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也离不开》


 第1章

    [gl百合] 《受不了也离不开作者：日就水【完结+番外】
    文案
    霸道控制欲强攻x骗子受气包受
    古早追妻文，为了解压而写，攻前期比较凶，没了受的爱会疯
    骗子要钱，却能骗来爱
    内容标签：都市 毒舌 追爱火葬场
    主角：裴渐觉，江知晓；配角：纪雾
    一句话简介：被骗了之后我疯了
    立意：勇敢爱，学会爱
    第1章
    盛夏，阳光灼的刺眼，江知晓独自一人坐在最远处树荫处的长椅上，看对面与她距离不到二百米的大学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京大一百周年校庆，热闹的氛围在周围蔓延，校外摆放三排新鲜的花，娇嫩嫩的，一旁的斗车上还有一小半花没被运进去。
    许多业界知名人士都聚集在校门前，双手插兜谈论自己的事业，一群群正风华正茂的学生与他们擦肩，迎着阳光向校园内走去。
    轻快地步子踩着地面，路过门前立着的红色牌子—非本校生禁止入内。
    京大一直都是人脸识别才能进去，现在又在外面立个牌子，对这次校庆可见一斑。
    江知晓一袭白裙过膝，墨发披在胸前，宛若月中聚雪，碧水出莲，她时不时地转动右手腕，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串古铜色的佛珠手串，清冷的气质与这片熙攘割裂开。
    可这样出尘的脸，树荫可遮不住。
    站在门前的人早就注意到了这么奇特的女孩，眼神忍不住朝女孩瞥去，都以为女孩正在瞧着自己，个个谈话声更加放大，极力地挑头，成为这里面最显眼的一位。
    唯独一位双鬓渐白的男人，一身儒雅气，站在那里只是摆出谦逊的样子，男人身旁跟着一位青年，个子高挑，举止间气韵十足，并不参与到身后人群的谈侃之中。
    “裴总还没到吗？”
    说话的人是京大校长——白山，半个小时前就被听说裴渐觉会来，西装革履一直在这里候着。
    年轻女人随即走了上来说：“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我再去给她助理打个电话询问一下。”
    白山点了点头，转头对青年男人语重心长地指点道：“一会儿好好表现。”
    与此同时，裴氏集团办公室内。
    “老板，京大那边的人来电话，说您答应了他们会出席这次校庆。”
    吴鸣恭敬地看正在扫着文件的裴渐觉，心里疑问：怎么可能呢，老板可是一贯不参加此类活动，也没告知他要参加的事情，除非是老板自己去联系的。
    那就更不可能了。
    裴渐觉虽是在两年前成为京大最大的投资人，但是对京大搞什么活动根本不上心，毕竟在资助的当天，裴渐觉连答谢宴都没去，过后只是表示自己是当天有事才没去上。
    可是吴鸣知道，他们老板当天一直坐在办公室里批文件，连头都没怎么抬过。
    只是今天早上，裴渐觉上车时特意提了一嘴京大校庆，也没表明去还是不去的态度，秉着谨慎行事的原则，他这才没敢推。
    良久，裴渐觉没说话，吴鸣却心领神会：“我这就给您推了。”
    “等等。”清冷的声音使他停下了转身的动作。
    裴渐觉专注地看手上的投资合同，在签好最后一笔后，修长的手指落在笔帽上，轻轻摩挲着。
    那是支黑色钢笔，从颜色和品质上来看不是最新款，也不是什么高级货。笔帽合上去的一瞬，她抬眸：“告诉他们，马上到。”
    江知晓还在树荫下乘凉，眼神凝在校园前刚运下来的木雕，距离她的不远处一个吃着冰激凌的女孩从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里跳了出来，不断向前跑，冰激凌也化了一手却全然不顾。
    身后传来母亲急促地叫唤声：“苗苗别跑，妈妈同意你吃冰激凌了，别跑了，看路！”
    女孩慢慢地停下脚步，踌躇几秒又扭头跑着，大喊道：“妈妈就会骗人，上次你也这么说！”
    江知晓好不舍得才把她的注意力转到别处。
    她无心去留意正在她眼前发生的这场闹剧，只是女孩再往前跑几步就会被那刚在地上铺好的七彩瀑布花绊倒。
    她睁开眼睛，装作看不见的样子，下一秒还是直起身子，走向了马路中间，赶在小女孩跑到之前停了下来。
    “别跑了，苗苗，前面有人！”
    闻声，江知晓蹙眉眯眼看前面跑来的成年人模糊身影，瞬间低头想转身离开，只是当她刚转过半个身子时，女孩没刹住车，扑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回事？”裴渐觉揉了揉眉心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人群。
    吴鸣：“有辆车挡在了前面，好像车里没人，我已经联系了京大那边的人，他们马上派人来解决。”
    裴渐觉看了眼手机，转而问：“问过她今天都干什么了吗？”
    裴渐觉口中的“她”无外乎别人，吴鸣也习惯了他们老板每天问这个问题，道：“刚才给庄姨打电话时，她说江小姐很早就出门了。”
    裴渐觉沉默，脸上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吴鸣看着后视镜，思考两秒说：“江小姐应该想出去透透风，毕竟今天天气挺好的。”
    裴渐觉得心思很难猜，他也不知道自己为江知晓临时编出来的理由会不会被接受。
    只听裴渐觉冷笑道：“外面有什么好。”
    很显然，没接受。吴鸣也没了主意。车内没了声，裴渐觉只玩弄手机。
    没过多久，前面的车被拖走，白山还派了几名保安在前面清着道，车子被重启，宽大的道路上，白色的身影显现在不远处。
    吴鸣定睛望去，神色舒缓了些，说：“老板，江小姐好像在前面。”
    “嗯。”像是已经预料到，没什么情绪。
    他又说：“好像不止江小姐一个人。”
    裴渐觉睫毛轻颤，她掀起眼帘，顺着前车窗仔细看两秒后，朱唇微启：“把车开过去。”
    女孩倒不算重，但是猛地撞过来冲劲儿使得江知晓连续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侧身都在隐隐作痛。
    这倒不是大事，只是身上的衣服脏了，还充斥着融化的香草味，过于黏腻。
    白裙子上出现了淡黄的色渍，她微皱眉，衣服不是自己的，被搞成这样回家又免不了一顿说。
    被太阳晒了几分钟，她的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女孩好像被撞得有些晕，一直红着脸低头站在那里。
    她看见女孩没受伤的样子，刚想抬脚走，就被一阵爽朗的声音叫住。
    “江知晓，你也来了啊！”
    江知晓没抬头看，但这个声音她更加确定了此人是韩婷，她以前的大学同学。
    “这孩子怎么撞了人还不道歉。”
    女孩低头不敢吱声，江知晓才慢慢地抬起头：“我没事。”
    韩婷瞬间满眼惊喜地和江知晓对视：“我刚才看你身影就觉得很眼熟，果然是你江知晓。”
    “你也是来看看京大校庆搞成什么样子吧。”
    “我们真的好久没见了！”
    话都让她说了，看江知晓不说话她补充道：“我是韩婷啊。”
    江知晓只点着头，证明她还记得这人，才说：“我就是来转转。”她也进不去京大。
    “既然孩子没事儿，我就走了。”她想赶紧逃走。韩婷突然凑上前来，一手挽住她的手臂，一手牵着女孩：“着什么急，这么多年不见，唠会儿叙叙旧呗。”
    “你现在比大学那会儿更好看了，你大学那会儿也好看，就是太瘦了。”
    “我前几天听说班长要举办同学聚会呢，你去不去啊。”
    这是她俩大学之后第一次重逢，韩婷一点不像她们已经很久没见的样子，激动得什么都忘了。
    江知晓只能顺着她的话尬搭下去，她想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可是韩婷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黑色宾利没有按照白山的预想停在大学前，而是径直地朝前开，然后掉头缓缓地驶入对面车道。
    这…白山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他没看错啊……
    懵在原地的不止白山他们，还有被抓在路边唠嗑的江知晓，她只是回头望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车牌。
    “小知，这次校庆几点开始啊？”
    “我觉得比咱们那会儿好多了，这场面多派气，我们那会只有什么联谊，乱糟糟的，而且哪里会请明星来演出，我听说这次周连雨会来，那可是周连雨啊！前阵子我想抢他演唱会门票，根本抢不过年轻人，最后拖了关系才拿到，还有这气派的布景，我们可真没遇到好时候……”
    韩婷抻脖子说了半天，身边人没回一句，她转头才发现，江知晓背对着她，竟然都没看自己。
    她是个直性子，气不打一处来，回身问：“江知晓你怎么……”
    回事。
    黑色宾利停在她们对面，车窗缓缓打下来，里面女人微微仰头，露出修长的脖颈，丹凤眼轻挑时，眼角的泪痣也跟着动了一下，她慵懒地掀起眼皮扫向眼前的人只道：“上车。”

 第2章

    “不是你谁…”
    韩婷还没反应过来，江知晓已经抽出被她正挎着的手臂，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
    韩婷熄火了。
    “老板，我先下车去和白校长解释一下。”吴鸣看江知晓上来后立马说道。
    车窗被打上来，阻绝外面的噪声，密闭的空气中，甜腻的香草味散开，裴渐觉闻着味道皱了皱眉。
    “怎么搞的？”
    江知晓不看裴渐觉：“被小孩撞了。”
    裴渐觉瞪了她一眼，满脸不满：“这么大个人还能被小孩撞？你没有长眼睛？”
    江知晓没有回答。
    “把裙子换了，闻着烦。”
    命令下达，江知晓很习惯地从椅背箱里拿出一个袋子，从中又拿出一条干净的裙子。
    等到她要去够后背的拉锁时，裴渐觉得手突然搭在上面，冰冷的触感惹得江知晓一颤。
    裴渐觉玩味说：“我帮你。”
    江知晓冷笑：“不用了。”
    她知道这句话说了和没说一样，裴渐觉还是会做她想做的。
    拉链缓缓地被拉下来，露出白嫩的皮肤。
    裴渐觉得手开始不老实，拉链还没被拉到底，她的手就先伸了进去，从后到前把人全部摸了个遍。
    “啧，太瘦了。”虽然这样说，但她的手还是在里面搅动着。
    第2章
    江知晓实在是被弄得不舒服道：“别…弄了，我穿…裙子。”
    无济于事，直到过完了瘾，裴渐觉才把手抽了出来。
    她盯着江知晓把裙子换好，把脏裙子又扔进了袋子里。
    都整理好后，江知晓坐了两秒，平静道：“我下去了。”
    裴渐觉按住她的手臂，然后看了一眼车窗外等待的女人，女人好像被什么事情震惊到了，表情木木的。
    她收回目光，手上的动作也换成轻揉江知晓发丝。
    “注意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知道了。”
    说完，江知晓打开车门，裴渐觉突然拽着她的手把人拉回，砰，门再次被关上，她压着江知晓身子，然后在她的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靠近她的耳边戏谑：“回去再说。”
    江知晓下车后脸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素色的唇也染上了不属于她的一抹红。
    韩婷激动地连忙赶上前问道：“你竟然认识裴渐觉？！”
    看江知晓羞涩的样子，她更惊讶了：“是你女朋友对吧！！”
    江知晓神色突然黯下来：“不是。”
    江知晓不想再继续回答这个问题，韩婷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没再问下去，她又热情地挽着江知晓，聊天聊地。
    ……
    白山亲自打着伞，在车下候着迎接，等到吴鸣给裴渐觉打开车门时，他立刻迎上前。
    熙攘的谈话声瞬间全无，取而代之的是裴渐觉如沐春风般地微笑。
    “白校长久等了。”
    白山回笑：“裴董值得。”
    他看了眼身边的年轻人，男人立马接过白山手上的伞，给裴渐觉打上。
    “这是犬子白景，新一届设计新星，刚设计了完市里的一座运动会馆，也参加过些大项目。”白山笑着介绍道。
    白景有些紧张，尤其是在如此极致美丽的女人旁边，他终于明白老爸叫他来的意图是什么。
    “我叫、白景，这是我的名片。”说完把名片递给了裴渐觉，脸上还泛着不属于那份平静的红晕。
    白景觉得无论什么人站在裴渐觉得身边，都会显得黯然失色。裴渐觉虽是在笑，但眼底却是冷的，艳美绝俗，目光坚硬。
    这个女人实在是气场太过强大了。
    裴渐觉并没有接过名片，而是身边的吴鸣替她收了下来。
    白景倒也没有多丧气，毕竟他还是清楚自己是几斤几两，连白山也只配在这里给她打打伞。
    裴渐觉笑了笑道：“白校长优秀，儿子一定不会差。”毕竟这是校庆，她也难得没有板着脸。
    她淡笑着往前走，两秒后，自然地转过头，粗略地瞟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转过身子如常地露笑继续上台阶。
    白景见状立马直起手臂，在周围护着。
    裴渐觉礼貌道：“谢谢。”
    白景欣喜：“应该做的。”
    ……
    “你大三那年一声不吱地就走了，我还伤心了好久。给你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你这个人，要是真想离开谁，是真能狠下心来。”
    江知晓扣着手：“对不起哈。”
    她知道江知晓有难处，笑道：“没事儿，没事儿，都过去了，看你现在过得好就行。”
    现在过得好？江知晓不明白韩婷是从哪里得到的结论，她转移话题：“叫苗苗？”
    韩婷看着蹲在地上自顾自地孩子笑了笑：“苗苗，我的孩子，性格比较内向，不太爱说话，你见谅。”
    江知晓也不问韩婷什么时候结的婚，有的孩子，她只是觉得小姑娘自己蹲在那里，好像有些可怜。
    韩婷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孩子是沈彦希的。”
    沈彦希这个人，江知晓有印象，大学的时候是韩婷的男朋友，韩婷大一时喜欢和江知晓说话，俩人在那段时间无话不谈，其实还是韩婷说得多，也是那时韩婷告诉她，她喜欢沈彦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江知晓再得知她和沈彦希的事情时，就是两人已经在一起了，后来为了避免尴尬，江知晓就主动不和韩婷走了。
    韩婷也能懂江知晓的感受，也没强拉着江知晓和她一起走。
    直到大三，江知晓退学。
    再然后韩婷和沈彦希这个名字已经从她的脑海中彻底淡化了。
    江知晓：“他知道吗？”
    韩婷没出声，说明沈彦希不知道。
    江知晓没有再问，也没有那个必要，这么多年都没联系，她也不太想和韩婷他们有什么深层的羁绊。
    是时候该走了，江知晓道：“那我先回去了。”
    韩婷：“等等，你加一下我微信，我把钱发给你。”她补充道：“衣服钱。”
    “不用了。”
    “那不行。”
    “没事的。”
    “有事。”
    “好吧。”
    江知晓无奈地翻着包，里面只有一个刚才来过时戴的帽子，还有一瓶水，早上走得急，怕赶不上公交车，庄姨急忙塞给她的一瓶。
    韩婷看见后眼睛亮了一瞬。
    这个手机是裴渐觉给她买的，手机里就几个通信软件，还是裴渐觉给她下载的。
    手机没有密码，向上滑就解锁了，她先是按照步骤拉下任务栏，把数据网络打开，之后才点开微信。
    二维码转出来的时候，也一并弹出来两条信息。
    裴渐觉：【我这几天会出差】
    裴渐觉：【有事直接打电话】
    一周前发来的信息，裴渐觉早已回来。
    韩婷看江知晓这复杂的举动觉得有些好笑：“你身上穿着五万多的裙子，手拿绝版包，怎么连数据都舍不得开。”
    江知晓还在低头摆弄着手机，没看她，随意回道：“你是不是看错了？”
    韩婷笃定：“我是dn品牌的常客，不可能看错，我提前一个月预订这件裙子都没订到。”
    她又打趣道：“不过还好前阵子卖了几幅作品，不然今天可是赔不起了呢。别低调了啊，不过能随便把绝版包扔在椅子上的人，也很厉害。”
    其实她还想说就连包里的那瓶水都够买瓶高档红酒了，她怕江知晓挂不住面儿，就选择了噤声。
    韩婷的话，江知晓多多少少听到了个大概，她把手机递了出去，站在那里抿唇思考。
    “哔”的一声，韩婷的验证消息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记得通过啊。”韩婷说完带着苗苗转身，手伸过肩摆了摆，大声喊道：“再会。”
    江知晓站在原地，凝着韩婷的背影几秒，没有注意身后吴鸣朝她走了过来。
    “江小姐，老板让我送您回家。”
    声音打断江知晓的思考，她心中一紧，缓缓道：“好吧，走吧。”
    吴鸣见她不太开心的样子提议道：“或者江小姐想要进大学里面转转也可以。”
    微风吹过江知晓额前发丝，她没有移步，吴鸣又说：“我想应该是可以进去的。”
    她侧头看了一眼京大，却还是摇了摇头。
    车上，江知晓觉得很累眯起了眼睛，没几秒，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连忙在好友申请上点了同意。
    .
    裴渐觉正在参加一场大会，实则主要内容都是感谢她的话语，枯燥无味，她只觉得如果江知晓在这里一定会睡着，等散场了冷着脸对她说：“我全程都认真听了。”
    念及此，她不自觉地笑了笑。
    演讲人捕捉到了这一幕，讲得更加激情，还加了不少手上动作。
    裴渐觉又想到刚才在江知晓旁边坐了个女人，女人勾着她的手十分亲密，嘴角的笑意又压了回去，接着低头给吴鸣发了条信息。

 第3章

    台上的人开始发慌，不知道该怎么讲下去，眼神向四处求助，可是裴渐觉吸引了大部分学生的目光，那几位领导的眼神也就像粘上去了一样，没有人能给之有效反映。
    她好不容易熬过乱捧的演讲，白山又带着她参观着大学，京城大学今天布置的比得上顶级设计大赛展览馆，里面摆放的都是各界优秀学生的代表作。
    而且为了拿出诚意，全程都是白山解说，整整三个小时，裴渐觉再出来时，天边只剩了一些余晖。
    裴渐觉上车时狠狠地舒了一口气。
    吴鸣：“老板，回公司吗？”
    裴渐觉闭着眼睛，没回答。
    吴鸣：“和江小姐坐在一起的人是江小姐大学同学叫韩婷，江小姐退学后，两人没再联系过，而且韩婷已经有了孩子。”
    “……”
    “江小姐看上去不太开心，好像有心事。”
    良久，裴渐觉出声：“直接回南苑里。”
    南苑里是裴渐觉和江知晓现在居住的别墅，周围景色是京市上佳，一般公司老总会买这种地方用来养老，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离裴渐觉得公司太远了，一个来回就要将近两个小时，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
    裴渐觉看见江知晓和别人挨的那样近本就不爽，又听了好几个小时的口水话，现在脑瓜子都在嗡嗡作响。
    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开快点。”
    ……
    江知晓回到别墅时先是冲了个澡，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庄姨已经走了，因为三年没回过家的女儿终于要回家，早上和裴渐觉说这件事，裴渐觉表示理解，临走，还给庄姨拿了一笔钱。
    家里有wifi，所以江知晓看了会儿手机，主要还是韩婷问她最近怎么样，一些念旧的话题，还叫她下次能先预订到好看的衣服时告诉她一声。
    江知晓都敷衍着回了，毕竟韩婷说的，她一点也做不到。
    瞅着时间，她换了一套干净的白衬衫，衬衫很长刚好到她的膝盖上部，她准备把庄姨留下来的菜热一热。
    刚要移步，余光中瞥到床头柜上三瓶整齐的白瓶子药旁，倒下来一罐。
    她偏头看了有一会儿。
    那是昨天晚上裴渐觉和她做随手从兜里掏出来，然后直接把它撇在了柜子上，现在还是倒的。
    江知晓顺手把几个罐子一一摆好，之后，才走出了卧室。
    别墅中间是个大镂空，她在楼梯口处把灯都打开，金光泻下，一转身低头就看见不知道何时坐在沙发上的裴渐觉。
    突然的明亮让裴渐觉皱了下眼，然后她仰头，目光幽深地凝向楼上人的瞳眸。
    江知晓看出来了，裴渐觉今天心情应该是不好的，准确来说，是极差的。
    江知晓慢悠悠地下楼：“回来了怎么不开灯？”
    裴渐觉没有回答她，直到她下一楼看见拍了拍自己的腿道：“过来。”
    江知晓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没等自己坐上去，裴渐觉迫不及待般抓住她的手臂一把把她揽到了自己腿上。
    “啊…”江知晓被弄得猝不及防。
    “今天去了哪里？”低凉的声音吐在江知晓耳边，薄唇厮磨她的耳郭。
    她全身发麻：“你不是都知道。”
    裴渐觉盯着她说：“我在问你。”
    江知晓：“去了京大……”
    裴渐觉又继续毫无疑义地问道：“自己？”
    原来是想问韩婷，江知晓直接解释：“碰巧遇见的。”
    怕裴渐觉再问些有的没得，她索性就告诉她今天和她在一起的是韩婷，她大学同学，连苗苗都告诉了她。
    还对她说没有聊多久，中午也没一起去吃饭，就只是坐着聊聊天。
    因为江知晓知道，她不说，裴渐觉也能查到，到时候再回来对她黑脸发脾气，更麻烦。
    裴渐觉冷笑：“我又没问。”
    裴渐觉似是对她的回答并不感兴趣，她手钻进了江知晓的衬衫里，慢慢摩挲。
    “你什么时候会挨着人坐那么近了？”
    江知晓喉咙微颤：“不近……吧”
    裴渐觉手上掐的力气重了些：“两个手臂都蹭在一起了。”
    江知晓：“没…注意。”
    裴渐觉闭上眼睛整个人都贴在了江知晓的颈窝里，说：“下不为例。”
    江知晓忍了几秒，最终还是没忍住，把手压到的手抽了出来。
    感觉到了身旁人的动作，裴渐觉手上的动作不再继续，她把江知晓抱了起来，径直地走向餐桌前，然后把江知晓轻轻地放在了椅子上。
    在转身前，又在江知晓的脸上亲了一口，觉得不够又舔了一下江知晓的唇才满意地回头。
    “吃什么？”裴渐觉问。
    江知晓把玩着手串：“随便。”
    裴渐觉也猜到了江知晓会很敷衍地回答她，不过她觉得说了总比没说强。
    庄阿姨走前把菜都做好了，只要热一热就行，裴渐觉从中挑了两个肉菜，一个素菜。
    她们两个人估计一盘菜都吃不完。
    江知晓看着裴渐觉自己在厨房忙活，没有想上前帮忙的意思。
    裴渐觉把菜和饭端上来，到最后，江知晓只吃了两口西兰花和一口饭，就停下了筷子，裴渐觉给她夹在碗里的肉她一口没吃。
    裴渐觉看着她：“你都不如一个小孩，小孩还知道吃一个冰激凌呢，晚上就吃这么少，你这丧样要给谁看？”
    江知晓：“不饿。”
    “必须吃。”裴渐觉得态度不容商量。
    空气在这里冷着，僵持着，对视几秒，谁也不想让步。
    最终，江知晓还是拿起了筷子，一口气全都塞到自己的嘴里，碗里的肉瞬间空了大半。吃得过于急促，江知晓不禁咳了两下。
    裴渐觉只觉得心烦：“别吃了，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江知晓没再多说一句话，她先是给自己顺了一口水，才转身回了二楼。
    一顿好好的晚餐吃成这样，裴渐觉也失了再吃下去的兴趣，不过她还是把江知晓碗里剩的一小半饭和菜吃完。
    等到裴渐觉上楼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她先是在书房里看了两份报价单，简单做了点分析，左划右划，全程心不在焉。
    其实工作确实不着急去做，但她是想着在书房先把自己的脾气顺下来，避免等会儿又闹得不愉快，又或者，她只在等着江知晓能主动。
    洗澡没用太长时间，裴渐觉走进卧室时，房间里充斥着让人舒服的皂味，这是江知晓身上的味道，清香的味道传来，她刚才的烦躁瞬间消失大半。
    她站在床边似乎还想要跟江知晓说些什么，最终没吐出来一句话，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被子里的江知晓动了一下，随后动作缓慢地靠近裴渐觉，细腻的皮肤贴在一起时，裴渐觉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臂，将人拖到自己身下。
    “唔…”
    这个吻带有激情，强势，窒息，急促地交换呼吸，重重地吮吸，在咬唇时却很轻。
    只是亲，就快把身下的人要亲晕了。
    裴渐觉没打算轻易放过她，尤其是在江知晓的颈上留下好几处她的痕迹。
    她的手不断在江知晓的皮肤上摸索着，每一处，直到向下探去……
    窗帘隐约透出一丝微光来，裴渐觉才停下来，江知晓的脸上泛着潮红，整着人软在床上，累到只会发出一些哼哼唧唧的声音。
    裴渐觉抱着人去洗了个澡，然后迷迷糊糊抱着江知晓睡了一会儿。
    再次醒来时，江知晓睡得正实，入眼就是江知晓清冷的样子，脸上潮红并未褪去，隐约浮现，双颊中还黏着几缕头发，手正搭在她的肩颈处。
    她小心地移开江知晓的手，握了握放进了被子里。
    庄姨看见裴渐觉下楼，立马把正在保温的早餐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每次吃饭几乎都是裴渐觉先吃，吃完就走，天光大亮时，才能看见江知晓下楼的身影。
    庄姨其实搞不懂裴渐觉和江知晓现在是什么关系，两个人在一起时，大部分的气场都是冷的，尤其是裴渐觉生气到一定程度时，谁的劝阻都听不进去，直接暴力地把江知晓抱进二楼去，过了一两个点才会出来。
    但是庄姨觉得这两个人心里应该是有彼此的，就是谁也不让着谁。
    不然如果痛苦的话，为什么不分开呢？
    “女儿怎么样？”裴渐觉为数不多主动关心庄姨的情况。
    庄姨笑了笑：“姑娘挺好的，最近打算考博士生呢。”语气里都是自豪的意味。
    裴渐觉喝了口粥：“直接回来工作也行，我会给安排。”
    裴渐觉对她好，她都记在心里，已经很照顾他们家了，自己女儿的专业和裴渐觉公司的性质又不对口，哪里还能接这么大的恩情。庄姨回道：“姑娘考下来再去也不迟。”
    比起自己女儿工作的事情，庄姨现在更忧心：“裴小姐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啊，每天这么拼命地工作哪里行。”

 第4章

    其实在庄姨的眼中，裴渐觉得脾气谈不上好，但绝对不是一点就炸的样子，大多数时候还是冷静的。
    裴渐觉笑着应了声：“好。”
    出门前，庄姨又问她：“医院的饭还去送吗？已经一年多了。”
    裴渐觉脸色平常：“去送。”
    第3章
    江知晓是扶着腰坐起来的，下床时，两双腿酸的差点没倒在地上。
    洗衣机里除了那条白裙子，又多了一张床单。
    她简单的梳洗后，出了门。
    她照常等着第二十一路公交车，这趟车的终点站就是京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整个车程大约七十分钟，但是好在她每次上来时都有空位置可以坐，而且公交车的大叔也很好心，即使她坐过站了，也会把她拉回目的地。
    没等多久，车就停在了江知晓的面前，她跟司机打了声招呼，一如既往地坐在了最后边的空位置上。
    今天的天气没有昨天好，云层压得很低，天空一片灰蒙蒙的，一整片乌青色在城市上空盘旋。
    江知晓到医院时已经过了中午，她从浓烈的消毒水味穿过，在一排排重症患者的房间处的最里面停下了脚步，轻推着门走了进去。
    房门上标着——患者江映。
    男人脸上有着一道淡疤，依旧是在白床上沉睡着，本来嶙峋的身体被各种仪器塞得鼓鼓囊囊。
    病床旁一位中年妇女用手支着头，似也是睡着了。
    江知晓没忍心出声，脱掉了身上的外套，看见地上放着盆脏水打算去倒掉，听到了身后人的声音：“小知，来了啊。”
    胡蓉本来并没有睡实，听见声音便醒来了。
    “刚到没一会儿，你再睡会儿，我守着就行。”江知晓回头就看见了胡蓉布满血丝的眼睛。
    胡蓉不敢对上江知晓的视线，只道：“小知，你去休息，我还不累。”
    江知晓：“我先去倒水。”
    江知晓把水倒掉时，看见垃圾桶里面躺着一罐完完整整的饭盒，透明的盒子里面，菜丝毫未动。
    江知晓走出卫生间问道：“怎么不吃饭？”
    胡蓉：“吃过了，吃了医院的饭。”
    江知晓没再说什么，她坐在椅子上，从抽屉里掏出来一只棉签盒，从中拿出来一杯蘸入旁边的温水中，等到白棉上面吸满水时，她凑近了病床上的男人，轻轻擦拭着男人干裂有些出皮的唇。
    胡蓉缓缓道：“今天给小映擦完身子忘了给他抿嘴了。”
    江知晓：“再去睡会儿吧，不能每晚都这样守着。”
    胡蓉眼眶有些湿，半晌，她问道：“姓裴的没为难你吧？”
    正擦拭嘴唇的手顿了一下。
    “你别怪妈，当初你哥哥状况实在是太不好了，咱家哪有那么多钱来治病，但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见你哥哥死啊。”胡蓉越说越激动，没忍住的泪水也流了下来。
    “况且你哥哥也是为了去看你所以才……”
    江知晓勉强笑道：“妈，我知道。她没为难我，对我挺好的。”
    是她自己选的这条捷径，是她先招惹的裴渐觉，也是她最后同意裴渐觉做的情人，她不怪别人。
    江知晓道：“妈，你别太自责，我没事儿。”
    胡蓉觉得江知晓这一年的精神状态很好，脸上也长了些肉，不像以前四处筹钱时一副病态的模样。
    胡蓉听见江知晓说自己过得还好，她只能让自己接受，她也没有勇气听见江知晓说自己过得不好，她心里清楚，裴渐觉那天知道真相的时候就像个疯子一样，任谁在这种人身边都不会好过。
    ……
    裴渐觉被裴老爷子通知今天晚上回家一趟，而且特意嘱咐她早点回，裴渐觉不经常回裴家但知道迎接她的会是什么，因为永远都只有那一个话题——给裴渐觉安排结婚对象。
    光是被她明里暗里地搅黄都已经有三个了，而且裴渐觉也明确跟家里出过柜，为此还大吵了一架。
    当时裴老爷子骂她是下流，是变态，说她永远都是臭水沟里的垃圾，反正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只是现在公司在裴渐觉得管理下越来越好，裴老爷子才收敛许多。
    “老板，裙子已经送到了。”吴鸣端进来一杯咖啡放在了裴渐觉得办公桌上。
    裙子是裴渐觉早上来时让吴鸣定的，是江知晓的那条白裙子，昨天江知晓睡觉前和她无意中提过几次裙子的事情，她感觉江知晓好像很在意那条裙子，应该是喜欢的。
    裴渐觉看了眼窗外的天气，道：“江小姐去医院了？”
    吴鸣：“是的，老板。”
    裴渐觉：“你等会儿开车去接她。”
    吴鸣应了声：“是。”
    “下去吧。”
    “等等。”
    吴鸣立刻回头道：“老板，还有什么吩咐？”
    裴渐觉垂眼：“如果看她心情不太好的话，告诉她我今天晚上不回去吃饭。”
    吴鸣有些不解，还是应道：“好的，老板。”
    沉闷的乌云终于震吼两声，随后豆大的雨倾盆而下，打得人们措手不及。
    胡蓉赶紧关上了房间里的窗户，江知晓也给病床上的人掖了掖被子。
    “这雨下得可不小啊，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江知晓看着窗外的雨也皱了皱眉，这雨下得急，她已经收拾好东西，打算赶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去的。
    “小知等会儿走，雨停了再走，要不然会感冒的。”
    江知晓点了点头，然后拿起床上的外套递给了胡蓉道：“妈，你多穿点。”
    江知晓和胡蓉静静地坐着，俩人之间无话可说，怪异疏离，胡蓉想要和江知晓谈点什么，却始终没对上江知晓的眼神。
    一个小时过去，雨没有减小的意思，江知晓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七点五十，平常这个时候不回家，裴渐觉电话下一秒就会打过来。
    江知晓打开手机，没有未接电话显示。
    她注视窗外，没一会儿门口有了动静，江知晓没有多想放下手机走过去开门。
    门打开，看见门前的人，江知晓愣了一瞬。
    “江小姐，老板让我来接你回家。”来的人不只是吴鸣自己，身后还跟着三名保镖，身材壮硕，穿着黑色西装更能显示出紧实的肌肉，手上个个都拿着被淋湿的伞。
    人被江知晓拦在门外有一会儿，胡蓉在里面问道：“谁啊，怎么不放人进来？”
    江知晓看着吴鸣：“你等等。”
    吴鸣应声还没落下，她就把门关上了，她怕胡蓉看见又要糟心。
    江知晓很快地把手机往包里一塞，对胡蓉道：“妈，我先走了。”
    胡蓉：“外面还下着雨呢，咋走啊。”
    江知晓：“朋友来接我，我先走了，不说了。”
    胡蓉想走上前拦人时，江知晓已经走出了房门。
    在病房里没感觉到冷，刚出医院大门，凉意袭来，江知晓打了个颤，下一秒，四个人齐刷刷地把伞打开，吴鸣道：“江小姐，来这里站。”
    车就停在医院外面，下了台阶就是，四个人把江知晓护在中间，形成一堵墙，密不透风地带着她向前走，江知晓上车时，一滴雨没沾。
    车上的暖气很足，她方才出门时迎风刺得右手有些发疼，现在缓和很多。
    吴鸣打量着江知晓的神态，作出判断，说出了裴渐觉交代他的话：“老板说今天晚上她不回家吃饭，叫江小姐先吃，不用等她了。”
    江知晓看向窗外，大雨未歇，缓缓地开口问道：“她去哪？”
    吴鸣：“这个老板没跟我说。”
    吴鸣又道：“江小姐想知道的话，可以自己问问老板。”
    她低着头，手机在她的掌心中翻来覆去，江知晓摩挲着手机屏幕，几秒后，打开微信，点进裴渐觉得头相框，打打删删，最后成功发送了一条信息。
    裴渐觉是最后一个到裴家老宅的，她到时，就只剩裴利正坐在沙发上沉着脸，偌大的房子静得可怕，家里佣人连忙给她端了杯茶，茶杯还没落在桌子上，裴利突然出声道：“还知道回来？”
    裴渐觉不看他只道：“下雨堵车。”
    裴利厉声：“你别跟我再找什么借口，过几天你上门去顾家亲自给人赔个礼。”
    裴渐觉动了动面前的茶杯：“不去。”
    裴利看她这个样子彻底怒了，他拿起茶杯就朝着裴渐觉扔了出去，杯子偏离裴渐觉坐着的方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茶水四处乱溅。
    “所有人今天一直在等你，不去不行！”
    裴利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发布着命令，任谁都只有接受这一个选择，强硬的架势好像裴渐觉并不是他亲生的。
    “还有，你趁早把你身边的烂人给我断清楚！你不要脸我还要脸，顾家人更要脸，结婚之后，你乐意咋玩咋玩，别说玩女人，你就是带个人妖过来我都不管！”

 第5章

    气氛瞬间冷到冰点，只能听见风卷细雨打着窗户的声音，裴渐觉蹙眉道：“我有人了，不可能和别人结婚。”
    “你要是这么喜欢结婚，你就自己给自己再办一场，别总把心思放在我这里，我记得顾家还有一个小女儿没出嫁。”说完，裴渐觉起身就要走。
    裴利怒吼：“裴渐觉，我怎么能生出来你这种怪胎！”
    在厨房忙活的管家听着二人的对话心脏七上八下，他真怕父女二人动起手来，连忙赶上来：“老爷，小姐本来就工作辛苦，都这么晚了还没吃上一口饭呢。”
    裴利：“她也配吃饭！”
    “厨房饭菜都摆好了，小姐难得回来一次，先吃上一口热乎饭。”他又轻推着裴利，想将人拉到厨房去。
    “小姐，吃完饭再走吧。”
    裴渐觉没出声，径直地往门口走去，走到一半身后的人缓缓开口道：“我记得那个女人被你养在南苑里。”
    裴渐觉顿住，几秒后咬牙：“我会去，你别打扰她。”
    裴利冷笑一声。
    裴渐觉不知道自己从家里走到车上这段路是怎么走来的，上车才看见江知晓发来的消息。
    知知：【几点回】
    一条信息，她看了又看，随后闭上了眼睛。
    而江知晓发完那条信息就后悔了，自己干吗多余地去问那么一嘴，想撤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干脆把手机放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起身去书房玩起了她装了一半的金属拼装模型。
    书房的透明橱柜里，有一整面都是她已经拼好过的成品。
    裴渐觉回家的时候看见江知晓人都要钻到模型里面了。
    模型搭建有的地方很细，必须很仔细才行，江知晓也没发觉有人进来。
    “手不累吗？”裴渐觉倚在门边。
    江知晓被惊得手一缩，那根细金属直接断掉，模型虽是拼了一半，但是已经能看出来那是一个类似网形状的东西。
    站在门口的裴渐觉脸一黑，至于吗，自己又不是大黑耗子。
    “别拼了，养养手。”她说。
    江知晓：“哦。”
    裴渐觉走过去给她揉着手道：“我看见你给我发的信息了。”
    一提这事江知晓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她觉得裴渐觉今天似乎很累，所以她没躲，瞎回道：“吴鸣让我给你发的。”
    裴渐觉没再咄咄逼人，只是笑笑。
    今天的裴渐觉格外的好糊弄。
    俩人一起洗的澡，多数的时候都是裴渐觉在占便宜，在浴室里闹了近一个小时。
    出来时，裴渐觉把人抱到床上，江知晓眼皮在打架，刚躺在床上就背对着裴渐觉睡了过去。
    裴渐觉硬把人拽着翻过来，太折磨人了，江知晓迷迷糊糊地就被她抱在怀里。
    江知晓身上的气质很特殊，远看清冷，看久了就会觉得她的清冷透着些可爱，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眼睛，现在就有一百分可爱。
    裴渐觉坚信，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自己在这里阻碍，那么追求她的人肯定是不计其数的。
    她突然想到江知晓在大学时被人表白的样子，那是裴渐觉第一次看见原来冷淡如此的人，也会变成娇羞的样子，也会害羞到站在台上不说话，只点头。
    而这样的动作状态，是她们相处了三年以来从未有过的。
    第4章 [锁] 该章节由作者自行锁定
    第5章
    昨天去了医院，今天肯定是不能去的。
    京大新一届设计新兴大赛落幕，出色的参赛作品都在融创展览馆摆放着，江知晓这天早早地起床吃过早餐后就到了展馆，她想躲避高峰期，重点是展览馆上午才免费，可以自由观看。
    正如她所料，这个点，展馆里的人并不多。来看展品，这是江知晓为数不多的爱好，一进到这里，她的眼神就没从玻璃展上移下来过，脑海中还构建着展品形成的过程。
    “前面的人能不能看完了，看完了赶紧走。”
    男子手搭在身旁身材火辣的女人身上，满脸不耐烦，女人又搭一腔：“没事儿的，我们去看别的吧，这个先让给她看。”
    男人火气更大了：“那哪能行。”
    见前面的人连头都不回，他迈着大步向前走去。
    江知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这是再叫她，男人一把把她推出去的时候，她还有点蒙。
    江知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知道这是再叫她，男人一把把她推出去的时候，她还有点懵。
    “你干什么？”江知晓拍了拍衣服。
    男人被这举动弄的脾气更大了：“让你让开你听不懂吗！”
    女人上下打量着江知晓，又对男人道：“算了算了，我们去看别的。”
    “凭什么算了，明明是这个shabi堵在那里。”
    凭这个展柜的高度，男人要是想看见轻而易举，况且，走廊都是通透的，他俩就不能绕过去看，这就是没事找事，来她面前耍威风了。
    “给我们道歉，不然你别再想进来看。”
    “全身上下连个首饰都没有，一股穷酸样还来看什么设计展，装作一副很懂的样子，真是碍眼，这设展也没什么好逛的，什么人都能进来。”
    江知晓冷冷地盯着他：“你是瞎吗看不见？”
    “你说什么？！”
    女人心惊再次开口道：“算了算了，咱们走吧。”
    男人也不想再跟她掰扯，不屑道：“就当老子今天倒霉。”
    “我说，你是瞎吗看不见。”江知晓又重复一遍。
    男人满脸愠意：“你是不是活腻了！”
    江知晓眼中的杀气未输男人半分，甚至更可怖。
    男人觉得江知晓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冷冷的，但无论再怎么样，一个女人他还是能收拾得了。
    “真是给脸了，欠收拾。”男人攥起拳头就要朝着江知晓的脸上打去。
    同一时间，顾家老宅，裴渐觉正坐在沙发上，顾卓然和她紧挨着，顾家人全部都找各种借口出去了，只为了给二人留下私人空间。
    顾卓然：“裴小姐要喝点什么吗？”
    裴渐觉：“不了。”
    顾卓然：“都说裴小姐生的好看，今日有幸见到庐山真面目，比传闻中的更出挑。”
    裴渐觉：“抬举了，顾先生也不错。”回这句话的时候，她只盯着手机连头都没抬。
    顾卓然没有恼火的样子，礼貌问：“看样子裴小姐工作很忙？”
    裴渐觉点点头：“还好。”
    顾卓然还是给裴渐觉倒了杯茶。
    接下来他们照常聊天，虽然裴渐觉句句回他，但他总觉得哪哪都不对，裴渐觉的心就不在他这儿，总是看着手表，好像是在开会计时。
    隔离几秒钟安静，顾卓然道：“你听说了吧，我们的父亲要我们结婚。”
    他在强调这份婚姻是父母之命。
    裴渐觉看他的面上表情，并不想聊这个话题：“听说了，顾先生有什么想法吗？”
    顾卓然睫毛颤了颤：“我觉得我们结婚，双方家长都高兴，对大家都好。”
    俩人都是商人，这其中的韵味不言而喻。
    裴渐觉没接他话，手机锁屏“咔”一声，她起身：“顾先生继续享用茶吧。到点了，我先走了。”
    顾卓然被这句“到点了”直接干懵在原地。
    等裴渐觉离开别墅时，顾卓然突然变脸，刚才拘谨样全无，只从兜里掏出来烟吸了起来。
    顾盼姿从二楼下来，忍俊不禁道：“失败了？”
    顾卓然咬牙：“你懂个屁。”
    ……
    “这位先生，别在这里大吵大闹，你在打扰别人看展。”
    男人手还未落，只见一位打扮的像是高知分子的女人走来。
    “还不走的话，一会儿保安来把你请走？”
    说话人的声音很熟悉，江知晓望去，果然是她的大学老师——常颖。
    江知晓上三年大学里，常颖对她格外的好，每次的设计都是常颖帮她修改，有时候俩人因为想到了一个特别好的创意能聊到深夜，常颖会带她吃饭，让她住在自己的家里，大三那年常颖选择出国继续深造，临走时对江知晓说：“希望在以后的设计界看见你这颗耀眼的星星。”
    可使这颗星星还没来得及发光就陨落了。
    女人越走越近，男人见她的面相不敢惹下去，只好收手，他转身迈大步走了，身边的女人紧随其后。
    “小知，好久不见。”常颖笑着看向江知晓。
    眼前的女人褪去了稚嫩，身上散发着疏离感，不再像是追在她后面问问题的小孩了。
    江知晓回神：“老师。”
    没想到下次听见这声“老师”要隔这么久，常颖想。
    常颖淡笑：“小知长大了，对我都格外冷漠了。”
    看江知晓半天没说出来话，常颖又道：“刚才那俩人完全就是挑事儿的，我已经叫人不让他俩再进来，你没受什么伤吧？”

 第6章

    江知晓摇头，她看向常颖，常老师现在应该是过的挺好的吧，毕竟这么大一个展览馆她都能联系到人将那俩个人赶出去。
    江知晓：“老师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常颖打趣她：“还好，还知道问问我，不算太伤心了。”
    江知晓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刚回来不久，这次的展览会展出的设计品我来给监制，今天本来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
    常颖微笑道：“碰巧遇见你，意外又开心。”
    江知晓只听见了她有工作要做：“那老师你快点工作吧。”
    常颖：“你不是也要看，我们一起看，看完之后请你吃饭好不好，就当是我们久别重逢小聚了。”
    江知晓对看展动心，她问：“我会不会影响你工作啊。”
    常颖笑道：“不会，你当我设计顾问，帮我忙，怎么会影响我。”
    江知晓没再拒绝，和常颖边走边看，遇见特别有创意的作品，俩人还会聊上几句，就像她们在大学一起熬夜做设计一样。
    看着江知晓与她熟络，她也变得开心许多。
    晚上，常颖带着江知晓来到当地有名的特色菜馆吃饭，常颖像以前一样，点了一桌子江知晓爱吃的菜，却没看见江知晓吃很多。
    “怎么吃这么少？不好吃吗？”她想着附近好像有一家日料店还不错。
    江知晓摇头：“没有，挺好吃的。”
    “好吃多吃点。”
    “好。”
    相同领域，又多年未见，俩人相谈甚欢，有说不尽的话题。
    一顿饭吃到结尾，常颖最终还是开口问道：“手怎么了？”都是学一个专业的，对手的敏感度非同寻常。
    江知晓淡淡地回：“出点意外，手一直一个姿势，时间长了有些累，不过没啥大事。”
    意外？
    常颖皱着眉，但看江知晓的样子并不打算告诉她自己出过什么事情。
    她小心问道：“小知，不方便说吗？”
    江知晓眼神清澈的看着她：“真的是意外，一年前出了点事故变这样的，但是手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常颖有些心疼：“疼吗？”
    “不疼，不疼。”江知晓说。
    常颖：“小知真坚强，好棒。”
    江知晓听见常颖哄孩子般的语气笑了笑。
    常颖送江知晓回家，江知晓刚开始非要自己坐公交，不要麻烦她，常颖软磨硬泡，终于让江知晓上了车。
    “地址？”
    江知晓报了一个大概的位置。
    常颖道：“小知，咱们两个离的有点远。”
    江知晓：“是有点远。”她虽然不知道常颖住哪里，但南苑里离哪里都远。
    常老师肯定住在市中心，想都不用想。
    常颖勾唇：“你又不知道我家地址，就随便应和敷衍我。”
    江知晓：“不是…老师，我只是觉得那里离哪都远……”
    常颖看着江知晓着急的样子，心里开心泛起。
    “逗你的，还是这么不禁逗。”
    江知晓：“哦，哦……”
    车子在一处分叉口处停下来，江知晓提出要下车，常颖没拦，江知晓对她道了声谢，却没打开车门。
    江知晓回头：“老师，锁没开。”
    常颖并不意外而是拽住了江知暖的安全带轻声道：“小知，联系方式给我吧。”
    江知暖莫名对突如其来的靠近有些反感，但她没有拒绝道了声：“好。”
    下车时，常颖笑道：“下次见。”
    江知晓对其笑了一下，估计是没有下次了，她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京市这么大，哪里能这么容易就见到。
    白色宝马出转弯的一刻与黑色宾利相错而过，两秒后，拉开距离。
    “老板，江小姐在前面走着，我们要不要拉上她？”
    裴渐觉抬眸，看了看那有些孱弱的背影，幽幽开口道：“不用，直接回去。”
    吴鸣：“好的。”
    黑色宾利直直地路过江知晓，江知晓没理会按照自己的步伐向前走着。
    她比裴渐觉晚二十分钟到家，裴渐觉已经换了身黑色睡衣坐在饭桌前看手机。
    门口有动静，裴渐觉立刻放下手机道：“家里不是有车和司机，天天拧着什么性子不坐。”
    江知晓喜欢沉默，就像现在，面对裴渐觉的颐指气使她懒得答。
    裴渐觉：“洗手，吃饭。”
    江知晓：“不饿。”
    裴渐觉：“你吃过了？”
    江知晓只道：“没有，中午吃多了。”
    晚饭是俩人一天共同在一起吃的唯一一顿饭，裴渐觉很看重。
    裴渐觉不耐烦道：“那也过来坐着，看我吃。”
    江知晓：“哦。”
    她人刚坐在椅子上，裴渐觉又问：“今天去了哪里？”
    江知晓如实交代：“去看了设计展。”
    裴渐觉：“有喜欢的吗？”她知道问了江知晓也不会说，还不如自己去看监控，看她在哪件作品前面停留的时间更长，家里的设计品都是这样被她买下来的，尽管成品拿回来时，裴渐觉看不出来江知晓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江知晓：“没有。”
    裴渐觉心说：“天天‘哦，没有。’好像不会说别的话似的。”
    接下来的谈话就是照常的一问一答，有问必答环节。
    江知晓虽然没吃饭菜，但是裴渐觉又拿出来一盘子水果让她必须吃完。
    第6章
    裴渐觉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在南苑里待的时间越来越少，回来也就是晚上和江知晓做，第二天又早早地走。
    令江知晓没想到的是，常颖还是和她联系，还总约她出去看展，先开始她还是拒绝的，但是常颖几乎每天都要问她一次。
    裴渐觉不允许她总往医院跑，她想着借着常颖的光能开开眼界也好，每天和常颖出去，连看展带帮忙，所以也经常大半天大半天的不在家。
    这么一来二去，江知晓也在许多展上混了个眼熟，经常常颖没到时，会馆就放她先进去了。
    常颖依旧热情地请她吃饭，但是提出再送她回回家，她都拒绝了，还是怕好几天晚上不回家吃饭裴渐觉有所察觉。
    这天，江知晓和常颖看完展，她主动提出要请常颖吃饭，毕竟吃了那么多饭，总要还点什么。
    江知晓带她来的是大学城附近的面馆，面馆里面坐的都是刚下课迫不及待来吃上这一口的大学生，虽然店里地方不大，不过环境看上去很干净，而且一进来就能闻到面香。
    常颖的一身行头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江知晓拿出纸巾给常颖擦着桌子道：“这里很好吃的，我上大学时总来吃，老板是南城过来的，手艺很独到。”
    常颖丝毫没有介意这里的样子问她：“那你怎么大学时候不带我来？”
    江知晓如实相告：“怕你介意。”
    常颖宠溺地笑了笑：“我怎么会介意。这个理由我不接受。”
    江知晓轻叹口气：“来这家吃饭的学生多，要是吃饭的时候还能碰到老师，再布置几个翻转课堂作业该有多倒霉。”
    看她装作难办的样子，常颖觉得新奇：“好好好，这个理由我接受了。”
    江知晓也跟着笑。
    其实她现在依然不太想请这家，但是她确实是没有钱，裴渐觉当初给她过一个卡，她没花过，现在还在柜子里放着呢。
    聊着聊着，常颖思索再三道：“小知，你打算回大学重读一年吗？”
    “我问过了，你这种情况只要把没完成的课时上完，你就还能得到满大毕业证。”
    京大的毕业证可是很有价值，拿到了满城的公司可以随便进。
    “你来上课，我还当你老师好不好，像以前一样。”
    江知晓有些茫然，几秒后才道：“我手不行。”
    常颖：“你只是暂时做不了项目，但是不代表你一点也不能做啊，而且你这么有天赋，肯定能顺利毕业的。”
    江知晓只是淡然地摇摇头，没说别的。
    常颖淡笑解围：“你好好考虑，我们先点面好不好，我饿了。”
    江知晓：“好。”
    “老师你想吃什么？”
    “都行，和你一样就行。”
    江知晓把手举高，大声道：“老板，来两碗特色牛肉面，加肉加蛋，再加上一盘拍黄瓜。”
    ……
    开完一个大会，裴渐觉伸了个懒腰，这几天连轴转她有点吃不消，她让吴鸣把后面的安排都推掉了，手里摆着那天江知晓拼的金属模型。
    她对这种东西还不是很熟练，有些锋利的碎片，一不注意就会被刮个口子，那些细微的部件又很容易就折断。
    对于裴渐觉来说，刮出个口子对她不是什么大事，最致命的是，她实在是没有耐心，平常看江知晓一坐书房拼就要拼一晚上，当宝贝儿似的供在透明柜里，并且乐此不疲。

 第7章

    但她可不是能只盯着一个东西，一坐就是一晚上的人，所以她选择了每天都过来拼点，这样安排，她还是边骂边拼，边拼边骂。
    那天江知晓不小心弄断的，裴渐觉非老大劲对比完整的模型碎片，才找到到底是哪一个，终于在一个小时后，一个漂亮的金色夜灯出现在眼前，蝴蝶散落在上面，裴渐觉得手一动，蝴蝶像是活了一般展着翅，打开它的灯后，万蝶呈光，更是美不胜收。
    吴鸣进来时，裴渐觉眼神还定在夜灯上，手指也时不时地搭在上面，嘴边还留着似有如无的笑意。
    “我不是说了，下午的工作都推掉。”
    吴鸣：“是这样的，刚才顾家二小姐打来电话，说是找她大嫂……”
    “她疯了吧。”裴渐觉还是看着灯，漫不经心地说。
    吴鸣：“她非要找您，还说有事要和您商量，我估摸和顾卓然有关所以就立刻来告诉您了。”
    这顾家二小姐可有点怪，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发布会，向全天下承认她喜欢女人，顾老爷子因此被气地在医院躺了好几天。这是裴渐觉所知道的。
    裴渐觉：“不是都说顾盼姿和她大哥关系不好。”
    吴鸣：“听说俩人在公司对立很多年了，不知道她想要干些什么。但是，这些年顾氏因为她奇特的管理手段，确实让顾氏捞了不少金。”
    裴渐觉：“顾卓然可不是什么大气的人，自己的妹妹接触商场就压他一头，肯定连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裴渐觉挑了挑眉：“在哪？”
    微风划过湖面，华灯初上。
    吴鸣有时候真的不理解自家老板的心思，就比如现在，裴渐觉要她把眼前的模型全部拆开再给江小姐送过去。
    他一开始看见这个模型时，还以为自家老板终于开窍了，终于要开始近阶段位，现在看来是降级了，而且还不是一级。
    就这东西给他一个男生，他就只当一堆废铁扔了。
    不是，拼都拼好了，干吗拆开送，这是什么新型追人方式吗！
    吴鸣敲着门，没过多久门被打开，正是江知晓，他礼貌地打招呼：“江小姐，你好。”
    江知晓对于吴鸣的出现有些不解，还是回：“你好，有什么事情吗？”
    吴鸣：“没什么事，江小姐吃过饭了吗？”
    —他怕江知晓看见这堆零零散散的破烂吃不进去饭。
    裴渐觉来查岗？江知晓：“吃过了。”她看着吴鸣手上的盒子问道：“给我的？”
    吴鸣双手奉上：“老板送给您的礼物。”
    江知晓看着吴鸣欲言又止的样子问：“有别的事？”
    吴鸣摇了摇头，道了声“再见。”转身离开。
    回屋子里的江知晓甸了甸盒子，大概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她有些疑惑。
    裴渐觉做事都是有目的性的，比如送她手机，是能得到她全部的信息。
    把她养在偏远的南苑里，是能得到好风评，避免有人在背后戳她脊梁骨。
    和她做，是为了得到那一时的爽感，抒发她对自己的恨意。
    现在送她这个金属模型，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呢？
    她想了想，想不出来，但还是拼了。
    “裴小姐就这么来了，被我大哥知道的话，你俩的婚事可就离吹太远了。”顾盼姿喝着手中的红酒，一对桃花眼勾着笑意。
    裴渐觉坐下看着她的眼神道：“我俩吹了，才正符合顾小姐的意吧。”
    顾盼姿：“说什么呢大嫂，我巴不得你俩好呢，这样顾氏不是能沾上点光。”
    裴渐觉厉声道：“说正事，别瞎叫。”
    顾盼姿：“大嫂，人家可是在这里等了你将近一个点，来就谈正事，不想和我谈谈感情吗？”
    裴渐觉觉得眼前的人没救了，她起身就想走，顾盼姿赶忙道：“行行行，谈正事。”
    “真没趣味。”
    服务生为她们倒酒，待其走后，裴渐觉淡淡拿湿纸巾擦手道：“直接说吧，你什么计划？”
    “我先声明一点，和你假装谈恋爱，然后去在你哥面前演，我不会接受。”
    顾盼姿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这个想法呢？”
    裴渐觉：“走了。”
    顾盼姿：“你这人，怎么脾气这么大，我想要裴氏退出超星设计项目争夺。”
    裴渐觉一口回绝：“顾小姐一说话就狮子大开口啊，裴氏目前没有想要放弃这个项目的打算。”
    顾盼姿猜到她会这么说：“裴氏的主业又不是干设计的，放弃一个项目对贵公司无伤大雅。”
    她这句话是对的，对裴氏确实是无伤大雅，可是对顾氏影响就大了，顾氏本就是这行的顶尖企业，要是再把这个项目拿到手，全市的设计人才都会到顾氏旗下，几乎等于设计界要被顾氏垄断了。
    裴渐觉当初也是避免这样的局面发生所以一定要争这个项目。
    顾盼姿：“据我所知，裴氏已经包揽近两年全国顶尖设计高手。而且我能保证你和我哥的婚事搞废。”
    裴渐觉反驳：“项目给了你，顾卓然依旧是顾大少爷，改变不了我俩结婚的事实。”
    顾盼姿摊手：“我哥想要和你结婚，无非也就是为这个而已，我实话和你说吧，老爷子看我俩闹得太狠，就直接下了命令，谁拿到这个项目，谁就是顾氏下一任接班人，而且另一个人只能回到老爷子身边，给他养老。”
    裴渐觉玩味：“那顾小姐待家里不就好了，听说顾老最疼她这小女儿了。”
    顾盼姿朝她眨了眨眼：“我工作也可以给他养老，两不耽误。”
    顾盼姿：“两全其美，不好吗，顾卓然手上没有实权，我想裴叔叔不可能让你嫁过去的。”
    裴渐觉还是沉默着，也不说同意。
    顾盼姿：“放心，南区建设顾氏会主动退出，会让裴总赚上钱。”
    “合作愉快。”裴渐觉抬眼看向她。
    答应得有些突然，好像是才撬开点口子就成功了，顾盼姿：“裴小姐，怎么比想象中的好说话呢，我还以为能和你舌战三百回合呢。”
    裴渐觉不接她话：“不过还需要些时间，这个项目裴氏已经往里投了资金，要很快理7清比较麻烦。”
    顾盼姿调侃道：“裴总一定比我急。”
    顾盼姿知道裴渐觉养了个女人，而且对那女人还挺上心，而她也正是在赌裴渐觉到底会做出多大的让步。
    这么看下来，她觉得自己给多了，或许再磨一磨可以不需要拿南区的项目换。
    裴渐觉不顾她的惊讶，只低着头吃着盘子里的牛排。
    顾盼姿：“好吃吗？”
    “……”
    瞧着裴渐觉完全不搭她话，她嗔道：“话说，裴小姐真不打算和我假装恋爱吗？我可是很抢手的，而且在我哥面前来演一出妻子出轨小姑子的戏码感觉还挺爽的。”
    裴渐觉抬眸幽幽地道：“滚。”
    第7章
    裴渐觉坐在车上，手里面拿着平板，看完一条视频后，脸瞬间黑了下来。
    “去查。”
    吴鸣听见声音身子一缩。
    裴渐觉得眉头直到别墅都没有平下来。
    黑夜，车停在自家别墅前，里面静悄悄地，裴渐觉坐在后面真皮座椅上，一条一条地看监控视频。
    别墅内，江知晓吃过饭就回二楼，一楼只剩庄姨在收拾手上的最后一点活儿。
    “江小姐呢？”裴渐觉进门就冷着声音问庄姨。
    庄姨没听出来异常，她认为两个人的关系在慢慢缓和，下午还看见江知晓摆弄着裴渐觉送来的礼物，整整在书房拼了一下午，吃饭时手还在抖。
    可能是工作上的不顺，庄姨忧心道：“裴小姐累了早点休息吧，江小姐今天也累了，饭没吃多少就上楼休息了。”
    庄姨没能看见裴渐觉脸上可怖的样子，只听见沉重的脚步向二楼迈去呢，但她没多想。
    江知晓是被这声音吵醒的，她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起身想去开门，看见裴渐觉怒气冲冲地闯进来，门被摔出“砰”的一声，震得门周围的墙皮都掉落一层下来。
    江知晓蹙眉不以为意道：“发什么疯？”
    裴渐觉直接抓住她的衣领，眼睛猩红瞪着她，手上青筋暴起，发狠地喊道：“你去设展的发生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骗我说吃过了！！”
    “那女人是谁？！”
    江知晓大概心里有准备裴渐觉会知道这件事，她沉默着，看着眼前的人死死地勒着自己的脖子。
    “为什么又骗我！”
    “江知晓，你是哑巴吗！为什么不说话！！”
    背叛的潮水涨过一次，所有经年累积堤坝上布满裂痕，当缝隙出现时，信任瞬间溃不成军。
    裴渐觉得火气上来了，怎么浇也浇不灭。江知晓突然笑了：“说什么，告诉你然后看你像现在这样对我发疯吗？”
    “江知晓，你是不是撒谎成精了啊，嘴里有过一句实话吗！”用的力气太大，江知晓的脖子上已经显出一圈重重的红痕。

 第8章

    江知晓苍白的看向她，喘着大气，说话也断断续续：“我为什么……要什么.都告诉你？”
    裴渐觉：“你明知道我会生气，你还是没告诉我！，就为了那个女人？”
    江知晓好像巴不得裴渐觉气死，说道：“裴.渐觉.我只不过是你、见不得、光、情人、我、凭什么、都告诉、你。”
    裴渐觉得脸瞬间白了下来，手也慢慢地变得无力。
    庄姨听见动静连忙赶过来，就看见裴渐觉失神地站在那里，而江知晓脖子红的像是快要滴出血一样，红的渗人。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哎呀，江小姐脖子怎么搞成这样了，快去医院吧。”
    庄姨推着江知晓往出走，裴渐觉一把抓住江知晓的右手，硬生生地把人从楼上拖到了楼下。
    庄姨心急如焚：“小姐！江小姐手受过伤啊！你不能这么拽她啊！”
    裴渐觉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她把江知晓暴力地带到车上，再看江知晓的脸时，江知晓额头汗涔涔的，嘴唇也都是白的。
    就这样疼，江知晓还是一言不发。
    裴渐觉火气更大了。
    门被咣地关上，车速很快，全程没说一句话，夜晚的灯光映下来，斑驳照在江知晓的脸上，隐约中看见了泪花。
    裴渐觉把人带到了她在市中心的房子，江知晓以前来过。她没有看江知晓冷声道：“下车。”
    江知晓下车一打眼就是那天挑事儿的两个人跪着被绑在黑色大门前，眼神里惶恐万分，嘴角还流着血，一看到江知晓便不断磕头。
    “我错了，江小姐。”
    “江小姐，我知道错了。”
    “江小姐，原谅我，江小姐。”
    俩人倒没有之前一体的样子，都在各说各话，头慢慢地磕破，血顺着额头流淌，滴落在地面上。
    江知晓站在裴渐觉旁边，身边人阴冷的气息骇人，江知晓看不下去这样的场景扭头道：“放了他们吧。”
    见裴渐觉没有反应，江知晓又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样。”
    黑夜中，裴渐觉面色如霜，她抬了抬手，两名保镖上来，把人抬走了。
    裴渐觉带着江知晓进了房子，气似乎是消了很多，抓江知晓的手时没那么重了。
    裴渐觉没说话，直接去二楼洗了澡。
    江知晓坐在卧室里发呆，等到裴渐觉出来时，她主动开口道：“她是我大学老师，碰巧遇见的。”
    裴渐觉嗤笑一声，她擦着脖子上的水珠道：“害怕了是吗？”
    江知晓：“什么？”
    裴渐觉慢慢地走向她：“你怕我会把她也绑过来，你怕我也会找她麻烦对吗？”
    鸡同鸭讲，江知晓皱着眉头：“她只是我的老师，你想多了。”
    裴渐觉淡淡道：“现在是你的老师，然后呢，你慢慢地打动她，最后爬她床吗？”
    “但我可要提醒你，她可能没有那么多钱，你谄媚她，不如来谄媚我，毕竟我对你身体还感点兴趣。”她说完准备上手。
    “裴渐觉！”江知晓用尽全力抬起手就朝裴渐觉得脸打去，一巴掌打下去，裴渐觉得头发全乱了，白皙的脸上留下了红色的掌印。
    这一掌，俩人都有些懵。
    “江知晓，她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裴渐觉得声音乍一听是硬的，细听哽咽夹杂其中。
    江知晓非常冷漠地看着她，直说：“懒得和你说话。”
    裴渐觉边笑边摇头，随后摔门而出。
    这一巴掌下去，裴渐觉一晚上没有再过来，第二天早上，这座房子里里外外都是保安，庄姨也从南院里来了这边。
    江知晓对这样的现象已经见怪不怪—裴渐觉这是又把她关起来了。
    庄姨见江知晓下楼如常笑道：“小姐醒了，裴小姐怕江小姐吃不惯别人做的菜，特意亲自去接我过来的呢。”她想多说些好话缓解俩人的关系。
    江知晓看着四周黑压压的人，没答庄姨的话，拿了杯水又上楼了。
    不同于前几次，这次被关在里面，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大影响，她还是每天都会跟胡蓉联系问问江映的近况，胡蓉都给她回‘挺好的’
    常颖几乎每天都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哪里，要不要一起去参观设计园，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几天为什么不回消息。
    她只回没事。
    江知晓活动的范围仅限别墅内，实在憋屈，她尝试过套保安话，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保安只道要先请示裴渐觉，江知晓立即不要让他问了。
    知道被关的人是个大人物，所以大家都能给好脸就给好脸。
    隔天，医生来给她脖子上了药，叫她这些天不要吃辛辣的。
    裴渐觉没发过来一条信息，也没再来一趟，但这里不像是在南苑里，裴氏集团董事长养了个女人的事儿，有心人一打听就能知道。
    接下来是风平浪静的几天。
    江知晓每天就只在客厅坐着，庄姨看江知晓一个人太无聊，把自己的活干完了就陪江知晓一起看电视。
    有时令她潸然泪下的桥段，庄姨看着毫无感觉。泪点与众不同得很。
    江知晓也知道，庄姨每天都跟裴渐觉通话。
    “小知，把袜子穿上吧。”庄姨把袜子递给她说。
    江知晓接过来就撇到了一遍，连瞅都没瞅。
    庄姨有点难堪，欲言又止，这是裴小姐交代的事情。
    她本来想劝些什么，下一秒，江知晓就拿起袜子自己穿了起来。
    每次江知晓看累了就直接在沙发上睡，庄姨临走时都会给她盖上一层薄被。
    ……
    这日，别墅来了个让江知晓意外的人。
    江知晓看着眼前的常颖愕然都写在了脸上。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惊讶到没有叫常颖“老师”。
    常颖笑道：“你好几天不回我消息，我担心，托人问了一下，就找了过来。”
    江知晓四处观望，心里愈发不对：“没有人拦你？”
    常颖轻松道：“没有啊，我很轻松就进来了。”
    江知晓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你快走。”
    “为什么？我们一起走，事情我都已经听说，我来就是要带你出去。”常颖下意识地拉起江知晓的手。
    江知晓再想着推人走时，已经来不及了。
    “噔！”
    “噔！！”
    高跟鞋的声音离她们越来越近，不给她们反应时间，下一秒，裴渐觉逆着光出现在门前。
    裴渐觉脸上的巴掌印己全然消下去，一身利落地出现在门前，敞开的黑色西服里露出白衬衫，扣子只扣到锁骨处，没有过多的装饰，整个的气场显示出无懈可击，强大到要去参加重要的谈判一样。
    她半垂眼睫，随后寒冷的眼神凝在二人正牵着的手上。
    江知晓见状赶紧将人护在了自己身子的后面。
    裴渐觉低沉呢喃：“你还知道护着她。”
    常颖不满让江知晓保护她，她走上前道：“我不知道小知欠了裴小姐多少钱需要把人逼到这种程度，但是我可以帮小知还，今天人我就带走了。”
    常颖说完欲要拉着江知晓走，江知晓瞅着房子里的保安，示意常颖她们是出不去的，裴渐觉一声令下，她们两个都会被抓回来。
    常颖却以为江知晓是怕了，安慰她：“小知别怕，我保护你。”
    看着江知晓还在这里害怕着，她看向裴渐觉：“裴小姐，我们聊聊吧。”
    裴渐觉脸都快冷成冰了，她只看向江知晓，江知晓却没在看她。
    “过来。”她冷声道。
    这句话无疑是对江知晓说的，她真是烦死了江知晓站在别人的旁边，却在她的对面。
    江知晓对上她的眼睛，薄唇微启：“放常老师走。”
    常颖转头道：“我不会走，我今天来就一定要带你走。”
    一对亡命鸳鸯正在你侬我侬的场景。
    “江知晓！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裴渐觉本来气就没顺下去，看见俩人这样默契，她都快气炸了。
    常颖也大声回道：“你不要一副高高在上为难人的样子，我说了，我会赔给你！”
    裴渐觉咬着牙：“江知晓你过不过来。”
    常颖还想回怼她，就看见身后的人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径直地向着对面的人走去。
    “小知…你……”
    江知晓回头微笑道道：“我没事儿，我过去你就能走。”
    还差一拳的距离时，裴渐觉把她暴力地拉了过来，江知晓直接被她抵在墙上，用力过大，她的背发出闷响声，紧接着就是张狂到发疯的吻，舌头疯狂在口中卷动，江知晓喘不上来气，发出呜咽。
    “唔…裴渐觉…别这样。”她的手不断捶着裴渐觉得背，可是眼前人要多肆意有多肆意。
    常颖看到眼前的场景，气愤地跑上前来，却被两名大汉按倒在原地。

 第9章

    常颖疯狂喊道：“裴渐觉！你放开她！”
    越这样喊，裴渐觉越放肆。
    裴渐觉听见身后人的声音她把江知晓不断捶着自己的手掰到上面，然后唇开始肆意侵占江知晓的脖颈。
    江知晓急红了脸，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唔……裴渐觉…别这样…好不好。”
    “求…你了…别这样。”
    她想反抗却使不上力。
    “裴渐觉，你就是畜生！你就是没人管教的畜生！”常颖全身都在发力，她颤抖着唇，怒目圆睁。
    江知晓侧着脸，裴渐觉却硬把她的头掰过来，要她看着自己，唇再次堵上去时，江知晓死死咬了裴渐觉得唇，但却没能阻止裴渐觉停下来，血腥味在两人口中交融，越来越浓。
    看裴渐觉得气势，是绝不可能让步。
    江知晓的手在裴渐觉脖颈处乱抓，似乎想找到一个支点，尽管柔嫩的皮肤上布满错落蜿蜒的血河，压在她身上的人还是无动于衷，她拼尽力气靠近裴渐觉得耳边，颤着声音道：“裴渐觉，我…恨你…”
    一滴泪落在裴渐觉得耳朵上，烫得发疼。
    裴渐觉停了下来。
    江知晓也没有了力气，沿着墙边滑了下去，再要落地的一瞬，裴渐觉接住了她。
    好像是才感觉到后劲被抓得疼，裴渐觉疼地‘嘶’一声。
    常颖还在对她大骂。
    她抱起江知晓径直地走向二楼，路过常颖时，她冷冷地道：“你赔不起，我只警告你一次，别再来招惹她。”
    常颖并没在乎她的话，眼神凶狠：“你警告我多少次都没有用，多少钱我都赔，我会把她带走。”
    裴渐觉轻笑一声：“那你试试。”随后她说：“把她安全地送回家，别让这人再进来。”
    楼梯有些长。
    裴渐觉能感觉到怀里的江知晓泣不成声，眼泪渗透她到胸前，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被这眼泪冲得不成样子。
    她越走越慢。直到进入卧室里。
    她把人放在床上，抬起手想要给江知晓擦泪，眼前的人却瞬间把头扭了过去，结果她关心的话出口就成了：“哭什么，就只知道哭，你还有没有别的本事！”
    “你是故意的。”江知晓躺在床上，不看裴渐觉。半晌，她说。
    裴渐觉也不打算掩饰，承认道：“是，我就是故意的。”
    “她还真敢来，你应该怪她，她要是不来，我不会这样做。”
    见江知晓泪痕未干，眼睛还是肿着的，她刻意放轻了声音：“但是你放心，她只要不再来打扰你，我就不会找她麻烦，你和她以前的破烂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你骗我的事，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这已经是裴渐觉自己觉得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可江知晓连理都没理。
    空气中安静地带着些死气。
    江知晓始终背过身子，低声抽泣，裴渐觉能看见了枕头上面的还未干涸的泪圈。
    她是不是就只会为别人流泪？裴渐觉起身去用温水拧了条毛巾，回来时，江知晓依旧是那副样子，她直接把毛巾撇在了江知晓的头发上。
    她皱着眉狠声道：“别哭了！”
    “我没有对她干什么你哭什么！而且我对你也只是亲，你不要搞得自己很委屈！！”
    江知晓这个样子，扰的她心乱。
    裴渐觉觉得自己再待下去气只会攒的越来越多，她缓了缓道：“你自己静一静，我先走了。”
    过了两秒，江知晓颤声：“我欠你的还有多少？”
    声音不重，却很清晰。
    放在把手上的门顿住，裴渐觉瞳孔微颤，动作有些僵硬地看向江知晓，随后无力般地闭上眼睛：“别想着你会还完，你永远都还不完，老老实实地待着，再有下一次，我不会叫她好过。”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第8章
    六年前。
    京市自打入夏，太阳就藏了起来，天空没有云，只是剩一片冷漠的灰色压下来，连带着颤动人心的阵阵雷声。
    雷声大得让正在刷题的学生分了心，江知晓坐在窗边看着站在外面被淋湿的女孩。
    女孩长着出众的面容，只是站在雨中太久，白皙的脸上都是病态的惨白色。
    江知晓并不是第一个注意到这么一个人的，几乎全校的人都看见了这个人的存在，但是老师半个月前就通知过他们：不许去管外面站着的人，她的身世比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优秀，这么做只是人家的家事。
    家事，所以没人能上前管。
    更是因为这是裴家的家事，谁都不想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女孩在楼下站了多久，江知晓就看了多久，她注意到女孩一开始听见雷声会立马捂住耳朵，蹲下颤抖的身子，将脸都埋进去，直到雷声渐渐小时，她才会小心翼翼地打开手臂，只是也许下一秒雷声就又会袭来，女孩就循环着这一套动作，周而复始。
    渐渐地，女孩不再需要去蹲下身子，只是捂住耳朵就会让自己好受一点，有时会累晕过去，下一秒就会有一众保安，把她抬到救护车上。
    所以那时候江知晓的愿望是——希望明天是晴天。
    可是，江知晓是个倒霉的人，盼什么没什么，接下来的日子雨下得越来越大，雷声更是要把整个教学楼震碎。
    隔了两天，又出现了女孩在雨中捂耳朵的身影。
    班长道：“大家别管了，裴家就是这样的教育，裴大小姐从小就怕雷声，所以这是裴父在锻炼她。”
    学生甲：“你怎么知道？”
    班长：“我爸爸是她家管家。”
    学生乙：“这样对自己的女儿也太残忍了吧 。”
    学生丙：“就是啊，这雷声这么大，我在屋子里都害怕。”
    学生甲：“人家一出生下来就啥都有，咱们还是可怜自己吧。”
    众人不再讨论，江知晓低头做着题，心始终静不下来。
    当天晚上和江映一起回家时，没敢去看女孩的脸。
    江映拍了拍她的肩：“想什么呢？”
    江知晓笑道：“没。”
    穿过长长狭窄的通道，破旧的居民楼呈现在眼前，每到这儿时，江映都会跟她说：“哥以后赚大钱，把你和妈都接进去。”
    江知晓每次也都笑着回应：“好。”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胡蓉忙活着把饭菜端上了桌。
    三年前，江川因为房屋坍塌意外去世，家里就只剩下胡蓉靠着给的赔款养着两个孩子长大，值得慰藉的是，两个孩子学习成绩都很好，尤其是江知晓，是满中理科年级第一。
    “一会儿吃完饭，你让小知教着你点题，争取进年级前五。”
    江映笑着看向江知晓道：“好啊。”
    晚上，江知晓和江映一起做题，江知晓坐在江映身边，笔在江映的草稿本上不断列式，江映突然抓住她的手对她说：“小知，我们在一起吧。”
    江知晓赶紧缩回了手。
    江映：“小知，你不要怕，你也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无依无靠，以后和我在一起，我照顾你一辈子。”
    江知晓并不是江川和胡蓉的亲生女儿，江知晓的父母在她还上一年级时，因为一场车祸当场去世，年幼的她当时还不理解什么叫作死亡，她只知道父母没有再回过家。
    也是那时，江川把她接到自己家，又把她的姓改成了江姓。
    江川对她视如己出，有时胡蓉在旁边都看不下去，还会提点江川，别忘了谁才是自己家亲生的，可是江知晓知道江川给她的爱里多是可怜和怜悯。
    那天，江知晓并没有答应江映的告白，但她也没有阻止江映有时会越界的举动。
    江知晓长得好，学习好，许多男生都暗暗地追着她，也引来了校外很多人士的关注。
    江知晓放学照常等着江映，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看见人来。
    同学渐渐路过，一位学生停了下来道：“你是等江映吧，他上课睡觉现在在办公室写检讨呢，你先回去和阿姨说一声。”
    江知晓：“谢谢。”
    江知晓走回家需要二十分钟，她的步伐也逐渐加快，因为她总觉得有人跟着她。
    就快要转弯进到长长的通道时，三个戴着文身，手上叼着烟的人，将电动车按到底，直接拦在她的面前。
    “去哪啊，小妹妹，哥哥们送你。”
    几个男人粗鲁地笑着，两颗参差不齐的大板牙上面还带着黄渍。
    江知晓：“不用了，我自己走。”
    江知晓想要逃跑，可是能出去的地方都被堵住。
    “大哥，你说这小妞一看就是处吧。”
    “这么清纯，肯定是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小子，让一边去。”
    “大哥先来。”
    男人说完就开始脱自己的下半身，露出黑粗的武器，江知晓被吓在原地，胃里搅得难受，想吐。

 第10章

    男人越靠越近，江知晓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身旁的两个小弟瞬间把住她的手，任其怎么挣扎都不好使。
    江知晓崩溃到大哭喊道：“救命啊，别靠近我，啊，救命！！！”
    男人暴力地抓住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脸。
    “你们要干什么？”江映黑着脸出现在巷口，手拿着砖头，看见这场景，奋力地把砖头往人群中撇去。
    男人赶紧提上裤子，气急败坏地被坏了好事：“赶紧把人解决了！”
    江知晓看着缝隙，赶紧向出口跑去。
    江映满眼血丝，抡起拳头向三个人打去，几人瞬间打成一片。
    江映个子大，平常还打球健身，打他们刚开始还占上风，但是人多的优势，后来就有些吃力，他骑在领头的男人身上，不管后面两个小弟的暴打，把所有的恨意都发泄在要□□江知晓的人身上。
    “还敢不敢！”
    “说啊！还敢不敢！！！”
    江映已经彻底失控，每一拳下去都是想要了男人的命的。
    男人被他打得血肉模糊，根本说不出来话，江映的头上也流着血，江知晓不敢上前哭着喊道：“哥，我们走吧，别打了。”
    血腥味蔓延在逼仄的巷子里。
    江映后背上都是血，江知晓颤抖着手，拿起旁边堆放的破棍子，朝着两个小弟打去。
    两个人迅速反应过来，立刻拿着棍子的另一端，牵制住了她。
    “小妞儿，力气还挺大啊。”
    两个人更像是在玩弄她，暴力地拉过来，又把她推回去。
    “别碰她！”江映回过头，一把拉住男人脚踝。
    一秒后，警笛声传来。
    两个男人迅速反应过来：“我艹！警察来了！”
    “快跑！”
    他们合力把江映扔一边，拽着他们大哥跑，鞋都没来得及穿。
    江映脸上都是血，无力地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一片灰色的水泥地，江知晓涕泗横流，不断用自己身上的校服不断给他擦拭着。
    他一个眼睛肿得厉害，嘴角血迹未干，有气无力道：“他们没欺负你吧。”
    江知晓哭得更厉害了，拼命地摇着头，抱着满身是血的江映。
    警察把他们送进了医院，胡蓉赶来医院的时候看见江映伤得这么重，差点晕了过去，一定要个说法。
    最后那三个社会人以□□未遂被送进了监狱。
    江映的脸上因此留下了一道疤。
    此时的江映如果说要和江知晓在一起，江知晓一定会答应。
    她还不懂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先懂了什么是愧疚。
    她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也不一定非要喜欢，可以不喜欢，不喜欢也可以过下去。
    而且她也没觉得自己能够喜欢上谁，或者她没什么可被值得喜欢的，如果江映喜欢他，她可以去喜欢江映。
    胡蓉大张旗鼓地去找学校讨说法，学校给赔了医疗费，同时也加强了安全监管，因此还对江知晓进行了心理疏导。
    眼看着江映一天一天地变好，胡蓉才善罢甘休。
    江知晓也在尝试着打开自己去靠近江映，对江映好，每科的笔记，她都会抄两份，江映那份她会抄得更细，会在下雨天提前备着暖宝宝，自己焐热了，再去给江映送去，江映起初走时还需要人扶着，她每天的最后一节课只听一半，就去江映的班级等着他。
    —因为她不想让江映等。
    —但她慢慢发现，她靠近一步，江映会跑开十步。
    她的事情多多少少的也被学校里的人知道，江映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他放学不再跟着她走，有时候故意会离她很远，有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江映凝了她许久，目光一直停在她的唇上，却没有进行下一步。
    再后来，江知晓就看见江映的身边跟着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俩人牵着手，一起在操场上散步。
    江知晓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应该就叫失望吧，只是恍惚中，会想起江映拉着她的手说：“我们在一起吧。”
    他还说：“小知，你不要怕。”
    ……
    胡蓉把手上的瓜子皮往地上一撒，手不断扑弄着衣服笑道：“不说了，不说了，儿子马上回来，还没做饭呢。”
    王姨打趣道：“有儿子真享福，但是你可注意着点，那小孩越来越大了，两个孩子也要有点距离。”
    胡蓉笑道：“小知他俩从小长到大，天天被我儿子护着长大的，都习惯了。”
    李婶附和着：“那孩子大了，不能总在一起掺和。”
    胡蓉本来没多想，一听到这些人的三言两语，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江知晓今天被排了值日，到家时，江映他们已经吃完饭，饭菜在桌子上，江知晓热了就能吃。
    她今天有点累，把菜都放到冰箱后直接上了楼。
    “儿子，喝点牛奶吧”
    当晚，胡蓉还是去打探江映的口风去了。
    江映没有抬头问道：“给小知送了吗？”
    胡蓉笑道：“你先喝，小知回来了我再给她送。”
    江映手上翻着江知晓给他记的笔记：“我学习了，你出去吧，别打扰我。”
    胡蓉转了转眼珠子问：“你和小知最近挺好的？”
    江映顿了一下，道：“挺好的，怎么了？”
    胡蓉：“你喜不喜欢小知那种类型的女生？”
    听到这儿，江映心中就有数了。
    不耐烦道“小知是我妹妹，我怎么能喜欢她这样的，没事儿问了吧。”
    胡蓉赶忙乐呵地道：“那快学习吧，妈不打扰你了。”
    门外的江知晓听得一清二楚，她本不想偷听，但是她刚才路过时，恰好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回到卧室的江知晓没有哭，也没有去找江映对质，她还是会给江映抄着笔记，给江映带暖宝宝。
    她不怪江映不坚定，不坦荡。
    少年的爱意会因为讲一道题时闻到身边人的舒服的香味瞬间心动，上头，然后轻易许诺“一辈子”。
    第9章
    那次意外改变了许多，唯一不变的是，阴天，一个女孩又站在楼下，接受着暴风雨的洗礼。
    只是今天，女孩没再捂耳朵，似是坦然地站在那里，看上去不怕的样子。
    但是江知晓知道，女孩还是怕的，身子忍不住地颤抖，而那些看上去的样子都是女孩死死地攥着手，极力伪装。
    江知晓打开下节课要的笔记，又瞬间合上，笔记重重地砸在桌子上，被她弄得震天响。
    同学们被搞得瞬间一头雾水，懵逼在座位上。
    “快坐好，老师马上进来了。”班长看着她提醒道。
    同桌小美小声道：“最近教务处要来检查呢。”
    她什么都没听进去，不管不顾地从包里掏出伞冲出了教室。
    “小知，快要上课了，你去哪？”江映迎面撞上匆忙下楼的江知晓。
    “我肚子不舒服。”
    江映堵住了她好一会儿，还想再说什么，却没有开口，只道：“下楼小心点。”
    ——外面下着暴雨，他却要她下楼小心。
    她没回答，径直地略过了他。
    轰—
    江知晓一出门就被这雷声震了一下，她没有过多犹豫，迎着雨朝女孩跑去。
    大雨滂沱下，江知晓逐渐冲到裴渐觉模糊的视线里，白色的校服都湿透了，肥大的衣服里，江知晓的腰身若隐若现。
    不知何时，头顶的雨停了。
    女孩来给她打伞了。
    江知晓拽着她的手大声说：“打着伞！跟我走！！”
    雨滴顺着女孩脸上往下流，露出极美的脸庞。裴渐觉呼吸停了一瞬，愣在原地，放在耳边的手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快点！雨很大！”江知晓的力气很大却拽不动裴渐觉。
    躲在各个角落的保镖伺机而动，想要冲出去时却被管家拦了下来。
    管家眼睛似乎添了些泪，拿起对讲机时，手还抖得厉害：“都不许动！出了事情我担着！”
    这人好像被钉在原地，死活拽不动，她生气道：“你走不走！不走，我不管你了！”
    说完，她看见眼前人睫毛湿湿的，傻傻地站在原地，她真想把刚才的破嘴缝上。
    江知晓把伞硬塞到裴渐觉得手里，看不得眼前这人可怜巴巴的样子，干脆扭过头去，不瞧她。
    下一秒，她的衣角被人轻轻勾着，动作很小心，脖颈处感知到凉凉的吐气声。
    裴渐觉小声道：“一起走。”
    又比刚才更小的声音吐出来一句：“带我走吧…”
    江知晓怕女孩后悔，立刻回握住她的手，很凉很凉，这么一比较，江知晓的手还算热的了。
    她微笑道：“好吧好吧，我带你走喽。”
    大概是裴渐觉得缘故，她们俩跑向校门时并没有人阻拦，她们不顾一切地在雨中奔跑，没有回头。

 第11章

    她们湿着衣服，喘着大气，雨踩在她们脚下，砸在地上，炸出银花，肆意豁然。
    最后，俩人湿着衣服，站在商店门檐下，刚才又多放荡，现在就有多尴尬。
    江知晓不敢把人带回家，这个点，胡蓉肯定在厨房忙活，自己逃课的事情被知道肯定要被骂。
    啊，对哦，自己逃课了，再生病都坚持去上课的人，今天逃课了，还招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江知晓看着身边人的样子，长相精致，被雨水冲刷过的脸就像是一块无瑕的宝玉，而且是市面上最纯最白的那一块，只是手指一直勾着自己衣服反复摩擦的迟钝样，怎么都与这脸的气质不符。
    算了不计较了，这人都被雷声吓傻了。
    裴渐觉看着江知晓上下打量着自己，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江知晓赶紧回道：“没有，没有。”
    裴渐觉：“那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江知晓：“就随便看看。”
    裴渐觉：“看什么？”
    “……”
    没完没了，还不如刚才那种傻劲儿呢，所幸的是，这么一来二去的对话，俩人之间的尴尬减少不少。
    江知晓转移话题道：“我叫江知晓，你叫什么名字？”
    “裴渐觉。”
    “名字和你很配。”
    裴渐觉有些惊讶：“为什么？”
    江知晓笑了笑：“渐觉一叶惊秋，残蝉噪晚，素商时序。”
    “你很像秋天的感觉。”
    “裴渐觉，很好听。”
    “我们的名字还很配，渐觉，知晓，先是渐渐察觉，然后彻底知晓。”
    微风拂过，江知晓马尾辫随风轻轻晃动，眉眼中满是笑意，问：“你觉得呢？”
    裴渐觉脸微红青涩道：“还好。”
    江知晓：“哪里只是还好。”
    裴渐觉低头小声道：“挺……配。”
    江知晓并没听见她的蚊子声，她道：“雨停了，我们走吧。”
    暴雨过后，阳光与水滴相遇，天边出现了一道清晰可见的彩虹。
    走在路上的俩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步子，江知晓满眼笑意地看向天空，碎发吹拂在她额前，她兴奋道：“裴渐觉，彩虹诶！”
    旁边人没吱声，她又道：“你看见了吗？”
    裴渐觉眼中只有女孩因为彩虹动容的样子，她笑道：“看见了。”
    一节课，换一道彩虹，稳赚不亏，江知晓转头对上裴渐觉得眼睛笑：“我们很幸运。”
    裴渐觉：“是。”
    几分钟后，江知晓拉着裴渐觉得手：“走吧，请你吃大餐。”
    裴渐觉有些迟钝，走出几步才说：“好。”
    江知晓：“你脸怎么红了？”
    “有吗？”
    “有。”
    裴渐觉脸上泛起一片嫣红，她轻轻咬了咬嘴唇：“夕阳映的。”
    十九岁的裴渐觉做梦都没想到，女孩放肆地笑会成为她以后求而不得的东西。
    江知晓所说的大餐，就是带着裴渐觉去商店，买方便面。
    “你吃什么味儿的？”江知晓手上抱着一桶红烧牛肉的。
    裴渐觉：“和你一样。”
    “要不要加肠？”
    “要。”
    “加蛋吗？”
    “要。”
    “……”
    这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江知晓最后给裴渐觉拿了肠和蛋，自己就只拿了一桶面，算账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胡蓉一周就给她十块钱，自己省吃俭用，才攒下来一百出头，这一下子就花了将近二十，她转身看裴渐觉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
    似是看懂了江知晓的意思，她道：“我没有钱。”
    你没有钱还啥都要！
    她没说出口拎着袋子出门，裴渐觉问她：“我们在哪吃？”
    这倒是有点难办，如果是她自己，她一定会在商店门口蹲下来就吃完了，可是裴渐觉这大小姐不能这么干吧。
    最后，江知晓咬牙道：“我们去开一个小时房。”
    “我没有钱。”
    江知晓：“我付！”
    她们去宾馆的路上路过一个高档餐厅，裴渐觉驻足看了看，江知晓赶紧推着人走了。
    她解释道：“我们吃不起。”
    她可是太怕裴渐觉要进去吃饭，这样的话，把她卖了她都付不起，她是想治愈这个可怜的女孩，但也要有钱不是。
    裴渐觉问：“你想吃吗？”
    江知晓立马道：“不想。”
    裴渐觉没再说话。
    小宾馆离她们没有多远，吧台坐着一个穿着短袖的有些微胖的大妈随便给她们挑了一个号码牌。
    裴渐觉打量着宾馆，直接道：“这也太破了吧”
    大妈立马变脸盯着她们。
    江知晓一惊，赶紧踮着脚把她嘴捂住，见裴渐觉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再说了，她才放开。
    她把号码牌塞给裴渐觉：“你先上去。”
    付过账后，江知晓零零碎碎的还剩二十块钱不到，她刚才让裴渐觉先上楼，就是避免出现钱没够的窘态被她看见。
    江知晓把两桶面都先在楼下泡好，又一起端了上去。
    “过来，把你自己的端走，左手的是你的。”江知晓用脚把门关上。
    裴渐觉：“哦。”
    江知晓坐在床上把自己的面拌好，想到马上就能吃到嘴，她变得很开心。
    她告诉裴渐觉把面拌一拌，不然会坨。
    裴渐觉跟着江知晓的动作学得有模有样。
    江知晓：“好了，不用拌那么长时间，可以吃了。”
    裴渐觉像是试毒只浅尝了一小口。
    江知晓看着裴渐觉吃饭的样子笑道：“好吃吗？”
    裴渐觉：“一般。”
    笑意全无。
    裴渐觉眼中满是不可思议问道：“你爱吃？”
    江知晓有些怒：“是啊，我爱吃。”
    裴渐觉：“哦。”
    又是“哦。”江知晓有点后悔自己干嘛招惹上她，这人情商好像很低。
    她吃了一大口面，好像想到些什么，面还没咽下去，腮帮子鼓鼓的：“你们裴家怎么没来抓我们？”
    裴渐觉淡淡道：“估计不能来抓了。”
    江知晓：“为什么？”
    裴渐觉：“要是想抓，咱俩应该出不来。”
    江知晓点了点头：“说得也是。”
    “那你回去会不会受惩罚啊，这么跑出来。”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不怕了。”
    “什么？”
    “雷声。”
    江知晓才不信，明明刚才还怕的傻了，裴渐觉应该是怕她担心所以才这么说，算她好心吧。
    她们惬意地吃着面，再抬头，江知晓惊讶：“裴渐觉你都吃完了啊！”
    “不行吗？”
    “行行行。”
    两个人吃完后，一起躺在床上，衣服还是潮的，但是估计这个小宾馆床单肯定不太干净所以俩人都没脱，就那么凑合躺着。
    江知晓半天都没听到身边人的声音，还以为她睡着了。
    她问道：“睡了？”
    裴渐觉：“没有。”
    江知晓：“那怎么不说话。”
    裴渐觉：“累。”
    话题到此结束，房间里只剩安静，却很舒服。
    就这样无声地躺了半个小时，眼瞅着天慢慢变黑，江知晓即使不想回家，也必须回去了，她从床上坐起，看向身旁的裴渐觉。
    “房间就三个小时，估计还剩一个多小时，你不要睡过了。”
    “从这出去往左拐就是去学校的那条路，你找得到吧。”
    她从兜里掏出剩余的二十几块钱放在床边：“找不到就打车，回学校够了。”
    “回学校自然有人接你吧。”
    “裴渐觉，我在和你说话。”
    裴渐觉突然深邃地看着她：“你以后想考什么大学？”
    江知晓：“满大吧，干嘛突然问这个。”
    “就问问。”
    江知晓有点舍不得，她犹犹豫豫地，最终走的时候问一嘴：“我刚才说的你记住了吗？是左拐，不要弄错方向。”
    裴渐觉只淡淡道：“知道了。”
    走时是江知晓自己走的，裴渐觉没来送她，她还有点失落，可能裴渐觉并不会觉得舍不得，她们也注定不是一路人。
    江知晓回到家时，江映一直在楼下等着她。
    “去哪了？”
    江知晓：“给同学讲题忘了看时间，抱歉了，哥。”
    江映皱着眉，只道：“上楼吧。”
    胡蓉并没有骂她，也没问过她去哪了，江知晓先是洗了个澡，又把自己的衣服洗好，还好明天放假，不然这校服应该干不了。
    她躺在床上，想着周一就能看见裴渐觉，她一定会打趣道：“你不是说你不怕雷声了，怎么还抖得厉害。”
    然后再抱抱她，不让她难受。

