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见万里星野》 第1章 [gl百合] 《曾见万里星野作者：瀚海探鲸【完结+番外】 文案 信仰神的少女渴望救赎，神回应了她的期望让她在平平无奇的秋夜遇到了浑身充满光的人出现在了她的生命之中，神将她们紧紧绑在一起，她们彼此救赎彼此吸引。但少女心目中的天平发生了倾斜，神将会惩罚她这个背叛者。 “人们说眼睛是人的灵魂，可现在我看不到你的灵魂，好似你的灵魂沉睡了一般。” 少女双目无神地靠在她的“神”怀中。 “那你来唤醒我，唤醒我不愿苏醒的灵魂。” 她抚摸着少女柔软的秀发“需要我怎么唤醒呢？” “像王子唤醒公主那样，吻醒我，吻醒我的灵魂。” 她似懂非懂凑近了她那如死海一般的眼眸，她吻上了她的眼睛，吻上了她的灵魂。 注：文笔欠佳，新手作者，剧情创作也有点生疏见谅，备战高考更新可能不太理想，先说声抱歉。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校园 主角：温星慕，顾月疏；配角：黄依红，周珠雨，杨予磊，温雅妍，唐鑫雅 一句话简介：师生之间的日常 立意：纪念人 第1章 春华秋实中的那一眼 峡阳镇的晚景总是很惬意，天空如墨。星星却为漆黑的天空添了几分亮光，树影摇曳好似飘渺虚无般，这样静好的氛围被一阵阵琴声打断。 在周围只有稻田的地方，单独伫立在这的大房子格格不入，有条大道倒是把这里和人员密集的地方连接了起来。 月光洒向没有开灯的房间，好在今天银河璀璨为黑暗的房间添了淡淡的光。房间的布置是中世纪欧式风格，在一个较为空旷的书台上还摆放着耶稣的小雕像而旁边也是一本厚重的《圣经》。 这里的一切都好似停留在了中世纪的欧洲，月光落在钢琴上，弹动钢琴的手不停在律动，弹钢琴的人衣着整齐，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银制的十字架项链，她双目轻阖熟路地弹动着钢琴，少女苍白的脸色场景搭配着显得有些瘆人。不知是少女身上的恬静气质，还是琴音的优雅旋律，让这种渗人的场景氛围莫名和谐，像是欧洲中世纪贵族们优雅的舞会伴奏曲 这可能也是音乐的魅力，温星慕之所以放下学业专心学音乐也有这部分的原因在——她认为音乐浪漫和温柔能让她找回来自世界给予她的那一份美好。 一曲结束，桌子上凉掉的饭菜和牛奶再次被温星慕注意到，她看看饭菜又揉了揉肚子，还是抗不过饥饿的摧残妥协的坐回桌子边开始吃饭。 她摸出手机，一边看手机一边吃饭。一打开手机就是周珠雨的十几条未接电话紧接着就是消息轰炸。 温星慕皱了皱眉，看了一下时间7:40这个时间应该刚上课不久，她刚想着要不要拨回去周珠雨就又打过来了。 “星慕……没事吧，我听说你又和温阿姨吵架了，其实吧她回不回来都一样黄奶奶身体虽然不好但是也没什么问题，你们要是又闹矛盾操心的还是黄奶奶你都几天没来上学了想开点嘛。” “嗯。” “你可别想不开奥，我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温星慕听到电话那边的调侃有点想笑“你是深山老妖？还白发人送黑发人。” 电话那边人的声音软了起来，笑了两声“我可比你大一岁几个月呢，明天你要来吗？毕竟高三学业不能拖，再怎么喜欢音乐也得多读读书吧，还有我们换班主任了，长得特别好看！虽然说比本大小姐稍稍逊色了一点不过还是可以的人也温柔，你必须早点来看看。” 温星慕听着电话那边的人的絮絮叨叨把饭吃完收拾了一下东西“我现在就来，时间也还早，我骑自行车过去。” “太危险了！我去接你吧。” 温星慕拿好了助听器，披了件外套就往外走 “竟然你都说了危险，那你来接我的话不就是一箭双雕？” “可是……” 温星慕笑了笑“好啦知道你担心我，你就放心好了，我是谁啊。” 说完就挂了电话，她戴好了助听器边骑着自行车出发了。 小镇有点偏僻路灯还没很多，但是今天的月色很好所以路途可以看得很清楚。 不过从她家到学校路间有一个教堂，是基督教的教堂，看起来这里是个信奉基督教的小镇，不过小镇偏僻有自己的信仰很正常可是又是谁让外国的信仰流转到这里的呢？ 月光照在这座孤寂破旧的建筑物上瘆人的很，不过温星慕17年都浸泡基督教的精神洗礼中，因此她毫无波澜的一路开了过去。 “小顾啊，我看你挺年轻的怎么就来我们这破学校深造啊。” “小顾，小顾我和你讲你们班里有个趴水鱼（方言）就像猪拉得稀屎一样什么用都没有扶也扶不上墙。” “小顾啊，你知道吗？那个温星慕能一个人胖揍六个胖子还爱顶撞老师！” 顾月疏端坐在这群老老师中间听着她们的八卦，陪着笑。天呐，我从没觉得听别人说话真的累过。顾月疏都快冒冷汗了，好在那群八卦团看上了和顾月疏一同来的叶青慧 “诶？小慧你过来一下嘞。” 顾月疏呼了口气“前辈们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自习也还需要我守着就不陪各位前辈了，失陪了失陪了。” 几位中年老教师哄笑起来“莫事莫事，下次再找你聊，小慧快过来我和你讲讲我们原先的事。” 顾月疏见状急忙溜了出去。 顾月疏作为城里富贵家庭教养有方的女儿遇到这种事情即便令她快生出阴影但好在还能应付。 她叹了口气，学校偏僻，年代久远要翻新的话还得一年。 要不是性子傲脾气还倔，不然她应该不会选择来这里支教。 顾月疏在这没房子，只能住老师宿舍。 老师宿舍更是一言难尽，像是90年代留到现在也从未翻修过的，除了这些倒也还好，毕竟自己是来教书育人的。 “没事，只要用心教教好之后父亲就能回家了。” 说完便抬头望着璀璨的星河发起了呆，回想起今天种种她开始对前辈们提起最多的人产生了兴趣。她砸吧砸吧嘴“天呐不会是金刚吧！”不对不能这样想女孩子，之后自己去了解了解吧。 而另一半被新上任班主任评价成“金刚”的女生才刚赶到学校门口。她看了看表才8：10。9：20下晚自习，时间还算充裕。 温星慕锁好了车，便去学校旁的小卖部买了点东西吃，她坐在店外的小椅子上欣赏着今晚灿烂的星河。 晚上守店的人是店老板的儿子，年纪挺大特爱和学生聊天，但温星慕长得美，气场也大浑身都透露出稳重冷淡的气质，导致他也只敢看看温星慕，一直犹豫要不要上去搭话，而且温星慕不常来小卖部，别说他了可能老板对温星慕也没太大印象，因此他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可是一个话唠被迫要一个人坐在这几个小时有太过无聊加上镇子的wifi也只有几家人拉了，有些人手机也没得玩导致难耐的话唠开口了。 “姑娘这么晚了是在等谁？你是外国人吗？眼睛像海一样，真好看。” “嗯，谢谢我听别人说我爸爸是英国人，你去看过海吗？” “当然，我阅历超广的，对了你是黄丽红的孙女吧，我听说她女儿带来过英国佬，你们家很有钱对吧，我可听说你父亲影响了我们这里的信仰，那个大教堂就好像是他和教主建的，而且……” 温星慕见他喋喋不休，索性摘下了助听器，因为她披着头发，所以老板的儿子没有看见也一直在讲，温星慕等了一会回了一句 “我家里虽然有钱，但我只想跟着我奶奶也只能，我没见过真正的大海不过我唯一一次出去在h市见过那片海是海吗？我只见过那片海。” 温星慕闭着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因为很安静所以她能刚好能听到他的回答。 “那是一片很大很大的湖。” “嗯谢谢，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上课了” 温星慕将垃圾丢掉之后，便朝学校走去上任保安去世了，所以现在应该是一人新保安。 果不其然，刚走到校门口那位新保安就过来把温星慕拦了下来。 “谁？” “学生。” “哪个班的。 “166。” “班主任是谁？” “……不知道” “……” “……” 门卫看了看温星慕，去电话薄翻了翻。 “你在这等着，我给你班主任打电话。自己班主任是谁都不知道真是的。” “知道了，谢谢。” 温星慕安静走到一边坐了下来。她不禁感叹一句。明明时间没有过去很久，不仅班主任换了，连守了学校大半辈子的门卫爷爷也换了，这样的人间真的会有人留念吗？ 她总是这样对一切事都抱着悲观的视角，但仔细一想也是小时候被温暖善意包裹的小孩永远都不会这样想。 第2章 一个人的生长环境影响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想着那位慈祥的门卫老爷爷望着星空，现在他应该也是万千星辰中的一颗了吧，那他肯定是最亮眼的那颗因为他总是想用自己的光芒照亮别人。 顾月疏坐在教室里面守着学生们上晚自习，安静的场景突然被手机铃声打破让大家一惊。 顾月疏看着陌生电话不急不忙地走到外面接通。 “喂，你是？” “您是顾老师，顾月疏吗？” “是的您是哪位？” “我是保安，有个人说是你们班的学生，你过来认领一下看看是不是你们班的，对了你叫什么？” 保安看向坐在一旁的温星慕。 “温星慕。” “对对对，叫温星慕。” “好的好的，必须让我亲自来吗？” 顾月疏看着班里的人全看向这边有些不太放心 “对！必须您亲自来规矩就是规矩。” “好。” 顾月疏挂断电话，转身走进班级里嘱咐几个临时班委，管理好纪律就离开了 看着顾月疏走后，全班都吵起来了。这才是青春澎湃时少年们的模样，怎么可能安静下来，青春就是用来呐喊疯狂的。 周珠雨看了看表“应该是小星慕来了。” “咦～天天小星慕，小星慕的叫。” “不可以吗？要你管。” 顾月疏一路上把温星慕想象成了各种各样的模样，越想她越发好奇本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她到不在意这些但是她身上的那些流言让她不禁往“金刚”那想。“一人胖揍六个胖子。” 顾月疏摇了摇头实力有点恐怖。 可当她走到校门口见到那人时还是被震惊到了，果然还是不该道听途说。 月色皎洁将星河的璀璨遮盖了不少，月光把世界氤氲成了一幅清冷的画，而那位少女就坐在繁星之下，眼中充满了虔诚地望着星空安静地等待着来接她的人。 顾月疏走到门卫室和门卫讲清楚情况后，便走到温星慕身边。 她们视线交汇，这一眼像是在时间长河中等待了很久命中注定的相会，或许这就是宿命。顾月疏望着她如同大海般纯粹，碧蓝的眼眸入了神，她这双眼睛都能与这璀璨星海媲美了。 她见温星慕愣着瞧着她不禁笑了笑“同学你的眼睛真好看。” 温星慕把头偏向一边，而脸上在她不自知的情况下被染成了一片红晕。她被很多人夸过，却不知为何身边人的夸奖却让她的心脏砰砰直跳。 “谢……谢谢。” 顾月疏挑了挑眉“同学，走吧我还有事和你沟通，我们边走边说。” “嗯好。” 秋夜的风很凉爽，但却为少女的悸动煽风点火。初见的第一眼就如同燎原的火种将吞噬着少女荒凉寂静的心。 第2章 藏在星野下的秋梦 她们一前一后的走着，彼此都很沉默。 终于温星慕忍不住了，她并非热情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痒痒的，很想与眼前人说说话。 “老师，你不是有话和我讲吗？” 顾月疏回头看了看她“过来点。” 温星慕点了点头，走到了顾月疏旁边。 “我是你新上任的班主任，我需要了解班上许多同学，因此我将从你开始。” 温星慕不说话就瞧着她。 “你的基本资料我看过，还从其他老师那粗略地听说了一下，但是我还是想自己去了解你。” “随意。” 顾月疏摆了摆手“情谊这种东西必须双向而且要双面都情愿，友情、爱情、亲情都是如此。我既然要了解你那就该从友情的方向发展慢慢了解，毕竟我也年轻，不过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说什么。” 顾月疏见温星慕眼眸暗淡了许多，也不说话便也不好说什么，她笑了笑“沉默就是愿意了，我就当你害羞。” 学校不大，两人走不久就到了。 直到走到教学楼楼下顾月疏才重新开口“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温星慕看着顾月疏“就算你不说，我不问。我们班上的人也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你的事透露给我，而且你不说的话我会觉得你其实并不想告诉我，我为什么要为一个寻不到的答案问来问去呢？” “温同学，你看我是想通过你自己去了解你而不是别人，所以我也希望你对我是通过我。还有如果是别人的话我不想说确实不会说，但如果是你的话，你问什么我都会说。” 温星慕皱了皱眉“为什么？” 顾月疏笑着摇头只说了一句“因为你很特别。” 温星慕心底那股奇怪的感觉越发强烈，她脚步加快了些，比顾月疏先到了教室。 顾月疏看着她的背影心底莫名泛起了涟漪。她是害羞了吗？耳朵尖都红了个透彻，这么容易害羞的人怎么可能那么粗鲁，果然谣言就是谣言。 温星慕坐会自己的座位呼了口气，她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老师。 “小星慕，你终于来了。”周珠雨刚想凑过去和温星慕聊天，却发现顾月疏现在门口往这边看，便又缩了回去。 温星慕也没说什么，就拿手撑着头闭目养神。说实话顾月疏很好看是唯一一个让她一见倾心的人。 顾月疏五官及其精致且柔和的，笑与不笑看起来都很温柔，感觉温柔就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一样。 “要不我们班来个自我介绍吧，之前因为刚接任你们班主任一职很忙都来不及了解你们。” 全班听到这话都吵吵了起来“别吧，老师我们是毕业班了应该更注重于学习。” 顾月疏摊了摊手“你来学校就只是读书的吗？那多无趣啊，而且我只有更好的了解你们了才可以去选择更好的学习方法啊，温星慕你起个头吧。” 就算再怎么热血沸腾耐不住性子也是十七八岁的人了，也知道适可而止，到正事之时全班也就静了下来。 温星慕睁开眼睛，把助听器摘了下来，揉了揉耳朵，略显艰难地站了起来。她不太喜欢被很多人看着的感觉很不自在。 “我叫温星慕，本地人，没什么特长不怎么喜欢社交对钢琴保持热爱，喜欢看星星。对了，我……听力不好。” 顾月疏抿了抿嘴，走到了温星慕的身边“我也喜欢钢琴，如果有时间我想和你合奏一曲。” 顾月疏的嘴和温星慕的耳朵都快贴上了，因此温星慕听得很清楚，她和之前一样很沉默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沉默的话就是愿意了。” “下一个一组一号开始吧。” 晚自习本就接近尾声自我接受完不久就下课了，一听到下课铃声周珠雨就扑过来抱住温星慕和她说话 “小星慕，我听说你今年住校。” “对，住校，怎么了？” 周珠雨托着腮呆呆的看着她“那你拿行李来了没。住校情况和顾月疏讲了没？” 温星慕愣了愣道“我报名的时候讲了不是有登记吗？她应该知道，但是行李……” “其实你今天没必要说自己听力不好的，反正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和那人又不会有太多沟通和没讲……” 温星慕皱了皱眉打断了她“去看星星吗？今天夜色不错。” 周珠雨点了点头“才刚下晚自习，时间应该会很多，要不你今晚先和我睡吧。” “好。” 周珠雨看她答应了，便拉起她的手“走看星星去。” 顾月疏坐在自己办公桌前和自己的哥哥打起了电话，把今天的事简略的和他说了。 她哥哥是个妹控大概了解了自己妹妹的生活不禁心疼了起来。 “我和父亲说说好话吧，估计他气消了也想你回来，只是会不好意思说。” “不行，哥我是人民教师虽然这里生活苦了点但是也不能教一半就跑路吧，我觉得这样很不负责。她们之前的班主任也带了新班，我走以后她们好不容易适应了新节奏又换的话，很容易搞砸的。” “你们班里的情况我大概都了解过了，有点难搞，温星慕更是如此。” 顾月疏扶额，陷入了沉思 “我留下吧，我觉得温星慕和他们都会需要我。”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可以，要是实在不行，就和哥说。” “好。” 顾月疏叹了口气，准备回宿舍收拾东西。之前来接待她的卞摇风突然凑过来和顾月疏搭话。 顾月疏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卞摇风是去接新老师的老师，人长得挺帅刚开始顾月疏还蛮喜欢他的，但就是行为奇怪罗里吧嗦的像个八婆，顾月疏瞬间好感为负。 “卞同志。” “你叫我名字就好，月疏。” “……你叫我同志就好。” 卞摇风就笑眯眯地看着顾月疏，惹得顾月疏心理不适。 “有事找我？” “没事，我和你说你们班里的那个温星慕不好对付，要是遇到麻烦了就和我讲。” 第3章 “你的意思是我教的不好，小小温星慕怎么能难道我？”顾月疏被他这话笑到了，莫名的好胜心瞬间被挑起。还没等卞摇风开口又道“我要是教不好，我和你姓！” 卞摇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行啊，我等着。你迟早跟我姓。” 顾月疏被她无语到了，刚想怼回去，叶青慧却来叫她回宿舍。 “抱歉，我并不那样觉得，我舍友来了我就不陪卞同志畅聊人生了。” 她拉着叶青慧急忙跑了出去，她真不想和卞摇风呼吸同一片空气了。明明不熟却处处和他对着干。 “看的出来那个卞摇风挺喜欢你的。” 一提到他顾月疏就不禁皱起了眉“我并不那样觉得，我觉得我和他讲话降智。” 叶青慧见她很不想谈起卞摇风的样子便转移起了话题“你什么时候查寝？” “收拾完行李再去。” “行我陪你。” “星慕，你接住我。” 温星慕向坐在围墙上的周珠雨伸出手。“下来。” 周珠雨吸了一口气往温星慕身上跳 “你说我们会不会被抓。”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知道你很沉。” 周珠雨拿手捏了捏温星慕的脸“就不能说点我喜欢听的？” “好啦，下来我们去对面山坡看星星。” “相机带了吗？” 温星慕点了点头慢慢地把周珠雨放了下来“走吧。” 她朝温星慕伸手“牵着我。” 温星慕无奈的叹了口气，拉住了周珠雨伸出来的手，牵着她往山坡上走。 空气中弥漫着鲜花枯萎腐烂的气息，她们的青春不该如此，但青春好像又是如此。 “我小时候经常做噩梦，我奶奶就在我被吓醒时带我去院子里看星星，指着星星追溯着古老的神话。她对我讲如果做噩梦的话就想着星星吧，它会来守护我的梦境，然后我第二天夜里就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又梦见了在梦中一直追逐我的怪物，之后我从高楼坠下坠入一条小溪，我像是没有重量一样顺着水流漫无目的漂流着，我很害怕，直到我感受到了光，我睁开了眼你猜猜是什么？” 周珠雨望着她充满星光的眼眸，愣了会“星星？” 温星慕揉了揉疲惫的眼睛看向周珠雨“对，我看到一眼望不到边的星野，璀璨的银河就像天上有道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无边无际的海倒映着天，我就像沉溺在星海里，不可自拔。我那时候在想如果我要死的话就想葬在那里。唯有那里是我的归宿一样。” 周珠雨看着疲惫的温星慕揉了揉她的脸“星慕要是是这样的话我愿意与你一起沉沦，看看你眼中的璀璨星海。” “谢谢。” “谢什么啊，我是你的谁？” “最好最好的朋友。” 少女的眼眸不可察觉地暗淡了下去“对最好的朋友。” 青春就是这样有多少惊艳就有多少遗憾。 “开门，开门查寝了查寝了。” 303宿舍的人一脸开心的开了门，却看见眼前人是班主任。 “顾……顾老师，怎么是您查寝啊。” “领导安排，人都到齐了吗？” “还有俩个人洗澡去了。” “谁？” 徐妡有点不敢看顾月疏的眼睛“温星慕和周珠雨。” 顾月疏点了点头“去了多久了我找温星慕有点事。” “不知道。” “……不知道？” 徐妡点了点头。这个学校并没有单间浴室，都是一层楼共用一个大澡堂 顾月疏等了一会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转头看向叶青慧思索了一番。 叶青慧看着她的模样戳了戳她，手指向澡堂，眼睛给她发信号。 顾月疏心领神会“我去澡堂看看她吧，事情挺重要的。” “啊？” “啊什么啊我又不是男的。” 躺在床上的易肖看着状况给温星慕连续消息轰炸，见没人回便想打电话过去。 “同学。” 易肖被叶青慧吓了一跳“完了！” 叶青慧莞尔一笑“手机拿来吧。” 另一边的温星慕看到消息，拉着周珠雨匆忙的往山下赶。 “慌什么？” “在外面呆的是有点久了。” “哦。” 易肖手机被没收后坐立难安，刚准备出去看情况就被进来的顾月疏抓了“跟我来趟办公室。” 周珠雨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么听话了？” “是吗？高三了该收收心了。” “哦。” “快点走。” 周珠雨看着匆忙的温星慕有点生气。 “说实话，我第一次看你这么急。” “过来，我可不想奶奶再为我操心了，她身体越来越差了。” 温星慕身手矫健扶着墙一用力便坐上去了 “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 周珠雨就看着温星慕动也不动。 “你觉得新班主任怎么样。” 温星慕愣了愣，想起俩个小时前的事“……蛮好看的……挺温柔的一个人。” 周珠雨有点不满“你才和她说了几句？你可别被她的外表骗了。” 温星慕皱起了眉“你快上来，说什么废话。” “那我和顾月疏谁更好看？” 顾月疏？是班主任的名字吧，挺好听的一个名字。温星慕抿了抿嘴“不一样，你生气了？” 周珠雨看着温星慕这幅天真样无奈只好拉住温星慕的手回去。 “今天的照片记得传给我。” “嗯好的。” 周珠雨懊恼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榆木脑袋，一句好话都不会说。 “周珠雨，你等一下。” 周珠雨双手环胸也不看她“干嘛？” “走慢一点，小心别摔了。” “就这？” “我走你前面。我们被发现了现在要去办公室一趟。” 周珠雨点了点头轻生嗯了一声小心地抓住了身前人的衣角，学校内还没翻新。尤其是食堂——最好逃学的地方。这里到教学楼是一条比较陡的坡，一不小心摔了很吃亏。 周珠雨活了这么久没见过温星慕这样傻的人这种不在意之下的温柔更让周珠雨窒息。 “小星慕。” “嗯？” “叫声姐姐给我听。” “不要。” 周珠雨一下抱住了温星慕“叫叫嘛，叫叫嘛。” 这条路上的树木很很高树叶很旺遮住了许多月光与星光，同时也遮住了少女的热爱。 顾月疏把说清楚情况的俩人放走了，静静地等待着外出玩饱往家赶的小屁孩。 大概等了二十分钟，终于看到擦伤腿的小朋友被扶着一瘸一拐地来了 顾月疏把玩着自己的钢笔，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开学才多久就翻墙出去闹，出事了自己可担当不起还可能让她永远留在这里。 “顾老师，我带周珠雨去的。” 顾月疏揉了揉眉心，看少女一脸不在乎的表情更无语了。 “行，周珠雨出去你留下。” 周珠雨犹豫了一会还是松开了手“我去外面等你。”说完便走了。 “温星慕。” “嗯。” 温星慕把头偏向一边不看她。 “过来。” 温星慕摸着自己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到顾月疏面前。 “很喜欢星星？” “嗯。” 顾月疏看着挂在温星慕肩上的相机 “给我看看你拍的照片，今天夜色是挺美的。” 她瞧到温星慕有点难看的脸色也便算了。 “不愿意就算了，你坐我旁边的椅子我给你涂点药。” 见温星慕还是不动，她不禁啧了一声“坐啊。” 温星慕见顾月疏生气了也就乖乖的坐下。 顾月疏从抽屉里拿出了碘酒，见温星慕拧在一起的眉头无奈道“你陪我在这坐，坐到我把课备完再去睡觉。” “为什么？” “惩罚，想你在我这里也是初犯，把腿伸出来。” 温星慕咬着唇把腿伸了出去。 “你怕疼？” “……有点” 顾月疏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气不知不觉消了一半，这就是皮囊的威力。 “我轻轻的没关系。” 膝盖擦伤有点严重，不禁令顾月疏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开始给她擦。 沾有碘酒的棉签一触碰到伤口，温星慕就呻吟出声。 顾月疏抬头看着她害怕的表情暗叹一句，这就是折磨学生的快乐吗？ “我听别人说，你一个人胖揍六个胖子怎么怕这点疼。” 温星慕有点艰难地开口“你不还是相信别人口中的我吗？ “抱歉，就是想调侃调侃你。”” “……” 顾月疏撇了一眼时间再看了看闭着眼的温星慕道“擦好了，桌子上这点消炎药拿着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第4章 “说好了要陪你，就算我回去我这样也睡不着。” “如果下次想看星星的话和我讲就好，我又不是不懂你们的小爱好，没必要逃学，想出去找我批假就好。” “嗯好。” 顾月疏转头做着ppt不再看她“暂时不要碰伤口保养不好可能会留疤。” “留疤很丑吗？” 顾月疏有点不解地看向她。 “我就问问，呐相机给你看看。” 顾月疏挑了挑眉“下次看星星带我去也可以，对了除了这种家里有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不耽误课的话我才批哦。” “没见过你这么奇怪的老师。” “我那是亲民～相机我就不看了我尽量备课快点。如果真的很困的话就回去吧。” 温星慕点了点头，俩人不再说话。她趴在桌子上看着一脸认真的顾月疏发了愣。 她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眸温涟似海，笑与不笑都很温暖，感觉就像暖阳之中走出来的人。 “顾老师，你真好看。” “你刚说什么？”顾月疏回头望了眼温星慕无意中瞥见温星慕耳朵上的助听器。 温星慕摇了摇头。 顾月疏有点想问关于她的事情，但觉得不太好，便咽了回去。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我差不多也备完了。” 一眼穿心的心动可能会让无边无际的荒原烧得更加热烈。而永远记住这场大火的只有被火燃烧过的荒原记得。这道火也会在她心中留下一道很深的烙印，是属于那道大火的烙印。 “小星慕，你下来了啊。” 听到声音的温星慕记起有个人在等自己。 “嗯，风吹得这么勤你不冷吗？” 周珠雨点了点头“有点。” 温星慕握住了周珠雨的手“凉，快回宿舍吧。” “嗯嗯。” 温星慕牵着周珠雨的手给她取暖慢慢地往宿舍走。倒也没那么急去宿舍。 “小星慕，顾老师没麻烦你吧。” 皓月当空，少女趁着云还未遮盖住月亮深深地看着握着自己手的人。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第一眼就能望到未来的那种，像置身于正在燃烧的荒原又像沉溺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之中。 未尝过禁果的少女们自然不明白这种源于同性之间的情感只知道第一眼见她我就知道要和她相守很久很久 顾月疏收拾完东西趴在栏杆上俯视着这里，可能温星慕并没有注意到她在不知不觉发呆的时候，顾月疏查也看了她很久。 她也年轻，迟到的叛逆让她遇见了本和她相隔千里的一颗游览人间的星。 果然一个人过的太顺风顺水就得历历劫　，一个人冷清太久，就得让她沐浴在圣阳之下。 这亦是上帝的礼物，亦是上帝的惩罚。 她捂了捂身上的衣服想起了刚才的事。 “顾老师，秋天虽然不冷但是晚上穿裙还是会感冒的，作为上药的回礼，我把外套借给你，礼向往来你应该也明白。” 外套上独有的气息，可能还会在上面温存一段时间“真的降温了。” 第3章 黄昏里的寂寥 今天的天气格外阴沉，但166班的氛围却相反——166班的大美人周珠雨被一个多金又多才多艺的帅哥表白了。 杨予磊有点羞涩的看着周珠雨全班都在拍手叫她答应。 周珠雨看向凑热闹的温星慕，只见她笑了笑“喜欢就答应吧，高三不长了。” 周珠雨听到这话心里堵了一口气“好。” 教室里一片热闹，引起了老师们的关注，温星慕趁着大家散伙的空隙溜了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学校的绿化很好毕竟左右都靠山，她走到老师宿舍附近的长椅旁坐了下来整理着自己的相机，相册里大多都是各色各样的风景，还有关于信仰的照片，只有一俩张是自己与周珠雨的，不过看角度是周珠雨拍的。 她看着照片发起了呆，想着自己几年来玩的最好的朋友谈了恋爱可能就会很少来找自己玩，未免有些失落。但还好她会很快适应的，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温同学，你的外套。洗过了。” “啊好，谢谢。” 温星慕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慌张，把她和周珠雨的合照切掉了。 顾月疏看着相机里教堂的照片问道“温同学也信仰基督教啊。” “对，你知道？” 顾月疏点了点头，笑了起来“不过是我一个朋友信仰，我是个无神论者，但没想到你也信仰宗教。” “有问题吗。” 温星慕不明白她为什么笑，有点生气。 “没有啊，出太阳了，我还以为今天都是阴天呢。” 顾月疏走到温星慕旁坐了下来。 “只是觉得像你这样倔的人对自己的未来都有自己的规化，我觉得信仰神明，是给自己迷茫的未来添道光。” “你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神么？” 顾月疏淡淡地笑“相信即存在。” “总觉得你的声音怪怪的。” “感冒了。” 温星慕拿起自己的衣服闻了闻，上面有淡淡的花香是紫罗兰的味道，应该也是她的味道。 “穿那么点衣服，没感冒就怪了。下次多穿点衣服……我有点搞不懂。” 顾月疏看了看表，12:56。阳光透过云层洒落人间，凉风习习，枫叶随风飘零着落了满地。此情此景瑟瑟萧萧，倒也为秋天添了份凄凉，这是洗礼人间的季节，也是邂逅她的季节。 温星慕看着晒着太阳眯着眼的人，愣了会神。她是她羡慕的模样。 “搞不懂什么？” “我哪里倔了？” 顾月疏挑了挑眉“直觉，你真的比我还闲。” 温星慕学着她挑眉“是吗？” “是，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 “放月假的时候我要去你家家访，我第一次当班主任没什么经验，所以凭感觉来，你准备好。今天还有我的数学课哦，我和其他老师换课了。” “……” “还有你和周珠雨……” 温星慕低下了头“你很奇怪，哪有老师和学生走的这么近的。” “有很多啊，你是不是在转移话题？” “没有。” “月疏？” 卞摇风的声音打断了俩人的对话。 顾月疏咽下了自己的疑惑，她感觉温星慕和周珠雨的关系并不一般，但她也说不出哪里奇怪。顾月疏在她的好奇心的指引下决定更加关注温星慕。她并没有接触过太多的同性题材的东西，只是轻微的了解过一点，因此她并没有往那一方面去想，导致她并不理解她们之间的奇怪。 “请叫我顾同志。” 温星慕觉得有点好笑，她奇怪地瞧着顾月疏。这是新时代独立女性吗？ “卞同志？” 卞摇风神色有点不太好“月疏，你怎么和她呆在一块？” “请叫我同志，再说我和谁在一起与您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在哪都能碰到您呢？我们都是新时代的接班人，别比我还闲，屁事都有闲情管。” 卞摇风无奈“午休时间回宿舍睡觉吧，这种人少接触。” 温星慕把头偏向一边，似乎不怎么想看到他。 “哦。”顾月疏注意到了温星慕的小表情“我和我学生沟通，好像没什么问题吧？” 卞摇风点了点头，转头走掉似乎生气了 顾月疏起身拍了拍衣服，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很讨厌他吗？” 温星慕轻轻一点了下头。 “行，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里的空气不清新了。” “噗。” 顾月疏挑了挑眉看着她。 “你怎么这么喜欢挑眉？” 顾月疏有点不解，冷淡的人笑起来都很冷淡。 “小习惯而已。” 温星慕点了点头，向教学楼走去“要上课了再见。” 顾月疏站在阳光之下，一头黑色的长卷发，她穿着白衬衫，下面的黑色牛仔裤很显腿。她的五官被阳光勾勒的很完美。她就站在她那里，浑身散发着光，怎么不让从未看过这些的暗淡的星不心动呢。 温星慕看了看躲在外套下聊天的小情侣，不动声色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她周末还要去教堂祷告，办事。或许没时间接待她。 回想起顾月疏的模样，她突然很想很想给她拍很多照片。 少年时的心动始于不知何时刮起的风，止于山海的尽头。 在午休之时是青春澎湃的少年最为安静。温星慕趴在桌子上想象着自己的神明，而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她心中如春风般温柔的人。 上课铃声响起，叫醒了睡意朦胧的少年们。 顾月疏趁着午休的时间冲了个热水澡缓解了一下感冒的不适。 此时她套了一件西装外套很凸显气质。 “该醒醒了，该醒醒了。” 第5章 温星慕抬头一睁眼，刚好顾月疏也看向她。即使顾月疏毫无波澜地转头去看别人，但一睁眼就是她，心里也莫名泛起涟漪。 她悄悄地摘下了助听器，周围的声音逐渐模糊了起来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呆呆地看着她，仿佛看着她的全世界。 她看不见自己的未来或许是因为最后留恋的人感情也要离开人间了，因此她最后只愿沉沦在自己的世界。 讲课很起劲的顾月疏注意到了温星慕。听课这么认真的吗？顾月疏有点好奇随即又注意到了她的耳朵，原来如此。 原来不是听课认真，是看她认真。 顾月疏开始懊恼，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要给一个连教学经验都未满一年的她来当班主任。 她该如何让她对学习重拾希望呢？别人都还好班主任的课多少听点，她这是彻底摆烂。 一节课恍恍惚惚的过去了，下课铃响了。顾月疏收拾好了东西，看着陆陆续续走出去的人，她停了下来看向了温星慕。 她看到了她眼里的失望，温星慕心里一震莫名的心虚了起来，好在这时周珠雨来找她了。 “小星慕，走走走去上体育课了。” 温星慕呼了口气，看着顾月疏走远了，才和周珠雨走。 高三的体育课是很珍贵的，每上完一节课之后就不确定有没有下节课了。 顾月疏整理了一下ppt就下去看自家班级的上课情况。 “宋老师，在测什么啊。” “一百米。” 顾月疏一眼就瞧见了温星慕，她少见的扎起了头发。 “那个人成绩多少？” “14秒8好像是第一。” 宋老师往周珠雨那看了两眼“顾老师，多注意注意你们班的周珠雨，好像恋爱了。” “哦。” 顾月疏看了看离温星慕不远处的周珠雨，怪不得感觉俩人怪怪的。 “行，知道了。” 其实顾月疏觉得现在恋爱没什么，而且已经都快十八了，只要不影响未来就行了。 顾月疏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问。 “温同学，过来一下。” 温星慕愣了愣，往顾月疏那边走“老师有事吗？” “周珠雨和杨予磊玩得很好啊，感觉很亲密的样子。” “……” “她是谈恋爱了吗？” “没有。” “我知道了，帮我把周珠雨叫来行吗。” 温星慕有点犹豫，就看着顾月疏不动。 “你再不去就要露馅了。” 顾月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她被她这一动作搞得手足无措，只好去找周珠雨。 “周珠雨，顾老师叫你。” 周珠雨看着温星慕微红的脸颊皱了皱眉“小星慕。” “嗯？” “你脸怎么红了？” 温星慕抿了抿嘴“顾老师找你呢，快去吧。” 少女干干净净，不化妆，脸只为喜欢的人红。她的无意撩拨时时让少女的心弦乱了谱。 放完学之后，温星慕看着周珠雨脸色不太好，刚想上前询问就被杨予磊抢先了。她无奈只好先去宿舍。 基督教有条教规，自杀就会下地狱。世间情感复杂交错，有时死亡也是解脱可偏偏被这张网缠地喘不过气的少女却是教徒。 温星慕看着挂掉了的电话，小声啜泣着。 她的精神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了，她的母亲要再嫁了。此时她很需要一个精神寄托，本以为还和从前一样是可有可无却又充满思念的问候，但这个消息却打破了她的所有期待。 她感觉自己呼吸不了，粗略地冲了个澡之后就去找周珠雨了。 “温星慕，挺厉害的。腿受伤了还能跑那么快，还疼吗腿？” 顾月疏来打算回宿舍路上刚好碰到脸色不太好的温星慕，便叫住了她。 “还好，只是结痂的地方又裂开了。” “你可以请假的呀，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没事了，我想去教室找周珠雨。” “我刚从教室过来，她不在。” 温星慕沉默了，站在原地看着太阳。