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天赋抽到狐狸精怎么破》 第1章 《无限流天赋抽到狐狸精怎么破》作者:不知和【完结】 简介: 高亮:主攻文 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上了平平无奇的公交车回家,到达了平平无奇的......游戏世界!? 白雾泽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任务面板,上面赫然陈列着自己抽中的d级天赋:狐狸精 下面的天赋简介只有简单的两句 可主动魅惑游戏成员,魅惑成功率1% 魅惑等级升级后可解锁其他功能 秉持着可以升级的天赋就不是垃圾,白雾泽开始见缝插针地天赋开发,没想到不是他开发天赋,而是天赋开发他。 第一站:狼人杀世界(魔改)(已完结,偏向严谨但不完全严谨的逻辑流) 抽到的狼人身份直接进化成狼美人,被迫绑定在一起的玩家一个个满嘴跑火车,比普通狼人杀更加惊险刺激的是,这个普通的新手游戏,竟然别有洞天。 第二站:聊斋世界(已完结,轻松娱乐流) 超级大boss把他当成自己族群里最弱小的孩子耐心宠爱 第三站:精神病医院(已完结,微恐脑洞流) 患者认为自己是只狐狸,并且认为自己找到了同为狐狸的同类疯狂求爱... 白雾泽:怎么才能摆脱骚扰?(苦恼) 陈师列:和我结婚 白雾泽:啊? 第四站:伯爵的葡萄庄园(已完结) 任务:请达到一亿的净利润,否则无法逃脱游戏世界, 其他玩家正摆着小摊勤勤恳恳卖葡萄的时候,恶人夫夫化身资本家,开启收割模式。 第五站:赛博朋克世界(ing) 身份是被特殊癖好大佬改造的仿生人,狐狸耳朵藏不住了...转头一看大佬身份竟是一同进入游戏的玩家?! 凭什么! 受到各种点拨但在尝试魅惑方面毫无天赋,一路上的惊险打击他脆弱的小心脏,面对临阵倒戈的队友,白雾泽只好可怜兮兮抱起大佬大腿,没想到刚说完请求就有声音传来: 魅惑成功。 白雾泽:! 一路上的心惊胆战都抛之脑后,勤勤恳恳走上当小弟的道路(不是),好不容易到了终点站,大佬转头就问他要补偿金: 我保护你这么久,你不应该补偿点我什么吗? 内容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异能 无限流 脑洞 美强惨 主角视角:白雾泽 陈师列 配角:素宁 一句话简介:魅惑技能到底要怎么才能点亮啊? 立意:不去相信他人的片面之词,我即我,片面无法定性的我 第1章 临近入夏,空气中还透露着丝丝寒意,白雾泽伸出苍白的手拨了拨额前低垂的头发,转头望向窗外泛着光亮的灯后退着渐渐远去,随后缓缓闭起眼睛,把涨热的太阳穴贴在冰凉的公交车玻璃上。 心里细数还有九站就到自己偏僻在郊外的家,还好在晚上九点半赶上末班车,否则只能去坐地铁,九十点钟正是加班人的汇集地,闹哄哄简直吵得人头疼。 身边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屏幕亮起,果不其然是今天遇到的难缠的甲方,一边说着设计图不满意,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需要改进。 白雾泽已经熬了两个大夜朝着所谓的“还珠格格雾蒙蒙风格”的方向改进,现下再看见对方发来的害羞黄豆表情包和毫不留情的不对味还需要修改几个字,恨不得穿进手机里把对方给撕了。 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社畜,白雾泽只好任劳任怨地举起手机,撑着快要黏起来的眼皮打字:收到,我待会改。外加一个小黄豆敬礼表情包。 发出的消息框旁边灰色的圆圈转了转,随后变成一个红色的感叹号,白雾泽啧了一声,尝试点了几次重新发送,还是无济于事。 看着高高挂在对话框里的两个红色感叹号,他皱了皱眉。 什么破手机,真烦死人了。 正在平稳行驶中的车突然重重颠簸了一下,车上零星几个人都如梦初醒一般紧急伸手握住身前的扶手。 白雾泽也被这一晃动吓了一跳,甩甩晕乎乎的脑袋望了一下时间,往常这个时间应该还有五站就到家了,而今天这段路却格外漫长。 此时公交车却突兀地停了下来,机械冰冷的电子娃娃音响彻整个空间: “各位乘客,终点站到了,请全部下车!请全部下车!” 电子音播报完毕后,前后车门都缓缓打开,夜晚的凉风毫不客气地灌了进来,瞌睡立马被赶得了无踪迹。 什么鬼?! 白雾泽瞪大了双眼,和其它几位乘客面面相觑起来。 车上的乘客大多都是刚下班的社畜,正睁着眼下乌青一片的眼睛发出阵阵疑惑。 “这...是谁在恶作剧吗?这么晚了别停在这里啊明天早上还要上班呢!” “就是啊,师傅快开车!我都要困死了!” “不会开到半路出故障了吧?呜呜呜我服了我作业还没做完呢明天我怎么办啊!” 司机师傅手忙脚乱打开透明挡板,转身面向乘客伸手指着正常运转的面板,慌张道:“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刚刚它根本不听我使唤,自己停了下来,对了...对了,广播也不是我调的,这......” “请全部下车!”没等司机说完,带着丝丝电流的娃娃音这次没有再从公交车自带的音响里出,而是真真切切的环绕在耳边,360度全景音效一般。 白雾泽打了个寒颤,伸手握住了前面座位的扶手,脖颈发凉。 那些正在吐槽的乘客仿佛一下被按了关音键,只剩下耳边环绕的娃娃音。 “请全部下车!” 安静中,那个害怕自己作业没写完的学生把自己缩成一团,颤抖着声音自言自语道:“我不下车...我不下车...我不敢下车呜呜呜,我要妈妈来接我呜呜。” 说完便摆弄起她的粉色老人机,颤抖着手点向手机里的联系人,半分钟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我电话打不通!我怎么办啊我今年就要高考了,我完蛋了!” 公交车上的其他人被提醒了,纷纷打开自己的手机试图联系家人朋友,获得的结果也只有:完蛋,遇到真灵异事件了! 白雾泽没有去尝试摆弄手机,依旧占据视野的两个红色感叹号很好地表明了他的手机也没有信号。 快速环绕了一遍车内,加上他总共十三人,除去学生和司机,还有六男四女,看起来都是下班准备回家的打工人。 现在还没有人下车,毕竟车外是黑漆漆一片的郊外,路灯老旧得只能发出微弱的光,反倒是车内灯火通明,所有人都谨慎地不肯挪动。 下一秒,机械声音又响起来,这次带着更为明显的电流声,像被惹怒了一样: “请全部下车!” 车上还是没有人动。 就在白雾泽以为要和这娃娃音纠缠到老的时候,车内突然从车头和车尾处燃起了火,火势蔓延得很快,一下就燎到了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 司机尖叫着用手拍打自己着火的衣角,高喊着:“快下车!快下车!着火了!”一边匆忙向最近的门跑去。 出门的一刹那,随着一声惨烈的尖叫,火焰瞬间变大吞噬了人影,白雾泽的瞳孔不受控制地缩了一下,耳边传来冷冰冰的声音:“各位乘客,请在后门下车,下车请注意安全。” 不顾身后众人的尖叫,白雾泽率先从后车门跑下去,出车门之后,是一副与之前在车上望见一片漆黑完全不同的景象。 车门外面是一个巨大的车站,站着密密麻麻大概数百人,看见有人从车上下来,一个面相凶狠的肌肉男连忙一把抓住白雾泽的领口把他扯过来,急切道:“兄弟,你们这次的游戏难度是几级?活了几个人?” “什...咳咳咳...什么?什么游戏?”白雾泽皱着眉望向这个自说自话的男人,一时之间好像抓到了什么却又一头雾水,“到底是怎么情况?我明明是在下班的路上,突然就......” 男人旁边的眼镜男和穿白裙的女人对视了一眼,看起来是一伙的,心照不宣地示意男人,肌肉男快速打断了话,低声问道:“你是新人?” 白雾泽迟疑地点了点头:“是,你们已经来这里......”多久了? 肌肉男一副着急的样子,眼神时不时望向车前门,语速很快:“要是你下次再遇见有新人的车次,在车还有座位的时候抓紧上车,这会是唯一一辆安全到达下一站的车次。” 他拍了拍白雾泽的肩膀:“有缘的话我们下一站见。”随后转头朝身后的眼镜男和白裙女看了一眼,撒腿跑向车前门,只留下白雾泽一个人站在原地默默消化刚刚巨大的信息量。 身后紧随其后从车里出来的乘客也被盘问出了新人的信息,车站一大波人迅速冲往车门。 白雾泽往旁边退了几步,避让开一个劲向前冲的人群,些许诧异地看着这些过于疯狂的人们,现在的他仿佛置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第2章 明明五分钟前还在纠结设计图到底怎么改,现在居然就被拉进了一个车站里玩游戏? 对了,到底是什么游戏?为什么会出现存亡人数,还有游戏等级之分,这些到底是什么啊? 环绕了一圈车站,正想要去找个人了解情况,耳边突然又响起机械娃娃音,这次的声音显现出一种跳脱感,明显想要模仿活泼的小孩子,但让人听后只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欢迎来到vip车站!现在开启新手福利,自动抽取游戏天赋中!” 白雾泽眼前突然出现一块半透明面板,上面快速变动着各种不同等级的天赋,五秒钟后缓缓停止。 定睛一看,上面三行字写着: 狐狸精( d级天赋) 可魅惑游戏内生物(1%成功率) ......(待解锁) 白雾泽瞬间面无表情。 轻快的娃娃音毫无知觉地祝福:“恭喜成功抽取天赋狐狸精,等级排名超过19.3%的乘客!” 白雾泽的脸更黑了。 第2章 “天赋抽取结束,接下来进入新手环节,玩家还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请尽快做好准备!” 白雾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获得足够的信息. 视野中迅速抓住了一个穿着红衣的年轻男孩。男孩刚刚一直在叽叽喳喳和身边的同伴讲话,目光却默默关注着往来的车。 发现了引起人群骚动的新手安全车辆,二话不说转头就跑去抢座位,但在发现抢夺无能后,及其识趣地退到一边去了。 果不其然,在车辆缓缓关上后,那些在混乱中跑上公交车但是没有座位的玩家,如同散落的面粉遇上星火,立刻在狭小的空间里炸成肉块。 血液喷溅,透明冰冷的窗户上立马糊上鲜红的一片。 片刻,一双宽大的手掌贴上了玻璃,随意抹了几下,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场景,随后一张半边都被血红浸透的脸探了出来。 脸的主人露出一个张扬快活的笑,朝车站外的人示意着挥挥手,又尖又长的虎牙微微反着光。 他用口型说道:“有缘再见!” 此人正是刚刚那个做事莽极的肌肉男。 白雾泽哪见过这场景,一瞬间感到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整理好情绪后走到那红色衣服男孩身边主动开口询问,当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他总是迫切需要抓取关键的信息。 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嘴唇却依旧隐隐泛白:“你好,我是从刚刚那辆车上下来的乘客,我想......” 后者还没等话说完就用极富热情的语气打断了他的话,熟练得不像是第一次:“哦!帅哥我记得你!新人吧?嗨呀你问到我就对咯,对了,我叫周祝星。” 边说边毫不客气勾上白雾泽的肩膀,发现自己有点够不到还踮了踮脚:“帅哥你挺高呀,叫什么名字....哎哟!不喜欢我搭你肩膀呀帅哥,害,你早说嘛......” 他偷偷用天赋查看了一下对方,发现不过是一个d级天赋后,心下不屑地撇了撇嘴,好弱,他不会是想要来搭讪我然后和我一起组队吧?那和带了一个拖油瓶有什么区别? 抬眼看见对方乌黑的瞳孔的时候心神又是一怔,神魂都差点被吸进去,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继续道:“呃,你也看到了,上车之后就会带你进入游戏世界,每十五分钟来一班不同的游戏,休息时间有点短,只有两个小时,不过回到车站我们的状态会刷新,不会猝死,要是你没有在两个小时之内选好上哪辆车,那结局就是......”他耸了耸肩,“刚刚车里发生的那样,直接爆开来。” 白雾泽点头,顺便回答前面的问题:“我是白雾泽。” 他有点隔应自来熟的搭肩,面上不显,身子却不自觉稍稍朝外侧出去。 只是听完那番话,刚到这里时分泌的肾上腺素似乎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水平,疲惫和困倦一下子涌上心头,一瞬间只怕自己不等回到车站直接在游戏里达成猝死结局。 周祝星将人上下一顿扫视,最后目光定定黏在对方的脸上,面相白净却不显女气,睫毛很长,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半合的眼睛,那双乌黑如深渊的瞳孔被薄薄的眼皮挡住了一半,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冷淡却平易近人的气息。 奇怪,明明只是个d级天赋的玩家,自己怎么会用平易近人这个词?倒是显得自己平白无故低人一等。不过这张脸是长得真美啊,周祝星偷偷将自己的手挪到对方手边,仔细看了看,有些沮丧地发现他比自己素来引以为傲的白皮居然还要再白一个度! 不过这又怎样,皮肤像他这样太白了,还是自己的肤色最健康。 “你应该马上就要进入新手游戏了吧?真羡慕啊,新手游戏是最简单的一个,相当于直接送你到下一站,唉,不过谁让我已经不是新手了呢?” 周祝星像是多动症一般闲不住脚,蹭蹭这蹭蹭那,白雾泽感受着脚边几次触碰,忍了几次终于还是没忍住朝后退了几步,接着露出礼貌微笑:“嗯,你接着说。” 似乎是意识到眼前的人实在不喜欢肢体接触,接下来便老老实实道: “新手游戏一般都是狼人杀,不过听说会根据天赋进行融合,通俗一点讲的话那就是,假如天赋有查看功能,而身份是狼人,就会自动转化成石像鬼,呃...你知道石像鬼是什么吗?” 白雾泽摇头,他对狼人杀简直一无所知。 “石像鬼也是狼人阵营,不过有了一个可以查验身份的附加技能,同时也会受到其他狼人不认识你的限制”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给你个提醒,千万别随便把自己的属性面板上的天赋告诉别人,否则立马就会变成众矢之的,唉,我有个朋友,认识十几年了,就因为那天和我坐公交车一起回家被卷入这里,新手游戏之后再没见过他。” 见对方就要陷进回忆里悲伤,白雾泽很冷酷地打断对方:“那我到底怎么才能回去?” 小红衣服吸吸鼻子,反问:“你到这里的时候还有几站可以到家?” “九站。” “那就是还有九次游戏就可以回去,”小红衣服一锤定音,又不确定似的:“那个规则是这么说的,但是我们都被分开来了,谁都没有见过有谁出去。要么是都死了,要么就是假的。” 白雾泽点了点头:“谢谢,我差不多知道了。” “一句谢谢就完了?我说帅哥,多少人想问我我都没有告诉他们,我可是看你帅才勉为其难告诉你的。”周祝星看着白雾泽的脸,心里有些痒痒的。 真是伟大的一张脸,如果是其他人抽到这一张狐狸精天赋,自己还指不定怎么在背后偷偷嘲讽呢。 “要是下次有缘,我们可以一起组队。”猝不及防间得到这样的答复,周祝星面上笑笑应了,心里暗道,你这样等级的天赋,能不能活到下一关还说不定呢。 白雾泽其实不太会应对这样的场面,几句场面话穿肠而过,道别后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靠着身后的墙没几分钟头就开始一点一点小鸡啄米。 迷迷糊糊间想起熬两天大夜设计的图纸甲方还没满意,皱着眉头噩梦一样醒了过来,还没等匀口气,耳边娃娃音又响起:“休息时间结束,请各位新玩家排队上车。” 白雾泽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按着顺序安全上了车,车辆行驶了一段路后,娃娃音再度响起:“各位玩家注意,即将开启游戏,请各位玩家注意自身安全。” 再度睁眼,眼前就换了一副景象。 面前一个巨大的木制绞刑架,褐色的干涸液体层层叠叠,不知被覆盖过多少次,几乎看不见木头的原本颜色,浅色的绳子崭新,高高飘在空中。 旁边是一张铁制圆桌,透着冰冷的光,看着很是肃穆。 令人奇怪的是只有一张空荡荡的桌子,看起来是让人讨论的地方,但是桌子的样式十分陌生。 从远处来看,活像一个蛋糕胚,要是什么东西可以联系到的话,只有祭坛能够解释这奇怪的样子。 不过这圆盘实在挺大,走进着看完全无法把它和祭坛联系到一起,进来的那个哭唧唧自己作业没写完的学生脑洞大开,说是大家盘腿坐在桌上一起讨论问题用的。 白雾泽走进这个空间,只觉得整个空间昏暗无比,下一秒他就可以进入梦乡和周公约会。 【现在开始播放游戏规则!】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白雾泽瞬间被吓得一个激灵,立马精神起来。 【本次游戏为新手游戏:狼人杀】 【分为为好人和狼人两个阵营,四位平民四位神职和四位狼人。神职有:预言家、女巫、猎人和守卫。”】 【平民夜晚无特殊技能,白天可发言。 预言家每晚可查验一名玩家身份。 女巫拥有一瓶毒药和一瓶解药,每天晚上最多只能使用一瓶药。 第3章 猎人出局后可以开枪,与一名玩家同归于尽。 守卫每晚可守护一名玩家。 狼人每晚睁眼杀死玩家。】 【本次游戏采取屠边规则,即狼人杀死所有平民或所有神职视为胜利】 【为保证游戏可玩性,请勿像大家展示身份牌,否则视为违规】 【开始发放身份牌。】 【所有身份牌按实际到手为准。】 白雾泽眼前又出现了身份面板,此时身份一栏写着: 阵营:狼人阵营 身份:狼美人(隐藏身份) 身份解析:由于玩家特殊天赋“狐狸精”加成,特此融合身份信息,鼓励魅惑技能开发使用,请玩家积极探索隐藏规则,以获得更好的游戏体验。 白雾泽看着身份板沉默了一瞬,为什么总是和这魅惑逃不开干系?难道他看起来很会魅惑的样子吗? 乘着大家都还在查看面板属性,他开始默默观察起其他周围。 第3章 白雾泽迅速打量起周围。 是一片完全封闭的空间,向身后望去,也没有任何可以当作是门的地方。 房间内部光线很差,有点...暗,很适合...睡...觉... 一旁抽到身份卡的十一个人都表情各异。 房间里并没有强制性的规则让各位玩家围成圈来坐,大家都按照刚进来的样子站在原地,其中一个戴着很厚的眼镜框的长发男人害怕自己表情太过异常,看到一半偷偷背过身去抓起了自己的头发。 其他几个人看见这动静不免把目光聚向长发男人,等他注意到大家都在看自己,露出哭丧成一团的脸:“我们是不是其实不一定要玩游戏啊?这......这根本不公平!我从来没玩过狼人杀,连规则都不知道,游戏只告诉我们身份,可是我都不知道它的流程!” 另一边染着酒红色头发烫大波浪的时髦女人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哎呀呀,那可怎么办呢,你只能自认倒霉喽,真是可怜呢。” 参加新手游戏的都是刚才在同一辆公交车上的乘客,白雾泽注意到之前崩溃哭喊的学生,手紧紧攥住脖子上挂着的粉色老人机,蹲在沾满血的绞刑架上,皱着眉头思考。 学生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猛地站了起来:“各位!我想我们应该团结起来,你们没有发现游戏的规则有什么异常吗?” 在场的几个人都面露疑惑,有的打开面板又读了一遍规则。 大波浪抚着自己的头发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漫不经心道:“没有异常啊,你们该不会是都不知道狼人杀的游戏规则,指望我一个来力挽狂澜吧?我可不知道你们的阵营,难以帮助呢。” 学生皱起眉头,毫不客气大声回道:“是吗?那你怎么没有发现,游戏规则里缺少了白天的投票环节?”接着更大声地朝大家宣布:“也就是说,这和我们潜意识里的狼人杀并不一样,或许游戏规则另有玄机。” 大波浪冷哼一声,泼冷水:“是吗?那你探索出什么玄机来了?” 长发男人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结结巴巴向这个比他小上十来岁的女孩求救:“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学生为难地抿了抿嘴:“我也不清楚。” 气氛一度冷肃下来。 “妹妹,我相信你!”留着干练短发的女人率先出声:“我也觉得这个规则很奇怪,游戏规则的讲解明显基于我们都对狼人杀这个游戏有一定了解,但实际上是刚刚讲解的游戏根本就不是一个成熟的规则。” 有一个人出声支持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提出不合理之处,同意了女孩的意见站在统一战线上,大波浪最后扯扯嘴角,不情不愿暂时成为盟友。 白雾泽靠在墙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扇子一般投下阴影,直到有人轻拍了几下肩膀,睫毛才颤了颤,眼皮缓缓掀开,一双冷白的手先附了上来,毫不客气搓了几下脸庞,直搓得睫毛打成一绺绺,才露出一双泛着水雾的纯黑色眼睛,似是不清醒地眨了几下,眼睛的主人不好意思地朝叫醒他的人笑了下,嗓音带点困倦的磁性:“不好意思,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来人哽了哽,这么这个时候还能睡得着? 听完一番解释,白雾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我会尽力配合你们的。” 如果统一战线可以这么容易就好了。 等到游戏开始时,十二个人都已经及其自觉地站在圆盘周围站成一个圈。 —— 【天黑请闭眼。】 【狼人请睁眼】 耳边似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疑惑,嗓音里盛满问号崩溃嚎叫:“什么鬼!其他队友呢?” 【请确认你的队友】 耳朵里传来洪亮的骂声。 【请选择要击杀的对象】 “啧,算了,随便选一个吧。” 【请去击杀】 “什......什么?击杀什么?什么击杀?啊啊?!” 将一切都听在耳朵里的白雾泽就像睡着了一样,眼皮沉沉垂着,半点没有睁开的迹象。 接下来就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其他身份的确认时间也无法明确了。 等了一会儿后,白雾泽微微皱起眉心。 奇怪。 这才是奇怪的地方。 作为一个狼人,他没有睁眼,但是游戏却没有重新开始? 还是说...... 白雾泽缓缓睁开了眼睛。 随着眼前景象展开的还有嘈杂的声音,白雾泽动了动手想要打个哈欠结果手脚传来被束缚的感觉,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捆绑住,后背传来阵阵寒气,白雾泽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后背抵着的东西及其坚硬,身体更加贴近使得那股寒气更加肆无忌惮钻入四肢百骸中,同时四周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这次给王献上的祭品王会满意吗?” “不清楚,这次上供的祭品这么好看,已经是我们能够找到的最特殊的了。” “唉,希望吧,王退回的三个祭品都变异了,我们好不容易才看住它们不出来伤人。” “哇啊啊!这祭品怎么提前醒过来了?”其中一人指着竖起耳朵正大光明偷听的祭品惊声叫道。 一旁更加年轻一点的声音也尖叫道:“啊!快快快!把他打晕,”接着又怪叫起来:“啊啊啊!不行!献给王的祭品不能有伤痕!” "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大人来了!" 被迫接受音量炸弹的白雾泽暂时将眼睛闭了起来。 毁灭吧,累了。 “你们在吵什么?”一道冷淡的声音传来,来人似乎很高,声音的海拔都和刚刚聒噪的几人不同。 吵闹声瞬间戛然而止。 白雾泽努力侧过头去看,却下颌一紧被大力卡住,泛着银光的金属面具出现在眼前,冷淡的声音从面具里闷闷传来:“呵,祭品?怎么就突然醒了过来呢?” 白雾泽强忍着骨头被禁锢的挤压感,艰难调动起自己的肌肉问道:“我是祭品?为什么?” 那人缓缓直起了腰,面具离白雾泽远了一点,手上的动作却毫不放松:“你不是知道原因吗?”说罢松开箍着下颌的手转而轻佻地拍了拍白雾泽的脸,戏谑道:“乖一点,前面三个祭品的结局你也知道,不是么?” 因为讨厌别人的随意触碰,白雾泽不经朝另一边躲了躲,一下感受到那人手劲有多大,差点疼得龇牙咧嘴。 见他那副模样,银色面具里传来一声冷笑:“怎么,当初在大街上随地发.情的时候没想过今天吗?嗯?小狐狸精。”最后的四个字被他说得咬牙切齿,似是要在唇齿间撕扯得血肉模糊才好。 此时在一旁的大惊小怪们鹌鹑般低下头,恨不得现在挖个地道钻走。 也不怪他们反应这么大,从小到大没人在面他前说过脏话的白雾泽更是睁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一张透白的脸红到了脖子。 心里却在衡量银色面具口中的狐狸精会不会和自己的天赋有关。 要是有关,那又是怎么变成这祭品的。 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一声高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维。 “祭司大人到了!” 白雾泽只听见整齐划一的下跪声,齐刷刷喊道:“祭司大人!” “起吧。” 白雾泽感到声音似曾相识,转头一看,熟悉的红发大波浪赫然映入眼帘。 第4章 大波浪一身亚麻制长袍,脖前交叠挂着几串森白的骨制饰品,圆钝的柱状骨节一颗接着一颗,项链在身上绕了两圈,缠绕覆盖在动物皮毛制成的披肩上,随着女人的动作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她似乎没认出白雾泽,睁着眼珠子盯了会儿复又转开,看向那个身形高大的面具男人:“这就是献给王的祭品?” “是的,祭司大人。” 女人微微颔首:“是只狐狸精?这次的质量还不错,”接着又微微笑起来:“我想王会喜欢的。” 第4章 面具男转头看了躺在祭坛上的白雾泽一眼,正想回答,却听到远远传来村民的喊叫声。 “不好了!队长,村内关押着的三个疯子出来了,已经伤了好几个村民了!”远远地传来凄厉的叫声,一个粗布身影连滚带爬出现在身前。 面具下的脸闻言皱起眉头,弯下腰朝祭司行了个简礼,抽出扣在腰边的剑,朝来人言简意赅道:“快带我去。”语气很急促。 “祭司大人,接下来就全权交给你了。” 女人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微微歪头显出些许漫不经心:“去吧,还有其他守卫队员在旁边呢,别担心。” 面具点头,迅速朝一方向跑去了。 女人又将注意力转到白雾泽身上,用目光审视着他,随即又叹了口气道:“很怨恨我吗?可惜村子出了问题,需要祭品,你是最合适的一个。” 白雾泽思量着,随后抬眼看她,一针见血道:“最合适的...是么...那我会是最后一个吗?” 女人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面色有些难堪,只顾答非所问:“我们会记得你的。” “记得我也变成那群狼人中的一个吗?” “你怎么知道它们变成了什么?”女人声音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白雾泽如墨水般黑沉的眼眸一眨不眨望向她,仿佛能透过表面直击内心。 所谓失败的祭品实际上只是掩饰,因为祭祀的结果就是变异成狼人,如果联系自己的身份卡,再加上这里的人都称呼自己为狐狸精,不难推断出狼人杀游戏和这场献祭之间的联系。 想必其他三个所谓的失败的祭品就是自己的狼同伴了。 思及此,白雾泽语气不急不缓:“如果只是疯子何须把他们关起来呢?想必是对村子里的人存在威胁吧?至于为什么会知道是狼人,你觉得呢?” 女人冷哼:“故作玄虚。” 白雾泽扯开话题转而问到:“这里只有你一个祭司吗?” “怎么,你还想找其他人?别白费力气了,今天就是你最后的结局。” 没有反驳女人的话,白雾泽只是平静道:“既然如此,我只想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我的身份是怎么传出去的?” 玩笑般漫不经心的眼神终于凝重起来,透出一股狠厉,将被绑住的白雾泽打量一番后嗤笑一声:“我真该庆幸现在你被绑在这里啊,否则疯的该是我了。不过你既然这么想要知道,那告诉你也无妨,怎么传出去的呢?当然是我传出去的哈哈哈......” 望着眼前表情癫狂的女人,白雾泽沉默起来。 看来和他想象得不错,这个女人的身份就是预言家。 刚刚身边配剑的男人,想来就应该是守卫,待会只要在天亮之后找一下身高相当的男人就可以确认身份了。 现下还需要确认的是那三个变异者的样子。 剩下还没有线索的人,就只剩下女巫和猎人。 白雾泽躺在祭坛上勉力扭了扭酸痛的腰,只是那粗布麻绳把身体勒得很紧,腰腹和胸口都被牢牢固定住,勉强有呼吸起伏的空间,白雾泽却感觉吸气的时候会感到微微的窒息。 太紧了。 但是毫无反抗能力的白雾泽只能安慰自己不着急,这才是第一天。 眼见着离自己要被围着跳大神的时间越来越近,这才感到不对劲起来,狼人杀的夜里会有那么长吗?难道需要自己手动回去? 经过一番奋力挣扎,白雾泽喘着气无可奈何看向纹丝不动的绳子。 旁边被勒令看住他的村民们显出怜悯的表情,在他旁边七嘴八舌道:“别挣扎了,这绳子是旁边的巫者施了法术的,你再用力也是白费力气。” “就是就是,你还是乖乖等在这里吧,没人会帮你解开来的。” “对啊,成为贡品是一件谁都求不来的好事呢,这是为村子做贡献的,你可别不识好歹啊!” 白雾泽只顾平复着气息,听到“求不来的好事”时恨不得咬牙切齿,冷静下来后又仔细回忆了一遍刚刚那人说的话。 巫者? 他艰难地低头看了看绑住自己的绳子,觉得和普通身绳子无甚区别,面上不显,心里却恨不得自己马上飞到外面去亲眼见一见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苦恼自己要怎么脱身,似有潜意识提醒自己还有天赋可以使用,白雾泽咬起嘴唇,慢慢在心里下定决心。 不管有没有用,先试他一试。 台下的村民便只见那人起伏的胸膛,挣扎时额上冒出的晶莹汗珠,几绺碎发贴在脸旁,显得肤色更是透出一股瓷白来,半闭不闭的眼皮下玻璃般的眼珠子直直盯着,似是喘息似是诱哄那般吐出几个字: “帮我把绳子解开来吧。” 说完这句话后便脱力般摔了回去,喘息声更大了,侧过身时绳子在胸口和手腕处压出凹陷,没有衣物覆盖的手腕就充血显出红痕来,只剩下剧烈起伏的胸口带着麻绳绷紧又散下。 【技能生效,魅惑成...】 眼见着手就要贴上绳结,白雾泽微微睁大眼睛,心里呐喊:快快快!快解开! 视线里却见一只手飞快地过来用力拍走了那双即将解救他的手。 【魅惑终止】 谁啊?! 白雾泽愤怒抬眼,一张银白的面具飞速靠近过来。 白雾泽颤了颤睫毛,选择闭上眼睛。 耳边传来一声冷笑,随之而来的是抚在脸上的皮质触感:“怎么不继续了?嗯?见我来了怎么就不继续了呢?” 不情不愿睁开眼睛,对上那张泛着冷光的面具,脸上苦哈哈地笑了一下,心里有点发怵:“哈哈,我没有。” “是吗?” 手又缓缓贴上下颌,白雾泽被迫仰起头,回忆起之前一起进入房间里的人,似乎是有一个这样身高的男人。 刚进入房间的时候并不参与讨论,只一个人站在旁边,环着手臂静静大量周围,进入这游戏前还是初夏,并不到穿短袖的季节,男人却是穿着黑色的短袖,环起的双臂把黑色的布料撑得隆起,面孔却是一张书生脸,只是那眼神实在说不上单纯,黑漆漆的瞳孔映着凝固的血液,白雾泽看了一会儿便转头不再看他了。 还是不想招惹这样的人,白雾泽面对眼前看不见神色的男人,再加上被一手握住的下颌骨,只能露出一个算得上是乖巧的笑容:“我只是有点无聊,找他们聊几句话而已。” 面具男好整以暇望向他:“是吗?你找他们聊什么呀,他们知道的又没有我多,怎么不找我?我和你聊啊。” 白雾泽怎么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却又不想显露出来,只能默默暗示:“这个绳子......” 男人在面具下挑起眉,嘴角弯起来:“啊,你想问这个绳子啊,”顺手往下移,摩挲了几下绑住白雾泽的绳子,把手指伸进绳子和人体之间勾起来弹了下,眼看着亚麻色的绳子勾着对方轻轻晃动,愉悦地发现对方慢慢红起来的耳根,带着笑意道:“他们没告诉你吗?巫者所施加的咒术是普通人无法解开的,要是想要逃开来,你只能求祭司,或者我身上的剑。” 白雾泽实在不明白对方说话时还要动手动脚到底是什么毛病,只见到对方的手缓缓向下移,一直到自己胸前的绳结,甚至那人还心情颇好地弹了弹。 嘶...有点痛。 要不是知道自己是个男人,也没有用魅惑技能,差点就要以为这张银色面具有什么癖好了。 听见男人明目张胆的暗示,白雾泽张了张嘴,没接话。 他实在是想象不出自己求人的表现,看男人这样,大概也只是随口逗自己一句,转头就会翻脸不认人。 白雾泽转开头皱眉,难道只能变异成狼人后才能松开桎梏吗? 男人见他拒绝自己,也不恼,只是伸手拨开黏在额上的碎发,遗憾地叹口气:“倒是不上当呢。” 白雾泽没理他,只静静等待太阳西沉。 第5章 睫毛被轻轻拨动的感觉。 白雾泽侧脸想要避开,那只手却不依不饶跟上来。 明知道睫毛的主人已经醒了,却像个顽劣的孩童一般在逗弄心仪的玩具。 白雾泽不耐烦地睁开眼,斥责的话已经到嘴边,视线中却诧异地发现刚才的祭司已经换上了比之前更加正式的服装。 脸上戴着巨大的由山羊脸制成的面具,两只长长的羊角几乎延伸出他的视线范围。 女人用手扶着沉重的面具,嘴角带着笑意垂眸觑他:“醒了啊?。” “那就开始吧。” 白雾泽还在疑惑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刹时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就冲破桎梏盘旋在自己脑中,视线中渐渐出现重影,难以聚焦眼前的景象,脑中混沌着,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揉捏,世界都四分五裂起来。 连睁开眼睛都变得艰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雾泽才迟钝地意识到:祭祀大概是开始了。 混乱不堪的脑子里面只零星飘过不成字句的思绪,下面如雷声一般低沉的吟诵翻滚着折磨在祭台上被死死绑着的白雾泽,而如待宰羔羊一般的祭品用尽全力控制颤动的睫毛,下一秒就要像蝴蝶振翅而去。 第5章 他感到自己的理智正被潮水般涌来的吟诵冲刷,几乎就要变成一个只有一副人的躯壳的傻子,在这一刻只能痛苦地后悔当时不按规则进行游戏的行动。现在谁也不知道自己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是否还能回到现实。 这场漫长的祭祀持续了整个黑夜,一直到有日光从边界线上升起,喧闹的、黑压压的声音才渐渐低下去。 祭台上的人早已被撤去了绳子,只剩下深深的红痕,带着血红色的细小的圆点,刺绣一般深扎在瓷白色的皮肤上。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覆上红肿的脖颈和手腕,叹息似的呢喃。 “绑得太紧了些。” 白雾泽醒过来是在正午,阳光透过简陋的的木质窗户照在紧闭的双眼,接着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露出迷茫的神色。 周知之进来时看见这样一副场景,以为是自己吵醒了他,便用没有端碗的那只手轻轻合上了门。 “醒了?喝口水吧。” 她将刚睡醒还在蒙圈的白雾泽扶起来,贴心地在腰部放了一个靠枕,碗沿凑近对方的嘴却只是沾湿了泛白的唇瓣。 她疑惑抬头,只看见一双一眨不眨望向她的墨水般的眼睛,霎时下意识屏住呼吸,差点忘记自己要干什么。 直到碗边又晶莹落下,周知之猛地一颤,才反应过来。 碗中满到边沿的水溢了出来,一小股一小股落在薄薄的衣襟上,她连忙拿布去擦,对方却犹如不谙世事的孩子,只睁着那双玻璃似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端坐着,乖乖等人把衣服擦干了。 见到这样的反映,实在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疑,忍不住伸手放在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前面上下晃了晃。 白雾泽此刻就像刚刚才能接收信息的小孩子那样,瞳孔迟钝地随着指尖移动,然后伸出手,抓住了横在他眼前的手臂。 周知之被眼前的现象吓得差点哭出来。 谁能告诉她,怎么还没有到夜晚,人就变傻了啊?! “可千万别像村子里的那个傻子一样,原本好好的一夜之间就听不懂人话疯疯癫癫了。”周知之小声祈祷。 白雾泽脑子不好,听力却很好,听见这话赌气扭头不喝水,嘴里一字一顿:“不是傻子!” “我才不是傻子!”白雾泽用力摇头。 周知之失笑,摸了摸人顺滑的头发安抚道:“是是是,不是傻子,你最聪明了!” 所幸变傻之后的白雾泽很好糊弄,让他吃饭就乖乖张嘴等待投喂,让喝水就睁着眼睛一口一口小抿杯沿,无辜的眼神传递给每一个过来看望他的人。 摘下面具后的守卫大人露出银灰色的头发,他烦躁地随意拨散被面具压住的头发,姿态略显强势地将一圈圈围在白雾泽身边的村民赶出门去,不耐道:“你们都没事干吗?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队长,怎么越到晚上他看起来越好看啊?”和现在的白雾泽一样没有什么脑子的村民眼巴巴望着这个格外乖巧的祭品:“我好想摸摸他啊。” 银发男人听得脑袋冒烟,举起村民一臂扔到门外:“晚上没事干就去睡觉!” 把门关上之后,男人坐到白雾泽的床沿边,倒好一杯温度适中的水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帮他掖了掖被子,做好这些后垂下眼睛去看乖巧躺在床正中央的人,眼睛不经意间透露出些晦暗的神色。 傻了好啊,傻了才叫好呢。 就是要叫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顺从,想起来的时候才会后悔万分。 男人将目光移向旁边装着温水的碗上,不知为何心里划过戏弄的想法。 也不是喜欢克制的人,男人伸手掬了小捧水,头先朝白雾泽转去,将那小捧水洒向乖乖躺着的人脸上。 不知是不是准头有误,大半的水洒在了散在旁边的头发上,睫毛只沾上细小圆润的水珠。 白雾泽似乎是不解地眨了眨眼,有些不解的望向眼前带着戏谑笑意望向他的男人,随后费力地将手从压得实实的被褥中伸出来,拭去坠在睫毛根部摇摇欲坠的水珠,皱着眉头控诉似的望向眼前的男人。 男人像是被眼前的场景取悦到了,眼里透露出笑意,善心大发帮忙把湿漉漉的脸抹去水露。 干燥粗糙的手掌抚上眼前青年的脸,长期握剑的手带着指根的茧,居高临下地描摹对方微翘的睫毛,从睫毛根部滚落的水珠就像是垂落的眼泪,流淌到太阳穴,再向下隐秘在黑亮顺滑的发丝里面。 青年微弱懵懂的反抗早被强硬不容抗拒的力量镇压,只呆呆地如孩童般轻柔环住那双压在胸口的手臂,睫毛因为男人毫无章法的揉搓黏连在一起,粗粝的触感使得眼睛被迫合上,薄薄的眼皮透出青色的血管,微微颤动起来时像只振翅欲飞的蝶。 更多的水珠隐藏在了对方散落的发丝中,在光照的反射下显露出透明的薄膜。 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抚上在床上散开来半长的头发,拇指和中指拢住一些细发轻轻捻了捻,感受着指尖的触感,他顿了顿,叹了口气:“睡吧。” 白雾泽又是皱起眉头,松开环着男人的手,想要起身擦干发丝上的水. 男人按住了他的肩膀没让他动,直起身找了块毛巾把人擦干了,顺便把人的头发揉乱:“好了,擦干了,可以睡了吗?” 白雾泽拍开了对方作乱的手,五指做梳细细把头发梳顺了,才心满意足躺在床上。 看着白雾泽亮晶晶看着他的眼睛,男人失笑着帮他掖了掖被子,温声道:“晚安。” 夜色降临,天彻底暗了下来。 即将陷入沉睡之际,脑中响起许久未听到的娃娃音。 【天亮了】 白雾泽全身一震,理智在身体内过电般回拢,那些被迫模糊的记忆一下子涌上心头,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银发守卫的逗弄。 不要脸! 白雾泽在心里咬牙切齿道。 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有人死了!我们现在只剩下十一个人了!” 睁开眼后他已经回到了游戏开始的封闭房间,一群人聚在一起,白雾泽将视线转到声音发出的地方,瞳孔不禁一缩。 第6章 白雾泽在房间的另一端,远远望过去尖叫发生的地方。 有一人躺在血泊中,身边躺着把小臂长的刀。 刚刚尖叫的是那个游戏开始前破防哭丧的长发男人,这一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都迅速围在血迹周围,把躺在地上的男人围得水泄不通。 先前的大家即使再有经验,玩的也只是朋友们聚在一起的桌游,哪里见过这样的流血场景? 肉眼就能看到的衣服破洞,立马就能判断出那是由锋利的刀尖制造出来的痕迹,血液将衣衫浸透,一直淌到地面,蜿蜒出的血液近乎溪流,而脸朝上的男人面色青白,双眼圆瞪,看起来衣服不可置信的样子。 再仔细去看,瞳孔扩散,一副死得不能再死的样子。 见到此景,没由来的感到四肢百骸涌上的凉意,连之前毫不客气呛人的大波□□都一下没了声音,甚至有几个胆小的女孩捂着嘴巴尖叫起来。 此时看起来无比冷静的短发女人就显得格外突出,她率先蹲下身,伸出手去探男人的鼻息,随后皱着眉头将两指并拢按向侧颈,微微用力。 在众人目光聚集下,她转头望向众人沉声道:“还没死。” 长发男人捂嘴尖叫:“怎么可能?!” 白雾泽也看向女人,心里觉得这人都这副模样了,不可能还活着。 短发女人站起身,她身量很高,目测一米七五的样子,几乎和长发男人持平。 “我很理解大家对我判断的怀疑,但他还活着是事实,”她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是一名警察,我对此事的判断基于我多年来的经验。”接着,她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我的身份是女巫,昨晚是我救了他。” 听到这话,白雾泽不禁将目光投向短发女人。 所以她就是那个村里掌管绞刑架的女巫? “你说你是女巫,我们怎么相信你?你要怎么证明你是女巫?”长发男人皱着眉头大声质问。 短发女人嘲笑似的冷哼一声;“真是个愚蠢的问题,你大声问问在场的所有人,谁敢反驳,谁又有底气反驳我不是女巫的身份呢?” “不,不一定,万一是有两个女巫呢?比如他...他就是其中一个女巫,然后你把他杀了然后又假装他自救,不对...不对...肯定有什么古怪......” 听到这里,白雾泽也觉得这长发男人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长着一副文艺风的脸,讲出来的话果然也毫无逻辑可言。 无奈扶额,想要揉揉依旧发涨的太阳穴,一直蹲守在受了刀伤的男人身边的学生妹此时高举起手来,大声朝众人喊道:“大家快看,他真的醒过来了!” 男人缓慢地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一时之间无法反应过来。 第6章 短发女人立马跑到他身边,掐起领子问:“是谁杀的你还记得吗?” 男人不适应地咳了几下,依旧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短发女人不耐烦地朝他的脸扇了一个巴掌:“问你话呢,回魂!” 男人这才将眼神堪堪聚焦,似乎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肌肉,有些口齿不清地吞吐道:“我...不知道,我看不清楚,只能感觉到...有什么冰凉坚硬的东西插进我的胸口...” “我当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是现在,我怎么还活着...这是什么情况?” 短发女人长话短说:“我是女巫,昨天晚上你被狼人刀了,是我用解药救了你。” “女...巫?”男人的目光聚焦到眼前,突然激动起来:“你是女巫?你是不是还有一瓶毒药!你一定要找到杀我的人,帮我报仇!” 女人皱着眉头看眼前的男人朝她大喊大叫,嘴角往下压:“我不会用毒药毒死他的。” 男子错愕:“为...什么?”接着又面色凶狠起来:“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是女巫?只是套了一个好人的套子,获取我们的信任?” 女人打断他:“当然不是。” 用冷冽的眼神上下扫视了一边发出疑问的男人:“你这不是没死么,我愿意用解药去救人,但不到非常时刻,我不会使用毒药。” 听到这话,男人瞪红了双眼,指着自己堪堪愈合的胸口,狰狞道:“那我呢?我就白白挨了这样一刀,作为同一阵营的女巫居然还抱着圣母心不愿意用毒药!那怎么办?所有人都等死好了!等着狼人一刀一刀把所有人都戳死!” 他又大吼道:“预言家人呢?会不会玩狼人杀!昨天晚上验的谁,结果是什么,你怎么还不站出来带队,是不准备反抗直接自杀了吗?” 这番言论过去,白雾泽几乎就能确定这个中刀的男人什么信息量都没有,他刚才的反映完全符合无能狂怒的平民。 因为自己没有身份也没有脑子,只能把希望和怒火寄托在别人身上。 听到他呼唤预言家,白雾泽将脑袋转向大波浪.女人,目光却猝不及防扫过那个高大的男人,身高目测和自己差不多,白净的书生脸上坠着一双狐狸眼,此时正滴溜溜转着打量众人。 白雾泽接收到对方的目光时不禁疑惑起来,那目光和自己进入夜晚时见到的完全不同,空洞无神的,对视的时候有一种灵魂都轻轻漂浮在空中的错觉,毫不关心的样子。晃了晃脑袋,意图把一瞬间的失神归结于自己太累了。 白雾泽皱了皱眉,发现游戏白天时的众人性格和天黑请闭眼之后的性格并不一样。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如白雾泽所想的那样,大波浪走到前面,很快就承认了自己是预言家的身份,目光环绕一圈周围后,指着藏在房间阴影里面的男人道:“他是我金水。” 白雾泽将目光投向半个身子藏在阴影里的男人,明明是十二个人里面最高大健壮的,本应该独树一帜,白雾泽却颇为奇怪地发觉自己之前毫无对此人的印象,就像是将他从事件中刻意抹去了。 男人穿着黑色的薄款外套和同色系的工装裤,双手环抱在胸前,斜斜地靠在墙壁上,像是没反应过来,众人眼神聚焦过来的时候,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高帮的靴子在沾满血迹的地上摩擦,干透了的血迹像面粉那般被摩擦出细小的碎块,白雾泽才反应过来暗红色的地面原来是被血迹浸透了的颜色。 虽然目光被聚焦在自己身上有点意外,男人还是不紧不慢站直了身体,朝大家点点头:“嗯,我接。” 正当大家都疑惑这话什么意思时,男人又添了一句。 “我说金水,我接了。” 听起来好像是什么杀手在接任务一样,好冷酷好炫迈哦。白雾泽在心里腹诽。 见自己指出的金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大波浪.女人不禁皱眉:“你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吗?” “我都已经是金水了,还要我表什么态?你们的当务之急难道不应该是赶紧找出狼人然后杀掉他们吗?” 大波浪有些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时学生妹跳出来:“我不认同你说的话,如果只是在玩游戏也就算了,但是在这里是真的会闹出人命,你把人命看得这么无足轻重吗?” 男人冷嗤一声,没回话。 “你这么排斥找到狼人,游戏开始还极力把所有人都串在同一条战线上,是因为你就是狼人,为了自保吧。”又是那个长发男人,像条可恨的鼻涕虫那样,一见到可能的猎物就紧紧贴着不放手。 学生妹气红了脸,反驳道:“还是别用你肮脏的心灵去揣测别人了,我是民及民以上的身份,还是说,你有这样的思想,因为你就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污蔑别人的人?” “不,我觉得还是要找到狼人,规则就是这样写的,不然为什么叫狼人杀?再说了,他们在夜里把刀捅进我胸口,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白雾泽在一旁看着这几人的争论不休,感到之前建立起的脆弱信任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分崩离析。 最后还是由短发女人夺回争论的主导权,严肃道:“各位,还记得我们进入黑夜之前说的吗?这个游戏的规则还存在疑虑,它和我们潜意识里一直认为的规则有明显不同,只有黑夜的规则,但是并没有讲到白天,或许我们可以抛弃白天的投票环节,寻找另外的方法。而我们一旦丢掉信任,如论如何都会陷入到自相残杀的境地里面,所以我们需要齐心协力,找到一个让大家都活下来的方法......”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陷入沉思。 这种听起来简直是异想天开的话,真的能够实现吗? “我希望狼人都可以自爆身份,到了晚上天黑请闭眼之后,请不要用手上的刀,造成平安夜的局面。” 胸前开着血洞的男人依旧坚持观点的不可行性,在听见这样的提议思索片刻后说道:“难道只是平安夜就可以保证所有人都活下来了吗?结束游戏难道不是为了出去吗,难道你就想要让我们一直耗在这里?” “所以我希望大家都团结起来,这个游戏里面一定还有其他我们没有发现的线索!”短发女人语气微冲。 耳边又传来细微的电流声,娃娃音欢快又轻松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各位玩家中午好,昨天是平安夜,请各位依次站到祭坛周围。】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疑惑地移动到圆盘旁边绕成一圈,不明白娃娃音为什么叫这个圆盘为祭坛,一些念头一闪而过却又抓不住似的消失了。 白雾泽站在短发女人和长发男人中间,他将祭坛这两个字在心里盘旋了几遍,看着金属制的圆盘,认出了这个圆盘就是将自己层层捆绑住的祭坛后,不动声色地敛了眉。 【各位玩家,现在进入投票阶段,按顺时针发言后,请投出你认为的狼人】 昏暗的空间中突然显现出了一个泛着白光的小圆球,飘在空中转了几圈之后停在短发女人头上。 【由李隐裳玩家开始顺时针发言】 头顶漂浮着白色圆球的短发女人面色僵硬,从正上方投下的光毫不客气露出了她乌青的眼下,面色极其难看,犹如被人打了一巴掌那般,从齿缝中挤出的字句充满了不可置信:“怎么...会?” 怎么还是会有投票环节? “我们要是不投票的话会怎么样?” 娃娃音漂浮到众人中间,出声打断【各位玩家,请务必珍惜自己的投票权利,否则按违反游戏规则处理】 大家似乎都想到了公交车上那个司机的后果,默契地将疑问咽了下去。 娃娃音再一次响起。 【由李隐裳玩家开始顺时针发言】 第7章 被称为李隐裳的短发女人面色很难看,目光在面前的祭坛和头顶的光球间来回移动,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终于开口道:“我叫李隐裳,如大家所见,我的身份是女巫,是我在昨天晚上用了解药救人,我想在座的应该都没有异议。” “但是这次的情况实在超出了我们的预期,现在再让狼人自爆身份已经毫无说服力,我只想说,我本意不想要伤害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但是规则如此,我们作为参与者似乎没有余地进行和解。”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现在手上也没有再多一瓶的解药了,就算我之前的提议被大家接受,只要狼人在夜晚和我们所有人反水,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按游戏规则的人数分配上来说,我们有非常大的赢面,但是我们无法确定这到底算是阵营战还是个人战,好人阵营在获得胜利之后,属于好人阵营但是被误投出去的人,是否会被复活,因此我们做的每一个决定都需要谨慎再谨慎。” 白雾泽皱着眉头,现在的情况就像电车难题,不同的是每个人手上都握有控制权的同时,也都被捆绑在铁轨上,而好人和狼人阵营在娃娃音提出规则后,被初步分裂成两个利益集团,并且分别绑在了两条不同的铁轨上,没有一点多余的空间。 第7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李颖裳继续道:“因此,我现在只能站在好人阵营的角度,希望好人阵营的所有人可以尽力活下来。” 她选择了被捆绑着八个人的那一方的电车,白雾泽心想。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信任一旦开始崩塌,就很难再凝聚起来。 “最后,大家也知道我在昨天晚上只用了一瓶解药,现在我手上还有一瓶毒药,我希望狼人在夜晚选择目标的时候,请用一些时间来思考,如果你在晚上选择刀我,那也请承担好被我用毒药毒死的几率。” 众人一下把目光投向这个短发女人。 李颖裳脸上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 是的,我在威胁你。 所有人听到他最后说的这一句话,面色都变得微妙起来。 白雾泽挑了挑眉,有些惊讶于她的聪明。 能够在这样危险的局面里尽力为自己争得一丝生机,用自己手上现有的筹码去威胁别人以保证自己不被击杀,的确是一种好方法。 但是自己身处狼人阵营,似乎不用担心晚上被选中的可能性,狼人身份最危险的时刻就是现在。 处于和普通狼人杀不一样的情境下,众人的自证力度比平时玩游戏时大得多,而这样的情况是白雾泽最不想要看到的,因为身为狼人的他们难以做到证明身份和浑水摸鱼两手抓。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让其他人相信自己编造出来的好人身份呢? 还是直接爆出自己的狼美人身份,威胁其他人不要把自己投出去? 狼美人的作用既然是出局可以带走一个人走,白雾泽想,这或许也是一种可以用来威胁的手段。 又或许,用魅惑技能,把所有人都迷得团团转全部相信自己? 想到自己只有可怜的1%的成功率,白雾泽微微丧气,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前面已经成功魅惑一个人,再次成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按顺时针的方向,李隐裳的左手边是大波浪,是投票环节开始前就已经都知道的预言家,而在狼人杀游戏里,预言家的身份一旦暴露,就会成为所有狼人的众矢之的。 没有一个狼人会愿意将拥有身份识别能力的预言家留到下一夜。 ——可以说大波浪今晚必死无疑。 大波浪.女人似乎也意识到了,没有了之前的不屑与漫不经心,她抹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紧紧搅在一起,形成一个扭曲的角度,面色发白,抿着嘴巴不肯轻易开口。 能够随意验证别人身份的预言家,着实是狼人眼中的眼中钉,如果不在第一轮身份爆出后就将她除之后快,那将会引来不堪设想的后果。 深吸了一口气,大波浪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我叫舒悟瑰,大家现在都知道我是预言家了,我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守卫晚上可以保住预言家。” “对了,我昨天晚上查验的人是他。”红红的指甲直戳向左手边的男人:“他是我的金水。” 被指到的男人微微颔首,面色很是波澜不惊。 “好了,我没话说了,下一个吧。” 说完她放下了手,涂着鲜艳口红的唇瓣拉成一条直线,很落寞的样子。 “我...呃,我叫齐自怜,我是好人阵营的。” 长发男人在前面两个发言完后表现得很是局促,磕磕绊绊用一句话介绍完了自己之后,嗓子眼和哽上了什么东西一样,面色尴尬地“呃”了一长段,眼珠子滴溜溜转,又干巴巴挤出两个字: “没了。” 众人都面带疑惑地互相小声“啊?”了起来,自玩游戏开始就没见过这样的发言,不管是放松休闲的桌游,还是眼下这个与生死相关的投票环节,这样的发言完全说得上是不合格,就好像在把自己的命往外送一样。 不能理解。 这完全可以被节奏大师轻易打成青涩的狼人在装平民。 不,不对。 他的反映似乎并不是在害怕白天的投票环节,让他紧张的明显是发言而不是投票这件事。 但是如果他不是狼人,而是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属于好人阵营,那么就应该是什么信息量都没有的平民身份。 白雾泽抬手揉起太阳穴,叹了口气。 真困啊,脑子都快转不动了,能不能游戏暂停让我先去睡觉啊? 天杀的体力复原让我从超级无敌霹雳旋风困变成很困!真是一点不考虑加班的社畜,这怎么和上班一样任务完不成不给下班啊! 待涨痛的脑袋终于被打圈按摩疏通了一点血液流动后,思绪才回到正轨上,这个长发男人是平民身份也有可能,不过片刻,白雾泽又皱起眉头来。 可是联系此人之前的种种行径,一个在游戏开始前就维持不住心态的人,在离死亡更加接近的投票发言环节不是应该会表现得更加瑟缩害怕吗? 为什么这次却只是留下短短一句话? 还是说,他完全有自信这次不会出局?是什么给了他底气? 思考间,发言人已经自然地顺延到了第四位,似乎是前面的长发男人给他的自信,这位发言人讲得很顺滑:“我叫张宇,这里一个民及民以上的身份,前面两个女巫和预言家的身份现在看来是极其牢固的,也打不动,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和她们抢身份,所以我们现在跟着预言家走肯定没错,我也相信预言家给的金水是好人。” “但是前面的齐自怜,我十分怀疑他的身份,如果他是一个平民或者好人,一定会在发言的时候好好说、好好分析,但是他没有,他在干嘛?他在试图用一句没有任何信息量的话语去混淆我们的实现。” 说到这里,还特意加重了“没有任何信息量”这几个字的语气。 “狼人在发言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暴露出来的狼视角,而齐自怜之前表现出来的形象,是从来没有玩过狼人杀,所以抽到狼人身份之后的最好方法就是不多说,不透路过多的视角,以此伪装成闭眼玩家。” “我在这里作为第四个发言的人,到现在为止齐自怜已经占了我的一个狼坑位了,我觉得大家可以再听听后面的发言,但是这局投票我希望可以把他投出去。” 听到这里,白雾泽不禁摇摇头。 看看,节奏风暴已经上线。 一群没有怎么接触过狼人杀游戏的众人目瞪口呆望着男人,只接收了一句话信息的就可以分析得条条是道。 任凭涨红了脸的长发男人在屏蔽下无声辩驳。 “我叫沈居清,”下一位发言者又接过了话头,是一个看起来很清爽的男人,穿着浅淡薄荷绿的风衣,脸上架着金色框架的眼镜,嗓音不紧不慢,说出的下一句话却犹如一个投入湖里的炸弹: “我的身份是狼人。” 在众人还没有反映过来前补充道:“准确来说,是狼王。” 众人瞪大了眼睛。 “请不要怀疑,我并没有在开玩笑,由于我的天赋加持,我在抽到狼人后自动改换身份变成了狼王。” “我告知大家并不是为了自爆直接进入黑夜,而是为了得到谈判的资格,现在游戏已经很明了,它将我们明面上划分成两个阵营,但是其实是三个,狼人阵营、平民阵营和神职阵营,狼人杀采取的屠边规则让我们只要杀死一方就可以获得胜利,所以我现在以狼人身份提出和神职阵营合作,只要各位神职把自己的身份展示出来,我们合作,就可以取得最少伤亡的胜利,白天,我们合作投出去一个,晚上狼人杀一个,女巫再毒一个,这就已经三个平民了,第二天我们再把最后一个平民投出去,剩下的所有人就都可以活下来了。” 男人勾起一个志在必得的笑,望着前面两个发言的女巫和预言家说到:“怎么样,这不是最好的结局了吗,与其互相猜忌着投票杀人,到最后只剩下零星几个胜利者,还不如全部摊开来谈判。” “但是我不建议你们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后把我投出去,因为我已经说过了,我的身份是狼王。” 他微微一笑,补充道:“只要有人带头说要把我投出去,我死之前,一定会带上你。” ——狼王的身份可以让他在出局时带走一位玩家一同出局。 白雾泽在心里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可以毫不顾忌地说出自己的身份。 但是这个身份也有局限,只要女巫晚上用毒药,就无法发动这带走人的技能。 只是他发起谈判的条件实在是诱人,身为神职的女巫不用面对夜晚随时都有可能袭来的刀光剑影,只要接受这个条件,就能获得双赢的局面,而毫无技能的平民,只有被迫接受的局面。 这几乎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提议,只要有活下去的意志,就会同意这个提议。 果然,原本坚持不使用毒药的女巫开始犹豫起来,站在白雾泽左手的李隐裳皱着眉,食指屈起贴在嘴角,尖尖的虎牙不断摩擦着关节,面色凝重。 第8章 只要女巫同意了,这个机会几乎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面对周围众人的表情各异,这个叫沈居清的男人似乎感到很是满意,弯起一个温和的笑容,礼貌道:“下一位吧。” 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我叫陈师列。” 白雾泽抬头,发现是那个被预言家发了金水的男人。 “我的身份是女巫。” 第8章 预言家的金水,和公认的女巫对跳。 多么奇妙的场景? 这句话一出来,众人纷纷张大嘴巴,表情如出一辙得几乎可以用呆若木鸡来形容。 几乎所有人心里都在呐喊:什么情况?! 刚刚和神职提出合作的沈居清的表情更是碎裂开来,原本胸有成竹的脸上写满了荒谬。 难道说...刚刚他的那一番发言让大家都意识到女巫身份是拥有一定制衡权的身份,让大家意识到女巫的重要性了? 这样思考的同时后面几位还没有发言的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果然是前有政策后有对策。 刚刚提出狼人和神职相互合作,后脚就有人开始伪装自己的神职身份。 不过这似乎也恰恰说明了他的身份是平民。 只是这个办法看起来并不怎么高明,因为第一个发言的李隐裳已经基本坐稳了女巫这个身份,再去表明自己女巫的身份难道不是自取其辱吗? 仅仅依靠前面一个人的初步发言就莽撞给自己创造身份,不会太草率了吗? 沈居清想到这儿又放松了下来,他看眼前的这个身材健壮的男人,心安于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聪明。 放着两个没人站的神职位置不跳,反而选择已经被占据的牢牢地位的女巫,只是因为自己之前的那番言论吗? 慢悠悠扫过周围的一圈人,几不可察地挑挑眉,没想到自己只是提出这样一个创造性的提议,居然在所有人里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自己提出的合作计划,看来毫不费力就可以顺利进行。 刚刚一鸣惊人的男人不顾沈居清暗中的头脑风暴,继续道:“我才是真的女巫,那个李隐裳在撒谎,她肯定是狼人,昨天晚上就想好了才会演得这么像。” “而且昨天晚上我没有用解药,估计是守卫给守住了。” 状态十分松弛的男人甚至还有心情来一个自问自答:“哎,那为什么我昨天晚上不用解药呢?因为狼人又没有杀到我,用了也是浪费,反正......死掉一个人游戏又不会结束。” 说完他又转头看了看旁边满脸愤怒的中刀男人,眯起眼睛毫无歉意地笑了一下,悠悠开口道:“作为女巫,我完全支持狼人和神职阵营联合起来。对了,看前面那个中刀人的样子应该是平民吧。” “要我说,昨天你的运气还真不错,要不然你还有那个眼珠子来瞪我呢?” 这话一出来,原本只是瞪眼的男人直接愤而暴起,把拳头揍上男人的脸,男人却只是在拳头即将碰到自己的脸时,四两拨千斤般轻轻一挨,胸口衣服还留着大洞的男人立马如自由落体的石头直直往地上躺了。 男人立马在众人的注视下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清白,状似无辜道:“你们可都看到了,是他先要打我的,我只不过是轻轻碰了他一下,”接着又很善解人意道:“可能是才刚被插刀没多久,身体素质还没有恢复,我想这样也正常。” 这话又像一把刀只扎向心窝子。 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挣扎这爬起来的男人狠狠骂了句脏话。 毫无人性。 道貌岸然。 白雾泽在心里默默吐槽,这样漏洞百出的发言真的会有人相信吗? 有明显愈合痕迹的伤口只有女巫可以造成。 他的发言......在浑水摸鱼吗? 一直兢兢业业偶尔划水的白雾泽很难理解,更遑论正处于极度紧张中的其他玩家。 整个圆桌上只有发言人可以说话,其他人任凭自己怎么动嘴,声音都无法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这样的情况使气氛更显冷寂。 空旷的房间只有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集中落在一个人的脸上,像是凝视,又像是审判。 “到我了。” “我叫胡无诉,昨天晚上就是我被刀了。” “很难,很难苟同陈师列的发言,真的难以理解啊一个身处于好人阵营的人,居然会同意和狼人一起合作,我承认,我是平民!但昨天一定是女巫用解药救了我。” 他语气很是暴躁:“前面那人说他说女巫,简直荒谬!你们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我意思不是为了报复故意打一个和我意见不同的人,我现在很认真,真的!我就是想说,但凡是个有人性的人,他都说不出来什么狼人和神职正义联合的这件事情。” “平时玩狼人杀谁会提出这种狼人和神职合作杀死平民的提议?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狼人提出也就算了,你一个......” 像是被一棍子打醒了,胡无诉顿时止住了话头,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声叫道:“妈呀,你就是狼人在假装女巫我算是给你看出来了!” “哼,小子,帮你的狼队友洗脑接受这破提议呢?” “反正我就把话撂这了,”他恶狠狠环视一圈围站在一起的人:“我在游戏结束之后,绝对不会放过刀我的人!” 被点名的陈师列露出无所谓的表情,甚至打了个哈欠。 跟随众人看向陈师列的白雾泽不禁被传染着也打了个哈欠,眼眸染上水雾,用力闭眼再睁开几次后,干涩的眼睛终于又能多支撑一段时间。 现在明面上有可能是狼的人有三个,看起来狼人和神职合作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所以自己狼人的身份还是不能暴露,否则容易被群起而攻之。 白雾泽在心里还是默默划去用狼美人技能威胁其他人不要把自己投出去的选项,开始考虑起另一种方法。 装作平民呢? 但是如果装作平民,两个阵营之间反而同意了合作,而自己没等到和同伴确认身份被当作平民投票出去怎么办? 难道...和那个陈师列一样先装做女巫? 不行,那也太假了。白雾泽将这些可能性一样样否决掉。 现在还没有被确定的身份只有守卫和猎人,要是在其中挑一个的话,似乎猎人更合适,毕竟只有死亡才能证明猎人的身份,而守卫,只要和白天的自己承诺的不一样,立马就会得到怀疑。 这应该是最稳妥的方法了。 正思考间,一道女声冷不丁传来,发言已经顺位到下一个了。 “我是朱慎语,第八个发言的人,前面的所有话如果总结一下,就是一号和二号分别是用解药救了七号的女巫和给六号发了金水的预言家,四号的张宇踩三号发言量少说他是狼,五号呢,提出狼人神职合作,屠边平民获得胜利,然后六号金水似乎因为这样的言论编出自己女巫身份。” “七号...七号承认了平民身份但是觉得预言家发的金水是狼。恩,难评。” 接着又添了一句:“是因为蠢吗?不然很难理解这样的做法,六号很明显是平民在装女巫,不过似乎是为了装得像一点甚至同意了合作。” “我其实是同意前面沈居清的提议的,如果按照平常普通狼人杀的规则,好人阵营获胜的唯一方法只有杀死所有的狼人,但是现在的局面似乎是——活下来的人就是胜利者。” “如果说神职队伍和平民队伍是在同一条船上的蚂蚱,那么这个屠边规则就不应该存在。” “对了,这里是一张猎人牌。过了” 坏了,猎人身份被抢先了,最后一个发言果然劣势满满。 这是白雾泽心里的第一个念头。 自己要怎么说才可以让大家更相信自己而不是别人呢? 这是白雾泽的第二个念头。 要不试试自己的魅惑技能吧? 一个声音在心底幽幽地探了出来。 试试又不会吃亏。 就算天赋发动失败,也只是发挥出自己平常的发言水平,但是万一成功...... 百利而无一害啊! 很快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吃完自己画的大饼后白雾泽又信心满满望向下一个发言的人。 是个很年轻的男人,看起来还是个学生。 “我叫王子年,前面猎人身份是假的,我才是真猎人。” 白雾泽感觉眼前一黑。 自我介绍叫王子年的男人看起来有些紧张,但还是坚持说道:“前面的发言一直都在分析每个人的身份,这种表现在狼人杀里叫做狼人抿身份。” 还有一种可能叫好人排狼坑。 白雾泽在心里默默补充。 “她一旦把四神或者四民排出来,就会很快获得胜利。” 说完之后男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有些颤抖地呼出来,涨红了了脸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那样:“我过了。” 第9章 啊,完全不行嘛。 还以为会有很大威胁呢。 白雾泽在心里乐颠颠想到。 “我是周知之,全场唯一真猎人!” 又...来...一...个... 默默吐血。 “大家真是单纯啊,我知道这么多人在抢猎人的身份的原因,只有死亡才可以验证的身份,看起来是所有人都可以随意横插一脚的便利店,但是,”学生妹很胸有成竹地停顿了几秒。 这几秒让白雾泽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缓缓举起右手,虚空中点了几下,上摊的手心出现了一把小巧的弯弩,她微微歪头朝大家看去: “但是你们不知道,猎人会随身出现一把弯弩作为道具,所以我才说,前面的几位实在是有点天真了。” 第9章 弯弩出现在手里的一瞬间,白雾泽是真的感觉眼前一黑。 干巴巴地从喉咙里挤出两声哈哈,在偷穿衣服之前就被打消了念头,也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只好沉默着继续听发言。 学生妹已经把弯弩收了起来,才后知后觉地后悔。 就这么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现场局势一下变得明了,简直是不打自招告诉狼人大家是什么身份。 坏了!中了狼人的奸计! 再次开口后众人明显感受到了话风的转变:“是这样的,我是猎人没错,因为我手上有可以证明自己是猎人的道具,但是前面所有表示自己是神职的人,那个女巫,为什么没有拿出放着毒药的瓶子?还有预言家,你难道就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吗?” 被提到的两个女人有些狐疑地转头望向前后言辞转变极大的人,面上带着明显的疑惑和不解。 坏了呀!周知之在心里嚎叫,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血洒房间的惨象。 一个还没有高考的妙龄少女,即将失去高考上大学的机会。 不! 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秉持这样的思想观点,咬咬牙,还是说了:“总之...呃,我不同意狼人和我们的合作!有本事就杀了我,我肯定反手给你一箭!”大不了同归于尽,总之一定要守卫住所有好人的生命! 说完后眼睛滴溜溜转扫来扫去,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朝后面唯二还没发言的两人挤眉弄眼,期待两位帅哥接收到她发送的信号,帮助好人获得胜利! 白雾泽望着眼皮抽搐的全场唯一真猎人,觉得她的状态很奇怪,在听到言辞的前后不一致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为什么就相差前后几秒钟的时间,发言的立场可以转变得这么迅速? 承认自己猎人身份的目的是不被当作平民或狼人,但是承认之后又去打别的神职,这样的做法就很自相矛盾了。 身边的给白雾泽印象很深的狐狸眼男人开口道:“好了,到我说了。” “我叫陆才朗,是守卫,”说着手上显现出一个熟悉的银质面具还有一把剑:“这就是我的道具。” “和狼人合作的要求我同意,你们到时候和我说要杀谁,我不会在晚上守卫他。” “过。” 好直接,好简洁。 一听到这样的发言周知之就知道自己的信号都发射到了犄角旮旯里面去,这个看起来很聪明的人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果然人不可貌相。 马上就要轮到自己了,白雾泽的心脏在此刻砰砰直跳,他在刚刚做了一个很冒险的决定:“我叫白雾泽,我才是真正的守卫。” “为什么他们手上会有道具,我只能理解为是自己捏造出来的。猎人是弯弩也就算了,守卫再怎么说也应该是一把盾牌,面具和剑怎么会是守卫的身份道具?”周知之舒出一口气,还好有另一个帅哥看得懂她的暗示,真是大好人呐! 白雾泽深呼吸,眼睛忍不住望向假女巫:“我昨晚运气好守住了狼刀,”随后咽了咽口水,艰难道:“胡无诉,是我在昨天晚上救了你。” 听到这里,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楚神情的高大男人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陈师列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乱说的发言居然还会被二次利用,站直了身体饶有兴味地观察起在斜对面的年轻男人。 很年轻,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应该叫自己哥,陈师列很不客气地想到。 皮肤很白,即使是在这样昏暗的房间里,也很容易让人注意到的白,像盏莹白的夜光灯,放在完全黑暗的房间里也会让人一眼就看到他吧。 身高目测一米八二左右,比自己矮上两个指节,讲话的时候会不自觉地避免和其他人目光接触,所以总是垂着眼睛。 真可惜啊,看不见他的眼睛。 专心致志进行自己发言的白雾泽毫无察觉男人肆无忌惮的打量,只感到自己心跳得厉害,兀自安慰:这样毫无逻辑地和假女巫隔空打配合,任谁都会以为自己是个顺水推舟的平民吧。 白雾泽继续干巴巴地念着自己现编的台词:“昨天只是第一天,没有人知道被守卫守和被女巫用解药会出现什么不一样的结果,所以不要第一印象至上。” 说完这一段话,白雾泽不禁抬头想要看一眼各位的反映,猝不及防和周知之感动的眼神对上。 帅哥!你真的帅到我了! 就是这样!推翻我之前的言论,捂住好人的马甲,不要让邪恶的狼人发现我们的真实身份! 突然,一个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在耳朵里响起。 【魅惑成功】 白雾泽:? 还没等反应过来,一直悬浮在空中的白色小光球抖动了几下。 【发言已结束,十五分钟后投票开始】 随后声音被限制的感觉消失,众人却还是站在祭坛周围没有离开,毕竟这意味着距离亲手把人流放只剩下最后十五分钟了。 众人之间的空气盛满了凝重的意味,都沉默着任凭目光肆意打量。 陈师列双手插着兜,面无表情地环视过一圈人,最后把目光投向白雾泽,这次他清楚地看到了眼睛,如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亮亮的,对视的时候就像七月的微凉晚风拂过心间,带着微微酥麻。 白雾泽抬眼去看自己魅惑成功的对象,却见离自己三米远的女孩双手合十,不顾他人诧异的目光朝自己啪嗒啪嗒跑过来,直到距离还有一臂远处才停下,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看向自己。 “小白哥!原来你真的是守卫啊!你真的好聪明啊,一下就找出了前面不合理的地方,我觉得也没错,守卫的工具怎么会是面具和剑呢?我相信你就是真的守卫!” 众人时间的焦点集中到突兀的两人身上。 白雾泽颇为头痛地别开了头,恨不得回到两分钟前手动合上朝她望去的眼睛。 本来自己的发言属于无功无过,在一群争论猎人以及合作问题的言论中毫不起眼,但是现在的女孩的表现使得自己成为人群的焦点。 这让他很不安。 李颖裳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氛围,出声问道:“周知之,你难道真的认为他是守卫吗?” “他刚才的发言很明显和前面的假女巫在打配合,狼人杀游戏里面能够打配合只有狼人啊!你醒醒啊,别被迷惑了!” 真.狼人.白雾泽:无话可说。 在“全场唯一真女巫”恨铁不成钢地劝诫下,误入歧途的周知之失去为自己辩解的机会,眼睁睁看着好人白雾泽被打成狼人。 现场被大致分成两个派系,一个是同意狼神合作的,还有一个是坚决和狼人划分阵营的。 李隐裳、周知之、胡无诉还有长发男人和很会带节奏的张宇都表示自己会把票投给沈居清,毕竟他是场上唯一一个已经确定身份的狼人。 除了被抢身份的陆才朗一心想投白雾泽之外,其他人几乎都选择了接受合作,想要把票投给胡无诉。 五比五。 最后的选择权在他手上。 按照规则来讲,这一次投完票之后,形式将会一边倒,剩下的三个平民再无翻身的可能。 白雾泽在各方劝说下都没有讲出自己的票将投向谁,目光默默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在别人看起来就像是在发呆。 各种线索在脑中汇集起来。 自己在第一天夜晚来临的时候没有及时睁开眼睛,狼人的声音却只有一个。 娃娃音开启投票时说【各位玩家,请务必珍惜自己的投票权利,否则按违反游戏规则处理】 陆才朗自证身份时拿出的熟悉的银色面具和佩剑。 夜晚后被迫成为祭品,身下寒冷坚硬的触感。 和游戏玩家一模一样的脸。 这一切都说明自己突然进入的村庄不是什么无关的bug,而是两者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 银色面具戴配剑的队长的守卫,村落里的祭祀大人是预言家,会给绳索施加能量的巫者是女巫,醒来后失败的祭品...是狼人。 还有什么被自己忽略的信息? 第10章 白雾泽有很强的预感,是要抓住了这个念头,眼前的局面就不会这样被动。 忽然,脑海中豁然有灵光乍现,一段对话被回忆起来。 银色面具的男人微微低头看他,而自己被迫仰躺在泛着金属冷光的祭坛上,一道带有调笑意味的声音在面具背后传来 [嗯?小狐狸精。] ! 刚进入村庄时还处于没有适应的状态,现在回想起来却感到疑点重重,他们居然知道自己的天赋的! 如果就像游戏开始前,在车站遇见的小红衣服男生说的,每个人的身份会按照天赋的不同有一定改变,再结合村庄里的信息...... 白雾泽猛地抬起头,意味不明地笑了出来,呼吸不过来似的又重重喘了口气,跨了大步走到齐自怜身边:“真是差一点啊......差一点我就要变成掌握列车动向的杀手了。” 众人也发现了这里的骚乱,听见一句不明所以的话后狐疑地看着白雾泽,不知道在即将投票的前几分钟,还有什么比拉票更重要的事情。 “你的身份是白痴,即使是投票也不会出局,为什么不说!” 第10章 齐自怜宽松的v字领上衣斜斜耷拉着,露出深凹进去的锁骨和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的肩膀,无序散落的长发亲昵缠绕着白雾泽莹白的手臂,因为用力手上的筋骨微微突出,头发的主人无辜地抬头睁大眼睛,并不眨眼,眼底阴狠弥漫,眼下的乌青更是显得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疯癫。 他皱着眉头,眉毛被刻意压成平平一条直线,像是故意要展现他的脆弱和无辜,一直等到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过来后,他才削尖了声音可怜道:“你在说什么?游戏规则上根本就没有说到白痴这个角色。” 他控诉道:“你污蔑我也不该无中生有创造角色,给我安上白痴这个投票不会被出局的身份,不就是想要把我投出去嘛。” “我和你无仇无怨,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我也没做错什么吧?” 正真单纯的高中生周知之转头提问:“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真的会有白痴身份吗?那我们直接投票白痴不就行了?反正白痴也不会因为投票出局。” 李隐裳摇摇头:“不知道,把白痴投票出去只管用这一次,下次呢?把谁投出去?” 长发男人的身体真是出乎意料的瘦,白雾泽在抓不住他几乎低到胸口的衣服后放下了手,只有那水蛇一般长到腰间的头发在放下手臂的时候打成了结,白雾泽望着男人毛躁的发尾,烦躁地直接一把扯开。 “我说的很像在编造是吗?那我请问,”白雾泽说到这里顿了顿,随后提高了声音质问道:“你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狼人杀的人,为什么会知道白痴身份的作用?” 质问声加重了“从来没有”的语气,距离男人很近的白雾泽清楚的看到对方眼底闪过一丝混乱无措。 周围密切注意着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一直关注着周围人反映的齐自怜才真正慌乱起来,他先是语无伦次地重复:“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无意间听到过这个身份。” 随后坚持不住抱着自己的头发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你为什么要扯我的头发,好痛啊,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就可以逼迫我承认自己是白痴的身份?啊啊啊啊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啊啊!!!我好难受!” “你知不知道我有躁郁症?不要刺激我!我好难受!” 所有人都几乎是目瞪口呆望着突然来这一出的男人,毛躁的发尾先是擦过满是干涸血污的地面,再顺着男人朝地面低下去的头慢慢爬向白雾泽的脚面。 白雾泽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事情,在发梢距离鞋尖还有大概一公分的时候,实在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 好脏。 “你有躁郁症?天哪,这个样子看起来很严重啊,没有去治疗吗?” 面对突然出声讲话的男人,白雾泽还没从惊吓中反应过来,有一种万年没有被治好的困倦一下清醒的感觉。 愣愣看着眼前对着一团乱麻的头发散发关心的陈师列,心里感叹,好善良...但这人是从来就抓不住重点吗? 几乎被头发淹没的身体传来一声闷闷的回应:“啊,是的,我的病很严重,我每天都过的很不开心。” 语气委屈,但回应及其迅速,像是已经排练了很多遍,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个问题。 陈师列打断他,转过身朝大家示意:“很遗憾听到你这样的消息,既然每天都过得这么不开心,那么我们可以满足你的愿望,让你长痛不如短痛。” 白雾泽感叹善良的念头一下子顿住了。 “大家一起把他投出去吧!” 周知之愉快举手:“我同意!助力每一个梦想!” 即将成为流放备选人的沈居清和胡无诉也接连表示,队友要互相守护对方的梦想。 没有得到自己想象中反映的海藻终于有了反映,从一堆头发中露出一张尖尖下巴的脸,面色青白,红血丝张牙舞爪蔓延在眼白里,狠狠瞪着眼前打断自己说话的男人。 白雾泽忍着心里涌现的反感,终于打破一点自己的心理防线,蹲下身一点一点靠近齐自怜,放低声线诱哄道:“你看,现在大家都在看着你,其实不顾你的意愿强行投票也可以,反正权力在别人手上,你也反抗不了。” “但是我不愿意这么做,我只是想要和你友好探讨一下身份问题,难道不是你反映太大了,把所有人的注意都吸走,才造成现在的局面吗?” 白雾泽看着眼前露出迷茫神态的男人,头发杂乱堆在一起,用更加温柔的语气说道:“你看看你现在,头发都掉在地上了,怎么不知道爱护自己的头发啊?留了这么长了,也舍得它变脏?”像个流浪的乞丐一样。 眼睛弯出小月亮状,显得卧蚕很明显,在陈师列眼里就像个谆谆教诲的老师在耐心地说服不知悔改的学生一般:“以后别再任性了,不然就会再出现这样的后果,知道了吗?所以告诉我们,不会玩游戏没有关系,不要撒谎,我们不嫌弃你,乖乖听我们的跟着我们说的做,不会害你的。” 忍着心里的恶心,白雾泽视死如归轻轻理好男人的头发,想要赶紧投票的心在看见手心沾上的血沫和灰尘后达到了顶峰。 齐自怜的眼神依旧迷茫,白雾泽对上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我是最希望所有人都活下来的,所以,告诉大家你的真实身份,好吗?” 【魅惑成功】 齐自怜紧紧追随着白雾泽已经放下来的手:“我是白痴,你们投票我吧。” 白雾泽在声音响起时心里一惊,随即立马适应了声音的存在,松了一口气。 终于承认了,不然自己就要因为难以忍受沾满灰尘和血块而露出真面目了。 身份确认完毕,白雾泽就要站起身来和大家解释这一切。 “各位,看来我想的没错......” 一只沾着血污的手突然朝白雾泽伸过来,还没反映过来前,已经被牢牢抓住了手。 一想到那双手摸过脚踩的地板,血腥气很重的血沫,白雾泽咬住自己舌尖才强忍住没有甩开他的手。 齐自怜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朝自己头发的方向拉去,示意他还想要白雾泽帮他理头发。 白雾泽感觉自己一生之中从来没有这么膈应的时刻,十分懊恼自己怎么没有反应过来及时避开他的手。 正苦恼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苦海,娃娃音恰时响了起来。 【自由讨论时间结束,请各位在个人面板处投票】 趁此机会白雾泽甩开了抓住自己的手,忽略对方望向自己可怜兮兮的眼神,避蛇蝎似的避开了他,远远绕到人群后面,利用人群的的遮挡逃也似的离开了。 两分钟后,娃娃音就再次响起。 【投票结束,此次被流放的玩家是】 【齐自怜】 接着娃娃音沉默了一会,几秒钟后又响起。 【检测到玩家齐自怜身份:白痴】 【自动开启玩家技能】 【免除此次流放】 知道听到这句话出来,白雾泽心里的大石头这才完全放了下来。 幸好,幸好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娃娃音说出免除此次流放后,众人以一种惊诧的表情望向白雾泽。 似乎是在说:以为是在公报私仇,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可以免除流放的白痴身份? 随后又有一个疑问出现在众人心里。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齐自怜的身份的? 是由于他天赋的原因吗? 白雾泽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后抬头望向目光中带着探究的众人,朝大家解释道:“我去了这个游戏的里世界。” “通俗易懂的解释就是,天黑请闭眼之后,我没有进入和大家一样的身份场景,我错开了提示音的睁眼时间,因此,在睁开眼睛之后,进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第11章 见到大家见到新大陆般瞪大了双眼,十一个人交错站着,白雾泽居然有一种自己正站在讲台上给求知若渴的学生们上课的错觉。 他接着讲道:“的确,这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但是只要各位在今晚不按照提示音所说的睁开眼睛,就会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他伸出手指着面前巨大的圆盘:“你们难道不好奇为什么规则说它是祭坛吗?我在里世界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被绑在祭坛上的祭品,我想,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否则就这样一个金属的光秃秃圆盘,怎么会和祭坛联系起来?” “在里世界有两个村庄,一个相信神,由祭司大人负责和神明沟通、负责祭祀,另一个则由巫者带领,巫者的村庄我没有去过,所以并不了解。” 周知之眨巴眨巴眼睛,像个真正专心听课的学生,高举起右手做发言状:“小白哥,那白痴的身份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白雾泽皱了皱眉,有些不喜这个称呼,之前情况特殊没来得及纠正这个称呼,没想到周知之十分自来熟地开始称呼他为“小白哥”了。 像在叫鸽子一样,报听。 悄咪咪瘪嘴。 “要是算起来,我还得要感谢你,大家的身份我能够对应上还是因为大家的面容都是一致对应的。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够用排除法算出齐自怜的身份。” “我在祭祀结束后有一段时间失去了自主意识,你...在照顾我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村里有个傻子,”感觉之后的剧情有些烫嘴,白雾泽含糊地掠过了照顾自己时发生的事情,总结道:“我听到之后本来没有特别关注,但是刚刚顺水推舟,把所有的线索联系在一起,得出了特殊身份的结果。” 周知之立马十指相扣合掌胸前,眼睛冒出星星:“小白哥果然有勇有谋!我们都没有想到擦边规则居然可以得到这样的结果!果然是不破不立,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白雾泽忍了又忍,不满开口:“不好意思,能不能...换个称呼?” 周知之笑得眯起眼睛:“雾泽哥!” 白雾泽叹一口气:“行吧。” 算了,不和小孩子计较。 一旁听全程的陈师列皱眉:不是他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白雾泽最后一锤定音:“就听我说的,要是想要活下来,就不要按照提示音的安排睁开眼睛,里世界和这个游戏,一定有什么联系。” 李隐裳听完这一段话点点头,恍然大悟感叹道:“原来还能这样。” 将将解释完自己的经历,中间还隐去自己狼人的身份,无处不在的娃娃音又响起来。 【天黑请闭眼】 白雾泽和李隐裳对视一眼,接着缓缓闭上眼睛。 第11章 乖乖按照白雾泽的说法,再睁开眼,面前果然出现了和前一天晚上不同的景象,众人心里感叹着,前一秒还昏暗的房间,现在一下又被青天白日的阳光直射,适应后,开始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 白雾泽醒来在一张木床上,厚厚的被子把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包裹在里面,日光透过木窗的空隙照进来的时候,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着的细小的尘埃。 白雾泽感受了一下身上的温暖柔软,往被窝里面缩了缩,突然就有点不想动了。 就在即将把自己说服的时刻,熟悉的嗓音高喊着进来:“啊啊啊!雾泽哥你在这里啊!快醒醒快醒醒那个陆才朗好像有点不对劲!” 白雾泽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思绪在还没完全清醒的脑子里转了一圈: 陆才朗?是谁啊? 随后思绪归位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哦,是那个和我对跳守卫的狐狸眼。 “嗯,别急,你说说,怎么了?” 费力地用手把被子扒拉开,正要下床面对几乎毫无探索进度的村落,虚虚掩上的房门被又一次推开,眼熟的银色面具大步走了进来,听见这话冷笑一声:“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一个女孩子毫不客气跑到房间里面,没看见里面睡着个男人吗?” 白雾泽听见这话这语气,正在穿鞋的手顿了顿,僵着脖子缓缓转向说话的男人,男人见他面色僵硬,又把矛头转向他:“我说这话你很意外?祭祀大人说你是狐狸精还真没错,只见了一面,你就把人勾上了?还是说,我打扰了你们?” 周知之听见这劲爆的对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举起双手,投降道:“我发誓,我是不小心进来的,我...我绝对没有故意进来,而且,我找他有事!” 白雾泽无奈扶额,用眼神示意周知之别说话了。 你自己听听这有没有逻辑? 男人却误会了,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离:“你俩还给我眉来眼去!?” 周知之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 没等白雾泽说出辩解的话,男人一把扯住他的手就要往外拉。 “哎!等等...”我的脚不能沾灰! 白雾泽才刚刚穿好一只鞋,被扯得一只脚蹦蹦跳跳才勉强跟上眼前男人的步伐。 到了房门外面白雾泽几乎是半挂在男人肩上了,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似乎是很嫌弃似的,却是等白雾泽站稳之后才将他推开。 白雾泽靠着干净的墙面弯下身去穿鞋,感觉头皮有点痒痒的,黑色的皮质手套捻了捻发尾,很突兀地问了一句让白雾泽摸不清头脑的话:“要扎头发吗?” 白雾泽警觉地抬头看了一眼,只看到泛着冰冷光泽的面具,终于穿好了另一双鞋,他把脚放下,站定: “不用。” 银色面具点点头,把手上的牛皮筋戴手链一样圈到白雾泽手腕上,转过身前似乎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嗯,后会有期。” 白雾泽愣愣低头看了一眼手上半透明的黄色牛皮筋,脑中漫无边际地想到:这样的牛皮筋扎头发很伤头皮,每次松开的时候都会掉很多头发。 周知之此时终于从里屋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看见低头发呆的白雾泽,以为他在思考,于是小声说道:“雾泽哥,你也发现了吧,这人完全没有在玩游戏的感觉,还有刚才对咱们说的那些话......好奇怪啊。” 白雾泽点点头表示赞同,决定暂时放下刚刚那人别有深意的告别,先完成探索比较好。 出了门往东没走多久,就看见了自己躺了好几个小时的祭坛。 旁边已经围着几个人了。 白雾泽走上去的时候大波浪舒悟瑰举起手和他打了个招呼,围在一起的人也转过身来望向他。 白雾泽也朝他们打完招呼之后有些不习惯地垂下眼睛,加快了走路的步伐。 “我们这边我,还有胡无诉和张宇是最先过来的。”舒悟瑰先是指了指自己,随后又指向另外两个男人:“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在这祭坛旁边了,差点就要爬上去了,当时差点吓死我,我还问了一圈,其他人都是在房间里面的床上醒过来的,你们呢?” 周知之看了白雾泽一眼,回答道:“我们也都是在床上醒过来的。” “你们三个醒过来是什么情况?” 长得像年轻大学生的王子年心直口快:“我们是在同一间房间里醒过来的,没有床,只有一堆茅草垫在身下,可难受了。” 站在旁边的沈居清没来得及阻止,听到被说出来之后表情很是惴惴不安,朱慎语的面色也很不自然。 白雾泽理解地点点头,凑到沈居清耳边以旁人听不见的音量轻声说道:“你们三个都是狼吧。” 对上沈居清震惊的眼神,白雾泽安抚性地朝他笑了笑,用嘴型示意:别担心,我现在不会告发你们。 现在告发,对自己来说没有收益。 见到已经聚集了大部分人,白雾泽便带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不管他们,舒悟瑰,你在这里是祭祀大人,没有什么线索吗?” 舒悟瑰抿着嘴巴摇摇头:“前面好像是祭祀的地方,我们先去看看吧。” 正要动身,却被喊住:“祭祀大人!” 白雾泽转过头去,又是那个银色面具。 不是刚刚才道别,怎么又见面了? 银色面具似乎也是诧异,几次侧头看白雾泽,低声在舒悟瑰耳边,似乎是说了什么话,白雾泽离得有点远,听不太清。 只有最后一句声音大了点,传到所有人耳朵里:“您怎么和他们在一起?您不是最看不惯......” 白雾泽努力消化这嫌弃的口音,额头青筋冒起,是要怎样? 最后还是周知之先忍不住开口:“你什么意思啊?怎么就不能和我们在一起了?难不成跟你一起?” 没想到隔着面具那人只是轻飘飘丢下一句:“这里有你什么事?还不赶紧找你的巫师大人,她今天不是要净化了吗?” 没头没尾,听得周知之一头雾水。 还想追问,却见那银色面具顺从地低下脑袋,躬身行了个礼:“祭祀大人,跟我走吧。” 于是不顾众人面面相觑,转过身示意舒悟瑰跟着他。 第12章 走了没几步,又转过身来朝着一同跟上前来的几人不耐烦道:“你们跟上来做什么?” 一旁的舒悟瑰面无表情,气势很是唬人:“让他们跟着吧。” 面具微微垂下头,低眉顺眼道:“也是,本来就没多久可活了,那就跟着吧。” 面对其他人的不知所措,白雾泽边远远跟在路上边好心解释道:“那个陆才朗没有按照我说的时间睁眼,所以你看见的还是里世界原本的守卫。” 其余众人了然地点点头表示清楚,王子年默默抱怨,怎么就他听不懂人话,这也能睁错眼。 前面的人很快顿住了脚步,周知之小声怼他:“没他这个npc,我们到哪里去触发任务?” 眼前一所古色古香的建筑,给人的感觉却是阴森森的,大开的门口像是要把人吞进去的野兽,白雾泽在这里穿了一件长袖长裤的麻衣服,有些粗糙但有一股刚晒过的太阳的气息,再加上走了一段路,本应该感到燥热,却在看到眼前的大门被打开后无端后背发凉,太阳穴突突地跳,好像全身心都在抗拒走进这个庭院。 白雾泽转头去看其他人,周知之对上白雾泽的眼神时很耍宝地比了个耶,另外三个人几乎被确认的狼人却也一副被冷汗浸湿的样子,面带恐惧地望着眼前。 沈居清看向白雾泽的目光微微失神,魂都被这间屋子吸走了一样有些语无伦次道:“我...我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出汗,有点热...啊不是,我好像有点冷。” 白雾泽不太自然地扯了扯嘴角:“看来是上过祭坛的原因。” 这里一定和祭祀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受到影响的人都是上过祭坛的人。 拿出怀里的钥匙将门顺利打开后,银色面具便又跨步上前去,白雾泽当时正沉浸在那建筑给他恐惧的疑惑和求证当中,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面具后面的隐晦一瞥。 跟着踏入这座建筑之中,映入眼帘的是大堂内的一副女子画像,仔细看去,竟和舒悟瑰的脸一模一样,只不过神态无悲无喜,只是漠然看着眼前的众人。 白雾泽站在她的面前,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心底越发喘不过来气。 可是明明之前看向舒悟瑰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转头观察众人,发现其他人也一副被摄住心魂的样子,银色面具倒是很熟练地背过身,大堂中反着银光的面具正对白雾泽,重重喘了一口气后垂下了长长的睫毛。 “请跟我来。” 面具后显得沉闷的声音仿佛是敲响的警钟,众人皆是身躯一震,如大梦初醒。 正要跟着绕出大堂,一双有力的手却拦在腰间,隆起的肌肉铁一般坚硬,跨过门就要走的白雾泽胃像是被打了一拳,弓着身子差点吐出来。 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后面的地方你们不能去。” 白雾泽心里咬牙切齿地想你怎么不早说,扶着身前的手臂就要直起身来,那手臂却在受到力之后迅速放了下来,被突然泄力的手臂弄得一个踉跄,身后的沈居清及时扶住才堪堪没有摔下去。 绕过侧面的屏风出去后进入一间幽暗的房间,带路的男人也不开灯,摸索了一会后拿出板砖样式的东西递给舒悟瑰:“祭祀大人,您要的东西。” 舒悟瑰完全没有对话的头绪,随手指着近处的一张桌子:“放着吧。” 她的眼神早已被墙上的巨画吸引。 自从进入这里,就有一种排斥却熟悉的感觉,舒悟瑰皱了皱眉,神经质地抓住自己的头发。 第12章 男人出来的时候,门外其他人正以高难度叠罗汉趴在门外偷看,只可惜屋内光线昏暗,两人之间的对话更是谜语人一般难以理解,众人都是一头雾水。 突然的推门着实是把人吓了一大跳,路过的时候白雾泽还清楚听见一声冷笑,随后那人也不再管他们,快步离开了。 怀着疑惑的心情进入房间,舒悟瑰正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站在房间中央。 房间的布局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书房,三面围绕着书桌的木架子,架子靠墙,密密麻麻堆着书籍,只有一扇窗户的房间让人很难看清里面那人的神色,更何况唯一的窗子紧紧闭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的霉烂气息。 周知之出声问道:“瑰姐,你怎么了?” 僵直的人才如梦初醒地转头,伸出食指指着墙面,嗓音有些不自然的颤抖:“你们看墙面上的画。” 白雾泽顺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木制的房屋,墙壁上却挂着一副石刻的画。 画的中央就是熟悉的祭坛,祭坛的周围乌泱泱围跪着村民,双手高举,面容虔诚,嘴巴张开似乎是在吟唱。 众人的包围下,是站在祭坛上的羊头面具,身上戴着层层叠叠的珠串饰品,白雾泽有种莫名的直觉,这珠串饰品应该是由白色骨节串成,而站在祭坛上的人和祭司大人可能是同一个人。 “你们有没有感觉,这幅画上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你?” 众人沉浸于壁画中时,舒悟瑰的声音幽幽传了过来。 听见这话,白雾泽努力眯起眼睛去寻找画中的异样,但是什么也没发现。 众人也都反应自己没有这种感觉。 沈居清猜测道:“也许是因为你祭司的身份,接收到的信息比我们多?” 舒悟瑰咬了咬下唇,疑虑道:“可能吧,”随后叹了口气:“早知道我的身份这么有信息量,我就不来里世界了,还能多了解点信息。” 白雾泽摇了摇头,打断她说话:“先别后悔了,说一下刚刚那个守卫单独和你讲什么了?” 舒悟瑰道:“他给了我一个本子,我让他放在那张桌子上了。” 白雾泽没着急去拿那本子,追问:“你是怎么把他支走的?” 舒悟瑰似乎有些疑惑这个问题:“我就对他说了一句‘好了我知道了’,他就自己走了啊。怎么了吗?” “没什么。”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守卫难道是祭司的下属吗?这么听她的话? 对话间,其他人已经翻开那本子开始研究起来。 周知之指着那里面的字惊叫道:“快看!这里面有你们的名字!” 白雾泽走过去看,那密密麻麻的文字里分明记录在册了这个村子几乎所有的祭品,最新的一页上,篆书的白雾泽三个大字赫然陈列眼前。 再往前翻,沈居清、王子年和朱慎语也分别被记录在册。 白雾泽面色有些难看,他往前翻了翻,发现这厚如板砖一样的的册子居然记录了三十年以来的所有祭品。 每一个人都被详细写上了日期和编号,其他信息却混乱不堪,看起来记录的人没什么耐心,只如完成任务一般写下了记录。 白雾泽皱着眉头环视周围放满了书的架子,若有所思。 说不定还有别的线索。 便抬脚走到木架旁,开始快速翻找起来,旁边的众人也在册子上找不出其他什么信息,也跟着漫无目的地寻找。 房间光线昏暗,只有一处窗子,周知之深谙高中生要保护好视力的道理,自告奋勇去开了窗户。 突如其来的光照让白雾泽不禁眯起了眼睛,那书架也显现出不同的样子来。 众多书籍堆满的架子上,书中的缝隙中闪出细碎的金光。 白雾泽面色一凛,率先扔开那架子上碍眼的书,身边的其他人也发现了这里的动静,有样学样把书都扔下来,眼前的信息逐渐完整起来。 是一副连环画。 故事发生的背景却不在祭坛,而是在云间,天上的神灵俯视着地上这个村庄,渺小的人类正苦于灾害的发生,四处为生计奔波。 第二张图,神灵幻化成了两个身躯,其中一个附在了村中的刚出生的女孩身上。 白雾泽转头看向舒悟瑰,又垂眸想到:但是很明显,现在的小女孩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她成为了村里受人景仰的祭司大人。 莫非这神在天上,真的只是想要帮助这些遭受苦难的人? 百思不得其解的却是,那册子上因为祭祀而失去生命的人该怎么解释,失败的祭品成了一到夜晚便会发疯的疯子。 而这些,神,难道全然不知吗? 再往后却不是金色的画,笔触的颜色如同干涸的血液,深深凝固扎根在木质书架上,顺着纹理一寸寸显现,那张圆盘终于再次出现,高高在上的神明却没有如往常那样站立在祭坛上,而是被一条绳索捆绑着,姿态狼狈地躺在祭坛中央,口中吟唱,等待被献祭。 祭坛周围空无一人。 这幅画的下方放着一本只有几页纸的册子,尾页被牢牢粘住,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被发现,更何况之前屋内昏暗的环境,还有满柜的书籍做掩护。 白雾泽搬来张椅子,站到上面后开始仔仔细细把那能活动的页都撕了下来。 翻开毫无特色的封面,内里大有乾坤,讲的便是祭祀方法,笔记歪歪扭扭,显得十分稚嫩,看起来书写这份祭祀方法的人,不过五六岁刚学会写字的样子,似乎是为了看得明白,旁边还贴心配了图。 第13章 今日师傅梦中教了我如何给她上供魂魄,早上一醒来我就立马记下来啦。 要想祭祀,就要有一个大祭坛,不要拼接而成的劣质品,要一整块,师傅说这样子效果才好。 然后我只要站在台子上面,师傅说她感应到我,祭祀就完成了。 但是我认为这个方法需要一点改进,师傅是仙人,不懂我们人间的规矩,要是直接把人拐到祭坛上面,会遭人闲话,那以后就再也骗不到人了。 哎算了,等我有时间再来改进改进吧。 至此,着册子上的所有信息都已经看到。 周知之恍然大悟道:“原来所谓的祭司大人是假的,只是一个小孩的营销手段,把所有村民都耍得团团转,真的相信了她的身份,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甚至为她建立守卫队,而这个祭司大人呢?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得到魂魄,根本不顾其他人的死活。” 白雾泽回想起那些同样被洗脑的村民,对着不想成为祭品的自己说出的话,感到深深的无力。 众人谴责的目光看向舒悟瑰,女人不太自然的对视,又气急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又不是我干的,关我什么事?” 白雾泽心中依旧有个疑问,她是怎么做到让所有人都相信她的? 还有就是...册子上说祭祀只要她站上去,神明感应到就行了,所以神明并不关心祭坛上的人才对。 但是第一次进入这里那一天,却被告知自己是被选上的。 这到底是因为魂魄质量的要求,还是另有隐情? 以及,那个银色面具居然知道自己的天赋是狐狸精,看他的反应,兴许不是他发现的,而是......有人特意告诉他的。 而能够知道身份的人,只有身为祭司大人的舒悟瑰。 是因为自己的天赋是狐狸精才匹配到这样的身份,还是自己的在这里被发现了特殊能力所以才抽到狐狸精的天赋? 庄周梦蝶,一环套一环。 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开始整理眼前的信息。 村子里面的祭司是神明灵魂的分身,而神明这样做的原因是为了得到魂魄,三十年来被抬上祭坛的人都死了,唯独他们四个,成了灵魂不再的疯子,也是游戏场上半夜刀人的狼人。 为什么只到他们四个才变成疯子?是祭祀水平进步了? 白雾泽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祭祀大典已经持续三十年,怎么到现在才改进? 还是说......三十年是一个特殊的时间节点? 联系那个独自一人躺在祭坛上的画,白雾泽得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三十年的时候,躺在祭坛上的人本该是祭司本人。 刚刚站在椅子上,他看见了被粘在柜子上的最后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写上了“我是人”“自由”几个字。 白雾泽心里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在人间生活了三十年的碎片有了独立的灵魂,生出了分裂的念头,于是她有意去寻找拥有特殊天赋的人上供给神明,借此机会拖延自己的回归。 可是这样的局面要怎样解决? 第13章 白雾泽看着乱糟糟满地书籍的周围,自觉此地图已被探索完成,可是依旧无法分辨出里世界的逻辑是什么,一个重要的信息依旧雾蒙蒙一片,难以看清,便朝众人提议先去和其他人汇合,看看女巫一方的有什么线索。 “去找找村里的绞刑架吧,那里肯定也是有重要线索的地方。” 真正找到了绞刑架,却发现人数并不齐全,只有李隐裳和那个长发男人,两人看上去似乎在争辩什么,准确来说,是长发男人在一旁喋喋不休,李隐裳十句里挑一句很不耐烦地回,白雾泽一行人即将走近的时候,看见她以及其利落的动作把齐自怜两臂反手剪去。女人刚做完这些动作,抬头就看见正朝这边走过来的人。 为首的白雾泽:“......” 默默低头。 反倒是李隐裳毫无被抓包的自觉,自然地站起身来朝他们走来:“你们已经集合了?这么快啊?”随后点了一下人数,“还差两个?” 白雾泽敷衍地点了点头,探头看蹲在地上吱哇乱叫的男人,先问自己关心的问题:“他是...怎么你了?” 李隐裳冷哼一声,嫌弃道:“没睁对眼,是个原住民,”接着补充:“居然真是个白痴,话都不会说。” 听到这里,白雾泽颇为无奈:“那个守卫也是,陆才朗没来。唉,带着面具可不近人情了,好在他听祭司大人的话。” 舒悟瑰挑了挑眉,没说话。 李隐裳背后的齐自怜在对话间站起身来,眼睛直勾勾盯向白雾泽,一对瞳孔里似乎泛着兴奋的绿光,那一头长发更长了,一直垂到腰际,由于不常打理却是更显杂乱,乱糟糟的头发盖住破了几个洞的衣服,皮肤上沾满了污泥。 白雾泽不经意间一个抬眼,对上男人的眼睛,一阵寒意从脊椎上蔓延起来,直教头皮发麻。 愣愣地向后退了两步,身后的沈居清注意到了他的反映,伸手扶住他的腰,侧头在白雾泽耳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感受着掌中布料的粗糙质感,沈居清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如狼似虎般的眼神,于是轻轻哼笑一声,将人往身后带。 “真是好无耻,投票的时候把自己的身份藏着掖着,结果到了里世界还真的成了个白痴?这让我们怎么怪罪你啊?” 沈居清从头到脚都写着慕强,一直以来都得意于自己总能在陌生事件中最快得出突破点,但是自从白雾泽提出里世界并且几乎所有人都成功进入后,他便将白雾泽的地位前所未有地拔高起来。 所以在看到投票过程中那个只会搅浑水的齐自怜用这种眼神看,不!骚扰白雾泽,才义无反顾将人揽在身后。 白雾泽有些吃惊地顺着力度往后退了两步,手虚虚搭在沈居清肩膀上。 他觉得别人的粗布衣服有点脏。 齐自怜像是真的听不懂人话,孩子似的歪歪头,白雾泽的脸被挡住看不见后就垂下眼睛,当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终于赶走了。 白雾泽心里舒了一口气,感恩地看向挡在他前面的沈居清,朝他友好地笑笑正要道谢,却耳边一痒,眼睁睁看着对方突然狂热起来的眼神,心里起了不详的预感。 【魅惑成功】 白雾泽瞬间感到一口气吊在胸口不上不下,脑子更是一片茫然,现下这种情况,他除了愣在原地,其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你......”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沈居清的动作打断了,沈居清的手掌像一团热源,隔着衣服贴上了白雾泽腰侧,白雾泽则是被烫得一抖,条件反射就要从人身边跳出去。 沈居清却没给他这个机会,转身将他挡得更加严严实实,低头在白雾泽颈侧呼吸,随后又把下巴搁在肩膀上,白雾泽看不见神色的地方面露笑意:“其实你也是狼人吧,我知道那个高三学生说的都是真的,神职有自己的道具,可我实在不明白你当时为什么还要和板上钉钉的神职抢身份。” 几乎是严丝合缝贴着自己的男人在说话时带出丝丝气流,惹得白雾泽有些敏.感的耳垂一下变得通红,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听,长长的睫毛下垂,一心只想掰开那人依旧扶在腰侧的手。 好热。 沈居清却是感受不到那般越靠越近、越贴越紧,几乎要把白雾泽整个人环抱在怀里。 像是醉酒一般,重量一大半都压在白雾泽身上,白雾泽皱着眉去拉他后脖的衣服想要扯开两人的距离,却被抓住手臂反手剪在背后。 “啊...” 这一动作差点让白雾泽叫出声,肩膀处传来酸痛感,他有些难以忍受地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却又被狠狠克制住。 ——这样的动作让他很容易就紧贴上对方的身体。 这样两个人的姿势终于惊动身边正自顾自讨论的其他人。 周知之更是瞪大眼睛震惊:“你们在干什么!?” 然后指着沈居清手中紧攥的手腕,气愤跺脚:“沈居清你什么意思啊?你干嘛像隐裳姐一样这么对待雾泽哥?人家那是对原住民还是傻子,雾泽哥当初的时候可算是救你一命,不然当时就是你要被投出去了!” 周知之本来就因为当时毫无人性的提议感到不满,那个狼神合作根本就是把普通村民踩在脚底下,完全没有给他们选择的余地。因此看到他这么对待为所有人开辟了新的解决方案的白雾泽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去用力掰开沈居清的手,恶狠狠抬头瞪他。 白雾泽也顺势退了几步远,被桎梏的右手颤了颤,似乎还有一抹烫意依旧存留。 他皱眉低头看向手腕,那里被留下五个明显的指痕,白雾泽抿嘴,悄悄用左手挡住痕迹。 “没事,他就是找我问点问题。” 周知之等人明显不相信,带着犹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小声嘀咕:“有什么问题是我们不能听的?” 第14章 但也没在过多刨根问底。 见众人很快将此事抛之脑后,白雾泽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再和沈居清对视,直接转身加入其他人的讨论中去了。心里的小人疯狂尖叫,发誓再也不和人对视了,免得这不知道什么时候触发的天赋又搞出难以言喻的幺蛾子,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 刚刚的接触简直鸡皮疙瘩散落一地,要不是在人前,白雾泽恨不得一头扎进臂弯里,根本抬不起头! 被抓包的沈居清却也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见白雾泽都没回头看自己一眼,更是缓缓涨红了脸,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做了这样出格的事情。 作为女巫的李隐裳倒是没怎么关注这场闹剧,她没有和大部队一起去找寻线索,正在听周知之给她自己复述,时不时提出几个问题。 “所以按照你们找到的线索,祭司其实是神的一个分身?” 周围的人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可是这和狼人杀有什么关系啊?一个祭司没有保护村民,反而是在提取魂魄,使无辜的村民成为狼人。我一个女巫,不仅没有及时制止,还助纣为虐帮着处理祭司留下的烂摊子。” 白雾泽听到这里面色一凛,追问道:“你说女巫是干什么的?” 李隐裳没有遮遮掩掩,解释道:“虽然说是女巫,但其实并不独立于祭司的存在,如果用一个合适的词语去形容,祭司其实是我的上司。” “结合你们刚才说的,祭司是负责魂魄的上供环节,我则是负责后面□□的销毁。” 周知之目瞪口呆,手颤颤巍巍指向白雾泽等人:“所以......你是要销毁他们的......□□!?” 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周知之眼眶都红了,急道:“那怎么办?难道我们一定要有人牺牲才能过关吗?” 头顶插进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说出来的话却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不一定,我们可以屠神。” 周知之愤怒转身:“屠神?那不还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屠神的意思不是把神给干掉,而是让神回去,重新变成平民。” “再说,毕竟我是女巫,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不利于自己的话?” 白雾泽听见这话猛地抬头。 陈师列? 他什么时候到的? 男人见到众人震惊的表情似乎很满意,愉悦地眯起眼睛来。 “怎么了,见到我不欢迎?” 李隐裳完全没接收到他开的玩笑,皱着眉头反驳:“我才是真女巫。” 陈师列耸耸肩,信口胡诌:“啊,那可能是因为我和你不是一个村的吧。” 反倒是周知之对这个“屠神计划”很感兴趣,追问陈师列对此有什么见解。 “在这场游戏里,所有的本色其实都是人,只不过是狼人是失去魂魄的人,而神职则是附上了神明一丝灵魂的人。” 他微微一笑,接着道:“想要这场游戏结束,除了遵守游戏规则之外,还有一种,就是让游戏规则的逻辑不成立。” 听到这里,白雾泽脑中一道灵光一闪而过。 几乎是恍然大悟的,脑海中一直堵塞的地方一瞬间畅通无比! 原来如此! 只要所有的玩家身份都回到平民,游戏规则不就不成立了吗? 但是...... 思考间,娃娃音却又响了起来。 【恭喜触发终结任务:有罪之人赎罪】 第14章 有罪之人赎罪? 听到娃娃音响起的那一刻,在座的人心中都升起疑问: 谁才是有罪之人?是刚进入时游戏里夜晚杀人的狼人?还是在这里随意收割他人灵魂的祭司? 联系各自的身份和找到的线索,很自然就推算到罪魁祸首是那个自己造势成为祭司的灵魂。 舒悟瑰也意识到了,迟疑道:“那我应该怎么......赎罪?” “难道要我把那些魂魄重新找回来吗?那这也太荒谬了根本不可能啊!” 且不说这里的神到底存不存在,那些被当作祭品的人已经无法复活,现在的队伍中,也似乎并没出现明显的受害者。 狼人阵营都还都持有理智,那么当时守卫引导他们看到的魂魄被上供这条线索,一定正确吗? 册子上记录的祭品名单已经无从求证,只剩下四位依旧清醒的狼人。 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哪里可以得出他们已经失去了灵魂。 “难道要把眼前的一切都推翻重来吗?” 无意识讲这句话说出口后,周围的声音立即低了下去,经过之前的一系列时间,大家都不自觉将期待和信任放在白雾泽身上,等待他做出指令。 不,这条思路应该是正确的。白雾泽快速推翻自己刚刚做出的假设。 记忆里似乎有一段是村民报告给守卫,说是村子里的三个疯子又发疯了,语气中含糊其辞,并没有直接指向他们的身份,如果真的如他所料,村民口中的疯子就是沈居清三人,要是算算时间,也快到当时村民喊叫的时候了。到时再看,似乎也不迟。 见白雾泽皱起的眉头缓缓松开,一直观察他表情的沈居清便开口问道:“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白雾泽习惯性去看说话人的眼睛,对视上后又意识到什么似的快速移开,目光在虚空中晃了晃,最后定在对方衣服的第二颗扣子上。 “规则里的有罪之人指向性很明显,没有判断错误的话就是祭司,她是一切罪恶的源泉。但是如何赎罪,按照我之前了解到的线索,祭司本人不仅要受到惩罚,还要把狼人被迫失去的魂魄还回去。” 身为祭司的舒悟瑰听到惩罚心下不禁有些恐惧,手指抵在嘴角有些神经质地啃咬:“什么惩罚?” 王子年插嘴:“既然是惩罚,那肯定是要把之前做的坏事十倍百倍地返还回去啊,要我说,那就是要......把她的魂魄也祭祀上去?”接着又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迟疑:“那不就是让她的魂魄回去嘛,这算什么惩罚?” 白雾泽表情不变,摇了摇头:“魂魄离体三十年,她早就生出了独立的念头,一直想要变成真正的人生老病死,而不是只得到三十年的期限,时间一到就必须回去。这样的惩罚,就是扼杀了她在人间的所有念头。” 扼杀希望,是对心存欲念的人最深沉的报复。 舒悟瑰咽了咽口水,指着自己艰难道:“那我,我怎么办?” “不用担心。”白雾泽笑起来,安慰道,“你不会受影响,等到这里天黑,就会恢复正常回到初始的房间里了。” 舒悟瑰愣愣点头,也没想到去问他是怎么知道不会有影响的,只是看着对方的笑容莫名有些移不开眼。 周知之缓缓举起右手:“可是怎么把狼人的魂魄还回去啊?” 在听到前面讲解的时候就已经混乱得眼冒金星,十分痛苦面具地表示这逻辑比高中导数还要难,游戏刚开始不是说这是新手游戏的嘛!到现在她还是无法理解这祭司和预言家到底有什么不可分割的联系。 沈居清听到后眼神微动,口中重复念叨了一句“狼人的魂魄”,有些不解,随即疑惑道:“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魂魄消失啊,魂魄消失,难道不应该是像齐自怜那个白痴脑子缺根筋的样子么,还是说因为我们的意识把缺失的地方补齐了?” 终于问道了点上,白雾泽正愁到时候怎么解释到点就会发疯的几人。 抬头看了眼天色,答道:“大概还有一刻钟,你们就要失去意识了。” 沈居清下意识问:“那你呢?” “我也会失去意识,但是比你们晚一点,大概是在太阳西沉之后的一个小时。”白雾泽面色如常,好像说的是什么无足轻重的话,完全没意识到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其他人想要完成任务该会多么艰难。 白雾泽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听到自己不久就会失去意识而面露苦色的一群人,不太能够理解他们的苦恼,但还是礼貌安慰: “没关系,还来得及。趁现在我们还是快点去完成任务。” 说完整个人就逃走一样急忙忙朝记忆中祭坛的位置走去,像个着急下班的打工人。 白雾泽背对着众人,牙齿咬住下唇,一回想到自己失去意识之后的那副摸样,热意便如茁壮生长的藤蔓顺着脖颈爬上耳畔,要不是走得快,白雾泽都感觉自己要被回忆羞耻得整张脸都发烫。 得赶紧完成这个任务,万一被人看见自己任人宰割的样子,白雾泽可以直接把头埋肚子上当鹌鹑。 啊啊啊他丢不起这个脸! 远远站在后面的陈师列在触发完任务之后就没再出声,只是站在众人围成的圆圈外面充当毫无存在感的雕塑,饶有兴致地望着那人转身后莹白的耳尖染上一抹艳红,不知道因为想起什么落荒而逃似的走了。 真是个有趣的人。 陈师列看着对方在阳光下反射出金色的头发,心里莫名有种想要摸一把的冲动,那种柔软的、顺滑的触感,就像丝绸一样,一定很满足。 第15章 待其他人都走了,他才不紧不慢跟在后面,朝祭坛方向移动。 这已经是一天内第三次偶遇守卫了。 白雾泽看着眼前立于祭坛旁边的面具男人,面上不显,脚步却明显慢下来。 他有点害怕这个男人嘴巴里说出的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感觉有损自己名声。 随之跟来的李隐裳注意到他放慢的脚步,关心道:“怎么了?要把这个碍事的人赶走吗?” 白雾泽想到一会之后将会出现的场景,摇了摇头:“不用,留着他处理待会发疯的狼人吧。” 李隐裳欣然同意,甚至很贴心地往旁边迈出一步,给三个狼人留出被抓捕的空间。 舒悟瑰则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魂都飞走了的样子朝自己的“坟墓”走去。 倒是面具男人反映很快,朝浑浑噩噩走向祭坛的祭司大人照旧行礼:“祭司大人,才过了一天,您又要进行仪式了吗?会不会......太着急了?” 舒悟瑰用一种令他看不太懂的眼神望了他一眼,下巴朝后偏了偏,示意道:“你去后面把那三个疯子拦住。” 男人向前看去,果然看到那三张熟悉的脸。他心中颇为失落烦躁,早知道这几个人会让祭司大人感到厌烦,当时就该强制把他们带走关起来,而不是现在好不容易又见到祭司大人,却被勒令看住那群疯子。 见那守卫朝后面走去,白雾泽立即用眼神催促舒悟瑰上祭坛。 长头发烫着大波浪的女人早就没了游戏一开始的从容和不屑,手心冒冷汗,那金属祭坛不算高,但还是爬了几次才上去,她躺在上面的时候感觉寒意从脊柱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骨。 而有着一头帅气银发的守卫本该回头去看,只是恰时狼人真的开始失去意识,三个人接连从一脸惊恐地互相抱团到摇摇晃晃有些站不住脚,再到身体发生奇异的转变,骨骼“嘎嘎”作响,原本一直没有注意过的犬齿似乎也变得更加尖锐,而这样状态的转变只用了两分钟不到。 等到守卫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几个人制服后,转过头来想要昂首朝祭司大人走去时,他看见了眼前的景象,几乎是惊恐地,眦目欲裂地跑到祭坛旁边,面具下发出如同小兽一般沙哑的呜咽和勉强下压的惊叫。 眼前明明不是平常的祭祀场景,没有围绕在祭坛周围的吟唱声,更没有虔诚的信仰,他却升起恐慌的情绪,似乎上面躺着的不是什么祭司,而是爱了很久的人即将变成的尸体。 白雾泽在一旁冷眼旁观,心里很冷静地下结论:这个守卫一定知道些什么。 否则不会只是看到她躺在上面就情绪波动如此之大。 回想到自己躺在上面的时候,这面具甚至有心情聊天和自己开玩笑,这样大的差距,这样的两极反转让白雾泽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更加好奇了。 将目光投向祭坛上的人,此刻似乎真的受到了影响,紧紧皱着眉头,很痛苦的样子。 太阳即将西沉,红彤彤的光芒映照在地面上,云朵也被染得仿佛一幅画,却是少有的能够直视太阳的时刻。 有风吹过,周遭的尖叫声、树叶交叠的簌簌声、叹气声都婉转着进入耳中。 白雾泽却在这些杂乱的声音里抓住一声轻而坚定的宣誓。 “祭司大人,我将献出生命守护您。” 第15章 献出生命? 白雾泽看着对方决绝的背影,面无表情在心里为他鼓掌。 效率好高啊。 按这样的速度或许真的可以在失去意识前完成任务,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预想进行,白雾泽轻轻松了一口气,眼睛却依旧紧紧追随本次任务的主要角色——那个似乎拥有很多秘密的守卫。 祭祀手册上讲的是只要神明感应到,整个仪式就能够成功,守卫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把舒悟瑰从祭坛上拉下来,而灵魂的献祭只在电光火石间。 祭坛上的舒悟瑰毫无反映的能力,就像当时来不及思考的白雾泽那样,浑浑噩噩就失去了对眼前状况的判断,守卫向那金属祭坛的边缘,慌张得连面具掉落在地都没有顾得上,可当他赶到时,面前的一直张扬热烈的祭司大人早已只剩下一副躯壳。 手下金属的冰凉透过黑色皮质手套,一寸寸浸入皮肉,再到血液,一直以来心脏的狂热跳动刹那间就停止,就像烛火在即将燃起的时候被水滴正中下怀,只留下一抹随风飘散的烟灰。 他望着眼前依旧熟悉的面容,眼神直愣,口中只是喃喃: 不可能......这不可能......祭司大人绝不会变成这样!她绝不会无缘无故去祭坛!更绝不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放弃即将唾手可得的自由! 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双目赤红,眼睛张开瞳孔完全露了出来,眉骨却是压得极低,紧紧皱在一起,那疯癫的样子就如同也被放在祭坛上夺去魂魄了一样。 白雾泽看见这神情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心下思忖,难道是献祭祭司后,惹得守卫进化成大boss了? 一时之间,除了依旧看不懂形式的三位狼人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只听得见守卫的喃喃自语,从自顾自的低声否认,试图说服自己,再到那张悲痛欲绝的面庞缓缓转向众人,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白雾泽在见到他的脸后,心里不禁浮起这样一个念头。 啊,原来是一副这样的表情。 就在愣神间,男人已经眨掉了眼中的泪水,右边眼睛下方立时出现一条泪痕,抬手轻轻抹去,再抬眼,表情已经恢复成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一样的冰冷,眼底只剩下晦暗的恨意。 他缓缓抽出了身边的剑。 “我要你们所有人付出代价!” 锐利的尖锋率先指向了离他最近的白雾泽。脑中的弦绷到最紧,注意力在这时前所未有地集中,娃娃音却很不合时宜地欢快上线。 【任务进度:2/4,请各位玩家再接再厉!再接再厉哟!】 正在思考如何脱身而快速转动的脑子分出一丝来庆祝了一下提示音的内容,很快又被急速前来的剑身夺去了注意力。 白雾泽提心吊胆往剑刺过来的另一方向侧身,才算勉强躲过第一下攻击。但是很快,那剑又要再刺,白雾泽很确定以自己的速度和身手绝不可能躲开,除非对方主动停下攻击,但这对于无法冷静思考的攻击者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至于其他队员的救援?按照他们的距离,即使是离自己最近的李隐裳也来不及赶得过来。 面对正朝自己腰的方向砍过来的剑,白雾泽几乎已经见到自己被腰斩然后鲜血直涌的场景,最后的关头,只能够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离自己愈来愈近的利器,心下只一片茫然。 就这样要死了吗?就只到这里了吗? 他还没有...还没有回去呢。 ...... 腰上传来触感的时候肌肉反射性紧缩,重重一抖,却没有预想中的痛感,反而是被牢牢禁锢住的感觉。白雾泽心又快速跳动起来,睁开眼睛的同时两手去摸自己的腰,却摸到一只有力的臂膀,将自己环抱进一个安全的地带。 白雾泽抬头,带着疑惑和手臂的主人对视——是陈师列。 心跳依然剧烈,脑海中有一连串的问题闪过。 原来是他,但他救我是为什么?他何必冒这样大的危险来救我? “你......” 还没问出口,腰上的禁锢又加重了一分,连带着出现一丝失重的感觉。 “唔,你离我那么远,怎么...赶上来的?” 自己被带着转了半圈,守卫已经被面前的男人牢牢挡住,横在腰间的手却没放下来,白雾泽被刚刚一阵大力甩得有些晕乎乎的,说出来的话也难以连贯,有些断断续续,不知道男人有没有听清楚,就在他平复好呼吸想再次开口重新问一遍的时候,男人开口了: “想救就救了。” 哈,惜字如金。 好装啊。 “你出汗了,很害怕吗?”男人冷不丁问道,却又像是习惯于自说自话,兀自朝他道歉:“不好意思,下次会及时到的。” 白雾泽条件反射地答道:“没有啊,我没害怕。” 却听到耳边一声轻笑,哄小孩一样重复他的话:“嗯,不害怕。不害怕就好。” 白雾泽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描述眼前的境况,只觉得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那么熟悉到可以开玩笑的地步,想要反驳却碍于对方救下自己的动作,只能默默咬自己的下唇,偷偷朝对方的后脑勺瞪过去。 没有边界感的好心人。 那人没什么动静后白雾泽以为结束了,想上手去掰开腰上的手臂,却突然受到一股后坐力,狠狠向后一震,没有站稳,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下意识用力,男人毫无防备的背后被自己一用力,也直直朝地面倒去。 眼见自己就要后背着地,白雾泽特殊时刻就会放下的洁癖却又因为现下安全的处境被迅速捡起,一瞬间对于摔到地上粘一身灰尘感到十足的抗拒。 第16章 那一脚将守卫踹出去的力道大概就是产生后坐力的缘由,周知之目瞪口呆看着闪现到白雾泽身前的男人,没过几招就让那手中握剑的男人躺倒在地,特别是最后那一脚,人直接飞出去五米远!爬都爬不起来。 原本以为炫酷的打斗环节到此结束,却见陈师列顺着轻飘飘的一个力道,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躺到地上,随之更炫酷的来了,他居然右手一勾把雾泽哥勾进怀里!就这样很惬意地席地而躺了! 周知之咬牙切齿,不要脸! 白雾泽没有接触到地面的时候还是懵的,按照距离来说,怎么也不可能是陈师列先着地,但事实却是自己正完完整整躺在对方身上,只有抓着肩膀的手还没松开,沾到了点灰,其他地方都干干净净。 白雾泽先是愣了一下,他抬头就可以看见对方的脸,前车之鉴让他最近几天有些不敢和人对视,所以他只是低着头,从对方身上爬起来,整个人依旧惊魂未定,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你啊。” 陈师列毫无顾忌的眼神在他身上乱爬,最后凝视向一点,悠悠道:“不用客气,同伴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白雾泽两只手交叠着拍了拍,扫去灰尘。却见地上那人耍流氓一样朝自己伸出一只手,明明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却明晃晃在示意要人拉他起来。 白雾泽有些为难地看了眼那只手,深吸了一口气就要搭上,男人却似乎看出了他的纠结,又很快地收了回去,撑在地上自己站了起来,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弯起眼睛笑,眼神却紧紧追随着白雾泽的黑沉的瞳孔。 “我救你不是为了向你讨要什么,不喜欢的话,拒绝就行。” 白雾泽在对方炙热的眼神下有些不自在地躲闪了一下,终于幅度很小地点了头,抿起一个笑,轻轻嗯了一声。 周知之在一旁看着俩人的互动,心下疑惑俩人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还在她面前演了个英雄救...呃,是可以这么形容吧,英雄救美的戏码,现在还撇开几人在一旁悄悄说小话。 反倒是李隐裳很有人道主义地跑去负责收拾残局,用随身的绳子将男人捆了个严严实实,周知之转头不再看他俩,噔噔噔跑去裳姐那帮忙去了。 被捆绑住的男人很快就不挣扎了,头转向祭坛的位置,眼神空洞而哀伤地地望着坐起来玩自己手指的舒悟瑰,眼睛一眨不眨。 白雾泽见琐碎的事情都已处理干净,很快地转头看向少数几位依旧理智尚存的人。任务表上有四个人,规则说是已经完成了两个人,也就是说,守卫也是有罪之人。 那剩下的两个还有谁? 白雾泽把目光投向站在守卫旁边的李隐裳和一旁跳脚朝守卫不停输出的周知之,心下了然。那就只有她俩了,负责将人□□毁灭的女巫,和默默提供帮助的猎人。 但是...难道需要女巫去上吊吗? 白雾泽皱起眉,这和让人直接去死有什么区别? 而猎人,身上又有什么罪恶? 陈师列站在他身边吹了个口哨,在李隐裳和周知之看过来后随意道: “走吧,该去审判你俩了。” 第16章 周知之听见这话惊讶地把头往前伸,右手反指着自己,嘴巴长大。 “啊?审判我俩,为啥?” 一副不知所措呆呆的样子。 陈师列和白雾泽走向他们,脚旁被捆绑着的银发男人听见动静后头朝另一边哼笑:“审判?你有什么资格审判我们?祭司大人给了我们力量,付出代价不是应该的么。”他转头看向朝自己靠近的陈师列,眼中充满了敌意,“还有你,身手很好嘛,居然从我手上救了他,但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是从哪里来的?” 陈师列的眼神从仰躺在地上的男人脸上轻飘飘扫过,一秒都没有停留:“嗯嗯。” 这样敷衍的回答让白雾泽都忍不住侧目,随后得到了一个带着疑问的挑眉,好像在问:我的回答有什么问题吗?很正常啊。 白雾泽快速转回了脸,有些忍俊不禁。 感觉在讲冷笑话。 很快他恢复了一直以来波澜不惊的表情,声音平稳地跟大家分析: “我想我们确实需要考虑一下剩下的任务怎么完成,大家应该都听到了,游戏进度已经完成了一半,也就是还有另外两个人,而按照游戏规则,你们两个的可能性最大。”他顿了顿,继续条理清晰地说道,“现在比较困扰的就是,如果就是猎人,那猎人有什么罪。” 周知之在白雾泽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很表现出诚恳的表情,圆圆的眼睛睁得更大,不住的点头:“是啊是啊,我有什么错?” 李隐裳没有反驳白雾泽的话,只是小心翼翼指着刚刚一脚踢飞守卫的男人:“那......有没有可能是他呢?” 陈师列垂着眼居高临下看着对方探出来的手指,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嗓音却是很冷淡,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猎人当然有罪,她是你女巫杀人的帮手,你一个职业作为警察的人说说她有什么罪?” 李隐裳面色有些难看,却只是蜷起自己的手指,语气很差却没有反驳:“那你说说,她该怎么去赎罪?” 陈师列很无所谓一笑:“她帮助的人什么下场,她就什么下场。” 不仅李隐裳,周知之也笑不出来了。 可是笑声却在他们中间传出来,众人低头一看,又是那个被绑起来的银发男人。 李隐裳皱眉:“你笑什么?” 男人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很是癫狂,眼角甚至被笑出了泪花:“你们几个最近几天真的很奇怪,什么审判惩罚的,还带着外村人进来杀死了祭司大人的灵魂。”他拧着眉毛抬眼看向李隐裳,口中满是愤恨的埋怨:“还有巫者大人,您什么时候也和他们混在一起了?你和你的小助手,拥有的一切难道不都是祭司大人赐予的吗?没有巫者大人,你以为你们两个能够好好地在一起?” 李隐裳和周知之对视一眼,眼中划过疑惑:在一起?什么叫在一起? 陈师列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接话:“她俩之间的关系不会是和你跟那个祭司一样吧。” 男人听见这话罕见的没有呛声,只是苦笑道:“祭司大人和我......没有关系,只是我自己一心向往她。而她们两个,要不是因为祭司大人的帮助,早就被架在火堆上烤死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倒戈你一个外村的人?” “架在火上烤?那绞刑架是干什么的?”白雾泽刚问完的一瞬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难道......” 男人目色沉沉:“你没猜错,人吊在绞刑架上,火焰同时会顺着沾满酒精的衣物向上爬,只有这样,祭品才能够被销毁。祭祀大人说过了,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完美的祭品,这样做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给我们定罪?” 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白雾泽没再理他,眼见着太阳渐渐西沉,像在赶ddl一样有些焦急。 “别管他了,我们先去完成任务。” 周知之踌躇着同意了,跟着走在路上,又忍不住期期艾艾问道:“雾泽哥,接下来的任务到底怎么办啊?难道真的要像那个男人说的一样上吊还要被火烧?这根本不是赎罪,是在杀人啊!” 白雾泽心下也有些不确定。 周知之说的没错,如果真的像刚刚男人说的那样不仅要上吊还要被火烧,她们两个人必死无疑。 白雾泽揉了揉太阳穴,这之间一定还有什么细节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看来需要从头捋一遍了。 在发现祭司生出妄念之后,他们接收到“有罪之人赎罪”的任务,推断出了祭司赎罪的方法就是将自己献祭,以此来还她随意献祭他人魂魄的罪。反而是守卫任务的完成让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守卫的表现很奇怪,他只能看出守卫对祭司感情深厚,却无法联系到“爱”这个方面。 见到祭司献祭了自己的灵魂,守卫的第一反应是要复仇,拿起剑来就要杀人,可是在他举起剑来的一瞬间,却说他的赎罪完成了。 难道这也算是赎罪吗?他付出了什么? 白雾泽垂着眼睛默不作声,这样复杂的感情对他来说有些难以理解。 在他的人生里,最深的联系是利益相关,而这次的陌生情感让他第一回有些不知所措。 他抿了抿嘴,最终选择问了出来:“我有个疑问,守卫是为什么会赎罪成功?” 这下连李隐裳都忍不住转头来看他了:“你不知道吗?” 白雾泽被反问得莫名其妙:“知道什么?” 似乎是惊奇地看了一眼,李隐裳开始耐心解释:“守卫对祭司很明显爱得很深,爱她不就是爱上她的灵魂嘛,所以......” 白雾泽在她说到第一句的时候就听不懂了:“守卫对祭司...是爱?难道不是信仰吗?” 周知之听到这话在一旁已张大了嘴巴:“信仰什么?信仰祭司的......哎?好像也能解释?”很容易就被人带着走的高中生顺着白雾泽的思路继续往下说了,“因为祭司是他一直以来的信仰,所以见到她失去了一直以来引领着众人的灵魂,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开始发疯复仇。” 第17章 白雾泽点点头,理所当然道:“难道你们不是这样理解的吗?” 李隐裳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后才开口,像是被白雾泽的理解方向噎住了:“我们之前的理解是,守卫爱的灵魂没有了,深切关系的人魂魄已死,可以算作一种赎罪。简单来说就是心哀莫过于身死。” 像是思考了一会,白雾泽了然道:“原来是这样,还可以有这样的逻辑在。” “如果按照这样的逻辑...”很会融会贯通的白雾泽联系守卫口中的信息,转头道:“那你俩在这里的关系应该是情侣吧。” 这话简直平地一声雷,令剩下不多数几个人一下子清醒起来。 周知之有些结巴地问:“你......你说什么?” 白雾泽并没有开玩笑的意味,他面无表情甚至是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震惊的几人,依旧冷静的脸居然在一群人类中显现出非人的特质来。 一直没有说话只在一旁带路的陈师列停了下来:“到了。” 高达两米的绞刑架伫立在村子的边缘,离已经灯火通明的房屋很远,只看得见一盏盏亮起来的灯,像是不会飞舞的萤火,缀在地平线上。 一见到着绞刑架,周知之的脸都白了起来,哆嗦着偷偷过去抓住白雾泽的衣袖:“我不会要去上吊吧?” “如果你和女巫的关系是情侣的话就不用。”白雾泽看着自己被攥住的衣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甩开。 很没有骨气的,周知之忙不贻点头:“是是是,那我们是情侣。那这个惩罚应该怎么办啊?” 李隐裳没有说话,心却沉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审判。 陈师列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进来:“一个死了就行,就像前面的组合,一死一疯。” 刚才还雀跃的周知之立马闭上了嘴,一双真挚的眼睛转而盯向了白雾泽。 但是没想到的是,白雾泽点了点头:“他说的没错。” “上供魂魄的祭司失去魂魄,销毁肉.体的巫者当然也要偿还肉.体。” 周知之莫名觉得此时的白雾泽陌生起来,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了解过白雾泽,他似乎关注的只有任务能否完成,其他的节外生枝根本毫不在意,而这个里世界的发现只是尽善尽美。 现在的周李二人只犹如即将被架在火上烤的蚂蚱,穿肠而过又受火焰燎烧,哪边都是死路一条。 李隐裳头一次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抽到了女巫的身份。 周知之只是苦兮兮地碎碎念: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方法了吗?怎么办怎么办...... 白雾泽没有催促他们,即使现在的答案就是必须让女巫舍弃肉.体,他依旧希望能够为所有人找到一线生机。 舒悟瑰并没有真的失去魂魄,到了李隐裳这里,也不应该真的失去□□才对,到底还有哪里的线索没有被找到? 白雾泽强迫自己去分析对比两个事件之间的共同点,以期望能够得到一些启示。如果祭司对应巫者,守卫对应猎人,两者同样都是爱情,不同的是一个上供魂魄,一个销毁肉.体,守卫的任务完成节点是祭司失去魂魄,感到绝望的那一刻。 但是以现在的巫者和猎人的关系,会产生绝望这样极端的感情吗? 还是说......就像舒悟瑰失去魂魄一样,玩家的死亡和绝望在这个里世界都可以是虚假的? 第17章 如果里世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可操作空间会大不少。 舒悟瑰的献祭在众人不知情的情况下骗过了游戏规则,那么巫猎二人如何瞒天过海是他们现在要考虑的问题。 白雾泽将自己的猜想和众人说了,一旁靠在木架子上的陈师列闻言抬起了眼睛,率先支持:“你这么说似乎有道理,要是骗不成,还有第二次机会来个不演戏的。” 闻言白雾泽眼皮跳了跳,接下了后面的话:“希望大家可以一次过,要想过关就需要像最敬业的演员那样,所有的道具都是真的,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假的。” 周知之又觉得白雾泽还是那个亲切善良的人,热泪盈眶地同意了这个提议:“那我是要嚎啕痛哭吗?还是拿起我的弯弩攻击你们?” 白雾泽叹了口气:“你最关心的人即将受到伤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周知之转了转眼睛,试探着问:“拯救他?” “对,拯救她。所以当你看到巫者遭受煎熬的时候,拿出你的弯弩,用尽你的一切力气去救她吧。” 周知之的目光不自觉转向了那个高悬于头顶的、即将容纳李隐裳脖颈的绳圈,手上也出现了那把熟悉的弯弩,已经准备好蓄势待发的样子。 唯一一个重担在负的李隐裳,这场骗局中一家独大的女主角,缓缓压下了眉毛,显出一贯的严肃认真来: “好,那我们速战速决。” 白雾泽对视上那双眼睛,正要点头,一瞬间却发觉自己有些头晕,本以为是老毛病犯了没太在意,下一秒却连带着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不清起来,一瞬间眼前天旋地转,连地面都直直朝自己靠近,失去意识前隐约感觉自己没有摔倒地上,而是一双有力的手揽住了自己腰,将自己靠在肩膀上,然后就像前一次那样陷入了昏眠。 低头看到白雾泽软软耷拉在额前的碎发,陈师列有些茫然地看着出现在自己怀里的人,不解于自己动作快于思考,却也庆幸自己的默默关注——好在及时在他倒地前伸手扶住了,否则醒来见到自己沾上的灰尘泥屑,不知道心里要怎样偷偷抓狂呢。 想到这里,陈师列眼底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伸出手拨弄了一下怀中人微长的头发,指腹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对方的面颊,感受到这样的触感,陈师列暗着眼眸搓了搓食指。 好软。 陈师列望着他的脸滚了滚喉结,天边的水平线上还有几丝未完全消失的霞光,淡彩的光线映射在脸上,凑得近了,还可以看见细小的白色绒毛,明明不是可爱幼态的长相,陈师列却硬生生从中看出一丝甜意来。 像刚出炉的港式蒸蛋糕。 一旁的周知之大惊小叫:“啊!!!雾泽哥怎么现在晕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陈师列撇了她一眼,加重了语气去重复她的话,继而反问:“怎么办?刚刚不是说得很清楚让李隐裳上吊然后你去救她吗?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李隐裳其实也没反应过来,白雾泽失去意识是一瞬间的事,除了莫名有种失去主心骨的感觉,她还很好奇为什么这个男人每次都能百分百空手接白雾泽,像有什么特殊能力一样。 被这么一反问,周知之嘟了嘟嘴,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选择说了出口:“可是,万一我没救下来怎么办啊?隐裳姐是真的要上吊啊!” 陈师列沉默了,才发觉于一个有白雾泽存在并带领的队伍是多么幸福、多么省力,于是他只言简意赅道:“反正死的不会是你,到时候没救下来你就按着说的绝望呗。” 高中生不是最会套公式了吗?陈师列面无表情的想。 谈话间,李隐裳已经效率很高地在绞刑架下堆好了木柴,朝正僵持着的两人望去:“总之,我们先尝试一下吧。”反倒是即将面对酷刑的人面色平静,仿佛已经怀好必死的决心。 闻言周知之跑到绞刑架旁边,也在一旁堆上以便自己搭救的木堆,李隐裳将自己的头套进绳圈里的时候,前者已经扎好马步准备及时营救了。 陈师列没有站在距离这么近的地方,远远隔开了数米的距离,几分钟之后,李隐裳的身体如掉落的纸鸢,连接绳结和木架的绳子一下子绷直,被亚麻色粗绳隔开的头颅和身躯也由于强烈的求生欲望挣扎起来,周知之急忙要去抱住她的小腿把她举起来,却被下意识的踢腿动作踢得朝后倒去,摔在地上的同时,好不容易垒在一起的木堆散落一地。 意识到这样下去的结果是什么的周知之脸色瞬间发白,不顾木头上粗糙的倒刺,手臂大开大合将那些不管细小还是易断裂的木枝一股脑堆在一起,急得满头大汗。 耳边是李隐裳难以呼吸而发出的嗬嗬声,余光中是因为不断挣扎而胡乱踢动的小腿,周知之只得求助刚刚开始一言不发的男人,声音因为着急又快又尖,带着不甚明显的哭腔:“陈师列你快来帮忙啊!没看见她就要死了吗!平时不说话不干活就算了你快来帮帮忙啊!” 双手拾起两根木条的同时分出视线去看一旁的陈师列,眼睛却瞪大了。 刚刚还乖乖只占据了一只手臂的白雾泽此时爬了陈师列半身,一直攀到了肩膀的位置,下巴搁在交叠一起的双手上,昏昏欲睡地把身上所有重量都放在对方身上,由于是背对着,周知之看不到对方的脸,只粗略看见一点微微踮起的脚尖。 陈师列似乎也是不紧不慢,根本不关心一旁有人正陷入生死相关,眼神漫不经心地掠过绞刑架下的两人,空出来的一只手轻轻拍着身上那人的背,岁月静好得和她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的。 第18章 周知之百忙之中举起手臂擦了擦汗,意识到自己好像无法命令这个一直游离在所有人之外的男人,最终还是决定靠自己去拯救女巫。 深吸了一口气,试探着伸出一只脚踏上那堆紧急补救的木堆上。此时的李隐裳努力双手抓着紧紧陷入自己皮肤的麻绳,暴起的青筋从脖子一路蔓延到太阳穴,用尽全力去呼吸也只是发出鼓风车般的嘶哑的呼吸声,眼球因为充血破裂从周围显现出一条条红血丝,整个人散发出死亡的气味。 周知之努力爬上了木堆,刚才的过程中手上被扎了几根细小的木刺,扶上李隐裳的腿时指尖隐隐作痛。 一旁揽人在怀事不关己的陈师列终于舍得将视线转向两人,很明显周知之找到的救援方法是将人抱起来升高上吊人的海拔,以期望能够恢复呼吸。 陈师列将视线下移,看见摇摇欲坠的木堆,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强度,不仅无法治根,连治标也只是暂时的。 果然在几个呼吸后,树枝不堪重负发出“咔嚓”一声,周知之脚下一歪膝盖直直朝地面跪去,而才刚刚恢复呼吸的李隐裳在重力作用下又被吊在圈绳中,脚下一个不注意踢上了周知之额头,深陷泥潭的李隐裳控制不住力道,只剩下可怜的高中生捂着额头朝地上载去,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远在一旁的陈师列看到这样的情况终于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环视周围没有其他有独立意识的人后,不再选择隐藏自己的身份,下一秒,他手上出现了和周知之拿出来过的一模一样的弯弩,泛着银光的尖锐箭头指向绷直的绳子,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那个挣扎幅度逐渐变小的身躯便如落水的石子摔在地上——受折磨这么久,李隐裳终于获救。 陈师列伸手拿弯弩又单手发射的过程只用了几秒钟,见箭身成功射断绳子,李隐裳摔在地上时突然一个战栗,随后又逐渐恢复了呼吸,他便把那弯弩收了起来,没有一会被询问的担忧更没有想要解释的想法。 只是失去理智的白雾泽实在难以伺候,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一样蹭了蹭对方的下巴,又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背上放,明晃晃示意哄睡服务不能停。 陈师列掰过白雾泽的脸让他的脸对着自己,忍不住上手摸了把薄薄的眼皮,纤长的睫毛顺着指纹和手指的方向倒下去,朝那睫毛吹一口气就会得到微微颤抖的眼皮,极力想要睁开,却又瑟缩害怕般的低垂着。 陈师列觉得有趣又可爱,心里偷摸笑,面上也显出笑意来,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失去了那双手的桎梏,那张白得发光的脸便赌气般转了回去,搁在肩膀上的侧脸鼓起一团软肉。 陈师列看着那里,突然又想起蒸包来,只觉得牙齿有点痒,他舔了舔嘴里的尖牙,无端想要咬些什么东西。 救下李隐裳的那一刻,天边就只剩下几缕微光,现下再一拖延,才发觉已经到了夜晚,旁边村落的几盏灯光更是显得明亮。 陈师列半扶半抱着白雾泽慢悠悠走向那里的零星几点灯光,十几分钟后,一脚踢开其中幸运村民的一扇门,及其高效地赶走了屋里的人,将还温暖着的被褥盖上了已经陷入睡眠的白雾泽身上。 做完这一切,陈师列打开了自己的身份面板,查看任务完成信息。 姓名:陈师列 阵营:第三阵营(现为神职阵营) 身份:盗贼(现为猎人) 道具:弯弩 任务完成度:100% 天赋:...... 第18章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白雾泽眨了眨自己干涩的眼睛,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像是睡久了才会出现的症状,脑海却依旧混沌。 前排的周知之醒来后上身晃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明所以地感受到前额和指尖残留的几丝痛意。 周围的几人也陆续苏醒过来,面面相觑,脸上神色皆是茫然。 白雾泽醒来也是先愣了一下,清醒过来后谨慎地盯着周围的人。 车上的这些乘客他从来没有见过,看他们的表情似乎也不是互相认识,却有种莫名的熟悉。 可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吗? 潜意识告诉他这有些不对劲,但在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情况下,白雾泽也不敢轻举妄动做那一个出头鸟。 座位的前排似乎是一个年轻的小女孩,扎着香蕉一样短短弯弯的辫子,看起来是个学生的样子,正转动灵活的脖子瞅来瞅去,直到转到后方,和白雾泽四目相对,小女孩似乎是愣住了,杏圆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棕色的瞳孔反射出亮光,好像在发射小心心。 她惊喜地夸赞道:“你好!你长得好好看!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接着又像不好意思那样抿起了嘴巴,眼睛也鼓出一条卧蚕,被座椅挡住的两手在白雾泽看不见的地方有些慌乱地摆了摆,“你要是不方便的话不说也没事,我就是......看见你觉得好熟悉好亲近啊!” 周知之说完这些话后脸都不由自主地涨红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社牛,居然对一个刚见面的人说了贾宝玉才会说的话,周知之心里的小人疯狂捂脸,她真的没有想要调戏啊! 呜呜呜不过后座长得真的好帅! 学生长相的女孩一出声,就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其中沈居清在目光转向白雾泽后,刚开始不屑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有些疑惑,随后用目光描摹起对方,竟然也从中看出几丝熟悉感,似乎和他之间,有过那么几瞬间的呼吸交缠和衣料摩挲。 白雾泽身上此刻聚集了最多的目光,他先是有些疑惑地微微睁大眼睛,朝女孩点了点头,柔和间带着暗哑的嗓音顺着伸出的手一起出现:“你好,我是白雾泽。” 对方有些晕乎乎地搭上他的手,也跟着他的节奏点点头:“啊,我忘记自己先自我介绍了,我叫周知之。” “雾泽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你还记得我们是为什么在这辆车上吗?” 白雾泽略微回忆了一下,他的记忆里只有娃娃音逼迫所有乘客下车,下车后他问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青年得到了关于游戏的基础信息,随后娃娃音叫他去开启自己的新手游戏,然后......然后就是现在这样刚从车上醒来。 “好像是去参与新手游戏,有人和我一起上的车。”白雾泽了然,“原来是你们,而且看来游戏目标成功达成了,但是为什么自己完全失去了这些记忆?” 似乎是听到了脑海中的疑问,空气中、耳边又响起熟悉的音色。 【恭喜全员存活】 【游戏为防止抱团欺凌现象出现,一律抹除玩家新手游戏记忆,鼓励玩家自由组队】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接着诧异,娃娃音又轻快响起: 【新手游戏成功通过,现已发放新手礼包,请各位玩家及时查看】 众人听闻皆是面色一凛然,纷纷打开自己的人物面板开始查看。 任务面板只对玩家个人开放,不受天赋影响没有被偷窥到的可能性,可以放心查看信息。 打开面板后,果然有地方不一样了。【狐狸精( d级天赋) 可魅惑游戏内生物(4%成功率) 九尾狐族血脉觉醒(待解锁)】 技能成功率上升到了百分之四,而原本只有几个省略号的地方也出现了文字。 白雾泽有些稀奇地看着“九尾狐血脉”这几个字,刚开始抽取天赋的时候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神秘技能。 不过这新手奖励也实在是太寒碜了些,只是告诉了第二给可能解锁的技能名称,实质上有用的居然还是魅惑成功率上涨的那百分之三。 白雾泽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不是百分之五而是百分之四?难道四是一个很好听的数字吗?叹了一口气,白雾泽心情复杂地关上了面板。再小的苍蝇腿也是肉,虽然只是上升了百分之三,但是至少也让他知道天赋的成功率是可以上升的。 默不作声的车厢就这样平稳地行驶了一段路,大概一刻钟左右后,车辆缓缓停下,后门伴随着沉重的嘎吱声打开,就如几个小时前一样,娃娃音提醒着各位乘客下车。 白雾泽跟随前面一个人的步伐超前走去的时候才发觉,原来自己已经走过了一段路完成了一次新手游戏。 车门外依旧是白天的模样,光亮刺激着车站上每个人的神经,即使游戏后会恢复身体状态,紧绷的精神却无一刻不笼罩在所有人头顶,因为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一个先来,众人周围都环绕着一股死气,尤其是见过同伴死亡的人们,即使在游戏中存活了下来,精神也岌岌可危。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要玩家失去第一个游戏记忆的原因吧。白雾泽扫过面前的一群人,心里默默想着。 【单人游戏任务达成,恭喜玩家通关】 【接下来发放通关结算】 陈师列熟门熟路在虚空中点了几下,看着眼前出现的几个人名,没什么犹豫地点了其中一个。 第19章 娃娃音在空荡的车厢中回响: 【天赋发动中......复制玩家“舒悟瑰”天赋:天生免疫(b级)】 【复制成功】 陈师列表情如常,熟练地点开天赋简介。 【天生免疫,获得玩家可免疫其他玩家天赋影响。 注:天生免疫为自动技能,只作用于低等级的天赋】 这辆车只和前一辆相差了几分钟,车辆停下来的时候所有人抬头望了一眼,只看见一个人慢悠悠从后门走下来,车站边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往后探头,希望看见后面还能有其他下来的人,这表示游戏死亡率能够低一点,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存活。 白雾泽此时正在应付恰巧遇上的□□,很是无奈地被迫听了一堆叙旧的话。四处乱飘的眼睛恰在此时对上了刚从车上踏步下来的人。 周祝星也发现了他的走神,顺着白雾泽的目光看去,男人将黑色工装裤穿得笔直,目光沉沉,很没有感情的样子。 周祝星低头看了一眼脚尖旁的地面,又抬头看向黑发男人的头顶,叹息一般口中愣愣道:“好高啊。”好羡慕嫉妒。 他下意识去计算男人的身高,自己只有一米七六,身边的白雾泽比自己高了一掌,而男人又比白雾泽高上五六公分。 将近一米九!很快得出结果的周祝星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槽牙咬紧了,长那么高干什么?到时候还不是要给对象做小伏低,长得高就得把腰弯得更低!还是他们这种身高正好的男人吃香。周祝星恨恨撇开头,却眼睁睁看着男人朝自己这边走来。 陈师列明显不知道也不会关心其他人心中的小九九,高海拔让他在一圈人中几乎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原本是想要随便找个地方靠着墙等下一班车来,找空闲墙面的时候余光却又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日光的照射下显得更白了,何况人又很高,众人的目光都暗戳戳涌动,有意无意朝男人方向靠近。 陈师列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眉头下压,整个人散发出低气压。 周围的人都很识相地朝周边散开来,陈师列方圆三米都无人靠近。 白雾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对方朝自己走来,周围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活像面对一个即将爆炸的炸弹避之不及。 陈师列走过的路上,人群中嘈杂起来,许多双手指暗暗指向男人。 “他是不是就是那个复制?” “好像是,听说’复制’他每次都是一个人下车。” “那看来就是他了,谁和他上车谁倒霉。” “就是,没命不说,还从你身上复制天赋......” “谁还敢和他一起上车啊,不被他害死简直烧高香了。” 见到男人一直站到了白雾泽身边,窃窃私语又响了起来。 “他不会还想要祸害帅哥吧?” “这么小心眼?车站上直接动手?” “规则上是可以这样做的吗?” “不会是嫉妒人家好看难以接受有人和他分享话题度吧?” 一个女声插了进来,拖长了声音说到:“啊,那也太过分了吧!这人怎么这样啊?” 声音有些大,周围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战战兢兢间,收到男人轻飘飘一眼,却没像往常那样等来一句奚落,反而是没有停顿地朝前走了过去。 周知之咽了咽口水,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下做了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彻底闭上了嘴巴。 周围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两人之间,白雾泽又一次变成了众目睽睽之下的焦点。 陌生高大的男人脚步没有停顿,很快就走到自己面前,就在白雾泽听信了周围的八卦以为他过来是要无端找茬时,却看见男人朝自己微微低下了头,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亲昵,嗓音低低的,像是诱哄一般: “我能邀请你和我一起过游戏任务吗?我的能力足够保护你,你......愿意吗?” 白雾泽听见这话被吓得不禁后退了一步,脖子缩了缩。 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 第19章 一句主动邀请的话从陌生男人口中说出来实在是让白雾泽感到很惊讶,他不认为自己魅力大到足够让人“一见钟情”,至于之前的那个香蕉辫女孩的主动搭话,白雾泽也只归结于新手游戏的的互相亲近,更何况这个男人和他完全是一面之缘,也不在一趟车上,即使身上的气味有些熟悉好闻,但这样轻佻的开场已经消磨掉白雾泽刚升起的一丝丝好感。 