 第12章

    很奇怪，她没有朋友，却把只见过一面的裴渐觉当成朋友，还幻想着周一两人见面的场景，周日当天晚上，她兴奋的没睡着觉，可是她没在学校里见过裴渐觉。
    ——裴渐觉没再来过学校。
    她课下问过她们班班长，班长最后只告诉她：“裴渐觉出国了，以后不会再回来。”
    以后不会再回来，这句话让她愣住原地。
    都没打一声招呼……
    没关系，她们也只是相处那几个小时而已，人家没必要走前特意跑来告诉你，那时她经常这样安慰自己，因为她总是想哭，不知道为什么。
    第10章
    楼下没有裴渐觉站立的身影，江知晓上课也不怎么溜号，慢慢变得习惯，高三的最后一次模考中，她超了市里第二名三十分，最后高考以670分考上京大。
    在京大上课的期间认识了韩婷，常颖，韩婷和她因为是一个宿舍的，而且韩婷比她性格开放，许多设计大赛的演讲上，韩婷帮了她不少忙，俩人也渐渐熟络。
    常颖是大一就带她的老师，很照顾她，在专业上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知道江知晓家里状况不太好，还为她争取到了学校图书馆整理的工作，俩人从刚开始的亦师亦友逐渐成为朋友。
    江知晓成绩优秀，奖学金几乎都能包揽，有时还去接点私活干，自己挣到的钱养活她自己完全足够了，她的大学生活刚开始是美好的。
    江映考上了京大对面的航天大学，他时不时地会去看江知晓，每次去都给她带点必需品，有时候还会给江知晓塞钱。
    江映来的次数多了，大家就都以为他是江知晓的男朋友，江知晓也解释过江映是她哥，叫大家不要瞎传，但是同学都以为是她害羞所以才会这么说，再然后她就不把心思放在解释上了。
    大二国庆，学校组织庆典，那次庆典是两个学校联合举办的，江映在一片欢呼声中上台唱了一首歌，引得两校的女生都为之着迷，他唱的是一首情歌，歌曲唱完后，他并没有下台，而是在台上对江知晓表了白。
    “京城大学，18级设计系一班，江知晓，做我女朋友吧。”
    此话一出，全场沸腾。
    “呜～太帅了吧！”
    “江知晓是谁？？？？怎么没听说过！”
    “在一起！！在一起！！”
    台下的轰动声此起彼伏，领导们也都感叹青春真好。
    江知晓就这样被呼声推上了舞台。
    全校的人看见江知晓的长相时，“在一起。”的呼声更高了。
    她不解地看着江映，江映笑着看向她。
    “我们在一起吧。”江映道。
    于是在一片呜呼声，江知晓答应了。
    她知道，江映这是笃定了她不会让他下不来台，与其说江映在表白，不如说事情的一开始就是有心思的一次阴谋，但是她还是答应了。
    她很大度地原谅江映以前的行为，装作以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空出心来谈恋爱。
    事实上她真可以办到。
    她真的就和以前一样，江映要和她出去约会，她答应，江映要牵她手，她也答应，江映把她介绍给自己的舍友，她也配合，唯一不行的事——她不让江映碰她。
    江映自己也愧疚，所以从未逼过她。
    江映有一天问她：“小知，我们以后会结婚的对吧。”
    一向对他乖顺地江知晓却突然沉默了，没有回答。
    江映也毫无办法，两人相处的半年里，他觉得江知晓很冷漠，他也知道自己也从来也没进入过她的内心。
    他问过江知晓‘喜不喜欢他’
    江知晓是这样回答：“应该，喜欢吧。”
    “应该。”
    “喜欢吧。”
    这句话像是江知晓在问自己，或者说她在说服自己。
    但是江映觉得能让江知晓说出“喜欢”就已经不容易了，打动她只是时间问题。
    日子无声无息地一天天过去，转眼间江知晓上大三了。
    ——大三，江知晓最痛苦的时期。
    周六放假，江映不知道在哪里整来了一辆二手摩托，晚上拉着江知晓去兜风，江映开得很快，在一阵晃眼的灯光中，他们与出弯的货车相撞，货车朝着车尾撞来，两车临近时，江映急转了个方向，让摩托车前迎面撞了上去。
    江知晓再次醒来就是在医院里，她身上受伤严重，但是皮外伤居多，只有医护人员守在身边，她问：“江映怎么样了？”
    护士告诉她：“江映现在还在icu里抢救。”
    她身上打着针，想要起来，赶紧被一旁的护士拦下了。
    胡蓉还不知道她和江映的关系，在她的印象里只觉得俩人是出去玩，才出的车祸，她也没法赖江知晓，江映最后保护了江知晓是后来裴渐觉告诉她的。
    无处可诉，她整天以泪洗面，把家里的所有积蓄都折腾了出去，但是那点哪里够，只够前期手术钱。
    江知晓看江映每天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已经一周，她最后的针也没打完就直接出院了，因为江映的关系，她和胡蓉每天死气沉沉，胡蓉四处借钱，有时低声下气的也借不来多少，她都看在眼里。
    那个初夏，江知晓开始拼命做设计，然后去卖，人家看设计很好，但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也没有名气，谁都不会给她很多钱。
    胡蓉每天就守在病床前，最后也累倒了。
    再然后，江知晓选择了退学，老师再三劝阻也没能成功，她白天去饭店刷碗，晚上在酒吧里打扫卫生，周六日去医院，没日没夜，人也瘦了一圈，尽管这样，对于天价医疗费用来说，她的工资就是九牛一毛。
    这天，医院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还没有钱，这个病床就要安排别的病人了。
    江知晓和胡蓉顿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着主治医生，最后医生给她们最后宽泛三天时间。
    江知晓在第三天给胡蓉拿了两百万，她满脸麻木地送到胡蓉手上，胡蓉问她哪里来的，她只说去借的高利贷。
    胡蓉抱着江知晓痛哭，没有办法，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她开始瘦的脱相，每天都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像个孤魂游荡在街上，随时都有晕倒的可能。
    不过才出了学校半月，她身上的学生样全无。
    这天，在酒吧上班时，她在包房里打扫卫生，三个看上去上了些岁数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边抽烟边谈论。
    “这裴氏新来的总裁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一来就把老蒋整走了。”
    “李兄，你也小心点，她手段挺毒。”
    “他还能整了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
    他不屑道：“我给她送了不少人过去，男人女人都有，她照单全收，而且出手还很阔绰，不是送车，就是给钱。”
    “小屁孩罢了。”
    “李兄，你还是警惕些好，裴利的女儿，不能那么好对付。”
    “不用，老裴头把人管得严，他女儿在他手下没少受折磨，这好不容易尝到些甜头，滋润几天，她可舍不得。”
    当天晚上，她坐在长椅上待了很久，最后她辞了酒吧的工作，转身去应聘了曜夜酒店的保洁，江知晓长得好看，人还能吃苦，经理直接让她入职了。
    她在等一个机会，她在赌能再次遇见裴渐觉得机会，然后靠近她。
    终于在两周后，她见到了她。
    “老板，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李董现在没在公司。”吴鸣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新上任的总裁。
    裴渐觉眼神锋利地看着他：“找。”
    当晚，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曜夜酒店前。
    李继还在里面进行她的“选妃”活动，白色衬衫下面露着啤酒肚，暗黄的灯光下，他喝着酒醉生梦死，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江知晓在他面前扫着地。
    “诶，那个扫地的女生，你是新来的？”李继色眯眯地盯着江知晓。
    江知晓故作害怕的样子道：“我就是扫地的，这里既然干净了，我先走了。”
    李继捞了一把身边两个暴露女的胸，紧接着把人推开，摇摇晃晃地走向江知晓：“扫地多累，你看这些女人，她们原先都是干活的，现在在我旁边吃香的喝辣的。”
    见江知晓面露羞涩样，他眯着眼睛放大，大步走过去，双手把在江知晓的肩上，刚想把手探进江知晓的裙子下面时，大门被用力地推开了。
    房间里的味道很难闻，裴渐觉用手捂着鼻子，七八个女生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
    “你怎么来了？”李继看着门口的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裴渐觉瞥着他，连带着他身前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江知晓。
    时间停止流动，那些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翻波弄浪，深情即将要呼之欲出，俩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舍得移开眼睛。
    过了两秒，裴渐觉眉头蹙得很紧，脸色阴沉可怖，她走过去护在江知晓的前面。

 第13章

    李继丑笑瘫手道：“给裴总塞了那么多人进去，裴总还觉得不够啊，这个如果裴总也喜欢，那裴总拿走吧。”
    裴渐觉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江知晓的身上：“吴鸣，把文件给他。”
    李继还在嬉皮笑脸：“什么文件，裴总不会要在这儿跟我聊工作吧，这个地点，不太好吧。”
    裴渐觉看着身后的人，脸色要多差有多差，她拉着江知晓往出走，对江知晓温声说：“别怕。”
    吴鸣把文件撇在地上，李继怒道：“你小子，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吧。”
    吴鸣：“李董还是看看文件再说话吧。”
    李继捡起文件只是简单地扫一眼，面目瞬间狰狞：“裴渐觉，我是裴氏元老，你敢这么对我？？？”
    “裴渐觉！！你是不是疯了！！”
    李继本身就醉得不成样子，本来想冲过去，却被吴鸣轻而易举地拦下。
    “裴渐觉！！！！”
    裴渐觉只护着江知晓往前走，听见房间里传来的叫喊，江知晓小声地问：“不会出事吧？”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来，裴渐觉心颤了一下，好久才回道：“不会。”
    她的眼神黏在江知晓身上，眼前的人……瘦了。
    第11章
    眼神黏在江知晓身上，眼前的人……瘦了。
    她给江知晓倒了一杯水，道：“说说吧。”
    六年的时间太久，她们现在和陌生人一般，江知晓觉得裴渐觉气质完全变了，哪里都不像之前的样子。
    她把故事的来龙去脉讲给裴渐觉，裴渐觉半天没说话。
    她没有告诉裴渐觉她退学的事情，只是说自己在打工挣学费，也没有和她说江映的事情，她不相信两个人之前只见过一面就会为她解决这么大个麻烦，而且上次见面还是在六年前。
    她说，裴渐觉就信了，丝毫没有怀疑。
    半晌，裴渐觉开口：“把那份工作辞了。”
    江知晓：“可是我还要赚学费…”
    裴渐觉只道：“明天来裴氏上班。”
    是去上班，不是去做她的情人。
    上班哪里够，钱来得也慢，根本达不到目的。
    江知晓：“可是我还要上学，上不了班的。”
    裴渐觉觉得这并不是问题：“就周六周日去，工资按正常员工开，一次开两个月。”
    江知晓还是不死心道：“听说，你有很多情人……”
    裴渐觉愣了一瞬，蹙着眉，没恼：“别瞎说。”
    裴渐现在觉一副工作的样子拿出来，怕把对面的人吓住，她缓声说：“裴氏在哪里知道吧？”
    江知晓点了点头。
    裴渐觉：“上班打车去，公司报销。”
    江知晓：“我去上班，会不会认为是走后门，对你影响不好。”
    这期间，裴渐觉手机不断有信息弹出，她都没看。
    “没事。”
    她想了想又道：“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按正常程序去面试，我不会插手，只看人事部招不招你。”
    话赶到这里，江知晓只能答应了她。
    裴渐觉手机又被打进来两个电话，她一一挂了，她看着江知晓道：“晚上在这里住吧，明天会有司机送你去上学。”
    “晚饭，等会儿会有人来给你送。”
    “房子的密码是……0621。”说完她抬眸，看着江知晓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裴渐觉问：“你还记得吗？”
    江知晓皱着眉：“什么？”
    “没事。”
    “哪个房间都可以住，卧室里的东西随便碰，喜欢的东西带走也行。”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江知晓问：“你今天晚上回来吗？”
    裴渐觉看了眼手上的表：“回不来，我要去公司处理点事。”
    “有事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是16xxxxxxxx。”
    “江知晓，你有在听吗？”
    ……
    裴渐觉最后是接了个电话走的，走时她站在门前看了江知晓好久，却一句话没说。
    裴渐觉走后，江知晓在沙发上呆滞了半个小时，一阵敲门声让她回神。
    “是江小姐吧。”说话的人是吴鸣。
    江知晓：“是。”
    吴鸣礼貌地把饭和菜递给她，又问道：“能知道一下江小姐的手机号码？”
    “是这样的，明天我来送江小姐去学校。”
    江知晓：“好。”
    裴渐觉同样整个人傻在办公室，李继的事被她放在了一边。
    “老板，这是江小姐的手机号。”
    吴鸣把纸条递给裴渐觉，裴渐觉点了点头，认真看着手上的纸。
    “把李继在公司的账务都算清，做得绝一点。”
    吴鸣领命而去。
    裴渐觉下一秒就接到了一个刚刚熟悉的号码。
    裴渐觉没犹豫，直接按了接通，耳边传来微小的声音：“裴渐觉，我可不可以洗澡？”
    裴渐觉：“可以。”
    “浴巾可以用吗？”
    “可以。”
    “沐浴露也可以吗？”
    “可以。”
    “我看有新的牙刷，我可以用吗？”
    “可以。”
    江知晓一件一件地问下去，她也很有耐心地仔细听，慢慢答。
    “都可以。”
    裴渐觉也是有过好脾气的时候，只不过这点好脾气都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瞬间消散。
    听筒好几秒没传来声音，裴渐觉以为江知晓忘了挂电话，刚想要挂电话时，耳边传来了蚊子般的笑声。
    “裴渐觉……我没有内衣内裤……”
    “睡衣也没有…”
    “我当然可以都不穿，但我怕你介意……”
    她这样讲完后，好长时间都没有听到裴渐觉得回应。手机也显示正在通话的状态。
    隔了十几秒，裴渐觉道：“衣柜右边的小门里，有一次性的内裤，内衣在上面，先穿我的，衣服也是。”
    江知晓应：“好。”
    “没有别的事情，我先挂了。”裴渐觉挂得非常快，没有多一秒，江知晓听见手机“嘟”的一声。
    江知晓好久没有洗过这么舒服的一次澡了，以前颠三倒四的工作她根本就顾不来洗脸，更别提洗澡了。
    江知晓穿着裴渐觉得睡衣出来，裴渐觉比她高，黑色真丝睡衣穿在她身上也松松垮垮的，她先走进厨房，把刚才自己吃过的餐盒洗了一下，又走去旁边的冰柜想找出来一瓶水喝。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裴渐觉得冰箱里并没有很多东西，只有一瓶酒，几瓶水，还有与这里很不符合的两桶泡面。
    裴渐觉工作很忙，忙到也需要吃自己不爱吃的泡面的地步。
    江知晓在裴渐觉家睡了这一个月以来最好的一次觉，没有杂乱的炒菜声，没有医院的哭喊声，没有酒吧的烟熏味。
    吴鸣第二天送她回京大，她在学校外面转悠了半个小时，才去医院。
    她把在酒吧结的工资全部拿给了胡蓉，胡蓉没要，她说：“先还债要紧。”
    饭店的工作她照常干，每天她会多打三个小时工，这样她周六周日耽误的时间就都补了回来。
    老板是个好心人，看她也确实不容易就同意了。
    生活一如往常，只不过她也没看见过裴渐觉，两个人一点交集都没有。
    周六，裴渐觉一进公司就通知了吴鸣，今天的面试，她会去听。
    人事部的人知道后立马紧张了起来，反复看着手中的面试名单，想着到底是谁的面子这么大。
    两点，面试间中间的座位空了出来，四位经理全部出席坐在旁边，不断搓着手。
    裴渐觉径直地走向中间的位子，坐下时，她把身上的西服扣随之解开道：“开始吧。”
    “一号。”
    各位老师好，我叫……
    问过几个问题后，面试的人就出去了。
    经理们都在看着裴渐觉得表情，裴渐觉只是低着头，全程下来没出声，看来不是这个人，他们在简历上画下x。
    “二号。”
    “三号。”
    ……
    “七号”
    都是一样，裴渐觉压根就不理会。
    “下一位，九号，江知晓。”
    面试官们看着手上的资料，在校大学生……没打算理会，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直接第一个pass掉。
    没等人先进来，裴渐觉咳了一声，所有人迅速警惕起来，绷直了腰。
    “我还有事，就听到这儿。”
    大家都摸不着头脑，这人他们是招还是不招啊。
    王天头上出着细汗委婉道：“裴总想要什么样的人才呢。”
    裴渐觉：“有能力就招，你们看着办，这次就只招周六日上班的人。”
    王天：“好的。”
    裴渐觉是新上任的，他们还不了解裴渐觉得行事作风，这句话搞得也是一头雾水。
    裴渐觉推门直接走专属通道回了办公室。

 第14章

    坐在角落里的吴鸣放下手机，临走时道：“有能力就要，不看学历。”
    所有人瞬间柳暗花明。
    江知晓好像是她们这组最快出来的一个人，面试官也只是问了她一些基础的问题，就被通知明天可以来上班。
    和裴渐觉说的待遇一样，周六日上班，一个月开八千，路费公司报。
    也太轻松了……她站在紧急招人的大牌板前看了看，可能是真的很缺人吧。
    这比她晚上去酒店打扫卫生的工资高两倍。
    尽管不如她意，但相比以前的情况来说，她是赚了的。
    江知晓没有放弃之前的念头，要让裴渐觉对她感兴趣，她首先要靠近裴渐觉，可是她这种下层员工，根本看不见裴渐觉得身影。
    而且她发现裴渐觉根本就不想搭理她，她有时候会故意地等在公司大门前，终于等到裴渐觉时，裴渐觉只会跟她说：“好好工作，老站在外面干什么。”然后瞅也不瞅她就走了。
    她试图给裴渐觉打电话，以要感谢她介绍工作为借口，请她吃饭，裴渐觉也只会回她：“不用。”
    江知晓有点碰壁，完全接触不到裴渐觉后面的计划就如同泡影。
    毫无进展了一个月。
    还款的日子越来越近，江映还在病床上躺着，一个月后，她把全部的工资都给了胡蓉，江映每天的治疗钱就是无底洞，打一针都上万。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需要做些什么。
    江知晓找了个雨天，她蹲守在裴渐觉家的物业前，雨越下越大，来回进出的人会好心地给她递伞，她都一一回绝并且给人还了回去。
    大雨冲刷地面，渐渐模糊了视线，物业保安忧心道：“小姑娘，进来等人吧。”
    江知晓浑身湿透，只道了声“谢谢。”并没有进去。
    她颤抖着身子，蹲在雨里，眼前的事物逐渐变得缥缈，她快撑不住了。
    晚上七点，黑色保时捷停在了物业前，江知晓终于看见裴渐觉拿着伞大步地跑向这里，她也终于闭上眼睛，重重地倒在原地。
    裴渐觉见此情景立刻把伞撇在一边，把人抱在了自己怀里。
    在保安室里的物业安保看见这是裴渐觉得人，赶忙出来解释道：“裴总，我们让这小姑娘进来等，可是她不进来。”
    裴渐觉瞬间被点燃大吼：“她说不进去就不进去吗！你们都是死人吗看着她在这里淋雨！！”
    “裴总，我们也要尊重她的想法不是……”
    “别解释了，我不想听。”她现在就只想把人赶紧抱到车上，让怀中的人能暖和点。
    她把人放在后座，江知晓身上的雨水渐渐落在地上，发出“滴滴嗒嗒”的响声。
    裴渐觉眉毛紧蹙地把暖风开到最大。后座上，江知晓迷迷瞪瞪地醒过来，意识还混沌着道：“裴渐觉……是你吗？”
    声音虚弱极了，裴渐觉转头看向狼狈不堪的人，满脸愠色，好久才回：“是。”
    不愿再看下去，裴渐觉转过头，发动车，随后她听见低低地哽咽声：“你怎么不理我呢…”
    “我也…没做什么吧……”
    裴渐觉攥在方向盘的手指发白：“不舒服就闭眼睛，马上就到家了。”
    江知晓放心地睡了过去。
    第12章
    进到家的下一秒，裴渐觉就把江知晓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了下来，随意地撇在地上，用毛毯把人全部包裹住，抱着江知晓去了浴室。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等把人放到浴缸时才觉得有些害羞。
    她起初尽量地避开眼睛，但是这样速度太慢，江知晓还难受着，后来她就不管了。
    江知晓被热气熏得很费力地睁开眼睛，脸上病态的潮红还没褪去，傻傻地说了一句：“怎么还在下雨。”
    裴渐觉没回她，直接把手捂在了她的眼睛上，两秒后抬起手时，江知晓已经又晕了过去。
    洗澡该看的都看得，穿衣服自然快了许多，全都弄好，把人放在床上时，江知晓人还是烫的，头疼的一直皱着眉。
    她给江知晓量了量体温，三十九度三。
    她实在搞不明白怎么一天没看见，这人就成了这个样子，昨天还好好地和她说早安呢，她一口气憋在心里没地方发泄。
    裴渐觉给她头上敷上毛巾，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药，她吃的那几种药永远摆在一个位置，其他不常用的都不知道塞在哪里。
    她就差把家拆了，干找找不到，于是晚上早就下班的吴鸣接到了指示冒着雨送来了一大堆药。
    吴鸣听着老板的语气就知道生病的人不简单，他连忙去隔壁超市又买了一大堆菜。
    把东西都交到裴渐觉手上时，裴渐觉难得地说了一句“谢谢”
    她先是煮了碗蔬菜粥，又熬了碗姜汤，把这些整完回到卧室见江知晓还没有醒，她把带着江知晓额头热度的毛巾取下来，然后轻轻摇了摇江知晓的身子。
    “江知晓。”
    “江知晓，醒醒。”
    江知晓疲倦地睁开眼睛，嘴里还吐出热气：“我再睡一会儿。”
    裴渐觉没有让她再闭上眼睛，把人拉起来，江知晓一下就倒在了她胸口处。
    “先吃饭，把药吃了，再睡。”
    裴渐觉得语气并不是很好，但是这么看来像是哄孩子一般。
    江知晓乖乖地点了点头。她尽量使自己能够在床上坐住，裴渐觉给她喂了半碗粥，又给她吃了退烧药。
    来回换毛巾，擦脸，这么一折腾已经快到凌晨，裴渐觉躺在江知晓的旁边，看着身边既像又不像的江知晓，她们好像回到了六年前那个小破宾馆里，她和江知晓躺在床上，宾馆的床窄窄的，两人不注意就能碰到一起，江知晓还非要和她说话。
    想着想着，裴渐觉沉沉地睡了过去。
    天刚刚泛白，江知晓醒了过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裴渐觉，始终想不明白裴渐觉为什么不理自己，不然她没有必要这样做，消耗的时间成本太大了。
    一会儿还要去打工，江知晓故意打了个哈欠。
    裴渐觉缓缓地睁开眼，问道：“醒了？”
    江知晓揉了揉眼睛：“嗯。”
    裴渐觉把枕头旁边的体温计递给了她：“你自己量。”
    江知晓：“好。”
    江知晓：“你昨天给我换的衣服？”
    “你的衣服都湿了。
    裴渐觉得声音如常，但江知晓看见她的耳根有点红了。裴渐觉对她是有感情的。
    “裴渐觉，你为什么不理我？”她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没有不理你。”裴渐觉回避她的眼神。
    江知晓：“那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裴渐觉转移了话题：“保安说你是自己站在那的，为什么？”
    这次换裴渐觉在质问她。
    裴渐觉是常年在商场上谈判的人，她在问江知晓时眼神逼得她很紧。
    江知晓有点慌，想要逃走，裴渐觉却没让。
    “还能是为什么，你不理我，我就来找你。”她慌乱中找到的理由。
    “为什么找我？”
    “所以你为什么不理我呢？”
    两个问题一起问出口，彼此都没有想给对方一个答复。
    裴渐觉松开手，只道：“先吃饭。”
    “体温计拿出来。”
    江知晓：“三十六度二。”
    裴渐觉自己看过一眼才放心。
    裴渐觉给江知晓拿了一套衣服，等江知晓穿完出去后，自己才开始穿。
    收拾也是江知晓先收拾完，她抢在裴渐觉之前先进了厨房，锅里还有裴渐觉昨天给她煮的梨水。
    江知晓皱了皱眉，全都倒了。
    她刚才提出要住在这里不是心血来潮，只有每周六日在公司门前守着裴渐觉太被动了，住在裴渐觉得家里还能主动地做点什么。
    裴渐觉一出来就看见桌子上摆了七八样早餐，江知晓正在给她盛着粥。
    裴渐觉：“都是你做的？”
    江知晓笑道：“对啊，我看冰箱里的食材还挺丰盛，就随便做了点。”
    裴渐觉：“你来找我干什么？”
    江知晓：“我说了，我想住在这里。”
    裴渐觉：“为什么想住在这里？”
    江知晓：“我想照顾你。”
    裴渐觉愣了一瞬，没继续说下去，她拉开椅子，故作平静地坐在那里吃着早餐。
    江知晓把扒好的鸡蛋放在裴渐觉得碟子上。
    裴渐觉瞅了一眼：“我不爱吃煮鸡蛋。”
    “你还不爱吃什么？”
    “茄子。”
    江知晓：“葱姜蒜都吃？”
    “不吃姜。”
    “那水果呢？喜欢吃什么？”
    裴渐觉抬眸，冷冷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没能得逞，江知晓道：“其实我想在这住还有别的原因，这里离公司近，我现在课少，可以去公司多干点，不然我拿着正常员工的钱，干的活又少，总是于心不忍。”

 第15章

    裴渐觉想了想：“再说。”
    “快点吃，我送你回学校。”
    江知晓哪里吃得下，走时，她把剩下的早餐都拿袋子装了起来，只跟裴渐觉说‘太浪费了，要带回去吃’
    裴渐觉没说什么，先去车里等着她。她坐在真皮座椅上，手上的平板资料一页没翻。
    吴鸣：“老板，要不要我查一下江小姐。”
    裴渐觉做事的习惯，出现在她身边的人，她都会让吴鸣把人查个底朝天。
    裴渐觉看向车窗外，江知晓正朝她走过来，对上她的眼神时浅笑了一下，她立刻扭头：“不用了。”
    看来今天又没成功，江知晓皱了眉头，才垂头坐上车。
    裴渐觉先让吴鸣送的江知晓，然后她才回的公司。
    江知晓绕了个大远，回到她和胡蓉现在租的房子，换了身自己的衣服，才去饭店。
    ……
    正赶上中午饭点，水池里的盘子都摞成山了，光是刷碗就用了两个小时，饭店里来了一群小孩，绕着圈跑，没消停过。
    厨房里的油烟味比较重，再加上她感冒还没好利索，咳嗽地越来越严重，老板看她老咳嗽，再把客人都吓走，就给她放了两天假。
    江知晓去医院换了胡蓉，病房里除了江映还有一对母子，女孩只有五岁，和江映一样重型颅脑损伤，不过好在女孩昏迷两天，能醒一阵子。
    江知晓每次来医院，年轻的母亲都会冲她笑笑。
    女孩小声道：“妈妈，我想睡觉。”
    母亲的声音有些颤：“姑娘乖，累了就睡吧，妈妈拍你睡觉。”
    女孩努力地说：“妈妈，我还想听歌。”
    母亲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眶里倾泻而出：“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
    “鲁冰花 。”
    过道里凑合睡觉的人被惊醒，瞬间围了过来。
    “医生！医生！”
    值班医生赶过来时，女孩已经没了。
    母亲死死地拽着女孩的手，眼泪倾泻而出。
    “是妈妈不对，妈妈不该对你发脾气，让你自己跑出去。”
    “妈妈错了，害得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下辈子你要是原谅妈妈，就来找妈妈，妈妈等你。”
    “姑娘，妈妈一定等你……”
    “别哭了，别把眼泪掉孩子身上。”
    “孩子是去享福了，你也看开点。”
    “……”
    江知晓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哭声源源不断地传来，她抱着曲着的腿，闷声哭了起来。
    她直接去了公司。
    公司新来了一个经理，第一天上班就抓着江知晓不放，什么活都让她来干，干不好还要被痛骂一顿。
    理由很简单，经理看不惯这样的她这样的关系户。
    对于经理的刁难，江知晓并不觉得怎么样，忍一忍就过去了。
    但她越是这样平和，经理就越抓住她不放。
    裴渐觉这天进公司时特意往设计部瞅了一眼，就看见江知晓低头被训的场景，她刚想抬脚走过去，想了想，还是给吴鸣打了电话。
    “去叫设计部的江知晓给我买杯咖啡送上来。”
    吴鸣：“好的，老板。”
    半个小时后，江知晓敲了裴渐觉办公室的门。
    而裴渐觉什么都没有做，就是在特意等这声音。
    等江知晓。
    “进。”
    江知晓如常笑道：“咖啡来啦。”
    裴渐觉看着江知晓走过来，颇为不解，刚才还被骂得灰头土脸的人怎么这么快就能笑得出来。
    江知晓把咖啡给裴渐觉放在了桌子上道：“裴小姐，要不要中午一起吃顿饭啊。”
    裴渐觉：“我工作很忙。”
    江知晓：“那晚上呢？”
    裴渐觉：“忙。”
    所以真的只是来送咖啡，江知晓还以为裴渐觉终于不躲着她。
    裴渐觉喝了口咖啡道：“会不会英语？”
    江知晓：“还算过关。”
    裴渐觉：“正好，我这里还有许多文件，你来翻译一下。”
    江知晓求之不得的机会送到眼前，还能再上来一趟，她心里盘算着笑道：“好啊。”
    “东西在哪？”江知晓问。
    被安排工作了，还这么开心。裴渐觉随便抽出来一个文件夹给她。
    江知晓转身就要走：“我翻译好给你送上来。”
    裴渐觉沉声道：“就在这里翻译，不用下去了。”
    江知晓顿了一下，看向裴渐觉得眼神充满质疑。
    裴渐觉抬眼：“我等会儿出去，你就在这里工作。”
    不在一起，江知晓失落道：“好。”
    裴渐觉拿起外套，朝门口走去，经过江知晓时突然停了下来，严肃地说。
    “我劝你最好休息一下，黑眼圈快有你眼睛大了，我不希望看文件时还需要我二次翻译。”
    江知晓立即三指并拢冲天：“我会很认真翻译的。”
    裴渐觉没说话，直接推门走出去。
    办公室内留给江知晓一个人。
    办公室外，吴鸣立刻跟在了裴渐觉得身后：“老板是打算去看新一届设计新星大赛吗？”
    “不去。”
    “那是临时安排了什么活动？”
    “没有。”
    “那…”
    “不用跟过来，去和人事部说，把新来的设计经理开了。”
    吴鸣提醒道：“老板，这是方总才提拔上来的人。”
    裴渐觉停下匆匆的脚步，盯着他：“我两个人还要向他禀报一下吗？”
    她又说：“开了。”
    第13章（只是锁了一章，顺序是对的）
    新来的设计经理屁股还没坐热，就被通知被开除了，临走时愤怒地把整个公司的员工上到高层人物下到保洁都骂了一遍，最后是被保安赶走的。
    身在二十三楼的江知晓还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一场惨剧，她坐在裴渐觉得办公桌前，翻译手上的资料。
    裴渐觉没有再上来过，中午，她翻译得差不多时，打算回自己的工位，却被吴鸣拦了下来。
    “老板一会儿会过来，还请江小姐稍等片刻。”
    江知晓环顾一圈道：“好。”
    江知晓先跟胡蓉发了条信息，说自己中午回不去了，接着就在办公室里面坐着等。
    裴渐觉是半个小时后上来的，连轴转的生活使江知晓坐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了。
    她走过去力气不算轻地怼了江知晓两下。
    江知晓上一秒还在皱眉，醒来看见裴渐觉后立马变了笑脸。
    “不好意思啊，沙发太舒服了，就睡着了。”
    裴渐觉不看她道：“这么容易睡着还怎么好好工作。”
    “下午别来了，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江知晓急着解释：“我可以来的，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江知晓：“而且我把翻译的文件也都翻译完了，并没有影响工作。”况且这点小事儿，就要赶她走，那她以后想要靠近裴渐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裴渐觉态度很是坚决，没有丝毫动容：“继续说下去，以后都别来了。”
    江知晓依旧争取：“我可以将功补过，我可以再做点什么。”
    裴渐觉跷着腿坐在沙发上，脸上满是不耐烦：“江知晓，我们只是以前认识，你还帮了我，所以你才有机会来这里工作。”
    “你今天在老板办公室睡着，早该被开除。”
    江知晓彻底没了声。
    过了几秒，裴渐觉开口道：“收拾收拾你的东西。”
    江知晓低声：“好。”
    裴渐觉又冷声说：“跟我去吃饭。”
    ？
    江知晓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裴渐觉人都走到门口了，她还愣在原地。
    “再不跟上来，就别来了。”
    江知晓冲过去，挽住裴渐觉得手臂笑道：“去去去。”
    两个手臂缠在一起，裴渐觉没有挣脱开，直到电梯马上显示一楼时，裴渐觉道：“把你的手拿走。”
    江知晓没有表现得很失望，把手抽了出来。
    出了电梯，裴渐觉走在前面，江知晓走在后面，俩人中间的距离不近不远，公司里的人看见了也没太在意。
    “会开车吗？”裴渐觉靠在副驾驶的车门前。
    江知晓的驾照是大一放假考的，虽然考的时候都是一把过，但是自打考下来就没碰过车，也没有什么机会能碰车，妥妥的马路杀手。
    江知晓没逞能：“不会。”
    裴渐觉没说什么，绕到驾驶位门前，开车门，坐了进去。
    江知晓趴在车窗，露出几颗白牙，对着口型‘你开啊？’
    裴渐觉瞪着她，江知晓立马灰溜溜地上了车。
    裴渐觉带她来了一家老字号中餐厅，点完菜把菜单递给服务小哥时，江知晓附加道：“所有菜都不放姜，谢谢。”

 第16章

    裴渐觉挑了挑眉，喝了口水。
    江知晓看向她：“上次穿你的衣服，洗了还没干，干了给你送过来。”
    裴渐觉：“不用了，我不穿了。”
    自己穿过的衣服，应该也不会要了，江知晓应：“好。”
    江知晓：“我还有工作吗？”
    裴渐觉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江知晓：“我怕是散伙饭？”
    裴渐觉：“你怕和我散伙？”
    江知晓笨重地点了点头。
    裴渐觉别开眼睛：“我没说不让你来。”
    江知晓这才放松许多道：“好。”
    裴渐觉点的菜多以肉菜为主，她其实不爱吃肉，午饭下来，她也就吃个半饱，却给江知晓的盘子里夹满了肉，江知晓全都硬着头皮吃了。
    因为没有什么话题聊，这顿饭没有吃多长时间。
    在车上，本来江知晓还想争取赖一会儿，假装睡着，结果就是裴渐觉面无表情地叫她起来，说到学校了。
    江知晓沮丧地下车，低着头，不出所料地走出两百米后就撞上了人。
    俩人同时开口道：“对不起。”
    陈天一：“江知晓，是你啊。”
    江知晓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人。
    陈天一：“我是咱们公司的实习生，叫陈天一。”
    可能是有这么一号人，江知晓还是没记起来。
    江知晓：“你好。”
    陈天一并不在意大方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江知晓只道：“我在这上学。”
    陈天一：“我也是刚从京大毕业的。”
    江知晓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先走了。”
    陈天一连忙拉住她：“联系方式能给我吗，我家就在这附近，以后一起上班啊。”
    江知晓：“不用了。”
    没走出半步，似想到什么，回头问道：“你会开车吗？”
    陈天一立马回她：“会。”
    江知晓又问道：“你能教我吗？不过我没钱交学费。”她觉得有些窘迫。
    陈天一只当江知晓在撒娇笑道：“当然能，对美女免费。”
    ......
    裴渐觉顶着一张不太开心的脸回的办公室，因为江知晓下车时问了她一句：“裴渐觉，你是不是很烦我？”
    她倒还想问问呢，她到底在唱哪出戏，她亲眼看见过江知晓和一个男生牵手走在校园里，国庆晚会上还答应了那个男生的表白，老赖在她这里干嘛。
    还说要住在她那里，她不去对象家住，来她这里干什么，自己这段时间已经尽全力地在躲着她，但江知晓非要硬凑过来。
    她想了想，如果说，江知晓已经和那个男生分手了的话，那就是在一个多月前分的，然后就立刻来挑拨她。
    其实也不能说是挑拨，江知晓应该是把她当朋友，但她就觉得是在挑拨。
    这是裴渐觉遇见过最难想的事情，江知晓如果不再招惹她，她也就放过她，虽然不会祝福江知晓。
    坐在那里想了半个小时，也没想明白。
    吴鸣敲门走了进来：“老板，这是需要签字的文件。”
    裴渐觉现在留不出别的心：“都放这吧。”
    裴渐觉看向他：“江小姐今天一直在办公室？”
    吴鸣：“是的，江小姐没出来过。”
    裴渐觉：“你上次送她上学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人接她。”
    吴鸣想了想：“没有，江小姐是自己走的。”
    裴渐觉今天去送时，她特意看了一眼，江知晓确实是自己走的。
    裴渐觉皱着眉问：“你谈过恋爱吗？”
    被突然这么问，吴鸣咳了一声道：“谈过……”
    裴渐觉：“那你分手了会怎么办？”
    刚问人谈没谈过恋爱，就问人分手的事情，这么做的人也就只有裴渐觉了。
    吴鸣回道：“找两个朋友出去散散心，主要还是时间长了就好了。”
    裴渐觉缓缓道：“一个多月时间长吗？”
    吴鸣心想‘老板不会是谈恋爱了吧。’他再次说：“一个多月不算长，但要是感情不深的话，很快就能走出来，用不了一个月。”
    似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裴渐觉点了点头。
    车上气氛冷到不行，陈天一开口道：“我可以叫你小知吗？”
    江知晓专注着看陈天一开车时候的动作，想都没想道：“可以。”
    陈天一开心道：“开车没什么难，多开开车就好了。”
    他又道：“大多数人都不敢上道，不过没事，你等会不用害怕，我在旁边帮你。”
    江知晓：“好，谢谢。”
    绕着郊区路开了一圈，换了江知晓来开，令陈天一没想到的是，江知晓并没有不敢上路，反而开车的时候判断很果断，开得也很稳。
    陈天一更加欣赏江知晓了：“小知学得真快。”
    江知晓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陈天一盯着江知晓精致地侧脸转不过来神。
    郊区车少，好开，临走时，陈天一和江知晓约定下次一起去市区练练手。
    陈天一本来还打算请江知晓吃饭，但是江知晓回绝了他。
    江知晓回到出租屋里，把上次穿裴渐觉的衣服收了起来，叠的整整齐齐地放在了袋子里。
    她穿过一次的衣服裴渐觉就不会要了，衣服放在这里她也不穿索性不如卖了，她拎起袋子出了门。
    临近晚上，街道里拥着许多人，臭肉和烟味混合在一起，这里居住着满城最底层人民。
    江知晓尽量把帽子压的低点，往批发商场走去。
    “就一百块，多了给不了。”小摊老板娘抹着料子，跟她说。
    江知晓不服气回道：“这料子你给一百块，太少了吧。”
    老板娘不屑地回她：“你啥料子不也要有人买不是，就在这里买贵了谁买啊。”
    “你要是不卖就拿走吧，我也不差收你这一个。”
    江知晓妥协道：“行行行，一百就一百吧。”
    一百块钱够她三天饭钱。
    江知晓拿着钱买了一袋馒头，一箱咸菜。
    她晚上没吃，给胡蓉打了个电话，胡蓉对她说江映今天的情况稳定，俩人的话题就结束了，她躺在床上，骨头和硬床板贴在一起，生疼。
    第二天，江知晓去饭店，趁饭店人少时，跟着厨师新学了许多菜，面食她总帮胡蓉打下手，一来二去就都会了，做菜她还比较生疏。
    切菜时没注意就给自己手上切个口子，没太在意随便冲冲就拿纸包了起来。
    这几天高温，太阳烈得厉害，走回家时，江知晓肚子疼的要命，她艰难地回家去厕所才知道是来例假了。
    第14章
    最近公司里传出陈天一在追求江知晓，看见江知晓的手受伤，工作都不做了，就去药店给江知晓买药。
    当然这种谣言就只有在小部门之间传得开，江知晓听见了也没有很在意。
    茶水间，七嘴八舌地讨论这桩事，陈天一刚好走了进去，瞬间被当成主角围在中间。
    “小陈，你真追江知晓呢啊？”其中一人问道。
    陈天一脸红了点：“就是试试，还没追到手呢。”
    “江知晓的性子挺冷，追她可不太容易啊。”
    陈天一想了想更开心道：“不啊，对我还挺热情。”
    她们打趣着：“看样子你还挺有戏，追到手了一定请我们吃饭啊。“
    陈天一爽快地答应了。
    午饭，陈天一伸懒腰关上电脑对江知晓说：“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江知晓点了点头。
    陈天一开心都写在脸上。俩人一起走进食堂，在江知晓要刷卡时，陈天一抢先一步给她刷了卡。
    陈天一：“我请你吃，算是鼓励你车练的。”
    江知晓脸上却没有多开心，后面的人还在排着队，她也没有和陈天一掰扯。
    陈天一：“小知，你吃得太少了。”说完就要把自己盘子里的鸡腿给江知晓的盘子递去。
    江知晓下意识地把餐盘移走：“不用了，谢谢。”拒绝得过于明显，陈天一愣了一瞬。
    江知晓又道：“我还不饿。”
    陈天一尴尬地回她：“好。”
    江知晓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坐在他对面吃饭，但是陈天一依旧很满足，他故意放慢吃饭的速度，配合江知晓吃饭的节奏。
    “整个部门都是智力障碍者吗，能把策划案做成这样！”
    裴渐觉脸黑得吓人，她把文件重重地摔在地上：“告诉他们重做！”
    吴鸣战战兢兢弓着腰：“好的，老板。”
    “老板，先去吃饭吧，不然胃又不舒服了。”
    吴鸣打量着说：“江小姐今天来上班了。”
    裴渐觉表情有所松动。吴鸣捕手赶紧道：“她正在食堂吃饭，老板要不要去食堂看看，最近出了新菜品，您去给把把关。”
    裴渐觉看他：“食堂试菜需要我？”

 第17章

    吴鸣顿时出了一身汗：“不需要，不需要。”
    裴渐觉穿着黑色连衣裙出现在公司食堂时，所有人都一惊，每个人好像是开了三倍速，匆匆忙忙地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食物，不到十分钟，食堂瞬间空了大半。
    江知晓哪里能察觉，陈天一还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裴渐觉简单地扫了一圈，就看见了江知晓对面还坐了一个男人，吴鸣顺着方向望去，又被吓出来了一身汗。
    裴渐觉没有走过去，直接掉头回到了办公室。
    如果说刚才的办公室是喷发的火山，周围都是喷射的岩浆，能看见的可怕。
    现在就是阴森的地狱，白骨被湿地掩盖，深一脚浅一脚，不一定哪一脚踩下去就会被吓个没命。
    裴渐觉始终一言不发，吴鸣就是被判了死缓，他真恨自己刚才嘴欠。
    半晌，裴渐觉道：“你出去。”
    他没有一丝犹豫迈着大步离开了办公室，小微看见他出来的时候还以为他在里面洗了个澡。
    裴渐觉拿起手机不断在手里翻转着，最终给江知晓拨了电话。
    接到裴渐觉电话的江知晓瞬间放下筷子，转变语气说道：“怎么啦？”
    听上去还很开心。裴渐觉阴险。
    江知晓：“你怎么不说话？”
    “是打错了吗？”
    “你在吃饭？”裴渐觉声音很冷。
    有了回应，江知晓兴奋说：“是啊，你怎么知道？”
    裴渐觉：“买一份饭，送到我办公室，你自己走着去。”
    江知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她买饭，但她一定是要应的，她迅速道：“好。”
    裴渐觉加重语气：“你自己走过去，让别人或者不是走的，我都会知道。”
    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江知晓还是哄着她：“知道啦。”
    简单的对话结束，她挂了电话匆忙和陈天一道了句别就走了。
    五分钟后，裴渐觉站在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影往街对面走去。
    商业街对面的饭店很多，很快江知晓就给裴渐觉拿上来了第一份午餐。
    “饭来啦。”江知晓忍着腹痛，笑道。
    裴渐觉连头都没抬，道：“我不喜欢吃这家，去买别的。”
    江知晓：“你先尝尝。”
    裴渐觉不耐烦道：“我不想说第二遍。”
    江知晓抱着袋子走了。
    吴鸣再次把钱交到她手里时，她也不知道买些什么，于是走着去上次那家老字号，那家饭店很远，她小看了距离，身体不舒服，加上天气又热，她走了近一个小时，到地方时整个人都冒着虚汗。
    她努力地回想上次裴渐觉点的菜，点好菜坐在椅子上弓着腰，不断揉着肚子。
    还好，回来时，是吴鸣偷偷把她拉回来的。
    江知晓有气无力地道：“在前面的路口把我放下来…我怕裴渐觉知道……”
    吴鸣：“老板工作很多，应该不会看。”
    江知晓还是摇了摇头。
    吴鸣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哽咽了下去。
    江知晓在裴渐觉得办公室外徘徊了几分钟，等自己状态好点了才露出勉强的笑容走了进去。
    裴渐觉没抬头看她，江知晓把东西摆在桌子上时，她才悠然地走过去，然后浅尝了一口，就没再吃下去。
    江知晓问：“不好吃吗？”
    裴渐觉：“凉了。”
    江知晓：“抱歉啊，有点远，耽误时间了。”
    裴渐觉站起来走向办公桌：“把这里收拾了出去吧。”
    江知晓：“那你不吃了？”
    裴渐觉没说话。
    江知晓也没办法，默默地打扫完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一刹那，裴渐觉才抬起头。
    半个小时后，吴鸣端了一碗面进来。
    裴渐觉蹙着眉：“拿出去吧，我不吃。”
    吴鸣：“是江小姐亲手做的。”
    “她怕您饿，亲自去后厨做的，请了厨师半天呢。”
    这些本来江知晓是不让吴鸣说的，但他思虑再三还是说了。
    裴渐觉放下手上的资料道：“端过来。”
    吴鸣诧异道：“放在办公桌上吗？”
    裴渐觉：“对。”
    很清汤的面，上面有黄瓜和胡萝卜丝，零星飘着些油，闻起来清香不腻。
    裴渐觉光是看就看了有一会儿。
    但是裴渐觉就只吃了一口，又让吴鸣端了出去。
    江知晓一直在办公室外面等着，吴鸣叹着气出来，结果显而易见。
    她还想要争一争，奈何身子太虚了，站起来都打着战。
    她对裴渐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脸茫然，她无助地蹲在地上，突然间想起来上次问裴渐觉得那句话，才懂，裴渐觉今天特意在用实际行动来回应她。
    难为她这样做了。
    ……
    和陈天一约定一起去练车，下班时，陈天一按约好的时间出现在公司外，给江知晓开着副驾驶的门。
    江知晓到了声谢坐上了车。
    殊不知，街对面的车里，裴渐觉正沉着脸看着江知晓的一举一动。
    江知晓没有练多长时间，身体实在是吃不消，车没开多长时间就让陈天一把她送回了大学。
    陈天一看她确实不舒服也没有强迫她，下车时他想扶江知晓走，却被江知晓推开。
    今天他被拒绝了太多次，可是他依旧要追到底。
    待车渐渐走远，消失在视线里时，江知晓才破天荒地打了车回家。
    她本来想给自己冲一杯红糖水，但是家里的红糖早在上次就被她喝完，只好喝热水挺着。
    身子一抻着，肚子里面就像翻江倒海一样，一晚上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厕所，最后无力地躺在床上，眼皮沉沉的闭上。
    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应该是被疼晕的，但醒来却是被一通电话惊醒的。
    江知晓伸手费好半天劲儿才够到床头的手机。
    乍一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凌晨两点，裴渐觉给她打了电话。
    不是已经烦透她了，打电话来干什么。江知晓还是缓声问道：“怎么了？”
    裴渐觉声音是止不住的疲倦：“你在哪？”
    江知晓脑子疼的混沌，刚想说在家，赶紧改了口道：“…学校啊。”
    她说完，裴渐觉却很是笃定：“你没在学校。”
    这句话使江知晓脑子瞬间清醒：“你…在说什么…”
    裴渐觉：“这么晚了，你和我打电话，你舍友不会一点声没有。”
    江知晓松了口气才道：“我在厕所里面，她们都睡着了。”
    裴渐觉没说话。显然是不信的。
    江知晓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道：“你不信的话，可以来看看。”
    于是，裴渐觉道：“好。”
    这一声“好。”完全让江知晓乱了阵脚，她赶紧找补：“这么晚了，学校不会放我出去的。”
    裴渐觉下一秒就道：“我可以进去，带你出来。”
    江知晓彻底慌了：“你一个大老板，深夜来学校太不好了吧。”
    裴渐觉：“没关系。”
    她要疯了，裴渐觉发什么疯，她在公司的时候折腾她，好不容易回家了休息会儿，半夜给她打电话，还非要见她。
    肚子疼，脑子更疼。
    江知晓闭着眼睛，自暴自弃道：“你别来了，我去找你。”
    过了几秒，裴渐觉只说了三个字：“江知晓。”
    裴渐觉得声音过于清冷，江知晓有些发慌：“怎么了？”
    裴渐觉说出了最诱惑她的条件：“你来的话，我会考虑你住我家。”
    裴渐觉挂断了电话，江知晓彻底蒙了，她没有时间深究裴渐觉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忍着痛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过五分钟，她就收拾好了自己出了门。
    她走惯了夜路，很快就走到了有灯的道边，于是江知晓又一次打了车，半个小时后，她没有犹豫按响了裴渐觉家的门铃。
    第15章
    可是没人开门。
    过了三十分钟，还是没人开，而且手机也没人接，她已经开始怀疑裴渐觉在耍她了。
    江知晓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腿酸的不行，姨妈不断地往出涌，根本就止不住，虚汗不断地往出冒，身体也开始发抖差点低血糖晕过去，全靠意志撑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亮天，江知晓下了结论，裴渐觉就是在耍她。
    再待在这里，她的裤子就要透了，她趴着墙边朝着大门走去，正好撞上了过来送早餐的吴鸣。
    吴鸣一打眼就认出来了她，慌忙地扶住她：“江小姐，是来找老板的吗？”
    江知晓皱着眉虚弱地甩开吴鸣的手，继续往电梯里走。
    吴鸣是很想送走，可是还要给他们老板送早餐，晚了又该发脾气了。两者权衡一下，吴鸣选择没看见江知晓。
    不断的门铃声传来，躺在沙发上裴渐觉揉着太阳穴睁开眼，脑子疼得要命，地上零零散散乱放着酒瓶子，她小心着脚下走到了门口。

 第18章

    吴鸣一开门，满屋的酒味儿扑鼻而来，裴渐觉得表情不算好。
    他自跟着裴渐觉以来就没看见过她喝醉过，只有别人被她喝趴下难受的份。
    这是…喝了多少才会这样。
    吴鸣很平常地说了声：“早，老板。”
    裴渐觉蹙着眉还在揉着太阳穴：“找个靠谱的阿姨过来打扫卫生。”
    吴鸣把早餐放在了桌子上，看见桌子上的酒撒的哪里都是：“好的。”
    他拿起手机给保洁阿姨发了信息走到门口时又回身道：“我刚才过来时看见江小姐了。”
    裴渐觉疑惑：“她来干什么？”
    吴鸣：“我还以为是老板叫她来的。”
    裴渐觉摇头道：“我没有叫她。”
    吴鸣：“那可能是来找您的。”
    裴渐觉拿起水杯的手愣了一瞬：“找我干什么。”
    又道：“那她怎么没进来？”
    吴鸣：“江小姐看上去不太舒服，可能就先走了。”
    怎么又不舒服…
    吴鸣走后，裴渐觉站在原地努力回想自己有没有叫过江知晓。
    半小时后，她拿起手机才发现江知晓今天早上给她打了十个电话，往下划还有她昨天凌晨跟江知晓通了近两分钟的电话。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饭也没吃，披着衣服就冲了出去。
    ……
    江知晓回家立刻冲进卫生间，内裤上已经透了点，她换好后洗完，凉水冰着手有些打战，肚子跟腰更是抽疼的不像话，出来时给自己吃了一片布洛芬才缓和点。
    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闹钟响了，提醒她去饭店，没有思索，也没有多余的赖床，简单梳洗一番便出了门。
    饭店前一天晚上的桌子还没捡，她先是擦桌子然后拖好地，又把每个角落的垃圾桶都倒了，饭店又呜呜咽咽地进了一大帮人，问了老板才知道这是他家儿子领着对象回来了。
    刚拖好的地，被印上了密密麻麻的脚印，江知晓只好从头到尾再拖一遍，把一切东西都收拾好已经到了中午。
    开始上客人了，也没歇脚，江知晓长得好看，所以客人有时连啤酒都让她在旁边起了再走，时不时地还打趣着她。
    她就只当没听见，息事宁人最好。
    下午，老板高兴给她拿了许多水果，她道了声谢，下班后打包了点菜和饭，又拎起那袋水果都给胡蓉了过去。
    胡蓉看见她时，赶紧抹了脸上的泪，她留了点水果，就都让江知晓拿过去，自己吃。
    江知晓还是把水果都洗好，放在桌子上。
    她坐在病床上拿出手机时，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她赶紧充上电就看见裴渐觉给她打了三个电话，最近的一次是在三分钟前。
    “往前倒点。”
    “就从这儿开始别动。”
    裴渐觉坐在保安室的椅子上，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大屏幕，画面里正是江知晓凌晨来的场景。
    她把上午的工作全都推了，监控一共五个小时，她就坐在那里盯了五个小时，表情也越来越糟糕，搞得身边保安大气不敢喘一声。
    视频全部看完后，她靠在椅子上，五指插在茂密的头发里，仰着头给江知晓拨了电话。
    “嘟……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
    连续三个电话都是这样，裴渐觉没有耐心坐以待毙，索性一脚油门开到了京大。
    京大已经下课，学生都在往出走。
    她没有进去的打算，白山要是知道她来，自己以前推了那么多邀请，估计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放她走，还哪里有时间找江知晓。
    她拿起手机按下熟悉的电话号，一抬头就看见江知晓出现在校园前，而且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一位男生。
    两个人一起慢悠悠地往学校走，余晖打下来刺眼极了。
    这人离开男人会死吗，她披上外套，下了车。
    五分钟后。
    “裴总。”
    陈天一看见正前方站着的女人倏然停了脚步。
    江知晓：“什么？”她朝陈天一的目光扫过去，就看见了站在她正对面的裴渐觉。
    江知晓大概知道裴渐觉这是来找自己的，虽然她现在应该飞奔过去然后露出世界上最灿烂的笑容，可是今天她非常不想给裴渐觉好脸色。
    等了几秒后，裴渐觉走了过来，她没有理会陈天一，直接站在了江知晓的身旁。
    “裴总好。”陈天一赶忙道。
    裴渐觉霸道地拉住江知晓的手，好像是在宣示主权，然后不疾不徐地看向陈天一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说话声音很强势，跟昨天给江知晓打电话的声音简直就是巨大反差。
    陈天一脸红了起来，他没有回答，而是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江知晓。
    裴渐觉握她握得很紧，江知晓松不开口道：“我们是同事，工作关系。”
    陈天一的脸瞬间不大好，毕竟江知晓连朋友都没说，而是说了工作关系。
    裴渐觉一贯冷漠地说：“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爱。”
    什么时候的规定？陈天一勉强道：“裴总放心，我们只是同事。”
    江知晓还想说些什么，裴渐觉没让她说，直接把人拽走了。
    她的那辆保时捷全市就那么一个号，再待下去会很头疼。
    裴渐觉还不知道江知晓现在已经可以开车上道，她没问江知晓直接开了驾驶门。
    江知晓也没说自己会。
    车里，谁都没有先开口，过了一会儿，裴渐觉开口道：“怎么不接电话。”
    江知晓闭着眼睛爱搭不理，惜字如金地回：“手机没电关机了。”
    裴渐觉：“开机了也没给我打回来。”
    江知晓脱口而出：“我为什么要给你打。”
    事实上，说完她就后悔了，她不是好脾气的人，平常硬装出来笑脸已经精疲力竭，这次被搞得没绷住，露出原本的模样。
    裴渐觉立马把车停在路边，转头看向她。
    两秒后道：“我昨天睡着了，不知道你在门外。”
    这是裴渐觉难得的解释，底气很足地，给了江知晓如此苍白的解释。
    江知晓顺了口气露笑道：“没事，我没生气。”
    她哪里有资格生气。
    裴渐觉却觉得这是江知晓在阴阳怪气，不耐烦道：“你别装成不在意的样子，生气就直说。”
    江知晓哭笑不得：“我真的不生气。”
    她又强调一遍：“真不是啥大事，我没生气。”
    裴渐觉只觉得江知晓还在使着小性子，她厉声道：“江知晓，你不要搞得很委屈的样子。”
    “我有告诉过你我家密码。”
    她来的时候就在想，密码她告诉过江知晓，她不是可以进来，为什么要在门口坐那么久。
    密码吗，江知晓早就忘了。
    她装作没忘温声道：“我的错，我不该考虑那么多，我应该直接按密码进去的。”
    裴渐觉：“你考虑什么？”
    江知晓委屈：“上次我就说住你家，你拒绝我了，我哪里敢自己随便就进。”
    谈到这个话题裴渐觉就不吱声了。
    江知晓也没有精力一直哄着人，就还是闭目养神。
    直到俩人一起回到裴渐觉家里，车上再没说过一句话。
    裴渐觉这次按密码时，江知晓特意记了一下，0621。
    家里已经收拾得干净，完全看不出来前一天晚上有人喝得烂醉如泥，把这里搞得像受灾区。
    裴渐觉洗了个澡就直接去了书房，跟江知晓说：“你自便，想走不用告诉我。”
    江知晓点头道：“好。”
    晚上六点，开完远程会议的裴渐觉摘掉眼镜，不断揉着眉心，伸手拿着杯子，往嘴边放时，才看见杯子里并没有水。
    于是，裴渐觉非常烦躁地起身，开门，直到一阵饭菜香味传来，顺着味道去寻，江知晓正扎围裙，低头在厨房忙活。
    裴渐觉愣在原地，眼神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听见了一丝动静，江知晓回身看见她笑道：“忙完啦，洗个手，我们开饭。”
    “洗个手，我们开饭。”好像是一道指令。
    裴渐觉真的就乖乖地去洗了手，然后坐在饭桌前，像一名幼儿园小班的孩子，等着老师给盛饭。
    江知晓一共做了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江知晓把最后一道菜放在桌子上：“不知道好不好吃，但都是按照你的口味，清淡着做的，你尝尝。”
    裴渐觉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爱吃什么口味？”
    江知晓不以为然：“上次和你一起吃饭就知道啦。”
    裴渐觉：“哦。”
    她们吃饭，裴渐觉喝着汤，缓缓地开口：“我缺一个生活助理。”
    江知晓有点猝不及防道：“啊？”
    裴渐觉：“就是我家缺个保姆。”

 第19章

    她抬眸：“你要不要当？”
    当然当，一百个当。
    但江知晓怕这又是裴渐觉在整她，她装作不在意的回答：“这些吴助理不就可以做吗。”
    裴渐觉：“吴鸣还要管公司的事情。”
    裴渐觉又道：“一个月两万，实在不行我就找别人吧。”
    江知晓赶紧给裴渐觉夹了菜慌忙道：“我干，我干。”
    轮到裴渐觉拉扯她，她摊手：“可是你上大学，没有时间。”
    江知晓：“我实习了啊，可以不用回校的。”
    “而且，别人不了解你的口味，你还要适应。”
    裴渐觉盯着她道：“我说什么你都要干，而且随叫随到，你能做到？”
    江知晓高举着勺子，拍着胸脯道：“当然能。”
    裴渐觉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做出思考的样子，又摇了摇头。
    江知晓在一旁垂着头自言自语：“我比别人吃得少，很好养活的。”
    裴渐觉失笑很快又恢复冷漠，厉声道：“目前就只能是你吧，不过你别天天吃得太少，好像整得我堂堂一个集团总裁苛待你一样。”
    “整的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也丢我的脸。”
    江知晓闻言立马往嘴里酷酷塞饭。
    最后，江知晓吃了一大碗饭，来力证自己。
    裴渐觉看着自己眼前的汤，嫌麻烦地推给了她：“你喝了吧，凉了。”
    正好，江知晓想要顺顺食物，她喝了口汤认真说：“还没凉。”
    裴渐觉没理她，转身要走时，江知晓问道：“我可以住这里吗？”
    裴渐觉背过身没有犹豫：“随便。”
    第16章
    自从江知晓当了裴渐觉得“保姆”之后，她就把饭店的工作也辞了，别墅离饭店远，而且回来晚了，就没办法给裴渐觉做饭。
    最主要的原因是，裴渐觉实在是很难伺候。
    裴渐觉每天回家的时间不固定，而且应酬很多，一身酒味回来是常态，所以江知晓每天都要煮醒酒汤备着，还给裴渐觉放着泡澡的水。
    这水要是不对温度一点，裴渐觉就立马挑她的刺，江知晓过得糙惯了，对于感受水温没有裴渐觉那么敏感。
    洗完衣服还要洗手才能碰别的东西，家里的东西永远都只能摆得整整齐齐，要放在书架里的书，本本都要写上名字后才放进去，当然裴渐觉自己不写，这些活儿，都是她江保姆的……
    还有冰箱里的泡面永远就只能是双数。
    想到这，她又是有话说了。
    那天，江知晓刚从饭店忙完回来，打算简单吃点，就吃了冰箱里的一袋面，等到晚上裴渐觉回来看见时，脸别提有多阴了，她连忙下楼，去补上一袋才勉强蒙混过关。
    这些呢，江知晓还都能忍受，毕竟裴渐觉供吃供住，每个月还给她两万块。
    最致命的是——裴渐觉吃饭很挑。
    饮食很清淡，清淡到过于健康了，尽管江知晓去跟厨师学了点手艺，但是能做的菜就那么多，她根本无法发挥。
    肠胃还不好，牛奶不煮一下，能难受一天，她吃糯玉米正好，裴渐觉吃就说硬，明明是大夏天，手脚凉得像冰窖一样。就裴渐觉这具身躯，根本不像是二十多岁人应该有的样子。
    还有让她印象最深的一次，她早早地把菜都做好，恰巧裴渐觉回来得也早，她就先让裴渐觉吃饭，自己把最后衣服洗完回去吃。
    “不是有洗衣机。”裴渐觉突然出现在江知晓身后。
    她看着江知晓的动作，眼神一变：“江知晓，你在洗什么。”
    “你的内裤啊，不是说了你先去吃饭吗。”江知晓说完双手把刚拧干的内裤展开在裴渐觉眼前。
    下一秒，裴渐觉立马拽了过去。
    裴渐觉大喊：“谁叫你碰了？！”
    江知晓觉得她在无理取闹：“我看见了就顺手洗了。”
    “还湿着呢，你别那么揉。”
    裴渐觉听见这话脾气更大了，她直接甩手把手上的内裤撇在了地上。
    江知晓万般无奈地捡起来又过了一遍水。
    她还不懂为什么裴渐觉气得连饭都没吃，连续几天都给她黑脸。
    是因为羞涩？
    江知晓从那以后就只能偷偷地去洗，再偷偷地晾，就这么藏着掖着还是被裴渐觉发现了。
    “拿出来。”裴渐觉沉着脸看着她。
    江知晓犹犹豫豫地把藏在身后的内裤拿了出来。
    “不是这个。”
    “手拿出来。”
    “哦，好。”
    然后江知晓挨了一个板子。
    还好，从那天开始裴渐觉即使以后看见了她洗她的内裤都当作没看见。
    一个板子，换了一身轻松。
    饭店老板当时提出给她涨工资来挽留她，江知晓忍痛拒绝了，她每天忙这么一个人一个头都快有两个大了，哪里还能顾及饭店工作。
    ……
    “进。”
    吴鸣看见江知晓拿着饭盒进她们老板的办公室已经快要一个月了，这倒是为他省了不少工作，他们老板一忙起来，那吃饭哪里能劝啊，得靠哄。
    就天天哄着还不给好脸呢。
    “今天我炖了鲫鱼汤呦。”江知晓把保温饭盒每一层都打开，严丝合缝地摆放在桌子上。
    “还有清炒莜麦菜，香菇炒肉。”江知晓深吸了一口气，自我满足地看向裴渐觉。
    裴渐觉得眼神一直盯在电脑上，压根就没听见她说的话。
    江知晓也不急，更准确地说是习惯了，她又一一把食物放回保温盒里，坐在沙发上等着裴渐觉忙完。
    十分钟后，裴渐觉打完最后几个字，朝沙发走去。
    江知晓笑脸相迎：“忙完啦？”
    裴渐觉点了点头，手刚落在饭盒上，就被江知晓夺了过去。
    江知晓依旧热情地介绍一次今天的菜品，然后把所有菜摆在裴渐觉面前时，裴渐觉道：“我不吃香菇。”
    江知晓：“……”
    裴渐觉：“我不爱吃。”
    江知晓：“可是你没告诉过我。”
    裴渐觉只道：“你也没问我吃不吃香菇。”
    江知晓努力挤出一个笑：“我有问过你有什么不吃的食物，你没说不吃香菇。”
    裴渐觉看着她，缓缓地道了一句：“哦。”
    江知晓舒了口气，又恢复精力：“那你多吃别的菜，尝尝这汤，我熬了好久呢。”
    裴渐觉任由江知晓把汤递在她眼前。
    吃饭是两个人一起吃，这是裴渐觉要求的，如果没有这个麻烦事儿，她完全可以去饭店再挣一份钱。
    江知晓把其余的两道菜和离裴渐觉最近的炒香菇换了位，又问道：“好吃吗？”
    裴渐觉：“有点咸。”
    江知晓：“……”
    好，下次她一勺盐不放，一粒都不放。
    江知晓：“我还切了草莓。”
    草莓分了两个盒子，一个盒子是红透了的草莓尖尖，另一个盒子里还是泛着白色的草莓屁屁。
    江知晓：“吃点草莓，就不会很咸了。”江知晓拿牙签给裴渐觉递过去了一块最大最红的草莓，自己则是拿起了另一个盒子里的草莓。
    裴渐觉吃了一口，江知晓道：“没那么咸了吧。”
    裴渐觉：“是。”
    终于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江知晓有些开心。
    她看着裴渐觉严肃的脸道：“怪不得你们公司员工都怕你怕到不行。”
    裴渐觉：“看来还是工作太少了。”
    江知晓一头雾水道：“什么啊。”
    裴渐觉：“都敢现在来议论老板了，还是闲。”
    裴渐觉这是以为她听见什么茶水间闲谈了。
    江知晓赶紧给员工开脱：“不是听到的，是看到的。”
    裴渐觉放下筷子道：“看到什么？”
    江知晓笑：“你戴上黑框眼镜，整个人气场强大了至少两倍。”
    裴渐觉蹙起了眉。
    江知晓笑得更灿烂道：“现在更可怕了。”
    裴渐觉瞥了她一眼：“看你是不怕。”
    说多错多，裴渐觉再一生气不让她干了，得不偿失，她赶忙拿起一颗草莓把自己的嘴堵上了。
    裴渐觉突然道：“你那盒草莓别吃了。”
    江知晓还在嘴里嚼着，腮帮子鼓鼓的：“为什么啊，我只吃了一个。”
    裴渐觉：“我看见虫子了。”
    江知晓立马瞪大了眼睛：“骗人吧！我怎么没看到！”
    裴渐觉得脸上平静得一点波澜没有。
    江知晓更慌了。
    “你不知道应该是吃进去了。”
    “白色的，大概二十厘米。”
    她边说边用两根手指比画，为了让江知晓理解。
    江知晓捂着嘴飞奔向裴渐觉办公室隔间里面的洗手池里，把嘴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出来时，整个人都丧了几度，她无力地收拾桌子，菜没吃完，裴渐觉得那盒草莓也没吃完。

 第20章

    她把剩菜都扔了，还剩下大半盒草莓，扔了怪可惜的，她装在包里，工作累了可以吃点，全都收拾利索了之后，对裴渐觉说：“我下楼了。”
    裴渐觉没回，等人走后，她才似有若无地笑了笑。
    ……
    江知晓在裴氏上班这一个多月以来，对她自己的业务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和几个同事也混了个眼熟。
    她刚回到工位上坐，于姐拉着椅子凑了上来：“又去送饭啊？”
    于姐，于洋，公司老人，却迟迟没被晋升，只因为嘴太碎了，人称“百事通。”
    江知晓点了点头。
    江知晓本来想瞒着这件事，每天偷偷地去，谁承想第一天就败露了，吴鸣亲自下楼，把人领到专属电梯上得二十六楼。
    于是，她一下楼就有人问她：“你咋得罪裴总了？”
    江知晓起初只是沉默地摇摇头，被问的次数多了她就随便编了一个理由“上班来的时候，绊了裴总一跤。”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沉默不语。
    然后送她的话都变成了：“自求多福。”
    于姐嗤笑：“小江，你再忍忍，等裴总嫁了人就好了。”
    “嫁了人就有人能治治她。”
    于姐凑近江知晓的耳边道：“我听说陆氏集团的大公子喊话要追咱们裴总呢。”
    江知晓趴在桌子上，垂着眼皮，对于洋的话完全不感兴趣。
    见江知晓压根不在乎，于洋也不自讨没趣，拉着椅子回去了。
    晚上，到下班点，整个部门的员工没有起身的意思，江知晓直接回了家。
    每次都是她走着回去，裴渐觉家离公司很近，走路也就需要十多分钟。
    阴天，天气有些凉，风也有些凉飕飕的，为了预防感冒，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吃了药。
    她的房间和裴渐觉得房间都在二楼，两个房间在二楼的两个方向，江知晓在自己的卧室换了身长款睡衣，睡衣是她高中时候买的，现在穿起来袖子短了点，不过无伤大雅。
    她看着冰箱的食物，拿出了娃娃菜和虾仁打算做个汤，拌个黄瓜凉菜，清炒个肉丝就大功告成。
    按平常，做完这些菜之后，裴渐觉应该已经到家了，即使没到家也用不了十分钟就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她在酒局。
    可是今天，江知晓坐在沙发上等了半个小时，门口没有动静，手机也是，怕汤凉，她又热了一遍。
    晚上八点半，裴渐觉还是没给来消息，江知晓拨了电话过去。
    接电话的不是裴渐觉，而是一位男士，声音温润道：“你好。”
    江知晓愣了愣。
    男士的声音又传来：“你是来找小觉得吗？她去卫生间了。”
    江知晓：“抱歉，打扰了。”她立马挂断了电话。
    服务生姿态得体地拖着手上的盘子，钢琴声优雅美妙，灯光在发梢摇曳，柔和的金光下，裴渐觉抽出纸巾擦着手坐在了男人的对面。
    陆宪放下手里的红酒杯道：“知是谁？”
    裴渐觉略一迟疑。
    陆宪淡笑：“小觉，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
    “接了？”
    “接了。”
    裴渐觉低头，指尖在手机上滑动着，视线落在“知知”的通话记录上。
    她低沉道：“说什么了？”
    陆宪无奈：“你觉得十秒钟的通话记录能说什么。”
    看了看，裴渐觉把手机又放在了桌子一旁。
    陆宪打趣道：“裴大总裁还会给人备注呢啊。”
    裴渐觉暗着眸子：“快点吃，别忘了给你老爹拍照打卡，我就不陪你演戏了。”说完裴渐觉拿起包，起身走了。
    陆宪赶忙叫住了她：“你记得付钱，我钱还在我爸那压着呢。”
    裴渐觉摇了摇手机道：“转给你了。”
    第17章
    裴渐觉看着一大桌子丝毫未动的菜陷入了沉思。
    她径直地走向江知晓的卧室，没有敲门，推门而入。
    江知晓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了，她揉着眼睛问道：“怎么不敲门？”
    裴渐觉倚在门边，审视她：“这是我家，我为什么敲门。”
    江知晓态度很好：“不敲就不敲吧。”
    裴渐觉蹙着眉向她走去，埋怨道：“不是跟你说过，我不回来你就先吃。”
    江知晓：“你没跟我说你不回来。”
    裴渐觉是忙忘了，但她还是道：“什么都要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一点判断能力没有吗？”
    裴渐觉每次说话就像是往外吐苦水，江知晓只能忍受着，自己慢慢消化。
    但江知晓仍笑道：“我记住啦。”说完，她伸出手抓住裴渐觉得手臂摇晃。
    裴渐觉：“还有你那衣柜里的破烂都撇了，我不想那些破东西拉低家里档次。”
    江知晓这却犹豫了一下，那些衣服都扔了，她穿什么啊。
    裴渐觉冷声道：“听没听见？”
    江知晓：“听见了，听见了，明天处理行吗？”
    她觉得，等裴渐觉明天一走，再忙起来肯定就忘了，她到时候还是可以穿着自己的衣服。
    裴渐觉没说话，默认同意了。
    最后裴渐觉拿了杯牛奶，给江知晓灌下去才回自己房间。
    早上，裴渐觉一般时间比江知晓走得早，每次都是江知晓上班去给裴渐觉送早餐，等她洗完漱下楼，看见裴渐觉正坐在椅子上看资料时，脱口道：“你怎么还在这？”
    裴渐觉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道：“坐下吃饭。”
    江知晓看见桌子上摆着四五样早餐，惊讶：“这些都是你做的啊？”
    裴渐觉：“买的。”
    江知晓：“哦。”
    直到吃完了饭，裴渐觉还坐在那里。
    江知晓：“今天不上班？”
    裴渐觉：“不去。”
    江知晓：“哦。”
    “……”
    过了一会儿，江知晓直起身子道：“那我先去上班了，这些东西放在这里，等我中午回来收拾。”
    裴渐觉合上平板，抬眸看向她：“你也不去。”
    “吴鸣已经给你请了假。”
    江知晓：“可是我还有好多东西没有弄完呢。”
    裴渐觉看着她，好像在说‘你还能有我忙’
    裴渐觉：“把这里收拾干净。”
    “哦。”
    “再把你那些破衣服撇了。”
    江知晓瞬间反应了过来，这是特意空出来一趟监视她来扔衣服的，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把速度降到最慢，缓慢地收拾桌子，缓慢地刷着碗，缓慢地上楼，缓慢地打开衣柜，然后就没有能缓慢的了。
    裴渐觉坐在床边，盯着她把衣服都拿出来，尽管心在滴血，但她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半分不悦。
    “就这些了。”江知晓尽量保持声音不颤抖。
    裴渐觉：“还有。”
    江知晓立马暴躁起来，把衣柜门都打开：“还有什么啊！你好好看！”
    裴渐觉：“你身上这件。”
    江知晓：“……”
    “脱下来，我穿什么啊！”
    裴渐觉从身后拿出来了一个袋子：“先穿我的。”
    什么时候有的袋子…路被堵死，江知晓赌气道：“你出去。”
    裴渐觉不为所动：“怕什么，我低头不看你。”
    “看了你是小狗。”
    “……”
    江知晓懒得和她掰扯，她脱下衣服，套上纯色打底，从衣领处就看见裴渐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赶紧换完，愤怒地道：“小狗！”
    裴渐觉瞪了她一眼。
    裤子是黑色牛仔裤，有点长，她穿出来像堆堆裤，别有一番风味。她一米六五，裴渐觉一米七二，比她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裴渐觉关掉手机道：“走吧。”
    江知晓：“去哪？”
    .......
    闪耀商场坐落于京市中心，是国际化商场，全国最大的购物中心，平均里面一件商品就是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所以有些人，一辈子也没进来过一次。
    裴渐觉领江知晓直接来到了最大的品牌店，每一件衣服都很低调，图案也简单，就是这价格不是很低调，基本上都是五位数起……
    江知晓突然转头看向裴渐觉问：“你都来这里买衣服？”
    裴渐觉摇头：“我没来过。”
    江知晓舒了口气，不然她一想到那件衬衫被她以一百元钱成交给小摊老板就难受。
    裴渐觉又平静道：“都是他们给我送来。”
    江知晓：“”
    亏大了！！！
    江知晓现在头上顶着一片乌云，她心里在下雨。
    售货员看见裴渐觉不俗的打扮，踩着跟鞋迎着笑上前来讲解。
    “小姐，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小姐的身材不用挑尺码，随便一件都能反映出你的美呢。”
    裴渐觉指了指身后蔫头的江知晓：“给她买。”
    裴渐觉不懂，买新衣服，这人脸上怎么看不出来一点开心。

 第21章

    售货员又看向门口的另一位美女，激动道：“这位小姐也一样美呢！”
    “小姐，你看看要什么样的款式？”
    “小姐？”
    裴渐觉转头看见江知晓还站在原地闷声转圈，圈子越转越大，她沉声道：“江、知、晓。”
    一级警告预警，江知晓立刻停下脚步，不情不愿地走s弯，走到裴渐觉身边，一半身子靠在裴渐觉侧身。
    她觉得自己快站不住了，马上晕倒，倒不是转的，是被自己蠢气的。
    裴渐觉皱着眉：“江知晓，你没有骨头吗？”
    今天，江知晓起来就吃饭，吃完收拾个衣服，能累成这样？
    江知晓还是不为所动，裴渐觉“啧”了一声：“算了算了，你看着给她拿衣服，适合她的都要。”
    售货员又确定了一遍：“都…要？”
    裴渐觉艰难地拿出包，然后递给她一张黑卡：“对。”
    售货员接过来的时候手都抖了：“好嘞！”
    江知晓不知道自己怎么从商场一下瞬移到车上的，后座上塞着一堆服装袋子，盒子，一点空地方都没有，她被塞到副驾驶。
    江知晓看着开车的裴渐觉一句话不说，小心试探：“生气了？”
    无人回应。
    过了几分钟，裴渐觉道：“晚上别做饭了。”
    果然生气了。
    江知晓：“哦。”
    “你不回来，也要记得吃饭。”江知晓嘱咐她。
    裴渐觉：“我出去吃，你也去。”
    江知晓愕然：“我们、出去吃？”没乖乖地逛街买衣服，不生气？还要请她吃饭？
    裴渐觉被问得心烦：“很难理解吗？”
    江知晓小声“哦”了一下。
    很快回到别墅外，裴渐觉把江知晓送到地方，自己却没下车。
    江知晓问她：“你不进来？”
    裴渐觉：“嗯，我回公司。”
    江知晓：“好吧。”
    裴渐觉嫌弃地道：“饿了就自己吃点什么，家里不缺你这口饭，晚上我过来接你。”
    她又道：“会尽快回。”
    裴渐觉觉得自己在说废话，江知晓这么大个人还不知道饿了吃东西啊，又说了一堆没用的，也不知道江知晓听没听进去，但她希望江知晓最好没听见。
    她摇了摇头赶紧踩油门逃走了。
    江知晓：“注意安全”还没说出口，就被喂了一嘴尾气。
    她开了别墅门，阳台洒下来一片光，摇椅上还有裴渐觉上次躺在上面看的书，她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坐在摇椅上，拿起那本《经济学原理》，还没翻两页，躺在上面睡着了。
    裴渐觉车都快开到公司里，才想起来车座后面的一堆衣服，原本打算让吴鸣等会儿开车送过去，再掉头回去一次不值得。
    可是，但是，还是自己最后去送了。
    敲门没反应，她按密码走进去，家里很安静，裴渐觉往前走了两步，余光中就瞥到江知晓，江知晓瘦小的身子被摇椅包裹着，暖光照在她白皙的脚踝，她睡得很安逸，很乖，像一只白猫缩在猫窝里。
    裴渐觉没出声，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不断抽丝。
    十分钟后，她给吴鸣发消息通知今天下午的会议取消。
    她搬来椅子，凑近看着江知晓，江知晓的睫毛很长，睡相也不差，身上还散发着清香的皂味，江知晓身上独有的，比任何香水都好闻。
    她把夹着江知晓手指的书拿了下来。
    第二页，笨死算了。
    裴渐觉浅笑着，手指轻轻掠过江知晓的脸，很快又拿了下来，手能忍住，可是心跳却不能自控。
    感情一旦成型，克制不住则一定的事情，爱的本质是付出，附属品则是吃醋、多疑、占有欲。
    嘴硬的人总喜欢自欺欺人去绕弯表达着最庸俗的情感——嫉妒。
    她的手还停在江知晓的脸上，她嫉妒，嫉妒江知晓和别人在一起过，嫉妒其他人也看见过江知晓如此美丽的样子，嫉妒陪她经历的每一次大笑，每一场痛哭，关于江知晓的一切，她都嫉妒的发疯。
    天边渐渐挥洒浅墨色，下起了小雨，这一看就到了晚上六点。
    裴渐觉脾气不好地用力推着江知晓：“快起来。”
    江知晓被推得缓缓睁开眼睛，这一觉睡得舒服，脑子也有点蒙。
    “快起来，我不说第二遍。”
    裴渐觉背过身，不再看她。
    江知晓柔软地起身笑道：“你明明都说了两遍。”
    她大步地跟上裴渐觉，手很自然地挎着裴渐觉得手臂：“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渐觉冷声道：“刚刚。”
    江知晓：“工作很累吗？看你一直捶腰。”说完江知晓的手就放在裴渐觉得腰上，不断给她捶。
    裴渐觉：“舒服很多，你一直捶着吧，直到饭店。”
    江知晓可怜楚楚地道：“资本家也太压榨劳动人民了吧。”
    裴渐觉：“那你别捶了，找别的资本家吧。”
    江知晓眨了眨眼：“才不要。”
    裴渐觉睁开眼睛沉声道：“快穿衣服。”
    都这个点了，裴渐觉还没吃上饭，她赶紧在排列整齐的袋子里挑着外套，打算拿出一件外套就迅速披着出门。
    裴渐觉从后面直接拽着她的衣服，惯性使然，江知晓也靠在了裴渐觉得身上。
    裴渐觉嫌弃道：“手别碰到我。”
    江知晓不服：“我好好地选衣服，是你自己非要拽我。”
    裴渐觉蹙着眉：“那些衣服还没洗。”
    江知晓无奈道：“现在洗？”
    裴渐觉不悦：“你自己去我房间柜子里取一件。”
    要不是她把自己的衣服都扔了，也不至于这样啊。
    江知晓敷衍：“哦。”
    裴渐觉：“记得先洗手！”
    江知晓上二楼的脚步声越跺越多重：“哦哦！！”
    裴渐觉得衣柜里都是得体的正装，要不就是华丽的裙子，江知晓好不容易才从里面找到一件比较朴素的便装。
    她又从二楼的杂货间挑了一把伞。
    第18章
    拿下楼才发现这伞根本就是为自己找麻烦，裴渐觉比她高，她拿伞总能刮到裴渐觉得头发。
    裴渐觉在被刮到第一次时就不干了：“啧，江知晓，你为什么这么矮。”
    江知晓只能心平气和道：“对不起哈，我尽力再向上抬抬。”
    裴渐觉：“好好拿，再刮到一次就别吃饭了。”
    “啊？好好好。”
    一个大黑伞两个人撑着，大小姐优雅往前走，小保姆的注意力都在伞上，不断往左右调方向，有时还踮着脚。
    好在没走几步就到了车前，江知晓把裴渐觉送到驾驶门前，自己抖了抖伞才上车。
    裴渐觉看着她一套流程下来后只道：“明天擦车。”
    江知晓头疼：“你这么大个老板不都应该去找个私人洗车店吗。”
    裴渐觉：“你还知道我是老板。”
    “话越来越密了。”
    裴渐觉不说，江知晓都没察觉，以前裴渐觉说什么，她义不容辞地就去做了，现在居然还挑三拣四的。
    江知晓端正态度：“我就是随便一提，不就是擦车，保证完成任务。”
    “擦不干净就重擦。”
    “一定！”
    俩人来到了京市最火的火锅店，几乎是来旅游的年轻人都要来打卡一次的地方，她们到时，人都在外面棚子里排着长队。
    走到门口时，裴渐觉顿了一下。
    江知晓没觉得奇怪，这里人太多，裴渐觉肯定受不了这么嘈杂的环境，尽管她很馋火锅，她没有在饭店吃过火锅。高中的时候，江映想吃，胡蓉就在家里做简易版火锅，锅里什么都有，那是她觉得最好吃的东西。
    江知晓捏着裴渐觉得衣服道：“你不喜欢，我们就换个地方吃。”
    裴渐觉眼眸透着寒意：“江知晓，你有没有和别人一起来吃过。”
    江知晓：“没有啊，我没在外面吃过火锅。”
    江知晓：“这里人多，我们去别的地方吃，或者回家我给你做。”
    裴渐觉没回她，推门走了进去。
    热气扑鼻，火锅底料的香味让江知晓咽了咽口水，店员带她们来到最里面相对安静的卡座里。
    店员拿着菜单热情道：“两位美女要点什么锅呢？”
    裴渐觉拿起菜单：“两个清汤锅。”
    江知晓：“我想要微辣…”她虽然吃不了辣的，但是火锅还是要有点辣味吧，不然怎么吃啊。
    裴渐觉瞥了她一眼：“一个清汤，一个微辣。”
    店员笑道：“两位不如要一个鸳鸯锅。”
    裴渐觉沉声道：“可以。”
    裴渐觉慢慢翻着菜单，指尖停在招牌牛肉上面，然后她抬头看着江知晓，若有所思地问道：“江知晓，点五斤牛肉你能长胖五斤吗？”
    江知晓：“啊……”

 第22章

    ……
    “先这些，谢谢。”一顿点后，裴渐觉把菜单递给店员。
    店员微笑道：“两位小姐要什么喝的吗？”
    江知晓：“我要水就行……”
    裴渐觉：“一瓶水，一杯牛奶。”
    江知晓苦笑，她都二十一了还往哪长。
    店员也有点惊讶，她第一次看见有人在火锅店点牛奶的。
    等到店员走，江知晓掏出湿巾埋头给裴渐觉得桌面擦拭一遍，又接了热水给裴渐觉得餐具都烫了一遍。
    裴渐觉脱掉身上的西服外套，江知晓连忙接了过来连同自己身上的外套一起叠好放在篮子里。
    篮子的造型比较独特，谁也不会想到是放衣服的地方。
    裴渐觉敲了敲桌子问道：“你不是说你没来过？”
    江知晓指了指对面，眼眸明亮地看向她：“我刚才看见的。”
    江知晓挑了挑眉：“聪明吧。”
    裴渐觉笑了一下。
    江知晓：“今天怎么一直戴着眼镜，哦，不对，上午没戴。”
    裴渐觉冷声道：“我用你管？”
    江知晓：“……”
    “碗给我吧。”江知晓对裴渐觉说。
    裴渐觉把碗递给她才问：“干什么？”
    江知晓：“帮你调料啊，那块人多，你去不太好。”
    裴渐觉要是蹭到什么人，一个眼神就能射穿她，她这火锅可就不用吃了，在这给裴渐觉洗衣服吧。
    裴渐觉凝视她：“不好吃的话……”
    江知晓：“不好吃我重新给你调，一直到裴老板满意为止。”
    这一去半天没影，裴渐觉以为她笨到迷路了，刚想起身去找，就看见江知晓不疾不徐地端了两个碗回来。
    裴渐觉得不耐烦：“怎么去了这么久？”
    江知晓轻飘飘地道：“刚才有人要我联系方式，说要加我微信。”
    裴渐觉拧着眉：“你给了？”
    江知晓：“没有。”
    裴渐觉喝了口水。
    江知晓：“我没有微信，我也给不了。”
    这意思就是有了就会给，自然裴渐觉也这么问了：“有了你就给？”
    江知晓：“当然不，我干吗给她我的联系方式。”
    她笑道：“我有微信了，第一个肯定是加我们裴总。”
    马屁精。
    听过工作中太多拍她马屁的话，唯独这次她心情还不错。
    没有表现出来，裴渐觉催着她：“快坐下，别挡到人家上锅。”
    洋洋洒洒点了一桌子，俩人吃到撑也没吃完，裴渐觉倒是很满意今天江知晓的进食，比以前能吃了不少。
    江知晓也是很满意，倒不是因为吃上了火锅，而是裴渐觉看不见火锅里在煮什么，每次都要很靠近锅子，才能夹到，眼镜一来一回就挂上一层薄雾。
    这雾放到别人身上也没什么，就是放在裴渐觉得身上，违和的过于好笑了。
    还好裴渐觉根本发现不了她努力地憋笑的样子。
    吃饱喝足回到家，江知晓二话没说就去卧室里洗澡，如果晚一秒，裴渐觉得眼神杀肯定就来了，在车上就弄得她提心吊胆的。
    她洗完澡，回了卧室，又把她的和裴渐觉得衣服都放在了洗衣机里洗，裴渐觉则是直接下楼去了书房。
    这一夜，她们难得地睡在都很香。
    第二天，天还没亮，江知晓在脖子上拉垮地围一条白色毛巾，开始出门擦车，昨天吃得，这么一折腾也全消化了。
    车本来就不算脏，只是沾了点雨水，等到裴渐觉出来时，江知晓汗已经都擦好，她涔涔地笑着伸手道：“裴老板，有小费吗？”
    裴渐觉淡笑，把手里的黑色皮包撇在了她身上：“自己拿。”
    裴渐觉没有把包拿走，径直地朝车走去。
    江知晓在后面喊道：“都给我了？”
    裴渐觉回身，厉声道：“这么物质？”
    “喜欢你就都拿走。”
    ……
    江知晓回到别墅，包被她完好无损地放在桌子上，她看过了，包里没有钱，但是有卡。
    她坐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可能拿了其中的一张卡都会让她，让江家比现在好过，至少能还点高利贷，胡蓉也不用每天辛苦地四处借钱。
    她能轻松点，不用觍着脸刻意去讨好裴渐觉。
    江映打针也不用发愁。
    自己还能设计东西，做喜欢的事情。
    千思万想。
    最后在拿与不拿之间，她选择了给裴渐觉送饭。
    她们照常吃饭，聊天，她也像每天一样伺候着裴渐觉，凡事以裴渐觉为先。
    也不知道裴渐觉是怎么发现她不对的，在她刚要离开办公室时，裴渐觉把目光移到了她身上问：“想什么呢？”
    江知晓喉咙滑动，笑道：“我能想什么，我当然想我们美丽的裴总。”
    江知晓这句话其实不算假。
    裴渐觉抿嘴：“一分钟没坐到工位上扣一千。”
    江知晓灰溜溜地跑走了。
    第19章
    晚上，她早早地下班，但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医院。
    江知晓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医院，医生告诉她，江映的情况不太乐观，有随时做手术的可能。
    胡蓉听下来后脸苍白上一个度，江知晓安顿好胡蓉，让胡蓉睡了一觉，自己在病床旁守着。
    医生还说，江映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江知晓没告诉胡蓉。
    医院床位很紧张，江知晓和胡蓉带的东西都在一个角落堆放着，胡蓉也只能在走廊外面的折叠床勉强睡一觉。
    八点，裴渐觉打来了第一个电话，江知晓慌忙地扣上手机跑去厕所接听。
    裴渐觉语气很差：“去哪了？”
    江知晓随便找了个理由应付道：“在学校，舍友拉着我吃饭。”
    过了两秒，裴渐觉问她：“几点回？”
    江知晓也不确定胡蓉几点能醒过来，她没告诉裴渐觉准确的时间，只道：“估计要挺晚的，她们还要去唱歌，你先吃饭吧。”
    裴渐觉挂断了电话。
    江知晓回到病房，给江映擦手，胡蓉是在十一点醒的，江知晓嘱咐她别太辛苦，有事就给她打电话，胡蓉一一答应了，江知晓叹了口气离开了医院。
    她特意去了夜市，沾了一身烧烤味，裴渐觉又给她来了一个电话。
    嘈杂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裴渐觉声音低哑：“你还在外面？”
    江知晓拦着车：“马上回去了。”
    裴渐觉：“十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你。”
    晚上，十二点一十，江知晓匆忙地付钱，连找回的零钱都没要，小跑到别墅。
    别墅里黑暗暗的，一点亮光没有，她开了灯，眼神立马落在了上午她放包的茶几上。
    没人动过，包还在那里。
    她暗下眸子，说出了她每次回家都说的话：“裴渐觉，我回来啦。”
    没有人回答。
    不奇怪，都这个点了，裴渐觉肯定睡了。
    她洗完澡，想着下楼把明天早上要煮的粥先定上时，出来后，就看见楼下的灯亮了。
    裴渐觉穿戴整齐，抱肘坐在沙发上，在偌大的客厅里，显得有些孤独。
    江知晓下楼问道：“怎么还没睡？”
    裴渐觉没回，她又朝着裴渐觉走近，问道：“累啦？”
    裴渐觉转头看见她，目光黯淡无光，面上的疲态尽显：“你被解雇了。”
    江知晓今天非常累，裴渐觉阴晴不定的性格她根本就揣测不来，心情好点就会给她两天好脸色，心情不好就会拿这件事情威胁她，每次她都要千哄万哄。
    她现在想赶紧哄完人回屋睡觉。
    江知晓走过去，蹲在裴渐觉得面前，拍了拍裴渐觉得手，温声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裴渐觉眉头紧锁，突然吼着：“把你的手拿开，别碰我！”
    江知晓有些怔住，真就没继续碰她，继续温声说：“明天想吃什么？”
    裴渐觉：“江知晓，你是不是没有心，你被解雇了，听不懂吗！”
    江知晓眼神冷下来，嘴上还是道：“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不会回来这么晚。”
    裴渐觉拿起身边的抱枕摔在了江知晓的脸上：“我叫你滚！！”
    江知晓的头发被扇凌乱地铺在脸上，整个人也有些晃神，过了两秒，她起身，把抱枕捡起来，向厨房走去。
    看到桌子上的东西时，她愣了愣。
    她叹了口气，怪不得……
    餐桌上面堆满了礼盒，醒目的蛋糕摆在中间，上面写着红字：老板，生日快乐。
    今天是裴渐觉生日……
    江知晓停滞了几秒，然后转身慢慢地走向裴渐觉。
    “裴渐觉，生日快乐。”
    看见裴渐觉得独身，她开始莫名地浮起裴渐觉竟然有些可怜的想法。眼神也变得波光似水。
    兜里只有一支黑色钢笔，犹豫了一下，还是掏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这个先送给你做生日礼物好不好，明天我补给你……一个新的……”

 第23章

    裴渐觉转头突然怒喊道：“都几点了，生日早他妈过了！”
    裴渐觉红着眼眶，江知晓觉得她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对不起……”
    “江知晓，你到底每天在记什么？！你能每天记得给你前任送水，送笔记，送暖宝宝，怎么就不记得我的生日！！”
    “一年一次的东西很难记吗！你是我的保姆你自己知不知道！！”
    “说话啊，平常不是挺能说的吗！”裴渐觉随手就把杯子摔在了地上。
    江知晓愣了一瞬：“你怎么知道他，你不是一直在外面……”她好像不怕火越烧越大，又质问道：“你查了我？”
    这一句话，成了助燃剂，裴渐觉整个人开始失控，碰到什么砸什么，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怒气，样子很吓人，家里露出来的摆件被她摔了个精光，包，花瓶，茶杯，电脑……
    油盐不进，她绝望道：“江知晓，你到现在还想着你以前的那些事吗！”
    “我告诉你！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和那个男生大学还在一起！”
    “我还知道他叫江映！！”
    那是裴渐觉第一次被邀请出席的联谊会，她坐在台下一片黑暗里看着聚光灯下两个人互诉爱意，然后紧紧地抱在一起。
    她们重逢以来第一次提到从前，主角是江知晓和别人。
    满地狼藉，从门口到里屋根本就没有能下脚的地方，唯有江知晓在的周围是整个屋子最后的净地。
    裴渐觉只知道这些，江知晓又开始莫名笃定。
    裴渐觉迈着大步，气势汹汹地向她走来，怒目圆睁：“江知晓！为什么不说话！我说到你心坎去了是吗！！”
    江知晓抬头，又迅速低下头拽着裴渐觉得衣服示弱：“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
    裴渐觉被气得眼睛很红，她攥着江知晓的手问道：“你还忘不了你前任对不对？”
    “我早就忘了。”
    “你的话tmd能信吗！！你刚才还问我查没查你以前的事……”
    “我瞎问的。”
    “你就是还想着别人！！”
    “都说了早就忘了。”
    “你的话我能信吗？！”
    下一秒，裴渐觉正旺的火突然被浇灭，四周变得静谧无比，只能听见她们沉重又紊乱的呼吸声。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江知晓踮起脚，吻了她。
    这一吻很轻，似蜻蜓点水，两人的唇刚刚贴近又迅速分离，然后江知晓水波般的眼神望着她仿佛在说：现在信了吧。
    但一秒后，她就怂了，裴渐觉得眼神换了另一种方式的灼热，不像是生气，更像是欲望在眼睛里要溢出来。
    “那个…我去睡、睡觉。”
    她刚想要逃走，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了回来。
    裴渐觉把人抵在墙边，舔了舔唇，然后盯着她，吻了下去。
    江知晓的身子瞬间绷直，像个木头人一样整个人被定在原地，裴渐觉得手摸着她的腰，脖子红得透出血，青筋在上面暴起，吻得毫无技巧可言，就是贪婪地享受，占有。
    江知晓腿开始发软，被吻地快跪在地上时，她问道：“给……涨工资吗？”
    裴渐觉重重地咬了她的唇。
    裴渐觉得猛攻让她缓不过来气，她只能配合着裴渐觉得进攻节奏才能让自己好受些。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
    迷离，纠缠，上瘾。
    江知晓把这场冲动的行为想当然想成是她在哄裴渐觉，是被逼的，是毫无办法后的妥协。
    但是，世上有无数个办法，她偏偏选择了这种方式。
    哄人是不需要吻她的，对吧？
    第20章
    江知晓在裴渐觉得床上醒来，身上的吻痕多到吓人，她探出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早已没了热度。
    她的脸埋在被里，裴渐觉昨天疯了一样，死死地抓住她不放，接着裴渐觉抱着她上了楼，再然后两人就滚到了床上。
    裴渐觉精力实在是太旺盛了，怎么要都不够，江知晓都不知道自己被弄了几次，更气的是，人家还能起个大早去上班，自己现在腰疼的都直不起身。
    她哑着嗓子，费力地够柜子上的水杯，却摸到水杯下压着的一张大红票，江知晓立马燥得红了脸。
    几个小时前。
    事发突然，既然都走上这个路，江知晓趁意识还清醒的时候给自己标了价。
    裴渐觉正在她身上乱啃时，她上气不接下气问道：“裴老板，一夜……给多少？”
    裴渐觉挑了挑眉，媚笑道：“没想到啊。”
    她头上出了一层薄汗，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你想要多少？”
    江知晓吃痛到说不出话，想了想，颤颤巍巍地举起右手比了个1，一万应该不算多吧，她这可是初，全都是顶配级别。
    裴渐觉亲了她的手背，嗤笑：“好，一夜一百。”
    江知晓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哽咽：“你……这么大个老板，给别人也……就一百？！”
    裴渐觉用唇堵住她的嘴，深深地嘬了一口：“别人哪有这待遇。”
    “奸…商……”
    最终，一夜一百，江知晓把自己的初夜卖了。
    ……
    “江知晓还没来上班吗？”
    这是吴鸣听见她们家老板问的第五遍了，而且不看他，就坐在办公椅上仔细端详着手上那支钢笔。
    吴鸣：“没来。”
    看来是昨天做得太狠了些，裴渐觉心想。
    吴鸣：“老板，方总把这次公司团建的地点定在了江浦山。”
    裴渐觉潋了些情绪，一眼看破：“他这是又来找我麻烦了。”
    吴鸣：“半年前您否决了他启动北川项目，三个月前，您把他在公司的账都查了一遍，两个月前，您把他和他情人的照片匿名发给了他老婆，一个月前您开了一个他引进来设计经理。”
    “对了，方总给你塞过女人，叫李雅洁，老板您还有印象吧？”
    前面那些事吴鸣要是不提，裴渐觉多多少少有点印象，最后这人她是真没想起来，她问道：“李雅洁是谁？”
    吴鸣提醒道：“李雅洁就是方总和您应酬结束后，被塞到您酒店房间的女人，您还是从她那里套出来的方总出轨。”
    裴渐觉似乎对这个人有了印象。
    吴鸣：“老板，我能问问，您最后怎么处理了她呢？”
    裴渐觉摇头：“忘了，应该是给她钱，随便打发了。”
    吴鸣没觉得多奇怪，之前被塞过来的人的下场与这个什么雅洁大差不差。
    “我要不要去通知沈助理拒绝这个地点。”
    裴渐觉摆手道：“不用，顺了他的意，逼他出手，你找个人盯紧他。”
    吴鸣：“好的，老板。”
    过了半小时，裴渐觉又把吴鸣叫了进来。
    吴鸣以为有什么紧急的会议要开，提前拿好了相关文件，却听见裴渐觉一本正经地问他：“还没来？”
    吴鸣：“老板是说方总吗？”
    裴渐觉：“江知晓。”
    吴鸣扬起一个笑容道：“没有，江小姐来了，我立刻告诉您。”
    裴渐觉点了点头：“这次团建不需要强制人人都去。”
    吴鸣回：“好。”
    裴渐觉又道：“设计部必须全员参加。”
    吴鸣：“……”
    裴渐觉又想了想道：“你去买个手机。”
    吴鸣：“款式，颜色有什么需求吗？”
    裴渐觉看着自己黑色的手机道：“和我一样的就行，要白色。”
    ……
    这一觉，江知晓睡得太累太沉，连阿姨什么时候来打扫完的房间都不知道。
    她顶着一副疲劳的身躯给裴渐觉做饭，以前只是卖艺，现在既卖身又卖艺了，还只比原先多挣一百块钱。
    这必须重新商量，不然她不干了。
    马马虎虎地糊弄了两道菜，挎着饭盒包，离开了别墅。
    江知晓前脚刚踏进公司门，前台员工立马给吴鸣汇报过去，此时，吴鸣正在裴渐觉得办公室里。
    他汇报完最近几天行程后，道：“老板，江小姐到了。”
    “我现在就下楼把人带上来。”
    裴渐觉低头签着字：“不用，她等会儿自己就上来了。”
    他真搞不懂裴渐觉是怎么想的，人没来的时候一直念叨，人来了又不让人上来。
    等江知晓走到工位上，于洋凑过来打量着她：“你和小陈有情况？”
    江知晓：“什么？”
    于洋：“生米煮成熟饭了？”
    江知晓心头一震，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江知晓心虚地向周围瞥着，眼神正好撞到她斜对面坐着的陈天一。
    陈天一瞬间红着脸低下了头。
    江知晓：“没有，别瞎说。”
    于洋的表情显然不信：“都是成年人，做这种事很正常，别害羞。”
    江知晓：“都说了没有。”
    于洋笑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喽。”

