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深渊》 第1章 [gl百合] 《侦探深渊作者:子非鱼非子【完结+番外】 简介: 沈予安,外号:深渊,是一名侦探,最大的乐趣是赚钱,最讨厌的人是叶念夕。 突然有一天,她发现叶念夕也没那么讨厌了,似乎还挺可爱的~ 这是一篇悬疑都市种田文,案件都是为了情感需要,看个热闹就行。 御姐侦探vs温婉医生 内容标签:强强 都市 种田文 悬疑推理 轻松 主角:沈予安,叶念夕;配角:一众人等 一句话简介:用爱缝补彼此的灵魂 立意: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第1章 “沈予安,深渊?呵!” 脸上浮现出一抹阴鸷的冷笑,语气中满是不屑与愤怒,“他妈的这是玩谐音梗吗?你觉得很好笑吗?啊?!” 伴随着一声声凶狠的质问,明晃晃的刀尖寒光闪烁,如毒蛇吐信般逼至沈予安近前。她的心猛地一紧,小心翼翼地向后挪动着脚步。 此刻,她的身后是烂尾楼那毫无防护的天台边缘,身后是万劫不复的虚空,而身前则是一个情绪几近癫狂的男人和他手中那锋利得足以夺人性命的尖刀。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结局,她可不想就这么把小命儿交代在这里!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男人声音嘶哑,眼神扭曲得近乎狰狞,“深渊?我会让你亲身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深渊!” 刀尖儿就在眼前晃动,沈予安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挑衅十足的嘲讽,“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嘴上虽这么说着,她的眼神却无比机警,迅速扫视着四周的环境,试图寻找逃脱的机会。 她心里清楚,体力上,她与这个男人绝对的悬殊,她身高170,体重却才55公斤。对面的男人虽然比她矮,但目测体重至少200斤,肥头大耳的像一头快要出栏的肥猪,而且情绪极度激动吓肾上腺素飙升更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所以,硬拼硬绝不是明智之举。 站在天台边缘,脚下是六七十米的高空,稍微一个不小心就得没命,风在耳边呼啸,仿佛在催促着死亡的降临。即便她曾是散打冠军,此刻也不得不放弃直接冲上去夺刀的念头。 突然,男人暴喝一声,手中的尖刀如闪电般朝着她猛刺过来。阳光下,刀尖反射出刺眼的寒光,令人胆寒。沈予安反应极快,身体微微后仰,脚掌猛地朝着右侧用力一蹬,身体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轻盈地一转,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紧接着,她脚尖点地,轻轻一跃,成功逃出了危险的范围,只留下男人面对着一片刺目的阳光和空旷的视野。 男人因用力过猛收势不及,整个人如失控的野兽般朝着前方扑了出去。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刀子,试图以此保持身体的平衡,避免坠下楼去。 然而,他那肥胖的身躯此刻却成了致命的负担,脚下的楼板不堪重负,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断裂声。伴随着这声巨响,男人的身体顺着断裂的楼板,朝着下方的深渊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沈予安没有丝毫犹豫,敏捷地伸出手去,牢牢地抓住了男人即将滑落出视线外的手腕。 “救……救我!”男人哭嚎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沈予安咬紧牙关,好不容易抓稳了他,可这家伙实在太重了,她吃力地趴在天台边缘,两只手拼命地向上拉扯,却感觉整个人都被男人往下拖拽。更糟糕的是,男人因为肥胖加上紧张,狂冒手汗不说,还在拼命地挣扎,仿佛这样就能摆脱死亡的命运。 “想活命就别乱动!”几乎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一句话,因为憋着一股劲儿沈予安的脸涨得开始发紫,她真怕自己再大声一点泄了气,她和胖子就双双陨落…… 她宁愿牡丹花下死也不愿和这个死变态胖子同归于尽,可那家伙仿佛根本听不懂人话一般还在死命地蹬着腿,仿佛不拉她一起下地狱不肯罢休似得。她得尽快找个抓手防止自己被拽下去。 沈予安的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发现身体附近有一根翘起的钢筋。她灵机一动,用脚勾住钢筋,全身肌肉紧绷,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拽着男人向上拖。 可别死在我眼前,要死,也请死在监狱里! 就在沈予安心神稍稍稳定下来,准备把男人拉上来时,男人却做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在死里逃生的关键时刻,他垂在空中的握着刀的手突然挥起,竟然朝着沈予安的胸口刺去。“去死吧!”他如同疯魔一般咆哮着,眼神中充满了疯狂和杀意。 利刃带着凌厉的风声,直逼沈予安的要害。突然的变故之下,她微微侧身,堪堪躲过了致命的一击,但在情急之下,一只手还是松脱了。男人的身体猛地向下坠了一下。 还没等沈予安做出反应,拽着男人的手臂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天杀的!那疯子是真不想活了! 沈予安强忍着剧痛,即便被这“畜生”反咬一口,也没有松开手。“你这垃圾!只会偷袭女人?”她半仰着身子,目光越过男人肥胖的身躯,俯瞰向地面。 男人愤怒地吼道,“闭嘴!你他妈的才是垃圾,你最垃圾,你不也跟踪别人?你和我有什么区别?不,你不如我,我有作案工具,你有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那个风骚的女医生,估计你都没让她爽过吧?不如让我……啊~~~” 沈予安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手上的劲儿微微松开,也就这么一口气的功夫男人的身子瞬间向下滑去,生存的本能驱使之下他竟然丢掉刀子,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沈予安的手臂。 听了男人的污言秽语,沈予安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肆意。她彻底松开了手,任凭胖子缓缓下滑,“真的是,坏人死于废话太多。” 话音刚落,男人如同竭泽之鱼,在空中徒劳地抓挠了几下后,便带着绝望坠入了那真正的“深渊”。 沈予安收回目光,翻了个身,大口地穿着气,让自己的情绪和身体都平复下来。几秒钟后,耳边传来逃生气垫被砸中的声响,她这才缓缓撑着身体坐起,心中暗骂道:死变态,命真硬,这么高的地方都没把逃生气垫砸漏! 当然这也只是沈予安身为一个普通女性角度对胖子跟踪狂的诅咒,身为侦探的她还是留了口德,一句脏话都没说过哦。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市局刑侦中队的中队长叶念阳带着两名警员冲上了天台。他们警惕地扫视着空旷的四周,眼神中透着职业的敏锐。 沈予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上前去,调侃道,“出警挺快啊!” 叶念阳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语气冷淡地说道,“走吧,回局里做个笔录。” “叶队,我受伤了,好歹让我先去趟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再去做笔录吧?”沈予安晃了晃两条胳膊,鲜血顺着左手的指尖滴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右手的手腕和手背上,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红的抓痕,看上去惨不忍睹。若不是她脸上还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嘻嘻的表情,在场的人恐怕都会送上一份同情。 只是这人笑起来太欠揍的样子,在场的人默默撤回一份同情。 叶念阳没有理会她,带着人顺着破破烂烂的楼梯原路返回。 沈予安跟在后面,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叶队,你不能这么不人道吧?难道只送那个胖子去医院检查,就不管我了?我可是协助警方制服歹徒的良好市民,刚才要不是我硬撑着,等你们把逃生气垫摆好才松的手,那死胖子早就去见马克思了。” “聒噪!”叶念阳皱起了眉头,要不是送姐姐去复查正好在附近,她才不想看到这个让人讨厌的家伙。 等到了楼下,沈予安才明白叶念阳为何不理会她。原来,楼下有一位现成的医生。 警车的后座门敞开着,先前从25楼跌落的男人正戴着手铐,乖乖地坐在那里。一道瘦削的身影挡住了他那硕大的脑袋和一侧的身体,那熟悉的背影,正是沈予安最讨厌的人——叶念夕。 最讨厌她!没有之一。 “哎~呦~哎呦~~哎~~~呦~”还隔着老远,沈予安就开始哼哼起来,刚才下楼时的矫健身姿瞬间消失不见,故意装出一副受了重伤、虚弱不堪的样子。 走在前面的叶念阳不耐烦地回头瞪了她一眼。 叶念夕帮男人做完检查,直起身子,让出车门,和身边的警员说着什么。就在这个空当,沈予安看到男人那双贼溜溜的老鼠眼,贪婪地盯着叶念夕的胸口。直到警车的车门彻底关上,那恶心的目光才消失。 沈予安只觉得一阵恶心,仿佛吃了苍蝇一般难受,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这个恶心、变态的跟踪狂,先是纠缠她的委托人,现在又来恶心她讨厌的人!虽然她讨厌叶念夕,但也绝不能让这种变态亵渎她,不然以后她还怎么理直气壮地讨厌下去? “沈姐姐,你没事儿吧?呜呜呜……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伤……呜呜呜……”一个身材娇小、模样可爱的小女生,眼睛哭得红肿,像个熟透的桃子,飞扑着朝沈予安跑来。她正是这次事件的委托人。 第2章 若不是为了救她,沈予安也不会和那个变态跟踪狂在25楼的天台上展开殊死搏斗,更不会受伤。但好巧不巧她还冷着脸,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语气也冷了几分,“别过来,我这一身都是证据!” 她板起脸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威慑力,吓得小女生一愣,停下了脚步。 等沈予安反应过来时,小女生已经在三米外站定,抽抽噎噎地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予安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忍,但很快又觉得这样也好。她平时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再加上一头短发,经常被人误解成是les。只是没想到,流言蜚语已经传得这么厉害,连随便一个跟踪狂都知道的程度了! 可不敢再和委托人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了,她可是个洁身自好的大好青年,堂堂正正的女侦探。就算她不在乎名声,那些委托人还在乎呢。 沈予安大步朝着警车走去,冷峻的目光透过车玻璃,如利刃般刺在男人的脸上。男人冲她竖起了中指,可就在另一侧车门打开,警员坐进去的瞬间,他又赶紧收回了手,装作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沈予安咬了咬牙,后悔刚才没早点松手。正在她气头上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仿佛在她的怒火上又浇了一盆油。 “沈女士,过来清理一下伤口。”说话的正是叶念夕,她站在三米外的一部切诺基副驾驶前,手中拿着已经拧开的双氧水,静静地等着沈予安走过去。 一股无名火腾地就蹿了出来,狼狈不堪的家伙瞬间化身成了攻击力十足的猛兽,周围的人甚至没看清她拉开车门的动作,只在被扯着头发拖出来的胖子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时才反应过来。 在叶念阳带着人冲上来之前,沈予安率先松了手,“这家伙刚才冲我竖中指,我怀疑他贼心不死,企图威胁我委托人的生命安全,小惩大诫。”说完,冲着被踢成猪头的胖子啐了一口。 刚才和抽抽噎噎的小姑娘听了这话后竟然被吓得嚎啕大哭起来,场面一度混乱。 “你再这样,小心我吊销你的侦探执照!”叶念阳指着沈予安的鼻子,呵斥道。 不远处的车门“嘭!”地一声被甩上,某人的脸已经挂上的冰霜。 糟糕! 沈予安梗着脖子,大步走过去,在叶念夕面前站定,理直气壮地伸出两条手臂,“那个变态拿刀子戳我,你看!你看!伤口很深的,打他一点都不冤枉!也不知道需不需要打破伤风针?你轻点啊!我很怕疼的!哎~你干嘛?” 叶念夕白了她一眼,转过身重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拿出一把剪刀,动作娴熟地将沈予安左手的衣袖剪开。白皙、紧实的手臂露了出来,上面是一道翻着肉皮的可怖伤口,暗红色的血液正不断地涌出来。叶念夕微微皱了皱眉头,“伤口很深,需要去医院处理。”说着,她将双氧水的瓶口对准伤口上方,药剂缓缓流下,冲走了沾在伤口周围的沙土。 被药水碰到的伤口如被千万根芒刺扎了一般地疼,疼得沈予安倒吸一口凉气,“嘶~”这女人绝对是在报复!她龇牙咧嘴地强忍着,尽量不让自己喊出声来。那样的话就太丢脸了。 “忍一忍。”叶念夕掀了掀眼皮,淡淡地说道,“想做英雄就别怕疼。”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她用医用镊子夹起一大块医用棉,按压在伤口上,又用绑带缠住,暂时为伤口止血。 “你这女人……”好歹毒!沈予安把后面三个字咽了回去,因为实在是太疼了! 天生怕疼的人却做了侦探,也是个怪人。 叶念夕又用剩下的双氧水帮她冲洗了右手上的皮外伤,然后迅速收拾好东西。她看向叶念阳,“阳阳,看来你得先送她去一趟医院。”说完,又看向沈予安,“我这女人怎么了?” 沈予安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道:“长得太好看,了!” 刚才那个变态盯着你看,你没注意到吗?还能这么淡定地帮我处理伤口,心可真大呀! “哦,谢谢!你长得也不赖。”叶念夕自始至终都没有多余的表情,她手扶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嘭”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冷酷!无情!说气话来倒是很实在么~。这也让叶念夕那讨厌又无趣的个性没那么讨厌了。 秉持着“你讨厌我,我也要膈应你”的原则,沈予安灵巧地钻进了切诺基的后座,无视叶念阳那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心安理得地关上了车门。 第2章 沈予安虚弱地靠在医院的病床上,脸色如纸般苍白。她紧咬着下唇,目光带着几分紧张与不适,看着眼前温柔的医生小姐姐在自己的手臂上细致缝针。每一针落下,尽管已经注射了麻醉药,可那直观又恐怖的视觉冲击,还是让她的心忍不住猛地一缩。 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叶念夕那清冷的模样,想象着她站在手术台前,镇定自若地给人开膛剖肚,心中暗自感叹,那得是多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啊。 实在无法忍受这令人心悸的场景,以免晚上做噩梦,沈予安连忙转移视线。可刚一转头,就迎上了委托人小女生那水汪汪、满是担忧与心疼的大眼睛。小女生的眼眶依旧红通通的,泪水还在不停地打转,而这次,她是为自己而哭。 “深渊大侦探,您真的太勇敢了!”小女生哽咽着,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为了我,您受了这么重的伤……” 沈予安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轻声安慰道,“别哭了,孩子。这点伤算不了什么,深渊从不畏惧风浪。为了正义流血,一切都值得!”嘴上虽这么说着,可她的心里却被小女生这份单纯的关心与心疼,悄然触动,泛起阵阵暖意。 终于,伤口包扎完毕,又打了破伤风针后,沈予安拿着收据,以及医生开的药和纱布,缓缓走出了处置室。 小女生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紧紧抱着沈予安的左手臂,嘴里还在抽抽搭搭地哭个不停。沈予安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暗自想着:你要是有这功夫,把药费报了该多好啊,哭又不能解决问题。 就在这时,电梯“叮”的一声清脆响起,门缓缓打开。叶念夕那清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不偏不倚,正好与沈予安和小女生撞了个正着。叶念夕投过来的目光,冰冷而锐利,那哪里是目光,简直就是锋利的小刀片子。 沈予安瞬间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冷冽起来,一种冷冷清清、高高在上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不禁打了个扼哆嗦,心中不禁暗叫一声:“我去!”不知为何,竟有一种再次被利刃刺痛的感觉。 沈予安眼神微微闪烁,心中虽有些慌乱,表面上却还是挑衅地扬了扬眉毛,强装镇定道,“哎呦~这么巧啊?”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不已,在心里暗骂自己嘴贱。她忽然想起,叶念夕并不在这家医院工作,她来这里应该是做复查的,自己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叶念夕侧身站定,她的目光缓缓落在被小女生紧紧抱住的那条手臂上,面无表情地说道,“普通人搬运超过20kg的物品,就很可能导致肩关节损伤或者脱臼,而你拖拽了比自己体重重一倍的重量,很有可能已经骨裂了。我的建议是,这条手臂不能再承受任何重量,而且最好去做一个系统的检查,这样才稳妥。当然,如果当事人不在乎的话,那也无所谓。”说完,她优雅地转身离开,只是走路的速度比平时缓慢了些,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似乎在努力维持着某种平衡。 小女生一脸迷茫地看着叶念夕离去的背影,完全没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沈予安则是一阵无语,心中懊恼:啧!又被她将了一军!她没好气地把目光投向还在哭哭啼啼的委托人,说道,“麻烦你松手,我的胳膊都快被你勒断了!” “啊?对不起呀~”小女生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收回手,脸上带着一丝羞涩,“那个,就是在你身边,我觉得特别有安全感,我才会……” “英雄救美之后,是不是还得去警局做个笔录啊?”走出几步远的叶念夕,忽然扭过头,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揶揄地说道。 沈予安心中一阵恼怒,暗暗骂道:这女人,真的太讨厌了! 警局内,灯火通明,笔录室里不断传出键盘敲击的声音。沈予安坐在那里,神情专注而严肃,详细地描述着跟踪狂男人的每一个可怖细节,把她搜集到的跟踪狂的证据提供给了警方。 询问结束后,她看向对面的警员, “这次,他跑不掉了吧?” 没错,那个胖子跟踪狂就是个惯犯,委托人小女生已经不是他的第一个目标。在小女生之前被他伤害的女性不止一个,单都因为缺乏证据,竟然让那胖子逃脱了法律的制裁,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盯上了沈予安的委托人。 沈予安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恃强凌弱,四肢健全的大男人有把子力气不去为祖国做贡献就算了,居然还做危害社会的事,这真的忍不了。 第3章 “放心吧,深渊大侦探。”警员语气坚定,眼神中透着自信,“我们一定会让他好好在里面反省几年的。” “那就好,只要能把他关进去,我的委托人就安全了。”沈予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个跟踪狂的恶行简直令人发指,他不仅跟踪过小女生,在她之前,还跟踪过两名女性和一名未成年人。他的行为导致其中一人抑郁自杀,一人被逼疯送进了精神病院,还有一个被家人无奈送出了国。而他呢,仅仅因为骚扰,被拘留了一段时间后就被放了出来。这让受害者们痛苦不堪,警局也被他弄得不胜其烦。 抑郁自杀的受害人的哥哥,曾愤怒地拿着菜刀追砍过这个跟踪狂,一心想要为妹妹报仇。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和愤怒,沈予安完全能够理解,可他用错了方法,最终把自己也送进了监狱。为了帮儿子减刑,那对可怜的父母甚至还给了跟踪狂一大笔赔偿金,请求他撤诉。 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会觉得无比窝囊。自那以后,那位受害人的哥哥也患上了抑郁症。 沈予安反其道而行之,巧妙地设计,让对方成为了加害人,自己成了受害人,而且证据确凿。故意伤害、杀人未遂和跟踪比起来那可是天壤之别,至少三年起步,这个死胖子又足够的时间在里面好好学习重新做人这件事。 沈予安的事务所里有专业的律师,她坚信,那个跟踪狂这次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做完笔录,沈予安走出笔录室,发现走廊里等她的人多了起来。小女生的父母匆匆赶来,他们的脸上满是感激,不停地对沈予安道谢,还表示会多给报酬,毕竟她可是救了他们女儿的命啊。 沈予安倒也不客气,她做侦探本就是为了赚钱,于是干脆又多要了一笔感谢金。她心里清楚,钱要得越多,人们对她的感激之情就会越淡,委托人也就不会因为感激而过度纠缠她,这样对大家都好。 委托人的家庭条件优渥,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他们很痛快地就转账了,只是小女生看她的眼神中,少了几分之前的崇拜。 沈予安听着手机里感谢金到账的提示音,心情大好。她认真地给委托人一家给出了建议:“案子结束后,你们最好尽快搬家,跟这边的关系能断的就断了,走得越远越好,最好能出国。这种垃圾在里面要是表现好,是会减刑的,用不了几年就会出来。到时候,他肯定会来找你们报复。” 她指了指委托人,继续说道,“离开叶城,换个地方生活,改变所有的行为模式,彻底变成另一个人,或者说,变成一种跟踪狂绝对不喜欢的类型。最好连名字也换了。” 委托人的家人还想说些什么,沈予安大致能猜到他们的借口:工作在当地,孩子要上学,人脉关系难以割舍等等。她不等他们开口,就直接说道:“目前没有专门针对跟踪狂的独立罪名,而对方只要行为不过激,甚至不会受到严重的处罚,只有被跟踪者不堪其扰,离开这里是最好的办法。保命要紧!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至于怎么决定,就看你们自己了。再见,希望再也不见!”说完,她就大步走向公交站,跳上了正好停在那里的公交车。 再也不见!毕竟,她的外号可是“深渊”。不是被逼到绝境,走投无路,谁会来找她帮忙呢? 距离下一项工作开工还有两个小时,沈予安来到事务所楼下的麻辣烫店。她点了一份加麻、加冷面的麻辣烫,坐在角落里,准备好好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还好右手没有缝针,沈予安用嘴叼住一次性筷子,右手稍微用力,掰开筷子。她把筷子相互刮了刮,刮掉上面的木屑,然后把冒着热气的麻辣烫碗挪到跟前,毫无形象地挑起一筷子冷面,轻轻吹了吹,就吸溜一声送进了嘴里。 “呼~”还是有点烫,但真的好吃。那浓郁的麻酱香味和麻椒的爽口瞬间刺激着味蕾,让人食欲大增。一口麻辣烫下肚,沈予安感觉自己已经满血复活,还能再抓两个跟踪狂。入秋之后,天气渐渐变凉,能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麻辣烫,真是满满的幸福感。 忽然,沈予安打了个激灵,她警惕地瞟了瞟四周,暗自庆幸那个讨厌的女人不在。要是被叶念夕看到自己吃麻辣烫,肯定又要被她教训一顿。哼,她凭什么管天管地,还管人吃吃喝喝的? 此时不是饭点,麻辣烫店里除了沈予安,没有其他客人。老板娘一边摘菜,一边和她闲聊,“呦呵~大侦探,又挂彩了?这次是为了哪家的小姑娘啊?” “啧~!”沈予安吞下一块鱼豆腐,不满地说道,“老板娘,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多不正经似的!受伤是为了救人,出工是为了生计,从来都不是为了哪家的小姑娘好不好?” “那委托人愿意找女侦探,我多揽点活挣钱,这有什么错?就因为这个,还传出绯闻了?”沈予安翻了个白眼,吸溜完一口冷面,连嘴都没擦,就继续说道,“以后可别瞎说了,要是影响了我赚钱,我跟你急!” “再说了,那些委托人,哪个回头找过我?这就是生意,纯粹的生意!我的生意,可没有回头客!”沈予安想起那个变态在天台上说的话,心中一阵厌恶,强调道。 流言必须制止! “哈哈哈……”老板娘毫不留情地笑了起来,随后认真地说,“你是不知道自己多招小姑娘喜欢,前天还有个美女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呢。诶,放心,我是不会给的。这点道德,我还是有的!” 沈予安这才放心地继续吃着麻辣烫。她心里也很纳闷,自己怎么就这么招女人喜欢呢?也不见有男人来追她。 带着这份疑惑,沈予安吃完麻辣烫,回到了事务所。 事务所里的人都出去忙案子了,她自己打开门,拿起提前订好的礼服,走进了房间。这件晚礼服,可是她下一项工作的重要道具。 沈予安换上了定制的银白色礼服,一头假发如瀑布般飘逸,轻轻落在香肩上。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高贵典雅的名媛形象,平日里的硬朗气质被完美地隐藏了起来。一双墨色的长手套,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手臂上的伤。即便没有化妆,她的美貌也足以完胜娱乐圈的一众小花。 一切准备就绪,沈予安深吸一口气,出发! 华灯初上,叶城最豪华的宴会厅内,一场盛大的舞会正在举行。沈予安单手提着裙摆,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拾级而上,走进了会场。她一露面,就吸引了众多男士的目光。 她冲着几个目标人物,投去了婉转迷人的笑容。这是她接下来要执行的辅助任务——搜集上流社会的各种八卦。 然而,就在她信步穿越人群时,一个熟悉而又意外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朵,“沈予安?” 沈予安的心跳猛地加快,心中暗自惊呼:不是吧?不会这么巧吧?她缓缓转过身,竟然看到了同样精心装扮的叶念夕。 叶念夕穿着跟沈予安身上银白色的礼服同款的蓝色礼服长裙,那裙子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线,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如雪。她站在水晶灯下,清新脱俗、气质斐然,像是从皇宫里出逃的公主一般,身上散发着一种从容不迫的强大气场。 两人的视线交汇,那一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在彼此的眼眸中映照出对方改变造型后更加耀眼动人的模样。 “你怎么也……”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却又同时停顿了下来。 “呵。”沉默片刻后,沈予安挑起眉毛,嘴角带着一丝挑衅的笑意,说道:“我还以为你只会拿手术刀呢。” “至少比有些人专业。”叶念夕语调平静,话语中同样带着淡淡的挑衅意味,“不过,你倒是装得像模像样的。” “谁让我天生丽质呢?”沈予安毫不退让,反驳道,“顺便说一下,今晚你也挺耀眼的。”说完,她还用手遮住嘴唇,轻轻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举止显得十分做作、可笑。 “哈哈……”叶念夕被沈予安这副模样逗笑了,她平时总是那么严肃,此刻这一笑,如同三月的暖阳,为她增添了几分难得的女儿家的妩媚。 沈予安不是第一次看到叶念夕笑,可每次看到,她还是会在心里忍不住暗骂:这女人笑起来真好看,讨厌死了! 第3章 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内,灯影摇曳,宾客如织,欢声笑语与杯盏碰撞声交织成一片。沈予安身姿优雅地置身其中,美眸流转,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四周,试图从人群中寻觅到那关键的线索。耳边传来的细碎笑语与八卦声,如同潺潺溪流,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耳中——某位贵妇新近购置了海外的奢华豪宅,某企业家与当红影星正进行着秘密约会……每一个看似琐碎的细节,她都暗暗记下。 为了更好地融入这上流社会的圈子,沈予安眼疾手快,顺势从路过的侍者那精致的托盘中端起了一杯色泽诱人的威士忌。在这璀璨的灯光下,美女与烈酒的组合,无疑是她与这些上层人士拉近关系的绝佳利器。 第4章 她那圆润而纤细的指尖,轻柔地滑过晶莹剔透的酒杯边缘,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荡漾,泛起层层迷人的涟漪。只是透着凉意的触感,让她微微挑起秀眉,小巧的鼻尖轻轻耸动,不禁在心底暗暗赞叹:当真是难得的好酒! 不愧是高档宴会,就连招待宾客的酒水都如此讲究,果真是奢华至极。 就在沈予安刚要将酒杯凑近唇边,准备浅尝这佳酿之时,一道清冷而熟悉的声音,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硬生生地截断了她的动作。“你可真敢。”叶念夕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她的身侧,那语气严厉得仿佛学校里的教导主任,“下午才刚注射了抗生素,药物还没代谢完,你就想着喝酒?” 沈予安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我不过是闻闻罢了。闻闻酒味儿,难道还犯法不成?” 瞧她这嘴贱的模样,很是欠揍。 叶念夕眉头轻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伸手从另一位路过的侍者托盘中拿起一杯橙黄色的果汁,动作敏捷地替换掉了沈予安手中的威士忌。“这个更适合你。” “拜托~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学生!”沈予安无奈地摊开手,脸上露出些许委屈的神情,“那杯酒可是我套取消息的重要道具,没了它,我怎么和那些上流社会的‘钱串子’们打好关系,套出我想要的消息?你这不是坏我事儿嘛!我这身礼服租来可花了不少钱呢,总不能白跑一趟吧!” “钱串子”,这是沈予安对那些有钱人独特的“昵称”。 叶念夕只是淡淡地回应道,“医疗资源很珍贵,不是给你这种不懂得珍惜生命的人浪费的。”平淡的语气说出的话特别的刺人。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至于那些‘钱串子’……我倒是认识几个。”说罢,她优雅地转身,朝着沈予安先前一直偷偷打量的目标人群走去。 叶念夕那华丽的长裙在地面上轻轻拖曳,巧妙地遮住了她修长的双腿,若不是细心观察,很难发现她走路时微微跛脚的姿态,更无人知晓那裙摆之下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沈予安本想追上去把那杯威士忌换回来,可那侍者早已端着托盘绕到了宴会厅的另一头,她只得作罢,轻咬下唇,快步跟了上去。 叶念夕出身于显赫的家庭,自身又是国内声名远扬的外科医生,平日里自然结识了不少上流社会的人物。她此次来参加宴会,想必是受了父母的嘱托,不像沈予安,可是费尽心思、走了不少关系才偷偷混进来的。 沈予安小心翼翼地尾随着叶念夕,巧妙地挤进了宴会厅角落里几位名媛中间,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端着那杯果汁,开始与众人套近乎。 “哎呦~,你和夕夕穿的是同款礼服呢!只是颜色不一样。”坐在一旁的名媛,目光在叶念夕和沈予安的身上来回游移,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 “别说,还真挺配的。”另一位名媛起身让出了一个位置,加上她身边原本空着的位置,正好能坐下两个人。“既然是朋友,你俩就挨着坐吧。” 叶念夕朝着自己的朋友投去一个嗔怪的眼神,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边上的单人沙发,心想自己没必要和沈予安挤在一起。可还没等她开口拒绝,手腕便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 “谢谢~你人真好~我叫安安,是夕夕的朋友。”沈予安的声音甜得发腻,边说边拉着叶念夕坐下,“快坐下呀,人家一片好心呢。既然你们也是夕夕的朋友,那我们以后也是朋友啦~我就说嘛,怎么会这么巧撞衫呢?这不是心有灵犀是什么,嘻嘻嘻……” “都说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我觉得咱俩都不尴尬,好朋友撞衫,那就是闺蜜套装~你说是不是呀?夕~夕~”说着,她还装作亲昵地轻轻蹭了蹭叶念夕的手臂。 沈予安用余光瞥见叶念夕那锋利如刀的眼神,仿佛在警告她:你给我好好说话,别装模作样! 可沈予安却故意无视了叶念夕的威胁,依旧端着果汁,笑盈盈地对那位让出座位的名媛说道,“听说最近叶城上流圈儿里发生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儿。某位大佬居然要娶自己孙女的闺蜜,这是不是真的呀?” 一提到八卦,名媛们手中的酒似乎都失去了香气,纷纷来了兴致。 刚才让座的名媛脸上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哎呀!你怎么知道的?确实有这么回事儿~不过呢~”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不过什么?”沈予安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可对面的名媛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微微侧头,调皮地挑了挑眉,故作神秘地说道:“哎呀呀~,这种事儿怎么能随便说呢?万一被别人听去传出去了可不好。” “怎么会呢?八卦嘛,不就是图个乐子,听过就忘了。”沈予安轻笑着调侃道,“不过我还真挺好奇的,这位大佬和他孙女的闺蜜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有趣的事儿呢?” 名媛捂着嘴,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哦!安安小姐可真会开玩笑。要知道,这可是叶城上流社会最甜美的禁果啊~”她轻轻转动着手中精致的酒杯,“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只要你先告诉我一个小秘密,咱们交换一下。” 沈予安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我的秘密多着呢,都能写成一本书了。比如说……” 叶念夕眸光微微一动,也饶有兴致地盯着沈予安,似乎对她即将说出的秘密充满了好奇。 沈予安靠近那名媛的耳边,轻声低语,“我是个侦探。” 名媛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顿时捧腹大笑起来,“安安小姐可真风趣。”然后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点了点头,“好吧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勉强告诉你吧。” 此时的叶念夕,正坐在一旁冷眼旁观。她看似漫不经心地抿着红酒,可沈予安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地落入她的眼底。那恰到好处的伪装,甜美的笑容,假装的亲昵……这一切都是沈予安在外人面前的保护色,她从不轻易向他人展露自己的内心世界。 “那位大佬确实打算求婚。”名媛放下酒杯,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分享一个惊天大秘密,“但听说他孙女的闺蜜并没有马上答应。” “哦?”沈予安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竟然是真的?也难怪,毕竟两人相差将近六十岁,答应了才奇怪呢。” “可不是因为这个哦~。”名媛轻轻摇了摇头,“据说那位闺蜜已经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是哪家的青年才俊呀?”沈予安试探着追问道。 可名媛却不再说话,只是抿了一口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沈予安。那眼神让沈予安浑身不自在,心里暗暗嘀咕:没见过美女啊?老盯着我看什么? 正想着,沈予安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餐品区,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打算找个借口溜走。就在这时,她正巧看到了那位大佬的孙女和她的闺蜜。 “哎呀,突然想起来有个重要电话要打。”沈予安故作慌张地将果汁放在桌上,“你们先聊着,我去趟洗手间。”说完,她如同一只轻盈的猫,迅速消失在人群中。她脚步匆匆,与目标人物擦肩而过,在长廊的尽头找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藏了起来。 藏身于暗处的沈予安,眼神锐利如鹰,紧紧地盯着大佬孙女的闺蜜,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举动。 只见那两个女生手挽着手,肩并着肩,亲昵地依偎在一起,看上去关系十分要好。她们时而交换一个眼神,从休息区漫步到餐区,又辗转到无人的角落,完全不与周遭的人社交,仿佛整个大厅只有她们两个人。 沈予安悄悄地跟随着二人转入了更加幽静的花园小径。她躲在阴影中,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两个女生的互动。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叶念夕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她站在明亮的光影中,眼神中满是疑惑。 沈予安心中暗叫不好,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快躲起来~!”她来不及多想,一把将叶念夕拉进了暗影中,生怕被跟踪的对象发现。 由于用力过猛,叶念夕一个踉跄,扑进了沈予安的怀里。“你……” “嘘!”沈予安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在唇边,示意叶念夕噤声。顺势将她抱得更紧,生怕她会突然冲出去,破坏了自己的跟踪计划。 隔着单薄的衣衫,叶念夕清晰地感受到了沈予安身上传来的温度,以及那有力的心跳。她们俩身高相仿,叶念夕被抱住的瞬间,柔软的胸口撞上了沈予安的胸口,刹那间,一股热意涌上她的脸颊,让她的脸变得滚烫。她抬眸看向沈予安,却见对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远处的两个女生,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专注与执着。 还真是敬业…… 叶念夕动了动身子,试图挣脱沈予安的怀抱,可对方却抱得更紧了。羞耻感渐渐转化为一丝恼怒,仰起头,嗔怪道,“松开手,我站不稳了!” “啧!”沈予安转过头,由于两人靠得太近,她的嘴唇差点贴上叶念夕的脸。这时她才意识到,她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可嘴上却不肯服软,“我这不抱着你呢吗?怎么就站不稳了?”那语气,仿佛叶念夕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女人,而她则是位任劳任怨的丈夫,在媳妇儿闹脾气时故意挑逗她:“我都抱着你了,你就别无理取闹啦!”一样。 第5章 嘴上虽然不饶人,但在叶念夕那仿佛能杀人的眼神注视下,沈予安还是松开了环抱的手,改为轻轻扶着她。等叶念夕调整好姿势后,她才重新将视线移向远处的目标,与此同时,她从胸口的隐秘处掏出一根拇指粗细的微型摄像机,对准了那两个女生。 “你的委托人该不会是她爷爷吧?”叶念夕口中的“她”,自然是指那位大佬的孙女。刚才聊天时,沈予安一直对大佬和他孙女闺蜜的事情很感兴趣,现在看来,很可能是大佬想要调查自己小情人的社会关系。 不管这位小情人对大佬是否真心,单看她和大佬孙女之间的亲密模样,足以证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清白! 远处的两个女生见四周无人,便毫无顾忌地相拥在一起。大佬的孙女轻轻地握住闺蜜那白皙如玉的纤细手指,缓缓地将一枚精致的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在月光的映照下,两人紧紧相依,面颊相贴,彼此的眼眸中闪烁着深情与坚定的光芒。像极了教堂中宣誓的新婚夫妻。 昏黄的灯光下,大佬孙女与她闺蜜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最终,她们的唇瓣轻轻相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蜜而诱人的气息,流淌到这静谧的角落里,显得格外浓烈。 沈予安屏住呼吸,手中的微型摄像机灵活地转动着,将这一幕完整地记录了下来。原来,这就是那位名媛口中所说的“最甜美的禁果”。 两人忘情地亲吻了两分多钟后,才不舍地分开。这时,沈予安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试图调整自己的状态。这并非是因为别扭或羞涩,而是在看到那对女生如此纯粹地相拥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她心中悄然滋生。 旁边的叶念夕也不自觉地挪动了一下位置,虽然动作很轻微,但足以泄露出她内心的波澜。月光洒在她那修长白皙的脖颈上,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细腻如瓷的肌肤和优美的曲线,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沈予安转过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一时之间竟看得有些失神。她只觉得喉咙愈发干渴,心里暗自咒骂:这女人真讨厌,身材居然比我还好! “看够了么?”叶念夕突然开口,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她的语气依旧清冷,可似乎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第4章 听到叶念夕的话,沈予安心里猛地一颤,像是被人撞破了什么隐秘心事。她这是在做什么呀,简直丢人丢到家了!她连忙慌乱地侧过头,不敢去看叶念夕的眼睛。那狭长的眼眸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而后又迅速恢复了平静,强装镇定地说道,“我只是太过专注于案件本身,一时间走神罢了。”这心虚的嘴硬之词,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我在想,也许,她们,嗯……只是一时被迷惑了吧。咳~”沈予安轻咳了两声,这习惯性的动作,是她转移话题的小伎俩。她的眼神有些躲闪,继续解释道,“灯光这么昏暗,而且她们又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纪,意乱情迷也是在所难免的嘛。至于我刚才的样子,那只是我放空自己的状态,眼睛不管盯着哪儿,其实都没在看呢!所以,你可别误会了。” 瞧她这嘴硬的模样,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然而,当她的目光重新投向前方时,那看似沉稳的外表下,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都怪这个讨厌的叶念夕,让她在执行任务时这般失常,这可太不符合她专业侦探的形象了!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会跟到这儿来的?” “谁……”叶念夕刚想反驳,“谁跟着你了?真当自己是香饽饽呢?”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沈予安打断了。 “啊~~我知道了,肯定是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沈予安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开启了无情的嘲讽模式,“哎呀,真不是我说,你这路痴的毛病都已经到末期了吧?这么点大的地方都能走丢?这宴会厅你一年怎么也得来个几回吧,居然还能迷路,哼!” 叶念夕刚要开口辩驳,就看到一名身着笔挺西装的男士匆匆走了进来,他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他的突然出现,打断了那两个女孩子的亲昵举动,她们挽着手,重新回到了宴会大厅。而那男人没找到想找的人,也显得兴致缺缺,随后便离开了。 这时,叶念夕暗暗松了口气,眼神冷冰冰地盯着沈予安,看着她将那微型摄像机重新藏回到胸口那神秘的地方,不禁嫌弃地说道,“你就不能藏在别的地方吗?这机器以后别人还怎么用啊?” “这是我的专属机器!”沈予安扬起下巴,一脸得意,“我爱藏哪儿就藏哪儿。”说着,她还特意用手托了托胸部,挑衅地说道,“挤一挤也不是不能跟你拼个高低嘛!” “幼稚!”叶念夕瞪了她一眼,转身朝着宴会大厅走去。可刚走了两步,她又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问沈予安,“你是开车来的吗?” “你这是看不起谁呢?姐姐我可是租了车来的,今儿我也有专属司机!”沈予安不服气地说道。她可不想每次都被叶念夕比下去,“再说了,谁会穿着这么名贵的礼服去打出租车呀,那多掉价儿。而且出任务的钱有人报销,干嘛不享受享受生活呢?” “哼~”叶念夕冷笑一声,“那你任务也完成了,顺便载我一程吧。” 沈予安不爽地撇了撇嘴,“你刚才是不是‘哼’我了?你还真够狂的,你家的司机呢?别想随便使唤本小姐!” “看在我今天帮你止血的份儿上,还请沈女士帮个忙,载我一程吧。我是坐阳阳的车来的,她刚把我送来就接到局里的电话,急着赶回去了。而且我家司机今天也请假了。”叶念夕又补充了一句,堵住了沈予安所有拒绝的可能,“沈女士说得对,谁穿这么名贵的礼服去打出租车呀?” 沈予安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叶念夕,似乎在判断她这话的真假。 见她这样,叶念夕明显地叹了口气,“难道要我求你吗?” 沈予安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那倒也不必。咱们都是老朋友了,再说……”她顿了顿,手一挥,装作很慷慨的样子说道,“哎,反正现在证据都拿到了,我这就准备走了哦。你要是还想跟谁告个别什么的,我可没时间等你,我的司机可是按时收费的,很贵的哦!”沈予安特意加重了语气。 “那谢谢你了,我正好也累了,现在就走吧。”叶念夕说道。 “哦,那走吧!”沈予安说着就拔腿往前走,在叶念夕看不到的地方,她又撇了撇嘴。都怪自己的耳朵,刚才居然听出这讨厌的女人话里有几分委屈?一定是幻觉。算了,自己这么美丽、大方,才不跟她计较呢。 今天没喝上的好酒,等改日赚了大钱,一定要痛痛快快地喝个够本! 沈予安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让司机在侧门等她。 叶念夕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沈予安这个小抠儿居然真的雇了一辆豪华专车,还配了专属司机。不过,小抠儿终究是小抠儿,那位司机把她们送到两条街外就停下,放她们下车、结账走人了。 事务所那辆旧旧的桑塔纳,就停在宴会厅两条街外的车位上。沈予安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带着一丝坏笑,“叶女士,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委屈一下吧~~” 沈予安就像只记仇的狸花猫,被叶念夕喊了两次“沈女士”,这下可算找到机会讨回来了。叶念夕倒也不介意,缓缓坐进了副驾驶座。 关好车门后,沈予安没有绕到驾驶室,而是直接进了后座,还打开了顶灯。这辆桑塔纳的车窗贴了防偷窥膜,很是安全。她一进后座,就开始窸窸窣窣地脱起衣服来。 “你在干嘛?”叶念夕透过后视镜,看着沈予安不太灵活地够着礼服后背上的拉链,好奇地问道。 沈予安的右手虽然没有被刺伤,但下午拽了那个二百多斤的“废物”将近十分钟,现在抬起来都觉得吃力,更别说去够后颈下方的礼服拉链了,这对她来说简直太难了。她龇牙咧嘴地曲着胳膊,边使劲儿边说道,“当然是脱衣服了!这礼服可贵了,要是弄脏了,我可得赔钱的!” 客户虽然可以报销租金,但可不管礼服有没有弄破。虽然对方很有钱,可万一到时候翻脸不认账呢?沈予安是有过教训的,可不敢再弄脏、弄坏礼服了,不然这几天的工作可就白干了! “这破宴会,非要穿礼服,真是有钱烧的!”她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叶念夕转过身,伸出纤细白皙的手臂,说道:“我来帮你吧。” 沈予安警惕地瞪着她,心想:她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你答应送我回家,这也算是礼尚往来吧。”叶念夕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你再这么扭来扭曲的,礼服可就要被扯坏了,这面料是高仿的,很脆弱。” 会坏掉?!沈予安一听,立马老实了下来,嬉皮笑脸地说道:“哎呀,叶女士真是人美心善呀。”说着,她侧过身,背对着叶念夕。 第6章 嗯,很好,这两次“沈女士”的仇算是报回来了。 叶念夕也不跟她计较,伸手帮她把拉链拉到了腰间。薄薄的礼服散开,露出了沈予安白皙的后背,以及一条横亘在后背上的狰狞可怖的疤痕。 帮完忙后,叶念夕就转过身坐好,用余光透过后视镜观察着沈予安的动作。 沈予安像条泥鳅一样,从礼服中钻了出来,身上只穿着老土的肉色内衣、内裤。她裸露出来的腹部上,还有一处疤痕,加上手臂上新伤,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伤痕累累的破旧娃娃。 她小心翼翼地将礼服叠好,放进盒子里,然后扯过后座上的牛仔裤和衬衫,往身上套。不经意间,她的余光瞥到了后视镜里叶念夕的目光,两人的眼神对上了。沈予安“嘿嘿”一笑,挑衅地说道:“看够了么?” 很好,该找回来的面子都找回来了,这很沈予安。 叶念夕瞥开目光,那一头长发遮住了她微微发烫的耳垂。 “哈哈哈……”沈予安见扳回了一局,不禁放肆地大笑起来。 她撤下套在手臂上的长袖手套,左手臂上的白色绷带露了出来,很快又被衬衫的袖子盖住了。 叶念夕看了看车窗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说道:“我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呀?这天都这么黑了?”沈予安见叶念夕已经起身,着急地说道,“你别动了,我帮你去买。哎呀~人行道那边在铺路呢,还是我去吧!我去、我去!”说着,她就推开了后座的车门,钻出来的时候,衬衫的扣子还没扣好,假发套也没来得及扯下来。 叶念夕冷冷地看着她,声音都冷了几个度,“扣好扣子再出来。” “干嘛呀?”沈予安看了眼四周,“周围又没有别人,而且你又不是没见过……”哎呀,说错话了,她连忙改口,“我是说,我们都是女的,有什么好在意的……”算了,还是别说话了。她乖乖地坐回后座,扣好衣扣,重新站了起来,“你要买什么呀?这周围可没有商场,也没有网红店。刚才宴会厅那么多吃的你不多吃几口,现在饿了吗?” 叶念夕瞥了她一眼,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药店,以及门前被掀得乱七八糟的人行道,淡淡地说道,“买药。” “啊?”沈予安把叶念夕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你不舒服吗?下午不是去过医院了吗,怎么突然又要买药?” 叶念夕收回目光,又看向沈予安,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到底买不买? “买、买、买!”沈予安连忙说道。叶念夕简直就是她的祖宗,万一她不小心摔倒磕破了皮,她那个姐控妹妹叶念阳不得天天找自己麻烦?这姐妹俩可真让人讨厌! “说吧,买什么?” “双氧水、生理盐水、无菌纱布、医用绷带……” 听着叶念夕说出的这一串外伤用的东西,沈予安的目光不自觉地下移,落在了叶念夕的裙摆下方,难道…… “好吧,你等着……”沈予安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样子,拔腿就朝着药店的方向跑去。她步子迈得很大,那长长的假发随着她的身体摆动着。 叶念夕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禁想:沈予安留长发的样子,其实也蛮好看的。 不到两分钟,沈予安就拎着一袋药品跑了回来,她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说道:“要不,你去后座处理吧?车窗的保密性很好的。” 叶念夕知道她误会了什么,也没有解释,接过袋子看了一眼,然后对沈予安说道:“把左手的袖子挽上去。” “啊?”沈予安没反应过来,“啥情况?不是你的腿……” 叶念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没事,是你的伤口渗血了,得换药。” “这小伤还用得着换药?”沈予安下意识地反驳道。 刚才换衣服的时候,沈予安就看到伤口有点渗血,但她没当回事儿,对她来说这不过是小伤罢了,回去睡一觉估计就好了。没想到,还是被这“纠察队长”叶念夕给发现了。她挠了挠头,却忘了头上还戴着假发,稍一用力,假发套就被扯歪了,遮住了大半个脸。正好这时一阵风吹过,扬起的发丝在昏黄的路灯的映照下,让沈予安看起来像只女鬼。 “噗~”叶念夕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看吧,看吧!这个讨厌的女人,就知道看她的笑话。 第5章 “要是不想让我帮你换药,那就去医院吧。”叶念夕轻轻挑眉,抛出了这一杀手锏。 沈予安心里清楚得很,医院那地方,简直就是个烧钱的无底洞。作为小抠儿的她,在这“威胁”之下,也只能乖乖屈服。况且,刚才在药店买这些东西,可都是花的她自己的真金白银,东西买了又没法退,难道还要她再去医院继续破费?绝对不可能! 秉持着能省则省的原则,既然眼前就有免费的医生服务,她又何必拒绝呢? 沈予安故作理直气壮地挽起了袖子,露出的手臂上,白色的纱布早已被鲜血染红,想必是刚才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平日里,她对这种小伤口根本不屑一顾,即便疼得要命,也会硬撑着不吭一声,仿佛承认疼痛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软弱。可此刻,在叶念夕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还是让她心里有些发慌。 都怪这女人太严肃,搞得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可笑。 叶念夕从袋子里取出消毒用品和绷带,将袋子摊开放在一旁,随后轻声提醒道:“会有点刺痛哦。”话音刚落,她便轻柔地帮沈予安拆开绑在手臂上的绷带,一道微肿且丑陋的缝合伤口,就这样暴露在了空气中…… 看着那道可怖的伤口,某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一口气顶得上千言万语,搞得整个氛围都沉重起来。 叶念夕动作娴熟地拧开双氧水的瓶盖,缓缓倒在伤口上,清洗掉上面的血水,接着用生理盐水冲洗,而后用镊子夹着沾有碘伏的消毒棉,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伤口……消毒完毕,叶念夕把用过的材料和染血的绷带,一同丢进了袋子里。 “你这是小瞧我吗?像我这么厉害的大侦探,怎么可能怕这点儿痛?”沈予安一边故作坚强地撇过头去,眼角的余光却紧紧地盯着叶念夕的一举一动。 插科打诨她是好手,破坏掉氛围也是她的强项。 “哼!也不知道是谁今天还嚷嚷着‘我很怕疼的’呢!”叶念夕揶揄道。 当冰凉的液体接触到伤口的瞬间,沈予安还是忍不住抽了口冷气,但她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还带着点挑衅地嘲讽道,“你瞧瞧你这手法,看着一点经验都没有。” “要是我的手法真像你说的那么差,”叶念夕头也不抬,淡淡地回应,“恐怕叶城的医院早就不会雇我了。” “那可不一定……”沈予安话锋一转,“说不定他们只是被你漂亮的外表迷惑了呢?”没错,她就是故意找茬儿。怎么了?她就是要挑刺儿!谁让叶念夕非要给她换药的,她明明都说不用换了。沈予安心里有些虚虚地想。 叶念夕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抬起眼眸看向沈予安,“漂亮的外表?”她重复了一遍,眸光忽然柔和起来,带着一丝笑意说道,“多谢沈女士的夸奖。不过,请你专心配合治疗哦。” 沈予安心里嘀咕着:谁夸你了?臭不要脸! “哼,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儿嘛,谁还没有几分姿色了?”她阴阳怪气地反驳道。 叶念夕继续手上的动作,将无菌纱布覆盖在伤口上,唇角微微上扬,点头赞同道,“没错,沈女士确实很有姿色呢。” 好吧,看在她嘴甜的份上,本侦探就不跟她计较了。被夸奖的沈予安心里有些得意,还有点不好意思。 固定好医用绷带,叶念夕完成了换药,叮嘱道,“好了,记得按时换药,保持伤口干燥。记住,这几天伤口都可不以沾水。” 沈予安烦躁地揉乱了被假发压得服服帖帖的头发,弯腰抓起装着废品的袋子,转身丢进了附近的垃圾箱,嘴里嘟囔着,“知道啦!真啰嗦!”嘴上说着不耐烦的话,可转身的时候,眼角还是忍不住微微弯了弯。 沈予安放下衣袖,坐进驾驶室,发动车子,调整好方向盘,驶入了直行车道,开口问道,“是去枫景苑吗?”心里猜着大概是这个答案,但还是问了一句。 “青枫公寓。”叶念夕报出的答案,和沈予安猜测的完全不一样。 青枫公寓是叶念夕的单身公寓,为了上班方便才买的。可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就被接回了家,和父母住在一起,很少回青枫公寓。尤其是在今天被父母安排着参加了宴会之后,她居然不回家,而是去公寓? 不过,这是叶念夕自己的选择,沈予安也没多问,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刚才在宴会厅后花园找我的那个男人,你还有印象吗?”叶念夕突然开口问道。 “啊……”沈予安回忆了一下,“是那个穿西装的帅哥?” 第7章 叶念夕瞥了她一眼,“他当时是在找我。” “哦。”沈予安似乎无意继续这个话题,敷衍地应道。 叶念夕却接着说道,“他是我妈妈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这次,她没有用余光看沈予安,而是侧过脸,直直地盯着她。 “哦。那挺好的呀,看着是个挺有教养、又有钱的家伙。宴会上我观察过,他几乎没和那些特意凑上去的异性聊过天,看样子很洁身自好。”沈予安难得没有阴阳怪气,在叶念夕那带着攻击性的目光下,显得很平静。 她越是表现得好像无所谓,叶念夕心里就越是失落、烦躁,她真想把沈予安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看来这个话题没法再聊下去了,叶念夕收回目光,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又缓缓松开。 车子以四十迈的速度平稳行驶着,路灯的光线从沈予安的脸上扫过,却没留下一丝温度。再过几条街,就要到青枫公寓了。 叶念夕再次开口,语气没有了之前的温柔,“你这次工作的委托人是陈元诚吗?所以你才跟踪陈珂和她的闺蜜?” 陈元诚就是沈予安在宴会上一直打听的那个要娶自己孙女闺蜜的大佬,而陈珂就是陈元诚的孙女,也就是今晚在花园里主动给闺蜜戴上钻戒的女生。 在红灯亮起之前,沈予安轻踩刹车,把车停在了斑马线前,回答道,“我有责任为委托人保密。” 那应该就是了。 叶念夕没有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你知道陈元诚有个儿子吗?” 沈予安不知道她绕来绕去想说什么,“陈元诚肯定有儿子啊,不然孙女哪儿来的?不过,听说好像他儿子精神不太正常吧?所以不能接他的班,他才培养自己的孙女。” “陈元诚的儿子精神没有问题,他是个正常人,而且是陈氏集团唯一的接班人,却在女儿出生的当年被陈元诚关进了精神病院。”叶念夕说道。 “真的?”沈予安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一下子来了兴趣。 作为侦探就是要了解各种消息、传闻,尤其是像陈元诚这种黑白两道通吃的大佬。她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叶念夕解释道,“我家和陈氏集团有生意往来,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学生。