今天的太阳很好，夕阳也因此刺眼了起来，太阳光直射她纯净绝望的眼眸里，她的眼底尽是迷茫和绝望。 顾月疏见状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这样对眼睛不好，我有事和你说跟我来。” 温星慕迟钝地看向她，点了点头。 秋天的风，只要女人身上的气息吹向她，那种令人安稳却又诱人的香。 “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你可以把我当朋友也可以把我当姐姐，没关系的，有时候你尽管相信我就好了。” 温星慕不太会拒绝人，遇到自己不太想的事只是保持沉默或犹豫，她一路上也不讲话。 顾月疏知道想让她讲出心事不简单，所以也不强求她，只和她聊东聊西。 “想弹琴吗？” “想。” 顾月疏看着她淡淡地笑了笑，少女看向那温柔的眼眸，她眼底的温柔好像要溢出来一般，她愣住了，心里的悲伤也莫名减轻。 顾月疏猜到了，她大概能摸清温星慕的性情了。 “我宿舍有，跟我回宿舍吧。” “好，谢谢你。” 老师宿舍虽然破旧，但是这里宽敞隔音也很好，顾月疏就重新买了一架钢琴放在这。她曾经的热爱到如今也变成了业余。 顾月疏一打开门就迎来一股淡淡的香和她身上的味道近似但比不了。 里面的布置也很温馨精致，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还感觉暖暖的。 “因为我室友她在这里有亲戚，所以她都不住宿舍。随意点没事，钢琴在书房，我去泡杯茶，你需要吗？” “不用，谢谢。” “那我就随便给你泡一杯吧。” 温星慕坐在钢琴面前摸起了琴键“说了不用啦，太麻烦你了。” 顾月疏耸了耸肩“我问你需要吗的意思是需要自己选吗你既然拒绝了我，就是我帮你选不是吗？” 她看着少女皱了皱眉嘀咕了一声，她都不用猜就知道她在讲她奇怪。 “红茶还是绿茶？” “……不是说你帮我选吗？” “万一你不喝呢？红茶吧。” “好。” 温星慕看着顾月疏捯饬东西，便自顾自地弹起了钢琴。 “会弹《菊次郎的夏天》吗？” “会。” 顾月疏放下茶杯，坐到了她的身旁。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开始，温星慕会到了意开始了弹奏。 顾月疏配合着她俩人看起来格外得默契，夕阳就这么映照着她们，此情此景，格外唯美，两人也不知为什么好生般配，好似两人本就是天作之合。 一曲完毕，顾月疏喝了口茶和她聊起了天“和我说说周珠雨吧。” “是个很热情很好的大姐姐。” 顾月疏挑了挑眉心里生出了一个念头，她看向温星慕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问出来一个问题“对了，你觉得我和卞老师哪个好点。” 温星慕愣住了，她搞不懂为什么都喜欢问这个，但是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刚见顾月疏时，在心里那样夸她，又不禁脸红了起来。 顾月疏见她脸红有点不解“我说错话了，还是你容易害羞呀？” “没有。” “那谁好一点，我的意思是在你心目中哪个最好一点。” 温星慕咽了咽口水“在我心目中？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顾月疏听到她这话，心里不知为何有点失落“假话吧。” “在我心目中周珠雨更好看一点。” 顾月疏听得一愣一愣的“假……假话诶。” “嗯。” 顾月疏被她整笑了，她觉得她太可爱了还想逗逗她“那你和我讲讲真话吧。” “只能听一个！我们继续弹琴吧” “行，那你坐过来一点。” “太近了！” 顾月疏戳了戳她的手“你是害羞了吗？” 温星慕缩了缩手，脸带着耳朵根红了个透彻。 她和顾月疏认识不久，但她却生出了一点想依赖她的念头。 “如果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有些事情憋在肚子里人是会坏的。” 温星慕吸了吸鼻子“我的母亲要再嫁了。” 她注意着身畔人的动作，她愣住了。她猜想着顾月疏可能不知道怎么回应。 顾月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有什么难事的话可以和我讲，知道吗？把我当姐姐就行。” 温星慕垂下了眼眸“不用的，我家里很有钱。” “钱不是万能的。” 温星慕思索了一会看着她笑了笑“嗯好。” 顾月疏看着她愣了愣随后又笑了起来，她背对着夕阳，看起来整个人又温暖又温柔，就好像秋天里的风不猛烈却把她心底的那片死海吹起层层涟漪，这一刻她将永远铭记。 这一刻那片孤寂的荒原不再孤寂，她烧光了那里的孤独，为那里带来新生。黄昏也逐渐陷入宁静的黑夜等待着明日的黎明。 第6章 第4章 独一无二的那颗璀璨星星 当温星慕重新回到宿舍的时候，心境已然发生了变化。虽然母亲的事还是让她感到难过，但那因为难过生起的褶皱已被抚平，只需要一段时间或许就能将此事消化掉。 “小星慕，你去哪了？” “没去哪我想睡一会儿，有点不舒服，快上课了，你帮我请个假好吗？” “那你抱抱我吧。” 温星慕见她脸色不太好，也没犹豫直接将她拥入怀中。 “小星慕，你身上总带着一股很清凉的味道，就好像置身于静谧的森林之中，有潺潺溪水和百花混合的气息，问起来凉凉的总能让人想起美好的事情，我好喜欢你身上的气味，脱离凡尘干干净净。” 周珠雨愣了愣“可你怀里的温暖，却又经常让我春心荡漾。” 温星慕看着怀里的人不动也不说话。 “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拒绝人，星慕只对我好行吗？” 晚自习铃声响起，宿舍陷入了安静。 温星慕有点迷茫，她蜷缩在床上脑海中想了很多想着想着就陷入了沉睡，她梦见她再次回到了那片自己坠落漂泊的海洋，而她这次看到了岸，看到了人。 她要离开这片安全区，她是神的孩子，必须踏出这里去怜悯别人，而不是自己。 “周珠雨，温星慕呢？” “不舒服呢，在宿舍躺着。” 顾月疏点了点头，还是决定去看看。不可能是自己的感冒传染给她了吧。 “周珠雨，去帮我拿一下办公室的体温计。” “……哦” 顾月疏瞧着周珠雨不耐烦的模样有点懵，自己遭到讨厌了？ “易肖。” 易肖听到顾月疏叫她名字，打了一个激灵“有事吗？” “我很讨人厌吗？” “没有啊，怎么可能啊。” 班上其他人都附和道“老师这么好看，怎么可能讨人厌啊？周珠雨就是那个脾气。” 顾月疏看着他们打趣的模样倒是笑不出来，她是真感觉被人讨厌了。 如果说教好学生就该先相处出一个良好的关系，但一来就被讨厌的话，老师累学生也累。 “呐老师，你要亲自去吗?还是怕我包庇？” 顾月疏撩了撩头发，思考了一下得出了一个完美答案“我身为老师，学生病了不得去看看吗？再说了这里离医院远，万一状况严重，不需要我开车送吗？你这样问，反而会让我怀疑。” 顾月疏比周珠雨高一个头。周珠雨，看着自己讲不过她，便微微颔首，不紧不慢的回到了自己位置。 “晚自习安静点，高三了不要心浮气躁的，如果我待会回不来会让叶青慧老师来看着你们的。我不想听到叶老师说你们很吵还管不到你们。” 顾月疏不太会处理人际关系，所以她会尽可能用最柔和却又不失强硬的方式来对待不看好她的人，用最热情最温柔的方式对待其他的人。 她不知道效果如何？就对温星慕这样拒人千里的学生下手再延用。 “温星慕？” 温星慕没戴助听器睡得很安稳，并没有听到声音。 直到顾月疏摸到灯把她打开，她看着不远处走来的身影还没反应过来，恍恍惚惚地看着顾月疏。 温星慕衣服被她睡得松松垮垮的，顾月疏一眼就看到了她左肩上的长疤。 “你。” 温星慕的视线逐渐清晰了起来。 “……” 她注意到了她好奇她的伤疤，有些慌张，急忙整理好衣服把疤痕遮盖住了“你怎么在这？” “你不是不舒服吗，我来给你测测体温。” 温星慕沉默着不动。 “听话，过来点。” “……嗯哦。” 顾月疏拿着体温计按在了温星慕的额头“36.5?正常啊，没发烧难道是轻微感冒吗？你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因为家里的事心里不舒服。” 温星慕呼了口气“家里的事，但是我的头真的不舒服。” 顾月疏看着她这副模样莫名的心疼了起来“你跟我来。” 温星慕点了点头，不急不慢地穿鞋。 “助听器戴上。” “嗯好。” 温星慕整理好之后跟在了她的身后。她心里有些不顺，估计要到办公室去挨批了吧。 她默默地跟在了她身后胡思乱想，直到走到顾月疏车边愣住了。 “你怎么了？我发现你很傻诶。” 顾月疏上下打量着她，莫名地说出来这句话。 “……咳咳，并不是不好的意思。” 温星慕听到她这样说有点不开心，摸着耳朵不看她。 顾月疏上了车看她还在原地，四处张望有点想笑。 “上车啊。还在看什么，附近有帅哥吗？” “去哪里？” 顾月疏看着她笑了出来“你是怕我把你卖了吗？” “没有。” “去医院，上车吧。” 温星慕愣了一会才上的车。 顾月疏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穿得很单薄的少女，把车窗都关上了“冷的话和我说，最近降温有点厉害。” “好。” 温星慕看着顾月疏的背影思索着什么“你是不是太关照我了？” “有吗？” “有，是不是我奶奶让你这样做的还是有目的，如果是这样的话……” 顾月疏打断了她“一半一半，我可以抛弃我接近你的目的，确实带目的的接近人会让人感到不舒服，但是让我抛弃原有目的，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温星慕叹了口气“尽我所能。” “这个月按照我的要求学习。” 温星慕不解“就这一个月？” “对，下个月我有别的安排。你这是答应了吧。” 温星慕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手不说话。 “沉默就是默认。” 温星慕还是不说话只是视线转向了窗外。 “唉，你好单纯。” 温星慕不解地看向顾月疏“为什么？” “因为接下来我不仅还要接近你，你也要听我安排。” 温星慕愣住了嘴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话。 “都说了一半一半，只是去掉了目的性剩下的就是真的想接近你了，不带目的凭自己的本能想要靠近你。” “哈，哪有这样的人。” 顾月疏又瞧了瞧她那小模样“你听过这样一句话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想做朋友的话……” “想！怎么不想？” 顾月疏笑了笑，看着温星慕愤懑的小眼神，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真可爱。” “我不是小孩子！你以为你在教小孩吗？” “不是小孩吗？” 温星慕把头偏向一边，不再搭理顾月疏。 “生气了吗？到医院要下啦。” 顾月疏看着她撇着小嘴的模样笑出了声“别生气啦，你要是冷的话，穿件我的衣服吧，小心感冒加重。” 温星慕摇了摇头。 “那行，进去吧，还好刚来这里的时候熟悉了一下周围，不然找不到医院就尴尬。” “老师。” “怎么了？” “我有什么好让你这样费尽心思的。” “……你那双装有星辰大海的眼睛？” “什么意思？” “你那双眼睛让我感受到了，你注定不是有什么平凡的人。你那双眼睛装有星辰大海，那也该是你的征途，所以作为老师，自然要指导指导你呀。” 温星慕笑了笑“奶奶说我出生时繁星当空，璀璨得不像话，所以我叫温星慕，奶奶告诉我，我是星光所照耀之人，此生终究不凡。我奶奶没什么文化但是我真的很佩服她。” “说不定真是这样的呢？大概你是连星星都羡慕的人吧。” 有些人好像冥冥之中就注定相遇，相知，相爱。 第5章 悄无声息却又汹涌的爱恋 检查完身体后，顾月疏提出了她的要求“希望你这一个月里能把办公室的门塌烂哦。这是第一个要求。” 温星慕嘴角抽了抽“……第，第一个……” 从那天过后，温星慕和顾月疏呆在一起的时间格外多，无论是上课对自己的注重还是时时给她压力都对温星慕是降维打击。 随着时间的增长，俩个人的关系也逐渐好了起来。 温星慕常常一个人在幽静的校道散步，只因为那里是老师从宿舍到教学楼的必经路。也常常看着顾月疏的脸入神，常常去到顾月疏的家中弹琴，她们把所有能利用的时间都绑在了一起。 不知是相处的时候太过甜蜜，还是秋天的风不够凉爽，温星慕觉得这段时间总是炽热而甜蜜的，到底是人的原因还是秋风还未吹走夏天甜腻腻的感觉。 时间静也快，月底很快就到了。 “我喜欢守信用的好孩子，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第7章 “没有特别想要的。” 这一个月的接触，顾月疏也基本了解了温星慕。她不笨，也不差或许世界上并没有笨的孩子也没有差的，只能说孩子是一个家庭的照射。 一个破碎的家庭，培养出因自卑而自暴自弃，封闭内心的人。但还好温星慕只是被孤独打败而非被孤独吞噬，她还能站起来，还能敞开心扉，打破现有的局面。或许是托她奶奶的福，让她还没麻木，她的心底还存在温度。 现在只要给她一条路，她还能动起来，跑起来，通向美好未来的路。 这个月最后一堂课结束，学生们跟打了鸡血一样沸腾了起来，满眼放着光来等着班主任来放学。 顾月疏见这幅场景也不好多说什么废话随意叮嘱了几句便放了人。 “小星慕，一起回家吗？” 温星慕看着她身后的杨予磊摇了摇头“你们先走吧。” 周珠雨还想多说几句却被杨予磊牵走了。 站在讲台的顾月疏咳了几声。 杨予磊慌忙放开了牵着周珠雨的手“她是我表姐。” 顾月疏微微点头看着他们慌忙地走了出去。 温星慕也没什么想拿的，便两手空空地走了。她似乎想着今天家访的事。 顾月疏锁好了教室门后接到了自己哥哥的电话。 “快来接你最亲爱的哥哥！” “今天有事呢。” “你的人生大事，我还在掌握哦。” “你在哪？” “在那里住的怎么样？” “二般般。” “那个温同学怎么了？” 顾月疏咬了咬嘴“小孩子嘛，逗逗就好了。” “逗一逗？小心她爱上你。” “怎么可能？别开这种玩笑，定位发给我，我去接你。” “行呗。” 顾月疏看着定位算了算时间，家访应该不会耽误。不过路上熟悉的身影打断了她的计划。 “温星慕？” 温星慕转头看着车上的人点了点头道“顾老师好。” “你去哪？” 她指了指前面不远处通往山上的水泥路。 “能开车上去吗？” “不能。” “你在这等我。” 温星慕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闭了嘴，似乎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她看着顾月疏停好车从远处跑来笑了笑。 顾月疏跑到她跟前皱了皱眉“笑……笑什么。” 看着微微喘气的顾月疏，她耸了耸肩“老师身体不行啊。” “……胡说。” 温星慕又指了指那条路“走吧。” “走就走。” 路坡度有点高，只有前面一段是水泥路，后面全是山路但是路较平也不脏，走起来比前面好受一点。 两人走了挺久也不说话，顾月疏是真的累不想说话，温星慕本就不怎么喜欢主动。 沉默的气氛倒也不错。山林间的鸟叫声和铺满枯叶踩起来清脆的小路，微风和煦，让处于紧张学习的温星慕格外放松。 峡阳中学无论小、初、高星期五放学一般都在中午，今天太阳刚好，天也很蓝，温星慕是决定去山顶拍拍照顺便，看望一下教她钢琴的唐奶奶，但半路碰到顾月疏让温星慕生起了一点小心思。 她指定以为她要回家。 “还有多远啊。” “这条路的尽头。” “多远？” “还有挺远的。” “呼，我们歇一会儿好不好？” 顾月疏拉住了温星慕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 温星慕愣住了，这人这是在撒娇？！ “嗯哦，好。” 顾月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她望着蔚蓝的天空“温星慕，你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没有。” “我觉得你和我一样，未来很迷茫，或许都没有想过，我就是这样的，未来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家庭虽然和睦，但是感觉像没爱一样。” 温星慕看着她，她也看着温星慕“你的眼睛真好看。” 温星慕点了好头“当老师也是被人安排的吗？” “一半一半吧。” “你多少岁了？” “年龄是女人的秘密！” 温星慕坐到了她身边“告诉我也不行吗？” 顾月疏抬头看着自己靠着的茶树，这里也算是山顶，但山脉连绵，终点在最高的山顶上。她叹了口气“这棵枫树真好看。” 温星慕扭头看着她，脸很贴近顾月疏“转移话题。” 顾月疏闻声也扭头过去看她，顾月疏这一回头让温星慕吓一跳。 “你自己靠这么近，我还没脸红呢，你却先红了。” “……” 温星慕扭过头不再看她，距离也拉远了一点。 “你猜我要送什么生日礼物给你？” 温星慕抚着自己的红脸“猜到了的话就没有惊喜了。猜不到的话，如果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好的话，我会失望的。” 顾月疏点了点头“那你还是别猜了。” “但是我缺一个和我合奏的人。” 她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这个的话，你现在好好学习，等你以后考上大学，我就和你合奏，无论合奏多少都可以。” “真的要这样对我吗？” 顾月疏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向她伸出了手“只能这样哦。休息好了吗？我们继续走吧。” 温星慕双手抱着腿，把头放在了腿上，她转头看向她的时候还有点朦胧。 顾月疏以为她不想拉，便收回了手。看她还愣着不动有点不解“怎么了？” “没事走吧。” 山顶的风景很好，温星慕敲了敲唐鑫雅的家门“唐奶奶在家吗？” 顾月疏愣住了“你奶奶不是姓黄吗？” 温星慕回头抿着嘴看着她笑“我可没说我回的是自己家，我是来拜访唐奶奶的，她总是一个人所以我经常来看她。” 顾月疏有些无语，但她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让她也发不出脾气。她皱起眉，把头偏向一旁。 温星慕见状有点慌张“生气了吗？” “我不稀罕。” “咦？温学姐还有……那个漂亮老师！” 俩人独处的氛围被突然出现的人打断。 “林若青。” 林若青是比她小一届的学妹和温星慕的经历有点相似，因此俩人走的有点近。 “你们俩个怎么……怎么在这里啊？莫非你俩……你是带她来找唐奶奶的吗？” “没有没有，不要误会了，一个恶作剧搞的。唐奶奶呢？” “不在家哦，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温星慕点了点头，看向旁边微笑着的顾月疏内心感叹道：这人还挺容易满足的 “你有事吗？我找唐奶奶有点事的。” 顾月疏想了想无奈道“是有，但没事我陪你等。” “你跟我来。” 温星慕带着顾月疏来到了屋后，是一片小花园。但这个季节大部分的花朵都枯萎了。 顾月疏愣了愣，这里的风景本来就不错，所剩无几还盛开的花朵更加衬托了秋天的韵味。“向日葵。” “嗯，但是已经枯死很久了。” “唉真可惜，我最喜欢的花就是向日葵了。不过在她盛开的季节我并没有去看。有点小遗憾。” “明年去看吧，时间很多。” “每年我的经历都不一样看待事物也有所不同，万一我明年不喜欢向日葵了呢，或者去到了见不到向日葵的地方。虽然时间很多但有些东西还是见一次，就会少一次。” 说完顾月疏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还向温星慕招了招手。 温星慕安静地坐到了顾月疏的旁边，她们一同欣赏着静默的秋色。 风静悄悄地来，云静悄悄地走，她静悄悄地看着她的脸，她真的就是她羡慕的样子，要是她像她这个样子会不会有很多人爱她呢？ 空中带着落寞的气息，或许是秋天的原因，又或许是周围寂寥的景色，但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少女的心境变得格外落寞了吧。 顾月疏手撑着地，撑着撑着撑累了就靠着旁边的桃树，桃树毫无生机。她注意到了温星慕的表情“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和我说，我不知道在你眼中我们俩算什么关系但在我眼中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朋友之间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我家有片向日葵田，是我奶奶特地为我种的，那时候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我奶奶为了安慰我种的，她对我说想让我向阳而生，我不明白，直到我见到了你，我明白了我很羡慕，因为那是奶奶想让我变成的模样，我奶奶就是我唯一的寄托了。” 顾月疏看着温星慕的侧脸沉默了一会，她能感觉出她的悲伤，但是她并不能感同身受。 她思索着怎么安慰少女，最后她的本能让她抱紧了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抱她，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似乎会莫名的紧张。 第8章 “……” “……老师，你不会安慰人可以不安慰的。” “拥抱能解决很多问题的！” “好吧，确实。” “噗，抱歉，别难过。” 温星慕叹了口气“有什么好笑的嘛。” 顾月疏松开她，一脸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你很可爱。” “哈？” “好啦，我没什么可以让你羡慕的，我们既然是朋友了，那以后你还有我，无依无靠的时候可以找我，一人漂泊的时候也会有我。” “我不想寄人篱下。” “我可没有说我没有回报，当然也没有说包养你。” “噗哈哈哈哈哈哈，你真奇怪，我家不穷，我妈会给我寄很多很多钱。” “人是会寂寞的会孤独的，你孤独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毕竟老师可是很闲的，注意不是所有的哦，我很闲我可以陪你虚度光阴。” “可以，不像是个老师会说的话。” “我也还是个花季少女，现在放学了，我们只是朋友，所以开心就好啦。” 温星慕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俩人安静地欣赏着景色。 慢慢地太阳要退出了，退出峡阳镇这片小舞台。 “花季少女，告诉你个秘密。” 顾月疏听到这个称呼嗤笑一声“说吧，我听着。” “我奶奶说以后遇到了很喜欢的人，就带她去看看那片向日葵田，那里很美。” “这是小秘密吗？” “前面这或许算不上。” “那后面呢。” “明年我带你去看看吧。” 顾月疏点了点头，笑着望着她“好。这是个重大的事情。” 温星慕疑惑地看着她“重大吗？” “哈哈哈哈你好单纯啊，当然重大，你的喜欢很重大，而且是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小秘密。” “好吧，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时，不知道为什么你和其他人就是不一样，明明没认识你多久但我能无条件信任你。” “是吗？我有点困了，眯一会儿就一会儿，记得叫醒我，还有别让小虫子靠近我。” “好，这也是一种信任，对吧？” 顾月疏微微点了点头，看来是真累了说话都没力气了。 过了几分钟，温星慕叫了叫顾月疏，见她真的睡熟了，便伸手牵了牵顾月疏的手。 她的手十分好看，感觉天生就是弹钢琴的料。她回忆起顾月疏弹钢琴的模样，却被自己的举动惊到，脸红了个透彻，急忙收回了手。 我这是怎么了？ 她讨厌这种奇怪的感觉，却又忍不住沦陷。她只把我当学生当小孩，一定是因为这样才哄我的，对一定是。 为了逃避一种感情而自我麻痹是怯懦的表现，但好像很多人都会这样，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怕这种让自己舒服沉溺不可自拔的感情因为自己的勇敢而破碎。 温星慕看着靠着桃树闭目养神的顾月疏，靠近了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拍下了天空夕阳云彩大地和树，也拍下了她们。 “老师看镜头。” 顾月疏有点茫然地睁开眼。 “时间到了，说了一会。” “你指定把我拍的很丑。” “不丑，很好看。” 温星慕看了看时间“唐奶奶这个点不回来的话，应该就在山下住了。” 顾月疏整理了一下发型“那我们下山吧。” “嗯，挺可惜的，她以前是一个钢琴家，本来还想让你们见上一面的的。” 顾月疏摸了摸温星慕的头“有缘自会相见的小朋友，该走啦。” 温星慕有点无奈。你确定她不是学幼师的？ “今天花费的时间超标了，可能没时间家访了。” 温星慕点了点头，看着山边的夕阳。 “下次一定准时到达，记得好好招待我。” 温星慕听到这话莫名感觉好笑，回过头看着她“我不喜欢不守信用的。” “我还以为不家访了，你会很开心呢。” “你又不在我奶奶面前说我坏话，我很喜欢你。” 顾月疏笑了起来“行！还有温星慕你听过泰戈尔的一句话吗？世界以痛吻我，却要我报之以歌。” 黄依红看着孙女一直在提起顾月疏，让她不禁好奇了起来“周珠雨和你玩了那么久，也没见你这么喜欢她。” “……有吗？有些人对于我来说应该是什么关系就该是什么关系，神不是安排好了一切吗，或许这也是命中注定。” “那你还想和那个老师有什么其他关系？” 温星慕放下了碗筷“没有，哎呀奶奶吃饭不要闲聊嘛。对了，你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了，以后别到处跑了。” 黄依红瞧见温星慕红彤彤的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没有追问下去。 “那个教堂快荒废了。” “顾老师和我说过相信即存在，神在心中就好了，而且我现在想拼一拼，可能没时间去教堂打理了。” 黄依红没说什么，她本来就不喜欢洋人带过来的洋宗教，但是奈何自己的孙女把它当作了信仰，她也只好默默地帮助温星慕。 黄依红一向什么都依着她“小慕啊，你爱戴神吗？” “爱，为什么不爱。” “噗，你知道爱是什么东西吗？小小年纪就爱爱爱。” “不是你问的我吗？” 温星慕搞不懂，她从小缺爱，可能真搞不懂吧。 “奶奶你知道吗？我好羡慕顾老师，我初见她时，她身上散出的气息就和我们这些腐糜不上进的人不同，是一眼就能望到未来的人，不用说不用了解就能感受到她是温柔夺目的人，我好羡慕羡慕的心里痒，她是你最想让我成为的人，因此，我无数次放宽底线，不自觉地靠近她，了解她，企图沾有她这样的气息，可是她真的好好，我都感觉要沦陷了。” 黄依红看着她皱起了眉，她很心疼她“小慕，去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你知道的，无论什么事我都依着你，去做想做的事情吧。我更希望你过得无拘无束。” “奶奶，我想买本书。” “买。” “我都还没说想买什么书呢。” “只要是你想买的都买。”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黄依红瞧着自己孙女，又欣慰又心疼，她希望她改变，又不希望她经历风雨和痛苦的蜕变，她已经经历太多恶意了，黄依红怕她再次受伤。 如果某一天她真正意义上喜欢上了顾月疏时，神与顾月疏在她心中将发生变化，等那时神将会惩罚她。 第6章 神明温柔旎旖的脸庞 “咕咕！你是怎么让你哥哥在这等上几个小时的！” 顾月疏用手戳了戳顾亦辰的肩膀，亲兄妹生气的样子也一样。 “哥，知道你最好了，饿了吗？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哼。” “我请。” “算你有点良心，但看在你如此艰难的份上，我请客算了。” 顾月疏叹了口气说起了自己带的这个班。 “不积极，不主动，很麻木，虽然大家学习的天赋很好，但是他们不好好利用。听话倒是都蛮听话的。” 顾亦辰挑了一下眉“你要在这里呆这么久，小心你也变成这样。” “为什么啊？” “你想正值热血澎湃，积极向上的年纪，能让他们变成这样的生长环境能有多差？” “确实，很多人的家长思想有点……” “什么？” “我之前找过一个女同学谈话，她的话让我印象很深，她说这种被腐烂思想，渗透的人，还想让我们过着她们理想中璀璨无比的生活，她们不知道她们这种生活，是最让我恶心讨厌的。她妈让她一成年就嫁人，让她多学做家务，不然以后婆婆就会嫌弃她，连带着她妈一起丢脸。她们否定她的成果，却嫌弃她一事无成。” 顾亦辰点了点头“青少年如果在不上进的地方成长，那么上进或许在他们眼中就成笑话了。” “那怎么办？” “这时候老师的作用就出来啦，那当然是你这个大月亮照亮他们暗沉的路。” “我又不是太阳，月亮的光不还是反射太阳的光吗？我觉得我没有那么伟大。” “任何一名人民教师都是伟大的，看开一点，事情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顾亦辰摸了摸顾月疏的头“又不是太阳在的时候才可以赶路，你也可以是太阳，因此你就要担起你的责任，慢慢来没有事情是容易的。” “嗯好。” “家那边的事你也别太担心了，交给我就好。” “还是哥哥最好了。” 温星慕看着时间踩着点，来到了教堂。这样也比非荒芜，还有很多老人来这里祷告，不过确实不如之前。 祷告结束后，牧师向温星慕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这个教堂的牧师是温星慕父亲的兄弟，是个混血儿有中国国籍，他是基督教的传教士和温星慕父亲来到这，看到贫困落后的小村落就此决定在这里办设教堂。 第9章 “小慕。” “文叔叔。” 李文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满脸的慈祥。 “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传教士培养的吧，我想让你把我们的宗教，继续在这里传承下去。” “……” 李文皱了皱眉“你现在的心思还在主身上吗？现在主在你心目中是什么形象？” ……碧空无云的天，入秋时能照亮黑夜的月亮还有为荒原带来生机的春风。 李文看着温星慕眼中闪烁的光“你是主的孩子！是主的教徒！你现在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我只是很仰慕她。” 李文眼底有了一丝怒气“你可还记得教规？你会受到惩罚的。你要分清爱慕和仰慕。” “我听周珠雨说了你的事，好看的躯壳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你不要被迷惑了双眼，现在认清，回头，主还会包容你的。” 温星慕有点不解“为什么要这样讲……对方也是女孩子。” “那更不行了！那你就是罪人！” 温星慕愣了愣，她捏了捏戴着助听器有些酸痛的耳朵，她本来不喜欢戴的只是有个人经常找她搭话。 是，没被爱包围的孩子，怎么可能分的清。 一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到了月底小测的时间。 “哇，星慕我和你一个考室诶。” “嗯。” “你助听器取了？” “嗯。” “听得清我说话吗？” “你讲话这么大声，我又不是聋了。” 周珠雨哦了一声“你变了。” 温星慕把东西收拾好，往自己考室走“抱歉，有点私事让我很头疼，所以说话有点情绪化。” “那你等我。” “行了，时间要到了快走吧。” “你都不拉我手了。” 温星慕无奈叹了口气，拉起周珠雨的手就往考室赶。 顾月疏上次借了温星慕的2b铅笔，刚好撞见了她拉着周珠雨“温星慕。” 顾月疏皱了皱眉，她现在有点事走不开，她知道温星慕没听到可能是真的，但周珠雨不可能没听到。 “大家都是高三的学生了，考场规则就不必由我多说了，一旦发现作弊分数做零。高三的考试越考越少希望大家重视。” 考试的前15分钟最无聊，写完姓名考号之后，只能干坐着。 温星慕整理自己工具袋的时候才发现2b铅笔不在这。周珠雨离她很远，监考又是卞摇风她不想和他打交道。 “啧。” 在她低头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有人敲了敲她的桌子。“铅笔。” “……谢谢。” 顾月疏笑了笑就走了。 离发试卷开考还有一小段时间，温星慕发起了呆想事情，她想了很多但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顾月疏身上。她相信第一眼的感觉，她感觉顾月疏就是主安排来拯救自己的人，那主会不会和顾月疏一样温柔呢，慢慢的她心目中的主和顾月疏的脸庞重合，她的主，她那温柔旎旖的脸庞。 顾月疏回到了自己办公室看了看自己最近的安排，后几天下雨，所以运动会会延迟一段时间之后再是国庆假期放五天。 还有就是温星慕的生日该送她什么呢，刚好就在国庆假期，她会缺什么呢？ “缺一个和她合奏的人。” 顾月疏发起了呆，真是的，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月疏。” “青慧？怎么了？” “国庆你要回家吗？我听说这里邵峡山风景不错。” “奥，我得想想。” 这样一说，她确实想到一个好方法，让温星慕给她当导游在这四处玩玩，不仅能增进师生情谊，还能顺道拍拍照，到时候估计也能想到送什么礼物了吧。 “月疏，我觉得卞摇风喜欢你，他这几天天天在我这里打听你的消息。” “……别了吧，他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了，他长得其实还挺帅的，虽然还不足以与你相配。” “对了，月疏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 “我不知道我没喜欢过男生。” “你该不会喜欢女孩子吧。” 顾月疏瞧着叶青慧的小表情不解“什么？你不喜欢女孩子吗？我觉得女孩子都很可爱。” “我说的是那种喜欢，想和对方共度余生，并且对她有那种想法，灵魂的吸引，□□的共鸣知道吗？” “啥？” “我有几本书，维多利亚三部曲知道吗？你挺需要的给你看。” “哦好。” …… 顾月疏随手选了一本，她看书第一遍看得很快大致的看一遍过渡一下，再看几遍去理解其中的深意。因此一个多小时她就开了书本的三分之一，不过我让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时下考铃声响起，吓了她一激灵。 “不行，得出去透透气。” “就看完了？”叶青慧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没有，出去透透气消化一下内容。” “看懂了吗？” “有点看不懂，不太明白，可能因为我没看完。” “我想剧透。” “别，你说说核心吧。” “维多利亚三部曲讲述的是三个精彩的lesbian故事懂吧？” “什么？” “女同性恋的故事。” “……我出去透透气，有点怪怪的。” 这样一说，她感觉温星慕和周珠雨不对劲，之后找个机会套套话。 叶青慧点了点头，看向顾月疏桌上快焉了的盆栽。 “惟妙惟肖。” 今天早晨下过雨，现在周围的山上都腾起一阵阵的雾，空气中带了点清新的味道，这股味道有点像温星慕身上的，清新淡雅的感觉。 “顾老师。”温星慕叫住了独自走在校道的顾月疏。 “你怎么在这？” “我被评为无业游民，孤魂野鬼的人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为什么这么说啊？” “之前一个老师，说我整天在学校闲逛，毫无目的就像无业游民，孤魂野鬼一样。” 顾月疏瞧她淡定的表情说出这段话莫名有点好笑。 “老师你吃糖吗？” “怎么突然给我糖吃？” 温星慕从兜里掏出几个不同口味的棒棒糖“刚好兜里有，你要吃哪个？” “诶？不能都给我吗？” “可是我就这几个了，但如果是你的话，可以。” 顾月疏笑了笑“开个玩笑，我要水蜜桃味的。” “真的不全拿了吗？” “不用啦，小朋友自己留着吃吧，我要一个就够了。” “你才是小朋友。” 顾月疏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温星慕“对了，我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 “我国庆要就在这里，所以你可以带我四处逛逛吗？他们说这里的风景不错。” “当然可以，我很荣幸。” 顾月疏点了点头“考得怎么样？” “应该比之前好。” “自信一点，肯定会的，我相信你。” “我还有个问题。”顾月疏看向温星慕碧蓝的眼睛。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不可以吗？” 