瞬间,他心念一动选择先去看牛圣婴的梦境。 无他,就是一点他的私心,他想在牛圣婴的梦中他或许能看到其与阿萍的曾经,他不知道的曾经。 不先去看阿萍的是哪吒他不想,因为他在又回忆起过去的不堪记忆后,再去看阿萍…他怕自己会对阿萍心生恨意。 多可怕的心思,哪吒光是察觉到了自己这个想法就觉得匪夷所思。 他明明是对阿萍心怀倾慕之情,为何又会对她有恨呢? 眼下想不通,他也没心情再去思考,不如去瞧些能让自己心情好起来的事情。 ——— 米油上起了变化,一神二人探头向锅内望去。 先看绿油油柏森森,松柏奇木,鲜花异草,又见仙鹤衔灵芝,白鹿踏彩云,好一个神仙洞府,自在逍遥地。 索索索一阵抖动林叶摩擦声,于山林中走出一个俊美冶丽的红衣少年。他扛着长枪,枪尖挑着几只色彩斑斓的野鸡,腰间别着几只端起的野兔,兔耳夹在他的腰带间,使得兔子随着他的走动而摇晃,带着点他步伐活泼的义气。 除开这些收获,又见他的左手捻着支带露的仙草在鼻尖轻嗅,面上自得尽显少年风流。 第243章 “圣婴~” 幻境中穿出一声女子娇呼,怯怯娇娇地含着情谊,搔着情热少年妖怪神魂。 “阿萍!”狩猎回来的妖怪开心地向前奔去,迫不及待的架势风驰电掣般朝碧眸乌发的丽人而去。 阿萍乌黑亮丽的长发编成长长松松的辫子垂在脑后,肌肤莹润白皙,双眼清亮柔和含着蜜一般的情义。 应着情郎的呼唤,她朝着他的方向走去,一身独特的民族服饰随着她的走动凸显利落轻松。 这身衣服与汉人的不同,没有太多的层层叠叠,丝缕缠绕,吝啬地藏起女体的美好曲线。上衣短小,衣摆垂着彩色草珠,随着人的走动而摇晃。 一抹楚腰瘦而有力,肌理光滑,青春活力,随着珠串摇晃出惹人遐想的光景。 这样的打扮对人冲击极大。境外的仇书生心里念着非礼勿视,垂下头躲避。淙淙小脸通红,边看边抖为着自己窥到长辈少女时的青涩风情而羞涩。 但她羞归羞,却默默找出纸笔,研墨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哪吒倒是没有身边两个小家伙般没见过世面,他看得目不转睛,眼中又不带任何冒犯之意。 他单纯地欣赏着喜欢的人的美丽,轻轻在心里赞美了一句甚美。 但没等他多欣赏几眼,面上长眉急促拧紧皱起。 原是梦境中画面不从境外者的心愿,随着梦中妖的心意变化。 梦境中,牛圣婴奔到阿萍近前将手中长枪丢下,长臂一揽将那美丽柔韧的少女腰抱紧。 直接地覆上去,紧紧环绕,如此理所当然,无声的表明自己对其的所属权。 牛圣婴低头埋首于阿萍的鬓边,深吸她的发香:“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嗯?”梦境中阿萍疑惑轻哼。 伴随着她微微抬首的好奇神态,牛圣婴轻笑一声,抬头将手中仙草塞入口中细细咀嚼。 咬动嚼碎的行为停止后,他的另一只手穿过少女的发丝,将少女的脸按向自己。 探向香唇问路,扣门深入,吞咽缠绕。 明明两厢情愿,却因为妖怪的贪婪而现出一种强迫的形式。不容拒绝的喂养挤压,多么殷切,多么渴望。 来不及吞咽的草汁在摩擦间从缝隙漏出,顺着玉颈蜿蜒而下,绮丽非常。 他缠绕着她,喂养着她,相拥着便是极乐。 少女呜咽地接受了心上妖的好意,却还不够,对于少年妖怪来说他还不满足。 妖怪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外出狩猎辛苦,滴水未进,干渴到这个地步他该多饮些。 艰难地脱离香软的红肉,牛圣婴眼带怜惜学着话本上的多情郎君,在少女唇上轻轻一碾。 但很快,他就装不下去了,妖性尽显,顺着浅色草汁流通的方向探寻,如幼兽饮水贪婪啜饮。 从上而下溪水断流,岸边留下青紫痕迹点缀。 稍稍解渴,舌尖满足在唇间咂弄,牛圣婴自己不觉,旁人却能看见他面上似憨醉的痴态。 阿萍如此美丽,这样温顺的让他予取予求,让牛圣婴满足地发出声舒爽的轻叹。 他抱着阿萍,满足地说:“阿萍我为你寻来百年仙草,以后再给你找千年万年的,我们两个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梦境中这让梦外观梦者瞧得面色有异,未等谁忍无可忍换了对象观看时,粥面环境又再变化。 眨眼间又换了一番天地,只见红绸红花红烛,花生莲子百果,红衣一双佳偶。 妖怪少年挑起凡人少女的盖头,四目相对,两情缱绻。 是了这回的画面变了,不再让观者面红耳赤,转而让神看得脸色发青。 不谈梦外仇书生紧闭双眼,淙淙笔走龙蛇,哪吒是面露冷笑,掌变拳握。 这梦… 呵,都给他看笑了。 哪是什么梦中走一生啊,分明是那小妖的艳色春/梦! 哪吒瞧着梦里洞房花烛,都不用猜谁都知道后面会出现什么场景,抬起手欲要换了画面。 就在他转换前的一息,梦境中的洞房花烛夜却添了血色。 哪吒的手放回膝上,他惊讶地哦了一声看向画中牛妖洞穿新娘前胸的手。 这是食欲压过了情/欲? 画中妖着新郎服饰,一派风流倜傥,他眉目含情地望着自己的新娘,说:“阿萍,你这样穿真美,且只给我看真好。” “可惜你不是我的阿萍,你是我的幻想。”言谈间他抽手而出,双手紧握少女倒下的身躯,紧接着他竟然埋首于这具躯体的伤口中饮血食肉。 啖肉声滋滋,吮骨声咂咂,听得人毛骨悚然。 妖怪吃得认真仔细,珍惜万分,到最后连散落血液都贪婪舔舐,既凶又艳。 看得人目瞪口呆,看得神哈哈大笑。 仇书生算是服气了,他这回遇到的这一行没个善茬,他是明白了! 杀人的杀人,自杀的自杀,吃人的吃人,真真个一群罗刹恶鬼! 干呕的他已经吐不出来东西了,眼角余光一扫却瞧见身旁坐着的少女脸色铁青,却依旧在奋笔勤书?! 仇书生看见她的举动,期期艾艾地用衣袖擦拭自己眼角溢出的泪花。 他明白了,这庙里除了昏睡的乞丐们,就只有他一个是普通凡人了。 