陈元诚的儿子爱上了自己的助理,这段感情遭到了陈元诚的反对。后来,在陈元诚的安排下,他娶了门当户对的财阀千金,生下陈珂之后,就被陈元诚关进了精神病院。” “啊~”沈予安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让我猜猜,太子爷和贫穷小助理的爱情,没法给陈氏集团带来利益,所以他就成了牺牲品?这么说,地位不平等的爱情,最后都没有好结果。” “不是这样的。”叶念夕不认同地说道,“灰姑娘不就嫁给了王子吗?” 沈予安吹了声口哨,“童话的结局,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富家子弟。我听说的灰姑娘结局是,后王子嫌弃灰姑娘没文化、不优雅、不高贵,不懂社交,不会弹钢琴,就厌倦了她;灰姑娘也发现王子是个滥情的渣男,还有香港脚,臭得要命,最后他们还是分手了。” “这才是现实中成年人的故事。” 还香港脚?叶念夕差点被气笑了,没好气地说,“要是真的是成年人,就不会安于现状。灰姑娘会努力学习宫廷礼仪,提升自己的魅力,王子要继承王位,也会洁身自好。你怎么就看不到美好的未来呢?” 沈予安轻打了一下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脸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也希望童话故事的美好结局能成真,可陈大佬不还是棒打鸳鸯了吗?事实摆在眼前呀。” 叶念夕微微叹了口气,几乎让人察觉不到,“陈元诚儿子的助理是个男人,这才是他们的感情不被陈元诚接受的真正原因。” 沈予安轻踩刹车,把车停在了青枫公寓的大门前,等着车牌识别器识别车牌。她看向叶念夕,调侃道,“事实证明,同性恋也没有好结局。” 叶念夕闭了闭眼,真是够了,她怎么就脑子抽了,要跟这个不解风情的人聊这些话题?没等抬杆抬起,她提前打开车门下车,吓得沈予安准备踩油门的脚差点抽筋。 “你干嘛?”沈予安看着叶念夕利落地下车,着急地问道。 “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说完,叶念夕用力地甩上了车门。这一声“再见”,充满了决绝。 这时,挡在车前的抬杆已经升起,等着沈予安把车开进去,可她要送的人已经下车了,这可怎么办? 来不及多想,沈予安一转方向盘,把车停在了大门口,立刻下车追了上去。她脚步匆匆,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是她独有的自信与不羁。可面对叶念夕决绝的背影,这份自信也开始动摇。 “喂!叶念夕!”沈予安急得直呼了对方的大名,语气里嗐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可对方就像没听见一样,反而加快了脚步。 “喂喂!你走慢点啊~”沈予安紧追了几步,对方还是没有回应,而且步子更快了。 这下沈予安慌了,“叶女士!叶医生?叶大美女!你是不是生气了?算我刚才说错话了还不行吗?那个,王子没有香港脚,也没有和灰姑娘分手,好不好?” 这明显是在转移话题。 叶念夕冷着脸,大步向前走着,月光下,她的背影显得那么冷漠而决绝。 “好啦好啦!我真的错了还不行吗?你大人有大量,别生气了嘛?”沈予安继续哀求道。 可叶念夕还是不为所动。公寓楼门前的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就像两条笔直的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沈予安看着那并排却逐渐远去的黑色剪影,心里涌起一阵焦急。 “哎呀~”突然,沈予安叫了一声,“伤口裂开了!” 叶念夕果然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过身,紧紧地盯着沈予安,眼神里仿佛在说:你要是敢撒谎,就死定了。 沈予安光顾着喊了,却没有做出捂住伤口的动作,明显就是为了吸引叶念夕的注意才故意这么说的。 太卑鄙了!罪加一等! “伤口裂开了就去医院,最好把它切下来,留着也没用。”叶念夕生气地说道,“我才不会为你这种蠢货生气!请你留步吧,沈女士!” 沈予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站在原地。平时说话轻声细语、温文尔雅的叶念夕,居然骂人了!? 她就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叶念夕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公寓楼的单元门。 “说话恶毒就算了,怎么还骂人呢?”良久。沈予安才从震惊中缓过来,她仰着头,看着8楼的窗户,直到灯亮了,才转身朝着小区大门走去。 “哎~女人真是麻烦。”沈予安一边走,一边叹气。 更让她头疼的是,出小区大门的时候,她看到了街对面的交通摄像头,一拍脑门,“糟了!”这里禁止停车。明天她不仅要交罚单,还要被扣分! 第6章 回到事务所时已近午夜,城市的喧嚣渐渐远去。沈予安拖着疲惫的身躯,像一片飘零的落叶,无力地把自己丢在床上。刹那间,整晚如影随形的疼痛,如同汹涌的潮水,向她的四肢百骸席卷而来,又好似无数根坚韧的绳索,朝着四面八方用力拉扯,仿佛要将她彻底撕碎,让她在这寂静的夜里,感受到无尽的痛苦与挣扎。 “唉~”沈予安缓缓地叹了口气,这叹息中,不仅有身体的疼痛,还夹杂着一丝后悔。她心中暗自想着,真不该去救那个变态跟踪狂,结果害得自己现在浑身疼痛难忍。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叶念夕生气的模样清晰地浮现在沈予安的脑海中。那一刻,沈予安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难受得厉害。这种心痛的感觉,远比身体上的疼痛更加折磨人,让她坐立难安。她明白,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就像是在叶念夕的心头狠狠地撒了一把盐,刺痛了她的心。 可这盐,她又不得不撒。就如同那些各种各样版本的灰姑娘童话故事的后续结局一样,沈予安深知,她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美好的结局。趁着一切还没有挑明,还没有走上那条充满艰难险阻的道路,及时止损,对她们来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吧。 “我真是个笨蛋……”沈予安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就不应该管那个变态,哎呦~痛死了!”她强忍着疼痛,四肢并用,艰难地挪动到床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瓶安眠药。她倒出一粒药,直接丢进嘴里,就着唾液强行咽下。 此刻,她太渴望能有一场安稳的睡眠了,哪怕是虚假的也好。因为实在是太疼了,疼得让她无法入眠。想着想着,沈予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试图在黑暗中寻得一丝安宁。 然而,这一觉,仿佛睡了又好像没睡。在梦境里,沈予安不是被人追逐,就是忙着跟踪。她看到一群黑衣人,如鬼魅般将一个青年抓进汽车,又把他捆在精神病院的病床上。紧接着,皮鞭卷着风,狠狠地抽在青年的身上,刺耳的皮肤撕裂声和男人凄惨的叫声,在沈予安的耳边回荡,让她心惊胆战。 第8章 “喔~~~”沈予安猛地睁开眼睛,被这可怕的噩梦惊醒。她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那轻微的头痛和深深的疲惫。她知道,吃安眠药助眠根本无法让她睡个好觉,不过是强制自己入睡罢了,醒来后反而更加疲惫不堪。 浑身酸痛的感觉,今天似乎达到了峰值。凭借着这几年从事侦探工作的经验,沈予安知道,过了今天,这种疼痛会逐渐得到缓解,她也会慢慢适应。毕竟,这些年她受伤太多,早已熟悉了自己身体的恢复规律。 甫一睁开眼睛,沈予安就被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的刺目阳光晃得难受。她的眼皮唰地一下重新闭上,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遮挡阳光。可这一动作,却牵动了手臂上的伤口,那钻心的疼痛和浑身的酸疼,彻底唤醒了她的身体。这独特又酸爽的起床方式,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根据阳光的刺眼程度,沈予安估摸着差不多已经九点多了。她耳朵尖,隐隐听到楼下传来有人走动和说话的声音,看来事务所的人已经陆续上班了。 沈予安工作的这家事务所,全名叫无事事务所。这“无事”二字,可不是无所事事的意思,而是取自“天下本无事”,带着点儿讽刺的意味。 事务所位于老城区的一栋老旧的三层小楼里。这栋小楼是事务所老板红姐的私人财产。一楼是接待室,平日里接待来访的委托人;二楼是档案室和办公区,存放着各种资料,也是大家办公的地方;三楼则是员工宿舍,目前只有沈予安一个人住在那里。 站在洗手池前,沈予安看着镜子中自己那如同鸡窝般乱蓬蓬的脑袋,心中满是嫌弃。她撸起袖子,本打算冲个凉,好好清爽一下,可手臂上雪白的绷带赫然映入眼帘。她犹豫了一下,心想身上正疼着,一天不冲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她索性擦了吧把脸,将木梳沾湿,把翘起的头发梳顺,再用吹风机吹出个型,就算打理好了。她不禁感慨,还是短发好打理,省事儿。 洗漱完毕,沈予安下了楼。 此时,无事事务所的老板百里红,正优雅地坐在茶水间,将煮好的手磨咖啡倒入杯中,香醇的咖啡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让人闻之精神一振。看到沈予安走进来,红姐微笑着打招呼,“要不要来一杯,提提神?” 百里红,大家都亲切地称她为红姐,五十岁出头的年纪,却保养得宜,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五十岁的人。她举止优雅,品味不凡,无论是穿着打扮、外在形象,还是待人接物的方式,都展现出温柔的气质。任谁都想不到,她曾经竟是一位战功赫赫的退役特种兵。 沈予安打着哈欠,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谢~谢~红姐~,哈~~~” “跟踪狂那件案子结了?昨天事务所的账户进了一笔钱,汇款人是你的委托人。”红姐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拿了一只新杯子,倒入浓黑的热咖啡。 “嗯,那个变态被抓进去了。”沈予安点点头,慵懒地坐到桌前,接过红姐推过来的那杯咖啡和一盘三明治 “吃吧。”红姐的看着沈予安袖子里露出的一角绷带,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关切地问道,“又受伤了?” “啊~”沈予安扯起衣袖,让红姐看她手臂上那缠得如同艺术品般的绷带,满不在乎地说道,“昨天下午,让跟踪狂暗算了。小伤,就缝了几针而已。红姐要是担心,年底多给发点奖金就好了。” “缝针还是小伤啊?”红姐差点被气笑了,眼神中既有责备,又充满了心疼,“干点活儿就要本钱。昨天下午受伤你也不说一声,晚上还去出任务?你这周休息吧,拆线之后再接任务。” 沈予安一听,顿时急了,递到嘴边的三明治都顾不上咬,连忙说道,“别呀!红姐,这小伤也不耽误干活儿……” 刚才还面带慈祥笑容的红姐,在看到沈予安受伤后,立刻板起了脸。她端起咖啡,优雅地抿了一口,然后给了沈予安一个眼神,让她自己好好体会。 啧,看来红姐这次真的生气了。 沈予安的脸上瞬间堆满了比三月里盛开的桃花还要灿烂的笑容,故意拉长音调,撒娇般地说道,“哎呀~,红姐,~我的好红姐~” 她顿了顿,继续哄道,“您就别跟我计较了。看在我这么努力工作又尊敬您的份上,而且您知道我缺钱嘛?我不能没有工作……” 红姐却不为所动,只是轻轻挑了挑眉毛,严肃道,“尊敬?你要真尊敬我,怎么昨天受伤都不告诉我一声?” 沈予安赶紧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哎呀~,那时候正忙着追查线索呢!再说了……”她话锋一转,“您不也常说我们干侦探这一行的难免会有些小意外吗?这点小伤算什么啊?” 红姐斜睨着沈予安,看了她好一会儿,重复道,“小意外?”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如果每个‘小意外’都像你这样缝针才能解决,那趁早别干侦探了,有命赚钱也没命花。” 沈予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可能有些太满不在乎了,于是赶紧换了个策略,拿出诚恳的态度,“红姐!”她抓住机会,“其实我也很担心自己啊!可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让委托人受伤吧?而且那胖子差点摔死……” “摔死??!”红姐打断了她的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和担忧,“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现在,把昨天的事情经过完整地叙述一遍给我听!” 沈予安没办法,只好把昨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当说到她拽着那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挂在25楼的天台边缘时,红姐气得真想揍她一顿。红姐严肃地说道,“小沈,你要记住一条铁律,就是自己永远比别人更重要,如果都保护不了自己你怎么去保护委托人?昨天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但凡有个万一你都没机会坐在这里吃早餐,知道吗?” “而且你有搭档,为什么不带搭档一起行动?当独行侠很帅吗?”红姐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手下的这些侦探中,数沈予安最能干,最多的时候一人负责三起委托,还特别敢接危险系数高的案子,为事务所打响了名号,也帮事务所赚得盆满钵满;但也是她最不让人放心,身上总是大伤小伤不断,让红姐操碎了心。 红姐真担心沈予安会比自己更早退休,不是因为年龄,而是因为身体实在撑不住了。 “哎呀~”沈予安装作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我的命硬着呢!我知道轻重,我不会冒险的!而且……”说到这里,她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您知道我的情况,要是没有任务在身,那日子简直没法过。赚钱是最大的事儿!” 沈予安表面上看起来对什么都无所谓,还有个超酷的外号叫“深渊”。可实际上,那些都是她的伪装。她的心事比谁都重,只是不愿意轻易表露出来罢了。红姐伸手抓住沈予安的肩膀,手指稍稍用力一捏,沈予安疼得咬合肌都鼓了起来,却还强撑着笑嘻嘻的模样,看得红姐既生气又心疼。 “我会给你分配任务。”红姐说道。 “真的?”沈予安立马喜形于色,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真的。”红姐点点头。不过,但凡这么爽快的时候,必定有转折。果然,红姐继续说道,“但是呢,只能是低等级的任务。而且每天早中晚要回来打卡,定期换药。”她还记得有一次沈予安忙两个案子,也是隐瞒了受伤的事,结果一周没换药,伤口都化脓了,差点出大事儿。 这家伙一门心思都钻到钱眼里了,根本拔不出来。红姐只能顺着她,要是放任她出去接私活儿,只会更危险。 “当然当然!一切全听红姐安排~”沈予安搓了搓手,端起咖啡杯和红姐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后一口气喝了一大口咖啡。 浓烈的苦味儿在口腔中蔓延开去。 这是新款的纯咖啡豆煮的咖啡,什么都没加,苦涩得要命。沈予安的五官瞬间扭曲成了痛苦面具,忍不住抱怨道:“红姐,这也太苦了~” “不是为了给你提神吗?刚才你进门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了。”红姐无奈地说道,所以她特地没给沈予安的咖啡里加糖和加奶。 “醒啦~”这回沈予安彻底醒了,她赶紧打开糖罐,给自己的咖啡杯里丢进去两块方糖。可不能再这么苦下去了,她可受不了。 咬一口三明治,沈予安满意地眯起眼睛,头往红姐的肩头一歪,撒娇般地说道,“红姐,你可真好~,我以后一定孝顺您!” “少拍马屁。”红姐瞪了她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时,有人噔噔噔地跑了进来。一个梳着平头的一米八五大高个儿站在门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予安,抬起手晃了晃手里的煎饼果子和豆浆,兴奋地嚷道,“师姐,刚买的,还热乎呢!” 沈予安摆摆手,“不用了,红姐给我做了吃的,你留着自己吃吧。”说完,她便大快朵颐起来,似乎对大高个儿手中的早餐毫不感兴趣。 大高个儿扬起的唇角缓缓压低,脸上露出一丝受伤的神情,轻轻地“哦”了一声。不过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向红姐,说道:“红姐,楼下有个委托人要见你。” 第9章 委托人?!有生意上门了!沈予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红姐缓缓起身,拍了拍沈予安的肩膀,温柔地说道,“慢慢吃,今天给你放假。” 沈予安:…… 呜呜呜,红姐骗人~ “放假?为什么?”大高个儿一脸懵地问红姐。 “没事儿,大强,你带委托人上来吧。”红姐没有解释,起身出去。走到门口时,她突然转过头,盯着蹑手蹑脚跟过来的沈予安,眼神凶狠地说道,“给我坐下好好吃饭!” 第7章 一想到有生意上门,沈予安便觉得吃饭这件事瞬间没那么重要了。她三两口就将三明治塞进嘴里,接着用剩下的咖啡顺了下去,随即将餐具丢进洗碗机,冲着大高个儿招了招手,“大强,走,去看看。”便匆匆忙忙地下了楼。 一楼的接待室里,坐着一位身着白色雪纺衫和深色a字裙的长发女子。她那纤细的背影,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生怜惜的脆弱感,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她。 沈予安刚才的动作引起了大强的注意。当他看到沈予安手臂上缠着的绷带时,差点惊呼出声。沈予安眼疾手快,立刻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眼神中带着一丝嗔怪:别总是这么大惊小怪的,哪有个男人的样子! 大强扁了扁嘴,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那眼神里明显透露出埋怨和担忧。他默默地站到红姐身后,犹如一名严阵以待的保镖,全神贯注地守护着。或许是他那生动的表情太过引人注目,引起了委托人的注意。她好奇地转过头,看向了沈予安。 那是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睛,如同夜空中灿烂的星辰,熠熠生辉,却又带着淡淡的忧伤,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和她的眼神一样,她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尤其是眉梢那颗美人痣,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动人的气质。在与沈予安对视的瞬间,她抬手将垂下的发丝轻轻掖在耳后,眼里充满了探寻和打量,看得沈予安一阵不舒服。 “你好,我是侦探沈予安。”沈予安微微颔首,礼貌地和女人打过招呼后,讨好地冲红姐眨了一下眼睛,那眼神里带着一丝调皮和自信。 红姐自然知道拿她没办法,也不能当着委托人的面训斥员工,便用眼神给了沈予安一个警告,示意她坐过来。简单地做了一下介绍后,红姐让委托人继续陈述她的委托。 这位委托人名叫罗秀,是一名海归。她的目光再次与沈予安相遇,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道,“我……我听说你们这里提供陪伴服务。” 所谓陪伴服务,顾名思义,就是陪伴委托人完成某件事情的服务。当然,这件事情必须在不违背法律和道德的前提下进行。这项服务多少带有一些心理导师和提供情感价值的意味,乍一听,似乎与侦探工作没什么关联,但却是前段时间在侦探圈里突然兴起的一项业务。 说来讽刺,陪伴服务的兴起,竟然与一件命案息息相关。 叶城,是华国赫赫有名的侦探城市。改革开放一来,在这里,侦探事务所如雨后春笋般遍地开花。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以个人名义接受委托的私人侦探。有个名叫刘思的女侦探就是其中的一员。她之所以没有挂靠在任何一家事务所,除了不想让事务所抽取佣金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非常喜欢“陪”伴自己的委托人。 刘思接手的案子主要有两大类:一类是帮富婆的原配勾引男小三儿;另一类则是抚慰那些受了情伤的有钱男人。这两种委托都相当赚钱,尤其是第二种。刘思不仅会陪伴和抚慰委托人,还会利用自己的美□□惑委托人上床,并且拍下艳照来勒索对方。 刘思的自身条件不错,吸引了不少有身份、有地位的成功男性委托人,这些人谁都不想传出这种花边新闻,人人都怕毁坏了自己的名声。而且刘思索要的钱财也不算多,所以大多数被她坑了的委托人都选择花钱消灾,息事宁人。 刘思这种毫无底线的行为,严重拉低了整个侦探行业中女性侦探的档次,遭到了众多侦探的唾弃和不齿。然而,她本人却对此毫不在意,还常常说:“这年头笑贫不笑娼,有钱才是王道。”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十几年前的一天,刘思接了一项陪伴业务,委托人是个刚受了情伤的富二代。刘思见对方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名牌,顿时动了歪心思。按照她的老一套方式,先是陪着富二代重走了一遍他和前女友去过的地方,一起重温旧日回忆、缅怀曾经的爱情。接着,便是心灵抚慰加上身体诱惑……总之,她成功地把富二代骗上了床。 本以为这次又能大敲一笔,谁曾想那个富二代竟然是个骗子。他不仅不是真正的富二代,还是个穷屌丝,身上的名牌都是租来的。而且,他根本就没有前女友,他是在得知了刘思的陪伴业务后,想占便宜,于是用金钱作为诱饵,把刘思骗上了床。 这可真是玩鹰反被啄了眼,刘思不仅没要到钱,反而被这个骗子给缠上了。只因为她当天晚上玩了很多花样,让骗子爽了一番,他就此不想和刘思分开,甚至不介意十几岁的年龄差异,主动追求刘思。更何况刘思那么能赚钱,他既想要人,又想要钱,真是贪得无厌! 刘思自然不可能吃这种哑巴亏,她找了些道上的朋友,把骗子教训了一顿,勒令他立即滚出叶城,永远都别回来,否则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那些人可都是亡命徒,刘思坚信这个年轻的骗子会害怕。然而,她低估了一个初出茅庐的骗子的韧劲儿和耐心。这件事过去几个月后,刘思在一次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人捂住嘴拖进了小巷子里,惨遭毒手,被刺了十几刀,最终命丧黄泉。 行凶者正是那个被打、被驱逐的骗子。更具戏剧性的是,那个骗子并没有在杀完人后立即逃跑,而是当场切开了自己的喉管,倒在了刘思的尸体旁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痴情男儿为情殉葬一般。 可耻的骗局,可笑的收场。 关于这件事,坊间也有不少传言。有人说骗子是害怕被刘思的追求者们报复,所以直接自杀,以减少痛苦;也有人说骗子本来就有精神病,被打之后彻底疯了,一定要拉着刘思一起死;还有人说刘思让骗子染上了脏病,他特地冒险跑回来报复她……不管骗子是出于何种原因自杀,刘思的这项陪伴业务,却在命案报道之后迅速火了起来。 一开始,是一些别有用心的男人去找女侦探委托这项业务,这种人自然遭到了事务所和侦探们的拒绝,因为她们是侦探,不是三陪女郎! 但也有一些生意惨淡的事务所,在这件事里发现了商机。身体交流肯定是不合法的,但是陪伴委托人做一些法律和道德允许的事情,还是可行的。比如,坐在咖啡馆里,耐心地听委托人倾诉心底的痛苦;或者陪伴委托人故地重游,帮助他们放下心中的执念;又或者是陪委托人去旅行,畅游山水之间,以保镖的身份疗愈情伤等等。这些业务都有明确的级别划分,根据时间长短、难度大小等来收费。 甚至,有些心理学的学生会去侦探事务所挂职实习。 这种陪伴业务形式的改革大大削减了很多风险,相对其他委托来说,轻松、简单,而且赚钱快、危险性低,很快就受到了侦探们的欢迎。 原本那些男委托人敲开门的生意,最终演变成了很多女性委托人的市场。女性本就是敏感、弱势的群体,由于各式各样的原因,她们亟需心灵上的陪伴。 而像面前这位委托人罗秀一样,来无事事务所寻求陪伴业务的女性,已经不下十位了。 沈予安摸了摸下巴,心想红姐最近肯定不会给她安排难度高、赚钱多的工作。眼前这种陪伴业务虽然赚得少,但好歹也是份工作,俗话说得好,虱子再小也是肉,总比自己闲在家里没有收入强得多。她立即看向红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红姐接过话茬,问道,“没错,我们事务所确实有这项业务。请问您需要怎样的陪伴呢?” 罗秀抬起头来,那一头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她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沈予安,说道,“我……最近失恋了。他和我的闺蜜背叛了我。我们都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能不能请你陪我去那里走走?或许这样能让我找回失去的自己。” 站在红姐身后的大强挠了挠头,一脸不解地看着对面的委托人。 红姐接着发问,“冒昧地问一句,背叛你的爱人是男性还是女性?” 罗秀舔了舔嘴唇,答道,“男性,他是我们系的学生会主席。他在大学期间和我恋爱,却在我出国留学后和我的闺蜜搞在了一起……现在想想,只有大学的那段时间,是我生命里唯一闪耀过的光芒时刻,我想重温和闺蜜在大学时的美好时刻,记住它,然后和她绝交。” 她又补充道,“时间不会太长,两个小时就好。我知道陪伴业务都是按小时收费的。” 第10章 委托人已经明确了委托对象的性别,而在场的两位侦探中,只有沈予安的性别符合要求,年龄也与委托人的闺蜜相近,看来这件委托她是势在必得。 沈予安和红姐交换了一下眼神,红姐点了点头,看向罗秀,说道,“那我来介绍一下陪伴业务的委托费用和结算方式。” 红姐报出委托费后,沈予安不禁扬起了眉毛,心想这可真是个好价钱。而被筛选下来的大强,则是幽怨地盯着沈予安的后脑勺,眼神里满是羡慕和无奈。 “价钱不是问题,我能不能请这位女侦探现在就陪我回大学看看呢?”罗秀试探地问道。 现在是上午,完成业务也才中午吃饭的时间,“当然没问题!”沈予安一拍大腿,兴奋道。对她来说,有工作可做就是件开心的事。 红姐拿出合同递给罗秀,对方大致扫了一眼,便利落地在乙方签上了名字,然后递还给红姐。同时,她爽快地支付了定金,满眼期待地看向沈予安,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呀? “成,那我上楼换件衣服就下来。”沈予安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她想着总归要穿得青春洋溢一些,才能更好地融入大学校园。临上楼前,她问了委托人:“你闺蜜以前读书的时候都喜欢穿什么衣服?” “天蓝色的牛仔服,”罗秀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又补充了一句,“跟你的打扮差不多,衬衫+牛仔裤。” 沈予安平时穿的牛仔面料的裤子,不是女士的牛仔裤,而是工装牛仔裤,口袋多,方便她藏东西,也方便活动。为了搭配罗秀的气质,她特地选了一条口袋没有那么多的休闲牛仔裤,看起来更加随意自然。 衬衫也换成了浅色系的,外面搭了一件天蓝色的牛仔薄外套,这样可以更好地遮挡住受伤的手臂。不然只穿衬衫的话,她会习惯性地挽起袖子,露出绷带,再吓坏了委托人。 沈予安拉开抽屉,手掌心攥着一样东西,塞进了裤子口袋。一切准备就绪,她在心里默默说道:走,赚钱去! 第8章 沈予安换上了休闲牛仔裤,衬衫随意地塞进腰间,衣角微微翘起,透着一股随性与洒脱。她整个人仿佛被注入了青春的活力,散发着不羁而又自在的气质,蹦蹦跳跳地从楼上下来,唇角那抹笑容灿烂得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仿佛她是刚毕业的高三学生,即将离开家门,满心欢喜地要和同学去春游一般。 罗秀起身向红姐告辞后,伸出手自然地挽住沈予安的胳膊,动作亲昵得如同多年未见的好闺蜜,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仿佛真的有着深厚的情谊。 “我们走吧。”沈予安微微侧头,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轻声说道。 罗秀轻轻点头,两人步伐一致,并肩走出了事务所的大门。 抵达大学校园时,时针已经指向十点多,阳光有些炽热,毫不吝啬地洒在大地上。罗秀带着沈予安来到一处林荫小道上,高大的树木枝叶繁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在她们身上投下一片片斑驳的影子,宛如一幅灵动的画卷。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上午,沈予安却有一种被人盯着的阴暗感,她是不是地回头去看,却没有看到任何人,难道是她的错觉又或者是她太敏感了?留意到周围的环境,特地调整了一下位置,让罗秀走在靠树木的内侧。 罗秀看到沈予安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感动,有惊讶,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但很快便被她掩盖住,恢复了平静。 两人沿着小道走了一段路后,罗秀突然停下脚步,纤细的手指轻轻拉了拉沈予安的衣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念与伤感,“这里……”她指着一个装饰有彩色涂鸦墙面的角落,声音轻柔地说道,“她和我曾经坐在这里分享冰淇淋。” “那是冬天,在下雪的时候,我们就坐在这里,看着漫天飞雪,吃着冰淇淋。”罗秀的眼底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微微颤抖,“我喜欢吃巧克力味儿的冰淇淋,每次她都买给我。还会跟我分享同一条围巾。” 沈予安静静地听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漫天飞雪的冬日,那个角落里坐着两名少女,她们紧紧依偎在一起,分享着同一条围巾抵御严寒,手中捧着同一只冰淇淋,感受着那丝甘甜。那一刻,她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时间也仿佛为她们而静止。 沈予安侧头看去,只见墙面上的涂鸦五彩缤纷,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与朝气,墙角上面还有一块可以遮挡的棚子,为这个角落增添了一份温馨。她勾起嘴角,轻声说道:“听起来很幸福啊。” “是很幸福!”罗秀强调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与眷恋。说完,她缓缓走过去,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阳光洒在每个来来往往的人身上,仿佛在回忆着曾经的美好时光。 沈予安站在她的身边,目光扫视着这陌生的大学校园,心中不禁想象着,某个人是否也在这里驻足过,是否也和罗秀一样,在这里留下了难忘的回忆。 沈予安突然说了声,“你等一下。”便朝着林荫道的对面走去。过了一会儿,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跑了回来,额头上微微沁出了汗珠,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她将一根蛋卷冰激凌递到罗秀的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给,巧克力味儿的冰激凌只剩下这种了。虽然很简陋,凑合一下吧。” 罗秀意外地看着举在她面前的蛋筒冰激凌,眼神复杂地看向沈予安,看到对方因为奔跑过后而变得红润的脸颊,以及微微起伏的胸口,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接过冰激凌,轻声道了谢。 罗秀撕开包装纸,小口地咬了一角最上边的巧克力脆皮,那熟悉的味道瞬间在口中散开,勾起了她无数的回忆。只这一口,她便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情感,抽泣起来。 沈予安依着墙面,静静地看着罗秀微微耸动的肩膀,心中有些不忍,抬起了手,想要安慰她,却又缓缓放下。她心想,算了,还是让她自己消化吧,人总要学着独自面对过去的伤痛,学会成长。 就在沈予安惬意地享受着工作时,一道熟悉且不那么讨人喜欢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野。 真,冤家路窄! 第9章 这人还真是不经念叨,沈予安方才漫步在这校园的林荫路上,脑海中忽地闪过一念,这地方好像是叶念夕的母校,也不知当年她在这里求学时,有没有悠然走过这条小径。谁能想到,念头尚未消散,叶念夕那熟悉的身影便直直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情景,莫不是叶念夕在她脑子里安了定位不成? 可沈予安是什么人?她可是声名远扬的侦探!此刻正全身心地投入在任务之中,工作之时,她的眼里只有委托人,心里只装着那沉甸甸的工作使命。于是,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无视叶念夕的出现,神色自若地站在阴影里,仿佛对方只是这校园中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叶念夕似乎也同样选择了无视她,沈予安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她究竟是压根没瞧见自己,还是故意装作没看见呢? 叶念夕的行色匆匆朝着前方走去,在那里,人群突然迅速聚集起来,隐隐传来激烈的争吵声,那声音尖锐而刺耳,甚至惊动了她身旁的委托人罗秀。 “那边发生了什么事?”罗秀秀眼中满是好奇地问道。 沈予安轻轻摇了摇头,她同样不清楚那边的状况。但她的目光自人群聚集起便从未离开过,特别是当看到有人被推搡得身形不稳,差点直直撞到叶念夕身上时,她的眉头瞬间紧紧皱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担忧。 沈予安转过头,看向罗秀,“罗小姐,您在这儿稍作停留,我去看看情况。” 罗秀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远处的人群,犹豫了一瞬,随后轻声说道,“沈侦探,我可以跟你一起过去吗?” 沈予安微微颔首,“当然可以。” 随着一步步靠近,那争吵声愈发清晰可闻,沈予安听了几耳朵便弄清了现场的情形。争吵的是两个年轻女生,其中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女生情绪激动得几乎要失控,眼眶红得如同熟透的樱桃,盈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下一秒便会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喊道,“于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他是我的男朋友,你怎么能做出这种背叛我的事!怪不得网上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我还以为你是例外,没想到……” 被喊做于娜的女生咬了咬嘴唇,白皙的牙齿在粉嫩的唇上留下浅浅的痕迹,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佟薇,我这么做是迫不得已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佟薇无情地打断,“迫不得已还是迫不及待地去当小三?!” 听了这话,于娜并不辩解,只是静静地杵在原地,像一尊沉默的雕像,默默承受着周遭众人投来的谴责目光,那目光仿佛带着千斤重的压力,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11章 佟薇恨恨地盯着于娜,那眼神仿佛能化作实质的利刃,将对方千刀万剐。她质问道,“你说话啊!没有脸说话了吗?” 于娜缓缓抬起头,看着佟薇的眼睛,淡淡道,“我不喜欢你们在一起。” “所以,你就用这么卑鄙的手段?你要是喜欢他你可以跟我说,我不会跟你抢一个男人,可你为什么偏要插足别人的感情呢?”佟薇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被闺蜜和男友双双背叛,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一气之下跑到教学楼前找闺蜜对峙。 可于娜的态度更让人火大,佟薇气急败坏,上前一步,愤怒之下扬起手就要抽于娜的耳光。 于娜下意识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在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疼痛。然而,预料之中的耳光却迟迟未落下。 沈予安先叶念夕一步,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佟薇的手腕,手上稍稍用力,将人稳稳地推开,同时语气严肃地说道,“小姑娘,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打人可是违法的。” 佟薇的力气不小,若是叶念夕去拦怕是要招架不住,沈予安暗自庆幸,还好她及时过来帮了忙。叶女士要是摔倒了可不得了。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学生们开始交头接耳。有的在指责于娜的行为不道德,有的则在同情佟薇的遭遇,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场嘈杂的闹剧。就在这时,一个男生从人群外挤了进来,他满脸愤怒,而在看见佟薇时,心虚地顿了顿但还是走到两人中间。 男生的出现让情绪激动的佟薇愣了一下,而于娜则是厌恶地瞪着他,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似乎他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于娜,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你疯了吗?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男生也顾不上询问这是什么状况,直接质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 于娜冷冷地看着男生,眼中满是厌恶与鄙夷,“你还有脸来质问我?像你这种玩弄感情的人渣,根本不配拥有佟薇的爱!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清你那丑陋的嘴脸!” 佟薇听着他们的对话,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自己最爱的男友和最信任的闺蜜竟然以出轨的方式伤害她。 看到佟薇落泪,于娜终于忍耐不住,情绪激动地说道,“佟薇,你清醒点吧!他根本就配不上你,你知道吗?他和你谈恋爱只是因为和室友的一场赌约,只要他成功把你追到手,就会赢得一顿火锅。你的爱在他的眼里只不是一顿火锅!而且,他向你表白的当天,居然还发消息给我约我出去,这种垃圾人渣不值得你掉眼泪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这样的败类欺骗感情。” 说着,于娜打开手机,把一段录音当着所有人的面播了出来,音量放到最大,里面的对话是男生赢了这场赌注,要他室友兑现承诺的全部内容。她彻底把男生的恶心行为拿出来公开处刑,让他的丑恶行径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在听了这段录音后,佟薇的心被深深地刺伤了!羞辱、尴尬、愤怒、失望……这些负面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将她彻底淹没。她甚至开始怀疑人生,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人随意摆弄的玩偶,被欺骗、被伤害。 “我说过他不是好人,让你离开他,可是你不信。我没办法,只好用了这种恶心的方式让他离开你。”于娜向前迈出一步,佟薇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仿佛对方是一个可怕的怪物。 于娜无奈地摇头,眼神中满是失落与无奈,“我知道我这样做会伤害到你,但也只有这样你才会看清楚他的为人!”“对不起,薇薇,对不起。” 佟薇机械地摇着头,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的闺蜜,又看看自己的前男友,从一开始的背叛反转成现在的闹剧,她就像个小丑一样被眼前的人戏耍,心中充满了痛苦与迷茫。她到底算什么啊? 男生的行为被曝光后,他还想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想伸出手去拉佟薇,于娜却突然站在佟薇的身前,像一只护犊的母狮,甩开男生的手,厉声呵斥道,“滚啊!你以后别再出现在薇薇的面前,否则我不会放过你!滚!” 男生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嘴唇动了动好似嘟囔了句什么,碍于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他终究没敢再多说,转身挤出了人群。 呵,毫无担当。沈予安在心中暗自冷哼一声。 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女人,她的穿着和沈予安风格相似,年龄也相仿,甚至都是短发,给人一种撞号的错觉。她的眼神犀利,直直地盯着于娜,“于娜,你是喜欢佟薇吧?不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是那种爱人之间的喜欢吧?所以,你才会去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 闻言,于娜的身体猛地一震,脸上露出被戳破心事的震惊表情,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你……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 女人微微叹了口气,“我能看穿你的心思,是因为我也曾和你一样。”说着,她看向站在沈予安身侧的罗秀,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怀念,有愧疚,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渴望,“我也曾经也为了独占闺蜜的爱,做了一些伤害她的事。我不敢把这份感情说出口,只能用一些极端的方式把她身边的人赶走。可是,当她真的彻底离开我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后悔。” 于娜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泛白,极力地压抑着内心的情感。 女人自顾自说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把我的心意好好地说给她听,即便不被接受也没关系,起码不会有遗憾。” “有些事错过就是一辈子了。”叶念夕的声音从身后幽幽地传来。 站在前面的沈予安不禁打了个冷颤,大夏天的怎么感觉有点冷?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于娜的神色变了又变,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抬起头,目光与佟薇交汇的瞬间,脸颊蓦地泛起两朵红晕,如同天边绚烂的晚霞。嘴唇微微颤抖着,几欲开口,却又被那股莫名的紧张情绪堵了回去。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到了嘴边的话却又被咽了下去。 佟薇整个人僵在原地,表情凝固,眼神中满是惊愕与慌乱。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在于娜开口前,突然转身推开人群落荒而逃,同时也打碎了于娜好容易鼓起来的那点勇气。 “薇……”薇,于娜失落地站在原地,抬起的手僵在空中,什么都没能握住。 “都散了吧!没有课吗?”叶念夕的声音打破了现场尴尬的氛围,“于娜,让你准备的材料准备好了吗?马上要上课了。”她看了眼手表,“我下午还要去医院上班,快点走吧。” 沈予安仿佛看魔鬼一样瞪着叶念夕,这女人也太可怕了吧!人家小女生才经历了失恋,泪水还挂在睫毛上,整个人脆弱得如同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小花。可叶念夕倒好,不仅没有半分怜惜,居然还一门心思地念着工作,催促着人家干活,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叶念夕却连个眼神儿都没匀给沈予安,叫上于娜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步伐匆匆,好像真的很赶时间似得。 沈予安扁扁嘴,无奈地叹了口气。 事件主角纷纷退场,围观人群也都散去,只留下沈予安和她的委托人罗秀还有那位陌生的女人。 罗秀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女人身上不曾移开,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而后是难以掩饰的痛苦。“你……你怎么会在这儿?”罗秀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质问,又带着一丝期待,仿佛在等待着一个答案。 女人就那么呆呆地望着她,好似这一场偶遇太过突然和戏剧化,她需要时间好好消化。隔了好半天她才挤出声音,“罗秀,我……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可以给我个机会吗?” 罗秀紧张地绞着手指,白皙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求助一般地看向沈予安。 沈予安侧过脸,用只有她和罗秀才能听清的声音问道,“需要给你点时间吗?”这是个建议也是委婉的试探,毕竟罗秀是她的雇主,她尊重对方的选择,同时也隐隐好奇着罗秀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罗秀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见状,沈予安识趣地退到三米之外,背对着她们,装作欣赏校园风景的样子。 第10章 一刻钟后,这场本应温馨的偶然重逢,却以罗秀闺蜜黯然神伤的离场而告终。那离去的背影,仿佛带着无尽的落寞,在空气中留下一抹挥之不去的忧伤。 罗秀缓缓走回到沈予安身旁,轻声吐出两个字:“走吧。”她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波澜,可微红的眼眶却泄露了她心底的脆弱。沈予安微微颔首,身为侦探的她,恪守着职业操守,没有贸然去窥探委托人的隐私,只是默默地履行着自己的义务,跟在罗秀身后,继续在这充满回忆的校园里闲逛。 第12章 两人沿着林荫路缓缓前行,细碎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她们身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不知不觉间,她们来到了篮球场边。罗秀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隧道,回到了那些美好的往昔。“每当天气晴朗,或是学校有活动的时候,她总会拉着我来这儿看球赛。”她的声音轻柔而悠远,“那时候,真的觉得时间都能静止,无忧无虑,一切都那么美好。” 沈予安静静地听着,目光扫过球场上那些挥汗如雨的少年们,又瞥了眼看台上那些痴迷的女生,心中不禁感慨,这里确实是个欣赏青春活力与帅气身影的好地方。 罗秀继续说道:“我会指着某个帅气的前锋,赞叹他的英姿,而她就会假装生气,还故意为对方球队加油。可后来啊,为了哄我开心,球赛一结束,她就会给我买我最爱的巧克力味儿冰淇淋。”说到这儿,罗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那笑容里,既有对过去美好时光的深深眷恋,又夹杂着对如今物是人非的无奈与惆怅。 沈予安双臂抱在胸前,思绪也不禁飘回到了自己的大学时光。那时的她,也曾和这些年轻的学子们一样,怀揣着梦想,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每天都充满斗志,渴望着毕业后能在工作中大展拳脚。然而,现实却往往不如人意…… 这所大学,承载着无数人的梦想与希望,这里有全省最顶尖的医学院和化学专业,为国家培养出了众多优秀的专家学者。但同时,也滋生出了一些臭名昭著的犯罪分子,他们的存在,给这所充满书香气息的校园蒙上了一层阴影。 半个小时后,她们从体育场绕到了图书馆前。罗秀仰望着图书馆那隽秀的匾额,语气中满是怅然若失,“图书馆是最宁静的地方,我们常常会选一个靠窗的位置,静静地坐下来阅读。在那里,时间仿佛都变得很慢很慢。”沈予安凝视着这座宏伟的建筑,没有打断罗秀的回忆,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突然,沈予安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掏出手机,瞥了一眼消息,一丝惊愕的神色瞬间从她眼中闪过,快得如同流星划过夜空,让人难以捕捉。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陪着罗秀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罗秀她带着沈予安重走那些曾经熟悉的路线,“你知道吗?她曾经是这里最耀眼的存在,光芒四射,让所有人都为之倾倒。”话语中,透露出她对那个人深深的依恋和如今无法释怀的不甘,“但现在……” 沈予安默默地聆听着,随着罗秀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这条小巷夹在两栋高耸的大楼之间,光线昏暗,仿佛将她们与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罗秀停下脚步,看向远处的出口,那里,不时有洋溢着青春笑容的大学生和甜蜜的情侣们经过,而她们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罗秀转过身,背对着光,脸上的神情模糊不清,“你能抱抱我吗?让这次充满回忆的旅程,有一个看似完美的句号。” 一路上都十分配合的沈予安,却在这时后退了一步,与罗秀拉开了距离。她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对方,冷冷地说道:“还是算了吧,罗秀小姐。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罗敏的妹妹?” 沈予安的话音刚落,罗秀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小巧而锋利的刀子。寒光一闪,刀尖瞬间朝着沈予安刺了过来。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罗秀只需轻轻一送,尖刀就能刺入沈予安的身体。原来,这才是罗秀假装成委托人选中沈予安的真正目的——复仇! 千钧一发之际,沈予安反应迅速,身子猛地一矮,冷声喝道,“你想得美!”同时,她的手臂如铁钳般紧紧箍住罗秀的胳膊。随着她身体的下沉,双手形成的禁锢越来越紧,让罗秀无法挣脱。罗秀拼命挣扎,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可沈予安的力气太大,她的双腿也开始胡乱踢动,想要将沈予安摔倒。 然而,在沈予安的强力压制下,她的努力都是徒劳。眼看复仇计划即将失败,罗秀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心中的恶意、仇恨,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沈予安脚下用力,卯足了劲,带着罗秀朝着旁边的建筑物墙壁撞去。墙壁上有一处艺术造型的凸起,平时没少被学生当作凳子来坐,边缘都被磨得光滑发亮。 沈予安精准地调整着角度,让罗秀拿着刀子的手狠狠地撞在了凸起的一角上。罗秀吃痛,手中的刀子“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一个男人紧张地喊道,“安姐!” 等大强跑到跟前时,沈予安已经成功将罗秀控制住,那把差点要了她命的刀子,被她一脚踢到了远处。 罗秀像一条濒死的鱼般在地上挣扎着,早已没了早上那副清纯可人的模样,她声嘶力竭地吼道,“我算是看清楚了,你就是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蒙骗了我姐姐,欺骗她的感情和信任,最后还出卖她、诬陷她!你这个无耻之徒,你该死!该死!姐姐,姐姐……”喊着喊着,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你还委屈上了?你姐姐做了什么事你不清楚吗?”沈予安没好气道。 她的叫嚷声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大学生,有人甚至拿出手机开始拍摄视频。 沈予安单膝顶着罗秀的后背,冲着大强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她一个人倒也能应付得来,只是左手的伤口被扯得生疼,鲜血渐渐渗透了白色的绷带,晕染出一片刺目的红。她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这次又要被骂了,真是倒霉透顶。 大强赶忙掏出一根扎线带,将罗秀的手腕紧紧束缚住,然后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拎了起来。此时的罗秀灰头土脸,头发蓬乱,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活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罗敏是你姐姐,对吧?我就说你在事务所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像是在确认什么,果然被我猜中了!”沈予安拍了拍手,冷笑着说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罗秀满心疑惑,她自认为自己伪装得很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很简单。”沈予安分析道,“你接委托的时候,根本不在意价格,要么是你真的人傻钱多,要么就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全款。而且,你总是说着她带你做这做那,语气里满是依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当然这勉强是你对闺蜜的依恋吧。但你反复地强调回忆中的那个人给你买巧克力味的冰淇淋,让我想起罗敏说过她妹妹最喜欢吃巧克力味的冰淇淋,这就很巧合了。” “再加上,你用的是真名,罗秀,反过来读就是修罗。罗敏的最后一次行动,就叫修罗行动。你真以为我不知道罗敏有个妹妹吗?一开始,我还不敢确定是你,毕竟罗敏把你保护得很好,道上几乎没人知道你的全名。但你还是低估了红姐的调查能力,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罗秀听了,心中满是不甘,她狠狠地呸了一口:“下三滥!调查、跟踪、欺骗、伪装……你就像个寄生虫一样,肮脏至极!要不是你欺骗我姐姐,她也不会被抓!” 听到这里,几个原本想冲上来见义勇为的大学生犹豫了。有人问道:“你们是警察吗?凭什么抓人?” 罗秀见状,连忙喊道,“他们不是警察!这是绑架,绑架啊!”她本就生得柔弱,此时带着哭腔向周围人求助,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瞬间激起了那些充满正义感的男同学的保护欲。周围的男学生们情绪被煽动起来,有人已经将视频发到了网上,有人拨打了报警电话,还有人挽起了袖子,准备上前救人。 很快,狭窄的巷子两头都被围观的学生堵得水泄不通,空气也变得愈发稀薄。 大强怒目圆睁,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身上的肌肉紧绷,一副随时准备冲上去干架的架势。沈予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她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照片上,站在被告席上的女人,穿着囚服,面容憔悴,正是去年被抓捕并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的大毒枭罗敏。 沈予安对着几个想要搅局的大学生说道,“这个人叫罗敏,是贩毒集团的首脑。去年,她被警方抓获,依法判处了死刑。”说着,她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映入大家的眼帘:那些吸食毒品后家破人亡的家庭,亲人们无助的哭泣;那些在缉毒行动中牺牲的警员,他们年轻的脸庞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 沈予安将照片拿到罗秀面前,声色俱厉地说道,“看清楚了!这就是你所谓善良美丽的姐姐所犯下的罪行!她毁了多少幸福的家庭,让多少人陷入了痛苦的深渊?又有多少缉毒战警为了抓捕她,付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的孩子失去了父亲,妻子失去了丈夫,父母失去了孩子!这一切,都是你姐姐造成的!她死一万次都不足以抵偿她的罪过!” 沈予安义愤填膺,继续说道,“你以为我是在利用她?错!我只是不想让更多无辜的家庭遭受这样的灾难。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这种社会垃圾送进监,狱!你,根本没有资格恨我!”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在狭窄的小巷中回荡。 第13章 “当你拿着你姐姐贩,毒换来的黑钱,在国外过着富足的留学生活时,你就应该感到羞愧!你没有权利在这里指责我!” 罗敏的案子当时轰动了整个叶城,围观的大学生再看罗秀的眼神都变了。 罗秀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与迷茫。她的内心,原本坚定不移的仇恨开始动摇。“可是……可是吸毒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啊!”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充满了无力感。 “你脑子进水了吧?罗敏贩,毒就是违法犯罪,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你居然还为她辩解?呸!”刚才那个站出来的男生冲着罗秀吐了口口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沈予安道歉,“这位小姐姐,需要我们帮忙把她送去公安局吗?” “谢谢同学,不用了。”沈予安看向拨开人群走进来的两名警务人员,说道。 “先前有大学生报了警,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这不是大侦探深渊吗?”走在前面的民警对沈予安熟络地打着招呼,又看了看被控制住的罗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予安简短地向民警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她是罗敏的妹妹罗秀,来找我报仇的。” “啊?她不要命了?敢找你报仇?”民警惊讶地脱口而出。 “不对,罗敏的妹妹?那是不是得联系缉毒科?”说着,民警拨通了电话。得到指示后,他立刻掏出手铐,给罗秀戴上,然后押着她走出了漆黑的小巷。 沈予安作为当事人,紧跟在后面。不经意间,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之前已经离开的罗秀的闺蜜。对方眼中的担忧不像是装出来的,但看向她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怨毒。沈予安心中明白,看来自己又多了一个恨她的人。 她本想上前和对方说几句话,可那女人却抢先一步转身离开,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阳光洒在地面上,罗秀低垂着脑袋,失魂落魄,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信念。