 第24章

    “不过小陈算年轻人里面优秀的了，追他的人估计也不少，你可要好好把握住。”
    江知晓不耐烦道：“我和他没关系。”
    她懒得解释那么多，只撇下一句：“我去送饭了。”就走了。
    江知晓来的时候，吴鸣朝她一笑：“江小姐，你昨天怎么惹老板了？”
    江知晓：“我哪敢惹她啊。”她惹自己还差不多。
    吴鸣：“那就怪了，老板今天早上一直念叨你。”
    江知晓顿时红了脸：“她有病。”
    她又想了想，难道是自己的手感太好了？比之前的都好？让裴渐觉惦记到现在。
    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裴渐觉悠悠地看向聊得正欢的二人。
    “你们在聊什么？”
    裴渐觉得声音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吴鸣：“江小姐刚才说她想您了。”
    江知晓瞪大眼睛：“”
    裴渐觉盯着她，江知晓立马答道：“是啊，是啊……”
    她的笑容到最后都僵了。
    裴渐觉剜了她一眼：“赶紧进来。”
    江知晓跟着走进去，转头给吴鸣一个死亡笑容。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裴渐觉没给江知晓半点反应的时间，她捏着江知晓的下巴吻了上去，滚烫的吻攻占着她的唇，舌尖无拘地搅动，连带着江知晓的舌头一起，在口腔里肆意妄为。
    江知晓全身酥麻，手上的饭盒不知何时脱落，在她的脚下来回滚动。
    她喘不上气，刚要推开裴渐觉时，面前的人却比她先一步离开她。
    江知晓脸红透了，支支吾吾道：“你、干什么啊！”
    裴渐觉不知餍足地看向她：“要不要再亲一会儿？”
    江知晓羞到抬不起头，她用力地把裴渐觉推开：“亲什么啊！”
    “饭盒都倒了！”
    她又气愤地拽了拽衣服：“送你生日礼物了。”
    裴渐觉显然对这个生日礼物很不满意：“这你就想打发我？”
    江知晓瞪着她：“你还想要什么？！这已经不错了。”
    “我想要什么，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裴渐觉灼热的眼神又来了，江知晓心蓦地一震，她有很不好，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又不给她反应时间，裴渐觉突然抱着她走进了办公室隔间。
    ……
    江知晓躺在床上绝望地闭上眼睛，又气又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今天凌晨一次！中午又来！次次都搞那么长时间！裴渐觉这是多久没开过荤了！！
    而她现在的状态和裴渐觉就是两个极端。
    裴渐觉悠然坐在床边穿着衣服，平静到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江知晓五指用力地抓着床单，一秒后，无力脱落，她已经散架子了。
    裴渐觉走过来，问：“你能自己起来吗？”
    江知晓眼神里的杀意十足死死地瞪着她。
    你说呢！
    裴渐觉沉默着，把被掀开，手欲要覆在江知晓的身上时，江知晓慌忙挣扎，全身能动的地方都尽力地在反抗，她真正不了了！
    “不行了…我不行了…裴渐觉，我真的弄不了了……”
    裴渐觉一把握住她四处乱伸的手，这下弄得她更怕了，慌乱中，她的腿蹬在了裴渐觉得腰上，踢完她就害怕了。
    空气瞬间安静。
    裴渐觉眉头紧锁：“把腿放下！我带你去洗洗！”
    然后就能看见江知晓眼睛睁得很圆，一动不动，乖乖地应道：“好。”
    她任裴渐觉把她抓起来，然后抱着她去了浴室，她勾着裴渐觉得脖子，整个脸都埋在了裴渐觉得颈窝，小声蛐蛐道：“你、办公室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啊？”
    “什么？”
    “就是、那个…”
    裴渐觉突然嗤笑，江知晓就知道自己被耍了，脸变得更红。
    “都知道还问。”江知晓娇气地说。
    她呼吸弄的裴渐觉脖子发痒，她把人抱得很稳：“车里也有。”
    江知晓：“那……你不会累吗？”
    裴渐觉不正经笑了一下：“这种程度还谈不上累。”
    闻言，江知晓用手力道不轻地捶了她的背。
    现在的江知晓就像一个甩手掌柜，裴渐觉给她洗完，擦完，一直到穿衣服她都没自己亲力亲为一下。
    穿完后，江知晓揪着白色套头卫衣领子，抿唇问道：“你这衣服都谁穿过？”
    裴渐觉看着她：“怎么你还嫌弃我啊？”
    她又强硬道：“嫌弃你也给我穿着。”
    江知晓：“哦。”
    在里面没发现时间过得很快，等她们出隔间时，天都快黑了，办公室里黑俊俊的。
    江知晓垂着头，看着饭盒里的饭菜：“还有一点点温度。”然后她试探性地看向裴渐觉。
    裴渐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要给我吃这个？”
    “我伺候你那么久，你就要给我吃这个？”
    江知晓羞死了：“我、就是怕浪费，这个、菜带回家，我明天吃。”
    “我、现在回家、给你做一份新的送过来。”
    裴渐觉从沙发上坐起：“不用了，出去吃，你请我。”
    第21章
    在江知晓极度奋力地争取下，她得到了一个地点决定的主动权。
    江知晓：“到了，就在这。”
    大学北路，京大旁，美食街，一个亮灯的小门市牌上，写着：大吃特吃面馆。
    裴渐觉低头，顺着江知晓那边的窗户向外望去，半天没说话。
    江知晓慌忙找补道：“你别看这地方不大，但是很好吃的，老板还是从南城来的，手艺很独特。”
    裴渐觉还是沉默，江知晓又道：“而且你昨天过生日，这长寿面必须吃，今天就当补回来了。”
    还有最朴实的理由她没说——她兜里就只揣了今天早上从柜子上拿的一百块钱。
    裴渐觉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道：“你先下车。”
    江知晓看着她：“你不下？”
    裴渐觉：“我去停车。”
    江知晓指了指窗前：“大学附近就有停车位。”
    “知道了。”
    江知晓下车时大约看了一眼前面确实还有停车位，转身先进了面馆。
    老板撂下电话，热情道：“小江，好久没来了。”
    熟悉的味道扑鼻，江知晓礼貌地笑了笑：“是啊。”
    大一时她总来，韩婷曾经绑着她连续一周一天三顿都来吃，最后一顿，老板看这俩孩子是真心爱吃，所以没收她们俩的钱。
    可是自打她退学后就再也没来过。
    老板笑道：“还吃原先的西红柿牛腩面？”
    江知晓笑着点点头，她转身看了看，选了个最显眼的位子。
    没过两分钟，裴渐觉走进来，看见江知晓抱着手臂正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想着什么。
    她坐在江知晓的对面抬手敲了敲桌子，江知晓立刻抬头指了指桌面：“我刚才帮你擦过了。”
    “嗯。”
    “不过…这里的筷子都是一次性的，你能接受吧。”
    看江知晓还是没提起来兴趣，裴渐觉没为难她道：“可以。”
    江知晓笑：“太好了，我还担心来着。”
    所以就为这事儿一直趴在那儿？
    如果江知晓细心一点就会发现裴渐觉也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江知晓把旁边的菜单递给她：“你快点吧，不然我的面上来你还要等。”
    裴渐觉不慌不忙：“你点的什么？”
    江知晓：“番茄牛腩。”
    她又道：“点一样别的，你可以多尝一种。”
    裴渐觉点了点头，翻过几页，最后说：“我要特色牛肉面。”
    江知晓一脸得意地说：“猜到了。”
    裴渐觉挑了挑眉。
    江知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泛泛着：“猜到你会选最贵的。”
    没等裴渐觉找她刺，她先走远：“我去帮你点。”
    到了放学点，学生开始不断涌入这家店，刚才就只有她们这一桌客人，店里剩余的位子瞬间被坐满。
    江知晓开心道：“你看吧，这里很火，很好吃，等面上来绝对惊艳到你。”
    裴渐觉扬眉看着她：“好吃到你都能吃完？”
    江知晓：“是啊，我都能吃完。”
    裴渐觉露出拭目以待的表情。
    “面来喽。”老板举着推盘，放在桌子上，然后把面一一摆在了她们面前。
    江知晓把撮好木屑的筷子很自然地递给了裴渐觉，又自己拿了一双，她笑：“我还以为我的会先上来呢，没想到是一起。”
    裴渐觉没理她，只道：“很香。”
    江知晓：“是吧是吧。”她期待道：“你快尝尝，你的看上去肉好多，我的好像也很多。”
    裴渐觉顺了她的意夹起一小筷子尝了一口。
    江知晓眼神放光一直盯着裴渐觉，裴渐觉嚼完，咽下去后，她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第25章

    裴渐觉淡笑：“好吃。”
    江知晓这才满意地吃第一口。
    面很好吃，俩人不说话只顾着自己碗里的。
    没吃几口，江知晓看着裴渐觉道：“我尝尝你的呗。”
    裴渐觉瞥着她：“你不是这里的常客吗？”
    江知晓：“我就只吃这一种。”说来好笑，她真的每次来就只点这一种，韩婷对此很不理解，每次都以此为乐。
    裴渐觉不耐烦地把自己的碗推了过去：“快点夹。”
    像得到了天大的宝贝，江知晓笑着往自己碗里拨了两筷子，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
    这把换裴渐觉问她：“怎么样？”
    江知晓看着她由衷地感叹道：“贵的就是好吃。”
    裴渐觉轻声呵了一下。
    吃到最后，俩人都吃不动了，裴渐觉已经放下筷子擦着嘴，只有江知晓在努力往肚子里塞。
    就只因为那一句：“我都能吃完。”
    她边吃边给自己打着气，争口气啊，江知晓！
    原先她确实能吃完，不然也不会和韩婷天天都来吃，只是今天老板估计是看她这个回头客好不容易来一次给加量了。
    裴渐觉嫌弃道：“吃不下去别吃了，看你吃我胃都难受。”
    她又抽两张纸扔过去：“很丑，擦擦嘴边的油。”
    江知晓停下筷子看着裴渐觉剩的大半碗：“裴渐觉，你沾我光了，不然老板不会给你这么多量。”
    裴渐觉一脸无语地看着她，催促道：“赶紧去结账。”
    江知晓：“哦。”
    吃完，两个人没立即回家，裴渐觉提出出来转转。原话是这么说的，狗吃撑了都需要溜溜，不然会翻肠子。
    江知晓赌气地跟在裴渐觉得后面，这样看上去就是她在溜裴渐觉。
    她还在洋洋得意，一个男子突然走上前来，看上去像是大学生，他腼腆地说道：“姐姐，能加个微信吗？”
    江知晓诚实说：“我没有微信。”
    男子还以为江知晓是不想给，故意在找借口：“我就是想交个朋友，没有恶意。”
    “我真没有……”
    “别的联系方式也行的。”
    “不好意思，我……”
    “江知晓，还不跟上来干什么！”裴渐觉回身喊着她，眼神冰冷地看了那个男子一眼。
    男子赶忙道：“你快去找你朋友吧。”
    江知晓小跑到裴渐觉得身边，下一秒，裴渐觉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干吗要走那么慢。”
    江知晓吃痛地揉着头道：“你走得太快，我没跟上。”
    裴渐觉：“还犟嘴！”
    江知晓不说话了。
    她们慢慢地向前走，过了一会儿，裴渐觉不知道从包里拿出来了什么东西，塞到了江知晓的手上。
    手上咯咯的，打开一看，是一个简易版的机械蝴蝶，一半银色，一半墨绿色，用机械线条拼接起来，很好看。
    江知晓惊讶道：“你买的？”
    裴渐满不在意：“刚才那儿有个抽奖活动。”
    “我只抽了一把就中了。”
    江知晓很珍贵地拿在手心里，眼神明亮地看向裴渐觉：“送给我？”
    裴渐觉只道：“反正我不要，太幼稚了，我刚想扔。”
    她又道：“你帮我扔了吧。”
    江知晓眉眼上扬：“我喜欢。”
    裴渐觉耳朵有些红：“这种破烂你都喜欢啊。”
    江知晓眼神赤诚，弯眼笑道：“我很喜欢。”
    为了不让她散架子，江知晓特意去饰品店选了个框，而且就在裴渐觉要付钱时，她一改以往作风，非常豪气地一掷十元。
    天色渐渐变得深沉，不知不觉，她们两个已经走过了一条热闹长明的大学街，返程的路上，江知晓故意放慢了脚步，人也没有刚开始有活力。
    裴渐觉也默不作声。
    她们已经能看到裴渐觉得车了。
    前面一群学生穿过街道，有说有笑地进入了一家大型连锁超市，江知晓转头看向裴渐觉欲言又止。
    裴渐觉突然随意道：“我的浴室里好像缺一块小地毯。”
    闻言，江知晓眼睛明亮：“啊…对，浴室里哪能没有地毯。”她指着对面超市道：“正好那边有个超市，我们去买吧。”
    裴渐觉得浴室明明都有地毯，自己连这都能忘，江知晓怕裴渐觉反应过来这件事，又道：“那个家里水果好像也都要没了呢…”
    裴渐觉平平淡淡：“正好，一起都买了。”
    江知晓兴奋地挽着她的手臂：“好啊。”
    她们各怀心思地过街，超市的人流量比较大，过旋转门时，裴渐觉放下被挽在手臂上的手，手刚落下时，裴渐觉精准地牵起了她的手。
    江知晓没有察觉这一细微的动作，好像默认裴渐觉可以像这样理所应当地牵着她。
    选大购物车还是小购物车，江知晓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推走了大的。
    进去的第一个分类区域就是洗护用品，江知晓一打眼就看上了摆满一地打折的猫咪形状白色地毯，买两个还送一个小凳子。
    看这单能成，售货员迎着：“小姑娘，买地毯吗？现在地毯都打折呢，买一个打七折，买两个还送小凳子，现在买最合适了。”
    是合适，不光打折还送东西。
    江知晓虽然心里已经暗暗拍板，但她还是抿唇道：“我再看看，再看看…”
    她在两排货架子周围绕了一圈，又回到这个打折地毯前驻足。
    这地毯上面的白猫还睡着觉，鼻子上挂着巨大的鼻涕泡，裴渐觉要是用上…她不敢想，太抽象了。
    她转身看裴渐觉早就已经挑着大牌商品，眼神都没往打折区瞥一下。
    江知晓给她拨了一通电话。
    裴渐觉看着纳闷地看着手机，点了接通后抬头环顾着，目光锁定在对面向她疯狂招手的人。
    裴渐觉：“…”
    江知晓：“裴总呀，你怎么就去逛护肤品区了，不是说没有地毯了吗？”
    “就这事你打个电话？”
    “嗯啊。”
    “要不我给你挑了？”
    裴渐觉手里还拿着刚才店员推荐的香水：“你挑吧。”
    江知晓果断应道：“好好好。”
    裴渐觉：“挑纯色的就行，买最贵的。”
    江知晓：“收到！”撂下电话，她看都没看别的图案，直接拿起鼻涕泡猫放进了推车里。
    “小姐，这款防晒霜也适合所有肤质，而且防晒效果很好，是美莲新出的产品，前段时间火爆的都没货。”
    “算是同级别里最顶尖的了。”
    裴渐觉点了点头：“我看看”
    江知晓突然推着车凑了过来，裴渐觉顺手把手上防晒霜扔进车里，问她：“买完地毯了？”
    江知晓：“买完了。”
    裴渐觉瞄了一眼，幽幽道：“买两个？为啥还买个椅子？”
    尽管江知晓提前把地毯都扣了过来，她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我的地毯也想换了呢。”
    “椅子你洗澡累了，还可以坐下休息会…”
    裴渐觉看着她，半天没说话。
    “走吧，走吧，去看看别的。”江知晓心虚地向前走。
    她们来到了零食区，裴渐觉可以说是对这里完全没有兴趣，她对食物的要求一直都是低碳低脂。
    江知晓拿了一包鲜黄色薯片，摇了摇又放回了架子上，裴渐觉不吃薯片，万一再看不惯她吃，不是给自己找罪受，而且一包没多少还卖得快有半碗面钱了。
    裴渐觉看着她的背影，不耐烦道：“想吃就赶紧放车里。”
    江知晓：“不要了还是，一包里面没多少还有点小贵。”
    裴渐觉只道：“你拿，我付。”
    江知晓还是没动作，裴渐觉走过去把每一样口味都拿了一几袋，顺带着连下面的那一排不知道是啥的零食也装了七七八八，她走在前面选，江知晓在后面推着车。
    到了泡面区，裴渐觉选都没选地放了两桶红烧牛肉面进去。
    买了也不见她吃，买回去就只能在那放着，也不让自己吃，江知晓心里嘀咕着。
    裴渐觉忽然回头，手里拿着一包坚果：“这个你要不要吃？”
    江知晓眼神清澈地点了点头。
    “这个什么派呢？”
    “要。”
    “雪饼？”
    “也要。”
    看裴渐觉往车里投放，江知晓看着她笑道：“好像六年前啊，我问你泡面里要不要加肠和蛋。”
    裴渐觉顿了一下手，有些怄气：“亏你还记得六年前…”
    她垂下头，既然记得那怎么六年后第一次见到她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没继续这个话题，江知晓只道：“走吧，去买水果。”
    裴渐觉也没有问出口。
    “榴梿味好浓啊，裴渐觉你吃不吃榴梿？”
    “不吃。”
    “你吃？”

 第26章

    “我也不吃。”江知晓其实是没吃过。
    “买点车厘子？”江知晓问。
    裴渐觉：“你去挑吧，买什么看你，我在这处理点事。”
    江知晓：“好。”她扯下袋子，渐渐地向水果深区走去。
    等到江知晓大包小包地拎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她头上出着细汗笑道：“都是你爱吃的。”
    裴渐觉迅速地别过脸：“走吧，去结账。”
    排了十几分钟的队才到她们，看着显示屏上以大幅度不断往上跳的数字，江知晓瞪大了眼睛。
    裴渐觉默默地掏出了卡，她一抬头就看着被最后装进袋子里的地毯，皱了下眉然后一脸冷面地端视着江知晓，眼神透露着：这就是你买的地毯？
    江知晓从被刷掉的卡上回神，心里突然慌了起来，她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尴尬地笑了下，裴渐觉就又转过头去。
    还好，还好，裴渐觉没有当面吵她发火。
    出超市时，她们没有再说过话，江知晓觉得裴渐觉好像是从某一刻开始心情就不好了。
    她边走边想，手上提着重重的袋子跟在裴渐觉得身后，啊，好像是她说自己要处理事情开始。
    于是她得出了问题的结论，裴渐觉工作不顺心。
    上了车她就可怜兮兮地主动认错：“那个地毯是我买的，我是觉得可爱，想给我们家换个风格。”她不敢说是打折的产品令她无比心动。
    而裴渐觉只听到了“我们家。”
    裴渐觉咳了一声，淡淡道：“买就买了。”
    江知晓有些不太敢相信，裴渐觉竟然没有炸毛而且这就这么轻易放过了她？
    回到家，江知晓第一件事就是把小蝴蝶放在柜子上，蹲在地上欣赏了好一会儿，才去洗澡。
    这天晚上，江知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再然后她…鬼使神差地给裴渐觉打了电话。
    裴渐觉冷声道：“你没长腿吗？”
    江知晓的声音很低：“我不是怕打扰你睡觉吗。”
    毫无逻辑可言的一句话，怕打扰她睡觉所以选择用打电话来吵醒她。
    裴渐觉利索道：“给你十秒钟来我房间。”
    “十”
    “九”
    “八”
    “…”
    不过五秒。
    不过五秒，江知晓出现在裴渐觉得卧室里。
    裴渐觉拍了拍被子，江知晓攥着手就走了过去。
    身边人躺了进来，被窝里，俩人温度互融，江知晓看着裴渐觉半透着月色的好看极致的脸，手不自觉地就抬了上去。
    裴渐觉脸被抓得痒，心里更痒，她按住江知晓的手，睁开半阖的眸凝在江知晓的脸上。
    “江知晓。”
    “嗯？”
    “明天准你不用上班。”说完裴渐觉抬起她的脸颊吻了上来。
    “唔…”
    ……
    酣畅淋漓中，江知晓好不容易得到一口喘息时间道：“那个…我升值了，一夜一万了。”
    裴渐觉没说话堵住她的唇，江知晓哑着嗓子道：“卧九……挡腻石魔人了。”（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窗外，夜色融融，树影婆娑，岁月静好。
    第22章
    两周后，一个艳阳天，裴氏公司楼下停了三辆大巴车，最前面还停了一辆黑色奔驰大g。
    员工1：“那是裴总吗？”
    员工2激动道：“是裴总。”
    员工3眼睛一直黏在裴渐觉得身上：“裴总穿上便装也好好看啊。”
    员工1：“钱真是养人啊！”
    员工3：“那我们裴总底子也好。”
    ……
    站在车前的裴渐觉显然成为全场焦点，江知晓也不禁看去。
    裴渐觉头发全散下来，高挺的鼻梁上戴着墨镜，上身穿着石墨灰的冲锋衣立着领子，下面搭着简约的休闲裤，白皮红唇，抱臂而立，在阳光映衬下，美貌与气场并存。
    为什么立着领子呢，这就要问我们江保姆了。
    于洋扬眉道：“小知，你身上这件外套和老板的好像是一个牌子。”
    江知晓身上的这件冲锋衣是前一天晚上裴渐觉给她的，白色，乍一看和裴渐觉身上的很像情侣款。
    江知晓解释：“我这是盗版，裴总的衣服我哪里买得起。”
    于洋：“说得也是。”
    “这牌子高仿很多，我刚才路过的时候看见好几个假的。”
    “你这件算是假的里面仿的最好的了。”
    江知晓尬笑：“运气好。”
    前一天，裴渐觉不仅给她拿了衣服，还给她一部手机，裴渐觉跟她说每次找她都要打电话太麻烦了。
    又命令她不许瞎加别人微信。
    趁于洋去和别人聊天，江知晓现打开数据，给备注为裴老板的聊天框上发了一条消息。
    第23章
    【站在那里会不会很热】
    【我包里有伞你要不要】
    江知晓发完消息，抬头看见裴渐觉正在低头看着手机。
    员工3：“你们看没看见裴总刚才好像笑了一下。”
    员工1：“你是不是看花眼了，裴总怎么可能笑。”
    员工n：“你快拍拍她的脑子吧，花痴成病了。”
    江知晓：“……”
    两秒后，江知晓的手机震了一下。
    裴渐觉：【好啊，你送过来吧】
    江知晓的包里什么都有，水，伞，防虫喷雾，充电宝……以至于她斜挎着，整个人都往包的一侧倒，走起来也笨笨的。
    她不以为然地朝着裴渐觉得方向走，渐渐地脱离人群。
    于是，所有员工的目光纷纷看向她，这是哪个头铁员工想巴结裴总，上一个这么干的被当场开除了，小姑娘走时哭得梨花带雨。
    又有戏看了。
    江知晓却是发现周围的人慢慢减少，最后就只剩她自己。
    她走到裴渐觉面前问：“我身上有东西？”
    裴渐觉恶趣味瘾犯了：“有一条大虫子。”
    江知晓：“啊！”
    她蔫着头拍打着衣服，怨气道：“我怎么这么愿意招虫子啊…”
    裴渐觉努力忍住没笑出来。
    在其他人的视角里，就像是老板骂员工，员工低着头以打自己不断认错。
    看吧，看吧，已经开始被训了。
    江知晓把伞递给她：“你打着。”
    ！这人怎么还要继续献媚啊！
    下一秒，眼前的画面令所有人都瞠目，裴渐觉接过伞，打在头上，更像是打在她们俩的头上。
    裴渐觉不满：“不应该是你来打？”
    江知晓摇头：“我不能在这里待很久，我等会儿要站在大巴车前给大家分水。”
    裴渐觉：“谁给你分的工作？”
    江知晓脸上洋溢着笑容：“我自己申请的啊，给二百块钱呢。”
    裴渐觉心里纳闷儿，她平常给江知晓的很少吗，怎么把她可怜成这样。
    她皱着眉把伞塞到江知晓的手上：“你给我打伞，我给你两万。”
    这可是个好差事，江知晓露出傻样：“好啊，好啊。”
    才高兴不到两秒她又犯难：“可是我都已经答应马经理了。”
    裴渐觉：“不去没人说你。”
    江知晓：“但是……马经理对我挺好的。”
    也不知道不忘记她的好，裴渐觉不耐烦道：“行行行，你去分水吧。”
    江知晓还犹豫：“你这一单我能不能到地方接啊。就是我到地方给你打伞。”
    裴渐觉掐着她的脸，假装嗔怒：“你怎么这么物质。”
    江知晓不吱声了。
    裴渐觉：“行……吧…”
    江知晓瞬间笑意盈盈：“那说好啦。”
    现在的江知晓都能去在京剧上演变脸了。
    她刚要转身走，就被裴渐觉拎着帽子拽了回来。
    江知晓看着她：“不会要反悔吧！本服务不可以取消！”
    “取消也要交一半钱！”一副大无赖的样子。
    裴渐觉很轻地笑了一下，接着她的手摸着江知晓的耳朵，靠近她耳边呼出一口气：“江知晓，你得了便宜总要给我点好处吧。”
    江知晓耳根红出血来，她颤了颤身子：“有…人呢…”
    裴渐觉：“没事儿，有伞。”
    伞轻轻落下，挡在众人视线面前，江知晓红着脸吻上裴渐觉得唇，裴渐觉可没那么好糊弄，她深深地回吻江知晓，吻完又在她的唇上舔了两下。
    江知晓羞到挠脸：“那个…我…走了。”
    伞又被抬起，江知晓慌忙逃窜。
    不远处的员工们已经开始分析江知晓的来头了，几分钟后，江知晓在车前分着水，接过水的人没人敢喘大气，有的自己就上手拿水了。
    大家都很自觉地排着队，不过十分钟，已经分完一大半。
    江知晓真觉得这个工作无比轻松，随便搞个十几分钟就能挣二百块，她心里快乐开了花。
    还剩最后一个人，江知晓兴奋地抽出最后一瓶水：“给你。”

 第27章

    那人把手伸了过来碰在她的皮肤上，江知晓越看越觉得熟悉，这手……她抬头就看见裴渐觉噙着笑。
    江知晓顿时被气得憋红了脸。
    裴渐觉嫌弃般地把水扔在她身上：“水你自己留着喝吧。”
    又给她扔了一条帕子：“擦擦脸，汗都能搓泥了。”
    江知晓完全没有了开心劲儿，她垂着头，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公司里的人安排座位都会把两个熟人安排在一块，而和江知晓挨着坐的就是陈天一。
    陈天一见状问道：“你还好吧？”
    江知晓：“没事儿。”
    坐在前面的于洋巴结道：“小知，于姐以前有哪块说得不对的你见谅啊。”
    其他员工也跟着附和起来，有些她见都没见过的人也都纷纷来到了歉。
    于洋：“小知，你跟裴总是什么关系啊？”
    员工3：“是啊，小知，你和裴总看上去好像很亲近。”
    员工n：“你是不是传说中的李小姐啊，改姓了？”
    员工1:“李小姐是谁？”
    于洋笑道：“谁都没见过，但是就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裴总很喜欢她，据说还送了一辆车呢。”
    员工们:“好像是真的，我还看到过那个人！”
    什么李小姐，她还王小姐呢，江知晓心里被问的烦，索性就说了实话：“我是她保姆。”
    “真的，假的？”
    “真。”
    “啊，你是她保姆啊。”
    “怪不得你又送饭又送伞的。”
    “是啊是啊，给裴总当保姆我真同情你。”
    于洋：“保姆还能收到裴总专属的帕子吗？”
    江知晓：“什么啊？”
    于洋：“你不知道？你手上被你当纸一样揉成一团的帕子是裴总亲订，象征着裴总身份呢。”
    听于洋这么说，其他员工看江知晓的眼神都亮了，江知晓吞吞吐吐道：“裴总刚才扔的，我捡起来了，你们要是喜欢就拿走。”
    “不用，不用。”
    于洋：“是啊，我们信你，要是真是裴总给的，你也不敢就这么乱糟糟地拿在手里。”
    “啊…是啊…是……”江知晓应和着。
    陈天一也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江知晓既然是保姆，裴渐觉也没必要警告他不许办公室谈恋爱吧。
    因为江知晓的一句话，车里没了刚才的死气，大家唱歌的唱歌，做游戏的做游戏。
    陈天一直着腰，已经做好了江知晓累了随时靠过来的可能，不过江知晓完全不往他这看，只靠着窗，看着窗外的风景。
    ……
    吴鸣：“老板，方总他们已经先到了。”
    裴渐觉扫着手上的平板：“我们还有多长时间到？”
    吴鸣：“差不多5个小时就到江浦山。”
    裴渐觉：“咱们那边的人怎么说？”
    吴鸣：“目前看来一切正常。”
    裴渐觉看着手机，给江知晓发的消息过了一个小时都还没回。
    裴渐觉：“距离下一个服务区还要多久。”
    吴鸣：“还有不到三十分钟。”
    她关上手机，靠在后座的头枕上养神：“下一个服务区停。”
    吴鸣：“好的。”
    第24章
    陈天一习惯地看向身边人，察觉到不对，匆忙道：“江知晓你怎么了？”
    车上其他员工也都看了过来。
    于洋：“哎呀，小知，你的脸怎么这么白。”
    江知晓头靠在窗边，脸苍白到失了血色，身上出着冷汗，无力道：“估计是晕车了，我没事。”
    陈天一大声问：“谁带晕车药了？”
    江知晓：“吃过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她这晕车药还是为裴渐觉准备的，没想到现在用到了自己身上。
    于洋：“这样哪行啊，这脸都没血色儿了，要不跟经理商量商量，停车出去透透气。”
    陈天一：“好，我给马经理打电话。”
    江知晓并不想麻烦别人虚弱道：“别让马经理难办，马上到服务区了，我还可以挺一下……”
    陈天一电话号已经拨了出去：“那也要问问。”
    两分钟后。
    “好，那麻烦马经理了。”
    于洋看着陈天一问道：“怎么样？”
    陈天一叹了口气：“马经理说车都是排着队形走的，如果要停一个，所有的车都要停下来，这需要问问裴总，不过情况他已经了解了，他会尽量争取一下。”
    于洋摇了摇头：“感觉没戏啊。”
    江知晓头痛得厉害，她已经开始眩晕，听不清旁边人在说什么。
    吴鸣从后视镜里看见裴渐觉在闭目，始终做不下决定。
    马经理刚才给他打电话，说他们部门有一个员工晕车晕得厉害，想着能不能给通融一下，停会儿车。
    晕车的还是江小姐…
    “有什么事就说。”裴渐觉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吴鸣尽量回神：“是这样的老板，刚才设计部的马经理说江小姐好像有点晕车，商量着要不要停下来一会儿，让江小姐透个气。”
    裴渐觉：“那你不停车等什么呢？”
    哦，江知晓的事情是不用商量的。
    几辆车拐进一个村子的路口，在空旷处停了下来。
    裴渐觉得奔驰大g和江知晓的大巴中间隔了两辆车，等裴渐觉走过去时，就看见陈天一扶着江知晓坐在石头上，又给江知晓拧开了一瓶水。
    江知晓出声道：“谢谢。”
    于洋：“没想到还真停车了，公司还挺看重马经理的。”
    陈天一：“是啊，不然小知该更难受了。”
    被微风吹了吹，江知晓感觉头没那么沉了，比刚才好受了许多，她转头就看见裴渐觉站在后面。
    “你来啦？”江知晓微笑着看向面前的人，完全忘了陈天一和于洋在她身边。
    事实则是，看见裴渐觉走过来时，于洋赶紧带着陈天一跑远了。
    裴渐觉本来是带着怒意走过去，看见江知晓可怜巴巴的样子，她选择秋后算账。
    “怎么不早说你会晕车。”裴渐觉得脸色很差。
    江知晓说话的声音小小的：“我以前也没坐过这么久的车，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晕车。”
    “不是带了晕车药？”
    “那个好像对我不太管用。”
    过了几分钟，裴渐觉环顾四周，然后低头看着她：“我们不能在这里停太久，自己能起来吗？”
    江知晓点头：“可以。”
    她努力地站起身子，要站稳时，脑子突然发蒙，没立住，扑在了裴渐觉得身上。
    江知晓看见自己的汗都沾在了裴渐觉得衣服上，她低头道：“不好意思啊…”
    裴渐觉为了稳住她手迅速揽在了她的腰上：“算了，我叫吴鸣把车开过来。”
    江知晓立刻抬头：“我…坐你的车？！”
    裴渐觉凝着她：“不然呢？再听说你吐在大巴上，把我的员工都熏跑了？”
    江知晓小声反驳：“我没有很想吐就是头晕晕的。”
    裴渐觉帮她把耳边的碎发拨到耳后：“呵，我请员工是来为裴氏做贡献的，不是来回折腾你的。”
    江知晓：“那好吧。”
    五分钟后，吴鸣把车开了过来，裴渐觉先扶着江知晓坐了上去，转身跟吴鸣道：“告诉负责人，江小姐直到行程结束，都会在这里坐。”
    吴鸣得到指令后走到不远处打着电话。
    裴渐觉打开车门，怼着江知晓的腿：“往里面坐点。”
    江知晓听话地往里面挪了挪。
    江知晓和裴渐觉不远不近地一同坐在后座上，车窗开了一个小缝隙，送来一阵阵清风，江知晓晕车差多了。
    裴渐觉忙着手上的工作，扫见身边人的脸色转好，问道：“好点了？”
    江知晓回道：“好多了。”
    裴渐觉：“热就把外套脱了。”
    江知晓确实热了，她脱下外套，把衣服整齐地放在座位中间。
    简单的对话之后不久，江知晓垂着头在充满裴渐觉香味的车上睡着了，车急转进山路，“啪”的一声，江知晓的头靠在了裴渐觉得肩上。
    第25章
    江浦山是国家五a级旅游景区，以江中览群山而闻名，远山如黛，满目青绿，时而送来花草清气，使人心旷神怡。
    江知晓先下车伸了个懒腰，绕到裴渐觉得车门前打着伞，等一切准备好后，露出笑容打开了她的车门。
    裴渐觉看了她一眼，下了车。
    江知晓这一觉睡得舒服，下车时脑子清亮多了，她恢复热情道：“保姆小江竭诚为您服务。”
    裴渐觉冷漠：“举高点。”
    “很高了。”
    吴鸣站在后面看。
    在以前，他会觉得江知晓估计又是被哪个老板给裴渐觉塞过来的人，而裴渐觉愿意花时间，花钱去来往只不过是个权宜之计，套出有用信息后立马变脸走人。

 第28章

    可是当他看见江知晓靠在裴渐觉得肩上整整四个多小时，裴渐觉自己的手都攥白了也没叫人起来，吴鸣就已经认定江知晓和其他人不一样，江知晓在裴渐觉这里是有特权的，而这个权利的支配者，仅她江知晓而已。
    不过，江知晓和前面几位比，花样儿少的不是一星半点，他实在是很好奇，裴渐觉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一个人。
    她们没走几步，方中镇就迎了上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眉眼张扬，身材火爆的女人。
    方中镇狡猾地笑道：“裴总，坐车累了吧？”
    裴渐觉瞥了眼人：“方总提前那么久就到了，才是辛苦。”
    方中镇谦卑道：“裴总第一次参加公司团建活动，当然要好好准备。”
    裴渐觉：“方总做事果然认真，工作上也是。”
    方中镇：“我们快点进去吧，正好，他们已经把羊烤得差不多了。”
    没等裴渐觉往前走，方中镇身边的女人婀娜地靠了过来，然后把手搭在了江知晓正在打着的伞把儿上。
    裴渐觉先反应过来，看向她：“这是？”
    女人笑道：“你啊，真是的，员工好不容易出来玩，还让人打着伞。”
    女人对着江知晓眨眨眼：“小美女，我来帮你们老板打吧。”
    江知晓看向裴渐觉。
    女人继续道：“放心，我和你们老板很熟，她不会怪罪你的。”
    方中镇插着话：“雅洁啊，哦，不，公司里都传你是裴总最爱的李小姐，对一个小员工也这么上心呢。”
    李雅洁娇媚笑：“瞎传。”
    江知晓听见人名立刻松开了手，李雅洁笑着把伞接过去时，她看见裴渐觉得眉头紧蹙。
    果然自己刚才对她的情人那么没眼力见，惹她生气了。
    裴渐觉再说话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生气样，很平静说：“我们进去吧。”
    方中镇笑道：“对对对，我们进去吧。”
    到了景区入口，裴渐觉停下脚步，从衣服兜里拿出来了一个防晒霜，转身看着低头走的江知晓。
    江知晓抬头就看见裴渐觉冰冷的眸子，她顿了顿，依旧露笑道：“怎么啦？”
    “是不是想让我打…”
    伞。
    还没说完，裴渐觉把手上的防晒霜撇在她身上，像随手扔了一袋垃圾，厉声道：“多涂点，本来就瘦，我不想回去看见一只黑猴。”
    江知晓又低下了头：“好……”
    李雅洁嗔笑凑近裴渐觉：“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有这么凶。”
    江知晓进了景区就和裴渐觉她们分开了，于洋拽着她给她拍照，于是她原本应该是撑伞工，现在变成了拍照机器。
    于洋：“这儿好看，在这儿拍一张。”
    江知晓：“好。”
    于洋：“小知，这儿也好看。”
    江知晓：“拍了。”
    于洋：“小知，这儿映得我皮肤白。”
    “……”
    江知晓一一拍完后，于洋接过手机，脸上的灿烂笑容也渐渐褪去：“你这拍照技术还不如我窝在床上八十岁的老奶。”
    江知晓不好意思道：“我平常不怎么拍照的。”
    于洋低头挡着图，随意回她：“怪不得看你连风景都不拍。”
    江知晓无奈地笑了一下。
    于洋挑了两张批完图还算看得过去的几张，连同风景硬是凑出来个九宫格，发了一条朋友圈。
    “诶，小知，你还没有微信号吗？”
    江知晓想了想，过了两秒后，摇了摇头。
    于洋：“你以后注册完了一定要把我朋友圈都赞一下。”
    江知晓嘴上答应：“哦，好。”
    陈天一四处环顾，看见江知晓她们赶忙跑了上来道：“吃烧烤吗？”
    于洋先热情回道：“我吃，我吃。”
    见江知晓没有做出反应，她又拽着江知晓道：“走吧，小知，一起去。”
    江知晓肚子空空的，确实饿了：“走吧。”
    她们走到了烧烤区才发现陈天一连火都没点起来。
    于洋：“这就是你说的来吃烧烤？！”
    陈天一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刚才明明是点着了的。”
    于洋撇手：“行了行了，赶紧弄上吧，大家都饿了。”然后她又重点说了一句：“我刚才都听见小知的肚子叫了。”
    江知晓：“……”
    陈天一立马行动起来，往架子里面放糖，江知晓她们也没闲着，在旁边穿着肉串。
    过了一会儿，陈天一走了过来，小声对于洋说：“你去生火吧，我来穿。”
    于洋眼睛打量着他，嫌弃道：“我知道你想和小知一起待着，不过烧烤才更能显示你的男友力吧。”
    陈天一：“你小点声。”他迅速抬头看了眼江知晓，见江知晓根本没往他俩这瞅又小声道：“我不太会弄……”
    于洋顿时大笑出声来：“你连点火都不会啊！”
    于洋的声音太过猖狂，其他正在烧烤的员工也都看了过来，当然包括江知晓。
    太糗了，陈天一连头都不敢抬，他长这么大以来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确实没在家干过什么活，陈母的教育理念就是男生是要出去闯的，这种事情哪里能干，所以他几乎连碗都没怎么刷过。
    于洋说完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无助地看着江知晓。
    姐妹，救命啊！
    江知晓慢慢地走到陈天一身边道：“我来点火吧。”
    江知晓：“不过需要你帮我。”
    陈天一脸上还带有羞涩的红，他看着江知晓点了点头。
    江知晓说着需要他帮忙，实则那些活江知晓一个人就都弄好了，陈天一只是在旁边递递东西。
    不一会儿，于洋拿着穿好的肉串走了过来，和陈天一道了声“抱歉。”
    陈天一没把刚才那件事放在心上，自己没本事，哪里怪得上别人。
    江知晓拿了一把肉串，在烧烤架子上烤着，肉香味不断传来，滋滋的油在上面冒出来。
    于洋深吸了一口：“好香啊。”
    陈天一眼睛含有敬佩地看向江知晓：“小知，你怎么会这个？”
    陈天一又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种活儿不像是女孩子会干的。”
    江知晓只道：“以前在烧烤店里打过工。”
    她确实会烧烤，但却是在酒吧里学的，酒吧烤串师傅总是请假，每次请假老板就会让她给烤。
    她不爱烤串，每次都要顶着一身味回家，家里洗澡还不方便。
    于洋笑着说：“小知这职业经历真丰富呢。”
    烤了一会儿，陈天一学个七八就接过了这个活。
    白烟顺着风向飘去，味道散到四面八方，不久，许多员工围了上来，连帮忙带吃。
    “没想到小陈还会烧烤呢。”
    “是啊，还整得挺好吃。”
    “小陈以后绝对疼老婆啊。”
    陈天一腼腆道：“好吃就多吃点，管够。”
    江知晓吃过几个串，拿着椅子，找了个静谧的地方坐了下去。
    晚饭，方中镇不停地给裴渐觉敬酒，裴渐觉能推的都推了，实在是推不了的勉强喝了一口。
    裴渐觉坐在棚子里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酒，眼神一直看向不远处。
    不远处，几十人围成一个圈，火焰从中升起如同凤凰涅槃，在黑夜中每个人都成了虚影，大火烧得正旺，肆意地溅出火星，点破夜的尽头。
    方中镇喝得面颊泛红，耷拉着眼皮：“估计是一会儿的篝火晚会，年轻人都爱弄这个。”
    李雅洁顺着话说下去：“裴总正年轻，要不要去玩玩？”
    裴渐觉没回应，她扫一眼李雅洁道：“先扶你们老板回帐篷里睡吧。”
    山上没有酒店，所以公司给员工都提起前搭好了帐篷。
    李雅洁媚笑，摸了一下裴渐觉得手：“那裴总可要等我呢。”
    等李雅洁走后，裴渐觉把吴鸣叫了上来。
    裴渐觉皱着眉先用酒精擦了一遍手，然后又取出湿巾蹭着手，手快被她擦掉一层皮。
    擦好后她把纸巾随意撇到桌子上，抬眼：“这儿除了烧烤就没别的东西？”
    吴鸣：“老板是胃不舒服了吗？”
    “除了烧烤好像就剩下甜品了，方总嗜甜食，走到哪都会带上两名师傅。”
    “不过不巧的是刚听说蛋糕被做好，方总就已经把自己喝倒了。”
    蛋糕……将就吧，裴渐觉：“你去弄些给江知晓送过去。”
    过了两秒，她指了指前面的篝火晚会，皱着眉道：“你去叫师傅多弄些，给他们送过去，就说公司提供的。”
    陈天一拿着小蛋糕找到江知晓时，江知晓正坐在角落里吹着风。
    陈天一：“快尝尝，看你晚上都没怎么吃。”
    江知晓：“谢谢。”
    陈天一：“怎么自己坐在这里？”
    江知晓实话实说：“就是想静一点。”

 第29章

    陈天一：“天儿冷了，去火那边坐坐吧。”
    为了感谢陈天一送来的蛋糕，江知晓道了声：“好。”
    他们走到时，于洋已经在那里玩嗨了，看样子喝了不少酒。她看见陈天一和江知晓过来，带着醉意道：“怎么才来玩？”
    其他人也叫着：“来玩啊，真心话大冒险，于姐都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
    陈天一看了眼江知晓，江知晓摇了摇头，她不想知道别人的事，也不想恶搞别人，所以一般这种游戏她都不玩。
    陈天一大声道：“我来玩吧，小知今天累了，就不玩了。”
    “这就开始护上了啊！”
    “行行行，你们小情侣出一个人也行 。”
    他和江知晓一同坐下。
    瓶子开始转动，陈天一高度紧张，每个人的眼球都盯在上面，五秒后，瓶嘴对在了陈天一面前。
    “正好，还真挺邪乎，人家小陈刚来就能转到他。”
    另一个人招呼：“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陈天一：“大冒险吧。”
    “就等你这句话呢。”
    “我想想啊，知道了，要不你给小知来一个深情表白吧。”
    众人齐“呜”了一声，陈天一顿时红了脸。
    坐在他旁边的江知晓已经感觉到不舒服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和上次江映在联谊会上跟他表白的感觉一样。
    “怎么还害羞上了。”
    “表白有啥难的，对于你们。”
    “就是，就是。”
    江知晓装不知道的样子地低着头。
    陈天一看向江知晓的脸：“那好……那我就…”
    “表白。”
    鼓掌声，欢呼声连片：“这不就对了吗。”
    江知晓想走了。
    “小知，我……”
    “玩什么呢？这么热闹。”
    一阵清冷的声音划破夜空。
    ……
    全场瞬间沉默，热闹的气氛骤然降到冰点。
    朦胧黑夜里，裴渐觉站在江知晓的对面，俩人中间隔着篝火，江知晓只能看见裴渐觉比篝火还要明亮的眼睛。
    裴渐觉沉默着，绕半个圈子，坐在了江知晓的右边，而陈天一硬是把刚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江知晓大胆地转头看着她。
    裴渐觉也丝毫不避讳，对这眼神迎了上去，她歪了一下头，淡笑着：“要被表白的人这样看着我，不好吧？”
    第26章
    裴渐觉从坐在这里开始，气氛变得诡异了起来，虽然裴渐觉起初就对他们说了，大家随意玩，我坐一会儿就走，但是谁还敢认真玩下去。
    从最开始暴露性感的问题，到现在都变成了小学生问题。大冒险就差在原地画个圈了。
    在一片祥和中，已经睡过去的于洋突然醒来，怒喊道：“你们都在玩什么！有你们这么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吗！我睡着都已经听不下去了！！”
    怎么把这祖宗给忘了！
    “大家现在都听我指挥！”
    大家都五指抓地了。
    生怕裴渐觉生气，江知晓赶紧咳了一声。
    没引起于洋的注意，反倒是裴渐觉朝她看过来。
    “冷？”
    “没……”
    一旁的女员工也被她这副癫样被吓得嘚瑟，不断抓着于洋的裤子，内心祈祷着：祖宗啊，快睡过去吧！
    于洋硬把她的手拍下去：“别弄我。”
    完了，没人能救她。
    裴渐觉靠在椅子上，抱着手肘，颇有兴趣地看着于洋。
    于洋晃晃悠悠道：“刚才到谁了，是不是小丽。”
    一阵沉默。
    于洋敲了敲脑袋：“不好意思啊，大家，我听错了。”
    本以为她会善罢甘休，谁承想她又奋起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小知！”
    众人被吓得心惊胆战，谁也不敢往江知晓那片危险地带瞅，裴渐觉忽然笑出声：“是。”
    江知晓立马一哆嗦。
    裴渐觉转头看向她，淡笑：“小知～害怕什么？”
    江知晓：“小…知～？”
    于洋继续大胆输出：“小知，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吊着陈天一！”
    此话一出，陈天一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连忙解围道：“她喝醉了，我先送她去睡觉。”
    另一位女生也接着话：“是，我帮你一起。”
    俩人按住于洋乱动的手，于洋用力挣扎：“我没醉啊！你们少给我转移话题！！”
    看着他们硬要把于洋带走，裴渐觉红唇微启：“不如听听回答怎么样？我还挺感兴趣的。”
    ……
    于是两人手停在半空一点办法都没有又坐回原位。
    没了人阻拦，于洋更大胆了：“那我换个问题，小知，你是不是已经开荤了？你必须说啊！上次我问你你就没说。”
    “开荤你们懂不懂？就是第一次懂吧，就是do懂吗？”
    “唔”裴渐觉挑了挑眉，她好像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
    坐在江知晓左边的陈天一也藏不住想知道的心，等待着江知晓的回答。
    于洋打嗝幽幽道：“两个问题，要选一个吧，我都已经给你放水了。”
    从第一个问题起江知晓就没声了。
    裴渐觉把目光移到江知晓的脸上，细细打量着。
    为了赶紧让这场闹剧结束，江知晓必须做选择。
    她脸上没有一丝变化，过了两秒，她沉静道：“你说得对，我开荤了。”
    听到回答，裴渐觉勾了勾唇，江知晓的第一次给了谁，她再清楚不过，她有点贪心，还是想知道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宁愿回答这么隐私的问题，都不愿回答第一个问题，她对这答案更迫切地想知道。
    于洋醉醺醺地道：“我看人果然没错。”
    大家惊讶之余，也都觉得这是正常现象，毕竟在座的有几个是处，更何况江知晓顶着一张任谁都会嫉妒的脸。
    焰火下，只有陈天一的脸色不太好。
    过了一会儿，吴鸣走上前来，跟裴渐觉小声说了些什么，裴渐觉脸色变了些。
    裴渐觉摆出往常工作时候的臭脸：“你们继续玩，我先走了。”
    说完她起身，身上披着的衣服莫名其妙地掉到了地上，江知晓刚想捡起来，递给她，就听见裴渐觉说：“掉地上都脏了，这件衣服送给江小姐了。”
    “就当是奖励江小姐玩游戏如此认真。”
    江知晓看着她，眼中晦暗不明。
    奖励？众人没反应过来，但好在裴渐觉终于走了。
    等裴渐觉走远，他们才觉得重获了呼吸，但是这么一搞，还哪有心情再玩下去，收拾收拾垃圾就都散了。
    裴渐觉得衣服比江知晓的要大，晚上起了些风，有些凉，江知晓把裴渐觉得外套穿在身上，朝自己的帐篷走去，她只是随意一瞥，就看见不远处的裴渐觉和陈雅洁两人站在一起。
    ……
    两个人睡一个帐篷，最后只剩下江知晓和于洋还有另一位女生，另一个女生刚经历过名场面，直接提出和于洋在一起睡，她喝醉了总要有人看着，发生过那种事，她咋能让这两个人再凑到一起。
    江知晓也觉得这样也好，她也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
    她简单地洗漱后，把床铺好，一个人住很方便，只是多多少少会有些冷，但她能忍受，毕竟大街她都睡过。
    她拿出手机想着给胡蓉打个电话，简单聊了两分钟后她打开了手机数据，弹出来一条裴渐觉上午给她发的消息：【要不要来我的车上】
    尽管过程不一样，但是最终江知晓还是一路坐着裴渐觉的车。
    江知晓又看了看这个月的还款期限，就把手机放下，把灯关了。
    半夜，江知晓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弄得半醒不醒。
    一不留神，这人就钻到了她被窝里。
    凉意袭来，江知晓没睁眼呢喃道：“你怎么来这里睡了？”
    “…没去尼亚…姐（陈雅洁）那里。”
    裴渐觉完全没听懂她说什么，她把人搂紧了些，回答了她第一个问题：“我不能来你这睡啊。”
    江知晓也凑近了她，头枕在裴渐觉得手臂上猛吸了一下又亲了一口。
    裴渐觉手臂因为她本来就没恢复过来，现在又被她枕了上来。
    为了忍痛，她摇着江知晓的小脑袋，道：“别睡了，亲会儿呗。”
    江知晓闻声嘟起了嘴，小嘴巴粉嫩嫩的，裴渐觉光是看就乐了。
    等得不耐烦，江知晓就要把嘴缩回来，裴渐觉捏着她的脸，嘬了上去。
    这一顿连亲加啃，江知晓都快被她弄醒了。
    裴渐觉唇渐渐探在她的脖子上，江知晓哑着嗓子：“别亲那里…”
    裴渐觉还偏偏不顺着她，在白皙的脖颈处，深深地吸了一口。
    江知晓：“啊…”
    裴渐觉抬头：“怎么害怕谁看见？”说完她朝江知晓的唇上重重地咬了一下。

 第30章

    江知晓：“嘶……不是…”
    “我没带高领衣服……”
    回答还算说得过去，她要是敢说出别人的名字，裴渐觉立马把她的皮扒了。
    江知晓原本带有凉意的脸，一吻下来变得红扑扑的，裴渐觉看着她，又摸了摸江知晓的鼻子，然后将人又抱紧了些，声音也软下来：“你明天不要去爬山。”
    江知晓懒洋洋地问：“明天的活动安排是爬山吗？”
    裴渐觉：“嗯。”
    “明天上午的安排是爬山，爬完山回来吃过饭就走。”
    “我为什么不能去？”
    “没有为什么。”
    江知晓：“你也不去？”
    裴渐觉：“我去不去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知晓又换了个问题：“那大家都去？”
    裴渐觉皱着眉：“你管他们干吗？”她还想和陈天一一起来个甜蜜登山约会？
    她知道了，她谁都不能问，于是她问了自己：“那我不去会不会很不好啊？”
    裴渐觉：“你就在这里，没人敢说你。”
    江知晓：“那那个李雅洁去吗？”
    一提她裴渐觉就烦，她烦躁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你就记住你就待在这里，等我下山回来，我们一起回家。”
    江知晓：“哦……”
    哦，一起回家。
    裴渐觉似是还有点不放心，她又说道：“明天吴鸣会在这里陪着你，你有什么事情都找他，想睡就睡，想起就起，吃饭会有人来给你送。”
    “我刚才带过来的包里有高领衣服，还有新裤子，隔兜里还有钱……”
    “你如果不想在这里待，你就回车里，车钥匙在吴鸣那，你跟他说就行……”
    江知晓皱着眉，打断她：“裴渐觉，你好吵啊。”裴渐觉就差点拎着她的耳朵念经了。
    裴渐觉拍她的腰，气愤道：“连眼睛都没睁开，你认真听了吗？”
    江知晓把手伸进裴渐觉得肚子里，似想要取暖，糯糯道：“听见了，听见了呢。”
    裴渐觉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她把被子往上拽了拽。
    还是多交代吴鸣吧。
    江知晓睡得很安稳，裴渐觉则是一晚上没睡。
    第二天江知晓醒来时，被窝里就只剩下两个热水袋。
    没人叫她起床，出了帐篷才发现别的帐篷都被收好，大家都早早地起床去爬山了。
    吴鸣见她出来，立马招呼人把早餐拿了上来。
    吴鸣：“江小姐，早。”
    江知晓：“早。”
    吴鸣：“江小姐先吃点早餐吧。”
    江知晓披着外套坐在桌子前，脑子里不断思考着，昨晚裴渐觉和她说的时候，她还以为裴渐觉为了和李小姐单独在一起，没让所有员工爬山，今天才发现只有她自己留了下来。
    为什么要她单独留在这里？
    她想不通。
    吴鸣出声提醒道：“江小姐，快把粥喝了吧，不然凉了。”
    江知晓：“好。”
    江知晓装模作样地喝了两口。
    吴鸣又把小包子推了过去：“江小姐，每样都尝点吧，不然老板回来会怪我的。”
    江知晓看见吴鸣颇为为难的样子，最终把每样食物都吃了一个。
    昨天还热闹的山上，瞬间空了，江知晓有些不太习惯，而且，最为难受的是她走到哪，吴鸣都会跟到哪，就连上厕所也陪她上了。
    江知晓无奈道：“我又不能丢，你总是跟着我干吗？”
    吴鸣：“我在这里，江小姐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能找到我。”
    江知晓：“我有事找你，我现在没什么事情，你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吧。”
    吴鸣：“江小姐不用体谅我，我不累。”
    江知晓：“……”
    她也甩不掉吴鸣，一上午除了吃饭就是回到帐篷里睡觉。
    一觉醒来，江知晓看见吴鸣带着一众人摆着桌子，她问道：“是她们要下山回来了吗？”
    吴鸣微笑道：“是的，估计还有不到三十分钟。”
    江知晓也上前去帮忙。
    半个小时后，陆陆续续的人从门口处出现，由外到内也出现大大小小的黑点。
    江知晓站在门口，给回来的每个人都分着水，来接水的人都有气无力地对她说：“谢谢。”
    于洋看见江知晓踟蹰不前，犹犹豫豫地接过了一瓶水：“抱歉啊，我昨天喝大了。”
    江知晓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没事。”
    于洋也懂，江知晓不太想提昨天发生的事情，她转移话题道：“你肚子好点了吗？”
    “今天早上马经理说你肚子不太舒服时，我想去看看你来着，又怕打扰你休息，所以没去。”
    这估计都是裴渐觉得手笔，江知晓笑着道：“好多了。”
    于洋：“好点就行，那我先去坐着了，爬了一上午腿太疼了。”
    江知晓：“好。”
    山上下来的人渐渐减少，江知晓送完最后一瓶水都没看见裴渐觉。
    第27章
    江知晓转身去问了吴鸣，吴鸣告诉她，领导们都是后上山的，晚回来很正常。
    江知晓还想问点什么，比如：“裴渐觉那还能吃上饭吗？”“在哪吃？”“如果地方不干净的话，她不会吃的，她有洁癖。”“刚刚听员工说山里的蚊虫很多，她带够药了吗？”。
    最后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她可不可以去找裴渐觉？”
    她大概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啰哩啰唆的样子都很不“江知晓”
    吴鸣前面的问题都答得很敷衍，他告诉她：“裴总在山上的亭子里吃过了，有人陪着她，会给她打药，她也带够防虫药了。”
    唯独最后一个问题，吴鸣回答得很果断：“你不能去找她。”
    吴鸣对她说：“江小姐不必担心，老板不是一个人上山的，许多领导都跟着，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江知晓只好道：“好吧。”
    江知晓越想昨天裴渐觉的话越觉得不对，裴渐觉干吗非要自己待在这里，而且还把吴鸣留给她，她有种强烈地不好预感，也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小知，我们一起去打牌吧。”于洋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来找她。
    江知晓本来想拒绝，出去分分心也好，她应了。
    她走在于洋身后，仔细想想吴鸣说得有理，裴渐觉并不是一个人在山上，许多公司高层都在，所以她可能过于悲观主义了。
    江知晓虽然生活上事事不如意，但是在打牌方面运气确实没的说，以前和胡蓉她们打牌时，她总是能第一个出去。
    连续打了小十把，江知晓次次都能出去，于洋抱怨道：“小知，你的牌为什么总是那么好，我怎么总是把好牌憋手里，是不是风水的问题，要不咱俩换换地儿？”
    于是，江知晓可换不换地和她换了座位，换位置和没换一样，结果于洋还是把都输。
    几人新开了一局，江知晓抓了一把炸在手里，她无奈地摇摇头。
    于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下雨了，你们感觉到了吗？”
    “没有吧，我没感觉到。”
    “我也是。”
    江知晓也摇了摇头。
    于洋：“可能是我出现幻觉了，我经常这样，没事咱们继续打吧。”
    “小知该你出了。”
    “a”
    “上来就出a啊！”
    这局才打到一半，小丽就捂着肚子道：“不行了，我先去个厕所。”
    于洋催促她：“快点去，回来接着打。”
    她们七七八八地唠着，十分钟后，江知晓也感觉到了雨点打在了脸上，她说：“好像真的下雨了。”
    “我也有点感觉到了。”
    不远处，小丽正慌忙地跑来，到地方喘着粗气。
    于洋给她递了瓶水：“等着你呢，这么急干什么。”
    小丽打开盖子，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瓶：“我刚才去上厕所时听见咱们上午爬的山好像泥石流了。”
    “救援队都出动了。”
    刷——
    江知晓的牌瞬间掉在了地上。
    江知晓一句话没说，她踉跄地站起来，众人见状纷纷扶着她：“你怎么了？小知。”
    江知晓的脸白得可怕，她挣脱了她们的手道：“我没事。”
    小丽： “快收拾东西回车里！”
    是雷阵雨，乌云迅速压在她们头上，随后豆大的雨一滴一滴地砸在她们身上，几人把衣服都掀起来扣在头上，只看见江知晓冒着雨向前跑去。
    “小知，下雨呢，你去哪啊？！车不在这个方向。”于洋连忙跟了上去。
    雨水冲刷着江知晓的脸，她没回答于洋，加快了跑步的速度。
    吴鸣刚挂下一个电话，拿起衣服，匆忙往景区出口走，不久之前说山上发生泥石流了，他也一惊，裴渐觉得电话她打了，李雅洁的电话他也打了，但是都无人接听。
    他连忙给救援队拨了电话。

 第31章

    他一出去迎面就撞上了江知晓，江知晓浑身都上下都湿透了，脸色白的瘆人，他连忙把伞给江知晓遮上，又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你怎么在这里，快回去！”
    没人应。
    吴鸣喊得很大声：“你快回去！雨下这么大，别乱跑！”
    大雨滂沱下江知晓慌忙地抓住他的袖子：“裴渐觉在哪？带我去找她！”
    看见江知晓出现的那一刻，吴鸣就已经猜到江知晓应该是知道了：“救援队已经去了！你快回去！”
    江知晓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她坚持道：“带我去找她！”
    吴鸣急忙道：“不行，太危险了！有情况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你快先走！”
    江知晓把伞摔了出去：“我说了带我去找她，听不见吗！”
    吴鸣一震，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更像是裴渐觉。
    江知晓觉得这样不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她颤抖着手急忙把伞捡回来，手里沾了许多泥，她也全然不顾，嘴里不断念叨着：“求你……带我去见她……求你了。”
    这场大雨很巧地给江知晓的泪水打了掩护，但她自己骗不了自己，她现在痛哭流涕。
    她不要命，她就要裴渐觉。
    所以裴渐觉能爱上这样一位视她如命的人，如此暴烈地给她爱的人，就像寒冰遇春而化，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吴鸣叹了一口气，咬牙说：“你跟我来吧。”
    江知晓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寸步不离地跟着吴鸣，生怕这人把她扔下。
    大雨拍打在车窗上，吴鸣靠着感觉一路把车开到山脚下，临近的棚子里面堆满了受害者家属，还有才被救援出来的人，江知晓比他快一步跳下车，在那里面没看见裴渐觉。
    起重机，消防队都来了，现场一片狼藉，泥水夹着石头铺在地上，她刚要扒开安全线，消防员拦了上来。
    消防员怒吼道：“你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江知晓把什么都抛在脑后，只道：“我朋友在里面，我去看看，不会影响你们。”
    消防员喊道：“那也不能进来！里面随时有再次滑坡的危险 ！你快退出警戒线之外！”
    江知晓想要趁其不意钻进去，却被消防员一把推了出去：“要维护现场秩序！”吴鸣急忙赶到稳住她：“小知，你坐在车里，我在这盯着。”
    不远处，两名消防员护着李雅洁扶着方中镇走了出来，俩人脸上布满了泥土和血痕，身上的衣服也都破了。
    江知晓发疯了一样跑向他们俩，她拽着方中镇的衣服，发狂道：“裴渐觉呢！”
    方中镇刚经历过泥石流的打击，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雅洁：“你别冲动，救援队还在继续搜救，裴总会没事的。”
    江知晓只是过于心急，他俩也是受害者，不应该这样质问他们。
    可谁知，方中镇突然瞳孔涣散，蹲在地上恐慌道：“我是想搞她…可我没想搞死她啊……”
    江知晓眼睛红得可怕，她怒喊：“你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生生地把方中镇从地上拽起：“你再说一遍！！”
    方中镇慌张道：“我是给她挖了个坑，想让她摔进去再也起不来，但是我没想到会这样…不是我害的，不是我……。”
    是个人都知道，掉进去，再遇上泥石流，裴渐觉哪里还能活！
    江知晓已经愤怒到失控：“我也要你死！”她不顾一切地抄起脚下的石块朝方中镇的头上砸去。
    一下，两下……
    血从方中镇的肉上直流，让人看得触目惊心，李雅洁大喊：“杀人了！快来人啊！！”
    几名消防员冲上来，合力控制住江知晓，他们一打眼就看见倒在血泊中的方中镇。
    “快叫救护车！”
    江知晓像一头压不住的猛狮，浑身暴戾：“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她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有点精神失常。消防员安慰道：“小姐，你冷静一下！我们会尽力搜救你的朋友！”
    “放开我！！！”江知晓疯狂地叫嚷。
    还好人手足够，不然真会让江知晓挣脱开。
    “放开我！我必须杀了他！！”
    “小姐，你看那是不是你朋友？”
    江知晓蓦然，两秒后，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身后，那人唤她：“知知——”
    第28章
    方中镇的计划，李雅洁全部都告诉给了裴渐觉，本来李雅洁提出直接把坑填了，但是方中镇疑心大，不看见她掉进去是肯定不会罢休，所以裴渐觉叫人连夜把坑填了，但是没填满，留给她空间去躲。
    但是老天也不愿帮她，遇上泥石流是她计划之外的事情，她凭着一股信念不断地往出爬，一刻都不敢松懈。
    她脸上还有未褪去的伤，腿上打着石膏板，本也该躺在病床上的裴渐觉，此刻却坐在江知晓的病床边。
    她失神地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江知晓问出了这一周她一直都在问的问题：“她还有多长时间能醒？”
    纪雾拿着照明灯探向江知晓的眼球：“病人肺炎比较严重，具体什么时间能醒过来我也很难说。”
    一周以来同样的回答，裴渐觉苦笑一声。
    吴鸣例常来送饭，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裴渐觉，失魂落魄，没有了一点傲气，本来就瘦，眼瞅着又瘦了一圈，他不忍道：“老板，您每天又要工作又要照顾江小姐，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啊。”
    裴渐觉摇了摇头道：“没事。”
    “方中镇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吴鸣：“差不多了。”
    裴渐觉看着眼前的饭菜，一点想吃的念头都没有：“联系到她的母亲了吗？”
    吴鸣：“我们换了好多电话号，可是就是没人接听。”
    裴渐觉：“算了，你别联系了，我联系。”
    吴鸣：“李小姐说想见见您，您看……”
    裴渐觉：“不见。”
    “把答应给她的钱给她。”
    她说完握住江知晓的手，吩咐吴鸣：“花要枯了，明天再送新的过来。”
    吴鸣走后，裴渐觉给江知晓擦了身子，躺在江知晓的旁边休息了一会儿。
    这一周的每一天裴渐觉都会躺在江知晓身边，每一个夜晚她都夜不能寐，一天只有三件事情，吃饭，工作，看江知晓。
    饭也吃得不清不楚，饿得挺不住就吃，感觉不到极致的哦就不会吃。
    所以有时候看见裴渐觉半夜在扒着饭桶，往嘴里塞冷掉的饭并不奇怪，她估计是饿三四天了。
    周五，她联系到了胡蓉，她们约好在医院见面，也是只有那一天，她的精神状态像是一个正常人，还给自己化了妆。
    裴渐觉看见胡蓉时有些晃神，江知晓长得与胡蓉没有半分相似，却很像另外一个人——江知晓的前任。
    胡蓉先看了裴渐觉一眼，然后跑向病床上趴在江知晓的床前哭，仔细瞧，那眼眶里似是逼出来几滴眼泪，嘴里叫喊着：“我的女儿啊，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啊！”
    胡蓉：“可怜我的女儿还没有嫁人呢啊！”
    一旁裴渐觉看着心里很过意不去，过了几分钟，等到胡蓉的情绪稳定时，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胡蓉讲了一遍。
    那次她弓下腰郑重地道了她人生中第一次歉。
    她还保证江知晓住院期间的费用她会全出，而且向胡蓉承诺以后都不会再让她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说她会管江知晓一辈子，即使江知晓永远都醒不过来。
    还好胡蓉眼泪纵横地表示理解，临走时，哭着问了裴渐觉一句话：“小江我就托付给你了，你能不能给我点钱，没了女儿，我这下半辈子活不下去。”
    裴渐觉还怪自己太不周到了，连忙道：“应该的，这是应该的。”
    裴渐觉对这句话一点质疑也没有，直接就答应了她这个要求，并在这天晚上给胡蓉陆陆续续打了两百万。
    两百万，江映这一次手术钱够了。
    其实仔细想想，胡蓉的做法太蠢了，一位母亲，怎么会在自己的女儿重病不起的时候去要钱？
    于是连这么蠢的方式，裴渐觉都没看破，这也不怪裴渐觉很钝，她在商场上很会玩弄人心，甚至能把黑说成白，但是把谈判主体放在一位母亲的身上，她就像一位愚钝的智力障碍者。
    因为她没感受过母爱。
    之后的日子里，她又变回了不修边幅的样子。
    虽然是夏天，但她觉得夜晚的时间好像要比白昼长，而且难熬得很。
    这个夏天，京市的雨季很长，天空也在陪她哭泣。
    这个夏天，由于裴渐觉饥一顿饱一顿，导致她的胃病变得越发严重。
    这个夏天，她每天都会吻江知晓的额头，日日夜夜虔诚地祈求上天垂怜让她的江知晓醒过来。
    第29章
    终于，愿望被听见，江知晓在九月的第一天醒了过来。

 第32章

    江知晓醒过来第一个人看见的是裴渐觉时，不明所以地比裴渐觉先哭了出来。
    她们仅仅四目相视，千言万语压在心头。
    恍如隔世，万千思念汇成河流，像被禁锢在干涸的沙地里终于寻到了出水口，于是一片海洋从红透的眼睛里倾泻而出。
    裴渐觉没有过比现在这样温柔的时候了，她为江知晓轻拭着眼角的泪痕，她的手在发抖，唇在抖，肩膀也在抖。
    她竭尽所能地站起来保持镇定按呼叫铃，却在江知晓叫她名字时瞬间破功。
    江知晓虚弱地唤她：“裴渐觉”
    裴渐觉得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昏迷了近一个月还能醒来的人，这种情况属实罕见，纪雾身后跟着一群实习生，把江知晓当作是活的标本。
    江知晓眼神示意着裴渐觉，裴渐觉“咳”了一声，低沉道：“今天就到这吧，她有点累了。”
    纪雾看了一眼裴渐觉这才带着人走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江知晓打趣着裴渐觉：“你刚刚哭什么？”
    裴渐觉：“你看错了。”
    江知晓：“我明明都看见了。”
    裴渐觉临危不乱：“那是你病糊涂了，眼睛也花了。”
    江知晓笑了笑：“行吧，行吧。”
    裴渐觉把病床升起，她坐在病床上，让江知晓靠在自己身上，给她喂着南瓜粥。
    江知晓：“有些烫。”
    裴渐觉又尝了一口：“不烫吧。”
    江知晓笑了笑，突然亲了裴渐觉得脸一口，得逞地笑道：“哎呀，我忘了，我们裴老板有洁癖。”
    裴渐觉被搞得晕头转向，江知晓刚醒不到几个小时，身子还虚，她忍住吻下去的冲动，怕把她精气再吸干了：“别闹，把粥喝了。”
    江知晓还以为裴渐觉嫌弃自己，可是她明明一醒来就吵吵着刷牙了，裴渐觉也是看见的……
    最后她还是不情不愿地把粥喝了。
    裴渐觉把碗放在桌子上，江知晓最后一口粥还没咽下去，裴渐觉盯着她的唇吻了上去。
    蓄意谋之。
    太久没接吻了，这个吻双方都很用力，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的皮肤里，想与对方融为一体，不知餍足。
    情到正浓时
    “裴渐觉，我想上厕所。”——这个深情的吻是以江知晓的这句话结束的。
    裴渐觉：“……”
    裴渐觉扶着江知晓去上厕所，到了厕所门口却没让裴渐觉进去。
    裴渐觉无奈：“我不进去，你这个输液没法弄。”
    江知晓红着脸坚持道：“够长，你站在外面。”
    裴渐觉由着她了。
    江知晓出来时变得异常沉默，裴渐觉把人扶在床上，她想了想，谨慎问道：“你…尿裤子上了？”
    江知晓脸瞬间红起来，瞪了她一眼：“你才尿裤子上了！”
    江知晓：“厕所里摆的那些东西是你的？对不对？”说完她的小嘴顿时就落了下来，要哭的节奏。
    手巾，牙刷牙膏，洗脸盆……就连裴渐觉得眼镜都放在里面，忘了拿，裴渐觉怎么能住在医院呢，那可是裴渐觉啊。
    裴渐觉觉得很丢脸赶紧解释：“不是我的…”
    这里是纪氏私人医院，病房里就像小公寓一样，家里有的这里一样东西都不缺，只是小了点。只是在江知晓看来，无论病房里多豪华，裴渐觉得东西就是不能出现在这里，她就应该回到自己的大别墅，过着别人都围着她转的生活。
    她说完之后看着江知晓，江知晓显然不信。
    “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江知晓要哭出来的一瞬间，裴渐觉赶紧用唇堵了上去。
    事实证明，这一招成功了，俩人躺在床上，江知晓没再提刚才的事情，而是抱着裴渐觉道：“你明天去上班吗？”
    裴渐觉脱口而出：“不去。”
    裴渐觉又问她：“你希望我去？”
    江知晓直言：“不希望。”
    江知晓：“对了，我是不是会进监狱，我把方中镇打死了。”
    裴渐觉眼底冰冷，寒意浸发：“不会，他没死。”
    她又道：“就算他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也不会有事。”
    江知晓：“为什么？”
    裴渐觉很自然地说进江知晓最柔软的地方：“我会给你兜着。”
    江知晓情动地亲了她的脸，柔声问：“你怎么出来的啊？”
    裴渐觉不愿说出来，而是转移话题道：“我还要训训你呢，我说没说过要你乖乖地待在那里，你还敢淋那么大雨，你还…”
    话没说完，江知晓吻上了她的唇，裴渐觉被这袭击顿了一下，然后热情地回应她，两人亲密地吻着。
    谁也不愿意要对方知道自己痛苦狼狈的时刻。
    其实裴渐觉还是怪吴鸣更多些。
    一吻毕，江知晓打着哈欠：“我好像困了呢。”
    裴渐觉静静地看着她。
    江知晓：“怎么舍不得我睡啊？”
    裴渐觉：“不会被我吸干精气了吧？”
    江知晓忍俊不禁：“你是蜘蛛精吗，还吸干人精气。”
    裴渐觉也笑道：“睡吧。”
    江知晓闭上眼睛，几秒后，裴渐觉小声道：“江知晓，你会醒过来吧。”
    江知晓眼眶里攒了不少泪，她转过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哭了出来。
    十分钟后，裴渐觉听到了身边人沉稳的呼吸声。
    吴鸣来送饭，裴渐觉赶紧从床上坐起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吴鸣立马出了病房，裴渐觉看了眼正在熟睡的江知晓才离开。
    俩人站在医院走廊里，裴渐觉从吴鸣手中接过饭盒：“以后叫阿姨多送点汤或者粥。”
    吴鸣眼睛一亮：“江小姐醒了？”
    裴渐觉嗯了一声。
    裴渐觉：“联系一下她母亲。”
    吴鸣笑道：“好。”
    裴渐觉：“公司最近有什么事吗？”
    吴鸣：“一切正常，就是商场上都在传顾家二小姐最近回国。”
    裴渐觉随意道：“她一个玩世不恭的人，回国还搞这么大的噱头，不用理会她。”
    裴渐觉：“我大概还要陪在这里观察一周，除非紧急的事情来找我。”
    吴鸣：“明白。”
    ……
    江知晓是在裴渐觉得怀里醒来的，她揉着眼睛问道：“几点了？”
    裴渐觉抽出来一只手，看了眼手机：“十一点半。”
    江知晓一惊：“都这么晚了啊，你是不是饿了？”
    裴渐觉只道：“还好。”
    裴渐觉不吃，江知晓还生着病必须吃，裴渐觉：“我去把饭给你拿过来。”
    江知晓笑道：“好。”
    裴渐觉看着饭盒里的饭和鸡汤，她边吹汤边说：“饭别吃了，喝点汤。”
    明明是江知晓是保姆，现在完全颠倒了身份。
    江知晓被喂了一口，道：“这么多我哪里吃得完，你也吃点。”
    裴渐觉：“你先吃，我不饿。”
    江知晓抿嘴：“你不吃，我也不吃。”
    裴渐觉只好无奈地喝了一口，江知晓才继续吃。
    吃得差不多后，江知晓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呢？”
    裴渐觉：“不急，医生说先观察一周。”
    江知晓：“要一周呢啊，可我已经没事了，我们明天就出院吧。”
    裴渐觉：“还是听医生的吧。”
    江知晓磨着她：“我想出去嘛…我不想在医院呢……”说完像给好处一般，迅速在裴渐觉脸上亲了一口。
    裴渐觉领了贿赂，说出了江知晓自从生病以来第一句硬气的话：“不行，没得商量！”
    计谋失败，江知晓娇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裴渐觉轻轻地捏了她的脸，低沉道：“江知晓，你知不知道你说过最假的话是什么？”
    江知晓皱着眉：“什么啊？”
    裴渐觉叹了口气：“你说你很好养活。”
    “你很不好养，身子骨太弱了，外面有点风吹草动你就病了，而且一病就把好不容易长上来的肉都掉没了，最开始晚上睡觉一点儿也不老实，腿四处蹬。”
    “你总说我对温度太敏感了，可是江知晓，你有点凉气就冷的缩成球，热一点头上肯定出一层汗，还有在家不爱穿鞋，不爱运动，在哪都能睡着，痛经，感冒，发烧……”
    “还有……”
    这么多缺点攒到一起说出来，江知晓头都大了，她赶忙道：“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不出院了，不出院……”
    江知晓看着裴渐觉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累的眼皮都在打架，还掰着手指呢喃：“还有爱咬手指。”
    “尤其爱咬食指……”
    她心疼地吻裴渐觉得唇，裴渐觉也感知到回应着，浅尝辄止，她柔声说：“裴渐觉，睡吧，晚安。”
    第30章
    “想吃什么？”

 第33章

    裴渐觉看着刚醒过来的江知晓，她是在一个小时前醒的，洗过澡后看时间还早，于是又抱着江知晓躺了一会儿。
    江知晓入眼就是裴渐觉无可挑剔的脸，不自觉地笑了下，裴渐觉在医院都是素颜，虽然在家里她也经常能看见裴渐觉素颜的样子，但根本看不够，江知晓觉得裴渐觉素颜更迷人，于是贪心地多看了一会儿。
    “问你呢，想吃什么？”裴渐觉怕江知晓睡一觉变傻了又戳了戳她的脸。
    没有用多大的手劲儿，江知晓窝在她的怀里还是嗔道：“都疼了呢。”
    裴渐觉立刻收回手，改为摸她的头发，声音也柔了些：“我问你话呢，吃什么？”
    “嗯…”
    “想吃面……”
    “好，我让吴鸣送过来。”
    裴渐觉伸手就要够手机，江知晓却抓住她的手，然后放在刚才裴渐觉搭着她的背上，小声：“等会儿说，还不饿。”说完又把裴渐觉抱紧了些。
    她的热气呼在裴渐觉得皮肤上，裴渐觉勾了勾唇，江知晓现在哪里还是第一次小心翼翼地问她浴巾能不能用的样子。
    俩人又在床上腻歪了半小时，虽然裴渐觉也很想就这么待下去，可是江知晓马上就要打针，她还没吃饭呢。
    “起来吧。”裴渐觉拍着她。
    “再等等。”
    “不行，现在就起。”
    江知晓就当没听见，裴渐觉半天没等到人回应开始扒挂在自己身上的江知晓。
    “快点。”
    “江知晓。”
    江知晓头发都被她自己蹭乱了，她看着裴渐觉不容商量的样子，心里给她记了一大过，留下一句：“你真烦人。”下床洗漱去了。
    裴渐觉看着她的背影拧着眉头，她紧跟着下床，在卫生间外等着江知晓。
    江知晓出来时，当作没看见裴渐觉倚在门边，径直地路过她，裴渐觉脸瞬间沉了下去。
    “江知晓。”
    “江、知、晓。”
    “叫我干什么——”江知晓不耐烦地回头。
    话没有说完，裴渐觉直接把她拉了回来，顶在门前，她的手垫在江知晓的头后，捻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吻得很用力，她的舌头故意在里面挑拨，等到江知晓要回应她时，她又把舌头缩了回来，如此反复不断折磨着江知晓，江知晓也不甘示弱，重重地咬了裴渐觉得唇角。
    一来二去，江知晓明显败下阵来，她完全由裴渐觉掌控，情感，神经都被裴渐觉连续反复刺激挑拨。
    达到目的，裴渐觉听着江知晓大喘息的声音，放开了她，就在江知晓放松下来时，她又双手捧着江知晓的脸，凶猛的地吻了上去，不是之前那样的挑逗，而是不留余力，暴烈地吻着她，直到江知晓喘不上气。
    她们分开时，江知晓的唇都肿了，她瞪着裴渐觉，心里的气只增不减。
    她发脾气嗔怒：“你干什么！”
    裴渐觉舒服地伸个懒腰，然后看着她像鼓气的青蛙，笑道：“怎么，你不给亲？”
    江知晓一拳下去怼在裴渐觉得肚子上：“不给你亲！”
    反正亲都亲完了，裴渐觉佯装无辜也学着她的样子径直地走到沙发上，坐了下去。
    这举动可把还杵在原地的江知晓委屈坏了。
    过了一会儿，江知晓走过去，坐在离裴渐觉八竿子远的另一侧，撇过头，拿着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她故意把声音放到最大，也不知道电视上演的什么剧情，只要能气到裴渐觉就是了。
    裴渐觉正旁听着早会，余光扫着江知晓走过来的身影，勾了勾唇角。
    “我觉得第一种方案更适合做这个项目，容错率较高。”
    “太保守的方案不行，想要给对手们出其不意，你的这个想法同行们早就已经摸透了。”
    “可是这种方法容错率太低，一旦不成，损失的不是一星半点，我们部门的方案至少不会损失利益。”
    “赚得少就没必要去开始，本来就是大胆尝试，在方案上就保守了怎么能行。”
    ……
    裴渐觉听着两个项目经理在一个决断上争执不下，其他人也做不下决策，支持两种观点的人参半，她点开麦克风决断道：“选第二种。”
    会议那边的人听到的却是：“这是我的孩子啊，你怎么能给换走！”
    “你再好好看看这到底是谁的孩子？！”
    “事到如今，你还在执迷不悟吗？”
    他们还以为裴渐觉给他们下决策，结果只听到什么孩子不孩子的，还以为自己这里出了差错，都心照不宣地检查自己的设备，几秒后才看见，麦克风只有裴渐觉那亮着。
    这……是什么新的提示吗？他们手上捏了把汗，犹犹豫豫还是问裴渐觉：“裴总，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做婴儿产品吗？”
    “裴总，周围有点吵，我们这里没有听清您刚才在说什么……”
    不知道怎么会扯到婴儿产品上，她刚想开麦，电视里喧闹的争吵不休的声又传来，裴渐觉蹙着眉关闭麦克风，摘下耳机，沉声道：“小点声。”
    江知晓转头看着她，瞪大眼睛，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她放低音量，等到裴渐觉再次戴上耳机时，噪声又大到她已经听不见会议在说什么了，裴渐觉只好把耳机里的声音放最大，改为打字。
    【选第二种】简单的几个字。
    看裴渐觉丝毫没有被影响，江知晓生气地撕开面前的薯片，赌气地从里面拿了两三片，只是她还没送进嘴里，坐在离她一米远的裴渐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达她身旁，抓着她的手腕，把薯片又重新抖回袋子里。
    裴渐觉拿遥控器把电视调到正常音量，严肃地看着江知晓：“你现在还不能吃。”
    本就委屈，江知晓咬着唇发问：“那我饿了，吃什么？！”
    裴渐觉看着她不给零食就撒泼的样子，只道：“我。”
    ？
    送上门来，江知晓恶狠狠地盯着她：“这可是你说的！”
    她把裴渐觉扑在沙发上，在裴渐觉脸，唇，脖子上乱啃，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怒气，裴渐觉得脸上被她咬的四处是印，脖子上也都是红痕。
    她咬完后看见裴渐觉疼地直皱眉，咬着牙一句话不说，顿时后悔了，裴渐觉看她停下动作，沉静问她：“饱了没？”
    江知晓小声：“没……”
    “哦，那你快点。”说完她又恢复成任江知晓宰割样。
    江知晓被这句话弄得彻底灭火，她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裴渐觉得脸，然后吻上裴渐觉得唇，没了刚才的獠牙样，她舔舐着裴渐觉得唇和刚才咬过的地方，要多爱惜有多爱惜。
    舔到脖子时，裴渐觉被她弄得一阵痒，但她很享受，手拽着江知晓的衣服，拼命地忍着。
    她知道，这是小无理家伙心疼了。
    这场“疗伤”直到门被敲起，江知晓从裴渐觉身上下来时，裴渐觉得衣服领子都被她扯大了。她红着脸迅速低下了头。
    “你……快去开门……”
    “不许偷吃薯片。”
    “知道啦…你快去开门……”
    裴渐觉突然嗤笑一声，整理衣领后离开了沙发。
    没了裴渐觉影响她的情绪，江知晓很快缓过来，透过门缝隐约看到是吴鸣在跟裴渐觉说些什么。
    几分钟后，见裴渐觉自己带着两碗面走进来，江知晓抛去刚才发生的事情问道：“吴鸣怎么没进来？”
    裴渐觉：“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江知晓哦了一声走过去把面从她手上接了过来，裴渐觉拉着她的手。
    “都是一样的面吗？”江知晓打开盒子看着两碗一模一样的鸡汤面。
    裴渐觉：“嗯。”
    实话实说，裴渐觉今天早上照镜子时，觉得自己也需要补补了，气色还没有江知晓一个病人好。
    “不是那家面馆。”江知晓刚尝第一口就确认。
    裴渐觉：“这个是营养师做的，适合养病，那家店等你病好点再吃。”
    “不好吃，“有点淡。”
    “淡就对了。”
    “哦。”她盯着裴渐觉，开口道：“你的给我尝尝。”
    裴渐觉看着她不解：“不是一样？”
    “不给算了。”
    裴渐觉摇着头把眼前的面推g了过去，江知晓见食物过来，像藏食的仓鼠把整碗面都揽在自己面前，然后把自己那碗轻轻地推离她的方向，直到推在裴渐觉眼前她才抬头看向裴渐觉像是在说‘这才是你的，吃吧’
    裴渐觉什么都没说，拿着江知晓不要的那碗面吃了起来。
    裴渐觉吃着吃着才发现她这碗里的鸡皮都被江知晓剔出来了，裴渐觉不吃脂肪多的食物，就像各种动物的所有皮她都不吃。
    她抬起头看江知晓吃着那碗面正香，鸡肉带皮的地吃了进去，她笑着咬了口鸡肉，在嘴里好好品尝了一番。
    一天最难受的环节莫过于打针。

 第34章

    吃过饭后，医生来给她打针，江知晓什么仇都抛在脑后，她抱着裴渐觉得腰，整张脸埋进去，裴渐觉心软道：“医生，给她轻点打。”
    裴渐觉觉得江知晓生病之后越来越像一个小孩儿，就像现在，江知晓打过针后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她一刻都不敢多瞧。
    江知晓用透着粉尖的手指点了点唇，裴渐觉立刻把水递了过来，江知晓不满地嘟嘴摇了摇头，又拉下来个脸。
    裴渐觉被她弄得搞不明白，弓着身子看向她：“你说话。”
    什么总裁啊，这都不懂，江知晓又给了她点提示，她嘟起嘴巴，闭上眼睛，做出亲吻的样子，好几次裴渐觉都没亲上来。
    给的提示还不明显吗，她的嘴都要撅到天上了！
    一秒后，两唇相贴，裴渐觉轻柔地吻了她，裴渐觉应该是抹了润唇膏，因为江知晓舔到了她唇上的玫瑰味。
    一吻毕，裴渐觉嘴上的唇膏几乎都跑到了江知晓的唇上，她现在的唇上亮亮地泛着光，她满足地往床后一仰。
    她在索要打针没用的奖励。
    裴渐觉看江知晓第一次摇头就大概猜到了她的意思，只是看江知晓的嘴都肿了没有第一时间亲上去，还好她兜里有给江知晓准备的润唇膏。
    江知晓缩着身子糯糯道：“被窝里有点冷呢。”
    裴渐觉把手伸进去摸到江知晓身上热乎乎的，这次没等江知晓提示，她一下就懂了掀起被子边躺了进去，江知晓也自然地靠过来。
    她以前也没发现江知晓爱看这么狗血的家庭伦理剧，全人类的灾难都按到了一个倒霉人的身上，医生给她换过一次药她都没睡着，终于新一集快结束，她趴在裴渐觉得肚子上睡着了。
    裴渐觉好不容易抽身，下床，然后回到沙发上继续开没开完的会。
    第31章
    裴渐觉和胡蓉约在了三天后，江知晓现在虽然是醒来了，但是情况很不稳定，有时候一睡就要睡上一上午，她怕胡蓉看见自己女儿情况不好闹心，所以把时间往后说了说。
    胡蓉三天后拿着一堆水果来的时候，裴渐觉本想在江知晓的脸上看见兴奋，但她更多的是看见江知晓脸上的意外。
    估计是因为过于开心。
    江知晓转头看着她，然后拉着她的手说：“你先出去，我和我妈单独聊会儿。”
    裴渐觉点点头：“好，我去给你们订饭。”
    江知晓露笑：“好。”
    等裴渐觉一走，江知晓的眉头立马蹙了起来：“妈，你在这里，我哥谁看着呢？”
    胡蓉笑着走向她：“我拜托护士帮我看着，我马上就回去。”
    江知晓：“你怎么会跟裴渐觉有联系？”
    胡蓉给她削苹果皮：“我还想问你呢，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个这么有钱的主儿啊，对你还挺好呢，我上次来的时候，她一直在你床边守着。”
    江知晓抓住重点问：“这不是你来的第一次！？”
    胡蓉不以为然：“是啊。”
    江知晓惊慌失措，想到什么伸手就要够自己的手机，胡蓉天天被催债，是不会轻易接电话的，唯一的一种情况就是裴渐觉是拿她的手机打的电话。
    手机开机的那一刻，她直接翻到通话记录，果然，如她所料。
    胡蓉笑道：“你还没醒的时候，我来过一次，她也在这。”
    江知晓急着问：“你都跟她说什么了？？”
    胡蓉：“我能跟人家老板说什么，都是她跟我说。”说完之后，她又想了想，突然忐忑地问道：“小知啊，你说她会不会……”
    江知晓急着问：“什么？会不会什么！？”
    胡蓉神色慌张道：“应该不会吧……”
    “就是上次我看你没醒，我就说要她给我点钱，你也知道我是为了给你哥治病……”
    “哎呀，你现在醒了，这钱……”
    江知晓打断她的话：“你问她要钱了！！！”
    胡蓉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江知晓：“小知，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说到底你是因为她才生病的吧，我管她要点钱不应该吗？”
    江知晓气得手都在抖：“你管她要多少！！”
    胡蓉支支吾吾：“没要多少，你看你生病，你哥哥生病，咱家还有外债……”
    江知晓没有耐心听胡蓉再这样说下去，她大声喊道：“多、少？！”
    胡蓉：“两百万……”她又急忙找补：“这是她自己给我的，我没要这些…”
    两百万，又是两百万，上一个都没还上，江知晓万念俱灰，她指尖被抓到发白。
    胡蓉慌忙道：“两百万对于她们这种阶级来说不算多吧，而且你哥哥一次手术就要几十万，你哥哥还要打药呢，他还没娶媳妇呢……”
    过了一会儿，江知晓从嘴里吐出来几个字：“还回去。”
    眼前的女儿不再乖巧，胡蓉也没了好脾气：“你在说什么！”
    江知晓盯着她，一脸死气：“我说你还回去。”
    总是胡蓉心里不快，但她怕江知晓和裴渐觉说些有的没的，再把这钱要走，她耐下心来：“小知啊，你也知道咱家什么情况，这些年供你不是白供，至少我是不是没有缺你少你的，你江叔叔对你啥样，你自己心里都有数……”
    “我的意思也不是要你还……这现在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吗。这钱要是给了，你哥哥这次手术费咱们家咋拿出来。”
    江知晓脸刷白，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如果这样她宁愿不被收养。
    胡蓉：“我看这个人对你挺上心，钱说给就给了，你看你和她这朋友不是处得挺好。”
    江知晓直盯着她，嘴唇被她咬出血：“你猜猜我为什么突然会认识她？”
    胡蓉也想知道，她们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为什么？”
    江知晓只道：“卖身。”
    水果刀清脆地摔在地上，胡蓉脸色铁青。
    ……
    裴渐觉拎着饭走进来时，病房里就只剩下江知晓，而且脸色非常不好。
    她赶紧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大步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看江知晓眼神空洞地盯着床单。裴渐觉皱着眉：“江知晓，说话！”
    江知晓眼神绝望看着裴渐觉，乞求道：“带我出院吧……”
    裴渐觉一阵怔。
    于是，当天裴渐觉给江知晓办了出院手续，纪雾给裴渐觉交代了一堆医嘱和药，裴渐觉都认真地记了下来。
    江知晓最后都没跟裴渐觉说她怎么了，裴渐觉也没问，她大概能猜到应该是跟胡蓉吵架了，但是她们母女的事情，江知晓不提，裴渐觉也不好插手管。
    一路上，江知晓都没说过一句话，裴渐觉能做到的就是保证江知晓健康，如果可以的话，还想哄她开心吧……
    她把江知晓带到自己卧室，让人躺在上面，然后自己掏出医嘱，在桌子上配着药，一个月的药她都按天给分了出来。
    裴渐觉又把江知晓的衣服都搬到了自己的衣柜里，虽然自从上次她们从面馆回来之后，俩人就一直在一个屋子住，搬不搬都一样，但是搬过来方便江知晓拿衣服。
    做完这些，江知晓还是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
    她没逼着江知晓硬要跟她说话，但是饭一定是要吃的，毕竟还要吃药呢，所以尽管江知晓连饭都不想吃，她还是板着个脸，硬要她把饭都吃了进去。
    江知晓吃过饭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裴渐觉趁着时间回了一趟老宅。
    裴渐觉几周几天不去公司的事情，裴利也都听说了，他看见裴渐觉回去一点好脸儿都没给。
    管家连忙招呼着：“正好午饭点，大小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吃顿饭再走吧。”
    裴渐觉难得地应道：“好。”
    全家佣人都高兴坏了。
    饭桌上，裴利低沉道：“你明天必须去公司上班。”
    裴渐觉认真品尝着每一道菜：“会去。”
    裴利：“方中镇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不要把事情做太绝，毕竟他是裴氏元老。”
    裴渐觉平常地夹了一口白菜：“他怎么处置我也管不了，法院说判他多久就多久。”
    看裴渐觉完全不想给他面子，裴利道：“算了，你注意收收心，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玩玩就得了。”
    “上次和陆氏的陆宪聊得怎么样？”
    裴渐觉：“还行。”
    裴利点了点头：“我看他上次对你的评价也不错，你没事和他多走动走动。”
    裴渐觉：“好。”
    接下来的对话，无论裴利说什么，裴渐觉都应声“好。”裴利吃完饭上楼，裴渐觉还坐在那里。
    吃着吃着，裴渐觉突然笑着道：“这道清炒虾仁是谁做的啊，好好吃。”
    管家开心介绍：“新来的庄姨做的，看来做饭是好吃，裴先生也夸呢。”
    裴渐觉：“庄姨人呢？”
    管家跑到厨房招呼着：“庄姨快过来。”