令他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比他这个当事人更加为此感到惊讶。 人群中突然站出来一个瘦高的男人,卷毛头发,长得像一只猴子,身边跟着他的几个人也真的“猴哥猴哥”地叫。 那猴哥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一双三角眼睛哀怨地望着陈师列,说出的话像是质问又像是抱怨:“陈队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好歹也是加过游戏列表的队友,你几次没有和我们同队就算了,怎么一汇合就找新队友了?” 男人闻言扫了那猴哥一眼,没理,转而继续朝白雾泽努力争取:“你要是不愿意加入我的话,我加入你也行。” 猴哥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被震惊得话都说不连贯:“你...你加入他,那我们怎么办?” 陈师列面对猴哥他们几个人依旧很不客气,随口敷衍道:“你们怎么办?这么多趟车都自己过来了,不是很有能力吗?”对他们无去无从的结局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白雾泽眼神在两个人中来回移动,心里疑惑:刚刚不还是说这个男人一直都是一个人下车,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一堆队友了? 第一反应:俩合伙唱双簧的。 给了点好处来帮腔当队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营造出他们队伍很抢手,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错觉。 原来是这样。 白雾泽顶着男人直勾勾望着他的视线,心中的警报声响起,直觉这样的眼神不太对劲:“既然他们是你的队友,而且已经和你汇合了,为什么还要找我?” 陈师列看着他警惕的样子,觉得更加可爱,轻笑一声想要卖个关子:“这件事,等你过到第五个游戏就知道了。” 白雾泽听见这话心中的警惕更甚,沉默着看了他一会,还是决定回绝这个谜语人:“那或许我还是等到这个谜题揭开后再考虑组队吧。” “啊?你要拒绝我?不是......为什么?” 对面似乎没想到会收到拒绝的话,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自己的贸然搭讪好像太过突兀,有些懊恼的闭了闭眼,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要去进修一下说话的艺术。 白雾泽朝他笑笑:“因为你很可疑。”看着男人受伤的表情,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忍,安慰他,“下次吧,有机会的话。” 周围的听众听了全程,一个个都仿佛受到了心灵的重击,难以想象这样的语气会出现在陈师列身上,而且他身边到底为什么会有队友啊? 周知之很自然地问了身边的人一嘴,一个高她几乎一个头的男人压低了声音:“听说好像是前几次游戏的队友,但是最近至少三个车站没见过他们了,本来大家都猜测是不是死了,没想又出来了。” “那是为啥呀?” 男人有点诧异于她的刨根问底,但还是说了:“他接的游戏副本别人不敢接,几个人就分道扬镳,现在游戏又开始注重体力了,这不是屁巅屁颠回来了吗。” 周知之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叫游戏又开始注重体力了?” 男人朝刚开来的车辆扬起下巴,顺着脖子上的筋脉可以看到让人稀奇的肩宽,高隆起的肌肉:“看见前面的图案了吗?” 不同于平时见到的公交车,原本应该是公交车号的地方换成了一颗红色的像素爱心。 “嗯,一个红心。” 男人点点头:“红心表示注重体能,相对的,蓝三角主智慧,这是游戏里所有人都默认的规则。”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一些东西你不知道的,可以多看看论坛。” 似乎是看出了周知之一无所知的目光,男人几乎是手把手教她如何打开、查看玩家论坛。玩家论坛只有一个频道,下面的帖子都是一些游戏的经验之谈。周知之点了几个进去,发现最近的游戏注重体力是因为......这个论坛中出现很多游戏攻略,比如一个寻找物品的游戏,直接一个准确到衣柜第几个抽屉第几格子的答案放了上来,翻到最后一页,有人在下面哀嚎:这个游戏被废除了,现在是一个全新的游戏,进去十二个人,最后只出来十一个。 又是一辆车到站,不像前面的几辆车有多人抢夺,这辆前面标着蓝三角的车辆上车的人寥寥无几,周知之在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时下意识抬眼看,却见白雾泽逆人流而上,就要上车。 看着那挺直的背影,周知之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慌忙关上论坛,扒开人群跑着跟上白雾泽,身后那个壮实的高大男人朝她不解地喊:“你干什么?你不会真的要去脑力游戏吧?一个新手就别冲动了。哎!你等等!” 第20章 周知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把她知道的信息告诉白雾泽。 等到她追上,白雾泽已经半只脚踏上车,感受到肩上的触感微微回头往后看。 是前座的女孩。 白雾泽疑惑地朝她看去,女孩急促地喘着气,焦急道:“等......你先等一下再上车,这辆车...是脑力游戏,没有...呼...没有通关攻略,别人都没有上这辆车,要不你还是换一辆车吧。” 白雾泽却没有放下已经搭上去的一只脚,反而两只脚都稳稳站了上去,转过身朝她微微笑:“我觉得,反倒是脑力游戏更加适合我。” 站在车辆踏步上的男人笑得可以说是很疏离,周知之望向他的脸需要仰视才能看清神色,每次对视上那双黑曜石般的瞳孔,总会让人不自觉信任他口中说出的话。 周知之恍然大悟地点头,复而又对上白雾泽的眼,自信开口:“那我和你一起吧!” 似乎是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发展,白雾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很快率先让开了位置:“可以,来吧。” 周知之正要跟着上去,旁边却插进来一个人,一个红色衣服大眼睛男孩挤在她前面上了车,再朝上看一眼,那双眼睛却已经恢复了正常大小,弯成一个小月亮的形状跟着坐在白雾泽旁边。 周知之恨恨咬牙,两面三刀! 上了车坐好,门口却又意料之外迎来了三个人。 周知之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个刚刚和自己一起八卦的人吗?他不是要去体力游戏的吗?咋来这里? 男人上了车,眉毛很夸张地高高挑起,沉声道:“我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去没有攻略的车吗?你一个新手小姑娘怎么不听劝?” “还好我有兄弟擅长脑力,否则你们几个新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身后自顾自走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瘦男人,无视了眼前的场景走到最前面的座位坐下了。 身后传来一声冷笑,绑着高马尾的女人朝着眼镜男人的方向翻了个白眼:“装兮兮的,以为谁欠他的。” 眼镜男人抬手摸了把长到可以盖住眼镜的刘海,哼笑两声:“要不是魏毅巳泛滥的同情心,你也用不着来脑力游戏受我支配了不是?” 车辆缓缓关上门的时候,白雾泽看见了刚缓和完两人之间气氛的魏毅巳,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双方都不禁伸手指向对方:“是你......” 在状况外的其他三人纷纷侧目,啥情况? 眼镜男人倒是头也不回,一直摸着他那油乎乎的刘海:“哟,都第二次见面了,才认出来呢?几位记性那么差?” 白雾泽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这个戴眼镜男人的说话语气和腔调让他无端感到很不爽,上一次见面,好像是站在肌肉男身旁搓着无名指没说话,有点神经质的样子。 跟着周知之上来的肌肉男就是那个在他下车后拉着他问东问西的男人,白雾泽对他一口尖利的虎牙印象很深。 没有理会眼镜男人的话,白雾泽和魏毅巳互报姓名后就闭上了眼开始休息,虽然会恢复体力,但是也只是恢复他熬夜之后的状态而已,他几乎是抓紧一切空闲时间恢复精力。 【即将进入游戏,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游戏已加载完成......】 【进入游戏:白府有鬼】 【游戏规则已发放个人任务面板,请玩家自行查看】 白雾泽听见游戏名称的时候有些诧异,白府?和他一个姓?那自己在里面会是什么身份? 怀着些许期待的心情打开了面板,上面列出的游戏规则却有些奇怪: 【游戏规则: 禁止暴力,请玩家和平交流 禁止夜晚出行,请选择白天的合适时间外出 禁止随意闯入居所 禁止模仿、使用他人能力 禁止与他们产生不必要的纠葛 请玩家无条件听从他们的话 如玩家违反游戏规则,将受到未知惩罚】 白雾泽看得一头雾水,对规则上面的“他们”感到摸不着头脑,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无条件听从他们的话? 带着疑问接着往下看,是身份信息 【姓名:白雾泽 身份:白府大少爷 性格:不学无术、嗜酒如命 请玩家遵守身份信息,禁止ooc(即做出违反人设的动作),反之,视为违规,将接受未知处罚】 再一眨眼,众人眼前的景象如幻灯片一般变换了一番,白雾泽感到额前一重,眼前黑暗模糊,伸手将挡住自己视线的东西拿了下来——是一本经书。 第20章 白雾泽看着手中书上密密麻麻的梵文,又重新打开个人面板看了眼人物性格,确认是不学无术和嗜酒如命没错。 两者联系起来简直荒谬到让人咂舌。 与新手游戏不同的是,这次玩家没有出现在同一个房间,而是各自分散开来,看来需要玩家自行寻找。 但是现在关于游戏的线索除了一个干巴巴的游戏规则和的奇怪人设,娃娃音没有传达出更多东西,似乎是要像上次一样触发关键信息,才会得到明确的游戏任务。 白雾泽顺手把那本经书放在桌沿,一览无余的房间没有什么秘密,白雾泽还是决定先出门探索一番,顺便找找其他分散的玩家。 刚推开门,就有守在门外的婢女惊呼:“少爷,您怎么出来了!” 白雾泽刚跨出去的脚步一顿:“你说说,我怎么不能出去了?” 被白雾泽接话的婢女瞳孔一缩,立马低下头来,很瑟缩的样子:“不......不是的,大少爷,您当然可以出去,就是...就是大夫人让您抄的经书......” 白雾泽一愣,想起摊开在桌面上的那卷白纸。 居然是用来抄经书的。 本来想着这会不会是这个游戏的突破口,但是看着对方战战兢兢的样子,又想起厚厚一卷文字,白雾泽坚决选择执行不学无术的大少爷形象,不抄,绝对不抄。 他一直奉行的是高效率作风,要是真的去抄完整本经书,指不定其他玩家都触发下一个任务了,他还在苦恼于半夜三更的油灯怎么不亮了。 白府实在是很大,白雾泽绕过了几次形状奇特的假山石,最终又兜兜转转回到原点后,终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也刚好朝自己看来,举着手打招呼。 “雾泽哥——” 周知之朝自己的方向小跑过来,等到停在他面前时微微喘着气,眼睛亮晶晶的:“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和你说真是吓死我了,我身份是白府大夫人的婢女,那个大夫人在她院子里放了尊佛,天天吃斋饭,还好我不是贴身的,否则这几天指不定饿出个好歹来!” 抱怨完这一切,似乎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完全没有停顿地说道:“大夫人还让我要去找大少爷一起唔......唔?” 周知之突然捂住了嘴巴,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白雾泽表情震惊又茫然,又努力尝试发了几次声,结果只是徒劳地发出几个没有意义的音节。 白雾泽正听着,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 刚刚周知之好像是要给他传递什么信息,说大夫人找他有事,可是到底找他什么事,周知之却没有说出口,白雾泽思考道:难道玩家之间有什么信息是不能公开传播的吗?游戏规则怎么没有说? 胡思乱想时,娃娃音终于姗姗来迟,带来的消息让白雾泽简直是哭笑不得 【检测到玩家周知之违反任务形象:沉默寡言的大夫人婢女 判定违规,现已进行处罚】 【处罚执行中:禁言五分钟】 白雾泽听见后心中暗自庆幸刚才没有顺着婢女的话乖乖去抄经书,否则都不知道会受到什么社死惩罚。 这次的娃娃音是广而告之,所有的玩家都能听到,一直在努力尝试的周知之听到后如一下子鲠在喉,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最后只好憋屈地用手比划。 白雾泽看着对方略显滑稽的动作有些忍俊不禁,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掩饰得很好,给足周知之脆弱的自尊和面子。 在第三次锲而不舍的比划后,白雾泽终于明白了对方想要说的话:“哦!是大夫人想要叫我一起去吃饭是吧?” 对面先是愣了一下,伸出手指指向他表示疑问,反应过来他就是白府大少爷后重重点头,盘在头顶的头发随着动作上蹿下跳,显示出主人内心激荡的心情。 大夫人的屋子在白府的最东边,算不上简陋但也绝对算不上豪华,刚跨过门就可以闻见空气中淡淡的香灰味道。 大夫人已经在餐桌前坐着了,面容素洁没有抹胭脂擦细粉,穿的衣服很是简洁,桌上的菜也只有寥寥几个,还都是白花花绿油油的清汤寡水。 看着就没有食欲,周知之内心腹诽道。 她退到大夫人身后,看着白雾泽落座拿起筷子面不改色地吃那些毫无油水的饭菜,感到十分同情,有一种旁观同伴受工伤的感觉。 第21章 就这么吃了几口,白雾泽习惯性保持食不言寝不语的人生准则,反倒是对面的大夫人频频抬眼望向他,似乎对他的表现感到很震惊。 刚开始白雾泽还没有注意到,次数多了也慢慢察觉到不对劲起来,他不动声色地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后,脚趾抓地开始了他的表演。 在周知之突然睁大的眼睛里,他重重放下了筷子,与桌面的碰撞使得动作发出了很大的响声:“不吃了,这清汤寡水的一点滋味都没有,夜饭吃得这样没劲,总叫我来你这吃劳什子斋饭干什么。” 大夫人便很是无奈又习惯地叹了口气:“阿泽,你怎的又这样了?前几日我叫你去抄的经书,你那婢女告诉我,你可是一个字没动?” 话里虽是责怪,语气却是很纵容的样子,仿佛早就习惯于他这样的举措,要是一天没见到都有点不自在。 白雾泽看着大夫人关心的眼神,默默感叹对方的被pua程度,依旧尽职尽责地演下去。 他刷地一下站了起来,笨重的木头椅子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动静,白雾泽没管它,很意气用事地甩了甩宽大的袖口,起身就要道别:“娘,我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吃吧......” 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夫人打断了,她睁大了眼睛,说话都有些不顺畅:“你,你叫我什么?” 听见这话,白雾泽心下一沉。 不会叫错了吧? 但是他是大少爷,大夫人又是叫他去吃完饭的,难道不是只有娘才会叫去吃完饭吗? 身后的周知之也是一脸惊恐的表情,唯恐大夫人察觉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找她细细盘问。 却见大夫人只是愣在那里,一心沉溺于刚刚白雾泽喊出的一声“娘”中。 白雾泽往外走的步子停下了,似乎不觉这个称呼带来的震惊,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大夫人也没有给白雾泽继续逃跑的时间,抛弃了吃饭礼仪,离开餐桌朝他快步走来,身前长串的佛珠交叠着,由于摩擦和碰撞发出细碎的撞击声。 她伸手拉起白雾泽的腕骨,大拇指慢慢在手背上摩挲着,温润的触感刺激得白雾泽一下把手抽了出去,这样的动作在女人眼里却好像是在不好意思。 白雾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点点逼近自己,用难以忍受的温柔眼神注视着自己,期待地朝自己请求:“你再喊我一声娘,好吗?” 白雾泽最后没忍住落荒而逃。 出去的时候天色已晚,只余大夫人的叮嘱消散在空气中:“别乱跑去大堂啊,你爹在谈生意,莫要打扰了他。” 随着晚风吹来,身上沾染的一点香灰气息也随之而去,白雾泽后知后觉的感到凉意,不自觉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衫,打了个寒颤。 走在路上的时候习惯性复盘刚刚发生的事,感觉大夫人的情况很难以一言蔽之,为他的一个“娘”激动得失了仪态,无比的纵容他,从第一面来看,这个大夫人似乎很是关心他。 又是一阵凉风吹来,打断了白雾泽的思绪,他重重打了个喷嚏,努力辨认眼前漆黑一片的路,逐渐加快了脚步,却没想撞到一具温热的身躯。 白雾泽捂着被撞痛的额头往后跳了一步,耳边传来一声很轻的疑问。 “咦?怎么还有别的小辈在这,不是已经有了嘛......” 疑问句后面的声音很小,白雾泽没听清楚,只是下意识道歉: “不好意思,我不是...呃...非我有意。” 男人又轻轻哼笑一声,抬手去碰被撞伤那处。白雾泽捂住的右手被轻柔地抚开,露出依旧隐隐作痛的地方,白雾泽想应该是撞上了那人的下巴,否则不会痛成这样。 对方的脸在黑暗的光线下看不太清,刚撞上的胸膛是热的,那双手却是微微的凉,碰上伤口的时候白雾泽不禁颤抖了一下,又听到那人像是叹息了一声。 “没想到居然这么弱,轻轻一碰就青了,这么弱小,还在这样危险的地方可该怎么办才好啊。” 随后又严厉道:“你的家狐到底是怎么教导的?以后就由我来亲自教导吧。” 说罢又很心疼似的将人拢入怀里,白雾泽觉得这一切都莫名其妙,刚要挣脱,却又被大力拽了回去,白雾泽便又陷入温暖的怀抱中。 “不是,我...还要回去。” 对方的力气实在大得吓人,白雾泽徒劳地抓了几下横在腰前的手臂,被箍得更紧了。 “你身体太冷了,我送你回去。” 说完便像抱小孩那样抱起白雾泽,一只手环住屁股,另一只手拍了拍白雾泽的胳膊示意他环住自己的脖子,脚步平稳地朝前走去。 白雾泽被这一举动吓得身体僵硬,两只手可怜兮兮抓着对方的肩膀,面色呆呆的,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 男人看见这一幕又心疼起来,看来是被冻到了,果然是个体弱的小辈,以后一定要亲自教导好让他不再受凉。白雾泽没有夹紧的双腿使他整个人有下滑的趋势,男人在手动把身上小辈的手环住自己的脖子后,又两只手抱着他向上颠了颠,哄小孩子一样:“腿再夹紧点,不然我抱不住你。” 白雾泽被颠得晕头转向,在一系列冲击下头脑短路,下意识听话往上爬,收获了头顶的一个轻抚。 “真是个乖孩子。” 白雾泽默默把头埋进对方的颈窝。 也许是对方身上太过温暖,又或者是衣物的气味太温暖,白雾泽竟然在对方身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褪去了外衣,自己正躺在松软的被褥中,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门却被昨日的婢女慌慌张张推开了,她满脸焦急,控制不住声音的大小,有些语无伦次道: “大夫人...大夫人她昨日...死了!” 与这一信息一同响起来的是娃娃音 【触发游戏任务:寻找杀害大夫人的真凶】 第21章 白雾泽穿戴好衣物走出房门,便看见周知之低头站在门外小鸡啄米。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大夫人每天都在这个时候起床,然后开始念佛吃斋,身边的婢女为此也必须在凌晨起床,结果今日刚进房间,大夫人罕见的没有醒来,翠依翠珠两位贴身侍女上前试探着推了推她,却见大夫人脑袋一歪,竟是没了生息! 消息传出来的一刻白府上下都慌了神,那毕竟是白长夫名正言顺的正妻,还有两个将来会二选一继承白府的儿子,算是件开年来不可多得的大事。 白雾泽和周知之汇合后,便商量着找到其他玩家交流一下线索,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不知道其他玩家的身份是什么。 见白雾泽抬脚就要走,门口的婢女急忙喊住:“少爷,您今日还未用早膳,是着急出门吗......” 白雾泽脚步一顿,他自从上班以后就很久不吃早饭了,一时间竟没有想到,现下被提醒到了,想着不要ooc,正要顺着她的话去吃饭,还没等他感动,那婢女接着说: “少爷,今日可不是个出去吃酒的好日子,大夫人刚走,您转头就出去吃酒,外头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怎样说您,即便是心里实在想去,也应当看看时机,不是么?” 语气不像是普通婢女在对大少爷讲话,反而带着几丝轻蔑和嫌弃,披着劝诫的外衣高高在上朝他说教。 白雾泽惊讶于她原来是这个意思,果真在众人眼里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大少爷,大夫人一走,没了一直以来管束他的人,一大早上便迫不及待地出门,还被婢女轻易认为是要偷偷溜出去喝酒玩乐。 白雾泽没有想要改变人设的想法,便没理会而是径直朝外走去。 周知之见状好奇地凑过来问:“雾泽哥,你的人设是什么呀?” 白雾泽有些无奈:“不学无术、嗜酒如命的白府大少爷。” 闻言周知之惊讶地捂住嘴巴:“居然是你!原来你就是那个让大夫人爱恨不得、含辛茹苦、心力交瘁的人!” 白雾泽对这一串形容词感到无比荒谬,脸上缓缓升起黑人问号脸:“什么叫爱恨不得、含辛茹苦、心力交瘁的人?” 周知之神秘一笑,拉长了声音:“你、就、是、大、夫、人、过、继来的孩子。” 白雾泽发现这孩子熟悉起来真是越来越欠了,不仅话多的本性外露,连举措也越发不见外起来。 敏锐地抓住一个可能重要的线索,白雾泽追问道:“过继来的孩子?仔细说说。” 周知之在正经事上没有含糊,没有犹豫地把费尽心思从大夫人的贴身婢女口中套出来的信息都告诉了白雾泽:“你其实不是大夫人的孩子,白老爷总共娶了五位夫人,但是现在只剩下四房,你知道为什么吗?” 没等白雾泽说话,她又说了下去:“听说那原本纳的第三房小妾没进来多久就死了,而且这件事和大夫人多多少少有些联系,过了没多久就开始吃斋念佛了,你实际上是......” 又一次,周知之正说到关键处被规则扼住了喉咙。 第22章 【检测到玩家周知之违反任务形象:沉默寡言的大夫人婢女 判定违规,现已进行处罚】 【处罚执行中:禁言五分钟】 周知之朝天空愤怒地打了一记左勾拳,由嫌不够似的又加上一记右勾拳。 “——我其实是那个小妾生的孩子,小妾死后我过继给了大夫人,所以大夫人在昨天听到我喊她’娘’才会显得那么激动,是吗?”白雾泽接下话头。 周知之如同见到救星,疯狂点头。 白雾泽转念一想却又有些疑惑,自己居然被养成了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性子,又想到之前门外的那个婢女,明面上看起来是在归束他,暗地里却是默默纵容养成他的游手好闲。 白雾泽心中闪过一个猜测,于是向周知之求证道:“大夫人是不是自己也有一个儿子?” 周知之连忙点头,眼神透露出“你怎么知道”,朝他疑问皱眉。 白雾泽了然地点点头:“果真如此,因为自己有了一个儿子,别人的孩子只会是将来抢夺白府继承权的竞争者,最好的方法是以照顾的名义,将人控制在自己的视线和权力中,潜移默化中养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性子,这样就很好地减弱了竞争权。” 看来大夫人也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出世淡然嘛,白雾泽垂着眼睛心中暗暗冷笑。 “看到人了!”周知之在一路上沉默后终于开口说了禁言后的第一句话。 白雾泽抬眼,是那个及其热情的肌肉男,他正穿着粗布衣服卖力地锄地。 他们走到的是一处花园样式的地方,男人应该是在准备种花。 “魏毅巳!”周知之朝对方卖力地挥了挥手,男人听力很好,刷一下就转过身来。 看见同伴似乎是很高兴,他放下锄头就朝白雾泽他们这边走过来,手上还沾着细碎的土块,裤脚上也粘了潮湿的泥土和几个植物的那种子。 白雾泽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几步。 问道:“你在这里身份是什么?” 魏毅巳毫不在意地将手在裤腿上擦了擦,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我是白府雇佣进来的长工。” “人设呢?” 魏毅巳:“干活麻利,勤快。” 白雾泽点点头,想起他刚刚颇富有节奏感的挥锄,觉得很是相配,完全没有ooc。 他没忘了此行过来的目的,直截了当地问:“那你有什么线索吗?” 男人面上空白了一瞬,随后摇摇头:“我从刚进来开始就一直在干活,今天早上也是一起床就来这边锄地了,府上的负责人告诉我说这里要重新种一片蔷薇花,嘶......哦!好像是说老爷新娶进来的三夫人喜欢,要种来讨她欢心。” 白雾泽默默重复了一遍男人说的话:“新娶进来的三夫人......”随后转头朝周知之确认,“你之前是说的老爷娶了五个吧?” 得到确定的回答后白雾泽越想越不对劲:“就算是死了一个,那再怎么说也排不到三夫人啊,既然是娶的第五房,难道不应该是五夫人之类的......” 周知之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那这个三夫人是怎么出来的?” 魏毅巳听到这里却像是被提醒到了,恍然大悟道:“那个管事的还告诉我,姥爷新娶的夫人长得和先前死去的三夫人长得很像!” 他说到这里悄悄压低了声量:“不仅仅是面貌上长得像,就连习惯也很像!”说着指了指他刚刚耕耘的土地,“都喜欢蔷薇花,所以老爷才让种上蔷薇,之前的三夫人死了之后说是大夫人嫌晦气,让下人都拔掉了。” 白雾泽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花田,居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没想到老爷还怪潮的,还玩起替身了。 周知之一副八卦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分析:“这么看来,老爷应该是很喜欢之前死去的三夫人,不然不会这么久了还是念念不忘,现在又找了个差不多的娶回了家,还种花田什么的。” 分析间,魏毅巳的目光却飘向身后,忽然伸起手很大力地招呼了一下,喊道:“楚冬夏!这里!” 白雾泽顺着目光朝后看去,一个身穿浅色襦裙的女人正不耐烦地拖着长长的摆子朝这里走来,看得出来她似乎很是不习惯,走得有些拖拖拉拉。 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猛地一抬头,似乎是因为见到熟人后心里有了底,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周围没有别人,便两手提起碍事的裙摆要大步朝他们这里来。 两道娃娃音几乎是同时间响了起来。 【检测到玩家魏毅巳违反任务形象:手脚麻利的白府长工 判定违规,现已进行处罚】 【处罚执行中:强制耕地十五分钟】 - 【检测到玩家楚冬夏违反任务形象:温柔小意的白府四夫人 判定违规,现已进行处罚】 【处罚执行中:定身五分钟】 白雾泽和周知之两人目瞪口呆看着魏毅巳头也不回去旁边地上拿了锄头,一言不发走到之前的地方,很是麻利地开始了耕地,背影显得及其孤独萧索。 周知之从中读出了一个打工人迫不得已的苦涩。 转头去看楚冬夏,女人顶着厚重的发髻,正像站军姿一样一动不动站在距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面上咬牙切齿,周知之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一点暴躁的唾骂。 周知之默默捂上了耳朵,她还小,听不得这些。 几秒后,刚刚沉寂了一分钟的娃娃音又在众人耳中响起。 【检测到玩家楚冬夏违反任务形象:温柔小意的白府四夫人 判定违规,现已进行处罚】 【处罚执行中:禁言五分钟】 周知之一下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巴悄悄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实在是忍不住,笑声逐渐朝妖魔化变异,笑得俯下身子,一副不能自已的样子。 【检测到玩家周知之违反任务形象:沉默寡言的大夫人婢女 判定违规,现已进行处罚】 【处罚执行中:禁言五分钟】 周知之一下子被迫静音,整片花田只余一下一下的锄地声。 这下连白雾泽也难以维持脸上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奇葩,明明是要一起交流情报,现在却是四个人在三个地方,一个无法发言,一个闭口站军姿,还有一个勤劳地耕地中。 最后只剩下他可以正常活动。 白雾泽哭笑不得的捂住了眼睛。 老天啊,救救我吧! 第22章 “你们在聚在这里干什么呢?”一声轻快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啊——这是在玩三二一木头人吗?怎么不叫上我?” 白雾泽转过身去,看见周祝星手中握着扇子信步走来,随着脚步微动,一身月白色长衫倒是显得他像个颇有风趣的文人骚客,嘴角却戴着明晃晃的笑意——他早就听见了刚刚的公示。 白雾泽看着他一身华丽的装扮,心下感到疑惑,还没等问出声,周祝星就已经很自然地开口加入到这场谈话里去了。 “我的身份是一个无话不谈的商人。昨天我和白老爷、张制东在一起谈生意,不过我只是一小辈,主要是他们在讨论,说什么最近好像不太平,出租的铺子价格都下降了,镇子上开店的更是没钱可赚。” 周祝星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那个张制东和白长夫,也就是白老爷,他们似乎是旧识,张制东近两年才回来,那些铺子好像还是他领着白长夫买的,当时白府上下都不同意,闹得最凶的还是他三夫人,只是有件事我想不明白......” “什么事情?”刚刚一直竖起耳朵听的周知之在好不容易解开禁言之后迫不及待问道。 周祝星瞟了她一眼,继续对上白雾泽的眼睛说:“白长夫其实早就中了举人,要是想完全可以找个官当,完全没必要来做商人啊!” “啥?你意思是说那白长夫放弃了仕途,转身去当商人了?”楚冬夏一只手扶着厚重的发髻,表情不可置信地问道。 周祝星点头:“没错,而且他还是半途转而从商的,就是因为这个张制东劝他,他就去了。” 周知之夸张地张大了嘴巴,好半晌才反映过来:“他...他就...去了!?这么容易?那我要是也去劝劝他把白府继承给我,他会不会真的让给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中的举人,居然这么......”好骗。 一旁正在库库耕田的魏毅巳头顶冒出问号,并真诚发问:“你们在吐槽什么?白老爷经商的话不是会有很多钱吗,要是去当官,可能还没有现在混得好嘞,为啥你们都一副这样的表情?” 周祝星暗地里吐槽了一句“文盲”,面上不显,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仕农工商你懂不懂啊?一下子从社会地位最高的’仕’变成商人,不怀疑被夺舍了才不正常呢。” 魏毅巳受教地哦了几声,原来如此。转头一人一锄重新沉浸在土地的芳香中。 白雾泽的注意力在于又一次从玩家口中听到了已经死去的三夫人,心里隐隐感觉三夫人和凶手的寻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第23章 于是他追问道:“你们还知道多少关于三夫人的事情?” 周知之五分钟前开始秉持不是重要时刻绝不开口的原则,发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品质:“大夫人过继的是三夫人的孩子,所以你的亲妈其实是三夫人。” 白雾泽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大夫人所生,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昨天晚上听见自己叫她“娘”会这么激动了。 反倒是其他几个人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纷纷表示这是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楚冬夏紧接着:“我还听说啊,三夫人的死和大夫人有关,我院子里面今天早上都在传,大夫人走了其实是三夫人还魂回来报仇了。哎,你知道为什么都传是大夫人吗?” 白雾泽皱着眉摇了摇头。 楚冬夏朝大家招了招手,示意所有人朝她靠近,便接着说:“大夫人虽然是白长夫的第一个娶进来的,但是最先怀有身孕的却是三夫人,主要还是因为长得漂亮。当年白长夫刚中了举人,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回乡的时候看上了三夫人,拿着举人的身份求取得来的,那大半年几乎是日日黏在一起。这样的事自然就引得大夫人不满,更何况三夫人早她怀孕,一生下来还是个男娃,这不得嫉妒疯了?” 魏毅巳也已经结束惩罚,加入进交流,从远处望去,几颗脑袋此时凑在一起,像是在悄悄讲小话。 楚冬夏见到熟人过来,讲得更起劲了:“所以我猜测,只是猜测啊,那个大夫人就是不满她生了个男孩,把她毒死以除后患,然后把她的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啧,杀了人,自己反倒去念佛吃斋了。” 周知之闻言挑了挑眉,抛出疑问:“要是想要除掉后患,那为什么不直接杀掉孩子,反而大费周章杀了母亲,还要过继人家的儿子?” 周祝星猜测道:“想要装好人?”随后冷笑一声吐槽道,“哼,假兮兮的。” 白雾泽并不想要就这样草率地将大夫人定罪,转而去问另一个话题:“大夫人是怎么死的?” “大夫人今天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面上没什么异常,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但是过了几个时辰,嘴巴就开始发紫,慢慢七窍流血,过了不到半时辰,整个人就剩下一副空有皮囊的躯壳。” 白雾泽听着楚冬夏的描述,脑海中不自觉开始联想到腐烂的眼球和流着黑紫色血液的耳朵,粘稠的液体顺着慢慢变成青白色的皮肤往下淌,渐渐浸湿身下的被褥。 而像往常一样来到床边的婢女掀起帘子想要叫醒夫人,看见的却是这样一副场景。 大概会失声惊叫起来吧,让府上所有人都知道三夫人死了,只留下一个未满月的孩子。 还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又传来一声招呼: “哎哟,这是人只差我一个就齐了?” 是那个厚眼镜男人。 他似乎是很满意自己的最后进场,嘴角提起一点笑,让自己的脸像个不对称的括弧。 果然主角总是最后一个登场的。 男人脚步踢沓着朝他们走来,裤腿边飞溅出几颗泥点碎屑,整个走过的路尘土飞扬。 白雾泽皱着眉伸手掩住口鼻,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以为是给他让出的位子,毫不客气地插了进来,用审视的目光环绕了周围人一圈,两个长得像小学生,两个是他没有脑子的队友,还有一个看起来是个空有脸蛋的草包。 男人很自觉地将自己放在领导的位置,态度也做得十足:“你们都谈到哪里了?跟我说说吧。” 旁边的周知之看见白雾泽往后退,也默默朝后面退了一步,将舞台交给其他三人。 楚冬夏在看见男人的脸后就翻了个白眼往另一边看去了,魏毅巳由于锄地只听了一半谈话,摊手表示不知道,交接工作的重负终于到了周祝星头上。 刘四将目光缓缓移到周祝星脸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表示:“那就你说吧。” 周祝星强压下想要一拳揍爆他头的想法,努力扯开嘴角:“我们讨论到大夫人的死和十几年前三夫人的死似乎有关,或许是由于怀恨在心,促使大夫人下毒杀死了三夫人......” 刘四眼镜后面的瞳孔百无聊赖地转了转,嗤笑一声:“这和游戏任务有什么直接联系吗?我完全不想知道死掉的三夫人是谁,麻烦你直接告诉我重要一点的信息呢?” 周祝星实在是忍不住了,脸朝右边转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有理会刘四的话,问魏毅巳:“他一直都这样自说自话的吗?” 魏毅巳老好人地笑笑,接下话茬:“你要不先说一下你在白府发现的信息?” 刘四完全没有想要给人留面子的想法,径直拒绝了:“我说?难道不应该是你们赶紧整理好信息告诉我,好让我分析吗?” 周祝星觉得这人简直有病,更加不想理他了。 没等刘四继续开口追问,娃娃音又响起来: 【检测到玩家刘四违反任务形象:温和谦卑的白府管家 判定违规,现已进行处罚】 【处罚执行中:五分钟强制性不间断敬语】 白雾泽抬眼去看男人,面部扭曲得像一块刚拧干水份的抹布,现在正一下下弯腰对着众人,口中咬紧了后槽牙,被迫说着:“您好,请问您对本人刚刚的态度是否有感到不满呢?如果满意可以给个五星好评哦亲亲。您好,请问您对......” 白雾泽还一下没从两极反转中反映过来,男人的面色显得更加扭曲了,嘴里却被迫说出某宝客服一样的说话。 场面好不滑稽。 没等周祝星在一旁幸灾乐祸几分钟,一道属于他的审判也降临下来: 【检测到玩家周祝星违反任务形象:无话不谈的商人 判定违规,现已进行处罚】 【处罚执行中:强制回复五分钟内所有话语】 听到审判,魏毅巳沉溺于吃瓜和劝架的心一下子清醒过来,忙不贻扛着锄头就往花田里跑,十分自觉的哼哧哼哧刨起地来。 白雾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听着二人的对话: ——您好,请问您对本人刚刚的态度是否有感到不满呢? ——有,十分、非常、及其不满意。 ——如果满意可以给个五星好评哦亲亲。 ——给不了一点,你刚刚那是什么态度真把自己当作领导了好笑...... ——您好,请问您对本人刚刚的态度是否有感到不满呢? ——我真的是倒霉去接你的话,不满到你姥姥家了。 ——如果满意可以给个五星好评哦亲亲。 ——五星好评?当然可以,我分五期付款一次给你一星怎么样...... 到了后期周祝星只敷衍地“嗯嗯”两声以作回答了。 惩罚结束后两人更加看不顺眼对方,连游戏任务都顾不上,脖子一扭,头朝两边走了。 只剩下白雾泽几人沉默以对。 周知之默默提议:“要不咱们也先分开?明天再来交流一下有没有新的线索?” 白雾泽略略一思考,同意了。 现在的情况对他们来说太不友好了,特别是关于人物ooc的设定,严重拖累了游戏完成进度。 白雾泽边想边慢慢往回走着,娃娃音却在此时猝不及防响了起来。 【检测到玩家白雾泽违反任务形象:嗜酒如命的白府大少爷 判定违规,现已进行处罚】 【处罚执行中:半分钟后强制进入醉酒状态】 白雾泽脚下步子一顿,他突然想起自从进入游戏以来自己滴酒未沾,确实和嗜酒如命的形象大相径庭。 果然是要受到制裁了吗? 白雾泽心下有些焦急,距离自己的院落大概十分钟的路程,这样算来完全回不去,虽然对自己的酒品有很大的自信,但是猝不及防的公告还是让白雾泽难免手忙脚乱起来。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树荫遮蔽的凉爽之处,周围也没有什么人,白雾泽正要抬脚朝那里去,额角却又传来熟悉的触感,白雾泽霎时脑袋一晕,眩晕感如潮水涌上整个人,两腿一软,直直落入对方怀中。 白雾泽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眼前突然模糊起来,出现了重影,意识也开始变得混沌,他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衣袖,另一只手难受地去揉自己的太阳穴。 素宁感受到怀中的人忽然一瞬间散发出清冽的酒香,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原本清明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迷茫起来,眼底弥漫出淡淡的水色,乌黑如黑曜石般的瞳孔迟钝地朝自己望过来。 真像是个懵懂的小孩子,偷喝了大人的酒,醉醺醺地找安慰。 素宁将人捞进怀里,也不管是草地,将自己雪白的衣物铺在了白雾泽身下,让人靠在自己怀里,微凉的指尖轻柔地按压白雾泽胀痛的太阳穴,眼中尽是无奈和宠溺。 “下次可别再喝那么多酒,我还未问你姓名。” 第23章 醉酒状态下的白雾泽很乖,不耍酒疯,只是默默窝在素宁怀里,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掀起又放下,偶尔嘴里会吐出几声低吟,不耐地将头在素宁肩窝蹭来蹭去,一头柔顺的头发都被这样的动作打了绺。 第24章 素宁顺着他的力道将人往怀里拢了拢,让人躺得更舒服些,却发现怀里的人浑身滚烫,一张俊俏白脸在这么几息间一路红到脖颈,直到隐入衣襟。 白雾泽却远没有面上看来那么平静,他从前喝酒也只是小酌的程度,原本还觉得醉酒惩罚只不过是微醺状态,不会对自己有多大影响,然而现下才察觉出不对劲起来。 他从来没有喝过超出自己酒量的酒,更没想到醉酒之后居然会这么难受。 脑袋晕乎乎的,很重,四肢也提不上力气,一睁开眼睛就感觉天空在旋转、花草在旋转、四面八方都在旋转,可是当他定眼看去,桃树依旧在原地没有动。就算是闭上眼睛,也有天旋地转的感觉环绕着他,反倒是白雾泽自己先呆不住了,晕乎乎扯开环住自己的那双手,想要逃开这片桃树林。 脑海中此时就像塞满了棉花在互相挤压着,不去触碰也相安无事,一旦开始思考,那堆棉花就像松开了桎梏一样好几倍地膨胀起来,混乱中,白雾泽只能迟钝地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逃开这片桃树林,眼前就不会再转圈了。 素宁看着突然撑在自己身侧的手,不解地朝怀中人看去,白雾泽似乎是想要站起来,却一下子起得太猛,眼前突然一黑,一刹那的黑暗和眩晕感让他又跌回了男人的身上。 素宁单手将他翻了个面,温声道:“怎么了?是不是酒喝多了不太舒服?” 白雾泽没抗拒对方的动作,或者说是无暇关注对方的意图,他现在头又晕又涨,就算是这样一句简单的问话,也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皱着眉将自己缩成一团,过了一会才说:“晕。” 素宁一下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白雾泽埋在膝盖里的头微微动了动,声音很轻,像是即将睡着了:“我头晕。” 素宁有些好笑地将人展开:“你把头埋着,呼吸不上来当然头晕了。来,抬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白雾泽顺着力道抬头,当那张脸完全出现在眼前时,素宁一下子愣住了。 由于将自己团起来,额前有几缕发丝粘连在脸庞处,露出的眼神是迷茫的,像刚出生的小鹿一般,轻轻漂浮在空气中,当捕捉到的时候,又飞速地逃开了,此时那双纯黑的瞳孔中央正照映着自己,素宁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摸了一下那块皮肤,得到了一双更加水汪汪的眼睛。 “还是晕。” 被液体浸润的双唇缓缓开合,苦恼似的又紧紧抿了起来,一双手像抓住唯一一根稻草那样抓住他的衣角,无意识朝人抱怨。 素宁也在一瞬间感觉自己会不会也醉了酒,不然怎么会动用自己的灵力只是为了帮人解酒? 思绪一寸寸清明起来,白雾泽伸手去摸自己的额头和两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些许没有散去的热意。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跪坐在男人身上,对方的头发被蹭乱了不少,衣襟也有些许凌乱,面上却只带着宽和的目光看向他。 白雾泽刚消下去的红意又泛了上来,翻身站了起来,嘴上连连道歉:“抱歉,我方才不小心让公子看了笑话,给添麻烦了,实在是抱歉,望公子莫要怪罪。” 啊啊啊他刚刚醉酒的样子居然全让看见了!好丢脸...... 素宁看着对方一秒冷静起来的表情,心下痒痒的,抑制住揉乱对方头发的想法,将自己支了起来,摇摇头:“公子酒品很好,无甚麻烦,只是......可否告知我公子叫什么?” “白雾泽。” 对方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白府的大少爷,那今日怎么没去府上的宴会?” 白雾泽直觉抓住了什么,追问:“什么宴会?我没有听到过。” 男人将地上的衣物重新铺平整,示意白雾泽坐下来,面对面后才开口:“白府召集了一批洛阳周边的大商贾,准备在今日大谈合作,按理说,这不是正是白府少爷露面的好时机?所以我才问你,你怎么没去。” 白雾泽根本就不知道关于这场宴会的信息,自然也没能去成,但他却很好奇眼前男人是身份:“那你呢?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素宁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因为我也是被邀请来的其中一个呀。” 白雾泽向前探身,素宁说话的声音有些小,必须要凑近一点才能听清楚:“你怎么没去?” 满意地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素宁伸出手帮忙捋了一下翘起来的头发,心满意足道:“太吵了,我不喜欢,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 白雾泽完全没来得及躲过男人伸过来的手,刚冒出的疑问被一句“你头发翘起来了”打消。 素宁偷偷将手放到鼻子底下一闻,果然有他们狐族的血脉,只是......这力量实在是太弱了。 很快男人又自言自语道:“我还是陪你去吧,作为白府大少爷,怎么能不去参加,这不明晃晃告诉别人自己放弃继承权了吗?” 白雾泽没管什么继承权,只是想着自己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完成任务,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素宁便起身,拉起白雾泽,也没在意在草地上当了坐垫的外衫,草草收拾一下后,便提议道:“现在离宴会时间还早,不着急的话,我们四处转转?” 白雾泽搭上他的手,缓缓站了起来,中途还是不可避免出现了一瞬间的眩晕,不过这并不影响白雾泽起身。 进入到宴会厅的时候,白雾泽被推杯换盏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大厅内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正坐在主位上的白长夫正喝得兴起,面色红润地一杯杯敬过来,身边坐着一个和他有几分相像的少年,也跟着一起打招呼。 白雾泽一下认出了少年的身份,是白府的二少爷:白宗衍。 少年似乎也认出了他,却是把头一撇,只当作没看见。 素宁在一旁又护孩心切起来,看不得对方这样忽视白雾泽,便一手端着酒盏硬生生从中间闯出一条路,将白雾泽带在身旁,朝人敬酒去。 白长夫自然是来者不拒,笑呵呵干了手中的酒,朝大家介绍:“这位——素宁,近来可是势头很猛啊,刚入洛阳城几年,就有了洛阳城内两个街道的商铺,后生可畏啊!” 素宁端着酒回了声招呼,敬完一周的酒,状似无意地提起近两年来自己在南阳后街一家店铺经营不景气,有出售的想法,果不其然吸引了有兴趣的人围在他身边开始询问,几人都喝得微醺,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随后他默默退出了以白长夫为中心的人群,开始一门心思谈起生意来。 一抬头看见自己的大儿子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也不惊讶,反而熟练地搭上他的肩膀一把将人勾住,口中醉醺醺道:“你终于来了,大家都等你好久了,来来来,一起吃酒一起吃酒!我儿别的不说,能把你们一众喝趴下你信不信?” 听见这话,周围人都开始纷纷起哄,左手不知何时被塞进了一个酒盏,透明的酒液溢出了盏沿,将轻薄的衣袖染成半透明状,紧紧贴着白雾泽的左手手腕。 人群中却有一个冷漠的目光在热烈的氛围中格格不入,白雾泽对上了那双眼睛的主人,眼底有愤恨、嫉妒、还有一些叫人看不清的东西。 是白宗衍。 没有理会对方的目光,白雾泽盯着眼前的酒半晌没动,有些后悔地朝旁边看去,想要退出去,却发现刚刚拉自己进来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周围的起哄声越来越大,吵得让人头晕,白雾泽垂头看手中的那杯酒,轮着碰了所有人的酒盏,回以一个同样的笑容,一仰头干了。 他无法拒绝别人喝酒的邀请,谁让他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呢? 身边的人都开始大笑大闹着鼓起掌来。 “果然是豪杰!一口就干了!” “哈哈哈白兄好酒量!再来一杯!” “不愧是白府大少爷,此等果断果然是要继承白府的人啊!” “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白长夫哈哈笑着,眉眼间尽是得意之色。 而一直跟着白雾泽的冷漠目光在听完这段话后更加狰狞几分,他一把推开旁边挡住的人,径直从白雾泽手中将那酒抢了过来,也学着刚才白雾泽的样子一口气干了,酒盏重重放在了木制桌板上,他给了白雾泽一个挑衅的眼神。 周围一个个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来兄弟俩之间的暗潮涌动,越发是起哄、拍手,说二少爷看着年纪虽小,酒量却也是不遑多让,说着说着,竟要两兄弟互相比试一番。 原本最是应该满口答应的白雾泽此刻却推辞不比,白宗衍以为他看不起自己年纪小,率先干了自己面前的酒,倒翻酒盏示意自己全喝完了。 白雾泽在此情景下被逼迫得别无他法,只一下将酒倒入口腔,喉结一下一下动着,咽下口中的烈酒,毫不意外地感受到胃中的灼热感,一双眼睛却在偷偷转着,想尽快找个理由快速逃离这里。 第25章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现场欢乐的氛围,杯盏落在地上发出的叮咚响声更像是一道催命符。 “张......张制东,他怎么突然倒了?” 周围人没管这句仓皇的尖叫,继续哈哈大笑:“张制东这是喝酒喝傻了!快叫人扶他起来呀!” 两个瘦弱的婢女好不容易将人放在席上,有人探了探他的鼻息,随即发出惊叫:“张制东他...他真的没呼吸了!” 宴厅内部发出阵阵倒吸声和害怕的尖叫,一瞬间欢乐的人群都变得惊恐起来。 娃娃音在嘈杂声中响起。 【触发游戏任务:寻找杀害张制东的真凶】 白雾泽透过一众身影将目光投向素宁,男人不慌不乱,脊背挺得很直,在一片混乱中显得格格不入。 第24章 素宁看起来好像格外冷静。 白雾泽望着素宁那身月白色的衣服,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草碎和泥屑,颜色冰冷得和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一样。 “把所有的门都关上!刘四!叫医师过来。”白长夫蹲在张制东身边,看着那张惨白的脸,沉声道:“张兄是我最好的兄弟,若是真的被人有意陷害,就算是掘地三尺!我白某也要找到真凶!” 场上的所有人都默默退到一边,刘四突然从后厅出来,低眉顺眼地接了话,朝门外走去。 白雾泽在人群中看了一眼,没想到居然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周祝星在这里他没什么异议,但是周知之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似乎是注意到了白雾泽的眼神,朝他尴尬一笑,缓缓放下了搂着周祝星的手。 白雾泽的头上升起一个问号,什么意思,他俩这么熟了? 医师到来之前,白长夫已经开始一个个盘问起来,他首先排除了白雾泽和白宗衍,毕竟两人一直都在他身边,根本没有动手的时间。 白长夫问道:“刚刚是谁和张兄在一处?都是何人?还不自觉点站出来,是要等我揪出来吗?” 白雾泽看见素宁和另外四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而周围的人立马又将空出来的位置补上,方才还热闹至极的房间,一下子针落可闻。 五人中的矮胖男士立马受不住压迫战战兢兢开了口:“白......白老爷,真不是我呀,我当时正聊着生意上的事情,哪有功夫去注意张兄啊......”说到后面几句,嗫嚅得几乎让人听不清。 旁边几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我们当时都和素宁小兄弟聊着呢,几个人里面他最忙了,好几个问题一起抛给他,就是都不知道......呃,没注意这个张兄什么时候开始没说话的。” “他当时’砰’一声就摔桌子上了,我们当时还以为是喝多了,真和我们没关系啊,我们都在一起的,要是有人做了什么动作肯定就发现了!” 素宁站在他们中间没有说话,周围人已经自觉将罪恶撇得干干净净。 “老爷,吴医师到了。” 白发白须的老人手提着木盒走进来,蹲到张制东身边,先是伸手探了探颈边的动脉,随后撑开眼皮,看见了涣散的瞳孔,随即叹了口气:“老爷,节哀。” 白长夫身子晃了晃,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怎么死的?” “此人口边有白沫冒出,面色微发绛紫,依着老夫看,脏器之郁结也,怕是苦于此病已久,只是日日饮酒作乐不顾及身子,今日才着了道,失了性命。” 刘四走到白老爷身边,凑到耳边压低声量悄悄道:“吴医师经验老道,说的应该是真的。” 白雾泽就站在白长夫身后,耳中完整地听到这句话,他侧头去看刘四,心中的疑惑更大。 吴医师这么说也就算了,那症状确实像是心脏病突发猝死,可是同为玩家的刘四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游戏刚刚已经发布寻找真凶的任务,现在不顺着当下的情景找到凶手,反而帮着说是自然死亡,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白长夫面色恍惚,难以接受吴医师口中张制东已经死亡的真相。 明明......明明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现在却面色绛紫,僵直着身体硬邦邦躺在地上,胸口一丝起伏也无。 两天之内,他一下子失去了相伴多年的妻子和最好的友人,打击不可谓之不大。 白雾泽看着他原本因为喝酒而红润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来,一时之间苍老不少。 他口中无意识叹气,眼神虚虚凝在空中,没有焦点,虚弱地挥挥手,有气无力道:“既然如此,白某人无意再继续宴会,大家都散了吧。来日再会。” 见到白长夫那沉寂的模样,众人都不敢吭声,一个个悄无声息从门口鱼贯而出。 直到周祝星路过白长夫,冷不丁被叫住。 “小周啊,你回去好好对待你夫人,我妻子走后......我后悔没有多陪伴她,如今她走了,再后悔也是没用了。” 周祝星望着白长夫的眼睛重重点头,以及其诚挚的语气承诺:“是,我们两情相悦,一定好好珍惜!” 两人互相勾住的小臂之间,双手紧紧相握,仔细看还隐隐有青筋冒出,周知之的指甲掐进了周祝星的皮肤,谈论间有往下加深的趋势。 周知之低着头缩在背后,实力发挥沉默寡言的人设。 白雾泽不甚确定自己面对这样的场景应该有什么动作,门外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只余天边一点鱼肚白,但是身边的白宗衍依旧稳稳站在白长夫身后,像个机器人一样朝人点头、招呼。 白雾泽本人却有点站不住了,想要溜走的心在看到素宁顺利出去之后到达了顶峰。 想到了自己扶不上烂泥的人设,他最后还是咬咬牙混迹在人群中,偷偷跑到了素宁身后,跟着溜出去了。 白宗衍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果然是个蠢的,这样的大事居然不陪在父亲身边,反而这时候走开,将来继承的事情岂不是手到擒来。 出了门后前方的人都散开来,白雾泽远远跟在素宁身后,很刻意地隔了一个人的距离。素宁看起来比府上的人还要熟悉这里的环境,七拐八拐走到水塘边的亭子里,很自然地一个人坐下,像在等什么人。 白雾泽扒着亭子旁边的柱子悄悄探头,本以为自己的动作天衣无缝,没成想刚有动作就和素宁对视上了。 素宁坐在石凳上一手握拳撑住自己的侧脸,对着石柱叹了口气:“别藏了,出来吧,早就发现你了。” 白雾泽谨慎地没动,现在天色这么暗,怎么会一下就被发现?估计是在使诈。 素宁的手又移到鼻梁根处,用力捏了几下,语气颇有些哭笑不得:“雾泽,我知道是你,没在诈,出来吧。怎么了,还要我亲自来请你吗?” 白雾泽在柱子后面呆呆地张了张嘴,居然真的被发现了? 第25章 “既然你都追到这边了, 我也不愿意瞒着你,张制东是我杀的。”素宁直直盯着白雾泽的脸,不愿意放过他脸上细微的变化。 白雾泽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这样的情绪来源于他无法理解会有人这么轻易就承认杀人的罪名。 但是这样爽快的承认反而会让人生出几分怀疑,为什么当时闭口不谈, 反而现在直接将此事说了出来。 白雾泽发问:“为什么和我说这个?既然早就察觉到我在跟踪你, 为什么又假装不知道?” 素宁轻笑一声:“我很信任你,你不会说出去的。” 白雾泽听到这里有些发笑, 还以为会说出什么令人信服的话,结果只是这样一句轻飘飘的“信任你”? 白雾泽没忍住“哈”一声笑了出来:“你在开玩笑吗?” 素宁只是好整以暇望着他,嘴角微微翘起,眼底泛出一丝笑意,似乎为后面要说出的话感到无比快意:“因为你是我外甥,我们是亲人啊雾泽。” “什么?!”白雾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男人说出来的话让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确定你现在是清醒的, 而不是刚才酒喝多了吗?” 素宁站起来,慢慢朝白雾泽的方向走去:“当然, 靠近你之后我可以感应到你我之间的联系,我花了很久时间才找到你, 我的外甥。” 他伸手抚上白雾泽的头顶,一下下顺着到后颈处,真像是在关心一个年少不懂事孩子的长辈, 他低头看着白雾泽那双睁大的眼睛,被逗笑似的弯起眼睛,温声笑道:“怎么了,不相信我?” 白雾泽感受到后颈温热的触感, 像被捉住了最脆弱的地方般无法挣脱,整个身体微微战栗着,心里下意识觉得对方在胡说八道,反驳的话却无法从口中说出,只能够愣愣望过去,一之间头皮有一股电流窜过,没有征兆的,他开口道:“我相信你,舅舅。” 素宁终于弯起眼睛笑了出来:“毕竟我们是亲人啊,对吗?” 白雾泽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嘴巴就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样,不受控制地张开,问题是他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居然不由自主就相信了他就是自己的舅舅,相信了他是杀害张制东的凶手,心中却生不出一丝想要告密的心理,反而依赖地抓住头顶的手放在脸边,小猫一样眯着眼睛蹭了蹭: 第26章 “是的,舅舅。” 素宁曲起手指用指尖挠了挠白雾泽的下巴,听到对方舒服得喉咙里咕噜一声,满意地笑了:“给我看看你的原型,让舅舅看看你是不是因为没有家长在身边指导,才变得这么弱。” 话音刚落,白雾泽身后就突然冒出一根毛茸茸的尾巴,撑开身下的衣物,一半藏在里面,剩下半截不受控制地在眼前晃来晃去,一个突破正常人认知的东西长在了自己身上,白雾泽瞳孔一缩,眼见着那尾巴就要朝自己腿上打来,往后一躲,完全没意识到随着他的后退那尾巴也跟着移动,毫无迟疑缠上自己的大腿。 大腿根处传来从来没有过的毛茸触感,扫在皮肤上传来痒意,随后尾巴将整个大腿包裹住,透过绒毛白雾泽还可以感受到尾巴处传来的温热感。 颇为不自在地晃了晃腿,意图将尾巴甩下去,那尾巴却完全不受控制,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将白雾泽的大腿缠得更紧,原本就隐隐约约的痒意一下子泛滥,战栗的感觉顺着尾椎一路向上蔓延,脊背上像是有电流流过,直到颈后的珍珠骨有微凉的指尖抵住,白雾泽腿一软,跌进了素宁怀里。 素宁就站在白雾泽的半步之外,看着白雾泽失神的眼睛,在眼前之人向前倒下之前环住了腰。 向下的倾向和压力使得缠绕在腿上第一次见世面的尾巴受到了刺激,刚出生还很敏感的尾巴感受到大腿之间的挤压,像个有意识的小蛇在腿上四处爬起来。 素宁怀中的人又重重抖了一下,口中压抑地吐出一声呻.吟,两只手攀着素宁的脖子不耐受地喘气。 素宁有些无奈的笑:“只是这样就受不了了?那还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狐妖?” 白雾泽抑制不住地张开嘴巴:“对,哈......对不起......舅舅,我......会努力的。” 素宁看着对方高高仰起的头,那张水润的嘴巴正对着自己,红艳的舌头在唇齿间探出,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好痒......应该怎么把尾巴收回去,教教我吧......舅舅。” 素宁的眼神终于从对方的脸上移开,看向身下隐藏在衣物下的尾巴,却并不着急教他把尾巴收起来:“别急,还有一个地方。” “什......么?”白雾泽迟钝地发出疑问,勉强将自己从难耐的折磨中抽离出来,模糊的视线里隐隐看见那双白润骨感的手伸向自己的头顶,白雾泽顺着手的方向抬头,被扣住的腰被重重一按,便乖乖低下头,不动了。 素宁的手轻轻捏上那双顺着微风晃动的毛绒耳朵,然后使了一点力揉了揉。还没有从方才的情景中完全脱离,头顶似乎多了很多的触感神经,眼睛看不见的地方传来无法言说的感觉,几乎让白雾泽寒毛立起,脑海中空白一片,白雾泽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原本模糊的眼前景象清晰起来,盛着汪汪水意的眼睛落下一滴泪,顺着脸颊流下,然后被一只手接住。 “这是...什么?” 两只手向后朝头顶摸去,却被素宁用三只手指一起扣住,白雾泽不明所以地抬头,素宁凑上前去,下巴磕在对方的肩膀上,侧头对着白雾泽的耳朵吹气:“是耳朵,想要把这些收回去,不要碰,自己去感受。” 满意地看着对方敏感的耳朵逐渐变成粉红色,一直蔓延到耳后根。 受到蛊惑的白雾泽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心里下意识顺着素宁的话去感受自己的尾巴和长在头顶的毛绒耳朵,不受控制颤抖着的睫毛却反映着主人当下的处境。 素宁轻声引导着:“对,去感受自己的身体,然后试着把他们收回。” 白雾泽轻轻呼出气,闭上眼努力去感受,头上的耳朵居然真的在缓缓消失,素宁垂眼看身下缓慢挪动的尾巴,只觉得怀中的人被带着不停地颤动,身体之间贴得更紧了。 “你做得很好。” 这一趟下来,白雾泽热得浑身都出了一层薄汗,眼睛更是含了一汪泉水,潋滟地望向素宁,口中只无意识喊着:“舅舅......” 素宁带着白雾泽朝亭子中间走,将人放在石凳上,拿出帕子轻柔地擦拭对方额上的汗,眼中尽是温柔。 方才引导白雾泽变出原型的时候他仔细查看了一番,他们这一支的狐族耳后根都有一颗红痣,且只会在温度上升以后才会显现出来,而白雾泽也确实有这样一处红痣,如果说在这之前只有五分可能,那现在素宁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确定,此人便是他那不省心的妹妹唯一的孩子。 白雾泽此时也逐渐冷静下来,虽然受了素宁蛊惑,但是基本的判断能力并没有消失,只是他现在只会站在素宁的角度思考问题,担忧道: “舅舅,你为什么要杀了张制东?他和你有仇吗?” 素宁冷笑一声:“当然,他不仅和我有仇,和你也有仇。” “为什么?” “因为他就是杀了你母亲的凶手!” 第26章 白雾泽如今完全站在素宁一边, 万分自然地接受了素宁是自己舅舅的身份,几乎是全身心信赖他。 如今听到自己的母亲受人所害,自然生出愤恨来, 只是得知的这一天即是大仇得报,于是眼中只余困惑: “舅舅, 我母亲的死亡, 到底有什么隐情?” 素宁将人鬓边浸湿的发丝捋开,仔细用帕子擦了, 力度轻柔,眼底却如化不开的寒冰:“当年你的母亲劝阻白长夫从商,而张制东与白长夫日日把酒言欢,两人酒楼中时常喝得尽兴而忘记回去。” 素宁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住那方帕子,手背上青筋突起,口中嗤笑道,“什么至交好友,分明是个酒肉之友, 那张制东心中嫉妒友人即将飞黄腾达,居然劝他放弃唾手可得的仕途, 转而同他一道从商!” 素宁念着还有小辈在场不要太过激动,语气却不受控制地显现出愤恨之意:“我妹妹早就看出他张制东不是个好人, 早就劝阻白长夫不要再过多与他接触,早就告诉白长夫不要轻信他人的言,可那白长夫呢!” 说到此处, 素宁喘不过来似的喉间吐出一股气,胸口却依旧郁结着憎恨,那股浓烈的情绪在他心中存续了十几年,即使大仇得报, 也不过多几丝怅然若失,那些难寐的夜晚,满腔的恨意,没有在寻仇的路途中磨灭,更不会在一夜之间全部消逝。 “那个没有一点脑子,毫无思考能力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我妹妹!他确实在那么多次的劝诫下没有辞官从商,但是他依旧没有断掉和张制东的交好,这些让我妹妹在府上的地位一落千丈,就是因为这个......就是因为他,才让张制东有了可乘之机,杀了我妹妹......” 白雾泽有些心疼地抚上对方紧紧皱起的眉头,不愿意再让他回想伤心往事,于是打断道:“舅舅,我不问了,现在伤害母亲的人已经受到惩罚,朝前看吧,不要再沉溺于往事了。” 素宁深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被小辈安慰了,哭笑不得抓住脸上的那双手,刚要答应,却发现手中的腕骨突出,一只手就可以绕过来。 素宁皱眉:“你怎么这样瘦?” 白雾泽没想到话题的中心一下子转变到自己身上,试探着将手臂往回伸,却被牢牢扣住,一瞬间无措道:“我......舅舅,我一直这样的。” 素宁不轻易放过他,继续逼问:“你意思你这样很久了?” 白雾泽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张了张嘴无力道:“府上的大夫人吃斋,我如今在她名下,也就跟着吃斋。”眼看着素宁面色越来越差,白雾泽连忙补救道:“我只在晚上的时候跟着一起,况且大夫人前几天刚死,如今也不用再同大夫人一起吃斋了。” 说罢,白雾泽试探着看向素宁,在素宁眼中那眼神好像在说:别生气了,我一切都好。 素宁心中只生出巨大的愧疚之意,他看着白雾泽怯怯的眼神,胸口如同被一块大石头压着,连呼吸都被压迫得艰难,那股酸涩在他心底翻涌,汹涌地冲到他的咽喉处,再次开口,声音都带着一丝沙哑: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舅舅只是觉得没有保护好你同你娘,原本......原本你们可以不用受这么多苦。” 白雾泽摇头:“那不是你的错。” 素宁缓缓松开手,揉了揉被压出来的红痕,目光移到没有一丝多余的肉的脸上,用眼神描摹着眼前的人。 月光轻柔洒在肩头,眼前的人附上一层莹白的薄纱,绸缎一般的发丝散落肩头,尾部由于方才的蹭扰互相交缠在一起,眼睛很听话地乖乖望着他,一眨不眨,听得很是投入,眉毛似乎因为担忧微微皱起,之前还湿润着的双唇现在却略显干涩,紧紧抿在一起。 素宁叹了口气,越看越觉得对方身躯单薄,即使早就已经长大成人,却心疼对方不在母亲和家族的呵护下长大,活像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可怜儿。 白雾泽坐在一旁,完全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只见那双手忽地张开将自己拢进怀里,白雾泽感受着对方温热的体温,后知后觉地感到寒冷。 第27章 在素宁怀里重重抖了一下,对方将自己抱得更紧了,白雾泽小口小口呼着气,及其自然地将自己往怀里缩,两只手张开抱了回去。 “很冷吗?舅舅抱你回去吧。” 毫无防备的,白雾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下子腾空起来,他被惊得下意识两条腿盘绕上了对方的腰,不同于第一次见到时的拘谨,白雾泽这次很自觉地双手环住对方的脖颈,两条修长笔直的腿折叠勾住对方的腰,几乎将自己整个人嵌入进去。 将头靠在素宁肩上,白雾泽内心有些暖呼呼地想,这是自己的舅舅,舅舅是可以依靠的。 素宁拖着他往上颠了颠,让人在自己怀中可以更舒服一点,手中的腰肢薄得没有存在感,搁在肩上的下巴也尖尖的戳在他骨头上,素宁转头在白雾泽耳边轻声道:“你要多吃点,太瘦了。” 白雾泽半阖着眼随着脚步摇摇晃晃,有些困倦地点头,动作却像是小猫蹭痒,同衣物摩擦发出簌簌的声音,在寂静无人的路上显得及为明显。 见他困得无力回应自己的样子,素宁无奈地笑了笑,也没再说话。 从前没有长辈教导他掌握狐妖的形态,想必当时让白雾泽把尾巴收回去,费了他不少精力。 白雾泽被放到床上的时候就醒来了,虽然素宁放下他的动作很轻,但是失重的感觉还是一下子席卷了全身。 素宁抬眼看他的脸:“醒了?洗个澡再睡吧。” 白雾泽很喜欢听素宁说话,特别是在安静的夜晚,素宁总是带着轻轻的气音,语气温柔地哄孩子一样和他说话,嗓音中微微的沙哑和无意识黏连的口腔音会让他有种被哄睡的错觉,像冬天寒冷的夜晚,劈里啪啦燃烧着的火堆和一床松软的被子,这样的音色满足了他对于温暖的所有幻想。 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白雾泽伸手揉了下太阳穴,尽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嗯,我待会去。” 他突然反映过来素宁在白府的身份只是一个合作商人,门口似乎还是早上那个婢女守着,那刚刚......还有昨天是怎么把自己送进来的?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问,素宁微微笑起来:“你忘了?我们是狐妖啊。” “可是为什么我不能......” 素宁打断他:“不能让别人相信你吗?” 白雾泽点头。 素宁:“你之前从来没有意识到过自己的身份,当然不会有效果,只有意识先决,存在才会跟着改变。” 可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至少在来之前是。 白雾泽垂下眼睛,默默重复素宁的话:“意识先决?” “对,意识先决,只有你正确认识到自己,才能够发挥出本应有的能力。”素宁坐在他身边,试探着问道:“你......想要学习自己本应该有的能力吗?就是你刚刚说的让别人信任你的能力。” 素宁很谨慎地没有说出更为露骨的“魅惑”两个字,反而是委婉地只道“信任”二字——他害怕才接触此事的白雾泽难以接受,毕竟他是妖,处于人道之外。 白雾泽脑子里面只有素宁要指导他天赋开发,出于对素宁的信任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好啊,那舅舅你教我。”他早就苦恼于自己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四的技能,现在有个现成的老师主动要教他,这对他来说简直求之不得。 反倒是素宁看着白雾泽期待的眼神有些惊讶,他原本还以为白雾泽会犹豫一会,不过素宁也没有怔愣太久,反应过来后立马开始教学:“我们狐妖一族是天地间的灵脉,要是想要修炼,需要吸收天地间的精华,特别是在月明之夜,当皎洁的明月高悬于天际之时,就是吸收月之精华的最好时刻。在修炼的时候,需要化为原型,也就是把你的尾巴和耳朵放出来。” 素宁顿了顿,重点放在后一句:“但是,切记不要让别人看到你修炼的样子。”白雾泽刚长出来的尾巴太敏感了,修炼的样子要是被人看见,然后被人拿着他的尾巴当作弱点去威胁怎么办? 白雾泽听闻告诫点头答应,万一有人看见他长尾巴的样子可能会惊叫见到鬼了,这样的事情着实是挑战一个人的世界观。 素宁见他乖巧点头,满意道:“今天已经很累了,待会洗完澡之后就早点睡吧,修炼的事情明天再说。” 白雾泽猛然抬眼,第一次拒绝:“不要,我今天就要学。” 嗯? 素宁诧异地看向他月光下闪着银光的眼珠子,又忽然一笑,像在看不懂得爱惜自己身体的孩子,修长双手伸到对方脑后取下那支羊脂玉发簪,如墨般的头发一下子散开来。 素宁将它搁在床边的柜子上,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 帮忙揉了揉被扯了一天的头发,素宁低声诱哄: “今天早点睡吧,好吗?” 第27章 “啊?你昨天好端端走回了房间,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看着对面目瞪口呆的众人,白雾泽迟疑着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地想起游戏刚开始贴出的规则: 【禁止夜晚出行, 请选择白天的合适时间外出。】 周知之见问不出什么东西,猜测道:“难道因为你是白府的大少爷, 所以这个规则不针对你?” 说完之后又兀自反驳:“不对啊, 明明你也是玩家,怎么就可以不遵守规则了?我们昨天晚上回去可是受了好大的惊吓!” 她昨天和周祝星一起回去, 结果一段十分钟的路硬生生走了大半个小时,直到他们第三次看见魏毅巳辛苦耕耘的花田,才发觉好像是遇到了鬼打墙。 游戏世界真是处处有惊喜,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古代世界,结果来的第二天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她和周祝星哪里懂得这些东西,慌慌张张把记得起来的神佛全部念了一遍,最后把鬼打墙背后的女鬼激怒, 显出真身直接来抓人了。 周知之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半透明的身影,心里颤颤巍巍想到, 居然把鬼给念出来了! 穿着纯白色的衣物,那长发女鬼速度不快但及其执着, 一直追了他们三大圈,周知之气喘吁吁扯着周祝星后颈的衣服,断断续续道:“我...跑不动了, 我八百米...呼...都没这么累过,呼...这女鬼简直要我的命!周祝星,你作为前辈...能不能身先士卒帮我挡一下?” 周祝星龇牙咧嘴用力扯开紧紧抓住后颈处的手,脚下健步如飞, 咬牙切齿道:“你个没良心的,既然是新人就乖乖代替前辈去试一下水啊!那鬼也不一定杀人啊!” 周知之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半透明身影,心跳得也愈发快起来:“既然鬼不一定杀人,那前辈你先去啊!!!我相信你,有经验的前辈一定可以毫发无伤地回来的!” 前面是没有尽头的夜路,身后是穷追不舍的女鬼和抓住自己衣服不放的坑人队友,周祝星额头冷汗涟涟,喉咙像破鼓风箱一样粗喘着气,脚步越来越重,而那个毫无同理心的队友居然隐隐有超越自己的趋势! 是可忍孰不忍?! 周祝星一个大跨步,意图甩开周知之,结果在石板上来了个平地摔。 眼见着女鬼离自己越来越近,周祝星心底一片凉凉,在即将被女鬼赶上时,没想到它直接越过自己去追周知之了。 周知之悬着的心一瞬间死掉——原来她才是女鬼的真正目标? “啊——别追我了!别追我了,姐姐!有人不是躺着吗你去找他啊,难道你喜欢有挑战性的来找跑前面的?” 周知之眼睛索性一闭,即使害怕但还是席地而躺了下去。 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万一那女鬼就想熊一样不爱没有呼吸的人,直接放过了她呢?周知之默默屏住呼吸,开始装死。 不知道是晚风太温柔还是天色太黑,直接心很大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的时候,她正无比狼狈地趴在地上,铺成路的石块膈得她的背生疼。 居然还活着! 周祝星则在一旁花泥田里睡得正香,叫醒他的时候周祝星不自觉还在砸吧嘴,直到反应过来后“呸呸呸”几声,掐着自己的喉咙眦目欲裂:“我吃泥土了?我吃泥土了!” 周知之无精打采看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死不了!”好歹不是像她那样被石头膈醒,多幸福了还抱怨呐! 好在没出现性命之忧,只是鬼打墙让他们就地睡了一觉。 周知之一下窜到白雾泽身边:“那我以后就跟着你了。” 周祝星嫌弃地翻了个超大的白眼,就差没直接说出你个胆小鬼叛徒了。 白雾泽无奈点头:“可以,但只有我没遇上鬼打墙不一定是我的原因。” 周祝星和周知之闻言都好奇地望向他,异口同声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白雾泽:“我是和游戏中一个npc一起回去的。” 周祝星瞬间精神起来:“你是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白雾泽点点头,谨慎地望了望周围,看着空无一人的假山石,低声道:“张制东和大夫人的死的确和之前死去的三夫人有关,杀掉他们的人或许是来给三夫人报仇的。” 第28章 周祝星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张制东的死也和三夫人有关?” 白雾泽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隐藏素宁和他的关系:“是的,昨天宴会上我碰巧听到有人在谈论这件事,我偷偷听了一耳朵。三夫人当年极力阻止白长夫放弃仕途转而从商,也因此遭到了张制东的记恨,于是张制东杀了三夫人。这次张制东在宴会上的死亡,就是三夫人亲人的复仇。” 周知之不解:“劝阻白长夫从商而已,那张制东为什么会记恨她啊?” 周祝星嘲笑她的天真:“果然是个学生啊,这都看不出来吗?张制东自己没有考上举人,想要拖白长夫下水,让他的后代无法再参加科举,现在懂了吗?” “就这样......就要杀了三夫人?!”周知之闻言长大嘴巴,下巴都合不拢。 白雾泽点头,沉重道:“没错,三夫人是他拖白长夫下水的一大阻力,只要解决了这一阻力,他的恶念也就完成了。所以,昨天张制东的死亡并不像医师说的那样只是自然死亡。” 突然被提醒了似的,周祝星问道:“确实不会是自然死亡,但是当时刘四为什么会帮着吴医师说话?明明他也知道我们来游戏的任务是要找凶手,为什么顺着自然死亡把所有人都放走?” 白雾泽想到素宁的身份,或许是他控制刘四说出这样的话,以此来摆脱自己的嫌疑。 “你们已经到了?好早。” 白雾泽转过头,是魏毅巳。 周知之看见熟人后开心地朝他们挥手,等人走近后笑道:“好可惜,昨天你们不在宴会,没有亲眼看见张制东死亡倒地。” 楚冬夏惊讶道:“你们昨天在场?得亏我听到任务发布时候还满院子问张制东在哪里呢,差点就大晚上直接来找你们了。” “啊——还好你们没来。”周知之拖长了声音,“你不知道,晚上出门有多危险。” 魏毅巳接话:“咋了?你们昨天夜晚出门了?” “是啊,遇到鬼打墙了,还好没事......”周知之又绘声绘色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楚冬夏在周知之讲到一半之后没忍住打断了她的话:“等一下,我们过来不是想要听你说这句话的。” 周知之慢慢合上了嘴巴,受伤地问道:“那你过来干啥?” 楚冬夏抛出一个爆炸性信息:“我们找到杀害大夫人的凶手了。” “是现在的三夫人。” 第28章 “现在的三夫人?”周知之若有所思:“哦, 原来她就是那个替身啊,可是她为什么要杀掉大夫人?” “哎呀不管了不管了,凶手找出来就行, 三夫人叫什么我们赶紧填上去吧,真是一秒钟都不想呆在这里了。”一秒钟过后周知之无所谓地摆摆手, 她可不想再一次在石块上醒来了。 楚冬夏蹙眉:“我们在昨天就已经填过了, 她在府上用的名字是假的,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并不知道三夫人姓名。” “啊?” 这下不仅是周知之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发出疑问。 楚冬夏表情严肃:“是的,三夫人在被娶进白府之后就改了名字。” 白雾泽:“她现在叫什么?” 楚冬夏:“叫婉清,用的之前三夫人的名字,一个字都有没有改。” “用的死去三夫人的名字?”周知之不可置信一字一顿地问,“他白长夫给新老婆用死人名字?晦不晦气啊这白府,怪不得死人呢!” 周祝星也从中帮腔:“确实奇葩,不过这新三夫人也是能忍,人家白老爷可算是明摆着让她当替身, 居然还能什么话都不说?要是我的话,早就在那老头说要我改名的时候上手给一顿打了。” 魏毅巳无奈打断两人的侃侃而谈:“先别忙着吐槽耍宝了, 我们时间很紧凑,在游戏里没有限制可以自由活动的人反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啊。” 周知之想到他几乎没有空闲时间的勤劳人设, 又看了眼他手中拿着的锄头,默默闭上了嘴。 白雾泽朝身为四夫人的楚冬夏求证:“你是怎么知道三夫人是凶手的?” 楚冬夏:“大夫人死于一种无色无味的毒,叫七窍绝, 中毒两个时辰后就会唇部发紫,最后七窍流血而亡,问题是......我在三夫人的房间发现了这瓶药。” 白雾泽还是有些疑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信息的?” 楚冬夏笑了笑,意图含混过去:“这是, 我的天赋,总之信息是正确的就是了。” 