而走在后面的沈予安,身姿挺拔,眼神坚定,那正义凛然、潇洒不羁的模样,被大学生们用镜头记录了下来。很快,“侦探深渊”的名号再次在网络上走红。 看着热搜上的词条和那张虽然只有背影的自己的照片,沈予安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她预感到,一场更大的麻烦,或许正朝着她悄然袭来。 三个多小时后,沈予安蹭了一顿午饭才从市局离开,她疲惫地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才眯了一觉,重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 “你是不是没安好心?”沈予安坐指着窗外的市人民医院门诊大楼,质问道。 第11章 大强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眼神真诚,语气带着百分之一百二的诚挚说道,“安姐,这里可是离市局最近的医院了呀。你看你这伤口的血都染到衬衫上了,肯定得赶紧来医院处理。红姐还特地交代我看好你,我只能来这里啊,不然还能咋办呢?”那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我是为你好”几个大字。 沈予安…… “绕过去,过两条街有家小诊所,去那边一样能处理伤口。”沈予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烦躁道。 大强的粗眉毛往中间一蹙,这情况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不太情愿地紧了紧方向盘,犹豫了片刻还是准备重新发动车子。这时,收音机里恰好传来了城市的车况报道。真是不巧,这条街的路口发生了交通意外,车辆拥堵得厉害。大强又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一脸老实巴交地说道,“安姐,这……实在没办法了呀。”那神情仿佛在说,这可不能怪我,都是天意如此。 沈予安抚了抚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自己走过去!手受伤了还能耽误我的腿不成?”说罢,她一气之下推开车门,跳下了车。 沈予安一把拽住往外跑的人,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车子停在门诊楼前的停车场里,想要去两条街后的小诊所,就得绕过这门诊楼。一个气鼓鼓地大步向前走着,脚步急促而有力;一个则满脸紧张地跟在身后,小心翼翼。两人刚走到门诊楼前,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紧接着,便有人慌慌张张地逃命似的从门诊楼里冲了出来,边跑还边大声呼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那人的喊叫声很大,动作夸张,不似作假,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沈予安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那个往外跑的人,急切地问道,“是里面出什么事儿吗?” “有个患者觉得医生态度冷漠,居然掏出刀要杀医生!那个女医生冷着一张脸……”那人满脸惊恐,说话的声音都颤抖,看来是真的吓坏了。 “女医生?你确定吗?”大强瞪大了眼睛,那凶狠的模样吓得那人不禁哆嗦了一下,“是,是啊!那人都杀红眼了!” “在几楼?”沈予安的心猛地一紧,她想起上午的时候叶念夕说她下午要上班,而她上班的地方就是市人民医院的门诊,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二楼。”还没等那人把话说完,沈予安便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人群涌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叶念夕是这所医院的外科医生,她的诊室就在门诊二楼。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沈予安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她的步伐急促而有力,每一步都踏得楼梯发出连绵的回音,那声音仿佛是她紧张到极点的心跳声。二楼的走廊上乱作一团,医护人员和患者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混乱中夹杂着尖锐刺耳的叫喊声。“啊!啊~”“杀人了!”“救命啊!” 沈予安刚到楼梯口,就差点被一个慌不择路冲过来的人撞个趔趄。走廊里一片狼藉,斑斑血迹洒落在洁白的瓷砖上,看着就让人心惊。她在混乱的人群中艰难地搜寻着,一边大声呼喊着:“叶念夕!叶念夕!”一边朝着叶念夕的诊室方向奋力移动。 然而,就在她即将冲进诊室的瞬间—— “小心。”一个清冷而坚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声音如同天籁,在这充满肃杀之气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悦耳动听。沈予安猛地停下脚步,迅速转身,紧接着便被人一把拽进了隔壁的女洗手间。 沈予安紧绷的神经看再见叶念夕的那一刻彻底放松了下来,她仔仔细细地打量叶念夕,确认对方完好无损,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稳稳地落回了原位。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仿佛周围的嘈杂声都消失了,时间也仿佛为她们而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情愫,有关切、有焦虑、有释然,所有复杂的情感都交织汇聚在她们此刻相望的眼神之中。 叶念夕神色平静,目光直直地投向沈予安,轻声问道,“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沈予安一时间有些语塞,嘴唇微微颤抖着,紧张得不知该如何作答。“我以为……我是来换药的。”对,换药,她在心里默默重复着,试图让自己的回答听起来更合理一些。 她原本以为刚才那个人口中说的态度冷漠而被袭击的女医生就是叶念夕,还担心叶念夕那张总是冷冰冰的扑克脸会惹恼了激动的病患而被砍伤,还好,不是她。 不等叶念夕继续追问,沈予安便紧张地抢先开口:“你还好吧?我听说有人持刀行凶!” “我没事。” 事发的时候,叶念夕正好在卫生间,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等听到声音出来时,就看到好几个人慌慌张张地涌入卫生间避难。她正想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就这么巧看到了满世界找她的沈予安。 “没事就好。”沈予安微微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叶念夕之间的距离,眼神有些躲闪地看向门外,“我,我去帮忙!” 叶念夕还没来得及拉住她,沈予安就已经冲了出去。此时,医院的保安和大强正齐心协力地控制住了那个持刀行凶的人,警察也及时赶到了现场。 把行凶者交给警察后,大强拍了拍手,走到沈予安身边,感慨道,“这女的力气可真大,我们好几个大男人费了好大劲儿才勉强摁住她。”说着,大强还忍不住朝着跟着警察一起离开的女医生看了几眼,嘴里喃喃自语道,“看着也不像那种会行凶的人呀。” 人一旦疯起来,确实会使出浑身的力气,他们能成功控制住人,而且自己没受伤,已经算是万幸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沈予安问道。 大强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事情的具体缘由。 这时,叶念夕从科室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止血的药品,递给了正准备跟警察离开的那位被砍伤的同事,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同事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恐中缓过神来,表情有些呆滞地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微弱, “我没事。”她的头发凌乱,衣服也被扯得皱巴巴的,白大褂的手臂位置沾染着点点血迹,脸上还有一块轻微的淤青,但好在看起来没有受太重的伤。 沈予安看着她们之间关切的眼神交流,心里莫名地别扭,像是有点不是滋味儿?等警察带着人离开后,她正准备开口说话,叶念夕却突然转过头,目光冷冷地盯着她,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14章 大夏天的,沈予安刚跑得出了一身汗,此刻却突然打了个冷颤,心底不由得生出一丝想要退缩的念头。 “啊!叶大夫,我们安姐受伤了,你快帮她看看!”大强见缝插针,大声嚷嚷道。 沈予安狠狠地瞪了大强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这是想害我吗? 刚才拽沈予安的时候,叶念夕就已经看到了她沾血的衬衫,心里明白她肯定是又不管不顾导致伤口裂开了。以她对沈予安的了解,这伤口要是能自然恢复,那可真是奇迹了。 “进来吧。”叶念夕的声音冷冰冰的,听起来可不像是在友好地邀请,倒更像是在严厉地命令:还不快点进来,难道要我请你不成? “不用!不用!不用!”沈予安连忙摇头,嘴里小声嘟囔着,“不用这么客气。” 大强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好奇地问道:“安姐,你说啥?” 问什么问,就你话多!沈予安心里想着,冲大强挥了挥拳头,然后就像一个即将被教导主任训斥的犯错小学生一样,垂着头,极不情愿地走进了叶念夕的诊室,还“砰”的一声关上了诊室的房门。 大强挠挠头,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诊室内,气氛异常凝重。叶念夕的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冰刃,直直地逼向沈予安那躲闪不及的眼神。她一言不发地拿起医疗箱,动作流畅却又带着丝丝寒意,仿佛在向沈予安传递着她此刻的不满。 沈予安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清楚自己这次真的是要惨了。她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过来坐下。”叶念夕淡淡地开口,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沈予安迈着小碎步,忐忑不安地走到叶念夕桌旁坐下,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那,那个……”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念夕无情地打断了。 “外套脱了。”叶念夕冷冷地命令道。 沈予安心中一阵无奈,人在屋檐下,哪怕是她这个厉害的侦探也得乖乖低头。她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惹得叶念夕不高兴了。手臂上的伤口因为刚才和罗秀的搏斗再次裂开,鲜血已经染红了绷带和浅色的衬衫袖子,就连外面的防晒服也没能幸免。 在叶念夕面前,沈予安根本不敢摆出强硬的姿态,毕竟昨天晚上她还惹人家生气了。她小心翼翼地拉开防晒服的拉链,正想挽起衬衫袖子时,突然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射向自己。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叶念夕那略带寒意的视线。 这一天还不到,伤口就裂开了两次,现在已经肿得厉害,袖子根本挽不上去。在叶念夕那仿佛能把人凌迟的目光注视下,沈予安硬着头皮,一颗一颗地解开了衬衫的扣子。直到衬衫彻底解开,露出的内衣还是昨天的那套。 不过,她倒是把叶念夕交代的伤口不能沾水这件事执行得很彻底。 “我让你伤口不沾水,可没让你不换内衣。”叶念夕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沈予安下意识地回怼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两套一模一样的内衣换着穿?” “连跳线的地方都一模一样,”叶念夕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沈予安的谎言,“看来你的口味还真是独特呢,一样的衣服跳线也要一样。” 沈予安心里一阵郁闷,暗暗想着:就你眼睛尖,就你嘴巴会说,真烦人,真讨厌! 叶念夕看着眼前这个平时嘴皮子厉害得很,现在却像只缩头乌龟似的沈予安,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淡淡的讥笑。 讨厌!讨厌!沈予安在心里把叶念夕骂了几百遍,可还是乖乖地把手臂放在了桌上。因为刚才去市局录口供,绷带上的血已经发黑、干涸,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你真的是……”叶念夕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狠狠地瞪了沈予安一眼,然后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出了一串药品名单。接着,她起身拿起打印出来的单据,对着也跟着站起来的沈予安命令道:“坐着别动!” 她走出诊室,正好看到了等在走廊的大强,便将单据递给了他,“大强,麻烦你去一楼取一下药,药费我已经付过了,谢谢!” “好的。”大强应了一声,还伸头朝诊室内探看了一下,关心地问道,“安姐她没事吧?” 叶念夕轻轻掩上了诊室的门,确保沈予安不会被外面的人看到,说道,“她没事,你赶紧去吧。” “哦~”大强见看不到人,便转身朝着楼下走去拿药。 看着大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叶念夕微微皱了皱眉头,又重新回到了诊室。 此时,沈予安把衬衫披在肩头,诊室里开着冷气,虽然不觉得冷,但她却总感觉脊背发凉。听到开门声,她习惯性地看了过去,一副等着挨训的样子。可奇怪的是,叶念夕并没有立刻跟她说话,而是坐回到桌前,翻看起了病人的病历。 屋子里一片寂静,安静得让人有些害怕。 沈予安就是这么“犯贱”,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叶念夕越是不理她,晾着她,她就越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再加上想起昨天晚上叶念夕生气的样子,她就像皮痒痒了似的,非得找点话来说。于是,她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诊室生意也不怎么样嘛,连个患者都没有。” 叶念夕仿佛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依旧专注地看着患者的病例。 怎么没反应?难道是自己的“功力”减退了?沈予安梗着脖子,又说道:“昨天那个相亲男被你放鸽子了,他没再找你呀?” 叶念夕停下了翻阅病历的动作,抬手按了一下喊号器。不一会儿,就听到走廊里响起了【请xx号xxx到3诊室就诊】的机械声音。下一秒,诊室的门被缓缓拉开,一位中年女人扶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大爷,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了进来。 沈予安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暗想着:够狠的呀! 来了病患,还是位老大爷,沈予安立刻起身让出了椅子。这诊室空间不大,一下子进来两个人,身后又是处置病床,沈予安披着衣服行动不便,干脆面对着墙站着,活脱脱一副被罚站的小学生的模样。 当病患看完诊,大强拎着一兜子药推开诊室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沈予安常说的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第12章 经历了刚才医院里的那场骚乱,不少病患心生顾虑,选择了退号。叶念夕的门诊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许多,原本还剩下的十五位患者,转眼间就只剩下了五位。 叶念夕依旧保持着她一贯的专业态度,认真地接待着每一位患者。她仔细地询问病情,给出了中肯而又专业的治疗方案。当送走最后一位患者后,她脸上那职业性的微笑瞬间敛去,眼神冷飕飕地投向了沈予安,冷冷地说道,“过来吧,轮到你了。” 沈予安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轮到自己了。她那不管不顾的性子,终究还是让伤口再次裂开,而且这次的情况严重到需要进行二次缝合。 叶念夕带着她来到处置室,熟练地为她做了个小手术,重新缝合了伤口。在缠绷带的时候,叶念夕的动作看似用力,仿佛真的恨不得用绷带勒死沈予安,好让自己不再为这个总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而闹心。 沈予安饶有兴致地看着叶念夕,她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变,一会儿咬牙切齿,似乎在为沈予安的不爱惜自己而生气;一会儿唉声叹气,像是对眼前的状况感到无奈;一会儿愁眉不展,可能是在担忧伤口的恢复情况;一会儿又似乎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开心…… 沈予安心想,还真是难得见到这位冷美人有如此丰富的表情。 想着想着,沈予安伸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圈,攥紧了拳头,然后递到叶念夕的面前。她摊开掌心,一颗用塑料包装纸包裹着的巧克力赫然出现在眼前。 叶念夕疑惑地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解。 “吃个巧克力可以让心情变好哦。看你一整天都唉声叹气的,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吗?”沈予安一边说着,一边抓过叶念夕的手,不由分说地把巧克力塞到她手里,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一副完全不记仇的样子。 叶念夕看着手中的巧克力,一时间哭笑不得,在心里暗自想道:我这唉声叹气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但她还是忍住了没说出口,只是轻叹了口气,心想:算了,不与傻瓜论短长。 “这次又是什么原因把伤口弄成这样的?”叶念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上午还看到这人陪着一个漂亮女生在她的母校转悠,下午她就来门诊重新缝合,短短几个小时没见,就把伤口扯开,真是够呛。 “哦,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扯开的。”沈予安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今天的工作就是陪委托人转一转她的母校而已,已经手工了。”这是对上午见面的解释,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些话说出来,可总觉得必须要说出来。 沈予安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已经接近中午了。她抬起头,问叶念夕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好歹你也帮了我两次忙了,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第15章 “收起你那所谓的江湖义气吧,还是多对自己好点。”叶念夕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白大褂,换上了常服外套,“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今天有事。” “嘁~”沈予安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可不是我小气,是你老人家没时间罢了。” 两人在医院门口分道扬镳的时候,大强用幽怨的眼神瞪着沈予安,说道,“安姐,你怎么不送送叶大夫呢?” 沈予安被他盯得心里一阵烦躁,没好气地说道,“是我不送吗?人家有专车接送,还有专职司机,哪里轮得到我?”真是的,这个讨厌的女人,就知道炫富! 大强被沈予安凶了一顿,心里虽然委屈,但也不敢反驳。他进事务所的时间不长,一直都是沈予安带着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沈予安也算是他的师父。有大强在,沈予安确实能省不少力气,就像开车这种小事,她就不用亲自动手了。 “安姐,今天咱们也算是逢凶化吉了,我请你吃顿好的吧?”大强一边开车,一边偷偷瞄着沈予安。他总觉得沈予安从医院出来后,整个人就一直处于低气压状态,搞得车里的气氛也格外压抑。 “我要吃鱼!吃羊!吃牛!”沈予安恶狠狠地说出这几个字,那模样仿佛要把所有的不快都发泄在食物上。 大强咧嘴笑了笑,说道:“行,咱都吃!” 都吃?说得倒是轻松,钱包倒是允许,可肚皮也装不下呀。 沈予安把胳膊支在车窗上,手掌托着腮帮子,有些悻悻地说道,“算了,还是吃麻辣烫吧。” “那玩意没什么营养。”大强皱了皱眉头说道。 “便宜又快捷,有主食又有配菜,不是挺好的嘛?”沈予安不以为然地说道。 “安姐,我请客,不用在乎钱的。”大强家境殷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说实话,就算不是因为今天想借着沈予安逢凶化吉想犒劳一下,他也早就吃够了麻辣烫。 沈予安扯了扯嘴角,看着大强,心里想着:看看这有钱人的嘴脸,真是一个不如一个。嘴上则说道,“你的钱就不是钱了?你一个月赚多少,又花多少?这么大个人了还跟父母伸手要钱,不觉得丢人吗?” 大强被怼得哑口无言,刚才还上扬的唇角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沈予安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人家有钱想吃点好的也是人之常情,自己干嘛要管那么多呢?正好车子路过美食街,她清了清嗓子,“算了,我也吃够麻辣烫了,吃烤串吧。” 大强眼睛一亮,声音都提高了几度,兴奋地喊了声“好嘞~”,便把车子开进了美食街的停车场。 美食街紧邻着大学城,上午十点刚过,就有勤快的老板在街边支起了烧烤摊。到了下午,这里就仿佛人间仙境一般,烟雾缭绕,阵阵烧烤的香味扑鼻而来,直钻人的鼻子。 沈予安和大强随便选了一家摊子坐下。大强拿起菜单,兴致勃勃地点了肉串、小脆、烤猪蹄、锡纸娃娃菜…… “你这都快把人家菜单点了个遍了。”沈予安看着大强点了这么多,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选错了,这大小伙子这么能吃,这顿饭不得花个五六百块呀?不过再一想是人家请客,便放宽了心,吃就吃吧! 她点了一份酸甜口味的冷面,想着凉哇哇的冷面配上热乎乎的小烧烤,那才叫一个得劲儿呢。要不是记着叶念夕之前说过不让她喝酒,她高低得点一杯冰镇扎啤。 哎~这个女人真讨厌,吃个饭都不让人痛快。沈予安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冷面,那沁入心脾的清凉感让这个烦躁的午后多了几分惬意,就连她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大强左一串右一串地撸着烤串,吃得那叫一个开心,嘴角两边沾满了油渍和芝麻。隔壁桌的食客看到他吃得这么香,也禁不住诱惑,跟着点了不少烤串。 一碗冷面下肚,又吃了几串牛肉串,沈予安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悠然自得地看着大强狼吞虎咽。果然,没心没肺的人总是更幸福啊。 “安姐,你吃呀~”大强把装着烤串的盘子推到沈予安面前。 沈予安摇了摇头,说道,“我吃饱了,你慢慢吃,不着急。反正回去也没什么工作。” 半个小时后,大强终于结束了他的“战斗”。沈予安看着他面前堆成小山一样高的竹签子,在心里暗自感慨:这家伙简直是头猪啊,怎么这么能吃! 反正这顿饭是大强请客,沈予安暗暗记住了,以后请大强吃饭可一定要避开烧烤,这家伙也太能吃了,太费钱了! 吃完饭,沈予安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大强,说道:“你去陈氏集团,找陈元诚,把这个交给他,顺便把委托费的尾款收回来。我去逛个街,明天见。” “哦,好的。”大强接过信封,坐进车子,冲着沈予安挥了挥手,说道:“安姐,明天见~” 沈予安点了点头,转身朝着美食街里面走去。 吃饱喝足,沈予安当然不是来逛街的,她没有手机银行,手机里也没有任何购物软件,更没有绑定银行卡。她来这里是想找一台存提款机或者一家银行,处理一些个人事务。好在大学城周围的设施非常齐全,特别是便利银行,几乎每隔百米就有一台提款机。 沈予安找了一家没有人排队的银行走了进去。她把银行卡插进提款机,输入密码,先查询了一下余额,然后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翻开。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人名,人名后面还缀着银行卡号和金额。前几页的人名都被划掉了,她翻到后面几页,找到了几个没有被划掉的人名,用手指头数着后面的数字,算了算。然后分别输入了两个人的账号。 确认好金额后,她按下“确认”键后,她口袋里的手机嗡的一声,响起了提示音。在第二次提示音响起后,沈予安收起笔记本,取出银行卡。查看了一下短信提示,只见原本的七位数余额变成了两位数。 两位数的余额足够她坐地铁回事务所了,而且早点回去还能赶上红姐做的晚饭,能省一顿是一顿嘛。 “穷人快乐多~”沈予安哼着小曲儿,继续溜达着。 大学城这片区域,除了美食,最多的就是情侣了。年轻的情侣们手挽着手,亲昵地走在街上,毫不避讳地在阳光下、在人群中,光明正大地显摆着他们的幸福,炫耀着他们的甜蜜。 看着这一对对幸福的情侣,沈予安的心头涌起一阵酸涩,这些幸福似乎都与她无关。她加快了脚步,可没走几步,就被一个推着车子的小女孩拦住了。 “姐姐,买个钥匙扣吧?这都是纯手工做的,一对只要五块钱哦~”小女孩的声音和她的笑容一样甜美。 五块钱,这足够沈予安吃一顿早饭了。但看着小女孩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她还是心软了。也许今天中午省了一顿饭钱,就是为了能遇到这个小女孩吧。她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在车子上选了一对小兔子钥匙扣,说道:“就它了。” “谢谢姐姐~”小女孩开心地把五块钱收进口袋,甜甜地向沈予安道谢。 沈予安拿着两只钥匙扣,将它们分开又凑到一起,然后大手一抓,把两只都握在手里。她快走两步,追上了小女孩的手推车,问道,“等一下,有单独的钥匙扣吗?” 小女孩一听,连忙点头,“有的,刚才我弄丢了一只小兔子,现在这个兔子就只剩下一只了。姐姐你要是要的话,一块钱卖给你。” 正合我意。沈予安花了一块钱买下了这只落单的兔子钥匙扣。她来到快递公司门口,将一张存储卡塞进了这只落单的兔子钥匙扣里,然后走进快递公司,把它邮寄给了那个有需要的人。 至于那个人看到存储卡里的内容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沈予安就不关心了。她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结果如何,就听天由命吧! 沈予安走出快递公司,长舒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吐完,就差点被噎回去。 快递公司对面是一家咖啡馆。 此时,咖啡馆的门从里面被推开,一位穿着笔挺西装的帅哥绅士地拉开玻璃门,似乎在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沈予安总觉得这身笔挺的西装有些眼熟,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里走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叶念夕! 啊!沈予安突然想起来了,这个帅哥不就是昨天晚上在宴会上满世界找叶念夕的人吗?叶念夕还说那是她妈妈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 沈予安咬了咬牙,心中暗自想道:好你个叶念夕,合着你拒绝我的邀请,是跑来这儿见相亲对象了?你可真行啊! 第13章 沈予安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下午看到的那一幕从脑海中驱赶出去——叶念夕与相亲对象相谈甚欢,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想到这儿,沈予安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的不忿,小声嘟囔着:“跟我有什么关系?最好让她遇到个渣男,不,是超级大渣男,这样我心里才痛快!” 第16章 话刚出口,沈予安又觉得自己这番话太过恶毒,有些心虚地朝着地上呸了一口。毕竟,刚说完就呸,这说出去的话,也就不算数了。 沈予安的脚步杂乱无章,心情也如同被一团乱糟糟的线缠绕得严严实实,理不出一丝头绪。她在心里暗自劝自己:“算了,别再想她了,自己这不是庸人自扰嘛,这个点也该回家吃饭了。” 推开事务所的门,沈予安的余光不经意间扫到接待室,只见一位身着职业装的女子正优雅端庄地坐在沙发上,与红姐轻声交谈着。凭借着敏锐的直觉,沈予安立刻意识到有生意上门了,顿时来了精神,刚才那些烦恼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沈予安瞧见红姐正在洗茶杯,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蹬蹬蹬地跑上了楼。不一会儿,她端着一盘精致小巧的糕点,轻手轻脚地来到接待室门口,礼貌地轻轻叩门。得到允许后,她狡黠地冲红姐笑了笑,将糕点放在茶几上,轻轻推到女子面前,“请您慢用。” 说完,沈予安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红姐,眼神中满是询问:红姐,我能留下来吗?毕竟,自己只是个员工,红姐才是这事务所的老板呀。 好在茶水配糕点,沈予安找了个不错的借口。也正巧,这会儿其他侦探都不在家。红姐斜睨了她一眼,眼神里有责备,更多的却是对她心思的了然。红姐自然清楚,沈予安这是眼巴巴地盯着委托工作呢,这丫头,眼里就只有钱了。 虽然心里责怪,但沈予安的工作能力在业界那可是有口皆碑的,不然“侦探深渊”这个名号也不会被大家熟知。红姐转而对着那女子微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们事务所的侦探沈予安。”接着,又看向沈予安,“小沈,这位是委托人兰小姐。” “兰小姐,您好!”沈予安礼貌地伸出手,脸上挂着商业笑容。 兰小姐微微一怔,轻握了一下沈予安的手,随后看向红姐,满脸诧异,忍不住问道,“女侦探?” 红姐脸上满是骄傲,自信地说道,“虽然小沈是女性,但在侦探这个行业里,她可是出类拔萃的。如今社会进步了,女性可不仅仅能顶半边天咯。”红姐回想起自己刚踏入侦探行业时,也因为性别遭受过不少质疑和冷眼,有些委托人一看到她是个女人,二话不说就撤回委托,宁愿去找那些能力远不如她的男侦探。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不少女性委托人因为隐私问题,更愿意找女侦探帮忙。毕竟,女人更懂女人嘛。随着经手的委托越来越多,红姐的事务所也渐渐有了名气。 “真没想到,女人也能当侦探!”兰小姐一边感慨,一边仔细地打量着沈予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赏。 沈予安大方地在红姐身边坐下,“女人可不仅仅能当侦探,从古到今,有女将军、女皇帝、女革命家、女企业家,现在还有女警、女快递员、女航天员,几乎各个领域都有女性的身影,而且她们取得的成就一点也不比男性差。您也是一位职业女性,想必在职场中也看到过很多女性努力拼搏的样子吧。” 兰小姐抓着皮包带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显然,她不仅对女侦探感到好奇,更被沈予安的话深深触动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是啊,我明明那么努力,却因为缺少了某个身份,总是被人诟病,还被家人逼着做这做那。唉……让我更难以接受的是,连我妈妈都在逼我。如果不是他们这样逼迫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这时,茶桌上的水壶发出一阵嗡鸣声,随后电源自动断开。红姐熟练地拎起水壶,将烧开的热水缓缓倒入茶壶,盖上盖子,又在茶壶上淋了一遍热水,然后倒掉第一泡茶水,重新倒入热水。顿时,醇厚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也渐渐舒缓了兰小姐紧张的情绪。 沈予安轻轻将斟好茶的茶杯送到兰小姐面前,轻声说道:“如果您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为委托人保守秘密的。” 红姐听了,投来一个赞许的微笑。 兰小姐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想要把心里的委屈和痛苦一股脑儿倒出来。可下一秒,她却像泄了气的皮球,肩膀耷拉下来,眼神中满是忧虑和自责。她抬起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看看红姐,又看看沈予安,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不会笑话我吧?也不会骂我吧?” “兰小姐,请您放心。”沈予安轻声安慰道,“我们只会尽力帮您找回公道,不会对您有任何不好的看法。” 红姐也点头附和,“每个人都会遇到困难和麻烦,这没什么丢人的。重要的是,您现在勇敢地站出来寻求帮助,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听到这些温暖的话语,兰小姐终于放下心来,嘴角微微颤抖着,开始讲述自己那段痛苦的经历。 “我,我被人骗得倾家荡产了!”兰小姐的声音有些发颤,“那是今年春节假期,我从老家回来,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遇到了那个男人。就是那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丢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男人,那个满口谎言、没有一点优点的男人。要不是我爸妈天天催我结婚,一天打四五通电话,我也不会慌不择路,掉进这个坑里!” “那个男人叫杜北,他说自己身高173厘米,现在想想,估计也就一米七,还得加上增高鞋垫。”提起杜北,兰小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长得倒是挺老实的样子。”说着,她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递给红姐和沈予安。 照片上是一个男人,笑得很灿烂,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略微有些含胸驼背,四方脸,眉眼间透着一股憨厚,确实很有欺骗性。照片只拍到了杜北的上半身,看来是被裁剪过的。 沈予安总觉得照片看起来怪怪的,但她没有打断兰小姐的叙述。 “他跟我说,他家是做海产生意的,在市场上还小有名气,和我交往的时候也很大方,我就放下了戒备心。”兰小姐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眼神中满是悔恨,“后来,他说生意遇到了困难,需要资金周转。我当时想着,反正早晚都要结婚,夫妻之间有困难就一起承担呗。于是,我就借了小额贷款,还抵押了一套房子和一辆车,再加上自己的存款,一共一百万,全都给了他。” 沈予安静静地听着,眼神里没有一丝讽刺或轻蔑。她深知,情感骗局的背后,往往隐藏着复杂的情感和无奈。 兰小姐苦笑着,喃喃自语:“一百万啊……”她像是被自己的愚蠢惊到了,猛地停住了话头。 沈予安见状,连忙问道:“您借钱给杜北,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4个月前。”兰小姐羞愧地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去,“我已经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了。” “现在是7月份,今年新年是2月中旬,您2月遇到杜北,4个月前借给他钱,也就是说,你们才交往了一个月,您就借了他一百万?”沈予安接过不少被骗财的委托,但像兰小姐这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骗得一无所有的,还是头一个。 兰小姐尴尬地点点头,无奈地说道,“当时被家里催婚催得实在受不了了。我好歹也是双一流大学的研究生,毕业后进了国企,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不到三年就升职成了中层干部。在别人眼里,我也算是个年薪不菲的女强人了。可到头来,还是逃不过被催婚的命运……”短短几句话,她唉声叹气了好几次,可见催婚给她带来的阴影有多大。 “我今年29岁了,在老家已经被归类为大龄剩女,成了家族的耻辱。我妈妈每天给我打四五个电话,催我找对象结婚。我爸爸甚至带着老家亲戚介绍的连根底都不清楚的人,坐火车来叶城,直接到我单位给我相亲,搞得我被同事笑话。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兰小姐情绪激动起来,举起茶杯,一饮而尽,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她激动地挥舞着手讲述着自己的痛苦遭遇,恨不得将自己的感受塞进对面的两个人身体里让她们也感受一下那种绝望,“那种被催婚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再过了。就在过年的时候,被全家人轮番轰炸后,我遇到了杜北。他家庭条件还不错,人看着也老实。” 兰小姐回想起当初的一些细节,用手扶住额头,掩饰着自己的懊恼,“他真的很体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感染了病毒性流感,他冒着被传染的风险,日夜照顾我,特别温柔。家里的菜都是他买的,还经常给我买小礼物哄我开心……” “我真的没想到,他居然是个骗子!其实,我早就该察觉的。我问过他一些海产的品种,他都答不上来。一个做海产生意的人,怎么可能连面包蟹都不认识呢?都怪我太傻!”兰小姐懊悔不已,“他拿了钱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去他说的海产店找过,根本没有姓杜的,也没人认识他。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我也报了警,可是人都找不到,怎么可能追回钱呢?”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虽然我还有工作,可小额贷款必须按时还,不然利滚利,我根本还不起。还不上钱,我的房子和车子都会被收走。这些可都是我辛苦打拼得来的,凭什么被他骗走?!”兰小姐激动地说道,“求求你们,帮我找到杜北,我要告他,把他送进监狱!如果能追回钱,我愿意出十万块作为酬谢。就算追不回来,我也会支付委托费,我最近刚发了奖金。” 第17章 第14章 红姐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认真地问道,“您和杜北在一起的时候,他住在哪里?你们有共同的朋友吗?您是怎么发现他骗您的呢?” “他当时住在我家,因为我生病了。我们……”兰小姐仔细想了想,“我们好像没有共同的朋友。” “发现他骗我,是因为我问他海产品的品种,他答不上来,我就开始怀疑了。但他说自己是老板,进货有专门的员工负责,把我糊弄过去了。后来,他借了钱,电话就打不通了,我才知道自己被骗了……”说到后面,兰小姐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甚至都不确定,杜北这个名字是不是他的真名……” “没有共同的朋友?”沈予安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可您说,您和杜北是在朋友的聚会上认识的呀。” “这……”兰小姐的脸微微一红,尴尬地抽动了一下嘴角,“其实,我是怕丢人,才这么说的。实际上,我是在公园的相亲角认识他的,就是那种免费的,谁都能去的相亲角。我当时也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去那边碰碰运气,想着随便找个人结婚,好应付家里。一开始,我和杜北还挺聊得来的,他对我也很照顾,我还以为遇到了好人,结果……唉。” 沈予安微微扬了扬眉,看来兰小姐真的是被催婚逼急了,连相亲角都去了。“公园的相亲角什么人都有,您居然就相信了……” “是啊,我不也是没办法嘛。我这个条件的都去了,就想着能遇到和我一样急着结婚的人……”兰小姐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缘分这种事,急不得。”红姐慢条斯理地给兰小姐满了一杯茶,“太着急了,就容易被人钻空子。” 兰小姐点了点头,心里满是苦涩,自己这空子可被钻得太狠了。 “那这张照片,可以发给我吗?”沈予安指着兰小姐手机上杜北的照片,问道。 “当然可以!”兰小姐毫不犹豫地说道,“要不是怕丢人,我真想把他的照片贴满全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骗子!” 沈予安接收了照片之后又问,“兰小姐,你还有杜北其他的照片吗?” 兰小姐摇了摇头,“杜北不喜欢拍照,我也没有拍照留念的兴趣,这张照片还是偶然拍下来应付我父母的。” 沈予安把照片递到红姐的面前,给她使了个颜色,红姐会意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兰小姐,您和杜北发生过性关系吗?” 兰小姐万万没料到,会被问及如此私密的问题,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本来尴尬的脸上因为羞耻快红透了,慌张之下,她忙不迭地连连摆手,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真的很保守的!其实我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若不是家里人催得紧,逼得我实在没办法,我断不会去考虑结婚这件事。虽然那时在心里,我把杜北当作了家人,可在身体上,我绝没有越雷池半步。而且,当时我还生着病,哪有那个心思呀……” 沈予安静静地聆听着,红姐抛出的这个问题,在她看来并不突兀。毕竟,她们对真正的杜北一无所知,这样的问题有助于她们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完整”的杜北形象。 “那你不主动,杜北也不主动要求和你……”为了减少尴尬,沈予安特地抹去了那几个字。 兰小姐听懂了,连忙摇头,“他也没有这样要求过,要是他这么做的话,我肯定不会跟他继续交往下去的。” 听了这样的答案,沈予安和红姐对视一眼,两人大致猜测到了一起。 随着交流的深入,一个形象逐渐清晰起来:杜北,表面憨厚老实、体贴入微,实则满嘴谎言。他借着“老实男人”的伪装,接近那些急于结婚的大龄剩女。他心思细腻,善于察言观色,精准拿捏着高质量大龄剩女的情绪,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予恰到好处的情绪价值,从而赢得她们的信任。起初,他会投入少量金钱,让女性放松警惕,一旦赢得信任,便狮子大开口索要一大笔钱,得手后便人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种行骗手段虽已老套,甚至贯穿了几个世纪,却依旧有人上当受骗。甚至有些女性,即便爱人被抓入狱,仍不愿相信自己被骗的事实。可见,当一个人情感空虚时,是多么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不知不觉间,沈予安的思绪飘到了叶念夕身上。今天,叶念夕去和相亲对象见面了,那个相亲对象不会也是骗子吧?不,不会的,叶家势力雄厚,怎会在没摸清对方家底的情况下,就介绍那样的人给他们的女儿呢?肯定不会的! “小沈,小沈?”红姐的呼唤,将沈予安拉回了现实。她猛地回过神,立刻放下手中的笔记本,紧紧握住兰小姐的手,眼神坚定,信誓旦旦地说道,“兰小姐,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在一周内,把那个骗人的渣男找出来!” 红姐:…… 红姐看着沈予安,心中不禁犯嘀咕:这丫头刚才是在想怎么接下这委托的对策吗? 自从兰小姐进了事务所,红姐和沈予安始终保持着中立的态度,从未对杜北的行骗行为进行过言语上的指责或道德上的批判。兰小姐一直觉得是自己太傻,才会被杜北骗。而沈予安这句“死渣男”,却如同一剂强心针,让兰小姐瞬间觉得有人与她站在了同一战线,共同对抗那个可恶的骗子,她的底气也更足了几分。 “那,那就拜托你们了!一周为限!”兰小姐的眼中满是期待,握着沈予安的手也更紧了几分。 兰小姐心里清楚,来这里之前,她找了杜北整整两个月,却毫无头绪,即便报了警,也依旧没有找到人。每天看着小额贷款的利息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她的心里慌得不行。 休息日,她放弃了健身和学习的时间,泡在相亲角,满心期待着能再次遇到杜北,将他当场抓住。可蹲守了两个月,杜北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说不定他已经跑到外地,挥霍着骗来的钱了。如今,有人承诺一周内找到杜北,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 沈予安给出的一周期限,不长不短。在她看来,找人这件事,如果一周内都找不到线索,那多半是找不到了。没必要一直拖着委托人,浪费人家的时间和金钱。 “找人我们是按天收费的,期间产生的交通费、通讯费、食宿费,甚至是医疗费,都得由委托人承担。按照小沈说的,寻找期限不会超过一星期。一星期内要是找不到人的话,这些费用也是要支付的,这点要告知您。兰小姐,这是价目表,您过目一下。”红姐简单介绍了委托的规则,随后将价目表和合同书递给了兰小姐。 兰小姐仔细看了一遍合同,觉得价格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便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红姐接过合同,认真地签了字、盖了章,郑重地说道,“合约生效。寻找杜北这件事,我会亲自负责,兰小姐您就静候佳音吧。” 听到红姐的承诺,兰小姐的情绪愈发高涨,仿佛已经看到杜北被绳之以法,自己的冤屈得以昭雪。她激动地握住红姐的手,声音颤抖地说,“那真是太感谢您了!一定要把那个骗子找出来,我要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根据兰小姐提供的线索,红姐迅速对任务进行了分工。她自己先从网络上调查杜北的信息,毕竟骗子不会只骗一次,只要他继续行骗,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兰小姐已经报了案,警方也在追查这条线索,红姐相信,很快就会有新的发现。 沈予安则负责从相亲角入手,看看有没有人见过杜北。大强去调查杜北口中提到的海产店,杜北既然能清楚地说出店名,说不定和店老板有什么关联。 为了能引出杜北,沈予安按照兰小姐的描述,精心给自己挑选了一套职业装。深蓝色的西服搭配白色衬衫,显得干练又优雅。尖头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她出征的战鼓。她戴上金丝边眼镜,既增添了几分知性美,又巧妙地隐藏了微型摄像头。挎着名牌包包,沈予安早早地来到了叶城最有名的相亲角——市公园的东广场。 早上9点,东广场上已经热闹非凡。几十位大爷大妈聚集在这里,他们大多是为自己的孩子操心婚事的。人群中,也有几位中年男士,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给自己孩子相亲的。当然,还有一些纯粹是来看热闹的。 广场的健身器材上,贴满了红色和蓝色的小纸条。红色纸条上写着女性的信息,蓝色纸条上则是男性的信息。姓名、年龄、户口所在地、月薪、联系方式……这些个人信息被公然张贴在这里,在这个快递都要隐藏关键信息的时代,显得格外魔幻。沈予安不禁轻轻摇头,感慨这世界真是颠到她都不认识的程度了。 不远处,一位头发花白、穿着中山装的大爷正对着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大声斥责,“就你这条件,还想找个好男人?别做梦了!一个月才五千块钱,身高才一米六二,还挑三拣四的?”大爷那趾高气昂的模样,仿佛自己家有皇位要继承似的。 第18章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甚至有人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幕。那位女子的脸涨得通红,显然被大爷的话冒犯到了极点。 沈予安在心里暗自摇头,这老头也太过分了,就算他儿子条件再好,也不能这样看不起人吧?这到底是老人变坏了,还是坏人变老了?她轻轻叹了口气,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寻找杜北的事情上。 就在这时,一位戴着老花镜、满面红光的大妈热情地拉住了沈予安的手,“姑娘,你长得可真水灵!快跟阿姨说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家里都有什么人呀?”大妈一连串的问题,让沈予安有些应接不暇。“你什么学历呀?在哪儿上班呀?月薪多少呀?是独生子女吗?我家孙子今年才三十二岁,可优秀了……” 面对大妈致命连环追问,沈予安只觉得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这大妈的追问毫无边界感,让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现在的相亲都这么可怕了吗?一个陌生人都能这样毫不留情地逼问,那要是面对自己的亲人,还不得被问得喘不过气来?怪不得兰小姐当初会病急乱投医,选择破罐子破摔呢。 沈予安礼貌地笑了笑,回答道,“我在国企做项目经理,是叶城户口……”话还没说完,刚才那位中山装大爷就闻到了“国企项目经理”的味儿,大步朝她走了过来。“姑娘,我看你年纪不大,加个微信呗?我儿子可是归国博士,身高一米八五呢!”大爷像打量商品一样,将沈予安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这让沈予安浑身不自在。 沈予安皱了皱眉头,双手叉腰,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不悦。“大爷,您贵姓啊?”她冷冷地问道。 “我姓李。”中山装大爷得意地笑道。 “您儿子也姓李吗?”沈予安接着问。 中山装大爷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语气有些不善地说,“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儿子当然跟我姓了!” 沈予安轻轻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那很抱歉,您这个姓氏和我相克。” “哎呀!你这女人,不要太傲了!我们李姓可是大姓!哼,就你这样,我儿子还看不上你呢!”中山装大爷又摆出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沈予安眉梢微挑,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大爷,您说得没错,李确实是个大姓。只不过,在我这儿,它和‘离’字谐音,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吉利,给人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哎呀,真是太晦气了!” 周围的人听了,顿时哄笑起来。刚才被中山装大爷嘲讽的女子,偷偷地朝沈予安竖起了大拇指。中山装大爷的脸涨得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自知遇上了不好惹的人,一甩袖子绕去相亲角另一侧。 “姑娘,别理他,他在这儿都待了一年了,他那个儿子挑得厉害,到现在都没找到对象呢。”戴着老花镜的大妈拉着沈予安,一边走一边说,脸上满是嫌弃。 沈予安跟着大妈走着,心里想着:原来相亲也有鄙视链啊。 走了一圈,沈予安还是没有发现杜北的身影。她灵机一动,开口问道,“阿姨,您在这儿待了挺长时间了吧?” 大妈一愣,是啊,在这儿时间短的话,怎么会知道刚才那个大爷的事儿呢?不过,大妈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打哈哈,“没有没有,我昨天才来的。那个人的事儿,也是听别人说的,哈哈哈……”大妈口中的“那个人”,自然是指中山装大爷。 “哦,这样啊。”沈予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阿姨,是这样的,我平时工作忙,没时间天天来相亲。而且我还有个哥哥,他也是单身。他可是博士后毕业,在国家重点科研单位工作呢。我们爸妈着急他的婚事,我就想问问,咱们这儿的相亲群体有没有微信群呀?我想加个群,顺便帮我哥哥物色物色对象。” “啥?”大妈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地一拍大腿,“那可太巧了!闺女,咱俩可真是有缘!我正好有个侄女,和你哥哥肯定很合适,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沈予安…… 第15章 沈予安没能从大妈那儿获得相亲群号,却有了个意想不到的收货。 “就是他!就是这个人!”大妈情绪激动,手指在沈予安的手机屏幕上点个不停,屏幕里杜北的照片,此刻仿佛成了她眼中的万恶之源,那手指的力度,好似要将屏幕戳破,直抵杜北的脑门儿。 沈予安微微挑眉,试探着问道,“阿姨,您说这个人叫杜北?您认识他?” “对对对!他就叫杜北!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大妈的声音瞬间拔高,随后又像是怕被人听见,迅速压低,还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沈予安自是理解大妈的这种心理,毕竟被骗了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谁都不想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那种被人看笑话的滋味可不好受。 沈予安轻声安抚道:“阿姨,咱们去那边坐下慢慢说。”说着,她便陪着大妈离开了热闹的相亲角,来到了湖边的长椅上。坐下后,沈予安先向大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坦诚地告诉她自己也在寻找杜北这个骗子。 四周没了旁人的干扰,大妈才抹了一把涨得通红的脸,愤怒地问道,“姑娘,你们侦探真的能把这个骗子给抓住吗?” 沈予安微微皱眉,反问道,“阿姨,您怎么没去公安局报案呢?” 大妈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纠结,“我是怕丢人啊。” “我小女儿是公务员,工资不算高,我就想着给她找个条件好点的对象,以后日子能轻松些。唉,哪曾想会出这种事?要是我报了案,我女儿被骗的事儿肯定会传到她单位去,这对她的工作影响不好,以后找对象也会受影响啊。”大妈这是投鼠忌器,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每天来这相亲角守着,盼着能撞见杜北,把被骗的钱要回来。 “那杜北骗了您多少钱呢?”沈予安心中疑惑,这个杜北胆子也太大了,行骗居然还不改名换姓,难道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大妈紧紧握住了掌心,咬牙切齿道:“十万块!那个畜生,不仅骗了我女儿的钱,还……”话到嘴边,大妈又生生咽了回去,脸上露出难以启齿的神情。 沈予安心中一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轻轻递了过去:“阿姨,如果您之后有需要,可以来我们事务所找我。” 大妈接过名片,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知道你们这家事务所!去年抓那个贩毒的案子,你们还上过电视呢!” 那次的宣传确实声势浩大,为了保护侦探们的隐私,整个事务所只有身为老板的红姐接受了记者的采访。自那以后,无事事务所也火了一阵子,接了不少委托。 “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啊,求求你一定要帮我抓住杜北,我女儿太可怜了!”大妈猛地抓住沈予安的手腕,浑浊的眼睛里溢出了泪水。 沈予安轻轻拍了拍大妈的手背,递上一张纸巾,宽慰道,“阿姨,您别着急,慢慢说。” 大妈擦了擦眼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那是今年4月份的事儿。我家闺女从小就特别听话,只知道读书,也不太会谈恋爱。毕业后就一门心思考公务员,考了三四年,好不容易才考上,可年纪也不小了。我就想着来相亲角给她找个好男孩。” “就在这儿遇到了杜北。那小子说自己开海产店,是家族生意,年收入能有百万,还是家中独子。我看他长得还算老实,嘴巴也甜,又是独生子,赚得多,学历还是硕士。虽然个子矮了点,人也瘦,还有点娘里娘气的,但想着人无完人嘛,只要对我女儿好就行,娘点就娘点,起码不会家暴。而且他家条件好,我就同意让他加了我女儿的联系方式。” “刚开始的时候,他主动约我女儿去看电影。我就问我女儿,他怎么样,我女儿都说他体贴、善解人意,还很绅士,不会动手动脚的,反正就是特别满意。相处了一段时间后,那畜生还带着礼品来家里看我,每次都出手大方,还说要带我女儿去见他父母,然后两家人见个面,商量商量婚事。” “当时我都被他给哄昏了头,就答应让女儿跟他去见父母。谁知道……谁知道他竟然对我女儿做出那种事!”大妈满脸悔恨,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沈予安静静地陪在大妈身边,此时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等大妈自己慢慢平复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大妈才继续说道,“那天半夜,我女儿回来就直接冲进浴室洗澡。我听到动静起床问她怎么了,她什么都不说,就一个劲地哭。我急得不行,一直追问,她才说杜北那个畜生把她灌醉了,还□□了她!” “我当时就说要报警,可我女儿怕丢人。她刚入职没多久,单位领导很看重她,要是这种事传出去,她以后可怎么在单位待,又怎么找对象啊?”提起杜北,大妈的眼中满是恨意,“我就打电话质问杜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女儿?” 第19章 沈予安不禁暗自摇头,这种性侵案发生后,应该第一时间报警并保留证据,可大妈的女儿洗了澡,所有证据都没了,再取证就难了。 大妈接着说,“我不是那种封建的人,谈恋爱嘛,亲亲抱抱我都能接受,可他怎么能做这种下作的事呢?谁知道我打电话过去,他的电话关机了,后来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出现过!” “那个杜北还骗我女儿,说他的海产店资金周转困难,让我女儿帮忙。我女儿也是实心眼,把自己攒的十万块全给了他。结果就这么被骗了!” 看来这个杜北不仅骗财,还骗色。兰小姐当时可能是因为生病,杜北为了给她留个好印象,才没对她下手。可问题是…… 沈予安问道,“阿姨,这事儿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4月底的事儿!那畜生和我女儿交往才半个多月就出了事!”大妈说,“为这事儿,我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回家又休养了好一阵子。” 沈予安又问,“杜北说的那家海产店叫什么名字?” 大妈说出了一个名字,竟然和兰小姐说的是同一家海产店。看来这个骗子和那家海产店肯定有不一般的关系。 “大妈,杜北的电话号能给我吗?”沈予安看了大妈发给她的电话号码,确定和兰小姐的不是同一个,看来杜北还挺狡猾。 四月认识了大妈的女儿,也就是说杜北前脚骗了兰小姐,后脚就用骗来的钱又去骗大妈的女儿,还真是无缝衔接。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女人被他骗了,沈予安越想越生气。 骗子一旦在某个地方尝到了甜头,往往就会继续在这儿作案。不过大妈天天在这相亲角守着,杜北估计也不敢再来了。 “阿姨,您知道叶城还有哪些这样的相亲角吗?”沈予安问道。 “我知道还有一个,在城西的休闲广场。我在这儿待几天,再去那边待几天。可我又怕杜北看见我就不来相亲角了,所以找了我表妹去另一个相亲角守着。可都一个多月了,也没见到人,说不定他都跑了。”大妈满是期待地看着沈予安,仿佛她就是自己唯一的希望,“要不,我委托你们事务所?