顾月疏看了看时间“往回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好。” “温星慕。” “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应该算是，怎么了？” “我碰到了一个问题，所以作为朋友的你能为我解答吧。” “尽我所能，你先说。” “啧，怎么说呢，你怎么看待同性恋？” “同性恋？” 顾月疏看着她一脸思考的模样“算了，应该是我感觉错了。” “我不知道同性恋，我对同性恋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我不懂，我是个很容易触景生情的人，如果那天的景色很惊艳连带着那个惊艳的人会深深触动我，将原本存于我心中那片暗淡的天空，点缀成一片独一无二的星空，那么她在我心中就是无法割舍的存在，她会吸引着我，让我对她产生好奇，让我不禁想要探索她，就像人类不也是敬畏着仰望着星空，却又想要探索其中的奥秘吗？我不懂，不懂喜欢，不懂爱，因为我觉得这些词概括不了我的情感。” 顾月疏有点惊讶“好吧，那你遇到了这个人吗？” “我想是吧。” “挺想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人。” “老师你听过这《长恨歌》这首诗吧。” “当然。” “那我觉得里面有句话，很适合她。”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顾月疏看向温星慕，很罕见，她此时满脸柔情。 第7章 渴望自由的灵魂不会被束缚 小测之后，顾月疏负责改三个班的试卷，因此变得繁忙了起来，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却被几个前辈抓起来唠嗑。 第10章 “诶，小顾啊，你觉得这次你们班的成绩怎么样啊。” “啊，我觉得已经很好了，慢慢来嘛。” “也是，不急，我和你说男生后劲大，你们班里有好几个男生你多关照关照一下一定能成才的。” “是杨予磊和陈伟他们吧。” “对对对，我们教书人精力也有限不能每个人都拉上岸的，现在时间紧迫挑几个重点人物关照就好啦。” 顾月疏笑了笑“没关系，我还年轻嘛，精力充沛。” “唉，还是年轻好啊，我当年年轻的时候，也像你这样，岁月不饶人啊。” “哪里哪里，前辈风韵犹存，我初来乍到精力多些也正常。” “哈哈哈哈哈，小顾带这个差班不轻松吧，我之前就在你们班任课，哎呀那个气氛咯，死气沉沉的，我待久了都要抑郁，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一个个金贵的要死。” “我还好啦，挺喜欢他们的。” “唉，还是年轻人想的开。” 顾月疏有点想哭，看到叶青慧进了办公室仿佛看到了救星。 “青慧！” 叶青慧朝着顾月疏走过来，脸色有点不太好。 “月疏，你们班有个学生的状况不太对，你多注意一下。” “对了叫萧凡。” 顾月疏点了点头，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女孩。 “好，我去找她沟通一下。” “ok。” “小叶，在差班任课很辛苦吧。” 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到转移到了叶青慧身上。 “啊？”她看向顾月疏，但顾月疏早就溜没影了。 “萧凡在吗？” 顾月疏环视了一遍教室，注意到了趴在桌子上的萧凡，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同学怎么了？不舒服吗？” 顾月疏见萧凡一动不动看了看四周的人。 温星慕望着萧凡有些消瘦的身体叹了口气“老师，她不太舒服。” “这样吗，不舒服的话和我说我给你批假去医院看看。” 见萧凡还是不动，顾月疏有点担心“同学，实在不舒服的话，我给你家长打电话，让她们接你回去休息，可以吗？” 萧凡听到这身体有些颤抖，摇了摇头“老师，我没关系的。” “真的吗？有什么事情和老师说，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会尽量帮你的。” 萧凡抬起头来，俩眼通红的看着顾月疏“真的吗？” “当然，和老师说说，发生什么了。” 萧凡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开口。顾月疏似乎看出了她的难处，她弯下腰来靠近了萧凡“不方便说吗？老师一直都在办公室，如果想好怎么和我说了就来找我，好不好？” 萧凡点了点头，顾月疏对她笑了笑“不要难过了，方法总比困难多，你的困难也会很快解决掉的。” “谢谢老师。” 顾月疏点了点头，便回到办公室继续改试卷。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顾月疏，在办公室一直等也没等到她，有点无奈，刚准备起身去食堂吃晚饭的时候，萧凡拉着温星慕走了进来。 温星慕对顾月疏点了点头，便走出去了。 顾月疏揉了揉萧凡的脑袋“小朋友，怎么了，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和老师说说，我会帮你的。” 萧凡吸了吸鼻子，绷不住哭了出来“老师，我爸爸不让我读书了。” 顾月疏愣了愣，随即把萧凡拉了过来，她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没事的，没事的，老师和他沟通沟通行吗？” “他让我滚回家，我害怕，我不想回家，老师帮帮我好不好，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想好好读书离开这里，然后一辈子不回这里。” 顾月疏摸了摸温星慕的头“没关系就待在学校，我会让你继续读下去的。” “可是，我爸爸说今天没看见我回来，就来学校抓我。” “你先去吃晚饭吧，你家里的事，我来解决好吗？饿肚子对身体不好。” 萧凡揉了揉眼睛“老师，万一我爸为难你怎么办，他这个人很倔的。” “会没事的，我晚点去找他商量好吗？” “你要去找他吗？我和你一起去，我不想他为难你？” 顾月疏点了点头“好，你饿吗，要不先去吃点东西。” 温星慕从门后探出了脑袋“我也要去。” 顾月疏看向门口探出来的那个脑袋刚想说话就被温星慕打断“老师我和萧凡他爸熟，我也可以和你一起的，反正现在是吃饭的时间，我和你去也不耽误课。而且萧凡也想要我陪着，对吧。” 顾月疏看向萧凡，萧凡眨了眨眼睛“对，而且星慕在的话，或许更好一些，毕竟我怕我爸行为过激伤害到你……” 顾月疏叹了口气“好吧，一起走吧。” 温星慕把脑袋缩了回去，等着她们出来。 顾月疏开着车带着她们到了镇子上的面馆“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温星慕笑了笑“老师真大方，我要一碗混沌。” “老师，我和星慕一样就好。” “就吃这么一点吗？” 温星慕摸了摸耳朵“老师平时这点吃不饱吗？” “咳咳，有时……吧” “原来是这样。” “你俩什么表情，我长身体不行吗？” “噗，当然可以。” 顾月疏瘪了瘪嘴“老板俩碗混沌，一碗米粉。” “好嘞。” “老师，你长身体多吃点。” 顾月疏眯着眼睛，伸手掐住了温星慕的脸“嘘。” 温星慕咳了俩下“我没说什么，我刚有说话吗。” 萧凡看着她们笑而不语“你们关系看起来很好。” 顾月疏和温星慕相视一笑不再说话。 等到三人到萧凡家时，天已经蒙蒙灰了。 萧凡看着家里紧闭着的家门有点害怕，身体微微颤抖。 顾月疏握住了她的手“没关系的。” 萧凡愣了愣抬头看着顾月疏，温星慕看着她俩有些不悦“就干站着吗？” 萧凡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红，她低着头敲了敲家门。 “谁啊？” “爸爸。” 萧凡父亲听到是萧凡便开了门。 “这位是？” “我们的班主任。” 顾月疏朝着萧凡的父亲笑了笑。 萧凡父亲沉默了一会，身体微侧让出一条道。 萧凡拉着顾月疏往家里走，温星慕瘪了瘪嘴跟了上去。 萧凡父亲萧平杰拿了几张椅子过来“顾老师，要喝水吗？” 顾月疏摇了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坐吧坐吧，来我家有什么急事吗还是萧凡那小子闯祸了。” 萧平杰叹了口气“我就让她不用读书了，真是的一个小丫头片子。” 顾月疏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来这只是想问为什么您不让萧凡读书了。” 萧平杰喝了口水“你看我们家境也不好，我媳妇也死了，她还有一个弟弟，我们家也实在没能力，你看女孩子读到高中就行了，而且学校不是什么好地方，净教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如回家分担一下压力。” 顾月疏听到萧平杰这番话愣住了，见到顾月疏这幅表情萧平杰继续喋喋不休地讲道“哼！而且萧凡也不是很什么好东西，老子让她去读书已经算好的了，你看她烂泥扶不上墙就算了，还在学校谈恋爱，老子真想一脚踹死这个赔钱货！” 萧平杰冲着萧凡吼道，顾月疏连忙把她拉到她身后“先生，虎毒不食子，我觉得你的教育方式是不是有点或许极端了。” “老子就生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还想让我把她教成什么样子？而且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想要活得久就别多管闲事，萧凡过来！” 温星慕站到了顾月疏身旁，她就知道她谈不来，萧平杰脾性不好，顾月疏这种温温柔柔的人被赶出来就是最好的下场了。 顾月疏皱起了眉“她竟然是我的学生我就不能袖手旁观，我竟然是位老师，我就不能看着我的学生放弃读书的机会！而且我的学生也不会是你口中的样子，每个人都有前进的权利，这是谁也阻挡不了的，就算你用你那粗暴的手段留住了她，那她还会有灵魂吗？我不想看着我的学生变成行尸走肉！不是为活着而活着，是为了生活与梦想而活着！” 萧平杰嘿了一声，猛地站了起来。 温星慕拽着萧凡和顾月疏就跑“伯父，我们就先走咯！” 萧平杰见看着三个人的背影丢了个水杯出去。 啪得一声，碎的好像不止水杯，还有一个少女渴望自由渴望未来的一颗心。 温星慕见有了段距离便停了下来。 顾月疏有点喘不过气，缓了缓后看向萧凡红彤彤的脸，挠了挠头“萧凡……告诉我，你是想读书的吧，是想逃离这个地方的吧，是想过上更好生活迎接更好的未来的对吧！” 第11章 萧凡有些颤抖“我想，呜呜呜老师我想，我不想回那个家，我不想再回家了。” “好，就是钱的问题吗？” “嗯……” “老师供你读书。” 萧凡有点震惊地看向顾月疏“真……真的吗？” 顾月疏点了点头“我从不对我的学生说谎。” 萧凡有点不知所措，顾月疏摸了摸她的头“不要不好意思，如果你考上一所好大学，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要好好读书好吗？” 萧凡再也绷不住哭了出来“好。” 顾月疏抱住了她“那你现在不止是为了自己读书，还要为了我，以后就呆在学校吧，没人能够伤害你。” “好，谢谢顾老师。” 顾月疏拍了拍她的背，耐心地安慰着她。 温星慕有点不可思议，顾月疏竟然能做出这种决定，但看着现在的场面又有点不爽。“哼，时间要不够了。” 第8章 承载诺言的秋雨 萧凡的事情过后，下起了小雨，天开始阴沉了起来。顾月疏给萧凡弄了一个贫困生补助名额，一学期有一千也算能缓解这个问题，学费和之后的生活费就由顾月疏来承担。 “月疏，要回宿舍吗？” “对，你现在就出门吗？” “对呀，你要我带什么吗？” “带碗馄饨给我吧，谢谢青慧姐姐啦。” 叶青慧点了点头“没关系。” 顾月疏朝叶青慧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下雨了，记得带伞。” “好。”顾月疏收拾好了资料，拿好伞便出了门。 顾月疏看着下雨的天，哼起了歌。她挺喜欢下雨天的，雨水冲刷着世界，想让世界焕然一新，但雨水带走不了回忆。 “温星慕，在想什么呢？” 顾月疏走到温星慕身旁，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啊，顾老师，下雨了。” “对呀，今天周末放半天假不去宿舍休息吗？” 温星慕摇了摇头“……老师，你要回宿舍了吗？” 顾月疏点了点头，撑开了伞“你没有伞吗？” “对。” “要去哪里我可以送送你。” 温星慕欲言又止地看着她，顾月疏笑了笑，把伞偏了过来“想不想去我家弹弹琴。” 温星慕脸红了起来“……想。” “走吧。” “我来打伞吧。” “可以。” 温星慕看着顾月疏，不知不觉把伞偏向了她。 “唉，星慕同学，和你说过走路应该看路。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和我说，我会帮助你的。” 温星慕脸一红，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没有，我只是想看着你。” 顾月疏看向她，冲她笑了笑“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不差现在，走路不看路很危险的。” 温星慕嗯了一声，还是用余光看着她。 教师宿舍离教学楼不远，不一会就到了顾月疏的家。 “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吧，要喝点茶吗，天冷暖暖身子。” “和你一样的就好。” “好。” “下雨天湿漉漉的，还是有点冷的，别着凉了。” 温星慕摸了摸耳朵“我没带助听器的，你刚离我太远了，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顾月疏叹了口气，凑近了温星慕“这样可以吗？我说我很喜欢你。” “……” 顾月疏看着愣住的温星慕笑了笑“我先去泡茶了，你自便。” 看着顾月疏离开的背影，温星慕久久回不过神，她的心跳声很快，心中不明的情感如同窗外的细雨一样，淅淅沥沥，陆陆续续，连绵不绝。 她晃了晃头“又把我当小孩逗。” 温星慕调整好情绪后坐到了钢琴前，顾月疏泡好茶“不先喝杯茶嘛？” “老师。” 顾月疏坐到了温星慕身边“怎么了？” 温星慕摇了摇头“你们那边会下雪吗？” “下过呀，但是不大。” “今年可以一起看雪吗？虽然不知道今年我们这里的雪大不大。” “大的话，我就留下来和你一起看吧。” “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而且我也很久没看过雪了。” 顾月疏摸了摸她的头“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 “作为陪你看雪的报酬，帮我把班里人的家庭情况统计一下给我，可以吗？” “可以，那我做了不管雪大不大都会和我看吗？” 温星慕望着顾月疏，看到她点头抿嘴笑了笑“我记得2008年的那场大雪，很大我奶奶会因为我喜欢雪，而背着我上山。那是我见过最美的雪景，那时的雪快淹没我奶奶的膝盖，她的背脊永远那么挺直踏实。” “你的奶奶很爱你。” “我也很爱她，但是我总是觉得我很倒霉，一点都不幸运。” 顾月疏安静地看着她“为什么这么想啊？” 温星慕呼了口气继续说到“她们都说苦尽甘来，如果坏运多了，之后就会变得很幸运，但是我好像并不幸运，从来都不幸运。” 温星慕看着顾月疏笑了笑“我没见过我爸爸，我妈妈不喜欢我，只有奶奶爱我，支持我，保护我，如果没有我我奶奶可能会更幸福一点，我小时候也没什么朋友，最喜欢的就是跑到山上和小花小树说说话，你说你想和我做朋友，说喜欢我，那你会像小花小树一样，只要我需要，你就永远在吗？” 顾月疏沉默了一会“笨蛋，幸运一直都在你的身旁，你奶奶也会因为你的存在而每天变得很充实，因为她也会很快乐，就比如我现在就很快乐，遇见你很快乐。” 温星慕摇了摇头“什么叫幸运呢？” “能让你开心的事情发生了。” “我明白了。” 顾月疏对温星慕笑了笑“说一说。” “我人生中幸运的是奶奶爱我，幸运的是有朋友喜欢我还有就是……” “就是什么？” “是……不告诉你。” “诶？真的要这样嘛？小心我下逐客令。” “等下初雪的时候，你在我身边，我就告诉你。” “一言为定。” “嗯。” 顾月疏点了点头“明天就要举办校运会了，你报名了吗？” “嗯，报了短跑100米和200米。” “没有问题吗。” 温星慕疑惑地看向她“什么？” 顾月疏把她耳边的头发勾到耳后“不会不方便吗？” 温星慕摇了摇头“我只是不带助听器会影响正常上课，其他没什么问题的，只是下次说话不要离我太远。” “对了，之前周珠雨上课被叶老师没收的书，回去的时候帮她拿走吧，一定要记得哦，下次叶老师在的话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温星慕点了点头，她抬手抚摸着钢琴键，转头朝顾月疏笑了起来“顾老师，你好温柔，从前我也有一个很温柔的姐姐，不过她结后，有了孩子就再也没来看过我。” “那她可倒霉了，这么可爱的小朋友现在是我的了。” “唉，得亏我是女孩子，不然我怕我会爱上你。” “啊哈哈哈哈，对了，不准早恋，这种关键时刻，可不能出差错，回去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其他人，尤其是周珠雨，明明是个那么好的女孩子，但是谈了那么一个劣质男友，我还蛮喜欢她的。” “杨予磊不是很好吗？” “有些人只会显示出你们想看的，星慕看人一定要看她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它不会骗人。” 温星慕愣了一会儿“我明白了。” “好了，我想听你弹琴，不给我弹一首吗？” 温星慕摸了摸她的耳骨“你想听什么。” “都可以，只要是你弹的。” “听过周董的《稻香》吗？我给你弹这个。” 顾月疏点了点头，示意她开始。 窗外的雨滴叮叮咚咚地拍打着窗户，好似也想听听这美妙的琴声，少女伴随着旋律而微微晃动着身体。顾月疏看着她入了神，她好像她小时看的那本童话书里的公主，可以用《硕人》一诗中的那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时间静谧昏沉，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少女临走时，在玻璃窗前写下来她的心思，只是不知所念之人会不会注意到这面窗户的不同，毕竟它承载了少女不为人知的心潮涌动。 第9章 埋藏在心底的眷恋 秋日的晴天，像一片广阔的蓝色幕布一样，时不时有几片形状奇异的云朵飘过作为陪衬让幕布不再单调。 运动会如期而至，温星慕和之前一样报了短跑，周珠雨继续写她的广播稿。感觉一切都和高二一样，却又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 “温星慕。” 第12章 温星慕转头看着如春风秋露一般柔和纯洁的女人。“怎么了？” “你的号码，不过……” “13。” 温星慕看着号码静默了一会“这。” 顾月疏伸手拍了拍温星慕的肩膀“让我这个关系户，解决吧。” “关系户？” 她还是如往常一样笑着，她不想让温星慕为难，自爆了身份，她父亲心软还是托了校长多关照关照顾月疏的，因此她在学校是有点特权。 顾月疏掏出了口红，把数字改成了78。“刚好，我也不喜欢这个数。” 温星慕看着她不动，眉头却悄悄皱了起来。 “是在担心吗？没关系，快去下面准备吧，有老师找你麻烦就说是我干的，自然就没事了。” “不是……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 少女点了点头，几次抬眼瞧顾月疏的眼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不用担心我的。” “好……还有就是……你会下去给我加油的吧。” 一抹红晕悄然爬上了少女的脸庞，顾月疏看着她莞尔一笑“我当是什么呢，我怎么会拒绝你？我一定会去给你加油的。” 温星慕揉着她的耳骨，微微点头。 “拿第一给你奖励。” 听到这，坐在旁边的几个同学唏嘘了起来“老师偏心，怎么偏爱温星慕啊？我们都没有的吗？” 顾月疏挑眉看着他们“没有啊，你们拿第一也有。” “拉拉队没有参与奖吗？” 几个人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想要吗？” “想！” “可以，等比完赛，请你们吃东西。” “好！” 顾月疏笑着转头望向温星慕“走吧，该下去了。” “好。” 等走出了教室，顾月疏脸就耷拉了下来“真可惜，不过我确实更偏爱你一点，当然不是作为老师这方面的，是作为顾月疏这方面的。你提要求的话，可以比别人悄悄过分一点。” 温星慕眼眸微微颤动，等回过神想要回应顾月疏时，广播已经开始催促着她们分别。 她晃了晃头，开始了她最擅长的技能——自我催眠。她肯定对谁都这样，对一定是的！ 166班的人把凳桌还有小黑板全搬到了操场上去，小黑板上写着大大的运动员加油，还有密密麻麻的运动员名字。 “女子短跑100米请来广播站抽签。” “小星慕加油哦。” “星慕拿第一，我奖励你我的香吻一枚。” 易肖边说边做着飞吻的动作，还向她抛媚眼，这一举动把温星慕的鸡皮疙瘩都激起来了。“行了行了，还不如让我抽一个好赛道，我走了。” “我把一年的运气都借给你！”易肖嬉皮笑脸地晃着凳子，突然彭的一声“额，凳子攻击我。” 温星慕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笑出了声随后转身走向广播站。 女子短跑拿签的人是叶青慧和顾月疏，看到温星慕缓慢地走来，不禁有些着急地招了招手。 “戴着助听器吗？” “戴着。” “方便吗，吹哨的声音会很大，而且会挥旗子，不用戴也可以的。” “我怕听不到，你的声音。” “我的？” “当然要听到你给我加油的声音。” 少女扎着高马尾，这个发型很适合她，她的眼型虽说有双眼皮但还是充满着淡漠的感觉，俩旁的鬓发很长刚好遮住了助听器，顾月疏伸手将她的鬓发别在耳后“没关系，我录下你比赛的视频，我为你加油，到时候你就可以想怎么听就怎么听。” “放心，助听器我给你拿着，你就放心去比赛吧。” 温星慕乖巧地摘下助听器给她，顾月疏看姗姗来迟的另外二人点了点头“开始抽签吧。” 峡阳中学还没翻新扩建，因此操场不大，只能画三个跑道，因为昨天还下着小雨，所以赛道还有点湿漉漉的。 顾月疏在赛前摸了摸她的头“赛道可能有点滑，小心点别摔了。” 温星慕抽到的是二赛道，其余的宋灿灿和龙晶丽又分别是同学，她们使劲地想与温星慕搭话，但赛道跨，赛道与赛道之间的跨度又大周围又吵，因此她一个字都没听到。 龙晶丽无奈道“这就是高冷女神吗？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张思明他们那群喜欢她的人不敢告白了。” 赛道上的温星慕依然没听到，但站在赛道外的顾月疏倒听了个明白。我就知道，这样的美人怎么可能没人喜欢？不过是这样的话，应该没多少人知道他带助听器的吧？ “那个美女老师，可以加个微信吗？” 走过来的几个少年腼腆地笑着看着她，看着他们几个稚嫩的模样突然来了兴致。 “你们带手机了吗？” 几个少年警惕地打探了四周，随后点点头。 “学校不是不让带手机的吗？你们现在怎么加我呀？我也没带。” “嘘，我们偷偷地带了。” “哦这样啊，那我也想偷偷告诉你们班主任。” 几个少年脸一瞬就白了“别别别啊，老师别这样。” “老师长这么好看，加一个嘛，我们开玩笑的。” “我也开玩笑的，但我没带手机。” 几个少年叹了口气“微信号记得吗？” “不记得诶。” 叶青慧拍了拍顾月疏提醒温星慕比赛要开始了。 然后，顾月疏就当着几个少年的面拿出了她的手机。 “……” “老师，你不是说没带吗？” 顾月疏皱了皱眉“嘘别说话，安静点，我录视频呢。” “预备。” 哨声吹响的同时旗子挥了下去，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温星慕听个清。 高声大喊加油的事情她现在倒是做不出来了，毕竟现在的她已不在拥有这样的热血。 “加油。” 这一声不大，但温星慕看到了。 100米很快，但下午有决赛，温星慕也毋庸置疑拿了本组第一。 “星慕同学，视频录好了，需要你的联系方式哦。” 她点了点头“181********” “好了，对了你的生日是10月7号吧。” “是，5号开始放假，放假的第二天，不过要是没有下雨拖延运动会的话，我估计会在学校过。” 顾月疏微微点头，眼中含笑地望着温星慕璀璨如星的双眸“那你猜猜，我决定送你什么？” 温星慕被顾月疏看得有些害羞，微微咬唇，将视线移向远处的大山，但又觉得大山不比美人美，又将视线转了回来“我怎么知道。” “那你希望是什么？” “你……” “什么？” “你的话，送什么我都喜欢。” 她眉眼一弯，温星慕觉得她笑起来特别好看，像月初天上的小月牙一样，笑起来眼睛还亮亮的。“那好咯，我送的你不喜欢也得喜欢。” “当然，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温星慕朝她嫣然一笑“顾老师，是只对我一个人这样还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你看我对谁还这么好？” 温星慕捏住了自己的耳朵“我知道是谁？刚跟几个男生聊天，聊得笑靥如花。” 顾月疏瞧着她这股傻劲，又来了心思，她突然靠近温星慕的脸“是吗？难道你就没看出我对他们和对你的区别吗？” 这一瞬，在温星慕眼中仿佛暂停，少女白皙的脸悄然浮起嫣红，她的眼睛四处飘荡，她不想后退却又不敢与眼前的人对视，只好微微将脸偏向一边随后支支吾吾地道“我不知道，我感觉你对每个人都好，对每个人都很特别。” “是吗？因为这时我是个老师。好了，不开玩笑了，你是更喜欢星星，还是钢琴？” “都喜欢。” 顾月疏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人不可以太贪心，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是吗？就像神和你。” 她有点疑惑，略带惊讶地看着温星慕“什么？” “我很仰慕爱戴你，牧师叫我离你远点，可我现在做不到。” “是吗？我对你的信仰不太了解，那你还是喜欢我吧，喜欢应该不犯规吧？” 少女默默地叹了口气，要是是这样就更加犯规了。但看着他一脸轻松的说了出来，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是爱慕是喜欢，那便是罪了。 “顾老师，你觉得一个人会第一次见到一个人便爱上她吗？我很好奇，有人说不可能，又有人相信。” 顾月疏视线飘向远方“有人喜欢惊鸿，有些人喜欢安稳，记得我和你讲过一句话，相信即存在，就像热爱一样，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你就不要管别的，只管热爱就行，毕竟青春最重要的就是让遗憾少一点，不必去在乎有没有，不必去在乎谁说什么。” 温星慕静默了一瞬，像是明白了什么，几次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顾月疏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回头看着她。 第13章 少女看着眼前人，不禁觉得，她的眼眸好像一汪秋水，倒映着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眼底的温柔更是好似会溢出般，她静谧、美好、透彻让个人感觉只要，一眨眼便朝着远方流逝。 “那老师有喜欢过人吗？就……就是有没有这方面的遗憾？” “迄今为止没有吧，我还没谈过恋爱呢，我这个人对感情都是凭感觉的。” “是吗？到午饭时间了，我要去吃饭了。 “好，去吧。” 温星慕朝顾月疏点了点头，转头笑容便藏不住了，但回过神来，又将嘴角收了回来。她想起了牧师对她说的话“你未来还很长，路还很远，还会遇到很多更好的人，别执迷不悟，一个女生，不现实当然我也不会允许。” “……”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哦。” “但她好像就是从未来和远方来到我身边的人，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 李文顺了顺气“你胡扯！神和她，你只能选一个！” 她很烦选择，她迷糊懵懂，她喜欢过很多人，却从没发现，或许是没有那么强烈过，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强烈到不可忽视。 第10章 属于彼此的秘密 “我不要求你进我的屋里。 你且到我无量的孤寂里吧，我的爱人！ ——泰戈尔” 下午的决赛166班早早就站到了一个好场地，拉拉队比运动员们还要激情高昂。 顾月疏看着坐在休息区的温星慕，她很静，静得像寒冬里无人踏足的雪地——一片死寂。 她拨弄了一下自己顺柔的长卷发，眸色带上了份温柔。好像是沾染了夕阳余晖的原因，她的眼底闪闪，似乎闪着光芒。随后义无反顾地踏足了那片毫无生机的雪地。 “温星慕，紧张吗？” 眼前的少女有些无措地看向她，犹豫了片刻后点了一下头。 顾月疏嫣然一笑“失败是成功之母嘛，相信自己就会变得心想事成。” 温星慕犹豫了片刻伸手拉住了顾月疏的手，女人手上的温度和她的人截然不同，冷冰冰的，并不如想象中的温暖。 她回握住了少女的手“风吹得勤，手很凉的。” 她还是笑着，仿佛她没有任何烦恼一样，不会被这尘世间的纷纷扰扰所困。 女人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头“不用紧张的，有我在。” “谢谢你。” 顾月疏轻笑了一声“你在家有小名吗？” 她看着少女垂眸搜索记忆的模样，心底某种东西好像被轻轻叩响，突然眼前的人仰头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咕咚，不过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 顾月疏猝不及防地闯进她如蓝宝石般的眼眸之中，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水汪汪的惹得顾月疏想吻一吻她的眼睛。 但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急忙将眼神转了过去“啊？为什么啊？” 她装出和平时无异的模样收回了摸着她头的手，悄悄地后退了一步。 少女确实也没察觉出来，还被她突然的冷漠感到委屈，温星慕又将眼眸垂了下去冷淡地回答她“小时候，奶奶每年春天都要挖春笋，我就想帮她来着……然后，一个人在竹林瞎逛的时候，看到了长在别人田埂边的春笋，看起来很大很肥很好吃，我当时就想给奶奶一个惊喜，然后自己去挖。结果一不小心咕咚一声摔到了别人家里去了。之后我的一个姐姐就一直叫我咕咚，但后来她嫁出去后就没人这么叫我了，最后大家都忘了这个小名。” 顾月疏憋不住笑了出来“挺可爱的。” 温星慕盯着顾月疏笑盈盈的脸“我说完了，是不是到你了？” “嗯？还能这样的吗？” “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顾月疏叹口气无奈道“咯咯。” 她看着少女压不住的嘴角，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准笑。” “啊？我没有笑啊，我天生微笑唇。” “……” “好了好了，真没笑快说说为什么叫咯咯。” “口各组起来的咯，因为我小时候爱顶嘴，我爸爸说我嘴巴尖（方言，是指顶嘴很厉害或骂人很厉害的人的嘴巴），所以我哥就给我取名咯咯，他说鸡的嘴巴很尖很尖而且咯咯叫因此叫我咯咯。” “原来像顾老师的老师一样的人也有叛逆期啊。” 顾月疏一脸不解的看着她“我看起来不像有叛逆期的人吗？” 温星慕摇了摇头“你对我太包容，太温柔了。” “因为对你而言我是长者老师是给你立榜样为你指点方向的人，我的父母也是。所以她们才会包容我放纵我，正因如此我才会反抗她们，那是因为我们知道我们有这个资本，但我在你面前就没有了，懂吗小朋友？” 还没等温星慕开口顾月疏又道“正因为这些放纵，让我还觉得我是个小孩，但不是了。”她叹了口气“我太对不起她们了，可是……” 她没再开口，温星慕很好奇明明语气之中都充满忧伤了，她的脸色眼神都还是那么的淡然。 少女看着望着远山发呆的女人，拉住了她的衣角。“没关系的，父母一定会理解孩子的对吧，毕竟你可是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你在他们眼中也会一直是个小孩。” 顾月疏微微点了下头“抱歉，把负面情绪展现在了你面前，不过谢谢你，心里舒服多了。” “没关系。” 秋风徐徐，俩人相对安静地坐在休息场地，看着运动员比赛，拉拉队呼喊。 “我小的时候，身体很不好经常感冒啊发烧，不能出去剧烈运动。因此每当别人在外面肆意奔跑，挥洒美好时，我都只能坐在自家阳台看着他们。” 秋风吹过她的耳畔，温星慕的思绪也随秋风吹去远方，吹去顾月疏曾经的回忆之中。 “每当我无聊的时候就读读诗，画会画或者一个人坐在钢琴前弹琴发呆。那时候父母经常不在家，只有我哥哥空闲时会抵不过我的哀求偷偷带我出去玩。” 那时候处于夏天，那时候的顾月疏还很稚嫩不如现在成熟知性。时常因为觉得自己如同鸟笼里的鸟儿一样，而偷偷藏起来哭泣。 那个时候总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能准确的找到躲起来的她。 “哥，我不想呆在家里，爸爸妈妈是不爱我吗？为什么不允许我出去玩，为什么不多回来陪陪我。” 每当这时顾亦辰会轻轻地将她搂进怀里，用他还稚嫩的声音安抚着她的心。 “那哥哥带我出去玩好不好，别人都有很多朋友，可我只有白鹭。” 顾亦辰双手揉捏着顾月疏的小脸蛋“有白鹭还不够吗？” “不要，我也想像哥哥一样有好多好多朋友，哥哥带我出去玩好不好，我不想呆在笼子里了，我想像自由的鸟儿一样。” 少年郎无奈只好偷偷带着小女孩出去玩，即使被发现后会被自己的父母严惩，也在所不惜。 他也不想自己的妹妹被困在那一方之地，想带妹妹见识外面的天地。 夏天的空气中漂浮着甜腻腻的气味，像似麦芽糖的香气。 他带着她四处张望，给她买了很多甜食。 少女眼睛发亮地看着小蛋糕“我真的能吃吗？爸爸妈妈不会责怪我吧。” “没事的，有哥哥在我们小公主就永远是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吃吧，爸妈那边哥哥对付就好了。” 少女用力地点着头“谢谢哥哥，我们能去小湖边玩吗？我听陈阿姨说小湖边会有很多很多的金鱼。” 少年看着自己的妹妹笑得开心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哥哥背你去好不好。” “好！” 外面的世界对于困于笼中的小鸟是美好的，因此顾月疏不小心掉进了水里，水不深到把衣服全部打湿了。 美好的时光到此结束，俩个小朋友只好乖乖回去等待挨打。 风止，俩人的思绪回到了这小小的场地。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自由的不被尘世所困的。” “人哪有自由的啊，只是如何做才能让自己感到自由。” “下次偷偷躲起来哭的时候，我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吹着悠风，望着蓝天细数一下属于我们的那段快乐的历史。不管现在再难，过了明天那都是过往云烟。至少你现在能感觉自由的吧。” 顾月疏听着这话不由地望向蓝天“是啊，至少我现在是感到自由的。” “那下次可不准偷偷藏起来哭鼻子了，以后告诉我，我要看着你哭鼻子。” “你真是的。” “我小时候就很会宣泄情绪。遇到烦心事，就喜欢溜到山上，对着山谷哭诉。” “当然回应我的只有一片孤寂，谁又愿意了解一个平凡少女孤寂的内心呢？“ 温星慕望向顾月疏嘴角翘了起来“顾老师愿意进到我孤寂的心中，了解我的惆怅，雄心壮志和远大理想吗？” 第14章 顾月疏笑了，如春风吹散松山雪，抚平碧源愁“当然。” 第11章 带着你的信仰走出去 秋夜，只有风过竹林发出的沙沙声，今天的夜晚格外黑，但老师宿舍点亮的一盏盏灯驱散了这片黑暗。 顾月疏就在这其中，她想着班上的每一个人，他们的性格，爱好和对未来的态度。 她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突破问题的方法，草草地整理教案直到月亮完全暗淡在天际。 …… 等温星慕比完赛之后，周珠雨就急匆匆地跑过来找她。 缠着她说身体不舒服，想去宿舍休息。 温星慕倒是看她精神得不能再精神的样子犹豫了。 “星慕！你到底在不在意我嘛！” “好吧，我去和顾老师说一下。” “那等你回来我就要挂了，我们先去休息一下嘛，到时候比赛完了就马上回来。” 温星慕思考了一会便点了头和周珠雨一起去了宿舍。 “星慕，我十九岁了，好快啊。” “嗯。” “你都还没成年呢，好小啊，你的初吻还在吗？” 周珠雨深深地望着她的双眸，直到温星慕点头便又笑了起来。 “会接吻吗？” 温星慕疑惑地对上她那充满光亮的眸子。“不会。” “我也不会诶，怎么办好好奇。” “感觉你和杨予磊谈恋爱之后变得好奇怪，虽然这样不好，但如果你真的很好奇不是有他吗？可是周珠雨就算成年了，现在这么早信任男人还是不靠谱的，而且你们才刚谈不久……算了，讲多了废话一样。” 周珠雨捏住了温星慕的脸“你这是让我和他亲，还是不让？” “你喜欢他吗？” “不。” “那你们为什么在一起？” 瞧着温星慕一脸震惊的表情有点生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当温星慕把她推向杨予磊的时候，她不知为何冲昏头答应了。 “初吻得留给喜欢的人，我觉得你遇到喜欢的人之后再考虑这个问题吧。” 说完温星慕就掀开帘子爬上了床开始闭目养神“都来宿舍了，我睡一觉运动会结束记得叫醒我。” “喂！是你不舒服还是我不舒服啊。” 周珠雨钻进了温星慕的床“我也要睡。” “随便你，记得听广播。” “你不戴助听器？” “戴着不舒服。” “那好吧，我来听。” 待温星慕睡着，周珠雨便钻进了她的怀里，看着她清冷的睡颜她不禁用手戳了戳她的脸。 “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睡。” …… 叶青慧看着顾月疏整理出来的教育方式，有点惊讶。 “吾辈楷模，你把形容教师的那句‘点燃自己，照亮他人’体现的淋淋尽致。真怕你哪天被学生欺负得一夜之间白了发。” 顾月疏莞尔一笑“我最喜欢的诗人泰戈尔说过这样一句话 ‘把自己活成一道光， 因为你不知道， 谁会借着你的光， 走出了黑暗。 请保持心中的善良， 因为你不知道， 谁会借着你的善良， 走出了绝望。 请保持你心中的信仰， 因为你不知道， 谁会借着你的信仰， 走出了迷茫。 请相信自己的力量， 因为你不知道， 谁会因为相信你， 开始相信了自己…… 愿我们每个人都能活成一束光，绽放着所有的美好！’” “我想我的这种方式可以很好的运用在学生上，他们还只是个孩子，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了他们向长辈传输的感情偏激了而已，我们老师就是帮助他们指正他们才诞生的不是吗？每个人的长处又不同，知识的储备也是对于个人的一种丰富，更主要的是教他们怎么做一个快乐、幸福、积极、正直的人不是吗？” “我对学校和老师的理解是这样的，学校是一个小社会，是供孩子们日后出入社会脱离家庭的一个适应以后独当一面的另一个家庭，而不是被她们视作地狱，囚牢困住他们自由的地方。老师，则是指引他们发现自我认识自我，教导他们如何发掘自己，开拓视野的指路人，而不是让他们如何成为大众眼中的完美小孩。” 她叹了口气又道“要是我这种教育方式不行，我也认了。毕竟生物是多样性的，我可能和他们不是同种类的人，谁也理解不了谁。但这样试试总没错，我们学校的老教育方式就是培育一个任劳任怨，为他人服务的机器不是吗？” 叶青慧点了点头“你这话也没错，现在大多数老师，可不是为了教育而教学，老师这门职业可是个铁饭碗。比如我，就没有你这样大公无私，你想学我就教你，不想便罢了。” 她仰天叹息“毕竟我只是一介俗人，有自己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可无心去关照别人。” 顾月疏拉住了叶青慧的手“人和人是不同的，只要教好了学生不让他们误入歧途，迷失自我你也是个好老师，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叶青慧无奈道“顾老师真是个好老师，万一你碰到了天生坏种的学生呢。” “啊？不是人之初，性本善吗？怎么会有天生就这样的。” 叶青慧嗤笑起来“你这个千金小姐被家里人呵护的那么好，还是不懂这人间险恶，太单纯了。” 她不解，至少她到现在还没见过什么天生坏种的人，她觉得他们班的学生都很乖。 卞摇风拿着他的保温杯，胳肢窝夹着本书走了过来“月疏教导学生真有一套，你们班的学生一没有比赛项目就乖乖回到教室呆着。” 听到这话顾月疏得意了起来“那是，我……” 还没等顾月疏把话说话，卞摇风便打断了她“不过，只有周珠雨和温星慕不见踪影，比赛场地也不见人影，不知道哪瞎逛去了。” 他打开他的保温杯喝了一口又道“顾老师还是注意点为好，毕竟俩人都有逃学前例万一跑出去玩出事了，那后果。” 说完他还不禁啧啧了俩声。 叶青慧看着顾月疏难看的脸色，开口安慰她“小孩子贪玩嘛，只是不在教室和比赛场地万一在厕所或者其他地方呢？卞老师就别添油加醋了。” 顾月疏点了点头“我去班上问问吧，她们都是乖孩子，我相信她们不会再犯。” 卞摇风笑了起来“那是你不知道她们的本性，你可不知道她们之前什么样。” “够了！” 她对他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她最讨厌这种以为把一切都看透的人了。 “我就说了俩句，怎么还生气了？我是实话实说，人家怎么可能被你一俩句话改变本性呢？万一……” 叶青慧有点看不下去了“顾月疏先去问问班上的学生吧。” 她朝顾月疏挤眼色，示意她别和卞摇风争。 “哼，走了，我可没有闲心和卞同志争。” 叶青慧看着顾月疏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同情她。摊上了这么个烂桃花，人生不顺啊。 顾月疏到教室把易肖叫了出来“温星慕和周珠雨呢？” 易肖看着她这幅急躁的模样，结巴了起来“去看比赛了啊……难道……不在操场？” “不在啊，你去厕所和宿舍看看她们在不在。” “好。” 她呼了口气，希望不会是活在旧时代思想得不到改革的某位脑瘫人士口中的结果……她应该相信她们一点。 易肖找了厕所没有俩人的身影就汇报了下情况跑去宿舍了。 她们宿舍一般情况下是锁着的，钥匙在宿舍长周珠雨的身上，刚好周珠雨进来的时候怕老师突然袭击，锁了门。 因此易肖打不开门只好在外面一直叫俩人的名字，她们宿舍隔音非常差，隔壁只要稍微有噪音都能听到，这导致了在宿舍讲别人坏话都要小心翼翼地。 易肖估计她们不在宿舍又跑去哪玩去了，便打开手机进行消息轰炸。 教学楼和女生宿舍楼是面对面的，他们这边的宿舍和教学楼的走廊也普遍采用半栏杆式。 易肖知道顾月疏肯定看着这边，她们一直不回消息便作罢。 顾月疏看见易肖跑了回来就知道没找到人，她开始担忧了起来。 偏偏这时卞摇风还要出来拱火“看你的表情是没找到吧，我就说嘛。” “您可别说了，真烦人。” 等易肖跑回来的时候，顾月疏已经开始和卞摇风争执。 “老……老师。” 顾月疏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情绪稳定些。 “怎么样？她们在宿舍吗？” 她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地看着易肖。 “我不知道她们在不在，宿舍钥匙不在我身上，不过我叫了她们很多声，宿舍隔音又不好，大概不在吧，没人应我。” 第15章 易肖有些慌张，她也不确定，如果她俩又真跑出去玩了，她也不好包庇。 顾月疏点了点头让易肖先回教室。 “我就说嘛，指定跑出去玩去了。” 他幸灾乐祸地看着顾月疏。 “我知道她们在哪了，你快闭嘴吧，别以为你很懂别人。” 说完顾月疏便走了。其实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要是这件事被卞摇风这个大嘴巴传出去被领导知道了，她们肯定就不止是批评一下了。 她到办公室嘱咐叶青慧去守一下班级，自己开车出去找一找人。“你帮我打圆场，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你到时候就说我在校道找到了闲逛的她们，把她们请去……教师宿舍了……对就这样，就说我把她们喊去教师宿舍，给她们父母打电话做心理教育。” 叶青慧点头应下“真要一个人去找吗？你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这事也没办法，不说了我先出去了。” “好。” 叶青慧看着顾月疏跑出去的身影又叹了口气为顾月疏感慨道“学生太调皮了，人生不顺啊。” 说完便去166班守纪律了。 “嗨，同学们，我的作业写完了吗？” 全班几十个人异口同声道“没有！” “小心我打小报告奥，好好自习写作业，对了放完国庆五天假后我要抽背哦。” 听到这全班又病怏怏地吵了起来。 “安静安静，你们班主任有事出去了，现在火气大着呢，等下我打小报告你们就有一壶好茶喝了。” 全班瞬间就静了下来，没想到啊。顾月疏那么软绵绵的教育方式还能让这帮小兔崽子这么听话。只可惜如果是她当班主任就做不出来，她想可能她就不是这样温柔的人。 不过确实顾月疏会当老师，当老师还会是个好老师。 世界无其大，真不知道顾月疏这样的人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伴侣，叶青慧不禁想道。 ……是互补的还是和她一样的人呢？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都快到初中小学放学的时间，叶青慧开始担心了起来。 放学铃声的打响，坐在教师的叶青慧也不知道该不该放她们，初中小学放学的时间，高中有一节自习课，到老师们的管理方式的不同，有些不下课直接进入自习有的又给休息时间。 正当叶青慧要问他们要不要休息时，温星慕和周珠雨俩人才姗姗来迟。 “你们哪去了？” “宿舍。” “跟我来趟办公室。” 温星慕眼皮一跳，完。 “易肖去叫你们怎么没应？” “我睡着了，没戴助听器。” “那你呢周珠雨。” “……睡得太死了。” 叶青慧又好气又想笑“卞老师跑到你们顾老师面前告状说你们跑出去了，她都急死了，你俩倒好睡得舒舒服服的。” “你们先回教室吧，我通知一下你们顾老师，我都怕她急哭了，人生地不熟的。” “好。” 俩人听到这愣了一会，周珠雨难得愧疚起来。她看向脸色同样不好的温星慕，拉住了她的手晃了晃。 见温星慕没反应便拉住她往外走“对不起啊，星慕，我睡的太死了隐隐约约的好像听到有人叫我们但我没醒。” “唉，没关系，你不该和我道歉的，等顾老师回来，我们一起和她道歉吧。” “……哦。” 一回到座位，易肖还有几个同学就凑上来问“你们去哪里了？” “我们听叶青慧说顾老师好大的火气呢。” “你们没跑去外面吧。” 温星慕一如既往的沉默着不说话，周珠雨则皱起眉头吐苦水“我就是睡太死没听到嘛……应该不至于发那么大的脾气吧。” “我们不知道，应该没多大问题，也不知道顾老师是出去干嘛。” “估计是找你们去了。” “我和星慕都多大了，还怕我们被人贩子拐走吗？本来就在山嘎嘎里还能被拐哪去？” “诶，雨姐别说了，顾老师也是担心你们嘛。” “对啊对啊，顾老师人蛮好的，她好温柔，唉要是她是我姐姐就好了，我想要个这么好的姐姐，她比我姐还对我好，上次还请我吃东西呢。” “哼，确实也是这样，但我就是不怎么喜欢她。” 几个同学不解“为什么啊？” 易肖拍了拍腿说“她就是傲娇，你看她哪次讨厌或不喜欢某个人是说不怎么喜欢呢？不怎么喜欢就是不讨厌，不讨厌就是喜欢。” “哪里来的乱道理，胡说八道什么呢，她确实是好了那么一丁点而已……” “温星慕出来一下。” “……” “完了，星慕挺住。” 温星慕看着顾月疏隐隐发怒的脸，心里发怵起来。 她有点害怕顾月疏讨厌她，她低头咬唇地走出了教室，顺便把门带上了。 她想着至少给自己留点体面。 “是我的问题，没有和你们说在我们班没有项目后回教室自习，我能体谅你，你比完赛很累，可你至少和我说一声吧。” 顾月疏吐了口气有点无奈“我没有那么不通情达理吧。”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高三了，你有你的追求我知道。但我不明白，你这悠哉悠哉的模样到底是在追求什么。” 顾月疏语气不凶很平常，更多的是疑惑，她一直认为大山里的孩子会比城里的更刻苦，更想通过知识去改变命运。 可在这有点相反，大多数的人还是那种养尊处优的状态。她明白是家庭的问题是教育的问题，但这还是让她心寒。 她在这一个月里了解了她班级里学生的家庭情况，情况很糟糕让她有点想要退后，每个人都不一样想找出一个完美的教育方式太难了。 她那么努力的想要教好她们，想让她们对未来对广阔的世界抱有生的希望，可她太天真了。 时间不够，完全不够。她有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早到来，恨这个世界的不公。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并不是美好的。她没受过什么苦，经历过了这么多，看过了这么多，她仿佛觉得学生们发生过的也同样在她的身上发生。 “温星慕，你要知道，这里的星空明亮而浩瀚，但你不想近一步的了解更多吗，见识一下宇宙无垠，埋藏在星系之间的奥妙和浪漫吗？你告诉我你在追求什么？” 温星慕愣住了，她有点不知所措只好用她那灿若星河的眼眸看着她。 没等到答案顾月疏只好自顾自的说起来“神明吗？” “我不明白，追求神明不是得先让自己充满光才有资格追求吗？我不明白你怎么想的，不明白你在追求什么。” 少女又低下了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不知道我推断的对不对，我觉得你学不进和学习慢的问题在于你从颓败以来积攒成一个恶性的习惯，我当老师的经验不多，我想到的办法也只有一个，我觉得你需要一道指引你前路的光，或许在你最黑暗的时刻帮助你。” 她缓了缓，对温星慕粲然一笑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点不具攻击性。 教师的职责不就是燃烧自己，照亮学生吗？想到这她脱口而出一句“要是真的迷茫得寻找不到指引人生的光的话，那不妨让我来吧。” 秋风凉爽却不足以吹灭少女心中猝然升起的火苗，她抬头看着顾月疏，仿佛在问为什么。 眼前的那人侧对着夕阳，暖黄色的光覆盖着这片大地。她觉得眼前的人真的是从永恒夜幕中照亮她的那一道闪烁的烛火。 顾月疏以为她没听清又道了一遍“让我做你的光吧，指引你到达真正的星光彼岸。” 在这枯燥的学生时代，让我做你那道难忘的身影，让我来做你青春之中最美好的事迹，让我做你仲夏夜里绚丽夺目的星河让你停下追逐放下疲惫，在月下与清风共舞与夏蝉合奏，享受岁月静好，品味世间美好。你就是星野下最动人的存在。 “温星慕，不要把世界看得太凄惨。泰戈尔说过一句话。” 顾月疏把手放在了温星慕的肩膀上“‘我存在，乃是所谓生命的一个永久的奇迹’上帝赐予你生命不是让你自暴自弃的，而是让你见证更多的奇迹。” “对不起。” 温星慕拽住了顾月疏的衣角，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谁都没有对不起，你只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赋予你奇迹的上帝。” 顾月疏抬手拍了温星慕俩下“进去吧，把周珠雨叫出来。” 看着温星慕离去的背影。她摸了摸下巴，我说了这么多应该听进去了吧。 唉，她回想着自己的演讲，算了她开心就好。 开始新一轮的演讲吧。 温星慕坐在教室看着窗外的顾月疏出神。她从小到现在得到的喜爱和认同很少。她也弄不懂。 第16章 她是在认同我吗？认同我活着是有意义的。 她深深地望着沐浴在夕阳余晖下的那人。她对世界单一的看法似乎有了变化，或许她的人生并非像她母亲日日夜夜所说的那样索然无味，或许她的人生也可以像顾月疏那样充满光芒，生机勃勃。 她想起了牧师对她说的话“神的孩子未来是早已定锤的，人世间的冷暖世故你无需去理睬，神会指引你，你只管相信神明就好。” 如果说顾月疏是上帝派来拯救她的，那她的认同是觉得判定我人生的锤子还没落下吗？ 从初见到现在短短的时间能给出我那么多的指引。她真的是来拯救短浅落俗的我吗？ 人类的命运不是亘古不变的，而一个人的改变或许就是打破亘古不变那道谎言之壁的力量。 第12章 吹动死水的缱绻秋风 临近放假，温星慕坐在办公室听着顾月疏讲解题目，心却飞到了外面。 “你这么心浮气躁的学得进去吗？” 温星慕挠着头，呆愣愣看着她“今天中午就放假了。” “对了，不是上次的家访还没去吗？还有旅行的原因，我想借住你家几天，餐费住宿费什么的，我都会出的，老师宿舍住不惯，这么久了还是会失眠。宿舍总是有湿答答的感觉。” “！啊！我要和我的奶奶商量。” “我已经和你奶奶沟通过了哦，通知你一下。” 顾月疏看了下时间“待会儿就要上课了，这道题听懂了吗？” 温星慕轻声嗯了一句 “今天放学你等我，我开车送你回去。” 温星慕听到这坐不住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还要天天看到她！天呐！这是什么？国庆要带这么一个人去约会？不，不是约会，蜜月旅行……太紧张了太紧张了。 “你跳起来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这次好好带路，别耍我了。” “……好。” “嗯，你去上课吧。” 因为这件事，温星慕的心思又飘了，她望着一望无际碧蓝的天穹，心思飞远了。所以，去探查情况的顾月疏也注意到了温星慕此时云游天际的状态。 她坐在窗边，位置靠后没什么存在感。太阳很热烈，光芒将少女团团包围给少女镀了层金边。 顾月疏无奈叹息，真不知道这么晒还能这么淡定，要是学习也这样就好了。 放学之后应该好好和她谈一谈。 她其实眼里有光，但她的眼神时常被孤独与悲伤填满。 少女眼里应该要有星辰大海才好啊。 不在意时光的时候它跑得最快，下课时间操场上密密麻麻全是人。 温星慕摸了摸头顶都快晒成猪头了。 周珠雨转过身来和温星慕聊天，广播声突然响起把她们都吓一跳。 “这广播怎么一惊一乍的。” “熬一会吧，应该没多久了。” 顾月疏回到宿舍将需要的物品全都放进了车里，留了把伞便去看集体放学，看那些人老不老实。 “这么大的太阳她们也是受罪。” 教师宿舍离操场不远，她很快就走到了。 温星慕在班上女生中个子算最高的，也因此站到了最后面。 顾月疏打开了遮阳伞，巡视了一圈，她发觉温星慕的脸色不对。 她不经常出门，选择出门的时候也不会在大晴天，因此像这样的从早晒到中午的暴晒让她有些吃不消。 温星慕的皮肤很白皙，此时她的额头上泌出了许多汗水，唇色也微微发白因此她现在看起来分外柔弱。 顾月疏见这幅场景不由自主地走向了前为她遮阴。 太阳的温度在此刻减少了一点，让温星慕回神 “谢谢老师。” 这幅场景有些让周珠雨发酸因此她开口道“顾老师，我们大家都顶着这么大的太阳，你却打着把伞不好吧，而且怎么偏偏就给星慕遮阳啊，一点都不公平。” 这话一出，许多人都往这边看，顾月疏嘴角一抽“我打伞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的身体原因晒不了很大的太阳，这是我的问题。而另一部分的原因是我觉得你们有你们现在的特权和义务，当然我们也有我们的特权和义务，我们也曾是这样过来的。我只为星慕同学遮阳的原因是因为她状态看起来最不好，当然你们要是不舒服我也能为你们遮，而我的伞只能遮住两个人，那如果我是为其他同学遮呢？你是不是会有同样的问题？” 现在阴处的校领导们，有些尴尬他们不敢得罪顾月疏，学校一些活动和翻修很大一部分都是顾家组织的。 见这一幕只好打圆场“快结束了快结束了，急什么急，老师也是好心，你们要知道感恩。” 顾月疏听这话一愣，总感觉哪里不太好的样子…… 温星慕伸手拍了拍顾月疏“老师，我没事的，不用给我遮了。” 耳边吹来一声叹息，少女眼神有些迷离，她呆呆地望着顾月疏。 “实在不舒服去我车上。” 顾月疏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人咬着她干涩的唇摇摇欲坠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 温星慕不知道为什么，她其实可以坚持会的，但是顾月疏的气味萦绕在她的周围让她开始紧张起来，她一紧张就浑身不舒服。 “我看你也晒不得太久的太阳，等会中暑了我可不送你去医院。” 她看着她犹豫的模样，有些愠怒“跟我走。” 她环顾四周又平静温和地开口道“还有谁身体不适可以和我说，不过条件有限。” 顾月疏看没人回应她也不等温星慕拒绝，就抓起她的手腕往停车处走。 要是温星慕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她的面子可挂不住。 “老师，这样对你的影响不好，还有我替周珠雨道歉，你这样会让别人觉得你偏心而且你的行为有些唐突了。万一之后你在学校的风评因为这个变差了怎么办？” 顾月疏把车打开，用眼神示意温星慕进去，她的眼神还是温和的但充满了无奈。“你在担心我？” “……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 “星慕同学，刚见面时我就和你说过我想通过自己去了解你，当然我也希望你也是如此。她们听信一面之词，那我百口莫辩。愚昧的人你就随他愚昧下去，有可能这只是他们发泄生活不满的一个噱头而已，时间证明一切。” 温星慕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可多着呢，你就应该多看看世界，要是有机会我带你出去看看各种各样的人。” “……” “快点上车休息，空调已经开好了，我先走了不要不听话。” 温星慕迟钝的点了点头，听到关门的声音，一抹红瞬间在脸上蔓延。 她一个人就足矣让她的灵魂颤动。 她那双深邃犹如大海般纯粹平静的眼眸，现在遇到了能推动她升起层层波澜的柔和。 第13章 划破黑夜的流星 顾月疏回到车上，天气太折磨人了，她和领导提了意见提早了放学。 “好受一点了吗？” 她回头看着迷迷瞪瞪醒来的少女，轻笑一声。“这天气真能折磨人，你帮我拿瓶水。” 温星慕看着自己喝了一口的水，犹豫片刻递了过去。 见她真痛快的喝了起来讪讪道“我喝过的，你还真喝啊？” “这有什么的，你还有什么没拿，要是没有就走了。” 少女摇了摇头转头望向了一望无际的蓝色幕布，阳光肆意的洒落人间，好像要把能量耗尽，随之在冬日休眠。 顾月疏开口打破了宁静的氛围，她温柔似水的脸上被阳光照抚得接近完美，她的睫毛，长长的翘翘的像春天茶树长出的新芽那般脆弱，睫毛下的眼睛如同春日化开的溪流涓涓流淌，充满了柔情。温星慕不知不觉地入了神，助听器摘下来的原因，发愣的少女将清脆的声音忽略，她陷入了顾月疏的眼眸之中，她的眼眸太柔情了，让少女越陷越深。 “嗯？听到我说话了吗。” 回过神的少女有些羞怯地低下了头“对不起，刚才再发呆然后就……没听清你说话。” 顾月疏看着呆愣愣的小人儿抿唇微笑。 “你刚说了什么？” “我说，秋天这个季节很适合到处玩，它比夏天凉爽，比冬天温暖。是夏天过渡到冬天的季节。对了。我们那夏夜的星星格外多，你们呢？你们夏夜的星星多不多？” “四季一样，只是夏天和秋天会多一些，可能只是我其他两个季节去的时机不好。” “看到过流星吗？” “没有，哪里会有流星光顾我们这样的小地方啊。” 顾月疏从后视镜中看温星慕，刚好视线相撞。 “为什么这样想？流星是概率事件，哪里都可能会出现，或许已经在这里出现过了，只是人们不注意错过了。” 第17章 “那这和没来过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有啦，不过我现在说了你也不懂。” “那什么时候我才会懂呢？” “等你懂得这之间的区别的时候。” “那我还需要你讲吗？” “当然不需要，因为这种事情不是靠语言能解释的，我解释了你有千千万万个理由辩驳，还不如某天让你经历过某事让自己明白其中的奥妙。” 温星慕轻哼一声又将脸别向了一边“你好好开车，不说话了。” “你好好读书以后去往更大的城市，赚够了钱，你就不用等流星了，你可以追逐流星，流星在哪你就在哪。” “靠我自己我能改变什么呢？我是一成不变的，别人有亲人告诉她们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但是我没有，奶奶身体不好，我不能将心事同她诉说，我只能靠自己在黑夜摸索得知世间的雏形，但摸索的经历告诉我，这个世间不是美好的。” “所以我出现了，正是因为有迷茫的孩子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因此老师这个职业出现了，当然这是我对老师这一职业的看法，我会看出你的潜能，发掘你的长处，你让成为一个完整的自己。” …… 一路上二人没再说话，直到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没想到你家这么气派。和我的住宅有的一拼。” “希望有机会能参观你家。” 顾月疏停好车下车后还贴心的为温星慕打开了车门“要是你想去，我随时带你。” “怎么想来当我的私人司机？” “诶，说好听点你的专属司机。” 温星慕抓了抓下巴“我就开个玩笑。” “我知道，你真是个玩笑的小朋友。” 俩人就这样互相打趣着，直到温星慕把她领进家，被温星慕家的装潢震撼到。 她家客厅是欧洲皇家贵族的风格，墙的四角是柱子，柱子还雕刻了一些花纹。墙纸则是一股神教风格，而客厅中央墙体上则是一幅画在墙上的画，这个顾月疏知道《最后的晚餐》。 温星慕领她到了客卧，这里看起来像是书房，一面墙是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上面有很多关于宗教的，还有一些经典之作，其中还混杂着零零散散顾月疏听都没听过的书。 而书架的中央是镂空的，里面雕刻了一些顾月疏看不懂的壁画，壁画没有色彩为纯白色而且极为细致，她不禁感慨雕刻着的技艺高超。 书架的左前方，靠近窗户的位置则是一架三角钢琴，这架钢琴顾月疏知道，是一台价格不菲的钢琴，她伸手抚摸着钢琴，它的做工很好，钢琴发出的声音余音缭绕很是动听。 温星慕家的装潢足矣看出她的家底充实，天花板地板一些家具日常用品都是很优质的，参观她家就像参观艺术展一样，虽说顾月疏家庭情况十分丰厚，她的见识也多，但还是被震撼到了。 这栋房子的装潢不是因为好看华丽而装饰，其中蕴含了许多文化，每一处的装潢都仿佛在叙述故事一般，充满故事感。 而这种优雅，古典，充满神秘色彩的感觉被少女完美吸收，在顾月疏眼中少女有种欧洲落魄贵族的气息，少女因神教与家庭的没落而落寞，她那时刻充满忧伤的碧蓝眼眸将那股氛围体现的淋漓尽致，她仿佛墙体中雕刻的艺术品一般完美无瑕。 “你先住书房，其他客卧没有收拾出来，只好委屈一下老师，希望老师不要嫌弃。” 顾月疏微张着嘴巴望着少女愧疚的眼神缄默不语。 “要是实在不行，我现在去收拾。” 眼见着少女要离开，她急忙拉住了她“不用了！我只是很惊讶你家的装潢而已，像个艺术品一样。” “啊？谬赞……这是我父亲和母亲热恋时修的，如今物是人非，我没有父亲了，我那将我理想折断灵魂埋藏的母亲也不回来了，因此这就是我和我奶奶的家，怕你不理解我用更标准的名词来说，我和我外婆。我不喜欢叫我奶奶外婆，因为里面有个外字，在我眼里谁对我好，谁就是我的亲人没有外不外，表不表一说。” 顾月疏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她瞧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便招呼着让她坐到她的身边。 “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没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心情一直不太好。” 少女耷拉着脑袋，任由顾月疏揉她的脑袋。 “我能练会琴吗？” “你随意。” 少女的视线终于回到了女人身上，她深深的望着坐在钢琴前的那人。 秋风徐徐，窗外阳光正好。四季更迭，日月交替，连星辰都变幻莫测，但此刻的画面将永远镌刻在少女的脑海之中，定格永恒永不腐朽。 女人身姿婀娜，神态犹如窗外的清风，温柔缱绻却又捉摸不定，仿佛一眨眼这美好如流星般转瞬即逝。 一曲终了，少女还沉醉在温柔乡之中不愿苏醒。 “我可不给一般人展示我的才艺呢。看你不开心，我也不是什么有趣的灵魂，就弹弹琴让你放松一下心情。” 那人用她充满柔情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少女脸颊微红点了点头。她在心里感慨道，奇怪的人，却处处吸引人……也是，只有奇怪的人才处处吸引人。 “对了，小朋友要热爱学习，不要上课就打溜跑神。” “……我不喜欢其他老师。” 一声叹息声响起，少女低垂着眼，余光中那道流星在慢慢靠近她。 女人摸上了少女柔软的脑袋“老师其实并不都是很坏的，因为大多数老师的目的都是希望你好，他们抱有的目的不同对待学生的方式就不同。我能明白你，所以我希望在你眼中黑暗悲惨的世界中，我能成为照亮黑暗的一束阳光，什么光都行，只要能稍微照亮黑暗就好，因此我对待你们的方式比较柔和。” 少女抬头看着眼前人，眼中续起了点点星光。 “既然，我想和你搞好关系我就得让你也对我抱有喜欢，你那么喜欢星星不妨让我来做你孤寂黑夜中天边的那颗指引人们方向的北极星吧。虽然不能为你照亮前方，但我能陪你很久，指引你很久，直到你的太阳升起，不然我将一直伴你身侧。” 可能是那天的风太温柔太让你陶醉，少女似乎不愿清醒而是一步步沉溺在这缕来自远方的风中。 如果她知道少女乱掉的心弦和眼中泛起的涟漪是因为心动，那么她还会这样靠近她吗。 她那道划破她人生黑暗带来救赎与光明的流星…… 第14章 秋日风 假期的第一天，顾月疏早早起来的收拾东西。 温星慕敲了敲她的房门“老师该吃早饭了。” 顾月疏换了件白裙子，她微卷的长发和柔和的五官被阳光氤氲成暖色，仿佛是温柔的化身一般。她收拾好后看了看窗外的天气下了楼。天色灰蒙，秋风啸啸。别有一番韵味涌上心头，顾月疏觉得今天很适宜出门。 温星慕看着她白裙飘飘，如同飘零在风中的鹅毛一般，绰约多姿款款而来。 她轻撩鬓发，露出她白嫩的耳朵和那华丽却又简约的耳坠，尽显女人的温柔雍容的韵味。 “星慕？” 看着少女愣着看着她的模样，她莞尔一笑，轻声唤回她的心。 “……耳……耳坠很好看。” “谢谢。” 因为神教的影响，所以这里大部分家庭的饭菜都以清淡为主，见不得血腥。不过温星慕怕顾月疏吃不惯还是在早上去教堂祷告时在镇上的饭店打包了几样荤菜。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吃着饭。 女人吃饭不急不躁，姿态很是优美。待吃完饭顾月疏才问今天的行程。 “今天可以去爬我们这里的山，我们这里的山色秀丽，又有溪水潺潺，修身养性值得攀登。上次不是说带你去见唐奶奶吗？她今天在家，她学识渊博又多才多艺我向她提起过你，她也很想和你见上一面。她觉得你一定是她远在天边，近在尘世间的知己。” 顾月疏一听就来了精神“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秋风萧瑟，微风拂过这尘世带起阵阵涟漪，也为登山的人带来一丝凉爽。 顾月疏看着这秀丽的景色难免触景生情，和温星慕娓娓道来她小时的事“我小时候在外婆家走亲戚时因为和父亲赌气，独自跑到山中解闷。不知怎么，脚下不留神就从山腰滚到了山脚。幸好山路平滑坡度不大，只讨了个一身狼狈。被别人当做山上跑下来的野孩子带回了家” 她看着少女因憋笑而颤抖的身体，笑了出来“想笑就笑出来嘛，我能说出来就代表我不在意了，说出来就是为了让你们讨点乐子的。” 说罢也毫不掩饰开怀大笑，可顾月疏瞧着她的模样又有点不满道“你真就一点都不关心我？当时我还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医院，但凡那山路再崎岖不平一点，我的生命可就葬在那里了，就遇不到这么好的我了。” 第18章 “缘分太奇妙了，可是我们不是已经相遇了吗？我至少是不用担心你之前的事，我现在只担心我们以后的故事。” “不无道理。” 少女回头望着她心中不可言说的秘密“以后遇到这种琐事可以向我倾诉，我就是世间最好倾诉的幽谷，都不需你攀登，亲自折腰让你倾诉。”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顾月疏笑起来比幽谷清风还让人陶醉，少女心里好似被这阵风吹得乱了阵脚，连忙回头掩盖她的失态。 “你会在这里呆多久？” “难说，一开始并不打算呆多久的，但遇见了你们我就改变了主意。” 顾月疏打趣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小人儿“会舍不得我吗？你可是打消了我很快离开这儿想法的苗头，所谓念头只有发芽了才会成长坚定。” “因为我吗？为什么因为我……我很荣幸。” 少女不敢回头看那股不属于任何地方的风，让她看出她那悲伤的模样。风无时无刻不在抚慰世间万物，可荒原之中带来生机的第一缕春风永远是独一无二的。 “可能是你的眼睛太迷人了，太美了。人从始至终的过程中永远在不断追求美，这一情感在艺术家中更为明显，人们想发现美，创造美，霸占美，将世间所有美好之物通通占有。我想我是个艺术家，但我不会创造美，我也不会霸占美，美不属于我，我只能发现，发现后尽可能不束缚美，让她短暂的属于我。因此我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鸟鸣清脆，风声窣窣。顾月疏叹了口气又道“你的眼睛犹如世间最纯净的蓝宝石，里面藏有万里星野，还有山高水起，秀丽山河。装有一个小人间，充满美的人间。” “……或许是我喜欢看风景吧，我没看过外面的世界，但我见证了这里的岁月芳华，即使不多。不过以前常常有人夸赞我的双眼容易发现美，确实但我发现不了人世间的美。人与人之间和平美好没有愁苦的美。” 温星慕思索了一会鼓起勇气问起来一直以来的问题“我这个人只有一双眼睛吸引你吗？” 身后人轻笑一声，惹得她慌张不已。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你的灵魂，心灵，精神无一不吸引我。神对我说要找到灵魂契合的知己，因此我就出现在了你的世界，无为其他，只为你是你，我才找到你。”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即使不看她，都知道她的脸肯定如开得烂漫的山茶花一般。 “是吗？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无神论者，怎么还信神？” “我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除了对于热爱这方面，热爱让我能独处于这个糜乱的世界，神对我说世间最逃不过的情感是爱。人通常在迷茫无助的时候才会信仰神明，我也一样，在我迷茫无助之时，心中突然浮现的那个答案，我就会觉得那是神明告诉我的。人在这个世界还是要有点信仰的，我是无神论者的原因也仅仅是我崇尚神明的同时还畏惧祂，畏惧大于崇尚我就会安慰自己那都是莫须有的。” “那你留下来的理由准确来说是因为……爱？” “你可以这样认为。” 风吹得很勤，吹得树木左右摇曳仿佛蜉蝣一般无依无靠。 她们一路上聊着家常，聊着能窥探到彼此过去的话题，两人都想多了解对方一点。 直到一个精致的小木屋映入眼帘。小木屋在的是这座山的山顶，可这座山的山顶又向其他的山延伸，连绵不绝，犹如波涛。 少女敲了敲门，大声喊道“唐奶奶，我带你近在咫尺的知己带来了。” 顾月疏听这话，脸少见的红了起来“没别这么说呀，怪让人害羞的。” 温星慕看着她羞涩的模样愣了一会儿“原来你还会害羞啊。” 还没等顾月疏反驳她，木门吱呀一声地打开了。 “您好，家中简陋，还请你莫要嫌弃。” 说罢便走上前来迎接她们。 唐鑫雅浑身透着一种古典优雅的气质，她的行为举止不失儒雅。 顾月疏连忙走上前握住了她伸出来的手，笑道“前辈客气了，你一定听过刘禹锡的《陋室铭》‘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我想您肯定和刘禹锡一样，看淡红尘，是淡泊名利之人，不想看到人世纠纷，才来此处修养身心的吧” “不不不，我只是一介书生，只是在山林之中才能体会到岁月静好罢了。” 唐鑫雅连忙将二人请到了屋内。屋里的装饰很有年代感，连气味都是，一股陈旧的味道就像熟透了的橘子发出的芬芳。 屋内的东西很少，桌子上的一张合照很引人注目。照片有些糊，没有色彩，一位五官深邃的军人和一位满脸柔情蜜意的女人。