呜呼哀哉,他今日是犯太岁了,稻禾娘娘不保佑! 转到还在变化的粥面,其上映出单单一个妖怪,牛圣婴餍足地舔着手指闭上眼睛,随着他的闭目画面渐消。 神人们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不远处安睡的妖,几息间牛圣婴睁开了双眼回到了画外现实中。 果不其然,他在吞噬完假的意中人后从梦中清醒。 他醒来明明是好事却无人接近,淙淙见他醒来了,不由自主地握紧手中毛笔,眼中带着不自知的惊恐。 亲近的长辈突然露出狰狞的本态,让心存侥幸的她心内瑟瑟。 淙淙忽然想到萍姨她知道牛叔对她的欲望吗? 哪怕是假的,他亲时温柔缱绻下口时毫不留情,这真的对吗? 若是萍姨她不知,何其可怕,若是萍姨她知晓,何其可怕。 淙淙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悄悄将身躯朝着哪吒的方向依偎而去。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无形间将依赖,投向了另一个更恐怖的存在。 不过这话也不对,无拘无束的野兽和暂时忍耐的野兽,二者谁更可怕,是真不好说! 淙淙的举动表现得很轻微,却瞒不过庙内两个非人之物的眼睛,但幸运的是他们都不在意。 哪吒是完全不在意旁人对他的期望,牛圣婴则是不在意除了阿萍之外的人对他的排斥。 他的阿萍啊,是万中无一的美丽的人。 永远鲜活永不屈服,一双眼睛荡漾着春水像是美丽的湖泊。 初看时只觉湖面光滑磷光璨璨,引着人探寻,靠近了才知道这湖面幽深广阔,若是被它纳入其中便会将踏入者紧紧缠绕,水纳万物又吞万物,看着柔弱却是知其雄守其雌的气势。 都说爱若逆风执炬有烧手之嫌,牛圣婴自己涉如其中却觉得爱若善泳者溺水。 牛圣婴躺在地上咂咂嘴,表情意犹未尽似乎在品味着嘴中不存在的腥甜,鼻尖动了几下寻到自己心爱的人。 翻身就看到阿萍的睡容,软了心肝般甜蜜涌现。他坐起身将阿萍从地上抱起,温柔地拿开她脸上的碎发后抱着她走到众人围坐的锅前。 等坐下后,牛圣婴才笑着出声调侃淙淙,道:“小姑娘你不孝顺啊。我就算了,你怎么能让阿萍躺在地上呢,瞧瞧她沾了一身的灰啊。” 淙淙:“额,是淙淙的错。” 她能说自己不动萍姨,是看到哪吒不动,以为昏睡的人身体不能动吗? 这话说出来有推卸责任的嫌疑,淙淙蠕动几下嘴唇后就垂头虚心受训。 好在牛圣婴说这话只是个活跃气氛的作用,他虽不在意外人看法,却在意阿萍的感受。 给个台阶让紧绷的气氛放松,阿萍醒来后也少些心烦。 牛圣婴盘膝而坐将阿萍抱在腿上,放松身体让阿萍的脑袋枕在他柔软的胸怀上,将下巴贴在她的前额。 心上人被他藏入了怀中,他才有心对众人道:“接着看啊,我也想看看阿萍的梦境。” 是啊,梦境…… 仇书生在心里应道,面上一片的麻木。 谁知道他这宝贝米煮出的神粥会让梦中人经历一生呀!谁还记得? 唉,除了面前这个小姑娘,他就没看到谁过了一生…… 这个那个破梦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一个也比一个凶残。 谁知道目前还在睡的美人,她的梦里会经历些什么?这个能在这群非凡人中作主事者的人,仇书生肯定她绝不是善类。 就这般在一众期待间,不用作法粥面渐渐显露出最新入睡的这群人中最后一个人的梦境。 不出所料,这最后一个梦中的场景和仇书生看过的所有都不一样。 第244章 这内容稀奇得也是庙中还清醒的所有人第一次见的奇景。 ——— 阿萍做梦了。 是的,她知道自己在做梦,还记得入睡前的场景。 只身一人走在梦境中,四周目之所及全是白雾茫茫,她就在原地打圈。 她不明白仇书生所作所为求的是什么,她只想快快醒来后拿住他,然后讨要精神损失费。 原本还想客客气气和仇书生说说话,一起研究研究种地的,可谁知对方压根就不想和她谈呢? 梦再幸福也是梦,怎么能算是人真实的一生呢? 这作用奇妙的黄米,阿萍现在在脑子里盘算出了无数有关于使用它的妙法。最后却觉得它最佳的用法是拿来治疗心理疾病。 多好的无副作用的药物啊,只要合理使用能治愈多少人呀! 现实压力巨大导致多少人夜不能寐,一个好梦能让人燃起面对明天的希望这多好。 再有就是,这米粥有可能重现人的美好回忆唤回人的神智吗? 多年前,差点走错了害死无辜者生命的经历,阿萍是忘不掉的。那是要有这米,说不定就能唤醒被那恶莽毁了神智的人们。 未来的良药救不了过去的苦痛,阿萍摇摇头就将如果两字开头的念想全部抛于脑后。 后又在原地打转了许久,阿萍望着找不见出路的白雾叹了口气,下一瞬手中亮出一把不周,是丝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腹部捅去。 先试试看梦中的自身受伤能否醒来吧…… 她下手果决,当即就利器入肉,血流不止。很可惜她估算错误了,或者是没错? 手握着剑柄的阿萍眨眨眼,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条小路,如摩西分海般破开白雾,专门为她留出的前路。 嗯,这很像是请君入瓮的把戏,但她现在也没办法,那就去探探路。 阿萍可不觉得自己会梦见什么挽留她的美梦。 不管腰上插着的长剑,阿萍松手甩甩手上的鲜血,就那么一路淌着血走了过去。 只一步,眼前场景就转换了,再接着阿萍她看见了让她目瞪口呆的绝世美景,也闻见了让她魂牵梦萦万般痴迷的香气! 与此同时,梦外的观梦者们也看见了这一幕。 “咦?这是什么?” 淙淙不解地看着梦境中的萍姨哈哈大笑着奔向一堆红色长条纸片堆积的大山。 