白雾泽转头朝魏毅巳求证,男人点点头,表示是可信的:“她的天赋确实有这样的能力,总之三夫人是杀害大夫人的凶手没跑了,现在需要解决的就是寻找凶手的名字,否则我们都不无法摆脱游戏世界。” “你的天赋还有这样的能力?”周知之歪头发出疑问,“是可以直接指认凶手吗?” 楚冬夏叹了口气:“可以,但是我需要见到死者本人才能够发动能力,但是昨天我找不到机会出来,更没有预料到还会有第二个人的死亡,所以看不到杀害张制东的凶手。” 周知之有些可惜:“好吧,我还以为可以直接一劳永逸呢。” 楚冬夏摇摇头:“天赋不会直接告诉我凶手的名字,更何况今天那个凶手说不定已经随着宴会参与者一起,结束之后就离开白府了。” 周知之一拍头:“啊!我怎么没想到凶手会在第二天离开,早知道昨天——” 白雾泽搭上周知之的肩膀打断了她的尖叫: “我知道杀害张制东的凶手。 是素宁。” 众人转头看向他异口同声:“你怎么不早说?” 白雾泽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中有些心虚地抿起嘴,心想你们接二连三抛出话题,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不管了,先试试看!”楚冬夏雷霆速度打开个人面板的任务板块,在“杀害张制东的凶手”一栏填上素宁二字。 【楚冬夏任务进度:1/2】 听到耳边响起的娃娃音,楚冬夏挑起眉毛望向眼前高挑的男人:“居然是真的,你又是怎么找到凶手的?” 白雾泽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时,周知之填完答案帮忙解围了:“哎呀雾泽哥不想说就别问啦,反正杀害张制东的凶手已经找到了,现在我们就专注于找到三夫人的名字吧!” “没事,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白雾泽填完名字,收到任务进度二分之一的信息后心情颇好地弯了弯嘴角,抹去了素宁和他的关系,好心解释道,“当年死去的三夫人是素宁的妹妹,如今张制东死亡,大概是为了报仇。” 魏毅巳已经及其自觉地站在花田里,栽种着一株株娇艳欲滴的蔷薇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所以说张制东就是当时杀害三夫人的凶手。” 楚冬夏则在白雾泽说出报仇的时候狠狠皱起眉头,疑惑不解:“怎么会啊?杀害三夫人的凶手难道不是大夫人吗?” “杀害三夫人的凶手是大夫人?”周知之将这句话在口中重复了一遍,感觉自己还是没理解:“不是说是张制东对劝阻从商的三夫人怀恨在心,所以才对她痛下杀手的吗?怎么现在变成是大夫人杀了她?这都什么意思啊,我现在是真的有点听不懂了。” “什么东西不懂?”一道不和谐的嗓音插了进来,众人转头一看,是那个每次都在他们谈了一大半之后窜出来的刘四,“不好意思各位,作为白府的管家实在是很忙,你们哪里有不懂的?我可以来帮你们啊。” 周知之挠头,悄悄朝楚冬夏方向问:“他意思又要我们给他说一下现在的情况?” 楚冬夏毫不掩饰地翻白眼,语气倒是故意显得很温柔:“当然了,刘大聪明不总是这样吗?什么都不做就等着人家服侍他呢。” “楚冬夏,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完全是因为身份限制才不能及时到这里。”刘四闻言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将气焰压了下去,“算了,不谈这个,你们现在不是有问题没有解决吗,说来我听听。” 周知之被他一副尽在掌握中的样子唬到,目光在不对付的两人身上转了转,迟疑着开口:“呃......是这样,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杀害张制东和大夫人的凶手,还剩下需要破解的是——” “等一下,”刘四抬手打断周知之的话,“你刚刚说,你们已经知道了杀害张制东和大夫人的凶手?” 紧接着他微微一笑,带着嘲讽的意味:“麻烦你们告诉我是谁啊,怎么找到凶手之后不直接完成任务走人,反倒是在这边等着我来破解呢?哼,我看你们是找错凶手了吧。” 楚冬夏磨了磨后槽牙,及其看不惯他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等着你来破解?你做什么主角的大梦呢还以为世界没有你就转不了?我告诉你凶手我们都已经找到了用不着你来当马后炮!” 刘四闻言像被戳了脊梁骨一样跳了起来,愤怒道:“楚冬夏你怎么和我说话的?别到时候找不到凶手来求着我要答案!” 第29章 楚冬夏嗤笑一声:“求着你?要答案?我是从来没想过你居然这么会痴心妄想,我们已经验证过杀害张制东的凶手了,既然你知道,那倒是说说,是谁啊?” “怎么可能?”刘四的表情却在此刻扭曲起来,神经质地摇起头:“不可能!不可能会有凶手!” 周祝星看着他癫狂的举动不明所以:“他怎么了?” 周知之摇头:“不知道,不会是癫痫犯了吧?” 楚冬夏在刘四出现后一直皱着的眉头,在听到这段对话后一下子松开来,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可真有想象力,这人心理有问题,随便什么小事都能刺激到他,真是随时随地都在发疯这疯子。” 话中不遗余力地抹黑着刘四的形象。 另外两人则是煞有介事地点头,一副受教的表情。 白雾泽却见那刘四不像只是得到与自己预期不符的答案,否则这样的反映实在是太激烈了些。 刘四双目都有些泛红:“这不可能啊!张制东明明是自杀,他怎么会是......怎么会是他杀?” 张制东是自杀? 白雾泽这下是真的无法理解,当时刘四也在现场,张制东喝着酒突然倒了下来死掉了,毫无自杀的理由和逻辑。 他这样想也这样问了:“张制东为什么会是自杀?他众目睽睽之下倒地死亡了,他是自杀的答案你是从何得来的?” 刘四将那双被红血丝占领的眼球对向白雾泽,有些语无伦次道:“对...对...你当时也在现场,你不是听到了吗,吴医师说他是心梗死亡,是自然死亡!自然死亡是没有凶手的...既然没有凶手,这不就是自杀吗?为什么会是素宁,他不是已经排除嫌疑了吗?” 白雾泽静静看着刘四那双血红的眼睛,几不可察地皱眉,难以理解对方的情绪:“或许是吴医师医术不精,判断出错也有可能呢?” 刘四却听不进去他的话,只顾说着不可能,接受不了似的扯住自己油得发亮的刘海,白雾泽顺着他的右手看到他那前额贴在皮肤上的头发时倒吸一口凉气,以最快的速度移开视线,随后屏住自己的呼吸朝后微微倾身——他感觉自己再多呼吸一口那里的空气就要病毒感染了。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吴医师绝对不会判断出错!一定是游戏出错了......” 楚冬夏实在是听不下去这疯子的自嗨了,径直打断他:“凶手就是素宁,你不信的话填一下答案再说呢?再这么发疯我就要让魏毅巳把你种到花田里去了。” 满头大汗的魏毅巳:? 刘四红着眼睛朝楚冬夏吼:“你个废物别吵!” 就在楚冬夏暴起之前,娃娃音先响了起来 【检测到玩家刘四违反任务形象:温和谦卑的白府管家 判定违规,现已进行处罚】 【处罚执行中:五分钟强制性不间断鞠躬】 闻言楚冬夏爽快地笑了出来:“哎,刘管家,鞠躬的时候别忘了把素宁的身份填上去啊!” 刘四听着耳边任务完成二分之一的提示音,面色及其难看。 白雾泽则是看着眼前的被迫鞠躬的男人有些若有所思,是因为素宁的身份吗?居然可以让刘四在潜意识中相信张制东是自杀的,至于那个吴医师,估计也是被素宁影响了。 白雾泽歪了歪头,将素宁的能力和自己的技能比较了一下,发现完全没有可比性,素宁都没有说话就能够控制别人的思想,反观自己,魅惑技能的发动不可谓不辛苦。 看来学习锻炼技能应该提上日程了,白雾泽心想,今天晚上就去找素宁,他一定要提高技能成功率! 第29章 “我们现在还是要去找三夫人的名字, 否则任务无法完成。”楚冬夏无视在一旁库库鞠躬的男人,转头朝旁边的几人说道。 周祝星有些为难:“这确实是现阶段的第一要务,但是想要知道名字, 还是得要接近三夫人。而这样做不会引起怀疑的只有你们两位,我们几个男人要是去找三夫人, 被白老爷知道立马几十大板赏来了。” 周知之看见周祝星指向她和楚冬夏的手吓得下巴分出层层叠叠, 立马条件反射开始反驳周祝星的话:“我一个大夫人的前侍女怎么接近?” 周祝星:“你一个女生有什么不能的?” “我,大夫人的前侍女, ”周知之一字一顿道,“杀害前三夫人的帮凶,周前辈我真是要怀疑你到底怎么过的游戏了,你让我去和大夫人复仇的人套近乎?谁知道她会不会恨屋及乌把我也给杀了。” 周祝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哦!那刚好,你在被杀之前就说自己有一个遗愿,那就是一定要知道杀害自己凶手的真名,这样答案岂不是手到擒来。对了,你进去套近乎的之前一定要告诉我们, 好让大家在门外仔细听清三夫人的名字。” 周知之不再开口,转身去旁边的花田, 一把抢过魏毅巳身旁的锄头,气势汹汹拎着朝周祝星走来, 脸上露出夸张的笑容:“那在我死之前,我还有一个心愿,那就只前辈一定要死在我之前!前辈人这么好, 一定会实现我这个心愿吧。” 白雾泽看着眼前越发不可收拾的状况,还是无奈站出来拦在了两人中间:“好了,你两别闹了。现在这个情况来说确实是楚冬夏去接近更为合适,不过其他人也并不是毫无用武之地, 像——” 话音微微朝后带出一点尾巴,犹豫着指向远远缀在几人之外的刘四,白雾泽对刘四的印象实际上并不很好,不管是刚见面时候的冷言冷语,还是不多的几次交流中男人唯我独尊的表现,无一不表现出他自私利己的性格来。白雾泽恰恰最抵触和这样的人进行合作上的交流,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对上了刘四的眼睛: “刘四,我们知道你在这里的身份是府上的管家,有什么渠道可以知道三夫人的名字吗?” 似乎是在一个早上受到了过多的大起大落,刘四在系统惩罚过后脚步在地上磨蹭着,趁着人不注意默默背过身不想去看楚冬夏,现下突然听见有人叫到他的名字,吊着眼睛将说话的人上下扫视了一遍才慢悠悠开口:“三夫人?三夫人不是叫婉清吗?哼,我说呢,居然不知道凶手的名字,这样还敢来脑力游戏?” 白雾泽听见他说的话暗自磨了磨牙,有些忍不住心中想要将人嘴巴缝上的冲动,正要朝大家提议在面板上试试看时,楚冬夏突然一个伸手扯着白雾泽的衣服将人拉到身后,朝着刘四开始大打机关枪: “是吗,怎么有人问题都没有听清楚就开始说话,三夫人叫婉清我们会没有你清楚吗?问题就是我填过婉清但是名字不对,意思就是婉清不是三夫人的真实姓名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眼见着这里又有两个人即将陷入战场,周知之及其有眼力见地将还握在手中的锄头塞到楚冬夏怀里,用眼神示意:上!冬姐干他! 魏毅巳栽花的时候伸手朝后面一摸,发现摸了个空,转头就惊恐地看到香蕉辫小女孩将凶器塞到楚冬夏手中,还在一旁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现场混乱得看不出来是各位队友在交流信息,反倒是像在□□聚会。 白雾泽见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觉得再呆在这里已经没有更多收益,便趁着魏毅巳熟练地挡在两人中间苦口婆心劝诫的时候,朝旁边几人微微一点头打了声招呼,便很不客气地走了。 周知之见到白雾泽直接脱身,一瞬间后背好像没了支撑她胡闹的底气,站在楚冬夏背后跃跃欲试撺掇两人打起来的心情立马变得慌张,心下犹豫了两下,躲到楚冬夏背后,然后猛一个起跑逃离了现场,连带着将审时度势玩到炉火纯青的周祝星也一并逃开了。 回到院子的时候还是站着那位熟悉的婢女,低眉顺眼朝他微微一欠身,说话的语气却不如表现出来的乖顺,反而透露着明显的不满:“少爷,大夫人的祠堂,您今日是忘记去了吗?” 白雾泽进房间的脚步一顿,他完全没想到还有这回事。 没等回答,那婢女便又自顾自地说:“给您准备的衣物已经放在房间里,少爷一会儿换了,就去大夫人那儿看看吧,好歹是养了少爷那么久,您也不想被骂做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吧。” 这里的人一个个怎么戾气都如此之大?惯会阴阳怪气的。 白雾泽略略一点头,状似不经意间问道:“知道了,我待会就去,对了,大夫人那边还有哪些人在?” 侍女正惊讶于白雾泽此时的好说话,居然没有费力气就将人劝去了,也没将注意力放在后面的问句,只下意识答道:白老爷和几位太太们都在。 听起来似乎三夫人也在? 白雾泽抬脚进了房间,之后便将房门关上了,却见屋内一片昏暗,心下却有些奇怪,他明明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房间亮堂堂的,阳光射进来的地方甚至还能看见空中漂浮的灰尘。 一下子进入黑暗的环境眼睛有些不适应,白雾泽瞳孔微微放大,有些茫然地将视线在左右转了一圈,心下莫名感到不安,随即就要退出去将门打开。 第30章 黑暗中却伸出一只手将人的动作打断,肩膀上一重,搭上一只手,白雾泽背后瞬间升起一股凉意,被搭上的肩膀条件反射往下一坠,将那只手甩开,转身就要打开门跑出去。 白雾泽严重怀疑当时夜晚出门没有遇上鬼,实际上是游戏出了bug,现在游戏修复bug把鬼给补回来了,才会遇见这样的场景。 就在即将碰到门的时候,整个人却被环住了,熟悉的嗓音伴随着微弱的气流拂向他耳朵: “你不欢迎我吗?怎么见到我就跑啊?” 白雾泽被耳边的气流弄得有些痒,捂着耳朵朝后面看去:“素宁?你怎么在这里?” 素宁看着对方因为惊讶而睁大的眼睛,故意逗他:“为什么这样叫我,显得我们很生分的样子,是我在旁边吓你所以生我的气了么?你怎么不叫我舅舅了?” 后面语气又变得委屈起来,温和的嗓音流露出更明显的几丝黏连,让人不禁想要同他的距离更进一步:“我过来看看你啊,舅舅关心外甥不可以吗?” 白雾泽被这几句话砸得说不出责怪,倒是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问题了,只是将身体朝素宁更加靠近,信任地转过身同素宁面对面,眼睛微微上抬,黑暗里熠熠发光:“我不是那个意思啊舅舅。” “啊——那小雾泽是什么意思呢?”素宁握着白雾泽的手腕将它从耳朵上拿了下来,放在手心里缓缓摩挲着,像在摩挲一块上好的软玉。 “你是想问我什么呢?”素宁重复道,声音很轻,像哄小孩子睡觉用的音量。 白雾泽被扣住的手腕没有办法再捂住自己的耳朵,那股温热的风又随着耳边嘴巴的张合逗弄着自己的耳朵,随着手腕上传来的微痒触感,那股气流简直要顺着耳道钻入五脏六腑,白雾泽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开始痒起来,他有一种揉捏自己胸口的冲动,要将那股痒意在皮肉中舒展开来。 “我,舅舅......”咽喉就像被电流轻抚过,颤颤着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脑子则似乎被刚才细微的风吹散了、搅浑了,只是战栗着那只被握住的手,感受着前方若隐若现的热源,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要更加靠近,于是白雾泽迷迷糊糊顺从自己的想法,缓缓靠了上去。 “嗯?”皮肉紧靠的胸口震动,似乎也缓解了一部分的痒意,素宁将人带着走向床边坐下,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抚顺怀中人的头发,他低垂着眼睑道,“你说。” 白雾泽缓慢地眨着自己的眼睛,有些迟钝地在脑中组织自己的言语:“舅舅,你到我的房间来是要找我吗?” 素宁笑了笑,低声道:“嗯,我是来找你的,你昨天不是说想要学如何变成一个狐妖么,所以舅舅先在这里等你了。” 他顿了顿,又道:“你今天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先把你的尾巴放出来吧,不然到了晚上会很难适应。” “啊,我待会还要去......呃嗯,哈...舅舅......” 没等白雾泽回话,素宁就将手指抵上了对方的尾椎骨,轻轻往下一按,弯起眼睛有些恶趣味地将人往怀里带:“先给舅舅看看你的尾巴怎么样了,昨天把尾巴放出来之后,你可是完全没有控制好呢。” 白雾泽条件反射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对方的衣服,原本半坐在床上的身体一下子被素宁的举动紧紧嵌入怀中,几乎没有撑起来的力气,脖子只能可怜地朝上仰起,一张白净的脸上缀着双迷茫的玻璃珠,眼底泛着淡淡的水意。 素宁说出让他看看尾巴这句话后,白雾泽身后的尾巴居然真的无比听话地冒了出来,要不是一下子有了触感,几乎要以为这是素宁的尾巴了。 突然敲门声响起,门外的婢女扬声问道: “少爷,请问您好了吗穿衣服这种事还是让奴婢过来帮您吧。” 白雾泽头顶的耳朵动了动,随即睁大了眼睛,求助地望向素宁。 第30章 门外是咚咚的敲门声, 门内则在一片昏暗中静谧着,只余下衣物摩擦而产生的簌簌声。 白雾泽两只手攀着素宁的肩膀望向对方,却发现他完全没有对此做出反应的趋势, 反倒是好整以暇垂下眼睛看他,似乎是在好奇白雾泽会做出什么反映。 门外的敲门声更加急促:“少爷, 您在房间吗?” 白雾泽忍着身后陌生的触感, 慌忙道:“别!你别进来,我自己穿衣服!” 敲门声停了下来, 婢女口中却不消停:“那少爷,奴婢就在门外等您,您换好衣裳后便出来吧。” 白雾泽胡乱应了声,两手撑在床上就要起身找衣服,素宁却没那么容易放过不好学的后辈,他将手探入白雾泽的身后衣物,克制着只是轻轻抚摸了一下那条委屈蜷缩的尾巴,故意问:“怎么不让她进来帮你更衣?” 白雾泽堪堪撑起来的身体猝不及防被这一下刺激, 筋骨都变得酥麻,盈盈在眼底的水意随着眼睛的睁大蓄得更满, 眨眼之后那股晶莹又扩散到眼睑周围,要落不落地缀在睫毛上。 睫毛已经湿透到打绺, 整个人的体温却开始上升,呼吸也急促起来,刚刚离开素宁身体的人现在又落入怀中, 一张白净的脸随着重力挤压出一块软肉,露出的部分也随着温度的上升透出一点粉红,素宁看着他,没忍住将人朝自己捞近了一点, 蹭了蹭他的脸。 好软。 素宁这样想着,张开嘴巴在对方脸颊上咬了一口,白雾泽脸上的肉并不很多,只在素宁的牙齿间掠过,留下反光的痕迹,他不死心又试着咬了一口,最后心满意足用虎牙叼起一小团,轻轻磨了磨。 白雾泽的尾巴就像受伤之后新长出来的嫩肉一样敏感,只是细微的抚摸就会引起不小的反应,更别提那只微凉的手紧紧贴着松软的茸毛,以一个不快不慢的频率从上一直顺到尾巴尖。 趴在对方身前的白雾泽在这样的刺激下根本没有拒绝的力气,被迫顺从着被咬起脸颊边上的肉,素宁在满足自己的心愿后安抚性地舔了舔自己咬过的地方,粗粝的舌头摩擦着脸边微微凹陷的齿印,白雾泽的面颊更加湿漉漉了。 好痒。 白雾泽紧紧咬合住自己的牙齿,隐忍着没有惊呼出来。 他费力地将手朝身后探去,捉住那只游刃有余的手,轻轻合拢握住,使了点力气制止住它的继续作乱,几乎是在用气音说: “舅舅...别弄我了,我还要换衣服,你这样让我......” 素宁看着怀中人亮晶晶的面颊,顺着他的话往下问,故意问得很严重:“嗯?我这样让你很困扰吗,那你会讨厌舅舅吗?” 白雾泽感觉自己百口莫辩,明明是他被欺负得起不来身,现在却被问得好像是在无理取闹一样。 面对这样委屈的语气,白雾泽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能弱弱辩驳:“没有,我只是...这样就没办法把尾巴收起来了。” “哦——”素宁于是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样啊,那你把尾巴收起来是要去干嘛呢?是要去看什么人吗?” “我要去看大夫人啊。” 白雾泽完全没有意识到素宁的不对劲,有些奇怪他的问题。 素宁的声音却立马凉了下来,也微微松开了搂着白雾泽的手:“你要去看你的弑母仇人是吗?” 白雾泽被问懵了:“大夫人是杀害母亲的凶手?可是你之前不是说张制东才是......” 素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息道:“看来你真的是完全不知道。” 白雾泽顾不上身后带来战栗的痒意,直觉自己找到了游戏任务的突破口,睁着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望向素宁,无辜地不得了。 被那双眼睛一望,素宁的心情跟着平复了一点,他像个失去一切、一无所有的人那样,紧紧抱着怀里留下的唯一,用力将人嵌入自己的身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感受到自己依旧活着、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 他有些艰难地开了口:“当年不止张制东,还有大夫人。他们两个人联合在一起,杀了婉清。张制东恨她劝阻白长夫从商,姜章嫉妒她的美貌,更嫉妒她当时在白府的盛宠,”素宁顿了顿,又道:“何况你母亲生下了你,雾泽,你是白府的第一个孩子,是白府的长公子,他们当然会嫉妒。” “可叹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罢了,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再纠结也不会再有更好的结果。”素宁叹了口气,打算将这件事揭过去。 白雾泽却在凶手的讨论上显出极大的执着,他故意问素宁是不是杀害大夫人的凶手,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得寸进尺,开始盘问凶手的名字。 在这样目标明确的追问下,反倒显出白雾泽的不近人情,为了找到需要的答案,他迂回着引导素宁说出凶手的名字,看似不经意的话语间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些目的性,不同于昨天晚上抚上眉心的心疼,现在的白雾泽浑身透露着高高挂起的冷漠,毫不客气将对方刚刚合起的伤口以关心的假象划开,只是为了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第31章 反倒是素宁又开始陷入昨晚的痛苦中,有些抗拒但又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拒绝他了解这件事的缘由,白雾泽问一句他答一句,对话中渐渐陷入与圈人入怀的姿势完全相反的被动境地。 “舅舅,那你告诉我小姨为什么现在叫婉清?要改成我娘的名字?” 白雾泽放轻了声音,在素宁的胸口抬眼望着对方,一副依赖的姿态有些好奇地问。 素宁面色有些挣扎,一会儿后表情归于平静。 【魅惑成功】 他缓缓吐出缘由: “你小姨原本叫婉宁,和她姐姐长得极像,之前故意让白长夫看见了娶回府,前几天找到机会,杀了大夫人。” 白雾泽听到这里眸光闪了闪,原来她叫婉宁。 下一秒,娃娃音猝不及防在耳边响起。 【检测到玩家白雾泽违反游戏规则 (禁止模仿、使用他人能力)】 【十秒钟后实施随机处罚。】 【抽取随机处罚中...】 【抽取结果:维持现状为正常形态】 猝不及防听到要受到处罚时白雾泽心下一震,还以为会出现和其他玩家违反人设受到的处罚一样的社死场面,不过处罚力度似乎并没有很大,只是让他维持...... 等一下!维持现状?! 白雾泽蓦地睁大了眼睛,维持现状对几分钟前的他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事,但是不能是现在啊! 身后的尾巴似乎是有感应地动了动,磨到里衣后又敏感地蜷缩在一起,紧紧贴着自己的大腿根,尾椎处腾升起一股热气,被自己刻意忽略的痒意细细密密又缠绕上来,白雾泽咽了咽口水,心下叮当一声。 完蛋了。 还没等他从素宁怀中离开,门却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那原本应该站在门口的婢女面露不耐,紧皱着眉头在开门的一瞬间将整个房间扫视,开口道: “少爷,还是让我来帮您更衣吧,您再这样磨磨蹭蹭,应该要来不及了。” 映入眼帘的却是漆黑一片的房间,房门大开后光线撒入室内,带出一阵尘土在空气中翻滚。 白雾泽眯起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一瞬间进入的阳光,就见婢女逆着阳光站在门口,好像呆住了,她朝前踉跄着走了两步,惊恐地消化着眼前的景象,双眼大睁,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们怎么...”随即后面话锋一转,表情又飘忽忽变得寻常起来,“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赶紧换完衣服去祠堂,别让人看了笑话!” 白雾泽在她说话前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此时他的尾巴还没有收起来,更显眼的狐狸耳朵也立在头顶,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吸引人的注意。 在发现婢女突然的态度转变后,白雾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素宁,对方朝他温和地笑了笑:“帮你换好衣服,我们就走吧。” 白雾泽下意识点点头,又被对方口中的“帮你换好衣服”带出疑问,没等问出口,就被两人拉着走到一旁,木偶似的被抬胳膊抬下巴一顿操作换上衣服。 不说期间素宁状似捣乱的帮忙、及其不熟练的帮他系腰带,那双手不经意间擦过耳廓和摸过毛茸茸的尾巴,让白雾泽牙齿咬着口腔中的软肉才勉力没有叫出声来。 最后换完衣服素宁及其顺手地摸了摸他的头顶,原本自然立着的耳朵被刺激得向后折成飞机耳,白雾泽压抑不住呜咽一声,两手搭上素宁的肩膀,扶着他才没有让自己站不住脚。 “让我...唔...让我把尾巴收起来......” 素宁疑惑地歪头:“把尾巴收起来?你不是一直都长着尾巴的吗?” 白雾泽一惊,没想到惩罚还有改变他人认知的功能,这样一来所有的苦恼都只能往自己肚子里面咽。 内心痛恨地将娃娃音打了一顿,捂着自己的尾巴朝自己的舅舅欲哭无泪:“你不要再摸我尾巴了!” 第31章 眼前是一片缟素, 白绫随风起,众人围在那黑木棺材周围,在走近之前就可以听见几阵哭哭啼啼的呜咽, 哀戚戚缠绕在耳膜中,整个堂中蔓延着悲凉的氛围, 站在里堂最中间的人白雾泽颇为熟悉, 是白府的二少爷——白宗衍。 听见脚步声转过来的白宗衍眼眶微红,看见来人顿了几秒又转了回去, 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白雾泽朝他略略一点头,也没说话,径直站到祠堂角落,双手环胸半阖着眼,一副自闭的样子。 素宁见他不理人,好笑地跟了上去,在他耳边悄声问:“怎么就站在这里,毕竟是从前过继你的母亲, 不去跟着哭一下?” 白雾泽有些敏感地动了动耳朵,看了素宁一眼:“哭不出来。” 听到这样的回答让素宁不禁心里偷偷开心起来, 又怕他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故意表现得这样冷漠:“你和姜章这样的关系,就算哭不出来也应该要站到中间去, 否则这样显得你没有感情,像个养不熟的冷血动物,对你以后继承白府可不好。” 姜章就是白府的大夫人, 素宁不爱和其他人一样说喊她大夫人,总是直喊她的名字。 身后的尾巴还在宽大的孝服下摆动,从外面看起来实际上并不容易被注意到,只不过竖立在头顶的耳朵比尾巴显眼太多, 即使知道这样的形态在他人眼中无比寻常,他还是无法克制自己的羞耻感,站在里堂中央接受众人目光的聚集简直就是无形的赤.裸,更何况就算站在角落上一言不发,周围人的目光依旧有意无意扫过他头顶,颇为好奇地望着那对毛茸茸。 “我不关心,总之我不去。”众人无意识的目光似乎带着灼热的温度,白雾泽不太适应地往后躲了躲,很快速地丢下一句话。 素宁这下是真心实意地感到心满意足,不动声色朝白雾泽道:“继承不了白府也没关系,你不用伤心,我们狐族的家底比他们厚多了,等你长大了,舅舅把族长的位置传给你!” 白雾泽从一开始的敷衍点头到后面的震惊只花了几秒钟,他克制着自己的表情,但还是反应不过来素宁突然的语出惊人:“等一下,你怎么突然......” 素宁没忍住伸手捏了捏眼前人的脸,对白雾泽越看越喜欢,在里堂一众哭声中显出格格不入的欢快:“你是我的亲人,族长的位置给你,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可是他只是来做任务的啊!现在三夫人的名字已经知道了,他随时都可以结束游戏,要是真的交给他,也太随便了! 白雾泽强撑着反驳:“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狐族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小辈了吗?”由于被捏住了脸颊,白雾泽说出的话有些黏连不清,听不出来有多少的不乐意,反倒是像在撒娇一样。 素宁感受着手下软白的面皮,弯起眼睛,很没有长辈样子地任性道:“我是族长,我想让谁当就让谁当,我喜欢你,当然让你当。” 白雾泽用舌头顶了顶被捏住的地方,抬起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睛去看素宁。 感受到食指与拇指之间的软肉的推拒,素宁顺从地放下手,对上白雾泽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突然很想将人抱入怀里。 这是自己疼爱的妹妹亲生的孩子,是自己的外甥,是失散多年刚刚才找回来的亲人。 “你还要呆着吗?既然没有事我们就走吧。” 素宁及其抗拒地站在大夫人旁边,转头看向房间中央的那副棺材的时候觉得无比晦气,更别提众人呜呜的哭声环绕着房间。 白雾泽对此求之不得,他简直现在就想要躲到一个无人处,等到尾巴和耳朵收回去之后再出来见人,但是看着不远处对他挤眉弄眼疯狂示意的楚冬夏,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对方找他干什么。 白雾泽朝素宁微微摇了摇头:“等一下,有人找我。” “怎么了?”白雾泽不明所以地看着楚冬夏四处乱转的眼睛,疑惑问道。 “她!三夫人!”楚冬夏压抑着嗓音,嘴巴几乎没有动作,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直接发出来的。 白雾泽顺着对方的指向看过去,却在找到三夫人之前先被对方锁定了目光。 应该是听到了楚冬夏刻意掩饰的话语,那三夫人饶有兴趣地转过头看他,清丽的鹅蛋脸上有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眼波流转间四处留情,只一眼就能勾了魂。 她站在堂内的最里层,却目光清明,完全不像其他人伤心过度的样子,反倒是闲适地站在那里,百无聊赖扣着自己的蔻丹,看不出表情。 现在见到自己感兴趣的人,她从人群里退了出来,悠哉游哉走向白雾泽。 楚冬夏目瞪口呆看着自己费尽力气都无法靠近的三夫人,就这样朝着白雾泽走去,悄悄和白雾泽咬耳朵:“你认识三夫人啊?那怎么不早说?” 白雾泽本人也莫名其妙,回应楚冬夏的悄悄话:“我不认识她。” 虽然他知道对方是素宁的同类,但是为什么见到他会是这个反映啊? 三夫人一直走到白雾泽眼前也没有停下,眼见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白雾泽有些无措地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第32章 三夫人见到他的抗拒没再靠近,只是将脸凑到白雾泽面前,将人看了很久,才敛起嘴角一直保持的笑意,如同叹息一般:“你和你母亲长得真像啊。” 在一旁的楚冬夏愣了愣,看看白雾泽又看看三夫人,疑惑道:“你和白雾泽的母亲认识?” “当然,”女人勾起抹着蔻丹的手指摸了下白雾泽的侧脸,“我同他母亲是姐妹,说起来......你应该叫我小姨。” “婉宁,你在干什么!”素宁走到白雾泽身后时就看见自己不省心的小妹在对白雾泽动手动脚。 婉宁,婉宁?! 楚冬夏惊喜地睁大眼睛望向素宁,朝三夫人又问了一遍:“你叫婉宁吗?” 女人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对啊,怎么了?我不能叫?” “没有没有!你叫婉宁就好,哈哈,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好听啦!” 楚冬夏没想到三夫人的名字得来全不费工夫,只是把白雾泽叫过来了几分钟,婉宁这两个字就端端正正放在了自己眼前,她偷摸着将这两个字输入框中,耳边的娃娃音如同天籁一般响起,她兴奋地看向白雾泽:任务完成了! 被楚冬夏列为任务粉碎机的白雾泽此时却陷入两难的境地,婉宁像是还没度过叛逆期的小女孩,故意和素宁对着干,她不仅没有放下手,甚至更为放肆地摸了摸白雾泽的耳朵,挑衅似的看向素宁:“我在干什么?我也和我的外甥亲近亲近啊,怎么了,不行吗哥哥?” 素宁看着她欠嗖嗖的样子额角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一把环住白雾泽姿态强硬地将人带出去:“我劝你少在这种场合做不合适的事!雾泽是要当族长的人,你别带坏他!” 婉宁“哼”了一声,反驳道:“那万一他不想当族长,想当族里的二长老呢?” 素宁闭着嘴巴不想理她,只顾拉着白雾泽朝门外走去,却发现怀中的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白雾泽本来就已经忍受着身上多出来的两个毛茸茸,引导楚冬夏发现三夫人的名字时,婉宁和他过近的距离就已经觉得不对劲,方才两人的赌气却报应在他身上。 先是耳朵被重重揉了一下,头皮立马就像有电流流过一样,颤颤发着麻意,脑子一片空白,白雾泽条件反射向旁边转过头,这样下意识的举动却让那只手触碰道了更隐秘的地方。 隐藏在细密黑发处的耳朵根部被碰到了,不同于男人的手,婉宁涂着蔻丹的手更为细腻,指尖却留着尖尖的指甲,那薄薄的指缘同根部接触的时候白雾泽瞳孔都变得涣散,没有多余的思维去思考两人之间的对话,颤抖着手去攀向素宁的肩膀。 素宁正处于遇上叛逆妹妹的气头上,也没有及时关注到白雾泽的状态,直到走到堂外才注意到怀中人在细细啜泣着,不禁心下着急:“你怎么了?” 白雾泽一时间没回答,只是将头埋入对方肩膀摇摇头,过了半晌才催促道:“快...走吧。” 太......刺激了,只是想到自己在大夫人堂下、众目睽睽下被一双手摸得得腿都站不住,差点当着众人的面叫出来,白雾泽就羞耻得抬不起头来。 素宁却以为他有哪里不舒服,将人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有些着急道:“你是不是没有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现在头痛了?” 白雾泽忍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他胡乱摇着头,嗓音终于带上了哭腔:“我没有不舒服,真的!舅舅,我们先回去吧!” 素宁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妥协道:“那好吧。” 第32章 即使是被半抱着回去, 尾椎骨处尾巴的存在感依旧很强,又或许正是因为大庭广众下被环在怀里,缠着大腿根处的尾巴才会欲盖弥彰地绞得更紧, 似乎这样就可以让人无法注意到身下的异样。 只是过于有自主意识的尾巴没有考虑到主人的感受,兀自将那腿根圈紧, 而紧缚的边缘堆叠出白得连血管都清晰可见的腿肉, 橙红的茸毛扫在箍筋的边缘,隔靴搔痒似的安抚着众人目光下心跳加速的主人, 好在衣物的遮挡下无人看见。 白雾泽将一半的重量压在素宁身上,脚步有些虚浮——在尾巴的缠绕下,他连正常合拢腿走路都做不到了。 素宁皱眉看着走路磕磕绊绊的白雾泽,注意到了那异常的左腿,好像刻意不去动它一样。 难道是之前的暗伤? 素宁早在来白府之前就听说过白府大少爷不学无术和嗜酒如命的名声,现下看见白雾泽腿使不上力气的样子,理所当然认为是嗜酒留下的后遗症,他伸手去捏了捏白雾泽的膝盖, 严肃道:“是不是喝酒喝多了膝盖疼?” 白雾泽本来就因为两腿之间的摩擦低着头忍得很辛苦,素宁的一个上手, 及其巧合地碰到了缠着尾巴的左腿,即使只是边缘性地擦到, 还是让白雾泽整个人颤抖起来,压抑不住地口中发出一声呻.吟。 身下的尾巴敏感地瞬间松开腿根,只觉得大腿肉随之一颤, 紧接着细细的茸毛擦过被一直紧束的皮肤,自皮肤表面的痒意蔓延深入到全身的骨髓筋脉,白雾泽腿一软,在即将跌在地上的时候被素宁捞进怀里, 紧紧抱住了。 素宁眼睁睁看着对方只是因为自己一个动作就要摔倒,心疼地将人抱了起来,放在怀里颠了颠,熟练地哄起来:“对不起我们雾泽,舅舅不应该随便捏伤口,是不是很痛啊?给舅舅看看,哪里伤到了。” 白雾泽发现自己又被抱小孩那样抱了起来,不同的是素宁比之前几次抱得紧了不少,生怕他因为膝盖使不上力气无法环住而掉下去。 白雾泽听见这话之后,明白自己的举动让素宁产生了错误的判断,但是他又无法说出自己只是被碰到尾巴后就敏感成这样,更何况在娃娃音的惩罚下,他人只会认为尾巴和耳朵是正常的,于是含糊着想要掠过去:“没有舅舅,不痛。” 素宁以为他不想让自己担心才这样说,更是心疼得不得了,果然是在后妈身边长大的小孩,受了委屈都不敢和身边人说,只能悄悄把委屈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素宁突然眼眶有些泛红,加快了走路的脚步。 回到房间后素宁将白雾泽放在了床上,他将白雾泽的裤腿朝上撩,一直撩到膝盖上方,常年不见阳光的大腿相比白玉一般的手臂更要白上几分,过于薄的皮肤使得本该交织在血肉中的青紫色血管隐隐约约蜿蜒着,像是天生而为的艺术品。 素宁用修剪圆润的指甲轻轻刮了刮一根较为明显的血管,随着颜色的消失又出现,腿上兀然出现一道浅白色痕迹,素宁面无表情用湿润的手掌覆盖了上去,手掌离开大腿后他悄无声息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才开启正题:“刚刚是膝盖疼?” 却没给白雾泽回答的时间,曲起手指刮了下白雾泽的膝盖,随后抬头看白雾泽的脸色:“这样会痛吗?” 白雾泽垂眼看着素宁那双在他膝盖上轻轻揉捏敲打的手,他摇摇头,刚想说不痛,却见那温热的手掌包裹着他的关节,那点在掌心的热意将微寒的膝盖捂出一点粉红来,白雾泽突然就生出一点留恋的心思,想要让这样的时间留存得久一点、再久一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顺着心意咽了下去,他道:“有一点痛。” 素宁叹了口气:“应该是痹病。” 白雾泽没想到他真的会给自己安上一个病症,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素宁:“因为你平时喝太多酒,又没有规律的作息,喏,得了痹病了吧。今天以后我监督你,不许再喝酒了,也不许熬夜,对了,以后每天我带着你修炼!” 白雾泽愣愣听完这句话,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是被诊断得了痛风:“没......没这么严重吧。” 素宁面色严肃,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小孩的狡辩:“没这么严重?你知道要是不及时干预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吗?” 他沉下声音,像是劝诫又像是恐吓:“拖了久了,你到时候连路都走不了!” 白雾泽望着对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下莫名有些惴惴,被按住的膝盖火一般烧了起来,似乎真的开始隐隐作痛,他动了动被桎梏着无法移动的腿,呐呐道:“我知道了。” 素宁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抚摸白雾泽柔顺垂下的头发,叹息道:“我是真希望你平安健康啊。” 到了晚上,白雾泽一向清冷的院子突然来了客人,不是熟悉的队友,天色变暗之后所有玩家都乖乖呆在自己的房间内不敢出去。 轻快的敲门声响起,没等白雾泽答应那人就急急忙忙推门而入,也不管屋内人的意向:“我们已经三个时辰没见了,有没有想你小姨啊小雾泽?” 来人就是午时见到的婉宁,她手中拎着食盒风一般闯入了院子:“哥让我给你带了个木耳山药汤,适合你吃的。” 女人自来熟地将食盒放到桌子上,招呼白雾泽:“快来吃吧,还热着呢!”见白雾泽困倦地窝在被褥中,她又跑过去扯白雾泽垂在床沿的手:“快起来啦!虽然睡少了对身体不好,但是睡多了你到真要睡觉的时候怎么办?” 第33章 白雾泽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清醒的沙哑,不满地反驳:“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婉宁:“晚上和晚上可不一样,快起来吧,你晚上不还要和素宁一起修炼的吗?” 白雾泽一听到修炼才磨磨蹭蹭坐了起来,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拖着步子走到桌子前开始喝起汤来。 婉宁在一旁也不闲着,拉着白雾泽谈天说地,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弯着,看起来很是快活,等他喝完汤,婉宁悠悠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叹道:“你和你妈妈真像,总是淡淡的,不主动挑起话题,但也是不会让别人的话掉在地上。” 白雾泽闻言眨了眨眼睛,有些怔愣:“是吗?” 此时一阵吱呀声打破屋内凝滞的气氛——素宁推开门走了进来: “喝完汤了?那是不是该开始修炼了?” 第33章 “修炼讲究的是存思存神, 所谓静思期真,内观形影。” 白雾泽似懂非懂:“那我需要做什么?” 素宁微微一笑:“去感受,去接纳就好。像你这样第一次修炼, 能够适应自己的尾巴和耳朵就已经很好了。” “这样啊。”听起来像是和冥想有异曲同工之妙。 “闭上眼睛,凝神。” 白雾泽乖乖合上眼皮。 “对, 平稳呼吸, 在这一刻什么都不用去想,只是去感受。” 只是去感受? “去感受自己的呼吸, 你只要意识到呼吸,不需要对它进行干预或判断。” 素宁轻声做着引导,夜晚下微风拂过,月亮在天上很亮。 黑亮柔顺的发丝在月光下被镀上一层银边,胸口服帖的衣物随着平缓的呼吸微微起伏,纤长的睫毛像合上翅膀的蝴蝶,默默在莹白的皮肤上投下一片阴影。 ...... 素宁看对方已经进入状态,随着夜色渐浓气温也逐渐微凉, 他刻意控制了自己的脚步声回房间拿了个毯子,却没着急给人披上, 只是将它展开来挡在凉风吹来的方向。 一个难得静谧美好的夜晚。 白雾泽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在地上交叠的、深浅不一的樟树影子,夜色下整个世界都很安静, 方才的他并不感到寂寞,闭上眼睛之后的世界将其余感官都放大了,即使是微弱的风都能够被细细感受, 反倒是能够被看见的世界才会更容易感受到寂寞,睁眼的一刹那,那些微弱的信息只是在脑海中停留了不到一瞬,立马随着黑暗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浓重的夜色包裹着他,白雾泽抓紧了放在身旁柔软厚实的毯子,准备回房休息。 院外凉风习习,树枝飘动发出簌簌的声音,月亮高悬。 白雾泽转过身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一直延到门口大开的屋子,那一抹黑色像一条乌漆漆的小道,一条只够自己独身走过的独木桥。 “在看什么?”素宁随后他几步从门口出来,发现白雾泽正低着头直愣愣看地上的影子,不禁笑了笑:“怎么看起来呆呆的?” 白雾泽一直睁着的眼球有些干涩,却没有眨眼,眼珠终于迟钝地转向来人,抿着嘴一言不发,缓慢地摇了摇头。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无处不在的空气像是凝固在了喉咙间,一阵无力感突然之间席卷全身,他心中就这样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他是真实的在和这些人交流、触碰,还是所有的一切只是脑中被控制的臆想? 看着眼前正用担忧的眼神望着他的素宁,白雾泽有种想要质问这个世界的冲动。 难道要像离开上一个世界那样离开这里,离开素宁吗? 可素宁不是......自己的舅舅吗?他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里? 白雾泽脑袋里就像有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丝线,牵扯着呼吸。 素宁见他还是不理人,以为是困了:“也确实有点晚了,你要早点休息啊。” 却见白雾泽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极其陌生,嘴唇动了动,也没打招呼,径直越过他回房间了。 素宁愣愣看着白雾泽头也不回走了,没太反应过来。 这是出什么事了? 白雾泽一个人走到床边,一抬手把自己缩进被子里,他有些沮丧地想: 原来素宁并不真的是自己的舅舅,他只是在骗我。 他拿他的魅惑来骗我。 这么想着,白雾泽又往被窝里缩了缩,半张脸都埋了进去,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眼皮半阖着,无精打采的样子。 素宁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听到脚步声后那双眼睛终于聚焦了一点,眼珠子动了动,瞟到对方后又飞快转走,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素宁坐到床沿旁边低头看他:“为什么不理我,我哪里又惹你生气了吗?” 说着,他试探问道:“是怪我没有一直陪着你吗?我当时看天色已经很晚,怕你一会饿了,去膳房给你热了汤,就放在旁边,你真的不愿意原谅我吗?” 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白雾泽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脸,很不合作地捂着耳朵,抗拒地裹着被子往里面缩,却一下被揽住扭来扭曲的身体。 “汤还是热的,你真的不愿意原谅舅舅吗?” 素宁真诚的眼睛就在白雾泽面前眨巴眨巴,手臂却不容抗拒地隔着被子环住腰,让人难以逃避。 白雾泽前后的路都被堵住,顿时想要埋头当个缩头乌龟,正要用被褥捂住眼睛。 像早有预判那样,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曲起来捏住了白雾泽的脸颊,素宁像是叹息一般哄刚见没两日的侄子:“不想说话也行,别把头埋进去,会呼吸不畅的。” 却见白雾泽瘪嘴:“你其实不是我舅舅对吧。” 素宁的反应却不像白雾泽的预料,反倒是忍俊不禁一下笑了出来:“我哪里不是你舅舅了?为什么这么说?” 白雾泽看对方的反映直觉不像是在骗自己,但是放在眼前的真相却让他无法继续相信对方的话,于是他开始一条条举例对方说谎的证据:“你都是骗我的,白长夫设宴当晚你杀了人,因为我怀疑你,跟在你后面尾随你,所以害怕自己凶手的名声传出去,才骗我说你是我舅舅。” 素宁否定:“不是,如果是为了掩饰凶手的身份,我在一开始就不会承认自己杀害了张制东,只会像迷惑白府的那个管家一样,让你以为张制东是自然死亡,但是很明显我没有这么做,不是吗?” 白雾泽还是怀疑:“可是,你到底是从哪里确定我是你的亲人?”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吗?有没有我碰你耳朵的印象?” 白雾泽点头。 素宁轻声道:“那就是了,我们这一支的狐妖耳朵后面会有一个红痣,这是独有的印记,我绝对不会认错。” 白雾泽闷闷应了一声:“噢,我知道了。” 素宁看着对方依旧没有对上自己视线的眼睛,脸庞由于挤压嘟出来一块肉,打消了一点清冷:“看起来对我没说谎很不满啊,我都已经澄清还没原谅我呢?” “没啊。我早就原谅你了。” “有你这么原谅人的吗?再对我爱答不理我就要谴责你了啊,错怪了舅舅还这样的态度对我?” 白雾泽缩在胸口的双手从被窝中伸了出来,顺着话头环住对方脖子,整个人挂上去:“对不起舅舅,我错怪你了,你就原谅我吧。” “好好好,原谅原谅,我怎么会怪你啊。”素宁先是一愣,然后回抱住对方。 白雾泽垂下眼睛看向地面,有些落寞地想,这只是游戏世界里的白雾泽所拥有的舅舅,实际上我从来没有这样的舅舅,明天一早完成任务的那瞬间,我们就会分别。 第34章 “哎!你来啦!”周知之抬手招呼道, “我今天早上看见楚冬夏了,但是她就和不认识我一样转头就走了,感觉很讨厌我的样子, 我可什么都没做,刘四昨天又哪里惹她了吗?” “冬夏不会这样的, 她就算生气也不会迁怒到别人, 你会不会是看错了?”一旁的魏毅巳辩驳道。 白雾泽和往常一样走到聚集地的时候,就听见众人正讨论楚冬夏一夜过去突然转换了性子, 呆在院子里不出来这件事,想起昨天祠堂下她急吼吼朝个人面板上填写凶手名字的场景,白雾泽不禁猜测道:“难道是因为凶手名字填写正确就可以先出去?” “什么?楚冬夏她自己得到凶手名字就出去了?不管管我们?!”周祝星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亏我昨天还那么相信她,结果第二天一早就抛弃我们了?” “天哪怪不得早上人不理我,原来是温柔小意的正主回来了啊。” “啊,那她这一走还有谁可以去找三夫人套近乎啊?我们咋办?” 见大家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白雾泽不得不出声打断:“大家先别急着抱怨,我话还没说完, 她现在是已经离开了,不过好消息是三夫人的名字我也听到了, 叫婉宁。” 第34章 吵吵闹闹的众人一下子闭上了嘴,周知之乖巧地把双手握在身前,对自己刚才迫不及待的吐槽有些尴尬:“哦, 原来是这样啊。” 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立马又变得开心起来: “那我们现在都知道凶手是谁啦!马上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天哪雾泽哥你也太可靠啦!” 周祝星横了她一眼,不屑撇嘴:“现在我们都知道了?你用你的膝盖想一想我们有几个人?” “怎么了, 我说都知道有什么问题吗?看起来你很想要那个没礼貌的家伙和我们一起回去嘛。” 周祝星简直都要看不懂她了:“你之前也是这样的吗?确定不是在搞小团体孤立他人?” 周知之头也不抬朝个人面板输入着名字道:“你确定是我们孤立他,不是他孤立我们吗?再说了,我这样做不是圆了他绝对主角的愿望吗?” 周祝星皱眉:“什么意思?” “要是有善良的人,就在这里给他凶手的名字吧!” 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周知之眼睛弯起来,朝众人挥挥手,最后一句却是朝周祝星说的,“回车上聊。” 说完,周知之的那张脸就像电量消耗过多的机器一样,一下子变得僵硬灰暗起来,没有了方才的生气勃勃。 白雾泽没有帮助一个坏脾气陌生人的念头,更没有当好人的执念,毫不犹豫地输入了“婉宁”,顺利通关的娃娃音便在耳边响起。 一阵突然的眩晕过后,白雾泽就回到了公交车上。 楚冬夏和周知之已经在一旁复盘起来,两人的声音中皆是毫不掩饰的惊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坐在一旁的白雾泽。 刚刚结束第二个副本的白雾泽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一旁窃窃私语的两人,聒噪的娃娃音正在脑海中一个个播报着副本结算。 【恭喜玩家白雾泽成功完成游戏二;白府有鬼】 【现进行游戏结算】 【玩家在游戏二成功魅惑玩家数量:一 玩家魅惑成功率上升为:5%】 【检测到玩家解除游戏npc附加能力, 玩家获得技能:复制免疫】 【检测到玩家破除游戏npc魅惑技能, 玩家解锁第二技能:九尾狐的第一条尾巴(玩家在游戏中可使用此技能断尾求生,为自主技能)】 【检测到玩家与游戏npc产生不必要纠葛,即将对玩家进行未知处罚】 听到最后一句,白雾泽垂下了眼睛,有些落寞地轻轻叹了口气。 他抬手摸了摸脸,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湿漉漉的齿印,还能感受到被粗糙舔舐的痕迹,但是实际上脸颊依旧平滑,什么都没有,只有泄露出来的几丝叹息可以依稀可见素宁的存在。 “哎!对哦,我有点忘记了,为什么会有两个三夫人啊?”正在一旁和楚冬夏喋喋不休的周知之突然发出疑问,“你还记得我刚刚和你说的张制东是怎么死的吗?” 楚冬夏反倒是显得比周知之更惊讶:“有两个三夫人?你是不是傻了?人家是不会数数吗,怎么会有两个三夫人啊?还有你说的张制东是谁啊?” “你不记得张制东是谁了?他就是......就是,啊!我也忘记他是谁了。”周知之晃晃脑袋,露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对啊!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名字?” 她又转身去问旁边的周祝星:“前辈,你还记得张制东是谁吗?” 周祝星刚想摇头,一道刻薄的声音却插了进来:“小妹妹,我看你是臆想了吧,突然问一句认不认识张制东,想和我们套近乎?可惜了,我们几个人里面没有叫张制东的人,这近乎你可算是套错了。” 车上的几人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对刘四的话视若无睹。 白雾泽沉默着听几人的对话,发现他们如同第一次游戏结束那样,遗忘了游戏里发生的一切 ,那些过往仿佛过眼云烟一下消散了,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所有的经过,记得那个温和的夜晚,记得那双细长的手,一寸寸抚摸过他的脊背,连同温柔的珍惜都一起揉进骨肉。 可是现在他靠着坚硬冰冷的塑料椅背,被颠簸着又要走向下一个世界。 原来这就是惩罚啊,与游戏任务产生纠葛的惩罚,就是在其他人都淡忘的情况下,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他,那个叫素宁的,他的永远都不会再见的舅舅。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我看我们这次是全员存活,应该是配合得不错,你们几个新人要不要加入我们团队啊?我这个前辈就勉为其难接受你们了。”刘四见几人都不回答他,扫视了一圈众人,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他似乎是第一次提出类似邀请的话,说完后便僵着脸去看众人的反应。 公交车门就在此时打开了,周知之在公交车还没停稳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向下冲的准备,用一个及其拙劣的方式转移开话题:“哎呀,车门开了!我好困呀我要到车站回一下血,各位前辈我就先下去啦!有缘再见!” 副本记忆已经模糊的周知之都找借口跑开了,更何况完全记得刘四在副本中举动的白雾泽,和刘四这样的人一起做队友简直是灾难,白雾泽顺着周知之的话一起跟着下去了,他朝魏毅巳和楚冬夏摆手,单手拉着扶手跳了下去。 【恭喜玩家结束游戏,现在开启积分商城】 【预积分:200】 第二个游戏结束才开启的积分商城?难道会是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在以后要用积分去兑换? 白雾泽在面板的指导下顺利打开了商城,发现听起来如此高级的名称居然只有寥寥几个商品,无一不是管饱但难吃的面包和饼干。 商城两个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作为注释,特别表明可以在游戏过程中进行兑换。 白雾泽打开标着“热销”的压缩饼干,占据屏幕三分之一的价格出现在他眼前。 50积分一个压缩饼干?! 所以我的积分只够买四个压缩饼干?这里的通货膨胀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愤愤关上了面板,白雾泽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决定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他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准备先闭目养神几分钟,再去考虑下一个任务的事情。 站台似乎永远都是白天,而刺眼的光线让休息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白雾泽在几分钟后睁开了眼睛,烦躁地捂住了干涩的眼球,试图用手掌略高的温度让眼皮变得湿润,但是这样的慰藉几乎聊胜于无,车站里的光线根本没想让他们休息。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粗暴地揉了揉太阳穴,想着直接团在膝盖上睡,眼前却直接飞过来一件外套盖住他的视线,随着这件外套一起来的还有一道低沉的声音: “这里的光线太亮了,拿我的外套挡一下吧。” 白雾泽从头上取下那件黑色外套,有些疑惑地看向来人,发现是和他并不熟悉的车站顶流。 和他对视的陈师列没有移开视线,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把衣服盖上,然后及其自然地坐到白雾泽旁边:“外套是干净的,你睡吧,时间到了我叫你。” “谢谢。”白雾泽没有拒绝,欣然接受了男人的好意,在将衣服重新盖上去之前他偷偷闻了一下,只有一股很清新的肥皂味,白雾泽于是安心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在身后白色的墙面上。 陈师列看着一旁乖乖盖着自己衣服睡觉的人,被拒绝后莫名慌乱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安定,他伸手捻了捻盖在对方头顶的外套,觉得这件被自己看烂的西装外套也有了莫名的新意。 在衣物营造的黑暗环境中,白雾泽闻着衣物上传来的肥皂味缓缓放空了思绪,随着逐渐平缓的呼吸陷入久违的睡梦中...... 第35章 肩膀被轻缓地推了推, 嗓音被刻意放低了,似乎是怕吓到他。 “醒醒了,不然待会找不到车了。” “唔。”白雾泽从睡梦中醒来, 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手习惯性地想要去揉眼睛, 却被另一双手握住了手腕。 “刚睡醒不要揉眼睛, 你喝点水,醒一下。” 白雾泽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头上还盖着对方的外套,也没取下,任由外套挡住自己的脸,懵懵点了点头,从外面只能看见一块布料以微小的幅度抖动着。 陈师列好笑地将衣物掀开,处于黑暗环境下的眼睛一下子接收到晃眼的光线还无法适应,瞳孔猛然缩了缩,“唰”一下闭上了眼睛, 皱起眉头往后面缩去。 “好亮。” 陈师列从长大起就没干过伺候人的活,这下让人眼睛受了刺激, 手足无措的同时心里还滋生出一些莫名的感觉,心脏空虚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填上了一点, 他看着对方在外套下露出的白皙的下巴、往后躲的动作,刚才手中拿起的外套突然变得烫手起来。 “下一趟车马上来了,快走吧。” 白雾泽闭眼将眼珠子左右各转了几圈, 这是他惯用的快速醒神方法,也许是睡得太久的原因,猛一下用力才发现两只脚都失去了知觉,现在一动, 连带着小腿都酸麻起来,看着自己因为摔倒而下意识扶住对方的肩膀的手,白雾泽有些尴尬地舔了舔干涩的嘴角: 第35章 “我好像...腿麻了。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那我抱你吧。”陈师列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情况,并且迅速作出应对措施,他一只手穿过白雾泽的腿弯,另一只手稳稳托起后背,将人公主抱了起来。 白雾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正想要拒绝,突然的悬空感让他一时失言,意识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不熟悉的男人公主抱后,他攥紧了手中的外套,默默将它又盖在了自己头上。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像你这样团在一起睡觉很容易会造成血液不循环,醒过来之后就会导致四肢充血,”陈师列低头看着对方挡住自己脸的小动作,破天荒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不好意思没有提前询问你,但是车马上就来了,不这样的话可能会赶不上。” 白雾泽头顶着外套摇了摇头,闷闷地答了声:“噢,我就是不太好意思。” 陈师列小心地将人抱进车内,注意着避开了四处拥挤的座椅,将人放在自己身边的座位上:“好了,我们现在到车里了。” 白雾泽小心翼翼摘下了外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朝对方道谢:“谢谢你啊。” 看不出来陈师列对这个道谢的态度,总之对方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挑了挑眉回他:“不客气,下次腿麻了还可以找我帮忙。” 白雾泽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手上却连连摆手,口中礼貌道:“哈哈,下次还是不麻烦你了。” 没想到对方这次却转过头来严肃地朝他说:“不,还是麻烦我吧。要是遇见困难,也可以适时寻求一下他人的帮助,不必要什么事情都靠自己,不然人生会过得很累。” 没想到对方突然会对自己说大道理,白雾泽直觉这样的反应和其他人有点不太一样,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一下子闭上了嘴。 两人都没有开启话题的想法,白雾泽很端正地坐在位置上发呆,想需要加班完成的设计工作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想第一个世界自己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想车上的塑料椅背有些硌人,脊椎被一下下颠得很不舒服。 想自己没有被抹除的记忆。 车上陆陆续续又上来了几个人,白雾泽都没在注意,直到熟悉的女声朝他打招呼,他才回过神来。 “嗨!雾泽哥!才看到你来这辆车了,我差点没赶上!” 周知之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白雾泽努力去回想了,好像是第一辆车上的队友,下车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这位是李隐裳,一个人很好的姐姐,她还说在来游戏之前是个民警呢。”周知之及其自来熟地挽着对方的手臂,笑嘻嘻朝车上的人介绍着。 白雾泽对上对方的眼睛:“你好,我是白雾泽,我们应该在新手游戏做过队友。” 短发女人神色冷淡地点点头:“你好,李隐裳。” 陈师列看了短发女人一眼,双手环在胸口没有任何表示,反倒是对着周知之问道:“她说她是警察,你就相信她啊?” 周知之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这有什么可不信的?而且她为什么要骗我啊?” 白雾泽听见陈师列的反问,也觉得眼前女人的身份和民警有些出入,虽然说有一头干练的短发,但是身上的职业装看起来很明显是办公室职员的样子,白雾泽没有表明自己的怀疑,只是悄悄留了个心眼。 见到车上有了互相介绍的先河,方才上车的男人在后面也加入了进来:“你们好啊,我叫沈居清。” “啊!我记得你哎,你也是我们一趟车上的!”周知之兴奋地朝后座的男人打了声招呼,“这次的车号是没见过的像素形状哎,好稀奇哦。” “像素形状?”男人有些疑问地重复了一遍听不懂的字眼,“这是什么意思啊?” “没人告诉你们吗?每一趟车前面都会有一个标识,红色小爱心表示这是一个体力游戏,蓝色三角则代表脑力游戏,但是这次的是一个黄色的方框。”周知之见到其他人都没有反应,吃惊地长大了嘴巴,“啊?你们不会都不知道吧?雾泽哥,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白雾泽在周知之希冀的眼神下点了点头,毫不客气掐灭了对方眼中的光。 周知之闭上了嘴巴,心中安慰自己,没事,连着两次都和雾泽哥一起参与游戏了,这次也肯定不会例外成功完成游戏的! 没等周知之伤感完,娃娃音就在耳边响起。 【即将进入游戏,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游戏已加载完成......】 【进入游戏:医院逃生】 【玩家抽取身份中......】 【抽取完成,请各位玩家在个人面板自行查看】 去医院还要抽取身份?身份对逃生有什么影响吗? 周知之点开自己的个人面板,发现的名字后缀加上了27号病人,括号里还标注着自己重度癔想症状的身份。 周知之看着“重度臆想症状”这几个字,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这次进入游戏是在夜晚,四周透不进来一点光。 白雾泽很明显能感受到身下狭窄的床铺,连翻个身都要害怕掉下去,周围传来深深浅浅的呼吸告诉他这里不止一个人。 似乎是一个多人病房。 白雾泽轻手轻脚掀开了被子,准备下床找线索。 娃娃音在此时突兀地打破了寂静。 【本次游戏为测试版本】 【现在发布游戏通关提示: 1.钥匙(一次性道具) 2.出口】 白雾泽没忍住笑了一声,这提示也太招仇恨了,先不说钥匙作为一次性道具肯定会遭到众人的抢夺,谁不知道逃离医院需要找到出口? 五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可以通过钥匙逃离医院。 好吝啬卑鄙的游戏提示,或许这也是游戏的一个环节呢。 房间内的众人都在熟睡,没有人注意到白雾泽走到门口,房间的门上嵌着一块巴掌大的玻璃,他只能透过那块小小的玻璃去看外面的场景。 夜晚的医院黑漆漆的,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外面是一条走廊,连接着不同的房间,走廊上的灯关了,只有泛着荧光的绿色安全通道竖在天花板,灯光由于接线不良一闪一闪的,走廊的布置随着明明暗暗的灯光出现在白雾泽的瞳孔中。 由于光线的原因,白雾泽实在难以看清门外的场景,他眯起眼睛艰难地在闪烁的绿光下辨认对面的布局,但只能模糊地看到几个数字。 虚虚握住门把手的手腕往下压了压,白雾泽惊奇地发现门居然没有锁,在即将打开门的一瞬间,白雾泽清晰地看见对面走廊出现了一个人影。 白雾泽的呼吸顿住了。 那人影径直朝他走过来,走廊上的灯也跟随她的脚步亮起来,只是年久失修的感应灯不够灵敏,每次都没有赶在那道身影走来之前亮起,只是远远追随着那人的背影。 从白雾泽的方向望过去,看不见那人的正脸,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离他越来越近。 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白雾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冒出了冷汗,连带着握住的金属门把手都快握不住,心里告诉自己现在应该跑回醒来时躺着的床上,脚步却如同被胶水黏在了地上,一步也动不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朝自己走来的黑色身影,白雾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已经走到面前了,那道身影却停了下来,微微侧过脸,没有看他。应该是在对别人说话: “已经这么晚了,不去睡觉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第36章 不是在对我说话, 难道旁边还有人? 白雾泽大着胆子朝玻璃外面看去,总是慢一拍的灯好巧不巧在此刻亮了起来,距离房间不到半米的身影被光线照得清清楚楚。 是一个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医院护士, 与她的脸庞一同变得清晰的,还有她右手握着的电锯。 似乎是发现了旁边房间的异样, 护士把脸转了过来, 正对着白雾泽房间那块狭小的玻璃。 白雾泽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寒意,几乎同时和护士侧过了身体, 险而又险避开了这次贴脸,靠着门惊险喘气的时候,白雾泽还感受到头皮发麻,一瞬间的害怕和紧张让他不禁汗毛倒立。 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护士又将脸转了回去,语气僵硬地问道:“已经这么晚了,不去睡觉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她的对面是李隐裳和沈居清。 在听到游戏规则说有两种通关方式的时候,两人都不约而同将目标放在了更为简单的寻找钥匙这件事上。 只是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拿着电锯的护士,那护士什么也不干, 只用那双黑得发绿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人,问话的语气更是可怕, 毫无起伏的声线加上僵硬的肌肉线条让她看起来不像一个真人。 沈居清瞪了一眼旁边一声不发的李隐裳,迫不得已开口道:“我们...起来找厕所。” 带着白帽子的护士歪了歪头, 似乎是在思考:“厕所?” 第36章 沈居清看到眼前的护士将头朝他的方向折叠了九十度,不禁为这样怪异的景象咽了咽口水,他强撑着点了点头, 重复道:“对,我们找厕所,你知道厕所在哪里吗?” 护士又缓缓将头拧了回去,她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厕所在那里。” 看起来通过了护士的考验!沈居清心跳逐渐加速, 有些同手同脚地朝对方指的方向走去。 “滋...滋...” 刚转过身,耳边就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尖锐的、金属的高速运转产生的嗡嗡声。 沈居清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头顶如有惊雷闪过,一时心跳如擂鼓,他惊恐地转过头,发现护士已经一言不发打开了电锯朝他走来。 “违反医院规章制度第四条,病人晚上禁止上厕所。” 沈居清睁大眼睛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电锯,徒劳地挽回:“等一下!等一下!我刚刚开玩笑的!” 闻言护士居然真的垂下了手,没再靠近男人,似乎是在等他的解释。 沈居清边偷偷朝后退四处寻找着可能的逃生路线,边在心里极力编造出一个尽量真实的谎言:“呃...是这样的,我其实是睡不着,想要出来散散步。” 电锯的声音彻底停了下来。 护士又重复了一遍男人的解释:“睡不着?” 沈居清喘息着,心跳在胸口简直就要跳出来了,他不知道这次的结果是什么,但是只要护士再次发动电锯,他就只有逃跑这一条路了。 没想到护士这次及其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用空闲的那只手掏了掏身前的口袋,拿出一瓶药递给对方:“吃了它。” 沈居清受宠若惊地接过了那瓶药,也不愿意思考手中的药片到底是什么,打开来倒了一粒在手心,放到嘴里直接咽了下去:“那...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他再也不想在没有完全了解事情之前就冲动地来做任务了。 护士盯着他将那粒药片咽了下去,随后又将目光放回他手中的不明白色瓶子:“吃。” 沈居清咽了口口水,试探着问道:“是量还不够吗?要吃几片啊?” 护士不理他,只是重复道:“吃。” 沈居清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电锯,颤抖着手拧开瓶盖,拿出一片药吃了下去,干咽药片的感觉并不好,沈居清的喉咙有种被那两粒白色的药片堵住的感觉,现在连呼吸都有点困难,他咳嗽两声问道: “够..够了吗?” 没想到那护士还是没有放过他,僵硬的脸部没有表情,口中惜字如金吐出一个字:“吃。” 这下沈居清终于感受到不对劲起来,看着手中没有标识的白色药瓶,心下愈发不安,他心一横,直接倒出两粒吃了下去。 手持电锯的护士木着脸摇头:“吃。” 沈居清一听到“吃”这个字立马心如死灰,简直可以预见到自己不久之后横死的状态,他几乎是抱着被药毒死也好过被电锯腰斩而死的心情吃下了最后那两粒药。 没有水混着咽下,直接生吞六粒食指指甲盖大小的药片还是太难了,沈居清没忍住干呕了几下,还是偷偷将两粒药藏在了舌头底下,他看着对面护士执着的眼睛,祈祷不会被看出来。 护士点头的那一刻他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沈居清抿着嘴巴艰难地呼吸,简直比接受审判的罪人还要虔诚。 但是护士好像只是为他乖乖吃下了药片而感到满意,她的点头并不表示对病人的信任,沈居清看着对方朝自己走来,藏在舌头底下的药片又往里面推了推,对舌根毫不怜惜的举动刺激着口水的分泌,沈居清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把最后的希望放在护士不会发现自己的小心思。 药片已经牢牢粘在了舌头底下,被捏着大张开嘴巴的时候,沈居清条件反射将舌头翘了起来,反应过来后又用力将它向下压,白色的,还未完全融化的药片就这样大剌剌出现在护士眼前,沈居清心下一凉。 完了。 果然,那护士没有感情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耳边:“违反医院规章制度第三条,禁止病人不遵守医嘱。” 沈居清怔怔地合上了嘴巴,将口中剩下的两粒药片混合着口水咽了下去,他木然地听着重新响起的电锯声,问道:“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护士一把拿过还在他手上的药瓶,嘴巴动了动:“安眠药。” “安眠药?哈哈哈...居然是安眠药。”沈居清绝望地笑了出来,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到嘴角,他却无心意识到那咸涩的液体,方才咽下去的两粒药片陡然堵住了他的咽喉。 他不受控制地双手捂住自己的喉管,开始竭力呼吸起来。 冷漠得像机器人一样的护士却不关心他的状态好与坏,兀自报完了他的死因,将那电锯拉得哐哐响后,径直朝男人的腰腹处砍去。 白雾泽躲在门后,睁大眼睛看着那急速运转的电锯朝人砍去,锋利尖锐的刀片将男人的皮肉一寸寸撕裂,刺目的鲜红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伤口的边缘绞出一块块不成形状的碎肉,随着机器的轰鸣声掉落在地上。 不自觉干呕了一声,门把手顺着手扶住的力道朝下压,门却毫无被推动的自觉,在原地纹丝不动。 【触发医院夜晚规则: 在夜晚的医院走廊,同一时间最多出现两位玩家】 白雾泽苍白着脸在房间内深呼吸,心紧紧揪在一起,心里想着不要去看接下去的结果,脚下却如同生根了一半无法挪动。 强迫自己把目光从电锯上移开,白雾泽看向沈居清的脸,那张几秒钟前还生动的脸一下子扭曲起来,窒息的绝望和清晰知道自己腹部被搅碎痛苦同时在一张脸上显现,最终凝聚成一滴血泪顺着脸颊落下。 反射弧慢得可以绕地球半圈的护士才发现沈居清刚才捂住喉咙的动作,脑海中转了一圈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她停止了堪堪进行一半的酷刑,绕到男人背后,严肃认真地对依旧半死不活的沈居清说,他现在的情况很严重,如果不及时抢救会有危险,需要立即开始海姆利克急救法。 没有了护士的身体遮挡,白雾泽这才原原本本地看到沈居清的样子,他几乎已经不能够再被称为正常人,半边身子被搅成了肉泥,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血红的地方有一半肠子掉出来了,虚弱地耷拉在地上,沈居清双眼上翻,只有脸颊还在微微抽搐着。 护士将电锯挂在了腰上,两手环住了已经无法站立的男人,及其敬业地做出一个标准的急救动作,向前跨去的右腿刚好踩到了掉在地上的肠子,受到挤压的肠子一下子爆开来,脚的主人却无知无觉,自顾自将男人的身体放在自己前弓的腿上,一手握拳,开始快速、冲击性地压迫已经一半没有了的腹部。 白雾泽隔着窄小的玻璃,一下一下看着护士将男人的腹部挤压,看着那些细碎的肉块随着每一次的挤压掉落在地上,原本就因为没有托举而半露出来的肠子,现在直直一条从身体里垂落下来,一圈圈八七扭歪地盘绕在地上。 护士时不时将男人的头朝后掰过去看一眼,她粗暴地掰开男人的嘴巴,直到看见那六粒白色的药片全都被吐出来后,才心满意足地结束了一刻不停压迫腹部的动作。 沈居清吞进去的总共有六粒药片,现在这六粒白色的药片一个不少回到了护士的手里,她从中挑选出两颗相对来说比较完整的,沾满了红色液体的手随意地在白色的护士服上擦了擦,然后珍惜地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熟悉的药瓶,将它们重新放回了白色的瓶子中,拧好,放了回去。 “护士1号遵守医院规章制度第九条,无条件为危难中的病人施予援手。” 做完这一切后,似乎才注意到一直站在一旁的李隐裳,她重新拿起了腰边的电锯,问道:“已经这么晚了,不去睡觉你在这里干什么?” 白雾泽不禁为李隐裳捏了一把汗,同时对她不找机会偷偷溜走感到疑惑,毕竟医院的护士看着太不正常了,没有人会见到她之后还上赶着聊天。 李隐裳似乎很快就从方才的场景中恢复了过来,语气很是冷静:“我是这里的医生,刚值完夜班,但是我找不到出医院门的钥匙了,在哪里?” 护士似乎也没料到对方突然的反问,她这次又疑惑地将脑袋搭到肩膀上,重复对方口中的话:“出医院的钥匙?” 李隐裳点头:“对,我下班了,需要出医院的钥匙,你知道在哪里吗?请帮我找到它,我着急下班回家。” 护士的头机械性地回正了,她的嗓音此时也如走廊中滋滋不断的电流,带着被欺骗过后的阴狠:“你骗我!你根本就不是这里的医生!” 李隐裳快速眨了几下眼睛,问道:“为什么,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不是医生?” 护士卡壳了,她拿着电锯的手升起又放下:“臆想症病人会假装自己是医生,从而逃离医院,值班护士有权代替治疗。” 第37章 眼见着电锯声又要响起,李隐裳情急之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在电锯启动之前将它从护士手中抢过来,她宁愿和人赤手空拳打一顿也不愿意被压制着直接腰斩。 李隐裳侧身绕过那个电锯,一手紧紧握住护士举着电锯的手,一手呈刀状,目的明确地劈向对方手腕,意图将她手中的电锯劈下来。 对抗护士远没有想象中来得简单,李隐裳咬牙用力将手朝下劈去,却发现那手纹丝不动。 电锯很快就启动好了,嗡嗡的声音在整个空间中传了开来,就算是在房间中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可是白雾泽发现那些躺在床上的人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呼吸依旧平稳,好像睡死过去了一样。 门外。 疯狂运转的电锯朝李隐裳的方向砍去,李隐裳扒着护士的肩膀将自己的身体藏到后面,然后一个快步上前,踢向对方的手臂。 李隐裳心跳得飞快,她想,既然手臂的力量不够,那就她用腿部的力量试试! 护士的手顺着李隐裳的力道朝上晃了晃,但手却依旧紧紧握着那把电锯。 李隐裳看到这样的结果,心慢慢沉了下去。 坏了。 她着实没有想到护士的力量这么强,况且方才她的举动恐怕会激怒护士。 李隐裳看着朝她靠近的电锯,尽力将身体朝后仰去,那锋利的、急速旋转着的锯齿几乎是擦着她的脸过去,李隐裳急促地喘了口气,正以为这次攻击就算结束时,护士握着锯子的手一翻转,锯齿边缘就又朝着她的方向袭来。 这次她完全躲闪不及,肩膀一凉的同时,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她低头一看,是自己的肉。 痛彻心扉的攻击结束后,护士却主动停下了动作,她惊讶地张大了眼睛,将电锯又挂在了腰上,说话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原来是李医生啊!哎哟真是不好意思,我刚才认错人了,钥匙就挂在院长办公室啊,李医生,我带你去找吧!” 这样的两极反转让李隐裳完全反映不过来,她有些惊诧于对方突然的态度转变,却找不到缘由。 看了眼静静躺在地上的血红肉块,李隐裳捂着肩膀蹲了下去,她的鲜血已经湿了半边胳膊,一路滴滴答答沿着袖管往下淌。 李隐裳用手拨弄了一下被锯下来的那片布料,发现布料上正好别着一个肩章,她的10号病人标志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李隐裳暗道原来是这样,将别有标志的布料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然后站起身来,跟着默默等在她旁边的护士走了。 白雾泽在门后将一切尽收眼底,他若有所思地回到了床铺,伸手摸了摸自己肩膀,果然发现了一个并不显眼的数字20,这和他游戏开始之前抽取到的玩家身份完全一样,或许这是一个辨认身份的重要依据。 但是这样轻而易举地骗过护士,或许还有天赋的加成。 思考间,娃娃音在李隐裳离开后的十五分钟响了起来。 【逃生方式一:钥匙已消耗】 【剩余逃生方式:电梯】 第37章 “二号房间, 是时候该起床了!”一阵敲门声响起,机械而又怪异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白雾泽一睁开眼就看见门口站立的熟悉身影, 他心有余悸地深吸了一口气,学着房间其他人的样子下床, 把被子叠成豆腐块, 然后在房间内排成一排。 