两位看起来很般配，郎才女貌。 可她环顾四周并没有找到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也没有遗像。她不敢多想。 唐鑫雅让两人落座后便去泡茶了，留温星慕和她讲唐鑫雅的往事。 她的爱人是位军人死在了战场，尸骨无存。她的爱人没拍过多少照片，唯一留下的也只有和唐鑫雅的结婚照。 气氛很悲凉，两人都为唐鑫雅悲伤。 直到唐鑫雅端着两杯茶过来才稍有缓和。 温星慕和顾月疏起身接过茶道谢。 “不用跟我客气。” 温星慕闻着醇厚的茶香，忍不住喝了一口，瞬间吐出了舌头“苦！” 看到她这副样子，顾月疏忍俊不禁。 唐鑫雅笑着和顾月疏说道“星慕之前就一直吵吵，想喝浓茶。你看她现在喝到了的模样，一点都没有获得的喜悦。” “哼。” 唐鑫雅叹了口气“你妈妈之前和我说你没长大之前不让你喝。” “……不明白。” “茶很苦，很提神，年轻人精力旺盛，她怕你喝了晚上睡不着。” 唐鑫雅经常和她谈起温雅妍的事，好让她习惯，慢慢打开心房。有些事往往不提最痛苦，而习惯之后又觉得无足轻重。 “什么时候说的，我都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你很小很小的时候。” 唐鑫雅看向一旁的顾月疏“月疏也弹钢琴吗？” 顾月疏连忙应道“是，我父母对我很严格，乐器方面都略有研究。” “你和星慕很有缘分呐，你听你们的名字，月和星多有缘分。星慕，也经常在我这提起你，很喜欢你的样子。” 温星慕听到这顿时炸毛，脸颊通红地为自己辩驳“我才不喜欢她呢，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她了？” “我又没说你说过，只是说你看起来很喜欢她的样子，你看你自己倒是说出来了。” “我哪里说了！” 唐鑫雅笑着答道好好好，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温星慕眼中的喜欢都快满出来了，怎么会让人察觉不到。 “星慕楼上把我那个放在柜子上的盒子拿下来。” “哦。” 待温星慕走后，唐鑫雅也没顾虑了“星慕第一次带人来见我，你应该对她很重要吧？” “没有吧，我和她认识不久，是师生是朋友，我只是因为年龄差不了多少喜欢打趣她而已。” 唐鑫雅还是笑着，她看破不说破，年轻人的事需要自己去发现，什么事都讲究一个“缘”字。 “那她应该很相信你，星慕喜欢一眼认定，神教是，钢琴是，星星也是。” 你亦是，她一眼看到这些事物，就热爱上了小小年纪，谈爱太重，谈喜欢太轻，热爱感觉最为合适，毕竟少年人就是因为热爱才奔跑。 “相信我？” 顾月疏有些不理解，她感觉唐鑫雅话里有话的意思可是又不明白。“可能因为我是她的老师吧。” 唐鑫雅摇头还想说什么，可温星慕却抱着盒子走了下来。 温星慕将那个精致的盒子放到了唐鑫雅跟前后，便坐到了顾月疏身旁。 唐鑫雅打开盒子，里面是两个精致的手镯“我的爱人还在世时，他喜欢送我好看的饰品，这个手镯是我们结婚20周年纪念日送我的，我好东西不多，我觉得这个最好看，现在送给你，感谢你照顾我们星慕。” 顾月疏连忙摆手拒绝道“不不不，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收下，我丈夫送给我这个之后不久就身亡了，留在我身边也是徒留悲伤，虽然他已经抛下我几十年了，但我只要还爱着他，看到这些东西就能触景生情，收下吧” 顾月疏有些不忍，她思索了一会提议出钱买下。 可唐鑫雅不愿“东西都讲究一个缘字，不是你的，怎么着都不是你的，该是你的就会是你的。你我相遇皆是缘，不谈金银多少钱。” 顾月疏仔细地看了看手镯，形状似枝丫又似波浪厚度刚好，她拿起手镯看到里面还雕刻了五颗五角星。 唐鑫雅见状解释道“似海浪代表着他的一生，为国家四处漂泊。似枝丫这象征着他爱我的心和对我的思念之情。五颗星星不仅代表了国家，还代表了我们坚贞不渝的爱情，都会如天上星般，永远闪耀不朽。” 第19章 顾月疏突然严肃了起来“此物意义非凡，绝非是我承受这份厚礼。” “你我虽才刚认识不久，但我能感觉到你和我是同样的人，你是我远在天涯的知己。” 唐鑫雅叹了口气说道“知己乃是秋日风。” 顾月疏看着她的神情会到了意“徒有声响迹难寻。” “有这般懂得我的心，我这手镯不送你送谁？你就收下！今日之事，也会是我人生轨迹中重要之事。” 顾月疏见实在推脱不下，只好接过。 “我知此物如天珍，此刻却赠俏佳人。 佳人胜似秋日风，解我困惑抚我愁。” 没等温星慕反应过来，顾月疏就戴在了她手腕上。 唐鑫雅看着顾月疏这么急不可耐的赠给温星慕笑出了声。 “‘风声缠绵情意浓，盼君能够侧耳听。’那一对是赠你的，这一对是赠给星慕的，你们俩啊，你们要多倾听风的声音，只有这样才能听到暗藏在风中的感情。” 顾月疏连忙道谢“多谢前辈的忠告，我们一定谨记。” “时光如流水，只去不返。若是二人是来欣赏风景呢，不妨动身去往下一站吧。” 温星慕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去山顶谈谈人生。再见，唐奶奶。” 唐鑫雅看着俩人并肩走出去的画面，不禁叹了口气。 给点甜头就坠入爱河，不知道以后怎么办。 果然少女的爱恋就犹如皎皎白月光，青涩，甜美，纯洁怎么藏都藏不住。 第15章 藏在眼眶里的灵魂 白云聚拢又散开，云缝中天光乍现。阳光热烈的照耀这片土地，身旁的人仿佛沾染了一身的光，少女看着空气中被阳光照耀无处藏身的尘埃，好似飘进了她心里，惹得她心痒痒的。她们并肩而行，互诉肝肠。 她时常转头看着她，却又在她转头看向她时，躲闪。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是探索美好的仪器，很多艺术家都需要眼睛，这一个窗口去发现世界，创造世界。眼睛是人的灵魂，看一个人心境如何，需要透过眼睛，看一个人是否真诚，需要深究眼睛。人类说谎最需要隐藏的还是眼睛。她怕女人看出她灵魂的不堪，发现她深藏在心里的秘密。 顾月疏看她眼神躲闪不敢看自己的眼睛，虽然从前也是有这种情况，但这次却带了点其他的东西，让顾月疏疑惑。 她几番捕捉她的眼神，最终在这场追逐中获取到了胜利。可她看到少女眼中蓄满了的期许与不知名的感情时，轮到她开始躲闪了。 少女低下了头，苦笑了一声。顾月疏也笑了笑继续开展话题。 “在你们心目中，神明是什么样子的？” “神可以是各种样子，我们的主在世时，身体只是承载灵魂的容器而已，灵魂是最重要的，而我们主的灵魂是最纯洁无瑕的，祂可以是各种各样的，祂潜藏在人间，救赎人间。” “那祂现在或许是这一缕阳光，这一缕秋风，这一缕芬芳，因为你是祂的信徒，祂的孩子，所以祂要保佑你旅途愉快顺利。” 温星慕转头看向，目光缱绻望着前方的人的眼睛。 她的灵魂也是纯洁无瑕，圣洁高雅。或许也可以是眼前人。 “不得不说你很会哄人。” “有吗？” “没有吗，对了，上次隔壁班有个男生不是哭了吗？你一两句就给说好了。” 顾月疏转头看向温星慕，少女的瞳孔晃动了一下，随后她平静的看向了其他地方。 “他说他的名字很难听太难听了太娘了，班上的人都嘲笑他，他和他爸爸妈妈沟通想改名字，但他们不同意。” 温星慕点了点头“然后呢？” 顾月疏微笑着，她看着漫漫前路，思绪飘回了那下午时分，坐在草坪上哭泣的男孩身上。 这个时间点，学生们应该都去吃饭亦或者回宿舍洗澡去了，她本是路过，却看到孤零零坐在那哭得脆弱不堪的人。 她面带微笑，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离他一米远的地方。 “同学？” 男孩急忙擦干眼泪，扯出了一个笑容，这个表情很滑稽，可却又让人心疼。 “老师？有什么事吗？” 顾月疏面色柔和，笑容控制的很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男孩看起来怯生生的，似乎是高一的新生，年龄不大。 “没有，老师。” “真的吗？你看你的眼睛，都快和红眼兔子一个样了，和老师说说烦恼，人总得有个倾诉对象，不能把负面影响自己消化，这样对自己不好。” 男孩犹豫了很久开口道“我叫易思君。” 顾月疏听到这个名字笑了起来“你是易安君的弟弟吗？” “嗯。” “怎么了？是被人欺负了吗，老师可以帮你，易思君，思君，思君，是个好名字，很好听。” “不好听。” 男孩撇了撇嘴“他们都说我，说我的名字太难听了，太娘了。” “名字只是一个我们存在世间的一个代号而已。要是你发挥了自己的价值，让别人看到那你独特美丽的灵魂，那么你的名字也会变得动听起来。 有很多很多的名人英雄的名字都不算惊艳，或者女生名字听起来像男生，男生名字听起来像女生。 但为何我们提到他们的名字就会眼前一亮，觉得这些名字格外动听呢？ 是因为他们的灵魂，事迹和贡献让他们的名字熠熠生辉了起来。所以，没必要因为这件事情伤心，长辈赋予了你不满意的名字，那你就将这份不满意改写，改名字不行，那你就赋予你名字意义，一个美好的意义，这样你想起你名字的时候就很美好不是吗。” 她靠近了一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管那些人，他们因为无趣亦或者恶趣味才想欺负其他人来取悦自己。你告诉老师，老师会帮助你的。” 思绪随风一同停止，停止在男孩红着眼看着她的模样，那时男孩眼里的颤动就和温星慕一样。 顾月疏依然笑着“我并不觉得我会哄人，我只是擅长阐述事实而已，不是吗？这是我眼中的世界，我只是把它说出来了。” 山顶的风光很好，一棵巨大的玉兰树矗立在此，树下是几把椅子，唐鑫雅总是喜欢和她的老友在这谈心，这里风光无限好，伫立远眺，山河秀丽，让人心旷神怡。 两人坐着椅子在树下乘凉，阳光被树叶打碎，片片地落在了二人身上。 温星慕透过被风吹得左右摇曳的树叶看着那碧蓝的天空，她听着身边人的呢喃，感受着秋日徐徐的风，无比惬意。 顾月疏看向温星慕，此刻少女闭着眼睛，她戴着助听器可能是在感受声音吧。果然听不见声音的她，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她。 视线交汇，少女的脸红了起来，她摸了摸鼻尖，将视线转移到了一旁的玉兰树上，树皮斑驳，姿态挺拔。 咔擦，一声吸引了温星慕的注意，她回过头来看到顾月疏拿着记录下了她此刻的模样。 少女的眼眸被斑驳的阳光点亮，明亮清澈无比动人，她长得美艳带有一些攻击性，但此刻的神情却无比懵懂，她的脸庞本应被阳光照得更加明媚，可树荫阻挡了强盛的阳光，不过却给她添了份朦胧美，阳光昏昏沉沉却又明亮动人如同此刻少女的眼眸。 不知为何，看着照片的她，心跳漏了一拍，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她不记得这段记忆，但当她看到这张照片时会想到什么呢。 坐在玉兰树下，沐浴着片片阳光，感受岁月静好，不食人间烟火，沉迷在自由秋风之中的少女。那刻她看向自己时，想着些什么呢？ …… 下山时，顾月疏少见的不主动说话，温星慕也不是主动的人，但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想和她搭话。 她察觉她的奇怪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怎么开口。 直到回到了家，吃过饭后。阳光不再明亮强烈而变成妩媚妖艳的夕阳，等待的少女还是开了口。 “你怎么了？要不要出去散散心？对了，我奶奶这几天都不能回家，她让我和你道歉。” “没有，应该是我道歉，是我没挑好时间。” 温星慕看着顾月疏摇着头“要出去散心吗？” 顾月疏莞尔一笑“要。” 晚风吹拂着乡间小道，这个点的人们要么围坐在自己门前乘凉，要么去到了小学打球跳舞，这条路静悄悄的，温星慕心里很触动，这种感觉仿佛世间只有彼此。 这种感觉我让她不自觉的想吐露她的烦恼，心事。 “我妈妈经常不在家，现在更是。” “她很忙吗？” “嗯，很忙，我的听力不好，我一般不怎么戴助听器的，其实不戴助听器也能正常生活，戴的原因是因为上课我的座位靠后听不到老师讲课，交朋友的话也很麻烦，只要一个不注意她的声音就会模糊，所以我交朋友我需要打起精神来，聚精会神地听。可这样很累，因此我也不怎么交朋友了。” 第20章 顾月疏看着少女，本应很惬意的晚风夜色莫名的变得凄凉，让她心生怜悯，她心疼她。 “之前有和老师反映吗？” 她看着少女摇着头，低垂着眼睛回想着以前痛楚的回忆。 “那时候青春期吧，也是我当时那段时间的低谷，我也不知为什么，可能是痛苦让我变得执拗，不喜欢和人沟通，我依稀记得老师们心疼我，还怜爱我的眼神，因我逐渐堕落变成不屑和恨铁不成钢，那种眼神很犀利，好像要扒开我的心看看我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可他们越犀利，我就越不服。后来无所谓了就麻木了，不在意了。我为什么要在意，这样很幼稚。” 温星慕这次似乎是因黑夜的遮掩，她毫无畏惧的望向了顾月疏的眼睛望向了她的灵魂深处。 “现在，我怕错过一个人的任何一句话，所以我想戴。” 风很轻轻地吹动着她们，吹动着她们的秀发，吹动着她们的暧昧，吹动着她们乱掉的心。 “星慕，不要被遗留在人间的撒旦蒙蔽了双眼，眼睛是你看清前方很重要的工具。你只管往前走，不必留意旅途中的东西，因为在你能到达终点前，你不会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所有人都会成为过客，只是说那些人会不会因你而留下，可是该留下的不必你去卑微的挽留，她自会留下来陪伴着你抵达终点。过往不开心，不重要的记忆都遗忘吧，不要被它拖了后腿。” “那你呢？” “什么？”顾月疏看着温星慕眼里的打量，她打量着她的眼睛，她怕她的回答参杂着其他的东西，她不想在她的眼中看到谎言。 “你会不会是我以后必须遗忘的人，或者我会是你以后必须遗忘的人？” 顾月疏愣住了，少女没听到她的回答只听到风呼啸的声音。 在风停的那刻，她听到了她的声音。 “或许吧，人生难料嘛。” 她依然笑着，似乎永远不会变，可是这个答案是她思考了很久才得出来的。 未来是未知的，没有人能确定。 “不过，你现在不是在我的记忆之中熠熠生辉吗？或许我以后必须要遗忘你，可是你很难忘。你很惊艳。” 沉默的湖泊迎来了她有生以来的第一股强风，这股风，猝不及防，汹涌澎湃。这股风将改变她的生活。 第16章 倒映繁星 温星慕每天都会很早去教堂祷告，顾月疏并不知道，因此打算带她出去好好过个生日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她。 “喂？” “星慕？” “顾老师？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教堂，准备回来了。” “你在那别动，我去接你。” “家离教堂不远，我自己回来就好。” “乖，听话。” “哦，好。” 温星慕换好衣服后坐在了教堂外的椅子上，看着秀丽青山发着呆。 天色灰蒙蒙，空气中带着清新的味道，是雨后的气味。 今天的气氛仿佛衬托了少女的氛围，带有一种忧郁的感觉。 她摇晃着腿，等待着飘渺的月光。 直到一辆小车来到了她面前，窗户被摇下。 那虚无的心动好像又降临了。 “下来啦，带你去过生日。” 女人笑靥如花，惹得少女耳尖泛红。 “好。” 温星慕壮着胆子上了副驾，想了想开口道“我坐着，没关系吧。” “当然，你可是寿星，而且我怎么会拒绝你呢，你要回去换身衣服吗？” 少女晃着头系安全带。“不用了，这样就好。” 顾月疏在家里很任性，如果说是被娇生惯养的，实在不太准确，更多的是从小到大的缺少关注让她形成了，对外和蔼可亲，对内不服管教。 很多人想起顾月疏的第一反应就会联想到温柔似水这个词，但却没有真正见过她完整的一面。 温星慕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总觉得她今天有一点凶凶的感觉。 她之前经常穿裙子，今天倒穿了件白衬衫。 少女看她看的入神，不禁想起一首诗句是卓文君的《白头吟》中的那句“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女人发如冬夜景，面似雪间梅。眸如夏夜星，眉是春日柳。 “一直盯着我看干嘛？我也会害羞的。” 美人如玉，巧笑倩兮。微微侧头看着她。 “啊，感觉你今天，嗯……” 顾月疏感觉她会如预想中的说出美这个字，结果少女脱口而出一个凶字。 女人听到这个字的时候愣了愣又接着笑道“因为今天很重要，所以要严肃对待咯，不过还是你开心最重要，今天是独属于你的一天。” “真的吗？今天你也属于我吗？” “属于你。” “我其实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温柔，只是家庭环境塑造的，她们想让我成为这种人，我也想，所以我表面上是这种人而已，如果我生来是这种人，我就不会是想成为了。” 温星慕抿了抿嘴“我奶奶想让我成为你这样的人。” “或许不是的。” 少女不解，眼中充满疑惑和探究地看着女人。 她没转头迎接少女的目光，而是压低了声音让平时本就似小溪缓慢流淌的声音更加具有迷惑性。 “或许，她只是想让你像我一样，开开心心的，无忧无虑的，自在独立的活着而已。” 少女垂眸沉默了片刻“那你来到这里开心吗？我觉得这里的一切都不足以与你相配。” “星慕，没有相不相配一说，爱是可以抚平一切的存在，怀揣着对事物的热爱奔波在任何洪流中，都是快乐的。” “我一直都很想去外面看看，可是奶奶的身体不好，我又不想她孤身一人，我很喜欢海，可我没见过，我小时候出过一次省，见过很大很大的湖，当时我很开心，我说那是海，我终于见到海了。之后我逢人就说，可别人说那只是一个很大的湖泊而已，我总不信，后来长大了回想起来发现有时候少知道点或许会更开心。” 顾月疏心里一颤，她不敢侧目看少女失落的模样，只轻轻地叹了口气。 “星慕，世间的很多事物都是人定义的，这些定义也只适用于赞同定义的人，当太阳消逝，繁星当空时，湖未必是湖，湖倒映着天上的星海，那么它在那时也是一片海，一片独特的星海。” “……” “你未必没见过海，只是没见过更大的湖泊。” 来自远方的蝴蝶轻轻扇动着翅膀，却引发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海啸。 这次生日，顾月疏叫了整个班的人来。给温星慕过个生日，也顺便给其他前几个月份过生日的人过一过，她包了车和学生的家长沟通了很久，费用也都是她出，去市里面过生日，因此整个班的都来了。 顾月疏和温星慕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其他人都吃过早饭了，顾月疏在饭店门口把温星慕放了下去，让她和易肖进去吃点东西，自己则去停车。 停好车后，原路返回的她，碰到了周珠雨，她站在绿荫之下，低着头像是在沉思。 顾月疏走到她身后，轻声叫了她一声，那人立马警惕了起来。 “怎么了？和朋友吵架了？” “没有。”女孩快速否定。 “那是和杨予磊吵架了？” 周珠雨不语就直直地看着她。 “你和她是男女朋友吗？” “不是。”女孩快速否定。 顾月疏轻声叹了口气“你成年了，所以我不多说什么，但是在老师这方面我还是给你一个提醒。” “喜欢可以是吻，落在身体的任何地方，但确定关系之前的吻是不允许的。” “早恋没问题，但你不可以乱来，你还在学生这个职业上，还是要多注意点。” “要是发生了什么事，要和老师及时的说，老师会帮助你的，我保证。” 她说罢还摸了摸她的头，但又想起她似乎并不是很喜欢她，就迅速的收了回来。 周珠雨愣了会神点了两下头，她抬头看着被树荫笼罩的人，突然觉得她也不是很讨厌。但她还是把头转向一边，装作不想与她沟通的样子。 “哼，哦，走了进去了。” 顾月疏订了两个20寸的蛋糕来，分好蛋糕后顾月疏给温星慕戴上了皇冠。 “我们祝今天的寿星，星慕同学生日快乐！” 说罢，几声叫喊声发出便一发不可收拾，气氛逐渐活跃，大家唱起了生日歌。 在气氛正浓时，叶青慧悄咪咪地推开了门。 “你们顾老师托我给你们带的，生日礼物到咯！” “哇。”在场的人全部都呼喊了起来，这群少年们似乎不知疲倦有用不完的精力，他们正在为青春尖叫呐喊，孜孜不倦。 “好了好了，耳朵要聋了，每个人都有我慢慢发，星慕来帮帮忙。” 第21章 “叶老师也来吃蛋糕嘛。”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呢。”说完便缩了出去。 “好了，开始发礼物了，让我看看第一个人是谁。” 顾月疏随意往袋子里摸了摸“哦，是周珠雨的，这是我给你求的平安符和一个镯子去庙里开过光的，希望你的奶奶的身体慢慢好转，也祝你健健康康，前程似锦。” 周珠雨还没来得及反应，叫喊声又响起来了“周珠雨！愣着干嘛，” 少女被点名，脸蹭的一下红了起来，想起自己从前因为心里不知名情绪作俑，瞬间又羞愧了起来。 其实她知道顾月疏并不会太在意，可是心里却有点过不去。 少女毕竟是少女，只是年龄成年了，可是还是个纯洁的人，不过是控制不住心底的情绪想要发泄出来，到底也不坏。只是喜欢逞口头之快，实际上还帮过顾月疏很多忙。 顾月疏看她不好意思，只好让温星慕把礼物交到了她手上。 她接过东西，讷讷地道谢。 “易安君，这是送你的钢笔，之前看你的钢笔坏了，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易安君是个文静的男孩子，他是班级第一，为人温文儒雅，很有风度，在班上很受欢迎。他家里状况并不太好，顾月疏看他喜欢拿钢笔写字，前段时间把笔摔坏了却很久没换，她想着就决定送他只钢笔。 易安君惊讶了一下，不停地道谢，眼眶红红的。 顾月疏微微一笑，他似乎和他的弟弟一样很喜欢哭。 “萧意，这是送你的小风扇，你说你不耐热耐寒，一热浑身不舒服，我就给你买了这个，风力很大的，虽然说入秋有段时间了，现在送比较晚，但希望你之后能用到。” 萧意是个体育方面很强的姑娘，不过身体似乎不太好，尤其是天气一热就无精打采，奄奄的，有时候严重的时候会拉肚子。天气热的时间，总被老师反应，顾月疏了解后给了她一瓶薄荷油，让她不舒服的时候就薄薄的涂一层，实在不行的话就带她去看医生。 不过之后气温一直很好，中规中矩，这件事也没后续了。 萧意是个腼腆的姑娘，她似乎脸皮很薄，脸红起来连带着额头脖子一块红，红的都不像话，她颤颤巍巍地走到顾月疏面前鞠了一躬道了句谢谢。 “易金婕，你说你很喜欢苏东坡，给你买了《苏东坡传》希望你能像苏东坡一样心中怀大爱，最终心中抱负都得以实现。” 她是班级里很调皮的存在，不过是个喜欢看书的孩子，叶青慧常常夸她，喜欢苏东坡也是从叶青慧口中知道的。后来有闲暇之余，和她聊过心让顾月疏觉得，她是个有抱负的小姑娘。 易金婕哇的一下就喊了出来“老师你真的，我哭死，你太好了吧，谢谢你！” …… 宴会进行的很顺利，温星慕觉得这是她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等待某个人的生日，因为这次她无暇等待。 宴会尾声，顾月疏喊了车，目送孩子们一个个有秩序上车后，叮嘱了几句便将温星慕拉了出来。 “车子，会送你们到家，你们要告诉师傅你们家在哪里哦，我带星慕去办点事，晚点回去你们到家要到群里报平安，别让老师担心。” “好的！” 她笑了笑，拉住温星慕的手腕下了车。 少女还带着快乐的余韵，神采奕奕地看着她。 “今天我们不回去哦，我询问过你的奶奶了，她允许我们今天不回家。” 她看着少女呆愣愣的模样笑出了声。 “你不是问我今天我是不是属于你吗？现在是我们两个的时间，今天的故事还没结束呢。” 天边还泛着红，少女的脸庞也是。 属于她们两的时间才开始。 作者有话说： 抱歉各位更新的比较慢，因为我有一本手稿，会先在手稿上誊写，再进行打磨修改，最后到这里码字呈现给大家，手稿进度比这里快很多，是从2021年开始慢慢写的，我也知道我写的慢，从2021年不是从2020年有的模型，2021才开始延伸故事，我太懒了，我手稿写到今年下半年了，手机上誊的都快赶上手稿了。其中也会整改什么的，所以进度很慢，而且我觉得我的文笔和写作水平有待提高，因此，也在打磨自己。最近这段时间也忙，而且！我的眼睛发炎了，等过段时间，时间宽裕下来，我会把欠的都补上的π_π 第17章 自由的意志 自然的灯光缓缓熄灭，人间的灯火慢慢点亮。 花最能代表一个人的心意，在我看来在恰当的时间送上一束适合的花，那么那段时间的时光都会被这束花晕染，成为花朵的前调。 温星慕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红月季花瓣红润，娇艳欲滴，这总让人联想到因为羞涩而脸红的姑娘，花蕊被层层花瓣包裹，如同少女不为人知的心。 花开艳丽，夜色昏沉，但此刻少女的心是明亮。 她们穿过人潮的拥挤，穿过僻静的公园，最后在平缓流淌的河边停下。 这条河水流平缓，水质干净，时常有人来着游泳，不过随着秋天的到来，这块很安静。 这离她们的旅馆很近，因此她们可以多享受一会这里的平静。 河水缓缓的流淌发出令人愉悦的声音，晚风吹动着树木，让两人收拢了身上的外套，秋天的夜晚很冷，所以两人都穿上了外套。 温星慕没带，穿的是顾月疏的，身上都是淡淡的花香，这种花香陌生而熟悉，给人一种新奇又安稳的情绪。 她们身上都沾染上了人间的烟火味，湖水倒映着天空，这里的天空星星很少，只有一轮皎月和几颗明星点缀，好让枯燥的黑有点生机。 月季花现在奄奄的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星慕，其实我觉得人内敛一点不错，你看你很好，人好看，脾性也好，人也挺有度的，应该会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不过你太内敛了，其实偶尔放开点也不错的。” 晚风作怪，让少女的心不再受约束，她向前一步站在了河边，随后转身望着被月光点亮的人儿。 “老师，我以前有好几个朋友，其中一个令我印象很深刻，你想听听我和她的故事吗？” 月光给女人镀了一层银边，好似女人也在微微的发着光。 她微微一笑，比清风还柔，比春日还温，又像冬日里的第一场雪，寒冷却令人心动。 “想，我很荣幸听你们的故事。” 少女举起了她的双手，模仿着那个夏日，少女们的故事。 当时那个少女就是站在河边讲述着她伟大的意志。 “老师，你说得对，没有人是自由的，我以前不懂我朋友的意思，但如今遇到你了，我才明白。” 少女爽朗的笑着，风吹乱着她的秀发，她却毫不在意，诉说着诉说着。 “没有一个人是自由的，每个人生来都是受限制的。我们只有怎么做才能让自己自由，我们能追求自由的意志，却得不到完整的自由。” “我的朋友她说，她是自由的使者，却拥有不了自由，她说她想人只有死后化为人间的一缕清风，才能得到自由。我当时不明白，不懂。” “不过我现在明白了，清风没有思想，它只是漫无目的吹动着世间万物，周游世间，没有东西能够阻拦它，也阻拦不了它，有人觉得墙，大地能够阻拦它，不，那只是打乱它原本的路线，没有东西能够阻止它，它不受困与任何东西，因为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抓住它，它什么都无需管，只要不停地向前就好。” “那就是自由，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河流像是镶有宝石的绸丝，缓缓地流动。 说完，她将助听器摘了下来丢到了草坪上，便倒向了那倒映着月光的河。亦如当年那个少女在她眼前坠入了那条倒映繁星的河流。 顾月疏晃了会神，似乎没想到少女的行为，反应过来后，迅速的脱下了外套跳入了那片充满宝藏的河流。 河流很深，好在水流并不快。 她坠入冰凉的河水里，河水没过她们的头顶，少女似乎并不是想不开，可能是突然升起的玩意让她坠入这片河流，又或许是往事重提，她想让河水冲刷带走她以往的罪孽，冲刷走她所有的噩梦和不堪。 沉醉吧，沉醉吧，沉醉在这不归的河流里，河流能够洗刷我的罪孽，希望伟大的主，能够原谅我的僭越，我向我的背叛道歉，但我已沉入河底，无法自拔。 女人看着少女想要沉入黑暗的河底，慌张的拽住了她。 少女却笑着，迎了上来，这个位置刚好，月光能照亮一点点，一点点。 因为河水的原因，少女在她眼中格外的破碎。 好朦胧，看不清，看不清。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想要破开这层朦胧感，她扶上了少女的脸颊，少女微笑着看着她，犹如河中鬼魅般诱惑着落水之人。 第22章 …… 河里迷离，朦胧，破碎，窒息。一切感官像是要被揉碎 少女抱上了她的腰肢，带她破开了似雾霾缠绕的感觉，她们破开了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感觉好像不是很糟糕 月光似乎是担心她们，更为明亮，女人眼眸颤动，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她望着少女的眼眸，一望到底，窥探了她的灵魂，窥探到了她的秘密。 娇艳如滴的月季花被人一层层的剥开了花瓣。 秋天的河水很凉，顾月疏抛开了得到的秘密，拉着温星慕的手往岸上游。 “你穿我的外套，把湿外套脱了吧，我们快点回去，不然要感冒着凉了。” 女人没有责怪她，而是匆忙的收拾东西，想快点回去。 “那你呢？我记得你说过你身体不好。不用管我，先回去吧，我从小身体就好。” 说完，也不等她反驳拿好东西后，将外套包在了她身上，就牵着她的向旅馆的方向跑。 今天是她冲动了，可是这股冲动的感觉无比的让人愉快，那一刻似乎她也是从前少女口中的风一般，是自由的，没有人能够阻拦的。 …… “今天玩得开心吗？” 温星慕看在窗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她穿着顾月疏的白体恤，神色呆呆地看着窗外。 少女愣了下，拿起了一旁的助听器戴了起来。 “什么？” “我说今天玩得开心吗？”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只要你不觉得我无趣就行。” 顾月疏笑了笑“我也是这样想的，和你待在一起很舒心。” 温星慕回眸望向顾月疏的眼睛，似乎是想要看看这句话的真假。 风千丝万缕的从窗子溜了进来。好似在编织一封名为悸动的情诗落在顾月疏的心尖。 少女拨动着她的发丝，眸色如同夜色一般迷离。 趁温星慕整理头发的空隙，顾月疏拿起了手机把这一幕抓拍了下来。 “你干嘛！！！” 少女脸上炸开了一抹红，快步上前想要抢手机。 顾月疏粲然一笑“艺术品，懂不懂，摄影师拍出来的都是艺术品，哎，你小心点。” 温星慕扑到了顾月疏的身上“给我看看。” “你怎么这样，你这样犯规！” “给我看看嘛，看看。” 说罢就挠起了顾月疏的痒痒。 “……给你看就是了，别挠了。” 女人似乎很敏感，很怕痒，都像是要把头镶嵌在少女的心窝一样，紧紧地拿她看着她。 她面色通红，好像今晚的那束月季，不胜过今晚的那束月季。 “你真是的，给你看就是了，还这样。” “好嘛，好嘛，对不起。” 正在两人嬉闹之时，温星慕的手机铃铃铃地响了起来。 “你快去接电话。” 温星慕起身去一旁接起了电话。 “喂，奶奶。” “和顾老师玩得开心吗？” “开心，奶奶什么时候回来呀，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等你大姨身体好一些了就回来。” “好的，你要多休息休息。” “嗯好，我刚忙完先去洗澡了晚点就睡，先挂了星慕。” “好～” 顾月疏开的是双人床，温星慕接完电话就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此时的顾月疏已经聚精会神的看起了书。 “望江南。” 温星慕小声的念出了书名，但顾月疏并没有注意。 少女也得以细细地打量着女人。 想着，看着，回忆着。 她像是又来到了河边，女人像摄人魂魄的仙子一样，月光被水打乱，凌乱地拍着顾月疏那精致的脸上。 她想她是第一次用美景形容一个人，光斑驳地点亮她的脸，原本完美无瑕的脸庞被水蒙上了一层薄膜，女人眼神破碎，姿态婆娑。 只这一眼，少女心中掀起狂风骤雨，心底如杂草一般的思绪，被暴雨飓风连根拔起，不能思考。 天地间，所有美好都会聚在此，会聚在这一道化为人的曙光身上。 还好今晚的月亮足够亮，还好这条河的湖水足够清，能让她看到如此窥探到这一缕温暖曙光。 而河水中那轻轻地一抚，让少女确信了她的罪孽。 月光浮动，人影交缠，灵魂相融。 “对了，你说的那个朋友，现在还好吗？” 思绪被打乱的人有些恍惚。 “嗯，她很好，她去了我们一直想见的海边，我想她现在一定觉得很自由。” 光是迷离的，光是朦胧的，光是耀眼的，是柔和的，是温暖的，令人沉醉的。 少女想，要是有一天她也决定去追求自由，一定要在光的照耀下。 至少那一定很是一个完美的落幕。 第18章 五味杂陈 温星慕习惯早起，天色微亮便起床了。 她看着对床还在熟睡的顾月疏，发了会呆。 待到天色渐渐的亮堂，她才出去买早饭。 秋天的早晨风很凉，让穿着单衣的温星慕瑟缩了一下，经历过那么多，让温星慕不禁想起当时遇见女人的那夜，自己在弹琴时，内心悲哀的祈求，她祈求神“救救我吧，将我从这糜烂的世界中救走吧，我是您的孩子，是您的信徒。” 之后她确实在黑夜遇到了来接她，浑身充满光的人。 无论她是什么目的，无论再这样沉沦下去会遇到什么惩罚，都请让她留在我的身边。这是我来自人类的贪婪，对不起我的主，她是您赐予我的光，我会好好守护，好好追随，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她将受到惩罚，神怜悯她，赐予她救赎，但在此刻她心中的天平倾斜，女人就是她的主，她的神明，而真正的神明会惩罚她。 顾月疏睡得不错，一醒来，少女刚好买完早餐回来。 “起来吃早饭吧。” 顾月疏挠了挠头，她的头发微卷，此刻乱糟糟的。 “我们吃完早饭就回去吧，现在还早你来得及去教堂祷告吗？” “没关系的。” “真的吗？” 少女轻笑着点头“真的。” “好吧。” 顾月疏声音慵懒，说完又睡着了。 温星慕看着她这副样子，无奈地笑了，昨晚玩得很累就再允许她睡会吧。 今天的天气阴沉，两人到家时已经正午时分。 “对了，我还有个东西没送给你。” “不用再送了，东西送多了，我以后还要还给你，礼尚往来。” “不贵，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少女眼睛一亮“让我看看。” 顾月疏摇头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手饰，一个很精巧的银条，串着几颗小珍珠，中间穿插着几颗碎钻像星星一般，最中间是一个很简陋，是木头做的小向日葵，最两边由小雏菊点缀可以调节长度很是好看。 少女眼眸淬光，目不转睛，看起来很是喜欢。 “我帮你戴上。” “嗯好。” 少女脸色微红，看着女人认真为她戴手饰的模样，内心像是被某种东西磨平。 “老师，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兜风吧。” “可以呀，这里有寺庙吗，我想去祈个福，你们教堂可以祈福吗？我想给手链祈个福，保佑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有在隔壁村，按你的想法来，走吧我带你去，我有小电瓶，我带你去。” “好呀。” 少女兴冲冲地带着女人去车库看她的小电瓶，少女丢给了女人一个粉嫩嫩的头盔“带上这个。” 顾月疏看着粉嫩嫩的头盔愣住了“只有这个吗？” 少女抿着嘴挠头“嗯，就嗯……只有这一个了，我还有个红色的。” 女人努了努嘴“行吧。” 她轻叹一声，那些头盔就往头上套。少女瞧见她的小模样抚上了她的头“我帮你戴，真是的，头发都乱了。” “疼。” 少女一听手立马缩了一下随即又摸了摸她的脸。 “不错，挺可爱的。” 说罢便骑上了她的小电瓶“顾总上车吧。” “呦，走吧走吧。”说完便坐上了她的小电瓶，她将脸贴在少女的后背，双手抱着她的腰肢，可能是女孩年轻气盛，后背的温度很高让人感到温暖。 少女用头盔掩盖她的羞涩，她有些不适调整了一下坐姿轻咳了两声才发动车子。 一开始的不适也慢慢习惯了起来，她开车来的很稳，风缓缓，云沉沉，仿佛世界都是慢慢的。这很适合让人吐露心声，当然少女也是这样想的。 “我妈从来不管我，只管我有没有饿死，有没有闯祸。老师，我不怕死，我对死亡没有概念，从小到大听到的死太多了，我并不觉得死亡可怕。神父告诉我死亡不可怕是光荣的，不必害怕死亡的到来。” 第23章 顾月疏看着后视镜中少女云淡风轻的模样，心底莫名的触动，心疼。 “死亡是结果，我们要更注重过程，人都会死或早或晚没有人能改变，命运也是如此。” 顾月疏耳朵紧贴着少女的后背，她能听见少女的心跳声，很平稳。 她从没见过一个正直风华正茂的年少人对死亡不急不躁，云淡风轻。 “老师，你想更了解我一点吗？” “你愿意的话。” “我的记性很好，我能记得很小很小的事情，多小呢。不清楚，因为那个时候对这些没有概念，只知道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当时妈妈带我出去办事，她在和别人聊天，我看天边彩霞从开始的红转为深紫色我不禁好奇，是什么神奇的东西控制的呢？