其余人也摸不着头脑,看不懂阿萍的疯狂,暂时沉默着伸长脖子看着梦境中阿萍的表演。 ———— “呼!!!—————” 这不是喊声,是阿萍全力深呼吸的声音! 瞧瞧她梦见了什么? 是成山的红票票啊! 这都多少年不见了?她的欲望她的执迷,她为之痴狂的红票票啊!!! 阿萍狂笑地扑了上去,抱着红票票狂笑,状若疯癫,好多钱啊好多钱好多好多! 这世上除了黄金能震撼她,就只有红票票能与它有一争之力! 好智能啊这梦,阿萍低头闻着钱香,评鉴出了这些红票票估计是刚印出来的还带着温度的香喷喷,她不由在脑海中想到这会儿要是天上下钱雨就更有意思了! 梦中随她所想而动,片刻间天上就下起了红雨。 阿萍:“!” “天上下钱雨了!” 转瞬之间阿萍抛下满怀的红票票,撩起裙摆开始接钱雨。在接了七八兜钱后她才满足地放下裙摆,任自己兜了满怀的钱飘洒在地。 她施施然走到钱山边缘,转身倒在其上,手脚划拉,坐着大字变阿拉伯数字一的变化,享受着红票票里仰泳的欢乐。 美了好一会儿,她又心生一念,手中出现了个打火机,阿萍开始模仿着港剧中的有钱人用打火机点钞票的做派。 要知道这可是她童年时的伟大幻想,对有钱这个概念产生的第一次直观的震撼。 很可惜直到她长大后都没有机会去这样做,因为种花家有法律规定恶意损坏钱币会被惩罚。 没想到穿越了,却有了机会体验。阿萍望着红票票上燃烧的火焰露出了一抹痴笑。 傻傻的,又带着些欲望被满足酝酿出的迷醉。 连烧了几张后,阿萍便又觉得没了意思站起身选定一个方向走着,忽视着前进路上不断闪现的钱山。 她可是穿越了还立志起义再开天地的阿萍,早不是前世的吴下阿蒙,她才不稀罕这些臭钱! 她可是在海外有可供开采几百年的铜矿银矿金山的女人! 阿萍哼着歌继续做着她的清醒梦。走着走着红票票们却渐渐消失了,转而从头顶掉下一物,冲着她的脑袋咂来。 阿萍抬手顺着风声的方向一抓,一包小巧柔软的东西被她抓到眼前。 定睛一看,阿萍瞪大了眼睛,表情惊讶比刚才看见红票票山还惊讶的模样: “这是?!这是姨妈巾啊?!————” “嗯???” 这合理吗? 天降姨妈巾都给阿萍干懵了,心里脑子里空荡荡了好几刻。 良久她回过神攥紧了手中的卫生巾,表情哭笑不得。 这让她说什么好啊? 除了红票票,她的确很想姨妈巾,特别是还没有踏入修炼时,不、或者说在入道后她还会时不时想起姨妈巾的存在。 因为它对于女性来说是必需品,代表着卫生感觉的保护。 前世卖得贵,穿越买不着的稀罕物。 感叹着梦境的智能,阿萍打开手中的包装袋抽出卫生巾打开翻看,接着她就拔出腰上插着不周收起,将拆开的卫生巾当做止血绷带使用了。 用了卫生巾止血后,阿萍不再磨蹭,嘴上念着我看看我还有什么想要的你还能给我变出来,脚下继续往前走去。 当然,行进途中她也身法灵活地躲避着从头顶掉落突然袭击的卫生巾…… 第138章 在经历了红票票山和姨妈巾空投后, 阿萍还挺期待接下来自己会遇到什么的。 回想起‘入睡’前仇书生的话语,现在这个梦境中的产物隐射的其实是梦境主人的欲望吗? 红票票是,姨妈家是, 按照程度来说是由浅入深的引诱人在梦中沉沦了吗? 阿萍很好奇,她想起了在庙中酣睡的乞丐们。他们虽然看着眉目舒展面色红润,其实个个骨瘦如柴。人如果长梦不醒不能吃东西没过几天就会死吧。 诱惑?心甘情愿?两种路径都不能否定梦中物的诱惑力之巨大。 这会儿阿萍反倒是不着急醒了, 她也好奇自己内心深处深藏的欲望是什么? 她继续在梦中步行,下一瞬她整个人出现在了一家现代精装风格的餐厅之中。 往里走着瞧着就餐环境真不错, 菜品也多种多样。阿萍看到这些现代特有调味料丰富油水足的菜,停步了。 她知道是假的, 但就是想尝尝味道。 前世吐槽烦了的菜品, 现今尝尽嘴里,她竟然吃出了家的味道。都说记忆里有独属的味觉库,味道能打开人的记忆大门, 此番再尝家乡菜,阿萍从心中不间断生出的酸涩感让她有些想家了。 想现代生活的忙忙碌碌,都市中的车水马龙,过去的记忆在味觉的牵引下在阿萍脑中飞速穿梭模糊晕开的记忆画面说不出的光怪陆离。 坐下用完了一餐饭, 阿萍深呼吸一口气走出了这座现代化的餐厅。 若阿萍没有两次三番经历顿悟,她或许会被困在这家虚假的餐厅里,仍由过去旧梦的污垢将她层层包裹。 可惜她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她真切活着的世界做菜没有家乡味。 调味料难凑是其一,油水不足是其二,最重要的是很多现代人习以为常的蔬菜水果都没有被培育出来。 她活着的世界很糟糕, 她要在这样的世界中挣脱, 在这样的世界中谋求改变。 她活得痛苦,却因为自己是在清醒的痛苦而感到快乐。 阿萍走出餐厅继续在梦中徘徊, 继续探究自己更深层次内心中潜藏的秘密。 “哞~” 这次她没走多远,或者是梦境考验她的速度加快了。 伴随着一声牛叫,阿萍面前出现了一头普通的小牛。 很普通的牛,温顺又亲人。 阿萍凝视着它,内心一片平静,她顿了很久才伸手探过去抚摸牛头,再掰开牛嘴看牙齿,很好上牙是退化了的,这头牛应该是她的论文。 她的手渐渐移开去抚摸牛背,慢慢跟着牛走到了熟悉的校园环境当中。 久违的林荫大道和鸡飞狗跳。 没办法他们这个专业就是如此的。种地的,养牲口的,各有各的疯狂,毕竟他们要想平安毕业,得书本成绩加上实操成绩。 阿萍走在现代化的校园里,心中的陌生感野草般疯长,有着乡音无改鬓毛衰的惆怅。 这是她真正的回不去的青春时光。 牛她现在还是养的,不过牛牛不类牛牛啊。 第245章 她现在养的这头牛可怕得很,不仅会变人,并且和人还没有生殖隔离。若是把他带到现代,阿萍确定自己能掀起生物界的巨浪,让她的导师彻底疯狂,更重要的是凭借此牛在手,阿萍能厚脸皮蹭上各种论文的署名。 