护士手中拿着一个本子,这次她的腰间没有挂着电锯, 但是对方慢慢走过来的脚步还是让白雾泽一瞬间心跳加速,生怕对方突然又掏出来什么东西。 护士正沿着众人排好的队形一个个看过去,白雾泽低着头站在人群中间,余光悄悄瞟向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护士,白雾泽才发现对方居然没有比他矮多少,再加上那顶白色的护士帽,从视觉效果上来看,身高几乎可以持平。 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护士的眉毛突然紧紧皱在了一起, 很不满意的样子,手一伸将白雾泽拉了出来。 那张脸放大了出现在白雾泽面前, 白雾泽呼吸一窒,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拽了过去。 护士放松下的眼睛也是微微下压的, 更别说现在明显不耐烦的样子,她一个大力将人拽到队伍最末尾,一边沉声道:“之前教你的都忘了吗, 做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排队!” 白雾泽胳膊被拽得生疼都没敢出声,他现在一看见拽着他往后走的手,就想起昨天晚上女人一丝不苟做海姆利克急救法时双手被鲜血包裹的样子。 刚醒来还有点迷糊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白雾泽乖乖站在队伍末尾不动了。 发现危险解除后, 白雾泽的好奇心又蠢蠢欲动起来,他刚才简略数了一下房间人数,总共七个人,他是第20号,按道理来说怎么也不会轮到他站在最后。 难道是前面有号码空出来了? 看到排列整齐的队伍 ,护士满意地在本子上打完勾,带领着他们一起去餐厅吃早餐。 等到护士走到队伍前面,白雾泽才忍不住捂着手臂小声抽气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衣服看了一眼,手臂上几根艳红色的指痕,颜色鲜明地横在白皙的皮肤上。 这护士力气也太大了。白雾泽咬牙想到,到了晚上估计会变青,但是揉开来又好痛。 跟随着队伍默默坐在了食堂的位置上,白雾泽不留痕迹地转头,试图寻找其他两个队友,心思完全没放在毫无食欲的早饭上,直到身边的一个人杵了杵他的胳膊。 白雾泽猛地一回头。 “什么事?” 身边的男人朝他微微一笑,指着他面前堆积的碗: “早饭传到你这里了,你不往后传,让后面的人怎么吃饭?” 男人整体的氛围和乱糟糟的环境格格不入,统一尺寸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就像专门定制的一样,黑发浓密,琥珀色的瞳孔隔着眼镜调笑着望向对方。 白雾泽闻言转头看向后面的桌子,几位头发毛糙打结的病人正及其不耐烦地用手上的勺子敲打桌面,盯着他身前的食物口中无意识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他才注意到自己面前堆积着从前面传来的食物,虽然是在游戏里,但也没有让别人饿肚子的意思,连忙开始处理眼前的食物:“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注意。” “没关系,这里的很多病人刚来到这里都会忘记这件事,见多了也不怪,提醒一下就好了,”男人接过食物之后往后递,不着痕迹地开始套话: “对了,你是刚进这里的吗?因为什么病进来的?” 白雾泽只留下属于自己的早饭,其余的一个不落传走了,现在他味同嚼蜡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是一碗拳头大小的杂粮粥,碗底薄薄铺着一层杂粮,其余都是浑浊的水。 这样的分量对一个成年男人来说完全不够。 白雾泽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回想起自己个人面板显示的身份,回答道:“对,我前几天才进来的,我是...得了妄想症才进来的。” 男人似乎是被勾起了兴趣,他饶有兴味地继续追问道:“居然是妄想症?你一般都有什么症状?会妄想自己是什么动物吗?” 游戏身份上对症状没有更多的解释,白雾泽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专有名词,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能从他的表面意思理解,含糊着答道:“嗯,和你说的这种差不多吧。” 本以为问道这个地步就差不多了,没想到男人依旧不放弃,反而更加好奇,连手中的早饭都不吃了,撑着下巴凑到他旁边:“所以说你会幻想自己是一种动物?方便和我说说是什么动物吗?” 白雾泽有些抵触对方的刨根问底:“你问得这么清楚是这里的医生吗?” 男人做出对他无可奈何的样子,朝人耸耸肩:“交个朋友而已啦,别这么排斥嘛。” “交个朋友?”白雾泽反问,“好啊,那么礼尚往来,你又是因为什么来这里的?” 男人笑了笑,很顺从地回答了:“臆想症。我得了很严重的臆想症,我常常幻想自己其实是一只狐狸,家人为了治好我的病,把我送了过来。” “可是你看起来不是很严重,”白雾泽看着男人能够正常交流的样子,又看了眼后面别扭握着勺子的几位病友,“至少比这里的人正常得多。” 男人不禁笑起来,他嘴角弯起的弧度很尖,给人一种开朗的印象,只看那张脸的话,完全无法让人联想到他是一位患有严重精神病的患者。 男人凑到白雾泽耳边用气声道:“因为我现在还没发病,等我发病了,你可能就会害怕我了。” 白雾泽侧头躲开,试图伸手将人推远: “不至于吧,能有什么......”比昨天的护士还要吓人? 但是男人接下来的举动却让白雾泽完全相信了他是一个神经病的事实。 他无视反抗咬上了白雾泽的耳朵,甚至得寸进尺地伸出了舌头。 第38章 白雾泽:! 第38章 不管是敏感的耳骨被牙齿轻轻叼住, 还是突如其来的濡湿触感,都让白雾泽半边身子酥麻起来,那股电流顺着耳后根窜入脊椎, 连带着腰眼重重一麻,手中的勺子无力地落回碗中。 见男人还要得寸进尺, 白雾泽颤抖着双手将人推开了。 他气急道:“你在干什么!” 男人表情却无比无辜:“咬耳朵是狐狸之间互相示好的方式, 我想和你做朋友,这也不行吗?” “谁和你狐狸之间?我又不是你的同类。”白雾泽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我才不和你做朋友。” 耳朵上依旧能够感受到潮湿液体带来的湿润感,黏腻的、甚至分开时可能拉丝的透明液体包裹住他的耳朵,白雾泽握紧了手中的碗才没有直接翻脸。 “餐巾纸。” “不是吧,”男人这才发现白雾泽的面无表情,“你真的这么嫌弃我?” 白雾泽没理人,他不想用手直接接触他人的唾液,更无法作出用袖口擦拭的动作——那样会让他的衣服也弄脏。 “你有洁癖啊?”看着白雾泽下意识用手去擦却又生生止住的动作,男人无奈用自己的袖子把自己留在上面的痕迹擦去了, “好了,别皱眉了, 我帮你擦掉就是,衣服是干净的, 你别嫌弃就行。” 餐厅里尽管闹哄哄的,但是没人离开座位,陌生的环境里, 白雾泽也不敢莽撞地撂下就走。面对男人近乎骚扰的举动,他只好坐在原地盯着眼前的空碗发呆,装作什么也听不见。 男人看向对方依旧不为所动的脸眯起眼睛,然后开始熟练地卖惨:“你刚来这里没多久, 不屑于交朋友也正常,但是像我这样的,在精神病院呆久了,就会发现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看着对方逐渐动容的脸,男人说得更加起劲了:“你转头看看这里的其他人,哪一个看起来像是能够交流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现在是很真诚地在邀请你当我的朋友。” 白雾泽听见他的话后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转头问他:“你找我交朋友是想和我聊什么?聊你的狐狸吗?”随后他摇摇头,“那不好意思,我可能没兴趣和你谈论......” “我是26号,你叫什么?”男人直接打断了白雾泽拒绝的话,薄厚适中的嘴唇弯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26号?这也算做是名字吗? 白雾泽谨慎地看了一眼男人的肩膀,上面赫然标着26两个数字。 他根本就没想告诉自己名字。 白雾泽朝对方微微一笑:“我是20号。” 男人很自然地接过话头,似乎对于互相报数字代替交换名字这件事完全没有感到奇怪。 “20号,那你应该在2号房间,等我做完常规检查,来找你玩啊。” 白雾泽听到对方的话,本能地想要拒绝,但是男人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仿佛是计算好的那样,刚说完这句话,在一旁看守着的护士就大力拍起了手,拿着话筒开始指挥所有人排队离开。 眼前的人群一下子变得乱糟糟的,没吃饱的病人不停拍着自己的肚子,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26号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啊!雾泽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转头一看,周知之正睁着她那双大眼睛兴奋地打招呼,面对白雾泽略显惊讶的眼神解释道:“我是趁乱现在跑出来的,我队伍就在旁边,护士检查之前回去就好了。” 白雾泽开门见山:“你是多少号?” 周知之闻言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袖:“27号啊,怎么了雾泽哥?这个号码有什么问题吗?” 白雾泽摇了摇头,问道:“你房间里是不是还有一个26号?他有什么问题吗?” 周知之略微思考了一下,随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周围闹哄哄的让人无法听清对话的内容: “我和他都在三号病房,看起来他好像还挺正常的,也能和人交流,但是看其他工作人员的表现,感觉他症状比我们严重多了。” “怎么说?” “虽然实在多人病房,但是医院在他身边还专门多配备了一名护士,专门看着他。喏,就是那个...”周知之手蜷缩在袖子里面,食指小心翼翼伸出来一点,指向旁边不远处一个高大的护士。 白雾泽顺着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刚接触到那张脸,那护士便及其敏锐地回看了过来,吓得周知之一下子收回了举起的手。 她战战兢兢背过身,步子朝后退去:“那我就先回去了啊,我们中午再见啊!” 白雾泽若有所思地站在了队伍的最后,一个还需要另外配备护士看守的精神病人,为什么会找到自己搭话? 白雾泽很难相信26号刚才的表现只是单纯想要交个朋友,而且他甚至不愿意将名字告诉自己。 回到病房后,护士从口袋里又拿出记录本,朝大家宣布:“今天轮到19号进行出院检查,检查合格就可以离开医院,跟我来,其他人在区域内自由活动。” 白雾泽前面的男人没动。 直到护士又喊了一遍,男人才缓慢地拖拉着步子朝前面走去,从背影来看很不情愿 。白雾泽注意到他被病号服挡住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护士粗暴地一把扯过他的手臂,将人拉出了门外,男人受到惊吓后口中发出“啊啊”的声音,挥舞着双手想要挣脱,却被一把抓离了地面,小鸡仔一样抓到了门外。 白雾泽看着那道抗拒的身影,心中不禁疑惑更甚:他说的不是出院检查吗?为什么会这么抗拒?是他不想要出院吗?还是说...这项检查其实给病人施加了更严重的伤害? 如果按照护士说的,只要检查合格就能出院,那为什么游戏通关提示里面没有这一项选择? 答案好像已经很明显,出院检查无法让人得到出院的机会,甚至可能会让本就感到痛苦的病人更加严重。 但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医院想要求权,求人,还是求钱? 一切罪恶的来源无非这几个。 白雾泽沉默地看着护士将男人强制性拖出了房间,看着挣扎的力度随着镇压逐渐变小,直到最后扒住门框的最后一根手指也被掰了下来。 三号病房。 周知之也同样推断出了出院检查的真相,她忧心忡忡地看着被护士架着出去的男人,心下生出一丝不忍。 看着那双神色晦暗的眼镜,周知之不自觉蜷起了手指,心下告诫自己别多管闲事,她现在的任务只有逃脱医院,更何况这只是一个游戏世界而已,只要成功逃离,眼不见心不烦就好。 那双手的主人即将消失在自己眼前时,护士最后甩下一句话: “27号做好准备,明天轮到你进行检查,祝你好运。” 周知之更为伤感地叹了一口气,居然明天还有一个人要去接受审判,这家医院简直不做人啊! 等一下! 反应过来的周知之一下子跳了起来,多少号? 27号? 原周知之本还为他人而感到伤感的心一下子变得拔凉拔凉,不亚于自己一厢情愿的感动被丢到路边喂了狗。 将人带走后,房间里剩下的人没有了管束,气氛开始活跃起来。其中一些人熟门熟路地走出房门,去到自由活动室了。 周知之依旧心如死灰地瘫坐在自己的床上,口中不住地喃喃道:“这可教我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唉,果然是天妒英才,这游戏根本就没想让人活!悟已往之不谏,啊!悟已往之不谏!” 接着,她用更大的声音感叹,几乎覆盖了整个房间,好在这是一件住满了精神病人的房间,没有人会对此投来奇怪的目光,周知之毫无顾忌地在自己的床上打滚发疯:“啊!悟已往之不谏!!!” 意料之外的,一道清亮温和的声音接上了她的话:“知来者之可追。” 周知之抬头一看,白雾泽正一手插着口袋,浅笑着望向自己,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含着一汪泉水,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中正映着自己不顾形象摊在床上的样子。 “啊!雾泽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周知之“唰”地下了床站直身体,顺便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摆出一副乖乖女的样子,有些拘谨地打了声招呼。 “刚来。”为了保全高中生的脸面,白雾泽选择转开话题,“你明天也要去接受检查?” 一提到整个周知之就浑身使不上力气,她拖长声音:“是啊——怎么办呀现在。” 好焦虑好焦虑,明天一吃完早饭就轮到他们进行检查了,会不会很痛,啊啊肯定会痛,网上都说治疗精神病会用到电击、束缚啥的。周知之心里胡思乱想着,完全没注意她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白雾泽笑了笑:“现在应该要去找电梯,我们的目标很明确不是吗?” 是哦!周知之的思路一下拨开云雾,她方才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出院检查上,几乎将游戏任务抛之脑后了,但是实际上他们只要逃出医院,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第39章 “趁着现在自由活动的时间,去找一下电梯的位置吧。” 周知之点点头,两人准备一起行动。 “跟我来。” 陈师列被身边的护士拉着,通过走廊后又走了一段歪七扭八的路,进入了一个封闭的房间。 他肩上的号码正是12号,一号房间队伍中倒数第二的人。 昨天晚上刚进入游戏世界的时候,陈师列很是心大地直接睡了过去,出了系统发出的通关提示,其他一概不知,就连李隐裳逃脱成功的消息也是在第二天才知道的。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陈师列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勺杂粮粥,三五下就吃完了碗中的食物,随后百无聊赖地开始环视四周。 他的视线在看到一处后顿住了。 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和另外一个男人亲昵地靠在一起,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对互不相识的陌生人来说,这样的距离近得似乎有些过头了,甚至可以猜测在他没看过去之前两人还有更为亲密的举动。 原本一早起来平静无波的心情如同遭到了雷击,陈师列面前的不锈钢碗脆弱得变了形。 端着碗到达回收处的时候,面对值班的护士皱着眉指着那只几乎变成椭圆形的碗质问,陈师列抿了抿嘴,随口答道:“发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随后转头就走。 “进去吧。” 护士的声音打断了陈师列回忆的思绪,他推开了门,进入到房间中。 里面坐着一个医生,五六十岁的样子,半白的头发下是一张皱纹满面的脸,倒三角形状的眼睛在厚厚的玻璃片后闪着精明的光。 见到有人进来后,他从面前的一堆文件中抬起头,伸出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框,从中抽出一份密密麻麻的文件,朝人示意道:“坐。” 房间内除了一张桌子和一边一把的椅子其余什么都没有,陈师列走进去的时候只觉得空间及其狭隘,坐下去的时候连腿都伸不开。 等到陈师列坐在他对面的位置,那医生便透过眼镜看他,连自我介绍都没有,很不着调地随意翻了翻手中薄薄一片的文件,悠悠道: “12号,你觉得你能出院了吗?” 陈师列翘起二郎腿:“当然,我现在很正常。” 对面的白大褂盯着他看了半晌,随后拿起一个印章往白纸戳了过去。 陈师列看了一眼,毫不意外看见“不合格”三个字,他没忍住冷笑一声:“不合格?” 白大褂状似悲痛地皱起眉,这一皱眉,那张到处都是沟壑的脸连带着抬头纹都皱了起来:“我非常不幸地通知你,你的躁郁症还是没有成功治愈,看你现在的情况,还需要至少两个疗程才有治愈的可能性。” 陈师列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既然说自己有躁郁症,那他就随了对方的愿。 面前的土棕色桌子横在两人之间,几乎占了房间的一大半,陈师列猛然站起身来,一把将那桌子向前推去,一直压向对方的胸口。 狭窄的房间中桌子朝一边移去,白大褂眼见着那老旧的木桌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的方向压来,长久没有运动的肥胖身体扭动着想要站起来,却被实实在在压了个彻底。 脸上的肉惊恐的晃动着,他睁大眼睛看着男人的脸一寸寸朝他靠近过来,比狭长的下三白眼更早到来的,是他的拳头。 陈师列有力的肌肉都被包裹在宽松的病号服下,直到被一拳打得口腔破裂,才真实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力量。 本就因为近视而外凸的眼球睁得更大了,几乎就要掉出来,因为年老而下坠的肉不住地抖动着,嘴巴大张,尖叫着喊人来救他。 陈师列一脚踏上桌子,一个旋身坐在上面,他踩着白色大褂的肩膀,逼问道: “医院里面有一个出口,在哪里?” 对面男人浑身的肉都在抖,张着嘴巴却喊不出有效的声音,只能空空张着嘴,无力地发出哨音。 陈师列不耐烦地反手甩了一个巴掌:“说!” 男人被打得偏过头,血水随着唾液在嘴角流下,他不住地晃着脑袋:“好...好,我说,我说......” 陈师列好整以暇望着他,却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出口在哪,而是身后径直而来的机械声。 陈师列回头看去,身后近在咫尺的墙不知道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巨型机械。 机械底盘的位置是一张铁制的床,床的周围装满了可以伸缩长度的道具,陈师列粗略地看了一眼,就看见了手臂大小的钳子、电击棒、细长钢针等几乎所有的攻击手段正朝自己袭来。 身后的男人洋洋得意地举起手中的遥控器:“没想到吧,这就是为了防止像你这样的人袭击医生做出的措施,功亏一篑啊12号。” 看着对方幸灾乐祸的表情,陈师列冷笑一声,那就是你自找的了。 他一把抓起男人的衣领,将人拎起来挡在身前,急速前来的钢针却犹如生了自我意识一般,绕过他身前的男人朝自己袭来。 被掐住领子的男人胡乱挥动着悬空的四肢,发现身后男人一瞬间的错愕后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没想到吧,你拿我挡在前面可什么用处都没有,它可是最先研发出来的治疗武器,专门针对不听话的病人。” “原来是针对病人的治疗方式啊,谢谢你告诉他的原理,”陈师列嘴角勾起一抹笑,“你以为我把你拎起来就是为了挡在前面吗?” “什...什么?”男人惊恐地睁大双眼,心下隐隐感到不对劲,“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这个机器锋利得很,马上就可以弄死你,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 扭曲着朝人袭来的电击棒正滋滋冒着电光,距离陈师列只有不到一臂的距离。 陈师列一只手拎着男人的领子,另一只手掐住对方的脖子,沉声道: “拿来主义。” 时间似乎一下子停滞住了,方才正张牙舞爪袭来的机械也停在半空中,娃娃音在此时响起 【身份交换成功】 语音一落,那些机械又恢复了动作,房间中又响起男人翻来覆去的“放我下来”,电击棒和钢针目标明确地调转了一个方向,朝男人扎去。 陈师列手一松,那人便重重落在地上,随着一声惨叫,身上的病号服被毫不留情地穿透,不知是不是扎到了大动脉,鲜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像在撒.尿一样,好恶心。陈师列嫌恶地转过了头,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几分钟后,陈师列从死去的男人手上拿到了控制机械的遥控,打开了门。 门外等待的护士见到他便恭恭敬敬举了个躬:“礼医生。” 陈师列不动声色地将遥控器放进身上白大褂的口袋里,应下了这声“礼医生”。 “礼医生,里面的人是怎么了?” 陈师列微微一笑:“中途犯病了,病情太过严重,我只好这样帮他治疗了。” 第39章 不听话就杀掉了?!护士眼中升起崇拜的情绪, 不愧是礼医生,做的决定永远都这么正确! “把今天病人的名单给我,对了, 我待会下班,放到医院门口吧, 我一会儿走的时候顺便拿。”陈师列走出门外的时候装作不经意道。 “哦哦, 好的。”护士愣愣点头,随后又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 “等一下礼医生,您不是住在医院的吗?而且今天下午您还要进行大众治疗啊,您忘记了吗?” 住在医院?谁家医生住在医院? 他还要进行大众治疗? 刚想拒绝,护士就先堵住了他的话:“礼医生,这不是您自己极力要求的吗?” 陈师列随口敷衍道:“推到明天,我今天不舒服。” 护士点点头,郑重记下这个理由:“好的礼医生,那待会面对一到三号房间的大众治疗您就不参与了, 我现在送您回房.....” “等一下,”陈师列抬手打断了护士的话, “面对一号房间到三号房间的大众治理?” 20号也在里面吧? 他话锋一转,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对着身边的护士语重心长道:“我其实还是觉得作为一个医生,需要对患者有更加细心的观察和呵护,虽然我身体不是特别舒服, 但我特别希望多去关心关心那些患者,毕竟,这是我们作为医务人员的职责,不是吗?” 说完, 陈师列语微笑着拍了拍护士的肩膀:“走,带我去准备吧。” 手捧着病人资料的护士便跟在陈师列旁边走了。 院长室。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白雾泽听到声音后被吓得心砰砰直跳,猛一回头,发现是之前认识的26号,正靠在门边面带笑意地望着他。 白雾泽看清来人后重重呼出一口气,浑身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原来是你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26号却没回答他的话,一丝注意也没给站在旁边的周知之,眼神紧紧盯着白雾泽一步步朝他走来。 第40章 白雾泽看着对方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发觉对方现在浑身散发出一种陌生的气息,和之前给人外向开朗的第一印象完全不一样。 面对直直望向自己眼底的目光,睫毛不禁颤动了几下,白雾泽瞳孔中倒影着茫然:“你怎么了?” 26号一步步逼近白雾泽,没管一旁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周知之,自顾自摸上了那张白玉一般的脸: “你来这是干什么呢?” 对方的手指曲起来,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节缓慢摩擦着白雾泽的脸庞,粗糙的手指在侧脸接近耳朵的地方轻轻蹭着,似有非有地触碰耳垂,蠢蠢欲动想要往更深入的地方探去。 男人似笑非笑地问:“自由活动的时候来院长室,是想要拿到钥匙之后逃离医院吗?” 这一句话不禁让白雾泽心中警铃大作。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意图? 白雾泽抗拒地侧过脸,不动声色地回问:“我们只是随便转转,倒是你,你是怎么知道院长室有出去的钥匙的?” “刚知道。”男人耸耸肩,“今天早上的时候医院里的护士都在谈论这件事,昨天有人拿走院长室的钥匙逃走了,被发现的时候钥匙已经不见了。” 白雾泽反应过来男人口中逃走的人指的是李隐裳。 “所以我想说的是,用钥匙逃出去这件事已经行不通了,你们还是另找出路吧。” 白雾泽:“你这么关注钥匙被偷走的事,是因为你想要出去吗?” 男人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不少,似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精神病院里的人就没有不想出去的,不是吗?” “那你想出去吗?”他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白雾泽抓住对方逐渐放肆的手,眼神不再躲闪,纯黑深邃的瞳孔倒影着对方的身影,男人面对这样直白的提问面色也严肃起来,他反手抓住白雾泽的手腕,将对方的手放到身前轻轻摩挲:“我想,我知道一个出去的方法,但是需要你们的帮助。” 白雾泽垂眸看对方搭在自己腕骨上的手,心中的怀疑依旧没有散去:“你早就知道出去的方法了?在我们之前有这么多同为精神病的患者,为什么找我们?” 男人露出一个自嘲的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找过呢?不是疯到无法交流就是朝这里的医生护士告密,我在这条路上已经失败了无数次。我的父母将我送到这里来,要将我的一辈子都毁去,我偏不!我一定要出去!” 白雾泽面对对方的激动不为所动,冷静道:“你先告诉我出去的方式是什么,我才会考虑帮不帮你。” 男人笑了出来:“你把我当傻子呢?我确实是有精神病没错,但你这样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我把出去的方法告诉了你,万一你们转头就告密怎么办?” 白雾泽穷追不舍,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你信不过我们的话,可以只说一半。既然要我们当队友,那就要至少付出一点诚意。” 他要确认男人口中所说的方法是真的可以出去,而不会被半途抓回去腰斩。 男人思考了一会,终于妥协:“可以,但是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站在旁边的周知之瘪瘪嘴,幽怨地望了一眼26号,两只手夸张地划过头顶然后放到耳朵上:“好!好!我不听好了吧,你们说,你们尽管说我完全听不到的!” 随后自闭地蹲在了地上,恨恨翻了个白眼。 你就瞒着我吧,到时候雾泽哥不还是会告诉我? 看到周知之在院长室角落装作没有听力的小蘑菇后,白雾泽朝男人挑了挑眉毛:“现在行了吗,说吧。” 26号用手挡住两人之间的距离,用气音悄声在白雾泽耳边说话。 “好了小蘑菇,你可以起来了。”男人说完后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等周知之站起身来后,男人问道,“你们呢,为什么要出去?” 白雾泽用手搓了搓耳朵,随口答道:“我们有不得不出去的理由。” 见对方不想多说什么,男人没再多问,看了眼墙上的钟,提醒道:“自由活动时间到了,回去吧。” 说罢,男人率先走出院长室,白雾泽和周知之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等男人走远后,周知之才小声问道:“雾泽哥,我们真的要和他合作吗?” 白雾泽点点头:“他说的方法应该是真的,刚才他告诉我四号检查室有一处暗道,暗道走到头就是可以出去的电梯。” “有电梯?”周知之若有所思道:“那和游戏通关提示是吻合的哎!” 白雾泽笑着点了点头:“所以可以考虑合作,一会儿午饭大概率还是我和他坐在一起,我仔细问问。” 周知之眼中冒出小星星:好靠谱!果然跟着雾泽哥就不会错! 白雾泽不知道周知之心中的想法,走到自己房间后同人道了别,顺着之前的队伍,在护士的检查后准备去食堂吃午饭。 重新回到闹哄哄的食堂,26号已然坐在原本的位置朝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啊20号。” 白雾泽看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淡淡点了个头,还是配合道:“你好。” 男人又笑起来,嘴角的弧度刚好露出尖牙:“20号病友,我刚刚考虑了一下,我们的队伍还需要一个人,想要出去的话,你得帮我找到。” “有什么要求?”白雾泽手上不停,传递着今天的午饭,是一小块干面包和一碗很明显用热水泡出来的味增汤。 这是什么搭配? 白雾泽皱了皱眉,终于理解了积分商店的压缩饼干卖得这么好的缘由。 “要力气大的,可以搬动至少一百五十千克的重物的人,暗道的门很难打开,所以我还需要其他人的帮助。”男人看着面前还没有手掌大的面包叹了口气,“找不到就算了,每天就给吃这种东西,能有什么力气?一身腱子肉都被饿没了。” 白雾泽对食物没什么执念,他面无表情吃了一口面包:“既然吃不饱,你就没想过抢别人的午饭吗?” 又长叹一口气,男人有些怅然又像是顾影自怜:“所以说像我这样善良的人在这里是活不好的,因为太考虑别人,想要带着其他人也一起逃出去,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白白蹉跎了好几年。” 白雾泽冷酷评价:“假圣母。” 男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附和道:“对,我就是假圣母。” 陈师列坐在相隔十米远的员工餐区面色沉沉,看着自顾自谈笑的两人,只觉得明显更为丰盛的员工餐在口中食之无味。 知道一旁的护士提醒,陈师列才反应过来该轮到自己上场了。 “下面有请礼医生来进行大众治疗!” 26号闻言压下了眉毛:“怎么是他?” “礼医生怎么了吗?”白雾泽顺着目光看向站在众人前面的男人后,不禁睁大了眼睛:“怎么是他?!” 第40章 一瞬间白雾泽的脑子中闪过很多想法, 最后还是接受了会有人抽取抽到医生身份。 “你认识礼医生?”26号问道。 “我...见他有点面熟。”白雾泽生生将脱口而出的认识咽了下去,熟练地转移话题,“你刚刚见到他那么惊讶是为什么?你认识他吗?” “何止?他和我们这里大多数人都是老熟人了, ”男人道:“知道为什么我们每次饭都这么少吗?” 白雾泽茫然地摇头。 男人冷笑一声:“这都是他的提议。一年以前,面对臆想症人的治疗卓有成效, 但是医院还是关押着不放人, 那些比较清醒的病人就开始反抗,为了保证医院的持续运行, 他顺势就提出了对精神病人的饮食结构做出调整,说什么只要病人没了力气,就不会逃出去了。” 男人顿了顿,又道:“这项规则施行了不久,又有人起来反抗,他直接把人抓起来做了前额叶切除手术。” “前额叶切除手术?” “是的,一个只需要十几分钟就可以合理杀死一个人灵魂的手术。当时也是在这个地方,所有人吃完饭之后, 他让护士推来了一张手术床,把那个闹事的人叫了起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当场做了这个手术。” 白雾泽光是听着都感觉脊背发凉,他艰难开口:“那最后那个闹事的人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 被切除前额叶之后他简直换了一个人一样,不管对他做什么都不会反抗。”男人很快又变回刚做完检查后偶尔有些神经兮兮的26号病人,悲痛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就连行走能力和说话能力都失去了,直到一天晚上,他想要出去上厕所,因为没有叫护士, 从楼梯上滚下去摔死了。” “啊...居然是这样吗。”白雾泽看着对方明显有些不对劲的语气呐呐附和道。 夜晚不准出去上厕所的规则居然是这样出来的。 “说好听点是大众治疗,实际上是找个人当场进行前额叶切除,更别说昨天才刚逃走一个患者,医院肯定要杀鸡儆猴!所以千万别和他对视,千万别得到他的注意,”说着他又转头打量起白雾泽,“不过你长成这样,倒是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呢,这样,你把头低下去就行了。” 第41章 白雾泽刚想拒绝,就感到脖颈处传来的热意,接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力缓缓压下了他的头,男人也低着头伸出一根手指,比出“小声”的手势:“小心,他朝我们这里看过来了。” 男人将白雾泽的头压下去后自己却在众人间坐直了身体,他将目光投向手掌下白皙修长的脖颈,细得仿佛轻轻一用力就会碎掉,现在正乖巧地呆在自己的手下,就算有几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反抗,都能够被轻而易举收拢和镇压。 对...就是这样的感觉....... 男人餍足地眯起了眼睛,手掌缓缓摩挲着手中的细腻肌肤,脖颈和脊椎的交接处因为低头露出圆润的珍珠骨,男人轻拢慢捻着,手因为这样的触感而兴奋地颤抖着。 白雾泽在一旁无知无觉,茫然睁着眼睛,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等,等一下...”我看别人好像也没有这样躲起来啊? 男人却打断了他的话,将身子朝人贴得更近,说话时嘴唇甚至得寸进尺地贴近对方的耳朵:“嘘,他过来了。” 白雾泽颤了颤睫毛,不自觉躲避男人说话时温热的气音,却被捏着脖子无法动弹。 陈师列的目光精准地在人群中找到了白雾泽,接着就将两人之间的互动看了个一清二楚。 说话就说话,贴这么近干什么? 望着两人越贴越近,陈师列脸色也逐渐沉了下来,他走到一旁敲了敲桌子,嗓音寒若冰霜:“20号患者,请你出来一下。” 白雾泽被吓了一跳,脖子却依旧被人桎梏,艰难地转过头去:“什么?” “做我的教具。”陈师列皱眉看着一旁男人敌意的眼神,狠狠捏住他依旧放在白雾泽脖子上的手,将它甩开了,“你跟我出来。” 做...教具?! 联想到26号刚刚的科普,白雾泽脱口而出:“你不会要切除我的前额叶,然后把我变成傻子吧?” 陈师列不禁笑起来,觉得他的想法实在可爱,拉着人远离那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男人后才道:“不想你和他靠太近,随便找的借口而已。” 白雾泽眨了眨眼,有些震惊于对方的直白,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他从来不知道如何回应这种性格的人。 似乎是看出了对方的不自在,陈师列只让人换了个位置:“你好像很不喜欢受到别人的注意?” 白雾泽不愿意被人看出自己的喜好:“只是不太习惯。” 陈师列笑着摇了摇头:“尽管总是避免出现在大众面前,但我总会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你。” 白雾泽抿了抿唇,内心疑惑:他这是在说什么啊?我们又不熟。 但是面上只点点头:“啊,谢谢你。”他总感觉碰上陈师列后就经常不知道怎么继续聊下去了。 想起26号说还需要一个队员,白雾泽看了眼对方结实的双臂,伸手拉住对方的衣角:“对了...” “怎么了?”陈师列看着那双阻止他转身的手,虚虚扯住白色长褂的一角,圆润的指甲泛着粉红,指节修长,整只手都异常精致。 白雾泽感受着周围的目光,缓缓松开了手中的布料:“待会再说吧,你记得找我啊。” 陈师列点点头,转身走到房间中央,举起手里的话筒就开始胡乱编造:“现在正式开始对心理健康的治疗,所有人注意力集中!” “所谓臆想症、妄想症,就是生活中会臆想,妄想自己身边的事物。不是说我们不治疗,治疗是肯定要的,作为医生我们也不会提倡不治疗。那要怎么去减轻自己的症状呢?就是要在日常生活中对它进行干预,啊,一定要及时干预,要有所作为。” “但是呢,这个干预,不是说可以一蹴而就,否则我们也不会在这么多年中对此手足无措,大家说对不对?因此,我们在处理这种事的时候,一定要循序渐进,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一步登天,大家也不要眼高手低,慢慢来,不着急,这种病症的减轻都是慢慢来的......” “好,以上就是我个人对于臆想症和妄想症的小小思考,大家解散吧。” 周知之坐在下面默默竖起大拇指,她没想到半个小时的演讲可以什么信息都没有,全是废话。 太能编造了陈师列。 “对了,20号患者跟我来一下。” 陈师列走到白雾泽的旁边,发现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两条莲藕一般白润的胳膊交叠在一起,上面趴着一张赏心悦目的脸,解散后的房间逐渐闹哄哄起来,那张脸上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紧接着摄人心魄的眼睛露了出来,抬起头来的时候,陈师列在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 他突然生出了亲吻那双眼睛的冲动。 陈师列压下了心中的想法,伸手捋开黏在对方额前的碎发,温声道:“昨天晚上没睡好?” 白雾泽坐起来,垂下眼睛乖乖回答:“嗯,昨天晚上看见沈居清死了,有点睡不着。”他瘪着嘴抱怨,“而且床好小,睡着好难受啊。” 陈师列轻轻揉了揉对方的太阳穴:“你刚刚想找我说什么?在这里说方便吗?” “不太方便,去个安全一点的地方吧,对了,把26号也叫来......” 一听到26号也要来,陈师列立马变了脸色:“他必须要来吗?” 白雾泽迟疑道:“好像,也...不一定?”到时候只要告诉26号找到合适的人选就好了吧,虽然等到见面的时候两人之间一定会有一场恶战,但是白雾泽还是想要站在陈师列一边,就算对方无法举起一百五十千克的重量,无法满足26号的要求也无所谓,毕竟他们是队友不是么? “那就去我房间吧,那里最安全,不会有人偷偷进来的。”陈师列不动声色地提议道。 白雾泽完全没意识到对方的小心思,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他还有更想问的事情:“对了,你是系统自动抽到医生这个身份的吗?” “不是,是我的天赋。” “啊——这样啊。”游戏里的玩家大多不愿意提关于天赋的事情,白雾泽也没多问,生怕让人反感。 陈师列却似乎没有这样的顾忌,他甚至主动向白雾泽提起,像是迫不及待想要朝对方分享:“你不好奇我的天赋做了什么让我变成礼医生吗?” 白雾泽微微抬起头对上陈师列的目光,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下愣愣点头:“我是有好奇,但是...你难道不会介意把这些告诉我吗?” 陈师列笑起来:“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只有弱者才会害怕自己保命的手段被别人知道。” 白雾泽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天赋是复制,但是没人人不知道我复制了什么,用来交换身份的天赋是拿来主义,只要我触碰到对方,然后说出拿来主义就可以了。” 白雾泽走在陈师列身边,他转头看了眼对方的白大褂:“你是12号?今天刚好轮到你去检查室,然后你夺取了那里的医生身份?” “你猜得没错,明天是轮到你检查吧?记得去四号检查室。”陈师列带着人拐过了弯,“到了。” 白雾泽在人前进了房间:“为什么?” 陈师列弯起眼睛:“因为四号检查室是礼医生的房间。” 第41章 白雾泽转过身, 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意思是你可以帮我通过检查,然后让我出院吗?” 陈师列将门合上,看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睛, 狠心摇头:“好像不行。” 白雾泽问了一句:“为什么?” 似乎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陈师列试图转移话题:“你先说说找我什么事?” 白雾泽却不吃他这一套:“要是你能帮我出院, 这件事也可以不和你讲。” 陈师列微笑着看向对方:“啊——这样啊, 看来找我是为了一起逃出医院,既然是这样, 我又为什么要答应帮你一个人逃出去的要求?” 这是拒绝我的意思? 本来就没有对此抱有希望,但还是稍稍感到被拒绝的失落的白雾泽最后放弃了这一选项。 也难怪,毕竟谁会去答应一个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陌生人的要求呢?人之常情嘛。 “好吧,我其实是来找你组队的,医院里也有病人想要逃出去,他知道正确的路径,而且对应上了游戏提示的电梯, 需要我们帮助的原因是...他一个人无法独自逃离,需要别人的帮助。”白雾泽抬眼对上陈师列, “这样说的话,你愿意加入吗?” “可以。”陈师列爽快答应了, 后面又多问了一句,“你说的那个病人,不会是26号吧?” “是啊。”白雾泽点点头, 对陈师列这样的反应有些疑惑,“你好像不是很喜欢他,但你们不是才第一次见面吗?” 陈师列撇嘴,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我看他第一眼就不爽了, 而且他不是也很讨厌我吗?” “但他讨厌你是有理由的。”白雾泽忍不住为26号辩解:“你的身份变成了医生,患者总是会对严厉的医生感到不满,况且......” 第42章 “况且什么?” “况且你附身的那个礼医生,行事本身就很残忍,他一个游戏里面的人,认不出你的真实身份,对你有敌意也很正常。当时你过来找我的时候,别人都以为你要现场手术呢,要不是看见了你的脸,我也差点认为你要把我抓了去切除前额叶。你当时还当着很多人的面把我一个人拉出去,说让我做你的教具,我差点以为你真的要把我拉过去做手术了。” 白雾泽刚开始只准备为26号解释,说到后面逐渐自己委屈起来,两条眉毛微微蹙起,望向陈师列的眼睛显得无辜又动人。 红润的双唇因为内心的激动而微微泛着水光,说话时唇齿一张一合,可以隐隐约约看见躲在里面艳红的舌头。 “不好意思,当时是我太冲动了,我向你道歉。”陈师列简直想把对方抱进怀里好好哄哄,又怕吓到对方,只能试探着伸手揉开那轻蹙的眉头,“是我错了,我当时不想看见你们在一起才会这样做的,你当时低着头,完全没有感受到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陈师列特意加重了“他”这个字。 轻柔的力道在眉间打转,白雾泽仔细回想了一下,随后有些迷茫地摇摇头:“你看见什么了?” 陈师列无奈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感受到吗?你还真是迟钝啊。” 听不懂对方打的哑谜,白雾泽有些不满,罕见地在他人面前将自己心中所想直接说了出来:“想要让我离他远一点,但是却忘了人家好心带我们出去这件事,暗戳戳在背地里说他的坏话,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喜欢背地里抹黑别人?” 陈师列挑眉:“我倒也没想到你这么会说话,他当时是怎么对待你的你不知道吗?你当然不知道,那双手在你的脖子上贴着,还有他脸上的表情,那副样子简直是在猥.亵!你一点感觉都没有,非要我和你说出来才好吗?” 白雾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你为什么会这样看他?要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整个世界就都完了!” “世界可不就是完蛋了吗?没有完蛋的话为什么你会进入到这种游戏世界里来?”陈师列极力平复起自己的心情,不愿意和白雾泽吵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是想要教育你的意思,但是我当时作为一个旁观者,他握住你脖子的手我看得很清楚。都是男人,他做出这样的动作我还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吗?” 白雾泽彻底冷下了语气:“好啊,那你说说,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是你非要我把事情挑明的。”陈师列点点头,“他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或者说他不是喜欢你,他是想要占有你,想要夺取你,想要侵.犯你,他那只掐住你脖子的手很明显想要掌控你,不然为什么当时所有人对我的到来都没有反应,只有你被迫压下了头?这还不明显吗,我说得够清楚、够你听得懂吗?” 没等白雾泽开口,陈师列又自顾自回答了问题:“因为他想要借着礼医生的借口玩.弄你,光明正大的,众目睽睽之下地玩.弄你。” 他现在像一个机关枪一样。 白雾泽好不容易找到说话的机会:“你为什么会......” 陈师列打断他:“我为什么会这样想吗?因为和他一样,我也喜欢你。”紧接着他又怕对方反感,立马解释道:“我没有想要控制你的意思,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感受。” 白雾泽听见陈师列说喜欢自己后愣住了,闭上嘴没说话,半晌后他看着陈师列问出一句:“你认识我多久?” 陈师列看着对方的脸,心渐渐沉下来:“你不相信我对吗?” 白雾泽毫不留恋地点头:“用我的话来说,我们根本就不熟。” 这下陈师列也不说话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冷凝,对视一会后,陈师列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现在还打算邀请我加入吗?” 白雾泽点头,有了陈师列之后通关的成功率会大不少,如果能加入那肯定是再好不过:“当然,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晚饭之后我们集合,讨论一下吧。” “你知道他讨厌我,还打算邀请我?不怕他撂挑子不干了吗?” 白雾泽挑眉:“你既然这么提了,那你就戴个面具吧,免得他认出你来,不打算带我们出去了。” 陈师列妥协:“行,我戴。” “那我们晚上见。” 见对方就要出去,陈师列下意识伸手拦住了他。 白雾泽以为对方还有什么事,转头问道:“怎么了?” 得来的是男人一句似是而非的示弱:“我本意不是想要和你讨论这个的。” 白雾泽已经打开了门,他歪头好整以暇看向对方:“那你想和我谈什么?” “你说晚上没睡好,床也不舒服。”陈师列缓缓上前,贴上白雾泽握着门的手,“我房间的床很大,你要想休息的话,可以来我房间。” 白雾泽越过男人的身体去看那张床,确实很大很软的样子。 看起来很好睡。白雾泽心底突然蠢蠢欲动起来,他昨天一个晚上没有睡好觉,满脑子都是护士举着大电据鲜血淋漓的样子,就连睡梦中都萦绕着血腥的味道。 对于那张床,刚开始还没注意到,现在经人一提醒,将目光投到这张在上面劈叉都绰绰有余的床时,身体中的瞌睡虫似乎被唤醒,叫嚣着躺上去试试。 仿佛看出了白雾泽的犹豫,陈师列又在上面添了一把火:“床上的被子和被套我都让护士换了新的,很干净,你要是害怕错过时间,我可以叫你。” “你不睡?” “我不睡,这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白雾泽心底小小地欢呼了一下,松开了握着门的手,他脱掉鞋子之后扑到了床上:“谢谢你,那我就不客气了!” 啊,像小兔子。 “记得盖好被子,晚饭前我会叫醒你的。” 白雾泽此时有些不好意思,突然感觉对方是个不计前嫌的大好人,他朝陈师列浅浅一笑:“那我睡了,午安。” 陈师列顺手关上了门:“嗯,一会我叫你。” 第42章 “啊, 这就是你的面具吗?” 白雾泽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对方在头上套了一个纸袋子,两只眼睛的地方挖了两个洞,前面的桌子上放着两把剪刀, 很明显是现剪出来的。 “刚刚吵醒你了吗?”闻言纸袋子转过来:“我实在找不到其他的工具了,我这样子的话过关吗?” 白雾泽摇头:“完全看不出来你的脸, 估计26号也认不出你来, 只要刚开始把他骗了过去,就算中途袋子掉了, 估计他也不会大喊大叫让你出去的。但我刚刚确实被你吵醒了,剪刀剪纸袋子的声音好吵,我还要再睡会。” 说罢,白雾泽又躺了下去,将被子掀开盖回自己身上,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继续睡觉了。 认识白雾泽的人都说他看起来像是没有起床气的人,脾气很好,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从来都是让自己睡到没有起床气才会起来。 等到被叫醒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白雾泽在两米大的床上慢吞吞翻了个身, 随后迷迷瞪瞪下了床,头顶一根呆毛像小天线一样竖着, 此时的小天线接收信号的能力还有所欠缺,因此两只脚在地上跳了会芭蕾才找到鞋子。 找到鞋子的白雾泽却还是不满意,他睁着那双迷茫的眼睛望向陈师列, 很自然地提出要求:“我想洗澡。” 那双在地上沾了点灰尘的脚尖虚虚搁在鞋面上,黑色的运动鞋和莹白的脚背形成鲜明的对比,似乎是感受到了陈师列的目光,圆润的脚趾不自在地蜷缩起来。 脚踝很细, 一只手就可以圈起来,陈师列沉默着移开目光:“有浴室,就在旁边,但是你有换洗的衣服吗?” “没有。”白雾泽摇摇头,头顶的呆毛也失落地弯了下去,无精打采地垂在一边,“没关系,我就是想要冲一下脚。” 陈师列看着对方刚醒来完全不设防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内心有声音在唾弃他,你完蛋了陈师列,只是这样你就受不了了吗?手上动作却很麻利地在积分商城换了一套新的衣服,变魔法一样出现在手上,然后递给白雾泽:“我有干净的,你用这件吧,” “!”见对方手里突然出现了一套衣服,白雾泽不禁睁大了双眼:“你从哪里来的?” 看见那张脸上露出的惊讶,陈师列不禁嘴角向上扬起:“没什么,积分商店换的。” 积分商店不是只有食物吗?什么时候开始卖的衣服? 见人有点疑惑的表情,陈师列解释道:“我的玩家等级比你高,所以积分商店的商品选择也会相对来说更多。” 居然是这样吗? 看着眼前干净的衣物,白雾泽感激地朝对方笑了笑:“谢谢你,兑换衣服的话要多少积分?等我攒够了到时候还给你。” 话是这么说,白雾泽心底却很清楚可以换一套干净的衣服的积分,肯定不是自己区区四块压缩饼干可以比拟的,估计要变相给对方打好几年的工了。 第43章 手中的衣服突然变成了烫手山芋,他现在才感觉自己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一瞬间很想手动合上自己说想要洗澡的嘴,既然到站台就可以刷新身体状态,努力忍受一下好像也不是...白雾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就是不行! “你现在就可以还给我。” 白雾泽一下子抬起了头:“你想要我怎么还?” “你刚刚那双脚是不是踩到地上了,所以不愿意穿进去?”陈师列指着白雾泽不肯穿进鞋子里的脚,不等对方回答就接着说,“好吧,其实我也有一点洁癖,既然你不愿意穿着鞋走过去,这里也没有其余的拖鞋让你走到浴室,而我的洁癖更不允许你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我只能要求你抱在我身上,让我带着你去浴室,以此来满足我见不得有人光脚踩地上的心理。这样的偿还要求...你觉得呢?” 白雾泽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心中不禁疑惑,这也算是偿还吗?但是一想到不用还积分,他还是爽快地点了点头,很自觉地张开双臂等着人去抱他。 陈师列走上前去,心跳有些加快,俯下身的同时那张脸也离自己更近,连睫毛都可以一根根看清,凑上前去的时候他清楚地看见了那双眼睛,漆黑的、深邃的、如黑夜一般静谧的眼睛,此时正不带半点情绪地看着他,与他对视,好像只是单纯为了偿还衣物的积分那样,问了他,可以接受,就这样乖乖张开双臂了。 欣喜的同时心底滋生出一点失落,难道是对所有人都可以这样吗?陈师列本想顺着对方的想法将人环起来送到浴室,看见那双眼睛之后却临时改变了想法,即将环住对方的腰的手换了个方向,从腿弯中伸了过去,隔着粗糙的布料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身躯,脊背和大腿都被自己牢牢环住,然后紧紧贴向自己的胸膛,他犹嫌不够似的开口道:“抓住我的肩膀,小心掉下去。” “哦。”白雾泽听话地抓住对方肩膀,但是这样的动作并不舒服,他又两只手勾住陈师列的脖子,将下巴搁在对方的颈窝上。 好像靠得有点近了。 白雾泽松开也不是,继续抱着也不是,对方在感受到他的靠近后似乎受到了什么鼓舞,那双手臂将两人之间的距离贴得更近了,手臂更加用力,脚步却走得很慢,短短几步路的距离陈师列整整走了有一分钟,中途不是说抱紧点不然会掉下来,就是装作调整姿势的样子一步不挪,还不如自己直接跳着过去,反正到时候会洗干净。 终于过了对方口中很难穿过的门进入浴室,陈师列将人放下来的时候不动声色揉了一把对方的大腿,将人激得腿根颤抖,转头见陈师列表情正常,只能抿唇认为是自己想多了,毕竟上次身后长尾巴的时候,仅仅一个轻扫,腿就软得不像话了。 陈师列或许只是将自己放下来的时候有点手滑,用力抓了一下是为了防止自己摔倒吧。 白雾泽没去多想,站在干净的地垫上准备开始脱衣服。 见对方完全不避讳自己,陈师列也没有出去的意思,靠在墙上好整以暇看着对方。 医院的病服领口稍低,可以隐隐约约看见肩膀处的锁骨,现在白雾泽将上衣的扣子一个个解开,露出服装包裹下的,真实的肉.体,衣物遮挡着肉.体,灯光下投射出若隐若现的阴影,随着起伏隐约可以分辨出他纤细的腰身和胸膛。 陈师列呼吸急促起来。 即将把那衣服脱下来时,白雾泽却不干了,他转头看向陈师列:“我要洗澡了。” 意思是要赶人了。 陈师列的尖牙咬住口腔中的肉,用力磨了磨,直到感受到一点钝痛,才强力压制着自己的行动,走出浴室。 他坐在白雾泽方才躺过的床边,那里似乎还有残留下来的温热,陈师列慢慢躺了下来。 等到水声慢慢停下,隔壁传来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陈师列意识到大概是洗好了,现在应该是在穿自己给他的衣服。 果然之后不久白雾泽就开门走了出来,房间中开着昏暗的灯光,他的脸微微低着,手中的毛巾擦拭着头发,发尾微蜷,挂着晶莹的水滴,顺着重力落在衣物上,沁湿了一小块上衣,紧紧贴着他的身体。 头发濡湿了,带着弧度弯弯地附在额上,浴室中蒸腾的水汽顺着气流的涌动蔓延开来,连带着白雾泽整个人看上去也是湿润的,睫毛上附着一粒粒细小的水珠,眼睛温润地带着笑意,就这样看向陈师列。 “我好了,我们走吧。” 陈师列有一瞬间愣住了,他才反应过来似的抓起身边简陋的头套,跟在白雾泽身边出门了。 隐藏在纸袋后面的眼睛冷冷看着过往行人,陈师列觉得自己此时就是保护公主的骑士。 第43章 “你终于来了, 我还以为你会后悔呢。”26号坐在院长室的座位上,很悠闲自得地翘起二郎腿,似乎完全不害怕这座医院院长的到来, 他微微倾身朝一旁偏头看去,问道, “后面的人是......” “他是...另外一层楼的, 之前被火烧伤了脸,一直不愿意见人, 所以戴着这个面具。”白雾泽将心中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是吗,烧伤了脸为什么不愿意见人?在精神病院谁会关注你脸上长了什么,你为什么戴着这个破面具来这里?”男人似乎不愿意轻易放过他,持续以刁钻的角度追问。 “他,他自卑。”白雾泽说这话的时候差点没咬到舌头,这算什么理由啊。 伸手扯了一把陈师列的袖口,对方很配合地装作自闭的样子躲在他身后,一句话都不说。 明明身量比白雾泽还要高, 整个人却低伏在后面,因为低头离白雾泽很近, 浅浅的呼吸打在白雾泽一路走过来依旧微微湿润的颈边。 白雾泽在说完那句话之后,肩膀上突然附上了炙热的手掌, 隔着衣物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像是要将他整个人环进怀中。 白雾泽被烫得肩膀一抖,他疑惑地看向纸袋子上那两个黑漆漆的孔洞, 自卑是你这样表现的吗? 26号不耐烦地打断两人之间的动作:“之前你旁边的那个小女孩呢?她也来么?” “我们现在就要逃吗?等一下我去叫她!”得到肯定回答的白雾泽转身小跑出了房间,心中不禁吐槽这逃跑时间的决定也太草率了。 白雾泽离开后,房间内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冷寂下来。 26号依旧翘着二郎腿,一条腿晃荡晃荡, 右手撑在皮质座椅的扶手上,冷冷看向牛皮纸袋:“我在这里好几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有烧伤,你用的什么法子让人把你带过来的?” 就差直接骂人不要脸了。 陈师列在纸袋后面的眼睛朝26号翻了个白眼,他早就看对方不顺眼了:“怎么了?羡慕我还是嫉妒我?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找队友,怎么看起来不是很欢迎我来?” “我要的是举重一百五十千克以上的人,他这样要求你了吗,害怕伤你的自尊心没有和你提起这件事吧?我看你也没有达到做我队友的要求,这么不要脸就跟着来了?” 陈师列在纸袋后面冷笑一声,他在出门前换上了医院的病号服,蓝白的竖条纹确实会在视觉上显瘦,但是这样的挑衅就有点明显了,他有些不爽:“你眼神不太好吧,神经病院呆久了脑子也退化了吗?没人告诉你别轻易当面嘲讽别人吗?” 没等对方回答,陈师列就自顾自点点头,活动了下手腕朝前走去:“那我现在告诉你了。” 下一秒,院长室里的实木桌子被很轻松地整个抬了起来,然后朝26号胸口方向扔去,桌子翻了个面朝26号所在的位置袭去,“哐当”一声,将人连带着轮滑椅朝后摔去。 陈师列现在才露出一丝笑容,装作惊讶的语气:“哎呀,这位病友你没事吧?我因为头套的原因一只都很生气别人拿这件事说事,只是刚才你实在是太刺激人了,我刚好犯病,没忍住。跟你道歉,不好意思,哈哈。” 26号黑着脸从翻倒的椅子上爬起来,面无表情地将椅子扶起,瘸着腿又坐了回去。 陈师列在一旁靠着墙站着,一丝目光也没有分给对方。 “嗨!我们来啦!” 周知之率先踏进了房间,第一时间就看见了翻倒的实木桌,打招呼的声音渐渐降了下去,敏锐地感觉到房间内微妙的氛围,眼珠子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在26号瞪过来之前默默躲到白雾泽身后了。 她觉得这个房间好像没有她的容身之所,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白雾泽的旁边。 26号轻飘飘扫过陈师列等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四号检查室的钥匙我已经偷到了,趁现在工作人员都在休息我们赶紧走。” 四号检查室? 好像有点熟悉,等一下!那不就是他进行检查的地方吗? 陈师列皱起眉头,不动声色地跟在26号后面,他倒要看看对方怎么带他们出去。 26号熟练地在转弯众多的地方拐来拐去,除了有些坡脚之外没有任何异常,果然避开工作人员的同时顺利到达了门口,他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之后迅速进了房间,刚进门就开始指挥众人一起去找遥控器。 第44章 “这房间也太小了吧,真的会有出口吗?”周知之费力地转身关上门,不到十平米的房间放着两张桌椅,再加上他们四个人,使得整个房间更加逼仄了,连转身都难。 26号正埋头翻找着房间里面的抽屉,百忙之中开口道:“你背后的那面墙是假的,找到遥控器就可以把它升上去,另一边就是出去的电梯了。” 居然是这样? 周知之一下子感到动力十足,也跟着翻箱倒柜起来。 两人热火朝天之时,陈师列偷偷从口袋掏出26号口中的遥控器,偷摸塞到白雾泽手中,悄声在对方耳边道:“你给他吧。” 白雾泽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顺从地接过了对方手中的遥控器,装作刚找到的样子拿了出来: “我好像找到遥控器了,是这个吗?” 26号猛地抬头,一把抢过白雾泽手中的遥控器,紧紧握在手中,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情绪,激动道:“对!对!是这个,我要找的就是这个!” 不知道按了什么按钮,白雾泽眼睁睁看着身旁的墙面升上去,对面出现了一个新的空间,最中央放着一个形状复杂的治疗病床,周围插满了治疗所需的工具,密密麻麻看得人心里不禁发慌。 周知之仔仔细细将房间看了个遍,转头问道:“所以电梯在哪里?” 26号却没回答她的问题,他盯着房间对面的镜子,眼睛一眨不眨,瞳孔高速颤动着,像是陷入了某种幻境中,随后他慢慢转过头来,眼睛直勾勾望向白雾泽。 他弯起嘴角来,也不像之前急躁的样子,将白雾泽上下打量一番,在周知之逐渐震惊的眼神中缓声道: “原来你也是狐狸啊,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第44章 白雾泽皱起眉头, 面色逐渐严肃起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瞒我瞒得好辛苦,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呢?”男人的眼神逐渐癫狂起来,听不到除自己以外的声音一般, 直勾勾望向白雾泽。 周知之在一旁咽了口口水,悄悄举手:“等一下, 我们现在不是要出去吗?为什么要待在这里说话, 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再说行吗?万一到时候有人来了怎么办?” “出去?可我现在不想出去了。”26号弯起一个怪异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望向白雾泽, 慢慢走过去圈住对方的手腕,堪称温柔地将人拉到身边,语气缱绻,而下一句话几乎是在房间扔下了一个炸弹,“你和我结婚吧,这座医院就当作我给你的彩礼,我们可以一辈子呆在这里,你觉得呢?” 白雾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用力想要掰开对方钳住自己的双手:“我觉得不怎么样, 而且我也不是你口中的什么狐狸,你放开, 我们不是说好要出去的吗?你这是怎样,要反悔吗?” 26号就像是陷入了某种臆想状态,在听到白雾泽否认自己的狐狸身份时像被抽去了魂魄一样, 慌张地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镜子,随后又露出一副放下心来的表情,用白雾泽根本无法理解的逻否认道:“不,不是的, 你就是狐狸,我已经看见你的真实身份了,你别想骗我!” 说话的同时,房间上方角落的监控红点闪烁了几下,缓缓转动了半圈,将镜头投向房间中央的四个人。 对方的力气用得很大,说话的时候将白雾泽的手攥得尤其紧,几乎勒出一圈红痕。 “喂,你俩......”白雾泽用力扯开了对方的手,转头想要质问身后的两人,却吃惊地发现他们似乎也陷入了和26号一样的状态:“你们到底怎么了?” 周知之在听到他说话之后眼睛睁大了,伸出手来直直指着面前的白雾泽,瞳孔中散发出亮闪闪的光,大声喊道:“哇!仙人说话了,仙人对我说话了!” 怎么看起来病得比26号还严重?连他人都不认识了? 周知之蹬蹬蹬跑到白雾泽身边,举起他的手,忙着放到自己的头顶,碎碎念着什么“长生不老、我想要长生不老......” 白雾泽一旦有抽回手的想法,就会被重新握着手腕放到自己的头顶,然后就见周知之拿着他的手往自己头顶一顿猛搓。 白雾泽抿了抿嘴,他扭头去看站在一边的纸袋头套,心中抱着点希望,那陈师列呢,应该不会像周知之一样这么严重...吧? 陈师列还带着头套,看不出来神色,静静站在一旁,不断摸索着自己的手指,对旁人的对话毫无反应。 看见陈师列这样的状态,白雾泽一颗心瞬间提了上来:大家这都是怎么了? 这个房间有什么古怪吗?为什么所有人一进入到这个房间就会精神变得不正常? 他看了一眼众人的站位,还没等发现什么,26号又到了他身边,拨开一旁的周知之,极力劝说道:“我是认真的,你和我结婚吧!我这一生都在寻找同类不愿意放弃,结果被家人送到了这专门为我定制的精神病院,遇见你之前我都想要逃离这里,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男人眼中放出炙热的光芒,紧紧盯着他:“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我遇见你了,我人生中唯一的同类......” 白雾泽现在感觉他就像一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直贴着他,可以求助的两人也都神志不清做着自己都在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事情。 此时在一旁不动的陈师列终于开口了,白雾泽却在听完后大脑一片空白,对方很理所当然地掰开26号的手:“这种话你可以不用再说了,因为他已经和我结婚了。” 白雾泽看着那个薄薄的棕色头套,此时很想知道纸袋下面的表情,并且问问他到底是以什么心态说出这话的,真的不会激怒26号吗? 周知之依旧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坚持不懈去抓白雾泽的手放到自己的头顶,而平常来说更为可靠的陈师列,白雾泽绞尽脑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的。 现在的状况让白雾泽有些焦头烂额,原本就不够可靠的队伍现如今岌岌可危,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的角落,终于发现了正在闪烁的红光,他有些焦急地咬了咬下唇,不知道监控是什么时候开始闪烁的,更没有时间去考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26号不知道哪里变出一把刀来开始逼问他结不结婚了。 说实话白雾泽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以什么情绪来面对现在的状况,属实是内忧外患。 陈师列说完这话之后又沉默了,面向房间后侧站桩一样不动了。 四个人,四个世界。 面对朝自己逐渐逼近的刀具,白雾泽握住26号拿着刀的手,极力去安抚他的情绪:“你先别激动好吗?我们这件事情可以先出去再说,你把刀放下,这样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不,我要你现在就回答我,万一你出去之后就逃走怎么办?”说罢,男人将头凑得离白雾泽更近了,刀刃也贴在白雾泽脖颈那根跳动的动脉上。 感受着颈部冰凉的触感,白雾泽不禁放缓了呼吸,他垂下眼睛看了眼那双握着刀柄的手,舔了舔略显干燥的嘴唇,在看向对方的瞬间,他扫过了26号身后的那面镜子。 镜子中映射出来的是满目的血红,四个人躺在血泊中,26号被一刀抹了脖子,半边头颅要连不连耷拉在脖子上,连接处露出碎了大半的喉管,几乎铺满整个身子的血液缓缓洇开,染红了大片衣衫。 周知之和陈师列则是身上插满了深深浅浅的伤口,有些是钝的,有些很尖,血流汨汨从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中流出,眼睛大睁着,瞳孔已经散开。 白雾泽最后将目光转向躺在房间中央的自己身上,看清自己的样子时,一股寒意从脊背蔓延上来,凉得他头皮发麻。 和之前的沈居清一模一样的死法。 半边身体被切断了,血肉黏糊糊团在一起,掉落在地上,熟悉的电锯出现在镜子一角,自己刚换完的衣服浸在血泊中,被染成了新的颜色,还带着润意的头发粘连着浓稠的暗红色液体,胸口微微的颤动,胸前的伤口也随着呼吸渗出血液来,血团有规律地在浅色的衣物上有规律地染开,冷白的脖颈上一条红线,他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地上,全身上下被红色覆盖。 那双一直温润的眼睛完全暗淡下来,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安静地合了起来。 白雾泽猛地一窒息,整个人神经性地颤抖了一下,脖颈立马被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 他低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愣住了。 和镜子里面的伤口别无二致。 难道说镜子里面出现的其实是预知?白雾泽脑海中快速运转着,除了脖子上的伤口,最重要的还是被电锯造成的伤口,如果是会出现的结果,他现在最需要避免的就是会给他造成致命伤的电锯,还有胸口上的伤口,但是那会是从哪里来的? 会出现电锯的地方只有护士的手里,白雾泽抬头看了眼监控,现在的第一要义是赶紧出去。 脖子上的刀又一次逼近了,对上男人赤红的双眼,白雾泽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去看对面的镜子,同时还要说服对方抓紧时间出去:“别着急,你要是想和我结婚的话,是不是还得先和我讨论一下婚礼事宜?这么多事情在这里不好说吧?我们先回去好吗?” 第45章 话音刚落,白雾泽耳边听到走廊底部隐隐约约传来激起鸡皮疙瘩的“滋滋”声,让人头皮发麻,他很明显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简直要从胸口跳出来。 千万别拒绝,千万别拒绝...... 26号眼中突然闪过亮光:“真的吗?太好了,你要和我结婚?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白雾泽正要重重呼出一口气,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陈师列突然出声了;“我说过了他不和你结婚,你听不懂吗?” 一颗心又高高悬起。 白雾泽眼睁睁看着26号立马变了脸色,而走廊里的脚步声和电流声也到了门外,他缓缓闭了闭眼,牙齿磨了磨毫无血色的嘴唇。 早就来不及了。 电锯从门口出现的一瞬间,26号也在暴怒中将刀摔向陈师列:“那我先杀了你,再和他一起殉情!” 陈师列带着头套,视野受限,手却精准地抓住了刀柄,完全没有被伤到一分,他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下一秒,电锯破开门的声音和机械被启动的声音一起出现了。 26号脸上势在必得的笑容没持续多久,握着遥控器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怎么...会?” 被遥控器启动的病床开始活动起来,上面的刀具针管也开始张牙舞爪,设定下极有目的地挥向其余三人。 白雾泽在护士破门的一瞬间心脏几乎骤停,他缓缓转头望向门口,转头的一刹那,胸口一凉,他慢慢低下头去,胸口插着一把薄薄的手术刀,手术刀的刀柄处连着银色的绳线,他低头的一瞬间,那把手术刀又快速离开了他的身体,接着再一次插进了他的胸口。 一股腥甜涌上喉间,白雾泽无法抑制地吐出一口血,顺着嘴角滴落在地面。 那病床周围的刀具更多地攻向周知之和陈师列两人,几乎是四面八方袭来,没有躲避的可能。 周知之最先抵抗不住,睁大双眼倒在地上。 其中一部分的钢针失去了攻击目标,转而向陈师列袭去,一开始陈师列还能勉强应付,通过不断施展瞬移来躲避攻击,甚至在途中帮白雾泽挡下了钢针的攻击,但是最后失去天赋利用次数的陈师列还是被击中了,甚至比最先倒地的周知之看起来还要血.腥。 白雾泽捂着胸口的伤口,极力想要躲避那些钢针,却没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护士的身边。 电锯距离他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白雾泽心下闪过不详的预感,一秒钟后,腰上一痛,下半身突然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忽然很凉很凉。 他重重倒在地上,睫毛上还沾着飞溅出来的血液,黏连着,让他的眼睛没有力气睁开。 只有白雾泽自己知道,他还在呼吸,只是这样的呼吸还不如死了好,他极力希望自己就在下一秒死去,身体却清晰地告诉他还活着。 现在唯一可以动作的人还有26号了。 护士停下了电锯,恭敬地朝对方鞠了个躬: “院长。” 26号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话语,缓缓走到白雾泽躺着的地方,抚摸着白雾泽那张依旧温热的脸庞,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刀,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脖子旁。 “这家医院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等我死了就散了吧。对了,对我的父母就说,我和我的夫人殉情了,我已经找到了世界上的另一个狐狸了。对了,记得补刀。”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脖子用力,用力到半边头颅都掉下来。 鲜血喷涌而出,他很快摔在地上失去了呼吸。 白雾泽在听到护士喊院长的时候眼皮颤了颤,最后连一点温度都散去了。 【检测到玩家失去生命,即将发动自主技能】 【自主技能:九尾狐的第一条尾巴】 【回溯时间:12小时】 黑暗中出现了一抹光,白雾泽循着那抹光向前走去,一瞬间天光大亮。 白雾泽一个重心不稳,手向前撑了一下,触感到微凉的坚硬触感。 白雾泽猛地清醒过来,发现他的手就撑在那张熟悉的实木桌子上。 一道开门声传来。白雾泽下意识抖了抖,要不是撑住了桌子,差点没有腿软得站不住脚。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白雾泽猛地一回头。 26号正靠在门上,颇有些吊儿郎当地问道。 第45章 白雾泽愣愣转过身去, 一见到对方那张脸,抓着桌子的手下意识用力,指甲边缘泛出白色, 不可置信地愣在了原地。 26号见人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不禁笑出来:“怎么看见我这副表情?不欢迎我过来吗?” 白雾泽张了张口想要回答, 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你到底怎么了?”26号也发觉白雾泽的不对劲, 他急忙走过去看白雾泽的状况,“你是不是发病了?” 对方逐渐靠近过来的身影和之前握着控制器的身影逐渐重合, 白雾泽心中警铃大作,想要逃离,脚步却被黏在地上无法动弹。 他睁大眼睛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胸口处也隐隐作痛,就像那里真的被插了几把刀,血液从伤口处缓缓流出,几乎不能呼吸。 他用手捂着胸口, 另一只手扶着桌子,缓缓蹲下身来。 眼前似乎还是血红一片, 在空中素无忌惮的刀具仍旧在眼前挥舞,而现在跑到自己身边的周知之也早已经倒在了地上, 瞳孔涣散。 旁边是倒在自己身边的陈师列,手上仍旧紧紧握着纸袋,熟悉的、简陋的, 现在却被血液浸透了的纸袋。 白雾泽对现在的26号天然生出排斥,随着对方的靠近,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即使理智还在怀疑自己看到的是否只是幻象, 潜意识已经开始抗拒他的出现,并且在对方出现的时候身体出现了剧烈的反应。 胸口被深深扎入的伤口触感实在太逼真了,白雾泽不得不相信这就是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结局,捂在自己胸口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最后支撑不住似的扶在了地上,连带着膝盖也一起落地。 他像一只飘飘欲飞的蝴蝶,却最终坠落在地上。 26号见状有些着急地大步跨了过来。 白雾泽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手,掌心被指尖压出月牙印,疼痛感顺着掌心传入脑海,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冷静,却不停有声音在脑海中尖叫翻滚,那股声音几乎要冲破头颅。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别过来,别过来! 白雾泽痛苦地将自己缩在了一团,妄图以此来抵抗对方的靠近。 26号发现对方的状态在短短几秒钟里更加严重了,就连一旁的周知之也发觉了不对劲,跑到白雾泽身边,眼中满是担心。 “雾泽哥,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胸口疼?” 26号此时已经蹲在了他的身边,左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头也凑过去,呼吸打在颈侧,眼神中透露出的关心毫不作假。 “你到底有哪里不舒服?你说出来好吗?” 白雾泽却对这样的距离感到无比的抵触,对方靠近的的那一侧被激起了鸡皮疙瘩,只是睁着眼睛直愣愣盯着地面一处,对外界毫无反应。 只是在触碰到对方的时候白雾泽开始挣扎起来,他胡乱拍打着可以触碰到的一切,口中不断张合着,周知之却听不到发出的声音。 见白雾泽不回答,周知之也有些慌乱起来,她慌不择路地求助一旁的26号,却见对方很熟练地报出一串妄想症病人的犯病状态,周知之震惊地发现完全对的上。 “20号这是妄想症犯病了,需要找到医生救治。”直截了当地定下了白雾泽的病症,不顾周知之的阻拦,执意要将人拉起来带出房间。 “但是,但是你怎么知道他是妄想症的?不能随意断定病症啊,我们还是再等一会,万一他马上就恢复了呢?”周知之阻止赌对方将白雾泽带走,嘴上有些语无伦次地试图说服26号。 把雾泽哥带走可就麻烦了,带去治疗还怎么逃出去啊?再说现在很多病症就是治疗出来的。 况且,况且雾泽哥本来就没有病啊! 是啊,雾泽哥本来就没有病啊,可是他这是怎么回事? 周知之猛然睁大了眼睛,难道说在这个游戏呆久了,真的会得身份卡上的病症?那要是按照这个逻辑,自己不会也在不久的将来,变成一个真的臆想症病人吧?! 白雾泽在被26号接触到的时候就开始极力挣扎起来,却被软手软脚地抱进怀里,毫无反抗的力气,甚至于像是主动倒进对方怀中,只不过双手胡乱抗击着,倒像是小猫挠痒一样。 白雾泽无力地张开嘴,却再一次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喉咙处就像被塞了一团棉花,就算极力想要说出话来反抗,也只不过做出几句带着气音的口型。 26号在受到对方的反抗和周知之的阻止后顺从地将人放了下来,周知之还以为对方听进去了,正想再接再厉说服对方一起将人送到三号房间休息,却被随之而来的质问打了个措手不及。 第46章 “你知道他的名字?你认识他?” 周知之没想到对方的注意力会放在这里,被问懵了一瞬间,随后磕磕绊绊答道:“我们...我们在进医院前就认识的,怎么了吗?” 男人凉凉瞟了她一眼,没回答,转而站起身来抓起桌上的电话。 没等周知之反应过来,对着话筒简短地说了一句:“自由活动时间20号、27号病人发病,在院长室,叫四号、五号医生过来治疗。” 周知之一瞬间脑海完全空白,26号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放下了电话,随后告诉他们两分钟后医生就会来,周知之一个人无措地蹲在白雾泽身边,面色满是焦急。 她想要带着白雾泽一起逃出去,却被26号紧紧箍着无法动弹。 男人垂眸看着她,嗓音很是冷淡:“还是别想跑了,在精神病院就乖乖接受治疗吧,否则会受到更严重的惩罚的。” —— 身穿白色护士服的护士打开了陈师列的门。颇为恭敬地低下头:“礼医生,院长办公室有人犯病了,需要您现在过去。” 陈师列身上已经换上了纯白的大褂,衣角处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他皱了皱眉,面无表情道:“行,带我过去。” 心中却在骂道,什么破医院,刚上任就要工作? 第46章 陈师列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那个讨人厌的26号坐在院长室的座位上, 很是闲适地翘起二郎腿,脚尖点地将椅子晃来晃去,见到来人后才抬起头来轻飘飘瞟了来人一眼。 “礼医生来这么快?”26号很是满意地弯起了嘴角, 伸手指着一起跪坐在前面的两人:“那个20号,应该是妄想症犯了, 你赶紧去把他治好。” 陈师列第一反应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神经病凭什么命令我? 