控制彩霞变化莫测，我就兴冲冲地跑过去问我的妈妈。‘妈妈，妈妈天边的颜色变成了紫色。’她不耐烦地把我拎到一旁说出了令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话‘因为你要找死，变紫是因为这是你的死路，你要找死。’她很凶，至少在我面前从来不笑，我不可以生气，委屈，哭，因为这些只有坏孩子才能做，所有人都希望我死，她们说我没有爸爸，妈妈也不爱我，说我是捡来的，我不明白本是同根生，我的那些亲戚会如此痛恨我，我很伤心，但是我却不能哭，因为我哭了妈妈就会不开心，只要伤心了，妈妈就会把我一个人丢下，所有人都不爱我，只有我的奶奶爱我，我的名字也是奶奶取的，我本来没有名字，甚至出生之后那段时间，我妈妈都没有给我上户口，还是我奶奶，都是我奶奶，只有奶奶爱我，没有人爱我，我感受不到除了奶奶以外的人的爱，那太飘渺不定了，抓不住，没有人会永远爱一个，除了家人，即使我的家人有很多，但在我家人的那边，她们好像并不把我当做家人，我从始至终都渴望爱，但我又不明白，我想要爱，因此我信奉神明，神父告诉我，主会爱我，我会是主的孩子。” 女人眼眸颤动，亘古不变的温和大海迎来了飓风。 她是天之娇女，即使父母严苛但是她有哥哥，爷爷，奶奶，她的亲戚也很是疼爱她，她不懂人间疾苦，她不能感同身受，可她不愿冷眼旁观。 “我爱你，没关系，我会爱你的。” 少女沿着河流开往别的小镇，寺庙就在路对面的山腰上，车子可以往小路上开。她们沿着蜿蜒曲折的小道行驶。 少女讲着她的从前，她的故事。 女人回应着她的从前，聆听着她的心跳，慢慢的恍惚了起来，心中也升起了一种不明的情绪，是不知道还是不能知道呢？ 她的心像掩盖天穹的黑云，窥不见光。 她们将车子开到了山脚，两人并肩向寺庙走去，天色虽阴沉但总归还是亮堂的，寺庙仿佛是修在天上，隐隐泛着白光。 她们一路都在想事情，顾月疏听人说，去寺庙求福必须心诚，不然佛祖是不会回应你的。 因此她一路上都有些沉默，少女不知道她的心思，但也无暇顾及，因为她来到这的行踪被神父看到是绝对会被责怪惩罚的，所以她有些心不在焉。 等到了寺庙后，少女坐在了寺庙外的亭子中，等待她，女人则是跟着方丈走了。 黑云蔽日，景凄凉。芳草摇曳，似水流。古寺门外，古亭中。独留佳人，苦闷愁。 女人祈好福后，让方丈给她和少女算了一卦，方丈眉头一皱“那姑娘，是永远孤独的，你们俩，剪不断，理还乱。道不清的缘分。” “什么意思？” “对了，那个姑娘是峡阳镇黄依红的孙女吧。” “你怎么知道？” “那姑娘我可不能认真算。” “为什么？” “信仰不同，当初她父亲朋友带回来的□□还妄图超越我们，真是罪过，不过现在也快没落了。” 顾月疏一愣，她并不了解这一点，不过想着方丈没有认真算也就算了。 “怎么能这样说话，只是信仰不同，她们教也正常只是在我们这不太普遍而已，怎么能这样说。” 谁知方丈一听，生起了气，开始赶人走。 “走走走走，这不欢迎你。” 女人虽然心中不满，可到底也是在别人的地盘，而且佛门重地，不宜做出格的事，她轻叹一声，便走了出去。 可刚一踏出大门，就落起了大雨，她看着少女从发呆的状态转变到呆愣愣看着雨淅淅沥沥的落下，再急忙地转头发现她的全过程。 “老师下雨了。” 顾月疏笑着回应她“对，下雨了。” 说罢便跑进了亭子，雨势磅礴，少女提议等一会，这里离家远，现在贸然回去肯定会淋成落汤鸡的，而且她的顾老师身体不好，着凉生病了怎么办。 女人里面穿了短袖但外面套了件卫衣外套，因此她感觉不到寒冷，但少女不一样，她穿着件薄长袖，一开始还好，现在下起雨来，风雨交加，气温下降，让少女打起了颤。 顾月疏有自知之明，她把外套给她，她自己绝对会生病，在别人家还生病的话，只会麻烦别人，所以她搂住了少女。 “这样会暖和一点，我怕你着凉了。” 少女意识恍惚了一下，最后只知道被温暖和香味环绕包裹，她窝在女人的怀中，贪恋的享受片刻温暖。 风雨飘摇，翠叶飘零。本应孤寂的环境，却因两人变得格外柔美。 要是人生分一帧一帧，那么这一刻的少女将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这也是某种永恒。 雨下了很久，久到少女快要睡着，天色更为阴沉才有转小的趋势。 “你身体好吗？” 女人开口问少女，少女不解，抬头看着温柔似水的女人“怎么了？你不会想淋雨回家吧” “对。” “我身体很好，可是你。” “这点风雨而已，怎么会伤害到我呢？” 少女从温柔乡中离开，却抓住了钥匙。 她握住了女人的手“那我们下山后，我开车尽量开快点，害怕就抱紧我哦。” “好哦。” 少女拉着她的手闯进了风雨中，两人的手紧紧相扣，就像此时的心。 上车后，两人已经湿透了但心还是热的，少女让女人抱紧她“冷的话，再靠近一点。” 顾月疏淡淡一笑“傻子，已经靠的不能再靠近了。” 风声很大，雨声很大，没戴助听器的少女，听不清。 第19章 那一刻的余热 雨，浸染了二人，让两人成为这湿漉画卷不可抹去的一道风景。她们迎着风雨到达了彼岸。 温星慕找了个干净的浴袍，包住了女人，让她赶快去洗澡。 “你呢？” “我们家一起洗澡的话，水流会变小而且会凉，所以你先洗，没关系的我身体好，我先去换件衣服。” 顾月疏刚想说些什么，少女就急匆匆地跑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先去洗。早点洗完，星慕也可以早点洗。 温星慕回到了自己房间拿毛巾擦了擦头，换了件毛茸茸的衣服就又急冲冲地跑下楼，去做午饭。 她想，顾月疏一定饿坏了，中午也没吃午饭。 少女轻轻哼着歌，听着窗外的雨，很是惬意，手中的动作也轻快了起来。 外面的雨又渐渐的大了起来，还好是到家了。正想着，窗外还隐隐地传来雷声，温星慕正估计着停电的几率，轰隆的一声让少女吓了一跳。 “停电了？” 顾月疏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二楼走了下来。 “嗯，好像是的，你怎么就洗完了？” “想让你早点洗。” 女人像清晨沐浴晨露的花朵，娇艳欲滴。 少女心里传来一阵不明的情绪，她嘴巴吧啦吧啦乱说一通，说完又脸红了起来，她挠了挠头。 “你头还没吹干呢，你要好好擦擦，不然容易着凉。” 顾月疏轻笑着点头“现在还能洗吗？最好不要洗淋浴打雷了。” 温星慕慌慌张张地跑了上去“知道了，知道了，热水应该还够用，现在还不晚但如果我洗完澡还没来电的话，我就去准备蜡烛，下面我做了饭菜，在厨房，你先吃，吃饱点毕竟没有晚饭了。” “好，你吃了吗？” “吃了！你吃饱点！” 听着变得朦胧的声音，顾月疏缓缓地走到了厨房。 明明没吃，小骗子。 “年轻人，真不会照顾自己。” 她轻叹了口气，走了出去，她想等着少女洗完一起吃。 她坐到了沙发上，看到了茶几上夹在几本课本里的书籍。 “《飞鸟集》” 顾月疏笑了起来，有心了。她向后倾倒，舒服的靠着沙发，揉着眉头。如同不久前的少女一样，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雨。 好似哪里相同，又好似哪里不同。 或许相同的是氛围，不同的是心境。 第24章 窗外轰隆隆，噼里啪啦，淅淅沥沥。震耳欲聋却又动听无比，天空正在对大地倾诉她的爱意。 认识才这么点时间，却好似和少女跨过了无数时间鸿沟，她们从始至终在一起，她们一如既往在一起，她们永远相依，她们用不分离。 她的思绪也如哗哗小雨般坠落，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天沉沉，雨蒙蒙。整个世界都被浸染成了一幅水墨画，她的思绪也要与天地融合。 “太奇怪了。” 顾月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眺望着远方此起彼伏的山脉不禁开始感慨。 “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 “张籍的《秋思》，想家了吗？” “洗完了？” “嗯。” 顾月疏轻飘飘地走到了床边，坐了下去，她面如桃花，言笑晏晏“过来，我给你擦擦头发。” 她向少女招了招手，少女也迅速地回应了她，她乖巧地坐在了女人眼前。 “笨蛋，面对面怎么好擦，背过去。” “嗯，哦。” 少女呆愣愣地转了过去，惹得女人发笑。 “你怎么这么像小朋友啊？” “我就是个小朋友。” “真可爱，待会想弹弹琴吗？” “我想你弹给我听。” 顾月疏揉着她的头发，动作很轻柔，好像女孩是个易碎的珍贵物品一般。 “好，我给你弹，你想听什么。” “《红色高跟鞋》” “你有谱子吗？” 少女一个劲地点头“有有有，不擦了，我去给你找。” 顾月疏捋了捋她的秀发“不急，头发没干着凉了就不好了。” “我身体很好的！” 少女正要将头转过去就被女人按住了“听话嘛，乖点。” 没办法，少女只好嘟着嘴将头转了回去。 她感受着女人的揉擦，盘着腿，看着窗外。 大雨好像要把世界吞没，她轻轻地靠在了女人的大腿上，体会着片刻暧昧，享受着温柔的对待。 “好了，起来吧。” 刚说完，女孩就跳了起来，去找谱子。 不一会儿就又跑了回来“从前怎么不见你的性子这么急。” “我怕你久等。” 那人轻笑一声“等你多久都没关系，只要是你我愿等。” 这番话语好似某种魔咒，束缚住了少女的心跳，到心跳太强烈，不一会就挣脱了束缚激烈地跳动了起来，血液的流动让少女红了脸。 “好了，快来这里坐，弹钢琴。” 顾月疏款款地向少女走来，随后坐在了她的身旁。 天色如同暮色降临一般黑沉，窗外雷雨交加，让气氛也变得黑沉。 女人挺直了腰板，将谱子摆放好后，开始了她的弹奏。 琴声一出，遮盖住了雷声，雨声，以及心跳声，原本黑沉的气氛也变得暧昧昏沉。 她看着为她弹琴的女人入了迷，四周的气氛也随着乐调的变化而变化，但无论怎么变在少女眼中那人还是闪耀的。 女人精致的面庞搭配着窗外如油画般的世界，似乎想要在少女心中雕刻艺术品，每一道痕迹都深入心脏。 少女恍惚中觉得顾月疏好像那黎明拂晓时，林间中的那一缕雾，袅袅娜娜，不可捉摸，只要一瞬就能从你手中溜走且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开始害怕不安，她怕她一不留神，这么圣洁，温柔的人就会销声匿迹，怕她无论如何都抓不住她。 她想和她发生点什么，她想拥抱她，亲吻她。但她发觉她是那样的神圣，是那样的出淤泥而不染，是那样捉摸不定。 最后曲终，在女人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少女趁着雷声轰鸣，掩耳盗铃地吻了她的脸。 想要用雷声掩盖她此时的心跳，掩盖她此刻的罪行。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她不该对她心动的，但不知为何，她喜欢她来自本能。 窗外的雷雨愈发凶猛，好似要把孤立无援的小屋摧毁吞噬。 顾月疏手足无措，脸颊泛起了红晕，此刻的她正像那夕阳下的月季，月下的昙花。 女人慌张地开口“秋天很少下这么大的雨，真是奇怪。” 她不介意，之前太突然了，不知道怎么应对。 可少女却会错了意，她冲动了，真的太冲动了，她也不清楚她怎么了，脑子迷糊，清醒一点后已经是这种局面了，她眼眶里少有的泛起了泪花，那泪花像一把尖刺，滴到了顾月疏的心尖。 “嗯，秋天不应该下这么大的雨。” 嗯对不应该，太热烈，太凶猛了，雨，让人招架不住。 第20章 生命绚烂而多彩 生命的意义为何？生命本该是璀璨而绚烂，但自从她来到这，她发现，生命好像并不重要，至少在这里很多孩子都是这样认为的。 这里的大人把生命的意义定义成生育，这里的小孩把生命的意义定义为死亡前枯燥无味的走马灯。 生命在这好像不是璀璨而夺目的。 细雨绵绵的早晨，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纱。 少女怀揣着不安的情绪坐在餐桌前，等待着她的罪孽。 可是待到热气都消散了，都不见人来。 她莫名地开始慌张，异样的情绪，推动着她前往了伊甸园。 少女轻叩伊甸园的大门，轻声呼喊着里面的神明。 没得到回应的人儿，忐忑地打开了房门。 她从认识她的神明后，总是失态，说是不像她了，却又好像她本该是这个样子，只是仅在某一个人面前才显露。 房门打开，女人被被子蜷缩在一起，状态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床边，一只手撑着床，另一只手腾出来拨开遮掩女人面容的被子。 她似乎被少女吵醒，睁开了，惺忪的双眼，她脸颊通红，嘴巴微微喘着气，似乎是鼻子不通。 少女抚上了她的额头，手掌的温度很高，让她感受不到太多的炽热。 因她用嘴轻轻贴上了她的额头，温度让她心头一颤，迅速地弹来了。“ “老师，你发烧了。” 顾月疏脑子很混乱，有些听不清人讲话，她轻声嗯了一下，如同细雨绵绵打在寂寥的大地上，不仅滋润了大地，也滋润了因雨而疯长的野草。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要，我不想去，我不喜欢吃药，我想呆在家里。” “那你吃点东西，缓一缓，不然难受，好不好？” 顾月疏脑子清醒了一点，她点了点头，看着少女急切的脸，不禁升起了一丝安稳的情绪，她的哥哥就是这样的。 让人安心。 “我去给你煮粥好不好？” 顾月疏像儿童一般一直点着她的头，少女忍俊不禁，轻轻地摸了两把她的头。 “好好躺着。” 女孩走了之后，顾月疏起床洗了把脸，现在的她清醒了很多，但是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她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如江南烟雨图一般的风景发愣，舒缓的铃声却打断了她的遐想。 “喂？你好。” “小顾，我是杨书记，你们班有个女生出了一些事，家长什么都不在家，你去看看吧。” “是谁？” “姓王。” “好。” 说罢，她就挂断电话急匆匆地开始收拾自己。 她们班只有两个姓王的，一个是男生王哲秀，一个是女生王安生。 她简单的套了件薄风衣，就下了楼。 “星慕，你知道安生的家在哪吗？她出了点事，领导让我去看看。” 王安生的成绩很好，是个全优生，性格也活泼开朗，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但她也不敢乱想。 “先吃点东西，我带你去，你生着病。” 顾月疏微笑着摇头“不碍事的，万一……反正早到一点放心嘛。” 温星慕沉默着，顾月疏见她不动，拉了拉她的手“我真的没事的。” 少女蹙着眉头叹了口气“你还发着烧，今天还下着雨呢。” “安生的家里人不在家，我身为她的老师，还是有必要去看一下。” “你发烧怎么开车？” 女人似乎被这个问题难到了“可是。” 少女摸了摸女人的额头“我去找人帮帮我们，好不好？” 听到这话，女人眼睛亮亮的笑了起来“好，谢谢你，有你在真的太好了。” 温星慕和邻里关系并不是很好，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金钱的重要性。 不一会就找到人了。 温星慕回到家，让顾月疏吃了一片退烧药，才出发。 吃过药的顾月疏有点犯困，她们坐在后排，挨在一起，因此女人的头自然而然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少女挺直了腰板，一动也不敢动。 女人梦到了，梦到她刚来这里时，满街道的桂花香，还没遇到少女前，她觉得这里是桂花味，每当睡前一想这里的生活都是充满桂花的清香。 第25章 可遇到少女后，她觉得这个小村小镇，包括这段记忆都是少女身上的幽香，一个能让她魂牵梦绕的香味。 安生的家在甘天冲，和温星慕家也不算很远，顾月疏刚见到梦中故乡，就被温星慕轻声叫醒了。 少女帮顾月疏打开车门轻轻地扶着她。 虽说顾月疏的神志清醒了，但头还是有点沉。少女怕她走不稳路。 安生的家是个很破旧的木屋，甚至有点倾斜。 光是看着这倾斜的建筑物，顾月疏眼睛就直发跳。 安生家大门敞开，少女抚着顾月疏走了进去，木屋里很暗，明明是早晨也很暗，她走到了安生的房间，她的房间的门也是打开着的。 她看到她虚弱的躺在床上，她的手腕绑着纱布，似乎是受了伤，女人看了一圈屋里的陈设，唯一照明的似乎就是那一个悬在房梁上奄奄一息的灯泡。 顾月疏轻轻敲了敲安生的房门才缓缓开口“安生？” 躺在床上的人动了动，然后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迅速地坐了起来。 “老……老师，还有温星慕？” “我们来看看你。” 顾月疏脸上带着亲人的笑容，身体离开了温星慕的保护，走向了床上的那人。 “你怎么了？手是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吗？” 少女闻言用被子藏住了她那被纱布包裹的手腕。 “老师，我没事的。” 温星慕不上前，就静静地看着，她和安生不是很熟，因此只好干站着。 顾月疏伸手摸了摸安生的脸“有事情就和老师说，你就当老师是另一个你自己，和我说吧，没关系的。” “我就是不想活着。” 或许一个轻视死亡的人，才能将死亡这么轻巧说出口。 顾月疏愣住了，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了一会，她帮安生撩了撩鬓发。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笑着“可以和我好好聊聊吗，可以吗？我想了解你。” “活着太累了，家境的贫穷，童年的黑暗，从前追随的唯一一道光亮也湮灭了，一个教育落后的小地方让我们和外面教育顶尖的地方争一个虚无缥缈的名额，要是我失败了呢？我是孔乙己，我不愿放下自己的身段。” “你见识过生命的绚烂了吗？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但你现在的死亡，除了你，谁都承受不了，明白吗？” “贝多芬他是很伟大的音乐家，可他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失去了听觉，不过他还是能够弹出世界上最美的曲子。” “对了，你之前在生日宴上不是说，想和我一起去看樱花的吗？我们高三毕业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顾月疏又摸了摸女孩的脸“我们还是要对生有希望的，遇到什么困难，老师也会帮助你的。” “真的吗？老师，你能改变我吗？可是，你只是老师。” 顾月疏轻笑一声“古时常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古时候，不是所有人都能担当起老师一职，从前那些老师不仅仅是传授学生知识，他们还会启示学生，帮助学生，我听过一个故事，从前孔子收学生的时候，有个街头恶霸想要拜师，他一无所有，一事无成，孔子却答应了，他说只要愿意学习，那他就是他们的老师。后来那个恶霸就进了学堂刻苦学习，洗心革面成为了一个好人。当时的老师就是很神奇，他们不仅仅能改变学生的当时还能切切实实改变他们的未来。” “所以，在古代老师这一职位只有学识渊博，品德高尚的人才能担当。因此人们都很尊重老师，敬爱老师，即使古时的那种礼仪还在，可老师的精神变了。” “你可以和我说，你是我的学生，我就有办法帮助你。” 女孩眼睛微红，她吸了吸鼻子“永远不要放弃对生的希望，从前告诉我这句话的人已如昙花般逝去了，那是我的姐姐。” “那你更应该带着她寄于你的希望，向阳而生。如果等到你离开这里时，你还是同样的决定，这个经过你深思熟虑的才做出的决定，那我支持你，生命确实是绚烂多彩的，但生活不是，你生活的暗淡掩盖住了生命的璀璨，那么我支持你的决定。” 女孩深深地看着眼前温柔的女人“我明明都快死了，可是我想起了我的姐姐，我明明只差一步了，可是我想起了她的笑颜，所以我跑了出去，可我现在好后悔啊，我明明只差一步。” 顾月疏轻叹一口气“那么说明你还想见识见识一下生命是有多绚烂，说明你还想见到如同你姐姐一般美好的笑容。” 女孩笑了起来“真的吗？我好像看到了。” 生命本身绚烂而多彩，暗淡的是多变的生活。 我们要对生抱有希望，但可以放弃对生活的希望，可这个世界生活是必须的，生命确却是次要的，这很不公平，但却无可奈何。 等到到家时，已经快临近下午了。她去找王安生的家长了解了他们的家庭情况。 事后还给他们家，转了一笔钱，王安生的父亲收的很爽快一点都不犹豫的。 温星慕不停地摇头叹气，她的顾老师就是心肠太好了，该逝去的，不管这么挽留，怎么帮助，她都会逝去，那是命。 “老师，快喝点粥，不然胃要受不了了。” “安生她的父亲……” “安生的父亲还行，对自己的孩子还好。就是对外人，能占的便宜都占尽了。” “那就行。” “吃饭啦。” “好啦好啦。” “真是的，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顾月疏吃了口粥，摇了摇头“我比你，注重身体多了，今天只是突发情况，我顾不上而已。” 她们默契的都没有提昨天的事，仿佛那段记忆如同少女的热情被倾盆大雨侵蚀。 作者有话说： 家人们，这章改了一下差点没过审，吓我一大跳以为见不到你们了 第21章 隐入烟雨 这几天都下着连绵不绝的小雨，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湿润。 老师宿舍前有片竹林，现在空气中都是泥土混合着竹子的清香，大自然的味道。 温星慕和顾月疏一同回到学校后，东西还没整理完就被顾月疏叫去帮忙。 帮顾月疏搬完东西后，少女在她的书桌前休息，窗敞开着，偶尔有几滴落单的雨闯进这片乐土。 “老师，我一直有个疑问。” 正在收拾东西的顾月疏嗯了一声，望向了她。只见少女如窗外飘摇细雨一般，无依无靠，脆弱不堪，只需轻轻一抚，那一滴不起眼的雨将不复存在。 “你说吧，我很乐意听你说。”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于这个世间，总觉得你永远有动力，永远有希望。” 女人微笑着叹了口气“感到迷茫了吗？？” 她搬了张椅子，坐在了少女身旁，与她共赏这江湖细雨。 少女只是望着摇曳的竹林，默不作声，似乎有些事情，她不知怎么开口。 顾月疏并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是爱，明白吗？星慕，是爱。” “爱？不明白，没人教过我爱是什么。” 顾月疏不知疲倦地笑着，她轻轻摸了摸少女的头“爱，是我存于世间的理由。眼睛，是我发现爱的仪器。而心，是我容纳世间万千爱的容器。我存于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追寻爱，这就是我的追求与使命。爱什么都不是，也可以什么都是。这是教不会的，明白吗？星慕，爱只能用眼睛去搜索，用心去感受，或许你心中的爱积攒到一种程度，你就能明白爱，懂得爱有多伟大，才会去真正爱人。” 看着眼前呆愣愣的像是幼儿接触到新的不能理解的知识，心里感觉又好笑又心酸。 温星慕这样消极迷茫的心态，很危险。有种让人抓不住的危机感，就怕稍不注意这样一个美丽的生命，就会在这个世界抹除。 “去看看小十吧，看看她在客厅干嘛。” 小十，是今天她们在外面捡回来的一只粘人的布偶猫，温星慕倒是认出了，这只猫是神父家那只被遗弃的，很多年前的事了。没想到这只猫还活着。 “十月初捡到的猫，就叫她小十吧。” 露水打落桂花，街道上都是桂花淳厚的香味，少女撑着伞，看着撸猫的女人。雨打桂落满湘城，风吹花香溢江南。客看悲喜花飘零，满城美色衬佳人。 在少女眼中满城的江南美色，也不过只是衬托眼前人的委婉动人。 现在她的这段回忆，连带着对小十的印象都是带着桂花的气味。 就好比，顾月疏想起这座城市，最先想到的味道也是她驶出隧道，进入这座镇子，满街道的桂花香，然后再是深邃的清香。 女人轻轻地拿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猫，她轻笑着“这算我们共同的猫吧。” “嗯嗯，共同的孩子。” “……” 少女故作疑惑的模样“不能这样说嘛？” 第26章 “好像，也没问题。” 少女看着她这么喜爱这只猫咪，也蹲了下来“有这么喜欢吗？” “对呀，你瞧她的眼睛多像你啊。” “那我的好看一点，还是她的。” 女人故作沉思，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这个决定“嗯……你？” “哼，你看起来更喜欢她一点。” 女人抱起来到了猫咪，言笑晏晏“哪有啊？你还想我怎么疼爱你，把你抱在怀里哄你，像小十一样？” “啊？不用了，不用了。” 少女的脸顿时红了起来，红晕都爬上来耳根。 …… 少女想起这段回忆不禁又红了脸，急忙地跑到了客厅逗小十去了。 两人各自做起了自己的事。 顾月疏给她哥哥打了个电话，说起最近的事。 顾奕辰叹了口气“你说话十句八句不离温星慕，这么器重她？你哥哥怕都没这个待遇。” “你呀，在外面别被别人给骗了，你就说太单纯了，还有最近降温降的很快，好好注意身体，别又病了。我会担心的。” “哥，我不是小朋友。” “好，知道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不说了，哥在工作，先挂了。” “哦。” 温星慕听到房间里的交谈声消失，便敲了敲门抱着小十走了进来。 “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补作业呢，你要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 “会的，我会好好照顾小十的，你就放心吧，我亏待自己都不会亏待她，回去作业快点补，上课我检查发现你没做完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少女嘿嘿笑了两声“知道啦，我先走了。” 她的老师虽然总是说些不会手下留情的话，但到头来还是不忍心，对她们太凶。 “嗯，我就不送了。” “嗯。” 顾月疏看着她还傻愣愣地站着，轻笑出声“怎么了？难道还要一个离别前的拥抱？” “啊？要。” 说完，少女就开始后悔，她紧张地低下了头，呆呆地站着。像犯错的小狗一样。 顾月疏忍俊不禁，起身拥上了少女纤细的身体。 她的身体很暖和，这种天气，让顾月疏不舍得松开她。 清香萦鼻，温暖缠身，让人留恋，让人痴迷。 “出门在门口拿把伞，别淋湿了，你来的时候就没打伞。” 少女紧张的耳朵有点不适，抬手揉了揉戴着助听器的耳朵。 女人以为她没听清，更加得贴近。 “我说走的时候到门口拿把伞，听见我说的吗？” “……听……听见了。” 细雨骤停，天色渐晚，一片暮色迎来。 “看来不需要了，时间真快，就到暮色降临的时候了。” 少女脸上的红晕一点也没衰减，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也该回去了。” “嗯走吧。” 说罢，便松开了她的暖阳。 顾月疏宿舍的楼层不高，她趴在窗台不一会就看到少女仓皇逃跑的身影。 你来时浸染在一片烟雨中，归时又淹没在无尽暮色里。 你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带一片色彩，却晕染整片江湖。 你静悄悄地闯进无人的玫瑰园中，却掀起了一阵狂风。 接下来的天气，应该会是晴空万里吧！ 第22章 风知意 确实，在这之后的天气晴空万里。连同少女阴霾的心也变得如海水倒映着碧色天空一般纯净。 她们在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顾月疏在教学方面也换了几种政策，更是把隔壁班的年级第一挖了过来。 说来也是怪，她本以为所有的年级第一都深受老师们的欢迎，但偏偏这个好像没有多少老师喜欢她。 顾月疏曾打听过原因，但他们也是闭口不提，只说是这个人的性格太怪了，总是一个人也不说话，沉默着，老师问她话也扭扭捏捏的，这种性格太怪了，不讨人喜欢。 但顾月疏不明白，她觉得她很正常，就像温星慕一样不怎么爱讲话和表露自己。 她们不奇怪，只是她们的性格很少见，所以别人就说她们奇怪。 秋天也接近尾声了，原本瘦巴巴毫无精气神的小十也越发壮了起来，似乎一切都在变好。 人与人事事交缠，变得更加紧密。 就在冬天降临的前一天，秋天迎来了它今年的最后一场雨，可能是要把秋季的悲凉更加一层霜。 顾月疏的哥哥今天赶过来给她过生日了，她的妈妈身体不好了，只能给她开开视频，虽说她的父亲还是没露面，但今天好像也不再寒冷了。 现在天黑的很快，很没很晚天色就沉了下来。 顾月疏匆匆地送走了顾奕辰后安详地躺在睡椅上。 她静静的享受这属于自己的安宁，她听着落雨声，望着窗外，思索着，咀嚼着她自己的故事，可不一会一个黑色的身影却打破了这一平静。 “温星慕！” 只见一个少女撑着伞顶着狂风，有些艰难地跑向这里。 顾月疏心里一紧，快速地跑下了楼，在少女要到达这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出现，将冰冷的少女搂入了怀里。 “你怎么来这里了。” 少女不言语，将她的风衣撩开，里面是她精心呵护住的花儿。 “大雨天，镇上没店铺开门，所以我就去别人家买了几朵花过来。 是紫罗兰，花儿看着无精打采的，倒是和现在的少女有些相似，十分疲惫的感觉。 少女轻声说了句“生日快乐。” 大雨要将她们淹没，这把小伞抵挡不住大雨的热情，顾月疏却傻愣愣地呆住了，她摸了摸少女的脸，似乎是脸被围巾包裹住的原因，有些滚烫。 “老师，我们先去你家，雨太大了，我怕你淋湿。” 顾月疏眼眶有些酸涩，雨很大，她只好将少女先领回家。 她有点想生气，却又不舍得对她生气。 她急匆匆地推着少女去洗澡过后，找了个花瓶装花，她将花瓶放在了窗台旁的书桌上。 给单调的书桌，朴素的宿舍添了份生机。 做完后，又忍不住的生气，等到少女洗完澡出来后，她终于忍不住地开了口。 “你怎么这么爱到处跑啊，这种天气还淋雨，身体不要了吗？” 她的语气不重，甚至都不能算凶，只是话儿说的有些重。 可少女却因此落了泪，她原本脸就红彤彤的，现在显得就更柔弱无依。 少女坐到了沙发上，顾月疏家里备着几套新的干净的贴身衣物。 此时的她穿着女人宽松的睡衣，将她的头埋进了双膝里，小十也跑了过来蹭着少女的腿。 “我没有说你呀，我只是担心你，今天天气不好对吧，我可以不过这个生日的，你的身体很重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知道吗？” 她坐到了少女的身旁，揉着少女柔软的头。 她轻轻将少女往她怀里搂，轻声哄道“不要哭了，乖乖，让我看看，哭鼻子的小孩子要被坏人抓走的哦。” 少女将头抬了起来，轻轻地靠在女人的胸膛上，听着女人平稳的心跳。 “你另一个生日已经过了，不过这个的话就要等明年了，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顾月疏心疼地揉着少女的头“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着凉了，让我摸摸看是不是发烧了。” 女人冰冷的手抚上了少女滚烫的额头。 “是不是发烧了？” “对。” “那你还来找我！” “我想你嘛，而且奶奶也不在家，这段时间她总在外面办事，都不陪我。” 顾月疏叹了口气，心到底还是软了，她揉了揉少女的脸“你奶奶或许也有重要的事，没关系，有我呢。我去给你找找体温计，看看烧几度了，再给你找找退烧药，药不能乱吃。” “好。” “你先去我床上躺着休息，你奶奶多久回来呢？” “三天后，我没告诉她我生病了，我怕她担心，她身体越来越差了。” 顾月疏叹了口气“那这段时间我来照顾你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怕你出事。” “嗯好。” “去我床上躺着，还能走路吗？” 少女点着头起身走进了房间。 风拍打着窗，窗外竹林传来的声音不再动听，变得有些呼啸，仿佛是个吃人的怪物。 顾月疏找了体温计给少女量了量体温，看着埋在被子里的少女，叹了口气。 “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吃晚饭？” “唔，我没有胃口。” “我还拿了蛋糕，想不想吃？” 被子里的少女扭动了几下，终于把头探了出来“想吃一点点。” 顾月疏轻笑出声，端起桌子上的蛋糕，坐到了少女身旁。 紧缩着的小人终于卸下了铠甲，她起身窝在了女人怀里，轻轻地拉着她的衣角，身体的炙热让人难以忽视。 第27章 “还要我喂你吗？来张嘴。” 她的举动让少女羞红了脸，但还是乖巧地张开了嘴。 “甜吗？” “蛋糕哪有不甜的？” “有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怎么就没有了？” “哦～好吧。” 顾月疏笑得合不拢嘴，少女还是默默地我在她怀中嘟囔着。 “好啦，给你找了药，待会给你泡药。” “我想多跟你待一会，不想睡。” 顾月疏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难受吗，倔宝宝，那你看着我改作业？” 温星慕眨巴着眼睛，怯生生地瞧着她。像个小鸡仔一样，过了一会又像小鸡仔啄米一样地点头。 “唉，是不是把你烧糊涂了。” 少女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有些含糊不清，还轻轻地蹭着她。 顾月疏帮她捋了捋头发，指尖轻触她的耳尖“可以不戴助听器了吗？晚点就要睡了，我声音可以大一点的。” 少女点了点头，乖巧地将助听器摘了下来放到了床头柜上。 顾月疏揉着她的头，夸赞道“真乖，我先给你去泡药。” “好。” 温星慕看着离去的身影，她神志不清，好像突然想到什么，起身走到了客厅走着。 泡好药的顾月疏看到傻愣愣的人儿，不禁笑出了声“怎么还乱跑呢？来，先喝药。” 听到命令的少女，傻笑着接过药，一口气喝完了。 “老师，我昨晚又梦到你了。” 顾月疏摸了摸少女的手，将那双冰凉的手握紧在手心。 “去床上好吗，明明就生病了还到处乱跑。” 她耐心地把人哄上了床，少女不曾松开她的手。 “梦到我什么了？可以和我说吗？” 少女仰着头望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害怕。 “梦见我什么都听不见，听不到你的声音，只能听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古怪的声音，祂说这就是我的结局，随后我坠入银河离你越来越远，直到坠入无尽的黑暗，再也看不到你。” 顾月疏拍着温星慕的后背，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梦都是相反的，这个梦告诉你，我们不会分离。” “真的吗？” 顾月疏轻抚她的额头，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她的手很暖和，因此她用她的嘴唇去试温度，小时候她妈妈就是这样做的。 她的吻像一片羽毛一样落在她的额间，随后又被微风吹离。 “唔。” “真的，你先睡好不好，我去改作业了。” 少女糯糯地点头，看着她的神慢慢离去，却不曾闭上双眼。 顾月疏叹了口气，安静地开始批改作业。 夜很静，只有雨声不知疲倦落下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桌台的那一点光，就是灰暗世界中唯一的亮度。 那一抹亮度被称为教师。 叶青慧摸着黑赶了回来，她一进门就打趣到“还在加班呀，辛苦的小顾老师。” “唉没办法嘛。” “有客人来了？” ”奥，是温星慕。” 叶青慧愣了愣“她怎么在这？” 只见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发烧了，家里没人，跑过来给我庆生，你说这大雨天的还发着烧，一个女孩子身体怎么遭得住。” “哦～” 叶青慧拿好东西，走到门口又回头看顾月疏，她犹豫了一会，开口问道“月疏，你不觉得你俩的关系似乎……太近了些？啊！当然我并没有说这样不好。就是……很奇怪，师生不像师生，朋友不像朋友的。” 顾月疏皱起了她的眉头，眼神飘忽，似乎是不解。 “就是你们俩太过于亲密了，如果你是她的姐姐，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妥，但你们不是。”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我俩太像姐妹了，所以不好吗？” 她急忙摆手“不不不，你重点错了，亲姐妹之所以亲，是因为什么？” “血缘。” “有血缘当然不够啦！” 顾月疏更加疑惑了，她像小朋友上课听到不擅长的科目时，痴痴呆呆望着老师的小朋友。 “是爱呀。” 叶青慧叹了口气，她看了看时间“我要走了，还有急事，你慢慢思考吧。” 