这样想想,是真的很哇塞了…… 阿萍摸着自己真正论文牛牛的脑袋,张口安慰它道:“就算没有这么多便宜可占,你也是头好牛牛。” 没成想她前脚刚安慰完自己的论文牛牛,后脚直接丝滑陷入梦中梦里。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手机闹铃的狂想中惊醒了阿萍的美梦,她昨夜是干什么了来着?困得拌饲料途中都睡过去了… 阿萍痛苦地揉揉自己被铲子把手怼得通红的手掌,觉得自己脑袋一胀一缩得难受得不得了。 牛棚里的牛,它安静地眨动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缓慢地进行反刍,宽容地放纵了阿萍的偷懒。 站着也能打瞌睡的阿萍,她现在是觉得头痛脚也麻,整个人的状态糟糕透了,偏偏她还记得自己要帮助照顾师姐的实验对照组,还要写论文,一堆待办事项让她困意在脑中忽沉忽轻。 可再难受,她也会先把眼前的事情忙完了再去休息。 将饲料拌完带去看着师姐的实验对象吃完了,又等了等看它没有出现身体不舒服的举动,阿萍才穿着水桶摇摇摆摆地离开了。 回到宿舍先把发条消息给师姐,阿萍才去洗澡准备休息。 躺在宿舍的床上,阿萍在被子里蛄蛹了几下,才发出舒服的喟叹后闭眼睡去。 等她再次睡醒后,就拿起手机点外卖,变吃边写论文。 她的论文就差一个收尾,就能发给导师检阅。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阿萍写得很顺利,如有神助般在今夜写完了论文。 提前完成任务的阿萍伸了一个懒腰,她把论文发给导师后下床换了套衣服,又去看自己的牛和师姐的实验对象。 两只动物都乖乖的,她摸摸牛脑袋陪她的宝贝小牛待了会儿,才从牲口棚外的储物柜翻出运动鞋,换掉自己脚上的水桶鞋,准备在学校里走走。 傍晚的校园也很热闹,操场上随处可见大一新生在跑步打卡,老生在三三两两地聚在操场上晃悠。 篮球场上欢呼声和篮球击打在地上的砰砰砰声交织在一起,充分地展现着同学们充沛的活力。 阿萍停步在篮球场外看了一会儿才溜达去水果店,让老板给她切了份西瓜,带回去吃。 等她重新回到宿舍时,这时候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到人该洗漱休息的时候了。 阿萍倒在床上准备睡前玩玩手机。 摁亮屏幕,她看见消息栏蹦出一连串的消息,都来自她的导师。 她点着消息屏幕跳回聊天软件,手指上滑爬楼去读老师发的消息,从尾看到头。 阿萍的神情随着手机里的内容逐渐变得严肃。 滑动屏幕的手指,来回拨动两次后僵停在屏幕之上。 …不对劲啊! 阿萍忽地从床上做起,她想老师怎么会吹她的彩虹屁呢?! 难不成老师终于被他们几个学生搞得神经错乱了吗? 阿萍颤颤巍巍地点开对话框,给导师发去一个问号。 然后她再度得到了老师的肯定。 好了,阿萍这回真的确定了,不是手机那头的老师有问题,就是她疯了! 阿萍从床上爬下来,坐到桌前打开电脑去看自己今天发给老师的论文。 有着成功考入大学,又相对顺利被老师收为学生的经历,这证明她的智商没问题,情商也可以。 但她的论文提交得太过顺利了。 不仅如此,老师能快速且及时地回复学生的消息,这根本就不正常。还有现在是什么年代啊……自从天临事变后,大学生论文通关的难度直接就升到了地狱级别。 阿萍的老师什么性格,她还不清楚? 平时老师看着很是和蔼可亲好相处,可一到看他们这群学生的实验数据和论文写作时,老师立刻就会变得阴阳怪气。 两方相互折磨,彼此痛苦且插翅难逃。 阿萍手指在电脑上滑动,瞧着论文笑出了声。 她确定自己是在做梦了,只有梦里才会发生这样的好事。 伴随着阿萍的笑声,她耳边响起玻璃碎裂的清脆响声。宿舍外的自然声和人声全部消失,整个世界变得安静,仿佛世界上就只剩下阿萍所在的宿舍是最后一块净土。 梦的破碎代表着阿萍的清醒,她没再管桌上的电脑和叮叮作响的手机,站起来去拿宿舍墙上悬挂的双剑。 阿萍手上重新拿回不周,有了可以保护自己的武器,她才觉得安全感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想到自己失忆前,把不周当做是舍友练太极剑时使用的道具,阿萍就觉得好笑。 农学除了一些特殊的专业,需要长时间待在室内,其他专业基本需要在外面到处跑。日常有这样的运动量,他们怎么还会需要多余的运动量来补充?又不是有力气没处使的高中生。 身上的睡衣重新变回了原来的衣裳,阿萍收起不周推门而出,却被困在宿舍楼中游荡。 她漫无目的地在梦中游荡,梦外观梦者们才有闲心讨论。 淙淙等了一会儿,发现长辈们都没有开口的打算,她才做了第一个说话打破平静的人: “萍姨的梦真奇怪,她梦里有好多东西我见都没见过。” 她说完见没人接话又道:“萍姨在的地方好像是她曾经说过的大学,看着好热闹……” 话讲一半淙淙又愣住了。 她未说完的后半截话只有三个字,就是真好啊。 阿萍梦中出现的和淙淙一样的同龄人,个个高大异常,他们面色红润快活无比。 在淙淙已经忙着学习如何独自一人生活时,梦里的那些人还在玩耍小脑,一副不知道愁为何物的幸福模样。 淙淙想若是自己在萍姨的梦中世界,她怕是会沉浸其中无法醒来。 毕竟那里除了学习,再没有什么东西会让她烦心的了。 这时,牛圣婴说话了,他的开口再次打破平静的氛围。 “书生,你真的没有插手阿萍的梦境,在里面捣乱呢?” 被突然点名的仇书生慌忙解释:“没有没有,入梦后出现的场景都是梦中人自己决定的!” 牛圣婴不解道:“那为什么她梦里没有我呢?” 这话他说得极清,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提问求解。 