 第35章

    裴渐觉看着眼前面目慈善的中年妇女，她夸道：“庄姨手艺不错啊，以前学过？”
    庄姨腼腆地笑了笑：“哪有，我妈妈就这么教我的，我就半辈子都是这么做。”
    裴渐觉看着管家，语气很软：“庄姨跟我走吧，我那里正好缺一个保姆。”
    裴渐觉平常不常向家里开口，一开口管家立马同意：“小姐喜欢就带走吧，我再招一个新的进来。”
    裴渐觉带着庄姨走了，庄姨是管家招进来的，人品自然没问题，裴渐觉也不用再去把人都查一遍。
    半小时后，裴渐觉到家，她带着庄姨在家里逛了一圈，然后给庄姨拿了一笔钱，看着家里缺啥就买啥。
    庄姨看着成双成对的餐具问道：“小姐，不是一个人住？”
    裴渐觉点了点头：“家里还有其他人，最近生病了，现在估计在楼上睡觉。”
    她抬手看了眼时间：“大约还有二十分钟就醒了。”
    “所以最近的饮食清淡着来，好消化一点。”
    庄姨立刻捕捉到了这位病人的重要性。
    她看着裴渐觉笑了笑：“小姐回到家里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呢。”
    裴渐觉自己没发觉，她说道：“一样吧。”
    庄姨：“区别很大，小姐可能自己没发觉。”
    裴渐觉淡笑一下，然后继续跟庄姨嘱咐她和江知晓的饮食状况，主要还是提了江知晓的忌口情况。
    江知晓二十分钟后下楼，看见裴渐觉领回来一个人时还有点蒙，“这是？”她问道。
    裴渐觉：“庄姨，以后在这里做饭。”
    庄姨和善地对江知晓笑着。
    裴渐觉介绍道：“江知晓，江小姐。”
    江知晓笑着点了点头：“庄姨好。”
    裴渐觉拉着她：“你现在身体还要养，让庄姨平常做饭，你能多休息休息。”
    裴渐觉：“而且庄姨做饭很好吃，你肯定喜欢。”
    江知晓羞涩得像以前那样黏在她身上：“你怎么知道我肯定喜欢……”
    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抱，裴渐觉满足勾了勾唇：“我就是知道。”
    晚上，裴渐觉在书房里工作，江知晓被裴渐觉坚决要求在卧室里休息，到点了她会招呼江知晓吃饭。
    庄姨的手艺确实不错，江知晓吃得比平常多，吃完饭，裴渐觉又回到书房工作，等到她再出来时，就看见窗户开着，江知晓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裴渐觉走过去关上窗户：“起风了，屋子里面很冷你感受不到吗？”
    江知晓只是笑了一下：“我忘关了。”
    裴渐觉拿起毛毯披在她身上，把人领回卧室，吻了她一口道：“我还有工作要做，你先休息。”
    江知晓乖乖地应她：“好。”
    裴渐觉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江知晓银色的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第32章
    裴渐觉还以为这人被哄好了，实则表面光鲜亮丽的感情，背地里早已生出阴暗面，而之后，源源不断的吵架接踵而至。
    她这天晚上下班回家，找遍屋子都看见江知晓，她立马打电话过去，嘈杂的声音传来，她神色严肃道：“你在哪？我去接你。”
    江知晓：“不用了，我现在和朋友在外面，马上就回去了。”
    江知晓的朋友她还没见过，裴渐觉：“不行，已经黑天了，我去接你。”
    “没事，朋友会送我回去，他也有车的。”
    裴渐觉更加敏感，不想让她上别人的车，只道：“地址。”
    石板地上随处可见的烧烤签子和烂水果，时不时地烟熏味，裴渐觉一袭黑色大衣气质不符的出现在夜市街里。
    她全程皱着眉找到了江知晓所在的烧烤店。
    于洋和陈天一看见裴渐觉出现在店门口时，两人都愣了一瞬。
    裴渐觉只看到了醉倒在桌子上面的江知晓，气一下子就蹿了上来。
    身体才好点，就来喝酒，她心想。
    于洋和陈天一两人面面相觑，看见裴渐觉正阴的脸，他们出了一身冷汗，江知晓刚才说等会儿会有人接她走，还叫他们两个先走吧，谁知道来的是裴渐觉。
    于洋先开了口：“那个…小知说今天聚一起开心，所以就多喝了点…”她说完看向陈天一。
    陈天一立马道：“是是，小知说大家还没一起吃过饭呢，就一起聚聚…”
    裴渐觉暗着眸子，看向陈天一。
    所以，江知晓说的有车的朋友就是他。
    于洋和陈天一站在那里生不如死，过了两秒钟，裴渐觉开口道：“她肠胃不好，吃不了太油腻的。”
    ……
    江知晓提出来的吃烧烤，这是在怪他们？
    于洋苦笑道：“我们考虑不周，以后不带她来吃烧烤了。”
    陈天一：“对…”他没有说完，裴渐觉径直地路过他，走到江知晓旁边皱着眉把江知晓的手里还握着没喝完的半杯酒拿了下来。
    于洋问：“裴总，用不用我们帮忙啊？”
    裴渐觉转头，他们觉得裴渐觉得脸色更差了，当裴渐觉说出“不用”时，他们两个化成一股烟就没了影。
    裴渐觉用力地晃着她：“江知晓。”
    “江知晓，醒醒。”
    “醒醒，江知晓。”
    江知晓丝毫不动，裴渐觉一秒也待不下去这地方，她直接抱起江知晓朝车里走去。
    到家的一瞬间，裴渐觉似是出气把人扔在了沙发上。
    这把江知晓是真醒了，她吃痛地“嘶”了一声有些醉意道：“你干什么？！”
    听见质问，裴渐觉还不如刚才把人直接扔在地上：“你还问我干什么！”
    她走向电视柜，把药箱子暴力地扣下，里面的药洒了一地。
    裴渐觉把醒酒药递给江知晓：“自己喝两片。”
    江知晓拿起来摸了摸又扔了下去：“不喝。”
    裴渐觉怒气冲冲地走向她：“你今天在干什么？！学会喝酒了是不是！”
    江知晓扯脖子：“怎么我就不能喝酒？我喝个酒还要你管！”
    裴渐觉眼睛被气得通红：“你还有理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身体刚好！你现在能喝酒吗！你自己身上的臭味你闻不到吗！那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吗！”
    江知晓声音更大：“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去那种地方丢你脸了，丢你裴总脸了呗！”
    裴渐觉眉头紧锁，江知晓生病刚好点，她不想吵下去，她放低声音缓缓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知晓却紧咬着不放：“那你是什么意思！”
    裴渐觉：“你今天怎么回事！出去吃个饭回来怎么脾气还渐长！非要跟我唱反调是不是！！”
    裴渐觉给她倒了杯水，放低声音说：“你先吃药，我帮你洗澡，你好好睡一觉。”
    江知晓看着她的脸，拿起裴渐觉刚放下的水杯砸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尤为刺耳，裴渐觉压着的火也都喷了出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江知晓瞪着她：“不就是摔了一个杯子！怎么，我都不配摔一个杯子吗！”
    裴渐觉咬牙道：“你耍什么酒疯！我都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觉得可能江知晓真的是误会大了，妥协道：“不吃药就不吃吧，不洗澡就不洗吧，你去睡觉总可以了吧！”
    江知晓没给她留一个眼神，直接去了二楼。
    裴渐觉坐在沙发上静了十分钟回的卧室，躺在床上才发现江知晓不在。
    裴渐觉刚消下去的火顿时重燃，她走到江知晓房间前却没有开门进去，而是用力地敲门，不管里面的人睡没睡。
    “江知晓！你真的没错吗！”
    “我给你五分钟赶紧给我回来睡！”
    别说五分钟了，就是五十分钟，五个小时，门也没有被打开。
    而此时裴渐觉没想到这场突如其来的争吵是炸药的导火线，火苗会慢慢地烫掉线头，直到炸药爆发。
    两个人开始了没有期限的冷战，裴渐觉没再去主动和江知晓说过一句话，江知晓当然也不会主动，最开始她们还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只是谁也不看谁，到后来，都是裴渐觉吃完饭就走。
    庄姨这一周都觉得两个人的状态不太对，她想从中调解，晚上特意晚走了会儿，等裴渐觉下班回来，才去叫江知晓。
    庄姨摆好最后一盘菜笑着道：“裴小姐先等一会儿，江小姐也没吃呢，我现在就上去叫她。”
    裴渐觉坐在那里没说话。
    过了两分钟，江知晓出现在庄姨身后，看见裴渐觉得背影时顿了一下。
    庄姨回头道：“小知，快来吃饭，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她把围裙卸了下来，笑道：“你们吃，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裴渐觉也转头看向她，幽深的瞳眸快要把她的灵魂看穿，江知晓心头一震。
    “不想吃就别吃。”听见门被关上，裴渐觉撂下这句话，没再看她。

 第36章

    江知晓还是走了过去，她坐在裴渐觉得对面，心也越来越慌。
    她都已经做成那样，裴渐觉依旧没有做绝。
    江知晓能感觉到自从她坐了过来，裴渐觉就再也没拿起筷子，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着她夹菜，再把菜送进嘴里。
    她紧握着拳，手心里都是汗。
    之前种种不过是为了脱身演给裴渐觉看的样子，现在不受控的生理反应却演不了。
    实在是忍不下去，几秒后，江知晓抬眸，烦躁道：“我吃完了。”
    裴渐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随后讥笑一声：“怎么，现在看见我就吃不进去饭？”
    江知晓不看她，出声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裴渐觉真的很佩服江知晓的嘴，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能伤到她，而且一击即中。
    “江知晓，你耍脾气也要有个限度。”裴渐觉冷声道。
    对裴渐觉来说，江知晓从来不敢忤逆她，所以她是在带有警告意味命令她。即使她会为江知晓破例但也喜欢在任何场所有绝对把控权。
    “我没有耍脾气。”江知晓又问：“怎么我就不能有脾气吗？”说完，她起身留裴渐觉一人坐在那里，就快要走到二楼时，她突然转身道：“裴渐觉，我要搬出去。”
    这句话无非就是致命一击，裴渐觉面上仍旧稳定 ：“搬走？”
    江知晓：“对。”回答得很干脆。
    裴渐觉缓缓地走向她：“搬去哪里？”
    江知晓撇头：“没必要告诉你。”
    脾气全都积攒到一块，裴渐觉抓着她的衣服瞪她：“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江知晓好像猜到了裴渐觉会说这句话：“我只是告诉你一声。”
    “家里现在有庄姨照顾你，我也就没必要再待着这里，而且……”
    裴渐觉什么都听不进去，手上用的力气得要把江知晓骨头捏碎：“不行！“江知晓，是你当初非要住进来的！你现在想说走就走！”
    江知晓看着她：“是，是我一开始要住进来，离公司方便，但是我现在不需要了，公司那边我会辞职，所以我要搬走。”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是想……”裴渐觉失意地说。
    江知晓甩开她的手，盯着她道：“我是想什么？我说我是想照顾你，是吧，可是你求人办事的时候不会说好话吗？这些话你不会都信了吧？”
    “我要去干自己的事情，没有时间天天围着你转，你再雇个别人吧。”她的五指死死地攥在掌心，打出血痕。
    “你让我雇别人？现在我们仅仅是雇佣关系？”
    “你有什么事情？”
    像是没听到任何话，江知晓不看裴渐觉。
    一连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应，裴渐觉怒吼：“好！”
    “江知晓！你不是要走吗？”她发疯般地推着江知晓向门口走去：“那你现在就走！立马就走！”
    江知晓也不反抗，几秒钟就把人推了过去。
    “砰”
    门被关上，刚才还怒气灼烧的房子立马变得虚无安静。
    裴渐觉落魄地顺着门滑在地上，十分钟后，她似乎想到什么艰难地起身，慌忙地拿起衣服追了出去。
    江知晓身上还穿着睡衣，走到楼下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蹲在地上，眼泪哗哗地流。
    江知晓不是你自己要走的吗，现在哭成这样给谁看。
    但是没办法了啊，不这样做还能怎么做呢，假装不知道胡蓉拿了两百万的事情，然后继续待在裴渐觉身边骗钱吗，又或者，自己一切全盘托出，告诉她自己一开始是为了钱来接近她，但是现在却不想要她的钱了。
    跟裴渐觉说从一开始接近她就是为了骗钱，然后又骗了她的感情是吗？那裴渐觉死都不会原谅她吧。
    现在也不会原谅她吧。
    既然没有退路，不如就早点脱身，她能确定，如果再不及时抽身，她就抽不开了……
    她会把欠给裴渐觉得钱都还上，即使再去借高利贷。
    这段感情的开始就是不平等，她借了金钱的高利贷，却要用感情的高利贷去还。
    她觉得好亏啊。
    裴渐觉下楼直奔监控室，发现江知晓并没有出小区，她着急地在小区里寻找，最后在阴暗的角落里看见江知晓蜷缩的身影时松了一大口气。
    黑夜，万籁俱寂。
    她看见江知晓的整个身子都在抖，她真的认栽了，她没再生气江知晓刚才的那番话，她在心疼她，她更是气自己就这么把人关在了外面。
    裴渐觉缓缓地走向她，她蹲下身子，江知晓也抬头，她看见江知晓哭肿的眼睛，莫名地有些心安，江知晓和她一样，是难受的。
    她把衣服给江知晓披上，江知晓似乎还想要说什么，裴渐觉没给她机会，她的目标很明确，只有江知晓的唇，下一秒，她吻了上去。
    江知晓的唇好凉，她吻得很热烈，想把这唇暖起来，她还尝到了江知晓的泪，不好吃。
    所以啊，她的江知晓以后不要再哭了。
    一吻毕，裴渐觉把人抱起，径直地朝家里走去。
    江知晓窝在裴渐觉得怀里哭得更严重，要进家门的时候，裴渐觉顿了下，道：“我没有看不起你，就像现在你可以随便地把眼泪，鼻涕蹭在我的身上。”
    “听懂了吗？”裴渐觉问她。
    江知晓含泪摇头。
    她的头发和泪水粘在一起弄得满脸都是，裴渐觉给她边缕边说道：“进了家里，就不许再跟我吵架了。”
    这下，江知晓听话地点了点头。
    狠不下心，能贪恋一点是一点吧，她想。
    裴渐觉怕江知晓吹了凉风感冒，所以到家她把人放到沙发上第一步就去卫生间把热水放上了。
    江知晓看着她忙前忙后，她就在那里坐着，因为她知道裴渐觉一定会把她忙完一定会把她抱着，然后走向浴室。
    晚上，她们俩做完后躺在一起，原本闭眼裴渐觉和她对视，声音低凉地说：“你不是为了照顾我也可以住在这里。”
    江知晓心被揪着，就听见裴渐觉继续道：“我自己也能照顾自己。”
    “我也并不是缺一个照顾我的人。”
    她缺一个爱她的人。
    裴渐觉：“就算你是为了住进来对我说了许多好话……都没关系…”只要江知晓的心在她这里都没关系。
    故事的开局不重要，结局是好的就行。
    她最开始看见江知晓和别人在一起时，就下定决心，不会再关注江知晓的生活，以后不会想这个人，但是思念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当江知晓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无论她再怎么控制，都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她舍不得说扔就扔，她刚尝到失去江知晓的感觉，江知晓流着泪倒在她怀里好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情，真要她的命了。
    江知晓不敢再对上她炙热的眼睛，她低声问她：“被骗也没关系吗？”
    裴渐觉不假思索地回答她：“为什么会被骗，人和人的交往应该是真诚的不是吗？”
    “至少我不会骗你。”
    江知晓苦涩回应她：“是啊，是…”
    裴渐觉难得地抱着她睡了一个好觉，江知晓看了一晚上裴渐觉得脸，似要把这个人深深地印在脑子里。
    第33章
    即使江知晓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裴渐觉依旧没让人上班，江知晓就在家里和医院两头跑着，上次和胡蓉吵过架后，她们再次相见一句问候话都没有。
    等到胡蓉睡着后，江知晓开始在医院里四处翻，柜子，箱子，胡蓉的衣服她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她的卡。
    江知晓干脆放弃找，等胡蓉起来，直接问她要，这钱，胡蓉必须拿出来。
    胡蓉一醒来就看见江知晓审视般地盯着她，她就知道江知晓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江知晓：“钱拿出来。”
    胡蓉还是一再装糊涂：“什么钱啊，我不知道啊。”
    见胡蓉的嘴很硬，江知晓直接道：“不是我要，是裴渐觉要。”
    胡蓉脸色一变：“你俩掰了？”
    江知晓：“我哪有权利说掰，你白白地拿走了她的钱，她肯定是要回去。”
    她又补充道：“你如果不信，你可以给她打电话。”说完她欲要拿出自己的手机，又道：“我忘了，你也有她电话号。”
    胡蓉即使万般不信，她也不敢去给裴渐觉打电话确认啊，她叹了口气，走向病床。
    怪不得江知晓怎么找都找不到，胡蓉把卡藏到了江映的枕头底下。
    胡蓉递给她卡时欲要抽回，江知晓立马拿了下来。
    “里面的钱我还没动过，不过小知啊，你哥哥马上就要动手术了，我们上哪去挣钱啊？”
    江知晓：“会有办法的。”
    她也没有办法。
    江知晓去了一趟银行确认确实是那么多钱后，才回到家。

 第37章

    她把钱放到了裴渐觉给她的包里，又把包放在了裴渐觉得衣柜里，裴渐觉回来看到也不会说什么，现在俩人的衣服都放在一起，她也只会觉得江知晓又把东西瞎放。
    第34章
    裴渐觉觉得江知晓每天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可能是那天自己和江知晓吵架时的样子太凶了？但是她觉得那天的江知晓比她都凶。
    她们虽然不冷着，但是江知晓基本上对她的任何做法都无异议，就像是最开始在家里敬小慎微的江知晓一样。
    裴渐觉认真思考了一番，觉得还是吵架那天她说的话不清楚。
    江知晓认为她看不上眼，那她总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不是，当天晚上，裴渐觉把帽子，墨镜，口罩都戴上了，又一次地出现在夜市街的烧烤摊。
    烧烤摊的老板还以为哪个大明星来了呢，露笑道：“小妞，吃点什么啊？”
    裴渐觉很不情愿地拿着菜单，随便指了一排，老板惊讶道：“这些都要？”
    裴渐觉点了点头，她又勉强开口道：“少辣。”
    老板笑道：“现在年轻人吃少辣的少喽。”
    临走时，老板偷摸问她：“能合照吗？”
    ……
    于是，两口子小烧烤门牌上多了一张未来裴氏董事长和他们的合照。
    为了不跑味，烧烤被裴渐觉包的里三层外三层，还被她扔在副驾驶的脚下，裴渐觉又提前给面馆打了电话，除了番茄牛腩面，其他面都做一份，一会儿她去取。
    她离大学城有点远，不让他们先把面做出来，这破烧烤再凉了。
    裴渐觉这一单比其他人的都快，几乎进去就拿了出来。
    都买完之后，裴渐觉才开车回家，这把江知晓会消气吧，她车速越来越快，迫不及待地想看见江知晓是什么表情。
    裴渐觉到家时，江知晓刚洗完澡，她在二楼听见这人来来回回地进出好几趟。
    江知晓问道：“弄什么呢？”
    裴渐觉把手里的两碗面递给她：“车上还有两个我去取。”
    江知晓抓住她的手：“你身上什么味儿？”
    裴渐觉：“你闻不出来？”
    “你那天喝醉了就是这个味道，是不是很不好闻，不过我今天路过那里，顺手给你买了点你可以尝点，但是别吃太多。”
    江知晓的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
    这反应出乎裴渐觉得意料了，她想了想自己刚才说的话，立马又说道：“也不是很不好闻，我还可以忍受……”
    江知晓脸上的表情更不好了，眉头紧蹙，眼眶也有点红。
    “哦对对，你喝醉了不是这个味儿，比我身上要好闻…那个车上还有呢，我先去取面……”
    江知晓扒着裴渐觉得衣服，声音有些低哑：“忍什么忍啊，去洗澡。”
    裴渐觉：“可是车里，还有没拿下来的，我拿完再……”
    江知晓：“不许动！我去，你去洗澡！”
    裴渐觉被命令地点了点头。
    她冲进浴室恨不得立马就把身上的衣服扒下来，就是洗完心里还是有芥蒂，为了心安，她特意拿起了江知晓的小香皂给自己浑身又涂了一遍。
    洗完澡，她下楼看见江知晓就后悔了，不该让江知晓去取，外面起风了，江知晓穿那么点，眼睛都被冻红了。
    桌子上的东西江知晓都没怎么吃。
    不应该啊，裴渐觉问：“是不是凉了啊？”
    江知晓：“没，庄姨今天晚上煲了汤很好喝，我多喝了点。”说完，她为了证明食物没凉，拿起离她最近的肉串咬了一大口。
    裴渐觉笑着问：“好吃吗？”
    江知晓：“好吃。”
    裴渐觉也拿起身边的串，还没送到嘴里，江知晓就把她的手拿了下来。
    江知晓：“你不许吃。”
    可能是怕自己会嫌弃，裴渐觉认真说道：“没关系的，我可以吃，你喜欢的我都想尝尝。”
    没关系，又是没关系。
    江知晓立马把手中的肉串撇在一边：“我不爱吃，你别吃了。”
    但是这是裴渐觉觉得她会喜欢才买的。
    过了一会儿，裴渐觉目光黯淡道：“你不喜欢吃就别吃了。”
    江知晓看着她失望的样子，欲言又止。
    裴渐觉突然问：“你和你前任都怎么相处的啊？”她放低姿态真诚地想讨教，有点想学学…她好像拿不准江知晓的喜好。
    江知晓却不想回答关于江映的一切，她严肃道：“你干吗提他？”
    她的态度又勾起了火，裴渐觉皱着眉：“你反应是不是有点过了？”
    江知晓：“谁叫你老提。”
    这在裴渐觉眼里就像是江知晓还没有完全脱敏，一提就炸，她气愤道：“我有提过很多次吗？”
    “怎么我每次提他你反应都这么大？！”
    江知晓反问她：“那我提你那些情人你高兴？”
    裴渐觉百思不得其解，她们重逢的第一面，江知晓就问她有没有情人，她当时还以为江知晓是在那样的环境里被吓到了，现在看来不是那么简单。
    裴渐觉看着她，疑问道：“你为什么总是认为我有情人？”
    “这件事我以后和你只说一遍，我没有情人！”
    江知晓想要点醒她，自嘲道：“情人不都是这样，□□交易，事后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可以忘得一干二净，我们还不是一样。”
    情人？□□交易！裴渐觉神色一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知晓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还不是一样，我们和别人口中见不得光的情人差什么！”
    一瞬间，气压极低。
    裴渐觉：“江知晓！”
    “你就是这么想的是吗？！”
    “你就是这样看待我们的关系是吗！”
    江知晓讥笑道：“不然呢，裴总要我怎么想？”
    裴渐觉血压飙升，这阵子的架吵得她心力交瘁，她捂着脸疲惫道：“我们就这么恶劣是不是？”
    “在你眼里，我和你这几个月就仅仅是□□交易……”
    “江知晓啊，江知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知晓任她自言自语，她沉默着，径直地朝二楼走去，不敢回头，她在门缝窥见裴渐觉得身影，裴渐觉独自坐在椅子上好久，没有任何动作，半个小时后，拿起车钥匙朝门口走去。
    如江知晓所愿，裴渐觉一晚上没再回来。
    ……
    裴渐觉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她只能去公司，在办公室里坐了一晚上，盯了一晚上手机，江知晓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之后整整一个月，裴渐觉没有回过家，江知晓也只是问了问吴鸣裴渐觉得近况，还嘱咐他们通过话的事情不要告诉裴渐觉
    裴渐觉没日没夜地开始工作，让吴鸣把她的行程安排得没有一点缝隙。
    这样下去哪里行，吴鸣打探式地问道：“老板，是江小姐出了什么事情吗？”
    此话一出，裴渐觉手上的笔失控，笔尖立刻在文件上划了一道口子。
    她抬眸，沉默片刻道：“你很闲？”
    吴鸣：“没…没……”
    裴渐觉：“一会儿什么安排？”
    吴鸣擦了擦汗：“上午元明的王董邀请您去他新地产开幕式活动。”
    “下午陆大少爷邀请您共进晚餐。”
    “陆少爷这个晚餐您已经拒绝三次了。”
    吴鸣问道：“您去吗？”
    裴渐觉不假思索道：“去。”
    “是去哪一个？”
    “两个都去。”
    ……
    陆宪看见裴渐觉来的时候都快激动到哭出来了：“我的姑奶奶啊，你终于愿意施舍来救我了。”
    裴渐觉无所谓道：“怎么了？”
    陆宪欲哭无泪：“还能是怎么了，你爸看你忙不时常点你，我天天游手好闲在家，耳朵都起茧子了，前几天又把我银行卡限额了，说什么时候来和你吃饭什么时候解开。”
    “哪是我不想来啊，你裴大总裁根本就请不动啊。”
    裴渐觉专心点着牛排：“你跟你爸赶紧把柜出了不就完事了。”
    陆宪是同性恋，家里人还不知道，而且已经有交往三年的男朋友，一直扬言财务自由了就出柜，到现在财务也没自由。
    陆宪：“提起这个我就心烦，最近闹分手呢。”
    裴渐觉喝了一口红酒问道：“怎么了？”
    陆宪：“他嫌我不公开呗，说不公开就是不给他名分，老像是偷情一样。”
    裴渐觉眼神突然变了：“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陆宪：“软磨硬泡呗，他说不给他名分，我就给他搞个浪漫的表白仪式，先应付着吧。”
    “说到底也是，我们两个该做的都做了，居然连一个正式的表白都没有。”
    “但是他也很过分，最近跟中邪一样，一回家就吵架，老子还生气呢！”
    裴渐觉问：“那你不表白了？”

 第38章

    陆宪喝了口酒：“当然不是。”
    “我是上面的那个，我包容包容他得了。”
    裴渐觉看着指尖若有所思，她的手指甲都长了。
    在陆宪吐槽期间，裴渐觉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着酒。
    表白吗，那也是她江知晓该干的事吧，她才不干。
    她的心思全都在陆宪说的话上。
    陆宪：“表白的话又要花好多钱，起码要包一个豪华点的饭店吧，不说别的就这京市的夜景起码能看得一清二楚吧。”
    “花咋的也要999朵吧，再雇一个会弹钢琴的。”
    “吃完饭总要去逛逛吧，再把电影院包下来，游乐园也行。”
    “浪漫的仪式还要有惊喜……”
    “小礼物也不能少，什么项链啊，金子啊，这些都要送。”
    铺垫好了一切，他痛苦地看向裴渐觉：“你能借我点钱吗？”
    他们今天聊得格外久，够应付两家人一段时间的了，喝到最后居然是裴渐觉比他都醉。
    他醉醺醺付了钱又叫了司机，心都碎了，钱没借来，还花出去不少。
    车上，陆宪问她：“你去哪？”
    裴渐觉半睁着眼睛，掀起长睫：“回家…”
    第35章
    江知晓一开始听见很急促的敲门声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裴渐觉吗？可是裴渐觉怎么会不知道家里的密码，两个人一个月没见，就连话都没说上过一句。
    江知晓怀着忐忑的心去开了门，开门后，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变了脸，裴渐觉倒在一个男人怀里，男人的手还搭在裴渐觉得腰上。
    陆宪看见江知晓时顿时如释重负：“太好了，我还以为家里没人。”
    陆宪对裴渐觉很是无语，他一直在吐槽自己的事情，他没喝多，倒是把裴渐觉喝多了。
    他打量着江知晓道：“你是知知吧？”
    这人还知道自己的名字，知知……只有裴渐觉叫过。
    陆宪看江知晓懵在原地：“你们家裴总今天喝醉了，你在家，我就把人交给你了。”
    说完陆宪赶紧把这汤勺山芋扔进江知晓的怀里，久违的人重新入怀，熟悉的味道，感觉，呼吸声，江知晓一怔，一时间舍不得放开。
    陆宪打了个哈欠：“对了，她醒来你问问她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我着急。”
    还有事情？什么事情？江知晓稳稳地抱住怀里人，问出了她不想问的问题：“我怎么提醒她？”
    “你跟她提我名就行，我叫陆宪。”
    陆宪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江知晓看着陆宪渐渐走远的背影，许久没有移步。
    他就是陆家大公子，陆宪，是裴渐觉得追求对象……
    直到怀里人冷得一颤，江知晓回神才把门关上。
    她没有裴渐觉那么大力气，能把人抱着楼上楼下来回走，她只能先把裴渐觉安顿在了沙发上。
    裴渐觉得脸上还透着酒红，温热的肌肤贴在她的脖颈处，她的肌肉像是被激活，打了个颤。
    别墅里有点黑，靠着透出的月光前行，她怕灯光把裴渐觉晃醒，所以她也没开。
    她尽快地把客房收拾了一下，才回沙发接裴渐觉。
    裴渐觉已经卧倒在沙发上，她很瘦，江知晓能轻而易举地把她拽起来，她想继续把人扶起来时，下一秒，刚坐在沙发上的裴渐觉手环着江知晓的腰，脸也软在了她的胸间。
    像只在流浪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刚找到主人的小黑猫。
    裴渐觉给她的身体制造太多兴奋因子，江知晓轻轻地想要把她在腰上的手放开，可是裴渐觉双手握得很紧，怎样都弄不开。
    她轻声道：“裴渐觉。”
    她不是很用力地将人推了推：“裴渐觉，醒醒，我带你回房间。”
    裴渐觉似乎有了意识，但人还是没起来，她迷糊地问：“回房间就能睡觉了吗？”
    江知晓哄着她：“是，回去就可以睡了。”
    裴渐觉点了点头：“但是我还想洗澡怎么办？”
    江知晓：“明天洗，你先睡觉。”
    裴渐觉顿时就皱眉不干了：“我不想先睡觉，身上好臭啊。”
    “你不带我去洗澡，我自己也可以，课堂上，老师教过我。”
    “啊？”
    “你没学过？”
    一阵嗤笑：“没。”
    “笨”
    都变成小朋友了，嘴还这么毒，江知晓糊弄她：“今天洗澡的人会被大灰狼抓走哦。”
    裴渐觉突然笑了：“真是笨，你也太不会编故事了。”
    江知晓还以为这人变正常了，谁知道裴渐觉又醉着说：“我已经上大班了呢…才不信你。”
    果然，裴渐觉幼儿园大班就很聪明，江知晓无奈地笑着。
    裴渐觉带着醉红的脸，抬头道：“你不让开我怎么去洗，你要帮我洗？”
    她今天穿的是黑色抹胸裙，她一抬头，裙子下被遮住的迷人风光尽显。
    很诱，江知晓莫名其妙地就答应了她。
    “你先起来。”
    “好…”
    裴渐觉开始变得很配合，江知晓扶起她，裴渐觉如墨般的长发也随之垂落，裙子里的风光被再次隐藏，长发挡住她的半边脸。
    这样好看的人，刚才在别人的怀里，江知晓不受控制地捶了一下裴渐觉得背。
    江知晓在浴缸里放着热水，然后把奶香味的浴盐放了进去，以她的“伺候人”这么久的经验，满足裴渐觉要求的水温可以让她控制在一次就成功兑出。
    她看着差不多了，转头看见坐在浴室门口小椅子上的裴渐觉，她原本撑脸的手臂落下，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闭上眼睛抬起了手臂。
    这是要交给她了，裴渐觉虽然给她洗澡，但她并没有给裴渐觉洗过澡。
    她有点想临阵脱逃…
    她试探性地说出：“要不还是不洗了吧…”
    裴渐觉得眉头立马又蹙了起来。
    江知晓：“…”
    僵持不下，她作出了让步：“你能不能自己脱衣服自己走进来。”
    裴渐觉把抬着的手放下：“哦”了一声。
    江知晓舒了口气，本以为会变得轻松，但是裴渐觉好像忘了自己今天穿的是裙子，后背上的拉链都没拉开，就看她手忙脚乱地把胸前的裙子向下扒。
    江知晓都被气笑了：“你别动了。”
    裴渐觉刚才有些用力过猛，差点没站稳。
    江知晓扶着她，绕到她身后，拉开裴渐觉得拉链，裙子只需要轻轻地向下拽一点，整个裙子直接从她的身上滑落下来。
    这还是第一次，江知晓看见裴渐觉身体旖旎风光，不是在夜晚她们做的时候，她们自然而然地脱衣服以求愉悦感，现在的愉悦感比起那时只增不减。
    她尽量保持镇定，稳声：“剩下的你自己脱。”还是怕裴渐觉出什么事，她一直站在裴渐觉得身后护着她。
    裴渐觉身上无非只剩下那两小件，她栽栽愣愣地脱完，江知晓立刻拿起浴巾给这人都围了上去。
    好多了。
    至少她能稍微抬抬头了。
    即使是幼儿园大班的裴渐觉走路也很优雅，她带着些酒意走到浴缸时，竟生出几分别样美感。
    江知晓把头发简单地扎起来，像一个贵妃身边随侍忙前忙后，不一样的是，她还负责晚上睡贵妃。
    她给裴渐觉身上慢慢地浇着热水，热气雾在裴渐觉微红的脸上裴渐觉做出了舒服的表情，裴渐觉快被伺候地坐在里面睡着了。
    江知晓边给她洗，边想着，裴渐觉怎么就随便要人给她洗澡，万一陆宪没把她送回来呢，那现在给她洗澡的人就是陆宪？
    她硬生生地给裴渐觉又掐醒，裴渐觉吃痛地皱了皱眉。
    不守妇道！
    她不禁又想起裴渐觉被揽过的腰肢，尤为认真地上面多抹了沐浴露。
    费了好半天劲儿，江知晓才把人洗完，她停手，裴渐觉好像似有感应一样，噗地从水中站起，光着脚走出浴缸，脚踝上还牵连着水珠。
    江知晓：“裴渐觉你……”
    裴渐觉已经完全听不见她的声音，只见她慢慢地向卧室，床边走去。
    小朋友到点要睡觉了。
    身上还湿着，江知晓一个箭步冲上去，拿浴巾给裴渐觉裹起来，裴渐觉立马就不动了，任其给她擦着身子。
    很气很气，因为江知晓脑海里总能浮现陆宪给她擦身子的场景。
    裴渐觉也会这样脸红地放任他在自己的身上鼓弄？
    虽然心里气，但是江知晓的手落下去很轻，像保护一层蚕丝，大点劲儿就会破。
    裴渐觉已经睁不开眼睛不耐烦道：“好了没？”
    江知晓看着她的身子越看越燥热：“着什么急…”
    两分钟后，她连忙去取了一件浴袍给裴渐觉穿上：“好了，你去睡觉吧。”
    裴渐觉转身就走了。
    等到裴渐觉走到掀开被子，没有立刻躺进去，顿了顿道：“你不来睡吗？”

 第39章

    江知晓：“啊…”
    裴渐觉：“不睡就出去把门关好，我要睡了，明天还要上课。”
    江知晓：“好…”
    门被关上，江知晓眼前没有了幼儿园大班的裴渐觉了。
    她没有直接回卧室，而是坐在裴渐觉刚才坐过的小椅子上出神，裴渐觉得味道还没散去，她极力地想要挽留。
    坐了两个小时后，江知晓开始收拾满地是水的浴室，裴渐觉得干净，如果早晨起来看见这里这么乱，可能要黑脸一天，光是想想，她就不自觉地乐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江知晓犹豫着再次推开了那扇几小时前被关上的门，卧室里静悄悄的，“小朋友”早已进入了梦乡。
    她轻声地走过去，躺在裴渐觉身边，没等她转身，身边人先靠了过来，头落在她的肩膀上。
    江知晓转着的身子顿住，几秒后，裴渐觉得手也搭上来抱住了她。
    她感觉到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因为熟悉的人靠近，五感被放大，思念比她先一步做出反应，她受其控制慢慢地转过头。
    裴渐觉得睡相很好，只是睡着的她也是一本正经的样子，眉毛微蹙着，看样子似乎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呢。
    裴渐觉小时候的烦恼是什么呢，会不会总是不开心，还是很坚强？眼角边的泪痣是不是被她哭出来的。
    她抬起手，想要摸一摸那颗灵动的泪痣，手顺着脸颊抚摸到那颗痣上，又轻又柔地揉了揉，大脑好像得到了极大的好处，活跃地刺激她的手不断向下摸去，眼皮，睫毛，鼻梁和唇…
    她抿唇，喉咙微颤，深邃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求，还有克制到极致的痛苦，脑海里闪过一丝吻一下又能怎么样的贪欲，赶紧压下这团火，因为这欲望会燎原。
    这是爱吗？她爱裴渐觉吗？
    她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她以前觉得谁都可以离开谁，离开了也无所谓，但是她离不开她。
    如果不是这样的开局就好了，她心里已经有了很长时间疑惑，如果刚开始就把一切都告诉她，那么裴渐觉是不是会借她这笔钱？
    这个问题，最终她心里的风吹向了社会。
    这总归不是她自己随意猜测，妄自抬高，这是这几个月的相处，裴渐觉给她的底气。
    这一吻最后都没有落下，置换成凝视，她希望这个夜晚可以长一些，她想留在她身边。
    她很想留在裴渐觉身边。
    第36章
    “老板，这是今天的早餐。”吴鸣先是把早餐放在了会客桌上，然后到办公桌前把需要签字的文件放在上面。
    坐在办公桌前的裴渐觉抬头道：“你去包一个餐厅。”
    吴鸣：“是有新的合作要谈了吗？”
    裴渐觉：“不是，简单的吃饭。”
    吴鸣：“好的。”
    “能看见京市夜景，再雇一位钢琴师，挑最好的，顺便把离饭店最近的游乐场或者电影院也包下来。”
    这场景的描述，吴鸣灵光一现：“要不要买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呢？”
    裴渐觉思考着道：“这个我来买。”
    她说完才看见吴鸣在笑，裴渐觉瞪了他一眼，他立马把笑憋了回去。
    吴鸣：“老板是要和江小姐表白吗？”
    裴渐觉沉声：“用你管？”
    吴鸣：“我只是想说老板终于要和江小姐说开了。”
    裴渐觉：“这很重要？”
    她虽然没和江知晓说破，但是江知晓已经住在了自己家里，而且该干的事她们一字不差的全都干过了，这不是就是已经在一起的意思。
    吴鸣：“当然重要，两个人不把这层关系戳破怎么能算是在一起呢。”
    裴渐觉看着他，问出了她一直疑惑的问题：“你很有经验，为什么还没有对象。”
    扎心，这是自己有了对象就不想让别人好过。
    吴鸣挤出一个笑：“我需要先立业。”
    裴渐觉好像是真的认同了这个观点了点头。
    裴渐觉：“记住了事情就出去吧。”
    吴鸣：“好的。”
    “把早餐拿下去，随便给谁分了吧。”
    吴鸣：“老板你吃过了？”
    裴渐觉嗯了一声。
    今天早上，裴渐觉自己家里起来时蒙了好长时间，一个月都没回过家，都快忘了是什么样的，而且她还醒在客房。
    她看着自己，大约能猜到应该是陆宪送她回来的，自己这一身应该是江知晓给她换的，除了这些，裴渐觉对于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一点也想不起来。
    她出房门就看见庄姨已经开始收拾屋子了。
    庄姨：“裴小姐醒了？”
    裴渐觉：“是。”
    简单地打过招呼，她就向二楼走去，没有过多地思考打开了主卧门，卧室与她离开时没有什么大变化，收拾得很干净，转了一圈没看见想见的人，她出门走向另一个方向，次卧也没有。
    江知晓不在。
    裴渐觉被气笑了。
    她下楼问庄姨：“今天见过在家里的江小姐吗？”
    庄姨摇着头：“我来的时候没见过江小姐，我以为你们都还在睡觉，怎么江小姐不在上面吗？”
    她摇了摇头。
    庄姨：“那江小姐应该是做完早饭才走的，桌子上的早餐我来的时候就有了。”
    “估计有点凉了，小姐想吃的话我热一下。”
    裴渐觉大步走向餐厅，看见一桌子的早餐，心里好受许多只道：“热吧。”
    江知晓这是在变相地想和好吗？求和信号？她从今天早上坐车里就开始想，到了公司还是一直在想，最后她得出来了一个结论，应该是吧。
    毕竟江知晓为了自己都已经到了要杀人的地步。
    吴鸣刚才的话也有点点醒她，江知晓那么喜欢自己，自己连一个表白都没有，也不和她说明白，怪不得江知晓会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她用一天来做理智地分析，最终认同吴鸣的观点，不挑明关系，两个人还什么都做了，确实很像情人，不怪江知晓，估计是江知晓太委屈了。
    所以这表白的事情要抓紧提上日程，不然误会就大了。
    既然都做了，那就要把这件事情做好，所以当天裴渐觉以新产品场景开发为由，召集整个设计部门开了个会。
    这场设计的主题当然是以浪漫为主题。
    会议桌上，各级主管都拿着笔记，就这个话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对于整个行业的佼佼者，怎么把场景布置的浪漫一些对他们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
    裴渐觉坐在会议桌中间沉声道：“给出一个具体设计方案，这周周六之前交上来。”
    各个主管都自信满满地点了点头。
    裴渐觉看向吴鸣，吴鸣立马就懂了，给刚订好的餐厅和其他场所拨了电话过去。
    她这几天依旧没有收到江知晓的电话，为了面子，她也没有给江知晓打过去，她的想法是，只要江知晓不服软，不叫她回去，她就不回，实在是拖不下去，就只能靠周日那天的表白了。
    如果她今天仔细些，就会发现江知晓放在家里的东西已经悄悄地在减少。
    第37章
    江知晓这一个月以来，把在裴渐觉家里的东西拿走的差不多，其实真正是她带去的东西没多少，几乎都是后来裴渐觉给她买的，她也重新搬回了她和胡蓉一开始租的房子。
    由奢入俭难，江知晓回来才算是真正地体会到了这句话，在裴渐觉家里都养成了临期的东西都扔的习惯。今天晚上想对付一口吃的时，才发觉她早上扔掉了两袋临期的面包，她连外套都没穿，慌忙地往楼道跑去。
    破旧的小区里常年也不来一辆垃圾车来清理，所有的垃圾都被居民堆放在一楼的楼梯口，江知晓下楼看见那一团黑袋子还在心安了许多。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她蹲在地上拨弄着袋子，查找了四五个后，发现了被压在最下面的黑色垃圾袋，她打开后果然看见了熟悉的面包。
    她把面包拿出来，视线里闯入了与这里形象相悖的黑色皮鞋，她蹲着身子抬头望去，望见一个穿黑色西装，两鬓微白的中年男人，男人看见她时眼睛突然亮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是江小姐吗？”男人很客气道。
    江知晓站起来才发现，老人身后还跟着四名壮汉，要债的？她努力镇定：“我不是，你们认错了。”
    她欲要走，一名大汉堵住她的去路，手上还拿着黑色麻袋。
    男人厉声命令道：“不许无礼。”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江知晓，似乎认定了她就是江知晓：“江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
    没有办法，江知晓看着他，把手里的面包扔在地上，出来才知道，来的人远远不止这几个人，几十名黑衣人早已经把整个小区都围了起来。
    她站在车前犹豫，身边人提醒道：“请吧，江小姐。”
    这么大排场还没人拦不像是要债的，估计是社会地位极高的人，还好男人对她还算客气，没有把她打昏了绑在车上。

 第40章

    车最终停在了一处私人园林，穿过抄手游廊，藏在里面的别墅露了出来。
    而这里的保安排场就更大了，从进门到现在她每个地方都有保安在值守。
    男人快步地穿过自动感应门，又输入密码让门固定在打开的状态。
    江知晓看明白了，这里的所有人都在守护着坐在正厅中间椅子上的人，他背对着江知晓，听见管家说：“裴先生，人来了。”
    他摆摆手，管家就跟在了后面，江知晓站在外面，这人也并没有想请人进来的意思。
    自动座椅慢慢旋转，正对着江知晓，她可以一眼确定，这位便是裴渐觉得父亲。
    五官，气质，不怒自威的样子，一举一动都像极了裴渐觉，只是眼前这位沧桑感更多些。
    关于裴渐觉得父亲，裴渐觉很少跟她讲，她曾经问过裴渐觉得家人，裴渐觉只轻飘飘地对她说她的母亲已经离世，家里现在只有她的父亲。
    而裴渐觉对她的父亲闭口不提。
    “江知晓对吧？”裴利眼神犀利地看着她。
    “裴渐觉是我的女儿，进来吧，我们聊一聊她。”裴利的样子根本不是想谈事情，而是一种不屑。
    要干什么呢？要给她钱离开她女儿？江知晓的脑海里已经出现豪门甩支票的场景了。
    江知晓说出了第一句话：“聊她什么？”
    裴利底气醇厚地呵了一声，他太看不起眼前的人了，说实话当查到裴渐觉身边出现了个江小姐时，他都没有往下查，别说江知晓，就是京市最厉害的江家人出现在他眼前都不配给他提鞋。
    他可能随便的一句话就能让江知晓这个人再也不能生活在京市，但是有必要吗？没必要，太没意思了，谁会想用火箭炮来打死一只蚂蚁呢。
    裴利像是与她商量，实则处处都在扎刺：“江小姐年轻，长相也不错，裴渐觉会把你养在身边这么长时间，我相信江小姐人格魅力非比寻常，但是吧，我这个女儿很是花心，今天可能把你留在身边，把你玩够了之后也会当作一袋垃圾扔了。”
    “你们两个在一起我本来也不想管，人嘛，总有七情六欲，她还年轻，地位高，男人女人任她随便玩，可是江小姐阻碍她工作就有点不识抬举了，所以我觉得还是叫你们分开好，江小姐觉得呢？”
    被他这么羞辱，江知晓不气反笑：“裴先生说得倒是句句在理，但是我和裴渐觉没有在一起，你现在来找我谈，不如叫你的女儿来问问具体情况。”
    裴利高高在上地看戏道：“我当然会跟她说，我的女儿我自己了解，即使我不说，她对你早晚会腻，到时候也会扔了你，江小姐我这是在为你打算啊。”
    “你也当然不可能跟裴渐觉在一起，你这条件来说，已经是裴渐觉玩过的人里面地下线了，我说你们在一起，过于抬举你了。”
    江知晓太小看眼前人的盛气凌人了，他简单几句话就把一个人的自尊心踩在脚下，任其蹂躏。
    裴利动了动手指，管家把早就准备好的支票递在她面前，她扫了一眼金额，五百万。
    裴利假装面露难色地吹了吹面前的茶：“我也只是想让我的女儿认真工作而已，她现在坐上那个位置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你也知道前段时间她差点死了，这笔钱够你享受一辈子的了，也算是感谢你对裴渐觉这几个月的伺候。”
    江知晓想到裴渐觉差点死在那场灾难里，心里就发怵。
    裴利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冷着脸：“五百万，已经是我能为你开出来的最高价，江小姐究竟值不值这个价钱，我相信江小姐自己心里有数。”
    江知晓冷眼相对。
    所以他都是用钱来衡量每一个人的价值。
    她想起裴渐觉虽然脾气臭了些，嘴毒了些，但是会坐在沙发上陪她一起看电视，她吐槽裴渐觉就听着。
    很厌烦烧烤的味道也会去为她买来，并且宁愿尝一尝。
    会给她喂粥，即使生气也会在她冷的时候给她盖上毯子。
    抱着她，哄着她，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会为她拭去眼角的泪……
    裴渐觉是有人情的，而眼前这个人，自私，冷漠，无情到了极点。
    她眼眶不自觉地湿润，这样好的人，她哪里配得上，尽管裴利今天不来找她，她当然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她转头苦笑道“钱我就不收了，当然我也会离开她。”
    裴利觉得她这么深情的样子有些可笑：“别矜持着自己的欲望，拿着吧，不然我怕江小姐是个吸血鬼。”
    “再阳奉阴违，嘴上说着离开，实则黏着裴渐觉不放。”
    江知晓讥讽：“是吗？那您给少了，五百万，确实没有一直赖着裴渐觉值钱，您也知道裴渐觉很会做生意吧。”
    这一句“您”只是因为裴渐觉。
    裴利并不觉得她说出来这句话很奇怪，江知晓比一般的情人有脑子。
    江知晓以一种很同情的眼神看着他：“您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您的女儿呢，她虽然不那么看重我，但是她还是很舍得为她的情人花钱，别说是五百万了，我要她在裴氏的所有股份估计她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裴利似要说话，江知晓打断了她：“不过我不感兴趣，对于要她的钱。”
    她只落下一句：“我会离开她，不管您信不信。”说完转身离去。
    江知晓走出门，裴利神色严肃：“哼，真是长了一张好嘴，怪不得把裴渐觉哄得团团转。”
    管家看着江知晓的背影：“裴先生，江小姐可能真的不是来要钱的，我们找到她时，她正住在月租二百块的破楼里翻垃圾。”
    裴利冷哼了一声：“真能装，去查她。”
    江知晓被送回楼里，几个保安跟着她上楼才走。
    她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富人的权力，她自嘲地笑了笑，她和裴渐觉就是天壤之别。
    裴利刚才所有嘲讽她都可以装作心大不当回事，只是那句“你只是裴渐觉玩过的人里，最底线的人”，她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第38章
    周日，晚上六点，景星餐厅。
    服务员被餐厅里豪华的场景震惊到了，满地的鲜花瓣，一路走去，还有一幅巨大的鲜花墙，就连灯都是设计师亲自来要求重新换过的，以豪华闻名的餐厅一瞬间变成奢靡的浪漫场所。
    经理如果不告诉她们这只是告白，她们还以为要求婚呢。
    裴渐觉一身优雅红裙坐在其间，与红色的花海融为一体，明艳动人。
    她看了眼时间，给江知晓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被秒接，她睫毛颤了一下：“在哪？”
    江知晓顿了顿：“在学校处理事情。”
    这一个月以来的冷战，江知晓没有像以前一样哄裴渐觉一句话，原本以为裴渐觉会和她撕破脸，却不然。
    慢慢地，江知晓发现裴渐觉可以自行修复。就像现在，裴渐觉依旧可以把上次吵架的事情忘却，心平气和地跟她讲着话。
    裴渐觉：“都晚上了学校怎么还让你办事。”
    别墅里暗暗的，江知晓坐在沙发上被黑暗包围看着即将被带走的最后一点行李：“事情比较多，要写一篇设计稿要的还挺急。”
    裴渐觉动了要跟白校长反映的心，然后听见江知晓在那边说：“你千万别找学校麻烦啊，大家都这样呢，平常也没有很多的事，就是今天比较忙了而已。”
    裴渐觉有些怅然，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话过了。
    裴渐觉：“好。”
    “那天你喝酒回来，陆宪让我提醒你别忘了考虑他的事情，我忘了和你说一声。”
    估计是借给他钱的事，裴渐觉只道：“不重要。”
    裴渐觉：“所以你…”
    不生气了吧？
    江知晓：“我怎么？”
    裴渐觉：“没事。”
    接下来是几分钟的缄默，却没人挂断电话。
    裴渐觉先打破了这份安静：“你忙完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也行，我有事情要说。”她没有以往的霸道，她也想试着等，她又并不是不会等人。
    江知晓：“好。”
    电话要挂断时，江知晓突然喊了一声：“裴渐觉。”
    裴渐觉轻声：“嗯？”
    听筒里静静的，两秒后，江知晓道：“谢谢你。”
    挂断电话时，裴渐觉皱了一下眉，好端端的，谢自己什么。
    但是她再次肯定了自己做这个决定是对的，如果不把关系讲明白，江知晓以后都会对她很客气。
    她认为客套的话在伴侣之间就可以避免。
    晚上八点，天气开始变冷，地上的花瓣被凉风吹拂，时而飘起，时而落下。
    裴渐觉坐在天台上俯瞰京市的夜景已经两个小时，工作人员走过来给她递了披肩，她给回绝了。
    再早一点就好了，就能错开江知晓今天忙碌的时间。
    只是她其实有考量时间这个问题所以才选择了周日。

 第41章

    手还好她能自己暖暖，脚可就遭罪了，脚背冰凉，她本来就对温度比较敏感，平常人觉得冷一点她可能都要冷上三四倍。
    一般都是别人等她，她哪里这样等过别人，她心里怨气升起，不过要等到江知晓答应了她之后，她再把人带回家好好收拾一番。
    与此同时
    小蝴蝶模型被江知晓放在包的最里面，一切准备就绪，她把行李藏在了杂货间。
    裴渐觉上次的生日她说过要补偿一份生日礼物，可是也是有点可笑，裴渐觉不喜欢的东西有点多，真心喜欢的东西一时半会儿她却想不到。
    前后有一个月的时间，江知晓偷偷地完成了一幅横幅画，晴空下，一只蝴蝶自由自在地飞在花团锦簇中。
    裴渐觉是蝴蝶，她给裴渐觉画天空。
    这幅画一并被带了过来，毕竟如果现在不送，以后就没有机会送了。
    她收了点心情，起身去厨房做饭，这顿饭才算是真正的散伙饭，最开始也没有想到这顿饭会是由她亲自来做。
    她给裴渐觉发了个信息，说自己还有半个小时就会好，是想让裴渐觉提前把时间空出来。
    裴渐觉会为她空出时间？这个问题她想都没想过，可以说根本不用想。
    江知晓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有一句话就可以支配裴渐觉得特权，不是因为裴渐觉在意这个情人，而是因为她。
    不是情人，而是因为爱。
    “小姐，还不上餐吗？”服务生礼貌地问道。
    裴渐觉缩了缩指尖：“再等等。”
    要不是江知晓的特意嘱咐，她一定会好好和白山说道说道。
    刚收到江知晓的信息，她又检查了一遍各个角落，那首钢琴曲她都已经反复检查了五遍，就是这玫瑰花有些被冻到了。
    不够完美的变量她一定会改，所以又亲自去附近的花店重新买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怕江知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她打电话，她很急地回到餐厅。
    尽管餐厅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认为这位大老板大概率是被人放鸽子了，但裴渐觉却不以为然。
    她又等了一个小时，餐厅都要打烊了。
    江知晓说好的半个小时，她迟到了。
    十点，冷到没有知觉的裴渐觉接到了江知晓的电话。
    她已经不想等到回家再收拾江知晓了，她想现在就收拾她。
    裴渐觉接了电话，冷声道：“江知晓，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江知晓：“不好意思，我有点搞得太久了。”
    她怒声问：“你到底在忙什么？”
    江知晓没答这个问题，只道：“裴渐觉，你回家吧，我等你。”
    “你现在在家？”
    “对。”
    裴渐觉没有说多余的话就挂掉了电话，走时，她对餐厅经理和在场的工作人员都表示了歉意，并承诺自己会按双倍价钱结。
    她现在怒火中烧，想赶紧看到江知晓。
    不出半小时到家，“已开锁。”随着门铃的提示音落下，裴渐觉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江知晓坐在饭桌前笑着抬眸：“你回来啦。”
    呵，还有脸笑？裴渐觉冷着脸走过去，看见一桌子菜的时候心立刻软了下来，嘴还是硬的：“你真是本事见长了！还敢要我等你！”
    江知晓像以前那般的软语气哄着她：“学校的事情太多了嘛，我不是做了一桌子菜来向你赔罪。”
    是，应该怪学校，裴渐觉不悦：“学校那点破事还能有我的事情重要？！”
    江知晓：“当然没有啦，你也知道我不常回校，攒的事情就多了点。”
    江知晓给她当保姆所以回学校的时间少，所以才会迟到，这怎么她跑来兴师问罪，最后的这问题归根结底怪她。
    “你快坐下来尝一尝。”江知晓软软地说。
    算了不纠结了，先把目的达成，裴渐觉坐下就轻咳了一下，江知晓没有听到。
    “今天是去见谁了吗？”江知晓表情没有一丝开心。
    裴渐觉警惕道：“为什么这么问？”
    江知晓如实回答：“你穿得很好看。”
    她从没有见裴渐觉穿过红色裙子，自从裴渐觉进来再到坐在她面前，她的视线就没有移开过裴渐觉得脸，太惊艳。
    裴渐觉耳根子红了些：“确实有点重要的事情。”
    “要对某个人说些重要的话。”
    她又解释道：“其实也不是很重要，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一些事情。”说完她试探性地看向江知晓。
    江知晓并不想和她聊这个话题，她从地上把那幅画拿了出来：“送给你，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有礼物收，裴渐觉虽然心里乐得炸开了花，脸上还是阴冷：“这都过了多久了才送。”
    她左看右看说：“蝴蝶是你吧，你这么喜欢那个模型。”
    江知晓完全搞不懂裴渐觉为什么会这样理解，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蝴蝶当然是她自己。
    她也没戳穿：“这下你可就没理由再说我不送你生日礼物了。”
    裴渐觉只认真地看着画，嘴边似有如无地笑了笑，没有时间反驳她，江知晓看见她这个样子，心里泛上一层酸意。
    “好了别看了，你要是喜欢，我……”
    我还会给你画，她说不出口。
    看她没说完，裴渐觉板着个脸：“我也没说喜欢，你这顶多算是将功补过。”
    江知晓淡笑：“好。”
    “吃饭吧。”
    她给裴渐觉夹了菜，然后起身走到厨房，从橱柜里拿出来了一瓶红酒。
    “喝点酒吗？”江知晓目光憧憬。
    裴渐觉惊讶地看着她：“你要喝？”
    江知晓看着她的表情：“这瓶是不是很贵啊，那我换一瓶。”
    这倒不是贵不贵的问题，她这里的酒没有一瓶是便宜的，但是江知晓主动提出喝酒她还是比较诧异。
    不知道为什么裴渐觉总是把江知晓当成一个未成年来看，江知晓实际上只是比她小三岁而已，也是能喝点酒了。
    “不贵，拿过来吧。”
    反正这是在家里，她喝醉了还好整，裴渐觉想。
    江知晓笑着走了过来，刚给自己倒上就喝了一大口。
    裴渐觉皱着眉头：“酒哪有这么喝的，少喝点。”
    那瓶从欧国进口红酒度数可不低，趁着江知晓的酒劲儿还没上来，裴渐觉道：“江知晓，我有事情跟你说。”
    江知晓缓缓地看向她：“我也有事情。”
    裴渐觉疑惑地与她对视。
    “我先说吧。”江知晓道。
    裴渐觉默认同意了。
    可能是酒壮(尸+从)人胆，江知晓突然大声抱怨：“裴渐觉，你脾气真的很差！你以后要改改，不然没人能受得了你！”
    就不该同意她喝酒，裴渐觉抱肘审视她：“你是不是喝醉了。”
    江知晓又喝了口酒，打了个嗝继续道：“你送过来的那些破书干吗每本都要写上名字！你不知道你自己的名字笔画很多吗？一桶破泡面凭什么不让我吃，你这人真麻烦！还有最过分的是，你怎么能说我是大黑猴，我明明在学校还是我们系花来着……”
    裴渐觉脸色差到极点：“这就是你要说的事情？”
    江知晓摇头，没了刚才的气势：“我还没有说完呢，家里的密码是0621我记得，你的房间抽屉有个很好看的密码箱，我怎么试密码都打不开，还有你锁骨上有一颗痣。”
    她又小声道：“你好像真的不怕雷声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她欲抱起酒瓶往嘴里送，裴渐觉立马起身把酒瓶夺了回来：“别喝了！“你喝醉了！”
    “我才没醉呢…”江知晓倒在她的肩上，嘴里还念叨着：“我还记得你站在台上说喜欢我…”
    裴渐觉神情一瞬间惊愕，冷声道：“你说什么？”
    江知晓打着哈欠，她离开裴渐觉得肩，略带醉意地揉了揉她的脸，然后吻了上去，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低声唤着：“江映……”
    裴渐觉一瞬间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浑身冰冷，心脏被利刃剥出血来，理智全无，她把人甩开，用力地摇着她，怒吼：“江知晓，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你看看我是谁！！”
    “我是谁！江知晓！！你别打算装醉！！！”
    “你是不是疯了！！你把我当成他！?”她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声嘶力竭。
    她气愤地把人摔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菜被她砸个精光。
    她太懂怎么伤她了，直中要害，一针见血。
    两分钟后，巨大的摔门声传来，江知晓从桌子上抬起头，缓缓睁开眼睛，眼泪再也不用忍受，“啪嗒啪嗒”地砸在桌子上。
    第39章
    裴氏集团。
    裴渐觉坐在办公室里，半生不死。
    刚刚发生了什么？
    江知晓喝醉后抱怨她的脾气差，事儿多，还有她说自己记住了一些事情。

 第42章

    然后呢？
    江知晓贴上来吻了她，嘴里唤着江映的名字……
    她真的冷静不下来，从别墅到公司，车都快叫她飙飞了，好像她开得越快，不真实感越强，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酒后究竟会不会吐真言？她真想请个专家来好好证实一番，尽管这件事情的重点不是在这里，因为无论会不会吐真言，江知晓想着江映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果然还是喜欢江映，从始至终，一点变化都没有。
    裴渐觉空洞地看向紧紧被她攥在手心的那支钢笔，打起冷战，随后红色血液猛烈地从喉咙里喷涌出来。
    在今天以前，她找遍各种理由去解释江知晓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喜怒无常，恶语相向。
    今天她得到了答案，江知晓只是不爱她而已。
    但是，她，江知晓，为什么心里爱别人却要每天凑在她眼前讨她欢心，为什么会看她生气到失控时吻她，甚至会和她做。
    为什么呢…
    裴渐觉始终想不明白这个答案。
    爱可以霸占理智的高地，浇灌出生命中最邪恶的情欲之花，让相爱的双方渴求□□上的互。慰。
    不爱呢？是不是也可以。
    ……
    江知晓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她看着医院里没续上费的病人被移出病房，无论家属追在后面哭丧都没有任何用处。
    她和胡蓉看得心里发慌。
    医院不是只等一位病人，也不会只医一位病人。
    一天后，江知晓又重新回曜夜酒店上班了，上次她连招呼都没打就走，老板不愿意再招她进来，酒店现在正缺夜里在前台值班的人，在和其他面试的人比较当中，酒店经理还是招了江知晓，只因为她出众的形象。
    江知晓像模像样地学习着怎么做前台工作，不出一星期，她已经在这里做得得心应手，裴氏的工作她也辞了，没跟任何人打照面，起初，她还担心裴渐觉会来质问她，但是没有，裴渐觉没再来找过她，估计裴渐觉已经彻底放弃她这个情人了。
    前台工作每天接触的人很多，江知晓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她照常忙到凌晨一点，刚想闭目养神，却碰见了一个说不上熟的人—李雅洁。
    江知晓立马精神，迅速慌了神，胡乱拿着身旁的纸壳遮面，李雅洁都出现了，她怕裴渐觉也在这，按道理来说既然她已经离开裴渐觉，是没有理由怕这些。
    可是没有用，李雅洁已经先一步看见她了。
    李雅洁看她在这里工作延伸也是一惊：“江知晓？”
    她又没有理由怕，江知晓缓缓地放下纸壳，露出脸来，说出职业话语：“这位客人您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这么惊艳的脸，是江知晓无疑了，但是她怎么会在这里工作？李雅洁思索着朝着她走过去，站在江知晓面前，开门见山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工作？”
    江知晓礼貌地笑，回问道：“工作还能是为了什么？”
    所以是缺钱？
    如果是缺钱才来这里工作，李雅洁压根不会问，裴渐觉身边的人哪有缺钱的，更何况这是裴渐觉得心头肉，她还记得出事故那天，裴渐觉看见江知晓倒下去，脸上下意识地慌张失措，她从没见过裴渐觉这个样子。
    李雅洁看向她，到现在她都不理解自己输在了什么地方，是这张脸吗？
    “她知道你在这里吗？”
    江知晓选择没听见，她又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裴渐觉不会喜欢你现在做的这份工作。”
    裴渐觉这三个字一出，江知晓心头一颤。
    “我在这里工作和别人喜不喜欢没关系，李小姐如果没有入住相关的事情，就请先回房间休息吧。”
    “你不喜欢裴渐觉？”
    江知晓只想赶紧把这个大麻烦弄走，没有过脑子道：“不喜欢。”
    她也不后悔这句话说出口，她也不配喜欢裴渐觉吧。
    李雅洁的手机突然响一声，她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看着手机，江知晓顿时松了一口气。
    李雅洁低头看了好久的手机，江知晓没有看别人手机的习惯，也不知道李雅洁具体在看什么，只是她在看完后很轻松地笑了笑。
    江知晓并没注意这一点，只是把她当作空气，她莫名得很不喜欢李雅洁，把她当作敌人看。
    李雅洁关上手机，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问她：“你很缺钱？”
    江知晓没有好气道：“你怎么这么在意我缺不缺钱。”
    李雅洁笑：“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在这里工作，裴渐觉如果哪一天来看见了你，面子上挂不住，肯定给你把工作搅黄。”
    这个问题江知晓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别的酒店都没有这里待遇好，她抱着裴渐觉有自己的家，不会总来酒店的侥幸心理来应聘的。
    事实上，裴渐觉会不会介意和她现在没关系。
    看江知晓有所迟疑李雅洁又道：“我这里有一份工作，能迅速赚钱，你干不干？”
    江知晓没说话，李雅洁也不急只是递给了她一张名片：“你慢慢考虑，有需要打给我，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
    车里，李雅洁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又把刚发来的资料看了一遍，然后勾着笑给那人回道：她确实在这里工作。
    常年游走于社交场上的她看过之后，所有证据串在一起，江知晓这个人的心思她已经猜到了几乎全部，但要裴渐觉相信，还需要最穿心的一击。
    这就要看江知晓怎么好好表现了。
    她笑意未退，窗外的黑夜在她眼中颇为明亮，她看着上次事成之后，吴鸣按照裴渐觉得旨意送的明牌表，眼神一狠。
    燥热难耐的酒店里，床身微颤，一个中年男人在她上面蠕动，刚出大学得颇有姿色的李雅洁作为商圈大佬争先指定的对象，挣钱好容易，尝到甜头后，她近乎疯狂的开始接单。
    她的身体被数不清的男人拥有过，事成之后，她如偿所愿地得到大额金钱。她认为自己只是身体脏了，心不脏。
    有一天，李雅洁借了她人生中最大的胆子，她被方觉明看中，方觉明和她完事后，指明要她去故意接近裴渐觉，方觉明色眼勾着她的下巴：“对方是个女的，会活儿吗？”
    李雅洁喘气回：“当然。”
    裴渐觉很难接近，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半个月，裴渐觉终于同意见她，她兴高采烈地买了一堆工具，站在镜子前时，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摇曳的罂粟花。
    开门声传来，她暴露地半跪在床上，看着面前的人，裴渐觉很好看，做了这么久的活儿，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跳动。
    裴渐觉只是给了她一个眼神，沉声：“进被子里。”
    这么快？李雅洁乖顺地掀开被子，整个人窝在里面，期待着裴渐觉来玩弄她。
    她细听着声音，裴渐觉先是打了个电话，没有走过来，她欲望似火，等不及嗔道：“还不来吗”
    裴渐觉连床边都没靠近，只道：“我知道你是方觉明派过来的，你的底细我也查得清清楚楚，很爱钱是吧，那我现在只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继续跟着方觉明，那样你会什么都得不到。”
    李雅洁没有了刚才的样子，而是静静地听裴渐觉说。
    “第二，你跟我，为我做事。”
    几秒后，李雅洁心动地开口：“我为你做事。”
    裴渐觉没有话再传来了，只听见关门声，这是第一次，李雅洁在酒店里享受安静。
    之后，李雅洁成了裴渐觉得人，也是裴渐觉击垮方觉明的一把利剑，裴渐觉会送她很多东西，房，车，奢侈品，但是就是不碰她。
    她自己心里已经认定她是裴渐觉得人，那天晚上过后，她没有接别人的单，一次酒会后，她饥渴难耐地爬上裴渐觉得床。
    令她意外的是，裴渐觉回来时，皱着眉离开房间，她急忙追出去，抱着她，似乎想寻求一丝温暖，裴渐觉很用力地把她甩在地上：“别碰我！”
    “我可以的！我可以给你的！！”
    “滚！”
    她撕心裂肺地喊：“为什么就是不要我！”
    裴渐觉冷漠道：“因为你脏。”
    李雅洁顿时万念俱灰，自那之后裴渐觉没找过她办事，直到去江浦山。
    她脏吗？她才不脏，你看看裴渐觉这不还是很需要她，但是，之后，她无论以什么方式，理由去见裴渐觉，裴渐觉始终不见。
    她这又是觉得她脏，推开她。
    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好戏上演，指尖的烟灰掉在裙子上，她完全不在意，勾唇冷笑。
    裴渐觉，如果她脏了，你也不会要她的对吧？
    第40章
    李雅洁走后江知晓彻底没了睡意，等到其他员工换班，她没有多待，直接离开了酒店。
    裴渐觉下车时看到黑夜里格外璀璨的酒店门牌顿了顿，吴鸣走上前问道：“怎么了，老板？”
    裴渐觉：“没事儿。”

 第43章

    天越来越冷，夜也越来越长，老破居民楼的灯没有几盏亮的，江知晓回出租屋的路上没差点被绊倒。
    如果再拿不到钱，江映马上就要被安排出院，胡蓉应该着急给她打电话才对，今天的手机怎么这么安静。
    她往巷子深处走去，大概是天冷的缘故，巷子里静静的，只能听见几只流浪狗窸窸窣窣扒着垃圾箱找吃食的声音。
    尽头拐角处彻底没了光亮，她连忙掏出手机，突然一束强光照在她的脸上，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光在她的脸上来回晃，刺鼻的烟味传来，脚步声不断向她逼近，她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紧接着视线里出现一张刀疤脸。
    她扭头就跑，却撞上另一众人。
    “别想着跑了，你跑不出去！”刀疤脸缓缓道。
    江知晓把手伸进包里，下一秒却听见男人逼近她的耳朵：“别想着报警，你妈还在我手里！你如果报警，我不会让她活着出去！！”
    紧接着男人用手机开了扩音。
    “小知啊，别报警啊！千万别报警！！”
    江知晓颤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暗黑的地下室里，江知晓被不当活物地扔进去，一声闷响，她吐着血艰难地爬起来，正对着胡蓉跪在地上惧怕到失色的脸，男人用刀背抵着她的脖子。
    她失控大喊：“你们放了她！”身后的小弟顿时踹了她一脚：“跟谁说话呢！你知不知道！”
    这一脚把她踹到没了任何力气，无论她怎么扣地板就是直不起来身。
    胡蓉被泼了一盆水，醒了过来，她随即瞪大眼睛，喉咙一颤，豆大的汗珠滴在刀尖上，在看见江知晓立刻失了理智：“钱是她……借的，你们不要杀我……”
    刀疤脸用刀背拍她的脸，一口唾沫吐在她脸上，转头看向江知晓：“你看你就是为了这种人借钱。”
    江知晓用尽全力大喊：“你们放过她！钱我可以还你！你们如果动她不会得到一分钱！！”
    胡蓉绷直脖子：“你听见了吧，她可以还……”
    刀疤脸扯了扯嘴角：“你还？就你还的那点逼钱够干啥的，你拿什么还，最后的期限已经到了，我怎么交差？”
    江知晓一直向胡蓉的方向爬，已经爬出了一身汗：“再给我点时间…我能筹到钱…”
    刀疤脸忽然一脚踩在她发力的手上：“给你的时间还不够多吗？！我是看你现在跟了一个挺大的老板身边，我才会一次都没有找过你！”
    “我给你留活路，你也给我留点活路吧！可是你呢，天天跟在她身边吃香喝辣，钱也没多还一点！！”
    “我可以还。”她太虚弱了，这句话说出口没有人能听见。
    听到挺大的老板，胡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忙道：“对对对，她认识个大老板，很有钱，你们管她要，你们去找她要。”
    “你们把我放了，我能把钱要回来，我还有她手机号呢，你们把手机给我这就给她打电话，当你们的面打……”
    “你闭嘴！”江知晓怒喊，一大块血块从江知晓的喉咙里喷涌而出。
    胡蓉：“我就说当初拿钱不还回去！你非要拿走！！”
    当初她拿着钱哪里想过要为江知晓还一分钱，现在说这话真让人恶心。
    俩人的争吵无疑是在浪费时间，刀疤脸不耐烦地转头瞪着胡蓉，刀又抵在了她的脖子：“你当我很好骗吗？！是智力障碍者吗！！你一个废老太太她凭啥给你钱！！！”
    胡蓉也心虚下来说：“我…我真没骗你…”
    江知晓：“再给我半个月，我能筹到钱！”
    刀疤脸冲到她面前，狠狠地踹了她一脚：“半个月？你当我没事干呢！天天等你！！”
    他瞪着江知晓的脸，给了她一巴掌：“你哥哥情况不太好吧！我没有把事情做绝！不然现在在你面前的不会是那个老女人！！”
    江知晓磕磕绊绊：“十天…”
    “就三天！”
    “三天之后！我要看到我想要的！！”
    “好！三天就三天！！”一口答应的人不是江知晓，而是胡蓉，她刚才听到刀疤脸还要对自己儿子下手时，立刻就怕了。
    刀疤脸冷哼一声，一刀落下去，胡蓉差点被吓死，再睁眼时，她身上捆的绳子被划开，刀疤脸已经带人走了，她害怕到连跑带爬到江知晓身边，拉着失力躺在地上的江知晓：“小知啊，我们快出去吧。”
    江知晓不出声，她心有余悸道：“我们走吧，万一他们等会儿后悔了回来呢…”
    江知晓盯着黑不见底的天花板，半晌转头盯着她质问道：“你能三天内筹到将近两百万吗？”
    胡蓉：“我…”
    她没有生气儿地躺在地上，突然有一瞬间她希望刀疤脸那伙人回来，她一点也不想活了，三天，她上哪凑那么多钱。
    裴渐觉正在电梯里，手指按下十五，而其他的十四层她都已经去过一遍。
    半小时前，刚和裴渐觉应酬完的吴鸣接到了一个匿名短信，是一张照片，上面只有一个女人穿着类似服务生的衣服模糊的背影，看不出来具体是谁，倒是酒店名字很显眼没做任何处理，估计是恶搞，他刚想删除信息，手机就被裴渐觉夺走。
    前阵子江知晓和吴鸣偷偷联系她都清楚，这次她还以为是江知晓又给吴鸣发的信息。不是她预想的结果，裴渐觉皱眉道：“这什么？”
    吴鸣：“可能是谁发来的恶作剧。”
    手机里的照片被裴渐觉随意放大，她突然集中精力，指腹在屏幕上不断操作，仔细看着所有局部信息。
    是江知晓吗？是又不是，她定夺不下来，照片上的有效信息太少了，除了露出女人的腰身，其他部位都被打了马赛克。
    吴鸣看裴渐觉直盯着手机沉默许久：“老板是觉得这个人像江小姐吗？”
    除了江知晓吴鸣也找不出来第二个能让裴渐觉这么上心的人了。只是这照片他看过，完全看不出来什么，更别说是能看见江知晓了。
    裴渐觉没有顾及吴鸣的问题，终于，在满是马赛克的图片上，她看见未被覆盖的极其微小的一部分——脚踝，只是这一眼，尽管不确定，她还是开口：“去曜夜酒店。”说完把手机撇给了吴鸣。
    吴鸣接过手机：“老板，已经很晚了，您明天还要飞去东市，确定不回去休息一下吗？”
    裴渐觉只道：“去酒店。”
    赌一赌，看一眼，她就回去。
    三个小时后，酒店二十八楼全部都被她看一遍，裴渐觉自嘲地笑了一下，她说不出来心里的这种滋味，江知晓怎么可能在这里工作，她现在应该惬意地躺在大学宿舍里，或者和她男朋友在一起……
    很可笑，江知晓或许现在还在别人的怀里浓情蜜意，她为什么还要自取其辱的非要来这儿一趟，怎么就到了非要看一眼不可的地步。
    吴鸣看见裴渐觉冷着脸推门而去，大气都不敢喘，湿衣落在他的脸上，起初他还以为是雨，手伸出去才发现这是细密的雪。
    他与裴渐觉有些距离，只听见裴渐觉说：“下雪了。”
    “是，今年的雪下得真早。”
    “老板快回车里坐吧。”
    裴渐觉仰头，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墨发上零星着几点钻白。
    吴鸣还想劝她点什么，没说出口，裴渐觉恐怖的工作量，他都看在眼里，江知晓在的时候她还没那么拼命，现在，她又恢复成以前玩命工作不怕死的样子，淋点雪让她发泄一下也好。
    十分钟后，裴渐觉拍了拍大衣上的雪：“走吧。”
    谁也不知道，她裴渐觉在下雪这天晚上下定决心，这是她第二次放走江知晓，也是最后一次，她认清了自己，承认了一件最卑微的事实——她离不开江知晓。
    江知晓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她也想要幸福，但没有江知晓她永远得不到，所以她要江知晓。
    早晨六点，裴渐觉登上了去东市的飞机，也是在这一天，江知晓给李雅洁拨打了电话。
    “你上次说的能够迅速赚钱的方法是什么？”江知晓在那个破旧的地下室待了一夜都没有人回来，她精神萎靡地走出来，嘴边的血已经凝固，阳光打在她眼睛上刺地生疼。
    电话那边李雅洁得逞大笑：“陪睡，一夜五十万打底，上不封顶。”
    “当然这都要看你表现。”
    “好，找个地方见面吧。”
    李雅洁没想到江知晓能这么果断，她漫不经心道：“你确定？一夜五十万，你可要什么都受着，而且把人伺候好。”
    一辆车飞快驶过，溅了江知晓一裤子泥，她动了动喉咙：“确定。”
    俩人约在一家咖啡店，李雅洁看见江知晓没有之前半分生机样愕然一瞬，她冷哼一声，裴利可真有手段，这才一天不到就把人折磨成这样。
    见江知晓坐下，李雅洁伸出手：“来了。”
    江知晓没有握上去，直接进入主题：“我今天就想开始，去哪？”

 第44章

    ‘真能装’李雅洁在心里腹诽，手即使没被握，她也拿起旁边的湿巾擦了擦：“你觉得你现在这副样子谁看了会有欲望呢？”
    没等江知晓开口她又道：“不过，我可以帮你。”
    江知晓被李雅洁带到了一座别墅里，看上去应该是李雅洁正在生活的地方，地上堆满了奢侈品，唯有一小部分奢侈品被李雅洁放在桌子上。
    “别看了，快过来。”李雅洁不耐烦道。
    江知晓走过去，李雅洁催她：“你自己把脸洗了。”
    她看了看，嫌弃道：“直接洗个澡。”
    李雅洁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等到她洗完澡出来，李雅洁递给她一套衣服，只道：“换上她。”
    江知晓顿了顿，一套几乎没什么遮拦的黑丝衣，胸部只用大亮片遮住。
    “别磨叽，快换上！”
    江知晓的手紧紧地攥在衣服上，最终还是换了。
    等她出来，李雅洁满意地点头：“味儿是对了，不过还差点。”
    眼前的这张脸过于干净，即使是穿着如此妖娆的衣服还是遮不住她干净的本性，而李雅洁也最看不惯这一点。
    她给江知晓化了一个极为成熟的妆，把她整个人都包装成了小姐的样子，看着李雅洁在自己的脸上不断抹粉，江知晓忍不住往镜子里瞥了一眼，已经不像她了……
    做完这些，李雅洁把她送到酒店门口。
    “0809，你进去就会有人等你了。”
    “我再警告你一遍，中途不能反悔。”
    江知晓点头。
    最后，李雅洁玩弄地看向她道：“忘了告诉你，你看到桌子上的东西都是裴渐觉送的，你今天用过的浴室裴渐觉也用过，就连床……”
    江知晓打断道：“我下车了。”
    等江知晓下车后，李雅洁变了个脸，直接开车走远。
    被灌了一阵风，江知晓缩了缩身上的大衣。
    东市，裴渐觉刚带着团队打了一场胜仗，接到了裴利给她发的短信。
    【我的好女儿，工作顺利吗】
    裴渐觉看了没回。
    几分钟后，裴利又发一条信息【你看看这人像谁】紧接着传来一张江知晓穿着十分露骨的照片。
    第41章
    “怎么还没有进去？”
    江知晓整个人缩在大衣里蹲在楼梯间，她看着耀眼的灯光听着手机里传来李雅洁不耐烦的声音。
    “快进去。”
    “真的会给五十万吗？”
    “当然会，你不进去什么都没有！”
    “快点上去，那些金主可不是什么好脾气！”
    “好的。”
    前台小姐带着她上了电梯，直到上八楼，一路上都有人站在她旁边，到八楼时，那人收了她的手机。
    江知晓对着门，手握在门把上很长时间都没有按下去，最后，还是小姐微笑着给她按下门。
    她小步走进去，门哐一声被关上。
    “老板，我先去冲个凉，等会儿再来伺候您”
    站在门口的江知晓正对上刚走过来的人。
    “你是新来的吧，还在这杵着干什么，快去。”那女人毫不客气地推了她一下。
    江知晓被这女人推到里面，床上四个女人围着一个黄发女人躺在中间。
    江知晓一震，眼中充满不可置信，心里慌乱，而床上的人已经看见了她。
    “老板，来新人了呢。”
    黄发女人点了一支烟，眯着眼睛看：“裹这么严实，能看见什么，拖了过来。”然后她都推开了最下面的女人，示意江知晓蹲在那里。
    江知晓还是站在那里不动，她已经动了想走的念头，女人调侃：“老板偏心呢，我们最开始来的时候都是互相给互相弄，看手法的。”
    黄色女人吐出烟：“快过来。”等了两分钟，江知晓还是没有动作，她也失了耐心。
    “估计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到了。”身旁女人话刚落，黄发女人把她踹在床下。
    “这么难请，你们都去试试她什么水平，你先去。”
    她们一听，野兽般的眼睛纷纷看向江知晓，她们已经好久没被别人伺候了。
    江知晓一惊，这么多人她都要来一遍，她不敢想象自己会被她们玩成什么样子！！
    倒在地上的女人立马奋起，抓住江知晓的手，往沙发上带，江知晓挣扎：“我不干……”
    而这刚走到哪，她被女人摔在沙发上，从沙发底下掏出来了一个器具箱……那里面的东西，江知晓从来没有看过……
    她发疯一样胡乱挥踹着女人：“让开，别碰我。”
    被江知晓胡乱踢在身上，女人把江知晓的鞋暴力地扒下来撇远，双手死死地扣在她的腿上：“别动！学着我是怎么做的，你一会儿可都要还回来！！”
    碰得她身体不适，江知晓已经急疯了：“我不做了……不做了……”
    她的挣扎声音过大，扰乱了躺在床上的黄发女人，她拿起烟灰缸朝江知晓那边砸去，烟灰缸砸在江知晓的头上，流出血来。
    “没用的东西！别叫了！把人带过来！！”
    江知晓被拖走。
    黄发女人看她轻喝一声：“穿成这个样子装什么呢。”她又轻佻地挑起江知晓的下巴。
    她的身体被其他人擒着，任她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而且她越挣扎，身上的亮片就会掀开得越大，黄发女人看见她的宝藏若隐若现，玩心大发。
    ……
    女人眼神中充满惊喜，她整个人都凑过来，是想要好好爱抚一番江知晓的肩头：“你好好表现，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手刚落下，江知晓就拼命地咬下去，女人吃痛大喊：“放开我！！”
    不管其他人怎么拽她，她就是死死咬住不松口，所有怒意都被她发泄，没了力气，她们才硬生生地把她拽下。
    黄发女人的手已经被她咬出血，她再也不能忍：“不是牙口好吗！那就kou吧！我好好试试！！”
    ？
    kou是什么意思？江知晓还没有反应过来，女人大喊道：“扒开她的嘴！！”
    ……
    她恶心劲儿又上来，直想吐，女人越来越近，她死死咬着唇，开始不管不顾地挣扎，身后的人已经开始按压不住她，直到彻底按不住她。
    她拼尽所有力气，几乎是一瞬间把好几位女人都摔在地上，然后疯一般地向门口跑去，——门口还站着一名女人。
    女人看着她没说话，最终让开了路，江知晓没时间管别的打开门时脑子也有些混沌，她踉跄地往楼道里跑，楼道里还挂着顾客没穿的男式外套，她一把抓下来套自己的身上。
    八楼……五楼……终于江知晓看见了一楼的指示牌。
    她像终于看见了曙光，在出楼梯口时被楼道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裴渐觉刚下飞机马不停蹄地往这里赶，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李雅洁担忧地给她披上大衣：“别动太大火气，注意自己的身体，不然我会心疼的。”
    熟悉的声音传来，高跟鞋落在江知晓的手边，她一抬头，对上了裴渐觉寒意彻底的眼睛。
    那一瞬间，酒店骤然安静，像一片死寂的海，一片真空之中。
    她嘴唇翕动：“裴……”
    “别叫我的名字！”
    江知晓眼眶倏然湿润，还想说点什么，却始终没吐出来半句话。
    裴渐觉居高临下地审视她，把刚搭在自己身上的大衣扔在江知晓身上，声音低沉道：“跟我过来。”
    江知晓颤抖着身子走在后面，这种颤抖不是因为冷引起的，而是因为她在害怕，她害怕裴渐觉现在的样子。
    她们顺着大厅走到里间一个大平层，一路走过来，裴渐觉没有回一次头。
    很奇怪，刚才她受尽凌辱都没有落泪，现在她却格外地想哭。
    李雅洁被堵在门外，总统套房里面能看见整个外面的风景，霓虹灯照亮夜空雪落在窗户上瞬间融化，人群嬉闹的声音若隐若现，而里面则是陷入无尽的黑暗。
    裴渐觉坐在沙发上，江知晓不敢上前，她给倒了一杯水，递给江知晓时，杯子里的水被她泼在江知晓的脸上，江知晓被水呛得直咳。
    透明玻璃杯被她砸在地上，碎片崩出，江知晓整个人颤了一下，裴渐觉冷声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能耐！”
    江知晓：“不是……”
    裴渐觉瞪着她：“不是什么？怎么给你钱你就可以爬别人床是吗！”
    “一夜五十万，就可以要你的shenzi是吗！！”
    “你还真是廉价啊！我现在给你五十万你是不是立刻就托衣服了，嗯！？”
    “我……”
    “我看看你里面穿的是什么？很好看呢，江知晓，她们是不是抢着要你给她们服务啊！”说完她愤怒地把衣服给她扣上，擦拭着手：“真脏！”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很脏？你男朋友知道你这样卖吗？”

 第45章

    江知晓被她说得身子都在打战，她的唇在不受控地，眼泪也流了出来。
    她无法自辩，因为裴渐觉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她低头小心翼翼地说：“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裴渐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都到这种地步了，江知晓竟然还在想着钱。
    “要钱？你不是能出去卖？还管我要钱干什么？”她句句讥讽。
    这句话一出江知晓心也死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苦涩道：“那我不要了…我先走了……”
    “怎么！迫不及待地再去卖吗！”裴渐觉得怒意全出。
    “江知晓，你还要不要点脸！”她拽着江知晓的手臂，江知晓被她用力扯回，猛地摔在了满是玻璃片的地上。
    她刚才拼命地逃跑，本就没穿鞋，身上也就只有一个大衣裹着，小腿被划开，血直流，脚心也血肉模糊，看上去更触目惊心，她皱着眉爬起：“这跟你没关系…”她还有两百万没还，她不赶紧挣钱，胡蓉和江映都有生命危险。
    再多的心疼被这一句话吹地烟消云散，裴渐觉喘着粗气：“好！跟我没关系！你他妈知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都能弄死你！”
    她走向江知晓，玻璃渣踩在她脚下发出咯吱声，她愤怒地扒开江知晓的衣服，没有任何理智：“你不是想卖吗？来啊！我来帮你！我也给你钱怎么样！！”
    一时间，江知晓不知道哪里更痛，她满脸泪痕，眼神里尽是绝望，任由着裴渐觉胡作非为。
    “你也这么死气的服务别人？！怎么对我就这么没有兴趣吗！”裴渐觉得每句话都在扎着她的心窝子，一片一片地剥下肉，滴出血。
    完全不给反应的江知晓让裴渐觉越发暴戾，她的手不断蹂躏着江知晓的每一处，没有一点怜惜。
    裴渐觉想让她有点反应，可是一点也没有，最后她也沮丧到停止，江知晓问她：“我可以走了吗？”
    裴渐觉盯着她说：“江知晓，你不仅脏，你还很贱。”
    李雅洁看见江知晓失魂落魄地走出来，腿以下都是血，她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她走进房间，看见裴渐觉直盯着窗外，好几分钟才转头看向她：“你进来干什么。”
    她的兴奋劲儿顿时就减大半，裴渐觉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了不止一倍，幽深地眼球中血丝密布，就连眼睑都发红，看上去甚至比江知晓都要可怜。
    超乎她的设想，裴渐觉一眼看过去不是气到极致的怒，而是惨白，是可怜。
    只是其中的怜意越多，越能代表她对江知晓用心极重，她走过去给裴渐觉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摞文件。
    裴渐觉觉得烦躁到不行，她五指插在头发里：“这又是什么？”
    “看看吧。”说完，李雅洁坐在沙发上，点上眼，深吸了一口。
    作者有话说：
    已经尽量改了，因为审，不得不删了很多情节。
    第42章 裴渐觉得知被骗
    裴渐觉坐在沙发上阴着脸看着手中的资料，随着看得越来越深入，翻页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李雅洁看见裴渐觉现在这个样子，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江知晓，原名林知晓，父母在五岁那年车祸而亡，养父已故，养母胡蓉还有自己的亲生儿子江映。
    所以那是她哥是吗？那怎么会被表白？兄妹恋爱？
    她继续往下翻，原在读于京市大学，现已退学，读到这她看向李雅洁：“你这条信息是真的吗？”
    李雅洁轻笑道：“我哪有实力去查一个人，还能查到这么细，这些资料都是你父亲发给我的，你觉得这会是真的假的？”
    裴渐觉握在纸边的手发白，江知晓和她以前说过的话都是假的，她根本就没有上大学。
    她失控地往后翻着退学理由：家里出现重大变故。
    江映，就读于航空大学，江知晓男友，二人出游时与一辆大车相撞，至今未醒，她皱眉低声：“果然……”
    李雅洁：“你是在说江映吗？江知晓男朋友至今人还躺在医院呢，那场事故也是江映为了保护江知晓才会变成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怪不得江知晓现在能这么对他。”
    一页一页纸掉在地上，裴渐觉目光凝在她与江知晓重逢第一次见面的时间。
    终于看到这了，李雅洁问：“你就不奇怪你俩的第一次见面？”
    “你也看到了吧，江知晓在学校里一直都是整个系的佼佼者，缺钱的话做做设计不是就好，她为什么会去给酒店当保洁？”
    这只是因为她前一天在酒吧上班时听到了李继他们的谈话，当天晚上就去应聘了曜夜的保洁，而她每次都会挑裴氏集团的人打扫，即使调班亏到自己她也还是要接触裴氏的人。”
    “她一直在等你出现，哦，不对，我说得不准确，她是在等一个能给她还债的人，她为了给江映治病，自己借了两百万高利贷，前两天高利贷找上了她，她无论如何也要还上钱保江映。”
    裴渐觉全身发冷，为了江映她什么都会干……
    江知晓为什么会突然那天出现在她家小区前，为什么非要给她当保姆，她一次次地避开，江知晓都会一次次地贴过来，还有，为什么她总是不让自己去学校找她……那些不合理的一切，这样就说得通了。
    难怪江知晓再见她时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对于六年前的事情只字不提。
    李雅洁佯装可惜：“我还问到了她的母亲，你知道江知晓对胡蓉说她还债的方式是什么吗？”
    她缓缓道了两个字：“卖身。”
    李雅洁嗤笑：“所以那天即使不是你去，别人去她也会想办法靠近，当然你要是都不信可以自己去问，自己查…”
    裴渐觉突然怒吼：“别说了！”
    可李雅洁偏偏就要给她致命一击：“她接近你就是为了钱，你以为她对你动过真感情吗？！裴渐觉得你别骗自己了，她从始至终就不是一个干净的人！”
    “我他妈叫你别说了！！”
    裴渐觉越疯，李雅洁就越兴奋：“我这里还有录音呢，你听听。”她拿出手机点开那天她问江知晓喜不喜欢裴渐觉，江知晓的回答是：“不喜欢。”
    回答得很果断，这是下意识的答案。
    裴渐觉脸色发白地坐在那里，再也发不出来一点声音，李雅洁得逞地靠过去，抚摸她的脸，柔声道：“只有我最爱你，我是全心全意爱你，其他人都只会骗你。”
    李雅洁再有心机也没说错，江知晓这个人从出现到现在写满了漏洞，而裴渐觉一点都没有察觉。
    她的手再触碰上来时，裴渐觉抓住她的手，用力地甩了出去，随后消失在这间屋子里。
    这天过后，江知晓无论去面试什么工作都被拒绝，大雪纷飞，江知晓又被拒绝一家。
    她穿着路边捡的鞋，拖着身体走向医院，两天没有进食，她现在没有一点儿力气。
    医院前，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那里，后面还停着一辆黑车，江知晓驻足，立刻就懂了自己为什么找不着工作。
    吴鸣打着伞接裴渐觉下车，后面车上也瞬间下来了□□名保安，开伞纷纷站在裴渐觉后面，裴渐觉还是昨天那一身，只不过脸上没有了任何疲态，气场强大到让周围人不寒而栗。
    裴渐觉幽幽地看向缓缓走过来的江知晓，对身边的吴鸣说：“跟纪家联系了吗？”
    吴鸣：“都已经安排好。”
    裴渐觉并不向前，只等江知晓自己走过来，几分钟后，江知晓走到她面前，并没有抬头，小声道：“你都知道了吧……”
    裴渐觉呼出哈气：“你觉得呢？”
    “还真是快。”
    裴渐觉看着江知晓，眼神在江知晓昨天被砸过的额头上停下一瞬，进而又看向她受伤的腿，血已经止住了，她沉声道：“所以你是为了给江映看病才去借钱？卖身是为了给他还钱？”
    江知晓虚脱承认：“是……”
    “接近我也是？”她有些哽咽道：“你为我做了那么多，里面没有一点真心是不是？”
    江知晓不说话了。
    江知晓这个人裴渐觉一开始想的是能避则避的，是江知晓非要闯进来……
    原来她一门心思地想要和江知晓在一起，江知晓是不需要的，她就要江映的爱，不要她的。
    她为了江映什么都可以做出来，曾经对自己的十万分好都是不作数的，只是她自己当真了。
    还问什么专家啊，酒后就是会吐真言。
    裴渐觉深吸一口气：“那骗下去不是更好吗？继续讨好我不是更明智吗？”
    江知晓：“不想继续了，不想骗下去了。”
    “为什么？怎么因为我太麻烦是吗？我事儿多？”
    江知晓想到了她那天对裴渐觉说的话，皱了一下眉：“你问完了吗？我要进去，你们挡到我了。”
    裴渐觉只是轻轻一拽，就把江知晓整个人往前拽走大半步：“我连问都不能问？你骗我该你的吗！”