随后将目光移向房间后不禁一愣,怎么会是... 周知之扶着白雾泽的肩膀抖得不成样子, 一副想逃又不敢逃的表情,见到他之后又睁大了眼睛,瞳孔地震愣在了原地。 而白雾泽则是像陷入幻境中,不住地推拒着身边的人,表情痛苦,喘不过气又说不出话,紧紧蹙着眉,连一直温和平静的眼睛都弥漫上惊惧, 全身心都在抗拒一切外界的触碰。 陈师列见到周知之恳求的目光,不知道她自己在心里脑补了什么, 抬眼对上26号,问到:“那这个27号怎么办呢?” “她不用你管, 会有其他医生带她治疗,你就只管把20号治好就行。” 陈师列点点头,这也确实不关自己的事, 本想带走白雾泽直接一走了之,转念一想万一白雾泽清醒过来发现没见到周知之伤心怎么办,于是顶着周知之震惊的目光,开口道:“我最近不是很忙, 27号也给我治疗吧。” 26号挑了挑眉,答应了:“记得别治太过了,不然对我们医院名声不好。” 陈师列简短答道:“知道了。” 随后走上前去,靠近之后悄声对周知之道:“有什么事待会再说,先帮我把他扶起来。” 周知之不明所以地帮着将白雾泽扶近对方怀里,挠了挠脑袋,也低声道:“其实我没犯病。” “我知道。”陈师列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无视怀中人的反抗,将人紧紧搂在胸前,随后快步将人带出房间,“谁知道那个26号又在犯什么病,一个院长还亲自体验起精神病人来了。” 周知之跟在后面也快步走出了房间,最后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26号看着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院长室,莫名有点空虚,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他摇了摇脑袋,将这个想法踢出脑海,自嘲地笑起来:“怎么可能,他一个妄想症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同类。” “院长!院长!我来了,你说的病人在哪?” 一个矮胖的男人喘着粗气推开了门。 26号漫不经心地握着手中的四号检查室钥匙,随口道:“礼医生已经带走了,没你事了。” 矮胖男人用袖口擦拭了下自己汗津津的额头,不住地点头:“哎,哎,好的院长,那我...就先走了。” 离开时却没有关上门,此时院长室的门大开着,一旁跟着男人来的护士转身进去了,目不斜视走到26号身边,一把夺走了对方手中的钥匙,放好后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院长,还是别总想逃出医院了,您的家人会为此而感到伤心的。” 被抢走钥匙之后的26号也没感到失落,一直是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直到护士提起他的家人后才抑制不住心口的愤怒:“伤心?他们为什么而伤心?是为他们的儿子得了精神病,一直要为此付出痛苦和代价而伤心,还是为他们生下了一个无法继承产业的废物而伤心?” 说到这里,他重重喘了口气,极力想要平复下来,却在看见护士那张脸之后又散发出怨恨:“你又凭什么这样和我说话?我的父母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这样监视我的吗?” 护士毫不畏惧,盯着他的脸面无表情:“我觉得您的父母已经对您很容忍了,让您一个人在这里作威作福,医院所有配备的医护人员全部为您一个人服务,每个星期还会为了您的新鲜感增加新的病人,即使这些人实际上心理完全正常。我不明白,您还有哪里不满意的呢?” 26号冷笑一声:“还有哪里不满意?你倒不如问问还有哪里满意,一点点小恩小惠就想把我在这里关一辈子,每天都活在监控下,被所有人监视着一举一动,每次逃离的时候给我希望又让我重新绝望,就算有一群人可以供我掌控又怎样?我也不过是这里的玩物!” 护士见他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她沉默了一瞬,冷漠道:“您的情绪波动有些大了,当心犯病。” 说罢头也不回转身走了。 26号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平稳了自己的心情,眼睛虚虚凝在空中一点,对着空气说了一句:“等我,我会找到你的。” 门外的护士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院长的病更严重了。 “他这是怎么了?” 陈师列将人带出房间后转头问道。 周知之看着现在已经被抱入对方怀中的人,觉得这样的姿势不应该出现在两个还没见过几次的队友之间,却又对着陈师列那张长得有些冷淡显凶的脸说不出话来,便只能乖乖回答: “我也不知道,26号刚一进来就这样了,看起来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但是我当时真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而且我完全没有想到......” “没想到什么?” “我和26号之前是在一个房间的嘛,所以他之前表现出来的一直都是很乐于助人很好聊天的性格,虽然总是有点疯疯癫癫的,但是总体来说也算是个好人...” 陈师列脚步很快,抱着人语气不耐烦地打断她:“说重点。” 周知之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地接话:“这不是要说了嘛,但是刚才,他一见到雾泽哥那副样子,直接就拨打了电话叫人过来,天哪当时真是吓死我了!你进来的时候我真的完全没想到。” 说罢周知之又很好奇地跑到一旁问道:“对了,师...呃,您是为什么会变成医生啊?” 陈师列没有解释的想法,随口含混过去:“抽取身份卡的时候抽到的医生。” 听完陈师列的解释,周知之不禁惊讶地捂住脑袋,感叹到:“居然还会有人抽取身份卡的时候抽到这种角色吗?你的手气也太完美了吧!” 陈师列敷衍地点点头,示意她开门,随后将人小心翼翼放到了检查室的床上。 “啊!!!这是什么情况?” 周知之进入房间后,看着眼前的一切瞳孔地震。 房间很小一角放着桌子和两个椅子,另外很大的空间都放着一张造型诡异的床,周围似乎都是一些手术用的器具,密密麻麻插在边上。 地上都是黏糊糊的暗红色血液,几道拖行的痕迹从木桌旁边一直蜿蜒到门口,周知之刚一走进来就像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你...这真的没杀人吗?” “把门关上。”陈师列没回答她的问题,就像一个真正冷漠无情的医生那样命令道。他将逐渐停止挣扎的白雾泽放在了干净的床上,周围的刀具和钢针却仍旧往地上不断滴答着血液,使得这副场景看起来无比的诡异。 周知之不禁打了个寒战,但还是往前走了过去,她有些无措地问道:“现在怎么办啊?雾泽哥好像不是很正常?” 陈师列现在却又不是很担心的样子:“他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了。” 周知之狐疑地望了陈师列一眼,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质疑咽了下去,点点头搬了张椅子默默守在白雾泽床边。 床上的人不太安稳地闭着双眼,眼皮底下的瞳孔正在高速转动着,像是进入了梦魇中。 白雾泽现在潜意识感受到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太清醒,他的思绪好像变成了一团棉花,一会儿进入满是血泊的检查室中,一会又是自己回到院长室后26号进行的合作邀请,最后眼前的景象变成了一片空白。 第47章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啊!雾泽哥,你醒啦?” 白雾泽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气音:“我这是在哪里?” 陈师列听见他这样的声音,皱了皱眉:“在我的检查室,你声音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周知之尽力辨认着白雾泽的口型,勉强认出对方想要说的话:“你的意思是,你好像预见了未来?” 白雾泽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迟疑,但还是在对方的问句下点了点头,当时一遍又一遍在自己脑海中回旋的画面无比自然又毫无破绽,他才会在刚醒来的那一刻突然惊慌失措,在见到26号那张熟悉的脸时,陡然落入无法发声的地步。 “所以说你现在的状态,难道说是后遗症吗?”周知之投来的目光满是担忧。 白雾泽抿了抿嘴,眼神有些飘忽,他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后遗症,或者是说这一切只是自己被吓到了。 被吓到失语,说起来好丢人啊。 周知之手撑在下巴处,做出思考的样子,疑问道:“那这会不会是雾泽哥的天赋啊?可以预知未来什么的。” 白雾泽躺了一会,身上有了些力气,缓缓将自己撑起来,他其实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周知之看向他的眼神实在炙热,又是唯一一个陪他度过三次副本的玩家,就算说出去也没有关系吧。 即使声音还是很小,说话也只能用气音,白雾泽还是认真回答了:“不清楚,我在个人面板上好像没看到......” 一旁默不作声的陈师列却在此时打断了白雾泽的话:“如果说是想关心对方的喉咙的话,那就不要问这么多,如果是想要趁此机会打探天赋的话,我劝你还是不必要了。别用自己的好奇心理消耗他人对你的信任。” 周知之在一旁被怼得没话说,她连连朝陈师列摆手:“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只是好奇,对不起,我下次不问了。” 陈师列没看对方,将半撑在床上的白雾泽扶起来,头也不回道:“别跟我说啊,跟你的雾泽哥说去。” 他特意加重了“雾泽哥”这三个字,语气听起来很是不满。 周知之便又委委屈屈转过头去,对着白雾泽重复了一遍她刚才的话。 话音刚落,陈师列又开始马后炮挽救他在白雾泽面前的形象:“我不是说你不能好奇,但是一切好奇也要有一个限度,万一后面突然穿出来白雾泽的天赋是一个什么预知未来的梦,你自己想想他会最先怀疑的是谁?” 周知之低垂这眼睛,嗓音有点黏黏糊糊,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怀疑我...” “是啊,你自己也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不是吗?”陈师列看了一眼白雾泽的脸色,又继续道,“所以我本意不是想要教训你,我只是想要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的,你懂我意思吗?” “嗯......” 陈师列听她声音不对,一转眼,小姑娘已经在吧嗒吧嗒掉眼泪了。 下一秒,他就眼睁睁看着香蕉辫小女孩扑进白雾泽怀里找安慰。 第47章 陈师列见到周知之扑进白雾泽怀里的时候之后脸都黑了。 他提溜小鸡仔一样将周知之的衣服领子提溜起来然后拎着放到一边。 “多大人了, 说你几句就要哭?” 周知之一手和陈师列对扯着自己的衣服领子,一手攥成拳头去擦自己的眼泪,声音中的哭腔更明显了:“我...我不想和你说..话。” 陈师列有些无奈地将人放回了地上, 小姑娘一落地就将自己团成一团,妄图变成一朵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人话的蘑菇。 见陈师列还想要去霍霍人, 白雾泽终于看不下去了, 伸手握住了陈师列的手臂,轻轻一用力就叫人变换了方向:“你别气她了, 人家还是小孩子,不知道分寸也正常。” 陈师列顺着对方的力气反握住手腕,只觉得手中的腕骨实在硌人,下意识摩挲了几下,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心中的怒火一下子消掉了,现在居然也想装作周知之那样不要脸地扑进去。 一想到周知之刚才的举动他就恨得牙痒痒,几乎是咬牙切齿道:“高中生也能算作是小孩子吗?” 白雾泽见他这副样子不禁笑出来:“你都几岁了还计较这个?” 说完自己愣住了,现在的陈师列还没有大众治疗时间将自己叫出来的经历, 更没有将自己带到房间内用积分换取衣物的记忆,自己刚才说的话会不会太亲密了一点?他会觉得很突兀吗? 白雾泽抬眼去看陈师列的表情, 发现对方也的确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直愣愣看向自己,眼神中还带着一些不可思议和隐隐约约的惊喜。 周知之蹲在下面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 闭着眼睛在脑子里面画圈圈。 白雾泽在这样的眼神中不知所措,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转开话题: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陈师列不明显地弯起嘴角, 看起来心情颇好:“我的办公室。” “四号检查室?!”白雾泽有些激动,激得他本来就失声的喉咙更加难以承受,捂着自己的胸口咳了几下。 陈师列顺着对方的脊背上下安抚,小声在对方耳边道“别激动, 别激动。” 语气很平缓,像是真的在安慰对方的心情。 眼睛却在上下流连着对方用手捂着的胸口,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虚虚贴在胸前,随着胸口的起伏颤动着像一朵含苞的花,簌簌随风而动。 “四号检查室有什么问题吗?” 白雾泽的喉结动了动,想要说话却只觉得喉咙犹如刀扎过,于是只能用手比划,示意这个房间就是出口。 陈师列站在一旁垂眸看他,原本放在脊背上的手还没从对方身上拿下来,反倒是及其自来熟地贴在肩膀,掌心滚烫得像一块烙铁,捂得白雾泽整个肩膀暖呼呼的。 “你的意思是这个房间里面有出口?” 白雾泽望着他,点了点头。 如果26号在见到镜子之前都没有说谎,那么四号检查室就是存在医院出口的地方,而加入的队友需要一百五十公斤的力气,则应该是在暗示找到出去的电梯需要暴力手段。 白雾泽环视了一遍房间,准备下床。 “等一下!” 陈师列突然伸手挡住了白雾泽挪动的腿,见白雾泽投来的疑惑目光,陈师列破天荒解释道:“地上有血,很脏。” 猜测是自己之前洁癖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这才导致陈师列试图阻止自己下床踩到满是鲜血的地面的举动,他心下有些好笑,他又不是连一点脏东西都不能触碰。 于是便推开对方的手:“没关系,至少要下来才能......”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女声,说话间门被敲响了:“礼医生,请问现在可以进来吗?” 房间内的三人都直起身来面面相觑,随后以极快的进入治疗的状态,等到众人都准备好了,陈师列开口到:“你进来吧。” 那护士边推门而入了。 “哎哟礼医生您在这治疗着呢?” 进来的护士见到病床上躺着人,捂着嘴惊讶道,随后麻利地从身前的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礼医生,我想了想,还是把钥匙放到你这里保管吧,最近院长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了,前几天新来的几个病人差点又要被他撺掇着一起逃走了。” 护士见陈师列不耐烦地望着她,及其识趣地转身走出房间:“那么礼医生,您继续治疗,待会完事了我再进来打扫。” 陈师列冷淡地点点头,没回话。 等到护士出门之后就周知之才好奇得走上前,将桌子上的钥匙放在手心翻来覆去地看:“这钥匙有什么用啊?” 陈师列就看着那个钥匙挑了挑眉,转头望向已经坐起来的白雾泽;“刚才你说的是真的,四号检查室确实是医院出口的一道关卡。”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周知之有些疑惑地问道。 “刚才护士说想要逃出去就需要四号检查室的钥匙,四号检查室就藏着医院出口的电梯这件事应该很容易就可以得出吧。” 周知之闻言茫然的环视了一圈房间:“意思是我们要在这个房间里面找到电梯吗?可是这里明明什么也没有——” 转到一半,周知之的眼神突然变换了,原本疑惑皱起的眉头一下子松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白雾泽:“啊——仙人!” 然后一个猛扎子跑到白雾泽床边,就像之前在发生过的一样,拉起白雾泽的手,然后放到头顶猛搓,口中碎碎念‘要长寿、要长寿’。 “你在干什么?”无法理解此行为的陈师列在看见她抓起白雾泽的手时,对这高中生的无语和忍耐已经到达了极点。 白雾泽又开始勤勤恳恳拉架起来,他知道周知之是因为注意到了对面的镜子才会变成这样,一手按住周知之的头顶,一手拉住陈师列,充当起单方面的和事佬。 第48章 “你先别冲动,是对面的镜子有问题,看见镜子就会陷入类似于幻境的地方进去,等一下!你别转过去——” 听到自己说起旁边的镜子,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要去看一眼那镜子有什么问题,在陈师列下意识转过身前,白雾泽松开了被握在周知之头顶的手,有些焦急地上去捂住陈师列的眼睛,因为着急,声音还有点喘:“别看...别看镜子。” 由于害怕三个人中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清醒的,白雾泽几乎是扑上前去,双手环在陈师列的脖子上,身体紧紧贴着对方,双臂因为紧张夹得很紧,却因为对方还没有转过身来而不敢松开自己的手。 陈师列当然也发现了现在两人之间的姿势,捂住自己眼睛的手掌心汗津津的,带着潮湿的水汽,在转过去之前他其实已经闭上了眼睛,从善如流被捂住的时候心中生出一丝惬意,还坏心眼地快速眨了眼,感受到那双手因为瘙痒而不自觉颤动瑟缩的时候他缓缓勾起一个不明显的笑。 被我比过去了啊周知之。 白雾泽现在心跳还跳得很快,生怕陈师列已经先他一步看见了对面的镜子,最后还是只有他一个人战斗。 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喉咙也还有点痛,他只能用气音缓声道:“我们先把头转回来好吗?不看镜子里好不好?” 哄小孩一样。 陈师列自觉这话不是对现在智力完全的他说的,但还是很受用地听话转过身来背对镜子,直到白雾泽抱着开盲盒一样的心情松开了手,见到一副调笑表情的陈师列时才松开一口气,在意识到对方刚才面对自己慢吞吞的反应都是故意的后,气不过朝陈师列的肩膀锤了一拳。 “你故意的吧。” 换来的却是对方笑得更加开心的笑容和漫不经心的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没忍住。”谁让你太可爱了呢? 最后一句他没说出来,害怕又把对方给惹炸毛了。 白雾泽很快恢复了冷静,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逃出医院:“先不管这些了,我们快找出口吧。对了,记得别看镜子。” 说完这话后便跳下了病床,开始一个个排查起来,寻找可疑出口的同时,还要抵抗一旁妄图长生不老的高中生的头顶骚扰,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这样持续不断的打扰,到最后还是陈师列借着这样会影响搜寻的效率的借口,将人塞在房间角落里面,告诉她变成蘑菇也能长生不老,将人种在角落里面了。 做完这一切后陈师列终于心满意足,开始认真翘地板砸桌子了。 刚开始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白雾泽还没在意,直到那声音越来越大让人无法忽视,他才之直起身转过头去看陈师列在干什么,结果看见了一幕让他目瞪口呆的场景。 “你...你在翘地板?” 陈师列头也不回讲面前的桌子踢倒:“这就是游戏里面的地毯式搜索。”说完又开始手撕木板。 白雾泽几乎是看呆了,他转头看了眼乖乖蹲在一旁的周知之,心中感叹怪不得让人在角落里面呢,原来是害怕把人砸到。看见陈师列讲房间里面的桌子一片片撕开,白雾泽只能默默退到一边,害怕碎裂的木条炸到自己小声劝诫道:“你要不还是小心一点,万一声音太大了让别人发现怎么办?” 陈师列此时已经移动到了房间中央,又是一脚踢到了占地面积最大的那张病床,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在病床倒塌的瞬间,整个楼道中都响起此起彼伏的警报声。 坍塌在地上的病床也像活起来了一样,围绕在床的周围的刀具开始在房间中蠢蠢欲动起来。 白雾泽面色一凛,和陈师列对视时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严肃的神色。 就是现在! 陈师列口袋中还有遥控器,由于不知道上面的按钮到底对应什么,只能乱按一通,不知道按到什么按钮,在空气中开始胡乱挥舞的刀具钢针一下子痿顿落在地上。 白雾泽跑到房间角落,一把拉起小蘑菇往房间中央带,中途还要哄着对方自己没有多余的手了,所以要忍一下现在头顶没有手蹭。 其实只要白雾泽喊一声,周知之就会乖乖跟着走上去,蹲在一旁眼睛直勾勾看着那双手,一双杏眼水汪汪的,见到白雾泽需要帮忙还会搭一把手,最后需要的报酬只是摸一摸头。 只是此时陈师列就会用恶狠狠的目光回看,小蘑菇就又抱着自己的头默默蹲下去了,嘴里欲盖弥彰说着“我是一朵蘑菇,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小小的香蕉辫在脑袋后面晃来晃去。 白雾泽没空关注这些,全部精力都在病床下的被清空出来的一块特殊的地板上。 很明显的一块颜色和质地完全不同的地板,看起来比周围更加厚重,白雾泽曲起手指敲了敲,只发出沉闷的声音。 “就是这里。” 门外的走廊隐隐约约的脚步声逐渐明显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熟悉的电锯滋滋声,一瞬间紧张的情绪弥漫在整个房间。 白雾泽和陈师列对视一眼,双双试图搬起那块地板,但是装得严丝合缝的地板甚至还很完美主义地画了一个美缝,颜色是和地板完全不搭的绿色。 白雾泽用力到手指都在痉挛着,却连一点边角都扣不出来。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沉重的声音穿到每个人耳朵中,除了门外越清晰的声响,白雾泽还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彭彭彭’一下一下冲击着胸口,简直要从中跳出来。 白雾泽不住地舔着自己的嘴唇,眼前似乎也浮现出之前的一幕幕,眼睛周围慢慢有红血丝蔓延上来,他不断对自己说着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身体却听不懂自己的暗示一样,头脑都开始冲血,极度紧张下开始晕乎乎的。 这下就连周知之都蹲不住了,为了自己的长生大业帮着扒拉地板的边角。 白雾泽抬手抹了一下额头的薄汗,不太平稳地喘出一口气。 “应该不是这样,出去的方法不是这样,还要找别的工具。” 他快速眨着眼睛,瞳仁高速颤动着,黑色的瞳孔也开始不聚焦,就在电锯声即将到达门口的时候,白雾泽迅速将手塞进陈师列的衣服口袋中,摸到了藏在口袋中的遥控器。 门口响起两声“咚咚”的敲门声。 不急不缓的女生响起:“李医生,请问您在里面吗?” 白雾泽迅速将遥控器抽了出来,按下遥控器侧边的红色按钮。 一阵噪音从地上传来,地板的一个角翘了起来。 陈师列已经在它出现变化的时候眼疾手快扣住他的一角,手指用力掰着往外拉,那块地板或许是年久失修,陈师列用力一掰,就从中间裂开来,露出了下面的暗道。 白雾泽重重呼出一口气,悬起的心半落不落吊在半空中,他们现在已经找到逃出医院的通道,门外却守着极速运转的电锯,他帮着讲剩下半块地板扔在一边:“就是这里,快走!” 见周知之还傻傻待在一边,白雾泽颇为恨铁不成钢地将人推了一把:“愣着干什么啊,快走啊!” 周知之吓了一跳,慢吞吞探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通道,撇着嘴:“好黑,蘑菇会死的。” 陈师列简直杀了她的心都有了:“会死什么会死,你不下去才死呢,快走啊让你第一个走还不抓紧时间?” 白雾泽皱了皱眉,见人还是在犹豫,便率先跳了下去,小声道:“不会死的,我先下去,那你跟着我好吗?” 周知之眨眨眼,很爽快地点点头,也同样压低声音道:“好。” 白雾泽抬头担忧地望了陈师列一眼,还没开口,却被调戏地摸了一把头发:“你们快走,不用担心我,我会追上来的。” 白雾泽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你要快点,一定要跟上来啊!” 说罢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见房中无人回答,门外的护士也没有了恭敬的语气,嗓音冰冷:“既然如此,我们就打扰您了。” 话音刚落,半把电锯从门边伸出,锋利的锯齿边很快将门锯出一条线。 白雾泽眉眼间尽是焦急,只怨自己速度不够快,从隧道的梯子一步步快速往下爬。 周知之半身进去的时候,门已经被锯子锯开了,护士拎着那把正在滋滋作响的凶器,满眼冷漠地望着和她面对面站着的陈师列: “礼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包庇逃犯在医院中什么罪名你作为副院长不知道吗?” 陈师列闻言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显,这护士还有心情和自己说话,看起来并不觉得自己可以逃出去? 有点太小看自己了。 他舔了舔后槽牙,用眼角扫了一下周知之爬架子的进度,发现对方已经整个身子进入暗道中,便放下心来和对方唠嗑,试图再多争取一点时间。 他弯起一个面对对手时惯用的笑容,毫不在意的样子:“嘶,哎呀,你说我这是什么意思呢?其实我也不太知道,让两个病人从检查室里面逃出去到底是为什么?哈哈......” 第49章 他挑了挑眉:“好奇怪啊。” 护士皱起眉头,手中的电锯朝陈师列直直挥去:“屡教不改,违反医院规章制度第一条,医院所有人员禁止逃离。” 却见陈师列不顾暗道三米的高度,往旁边跨了一步,本该自由落体的身体却一下子消失在众人面前。 电锯只堪堪挥落一片洁白的衣角。 第48章 “雾泽哥, 那个...前辈啥时候到啊?” 或许是远离了镜子的原因,周知之脱离了之前迷迷瞪瞪的状态,回忆起自己的出格动作, 现在只敢规规矩矩缩在空间狭小的电梯角落,眼睛睁得很大, 有些拘谨地问道。 白雾泽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 电梯的空间小是小,但还不至于让人贴着边站, 正想将人拉到中间来一点,整个电梯地面却猛然往下一震,白雾泽伸出去的手似乎硌到了什么,被狠狠往后一撞。 “快关门!” 白雾泽吃痛地缩回了自己的手,眼睛在对方出现时狠狠眯了一下,忍着痛用另一只手按下了电梯按键。 “啊!你什么时候到的?”周知之惊讶地看着闪现在眼前的人,被吓了一跳。 “先不说这个,赶紧关门。”陈师列微微喘着气, 眼神紧紧盯着缓缓关上的电梯。 周知之也在一边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两道铁门, 见到门终于合上之后吐出一口气,发出哀嚎一样的声音:“终于出去了。 ” 接着双手抚胸, 长叹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当时护士举着电锯从门口出来的时候我都快要吓死了!!!还好当时发现了出口,否则我们可能直接挂副本里面了,雾泽哥, 你居然知道出口就在房间里面,太厉害了!要不是你,我们就要一直被困在这里了。” 白雾泽闻言笑了下,摆了摆手, 声音很轻:“没有这么夸张,如果没有你们也没办法逃出来......” 他站在一边捂着自己的手臂,靠在电梯上,两片厚薄适中的嘴唇微微张开——喉咙处随着呼吸有些刺痛,仿佛有沙砾在喉间滚动,他颤了颤睫毛,在封闭的空间中靠在一旁。 陈师列此时转过头来,发现了白雾泽此时的异常,不顾一旁周知之陡然睁大的双眼,径直握起白雾泽的对手腕,将对方的衣袖捋了上去,果然看见了一小片泛着不正常红色的皮肤。 陈师列心里悄悄叹了口气,按上了微微泛红的一小块皮肤,顺时针小幅度揉了揉。 不是很痛,反倒因为陈师列大拇指上的茧子,让白雾泽觉得有点痒痒的,他没忍住往回缩了缩,却被不容反抗地拉回原处。 “刚刚我进来的时候是不是撞到你了?” 周知之探头偷偷看,结果发现陈师列将白雾泽整个人都挡住了,看不见对方的回应,只能看见一小撮发丝,细细的,在空中飘来飘去。 随后陈师列似乎离得更近了,连那一小撮头发都看不见,嗓音很低,像是在呢喃:“怎么不说?” “是因为喉咙也很不舒服吗,所以说不出来吗?” 白雾泽感受到对方距离自己过近的时候,已经被逼到了电梯一角,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奈何喉咙依旧发不出声,只能虚虚喘着,有些躲闪地对上对方的眼睛,用气音小声反驳: “没有,不痛。” “不痛?”陈师列看了眼白雾泽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简直要被这样的回答气得两眼一黑,“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吗?”都靠在墙上说不出话了,还叫不痛? 白雾泽有些难挨地推了推几乎抵着自己身体的肩膀,想要抱怨身边好热。一面有些留恋在自己手上摩挲的温暖触感,一面又对此感到疑惑,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回到车站就会恢复,就算痛也不会痛很久,怎么现在倒像是自己犯了错一样? 正想转头不理人,电梯在此时突然出现了震动,整个空间开始出现闪烁,下一秒,眼前的景象变成了一排排公交车座位。 【恭喜玩家白雾泽成功完成游戏三:医院逃生】 【现进行游戏结算】 【玩家成功解锁并利用九尾狐天赋,魅惑天赋成功率上升为:8%】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白雾泽在心里感叹:终于回来了,怎么感觉陈师列比游戏世界还要难懂? “下个游戏我们还是一起吧,你一点也不为自己的身体考虑,我实在是不放心你。” 没想到转头身边坐的还是陈师列,对方现在面色不是很好看的样子,经过刚才的事情白雾泽都有点怕他了,他张了张嘴,还没等说话就被打断。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面对这样的无理取闹,白雾泽只能皱着眉用嗔怪的表情指责对方「你就是故意在我说不出来话的时候这样提的!」 见到对方脸上鲜活的表情,陈师列心里大半的火气都消掉了,他笑起来,很有故意犯贱的样子,学着白雾泽的状态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白雾泽彻底闭上了嘴,现在反倒是他被气得往陈师列身上锤了一拳,对方却似乎因此笑得更开心了。 白雾泽抿了抿嘴,扯住了对方的外套,示意听他讲话。 陈师列将目光转回白雾泽淡红的嘴唇,似乎由于喉咙处的火燎感,对方总在试图用咽口水来减轻喉咙处灼烧的痛感,又会因为无法缓解而不自觉张开嘴唇呼吸。 这种时候的呼吸会比之前更加短促,许是不愿意被旁人发现,呼吸又被刻意放缓,某些角度便可以看见藏在里面艳红的舌头,陈师列看着对方嘴唇的眼神暗了暗,低声问: “怎么了?” 喉间的灼烧感越发强烈,白雾泽此时却无心关注,他依旧在思考陈师列前面提出的两人一起组队的提议,说实话他没有觉得这个提议有哪里不好,换句话说可以和陈师列一起组队他简直求而不得。 一个有经验的玩家,拥有的天赋种类从仅仅一个副本就可以推断出有很多,况且要是刚刚结束的副本没有陈师列的“拿来主义”,可以说他们必死无疑。 多一个实力强劲的队友就是多一份保障,白雾泽也不愿意只给对方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他觉得队友之间应该要有一份承诺。 下定决心后白雾泽就开口了「我愿意和你一起参与后面的游戏,如果可以的话,后面的游戏我们也一起参与吧?」 此时陈师列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白雾泽见到后心下也有些不确定对方的想法,极力想要解释。 「我们可以在后一个游戏多合作接触一下,要是...」 “好,我们以后就一直组队吧。”陈师列快速打断了白雾泽想要开口说话,紧接着又添加道,“不许反悔。” 白雾泽睁大了眼睛,轻轻点了点头,耳边后知后觉传来娃娃音: 【魅惑成功】 ......什么? 白雾泽抬眼朝陈师列望去,却见那人拉过他的手紧紧牵住,随后对他道: “你现在还不能说话,等到了车站,再亲自和我说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组队吧。” 白雾泽咽了咽口水,不明觉厉。 车门一开,白雾泽就感受到对方的急躁,几乎是迫不及待将他带下了车,站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直接开问。 “你愿意和我一起组队参与以后的游戏副本吗?” 刚一下车白雾泽的喉咙就恢复了,但是周围密集的视线如有实物,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白雾泽偷偷做了个深呼吸,将头凑到陈师列耳边,用身边人听不见的声音道: “愿意的。” 白雾泽说出这话后脸变得很红,他总觉得陈师列这样的问法很奇怪,但是又没有质疑的立场,只好乖乖顺着对方的问法回答,本想要装作只是回答一个普通的问题,脸却不顾主人的意愿变得粉红,简直蒸要腾起来。 听到这样的回答,陈师列终于如释重负笑了出来,他眉眼弯弯终于在又一次车站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好,好,太好了!” 他简直现在就想要找一辆车,趁着后面的人还没从车上出来,好甩开一直跟在白雾泽身边的高中生,但是鉴于白雾泽在游戏后期出现的各种状况,陈师列还是建议休息一下,以便恢复一点体力。 白雾泽每次回到车站后就会变得很困,估计和上车时的状态有关,才熬过几晚的打工人现在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 陈师列搂着人一路走到干净的休息区,熟练将自己的外套盖在对方头顶: “睡吧。” ...... “醒了?” 白雾泽艰难睁开了眼睛,懵懵发了会呆后才答道:“嗯。” “还有多久?” 很没头没尾的一个问题。 陈师列隔着外套精准地找到啦对方的太阳穴,放缓力道揉了揉。很自然地答道:“十七分钟。” 白雾泽打了个哈切:“下一班走吧。” “好。” 适应好车站的照明系统后,白雾泽摘下了外套,被迷迷糊糊半抱着往前走,下一班车也刚好到达,毫无犹豫上了车。 第50章 “你怎么也在?” 周知之欢快举起打招呼的手僵在空中,有些委屈对着陈师列道:“这辆车又不是你们专属的,为什么我不能上?而且是我先上来的啊!” 转头看见白雾泽,她又扬起笑脸:“雾泽哥你也在啊!” 车上总共六个人,其他的三个都在之前没有见过,白雾泽和周知之在随意组队的玩家中已经算是熟人,他同样还以一个微笑:“好巧。” 刚坐回位置,娃娃音就响起。 【即将进入游戏,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游戏已加载完成......】 【进入游戏:葡萄庄园】 【游戏目标:达成收益100,000,000元,即可完成游戏】 第49章 多少?! 周知之食指杵着一个个数过去, 不死心地掰着手指算了好几遍,终于确认了这个数字是一亿。 要赚够一个亿才能完成游戏目标? 他们现在有六个人,就算一个人每月能赚一万, 满打满算也要一百三十年年才能结束游戏,一百多年......说不定她坟头草都长老高。 周知之苦着脸趴在前面的椅背上, 有点坐立不安, 此时车厢内响起娃娃音。 【现在开始抽取游戏身份】 白雾泽点开个人面板,果然发现上面出现了陌生的三行字。 【玩家身份:被公爵收养的孤儿】 【玩家初始每月薪资点数:0】 【归属队伍:月亮队】 归属队伍? 正当疑惑间, 中途停顿的娃娃音突兀响起,阴测测传入在座所有人耳中,颇为欠揍。 【本次游戏采取阵营模式,六位玩家将被分为两两一组,暂不公示队伍成员组成】 【所有玩家赚取金额将换算为点数,金额换算以玩家出生地黎德利货币为准】 【游戏目标完成当日进行游戏结算】 【累计赚取点数最少的队伍将退回车站,累计最多的队伍将获得2000游戏积分,并可直接跳转下一站】 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 车厢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自从进入这个未知的世界,他们的存在的意义好像变成完成一个又一个的游戏, 在没有尽头的车站接受不断的循环,最后消亡, 没有人知道这里的出口在哪里,结局是什么。 一切都不得而知。 但是一旦游戏奖励存在意义,玩家之间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和睦了。 白雾泽敛下眼中的思绪, 带着点探究的意味望向周围的几人,众人都陷入了沉思,目光中皆有疑虑。 是团队战,并且不公布队伍组成, 这是否就意味着,在队伍成员公布之前可以进行卧底和欺骗? 白雾泽收起眼前的个人面板,觉得这么做的收益并不大,两人一组的情况下被发现的几率太大,况且现在的首要任务并不是看谁赚取的货币多,而是如何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达成游戏的目标。 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师列突然问道: “你想要第几名?” 白雾泽看了对方一眼,有些无奈:“现在就开始试探了吗?” 陈师列又笑起来,最近几天他笑的次数比一个月内加起来都要多,不知为什么他觉得眼前的人可爱得紧,一见对方整个人都舒展起来,忍不住的想要将人捏圆搓扁,再放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他用眼神将人从上到下舔. 舐,最后还是克制着伸手理了理对方的衣领:“没有在试探,你想要第几名,我可以帮你。” 这话其实说得很谦虚。他的本意是——你想要的,我就会给。 给不了的就抢。 白雾泽没当真,现在他们连队伍信息都不知道,游戏情况也是一知半解,聊这个话题还是太早了一点,便随口答道:“保二争一吧。” 说完后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领,浅色的布料正乖顺地贴在自己的脖颈处。 见状陈师列又上手捻了捻对方的衣服,手指装作不经意地擦过纤细的耳廓,满意地看着逐渐红起来的耳垂,得寸进尺摸了摸白雾泽的耳垂,假装疑惑道:“耳朵怎么红了?很热吗?” 白雾泽后知后觉这人完全是故意为之,一把拍开对方的手,鼓起脸:“你这人怎么这样!” 他转过头瞪了对方一眼,软绵绵的,没多少攻击力,反倒是像在对着熟悉的人呢娇嗔。 陈师列接受到这眼神的时候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反应过来后想要安慰道歉时,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 是一间华丽的餐厅,他正坐在餐桌的主位上,前面是一盘摆盘精致的牛排,同白瓷色的盘子接触的地方冒出点血水,陈师列将它用刀切割后毫不在意地一口咽了下去。 饭吃到一半,楼上慢吞吞下来一个女仆,双手握紧在身前有些瑟缩道:“公爵大人,安德里阁下他不乐意下来,刚刚一直在说...宁愿饿死也不想下来和您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说完这话之后女仆低下头,不敢看一旁陈师列的脸色。 咽下嘴里的食物后,陈师列点点头,并不显得很在意,漠不关心地用一旁的手帕擦了擦嘴:“不想吃?那就别吃了。” 听到这话女仆的头更低了。 陈师列垂眸看着手中鲜嫩的牛排,心想我来了谁还会关心这安德里吃不吃饭,他就算饿死也不关我的事情。 站在一旁的管家则是迎了上去,看出来公爵大人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带着点讨好的笑,将手上的几封信递了过去。 “阁下,这是前几天伊勒公爵和洛斯公爵的宴会邀请,听见您新收了个孩子,都想让您带过去看看呢。” 新收的孩子? 说的就是那个安德里吧。 表面上是好心收养,私下里到底藏着什么心思,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陈师列瞟了一眼那几封明显带着香水味道的纸张,冷笑一声后嫌弃地挥开手,纸张散落了一地:“让他们滚,以后这种宴会别来和我说,我不参加。” “可是,阁下之前不是从来不拒绝这样的活动......”将散落在地上的信封都捡起来,管家抬头看了眼陈师列的脸色,立马住了嘴,不敢再劝说,“我明白了,以后类似的信件我会帮您拦截。” “嗯,这些就扔了吧。”陈师列面无表情转身,突然想起来什么,又道,“还有那个收养的孩子,以后别和我说了,他自己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最好别让他再出现在我面前。” 管家咽了咽口水,看着明显不悦的公爵大人,不敢违抗地应道:“我会和他传达的,公爵大人。” 安排好可怜的安德里的结局后,陈师列开始颁布给管家下一个任务。 “我要找一个人,身高大概比我矮上五厘米,但也不算很矮,长得很好看,皮肤很白,头发是黑色的。” “呃...大人,能否再具体一点呢?这样的长相有太多了。” 陈师列的古怪脾气在旁人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就是这样一句话惹得他烦躁起来,皱着眉声音变得很不耐烦,但是在描述起要寻找的人的样貌时,语气又带着诡异地温柔,听得管家汗毛直立: “什么叫有太多?!你要知道我要找的人长相独一无二,一见到就会立马惊叹!啧,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有审美的,你只要看到他的眼睛,那双黑曜石一样的、深邃得像夜空一样的眼睛,你就会知道我说的就是他。” 说罢看见管家迷茫的眼睛,陈师列冷酷命令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去找?” 管家连连称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口中还默默念叨着,长得只比公爵大人矮一点,应该是个男人吧。 处理好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后,陈师列打开自己的个人面板,开始思考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内赚取游戏目标点数。 【玩家身份:奥德里奇公爵】 【玩家初始每月薪资点数:0】 【可用资源:奥德里奇公爵所有产权备注:产权不可变卖,变卖点数不计入目标金额】 【归属队伍:月亮队】 比起前一个医院逃生,这次的游戏安全平和了许多,但是似乎正是因为这样,由于害怕无法提起玩家的游玩积极性,规则增加了团队战这一不定性因素,一个亿的目标,看来需要好好计划一下了...... 正站在角落里的女仆悄悄抬起头看正在沉思的公爵,心中仍旧在反刍前面找人的对话,她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公爵想要找的人,难道不就是刚才不愿意下楼吃饭的安德里阁下嘛。 黑色的头发,白润的皮肤,还有他那一双引人注目的眼睛,波光粼粼的,那双瞳孔既是反射他人的镜子,又是拉人沉溺的深渊。 没有人能够逃脱出他的眼睛。 但是公爵大人还是让人去找了,莫非阁下还有个双胞胎?毕竟,黑头发的人在这里可不多见。 女仆摇了摇头,不再去思考这个问题。 华丽建筑的楼上,白雾泽就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他刚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女仆关门的情景,随着对方身影的消失,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 第51章 “阁下,那您好好休息,千万别再惹公爵大人不开心了。” 他懵懵地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裙,丝绸的质地垂感很好,领口的地方还带着蕾丝花边。 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白雾泽不禁有些疑惑: 这个公爵收养的孤儿,他正经吗? 第50章 白雾泽目光复杂地看向手腕上的蕾丝花边, 抿了抿嘴,试图将它撕下来。 不知是不是质量太好的原因,连接处半晌没有分开的迹象, 又只好妥协。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不看还不行吗? 白雾泽移开视线, 从床上起身,正准备好好观察一下这个房间, 双脚触地的同时却听见了细碎银铃的声音,他先是懵了一下,随后目光下移看向自己的脚踝 ——是一串银制的链子。 上面点缀着两颗深紫色的宝石,缠绕的地方连接着小小一个铃铛,方才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 白雾泽身体向后仰,戴着链子的的左腿也向上抬起,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又发出声响的链子,泛着冷光的银色细链此时正坠在冷白的皮肤上。 白雾泽的腿生得极为漂亮, 肤色白得过分,近乎完美的小腿线条到脚踝骨又细细收拢, 显出从外表看不出来的凌厉和脆弱,而那条表面内敛, 内里带着圈占意味的细链仿佛一双扣住脚踝的手,虽然藏于洁白长裙之下,却温和又隐秘地将人牢牢控制在自己的地盘。 白雾泽望着在光线下透亮的紫色宝石, 心里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再试图解开,只是迟钝地想到,刚才出去的女仆好像忘记了给他拖鞋, 白雾泽于是光着脚踩上了软绵绵的地毯。 推开门的时候女仆正在门外,手上放着一盘精致的下午茶,举起手来做出要开门的动作,见白雾泽光脚踩在地上,极其夸张地惊叫了一声,急急忙忙将手中的盘子放在一边,柔和又不容抗拒的将人带回床边: “阁下!您怎么下来了?您要是有什么需求,朝门外说一声就好,何必这样呢?” 边这样说着,边将一旁的下午茶端了上来,劝道:“阁下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了,这葡萄蛋糕近来在贵族中备受喜爱,难得的很,就连大人也只收到一块,特地让我给您送来呢。” 床上的垫子很软,白雾泽几乎是陷进去,脚上的银链发出细碎声响,这一不明显的动静随即引来对方的视线,白雾泽条件反射般将脚往里面缩了缩。 面前摆放着的蛋糕造型粗糙,点缀的葡萄随意地散落在糕点上,受过烤制的面包蓬松柔软,形状颇为放荡不羁,白雾泽将注意力转向女仆话中的“备受贵族的喜爱”,不禁有些疑惑: “就这个蛋糕?” “可不嘛,这是从阿那运输过来的新品种,运量很少,新鲜的就没多少,更别说加工成蛋糕的了。”女仆解释得很认真 ,生怕白雾泽不知道这一块蛋糕的价值,说完后眼神紧紧跟随着白雾泽,妄图在他脸上看出一丝惊艳,邀功的意图很是明显。 白雾泽面对这样的眼神不明所以,就算邀功也该邀公爵大人的功,朝他这样殷勤算什么?白雾泽却又不好意思拂人面子,况且那蛋糕离他很近,手一伸就可以够到。 见人拿起精心准备的食物,女仆终于心满意足笑了起来,她手上拎着刚拿出来的拖鞋,走到白雾泽旁跪下,细心地帮人穿上。 脚踝细细的,握住的时候忍不住摩挲了一下,脚踝的主人却像被这动作激到了,女仆感受着皮肤在虎口处的颤动,而这细小的颤动似乎也给她带来不自在,头更低了,眼珠子不知所措地四处乱飘,穿好鞋子后的手烫到一般急忙缩了回去。 女仆很快站了起来,鞠了个躬,见人吃得欢快,不禁又笑了起来,道:“也就是公爵才得了这一份,您慢慢吃,我先出去了。” 白雾泽盯着手中的食物头也没抬,敷衍地回道“原来是这样么” 原来是在替公爵大人邀功。 他将注意力回到手中的蛋糕,缓缓放下精致的勺子,总觉得这样的吃法面对眼前的甜品有些别扭。 这状似粗糙的蛋糕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且不说蛋糕烤得边缘酥脆,葡萄整个放进去的做法粗犷而不拘小节,一口咬下去甚至能感受到葡萄籽的存在,令人感到惊奇的也在这里,或许是烤炉将水果中的水分烤干,口中只剩下满嘴留香的葡萄味,里面本该酸涩的葡萄籽此时也变成点缀的一部分,随着上下牙的咬合,在口中让葡萄香气绽放得更加浓郁。 白雾泽双手捧起蛋糕,扇形的蛋糕已被挖去尖角,剩下一个圆润的弧度。 而这样外表质朴的蛋糕,就应该配上最质朴的吃法——白雾泽抛弃小巧的勺子,像吃苹果派一样将较窄的那头塞进嘴里,然后一口咬下。 此刻浓郁的蛋糕香气和葡萄甜香充盈口腔,白雾泽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蛋糕外层烤得起酥,内馅绵软润齿,要说单纯的蛋糕吃多了会腻,贴心加上葡萄点缀的这一份却不用担心。水润的汁液被单薄的紫色外衣包裹,上下牙齿轻轻一碰,清爽的葡萄汁破皮而出,完全不同于蛋糕胚的甜香绽放在舌尖,甜中带着不明显的酸,如此丰富的口感集中在一起,食物还在嘴中,白雾泽已经开始期待下一口吃到它的口感。 蛋糕很快吃完,拍了拍手上的碎渣,白雾泽朝后靠去。他回想起刚刚女仆说的话: 蛋糕备受贵族喜爱,葡萄是外国运来的新品,量少。 这些特征对于市场来说,简直是一块待宰的肥羊!白雾泽抬手拿起一旁的奶茶喝了一口,心里不停在计算,要是能够把控这个国家葡萄的交易,辅之适当的营销,那对于任务的完成简直是再好不过,又想到自己的身份,白雾泽瘪了瘪嘴有些委屈,他现在就连出房门都受阻,能够有出手的原始资金完成计划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但又转念一想,他现在所居住的庄园的主人很有钱啊!有数不清的仆人和土地,成箱的宝物和金币,只要不犯天大的错误,没有败光财产这一可能,白雾泽垂下眼眸。那我就去要他的钱。 第51章 白雾泽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双手撑在脸颊旁开始盘算需要的资金数量,随着时间的流逝,床铺上的人眉头越皱越紧, 最后用手狠狠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哀叫一声后在床上摊成一张饼, 任凭自己陷入柔软的床铺中。 他一个设计师, 在这间连纸笔都没有的房间里算数,只会让他变成一个掰手指玩的傻子。 方才他得到的只有‘葡萄蛋糕在近期的贵族中很受欢迎又很难得’这一信息, 却连真实的葡萄价格都不知道,但是光就这样呆着也没有办法,白雾泽一骨碌翻起来,从这间房间的窗户处向外看,几乎望不到这座庄园的边界,就算划出几块地来种葡萄,也不会对庄园的环境造成多大的影响。 当务之急是要先走出庄园、探查市场,但也不能就穿这样的睡裙出去, 万一路上遇到了熟人,又或是可以进行合作的人, 穿这样不得体的衣服只会留下不可深交的印象。 透过紫水晶的阳光在腿腕处形成光斑,随着脚步在白得发光的皮肤处晃荡, 白雾泽打开衣柜,里面只有寥寥几件衣服,而且每一件都非常有特色——全是不同样式的裙装。 白雾泽在衣柜前愣了一瞬, 扶着把手的指尖微微用力,泛出一抹白,耳尖却微微发红,目光有些无措地在衣柜中扫视, 脑中突然浮现一个念头——这个庄园主,真的是个变态吧! 虽然自己一进入这个游戏,头发的长度就和以前有了明显的不同,但也不至于被错认成女人的程度吧? 看着眼前每一件都带有薄纱元素的衣裙,白雾泽抿了抿嘴,赌气般地合上了衣柜的门,要是只有这种衣服,他宁愿穿睡衣出去。 房间里还是没有为他出门准备的鞋子,虽然脚下的地毯毛茸茸的,并不会让人感到寒冷,却也几乎是明晃晃的暗示——他是软禁在这间房间的,公爵大人的玩具。 没有鞋子也没关系,但是他只好委屈一下本来要穿在他身上的衣服了,白雾泽重新走回衣柜,挑出一件稍微厚实一点的衣服,一只脚把它踩住,手腕上青白的筋骨突出,“滋啦”一声,衣服被撕成小半,白雾泽甩了甩手,长舒一口气,随后将那一片布包裹住脚底,在脚腕前后都打了一个结,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白雾泽现在没时间去计较这些,他试探着往前走了走,还算可以,至少不用让他的脚底和地面亲密接触了。 白雾泽握上房间的把手,缓缓转开房门。 豁然开朗的空间,挑高近乎五米,他的房间在深长的走廊尽头,而走廊中间只有昏暗的灯光和冰冷的木质地板,白雾泽不由得蜷缩起脚趾,握着门把的手逐渐收紧,面对错综复杂的庄园建筑,如此压抑的建筑风格,自己是金丝雀的感受终于在现在切身体会到,他几乎要头也不回地回到房间,但又硬生生止住了。 第52章 先出去再说吧。 白雾泽快步在走廊里小跑起来,而整个庄园内部及其安静,耳边只剩下自己跑动时与地板接触发出的细碎声音。 一层楼又下了一层楼,正当白雾泽怀疑这庄园完全就是按照迷宫建造的时候,终于远远看到了地面,这才有了些人声,几位明显侍女穿着的人围在角落里吃饭,旁边一间间矮小的房屋就是她们睡觉的地方,多人围在一起明显空间不够,于是便有人直接坐在沾有泥土的石板上,但她看起来完全不在意这些,正把注意力放在谈话的内容上。 白雾泽隐约听到了类似于“近来在贵族中很受欢迎”,“外国引进”,“新品种”之类的话,虽说终于又遇到了人,他却站在原地,对于要不要进行交涉这件事感到犹豫。 就穿着这件衣服去问吗? 会不会... 会不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还是说趁着还没发现自己先跑开? 白雾泽头一次这么紧张,掌心在柔软的睡裙下摆蹭了蹭,鼓起勇气想要朝围在一起的人打声招呼,赤裸在地面上的脚微微抬离地面,正要向前方迈进,却在对方抬头朝自己这边看过来时换了个方向转头就跑。 索性白雾泽距离那群正沉浸于话题的女佣并不近,抬头也只是虚晃一枪,视线虚焦着,又转回话题中心。 整座庄园很大,建筑物内部是木地板,偶尔还会遇上亮洁到反光的大理石面,但是庄园外部却无法这样做,芳香的草地和不知名野花几乎占满了偌大的庄园,白雾泽就站在草地和石板交界处,有些犹豫是否向前踏出这一步。 虽然脚下有一层和地面隔开的布料,但是像泥土这样微小的颗粒很有可能会透过布料粘上,白雾泽犹豫间,一道年轻的声音朝他喊来。 “嗨!这位美丽的阁下!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需要我的帮助吗?” 白雾泽猛的抬头,眼前的人模样有些熟悉,白雾泽眯起眼睛仔细辨认才认出是和他在一辆公交车上的人。 看起来很年轻,原因无他,一头张扬的红色发丝随风飘扬,眼尾上挑,面无表情时就已经是一副与人调笑的神情。 身着较为正式的礼服,肩膀上的金色流苏随着步伐晃动,袖口繁华的金丝橡树叶刺绣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此刻,华丽衣着的主人小跑到白雾泽身边,微微歪头去看他的脸,眼睛睁得大大的,反倒显出一点符合年龄段的天真:“你好,我是赫尔,刚才看见阁下站在这里很为难的样子,难道不是需要帅气的我来帮一些小忙吗?” 白雾泽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对面的赫尔先生仍旧在用好奇而鼓励的眼神望着自己,这是......没有认出他吗? 对面的红发小先生以为吓到了这位美丽的阁下,连忙有些慌乱地摆手:“不要紧张,我会很有耐心地等待你的回答,不如这样,我们可以先一起散个步,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可以去旁边的花园喝一杯下午茶如何?” 赫尔先生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亮晶晶的,他看起来对面前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士十分感兴趣,直到视线向下,他才发现阁下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挪动脚步的原因——阁下美丽的双脚居然只是被几片简陋的布片包裹着! 赫尔先生极其惊讶地后退了一步,面上也毫不掩饰地露出讶异的神色,心里想着,这怎么行?阁下的双脚就应该穿着最华丽的鞋子!到底是哪个狠毒的人连鞋子也不给阁下准备?害得阁下如此可怜?! 义愤填膺间,赫尔没发现自己的心中所想居然说了出来,对面只比他矮一点的美丽阁下表情茫然中带着一点无奈,赫尔伸手挠了挠头,觉得是自己无礼在先,怎么可以对阁下这样评头论足?实在是有损自己21世纪大学生的教育素养!他决定先道歉: “抱歉,阁下!是我冒犯您了,但是您这样脚下一定很不舒服吧?不如我陪您先去将鞋袜换上,再一同前去观赏花园?对了,我还没有向您介绍我的身份,我是前来参加庄园宴会的,赫尔侯爵。” 红色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摇晃,一双上挑的眼睛就这样弯成一枚新月,白雾泽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这人......不会把他错认成了一个女人吧? 第52章 僵硬着扯开一抹微笑, 白雾泽简直不知道用什么目光去回应,最后决定转移话题:“先谢谢你了,我现在可能比较需要一双鞋子?” 尾音轻轻挑起, 含笑的嗓音仿佛波动了空气中一根看不见的琴弦,一步之外的赫尔侯爵仿佛听到了什么碎掉的声音。 说完后, 白雾泽好整以暇望着对面年轻的男生, 心里有种戳破对方幻想的幸灾乐祸。 果然对面的贵族青年听完后愣在原地,眼睛望向他茫然地眨了几下, 白雾泽在进入游戏后露出第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并且在心中默默读秒,直到读到十一,对面像被雷击中了一样突然尖叫一声。 “啊!” 赫尔侯爵的嘴巴张大得几乎可以吞下一整个鸡蛋。 似乎是因为尴尬的原因,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十分不自然地快速搓动了几下,眼珠子在面前洁白无瑕的脸和其背后的建筑物之间快速变换,最后定格在对方未被完全遮挡住的脚踝——那里有一串漂亮的脚链,而上面的紫色水晶在阳光的照射下透出斑斓的光。 白雾泽没有注意到这对视线, 在对方脚趾扣出一座城堡前,终于想起打破现在的氛围, 他退后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本意是想让赫尔仔细辨认他的身形,没想到赫尔侯爵以为他要离开,手也不乱动了, 眼睛也不乱瞟了,下意识就伸手抓住了白雾泽的睡衣袖子,眼珠更往下转,此刻视线牢牢固定在草地与石砖的交界处, 他慌张开口: “当然!当然!我马上就带你去换上一双合脚的鞋子,你还需要换件衣服吗?我找人去安排!” 望着对方似笑非笑的嘴角,赫尔的心很快速地跳了一瞬,从男人出声的那一秒,他就对眼前的场景失去了控制力,他原本以为这场游戏会是自己的狩猎场,没想到从一开始就已经节节败退。 “那太好了,现在就带我去吧。”对面爽快答应。 那人的眼神渐渐转向自己握着衣袖的手,赫尔便像被烫到了一样立刻将手缩回,而那双黝黑的瞳孔便重新映照起自己的脸,赫尔的神思恍惚了一瞬,便已经把白雾泽的话奉为圭臬。 而他本人对此束手无策。 【魅惑成功】 脑海里突然响起熟悉的娃娃音,白雾泽先是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对方,偷偷在心底夸了自己两句后对此欣然接受。 “我看你和我身量差不多,我房间里还有几件没穿过的衣服,不如你先将就一下?” “随便。”白雾泽无所谓的想,反正哪一件都不会比自己现在身上的这一件更差。 他脚底下踩着薄薄的布片又重新回到了城堡一样的建筑物中,而当赫尔侯爵高声叫着让女仆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负责照料这位赫尔侯爵的人居然是周知之。 熟人相见,周知之瞪大了双眼,顾不得旁边还有人在,跑来的脚步飞快,“哇”地扑到白雾泽身上开始假装哭泣。 一旁的赫尔侯爵满面疑惑,指着白雾泽问道: “你们......怎么认识的?” 周知之听闻百忙之中抬起头白了对方一眼:“你个超级脸盲怪,你懂什么呀?” 赫尔侯爵短短时间被同一个人震惊了两次,这次他连嘴唇都颤抖起来,蓬松的红毛爆炸一样朝天花板竖起:“你居然也是...我们一趟车上的人?!” 白雾泽此刻正忙着拉开身上长出的小蘑菇,闻言,便很随意地回道: “啊,我还以为你故意不想和我相认呢,也没想到你是脸盲嘛。” 周知之可怜巴巴地从白雾泽手上被扒开,将当了一天女仆的怨气撒给眼前可恶又好命的贵族,凶狠地附和:“就是!就是!” 红毛贵族有些抱歉地望向两人: “不好意思啊,我从小就这毛病,不是我故意不认你们。” 白雾泽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他此时已经一心埋头衣柜寻找自己合适的服饰,周知之转过头去看他时,只看得见半开的衣柜门和白雾泽的背影,要说游戏世界内最大的变化,大概就是白雾泽的头发比在外面的时候长了很多,周知之真没想到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对方居然是穿着白色的裙子,不过也不怪赫尔这样的脸盲认错,及腰的长发和宽松的衣裙确实容易让人误认。 赫尔先生道完歉后边噤了声,原本话很多的周知之也不说话了,房间内的两人目光聚集到半边身子都塞进衣柜里的白雾泽身上,气氛突然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直到白雾泽手里拿着衣物转过身来,颇为疑惑地望向依旧待在房间内的两人,仿佛在说,你们还不走吗? 周知之极有眼力见地一溜烟跑出房间顺便还关上了门,依旧呆滞的赫尔侯爵却没那么自觉,盘腿坐上松软的床铺,一副屁股黏在床单上的样子。 第53章 白雾泽无奈:“我要换衣服了,你不出去吗?” 没想到对方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委屈:“这是我房间你还要赶我出去?再说了都是男人有什么可避开的,我在宿舍里换衣服也不会把舍友赶出去啊。” 他抬眼看白雾泽,那双眼睛正冷冷地望着他,心里不由得一阵心虚,妥协道:“好好好,我不看你就是了。”说罢拎起被子将自己裹进去,声音从被子里闷闷传来。 “行了吧!” 白雾泽不理他,也没开口说行不行,绷着脸开始换衣服,房间内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传入被子内的耳朵里。 好像气氛有点尴尬。 赫尔侯爵决定开口打破气氛:“咱们都是一趟车上的玩家,'赫尔'这个名字是游戏里面的设定,虽然说我的名字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我还是想要和你介绍一下,我真名叫秦乐,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白雾泽手指正扣到内衬最上面的一颗扣子,闻言淡淡扫了一眼床铺上拱起的被子,不是很想理人: “我的名字?也不是很重要,你也不用知道。” 白雾泽本以为这样已经是一句很明显的拒绝了,对方应该马上就会知难而退,没想到直接给人屁股上装了一个窜天猴,秦乐一下子就从原本呆得好好的被子里跳出来。 眼神深情脉脉望向他,短短两个字喊得百转千回:“队友!!!” 白雾泽的手搭在最后一件外套上,满脸问号,什么?! 秦乐立马从床上跳下来,殷勤地帮人穿上外套,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我们就是队友呀,名字不重要队!” 白雾泽承认自己懵了一瞬,随后反应极快地接了下一句:“队友!” 兴奋之余,秦乐不忘自己调节气氛的目的,重新回到话题:“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这下再不想说自己的名字也得说了:“安德里,如果问的是我的本名的话,我叫白雾泽。” 秦乐点点头,他很快把注意力放到游戏目标上,高挑起的眉毛和睁大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对于胜利极富信心:“你在这个世界里的身份是什么?我每个月会有折算的收入五百点,虽然说有点少,但是我侯爵的身份在离这里大概十五天路程的边陲小镇有座小庄园,虽然不能卖了换钱,但要是用得上你尽管提。你呢,你有多少?我们一起算一下,把资产加起来看看能在这里做些什么?” 白雾泽眨了眨眼,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下说出实话: “零。” 第53章 秦乐本想开口安慰一下队友, 没想到周知之还在门外没走,声音从门缝传出,显得阴测测的: “我听见你们有说话的声音了, 秦乐你一直缠着雾泽哥干什么?” 生怕秦乐嘴快说找到队友的白雾泽抢在对方开口之前说道:“没什么,聊了一会, 我们马上就出来。” 门外的周知之一听到是白雾泽在说话, 声音立马小了很多,明显是在装乖:“啊, 没事没事,你们慢慢聊,我现在其实也不是很着急啦。” 说完的下一秒,房间门打开了,周知之抬眼,见到来人时不由得呼吸一窒。 发丝如浓墨垂落在墨绿色天鹅绒外套上,金线编织的领口隐隐约约透出白皙的脖颈,建筑一如既往昏暗的光线, 却更显出对方近乎瓷白的肤色,墨色丝绸里衬在抬手开门时轻柔地随着动作贴向身体, 下一瞬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而腰间的束带勾勒出比例极好的腰身也在遮挡中若隐若现。 周知之目光上移, 在看到白雾泽那张脸的时候,终于没忍住“哇”了一声出来。 这完全是天使啊。 白雾泽颇为不自在地拢了拢松散的头发,他还是第一次体验这么长的头发, 难免有些不适应。 “有发圈吗?” 周知之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是在对她讲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没有摸到熟悉的小辫子,于是摇了摇头。 “没有, 其实我觉得就这样散着头发也挺好看的,也不一定非得......” “那剪刀呢?” 周知之一阵吸气,话锋一转:“哥,其实我会一种不需要发绳的扎头发方法。” 周知之的手很巧,墨色发丝在她手中流淌出莹润的光泽,三分钟后,尾部松散的麻花辫出现在手中——没有发绳,她只好抽取其中一缕头发充当蹩脚的扎束,只是这样子头发很容易散开,不过现在条件不允许,白雾泽只好先将就一下了。 “因为没有发圈,尽量不要剧烈跑动哦。”周知之小心翼翼将发尾放到白雾泽左肩,柔顺的长发从肩上滑落,一直垂到胸前。 白雾泽微微垂眸,盯着自己的发尾,对于这过长的头发实在有些好奇,却因为周知之的叮嘱不敢有过大的动作,只轻轻“嗯”了一声,权做知晓。 “对了,雾泽哥,你现在准备做什么?” 将自己的视线从发尾处移开,白雾泽略微思考了一瞬,道:“本来是要去花园那里讨论一下任务的事,刚好又遇到你了,不忙的话,一起去吗?” 周知之闻言弯起眼睛,爽快答应:“我有的是时间,好哇好哇!” 听到周知之立马答应了,一旁的秦乐有些着急:“她又不是......” 白雾泽温声打断:“一个亿的目标是所有玩家一起的,就算现在还不确定队友会是谁,但是我们的第一目标肯定是要先成功逃出这个地方。” 秦乐有些不高兴地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从何反驳,只能闷闷不乐答应:“那好吧,“他又转头对周知之说,”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的基础点数是多少,才能加入我们。” 周知之看出来了秦乐对她的不欢迎,心里也有些不爽,反驳道:“那你也没告诉我你的基础点数是多少啊,凭什么要我先告诉你?” “我本来就是和白雾泽一起的,你是后来才加入进来的,先加入的就是对后加入的可以提这样的要求,先来后到懂不懂?” 周知之恼火,忍无可忍道:“你这个无理取闹的贱男人!” “哎哎哎!”白雾泽本来在一边观战小学生吵架,听到这句话后立马捂嘴:“未成年可不能骂脏话!” 周知之朝着秦乐冷哼一声,闭上嘴不说话了。 随后在两个年轻人中间劝了几分钟后才得以一起动身去花园。 秦乐在前面带路,回头轻声嘱咐道:“总之我们找一个没人会打扰的安静一点的地方就可以,不然要是被人听到可不好。” 周知之偷偷翻了个白眼,拖长了声音:“知道啦——” 这俩人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后,齐刷刷看向白雾泽,懵懂无知的眼神透露的意思不言而喻:快告诉我们怎么赚钱吧。 白雾泽叹了口气也坐下来,莫名有种上班遇上甩手甲方的感觉,从经验上来讲,很难缠。 “先说好,想要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赚钱,还是赚快钱,就要首先放弃掉自己作为消费者的感受和底线。” 秦乐好学生举手:“我知道,就是赚黑心钱。” 白雾泽转头看了他一眼,认同道:“是的,就是赚黑心钱。” “我接着说,想要抓住钱,就要抓住这个世界流行的东西......“ 又是秦乐:“我知道,就是抓住赚钱的风口。” 白雾泽顿了一下,没接他的话:”比如最近,从你们进入这个世界以来,有关注到什么比较特殊的信息吗?” 这回没人说话了。 白雾泽提示:“我看庄园聚集人最多的地方,就是那边女仆居住的地方,她们都在讨论什么?” 周知之被点醒了一般恍然大悟道:“葡萄!!她们这个世界好像贸易往来不是很频繁,每个国家之间的贸易只能从海上进行,到现在居然连葡萄都没有普及,我刚才还听一个姐姐说最近贵族都以吃到葡萄为潮流,要是谁家的宴会上摆上一盘葡萄作为宴客礼,会收到很大欢迎。对了!主要还是国王的妹妹特别喜欢,葡萄是在皇宫的宴会里流行起来的,然后这个国家的贵族里面也开始流行了。” 白雾泽对周知之说的话听得很认真,毕竟他前面几乎大半天都在狭小的房间内,只知道葡萄近来在贵族内流行,却不知道贸易的方式:“你说他们贸易只从海上进行?” 周知之点点头:“就是这样才会导致葡萄很难运输,变成稀有货物吧?” 白雾泽真心实意地微笑起来:“你刚才说的那些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很有参考意义,果然我们很需要你,重要的信息来源。” 周知之被夸后第一反应是有些不好意思,下一秒勾起嘴角挑衅地望向一旁的秦乐:“我看你就会插嘴,也就能当个翻译器了。” 秦乐磨了磨牙,瞪了周知之一眼。心里劝诫自己:不和高中生计较。 白雾泽故意忽视两人之间细小的摩擦,身体前倾,做出宣布大事的样子:“你们不觉得,这几项因素放在一起,很像十七世纪的荷兰郁金香泡沫吗?” 第54章 “嗯...那我们一起卖葡萄吗?” 白雾泽笑了:“不止,我们要造一起葡萄泡沫。” 周知之两人抬眼,不约而同地在双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诧。 周知之面对这样宏伟的计划还是有些犹豫:“但是,但是葡萄是在贵族里面流通的商品啊!” “要说贵族,你的面前就有一个赫尔侯爵,在这里,侯爵的身份可不低了,”白雾泽转头望向秦乐:“如果还不够,你今天晚上不是还要去参加这座庄园主人举办的宴会嘛,只要你和他提出这份建议,我想,他一定不会拒绝。” 秦乐在对方的目光下有些躲闪,不太确定地问:“我吗?这么重要的事情,真的要我去说吗?万一、万一没成功,我们怎么办?” 这下连周知之看他的目光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不是,你一个成年人了都,怕什么啊?平常不是嘴皮子溜得很吗?关键时候团队需要你出战了,立马变成哑巴啦?” 秦乐被说得哑口无言,但是心脏还是突突地跳,按照设想,这关乎整个游戏的成败......真的要让他一个面试都没过的大学生去吗? 秦乐转向目标的发起者,苦苦哀求:“哥,大哥,雾泽哥,您就不能陪我一起去吗?我真的不靠谱,我完全就是个不敢和人说话的社恐啊!见到伯爵我肯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啊!” 白雾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其实心里也不太放心他去,只是顾忌着自己是伯爵收养的孤儿的身份,万一到时候伯爵认出他来了...... “其实主要还是我脸盲,当然我是不愿意这种事情发生的,但是万一我不小心把伯爵认错了,要和人谈合作的时候找了别人怎么办?” 白雾泽这下觉得自己不得不去了:“好吧,但是我去的时候需要一个面具。” 对面立马喜笑颜开:“我马上就去帮你找!” 第54章 “不好意思啊, 这次过来比较着急,行李没带多少,面具那种东西我只能找到这个了, 哥,这个我都还没戴过呢, 您将就着戴一下?” 秦乐手上举着一个黑色的面具, 看上去至多只能挡住四分之三的脸。 秦乐面对这件面具的时候还有些小骄傲,他指着边缘富有设计感的装饰道:“这还是我特意让匠人做成的样式, 既符合假面舞会的主题,还可以不经意间露出小半张脸,要是宴会性质没变,我肯定可以在今天晚上大杀四方!” 面具由三股银线互相缠绕制成,形状几乎镂空,上面很骚包的点缀了很多钻石,靠近眼尾的地方由红宝石结尾,收拢成一朵白玫瑰。 秦乐嘟囔着解释:“本来请柬上的要求是每个人都要带上面具去参加的假面舞会, 谁知道到了这里之后这庄园的伯爵突然又改口说变回普通的宴会,这面具虽然说是华丽了一点, 但是你不用担心,宴会上肯定还会有很多想炫耀的人和你一样戴面具的。” 白雾泽面对款式也没有挑选的余地, 伸手接过没太在意就戴在了脸上,什么设计不设计的,能挡住脸的就是好面具。 ———— 到了宴会厅, 果然有不少人依旧戴上面具,甚至还有人比他脸上戴的更夸张,白雾泽悄悄松口气,看起来他在里面也不算太打眼, 希望带上面具之后公爵不会认出他。 不过......他从房间出来这么久,庄园里面的女仆居然没发现他不见了吗? 算了,先不关心这个了,今天的任务是要说服伯爵参与计划,白雾泽定了定神,从侍者手中拿起一杯酒朝更里面的宴会厅走去。 秦乐正在一旁的长桌和上面的蛋糕奋战,没一点形象管理,见他要走,百忙之中抬起头来,嘴巴边粘了一圈奶油,迟疑着问道:“我要陪你去吗?” 明显一脸不情不愿还非要多嘴问一句,白雾泽好笑地看着他:“不用,我自己就行了。” 秦乐这才放下心来,嘴里含含糊糊道:“那我就放心啦,你快去吧!不过你不先吃几口垫巴一下吗?咱们还没吃晚饭呢,你手上这酒看起来度数可不低,一会给喝了胃疼。” “吃了几口水果,还不饿,现在来的人不是很多,伯爵身边应该还有空位我能站过去说几句,到时候人一多,别说谈话了,人缝里都不一定能看见他一眼。” 秦乐自觉抱上了大腿,点点头:“那我一会给你揣几个小蛋糕在兜里,别到时候饿了。” 白雾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啊。” 走到里厅,伯爵身边果然已经围上了一圈人,白雾泽见到这么多人一瞬间有些紧张,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用牙齿把嘴唇咬得红红的,然后才举着酒杯挤上前去,心里有些豁出去地想着,伯爵既然喜欢送一衣柜的裙装,应该也会喜欢面具上带钻石,长头发编着麻花辫的人。 白雾泽有些忐忑,能搭上话吧,总不至于拎着他的领口说一看他就不像贵族不配和他说话,然后把他丢出宴会厅。 艰难挤进人群的过程受到很多贵族的侧目,眼神都充斥着不满和隐约的嫌弃,想和伯爵搭话想疯了吧?一个没有礼貌不注重礼仪的男人,伯爵甚至不会看他一眼。 白雾泽很明显接收到了这些不甚友好的目光,他不太明显地喘着气,发觉自己似乎有些轻微的呼吸过度,刚刚水润的唇瓣很快又变得干燥,他不好重复刚才自己的动作,只好借作抿酒来湿润自己的双唇。 喝酒的瞬间他垂下眼睛,不知为何,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明明是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场景,带给他的却是熟悉的恐惧。 脑海中忽然跳出杂乱无序的想法,他有些迷茫又感到委屈,为什么仅仅因为下班坐公交车就进入到游戏世界,为什么明明只是作为设计师应酬却要劝他喝酒,还总被教育就是因为不识好歹才永远得不到重用,进公司六年了只能干零碎的杂活,为什么到了随便一个世界他还是会受到这样毫无根据的恶意,就好像他一直都是错误的一样。 直到浓烈的酒意进入口腔划过喉管,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喝了一大口,而杯中酒的度数真的不低,强烈的灼烧感简直贯穿他的身体,他感觉整个胃都在发烫,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陈师列原本就在很不耐烦地应付身边的人,他本来就讨厌吵吵嚷嚷的环境,现在更是想要把围在他身边的人一人一刀带走,眼看着人越来越多,把他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口中全是虚与委蛇的捧场和字里行间的试探,陈师列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攥着高脚杯的手越来越紧,硬生生忍着没给眼前又矮又胖的男人一拳头。 说的什么玩意?让他和他的表妹结婚?他有病啊? 面前的胖男人仍旧在极力劝说,眯笑的眼睛里全是算计,正当他变本加厉的时候,变故陡生,后面的人群突然骚乱起来,接着一道尖锐的男声响起: “你挤什么挤啊?刚才就看你在往我们这边挤了,本来没想说你的,但你那酒杯能不能拿稳一点?都撒到我衣服上了,你知道我这衣服多贵吗?”接着故作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想引起伯爵的注意,但也不用这么无所不用其极吧?” 他伸出长长的食指使劲戳眼前男人的胸口:“像你这样拙劣的手段让公爵注意到你了又怎样?不会觉得丢脸吗?” 所有人都转头关注旁边事故的时候,陈师列心道好机会!于是乘人不备,一个拳头轰向胖男人后脑勺,接着装模作样错开一步,在胖男人捂住自己脖颈龇牙咧嘴回头之前,假装关心乌龙发生的宴会主人,探出头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但是等真正看到人的时候,他的心脏突然猛地一颤,随即用力拨开身边围住的人走过去。 带着面具的男人即使只露出不到一半的脸,他还是立马就认出是自己从进入游戏世界开始就在寻找的人,而此刻对方有些呆呆地举着酒杯,被一个又细又长的男人戳得步步后退,面具下露出的双眼透露出些许歉意和受伤,在男人连环炮一样的攻击下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眼前的人。 白雾泽觉得自己真是有些醉了,眼前人说的话迷迷蒙蒙听不清楚,只觉得声音尖得像自己耳鸣,持续不断地响着,倒是身上被用力戳的地方传来些痛感,面具下的眉毛不太开心地皱了皱,白雾泽想让他闭嘴,然后顺着自己的心意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倒在眼前人的头上,聒噪果然一下子停止了,身边细碎的交谈声一下子消失,宴会厅的中心突然安静了。 白雾泽满意了,红润的嘴巴满意地弯起来,倒还记得自己要干什么,径直朝最中心走去,周围的人默默给他让开一个通道,白雾泽就这样顺利地走了进去,看到最中间人的时候愣了一下,想了一会没想到什么不对,就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开始开口: “亲爱的伯爵大人,我这边有一份交易......”不对,好像背错了? “亲爱的伯爵大人,我这边有一份重要的消息需要和您分享......” 没想到对面的伯爵大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居然是这样吗?看来我们需要单独谈一谈了。” 第55章 接着这个长着一张很熟悉的脸的伯爵很严肃地拎着他走出宴会厅,飘下一句“失陪”就走了。 宴会厅一瞬间的静默很快又被喧闹代替。 白雾泽感觉自己飘啊飘在空中飞,他的肩膀被箍得很紧,于是有些不满地伸手想要拍掉肩膀上的桎梏,但没成功,只好控诉:“你轻一点嘛,扯到我头发了。” 接着牢牢握住已经有些松散的发尾根部,水润的眼睛向上抬起,显得无辜又清纯:“不然头发会散开的......” 第55章 白雾泽有些拘谨地坐在宽大柔软的床铺上, 双手端着散发余热的蜂蜜水,眼神有些愧疚地望着对面的男人手上的牙印: “对不起嘛,我也不知道自己喝醉了会这样, 可能是你老扯着我头发,我也是一时情急才......” 白雾泽本来就心虚, 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几乎听不见。 陈师列正解开白雾泽松散的发尾,维持了几个小时的发型一朝解绑, 便像海藻一样散开,陈师列的手指缓缓穿过柔软浓密的发丝,轻轻摩挲着,眼瞳幽深地望着那张优越的侧脸,闻言没什么反应:“嗯,没有怪你。” 白雾泽讪笑一下,罕见地没有阻止别人玩弄自己的头发,甚至纵容地偏了偏头, 将全部头发捋到一边。就当是赔罪了,白雾泽心想。 “对了, 你刚刚说,你是月亮队?”接收到对方的目光, 白雾泽真心实意地笑起来:“那太好了,我们是一队的!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成为第一!” 尽管是自己先把所属队伍的信息交了出去,白雾泽到底属于哪一队也只凭一张嘴, 是否说的实话也不得而知,但是陈师列很满意地跟着笑起来:“居然是这样吗?那就好,看来我们可以一起完成目标了。” 没想到白雾泽下一句话居然是拒绝:“可是我还找了其他两个成员组了队伍,虽然还没正式开始赚钱, 但是第一步已经走出去了......” 不用过多解释,陈师列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白雾泽已经和别人组队了?他居然有种被抢先一步的错觉。 “你们三人小队伍的第一步就是说服我并进行合作,”陈师列努力克服心中不明不白的郁气,接过白雾泽手中已经放凉的蜂蜜水将它放到一边:“而你把这件事完成得很完美,我已经完全被你口中预想的未来打动了,所以,投资的事情你可以不用担心。” 至于为什么不让他加入三人小队伍,陈师列没有过多询问。 末了,陈师列还添上一句:“对了,需要我在他们面前隐瞒同为游戏玩家的身份吗?” 而这句话顺利戳中白雾泽的痛点。 白雾泽当然有自己的私心,如果现在就把庄园伯爵就是陈师列这件事情告诉给其他人,势必会引来其他两人对陈师列所拥有资源的剥削,同时这次的谈判成功也不会对他成为日后主导有太大的帮助,说服认识的人帮忙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有了这样的思想,就会导致后期分配的不均匀。他要把整支队伍的“财政大权”把握在自己手心,才能确保自己会是牢不可破的第一。 白雾泽深知投资的本质是交换,尽管陈师列每次面对他的需求答应的速度都无比之快,好像无需思考,但是为了联盟的牢固,他依旧想要尽自己所能付出一点什么,这才好让他更加贪得无厌地提出更多要求。 手上没了东西,白雾泽顺从地双手垂落放在腿上,坐姿很是乖巧,水润的瞳孔安静地望着对面的人,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鼓起勇气:“那就麻烦你了。” 下一秒,原本放在腿上的手盖在了陈师列的手上。 陈师列知道这一举动的原意是“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但他还是不可抑制地对此加快了心跳,他垂眸望向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刚才的一番举动在他眼里,就像毛茸茸的小猫面对香气扑鼻的罐头眼睛亮晶晶地“喵”叫一声,然后对释放善意的人类试探地伸出肉垫,终于在无数次引诱后,搭在了从一开始就摊开的手掌上。 人类有很多猫罐头去引诱小猫靠近,而真正贪得无厌的,其实是作为人类的他。 陈师列翻手将那双手压在他的大腿和手掌下,仗着白雾泽是一只付出意识极强的小猫,将那只爪子牢牢压在他的五指山下。 白雾泽当然没有反抗,除去手不想被压住的本能,他甚至觉得这样的交易太过轻松,这简直是在纵容他。 既然是队友,那就该互帮互助。秉持着这样的想法,白雾泽开始和陈师列梳理计划。 “现在整个城市里面已经开始刮起关于葡萄和葡萄衍生食物制品的一股热潮,但是相对于著名的郁金香还是有不少区别,一颗郁金香球茎对应的就是一株郁金香,每一株成功开花的郁金香都需要经历七年的时间。虽然葡萄藤的成熟年限是三到六年,但是其成熟之后果实的采摘不到半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很难去进行葡萄藤期货交易的设立。” 陈师列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白雾泽的指骨,提出的建议却一针见血:“你提出的这个问题确实是需要考虑的地方,但是我有个建议,要是我们把所需要炒热的东西从葡萄换成葡萄酒呢?” 白雾泽恍然大悟:“你说的没错!每一瓶葡萄酒的酿造过程至少都需要一年,品质更高的需要的时间更长,有的甚至可能需要三到五年,如果是从葡萄酒的角度出发,那就几乎可以和郁金香完美重合!” 陈师列得寸进尺地用手圈住白雾泽的腕骨,赞同道:“没错,现在葡萄仅仅是作为水果出现在贵族的宴会上,或许不多时,它很快就会成为泛滥的水果,按照葡萄藤的生长速度计算,不到三年,只要普通葡萄藤开始被大批量的种植,我们就没有将它炒热的机会了,但是葡萄酒不一样,葡萄酒可以大量的消耗葡萄的产量,让它重回贵族的阶级。” 他接着道:“我可以把庄园里能用土地的管理权全权给你,你需要多少钱去买葡萄藤可以告诉我,我会给你。如果有需要用到的人或炒作需要的舆论,我都可以配合你。” 白雾泽简直不敢相信一块巨大的财富就这样降临到他身上,他不仅没有抽回自己的手,甚至连另一只手都放了上去,他试探性地提道:“那赚到的钱,我们一人一半?” “不用,全放在你那边就好,”陈师列当然拒绝,还贴心附赠解释:“毕竟我们是一个队伍,放在谁那边都一样。” 白雾泽想着也对,快乐地接受了这一提议。 他转头看了看窗外,发觉天已经很快暗了下来,再转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陈师列越来越近,身体几乎贴在一起,和刚进来时已经不是一个距离,好像是在谈话中被一点点扯过去的,总之就是越贴越近,兴奋头上的白雾泽还没有意识到,现在兴奋劲过去了,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就超过了正常谈话的距离。撇去方才的酒醒和兴奋,白雾泽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几个小时没吃过饭,肚子早就已经扁下去。 正巧陈师列注意到他抽回的手放在肚子上揉了几下,读心术一样:“饿啦?” 白雾泽一愣:“嗯,有一点。” “那就先吃完再走吧,”男人朝白雾泽笑笑:“我叫管家带点吃的上来。” 白雾泽眨巴眨巴眼睛:“谢谢你啊。” 陈师列垂眸,面上没有变化,心里却道: 你看,小猫又可以留得久一点。 第56章 吃饱喝足后, 陈师列看着逐渐放松下来的人,不经意问道:“你今晚睡哪里?” 白雾泽其实已经不太记得原本的房间在哪里,想了想, 诚实道:“四层一个连廊最里面的房间,但我忘记怎么回去了, 这里的房间有点绕。” 陈师列笑了笑, 没戳穿白雾泽是个路痴不记得路,他反倒有些感谢庄园复杂的建筑: “现在确实有点晚了, 况且庄园的照明设施也不够完善,要是不小心摔倒就不好了,你要是不嫌弃可以今晚睡在这里,房间是干净的,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对面乖乖点头:“那就谢谢你啦。” 陈师列心中满意,于是开始邀约第二天的行程:“不客气,不过要想成功创造一场金融泡沫,需要更加完整详细计划, 或许我们需要充裕的时间来好好谈谈,我想, 明天就在花园中心的喷泉池如何?” 恰巧此时有女仆敲门,进入房间后目不斜视地行礼:“伯爵大人, 安德里阁下。” 随后井井有条地将碗碟一个个收好放在身前的小推车上,烫金陶瓷在她的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细碎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极为明显, 陈师列脑中忽然有一根记忆的弦被敲打,震惊地转过头去,发现白雾泽正歪头笑吟吟地望着他,双手托腮, 其玩笑的意味极其明显: “我当然都听您的,伯爵大人。” 一旁收拾餐具的女仆依旧面无表情,本该按照顺序摆放的盘子被有些慌乱地堆叠起来,连行礼也忘记,推着推车就离开了房间,临走时连门也忘了关。 第56章 白雾泽还没意识到房间内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对于陈师列心中所想也全然不知,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卸个干净,却见伯爵大人一步步逼近,直至将他完全困在狭窄的扶手中间:“你刚刚是在调戏你的养父吗?亲爱的安德里阁下?” 诽谤!完全就是诽谤!谁调戏了?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白雾泽不自觉朝后靠了靠,心里有些迷茫,难道不能开这个玩笑吗?可是他还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足够熟悉了,再说他这个年龄当对方的“养子”,明明自己才是被占便宜的那个啊...... 还越靠越近。干嘛这样! 不知道陈师列对于朋友的关系界定在哪,白雾泽还是选择妥协:“我开玩笑嘛,你不喜欢这样就说好了,我下次就知道了。” 陈师列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低头,看不清楚表情,白雾泽只好顺着对方的视线抬起头,好让人看见自己真诚的眼神。 上方的空气传来浅淡的轻笑:“没有,很喜欢你的玩笑,我不介意你再多叫几次。” 脸颊被很轻地摸了两下,最后停留在红红的耳尖。 “我亲爱的安德里。” 白雾泽在砰砰的心跳声中终于反应过来,猛地伸手拍掉在自己耳朵上时轻时重揉捏的手,用力反驳:“你才是在调戏我吧!” 被拍掉的手不仅没有顺着力道放下去,反倒得寸进尺地绕到白雾泽颈后——白雾泽就在这时被紧紧拥住了,颈窝处可以感受到对方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带着笑意的声音像羽毛,从后颈一直钻到脊椎,带过的电流酥酥麻麻地刺激他的神经。 “是啊,你到现在才知道吗?我一直对你不怀好心。” 一直......不怀好心? “那你之前问我愿不愿意和你一起组队,也是.....” 陈师列缓缓退开来,双手托住白雾泽的脸,望着那双潋滟的眼睛,如同深渊,他声音低得近乎呢喃:“你说的愿意。” 脸上的感觉很奇怪,白雾泽甚至连偏头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只能同眼前的人对视,白雾泽的瞳孔细微颤动着,他有些别扭地承认,声音越来越小:“我是说了愿意,但谁知道你还有那种意思......” 紧张得连睫毛都在颤,真可爱。难道是觉得我会吃了他吗? 陈师列垂眸笑了笑,凑上去安抚性地亲了亲那双眼睛,怎么会?他又不是怪物,怎么会吃了他? 白雾泽在对方越凑越近的时候下意识闭了眼,直到柔软的触感在眼皮处出现,他的心猛的一跳,连带着一双眼睛也要睁开,眼皮却感受到一阵濡湿。 ! !!! 他这才是吓了一跳,又将眼睛猛地闭了回去,双手抵在胸前开始推拒:“你干什么!?” 陈师列这才收敛地退开一点,用拇指捻开面前人打绺的睫毛,手指为此粘上透明的液体,他顺手抹在了对方的眼尾处。 白雾泽在此刻终于可以睁开眼睛,很快,瞪着眼睛开始控诉,睫毛却一片湿漉漉,毫无攻击性:“你刚刚是不是亲我了?还舔我?” 陈师列答得很快:“是,对不起。”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白雾泽磨磨牙,想咬人又怕给人爽到。 “下次不许!” “不许什么?” “不许亲我!舔我!” 陈师列故作失落地点点头:“好吧,下次再说。” 白雾泽警惕地望着他。 陈师列也不想把人逼急了,退出点距离,坐回一开始的位置:“我就在你隔壁,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对了,明天早上我来叫你。” 白雾泽疑惑:“叫我干什么?” “去花园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白雾泽“啊”了一声:“早上就要去吗?” 陈师列笑了笑:“我下午有事,不过可以等到你自然醒。” 白雾泽想到他伯爵的身份,又理解了,毕竟是庄园的主人,忙一点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点点头:“那明天见。” 陈师列站起身来:“嗯,早点休息,我最后还要去主持一下宴会,先走了。” 白雾泽没应声,盯着他走出房门,直到关门声音响起,飞扑到房间另一边的床上,头紧紧埋在柔软的被子里,海藻般的头发随着动作乱散开来。 他伸出手捏住被子一角,用力翻了个身,把自己裹住了。饭团露出一点内陷,把自己憋得整张脸都红红的。 真是莫名其妙的一天。 第57章 门口传来三声规律的敲击声, 白雾泽听到后加快了扣扣子的动作,提高了声音:“马上就好了!” 陈师列斜靠在门外,这座古老的建筑隔音并不是很好, 他能听见白雾泽在里面换衣服时衣物摩擦的声音。 “嗯,不着急。给你的衣服都很复杂, 要是觉得麻烦, 我可以进来帮你。” 白雾泽连忙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陈师列不无遗憾:“好吧。” 屋内,白雾泽正在面对有着足足六颗扣子的裤子, 从设计上来讲,这六颗扣子占据裤子中线,独特的工艺让它看起来像腰封,腰线两边的微褶皱处理显得人腰细腿长,但是从穿着角度来讲,一条裤子还有六个扣子,这也太麻烦了吧?! 白雾泽终于穿上最后一件外套,他理了理被压在外套里面的长发, 转开门把手:“好了好了。” 陈师列见到房间里的人终于出来,没忍住笑了一声, 伸手顺了一把对方的头发:“怎么穿个衣服把自己穿出静电了?头发都飘起来了。” 白雾泽也去摸自己的头发,闻言有些无奈:“啊......我也是第一次有这么长的头发, 早知道昨天就剪掉了。” 帮忙顺头发的手停住了,陈师列微微低头和人对视,眼里调笑的意味很浓:“是吗?你昨天晚上不还攥着头发, 怕给你编的头发散掉?现在怎么又想剪掉?” “那现在不是散着的吗?”白雾泽睁大眼睛用力瞪了他一眼,随后转身就走,“还谈不谈计划了?” 陈师列立马紧紧跟在后面。 ———— 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被放到桌上,烫金花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叫其他人不要靠近, 你也先出去。” “是。”女仆安静垂眼。 白雾泽拿起茶匙在杯子里搅了搅,开口道:“我从周知之那里知道,葡萄最近在贵族里面十分流行,宴会中是否有葡萄也成为衡量的一部分。按照泡沫经济的规律,我们应该对葡萄的价值进行夸大宣传,让所有人都知道它的价值但是买不起,最后一起参与到炒作中来,而仅仅是在贵族中流行是不够的。” 陈师列认同:“你说的没错,想要打出葡萄市场可以赚钱的名声,首先就需要足够的宣传,在培育出的不同品种中挑出特殊的一种,把它捧上高位,就像那朵价值一套房的'永恒的奥古斯都'一样,把参与葡萄的投机活动,深深植根到所有人心中。” “只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场投机活动,如果把控不好,在葡萄价格回落的时候进行抛售,也会亏损不少。”第一次参与这一场关于葡萄的金融游戏,不说紧张是假的。 世界上有太多人因为随波逐流,在大众的舆论下参与到这场游戏中,只要是人,只要有欲望,就难以抵抗金钱的诱惑,刚何况所炒作商品的虚高足以让人踏入这趟河流,满盘皆输是大多数人的结局,泡沫市场轰然倒塌的一瞬间,才会有人醒悟。 陈师列反倒显得适从:“退出的方式有两个,第一,提前套现离场,不过这需要极其敏锐准确的判断力,不过我们作为葡萄价格的背后推手,可以用第二种方法,在引导舆论的同时逐步出货。只要市场依旧相信葡萄市场有着不俗的前景,其他普通人就会继续购买,殊不知他们一路向前的康庄大道实际上是一个下坡路,而此时,背后引导舆论的我们,已经早早高枕无忧。” 陈师列接着道:“不过这场游戏不会很快结束,因为我们将会接连推出下一场关于葡萄酒的骗局,葡萄只是让一小部分人损失财产,但是葡萄酒就不会再这样仁慈了。” 白雾泽抿了一口茶:“希望一个亿的游戏目标可以成功达成。” 陈师列看着他:“不仅如此,你的第一名目标也会达成。” 白雾泽呼出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心跳很快,有种前所未有的兴奋与紧张:“希望如此。” 两天后。 整个城市沸腾着一件新闻,就连封闭的庄园都无人不知,从纳兰古国运来的,被培育出的特殊的绿色葡萄,仅仅是两串,就在一场拍卖会上被拍出了五百万厘金的价格! 要知道,普通人一年的收入十万厘金,而仅仅是一株未开花未结果的葡萄藤,就抵得上市中心的豪华别墅!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攒不出来的钱! 这件事在整座城市,乃至全国都被传播得沸沸扬扬,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葡萄的价格,在脑中不停计算着,如果他得到一株葡萄藤,就算是最普通的那一株,只要转手一卖,就可以换取多少以前想不到、不敢想的财富。 第57章 好在有两天的时间可以准备,白雾泽已经在葡萄商贩的手中购入不少葡萄藤,正如计划的那样,在陈师列参与拍卖会,并用五百万厘金的资产拍下那两串葡萄后,有关于葡萄的热度空前绝后起来。 短短两天时间,葡萄的价格从上升到了五千厘金,而在此之前,一串葡萄的价格仅需两千厘金,翻了两倍还多! 在众人还在惊叹的时候,周知之两人同时也在在庄园内庄园外宣传葡萄的神奇妙用。 “你知道吗?多吃葡萄竟然可以美容养颜,每天一串更是返老还童!” “我那个愚钝的弟弟,每天吃饭都要人喂他吃,大字都不识几个,吃了阿姨买给他的葡萄后,居然在读了三年的儿童学校考到了第一名!简直不敢相信!” “天哪!那还是我的姨夫吗?我记得一个月前他还是满脸沟壑,眼神空洞的样子,前天到他家去做客,居然满面红光,眼角的细纹都少了很多,老喊着要离婚的姨妈都态度对他和蔼不少!我偷偷问姨夫秘诀,居然是多吃了葡萄的功劳!等我有了老婆,我也要多吃葡萄留下她,保养得好了老婆才会更爱我!出去也有面!” “我的天哪!原来自律的人都爱吃葡萄吗?这几天录取通知书来了!我姑姑家的姐姐考上来顿大学了!对,就是那个全国最好的学校,她说每天都会吃几颗葡萄,不仅晚上睡眠质量好了,连头脑都清醒了,是帮助她考上来顿大学的关键!天哪,要不是家里没条件,我也想吃!” 整座城市内外都散发着狂热的气息,白雾泽每天空闲之余会在花园里面逛几圈,已经发现了很多拿着篮筐偷偷交易的人,她们把交易来的葡萄藤放在篮筐里用白纱布盖着,然后藏到自己拥挤的住处,满怀希望地开始期待新生活。 随着舆论一天天地堆积,葡萄的价格也开始水涨船高,半个月后,一串葡萄的价格上涨到了四万厘金,十五天之内涨幅超过了二十倍。 与此同时,城市内开始大规模形成有关于葡萄的交易,几乎所有可以见到的场所:教堂、酒馆、跳蚤市场,都有人在对葡萄这一商品进行出价与售卖,市场行出现了新的一种交易。 期货交易——这也是白雾泽所构建计划中必不可少的一环。葡萄藤生长到成熟需要三到六年的时间,在这期间内,买家无法实际拥有已经成熟的葡萄,就只能先与卖家签订合约,合同上约定以一定的价格卖出葡萄,在葡萄藤成熟之后,所结的果实就属于买家了。 期货交易一环套一环,上一秒他可能还是一个买家,下一秒也会拿着合约将它以更高价格卖出去,收取中间商利润,毕竟谁也不知道,葡萄的价格到底会涨到什么时候,至少现在,至少合约在自己手里的时候,他不想要这场游戏停止。 说到底,他又是为什么要来买那一串自己并不需要的葡萄呢? 所有人都在心里呐喊呼唤,为了葡萄狂热起来吧,不要让越滚越大的雪球停止在自己手中,酒气熏天的酒吧中,合约如同一场击鼓传花,人们心照不宣地,进行人生的赌博。 天气渐冷,出门逐渐需要穿上厚外套,每一个夜晚,城市各个角落的酒吧都在热火朝天地进行交易,在酒精的簇拥下,人们把葡萄的价格炒上一个新高度,所有人都在不加掩饰自己对葡萄的狂热,每一次竞价的背后,都是一颗剧烈跳动的,疯狂的心脏。 此时就算是最普通品种的葡萄,也达到了七万厘金。 第58章 这几天里, 白雾泽一直都在密切关注葡萄价格的变化,他手里握有一个月前收购的近一百株葡萄藤,而那时, 一株葡萄藤仅仅需要两千厘金。 相较于之前仅属于贵族玩物的葡萄,经过夸大的营销, 全城人都参与进来, 不少人甚至向银行贷款,负上自己一辈子都无法还上的债, 只为了这场盛大的赌博。 “真的还不卖掉吗?”周知之皱着眉有些担心,面对近期葡萄价格的疯长即开心又焦虑,她明确知道这是一场终将破裂的泡沫,而一直攀升的价格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即使知道白雾泽是操控舆论中的一员,她还是感到心惊。 一场全城狂欢的葡萄盛宴,难道真的能够任凭他一个人全权操控吗? “我真的感觉已经赚了很多了, 一个月前入手的时候只要两千厘金,可是现在, 只不过是一株最普通的葡萄藤而已,居然已经涨到了二十万厘金!就算是最疯狂的商人也会想到, 这一定会是场陷阱!要是现在拍掉,就已经稳赚不赔一千四百万厘金了啊!” 白雾泽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的目标是一个亿, 不是只有一千四百万,葡萄的实际价格完全不值得这二十万厘金,这大概是所有商人的共识,但是为什么葡萄的价格依旧水涨船高, 你有想过这件事吗?” 周知之摇了摇头,她手上有五株葡萄藤,要是现在卖掉,可以换回一百万厘金。她知道这是求稳的方法,但是......她不想要当最后一名,她也想要争,一场关于金融的游戏,只有参与的人足够大胆冷静,才有可能才无限多的陷阱中找出一条生路。 “金融不仅是数字的计算,还有人性的把控,葡萄的价格被堆叠得越来越高的时候,没有人愿意那一张合同砸在自己手中,所有人都迫切想要找到下一个买家,而当没有人愿意当下一个接手的人的时候,就是泡沫破裂的时候。” 这一个月里,白雾泽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从众心理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东西,因为所有人都在参与,所以这件事情大概就是安全的,身边的人纷纷贷款购入葡萄藤的期货合约,并且在宛若无脑的营销下信誓旦旦地表示相信。群体是蠢笨的,每一个参与到了群体中的人,将失去清醒的判断,头也不回地跟着旁人盲目地走下去,是一件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而现在还没有达到这个阶段,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再等一段时间,才会选择开始进行抛售,”白雾泽看了一眼周知之,建议道,“不过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当然可以提前抛售,毕竟这是最为稳妥的方式,一百万厘金,也算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了。但是我要给你的忠告是,一旦你把手里的合约抛售出去,就再也不要将它买回来了,就算价格涨得再高,也不要再碰。” 周知之咬着嘴唇,很是纠结,但她最后还是选择相信白雾泽的话,准备再等一段时间:“我知道了,我还是先不卖了。” 葡萄的价格一涨再涨,在谈完话的第三天,二十五万,谈完话的第五天,三十万。 周知之已经进入晚上睡不好觉的地步,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是去了解葡萄藤的市场价格,在全民狂热的时候陷入深深的恐惧和焦虑中,要不要卖?什么时候卖?会不会今天一早听到的消息是价格已经跌了?现在就卖掉万一明天又涨了怎么办? 她的手里握着五张合约,就像五张没打开的判决书,不知道里面是喜是忧。 等到第十天的时候,葡萄的价格再一次飙升,周知之睁开充满红血丝的双眼,第一件事就是问今天葡萄的价格,当她得到回答的时候,心脏又开始快速跳动起来。 三十五万! 好心的女仆瓦莱担忧地望着她,关心道:“你眼睛怎么这么多红血丝?是不是晚上没有睡好?最近的工作太累了吗?” 周知之苦笑:“我只是太激动了。” 心脏一直在身体里剧烈跳动,害得她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神经高度紧绷,一直到半夜都睡不着。 面对好心的瓦莱,她有些好奇:“你不关心最近的葡萄藤吗?它的价格在最近两个月来翻了几十倍!你的......我们一年的薪资只有十二万厘金,但是仅仅这一株葡萄藤,就抵得上两年的工作!” 对面的瓦莱很淡地笑了下:“我没有钱。” “那你为什么不去贷款呢?”周知之疑惑。 瓦莱摇了摇头,拒绝:“还是不了,一种水果而已,过不了几天就会腐烂,像这样的炒作,一旦做到全民皆知,再想要去参与也已经晚了。” 周知之深吸一口气,醍醐灌顶。 第二天,面对三十七万厘金的高价,她毫不犹豫地将葡萄藤转手卖给了酒馆的老板。 白雾泽知道她的举动后没说什么,只是嘱咐:“就算后面葡萄的价格再高,也不要把它重新买回来了。” 周知之重重点头,在后面的几天里,她捂着耳朵不让自己关注葡萄的价格,奈何如今有关葡萄的交易风靡全城,千防万防没有防住同为游戏玩家的秦乐,在听到葡萄藤的价格上涨到四十五万厘金的时候,周知之长长地“啊”了一声,感到解脱的同时又痛苦万分。 她看着对面憔悴的秦乐,睁着自己一双已经恢复过来的大眼睛,真诚道:“你加油!” 秦乐显然也是那副困倦中带着兴奋的模样,哀怨地望了一眼周知之,西子捧心捂着自己的心脏,只觉得自己已经在猝死的边缘。 第58章 营销开始的第二个月,也是葡萄价格上涨的第二个月,当价格达到五十万厘金的时候,白雾泽逐渐开始了葡萄合约抛售。 先是在不同的酒馆每天进行抛售,大概一天可以卖出二十份,按照这样的速度,五天就能够将手中的所有合约卖掉。 手中的所有合约都清空之后,白雾泽扣出所有成本仔细算了一下,两月的时间,他净赚五千零六十万厘金。 打开面板,果然,任务点数已经加了上去,游戏目标的一半已经赚到,白雾泽长舒了一口气,看来他已经基本锁定第一名了。 在合约抛售完后,他叫停了所有关于葡萄的炒作,终于在某一天的夜晚,洋溢着浓郁白兰地的酒馆,出现了第一例失败的葡萄合约谈资,很快的,这一场关于葡萄的金融泡沫,破裂了。 第59章 葡萄价格下跌的消息不胫而走, 第二天全城都陷入恐慌中,人们争相出售手中的合约,每一次叫价后的无人应声, 都在一步步压迫着人们的神经。 葡萄的价格在一周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降下来,整个酒馆合约满地, 有的被丢入肮脏的垃圾箱中, 有的直接被送入暖炉,化为一团浓烟——面对无序的抛售, 从前视若珍宝,盼望着能够让自己发大财的承诺,随着泡沫的破裂,也一同破碎消失。 短短一周时间,葡萄的价格跌落至三万厘金,跌幅超过价格的百分之九十。 白雾泽此时正坐在花园中央的椅子上,面前的餐盘上摆着的,赫然就是让几乎全城人陷入破产的罪魁祸首, 几串晶莹剔透的葡萄散发着甜香的气息,摆在桌子的正中间, 牢牢占据着最中间的位置。 白雾泽慢悠悠抿了一口红茶,眼神放空地望着桌面, 许久不动一下,面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 直到有人拉开了对面的座位,白雾泽才刚反应过来似的:“你来啦。” 陈师列坐下来:“不是刚赚到了五千多万, 怎么反倒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白雾泽摇摇头:“没有心情不好,只是有些感慨,只是为了这五千多万,却害得那么多人破产, 背上巨大的负债,明明知道这只是任务,进入的世界也只是游戏世界,还是感觉不太好受。” 陈师列望着他那双透亮的眼睛,忽然感到心疼,他想白雾泽还是太善良,才会对于其他人自己选择的结果感到不忍。 陈师列叹了口气,开始剥葡萄皮:“你不用把造成这样的原因全部归结于自己,要我说你完全不用对此感到愧疚,所有人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续结果,你没有逼着那些人去炒作葡萄的价格,更没有抢.劫,他们所有的行动都是自作自受,这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我们成功完成任务,不是吗?” 白雾泽接过盘子,上面是已经剥好皮的葡萄,看得出来陈师列剥得很细心,果肉圆满,表面平整,白雾泽最近几天接受投喂多了,已经很习惯这样的方式,顺手就接过了盘子。 甜津津的口感在口中爆开,白雾泽没忍住眯了下眼睛,手接着伸向下一颗,同时在陈师列的开导下乖乖点头:“葡萄的价格已经跌了很多了,关于泡沫经济的计划也完成得差不多我们先,休息几天,然后开始下一个计划吧。” 陈师列望着白雾泽鼓鼓的脸颊,心情没由来的好,手上加快速度剥葡萄:“多休息会吧,一大半的目标都已经达到了,也不着急这两天,这两月你也一直没有好好休息。” “唔......也还好,没有那么累,我每天都有睡午觉。”白雾泽含糊着反驳。 “是吗?”陈师列看了眼时间,“今天你也睡了吗?” “今天就不用了吧......我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关注葡萄价格,都恢复好了,没有你想的那么累。”其实还是有点困,但相比较躺在床上睡觉,他现在更想晒会儿太阳,天气越来越冷,阳光变成越来越珍贵的存在,等到完成游戏目标回到车站,也就只剩白炽灯,冷冰冰地照射在人身上。 陈师列看着对方明显困倦的眼神,有些无奈,叫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管家:“拿条毛毯来。” 白雾泽疑惑地望向陈师列。 陈师列上手捻了捻白雾泽的外套:“穿的有点薄,小心着凉。” 白雾泽还以为是在问怎么不穿给他准备的衣服,有些心虚:“哦,你给我准备的外套扣子太多了,有点难穿,所以才.......” 陈师列装作困惑的样子,打断道:“很难穿吗?我到时觉得还好,不过你要是不太会,怎么不叫我来帮忙?”说到最后,他没忍住弯起嘴角,好整以暇地望向白雾泽。 图穷匕见。 白雾泽毫无威慑力地瞪了人一眼,他早在之前的宴会后就知道了对方的小心思,这样说话怎么会分辨不出对方的目的,却没有生气,反倒是软绵绵地骂他:“你想得美!” 管家已经取回了毯子,在陈师列的示意下放到他手里,随后默默退了下去。 陈师列接过毯子后就站起来走到白雾泽身边,面对白雾泽鲜艳活泼的表情,嘴角也慢慢提起来,他将毯子披到白雾泽身上,微微俯下身,低声道: “我也是在关心你啊,一直穿着这么薄的外套,等到天气再冷一点也没有办法,我给你准备的衣服大概也就难穿这一个缺点,想要解决这个缺点我给你一个完美分方案,我来帮你穿,不好吗?” 白雾泽坚守底线:“不好。不好不好不好!”谁知道这人会不会得寸进尺。 陈师列面对斩钉截铁的拒绝,只好妥协,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白雾泽顺滑的头发。 还能怎么办?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呗。 陈师列把有些下滑的毛毯提了:“晚饭一起吃?” 尽管阳光依旧,空气中的风却已经带着寒意,一点点席卷着城市,白雾泽裹紧了毯子,略微思考后点了点头,他现在还是有点困,但还是答应了:“好啊,我还想要一片葡萄蛋糕。” 陈师列笑着哄他:“哇!这位帅哥好会挑!” 白雾泽把头发从陈师列手里抢救回来,敷衍地弯弯眼睛,权做回答,有一搭没一搭搭了两句话后,脑袋缓缓朝左边歪去,被温热的手掌托住脸颊。 陈师列凑过去,可以看到纤长的睫毛,白雾泽的眼皮很薄,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像蝴蝶翅膀上繁复的花纹,勾的人心痒痒。 陈师列盯着那双合上的眼睛看了很久,蠢蠢欲动的心叫嚣着舔一口吧,反正上次也舔过了,那人只会睁开眼睛纯善地瞪一眼,连拳头都不亮一个,怎么吓跑对他居心叵测的人? 就在陈师列越靠越近的时候,那睫毛突然颤了颤,黝黑的瞳孔缓慢地转了一下,像是反应过来自己处于安全的地方,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陈师列却被这一眼定在原地,不敢靠近,也不敢远离。 他伸出空闲的那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白雾泽的脸,对方安静的睡颜就在眼前,毫无戒备地将身体托付给他,陈师列突然生出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直到感受到掌心那片微凉的皮肤,陈师列才反应过来,想要提醒白雾泽去房间睡觉,却又害怕打扰到他的休息,最后在管家极力掩饰的惊恐眼神中,将人稳稳抱起,一步步走回房间。 身后跟随的管家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却控制不住自己脑海中狂乱的思绪,莫非......难道,,,,,,公爵大人对着安德里阁下是认真的? 第60章 最快速的收割时机已经过去, 算上其他两个人的收入,只剩下不到四千五百万厘金的目标,但是这场关于葡萄的金融风波, 摧毁了城市一大半人对于发财的信念,浑浑噩噩背负着负债, 陷入无尽分痛苦与后悔中。 而庄严美丽的奥德里奇伯爵的庄园中, 崭新的计划正在孕育。 “下沉市场已经不能利用,这次的葡萄事件剥削了大多数普通民众的财富, 我们的目标也该换一批了。” “把目标转换到高端市场,售卖的商品只流通在少数贵族手中,但是为了让贵族们觉得商品值得这个价格,还需要全城皆知,按照这个标准,由葡萄酿造的葡萄酒是个不错的选择。” 白雾泽有些担忧道:“可是......现在再炒热葡萄衍生物,不会让其他民众感到反感吗?” “对于普通人来说,奢侈品只需要认识就好, 至于其他情绪,其实根本不重要, 简单来说,就是你没有被邀请, ”陈师列说出的话简直毫无人性,完全就是一个冷漠商人的成熟体:“而作为一个售卖奢侈品的商人,除了客户群体之外, 都是为客户群体提供情绪价值的人。” 白雾泽:“这只是理想中的情况,那贵族呢?难道他们一定会买账吗?” 陈师列对此很是笃定:“贵族只会害怕别人将他们错认成平民,他们拥有无尽的财富。当然需要能够彰显自己身份的东西,而热度还没降下去的葡萄金融事件, 让几乎所有普通人倾家荡产的葡萄,只会成为他们炫耀的一环。贵族不会为其他人的痛苦而痛苦,每一个成为贵族的人,都是踩着普通人的脊背站上去的。” 第59章 白雾泽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因为他正站在民众的脊背上,夺取到的财富早就足够一个人无忧无虑生活好几辈子,如果他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早已逍遥自在去了。 白雾泽坐在阁楼上,金色的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户照射在他身上,只要稍稍一低头,就可以看见地面上忙碌如蚂蚁一般的各色人群,他很想冷漠地转过头去装作不在意,就像真正的贵族那样,但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他只是垂眸,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心里却在酝酿一场风暴。 只做一次恶人不够,他要做整个游戏的恶人。 “但是还有一个担忧,葡萄酒的产量会不会不够?对于钱财的笼络......会需要很长时间吗?” 陈师列挑眉,有些诧异:“你想要快速收割贵族分金钱?这会很难,但也不是不可一试,产量不够才是最佳的营销手段,为了买到稀有的物品,他们会用尽千方百计,至于能否成功到手,就需要看他们自己的手段了。” 下午的阳光很充足,封闭的房间更是隔绝了寒风的侵蚀,人会在安全的处境下感到放松。 白雾泽近来时常感到昏昏欲睡,身体也不自觉靠近陈师列,有时反应过来却已经被牢牢圈住,他觉得有些奇怪,又怀疑是不是最近太累导致的。 陈师列见他没反应,接着道:“葡萄是海外运来的新品种,尽管国内产量不是很多,但也不算足够稀少,只有酿造成葡萄酒之后,完成一样新品种的创新,才能够吸引到足够的目光,但是这里还没有这样的技术,完整的葡萄酒酿造时间需要一到两年,有的甚至需要三年,这是一个漫长的时光。尽管我们之前已经提前购买了足量的葡萄,并且进行发酵酿造,但是现在肯定还不是时候,需要等待。” “我觉得我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如果是在之前我们自己世界里售卖的葡萄酒,确实需要这样正式的制作流程,但是如果是在这里,葡萄酒作为一个新颖且有话题度的商品,那么对它的质量要求是否能够降低一些?按照我所知道的消息,这个地方似乎还没有果酒,减少时间酿造的低度数的果酒或许能够赢得很多贵族女眷的喜欢,”白雾泽思考了一会,问道,“ 酿造时间缩短成五个月,如何?我知道这会对葡萄酒的质量造成影响,但是我们已经在这个世界浪费了太多时间。” 他很不想要再待下去了。 陈师列思考没多久就同意了,毕竟这不是是他喝的酒,说实话质量怎么样取决于购买人心中的想法,如果目标客户属于贵族中的女眷,那么度数低一点,口感偏甜一点,似乎正中下怀,而离开这个世界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那就按你说的这么做吧。” 白雾泽点点头,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面上不乏疲倦:“我有点累了,先去睡一会儿,等到了晚饭再一起吃吧。” 回到房间他坐在床铺上,却没有了躺下来睡觉的心思。他发觉这个世界似乎有些问题,身边出现了很多不对劲的事情,以往进入世界他不会一直这样困倦,就像怎么睡都睡不饱一样,他之前也不会把心思放在莫名其妙的其他人身上,从坐上那辆公交车,进入这趟旅程开始,他就一直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如何通关游戏或达成目标上。 可是这次不一样,每次他绝学的想要冷漠的执行目标的时候,每一次看到身边那些忙忙碌碌眼角挂着疲惫的人们,他居然会觉得心痛,就好像......变得不像他自己了一样,情绪突然之间变得很敏感,明明只要一门心思赚钱就好了,却忍不住瞻前顾后。 难道是这个身份的原因吗? 之前进入过的世界需要自己扮演角色,自己需要遵守故事中的人物设定。难道这些虚拟的人物也会有自己的情绪,会间接地影响他自己吗? 白雾泽躺下去,望着布满华丽壁画的天花板,心中不禁猜测,安德里,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突然回想起自己刚睁开眼时的那个房间:一间窄小的阁楼,只有十几平方米大小,和自己现在正在住的房间完全不是一个级别。那个房间的布置狭窄拥挤,位置在庄园的最高层、连廊的最深处。如果不是主动要求,那么这座庄园的主人奥德里奇伯爵难道真的很讨厌他吗?可是又为什么会把他收养过来,当做自己的养子呢? 只能是自己要求的。 可是一个普通人的要求,一个高高在上的伯爵有为什么要听他的呢? 好奇怪。 白雾泽一下子坐起来,他感到心中有一阵呼喊,让他回到那间刚开始的房间,里面似乎有什么秘密,等待着他去探索。 ———— 还有在跑出房间的时候只有人偷偷侧目,没有人敢真正拦住他在庄园内四处乱逛,这段时间的相处下,他们已经知道这位安德里阁下近期已经成为伯爵的新宠,就连伯爵自己都可以说的上是很听他这个养子的话,或许以后的庄园会成为留给这位阁下的遗产。 白雾泽拧开房门,两个月没有收拾的房间静悄悄的,物品摆放还是原来的样子,连之前撕剩下的裙装布料都还散落在地上。 这似乎在说——只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 白雾泽去打开书桌边的抽屉,里面空无一物,直到最后一层,里面是一个巴掌大的木质盒子,上面长着一把锁,那把锁长得很奇特,简直和盒子连接在了一起,能够解开盒子的钥匙看起来是个圆形的石头,只有大小符合,才能打开。 白雾泽盯着这个锁扣半晌,突然笑了一下,那声音轻得像是叹息。 太明显了。这上面的锁洞几乎明晃晃就在告诉他,打开这个盒子的钥匙,就是他脚上那串紫色的水晶。 盒子果然被很顺利的打开了,里面只有一份合约,白雾泽简略的看了一下,是一条紫水晶矿脉转让权,最后落款的受益人是,安德里。 就在白雾泽看到这份合约的时候,许久没有听见的娃娃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恭喜玩家白雾泽发掘隐藏捆绑任务:水晶商人】 第61章 【任务内容:矿产所生产产品, 其制造物销量达到一千万厘金】 【隐藏任务成功奖励:永久封存此游戏世界】 【隐藏任务失败惩罚:无】 打开个人面板查看,发现面板里果然多出来一块内容,隐藏任务完成度:0% 白雾泽拿起手中的合同仔细看了看, 上面显示的矿产是紫水晶,联想到近期制造的风波, 他突然心中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葡萄毕竟只是一个水果,过不了几天就会腐烂, 但是紫水晶制造而成的装饰就不同,它能够恒久地留存在人的身边。 但是一千万厘金的销量依旧是个巨大的挑战,尽管是闪亮美丽的装饰物,却没有葡萄在这世界的先天条件,无法在短时间内引起注意。 如果试试捆绑销售呢? 相同颜色的物品或许能够让人联想到,而这条独一无二的矿脉或许就会成为他们的突破口之一,制作葡萄酒毕竟只是一门简单的一学就会的技术,等到葡萄酒在市场上变得泛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是要是在他们售卖的每一瓶葡萄酒上附带独一无二的紫水晶,所产生的品牌效益和带来的收益将会是不可预估的。 只是不知道这样子的方法所产生的营销额会不会算在紫水晶上? 先试试看吧。 虽然说这份合同是在自己手上, 但是按照其矿脉的位置地区,似乎距离自己所在的庄园并不近, 况且紫水晶的产生和制作都需要人力,他不可能一个人扛着铁锹去进行矿脉的挖掘,这不现实。 算下来, 想要完成这一隐藏任务,需要很大的成本,足够庆幸的是,他的手上现在拥有足够的原始资本积累。 只是对于系统发出的成功完成任务奖励, 他有些许的疑惑,以往所有任务完成之后的奖励都是关乎于自己能力的提升,但是这次的奖励简直像个谜语:永久关闭此游戏世界。 难道意思就是说这趟公交车会永久消失?还是表示其实很多的游戏世界是重复利用的?如果只从字面意思上去理解,便无法看出任务成功的奖励对他本人有什么特别的好处。 但是既然从抽屉中拿到了这一份矿脉资源,好好利用一番也不是不可以。要是到时关于葡萄酒的营销做的不是那么成功,实在不行把这矿脉的资源卖走也不是不可以,只可惜隐藏任务不允许直接把矿脉资源进行售卖,否则他就能够直接钻了这个空子。 距离前几天所讨论的关于葡萄酒的酿造成熟时间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内,白雾泽也并非无事可做,虽然这个世界的任务并没有时间期限,但是如果一直待在这里,过着庄园主的贵宾的日子,或许会渐渐沉迷在这个世界里,从而忘记自己想要离开的初衷。 过惯了安稳日子的人是不会再想要回到对生命有着极大威胁的、水深火热的世界的,白雾泽无时无刻不在逼迫自己保持警惕,不要掉以轻心。 第60章 一个没有生命危险的游戏世界,其实处处暗藏着看不见的陷阱,更何况他发现自己其实正在被这个世界同化,最先是思想,他每一个关于这个世界民众的仁慈的思想。 刚开始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提出了关于葡萄的泡沫经济。对于这个世界的民众在未来将会产生如何的遭遇,他全无感想,因为他根本不关心,但是随着时间的推进,泡沫破裂。 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其他的民众陷入负债中,他的内心突然也产生了那么一点不忍心,甚至有一点恐慌。 让他感到胆战心惊的不仅仅是他自身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之前总来找他的周知之,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她似乎变得越来越沉默,一个现实世界的高中生,居然很快就适应了游戏世界里面自己的女仆身份,很多时候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目标,每天勤勤恳恳在庄园里面干着干不完的活,但她自己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有时候白雾泽问她为什么总在拖地,周知之这时候会恍然大悟,随后挠挠头:“啊,我忘记了,但是做了就做了嘛,反正......也是我应该做的?” 很多时候这句话后会伴随一阵尖叫,然后是周知之奔溃的大喊:“对啊!我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妈妈的心肝宝贝为什么要干这样的活?平时我妈喊我好几次我都不会去拖地,为什么这群陌生人一喊我就去干了,奇怪,奇怪!唉,也可能是因为我人太好了吧,没事啦雾泽哥,反正庄园主也会给我钱的,就当是在完成任务了。” 一个月三千厘金的完成任务进度吗? 白雾泽当时还没反应过来,觉得周知之心态还是太好,也许是因为年轻的原因吧,如果他按照这种速度赚钱,人都化成一堆土了,还没有达到完成任务的及格线。 白雾泽近期每天中午都会雷打不动跑到花园散步,但是每天的花园任务就好像有什么任务刷新cd一样,每天都要过去走一趟他才会觉得今天没有遗漏掉什么,天气越来越冷之后,陈师列其实并不建议他这么做,但是又拿白雾泽没有办法,最后的解决方法是陈师列在覆盖花园三分之一的地区,叫匠人做了一个玻璃房,既可以隔绝外面的寒风,又不会阻挡阳光的照射。 白泽愈发感到环境这个游戏世界对于什么的变化是不可逆的,一天一天过去,他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尽管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内就已经达到了一半的任务目标,但是每天一次散步已经浪费了他很多时间。 所以在得知这个隐藏任务后,他径直跑到了陈师列的房间。 ———— “你想要招聘能够开采你矿脉的人员?”陈师列朝茶杯缓缓吹了一口气,透过白色的水汽看白雾泽,听到要求后欣然答应,“当然可以,最晚后天就可以帮你找齐人。” 白雾泽牵起嘴角,心里放松下来:“太好了。”还好陈师列还是那个熟悉的队友,白雾泽在心中默默握拳,他想他们一定可以成功完成任务的! 没想到陈师列又开口道:“其实我本质上是个商人,你问我要这么多东西,没想过有什么补偿吗?” 白雾泽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看对方又看看自己,觉得自己贸然来找陈师列的举动有些危险了。 “......啊?”这算什么?玛丽苏情节吗?“这不是为了完成我们一起的任务吗?什么叫你帮助我?” 陈师列见人懵懵的样子,没忍住低头笑起来:“看不出来吗?我对于回到原本的世界没有太大的欲望,你所畅想的葡萄泡沫,从某些意义上来说,我并没有参加。” 白雾泽突然搞不懂陈师列的逻辑:“但你不还是在帮我们一起完成任务吗?” “是,但是让人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的时候,也该付出一点什么进行交换,不是吗?” 白雾泽面对陈师列的突然靠近有些头皮发麻,这人疯了吧?!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他完全听不懂! 白雾泽心中莫名升起不安,他眼睁睁看着陈师列走近,还想装作平常的样子劝陈师列正常一点,可那人根本不给他机会,一伸手将他拖进自己怀里,手臂把他的腰箍得很紧,白雾泽皱着眉头,再也装不出平静的样子,在陈师列怀中奋力挣扎:“你干什么?!你疯了吧?!” 陈师列抱着他现在又深又窄的椅子里,陈师列的腿将他紧紧箍在怀里,白雾泽双手用力去掰开他的手臂,却没有的一丝的撼动,突然间,他感到自己颈侧被狠狠咬了一口,力道之大简直要咬出血来。 白雾泽下意识尖叫了一声,紧接着又感受到湿热的感受粘附在自己的伤口处,粗粝的舌苔用力舔过牙印处,白雾泽的尖叫瞬间哑了下去,猫叫一样又尖又细。 白雾泽顾不得腰间紧紧盘踞的手臂,用力向前倾,只望能够离开陈师列的攻击范围,他被刚才那一咬痛得眼泪汪汪,现在不住地小口倒吸着凉气,简直想要一头撞死身后的人。 脑子一片浆糊,不断盘旋的只有三个字:疯了吧!! 身体还没有离开多久,又被那双手臂狠狠掼回去,白雾泽感到自己朝身下用力坐了一下,一瞬间居然有点头晕眼花,抓着腰间的手臂好一顿缓。 颈间有细细的痒意传来,陈师列终于松开了箍在腰间的手,白雾泽正要松一口气,准备转过身去盘问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的脖子被牢牢扣住了,严丝合缝。 许久没有说话的人终于出声,嗓音含混低沉:“你非要离开我,离开这个世界吗?在这里陪着我不好吗?” 耳边传来阵阵吹气,白雾泽半边身子都麻了,晶莹的泪水在眼角要落不落,因为被握住脆弱的脖颈,只好张着嘴小口呼吸,身体上的刺激有些太大,白雾泽有些失神,听不清身后的人在说什么。 白雾泽努力想要掰开那只握住自己脖颈的手,有些呼吸不畅:“你先...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陈师列却笑道:“谈什么?我把你从拍卖会上好不容易买回来,你却想着离开我?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剩下的那只横在自己腰间的手用力嵌了进来,白雾泽感觉自己快被压扁了,腰只剩下薄薄一层贴在身后的人身上,白雾泽费力地眨了下眼睛,那滴泪珠终于顺着脸颊掉落下来。 他的脑海只剩下一个念头,真的伯爵回来了。 第62章 这......不太对吧。 这个世界的同化速度应该没有快到这种程度吧? 白雾泽欲哭无泪, 握住脖颈的手没有松开,导致他有些缺氧,脑袋还昏昏沉沉无法思考, 天真地寄希望于这一切都是假的。 耳边的声音悠悠传来:“你想要赚钱,你想要制造泡沫经济, 这些我都满足你了, 你总该拿些什么东西来跟我换吧?我要的不多,只要今晚就可以。” 说完后脖颈上的手缓缓上移, 白雾泽的下颌被用力掰向后方,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朝后转过去,随即一个凶狠的吻贴上嘴唇,白雾泽不禁睁大了眼睛。 “唔!?” 那双温热的手向后移,扣住白雾泽的后脑勺,手指插入乌黑顺滑的头发,将人紧紧贴向自己,白雾泽在陈师列的凶狠的亲吻下简直呼吸不上来, 想要调整自己的位置却被以为是要逃离,微微离开的身体又被一只手扣回去, 这回白雾泽完全趴在陈师列怀中,双手被压在两人的胸膛之间, 根本难以动弹。 白雾泽不受控制地身体向下滑,松散的三股辫终于完全散开来,那只手依旧稳稳扣在颈间, 白雾泽只能仰起头承接对方蛮横的掠夺,瞳孔微微张大,黝黑的眼珠中倒影着现场迷乱的场景。 “等...等一下,我们还是先...唔呃......” 陈师列根本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见他身体下滑,手臂托着他的大腿根让人坐上来,接着将人狠狠朝自己的方向一掼,仿佛没有听见那人的惊呼,又凑上来吻。 陈师列力气太大,白雾泽对此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全盘接受,他的手臂艰难地从两人身体中间抽出来,没有力气,只有麻意,只是手抽出来之后两人的身体就紧紧贴合在一起,透过布料,白雾泽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身躯。 费力地将手挂在对方的肩膀上的时候,白雾泽已经被亲得七荤八素,脑袋一片空白,陈师列用力吮吸那张艳红的下唇,不尽兴还用虎牙磨了磨,白雾泽被放开的时候嘴唇被吸得很红,他甚至生出一种嘴巴合不上的错觉。 陈师列见到他那副样子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将头凑过去贴紧对方的额头:“你刚刚想说什么?” 白雾泽气息不稳地喘气,两只手无力地搭在陈师列的肩膀上,还没有缓过来。 嘴唇上传来刺刺的触感,陈师列的手抚上艳红的嘴唇,低声呢喃道:“你知道吗?我其实很早之前就想要对你这么做了。” 白雾泽皱着眉躲开,控诉:“很痛!” “是吗?倒是看你很享受的样子,”见白雾泽又要生气,陈师列又说:“对不起,不要生我的气。” 第61章 他凑过去舔白雾泽的唇,本意是想安慰,却在舌尖感受到咸涩的味道,他抬头去看白雾泽,肩膀却被压住,柔软、水润的眼球轻轻附在他的肩膀上,他听到白雾泽很轻地问: “你到底是谁呢?是伯爵,还是陈师列?” 肩膀处传来湿湿的触感,陈师列沉默了。 那道声音依旧很轻:“我不懂你,你是被突然控制了吗?为什么要对我做这样的事情?” 白雾泽以为这样的对话可以唤醒陈师列,可是他低估了副本的影响,陈师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说过了,我早就想要对你这么做了。亲爱的,永远不要想着从我身边逃出去,你爱阳光我可以为你建造一座永远充满阳光的房间,你爱钱我可以为你提供所有的帮助,但是我为你做的所有一切都有一个前提,就是你。” 白雾泽被吓得在陈师列怀里狠狠抖了一下,接着听到一声轻笑,脊背被轻柔地上下抚摸,如同在安慰怀中的婴孩一般,柔软的唇贴在颈侧,低柔的嗓音响起:“不要害怕,你永远和我在一起。” 刚刚平缓下来的心绪又起伏起来,他脑海中生出可怖的疑惑: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白雾泽只知道自己现在的任务就是要将人安抚下来,他缓缓退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我知道,但是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好好谈一下?” 对面的人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白雾泽的衣服里,如同一条悠哉悠哉觅食的蟒蛇,顺着白雾泽的皮肤缓缓移动,最后停在腰窝不动了:“你又想要去哪啊,阁下?” 白雾泽简直有苦说不出,温热的触感刺激着他的敏.感点,白雾泽不受控地向下塌腰,身体紧紧贴合对方,只能无力反驳:“我...没有。” 对方拉长了声音“啊”了一声:“没有就好,我今天是来讨债的,你只要乖乖给我想要的就好了。” 白雾泽咽了咽口水,陈师列口中的想要的东西大概率就是刚才一番事,他本以为自己的危机已经过去,没想到才刚刚开始。 不行,这绝对不行! 白雾泽豁出去讨好对方,鼓起勇气凑上去亲了亲陈师列的脸:“你刚刚不是说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吗?这件事我们明天再说可以吗?等我...等我把钱赚完了,我把欠你的一起还你。”他就差指着天发誓说:我绝不离开你了。 可是对方仍旧不满意,挑起眉毛:“赚完了钱?赚完了钱你就生翅膀飞走了,你想画饼,也不想想我是谁。” 白雾泽心道完蛋:对面这人不仅知道游戏世界的任务完成之后他就会走,身份上还觉得自己是他的养子。所以这人到底是谁?一个融合了两份记忆的人吗? 白雾泽想到自己,那他呢?他现在还记得自己是白雾泽,以后呢?会不会也像陈师列一样,变成世界的融合人物? 眼下他甚至无法从对方身上离开,自己的赚钱计划还被阻挠,这果然不是一件只靠时间积累就可以通关的游戏。 陈师列不等他思考,径直要回自己的报酬,一只重新扣回后脑勺,白雾泽想要离开的意图被彻底打断。 亲到后面白雾泽差点忍不住哭出来,他的嘴唇被又吸又咬差点破皮,好几次想要推开又被强行按回去,每次都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陈师列才会堪堪放过他,没过几秒钟又凑上来吻,舌头瑟缩着往后缩,又被强行勾出来,陈师列用力顶他的舌根,圈着他的舌头往外拉,这一番下来白雾泽的舌头连伸都伸不回去,只能额头抵着对方的肩膀喘息。 而他坐在身下的人眼里带着笑意,伸手一遍遍抚摸他的头发,温柔地问:“还走吗?” 白雾泽没有听清对方问的什么,缓缓闭上了眼睛,意识逐渐变得昏沉,过度使用的嘴唇紧紧贴着对方的胸口。 陈师列垂下眼睛,将怀中的人抱地更紧。 和我一起留在这里吧,白雾泽。 第63章 白雾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 房间洒满阳光,起床的动静引起一旁的注意。 “你醒了?” “嗯。”白雾泽下意识要揉眼睛,被一只手拉开了 。 陈师列圈住白雾泽的手腕, 把它拉到一边,另一只手拿着湿水的毛巾, 轻轻的按压有些红肿的眼睛:“你昨天哭得有点狠, 所以眼睛才会肿。” “怪我吗?”一提到这事就来气,白雾泽用力挥开那只手, 用手背贴在眼皮上,其实没有肿得很严重,只是有点微微发红。 陈师列轻笑一声:“怪我,下次我轻一点。” 白雾泽捂着眼睛闷闷地说:“我昨天被你弄得很惨。” 陈师列盯着他没有挡住的嘴唇,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白雾泽继续陈述:“我昨天晚上累得都睡过去了。” 陈师列指正:“是晕过去了。” 白雾泽心里默默咽下一口气,开门见山:“我也要补偿!” 这下陈师列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白雾泽不知道对方什么表情, 缓缓放下手臂,露出泛着红的眼尾, 他看着陈师列面无表情的脸,觉得陌生。 见他望着自己, 陈师列抚上那片泛红的皮肤,终于开口:“当然可以,你想要什么提出来就好了” 正当白雾泽以为陈师列终于松口的时候, 对方开口打断了他的幻想。 “但是......你知道我的原则吧?” 白雾泽只好点头,然后眼巴巴望着眼前的人: “嗯,你之前说好的帮我找到一批工人,开采紫水晶矿。” 陈师列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答应:“可以,但是看开采完之后,如果还想要加工或者售卖,仅仅是昨天晚上还不够。” 白雾泽心里不平衡,本来就是他自己的矿脉,合同上的署名也是他的名字,凭什么说不卖就不卖?嘴上却只能迂回行动。 “不能加工吗?可是我想用紫水晶给你做的礼物,你觉得一个手串怎么样?我选里面最好的料子,给你做三圈的108珠子,你会喜欢吗?” “你不喜欢手链的话我换一样给你做,脚链,可以吗?和我脚上做一样的,我们带一对儿,你喜欢吗?” 陈师列饶有兴味看着他努力说服自己的样子,悠悠开口道:“是吗?你脚上还戴了一个脚链,我怎么不知道?脚伸出来,对,让我好好看看。” 白雾泽直觉这样的发展形式不太对,有些抗拒:“看......看什么?” 陈师列仍是微笑:“看看你的脚链啊,不是要给我做吗?我先看看你的这个款式我喜不喜欢?怎么了?你送给我的礼物,我还不能挑一下吗?” 白雾泽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把脚伸了出来,把那条从一开始就戴在脚上的链子露出来,陈师列也装作认真欣赏的样子,一只手握住脚踝,另一只手拎起那条银白色的链子,装做仔细观察的样子,翻来覆去的看,那副认真的样子看得白雾泽心里发慌。 脚踝就这样被握在别人手里,白雾泽有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他抿了抿唇,却突然感到一阵刺痛,红肿的嘴唇经过一个夜晚还没有好透,而导致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像一个鉴赏宝石的专家一样,仔仔细细里里外外,誓要把链子研究个彻底。 直到白雾泽实在受不住直白的视线,想要把脚从对方的手里拿开的时候,陈师列十分刚好地松开了手,在床边站直了身体,白雾泽便在床上跪起身来,和陈师列保持差不多的视线高度,眼神中透露出隐隐约约的期待:“怎么样?你喜欢吗?就让他们给你做一个吧!” 陈师列垂下眼睛,看见那双笔直的腿折叠起来,那个在阳光下泛出紫色光的脚链,正安静的待在小腿处,他最终还是没忍心拒绝:“嗯,喜欢。” 白雾泽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你喜欢就好......” 这是变相的答应了自己可以用紫水晶进行售卖吧? 兴奋劲过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还躺在床上,身上只穿了睡衣,他指的是身边已经准备好的衣服:“我要穿衣服了。” 陈师列却没有要避开的意思:“没有不让你穿。” 白雾泽只好憋着气,背对着陈师列,拿起衣服一件一件往自己身上套。 讨厌鬼!等完成了游戏任务,出了这个世界,看你还怎么面对我! 要穿的外套还是像以前一样,都是一排一列扣子,白雾泽昨天晚上为了制止,手臂使了太多劲儿,今天做这些细小的活的时候,手还有点发抖,试了几次都扣不上衣服领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 就在他即将接受就这样敞开穿衣服的时候,一双手从身后附了上来,那双手紧紧贴着白雾泽的手,像是在教小孩子扣扣子一样,缓慢的,轻巧的把里衫的两颗扣子扣了起来。 做完这件事后,那双手并没有离开,轻缓地移动到了脖颈处,轻轻抚摸了一下他昨天被咬得留下牙印的地方,昨天晚上那里不仅被咬了,甚至还被吸出了红痕,如果今天不穿上高领的里衫,第一眼就会被眼尖的人看出来。 第62章 白雾泽在对方的指引下乖顺地伸出双臂,穿好了酒红色的天鹅绒外套。 接着陈师列直接把他抱起:“好了,去吃饭吧。” ———— 陈师列找的人工作行动很快,第二天他们就开始了开采,第三天的时候已经有源源不断的紫水晶从矿区运了过来,白雾泽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水晶柱,像不要钱一样堆在房间里。 没有陈师列的协助,关于紫水晶的营销开展的很不顺利。 他只能在陈师列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不起眼的水晶藏在身上,然后叫周知之拿出去售卖,虽然说物以稀为贵,但是前提是要人知道他们的价值。 在普通人眼中,这只是一块漂亮的石头,尽管在这个世界上紫水晶很稀少,但是刚刚经过葡萄金融泡沫的人们正沉浸在负债的巨大压力中,根本没有心思去购买这些漂亮的装饰品。 这几天里,紫水晶只能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卖出,甚至好几天等不来一个买家,周知之去找他的时候,所有的营销额加在一块,只有一万厘金。 白雾泽有些沮丧,但是他没有放弃,紫水晶在现实世界中常常被寄于能够开发智慧,增强洞察力和直觉,提升学习记忆能力,提高睡眠质量的作用。他想,一个紫水晶矿洞可以挖出数吨的水晶。他并不一定非要按照葡萄的标准售卖水晶,或许承受着压力的普通人们,需要一个这样的精神支柱。 如果奢侈品的目标是贵族,那么拥有疗愈能力的紫水晶,它的目标客户群体,可以是需要被疗愈的普通民众。 白雾泽把这个想法告诉周知之,让他把营销的主要重心放在,紫水晶可以给人们的生活带来好运方面上来。 就在这个营销方法逐渐起效的时候,陈师列来到了他的房间。 他倚靠着门,神色笼罩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楚: “不是说好要给我做礼物的吗?现在我过来了,我的礼物呢?” 第64章 白雾泽见到陈师列有些猝不及防, 手里还拿着笔,正在规划售卖紫水晶的价格战略,反应过来后立马把手中的纸藏了起来。 陈师列不允许他偷偷售卖紫水晶, 赚钱的事情只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偷干,不然不知道陈师列又会让他拿出什么东西交换, 这样的话他第二天就没有精力再操心游戏任务的事情了。 白雾泽只好装出平常的样子, 开始糊弄:“你先不要着急,毕竟是送给你的礼物, 肯定要好好准备啊。” 见陈师列越靠越近,白雾泽下意识向后靠,想要挡住身后的纸张,面对这样的陈师列他居然有些紧张。 陈师列笑着安抚:“没事,我不着急,只是想到这个礼物是从你手中送出来的,忍不住有些期待。” 白雾泽咽了咽口水,干笑两声:“哈哈, 是吗?” 白雾泽不知道接什么话,从陈师列进入房间以来, 他脑中的一根弦一直紧绷着,心里一直在碎碎念:快走开、快走开。试图用意念控制他人的行动。 无果。 陈师列坐在了白雾泽的身边, 目光灼灼,白雾泽默默垂下眼睛,余光紧紧关注一旁涂涂画画黑了大半张的战略图纸。 不要问不要问...... “能亲你吗?” 白雾泽结结实实愣了几秒, 缓缓在嘴里发出疑问:“......啊?” 见人愣愣的样子,陈师列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没想到对方反应过来后很快就拒绝了:“不能!” 陈师列眉头细小地跳动了一下,很不解的样子:“为什么?” 白雾泽心一沉, 很有为金钱献身的觉悟:“你之前说好的要补偿,所以亲我要花钱。” 陈师列盯着看了白雾泽两秒,气笑了:“你拿我说过的话来对付我?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白雾泽指着他身后的大门:“想要出尔反尔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我不管你是谁,总之我们在对方身上都有自己需要的东西,你要是不同意,现在就出门!” 陈师列怎么可能出门,短暂思考了两秒钟,他说:“可以,我接受这个交换,多少钱买你一个吻?” 白雾泽不想把价格定得太死,他把决定权放到对方手中:“不如你自己说,你觉得值多少?” 他希望对方尽可能把价格出高一点,为金钱卖.身嘛,这种事谁不会啊,进入游戏之前就一直在做的事,只是形式发生了一点变化,不过问题不大,最多憋会气就过去了,只是不知道被世界同化的陈师列,还算不算作任务成员,付出的金额会不会算到任务进度里面去。要是能算进去,那就太赚了。 “你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陈师列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要是出的价格太低,你一定会拒绝吧?” 白雾泽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合作的达成当然需要双方都同意,否则这是一项霸王条款。” “那就......五十万厘金一个吻,怎么样,这个买卖划算吗?” 白雾泽吃了一惊,然后在心里开始默默计算,五十万厘金差不多是葡萄巅峰时期的价格,如果算成一个吻等于一串葡萄,运气好的话,已经被同化的陈师列所付出的金额全部加在任务进度上,算下来他只需要售卖九十次亲吻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相比于这两个月来睡不了安稳觉,提心吊胆关注葡萄价格变化的日子,这已经算是很划算的买卖了,相比于自己的嘴唇会接受什么样的挑战,白雾泽现在最担心的居然是陈师列买不买得起九十次亲吻...... 但是这些都是最理想化的情况,万一这位伯爵所付出的金钱对于他们的任务进度没有任何帮助,他只能自认倒霉。 在对方眼神催促下,白雾泽做出了答复,他缓缓点了点头,接着又强调道:“先给钱,五十万只可以亲一次。” “当然,来一只笔吧,”陈师列手指夹着支票,这张鎏金镶边的纸擦过白雾泽紧绷的下颌:“只要五十万厘金就答应了,说实话我还挺惊讶的,我还以为你会跟我讨价还价呢,一张空白纸票,你想要多少可以自己写。” 他把那张纸塞进了白雾泽的领口。 白雾泽盯着支票上的落款,心想写到你破产。 胸前微凉的感觉一触而过,随后白雾泽的后颈突然被扣住,两人之间的距离被迅速拉近,陈师列的嘴唇狠狠贴了上来。 饶是有心理准备,白雾泽还是被这样凶悍的亲法堵得难以呼吸,他双手攀上对方肩膀,勉力迎合,却在一阵阵猛力搜刮下不住地向后仰头,白雾泽在眩晕中看到对方的瞳孔中倒映的自己,想要推开对方,却被扣得更紧。 下唇被不住地舔咬,白雾泽在对方的攻势下节节败退,不知道多久,陈师列才放过蹂躏那双已经艳红的嘴唇。 白雾泽轻轻喘息,瞳孔还没完全聚焦,在陈师列松开他后,缓缓垂下勾住对方脖子的双手,修长的手指往朝自己的衣领处探去,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忽然,上衣的下摆被一双手伸了进来,陈师列毫不客气地在里面摸了一把,感受到手掌下的身体在自己的抚摸下有些紧绷,心情很好地没有过多停留,两只手指夹住支票,把它拿了出来:“应该是刚刚滑下去了。” 白雾泽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懵懵点头,伸手接过支票,把它捏在手里,支票已经变得皱皱巴巴,有过很多磨砺的样子。 他微微喘着气,说:“好...好了,你先回去吧。” 陈师列没有再退开,目光沉沉:“我想,这个交易我们可以再做一次。” 再做个屁! 白雾泽简直想要骂脏话,他狠狠推开陈师列,又有些后悔,他不想完全拒绝,毕竟五十万厘金只要几分钟就可以赚到,是多么简单的事情,于是只好折中:“下次再说,至少今天不能再有了。” 白雾泽迅速拿起笔,粘上墨水后在支票上写了一百万厘金。 到手了。 做完这一切后他打开面板,发现任务完成度上的金额占比多了五十万。 第65章 白雾泽看着那张支票陷入了沉思, 握着笔的手有些蠢蠢欲动——要是现在再往上加一个零还来得及吗? 陈师列已经看到支票上的数字不是之前说好的五十万,挑了挑眉,对此没有表示, 他把视线转到白雾泽依旧水润的唇瓣上:“一百万的话,意思是还要再交易一次吗?当然, 我很乐意......” 白雾泽害怕陈师列说到做到, 连忙开始编:“不是!我...就是不小心写错了,要不你重新给我一张支票, 这张写错的就作废,可以不......哈哈?”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白雾泽视线紧紧跟随着陈师列,生怕他不同意。 陈师列不太自然地干咳一声,别过头去:“随你。” 白雾泽心里长舒一口气,心想混过去了就好,他把手伸出来,手掌向上摊开:“好了,那把空白的支票给我吧。” 陈师列盯着那个毫无戒心向上张开的手, 缓缓的拿出空白支票,放了上去。 第63章 【魅惑成功】 白雾泽没时间感叹怎么最近天赋运用的成功率高了那么多, 他眼睛紧紧盯着又一张支票的到来,随后颇为不舍地将已经填上一百万数字的支票还了回去。 他认真看向陈师列:“我这次肯定好好填, 你放心好了。” 陈师列只回了一个高冷的“嗯”。 白雾泽就当着对方的面,在纸上填了五十万,心如刀割地看着个人面板上的数字减少了二十五万, 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不就是二十五万嘛,赚到这些钱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距离葡萄酒的酿造成熟还有两个半月,关于紫水晶的售卖和营销才处于刚刚起步的阶段, 白雾泽重新拿起那张被藏起来的纸,决定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把原石价格定在每克3厘金,如果有需要手法加工的紫水晶制品,可以在基础的价格上再增加一些。 对此,周知之表示完全没有问题,她很爽快就成为了帮助白雾泽售卖紫水晶的中间商。 令人感到惊奇的是,紫水晶的居然慢慢地在底层民众中名声大噪,而这件事的起因是——一位在葡萄泡沫中破产的落魄贵族疯狂向周知之购买所有的紫水晶,并且询问还有没有存货。 存货当然是有的,只是这样狂热的样子让人实在联想不到什么好事,周知之在遇到这件事的晚上就把它告诉了白雾泽。 “我的天呐,你是没看到,那个人跟我说话的时候完全是抓着我的衣领问的,跟着了魔似的!一直在要,我保证如果还有别的货物的话,要全部给他,他就算负债也会把它买下来!听旁边的人说他是个破产的贵族,小时候的家是一座几千亩占地的庄园,只是后来把家里的钱财都被他的父亲败光了,唯一剩下的那些积蓄已经也在几个月前那场投机活动里面弄没了,果然,穷人没钱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富人那些一落千丈的体会,真是常人不可以接受的,”周知之叹了口气,接着道,“”他这么一闹。我们名声是大了,但也臭了呀!别人都等着看我们笑话,说被一个疯子给缠上了,这生意可还怎么做? 白雾泽也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但是又对这个奇怪的顾客身份感到好奇:“你刚刚说......他是一个落魄贵族?别人怎么知道的?” 周知之思考了一会,说:“听说当时这件事被闹得很厉害所以大家才都知道,他们原本是国王身边非常亲近的贵族,好像是他的父亲犯了什么事儿才被送到了这里,我有去问过,但他们都遮遮掩掩不告诉我,只说是......和非法私藏东西有关。” 周知之摇了摇头:“嗯...不太懂,雾泽哥,那他要是下次还来,我们要不要把水晶卖给他?” “卖啊,为什么不卖?”白雾泽反问,“他既然放口说就算是负债也要把我们所有的水晶都包下来,那他最好真的有能力,把我们所有的库存都买下来,说到底,我们也不用关心他到底有什么秘密,或者有什么阴谋,毕竟,我们的目标不是一直都是赚满足够的钱,然后逃离这个世界吗?” 周知之“哦哦”两声:“那我们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每天带出去的量不够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也算是帮我们宣传了一波,一定会有人好奇我们卖的是什么,买回去了有什么用,为什么要买这么多?虽然我们对这件事也并没有了解得非常全面,但至少让别人有了期待,对于商人来说有了关注度,就会有流水。”白雾泽摸了摸周知之的头,鼓励道:“你做得很好。” 周知之很开朗地笑了,小太阳一样激励自己:“嘻嘻,放心小白老板,我还会做得更好的!对了,交班时间到了,我还要回去拖地呢,就先不和你聊天啦,拜拜!” 白雾泽想挽留的话没说出来,周知之就一溜烟跑开了。 ......其实你可以不用去拖地的,唉,算了。 这件事的彻底爆火化是在一周后,那个众人皆知的落魄贵族重新回到了皇宫,尽管只是被召回去一次,并不是被完全的赦免,但是知道这个消息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于是流言就开始产生了。 “你们听说没有?那个女娃儿那儿卖的那个什么石头,真的能带来好运!” “对对对!就是被流放到咱们这城市好几年的那个科特斯,前几天被国王召回去了,真是稀奇哈。” “不得了,那破石头真能带来好运?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科斯特买了几千厘金就变化这么大,要是我们的话...也不用多买,一块小石头差不多也就五十多,要是真有说的那么神奇,买来试试也不亏,况且看起来这么好看,当摆件放着也心情好。” “哈哈,你真是有钱人呐,还有钱买这破石头?上次听你说的买那葡萄,现在已经亏个家底儿都不剩,我是还要还银行的债,你自己去买吧。” 见到无话可谈,瘦高个一撇嘴,站到队伍末尾排队去了。 半天还没过,铺子里的货物就已经被卖光了,周知之兴奋地推着空空如也的推车回到庄园,把这件好消息告诉白雾泽。 “今天我们的营业额,有了五千厘金!真是太棒啦!” 白雾泽淡定地点头:“很好,再接再厉。”再过几天他们或许就做不了这样的生意了。 他已经知道了紫水晶的秘密。 第66章 他们的商铺果然受到了关注, 不过三天,周知之被一个自称内阁大臣的人叫去谈话,同时紫水晶的售卖被严厉禁止, 一群士兵装扮的人围在简陋的推车旁边,呵斥着赶走了正在排队的人, 众人一脸茫然地散开, 心中有些窝火,但见到士兵手中锋利的剑也只好暂时忍下来, 却又不愿意就这样离去,远远站在旁边观察。 周知之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官兵,就在她以为自己是犯了什么事的时候,层层包围的刀剑中缓缓走出来一位白胡子老人,看起来和蔼可亲,枯木般的手指指向推车中的水晶,眼睛眯笑着问眼前的小女孩: “孩子,不要害怕, 我们对你没有恶意,来这里只是想要问你, 这琉璃石是哪来的?” 周知之不确定对方的来意,也不知道怎么推脱, 只好站在原地低着头默不作声。 白胡子老人见周知之不说话,也不生气:“我们这次来,是奉国王的命令, 这紫琉璃对于王室有着至关重要的价值,可不要当做儿戏。希望你好好考虑,和我们说实话。” 说完,身边的士兵很适时地亮出手中的剑, 锃亮的剑身在阳光下泛出明晃晃的银光,周知之抖着声音说:“我、我知道它在哪里,但是你们要向我保证,不能直接抢过去!” “当然,当然,”白胡子老人爽快答应,“我们过来只是想要知道这琉璃石是从哪里来的,其他不会耽误你们的生意,好了,我们时间也很紧急,带我们去看看。” 周知之在一顿输出下懵懵点头,伸手拿过笔,在对方递过来的纸质地图上圈下了矿脉的位置,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不对,表情有些着急:“等一下!我不是这座矿脉的所有人,你们要是想要去看,还是需要先经过矿脉所有人的同意吧?” 白胡子老人满意地将到手的图纸收进怀中,看了一眼周边看热闹的人群,不想败坏皇室的名声,便答应下来:“这是当然的,那么请问这座矿脉的所有人什么时候有空呢?不过年轻人,最好快一点,毕竟时间紧迫。” 周知之这才算拖了一点时间,没让人直接去看矿脉,等到带着一群人浩浩汤汤进入庄园找到白雾泽的时候,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她会不会惹了什么麻烦?这群带着剑的士兵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周知之想要跟着一起进入会客厅,却被两个守在门口的士兵拦下来了。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周知之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我?闲杂人士?” 两位看守房间门的士兵目不斜视,一个字也不说,门就在周知之眼前缓缓关上了。 房间里面没有女仆,白雾泽就自己倒上红茶,抿了一口后好整以暇地望向对方。 对于白雾泽只给自己倒水的举动没有不满,白胡子老人伸手接过茶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开口道:“您好阁下,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内阁财政部长辛塔,我们这次前来,是要收购这条琉璃宝矿,想必您已经听说琉璃对我们国家运转的重要性,希望高抬贵手,把转让权交给我们。” 这话说得很是客气,如果不是身边围着满满一圈的士兵,这话就更有说服力了。 不过这一提议正中白雾泽的需求,他完全没有犹豫地开口:“当然可以,我要的也不多,四千五百万厘金就可以。” 白雾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靠回椅背上,等着对方答应。 会议室沉默了一瞬,辛塔部长没想到对方很爽快就答应了,只不过开价实在让人惊喜,莫非有什么陷阱? 只要四千五百万厘金,那可是一整条琉璃宝矿!可以保持整个国家近十年的运转! 第64章 他小心翼翼地反问:“真的只要四千五百万厘金吗?” 白雾泽满脸黑线,这是嫌他太善良了? 他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到底买不买?” 辛塔生怕对方反悔,立马满口答应下来:“买买买!我们现在就签合同吗?” 说完迅速从口袋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合同,上面龙飞凤舞写上四千五百万厘金,最后把合同递到对面,眼巴巴看着白雾泽。 白雾泽在对方催促的视线下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安德里”,他写得很慢,将周围所有人的心都高高吊起,完成最后一笔的时候,房间中不知道有谁深深吐出一口气。 周知之正在房间外焦急地等待,耳边突然传来许久未听见的娃娃音。 【恭喜玩家周知之成功完成游戏四:葡萄庄园】 下一秒,眼前的场景猛然变换,回到公交车上的人眼神恍如隔世,见到熟悉的队友后纷纷攀谈起来。 白雾泽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回到公交车上的一瞬间,力竭一般头向后仰去。 【现进行游戏结算】 【j检测玩家成功完成隐藏任务,游戏:葡萄庄园,世界封存 玩家解锁第二技能:九尾狐的第二条尾巴(玩家在游戏中可使用此技能断尾求生,为自主技能)】 【玩家获取金额结算中......】 【所属队伍月亮队获取金额总数:9500万点,排名第一,即将跳转新游戏,请玩家做好准备】 白雾泽面无表情听完了游戏结算,他垂头看着自己交叠在一起的手。他很累,很想躺着好好睡一觉,而这个该死的游戏像一个推手,一直不停地在把他往前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终点,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陈师列就在旁边坐着,但是身边好像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白雾泽没有心思说话,他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陈师列,不知道他是否记得被同化后的记忆?他们还是否是朋友,或会变成什么让人尴尬的关系。 白雾泽放空思绪,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换了一副场景。 他跪在地面上,手腕被铁链紧紧拴住,眼前是冰冷的栏杆,更要命的是,身后似乎多了不同寻常的触感。 第67章 白雾泽费力地睁开眼睛, 迎接他的却是刺眼的光线和嘈杂的人声,惊呼和感叹的声音此起彼伏,在整座拍卖场蒸腾起热烈的激情。 ——他被放置在一个精美的笼子里。 耳边身着燕尾服的拍卖师满意地看着场上剧烈的反应, 带着白色绸缎手套的手穿过金属笼子,开始展示拍卖品。 他把手放到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 轻轻抬起对方的下巴, 把拍卖品的面容更好地展示在大屏上。 “大家可以看到,这是一个外表几乎完美的仿生人, 没有外露的电板,也没有战斗型仿生人那样恶心夸张的肌肉,更何况,这还是融合了狐狸特征的仿生人!他身后的尾巴...” 拍卖师松开了捏住下巴的手,转而伸向仿生人的身后,顺了一遍那条红如火焰般的尾巴。 拍卖场极高清晰度的大屏兢兢业业地记录这一画面,蓬松毛绒的尾巴在白绸手套下乖顺地垂落,尾巴尖随着动作轻微晃动, 勾得人眼睛发直,遑论笼中的仿生人随着动作细微颤抖, 晃动的腰线通过大屏进入所有人眼中。 “这条尾巴,结合了最新的仿生科技, 不仅在触感上可以完美仿造狐狸,还连接上了仿生人的神经,各位老板要是将他拍卖回去, 想必可以有一番上好的体验。” 他又把手伸到仿生人的头顶,两指交叠,轻轻弹了弹那双柔软的耳朵,然后又温柔地捻了捻, 大屏上清晰地照出因为刺激而身体颤抖的仿生人。 “还有这双耳朵,不需要再让爱人带上劣质的毛绒发箍,随时随地就可以体验喜欢的情景。” 拍卖师不顾众人望眼欲穿的眼神,施施然收回手结束了商品的展示,宣布:“这一件商品,起拍价一千万红石,那么现在,拍卖开始!” 白雾泽双手被紧紧束缚在铁链中,身体像是喝醉了酒,软软趴在地毯上提不起劲,只能任由身边的拍卖师展示商品一样展示他。 参与拍卖的声音此起彼伏,报价在激烈的争夺中越来越高,台上的拍卖师有条不紊一锤落音:“八千万红石!成交!