他确定阿萍喜欢自己,他们两情相悦,但为什么自己不会作为欲望出现在阿萍的梦中诱惑她呢? 哪吒面色不变,依旧维持着旁观者的冷静。他斜眼看向牛圣婴道:“或许是她对你的渴求没有那么深切?” 直白过度的话,让牛圣婴和淙淙脸色齐变。 淙淙脸色通红,手上的笔却又动个不停,继续将自己经历的一切如实记载。 牛圣婴不爽地瞪了哪吒一眼,为他瞎说大实话的行为表示不喜:“说不定在后面我就出现了?你不知道就别瞎说!” “天真!”哪吒发出一声嗤笑,又道:“你果然太小了,见识不足。在这里看半天了你就没发现阿萍的梦和我们不一样?” 牛圣婴脸色忽地一变,接着又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人在梦中经历了什么,牛圣婴不知道,但他梦到什么自己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牛圣婴转头询问淙淙,在知道她梦中的经历后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阿萍她莫不是在经历考验,这书生使用的法宝要被她所收服了?” “什么?!” 没得牛圣婴从哪吒这得到确切答复,仇书生一声破音的尖叫吵疼了他的耳朵。 牛圣婴朝着他瞪去一眼:“你大惊小怪什么?!” 仇书生怒气压住不满道:“这可是我的东西!怎么就要变成这姑娘的了?!我家祖祖辈辈培育的奇珍怎么就被她白白拿去?!” 这讲不讲理了?仇书生在牛圣婴冷漠的注视下把嘴里这和抢劫有什么区别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 讲究实力至上的哪吒和牛圣婴都不觉得阿萍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对于宝贝的归属更是能者得之。 只有从小生活在阿萍改造的环境中的淙淙,她能理解仇书生的不平。 弱小者也需要公平公正的存在啊。 淙淙出声安慰仇书生:“你家研究这奇米祖祖辈辈一定是耗尽了心血,现在被人平白无故空手拿了去,对你是不公平。但若不是你无故出手对付我们,萍姨也没有驯化此物的机会。” 仇书生:“你的意思是我活该?!” 淙淙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有因就有果。你在同族身上滥用此物,是真的不知道它有很大的缺陷吗?” 仇书生沉默了,他当然知道黄米的缺点呀。 第246章 它是能让人在梦中度过富足美满的一生,那一生里没有病痛没有饥饿。 可梦再美好也不能影响现实,人在外面不吃饭不喝水很快就会死掉。在他发现黄米这个缺点时,仇书生也害怕过。他尝试着去唤醒沉睡的人,在用尽办法且全部失败后,他就改成每日给这些人喂洗米汤糖水,并每隔几日为他们擦洗身体。 他只是个凡人,却因为手中神奇的黄米捧上了神坛,渐渐成了附近十里八乡的话事人之一。 多好啊,在眼前这群人没到来之前的生活。 仇书生让入梦者所求皆得,而作为报酬他在梦外过得轻松些是应该的报酬。 他这长年累月自我安慰的行为,如果说出来便会被阿萍或是淙淙这样的人点破。因为他这不是安慰,而是蒙骗自己的洗脑行为。 淙淙见仇书生不再开口,脸上表情越来越阴沉,又道:“我和你说这些话,不是想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你,也不是为我们白拿你的宝贝找理由。我想让你冷静些来思考,这世间所有的事物都具有两面性,你现在只看到了一面,就以为自己看到了全部这是不对的。” 仇书生喃喃自语道:“所有事物都有两面性吗?” 这句话朴实,像是个没有读过书的农民说出来的话。但没有智慧的人也说不出这样能点醒人的大道理。 最开始他们家拿黄米做什么呢? 仇书生回忆过去,他慢慢想起这粮食在他们家都是熬了粥水,喂给家里临终前老人吃的最后一餐。 让将死的老人在梦中幸福的死去,是善。他让在世间活得艰难的人在梦中得偿所愿是恶吗? 仇书生拒绝承认自己是在作恶,他怎么会是恶人? 淙淙见仇书生陷入沉思,她也不打扰。仇书生这样的人从小的生活环境和受到的教育都与她不一样,他这会儿因为思考陷入迷茫纠结,恰恰说明他还有救。 淙淙想他认为自己会像地主官僚强抢霸占他的宝贝是正常的,因为在禾国之外这些事情经常发生在老百姓身上。 但萍姨是不一样的,她很强却不会从弱者身上劫掠。 这回她得了别人家的机缘,淙淙相信她一定会给予仇书生应得的补偿。 淙淙不再说话了,周围的气氛又回归平静。 哪吒没回答牛圣婴的话只是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他没有和在场其他人说,他想起来自己曾经见过和黄米同样作用的粮食。 黄粱一梦中凡人蒸煮的黄粱,也有和这黄米同样的作用。 哪吒依稀记起这回事,是因为他听过天上的小仙议论过此事。说那经历黄粱一梦的凡人运气不错,说不得有些仙缘呢。小仙们对凡人的事情不感兴趣,说到这里话题又转到了某某神仙下凡去找那作用相同的黄粱,却找不到败兴而归的事情。 那神仙,他记得她和母亲有所交情,因为他对其留有印象,这时哪吒才顺利回忆起一切。 不能量产偶然出现让神仙都摸不准它出现规律的黄粱,和看仇书生大手大脚使用的黄米,都不用猜就能知道这物被他掌握了量产的秘诀。 也是这人好运气,遇上他们,才没有被谁用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夺宝霸占。 同处一室,哪吒再不在意仇书生的存在,他说的话也飘进了他的耳中。 在哪吒看来仇书生就是个有些其余的普通人。