 第46章

    江知晓虚弱解释：“我骗你是我不对，对不起，我向你真诚地道歉，但是我确实没有拿你的钱，我也认真地照顾你，做你的情人，算是扯平了吧，所以我从你这里并没有骗到什么吧，你也没有多大损失。”
    “你怎么知道你什么都没骗走？”这句话几乎是裴渐觉看着她脱口而出。
    江知晓也缓缓抬眸：“那你说我骗了你什么？”
    眼前的这个人哪里分过半点心给她，裴渐觉咬牙道：“当然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谁的心落空的更多些，接下来的几分钟她们就僵在这里。
    雪越下越大，江知晓不像裴渐觉还有人撑伞，她被大雪模糊了视线，脑子晕晕地，厉声要求道：“我要进去。”
    语气很强硬，裴渐觉冷笑：“你还命令上我了，怎么你现在出演的戏份不是软弱无能，需要去讨好别人的角色了？”
    江知晓已经什么都听不见，她的手想要为自己弄出一丝空隙，刚落在裴渐觉得手臂上，就被她甩了出去，她整个人都倒在地上，眼睛一片黑，想要用力地爬起来，下一秒却晕了过去。
    刚开始她还以为这人是装的，因为她也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去推江知晓，几秒过去都没反应，裴渐觉脸上瞬间失措，她立马蹲下身子大步上前查看江知晓，身后的伞也都移了过来。
    她抱起江知晓转身跑进医院，她能摸到江知晓瘦骨嶙峋的脊背，眉毛没有松下来过。
    医生告诉裴渐觉江知晓只是身子太虚，加上下大雪受了些寒才会低血糖晕过去。
    裴渐觉幽幽地看向吴鸣，吴鸣无语，好像不给江知晓打伞怪他一样。
    “给她的腿和脚也上一下药吧。”裴渐觉对医生说。
    等情况稳定下来，裴渐觉道：“这里留两个人，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
    吴鸣：“好的。”
    裴渐觉带着一众人走了，目的地不是别处而是楼上，江映的病房。
    胡蓉守在江映病床旁，手心里都是虚汗，楼下发生的那么大阵仗，她从一开始就看见了，她实在是不敢下去。
    几分钟后，裴渐觉推门而入，身后跟了一众人，胡蓉被吓得立马跪在地上，裴渐觉跷着腿睨向她，缓缓开口：“胡蓉，对吧？”
    胡蓉：“对对对。”
    “病床上的是你儿子？”
    “是是。”她又急忙摇头：“不是不是不是。”
    裴渐觉：“到底是不是？”
    还没开始怎么样，胡蓉就被吓出眼泪来：“是……”
    裴渐觉起身，绕过她，往江映床边靠，胡蓉一把拽住了她的裤脚，大喊：“别靠近我儿子！！”
    裴渐觉根本就懒得听胡蓉口中任何一句话，但无论她怎么踢脚下的人，都踢不走，她冷声道：“把她拖走。”
    两名保镖立马上前，硬生生把她拽开，胡蓉惊慌：“我不走！我不走！你们放开我！！！”
    “你要干什么！别动我儿子！！”
    裴渐觉不为所动，她的目光锁在男子身上，男子被病缠的瘦弱，可是很干净，看来被照顾得很好。
    她脸上光黯淡，这就是江映，江知晓一直喜欢的人。
    “你离我儿子远点！”
    裴渐觉终于忍不住转头呵斥道：“别吵了！！”
    胡蓉崩溃大哭：“我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
    “小知做的事情我具体也不太清楚，但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跟我儿子也没有任何关系啊！！”
    “我也没骗过你任何东西，我都还回去了啊！”
    这些人，怎么都在说没骗她任何东西！
    裴渐觉大步走向胡蓉，拽着她的衣领，手上的青筋暴起：“你敢说江知晓骗我的事情你一点都不知情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要给自己养老的幌子管我要钱，就是为了给你儿子看病！！”
    “这不是骗这是什么！！你们母女俩一个德行！”
    “你信不信我一句话让你们三个都在京市活不下去！”裴渐觉怒气直逼胡蓉软瘫在地上，胡蓉瞳孔涣散道：“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们……”
    裴渐觉突然大笑，像是听到什么巨大的笑话，这笑声引得胡蓉汗毛都立了起来：“放过你们？我凭什么放过你们！”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句话！”
    裴渐觉仰头，似乎是累了，她淡淡道：“把床上的人抬走。”
    倒在地上的胡蓉像是重新有了意识，她拼命地直起身子，慌乱地堵在四名保安面前，哭喊：“别动我儿子，求求你们别动我儿子……”
    “抬走！”
    收到裴渐觉得指令，保镖们直驱，她哪里能拦得住，他们轻而易举地推开她，江映身上的盖的被子被粗暴地掀开，胡蓉像狗一样爬到裴渐觉身边。
    “求你了……放过我儿子……”
    “都是我的错……”她开始着魔疯狂地扇自己，每一下都重重地打在脸上。
    “是我没教育好，我的错……”
    “我的错……”
    她的脸上已经明显红肿，裴渐觉只是冷漠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一副心软的样子。
    空荡的走廊里回响着清脆的巴掌声，裴渐觉抬了抬手，几人把江映放回病床上，她认真地享受着胡蓉现在痛苦的样子。
    “妈！”
    闻声，裴渐觉蓦然转头，江知晓正虚弱地扶着门出现在门口。
    第43章
    “怎么让她过来了？”裴渐觉面带愠色盯着吴鸣。
    吴鸣打战解释道：“江小姐醒来只说是去上厕所，我们的人都是男士也不好跟，所以……”　这家医院普通病房都没有独立厕所，照江知晓上次住的私人医院的条件相比差远了。
    “你去门外守着。”
    交代过吴鸣，裴渐觉看向同跪在地上的江知晓和胡蓉，手握成拳，无处发泄自己的怒气。
    半小时前。
    江知晓进门看见胡蓉跪在地上不断扇自己的脸，江映的床上也被弄得乱八八糟，她顿时眼神冰冷地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裴渐觉。
    裴渐觉扶额苦笑，就像现在江知晓只会看到她所爱的人被自己欺压，她看不到自己也是受害者，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怒意更多的是因为胡蓉对她不上心。
    她想为她出气。
    “怎么，怪我？”裴渐觉对上江知晓的眼神。
    江知晓没说话，径直地路过她走向胡蓉，抓住了胡蓉还要落下一巴掌的手。
    裴渐觉眼神中透着寒意看向胡蓉：“我说过停了吗？”她随意地抬了抬手。
    分散开的保镖再次朝着江映走去，胡蓉赶紧把江知晓抓着的手用力地拽出来，然后又在脸上扇起了巴掌。
    看到这里，江知晓终于转头对裴渐觉说出了一句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真可笑，在问她想怎么样呢，裴渐觉轻笑：“我没想怎么样啊，她可以选择不扇自己，而且又不是我让她扇的。”
    胡蓉恐惧赶紧接话：“是是，小知，我自己扇的……”
    “你听见了吧，是她自己要……”
    江知晓瞪着她：“裴渐觉！你真的太过分了。”
    裴渐觉眉拧的厉害，厉声道：“我过分？你没听见吗，她自己要扇的！”
    “江知晓，你的心有点太偏了吧！”
    江知晓一副不想和她争辩下去的样子，只说：“是不是有人扇脸，我哥就不会有事，那好，我来。”
    “你别自作聪明，我没有说……”
    没等裴渐觉说完，江知晓已经跪在了她面前，不断地用手扇着自己。
    一下，两下，三下……
    病房里只能听见清脆的耳光声，下手实打实的重。
    她扇着自己，每一下却是在砸裴渐觉得心。
    扇到第四下时，裴渐觉突然凑到江知晓面前，脸阴森可怖，她用力地抓住江知晓的手腕，怒视着江知晓。江知晓也对上她的眼睛，像在看着一个死敌。
    就这样对视好几秒，裴渐觉没被砸死的心也快要在这冰冷的眼神中冻死了。
    “你就非要这样做。”
    “是你在逼我。”
    江知晓没说错，是她在逼着她，她就是想让她知道背叛，欺骗，都不会有好下场。
    “你非要和她一起跪在那里是不是。”
    江知晓没说话，默认了。
    她不说起来，江知晓和胡蓉就还是跪在地上，她阖眸，感觉现在把自己的骨头剔出来，对江知晓来说都不痛不痒。
    几分钟后，裴渐觉起身朝门口走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江知晓腿上的伤刚抹上药，现在跪在地上全都白弄，她想扶胡蓉起来，胡容怕的哪敢起，始终不动。
    没办法，她先起身，望着门口，最终移动了脚步。
    “裴渐觉，都是我的错，你放过他们好不好……”不是妥协后的道歉，她从心底里对不起裴渐觉，她抬手，欲要拽裴渐觉得袖子，却听见裴渐觉冷漠地对吴鸣说：“开始吧。”

 第47章

    开始？开始什么？下一秒，江知晓被两名保镖从背后抬起，没给她半点反应时间，向前走，对着她大喊道：“你们干什么？！”
    “你们要带我去哪？放我下来！！”
    “裴渐觉！你让他们带我去哪！！”
    没人回答，她的叫嚷声也渐行渐远，消失在拐角处，最后消失在这家医院里。
    “你女儿被我的人带走，你不怕吗？”裴渐觉回到病房居高临下地站在胡蓉面前，又恢复成冷面的样子。
    看胡蓉犹犹豫豫地却未说只言片语，她冷笑道：“我们做个交易吧。”
    胡蓉疑惑地看向她：“什么交易？”
    裴渐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白纸，扫了一眼，轻飘飘地扔在地上。
    胡蓉略显迟疑，拖拖拉拉地捡起了地上的纸。
    白纸黑字上，醒目地写着：解除母女关系协议书。
    “签下她，江知晓以后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胡蓉看完后却始终没有说话。
    有点可笑，满不在乎江知晓半分，装作什么犹豫的样子。
    八成是因为钱，因为江知晓在她这里还有利用价值。
    只听裴渐觉道：“你没有选择，不签你和你儿子就别想好过，签了你儿子医药费不用担心，而且还会去更好的医院接受到更好的医疗服务。”
    ……
    裴渐觉抱肘直立在医院门口，冷风吹开她额前的碎发，她起唇：“签了？”
    “签了。”
    裴渐觉接过纸，看了一眼，开口道：“把剩下的事情办妥。”
    她刚才让吴鸣把江知晓送回家，现在直接开车往家里赶。
    别墅前，吴鸣特意在外面等裴渐觉，看裴渐觉下车，他立刻走上前。
    “老板，江小姐已经睡下了。”
    裴渐觉点了点头：“打得镇静剂？”
    吴鸣：“是，江小姐闹得太大，死活都不肯在屋子里待着。”
    “我知道了，酒店的事情你去办。”
    “好的。”
    “不要把里面发生过的事情传出去，做得干净点。”
    “好的。”
    吴鸣走后，站在院子两排的人紧随其后，裴渐觉按下密码，开了门。
    江知晓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手臂上都是血痕，眼角还有未干涸的泪迹。
    晚上七点，江知晓在卧室床上醒了过来。
    裴渐觉坐在床边，看着她道：“醒了？”
    江知晓不太敢相信问她：“是你让他们给我打针？”
    没有一点避讳，裴渐觉说：“是。”
    她又沉声道：你如果乖乖地待在这里就不会被扎针。”
    “是你自己不听话。”
    江知晓死气沉沉地看向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渐觉：“我不是说了你乖乖地待在这里。”
    “醒了就出来吃饭。”说完，裴渐觉直起身子，还没有走出卧室门，听见江知晓在她的身后冷声：“你把他们怎么了？”
    其实她回来是不想再发脾气的，但一声质问触碰到裴渐觉得逆鳞，她转身对江知晓喊：“还能怎么！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江知晓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你究竟干了什么！”
    裴渐觉怒吼：“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江知晓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是我刚开始接近你是为了钱，但是这个他们都没有关系，你要想撒气就冲我来！别去找他们麻烦！”
    接近她是为了钱，裴渐觉听到了她的承认，她失控一拳砸碎玻璃柜：“我呢！你没有钱跟我又有半毛钱关系！我凭什么要你这么捉弄！！”
    江知晓皱眉：“你先镇定一下。”
    “我要镇定？！江知晓，我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你不要不知好歹！”
    拳头上的血顺着掌心滴在地上。
    江知晓只是看着她，没说一句话，下床停在裴渐觉面前，然后她抬起砸向玻璃的那只手道了一句：“都出血了。”
    裴渐觉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立刻把手抽了回去：“别碰我！”
    江知晓手指一缩，眼眶先红，她稳了稳情绪和裴渐觉道歉：“我知道，我有错，你别迁怒于人。”
    不还是为了江映，裴渐觉瞪着她咬牙道：“你真应该去学表演，学什么设计啊！你这演技都能给别人当老师了！”
    江知晓再也说不下去，她挪动步伐，离开了卧室。
    裴渐觉恢复如常的样子，没有处理手上的伤口，不疾不徐地下楼，看见江知晓停在门前，沉声道：“就这么想走？”
    江知晓看着门口守着的两个保镖，转身问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渐觉走到厨房倒水，缓缓道：“你走不了。”
    江知晓满脸怒气：“你凭什么这么做！？”
    裴渐觉呵笑：“你说我凭什么？”
    “裴渐觉，你有点太过分了！”
    “和你比起来，我还是自行惭愧。”
    她不断扯着两个保镖，使出浑身解数，但始终没有打开这扇门，而裴渐觉也不理会她这种无用功，她把饭菜摆出来后，径直地走向书房。
    裴渐觉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整个人都显得很平静，没再找江知晓一点麻烦，江知晓反抗无果，最后也放弃硬闯出去，回到自己的卧室内。
    吴鸣十点来找裴渐觉时，裴渐觉依旧在书房里没有出过门，她问吴鸣：“都办好了？”
    吴鸣：“都办好了，那些人不会再出现在京市，而且我们的人还给了她们不少教训，估计一时半会儿别想出门了。”
    吴鸣说完，给裴渐觉桌子上放了一堆图片，都是江知晓最近的行动轨迹，裴渐觉拿起来一张一张地看着。
    “老板，江小姐前阵子被裴先生的人带走过。”
    裴渐觉暗下眼眸：“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照片全部被她一一看完，然后被她扔进垃圾桶里，她出书房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原本以为江知晓早就已经睡了，她还想着上楼去看看，结果江知晓却像煞神一样出现在门外瞪着她看。
    “怎么还不去睡？”裴渐觉蹙眉看着她。
    “你到底把他们怎么样了？”江知晓语气冰冷。
    裴渐觉：“你不知道的必要。”
    “为什么？”
    裴渐觉看着她，然后云淡风轻道：“你以后不会再看见他们。”
    裴渐觉说完直接上楼，没有回头看江知晓一眼。
    而这天夜里，江知晓跳窗户逃跑了。
    第44章
    “人呢？！”橘色的淡光洒在地毯上，风从窗外呼啸，吹在裴渐觉阴到发紫的脸，裴渐觉身上只穿着薄睡衣，扫视着对面一众保镖。
    “裴总，我们这就去把人带回来。”说话的人是这里的大队长，吴鸣走时特意交代过他们对江知晓客气点，所以在布局时怕江知晓不舒服就没把人安排到江知晓卧室内的窗户下，可他们也不知道江知晓会跳窗户。
    更糟糕的是，直对着那扇窗的台阶上有血……他们心慌地排成一排，没人敢抬头去看裴渐觉得脸色。
    裴渐觉这次真的怒到极点，她眼睛猩红，道：“追！无论如何把人都要给我带回来！”
    “是！”
    江知晓已经受伤了，根本跑不了多远。
    她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半个小时后，江知晓被无情地绑回来送到她面前，嘴里还塞着白布，膝盖正在大把大把地流血。
    她起身走过去，把手上未喝完的酒都泼在江知晓的脸上，把她口中的白布扔下来的一瞬，江知晓竭力大喊；“裴渐觉！你让他们放开我！！”
    裴渐觉像是没听见她的咆哮，而是指尖抬起她的下巴悠悠道：“我不是说了让你乖乖地待在这里，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江知晓疯狂挣扎：“我不呆！你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就这么想要去见她们！？”
    说到这，江知晓像是条件反射立马冲她吼道：“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裴渐觉：“我把他们都赶出医院了！你不就是想要你男朋友治病，我就要他治不了病！！”
    “我就是要他们不会好过！！”
    “裴渐觉！你是不是疯了！！”
    裴渐觉掐着她的脖子：“是啊！我就是疯了！你如果再不听话！我就叫人把他们都杀了！！”
    “你放开我！”
    “你就这么担心他们？！江映到底哪里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胡蓉根本就不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她就是为了利用你还钱换医药费而已！就你还像个傻逼一样啥都干！！”
    江知晓怒目圆睁，脸上的红酒看上去更像是她眼角流出来的鲜血：“这和你没有关系！！”
    “和我有没有关系，你马上就会知道！”
    “什么？你又要干什么？！”
    “把她关进去，没我的命令，不许给她开门！！”

 第48章

    江知晓真的搞不懂裴渐觉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这么做。
    保镖上来捉起她，她还能挣扎一会儿，后来也没了力气，只能看着自己被他们拖走……
    她被关在别墅一楼紧里面的隐藏门里，江知晓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这道门，屋子里面很小，而且里面一扇窗都没有，被关在里面只有暗无天日的黑。
    她不断敲着门，嘴上嘶喊着：“裴渐觉！你放我出去！！”
    “裴渐觉！”
    “放我出去！！”
    ……
    无论她一次次砸向门的拳头有多用力，却始终没有人给她开门，她最后嗓子都已经喊哑，喉咙里充斥着血腥味。
    每一声都是带着哭腔的撕心裂肺，外面站着的保镖也有些着急，但是没有裴渐觉得命令谁都不敢打开那扇门。
    这一次的嘶吼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里面的声音渐渐虚弱最后变得虚无。
    裴渐觉呢，只坐在离暗室不远处的椅子上，听了一晚上的惨叫声。
    第二天，她收拾了一下自己，如常地去上了班。
    几天没让来工作的庄姨，今天也照常来上班，被关了一个晚上，等门再次被打开时，江知晓像枯枝倒在地上，看见光亮射入，她又立马奋力，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别墅大门冲出去。
    但是她哪里能出去，她的活动范围就仅限于这个别墅，每一次的逃脱结果都是狼狈地被把守的保镖推到地上，就这样反反复复……
    她把目标转向庄姨，她跪在庄姨面前，痛哭道：“庄姨…求求你，你帮帮我…我想出去……”
    庄姨也红了眼眶，于心不忍道：“江小姐，先来吃饭吧。”
    “你听话，裴小姐会放了你的。”
    “先来…先来吃饭吧…”
    没有用，庄姨已经被裴渐觉安排好了。
    江知晓瘫在地上，两秒后竟真的起身走向饭桌，乖乖地坐在桌子前。
    庄姨眼见江知晓中终于想开点，心里也好受点，看着江知晓睫毛上还挂着泪水，只低头吃饭，她就想到自己的女儿受委屈的样子，她把哪种菜推到江知晓面前，江知晓就会吃哪道菜。
    她们到底是怎么了，裴渐觉并没有和她说，只要她来做以前的工作，不要管不该管的事，但是以前的裴渐觉都是把江知晓捧在手心里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
    吃完饭，江知晓还特意告诉庄姨她要去休息，庄姨笑着目送江知晓上楼，几名保镖想跟上楼，都被她拦在了楼下。
    她只说：“让她睡个好觉。”
    保镖们见江知晓情绪稳定许多，也想让她睡个舒服觉也没跟上去。
    殊不知江知晓这份安分守己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给他们做样子的，她打开卧室门直奔着窗户走去，又打开了昨天她成功逃脱的那扇窗。
    她没有跳，直到保镖发现了她。
    “快快快，都来这守着！”大队长用对讲机给所有保镖传达命令，他抬头，江知晓还守在窗边，半条腿都在窗台上。
    她现在瘦弱不堪，好似一阵风就能给她吹下来。
    下面的人都要急坏了！
    刹那，所有保镖都围了上来，庄姨听见动静放下手上的碗，连忙跑到二楼，推开卧室的门，眼前的一幕令她震惊到差点晕倒。
    江知晓蹲在窗上，欲要跳下去的节奏。
    庄姨慌了神：“江小姐，快下来，底下有人守着，跳下去也跑不了的！”
    庄姨都明白的事情，她怎么能不明白。
    是，她知道，跳下去也跑不了，所以她一开始上来就没有想跳。
    庄姨不断地靠近江知晓，江知晓突然转头：“你别过来。”
    “好好好，我不过去。”
    怕江知晓过于激动，庄姨也不敢上前。
    底下的人都百倍用心盯着江知晓的一举一动。
    谁也不知道江知晓什么时候会跳。
    大队长已经急得出了满身汗，他抓起旁边的人问道：“怎么回事！不是上面有人看守吗！”
    那人也不是负责站在江知晓卧室内的，被这样一问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起重气垫还没到吗！”
    “还在…路上，应该快了…”
    “再去问！再去催！”
    “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兄弟们明天都不用在京市干了！”
    江知晓蹲在那里，直往下看。
    保镖们都悬着心，起重起点还没到，这姑奶奶千万别往下跳啊！
    手机被攥出汗，大队长在原地不敢有丝毫溜号，脑子还在思考要不要给裴渐觉打电话。
    下一秒，黑色保时捷停在别墅前，空气中弥漫着窒息感，裴渐觉伴着风走进来，所有人不寒而栗。
    她目光森冷地看向二楼，咧嘴冷笑：“怎么，想故技重施吗？”
    江知晓憋出声：“裴渐觉，你别逼我！”
    “你叫他们都走，放我出去！不然的话，我随时都会跳下去！”
    裴渐觉像是很不在意地呵了一声：“放你出去是不可能了，你就是死也只能待在这里！”
    江知晓：“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
    裴渐觉厉声道：“都不许管她，她要是想跳就让她跳，反正不会死。”
    “不过我告诉你江知晓，你跳下来折了半条腿被抓回来就更看不见你那好男友了。”说完，裴渐觉没有回头，径直地走向别墅大门。
    保镖无所适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江知晓目光呆滞，她闭上眼睛，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前倾。
    庄姨察觉到不对，拔腿往前跑：“小知！”她伸手想要拽住这人，却没抓到，手空了。
    “小知！”
    底下的人随时准备接人，而江知晓耳边只能听见淡淡的风声。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拉回，江知晓身子一缩，睁开眼睛，她倒在裴渐觉得怀里，裴渐觉正眼神血红地瞪着她，
    “你还真是不听话啊！”
    不知是不是被气坏了，那暗黑的瞳眸里好像还闪着些泪水，藏得很隐匿，更像是错觉。
    裴渐觉把她重重地摔在床上，凶相毕露：“你当所有人都是智力障碍者吗！一个地方让你逃两次？！”
    江知晓撑起身子，她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都是一起形成，就连痛感也是相叠加，她忍住痛，沉声：“你放我走！”
    “就这么不喜欢在这里待？非要跑到他身边去？！”裴渐觉眼睛里在冒火。
    江知晓已经哭到红肿的眼，此刻却像是要瞪出来：“是啊！在哪里都好，就是不想在这里！和你待在一起会让我觉得恶心至极！！”
    “恶心？！跟我在一起就恶心？！”裴渐觉在自暴自弃地不断重复这句话，而后竟能笑出来。
    “恶心吗？”她像是确认，又一遍地看向江知晓。
    而回给她答案的那双眼睛冷到不能再冷了。
    尽管已经听了许多次与之不相上下的话，但裴渐觉还是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被射杀，上面伤口还没有好，江知晓的一句话，溃烂的血肉又被一揉再揉。
    “江知晓，你别再想着出去！”裴渐觉说完摔门而去。
    而这一次的逃跑，江知晓受到了惩罚，以至于她以后都产生了心理阴影。
    她又被关在小房间里，保镖按着她给她注射了两针镇静剂。
    晚上，裴渐觉把她抓起来，森冷地问：“你知不知道错？”
    江知晓身体无力但仍发狠地说：“我没有错！”
    裴渐觉摆手，江知晓就又被抬走…
    不承认错就一直关，总有性子软下来的时候！
    裴渐觉开始了她的驯化之路，她每天都问江知晓同样的问题，没得到满意的回答就一直把人关在里面，谁都不许靠近。
    江知晓时常不听话，那就会被注射镇静剂。
    她开始抵制吃饭，有时，一天下来，一口水都不喝，被送进去的食物第二天都会被原封不动地拿出来。
    庄姨把这件事告诉了裴渐觉，裴渐觉漫不经心道：“一天不吃饿不死。”
    接下来的几天，江知晓依旧不吃。
    而这件事就像是在和裴渐觉得脾气硬碰硬，江知晓非要和其对上几回合，明明她不会得到好果子却依旧要做。
    这件事终究还是惹怒了裴渐觉。
    裴渐觉暴力地打开暗室门，没和她多说一句话，硬拽住她，要往她的嘴里灌食物，江知晓哪里会听话的乖乖配合，她只死死咬住嘴唇，即使是被咬的血肉模糊她也不松口。
    极其困难，裴渐觉厉声道：“你不吃饭那就打针，输营养液。”
    “谁都管不了你，那就医生管，总归不让你饿死。”
    输营养液？打针？
    江知晓的瞳孔地震。
    她害怕打针的，小时候，胡蓉总带她去小诊所打针，她血管细，护士每次都要在她的手上扎四五次才能输上液，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一遍遍地被扎，自那之后她也就不敢生病，能挺过去的病就挺，挺不了就吃药，总比打针好。

 第49章

    她不再萎靡，立马弹起抢过裴渐觉手上的饭碗，狼吞虎咽地往嘴里送。
    那之后，江知晓不敢不吃饭，即使是不想吃，她也会装装样子吃几口。然后继续被关。
    每一天，裴渐觉还是会在晚上问江知晓知不知道自己错了，这次江知晓没有像以前一口咬定自己没错，而是垂着头不吱声，不太清醒的样子。
    终于有了其他反应，裴渐觉也没有发火只道：“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她没说让人把江知晓送到小房间里，言外之意就是江知晓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住，结果她看见江知晓直起身子，迈着小步子，打开了小房间的门。
    随便她去哪。
    裴渐觉心里想。
    这个问题一定要得到答案似的终于在第十天，还没等裴渐觉开口问同样的问题，江知晓连忙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她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说：“我会改，你放我走吧……”
    裴渐觉蹙着眉，而是换了一个问题问她：“你说你和我有没有关系？”
    而这个突如其来的新问题把江知晓问得一头雾水，她掰着手指头，试图去理解裴渐觉在讲什么，但是好像超过了她的理解范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五分钟，江知晓放下手指头，只道：“我再回去好好想想……”
    “还需要想？”
    说完，裴渐觉看着眼前半跪在地上的江知晓，身上的衬衫扣子都没扣对，表情也木木的。
    她沉声道：“过来。”
    江知晓脸上露出恐怕，她没做出反应，就被裴渐觉抓过去，害怕极了，她慌乱捶裴渐觉得肩：“不打针！我不打针！我不是说了我回去想想！！”
    裴渐觉按住她乱动的手：“没说打针！”
    江知晓：“骗人！就是要打针！！”
    无计可施，裴渐觉说：“你要是再动就打针！”
    这招百试不厌，江知晓立马停止了躁动。
    裴渐觉把她衬衫扣子解开，一一地对上每颗扣子应该有的位置，做完这些，才看见江知晓刚才竟怕到激出了眼泪来。
    就怕成这样？
    “我可以走了吗？”江知晓小声问，她觉得离面前的人越近就离危险越近。
    “哼，走？你想去哪？”下一秒，她打横地被裴渐觉抱起，搭下来的手臂上还有未褪下去大大小小的针眼，身上的疤痕更是数不胜数，已经瘦到不能再瘦，包裹在裴渐觉得怀里显得更小了。
    终于十天的折磨结束，裴渐觉把人抱回了卧室。
    而对江知晓的折磨还远不止于此。
    第45章
    裴氏集团，裴渐觉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手上纪氏集团新研发出来的药陷入了沉思。
    半晌，她抬眸问对面坐着的纪雾：“这药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纪雾一如既往冷淡的样子：“药没有一种是没副作用的，这药烈，注射下去手腕刚开始，患者会体会到蚀骨的痛，不过随着时间推移疼痛可能会有所改善。”
    蚀骨之痛吗？裴渐觉小声呢喃。
    她突然想到昨天晚上江知晓听到打针那样害怕的样子，最后道：“我再考虑考虑吧。”
    纪雾临走时破天荒地提醒她：“我记得她好像是很喜欢做设计，但是这药打上了手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继续做设计，你再好好想想。”
    她也知道，裴渐觉想要什么都会得到，即使这药不是她给，她只希望裴渐觉要想明白。
    ……
    晚上，裴渐觉回到家里，找遍了所有卧室都找不到江知晓的人，最后打开小房间的门，江知晓正蹲在角落，眼神直盯在地板上。
    不是都已经放她出来了，老回来这里是诚心和她作对吗，她走过去态度很不好地说道：“出来吃饭。”
    江知晓缓缓地抬头看着她，然后又低下头。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
    可是江知晓好像真的听不见的样子，丝毫没有理会裴渐觉得质问。
    裴渐觉对她这置若罔闻的样子很是生气，只道：“不吃饭就饿着。”又把房间的门关上了。
    她坐在饭桌上，抱着手臂看庄姨布菜，一桌子菜，大多数都是江知晓爱吃的类型，她烦心一口都没动。
    庄姨拿着饭盒，和裴渐觉说：“我去给江小姐送饭。”
    裴渐觉：“怎么还要人给她送，自己没长腿不会出来吃吗。”
    庄姨搞不明白，裴渐觉似乎是忘了江知晓现在是被她关着，她出言提醒道：“江小姐不是还被关着？”
    裴渐觉不可置信地看着庄姨，反问：“她一天都没出来？”
    庄姨：“没有呢，江小姐今天很听话，没有大吵闹也不吵着要出去了，就是吃饭比较麻烦。”她又小心翼翼地说出一直都想说的话：“我觉得江小姐也该差不多被放出来了，长时间关在里面会生病的。”
    一天没有出来？她放人了啊。
    裴渐觉眉毛拧的可怕，直奔小房间走去，她打开门，江知晓还待在刚才一样的角落。
    “江知晓？”
    “江知晓？”
    连续叫了两声都没人回答，裴渐觉走到她的面前软下声音道：“我们出去。”说完她傲气地伸出手想要让江知晓自己搭上来，但江知晓只是缩了缩身子，很警惕地看着她。
    “你怕什么？”
    “你怕我吗？你是不是在怕我？”裴渐觉得语气里都是失望，急着想要一个答案，浑然不知这逼得江知晓更怕了。
    “我来吧。”庄姨跟在裴渐觉得身后走进来，拍了拍她的背。
    她温柔道：“小知走吧，我们去吃饭。”
    她同样伸出手，江知晓很茫然地看着她。
    裴渐觉也看向她们。
    胡蓉微笑，两秒后，江知晓把手放了上去。
    裴渐觉身子一顿，怔在原地。
    直到二人都走出房间，她才移步。
    她只安慰自己，怕她也好，怕她就不会总想着骗她了。
    江知晓被庄姨牵到餐厅，裴渐觉虽然脸色很差，但还是拉开椅子坐在她的对面，两人难得地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她很珍惜。
    饭桌上，只能听见轻微的吃饭声，而江知晓就只吃她面前的那道炒青菜，全程没有抬头看裴渐觉。
    像是想夺回牵手的权利，裴渐觉主动地往江知晓的碗里夹了一块牛肉。
    可是这块牛肉还没在江知晓碗里待到一秒钟，就被她挑了出去。
    被拂了面子，筷子直接被她摔在桌子上。
    江知晓手被震嘚瑟，也不再动筷子。
    本来就安静的氛围现在恐怖如斯。
    江知晓偷摸地用余光瞥向在厨房忙活的庄姨，裴渐觉突然道：“你怎么变得这么矫情，以前不是什么都吃。”
    这是裴渐觉自认为很温柔地训斥了，但在现在笨笨地脑子还没灵光的人看来，只觉得眼前的人烦她烦到不行。
    只见江知晓赶忙把挑出去的牛肉吞了下去。
    “……”
    一顿饭吃得差强人意，裴渐觉气愤地回了书房，没过多久，她看见江知晓路过书房门口，径直地向尽头走去。
    她跟上去，没说一句话，把人硬抱回了自己卧室。
    而那之后，裴渐觉得心思就没在工作上，隔个一分钟，就会抬头看，最后干脆不工作了就只在盯在门口。
    晚上十点，她回到房间，看江知晓自己换了件睡衣，躺在床上睡着了，她站在原地，迟迟未动。
    凌晨，裴渐觉听见身旁发细微的声音，她佯装睡着偷看江知晓要干什么，结果，江知晓只是把她放在江知晓身上的手移开，然后掀开被子，拿起枕头塞到了她刚躺过的被窝里。
    最后放心地把被铺平。
    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裴渐觉想笑却不能笑。
    她随着江知晓出来。
    跟在江知晓身后一路，从二楼到一楼，才发现江知晓又要回到她那个小房间里。
    好像真的让她关怀了，裴渐觉把她抱回卧室里想。
    连续一周，江知晓像是给自己设定了闹钟，每晚同一时间就会去那个小房间。
    这样导致裴渐觉得上班的状态也越来越不好，平板还在她手上，她就已经睡着了。
    车还没走到公司，庄姨给她打了电话过来，她揉眉按下了接听，把手机放到耳边。
    “裴小姐，江小姐晕倒了！”
    第46章 江知晓说恨
    “不知道是怎么了，她今天早上只喝一口粥就开始吐，突然就晕了过去。”庄姨站在手术室外，整个人慌张地告诉裴渐觉。
    裴渐觉紧张到握拳，粥就能给她喝晕了？怎么昨天还好生生在她面前吃饭的人，今天就进了医院。
    两个小时后，纪雾和几位医生一同从手术室里出来，裴渐觉立马问道：“她怎么样？”
    纪雾看着她神色紧张的样子道：“手术成功，不过病人腹部出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不知道吗？”

 第50章

    腹部出血？怎么会？
    江知晓被转入普通病房观察情况，她的两颊已经瘦到凹陷，发着惨白，裴渐觉不敢再看下去，她拜托护工好生照看，自己则是去了纪雾的办公室。
    纪雾那里早就有一杯水等着裴渐觉得到来，见裴渐觉推开办公室的门，她平静道：“坐。”
    裴渐觉：“她前段时间从我家二楼跳下来过，你说她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
    纪雾：“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她应该已经忍痛忍了很长时间。”
    裴渐觉脸色顿时就青了。
    “可是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人的样子，还能大声嘶吼呢。”
    “比我的声音都大。”
    纪雾：“这并不冲突，被逼急了做出来的反应。”
    她认命了。
    她签了一堆医疗单，药单，在每种药上都记了详细的笔迹，纪雾说什么，她就都当重点地记下来。
    医嘱上面的忌口情况她背下来后，一并发给了庄姨。
    ……
    “小知。”
    “小知。”
    江知晓缓缓地撑开眼皮，眼睛里雾蒙蒙的，仔细看了眼前的人好一会儿，瞪大眼睛叫道：“妈？”
    胡蓉欣喜道：“是我，小知，是我。”
    江知晓一激动腹部就疼，想起也起不来，她激动地握住胡蓉的手问：“你和我哥没事吧？”
    一提到这，胡蓉开始痛哭流涕：“裴渐觉她太不是个东西了，我和你哥哥天天在她安排的人眼皮子底下生活，去哪都要先经过她的同意啊！”
    “小知啊！我真不想活了！”
    “你去跟她说说放过我们吧！！”
    毕竟是养了她这么大，江知晓虽然对其有很多抱怨，但在她内心深处还是渴望这位母亲的，看着胡蓉这么痛苦，她心急如焚：“妈，别哭了，我一定救你们出来。”
    她抓住胡蓉的手，始终没松开。
    怕裴渐觉发现她来过，胡蓉最后劝江知晓好好照顾自己赶忙走了。
    江知晓躺在病床上，心脏好像破了洞。
    原来不止关了她一个人。
    裴渐觉还不知道病房里已经上演了这么一出，她手上还拿着刚背好的医嘱走向病房，护工先迎上来对她说：“刚才患者的母亲来看过她。”
    “放进去了？”裴渐觉眼神锋利沉声问。
    护工有些害怕：“她出示了相关证明，就进去了。”
    真是不老实，还是教训得不够。
    眼下她想去收拾胡蓉也要等江知晓醒，她敛了敛情绪，打开了病房门。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手臂被碎片划出一道弧形。
    手臂上的鲜血直流，她吃痛的把手按上去，没有叫医生。
    远处的水和碎片倾泻在地上，她抬头，江知晓正拿着带血的碎片，眼神冷漠地看着她。
    江知晓：“放我妈他们出去！”
    裴渐觉眼存着一汪泉水，在确认江知晓的脸时，全都流了出来。
    她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近乎绝望地摇头：“所以，你都是装的，你根本就没有不清醒，这些天的混沌样都是装的。”
    “又是装的！”几个字从她的牙缝里蹦出来。
    很奇怪，江知晓却只能看见裴渐觉流泪的样子，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而这脸她也要拼命地集中才能看清，不然也是模糊的。
    耳朵里只剩下电流般的鸣叫声，好难受。
    但是裴渐觉哭什么？她不才是施暴者么，怎么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抬起拿着玻璃片的手，大声喊：“放了我们！不然别怪我继续伤你！！”
    裴渐觉扯着嗓子：“放过你们？江知晓！到底是谁不放过谁啊！”
    到底是谁不放过谁啊！
    她不怕江知晓正拿着玻璃片对着她，她靠近她，把所有委屈一并吐出：“是你六年前说带我走，是你抱着目的来接近我，也是你说不骗就不骗了，始作俑者不都是你吗？！”
    “你有放过我吗？”
    嗡—
    像有万千根针扎进江知晓的耳膜处，耳朵里的爆鸣声越来越大，连着脑子一块嗡嗡作响。
    什么呢？
    裴渐觉很痛苦的样子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看着自己的手臂。
    突然，裴渐觉抓住了她拿着碎片的手，她被惊到后退一步，下意识地挣扎，碎片再次在裴渐觉得手上划出血来。
    裴渐觉已经感知不到疼了，既然问了，她就要问到底，任鲜血直流，她只按住江知晓的肩膀，抽泣地问：“江知晓，就是所有证据都摆在我面前，我还是不信你一点真心都没有，你还是有真心的对吧？”
    “是吗？江知晓？”
    “不然你不会没了命也要为我杀了方中镇。”
    想到这里，她又笑，只是这笑容有点可怜：“吴鸣说过你为我都要急疯了，他不敢说谎的，这总归不能是假的吧。”
    她这些天，看着一张张现有的证据，在自我感觉和真相面前来回纠结，一百个谎言里有一句真话也是好的。
    “是吗？江知晓！”
    “是吗！”
    裴渐觉得步步紧逼让她的脑子里的大厦彻底崩塌，她近乎疯狂喊道：“裴渐觉，我恨你！”
    “我恨你！！”
    一切都安静下来，裴渐觉脸色苍白。
    江知晓没跟她说过爱，却先说了恨。
    朦胧中，江知晓看见裴渐觉满面泪痕，她想问些什么，话就哽在喉咙里，最终什么都没说。
    而后，她失了所有力气，沉沉地倒在地上。
    第47章 圈养
    江知晓再次醒来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周围保镖快要塞满屋子，她在其中只认识吴鸣。
    吴鸣礼貌地说：“江小姐既然醒来了，那么我们现在就把事情谈了吧。”
    江知晓脑子疼得很：“什么事？”
    吴鸣：“关于老板和江小姐的事情。”
    她有点印象，她好像把裴渐觉划伤了。
    她出声问道：“裴渐觉呢？”
    “老板还在上班，事情我们谈就好。”说完他给江知晓递了一张纸。
    “你的男朋友，江映的后续医药费是老板给出的，还有江小姐之前借的两百万也是老板一次性结清的，这上面都有明细。”
    “这些钱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白给，下面那一张是老板提出的条件，你要是同意，就在上面签个字。”
    以现在江知晓的情况，她根本就看不懂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唯独第二页纸上写着四个大字：情人条款。
    她看懂了。
    她放下合约问道：“我妈她们都没事？”
    “都没事，现在正在医院，江小姐要是不信我这里有监控录像。”
    吴鸣刚要拿出手机，就听见江知晓说不用了。
    “既然没什么问题，那么请江小姐在上面签好名字吧。”
    她能不签吗，好像是不行，一定是不行，要是不签这些黑人又要把她绑到小黑屋去了。
    她抬起右手，突然一阵剧痛传来，笔瞬间落下去，滚到了地上。
    手腕好疼，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撕裂着，像是要把她手筋硬生生扯断，紧接着肚子也跟着一同痛，眼泪都被疼出来。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仰着头，不由自主嗓子里蹦出来：
    “好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好疼啊啊啊！”
    她号啕大哭，撕心裂肺地哭。
    肯定会很疼，纪雾说剜心之痛都不为过，裴渐觉还是下手了。
    吴鸣也束手无措，江知晓疼成这样，耳机里还没有传来半句指令。
    按理说，哭声这样大，老板应该是听到了才对。
    估计要放人了。
    不过他猜错了，耳机里只听到裴渐觉说：“按住她，必须把字签完带回来。”
    “老板，江小姐她……”
    “快做！”
    吴鸣扭过脸不忍直视，吩咐身边人：“你们去按住她。”
    几名保镖迅速上前，按住她的手，一瞬间，她泪眼模糊，疼到拼命摇头：“啊啊！！疼！！我会写，但我现在真的疼，我没骗你们……”
    无人理会，裴渐觉换了一批保镖。
    “我真的很疼……我现在真的签不了……”
    她已经疼到抽搐，头上都是汗，五指泛白，胡乱顾着身下的纸，咬牙发出怒音：“快点给我笔！”
    歪歪扭扭的字体签到空白处。
    名字签下去，差点要她半条命。
    等吴鸣走后，她裹着被滚到地上，周围保镖看见了也都置之不理，她试图要其他部位疼痛来缓解手腕上的痛苦。
    渐渐地，她开始撞墙，撞到头破血流……
    总会有医生为她包扎好伤口，但是很奇怪，家里的医生不给她看手。
    尽管她再三强调自己的手疼。
    疼痛是一阵一阵的，不疼的时候没有感觉，疼起来就能要人命一点都不过分。
    她这一天都是时而晕倒时而清醒的状态，清醒几小时就会又被疼昏。

 第51章

    ……
    裴渐觉忙到很晚才回家，江知晓还没睡，见她回来立马把放在冰水里的手收回来，仿佛是看到了救星。
    她小跑过去，把裴渐觉堵在门口小声说：“我的手有点坏掉了，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裴渐觉离她很近，能看见那双已经在冰水里被冻红肿的手，她敷衍她：“明天医生过来给你看。”
    可是她有点忍不到明天
    可江知晓乖乖地点头了。
    “那个，能不能换一个医生？”
    裴渐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径直地走到沙发，坐了下来。
    江知晓跟着坐过去：“这个医生她看不出来我哪里疼。”
    裴渐觉冷哼：“她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
    “但是她并不帮我治手。”
    “那你的手就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治。”
    “疼得受不了了。”
    裴渐觉看不得她娇滴滴的样子：“江知晓，你哪里有那么娇气，别矫情。”
    “我……”手机响了，见裴渐觉要起身去拿，江知晓赶忙拽住她的手，裴渐决定眼看她“我还没有说完……”
    “如果还是同样的事情，没必要说。”裴渐觉说完，收回手，起身去拿包。
    “什么事？”
    李雅洁：“你让我找到的人找到了。”
    “再说。”
    “你不会还对那个骗子有感情吧？”
    “和你没关系。”
    “……”
    江知晓不知道裴渐觉在和谁通话，她抬眼，裴渐觉正看着她，两秒后道：“她算什么？也配得上我？”
    裴渐觉挂断了电话。
    夜里，江知晓翻来覆去的不睡觉，裴渐觉烦得不行，给她接了一杯凉水让她自己缓解。
    有什么东西在她们之间已经变了，这是笨笨地江知晓自己感觉到的。
    第二天，江知晓在家里等了新医生一天都没有人来。
    裴渐觉回来时，江知晓告诉她医生没来，是不是收了钱不办事，但裴渐觉只告诉她她忘请医生了。
    那天江知晓又泡了一晚上的冰水，后半夜干脆坐在马桶上睡觉，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水已经不冰了。
    连续几天还是一样，慢慢地，她放弃了请新医生来的念头。
    这个家里没有人和她说话，她每天就只能等裴渐觉回来聊上几句，但是裴渐觉好像很累，总不爱和她聊天。
    就连睡觉裴渐觉都背过她，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她泡了一周的冷水，保镖也被撤去大半，然后在新一周的星期二，江知晓又逃跑了。
    第48章
    但是这次江知晓还没跑出别墅院子就被眼前的黑色迈巴赫堵住出路。
    裴渐觉双目如潭，盯着她问：“你又要去哪？”
    江知晓猛地把正痛的手握住，一直摇头。
    裴渐觉沉声：“又要去找江映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吗？”
    “不是……”
    她不断逼近江知晓，江知晓节节后退，手还在抽疼，连着呼吸都不是很顺畅，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突然道：“我错了。”
    本以为会得到喘息的机会，裴渐觉却依旧紧逼，眉毛也蹙起来。
    完蛋了，这句不管用了，她还在思索着要怎么免于一难，听见裴渐觉问她：“错哪了？”
    “嗯……错……错……”帆布鞋抵在墙根，退无可退。
    在她马上贴近墙壁时，裴渐觉抬起手抵在了她的后面，弓下腰，灼灼地盯上江知晓的眼睛问：“你又想搞什么名堂？”
    名堂？
    什么意思？
    还问过什么问题她没给答案呢，还有什么呢……
    思考良久。
    “我知道了，有关系……”江知晓说完才敢抬头，似乎想验证这答案对不对。
    但好像是不对，裴渐觉得脸都黑了。
    她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又迅速地把头低下去。
    “你跟我有没有关系？”
    这个问题是那时，她问过她的。
    当时没得到答案，现在得到了答案也不开心。
    裴渐觉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巨石塞的密不透风，堵死了。
    几秒后，她声音低哑问：“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道是被疼出眼泪，还是因为别的些什么，江知晓红了眼睛小声吐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我……的手疼……”
    为了使裴渐觉信服，她硬把手抬起来，两只手差异到乍眼一看不是同一个人的手，右手更像是干了一辈子农活，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裴渐觉脸上掠过一丝轻颤，她的手胡乱地往江知晓的脸上一擦，转身道：“想去医院对吧。”
    江知晓笨重地点头。
    裴渐觉看不见她地点头，只说：“跟上我。”
    裴渐觉坐在车里，手把在方向盘上，歪头看江知晓缓慢地走过来，然后吃力地想打开副驾驶的门，却没打开。
    她又下车，把副驾驶的门打开，看江知晓稳稳地坐上去，然后俯下身给她系好安全带，江知晓只觉得裴渐觉身上的味道让她的疼痛减缓了点，于是她闭上眼睛享受着。
    裴渐觉回到驾驶座上，只见江知晓还闭着眼睛，她只认为她是又困了。
    怎么给江映身边那么精神。
    迈巴赫飞速驶出别墅区，江知晓坐在那里难受到坐立难安，好像什么姿势都坐不舒服。
    一路上裴渐觉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
    车停到医院前，江知晓好像好很多，在座位上睡着了。
    裴渐觉把自己的风衣外套脱下来，披在江知晓的身上，抱着江知晓到纪雾办公室。
    “她说很疼。”裴渐觉看着纪雾，身边倚着她的江知晓还没醒。
    纪雾：“刚开始是最疼的，我跟你说过。”
    ‘我和你说过’这句话更让她难受。
    “有没有什么药，能缓解一下？”裴渐觉憔悴着，把江知晓冻到结疮的手拿给纪雾看。
    那只手已经不成样子，她叹了口气：“我只能给她开点止痛药，但是药效一过，她还是会很疼，没有办法。”
    缓解一分钟也行，裴渐觉让纪雾给江知晓打了点滴。
    半个小时后，江知晓醒了过来，裴渐觉迅速把握在她手上的手收了回去。
    她想要凶一点，最后还是收了情绪道：“你非要不听话，不然也不会这样。”
    江知晓眼睛睁得很圆，并没有听懂裴渐觉在说些什么。
    江知晓在医院打了三天针，裴渐觉陪了三天。
    第四天，裴渐觉必须回公司上班，她请了庄姨在这里照看。
    可是江知晓偏偏在这天变得异常怪异，无论庄姨怎么劝她，她就是不打针。
    裴渐觉匆忙地从公司赶回来，看江知晓把被子和枕头都摔在地上，火气一下就蹿了上来：“不打针就一直疼着！”
    看江知晓蜷缩在床上，小小的，白馒头的样子，她走上前，但是语气并不好：“不是你说疼，打针就不疼了。”
    被里的江知晓突然发出闷响：“你骗人！我明明打了很多次，可是还是很疼！！”
    她小声抽泣：“我的手是不是不会好了……”
    裴渐觉想起纪雾的话，顿了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避重就轻地说：“那是不是会好受一点。”
    好像是打完针的几个小时内好受许多，江知晓不说话了。
    裴渐觉慢慢引导道：“听话，打一针还会舒服点。”她伸出手，想要把江知晓拼命护着的手拿出来，把这个拧在一起的人解开。
    江知晓却只能想到那一次次朝她射来的镇静剂，身子抖得更厉害，近乎崩溃地大喊：“不打针！！我不要打针！！！”
    “不是打针。”
    “你别给我打针！”
    裴渐觉也没了好性子，她命令道：“江知晓，听话。”
    然后她看见缩成一团的江知晓身子颤颤的，伴随着哭声，能听出来她在尽力控制不哭得很大声。
    裴渐觉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咬牙说：“那你打完针，乖乖地，我带你去看江映好不好。”
    封印的斯条被揭开，江知晓探出头看着她，睫毛上还有未干的泪水，她试探道：“会吗？”
    就这么想看他……
    “会。”
    “只要你乖乖地打针。”裴渐觉把气都咽进了肚子里。
    可能是因为这个好处给得很好，江知晓被打一针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裴渐觉只是抽个空过来，公司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处理，她和庄姨交代几句话，离开了医院。
    裴渐觉没有食言，江知晓下午做完手部按摩，吴鸣带着她去了江映所在的病房。
    江知晓看见胡蓉后，犹豫地走上前，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
    胡蓉热情地摆手招呼她：“小知，害怕什么，快坐过来。”
    江知晓慢慢地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她立刻拉上了江知晓的手：“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

 第52章

    江知晓有些茫然地看向满眼笑意的胡蓉，点了点头。
    胡蓉语重心长地说：“不好好吃饭可不行，身体再搞坏了。”
    胡蓉这样关心她，说实话她有些无措，母女情深的样子，她没见过这个命题，但格外地想在这个场景里多待一会儿。
    江知晓吞吞吐吐地问出来：“妈，你晚上吃了吗？”
    胡蓉温柔回她：“还没呢，不过一会儿去买，你也在这吃吧，我给你买你最爱吃的面。”
    “妈知道，你最喜欢吃面了。”
    江知晓开心道：“好。”
    俩人一言一语地聊天，这美好的氛围，却被吴鸣走上来的一句话打断。
    “该走了，江小姐。”
    江知晓还以为吴鸣不知道这是裴渐觉已经允许过的，她敷衍道：“还没说完呢，你先再等会儿。”
    看吴鸣为难的样子，她又说：“这样吧，你给裴渐觉打个电话，让她来告诉你。”
    江知晓可是十分确定，这本来就是裴渐觉刚刚答应好的。
    她一边和胡蓉继续搭着话，一边瞟着吴鸣手上的电话。
    嗯…也不是很确定。
    可千万别过来……她祈祷着。
    然后她就看见吴鸣嗯了两声后拿着手机朝她走过来。
    手机拿在她手里，好像个烫手山芋，左支右绌，她半天才模模糊糊地讲：“那个…不是说好的…”
    没等她清楚地说完，听筒里裴渐觉道：“让吴鸣送你回去。”
    “怎么…骗人呢……”没了胸有成竹的反而有些委屈。
    “没让你看吗？”
    “是让了…但还没有到十分钟吴鸣非要赶我走……”
    吴鸣唏嘘，跟他什么事，他也只听裴渐觉得命令。
    裴渐觉：“没看够？”
    “是呢，是呢。”江知晓像鸡啄米一样点头。
    “不乖乖回去，以后一分钟都没有。”
    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怕事，江知晓立马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在床上，拉着吴鸣就往出走。
    ……
    没在胡蓉那里吃上的面，江知晓回南苑里吃到了，只不过她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裴渐觉本就是忙完一天回家，推了一场饭局回家陪江知晓吃面条，见她就吃了那么少，自是很不开心，呛声道：“你在给我脸色看是吗？”
    就因为她没让江知晓多在医院待会儿。
    她能这么理解也正常，明明在胡蓉那很开心地答应了呢，怎么同样的面，换个人就吃不下去了。
    而江知晓只是手有点痛，懒得抬筷子，自然就不想吃下去。
    她怕裴渐觉继续挑她刺，讷讷地解释：“我就是手有点痛……”
    但裴渐觉好像并不接受这个理由：“你又不是智力障碍者，右手废了不会试着用左手吗？那以前的饭都是怎么吃进去的，我看你就是在给我这里找不痛快。”
    她不说话惹裴渐觉生气，好像她说了话裴渐觉更生气了，怎么做都不行，那还是让她眼不见为净的好。
    她刚直起身子，听见裴渐觉又沉声说：“这就想走？怎么现在说你两句都不行了？”
    “真是麻烦。”
    裴渐觉说完走过去按着江知晓的肩膀让她坐好，然后弯腰端起碗给江知晓喂着面，碗底有点烫，她喂到最后掌心泛红。
    江知晓也搞不懂这人，总是嫌她麻烦还总是要麻烦她自己。
    裴渐觉休息的晚，自从知道真相后，她就越来越不顾一切地工作，等到她走进卧室，江知晓已经睡了，但总是睡的不实，她每回一进来江知晓还会醒。
    她掀开被角，躺在另一侧，江知晓就会慢慢地靠过来。
    她们自从出过事儿之后，没有做过一次，一个月，裴渐觉最多也就是抱着她睡，然后第二天又早早地走。
    每晚的睡觉时间也都大差不差，她们不说话，没有任何交流，看上去就是两个女人临时凑在一张床上一起睡而已。
    可是今天，江知晓不仅靠过来，手指还不断在她的手臂上摸索，也不发出任何声音，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裴渐觉躁得不行，实在忍不了，她闷声道：“想被、干、踹下去？”
    这句威胁对江知晓没什么威慑力，她还是不管不顾地在上面摩挲。
    裴渐觉立马转过身抓住她不老实的手问：“你到底要干吗！？”
    江知晓的眼睛很是清澈，在里面能透出细弱的光，她说：“一定很疼吧。”
    裴渐觉心头一颤。
    她揉了揉眼睛继续说：“我的手没有疤痕都很疼很疼，你那里那么长一道疤一定疼坏了。”
    “那天的事情无论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脑子最近也坏了，但是我记得这是我弄伤的，对不起啊……”
    她越说，裴渐觉就越透不上来气，抓住她的那只手也脱力地放下来。
    最后她涩声道：“你不用管这些事，睡你的觉。”
    但是呆呆顿顿的江知晓好像听成了你不配管这些事。
    第49章
    江知晓每天过的都是同样的日子，她出不去房子，只能在别墅里面呆坐着，一坐就是一天。
    有时候庄姨还会陪她看看电视剧，看久了后来庄姨再招呼她去看，她也懒得看了。
    然后她就开始喜欢在裴渐觉得书房摆弄，自己闷在那里把裴渐觉得书都拿出来瞎摆着城堡。
    等裴渐觉回来了，她又赶紧把折腾出来的书都放置原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沙发上看电视。
    所以裴渐觉每天晚上回来都看见她乖乖地坐在那里。
    家里的保镖就只剩下两个。
    就这样被关了一个月，冬天到了，窗户外下起薄薄的一层雪，庄姨说今年是冷冬。
    但是别墅里永远都是暖融融的。
    狗血电视剧也总是在各大卫视里循环播放。
    这天，江知晓开始不理庄姨，也开始不跟她一起看电视，因为她总觉得庄姨偷偷地告密。
    主要是有一天裴渐觉回来，她还没来得及把书放回去，裴渐觉就出现在了书房门口，她被惊的一本书砸在了脚上，裴渐觉立刻黑了脸凶她说：“以后都不许再拿下来玩了。”
    那要不是庄姨偷偷告诉裴渐觉她在把书拿下来玩，一天都不怎么回家的人怎么会知道她以前会玩。
    这个家里就她们两个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这个事情庄姨着实委屈，她虽然会每天汇报江知晓的状况给裴渐觉，但不至于把她为数不多的爱好也说漏嘴。
    庄姨走向死气沉沉躺在摇椅上的江知晓。
    摇椅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书架，里面放着裴渐觉最宝贵的书。
    江知晓见了她立马扭过了头，庄姨讨好似的说：“要不我带你出去转转？”
    下一秒，江知晓选择性原谅庄姨立刻转过头，满眼惊喜地说：“真的吗？！”
    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庄姨扭捏笑：“我先问问小姐。”
    一句话能浇灭一个人的盎然的样子，庄姨倒是见识到了，都给江知晓浇蔫了。
    “你别泄气，我打电话试试，万一就同意了呢。”
    江知晓看见庄姨拿着手机走远的背影，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随手拿了一本书胡乱地翻着。
    看庄姨回来，她还是抬头手指扣着衣服衣角说道：“如果没成功也……”
    “成啦！！”庄姨颧骨升得很高，激动地笑道。
    “真的吗？”她的眸光明亮。
    “真的，等会儿吴先生来接我们。”
    江知晓又蹦又跳地奔跑向胡蓉，使出浑身力气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十分钟后，吴鸣开车如约而至。
    两个月被困在里面，使得她现在坐在车里都趴着窗户往外瞅，“两耳不闻窗内事”庄姨跟她搭话她都听不到。
    车停在了一座大商场前，吴鸣下车给了庄姨一张卡，并且嘱咐道外面冷，尽量不要让江小姐着凉。
    庄姨都一一应下后转身才发现江知晓已经进旋转门，她连忙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
    裴渐觉已经坐在办公室里等了很久，见吴鸣进来问道：“除了庄姨，派人跟着了吗？”
    吴鸣：“派了两个人暗中跟随确保她们的安全。”
    裴渐觉点了点头。
    一小时前，庄姨给她打电话过来，说外面天冷，江小姐还没有买过冬的衣服，裴渐觉这才答应让她们出去半天。
    倒也是两个月以来江知晓都没有出过什么大乱子，她也安心了许多。
    “叫跟着的人多上点心。”
    “好的。”
    “出去吧。”
    没有时间想其他事情，她又低头忙起来，胃也越来越疼，她也始终没有去看过医生。
    ……
    是以买衣服的借口才出来的，即使江知晓不喜欢逛服装店，庄姨也都硬拉着她去买，到底买了两大兜子庄姨才放过她。
    倒是买打折商品是她们俩共同的爱好，俩人都属于看见打折的东西走不动道的那种，逛着逛着就买了一车打折商品。

 第53章

    超市的人也对她们拿着黑卡买打折商品的事情目瞪口呆。
    庄姨把钱付好就看见江知晓在那个娃娃机前驻足，果然还是孩子，庄姨招呼着店员买了一筐游戏币。
    娃娃机里有各种类型的娃娃，偏偏江知晓看中了最里面最难抓的小企鹅。
    黑白相间的头上还戴着草帽，短脖子上还挂着相机，背着手站在那里，庄姨越看越觉得这小企鹅神似江知晓发呆时的可爱样。
    企鹅虽可爱，但江知晓一杆一杆抓下去，颗粒无收。
    直到筐里还剩下最后一枚珍贵的币子，她迟迟未动，几秒后看庄姨道：“你来抓吧。”
    庄姨又把筐给她推了回去：“我老了，脑子和眼睛都跟不上趟，哪能会抓着东西。”
    “我是不太行了……不太行。”
    庄姨给她打气道：“加油，小知，这次肯定可以抓到。”
    那就再抓最后一次，抓不到，就不抓了。
    和店员商量商量，或许能买下来，江知晓这样想着。
    抓杆再次降落，江知晓屏息凝神，五秒后，小企鹅慢慢地被勾到，然后向开口处移动，“啪哒”一声。
    她抓到了。
    一瞬间都不敢置信，过了两秒，还是庄姨给她把企鹅拿出来，她们都快被这次成功抓到感动哭了。
    再次出来已经是晚上，两个人的心里都很满足，天色暗下来，吴鸣已经在门外等着她们，等她们出来立刻接过东西，除了江知晓手上抱着的企鹅。
    “庄姨坐前面吧。”吴鸣打开车门对庄姨说。
    估计是为了后排放东西，庄姨应道：“谢谢小吴了。”
    江知晓没有等吴鸣给她开，自己打开坐了进去，谁承想她刚坐在后座上，就听见裴渐觉低凉道：“快关门，冷。”
    她身子一缩，没了开心劲儿，迅速关上车门。
    看江知晓行动迟钝，裴渐觉蹙眉：“出去一次还把脑子忘外面了吗？”
    咣当一句话掉在地上，没人敢回答。
    而这一路也只有这一句没成型的交流，车里安静无比，把庄姨先送回家，裴渐觉才又转头看江知晓，人好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地歪头，靠在椅背上。
    吴鸣不知道怎么办，还是开口问道：“老板，酒店里的人？”
    江知晓的眼皮一颤，但没有做出大动作。
    裴渐觉抽回目光，面无表情道：“先让她洗好了躺在床上。”
    “好。”
    下车时，裴渐觉把人摇醒：“今天我有可能不回来，不用等我。”
    她说完瞥向江知晓，这人也不会在乎她回不回来，更别提等她了。
    “去哪？”
    “你管不着。”
    她又说：“会有人给你送饭，都吃完，我会检查。”
    江知晓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把辛辛苦苦抓来的小企鹅递给了吴鸣。
    “这是……”吴鸣诧异。
    江知晓没回答，看他不接，就硬把企鹅塞到了吴鸣的手上，下了车。
    吴鸣颤颤巍巍拿着小企鹅时，感觉手都要被裴渐觉打过来的目光灼伤了。
    吴呜咽了咽口水，把小企鹅递到裴渐觉面前说：“老板，江小姐应该是想给您的…我…”
    裴渐觉得眼神凝在小呆鹅黑洞洞的眼睛，撇嘴道：“又没给我。”
    她从大衣兜里摸出烟盒：“把窗户打开。”
    “好、的，老板。”
    ……
    酒店内，裴渐觉冷漠地看向床上裹着被子还在颤抖的女孩，女孩也看向她。
    是像，李雅洁起初对她说找到了一个和江知晓长得很像的人时，她还不信，眉眼间是很像，但也就五分相似吧。
    这人，是她还在气头上让李雅洁给她找的，为的就是能够把放在江知晓那的心收回来，可是现在她坐在椅子上看了面前的女孩半小时，没有丝毫想法。
    真是不争气，都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她还是接受不了除江知晓之外的人。
    床上的女孩似要有下一步的动作，裴渐觉转过身从包里拿出一沓红票放在椅子上，头也没回地离去。
    晚上十点。
    裴渐觉洗完澡躺在床上时，江知晓闻到熟悉的味道时还有些懵，她力气不重地把裴渐觉刚抢过去的被又抢了回来。
    裴渐觉本就心堵一生气把被子又扯过去，江知晓也扯着，两人暗中较劲。
    没了耐心，裴渐觉怒道：“不睡就滚下去！”
    现在江知晓身上没了一点被盖，她转过头，沉默半晌道：“冷……”
    “呵，你还知道冷。”裴渐觉厉声道：“忍着。”
    没了办法，江知晓转过身，刚才扯被子有些过度，右手暗暗发疼，她握了握手腕，小心翼翼地转动着。
    这一幕掉进裴渐觉得眼里，她心浮气躁地把被全都撇在了江知晓的脸上，只扔下一句：“你自己睡吧。”
    过了两秒，卧室里只留下拖鞋的嗒嗒声。
    裴渐觉不知道江知晓现在自己根本就睡不着，她怕黑，怕身边没人。
    灯开了一夜，江知晓瞪着眼睛直到天亮才开始睡前一天的觉。
    从那天后，裴渐觉对她更不好了。
    江知晓也不知道是哪里又出了差错，裴渐觉对她的态度比以前还要冷淡，脸也很臭，干什么事情都会被说。
    裴渐觉越想证明她可以把江知晓当情人养，就越会有负面情绪，而这些情绪最终都会无休止地反噬在江知晓的身上。
    她气不过自己，就会对江知晓发脾气。
    她永远对江知晓恶言厉色，有时仅仅因为一件再微小不过的事，慢慢地没事也要故意找江知晓的茬。
    而江知晓搞不懂她的想法就会被重伤，然后等裴渐觉不再偷偷窝在被子里哭。
    她确实是变得迟钝，但她也会感觉到心疼。
    第50章
    马上到年底，公司上下忙到不可开交，裴渐觉也总是出去出差，但不管她出去多久晚上都会赶回南苑里躺在江知晓的身边睡觉，无一例外。
    只不过这次分公司有了比较大的变动，她出差了一周。
    随着她在裴氏的话语权越来越重，裴利也对不再过多地问江知晓的情况。
    即使是竞争对手都想给她和她身边的人使绊子，江知晓都被她保护得很好。
    晚上，家里灯火通明，她才下飞机就立刻往家里赶。
    江知晓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弄到其他较为小一点的房间住了。
    看她出现在门口，江知晓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以后在这住吗？”
    才回来哪里能分开睡，就算江知晓受得了，她是一定受不了。裴渐觉没有半分留情道：“不能。”
    她还是把江知晓折腾到了大卧室，关灯时，江知晓明显慌了一瞬。
    “那个……不关灯行不行？”
    她出差一周，这人一条消息都没给她发过，回来开始提各种无理要求，就不想让她舒服是吧。
    裴渐觉皱着眉：“你现在怎么这么多事，不行。”
    说完她背过身，不管身后的人是什么样子，但是她把被都留给了江知晓。
    翻身的怒气使得床都跟着颤，江知晓也不敢继续说话。
    就这样过了好长时间，万籁俱寂，裴渐觉只能听见后背发出很小心挪动声。
    声音很轻，是怕吵醒她，一点一点地向她靠近。
    她没有转身，只细细地听着，几秒后，冰冷的身体被温暖。
    裴渐觉睁大了眼睛，因为江知晓从背后抱了她，像是终于在黑夜里抓住救命稻草，抱她抱得很紧。
    细密的呼吸微润她的背，喘息声也变得轻缓，静静地，能听见江知晓给她盖被的声音。
    被子一点一点向她身下掖去，裴渐觉心乱如麻。
    她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
    一开始，她也不想把人逼到这份上，不想把这段感情弄得这样极端，她也喜欢两情相悦。
    所以她给江知晓机会，给她去爱别人，选择别人的权力，她能接受井水不犯河水。
    但她接受不了全是假的，于是她的想法变了，既然想得到的得不到，退而求其次也好，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把人留在身边，锁在她这里一辈子。
    恨她也好，只要不是无视她。
    但她越发清楚地意识到，控制对江知晓的感情是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完成的事。
    她不想只要江知晓恨她了，她还更渴望江知晓爱她。
    是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样的爱，是至死不渝的爱。
    可江知晓的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爱，珍贵的东西往往很稀少，稀少到分不出来一点给她。
    也很难得。
    哪怕是把他放在江映身上的爱给她施舍出来一点呢。
    一点也是好的，总归比没有强。
    这一晚，江知晓终于找到了夜晚的安全感。
    也是在这一晚，裴渐觉原谅了她。
    也许在江知晓问她疼不疼时就已经原谅了她。

 第54章

    第二天，裴渐觉一直等到江知晓下楼才吃早饭，庄姨几次都想去叫人，都被她拦了下来。
    江知晓下楼见人还坐在那，很想不吃这顿饭，转身回楼上，没敢。
    饭桌上只有碗筷相撞的声音，但裴渐觉难得地没有找歪理。
    吃完饭后，江知晓被莫名其妙地通知可以自由出入，保镖全部都被撤走，去哪里都无所谓，只有一点裴渐觉对她说晚上必须回家。
    裴渐觉几乎给了她所有她能调动的人的联系方式，上面有司机，保镖，保姆……
    而江知晓还在懵懵地坐在饭桌上，等裴渐觉带着所有保镖走，她才清楚自己这是自由了。
    她开始每周坐公交往医院往返的生活，没人能限制她。
    裴渐觉给她买了一部新手机，让她把之前摔坏的手机撇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都在偷偷地被爱。
    江知晓只是在小区的蜡梅树前多停留了一会儿，第二天，别墅院子前多一株蜡梅树。
    江知晓送给裴渐觉生日的画被挂在沙发墙上。
    一面透明书柜里的书都找人搬到仓库里，给江知晓当金属搭建模型的展示柜。
    书房也被允许随意进入。
    裴渐觉在书房办公，江知晓就会坐在她面前的地毯上，低头摆弄着手上的模型，江知晓什么都不用管，困了在上面睡就好，反正她醒来时没有一次是在地毯上面的。
    江知晓有时也能感觉到一些不对。
    比如她看中莫名其妙的设计模型出现在家里，她抓到的小呆鹅也出现在摇椅上，家里到处的声控灯……
    裴渐觉在努力赎罪，她想把这段支离破碎的感情补上窗。
    圣诞节这天，裴渐觉主动要求去小屋住，还把她们两个的衣服都搬到衣柜去，来回折腾了四五趟，没有让江知晓干一点活。
    她还带回来一棵巨大的圣诞树，上面挂满了彩灯和小礼盒，江知晓很喜欢，像得到心爱之物的小女孩在树下来回转悠。
    灯光变暗，只有圣诞树的周围发出光亮，裴渐觉坐在沙发上，注视淡黄光下的江知晓，她的头上还歪歪扭扭地戴着一顶红色的圣诞帽。
    江知晓并没有察觉裴渐觉得目光，只搭着从礼盒里拿出来的积木。
    裴渐觉拿出手机偷偷地拍了下来，设置为自己的锁屏。
    时间好像被暂停，只是这样静静的，她注视女孩的背影，身上无比轻松。
    就像六年前，她和江知晓一起躺在小宾馆里那样。
    过了一会儿，她把熟睡的江知晓抱回卧室，偷偷给她按摩着手，怕把人吵醒大气都不敢喘。
    江知晓也是贪玩，手腕都肿了还能拼那么久的积木。
    她呵护到就差事事都为江知晓做了，而这两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
    月末，因为江知晓的体重上涨了十斤，裴渐觉开心了一整天。
    只是，即使她做了一万件好事，说出来的话总是能把她做的重新拍回去。
    尽管这样，她们的关系还是缓和很多。
    第51章
    江知晓的手腕疼得越发难耐，尤其是在冬天，除非极度的寒冷会麻痹她的痛神经，一般的凉意都会使她痛得生不如死。
    在外面一见风，就会疼得肝肠寸断。
    于是裴渐觉不让她出屋了，为此两人还大吵一架。
    结果肯定是裴渐觉胜利。
    为了让江知晓在家不无聊，裴渐觉给她带了许多金属模型，但是没再见她拼过。
    如果不做些什么，每天的日子有点难熬，庄姨看她每天忙忙的，像一个失了灵魂的□□，只有手腕疼时才能感知到这人是活着呢。
    她看着江知晓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盯着窗外一动不动。
    好不容易被允许出去，这一下子都被困了起来，任谁也不好受，她叹了口气走到江知晓身边说道：“小知，我们一起去做小饼干吧。”
    江知晓无动于衷，她又说：“你给裴小姐做饼干，裴小姐会很开心的。”
    江知晓看着她，估计是裴渐觉得命令，她无可奈何地起了身。
    没过多久，家里弥漫开来香味，裴渐觉晚上回家直接把庄姨叫到书房。
    江知晓只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裴渐觉几乎每天回来都要和庄姨在书房密谋什么，她早已见怪不怪。
    裴渐觉靠在椅子上，看着放在地上连位置都没变过的金属模型，皱眉问道：“她今天没吵着要出去？”
    庄姨：“没，江小姐今天很老实，一直在做饼干。”
    裴渐觉：“你教她做的？”她好像不会做这些，至少以前没给裴渐觉做过。
    “我教她做的，江小姐很有天赋，没费多大力，就学会了。”
    喜欢做小饼干的话，那是不是也喜欢吃，那明天下班时可以给她带回来些……裴渐觉若有所思。
    庄姨再开口时忽略了江知晓做时并不怎么高兴的脸：“江小姐是听说您会高兴才会去做的……”
    厨房里的江知晓有些无奈，她又不喜欢饼干，吃上去麻烦，做上去更麻烦，庄姨还被裴渐觉叫去半天没出来，活儿还要她干。
    即使这样，饼干的样子还是被她弄得圆圆滚滚的，每一块都像模像样。
    庄姨出来她刚把第五块饼干挤完，庄姨靠近她，她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说自己手疼走得远远的。
    饼干烤出来，庄姨特意把头五个小饼干给江知晓单独挑了出来，给她时，庄姨还特意往书房的方向瞥去，让她干什么不言而喻。
    江知晓还以为要自己吃，她只从中拿了一块，剩下的都让庄姨拿走。
    一块也行，裴小姐应该也会高兴，庄姨没有异议地转身做饭去了。
    她只象征性站在原地浅尝了一小口，然后趁庄姨在背过她时，把剩下的大半块都藏在了饭桌上的花瓶后面，拍拍手回到沙发上看电视。
    庄姨走后，裴渐走出书房先在厨房环顾一周，才走到饭桌拉开椅子坐上去。
    她没有先拿起筷子，而是看着江知晓把黏在一起的饭粒一粒一粒地分解开，然后再缓慢地送入口中，她没忍住咳了一声：“你刚才不是在做饼干？”
    听见她严肃的声音，江知晓立马就结束了她的“分解”行动，应该说从裴渐觉开始咳时，她就放下了筷子，磕磕绊绊回：“是……啊。”
    裴渐觉：“东西呢？”
    江知晓：“什么？”
    裴渐觉：“饼干。”
    她哪能不知道是饼干，刚才只不过是想能拖一时是一时。
    天天要这要那，被子也要，她的手机也要，怎么今天还偏偏就要上饼干了。
    而裴渐觉所说的饼干，刚才庄姨走时，她都偷偷地塞在了庄姨的包里，上哪还有，除非……
    她咬着食指，目光凝在青釉色的瓷瓶后面。
    裴渐觉对她这样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很不满，她拿起筷子在桌子上敲了敲，果不其然，江知晓刚才目不转睛的样子现在都放在了她身上。
    她抱臂：“问你话呢，聋了吗？”
    怕她下一秒开始大声喝斥，江知晓立马道：“我知道……饼干是吧……那个……庄姨说她想带回去点，就都给她拿走了……”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但裴渐觉还是一个字没落都听见了，她眼睛瞪得很大：“都给了？”
    不是看自己喜欢才去做的吗？！一块都没给她留！？
    江知晓慌慌张张说：“她很想吃……”又感觉这样有点损，她补充说：“我也吃了点…”
    “但还是庄姨拿的多…她拿的多……”
    所以，家里一共就三口人，只有她没迟到，看着江知晓的样子，她压下怒火道：“算了。”
    她说完起身，转头朝客厅走去。
    危机解除，江知晓松了一大口气，只是这气还没完全吐出去，就看见裴渐觉又转头瞪着她，眼睛火红：“不好好吃饭就别吃了！”
    火没被她自己压下去。
    江知晓被这一突然回眸吓住，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在她眼里，裴渐觉现在的样子就像是炸毛的大狮子冲她咆哮怒吼，可怕得很。
    真是养了只白眼狼，裴渐觉靠在床头上。
    而且江知晓怎么洗个澡洗这么久，从她上床到现在，等了这人快一个小时都不见人，火没出来，就硬生生地在这一直生着闷气。
    她才不去找，不然太没有面子了。
    然后，十分钟后，她掀开被角，默认自己是口渴，嗯……去了浴室。
    江知晓还在梳妆台上低头鼓弄着手里的护肤品，一抬头，暖黄灯下，一整面大镜子里映出了裴渐觉清秀的脸。
    是因为镜子的缘故吗？裴渐觉看上去好像比平常更好看，她比了比自己，好像没有裴渐觉白，也不比她精致，自己明明比她要瘦，看上去好像她比较瘦呢……
    “看什么？”裴渐觉盯着镜子里她的眼睛。
    像是心思被看透，江知晓脸红呢喃：“没…没看什么。”

 第55章

    裴渐觉拿起桌子上的她刚放下的小瓶美白抗老精华，不禁嗤笑道：“会用吗？”
    看江知晓搓手不说话，她一瞬间脑子里想到“女为悦己者容”脸上也没了笑：“这个不适合你，你抹这瓶水就行。”
    她把纸管保湿的水放在江知晓旁边，江知晓瞅都没瞅，拧开盖子直接抹了起来，抹完还知道拍拍呢。
    这会儿倒是听她的话。
    像是已经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夫妻，对现在擅自踏入对方的领域都浑然不自知——一个默认她可以随便拿不属于她的东西，另一个就默许。
    “头发怎么还没吹？”江知晓的头发还湿着，发尾的水浸湿衣领。
    江知晓只是没顾过来，她一洗完澡出来就开始分析那些瓶瓶罐罐，她边拍脸上未被吸收的水边说：“忘了。”
    这句忘了在裴渐觉眼里就是她为了别人捯饬自己，任由头发一直这么湿着，都忘了去吹。
    裴渐觉突然就拽了一下她的头发，江知晓痛到嘶了一声。
    她拿起吹风机从发尾到发根仔细地把她每一块都吹好，没有刚才拽头发的狠劲儿，剩下的都是温柔。
    江知晓没有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对裴渐觉得服务接受得很自然，好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她对裴渐觉看她头发没干接下来会给她吹的事，一点也没有感到不适与奇怪，更让她头疼的倒是她已经看手上的瓶子看花眼了，还是没有弄出来个所以然。
    头发差不多被吹到八分干，江知晓突然说：“够了够了，那个……不用再吹了。”
    裴渐觉还以为是她等得不耐烦了，罕见地没有发脾气只道：“马上就吹干，你再等一会儿。”
    江知晓：“不是不是，这上面说吹到八九分干就要抹了。”
    裴渐觉看着她手上的护发精油，无语至极，她把吹风机扔在浴室柜上：“你自己吹吧！”
    也好也好，不过裴渐觉怎么又跟她大声喧哗，自己明明没做什么。
    她抹着精油边想，突然小笨脑袋灵光乍现。
    累了，裴渐觉应该是给她吹累了，自己的发量还是比较多，她这样想。
    她好不容易把一切都弄完，朝卧室走去，令她意外的是，卧室的门竟然是关着的。
    一般情况下，裴渐觉如果在里面就不会把门关上，这种情况只可能是里面没人。
    看来，今天又要开一整夜灯了。
    她耷拉着脑袋，打开房门，卧室的灯没开，她才要抬手开灯，紧接着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抱起，没有丝毫的留情，她整个人横窝在裴渐觉得身上。
    可能是被吓到，她心跳起伏剧烈，半天才吐出来一句话：“你、你、你干什么？”
    借着窗帘缝隙透出来的光，裴渐觉能看见她惊惶失措的眼神，她垂头，低喃道：“干、你。”
    ……
    枯木逢春，这一次将近弄到凌晨四点，结束时，江知晓烫烫地窝在裴渐觉得怀里。
    裴渐觉似乎还想再来，看江知晓耷拉着眼皮，没了力气，只好作罢换作捏着她的脸沉浸地吻了好长时间。
    直到江知晓彻底失了意识昏睡过去，她才抱着人去洗澡。
    刚放好水，把江知晓放在浴缸里，听见江知晓小声地不知道说了什么。
    还没等她问，听见江知晓用了比刚才大一丝的声音说：“我洗过了，还是很脏吗……”
    所以她不碰她，傻傻笨笨的江知晓是会感知到的。
    裴渐觉皱着眉：“我说过吗？你自己瞎想什么？”
    她没说过吗？在江知晓被她堵在酒店，用绝望的眼神看向她，她说：“江知晓，你现在的样子很脏。”
    她还说过：“江知晓你不仅脏还很贱。”
    一瞬间，心脏痛到不能呼吸，不能自已的疼，她的手不断抚摸着江知晓的发丝，嘴唇翕动
    “不脏的，你不脏的，你是世界上最干净的人。”
    说完，她的头倚在江知晓的肩膀上，紧紧地抱住了她。
    好像是她在道歉一样。
    第52章 心疼
    三月，料峭春寒。
    天气虽然还没有完全回暖，但是江知晓被批准可以每天在院子里玩两个小时，她戴上裴渐觉上次给她拿回来的蓝色小企鹅棉帽出了门。
    昨天下过一场雪，院子里白花花的一片，脚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声，她抱着画板坐在蜡梅树下画起了画。
    趁着太阳正烈，笔也在画纸上不断勾勒，一直到庄姨把午饭做好，三请四请，她才不情愿地回了屋子。
    庄姨看她在门口的毯子上跺脚，小脸被冻得红扑扑地，睫毛上还挂着霜呢，瞅着可怜楚楚的样子。
    等到江知晓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庄姨已经端好一盆温水走了过来，然后细腻地给她擦脸。
    她没有说话，只是在庄姨给她擦好后，小心翼翼地把一直藏在背后的画送给了庄姨。
    “这画的是我？”庄姨有些惊讶。
    江知晓不置可否。
    庄姨开心地笑不拢嘴，画上的人物没有过多的色彩，铅笔勾勒出来的素描，却尤为传神。
    江知晓被搞得不太好意思，没吃几口饭就上了楼。
    裴渐觉回家听庄姨跟她讲这件事情时，更加恼火。
    她想起上次江知晓做饼干也没给她，再也没办法忍耐下去，迈着大步走向二楼，打开卧室门。
    江知晓躺在床上，刚换好的被罩上充斥着香气，很舒服，她很是喜欢，只是下一秒“不速之客”的闯入，使她立刻变了脸。
    “今天回来得有点早哈……”裴渐觉蹙眉盯着她，半晌，她才吐出来这一句磕磕绊绊的话。
    裴渐觉亲眼看见了她是怎么从一副吃饱喝足的“小香猪”样到现在这般悲壮样。
    “回来早让你很烦？”
    是因为烦她才不送她画？
    “你很烦我？”她又沉声强调了一遍。
    江知晓：“没，没啊……”
    裴渐觉低凉地道：“那你怎么不给我画？”
    至于饼干的事情她先既往不咎。
    江知晓有些窘迫的样子说：“给你啊，给你了啊……”
    “我怎么没看见。”
    江知晓低头搓手：“没有呢……那跑到哪里去了……”
    看她极力辩解的样子，裴渐觉得语气加重了些：“又撒谎是不是。”
    “你撒谎脸都不红的吗。”
    “这次撒谎又是为了什么？还是江映？”
    怕裴渐觉又翻以前的旧账继续往下说下去，江知晓赶忙答应着：“我画，我马上画一张。”
    既然目的达到，裴渐觉没有继续逼问，毕竟她更不想提那些破事儿。
    “现在就画。”
    江知晓赶紧掀开被子下床应道：“好，好。”
    “就在这里。”
    ……
    时间分秒流动，卧室内静悄悄的。
    江知晓原本就已经画得很累，现在又拿起笔，手腕有点疼也不敢说。
    裴渐觉没有特意摆姿势，她只是脱下了西装外套，穿着修身的黑色衬衫，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看平板上的文件。
    就这样画了两小时，江知晓擦了画，画了擦。
    倒不是裴渐觉总动，裴渐觉工作时几乎是静止的，应该很好画才对，可她总觉得怎么画怎么不对，哪里都不对。
    似是感觉到了不对劲，裴渐觉抬头问：“画好了？”
    江知晓点头下一秒又摇头。
    她其实是不想画了。
    裴渐觉更是狐疑，她走过去道：“我看看。”
    眼见裴渐觉得目光就要落在纸上，江知晓赶紧用手臂挡了上去。
    她被江知晓这一举动弄得有些茫然，更准确地来说，她觉得江知晓在防她。
    “不让我看？”
    “先别看了…”江知晓毫无底气地对她说。
    可裴渐觉偏偏就是要看。
    “松手。”
    一如既往的霸道，强硬，不容商量到窒息。
    “不松手我上手了。”
    “等一下……”
    没等她说完，裴渐觉得手已经开始使劲，也不知道江知晓哪里来的力气，她死死地抱住画板不松手，任裴渐觉怎么用力都没用。
    “江知晓你松手！”
    “没、没画完呢。”
    “我就只看一眼！”
    两股力量抗衡，谁都不让谁。
    争执的力气过大，江知晓没握住，画板被她们推搡到地上，弄得地面震天响，挂在墙上的金属蝴蝶也被震得砸在地上，碎的七八烂。
    不知缘由地，裴渐觉得心变得无比慌张。
    刚才死命不放的画江知晓没有看一眼，身体条件反射径直地爬到被摔得“粉身碎骨”的小蝴蝶模型前，眼泪一瞬间喷涌而出。
    “碎了…都碎了……”
    “怎么办……”
    哭声越来越大，江知晓的肩膀也止不住地颤抖，泪水挂满脸，手上不断拼弄着已经散架的碎片。

 第56章

    而这样的江知晓裴渐觉根本应付不来，身上像是被人套上枷锁，无能为力，她半跪在地上，明明心疼得要死，还是没有柔下来：“不是很好看吗，为什么不给我看。”
    “别哭了！”
    “你如果再哭下去，明天开始不许出屋了。”
    她想破头才想出这样一句威胁的话，可是没有任何作用。
    江知晓并不回答她，眼泪哗哗地流下去，捧模型残肢，嘴边不断地念叨着：“拼不上了，完蛋了。”
    越这样讲，她就越发伤心。
    她的眼泪一大滴一大滴地砸在地上，裴渐觉伸出手想要接，可是江知晓得眼得就像是没了水闸的水泵，眼泪从其中喷涌不停。
    “叫你别哭了，听不懂是不是……”
    再也说不下去狠话，裴渐觉整个人跪在地上，把她揽到自己的怀里，江知晓的脸埋在她的胸部，她能更强烈到江知晓身体不断抽搐，眼泪打湿她一整片胸膛，她没了一点脾气，只剩下无尽的心疼。
    “不哭了，江知晓。”
    “我会给你重新买一个。”
    “不哭了，好不好。”
    她轻拍江知晓的背，想要给她顺气，可是无论她怎么劝，江知晓都没有减缓的趋势，直到她自己没了力气才自动地停下来，晕睡过去。
    裴渐觉没有立刻把她抱回床上，而是跪在地上又抱了她好久。
    等她把人都安顿好拿着江知晓给她的画回到书房时，整个人像被抽了魂，头发，妆容，都乱了，衣服上还能看见江知晓未干的泪迹。
    换作以前，她会二话不说地把衣服换下来，不是因为嫌弃，是她不适应穿湿衣服，而现在她不知所措。
    江知晓的泪水是在惩罚她。
    桌子上还放着江知晓的帽子，还能闻到似有如无的皂味，加上她手上的画，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那幅画确实很好看，画上的裴渐觉正低着头办公，很平常的一面。
    她拉开抽屉，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刚要放进去时，她又在抽屉里看见了另一幅画……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把画拿了出来。
    画的是她，准确地来说，是画她高中的她。
    她穿着校服站在教学楼下，站在乌云密布下。
    裴利的教育就是这样极端，怕高就一直站在高楼向下看，怕打雷那就一直听雷声，直到不怕。
    而这样“以毒攻毒”式的教育方式，不仅是为了让她克服这些恐惧心理，更是在满足自己在家里的权威地位。
    裴利要她变成什么样，那就要变成什么样，他要让裴渐觉没有一点弱点，这样才符合她裴家的人的特性，符合他心中成为女儿的标准。
    但是那个夏天，缠绵了她整个青春时期的滂沱大雨都被粉刷清洗，有人给她撑了伞。
    当然，这幅画上，江知晓又一次给她撑了伞。
    她逐渐明白为什么她会接受不了别人，她的江知晓是世界上的独一无二，是她心中至宝。
    那一夜，整个城市放了一晚上烟花，阵仗很大，烟花在黑夜中炸开，光彩夺目，引得全市的人都驻足。
    五色的光映射在落地窗上，照在床上正熟睡人的脸庞。
    第二天江知晓醒过来时，热闹早已过去，整个城市剩下一片平静。
    落寞的不止城市，还有在书房坐了一夜的裴渐觉。
    第53章 回归正常时间线
    自从蝴蝶模型被摔碎，江知晓对裴渐觉得态度越发冷落，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也变得如最开始一般，甚至比开始时更冷。
    快要入夏，裴渐觉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北山上的云隐寺许愿很准，她真就去许愿了，还给江知晓带回来一个古铜色的佛珠手串。
    她拿给江知晓时，江知晓并没有多开心，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也没有戴在手上，只是很随意地把它扔在枕头边。
    可是裴渐觉得江知晓应该是喜欢，她曾不止一次在门缝里看过趴在床上的江知晓拿着手串，手指向下挪动手串上的珠子，然后细细地看每颗珠子上的佛经，看不太清时，还会呼出哈气在小珠子上擦一擦。
    只是她一打开那扇门，江知晓立刻把手串扔得远远的，好像是触碰到了什么邪物一样。
    江知晓也没有因此这样伪装很久。
    一天夜里，她看见江知晓打开小吊灯，把藏到枕头底下的手串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戴在了右手手腕上。
    ……
    “庄姨跟我说你今天又没吃饭。”
    裴渐觉坐在床上说，说给谁呢，江知晓根本不看她。
    原本以为裴渐觉下一秒就会对她发脾气，可是没有，裴渐觉用了更轻柔的声音道：“我承认，这件事情我有错，可是常颖她不可能对你一点心思都没有。”
    她这样说完，然后掀开被子，躺在江知晓的旁边，抱住她的腰说：“你对她比对我好。”
    “你对谁都很好，就对我很差。”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有点潮湿。
    江知晓先是沉默，然后平静道：“把保镖都撤了。”
    裴渐觉依旧贴在江知晓的后背：“本来也没要关你多久。”
    江知晓：“我不想住在这里。”
    裴渐觉：“明天搬回南苑里。”
    最后，江知晓轻声：“她只是我的老师，你不要找她麻烦。”
    这次裴渐觉没有回应她。
    空气就在这里死着。
    深夜，江知晓已经熟睡，裴渐觉却突然压在她的身上，在她身上好一番折腾，直到把她弄醒。
    ……
    一夜放纵，身上的痕迹过多，江知晓就这样毫无遮拦地去见了常颖。
    她们约在一家咖啡店，常颖看见江知晓满脖子暧昧后的痕迹时，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她气愤道：“裴渐觉她又欺负你了？”
    江知晓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老师，您还是不要管我的事情了。”
    常颖有些愕然：“小知，你是不是在害怕？没关系，你告诉我帮你。”
    江知晓摇了摇头：“不是，我本来就欠了她很多，所以这都是我应得的，我以后也不能陪老师一起去逛展馆了，帮不上什么忙，抱歉哈。”
    常颖倒是不在乎钱，她说：“我可以替你还的，小知你告诉我，你到底欠了她多少。”
    裴渐觉上次对她说她还不起，她默认是钱，不就是钱，她也有的是，有什么还不起的。
    被这样一问，江知晓也搞不清楚欠了裴渐缺多少钱，但是那都不重要：“反正就是很多，老师你就别管我了。”
    常颖有些着急：“小知，老师可以帮你的，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能从裴渐觉那里出来。”
    江知晓：“她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而且脾气很差的。”
    她又说：“算了吧。”
    这样的江知晓让常颖萌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江知晓并不是逃不开，而是不想走。
    服务员把橙汁拿上来，常颖递给江知晓先转移话题道：“既然小知不让我管了，我就不插手这事，我记得你不爱喝咖啡，受不了咖啡里的苦味，即使再加方糖都会觉得苦。”
    江知晓微笑：“谢谢老师。”
    常颖也淡笑：“喝喝看。”
    看江知晓喝下了一口，她继续说：“继续京大读书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橙汁有点过于甜，甜得她嗓子有些哑，她没再喝第二口回道：“还没考虑好。”
    她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说：“不过还是不回学校了。”
    “那怎么行？”常颖有些心急，没了刚才轻松的样子。
    江知晓：“没事的。”
    常颖：“什么叫没事，这怎么就没事了 ！”
    似感觉到自己刚才失态，常颖缓声道：“小知，学历对我们来说还是挺重要的，你现在可能还没想好，你再好好想一想，我还能跟学校——”
    没等她说完，江知晓迅速站了起来，匆忙道：“老师，我先不说了，先走了。”
    常颖看着江知晓跑远，顺着窗外看去，是公交车到了。
    所以江知晓这次匆匆过来就是想要告诉她，以后她的事情自己不用管。
    她苦涩地一口气喝完手里的咖啡，然后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老师，什么事？”
    “盼姿，帮我查一下裴渐觉。”
    顾盼姿先是一愣，然后回道：“裴渐觉还用查吗，不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帮我查一下她和江知晓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常颖只说这一句话就撂下了电话。
    ……
    江知晓这次过来确实是想和常颖说清楚，她这个人比较麻烦，不想给常颖再带去任何麻烦。虽说刚才先走的样子不太好，总归是为了以后好，不然还会发生更多事。
    她不太喜欢麻烦事，也不太会处理麻烦事，能规避就尽量规避吧。
    “著名企业家裴渐觉最近收购华中科技。”

 第57章

    “裴董事长为援疆地区捐赠一千万。”
    “裴氏集团董事长最近会出席顾氏家宴。”
    ……
    这辆新通的公交车江知晓是第一次坐，银屏上循环播放着裴渐觉得事迹，作为业界翘楚基本上都是夸的话，好像这整辆车都被裴渐觉开停了一样，她听了不免心烦。
    过了十分钟，终于不再是夸裴渐觉得一堆营销号，换成了一场直播采访。
    “顾先生，您这么年轻就把顾氏管理得井井有条，是有什么小窍门吗？”
    “哈哈，当然没有窍门，我比较笨，只能比别人多努力点。”
    “顾先生谦虚了，顾先生不仅公司管理得非常好，还是一个非常有爱心的人，您一周前还为希望工程捐了五百万的善款。”
    “其实我想这不是什么大事，我相信您如果亲眼看见穷苦的孩子没有饭吃，没有书读，您也会这样做的。”
    “那这么说来，顾先生曾经有过亲眼看见这些令人心疼的孩子们的经历了？”
    “是的，五年前曾经去过简村，亲眼看见了一些事情，由此下定了决心。”
    “真能装。”江知晓闭着眼睛靠在玻璃上，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
    采访还在继续，主持人笑着问道：“采访快要结束了，我代表万千少女问一句题外话，顾先生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呢？”
    江知晓掀开眼皮，随意瞥见屏幕上顾卓然伴随着羞涩而扬起的嘴角，只听见他缓缓地说道：“是的，最近在追求一位很优秀的女生。”
    主持人满眼期待地问：“究竟是谁这么幸运能得到令万千少女都羡慕的追求呢？”
    “有风声说是裴氏董事长，如果真是二位的话，真是强强联合了。”
    顾卓然只是一笑，不置可否。
    台下观众一阵轰动，主持人不免一笑：“这个笑容意味深长啊。”
    顾卓然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等追到手一定给各位分喜糖。”
    主持人：“那我们就等着顾先生的喜糖了。”
    “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了，感谢顾先生百忙之中莅临，明天同一时间我们继续。”
    采访末尾，公交车停在站点，江知晓也匆忙下了车。
    司机提醒她还有两站才到她也没听见。
    ……
    “老板，江小姐在前面走，我们要不要拉上她？”吴鸣看见正往别墅走的江知晓。
    裴渐觉：“不用。”
    没过两秒，她又道：“算了，再把她晒到中暑麻烦死，把车开过去吧。”
    车停在江知晓身边，吴鸣刚想下车为江知晓开车门，听见裴渐觉低凉说：“不用下车。”
    她说完后，放下手中的平板，侧过脸看向窗外。
    她非要把江知晓不喜欢上她车的性子拧过来。
    车窗已经贴过深色膜，江知晓看不见里面的人，她站在原地，就这样站了有一会儿，迟迟未动。
    后座上，裴渐觉得脸色越来越差，吴鸣心里也跟着发慌。
    良久，他打下窗户，望向江知晓道：“江小姐，上车吧，今天外面太阳烈。”
    裴渐觉没有打断他。
    江知晓没有上。
    “江小姐，上车吧，离家里还有一段距离呢。”
    江知晓终于道：“不远了，我走着走着就到了，你们先走吧。”
    很显然，被拒绝了。
    江知晓说完迈着小步径直地向前走。
    过了有一会儿，黑色宾利才发动车子，飞速地离开原地。
    ……
    裴渐觉阴着脸站在门口甚至连鞋都没换，一看江知晓出现，立马说道：“你非要跟我摆个臭脸是不是？”
    “就想这样一直冷着？冷着让你很开心对吧？”
    “我昨天不是没有跟你道歉，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阳确实毒的厉害，江知晓身上的汗已经把白短袖打透，脑子也胀胀的，根本消化不了裴渐觉一口气说出来的这些话。
    她想要若无其事地路过，却被裴渐觉抓住了手。
    “你怎么总是不爱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你话呢，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知晓突然转身大声冲裴渐觉喊道：“你怎么天天这么多问题！我就是不想坐车还要跟你解释一通吗！”
    裴渐觉神色黯淡：“什么意思，嫌我问题多？”
    她这样问完，又问道：“又嫌我麻烦？”
    江知晓声音愈发大：“你觉得你自己不麻烦吗！”
    裴渐觉也气上头了：“你喊什么喊，我并没有喊你！”
    可江知晓并不想罢休，好像是谁声高谁有理一样：“我说事实就是喊了！？”
    吵到现在，她们都已经忘了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裴渐觉：“江知晓，我是不是给你笑脸给多了，你要是再跟我喊明天就别出门了！”
    江知晓也不怕她的威胁：“不出去就不出去！”
    “我出去也不开心，每天还要受你的气，不如不出去！”
    第一次，裴渐觉被她吼得有些发懵。
    这是干什么，不是她最开始要死要活地出去，现在让出去了还冲自己发脾气？
    更有能耐了，喊的声音都能比她大。
    怎么看不见她也冲别人这么喊。
    等到江知晓噔噔地上楼声传来，她才慢慢地挪步。
    晚饭谁也没搭理谁，裴渐觉不说话，江知晓更不想说话。
    就这样冷着，反正这样的相处方式俩人熟到不能再熟了，直到她们躺在床上。
    ——裴渐觉把人干了个遍。
    第54章
    【小知，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现在在盛华大街前的展览馆，遇上了点小麻烦，你能过来一下吗】
    江知晓看着常颖给她发来的信息，沉思许久。
    【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你来帮我做一下决断就好】
    【很快就会结束】
    手机提示音不断响起，都是常颖发来的，她叹了口气回了【好】
    只是帮一个忙，毕竟常颖帮了她不少事情，帮完忙，她马上走。她想到这，然后穿了一件粉色纱裙出了门。
    裙子没过膝盖，微风一吹，送来阵阵凉风，她怕常颖着急，选择了打车过去。
    早完事，早回来，事儿还少。
    展馆离裴渐觉家还有一段距离，十五分钟后，江知晓付好钱，下车朝展馆走去。
    里面的人很多，一瞬间她没看见常颖在哪。
    “小知，在这。”
    江知晓闻声望去，却始终没有移步。
    旧报纸塑造的女性立体纸雕旁聚集了一众人，常颖站在他们中间。
    同学a：“那是江知晓吗？”
    同学b：“是吧。”
    同学c：“她不是早退学了。”
    同学d“感觉比上学那会儿都要好看了。”
    e：“听说她那会儿退学是为了和男人结婚，这也不像是真的啊。”
    站在一旁的韩婷鄙夷不屑地回怼：“都别操心别人的事情了，自己都没管好呢。”
    这句话根本不起作用，还是常颖让他们安静，这才静下来。
    那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大学同学。
    她虽然听不见那些人在说什么，但她能看见，那一双双向她投来的目光中充满了打量。
    她想走了，想转身立刻走，不知为何，一种自卑感从她心底油然而生。
    只是，她思考的这几分钟里，韩婷已经先一步地走到了她面前，挽起了她的手臂。
    “没事儿，我罩着你。”韩婷在她耳边偷偷说。
    紧接着常颖带着一众人都走了过来，常颖开口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小知，我也是碰巧和他们遇见，他们说要同学聚会，你要不要一起？”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江知晓勉强开口：“老师，您说的事情是什么？”
    常颖指着那座纸雕，淡笑：“我刚才在想，这个纸雕出现在这个展馆里合不合适，作者比较年轻，笔力稚嫩，但是创意很不错，大胆前卫，所以我想了很久。”
    “但是刚才咱们班级的同学都已经帮我解决了。”
    江知晓点头：“解决了就好。”
    “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这么多年没见了，怎么这就要走。”
    “一起吧，一起聚餐。”
    “是啊，是啊。”
    挽留她的声音此起彼伏，但究竟是多少真心夹杂其中就不得而知了。
    江知晓还是坚持道：“你们好好聚，我就先走了。”
    韩婷顺着她的话应和道：“以后也有很多机会聚，小知估计是有急事儿。”
    “她能有什么急事儿？在场的各位谁不比她忙？我看她是单纯不想跟咱们聚。”韩婷一听着刁蛮的声音就知道是李瑶。
    e：“就是就是，大三就没念了，能忙什么，我看是赶着回家给男人做饭吧。”
    蒋菲：“还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看不起咱们呢。”
    常颖严肃道：“别说了。”