恭喜二楼三号包间的时先生成功买走这件宝贝!拍卖会结束后将会送到您的包间。” 得知是谁拍走了眼前的仿生人后,全场一阵安静,几秒后有人偷偷感慨: “真是暴殄天物,八千万买回去只能当一个一次性.玩具,幸好仿生人不知道痛......” “一次性.玩具应该不至于,仿生人再怎么说也能撑个两个月再报废,不过八千万买回去,这时少确实是有钱人......” 关于白雾泽的拍卖结束后,他被推回了后台,有制服装束的工作人员接应,听说三号房间的先生等不及了,现在就要人送上去,工作人员垂眸看着蜷缩在一起的仿生人,一双荧白的腿交叠着,只有一点可怜的布料,堪堪遮住腿根。 因为被注射了特殊试剂,仿生人被牢牢困在金色笼子中,无法挣脱束缚,否则按照仿生人的平均战斗力,普通的铁链子怕是困不住。 想到买下的老板是谁,工作人员低头缓缓叹了口气,用红布把笼子盖上了:“真是可惜,估计玩不了几天就会坏掉吧,真是可怜的仿生人。” 白雾泽依旧迷迷糊糊,脑袋昏沉,听不清那人隔着一层厚厚的布在说什么,只在颤动中察觉到自己的位置正在移动。 进入游戏后,娃娃音终于再一次响起。 【游戏世界:赛博之光】 【游戏通关目标:找到从一的真爱对象,并且帮助两人成功在一起】 【游戏提示:无(将在完成第一个阶段目标后解锁)】 【阶段目标一:从买家时拟处出逃,并接受成功出逃后遇见的第一个人的要求 目标进度:待完成】 白雾泽浑浑噩噩接收了这一连串信息,心里最大的疑问是:从一是谁? 时拟大概就是刚刚把自己拍卖下来的老板,但是最终任务目标里面的帮助从一找到真爱,还要撮合两人,这是要让他化身月老吗? 很快身下的晃动停止了,白雾泽感觉自己进入到一个封闭的空间中,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住,一阵轻微的交谈声后,他听到了门落锁的声音,接着盖在周围的红布被掀了起来。 白雾泽微微抬起头,眼前的男人长着一张年轻的脸,上挑的眼尾很是多情,头发却乖顺地垂在耳边,嘴角有明显破皮的痕迹,白雾泽看了一眼他因为满意而露出的笑容,唇角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位置和伤口的痕迹刚好对上,白雾泽心里了然。 开口就是轻佻的语气:“看着还不错,就是不知道玩起来带不带感。” 连住手腕的锁链被狠狠拽了一把,白雾泽不受控制往前一扑,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动作并不不轻柔,像是在检查货物一样。 这句话让白雾泽心里打鼓,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要赶紧逃出去。 时拟微微歪头,看着那条随主人心意而炸毛的尾巴,心情很不错地把手覆了上去,狠狠摸了一把,尾巴的触感很真实,甚至还模仿了动物的温度,摸上去毛茸茸暖烘烘的。 “很好,很好,”时拟不住地点头,转头吩咐身边的人,“帮我把笼子打开,让我好好看看他。” 身边的助理却有顾虑:“少、少爷,这毕竟是仿生人,要是不受控制......” 时拟很不耐烦地打断:“让你打开就打开,再说不是还有你们吗?” 助理战战兢兢地点头,拿着拍卖场工作人员给的钥匙,戳了几次才成功戳进钥匙孔里。 “把他拿出来,”时拟冷漠吩咐道,“放到那边的沙发上。” “少爷,那他手腕上的链子......” “解开啊!不然我怎么玩?”时拟皱着眉,刚刚的好心情一瞬间风吹云散,他靠回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大不了就再打一针,反正仿生人的身体耐造。” 听到这话白雾泽一瞬间清醒了不少,直觉不能让人真的再打一针,否则想要逃走就是天方夜谭。 身上还有点力气,白雾泽顺从地让人解开了手上的锁链,在被人搬去沙发上的时候没有一点反抗,尾巴甚至讨好地往那个叫时拟的手上贴。 时拟很明显被这一举动取悦到了,在助理从手提箱中取出针管的时候头也不抬就拒绝了,他的手臂勾住仿生人脆弱的脖颈,另一只手紧紧捏住尾巴,呼吸轻缓略过白雾泽的面容: “不用那东西了,他乖得很呢。” 白雾泽被迫向上仰头,被用力箍住的脖颈突出青筋,有些难以呼吸,白雾泽本来就四肢无力,现下更是几乎瘫软在对方的手臂和沙发中,更别说思考逃跑的路线了。 白雾泽脑袋昏沉,瞳孔隐隐向上翻,要......呼吸不过来了。 第65章 第68章 时拟看着在自己怀中乖巧的仿生人, 心情很好地抚上带有红痕的脖颈,他曲起手指轻轻刮了刮那处,对于指腹下皮肤的反应感到满意, 甚至有些惊喜:“果然是新科技,连皮肤质感都能仿造得这么像!” 时拟看向白雾泽的眼神逐渐狂热起来, 仿佛遇见了一个从未遇见过的宝贝, 迫不及待就要亲自探索,他朝身旁的人招招手, 头也不回命令道:“把锁扣拿过来。” 助理不敢反驳,只在时拟将精致的颈扣拿出来准备给仿生人戴上的时候,才小声道:“少爷,金浦那边......” 时拟很不满地横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再定制一个不就好了吗?一个颈扣而已,我还得顺着他的心意吗?他是少爷我是少爷?” 助理无话可说,只想着怎么和一年来恃宠而骄的金浦解释这件事,希望回去后不要太为难少爷这次买来的新宠。 颈扣是定制给别人的, 现在戴在白雾泽脖子上却也不显突兀,柔软的皮料轻柔地贴在皮肤上, 黑色的皮料和雪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长度方面余出两只手指, 倒也能正常呼吸。 只是这颈扣的解锁方面实在太高科技,居然是瞳孔加上指纹解锁,白雾泽垂眸看着对方操作, 在心里思索着:只怕这里面还有定位的功能,逃出去之前还要解决掉它。 时拟做完这一切,深深地看着面前的仿生人,不自觉伸手掐住对方的脖子:“你有名字吗?” 白雾泽再一次陷入难以呼吸的境地, 心里不住地唾骂,这神经病和神经病世界,恨不得伸手掐死眼前的人,这算什么事?一不顺心就喜欢掐人脖子?和他玩杀人未遂的游戏吗? 这个样子,他根本没有办法回答啊! 时拟似乎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自顾自答道:“你叫相影,知道了吗?” 白雾泽的嘴张张合合,艰难摆出“知道了”的口型。 时拟却还不满意,得寸进尺:“你要说,知道了,主人。” 白雾泽脑海炸起一根惊雷,眼睛睁得浑圆:他、他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见白雾泽不回答,时拟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表情也冷下来,盯着白雾泽的脸,目光偶尔飘过颈扣:“说啊。” 白雾泽悄悄撇嘴,说不出口...... 这样的服从性测试他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对面突然冷笑一声,像是在看不乖巧的孩子一样,无奈又有些冷酷:“你不乖哦,不乖的孩子需要得到惩罚。” 那双掐过自己脖子的手重新伸过来,白雾泽条件反射向后仰去,却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窒息,只有颈扣被轻轻碰了一下,白雾泽茫然地眨了下眼。 下一秒,脖颈处传来强烈的电流感,白雾泽浑身开始发抖,几乎无法自主呼吸,强烈的电流穿过脊骨,眼前的景象变得混沌,只能隐约看见模糊的色块。 时拟见状罕见地感到心疼,抚上仿生人紧皱的眉头,又对他这副脆弱的模样感到痴迷,并不打算提前停止这场惩罚。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的感知才逐渐恢复,白雾泽瘫在沙发上,手脚发软,提不起一丝力气。 时拟勾了下他眼角的生理泪水,抹在他的面皮上,垂下眼睛望向他,轻声开口:“该说什么,现在知道了吗?” 白雾泽缓缓眨了下眼睛,瞳孔依旧对不上焦,声带似乎不受控制,变得低哑很多,他缓慢地说:“知道了,主人。” 时拟揉了揉白雾泽头顶柔软的狐狸耳朵,赞扬道:“你做得很好。” 包厢外的拍卖会进入尾声,身着礼服的拍卖师已经说着结尾词准备收尾。 时拟转过头吩咐:“准备回去吧。” 包厢内的人才敢转过身来,抬起仿生人的身体重新放入拍卖场的笼中。 “叮——” 手腕上的光脑发出声响,备注显示是时启年,时拟接通后很明显不耐烦,最后以一句“知道了”作为结尾,结束对话。 通话结束后房间内的茶几被用力一踢,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大半瓶莫丽德尔酒摔在上,时拟由似还不解气,伸手用力一挥,把台面上所剩无几的东西全挥在了地上。 房间内的人大气不敢出,时拟喘着粗气踢了最后一脚茶几,勉强冷静下来,说:“你们先带他回去,我还有事,不用跟来。” 说罢重重一关门,头也不回走了。 剩下在房间内的人面面相觑,然后默契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助理安排好包厢的赔偿和他们的出行工具后,推着仿生人出了拍卖场。 喊来的飞行器已经等待多时,白雾泽所在的笼子在出去时没有任何遮挡,就这样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一个......被关在笼子里面的仿生人。 白雾泽颤抖着睫毛,把头低下来,不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脸,各处好奇的眼神就像一阵阵凌迟,白雾泽头脑一片空白。 好在时拟身边的人都注重效率,很快就把他放进了飞行器里,飞行器是无人驾驶,白雾泽这才稍微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助理此时开口道:“现在带你去的是少爷家,家里还住着其他人,你只要待在自己房间就好。” 白雾泽抬头看向助理,助理面无表情继续说:“在家里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少爷让你做什么你按着做就是了,要记住的是,你们都是为少爷而生的。” 白雾泽抬手抚上脖颈处的皮扣,陷入沉思:时拟很明显对某些方面都特殊的癖好,他本人对此无感甚至有些反感,不论如何,他都要逃出被时拟掌控的处境,如果条件允许,还要隐藏自己是仿生人的身份。他刚才已经领教过了这颈扣的厉害,想要逃出时拟的家,第一个需要解决的东西就是它,只是......他需要找一个机会。 飞行器的移速很快,“叮”的一声,冷冰冰的机器人声提醒乘客。 “目的地已到达,请乘客下车。” 车门缓缓打开,眼前是一座装修豪华的别墅,白雾泽数了数,大概有五层。 ......这得住多少和他一样的人? 白雾泽观察到助理开门的动作,依旧是瞳孔识别,他很快打消了从正门开溜的想法。 门一打开,白雾泽甫一进去,就看见一个人影窜了出来,特意夹得黏糊糊的声音由远变近:“主人~你终于回来了!金金想你想得快...” 发现来人不是时拟后,声音戛然而止,白雾泽才看清来人的模样。 一个长得看起来白净男生,头上戴着仿真兔子耳朵,随着跑来的动作一晃一晃的,一张瓜子小脸,眼睛很稚气的睁得大大的,看到笼中坐跪着的白雾泽后眼皮向下一耷拉,显得不那么好惹起来,嗓音也变得很冷淡:“哼,我说是谁啊,新人?” 白雾泽没理他,转而问助理:“我住哪个房间?” 没得到回答的金浦有些掉面子,伸出赤裸的脚踢踢那细笼子:“喂,我再问你呢,你叫什么啊?” 说着,凑到笼子旁边,伸手去摸白雾泽的毛绒耳朵,边摸边感叹:“你这耳朵还挺逼真的,哪里买来的?我拿我头上的这个和你换。” 金浦伸手就要扯白雾泽头顶的耳朵,却发现没有扯下来,那双耳朵就像牢牢黏在上面一样,还挺结实。 扯的时候手背似乎被轻轻盖住了,金浦这才发觉眼前人已经捂着耳朵眼泪汪汪的了,金浦头回觉得有些尴尬,却把脸凑得更近了些,他眨眨眼睛,准备道歉的时候却看见对方脖子上眼熟的颈扣:“这不是我的东西吗!?” 金浦震惊又愤怒地转头看向一旁的助理:“怎么在他脖子上了?” 助理低头看着脚下的地板,目不斜视:“少爷亲自给他戴上的。” 白雾泽对眼前的景象难得有些生气,他喉咙还是不舒服,说话的声音很小,完全盖不过大喊大叫的金浦,只好伸手从笼子缝隙中穿过,拉了下助理的袖子:“麻烦带我去房间。” 下一秒就被金浦拒绝了:“不许!” 他怕自己语气太凶,吓到新来的人,又放缓了语气:“你先来我房间,我和你有事情聊。” 第69章 助理在原地纹丝不动, 也没有阻止的意思,白雾泽很快从笼子里被拉出来,跌跌撞撞跟着金浦到了房间。 金浦一手拉着他来到房间, 一手关上了门,他把白雾泽按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随后曲起一条腿, 凑上去细细观察起面前的人:“你这模样还挺好看的,用的是哪家公司的模具?” 模具? 白雾泽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形容, 不免感到有些奇妙,他眨了眨眼睛,配合说到:“不知道,出厂就这样了。” 金浦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失落:“好吧,勉强相信你。” 说完还是有点不甘心,手速很快地刮了刮白雾泽的眼睫毛,又动手戳了戳眼睛旁边的软肉, 简直突发奇想:“我有点好奇你的眼睛是可拆卸的吗?我可以拿我的......我的宝石和你换!怎么样?” 第66章 白雾泽皱眉:“不要。” 一连收到三次拒绝,金浦看眼前的人有些不顺眼了, 他在这座别墅里的权利很大,尽管这归功于时拟对他的喜爱, 随时都可以被回收,他颇有些颐指气使的意味:“那你今天没有房间睡觉了,直到主人回来, 你都要待在我的房间里,我先替主人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不听话的狐狸!” 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白雾泽已经不想和人玩什么过家家的游戏,更何况这人还动不动就上手乱动, 他迫切需要独处来创造出逃的机会,这样的要求他必不可能答应。 “时拟大概今天晚上就会回来,在想着教训我之前,还不如好好思考一下怎么讨好你的主人。” 金浦被这话刺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眼睁睁看着那个漂亮的仿生人打开门出去了。 一直待在入客厅的助理见到白雾泽出来没有惊讶,在白雾泽的要求下,选了个有窗户的一楼客房。 是一个很正常的房间,窗户直接连通外花园,只要跑过花园,就是住宅的出口。 白雾泽从进入房间后就一直没出来,连晚餐也是送到房间之后解决的,没有娱乐的时间过得很漫长,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也不见时拟回来的身影,不知是不是这个世界仿生人的身体构造,白雾泽罕见的没有感到困倦,只是身体关节处有些不灵活,像是生锈了一样。 夜半三更,整座住宅都变得静悄悄的时候,白雾泽在发呆中听见“咔哒”一声,门被用力推开,安静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然后是身体陷入沙发的闷响。 在此之后,整个房间就变得热闹起来,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主人!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金浦晚上没有你都睡不着呢,主人是不是也想我了.....啊!主人,您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我给您去拿醒酒汤...” 时拟的声音有些含混模糊,像是醉酒之后混乱不清的思绪,白雾泽隔着厚重的门没有听清,只知道金浦被一个几乎是低吼的“滚”赶回了房间,时拟步伐不稳地上了楼,白雾泽在这时悄悄打开门缝看了一眼,注意到时拟打开了第一个房间的门进去。 一个小时后,白雾泽赤着脚踩上了门外的地毯,轻手轻脚合上门,生平第一次这样小心地上楼,一路上都很顺利,白雾泽握上门把手之后咽了咽口水,缓缓转动。 门开了,房间里是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单薄的被子胡乱堆叠在身体一侧,右手垂落在床的边缘,房间里面铺着厚厚的地毯,白雾泽几乎是无声地走近床沿,靠着缓缓蹲下来,试图把颈扣靠近那双垂着的手,却发现够不上。 白雾泽克制着自己的呼吸,手臂垂下撑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把膝盖放下来,小心翼翼往前挪动到手臂垂下的地方,白雾泽的眼皮跳了跳,他朝旁边看,时拟依旧睡得很香,没有醒过来的意思,他使劲眨了下眼睛,心一狠,扣着颈扣把对方的手指贴了上来。 安静的房间中突兀地响起机械音“滴——”,白雾泽心猛的一跳,转头看床上熟睡的人。 没有醒...幸好还没有醒...... “长按解除绑定——” 白雾泽狠狠闭了下眼睛,心里一刻不停地祈求时拟已经晕死过去,捏着颈扣的手指微微发抖,手掌心已经沁出了一层汗。 突然间,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垂在床侧的手动了动,有朝另一侧移动的趋势,白雾泽没顾得上时拟会不会醒过来,上手捏住了对方的手腕,贴在自己的颈扣上。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白雾泽眼睛紧紧盯着时拟,另一只手伸向床上的枕头,准备在对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用枕头闷死对方。 但是没有,解开绑定的过程顺利得近乎不可思议,时拟真的像睡死过去一样,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颈扣从自己脖子处松开,掉落在手心里,做完这一切,白雾泽出了房间,把它顺手扔在了金浦房间前面,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顺手从衣柜里拿了件外套,推开窗户从房间跳了出去。 夜色已深,月光柔柔地照射着地面,白雾泽低头才发现,原来花园里所谓的花都是假的,从外表来看和普通的花并无区别,却能从细小的方面发觉到差别,比如夜晚依旧大展的花瓣,比如毫无植物清香的气味。 他沿着石板小路走出住宅,思考着走出住宅后自己会遇见什么人,会对自己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富人区的住宅周围很安静,只能听到微风吹拂过树叶的沙沙声,白雾泽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外套,继续向前走去。 而一双眼睛就在花园中直勾勾盯着他。 屋松蓝是偷偷潜入富人区的研究人员,他在研究院内进行仿真花草方向的研究,但总是做不出进展,听说富人区的花园内有最先进的仿真花,他本来是准备偷一两朵回去研究的。但是现在,他有了更想要研究的方向——具有动物特征的性.爱仿生机器人。 第70章 ——具有动物特征的性.爱仿生机器人。 屋松蓝想, 要是能够大批量制造出这样的作品,他们研究院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他就再也不用费尽心思躲过巡逻警察的追赶, 而是可以大摇大摆进入富人区了。 这项技术的爆火是必然的,他一定要在这仿生人神经连接技术泛滥之前, 先人一步打造出可以流水线生产的连接系统。 在这之前, 他先要提取仿生人的详细数据,诸如皮下神经灵敏度, 体外部位脑部连接传输系统一类,要是进展顺利,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把这项处于保密状态的技术研究得七七八八了。 屋松蓝紧紧盯着那道背影,放在口袋里的手捏着门针对仿生人的致幻剂,缓缓跟了上去,夜晚的风很大,而陷入紧张情绪的仿生人会降低对外界的感知力, 这是程序设定的必然结果。 在他距离仿生人一步之遥,致幻剂即将生效的距离, 那个顶着毛茸茸耳朵的仿生人转了过来,他感到蓬松的尾巴轻柔扫过他的小腿, 而此时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眸撞入他的视线,见到那双眼睛的瞬间,屋松蓝倒吸一口气, 所有的盘算顷刻间坍塌,脑海中只剩下一种想法。 有这样一张脸...只要复刻这一张脸,还需要担心研究院的生存吗?只要复刻就会火爆整个世界! 屋松蓝呼吸急促,盯着仿生人的眼神越发狂热, 他握着致幻剂的手用力一捏,眼前的仿生人眼神逐渐变得迷茫,屋松蓝滚了滚喉结,伸手圈住仿生人的手腕,靠着致幻剂的作用洗脑:“我是负责你的研究人员,我们刚刚结束完数据采集任务,现在你要和我回到研究院。你的所有行程都要报告给我,所有行动都要经过我的同意和指示,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明白了吗?” 致幻剂的起效时间和作用时间都很短,只是洗脑的持续时间只有不到一天,他要尽快把这个仿生人关到实验室里面去,才能够保证计划的顺利执行。 白雾泽脑海里茫然一片,眼前人说什么他就信了,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说:“知道了。” 屋松蓝急匆匆拉着人就要跑,刚离开几步又像是想起来什么,脱下自己的外套绑在白雾泽的腰上,看到黑色的布料勉强挡住那条晃动的尾巴,这才放心拉着人往出口跑。 眼前的人对于如何悄无声息地进出富人区极其熟练,带着白雾泽左窜右窜,没有引起各方警报,最后白雾泽被塞进一辆特殊涂料的小型飞行器里,被带着回了研究所。 【阶段目标一已完成】 【游戏提示一:从一不是仿生人】 娃娃音响起的时候白雾泽正端坐在飞行器里,黝黑的瞳孔一眨不眨,乖乖接受屋松蓝念经般的洗脑,时不时应一声“知道了”,当做洗脑途中的答复。 【阶段目标二:搜寻有关从一的消息,进度达到60%(任务提示:市区图书馆) 目标进度:待完成】 白雾泽头脑一激灵,堪堪从洗脑的氛围中找回一点理智,却慢一拍地发现自己手上已经被扣上了链条,而链条的另一端被紧紧握在洗脑自己的人手上。 飞行器停下后那人显得很紧张,进入研究院的路途中手臂扣住白雾泽的肩膀,力气之大简直要把他藏进怀里,到后来似乎是嫌怀中的人走得不够快,双臂一用力,白雾泽的脚一深一浅,到最后完全腾空起来,被箍着肩膀带回了研究室。 屋松蓝把人带回自己的研究室后明显放松下来,他把依旧处于迷茫状态的仿生人扶到实验床上坐着,轻柔地把扣在手腕上的锁解开,看着勒出红痕的手腕很是心疼,同时又不禁感叹,怪不得这是富人区拍卖到天价的仿生人,仿真皮肤嫩得像刚出生的婴儿,稍微重一点就会留下痕迹。 白雾泽反倒没什么感觉,锁链被解开后甚至极其自然地躺了上去,做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引得屋松蓝没忍住笑了一声。 真可爱,还知道像人一样到了晚上要睡觉,普通的仿生人不都乖乖待在主人身边直到第二天醒来的吗。 第67章 白雾泽掀开眼皮睨了一眼发出意味不明笑声的研究员,又很快闭上了眼睛,他很困很累,一整天都在提心吊胆,没有合上过眼睛,就算在这里的身份是仿生人,进入世界后也不由自主会受到一些影响,但是作为人类的生存本能依旧存在,他需要睡觉。 屋松蓝显然没有想要打扰他的意思,他进了研究室更里面的一间房间,准备彻夜不眠先观察一晚这个仿生人的习惯,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开始他的神经结构研究。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白雾泽被一阵机器刺耳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后是研究员温和又兴奋的声音:“你终于醒了,那我们开始吧!” 下一秒映入眼帘的,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白雾泽呼吸一窒,终于从致幻剂和刚睡醒的状态脱离出来,不禁睁大了眼睛,声音发抖:“这是什么?你要干什么?” 屋松蓝温柔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手术刀:“刚才拿错了,不要紧张,我只是想先了解一下你的身体数据......” 屋松蓝舔了舔嘴唇,手上的工具换了一个扫描仪,然后开始把白雾泽整个人翻来覆去地扫描,除开尾巴和头顶的耳朵,扫描仪在白雾泽的脸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 扫描结束后,屋松蓝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把扫描下来的数据点了保存和备份,很是心大地把白雾泽晾在一边,拿着数据跑到里面的房间开始自顾自忙活起来。 白雾泽见人不管自己,迅速下了床,趁着人还没有关注到自己,抓起放在一旁的外套开门跑了出去,为了掩饰自己仿生人的身份,白雾泽顺手拿了一顶毛线帽,把自己的耳朵藏了进去。 研究院很小,破旧的墙壁和昏暗的走廊,像是个废弃再用的小工厂,好在里面的员工也不多,白雾泽很顺利就从里面逃了出来。 他本想像其他人一样叫一辆飞行器去市区图书馆,却发觉自己手腕空空,什么工具都没有,要是自己仿生人的身份被发现,大概就只有被送回拍卖会的结局。 白雾泽咬了咬牙,外套紧紧裹住自己的腰部,挡住在身后无法控制不断晃动的尾巴,一步一步朝前面走。 他不知道市区图书馆的具体位置,只好边走边问,只是和他一样选择步行的人很少,他走了半个小时才遇到一对出来散步的老夫妻,问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走反了方向,由于手上没有光脑,还被怀疑是不是赌气离家出走的孩子,解释了好一番才让那对老夫妻相信放下心,没有报警。 白雾泽提心吊胆说服完,被好心的老夫妻用慈爱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五秒钟后,面前出现了一辆炫酷至极的飞行器,白雾泽惊讶地看向对方。 “这里离图书馆太远了,你也没有光脑我们不放心你一个小孩,也不知道这路上有没有坏人,你直接上车吧,送你去图书馆我们也放心。如果找不到回家的路,图书馆也有工作人员,你一个小孩子问他们借光脑就好,不要不敢问,遇到不开心的事都会过去的......” 白雾泽虽然不是他们想象中离家出走的小孩,但他确实十分需要这辆去往图书馆的飞行器,他没再推辞,道了谢便上了车。 看着那对老夫妻的身影缩成小点,白雾泽缓缓吐出一口气,望向窗外开始发呆,直到飞行器上传来“准备下车”的提示音,白雾泽才反应过来,跳下了飞行器。 眼前就是堪称宏大的图书馆,充满赛博朋克的氛围,整个图书馆的外观装饰得犹如一个现代化的宫殿。 白雾泽顺着人流走进去,本以为自己会极其顺利地进去,却在排队到一半的时候发现,进图书馆居然还要在机器前刷居民证。 白雾泽身上除了衣物什么都没有,可谓两手空空,离机器越近就越紧张,他刚刚见证了想要偷摸进图书馆的外城人,在身份暴露后被警卫举着激光枪逼出去。 白雾泽突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风,头顶带着的帽子差点被吹走,紧接着就看到一辆极其骚包的小型飞行器大喇喇停在了图书馆正门口,带起的气流把很多靠近的人吹得摔倒在地上,人群中出现骚乱。 白雾泽来不及去关注来人是什么身份,心中一边忏悔,一边跑到人群中间,眼疾手快捡了一张掉落在地上的居民证,紧紧握在手心,然后若无其事挪到了队伍前面,趁着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来人是什么身份的时候,一个人默默进了图书馆。 所谓图书馆,其实里面的一本纸质书都没有,拿着居民证就可以待在安排的小房间里面查自己想要的电子书,在这里,书籍的随意传播是违法的,只有内城拥有居民证的人,才拥有免费阅读电子书籍的权利,而那个乘着飞行器在门口停下的家伙,是内城少数可以进vip室阅读孤本纸质书的权贵。 白雾泽好奇地观察房间内的一切,书籍查询是全息的,他对于这种技术的适应还有些陌生,手指随便动了几下,眼前就会发生眼花缭乱的变化,最后不知道点到了哪里,面前出现巨大的红色二字—— 警告! 警告! 已触发禁书区域,权限不足,请尽快退出!请尽快退出! 若无相应操作,十五秒后将自动退出! 白雾泽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相当手忙脚乱,想要点退出,面前的全息却向上滑动了一下,而在红色警告旁未遮挡的区域,却发现两个熟悉的字眼。 作者:从一 书的名字被巨大的警告挡住了,白雾泽尝试再向上滑动,书名逐渐显露出来,这次,白雾泽看清了书的名字——《关于限制仿生人生产及仿生人权益实现》。 白雾泽在心中默念了两遍书名,在心中记住了这一名字,下一秒,网页在面前消失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娃娃音。 【目标进度:10%】 怎么只有百分之十?白雾泽皱眉,这大概是他能在有限时间里看到的唯一一点线索,而目标需要进度达到百分之六十,剩下的百分之五十要他在哪里找? 没有给白雾泽太多的思考时间,因为他的单人房间很快被警卫闯了进来,白雾泽还沉浸在疑惑中,被吓得猛地一抖,迎接他的是警卫冷冰冰的一句: “你好,请出示你的居民证。” “如果是丢了的东西,物归原主是城内需要遵守的规章制度。” 门口是警卫近乎讨好的笑容,陈师列拎小鸡仔一样拎着时拟,面露不耐烦,闻言不屑地笑了一声,也不看对面说话的人,低头瞟了一眼烂醉如泥的弟弟,手一松,把人扔到地上。 “时先生,您弟弟的仿生人由于去了需要居民证的图书馆,受到了管制,在调查后发现他在两天前被拍卖到了时拟先生名下,现在我们已经把仿生人找到送回来了,就在客厅,您一进门就能看见。” 陈师列嗤笑一声:“你和我解释什么?送回来就走呗,废话一堆。” 面对陈师列的冷脸,警卫们却不敢有一句怨言,规规矩矩道别后,才敢离开。 陈师列上脚踹门,只想着把这个便宜弟弟赶紧送回家,甚至有一瞬间想头也不回直接离开。助理开门后,陈师列嫌弃地让开身子,让人把时拟从门外端进去,好让他赶紧走。 助理拖着时拟往门里面拉,陈师列不经意往里面一瞟,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是白雾泽。 像礼物一样被紧紧绑住,手腕、大腿、小腿......但凡是能活动的地方都被绳子捆住,只剩下一双水润的眼睛,似落泪一般,一眨不眨望向自己。 第71章 门半敞不敞开着, 陈师列站在一旁朝里望去,白雾泽手腕上的勒痕清晰可见,顾不上趴在地上的时拟, 陈师列快步上前,单膝跪在白雾泽身前, 轻柔地解开绑住白雾泽嘴巴的皮制绑带, 然而随着布料的展开,随之露出的是一颗口球。 粉色的, 磨砂的质感,但在长时间口腔的浸润后变得水汪汪的,周围是更加柔软艳红的物质,白雾泽在口球的影响下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节,而陈师列也如他所愿,帮他吐出了那颗口球,口球吐出的瞬间,白雾泽头顶的耳朵弹跳了一下, 头再抬起来时,眼角多了丝绯红。 透明的液体顺着下巴低落在手腕上的绑带, 又被一双手小心翼翼解开,白雾泽还不能很好合上嘴巴, 用重获自由的手揉自己的脸颊。 白雾泽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遇到陈师列,活动了几下口腔,感觉可以正常说话后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转头看向已经扭动到沙发上躺着的时拟:“你们......怎么认识的?” 陈师列解绑的动作顿了顿, 语气中带上点不屑:“身份上是弟弟,不过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白雾泽弯起嘴角笑,抖了抖松绑的腿和手腕,血液回流让他的腿后知后觉有些麻:“我当然知道了, 你怎么可能和他有血缘关系啊?” 陈师列似乎看出了他腿麻的症状,单手穿过他的腿弯把他整个抱起来,另一只手环住他的后背,以免白雾泽双手没有力气从他身上掉下去。 第68章 等白雾泽把重心放到靠向陈师列一侧,背后的手却松开了,白雾泽下意识贴紧了对方的身体,两只手艰难向上抬,虚虚环住对方的腰身,心里有些埋怨,经过上一个世界的洗礼,他甚至想要用牙咬住陈师列的肩膀,狠狠问一句他是不是故意的。 直到听到“咚”一声,似有重物落在地上,耳边传来提醒:“小心,把你放沙发上了。”白雾泽就稳稳陷入一片柔软中。 再转头一看,陷入沉醉的时拟就躺在他旁边的地板上,身体蛄蛹几下又不动了,一丝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整个房子只有他们两个的动静,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客厅,周围的房间门关得死死的,不留一丝缝隙。 陈师列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些,把人放到沙发上后就开始按摩白雾泽的小腿,从上到下,力度适中,白雾泽从一开始的不适应逐渐放松下来,两条腿在一段时间的按摩后恢复了正常的感知。 他有些害怕一层房间的金浦出来看到他,又或是被扔在地板上的时拟,在这个充满未知的空间总让白雾泽有些心神不宁,身体直觉恢复正常就站起来想要带陈师列离开房间,却被陈师列一把按住: “对了,还没问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是这副样子?” 白雾泽抓着对方袖口的手紧了紧,对上陈师列沉沉的眼眸,一时间说不出回答,他要说什么?说自己是在拍卖会上被拍卖回来的仿生人?是一个没有人权无法独自生活的附属品?还是一个逃脱失败被送回物主的商品? 白雾泽看到陈师列望向自己身后尾巴时异样的眼神,以为陈师列不喜欢突然出现在他身上的毛绒耳朵和尾巴,视线有些躲闪,手在身后拨了拨,试图用身体挡住尾巴:“我......游戏设定就是这样。”他也没办法嘛。 陈师列叹了口气,伸手理了下白雾泽散乱的额发,想起刚进来时白雾泽被剪了两个洞的毛线帽,他的两个耳朵刚好从洞口伸出来,语气温柔:“没有因为它们受欺负吗?” 白雾泽依旧低着头,眼睛望着前面,睁得大大的,假装自己在发呆,脸颊处却蓦然落下一颗泪珠,连带着眼眶都红了。 他没有想要哭的。只是陈师列的语气太温柔,刚才抱着自己的怀抱也太温暖,他才..….有一点点的不受控制。 陈师列面对他的眼泪,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他望向白雾泽紧紧抿住的唇瓣,那双不愿意轻易吐露自己的脆弱的唇轻轻颤抖,而滚落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颗砸向陈师列的心,势必要他跟着一起痛苦。 白雾泽视线一片模糊,眼前只有一团团模糊的色块,眼睛一眨,眼泪便大颗地落下,陈师列的脸在眼前变得清晰,然后眼眶又迅速积蓄了泪水,那张脸又变得模糊起来。 眼泪一颗颗落下,脸颊却出现新的温热的触感,陈师列的大拇指抚过白雾泽的泪痕,然后轻轻吻了上去。 “不要难过。”求你不要难过,因为看到你的泪水,我的心竟然也痛。 白雾泽微睁着眼睛,黏连在睫毛上的已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口水,他推开陈师列,把头埋在对方肩膀上,用力蹭了蹭,把眼泪擦干了。 “我已经好了。” 声音还是有些闷闷的,但明显比刚才好了很多。 陈师列见状心情也跟着好了一点:“哭完了?那我们走吧。” 白雾泽下意识问:“走哪?” 陈师列略微低下头去看他红彤彤的眼皮,没忍住又舔了一口,收获一个不轻不重的瞪眼之后才笑着回答:“回我们家啊。” “什么?!” 陈师列眼疾手快捂住白雾泽的嘴:“嘘,小心吵醒别人我们就出不去喽。” 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干什么啊! 白雾泽知道是在开玩笑,但最后还是乖乖没再反驳,出门后他被拉到看起来极其豪华的飞行器边,被陈师列塞了进去,身上盖了条薄厚相宜的毯子,腰后还被塞了个靠垫,白雾泽窝在毛毯里,半路睡着到了目的地也不知道。 再醒过来已经艳阳高照,白雾泽揉着眼睛清醒了一会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在时拟的仿生人收集房间,又或是什么研究院的科研床上,他正处于一个安全的、可放松的环境里,不需要担心脖颈上的电流装置什么时候会被启动,今天自己需不需要借宿图书馆。 他很安全。 白雾泽坐起身来,身旁的枕头有被睡过的痕迹,白雾泽眨了眨眼睛,表情没什么变化地下床进了洗漱间。 楼下餐厅已经准备好了早餐,陈师列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靠坐在椅背上,对着眼前的全息模型处理文件,见白雾泽来了,身体板得更直了。 白雾泽看了几眼,一堆数字再加上全息模型,看得他眼花缭乱,他不禁在心里惊奇,陈师列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掌握这些高科技的,况且陈师列看起来也不是会有身边人手把手教着怎么用的人。 白雾泽这么想着,伸手拉开了椅子坐到陈师列旁边的座位,拿起盘子里的三明治往嘴里送。 味道还可以,只是里面蔬菜的味道很奇怪,是酸的,白雾泽面不改色咽下一口后,把三明治放回了盘子里,换了一个看起来很正常的杂粮粥,白雾泽浅尝了一口,好不容易忍住一口吐出来的冲动,吐了吐舌头,好咸。 陈师列关注的眼神扫过来,挑起一边眉毛,关心道:“怎么了?” 白雾泽从进来到现在,还没有吃过这个世界的食物,不知道这是否是正常现象,也不想冤枉陈师列,正想否认,但转念一想,他不知道,陈师列还不知道吗?立马把手里的粥往前一推,皱眉道:“难吃,好难吃。” 陈师列没忍住笑起来:“真的吗,有多难吃?” 白雾泽越发确信陈师列是故意的,没好气道:“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粥是咸的,菜叶子是酸的,你故意的是不是?” 陈师列举起手做投降状,连带着全息投影也一整变换,他笑着解释:“我看你成了仿生人,还以为你的味觉也会变化呢,不过......真的有那么难吃吗?” 白雾泽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直到陈师列的嘴唇贴了上来,这份预感成真了。 随之贴上来的,还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后颈逐渐挪向头顶的毛绒耳朵,不轻不重地揉捏着,放在手心把玩。 由于是仿生人特质,白雾泽不仅没有办法自主收回耳朵和尾巴,这些特殊的部位上还被连接了比常人更多的体外神经,因此受到刺激后会格外敏感,只能任由陈师列揉捏。 白雾泽轻喘着推开陈师列,眼眸处泛着莹莹水光,舌头被卷着推拉着,又被重重吮吸,到处都被搜刮一通,白雾泽口中溢出的轻喘都被吞入口中,到最后白雾泽差点又要变回昨晚刚拿出口球的那副样子。 罪魁祸首心情却格外的好,被推开后餍足地舔了舔嘴角:“味道很不错啊。” 如愿以偿看到白雾泽鼓起的脸颊,陈师列简直幸福得心都化了,他把桌子上唯一没被动过的牛排放到白雾泽面前:“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给你准备的早饭。” 面对白雾泽质疑的眼神,郑重承诺:“绝对是正常的味道,别不信我啊。” 白雾泽“哼”一声,小心翼翼尝了一口牛排,然后默默把一盘吃掉,陈师列靠在椅背上,看着吃得一鼓一鼓的腮帮,心上插了一根丘比特的爱神之箭。 如果以后能永远都这样就好了。 第72章 富人区。 “我的东西呢?”时拟垂下眼皮, 眉骨压下一个不耐烦的弧度,“哪去了?” 助理在一旁低眉顺眼,生怕多说一句就要被迁怒到:“ 被大少爷带走了。” 时拟冷笑一声, 眯了眯眼睛,眼神虚虚凝在半空中一点:“人心不足蛇吞象, 想要的东西太多, 也得看拿不拿得稳......” 一旁的助理试探着问:“少爷,那我们要...把他抢回来吗?” “你说那个仿生人?”时拟睨他一眼, 喉咙中发出古怪的笑,“他再怎么值钱也是可以复制的东西,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反倒是时启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一件东西这么关心过,哼,有趣,实在是有趣。” 助理的声音更低了,他有些猜不透时拟的想法, 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时拟此时却话锋一转:“不过你说的把他抢回来......到也是个不错的想法,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时启年什么时候忍不住了,再动手也不迟。毕竟我要的...可不止买下仿生人的钱。” 住在陈师列家的日子简直爽过了头, 白雾泽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好几次被陈师列调笑成一个睡不醒的小孩子,白雾泽裹着被子迷蒙地眨两下眼睛, 拱拱被子翻个身继续睡。 陈师列对此毫无反制手段,实在到了饭点,只好隔着被子抱住睡得发丝散乱的狐狸,威胁要把对方抱到餐桌上, 白雾泽才会乖乖从被子里钻出来,白生生的手臂勾住陈师列的脖子,嘴里嘟囔:“不行,被子只能放在床上......” 第69章 "你可真是...”陈师列无奈地笑了笑,抱着人窝进了柔软的沙发中,将人放下来后轻柔地按摩起太阳穴,“醒一醒了,睡得久了会头晕。” 白雾泽还有些睁不开眼睛,突然发狠地在陈师列身上蛄蛹一阵,把头发蹭得更乱了,喉咙里呼噜呼噜发出小动物一样的声音。 陈师列失笑,抬手理了理白雾泽的头发:“之前也不知道你起床要发这么大脾气,怎么现在全让我受了,宝贝,窝里横啊?” 尽管这几天已经习惯搂搂抱抱,偶尔还要被亲得喘不过气,乍一听见这个称呼,白雾泽还是浑身不自在,想要质问,语气却软绵绵的:“你干什么啊?别这么叫我。” 陈师列当了那么久的二十四孝好男友,此时却因为一个称呼被挑刺,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缩在怀里的人,他抱住白雾泽的双臂缓缓收拢,把人完全圈占在自己怀中,微微低下头,呼出的气息拂过白雾泽的耳畔:“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吗?那不然......我换一个称呼,宝宝?贝贝?还是...亲爱的?你比较喜欢哪个?” 白雾泽耳朵迅速红起来,想要躲开却被牢牢箍在对方怀中,只能任由陈师列的话钻入耳中,听到一半的时候白雾泽就睁大了眼睛,气愤道:“我不要!我不喜欢,你别这么叫我!” 陈师列装作没听到,松开一只手捏了捏白雾泽通红的耳廓,闷笑两声:“很热吗?宝贝耳朵怎么红了?” “啊!!”白雾泽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看到陈师列调笑的眼神后,发觉自己完全无法奈何对方,一个人踩着拖鞋跑餐桌上坐着了。 沙发上传来陈师列懒洋洋的声音:“也是,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来,不该是宝贝,是个小宝宝才对。” 白雾泽被逗得脸颊泛红,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埋头苦吃,装作没听到。 他奋力咬一口面包,把里面的菜叶子咬得嘎吱嘎吱响,陈师列这人就是不能理,否则还要说出更多顺杆子往上爬的话,他才不上当。 “对了,前两天你和我说的那个从一,我查不到他的资料,就连你之前看到的禁书名单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白雾泽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对这个结果感到有些意外:“查不到了?” 看来是有人在故意阻止他搜寻从一的消息,但这是为什么?如果是因为那一本书...... 白雾泽思索后当即拿起光脑回了房间,随着一声“不要跟进来”便关上了房间,陈师列也没有想要去打扰的意思,让机器人处理好餐盘后也回了书房开始处理事务。 “从一” “关于限制仿生人生产及仿生人权益保护” “图书馆禁书” 搜索框下白茫茫一片,没有任何信息,白雾泽对此毫无思绪,他有些焦虑地扣弄了下手心,心底一片茫然。 搜不到,怎么还是搜不到。 而此时星网服务器的终端,有一闪而过的一级指令通过,不多时,编号013013的光脑信息站收到一条短信。 “叮!短信到站请查收!” 深更半夜,光脑上唯一的联系人就在隔壁,还需要发短信吗?白雾泽颇为不爽地睁开眼睛,跳出来的短信却是一串看不懂的坐标数字。 (12,199,50,60)这里有你想要的信息——(cy) 最后的两个字母......似乎是从一首字母的大写,白雾泽心脏快速跳动起来,手捂住嘴巴,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窗外的仿真月亮只剩下小小一角,银灰色的月光撒在窗沿,冰冷得像机械外骨骼,白雾泽沉沉睡去的时候,隔壁房间的灯依旧亮着,隔音极好的门挡住了陈师列疲惫低哑的声音,知道天空泛起一抹白,这声响才逐渐低下去。 短信上发来的坐标是个臭名昭著的黑市据点,白雾泽当然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陈师列,好在这几天陈师列似乎也很忙,每天吃完早饭后钻进书房一呆就是一天,白雾泽偷偷网购了可以挡住自己尾巴耳朵的超大斗篷,把它藏在自己床底下,只等着某一天时机成熟,偷偷溜出去。 一周后,这个时机终于成熟。 陈师列要去隔壁地区出差,一去就是三天,白雾泽对此没有细问,乖乖站在门口目送陈师列离开后,从床底下扒拉出自己的出行装备,把自己塞在宽大的斗篷里,出了门。 第73章 顺着光脑上的坐标, 白雾泽准确找到了黑市的入口,他看了眼面前并不引人注意的门扉,深吸一口气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窄小的门后是一片豁然开朗的喧闹集市, 热烘烘吵闹闹的氛围在这里一览无余,尘土、吆喝声、裹挟着细小沙砾的细风, 在闷热的空气中漫天飞舞, 白雾泽捂住口鼻扫视一圈,发现这里更多的是人口违法贩卖, 这些人大多数都被装在笼子里面,神情萎靡,没什么力气似的缩在窄小的笼子里面,看到这些笼中人的模样,白雾泽感觉这幅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直到走近后白雾泽才发现,这些蜷缩在笼子里面的人身体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开口,但是皮肤划破后露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血肉,而是一根根裸.露的电线。这些被关在笼子里的都是仿生人!白雾泽抿了抿嘴, 伸出白净的手把自己的帽子往下扯了扯,只能寄希望于自己不会被发现仿生人的身份。 黑市人来人往, 白雾泽只能四处避让,努力避免身上的斗篷被触碰, 心中却有些茫然,光脑上收到的信息只有几个坐标,现在他已经按照信息到了地点, 接下来还要怎么做? 思索间,肩上被重重一拍,白雾泽反射性回头,拍他肩膀的人带了一个厚厚的白色狐狸面具, 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看了眼白雾泽手腕上的光脑,没有一丝犹豫,握住白雾泽的手臂离开了原本待的地方,对方拉着他走得很快,身旁却宽敞不少,黑市里的人看起来都认识这狐狸面具,一路上纷纷自觉让开,只是白雾泽还要分神关心自己头顶的耳朵会不会在跑动中露出来,停下来的时候才注意到,他已经在一栋看起来格调远高于黑市氛围的房子前。 狐狸面具伸手推了他一把:“进去。” 白雾泽被推得一个踉跄,回头的时候门已经被“轰”一声关上,房子里面也站着一排狐狸面具,看得人心里发慌。 然而这群狐狸面具很快散开来,只留下一个,示意白雾泽跟着。 一路上那面具什么话也不说,把他送到房间后也和上一个一样“轰”一声关上门,这回面对他的是一张老板椅和撑着侧脸一副闲适模样的长发男人。 男人朝他扬扬下巴:“坐。” 然后开门见山:“为什么要找从一?” 白雾泽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总不能直接说身上有个让从一谈恋爱的任务吧?只能把问题抛回去:“你从哪里知道我在找从一的?” 男人盯了他两秒,接着嗤笑一声,像是在嘲笑他过分生硬的话题转移:“这是哪里你难道不知道吗?什么都能查到也不奇怪,既然上一个问题回答不出来,那我问你,从一这个名字你是在哪里知道的?” 终于有一个他可以回答的问题,白雾泽松了一口气:“图书馆,我在那里找资料,不知道我为什么网页跳转到了禁书名单,看到了从一之前发过的文章,我很感兴趣。” 对方目光沉沉望向他,语气明显低沉下来:“书的名字叫什么?” 白雾泽对此感到有些奇怪:“你往我的光脑里发你有消息,所以我才过来,现在却一直在做相反的事情,我不想要告诉你。”他在来之前还怀疑对面分人会不会就是从一本人,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男人笑了笑,又问:“你看了他的书吗?图书馆里有那么多禁书,为什么偏偏只关注到从一?”见白雾泽没回答,男人自顾自说下去,“如果你想要找到从一,我劝你还是不要费那个心思了。” 白雾泽问:“为什么?” 男人看他一眼:“从一早就死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男人嘴巴开合得很小,像是在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却极度清晰地传到白雾泽耳朵里。 听见这句话的一瞬间白雾泽耳边似有惊雷炸开,脑海一片空白,脱口而出:“不可能!” 男人似乎料到白雾泽会是这个反应,嘴角很轻微地提起来,眼睛诡异又细微地颤抖着,像是愤怒又像是在恐惧:“他是死了,好几年前他就死了......” 男人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眼神却空洞地虚虚凝在空中一点,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他十六岁就出名得全城人都知道,甚至被赋予一个天才少年的名称,说他是未来净土世界最年轻的奠基人,哈...最后还不是死的比谁都早,只想着单枪匹马推广自己的想法,也不想想他面对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对面的男人摒弃了周边的一切环境,说的话翻来覆去又语无伦次,所有目的都在于告诉他一点——从一已经死了,而且是在好几年前的某一瞬间,杳无音讯。 白雾泽眉头皱的很紧,脑子也很混乱,这和他一开始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对方会告诉一些关于从一隐居地点的消息,到头来却是一句轻飘飘的早就死了。 第70章 “你骗人,从一如果死了,怎么还会......” 怎么还会有系统发布的这个任务?从一不在这个世界上,要他怎么完成做个任务,怎么回到原本的世界? 来不及多想,耳边机械冰冷的娃娃音响起—— 【阶段目标二已完成】 【游戏提示二:从一是仿生人】 白雾泽彻底噤了声。 【终极目标:找到从一的真爱对象,并且帮助两人成功在一起】 【任务进度:待完成】 白雾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黑市的,直到坐上飞行器也依旧浑浑噩噩。 坐标内城二区。 觥筹交错间,陈师列低头看了眼闪烁的光脑,很快脸色变得难看,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和人打了招呼后匆匆离开。 匿名发来的短信只寥寥一张照片,下面跟着一行字。 「不想他销毁的话,两小时内过来,带上我想要的东西。」 发来的照片里白雾泽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双手双脚都被捆住,正蜷缩着躺在粗糙的地面上。 第74章 陈师列盯着光脑上的话双目沉沉, 面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怒火在燃烧,心又在这一瞬间凹陷下去一个洞, 他看见白雾泽被反绑的双手,药物作用而紧紧闭上的双眼, 内心有一股声音叫嚣着要冲过去撕碎那人。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把白雾泽当做筹码来要挟? 几乎是用跑的, 陈师列进入了飞行器,他把速度指标拉到了最大, 朝照片左下角的定位开去,身后很快聚集了闪着红光的管制交通员,飞行器上的音响被自动连接上,一片声音都是要他停下来,陈师列一拳砸烂了在他耳边吱哇乱叫的发声器,继续不管不顾把红光和警笛声甩到身后。 光脑突然间闪烁,对方挑衅似的地发过来一张电子合同,上面包含了陈师列手上大部分的产业链。 「只要乖乖把上面提到的给我, 我就可以全须全尾把你的小情人送还给你,怎么样?这样的交易你还满意吗?」 陈师列分神看了眼合同, 面沉如水。 他知道对面会是谁了。 接下来的一句话,对面彻底证实了他的想法。 [当然, 你也不会什么都得不到,相应的,我会把他的所有权通过合同转让给你, 毕竟从法律上来讲,这位正处于昏迷中的小情人所有权归我,想要怎么处置他,也完全按照我的想法来进行。怎么样?对于这个提议, 你还有别的什么想法吗,亲爱的哥哥?] 考虑到陈师列正在驾驶飞行器,没空给他回信息,普通驾驶速度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他半个小时就到了,地点是在市区的边缘,下了飞行器。是一个废旧的厂房,周围很是空旷,脚下只有厂房试验失败后留下的干枯的杂草。 门口站着两个保镖打扮的人,见到陈师列后一言不发,只打开门示意他进去。 使你这又这又加。坐在皮质座椅上转来转去,似乎对后面所发生的一切胸有成竹,见到陈师列进来后他扬起笑容,示意助理把门关上。 铁门发出刺耳的声音,陈师列踏进了昏暗压抑的房间,他在第一时间就锁定住了时拟,瞬间暴起的肌肉混合着浑浊的空气砸向那人,时拟没有反应过来,脸上被砸出了血,他一瞬间想要还手扭打,但又想到手中握有把柄的是他,捂着左眼慢悠悠靠了回去。 手心粘上了粘稠的红色血液,时拟古怪地笑了两声,那只被砸的左眼已经明显肿了起来,一张脸看起来好不怪异,时拟却像毫不在意的样子,从喉咙里滚出几个字: “你...这是同意我提议的意思?” “我要先见他。”陈师列掰了下揍人的手指,骨头发出'咔哒'的响声。 时拟眼珠子往下转,盯着自己手心的血液看了一会,最后爽快同意:“当然可以。”他打了个响指,“把我们的小情人请出来。” 下一秒,他如愿以偿看到了陈师列向他重新挥出的拳头,这次他用左手挡住了那个拳头,手掌和手腕之间有了一个令人夸张的折叠弧度,时拟咬着牙收回了手,脸上却依旧风轻云淡:“别那么着急啊,你别忘了,你的小情人现在可是在我手上,现在要是打得太狠,你可别怪我太计较。” 如果不是时拟背后的那片磨砂玻璃突然变成透明的,陈师列已经想好了对方的死法。 白雾泽已经被挪到一张椅子上,嘴被胶带封住,被反绑在身后的手时不时抽动一下,但实际上他的手臂已经没有知觉了,长时间的束缚让他无法准确感知自己的神经,他的脖子上被重新扣上了颈环,相比之前还有一指余宽的容度,这次的颈环完全贴合着他的皮肤,连做一次吞咽的动作都很艰难,白雾泽只能小幅度地呼吸,或许是吸入的氧气实在不够,白雾泽瞳孔涣散,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瘫坐在椅子上,像一个了无生息的洋娃娃。 陈师列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向前迈了一步,但被时拟用一卷纸抵着退了回去,时拟好整以暇看着他,嘴角挂着微笑: “现在,我们能谈谈交易了吗?” 时拟转头看了眼白雾泽,心中对他满意极了,一个仿生人罢了,尽管当时买他花费了不少钱财,但是只要这次谈判进展得顺利,什么样的仿生人不会再有? “我知道你为了夺得家族的产业花费了不少的心血,但是仅仅为了一个小情人,你也许不会舍得把这些拱手让给我。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作为弟弟,我也不舍得让你为难,我可以不要你这么多的产业。我把他租给你,怎么样?每次为期三天,而每次所需要的报酬,只要5000万红石的公司股份。你觉得呢?是不是很划算,很心动?” 时拟打了一手好算盘,他满心满眼都是时启年一个私生子夺得了时家的大部分产业,商业手段了得,把时氏集团变成了他时启年一个人的一言堂,在最好的时机找到了时启年的弱点,以此撬动整个集团的根基。 时拟原本以为对方不会答应的,至少会犹豫一段时间,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就连他狮子大开口说的条件,时启年没有给他丝毫的反应和讨价还价,立马就答应了,快速得让他怀疑这里面是不是隐藏着什么他没有关注到的隐患。但时拟很自信自己的合同没有任何问题,他把手中卷成团的合同摊开来放在桌面上,陈师列快速在上面签上了名字,时拟接过后在资产受益方填上自己的名字,光脑在一旁兢兢业业记录着两人的合同签订过程,并且同时间转化成电子版合同上传星网。 所有的事情都顺利得像梦一样,时拟心情好到了极点,方才被打了一拳的愤怒也一时间烟消云散,很爽快地让人把仿生人松绑,送到陈师列手里。 陈师列签完字后老神在在,脸上没有什么特殊表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任务进度从百分之九十掉到百分之十二,耳边响起的娃娃音冰凉又刺耳。 伴随着娃娃音提示任务进度下降,陈师列几乎是怀着如释重负的心情,如愿把瘫软的白雾泽抱在怀中。 只要你平安,什么都可以。 第75章 “我们现在去哪?” “回家。” 白雾泽轻声“嗯”了一声, 依旧有些昏昏沉沉,陈师列抚上他的背用力搓了搓:“还有一会才能到,你先睡一会吧。” 白雾泽仍旧手脚发软, 此时正被陈师列紧紧抱在怀里,他原本以为这样的拥抱会让他不舒服, 大概率会想要挣脱, 但是没有,温暖干燥的怀抱安抚了他空落落的心, 束缚他呼吸的颈环已经被扔进了销毁箱中,长时间而勒出的红痕被一条柔软的丝巾覆盖,松松垮垮的绳结垂落在胸前,还没看清陈师列眼中流出的心疼,他就被一双手扣住后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间。一瞬间,白雾泽又有了流泪的冲动。 白雾泽迫使自己闭上了眼睛,飞行器十分平稳, 陈师列的手贴合在他的腰部,那一小块皮肤几乎热得发烫, 可一闭上眼,从一已经死亡的消息, 如影随形般不安地缠绕他的思绪,一刻也不能停。 白雾泽下意识喊了一声:“陈师列。” “嗯?”陈师列微微低头,等了一会没有下文, 本以为只是一句寻常呓语,正准备把人抱得再紧点,白雾泽再开口的声音更轻了。 “如果我完不成这次的任务......” 陈师列打断他的话:“那我也完不成。”他不知道白雾泽具体担忧又或是恐惧什么,但是他想, 要是白雾泽没有逃出这个世界,那他的任务永远也无法完成。 他不可能回去对着时拟喊一声‘拿来主义’,然后把白雾泽的归属权拱手让人只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只要白雾泽在这里一天,他就永远不会离开这个世界。他把白雾泽的头按到自己的肩膀上,声音低沉:“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白雾泽顺从地靠在陈师列的肩膀上,额头抵着柔软的布料,蹭去眼角的水渍,狭窄的空间让他感官变得敏锐,白雾泽闻到陈师列身上薰衣草的味道,混合着某种尘土的气息,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第71章 我还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吗?白雾泽在彻底睡过去前想。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直到听见厨房传来细微的响动。 陈师列背对着门,白雾泽可以看到蓝色的火焰和时不时溅出来的油点,里面是两块看起来很不错的牛排,被煎得滋滋作响。 陈师列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一眼,见白雾泽赤.裸的双脚皱了皱眉:“起来了?快回去穿鞋,或者你到沙发上等我一会。”过了几秒,又补充一句,“这里油烟很重。” 白雾泽赤脚踩在外面的地毯上,厨房里暖黄色的灯光和火焰燃烧后温热的气息包裹着他,像寒冷冬天里温暖的壁炉,他突然有点想要待在这里。 白雾泽没有理会让他去穿鞋子的话,在他身后站着,过会探头看眼锅,提醒了句:“该翻面了。” 陈师列叹了口气,顺着心意把牛排翻了个面,顺便调小火候,转过身来看着白雾泽。 白雾泽还是没动:“你要小心它糊掉。”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却直勾勾望着陈师列。 陈师列应了声,看他:“脚不冷吗?” “可我不想动。”白雾泽眼巴巴看着对方,他的脚就踩在厨房外面一点,前面就是分界线,见陈师列还是没有说话,他又补充,“而且你这里暖和。” “你想呆在这里?” 白雾泽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最好给他搬一张椅子坐一会。 陈师列点点头:“好。” 好什么?怎么没有下文了? 白雾泽疑惑间,眼睁睁看着陈师列朝自己走过来,对方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布料绷在肌肉上,手臂线条硬朗,下一秒,他被这双手臂抱了起来,不是被送到外面的沙发上,而是被抱着坐到一旁的料理台上。 白雾泽睁大眼睛,双手环着陈师列的脖颈,僵硬着身体被放了上去,白雾泽难免有些慌张:“你......你干什么?” 陈师列轻笑一声:“你不是想要待在这里吗?怎么了,我这么做你不满意吗?” 白雾泽毫无杀伤力地瞪他:“不满意!你把我放回去!” “不是你说这里很暖和不想走吗?也没让你赤脚站在这里地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时间差不多了,陈师列关掉火,把锅里的牛排放到盘子里,切出一小块抵到白雾泽嘴边,“尝尝?味道怎么样?” 牛排抵在唇缝处,白雾泽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然后张嘴把整块吃了进去,白雾泽眼睛眯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脸颊一鼓一鼓的,悬空着的小腿翘了一下,咽下去后他评价道:“好吃。” 陈师列点了点头,端起盘子走到餐桌旁:“那好,下来吃饭吧。” 白雾泽低头看了眼厨房地面,不由得皱起眉头。 地上很脏! “我怎么过来啊!” 陈师列靠在厨房门口,距离不远不近,白雾泽根本碰不到他,他双手环胸看着白雾泽,逗他:“那你求我啊。” 白雾泽咬了咬牙:“你先过来,你离我近一点。” 陈师列走近了一两步,处于白雾泽手臂刚好能碰到的位置,但要是强行跳过去,有大概率会滑下去。 思考间,陈师列伸手,很有暗示性地擦过他的唇瓣:“你准备好怎么求我了?” 白雾泽想起之前的吻,放在两腿旁边的手紧了紧,这时陈师列又向前走了一步,空间突然变得狭窄,白雾泽莹白的面庞泛出粉红,他咽了咽口水,头顶蒸腾得快要冒热气。 放在料理台上的手搭到了陈师列的肩膀上,皮肉贴着皮肉,白雾泽脑袋昏昏沉沉,简直比刚醒来的时候还要不清醒,他向前贴了下陈师列的嘴角,心里突然想到好像有点歪了,于是又慢慢摩挲着移过去,直到他碰到对方的唇珠才慢慢退开:“我要你把我抱过去,好不好?” 坐在料理台上的白雾泽比陈师列高了不少,陈师列亲吻的时候喜欢扣住他的后颈,白雾泽刚开始想要往后躲,就被扣着承受激烈的亲吻,想要拒绝的声音被追上来的吻堵回喉间,最后只溢出缠绵的水声。 “好......”陈师列退开的时候白雾泽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的灯带像是艳阳天的太阳,烤得他浑身发烫,陈师列摸了摸他的脸:“去吃晚餐吧,快要冷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颤抖的喘息。 第76章 所以这事情是怎么发生成这样的?白雾泽曲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 思绪有些混沌地想。 ...... 这下,画布已经成为独属于一个人的画,明晃晃昭示着画作的主人。 “喝点水吗?”陈师列问。 白雾泽根本无心关注他的话, 下意识“嗯”了一声,才发觉自己嗓子已经哑了, 身上到处是红色的痕迹, 肩膀上、胸口尤甚,浑身汗津津的, 像从水里刚捞起来一样,耻骨处尤其痛,被一下一下撞击得全身都快散架一样。 白雾泽手心全是汗,湿滑得甚至握不住杯子,陈师列把他圈在自己怀里,让他靠着自己,一小口一小口喂他。 陈师列看着从他嘴角流出的液体,眼神沉了沉, 最后还是提醒道:“慢点喝,小心呛着。” 白雾泽抬头睨他一眼, 抬手擦掉了多余的水,挑衅似的抹在陈师列胸口:“是你不好好喂我。” “是吗?那你是要我这么喂你吗?”陈师列把手中的水杯拿远, 掰过白雾泽的脸狠狠吻了过去,刚喝过水的嘴唇水润得不像话,白雾泽急促起来的呼吸更像是他兴奋起来的开关, 只是今天实在有点太晚了,白雾泽受不住扯着他的头发把他往后拉的时候,陈师列顺从地退开了。 再一次变得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陈师列,像是控诉又像是撒娇:“你就是这么喂我的?水都没有吗?” 这话放在陈师列耳中却是明晃晃的邀请, 他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大口,然后一点一点全部渡到白雾泽口中,从白雾泽嘴角流出的水更多了,只是这次他没法控诉,全部被吞咽成颤抖和喘息。 “去洗一下吧。” 白雾泽懒懒应了一声,转身扑进了陈师列的怀里,用力蹭了蹭:“你抱我去。” 陈师列把人拎起来,贴了贴他的嘴角:“当然。” 他们这算是在一起了吗?为什么不给一个准话?怎么还不表白,难道是在等他开口吗?白雾泽不满地瘪瘪嘴,张口在陈师列肩膀上咬了一口。 要他开口也不是不行,白雾泽叼着嘴下的皮肉,小猫一样磨牙,但是他今天有点累还有点困,床上也不是很干净,至少得等到明天,明天......什么时候呢?还是后天,白雾泽终于松了口,看着眼前被咬出牙印的肩膀,有些心虚地瞟了一眼陈师列,声音很小,还带着点微妙的哑:“没有很疼吧?” 其实只有细微的疼痛,但陈师列存心逗他:“你用了多大劲不知道吗,小吸血鬼?” 白雾泽缩缩脖子,用手摸了摸被自己咬的地方,小声嘟囔:“也没有破皮啊,还没你在我身上留的痕迹重。”说罢看着红红的牙印有些不知所措,万一陈师列和他的痛感神经不一样,这么点小伤真的会觉得疼怎么办? 白雾泽觉得自己一定是把脑子一起射出去了,不然怎么会伸出舌头舔陈师列肩膀上的咬痕,还往上面吹气,和人说:“痛痛飞飞。” 做完这一切的下一秒白雾泽就后悔了,因为在他耳边传来的是立马沉重起来的呼吸,白雾泽心道不妙,把头埋在肩膀上装死。 头顶陈师列的声音哑得不像话:“你还想要多做点什么我乐意奉陪,但你可要小心别把自己玩进去了。” 白雾泽眨眨眼,“哦”了一声,害怕再刺激到什么东西,浑身僵硬着没动。 陈师列快速给自己洗了个战斗澡后,顺便把浴缸里困得快睡着了的白雾泽清理了一遍,房间里的床单已经被机器人换好一套新的,陈师列把人放上去后自己也躺了上去,感受到热源,陈白雾泽一向规律的睡姿没忍住朝陈师列的方向侧了侧,没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 白雾泽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陈师列也一直没有喊他,任他睡。 白雾泽感受了一下自己空空的胃,准备下床觅食,床下已经被尽职尽责的机器人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一件衣服都没有留给他,白雾泽打开衣柜门随便拿了一套陈师列的t恤穿上了,一打开房间门,迎接他的是满客厅的鲜花,大片的粉红色玫瑰,冰箱里面也有,白雾泽有些惊喜,但还是决定先给自己灌一杯酸奶进去再说。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白雾泽回过头去,发现陈师列手上拎着两个购物袋。 他问:“你手里拿的什么?” “衣服,昨天不是把你衣服弄坏了,我的衣服你又嫌大,帮你重新买了几套。” 白雾泽捏着酸奶,莫名有些尴尬,愣了几秒才点头:“那这些花呢?” 陈师列放下了手中的购物袋,朝他走近了几步:“花是假花,但是该有的仪式感我也希望有,虽然可能有点晚,但——” 第72章 白雾泽也跟着变得有些紧张,他知道后面会发生些什么,但还是止不住地心跳,“咚咚”“咚咚”。 陈师列看着他,眼神一错不错,缓缓张口:“我喜欢你。” 这句话一出来,陈师列松了口气,心里好像有块石头终于落了下去,他盯着白雾泽陡然睁大的眼睛,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瞳孔亮闪闪的,陈师列连一丝表情都不愿意错过。他心平气和,却又无比急切地等待着回应。 那双眼睛很快弯了起来,像个小月牙,他说:“真好,我也喜欢你。” 陈师列想,他应该会把这一幕记得很清楚。 下一瞬,娃娃音很不合时宜地在两人耳边响起,机械冰冷的声音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播放。 【检测到玩家白雾泽目标已完成】 【游戏答案最终揭示:你就是从一】 【玩家三秒后将成功逃离游戏,请做好准备】 等一下!他还没来得及问陈师列在现实生活中的消息呢! 喂! 突然响起的游戏音让两人猝不及防,白雾泽根本没想到这个虚无缥缈的任务居然能够完成,并且游戏脱离方法还这么着急,一点预兆都没有。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白雾泽眼前陷入一片昏暗,再一眨眼,是熟悉的公交车椅背,白雾泽头还有些晕,困倦如潮水般涌来,公交车一个急刹车,白雾泽没反应过来磕上了千面人的脑袋,痛得泪花都流出来,这才清醒过来。 就这样回来了?白雾泽揉着自己的鼻子,转头看车上的乘客,好像有自己熟悉的面庞,但是具体的有些想不起来了,白雾泽晃晃脑袋,打了个哈切,微凉的风从大开的车门处传来,白雾泽这才想起来自己到站了,拖着沉重的脚步下了车,一个人慢慢走回租房。 明天还要加班,白雾泽用力睁了下眼睛,迫使自己去洗了个澡,就把自己扔到床上,没过几分钟,就陷入睡眠中。 七点半,闹钟准时响起,被窝里的人缓慢地翻了个身,手臂从被窝中伸出,关掉了闹钟。 好困。 白雾泽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满脸都写着不情愿,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步子去洗漱。 镜子里面的人面色苍白,只有嘴唇泛着点粉红,眼睛里面有长时间没睡觉而生出的红血丝,白雾泽低下头往自己脸上扑了点水,用手扇了扇风,直到一阵凉意传来,白雾泽才感觉自己真正醒了过来。 一想到今天上班还要把设计稿往又还珠格格又情深深雨濛濛的风格改,心里就生出第一万遍想要辞职的念头,他这两天熬夜熬得快休克了,甲方还是不松口,他只能寄希望于最后不会让自己把稿子改回第一版。 白雾泽站在公司电梯里,后脑勺抵着冰凉的金属壁,眼睛半阖着。连续三天的加班让他整个人像抽干了水分的植物,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电梯“叮”一声停了,他拖着步子走出去,迎面撞上抱着一堆文件的实习生。 “雾泽哥!你可算来了!”实习生眼睛一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凑过来,“陆先生那边一直在催稿子,主管在办公室里都快要着急死了!害怕这次的项目对接不能成功。听说他们那边对陆先生的办事效率不是很满意,这几天可能要换一个对接项目的人,还要重新审设计稿。” “知道了,我先去办公室看看。”白雾泽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伸手接过实习生手中的文件,揉揉眼睛,朝主管办公室走去。 白雾泽边走边翻开手中的文件,上面是改了十几版的设计稿,风格变化很大。“无尽深渊”是一款甲方公司即将上线的游戏,负责软件封面设计的任务外包给了他们公司,白雾泽原本想要把这个带有烧脑恐怖元素的游戏封面设计得更加科幻一点,但是对面的项目负责人偏不满意,非要带上他自己的理解,白雾泽在一顿折磨下只能放弃自己的想法,谁让对面是甲方呢? 这下好了,又要来一个新的对接人,谁知道会不会比现在的更烦人。 白雾泽推门进去的时候没有控制好表情,微微皱起的眉头表面心情很不耐烦,主管见进来的人是他,连忙招手让他过去。 “小白啊,这次的项目确实有点忙,对面也要重新换一个负责人,设计稿啊,可能还会需要重新改,他们那边的新负责人明天就到,我先把他的微信推给你,你们先慢慢对接着。” 白雾泽面上不显,心里直叹气,慢吞吞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主管殷切的目光下发送了好友申请。 “主管,可是我都加班好几天了......” 主管看他的眼神也有些心疼,他伸手拍了拍白雾泽的肩膀:“我也知道你辛苦了,这样,这个项目完成之后给你放个假,好好休息休息。” 白雾泽很想说要不现在就给我放,这种话只能在心里偷偷说两句,白雾泽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回到了工位上。 他看着过了十几分钟还没过的好友申请,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感觉不是什么很好说话的人。 直到下午吃完饭,好友申请通过的消息才姗姗来迟,打招呼的方式也很冷漠。 [你好,我是新来的项目对接人,姓陈。] 对方的头像框是一叠厚厚的美元,黑白滤镜下显得很酷,白雾泽顺着头像框点进对方主页,发现只有一条横线,显示好友三天可见。 什么都没发现...... 白雾泽抿了抿嘴,从头像和发言内容来看,对方好像是个只对金钱感兴趣的人类,除了上班应该没有别的爱好,也看不出来会对什么风格有特殊的癖好。 第77章 不过自己也不遑多让, 一次爬山时拍的日出照片,金色的光顺着水平线微微透出,山上还带着薄薄的雾气, 似乎下一秒就会被驱散。就这一张照片,白雾泽把它放在微信里当了快四年的头像, 朋友圈寥寥几张过生日的摆拍照, 还是父母的催促下才不情不愿拍的,敷衍的拍照技术下, 照片里的脸有些畸变。 白雾泽退出对方朋友圈,心里只希望对方会是一个有正常审美的正常人。什么情深深雨濛濛的风格,还不如直说想让他喝西北风来得实在。 本以为加上好友后这人会再晾个几分钟再理他,没想到刚回到聊天界面,对方就发来几个聊天框。 陈总(设计稿对接人):「你好,我是这次项目对接的负责人。」 陈总(设计稿对接人):「你叫白雾泽?」 陈总(设计稿对接人):「什么时候来面谈一下设计稿理念吧。」 陈总(设计稿对接人):「定位」 雾:「在酒店讨论吗?」 陈总(设计稿对接人):「嗯,顺便一起吃顿饭。」 陈总(设计稿对接人):「你方便吗?要是有空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到你公司楼下去接。」 白雾泽刚想回:可是我没有你的电话, 对面就发来一串数字,附带两个字「存好。」 其实他不是很想和工作上的人有什么额外的联系, 最好项目完成之后就再也不要相互发消息,节日祝福也不要, 但是面对甲方如此强势简洁的要求,白雾泽咬咬牙,憋屈地在通讯录上添上了手机号。 本想学对方冷漠地回一句加上了, 最后斟酌再斟酌,白雾泽还是在后面添上一个小黄豆敬礼的表情包。 做完这一切后对面沉寂了几分钟,就在白雾泽以为对方不会再发什么的时候,手机跳出来一条信息。 陈总(设计稿对接人):「还有你的呢?」 白雾泽没反应过来, 问了嘴我的什么? 对面直截了当:「还有你的电话,也给我。」 白雾泽有点想骂人了。但是这时候主管从办公室里出来,绕到他背后看了眼手机,随后直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很轻快:“你这和对接人聊得很好嘛,他也刚刚和我说你跟他聊得来,合作肯定比上一个轻松,小白啊,你跟他明天好好谈!争取以最快的时间完成这设计稿!” 白雾泽“嗯”了声,木着脸点头,只能在心里默默反驳:你哪只眼睛看到聊得好了?万恶的上司。 手上视死如归发送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只能安慰自己这次合作完之后再删除。 和陈师列见面的感觉让白雾泽很奇怪,不像是去谈商务,反倒像是来开屏的,临走的时候实习生拉住他,在他耳边恶魔低语:“雾泽哥,你可千万不要马上就答应他啊!一定等设计稿完成之后再说!” 白雾泽简直想敲开对方的脑袋看看到底在想什么,而走到公司门口,迎接他的是一辆黑色带星光的宾利,车衣像是定制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对方穿了很正式的西装外套搭配衬衫领带,手腕上带了一串在阳光下会泛光的黑色珠子,很大,很显眼,白雾泽目测了一下,差不多人瞳孔大的样子。 对方人长得比他还要高一点,头发一丝不苟梳过,整张脸带着侵略性,眼神沉沉扫过每一个在公司门口偷偷看他的人,面无表情捻着手腕上的珠子。直到白雾泽打开那扇玻璃门,那双冷漠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一点情绪,整个人从看起来“不好惹”变成一个温润理性的甲方高管,在看到白雾泽走向前时越来越小的步伐后,又透露出些许失落。但很快,随着白雾泽越走越近,那点失落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第73章 第一次坐这么贵的车,难免有些拘谨,白雾泽被绅士地邀请上了副驾,旁边热切的目光像是在灼烧他的火焰,他却像被冰块冻住,系上安全带后僵着身体一动不动。车内弥漫着一股很浓的皮革味,他很不适应,不知是香水还是原本就有的味道,在那道目光再次传来的时候,他霎时感觉自己有点头晕。 白雾泽原本以为自己的不适掩藏得很好,毕竟他擅长于此,就在他以为自己会维持这样的状态一路到目的地的时候,旁边的窗开了一个小缝,风不大,但刚好能带来新鲜的空气,白雾泽额前几缕碎发微微飘动,他一直僵硬着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坐在驾驶位一直用余光关注的陈师列松了口气,问:“你是不是有点晕车?” 白雾泽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又变得有些僵硬,他点点头,声音有点轻:“还好,我......平常不坐这种车。” 一瞬间陈师列有些无话可说,他看了眼白雾泽垂落在身体两侧的双手:“要是还觉得不舒服,可以把车窗开大一点。” 白雾泽点点头,顺从地放下点车窗。 听到这句话,陈师列万分想要想停下车来,把他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他原本不知道为什么白雾泽每次回到游戏站台后总是无比困倦,能做的只有让对方好好睡一觉,休息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直到他这次接手了新的项目。原本项目的负责人是出了名的爱折磨人,交上来的作品还总是差强人意,陈师列念着老员工的情意忍了他一次,直到这次实在受不了和科技毫无适配度的终稿,在对方言辞凿凿的据理力争下,利用上司的职能轻飘飘扔下辞退信,面对对方敢怒不敢言的憋屈,陈师列心情在那瞬间无比愉快。 没想到更大的惊喜就在后面,他原本以为这是一场即将回到正轨的项目,然而在他点进那个名叫“雾”的好友圈里,重逢的喜悦如同战斗的号角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告诉他,你一直预想的终于到来。 他要把他们的关系回到正轨,就像他一贯的决定一样,即使白雾泽暂时忘记了他们的相遇,所以在听到白雾泽拘谨又小心翼翼的回答后,他很大胆的,伸过去握住了白雾泽的手。 ——像从前一样。 如果他们的关系还有一百步,陈师列想,那他愿意踏出九十九步,剩下的决定权,他自愿交给对方。 陈师列做好了被甩开的准备,但是没有。那双手骨节分明,把玩时莹润如同玉石,结构又灵巧似精密机关,收拢时只要微微用力,就可以从指缝间穿过,双手交叠,亲密无间。 就是这份不反抗,给予陈师列说下去的勇气,他想,这就是白雾泽踏出的一步。 白雾泽僵着手臂没有动,对方伸手触碰到他的一瞬间,手臂酥麻得像是被下了软筋散一样,顺从又妥帖地任由对方扣紧双手,仿佛这个举动做过无数次,存在过无数次,而他的接受也同样存在过无数次。 他听见对方有些颤抖的声音,像是紧张极了,过几分钟就要深吸一口气,偏偏还要装作镇定的样子,可白雾泽被他握着手,能感受到对方手心的热气和潮意,汽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空气逐渐变得温热,重新变得明显的皮革味道让他的思绪有些混沌,却不是那么难受。 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陈师列口中的一趟又一趟的车站和游戏世界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醒来就会忘记的梦,但是现在有人将它完完整整重新复述出来,他原本模糊的记忆被人用力擦拭,重新摆在他的面前,白雾泽水润润的眼睛望着陈师列,一如往常。 而最后的重温,是陈师列欺身前来的一个吻。 随之而来的是呢喃和低语:“你终于想起来了。” 白雾泽被压在玻璃窗边,轻轻喘息,眼神中透露的却是笑意:“嗯,男朋友。” 换来的是更加激烈的吻,窗边微凉的风习习拂过发梢,白雾泽这才想起车窗还没关上,喘息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唔......车、车窗还没关.......” 陈师列捧住白雾泽的脸颊,一只手绕过白雾泽关上了车窗,把嘴唇轻轻按在白雾泽的眼睛上,鹦鹉学舌般:“嗯,男朋友。”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