你们收费高不高啊?” “阿姨,”沈予安耐心地劝道,“我还是建议您报警。对付这种坏人,绝不能姑息。交给警方处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而且您天天在这儿等也不是办法,就算真让您找到了杜北,您一个人又能拿他怎么办呢?” 大妈一把年纪,身体单薄,根本不是杜北的对手。而且杜北那么狡猾,说不定还有同伙,要是大妈追债不成,再出点意外,这可不是沈予安想看到的。 “我知道您是担心女儿的名声。”沈予安摆了摆手,示意大妈听她把话说完,“您放心,这种侵害案件,警方会对您女儿的信息严格保密的,不会影响她的生活。而且您肯定也不想让那个坏人再去伤害其他像您女儿一样善良的女孩子吧?” “阿姨,咱们得拿起法律的武器来维护自己的尊严,与其花那个委托费,不如相信人民警察。”沈予安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大妈的思想一时半会儿也转变不过来。临走时,她在名片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阿姨,如果您找到了杜北,一定给我打电话,千万别自己冒险!我会帮您的。” 离开相亲角后,沈予安把调查到的情况向红姐做了汇报,“红姐,这个杜北先后骗了两位女性,我觉得可能还有其他人也被他骗了。我打算去另一个相亲角看看情况。” “你去吧,一定要注意安全。”红姐在电话那头叮嘱道。 离开相亲角前,沈予安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被几位大爷大妈围在中间,看样子,这群老人又找到了新的“猎物”。沈予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婚姻大事,怎能如此草率?那些所谓年薪百万的博士,要是真有那么优秀,又何必来这相亲角呢? 城西休闲广场的相亲角,情况和这边差不多。大多是父母在为自己的女儿挑选他们认为“门当户对”的配偶。每个父母一开口,不是炫耀自己孩子年薪百万,就是吹嘘孩子学历多高,或者家里有多少套房。 他们对子女另一半的要求更是离谱:男的要帅气多金,有当地户口,家里有房;女的要长相出众,身高165以上,高学历,父母双职工,有当地户口,还得是编制内工作。这哪里是找对象,简直就像是在买卖牲口。 如果幸福真的能用这些外在的物质条件来衡量,那还谈什么自由恋爱?干脆明码标价,盲婚哑嫁算了。世风日下,真是让人感慨。 沈予安在那边转了一下午,询问了好几个人,却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她又仔细看了一圈征婚者的信息,还是没有找到叫杜北的人。难道杜北没来过这边?这可就奇怪了,骗子没道理会突然收手,难道他只在市公园的相亲角行骗? 不过,沈予安最终还是拿到了相亲群的群号。据说一共有三个群,一号群里都是富二代,二号群是官二代,三号群则是学业精英。沈予安凭借假身份经过层层筛选才挤进了三号群。 看了眼时间,天色渐晚,沈予安准备收工,回去和红姐、大强碰个头,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从休闲广场出来,沈予安朝着地铁站走去。在人行道等红灯时,对面走来一对情侣,站在了她的身边。女生像挂件一样紧紧贴在西装笔挺的男人身上,男人一手拿着冰淇淋,一手挖出一勺,宠溺地送到女生嘴边:“啊~” 女生妩媚地笑了笑,张开嘴咬住了勺子。 沈予安看着这对情侣,推了推眼镜,冷哼了一声。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第16章 沈予安刚一迈进事务所的大门,那浓郁的菜香便如温柔的风迎面扑来。她下意识地搓了搓手,眼眸中闪过一丝欣喜,看来今日是有口福了。红姐的好厨艺可是出了名的好,既能好好解解馋,还能省下一顿饭钱,这可真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沈予安哼着轻快的小曲儿,脚步雀跃,三步并作两步就冲进了厨房。“红姐~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啦?”那声音里满是期待。 “回来啦?快去洗手,准备吃饭。”红姐一边应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蒸好的帝王蟹放进餐盘。 沈予安的目光在餐桌上扫了一圈,爆炒海蛎子、清蒸帝王蟹、白灼虾、土豆烧鲍鱼……每一道菜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哟!红姐,今儿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呀?这么破费,全是海鲜呢!”她的声音里满是惊喜,毕竟已经好久没吃到这么丰盛的海鲜大餐了。 红姐用勺子舀起一只鲍鱼,递到沈予安面前,“尝尝看,味道怎么样?”接着又解释道,“这你得问问大强,这些可都是他今天工作的收获。” 沈予安迫不及待地吹了吹,三两口便咽了下去。那浓郁的酱香味在口中散开,鲍鱼的肉质q弹有嚼劲,再瞥一眼锅里的土豆,仿佛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嗯,这味道可太棒了!”说完,她便小跑着去洗手间洗手。 洗完手出来,大强已经开始帮忙摆桌子、上菜了,沈予安好奇道,“大强,今天怎么买这么多海鲜啊?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跟的那条线好像就是海鲜店吧?你该不是又………” 大强偷感十足地窥了眼沈予安,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闷声闷气道,“我就,没有别的办法啊。” 沈予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强也就那三板斧,本想说两句,但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想想还是算了,吃人嘴短。 三个人围坐在餐桌旁,边吃边开会,这已经成了沈予安生活中再熟悉不过的场景。 沈予安扯下一根帝王蟹的大腿,在抽取蟹肉的间隙,简单地讲述了今天的遭遇。尤其是说到大妈的女儿也被骗子杜北骗了的事情时,大强瞪大了眼睛,腮帮子鼓鼓的,手里的筷子恶狠狠地戳着碗底,仿佛那碗底就是杜北的脑袋。 “行了行了,别戳啦,饭碗又没得罪你。”沈予安瞪了大强一眼,心中暗道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她自己虽然也很生气,但她知道,那些愤怒不该只是用来发泄,更应该成为她完成委托的强大动力。 “哼!这个杜北也太恶心了,简直就是个人渣!等我找到他,非得揍他一顿不可!”大强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大嘴,猛吞了一口米饭,仿佛这样就能把心中的愤怒都发泄出去。 红姐笑了笑,夹了一只虾放进大强的碗里,语气温柔地说,“多吃点,攒足了力气,好去找人。不过,找到人可不许动手打人哦,知道吗?” 红姐和大强的妈妈曾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大强这小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从体校毕业后,被家里安排到事业单位的公益岗位工作,而且还是窗口岗位。来窗口办事的人形形色色,素质参差不齐,就有那种故意找茬的混蛋去捣乱。 有一次,和大强一样在窗口工作的女同事被个中年男人为难得直哭,大强正义感爆棚,去找人家理论,可他嘴笨,根本说不过人家,一着急就动手打了人,结果工作也丢了。 第20章 大强的妈妈担心他在社会上误入歧途,自己也管不了这个儿子,一管就被气得血压飙升,索性把他送到了红姐这里,想着既能让他学些本事,也算是给他找了个“托儿所”。 红姐一开始也以为是接了一个刺头,但相处下来发现大强除了笨点之外没其他毛病。大强把红姐当成了亲妈一样,红姐也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有时候大强买了好吃的给红姐,沈予安还能跟着蹭上一口。所以,沈予安对大强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他不惹事就好。 “别光生气了,你那边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沈予安转头问大强。 大强赶忙咽下嘴里的饭,放下饭碗,开始说起今天的见闻。“杜北说他开的那家海产店,就在滨海路的海产城里。店面不大,店主是一对中年夫妻,老板姓张,老板娘姓王,他们家里有个上初中的儿子。店里也没雇人,所以根本就没有姓杜的人。” “老板脾气不太好,早上他负责去上货、老板娘看店,生意还不错,到了下午老板看店的时候,生意就一般般了。”大强继续说道,“不过,说真的,那家店的海产都特别新鲜,再加上红姐的手艺,我感觉我的舌头都要被鲜掉啦!因为海产比别家的新鲜,所以价格也比别家高一点,但那点钱和新鲜的海鲜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我就买了些海鲜回来,让红姐做给大家吃。” 沈予安嘘他,这哪里是他调查回来的消息?看看这满桌子的海鲜,这就是用钱砸出来的消息啊。 “你说奇怪不奇怪,那个骗子为什么非要说那家海产店是他开的呢?”大强满脸疑惑地问道。 沈予安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会不会是有仇?说不定海产店的老板和杜北有私人恩怨,所以他骗人的时候,故意说海产店是自己的,想让受害者去找海产店的麻烦?” 大强听了,用力地点点头,很是赞同沈予安的说法。 红姐却摇了摇头,否定了沈予安的推测,“如果是有仇的话,那得是多大的仇呢?要是仇恨很深,就不会只是给海产店泼脏水这么简单了吧。可如果只是一点小矛盾,他又为什么偏偏执着于这家店呢?确实有点说不通。” 第17章 大强听了红姐的话,又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红姐说得很有道理。 看着大强那频频点头的样子,沈予安忍不住想笑,这家伙是真的没有一点立场。不过,红姐说得确实在理,杜北的这个行为显得太过幼稚了些,如果杜北只是随机选了这家海产店,那确实没必要从这里入手去调查他了。 沈予安盛了些土豆,淋上鲜美的汤汁,拌在米饭里,轻轻搅拌了一下,然后扒拉了一口,那浓郁的香味瞬间在口中散开,她满足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吃饱喝足后,她放下筷子,开始认真研究起受害者的情况。 “杜北选择的目标很单一,主要是像兰小姐和大妈女儿那样,有稳定工作,被社会归为大龄剩女,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有社会地位,或者自认为有社会地位的女性且手里有点小钱儿。他就是吃准了这些人爱面子,不会轻易报警。”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大妈为了女儿的前途和面子,真的没有报警。但兰小姐损失惨重,不得不报警,又因为找不到人,所以才向我们事务所求助。这家伙很可能是个惯犯,他最近一次行骗是在一个多月前,骗了兰小姐之后,隔了一个月又去骗大妈的女儿。照这样算,这个月他差不多又要动手了吧?”沈予安双臂抱在胸前,陷入了沉思。 “而且,他前两次都是在相亲角找到的目标,说不定这次还是会在相亲角。”沈予安推测道。 “有可能。但他已经在相亲角骗了两次人了,要是再出现,肯定会有风险。如果是你,你还会去吗?”红姐反问道。 沈予安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会。要是被之前骗过的人抓住,那可就完了。别说以后没法再骗人,搞不好还得进去吃大碗牢饭。我肯定不会冒险,但这不妨碍我在相亲群里找目标。不用露面,通过网恋,不仅能骗女人,还能骗男人,甚至可以同时骗很多人。” “敌在暗,我在明,如果杜北真的转战到网络上,找起来可就像大海捞针一样难了。”沈予安无奈地说道。 “没错。”红姐点了点头,“我今天找通讯公司的朋友,调取了杜北注册微信账号时留的手机号。结果显示,这个手机号是用一位年近80岁女性的身份证注册的,而这位女性的户籍已经注销了,注销原因是死亡。这个杜北太狡猾了,他买的应该是淘宝上卖的逝者号,根本没法追查。我又联系了淘宝商家,现在在等对方给我杜北购买手机卡时用的淘宝账户,希望这次能有新发现。” “这家伙骗人的时候,银行卡号、身份证号都没留下,就连名字是真是假我们都不知道。兰小姐提供的所有关于杜北的图片,都是p出来的假图。一看就是个老手,像他这种老手,说不定还有案底呢。”红姐继续说道,“我会联系公安,让他们帮忙查查,看有没有叫杜北的诈骗犯,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看来,目前也只能这样了。”沈予安叹了口气,找人这件事,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行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那家海产店。这个骗子故意留下海产店的名字,却不留下自己的任何信息,肯定有什么原因。”说完,红姐便开始收拾桌子。 沈予安拿着垃圾桶,把吃剩的海鲜壳丢进去,大强则负责收拾桌椅板凳,红姐把餐盆放进洗碗机。大强和父母住,他开车回了家。红姐在老街上有自己的小公寓,但今天她懒得走路,索性在二楼的临时卧室休息,沈予安则关好门,上楼洗漱。 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响起,沈予安仰着头,闭着眼睛,任由冷水从头顶浇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水越来越冷,她的心里却越来越烦躁。 突然,她猛地关掉淋浴开关,扯下毛巾,胡乱地擦了擦身体,套上睡衣,便往二楼走去。 二楼有联网的电脑,她想查一些消息。 脑海中,还不断浮现着下午在街上看到的那对情侣。男的西装笔挺,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女的一身名牌,两人举止亲昵,任谁看了都会心生羡慕。如果沈予安没有看到叶念夕和那个男人相亲的场景,她也会觉得这对情侣很般配。 只可惜,她心里起了疑,她要查查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该不会和杜北一样,也是个骗子吧?欺骗好人家闺女的感情和□□……这种行为简直可耻,不可饶恕! 沈予安调出了当天出席晚宴的名单,除去那些她熟悉的名人,再除去女性,还剩下二十多位男性。她挨个仔细筛选着。当选到倒数第三位时,屏幕上跳出了一个西装笔挺的青年才俊的形象,底下是醒目的新闻标题:#x家小少爷留学归来,将进入x公司参与家族事业# “啧,寄生虫!”沈予安嫌弃地撇了撇嘴。 “据我所知,这位小少爷毕业于某985高校的法律系,后来又考上了牛津大学深造,在校成绩优异,还创建了公益基金,帮助了不少贫困山区的儿童。回国后,他迅速通过了司法考试,现在已经是一名律师了。就算说他是寄生虫,那也是个优质的寄生虫。”红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沈予安的身后,吓得她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哎呀,红姐,你怎么还没睡呀?”沈予安抚了抚胸口,惊魂未定地说道。 “才八点呢,我又不是老太太,哪能这么早就睡吗?”红姐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好奇地问道,“你查他干什么?” “没什么啦。”沈予安连忙关掉浏览器,然后认真地问红姐,“他真的有那么优秀吗?是个好人?又帅又多金还善良?” “人无完人,我可没说他是个好人,但肯定也不是坏人。这孩子挺有礼貌的,我见过。”红姐说着,抬手轻轻按住沈予安的肩膀,“小沈呀,做侦探的,只认钱不认人,无利不起早,不会无缘无故去查一个陌生人的。” 红姐了解沈予安的过去,她知道沈予安绝对不是因为犯花痴,想嫁入豪门才去查这位小少爷的。 沈予安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在宴会上见过他,后来又看到他和两个不同的女人交往,我还以为他也是杜北那种骗子呢,就查查看咯。” “哪场宴会?”红姐追问道。 “就……”沈予安知道瞒不住,只好如实说道,“就是陈珂参加的那场宴会。” 红姐听了,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那场宴会,叶念夕也去了。我听说叶家有意把这位小少爷介绍给叶念夕认识……” 沈予安连忙找补,“所以,叶念阳找我帮忙调查这家伙的。” 红姐才不信她的鬼话,“叶队长用得着你帮忙调查人?” 沈予安知道这借口太烂,干脆偏了偏头不再说话。 “关心人家就直说,跟我都这么不坦诚,真为难叶医生能忍你那么久。”红姐摇头道。 第21章 沈予安用力地摇了摇,极力撇清自己和叶念夕的关系,“怎么可能?我讨厌她还来不及呢!我就是出于好心,毕竟大家都认识,又都是女人……” “又是前女友……”红姐提醒她。 沈予安摆了摆手,“没有啦!我可不是那种会吃回头草的人!我就是人美心善而已,本来想从这里面找点灵感的,哎呀,没想到……啊,哈,困死我了,红姐,我去睡觉了,晚安!”说完,她找了个借口,便匆匆溜走了。 红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庸人自扰,口是心非。年轻人啊,你可得小心点!” 凌晨五点,晨曦还未完全驱散夜的深沉,码头上却早已热闹非凡。熙攘的人群中,既有当地质朴的居民,也有精明的海产店老板,他们纷纷赶来这里,只为能挑到最新鲜的海货。渔民们经过一整晚的辛勤劳作,此刻正满心期待地将一筐筐鲜活的海鲜售卖出去,用这份收获来补贴并不宽裕的家用。居民们则满心欢喜地挑选着物美价廉的食材,想着能为家人准备一顿丰盛的海鲜大餐。而海产店老板们更是为了拿到那最新鲜、价格最实惠的货物,不惜摸黑早起,只为在这竞争激烈的市场中占得先机。 红姐优雅地夹着兜子混在当地居民中,不紧不慢地在码头上溜达着,眼神看似随意,却又似乎在留意着什么。不远处,沈予安步伐从容,目光紧紧锁定在前方一个有些秃顶的男人身上,那男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那男人正是昨天大强调查的海产店老板,大家都习惯喊他“老张”。老张在这片码头混得风生水起,刚一到就眼疾手快地拿下了两袋品质上乘的生蚝。可他似乎并不满足于此,还在码头上四处闲逛,眼神中透着对更好货品的渴望。 沈予安默默地跟着老张转了一圈,心中渐渐明白了为何老张的海产店海鲜价格比别家高。原来,老张挑选的货物不仅新鲜而且个头硕大,他还深谙时节之道,清楚地知道每个季节哪种海鲜最为肥美、最受顾客青睐。 五点上货,六点准时回到店里,七点,老张便会目送孩子坐上公交去上学,随后和老婆一起开启一天的营业。上午时分,店门前站着的是老张的老婆,她圆润的身材搭配上那总是挂着和蔼笑容的脸庞,让人倍感亲切。 不管路过的客人是衣着光鲜、看起来财大气粗,还是朴素平凡、像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她都会热情地招呼一句:“买点海鲜呀,新鲜的海鲜。”要是客人多停留一会儿,她便会兴致勃勃地介绍起自家的海产品,那滔滔不绝的样子,让不少人都忍不住买上一些。一上午下来,店里的生意十分红火,卖出了不少海鲜。 到了中午,老张的老婆便回家给孩子做饭去了,换老张来看店。老张这人,就有些让人一言难尽了。他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要是看到客人穿着高档,或是戴着名牌手表,一副有钱人的派头,他就会满脸堆笑地主动招揽生意;可要是客人穿着普通,看起来比较节俭,他就会爱答不理;要是有客人在摊子前犹豫不决,看了许久都没下定决心购买,他就会毫不客气地撵人,嘴里还说着一些尖酸刻薄的话。 “啊~这家伙嘴可真毒,刚才一位大娘想仔细挑挑生蚝,他居然说:‘你买得起吗?挑来挑去的都弄不新鲜了!’听着真让人火大!”沈予安本就是个心直口快、见不得别人受欺负的人,尤其是像她这种兜里没几个钱的人,听到这样刺耳的话,心里更是窝火。 下午,海产店的生意渐渐冷清下来。老张坐在门口,悠闲地听着收音机,倒也显得十分惬意。毕竟,大部分海产都已经在上午卖得差不多了。 趁着店里没人光顾,红姐带着沈予安和大强走进了海产店。 老张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来人,当他看到跟在两个女人身后的大强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热情地招呼道:“哎呦~几位想买点什么呀?” 红姐和沈予安虽然气质出众、容貌秀丽,但穿着十分低调。唯独大强这个傻大个儿,老张印象深刻。昨天傍晚,大强二话不说就把店里剩下的那点儿海鲜全买走了,这样人傻钱多的回头客,老张自然是想牢牢留住。 “嘿,老板!你还记得我不?我昨天在你家买了好多海鲜。”大强大大咧咧地主动搭话。 老张忙不迭地点头,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记得,记得!”心里却想着,这么个大冤种,怎么可能忘呢? “今天来点什么?这都贼新鲜!帝王蟹还有俩,给你装上?”说着,老张就迫不及待地扯开一只塑料袋,准备把帝王蟹捞出来装袋。 这哪里是热情好客,分明就是强买强卖嘛! 大强这人好面子,又喜欢逞能,要是他自己在这儿,肯定经不住老张的几句忽悠,就会把店里的海鲜全打包带走。可沈予安可不是好欺负的,哪有可着一个人坑的道理?昨天吃了一顿海鲜已经很奢侈了,谁家天天吃海鲜啊? 她连忙伸手拦住老张,礼貌地说,“不好意思,我们今天不买海鲜。” “啊?”一听不买东西,老张的笑脸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张老脸耷拉下来,手里的塑料袋被他狠狠地搓成一团,丢在一边,语气冰冷地说,“不买东西就出去吧,我这店儿小,一会儿来客人转不开身儿。” 这变脸的速度,比川剧变脸还快,真是让人厌恶至极。沈予安心中暗忖,怪不得杜北到处跟人说这家店是他开的呢,估计就是想让那些受害者来这里闹事,最好把老张的店给闹黄了。 大强气得脸涨得通红,拳头捏得紧紧的,要不是沈予安和红姐在旁边拦着,他估计早就动手了。 红姐却不慌不忙,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张老板,我们不买海鲜,我们是来帮你解决麻烦的。” “麻烦?我有什么麻烦?我就知道你们再不走就要有麻烦了!”老张态度强硬,眼神中透着不耐烦。 “你……”大强最见不得别人对红姐不敬,怒火中烧,拳头刚要举起来,就被沈予安眼疾手快地压了下去。她冲着大强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大强身材高大健壮,那拳头足有婴儿的脑袋那么大,要是真挥出去,老张非死即伤。老张也被大强的气势唬住了,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手机,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你别乱来啊,乱来我报警了!” “张老板,对不起,小伙子比较冲动,听不得刺耳的话,我代他向你道歉。”红姐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老张刚才的话确实难听,但她们也不是来找茬的,“我们只是过来打听个人,杜北,你认识这个人吗?” 听到杜北的名字,老张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镇定,目光在红姐和沈予安身上来回打量,像是在猜测她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是?”老张见两位女性情绪都很稳定,一时也摸不清她们的身份。 “我们是侦探,受委托人的委托来调查杜北这个人。”沈予安接过话茬,简洁明了地说明了来意,同时也委婉地阐明了不配合的后果,那就是杜北可能会继续行骗,到时候会有更多的受害者找上门来闹事。 老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无奈地说:“哎~你们找我也没用啊,我也没见过这个人!” “哎!你们走吧!什么配合不配合的?你们又不是警察!别烦我!”不知为何,老张忽然改变了主意,站起身来,开始往外撵人。 沈予安抬手示意老张不要紧张,她正想再和他谈谈,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快得让人心头一紧。紧接着,她只觉得胳膊被人用力往后一拽,身体下意识地随着那股力量后退。而站在她对面的老张,却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猛地向后倒去,连身后的椅子都被撞倒了。 “咚!”的一声,伴随着玻璃器皿破碎的声音,原本站在里侧的红姐反应迅速,一个箭步从沈予安面前飞一般地穿过海产店的窗户,向着那抹白影扑了过去。 沈予安毫不犹豫地冲出门外,只见红姐已经将一个投掷玻璃花瓶的女人反剪双手摁在地上,她的左腿膝盖稳稳地顶着女人的后背。被摁在地上的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沈予安见状,立刻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喂,110吗?在滨海路xx海产店有人扰乱社会治安……” 挂断电话,沈予安冲着红姐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特种兵出身,这敏捷的身手,就连她这个年轻人都自愧不如。刚才白裙女人冲过来的速度极快,红姐却能在瞬间做出反应,不仅拽开了沈予安,还一脚踢开了老张,最后还成功抓住了行凶者,心中暗自佩服的同时也担心她受伤,连忙上前帮忙. 大强也想帮忙,可看到红姐制服的是个女人,他犹豫了一下,像是脚下生了烫似的,在原地走了两步,选择上前弯腰扶着红姐起身。 第22章 “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闹事?”红姐厉声问道。 “你们这些骗子,不得好死!王八蛋!臭男人!没人性!妈的……”被摁住的女人破口大骂,嘴里吐出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 红姐和沈予安对视了一眼,从女人的话中,她们似乎听出了一些端倪。 “谁是骗子?”沈予安蹲下身子,想要看清楚女人的长相,可还没等她看仔细,女人忽地仰起脸,冲着她吐了一口口水。 沈予安身手敏捷地躲避开女人的攻击,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赶紧躲得远远的。 出警的速度很快,不到两分钟,警员们就赶到了现场,接手了这里的事件。白衣女人、老张还有沈予安等人都被带回了派出所。 经过警察的询问,大家才得知,这个白裙女人叫杨芳,是x事业单位的一个小中层,今年三十五岁。因为一直单身,她在单位里被同事嘲笑是“圣女”,回到家还要面对亲戚们的指指点点。在家人和社会的双重压力下,去年年底,她加入了一个相亲群,并在那里认识了一个男人,名叫杜北。 杜北谈吐风趣,情感细腻,虽然只是在网上交流,但他对杨芳关怀备至,早晚问安从不间断,给了杨芳从未有过的温暖和情感体验。很快,他们就发展成了男女朋友关系。 有一次,杜北说他想炒虚拟币,手头资金不够,想让杨芳借点钱给他,他提出给对方打借条,还算杨芳入股,赔了算他的,要是赚钱了还会给杨芳分红。 杨芳平时关注过不少情感主播,知道这可能是骗子的惯用手段,便警惕地拒绝了,说自己没钱,不想被人骗。杜北倒也没有生气,反而在平安夜那天,特地订了999朵玫瑰花送到杨芳的单位,让同事们羡慕不已。 这一举动极大地满足了杨芳的虚荣心,她对杜北的好奇心也越来越重,心里开始琢磨着杜北到底是不是真的骗子。在这种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答应了杜北元旦见面的邀约。 当天,他们约在一家清吧见面。杜北给杨芳的第一印象是阴柔,男生女相,她甚至一度怀疑杜北是个女人。不过,杜北长得干净清爽,举止有礼貌,懂得分寸,相处下来,杨芳感觉很舒服,渐渐地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然而,一时的疏忽,让她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在清吧里,她喝了杜北递过来的薄荷鸡尾酒,很快就醉倒了。其实,那酒里被杜北下了药,她被迷,奸,了。 警方问她,“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 杨芳泪流满面,悔恨地说,“我都这把年纪了,因为单身在单位被同事嘲笑,回家被亲戚嘲笑。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被骗子骗色了,以我的年纪,还怎么嫁得出去?我还有脸在单位待下去吗?” “那你这不是纵容犯罪分子吗?”警员忍不住斥责道。 “我现在不纵容了,我要杀了他!”杨芳情绪激动,大声吼道,声音之大,连隔壁房间的沈予安都听到了。 “你要杀杜北,你砸人家海产店干什么?”警员不解地问道。 “那家店是那个畜生开的,我就要砸了他!”事情发生后,杨芳也不是没有去过海产店找杜北,可老张却矢口否认认识杜北,态度还极其恶劣,这让杨芳误以为老张是在包庇杜北。 “那你当时怎么不砸海产店,时隔半年多突然跑去砸海产店?”警员继续追问。 杨芳咬着下唇,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顺着脸颊滑落,眼神空洞而绝望,声音颤抖地说:“因为,我查出了艾滋!” 炸裂!沈予安暗骂这个杜北真的是个丧尽天良的混蛋! 第18章 夜幕低垂,昏黄的灯光在房间里摇曳,似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杨芳失魂落魄地站在浴室中,花洒里的水如决堤的洪流,无情地冲刷着她的身体。她的双手疯狂地揉搓着,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个畜生触碰过的痕迹彻底抹去,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要把自己从里到外洗刷几百遍,让那令人作呕的感觉烟消云散。 她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报警的念头刚一浮现,就被她狠狠掐灭。她太清楚了,一旦警察踏入单位,同事们异样的目光便会如芒在背,她那引以为傲的事业将瞬间崩塌,岌岌可危的人际关系也会如脆弱的蛛网般支离破碎。她的世界,会在那一刻陷入无尽的黑暗,再也无法找到一丝光亮。可这件事却像一根尖锐的钢针,深深地扎进她的身体,日日夜夜折磨着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刺痛她的血肉,让她无法安宁。 后来,她乔装打扮,怀揣着一丝渺茫的希望,踏入了那间海产店。她小心翼翼地打听着杜北的消息,可得到的只有模棱两可的回答,根本无法确定任何事情。她又四处询问,当确定海产店是老张开的那一刻,她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只能无奈地放弃。她这才明白,自己被那个骗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连杜北的身份证都没见过,这个名字是真是假都无从知晓,说不定这海产店就是杜北编造出来的谎言,用来哄骗她的。 杨芳选择了隐忍,她奢望时间能像神奇的橡皮擦,慢慢将这段不堪从记忆中抹去。 可人生哪能尽如人意?就在几天前,杨芳拿到单位组织的体检单那一刻,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将她最后的幻想击得粉碎。她被查出感染了hiv。体检中心迅速将这个噩耗通知了单位领导,领导立即约谈了她。 她是hiv病毒携带者的消息不仅而走,迅速在单位里传开了,紧接着,各种恶意的流言蜚语如汹涌的潮水般向她涌来。有人说她作风不检点,和别人乱搞才染上了这种脏病;甚至有人恶意揣测,她年纪轻轻能爬到如今的位置,都是靠出卖身体,说不定和哪位领导有不正当关系。 领导眼见脏水有泼到自己身上的趋势,毫不犹豫地给杨芳放了长假,美其名曰让她在家休息,实则是眼不见为净,盼着她能主动辞职。 遭受重创的杨芳被迫停职在家,本以为能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寻得一丝宁静,可她的手机却响个不停。不知情的父母还在电话里焦急地催促她找对象,各种受邀参加满月酒、婚礼的消息也接连不断地发过来。 每一条信息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在她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杨芳的精神被折磨得濒临崩溃。 仇恨的火焰在她心中熊熊燃烧,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杜北,向他复仇,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反正得了这个病也活不了多久,要死大家一起死!”杨芳的眼神疯狂与决绝,近乎癫狂地嘶吼着。 她重新注册了一个社交账号,怀着满腔的仇恨与执念,一头扎进了相亲群,一心想要找到杜北。然而,杜北如人间蒸发般不见踪影,却让她遇到了另一位同样被杜北欺骗的女人。那个女人言辞笃定地告诉她,那家海产店就是杜北开的,老板和杜北是亲戚,之前谎称不认识杜北,其实是在帮他打掩护。女人还和她约定,今天下午一起去砸了那家海产店。 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一幕。 “怪不得我次次去那个老板都搪塞我,还撵我走,原来是亲戚啊!包庇坏人那就都该死,我这是替天行道!”杨芳咬着牙,恨恨地说道,“只可惜没能砸死那个老东西!” 险些被砸死的老张此刻正在另一间屋子里接受询问,他满脸的茫然与无辜,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遭到一个陌生女人的袭击,“我真不认识那个女的,我本本分分的,也没招惹过谁啊,我就是个普通老百姓,谁知道她是不是有精神病呀?怎么就突然发疯冲过来砸我的店还打人呢?” 询问老张的民警反问,“不认识,人家就去砸你的店?她怎么不去砸别人的店呢?你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看到那位女士的状态多疯狂。今天要是解释不清楚,以后可能会发生更严重的事也不一定。” 民警的话不是危言耸听,杨芳一副拼命的架势不似作假,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老张被吓得不轻,脑子也是一团浆糊,一个劲儿地摇头,拍着大腿说自己这是无妄之灾,他除了喜欢打两圈麻将之外就没得罪过人。 民警早已从沈予安那里获取了一些关键信息,再结合隔壁房间里杨芳的叙述,他将杜北的照片推到老张面前,严肃地问道,“你认识这个人吗?” 老张先是随意地瞥了一眼,紧接着皱起了眉头,又凑近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向民警,“不认识啊!这是谁呀?”他的心里满是困惑,刚才砸他的明明是个穿白裙子的女人啊,怎么还让他看个陌生人的照片呢? “这个人叫杜北,是个诈骗犯。他对被他欺骗的女性声称你的海产店是他开的,所以才会有受害女性去你的店里找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要是认识这个人,最好实话实说,不然以后还会有麻烦找上门来。”民警的语气中既有劝解,又带着一丝威慑。 还有麻烦?一想到这次被砸店所遭受的巨大损失,老张就气不打一处来。再来一次,这店还怎么开得下去?“这家店的年头比我岁数都大,那是我舅舅活着的时候开的。十多年前我刚结婚,没个正经营生,就去给舅舅帮忙,一边当学徒一边照料海产店。后来我给舅舅养老送终,顺理成章地继承了这家店,营业执照改成我的名字都十几年了!怎么就成杜北的了?杜北是谁呀?” 第23章 由于这并非正式审讯,参与调查的沈予安和红姐分别在杨芳和老张两间屋子里静静旁听。红姐听到民警的话,不禁心生好奇,难道砸店的事情不止这一回?但此刻显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她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安静地听着老张讲述事情的缘由。 老张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地说道,“唉~,今年上半年还有两个女的来我店里找杜北,可她们要找的那个杜北,我压根就不认识啊!” 根据老张口述的时间点和对那两个女人的描述,沈予安心中判断,那两个去海产店找杜北的女人,很可能就是兰小姐和大妈的女儿。只可惜,她们都没能找到那个神秘的杜北。 民警经验丰富,从老张的话语中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追问道:“那个杜北?怎么,你还认识其他叫杜北的人吗?” 老张挠挠头,“北北北,叫这个名字就是背啊,我这辈子最讨厌这些叫北的人了。” “为什么?” 老张深深地叹了口气,“是这样的,几年前我孩子上小学,接送、照顾吃饭、辅导写作业这些事儿都交给我老婆了,我呢还有点小爱好,就是喜欢打个麻将。店里就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我就雇了一个叫张北的人。这小子能说会道,特别会讨顾客喜欢,人长得也精神,他来了之后,店里的生意都好了不少。而我也有时间出去打一把麻将。” 起初,老张对张北很是满意,有个能说会道的伙计帮忙招揽生意,他也省了不少心。可日子一长,他就发现张北这人嘴皮子虽然厉害,但为人十分懒惰。尤其是让他卸货、干些体力活的时候,他不是借口要上厕所,就是说自己头晕、头疼,总能找出各种理由推脱。但一到饭点,他跑得比谁都快。 说白了,张北就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他还有个恶习,就是痴迷打牌,哪怕是在上厕所的间隙,也要用手机打上两把牌,而且他打牌还总是带着赌博性质,时常向老张预支薪水。 老张有心辞退他,可这小子在招揽女顾客方面确实有一套,上到八十岁的老太太,下到三岁的小女孩,都能被他逗得开开心心,绝对不会空着手离开海产店,哪怕孩子吃海鲜过敏,他也能哄着人家买一只海星回去当宠物。 所以,老张在辞退张北这件事上一直犹豫不决。事实证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有一天,张北正抱着一桶基围虾准备倒进海鲜缸里,突然,一个女人猛地推门闯进店里。那女人二话不说,抡起手里的皮包就朝着张北身上砸去。 张北看到那女人进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也顾不上自己还在上班,手里抱着的一桶基围虾直接扔在地上,撒腿就跑,那速度堪比百米冲刺,直接把老张撞了个跟头。 凭借着身高优势和对海产市场的熟悉,张北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女人见追不上张北,怒火无处发泄,便跑回去不分青红皂白地对老张一顿暴打。 一大早上,店还没开张就无缘无故挨了一顿打,老张又气又恼,当即选择报警,坚决不愿意吃这个哑巴亏。他还打算找张北索赔这一天的经济损失。 这件事在派出所留下了详细的记录。 经过调查得知,张北欺骗了那女人闺蜜的感情和钱财,随后又无情地将人抛弃。那位闺蜜是个深陷爱情无法自拔的恋爱脑,别人分手了都能洒脱地说下一个更乖,她却偏偏在张北这一棵树上吊死,甚至还想用自杀的方式来挽回张北。女人得知此事后,气愤不已,这才找上门来暴打张北。 张北也因为诈骗被判处了半年刑期,他退还了钱财,双方最终达成了私了。经历了这件事,老张自然不敢再雇佣布置根底的人,只好舍弃喜欢的麻将桌老老实实看店。 “据我所知,张北的妈妈姓杜。”老张接着说道,“去年开始就有人到我这儿找杜北,一开始我没当回事,只当是找错人了。但找的次数多了,还都是女性,我就琢磨着,张北是不是改姓了?她们找的杜北会不会就是张北呢?” “可后来我发现也不对,她们给我看的照片根本就不是张北呀。”老张一脸迷茫地看着警员,眼中满是困惑。 在派出所民警的调解下,杨芳向老张诚恳地道歉,并做出了经济赔偿。老张拿了赔偿金后,一刻也不想多待,匆匆离开了派出所。 民警耐心地安抚杨芳的情绪,劝她积极配合治疗,调整好心态,努力回归正常生活,还安慰她说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可杨芳此刻的心就像被一层厚厚的阴霾笼罩,情绪极度低落,对民警的劝导充耳不闻,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民警担心她一个人回家会出意外,无奈之下,只好打电话通知了她的父母。 杨芳的父母赶到派出所后,没有第一时间关心女儿的身体和心理状况,而是在看到杨芳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骂她没脑子,骂她傻,骂她连个对象都找不到……本就情绪低落的杨芳,被父母这一番无情的指责彻底激怒,精神防线彻底崩塌,差点不顾一切地冲出马路自杀。 等民警好不容易送走杨芳一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悄然来到了午夜。这一天的混乱与波折,就像一场激烈的恶战,让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大强早已趴在车里沉沉睡去。沈予安和红姐则聚在一起,认真分析着目前的情况。她们发现了两条重要的新线索。 一条是相亲群里那个怂恿杨芳去海产店,自称同样被杜北欺骗的女人。那个女人信誓旦旦地坚称海产店就是杜北的,很明显是故意在刺激杨芳,挑唆她去闹事。而她本人却在约定的时间没有出现,这背后肯定另有隐情,极有可能是她和海产店之间存在着某种仇恨,甚至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杜北本人假冒的。 即便是和老张有私人恩怨的人,也未必能如此精准地掌握杨芳的情况,还能在她更换号码后再次与她取得联系,告知她关于杜北的事情。这个人即便不是杜北,也必定和杜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另一条线索则指向了张北这个人。根据老板和受骗女性的辨认,已经确认杜北不是张北。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张北对老张辞退他一事怀恨在心,指使同伙或者通过某种手段,让其他人故意抹黑海产店,以此来报复老张呢? 沈予安双臂抱在胸前,神色凝重地望着远方,突然开口说道,“红姐,我总觉得这件事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红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回去好好睡一觉,说不定睡醒了就想起来了。我刚联系了市局,他们已经调取了张北的档案,明天我们去申请查阅档案,顺便去会会这位张北。” “成!”沈予安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向窗外。街边的路灯闪烁着昏黄的光芒,街景如幻灯片般向后飞速掠过,路上偶尔有几个行人在午夜的街头悠闲漫步……就在这条狭窄的街道上,她看到了熟悉的场景和熟悉的人。一个男人正满脸笑意地为叶念夕打开车门,叶念夕嘴角上扬,带着一抹温柔的笑容,微微欠身钻进了车里。 大半夜的,你要跟他去哪儿呀?沈予安的心中涌起一股酸涩,那句“停车!”在嘴边徘徊,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 那句在嘴边打转的“停车!”,最终还是被沈予安咽了回去。她眼睁睁看着叶念夕上了自己的私家车,那位小少爷不过是帮忙打开车门,又礼貌地关上,随后站在街边,规规矩矩地挥手告别。 就……这样也挺好的吧。沈予安长舒一口气,心里暗自庆幸了一番。可回到事务所,躺在卧室的床上,她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脑海里全是叶念夕和小少爷有说有笑的画面,一会儿是他们并肩漫步,一会儿又变成坐在车里十指相扣。那些曾经只属于她的笑容,如今已不再,当年是自己主动提了分手,把叶念夕伤得那么深,又哪还有资格再出去阻拦人家的桃花呢? 可是,她不太放心那位小少爷,总觉得他不是良人。 没资格了,真的没资格了。分手是自己提的,伤人的事儿也是自己干的,现在叶念夕能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真心疼爱她的人,不正是自己最希望看到的吗? 正想着,思绪又飘到了委托案上。沈予安总觉得这个杜北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又开始担心起大妈的女儿。去派出所的路上,她好不容易联系上大妈,小心翼翼地让她带女儿去做个体检,还仔仔细细列了单子,连hiv筛查都包含在内。她没敢跟大妈提杨芳的事儿,生怕大妈一着急上火,再出什么意外。 昨天下午抽的血,今天上午应该就能拿到检查报告了……想着想着,困意如潮水般涌来,沈予安脑袋一歪,沉沉睡了过去。 深夜,麻辣烫小店的楼上,灯光依旧亮着。 红姐老老实实趴在床上,衣服被卷到胸口,腰背上散发着刺鼻的药油味。老板娘手法娴熟地在她皮肤上揉捏着,想让药油快点发热,嘴里还没好气地嘟囔,“你说你这人,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岁数了,还当自己是特种兵呢,跳什么窗户!这下把腰闪了吧?你这一身的旧伤,可经不起这么折腾。你要是再这么逞能,我可真不管你了!” 第24章 红姐却像是很享受这唠叨,故意夸张地“哎呦~”了一声,“你不管我谁管我呀?” “谁爱管你谁管你!”老板娘没好气道。 红姐听了 “咯咯”笑个不停。虽说被责备着,可被爱人照顾的感觉,却让她心里暖烘烘的。过了好一会儿,她转过头看向老板娘,“我找别人管我,你乐意啊?” “下次你再敢跳窗户,我就直接把你绑床上!”老板娘假装生气,轻轻拍了下红姐的臀部以示惩罚。 红姐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神变得异常认真,“求之不得!” 这下,轮到老板娘脸红耳热了,“没个正行!当年当兵的时候不知道多正经,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她小声嘟囔着,任由红姐抱着亲了一口。 “别闹了~”老板娘娇嗔地推了红姐一把,可这一推,反倒让红姐更来劲了。 窗外,无尽的夜色温柔地包裹着这对年过半百却依旧恩爱如初的女人,昏黄的灯光下,流转着她们两颗心交融、相濡以沫的静谧时光。 次日早上。 沈予安从床上爬起来,就听到两个好消息。一个是红姐那边调出了张北的档案,这家伙现在正在看守所服刑,红姐已经预约好了去见他。另一个是大妈的女儿体检结果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自然也没筛查出hiv。 按照时间推算,如果真被感染了是能查出来的,看来大妈的女儿没被感染。可为什么杨芳被感染了,大妈的女儿却没事呢?没道理杜北对杨芳不采取措施,对大妈的女儿就采取措施啊,都是他的“猎物”,难道还有什么区别对待不成? 沈予安把疑惑跟红姐一说,红姐想了想,大胆推测,“会不会,不是同一个人干的?”毕竟两位受害者当时都没报警,没留下杜北的dna,根本没法确认是不是同一个人作案,而且受害者被侵害时都昏迷着,啥都不记得。 “有道理。”沈予安点头赞同,“没准杜北不行?这么说的话,他至少有两个同伙一起作案……”这种诈骗案里,骗子很少协同作案。 诈骗犯通过欺骗操控受害者,可不只是为了钱和身体上的满足,更多是精神上的控制。要是让别人代替自己侵害受害者,那就等于彻底失去了对受害者的操控,而且杜北也没拿受害者的照片去威胁她们,这太反常了。 事务所接过不少被骗财骗色的委托,几乎每一起里,只要受害人和骗子发生过关系,不管男女,都会被骗子用当时拍的照片或者视频威胁。这社会还是挺看重脸面的,大家都知道骗子不敢真把那些东西传播出去,可又都怕万一被传播了,自己在圈子里苦心经营的人设就全毁了,人际关系、亲情、友情、爱情,统统都得遭殃。沈予安都记不清自己帮多少委托人要回那些照片了。 可杨芳和大妈的女儿,都没提过被敲诈这事儿。杜北那么爱骗钱,难道他没拍照的习惯?还是说他是个新手,连这招都不知道? “嘿嘿嘿嘿嘿……”正想着,沈予安的思路被大强那憨蠢的笑声打断了。她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笑什么呢?” “诶,安姐,这个太搞笑了。”大强把手机屏幕递到沈予安眼前,“这只大熊猫是公的,它看见隔壁的母熊猫怀孕能加餐,就假装自己怀孕,想骗吃骗喝……嘿嘿嘿嘿……是不是很搞笑?它当饲养员不知道它是公的吗?嘿嘿嘿嘿嘿……” 听着大强的傻笑,沈予安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假装母熊猫怀孕,骗吃骗喝……”“衣不解带地照顾我,特别体贴、温柔……”“虽然长得矮了点,瘦了点,还有点娘里娘气的,娘点也无所谓,起码不会家暴不是么?”“杜北给我的印象就是阴柔,男生女相的那种,我一开始还怀疑杜北是个女人。” 沈予安“腾”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两眼放光,对着被吓了一跳的大强和准备下楼的红姐喊道,“我知道哪儿不对劲儿了!”她兴奋得不行,“杜北不是男人!她是个女人!这么一来,所有事儿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沈予安的猜测,就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要是杜北真的是女人,那她对这些受害者做的一切,就不难理解了。”沈予安边说,边在脑海里回想着受害者们提供的线索,“她能轻易赢得其他女性的信任——毕竟,在咱们社会里,女性之间天生就有一种联结感。受害者对她的描述,也都能对上号……” 大强被震惊得打了个嗝儿。 红姐下楼的脚步也慢了下来,皱着眉思考,“要是按你的猜测,杜北是个女人,那她怎么侵害那些女性呢?” 沈予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红姐,你别忘了,现代社会里,各种工具和药物都能帮着实施侵害。” “哪种工具能让一个受害人染病,另一个却没事呢?”红姐又提出质疑,“你说杜北是女性,所以对受害者有认知代入,才没拍照片或者视频,可这都只是你的猜测,没证据啊。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没拍视频,为啥一个能侵害女性的人,还会有认知代入?万一她是跨性别或者性倒错人群呢?” 这下,轮到沈予安沉默了。是啊,还是有解释不通的地方。 大强揉了揉鼻子,感觉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得再长点儿才好。 “走吧,去会会张北。说不定他能帮咱们揭开杜北的真面目。”红姐说道。 坐进车里,沈予安耸了耸鼻尖儿,狡黠地看向红姐,“红姐,擦药油了?” “嗯?红姐受伤了吗?”不明所以的大强看向红姐。 红姐面不改色,“昨天拐到脚了,问题不大。赶紧开车吧。” 姜还是老的辣呀!沈予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在红姐发火前,赶紧转过脸,不再多嘴。 看守所位于城郊,开车得半小时。 路上,红姐把从警方那儿打听到的张北的情况讲了一下。张北,40岁,叶城人,长得高大帅气,皮肤白皙,乍一看还有点艺术气质,往人堆里一扔,特别扎眼,很招女人喜欢。他父母是商人,家境殷实,从小就培养他,送他学钢琴、学绘画,还带他出入上流社会。按说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张北应该衣食无忧,怎么也不至于变成一个诈骗犯。 一切的转折点,就在张北上大学的时候。他迷上了赌博,人一旦沾上赌,就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他的零花钱、从小到大存的钱,一周之内就全输光了。为了凑赌资,他开始向父母撒谎骗钱,可再多的钱,也填不满赌博这个无底洞。 后来,他为了赌博借了高利贷,差点被人砍断手指。父母帮他还了钱,劝他戒赌,他也赌咒发誓说再也不赌了。可这赌博哪有那么容易戒掉,一次次被高利贷追讨,一次次在父母面前发誓,最终,父母彻底放弃了他,变卖了公司,出国去了,就当没生过这个失败的孩子。 没了父母的照应,张北上哪儿弄赌资呢?他不会偷,也不敢抢,就只能到处找工作。可他大学都没毕业,好工作找不到,普通工作又嫌又脏又累,高不成低不就的,日子越过越艰难。 后来,在街头看新闻的时候,张北发现了一个能快速赚钱的“商机”——骗女人的钱。他长得好看,会弹琴,还能说会道,上大学的时候,追求者一大堆,现在出去勾引女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说干就干,为了赚钱先渡过难关,他去了老张的海产店打工,也就是在那儿,实施了第一次犯罪,骗了一个女孩的钱和清白。 尝到甜头后,张北一边行骗,一边赌博,最终东窗事发,数罪并罚,被判了五年,现在就在叶城的看守所里服刑。 沈予安冷哼一声,“这种自甘堕落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五年都判轻了。” 半个小时后,沈予安在会见室见到了张北。他比照片上憔悴多了,看来在这儿的日子不太好过。 坐在窗子里面的张北,眼睛在沈予安和红姐身上来回打转,透着一股子不怀好意。他微微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语气轻佻地开口,“哟,这两位大美女来找我,是寂寞了吗?” “哼!”沈予安不屑地冷哼一声,声音冷得像刀子划过寒冰,“怎么?来这儿之前,虎哥没嘱咐你点什么吗?” 本来还一脸玩世不恭的张北听到虎哥这个名字,整个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第19章 在那间看守所里,沈予安口中的虎哥可是出了名的狱霸。但凡进了这里的人,谁没被他收拾过?像张北这样细皮嫩肉的,自然更是成了虎哥“特别关照”的对象。沈予安深谙人心,她直接从张北内心最恐惧的地方下手,三言两语,便瞬间灭掉了张北那嚣张的气焰。自这句话出口之后,张北就像变了个人,沈予安问他什么,他都毫无保留,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张北的叙述中,沈予安和红姐渐渐拼凑出了他的罪行。原来,为了凑齐赌资,张北可谓是不择手段,他通过互联网、相亲角以及在酒吧夜钓等多种途径,分别骗了五名女性和一名男性。 第25章 “还真是饥不择食啊。”沈予安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张北却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疯狂,“你们根本无法理解那种感觉,没钱赌博的时候,心里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钻心的难受,手掌心都痒得不行。晚上根本睡不着觉,我真的太需要钱了!” 沈予安原本想怼他一句“需要钱就可以去骗人吗”,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她们这次来,是要张北配合说出他所犯的罪行,虎哥的名号或许能唬住他一时,但要是真把他激怒了,什么都不肯说,那岂不是白跑一趟? 后来,张北是因为被他欺骗的那名男士跳楼自杀,罪行被揭发才被判了刑。此刻,他脸上满是哀求,“这里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几位姐姐,帮帮忙,给我弄点烟进来行不行?一条就行,实在不行,一盒也成啊!” 沈予安心里清楚张北为什么要烟,在这看守所里,钱可不是流通货币,烟才是硬通货。张北要的哪里是烟,分明是他的赌资。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烂赌鬼! 红姐没有回应他的请求,只是默默地拿出一盒烟,从中抽出一支,递给了狱警,示意他们转交给张北。 张北看到那根烟的瞬间眼睛都亮了,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对着红姐说道,“你想知道什么?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或许在这一刻,在他眼里,红姐就是那能给他带来希望的财神爷吧。而他也确实没有食言,把知道的都抖了出来,甚至连哪里有地下赌场都和盘托出。 红姐只能看到张北的档案,却看不到他的卷宗,所以她询问的大多是卷宗里的问题,比如他行骗的具体手法,是如何认识那些受害人的,又都在哪些地方通过什么方式下手的等等。 当看到照片上的人时,张北先是一愣,随后满脸震惊地说道,“这家伙……居然盗用我的名字!?”照片上的人正是他最后的行骗对象,虽然对方剪短了头发还化了妆,但张北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叫杨薇,是个会计。我当时盯上她,就是因为她是会计,想着她能挪用公款给我花……”张北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行骗的日子。 红姐听了张北的叙述,心中也不免有些吃惊,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欺骗了三名女性的杜北,竟然是个女人?! 杨薇也算是老大不小了,35岁还是单身,性格孤僻,平时就喜欢上网、打游戏。他们是在一个游戏聊天室里认识的。张北用他惯用的手段,很快就套牢了杨薇,然后又花言巧语地哄骗她,让她给自己凑赌资,满足自己的赌瘾。 “我没骗她多少钱,好像也就百十来万吧?然后就出事儿了……”张北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惋惜,仿佛可惜的只是自己那被打断的“好日子”,却从未想过那些被他骗得家破人亡的人,以及他们的家属,往后的日子该有多痛苦。 像张北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重新做人,他们就应该烂死在这里。 临走的时候,红姐把一整盒烟都交给了狱警,就当是这次询问的酬劳。沈予安则笑着对张北说道,“谢谢你的配合。回头你跟虎哥提我,他会罩着你的。我叫叶念阳。” 其实,虎哥是个重刑犯,当初沈予安在办一起委托时,发现了他的行踪,便报告给了警方,当时就是叶念阳带队将他抓捕归案。虎哥对叶念阳恨之入骨,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仇人。 张北却不明就里,还真以为叶念阳是虎哥的朋友。回去后,他还当着虎哥的面,昂首挺胸地说,“我可是叶念阳的人,她刚才还来看过我呢!”话刚说完,虎哥脸色一变,一脚就踢了过去,这一脚直接踢在了张北的要害处。张北根本来不及躲闪,直接被踹飞了出去。 就这样,虎哥又背上了一条人命,行刑的日期也提前了。 离开看守所后,沈予安、红姐和大强三人按照张北所说的地址,赶赴杨薇所在的单位。那是一家国企的分公司,坐落在叶城的市中心写字楼里。 正值中午,写字楼里的上班族们纷纷走出办公室,有的去觅食,有的则寻找可以放松的地方释放一上午工作带来的紧张感和压力。 既然别人都下班休息了,她们也没理由不休息。红姐找了一家烤鱼店,打算带着两个孩子吃顿饭,然后再接着干活。 “老板,加鱼豆腐、娃娃菜、海带根……”大强一口气点了六样配菜,红姐和沈予安都没再点,毕竟鱼锅里也放不下太多配菜了。 红姐担心大强吃不饱,又点了一些佐餐。沈予安则比较实在,她去免费区端了两盘水果、两盘糕点和一些小零食。 就在她搬运最后一趟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正是和叶念夕相亲的小少爷,此刻他正搂着上次在大街上喂食冰激凌的女人,从正门走了进来,径直从沈予安面前走过,进了一间包厢。 沈予安看到这一幕,微微抿了抿唇,心里想着,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自从看到刚才那一幕,这顿午饭她吃得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红姐看在眼里,忍不住问道,“小沈,怎么了?你不是最爱吃鱼了吗?”看着沈予安夹了两筷子空气送进嘴里,红姐觉得太反常了。 “啊?吃,我喜欢吃。”沈予安连忙换上笑脸,夹了一筷子鱼肉到碗里,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 大强则没心没肺地吃着饭,红姐看了沈予安几眼,也没再多问。 好不容易熬过了午饭,三人来到了杨薇工作单位的楼层。询问前台后才得知,杨薇半年前就已经被辞退了。 张北不仅诈骗钱财,还犯下了更恶劣的罪行,这属于恶性犯罪。来的路上,红姐就已经把这次谈话的内容发给了警方,希望可以严惩张北。她们原本想着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杨薇,结果却扑了个空。 原来,半年前单位审计时,发现账上有一大笔亏空。经过调查,发现是会计杨薇盗用的。单位当时都报警了,但杨薇苦苦哀求领导,说自己不想档案上有污点。单位领导一时心软,便给她限期一周,让她补上这笔钱,否则还是会报警处理。 一周后,杨薇还真的补上了这笔钱。单位领导商议后,决定辞退杨薇。从那之后,前台就再也没见过杨薇了。 沈予安又问了几个陆续回来的、曾经和杨薇共事的同事,进一步确认了这条消息的准确性。 三人重新坐回车里,红姐坐在后座打着电话,沈予安则点开了相亲群,想看看昨天自己在群里撒下的网,有没有收获。 没想到收获颇丰,已经有8位男士留言,想认识她,还有人发来了照片,试图用美男计攻略她。沈予安一一点开那些人的朋友圈,看了几个,发现都不是她要找的杜北,便直接忽略了。到最后一个,是个没有照片的新号。 前面几个和她聊天的人,朋友圈里还有几个月的分享内容,可这个新号啥都没有,一看就很神秘。沈予安留了个心眼儿,主动回复了对方的打招呼。 对方几乎是秒回,“嗨~群里好闷,我们出去聊聊?” “好呀。”沈予安回复道。 所谓的出去聊聊,其实就是两个人互加好友私下聊天。两人互道了姓名,沈予安刚看到对方发过来的“杜北”两个字,就听到后座的红姐说道,“找到杨薇了。” 杨薇就是杜北,既然已经找到杨薇了,那手机里和她聊天的杜北又是谁呢?难不成现在骗人都流行用同一个名字了? “我年纪也不小了,着急找对象。要不咱俩互相看一眼,要是合眼缘,就处处,也不浪费彼此的时间。”沈予安发了这条消息过去后,便静静地等着对方的回复。 大强的车开得飞快,给红姐提供消息的是一家借贷公司,说白了就是放高利贷的。 杨薇挪用了一大笔公款,要在一周内补上,她上哪儿弄那么多钱?最快捷的办法,自然就是借贷了。想到这一点,红姐就联系了借贷公司的人,让他们帮忙查杨薇这个人。 借贷公司虽然有很多,彼此之间也存在竞争关系,但私下里却都共享借贷人的信息,所以一查就查到了。