他的生活和多数凡人一样平凡,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侥幸读了些书识得些道理,便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了,摆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 读书人特有的穷清高,穷清高却不是真清高,半梦半醒地活在人世间,做不到彻底沉睡又找不到绝对的清醒,便活得含糊。 他的眼界被周遭人的吹捧局限住了,用阿萍的话来解释,就是仇书生这人不好不坏,思想僵化了而已。 哪吒不擅长教人,更不会开解人,对于仇书生他抱着的想法和淙淙一样,等阿萍醒来再说。 他选择和死死盯着他的牛圣婴说话:“我们经历的梦境都没有像阿萍一样齐全。直接的诱惑这点我们没有经历过。” “再者我猜测那黄米中有有灵,得是活的能自己思考的灵才能如此自如地操控阿萍的梦境。” 淙淙的梦境哪吒没看过,但料想也是和牛圣婴的梦境一样,无法是得偿所愿后幸福美满的一世。 不同的是淙淙应该是把梦做完了才清醒过来,而牛圣婴是在梦的途中挣扎地清醒过来。 而哪吒自己,他就没有堕入美梦中的机会。 他漫长的神生中,就没能拥有过能彻底将他麻痹的快乐。 而那让他无法忘怀的痛苦记忆,因为过程太过惨烈,让他不能被梦境所催眠。 按道理来说他们三个早已清醒清醒了的人妖神这三属,应当有资格获得法宝的承认。 但它却没有选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而是还在考验阿萍。 这证明它和阿萍有缘。 这样天生的法宝已经很久没有再从天地间生出了,哪吒认为阿萍这次最好能降服住它! 将此宝收服后也有利于之后他们的谋划。 要知道天上没有多少神仙能拥有先天法宝,而先天的法宝又能压住后天法宝许多。而能拥有一件先天法宝也是证明身份的象征,代表其本就不是俗物,地位远在众生之上。 梦外的观梦者各有所思,梦中的阿萍却在cos宿舍阿姨,在楼层中乱窜着查寝。 似乎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蒙骗阿萍后,这梦仿佛是卡壳般不能再继续运转了。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便是阿萍心中最大的欲望已经被它描绘而出,而她挣脱了自身的欲望,梦境却不愿意放人了。 阿萍在连续逛了几个楼层后,就陷入了一种无聊的情绪中。 因为她大概可能也许发现困在自己的梦它没招了,所以便只能让她在原地兜圈子。 瞧见整个宿舍楼空荡荡的阿萍,她无聊之下拿起不周从宿舍阿姨专职成了拆迁工人,开始原地拆楼。 等她站在废墟上了,眼前的空气中突然浮现出一群黄色的光点。它们如蒲公英籽般晃晃悠悠飘到阿萍身边,围着她的身边叽叽咕咕地说话。 阿萍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身边仿佛围着一群温柔的小黄人在说话。 如果不是错觉,她还听见这群小光点子再叫她妈妈? 这…… 大抵是有些不恰当的,但此刻阿萍脑中除了浮现出小蝌蚪找妈妈的动画片外,她还莫名其妙造出了一句话。 找到我,你们以后就是有额娘的野孩子了。 第139章 阿萍伸手轻触一粒漂浮在自己身前光点。 小小一团暖融融的, 在被她触碰到时便融进了她的身体里。 “咦?”阿萍心里有些惊奇嘴上便轻叫了一声,因为在这粒光点融入她的身体以后 她便知道了这物名什么又如何使用了。 原来这群像是有微小意识的光点们,是仇书生家培育出来世代种植的黄粱, 也是黄粱一梦中的黄粱的意识。而它们却不是妖精,而是法宝生出的意识。 它们因为阿萍传授的农业知识提前诞生,曾经它们也想认培育它们出来的仇家人为主, 可惜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第一个培育出黄粱的人,他很老实也没完全认识到黄粱的作用。到第二个人呢, 他和他的父辈一样老实,就算察觉了黄粱的奇妙也不敢乱用, 仍然老实地种地陌生。一代又一代它们被传到了仇书生手上时, 却被他用着去干坏事,用着渡人的名义让人在美梦中饿死。 它们受他驱使,因为没有认他为主的原因, 仇书生便只能用最原始的生火煮食的方式利用。 现下阿萍来了,它们因她而生当即就决定试试她,试完就认她为主。 在黄粱精灵们认阿萍为主后,阿萍自然而然就知晓了所有事情经过。 这会儿她也明白自己只要静下心, 就可以从梦中醒来。 阿萍向前摊开手,把黄粱精灵们迎进体内后,按住胸口向被自己收进体内的它们解释道:“你们先休息一会儿, 等我醒来先了了你们与仇家的因果,晚点我们再亲近。” 身体里的小家伙们叽里咕噜欢呼了一阵,便安静下来好让阿萍尽早从梦中醒来。 阿萍闭上眼睛, 站在原地等待。 随着她这个主人的清醒, 周身被黄粱精灵幻化而出的废墟渐渐消散,最后阿萍觉得身体一轻, 睁开眼睛就回到了现实。 阿萍发现自己正被牛圣婴抱着,脑袋靠在他的颈弯。 她听见周围人的呼吸声正常,伸手按住牛圣婴的胸膛从他怀里离开,自己坐在一旁左右扫视众人:“你们到是醒得比我早,可看了不少我梦中的窘态吧?” 淙淙闻言做不好意思状连连摆手,牛圣婴听了这话却只笑着去捏阿萍的手,而哪吒脸色却不知道为什么显得十分阴沉。 第247章 自己人的神色看遍,阿萍才和正狠狠看着自己的仇书生对上视线。 阿萍没有露出什么虚伪的表情,对他直言道:“你家种出的神奇米粮,你以后已经不能再使用了,米中精灵已经被我收服。