顾月疏的思绪随着砰的一声打断，她不理解叶青慧的意思，怎么想也没有头绪，只好又安静地去改作业了。 等到忙完的时候，少女已经熟睡了。 她摸了摸少女的额头“好多汗。” 她嘟囔了几句，起身去给她拿湿毛巾擦身体。 叶青慧的话还萦绕在她耳边，想来想去愈来愈乱，她今天太累了，现在脑子已经转不动了。 “老师。” “怎么醒了。” 温星慕抿着她那干涉的唇，眼睛咕噜噜地转，仔细一看，眼尾还红红的，瞧着真是一个楚楚可怜。 “还很不舒服？” “你改完作业了吗？” “改完了。” “对不起麻烦你了。” 女人笑着揉着她的脑袋“没关系，改完了，一个人会不会害怕，要我陪你睡吗？” “要。” 她哼唧唧地蹭着顾月疏的手“睡不着，你能给我唱歌吗？” “唱什么呀？” “小时候阿姨是唱什么哄你睡的？” 顾月疏笑了笑，也钻进了被子里。 “你真的想听？” “想。” 少女看着女人的肩膀，闻着她独有的香味。 女人拱了拱被子，将少女圈住，像母亲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缓缓唱着，二十年前她母亲唱的歌谣，现在唱起仿佛跨越时空，爱意来到了她身边，给到了另一个孩子。 “暖融融，热烘烘，如同在阿妈的怀抱中。 阿妈轻声唱歌谣，都得宝宝笑哄哄。” 凉风伴雨冲刷着世界，拍打着窗户，她们最后相拥而眠。 最后一缕秋风携着她们的清梦，去向远方。只有风能明白她们的感情，能够理解她们。 因为风是世间最自由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诶，我发现，我连载一年了，怎么才更新这么点（惊呆） 第23章 疤痕可自愈，可灵魂与心不能 这两天，温星慕还隐隐发着低烧，因此也借居在了顾月疏宿舍中，她们在天台，在微醺的夜色中，并肩看无边夜色里的山河，对着夜色吐露心声。也在暖灯旖旎的小窝中互相依靠，说着自己的童年。 迎春树崴蕤，它有些慵懒地趴在校道的墙壁之上。放在窗台的花虚弱地耷拉着头。 今天是顾月疏的早读，因此她早早地起来给小十喂食，然后给温星慕量了量体温就出门了。 季节逐渐转凉，冬夜的曙光来的很晚。学校教室宿舍的这条路，路灯没有普及，有段路是黑黝黝的一片。 她不是怕黑的人，可刚到这还是对这段路感到畏惧，总拉着叶青慧陪她才敢走过这条幽暗的路，如今习惯了好像也没觉得什么了。 温星慕借住两天，一有时间就一溜烟的跑回去，好几次领导想找她谈话都找不到人影，但奈何又不敢斥责她只好找个受气包宣泄自己的愤怒。 刚好卞摇凤嘻嘻哈哈地走过来，随后她成为了幸运儿 乡镇的节奏很慢很平缓，让顾月疏的身心都放松了很多。 “还不舒服吗？” “有点……你不用经常往宿舍跑来照顾我，我能好好照顾自己的。” 顾月疏轻叹一声抚上了少女的额头，她像是满含爱意的母亲因为担心却又无奈的时候，只能轻轻抚慰孩子。 脆弱的少女被这动作刺到了心，人生病的时候心格外的脆弱敏感。 “知道的人，知道你这么勤是因为学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金屋藏娇呢，会影响你的风评的。” “她们说就让她们说去，我又不在乎，可怎么别人一点小事都要抓起来一起讨论？” “再说了，没照顾好你，我肯定会不安心的，我是老师，你只要是我的学生，那么你遇到困难我都会尽力帮助你的，只有你好好的，我才安心。他们说就让他们说去。” 少女看着她皱起的眉头莞尔一笑“小十，最近好些了吗？” “还是病怏怏的，附近的老人说过了冬天应该就会好起来了。” “是吗？她它是生的什么病？难道是我传染给它的吗？” 顾月疏摸着她因病而红彤彤的脸颊，眼中带着担忧地说道“不是的，是它已经老了，它很幸运被我们发现了，不然它很可能死在那个雨天。” 她看着少女眼眸中闪烁的水光，连忙安抚她道“不可以哭鼻子，它不是还好好的吗？要不要抱抱它？” 少女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掉落在她的发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万一我把病传染给它怎么办？” 第28章 女人很心疼，一遍一遍地擦拭着她的眼角，可少女看着她眼中如同泪水一样泛滥着的关切，又绷不住眼泪的闸门，哭了出来。 无奈顾月疏只好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让她入睡。 少女迷糊中还问她“老师，今年真会留下陪我看初雪吗？我会不会太自私了，你有自己的家。” “我已经是大人了，虽然我的家永远是我的家，但那里不会是我一生的归宿，你明白吗？我之所以踏出家门，到外面的世界来，是因为我要在茫茫尘世之中寻找我归宿，灵魂的归宿，一生的归宿。我一直以来都言而有信，这也是我答应你的，自私的不是你，是我。” “那你能爱我吗？我需要爱，我想明白爱，可只有奶奶爱我，我只能发现奶奶的爱。” 顾月疏笑笑捋了捋她凌乱的头发“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 语言就像细雨，润物细无声。 待少女入睡后，她轻轻抚着她锁骨上的伤疤。 顾月疏经常给学生家长沟通，了解他们的过往。 温星慕小的时候，她母亲还经常在家。那时她的母亲还是几个大人们饭后的八卦，后来成为大家围在一起讨论的对象。 再后来温星慕上小学了，话题从老人，大人到小孩。 班上总有几个恶劣的孩子不懂语言对人的伤害。 某天一个男孩用刚学来十分龌龊的语言和从别人那听来的她母亲的闲话编织成一首歌来刺激温星慕。 女孩外貌生来就出类拔萃，班上其他的小孩明白那男孩，只是想吸引她的注意，便没管，可有那么几个人开始起哄。 愤怒使人失智，女孩不懂，她只知道她最爱的母亲被别人说的那样不堪，她挥起小手砸向了破坏她童话的人。 等温星慕的家长赶到医院时，对方的家长还么到。 温雅妍不停地责备着她，话不狠，但眼神中溢满的失望，将女孩淹没。 黄依红一遍遍地哄着女孩，抱着女孩，但女孩的眼神不再有神，似乎灵魂害怕的藏了起来。 男孩的家长来了，外面很吵，女孩听不见，可她一生的噩梦却来临了。 或许她一部分的灵魂埋葬在了这天，她这天是离死亡最近的一天，她失去了部分听力，部分灵魂，获得了一道不可泯灭的疤痕和理解爱的能力。 她忘不了贯穿耳膜的巴掌和挥向她的刀。 刀并没有顺利劈向她，但却确确实实划伤了她，疤痕有愈时，但心却没有。 顾月疏发觉，她了解她了解地越多，就越拒绝不了她，就越想靠近她，抚平她那充满裂痕的过去。 她想填补她的灵魂，寻回她破碎的童话，让她成为她本该成为的模样。 第24章 月上花，云中仙 冬日来临，树木将过去的回忆丢掉，准备迎接春季带来的美好开始。 早起已经开始打霜，要是说秋日是寂寥，那么冬日就是死寂。不止植物，不冬眠的动物也畏畏缩缩的。 温星慕语文的天赋极好，经过长时间的补习，虽说成绩还不拔尖，但已经成了叶青慧的心腹，166班的管理也逐渐完善起来。 只要冬季一过，人生分水岭就开始了。 她估计着她们班上很多人都要走单招，剩下一部分直奔高考。 时间不多了，不仅学生开始焦躁，老师也开始焦躁了起来。 顾月疏还要时常去疏导学生心理，安生就因为太焦虑，学生效率提不上去，又心急。最后哭了，顾月疏给她做了一个晚自习的心里建设，终于好了起来。 她为了缓解压力，决定举办一个晚会，顺便为这个月过生日的学生们庆生，办完这个晚会，就要开始冲刺阶段了。 她选了四位同学晚饭时间出门采购，她出手很阔绰，自掏腰包给了一千让她们自行采购，少了再补。 一千对于很多人来说虽然不是很多，但举办一个豪华晚会绰绰有余，农村物价不高，易安君安排了一下应该还会剩不少。 被选中的分别是易安君，周珠雨，温星慕，杨予磊。 两名女生，两名男生。易安君是一个家教极好的男生，他小时是和温星慕玩得很好的人之一。 他和温星慕还有另外三个女生以前是个团体，但温星慕和另外两个女生好些，和他比较客气。 不过也是当时最好的朋友之一，可之后团体里的成员一个死亡，一个转学，只剩她俩，是令人不愉快的回忆。 只是大家都不明白，团体最后的两个人为什么最后也分开了。 温星慕也不明白，可她不喜欢和家人以外的人吐露太多心声，也觉得无所谓。 她和他的关系并不算失去了就能伤心很久的关系，后来千言万语终究还是烂在了肚子里。 团体里的江晚庭问过她们怎么了，两个人都不说，最后就这样散了。 采购途中有些不顺，小情侣闹不愉快了。 周珠雨想和温星慕走一块，可杨予磊不愿意，想和周珠雨单独走，最后两个人吵了起来。 温星慕嘴笨不会劝架，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易安君。 “既然予磊想和珠雨一块，那我和星慕一块吧，刚好两个采购点比较远，分开比较好，我和星慕一起也能减轻她的负担。 杨予磊扯着周珠雨有些恼怒地说“对啊，你够了吗？人家都这样说了，你还想怎么样？这么不想和我一起？” 易安君诶了一声，拍了两下杨予磊的肩膀“有话好好说，别凶人，人家女孩子。她俩感情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 温星慕沉默不语，她无所谓和谁一起走，但吵吵闹闹的让人烦躁，本想着和周珠雨一起，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不行。 她不太好意思拆开一对小情侣， 她看着周珠雨和杨予磊消失在街头，转头看了看男生。 他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我们走吧。” 温星慕点了点头，两人安静地走着。 易安君知道温星慕的性格便讪讪地开口道“今天天气不错，今天应该会是个好日子。” “……” 尴尬的气氛渲染开来，一段时间后温星慕觉得沉默不太好，只好开口礼貌性地说了句“如果实在没什么话说的话，可以不说。我并不建议气氛沉默，我已经习惯了，你那样反而让我无所适从。” 易安君听她的话红了脸连忙解释“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温星慕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以前说的还不够多吗？我还以为你对我的话都说完了。” “不是这样的……我现在说还来得及吗？” “世界上关于感情方面没有来不来得及，只有你的话还会不会让我触动，让我原谅，让我信服你的话不是借口，说白了就是她还愿不愿意修复这段感情。” “那，你还……” 温星慕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无奈和复杂“有点想收回我说的话。愿意，不过是满足我的好奇心，不要误会了。” 易安君吐了口气，看着成长为大女孩的她，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开了口，向着日夜梦中的女主角开口“我只是觉得不妥，你静静地听就好了，我会一一说出来的。” 见女孩无所谓地点头后才开始说“之所以单方面的疏远，是因为我喜欢你，在寻常的一天我明白了喜欢是什么，我几番想从你眼中也找出和我相同的情愫，但并没有，从来没有，这种感情经常让我做出越界的行为，我觉得这样不好，当时我想远离你一段时间就好了，结果就是到了现在还喜欢你。” 温星慕就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眸，有些不解。 一直都云淡风轻的人，羞得不敢抬眸看她的眼睛。 “奥。” 羞涩的人鼓起勇气地看向他的心上人“星慕！” 闻声，少女迎上了他炽热的目光，这种目光让她不适，不像顾月疏柔和的温暖，而是炽热的让她无地自容。 “可以和我交往吗？” 温星慕尬笑了两声“我有喜欢的人了。” 藏在心底多年的幻想被打破，他只能悻悻地收起他的心事。 “对不起。” 看着泪流满面，脸颊通红的人，她有些不知所措。 易安君摇了摇头“你看你，你又没错，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因为你母亲哭鼻子的时候说的话吗？是我的眼皮和脸皮太薄啦，其实没多大的事，只是她们藏不住东西，一点小情绪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温星慕不说话，她知道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心理素质很强的人，连他妈妈当着他面拿衣架子，打他屁股打的嗷嗷叫，都没有哭的这么伤心过。 “能和我说说那个人是怎样的人吗？” “叶上露，松山泉。人间罕见白雪莲。 月上花，云中仙。道不尽意红尘劫。” 说到这，少女突然就笑了起来，笑不自知，明明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不过一会她又叹了口气，嘴角又耷拉了下去“雪莲不可得，红尘有终时。” 第29章 “我应该知道是谁？不一定哦，某位老师的偏心，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少女一脸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是她的！会不会是我喜欢的太明显了？” “是我比较关注你而已，蛛丝马迹串成网时，一切都明了了。” “哦，她哪偏心了，她明明对谁都那么好。” “并不是说寻常方面的偏心啦，是大家都看得出她格外喜欢你，疼爱你。我就说你俩的关系好的有点过分了嘛。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过星慕你的信仰……你可别让别人知道了，不然神父会罚你的。” “我知道，不需要你提醒。” 之前李文只是怀疑，周珠雨只是说她太过于崇拜顾月疏了，要是喜欢顾月疏的事被，神父知道了，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两人刚采购好，顾月疏就开车找到她们了。 周珠雨和杨予磊坐在后排，似乎还在闹脾气。 易安君坐在了他俩中间，剩下一个位置，是副驾。 顾月疏还在后面整理东西，她急忙上了车。 不知为何，从前没袒露心声时，见到顾月疏还绷得住，并不会这般紧张害羞，可现在袒露心声后光见到她都害羞。 …… 可能袒露心声是一种确认。将喜欢的人告诉其他人，是一种肯定的行为。从前是，我是喜欢她的吧。现在是我喜欢上她了。 上来了！上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假装不看她。 “老师今天你要不要表演节目？” 易安君笑嘻嘻地看着刚上车的人“节目？你们有什么节目吗？对了，蛋糕有三个，大概上晚自习的时候到，到时候你们去门卫室取一下好吗？我那时候要开个会。” 顾月疏略带歉意的笑着，开动了车子。 “好好好。” 周珠雨现在对顾月疏的隔阂消失了，笑嘻嘻地调侃她“老师表演个节目嘛，老师不表演，晚会都没意思了。是不是呀，星慕？” 被提了一嘴的星慕，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女人，刚好女人也温柔地看着她。 红一瞬间就占据了脸庞“我，我也觉得。” 顾月疏挑眉笑着 看着她，她总是在笑，除了不能笑的场合以外，她的脸上总挂着笑容，让人融化的笑“竟然都这么说，我就拉个小提琴吧，可能不太好，我学的不精。” 三人突然开始起哄“老师会的这么多呀！小提琴很难的。” “以前我的娱乐项目就是这些而已，我身体不好，只能在家搞搞这些。” “啊。” 几个人同时啊了起来。 顾月疏晃了晃头，唉了好长一声“所以有时我羡慕别人自由自在，像小鸟儿一样。” “那老师在也能自由自在了吗？” 她转头看向了温星慕，易安君肯定顾月疏心中有她，明明看向她的眼神最为动人，柔情都快藏不住了。 瞧，女人的模样，好像只有对她笑得那么真挚。 她们的关系在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她们的灵魂什么时候这么契合了？或许她们本就这么契合。 作者有话说： 本来前段时间就要更新的，但是我们老师一个个查手机，开关机，还有电话卡，还有通话记录，然后我的手机就没了…… 第25章 永不覆灭的烛火 这次晚会很盛大，很多学生准备了自己擅长的才艺，准备大展身手。 顾月疏和其他几个老师商量好后，拿着自己的琴盒来到了教室。 还亏上次她哥哥给她过生日时，顺便带小提琴过来了。 顾月疏一踏进教室就引起一阵欢呼，门旁藏着两个人拉礼炮。 “祝大家生日快乐！” 她脸上洋溢着的笑意很有感染力，总是让别人心情也变得舒畅，笑起来。 “这是我帮大家举行的第二场生日，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这不仅是帮过生日的人过一个生日，也是给过完生日的人补一个生日，我也想将从前我们还没遇见之时你们的生日补回来。感谢一路以来，大家对我这个新老师的关怀和宽容，也祝大家前程似锦，终将到达属于自己的星光彼岸，谢谢大家！” 顾月疏双手合十微微鞠躬，面色柔和地望着她的学生们，她的孩子们。 “还有就是再过一个月就会迎来期末考试，这只是测试并不是最终的结果，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大家不要对期末考试有太大的压力，也不要因为不符合逾期就伤心焦虑，时间还长，考试是检验也是查漏补缺。” “我们过个快乐的年，彼此的分别也要被提上行程，开始倒计时了，且我们将迎来改变一生的考试——高考，我们班的学生也很聪明，各有各的特长，但我还是希望下学期能够收收心回到学习上来，要是另外发展特长、艺术方面的可以和老师说，老师不会阻止你们的，其实无论怎样，只要结果是你们想要的模样，老师就很欣慰，很开心了。人生在世，开心最重要，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更重要，遇到什么困难或者什么事都要及时和老师沟通。只要我一天还是你们的老师，我就不会不管你们，我能帮我就会帮。” 在最后她深深鞠了一躬“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以前总觉得妈妈唠叨，你看我现在也唠叨了起来。” 她哈哈笑了起来，幽默地调侃自己，惹得全班笑了起来。 “开始切蛋糕吧，把东西发完就开始表演。” “好！” 顾月疏切了几块蛋糕，喊了两个学生帮忙端过去给办公室的老师。 她出去时看着探头探脑，眼巴巴望着蛋糕的少女笑出了声。 但显然那人没听见也没注意到。 “今天你们有什么演出吗？” “哈哈哈老师我们俩没有什么才艺，看她们就好。” “那你们就是评委了，是个辛苦活，辛苦你们了。” 顾月疏很高，这里有些女孩子因小时候营养补充的不到位，并没有很高。 因此她微微低头，面带着春风似的，望着她们，好像要将她们的面庞深深地烙在她的脑海之中。 “不不不没有没有。” “以后想去哪里读书，” 两个女孩子异口同声地说道“长沙。” 顾月疏点点头“不错，不想出省吗？多看看外面。” 中间最为瘦小的小女孩讪笑道“我爸不想让我离家太远，长沙是我能去到最远的地方了。” 顾月疏愣住了，那双总是含情含笑的双眸闪现出了悲。 “我可以帮你，你不想去远点去多看看其他地方吗？并不是说这样的选择不好，但我更看重你的心声，只要你想我就会帮你。” 少女摇了摇头“老师，我不能一辈子都逃，对吧。长沙很好啊，不是吗？” 顾月疏叹了口气但还是微笑着“抱歉，对长沙也很好，但是你想去哪？” 少女摇了摇头“我其实也不想离家太远，家里还有爱我的妈妈，我怕去太远了，爸爸欺负她。” 顾月疏心脏一动，嘴巴颤了颤“老师支持你的选择，你是个很勇敢的女孩子。那你呢？丹丹，为什么想去长沙？” “我也不想离家太远，我的理想不大，能够走出这里就很好了。我去别的地方的话，那儿只有我一个人，我会害怕的。我喜欢安定。” 她有些不敢看顾月疏，眼眸垂下扫视着脚下的路。 “很好，在这个世上最难得的就是安定了，老师祝愿你，不，你一定会如心中所想有个安稳的生活的。” “丹丹，雯娜加油！老师很看重你们。” “谢谢老师！” 属于孩子们的晚会，她也不敢多留。 刚好她的表演也在最后，便打算在办公室呆一会。 她端着几块蛋糕，去给几个因课被挤掉而悠闲的老师。 “几位前辈和青慧吃蛋糕。” “你们俩先回去吧，耽误了你们这么多时间抱歉，下面是属于你们的时间，快去玩吧。” “好。” 一个老师佯装无奈叹着气“月疏是疼自己学生的，是不是蛋糕多了，才想起我们来？” “就是。” “我哪敢啊，刚把蛋糕打开我就急匆匆地给你们切好送过来了。” 顾月疏一脸委屈样让办公室一阵笑声。 有个年纪大的老师，是一位英语教师，曾经教过166班，她知道顾月疏很爱她班级里的学生，便想告诉些从前的事“月疏，过来过来。” 她招呼着顾月疏，带她去到了属于她的小办公室。 “前辈怎么了？” “我和你说说我从前在166班任教时的事。” 老前辈伸出手示意她坐过来，顾月疏点了点头，坐到了这位前辈身旁。 “事情很多，我就不一一说了。温星慕是不是你班上的？我现在年纪大了，记不清很多东西了，再过一年就该退休了。” “怎么会呢？前辈，别打趣自己了，你看起来精气神比我都好呢。温星慕她怎么了？” 第30章 前辈笑着摇了摇头“就你嘴甜，曾经我也挺看重她，她是个很有才华的学生。” “她的奶奶在她们村很有威望，她的母亲是她们镇子最有出息的人，她的父亲虽然没多少人见过，但他带来的宗教给了这里不小的影响，虽然现在已经没落了，但她父亲的名号还是很多人知道的。其他老师也明白高中她之所以萎靡不振的原因，因此都想让她振作起来，可偏偏他们选了最过激的方式。” “他们用谩骂来让少女提起一口气努力，自以为这样就能激起女孩的斗志。” “我觉得啊女孩子是世间最坚强也是最脆弱的，她们无坚不摧，但总有一个点是最为柔弱的，只要那个点被人抓住，那么只需要一点力，就能让一个完整的女孩破碎。” “一个缺少年长者关爱的女生，一个渴求年长者关爱的女生，被从前最喜欢她的年长者用一句句语言，抓住了她不存在的尾巴，看不见的弱点，然后轻轻一触。心、灵魂、梦想就那样碎了一地。” “我依稀记得当初的场景，我结尾的时候才姗姗来迟，不然我不会让那样美好的少女破碎的。那时很安静，但我却真真实实地听到了什么东西碎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有时绝望并不是撕心裂肺地哭或者喊，绝望也能是无尽的沉默。我从沉默中听到她的心碎，听到她的绝望。从她的眼中看到灵魂的破灭，看到梦想的消逝，只留下一具尸体。那一刻我终于能明白有些绝望的人为什么不会痛哭流涕，不会放声大喊了。因为尸体怎么能够做到这些。” 老前辈她眼睛有些混浊，但眼神却比一些年轻人还坚定，还有力。 她满脸悲哀，似乎在为一个鲜活灵魂的消逝而感到遗憾。 “月疏，一个人童年与少年的时间段很重要，它为之后孩子成为怎么样的人奠定了基础，要是晚了的话，想改变一个人，很难很难。因为那已经组成一个她了。已经成了她的本性，而非习惯了，习惯尚可更改，但本性不能，本性是已经融入血肉骨髓之中的，要是想要更改，那么就要搅碎那人的血肉，掏空她的骨髓，重铸一个新的她。那残缺需要什么去填补呢？” 顾月疏眸色闪动似乎有泪光浮动“什么？” “爱和半个爱她的人，我们老师本该，一直都是用自己的另一半身体灵魂和爱去填补万万千千个学生，这是老师的职责，因此人人都说老师伟大，但现在并不是了。为学生而教书，为无数渴求成长知识的学生而教书，为所有期盼爱和希望的学生带来爱和希望的老师真的太少了，又有多少抱有这样心的老师，能够抵挡住岁月的变迁？从前老师是无数伟大的人，现在老师的老师是一个死板的职业。从前为学生的老师们，也被别人束缚。她们不能为教书而教书，而是完成上头的检查和工作为现在的需求而教书。” “月疏，你是那个人，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师，而非仅仅因为是老师这个职业才被称为老师的老师。你是不会被困住的老师，我相信你能带着千千万万个身不由己的老师的希望，这样坚持下去。为千千万万个等待老师的学生坚持下去。” 她轻轻拍了拍顾月疏的手，她的手上和脸上有无数褶皱，那是她经历的无数岁月给她带来的痕迹，皱纹并不难看，而是一个人的勋章，和伤疤一样。她被时间划出一道道口子又愈合，形成了皱纹。 顾月疏知道那是这位女士，这位老师的学识、是她的见识和大爱，这些伤疤构成了一个慈爱的人。 她不敢想这位老师救过多少学生、她不敢想她改变了多少人、肯定数不清。每拯救完四五十个人，时间就会在她脸上身上留下一道痕迹，现在肯定数不清了。 “顾老师到你表演了！”一个学生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叫她。 “好，稍等一下！” 前辈轻轻抚摸了一下顾月疏“去吧，月疏。” “前辈你是个伟人。” “我只是做了一个身为老师该做的，伟大的不是我，而是老师。” 她挥了挥手笑着催促她快回去别让学生久等了。 要是她那时走路快了那么几步，那么那个少女是否会不一样？ 好在，少女命好，遇到了下一个好老师。 顾月疏拿着她办公桌上的小提琴急急忙忙地跑到了教室。 她面带歉意地给学生们道了个歉“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的小提琴还没毕业，你们不要对我抱有太多希望哦。” 下面的学生不停鼓舞着她夸赞着她，让她有些害羞。 她拿好小提琴，调整好了姿势和呼吸，开始了演奏。 她选的曲子是《我愛你》这首曲子是她青梅白鹭缠着让她学的，她学了很久很是熟练。 她阖着双眼，站姿笔挺优雅，身姿随音律而动，似因树木的遮挡而律动的阳光，又似月下随月光共舞的精灵。 说学音乐能够陶冶情操是正确的，拿上琴时她好似变了一个人。变成了编织梦境的神，让人沉醉在此。 爱是救赎。 一曲结束，梦境也随之湮灭，随之就是掌声与喊叫声。顾月疏放下小提琴，打了个手势，让学生们安静下来“嘘，别人还在上课。” 大家很听话，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不过她们还是很亢奋。 “好了好了，接下来还有时间，你们随意安排，今天晚上是属于你们的，我要先走了，对了星慕我有话和你说。” 温星慕听到自己的名字，心中一颤，紧张了起来。 她跟随顾月疏走到了楼梯口，这里很安静，月色缠绵地抚摸着大地，抚摸着她们二人。 “老师，怎么了？” 顾月疏背靠着走廊的栏杆，冬夜的冷风不停地吹让女人的头发飘动，教学楼，办公室，学生宿舍的顶上都有大灯，三个灯齐刷刷地照着操场，那是为了给学生跑早操照明用的，很亮很亮。 顾月疏的脸也被照了个明白，神格外眷顾她的脸，她犹如古希腊遗留下来的雕塑品，完美无瑕，让艺术家的神魂颠倒。 风撩动着她的秀发，她眼中的温柔要将少女吞没在这个冬夜“星慕，” 她的声音并没有遏制少女的遐想反而加深，她轻声嗯了一句，可神志却将女人和远处的大山对比了起来，一黑一白，给视觉的冲击很大，墨色山河配秀色佳人。 眼前人仿佛要将她今后的人生也染上她洁白无瑕的色彩。 “以后想去哪读书呢？我和你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你在哪，我就在哪。” “可以啊，最后半年要好好努力，你的舞台不止于此，你很有才华，理应享有更广阔的天地。” “老师，我们最终会分别吗？即使我今后不停的追逐你。” “有缘之人必将相会。” 女人轻轻撩动着被风揉乱的鬓发，也悄悄让少女的心海泛起层层涟漪。 “老师，你的城市离我这远吗？” “有点距离。” 温星慕眼中的坚定的光变得颤抖起来，因为她的灵魂在悲伤吗？无言的悲伤而令灵魂轻轻的颤动。 “老师，你不能忘记我，能不能等等我，我不能离家太远了，我可能会留在市里读大学，奶奶需要我，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不能跟我离开这里，她说她离不开这里。你要等我，我怕我再次找到你的时候，你却忘记了我是谁。” 一声叹息响起，少女不敢抬头看女人，怕她看出她心碎，怕她看出她的端倪来。 “你奶奶一定不想成为束缚你去往更好地方的绳子，她想成为见证你成长的，看你奔赴美好未来的——人间清风，在你歇息的片刻时间抚慰你疲惫的心。有牵挂固然好，但也别为牵挂误了前程。我觉得你不能找合适的，而是要找对你好的。市里的大学，会限制住你的。但如果已经下定这样的决定了，那也行，不让自己留遗憾就好。不过我会很遗憾的。” “嗯，那老师，你可以再给我那首曲子吗？只拉给我听。” 她抬眸望着她那遥远的月亮，用最虔诚的眼神望着她，她渴望她的垂怜，渴望她片刻的照亮，渴望她柔和的光。 “好，不过等你期末的成绩符合我的预期目标，我就来给你听我们俩的时间还很多，毕竟，我已许下要陪你看初雪的承诺。对了，对于你对大学的选择，我觉得你还要多加思考一下，听到了吗？” 少女笑着点下了头。 …… 夜晚起了磅礴的浓雾，让我看不清眼前的路。我只能祈求我遥远的月光，希望她俯下身拂去我解不开的雾。 作者有话说： 那次眼睛发炎之后，我发现我的眼睛近视了，现在多看一会眼睛就痛，今年也快结束了，是不是宿命的安排，小说里的时间线现实重合了一段时间，今年也快要过去了，明年我就要高考了，很怕考不上喜欢的大学。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最近不怎么更新，因为挺害怕的。之后应该也不会就是嗯很快的更新，现在每夜也因为读书的事情睡不着觉。所以很抱歉给各位道个歉。 第31章 第26章 世间最纯至之爱 爱是什么？世界上有最纯至的爱吗？ 有，为什么没有？ 初雪快要降临了吧。 今天，学校组织举办家长会。有人忧愁有人开心。 顾月疏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寂寥，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更显人间沧桑。 “下雨了。” 顾月疏隐隐有些担忧。现在的家长应该快到了吧？要是还没到的话，这种天…… 她不敢往下想，有些家里贫困的，她们的家长无论学校或者孩子有什么事，都是从家里走出来的。 她有些焦虑的摩擦着自己的手，拿开水壶打算泡一些红糖姜茶。 学校在前几天改了政策，缩短了午休时间一个小时，用来上自习。 虽然老师和学生都很抗议，但都无济于事。 今天这个自习就拿来开开家长会，来的早的家长还能和学生多呆会。 “小顾，第一次开家长会？” 一位前辈看出了她的紧张，笑眯眯地打趣她。 “对，不过现在下雨了，有些担心，毕竟……” “这样啊，不要太担心了。往年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但没办法，要是早上开始下，或许家长会还能推迟，但现在都这个点了，也没办法对吧。你啊你，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就不操心操心自己。” 顾月疏笑了起来“我自己有什么好操心的啊。” “你不操心你自己，就是你的家人操心了。” “也是，没关系的。” 正在两人说的开心之时，忽然门口传来一声报告。 办公室的老师都向门口看去。 顾月疏看到来人是温星慕，便朝她挥了挥手。 少女急匆匆地跑过来“老师！” “不用太着急了，怎么了？” 少女看了看四周，拉起了女人的衣角。 “老师外面说。” 顾月疏愣了愣，心里总有一块是落不下。 门口走廊人少也安静。 顾月疏有些紧张的询问少女“家长们都来了吗？” “嗯。”少女心思有些沉。 “发生什么了？” “老师，易庆君的母亲来了，出了一些问题。” “怎么了？先让我了解一下，我再去解决。” “你听我说完，因为我觉得你不了解事情全貌，我怕你无法做出最好的选择，甚至波及到你。” 顾月疏点了点头，静静地听着温星慕说了下去。 易庆君的母亲是个很有文化的人，她叫做孟晚晴。 她不是这儿的人，人生也不该如此。 十年前，村里突然出现了这个人，易庆君的爹也突然有了老婆。 大家心知肚明，但都是乡里邻居也没说什么。 孟晚晴好几次逃跑，村里人也不说什么，有几次村里的好心人还帮衬她。 但她因为不熟悉大山，每次都被易庆君的家里人找到，因为这事易庆君的爹在帮衬过她的人家里闹了好大一通，因此大家对孟晚晴的事也是视若无睹。 大家秉持着她跑与我无关，被抓也与我无关的态度。 时间久了，孟晚晴也不跑了，易庆君的爹也不关她了，或许是被打傻了吧。 大家总是看到村子里有个女人游荡，傻乎乎的，但仔细一看，原来是孟晚晴，以前见她，她眼里总有股子狠劲，而且一看就是那种读书的人，怎么现在看她眼里总是透着傻，眼里无光一股子绝望。真被打傻了？ 大家也仅仅为此感到惋惜，自己的生活已经很苦了，也无暇顾及她人。 不过有一天干枯的眼里躺起了清泉，人们都很好奇，想探究那股清泉来自于哪，为何而来，出现在干旱的沙漠。 看着她渐渐圆润膨胀的肚子，大家也知道了答案。 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女人生出的孩子会很有出息，毕竟之前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虽然现在疯了。 街上晃悠的女人，脸上终于带上了笑容，不再是绝望漠然，而是疯疯傻傻的。 人人都对易庆君抱有期望，觉得他日后一定会有出息，一定会走出大山，不过事与愿违。 麻木，顽皮，恶劣是他的代名词，他丝毫未继承她母亲眼里的希望与不屈，反倒是把他父亲所有的毛病学了过来。 他很嫌弃讨厌自己的母亲，总拿别人的母亲和自己的母亲做对比，说自己母亲是个傻子。 他的母亲没有出席过他人生中任何一个重要的时刻，他也不允许。 不过这一次，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的父亲酗酒起不来不打算来了，可孟晚晴担心他，易庆君的父亲便让她去了。 她怕给孩子丢脸，穿起了她认为最漂亮最新的衣服，拿起了不知道多少年前买的化妆品，期待并快乐地打扮着自己。 这条路，她不是很熟悉。她没有接送过她的孩子，她只能凭借自己对孩子的感应一路走来。 中午的家长会，她早上六点就开始走到十二点。 劣质的化妆品，朴素的衣服和一个赤诚的爱子之心陪伴着她走了一路。 原本三个小时的路，她走了六个小时，她一路打听，一路摸索终于来到了学校 可路途让她的衣服变得肮脏，骤起的大雨让她的妆容变成白汤。 她最爱的孩子大骂她是精神病，让她去死。 无措的女人只能哭泣。 顾月疏急匆匆地赶到了教室，易庆君还在推搡着他的母亲。 “你住手！” 一个平常温文尔雅的老师第一次发起了脾气，全班似乎都被她吓到了。 温星慕默默地站在了孟晚晴的面前，小心翼翼地牵起了她的手，将她带了出去。 顾月疏揉了揉眉心“她是你的母亲。” “我没有母亲！别人的母亲都是什么样的？你看看我的母亲，她就是一个神经病！” 易庆君很生气，整个人都在颤抖，眼眶猩红，像是个咆哮的野兽。 “你闭嘴！首先母亲是最不能用来攀比的，再者每个人心中第一个人都是自己，但母亲却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你知不知道，在一个母亲的眼中，谁的白眼她都不在乎，但只有你的不可以。因为在她眼中，你就是她的全世界，而她的全世界却是最唾弃，嫌弃她的，你知道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有多绝望吗？” “你知不知道，她满脸劣质化妆品的白水，涂着烈焰口红，穿着肮脏的衣服，向我走来的模样吗？活脱脱是个女鬼。” 身旁有个家长忍不住了，伸手给了他一巴掌。 “你知道你母亲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吗？她本该是人人羡慕，可望不可及的人。她成这个样是因为你最敬爱的父亲，你知道吗？她是被你爹打傻的，明明她已经想去死了。结果你出现了，你让她有了生的希望，女人身上最可恶的东西就是与生俱来的母爱。可你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顾月疏是个很感性的人，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有时候拖累一个人的，还正是自己心存的那一丝爱。 “阿姨，你知道吗？我妈妈要是能有你一半爱的爱，来爱我就好了。” 温星慕温柔地抚摸着孟晚晴的脸颊为她轻轻擦着眼泪。 孟晚晴的事她只在班级里面听过，她们村离学校近，也在马路旁，比较方便。 但易庆君的家在真正的山沟沟里。消息不灵通，交通不方便，不熟悉的人容易迷路。 女人颤抖着哭泣，女孩就一边一边抚慰着她，为她擦着眼泪。 她说了很多很多，她边说着自己的故事边夸赞。 “你是个好母亲，你已经很尽力了。” “真的吗？” “真的，我给你化个妆怎么样，你真的很美，只是大雨并不通人意，我给你重新画一个怎么样？” “好。” 等到顾月疏解决好，找到她们时，温星慕已经给孟晚晴化好了妆。 女人神志似乎清明了起来，女孩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她给她拍了一张照片“怎么样？