甚至连杨薇的住处都精确到了门牌号,他们就是怕这些借钱的人跑路。 三人来到了杨薇的住处,敲了两遍门都没有任何回应。沈予安看向红姐,有些疑惑地问道,“红姐,这消息准不准呀?” “消息肯定没问题,是借杨薇钱的对家公司给我的。”红姐说道,恶意竞争才是真竞争啊。 “难道是跑路了?”大强猜测道。 “不好说,听说杨薇借了不少钱,好几家借贷公司都在向她讨债呢。难道是我们来晚了一步?”红姐皱着眉头说道。给她消息的人应该不会撒谎,难道是有人事先通知了杨薇? “不应该啊,杨薇也骗了不少钱,应该能还上不少吧?怎么还一直跑路呢?”沈予安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第26章 一旦被借贷公司盯上,想跑路可没那么容易,难道杨薇只是出门了? 她们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干等着,红姐当即联系了昨天负责杨芳案子的警员,想通过警方向房东打听一下杨薇的消息。 很快,派出所那边就给出了回复。原来,房东的房子是挂在中介帮忙出租的,而中介是通过网络签订的合同。租住房子的人不叫杨薇,而是一位叫杜北的男性,对方一次性付了两个月的租金。看来杨薇对“杜北”这个名字还挺执着的,走到哪儿都用这个名字。 中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杜北,也就是杨薇的去向,还说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警方要找的人,不然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把房子租给这样的人啊! 派出所也找了小区物业和居委会,让他们帮忙盯着杨薇的住处。 为了以防打草惊蛇,红姐留下大强,让他在楼下的车子里监视杨薇的住处,一旦杨薇回来就立刻联系她们。而她和沈予安则先回事务所。 她们早上刚出门,被外派的侦探米瑶和冯年年正好完成委托回到事务所。刚才米瑶还给红姐打来电话,说有委托人上门。 红姐得回去见委托人。 沈予安负责开车,可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震动个不停…… “谁这么没完没了地轰炸你呀?”红姐被沈予安手机接连不断的嗡嗡声扰得心烦意乱,忍不住抱怨道。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沈予安迅速掏出手机扫了一眼短消息。紧接着,在绿灯亮起的瞬间,她顺手将手机丢给了红姐,开口解释道,“这人自称杜北,说是要找对象。我昨天晚上按照受害人的特征,精心设计了一个人设,在相亲群里发了征婚消息,没想到这家伙就联系上我了。扬薇不在出租屋里,那也许可以通过这条线找到她。” 红姐接过手机,翻看了一下他们的聊天记录。只见沈予安因为一直忙着跟踪案子,回复的消息寥寥无几,可对方却表现得异常殷勤,字里行间似乎都透着急于和沈予安确定关系的迫切。 一直不回复信息肯定会引起对方的怀疑,想到这儿,红姐索性接过了回复信息的任务,替沈予安和对方聊了起来。 很快,沈予安将车子停好,熄了火。这时,红姐把手机还给了她,说道,“已经约好了时间,今晚见面。这家伙可真是胆大包天,竟敢顶风作案!” 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显示的正是杜北的照片。沈予安看着照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真是个法外狂徒!看来今晚就可以收网了。” 两人刚走进事务所,走在前面的红姐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的目光投向接待室,既震惊又不可置信地说道,“看来不用等到晚上了,现在就可以收网。” 沈予安顺着红姐的目光望去,只见米瑶正在接待一位委托人。那位委托人穿着米色的裙子,留着一头短发。虽然只是侧脸,但眉眼间与杜北照片上的人极为相似,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同一个人! “呵!居然还有这种事?”沈予安简直不敢相信事情会如此戏剧性地发展,诈骗犯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报警吧!”红姐说着,脸上换上了职业性的微笑,迈步走进了接待室。 沈予安则退出屋外,迅速拨通了报警电话,同时也通知了兰小姐。 不到五分钟,派出所的警察就赶到了。此时,杨薇正绘声绘色地向红姐诉说着自己的委托事项。几名警察走进接待室,领头的警员严肃地说道,“杨薇小姐,请您配合我们做个调查。”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杨薇先是愣住了片刻,脸上还保持着那抹优雅的微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强装镇定地说道,“对不起,我想我没什么能帮到你们的。”她试图用平静的语调掩饰内心的惊慌失措,可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警员只是告知并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没给扬薇拒绝的机会,只是冷冷地告知她。由于杨薇假借杜北的名义实施诈骗的证据确凿,警员们不容分说,直接将她带走了。 米瑶站在一旁,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警察怎么会来事务所抓人?” “回头再跟你解释。”作为报案人的沈予安和红姐,也需要一同前往派出所协助调查。 在去派出所的路上,沈予安好奇地问红姐,“杨薇到事务所委托的是什么事?” 红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真是太意外了,你绝对想不到。米瑶说扬薇来委托我们帮她找一个骗了她钱的女人。” “啊?她又被骗了?而且还是个女人?”沈予安惊讶得嘴巴都张成了“o”形。合着这是骗局套娃? 红姐也觉得这件事太过离奇,说道,“她只说有个女人骗了她的钱,让我们帮忙找到那个女人。结果话还没说完,警察就来了。这整件事就像一场闹剧一样。” 沈予安深有同感,不得不感叹生活有时候比小说还要狗血。 当兰小姐匆匆赶到派出所时,杨薇的审讯已经结束了。 “你们是怎么找到她的?”兰小姐急切地问道。她找了那么久,甚至都报了警,却一直没能找到杜北,没想到两位侦探一出手就把人给找到了。 沈予安向兰小姐详细讲述了杨薇假扮男人行骗的经过,同时也隐晦地提到了其他两名受害者。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兰小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跌坐在椅子上,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没有受到更严重的伤害,还是该嘲笑自己当初的轻信和愚蠢。 “她,她竟然是个女人?”兰小姐难以置信地看着沈予安,仿佛在确认这个事实。 这时,审讯室的门打开了,杨薇被带了出来。她已经交代了所有的犯罪事实,即将被送去拘押。 “你!”兰小姐猛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杨薇那张熟悉却又让她感到无比陌生的脸,一时间,心中的震惊和愤怒让她无法平静下来。 “对不起。”杨薇低下头,轻声说道。此时的她穿着裙装,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似乎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想要诚心悔改。 但沈予安心里清楚,像杨薇这样的骗子,是不可能轻易悔改的。她之所以道歉,不过是想博取兰小姐的原谅,从而在量刑时可以得到从轻处理罢了。 “对,对不起个屁呀?你当我是傻子吗?!”兰小姐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甩起手中的皮包,朝着杨薇砸了过去。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女人骗得团团转。要是被男人骗了,她或许还能接受,可被一个女人骗,这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民警连忙上前拦住了情绪激动的兰小姐,在她充满怨怼的目光中,将杨薇带走了。 做完笔录后,红姐、沈予安和兰小姐从派出所走了出来。三人坐在车上,对整件事进行了复盘。 大约一年前,杨薇还只是国企里的一名普通会计。她整天忙于工作,交际圈子又很小,所以即便到了适婚年龄,也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 同单位有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同事,通过市公园的相亲角,找到了一个帅气又多金的男朋友。这个男朋友对女同事宠爱有加,每天都会给她送花。偏偏这个女同事和杨薇关系不好,总是故意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甜蜜恋情,这让杨薇心里充满了嫉妒。 于是,杨薇偷偷地加入了相亲群,发誓一定要找一个比女同事男朋友更帅、更有钱的男人,好好压她一头。她一开始的目的就不单纯,自然也很难遇到真心相待的人。倒霉的是,她竟然遇到了骗子张北。 张北的骗术其实很简单。他先是用甜言蜜语哄得杨薇心花怒放,然后又经常给她买花、给她零花钱,出手十分大方。没过多久,他就开始编造借口,说自己生意上遇到了困难,急需用钱,让杨薇借钱给他。每当杨薇有些犹豫时,他就会用一些花言巧语来哄骗她,比如:“你是不是不爱我?我们早晚是要结婚的,等以后我生意上遇到问题,你难道会不帮我吗?”之类的话。 杨薇原本就没什么恋爱经验,很快就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竟然挪用了公款给张北。可张北拿到钱后,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哪里还会继续和她玩什么恋爱游戏。不久之后,张北的罪行败露,被警方逮捕。而那笔被他骗走的公款,也早已被他拿去赌博,输得一干二净,根本无法追回。 不久之后,杨薇挪用公款的事情也被单位发现了。她害怕单位报警,无奈之下,只好借了高利贷来补上这笔亏空。虽然钱是补上了,但她也因此丢了工作。杨薇来自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家里根本没有能力帮她偿还高利贷。很快,高利贷的债主们就找上门来。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对她进行威胁恐吓,吓得她整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杨薇开始思考,做什么才能快速赚到钱来偿还债务呢?她想起自己是因为被人骗才落到如此境地,于是心里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既然别人可以骗她,那她为什么不能去骗别人呢? 第27章 一开始,杨薇用自己的账号去骗男人的钱。可那些男人一个个都很精明,不见兔子不撒鹰,不得到一点好处,根本不会轻易给她钱。而且就算和她发生了关系,给的钱也只是杯水车薪,连高利贷的利息都不够还。 被逼无奈之下,杨薇想出了一个更狠的办法。她剪短了头发,换上男装,伪装成一个成功的男人,专门去骗那些和她一样有稳定工作、有房有车的女人。 杨芳就是她的第一个目标。可惜杨芳的警惕性很高,一直没有给她打过钱。为了偿还高利贷,杨薇骗杨芳出来,将她灌醉后,让她用身体替自己偿还了一笔高利贷的利息。 就这样,杨芳不幸染上了hiv。 而那些取“利息”的人就是借贷公司的人,警方已经派人去带人回警局询问了,他们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必然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兰小姐是杨薇的第二个目标。相对来说,兰小姐比较幸运,因为她愿意出钱,而且出手比较大方,给了杨薇一大笔钱,这才避免了像杨芳那样的悲惨遭遇。 大妈的女儿是杨薇的第三个目标。因为这个女孩给的钱太少,根本不够偿还债务,杨薇故技重施,将她灌醉,让她像杨芳一样替自己偿还了一部分债务。 通过这三次诈骗,杨薇暂时缓解了经济上的压力。但她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整天提心吊胆,害怕高利贷的人会像对待那些被她欺骗的人一样对待她。她变得越来越恐惧男性,甚至不敢再接近他们。为了缓解内心的压力,她开始在聊天室里找人聊天,倾诉自己的情绪。就在这个时候,她认识了一个les。 让人没想到的是,杨薇这个骗子竟然也被那个les骗了一笔钱。气愤不已的杨薇决定找侦探帮她找到那个les。就这样,她阴差阳错地找到了无事事务所,结果被警方当场抓获。 杨薇一直使用杜北这个名字,是因为当初她被张北欺骗时,张北用的就是这个化名。而她总是声称老张的海产店是自己开的,原因更是离谱。原来,她曾经去过一家海产店买东西,因为价格问题和老板发生了争执,老板骂她是穷鬼。她怀恨在心,于是对每个受害者都说那家海产店是自己开的,就是想让受害者去店里闹事,以此来报复海产店老板。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家海产店竟然是张北曾经工作过的地方。这一切看似阴差阳错,实则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民警问她:既然你也是女性,为什么要骗其他女性的钱呢?”兰小姐向沈予安和红姐转述着从民警那里听到的消息,“她说:因为女人好骗,她们心地善良、同情心强。”“民警又问她:那你怎么会被一个不认识的女人骗了呢?听你的叙述,对方的诈骗手法和你的简直如出一辙。”“她说:因为在我骗人的时候,和那些女人相处,感觉很舒服。她们是真的在付出爱,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我就想,都这个年纪了,总得找个人一起过日子,那不如找个女人吧。” 沈予安和红姐听了,都沉默了。她们觉得杨薇的逻辑简直荒谬至极,女性的善良和柔弱,竟然被她当成了利用的工具。 “这个杨薇真是又蠢又坏!”兰小姐气得直跺脚,“她自己也是女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她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这种人根本就没有良心。有些人看起来普普通通,可内心却藏着极大的恶意。从杨薇对待杨芳的行为就可以看出,她骨子里就不是个善良的人。”沈予安摇了摇头,说道。 她不相信人性本善或人性本恶的说法,在她看来,每个人都有潜在的犯罪基因,关键在于自己能否克制住这种冲动。 红姐深深地看了沈予安一眼,然后转头对兰小姐说,“兰小姐,这次的委托我们就算圆满完成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送你回家吧。” “那,谢谢你们了!”兰小姐没有推辞。她也信守承诺,不仅结清了委托费用,一个月后,还将追讨回来欠款的百分之十作为感谢金,打进了无事事务所的账户。 沈予安分到了五万元。看着手机上的提示信息,她苦涩地笑了笑。距离完成自己的目标,还差二十万。不过,她相信,已经越来越近了…… 这天,沈予安接了一单陪伴委托。她陪着一位因为被小三而深受情伤的委托人,在一家咖啡馆里喝咖啡。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两个让她无比厌烦的人。 那位传说中出类拔萃的小少爷苏文辉和叶念夕走进了咖啡馆。叶念夕穿着一件白色的雪纺衫和黑色的长筒裤,化着淡雅的妆容。她一进门就看到了沈予安和委托人所坐的位置,可却故意装作没看见,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们。 苏文辉和叶念夕径直上了二楼,二楼是包厢区。 沈予安咬了咬牙,身体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委托人在一旁不停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可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苏文辉和叶念夕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苏文辉从二楼走了下来。他向服务生询问了一些事情后,便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这家咖啡馆的男女卫生间共用一个出口,左转是女卫生间,右转是男卫生间。沈予安悄悄地站在出口处,将自己藏在监控的覆盖范围之外,静静地等待着苏文辉的出现。 不一会儿,苏文辉优哉游哉地从男卫生间走了出来。沈予安见状,快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她用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人。苏文辉确实长得很帅气,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古龙香水味,但这丝毫无法掩盖他是个渣男的事实。 “苏文辉先生,”沈予安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寒意,让苏文辉不禁感到脊背发凉,“你好,我们,认识吗?”苏文辉有些疑惑地问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深渊,是一名侦探,也是个无赖!”沈予安说着,打开手机,将苏文辉和另一个女人亲密的照片拿给他看,“看看你的红颜知己,她知道你一脚踏两船吗?楼上的那位又知道吗?” 苏文辉刚想开口辩解,就被沈予安打断了,“你做什么事跟我无关,但我最看不惯渣男劈腿。你要么就老老实实,把腿并拢,别再做这种无耻的事;要么我就帮你把事情彻底曝光,让你身败名裂。” 苏文辉皱了皱眉,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你这是在威胁我?你凭什么威胁我?” “就凭我是个没有底线、没有尊严的无赖。我可以把事情做到绝处,让你再也无法在人前抬起头来。”沈予安收起手机,与苏文辉对视着,她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你现在必须做出选择,只能选一个。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和两个女人纠缠不清,我就废了你的作案工具!” 苏文辉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从沈予安的眼神中看到了真正的杀意,不禁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他知道,自己在这场对峙中输了。 “想清楚。”沈予安冲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却藏着无尽的威胁。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苏文辉一个人站在那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逐渐放松下来。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刚才那位深渊威胁我了,她可真是够凶的。我们,还继续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算了,那就结束吧。” 第20章 完成那笔委托后,沈予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事务所的员工宿舍。她将自己反锁在屋内,像个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整个人毫无生气。 手机提示音适时响起,又一笔委托费顺利打入她的账户。看着存款数字不断攀升,距离还清所有欠款的目标越来越近,她却没有丝毫喜悦,反倒愈发颓废,仿佛生命的活力正一点点从她体内抽离,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黯淡无光。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躺着,直到胃部传来一阵一阵尖锐的抽痛,她才如同被唤醒一般,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下楼,朝着厨房走去。 也不知此时究竟是几点,楼下一片漆黑,寂静得有些诡异。沈予安没有开灯,黑暗中,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这浓稠的黑,径直走向冰箱,打开门,取出一罐啤酒。那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让她微微一怔。 “啪嗒”一声,厨房瞬间被灯光照亮,沈予安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还没等她看清眼前的人影,手中一轻,啤酒已被人夺走。 “空腹喝啤酒?本事见长啊。”红姐的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与无奈,她随手把啤酒丢回冰箱,转身打开养生锅,“晚饭的时候就煮好了,一直都没动就知道你没吃,饿了就吃这个吧。” “谢谢红姐。”沈予安主动找出碗筷,乖巧地给自己盛了一碗。 红姐看着沈予安那副颓废的模样,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沈予安早已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经历过的事,足以写成一部厚重的书,见过的风浪更是不少,什么道理她会不懂呢?只是她自己选择了这般自我放逐的模样罢了。若一个人一心求死,旁人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唯有她自己能救自己。 第28章 红姐绕过沈予安,蹲下身子,在冰箱后面摸索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 沈予安看着这一幕,不禁挑了挑眉,“挺能藏啊!” “老板娘管得那么严吗?”沈予安忍不住调侃道。 一提到老板娘,红姐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少废话,赶紧吃饭!” 沈予安笑着点点头,心中却涌起一股淡淡的羡慕。红姐和老板娘相识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一起,虽不张扬,却彼此珍惜,这种平淡而又温暖的幸福,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她想,人活着有个温暖的窝,窝里还有人在等你归来,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可这样的幸福,她这辈子怕是再也无法拥有了。 “最近,我老是想起以前的事儿。想起刚开事务所的时候,刚遇到米瑶和年年的时候,还有在路边捡到你的时候……唉,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红姐感慨地说道。 “大晚上的,整这么伤感做什么?老板娘不让你进屋啦?”沈予安撇了撇嘴,故意打趣道,“都这么大岁数了,悠着点,哎呦……” 红姐本想好好开导开导沈予安,可这丫头油盐不进,还嘴贱得很,气得她抬手就在沈予安的后背上重重拍了一下,“吃完把锅刷了!”说完,便把刚抽了两口的烟掐灭,丢进垃圾桶,还顺手找了片菜叶子盖在上面。 “知道啦~”沈予安含糊地应着。 小半锅的粥显然是红姐特意为她留的,怕她饿着。沈予安心里明白,红姐想说什么,她只是不想再提那些过往,不是不敢面对,而是那些回忆太过苦涩,不堪回首。 细细算来,她来到无事事务所也快七年了。七年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学生,如今已变成了一个嘴贱的“老阿姨”。岁月这把无情的刀,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蹉跎了太多的青春与梦想。 她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红姐的那天。天空中倾盆大雨如注,街道上冷冷清清,没有一个行人。她躲在两家店铺之间的屋檐下,单薄的衣衫早已被雨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寒意顺着肌肤侵入骨髓,让她在闷热的夏日午后,冷得瑟瑟发抖。 那几日,她食不果腹,又四处东躲西藏,精神和身体都已濒临崩溃的边缘。她眼睁睁地看着几个男人从车上下来,朝着她冲过来,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呵呵,你以为躲在这里我们就找不到你了?”男人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大哥,这女的长得这么标致,交出去卖多可惜,不如我们先乐呵乐呵~~~哈哈哈……” “要乐呵也得大哥先上……” “呕……”沈予安只觉得一阵恶心,朝着围上来的男人吐了出来。 “卧槽!大哥,她不会有什么病吧?还吐了!哈哈哈……”男人们嬉笑着,躲闪了一下,却依旧不依不饶。 “你们真让人恶心!”沈予安双眼通红,猛地亮出手中的刀。 男人们见状,笑得更放肆了,“哎呦,还挺有脾气,哥哥就喜欢这种带劲的!” 借着雨天的掩护,又仗着这偏僻的地段,男人们的恶念被无限放大,变得肆无忌惮。 “那你们,只能得到一具尸体。”沈予安将刀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手掌用力下压,锋利的刀刃切入皮肤,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这一幕,让在场的男人们都吓了一跳。 “我死了,你们一分钱都别想拿到!”沈予安毫无惧色,那一刻,她仿佛失去了痛觉,也忘记了恐惧,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刀尖触碰到颈动脉的冰冷。那一刻,她竟觉得如释重负,一了百了,或许是最轻松的解脱吧。不然,她也不会走到这般绝境,将烂摊子丢给自己。 男人们不过是奉命来追债的,把人带回去卖掉还能换钱,可要是出了人命,事情可就闹大了。谁都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竟如此狠绝,对自己都能下得去手。看着那殷红的鲜血不断流淌,男人们心中涌起一丝恐惧,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清脆的女声如同一道惊雷,划破了这压抑的氛围。 也不知男人们看到了什么,他们扔下沈予安,慌慌张张地朝着车子跑去……看着那辆危险的车子远去,沈予安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无事事务所的办公室里。她这才知道,是红姐路过救了她。从那以后,她便跟了红姐,踏上了侦探之路。 这一切回想起来还真的跟小说一样,充满了戏剧化。 那时的她,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红姐于她而言,是救命恩人。红姐答应收她做侦探的条件是:必须要有活下去的斗志。 “别整天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身为侦探都没有斗志,怎么能让那些身处困境的委托人看到希望?”这是她第一次接委托时,红姐对她说的话。 那次,他们是帮一位单亲妈妈寻找失踪的孩子。当孩子被平安找回,单亲妈妈脸上那失而复得的喜悦,深深地感染了沈予安,给了她一股精神上的支撑。从那以后,无论什么委托,她都来者不拒。一方面是为了赚钱还债,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自己有时间去胡思乱想,让自己忙碌起来,或许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吧。 如今,马上她就不需要再拼命赚钱了,那股子曾经支撑她的冲劲,也渐渐消散。 也许是突然闲了下来,不再像从前那样和其他侦探抢委托,沈予安最近总是会想起那些被她刻意尘封的往事,很多不愿再忆起的事。不是那些回忆不够美好,而是太过美好,回忆起来,只会让她心痛,让她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奢望呢?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 人就是这么奇怪,越害怕的事情,往往越会找上门来。 在那些忙碌而又无聊的日子里,沈予安接到了一份意料之外的委托。 她接过那张写着委托内容的纸片,目光复杂地看向叶念夕,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怕是找错人了吧,我可不是什么司机。” 叶念夕却没有理会她的推脱,只是看向红姐,说道,“别的司机我不放心。而且,红姐您也清楚我的情况。要不是马叔退休了,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也不会来麻烦您。” 沈予安在一旁听着,心里满是无奈:麻烦你说话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睛,你到底在麻烦谁啊? 不等沈予安拒绝,红姐已经满脸堆笑地应了下来,“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呢?以后再有这种赚钱的委托,叶小姐可一定要想着我们啊。”那笑容,灿烂得让沈予安觉得刺眼。 沈予安只觉得自己就这么被红姐“卖”了,那个曾经严厉敲打她的红姐,似乎已经不见了。 果然,钱财动人心啊! 这次委托的期限是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沈予安要负责给叶念夕当司机。委托费按小时计算,这单委托简直就是叶念夕给事务所送钱来了,能有这么赚钱的活儿,红姐自然是开心得不行。 可对于沈予安来说,这事儿却怎么都让她高兴不起来。她是缺钱,但还不至于要在前女友面前“乞讨”。从看着叶念夕签下合同的那一刻起,沈予安的脸上就没了笑容,也不知道她这一脸的不高兴,是给谁看的。 合同规定即刻上岗,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沈予安就被红姐“丢”给了雇主叶念夕,开始了她的“苦工”生涯。 “有钱不赚是傻子,开心死了~”沈予安自嘲地嘟囔着,极不情愿地走到门口,和叶家的老司机马叔做交接。 “沈小姐。”马叔微微颔首,向她打招呼。马叔是从叶念夕小学三年级起就给她开车的老员工,原本是给叶念夕父亲开车的,后来因为一些事,被专门调过来给叶念夕和叶念阳姐妹俩开车,这一开,就开到了退休。 “你要记得给大小姐开车门,手要放在这儿,防止大小姐磕到头。”马叔一边说着,一边做着示范,“早上见面要笑着说早安,中午见面要说午安……” 沈予安听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马叔,我知道了,晚上下班后要说晚安!”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马叔笑着摇了摇头,“不止这些。大小姐早上爱赖床,你得督促她吃早饭,中午要给她带午饭,不然她就会点外卖。晚上要先送她回叶家老宅,陪先生太太吃完饭后,再送她回自己的公寓。这里一定要注意!” 沈予安听着这些繁琐的要求,尴尬得脚趾都快把鞋底抠穿了。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是马叔再说出一句“你要给大小姐一个晚安吻”,她立马就不干了,就算赔钱也不干,谁爱伺候谁伺候去! “早上记得要提前一个小时到岗,负责叫醒大小姐!”马叔再次强调重点,“当然,这期间的所有临时任务,你都要积极完成,不能消极怠工,更不能让大小姐心情不好,否则,后果很严重!” 第29章 说着,马叔还特意加重了语气,“注意,一定要把大小姐送到公寓的房间里,确认屋子里没人后,你才能离开!” 沈予安疑惑道,“马叔,是出了什么事吗?有人潜入了叶医生的家里?” 马叔点了点头,“前几天有闯空门的进去,还好小姐回去的时候小偷已经走了,不然就危险了。沈小姐,你是女生更方便照顾我们家小姐,以后请你费心了。” 看来叶念夕是真的遇到麻烦了,沈予安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认真地点头, “明白,太明白了!”顿了顿,她又问道,“马叔,平时您也这么忙吗?”这工作,又是叫起床,又是送到家的,什么牛马工作啊! 马叔笑了笑:“我是老员工,当然不会这么忙。但对于新员工,我们叶家的要求一直都很严格!” 沈予安在心里腹诽:感情就可着我一个人折腾呢? 第21章 沈予安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方向盘,目光时不时地透过后视镜,偷偷瞥向坐在后座的叶念夕。 今日的叶念夕身着一件简约的休闲装,那淡雅的色调衬得她清新脱俗,仿佛是从书中款款走出的漫画人物,一举一动都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魅力。 沉默在车内蔓延,最终还是沈予安打破了这份寂静,她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叶女士,请问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呢?” 叶念夕微微侧过脸,那精致的轮廓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动人,“我还没吃午饭,找个地方吃午饭吧。” 沈予安微微颔首,做出一副乖乖听命的模样,“具体地点有吗?” 叶念夕报出了一个地址,那熟悉的字眼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沈予安平静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她的心跳陡然漏了半拍,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不禁微微收紧,掌心渗出的汗水让她差点打滑。 那地址,竟是她们八年前第一次约会的小餐馆——藏在老城区角落里,隐秘而又充满温馨回忆的地方。 “估计早拆了吧。”沈予安心中带着希冀,嘴上却反驳道,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没有。”后视镜里,叶念夕的眸光微微闪动,勾起唇角笑得很温柔,“上周我才去吃过。” 车内的气氛因叶念夕的话而变得微妙起来,沈予安心中五味杂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却不敢在脸上流露分毫。她强装镇定,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那家餐馆还真是长命百岁啊。”可那话语中,还是隐隐透露出几分苦涩。 叶念夕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是啊。” 车子缓缓行驶在熟悉的街道上,车窗外的景物如幻灯片般向后飞驰,仿佛时光也在逆流而上,追溯着那些逝去的过往。 八年前,沈予安还是那个青春洋溢、骄傲自信,浑身散发着耀眼光芒的警校大学生,也是叶念夕刻骨铭心的初恋女友。 沈予安曾说过,她们的相识就像一场浪漫的偶像剧。 那时作为大二的师姐,沈予安正带着大一的学弟学妹们热火朝天地进行体能锻炼。操场上,大家挥汗如雨,士气高昂。沈予安满意地看着□□练得有些疲惫却又充满活力的小学弟学妹们,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操场入口时,却蓦地顿住了。那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叶念夕,仅仅一眼,她便沦陷了,认定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此生非她不可的存在。 “当时,有一位仙子从光影中走来,一路走到了我的心里。”二十岁的沈予安,眼神中满是深情与眷恋,这样描述着初见的场景。 叶念夕却自嘲地笑了笑,“呵,瘸腿仙子?” 听到这话,沈予安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她认真地看着叶念夕的眼睛,语气坚定,“那又怎么样?人无完人,这是上天嫉妒你太过美好,才收走了你半条腿!但这一点都不影响我对你的喜欢。”说着,她抱着叶念夕,在她的脸上亲了好几口,而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真的就是一见钟情,很神奇的!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这是真的!” “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的冲动罢了,我以后要是变老、变丑了怎么办?”叶念夕微微皱眉,反问道。 沈予安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你变老,我也会跟着变老、变丑呀~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赖着你一辈子!” 叶念夕本是豪门大小姐,从小在锦衣玉食中长大,平日里在外面吃的餐厅至少都是四星以上,奢华、高端。可沈予安每周都会精心挑选一家干净又美味的老字号小馆子,带着叶念夕去品尝那些人间烟火味。而她们去的第一家,就是藏在偏僻小巷子里的这家面馆。 车子缓缓停在巷口,沈予安朝着巷子里望去,只见几个赤着膀子的男人在巷子里晃悠着。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叶念夕却已经打开车门,利落地走了下去。 沈予安不假思索地跟了出来,脸上挂着一抹有些讨好的笑容,“我也没吃午饭呢,叶老板不介意一起吧?” “随便,不过我可不负责管饭哦。”说话时,叶念夕眼角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像是得逞的小贼一样。 沈予安快步走到叶念夕前面,路过那些赤着膀子的男人身边时,那些一脸凶相的男人瞬间换上了亲切的笑容,纷纷冲着她点头。 沈予安心中疑惑,脸上露出一丝不解的神情。 “叶医生好!”不等沈予安反应过来,那些男人们便纷纷冲着叶念夕热情地打招呼。 沈予安诧异地挑眉,余光瞥见叶念夕微笑着向他们点头回应。 两人最终停在了一家看似毫不起眼的小面馆前。门口挂着一块被风吹日晒得已经褪色的红布幔,上面用斑驳的黄漆写着“老味道”三个字,字迹虽已模糊,却透着一种岁月的沧桑感。 沈予安站在门口,盯着那红布幔看了许久,只觉脚步沉重,心中隐隐有些后悔跟着过来。那些被尘封的往事,此刻如同一枚枚炮弹,狠狠地砸进她的心底。 叶念夕从她身边走过,伸手撩开了那红布幔,率先走了进去。 沈予安跟在叶念夕身后走进店里,目光扫过店内,发现曾经熟悉的那对老夫妻已经不在,店内装潢多了些不属于记忆中的陌生元素,终于将她从沉痛的回忆中拽了出来。 叶念夕找了个靠边的位子坐下,声音清脆地说道,“老板,来一碗牛肉面。” “叶医生来了!”老板是个中轻男人,他热情地冲着叶念夕打招呼,随后目光落在坐在叶念夕对面的沈予安脸上,眼神中带着询问,“请问,你要吃点什么?” “还能做大冷面吗?”沈予安试探着问道。 老板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自信,“当然能,我爸爸的手艺全都传给我了!一看你就是老顾客,一般人都不知道这里还能做冷面呢,一会儿你尝尝这冷面的味道和以前一样不?”说完,他便转身进了后厨。 后厨的门敞开着,能看到里面还有个中年女人在忙碌着。 “以前的老板退休了,把店交给了他儿子和儿媳。”叶念夕轻声说道,她拿起一副一次性筷子,递给了沈予安。 “谢谢!”沈予安接过筷子,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以前这种事都是她做的,她会细心地拿好一次性筷子,撕开包装、刮掉上面的浮屑,温柔地递给叶念夕,再贴心地给她倒上一杯热水,耐心地等着水慢慢变凉,直到温度适宜入口。 八年了,她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吃过一顿饭,她,生疏了;她们,也生疏了。 想着,沈予安起身去拿了一次性水杯,目光在店内逡巡找热水时,老板从后厨端出一杯蓝莓汁,送到了叶念夕面前,笑着说道,“老规矩。”说完,便被其他桌的客人叫走了。 老规矩?沈予安看着那杯不断冒着冷气的蓝莓汁,心里的问号都快堆成山了。老板刚才说老规矩是什么意思?叶念夕常来这家吃面吗?熟悉到这种程度了吗?再说,大夏天的吃热乎的牛肉面,还喝冰饮料,就不怕肚子疼吗? 沈予安端着给自己倒的热水,回到座位上,不等叶念夕去碰那杯蓝莓汁,便自顾自地将白开水和蓝莓汁对调了一下,然后举起杯子,猛喝了一大口,那透心凉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夏日正午喝上这么一杯酸酸甜甜的冷饮真的是爽到爆啊! “你喝的是我的饮料!”叶念夕盯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嗔怪。 “我付账那就是我的。”沈予安耍起了无赖,她才不管那么多,哪有人大夏天喝凉的,对身体多不好呀! 叶念夕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侧身打算再要一杯冰镇蓝莓汁。就在这时,刚才在巷子里赤着膀子的壮汉走进了店里,他已经套上了一件宽大的黑t恤,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快步来到叶念夕的桌前,“叶医生,之前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儿子的腿可就保不住了。那个,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家里老母鸡下的蛋,您一定要收下!” 第30章 “大壮还好吗?”叶念夕的表情瞬间温和下来,关切地问道。 “好,今天他妈妈送他去幼儿园了,已经跟老师说了不让他跑跳,这段时间他恢复得不错。这可全多亏您了!”壮汉感激地不住点头。 “我是一名医生,这是我该做的。倒是你,以后不要再和那群人来往了,别让你的妻子寒了心。”说着,叶念夕从那兜鸡蛋里挑了三枚,“这些够我炒一盘菜了,我不是很爱吃鸡蛋,你的心意我领了,其他的拿回去给大壮吃吧。” 壮汉不住地点头,眼中满是感激,“叶医生,您放心,我已经把房产托给亲戚变卖了,准备带着老婆孩子离开叶城,换个地方,彻底和那群人划清界限。不为别的,就算为了我儿子,我也不能再赌下去了。” 叶念夕最终还是没留下那一兜子鸡蛋,壮汉这次来,不只是道谢,更是来道别的。 等人离开了,沈予安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烂赌鬼,没救的。” “我救他儿子不是为了帮他,是为了帮他妻子。他们是青梅竹马,男生没考上大学,早早进了社会。女生考入大学却因为家庭原因被一群人威胁,男生就用他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女生。他们经历了很多坎坷才走到一起。”叶念夕像是在解释,缓缓说道,“我只是希望相爱的人能有个美好的结局。” 桌子之间的间隙很小,两人坐下时不可避免地靠得很近。沈予安故作镇定地端起蓝莓汁,猛喝了一口,意外地没有像往常那样阴阳怪气地怼人。 “别喝冷饮,小心肚子疼。”说话时,沈予安的目光落在收银台边上盛放着各式小咸菜的橱柜里,目光聚焦到连余光都收紧了,像是惧怕看到什么似得特意避开了坐在对面的人。 叶念夕也不拆穿她,只是看着那一杯热水,感觉店里的冷气当真不足。 很快,牛肉面端了上来,那浓郁诱人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沈予安看着叶念夕夹起一绺面条,轻轻吹了吹,然后一吸溜就送进了嘴里,那动作流畅自然,任谁也想不到她吃面条的“工龄”不过才七八年。 这一幕,不禁让沈予安想起了第一次带叶念夕来吃面条的时候。那时的叶念夕,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吸面条。豪门出身的她,家里有专属的厨师,每一餐不仅摆盘精美如宴会级别,而且营养均衡、种类繁多,餐桌礼仪更是从小就严格培养,食不言、寝不语是基本的要求。 餐桌上更是不能发出声音,意大利面都是用叉子卷起来送进嘴里的,吃面条时,叶念夕都是一口口咬断,慢慢咀嚼,不会发出丝毫吸溜的声音。 沈予安还记得叶念夕第一次看她吃面条时震惊的神情,好像是看到了土著人拿着叉子准备在篝火上烤肉串一样稀罕。 当时,叶念夕惊讶地看着其他桌的客人吸溜着面条,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在她的认知里,在餐桌上发出声音是极其不文明的表现。她低头夹起一筷子面条,小口地咬下,慢慢咀嚼着,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沈予安忍不住想笑。 “你这样吃,可尝不到面条真正的香!”沈予安笑着给她做了个示范,吸溜面条的声音很大,甚至能感觉到汤汁在空中被甩动的动态感。吃完一口,她擦了擦嘴,满眼期待地看着叶念夕。 叶念夕有些犹豫,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多尴尬呀! “相信我,吃东西的时候发出点声音,能带给你饮食的愉悦感。你试试?”沈予安循循善诱,眼中满是鼓励。 试试? “感受一下,面条蹭过嘴唇时的滑腻感,想一口气吸溜进去的畅快……”沈予安继续引诱着她,把吃面条说得仿佛充满了别样的诱惑。 在沈予安的怂恿下,叶念夕平生第一次吸溜了面条,而且声音还很大! 沈予安看着眼前叶念夕色泽鲜艳、反射着水光的嘴唇,只觉得喉咙一阵发干,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叶念夕。”她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第22章 叶念夕微微扬起那线条精致的下巴,翦水秋瞳中盈满了惑色,眸光流转间,抬眸望向对面的沈予安,轻吐出一声带着疑惑的“嗯?”。 沈予安却在那一瞬间慌了心神,忙不迭地垂下头去,大口吃起面前的冷面,试图借由这般动作,掩饰心底那股如潮水般翻涌,难以抑制的躁动与想要逃避的情绪。 她不得不承认,就在刚才的刹那,那颗被岁月尘封许久,似已冰冷的心,竟像是被轻柔的春风拂过,微微颤动了一下。可那悸动如流星划过漆黑夜空,转瞬即逝,很快又被掩埋进了冰冷的心底。她又怎敢有丝毫奢望呢?当初自己走得那般决然,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去幻想那些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呢? “沈予安。”叶念夕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不易察觉的温柔,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沈予安下意识地仰起头,就这样直直地撞进了叶念夕那深潭一般的眼眸中。手中的筷子在空中猛地一顿,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凝固,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恍惚间,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的重重迷雾,回到了那些与叶念夕相识相恋的美好岁月。彼时,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梢,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轻柔地落在她们身上,那时的笑声清脆悦耳,爱意纯粹而浓烈,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相伴的身影。 然而,残酷的现实却如同一盆冰冷刺骨的水,瞬间浇醒了她所有甜美的回忆。沈予安的心猛地一紧,手中的筷子仿佛变得有千斤之重,沉甸甸地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债务”这两个字,就像一把沉重的枷锁,死死地拴在她的心间,无论怎么挣扎,都只是徒增痛苦罢了。 沈予安抬手轻轻抹了抹眼睛,强装镇定地开口说道:“这冷面真酸!”可谁都明白,哪里是冷面酸呢,分明是她心里酸涩得厉害。她又怎会不明白叶念夕的心意呢?时隔八年,叶念夕一直在原地等着她,只等她一个转身,便能投入那温暖的怀抱。可沈予安却不敢,她内心的自卑与怯懦,如同厚厚的屏障,横亘在两人之间,让她无法迈出那一步。 叶念夕看着沈予安那勉强扯出的笑容,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她太了解眼前这个女人了,曾经的沈予安是那样倔强、热烈,充满了朝气,而如今却被生活磨去了所有的棱角。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时是事吗?”叶念夕试图用这个话题转移沈予安的注意力,让她不再沉浸在那些痛苦的思绪中。 沈予安轻轻嗤笑一声,低下头去,用吃面的动作掩盖自己此刻复杂的情绪,说道,“那么久的事谁还记得?”她扬了扬手中的筷子,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接着说,“快点吃吧,叶女士,一会儿面该坨了。”转移话题,向来是她最擅长的自我保护手段。 这时,面店老板从柜台后面拿出一对精致的小陶瓷碗,脚步轻快地走到她们桌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这是给你们的纪念品,算是我们店庆祝老顾客故地重游的一点小心意。” 沈予安微微一愣,目光落在那对明显带着情侣气质的瓷碗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谢谢。”叶念夕轻轻接过那对陶瓷碗,指尖缓缓抚摸着光滑的表面,轻声说道,“真是漂亮。” 老板看向沈予安,笑着问道,“冷面味道怎么样?没有砸了我爸爸的招牌吧?” 夏天吃一碗清凉酸甜的冷面,实在是再舒服不过的事。这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就把沈予安带回到了八年前的时光。她竖起大拇指,真诚地赞赏道,“原汁原味,看来你是得到了老老板的真传!” 老板年纪还轻,听说以前在工厂做小领导,按理说不该这么早就接手店铺。沈予安不禁好奇地问道,“你父亲怎么不继续经营面馆了?” “嗐,他带着我妈旅游去了!说除了过年都不回来了。”提起父母,老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嚯,没想到老老板还挺浪漫的~”沈予安调侃道。 老板摆摆手,说道,“浪漫什么啊,去年我妈检查出肺部有个肿瘤,把我爸吓坏了,好在不是恶性的,只要定期观察就没事儿。虚惊一场后,我爸就说什么都不忙着店里的事儿了,每天都陪着我妈。还说以前忙着生活,以后的人生开始倒计时,要好好享受生活。就这样,我就继承了这家店。唉……” 他看向在后厨忙碌的女人,眼中满是温柔,接着说,“看来我得赶紧要孩子,把店交给儿子,这样我也能带着媳妇儿去旅游。” 叶念夕和沈予安都被老板的话逗笑了,可笑过之后,心中却涌起一股浓浓的羡慕。相爱的人能在一起,相伴一生,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而她们,明明知道彼此的心意,却被一道自己设下的鸿沟阻隔,无法靠近。 吃过午饭,沈予安开着车,叶念夕则坐在后座上小憩。 第31章 正午的阳光透过郊外稀疏的树林,斑驳地洒在车身上,光影交错,如梦如幻。沈予安把车子停在路边,轻手轻脚地从驾驶座出来,生怕惊扰到后座上微眯着眼、似醒非醒的叶念夕。 轻轻关上车门,沈予安靠在车头,抬头看向天际线,眼神中满是迷茫与纠结,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她的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儿才想起来,出门太急没带烟,四处看了看发现很远的地方有家小超市,但这个距离…… 她看了眼身后的车窗,想了想还是站着没动,烟吸不吸也没那么重要。她闭起眼睛仰着头将空气深深吸入肺中,然后缓缓吐出,仿佛这样就能将她内心的纠结与痛苦一并带走。 不知过了多久,后座的叶念夕轻轻动了动身子,缓缓睁开眼睛。她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透过车窗看到了站在车头的沈予安。她的身影在斑驳的光影中显得有些孤寂,叶念夕心中涌起一阵心疼,缓缓放下车窗,用还带着倦意的嗓音喊了那人的名字。 沈予安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看到叶念夕脸颊上还带着刚睡醒的红晕,眼神呆呆萌萌的,让人看了忍不住心里软软的,连带对她的态度都柔和不少,轻声问道,“睡醒了?” 沈予安单手优雅地撑在车顶,身姿挺拔,那不经意间流露的帅气模样仿若带着一种无形的吸引力。叶念夕的目光悄然落在她的身上,唇角微微勾起,眼角眉梢皆是藏不住的温柔笑意,似有一抹浅浅的欢喜在眼底晕染开来。 “怎么不叫醒我?”叶念夕看着沈予安的眼睛,轻声问道。 沈予安在叶念夕那滚烫似火的目光注视下,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指尖不自觉地轻轻点着车顶,又恐敲击声泄露了她内心的想法,随后迅速收回了手,身姿笔直地站定,唇角勾起一抹略显僵硬的微笑,解释道,“瞧你睡得那么香,就没叫醒你。” 原本,静谧的空间里弥漫着温馨而宁静的气息,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格外柔和。可偏偏沈予安侧过身看向别处,好似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扑通” 一声,将那美好的氛围彻底搅碎,气氛陡然间变得有些微妙而尴尬起来。 叶念夕也收回目光,她看了眼时间,说道,“走吧,送我去上班。” 沈予安舔了下嘴唇,深吸口气,绕过车身,打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熟练地启动车子。 叶念夕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无奈,可到底什么都没说。 车子重新启动,一路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沈予安专注地开着车,叶念夕则望着车窗外的景色,思绪飘远。 很快,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叶念夕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沈予安突然开口问道,“马叔说前几天你家里被小偷闯了空门,到底怎么回事?丢什么东西了吗?” 叶念夕微微一愣,没想到沈予安会突然问起这件事。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上周三晚上下班回到公寓的时候,我发现鞋柜上放了一把本应该在厨房里的切肉刀,当时就报警了。那天也没丢什么贵重物品,就是一些零钱和不太值钱的小玩意儿。我不在公寓里放现金的。” “切肉刀?你的刀子都摆在厨房的刀架上,怎么会跑到鞋柜上?”沈予安的眉头拧紧,心中不禁一阵后怕,“这小偷进了屋子不偷东西反而先去厨房找刀?你们的小区保全不是很厉害么?怎么会出这种事?” 叶念夕颔首,说道:“警方已经备案了,民警去小区里调查过,小偷应该不会再去了。” “这种穷凶极恶的家伙只要不落网就永远不会收手,。”沈予安觉得这个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进门就拿刀的绝对是惯犯,你们小区之前有人失窃吗?” 叶念夕摇了摇头,“我只是报了警,后续的事情没有询问。” 也是,叶念夕的工作那么忙,这些事她不会去过分的。 “那我一会儿去你小区看看,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等你下班的时候我再来接你。”沈予安说道。 叶念夕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说道,“你去干嘛?警察都查过了。” 沈予安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说道,“我…… 我就是不放心。万一警察没发现什么呢?我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忙。” 叶念夕看着她那有些倔强的侧脸,心中一软,轻轻笑了笑,说道,“好吧,那你小心点。要是有什么发现记得告诉我,不要冒进。记住,不许出事!”最后的叮嘱加重了语气。 第23章 沈予安重重地点了点头,催促道,“你快进去吧,别迟到了。”她又想起马叔的交代,准备下车帮叶念夕开车门。 叶念夕提前开了车门,走出车门整理了一下衣摆,这才迈出步子,朝着医院门诊走去,那步伐轻盈却又透着一丝疲惫。走了没几步,叶念夕似是想起了什么,蓦然回过头,那双明亮的眸子看向沈予安,唇角微微上扬,抬起手朝着她挥了挥。 沈予安的心脏猛地一颤,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触碰,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她也连忙抬起手,朝着叶念夕挥了回去,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叶念夕的身影,直至她那纤细的身姿消失在门诊大楼的门内。 沈予安望着那扇缓缓关闭的大门,眼神渐渐变得有些失神。这种简单的挥手告别的报告真的久违地陌生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怀念。她下意识地搓了搓指尖,仿佛这样就能抓住那渐渐消散的温暖。深吸一口气后,沈予安发动了车子,调转车头,朝着叶念夕居住的小区方向驶去。 叶念夕居住的小区,在叶城那可是声名远扬的“三好小区”。地段绝佳,周边配套设施一应俱全;物业贴心周到,服务细致入微;保全更是一流,安保措施严密得让人安心。从小区的大门入口到每一个单元门前,监控摄像头几乎做到了360°无死角的全覆盖,仿佛一双双警惕的眼睛,时刻守护着小区的安宁。即便是一只小小的苍蝇飞进去,似乎都能被清晰地捕捉到踪迹。在这样严密的安保之下,若有小偷偷偷潜入,那无疑是自讨苦吃,风险极大。 然而,世事难料。就在这样一个看似固若金汤的小区里,叶念夕的家却遭了贼。这一情况实在是不同寻常,让人不禁心生疑虑。 沈予安驾车抵达小区,刚把车稳稳地停好,就瞧见前方不远处的单元楼门猛地被撞开,紧接着一阵嘈杂的吵嚷声传进了她的耳中。 她眉头微微一蹙,好奇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三个胳膊上戴着红袖箍的大妈,气势汹汹地拉扯着一个穿着黄蓝相间外卖服的男子从楼里挤了出来。那外卖员身材高大,在三位大妈中间显得格外突兀,整个画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大妈们的眼神里满是警惕与愤怒,像是护着家园的卫士,紧紧地拽着外卖员。其中一位大妈扯着嗓子大声呵斥道,“你这个小偷,别想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这小区里行窃,胆子可真不小!这回让我们抓住了吧?你可别想跑,警察马上就来!” “对,这小区里到处都是监控,你插翅难逃!”另一个大妈也不甘示弱,伸手去扯外卖员的头盔,企图让监控拍下对方的正脸,好让这个“小偷”无所遁形。 外卖员被扯得有些狼狈,身子不停地晃动着,想要挣脱大妈们的拉扯,却又奈何双手得紧紧护着怀里的外卖,不得施展。 他的脸上满是焦急与无奈,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急切地解释道,“我不是小偷!我真的不是小偷啊,大妈!我就是来送外卖的,您可别冤枉好人啊!”从那被扯歪的头盔下,可以看到他满脸的委屈,涨得通红的脸,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沈予安看了眼外卖员背后印着的外卖平台标志,心中有了计较。她微微蹙了蹙秀眉,快步走上前去,伸出手拦住了几位大妈的去路,脸上带着温和而又亲切的笑意,“阿姨们,这是怎么了?” 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妈喘着粗气,上下打量了沈予安一番,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问道,“姑娘,我们在小区里排查呢,发现这小子在好几个单元之间来回转悠,形迹十分可疑!你是哪个单元的?看着眼生呢。” 沈予安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那笑容如春日里的暖阳,很是讨长辈的欢心,“阿姨,我是过来给朋友帮忙的,我朋友就住这小区,您觉得我面生很正常。阿姨,我看这小伙子被你们拉出来,一路上也没反抗,还护着外卖,看着不像是坏人呀。” “傻姑娘,坏人脸上又不会写着‘坏人’二字。”大妈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却也少了几分刚才的锐利。 “话是这么说,可这么个高大的小伙子,能被您三位拉扯成这样,还不吵不闹,一心护着外卖,我倒觉得他更像是个送外卖的,而不是来偷东西的。”说着,沈予安掏出手机,照着外卖袋子上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音量大得仿佛开了外放,“喂!你这送外卖的怎么回事?连楼号和单元号都分不清,我在这等了好久,都快饿死了!你到底会不会送外卖?是不是想我给你差评?” 第32章 一听“差评”二字,外卖员顿时急了,眼睛里甚至泛起了泪花,连忙喊道,“别别别,千万别给差评,我就在单元楼门口呢,马上送上去,时间还没到呢,您可千万别给差评啊!