接下来我想和你谈谈你想要什么补偿,还有解决你乱用法宝造成的烂摊子。” 仇书生虽然知道眼前这一行不知道是人是妖的家伙个个不是善茬,但这会儿他看见阿萍选择和他讲理,便又抖擞了精神: “我家传家宝被你取了,你得补我一件不比它差的法宝!” 阿萍瞧见仇书生这理直气壮的态度,笑着与他说:“然后再让你乱用,然后继续扯虎皮拉大旗做乱吗?先前你在外付账用米粮的样子真是潇洒,只付一把米便可去吃去享受?看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这般不要脸皮!” “这怎么能一样?!”仇书生被阿萍说得红了脸。 他咬牙道:“我家地里种出的粮食,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看看这庙里睡去的人,他们都过得痛苦,是我让他们在梦中快活享乐!” “因为一时失忆选择逃避和真正绝望选择在梦里快乐的人你真的分得清吗?”阿萍没被仇书生的话带走,她注视着面前强做镇定的男人,继续又道: “如果所有人都觉得你这样做好,那为什么这里的人家都还在醒着做活?想要逃避现实的人是少数,多数人都愿意活着。” “他们现在敬你怕你,是因为你拉了稻禾娘娘做为底气,可你不能真的让她护着你。骗得了一时骗不了,最终你会被众人拉下神坛,然后利用你手中的法宝作恶。” “或者我可以这么说,你要想在众人面前立威,绝对是当着众人面用过法宝。不然光凭你在庙中施为的行径,绝对不能让他人尊你敬你!” 阿萍的话语,句句如刀劈斧砍般伤得仇书生心里血流成河,他不服气地对面前夺他法宝的可恶女人吼道: “你就大公无私,真的保证你不会将法宝用于满足自己的私欲?!” “我也没有鱼肉乡里!只是想过得好一点这也有罪?我家自己种出的粮食,我就能用它们获利理所应当!” 他这会儿说话的声音很大,像是理直气壮般在庙中发泄他的不满。 阿萍看他这样子,心觉熟悉,她曾经陷入迷障时,大概也是像仇书生这般一意孤行,看不清现实。 她并不觉得仇书生是什么可恶的人,黄粱是他家种出来的,祖祖辈辈守着黄粱精灵到了他这辈才拿出来生事。 他不是坏人,只是凡间的普通人罢了。 阿萍不再和仇书生多说,她右手翻转将不周再次握紧在手中。 握着剑站起身她回头看向庙中神像,眨眼间一剑便削去神像首级。 哐当一声,泥塑的脑袋落在地上便碎成了几瓣。 阿萍抬脚踹开飞溅在自己脚边的石块,回头看向目瞪口呆的仇书生,道:“我不会发誓,我只会在今后的每一日用行动证明,我不会用法宝满足私欲。” 仇书生嘴唇颤动几下,喃喃道:“你不用它满足自己的欲望,那你拿它做什么?” 阿萍道:“大概是拿它试试看能不能把让凡人达到更幸福的未来。” 仇书生听到阿萍怎么说,像是想寻求认同般,焦急地追问:“你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阿萍不会回答,因为她不会和刚认识且做事粗糙的人交心,阿萍收回不周后,只伸手朝天上一指,便不再搭理仇书生。 她看向淙淙道:“淙淙,你先把这人捆上捂住嘴,什么补偿惩罚,等回到禾国再发落他!” “哎!我这就来!”淙淙飞快地收好笔墨,抓住仇书生将他死死捆住堵上了嘴。 到底还是少女,哪怕在梦境中过了一生也无法去除身上那股鲜活的灵动。 见仇书生被迫安分了,阿萍便去问牛圣婴和哪吒他们两个感受还好么。 哪吒不想与阿萍提起旧事,胡乱应了一声表示自己没事便不再多言。而牛圣婴他在梦中的经历算得上愉快,展颜对着心上人一笑,他便陪着阿萍去唤醒庙中沉睡的凡人们。 阿萍蹲下身瞧着沉浸在梦中的人们,他们神色安逸,却饿个一个个形销骨瘦,心里不由涌出许多的怜惜。 她指尖浮现灵光,往沉浸在梦中人的额头一点,将他们一一从梦中唤醒。 不多时安静的庙中便响起如群鬼哭嚎的声响。 沉醉黄粱中的人醒来,听完阿萍对他们的解释,他们有的人在哭泣,有的人在遗憾,有的人恨得发出吼叫,更多的人却发疯般让阿萍放他们回去,回到梦中,回到自己原本幸福美满的人生中。 最后阿萍被这些发疯的人逼得伸手将他们一一敲晕。 而对其余还算冷静的清醒之人们,阿萍则用眼神示意淙淙去将仇书生拎到这些人的面前,让他们去和仇书生说两句。 当然,这说两句的前提下,她也让淙淙去保证了仇书生的安全。 阿萍瞧着醒来的人们双颊凹陷颧骨凸起,个个像是批着层皮肉的活骷髅,叹口气便打算和牛圣婴出去买些吃食,先让他们填饱肚子。 至于哪吒,阿萍看他状态不好,在问过他的想法是想自己待着后,阿萍便和牛圣婴出去办事了。 阿萍和牛圣婴从街上粮铺买了点大米,又从农家收了些青菜、鸡蛋便快速回到了庙中。 架起锅烧了热水,剁碎青菜,等水烧开了打散鸡蛋又放入青菜,撒上盐煮了一锅青菜鸡蛋汤,晾凉后先拿去给人们充饥。 等庙中凡人们喝上热汤后,阿萍又煮起米粥往里放上糖块,熬化做了糖粥。 这次等粥好后,阿萍也将粥分给了自己人。‘睡’到下午,他们也该吃点东西填肚子了,再说心情不好吃些甜的也能让心情变得好些。 一顿热汤热饭让所有人脸色都好了些,阿萍等他们填饱了肚子才问他们有何打算。 “你们有家人可寻,我们便送你们一些银子布匹做为补偿,让你们带上些东西归家。你们无亲人可以投靠,我们也会给你们安排一个好的去处,在那里等你们养好身体后,便能独自谋生。” 阿萍的好意让这些从黄粱梦中醒来的人,心里又是感激又是酸涩。 庙中凡人们安静了几息,便接二连三告诉了阿萍自己的打算: “离家两年无有消息传回去,怕是我家做主的人已换成家中小弟,我不打算回去给人添麻烦。” “我是个乞丐,去哪都行,如果你们送我去的地方能给我几亩地种就好了。” “我是家中独子,父母年岁已高,这三年不归家,家中光景……他们怕是早就饿死了。” “我才睡了一个月,我要回去!” “听着你们要带我去的地方是个好去处,我想回去带上家人一起。” 