 第58章

    但是那些刺耳的话，一字一句地都掉进了江知晓的耳朵里。
    无所谓，她不在意这些人。
    一阵电话从常颖的手掌里响起，她扫了一眼来电人，交代一句你们先聚就走远了，看样子有些急。
    这一打岔，刚才揶揄的杂谈也散在了空气里，江知晓缓了缓才转身，硬着头皮，向前走。
    没走几步却被韩婷拦了下来，韩婷满脸怒意说道：“不能走，凭什么要被他们这么说。”
    江知晓半天才开口，声音有些哑：“没事的，你快去跟他们聚吧，我就先回去了。”
    韩婷：“不行，今天必须让她们为自己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江知晓刚才毫不在乎安慰自己，但是她心里从一开始就难受得很。
    只是她习惯去掩饰，去躲避，尽可能地去规避生活里但凡能跟她沾上一点边的麻烦。
    但是韩婷和她不同，有仇一般当场就报了。
    “算了……”
    韩婷没应她，却也没松开手，江知晓再次抬头看她时，韩婷眼睛里眯着笑。
    然后江知晓就被韩婷硬拖在了聚会上。
    刚刚的一众人就只剩下李瑶，蒋菲，张年，王智，韩婷和江知晓这六个人。
    饭桌上，一贯不吭声，唯唯诺诺地班长先出声：“常老师有急事先不来了，让我们好好聚，这顿饭她报销，说让大家敞开吃。”
    李瑶：“常老师还是一向大方。”
    王智举杯：“那谢谢常老师了。”
    众人举杯，他们好像把江知晓忘了都各聊各的，江知晓只坐在门口最不起眼的位置上，她们聊什么，她也不参与。
    倒是刚才还满脸嫌弃的韩婷，现在跟几个小团体有说有笑的。
    韩婷谄媚：“李瑶，听说你老公今年升副总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李瑶露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哪有，不过确实是升副总了，这我还不太满意呢。”
    王智：“我也听说了，智科公司的副总裁啊，年薪百万都打不住，你老公可真是优秀。”
    韩婷：“我也觉得，李瑶太谦虚了，咱们班级里年薪百万的也就那么几个，除了李瑶好像没人了吧。”
    韩婷这句话说得很大声，李瑶更加得意了。
    “年薪百万有什么好，还不是靠自己的老公。”蒋菲的声音很尖，想听不着都不行。
    李瑶的脸顿时臭了起来，她和蒋菲几乎是班级里的两大巨头，都背靠家里的集团，两家也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蒋菲的攻击还没有完：“我听说你老公今年好像四十五六了吧，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啤酒肚都出来了吧。”
    李瑶也没有刚才的矜持样，她撕破脸皮道：“你是不是还没有嫁人呢。”
    她说完擦着手，嘴里噙着笑：“也是，谁敢娶一个大学差点跟别人跑了的人呢。”
    “你——”
    剑拔弩张，别人也不敢开口劝，大家都只当作没看见。
    只有王智这个烂好人开口道：“菜上齐了，大家先吃饭吧。”
    “边吃边唠，边吃边唠……”
    他游走于两大派系，李瑶和蒋菲多多少少也会给他点面子，她们倒是不争论了，可那双看向对方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拿话攻击别人时都很爽快，到了自己身上也会极度难堪。
    两个人互相往对方的心窝里扎，江知晓听了，却也不大高兴，她转头想要和韩婷打声招呼就走，韩婷始终不与她对视。
    她看韩婷悠闲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口道：“是啊，大家都是同学，我看每个人都很优秀。”
    她又说：“我看班长就不错，毕业第一年就被裴氏签了，手里还有许多大合同。”
    蒋菲和李瑶听到这，眼神都变得不可置信，裴氏哪里是一般人能进的，当年她们家里塞了不少钱都打了水漂，就连如今李瑶的老公所在的公司面对裴氏那么大的企业就像是一只蚂蚁和一头大象，差远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蒋菲开口嘲讽道。
    李瑶笑道：“韩婷这张嘴能吐出花来。”
    韩婷倒是没有恼怒，也只是淡笑看向低头的班长张年，脸色也很难看。
    “那我也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班长被裴氏签了。”
    韩婷这样笑着说完，李瑶和蒋菲心里舒坦不少。
    李瑶：“不过我父亲和裴氏有过合作，上次舞会上，我还加到了裴董事长的微信。”
    听到这话，蒋菲扑哧笑了一声：“你可别在自己脸上贴金了，裴渐觉干吗加你？”
    “你以为裴渐觉天天没事儿干，和你一样闲？只会守着自己啤酒肚老公？”说完她又不自觉地大笑起来。
    李瑶：“你能守着谁？把你肚子搞大就扔了的小黄毛吗？！”
    刚才李瑶说出来的话不是没有任何底气，她有微信，只不过这个微信不是裴渐觉得，而是一个小助理的。
    王智这个老好人夹在中间也很难办。
    “诶？裴渐觉很忙吗？我上次还看见江知晓给她打电话呢。”韩婷突然疑惑地问道。
    江知晓瞬间又成了全场的焦点。也成了全场攻击的靶子。
    她低下头，开口说：“没……”
    韩婷抢过话来：“我可没有瞎说，我是真听见了。”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有裴渐觉得联系方式，实在是太好笑了。”蒋菲笑得越猖狂，李瑶的脸色就越难看。
    “听说裴氏这个新掌权人，用了仅仅一年的时间就从总裁升了上去，而且在商界上可是没人敢惹，没有她威信也正常。”王智打着圆场。
    蒋菲并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两个她烦的人，她说道：“有没有微信不是一看便知。”
    “验证一下不就好。她们两个不是都有联系方式，那就分别打电话不就好了。”
    李瑶紧攥着拳：“我凭什么听你的，你当你是什么东西，我说有就是有！”
    蒋菲：“呦呦呦，这是怕了？李大小姐，刚才扯犊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
    李瑶：“我怕个屁！我会打，不过要从江知晓先开始。”
    韩婷：“确定吗？万一江知晓真有呢，你的压力就大了。”
    有江知晓活生生的挡箭牌，谁还会和她一做对比，自然能凸显出她的优势，毕竟她还有裴渐觉助理的威信。
    李瑶算盘打得叮咣响，她随意道：“当然确定。”
    蒋菲悠闲地喝口红酒也道：“也可以。”
    就当是开胃菜了。
    几个人就这样随便定了跟她们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江知晓不想待下去：“我没有她微信，也没有她任何联系方式，你们先聚，我先走了。”
    韩婷拽住她的手臂，缓声问道：“真的要走？”
    江知晓没回答起身朝门口走去，这次韩婷没有拦，只是，她还没迈出腿，却被一旁的张年拽住。
    张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反光片上能看见他细窄的眼睛和一抹邪笑。
    “你有没有裴总联系方式，不是嘴上说没有就没有的。”
    他心里当然早已笃定江知晓根本就不会有裴渐觉得联系方式，只不过他刚才被驳了面子，现在当然要找个受气包出出气。
    出气筒是江知晓再好不过了。
    他阴险的脸上笑容密布，江知晓蹙眉道：“你放开我！”
    “呦呵，这怎么贫困生还互咬上了。”蒋菲看戏说道。
    见班长的手迟迟不放，江知晓也挣脱不开，韩婷立马上前把他的手打了下去。
    韩婷：“班长说得对，有没有，证明一下不就好了。”
    江知晓的手被按的发疼，她只想赶紧离开，咬唇道：“不需要——”
    可韩婷根本就不管她这句话，直接从她包里把她的手机取了出来，然后迅速地点开通讯录，把手机撇给了张年。
    “估计是最上面那个，你打打看。”
    韩婷做完这些一气呵成，她看着江知晓瞪向她的眼睛，又迅速扭头避开。
    张年拿到手机，来电显示上，只有一个备注是7的号码总给她打电话，而且基本上都是未接来电。
    其他人都在等着看这出令人发笑的大戏。
    张年心里更加确定，这个电话号码可能是裴渐觉，他一改刚才的内敛，自信地点下了那个号码。
    为了公正，他还开了扬声器。
    也是为了让这场笑话闹得更大，更好看。
    江知晓想要把手机夺回来，已经来不及，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嘟——嘟。”
    两声，电话被接通。
    全场安静，熟悉的声音外放出来：“喂？”
    江知晓的心立马被惊到悬崖谷底。
    第55章
    偌大的会议室里，裴渐觉坐在长桌的正中间接电话。
    平常，会议上谁要是发出任何不属于整个开会主题的声音都会被裴渐觉冷眼处理。
    当然，裴渐觉自己也从来不会在开会时接电话。

 第59章

    应该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两侧分别坐着裴氏集团高层领导也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安静。
    裴渐觉：“喂？”
    张年一时有些恍惚，他曾在发布会上听过裴渐觉得声音，与现在的声音像极了。
    听无人回答，裴渐觉又问了一声：“江知晓？”
    应该是多想，江知晓怎么可能会认识裴渐觉，张年恢复理智道：“你好，我不是江知晓，给你打电话只是有问题要确认一下，你叫什么——”
    “你是谁？”裴渐觉打断他的声音变得阴冷至极。
    此话一出，全会议室的人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他们都知道裴渐觉这是生气了，只是张年现在看不到裴渐觉脸上阴霾的样子。
    “这货脾气还不小。”蒋菲哂笑道。
    张年继续假装绅士：“是我没有礼貌，我叫张年，是江知晓的同学，我们给你打电话是——”
    又是一阵“嘟—嘟”的声音。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了。
    李瑶没有好气儿地说：“这还没开始确认呢，就被挂断了电话，江知晓，你混得有点太差了吧。”
    韩婷：“着什么急，没准儿电话马上就会打过来，你们不觉得刚才的声音有点像裴渐觉吗？”
    李瑶：“呵，真好笑，我现在怀疑你当时的耳朵也聋了，还说什么听见了裴渐觉给她打电话。”
    “江知晓，你这朋友也太没有礼貌了。”张年刚从被挂断的声音中缓过来说道，一脸不悦道。
    江知晓声音夹杂着怒意：“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有她的联系方式。”
    她确实没有说过，可是谁会在意。
    李瑶：“你装什么清高的样子，还敢这么对我们说话！”
    李瑶这样咄咄逼人，欺人太甚，韩婷发怒道：“李瑶，你嘴巴放干净点。”
    李瑶讥笑：“你现在装什么好人，说她有裴渐觉得联系方式不就是你韩婷传出来的，你现在倒什么戈，上学时就是两个贱货！”
    韩婷再也不想忍下去：“你是什么好东西，嫁给了个满身老人味儿的人，头上的毛都没有几根，还真以为自己变成公主了？”
    “癞蛤蟆公主？”
    不似刚才，王智轻松地选择了要帮助的人：“大家都是同学，韩婷你不至于这么说吧。”
    “而且，本来就是江知晓自己先装面子瞎说的。”
    李瑶吼道：“我没有看错，你和江知晓就是两个贱货！”
    韩婷都想要直接上手了，余光中，她看见江知晓转头朝着大门走，她顾不得别的，立马跟了上去。
    江知晓一刻都待不下去，赶紧离开这！她走到门口，手刚想搭在把手上，下一秒，门却先一步被打开。
    木门还在发出微弱的响声，属于裴渐觉身上独有的红茶木香伴着风卷进她所有感官。
    二人四目而对。
    那些纷繁芜杂瞬间蒸发在空气里。
    江知晓很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莫名其妙地在吸着她接近裴渐觉，她抬起手轻轻地捻裴渐觉得衣角，什么都不说，只是一直重复相同的动作，把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的委屈都发泄其中。
    最后，她默默地说：“我、想出去。”
    裴渐觉任她摩挲自己的衣角，她低头对上那双无措地黑瞳，平静道：“去哪？”
    “我……”
    “你想不想听他们的道歉？”裴渐觉直接这样问她。
    下一秒，她冷哼一声：“他们也不配。”
    对于这些人来说，道歉没用，只有让他们感受到痛苦，才能给他们记一辈子教训。
    她移开视线，扫向江知晓身后的那一桌子人，眼中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而从她进来的一瞬间，饭桌上都人噤若寒蝉。
    比起暴风雨中的骤雨狂风，前期黑云压头，乌鸦盘旋、万物悲鸣的声音更让他们惊悚窒息。
    每一张故作镇定的面孔下，都藏着万分不安。
    裴渐觉冷声道：“吴鸣，带小姐出去逛逛。”
    吴鸣从后面走上前来：“好的，老板。”
    江知晓原本还在犹豫着，直到她看见裴渐觉那双不容商量的眼神，她只好随吴鸣出去了。
    裴渐觉必须江知晓先走，这样她才可以好好地教育面前的这些人。
    咣，门被关上。
    裴渐觉径直地走向江知晓刚才的位置，坐在了上面。
    沉默让人可怕。
    “裴总光临我们同学聚会，是我毕生之幸，没想到您和小知认识，小知应该早点告诉你我们的，这样我们才能好好安排…现在菜都凉了。”许久不说话的蒋菲先试着开口。
    王智赶紧应和道：“是啊，是啊，我叫服务员再换一桌子菜……”
    李瑶：“对，对，去叫服务员来。”
    “怎么现在都装成人模人样的样子了，刚才还说我们小知是贱货，还逼着我们小知证明，现在人都坐在你们面前了，你们怎么不急着辨真伪了，万一这人也是假的呢。”韩婷一针见血地把所有问题都戳破。
    张年赶紧打圆场：“我们只是开玩笑而已，老同学许久不见了，开个玩笑有利于更亲近些。”
    “是是。”
    “呵，还真是没脸。”
    裴渐觉严肃的声音使得全场再次沉默。
    她也不想再多说一句废话，低凉道：“别浪费时间了，从现在开始，你们轮流在我面前磕头，什么时候见血，什么时候就可以走。”
    众人瞪大眼睛，王智手肘旁的筷子被他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乍一听还以为是砍头前磨刀声。
    他们没听错吧，磕头？
    长这么大，就没磕过头！裴渐觉是不是疯了！
    李瑶慌张地说：“裴总别开玩笑，我们——”
    没等她说完，裴渐觉满眼阴鸷地看向她。
    “你不用磕了。”
    李瑶一听，心中忧大于喜，也只能顺着话说下去：“我就说裴总在跟我们开玩笑。”
    她说完起身，步履匆匆地朝门口走，没有人拦她，她的步伐不断加快。
    “下周要你老公亲自到我办公室来磕头。”裴渐觉低头擦着手。
    李瑶僵在原地。
    还没完，她听见背后阴冷的声音继续道：“当然，不来也可以，你们家，你们李家这辈子别再想出现在京市。”
    她的目光移至整张桌子上：“外面都是我的人，各位如果不信可以自己闯一闯看。不过也没那个必要，因为我没说过你们不可以走。”
    裴渐觉把玩着江知晓落下的手机，幽幽道：“当然其他人如果不想磕也一样。”
    “……”
    江知晓走出饭店，哪里都没去，只在附近的公园的长椅上坐着。
    “不用打伞了。”江知晓对吴鸣说。
    吴鸣回道：“这会儿正热，还是打着伞比较好。”
    江知晓没有再要求，韩婷晚他们一会儿出来，很容易地找到江知晓的位置。
    她走上前拍了江知晓的肩问道：“你还好吧？”
    江知晓确认是韩婷才说：“我没事。”
    韩婷坐在她的身旁：“他们这一帮我大学的时候就看不顺眼，今天终于能治治他们了，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江知晓的没说话，她抱歉道：“不过对不起啊，事先没有跟你说清楚，当时情况比较急，就没来得及说。”
    江知晓知道韩婷是怎么一步一步引诱李瑶他们的，只道：“不提这事了。”
    韩婷也一口答应：“好。”
    韩婷：“给你。”
    江知晓看着韩婷手里递过来的两个方盒子不解：“这是什么？”
    “治手腕伤的，我有一个朋友在医院工作我就顺便问了一嘴有没有什么药能治好你的手伤。”
    “不过你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这是能缓解疼痛的，我问过他了，只要手腕疼的人都能缓解。”
    韩婷看江知晓迟迟不伸手收，她硬把盒子塞到了江知晓的手里。
    “又不是很贵，拿着吧。”
    “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哪天请我吃顿面。我真想和你一起在小面馆吃面的场景了。那会儿真好。”
    韩婷仰头享受阳光浴，江知晓不禁想到，韩婷这样好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一开始就跟她玩，也不会被其他人挤兑，今天也不会被骂。
    她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过争执，只是随着时间的移动，关系慢慢淡了而已，但始终都保存着关于对方的独特的记忆。
    微风悄悄吹拂，柳絮扑过来，落在她们二人的肩上，江知晓淡笑地说了一句：“谢谢。”
    韩婷转头看向她笑道：“哪天来我家里玩玩，苗苗还挺喜欢你的。”
    “好。”
    她们静静地坐了有一会儿。
    吴鸣走上前：“老板说我们可以回去了。”
    韩婷：“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江知晓：“走吧。”
    第56章
    江知晓和韩婷在大厅处分别。

 第60章

    她推门走进了包间。
    李瑶一群人已经不见，包间里的窗户都开着，很安静，裴渐觉正坐在她刚才坐过的位置上接电话。
    看她走进来，裴渐觉撂下电话招呼服务员重新上了一桌子菜。
    “他们都走了？”江知晓问道。
    裴渐觉回：“走了。”
    江知晓：“没出什么事吧？”
    裴渐觉看她：“我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
    江知晓：“我是在问……”
    裴渐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别老问来问去的，先把饭吃了。”
    江知晓：“哦。”
    不似刚才桌子上没有几样江知晓能吃的，这一桌子都是江知晓的口味，裴渐觉把挑好刺的鱼肉放在江知晓的盘子里：“你今天出来是不是没告诉庄姨一声？”
    一小块鱼肉被江知晓一口消灭，她回道：“好像是忘了。”
    裴渐觉：“你出来就算来不及说也要事后给庄姨发个信息，她刚才急匆匆地给我打电话怕你出事。”
    碗里的肉还没吃完，裴渐觉又扒好一只虾放在她的盘子里，她答道：“下次一定跟庄姨说。”
    裴渐觉：“跟我说也行。”
    “哦，哦，好好。”
    “答应得倒是快，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慢点吃。”
    “好，好。”
    所有的菜上完，服务生从包间里走出来。
    服务生1：“穿粉裙子的那个是裴氏集团的董事长？不能吧。”
    服务生2：“经理不是说穿黑色皮衣的那个是吗？”
    服务生1：“那我没记错，我还以为我记错了，我看穿粉裙子的一直被照顾，出来的时候我还看见黑色衣服的给她擦嘴，我还以为她是老板呢。”
    服务生2：“确实，看上去就是裴氏老板一直在照顾她。”
    服务生1摆手：“角色太混乱了。”
    ……
    一顿饭吃下来，裴渐觉一句话没提刚才发生过的事情。
    江知晓被她拉着往出走，时不时地还打着饱嗝。
    打嗝怎么都不停，整个饭店的人都在看她这块，她真想把头埋在地下。
    裴渐觉看她穿粉色裙子，脸上也粉嫩嫩的，没忍到回车上，她把人拽到厕所隔间好一顿亲。
    这纯输出硬生生把江知晓的嗝给治好了。
    她还没有晃神，裴渐觉压在她的耳边戏谑道：“要不要在这……”
    江知晓惊地疯狂眨眼，摇头：“别……别……”
    裴渐觉舔她的耳朵，轻声呼气：“那，你想在哪？”
    她本来就是打算亲一亲，只不过江知晓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吊人胃口了。
    江知晓脸燥红得不行：“你、先出去、我出去告诉你。”
    裴渐觉淡笑着，说：“那你快点，我有点忍不了。”
    怎么什么都说，江知晓把人怼了出去，她的脸变得更红了。
    她洗了五遍手，五遍脸，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就是不想早点出去。
    最后的最后，她还是提着心走出去了。
    裴渐觉没有在厕所外面等着，她松了口气，绕了一大圈才向大厅走去。
    小包间里。
    “苗苗到底是谁的孩子！”
    “跟你没有关系。”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我是孩子的父亲！”
    “你凭什么想认就认，苗苗长这么大，你管过他一秒吗！”
    “沈彦希我告诉你，我不可能把苗苗交给你！”
    “给不给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我是孩子的母亲，我凭什么说了不算——”
    “故意躲我跑到这里？”
    裴渐觉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出江知晓一身汗。
    “没、没有。快走吧。”她把人匆忙地往外领。
    裴氏集团，地下车库。
    随着吴鸣下车，遮光帘都被拉好，江知晓正思索韩婷的事情也被裴渐觉得猛攻打断，然后彻底泯灭，只剩下她呜咽的声音。
    ……
    “还能走了吗？”
    裴渐觉看江知晓哭得不成样子咳了一声“我抱你去洗洗。”
    “都怪你，公司、里人、该都看见了。”江知晓软软地说。
    裴渐觉：“没事儿，有专属通道，只有保安会看见。”
    江知晓又红又专：“那你、那你把衣服盖到我头上。”
    “好。”
    裴渐觉顺着她的话，把衣服盖在她的头上，然后伸了个懒腰，把人打横抱起。
    ……
    常颖坐在咖啡厅里，蹙眉凝在张年刚给她发的信息上，手机被她越握越紧。
    就在江知晓要赴约之前，她早已得知这次展览的受邀名单上有李瑶他们，她想的是能用这些人刺激刺激江知晓想要回学校重读的心，毕竟江知晓都想跟她断联系了。
    结果不仅计划失败，谁能想到裴渐觉会出现在那里，后槽牙都快被她咬碎。
    这裴渐觉为什么死盯着江知晓不放，她是一定要查到底。想着想着，面前已经坐了人她都没注意，直到服务员又端上来一杯冰美式她才回神：“怎么来了还不叫我。”
    顾盼姿淡笑：“看你想东西那样专心，谁敢打断大设计师的思路啊。”
    常颖和顾盼姿是出国留学认识的，同是华国留学生，再加上她们都是比斯利手下的学生，自然而然地变得十分要好。
    常颖带着宠溺地笑：“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打趣我。”
    顾盼姿：“我不仅喜欢打趣老师，我还喜欢老师呢。”
    常颖不在意道：“你喜欢的人多了吧。”
    顾盼姿有些苦意，喝了口咖啡，没继续说下去。
    常颖知道顾盼姿是顾家小姐，又比她小，所以她们一起在国外时，她总是很照顾顾盼姿，无微不至像是一位知心大姐姐。
    后来顾盼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选择提前回国，但她们始终没有断开联系，顾盼姿会把自己在国内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告诉她，而她自己在国外闲下来就会回，即使在十二个小时的时差里，只要她把信息发过去，立马会收到回信。
    念及于此，常颖也喝了一口拿铁：“我听说老爷子要为你选夫婿呢，选的是哪一家名门贵子啊？”
    常颖好不容易的关心，还是在关心这种问题，顾盼姿想从那平静的脸上窥探出一丝异样，却失望至极 几秒后才答：“纪家。”
    常颖早就已经猜到是哪家，京市里要数能与顾家实力相当的大抵就只有裴家和纪家，纪家是老牌家族企业，家里二子二女，而裴家也就只有裴渐觉这一名继承人。
    “纪家，看来我们盼姿要嫁过去受罪喽。”常颖打趣道。
    纪家家风严格，处处都是规矩，像顾盼姿这样不羁的人嫁过去就像是给孙悟空戴上紧箍儿。
    顾盼姿：“我又没要嫁。”
    常颖：“还是一样的脾气。”
    看顾盼姿脸上浮现出一层躁意，常颖温声道：“我看也是谁都配不上我们盼姿。”
    常颖这是在顺着她说话，她也不想让常颖为难：“不说这个了。”
    她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老师，你让我查裴渐觉和江知晓做什么？”
    常颖只说：“没什么，江知晓是我当年在京大就职时带过的学生，想关心一下她。”
    常颖的掩饰哪里能骗得过经常在尔虞我诈商战中的顾盼姿，但她很快把自己失望的情绪掩饰下去，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
    常颖拿起文件，听见顾盼姿在旁边说：“你说的这个人很难查，我能查到的估计也是老师所知道的。”
    常颖看着文件上的身份履历，如顾盼姿所说的一样，确实都是她知道的信息。
    “她的家庭呢，父母呢？”常颖看着亲人栏上的大字“无”蹙眉问。
    顾盼姿：“这也是很奇怪的点，我们能查到她的亲生父母已于十五年前死亡，但至于她是否被其他人抚养长大，抱歉，我也查不到。”
    常颖已经有些慌张：“这怎么可能呢，十五年前，她才六岁，自己怎么能活下来，难道是靠天吃饭养大的吗！”
    常颖快速浏览着每一页纸，声音也变得急促：“那当年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退学也不知道？”
    顾盼姿看她如此在意的样子勉强说道：“一切未知，所有线索都是查到一半就莫名其妙断了，是有人故意不想让我们查到的。”
    “硬查下去应该能查到些什么，只不过，我们这儿有大动作，也一定会让阻拦我们的人知道，到时候触及的利益就不是我们能处理得了了。”
    常颖把手上拿的纸随意地扔在上面，死死地握住拳头：“还能是谁阻拦，除了裴渐觉还会有谁阻拦！”
    顾盼姿诧异于她失态的样子，在她的印象里，常颖永远都是优雅不可亵玩，是天上的明月，如今却这样生气……
    她无论怎么掩饰都掩盖不了她脸上的失望：“既然老师都知道，那就不要再查下去了，这样对谁都不好。”

 第61章

    然而，她从未在常颖脸上看见如此冷漠的脸：“我偏要查。”
    “她裴渐觉凭什么这么做！”
    顾盼姿还是提醒道：“裴渐绝不是那么好惹，而且现在几乎整个裴氏都在她的领导下，权力比以前要大得多。”
    “而且您要查的人在她那里也不会出什么事，我以前打探过一些消息，这人对她来说也很重要，商圈里也都知道那人是裴渐觉得人，所以现在这样相安无事最好，您如果想要去见她一面，我可以帮你和裴渐觉谈一谈……”
    顾盼姿话还没有说完，常颖冷眼相对道：“查不查随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心凉半截，她垂下头，又迅速抬起，常颖没有顾忌地出门，很快消失在了她的目光中。
    第57章
    江知晓睡醒从裴渐觉办公室的隔间走出来时，办公室空无一人，出了办公室看见吴鸣正站在门口等着她。
    她四处观望着，吴鸣似是明白了她在张望什么突然道：“老板不在，我送江小姐回家。”
    江知晓没吱声紧随吴鸣身后走了出去。
    车上，她一直靠着腰。
    广播上发出细小的声音，大概隐约能听到好像是顾卓然那天的采访，不过声音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吴鸣也就没有关。
    ……
    不知道怎么了，江知晓突然喜欢在院子里坐着，尤其是喜欢坐在直对着别墅入口的阴凉道坐，一坐就是一天。
    庄姨每次去叫她都不愿意回来，裴渐觉回来知道这件事情后没有发火，她平静地看着手中的恋爱百分测试题，嘴边噙着笑直道：“看中谁家车了？”
    裴渐觉和顾盼姿的合作还没有彻底推进，这几天为了给裴利装样子，一般都是晚上顾卓然送她回来。
    一周后，别墅的院子里停了一辆粉色的兰博基尼，大敞篷，裴渐觉从车上走下来时，手上还抱了一大束香槟玫瑰。
    江知晓见过后，立刻转身进了屋子。
    裴渐觉没有多想，紧随其后，进屋看江知晓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沙发上，她走过去，把花递给江知晓，磕磕绊绊才说一句：“我不太喜欢，给你了。”
    江知晓却连看都没看，捂住鼻子，大声喊道：“这是什么味儿啊！好难闻，快撇远点！”
    反应过于大，让裴渐觉都有点开始怀疑这花是真的很难闻，她站在原地不动，听见江知晓继续道：“你难道没闻到吗？这么大的味道都闻不到吗。”
    过了几秒，裴渐觉闻了一遍说：“江知晓不要骗人，根本就不难闻。”
    江知晓看着她却依旧不依不饶道：“我说什么都是骗人的是不是，你要是觉得我骗你那你别问我要不要啊！！”
    这些天江知晓阴晴不定的样子让裴渐觉也心里窝火：“怎么又和我喊！不喜欢就不喜欢！”她一生气迈着大步把花全部怼进了厨房的垃圾桶里。
    “这下不难闻了吧。”裴渐觉边擦手边说，有了几分钟的缓冲时间，她语气也好许多。
    而这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的反应，只听见江知晓嫌弃道：“还是很难闻，你自己在这里待吧！”
    “走什么走！”说完裴渐觉被气到抓住她的手，瞪着她：“你不要没事儿搞事，已经扔远了。”
    江知晓被抓得吃痛，脸上不自觉地蹙眉，裴渐觉这才放开她。然后江知晓说：“我要上楼睡觉。”
    “刚五点睡哪门子觉！”
    “你管不着！”江知晓说完径直地走向二楼，留裴渐觉一个人站在原地。
    ……
    那辆粉色敞篷车就这样被闲置，成为两个人的怄弃品，裴渐觉再也没一次开过，江知晓每次出门都会避开很远，她们也不怎么交流。还是庄姨最后去劝裴渐觉把车放进车库里保养着，不然这么好的车在天天在阳光下暴晒太可惜了。
    直到车最后被裴渐觉放进车库，她才主动地和江知晓搭上话。
    然而在把车放进车库的前一天晚上，裴渐觉还是强硬地把江知晓抓到车上，兜了一夜的风。
    二人还在上面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当然也是裴渐觉得强硬手腕。
    ……
    这是裴渐觉接收到的第五朵花，在这条路上还有一群人手上拿着红玫瑰，向前走去，直到看见顾卓然一身白色西装挺立在前，她眉毛蹙得紧，真想把手上的花都撇进垃圾桶。
    顾卓然抱着一大捧玫瑰，看裴渐觉走过来，他把玫瑰花送到她的手上，问道：“喜欢吗？”
    往她枪口上撞了，裴渐觉现在看见花别提有多烦，不过过路人都被这大阵仗吸引，纷纷拿出手机去拍，她只能假笑应了一句喜欢。
    “喜欢就好。”顾卓然满意地笑了笑。
    他们走到哪，路人就跟到哪，起初裴渐觉还是以为是路人的八卦心理，到了后来，她明白这估计是顾卓然的手笔。
    虽然顾卓然表现出被拍到时一脸腼腆的样子，有时候还会给她挡镜头，搞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样，但她并没有戳穿，传得大点也好，最好让裴利知道。
    按照顾卓然的行程安排，他们今天是要去看一场电影，然后再一起吃顿晚饭，可是裴渐觉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电影看到一半就走了。
    车里，裴渐觉揉着眉心，后座白色西装四仰八叉扔在那里，这是刚才顾卓然送她上车时给她拿过来的衣服，直到她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衣服扔到大门前的垃圾桶里。
    演了一天的戏，比工作一天要累得多，她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回家抱着江知晓睡觉。
    可是偏偏不顺她意，她刚要打开大门，手机铃声响起，看见来电人是纪雾时，她接通了电话，纪雾语气急促道：“江映死了。”
    裴渐觉整个人僵在原地，听筒里还传来胡蓉失心般地哭喊，她半晌才回：“我马上到。”
    别墅二楼，江知晓坐在落地窗前正搭城堡，直到窗外的人又开车离开，她才缓缓地低头。
    裴渐觉刚下电梯就已经能听见胡蓉楼道里回荡号啕大哭的声音，她步伐更加急促。
    打开门。
    胡蓉见到人来，立马发疯地扑在裴渐觉身上大喊：“你不是说这是全市最好的医院吗？！那我儿子怎么会死！！”
    “你赔我儿子！我儿子明明在那家医院待好好的，是你！是你！把我儿子杀死了！！”
    裴渐觉把胡蓉从身上推了下去，拍着衣服，冷哼一声：“没有我，你儿子不会活到现在。”
    胡蓉满脸泪痕地摊倒在地上，裴渐觉直接绕过她，看向纪雾。
    纪雾：“三十分钟之前，他的生命特征就开始慢慢变弱，本就脑出血严重，挺到现在已经是很不错了。”
    裴渐觉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她看着病床上的人已经被蒙上白布被推走，胡蓉在车后面拼命追赶，大喊道：“儿子！”
    “我的儿子！！”
    没了胡蓉，病房里恢复安静，裴渐觉坐在沙发上弓腰，眼神涣散。
    她刚才在听到人没了的时候，心里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立马想到江知晓该怎么办，又会恨她了。
    恨她没把江映治好。
    她苦涩地仰头，喉咙都是干的但发出来的声音却很镇静平常：“纪雾，有烟吧。”
    纪雾看她：“你不是早就戒了。”
    裴渐觉只道：“抽挺久了，来一根吧。”
    抽一根吧。
    窗户都被打开，裴渐觉倚在窗边手上还燃着一支女仕细烟，稠雾顺风而去，也吹起裴渐觉鬓发，金属火机被盖上，纪雾吸了一口手上的烟问道：“你打不打算告诉她？”
    裴渐觉在烟雾中摇了摇头：“先不告诉。”
    纪雾倒不是很意外这个回答，道：“你知道她早晚有一天会知道。”
    “瞒不住的。”
    裴渐觉：“可以，只要过了这段时间，过段时间要是她要是不问，我就说把他们送出国了。”
    纪雾叹了口气：“先不说她会不会信，即使她信了，她也会恨你。”
    裴渐觉低头无奈道：“可是没有办法……”
    不然要怎么做，告诉江知晓这件事情，那江知晓还会这样不反抗地留在她身边吗，她控制不了。
    更难的是，她现在也无法把人再关起来了。
    瞒不住也要瞒，瞒不下去就硬瞒！
    看裴渐觉变成这样，纪雾开口道：“过两天欧洲有一场学术交流会，你去参加或许对江知晓手上的病情有所帮助，正好避一避。”
    许久，裴渐觉吐出一口烟：“嗯。”
    纪雾：“上次你去欧洲，拿回来的药用了吗？”
    裴渐觉早就忘了：“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估计是让庄姨收起来了。”
    那天晚上，裴渐觉回家后一句话没说，江知晓想要拿她手机看视频被她狠狠地骂了一顿。
    江知晓的情绪也渐渐低落，她也没有安慰些什么。
    按照裴渐觉得授意，江映的葬礼安排得很快，胡蓉也被她叫人严格管控起来，然后在七月末，裴渐觉坐上了去欧洲的飞机。

 第62章

    第58章
    如纪雾说的那样，这件事情瞒不了多长时间，一周后裴渐觉回国，刚进门，就被江知晓堵在门口质问道：“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
    裴渐觉不看她，而是把鞋放在鞋架上，才说：“我刚回来，要去休息。”声音里满是疲惫。
    没有糊弄过去，江知晓还是堵在她面前：“你是不是又去找我妈的麻烦了？”
    “你为什么就非要抓住他们不放了。”
    面对她的质问，裴渐觉把问题又抛回给她：“怎么，在你心里我不仅很麻烦，还总是麻烦别人？”
    她露出的怒意起了点作用使江知晓放低了声音：“可是我最近联系不到他们。”
    裴渐觉：“一堆护工天天围在他们身边转你不是也知道，能出什么事情。”
    江知晓：“但是医院也不让我进，我总要见见才放心。”
    裴渐觉低眼看她：“这件事情吴鸣不是给你解释过医院那栋楼要研究新药品，暂时不让外面人进去，你进不去，别人也同样进不去。”
    江知晓急得抓上裴渐觉得衣袖：“可是——”
    不能再继续聊下去，裴渐觉拿出一贯的不耐烦：“可是什么可是，我现在很累，你到底让不让开，你要是不累的话，我给你找点事做？”
    说完，她直勾勾地拉着江知晓的手：“要不然去车里？”
    “什么……”
    “家里的地毯也行，就在你喜欢搭积木的地方，兴许我高兴了可以去帮你看看……”说完，裴渐觉露出揶揄的笑。
    江知晓顿时一蓦浑身一激灵，不自觉地退步把道让了出来。
    裴渐觉沉着脸从江知晓身边走过。
    这件事情没有就这样揭过去。
    为了躲避江知晓的问题，裴渐觉在书房干巴巴地坐着，直到指针指到十一点她才鼓起勇气回卧室。
    她洗完澡走进卧室，看躺在床上的江知晓面无表情地玩着声控灯，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她躺上床，江知晓也没有任何反应。
    自己出差了一周，回来时没有受到应有的待遇。裴渐觉莫名地有些恼火，灯在脑门上一下一下地打闪，她厉声道：“关灯！睡觉！”
    夜深人静，她们唯一能长时间交流的时候只有晚上这点静谧时光，安静的环境下，脾气也暴不起来，才能有难得柔情。
    “把手搭在床边等它干了。”裴渐觉指尖的药膏在江知晓的肌肤上滑动。
    她本来回来就打算把药给江知晓涂上，被江知晓一直问也忘了这回事儿。
    手腕上滑滑凉凉的，等到被涂完，江知晓把其晾在一边才说：“你说的是真的吗？”
    没懂她的意思，裴渐觉累地打了个哈欠：“什么？”
    然后江知晓半天没出声。
    以为又是问江映的事情，裴渐觉敷衍道：“不是告诉你了，医院不让进，而且伺候他们的人比伺候你的人都多，你把你那些闲心省下来吧。”
    话音刚落，江知晓突然起身亲了裴渐觉一口，引得裴渐觉在黑夜中愕然瞪大了眼睛，江知晓把脸埋得很低，小声道：“你说过的……你会考虑……”
    没等她说完，裴渐觉抱住她，吻了起来。
    ……
    第二天，裴渐觉也只是敷衍地告诉江知晓江映很好，胡蓉也很好，让她不要担心。
    也不知道会瞒下去多久，但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前也就只能这样。裴渐觉还以小区里出现了一名杀人犯，要她最近一周都不要出门。
    为了每天能够获取一些胡蓉他们的消息，江知晓每天都乖乖地待在家里。
    然后在新的一周，江知晓起个大早去赴韩婷的约，韩婷前几天给她发消息说想见她一面，时间是她定的。
    路上车道被堵地水泄不通，她打车过去都差点迟到。
    地点是韩婷选的，一个茶院里，江知晓到时，韩婷也是刚到。江知晓看韩婷没有上次见面时的风采一样，脸上愁意尽显。
    她想起自己在饭店无意中偷听到的话。
    开放式茶院，每个别间前都只是帘子相遮，韩婷挽着她，指着最后面的门帘道：“我们去那坐。”
    江知晓顿了顿：“好。”
    俩人坐在席子上，韩婷先是给江知晓沏了杯茶，没开口说话，还是江知晓先开口问道：“有什么急事吗？”
    韩婷看向她，过了好几秒才道：“小知，我想请你帮个忙。”
    江知晓自认为以现在的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抱着能帮一点是一点的想法，她说：“你说说看。”
    韩婷：“小知，我想求你帮我让苗苗去你那待几天。”
    江知晓又想到上次自己在餐厅听到的对话，问道：“是因为沈彦希来找你要孩子了吗？”
    看韩婷面上掠过一丝诧异，江知晓接着解释：“那天，你和他在饭店说的话，我听到了，但是我并不是故意去偷听……”
    “我只是路过……”
    韩婷露出苦笑，叹了口气：“听了也没事，沈彦希来找我要孩子，并且已经多次趁我不在的时候接苗苗放学，我再三警告过，但是根本无济于事。”
    江知晓神色暗下来：“可他毕竟是孩子父亲。”
    韩婷叹了口气，手指被她攥到发白：“我知道，所以我允许他一个月来看一次苗苗，可是他呢，不仅违背时间约定，几乎隔三天就会来一次，还会带着苗苗去见他现在的女朋友。”
    她看向江知晓：“苗苗从出生到现在都是我带大的，我凭什么要把苗苗给他，在苗苗最难管的时候他在那里！只不过公司通知我临时出差，这次也不知道去多久，怕苗苗自己在家不安全，小知，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实在没有办法，她也一直在顾虑这么做不过是变相地在利用江知晓，但也只有江知晓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韩婷低下头：“我……”眼神中透着犹豫，没说下去。
    江知晓看着韩婷，尽管心里很是动容，也很想帮忙，却没办法答应下来，且不说自己没有条件去再带一个孩子，她自己还是以情人的身份才能勉强得到一隅之地，能不能再带个人过去住也不是她说了算的，而且裴渐觉好像不喜欢小孩吧。
    她又仔细想了想，裴渐觉好像不喜欢活物。
    看江知晓不说话为难的样子，韩婷还是解围说：“没事，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大不了我多雇几个保安。”
    韩婷第一次开口要她帮忙，却是她力不能及的事情，她看着韩婷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俩人心中都有顾虑。
    “——我的孩子苗苗。”
    “——孩子是沈彦希的。”
    “——这孩子性格比较内向，你见谅。”
    江知晓脑子里面一直都在循环她和苗苗见面的情况，心里的愧疚更胜几分。韩婷举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先开口道：“一直看我干什么，喝茶，茶都要凉了。”
    韩婷这是不想让她为难，她犹犹豫豫地端起杯子尝了一口。
    茶院比较偏，江知晓答应了韩婷送她回家。
    车上，韩婷说：“我联系了蛮大的于教授，她说你这样的情况只要回去在上一年就可以拿到毕业证，只要你想要去，随时联系我。”
    “还是…算了吧……”还是不要帮她了吧，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是江知晓最先蹦出来的想法。
    韩婷不懂：“为什么算了？”
    又是沉默，韩婷看她不吱声也没有开口说话。
    等到韩婷把她送到离小区不远处的分岔口时，江知晓突然说：“那个，苗苗的事情我会尽力帮你。”
    “但也只是尽力而为，我现在的处境你应该也知道些什么，我现在没有自己的住所，所以我也只能去试一试……”
    听到江知晓这样说，韩婷吁了一口长气：“刚才看你一道都没说话，我还以为你是被上次的事情弄得不想再让别人提上学的事情。”
    她怕江知晓多想又说：“小知，我说让你去上学只是单纯觉得以你的天赋，不去继续在这条道路上有些可惜，并不是想要以这样的方式动你来照顾苗苗。”
    韩婷的为人江知晓都清楚，她回道：“我知道，我只是挺喜欢苗苗的，况且……”
    听她没继续说下去，韩婷问：“况且什么？”
    况且她也想要为韩婷做些什么，想为朋友做些什么。
    江知晓笑了笑：“没什么，我先走了，你等我信息。”
    韩婷看着她：“好。”
    她们道了声别，江知晓就下了车。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都在想着该怎么把这件事情能以裴渐自觉接受的态度说出来，越想脑子越没有头绪。
    她不断往前走，心也跟着慌，倒不是因为想苗苗的事情，而是她总觉得一直在有人跟着她。
    一开始还以为是错觉，会不会是上次被绑架时的心理阴影，当她回头瞥一眼时就把这些答案否定了，因为她看见一名低着帽檐，一身黑的男人，只不过当她转头时，男人立马消失在了拐角处。

 第63章

    裴渐觉前些日子告诉她小区里出现了一名专门残害女生的杀人犯，她当时还以为这只是裴渐觉又把她关在房子里的借口。
    她咽了咽口水，尽量动作幅度不大地拿出了手机，视线锁定在裴渐觉得手机号，然后极力保持镇定地往前走。
    进了小区就不会有事了，她这样想着，加快步伐，身后的人的速度也加快，但是迟迟未对她下手，紧握着手机不打就是怕诬赖了身后的人，只不过，现在她被步步紧逼，也不想管到底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
    她快走到小巷子里，心脏发狂地跳动，颤手拨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她怕身后的人听到，打草惊蛇，于是说话的声音很小。
    “裴、渐觉，好像有人跟踪我，我现在正往别墅走，你能不能过来、过来一下。”
    也不知道裴渐觉要不要过来救她，因为那边的人很快挂断了电话。
    ‘错了，错了，应该给警察打电话的’她心里懊悔极了，下一秒，一阵富有磁性的声音将她叫住。
    “江小姐。”
    江知晓顿住，缓缓地转头看。
    男人身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标准的帅哥脸。
    她曾在公交车上的屏幕见过。好像叫顾卓然。
    第59章
    顾卓然看着眼前发愣的江知晓，又说了一声：“江小姐？”
    江知晓回神，脱口而出：“啊，顾先生是来找裴渐觉得吗？但她不在家，顾先生还是改天再来吧。”她刚才还以为是那个杀人犯才没反应过来，现在看见眼前的人仪表堂堂，嘴角扯着笑。
    她觉得还不如看见杀人犯了。
    顾卓然：“我是来找江小姐的，不知顾某有没有荣幸能请江小姐喝杯茶。”
    江知晓想了想，还是不跟这人打交道了，她说：“我刚喝过还不渴，就先走了哈。”
    顾卓然却没有给她机会走，堵在她的面前道：“那就在这里聊也可以，不会占用江小姐多长时间。”
    站在这里，要让裴渐觉看见她的情人和她的准男友私下约会吗？
    真是烦人，江知晓烦透了，无奈应道：“那还是走吧。”
    江知晓又一次来到茶馆，只不过心情已面目全非，她看顾卓然为自己倒茶，问：“你找我来是想说什么啊？”
    顾卓然面相真的很俊朗，比采访时要更抓人眼球，顾卓然礼貌说：“江小姐，我是来向你请教的。”
    江知晓疑惑道：“请教？”
    顾卓然自嘲地笑了一下：“是的，我和渐觉正在交往，打听到渐觉和您关系比较好，所以我想请教你一下怎么能让渐觉跟我能更亲密一点。”
    从哪里打听来的，也不看看消息渠道准不准，江知晓叹了口气：“我其实跟她关系不好的，你找错人了。”
    而顾卓然并不相信她的话，一笑带过：“江小姐和渐觉关系不好，怎么会住在渐觉得私人住所里。”
    江知晓：“我是她的……住在那里又不代表关系好……”
    ‘情人’两字让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江知晓看顾卓然的脸突然变得很严肃，没了刚才侃侃而谈的样子。
    “我是她的保姆，没有地方住，裴小姐心善才让我住进去。”江知晓说完之后没有继续看他。
    而顾卓然又恢复成最开始和蔼：“江小姐既然是保姆，那么应该最了解渐觉得喜好，虽然这种事情应该是我慢慢去发现，但我还是想先了解一点。”
    江知晓：“你和她交往怎么连她的喜好都不知道。”
    她莫名地觉得裴渐觉有些可怜。
    顾卓然还是一贯虚心求教的态度：“是我比较笨，拿不准她的心思，还请江小姐为顾某指点迷津。”
    江知晓顿了顿，才缓缓说：“其实裴渐觉没什么喜欢的东西，喜好骂人，发脾气，不讲理，霸道，强硬，专横，一堆缺点呢，你刚才说你想跟她更亲密一点，那你还是小心点好，她不太喜欢和别人亲密，要不然会发脾气的。”
    顾卓然脸上的笑都僵了，他是问喜好不是问缺点。
    顾卓然淡笑：“我想江小姐应该误会渐觉了，渐觉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没怎么发过脾气，也都顺着我的性子来。”
    过了两秒，江知晓有些窘迫：“你看我就说我俩关系不太好，我不太了解她，那个，顾先生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
    “江小姐，等等。”她刚要起身，顾卓然突然喊住她。
    江知晓转头：“又怎么了？我和她真的不好，你还是去找个别人问吧。”
    顾卓然站了起来，眼神锋利地看向她，然后拿出座椅上的名牌包递给她：“我和渐觉马上就会结婚，你也算是渐觉得朋友，这个送给你，还请江小姐务必收下。”
    无功不受禄她还是懂，江知晓无所适从，她把包推回去道：“我不收了，不收了。”
    顾卓然：“江小姐一定要收下，不然就是不给顾某面子。”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一个包而已怎么就扯到面子上了，她懵懵的，想要赶紧接过包了事，这时，一只骨节分明又修长手搭了过来。
    裴渐觉在别墅前没找到她，她给江知晓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问了人才知道江知晓是和顾卓然走了。
    她已经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听不清楚俩人在说些什么，倒是看见顾卓然突然站起来给江知晓送包。
    裴渐觉把顾卓然拿包的手拍了下去，揽着江知晓的腰，凝着她道：“你去车上等我。”拦在腰上的手放下，接着一把车钥匙塞在了江知晓手里。
    江知晓攥了攥车钥匙讷讷讲：“好、好。”
    从江知晓走到离开门店，裴渐觉一直看着，直到彻底看不见江知晓的身影，她才转身冷眼看着顾卓然。
    “顾先生，我们最好井水不犯河水，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知我的人住在哪，但你离她远点。”
    冷漠，严肃，说话没有留一丝情面。
    裴渐觉虽然对她不冷不热，但语言从未这样锋利过，再结合裴渐觉刚才望江知晓的样子，就什么都懂了，他哂笑：“裴老先生知道这件事吗？”
    许是不屑，裴渐觉呵一声：“可能整个京市就只有顾先生不知道这件事。”
    她又道：“我刚才要顾先生离我的人远一点不是请求，是警告。”
    裴渐觉说完转身离开，只留顾卓然一个人僵在原地。
    她打开车门时，江知晓正版板正正地坐在副驾驶。
    裴渐觉看着她没好气地问：“不是说被人跟踪了？跟踪到茶馆里喝茶了？”
    江知晓：“刚才明明就是有人跟踪我，你不是说过有杀人犯吗？是他突然出现吓我一跳，而且谁知道他非要跟我去喝茶。”
    说来说去，她只想透露一点，这些都不能怪她，她也很无辜。
    裴渐觉蹙着眉：“你跟他说了什么？”
    江知晓突然发现裴渐觉每次问的问题都能把她难住，有时是她听不懂，有时候是她听懂了但讲不了。
    又是一个讲不了的问题，她转而把玩着车上的玩偶，只简单说：“他问我你的喜好。”
    裴渐觉有所期待地挑眉：“你说了什么？”
    江知晓：“我说我不知道。”
    裴渐觉抬手把住在江知晓手中摇晃的娃娃脑袋，目光如炬地凝视她：“你不知道吗？”
    这种眼神弄得江知晓心慌，她怕裴渐觉又要在车里跟她做那种事，她咽了咽口水，磕磕绊绊道：“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裴渐觉放开手冷声道了一句：“笨。”
    这事儿算是揭过，车子发动，几分钟后江知晓从手扣里翻出来一张纸，来回看了好半天才问一句：“你们公司还有晚课啊？”
    不知怎么回事，裴渐觉突然刹车，惯性使然，急的江知晓整个人都向前杠了一下，手上的白纸也被裴渐觉抢走。
    什么破纸这么重要。
    江知晓看裴渐觉把纸胡乱的塞到自己那侧的手扣里，又听见她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别瞎翻东西。”
    一路上没有人再说话了，下车，裴渐觉看不下去江知晓被训之后的可怜样，把刚才江知晓一直揉的娃娃塞在了她手里，然后赶紧踩油门把车驶远。
    这天夜里，裴渐觉和江知晓做完，她抱着人，原本以为江知晓睡了却听见她突然出声说：“你男朋友还挺帅的。”
    “声音也很好听，挺有磁场的。”
    听她这么形容顾卓然，裴渐觉拧着眉毛：“什么磁场你恶不恶心，还想再来一次是不是。”
    江知晓头上的汗还没退下去呢，她立马慌乱道：“不是，不是，我是说认真的。”
    “他今天好像想讨好我，她以为我们的关系很好，还要送我包。”
    “他这是在和我套近乎吗？但是他好像搞错了什么，讨好我没有用。”
    裴渐觉得凉唇贴在她额头，清冷道：“他和你有什么近乎客套，况且我们的关系本来就很好。”

 第64章

    不一样的两种关系，江知晓只是喃喃细语：“我看他挺好的，你们……”
    裴渐觉突然掐她的脸让她说不出话来，进而问道：“你怎么一直提他？你喜欢他？就因为他长得好看还送你包？”
    脸被掐得疼，江知晓说话也不清不楚：“你在、说什么啊、那是你、男朋友。”
    裴渐觉看着她有些迟疑地放下了手，厉声讲：“你知道就好，不要老肖想。”
    “你很喜欢他吧。”江知晓说完又往裴渐觉得怀里窝了窝继续小声讲道：“你们会结婚吗？”
    还真要去追顾卓然啊，裴渐觉冷笑：“不结婚你也没有机会。”
    江知晓享受着裴渐觉正在给她的揉脸服务：“我知道一直都没有机会，但你要是结婚了我们这样的关系总归不太好……”
    被塞了一肚子气，裴渐觉嗤笑：“有什么不好的，我结婚了又不耽误我天天来找你。”
    江知晓皱眉：“可是我就是觉得不太好。”
    裴渐觉看着她，重重地咬向她的唇：“江知晓，你不要总想着离开我，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
    昨天顾卓然一打岔，江知晓都忘了和裴渐觉商量苗苗的事情，怕韩婷先走，商量的事情要加快了。
    但她有点摸不着头脑，要怎么能劝裴渐自觉接受苗苗，还是先试试，实在不行的话问裴渐觉要点钱把苗苗带出去住也行。
    她内心祈祷着希望裴渐觉今天回来的心情能好点。
    而此时的裴渐觉正坐在办公室里，阴着脸训人。
    几名便衣保镖站成一排，吴鸣先开口为他们求情道：“老板，他们也只是为了确保江小姐安全，也没想过会把人吓到，也是功过相抵情有可原。”
    道理裴渐觉自然都懂，但是当她听见江知晓给她打电话时紧张颤抖的声音，她还是想出出气，把这些人都叫来办公室也无非是出气而已。
    半晌，裴渐觉叹了口气：“算了，以后注意。”
    “好的，老板。”
    看几名保镖有条不紊地走出办公室，吴鸣才说：“老板，最近有人在查江小姐。”
    江知晓现在哪里还能接触到什么人，裴渐觉神色凝重：“能查倒是谁吗？”
    吴鸣：“对方手段很利索，暂时还查不到是谁，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什么厉害人物，不然不可能连续几级查到江小姐头上。”
    而且从上次裴渐觉深夜把带江知晓回主城区的别墅里，第二天还放出口风对京市宣布她裴渐觉有人，江知晓是她的人，这京市里会敢和她硬碰硬。
    除非……
    裴渐觉想到了顾盼姿的脸，她们现在属于被绑在一起，涉及双方的共同利益，也就只有顾盼姿敢这样做。
    不过顾盼姿为什么要查江知晓。顾盼姿这个人张扬惯了，一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查江知晓是蓄意而为，又或是一时兴起都有可能。
    吴鸣见裴渐觉沉默了很久，问道：“老板是有确定的人了吗？”
    管她为什么，只听裴渐觉冷笑：“她想玩，我们就陪她玩玩。”
    第60章
    裴利站在二楼窗前，从背影上看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位即将六十岁的人，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倔劲。
    车前灯照在每根如丝的细雨上，他的目光一直锁在从黑色宾利下来的人，直到管家匆忙地给女人打伞进屋，他才缓缓地挪动步伐。
    裴渐觉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老宅了，原先一周回一次老宅汇报工作是裴利的硬性要求，自从裴渐觉在裴氏的话语权越来越重，这条要求渐渐地没了力度，管家把伞交给佣人道：“小姐这两次回来都下雨。”
    裴渐觉淡笑：“是啊，还真是巧。”
    “小姐好不容易回来，今天晚上在这儿吃饭吧，我叫阿姨去做一桌好菜。”他说完，没等裴渐觉回答，又继续说：“那就这么定了。”
    裴渐觉看管家有些得逞的开心，欲言又止。
    直到吃饭，一桌子菜都上齐，裴利才出现。
    见裴利入座，裴渐觉放下手机，他们像是两个陌生人在拼桌吃饭，父女俩不相顾也无言。
    “你和顾家人相处得怎么样？”裴利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
    闻言，裴渐觉抬头简单地回道：“还行。”
    裴利看向她，顺着那件牛仔开口领子，能看见没被遮下去的红痕和牙印。
    再怎么样，裴利也知道裴渐觉不可能让顾卓然碰她，这轴劲很像她母亲。
    裴利：“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玩，但你必须跟顾家人结婚。”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以前语气那样强硬。
    但裴渐觉得语气很是冰冷：“我早就说过，我不可能结婚。”
    这句话无疑点了火，裴利：“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是不是，你以为你在裴氏有了点地位就能回家这么跟我说话吗！”
    裴渐觉看着他：“你如果不想听我说话我也可以不回。”
    裴利：“你！”
    裴利皱着眉：“你的性子真和你妈一个样，怎么改就改不好。”
    裴渐觉呵了一声：“原来父亲还记得我母亲，我以为父亲早就忘了。”
    一旁的管家被这句话惊出一身冷汗，而裴利面目凝重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裴渐觉得母亲何汝是整个家里的禁忌，何汝在裴渐觉五岁时因病去世，此后这个家里谁要是敢提这个名字都会被裴利狠狠地骂，而小裴渐觉因为这事还挨了不少顿打。
    待裴渐觉走后许久，裴利还没从座位上起来，管家在一旁叹了口气：“先生，回屋吧。”
    裴利惘然：“如果阿汝还在的话会不会怪我把女儿教成这个样子……”
    ……
    开门声响起，江知晓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道：“回来了。”她说完走上前接过裴渐觉手上的包。
    一般裴渐觉回来时，江知晓很少理她，今天，江知晓不仅理她还对她笑，即使不懂江知晓为什么这么高兴，但还是让她疲惫的灵魂得到了慰藉。
    裴渐觉凉声：“嗯，你吃饭了吗？”
    她问什么，江知晓都会答：“没呢，庄姨刚做完饭走，还在保温呢。”
    裴渐觉好像忘了告诉江知晓自己会晚回，忘了告诉她先吃饭。
    裴渐觉低眼看她：“走吧，先吃饭。”
    尽管裴渐觉已经在老宅里吃过饭了，但她还是坐在椅子上看江知晓。
    “你不吃啊？”江知晓抬眸看向她。
    裴渐觉：“吃过了。”
    “哦。”
    过了一会儿，江知晓终于缓缓地开口：“那个，那个，你喜不喜欢小孩啊？”她边说完，边观察裴渐觉得神情。
    见裴渐觉得脸上浮现出疑惑，把问题又问向她：“你喜欢？”
    她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江知晓想了想说：“喜欢啊，当然，喜欢啊、小孩子多可爱。”
    嗯……这么说应该没问题。
    裴渐觉蹙着眉：“我需要腾出时间，我们是可以生孩子，不过需要我手上的事情都稳定下来。”
    江知晓：“啊？”
    裴渐觉被这副懵懂的表情扰地心乱：“啊什么啊，不是你说喜欢小孩，我生孩子不需要时间的吗？！我能立马给你变出来一个？”
    她又辩解道：“还是说你很着急要，但江知晓，这也需要你的努力。”
    听明白的江知晓脸顿时窜天红，连着耳朵，脖子都红到发烫，她慌乱道：“谁、谁要跟你生孩子啊！”
    裴渐觉看她还一副被抨击的样子，明明自己听到时更觉得突兀。
    她咳了一声：“你不想要，问这个问题干吗。”
    江知晓已经羞到不能再羞“我、就是、简单问一下。”
    她这么一慌张，裴渐觉许久不出现的玩弄心泛起，她调侃道：“孩子我觉得没什么可喜欢的，不过我们的孩子我应该会喜欢。”
    江知晓噗地一下站起来：“什么啊，说什么呢，走了，走了。”
    裴渐觉看江知晓像一只被惊到的炸毛猫，慌忙逃窜，也噗地一下笑出声来。
    不得不说，江知晓已经把她缄默到深海他的心抹满蜂蜜。
    江知晓回到卧室脸上的红晕还没消去。
    仅仅只是试探就已经失败了，这还怎么进行下去。
    再说，和裴渐觉说话完全就是鸡同鸭讲，两个人根本没在一个频道上，也不知道裴渐觉得脑子里的思维是不是正常思维。
    还说要给她生孩子……
    她一个要和别人结婚的人，还怎么给她生孩子嘛……
    算了算了，要点钱好了，这是她靠在门上思考十分钟后得到的结果。
    ……
    是顾盼姿在查江知晓的事情裴渐觉已经能够确定，她没叫人制止，不管是一时兴起也好，有目的性的也罢，让她搞不明白一点的是顾盼姿明知道会惹怒她依旧这么干的原因。
    她看着吴鸣刚给发过来的资料，在那份资料上她看见了熟悉的名字。

 第65章

    “还真是阴魂不散。”裴渐觉哼笑一声。
    别说一个常颖，就算整个常家，经历过上次的事后，她可以随时要她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京市。
    她有什么资格和自己抢人，就因为她是江知晓的老师吗。
    想到江知晓她就头疼，所有的一切事情，江知晓不知道的实在太多了，而其中挑出来的一件事都能使江知晓恨透了她。
    不处置常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江知晓恨她……
    裴渐觉叹了口气，抬头就看见江知晓抱拿着杯子在书房门口来来回回踱步。
    大概是第四遍经过门口时，裴渐觉走了过去，江知晓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到底是进还是不进？”裴渐觉看着她手上拿着咖啡问：“给我的？”
    不是她不想进来，只是刚才她扒门偷瞄时，看裴渐觉戴眼镜想事情，一副什么事情都不能通融的样子，江知晓看她一眼，然后捧着那杯咖啡从旁边钻了过去。
    裴渐觉也已经习惯了江知晓不给她东西的事情，没有挑事儿，只是平静地走过去道：“模型都被你拼完了，你先看会儿书。”
    江知晓坐在白色的地毯上，把咖啡放在旁边，道了句好。
    十几秒就翻一页，书拿反了江知晓全程也不知道，这要钱吧，是比较简单，但是吧，她在这方面有过前科再把裴渐觉搞气死。
    但是不说也要说了，硬着头皮也要说些什么，韩婷还等着她呢。
    裴渐觉这是给她拿的什么书，怎么看着晕晕的。
    她再抬头就看见裴渐觉蹲在她面前，她一惊脱口问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书是倒的，咖啡只剩下一个杯底的量，这哪里是在看书，裴渐觉蹙眉：“你是在隔空吸收知识吗？”
    江知晓没听懂，她再一看才发现书都被她放倒：“有点无聊。”她这样糊弄她。
    裴渐觉把平板递给她：“可以玩游戏，可以看剧，但是要小点声。”
    她还没有平板是怎么变出来，就听见裴渐觉说：“你晚上是想精神点？”
    ……
    又这样磨蹭了一小时，江知晓事情的进展为0，钱没要来，还给自己惹烦。
    江知晓刚才问韩婷什么时候出发，韩婷告诉她就这两天，豁出去了，她提了口气突然大声喊道：“裴渐觉你借我点钱！”
    一排乌鸦从她头上飘过。
    喊完她就蔫了，这样一惊一乍，却没得到什么巨大的反应。
    裴渐觉确实觉得江知晓有点不对劲，一听到她这样说，心也跟着安定下来，她没抬头只是随意道：“要多少？”
    养个孩子应该是要很多钱吧，还要租房子什么的，所以江知晓说了一句：“你看着给。”
    裴渐觉抬眸看向她：“我现在有工作，你过来自己拿。”
    江知晓：“哦。”她起身走了过去。
    “右边第一个抽屉，里面的卡你随便拿一张。”
    江知晓打开抽屉也没挑，拿了最上面的一张，事情好像没有她想的那样艰难，拿完后，她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裴渐觉瞥了一眼，翻文件的手顿了顿，问她：“你确定要拿这张？”
    不是裴渐觉说随便拿的，她还以为是不能拿，江知晓：“我不能用吗？那我换一张啊。”
    裴渐觉握住了她的手：“不用换。”
    江知晓不确定地又问：“那我可以花吗？”
    裴渐觉看着她竟然嗤笑一声：“当然可以，里面的钱都是你的。”
    什么叫都是她的，意思是可以不用还？她本来就已经欠好多，不用还可谓是正对她胃口，江知晓想明白又有些激动：“谢谢啊。”
    裴渐觉嘴角的笑还没下去，问道：“你钱都拿了，不给点好处吗？”
    “啊？”
    “里面有八百万呢。”
    八百……万？
    江知晓听见这数目瞪大了眼睛。
    “那个……我就换——”
    突然，她被猛地一拽，江知晓被裴渐觉抱在腿上，裴渐觉得手环着她的腰，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吻。
    璀璨的灯光照得人意乱情迷，光芒绽放在她们身上，她们激情拥吻。
    事后，被搞迷糊的江知晓就像个吸盘一样，整个人贴在裴渐觉身上。裴渐觉抱她上楼突然出声道：“你拿钱干什么？”
    她只要把自己给裴渐觉，裴渐觉就会无限纵容她，这是江知晓自己摸索出来的规律。
    江知晓刷了个激灵：“你不是说是我的钱，我想干什么都行。”
    裴渐觉不假思索：“是。”
    “那我想干什么都可以吗？”
    “可以。”
    “抛去钱呢，就是我想干什么都可以？”
    裴渐觉：“你想干什么？”
    江知晓小声呼吁：“我要想请朋友来家里玩玩呢。”
    裴渐觉睫毛微颤：“哪个朋友？”
    江知晓：“那个……就是一个朋友。”
    裴渐觉想了想说：“不是常颖就可以。”
    “哦哦哦，好的。”
    等她被放到床上，裴渐觉说：“密码是你生日。”
    怕她没听懂又不厌其烦地解释了一下：“卡的密码是你生日。”
    说完，裴渐觉离开了卧室。
    第61章
    江知晓也没想到韩婷能来这么快，她才前一天晚上跟韩婷说可以把苗苗送过来，韩婷刚才给她打电话估计还有三十分钟到。
    她胡乱地穿衣服，内心祈祷着裴渐觉没在楼下。
    她蹑手蹑脚地蹲在楼梯口，透过一排排木头条，她看见裴渐觉正吃着手上的面包片，也是，才六点，裴渐觉再早也不能这会儿就走。
    裴渐觉虽然说可以让她带朋友过来，但是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来的是什么朋友，当着裴渐觉得面被揭穿，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手机又振动一声。
    【我到小区里了】
    这句话就是告诉江知晓可以下来开门了。
    江知晓深吸一口气，下了楼。
    以她的经验来看，裴渐觉应该在七点之前一定走，也就是说，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苗苗开门，然后再把人藏在房间里，至少裴渐觉只能晚上回来才能发现。
    只要小声，再小声，就不会被发现，她想。她弯着腰，整个人都快伏在地上，手还捂着鼻子和嘴，把能发出来声音的地方控制到最小。
    然后她就被裴渐觉发现了。
    裴渐觉抬头看她，手上的面包片被她放在盘子里，擦过手后问她：“你是在拿你的衣服擦地？”
    江知晓一时语塞，脸憋红了也说不上来一句解释的话。看裴渐觉一直盯着她不放，就在等她的回答，她缓缓道：“我来找、东西、好像丢东西了、”
    这样的解释显然很愚蠢，客厅大的都能装下一辆车，地板亮得反光，要找一个东西至于快把自己埋到地缝里吗。江知晓说出口就一直在懊恼，更不敢看裴渐觉了。
    她抬头看裴渐觉得眉毛拧成个川字，她都能想象到裴渐觉又会说她是撒谎不眨眼，是个撒谎精。
    “庄姨刚打扫完，她去买菜了，你先过来吃饭，等庄姨回来问问。”裴渐觉说完，低头继续吃着早餐。
    时间也就过了两分钟，裴渐觉前后都像一个没事人，反而是她想多了。
    江知晓：“哦，好，好。”
    她走过去，没有坐在裴渐觉对面的位置，而是坐在离门最近的右边，这样韩婷她们来了，她也能抢在裴渐觉之前应对。
    裴渐觉也没觉得有什么，坐哪只要江知晓觉得舒服就好，她最后喝了一口粥，想到江知晓昨天的话，说：“你朋友来别让她们进咱俩的卧室。”
    是啊，要来了，小区大，她也没告诉韩婷具体怎么绕，估计现在她的微信已经被韩婷轰炸了。江知晓心不在焉地应道：“好。”
    裴渐觉看她状态蔫，也不知道是什么宝贝东西被她弄丢了，最好还是别丢，不然没了东西的江知晓会很棘手。
    “你们中午吃什么？”裴渐觉开了一个新话题。
    江知晓一直盯着墙上挂着的时间，也没听见裴渐觉具体在问她什么，她只道了声：“行、行。”
    裴渐觉叹了口气，拿起旁边椅子上挂的西装外套，哑声说：“我走了。”
    这把江知晓听得很清楚，答得也很干脆：“嗯嗯。”
    本来裴渐觉还以为江知晓这是特意来陪她上早饭，送她上班，结果江知晓跟她说是忘了东西，现在又这么希望她走，她被这巨大的落差搞得现在心里不是滋味。
    江知晓在很随意地抓着她的心。
    裴渐觉本来想朝她出出气，最后还是打消这个念头，简单又说一遍：“我走了。”
    显然江知晓这颗心现在没放在她的身上，她没看出来裴渐觉得情绪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裴渐觉要走她松了一口气。
    江知晓看了眼时间。
    时间正好，裴渐觉比以往要早出门二十分钟，这样也没让韩婷多等，等到裴渐觉前脚一走，她就可以给韩婷开门。

 第66章

    突然，一阵门铃声把她脑子上冒出的小泡泡震破，手上的牛奶被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她定睛朝门口看去，裴渐觉已经放下西装，也看向大门，她不管不顾，一个箭步冲到了裴渐觉身前。
    离大门不到一臂的距离，江知晓的手搭在她的腰上，衬衣也被她抓出褶皱，裴渐觉不明所以地看着江知晓，自然而然地把人揽到了怀里，然后伸出手臂，打开大门。
    “姐姐好。”苗苗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这么大声地打招呼，看面前的大人沉着脸她又把头低下去。
    江知晓把头从裴渐觉得胸窝里钻出来，入眼的就是裴渐觉极为复杂的脸，像是生气又像是没生气，又像是在克制自己的脾气。
    “你看这不就变出来个孩子。”看她不说话，江知晓尴尬地说出来这句话。
    她说完赶忙转头，刺眼的阳光下，苗苗背着粉色书包出现在台阶上，脑子上还扎着哪吒头，低头跺脚。
    ……
    顾盼姿坐在办公室里，拿出已经拟好的合同看了又看，新合同上，她又给裴氏让利20%，既然她查了就要付出些代价，商场上也就是要拿利益说话。
    按道理来说，裴渐觉应该知道了是她在查，可是至今都没有联系她，也没说不跟她合作，只可能有一个原因，她已经不在乎江知晓的身份被查。就算被曝光也无所谓。
    而尽管她已经把江知晓都查了个遍，也没有查到什么出奇的地方，江知晓就是一个普通人，如果要是有什么特点也就是一个可怜人。
    她也并不明白常颖到底为什么会对江知晓这么感兴趣。
    她把文件放在抽屉里，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半晌给常颖拨通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常颖接通了电话：“盼姿，有什么事吗？”
    语气虽然不像是上次她们聊天的那样冷淡，但也就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没有什么感情夹在其中，好像她今天如果不联系常颖，那么常颖今后也不会联系她，她哑着嗓子说：“你要查的人，我帮你查到了，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我办公室。”
    小陈给常颖端上来一杯茶，顾盼姿看见坐在沙发上道谢的人，依旧是那样美好，只不过她从来没有正视过她，就像今天，常颖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赶了过来。
    她把密封袋放在常颖的面前，没有问候和寒暄，那些都不重要，只有这里面的东西是常颖最想得到的。
    常颖开口问道：“盼姿，你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顾盼姿勉强地笑了笑，摇着头道：“没事，最近工作忙的原因。”
    常颖：“那么拼命工作怎么行，还是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不然我会心疼。”
    ‘心疼她’这句话她以前总是能听到，现在想来也全都是她在自欺欺人。
    顾盼姿没有接她这句话，她们也没再聊什么，常颖要走时，许久未开口的顾盼姿问她：“老师，你为什么会对这个人感兴趣？”
    常颖看着她只是避重就轻地说：“你不觉得裴渐觉只会欺负她吗？”
    “她是我的学生，管她是我的责任。”
    ……
    整个房子安静得像没有任何生机，可是明明有三个大活人在。更让她们沉默的是庄姨刚才打电话来说要请假一段时间。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江知晓和苗苗坐在离裴渐觉一米远的地方，身边的孩子到现在连背上的书包都没敢卸下，江知晓拍着苗苗的背，想着这样能安慰小孩子。
    她还安慰别人呢。
    “不打算好好解释解释？”低沉却很有磁性的声音扰乱了原本有的磁场，划破沉寂。
    也使本就江知晓本就慌乱的心，再次被掠的七上八下，她抬头，裴渐觉正抱臂看向她们两个相依为命的“弱势群体”。
    “我、我的朋友。”江知晓搞出来这么一句话。
    裴渐觉清冷道：“我如果没记错她是韩婷的孩子。”
    江知晓：“是，韩婷最近有些事情就拜托我来照顾一下。”
    她还照顾上别人了，未免有些好笑，裴渐觉冷声：“你能照顾自己都不错了，还能照顾谁？”
    江知晓立马保证道：“我可以照顾，不会让你费心任何事情，如果你不是很喜欢小孩子的话，我也可以带着她搬出去一段时间。”
    裴渐觉不喜欢任何闯入她和江知晓二人私密的生活中的事物，而且她也不希望再出现什么人去占据江知晓本就留给她不多的心。
    “你留下，把孩子送走。”裴渐觉开门见山地说。
    江知晓还在试图商量：“”韩婷不在，她再也不会打扰你工作什么的，我只带她在客房待着，尽量不让你们碰面，能不能行……
    裴渐觉却已经没了耐心：“这是碰不碰面的问题吗？这孩子就一个妈吗？她不会送到爸那去吗？怎么就来麻烦你让你照顾，她明明都知道你现在什么都没有那什么照顾？”
    一系列问句，让苗苗红了眼睛，她知道这是在为她争论，但也一句话不敢说，只能低下头等待最后的判决。
    江知晓也被问住，她解释不了其中的任何一个问题，“我带着苗苗走。”
    她不知道她在说这句话时也不是什么请求同意的语气，而是自我决定后的通知。
    苗苗一听到江知晓已经要为自己搬走了，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还是先走吧。”她这样说，声音还带着孩子的软糯气，还带着一丝哭腔。
    江知晓拉着苗苗的手说：“没事，苗苗，等阿姨一小会儿，阿姨去拿上点东西。”
    然后，她又说了一遍：“我真走了。”带着苗苗径直地走向楼梯口。
    只见裴渐觉重新把西装外套拿起，往大门走去，大声说了一句：“我去上班，等我回来做饭。”
    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只有江知晓知道裴渐觉这是松口了。
    第62章
    苗苗算是顺利地住进了南苑里，她和裴渐觉也尽量不碰面，还好别墅够大，苗苗性格内向，裴渐觉性格暴躁，两个极端，江知晓也会尽量的不让她们俩碰面，除了吃饭这些不可避免的事情。
    不仅脾气相冲，就连口味也对冲，苗苗喜欢吃酸甜口，裴渐觉最不喜酸甜，桌子上也都是清淡菜。
    这天，没等裴渐觉回来做菜，江知晓先开始抡起大勺，她做一会儿歇一会儿，在厨房忙活好半天。
    等裴渐觉回来就看见一桌子不属于她口味的菜。
    糖醋排骨，可乐鸡翅，红烧肉，水果沙拉，唯一一道清炒山药估计是给她做的。
    裴渐觉黑着脸夹菜，坐在她对面的大人和小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江知晓给苗苗夹菜，连鸡翅里的骨头都给她剔好，再放到苗苗碗里。
    明明这都是江知晓原先对她做的。
    苗苗碗里的饭吃完她给盛第二碗，嘴边的酱料弄花了脸她给擦，杯子里快要见底的果汁也是她在倒。反观自己这里，碗旁连一杯水都没有。
    裴渐觉再次印证了江知晓是会爱人就是不会爱她这件事。
    在江知晓第三杯果汁倒在苗苗杯子里时，裴渐觉忍不住冷声道：“别给她倒了，一个小孩喝那么多果汁不健康。”
    平常不说话的饭桌上，裴渐觉突然说话，而且态度还冷，令苗苗顿住了手中的筷子，她看着江知晓手上拿的果汁，眼神里渴望要流出来，江知晓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开口道：“鲜榨的果汁应该没有事吧，我再给她倒半杯就好。”
    说完，她继续倒着手上的果汁。
    显然，现在的裴渐觉在她面前没有一点威慑力，虽然她还没有意识到。
    但是苗苗现在还很怕裴渐觉，尤其是怕裴渐觉得眼神，犹如刺破黑夜的殒星，一望便生寒。
    小苗苗看见裴渐觉不再动筷子，她也不敢动筷子。这估计是韩婷教她的礼仪。
    江知晓看着几乎静止的裴渐觉问道：“你吃好了？”
    苗苗也偷偷地瞥着裴渐觉，她觉得那双眼神突然变得软弱，多了些什么东西她说不上来，但像她妈妈在家里训过她之后自己的眼睛。
    只听裴渐觉得声音依旧镇静低沉说了一句：“吃饱了。”就离开了餐厅。
    可是她们二人的矛盾还不止这些。
    可能是连续几天晚上的伙食都不合裴渐觉得胃口，她开始不回家吃饭，别墅里的饭她会叫人去送，口味依旧是以江知晓为主，至于江知晓会不会给苗苗单独做饭，她也不想管。
    “今天还不回来吃吗？”江知晓打着电话，等待着电话那头人的回答。
    “不回去。”只回答三个字，没有多余的任何一句话。
    江知晓：“哦哦，好。”
    只是一场不到十秒钟的通话，听见电话被挂断，江知晓把手机放在厨房的桌子上，然后把刚放在桌子上的两三样青菜放进了冰箱里。
    苗苗小跑到江知晓面前，问道：“漂亮姐姐今天还不回来吗？”

 第67章

    “漂亮姐姐”是苗苗自己给取的，虽然只有私下和江知晓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叫。
    江知晓低头看着她：“不回来。”
    苗苗脸上并没有开心的样子，只是道：“哦，哦，好。”
    过了两秒钟，她小声问道：“漂亮姐姐是不是很不喜欢我？”
    声音很低，很小，苗苗很敏感自是很能察觉到这段时间裴渐觉对她的态度，江知晓有些心疼道：“不会啊，怎么会呢，那位漂亮姐姐只是忙，她有很多工作要处理所以才不回来的。”
    苗苗还是问了一遍：“不是因为我吗？”
    江知晓弓腰拍着苗苗小脑瓜，尽可能地安慰她：“当然不是，苗苗这么可爱谁会不喜欢呢。”
    看苗苗不说话，江知晓拉着她的手：“走，我们去洗手然后吃饭。”
    洗手池前，比正常小朋友要矮的苗苗站在小椅子上，江知晓给她洗着手，她依旧能感觉到苗苗情绪不好，闷闷不乐的，吃过饭带她出去走走散散心她想着。
    夜晚的集市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江知晓牵着苗苗走在街道上，苗苗果然变得开心许多，步子都变得轻快些。江知晓总想给苗苗买什么，但是苗苗不像其他小孩，即使很喜欢的东西也不会表达出想要的欲望。
    “这个头绳好漂亮啊。”
    “是啊。”
    “我也来挑一个。”
    “……”
    路边的行人渐渐把那家头绳铺子围了起来，江知晓见状问道：“苗苗，我们要不要也去买一个头绳。”
    看苗苗露出期待的表情却始终没有挪开一步，她又说：“我缺头绳，你陪我去挑挑看。”
    看江知晓一直披着头发，苗苗笑了笑答应道：“好。”
    彩色头绳各式各样，每个都很好看，苗苗拿了一个黑色素圈上带有红色和粉色的小爱心拿在手上对比着，小摊老板道：“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戴上哪样都很好。”
    江知晓看向她，苗苗也看过来，说道：“江姐姐，你喜欢哪一种？”她把两根头绳举起来。
    江知晓淡笑着：“都很好看。”她对老板说：“两个我都要了，一共多少？”
    老板：“一根三块，两根五块。”
    江知晓刚要拿手机付款，不知道又想到什么道：“再给我拿一个吧。”
    老板：“小姑娘你随便挑。”
    江知晓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头绳，随便拿起了离她最近的一个素圈，上面没有任何图案。
    “就这个吧。”
    老板：“好嘞。”
    苗苗站在旁边出声问道：“是给漂亮姐姐买的吗？”
    江知晓有些愕然，不置可否。
    老板边拿袋子边说：“小姑娘要不要再挑一个，正好凑十块钱。”
    江知晓迅速接过袋子：“不……用了。”
    苗苗手上的头绳江知晓接过来后，把那根粉色爱心的头绳绑在了苗苗的头上，红色的那个给自己绑了一个低辫。
    “这样我们两个就一样了。”江知晓笑着说。
    虽然嘴上说不要，但得到礼物时苗苗也会笑得很灿烂：“是呢，是呢。”
    小孩子精力充沛，每一家店，每一处新奇的地方苗苗都看了一圈，除了吃，江知晓还给她买了很多东西。
    她提了一大袋子，里面都是送给苗苗的礼物。
    苗苗来时背的书包，江知晓当天晚上打开，里面都是红彤彤的现金，具体金额她没数过。
    这次出行都是她花自己的钱。
    “江姐姐，快来看。”
    江知晓闻声望去，看见苗苗正蹲在一笼笼小猫前面，手还摸着那只银渐层的毛，两眼放光。
    她走上前问道：“很喜欢小动物？”
    苗苗点头，嘴边还挂着笑：“喜欢。”她又有些失落地说：“可是我妈妈不让我养。”
    “妈妈她对小动物毛过敏，妈妈很可怜都碰不了小动物……”
    江知晓知道韩婷对动物毛过敏的事情，原先在校园里，有一只金毛学长，韩婷每次碰见都绕道走。
    明明她自己都很喜欢养不了，还觉得妈妈很可怜。
    苗苗有着不属于这个孩子年龄段的成熟，江知晓叹了口气：“我们可以买下来拿回去养。”
    苗苗突然站起来，止不住地兴奋：“真的吗？可以养吗？”
    只是这兴奋劲没有持续多久，她又低头说：“还是算了，漂亮姐姐应该不会喜欢的。”
    不是应该，是一定，江知晓忘了这一茬，她只是想尽可能的补偿这个孩子，她都能想象到裴渐觉看见家里还有一副活物时的臭脸。
    “是哈……”她也没了刚才的语气。
    苗苗笑道：“没事，我摸一会儿就好了，我也不是很喜欢。”
    很没有逻辑的一句话，江知晓知道苗苗其实是很喜欢，她能看见苗苗的失落，她总是能看见微小的一面。
    可是她也不能做决定。
    “这只银渐层可乖得嘞，从来都是不吵不闹。”女老板吆喝着，江知晓也低头看着那只银渐层，好像还没离开母亲多久，小小的，圆脑袋，大眼睛，头上还戴着向日葵装饰，只趴在窝里任苗苗的手在她的毛发上做按摩，可爱得很。
    江知晓进而蹲下身子，也学着苗苗的样子，小猫的大眼睛也看着江知晓，突然轻柔地瞄了一声。
    江知晓立即缩回了手。
    女老板：“哎呀，大美女带着个小美女，看来这只猫和你们很有缘嘞。”
    “买一个带回家养正合适嘞，你看着猫颜值多高啊！”
    苗苗也跟着应道：“是很好看，一直都看着江姐姐呢。”
    江知晓有点不敢再看小猫的眼睛，她不喜欢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即使喜欢也不能带回去，所以这样的看她，对她来说不是炫耀的工具，更是一种负担。
    她站起身子，只冲老板笑笑，没说话。
    半个小时后，俩人走出集市街，苗苗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她看见江知晓好像不大开心，就提出来回去。
    很好的一次放松，到最后却有些差强人意。
    苗苗看江知晓不说话，也一直保持安静。
    马上入秋，天也黑得快了些，今天的手机也是格外安静。
    突然，寂静的夜里，星星点亮夜空，江知晓看着苗苗问道：“你喜欢那只小猫吗？”
    苗苗迟疑地还是点了点头。
    江知晓：“那是什么感觉？”
    苗苗有些犯难，思考了有一会儿，江知晓也没有催她只是很有耐心地等着。
    “应该就是想时时刻刻地摸它，时时刻刻都挂念，想拥有它，不希望她被别人买走。”苗苗用稚嫩的语气这样讲。
    第63章
    “六百八十八。”女老板都要收摊了，没想到刚才这两名顾客又折返回来，她看着正在扫码的江知晓开心道。
    “江姐姐，我付十八好不好，就当是我们一起买的。”苗苗提着笼子，稚嫩的小手掌心里攥着些许零钱。
    江知晓笑着：“好。”
    她们没有立即回家，又去宠物店买了一堆必备品。
    等到她们到家时，从外面看见灯没开，她们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现在只有小猫睡的实。
    “想好给小猫起什么名字了吗？”江知晓问。
    苗苗点了点头：“就叫懒懒吧。”
    江知晓忍俊不禁，打开门道：“就因为它睡了一路吗？”
    苗苗嘟囔着：“还想和它玩玩呢，结果它也实在是太能睡了。”
    所以叫懒懒带了小苗苗极度抱怨的感情色彩。
    直到晚上九点，小懒懒都没有醒，苗苗一个哈气接一个地打，最后实在挺不住才回屋去睡觉，只有江知晓坐在沙发上思索着到底如何跟裴渐觉开口。
    几秒后，开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客厅的灯都是关的，裴渐觉进来时完全没想到江知晓正在沙发上坐着，她开灯后走近才看见有这么一个人。
    “怎么不开灯，不是没有灯不行。”裴渐觉说完坐在沙发上，头枕在沙发背处，难得的舒服。
    白衬衫上的纽扣解到锁骨一下，而裴渐觉现在仰头的姿势更让这开口张狂，衬衫边肆意地弧线恰好露出与她肤色正衬的一颗黑痣。
    江知晓看呆了眼。
    裴渐觉看江知晓的样子立马邪笑，修长的手指落在纽扣上一颗颗的解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凑近江知晓的耳边轻呼：“想要吗？”
    “想要可以拿走。”
    算一算，她们真的很久没做了，裴渐觉忙，而且现在她也不想强迫江知晓做不喜欢的事情，但是今天她有些忍不住。
    江知晓难道没有欲望？还是只对她没有欲望。
    她起身，一双媚眼细细地打量着江知晓，妄想从那黑眸中打探出什么消息。
    也许只过了几秒钟，那双媚眼逐渐变得黯淡，惹人起怜。一双黑眸还是如潭水般地镇静。
    没有。
    从那张清冷白灼的脸上，裴渐觉看不见任何情动的痕迹。

 第68章

    “算了。”裴渐觉转头冷声说，失落的表情也被她一并藏住。
    江知晓也没再出声。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们静静地坐着，裴渐觉闭着眼睛养神，江知晓就那么坐着，谁也没先离开。
    把情绪差不多消耗完，裴渐觉起身道：“过来睡觉了。”下一秒，江知晓拉住了她的手臂，江知晓温声说：“裴渐觉，我想养只猫。”
    裴渐觉却早已看破这鬼把戏：“是你想养还是苗苗想养？”
    江知晓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她说：“我喜欢猫。”
    裴渐觉蹙着眉，她知道这大概就是江知晓为了苗苗才这样说，可是这毕竟是江知晓第一次向她表达喜欢，纵然她不愿，还是回了句：“随你便。”
    大概是觉得小懒博得裴渐觉得同意比苗苗还轻松，江知晓又自己坐在沙发上想了好久，直到裴渐觉又下楼找她一次她才上楼。
    第二天，裴渐觉又早早地走了。
    第64章
    苗苗和裴渐觉完全不说话，但是却和江知晓相处的非常好。
    七月末，连续十天的伏天终于迎来一场中雨，腊梅树叶纷纷掉落起舞。
    裴渐觉晚上回家就看见江知晓和苗苗在雨中玩的正欢，大雨淋湿她们上衣也染润发尾，眉眼和容貌都在这场盛大的雨下变得清冷透亮。
    裴渐觉深深地凝望着和别人在一起总是很开心的江知晓。
    “怎么了？”江知晓看着突然站在原地静止的苗苗问道。
    苗苗的额头边滑落下雨水，糯糯道：“回来了……”
    能让苗苗瞬间没了欢乐气氛的人，在这个家里可能也仅有一个，果然，江知晓一转身就看见不远处正在黑色伞下站立的裴渐觉。
    雨滴顺伞面滑，落在地上，黑伞下她能看见裴渐觉正紧皱的眉。
    她屏住呼吸，担忧地瞥了苗苗一眼。
    裴渐觉大步朝她们走过来，没有说话。她先是俯身冷脸把伞递给苗苗，苗苗对上这眼神，她觉得裴渐觉此刻在对她说：“拿了伞就离开我家。”她打了个寒颤不敢多说一句话，也不敢接过裴渐觉手上仅有的唯一的伞。
    她手忙脚乱地看向江知晓寻求帮助，可是江知晓只是扭过头根本不往她这看，裴渐觉有些等不及，眉头皱的更甚，她最终吞吞吐吐说：“我……还是……”
    没等她说完，裴渐觉把伞硬塞到她的手上。
    裴渐觉的手很凉……
    苗苗有些自责，然后她抬头就看见裴渐觉走向江知晓，连着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了江知晓的头上，打横地把人抱起，一套动作下来比她偷偷藏糖的速度都快。
    而正在那怀里的人现在像一只有些困倦的软猫。
    好像是家里有小孩子也让江知晓变得更像小孩。
    有了上次在雨中打闹比裴渐觉抓个现行的经历后，她和苗苗现在已经开始默默地在裴渐觉回家之前的一小时装成乖乖的样子，然后等裴渐觉第二天走后再尽情撒泼。
    原本以为万无一失，却还是漏了陷。
    “江知晓，花盆倒了一地土你看不见吗？”
    “积木玩完了不知道收起来吗？”
    “桌子上的杯子怎么还淌水呢！”
    “江知晓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要玩太疯了。”
    裴渐觉把外套扔在沙发上沉声大喊，她此刻一手抹布一手扫帚，边抱怨边收拾，把怒气全部都发泄在了家具上。
    而她口中被说的人正躲在一楼卧室的被窝里，身子一颤，她正帮苗苗捂住口鼻。俩人脸憋的通红。
    裴渐觉今天回来的时间没再她们掌握的时间范围里，俩人还在一起玩地不亦乐乎就听见外面车声，她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凭着“就近原则”俩人直冲一楼卧室，钻到被窝里。
    至于裴渐觉口中说什么花盆，什么水，江知晓哪里能知道自己和苗苗刚才像猴子一样地横冲直撞都撞到啥了。
    外面喊叫声音逐渐减弱，直到没声，江知晓不放心地探出头来，不知道看见什么又迅速地蒙在了被子里。
    苗苗小声问道：“怎么了啊？”
    江知晓给她使眼神示意她别说话。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见一声低凉地声音道：“江知晓，我数三秒钟如果不出来我会帮你出来。”
    几乎是下一秒，被子打开，江知晓和苗苗躺在床上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裴渐觉蹙眉低眼看着两个红彤彤的脸蛋，对小人沉声说：“你先出去。”
    如赦一般。
    “好好好。”小苗苗立刻灰溜溜地下床跑了。
    江知晓坐起来看着门口，眼神里不知道有多羡慕跑走的小孩，没等她现开口，裴渐觉厉声道：“怎么又不穿鞋？”
    江知晓揉眼呐呐不搭边的话：“腿…好像麻了呢……”
    “腿麻了？”
    “嗯…嗯…”
    裴渐觉蹲在江知晓面前，觉得这样江知晓会不舒服又半跪在地上，把江知晓的腿搭在自己身上细细按摩，指尖轻揉，不敢一次用太多力，进而慢慢地敲，循环往复：“这块吗？”
    江知晓鸡啄米一样点头：“好像是呢……好像是……”
    裴渐觉：“怎么弄的？”
    江知晓只说：“压的。”
    裴渐觉：“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玩那么疯。”然后她抬头看向江知晓问：“我说没说过这句话？”
    江知晓咬食指：“说过的，说过的。”
    之后，裴渐觉就没再说话了，专心地给她敲小腿，听到江知晓说“好了好了。”她才把刚才客厅拿来的拖鞋给江知晓穿好，嘴上嘀咕着：“我偏要把你不穿拖鞋的坏毛病改过来。”
    第65章
    江知晓和苗苗在家相处得很好，现在又有小懒也为她们两个增添了不少乐趣，现在不光是苗苗怕裴渐觉，连跟着小懒也怕。
    她们看见小懒的小窝旁有一块猫毛掉落的聚集地，大概猜到了小懒的处境。
    可能是早上还没睡醒就让裴渐觉从窝里薅出来盯着看吓出来的。
    江知晓知道裴渐觉应该不会喜欢小懒，小懒的圆头圆脑，呆呆傻傻的样子是裴渐觉这种高智商的人最烦的“蠢货”样。
    苗苗还在庆幸乐的时候，她不禁为小懒的前路担忧，但她等了一天的电话或是信息都没有收到裴渐觉叫人要把猫带走的消息。
    吴鸣找人来送饭也没提这件事。
    平静的日子没有多久，三天后，家里发生了一场腥风血雨。
    原本是在书房办公的裴渐觉突然冲出房间，对还在客厅喂猫的江知晓大喊：“你动了这个盒子！？”
    江知晓看着裴渐觉手上拿着方木盒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皱眉道：“你小点声，苗苗还没醒呢。”
    裴渐觉大步走过去：“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动了里面的东西？！”
    裴渐觉手上的木盒子她见过，她以前觉得好看只是拿起来看看，盒子上面有着不属于古朴气质的现代密码锁，她怎么试密码都没打开。
    “我问你话呢，你听没听见！”裴渐觉怒视她。
    江知晓意识到不对，她柔声道：“你盒子有密码谁能打开，你是不是自己打开忘了关。”
    “里面是什么东西啊？这么宝贵。我可以帮你找的。”江知晓看她着急继续说道：“我现在就去找。”
    裴渐觉已经没了耐心，音腔里压不住的怒意：“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你没拿？”
    江知晓也早已被她无穷无尽的质问烦透了，她反驳：“我干吗拿那里面的东西，你宝贵的东西自己不放好，被别人拿了你赖谁！”
    裴渐觉已经怒到极点，她攥着拳头抡起，死死地瞪着江知晓。
    江知晓同样盯着她：“你要打就打，要关就关，别隔三岔五地就抽一次风。”
    拳头最终没有落下。
    裴渐觉大步走到了二楼。
    江知晓立马拦在裴渐觉得前面。
    “苗苗还没醒，你要干什么？”
    裴渐觉已经快忍到极限：“这个家里就你们两个人，不是你拿的，还能是谁拿的？”
    “不可能。”江知晓当机立断这样道。“苗苗刚来几天怎么知道盒子在哪，怎么知道盒子的密码。”
    裴渐觉：“不是你也不是她，怎么盒子能自己打开？！”
    江知晓：“那你等苗苗醒了再问不行吗？！”
    裴渐觉情绪爆发，宣泄大喊：“凭什么我要等她醒！你给江映送饭时你怎么不等，你给胡蓉求情三番五次地来惹恼我，你怎么不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再来，你等过我什么！这里是我家，我凭什么要等她醒！”
    头一次，裴渐觉在提到江映和胡蓉的时候江知晓的脸是怒意的，她现在只是更想稳住裴渐觉得情绪：“你冷静一点。”
    裴渐觉冷漠地看着她：“因为这里装的不是你的东西，你不在乎，所以你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这句话。”
    江知晓：“我——”
    “是我……拿的……”