刚才是您先说5单元,后来又改成5号楼,我跑来跑去都迷路了,还被当成小偷……” 电话那头的人根本不听解释,自知理亏,便不耐烦地说道,“既然在楼下,就赶紧送上来啊!” “你是谁呀?听着声音耳熟呢?我是咱们小区居委会的……”大妈冲着电话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感到意外,“我,我是订外卖的人啊。” “几号楼几单元的?我们抓了个外卖员,他说给你送外卖的,你要是在楼里,就报个门牌号,或者在窗口挥挥手。”大妈怀疑对方是外卖员的同伙,想确认一下。 “5号楼三单元1802,我姓孙。订的汉堡,再不送上来就超时了,我会被扣钱的。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真不是小偷啊。”外卖员带着哭腔央求道。 大妈没理外卖员,而是顺着楼层往上看,果然看到高层的窗口有一块深色的布料在晃动。 “是我订的汉堡,我现在在窗口挥舞一件深蓝色的衬衫,你们看到了吗?”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确实看到了,那衬衫颜色很深,在阳光下晃动得很明显。 这时,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传来。原来大妈之前已经报了警,不到两分钟,民警就赶到了现场。大妈们一见民警,仿佛有了主心骨,连忙把“小偷”交给了民警。 民警的办事效率极高,迅速了解了情况。原来这外卖员是第一天上班,对小区的环境还不熟悉,而订外卖的孙先生又报错了楼号,导致外卖员跑错单元,按错门铃,被物业当成可疑人员举报了。 居委会的大妈们因为小区近期频繁被盗,自发组织了抓小偷的队伍,一接到物业通知,就风风火火地赶来抓人,这才闹出了这场误会。 误会解开后,民警让外卖员赶紧去送餐,不然超时了今天就白干了。外卖员感激地看了看沈予安和民警,转身匆匆朝着单元楼跑去。 同时,民警也耐心地劝诫居委会的大妈们,“大妈们,你们热心是好事,但以后发现可疑人员,先通知我们,别贸然行动。这次还好遇到的不是坏人,要是遇到危险分子,你们几位可能会受伤,而且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对大家都不好。” 大妈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嘟囔着,有的还不甘心,“咱们这小区以前治安多好啊,可这两个月来老有小偷闯空门,那些屋主家里都有监控,可那小偷每次都戴着头盔,根本看不清脸,但是他穿着和刚才那个小伙子一样的外卖服,我们抓错人是不对,但是抓坏人就要宁抓错不放过呀!” 民警无奈地笑笑,“大妈们,这种外卖服装网上就能定做,真要按你们说得这么抓那还得了?那这家外卖的外卖员都不敢进咱们小区了。” 大妈们好心办坏事,只能尴尬地笑笑。 沈予安听着大妈们的话,心中的担忧放下不少。叶念夕家遭贼应该是因为被小偷知道她白天家里没人才进去的,不是专门针对她就好。她的思绪不禁飘远,想起了叶念夕那疲惫的神情,心中一阵心疼。 事情处理完,外卖员冲着沈予安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你仗义出手,要不然我真的要被误会了。” 沈予安笑着摆摆手,“没关系,赶紧去忙吧。” 这时,一位大妈看向沈予安,说道,“姑娘,你朋友住这小区,可得提醒她注意安全啊。这小偷太猖獗了,防不胜防。” 沈予安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阿姨,我会的。也谢谢你们为小区的安全操心,你们辛苦了。” 大妈们听了沈予安的话,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姑娘,你怎么这么厉害,一眼就看出那个小伙子不是小偷的?我们怎么看他就鬼鬼祟祟的不像个好人呢?” 那还用说吗?你们戴着有色眼镜看谁都不像好人吧? 沈予安当然不能这么说,她温和地笑了笑,拿出名片递给居委会的大妈,“大妈,我是一名侦探,我也是听说这里有盗窃事件发生,特地过来,毕竟我朋友也住在这个小区。早点抓住小偷,大家都安心不是么?” “原来是侦探啊,怪不得这么厉害。”其中一个大妈接过了名片。 “可是,我们没有钱请你啊。要不……”另一个大妈建议要不要把沈予安推荐给物业公司,让他们请侦探帮忙抓住这个扰得小区人心惶惶的小偷。 沈予安就这样被三个大妈簇拥着到了小区的物业办公室,物业公司经理看过沈予安的名片,又打量了她一番,似乎对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并不是很信任。 “梁经理,你就雇佣她吧,这位沈侦探一眼就分辨出那个外卖员不是小偷,很厉害的呢。”经过刚才的事,大妈对沈予安的印象非常好,极力把她推荐给物业经理。 梁经理虽然很犹豫但耐不住三位居委会大妈的热情,只好暂且同意,“沈予安侦探是吧?我可以雇佣你抓住那个在我们小区行窃的小偷,但是要限定在两天之内,超时我是不会付一分钱的。” “可以。”沈予安爽快地答应下来,“空口无凭,不如签个协议?” 本来是想帮叶念夕抓住那个闯空门的家伙,没想到阴差阳错被推荐到了物业公司这里,既然有钱送上门,不收那就不符合沈予安是作风了。她从手机调出一份电子合同递给了梁经理。 第24章 “梁经理,我已经把电子合同签好发你了。想跟你打听一下,关于小区盗窃案发生当天的监控视频,你这儿还有留存吗?能不能给我看看呀?”沈予安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将签好字的电子合同同时发送给红姐后,语气不紧不慢地问道。 梁经理接过手机确认了一下合约已接收,脸上虽依旧挂着那副略带轻蔑的神色,却还是配合地打开了电脑,迅速调出了上周三以及上个月月底这两天的小区监控视频,“这两份监控视频,之前也都提供给派出所了,可一直没什么进展。这个小偷实在是太狡猾了,来的时候无声无息,走的时候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沈予安坐到电脑前,点开视频,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同时开口问道,“梁经理,怎么只有这两天的视频呀?我听居委会的阿姨说,咱们小区里发生的盗窃案可不止两起呢。” 梁经理微微叹了口气,语速加快了几分,像是急于倾诉,“这两个月来,小区已经发生五起盗窃案了。可前三起都太不巧了,每次都赶上监控维修或者停电,根本没录下任何有用的画面。第一起是在两个月前的月初,当时这一片区域进行电力检修,就半个小时的时间,5号楼3单元的17楼就遭了贼;第二起是半个月后,2号楼2单元的15楼也被偷了,偏偏那天监控设备在维护,一点视频都没留下来;第三起是一个月前, 2号楼2单元17楼被盗,赶上全区停电了,电业局提前一天发过通知的。只有上个月月底5号楼3单元的15楼和上周三5号楼3单元的8楼这两起盗窃案,监控视频有保存下来。”梁经理一口气把几起盗窃案的时间和没有监控的原因全说了出来,话语间满是焦急,显然是迫切希望能早日抓住那个小偷。 毕竟,这么高档的小区接连遭遇盗窃,他这个物业经理已经收到了不少业主的投诉。要是再不能解决问题,他心里清楚,业主委员会很可能就要更换物业公司了。 沈予安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问道,“梁经理,监控维修的事儿,应该也提前通知小区住户了吧?” “那是自然,我们提前一天就在小区公告栏张贴了维护通知。”梁经理连忙回应道。 “电力维修和监控维护,一般来说也不会耗费太长时间吧?当天其他时段的监控视频还有吗?”沈予安可不觉得停电和维修就能成为拿不出完整视频的借口。 梁经理却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了,因为盗窃案发生的时候监控设备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所以当天的监控数据都没有保存下来,早就被新的视频覆盖掉了。” 沈予安在心里暗自思忖,这物业的工作也太不严谨了,这么大的疏漏。小偷又不是在停电和维修的瞬间从天而降的,前后肯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也难怪业主们会不满意。但她面上并未显露不满情绪,只是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将这两天的监控视频导入其中。 视频内容繁杂,她可没时间在这里一次性全部看完,还是拷贝回去慢慢研究吧。而且,她现在还有另一个身份——叶念夕的司机,眼看着就要到叶念夕下班的时间了,她得赶紧去接人。 沈予安顿了顿,又开口问道,“梁经理,这五起盗窃案里,失窃的家庭都丢了些什么东西呢?” 梁经理微微眯起眼睛,回忆了一下,“好像都没丢什么特别贵重的物品。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要是丢了贵重东西,这事儿的影响可就更糟糕了。” 第33章 “梁经理,那几家失窃的住户现在家里有人吗?您能不能带我过去看看呢?”沈予安想去实地查看一下被盗住户的情况,但她一个陌生人,直接去敲门,能不能敲开先不说,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坏人。有梁经理陪着,行动起来肯定会方便许多。 梁经理看了看手表,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行,这个时间点业主们都在上班,家里根本没人。你既然敢承诺两天之内抓住小偷,那就自己想办法吧。” 沈予安见梁经理一副着急要出门的样子,也不想和他过多纠缠。毕竟,像这样不配合的委托人,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看来,这次的调查只能自己多花些时间和精力了。 告辞梁经理后,沈予安在小区里闲逛了两圈,将小区的大致地形牢记于心,包括哪个拐角处有公共厕所,小区娱乐区有几条小路等等,这些细节都没有放过。 小区单元楼的电子门需要刷卡才能进入,门前设有可视电话,供来访者使用。来访者可以通过可视电话联系住户,住户如果看到是熟人,就会在屋内帮忙打开单元门,还能帮忙叫电梯。 沈予安试着按了按2号楼2单元的17楼和15楼的可视电话,果然都没有人接听。她对此并不意外,毕竟现在是工作时间,家里没人很正常。然而,当她按响5号楼3单元17楼住户的可视电话时,竟然接通了。 屏幕那头出现了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大妈看到沈予安,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质疑神情。毕竟侦探这个职业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常见,大多只出现在电视剧里,突然遇到一个自称侦探的人,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好在沈予安长相秀丽,气质温婉,很容易让人放下防备。她轻声解释道,“阿姨,您别担心,我不是要上去,就在这儿问您一个问题,可以吗?” 但大妈的警惕性还是很高,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沈予安无奈地耸了耸肩,对于这样的结果,她早已习以为常。调查工作就是这样,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和阻碍。 “沈侦探,你的工作效率可真高呀,这么快就开始调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予安嘴角上扬,微笑着转过头,看到了先前错抓外卖员的居委会大妈,“阿姨,您这是要出门吗?” “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们当侦探的眼睛可真尖呀!”大妈笑着说道。 “您换了外套,袖箍也摘下来了,肯定是准备出门呀。”沈予安耐心地解释道。 大妈兴奋地一拍手,“对呀,我是要出门。你猜猜,我要去哪儿呢?” 沈予安有些哭笑不得,这位大妈还真是有趣,她是侦探又不是算命的。但她还是不想扫了大妈的兴,认真地回应道,“我猜,这个时间点,您要么是去接孙辈放学,要么就是去超市买菜准备做晚饭,对吗?” 大妈又是一拍手,看向沈予安的眼神里满是赞赏和钦佩,“哎呀,不愧是侦探呀,你怎么知道的?我就是要去接小外孙放学,顺路再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点菜,给外孙做顿好吃的。” 沈予安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并不难。从时间上推测,这个时候约饭或者跳广场舞还太早,而且您的神色很轻松,不像是有什么急事,那大概率就是日常出门。而这个时间点,离下班还有段时间,但幼儿园和小学低年级的孩子差不多就要放学了。再结合您的年龄,五十多岁,一般来说这个年纪的人会有孙辈。所以,您要么是去超市买菜给下班的孩子做饭,要么就是去接孙辈放学。” 大妈听了沈予安的解释,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满是惊喜,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大声说道,“哎呀,照这么说,这回那个小偷肯定跑不了了,你肯定能抓住他!”大妈的声音很大,周围的路人都听到了。 沈予安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瞥见不远保安亭里的保安正探头张望,发现沈予安看过来时倏地收回了目光,明显很心虚的样子。 沈予安收回目光,继续和大妈攀谈,“阿姨,我刚才想找第一起被盗的业主问些问题,您认识3单元17楼这家人吗?” 大妈想了想,“那不是老李家吗?哎呀,她家的小孙子这几天生病了,她都好几天没去棋牌社了。” 沈予安从大妈的话里捕捉到了信息,“老李家的小孙子上小学了吗?” 大妈点了点头,“哈,说起她可让人羡慕了。这栋房子是她儿子转门买给她住的,就是让她在这里帮忙照顾孩子。她孙子比我外孙大了5岁,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 “平时,她早上把孙子送去上学后,就去社区棋牌社打牌。中午,小孩在托管班吃,下午放学,她才把孩子接回来。买菜、做饭收拾家务都有专门的保姆,日子过得那叫一个仙儿。就是这几天她小孙子生病,她就没有自由了。” “所以,李阿姨经常去社区棋牌社打牌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吗?”沈予安问道。 “我们这些老姐们都知道的。至于小区里其他人不清楚了。”大妈随口说道。 沈予安颔首,就这几位大妈的宣传能力来说,应该小区大半的人都知道李家白天没有人。 “不跟你聊了,我得去接外孙了。”大妈摆手要跟沈予安告别。 沈予安挽留道,“阿姨,不如我开车送你过去吧,这样比较方便。”最主要她还想问问关于盗窃案的事。 第25章 沈予安将车子稳稳停在离医院稍远的一处地方,她向来不喜那阴暗逼仄的地下车库,总觉得里头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轻推车门,缓缓迈出步子,侧身望了望那已渐渐西斜的日头,暖黄的光洒在她身上。沈予安顿了顿,还是细心地锁好了车,而后不紧不慢地朝着医院门诊楼的方向踱步而去。 早在来的路上,她便给叶念夕发了消息,告知对方自己在门诊楼门口等候,还特意说明因路上拥堵,车子未停在地下车库。 很快,手机屏幕亮起,叶念夕简短的回复映入眼帘:“好的。” 临近下班时分,医院里的工作人员开始了交接班,他们换下那身白色的工作服,拎着包,脸上满是一天工作后的疲惫,一个接着一个从门诊楼里走出来。 叶念夕出来得稍晚了些,此时门诊楼前空荡荡的,只有沈予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等了多久?”叶念夕轻声开口,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面容也略显憔悴,身上还带着浓浓的医院的气息。 沈予安本想调侃她几句,可看到叶念夕脸上那藏不住的倦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温柔道:“没多久,我刚晃悠过来。”顿了顿,又忍不住关切地问道,“今天很忙吗?” “还好,有两台手术,有点累。”叶念夕说着,不适地仰了仰脖子,那动作透露出她的疲惫。 沈予安张了张嘴,原本想说的话又被她吞了回去,她抬手指向远处,轻声道,“车子在那边,你等会儿,我去开过来。” 叶念夕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不用,走过去吧,也没多远。” “得了吧,我还怕你走一半累得坐地上耍赖呢,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不让人省心。”沈予安佯装没好气道,可那话语里分明藏着关心。 叶念夕还想阻拦,却见沈予安已朝着车子的方向小跑而去,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叶念夕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怀念,像是想起了那些被时光珍藏的过往。 很快,沈予安把车子开了过来,她轻轻打开后座的车门,示意叶念夕坐进去。后座宽敞的空间,正好能让她好好放松、休息一番。 一路上,车子行驶得十分平稳,几乎感觉不到刹车的顿挫。等车子到了老宅,沈予安回过头,刚想喊叶念夕下车,却发现她早已进入了梦乡。 叶念夕身为外科主治医师,平日里工作本就繁忙,遇上棘手的手术,连续工作也是常有的事。她在车上睡着,已不是头一回了。记得很多年前,叶念夕还是实习生的时候,沈予安也是像今天这样接她下班,两人在车上聊着天,这人说着说着就睡着了。那时,沈予安还打趣她不解风情,可日子久了,才明白那是被工作累的。 时光匆匆,一晃七年过去了,如今再看到这一幕,无数的情绪涌上沈予安的心头。她就那样保持着扭头的姿势,静静地盯着叶念夕熟睡的脸庞,看了许久许久,仿佛要把这些年错过的时光都补回来。 许是被那炽热的目光所扰,叶念夕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沈予安连忙转过头,坐直了身子,假装刚停好车的样子。等叶念夕睁开眼睛,她才又转过头,轻声提醒道:“到老宅了。” 叶念夕伸了个懒腰,动作优雅而克制,她向来如此,无论做什么都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沈予安曾经问过她,这样克制地生活累不累?叶念夕只是淡淡地说习惯了,作为家中长女,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如此。也正因如此,她才会被沈予安那自由不羁的灵魂所吸引,愿意陪着她去做那些看似无聊的事,去填满那些美好的回忆。 第34章 “走吧,一起进去吃饭,马叔平时也和我们一起吃饭的。”叶念夕下车前对沈予安说道。 一起,吃饭?沈予安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心里竟有些忐忑,她隐隐担心会被叶念夕的妈妈赶出来。不过,马叔退休,叶家给叶念夕换司机这事,她的父母不可能不知道吧?难道他们已经默许了?她后知后觉地想着。 “怎么?害怕了?”叶念夕难得地调侃道,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看来心情不错。 沈予安眼睛一瞪,强撑着道,“谁怕了?怕什么?我只是,不太饿……” “不饿?”叶念夕露出嫌弃的表情,“那你就蹲在车里等我?” “不行吗?这是我的工作,我可是很有职业操守的。”沈予安依旧嘴硬。 “行,那你等着吧。”叶念夕也不勉强,推开车门便下了车。 车子从老宅楼前绕到车位停好,沈予安拿出手机,点开从物业公司导出来的监控视频,一帧一帧地仔细查看,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破案的线索。 小区里的监控探头不少,沈予安重点关注的是 5 号楼三单元门前的监控。小区的单元门需要刷卡才能进入,没有门禁卡的人根本进不去,除非按门上的视频电话让住户确认开门。 上周三,叶念夕早上 7 点 40 分出门,自那之后,单元门就不停地开开合合,进进出出的不是赶着上班的住户,就是匆匆来送快递和外卖的人。 这个小区居然允许快递员进小区?一般来说,快递都放在门卫或者小区外的快递驿站,看来这小区的门禁也不是那么严格。 正看得入神,沈予安被一阵敲车窗的声音打断,她抬眼一看,只见一个穿着保姆工作服的中年女人正站在车窗外往里看。 沈予安按下车窗,礼貌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女人笑着抬了抬手中的食盒,说道,“沈小姐,这是夫人让我拿给您的。” 夫人?那不就是叶念夕的妈妈?沈予安赶忙放下手机,打开车门接过食盒,问道,“夫人她还说了什么吗?” “夫人说您要是饿了,就进去一起吃饭。要是不饿,这些就带回去当宵夜。”说完,女人便转身离开了。 看来叶念夕的家人都知道她在给叶念夕当司机了…… 沈予安捧着食盒,感觉手中的食盒如同一块烫手的山芋。她轻轻打开盒盖,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不愧是一级厨师的手艺,光闻着就让人馋虫大动。可她心里还是有些犹豫,不敢轻易下口。 沈予安把食盒放在副驾驶座位前,本想进去跟叶念夕的妈妈说一声,可又有些迟疑。她那放不下的自尊在心里作祟,犹犹豫豫间,连看监控视频的心思都没了。 “你就这么护着她?”叶妈妈没好气地看着自家女儿。 “妈妈,您要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叶念夕夹了一块肉放进妈妈碗里,讨好地说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当时分开对大家都好,有些事不挑破不是也挺好的吗?我都不气了,您还气呀?” “我哪是在生气哟,只是你这般护着她,万一哪天她知晓了那些事,我就怕到时候你没法收场啊。”叶妈妈脸上满是担忧,轻声叹道。 “那就一直瞒着她,不让她知道不就成了。”叶念夕垂下眼眸,声音幽幽,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叶妈妈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家这个女儿,打小就主意正得很,做什么事一旦下了决心便不会轻易回头。当初上学选学校,选专业,再到后来选爱人,皆是如此。她这个做母亲的,只盼着女儿的一腔孤勇,不会错付,莫要浪费了大好人生才好。 一个小时的光景悄然流逝,叶妈妈送叶念夕出了门。叶妈妈的眼神里满是牵挂,轻声劝道,“你就非得回公寓去住吗?那边可是发生了盗窃案啊,我这心里头一直悬着放心不下。” “妈妈,真的没事的。那个小偷也没偷走什么贵重东西,而且我已经把门锁都换了,安全得很,不会有问题的。”叶念夕温柔地笑着,轻声安慰着母亲。 “怎么会没问题呢?那小偷趁着你不在家偷偷溜进去,还拿了厨房的刀子,想想都觉得后怕呀!你还打算瞒着我,要不是马叔跟我说了,我还被蒙在鼓里呢。”叶妈妈说着,目光朝着叶念夕车子停放的方向望去,只见沈予安正静静地站在车前,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沈予安瞧见叶妈妈走过来,连忙迎上前去,微微颔首,礼貌地打着招呼,脸上带着一丝局促,“阿姨,您好!呃,谢谢您送过来的食盒,真的很感谢。” 叶妈妈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紧张的姑娘,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可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妈妈,您就别再送啦,快回去吧。沈予安会好好把我送回公寓的,您就放心吧。”叶念夕眉眼间满是温柔,轻轻拍了拍妈妈的手背,而后像是怕妈妈再挽留似的,径自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沈予安有些惊愕地看向叶念夕,平日里叶念夕习惯坐在后座,今日却突然坐到了副驾驶,她心里不禁有些慌乱,这情形,怕不是要引起叶妈妈的误会了。可话到嘴边,她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叶妈妈朝着沈予安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些,又怕女儿听见,特意扬高了声音说道,“小沈,你过来一下,这儿有一些刚买的新鲜水果,你帮忙送到小夕的公寓里去。” 沈予安不敢耽搁,连忙快步走上前去。待走到叶妈妈身旁时,叶妈妈确定女儿听不到后,才小声说道,“小沈啊,阿姨也不跟你绕圈子了。不管现在你心里对小夕还有没有那份感情,阿姨都想拜托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你也知道,她公寓那边最近不太平,再加上小夕小时候经历过的那件事,她性子又倔不肯让我们把保镖放在身边,可阿姨实在是放心不下,就怕她被坏人盯上了。你既然接了马叔的班,成了她的司机,阿姨就把小夕托付给你了,这也算是阿姨求你了。” 沈予安听着叶妈妈这番恳切的话语,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她抬眼望向叶妈妈,看到对方眼中满满的担忧与期盼,不由得郑重地点了点头,“阿姨,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夕的,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不会变。” 叶妈妈欣慰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进门示意家里保姆把装好的水果袋拎出来交给沈予安。 沈予安把水果放好,进了驾驶室,冲着叶妈妈挥手告别后,启动了车子,缓缓驶出叶家老宅。 第26章 返程途中,车厢内静谧得近乎压抑,唯有汽车行驶时那细微的引擎声悠悠回荡。沈予安数次欲言又止,张了张嘴,终是不知从何说起。 率先打破这片寂静的,是叶念夕,“刚才,我妈妈跟你说了些什么?” 沈予安稍作迟疑,还是选择坦诚相告,“阿姨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她放心不下你公寓那边的安全。” 叶念夕轻轻应了一声,沉默须臾,缓缓开口,“其实,我心里也有些发怵,只是不想让妈妈跟着操心。” 沈予安闻言,不禁诧异地望向叶念夕,害怕你还执意回公寓住?老宅住不下你了?可目光触及到叶念夕,只见她微微垂首,那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无端端地,竟让她看起来脆弱了几分。沈予安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揪住,忍不住脱口而出,“别怕,你不是雇了我这个名侦探嘛,名侦探定会护你周全。” 沈予安这般插科打诨,瞬间打破了叶念夕好不容易营造出的那丝氛围,却也成功逗得叶念夕展颜一笑。 不多时,车子稳稳停在了叶念夕的公寓楼下。沈予安停好车,正打算下车去取水果,叶念夕却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沈予安,谢谢你。” 沈予安的手瞬间僵住,清晰地感受到叶念夕手心传来的温热,心跳也不受控制地陡然加快。她强自镇定,缓缓抽回手,故作轻松道,“别客气,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这一来一回,沈予安的小心脏仿佛坐了过山车一般, 两人下了车,沈予安从后座费力地搬下水果,跟在叶念夕身后走进了公寓楼。打开门,屋内陈设简洁温馨,正是叶念夕钟爱的极简风格。 沈予安将水果放在厨房的台面上,转身正要告辞,却听叶念夕说道,“沈予安,既然我妈都这么不放心了,你今晚…… 能不能就留在我家?有你在,我心里能安稳许多。再说了,你可是名侦探,有危险肯定能第一时间应对。” 说完,她脸颊绯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下意识地揪着衣角,耳朵尖都红透了,满心紧张地等待着沈予安的回应。 沈予安的心猛地一颤,紧接着,突然伸出手掐了个剑指,大声喊道,“呔!何方妖孽附了叶女士的身?还不速速退去!退退退!” 叶念夕:…… 这情话给聋子听。 看到叶念夕翻了个白眼,沈予安长舒一口气,“这才对嘛!叶女士向来高冷,说话从不这般扭捏。放心,就算你赶我,我今晚也不打算走了。下午大强发消息说红姐出差了,家里没人做饭,我回去干嘛?我连宵夜都还没吃呢!” 第35章 叶念夕定定地凝视了她片刻,旋即轻笑一声,“沈予安,你倒挺会给自己找理由,还宵夜,也不怕吃多了长胖。怎么,红姐不在家,你就生活不能自理了?” 说着,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里满是嫌弃,却又忍不住偷偷瞥向沈予安。 沈予安却丝毫不在意她言语中的调侃,笑嘻嘻地凑上前,“叶女士,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而且阿姨都给我准备了宵夜,这可是阿姨的心意。再说了,我这身材,怎么吃都不会胖,你就别瞎操心了。” 说着,还特意挺了挺胸脯。 叶念夕摇了摇头,唇角微微上扬,挂好包和外套,说道,“不过我可能没什么能好好招待你的,你随意就好。” 说着,她指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客房的被褥都是新换的,里面的洗漱用品也都是全新的。” 沈女士对浪漫过敏,叶念夕也不必过于主动。 果不其然,沈予安伸手比了个 ok 的手势,“好嘞,等我吃完宵夜再去洗漱。” 叶念夕也不再管她,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沈予安打开冰箱,准备把水果摆进去,打开才发现冰箱里空荡荡的。也是,每天都回家吃饭的人冰箱里也不需要存放食材吧?可是,她看了眼那两袋子水果,心里犯了嘀咕,该不会是给她俩准备的吧? 不会不会!沈予安晃了晃脑袋,利索地把水果分类放进冷藏格里,做完这一切,她拎着食盒坐到餐桌前,打开盒盖,食物的香气就飘了出来。 不愧是大厨手艺,色香味俱全,沈予安晚上根本没吃饭,此刻在美食面前更是不需要忍耐,直接抡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她一边吃着,一边打量着四周。客厅布置简洁,除了必要的家具,几乎没有过多的装饰,但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叶念夕的品味。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色彩斑斓却又莫名和谐。沈予安虽然不太懂艺术,但看着这些画,心里竟也觉得宁静了几分。 不一会儿,沈予安就把饭菜一扫而光,然后把洗干、擦净的碗筷摆进食盒里,准备明天还回去。 忙完这一切,沈予安坐道沙发上,拿出手机打开下午从物业公司里导出来的视频接着看起来,看得正认真的时候,一股柠檬的香气从远及近飘进了沈予安的鼻腔。 不知道什么时候,叶念夕换了一身宽松的睡衣从卧室走了出来,站到了沈予安的身后正好奇地看向沈予安手里的手机屏幕。她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几缕湿漉漉的碎发垂落在脸颊两侧,更添了几分慵懒的韵味。 “在看什么?”叶念夕似乎毫无察觉自己散发的女性魅力正在吸引某人的注意力。 被吸引注意力的沈予安微不可查地吞咽了一下,往前递了递手机,“要一起看吗?”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脑子可能抽了,又不是电影也不是搞笑视频,一个监控视频有什么好一起看的?她看视频是工作,叶念夕看视频算什么?陪着加班? “好啊。”没成想叶念夕竟然欣然应邀。 沈予安往沙发里侧挪了挪给叶念夕让出位子,叶念夕拢起睡袍包裹住腿,挨着她坐下,睡袍只到膝盖的位置,膝盖以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条光滑、白皙的右小腿和一条小腿部分是肉色,脚掌是银色金属质地的机械义肢,义肢的主人并不觉得尴尬。沈予安似乎也对此见怪不怪。 沈予安看到的时候将目光移开,叶念夕却将头凑过来,两个人头挨着头看起了视频。 这么近,呼吸几闻,沈予安的心都乱了,哪儿还有眼睛看视频?她想要不自己干脆回客房洗漱? 沈予安正犹豫要怎么说的时候叶念夕突然指着屏幕,惊讶道,“诶,他也住这个小区啊?” “谁?”沈予安下意识地问道,顺着叶念夕指着的屏幕看过去,屏幕按了暂停,上面是5号楼3单元门前的监控,一个梳着背头的男人正在刷卡,“你认识他?” “嗯,他是个珠宝设计师,上次参加宴会的时候我的珠宝就是他设计的,没想到他也住在这个单元。”叶念夕颇为意外,说话的时候抬眸看向沈予安,恰巧沈予安同时抬眸,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客厅里的空气都变得黏稠起来。 沈予安的呼吸一滞,目光深深陷入叶念夕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她清晰地看到叶念夕眼中映出的自己,还有那一抹因惊讶而微微放大的瞳孔。叶念夕也愣住了,两人的脸庞近在咫尺,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心跳声似乎也逐渐同步,砰砰砰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响。 沈予安的大脑一片空白,原本混乱的思绪此刻更是乱成了一团麻。她想要移开视线,却又仿佛被叶念夕的目光紧紧锁住,动弹不得。 叶念夕的脸颊渐渐泛起红晕,从耳根一直蔓延到整个脸庞,她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羞涩。 就在这尴尬而又微妙的时刻,沈予安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打破了这令人心跳加速的氛围。 沈予安像是触电一般猛地回过神,慌乱地拿起手机,看到是大强打来的电话。她连忙按下接听键,故作镇定地说道,“喂,大强,什么事?” 电话那头大强的声音传来,“安姐,你让我用软件筛选的结果出来了,有个外卖员又出的记录没有进的记录,时间点是……” 沈予安应了一声,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叶念夕也借机坐直了身体,双手不自觉地揪着睡衣的衣角,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沈予安清了清嗓子,对叶念夕说道,“大强说视频有问题,我得再仔细看看。” 叶念夕点了点头,起身离开,留下沈予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沈予安的心脏狂跳,刚才就差那么一点点,她们就回到以前那样了……真的是,该死的荷尔蒙在作祟。 沈予安重新点开视频,就听到厨房传来水声,侧目看过去,只见叶念夕的身影在里面忙碌着什么。 大晚上的厨房有什么? 沈予安不放心,暂停了视频,起身过去,只见叶念夕背对着她,正站在水槽边,纤细的手指在水流下轻轻拨弄着什么。厨房昏黄的灯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略显单薄的身形,那几缕碎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更添了几分柔和。 “叶女士,你在做什么?” 沈予安轻声问道,生怕打破这宁静的氛围。叶念夕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来,手中捧着一把刚刚洗净的水果刀,刀刃上的水珠顺着刀尖滑落,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第27章 柔和的灯光洒落在叶念夕的厨房,身侧的厨台上,几个刚洗净的苹果散发着清新果香,圆润的表皮泛着微光。 “哇!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做什么呀?”沈予安赶忙伸出手,向叶念夕示意把手中的刀子递给她。毕竟,这位平日里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摆弄水果刀,万一有个闪失受了伤,那可如何是好? “切点儿水果吃呀。”叶念夕抬眸,目光轻轻扫过墙上的时钟,刚刚她们两个发生的那点旖旎氛围被无情打断之后,她心里便烦躁了起来,要是不做点什么真的很难捱。 她心意已决,执意要亲手切水果,不仅没把水果刀递给沈予安,反而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橱柜,口吻带着不容置疑,“去拿个果盘过来。” “我哪儿知道果盘放在哪儿啊,还是你去吧。”沈予安嘴上嘟囔着,手却再次伸了过去,试图从叶念夕手中夺过水果刀。 刹那间,叶念夕猛地抬起眼眸,目光直直对上沈予安的双眼。那眼神太过熟悉,熟悉到沈予安像是被电流击中,条件反射般迅速收回了手,脸上带着些许委屈,小声嘀咕道,“那么凶干嘛?” 沈予安凭借着记忆在第三个橱柜里找到了果盘,打开水龙头冲洗了一下放在叶念夕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盯着叶念夕的动作。 叶念夕熟练地把苹果摆在切菜板上,手起刀落的一刹那,沈予安的心头提了起来。她记得刚和叶念夕认识,也是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叶念夕突然女友力爆发要切水果给沈予安吃。 沈予安当时还不知道这位大小姐从小到大就没做过任何家务,没有使用厨房刀具的基本常识,把水果切成两半不难,后面再切的时候,她居然把光滑的一面放在底下,从切开的部分下刀,结果手一划,指尖就被刀子划破了。 从那之后,沈予安再没让叶念夕碰过任何危险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水果刀、针线甚至行李箱等。 此刻,沈予安瞧着叶念夕再度拿起水果刀,往昔那殷红指尖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心不自觉揪得更紧,目光紧紧锁住叶念夕的一举一动,大气都不敢出。 叶念夕似是察觉到了沈予安那紧张兮兮的目光,抬眸瞥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轻声道,“怎么,还怕我再割到手?” 沈予安忙不迭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那可不,你可别小瞧这水果刀,锋利着呢。” 第36章 叶念夕没再搭话,注意力重新放回苹果上。她这次下刀沉稳,苹果被均匀地切成小块,果肉白得透亮。 沈予安瞧着叶念夕熟练的动作,不禁有些诧异,忍不住问道,“你啥时候练出来这手艺了?” 叶念夕一边把切好的苹果块往果盘里放,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着,“好歹我也是用了手术刀的人,一把小小的水果刀怎么可能难住我?” 果盘渐渐装满,叶念夕放下水果刀,端起果盘,“水果叉在第一个橱柜里。”说完,转身走向客厅沙发。 沈予安赶忙去拿水果叉,跟在后面。 两人在沙发上坐定,暖黄的灯光将她们的身影笼罩。 叶念夕拿起一块苹果,递到嘴边,咔嚓咬了一口,“挺甜的,你尝尝。” “哦。”沈予安木讷地点点头,说实话她被叶念夕的变化震住了。 刚才开冰箱的时候看里面空荡荡还在想,果然大小姐至今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想到现在居然都会切水果了。 沈予安接过叶念夕递来的水果叉,叉起一块苹果放入口中,清甜的汁水在味蕾上散开,可她心思全然不在这美味上。她偷偷打量着叶念夕,只见对方发丝柔顺地垂落在肩头,暖黄灯光下,侧脸线条柔和得不像话,咬苹果时脸颊轻轻鼓动,透着几分可爱。沈予安一时间竟有些看呆了,直到叶念夕再次开口,“发什么呆?” 沈予安猛地回过神,慌乱地摇头,“没……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变化挺大的。” 叶念夕挑眉,“就切个水果,有那么夸张?” 沈予安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坦诚,“你以前连水果都切不好,现在这么熟练,我就挺意外的。” 叶念夕动作一顿,眼神微微黯淡,“是啊,7年了,总会有点变化的。” 沈予安心中一酸,她其实想知道叶念夕的变化是不是跟她有关,可她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便趁着尴尬之前换了话题,“对了,还要继续看视频吗?” “好啊,刚才大强打来电话说什么?”叶念夕问道。 沈予安解释道,“我让大强帮忙调查一下视频里有没有外来人员是多出来的,他刚才打电话就是告诉我这件事的。” 叶念夕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外来人员?” 沈予安颔首,“是这样的,下午我来小区的时候,正好遇上社区阿姨误把一个迷路的外卖员当成小偷抓了。一开始我以为是外卖员迷路在小区里来回转悠被阿姨们误会成是踩点的小偷,后来我才从阿姨那得知,这些外卖员和一小部分的快递员是小区里流动量最大的外来人员。小偷很可能就是伪装成这类人员进来踩点然后行窃的。” “我一开始也跟阿姨的猜测差不多,但得知前三次盗窃案发生的时候,小偷可以完美在停电和监控维护的时间内进行盗窃这就说明他不是一个简单的外来人员,他应该就是你们小区里的业主。” “为什么这么说呢?”叶念夕问道。 “我从居委会阿姨那里了解到一个情况,” 提起案子,沈予安的神色就严肃了起来,“第一起盗窃案的业主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她平时都是早上送孙子上学,然后就去社区的棋牌社玩到下午孙子放学才接了孙子一起回家,白天的这段时间家里都没人。” “而发生盗窃的前一天刚好老太太的孙子感冒请假没有去上学,上午在家输液,十点多下楼,老太太带着孙子在小区广场里玩一个多小时,俩人在外面的饭馆吃晚饭才回家。而且这段休闲的时间会随着输液的时间和情况有所调整。” “如果是外来人员作案,他们不可能掐点掐的那么准,就在老太太带着外孙在小区玩的那一个多小时时间里进行盗窃,除非这个人就是小区的业主且当天就在小区内,看到老太太带着外孙出去。” “后面的两起盗窃案发生的时间也是在屋主出去两三个小时内发生的,这正好佐证了我的这个推测。” “这个人如果是我们小区的业主,那他是怎么进入单元门的呢?难道他在失窃的单元都有房产?又为什么进来却没有偷贵重物品呢?” 沈予安摇头,“不一定要有房产,有朋友、同事甚至是客户都可以得到进入其他单元的机会甚至是进门磁卡。” “所以,你是知道那个小偷是谁了?”叶念夕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她也很想知道那个闯入她家里动了水果刀的家伙到底是谁? “很简单,只要核对出当天在案发之后有进无出的人就可以了。”说着,沈予安打开了视频,按照大强提供的时间点锁定了那个只有出无进的快递员的影像,选定影像中人物的鞋子,截图,打开另一个软件把截图导进去,点了“开始”按钮,几秒钟后,软件的搜索状态停止,屏幕上出现了两双一模一样的鞋子,只是另一双鞋子的照片带着时间。 沈予安点了一下带着时间的截图,手机屏幕便自动跳转到了视频内容,上面呈现出一个男人刷单元门卡的图像,不由得有些诧异,“诶,是这个人?” 视频上的人正是叶念夕刚才说的那个珠宝设计师。 “不会吧?珠宝设计师的收入不低的,他没必要做入室盗窃的小偷来毁了自己的前途啊。”叶念夕疑惑道。 “高收入和做小偷之间没有必然的逻辑联系,也有一些高收入人群为了寻求刺激会去偷东西,没准他就是这种人呢,而且,”想到叶念夕家里被动过的水果刀,她的脸色难看了几分,“你设计珠宝的时候有没有和这位珠宝设计师发生龃龉?” 叶念夕摇摇头。 沈予安颔首,她了解叶念夕的脾气,她平时就冷冷的也不多言,待人接物进退有度,不说多招人喜欢但绝对不会惹人记恨。那就奇怪了,为什么这个家伙要把水果刀从厨房拿出来放在鞋柜上? “你确定是他?”叶念夕反问。 沈予安没有直接回答,抬手指了指叶念夕屋子里的监控,“那天的视频调出来对一下就知道了。” 叶念夕有些不信,但还是调出了周三家里失窃那天的视频,案发时间就在那名只有出无进的快递员离开之前五分钟,一个穿着快递服的男人打开了防盗门进入了室内。 第28章 画面中,小偷动作极为娴熟,毫无半分犹豫。他在屋内迅速环视一周后,径直朝着厨房方向走去。小偷再出现在视频画面中时手里多出一把水果刀,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叶念夕的卧室门。 瞧见这一幕,沈予安眉头瞬间拧成了个“川”字,心中怒骂:这混蛋,竟拎着刀进卧室!好在那天叶念夕家中无人,要是有人在,指不定得出多大的事,这小偷简直是贼胆包天! “当天,警察勘查完现场,马叔便让家里佣人把我卧室的床单、被罩,还有我的换洗衣物,全都换了个遍,就连客房的也没落下。”叶念夕有着轻微洁癖,向来无法忍受他人随意进入自己的卧室,这一点沈予安早有预料。然而,她着实没想到,叶念夕竟连客房的用品也一并更换了。 小偷在卧室里停留了约莫一分多钟,这时间可不短。沈予安忍不住开口问道,“卧室里有东西被翻动过吗?” 叶念夕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正因为不确定他碰过哪些地方,所以才把所有用品都换了。” 一分钟后,小偷从卧室出来,转身拐进了客房。他在客房停留的时间较短,也可能是他发现客房里的生活痕迹不是很明显便很快离开,随后,他将水果刀摆放放在鞋柜上,刀尖儿冲着防盗门口,最后打开防盗门,扬长而去。 “他究竟是怎么打开防盗门的呢?知晓公寓密码的可都是我信得过的人,他们绝不可能把密码透露给别人。”叶念夕思索片刻,确定自己从未向外人透露过防盗门密码,心中愈发好奇,在没有撬锁的情况下,这个小偷究竟是如何进屋的? “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破解密码锁的仪器,这不是什么难事。”说着,她指着镜头定格的位置,说道,“你看这双鞋和那个拎着箱子从单元门走出去的快递员的鞋子还有半个小时后从外面回来的珠宝设计师的鞋子一对比,完完全全吻合,连系的鞋带都是一模一样的。” “还真是一模一样!”叶念夕第一次参与侦破一宗案件,像是个充满了好奇心的小宝宝,惊讶又欣喜地看向沈予安,随后又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为什么要偷窃呢?进来又不拿贵重的东西,我的首饰盒就放在床头柜上,里面的首饰一件都没少。” 沈予安摊摊手,“入室盗窃大抵有以下几种情况,一种是纯粹为了钱,专门踩点那些有钱的人家,时机成熟了就会对房屋主人的先进或者贵重物品下手;另一种是有目的性的只为了偷盗某一物品,比如看重了朋友家里珍藏的某位大师的字画,为了占有它而进行盗窃,这属于个例;还有以一种是出于报复心理,比如和房屋主人发生过矛盾冲突,特意进到房子内翻乱东西以起到一种威胁的行为,这类小偷还会将刀具摆在显眼的位置以示警告。” 第37章 听到这里,叶念夕摇头,“可是我没和他发生过冲突啊,我只是去他的店里量了尺寸,选了样式而已,然后就离开了。”她不明白珠宝设计师潜入她家里摆放刀具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到叶念夕的样子,沈予安有些后悔不应该当着她的面解开小偷的身份,这家伙和叶念夕住在同一个单元,让她知道了真相反而增加了焦虑,她便开口道,“你别乱想了,我推测这个小偷可能是最后一种偷窃者,这种小偷享受这种打破常规的犯罪行为所带来的紧张感和兴奋感心理,通过故意恶作剧寻求心理刺激。从他闯了好几家的空门都只是乱动东西,也没偷走贵重物品这点上看,他应该就是纯粹的恶作剧。” “别担心,我会让他得到教训。”沈予安难得的收起尖刺,柔声细语地安慰起了人。 突然,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传来一声闷雷。 叶念夕下意识往沈予安身边靠了靠,沈予安顺势搂住她,轻声安慰,“别怕,只是打雷而已。” 叶念夕埋在沈予安怀里,轻轻点头,双手不自觉抓紧了沈予安的衣角。叶念夕很少示弱,只有在她们关系特别亲密的时候才会流露出这般柔软模样来激发沈予安心底的保护欲。 沈予安觉得叶念夕就像一只岑贵的猫,总是冷冰冰地仰着头坐在高处,只有在遇到喜欢的人时会跳下来,露出洁白的肚皮似讨好又似引诱,偏偏她还很吃这一套。 不得不说叶女士真的是很会拿捏她,而她自己的意志也没那么坚定,真是让人讨厌。 搭在叶念夕肩头的头抬起又轻轻落下,沈予安到底舍不得就这样放开。叶念夕顺势圈住了沈予安的腰身,仿佛一只受伤的小鹿寻找到了可以躲避风雨的大树。 沈予安的身体微微一僵,犹豫着要不要收回搭在叶念夕肩膀上的手,就听到叶念夕幽幽地说道,“不许拿开,否则你死定了!” 沈予安哭笑不得,最终还是乖乖地将手留在了叶念夕的肩头,手指还不自觉地轻轻抚着她的发丝。窗外的雷雨渐渐停歇,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独有的清新气息,客厅里暖黄的灯光愈发显得柔和。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时光仿佛在此刻静止。沈予安能清晰地感受到叶念夕的呼吸,那温热的气息透过衣物,传递到她的皮肤上,带着一种别样的亲昵。 叶念夕闭着眼,听着沈予安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内心的不安与疲惫渐渐消散。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只有彼此的体温、呼吸与心跳,交织成一曲无声却动人的乐章。 过了一会儿,叶念夕抬起头离开了沈予安的怀抱,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着漫天繁星,她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今天到这里已经很满足了,她怕逼得太紧,沈予安会被吓跑。 “啊?”沈予安傻呆呆地目送叶念夕进了卧室,看着房门关上之后挠了挠腮帮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错失了什么良机? “嗐!瞎琢磨什么呢?还有正事没做呢。”沈予安一边暗自嘀咕,一边打开手机,翻找出叶念阳的联系方式,将拍摄好的视频和编辑妥当的内容一并发送过去。入室盗窃这事儿,性质可大可小。她之前对叶念夕的那番分析,不过是为了安抚对方,让她宽心,别再担惊受怕。只是,沈予安心底总觉着小偷特意摆放水果刀这个举动不像她推测的那么简单。 沈予安轻轻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这些杂乱的念头,暗暗想着,但愿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 处理完这些,沈予安顺手关掉客厅的灯,走进了客房。 这所公寓,是叶念夕毕业后,家里购置送给她的。一梯一户的设计,图的就是那份静谧与安宁。客房的装修风格简约大方,虽说没有过多繁杂的装饰,可日常所需的一应物品,倒是一件不少。 沈予安伸手捋了捋头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走了两圈。回想起刚才与叶念夕的那个拥抱,她的心就像被猫抓了一般,乱得厉害。 她实在想不通,叶念夕这般举动,究竟是何用意。两人之间的亲昵毫无边界感,可又总是在某个微妙的节点,恰到好处地停下,好似有意撩拨,却又有所保留,让人捉摸不透。沈予安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头栽倒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任由思绪飘向远方。 回想起往昔与叶念夕相识相知的一幕幕,如同电影般,在沈予安的脑海中不断放映。从最初的一眼心动,到热恋时的甜蜜缱绻,再到分手那一刻的撕心裂肺,桩桩件件,都深深烙印在心底。本以为早已释怀的感情,却在这一次次与叶念夕的重逢接触中,如同星火重燃,隐隐有了燎原之势。沈予安心里明白,自己对叶念夕的那份爱意,从未真正消散。可过往的经历,又让她心生畏惧,害怕再次给叶念夕带去伤害。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她,一无所有。沈予安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翻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名字后面跟着对应的银行账户,还有那一笔笔划去的欠款金额。她一页页缓缓翻到最后,发现只剩下最后一笔欠款尚未还清。巧的是,这次的委托费,加上上次的,再算上叶念夕支付的委托费,刚好足够结清这笔债务。 等这笔钱一还上,她便能彻底摆脱债务的枷锁,无债一身轻。可与此同时,她也将变成一个身无分文、满身伤病的“老家伙”。 虽说还未满三十岁,可人生却已一败涂地,时过境迁,她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女。沈予安深知,这般落魄的自己,实在没有勇气奢望能重新站在叶念夕的身旁。即便叶念夕不介意,她自己也无法坦然接受。 第29章 八年前,沈予安年纪尚小,压根儿不懂何为门当户对。彼时,她家境优渥,又正值年轻气盛,浑身透着一股毫无顾忌的劲儿。追起人来,那叫一个热烈、张扬。情书一封接一封,像纷飞的蝶,承载着她炽热的心意。还毫不避讳地在宿舍楼下,手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那模样,惹得路过的女生们又是羡慕,又是好奇,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大概当时用力过猛了些,以至于后来那件事发生,沈予安一头栽进了自我否定与愤世嫉俗交织的痛苦深渊,难以自拔。 切断联系方式的是她,躲避起来、不敢直面现实的也是她。她像是一只折翼的鸟,辜负了太多人的期望。那也是她人生里,头一回真切尝到无力感的滋味,满心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命运的车轮滚滚向前,自己却束手无策,那模样,滑稽又透着可怜劲儿。 昏昏沉沉间,沈予安恍惚又瞧见了那对母女。周遭光影朦胧,可她们的身影却愈发清晰,尤其是那双眼睛,饱含绝望,如同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刺进她心底,叫她瞬间窒息,满心恐惧。 倏地,沈予安从梦中惊醒,冷汗早已浸湿睡衣,心脏在胸腔里像一只被狙击的慌乱的鹿,剧烈跳动着。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试图将那萦绕不去的恐惧与痛苦驱散。回想起七年前的那天,一切仿若就发生在昨日,那件事,宛如一记重锤,彻底敲碎了她对未来的期许,打乱了人生规划,给了她致命一击。 衣服紧紧粘着身体,难受极了。沈予安抬眸,望向窗外,天色才蒙蒙亮。差不多每天,她都会在这个时候惊醒,已然习惯成自然。光着的脚底板触碰到冰凉的地板,丝丝凉意瞬间顺着神经蔓延,沈予安彻底没了睡意。她推开浴室的门,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倾泻而下,肆意泼洒在她身上,沈予安在水流的冲击下闭上了眼,似要借此冲刷掉那些纠缠不休的过往。 沈予安胡乱地擦了擦身体,打开衣柜的一瞬间,她的眼眶湿润了。柜子里面挂着一排素色的衬衫和短袖还有一排深色的休闲裤,这是她上学时最喜欢的打扮,衬衫配休闲裤加上运动鞋,毕竟是警校,穿着运动除了是日常所需,更透着一股飒爽劲儿。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叶念夕还记得!沈予安擦了擦眼睛,随便扯出一件衬衫看了一眼,又扯出一件短袖、一条休闲裤,上面的尺码都是她的。叶念阳比她高一些,这些衣服她穿不上。叶念夕平时的衣服都是高定要么职业装,很少穿休闲,答案呼之欲出,这些衣服,包括这间客房都是给她准备的!? 没记错的话,这房子也买了七年了,叶念夕一直在等她? 这么多年她都做了些什么呀? 沈予安的手微微颤抖着,轻轻抚摸着那些衣物,心中五味杂陈。她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孤独与被遗忘,可叶念夕的这份细心,却如同一束光照进了她黑暗已久的世界。 不知不觉间脸颊已满是勒痕,沈予安抹了一把,手掌上湿湿的,她很久没哭过了,被逼到绝路的时候都没哭过,咬紧牙关一路走过来,以为自己已经铁石心肠其实不堪一击。 沈予安缓过神,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她重新关上衣柜的门,换上昨天脱下来的衣服,收拾好心情踏出客房,朝着厨房走去,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仿佛生怕惊扰了这难得的宁静。 第38章 厨房布置得简洁而温馨,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沈予安走到橱柜前,轻轻拉开抽屉,寻找着厨具。她记得叶念夕的习惯,循着记忆真的就找到了手磨咖啡,走到咖啡机前操作起来。 正准备煮咖啡,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你醒了。” 沈予安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就看到叶念夕站在厨房门口。她穿着昨天那件宽松的睡袍,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眼神里满是温柔与关切。 “黑眼圈这么重,昨晚没睡好?”叶念夕看到沈予安眼下的青黑,嘴唇抿了抿,“既然小偷都抓到了,今天晚上你就回去睡吧。” 沈予安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叶念夕走上前,走到咖啡机旁,一边熟练地操作着,一边轻声说道,“我记得你以前早上总是离不开咖啡。” 沈予安看着她的动作,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原来这么多年,她还记得自己的喜好。 “其实,”沈予安靠在厨房的大理石台子边上,双手撑了撑身子,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似得,说话的样子也很心虚,“我是生物钟,对生物钟习惯早起,起得早就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其实,没什么的。” 说了一大堆废话其实就是拐弯抹角地想让叶念夕不要误会她不是不愿意住在这里,她看起来疲惫和住在这里没关系,她每天都这个死德行了。 叶念夕轻轻挑眉,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洞悉,却又满是包容。“哦,这样啊。” 她应道,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易地化解了沈予安话语里的局促。 咖啡机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浓郁的咖啡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似一层温柔的纱,将两人笼罩其中。 叶念夕伸手取过两个杯子,动作优雅而娴熟,晨光勾勒出她纤细的手指轮廓,沈予安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 叶念夕感受到目光,看向沈予安,“过来帮忙。” “好啊。”沈予安接过杯子在水池那边冲洗干净,摆好。 叶念夕打开烤面包机,把两片吐司放进去,按了开关,转头就见沈予安拉开橱柜翻出了煎锅,她没多言,就在一边站好,看着沈予安熟练地在锅底刷了油,等油热的功夫去冰箱翻出两颗鸡蛋。 察觉到叶念夕的目光,沈予安看过去,“回去再睡一会儿吧,咖啡还要煮一会儿,等好了我叫你。” “那我去洗漱,煎蛋不要全熟的,你知道我的口味。”叶念夕的语气随意,路过沈予安时,手搭在她的肩头,温软的胸部轻轻地贴了一下旋即分开,好似站不稳很不经意地扶了一下来稳住身形。 沈予安的身子微微一僵,脸颊瞬间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叶念夕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涟漪。 这女人真的是……太会了!沈予安咬了咬唇,大早上的,真是的!她狠狠地磕碎了手中的鸡蛋,慌乱地将鸡蛋滑入锅中,恨恨地把蛋壳丢进垃圾桶。 待叶念夕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门口,沈予安才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那短暂却又令人心跳加速的一幕,叶念夕温热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肩头。 “她…… 怎么突然这样。” 沈予安小声嘟囔着,锅里的油开始滋滋作响,一时间竟忘了调整火候。 这时,洗漱间传来水流声,沈予安的思绪再次被打断。她手忙脚乱地翻转着鸡蛋,却因为走神差点将鸡蛋煎糊。好不容易控制好火候,把鸡蛋煎成了叶念夕喜欢的半熟状态,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她把煎蛋盛到盘子里时,叶念夕从洗漱间走了出来。她头发还带着些许水汽,随意地搭在肩头,身上换了一件宽松的家居服,更衬得整个人慵懒又随性。 叶念夕径直走到餐桌旁,目光触及盘中色泽金黄的煎蛋,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绽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轻声说道,“还是你最懂我。” 沈予安低垂着头,似是不敢与她对视,只是轻声应和,“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叶念夕从容落座,拿起刀叉,姿态优雅地切割着盘中煎蛋。然而,她的眼角余光却始终未曾离开沈予安。只见沈予安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还时不时偷偷瞥向自己,那副害羞又紧张的模样,在叶念夕眼中显得有趣极了。 “今天有什么安排?”叶念夕开口打破平静,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彼时,沈予安正往杯子里倒咖啡,听到这话,手猛地一抖,咖啡险些洒出,忙不迭说道,“啊……我今天得去派出所跟进盗窃案的进展,你呢?今天还有手术要做吗?”