种种心思袒露,向阿萍等人展露出众生百态。 阿萍见状便带着淙淙耐心地一一安抚众人,而淙淙有了在梦中历练的经历,做事显出了远超自己当前年纪的熟稔。 淙淙做事的状态被阿萍看在心里,这一下她便有了黄粱精灵立时运用的主意。 她手下可用的人很少,人类长成时间比妖精鬼怪要快,但人长成了也需要培养的时间。而人养成了要从中选取人才淘出可以担任重要责任的人选,耗时太长。 如若他们考验人才之前,用上黄粱精灵让人们像淙淙这般在梦中历练一生,这样他们便能增加阅历之后再去实际做事经过实习期的考验,就能立刻上任做事。 而且黄粱一梦中人是过了一生,阿萍他们便能在梦外看清一人的欲望。 阿萍活了这些年早已不像当初般单纯。 人不能光靠梦想、靠一腔热血奋斗一生,这种人很少。所以求财的人,她要给财,求名的人给名,求势予势,最后淘换出和阿萍追求的理想最近的人。 此时阿萍获得的黄粱精灵就成了一个人才筛选加速器,虽然不能百分百筛出有用的人才,但也能最大限度为阿萍省下不少时间。 离取经人出生还早,但几百年的时间对于阿萍来说也是不够用的。 她知道自己妄想推翻的是什么庞然大物,所以她不会傻乎乎地领着众人做美梦。 在天庭、西天、道教、龙族几股势力分蛋糕时,人族也要猥琐发育,群体哪怕不能和这些势力硬碰硬,也要拥有让他们忌惮的地方。 阿萍心思百转,面上却不耽误安慰面前凡人的正事。她在听取众人意见后,便决定让他们修养三日,等他们稍稍恢复精神后,能回家的便送他们回家,没有家的人便送他们回禾国。 至于先前许诺要赔给他们的银两布匹,这当然得是要让仇书生付出。毕竟他只是嘴上说的好听,到底是借黄粱精灵占了不少他不该占的便宜。 众人吃饱了肚子,又在阿萍和淙淙这里得到了保证,这才重新闭眼休息。 安顿好还有理智的人后,阿萍和淙淙便又煮了些糖水鸡蛋汤,喂给先前被阿萍一一敲晕的人。 第248章 这些人不用多说,先送回禾国养身体,他们现在的精神状态说是精神病也差不多了…… 就这般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照顾了庙中众人三天,然后阿萍才和淙淙驾云带着人分批次送他们回家或是去往禾城定居。 剩下的罪魁祸首仇书生,则是留在最后被阿萍他们带着一路回了禾城。 这次他们回到禾城除了安顿众人,便准备重新计划出行路线。 阿萍因为有了黄粱精灵这个意外的收获,便准备把此行外出游历的好好计划一番。 天上下妖与神可以提前布置,那她也可以悄悄在西行路上,由线阔成面进行点点布置。 心下念头生出便再也压制不住,阿萍回了禾国连忙就拉上自己的创业团队准备开会。 想到太乙真人和二郎神真君不在,连忙又麻烦牛圣婴和哪吒前去接他们来开会。 在西行之路周边进行战略布置这件事,涉及面太广了,阿萍确定自己一人计划想不周到,便决定集思广益,来个臭皮匠开会。 等众人到齐了,凡人们还好,知道点金蝉子转世西行秘事的神们却个个惊奇,他们又一次对阿萍刮目相看。 从知道她在做什么开始,一日日看着她夙兴夜寐宵衣旰食,就知道她是做实事的主。 可谁想到她胆子居然这么大…… 在所有势力中她是最弱小的,却没想到她竟然敢去虎口夺食! 也罢,黍和太乙真人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们神神在在,杨戬、哪吒这些年纪稍小的神仙们皱皱眉后便选择热情地加入阿萍为主的讨论大军。 黍和太乙真人瞧着小辈们满脸唯恐不乱的兴奋,只等他们完成了大半计划后,才开口去为计划的不足处进行描补。 如此这般那般忙活了两个月,以阿萍为首的外出历练的队伍人员再度增幅。枭奴、杨戬两人加入其中,与此同时队伍游历的起点也随之改变。 一行人收拾好行李,各自料理完私事便架云向五行山而去。等寻到了五行山,一行人再往东去在那唐国未起之地落下,徒步走去向当地百姓传播学说之时又传授他们种地的学问。 阿萍一行足足在东土待了三年,等当地百姓地里收获粮食稳定翻倍后,才告别依依不舍的人们,向西而去。 在阿萍他们教书育人时,队伍里非人的伙伴们也抽空去忙活各自私事,练兵、点卯、占领洞府,快去快回都不耽误西行正事。 待阿萍等人预备启程时,哪吒、杨戬、牛圣婴便立时归队,一行人徒步朝着西方而去。 一路上顺便斩妖除魔猎捕恶兽,朝着五行山的方向而去。 走在山野间阿萍脸上难得出现几分雀跃的情绪,让人看了欣喜。 牛圣婴看着她心情不错,笑问她道:“这么想要去见那猴子?” 阿萍点点头,也笑道:“可要礼貌些,从你那边的关系算起,大圣算我们的叔叔呢。” 她这忽然一攀关系,身边人也跟着凑趣,开始说笑起来。 哪吒道:“路上给那猴头摘点果子,免得他见了我们便嚷嚷旧友相聚,怎他却还得饮铁汁吃铜丸!” 杨戬个人也挺欣赏这只猴子,这么多年后再次见面,他也想着给这次重聚增色几分:“果品有了,那我再送上几坛素酒。” 其余小辈的淙淙和枭奴不认识他们口中的猴子大圣,阿萍见状便和他们说起了孙悟空的事迹。 其实也简单就是一有本事的奇猴被哄去天庭,偏偏却被不识货的天庭慢待欺压。 齐天大圣的魅力是每一个具备反抗精神的人无法拒绝的。 阿萍还没将齐天大圣的事迹讲完,淙淙和枭奴便对那素未谋面的猴子倾心不已。 如是这般,一行对孙悟空好感颇高的人们便朝五行山的位置赶去。 他们刚看到五行山的山尖,耳边就已经听到了山下猴子打招呼的声音: “哪吒!小哪吒!还有二郎真君,俺老孙就知道你们忙完正事后会来看望俺老孙的!还有哪位写书的奇人,你快些走到近前来,我想认识你很久了!”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