 第69章

    二楼楼梯角落，苗苗颤着身子站在那里，惊惶失措，不知道已经听了多久。
    裴渐觉闻声，立马气势汹汹地走过去，大喊：“东西呢？”
    江知晓也上前把苗苗护在身后：“你别凶苗苗。”她蹲下身子，手放在苗苗的肩膀处，想要安抚已经抖动到极致的身子。
    “大姐姐说的你没有听清楚对不对，那个盒子上有密码，你打不开的，不是你拿的，是吗？苗苗。”江知晓温声说。
    苗苗再也控制不住眼眶里的泪水，放声哭泣：“是我拿的，我当时看大姐姐的钱盒子里面的钱都旧了，我就把妈妈带给我的新地放里面换了，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盒子里装的怎么会是钱，裴渐觉不缺钱的啊。
    江知晓：“可是、……”
    突然，裴渐觉一把拽着苗苗的衣领：“你把钱放到哪了？！”
    苗苗：“我……花了，我买小懒用了。”
    “砰”的一声，裴渐觉得拳头砸在墙上。
    钱没了，江知晓那年在宾馆给她留的钱没了……
    裴渐觉现在只剩愤怒，她瞪着苗苗，眼球里尽是红血丝，被血浸染。
    “花了？！不是你的东西你凭什么动！”
    “？你妈你爸到底怎么叫你的，随便动别人东西！！”
    江知晓：“裴渐觉！”
    裴渐觉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愤怒冲破了她的理智：“钱给谁了！”
    好心办坏事，这是这个年纪的苗苗还不懂的事情，她委屈的哭声越来越大。
    “你听不到吗！问你话！既然家里人没好好管教你，那就我好好管教！！”说完，裴渐觉抬起手臂朝苗苗的脸扇去。
    这一巴掌没有扇到苗苗的脸上，反而打在了江知晓的头上，江知晓死死地抱住苗苗，护着她不让裴渐觉对苗苗做出任何伤害。
    裴渐觉已经快逼疯了，她嘶哑着声音：“江知晓，你让开！”
    江知晓不为所动：“不就是钱，我再赔你！你至于这样做吗！”
    像是被锥心，裴渐觉动了动喉咙道：“江知晓，你根本就赔不起！”
    江知晓转头看向她：“你说个数就是了。”
    裴渐觉压着嗓子：“你如果不把她送走，那你也不用在这待了。”
    第66章
    江知晓带着苗苗搬出去住了，这件事情还是裴渐觉晚上回去才知道的。
    她看着吴鸣给她拿的照片，一个中等小区，江知晓正带着苗苗买菜，两个人有说有笑，看上去很幸福。
    裴渐觉：“这是近三天的？”
    吴鸣：“是的，老板。”
    四五十张照片被裴渐觉摔在桌子上，一旁的纪雾打趣道：“不是吧，裴总，派十个保镖去盯着，我们家老爷子八十多了也没有十个保镖天天围着啊。”
    裴渐觉：“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打趣人了。”
    裴渐觉摆手，吴鸣下去，她说：“胡蓉现在怎么样？”
    纪雾：“前段时间还寻死觅活，这几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开始变得老实起来。”
    裴渐觉冷哼一声：“她可舍不得死。”
    纪雾：“还不打算告诉江知晓实话吗？”
    裴渐觉：“暂时不说。”
    纪雾：“我这顶不了多长时间，医院现在只让出不让进已经遭到联名投诉了，老爷子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情。”
    裴渐觉：“我会想别的办法。”
    ……
    “为人师表的老师也会来我这种地方吗？”烟雾缭绕下，李雅洁弹烟灰戏谑道。
    常颖笑道：“看来李小姐很是聪明，知道我的身份。”
    李雅洁媚笑看向她：“常老师难道不是特意来找我的吗？自然也把我查得一清二楚。”
    常颖：“那我也就只说了，我想知道关于更多裴渐觉和江知晓的事情。”她把左手边黄密封袋推了出去。“这只是定金，尾款看信息的价值而定。”
    李雅洁拿起密封袋只是轻扫了一眼：“常老师，真是出手阔绰呢。”她把纸袋子扔到桌子上“不过，我不想帮。”
    李雅洁拿起酒杯：“你也许会惹到谁，我可不想惹上这么一个大麻烦。”
    常颖有一瞬神色不悦，还是沉稳说道：“李小姐不要拒绝地这么干脆，你心里是想做这件事的，不然也不会答应来见我。”
    李雅洁：“并非我不帮，常老师就算知道些什么又有什么用呢？你能想办法对付裴渐觉？还是常老师能让她们分开？”
    常颖：“只要你告诉我，我能保证小知会跟我走。”
    李雅洁豁然笑道：“那我就静待常老师佳音了。”
    ……
    江知晓离开的这几天，俩人没有过一句交流，江知晓不给她打电话，那裴渐觉肯定不会低头。
    裴渐觉知道江知晓真的走了的这件事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把人绑回来，不管是用什么方式，不过她最终也没有这么干。
    没有江知晓她吃不好饭，不是忘了吃，就是等她吃的时候饭都凉了，但是每天晚上都会去江知晓住的小区看看她总不会忘。
    每次她去看，江知晓好像都过得很好。
    一周后，韩婷来接了苗苗，苗苗分明很喜欢江知晓，一看见自己妈妈来接她的时候开心得嘴角一直没下来过。
    俩人在江知晓新租的房子里聊了一下午天，韩婷晚上还有事就先走了，尽管江知晓再三说不用，韩婷也一定要请她吃饭。
    走时，苗苗偷偷给江知晓塞了一封信，信的上面写着：给漂亮姐姐。
    江知晓把这封信好好地放在包里，没有拆开。
    苗苗一走，这就意味着她是一定要回到裴渐觉身边的。
    东西都收拾差不多，江知晓下楼就看见吴鸣站在车前对她笑着说：“江小姐好。”
    江知晓简单应了声好上了车。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桌子上还放着庄姨给她做的晚餐。她吃完饭后，洗完澡就先睡了，东西也没收拾。
    第二天起来，她看了看屋子，裴渐觉这是一晚上都没回来。
    江知晓也是听庄姨每天出去送饭和吴鸣小声说的，裴渐觉好像胃出血住院了。
    她去问庄姨和吴鸣，俩人都说裴渐觉生病这件事情是假的，她也没有在家里听见过关于这件事情的讨论。
    医院已经能正常出入，江知晓去江映的病房找了又找发现没人，最后实在是找不到她才去问导助。
    纪雾查了一圈房在护士站看见了江知晓的身影。她合上病历册对旁边的实习生道：“你去查1003的病人。”
    周围的护士看见纪雾走过来都纷纷打着招呼：“纪医生好。”
    纪雾点头道：“你们好。”
    声音好像很熟悉，江知晓一转头便认出这是给她一直治病的医生。
    纪雾也看向她：“我记得没错你叫江知晓对吧？是来找渐觉得吗？”
    江知晓连忙摇头否认：“不是，我来找我哥。”
    纪雾：“你哥？”她迅速反应过来：“叫江映？”
    江知晓点头：“我刚才问过护士小姐姐她说找不到我哥的名字。”她又说：“好像是系统出错了，纪医生你知道我哥在哪间房吗？”
    纪雾：“嗯，也许转院了也说不定，我帮你查查，这样吧，你把电话给我，我查到后告诉你，我现在还有病房没看。”
    江知晓把手机号给她，有些着急：“不会转院的，转院一定会跟我说的。”
    纪雾：“我尽量帮你找找看。”
    纪雾给她拨过来，江知晓的手机振动，她说：“谢谢纪医生。”
    纪雾：“没事。”
    就在纪雾要转身走时，江知晓突然喊住了她：“纪医生，你知道裴渐觉在哪吗？”
    纪雾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你是来找裴渐觉得？”
    江知晓：“不是，就是听说她生病了，我问问看。”
    纪雾淡笑：“抱歉，我不知道她在哪。需不需要我帮你查查？”
    江知晓：“不用了。谢谢纪医生。”
    一周后，裴渐觉回来了，眼见的瘦了一圈不止，虽然是瘦，但是整个人看上去精神面貌很好，还是一样强大到无懈可击的状态。
    俩人一同吃饭，江知晓给裴渐觉得碗里夹了一块牛肉问道：“我前些天去医院了。”
    这件事情纪雾早就告诉了她，裴渐觉没说话继续听江知晓说下去。
    江知晓：“但是我没找到我妈他们，问了护士也没查到，纪医生也没给我打电话估计是也没有查到……”
    裴渐觉皱眉：“管好你自己。”
    第67章
    连续几天的索问无果，再单纯的江知晓也心有疑虑，她决定自己去看看。
    江知晓也不知道跑去哪里，她知道胡蓉老家不是在京市，和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他们原先都生活在香水镇后来才进城务工，她的脚步越来越快，零下二十度的天气，她走了近两个小时停到车站附近。

 第70章

    江知晓明白，裴渐觉一旦发现她不在是一定会快速地找到她，所以能做的也就只能是尽量跑地远些，趁裴渐觉还没发现之前。
    能走小道，没有监控的地方她几乎都走了，她现在把帽檐压低背靠着站牌也是不想让监控拍到她。
    等了有一会儿，却没有一辆客车经过，人也很少，她转过头，一辆白色宝马听了下来，常颖打下车窗：”小知，上车。“
    江知晓被突然出现的常颖搞得心头一震。她今天打扮的还是很隐蔽的，常老师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如果很好认，那裴渐觉岂不是……
    她不禁多想。
    常颖：“小知，大雪封路今天已经没有客车会过来了。”
    怪不得等不到，没有办法，只能将计就计，江知晓上了车。
    距离上次俩人说话已经有一段时间，再次见面又是如此巧合，江知晓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常颖看着后车镜里面的江知晓先开口:”小知，你打算坐客车去哪？”
    暖气打来，江知晓被寒风刺痛难忍的手才能好些，她说道:“去香水镇，老师把我放到前面乡道上就好，我可以自己过去。”怕常颖问其他什么事情，她补充说：“我老家在那。”
    听江知晓会和她解释自己去的原因，常颖淡笑：”巧了，那的小学校长刚好是我一个老朋友，我刚好要去看望她。“
    江知晓赶路有些累，只应了一句：“麻烦老师了。”便没再说话。
    尽管有雪，常颖的车速仍然很快，越往南边走越看不见雪的痕迹。
    到香水镇已经是晚上，常颖提出要去江知晓的家里先暂时住一宿，江知晓答应了。
    黑色的大门已经掉漆被风蚀出锈，她推门而入，普普通通地平房映入眼帘，陈年不住人的院子枯草萧瑟，她独自在院子里被风吹了好久，之前欢乐的种种回忆都在她眼前惟妙惟肖地演绎。
    常颖从镇居那取钥匙回来，江知晓还在原地注目没有挪地方，她靠近江知晓：”小知，还好吧。“
    江知晓茫然地看向她：“没事”
    打开门。
    屋子里面有些灰土气，但保存的还算完整除了灯时明时暗。镇上的委员会时长会来打扫。
    俩人简单洗洗，家里只有一张小床，江知晓收拾出来一块地方，就让常颖先去睡。
    常颖坐在刚被打扫过的床角，看江知晓用毛巾刚擦过稚嫩的脸，干净的像世界上最清冽的泉，她忍不住拉江知晓即将离开的手臂道：”坐了一天车，还收拾这么长时间，你也累了，也过来一起休息吧，挤一挤应该能躺下。“
    江知晓果断拒绝：“老师，我想自己呆会儿。”
    常颖有些失落也没有在挽留：“好。”
    住惯了舒服的软床是住不了这种硬邦邦的板床，与其说是睡觉，不如说只是闭上眼睛养神，常颖尽量靠里边躺，便于江知晓回来住的时候有地方，磨了许久时间，她才睡着。
    太阳刚刚升起，常颖才发现身旁的位置根本就没人来躺过。她走出来看，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桌子上仅有被保鲜膜盖好的白粥和鸡蛋。
    与此同时，坐在沙发上一晚上的裴渐觉确定，江知晓是又逃跑了。
    到底又哪里不对，怎么总是跑呢！裴渐觉的手指被攥到发白，脸上疲倦尽显，她拿出手机给吴鸣拨着电话，而在那通话记录上面是二十通电话的未接显示。
    裴渐觉绝望地仰头：“给我查。”
    江知晓下午再回来没看见常颖，估计是已经去看她朋友。
    她这一上午没去哪里只是在小镇里走了一圈，小镇整体差别变化不大，只是人变得少了许多镇里的有劳动能力的人几乎都选择进城务工。留下来的几乎都是老人和孩子。
    为了不惹人眼球，江知晓都是绕开她以前熟知的人走，她把黑色帽子放在桌子上，听见有人敲门，她还有些疑问。
    打开门的一瞬间，年凤霞眼神放光：“真的是你哟，小知。”
    江知晓惶恐，眼前的人知道她回来，那就等于全村的人都知道她回来了。
    不过也瞒不住。
    江知晓对年婶倒是不陌生，小时候她总和她儿子一起玩，但是就两个人四目相对她也觉得有些尴尬，她挠着脸道：“年婶啊。”
    年凤霞：“是啊，我昨天晚上路过的时候还奇怪的咧，灯怎么开着，原来是小知回来了，哎呀，小知还是这么好看，比小时候都好看，真是活脱脱的大美人，怪不得我家小虎从小就喜欢你，还说长大要娶你的嘞。”
    江知晓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啊……年婶快进来。”
    江知晓给年凤霞倒了杯水：“年婶，我刚回来也没烧水……”
    年凤霞很好说话：“我就爱和凉水，天气越冷我越爱喝凉水。”
    许久为何长辈打交道，江知晓有些无所适从，她看着年婶把一杯水都咕咚咕咚喝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在年凤霞先开口问她：“小知，看你这几年过的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你不知道，你刚随着江家一起去城里我还担心来着。”
    江知晓迟疑，随后道：“我…过得还算好。”
    年凤霞红颧骨升起：“那就好，年婶看见你回来开心，晚上去年婶家吃饭，年婶给你做好吃的。”
    江知出声拒绝晓：“不用了年婶，我自己随便做一点就行。”
    年凤霞：“不能拒绝年婶，晚上一定要到年婶家来吃饭，正好你小虎哥哥也回来，年婶高兴。”
    江知晓没有头绪先转移话题道：“小虎哥也去京城了吗？”
    年凤霞：“是啊，小虎现在在城里找了个厂子，一个月除了给家里花钱自己还能省点，也挺辛苦。”她的眼泪在打转。
    江知晓想安慰的话不会说。
    年凤霞：“不说这个，对了，我前几天还在街上看见老胡买菜，我和她问起你，她只说你现在在城里过得挺好。”
    胡蓉竟回了这里。
    镇上都管胡蓉叫老胡，江知晓皱眉问道：“我妈还给你说什么了？”
    对于江知晓的反应，年凤霞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我和老胡没说几句话，她就匆匆忙忙地说回去炒菜走了。”
    “听隔壁武大爷说老胡回来有一阵子了，但是就是谁叫她出来聚聚都不出来。小知你孝顺的咧，还把房子修得那样漂亮，快叫我们羡慕死了。”
    什么房子？
    “哎呀，这都啥时候了，我先走了，回家做饭，小知你一定要过来吃啊。”年凤霞边说边着急往外走。
    “年婶家还在原来的地方啊。”
    话音落下有一阵，江知晓才从座位上站起追出去送年凤霞。
    第68章
    年婶没少准备，一大桌子菜，江知晓是最后一个到那里的。
    人也不少……
    周小虎热情地给江知晓介绍：“这是我妻子汪洁，我大儿子周睿，小儿子周聪。”
    周小虎长得像年婶，皮肤健康黑，眼睛大大的，留着寸头和以前没什么变化，他的妻子汪洁看上去比较文静，而且是大着肚子。
    两个小孩子一看就是双胞胎，但是性格却截然不同，一个喜动一个喜静，凑到一起就是一个字“吵”
    江知晓愣愣地礼貌地打招呼，原来年婶口中说小虎要养家是真的养一大家。
    “还站着干什么，快坐。”年婶上完最后一道菜。
    “是啊，小知快坐，快坐。”
    江知晓选择坐在小孩子和汪洁的中间。
    这顿饭吃得还算是不错，年婶和周小虎一直调节气氛，两个孩子也贡献了不少乐子，而且孩子就是话题的焦点。
    不一会儿焦点渐渐地聚焦在江知晓的身上，年婶看向她：“诶，小知，我忘了问，你结没结婚呢？”
    江知晓放下碗无措道：“没……没。”她有不好的预感。
    年婶：“我记得小知今年二十二岁，也该找了，要不然好男人都被别人挑剩下了。”
    周小虎：“是啊，找一个在要几个孩子！”他说完，汪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江知晓也只能勉强地露出一个微笑。
    年婶：“小知条件好，长得好看，找对象应该很好找。要几年婶给你寻摸寻摸，正好老赵家那个小子跟你年纪差不多，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等着，年婶看看有没有他微信……”
    她说完四处掏兜摸索着手机，江知晓见状赶紧道：“不……不用了。”
    吃完饭，周睿和周聪两个孩子的作业问题成了周家头等难题，周小虎和汪洁都是初中没毕业就进厂打工，对现在五年级的数学是一窍不通。
    也算是为了回报给年婶做的这顿饭，江知晓主动揽下给小孩子指导作业这个活，周小虎在只在家里待两天，江知晓就把这两天的作业都拦下了。
    年婶非要给她拿点菜，周小虎则提议给江知晓拿钱，她最后接过了一筐菜。年婶问她还在这里待多久，江知晓只回了一句“不好说”。

 第71章

    出来时，太阳已经落山，小镇门外的灯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江知晓走在回家的路上看见道路周围的牵牛花开得正艳。
    灯不是很明亮，却足够照亮这条小路，一排平房唯一没开灯的人家就是她家，而此刻胡蓉正佝着身子站在门口。
    江知晓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开门淡淡道：“进来说吧。”
    她前脚刚进屋，后脚胡蓉“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眼泪瞬间流出来哭丧：“小知，你哥没了！”
    江知晓手上还没来得及放在桌上的菜篮掉落在地上，她顿住。
    “小知，你哥没了，你哥是被裴渐觉害死的！”
    江知晓先道：“你先起来。”
    可是，无论江知晓怎么搀扶，胡蓉死活不起，江知晓最后也放弃把她扶起。
    胡蓉又大喊道：“你哥没了！小知，你哥没了！！你哥是为了救你才没的！！！”
    江知晓去医院的时候知道江映的情况是不乐观的，但是说江映没了吧还是让她震惊，胡蓉看起来也不是假的，她有些茫然，还有些狐疑：“我哥……他什么时候走的？”
    胡蓉：“两个月零二十三天！”
    “你哥他已经快走三个月了，小知！”
    看来是真的。裴渐觉没和她说。
    江知晓伸出手想扶起倒在地上的胡蓉，嘴里安慰道：“我们都尽力了。”
    胡蓉却突然甩开她的手，眼睛里满是恨意：“是裴渐觉害死的！！”
    几乎是一瞬间，江知晓喝声：“不可能！”
    胡蓉瞪着她：“怎么就不可能！你哥之前明明就好好地，是她非要给你哥转院，我还偷偷看见过她和医生说换药的事情，怎么就不可能！”
    胡蓉的情绪很不稳定，江知晓缓声解释道：“其实我哥在之前的医院状态就已经很不好了，医生说过的，只是我没有告诉过你……”
    胡蓉：“小知，你现在是在为她说话吗！你不知道这个人有多狠！她把你哥害死！怕事情败露把我关在镇子上，每天都要受到十几个人的监视！！”
    江知晓不忍看见这样的场景：“你先起来再说。”
    胡蓉抱着江知晓的大腿哭喊：“小知，你哥哥他刚二十二啊！”她抬头：“小知你是不是不信妈说的话，妈说的都是真的。”
    胡蓉句句带“妈”使江知晓心口被堵得密不透风，她哽咽：“你还是我妈吗？”
    胡蓉被问得心头一震：“什么啊？小知。”
    江知晓始终没落下眼泪，只说：“合同。”
    胡蓉大喊仿佛被冤枉至极：“小知！都是裴渐觉！裴渐觉她逼我这么做的，我如果不签，她不付医疗费，也不让你哥继续住院，她就要你哥死啊！！”
    “我们家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她！！”胡蓉的咬牙说。
    江知晓呵呵一笑，不再纠结那件事，转而问：“你说你被十几个人监视，那你怎么跑出来的。”
    没了刚才的气势，胡蓉支支吾吾：“我每天有半小时出来的时间，这期间他们不会跟得太紧。”
    她又急声：“小知，我马上又回去了，你一定要帮帮妈，你帮帮妈出去，妈妈快被他们的监视下逼疯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江知晓追问。
    胡蓉：“你回来的事情邻里都传开了，我也是碰碰运气。”
    江知晓还是看着她，胡蓉有些惊慌道：“我要先走了，不然回去晚了会被打！”
    她说完急急忙忙地往外走，江知晓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哥他，埋在哪？”
    ……
    “今天之内能不能找到？”裴渐觉头发有些凌乱，手上还攥着刚从一条小路里捡回来的手机。
    气氛很沉重，陆宪看着监控平静道：“不一定，不知道江小姐具体往哪个地方走所以有些麻烦。”
    纪雾吐出烟圈：“而且，昨天下大雪，这个手机还是我们费了半天劲从监控死角找到的，所以……”
    裴渐觉皱眉闷声说：“所以她是要铁了心地想离开我……”
    陆宪：“也别想得那么悲观，至少我们现在能确定她还在华国的某个地方，而且万一江小姐只是出去办了些事情才没有回来呢。”
    纪雾毫不留情地道：“大概率是不可能了。”
    裴渐觉顿声：“那也要找，一天找不到就两天，两天找不着那就二十天，反正这人我是找定了。”
    陆宪撇手：“哪里能用上一个月，如果江小姐还在北京市，就算再难找，不出三天也肯定能找到，出了市就比较烦人。”
    纪雾：“出了市也用不上五天。”
    陆宪看向纪雾沉重的脸：“是啊，出了市凭你们两家找个人又不难。”
    裴渐觉跷腿突然想到了什么，震声道：“找常颖。”
    陆宪：“常颖？是谁？”
    裴渐觉：“江知晓大学老师，不过这不重要，江知晓本来就不认识几个人，能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如果逃走那我们应该早就发现了才是，能搜的都搜了还没发现人那就是有人在帮她。”
    陆宪：“哦，好。”
    纪雾：“我们派出去的人估计也马上来信了。北京市的每个路口都派了人盯，车站机场一旦发现立刻拦截。”
    陆宪：“是啊，放心吧，就算是人在芝麻大点的地方也能找到。”
    裴渐觉仔细回忆了一下江知晓最近的状态，觉得并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或许真的会回来也说不定：“江知晓，要是等我找到你，你死定了。”
    迷迷糊糊的声音，陆宪没听清又问一遍：“说什么？”
    裴渐觉抬眸：“不计代价地找，必须把人找到。”
    这么大规模地找人也波及了香水镇，第二天，江知晓早早地出门，绕过几个巷口，再穿过一条街就是墓地，引起她注意的是街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许多黑衣人，她站在巷子暗处往人群望去，最终还是压低了帽檐原路返回。
    不知道是不是裴渐觉得人，还是有所防备比较好。
    来到这里两天，江知晓整个人可见的瘦了些，她身上除了棉服没有任何御寒物品，她倒是不怕冷，但是她的手害怕，此刻她的右手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无论她的手怎么去暖手都暖不起来。
    她快速地往家里赶，来的时候没有人把守的地方新添了许多人，她只能绕路，等回到家里手腕都是红的，零下的天气里疼得她出了一身汗。
    家里也没有多热，没有能用的供暖设备，就剩一个能凑合用的暖水壶，江知晓昨天早上出门买了暖壶和暖袋还能起点作用。
    手疼痛难忍，但她暖了一会儿还是去了年婶家给两个小孩讲完题才回来。其实她更多地是想去年婶家里感觉一下温暖，手能好得快一点。
    这样也只能起到缓解一会儿的作用，回到家里一凉依旧会痛。
    水壶一跳，她立马给自己的手浇上滚烫滚烫的热水，尽管手已经被烫红肿，烫疼没有生疼的万分之一，她没得选。
    半夜两点，本就睡不实的江知晓被外面叫嚷声吵醒，她披着白色棉服从门缝里望去。
    果然，她没听错，是胡蓉的声音，准确地说是胡蓉的哭声，她正在被两名保镖提走，胡蓉拼命地想挣脱要往她这里跑，显然胡蓉这是来找她的。
    抽噎叫嚷声有好一会儿才渐行渐远，江知晓关上门回到了床上。
    胡蓉昨天来找她的时候她更多的时候感到奇怪，香水镇虽然是个镇但镇子很大，分南区和北区，而她们正好分别住在两个区，能避免的社交都会避免，目前也就只有年婶一家知道她回来，但是她又特意和年婶嘱咐过不要声张，这刚回来三天，胡蓉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还会准时把守在她家面前。奇怪的不止一点。
    而让江知晓没去找胡蓉最顾虑的事情是她去就等于自投罗网，裴渐觉现在找她找的这样紧，她现在去找胡蓉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裴渐觉自己的位置。
    那她这几天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而且裴渐觉还不一定会怎样惩罚她。
    她这次回来只不过想回自己的家待一段时间而已，却碰见这么多麻烦事。
    胡蓉的情况未知，江映也不在了，对于这些事情她一概不知。
    她现在又算什么呢，是胡蓉的养女还是裴渐觉养在禁地的情人，唯独她不是她自己。
    十二月的北方的家里如果没有什么保暖的工具那就如同冰窖，待一分钟都寒气逼人。而江知晓这天整整坐了两个小时。
    第69章 这里疼
    顺着一一排查常颖的踪迹，裴渐觉总算找到江知晓去了哪里。陆宪：“现在出发，凌晨三点会到香水镇，我和纪家二小姐带着点人一起去以备不时之需。”
    裴渐觉拿起大衣大步往出走：“随意。”
    厚重的白色棉服把江知晓包裹住，江知晓抵住寒风往前走，走一步都要退一小步再接着走。但她依旧走得很坚定，速度也不是很慢。后半程天空骤然飘起了小雪。

 第72章

    江知晓看见眼前的房子和以前完全不同，小平房现在变成二层小楼，而站在楼外面的是一排一排的黑衣人。
    她还是来了，只因为胡蓉毕竟是把她养大的人，她实在是不忍胡蓉以那种落魄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
    一名保镖看她低头进来走上前道：“小姐，请你离开。”
    “小姐，这里是私人领地不允许进入。”
    “我找人。”
    黑衣保镖拉出手臂，又继续说：“小姐，如果你还继续站在这里，我只能逼你走了。”说完他招手，涌上来一群人把江知晓围在中间。
    两名保镖上前拉她，手发力按在江知晓的臂上，江知晓缓缓抬头，带着一双看破一切的眼神，眼眸透着凉意却很晶亮，是这个黑夜里的珠光。
    保安们一怔，眼前的人不就是他们老板正在寻找的人吗？
    坏了！
    江知晓是被请进屋的。
    屋子内灯光全亮，静悄悄的，她能清楚地听见保镖队长在冷脸打电话，是给裴渐觉汇报无疑了。
    江知晓皱眉。
    等保镖队长走过来，江知晓看向他道：“放了楼上的人。”
    保镖队长：“我们只服从裴小姐的命令，江小姐稍等片刻，裴总马上就会到。”虽然拒绝了江知晓，说话还是很客气。
    江知晓不慌不忙说：“刚才在外面把我围住的人是你兄弟吧，如果裴渐觉知道你们这样对我，后果你自是清楚。”
    保镖们都不吱声，队长也没了声音。
    “我就当是你默认了。”江知晓说完起身径直地走向二楼。
    队长使了个眼神，楼梯口的两名保镖把她拦下来，队长弯腰：“江小姐，楼上的人是裴总亲自交代的不能放出来，还请江小姐不要让我们为难。”
    江知晓蹙眉看着保镖队长耳朵上出现了刚才未见的耳机，她暗下眼帘，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的手被冻伤了，我需要热水。”
    半晌，不知道耳机里传出什么指令，保镖队长道：“还请江小姐在这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给你准备热水。”
    等到热水呈到桌子上，保镖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江知晓的手还是抖着，但她没有立刻暖手，而是轻声说：“楼上的人我是一定要去看的。我不会干什么，我只是看一眼就走。”
    她的声音很弱，眼神也只盯着地面，没有人给她回应，她还是自己喃喃道。
    “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看。”
    “我也保证以后会乖乖的。”
    “我会听话。”
    说到最后，她本就不舒服的身体倒在桌子上，头昏沉得厉害，队长见状和身边人交换眼神，十几秒后，一名医生与两名保镖一同走了进来。
    外面的天气凉，乍一进屋子迎着暖气，江知晓被养得身子娇，根本对这一凉一热无力抵抗，感知到一只温手似在探在她的脸，她无力睁眼。
    应怜：“江小姐，你发烧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江知晓看着眼前的人，是一张温和矜贵的脸，不张扬的美丽，可是白大褂却出卖了她的脸，不像正常医生那样，那白大褂只是被她随意地披在肩上，别具风味：“没事。”她礼貌回道。
    应怜又伸手轻探了她的额头：“江小姐，我的建议是你需要休息。”
    江知晓：“没事。”
    应怜盯着江知晓的眼睛，随即叹了口气：“我现在去准备药，可以不输液，但是这药你必须喝。”
    江知晓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多久后，应怜给她拿了药，她喝完后依旧没有要去休息的打算。
    突然，一阵阵哭声传来，还伴有隐约“放我出去”声，时有时无地发出，整个一楼的人都能听见。
    “怎么回事？”保镖队长蹙眉问道。
    “人醒了就开始闹，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闹得厉害。”
    保镖队长瞟到江知晓所在的方向，刚好撞上那眼神：“你在这盯着，我去看看。”
    江知晓站起来坚定道：“我也去，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要去。”
    站在梯阶上的保安队长转身，似在等着下一步的指令，楼上大叫道：“快来人！胡蓉把头撞出血了！”
    江知晓立马把保镖撞开，顺二楼急忙跑过去，所有保镖紧随其后，二楼的走廊里，一眼望去，胡蓉正疯癫般地跑出来，头破血流。
    江知晓大喊：“妈！”她奔向胡蓉，胡蓉跪在她面前，泪涕糊一脸：“小知，你带妈走吧，他们天天监视着我，我一刻都活不下去。”
    保镖迅速一拥而上，堵在江知晓面前：“江小姐退后，她会伤到你。”
    江知晓怒视前方，把保镖都推到一旁，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胡蓉这么痛苦了，江知晓心如刀割：“好，妈，你先起来，我一定带你出去。”
    被吃了镇静剂，胡蓉颤抖唇：“好……好……”
    江知晓颤颤巍巍地扶起她，将整个人护在身后。
    所有人都对她们两个动作全神贯注，保镖队长看向江知晓冷漠道：“把江小姐和胡蓉分开。”
    “谁也不能过来！”
    和刚才无害的江知晓全然不同，声音迸发如雷贯耳，底气十足，本来已经起步的一众保镖听见江知晓的命令全都止步不前。
    在他们眼中，江知晓的命令便视为裴渐觉得命令。
    “动手！都没听见吗！”队长大声呵斥，保镖才重新向前。
    “谁敢过来！”江知晓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把小刀直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众人皆惊慌，这下是真的一步都不敢走。
    “这下只能等老板到了……”
    原本被塞满的走廊空出来，直到下到二楼，江知晓手上的刀都没从脖子上拿下来。她带着胡蓉走到外面，风声呼啸，大雪挤进衣服里，她把胡蓉裹得很紧。
    她们马上走出院子，应怜拦在她们前面，江知晓抬眼看向她，眼神像是质问，应怜道：“放心，我并不是想拦你，我只是想问你，你真的看清自己的感情了吗？”
    没有感知到恶意，江知晓出于礼貌回：“什么意思？”
    应怜凉声道：“你把刀抵在脖子上是在威胁谁呢？或者我这样说，在场的哪一个人会受到你的威胁。”
    江知晓望着她沉默，没有给出答案，身旁的胡蓉带着哭腔：“小知，咱们快走吧……”
    应怜看向胡蓉问道：“你在这里过得真的不好吗？”
    “路过的人夸你的房子漂亮你不也照样受用，你免费得到裴渐觉得钱，医疗资源，你现在得到的东西，吃穿用度的一切，难道不应该付出点代价吗？明明你会有无数次的机会逃离为什么不逃，为什么等江知晓来了你又极力想跑，不过就是因为你又看见有人能养你。”
    “你在这儿的开销超过正常人十倍甚至二十倍，几百万的钱砸进去，裴渐觉得钱很好挣吗？”
    “你有什么不满足的？”其他话应怜想说给胡蓉听，这句话她想给江知晓听。
    一连串的问题，句句直击要害，完全不给胡蓉反驳的机会。胡蓉语气有些急：“你在胡说什么！”
    应怜：“我是不是胡说没有人比你自己清楚，你……”
    江知晓打断：“别说了！”说完她抬头：“应小姐还请不要拦在前面。”
    应怜看向她平静道：“原来你也都知道。”她笑了笑继续说：“江小姐不要把刀抵在脖子上了，我和裴渐觉从小就认识，算是能说得上话的程度，你从这里走出去没有人能拦你。”
    江知晓只道：“谢谢。”
    深夜，周围一片黑暗，只有这里灯火通明，也好像只有这里的风吹得更猛。
    应怜让出半个身子，从兜里掏出烟包，拿出一根细杆烟夹在手指上，任江知晓从自己的身边走过。
    突然，急促的喊声传来。
    “应怜——”
    江知晓身子一顿。
    终究还是赶过来了。
    熟悉而又急促的低音，惊得应怜刚吊在口中的烟掉落。她转身，瞧见裴渐觉正扶着墙喘大气，蹙眉地看向江知晓，进而又偏头对她说：“我不是说过叫你把人堵住！”
    大雪纷飞，裴渐觉没撑伞，她的头发，大衣上落满了未化的雪，估计是因为暴雪封了本就狭窄的路，看样子是跑着过来的。
    “呵”应怜捡起烟无辜道：“你家那位小宝贝脖子上还抵着刀，谁敢硬堵啊！你那么看重的小宝贝在缺个部位，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白雪把裴渐觉得眼神衬得格外猩红，而那一身从头到脚的黑衣在风中凛冽。
    比江知晓想象的要快一小时，她怔在原地，等裴渐觉走近她才发现裴渐觉得眼睑也是红的。
    裴渐觉也盯着眼前人。
    几天没见，江知晓身上穿着与身材不符的大棉服，自己都不会暖，还在为身边的胡蓉供暖，胡蓉一声不吭，她紧紧地盯着江知晓手中的刀，向前迈去。
    江知晓手上的刀未动地方，看裴渐觉离她越来越近：“放我妈走。”声音变了，变得不是很有底气。

 第73章

    在距离不到一拳的地方，裴渐觉停下脚步，嘴里吐出哈气，冷声：“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江知晓转头对胡蓉道：“你先回屋，我处理好会去接你。”
    胡蓉赶忙应下：“好……好……”
    “想活命就别动！”裴渐觉发狠道。
    江知晓：“裴渐觉！”
    她谦卑地把声音放低：“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要回来，我求你放过她，好不好？”
    裴渐觉得眼神凝在江知晓手上还在握的刀，说：“很喜欢刀是不是？”
    什么意思？裴渐觉要对胡蓉用刀？江知晓转而用刀指向裴渐觉：“你放了我妈，不然我——”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她手上的刀被裴渐觉硬夺下来。
    应怜在旁边冷笑道：“我看你家小宝贝只是喜欢拿刀对着你而已。”
    裴渐觉打量手中的银刀，看向江知晓无关痛痒道：“她做得对，恨谁就应该拿刀对着谁。”
    “不过我真想搞清楚，你把我捅死，你就会开心？”说完裴渐觉轻笑，接着倏然把银刀插在自己的左胸口处，握在刀把上的手蔓延出一片红。
    众人愣住，胡蓉更是要吓晕过去。
    “裴渐觉！”
    江知晓下意识地喊出裴渐觉得名字，她上前一步，慌张地给裴渐觉得捂胸口处漫出来的血，但是裴渐觉得伤口处好像是个无底洞，任她怎么忙活也无济于事。
    她的眼泪迸发也是无底洞。
    裴渐觉蹙着眉对江知晓讲：“你往你脖子上放，不如□□这里来得痛快……”
    血水交融，刀刺在裴渐觉得身上，江知晓却泪流不止：“别说话了……血越流越多了……”
    裴渐觉竟然笑出声来：“刀已经对向我了，不就是要插进来。”
    她又说：“可是，江知晓你哭什么，你也会心疼我吗？”
    江知晓也会感受到这种痛吗……裴渐觉手指在伤口，脸也变得苦涩，她对江知晓讲道：“江知晓，我这里不疼。”
    “那里面…疼，要命的…疼。”
    她讲完，头无力地垂在江知晓的肩上，更像是砸在江知晓的肩上，不是很用力却砸地江知晓失神。
    应怜也再也看不下去，把烟扔在地上跑过去从嘴里逼出一句：“精神病！”
    第70章
    “不是说过来收拾人的吗，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陆宪看着床上已经昏迷的裴渐觉瞪大了双眼。
    应怜不耐烦道：“不是说过很多次，是她自己拿刀往自己胸口插。”
    纪雾：“还好没有伤到心脏要不然会很难办。”
    应怜看向纪雾说：“但永远会有一道疤在胸口处。”
    纪雾应：“嗯。”
    陆宪在房间里转个不停：“裴渐觉是真栽进去了。本来我们出来的时候她还气得不行，结果不知道从耳机里听到什么，还能笑出来。”
    “她的宝贝出现在这里都属于是自投罗网了，谁会不高兴。”应怜回。
    陆宪坐在沙发上翘腿：“也是，但她要是不自投罗网我们也已经查到了，早晚都能找到她。只是对常家有点不公平。”
    应怜：“常家？”
    纪雾：“市里有名的书香家庭，搞艺术的。”陆宪接着她的话往下说：“怕是废了，裴渐觉不知道怎么搞的，结果最后给扣上了常世军涉嫌洗钱的帽子，现在还在拘留所压着呢，就算这事儿是假的，常家的名声也臭了。”
    陆宪摇头：“这个常颖干什么不好，非要和裴渐觉硬刚，光天化日之下带走她的人。”
    应怜淡笑：“不怪渐觉，是这个叫常颖的太不识相了。”
    应怜：“不过裴渐觉也是自作自受，我今天看人家小姑娘的手都不像是正常人的手，都被搞成什么样子了。”
    她看向纪雾：“那药损伤是不可逆的，一旦被注射，发病的时候生不如死，你没告诉她？”
    纪雾淡淡道：“说了没用。”
    应怜嗤笑：“换我我也跑。”
    纪雾无情地补了一句：“我也觉得也是。”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陆宪去厕所接了个电话，出来后：“我回去了，我爹正四处找我呢，这儿就交给你们了。”
    纪雾点头：“走吧。估计渐觉再过几个小时也醒了。”
    陆宪拿起外套，敲门声也一并响起。他说：“我去开门。”
    门被打开，陆宪皱眉：“怎么是你。”
    江知晓抱着保温桶，右手食指好像是被划伤，纱布上还有被浸透的血迹。“我、我做了汤。”她把手上的保温桶举起呈现在陆宪面前挡住自己脸。
    陆宪哂哂道：“你不是跑吗，正好带着你那老妈现在跑吧，趁着渐觉没醒。”
    江知晓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又不跑了？”
    屋内，纪雾问道：“是江小姐吗？”
    江知晓抬头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陆宪，说：“有人叫我。”
    毕竟是裴渐觉的人，陆宪还是让了半个身位：“进去吧。”
    卧室里，纪雾正朝她走过来，应怜正坐在床边，看着裴渐觉的脸。
    江知晓注意到了这一幕。
    纪雾：“江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你的母亲怎么样？”
    江知晓回神：“她很好，很好。”她拿起汤：“我煲了鸡汤。”她又加了一句：“很多。”
    纪雾接过汤，看见江知晓受伤的手：“是切到右手了吗？”
    应怜也朝她们看过来，江知晓立马把手背到后面：“刚刚切肉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不好意思啊，手这几天被我弄得有些吓人。”
    右手应该疼到不能忍耐了吧，所以才会拿左手切菜。纪雾开口：“渐觉现在的情况很稳定，去看看她吧。”
    江知晓闻声点头。
    她走上前，和应怜打招呼：“应小姐 ，谢谢。”
    应怜被这一句“谢谢”弄得发笑，好像是她把面前人的家属医治好了，她回：“渐觉是我朋友，应该的。”
    裴渐觉整个右边身体被纱布包裹住，江知晓只是静静地看，过了一会儿才问应怜：“她会什么时候醒？”
    应怜看了眼时间：“要凌晨了吧。”
    江知晓点了点头，然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应怜见状说：“江小姐去休息吧，已经很晚，我和纪雾守在这里就行。”
    纪雾也应和：“是，江小姐去休息吧，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
    江知晓温声拒绝：“没事，我不困。”
    应怜和纪雾同时淡笑，纪雾坐到江知晓旁边：“我和应怜守在这就好，渐觉出了什么情况，我俩是医生好处理些。”
    江知晓抓着裴渐觉正盖在身上的被子：“纪医生，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这句话的意思显而易见，纪雾也不想再为难江知晓，她松口：“其实，江小姐在这里陪床也不是不——”
    应怜打了声哈欠：“江小姐留在这里就躺在那边的沙发上休息一下吧，我也困了。”
    应怜的玩心起，纪雾并不想参与实相道:“那我先回去睡了。”
    应怜背着江知晓对纪雾眨了一下眼。纪雾无奈笑了笑。
    纪雾走对于江知晓来说有些不好，关门声响起，江知晓对应怜说道：“我在这里坐着就好，应小姐困了去沙发上睡吧。”
    应怜懒洋洋地说：“我和渐觉从小就躺在一个床上，我和她挤一挤就行。”
    裴渐觉那么挑剔的人，江知晓皱眉：“可是她还生着病。”
    应怜：“没关系，渐觉和我的睡相都不是很差。”
    江知晓站在原地，过了两秒钟，她抬眸问道：“应小姐，是喜欢裴渐觉吗？”
    应怜挑了一下眉：“你觉得呢？”
    江知晓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应怜莞尔：“我也很想问江小姐这个问题。”
    江知晓垂头，神情也带着落寞：“她家里人不喜欢我，她也有男朋友……”
    没有正面回答，却好像又都回答了。
    裴渐觉什么时候有过男朋友，应怜瞥向床上人的脸，厌男已经写在脸上了，她嗤笑：“江小姐，你介意？”
    倒是有点把她问住，江知晓：“我……”
    应怜：“你不介意。不然你不会呆在裴渐觉身边这么长时间。”既然说到这，应怜就把话戳破，她问：“你有察觉到自己是喜欢渐觉的吗？”
    江知晓略一迟疑。
    喜欢吗……
    或者说，不喜欢吗……
    ——
    “你是不是吓到人家小姑娘了，当心渐觉醒来找你出气。”纪雾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看正在向她走来的应怜。
    应怜：“怕什么，不是有你。”她看着纪雾：“出来坐怎么不披一件衣服。”说完，她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拿下来，习惯性地披在纪雾身上。
    纪雾平静道：“没觉得很冷。”
    她又说：“可能是抽烟的原因。”
    “要来一根吗？”

 第74章

    应怜淡笑：“戒了。”
    纪雾收回烟的手顿了一瞬，嘴唇翕动：“什么时候的事？”
    应怜嘴角上扬：“有一个月了吧，她不喜欢烟味。”
    纪雾移开视线，说：“哦。”
    ——
    这一夜，江知晓凝着裴渐觉的脸，一直看到了天亮。
    早上七点，裴渐觉从床上醒来，江知晓已经拂在她身边睡着了，她轻轻地抚摸江知晓发丝，笑了一下。
    江知晓本来就只是短暂地阖眼，裴渐觉的动作直接把她弄醒，但她没有立刻睁开眼。时间流逝，良久，她直起身子看向裴渐觉。
    裴渐觉：“醒了？”
    声音平静，没有怒音，江知晓知道裴渐觉对于她自己跑走的事情已经又被消化了，她轻声：“嗯。”
    江知晓在应对这样的裴渐觉也逐渐变得得心应手，裴渐觉这个人要顺毛撸。
    裴渐觉：“扶我起来。”
    江知晓：“好。”
    手搭在裴渐觉身上的一瞬立马被握住：“手上怎么都是冻疮，这纱布又是怎么回事。”
    裴渐觉握着她的力气不轻，她抽不出来，而裴渐觉看她的眼神是一定要给她答案的：“来的时候衣服带少了，有点冷。”
    “纱布也是被冻出来的？”
    江知晓：“刮到了，前几天在这里打碎了盘子。”
    江知晓一声不吭地来到这里，裴渐觉虽然没主动提起，但总会谈到。
    裴渐觉眉蹙得紧：“我昨天就想说你了，家里你的衣服一大衣柜，怎么穿了那么一件松松垮垮的衣服出来。”
    江知晓：“出来的时间很紧……”
    裴渐觉瞪着她，阴阳怪气说：“是挺紧，再过一个小时跑被我发现你也跑不出市里。”
    江知晓低头很小声：“我没有跟你说过我不回去的。我只是怕你会不让我出来……”
    对于江知晓突如其来的解释，裴渐觉受宠若惊，她还在愕然里，江知晓还在说：“你不要觉得我骗过你我就是个大骗子，我并没有撒谎，不然我不会坐常颖的车走，不会把手机扔在里家里很近的小巷子里，也不会出现在这儿……”声音越来越低。
    哈，很近的巷子里。
    裴渐觉突然笑，显然这声笑还没有让极力自证清白的江知晓反应，反而让江知晓慌神，她急急忙忙地道：“你笑什么？”
    她撇嘴：“你是不是又在觉得我说谎，那你别信好了。”
    裴渐觉笑声未止，只道：“你往我这儿凑一点儿。”
    看她还在养病，江知晓不情不愿地凑近了裴渐觉，然后她就被裴渐觉揽过来，让裴渐觉在她唇上重重地吻了一口。
    纪雾和应怜走进来刚好看见这一幕，应怜用手挡住纪雾眼睛，道：“非礼勿视啊。”
    双唇离开时，江知晓咽了下口水。
    裴渐觉对着打断很是不满：“你们进来怎么不敲门。”
    应怜无奈：“就差把门砸碎了，都没人应。”
    她哂笑：“也不知道是谁没找到人的时候气个半死，这么轻易就原谅了？”
    江知晓抓手，裴渐觉对江知晓说：“下不为例。”
    应怜怼身边的纪雾不屑道：“真没原则。”
    纪雾没应她，径直地走过去道：“胡蓉醒了，你看看怎么处理。”
    应怜被孤立在一边很不是滋味，她也凑上去道：“要不然就还放在这，我还可以在这里当很长时间的私人医生。”
    纪雾看了她一眼。
    裴渐觉低头思索：“带她去一趟医院全面做一次检查看看别有什么大病惹人烦。”她转头，江知晓正露出期待般地眼神与她对视。
    第71章
    院子里，江知晓看胡蓉拿行李上车的背影对裴渐觉轻声说：“谢谢。”
    裴渐觉有些诧异，侧目：“我把她关在这里你不恨我？”
    江知晓：“没资格恨。”
    不是不恨，是没资格，裴渐觉低沉提醒：“你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清楚、”
    她说完转身回屋，江知晓快步跟上去：“我还想……”
    没等江知晓说完，裴渐觉直接说：“不可以。”
    “想去看江映埋在哪里是不是，不能去没得商量。”
    第72章
    隔一段时间江知晓就会闹一次，倒也不是任何好处没有，每一次闹过事之后，江知晓总会听话一段时间。
    她每天在家里做做手工，喂喂猫，她没回来的时候还担心裴渐觉会不会拿这只猫撒气，一动怒就把猫宰了也说不定。
    正是掉毛的季节，家里却一尘不染，小懒大了些，却被收拾的很干净。
    江知晓给猫喂了些猫粮，猫还是像第一次遇见她那样，盯着她的眼睛看，她抬手摸了摸她的毛，小猫很享受地‘喵’了一声。
    很温馨的画面，江知晓突然想起来苗苗上次来给裴渐觉写的信她还没送，正想着上楼去找，裴渐觉先回来了。
    小银渐层立刻回到了自己的猫窝。
    裴渐觉很急匆匆地样子，看着她说：“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江知晓顿顿问道：“去哪里呢？”
    裴渐觉：“出去吃个饭。”
    江知晓微微点头：“那我去拿个棉服套在外面好了。”
    裴渐觉：“拿什么棉服，去换一身好看点的衣服。”
    江知晓偏偏犯懒，她不情愿地说：“去吃个饭而已，干嘛换一身。”她觉得自己现在穿的套头卫衣加上黑色休闲裤已经够出去吃顿饭了。
    还是说她现在穿的衣服如果和裴渐觉出去吃饭很丢她的脸？
    她这样想着，裴渐觉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你不去换也行，不过今天你的常老师会在，你自己觉得合适就好。”
    每次不顺裴渐觉的意，就会把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搬出来，江知晓怕她又找事，赶紧说：“别说了，我这就去换。”
    裴渐觉凝着江知晓往楼上走的背影，心酸。
    车上，裴渐觉盯在江知晓身上红裙下面隐约透出的白皙的小腿肚，没好气地说：“穿这么少，也不怕冷，为了她你还真能豁出去。”
    江知晓对裴渐觉现在阴阳怪气的样子也憋气，自己穿红裙子也只是因为裴渐觉身上穿了雾蓝色裙，不是她让穿的好看些。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低领，叹了口气，她搭配好久呢。
    裴渐觉的话，毫不例外地没有人回答，一道上，车里静的不能再静。
    车停在明珠酒店前，她们下车时刚好碰见正在下车的陆宪。江知晓自动地退到一旁。
    陆宪看向从酒店门口正朝他们走过来的人笑：“来看未婚夫？”
    裴渐觉瞥向顾卓然，顾卓然身着黑色西装，头发全都背过去，像一个翩翩公子，但裴渐觉只回了一句：“恶心。”
    顾卓然首先防备似的打量陆宪，似乎觉得不太礼貌，主动地伸手道：“陆先生，久闻大名。”
    陆宪没握上去，不屑道：“我一个纨绔子弟，久仰哪门子大名。”
    顾卓然却是对他的样子丝毫不恼看，而是一如既往保持风度：“和渐觉玩的来，都是顾某久仰的人。”说完，他深情款款地看向裴渐觉。
    他们俩上次见面虽然没有撕破脸，但裴渐觉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难听，现在还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得样子。
    裴渐觉轻笑：“那你久仰他没用。”
    顾卓然只当这是俩人调情的对话，也笑：“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江知晓和吴鸣站在他们身后，他们侃侃而谈多少也能听见一些，她对吴鸣说：“有些冷，我还是先回去吧。”
    吴鸣：“车里有小姐备用的外套我去拿，但是要回去……这我要问问小姐。”
    江知晓又看向前方：“没关系的，她现在正忙着，管不上这边，也不会说什么的。”
    吴鸣有些犯难：“这……”
    身边被一众人包围，除了江知晓，裴渐觉下意识地往后看，只见江知晓走的很慢，低头和吴鸣说着什么。
    裴渐觉蹙眉：“怎么回事？”
    其他几人纷纷回头。
    吴鸣没有把江知晓想要回去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说：“老板，江小姐觉得有些冷。”
    顾卓然的脸色很不好。一旁看过去的陆宪心里想：江知晓大衣穿到底，被裴渐觉捂的这样严实，哪里会冷。他哂笑：“小把戏。”
    不知道裴渐觉听没听见陆宪的低语，她望向江知晓几秒，江知晓根本就不敢抬头，她转而又对吴鸣说：“车里有备用衣服拿过来。”
    吴鸣：“好的。”
    没等吴鸣转身，裴渐觉又说：“算了，马上就进去了。”
    顾卓然的脸色刚好一瞬，下一秒听见裴渐觉说：“把我的穿上。”
    裴渐觉：“快过来！”
    江知晓：“啊，哦，哦。”她快步朝裴渐觉走去。
    衣服披在江知晓的身上，裴渐觉就只剩下裙子，在零下的天气里。

 第75章

    江知晓缩在裴渐觉的怀里，似是娇嗔道：“我穿成这样会不会很不好看。”
    裴渐觉被气笑，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披，她还嫌弃会不好看，她咬牙道：“不会。”
    好在今天没起风，裴渐觉能少受些寒。她带着江知晓大步向前迈，竟直接略过一旁给她递衣服的顾卓然。
    直到进了酒店大厅，江知晓也不知道裴渐觉带她来是要干什么，但一定不是简单吃饭。
    她呆呆地站在这个耀眼又辉煌的大厅内，随处可见高脚杯清脆地碰撞声，一些成功人士的高谈阔论。
    站在侧边演出位的人她见过，准确的是在电视上，是位很有名气的明星。
    所以这就是裴渐觉的正常生活。俩人在一起生活太久，以至于她快忘了裴渐觉最开始是个金贵娇气的，不容商量，说一不二的人。
    她还记得裴父和她说，她是裴渐觉玩过的人的底线，裴渐觉不会再找比她这样差的人了。
    但是裴渐觉为什么一直揪着她这么差的人不放。
    绚丽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有些慌神。
    “江知晓。”
    裴渐觉低沉的声音把她思绪拉回“怎、么了？”她问。
    裴渐觉：“你想什么呢，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服务生，不是嫌穿上不好看？”
    江知晓看着旁边等待有一会儿服务生，有些不好意思：“好、、好的。”
    服务生走后裴渐觉不放心问：“刚才想什么呢？”
    裴渐觉问，江知晓是一定要给出回答，这是她们之间默认的规则，她目光转向左边的餐食道：“我再想等会儿先吃哪个口味的蛋糕，草莓还是巧克力。”
    裴渐觉盯着看了两秒，撇嘴：“就知道吃。”
    江知晓闻言垂头。在她们正前方一群商业老总走过来，裴渐觉低声和她说：“喜欢哪个口味和吴鸣说，别吃的太放肆丢我面儿。”
    江知晓应：“好。”
    “裴董。”
    “裴董好。”
    “……”
    对于他们的称呼，江知晓有些愣住。
    裴渐觉，已经是裴董了啊……
    商业人士纷纷打招呼，裴渐觉举起酒杯以示回应，江知晓知道这不是她能融进去的场子，于是她对裴渐觉说自己去二楼玩。
    裴渐觉确实抽不开身，围在她身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江知晓还是一个认生的人，所以裴渐觉同意的很快。
    比起一楼聚集地商业大碗，二楼更像是娱乐场所，但还是小企业家居多，依旧是江知晓听不懂的谈资。
    她站在阳台往下看。酒店中间是无数灯光镂空，二楼能看见一楼的情况，她能看见裴渐觉的周围已经被围成密不透风。
    常颖第一眼看见江知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近才发现原来是真的。她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高兴，自从上次在镇上见过又有半个月没见了，她走过去靠在江知晓的身边：“小知。”
    江知晓闻声转头，惊讶也浮在脸上：“老师。”
    江知晓这样的表情对于常颖来说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江知晓在看她时喜出望外的表情不会错：“有好久没见了。”
    没想到常颖真的会在这里，那裴渐觉又要干什么，她有些不好的预感。
    常颖担心地看向她：“小知，等我再回到镇上去找你没找到，给你发信息也没有人回，我还真怕你出什么事。”
    江知晓：“不好意思啊，老师。”
    江知晓会出现在这里确实很出乎常颖意料，能和谁来自然不言而喻。
    常颖看着江知晓，说：“你今天穿的很漂亮，红色以前没见你穿过。”
    江知晓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谢谢老师。”
    裴渐觉几乎是凭感觉走到二楼，认定江知晓一定在那里，因为常颖在那里。
    常颖：“小知，需不需要果汁。”
    江知晓：“我……”
    没等江知晓开口，裴渐觉走上来拉江知晓：“走了。”没有理会常颖。
    江知晓茫然地看向裴渐觉。
    常颖撑起笑：“裴总，我和小知许久未见，还没有聊完。”
    她想把江知晓再多留一会儿。
    像以前一样，裴渐觉并不理会常颖，转头低眼看江知晓：“你还想和她聊下去？”
    常颖很烦裴渐觉这一套谁也看不上的样子。
    裴渐觉有点等不住江知晓的回答，她开口：“你上次就是和她跑的。”
    江知晓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立马晚上裴渐觉的手臂，把人往外推，嘴里念叨：“走了，走了。”
    只剩常颖在原地，她紧攥拳头。
    江知晓对她言听计从，常父现在都被扣在拘留所里审讯，她要一点一点的从裴渐觉身上讨回来。
    旋转楼梯两旁站立着不等的商圈小人物和各路媒体，他们看着裴渐觉下楼，身旁还贴着一位极为美貌的女子。
    “这就是裴渐觉吧，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见过，长相真是令人惊叹，不过她身边的女人是谁？”
    “那是裴渐觉的人，圈子里谁人不知，估计也是位大人物。”
    “俩人走在一起真般配，快多拍几张。”
    “……”
    江知晓下楼极为缓慢，裴渐觉看在眼里冷哼一声：“怎么，还舍不得你的常老师？”
    她又威胁道：“你要是再敢找她我不会让她好过。”
    江知晓皱眉加快了步伐。
    马上到一楼，江知晓问裴渐觉：“还有我的事情吗？”
    裴渐觉看她一眼，又看向大厅朝他们看过来的众人，“嗯”了一句。
    一声声烟火在空中炸开花，宴会开始。
    银幕落下，众人才真知道这场宴会的主题。顾盼姿窈窕走上台，放声说：“感谢各位莅临顾某成功启动超新星计划的答谢宴。”
    众人脸上皆惊讶，江知晓看裴渐觉一副淡淡的样子。
    “这个项目不是裴氏拿下来的，怎么是顾家小姐。”
    “之前都在穿裴氏会是最后得主。”
    顾卓然站在台旁，伪装的虚伪再也藏不住。凶狠地瞪向顾盼姿。
    不过她再怎么瞪，当合约书公之于众这边成了既定的事实。
    台下传来阵阵掌声。
    “这顾家二小姐真有实力啊。”
    “是啊，干起事来比她哥利落的多。”
    顾盼姿在台上意气风发，顾卓然的面子再也挂不住，他冲到台上，夺过话筒：“我的妹妹有些爱弄虚作假，保不齐合约是假的。我需要找人证实一下。”
    顾盼姿：“合约书摆在这里，顾卓然你不要自欺欺人。”
    顾卓然咬牙：“你怎么会拿下这个项目，裴氏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顾盼姿是已经拿下这个项目无疑，但这也是大家所疑问的。
    一场答谢会变成家庭内部夺权的闹剧。
    江知晓虽然不懂商业商场，但是场子搞得不好看，谁都不喜欢，她看向裴渐觉，进行这场闹剧的是她的男朋友，按理说，裴渐觉不应该这么淡定才对。
    她当时在展览馆里受了欺负，裴渐觉那时比她还生气，被欺负的好像是她自己一样。
    江知晓有些纳闷，又有些庆幸。
    要谁来证明，顾卓然放手一搏说：“不如叫我未婚妻上来证实一下，她作为裴氏的老总，没人能比她清楚这件事。”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站在一侧的裴渐觉和江知晓，她们俩成了焦点。
    纪雾和应怜珊珊来迟正好撞见这场面。
    然而裴渐觉只是看热闹一样看过去，并没有想要上台证明的准备。
    再会把控情绪的顾卓然现在已经彻底失了分寸，顾盼姿开口道：“那就劳烦裴董证实一下，不然顾某堵不住这又有众人口。”
    裴渐觉脸上有所松动，江知晓知道裴渐觉这是要出手相助了，是啊，这毕竟是她喜欢的人受委屈。
    江知晓自觉地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挎着的手拿下来。
    裴渐觉向前迈的步子收回，转头看向她，皱眉。
    江知晓没懂她的意思，也蹙眉对上那双眼睛。
    紧接着，裴渐觉低凉道：“自己牵过来。”
    江知晓想要问些什么，却只字未说，主动牵了上去。
    即使她不懂裴渐觉为什么要带她来，即使她也不知道裴渐觉接下来要干什么。
    但她就是牵了上去，管她裴渐觉要干什么。
    很快她们走到台上，谁都知道裴渐觉身边有人，但没想到是个女人，还是一位这么惊艳的女人，站在裴渐觉身边一点不逊色。
    顾盼姿终于明白裴渐觉为什么知道她在帮常颖做事也没有来找她麻烦的理由是什么了。
    因为没必要，她现在牵着江知晓站在众人前就是明摆了告诉她，告诉所有人，无论他们是什么招数，什么手段，尽管来，裴渐觉都不怕。
    江知晓是她裴渐觉的人，她总会让江知晓呆在她身边。

 第76章

    江知晓从来没有俯视看人群，这样站在高台，未免有些胆怯。这一瞬间，她有点感谢裴渐觉。
    裴渐觉看向顾家人道：“裴氏没有参与过超新星计划的争夺，既然顾小姐已经把合约拿出来，那这不就是事实。”
    顾卓然：“渐觉，你在说什么呢，我们两个才是即将要步入婚姻殿堂的人。”
    江知晓感觉到裴渐觉握住她的手又紧了些，好像很怕她逃跑一样，继而又说：“正好，我和顾家公子顾卓然，没有订过婚，我也未答应过和他在一起，所以顾少爷和我没关系，我也并不是她未婚妻。”
    江知晓一怔，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融化。
    顾卓然还想辩驳两句，但那只会让他更丢脸。
    顾盼姿笑了，明明是自己的答谢宴，却让裴渐觉出尽了风头。
    常颖气急败坏：“你不是说是裴渐觉囚禁了江知晓的母亲。”
    李雅洁也一头雾水的看台上：“我没有说错。你也看到了。”
    常颖压着嗓子：“所以就这样，江知晓还是牵她的手和她上台？!”
    灯光打过来，江知晓和裴渐觉的影子投在地上，裴渐觉嘴角带笑任由媒体给她们拍照，江知晓也没有看出来任何不舒服。
    大概就只有陈雅洁和常颖不明白，江知晓此刻是幸福的。
    第73章
    应怜尬笑着看这一桌子人，她左边坐的人是纪雾，右边是陆宪，在旁边就是李雅洁，常颖，裴渐觉的前绯闻对象，前前绯闻对象，前前前绯闻对象。
    她用手肘戳了一下纪雾，小声说：“裴渐觉什么癖好，把这几个整一桌。”
    纪雾看正走过来的裴渐觉和江知晓：“谁会搞懂她。”
    裴渐觉入座，江知晓坐在她的身旁，看见李雅洁时，心里突然发怵，那种害怕劲儿又上来了。
    常颖和李雅洁也不知道自己的名牌为啥在这桌。
    纪雾喝酒，应怜劝她少点喝。
    那些个好几个前任更尴尬不能自容。
    裴渐觉给江知晓挑菜，前些日子受了风，江知晓现在就只能吃不辣的，要好好养养才行。
    李雅洁被眼前的一幕震惊，裴渐觉在给江知晓服务，夹过来的肉仔细观察后，都放下江知晓碟里。
    一顿饭，就看她们俩吃了。没人说话。
    吃到过半，裴渐觉从兜里拿出来了一个钻戒，碎钻围着一大颗钻，玫瑰型的样子。她看了看，随意地递在江知晓眼前，手微微颤抖，讲道：“给你，拿不拿。”
    这顿饭的第一句话，众人抬头时，皆瞪大了眼睛。
    江知晓吃肉的筷子顿下，也觉得不可思议。
    常颖心急：“裴渐觉你这是要干什么？”
    江知晓也想问这句话。
    裴渐觉挑了挑眉，想要把戒指硬塞到江知晓的手里。
    江知晓看着裴渐觉，眼神中是不懂和好奇。
    “不拿？”
    “裴渐觉！”
    突然一声叫喊，打乱了她的进程。
    朱令哭红了眼圈，大喊：“你能接受她，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裴渐觉盯着这个不速之客，怎么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吴鸣走上前告诉她这是她当初让李雅洁给她找的人，像江知晓的人。
    裴渐觉眼神都要把这人看穿都没能看出来眼前的女人哪有半分像江知晓。
    朱玲打扮漂亮动人，现在哭红双眼的样子更加楚楚动人。
    江知晓有些着急，她连忙起身哄道：“不是的，你是裴渐觉的人对不对，我和裴渐觉没关系的，你不要哭了。”
    越解释越没用，朱玲哭得更大声：“连戒指都送了，还不能说明什么嘛！”
    江知晓急着证明那戒指不是要给她的，她抢过裴渐觉刚要收回的戒指，边套在手上边说：“你看这戒指我套不上的……”
    “套不上……”戒指完美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她怔在原地。
    裴渐觉突然嗤笑一声。
    纪雾和应怜无奈地摇了摇头。陆宪倒是看得很有趣。
    反观朱玲哭声更大地往外跑，江知晓反应过来也追了上去。
    常颖也终于坐不住，离开座位。
    看完戏，也吃饱了，纪雾，应怜，陆宪三人都离开了。紧接着那些个前任也都离开，离开前还有些不甘心。
    只有李雅洁和裴渐觉坐在餐桌上。
    李雅洁恨不得现在把裴渐觉揉进自己怀里，她凑过去不死心地问：“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距离很近，裴渐觉一抬头便能看见李雅洁那一双眼睛，能闻到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她屏息回：“和你无关。”
    李雅洁发疯一样抱住裴渐觉，任裴渐觉怎么抗拒她都不放开。
    “你放开我。”裴渐觉发怒道。
    “她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为什么就是不要我！她到底哪里好！”
    “放开！”
    “裴渐觉你不要自欺欺人，她分明都不爱你，我最爱你，只有我最爱你。”
    裴渐觉用力一拽终于把李雅洁从自己身上拽下来。她无情道：“你要是还想在这个城市待下去，就不要再惹我。”
    江知晓失心大笑看向她冷漠的脸：“裴渐觉，你真的爱她吗？你只不过就是因为得不到她而已，这是你发疯的占有欲，偏执在作祟。”
    裴渐觉只觉得好笑，盯着她道：“不喜欢她，难道喜欢你？”
    她是偏执，她是占有欲强，但这都是爱，她的爱，李雅洁凭什么说她不爱，她要爱疯了。
    江知晓跑出来，人没追到，反倒是被许多媒体堵住，还是常颖从中把她牵出来。
    她站在对面的街巷里，看对面还没有散去的人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常颖递给她一瓶水，夜色下，江知晓刚戴上的钻戒格外晃眼：“其实，你如果不想带上这戒指，我可以帮你。你不用害怕，我都可以帮你。”
    江知晓转动手上的戒指，多了一个这样的物品，她觉得有些神奇，沉默一会儿，突然出声：“老师，在你看来她对我很不好是不是？”
    常颖有些被问住，过了两秒她肯定说：“她对你不好，她只会关着你，不给你自由。”
    江知晓垂下眼帘，忽然豁然笑道：“其实她对我还挺好的，她还是挺好的。”
    她这么说完，常颖更加不服气：“可是她把你囚禁起来哪里算好。”
    “是喽，但她那也是被我逼急了。”江知晓又说：“老师，还是不要管我们之间的事了。”
    常颖：“可你们注定不是一路人，况且你不知道裴渐觉的手段有多狠，你在她那里得不到好处的。”她冷笑：“我父亲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清清白白了一辈子，到现在却被她搞得名声尽毁。”
    对于常颖说的事情，江知晓大概能猜到这是她上常颖车的惩罚，裴渐觉什么都不做才不对她的脾气。
    但她现在只能说：“抱歉。”
    对于江知晓在替裴渐觉道歉的事上，常颖的心情已经低落到极点了。
    常颖落寞地转身把附近的车开过来。裴渐觉的车也开了过来。
    裴渐觉下车，把江知晓带进怀里，恶狠狠地对常颖说：“你不要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底线。”
    江知晓在她的怀里扯她的衣服，说：“走吧，我想回去。”
    裴渐觉这才罢休。
    江知晓知道，今晚她和常颖在外面独处这么一小会儿，裴渐觉在夜里都会要回去，而且是变本加厉要回去。
    凌晨，已经来过几次的，裴渐觉摊在床上提出要她来一次。
    江知晓有些迟疑问道：“我自己给自己？”
    裴渐觉额头都是汗，被惹得恼怒，但却只能软绵绵地踹了她一脚，：“你说是给谁…”
    江知晓“！”
    “你要学。”裴渐觉压抑着声音。
    可是，江知晓哪里会，这几年都是裴渐觉想要就要啊，她一次都没有实践过。
    原来裴渐觉也有需求，只是比她能忍。
    裴渐觉潮红着脸：“快点，我教你。”
    江知晓学着裴渐觉每次对她的样子，摆好姿势，就听见裴渐觉说：“位置能找到吧？”
    江知晓呆呆地望着，尝试伸手探去，她碰到边缘的位置问道：“是这里吗？”
    裴渐觉皱眉：“不对。往里。”
    江知晓：“这里？”
    裴渐觉心里冒火：“不是，你难道一次都没有为我学学？！”
    她总觉得江知晓在故意搞她，故意勾她心里的野火。
    裴渐觉按耐不住把她胡乱寻找的手按对，长舒一口气。
    看起来柔弱的江知晓有劲儿的很，裴渐觉第一次就□□就如此猛烈。
    江知晓属于实干型，裴渐觉的喘息声足以要她沉溺，发狂。
    前所未有的感觉。
    裴渐觉呜咽的声音越来越大，江知晓嘴上哄着，有时还会说些情话，但不停。
    最后的最后，裴渐觉泪都哭干了，眼尾红的不成样子，江知晓才知道自己的力气使大了些，她吻了裴渐觉作为补偿。

 第77章

    她的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学着裴渐觉最后给她处理身体的样子，对裴渐觉进行清理，只不过在隐约中看见，那不是一摊水，或者可以说不只是一滩水。
    江知晓局促不安，无措地把要睡过去的裴渐觉摇醒，慌忙地说：“裴渐觉，出了、、出了好多血！”
    “我是不是给你搞坏了……我就说了我没有经验，这可怎么办啊！”
    裴渐觉脸瞬间不止红了一个度，她疼痛难忍，硬说出一句：“没事。”
    江知晓还是不放心：“真的没事嘛，可是流了好多好多。”
    裴渐觉：“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
    看裴渐觉急得想起又起不来的样子，江知晓突然想到什么脱口而出问道：“你不是？！”
    裴渐觉怎么会是第一次……她开始抿唇。
    裴渐觉竟真的坐了起来：“我是什么！你想我是什么！！”
    她面子上挂不住：“江知晓，你到底还擦不擦？”
    江知晓耳朵红透了，顿顿道：“不擦了，不擦了，洗洗，，我，帮你洗洗。”
    第74章 自杀
    “这个冬天好像长些。”江知晓和庄姨吃饭时呢喃。
    庄姨忧心地问：“是不是手又疼了？”
    江知晓只道：“有点。”
    庄姨：“裴小姐出差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江知晓点了点头：“去看看吧，手疼好些天了。”
    庄姨：“等会儿你吃完饭我们就去。”
    江知晓：“别麻烦吴鸣了，我们自己去吧。”
    裴渐觉不在，他现在估计很忙，庄姨应道：“好。”
    叫车软件很方便，她们走出小区，车已经到了。
    其实江知晓本打算不要庄姨一起来，但是她一个人去医院，庄姨总是不放心。
    医院里，她们没有去挂号，而是直接上四楼，纪雾的办公室，这是纪雾主动说的，江知晓来不用挂号，直接去找她就行。
    医助见江知晓上楼也没提醒她纪医生今天不开诊，因为纪雾人是在办公室的，江知晓又是特殊关照的人，所以纪雾即使不开诊也会给江知晓医治。
    江知晓也感觉到走廊里的人少，刚到四楼的时候还有点工作人员，走到纪雾办公室旁边一个人影都不见。
    庄姨：“小知，纪医生今天是不是不在啊？”
    江知晓也不确定：“先去看看吧。”
    快要到办公室前，庄姨走远去接了一个电话。
    她站在办公室的门外，好像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她贴在门边仔细听了听，是裴渐觉，她没听错。
    裴渐觉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江知晓认真思考。回来了为什么不给她发信息？
    她干脆站在门外等，等裴渐觉出来，她再进去。
    里屋的谈话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江知晓好像从谈话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纪雾：“你对江知晓这么上心，当初就不该这么做。”她们边说边走向门口。
    裴渐觉无奈：“我当时已经被气到冲昏了头。”
    纪雾：“都和你说过，药一旦注射进去生不如死，目前也并没有研究出任何根治的放法，你还铁了心的要注射。”
    裴渐觉：“你有时间说我不如多研究研究药，庄姨跟我说她这几天的情况不是很好。”
    明明是自己的不对，却死不承认，纪雾开门把人送走。
    下一秒，她撞上江知晓惨白的脸：“江知晓”一瞬间说出。
    裴渐觉只当纪雾在报复她，她将信将疑走过去，正对上江知晓死灰般的眼睛。
    江知晓听到了多少，还是全都听到了？
    裴渐觉心脏骤停，露出她这辈子最慌神的时候。她又无端生出了几分害怕，惶恐。
    她迫切的想说些什么，解释些什么，但事实她尽管能解释也是百口莫辩。
    “我的手是被你弄成这样的，是吗？”江知晓深吸几口气，才完完整整地问出这句话。
    终究还是被发现了，裴渐觉竭力地保持镇定：“是。”
    纪雾已经看不下去，她解释道：“你的手还是有可能恢复的，现在医学很发达，渐觉这次出国也带来了……”
    “纪医生，别说了。”江知晓的语气是绝望的。
    裴渐觉眉头已经皱成山，见江知晓挪步，她立刻拽住她的手臂，问道：“去哪？”
    还回家吗？不回家怎么办？会不会不要她？不要她，她该怎么办？
    她太害怕了。
    江知晓转头，眼底一片冰凉，她讽刺般笑道：“裴董，放我走吗？”
    “别这么叫我。”裴渐觉咬牙，保持强者姿态，厉声说：“不放。”
    江知晓最后什么都没说，很平静地转身。
    江知晓虽然跟裴渐觉回家了，可是裴渐觉觉得自己每天都活在冰窖里。
    家里实在是太冷了，比得上寒冬腊月，暖风再四处散发，裴渐觉也总觉得内室挂着霜。
    江知晓不和她说话，不给她任何回应，仍然每天做自己的事情。
    她开始整宿整宿地不敢睡，怕一不注意江知晓就不在了。像是她在硬把一块冰困在温室里，却永远都化不了。
    她也试图威胁过江知晓，她对江知晓说：“你要是还不说话，我也让胡蓉再也不能说话。”
    “你如果再不讲话，明天你就会看到常颖是怎么身败名裂的。”
    无济于事，到最后，她近乎绝望地说：“猫是你养的，你总要陪她玩，陪她说说话吧。”
    她没有筹码了。江知晓连猫都不可怜了。
    她又乞求着，那江知晓会不会怜悯她。
    江知晓知道事情的第四天，夜里，裴渐觉喝了酒，她失魂落魄的倒在床上，江知晓躺在她身边。
    裴渐觉紧紧依靠在江知晓的后背，喃喃道：“这次我去欧洲，那里的桦树长得很好，但我总觉得没有咱们院里的腊梅惊艳。不过你喜欢画画，你应该会喜欢。”
    “前段时间，我去参加一次会议，咱们国家同性婚姻要合法了，江知晓，你在听吗？”
    “你要我给江映治病我治了，但是没治好这也不是我想要的。”
    “我一开始也没想囚禁胡蓉，但是她那段时间精神很不正常，我怕她伤害你。”
    她说完其他人，然后才开始讲自己的委屈，眼泪开始不自觉的流。
    “最开始接手公司的时候那些人看我年纪小，恨不得把我手上的资金全都占为己有，通过各种方式变相羞辱我，但是我没有被打垮，我还是做的很出色对不对……”
    “几个月前，我做了一场手术，我一周没回家，你也一周没问我，纪雾说你去医院问了江映都没问我……”她又特意强调：“但只是一场小手术。”
    “你说你没骗我什么，可是江知晓你明明什么都骗了……”
    她这样自顾自地讲，但江知晓不给她一点反馈。她抱江知晓抱得紧，在那已打湿的后背痛哭流涕。
    “没关系，知知，我可以当做这些事情都没发生过，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直到最后她这样讲。
    裴渐觉不是一个喜欢放大自己痛苦的人，但她一定要说一说委屈，也一定是在今天，她觉得自己如果再不说出来，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江知晓是真的要离开她了。
    江知晓也只是紧闭双眼，满脸不在乎。
    第二天，裴渐觉又变成了刀枪不入的样子，好像昨天说自己多么多么委屈的人被她藏了起来。
    也是在这天，裴渐觉遇见了她最胆颤的事情。每当回想起来，心悸，痛苦的感觉都会再次剥夺她的感官，叫她生不如死。
    她下班回家，叫江知晓的名字却没人应，直到她打开卧室浴室门。
    她瞳孔涣散，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神志不清，紧接着大步迈过去，不由自主地跪在浴缸边。
    浴缸里的水是血红色，江知晓在浴缸边仰头闭目，没有生气般，手腕垂落在水里，旁边还落着刀片，手腕上面是一道骇人的划痕，血肉模糊，血还在不断往外流。她保存着最后一丝理智用毛巾把伤口死死勒住。她能感受到那虚弱的脉搏，渐渐地趋于平静。
    裴渐觉把江知晓从水里拖出来的手是颤抖的，连呼吸都不通顺，她看着江知晓的白衬衫的红色，摸了一把血。她没办法靠自己把人救出来，她快要死了。大脑不清晰，手也不受控制，试了好几次才成功拨通纪雾的电话，颤抖地说：“快来、救救、江知晓。”
    第75章 江知晓，你自由了
    抢救室外。
    裴渐觉的脸失色苍白，整个人虚脱地坐在椅子上，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脱离。庄姨给她递水，看着那双接过水的手还在颤抖，不禁叹了口气。裴渐觉把保温杯放在地上，继续盯在医院地板，一句话没说。
    整个走廊里听不见任何声音，一股死气蔓延开。
    一个小时后，纪雾穿着白大褂走出来，裴渐觉好像迅速有了生机迅速地冲到她面前，忐忑地问：“怎么样？”

 第78章

    纪雾摘下口罩，有些脱力地说：“情况稳定了，只不过她的情绪波动太大，渐觉你是不是又——”
    “放开我！！！”
    顾不上回答纪雾的问题，裴渐觉一个箭步冲进江知晓的病房里，入眼的景象让她惊魂未定，江知晓正把那双刚缝合好的手疯狂地砸向床，她看向裴渐觉的眼神恨极了，好像在质问她：你怎么不去死？
    两名医护人员按住江知晓要把针头拔掉的手，她的脸是病态的白，嘴唇也干涸出皮，而那条在手腕上醒目的疤痕，裴渐觉不敢看。
    她迟钝地走向江知晓，顿了顿，提起兴致说：“你的手是可以好的，我这段时间会去国外一趟，他们和我说你的情况他们可以治。”江知晓不回应她，她又自说自话“等你恢复好一点了，我就会去。”
    江知晓哭得没力气，满脸泪痕看上去是绝望的。裴渐觉嘴唇露出一丝苦笑“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还没添点衣服……”
    “裴渐觉！”江知晓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喊她：“我不想活了，为什么还要救我！你不是喜欢我的手，我割掉给你还不行？！”
    裴渐觉被她如此极端的言辞刺激到，她严肃道：“你欠我的钱还没有还完，所以你不准死。”
    以前百试百灵的招数现在毫无用处。“拿命也还不起吗！”江知晓大喊。她又发狂起来：“我不打针！我也不治疗！”她拼命挣扎，两位护士根本拽不住她，吴鸣和庄姨也紧忙上前稳住江知晓。嘴上还不停地念叨：“江小姐，你冷静。”
    裴渐觉只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办法，她只能尽量地稳住自己的心态，也稳定江知晓的情绪窘迫道：“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很后悔，你也不需要还我任何东西了，我、我们以后就算扯平了，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们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做……”
    对于她的言辞，江知晓只觉的好笑至极，她死死咬牙：“裴渐觉，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裴渐觉要抓住任何可能挽回局面的线，她眼神明亮一些，沉声忏悔：“后悔遇见我，我知道……不过我有在好好改，你也是有感觉的对不对……”一点一点的诉说，哄着来。
    所有人看惯了裴渐觉唯我独尊的样子，对于现在卑微的裴渐觉竟然生出一丝心疼。
    只有江知晓不心疼，她轻笑地嘲弄道：“遇见你我避免不了，但我最后悔的就是给你撑伞，所以我才选择割腕，我恨我的右手！我为什么要给你这种人撑伞！！”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裴渐觉，你不配！”
    “裴渐觉，我恨你！！我们不会有以后！”
    而裴渐觉听到这些话整个人都乱了。脑海中不断放映江知晓给她撑伞的片段，美好的画面过去太久了，久到裴渐觉自己都怀疑过那是镜花水月。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一步一步向后退，直到跟鞋抵在墙边，退无可退。砰的一声竟瘫坐在地上。耳边不断传来从前江知晓说过的话。
    ——“打着伞！跟我走！”
    ——“快点！雨很大！”
    ——“你走不走！不走我不管你了！”
    是真的不管她了，她坐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身体冰冷至极。
    高三的裴渐觉一整个生命都是雨季，后来得老天垂怜，赐给她温暖的人和一把伞，雨过晴天。
    可笑的是，现在为她挡雨的人是后悔的，甚至连手都不想要。裴渐觉不自觉地摇头，她在质疑这段经历，也在怀疑自己。
    她不值得被爱，她不配被爱。
    江知晓还在疯狂挣脱，吊瓶被她震得发出清脆响声。
    “裴渐觉，你让他们放开我！！”
    “放开我！”
    裴渐觉认命了。
    她的心搅在一起，几秒后，她失神绝望说：“江知晓，只要你好好配合医生，配合治疗，我放了你。”
    江知晓却只当这是裴渐觉的权宜之计：“谁知道你会不会骗人，出去一样被你的人盯着。”
    裴渐觉看向她，眼睛里遍布血丝，硬生生又说了一遍：“不会，不骗你。你不会再看到我，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江知晓只是看着她，不知为何，这下她信了。
    裴渐觉在两个保镖的搀扶下踉跄站起，她走出病房，又回头望着病床上的江知晓，突然一笑:“江知晓，祝你自由。”
    咔哒，门被关上，一条被裴渐觉死死勒紧的线彻底断开。
    一周后，江知晓出院，从收拾行李到搬家，从头到尾裴渐觉都没有再出现过。
    她站在别墅外有些恍惚，好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梦，现在醒过来发现梦里的愿望竟然迅速成为现实，裴渐觉是真的放她走了。
    第76章
    夏天闷热让许多人选择在家里避暑，顺便追满城最近发生的大事，在同性婚姻已经合法化的一年，三十四岁的裴渐觉高调宣布与白家千金白吟霜订婚。
    商业屏幕上循环播放着俩人被采访后一起恩爱合照的画面，白吟霜淡笑挽着稍高一些的裴渐觉的手臂，裴渐觉也一改往常的冷脸，一个高傲一个贵气，两张完美如玉的脸天作之合，羡煞许多网友。
    “最近这两个人还真是火，连咱们学校的食堂电视上也都是她们订婚的信息。”
    “白吟霜可是校长的千金，现在和裴氏订婚肯定要大肆炫耀一番啊，你们不知道吧，直到她们结婚之前，白家所举办的设计展览都可以免费看。”
    “不过两位美女在一起真养眼啊！”
    “是啊是啊！”
    一阵风吹散夏日的燥热，京大的学生叽叽喳喳地走出校园。
    江知晓从校园里走出来，她今天化了淡妆，身穿白色花边衬衫，下面是黑色半身裙，整个人都变得自信成熟，但身上的清冷样分毫未减，被学生称为京大女神级教师，扎在学生堆里根本更像是同龄人。
    这六年，江知晓先是顺利的回京大重读，又继续念完研究生，毕业后参加满大的人才引进，以第一名的成绩成为京大的绘画教师。
    校门外，江知晓关上车门，一脸无奈地跟身边人说：“是不是等了很久？今天指导一个学生画人物下课得晚了些。”
    韩婷带着笑意看向她：“没等多久，江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压堂，这些学生还争着抢着上你的课。”
    江知晓也笑了：“你就别打趣我了。”她低头看手腕上黑色表带，银色圆盘的表：“还好没错过接苗苗放学的时间。”
    韩婷瞥了她一眼，转过头发动车子，随口道：“佛珠换成手表了啊？”
    江知晓轻声：“嗯。”外面学生刚放学，嚷嚷声音有些吵，江知晓顺手把窗户关上了。
    韩婷：“这次设计展在大学举办，学生看来都很高兴。”
    江知晓：“也快放暑假了，他们的心早都飞远了。”
    江知晓：“小家伙今天过生日，肯定比这些学生都开心。”
    韩婷一脸愁像地说：“别提了，从早上我送她上学跟我说了一路她今天的生日安排，说一周前就邀请了她最好的朋友来参加她的生日宴。”
    江知晓发出笑声，说：“苗苗现在性格比以前好不少，以前她都不敢出声，一脸被欺负了可怜巴巴的样子，现在都能安排饭局了。”
    韩婷：“是啊。”
    江知晓：“前面的路口停一下，我订了蛋糕。”
    韩婷：“好。”
    车停在蛋糕店前，韩婷看江知晓下车的背影，只觉得时间真的是磨人的妙器，这条商业街上，也有裴渐觉订婚的视频，她下车忍不住看了一会儿。
    裴渐觉现在的样子与她印象中并无太大的差别，她注目看着大屏幕的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感叹道：“还真是大气。”
    “看什么呢？”江知晓手上不止拎着蛋糕，还有许多娃娃，她从身后拍韩婷的肩。
    韩婷回神：“没看什么。”她把人往车的方向带，看向江知晓手上的一堆东西说：“怎么又给买这么多东西。”
    江知晓：“一年才过一次生日呢。”
    韩婷：“苗苗看见肯定高兴地跳起来。”
    江知晓：“过生日就应该开心。”
    她们来到小学前，如韩婷所说，苗苗一看见娃娃都走不动地方，她小手，小怀抱已经塞不下去娃娃，却依旧努力地都想抱得下。
    “谢谢江姐姐。”苗苗说。
    江知晓和韩婷相视一笑，说：“不介绍一下你旁边的小美女啊，刚才还一起牵手跑出来呢。”
    苗苗还带过来一个小女孩，小姑娘看上去很文静，见到她们还有些害羞。
    苗苗很自然地把满手的娃娃塞给了小女孩一个并介绍说：“这是我妈妈，这是江姐姐。她叫秦沐”
    小女孩小声地说：“姐姐好。”
    被一声姐姐叫的心底萌化了，韩婷开心道：“秦小美女你好。”她拍着小姑娘的背“走吧，阿姨请你们吃大餐。”
    她们吃完饭，韩婷送江知晓回家，两个孩子在小区公园里玩，她们两个在旁边散步。

 第79章

    韩婷刷着手机的朋友圈突然嗤笑一声：“付承佳追你都已经在朋友圈里立誓了，说不追到你不罢休呢，你要不要看看？”
    付承佳是大三在韩婷公司实习过的学生。
    江知晓淡淡道：“没兴趣。”
    韩婷：“承佳这小孩挺好的，人大方不说，干起活来还特别利落，你可以接触接触。”
    江知晓：“小孩而已。”
    俩人走到江知晓小区楼下，在江知晓要进楼里时，韩婷说：“其实裴渐觉私下来找过我，苗苗的事情她帮了不少忙。她这个人也不算太差。”
    江知晓有些怔然，随后很好看地笑了下：“韩婷，我已经放下了。”
    看着江知晓回到楼里，韩婷不禁想：真的放下了吗？
    如果放下为什么单身这么久留在京市，她已经自由了啊。
    第77章 一个人怎么能收两个人的戒指！
    京大承包展览会还是白山的意思，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撑场面，毕竟要嫁给裴渐觉。
    全校师生都在为这次展览会忙活。而且不允许学校内任何人请假。
    展览当天，江知晓用充气筒给手里的气球打气，还没打出来几个，这活儿就被付承佳夺去。
    其实她只是无聊，学校接待不需要她，也不上课，还必须待在校园内，这才弄些气球打发时间。
    付承佳得意扬扬地甩了甩手上的打气筒，江知晓见状没说话走开了。
    这个学生对她有意思她知道，所以更要保持距离。
    付承佳两步就追了上来：“老师，你别躲着我啊。”
    江知晓不想引起什么误会，直接和她说：“付同学，请你不要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们只是师生，没有别的可能。”
    付承佳一脸不以为意：“但是我已经成年，并且只是追求你，老师你就算不喜欢我，我也有追求你的权利吧。”
    江知晓觉得她油盐不进只好挑破：“付同学，我不会和你谈恋爱。”
    听到江知晓这样果断，付承佳只是点了点头。
    江知晓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没听见去。
    俩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付承佳滔滔不绝地在江知晓身边说着什么，江知晓权当没听见，她自顾自地走，心里烦躁惹得手上拿的气球一不小心飞了出去。
    还没等她说话，付承佳从后面跑过去兴奋道：“老师我帮你去捡。”
    离江知晓没多远，要捡也是她要自己捡，“不用”
    下一秒，刚还在视线所及的气球已经被人捡起来。
    她顺着视线往上移，顿时愣住。
    裴渐觉身着黑色西装，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严肃而又高贵，看见眼前出现的人她也慌神片刻，随后把气球递过去：“给你。”
    接下来的几十秒，她们只是站在原地，两人谁也没说话。
    周围只能听见细密风声，碎发拨弄她的额头，痒痒的，江知晓只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吐出来。
    “怎么不接，我分明看见是从这位小姐手上掉下来的，是弄错了吗？渐觉。”白吟霜身穿白色长裙走过来，很自然地挽上裴渐觉的手臂。
    裴渐觉先缓过来：“没……没事，我们带走吧。”
    白吟霜笑着看向她说：“也好。”她又给江知晓回首一笑，像是弄错了在抱歉。
    再次见面，仿佛是陌生人。
    等裴渐觉和白吟霜走远，付承佳才走上来看着站在原地的江知晓的表情有些奇怪地问道：“老师，你和她们认识？”
    江知晓挪步没理会她，把人甩在身后。
    夜幕降临，江知晓破天荒地打车回到家，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小姐，到地方了。”
    “小姐到地方了。”
    司机提醒第二遍，江知晓才听到，“不好意思啊。”她给了司机整张票，叫她不用找了。
    她垂头准备上楼，身后传来一阵叫声。她莫名心慌一瞬，尽管她知道身后的人是付承佳。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宾利里，裴渐觉正抽着烟，雾气撩的她更加迷离，她呼出一口烟眼神盯在车窗外那两个人身上。
    她是半小时前跟在正站在江知晓对面的人过来的，因为她发现这个人一直在鬼鬼祟祟地跟着江知晓，现在看江知晓的样子，俩人应该是认识的。
    一根烟抽完，她打算发动车子，眼神却不听使唤地一直黏在那两个人身上。
    然后她就看见了那人给江知晓递戒指，她眉头拧得可怕，心里发紧。
    怕自己看错，她又拿出一直放在车里的备用眼镜确认一番，可那就是戒指没错。
    裴渐觉得手攥在方向盘上，已经发白，几乎一瞬间，她想冲下去。她全神贯注在她们身上，一刻都不敢分神。
    这是江知晓新交的女朋友吗？都已经到结婚的地步了，江知晓不会答应吧。
    她惴惴不安，接着她就看见江知晓把戒指接过来了，俩人拥抱了好久。
    两情相悦，裴渐觉握在方向盘的手突然发松，滑落在腿上。
    “老师，我先走了。”
    江知晓：“好。”
    看付承佳转身，江知晓也回到楼里，她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这天夜里，江知晓被巨大的敲门声震醒。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熟悉到都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惊得她刚打开手电筒的手机掉在地上，发出响声。
    “江知晓！你出来！”
    “江知晓！你不出来，我总能找办法进去！”
    “江知晓！”
    屋外的人大声叫嚷了两分钟，屋内的人已经慌张的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门前，从门眼上看见裴渐觉时，手抖得不行。
    “江知晓！开门！”
    “再这样下去别人还怎么睡！”江知晓心想。
    而且看这架势裴渐觉是真的能凿门冲进来，她赶紧打开了门。
    “你怎么会找来这里……”江知晓开口说话，眼神却没在对方身上。
    看人进来生怕裴渐觉还会吵，她立刻关上了门。
    “刚才站在楼下跟你说话的人是谁？!”裴渐觉瞪着她看，情绪全部爆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六年未见，俩人再次见面竟没有半句寒暄，氛围似是两个积仇已久的大恶人。
    江知晓的肩被她捏的生疼，她怒道：“你到底发什么疯！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裴渐觉眼神猩红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她又大喊：“你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
    “你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得不到答案她会一直问下去。
    江知晓疼地说不出话。
    裴渐觉看她还是不说话，手上也更用力地捏在江知晓的肩上，失控地宣泄：“你一个人怎么能收两个人的戒指！！”
    两个人的戒指？江知晓蹙眉：“你跟踪我？”
    江知晓呼出一口气：“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很久之前还是近几天？”
    听到江知晓这么说，裴渐觉有些委屈，江知晓怎么能这么想她，自知理亏，她声音也低了下来：“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是第一次碰见你……我也是怕你不安全，所以才来到这里……”
    江知晓冷硬回击道：“不安全？在你身边我就很安全吗？”
    裴渐觉不说话了，江知晓瞥到她腿上有一大片红肿，还是收些脾气问道：“你的腿怎么回事？”
    见江知晓是在关系自己，裴渐觉有些欣喜：“你家的楼梯好高啊，我已经很小心走了，却还是摔了。”
    十楼，裴渐觉就是穿着恨天高爬上来的？也对，她没有电梯卡坐不了电梯。她还以为裴渐觉下一句要说：“明天我就把这小区的楼梯都磨平。”谁知裴渐觉转头说：“你的家里好漂亮。”
    江知晓心烦。
    “连灯都没开，你能看见什么？”
    讨好被泼冷水，裴渐觉又沉默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裴渐觉？”江知晓不想就这么纠缠下去，直接问她。
    裴渐觉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再一次问道：“刚才，在楼下的人，你们是什么关系?”
    江知晓：“和你没关系。我没有义务和你说。”她又想到些什么继续对裴渐觉说道：“你等等。”
    裴渐觉苦涩地回了一句：“好。”因为这个命令，她一步都不敢移开。
    一分钟不到，江知晓从卧室走了出来，手上还握着什么东西。
    裴渐觉隐约地看过去，大概猜到里面是什么，她立刻说：“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她说完急忙转身，却被江知晓拉住。
    “正好，把这个带走。”她听见身后人说一并塞给她一个方盒子。
    裴渐觉用力握着方盒子，她打开里面是一颗发亮的钻戒，她的心被揉碎。
    “这不是我的，我不拿。”裴渐觉声音微颤。
    江知晓看不见裴渐觉的表情说：“你再仔细看看这就是你的，我没怎么戴过，钻的形状很独特应该还是很好辨认。”