她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可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悄然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叶念夕咽下口中食物,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沈予安,冷不丁冒出一句,“蛋好香。” 这答的是什么呀?问的又不是这个,就不能好好交流吗?沈予安握着咖啡杯的手不自觉收紧,回敬一个嗔怪的眼神,没好气地说道,“那么好吃吗?都给你,尽情吃,吃撑你算了!” “噗~”叶念夕瞬间被逗得笑出了声,眼眸中满是温柔,直直地看着沈予安,语气里尽是调侃,“沈女士,你好可爱~。” 第30章 早餐时,锅里的蛋熟没熟沈予安浑然不知,因为此刻的她,只觉自己快要熟透了。 叶念夕告知早上医院有个会,得早点过去。听闻此消息,沈予安如释重负,暗自想着,要是再和叶女士共处一室,自己怕是要被那接二连三的调戏“烤”成一只熟透的虾。也因此,两人下楼的时候,沈予安刻意快步走在前面,免得再次“中招”。 地下车库里灯光昏暗,两人的脚步声在这空旷寂静的空间里不断回荡。仔细一听,周遭明显没有其他人的动静,看来这么一大早便出门的,也就她们二人了。 沈予安远远地就瞧见了车子,她轻轻按下手中的车钥匙,车子瞬间感应到信号,迅速解锁,车灯也随之亮起,短暂地驱散了周围的黑暗,照亮了一小片视野。 沈予安眼尖地注意到车前盖上似乎有个东西,那东西不太大,离远看像是一块污点。车子是她昨晚开回来的,记得当时车前盖还干干净净、光洁如新,怎么一夜过去,上面就莫名多了个东西? 沈予安心头涌起一丝不安,脚步不自觉加快。待她走近一看,瞳孔骤然紧缩,车前盖上的东西,她再熟悉不过——那是上次在大学城附近买的、有瑕疵的小兔子手机链。当时,她用这个手机链来装u盘,亲手邮寄给了别人。 可此刻,小兔子却安安静静地躺在车前盖上,肚子被残忍地剖开,里面的棉花被扯了出来,模样说不出的诡异惊悚。 沈予安的心猛地一揪,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叶念夕,见她并未留意这边的情况,便迅速将小兔子手机链取下来,偷偷藏进了自己的口袋。取的瞬间,她才发觉小兔子的脑袋似乎被切开了一条口子,仅靠一根细细的线与小小的身体勉强相连。 沈予安后退两步,打开后座车门,一边示意叶念夕坐进去,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扫视四周。她注意到这里有监控,当下决定,先送叶念夕去上班,等回来再调取监控查看。 一路上,沈予安表面上神色平静,像往常一样,但内心却如翻涌的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息。这个小兔子明明已经邮寄给当事人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当事人放的?可这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沈予安越想越觉得不安,忍不住开口问道,“叶念夕,你今天白天有什么安排?” 一提到工作,叶念夕忍不住叹了口气,满脸疲惫地说道,“开会、查房、坐诊,中午我就在值班室休息,不用你来接我了。下午接着坐诊,下班前还要开个小会,基本就是这样。” 沈予安神色认真,语气关切地叮嘱道,“要是有什么事,你就直接给我打电话,我白天会很忙,怕看不到消息。”沈予安这般郑重其事的模样,反倒引起了叶念夕的注意。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叶念夕疑惑地问道。 沈予安连忙摇摇头,故作轻松地解释,“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今天要回事务所处理点工作而已。” 叶念夕透过后视镜,目光探寻地盯着沈予安看了半晌,缓缓说道,“我是你的委托人,在接受我的委托期间,你不能再接别的委托。”她并非想独占沈予安的时间,只是满心担忧沈予安接了危险的委托,再次受伤。每次看到沈予安带着一身伤痕回来,叶念夕的心里就像被重重地击了一拳,说不出的难受。可她心里清楚那种状况下的沈予安,她终究是拦不住的。 沈予安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叶女士给的价码这么高,我还需要去接别的委托吗?” 第39章 还能嘴贱说明没事,叶念夕放下心来, 沈予安的心却一直提着,她想不管这背后的人是谁,既然敢把东西放在叶念夕的车上,那说不定还会有后续动作,不管对方什么目的,绝对不能让叶念夕陷入危险之中。 到了医院,叶念夕下车前,又深深地看了沈予安一眼,叮嘱道,“开车注意安全,晚上见。” 沈予安点头,“晚上见!”看着叶念夕的背影消失在医院大楼里,才迅速掉转车头,往回开。 回到小区地下车库,沈予安轻车熟路地走向物业办公室。 梁经理瞧见沈予安进来,与昨日那副瞧不起人的神情截然不同,满脸堆笑,热情地伸出手,说道,“哎呀,沈侦探,可把您盼来了!” 随后,他一脸好奇地问道,“沈侦探,您到底是咋发现小偷就是 5 单元那位珠宝设计师的?咱这可是高档小区,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能想到他会干这种事呢!今天早上派出所的人一来,把他带走了,刚刚通报都发出来了,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沈予安带着职业微笑与对方握了握手,但并不想寒暄,而是直接说道,“梁经理,我车子昨天晚上在咱们小区的地下车库c区被刮花了,想调一下监控。” “啊?竟然出了这种事?!” 梁经理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急忙操作起来,调出了昨晚车库 c 区的监控。 沈予安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快进到凌晨一点多,画面中出现一个身影。这人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帽子、口罩、手套一应俱全,根本看不清面容。只见其熟练地走到沈予安的车旁,把小兔子手机链轻轻放在车前盖上,随后不紧不慢地离开。 沈予安瞧着那身影的身形与走路姿势,不禁捏了捏下巴,心中有了几分猜测。她拷贝好监控后,立刻前往派出所。 那位珠宝设计师正是昨日故意报错楼号和单元号把外卖员折腾得够呛,还差点让居委会大妈当成小偷押送到派出所的人。彼时,他在十八楼窗口朝下看,与沈予安她们彼此都看不清面容。此刻,沈予安隔着审讯室的玻璃,眼神冰冷地打量着这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珠宝设计师。 由于犯罪嫌疑人还未移交到拘留所,沈予安无法与他直接见面,只能拜托民警帮忙问几个问题。或许是被抓后的挫败感太过强烈,这位设计师彻底破罐子破摔,民警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全然不顾这些话会给自己带来怎样严重的后果。 正如沈予安所推测的,这位珠宝设计师有个亲戚住在前楼 2 号楼 2 单元。亲戚出门旅行,把家里钥匙交给他,让他帮忙给花浇水。出于好奇和寻求刺激,他借着前三次监控失灵的机会,入室行窃。这三次盗窃行为竟意外地给他带来了不少设计灵感。 当灵感逐渐枯竭,他便又动了歪心思,想到利用外卖员身份作掩护。他用拎着的外卖袋装上衣物,从小区出来后,拐到没有监控的公厕换上衣服,再若无其事地回来,反正夏天衣物轻薄,折腾一个来回竟也没被人察觉。其实,他的这些行径早有迹可循,即便沈予安昨晚没有发现异常,派出所也已经查到他购买快递服装的记录,盯上了他。 据他交代,盗窃主要是为了寻求刺激,本无意伤人,所以前四次入室,只是动了动人家桌上的东西,以此引起屋主恐慌。然而,最后一起在叶念夕家的盗窃案中,他却拿了水果刀,这一行为与之前大相径庭,令人费解。 设计师解释道,“有人威胁我,给我的电子邮箱发了邮件,里面是我丢弃快递服装的照片,说要是我不照他说的做,就揭发我盗窃的事。我当时害怕极了,我好歹也是有身份地位,在上流社会混的人,要是这事传出去,我这辈子就毁了!所以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去了楼下 8 楼那位医生家里,拿了厨房的刀子,摆在鞋柜上,这些都是那个人让我干的。” 民警根据设计师的描述,打开他的邮箱,果然看到一张照片,还有附带的文字要求,让他潜入叶念夕家中摆放刀具。看来他确实是被要挟了,可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呢?对方的邮箱地址杂乱无章,显然是故意抹去了所有可追踪的信息。 沈予安揉了揉眉心,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悔意,后悔接下叶念夕的委托。她担心自己是不是给叶念夕惹来了大祸。既然是自己招来的麻烦,那就自己想办法解决,绝不能让叶念夕受到牵连。 沈予安坐进车里,思来想去决定还是给叶念阳打个电话,“叶队,有点事跟你说,有时间吗?” “有话快说,半个小时后我要开会。”叶念阳急躁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来。 叶念阳不是对谁都这个态度,只有在沈予安喊出“叶队”的时候才会这样,大抵是因为对方的语气太过不着调给她养成了条件反射。 按照辈分来说,沈予安还是叶念阳的师姐,两个人都是警校学生,沈予安早叶念阳一年入学,不仅品学兼优而且体能一直保持全年级的第一,人又有着少年感的帅气和女性的娇美,在当时可是不少师弟师妹眼中的白月光,只可惜一朝陨落神坛就成了一滩扶不起的烂泥。 叶念阳对待烂泥就是这个态度。 “叶队,我好像给你姐惹了点麻烦。”沈予安叹了口气,无奈道。 第31章 “喂!喂!你干什么?请你出去!啊~!”穿着职业装的女性根本来不及阻拦,办公室的门就被关上,门板差点撞到她精致的鼻子上,紧接着就听到了反锁房门的声音。 沈予安站在门口,周身气息仿若实质化的阴霾,黑眸似燃着两簇幽火,死死锁定屋内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女人。她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裹挟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衣服被风灌得猎猎作响,像是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猛兽。 下一秒,她长腿一迈,几步就冲过去完全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那女人刚来得及转头,沈予安的拳头已然裹挟着劲风呼啸而至,重重砸在她的侧脸。 “砰”,这一拳劲道十足,女人的脑袋瞬间歪向一边,嘴角即刻溢出一丝鲜血,整个人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哗啦” 一声,椅子倒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 沈予安却没有停手的意思,欺身上前双手揪住女人的衣领,将她狠狠提了起来,女人双脚离地,在空中徒劳地蹬踹。 沈予安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陈珂,你这个混蛋,竟然敢去威胁她?有本事冲我来啊!” 说罢,将陈珂狠狠地摔在地上。 陈珂摔在地上,狼狈地咳嗽几声,发丝凌乱地贴在满是血痕的脸上,眼神却依旧带着几分冷冽与不屑,“咳咳咳……你也尝到爱人被威胁的滋味儿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你……” 沈予安被这话彻底激怒,再次冲过去,一脚踢在陈珂的腰侧,“你凭什么动她?她和这一切毫无关系!”她当初把u盘内容寄给陈珂也是因为叶念夕的那些话动了恻隐之心,早知就不应该管她,让她自生自灭算了! 陈珂吃痛闷哼,却还是强撑着冷笑,“我猜的没错,她果然是你的软肋,动她比动你有用多了。还深渊侦探呢,就这点儿本事?被女人保护,打女人,你算什么英雄?” 沈予安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想起刚才叶念阳电话里说的话,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要命。 就在来陈氏集团之前,沈予安打了电话给叶念阳,她不知道陈珂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会威胁一个小偷去叶念夕家里摆放刀具进行恐吓?她担心陈珂会做出更过激的行为,而这些行为是冲她来的,她想告诉叶念夕让她小心,但又担心影响到她工作的状态,于是打电话给叶念阳让她派叶家的保镖保护叶念夕。 叶念阳是个姐控,又因为沈予安和叶念夕之前的关系,她对沈予安的态度一直不好,接她的电话也都阴阳怪气的,沈予安已经做好准备挨一顿臭骂,谁知道却听到叶念阳心平气和地说出了那些话,“你做双面委托这件事陈元诚和陈珂都知道了,我姐雇你来做她的司机就是想保护你,免得你在外面闲逛的时候挨了陈家的黑手。” “你说什么?”沈予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脚将刹车踩到底差点把自己甩到车玻璃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念夕她雇我,不是因为单纯缺个司机?” 叶念阳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沈予安,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姐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她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怎么可能突然低头去雇佣你?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我姐知道你这人轴又抱着那该死的自尊不肯撒手,肯定不会轻易接受她直接的帮助,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法子。” 沈予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脑海中瞬间闪过这段时间在叶念夕身边的种种细节。她想起叶念夕偶尔看似不经意的叮嘱,还有对她行踪格外的关注,原以为是雇主对司机正常的要求,现在看来,全是叶念夕在暗中保护她。“可……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 我们已经分手了啊。” 沈予安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困惑。 第40章 “哼,分手?你觉得我姐是那种说分手就真能放下的人吗?” 叶念阳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嘲讽,“你们之间的事我也不想管,这些话也不该我说,我姐也让我们瞒着你不让你知道,但是我真的心疼我姐,你们分开七年,她暗中帮里你不少,别问我她都帮了你什么,反正你能想到的她都先你一步想到了,你但凡有点良心就别让她受到伤害,我现在在外地出差,保护我姐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如果她伤了一根毫毛,我不会放过你!” 沈予安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她一直以为自己在独自面对陈家的威胁,却没想到叶念夕在背后默默为她扛下了这么多。叶家也是商圈的,陈家也是商圈的,叶念夕这样帮她甚至会影响到叶家的生意,越这样想,沈予安的心越发地沉重。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叶念阳急促道,“你好好给我姐当司机,别掺和任何危险的事!还有,刚才我说的话别让我姐知道,就这样。”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沈予安坐在驾驶座上,久久回不过神来。她望着前方的道路,心中五味杂陈,脑子也很乱。还有什么事是叶念夕做了但她不知道的呢?听叶念阳的语气,好像还有很多。 她一向以可以吞噬万物的深渊比喻自己,假装得很强大、强硬,高昂着头颅踽踽独行,自以为守护了尊严和本心,可在别人眼里她不过一只逞能的傻狗。 心底的无名火腾地就窜了起来,无处发泄的沈予安冲到了陈珂的办公室把人打了一顿。 陈珂抹了把嘴角的血,强撑着站了起来,越过沈予安,朝着办公室门口走去。 刚才,沈予安猛地冲进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陈珂的秘书吓得不轻。秘书急得在门口直打转,一个劲儿地敲着办公室的门。就在她准备打电话报警的时候,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陈珂露出半个身子,虽然嘴角青了一块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示意秘书回到岗位上继续工作,还特意叮嘱千万别引起骚乱,也别让其他人知道有人进了她的办公室。 安抚好秘书后,陈珂重新关上门。她伸了伸被打痛的腰背,暗自想着,沈予安下手还算留了几分力气,自己这也就是些皮外伤。她踱步到咖啡机前,拿起咖啡杯,随口说道,“要喝就自己倒。” 沈予安看向陈珂,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瞧着陈珂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她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诶!”陈珂一摆手,打断了沈予安的话,“我可不会道歉。最开始是你女朋友,不对,是你前女友叶念夕先威胁我的,她警告我别跟踪你。我这人最烦被人威胁了,所以就回敬了她一下,这事儿就算扯平了。” “扯平了?”沈予安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揪陈珂的衣领教训她,但很快克制住了自己。她清楚,自己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发泄情绪的,而那些无处发泄的怒火,更多的其实是对自己的不满。 “你知不知道那个小偷情绪极不稳定?万一那天叶念夕在家,或者她家里有人和小偷撞上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些话并非危言耸听,所以陈珂才会认命的挨了一顿打,她耸了耸肩,收起了那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道,“我查过,叶念夕是个拿全勤奖的医生,她一个人住在公寓,应该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状况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她的衣领就再次被沈予安揪住了。 “你这个疯子,你是因为u盘的事迁怒于我吗?冲我来就行,你要是再敢动她,我就杀了你!”沈予安的眼神中满是凶狠,不像是在开玩笑,那恐怖的程度让人不寒而栗。 陈珂咽了咽口水,轻轻拍了拍沈予安的手,小声说道,“这么激动干嘛?”随后,她狡黠地一笑,“堂堂大侦探,就因为自己被女人保护,就有挫败感了?” 听了这话,沈予安不怒反笑。她刚才确实有些过于激动了,这几年做侦探,形形色色的人她见多了,比陈珂嘴贱的大有人在,要是被这话激怒,那她这几年算是白历练了。调整好心态后,她开始反击,伸出一根手指,狠狠地戳了戳陈珂的肩膀,说道,“有挫败感的应该是你吧?我只要转身,就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可你呢?只能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嫁给别人,而且还是嫁给你亲爷爷。” 这话可谓是杀人诛心啊! 陈珂咬了咬牙,不得不承认,沈予安这话确实戳到了她的痛处。她是个商人向来深谙利弊且能屈能伸,于是不再与沈予安纠缠,而是直奔主题,“打扰叶医生是我不对,我向她道歉,我保证以后也不会再打扰她。至于你,”她伸出一只手,诚恳道,“我想和你合作。” 陈珂的态度太认真,认真到沈予安看不出她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鉴于她之前的劣迹,沈予安并没有伸出手与之相握,而是给了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转身准备离开。 “你就不想知道叶念夕背着你都做了些什么事吗?”陈珂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第32章 临近傍晚,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铅板压着,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细密的雨丝如牛毛般纷纷扬扬地洒落,打湿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叶念夕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走出门诊楼,特意看向昨天沈予安停车地地方,那处车位一片空荡一辆车的影子都没有,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紧了紧拎着包的手。 早上,两人分开之前,她还说过自己今天的安排,沈予安不应该不知道她几点下班,难道是被什么事拦住了?正准备打电话给沈予安时,她的那辆车竟然缓缓驶到了门诊楼前? 是因为下雨,沈予安特意把车子开了过来吗?叶念夕长舒一口气,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抬脚正准备迎上去。就在这时,私家车稳稳停住,驾驶室的门 “咔哒” 一声被推开,一柄黑色大伞撑了起来。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从车里钻出,脚步匆匆地朝她走来。 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 “噼里啪啦” 声。待那人走近,叶念夕看清了对方的脸,疑惑道,“马叔,你怎么来了?” 马叔昨天才退休把工作移交给沈予安,怎么今天又上班了?沈予安呢?她去哪里了?又或者她又出事了?叶念夕不由得担心起来。 “大小姐,是二小姐打电话让我来接您下班的。”马叔把撑着的伞往前送了送,说道。 叶念夕心中 “咯噔” 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叶念阳不是在外地出差吗?怎么会安排她的司机?那沈予安去哪儿了?内心的不安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她和沈予安的事,叶念阳最清楚,她搀合进来怕不是沈予安都知道了?思及此,叶念夕拿出手机拨通了叶念阳的电话。 “念阳,你让马叔来接我,沈予安呢?你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叶念阳叹了口气,“姐,我觉得不能再瞒着她了。我把你雇佣她当司机的事情真相告诉她了。” “什么?” 叶念夕只觉得脑袋 “嗡” 的一声,手中的手机差点滑落。她太了解沈予安了,那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知道自己被当成怜悯的对象雇佣,肯定会受到极大的刺激。 “念阳,你怎么能这样!” 叶念夕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带着几分愤怒和焦急。 叶念阳在那头嘟囔着,“姐,我替你不值啊!凭什么你付出那么多,她就坐享其成?她也是时候知道真相,要么好好的跟你在一起,要么就痛快离开你,别再拖着你……” “不需要你来给我做决定,”叶念夕已经无心再听妹妹的解释,匆匆挂断电话。 叶念夕的掌心不断冒着虚汗,脑子里打着准备解释的草稿,深吸了一口气,拨通沈予安的电话,随着几声嘟嘟声后,话筒里传来了一个机械女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提示音让叶念夕的心沉入了谷底。难道沈予安把她拉黑了? 她又连忙拨打沈予安所在的事务所电话,她太急切地想知道沈予安在哪里了。 接电话的是留守在事务所的大强,他说没看见沈予安,事务所也没有给沈予安安排其它的业务。 叶念夕收起电话开始回忆,七年前,沈予安因为那件事基本上是断了所有的朋友,她唯一的容身之所就是侦探事务所,她不在那里还能去哪儿呢?叶念夕绞尽脑汁,突然,一个地方浮现在她的脑海。 “马叔,去城郊墓园!”沈予安急切地说道。 阴雨天的关系,路况不好,天色又渐渐暗去,这个时间去什么墓园?而且也不是叶家祭祖的时候啊,不禁问道,“大小姐,这么晚了为什么要去墓园啊?” “我担心沈予安会去那里。马叔,您快点可以吗?” 马叔看了眼后视镜中的叶念夕,他不止一次在叶念夕的脸上看到这种百感交集的神色,五一不是和沈予安有关的,他想阻拦但是又担心叶念夕做出过激的事,只好答应下来,调转车头朝着城郊开去。 第41章 车在雨中疾驰,叶念夕望着车窗外模糊的雨景,心中的担忧愈发浓重。她想起当初暗中帮助沈予安的初衷,不过是怕伤害到她那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心,可如今,似乎弄巧成拙了。 终于,车子停在了墓园门口。叶念夕抓着伞就冲进了雨里,甚至来不及把伞撑开,她边跑边撑开雨伞,只是为了不被雨水糊了视线,根本顾不得鞋子和裤腿被雨水溅湿。 “沈予安,你在哪里?沈予安!” 她一边跑,一边呼喊着沈予安的名字。 墓地里冷冷清清,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相伴。 叶念夕在后排的墓碑前停下,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墓碑前空荡荡的没有鲜花,根本没有人过来的痕迹。 叶念夕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心中充满了绝望。 她不在这里,那她去了哪里?叶念夕有了一种可怕的猜测,她害怕沈予安会就这样一走了之,从此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那个曾经鼓励她活下去的人,就这样从她的生命中离开了?她真的没能抓住,人生总是在同她开玩笑,让她一次次错失。 手中的伞摇摇欲坠,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身上,叶念夕却毫无知觉似地站在原地。她依稀记得七年前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她提出要让保镖保护沈予安的安全,可当时沈予安的反应很激动,不仅拒绝了她的提议还提出了分手。 也是因为分手这个打击,叶念夕才会晕倒,才查出了隐藏的病症,好在当时发现的早及时治疗救回了她的命。 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叶念夕才深深地感受到自己面对命运的无力感,才发觉自己出面帮沈予安时的样子是多么的高高在上,换做自己一时间也无法接受。 那时候,叶念夕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就求助父母帮忙替沈予安还上了所有的欠款并秘而不宣,那些人拿了钱自然不会去找沈予安的麻烦,这样沈予安的生命安全得到保障也能有了喘息的机会。至于后面沈予安拼命赚钱还债,她也没有出面阻拦,也许这样能换取沈予安心底的平静,那也值得了。 也是那时候,叶念夕才看到了沈予安脆弱又倔强的一面。所以,这次暗地帮助也是在沈予安不知情的情况下操作的,没想到叶念阳大嘴巴把事情和盘托出,不不用想都知道沈予安知道真相后得有多生气,她一定不会再看她一眼了吧? 马叔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大小姐,沈小姐好像不在这里啊。”他看了看越来越黑的天色,劝说道,“大小姐,咱们先回去吧,免得老爷和夫人担心。” 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吗?不,她绝不允许。叶念夕不死心地在墓地里又找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她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墓地。 今天,父亲回来,她应该回家和父母一起吃饭的,但是她现在的样子太狼狈了,脸色白得可怕,她不想让父母担心,于是打了电话回去,故作轻松地撒谎说:同科室的大夫家里有事,她今晚要帮忙值夜班,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大小姐,真的没关系吗?”马叔看叶念夕的状态不太好,很不放心,在想要不要打电话给老爷和夫人。 叶念夕摇摇头,强打精神,“马叔,没关系,我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今天的事不要跟我爸妈说,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明天我还要上班。” 一个还能想着明天要工作的人大抵不会做太出格的事,马叔的心放下一半。 回到公寓楼下,叶念夕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雨水和疲惫掏空,但她还是强撑着走上楼梯。 马叔不放心地一路送她回公寓,刚一打开公寓的房门,本该漆黑的房间里竟然亮着灯!? 马叔立即想起上周叶念夕公寓被盗的事情,担心公寓又遭了贼,拦住叶念夕,示意她等在外面,自己先进屋查看情况。 叶念夕浑浑噩噩,浑然不觉出异状,木讷地站在门口,忽地听到屋里马叔传来的“沈小姐!”三个字。 沈小姐?沈予安!? 叶念夕快步冲进屋里,就看见套着围裙的叶念夕从厨房里走出来,“予安?” 叶念夕不敢置信地轻声呼唤。 沈予安站在那里,披肩的长发挽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爽爽的。她听到叶念夕的声音,眉眼弯起月牙形状,在看到叶念夕狼狈的样子后立即收起笑容,一脸担忧地快步走过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叶奶奶西上前半步却又立即收住想要拥抱住沈予安的冲动,她不知道沈予安为什么还会回到公寓里?难道是来兴师问罪?那也比她避开自己不见的好,这样想着她就呆站在原地,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 站在门口的马叔把叶念夕的包放在门口的柜子上,说道,“沈小姐,我们大小姐找了你很久,淋了雨又不肯回老宅……”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念夕打断。 “马叔,这里没事了,您早点回去吧,谢谢!” 马叔识趣地冲沈予安点点头,那意思像是在说:大小姐就交给你了。 沈予安也冲他颔首,“马叔,雨天开车慢点,我开车过来的,明天我送叶念夕去上班,今天麻烦您了!” 送走马叔,沈予安拉着叶念夕,让她坐在沙发上,“乖乖坐着,我有话要跟你说。” 第33章 沈予安站起身,正欲离开。 叶念夕像是被什么猛地击中,下意识地一把攥住沈予安的手,仰起头,目光紧紧锁住眼前人,那模样仿佛稍一松手这人就会如轻烟般消散。 沈予安嘴角微微上扬,绽出一抹柔和弧度,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我去拿条干毛巾,给你把头发擦干。” 这般温柔,在沈予安身上实属罕见,这反倒让叶念夕心头疑云更浓,手上的劲儿不自觉又加大几分,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没承想,下一秒,叶念夕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竟被沈予安稳稳抱起,“那就一块儿去吧。”沈予安语气里满是无奈甚至还有些宠溺? 她心里清楚,总不能任由叶女士穿着湿衣服,就这么一直坐在这儿,时间久了,铁定得感冒。 沈予安小心翼翼地将叶念夕安置在浴缸边缘,空出一只手拧开水龙头,耐心调试着水温,直至浴缸里的水慢慢注满。这才缓缓转过头,目光一下落在被叶念夕紧紧握住的手上,只见自己手背都被攥得微微泛白。 沈予安目光上移与叶念夕满是不安的眼眸撞个正着,她缓缓蹲下身子,神色格外认真,“叶女士,我有话想跟你讲。” 叶念夕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本能地抗拒即将从沈予安口中即将说出的话,可又无处可逃。只能紧紧抿着双唇,硬着头皮,满心忐忑地等着沈予安说出那些绝情话语。 沈予安深吸一口气,目光柔和且坚定,缓缓开口,“叶念夕,其实我今天知道了很多事。我知道你雇佣我当司机是怕陈珂对我不利;我也知道了,是你替我还清了那些沉重的债务。说实话刚知道这些的时候太震惊了,我的情绪很激动,我,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当初自以为是地提出分手,却浑然不知你在背后为我做了这么多事。” 说到这儿,沈予安的眼眶微微泛红,有泪光在闪烁,“这些年,我做侦探也经历了很多,看遍了世间的人情冷暖,早已不是七年前那个敏感脆弱、不懂世间残酷的愣头青了。” “我还得知,七年前就在我们刚刚分手后不久你得了一场病重,独自熬过那些艰难的日子。” 沈予安伸出手轻轻抚上叶念夕的脸颊,拭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我记得有一次执行委托时,被人从背后砍了一刀,我凭生第一次受那么重的伤,刀子划过身体时,脑子里闪过很多回忆的片段,那些片段里有你。以前都听人说人临死前会看到走马灯,那时候还不信,经历过才知道。” “那时候的我又有什么资格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呢?所以,我疏远你,见了面也说一些挖苦人的话故意惹怒你。我真的很贱,既放不下你又要把你推得远远的。可是,当我得知了这些真相之后,我才知道我做错了。” “我们都不再年轻,都历经过生死,实在不该再这样彼此浪费时间,相互蹉跎了。叶念夕,我想和你在一起,认认真真地过好往后的每一天,不想给自己的人生留下任何遗憾。不知道可不可以?” 叶念夕听着沈予安这番话,震惊与感动交织在心头。原来,她所做的一切,沈予安都知晓了。那些她以为默默付出不会被发现的过往,此刻如同一束光,照亮了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一时说不出话来,只顾着一个劲儿的点头。 “可,可以。当然可以。”叶念夕松开手,伸出双臂抱住沈予安,伏在她的肩头幸福地啜泣起来。 沈予安轻轻抚着她的背,等她情绪稳定了一些后,才说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那就是我想重新追求你,我要让你完完全全心安。这些年你为我付出太多,我也会努力把剩下的债务和利息都还给你,这是我该承担的。我想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以全新的姿态爱你。” 沈予安说完,静静地凝视着叶念夕,等待着她的回应。 第42章 许久,叶念夕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沈予安,我……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的心意,我一直都害怕,害怕有一天你会突然离开,就像七年前那样……” 叶念夕的目光中满是眷恋,“其实,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好久好久。” 她真的害怕昨天妈妈说的那句话会变成现实,沈予安一旦知道她做的这些事会离开她,但是没有,真的太好了,幸福来的太突然,她都快高兴疯了。 沈予安轻轻笑了,“那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等了。” 她站起身,将水温调好,“你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了,我去帮你拿干净的衣服过来。” 叶念夕乖乖地点点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却已绽放出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待沈予安转身离开浴室,她才缓缓开始脱下湿漉漉的衣服,这才感觉到衣服湿哒哒地黏在身上有多难受。 将身子浸入浴缸,温热的水包裹着她,仿佛连心底那些尘封已久的伤痛也一并被温柔治愈。 沈予安快步走向叶念夕的卧室,凭借着七年前帮忙收拾房间的记忆,挑了一套宽松舒适的家居服,又拿了一条柔软的浴巾。 回到浴室门口,沈予安轻敲了敲门,“小夕姐,我把衣服放门口了。” 小夕姐是她们谈恋爱时沈予安对叶念夕的昵称,叶念夕比沈予安大两岁,刚确定关系那会儿沈予安就管她叫姐姐,可是又觉得姐姐这个词被人叫烂了,叫亲爱的又太俗,念夕是叶念夕妈妈对她的称呼,姐是叶念阳对她的称呼,沈予安思来想去想到了小夕姐这个称呼,独属于她们两个的昵称。 听着熟悉的称呼,往昔的时光似乎又回来了,叶念夕的内心瞬间涌起一阵狂喜,她支撑着身体正欲起身,脚底却一滑,整个人跌进了浴缸。 沈予安刚放下衣物,就听到浴室里传来一阵异响,紧接着就听到了叶念夕的惨叫声,她也顾不得许多便冲了进去,“小夕姐,怎么了?” 只见叶念夕捂着手肘,脸上是痛苦面具的表情,看样子疼得厉害。叶念夕娇娇柔柔的大小姐,最怕疼,她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沈予安都舍不得用力怕弄疼她,见此情形更是心疼得紧,也顾不得许多,冲过去看她的情况。 “别怕,我看看。”沈予安端起叶念夕的手肘仔细查看,又轻轻地摁了摁,问她,“这样疼吗?” 叶念夕摇摇头。 “骨头应该没事,我看看后背有没有磕伤?”沈予安一心都在叶念夕的伤势上,冷不防衣领被人扯住,动作带着几分慌乱与急切,而沈予安因这突如其来的拉扯,半边身子瞬间跌进了浴缸,溅起大片水花。 “我这里痛,你帮我看看。”叶念夕抓住沈予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沈予安整个人僵在那里,两人此刻的姿势暧昧至极,目光下移,入目的是一片瓷白的肌肤。 叶念夕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旁,双眸氤氲着水汽,微微扬起下巴,嘴唇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沈予安则半跪在浴缸中,一只手撑在浴缸边缘保持平衡,另一只手正握着一片柔软,掌心烫烫的。 “小夕姐……” 沈予安吞咽了一下,她只觉得胸膛里涌起一波波海浪,浪潮拍得她脑袋嗡嗡作响,她的目光牢牢锁在叶念夕的唇上,双手不自觉地轻轻捧起叶念夕的脸,指尖微微颤抖,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她缓缓凑近,呼吸愈发急促,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叶念夕的脸颊。叶念夕的双眼慢慢闭上,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似在期待那即将到来的亲密接触。 沈予安的嘴唇先是轻柔地触碰到叶念夕的唇角,像是怕惊扰了眼前的人,只是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可这短暂的触碰,却似点燃了一把火,让两人压抑已久的情感瞬间爆发。 紧接着,沈予安再次吻上叶念夕的唇,这一次更加坚定且深情,她微微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叶念夕也不再矜持,双手紧紧环住沈予安的脖颈,手指不自觉地陷入她的发间。两人的唇瓣贴合,辗转厮磨,似要将这些年错过的时光都弥补回来。 安静的浴室内,她们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唇齿见的沉醉声音越来越大,两个人也愈发贪恋,吻得难舍难分。 在这个吻里,时间仿佛静止,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她们彼此…… 一吻终了,两个人都疯狂地呼吸,胸膛剧烈起伏。 沈予安率先缓过神来,“小夕姐,要不要先吃饭,锅里……”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她的后脑就被人扣住,叶念夕再度吻了上来。这一次,叶念夕的吻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炽热与急切,她似是要将多年来积攒的思念一口气宣泄出来,攻城略地、咄咄逼人。 沈予安微微一怔,随即沉沦其中,双手不自觉地环抱住叶念夕的腰肢,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似要把两人的身体融为一体。 叶念夕的舌尖轻轻探入,与沈予安的纠缠在一起,两人的呼吸愈发急促,交织出暧昧的气息。 沈予安只觉自己的心跳快得要失控,她感受着叶念夕柔软的身躯,以及那炽热的情感。 良久,叶念夕松开了沈予安,眸光深深地看着她,“安安,你说要和我在一起,永远不会离开我?” 沈予安的呼吸都不够用了,只能使劲儿地点了点头。 叶念夕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神充满了诱惑,“那你做给我看。” “做给你看可以,但是以后,绝对不许再找人来气我。别以为我没查过那个小少爷,人家有女朋友的,你就算找人也找个像样点的吧?”说着,沈予安报复似的在叶念夕的耳尖上咬了一口。 第34章 叶念夕悠悠转醒,只觉全身骨头像被拆散般酸痛,这感觉太过熟悉,当初她与沈予安第一次发生关系的那个清晨,身体里弥漫着难以言喻的酸爽。 她窝在柔软的床铺间轻轻哼唧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刚从慵懒梦境中苏醒的迷离。舒畅后的余韵还残留在身体里,让她连手指头都不愿多动一下。 叶念夕眨了眨眼睛,便瞧见沈予安正候在床边,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她唇角微微勾起,心想,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沈予安还在身边,这实在是太好了。 沈予安抬手,轻轻抚摸着叶念夕的脸颊,眼神里满是宠溺,仿佛能溺死人一般,说话的声音更是温柔得不像话,“你才睡了一个多小时,我帮你把头发吹干了。现在起来吃晚饭吧,可不能饿着肚子睡觉。” 叶念夕听了,嘟嘟嘴,不太愿意起身。她实在太累了,还想继续睡。她伸出胳膊,试图拽着沈予安陪自己一起躺着。 沈予安顺势将叶念夕捞进怀里,手掌触碰到她光滑的肌肤。不经意间,沈予安垂眸,看到叶念夕锁骨处的红痕,脑中浮现出刚才的激烈战况,心瞬间又开始怦怦狂跳。为了避免再次擦枪走火,她急忙挪开视线,伸手去扯搭在床边的睡衣。 叶念夕见状,耍赖似的趴在沈予安肩头,任由她抬起自己的胳膊,送进睡衣的衣袖里,完全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让沈予安帮自己穿好睡衣,而后趴在床上,怎么也不肯起来。 沈予安拿她毫无办法,无奈之下,只得像抱小孩子一样,将叶念夕抱了起来。反正她也不想让叶念夕在家也戴义肢,又累又辛苦。 叶念夕迷迷糊糊地搂着沈予安的脖子,只感觉身体一颠一颠的。她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客厅。没几秒钟,便被沈予安放在了餐桌旁的椅子上。她依旧搂着沈予安不肯松手,嘟着嘴撒娇,非要讨个吻。得到一个绵长的法式热吻后,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胳膊。 沈予安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然而时间已晚,吃那些恐怕难以消化。于是,她又特意熬了一锅粥,一人盛了一碗。叶念夕喜欢吃甜,沈予安便在她的粥里放了两块冰糖 。 叶念夕喝着甜粥,心理也甜滋滋的,不由得像一只餍足的猫眯起眼睛。不经意抬眼,瞧见沈予安的手臂上有一处淤青?她放下勺子,一把拉住沈予安的手,心疼地问,“这是怎么弄的?”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不由得脸颊微红,松开手,试探地问道,“是我弄的么?” 在浴室那会儿,两个人都意乱情迷、不管不顾的,她的老腰到现在还酸着呢,也不难想象沈予安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没准磕到哪儿都不好说。 沈予安愣了一下,旋即笑出声,“瞎想什么呢?” 这处淤青是下午在陈氏集团被陈珂打了一圈,手臂磕到办公桌上留下的,刚才叶念夕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根本没发现她腹部还有一块更大更严重的淤青,要是发现了估计那件事中途都会停下来。 嗯~,刹不住闸,根本刹不住。沈予安不禁回味了起来,看叶念夕的眼神也黏黏糊糊的。 叶念夕拍了她的手背一下,提醒道,“那是在哪儿磕的?” 沈予安知道瞒不过叶念夕,况且她们才刚重新在一起,彼此不应该有所隐瞒,这样反而容易造成误会,终是把下午发觉陈珂威胁叶念夕,甚至小偷潜入叶念夕的家也是出自陈珂的手笔之后,沈予安冲到陈氏集团去找陈珂理论,这才从叶念阳口中得知叶念夕雇佣她当司机的原因,后来又从陈珂那得知了叶念夕帮她还了所有债务和叶念夕七年前生过一场重兵的事。 第43章 期初,沈予安还不相信,打电话给其中一个债主,从对方口中印证了陈珂所说的事实,她这才重新审视了自己和叶念夕的关系,看清了很多事情之后,决定和自己和解,也不再伤害叶念夕。 “我说不合作,陈珂那家伙给了我一拳。就这样两清了,以后她也不会来打扰我们。” 叶念夕一听,原本满是柔情的眼眸瞬间燃起怒火,手中的勺子 “啪” 地一声重重搁在碗边,“她凭什么打人!不合作怎么了?她还无法无天了呢!我去找她算账!” 沈予安赶忙安抚,轻轻握住叶念夕的手,“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没吃亏,她伤得比我重。毕竟是我先动手的,我理亏。” 话虽如此,叶念夕看着那块淤青更加心疼,饭也不吃了,起身跳着就想去拿冰块。可惜那条腿使不上劲儿,站起来的一瞬间差点摔倒。 沈予安扶住她,“腿软就别乱动,你再摔了。我自己会去拿冰块敷上,没事儿的,过几天就好了。” “不行。”叶念夕思来想去,觉着这样不行,“安安,别再做侦探了,太危险了,你看你受了多少伤?以后就留在我身边给我当司机好不好?” 沈予安以前的选择是一心求死,一心向钱,叶念夕拦不住,现在她们在一起了,她就不能放任沈予安再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哪怕是帮人找出轨证据这种事在她眼里都是危险的。 沈予安听着叶念夕的话,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叶念夕是真心疼自己,可侦探这份职业,于她而言,不仅仅是谋生手段,更多的是一种救赎,在她身处深渊时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她沉默片刻,柔声道:“小夕姐,我知道你担心我,其实我下午的时候考虑过了,侦探这个行业确实有一定的危险性,但那也是我以前的心态不好,总接一些危险的委托才会受伤。现在我们在一起了,我会认真的考虑我们的以后,但是在这之前,我要再接一次委托,把剩下的债务和利息都还给你,我再跟红姐商量一下。往后就做你的专属司机,拿你发的工资,这样挺好。” 叶念夕的眼睛亮了一下,可转瞬又满是狐疑,“真的?你不会是哄我开心,到时候又反悔吧?你可别敷衍我。” 说着,她微微撅起嘴,佯装生气。 沈予安抬手,轻轻刮了刮叶念夕的鼻子,笑着说,“当然是真的,我不会骗你的。明天我就去和红姐说这件事,我会好好规划我们的未来,你工作那么忙,我就做轻松一点的工作,这样我们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啊。” 她心里清楚,这是自己与过去的告别,也是迈向和叶念夕安稳未来的关键一步。 叶念夕还是有些不放心,拉着沈予安的手,紧了紧,“那你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许自己逞强。要是敢瞒着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凶狠地瞪了沈予安一眼,眼底却满是藏不住的关心。 “哦?你确定你能收拾我?”沈予安捏着下巴,斜睨着叶念夕,揶揄中带着调戏,“也不知道刚才谁被我收拾得那么惨?” 来了,来了,沈予安嘴贱的时候真的让人恨得牙根儿痒痒。 叶念夕压住心底的火气,谁能出一根手指勾了勾。 沈予安满心期待,乖巧地倾身靠近,本以为会迎来一个温柔香吻,未曾想身体的某个敏1感,部2位,冷不丁被叶念夕**。刹那间,一股酥麻之感如,电流般迅速传遍四肢百骸,她娇1躯一颤,**的音节从唇间溢出,“小,夕姐~,嗯~~,饭,饭,哈~~~,还没,嗯~~~” 话语支离破碎,根本无法拼凑成完整的句子。 叶念夕凝视着沈予安泛红的脖颈,听着她急促紊乱的呼吸,心底那只名为欲望的野兽几近冲破牢笼。此刻的亲昵,远远无法填满她内心的渴望。她缓缓凑近沈予安耳畔,声音魅惑至极,仿佛带着丝丝缕缕的勾人气息,“饭哪有你好吃?” 这一句话,让沈予安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整个人绵软得如同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只能任由叶念夕肆意摆弄。叶念夕的眼神愈发炽热,仿佛两簇燃烧的火焰,双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在沈予安的身上缓缓游走,所到之处,皆留下一片滚烫。 “那也不能,在这儿……”沈予安只觉浑身燥热难耐,又干又渴,身体的本能驱使她想要抓住些什么来支撑自己,可目光所及,只有周围摆放的桌椅,狭小的空间根本无法让她有多余的动作,站也不是,蹲也不是,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极度窘迫又难耐的境地。 叶念夕哪会理会沈予安的挣扎,她长臂一伸,直接把人拉进自己怀中,顺势吻住了沈予安娇艳的双唇,这一吻,霸道又急切,像是要将沈予安整个人吞入腹中一般,省得她再说出那些破坏气氛的话。 似乎觉得这样的亲吻还远远不够,叶念夕的手扣住沈予安的后脑,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时间也在这愈发浓烈的氛围里被无限拉长。当两人终于分开时,唇角间竟拉扯出一条晶莹闪烁的银丝,在暧昧的光线下更显靡靡不堪。 沈予安娇喘着伏在叶念夕的肩头,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其他动作,仿佛灵魂还沉浸在方才那个令人沉醉的吻里无法自拔。 叶念夕瞧着眼前被自己欺负得娇弱不堪的沈予安,心中满是餍足,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轻声呢喃,“姐姐永远都是姐姐,妹……啊!”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失去了平衡,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 沈予安不知何时缓过了神,此刻的她,眼神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如同一只被激怒后奋起反击的猛兽。 她猛地拦腰抱住叶念夕,将人扛在肩头,动作一气呵成。随后,她如同捕猎到了美味食物的野兽,急切地朝着洞穴狂奔,把叶念夕丢在柔软的“餐桌”上。 沈予安舔了舔唇,眼神疯狂,恶狠狠地说道,“妹妹体力好,姐姐准备好眼泪吧!” 话音刚落,她便俯身而下,紧紧地抱住了叶念夕 。 第35章 晨曦如纱,悄然穿过轻薄的窗帘,在卧室的地板上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柔软的大床上,叶念夕悠悠转醒,她的眼睫轻颤,像蝴蝶扇动翅膀。身旁的沈予安还在沉睡,阳光勾勒出她硬朗的侧脸线条。沈予安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她轻轻伸出手,想要触碰沈予安的脸,指尖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落在她的眉梢,顺着眉形缓缓描绘。 这细微的动作似乎惊扰到了沈予安,她的眼皮动了动,砸吧砸吧嘴,缓缓睁开眼睛。双眸里,初醒时的迷茫还未散尽,却在看到林悦的瞬间,变得明亮而温柔。 “小夕姐,早~”沈予安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她自己听到都吓了一跳,瞬间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脸腾地就红了,她歪了歪头怨怼地盯着叶念夕。 反观叶念夕笑容灿烂,精神焕发,抱住沈予安的同时还不忘调侃她,“早,安安说的没错,妹妹确实体力好,昨晚喊得很大声,还好我家是一梯一户,不然我怕邻居要报警。” 沈予安被说得脸红,想要挣脱叶念夕的怀抱又怕用力弄疼了对方,算了,谁在上面有什么区别?只要她们开心就好了,思及此,她顺势在叶念夕的脸上落下一吻。 “不生气了?昨晚不舒服吗?”叶念夕眸子亮晶晶的,沈予安突然意识到,这七年来她都没见叶念夕的眸子这么亮过,她是在开心呀! 她们多傻,荒废了七年的大好时光! 不问还好,一问,沈予安又觉得脸直发烧,“舒,舒……” “舒服呀?”叶念夕勾唇坏笑道,“那一会儿我再让你舒服一次~” “你!你!你怎么这样了?你以前也不是这么……”这么重,欲,的人啊!沈予安几乎要惊掉下巴。 “七年才开一次荤,你觉得呢?”叶念夕扯过被子将两人裹住。 这次没有闹那么凶,一会儿叶念夕还要上班,沈予安任她闹够了,两人才起来一起洗漱,她快一步去热了早饭,怎么也要吃了饭在上班。 吃过早饭,沈予安开车送叶念夕去上班,叶念夕告别了后排座,坐进了副驾驶,俨然一副家属做派,脸上的笑从早晨睁开眼睛到现在就没下去过,沈予安真怕她这么笑一天下来会多长两条皱纹。 沈予安边开车边絮叨,“给你包里装了伞,要是下雨就在门诊楼前等着,我开车过去接你,不许再顶雨出来。” “食堂的饭菜要是不合口味就少吃点,然后给我发消息,左右我白天没什么事,我回去做了饭给你送来。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消息,当然了,没事儿的时候也可以给我发消息,随时等撩。” 刚好赶上等红绿灯的空挡,沈予安摸了一把叶念夕的腿,这可是在外面,叶念夕被吓了一跳,刚想训斥她两句,就听沈予安关切地说道,“要是累了就卸下来,不要走太多的路,我看那个接受腔有点磨,这周有时间我陪你去修一下。” 第44章 叶念夕嗔她一眼,“我看你就是找借口吃我豆腐吧?” 沈予安抿唇乐了,“我允许你吃回来,总之,你要照顾好自己,遇到任何事都可以找我,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我们一起面对,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了。”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神很认真。 叶念夕心底无比动容,要不是在开车,她真想把沈予安就地法办了。 “安安,晚上和我一起回老宅吧,我会跟爸妈把我们的事情说清楚的。” 叶念夕轻声说道,语气很是坚定。 沈予安目不转睛看着前方,“好啊,我跟你回去见叔叔阿姨,但是我们的事由我来说,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为我们的感情努力,单方面付出。现在也该轮到我承担责任了。小夕姐,对我你不用手软,该收利息就收利息,别亏了自己。” 叶念夕诧异地端详着沈予安的侧脸,没想到沈予安的变化如此之大,她甚至有些意外沈予安会说这些话。 似乎是看出叶念夕的想法,沈予安笑道,“人是会变的,经历的多了自然就明白那些所谓的面子华而不实,真正实在的是珍惜身边人。之前并不知道你做了这么多事,每次见面都故意刺你也是放不下你,可是又觉得自己不配和你在一起,昨天下午我也想通了,我总不能抱着面子活一辈子。” 叶念夕不信,“你自己想通的?”就因为得知真相就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她才不信呢,可沈予安表现出来的不是出于感激的委曲求全而是真情的自然流露。 “晚上给你说,是有人给我上了一课。”沈予安把车子稳稳停在门诊楼前,“我一会儿去事务所把衣服取过来,以后,我就赖在你这里不走了,你赶都赶不走咯!你可别后悔哦~!” 闻言,叶念夕的眼睛闪了闪,牢牢锁定眼前的人,仿佛要从对方眼中确认这一切不是幻觉。她薄唇轻启,半晌才吐出一句,“真的吗?” 沈予安重重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你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叶念夕赶忙捂住沈予安的嘴,“不会反悔,你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过来吧,东西要是多就请个搬家公司,要不,我今天请假……” 沈予安笑着把叶念夕的手挪开,“哪有那么多东西,就几件衣服,打包最多就一个小背包那么多而已。你好好上班,下班我过来接你,晚上见。” “好。”叶念夕下车前亲了一下沈予安,这才依依不舍地下了车。 叶念夕下车后,沈予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医院大楼里,才长出一口气,晚上要见家长啊,她得去取点经才行,立即发动车子前往事务所。 昨天给她解惑的人就是红姐。 红姐是过来人,她和老板娘的那个年代更加艰难,红姐是红二代,大家族,论家世,圈子、经济实力甚至是样貌,老板娘和她是云泥之别,她们在大众眼里也不是很适合的人,两个人在一起也是跨过了许多的坎坷。 面对感情人人都会自卑,红姐说,“日子怎么能和谁过都一样呢?找个对的人,日子过得也舒心。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有差距怎么了?慢慢努力咯,你还不到三十岁,凭你的本事我不觉得你会配不上叶医生。” 也是多亏红姐的开导,沈予安反思过往,这才放下那微不足道的面子,好好地经营这段感情,不要留下遗憾。 道事务所的时候,一楼的大客厅里坐满了人,红姐,大强之外还有两个漂亮的女生,她们看见沈予安进来都热情地打招呼。 “嘿!米姐、小冯。”沈予安跑过去坐到她们对面,高兴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案子解决了?” 米瑶比沈予安早几点进了事务所算是她的前辈,年龄也比她大上几岁,她当初大专都没毕业因为原生家庭的关系流落街头被红姐捡了回来。她也算争气,后来自学考了本科又过了司法考试取得了律师证,现在,她是事务所的专职律师,事务所一些委托结束后进入诉讼阶段,委托人就会把案子交给她来跟,所以她一年都头都到处跑,很少能回来。 冯年年是个小富二代,她是米瑶的私人助理。 沈予安刚坐下,冯年年就眼尖地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一脸八卦地说道,“诶~,你不对劲哦~。” 米瑶也看到了,她性格偏内敛,没有戳穿,听到冯年年的话,暗戳戳怼了她一下,小声道,“年年。” 沈予安赧然一笑,大大方方地说道,“嗐,没什么,我和我女朋友复合了。” 红姐欣然地点了点头,并不多言,端了茶杯来喝茶。 米瑶诧异道,“你有女朋友的吗?” 冯年年也一样好奇,她们从来没听沈予安说过自己的事,从红姐那得知的消息也是沈予安欠了很多钱,来做侦探就是为了赚钱,她平时也抠抠搜搜的不舍得花钱,赚了钱就拿去还债了,还是第一次听说她有女朋友。 “我从来没说过我没有女朋友啊。”沈予安看看她们,转换了话题,“米姐,你的案子顺利吗?” 米瑶颔首,“很顺利,咱们这边做委托的时候拿到了不少的证据,胜诉是十拿九稳。只是,委托人家的一个亲戚那边出了点事,他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委托人就把我介绍了过去,捋顺那件案子花了点时间,这才在外面延误了一个月才回来。” 说完,她很感激地看向红姐,“多谢红姐给假。” “能接案子是你的本事,我支持你,年轻人就应该打拼事业。”红姐从不拦着米瑶私下接案子,她是律师,接的大部分是民事案件,有冯年年帮她,两个人互相扶持她也放心。 当初把人捡回来也不是为了让她们给自己创造多少价值,初心就是帮助更多有能力、有理想的女性。红姐甚至建议米瑶出去自立门户开一家律所,在她这儿反而委屈了。 米瑶却一直没有走,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红姐的茶杯空了,沈予安赶忙给满上,说道,“红姐,我的欠款还的差不多了,我想以后接电危险性低的委托,这样可以有更多时间陪女朋友,行不行啊?” “有什么不行的?你们做什么我都支持。”红姐笑道,她又看向米瑶,语重心长道,“米瑶,隔壁街有家门市低价转让,你和小冯有时间过去看看,是时候自立门户了。这样,你们两个也稳定了,小冯的父母那边也不会有微词。” 闻言,米瑶立即摇头,“红姐,我……” 红姐一摆手拦住她接下来的话,“放心,以后事务所有案子我可不会放过你,我还要和你们事务所签一份合作协议,做你们第一个客户呢。到时候你可要给我优惠哦。” 听起来像是开玩笑,其实是红姐给米瑶最大的支持。 米瑶眼眶微微泛红,她深知红姐的良苦用心。从当初流落街头的落魄模样,到如今能独当一面的律师,这一路离不开红姐的帮扶。此刻,红姐这般为她的未来打算,她心里满是感动与不舍,“红姐,我舍不得离开这儿,这里就像我的家一样。” 米瑶声音有些哽咽。 冯年年也在一旁附和,“是啊红姐,就让米瑶留在事务所跟着您,这样我们心里都踏实。” 红姐微笑着,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们,“傻孩子,你们总要往前走的。自立门户不代表就和这儿断了联系,这不是还说好了要合作嘛。而且,你们有了自己的律所,才能施展更大的抱负,做出更多成绩。” 沈予安也在一旁劝道,“米姐,红姐说的对。你这么有能力,出去开律所肯定能闯出一片天地,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我呀。” 她俏皮地眨眨眼。 米瑶沉思片刻,最终轻轻点头,“谢谢红姐!不过您可一定要常来找我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也千万别客气。” 红姐欣慰地笑了,“这就对了。对了,小沈,你也一样,抓住幸福就不要放手。你们都好好的,红姐就放心了。” 坐在一边的大强挠挠头,憨憨问道,“红姐,那我呢?” 红姐打量他一番,“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儿给我当司机,多吃点饭就行了。” 几个人被逗得哈哈大笑,大强窘地撇了撇嘴,他也替几个姐姐们开心,提议晚上一起吃饭。 沈予安一拍脑袋,“晚饭不行,我有事儿。红姐,我正想找您取经呢。那个,我能悄悄地跟您说么?” 几个人都好奇沈予安偷偷摸摸要取什么经的时候,事务所的大门被推开,一位穿着得体的女性走了进来,“请问,这里是侦探所吗?” 沈予安嗅到了金钱的味道,立即起身,礼貌地说道,“您好,这里是侦探事务所,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说话间,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似乎遇到了很棘手的事情。 第36章 事务所有委托,米瑶和冯年年都训练有素,她们立即让出沙发,挪到红姐身后的办公桌,大强这段时间也学会了,立即给茶壶满上热水为委托人倒了一杯茶。 第45章 沈予安请委托人坐下,让她慢慢说。 女人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女人和一个男人的照片,两人依偎在一起俨然一对恩爱夫妻的模样,她把照片递给红姐,“我叫方莹,这是我老公,他叫李强,是个会计,年收入也有几万,我是家庭主妇,在家照顾孩子和公婆。我们一家人过得很幸福的,可是最近,我发现我老公很不对劲,总是偷偷地打电话。” “你们也知道,人到中年,夫妻感情都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剩下的都是柴米油盐,我很担心他在外面有了人,那我和孩子怎么办呢?昨天,我趁着他洗澡的时候,查了一下他的通话记录,”说着,她翻出手机的一张照片,一看就是从另一个手机上拍摄下来的,上面有一串电话号。 “这个号码的备注是客户。可我老公是个财务会计啊,他也不需要出去跑客户,以前也没听说他有客户。而且,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非常地频繁,我敢肯定他在外面是有人了,呜呜呜……” 说着说着,方莹就委屈地哭了起来。 “方女士,你先别急,你现在手上只有这个电话号码的线索吗?还有没有别的线索?”红姐这边提问,沈予安就拿出笔记开始记录。 方莹擦了擦眼泪,摇摇头,“我就看了眼通话记录,别的我不知道,我都没敢跟他说这件事,可是一想到他在外面有人我就很伤心,我是家庭主妇么,家里的财政大权都在我老公手上,平时的家用也是他给我的,我都没有钱,万一他转移了财产,那以后我和孩子可怎么办呢?” 红姐拿了纸巾递过去给方莹,安慰道,“方女士,你这样做的对的,先不要让你老公知道你已经发现他的异样,我们可以帮你调查这个号码是谁的,如果你老公给这个女人打过钱的话,我们也能查出来,这样的话你就算起诉离婚也能把那些钱追回来,还能分到一半财产。” “按照你说的,你老公的年薪不菲,分到的财产应该也足够你和孩子生活的了,你的孩子多大了?” 方莹抽了抽鼻子,“我儿子今年上初二,我也不敢让他知道,他成绩很好的,我怕影响他学习啊。” 红姐颔首,“你放心,我们的调查会很低调,也会帮你保守秘密。等调查清楚你老公是否真的出轨之后,如果你要打离婚官司,我们事务所也有专业的律师可以帮忙。” 闻言,方莹连忙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不不不!我不想离婚,我公婆对我还行,儿子也听话,日子么跟谁过都是一样的,时间长了都那么回事儿,我就想知道他是不是外面有人,要是有人了,给没给对方钱?我听说可以告小三儿把钱要回来。” 红姐点了点头,明白了方莹的想法,每个人面对感情的选择不同,“行,那我们就先从这个电话号码查起,一旦有结果就会通知你,还有这是委托合同,你看一下。” 说着,红姐把委托合同递了过去。 方莹看了看合同内容,主要是看了看价格,是自己能接受的范围便痛快地签了字,付了定金。 签了合同就要干活,这个委托不复杂也不危险,家里的侦探还有在外地出差没回来的,红姐索性就把这个委托交给沈予安办理,就这个等级的委托,沈予安喝个咖啡的时间就能办完。 接到指示后,沈予安询问起了方莹关于她老公的一些信息,比如他工作的单位,每个月给家里多少钱?最近有没有金额上的变化?有没有夜不归宿或者提到什么人?有哪些聊天软件之类的?事无巨细全都问了一遍。 令她没想到的是方莹的老公李强竟然是陈氏集团的会计,也就是陈元诚的那个陈氏集团,看来她和陈家的缘分还不浅呢,沈予安暗自吐槽。 “这事儿不难,三天之内,我给您回复。”沈予安送走了方莹,趁空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除了推销短信之外没有其它消息,看样子叶念夕在忙,她也没有发消息过去打扰对方工作,而是转回到屋里找红姐去取经。 “今天晚上,我要去见叶念夕的父母,我很紧张,我不知道怎么办。”沈予安在屋里来回踱步,表现得很焦虑,“红姐,你,你以前见老板娘家人的时候是怎么过关的?”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叶医生的父母,至于紧张成这样吗?”红姐抬眼看向沈予安,眼中带着几分笑意与了然。 “这,这不一样,我们分开过,她的父母肯定不会喜欢一个抛弃过他们女儿的人,我要怎么做才能赢得叔叔阿姨的同意这很重要!”沈予安急得一脑门子汗,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她还不知道带什么礼物,如何着装去见叶念夕的父母呢。 红姐喊住沈予安,示意她坐下,“我送你两个字,这是致胜法宝!” 沈予安侧耳过去仔细倾听……一边听一边点头,把红姐的话牢牢记在心里:“红姐,太感谢您了,我,我得先去准备一下。”说着,她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事务所,甚至忘了取走留在事务所的衣物。 下班的时间,叶念夕准时下班,身上依旧是早上出门的那套休闲装,长裤柔软的面料搭在鞋面上,很好地掩盖住左腿的假肢。 因为昨天的事,叶念夕心里有些忐忑,生怕出门的时候看不到沈予安来接她,但沈予安的电话打破了她的担忧,“小夕姐,下楼吧,我在门诊楼前等你。” 叶念夕满心欢喜地冲出门诊楼就看到自家车前站着精心打扮了一番的沈予安,她破天荒地穿了一套淡蓝色的西装套装,内搭一件白色的真丝衬衫,给人清新、沉稳的感觉,又不失女性的柔美。 相识多年,叶念夕还是第一次见沈予安这套装束,也很意外地发现沈予安驾驭西装套装竟然这么帅,不由得原地转了半圈儿打量她,称赞道,“这身好衬你啊!” 这身也很贵,沈予安狠了心才买的这套衣服,大不了再接几单委托就是了,见家长这种事必须要认真对待,这也是为了让叶念夕安心,既然决定在一起,她就要好好地表现,给足叶念夕安全感。 沈予安被叶念夕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挠挠头说道,“嘿嘿,为了今天特意挑的,就怕叔叔阿姨不喜欢。” 说着,她赶紧贴心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叶念夕坐进车里,看着沈予安的举动,心里暖暖的,嘴角一直上扬着。 沈予安关上车门,快步走到驾驶座旁,坐进车里,双手不自觉地在方向盘上轻敲,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叶念夕伸手轻轻握住沈予安的手,看她的眼神里全是爱意,“别紧张,我爸妈你都认识,他们真的很喜欢你。” 沈予安转头看向叶念夕,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沈予安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和叶念夕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可心跳却始终快得像敲鼓。 她余光瞥见叶念夕掩住口鼻打哈欠的样子,昨天她们闹得太凶,早上又有一次,叶念夕上班本来就累,这样肯定睡眠不足,她把车子停到一边,凑过去把副驾驶的椅子往后调了调,“小夕姐,你睡一会儿,到了老宅我叫醒你,听话。” 叶念夕靠在调后的座椅上,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却还是强撑着睁开眼,嘴角挂着浅笑,轻声嘟囔,“不行,我得陪着你,万一你太紧张,开车不安全。” 沈予安看着叶念夕这副明明困得不行还在操心自己的模样,心里暖烘烘的,又有些心疼,实在忍不住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小夕姐,你就安心睡会儿,我保证稳稳当当的。”沈予安伸手轻轻抚了抚叶念夕的头发,声音放得极柔。 叶念夕实在抵不住困意,眼睛缓缓闭上,不一会儿,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沈予安看着叶念夕的睡颜,安心不少,竟然也少了些许的紧张,重新启动车子,缓缓融入到车流之中。 沈予安趁着等红灯的间隙,侧头望向叶念夕。路灯透过车窗洒在叶念夕的脸上仿佛给她镀了一层蜜,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嘴唇微微嘟起,像个安静的孩童。沈予安瞧着瞧着,嘴角不自觉上扬,心中满是柔情。 绿灯亮起,沈予安继续前行,脑海中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一会儿琢磨着见到叶念夕父母该先迈哪只脚,一会儿又担心自己会不会在不经意间说错话。正想着,眼前的景色提醒她已经抵达了目的地。沈予安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坐直身子,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方向盘。 车子稳稳地停好,一点儿都没惊动副驾驶上沉睡的人儿,沈予安快速且小心翼翼地摘下安全带,打开车门,轻轻下车,尽量不去惊扰叶念夕,能让她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她则抚平西装上的褶皱,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跑到站在宅门前的叶父、叶母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好!” 刚停好车,叶念夕的父母就从屋里迎了出来。叶父身形高大,穿着一身简约的中式家居服,面容和蔼却自带几分威严;叶母身着精致的旗袍,眉眼间满是温柔,叶念夕与她有几分相似。 第46章 “念夕呢?”叶母看向车子,车窗上贴了膜,她看不到里面,可是车子开进院子的时候她从车前玻璃看到副驾驶上坐着人,怎么到家了人还不下车? 沈予安看了眼车子,又看向叶母,“阿姨,小夕姐睡着了,我没吵醒她,让她再睡一会儿吧。” 叶母一向知道女儿的工作繁重,加班的时候黑眼圈都很明显,没想到叶母一向知道女儿的工作繁重,加班的时候黑眼圈都很明显,没想到今天竟累得在车里就睡着了。 再看沈予安,叶母微微蹙起的眉头瞬间舒缓,眼中多了几分柔和与赞许,“这孩子,确实太辛苦了。也难为你这一路照顾她,也受累了。” 叶母轻声说道,语气中满是对沈予安的体谅。 叶父站在一旁,虽未言语,但微微点头,算是对沈予安的认可。 沈予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叔叔、阿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着,她打开后备箱,从一堆礼盒里拿出一份文件夹,双手捧着郑重地递给了叶父和叶母,“叔叔、阿姨,这是我为我和小夕姐的未来做的规划书,除了给小夕姐生活上的保障之外,还有情绪价值的保障和身体健康的保障,请给我点时间让我证明我可以照顾好小夕姐,请叔叔阿姨同意我和小夕姐在一起。”话说完,她眼眶已然泛红,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额头也沁出细密汗珠,心脏好似要冲破胸膛。 诚意! “最高规格的尊重是诚意,最能俘获人心的也是诚意,只要你拿出诚意,就会得到认可。”这是红姐传授给她的经验。 第37章 叶念夕转醒的时候看到沈予安眼睛红红的,心下不好,赶紧看向老爸老妈,那眼神像是在质问:你们为难她了? 叶父叶母对视一下,齐齐无奈地摇头,心说真是女大不中留,这还没怎么着呢胳膊肘就拐出去了。 对于七年前那次分手,叶念夕的父母似乎毫无追究之意思,想来也是,他们看着女儿苦恋终有结果哪里还敢阻拦? 沈予安也是诚意满满,虽然叶家什么都不缺,她还是很贴心地给家里每个人都买了礼物。 总之,今晚的复合之后第一次见家长很顺利,餐桌上一家人也其乐融融,趁着氛围正好,叶母提出让叶念夕搬回老宅来住,她会给她和沈予安腾一间大房间出来。 这个提议遭到了叶念夕的拒绝,理由有很多,比如离单位太远开车时间长,上班和加班不方便,又或者她习惯了住公寓等等。说白了就是不想要二人世界被打扰,好容易在一起,她要把过去的补回来,至于是什么,她心里最清楚。 饭后,叶念夕和沈予安准备回公寓。叶父叶母站在门口,一直目送他们的车远去。 回去的路上,沈予安开着车,叶念夕则歪着头看着她的侧颜,眼神眷恋又痴迷,看得沈予安脸都红透了。 “小夕姐,你这么盯着我看,我可要开不好车了。” 沈予安脸颊绯红,轻嗔道。 叶念夕嘴角上扬,伸手轻轻捋了捋沈予安耳边的碎发,“我就爱看你,怎么看都看不够。” 说话间,她的眸光沉溺,像是要将沈予安融化在这温柔目光里。 终于抵达公寓,两人一进门,叶念夕便迫不及待地从身后紧紧抱住沈予安,鼻尖轻蹭着她的脖颈,喃喃低语,“安安,今天和你一起见爸妈,感觉像在做梦一样,太幸福了。” 沈予安转过身,双手环上叶念夕的腰,“可不是梦,以后的日子,咱们都要这么甜甜蜜蜜的。” 说罢,在叶念夕唇上落下一吻。 叶念夕顺势将沈予安转了一圈儿,把人抵在门口的柜子上,双手圈住,两人的唇始终未曾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叶念夕额头抵着沈予安,眼睛亮晶晶的,嘴唇有些微肿,“安安,你知道吗,这七年我常常在想,要是能再回到你身边该多好,如今美梦成真,我真怕一睁眼又没了。” 沈予安的手下移到臀部,手臂收紧把叶念夕抱了起来,边走边说, “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叶念夕做势又要吻她,却被她躲开,叶念夕诧异道,“怎么了?” “放水洗澡啊~。”沈予安红着脸,再亲下去怕是不好收场了,而且她今晚不打算闹叶念夕,她白天还要上班,这样做太累了。 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不在这一时之快。 “那就一起,我不想自己洗。”叶念夕耍赖道,她累了一天回到家里就是为了和爱人做痛快的事,这是消除疲劳的良药,今天上班,同事都问她买了什么护肤品,皮肤好像很有光泽,她想说爱情就是最好的护肤品啊。 有着这样想法的叶念夕到底把沈予安治得服服帖帖,她这才满意地进入了梦乡。 午夜,万籁俱寂,黑暗如浓稠的墨汁,将整个房间吞噬。倏地,沈予安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湿透了睡衣,发丝凌乱地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又是午夜噩梦惊回,沈予安缓了缓神,怕惊扰到身旁熟睡的叶念夕,便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夜色沉沉,城市的灯火星星点点,却无法驱散她心底那股寒意。 梦中依旧是那对母女,她们的眼神成了她一生的噩梦,噩梦又将她拉回了那段灰暗时光,也是她彻底走上侦探道路的原因,沈予安莫名地心烦,完全没了睡意,索性起来处理方莹的委托。 为了调查方便,沈予安自学了不少黑科技,其中就包括网络寻人这种手段,她打开手机,登录了一个特殊域名的网站,在里面输入了方莹提供的那组手机号码,点了搜索之后,网页上显示了一张身份证图片。 自从手机卡号实名制之后,规定要求手机用户用自己的真实身份信息绑定手机卡以促进电信业的健康发展。一般情况下张三的手机卡号绑定的就是张三的身份证,但也有一种特殊情况,就是有的人因为某种原因无法绑定自己的身份证信息而通过不正当手段购买了他人的身份证信息来绑定手机卡给自己使用。 比如,方莹提供的这张卡的主人就是这种情况,无论电话号码的主人是小三又或者是客户都好,它都不可能是一个已经被注销了户口的死人。 这是一张已故人员手机卡,看来它的主人想隐藏自己的身份信息?这就勾起了沈予安的好奇心。 手机卡号不止接打电话一个作用,它还可以注册各种平台和app。沈予安把手机卡号和绑定的身份证号输入到一个全网络检索的app中,很快就找出了不下五个app和几个小程序的注册痕迹,最近的一个是上周注册的,要知道卡号主人可已经去世快十年了,他总不能还魂回来只为了去奢侈品平台砍一刀买个包包吧? 买包、口红,女性生理用品还有各种营养品……只要找到这些账号,自然就能翻出浏览、购物记录,不到五分钟,沈予安已经掌握了这个人的身份、体重、三围、性别甚至是家庭住址……所以说,找一个人能有多难呢? 方莹老公口中的那位“客户”是个女人,名叫程娟,年龄在四十岁左右,身高一米六五,体重50公斤,异常爱美,喜欢奢侈品,同时更喜欢砍价,很爱逛网购平台,这也给沈予安找到她增加了几率。 女人无外乎就喜欢做那些事,其中就包括拍照,沈予安翻到这个女人最近一次购物的评价记录上上传了自己买家秀的照片,这可是一条重要的线索,点开照片,沈予安的瞳孔瞬间放大,脸上的表情由专注变为震惊,手中的手机差点滑落,“怎么会是她……” 正出神间,身后传来叶念夕迷糊的声音,“安安,你怎么了?” 叶念夕揉着惺忪睡眼,走到沈予安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头,“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声音里满是心疼。 沈予安立即关掉手机屏幕,转过身扶着叶念夕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问道,“怎么醒了?” 叶念夕的眼睛还没全睁开,抱着她,嘟囔道,“你没在身边,我就醒了。” 沈予安亲了亲叶念夕的额头,一手揽着她的背,一手托着大腿把人打横抱起来回了卧室,重新盖好被子,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睡吧。” 叶念夕在她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平稳。 沈予安看着怀中的叶念夕,心情况很是复杂,脑子里都是刚才那张照片怎么也无法入眠。,她一手轻轻拍打着被子哄叶念夕睡觉,一手点开手机将那张照片和评论截图保存下来,还有一些评论没有看,她一个也不会落下,她要确定自己不会找错了人才行! 程娟,原来那个女人叫程娟?是她的真名,身份证上的名字。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张脸,那就是她要找的人,居然就这么巧竟然在这次委托中找到了她!? 这个人和李强是什么关系?情人?还是别的关系?李强又是陈氏集团的会计,沈予安总觉得这里面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想着想着,她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第47章 第二天清晨。 叶念夕醒来时,发现沈予安已经坐在床边正对着手机屏幕若有所思,手指不时滑动着,眉头微微蹙起。 叶念夕从背后环抱住她,下巴搁在沈予安的肩头,好奇地问,“安安,在忙什么呀?” 沈予安看得太过投入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锁上了手机屏幕,然后就被自己的举动蠢笑了,她重新解锁屏幕给叶念夕看了看,上面是一条条账目记录,“在给委托人查她老公的账目往来,就是昨天上午来我们事务所委托寻找小三女士的老公的账户。” 沈予安表现得很自然,叶念夕完全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只是这么早就醒了在工作,不免心疼起来,“你是熬夜还是早起啊?我不着急让你还钱,你别这么辛苦啊。” 沈予安拍了怕叶念夕搭在她胸前的手背,“放心吧,我是早起,如果我累了白天可以睡觉啊,我现在很闲的么。再说了,你也得让我工作啊,你知道我不工作不行的。” 叶念夕拿她没办法,只好劝她注意休息,不要太累。 谈恋爱就是这样好,彼此关心,互相照顾,沈予安心里暖暖的。 叶念夕在沈予安脸颊上轻轻一吻,“那你先忙,我去给你做早餐。” 说罢,她起身去了洗漱间。 沈予安望着叶念夕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深知自己对叶念夕有所隐瞒,可这件事还没有头绪,她也不知道怎么跟叶念夕说,暂且等她查出眉目再说吧。 沈予安定了定神,再次将目光聚焦在手机上的账目记录。她发现李强的账户有几笔大额资金进出,去向十分可疑,而且这些金额的转进转出可以追溯到八年前。这些资金并非流向常规的商业合作伙伴,而是一个匿名账户,十分蹊跷。 沈予安顺着资金流向继续深挖,发现这些匿名账户似乎都与一个境外的金融机构有关联,这背后很可能不止是出轨那么简单的事。 餐桌上,叶念夕精心准备的早餐格外诱人。沈予安坐下后,叶念夕笑着看着她,“尝尝看,有没有退步。” 沈予安咬了一口三明治,熟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还是一样好吃,小夕姐的手艺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叶念夕看着沈予安吃得满足,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然而,沈予安的心却始终无法完全沉浸在这份温馨之中。她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在脑海中思索着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吃完早餐,沈予安载着叶念夕去了医院,叶念夕今天有两台手术,中午就在食堂吃了,沈予安说自己会去事务所继续查委托的事件材料,两人约好下班见。 目送叶念夕的身影消失在门诊楼前,沈予安拿出电话从黑名单里解锁了一个陌生号码拨了过去,语气不善道,“喂,有事找你,约个地方吧。” 第38章 这两天,叶念夕发觉沈予安时不时地走神,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想今晚一定要让沈予安老实交代到底隐瞒了她什么事,但她得知真相的时间比预计的早了些。 叶念夕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电梯门刚打开就看见了出差半个月不见人影的妹妹叶念阳神色凝重地站在门口。 “阳阳,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叶念夕担忧道。 叶念阳摇摇头,舒展了一个略带疲惫的笑容,“姐,我没事儿,就是出差太累了。” “你刚回来吗?给爸妈保平安了吗?怎么累成这样?这么累,就不要回老宅那边了,在客房休息吧,多睡一会儿。”叶念夕看着妹妹疲惫的样子越发地心疼。 她们的工作都不轻松,她能理解工作累到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的状态,有时候下班她也是这样,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一句话都不想说,真的太累了,哪怕身边坐着沈予安,她也不大想说话。她甚至担心这样会冷落的沈予安,爱你的人自然动你,沈予安很理解她,还会专门给她消化这种情绪的空间,非常地贴心。 叶念夕越看妹妹的神色越觉得不对,有心多问几句,沈予安已经把人推进屋里了。 叶念阳窝进单人沙发,拿起遥控器开始播台,叶念夕看着她这个状态,不由得好奇,走进厨房给沈予安帮忙,“安安,你说阳阳这是怎么了?” “放心吧,她没事儿的。”沈予安拍了怕她的肩膀,语气笃定。 叶念夕好奇沈予安怎么知道叶念阳没事?等到晚饭后,她就彻底知情了。 “小夕姐,是我让阳阳过来的,今天晚上有件事要跟你坦白。”沈予安说出这话之后,叶念夕的心中愈发不安,她害怕沈予安说出的任何一个字。 沈予安紧紧地握着叶念夕的手,掌心温柔地将她的手包裹住,尽量让她安心,她不想自己这次做出的决定再刺激到叶念夕,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可她必须要说出来,比起说出来,偷偷不告而别反而更自私。 “小夕姐,你还记得七年前我家发生的事吗?” 闻言,叶念夕点了点头,她当然记得,要不是那件事,沈予安也不会跟她分手。 沈予安也是个小富二代,年少时她的父亲去世后,母亲为了给沈予安更好的生活,毅然辞去稳定的工作开设了一家公司,虽然忙于工作但也会挤出时间陪她。在沈予安的记忆中,妈妈是女强人、女企业家,也是好妈妈。 可万万没想到这样的妈妈在她上大学三年级时,竟然吸d过量而死!接到消息时,沈予安甚至怀疑警方是不是找错人了?应该是和她同名同姓的人吧?她妈妈怎么可能碰d呢?这绝对不可能!要知道她的爸爸生前可是一名刑警啊! 当看到妈妈的遗体时,她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她以为妈妈还是和以前一样忙于工作才没时间给她打电话,谁知道她竟然碰了那种东西!她询问过警方、邻居和妈妈的熟人,得到了各种信息,融合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有人故意诱导她妈妈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一开始可能是饮料或者某个牌子的酒,总之有一种东西让她妈妈产生了依赖,然后就是d,她一点点被人拉进去,不仅如此,她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签了很多字,不止有不合理的合同甚至还有借据! 那群人处心积虑地想置她妈妈于死地。最终他们得逞了。警方只抓了几个吸d者丢进戒d所,其余的人因为没有证据而逍遥法外。 “我记得我从妈妈的遗物里找到了一张照片,是她和一个女人的合照。我问过我妈妈周围的人没人见过这个女人,还是后来我做了侦探无意中从一个被抓起来的瘾君子那里得知这个女人就是设计把我们妈妈引入到歧途的人。”沈予安的眼里涌出恨意,“这样的一个人在我妈妈去世后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出现过,这很奇怪,这些年我边做侦探边寻找这个女人,没想到就在前几天事务所的一个委托里发现了这个女人网购的照片。原来这个女人叫程娟。” “委托我调查程娟的委托人的丈夫就是陈元诚公司的会计,我发现他的账目从七年前也就是我母亲死去没多久就开始给程娟的账号打款,每个月要打十万元,一直持续到前段时间,突然就停止打款了。” 听到这里,叶念夕也发觉出了不对劲儿的地方,“设计陷害你妈妈的人和陈元诚的会计有资金往来,难道你妈妈那件事和陈元诚有关?!” 沈予安颔首,“我一开始也是猜测,我很好奇为什么这样一个女人无缘无故陷害我妈妈呢?我妈妈为人低调,公司也不是大型企业,根本不值得被盯上甚至被设计。于是,我就找到陈珂,让她帮忙给我看陈氏集团的财务账目。” 叶念夕摇头,“陈珂不会轻易帮你,你和她达成了什么协议?” 沈予安微微垂下眼眸,似是在斟酌该如何开口,“我答应她,和她合作,帮她扳倒陈元诚。以此作为交换,我才能看到陈氏集团内部的财务账目。” 这时,叶念阳开口道,“姐,沈姐看完财务账目后发现了一些问题,正好和我们调查陈氏集团的案子相关,我已经向上级打了报告征用沈姐给我们做线人,打入陈氏集团内部,所以,她要离开一段时间,我来就是解释……”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叶念夕的脸色就煞白了。 “你疯了吗?你知道这有多危险?陈氏集团是什么地方,你让安安去做线人,那是拿命在冒险!更何况,你们怎么能瞒着我私自做决定?” 沈予安紧紧握住叶念夕的手,急切地说道,“小夕姐,我知道这很危险,但这是我唯一能为妈妈讨回公道的机会。我妈妈绝对不会吸d,她是被害死的,而害死她的那群人一直逍遥法外,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你放心,我有做侦探的经验会保护好自己的,而且还有警方保护我呢,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阳阳吗?” 叶念阳也站起身,走到姐姐身边,轻声说:“姐,我们不是冲动行事。我们有周密的计划,我也会在外面全力支持沈姐,绝对不会让她有生命危险,而且陈氏集团里还有陈珂做内应呢。” 第48章 叶念夕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看着眼前的两人,情绪激动地说,“你们说的容易,可我怎么能不担心?那是陈氏集团,势力庞大,心狠手辣。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 沈予安将叶念夕轻轻拥入怀中,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小夕姐,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为了你,我也会保护好自己。这次潜入,我有信心找到证据,找到证据交给警方,我就功成身退好不好?” 说得轻松,一个案子一旦挖下去岂是找到证据就功成身退那么简单,沈予安势必要拿到能锁死程娟陷害她妈妈的罪证才肯罢休,计划没有变化快,叶念夕怎么可能不担心? 叶念夕靠在沈予安怀里,身体微微颤抖,她知道当年那件事是沈予安的心结,她知道沈予安心意已决,可内心的恐惧和担忧却难以消散。“那你答应我,每天都要和我联系,要是有任何不对劲,立刻放弃,好不好?” 沈予安坚定地点点头,“好,我保证。” “还有一点,我离开之后,你就不要再住在这个公寓里了,小区的管理也就那么回事,你自己住也不方便,回家去和叔叔阿姨一起,生活起居也方便。到时候,我让大强每天接你上下班,那小子可能起早熬夜了,车开得也稳当,不会耽误你上下班的时间。” 一旁的叶念阳明白,什么方便生活起居,是到时候和沈予安有关系的人都会有危险,当然和她有关的人也会有危险,她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庞大、盘根错节的犯罪集团,未来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一定要去吗?”叶念夕的声音闷闷的。 “是啊。” “你这就是通知我。”叶念夕埋怨道。 沈予安叹气,确实是这样,这是她理亏,“那你罚我。” “哪天开始?”叶念夕不想用走这个词,她总觉得说出口之后沈予安就不会回来了。 “明天早上大强就来接你上班,如果太累了,就请假吧,明天回老宅休息一天,我们叶女士每天都在医疗战线上忙碌,偶尔休息一下没关系的。” 叶念夕摇摇头,工作是良药,如果沈予安真的去做线人,那她就会努力地工作,拼命地加班,只能用忙碌和疲惫驱赶思念,这样才没时间去难过。 说服了叶念夕,这件事也就只有她们三个知道,陈珂也不知道沈予安是给警方做线人这件事。 今天晚上之后,沈予安就要离开一段时间,归期未定,叶念阳也不好继续打扰她们,她让沈予安松她下楼去打车,其实也询问她和自己姐姐的情况,当然也交代她一些事情。 “师姐,你做侦探是为了弥补没能做警察的遗憾吗?”叶念阳的这个问题在沈予安第一次以侦探身份出现在她面前时就问过,当时沈予安的情绪很低落并没有给她一个正面的回应,现在她又问了出来,看来对这个问题很执着。 师姐是叶念阳在警校时对沈予安的称呼,她比沈予安小一岁,低一个学年,那时候大家都崇拜门门第一的沈予安,叶念阳也是小迷妹一枚,可当她提出和自己姐姐分手让姐姐伤心之后,她再也没喊过沈予安师姐。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沈予安有些意外,她笑了笑,抬起头看看飘着火烧云的天际,她为什么当侦探呢? 第39章 沈予安专接风险高的大单,沈予安几年舍不得买一件新衣服,沈予安蹭委托人的饭和车……总之,在业内沈予安这个名字就是抠门儿的赚钱机器,没人知道她赚那么多钱又不花是为了什么? “你知道我的梦想是当警察吧?我妈妈因为那种情况去世,我的前途也跟着被毁了,当时的我很崩溃,像一条疯狗对谁都露出锋利的牙齿……” 曾经的天之骄子一夜之间成了身无分文的乞丐,万贯家业被掏空,无数陌生人找到她让她还钱。 那些人合伙骗她妈妈,害死了她妈妈,那群谋财害命的凶手居然还想从她这里拿钱?“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我早晚把你们送进监狱!”沈予安拒绝归还任何债务,在她眼里那群人都是凶手! 如果没有他们逼迫和陷害,她的妈妈是不会死的。她妈妈绝对不会做那种事,绝对!所以,沈予安无差别拒绝每一个来讨债的人。 直到那件事发生。 “那是击溃我人生信念的最后一根稻草。”沈予安闭了闭眼,“有一天,一对母女俩找到我,说我妈妈欠了她几十万,她需要这笔钱来救命。我当时见识了各式各样追债的人,听过各种离谱的说法,逞凶斗狠的、祈求可怜的,我才不相信他们说的话,如果不是他们引我妈妈入局,她也不会死!我告诉她们我不会给他们一分钱,我没有还钱的义务。” 总之,她当时的态度绝决,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时至今日,她都忘不了那位母亲绝望的眼神。如果她有预知能力,她绝对不会说那些话。“就在当天,那对母女跳楼了,就死在我的面前。”沈予安苍白的脸庞在黄昏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憔悴,“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工作关系借钱给我妈妈,但当时公司已经负债,家里的所有财产都用来还银行的贷款和给工人发工资,她没能拿到钱,而她的丈夫也因为d博欠了很多钱。她女儿还患上了重病急需这笔钱救命。她借遍了亲戚、朋友,讨了几家债都拿不到钱,最终在绝望的尽头选择了自杀……” 叶念阳的脚步顿住,这件事她是第一次听说,她只知道沈予安因为母亲死亡的事情自动退学并且单方面对她姐提出了分手,紧接着姐姐就查出了重病,全家人的注意力都在叶念夕身上,他们自然不可能去关注沈予安后来出了什么事。 一年多后,叶念夕开始康复,叶念阳进入警队开始实习,这才遇到了已经做了一年侦探的沈予安,当然因为叶念夕的关系,两个人再也没能像今天这样平静地聊过天。 从那之后,沈予安仿佛被一种无形的愧疚感紧紧缠绕。每到夜深人静,那对母女跳楼的画面就会在她脑海中不断重演,那位母亲绝望的眼神如同鬼魅一般,让她无法安睡。 被追债的人追到走投无路时,沈予安遇到了红姐,接触到了侦探这个行业,“做侦探更多是出于愧疚吧,家里欠下的那些钱可能有各式各样的原因,但有些人是真的需要那些钱去渡过难关。” 叶念阳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疲惫却又无比执着的沈予安,心中五味杂陈。曾经沈予安是她憧憬的目标,她希望有一天可以追赶上沈予安的脚步,成为她可以信赖的战友,可她们却走入上了不同的道路。 “所以,这就是你拼命赚钱,想用自己的方式,去弥补那些因为你而可能陷入绝境的人?” 沈予安苦笑一声,“算是吧。我没有能力去改变过去,但至少我可以努力让现在的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叶念阳陷入了沉思,她一直以为沈予安是个只知道赚钱的机器,却没想到背后隐藏着这样沉重的故事,“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姐解释清楚?她因为你的离开,伤心了很久。” 提到叶念夕,沈予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我当时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失败者,没有资格再站在她身边。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落魄的样子,更不想连累她。当时我并不知道小夕姐帮我还清了所有的债务。” 叶念阳叹了口气,“你太傻了。我姐不是那种会因为你没钱就离开你的人。她当时也很痛苦,一边是你的突然离开,一边又查出自己生病。她以为自己要死了,让我爸妈把给她存的教育基金都取了出来给你还债,不告诉你是怕你有负担。我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上,我姐不会爱上你之外的任何人,你要好好对她。” 沈予安听闻此话,眼眶瞬间湿润,那些被深埋心底许久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曾经在最黑暗时刻,她满心以为自己是被世界抛弃的孤舟,却不知叶念夕一直在背后默默为她撑起一片天。 “小夕姐…… 她怎么这么傻。” 沈予安声音哽咽。 叶念阳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些事不该我来说,但是,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特别是在这种时候,她希望叶念夕可以成为牵着沈予安这支风筝的那根线。 在叶念阳的眼里,沈予安过往接的那些委托,她那股子不要命的劲儿都带着一种自我毁灭的倾向,现在她多了牵挂有了顾忌也是一件好事。 这次的行动非常危险,沈予安和叶念夕在一起的事外人还不知晓,她彻底搬离公寓也是为了保护叶念夕,以免陈元诚狗急跳墙的时候殃及到叶念夕。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这个给你,随时保持联系。”说着,叶念阳递给沈予安一部手机,上面有使用痕迹,“里面安装了一些软件,你能用得到,上面有使用说明,不懂的可以联系我。” 沈予安接过来,打开看了一遍大部分她都用过,两人挥手告别后,沈予安折返回去,她的脚步匆匆,回到公寓满心都是迫不及待要与叶念夕共享这个即将要分离前的夜晚。 第49章 沈予安回到公寓,见叶念夕仍坐在沙发上,灯光柔和地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温婉的轮廓。她快步上前,挨着叶念夕坐下,紧紧握住她的手,似要将满心的珍视与爱意都传递过去,“小夕姐……” 不等沈予安把话说出口,叶念夕就的吻就贴了上来,先是在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随后沿着鼻梁一路向下,最终吻上了她的唇。这一吻,满含着眷恋与不舍,似是要用尽全力去铭记此刻的美好。沈予安微微闭眼,热烈地回应着、配合着,双手不自觉地搂住沈予安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唇分,两人的气息依旧交织在一起。沈予安将叶念夕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她们没再说话,只是反复地亲吻,然后彼此对视用目光描摹对方的轮廓,再深深相拥,这一夜不谈请欲。 “不许受伤。”这是叶念夕今晚说的唯一的话。 沈予安抱着她,重重点头,“小夕姐,相信我。” 她们就这样相拥着,睡着了。 第二天,叶念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身上好好地盖着被子,身边的位置空着,她伸手探过去触碰到冰冷的温度,沈予安什么时候离开的? 叶念夕掀开被子,冲到客厅,看向厨房的方向,开放式的厨房一眼就可以看到全景,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沙发上昨天裹着她们的毯子被叠好摆放在一边,好似昨晚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境…… 沈予安离开后的日子,叶念夕像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开启每一天。清晨,阳光洒进卧室,她按部就班地起床、洗漱,镜中的自己面容平静,在父母面前也有说有笑,在医院她还是那个拼命三娘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加班的时间一点点边长,值班、查房,她的勤勉再上了一个新台阶,同事看见她都摇头,直呼卷不过。 忙碌的工作日常成了叶念夕思念沈予安的一种寄托。她穿梭在医院的走廊间,白色大褂随着步伐轻轻摆动,眼神专注而坚定。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暂时从对沈予安的思念中抽离片刻。 每至夜深人静,或是一人独处时,叶念夕便常常发呆。她或是静静地凝视着窗外那无尽的夜色,目光好似穿透了玻璃,飘向了遥远的地方;或是长久地盯着屋内的某一处,眼神空洞,思绪早已飘远。 有好几次,一家人围坐吃饭,她也会毫无征兆地突然走神,叶母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满心担忧,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安慰。七年前,叶念夕被沈予安单方面分手时,亦是这般模样,那时叶母就怕女儿因伤心过度而伤了心智,如今旧事重演,怎能不让她揪心。 然而,叶念夕每次回过神来,又立刻恢复如常,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举止间毫无破绽,仿佛那些出神的瞬间从未存在过。日子就在这般波澜不惊中一天天流逝,悄无声息,不知不觉,竟已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吃过早饭,叶念夕整理了一下背包,便推门出去,抬头的瞬间她僵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过去,眼眶渐渐蓄满泪水。 车门打开,那个她日思夜想,时时刻刻放心不下的人从车里走了出来,就像做梦一样。 叶念夕站在那里,忽地她笑了,流着泪笑得像个委屈的孩子。 沈予安快步走上去,一把将叶念夕拥入怀中,在她耳边温柔低语,“小夕姐,我回来了。” 第40章 在静谧得近乎死寂的森林里,沈予安粗重的呼吸声显得格外突兀。她停下脚步,看向手中那原本被寄予厚望的指南针,使劲儿地晃了晃,可那指南针的指针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纹丝不动。 “难道坏了?”她抬眸环顾四周,入目的皆是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层层叠叠的枝叶交织在一起,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哪里还有太阳的半点影子。一瞬间,沈予安只觉一阵无助,她清楚自己这是彻彻底底地迷路了。 “没关系的,老师说过,要是在山里迷路,就去找河流,顺着河流肯定能走出去!” 沈予安紧攥着小拳头,给自己暗暗打气,试图让那有些颤抖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些。 可是她已经在这森林里不知疲倦地走了许久。低头看向手表,表盘上的指针冷冷地告诉她,两个多小时已然过去。 沈予安满心懊悔,早知道会落得这般田地,当初就不该一时冲动去追那只的小松鼠。此刻,老师找不到自己,肯定急得焦头烂额了吧?会不会已经给她爸爸妈妈打电话了?爸爸向来工作繁忙,或许还抽不开身,可妈妈呢,她那么柔弱,说不定正急得掉眼泪呢。一想到妈妈那满是泪痕的模样,沈予安的心里就像被无数根针扎着,愧疚感如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不行,必须得赶紧回到营地! 这般想着,小小的沈予安脚下步子加快,可现实却给了她沉重一击。放眼望去,四周根本没有路的踪迹,茂密的植被肆意生长,齐腰高的草丛和灌木将她包围,那原本能用来分辨方向的太阳,也被高大茂密的树枝层层遮挡。她站在原地,满心迷茫。 “别慌,沈予安,你将来可是要当警察的,怎么能哭鼻子呢!” 沈予安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憋了回去。 她缓缓闭上双眼,强迫自己忽略周围蚊虫疯狂的叮咬,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听觉上。此刻,她满心期待着能捕捉到那一抹流水的声音。她清楚地记得,野游的营地就建在一条小溪边,只要找到小溪,顺着溪水往下游走,一定能回到营地。营地里有老师和同学们,有好看帐篷,还有能驱散疲惫的温暖被褥,更有让人垂涎欲滴的好吃的。 一想到好吃的,沈予安的肚子像是得到了指令,不合时宜地 “咕咕” 叫了起来。 唉,她就这样静静地听了半天,可除了林间鸟儿时不时传来的几声鸣叫,再没能听到其它的声音。 沈予安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四周搜寻一番后,决定朝着光线最亮的那一边走去。她心里想着,光亮的地方或许更接近森林边缘,也更有希望找到出路。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茂密的植被中艰难前行,脚下的土地松软潮湿,每走一步,都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拖拽着她的双脚。齐腰高的草丛和荆棘肆意生长,不断拉扯着她的裤脚,划得她小腿生疼。周围蚊虫成群,嗡嗡地围着她打转,时不时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叮咬一口,痒意和刺痛感交织在一起,让她苦不堪言。她一边挥舞着手臂驱赶蚊虫,一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鼓劲,“沈予安,你一定能走出去的,不能放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森林里的光线愈发黯淡。沈予安已经记不清自己走了多久,只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每迈出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就在她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空地上矗立着几块木头拼搭起来的小房子。 沈予安的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花,她加快脚步朝着木板房走去。随着距离的拉近,那股腐朽的气息愈发浓烈,直往她的鼻腔里钻。 沈予安既期待又紧张,就在她走尽木板房时,忽地听到一声重物掉落的声音,旋即是一声虚弱的呵斥,呵斥了什么她没听清楚,但她能确定那是人的声音,这里有人?! 沈予安没多想为什么这里会有人,也用力扒拉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门轴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一条黑影从脚边一闪而过,她吓得发出一声惊叫,头顶瞬间传来一阵呼啦啦翅膀拍动的声音,鸟都被她吓飞了。 是蛇!那蛇迅速消失在屋外的草丛中。沈予安惧怕它会偷袭自己,紧忙往木板房里走了两步,那里没有茂密的草丛,看起来比较安全。 “你,是谁?”沈予安刚站稳就听到身后传来虚弱的女声,她转过头瞧见一个女孩正躺在屋子的角落。女孩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屋子里还有一股子血腥气。 “我,我是沈予安,我是xx小学四年级的学生,你是谁呀?”沈予安盯着那女孩,本来森林的光线就暗,木板房里的光线更是暗,她为了看清对方,卸吓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只手电筒,一边摇动把手一边打开开关,木板房里立即充满了光明,沈予安却倒抽一口凉气。 躺在地上的女孩缺了半条腿,不是裤管空空而是那半条腿根本就是到膝盖处就彻底不见了,膝盖上蒙着的布上面全都是血,而女孩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 “你…… 你没事吧?” 沈予安小心翼翼地靠近,轻声问道。 女孩费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但很快又被虚弱所取代。她微微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阵沙哑的咳嗽声。 沈予安见状,赶忙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还剩半瓶的矿泉水,走到少女身边,轻轻扶起她,将瓶口递到她嘴边。 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水顺着她的嘴角溢出,打湿了衣衫。 “别喝太急,会呛着的。” 沈予安温柔地提醒道。 第50章 女孩缓了缓,气息稍微平稳了些,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谢谢……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这是森林的深处,除了她这种刻意被丢弃在这里的人之外,她想不到谁会来这里,那些绑架她的人把她的腿切掉用来向她的父母索要赎金,然后就把她丢在这里之后再也没出现过,明显就是让她自生自灭,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比她还小的女孩子,这是怎么回事? 沈予安没想那么多,老老实实把自己如何追松鼠到迷路的经过都说了一遍,说到半路她还惊叫着跳了起来,只因她看到一条跟她小手臂差不多长的蜈蚣朝着女孩躺着的地方游荡过去,她抬起脚就踩了上去。 这一脚太过用力,早就被森林水汽侵蚀的木板软塌塌地裂成几块,蜈蚣一个转身钻进了裂缝中。 “这里好多虫子。”沈予安的头皮都发麻了,她的手电筒所及之处惊扰了蛰伏在这里的昆虫,它们四窜躲避着光线。 女孩摇头,原来是个走丢的小笨蛋,不过也是离开这里的希望,她问沈予安带了电话没有? 沈予安有一部儿童手表,可以打电话,但是这森林里根本没有讯号,要不然她早就打电话给老师了。 沈予安很好奇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看到女孩的左腿,她把好奇心憋了回去,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女孩摇摇头似乎不想说,与其说是不想说不如说是防备着,担心沈予安和那些绑匪是一伙儿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沈予安眨着大眼睛问道。 “小夕。”叶念夕隐去了全名,她不确定眼前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人,万一又是个陷阱呢? “小溪!好巧哦,我正在找小溪,还真让我找到了。”沈予安扯出一个笑容,余光瞥见一条虫子,脸上的笑容僵住。 叶念夕被丢在这里很久了,她都习惯了那些虫子和阴暗的光线,在手电的加持下,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虫子也免不了头皮发麻,但还是警觉地问道,“你为什么找小夕?” “顺着小溪往地势低的地方走就可以找到道路,这是老师教的。我迷路后一直在森林里找小溪,虽然没有找到真的小溪,但是找到了你这个小溪,是不是说明我们就快从这里走出去了呢?” 原来是小溪不是小夕,叶念夕看着沈予安乐观的样子也被感染到,她想离开,她想家,在这个黑暗的地方她一直很害怕,也许和这个乐观的女孩在一起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也说不定。 “那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我的腿受伤了。”叶念夕满眼的期待,就算走不出森林离开这个木板房也好,这几天她尝试着爬出过这个木板房,可是四处都是灌木,她什么都看不到,而且还遇过两次蛇,还好那些蛇没有攻击她,不然她可能早就死了。 “好啊!我带你去找老师,老师可以帮你。对了,小溪你的腿是怎么伤的?”沈予安警惕地朝外面黑黢黢的森林里看了一眼,“是不是被野兽咬伤了?” 叶念夕没有回答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我们走吧,现在就走。”她急道。 “好!”沈予安也不磨蹭,这个木板房里这么多虫子,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着,她最讨厌到处爬的虫子,还有蛇,她也很害怕。 沈予安扶着叶念夕站起来,活动下牵扯到了伤口,叶念夕疼得牙关紧咬,一条腿根本站不住,而且她饿了很久哪里还有力气走动?整个人压下来差点把沈予安压倒。 “不行啊!”沈予安扶着叶念夕让她坐下,站起身来,叶念夕还以为她要离开,谁知下一秒她就把背包卸下倒背在胸前,蹲在叶念夕的身前,“我背你吧,这样快点。” “你行吗?”看着比自己还矮一个头的沈予安,叶念夕犹豫了,她能背自己走多远呢? 沈予安用力点了点头,“我行的!我在学校是运动员,你放心,我一定带你出去。” 说着,她双手向后一伸,示意叶念夕趴上来。 叶念夕犹豫片刻后缓缓趴到了沈予安的背上。 沈予安深吸一口气,双腿用力,艰难地站起身来。叶念夕的体重让她身形一晃,但她很快稳住了重心,调整好姿势,迈出了第一步。 森林本就难走,天色渐暗,林子里也变得黑漆漆的,野兽、蛇虫都出来觅食,刚走没多远,前面的灌木就动了一下,沈予安顿了顿,忽地大喝一声,又把头顶栖息在树冠上的鸟儿吓走。 她还不忘安慰叶念夕,“没事的,就是小兔子跑了过去。”天知道灌木丛中跑过去的是小兔子还是蛇?自我安慰也好,这样说出来她就没那么害怕了。 伤口在发炎,叶念夕昏昏沉沉的被她这么一喊反倒精神了起来,她抬起头无意间蹭到沈予安的侧脸,这才发现女孩的脸上都是汗? 森林里的地面崎岖不平,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树根和凸起的石块,沈予安好几次险些被绊倒,但她每次都咬牙坚持住,调整好步伐继续前进,即便如此她也没放下叶念夕。 叶念夕趴在她背上,心里满是感动,她不断轻声说着鼓励的话,给沈予安打气。 “沈予安,你真棒,我们肯定能走出去的。” 叶念夕说道。 沈予安挤出一丝笑容,喘着粗气回应,“那当然,我可是要当警察的人,这点困难不算什么。” 尽管如此,沈予安的体力还是在快速消耗着,她感觉自己的双臂越来越酸,脚步也愈发沉重。 夜幕降临,森林里的温度急剧下降,寒意扑面而来,沈予安背着个人,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更糟糕的是,周围时不时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像是某种动物在草丛中穿梭。沈予安心中一紧,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她担心会遇到危险,尤其是带着受伤的叶念夕,她必须格外小心。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 “簌簌” 的声响,声音越来越大。沈予安停下脚步,紧张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叶念夕也屏住了呼吸。一只体型庞大的野猪从灌木丛中冲了出来,它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沈予安吓得脸色苍白,她下意识地抱紧叶念夕,往后退了几步。野猪似乎被两人的举动激怒了,它低下头,拱起身子,朝着她们冲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沈予安看到旁边有一棵大树,树干粗壮,足以容纳两人躲避。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大树跑去。在野猪即将冲到面前的那一刻,她和叶念夕躲到了大树后面。野猪狠狠地撞在了树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随后它绕着大树转了几圈,不断用鼻子拱着地面,嘴里的吼声愈发响亮。 沈予安和叶念夕紧紧地贴在树干上,大气都不敢出,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过了许久,野猪似乎失去了耐心,它又发出一声怒吼,转身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沈予安和叶念夕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沈予安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后背发凉,但她顾不上这些,连忙查看叶念夕的情况。“你没事吧?” 她焦急地问道。 叶念夕摇了摇头,经过这场惊吓,她更加虚弱,但还是说,“我没事,谢谢你!” 沈予安笑了笑,“谢什么,我答应过你的,你信我,我肯定带你出去。” 沈予安再次蹲了下来,可叶念夕却迟迟没有动弹,“你走吧,我可能出不去了,你快去找小溪,找到了就回家,然后找人来救我,我爸爸……”至此,她已然放下了所有的戒备,想把自己的信息高速沈予安,就算她走不出去也要让爸爸妈妈知道她在哪里。 谁料沈予安的手伸到她的额头上碰了碰,“怪不得说胡话呢,你发烧了。我是少先队员,我答应过的事就要做到,你放心,我一定带你出去。” 说着,叶念夕就感觉到身体一紧,随后一轻,原来是沈予安用校服把她捆在自己的背上。 沈予安重新调整好叶念夕的位置,确保她被校服稳稳地固定在背上,校服的袖子在身前系了一个死结,然后深吸一口气,再次踏入那片黑暗且危机四伏的森林。 此时的森林,在夜幕的笼罩下愈发阴森恐怖,微弱的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宛如鬼魅的舞姿。 一直没有吃东西的沈予安脚步愈发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她不仅要承受叶念夕的重量,还要时刻留意脚下的路况,以免被树根或石块绊倒。 叶念夕因为发烧意识逐渐模糊,身体也时不时地抽搐一下,这让沈予安更加担心。 “小溪,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能找到河流了。” 沈予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轻声安慰着叶念夕。尽管她知道叶念夕可能已经听不清她的话,但她还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和叶念夕打气。 “我跟你说,我爸爸是警察,他可厉害了,他一定能找到我们的。我妈妈是一名医生,她一定能医好你,只是可能要打针吃药,我最讨厌打针,很疼的,我最怕疼了……”沈予安絮絮叨叨地说着。 第51章 叶念夕迷迷糊糊地听着,心说这个女孩还是个话痨,不过挺可爱的,而且很可靠,比她的好朋友还可靠。 她被绑架就是被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也是发小骗到了家里然后被绑到这里,还被人切下了一条小腿。当时她疼得昏死过去,也许是因为这样,那群人以为她死了就把她丢进了这个林子让她自生自灭。等她醒来的时候,那种疼变成了麻木,她自己包扎了伤口,然后就在那个破木板房里等死。 她以为再也不会有人找到她,可是偏偏被这个女孩找到了,偏偏女孩是个迷路的小笨蛋,看来她注定要死在这里了。 不,她不能死,她死了,那这个女孩也出不去了,这样想着,叶念夕强打精神,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沈予安的话。 不知走了多久,沈予安突然感觉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叶念夕,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膝盖和手掌传来一阵剧痛,她低头摸了摸,裤腿上全是水,天色太黑她根本没发现裤腿上不止是水还有灌木划破皮肤流出来的血。 她强忍着疼痛,挣扎着爬起来,查看叶念夕的情况。好在叶念夕并没有受伤,只是校服的带子有些松开了。沈予安重新系好带子,正准备继续前进……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念夕被沈予安的喊声吵醒,她听到沈予安兴奋地喊着,“小溪!我们找到小溪了!我们能回家了!” 能回家了,真好啊。可是叶念夕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她想告诉沈予安她的名字不是小溪而是叶念夕,可她到底没能说出来。 叶念夕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脸紧张的父母还有妹妹。她得知绑架她的人已经被警察抓走了,而那个救了她的叫沈予安的女孩也跟着父母回到了外省的家里。 “那个孩子真的很好,用校服把你捆在身上带了出来,医生说要是再晚一点你就有生命危险了。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腿上都是灌木划破的伤,还发着高烧,她还笑着说没事,说不用我们谢她,她是少先队员,就该帮助别人。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叶母感慨道。 叶念夕出院后,父母带着她去沈予安家里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可惜当时沈予安在乡下外婆家里度假。 沈予安的父亲没有收他们的谢礼,还说这只是一件小事不足挂齿,也不要总在孩子面前提及这些事情,这样反而容易给孩子压力。 十几年后,沈予安才从陈元诚的口中得知,当时她爸爸正在调查陈元诚,叶念夕的父亲当时和陈元诚有合作,他是担心叶念夕的父亲也有参与到违法活动中,特意避开了。 那之后没多久,陈元诚的儿子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其实就是因为他帮助沈予安的父亲调查陈元诚被发现给处理掉了。而沈予安的父亲在一次行动中牺牲,沈予安就随着母亲南下彻底断了和叶家的联系。 多年之后,陈元诚在商场遇到了沈予安的母亲,得知了对方的身份,暗中差使程娟害死了她母亲,也彻底断了沈予安的路,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垮沈予安。 “你父亲害得我不得不废了自己的儿子,那我就废了他的女儿。”这是陈元诚的原话。 陈元诚错了,沈予安就如同她给自己取的绰号一般,身处深渊之中便不惧怕任何黑暗,打不死她的会使她更强大。 叶念夕因为小时候被绑架的事,对身边的人都很防备,直到她再次遇到了沈予安。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