 第80章

    那颗遍布伤痕的口子的心脏又被用力地插一刀，裴渐觉呼吸都不通畅，转身对江知晓说：“是不是我的戒指没有她给的好看？”
    “所以才会收了她不要我。”
    什么要她不要我，本不应该解释，但江知晓解释道：“你想多了，这枚戒指本来就不属于我，你把这枚戒指拿走，不然放在我这里说不过去。”
    裴渐觉苦笑：“你就是觉得她漂亮。所以不要她。”
    江知晓觉得和她沟通不了，只道：“你怎么说都行，反正你必须把它拿走，今天你追到我家的事情我不会追究，还请裴董以后不要再来了。”
    裴渐觉被这句话刺激到，情绪很激动：“我不能来？那你希望谁来？是那个女人吗？我破坏了你的好事是不是？”
    江知晓觉得裴渐觉真的太不讲理，大声反驳道：“和她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也不许找人查她，她只是个学生。”
    裴渐觉大喊：“谁不讲理！我并没有说查她！你总是这么想我！你凭什么这么想我！”
    她又冷声说：“江知晓，你向着别人就是不会向着我，可是我做什么事情都会先以你为主，就连吃饭都是，哪一次不是按照你的口味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说到最后她竟要落泪，但还好她忍住了。
    以前的记忆瞬间涌入江知晓的脑海，她已经没了任何耐心：“你快从我家里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裴渐觉就算知道答案还要继续问下去，虽然心已经被捏出血：“那个女孩比我年轻你才会喜欢她是不是？”
    江知晓忍无可忍：“是！我就是喜欢她年轻！喜欢她漂亮！你到底能不能走！”
    裴渐觉彻底绝望了。
    江知晓烦躁：“你不走，我走！”
    裴渐觉拦在她面前，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我走。”她的手上还攥着戒指，那戒指已经把手心割出血，她把戒指放在鞋柜上：“这个戒指没有收回的道理，你如果不要就扔了吧。”
    她说完又看了一眼江知晓，转而道：“算了，我扔了吧。”裴渐觉向客厅走。江知晓头疼的不行，任她去了。
    裴渐觉步子很慢，但尽管她在刻意放缓速度却还是走到窗边。漆黑的天，一枚钻戒闪落。
    江知晓颇为不解地看她的动作，见裴渐觉出去，她力道很重地把门关上，俩人没有说一句顺气的话，不欢而散。
    第78章
    自从裴渐觉来过一次之后，之后连续一周就再也没找上门，江知晓本以为两人再也不会见面，这天晚上她刚下班，就在学校门口看见了裴渐觉。
    裴渐觉带着墨镜和口罩她本来想装作没看见混过去，结果就是裴渐觉跟了上来。
    甩也甩不掉，江知晓爆发地朝身后的人吼道：“你要干什么！”
    裴渐觉被她吼地显然是愣住了：“我就是想跟你道歉，上次去你家的事情……”
    没等她说完，江知晓立刻回道：“不用。”
    裴渐觉腿上有伤走的很缓慢，但还是尽力地在跟上江知晓的步伐：“那我道个歉行吧。”
    江知晓蹙眉停下脚步问：“另一只腿怎么也变得红肿了？”
    裴渐觉淡笑：“下楼也摔倒了。”
    江知晓：“笨死吧！”
    在裴渐觉跟出五百米后，江知晓对她大喊：“裴渐觉，你自己说过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
    第二天，江知晓讲完最后一节课，暑假也到了，她回家收拾两包衣服坐上了去香水镇的客车。
    她实在是想回到一个平静的地方清净一下。她几乎每年都会回到镇子上，家里也不需要用多长时间就能住人，春天在院子里种的菜现在也已经熟了，她摘了些黄瓜，晚上自己随便糊弄了一口。
    如她想的一样，住在香水镇确实少了很多烦恼，每天都过得很轻松。
    这天，她在镇上小商店出来，迎面碰上了她不想遇到的人。打破了她的这份清净。
    付承佳嬉笑着：“老师，好巧。”
    江知晓尴尬地笑了下：“你老家是这儿的？”
    付承佳：“是啊老师，我老家是在这，老师怎么知道这是我的老家，是不是老师把我的资料熟背在心了。”
    江知晓对她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感到十分诧异，她说不出来任何话。付承佳见她的样子笑了笑：“我只是回来和家里的人多呆一会儿，过段时间就要出国留学了。”
    听到这江知晓只是点点头没说话。
    付承佳：“那老师我先回去了。”
    江知晓道了声好，俩人分道扬镳。
    小卖部离家里还算近，江知晓走回家用了不到十分钟，只是她刚踏入家门院，天空就开始飘雨，雨倒是下的不大，江知晓有些享受没有快速跑进屋。
    只不过，她一进屋看到的人让她顿时后悔走进来。
    裴渐觉见她的头发都已经淋湿，迅速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江知晓的身上，然后走几个屋子才找到了毛巾，自己还嘴里还念叨：“我以为你出去带伞了，家里怎么连一把伞都没有，别感冒了。”
    她着急的用毛巾给江知晓擦着头，江知晓把她手上的毛巾夺过来抬头质问她：“你怎么能进来？”
    裴渐觉坐在椅子上随意道：“我问村委会要的。”她转移话题道：“你又跟那个学生见面了。”
    江知晓蹙眉沉声：“你跟踪我？还跟踪了她？”
    裴渐觉眉毛也蹙得紧：“你就只会这么想我，你怎么不觉得是她在跟踪你过来？”
    江知晓笃定：“她不是。”
    裴渐觉倒了杯水：“在你心里我是不是都是。”
    江知晓被她绕懵了也不愿和她争论下去。
    裴渐觉：“过来喝点热水。”
    江知晓惊讶她的适应能力，现在这里好像是她的家，江知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看见裴渐觉自己又打开冰箱说：“冰箱里没有菜，我看看你都买什么回来了。”
    裴渐觉转头看着站在原地的江知晓，以为她没听清：“还愣着干嘛，把你买的东西拿过来看看。”
    江知晓叹了口气说：“裴渐觉，你走吧。”
    裴渐觉盯着她沉默几秒，自己走过去把买的东西拿了过来。然后转身去厨房拿出西红柿来洗。
    像个没事人，江知晓也不想在管她，她躲到回卧室里躺着玩手机。
    没过多久，江知晓就被裴渐觉叫起来吃饭，她没理，代表着她不吃。
    裴渐觉看着一桌子菜懊恼，在叫了江知晓三遍之后，她又下定决心去叫最后一次：“出来吃饭。”
    江知晓被催的心烦，她烦躁道：“不吃了。”
    裴渐觉：“不吃饭怎么能行，你现在比以前瘦了许多。”
    空气瞬间安静，显然以前的事情是江知晓最敏感的点。
    裴渐觉能看出来江知晓脸上的烦躁，她轻声说：“你出去吃，我就走。”
    江知晓皱眉：“你现在就走。”
    裴渐觉神色黯淡沉声说：“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江知晓听见关门声才出卧室。
    裴渐觉做了四个菜，每个菜都是荤素搭配，把江知晓剩下的肉和刚买回来的菜全都用完了。
    “明天又要去买菜了。”江知晓叹声呢喃。
    她虽然是不想吃裴渐觉做的东西，但总不能把这一桌子菜都浪费掉，她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两口。
    一晚上裴渐觉没有再出现，江知晓却不认为裴渐觉会走。
    第二天早上，江知晓一醒先是环顾了屋子一圈没看见裴渐觉的人影才安心地去洗漱。
    站在镜子前，她盯着牙缸看了很久，然后又拿出牙刷看了看。
    直到门口出现敲门声，她才放下。
    她开门先怒声道：“裴渐觉，你是不是用我的——”
    站在门口的付承佳抢过话：“老师。”
    江知晓顿了顿：“是你来了啊。”
    付承佳：“当然是我，不然老师以为是谁？”
    江知晓：“没。”她让出来个身位示意她进来。
    付承佳一进屋就夸赞道：“江老师的家里好干净啊。”
    别的江知晓没怎么看出来，但是这地裴渐觉肯定是拖了，下一秒，江知晓就听见付承佳夸地板：“尤其是这地也拖得太干净了吧。”
    江知晓转移了话题：“你怎么突然来了？”她想着给付承佳倒水，水壶里的水是满的，她走到厨台上发现裴渐觉特意刷出来两个杯子，那是一对情侣款水杯，当初江知晓买它的理由就是两个在一起买打折。
    “我马上要走了，当然要抓紧时间多在老师面前晃悠晃悠，让老师能够记住我，不至于我走之后把我忘了。”
    江知晓拿出另一款她不用的情侣杯子给付承佳倒满了水：“喝点水。”
    付承佳有些诧异，一般情况下，刚才她那样的发言一定会被江知晓批评，然后又加以严重警告。
    她接过水后喝了一口美滋滋地说：“江老师烧的水就是甜。”

 第81章

    江知晓苦笑，因为她喝的是裴渐觉烧的水。
    付承佳：“老师，你还会在这里住多久？”
    江知晓：“会住一段时间。”一直住到把裴渐觉躲走。
    付承佳：“太好了，我每天都能来看老师。”
    江知晓：“都要出国了还是陪陪家人好。”
    付承佳：“那是自然，不过今天还是想和老师待在一起。”
    裴渐觉中午回家一开门就看见她们俩聊的正欢的这一幕。脸色别提多差了。
    付承佳也有些惊讶，这不是白校长女儿的未婚妻吗，怎么会来这，然后她听见江知晓说：“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叫你走了。”
    裴渐觉听见这话更生气，她朝着这俩人走过去：“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她把目光盯在了付承佳身上，眼睛瞥到付承佳正在握着的杯子一顿。
    付承佳觉得裴渐觉这种眼神很不友好，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她使出这样厌恶的眼神，她们两个又不认识。
    江知晓看着俩人大眼瞪小眼，无奈道：“她是我的学生，付承佳。这是裴渐觉。”
    裴渐觉觉得江知晓介绍的不公平，她看向江知晓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不介绍我是你的什么？”
    没等江知晓开口，付承佳伸出手说：“我知道你，你是校长女儿的未婚妻，那天看你在学校里和江老师说话，想必你们是朋友吧。”
    裴渐觉脸上变得更差，她瞥向江知晓，想从那表情中得到什么东西，却只听见江知晓平静道：“我们不是朋友，她以前是我的债主。”
    裴渐觉蹙眉。
    付承佳惊讶：“老师以前很缺钱吗？”
    江知晓的“嗯”刚掉在地上，然后看见裴渐觉大步地迈向里屋，把门弄得震天响。
    付承佳被惊到，却听到江知晓极为平静地说：“没事，继续聊你出国读书的事情吧。”
    接下来，裴渐觉没再出过里屋，直到下午两点，她连饭都没吃离开小镇去上了班。
    晚上，黑色宾利停在江知晓家门前，车灯的照耀惹得旁边的蛐蛐兴奋，发出咯咯的叫声。
    开了一下午的会，裴渐觉浑身疲惫，进了屋就开始换一件便装然后洗漱，热水扑在脸上才觉得轻松一些。
    外屋没看见江知晓，她走到里屋，江知晓正坐在床上，灯光照得她很柔，见她过去，开口说道：“你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裴渐觉不悦：“你的学生可以来这里为什么我不可以？”
    江知晓：“这是我的房子，我不想让谁来还需要一个原因吗？”
    裴渐觉：“需要。”
    江知晓：“裴渐觉，我觉得我那天晚上和你说的很清楚，况且你以前答应过我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
    裴渐觉走过去，半天才说：“你就当我来这租你的地方行了吧，我给你租金。”
    江知晓看着她：“裴总很有钱，但还是花在别的地方吧。”
    称呼听得格外刺耳，裴渐觉蹙眉：“你就这么不想让我过来？这才两天你自己数数你赶我走了多少次？”
    江知晓也很无奈，是啊，她都赶了多少次，怎么就是赶不走。
    裴渐觉冷不丁地说：“你怎么不赶你学生走，她总不可能被你赶走的。而且她还用了我的杯子，你不知道我有洁癖吗？”
    江知晓凭什么要顾及她，她语气很不好：“你别总是拿她出来说事。”
    裴渐觉手指微曲，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只说：“算了。”
    第79章
    周日，整个小镇下了的暴雨，江知晓面露难色，裴渐觉却是开心得很，毕竟这样江知晓至少不会总敢她走。
    俩人坐在一个饭桌上吃饭。
    久违的感觉，江知晓看着这一桌子自己爱吃的菜低头不语。
    裴渐觉把汤放在江知晓身边不说话，生怕自己说些什么不对的地方就会被江知晓禁止和她吃饭。
    突然，江知晓放下筷子：“你天天往这里跑，你父亲知道了不会开心的。”别往这里跑了。
    裴渐觉看着她神色迟疑，缓缓开口：“我父亲不在了。”
    “怎么会？”江知晓轻声：“抱歉，我不知道，我……”早说换一套说辞了，她心里懊恼。
    见她这样，裴渐觉露出轻松的样子：“没关系。”
    “他是在你离开我的第二年后去世的，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胃癌晚期。一开始身边没人和我唱反调我还真的不习惯，但是没关系，这些年我也适应了。”裴渐觉虽是这样说，但表情却是落寞的。
    江知晓想说些什么来缓解现在的气氛，开口道：“我不该问的。”
    “说了没关系。”裴渐觉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伤感：“知知，我们的猫也没了……”
    “是在你离开的第三年。”
    小懒，当初江知晓没带走的那只猫。
    江知晓心被扎了一下。
    裴渐觉有些绷不住声音微颤：“它有一天一直再吐我以为是喂的多了，过了一天它不吐了，我……还以为它好了，结果在那之后猫就开始没有精神，我后来找了人去看护它，宠物店的医生说它得了心脏病，先天性的……救不回来…我没有养好……”
    “可是我也有试着去养好它……”她低头说。
    她总觉得猫在这里，只要把猫养好，江知晓总有一天会回来，最后就连猫也没了，她不知道是老天捉弄她，还是江知晓真的不会再回到她身边。
    她失望极了也绝望极了。
    江知晓看她的样子，安慰道：“没事，不怪你，我也……没做好。”故作镇定说：“吃饭吧。”
    “好。”
    谁也没有吃进去什么，最后裴渐觉想缓和气氛说道：“你的手，好很多了。”
    江知晓也没有挑起以前不愉快的事，只说：“嗯。”
    裴渐觉：“那就好……”
    吃完饭，江知晓走到窗边驻足，只往外看，裴渐觉把一切收拾完也走过去。
    窗外的大雨还在下，屋子安静衬托雨声格外清晰，她们一同望着雨景，时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这一刻，她们才清晰地感知到，横在她们之间的六年空白，没有彼此参与的人生，是如此庞大。
    原来是真的过了六年啊。实打实地六年。
    过了一会儿，裴渐觉偏头说：“江知晓，这六年我过得一点也不好。”
    江知晓转头看向她，喉咙微颤，却是什么也没说。
    这场雨直到夜晚都没有停，而且愈下愈大，裴渐觉披着西装外套坐在椅子上没有要走的想法。
    其实她是可以走的，车就停在门口，出去二百米的距离顶多淋雨一分钟。再不济打个电话，一帮人都会跑来接她。
    但她就是在等，就是要跟江知晓耗下去，终于在江知晓第二次从卧室走出来喝水时说：“雨下的大，今天就在这里睡吧。”
    裴渐觉立刻应她：“好。”
    裴渐觉面带欣喜，江知晓没多看，回了卧室拿了薄被和小枕头给放在木制沙发上转身又回屋。
    半夜，江知晓被敲门声吵醒。
    她开门。裴渐觉看向她。
    江知晓平静地问：“怎么了？”
    裴渐觉见江知晓的脸上没有一点惺忪的样子，还以为这人没睡，于是问：“你没睡？”
    江知晓：“被你吵醒了。”
    裴渐觉：“哦。”
    江知晓：“什么事？”
    裴渐觉：“外面有点冷。”
    江知晓看着她，只说：“我去给你拿被。”她转身就要走，却被裴渐觉一把拉了回来。“外面有……”
    她话还没说完，江知晓迅速地把手臂抽了出来。
    裴渐觉有些愣住，然后轻声说了句：“江知晓，对不起……”
    江知晓也被自己这样的反应一惊，但听到裴渐觉的道歉也有些措手不及，转移话题说：“你刚才想说什么？”
    裴渐觉：“外面有蚊子……”
    江知晓瞬间懂了裴渐觉是想进来住的用意，她蹙眉提醒：“在下雨，也没开窗。”
    一般来说暴雨天气，在没开窗的情况下，蚊子很少能进屋，况且住在这里这么久的江知晓从来也没有被叮过。
    裴渐觉听懂了。她想转身就走，却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解释：“我没有说谎，我也不是不择手段的想要进来。”她抬起手，在修长白皙的手指关节处，能明显的看见一块红包。
    她又说：“脚上也有，要看吗？”
    江知晓目光凝在那只手上，不说话，裴渐觉怕江知晓觉得是自己在伪装，所以她弯下腰想要脱下鞋来证明。
    “进来吧。”手还没有落到鞋上，裴渐觉就听见江知晓这样说。
    这些年，江知晓时常回来都会把家里好好整修添置一番，唯独这木床没有换，她没舍得，她觉得总要留下些属于家里原本的一些东西。
    木床板上只有一层垫子，裴渐觉躺上去感觉自己好像躺在军板床上，硬。
    她动了动身子，尽量让自己好受些，衣柜门打开，江知晓整个人埋在里面，她问道：“你不过来睡？”那她还不如不来。

 第82章

    江知晓：“我拿个东西。”
    意思就是会过来，裴渐觉安了心。
    江知晓拿着两个兔子娃娃走过来，放在了两个枕头的中间，裴渐觉看她布置，落寞地低头。
    “你盖这个。”
    “谢谢。”
    终于经过一番折腾，两个人顺利的躺在床上。
    刚才还觉得没有什么，关上灯，气氛就有些微妙，但还好，至少总体上是安静的。
    下一秒，裴渐觉低凉地嗓音打破了这份安静：“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她眼神凝在江知晓的后背。
    她们上午交谈一番，但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在说，没怎么听到江知晓说自己。
    “挺好。”江知晓惜字如金。
    裴渐觉“嗯”了一声。
    “这么喜欢腊梅，怎么不在院子里种一个？”眼前人墨发瀑在肩后，她抬手想要触碰。
    “没时间。”
    江知晓又补充：“没兴趣。”
    裴渐觉按下苦涩的嘴角，手也伸了回来。
    然后她们两个许久未说话，良久，裴渐觉换成平躺的姿势说：“我明天要出差，大概凌晨就要往市里赶，差不多要一周，可能会更久，所以不会过来了。”
    裴渐觉本以为会没有人回应，但她听见江知晓说：“知道了。”
    “江知晓。”
    她又唤了一声：“江知晓。”
    “说事。”
    “晚安。”
    没人回应了。
    裴渐觉睡没睡觉，江知晓一直背过身不知道，但她因为心里烦得很，迟迟未睡。
    她脑海里突然灌入大量的回忆，偏偏就是她们一起去江浦山，裴渐觉半夜来找她睡觉。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就睡在左边，她们和现在一样。
    ——“冷”
    ——“你明天不要去爬山。”
    ——“我带来的衣服里有钱。”
    想什么呢！江知晓赶紧把眼睛死死地闭上。
    第二日，小床上只剩江知晓一人，两个兔子娃娃的位置纹丝未动，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在一旁，裴渐觉早已悄无声息地走了。
    第80章
    “小知，收拾好了吗，年婶在外面车里等你。”
    “好。”江知晓把手机放在布包里，渔夫帽扣在头上出了门。
    香水镇下过一场以后，后山上的蘑菇就都会冒出来，小时候她总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所以年婶几天前给她打电话问要不要一起去时，她想去，也就答应了。
    灰色面包车停在门外，江知晓还没走过去看见年婶把窗户打下来：“小知，坐前面。”
    江知晓瞥了一眼，后座上都是年婶常年的老姊妹，她应道：“好。”
    付承佳看见江知晓上来，把车上的空调调小了些。
    江知晓注意到了这一举动：“谢谢。”
    付承佳：“江老师，跟我太客气了。”
    刚和其他人回完话的年婶听见二人谈话，笑着说：“小佳是你的学生啊？”
    “是啊，您不知道吧，江老师可是我最喜欢的老师。”
    江知晓尴尬地笑了笑。
    年婶：“小佳这孩子长得好看还懂事，车也开得这么好。我看配村口老张家的孩子挺好。那孩子大个子眼睛还大……”
    后座的人：“就长得行，其他哪都不行。”
    “是啊，是啊。”
    “我看老郑家行。”
    付承佳打断道：“哎呀，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啊？”
    付承佳能感觉到几个人往前簇，她笑道：“远在天边，近在……”余光瞥向江知晓。
    “学校规定不允许谈恋爱。”江知晓打断道。
    付承佳轻笑一声。
    年婶：“都这么大了，学校还管呢？”
    付承佳一脸委屈：“老师管得也严。”
    “年婶：“管得严点好，现在女生都是先立业，先把自己的学问搞上来，这种事不急的。”其他婶子们也进而安慰她。
    付承佳哭笑不得。
    等到这个话题过去，大婶们又开始聊上自己的话题，什么这家谁生了，谁家儿子高考考多少分。
    付承佳：“老师，给个机会呗。”
    江知晓：“快走了吧？”
    付承佳也没很失落“嗯”了一声“这周末。”
    江知晓看了眼手机：“今天周四，还有三天。”
    付承佳：“没有了，明天我回市里准备东西，所以可能这就是我和老师近期的最后一场活动了。”
    “老师，不想跟我说些什么吗？”
    江知晓：“到那好好学。”
    过个弯道，付承佳无奈应道：“好嘞。”
    车开了二十分钟到后山，附近村子已经上去捡了，还有很多下来的，老人们着急，匆匆地往上赶。
    江知晓和付承佳跟在后面看见哪里有就捡点。
    “那只有毒。”江知晓在后面喊着，快步走到付承佳旁边。
    付承佳：“我知道老师。”她又看向江知晓：“一般长得好看的都有毒。”
    江知晓觉得混身不适走远了。
    付承佳也不恼。慢慢地跟在后面。
    这样漫不经心地捡，俩人还是捡了半筐，眼瞧着年婶她们捡了三筐，五个筐全部装满一众人才下山。
    “老师，她是来找你的吧。”付承佳说。
    江知晓往下看过去，没说话。
    裴渐觉倚着车站在山底，很多刚采完蘑菇的婶子看见这样好看的姑娘，都纷纷凑上去要联系方式。
    等江知晓她们走过去，人群还没散开。
    俩人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裴渐觉走了一周以上，但具体多少天，江知晓不知道，她看向那个方位，那人站在那，说得少，听得多，拿着手机应大婶们的要求。
    裴渐觉：“大家加完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一群人这才满足地散开。
    江知晓和付承佳即使上了车也走不了，年婶一群人又不知道上哪里唠嗑去了，她们要等着。
    付承佳觉得江知晓有些累了，关心道：“老师，休息一会吧。”
    江知晓：“好。”
    她确实想闭会儿眼睛，阖眸没几秒，被敲窗声震醒。
    付承佳把车窗摇下，冲着窗外的人轻声说：“老师刚睡，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再……”
    “没事。”江知晓起身。她能看见裴渐觉幽深的眼睛。
    “回去等你。”裴渐觉看她一眼留下这句话走了。
    裴渐觉在江知晓这里等了三十分钟，她站在门前看见江知晓和付承佳一同下车。
    江知晓看见她就皱眉，无奈恼火：“我不是说过你别来了。”
    “你是不是只会对我皱眉？”裴渐觉语气很差。
    “她怎么也跟来了？”她问。
    付承佳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什么这么烦自己，她也不认识这人啊。又念及这是自己老师的朋友也不好说什么，还是礼貌道：“我来帮老师干一些活。”
    真怕裴渐觉一发火把付承佳消灭，江知晓只好说：“小佳来吃饭。”
    裴渐觉脸很冷，最后只说：“她吃她做。”
    江知晓：“我做。”
    裴渐觉蹙眉：“你做什么做，她自己不是有手。”
    江知晓平淡：“我也吃，我也有手。”
    裴渐觉：“这么久没见，我刚回来，你就要和我吵架。”
    江知晓瞥了她一眼：“懒得和你说话。”甩下这句话径直地进了屋，裴渐觉紧随其后跟她继续理论。
    俩人像极了一对异地恋情侣，突然到访后，其中一人被抓包有外遇的场景。
    只有还有些懵在原地的付承佳未动，过了几秒才挪步。
    “你来了怎么不进来，站在门口炫耀你的车很好看吗？”
    “我没有钥匙。”
    “你不是有。”
    “你不是不让我拿。”
    付承佳一进来就听见俩人还在掐，她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有攻击性的江老师。
    “二位都是朋友冷静冷静。”她还不知道自己才是最开始引爆这场战争的火药，还劝呢。
    她看裴渐觉脸色更不好看，又找话题缓和道：“裴小姐和我们白老师订婚很是配呢，很是……”她说不下去了，裴渐觉感觉要把她吃了。
    江知晓转身进了厨房。
    付承佳赶紧找了个理由逃跑：“老师，我来帮你。”说完一秒都没停留。
    过了一会儿，裴渐觉也凑了过去，就听见俩人有声有笑的谈论哪个蘑菇大，长得好。裴渐觉又被气走了。
    付承佳没有吃过这样可怕的一顿饭，三个人坐在一起不像是活人在吃饭。自己和江老师倒是吃着，那位小姐连筷子都没拿起来。
    付承佳：“本地蘑菇还挺好吃的……”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江老师手艺也好……”
    炒蘑菇，酱蘑菇，炖蘑菇……
    裴渐觉突然嗤笑一声，动筷子夹了一口。
    吃完一顿邪饭，江知晓送付承佳出门，裴渐觉直接进了里屋。

 第83章

    “这么长时间，小情侣分开很舍不得吧。”
    “你在气我？做那么多蘑菇？”裴渐觉不停地问。
    过了几秒，“还是说你都忘了？”她声音变得低落。
    江知晓刚关上门，没搭理她。
    “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裴渐觉苦涩地问，拿着水杯的手在抖。
    “你能不能别——”
    “砰”水杯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江知晓猛地回头，裴渐觉正瘫倒在地上，双颊发红。
    江知晓手探向裴渐觉的额头，心一颤，怎么这么烫！
    她跪在地上尽全力地在让裴渐觉靠在自己身上。
    “裴渐觉，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裴渐觉！”
    “裴渐觉！！”怎么叫都叫不醒。
    “不是说不喜欢吃吗，怎么会过敏！！！”
    直到一滴一滴地泪砸在裴渐觉的脸上，裴渐觉才缓缓睁开疲倦的眼睛。
    是在做梦吗？又梦到江知晓了啊，但是怎么连在梦里江知晓都在哭，她抬起手，拂去心上人眼角的泪，几乎一字一顿讲：“怎么又哭了呢？”
    江知晓还是止不住眼泪：“很难受对不对？”
    是为我而哭吗？那不同往日，这次好像是个美梦。
    “江知晓，我好难受……”裴渐觉这样讲完，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医生马上就来了啊。”江知晓紧紧攥着裴渐觉的手，嘴上哄着她。
    “我又把你惹哭了啊……原先在我眼前哭，现在跑到我梦里来也是这样痛苦……”
    “可是我并不是想这样的……”
    “江映我尽全力救了，我拜托纪雾联系了好几个权威医生，但是他病得实在太严重了……胡蓉我也好好照料了，是她自己毁约在先的，而且她对你并不好……可是江知晓你不听也不信……”
    江知晓：“不说那些事情了，你好好休息。”说完摸着裴渐觉的眼泪。
    天空开始下毛毛雨，裴渐觉听见了雨声，不知为何，自从她来，这镇子没怎么出现过晴天，好天气也让她毁了。
    “江知晓，你也教教我吧……”
    “怎么过下去，怎么得到你的怜悯……”她这样讲。
    “我怎么总是学不会呢，吴鸣说我是不懂，但我去学了……我真的去学了……我第一次测验考了全场第一，我还清楚的记得第一道题目是爱人的习惯是什么……”
    “我写了半页纸……”她讲完，拿起江知晓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江知晓没有躲开。
    “还是梦里好，甜头多……”裴渐觉又小心地亲了几下。
    “好乖啊，不拿刀对着我，也不对着自己了……”江知晓割完自杀的事情，是裴渐觉这六年来最常做的梦，也是最可怕的梦，她无数次都在梦里惊醒，第二天精神涣散。
    “裴渐觉，你……”江知晓感觉裴渐觉的委屈都在往自己的心上划。
    “你以后还是不要伤害自己了，你如果再痛苦，就拿刀往我身上插，你往自己身上插，叫我死了算了……”
    “裴渐觉，你还在乎我吗？”江知晓问。
    “我当然在乎，我在乎……我真的在乎……可是我好笨啊，我学不会爱学人，更学不会爱你……”
    她的爱被装在拧死的瓶子里，竟也会一点一滴地落出水来。
    “可是江知晓你偏心，你偏心别人，你的心总是可怜别人，明明我就在你眼前，你就是看不到我，我从来都没有在你的眼睛里看见我，可我的眼睛里全都是你，也只有你。”
    江知晓泪流不止，又听见裴渐觉讲：“也可怜可怜我吧，江知晓……”
    可怜可怜她吧，江知晓，偏一点心对她吧。
    “怎么就要这种东西？就只想要我可怜你？”
    “我的爱没有留给别人。”江知晓手指刮着裴渐觉的鼻尖。
    裴渐觉只觉得在梦里都不可能听见这种话，她觉得嗓子被堵着不通，最终只说：“给吗？”
    给她吗？
    江知晓俯身吻着裴渐觉已经干涸的唇：“我来爱你好不好。”
    裴渐觉眼泪吃到嘴里：“这回不是恨了吗……”
    “裴渐觉。”
    “嗯？”
    “我爱你。”
    裴渐觉尽力地在亲吻，舔舐，品尝这场甘甜，梦里真好，还是不要醒来了。
    第81章
    纪雾看着醒过来的裴渐觉：“醒了？感觉好点没有？”
    裴渐觉：“我在医院里？”
    纪雾：“镇医院。”
    裴渐觉点了点头：“你怎么在这？”
    纪雾：“吴鸣打的电话，你知道你菌菇过敏怎么还吃？镇医院的医生先给你打针，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裴渐觉环顾周围，纪雾：“别看了，现在就有我，你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知不知道？”
    裴渐觉淡淡道：“不是没死，别担心。”
    纪雾：“我也是白担心。”
    “应怜去给你买吃的了，一会儿到，我想着这儿的医疗条件总归还是不行，你再看看不行回市里，我给你好好修理一下。”她抬头看着裴渐觉，却发现裴渐觉根本没认真听：“你别四处看了，江知晓不在。”
    “她把我送来的？”裴渐觉问。
    纪雾无奈：“她给镇上的医生打的电话，又给吴鸣打了电话，看你情况好点了，就先走了。”
    裴渐觉：“哦。”
    “我说你俩还折腾呢啊，早点断了算了，大姐，你不会已经忘了你已经和别人订婚了吧。”纪雾提醒她。
    裴渐觉不以为意：“你不是也和应怜折腾这些年了，早点断了算了，她都有女朋友了。”
    纪雾瞥了她一眼：“懒得跟你说。”
    裴渐觉靠在床背上：“不是我说，实在不行你透露点自己的想法吧，不能就这样一直憋着吧，该憋坏了。”
    纪雾抱臂：“你很有经验？还是你很成功？”
    把裴渐觉怼得哑口无言。
    白吟霜推门而入，裴渐觉和纪雾纷纷向那里看去。
    “你自己好好处理吧，我走了。”纪雾打趣道。
    纪雾走到白吟霜面前：“白小姐和渐觉好好聊，我先去看看给渐觉开得药。”
    白吟霜温文尔雅：“好，谢谢纪小姐的照顾了。”
    纪雾莞尔：“没事，应该的。”
    纪雾走出房门，白吟霜看着裴渐觉问：“好点了吗？”
    裴渐觉：“没事了。”
    “这是我父亲让我给你带的补品。”白吟霜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裴渐觉：“谢谢。”她看向白吟霜：“这么远，不来也行的。”
    白吟霜淡笑：“那怎么行，你生病我自然要来看看。”
    裴渐觉不习惯地“嗯”了一声。
    “渐觉，我们已经订了婚，可以不用这么疏离，虽然你我都是因为父辈的关系才会订婚，但感情不是不可以培养。”白吟霜把刚倒的水递给裴渐觉。
    裴渐觉接过来：“谢谢。”
    裴利濒死之际，在新兴的应家，白家，曲家中挑选，最后和她说白家吧，清流人家，你要看着中意就答应了吧。
    裴渐觉答应了，但她不能容忍和男人结婚，就定了白吟霜，她也和白吟霜说了来龙去脉，白吟霜只是表示理解，同意和她订婚。中间没有什么波折，白家自始自终都很看好裴渐觉就订了婚。
    白吟霜：“还说谢。”
    裴渐觉和她并不亲近，就连纪雾她们和裴渐觉认识这么久，彼此都是有来有往，她转移话题道：“听说你最近在办展？”
    白吟霜：“嗯。”
    裴渐觉：“需要帮助的话可以随时说。”
    白吟霜：“好。”
    因为俩人订婚，所以白家的展览，演出都由裴渐觉投资，为了不搞砸，项目都是裴渐觉亲自盯着，白吟霜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做这些无可厚非。
    等白吟霜出去，裴渐觉开始想江知晓了。
    自己生病，是江知晓把她送进了医院，那是不是能说明江知晓在乎她？但她又想了想，自己当时都已经神志不清了，以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来看，总不能把她扔在那。
    而且江知晓还是有女朋友的，但她真的很想给江知晓打个电话，在梦里她耳边一直循环着江知晓说爱她。
    梦醒了，江知晓就不见了。
    手机在手里把玩，最终还是拨了出去，不管了，她想。
    那边接的很快“裴渐觉吗？”
    裴渐觉咽了口水回：“嗯。”
    江知晓：“你醒了？”
    裴渐觉：“醒了。”
    “好点没有？”
    “好多了。”
    “嗯。”
    “渐觉，再打电话吗？”白吟霜拿着一袋药走了进来。
    裴渐觉将手机移开耳边，对白吟霜道：“是，怎么了嘛？”
    白吟霜：“没事，你处理事情吧，但是这药你记得吃，每个药盒上我都写上了服药量。”

 第84章

    裴渐觉：“好。”
    白吟霜把要放下，离开了房间，裴渐觉重新拿起手机时，江知晓已经挂断了电话。
    第82章
    纪雾一身鱼尾裙站在灯光下，应怜一身白裙与她并肩，俩人低头谈论，一年一度的京市高层聚会，酒会几乎聚集了满城名流，各大企业家来这里镇场，阔太太更多的是来显眼，而她们俩人纯粹是家里人抓来凑数的。
    纪雾看着应怜手上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冷声道：“少喝点。”
    应怜毫无醉意：“不喝酒还能干点什么。”她看向又要向她走过来的人，眼神充满无奈：“这已经是第八个了吧。”
    第八个来找她们搭话，试图靠上关系的人。
    纪雾：“你不喜欢就和家里人直说，你不想来他们不也不会逼你。”
    应怜拽着她走远了些：“我是怕你被逼着过来可怜，你可要记得我的牺牲啊。”
    纪雾喝了口手上的香槟没说话。
    应怜：“还说我呢，我看你也没少喝。”
    纪雾感觉到了侧身振动：“你手机响了。”纪雾平常不爱带包，手机什么的随身物品都放在助理那，应怜倒与她相反，不爱身边多个助理，还爱拿包，所以她的包一般都是纪雾拿着。
    应怜随意道：“你拿出来接吧。”
    手机从包里拿出来，纪雾看见上面的名字，平静说：“你自己接吧。”
    何雪菲，应怜现在的女朋友。
    应怜把酒杯塞到纪雾手里，示意她我先去别的地方接电话，然后就走远了。等她回来的时候裴渐觉也到了，正在和纪雾聊天。
    裴渐觉看见走过来的应怜说：“你俩怎么天天黏在一块？”
    应怜嬉笑地勾过纪雾的肩：“没办法，小雾宝宝离不开我~”余光能瞥到纪雾用无辜的眼神瞅她。
    裴渐觉被她这一声小雾宝宝叫的直犯恶心。她被纪雾无所谓地喝酒的样子气到，她转身示意服务生拿酒。
    应怜偷笑好一会儿后才正经地说：“你的脸色看上去好多了。”
    裴渐觉接过托盘里的高脚杯，服务生走过来时不小心在托盘上弄上了几滴酒，她也没指责拿了出来。
    裴渐觉：“嗯。”
    应怜：“你快把身体养好吧，我那天在纪雾那里，看见你的体检报告，那像是年轻人的身体。”
    “那天之后江知晓没找过你？”纪雾问。
    裴渐觉：“她怎么可能找我。”
    应怜：“从你出院到现在有一个月了吧，你也没找她？”
    裴渐觉：“我需要好好想一想了。”
    好好想一想到底应不应该继续下去，毕竟自己在医院的这段时间，江知晓一次都没有来过，那就说明，江知晓不喜欢她，从始至终。
    毕竟自己现在不能像以前那样把她绑在身边。
    没有办法，毫无头绪。
    应怜：“裴董这么优秀，是她没有眼光。”
    裴渐觉笑了笑没说话。突然纪雾道：“你未婚妻来了。”她看向裴渐觉。
    应怜看过去：“还真是，这白家大小姐还真是漂亮。”
    纪雾向前走了一步跟裴渐觉说：“要去吗？”
    裴渐觉：“不去不好。”说完她喝了一口酒迈步走过去。
    纪雾望着裴渐觉的背影，应怜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你也觉得白吟霜好看？”
    纪雾转过头不再看了。
    白吟霜身边围了许多业内人士，大多是恭喜她和裴渐觉订婚，她也都一一礼貌回谢。众人看见裴渐觉靠近也觉得欣喜，它们这种小门小户一年到头也见不到裴渐觉一次。
    现在一看俩人确实是很配，美得不相上下。
    白吟霜淡笑：“抱歉，失陪。”
    其他人都笑着自觉地退下，走时又祝福她百年好合。
    众人走后，白吟霜松了一口气。她举杯：“借裴总的光，现在参加聚会找我来搭话的比以前多了两倍。”
    裴渐觉笑了一下：“抱歉。”
    白吟霜看不破裴渐觉，就像现在她看不破裴渐觉的笑，而且她总觉得裴渐觉的眼睛有着悲伤的底色。
    “最近忙吗？”裴渐觉开口问。
    白吟霜：“还好。”
    裴渐觉突然脑子一阵疼，像是被一根银针刺穿：“如果对你实在很困扰的话，我们可以取消订婚。”她强忍着疼痛说。
    白吟霜看着裴渐觉只道：“没事。”
    她们大部分时间相处都是这样客套的，白吟霜也说不出自己对裴渐觉是什么感情，但要说是取消订婚，说实话她还是不想。
    毕竟感情没有可以慢慢培养。
    裴渐觉开始莫名无力，脑子除了疼开始一团乱麻，听力也模糊，疼痛难忍。白吟霜看出来了她不对劲，上前扶着裴渐觉的身子：“怎么了？”
    裴渐觉手扶在头上，整个人欲要到，她尽全力地说：“扶我、去、休息一下。”
    “好。”裴渐觉很轻，白吟霜扶她朝着休息室走去倒是不费什么力。
    怕引起恐慌裴渐觉还是尽力地使自己看上去像没什么事的正常人。但她眼前都是模糊的，只能任由白吟霜带她走。
    “酒有问题。”这是她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
    白吟霜：“说什么？渐觉？”
    裴渐觉环顾着整个宴会大厅，用力地在寻找，几秒后，忽然停住了脚步，不停地睁眼又闭眼想要看清那人。
    “怎么了？”白吟霜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西北角，一位身穿白色修身裙的女子正在身边人有说有笑，完美的腰线，身上发着柔光。
    白吟霜记得她在京大展览会上见过她。
    似是感受到了目光投射，女人转过身瞥过来，又转过身去。
    裴渐觉脑子要裂开，本来就痛，又极力地想要做成某事，更要炸了。她双手抱头，试图缓解些疼痛但是无济于事。
    白吟霜：“我们先去休息。”
    裴渐觉缓缓移步眼神却还黏在那块地方，到底是不是呢，她想。她不知道，她实在是看不清。倏然，一名服务生缓缓地靠近那个女人，那服务生藏在袖子里有一把刀。
    “快躲开！”
    “怎么了，渐觉？”
    “躲开啊！”
    “什么躲开？”
    裴渐觉挣脱开白吟霜的手臂，整个人踉跄似向角落跑去，什么都不顾。
    能看见服务生已经把刀逃了出来，眼神凶狠地朝着女人后背刺去。
    “是你杀死了我的儿子！！”
    “裴渐觉！”白吟霜大喊。
    “呲——”
    尖锐声音使一切寂静，所有人都望过来，只见裴渐觉被刀贯穿前胸，那里正在凶猛地往外溢血。
    “杀人了！”
    “快叫救护车！！”
    众人惶恐，全都乱了套，报警的报警，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涌出来的保镖迅速把服务生制服在地。
    世界都变得混沌，但挡在眼前的那些白色泡沫正在慢慢消失，光圈不见，视力清晰。
    还真是江知晓，裴渐觉笑了。
    江知晓的裙子上沾了血，整个人都傻在原地，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心跳都停止了。
    “裴……渐觉……”
    “裴渐觉！”
    “叫医生！快叫救护车！！”
    不知道谁惶恐地说：“已经叫过了……”
    裴渐觉嘴里在不断吐血，血留在江知晓的手上，她瞳孔都跟着失色。
    裴渐觉轻声说：“你看，我也可以为了你去死。”
    你看，我是爱你的。
    你看，我比江映厉害。
    说完，她整个人失重地倒在地上，倒在江知晓面前。
    江知晓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瘫坐在地上。
    “让开，我是医生！”
    “都让开！！”
    纪雾从人群中穿过，带来几个人把裴渐觉抬走，江知晓从地上奋起跟了上去。
    ……
    一场闹剧之后，白吟霜并没有想其他人一样走远，而是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
    “拿去擦擦汗。”
    那是一条米白色的手帕，她抬头看见了这条手帕的主人，女孩披着公主头，长像清纯，像是民国时代富家千金，留学归来的大小姐，感觉才大学的样子。
    白吟霜接过了手帕：“谢谢。”
    女孩点点头，身边像是她的小助理道：“顾总，今天的事情？”
    白吟霜眼皮一跳，顾家？原来不是女孩。
    顾盼姿轻声对身旁的助理说：“回公司说。”
    待助理又退后后，白吟霜开口道：“谢谢顾总的手帕，我会洗干净送到你的公司。”
    顾盼姿淡笑：“不用，白小姐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扔了吧。”
    白吟霜有些好奇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又迅速想到她现在和裴渐觉订婚全市估计都认识她了。：“那怎么能行，我—”没等她说完手机响了。
    她快速地说了声：“抱歉。”走远。
    是白山听说了裴渐觉被人行刺的事情，特地来打电话问问情况。

 第85章

    “这么说你没在医院？”
    白吟霜没否认：“嗯。”
    能听见白山有些着急道：“那怎么行，你快去看看情况，你是她未婚妻有着责任。”
    白吟霜自嘲地笑了笑，裴渐觉应该不需要她的在场，她也知道了裴渐觉真正爱的人是谁。
    白山：“听见没有。”
    白吟霜：“爸，取消我和她的订婚吧。”
    白山显然有些震惊：“你说什么呢！？你知道那是谁吗？”
    白吟霜十分肯定的语气：“知道。”
    白山：“那你还？算了，你回来，取消订婚的事情再说。”
    白吟霜挂断了电话，她知道父亲这是同意了，白山不会不答应她的请求。
    等到她回到大厅时，顾盼姿的身影早已不在，只剩工作人员在打扫卫生，她问离她最近的服务生：“刚才在这里的人呢？”
    服务生：“您是说顾总吗？她走有一会儿了。”
    白吟霜颔首朝门外望去。
    第83章
    三个小时的开胸手术结束，但裴渐觉还是昏迷不醒，只好转到icu里观察，因为裴渐觉并没有其他家属，所以病危通知书是纪雾签的。
    胡蓉那一刀是想要人命的。
    “应医生，好久没见了。”
    “是啊。”
    “应医生要去查房？那赶快去吧。”
    “好。”
    应怜穿着一身白大褂，简单回了几个与她搭话的人后出现在重症观察室，她到时纪雾正表情凝重的看手上的报告，江知晓正站在床边目光定在床上插呼吸机的人。
    应怜走过去没有管江知晓：“血压110|70，心率85，血氧饱和度95%。引流瓶在正常工作，没有明显出血。还算不错。”
    纪雾没抬头：“嗯，但有些发热。”
    应怜：“你刚做完手术先去休息会儿，我在这盯着就行。”
    纪雾确实有些透支，从手术到现在都一直紧绷着弦，她还有没做完的工作：“我还有病人，这里你先盯会儿，辛苦你了。”
    应怜和裴渐觉是通过纪雾认识的，但纪雾总把应怜当成不能麻烦的人，如果裴渐觉在这里纪雾不会跟她这样客气。
    应怜只说：“没事。”
    纪雾嗯了一声，走了。
    应怜偏头：“江小姐。”
    江知晓抬起头，应怜能看见那双疲惫不堪的眼睛：“怎么了？”
    应怜：“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我想你清楚是谁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
    江知晓看见裴渐觉惨白的脸：“我不会让她好过。”
    应怜轻笑一声，似是不信，毕竟她是见过江知晓为了胡蓉把刀对向裴渐觉，良久才说：“江小姐，我就只说了，你带着你母亲走吧，走的远远的，这件事情我想渐觉看在你的份上不会追究，你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江知晓低声说：“是我对不起她。”
    应怜：“江小姐我真的有些搞不懂你，你不喜欢她那就走远一点，干嘛偏偏就赖在市里不走，她为你受过的伤还少吗？她虽然是对你做了些很过分的事情，但她也还够多的了吧，你妈你哥还有那些欠款加起来有四百万，你那段时间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最好？今天还替你挡了刀，你是觉得四百万很好挣，还是觉得把命给你都不够？”
    是啊，四百万是她裴渐觉应该承受的东西吗？为什么要裴渐觉来还。
    不是她先招惹的人吗，为什么要把一切的过错赖到一个人身上。
    极度渴望逃走的人，整整六年不走远点，却还在京市呆着，就连手上的佛串都是前一阵子才摘下来。
    你打着骗钱的名义来接近她，却在轻而易举得到钱的时候，不要钱。
    那你是想要什么？
    那次的假装跳楼听见裴渐觉说不在乎你的死活时，你又在失落什么？
    你对裴渐觉较真，对谁都很好，甚至别人都欺负到你头上时却能一再忍让，却在面对裴渐觉时一点就炸。
    你对她较真，对她的爱也是。
    一桩桩，一件件，那么多异常的行为，江知晓连你自己都看不清你的内心吧。
    你要她的命干什么，你只是想要她的爱罢了。
    应怜不再说话，江知晓只低头，但是眼泪却在向下掉。
    应怜也觉得自己是急了，她们两个人的事情，她也没资格来做评价，只是为了裴渐觉打抱不平而已。
    最后，应怜叹口气道：“你好好想一想，她是个人，没有几条命能任你这样折腾。”
    在那之后，江知晓一直凝看裴渐觉，很久很久，然后她松开了握住裴渐觉的手，把那只手放在被子里，离开了病房，没有任何声响。
    应怜觉得裴渐觉是真看错了人。
    刚出医院，如江知晓所料，她接到了从警局打来的电话。吴鸣正在门口等她。
    两天后，裴渐觉醒了过来。
    纪雾给她检查：“别看了，没来。”
    生病真的会使人变样，裴渐觉也一样深受其害，脸上没了一点肉全靠好骨相在那里撑着，她愣了一下神，说：“谢了。”
    纪雾平静道：“救了你这么多次，你谢不过来。”
    裴渐觉轻笑：“怎么个谢不过来法，要不给你转点裴氏的股份？趁我只有并且还能做主的时候。”
    纪雾：“你别死在我手里就是给我积德了。”
    裴渐觉：“死不了，放心。”
    裴渐觉只是短暂地醒了一下，身子还是很虚，俩人没聊几句，她又睡了过去。
    一周后，裴渐觉情况稳定，打算出院，期间白家找她谈取消订婚的事情，裴渐觉答应了，她也能猜到多半是白吟霜提的，这样也好，她想。
    “小雾雾，你看病床上的人好可怜啊，刚生完病，又被退了婚。”应怜故意在她们面前嘲讽道。
    纪雾还在被她这突入起来的称呼乱了头脑，就听见裴渐觉说：“谁能比过你有女朋友。”
    纪雾收拾行李的手一顿。
    应怜抱臂：“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纪雾看向裴渐觉：“你跟吴鸣说了吗要他来接。”
    裴渐觉：“没有，我说一声。”
    她拿起手机，一并也弹出信息，那上面是她刻在心上的号码，写着【裴渐觉，如果你还想联系我，打给我。】
    裴渐觉的手顿住，将这条信息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应怜：“怎么了？手机密码忘了？”
    裴渐觉回神：“没，这就打。”
    这次生病在医院里躺了太久，等出了医院才感受到夏天的尾巴已经过去，已经入秋了。
    秋风拂过脸颊，那里面藏有叶子的气息，霞光满天，裴渐觉打了一通电话。
    “裴渐觉。”江知晓唤她的名字。
    裴渐觉：“我没事了。”
    那边许久未说话，江知晓不说话，裴渐觉自是什么也不敢说，怕多说一句话那边就把电话挂掉了。
    “秋天了，知知。”许久后，裴渐觉突然这样说，这也是裴渐觉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唤她知知。
    有些惆怅，她们两个人又纠缠过了一个夏季。
    还是没人应。裴渐觉微微攥起手，很久后，她听到江知晓柔声说：“裴渐觉，我们结婚吧。”
    裴渐觉脑子突然爆鸣，整个人怔住，不敢置信吞吐：“什么、、、什么？”
    那边又传来坚定的声音：“裴渐觉，我们结婚。”
    能听见那边人也呼吸急促，裴渐觉：“我……”
    “纪医生说你可以什么时候出院了吗？”江知晓打断她的话。
    裴渐觉：“大概要观察一周吧。”
    江知晓：“今天周二。”
    裴渐觉也不知道周几，随口嗯了一声。
    江知晓：“下周二，我会在民政局门前等你，从早上九点，一天我都会在那里，如果你同意了我刚才的提议，你就过来。”
    裴渐觉心口砰砰跳：“你真的要跟我结婚？”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突然跟她结婚，是因为自己为她挡刀了所以她觉得愧疚吗？
    她沉默着思考，江知晓：“是。”
    最后她说：“我……想想吧。”
    “好。”
    挂断了电话。
    下个周二，艳阳天，民政局门前，工作人员自早上打开门就看见一个长相极美的女人站在这里，现在已经午休回来，人也还在，什么业务也不办，似乎是在等人。
    “现在这么痴情的女生可不多见。”
    “是啊，眼看着下午，估计人是不能来了。”
    “还真是可怜。”
    “……”
    路过的人总要议论上两句，江知晓垂头思索，当她再抬头时，就看见玻璃门外，裴渐觉的身影。
    和她一样都穿了白衬衫。
    江知晓心里才有了些底。她想出去，两条腿因为站太长时间，僵住了，废了大力气才挪步。
    “腿怎么了？”不出所料地裴渐觉先走了过来问。

 第86章

    江知晓：“没事。”她叉开话题：“你身体好些了吗？”
    裴渐觉：“已经没事了。”
    在江知晓看来裴渐觉气色确实是好了许多，也能看的出来裴渐觉今天是打扮过的。
    江知晓：“那我们进去？”她扣着手，指尖被按出痕迹，这样突然说结婚，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小动作没能逃过裴渐觉的眼“走吧。”她说。
    江知晓和她说结婚，她无时不刻都在思考，她不喜欢因为被可怜所以结婚，可是她还是来了。
    从初审到填表两个人都很快的结束，一直到拍照片，她们才不约而同的扯出了笑脸。
    结婚证拿到手里，江知晓对上面的照片看了又看，直到她们俩走出去，裴渐觉收起手上的红本问：“去哪里？”
    “我要先回一趟家。”江知晓说。
    既然两个人已经结了婚，那自然要回到裴渐觉那里，可是家里的东西她总要拿。
    裴渐觉觉得她们两个人刚结婚，而且还是在江知晓不愿的情况下，她想要分开住很正常，便没有异议：“吴鸣马上到。”
    前脚话刚落吴鸣下一秒就开车过来，又一次看见两个人并肩而立连吴鸣也觉得恍惚。
    吴鸣弯腰：“抱歉，老板，路上堵了车。”
    裴渐觉：“没事。”上了车。
    吴鸣转头：“江小姐，好久不见。”
    江知晓：“嗯，好久不见。”
    裴渐觉：“快开车。”
    吴鸣紧忙给江知晓关车门上了车。
    后座的空间很大，俩人泾渭分明，不像是刚领完结婚证的样子。
    江知晓也感觉到了裴渐觉的低气压，问：“你不开心？”
    裴渐觉有些不解地看向江知晓：“没有。”她又问：“你呢？”
    “没有。”江知晓答的很快。
    俩人都松了口气。
    过一会儿，江知晓说：“能不能把吴鸣借我用一段时间？”
    吴鸣有些心慌，朝后视镜一看裴渐觉果然在严肃地打量着他。
    空气有些冷，江知晓解释：“我搬家，家里的东西有点多，你帮我找个搬家公司也行。”这些事情她自己都能做，但就是想让裴渐觉办，一来是出于私心，有老婆想依靠的心，二来也是为了让自己搬去裴渐觉的家里显得不突兀。
    裴渐觉凝向她，眼神里装了太多的情绪，最后说了声：“嗯。”
    接着俩人没有了任何交流，车上也只剩安静。
    吴鸣先送裴渐觉回了家，下车时，裴渐觉给江知晓塞了一个方形盒子。
    江知晓怔然，里面躺着的是一枚钻戒，主钻是一只蝴蝶形状，周围翅膀镶嵌碎钻，明亮耀眼，她从包里拿出裴渐觉之前送她的那个，两个钻戒从设计到装饰完全不一样。
    所以裴渐觉是真的认为她不喜欢那枚钻戒的图案。
    江知晓勾了唇角把蝴蝶戒指戴在手指上，另一颗打算做成项链戴在脖子上。
    第84章
    裴渐觉是晚上九点回来的，打开鞋柜就看见里面多了一双平底白鞋，拿拖鞋的手顿了一瞬。
    “回来了？”坐在沙发上的江知晓听见动静走了过来。
    裴渐觉“嗯”了一声。
    “我准备去下点面，你要不要吃？”江知晓问。
    裴渐觉：“你没吃？”
    江知晓：“刚收拾完。”
    原先的江知晓最烦和她一起吃饭，裴渐觉想到这说：“我吃过了，准备你自己的就好。”
    江知晓还以为裴渐觉不想吃面：“要不吃点别的？”
    裴渐觉低眼看她：“不了。”
    江知晓：“好吧。”然后她跟裴渐觉一起上了楼。
    裴渐觉没有意识到什么问：“你不吃了？”
    “不吃了，减肥。”说完她看向裴渐觉。
    “哦……哦，好。”裴渐觉转过身有些无所适从。
    江知晓蹙眉绕过了她。
    对于晚上怎么睡得问题，两个人倒是很同步的躺在了一起，看见江知晓洗好澡躺上了床，裴渐觉关了灯。
    平静到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裴渐觉咽了下喉咙：“你用了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江知晓：“还是我以前用的。”
    确实是以前那款，令人舒服的皂香。
    “怎么了吗？”江知晓问。
    裴渐觉：“很好闻。”完全没有狐疑江知晓搬个家竟然把沐浴露都给搬了过来。
    “你明天是不是要回学校？”
    “是，最近开学比较忙。”
    “我们结婚的事情我可以告诉韩婷吗？”
    “可以。”
    “谢谢你为苗苗处理事情。”
    “不是什么麻烦事。”
    俩人尽量保持镇定地聊着，突然裴渐觉感觉到她的腿被轻轻地刮了一下，太轻，也太不真实，昙花一现，恍然若失，她觉得自己已经出现了幻觉。
    “嗯……”她突然发出这样的声音。
    “怎么了？”江知晓问。
    “没、、没事。”裴渐觉能看见江知晓正看向她，那双眼睛幽深有神，快要把她的心思看穿，她赶紧背过身去。
    “我困了，你也早点睡。”裴渐觉说。听见身边人说好，她才松了一口气。
    日子照常过着，两个人结婚半个月以来没有任何过界行为，如果不把结婚证亮出来还不知道她们是伴侣关系。
    但也会有一些不同，比如江知晓手上带了戒指得到同事的纷纷祝贺，也因此大方地请同事吃了饭。
    家里的布置也多了江知晓这几年的作品，成对的牙具与碗碟，阳台上永远鲜活的花，玻璃柜中一直被擦得锃亮的金属模型，又好像两个人是真的在认真过日子，只不过平淡了些。
    早上，裴渐觉像往常一样送江知晓上班，到了地方江知晓说：“晚上韩婷请我们吃饭，你如果没时间我就给推了。”
    裴渐觉很快回答：“不用推，我有时间。”
    江知晓：“好。”
    裴渐觉：“晚上我来接你。”
    江知晓：“嗯。”
    江知晓刚要下车听见裴渐觉说：“你等一下。”
    “怎么了？”江知晓转头看她。
    裴渐觉拿出后座的袋子，里面是一条白色围巾：“冷了。”她只是这么说，然后给江知晓围在了脖子上。
    江知晓被拨了一下心弦，她摸着围巾柔软的质地，才说：“谢谢。”
    眼前的人像是刚出生的小鹿，是天地间下得第一落雪，裴渐觉红了耳根，似是才悟道谈恋爱的真谛。
    俩个人一整天下来都莫名其妙的心情好。
    “别站这了，快进来。”
    “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小知，快让你家人随便坐。”韩婷说完就赶紧去闭锅了。
    被称为一家人的两个人互视，都按了按手心。
    “进来吧。”江知晓先开口。
    裴渐觉：“嗯。”
    江知晓看了一圈，进了厨房倒水:“苗苗不在吗？”
    韩婷忙着爆炒手底下锅包肉：“她去跟同学玩了，我等会儿给她打个电话。”
    看韩婷忙，江知晓就先出去了，裴渐觉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像一年级里最听话的小学生，手机来了电话也一概不接。
    “很忙吗？”江知晓把手中的水递给她。
    裴渐觉：“吴鸣都可以处理。”
    裴渐觉问：“苗苗不在吗？”
    江知晓对她能主动问起苗苗有些诧异。
    “那封信我看到了。”裴渐觉说。
    裴渐觉：“是给我的吧？”
    江知晓缓缓地点头，随即坐在她身边。
    苗苗给她信不久后俩人之间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让她没有把这封信亲手交出去，临走时放在了裴渐觉的书房里。
    江知晓想问她苗苗都写了什么，听见裴渐觉说：“我以为那是你留给我的信。”
    打开才知道那是小孩写的，是只跟她相处了几天的小朋友。
    结婚半月，她们的感情像一滩水没有掀过大波澜，只是今天她忽然看见了裴渐觉眼底的悲伤，江知晓感觉自己的心被揪着。
    “小两口在说什么悄悄话，快过来吃饭了。”韩婷上完最后一道菜说。
    苗苗也被韩婷的一通电话叫了回来，回来时还在门前和她的好朋友不情不愿的告别。小苗苗一进门就看见坐在桌子左侧的裴渐觉。
    小孩子容易不好意思，没说话先去洗了手。
    等了有一会儿，苗苗没来，几人也没有动筷子，韩婷忍不住催：“苗苗洗完手了没？快点过来。”
    “来了，来了。”急躁地答道。
    等苗苗走过来，四个人全部凑齐，开始吃饭，苗苗时不时的会瞥裴渐觉几眼。
    江知晓：“苗苗好像长高了不少。”
    韩婷笑：“是，小孩一天一个变化。”
    江知晓给苗苗夹菜：“苗苗，妈妈做的锅包肉好好吃啊。”
    苗苗自豪：“是呢，这是我妈妈最拿手的菜。”

 第87章

    江知晓：“好啊，那你多吃点。”
    因为有韩婷和江知晓，苗苗慢慢地也放松下来，小孩吃饱也快，很快就吃完打算进屋写作业，裴渐觉突然开口：“苗苗，这周末我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不是冷漠生硬的语气，而是尽量放轻，温柔着说，她一说完，江知晓和韩婷都有些诧异。
    唯有小苗苗顿顿地点头，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碗里。
    韩婷：“这是怎么了？妈妈没有很亏待你不让你去游乐园吧。”她觉得自己没少带孩子出去旅游啊。
    裴渐觉也不知道该劝些什么，但是人确实是被她惹哭了。
    韩婷心疼说：“妈妈以后多带你出去玩嗷，不要哭了。”
    江知晓出声：“苗苗，不哭了，我这里有糖给你好不好。”
    苗苗泪汪汪地看了一眼江知晓，情绪还是很低落。
    裴渐觉叹了口气：“我这里有全市游乐园通用卡，电影院也有，都送给你行不行。”她心说不要再哭了。
    江知晓看她哄人，抿唇。
    苗苗：“都有吗？”
    裴渐觉：“嗯。”
    苗苗瞬间挣脱韩婷怀抱，搞得韩婷一头雾水：“那奶茶店？冰淇淋店的呢？”
    这裴渐觉还不至于有，裴氏也没有投资过奶茶店什么的，但她不想和眼前的小女孩说没有，只是说：“可以有。”
    开一个倒是不难。
    苗苗瞬间开心，窝在了裴渐觉的怀里，裴渐觉一怔，没拒绝。
    韩婷觉得江知晓的脸色有些沉闷，便开口：“不能吃太多冰淇淋，妈妈不是告诉过你。”她拉过苗苗：“先回屋把作业写完吧。”
    苗苗有些舍不得说：“好吧。”
    看韩婷送苗苗回卧室，江知晓问裴渐觉：“我记得你不是不喜欢孩子？”
    裴渐觉点点头：“苗苗还行。”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江知晓多满意，她没再问下去。
    韩婷边从卧室出来边打趣着新婚妻妻:“结婚的感觉怎么样？”
    江知晓没说话她等着裴渐觉先回答，因为她总觉得结婚这半月以来，裴渐觉并没有多开心。
    裴渐觉看着盘子里江知晓刚给她挑完刺的鱼肉说：“挺好的。”
    韩婷笑了笑：“裴董，你和我们小知结婚倒是捡到宝了，你都不知道学校里有多少人追她，光我知道的就已经要超过个位数了。”
    江知晓立马说：“没有。”
    韩婷不怕事儿大：“哪里没有，找你要微信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了，也不知道小知加没加，我看和你表白的人里面确实有几个相貌出众的。”
    看裴渐觉镇定自若的样子，她又说：“裴董现在这样镇定，倒是我以前认识了个假的裴渐觉。”
    裴渐觉只说：“这些都没关系。”
    江知晓莫名失落：“先吃饭吧。”
    韩婷耸了耸肩。
    刷碗的时候，裴渐觉是真的有些推不了的事情走到阳台去接电话了，韩婷拉着江知晓不解的问道：“你们家裴董怎么回事？”
    江知晓：“什么怎么回事？”
    韩婷：“你不觉得她反常？”
    江知晓心说你都发现了我能察觉不到吗。
    韩婷：“她现在也太正常了。”
    太正常反而不正常。
    江知晓也有些无奈：“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她好像不想跟我结婚。”
    韩婷：“怎么会，她不想干嘛要和你领证？她一个裴氏董事长有多少人上杆子和她结婚呢。”
    江知晓也纠结这一点。
    韩婷突然灵关一现：“你俩多久没那个了？”
    江知晓：“什么？”
    韩婷就是那个，她边说边用手指做出进圈的手势。
    江知晓涨红了脸：“很久……和那又有什么关系……”声音越来越低。
    韩婷：“怎么没关系，裴渐觉今年多大？三十四了，那什么正旺的时候。”
    江知晓：“你别瞎说。”
    韩婷：“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合着你俩领证当晚啥都没干，就睡觉了？”
    江知晓哪里好意思答这问题。
    韩婷：“你没暗示暗示她。”
    江知晓脖子都红了。
    “不过如果她在你们分开的这几年没断过人就不是这个原因了。”这是江知晓最后听到的，因为裴渐觉来了她们俩也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裴渐觉把手探到江知晓额头，下一秒却被江知晓打掉了。
    裴渐觉蹙眉，半天才把手插进兜里移步。
    回去的路上无言，到了家也没有说什么话，裴渐觉因为还有工作去了书房，江知晓直接上了楼。
    第85章 我爱你
    “老板，医院的人问你，胡蓉怎么处理？”吴鸣跟裴渐觉汇报完工作道。
    裴渐觉睁开养神的眼睛：“胡蓉她住院了？”
    吴鸣：“老板不知道吗？”
    裴渐觉：“我只知道她被警察带走了。”其他的事情警察怎么说就怎么说，她也不会去恶意报复胡蓉，也没使任何手段，她还是因为胡蓉养育了江知晓再做让步，所以这件事她没怎么插手。
    吴鸣：“这就奇怪了，江小姐那天过来找我说这都是老板吩咐的。”
    听到江知晓的名字，裴渐觉更加不解：“她找过你？”
    吴鸣：“是，老板，就在你住院后，她找过我。”
    裴渐觉有些不安：“都说了什么？”
    吴鸣：“江小姐只是让我把她带到胡蓉所在的地点，再然后我就听说胡蓉进医院了，可能……可能是江小姐把人打了……”
    裴渐觉的脸色铁青保持镇定：“去找警局监控。”
    吴鸣：“是。”
    ……
    此时，江知晓正在学校教课。
    今天早上还是裴渐觉送她上班，她有些后悔昨天那样对裴渐觉，可是裴渐觉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一节课毫无状态的讲完，回办公室发怔。
    “小知，等会儿要去录信息系统。”江知晓抬头看见教素描的郑老师和她说话。
    “不是上班的时候录过了？”江知晓记得很清楚那天她还录了好几次，因为总是不合格。后来还是给主任打了电话说江知晓不用录了。
    郑老师：“学校系统要跟市里的展览馆办合作，但凡是学校内部人员以后去看展览半价，所以要重新弄一下。”
    江知晓说：“这倒是好事。”
    郑老师：“我打算现在去弄，你去不去？”
    江知晓想散散心也好，于是说：“走吧。”
    录信息排队的人并不长，她们俩很快就排到了。
    郑老师很快就整完和一旁的其他老师聊着天。
    【开始扫描人脸】
    【信息重复！】
    江知晓又站远了些。
    【开始扫描人脸】
    【信息重复！】
    连续试了好几次都是一种情况，录入系统的工作人员也问：“你是不是以前录用过？”
    江知晓心里疑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录过这个系统。”
    “你先等等，让下面的人先来，我帮你问问是什么情况。”
    谁知道这一等，等了好久，直到太阳落山，工作人员才搞清楚：“小姐，系统显示您在八年前就录用过信息，所以不用再重复录了。”
    江知晓：“不可能啊，我两年前才来到这里工作。”
    工作人员：“不可能的小姐，你看看您是不是以前在别的地方录入过系统，因为这个项目八年前就有了，京大今年才加入。”
    可是她记得八年前京大校庆她都进不来，如果早就有她信息她应该能进来才对。
    江知晓：“或许是同名同面也说不定。”
    她又比对了身份证号，分毫不差。忽然她瞥到了机器上新印上的字：赞助商：裴氏集团。脑子里把所有事情联系起来，心脏像被一根线牵着一样，她悬着心给吴鸣拨去了电话。
    她尽量保持平静却还是颤了唇：“我可以随便进入京大是什么时候？”
    吴鸣刚和裴渐觉看完所有监控录像，裴渐觉才急忙地开车刚走，他就接到了江知晓的电话。
    “很久之前就可以，江小姐问这个干什么？”
    江知晓：“是多久以前？”
    “具体时间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时候老板刚知道你所有的事情，命我去办了这件事。”
    “展览馆呢？”
    吴鸣只说：“只要是江小姐想去的地方都可以随便进入。”
    “我知道了。”
    撂下电话，江知晓再也忍不住情绪，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了起来。
    所以她可以随便进校园，只要她想，那段日子去看展也不是借常颖光，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去。
    裴渐觉啊，裴渐觉，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天空下起了初雪，洋洋洒洒地落在江知洗头上，江知晓蹲在地上哭泣到没有知觉，然后有一把黑伞只给她撑了起来。

 第88章

    江知晓抬头，正见裴渐觉眉头蹙得很紧，嘴唇翕动：“哭什么？”
    眼泪又一次爆发，她直起身子控制不住地抱住了裴渐觉，抱的很紧，哭声也很大，裴渐觉的伞也被这一举动惊到地上。
    “不……不要哭……”裴渐觉好像总在说这句话，她总是能看见江知晓的眼泪。
    江知晓还是哭得止不住：“裴渐觉，你是不是瞒了我很多事？”
    裴渐觉：“没有啊，我没有瞒你什么的。”她拍着江知晓的背：“知知，我们回车上说好不好，雪下大了，你的手不行。”
    江知晓趴在裴渐觉的背上点了点头。
    如果说刚才还在外面的江知晓还顾忌些什么没有放开，那么现在在车里的江知晓全然放开，甚至落下的泪珠要比外面的雪还大。
    裴渐觉左支右绌，她怕冷，刚才在外面站一会儿嘴唇有些发白，心里着急坏了：“你别哭啊，江知晓。”
    “你和我说，我帮你解决好不好啊，江知晓。”
    江知晓擦了擦泪水，哭得急，气也喘的不顺：“裴渐觉，你会永远为我兜底吗？”
    裴渐觉用衣服给她擦泪：“当然，我不是说过，你只要告诉我，我总会为你出气。”
    “裴渐觉……我好爱你啊……我真的好爱你啊……”江知晓这样说，好想把自己的心里一吐为快。
    裴渐觉第一次听见江知晓说爱，是的，江知晓说爱她，说好爱她。
    “可是你好像不喜欢我了，裴渐觉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江知晓说得那叫一个委屈，好像裴渐觉是个穷凶恶极负心人。
    半晌，裴渐觉似是想哭，眼睑也是红的：“我怎么会不爱你。”
    是啊，她怎么会不爱她呢，她是太爱她了，以至于被伤，被推开，被一次次的扎血肉，她也义无反顾地迎上那只名为江知晓的利刃。
    江知晓有所动容却还是急促地说：“可是你不在乎我了，你和我结后一点儿也不开心。”
    裴渐觉笑了，慢慢地引导她：“我不是说过我觉得结婚很好。”
    江知晓：“可是你总是对我淡淡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裴渐觉，我不是傻瓜，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笨，你爱不爱我我是能感觉到的。”
    “裴渐觉，我离不开你，是真的想和你过一辈子。”她眼中挂着泪，然后没了刚才失控的样子，平静开口：“我……也是真的爱你。”
    裴渐觉眼泪唰地一下流了出来，说：“不是可怜吗？”
    江知晓：“什么？”
    裴渐觉：“我虽然……虽然很想要得到你，但我想要你可怜我些爱，但我却不希望你是可怜我才结婚。”
    她又颤声重复：“不要为了可怜我才结婚……”
    裴渐觉跪在那里低着头，像一个无家可归地孩子，那样弱小，只是想要一份爱，脸埋在江知晓的腿上，泪水也迸发出来。
    江知晓捧起她的脸，能看见裴渐觉清冷面容上破碎的泪滴，裴渐觉现在的样子胜过一场个春和景明，她吻了上去，虔诚又坚定。
    “裴渐觉，你不记得了，在你中了毒晕倒在我家时，我就说过我爱你，但你那时候只当是梦。”
    裴渐觉睫毛微颤，乖乖地听着她继续讲。
    “可是裴渐觉，我真的说了挺多次的，比起你来说。”
    “你也对江映说过我爱你吗？”裴渐觉问。
    江知晓给她擦眼泪，抚慰说：“裴渐觉，我知道这是你心里的一根刺，但是我没有爱过他，裴渐觉，我只爱过你，以后也会只爱你。”
    “你信不信？”
    裴渐觉没有点头，她撇过脸，有些傲娇说：“可是你喝酒都在喊着他的名字。”
    江知晓心里却是开心，她亲了裴渐觉的侧脸：“笨蛋。”，“明明就是……”裴渐觉转过头想辩解却被江知晓吻住，这个吻霸道地厉害，全程都由江知晓主动，裴渐觉怕她动一下，江知晓就不亲她了，她只好就这样任由江知晓摆布。
    吻地裴渐觉喘不过来气她才肯罢休：“你晚上试试我的酒量。”她说。
    “信你就是了。”裴渐觉被问的晕天晕地。
    江知晓从包里拿出一直准备的戒指：“裴渐觉，嫁给我吧。”
    裴渐觉笑了：“我们不是都已经结婚了吗？”
    “那我可就给你带上了。”江知晓钻空子。
    裴渐觉知道她的小心思，便也没戳穿，戒指戴好，手却被裴渐觉按住了，翻开手心，果然有一道长疤。
    江知晓心里一颤：“你都知道了？”
    裴渐觉抚摸那道疤：“你对自己下手真狠。”
    江知晓去警局确实把胡蓉打了，她那天真的是控制不住，她跟胡蓉说：“她不欠江家。”说完在自己手心划了一道，她说：“你想杀我却伤了裴渐觉，裴渐觉不欠你任何，我杀不了你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这些年的悉心照料，加上还钱时付出的任何，和这道疤，我们之间一笔勾销。”
    江知晓摸她的头：“没事的。”
    裴渐觉吻过那道疤，望向江知晓的眼睛，笑了一下说：“江知晓，我爱你。”
    江知晓也流出泪笑了。
    第86章 完结
    “江知晓，听说很多人要你微信。”茫茫夜色中，裴渐觉气息喘的厉害，额头大汗淋漓，手下越来越深，眼神似野兽般。
    江知晓面色潮红：“我……没有给……”
    ‘“真的？”
    “你……可以看……我手机……”
    “给看？”
    “给……”
    “换我问了。”
    “什么？”
    “这六年……你有没有和别人……”江知晓抠着她的背，慢吞吞地说。
    “没有。”没等到江知晓把全部问题说出口，裴渐觉打断道。
    “我……怎么才能信？”
    “我并不对每个人欲望都很大。”
    “要不然”裴渐觉突然停止动作，然后俯下身：“你自己看看我那里紧不紧不就好了……”
    “……”
    之后的整整三天，不眠不休。
    周末，两个人一起逛展，是裴渐觉提出来的，门口保安看见她们兴奋道：“裴总，这是和白小姐吧，恭喜订婚啊，不过怎么不太像呢？”
    裴渐觉瞳孔被吓地放大，听见身边人黑着脸说：“你和你未婚妻白小姐来吧，我还是不要插足了。”
    当初订婚的事情毕竟弄得满城皆知，这保安还有固有印象很正常。
    可这件事裴渐觉是哄了一天啊，她当着江知晓的面给吴鸣打电话，臭骂了吴鸣好一顿。第二天和江知晓一起上班，翘班一天听江知晓上课。
    可是裴渐觉实在是长得夺目，江知晓在台上讲着，下面无论男女的眼神都注意在裴渐觉的身上。
    “你看她比照片上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才，你说和她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裴渐觉倒是听课听的认真。
    要下课时，从来不在课堂上点名的江·温柔·学生最喜爱者奖得主面色平静地点了授课生涯中第一次名。
    “裴渐觉。”
    “到。”点名册里怎么可能有她，裴渐觉还是站起来答。
    江知晓瞥过座位上的人，随意说：“衬衣扣子扣到最上面。”
    裴渐觉笑了然后脱口而出：“老师，要不要给我扣？”
    底下同学发出阵阵唔声。
    “自己扣。”江知晓耳根子被染红，不再看她。
    下了课，裴渐觉就被人围了起来要微信，江知晓从前门走，又从后门悄悄地进去，就听见裴渐觉说什么“我有老婆了”“我要出去追了”“你们江老师就是我老婆。”
    江知晓紧忙快步走了出去，不过心情好了不少。
    俩人又一起来到大吃特吃面馆。像以前一样，两人点了两样可以换着吃。
    “裴渐觉，你最开始给我戒指就是想跟我结婚对不对？”
    裴渐觉没否认：“是。”
    江知晓从包里半天不知道在掏什么，过了几秒，一张课表被她拿了出来：“你不会真的去报了什么恋爱速成班吧？”
    裴渐觉一愣：“你怎么知道？吴鸣给的？”
    江知晓得意：“你自己告诉我的。”
    裴渐觉晦暗不明地看向她，被看穿有些丢面子，大步往面馆里走。
    江知晓看着她的背影，阳光打下来，照在门前得奖的大牌匾上，清清秀秀，雕着几个小字，像是特意被人编排过，不想让人发现，上面写着：赞助商，裴氏集团。
    江知晓忽然笑了，小跑跟上去，挎上裴渐觉，她们并肩走，这一瞬，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章就这样完结了，很感谢我为数不多的读者们，我很喜欢书中的两个都有缺陷的人物，同时我也看到了我在剧情节奏上面的不足，再次感谢大家看到完结章，后面的番外会写三篇大约，但不会很快就写出来，能保证的是只要是写了就会都发出，来给大家看个过瘾（玫瑰玫瑰玫瑰玫瑰玫瑰玫瑰玫瑰），也希望我们再下个作品见（摊手摊手摊手摊手垂耳兔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熊猫头熊猫头）

 第89章

    第87章 番外1
    这天江知晓收到韩婷给她发来的录音，录音时长惊人，27分钟19秒，近半小时的录音，江知晓有些疑惑，点开了。
    “嗞嗞——小知，那是我给小孩子的饼干，你干嘛抢过来，你这是喝了多少！”韩婷急促的声音传来，酒瓶子倒地声，和小孩子的哭闹……嘈嘈杂杂。
    对于这段录音江知晓隐约知道自己是在裴渐觉在家里吃蘑菇中毒，心烦意乱地找韩婷出来喝酒纾解，她的酒量很好，但那次是真的喝到断片，第二天怎么想也都想不起来她到底说了什么。
    “你怎么自己偷摸喝了这么多！”
    “老板，再来一提啤酒！”
    “再喝下去你不要命了啊！”
    “再说，江知晓，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说你把我叫过来是有说是有大事要告诉我，结果呢，我们到这一个小时，你一直在自己喝闷酒，我闲得无聊给小孩一块饼干，还被你一把抓走了，你是没看见刚才那小姑娘她妈妈咋瞅我呢。”
    能听出来韩婷的声音有些急。
    “我……我也会做饼干，我这次不让别人带走呢……”
    韩婷：“你在说什么？我没说过饼干是我做的啊，而且你怎么还成‘呢呢怪’了，什么时候和我这么肉麻的说过话。”那边人突然打断道：“我是说，你怎么能吃个蘑菇还能吃中毒……而且你没有告诉我你是会过敏的……”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这里哪有什么蘑菇，你出现幻觉了？不能再喝下去了我去付钱。”
    “你等一下！我、、我、”这声音很大，即使是正在听录音的江知晓也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我的、高二，我们第一次相遇，暴雨下，你身材笔挺，全班，哦，不对，全校的人好像都无心听课，大家都在看你，我也看。”
    “因为实在是看得次数比较多，还因为这件事情被罚了写检讨，可是我没后悔，渐渐地，我看出来你的恐惧，那次跑下楼，想去救你，什么都不顾也什么都忘了……后来你什么也没说就离开，我们没了联系……”
    “因为江映的事情，我试图走捷径……接近你，但我是真的很努力地去赚钱，去工作了，但无论如何我也凑不够医疗费，当我第一次在酒店听见他们谈论你的圈子怎么怎么样，我就想着我好像也能……”
    讲着讲着没了韩婷的声音就只有江知晓低哑的语气。
    “你一开始不让我靠近，但是却让我进你的公司，你毛病特别多，起初我简直不能在你身边呼吸，无论我怎么做都是错，你怎么样都能挑出错，我还是很感激你给我的工作，也在你生日那天吻了你……”
    “现在想来，你那时候说是我先开始的是对的，一切都是我在越界，其实我也能感知到你对我的不一样，方中镇设计陷害你，我也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
    “我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会为我的一切兜底，我好像真的在恋爱了，你会在恋爱期间给送蝴蝶模型，还会陪我一起看狗血剧，偶尔和你发小脾气你也只是笑笑。”
    “可是我们的差距太大了，你的父亲叫我离开你，他不是不同意你和我这样的人乱搞，玩玩而已，但我影响你的工作，我该识相点远离你，拿到他给一笔钱和你不扯上任何关系，我没同意，毕竟，惹你生气要哄好太麻烦了，后来听说胡蓉也欺骗你，我才真的意识到我真应该识相点。”
    “我不再去公司，也不再关心你的起居，你的一切，甚至对你恶语相向，我还是快点离开你吧，别再联系了。”
    “我恢复酒店的工作，在那里看见李雅洁，她三句话两句话都在提你，她还说要帮我介绍一份工作，我被高利贷的人跟踪，胡蓉也被绑架，我是真的毫无办法，妥协她给我介绍的工作，去了才知道那就是能把人搞死的地方，她们把我当成泄愤的工具，我拼尽全力逃出来，正好看见了你，李雅洁在你的身后，你把我带走，质问我，眼神里说不尽的厌恶，我抱着希望向你借钱，你骂我脏，还骂我很贱……”
    “再然后，你一切都知道了，你像疯了一样不断逼迫我母亲扇巴掌，还要把病床上的江映带走，而且你知道我怕打针的，你还是对我打针，我听见你和吴鸣的谈话，认为江映他们一定被你的人带走了，我呆不住了，你不让我出去，我就跳窗户逃跑，可是没有跑出多远就被你抓了回来。”
    “那次之后你就彻底失控了，我们开始了无止境的争吵，你对我变得很不好，还把我关进黑屋子里，每天不让我出去，不听话就又会被打针，渐渐地我发现我听不到了，脑子变得迟钝，里面总有碎石的声音，裴渐觉，你怎么能那样对我！你怎么能那么残忍！”
    江知晓不懂裴渐觉的疯狂，也感觉不到裴渐觉的情感，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种恐惧，比起被人跟踪，被人凌辱都要可怕。
    她害怕暴力的，在裴渐觉没有参与的时光里，她也是要差点被qj的人，但裴渐觉亲手绞杀了她的情感。
    “你给我情人条款，对我冷暴力，去找别的女人，我终于见识到了有钱有权的人的玩弄，可是我还是不死心。”
    “我也试探过你的，在那天，我打算跳楼，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掀起波澜，看你很平静，我也死心了。从那以后我变得极度怕黑，唯一期望的就是你回来，躺在身边，我还能好受一点。”
    “我始终不懂你，我不懂你的委屈，也不懂你为什么把自己变得如此弱势，你什么都能得到，却还是一直在索要着我不知道的东西，直到常老师的出现，我才隐约猜到你想要我的情感，你是想要爱的。”
    “但是，那天夜里我想了一个晚上，你做的种种事情，那真的是爱一个人的表现吗，裴渐觉我并不想做摇尾乞怜的狗，对你，我好像真的可以。”
    “圣诞节那天，你给我送圣诞树，买很多礼物，我也会为了和你相处不顾手疼，也在那里拼着积木，我一点都不喜欢拼积木，感觉很弱智，你给的佛珠手串，我也当成宝贝，会拿你的书，你不在还会在卧室里闻你衣服上的味道。”
    “你也不正常，总是再做的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因为我的原因，夜里要开灯睡觉，你总是气了一晚上，然后第二天又早早地去上班，以至于我每次看你面相不佳的回来，大气都不敢喘。”
    “还有一次我只不过是在看腊梅上的雪，你就非要在院子里种一颗，那是我平常会画画会坐的地方，你把树种在那里，明明是自己喜欢，天天看，还非要说我喜欢，冬天再冷一些就不让出去了，你倒是能来去自如，就站在窗外，我的面前，小气死了。”
    “你脾气那么暴躁，竟然还喜欢养花什么的，不过神奇的是，腊梅生命力真的很顽强，现在开得那样好，也可能是你照顾的好吧。”
    “经过我的糊弄，你同意我养猫，同意苗苗进来……我也挺感谢你的。”
    那是她们相处的第三年，第三年，房间里到处可见的金属模型，养了猫却依旧整洁的房间，外面的腊梅长得异常好，和走到哪里都会有好心人给指的路。
    那段时间她总是把家里弄得七八烂，等裴渐觉回来就说自己哪里都疼，裴渐觉就只能不出声憋气干活，然后上床搂着江知晓解乏。
    卧室里永远充满阳光，桌子上满是自己喜欢的口味的饭菜，没事儿的时候去捣乱裴渐觉的书房，或是在沙发上抱猫看电视。
    不必担心外面的天气，不必害怕有人追债，也没有整日整夜的烧烤，消毒水的味道，那是一段平静的时光，也把江知晓被养的娇气了起来。
    “也是那段时间，你的未婚夫来找我，我见他长相英俊，还有钱，出手大方，但他连你的喜好都不知道，你却是很喜欢他，我有一天试探你，你竟然怕我和你抢他，还说我永远都没有机会，也不知道你这个智商究竟怎样管理公司。”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竟然带着我参加宴会，而且宣布和他没关系，可是我明明都有看见，他一个月前还在送你回家，你还把花拿回家给我，我真是受不了你了。”
    “你竟然给我戒指了！你还把你前任都叫一起，是想引起谁吃醋呢，结果真的有个女孩进来看见这一幕，我紧忙追出去解释，可是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我也不过是和常老师说了点话，你就又开始要发疯。”
    “不过，你还让我对你……我也很努力地学了，裴渐觉，你平常都带女人干什么，你竟然、、还是……”
    还是第一次。
    “我们的感情稳定下来，我开始不习惯你长时间出差，你给了我自由出入任何地方的权利，也让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我的手是你造成的，你给我带来了痛苦，高昂的医药费，高利贷没击垮我，可是那次我真的不想活了，我真的很累，我不想一直经历开心一下又悲伤的生活，你疯狂地对我道歉，要我原谅，我一点儿也听不进去，我也不原谅，只希望眼前看不见你。”能听见正在吸鼻涕的声音。

 第90章

    “你终于放了我，但没有真的放过，我的生活中到处都是你的影子，走到哪里都是，裴渐觉，我离不开京市，也离不开你。”
    “外面的世界没有人这样爱我，只有你爱我。”
    “我们分开的这六年来，镇上大力搞基础设施，几乎没有停电的时候，我也总能收到年婶给我的保健药，但我吃了之后，手的疼痛慢慢减轻，我知道那又是你。我努力就职京大老师，却能在同学口中听到你结婚的消息，真是粘人，怎么也躲不掉，然后我们相遇了，你新结婚的对象很配你，真的是佳偶天成。”
    “我不理你，你又追到香水镇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我、、我回到家就把楼梯磨平，要你摔了那么重……我心都碎了……”
    江知晓其实骨子里是一个嫌麻烦的人，所以她总是不争不抢，遇见需要争论的事情，她都会说算了，算了，让一下会怎么样，然而她在面对裴渐觉却格外较真，对她的爱也是。
    “你那么傲的人还报什么恋爱速成班，而且、、竟然还给我kou……”
    所以裴渐觉要她给一点爱吧，求江知晓也看看她吧。
    可是怎么会没有爱呢，在日常的相处中，在无数次乱序的心跳中，四目相对的眉眼里。
    密密麻麻的恨里，竟然也会生出爱的种子。
    原来也有人从始至终都偏心自己，江知晓也配得到爱。
    本来江知晓听地已经泪流满目，她抖手点开韩婷的语音“你这些黑历史我都留着，你结婚我都放出来。”
    江知晓顾不得擦屏幕上的泪滴，连忙打字，手机却一下被人抽走。
    裴渐觉看她眼睛猩红，眼泪和鼻涕一起流有些怔住，然后脸就黑了下来：“怎么哭了？”
    江知晓有些顿：“刚才看了感人视频……”
    裴渐觉叹了口气，好像心也放了下来：“把眼泪擦擦，眼睛都肿了。”
    江知晓拿起纸，刚哭完，声音也嘟囔：“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
    裴渐觉：“嗯，下午走的时候看你还在睡没起，外面下了点小雨，窗户好像没关，我回来看看，不然会感冒。”
    江知晓抬头看向窗外，刚下过小雨的天，却不阴沉，阳光也来得足，好像在这里永远不用担心外面发生的一切。
    看江知晓很喜欢这片阳光，裴渐觉就自动走过去把帘子开得大些，让阳光全都倾泻下来，江知晓才露出笑容，给韩婷打了一句话：【结婚真好】
    “裴渐觉，辛苦了。”因为光洒下来的缘故，江知晓望向裴渐觉的眼睛里泪光闪烁。
    爱她这么久，辛苦了。
    不得不说，裴渐觉永远会为这样的江知晓动容。
    裴渐觉轻笑一声：“没有实际奖励？”
    “请你吃饭。”
    “在哪里吃?床上，沙发还是地毯？”
    裴渐觉没想到原先都会被无视的话，竟然会得到回应，只见江知晓像以前一样露出十八岁少女羞涩的红晕说：“随你便。”
    裴渐觉看她这样，喜欢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微愣一瞬，迅速收回目光，下一秒却被江知晓踮脚吻住。
    （番外一结束）
    作者有话说：
    算是以录音的视角写成小江的自白书吧紫心小江的心路历程也有些心酸，我其实对她的塑造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希望通过这篇也完善一下，小江不是不爱，只是习惯了不被发现，不被作为首选，再加上她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人如此的爱着（玫瑰）
    第88章 番外2
    裴渐觉和白吟霜的婚事告吹，这件事被京城商圈震惊，一些人认为白家根本就配不上裴氏，退婚也是自然，但是被退婚的竟然是裴渐觉着实叫人意外，白家那边也占个清流代表的名头，可谓是让白山赚足了面子。
    裴渐觉也并没有公关这些谈资，一来没时间，二来京商圈永远利益至上，至于什么被退婚的事情人们出不了多久就忘了。
    可是，江知晓却不干了，裴渐觉在她身上这样会“斤斤计较”的人，明明用点手段就可以处理好，却要留情。
    而且竟然都传出裴渐觉每天戴墨镜上班，疑似伤心过度的谣言。可那明明是她们zuo的时候自己不小心抓到了裴渐觉的眼角有了痕迹。
    是给两家关系留余地，还是给白吟霜留情，无论哪一点，江知晓都容不下，所以这次京大政企联办创新会，她打算要裴渐觉去。
    创新比赛，五年一次，京市大项目，江知晓作为参赛小组导师是有两张邀请家人出席的请柬函。
    裴渐觉坐在饭桌前，看见已经让吴鸣处理过的邀请函又出现在自家的桌子上，有一瞬错愕，但她并没有理会，只是拿起筷子，吃起饭还时不时的和江知晓聊家常。
    江知晓回避看裴渐觉的眼角，羞耻心重，回答也都是“嗯嗯”三言两语敷衍过去。
    一段饭都要过去了，以这个架势看来如果她不提起，裴渐觉是绝不会问的。
    “我给你的。”江知晓很自然地说出来，但她心里没什么底，裴渐觉不是很喜欢参加这类的宴会人尽皆知。
    裴渐觉看她，突然嗤笑：“怎么了大小姐，又谁惹你不开心了。”
    江知晓淡笑：“没有啊，我很好。”
    裴渐觉从容地摆出证据：“从我进来就沉个脸，刚才和你说话还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江知晓听她这样说才意识到，自己是妄加揣测把醋意莫名地转移到裴渐觉的身上，没必要这样做，裴渐觉也不应该受这样的委屈。
    “学校给我的，知道你不喜欢参加，刚要处理掉。”
    看上去和真的一样，裴渐觉打量着她，江知晓被看的毛，没几秒主动交待了自己的想法，最后还加上一句：“你看你这样不露面，别人都以为你裴小姐养情伤呢。”
    裴渐觉听她说完嘴角就没下来过，江知晓娇嗔地看她：“别笑了。”看她不停，江知晓又走到裴渐觉的身边，手动封印。
    然后她的手掌就获得了裴渐觉的轻吻一枚。
    “你这人……”
    裴渐觉往后坐了坐，把人揽到自己怀里：“好，不笑了。”
    “江知晓，现在你知道常颖天天在你眼前晃悠后面又来个你的学生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了。”裴渐觉目光幽深，脸上泛着得逞样。
    这是裴渐觉罕见地提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时没有发火，“不过，她们都没有我更爱你。”
    江知晓轻轻地轻笑，又揉了揉裴渐觉因为笑灵动起来的泪痣，没有反驳这句话。
    裴渐觉放任她的动作，问“比赛是在周六？”
    江知晓：“嗯，周六。”
    裴渐觉：“好，我到了提前告诉你。”
    “其实……”江知晓还是想说裴渐觉不必去更改自己的性子办事，做自己就好了，反正她都会喜欢。
    裴渐觉抢过话：“我是想去，你不是带了个学生也入了围，我去看看江老师的实力，说起来确实也很久没有去过京大了。”
    周六，天气微凉，起了些小风，把京大布置的花瓣地卷起一个又一个的小山谷。
    江知晓里面搭了黑色高领打底，简单地蓝色牛仔裤，外面穿卡其色风衣，简单的穿搭配上淡妆，像是女明星在街拍。
    被名为京大女明星老师不是虚的，每次门面都需要她来撑场子，这次却是她主动请缨。
    李主任：“小江啊，今天这么积极来，不错，看来平常的思想工作没白给你做，以后也要多参加这种活动。”
    江知晓挂着笑：“我尽量。”
    她说完，李主任示意她接电话，走远了，江知晓低头看了眼时间，就听到李主任喊道：“人马上要来了，大家都做好准备，面带微笑，精神十足，小知，你形象好，你过来站前面。”
    “哦、、好、好。”江知晓走过去。
    大家齐刷刷地往街头望去，路转角，熟悉的车身出现，江知晓捏了一下手指。
    也就是一分钟的时间，车停在了他们面前，白山上前迎接，等人下来，江知晓才发现裴渐觉今天也穿了卡其色的风衣，和她的款式差不多，像是情侣款。
    “裴董，小心。”白山微笑，微低头提醒裴渐觉注意脚下。
    “白校长辛苦。”裴渐觉淡笑，礼貌回应。
    那卡其色风衣里面是一身笔挺的黑西装，江知晓以前说过裴渐觉的气场很适合这样的秋天，华贵从容，果然她转头，身边人的目光灼在裴渐觉那。
    “裴董，领带有些歪。”这是裴渐觉经过江知晓身边，江知晓说出的第一句话。
    “我来帮裴董正过来。”她说完，就看见裴渐觉驻足，眉眼舒展似乎是等着她下一步动作，江知晓顾不上周围人的眼光，手搭在领带上微微摆弄。
    看裴渐觉不说什么，其他人也只好停下来等。
    “谢谢。”裴渐觉双手插兜，又靠近江知晓，用极低的声音说：“不过，江老师，什么时候学会的这招。”说完笑意盈盈，平静的面容有了起色。

 第91章

    江知晓睫毛轻颤，也轻笑，回：“裴渐觉，你知不知道你生的好漂亮。”
    裴渐觉心情大好继续向前走，toa公司的f国总裁cloe站在一旁，将她们的举动尽收眼底，微笑说：“vous vous connaissez ?”
    裴渐觉去欧洲结识的人，也是裴氏的新项目合作伙伴，裴渐觉淡笑回：“c&#039;est ma femme.”
    cioe瞳孔放大：“c&#039;est trop cool !”
    白山听见对话，眼神亮了一瞬，同时，团队里会法语的人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惊讶于裴渐觉的回答。
    只有江知晓在后面慢慢地走着，不知道裴渐觉具体谈论了什么，也听不懂。她只觉得裴渐觉在众人里面是高山仰止的鹤，莅临到此，和光同尘。
    “请大家稍作调整，我们正在统计票数。”
    “最具创新力奖”即将公布，江知晓团队成功入围，裴渐觉反而很紧张，她想起江知晓夜夜为了这个创意奖每天熬到凌晨的样子，如果得奖也算是圆了她的梦。
    白山颁奖——
    最具创新力奖雕塑《升空》林露，指导教师江知晓。
    掌声轰动，裴渐觉提着的气放下，江知晓对上裴渐觉深切的目光，在哗然中，她们目光幽长。
    十二年前，也是在这里，裴渐觉亲眼目睹江知晓答应江映的告白，那是的江知晓一身纯白，脸上不施粉黛，洁净而淡然。
    而现在看，江知晓依旧没有大的变化，还是很清纯，只是减少了些局促不安，更多的是自信明媚。
    林露说完感言后，江知晓只是简单的夸赞林露的天赋以及相关人员的帮助，她不能抢了学生的光，点到为止，然后她又看着台下的裴渐觉。
    裴渐觉不苟言笑，现在却很赏光，时光流转，江知晓不禁想如果她们中间的时间都填补会是什么样的。
    她又在想裴渐觉为什么总是说她偏心，明明自己都不会多看别人一眼，如果是她的话，她可能也会永远把裴渐觉锁住，只在自己身边。
    爱是囚笼铁门关闭的巨响中，唯一的救赎。
    这才是江知晓内心隐藏的叛逆。
    其实裴渐觉没发现江知晓在划定关系里，只有将裴渐觉归了类，其余的人都统一为裴渐觉以外的另一类。
    三天后，裴渐觉对外公开了自己结婚的消息，这真是轰动商圈，名动京城，但关于另一半的照片却被她处理的很好。
    她也罕见地接受了媒体的采访，当被问及到是是否是因为真爱结婚时，裴渐觉淡笑回答：“我爱我的爱人，我爱她的一切，并且至死不渝。”
    随后她转身，一众媒体被保镖拦在后面，在街头转角处，她牵起了江知晓温暖的手。
    （番外二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