是不是很美，给你。” 孟晚晴眼睛亮亮地点了两下头，少女愣了愣，似乎她的眼中少了那股傻劲，那眼中的不屈与期盼又燃烧了起来。 “你还要去家长会吗？” “要去，怕庆君没有家长伤心。” “好。” 顾月疏就安静地站在宿舍门口，看着她们。 顾月疏也看到了孟晚晴眼中的不一样，她向温星慕笑着点了点头，便带着孟晚晴去了教室。 现在还是下课时间，周珠雨拉着温星慕去竹亭谈心，今天的事让温星慕很心酸。 一个伟大的母亲，被自己的全世界嫌弃，心该有多痛。 这让温星慕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眼眶红了起来。 “星慕，没关系的。不要伤心，孟阿姨会好起来的。” “嗯，希望吧。我觉得她是一个很美丽的母亲。” 第32章 竹亭外，细雨中，磅礴爱意被辜负。 不知上天是为自己的不解人意哭泣还是为这个母亲而感到悲哀，哭得更加猛烈。 上课铃声响了。 两个少女并肩走回去，美丽的母亲犹如雨滴坠落了下来。 女人没能拉住她，少女也没能拉住她。 女人和少女在那一刻好像明白了她眼中的那一股劲。 她在这个冬天，在这个雨里，犹如不屈的梅花永远绽放在今天，在这个季节。 绽放在了，给她希望少女眼前。她应该也不希望，自己以这种方式死去吧，她应该也不想吓到少女。 这也成了温星慕的心结，她当天就知道了，她为何能抛下一切，纵身一跃了。 因为她儿子所望，也是她的所望。 为什么易庆君的父亲会放孟晚晴来开家长会呢？或许是因为她觉得孟晚晴一定不会抛下她的儿子，独自离去吧 她死了，好像没有影响到所有人，又好像影响到了所有人。 她疯傻了十几年，最后在死前清明了一刻。 第27章 待到雪临时，情与花并开 有时牵着一个人心的，不止是一个人，一个事还可以是一个约定。 少女期盼着初雪地降临，好像初雪降临时，她的某种情感会如梅花一样盛开。 当天气预报说初雪要降临时，她欢天喜地发出了她包含思念的讯息。 她的期待也得到了回应，少女急忙地跑去外婆的房间商量过夜的事。 “奶奶～” 在房里听着收音机的老人慈祥地看向了她。 “怎么了，星慕？” 少女乖巧地趴在老人的大腿上撒娇。 “奶奶，明天要下雪了，我想去朋友家住一天，第二天一起去看雪。” 老人看着生龙活虎的少女，又欣慰又无奈。她亲昵地摸着少女的头。 老人很喜欢摸少女的头，如同春风轻抚翠柳，轻轻地为她理清烦恼。 “玩得开心，需要奶奶送你吗？” “不用啦。” “那玩几天回来需要奶奶去接你吗？” “奶奶不用啦，你的身体不好。我去玩几天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我肯定是比某个小孩会照顾自己的。” “奶奶！” 老人佯装难过，轻轻叹了口气“孩子长大不中留啊。” 少女扣了几下手指，眼睛低垂了下来，声音也略带了几分委屈“那我留下来陪你嘛。” “你这个小朋友，我逗你玩的。我不会去找我的朋友玩吗？” 老人大笑了起来，少女很容易把别人说的话当真。 老人知道但还是喜欢逗她，少女知道老人喜欢开玩笑但每次都相信。 “好了，你赶快去收拾你的东西，晚点去找你唐奶奶玩。” “我已经收拾好啦。” 老人和蔼地笑着，轻轻地抚摸着少女的脸颊，像是抚摸她珍贵的宝贝一样。 她是个一生曲折的女人，一生都在漂泊，后来迫不得已结了婚，本以为日子就这么安稳的度过下去时，她的丈夫因病去世，留下了她和两岁的温雅妍。 她自己没获得过太多爱，因此她也不明白怎么去爱，不明怎么来爱她的孩子，爱真的是世界上最不可或缺的东西。 只有爱才能让很多东西美好，她的爱太内敛了，总在注意不到的地方表现出来。 可她的孩子感受不到，最后也走上了她的路，一切都在循环。 她不愿让自己女儿的女儿也这样，就像她的女儿总让她寒心一样，她不想让她的女儿寒心。 她先是母亲，再是外婆，再是自己。 她想，她得收起她的内敛，学着别人去爱人。尽可能让女孩多感受到一点爱。 但真的等到温星慕出生的那天，她好像隐隐约约学会怎么去当一个母亲了。 小婴儿，迷茫地挥动着她的手臂。 那天一个老母亲，好像明白了，怎么去爱一个孩子。 那天以后，她把女儿和女孩视为她的宝贝。她很尽力地想去弥补女儿，但好像现在她的女儿已经不需要了。 她只好把她的遗憾与心酸放到了这个小女孩身上。 她常常和她的宝贝说你是天上流星，某天突然降临到我的世界，是我世界中无上的瑰宝。 可再多语言也不能让因风吹雨打而黯然失色的瑰丽星星，重新熠熠生辉。 她知道星星需要爱做为燎原之火，但仅凭她的爱不能抵抗外界的烽火，少女不能只有她来爱。 可生活太难了，自己生活苦得不能再苦时，她都没拜过神，信过佛。 但后来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和孙女生活顺利快乐一点，慢慢地敬神拜佛，只求一个平安顺遂。 她虽然没读过太多书，不过还好她见识广，从前在外面干活的事也多，见过的人也多。 后来她做了村里一个掌事的，越来越忙碌起来。 她想多做一些好事，她怕是她积的德太少了，才让自己的孩子和孙女如此不幸，所以她不停地做事帮忙，忘记了陪伴才是最好的。 她空闲下来就会和李文一起打理教堂或者祈祷。 祈祷着她的孩子，孙女能够平安、健康、快乐。 神应该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又或者是怜惜少女。让本毫无交集，也不会有交集的人绑在了一起，将相隔千里的知心人安排到了她孩子身边。 老人怎能察觉不到二人的特殊？可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快乐。 “奶奶我爱你。” “诶，好好好奶奶也爱你！” 学校与温星慕的家不远，少女洗了个澡，顾月疏就已经到了。 在一楼客厅与黄依红聊着。 女人举止优雅，谈吐有礼让黄依红很是喜欢。 之前只匆匆忙忙的见过几面，今天的沟通让她对顾月疏更添好感。 两人见少女穿着纯白色的加长羽绒服，戴着红色的围巾，头发与围巾刚好遮住了她的助听器，少女以为这样就能遮住她的缺点。她蹦哒着朝她们走来。 “星慕。” 温星慕强装镇定地坐到了顾月疏身旁，女人穿着杏色大衣，围着黑灰交错的格子围巾，内搭着高领保暖的针织衣，一条黑色的裤子将她笔直细长的腿修显无疑。 黄依红一脸慈祥地望着两人，她俩在一块很衬人心，很般配。世界应是找不到与她更配的人 “准备好了吗？” 少女不停地点头，她一只手拽着顾月疏衣服一隅，眼神似是在看黄依红，实则全在顾月疏身上。 顾月疏莞尔一笑，她的笑仿佛淬了火，能够融化冰川，点燃草原。 “这么期待下雪吗？” 少女红着脸点头，眼眸垂下看着地面。小时候有妈妈和奶奶在。长大一点，有姐姐在。后来只剩奶奶和她，她从不期盼雪，雪的降临，仿佛在告诉她你的挚爱，一个个离你而去。 可这次不一样。那个充实了她人生，打磨了她青春的人，正准备和她迎接冬季最有意义的初雪。 “走吧，黄奶奶再见，下次再给你带一点补品。” “不用了，不用了。你这次带的已经够多了。都是一家人，这搞得像我要嫁孙女一样，又送这又送那的。” 黄依红笑着望着两个人并肩走出去，她那悬在空中的心有了片刻安宁。 至少温星慕现在又多了一个依靠。 “老师你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奥，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我谁也救不了，身为老师救不了我的学生，身为女生救不了同为女子的她人。我梦见我一无所有……” 悲伤似墨滴在水浸染的纸张上，迅速蔓延。 她还没忘记那件事。 少女手指扣着安全带，面色担忧地望着女人“老师，梦与现实是相反的，不要因为一个梦而去打破现实的美好。” “嗯，也是。” 少女见气氛好转了起来，急忙转移了话题“老师期末成绩什么时候出来啊。” “你才刚考完几天呀，这么着急。” 少女小声嘟囔了起来，明明是想听你弹琴。 她原以为顾月疏没听到，结果那人却非要逗她，让她重复说一遍。 女人当然明白她这时说出这句话的意图，可还是接了下来。 快四个月的接触，让两颗漂泊不定的孤星彼此吸引靠近，即使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但她们还是甘之如始。 她们的频率相同，能够听懂彼此的话中意，能够明白彼此的决定和思想，她们可能是为彼此而生的，注定的。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种奇迹。 茫茫人海，能遇到注定的人相识，相知，相伴，怎能不算奇迹？ 第28章 至诚之雪 顾月疏悠闲地坐在火盆里抚摸着怀中的猫，猫死气沉沉的仿佛要冬眠一样。 第33章 “唉，学校现在可只剩下我一个老师了。一个人很寂寞的。” “你今年回去过年吗？” “应该不回去，我和我爸关系还是有点僵，我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不过我哥哥应该会来看我。” 少女轻轻点头，安静地靠着女人的肩膀。她逗弄着无精打采的小十。 猫咪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她，冬日的黑夜很长，还不到七点钟天色已经沉下去了。 她们吃过饭，洗完澡后。窝在一起看电影。屋里没有光亮，只有窗外校道旁的路灯有斑驳的亮光。 放假几个房顶上的大灯也不开，只剩下教室宿舍上面的灯，这让顾月疏不禁感慨真是节省。 “不回去的话，去我那过年吧，你不是在这住不习惯吗？” “早就习惯了，那是你们一家的年，我一个外人掺和什么呀。” “奶奶要我邀请你的，我妈妈应该不回家，奶奶说你来的话，这个年是终于有年味了。” 女人沉默了片刻，笑着应下了“谢谢。” 电影放的是《傲慢与偏见》两人不再话语，默默地享受艺术的熏陶。 窗外传来啪啪啪的响声，有股寒潮席卷而来，但却被墙与窗隔绝在外。 窗外寒凛凛，窗内暖融融。就如同两人的心，虽处于冬夜寒冷中，却不输仲夏夜的热烈。 电影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然在她的怀中睡去。 她眸中盛满秋水，心中怀着骄阳。却又如春风般小心翼翼。 “星慕，下雪了。” 少女悠悠转醒，望向了窗外那光源薄弱的路灯。 果真！那路灯之下，俨然有大片大片的东西自天上而来，亲吻着大地。 “下雪了。” 少女起身跑到了窗前，女人不慌不忙地跟了上去。 “很久没见雪了呢。” 少女转头看着女人的侧脸，激动地道“是不是很有意义？” 女人嫣然一笑，轻轻点头。她就想窗外的雪一样，轻飘飘的。 “很有意义，雪就像希望一样，又降临了。” “嗯不仅仅是希望。” 少女望着窗外轻轻地笑着，不仅仅是希望，还像是救赎，来到了这片贫瘠的土地。 “老师，明天能堆雪人了吧，明天回不去怎么办？” “那就在我这多待几天。” “那我们可以堆雪人吗？” “可以。” “我们会一起淋雪吗？” “会。”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女人只是笑着不说话，沉默的像是那冬夜里最先拥抱住雪路灯。 少女眼睛亮亮的，可能是太过于激动，不停着说着话。 “可是淋初雪应该更有意义一点吧。“ 身旁的人点了点头，勾住了少女的手指“我们去天台吧，淋初雪。” 少女迟疑的看着她，似乎是怕麻烦她。 女人看出来她的迟疑“我也想这次初雪更有意义，我也想让我的人生有这么一刻是浪漫无比的。” 她抚上了少女的脸“我们走吧，穿好衣服。我们去天台，天台有灯也可以看个清楚。” 少女欣喜地点着头，跑去穿衣服“那可以拍照留念吗？” “当然啦！” 女人去卧室换衣服，顺便拿好了相机。还将小十也带上了。 少女很激动，激动得眼里都淬了星光。女人轻轻抚摸了一下少女的眼睛。 女人心里不由的感慨，每每她看向她的眼睛时，就会回想起初见的那晚。 那晚的夜空就如少女的眼睛一般纯粹，碧蓝，深邃。那夜空中的星辰大海，就是她的征途。 暖灯在黑夜劈下一道沟壑，里面是纷飞乱舞的精灵。 天台已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天台的灯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因此有些昏黄。 不过它刚好可以照亮这一片小天地，灯像是阳光，可能让人视觉上感到温暖。 冰冷的绒毛落在两人的身上，她们像是站在舞台上，世界就是一出戏，而她们就是主角。 在暗黑世界之中，唯一发光发亮的。 两人并肩望着天空，暖灯把轮廓打磨地格外模糊。 少女将相机放在了几块转头上，就去找一个好位置。 她的身后就是被薄雪覆盖的竹，再远一点，就是有素色的高山。 女人调好相机就跑到了少女的身旁，少女装作不经意地勾住了女人的小拇指，女人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镜头微微一笑。 咔嚓一声，这幅画面将永远被定格保存下来，这一刻便是永恒。 这一刻，她们仿佛永远相依，永不分离。 两人在天台之上，记录下了很多个瞬间。 周围的一切都是她们的陪衬，她们是世间的主体。 回到宿舍后，女人将照片发给了少女。 少女看着照片中两个相依，被昏黄灯光晕染的两人儿和懒懒打着哈欠的猫。心底泛起了阵阵涟漪。 她们像是黑夜中唯一的光而她身旁人的笑容仿佛有驱散恐惧的能力，总是让人安心不已。 “我可以把这张照片当壁纸吗？你看小十多可爱。” “你用吧，这有什么。但是不要被外人看到，可能影响不太好。” “好。” 这场雪让少女觉得今后的雪都会如此美好，今后见到雪应该也会第一时间想起，如白雪一般洁白柔和的女人吧。 确实，冬夜里的雪落到了她的心间里，雪不再冰冷，而是如绒毛一般暖暖地挠着她的心窝。 第29章 星月相依 雪一连好几天，断断续续，没过人的脚踝。 终于，今天雪停了。可似乎不是什么好日子。 寒冷的冬天，带走了温暖的生命。 小十死了，死在了这个充满纪念意义的冬天。 两个人很是沉默，但彼此都知道，她们心里都有一条线紧紧地崩着。 “我有个盒子，把小十装里面去吧。接下来的冬天并不会变温暖，这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可是她还没有迎来春阳的洗礼，感受过春天的温暖。” 女人轻轻摇晃着头“她已经经历过很多个春天了。我们把她埋到学校对面山坡上的梅花树下吧。我宿舍能看到那里，想她的时候就可以站在窗前望望梅树，那棵梅树应该不是别人家的吧。” 少女点了点头“好，那棵梅树从前是学校附近一个奶奶种的，她也同梅花一样，生在严冬中，无法与春风相拥。我下次可以给你讲讲她的故事，现在这棵梅树和那个奶奶一样都属于自然。” 路面结了冰，稍不注意可能就会摔一个跟头。她们互相依偎着前进，少女小心翼翼地抱着木盒。 冬天太冷了，大地母亲的心，也难以为之展开。没办法，她们刨不开土。 梅树下一个凹槽，上面铺了些枯死的树枝与枯草。那是小生灵的另一个家。 本来都决定不哭了，可是看到一个那么鲜活的生灵变成一个小小的草堆，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少女哭得很伤心，她明明也看见女人哭了，但她的背脊还是那么的挺拔不曾为之弯曲。 如同青山上屹立不倒的百年松树，不畏严寒酷暑，不畏烈雨寒雪，好似看淡人情冷暖。 可她看见了，百年松树也会为人情冷暖微微颤动。她不是看淡冷漠，她只是坚强不屈。 明明脸都哭红了，明明眼眶都兜不住泪了。可她还是轻轻地抚慰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她是寒冬腊月的梅花，寒冰碎成她那坚硬的傲骨，白雪衬托出它的娇艳，那一抹嫣红就是整个冬季唯一的生机。 她的温柔就像暖春时流淌的春水将她包裹，让她沦陷。她情不自禁地拥上了她，仿佛被她吞噬是世间最美好的事。 “乖，不哭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 路程很远，我回来的时候两人都被寒冬的威压，压迫地瑟瑟发抖。 少女从厕所出来，微笑着看着女人“裤子是不是湿了？你先去洗澡吧，我温度帮你调好了，水已经热了。你好好洗，待会像上次感冒了可不好。” “好。” 女人笑着回应着她，她们都不想让悲伤的气氛一直持续下去，那样只会更加悲哀。 少女站立在窗外远远望着那山坡，仿佛这是最后的凝望一般，痴痴地呆站着望，不愿挪开目光。直到顾月疏拍了拍她的肩膀，才缓过神来。 她从前为了控制住悲伤在她灵魂中蔓延，封闭了感情。她很少哭泣了，就是很悲伤也只是暗自神伤亦或者难过到了极点，也是任由眼泪流。从不把悲伤言说，从不因悲伤而言语，从不因悲伤而让自己崩溃。她小心翼翼地压抑着。 好事是悲伤确实不可怕，不痛苦了。坏消息，好像快乐也并不快乐了。 “老师，我可以弹弹你的钢琴吗？” 第34章 “当然了。” “我弹你唱，以此来纪念今天。” 女人轻轻地点头，她无时无刻地守护着少女的心。 温星慕坐到了顾月疏的钢琴前，而顾月疏则站在了温星慕的身旁。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雪逐渐消融，两人窝在火箱里。她轻轻地靠着女人的肩膀，发着呆，蹉跎着岁月。女人轻轻地摩擦着她的手，哼着歌。 她的声音轻盈缱绻，脖颈处传来的湿润，让她微微愣神。 “是不是哭鼻子了？难过怎么不和我说？” 少女吸了吸鼻子，声音听起来格外委屈。 “妈妈说过我难过，只有家里人才会心疼。在别人面前因为难过而祈求安慰亦或者是哭，没用甚至是可笑。因为她们不爱我。” 她感受到了女人的叹息声，有些无措扣起了手指。 “那你之前还说我下次哭鼻子的时候要告诉你呢。那你是想嘲笑我吗？” “不是……” “那因为什么？你在乎我？爱我？” “嗯。” “那你会心疼我？” “你让我告诉你，那你会心疼我吗？” “会。” “我也心疼你，不想让你独自一个人难过。” 她们互相依偎，互相取暖，仿佛这样做寒冷的冬天就不会再寒冷。 作者有话说： 我前天还是昨天，不对是去年12月29号和30号的时候。想起了我从前写的两个不合理的地方，急急忙忙跑去改。直接吓晕我，我以前怎么能够写出那样的话。我当初还是个小孩，请你们原谅我当初写的特别崩人设的几句话，就是第一次校道温和顾碰面的那次，温最后说的话改了。和顾第一次带温去宿舍弹钢琴的一句话改了，那两句话影响太不好了，太崩人设了。我看到就像转角碰到我的前女友，当头一棒，面红耳赤，羞愧难当！(╥w╥`) 果然人和思维同样需要沉淀。可一想到那么多人看了我写的两处那么不合理的两句我就想祛湿。今后我会多加注意的π_π 第30章 期许 山谷倾诉着思念，白雪轻抚着大地。 烟花炸开了黑夜，新年从旧年的尸体中爬出。 烟花绚丽又短暂，让少女想起了一个故人。 她转头深深地看着顾月疏，和她说起从前的故事。 那棵梅花树的主人，她记不清她叫什么了，只知道她从前常叫她盼雪婆婆。 是她从前朋友的妈妈，这种充满死气沉沉的教育之地，能够孕育出怎样生机的人呢？ 我那个朋友比我大十五岁，很大是吧。也是我交过年龄差最大的朋友了。 温星慕的朋友不少，可朋友这段关系在她这往往都很短暂。不，什么关系在她这都很短暂。因此大多时候还是温星慕一个人。 她从前那个朋友曾经说“我要挥洒我的血液，奉献我的灵魂，用我的一切铸就真理，用诚实的万千打造极乐。” 这样一个狂妄的人死在了新年的前一天。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顾月疏看着少女眼里的灵魂，摇了摇头。 是被别人骗了，她被一个男人骗了。 那个男人喊了一群人去揍她，一个男的脑子有病，失手给她捅了两刀。 盼雪婆婆和我奶奶一样。都是三十多岁才生下第一个孩子的。可她却和我奶奶不一样，她极其爱她的孩子。 所以雪临姐姐也很有爱，可被保护的如雪一般纯净反而会被反噬。 她被一个男人骗了，我和盼雪婆婆到那的时候，她还在被别人打。 我对那个场景记得很深。 盼雪婆婆和其中一个人扭打在一起，其他几个人都跑了。 我当时候还小帮不上忙，只能紧紧拉着那个男人的衣领子。 可我还不如不帮忙，可能是我勒的太用力了，那个男的急眼了。摸索着地上的刀子，给盼雪婆婆也捅了一刀。 盼雪婆婆当时应该很痛，可她还没放手，可雪临姐姐叫她了。 那个男人趁着她失神的片刻跑了。 盼雪婆婆急切的爬过去抱着雪临姐姐。盼雪紧紧抱着雪临，一遍遍喊着“孩子，妈妈来了。孩子，妈妈来了。” 雪临成绩很优异，很懂事。她爸爸常年在外地打工，大部分时间都是母女相依。 她非常想要个妹妹，因此将目光放在了总是去教堂的温星慕身上。和她很像的一个小朋友身上。 那段时间很幸福，也是那个时候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她的生命中。 她以为他是寄托，但并不是。 那个男人在雪临面前伪装的很好，我当时不理解，一个男人怎么能够伪装成这个样子。 不过现在理解了，是让他无法拒绝的欲望。 雪临家当时在他们村的已经算好的了。因此也被那个男人盯上。 他好赌酗酒，在雪临看穿他真面目并决定离开他的那一天，恼羞成怒。 喊了他的好兄弟去围殴一个女子，抢她的钱到时候分赃。 雪临虽然温和谦逊，可她母亲对她的教育，让她拥有了敢于抬手挥拳的勇气。 她母亲虽然心疼她，不让她干粗活，可她的爆发力也不容小觑。 对上几个人虽然力不从心，也必定是场败仗，不过她的尊严不掉。 但她的勇气刺痛到了其中一个男性的自尊心。 拿起了小刀捅向了雪临。 物以类为聚，人以群为分。确实，这群人都是一个货色。 她挨刀子，躺在地上他们反而变本加厉。没有一丝同情心。 生命如同血液一般缓缓流出。 当时她分明都绝望了，她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可在死亡到来时，一道声音将死亡划开 “娃娃！妈妈来了。” 她很想生，我敢肯定雪临是她们村子中最渴望生的人了。 可偏偏想死的人，死不成。想活的人，却是最先死的。 雪临没抢救过来，不久盼雪也死了。 盼雪，雪临都死在了无雪的冬天。 不过第二年就下雪了，下得很大。 08年的大雪，我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雪。 你看爱有多伟大，使渴生的人不惧死，使盼死的人又渴生。 …… 少女叹了口气，触景生情难免有些暗自神伤。 听着少女的叙述，女人喃喃自语。 “渴生的人不惧死，盼死的人又渴生。” 少女收回望着远山出神的目光又将目光聚集在了女人身上。 “老师，烟花易逝，尘世如浮游，到底什么是永恒的？” 女人歪着头看着她，在她开口之前天空又炸起了烟花。那瞬间获得生命的花儿，又瞬间湮灭，女人眼中倒映着的是绚烂烟花，也是生与灭，旧与新。 “星慕，你觉得呢？” 少女望着她眼中的烟花出神，烟花太亮眼了。 就好像烟花是在女人眼中盛开又湮灭。 “她们说是爱。” “我不要她们说，我要你说。” “我说？我说没有永恒。那只是人们的幻想，她们认为有永恒，但永恒究竟是什么？事物总是会变化，不管是什么形式好，物品也好，我说不出来的某种东西也好，我觉得是东西都是会有变化的。” 女人摇了摇头，看着少女。眼中盛满莹莹星光。 “对和不对，我无法说明。我只知道能达到永恒的东西是少之又少的。她们说是爱吗？怎么可能？就算是代代相传的爱，也不能。人类才走过多少岁月芳华？这是不切实际的。” 女人思索了一会又道。 “但或许有可能呢？死亡是永恒，爱意存心间，人死去时。心中怀爱，带爱永眠。死亡的那一刻，好像也算永恒。可永恒到底是什么呢？是恒久不变还是变但不绝？” 少女点着头，她捋了捋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女人轻笑着帮她梳理。她顺势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觉得人活着爱，就是很难永恒。人生这么长，在某个瞬间，我的愤怒和怨恨总会有一刻超过爱。那一刻我会不爱你，但等我气消了，开心了。那么下一个瞬间我又会重新爱上你。” “是吗？海誓山盟确实很难实现。那只是人们美好的期许，有了这种期许，才会让人对生活抱有希望，才会给人的生命上色。” 少女笑了起来，像是迷茫之人，终于找寻到灯光时，释怀又激动的笑。 她突然站了起来。 “那我会爱你，直到永恒！” 她对着亘古的星空，不变的黑夜，许下明亮的期许。 说罢，她望向愣住的女人“接下来我的生活会变得更加有色彩对吧！那你呢？你的期许。” 女人也笑了起来，她缓缓的站起身，望向幽暗的山谷“希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健健康康，心想事成，还希望我能遇见世上最美的流星！” 第35章 黑夜不知承载了多少人的期许，总是黑压压的，不过还好有人陪伴，黑夜又变得自由。 寒风呼啸，两人的手紧密相连，现在的她们总是在私下手牵着手，还骗着自己，这种感情无比正常。 “该回家了。” 少女紧握着女人的手，向家的地方赶去，好似那是她们共同的归宿。 “老师，我觉得其实孤独久了。就挺享受这种滋味，但看着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人间，心中的滋味就又变了。人群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的目标是我。” “现在你不是孤独的了，不是吗？对了，我突然想起个事，一个约定。” 少女一脸疑惑地看着女人“什么？” “你忘了吗？我要的回答。在那场饱含诺言的秋雨里，你说的在初雪降临时，要告诉我的答案。现在都离初雪降临隔多久了？你忘记了吗？” “我的答案是，其一幸运的事是奶奶。其二是我还有朋友。其三是遇见了你。你是最不可替代，磨灭的幸运。与奶奶不同的幸运。属于我的幸运。” 作者有话说： 抱歉！这一段，是我手稿上的，我忘记誊上去了。今天翻了翻，才看到！时间太久远。我填了坑，都忘记誊上去了！因为这一段在下一页，我打完那里我就两眼一闭，睡觉去了。 第31章 思念粘稠 雪压老竹声声响，踏雪寻梅梅无踪。 她们总说雪后江南是幅墨水勾勒出的山水画。 常年不见雪又生活在城市的顾月疏曾经倒觉夸张了，现在一览雪后群山让她久久不能回神后，又觉那样说过于收敛了。 “这就是你儿时看到的场景？” “嗯。” 雪层次分明的覆盖着松树，竹子在雪的强势下也不得不弯下腰肢。 年后，两人不得不分开。可才过一个星期。两人就借赏雪登山的借口相约，以此宣泄自己的思念之情。 南方不比北方的雪势涛涛，不需多时就能掩盖人类活动的痕迹。但也汹涌。 景育人，人又育景。 一个地方的景与一个地方的人，有很多相似处。 “好像童话，星慕……” “怎么了？” 眼前穿着白色羽绒服围着红围巾的少女让她有些走神。 “你是童话里的公主吗？ 两人有些艰难地在雪中行走，温星慕右手拿着相机，左手牵着女人的手。 口中的雾气袅袅飞升，少女没回头。她笑着说“为什么这样说？我并不是公主，我只是个喜欢看童话的普通女孩，女孩子应该都不能拒绝童话吧？” 天地一色，白茫茫。 雪反射着天的颜色，世间透亮。包括她眼前的人。 “或许有吧，不过我觉得你很像一个公主？” “哪像了？我可没有公主命。” 她想了想又调侃道“毕竟我命运多桀呢。” “公主的命运一定就是顺风顺水的吗？” “好好好那你说我是什么公主？” 少女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脸色泛红的女人。 头顶的竹子又传来吱呀吱呀声，在凛冽的寒冬，还有清脆的鸟叫。给雪地增添了不少生机。 “嗯……现在的话，你暂且是雪公主。” 刚说完，头顶的竹子不堪重负，深深地鞠了一躬似乎在表示歉意。 随之而来的则是，淅淅沥沥的雪雨落在了二人的身上。 两人懵逼了一会，相视一看后低头拍打着身上的雪。少女首先憋不住笑出了声。 山谷深幽，安静。因此悦耳的笑声贯彻山谷。 女人先是轻嗤两声，而后也随之破防。 两人一笑就停不住了，顾月疏肺活量小，没笑多久就感觉快要窒息。可看着少女她又止不住笑，因此她向前一扑，将少女扑倒。 两人相拥着，少女从一开始的放声大笑，慢慢转为小声的轻笑。 “不要笑了！” 少女用手给她整理了一下围巾，为她拂去围巾上与头上的雪，她手轻轻擦过女人的脸颊。 两人深深地望着对方，许是思念的堆积作怪。 少女双手轻轻擦着她的脸颊，她克制住想吻向她的冲动，隐忍住想诉说爱意的行为，让止不住悸动的心慢下来再慢下来。 可是越克制，越隐忍欲望就越发的强壮。 少女因此只好，轻闭双眼，摊开双手。假装自己累了。 可刚才眼神的较量，累的却不止是她。 顾月疏爬在她的胸膛上，用右手轻轻点着少女心脏的位置。 雪纯白而无垢，但却最容易沾染上污秽。 “咯咯？” 女人向右翻了过去躺在了少女旁边。 “怎么了？” “没事就叫叫你。” 少女耳朵通红，耳朵中塞着助听器。深山只有两人，她怕出了事故，听不到女人的声音。执拗地戴着。 “咕咚。” “嗯？” “没事就叫叫你。” 听到这话少女笑了起来。 “哪里来的雪公主，没听过。” “童话难道不能自己编吗？” “好了，该出发了。躺久了，身体就该凉下去了。” 少女猛地站立了起来，抖了抖自己的身子，然后向女人伸出了手。 “走吧，离山顶还有点距离呢。” “要是登上山顶，能忽然放晴，给我们一个蔚蓝的天空，还有多好。那样肯定还美。” “嗯？我们可以放晴的时候在去爬一次，我带你去我们这的雪峰山吧，在放晴时，雪还未融时，登上山顶，看云海翻动，万里雪景。” 女人抓住了少女的手“我哥哥说不能和别人有太多的约定，不然关系会剪不断，理还乱的。” 少女紧紧地抓住女人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咯咯，我做过一个梦。” 她攥紧她的手，继续往后的路。 “梦里有你。” “梦到我什么了？” “很多个梦组成的一个梦，梦中细雨朦胧，雾气袅袅，缠绕着周围的山。它好似紧密连着山间不愿松手，又好似是被山紧紧攥着，想要离开又要挣扎不开。你就在那山尖，雨中，雾下。我想抓住你，却永远抓不住。你就像那雾一样，神秘，美丽，让人捉摸不透。我想像山一样紧紧攥着雾，但我却始终抓不住。雾在细雨中出现，又或者黎明。我有点分不清了。雾抚慰雨临时寂寥的山脉，陪伴山脉度过黑夜，迎来黎明。梦境光怪陆离，瑰丽又诡谲。但我却想沉迷在梦中，因为梦中所以东西都太美了，即使美丽的使我害怕。” 女人轻轻哈出了一口气“黎明并不是因为雾而降临，不管雾气有没有存在，黎明都会到来。山脉并非紧紧攥着雾气不愿让她离开，是她们永远相依，度过风雨。山从来没抓住过雾，是雾总是愿意陪伴，她深深亲吻着山脉的额头，将身体狠狠镶嵌在山体中，她愿意成为寒风寒雨中，可以为她保暖的围巾。” “咯咯。” 女人轻轻晃着少女的手。 “怎么了？” “你说为什么思念是粘稠的？” “我不知道。” “竟然有咯咯不知道的东西。” 女人无奈“我并不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思念是粘稠，沉重却还能汹涌澎湃的。” “你也有思念的人吗？” “你没有吗？” “有。” “我也有。” 少女回头看了看女人，又转过去专心看路。 偶尔遇到很有意境的场景，就用相机记录下来。 她不知怎么开口问身后人的思念之人是谁。 难过像是棉花堵住了她的喉管，塞住了她的鼻腔。 “咯咯，你知道我日夜思念的人是谁吗？” 女人眼角弯弯，眼眸似月。温柔明亮“我猜？为什么人总是喜欢让别人猜一些她说不出口的东西呢。比起我猜，我更想让你说。” “我说？我说……我很想你。” 身后人笑声轻柔，她不敢回头看。 明明在寒冬，手心却泌出了汗。 “星慕。” “嗯！怎么了？” “我也很想你。” 南国雪罕山却艳，因山星月探幽林。 口说登山冶情操，分是借山泄情燥。 第32章 只能远观仰慕 三月初开学，就算过完年还有许多时间，让学生们挥霍。 临近高考，虽然高三的学生不敢懈怠，但也想抽出一天两天放松自己。 温星慕寒假劳逸结合。该学的时候学，还放松的时候放松。 与顾月疏登完山的第二天，周珠雨抽出时间约她去街上赶集。 周珠雨得意地朝温星慕傻叫“看看我，寒假终于把电动车学会了，我新买的车，超级有力。快上来体验体验。” 温星慕扣上了头盔，有些不情愿地坐上了车。 第36章 “你慢点，我总有不好的预感。” “你就放心吧，虽然我刚学会没几天，但我天资聪颖，不会出事的。” 温星慕有点忐忑，抱紧了周珠雨。 周珠雨见人坐稳，直接将速度提到了最快。 “周珠雨！你是想死吗？” 车子开动的那一刻，温星慕觉得她的身子与灵魂分离，心里颤巍巍的。 “你开慢点！” 周珠雨嘻嘻哈哈的将速度放慢了。 “我可不想我是这样凄惨且难看的死去。” “你说什么呢！” 天色阴沉沉，像是因为寒冬而铺了棉被。 “哇！星慕！好冷！” “你说什么？” “风太大了，我没戴助听器听不见。” “我说好冷！” 还好乡村里来往的车辆不多，但偶尔来的大货车还是让温星慕有点害怕，心里想着不该让周珠雨开车。 可能是因为今天还是很冷，导致赶集的人并不多。 周珠雨开车路过一家面店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脸庞。 呵！她姑姑！ 她姑姑一脸严肃，重重地朝她挥手示意她停车，过去。 周珠雨一个急刹，让温星慕魂魄再次分离。 “下车，走走走星慕。” 周珠雨低着头，小声地对着惊魂未定的温星慕。 “啊？你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 “你先戴上你的助听器。” “哦。” “周珠雨！过来！” 刚戴好助听器的温星慕被这大声的呵斥吓到了。 见周珠雨耷拉着脑袋向着陆老师那走，温星慕也有样学样。 陆老师唠唠叨叨说了很多，大概有半个小时。 两人心中眼中都溢着绝望两字。 好不容易结束酷刑一抬头。 ！ 顾月疏笑着朝着两人招手。 “顾月疏！” 两人异口同声道。 “过来。” 这一声无疑是给两人判了死刑。 两人红着脸走了过去。 面馆里四五个女老师围在一起。似乎是在聚餐。 “你们两个！还好主任和校长不在。不然我要扣工资的，而且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周珠雨扣着手指笑嘻嘻地道“老师你怎么还没回去啊？” “我们老师还过一个星期就要开学了，要比你早。而且还要开会呢。你呀！雪都还没化呢就开这么快。知不知道怕啊，我开小车都小心翼翼的。” “对不起。” 叶青慧笑着打趣道“你们俩个要是出事了，你们身为顾月疏一百个都不够赔的。” “顾老师，不是很有钱的吗？肯定赔的起的呀。” 周珠雨傻乎乎地说道，比起一开始酸溜溜的和顾月疏作对，现在的周珠雨似乎是收起刺的刺猬。 成长不是一段路，而且某一个点突然醒了，让思想突破了枷锁，因此人成长了。但走过的路却是支撑人到达那个点或醒悟的指路灯。 “说的并不是金钱啦，就算别人不谴责，你顾老师还是会愧疚死的。” 桌上的几个老师哄堂大笑，顾月疏扶额苦笑。虽然不知道哪里好笑，但她们想笑就笑吧。 另一个老师又接着说道“你们要听话一点，你们顾老师写教案，改作业，改试卷，交教学报告很辛苦的，每次都是挑灯夜战。” 两个学生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向顾月疏“对不起，顾老师。” “没事，你们回去不能开那么快了。知道吗？” “知道了。” “走吧走吧。” 周珠雨点了点头，温星慕趁着大家都不注意这边时，悄悄的抬起头望向了顾月疏。 顾月疏似乎是有所察觉，顺着炽热的视线回望着她。 两人视线相撞又齐齐将视线移开。 缘分就是这样妙不可言。 “老师，再见！” “再见！” 周珠雨拉着温星慕跑了出去。 “星慕，我告诉你一个事。” “怎么了？” “我和杨予磊分手了。” 周珠雨的步伐慢慢放慢，但她看看不出她的神色有何变化。 “为什么？” “因为她背着我和别的女生搞暧昧。” 温星慕不知怎么安慰她，只好晃了晃牵着被她牵着的手。 “没事的，早知道，那个时候就该听顾老师的话，顾老师人真好。我之前还那样顶撞她。” 温星慕轻轻笑道“你也不知道啊？不是吗？她身为老师确实有指导你的义务。而且顾老师不会在意的，你能够放下对她的偏见，就说明你从前也并不知道怎么去处理突如其来的陌生的情绪。你说说之前让你成那样的情绪是什么。” 周珠雨眼神迷茫了一会，但不一会眼神突然清明起来，像是终于突破迷雾“因为我喜欢你，我总觉得她太特殊了，太特殊了。心里总是闷闷的，不舒服。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每次情绪上头的时候就会那样。但回过神来事情已经过去了。” 温星慕叹了口气，笑着回应着她“珠雨，我也很喜欢你，有你这个朋友是我的荣幸。事情都快过去半年了，半年也足以让人蜕变，这说明我们都在变得越来越好。。” “……星慕，我和杨予磊分手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他亵渎顾老师。” 听到这句话温星慕像是被抓住了脖颈，整个人都被提起来了。 “什么？” “易安君和我说，杨予磊在背地里开顾老师的黄腔。” “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们知道顾老师眼下的黑眼圈怎么来的吗？因为她和男朋友夜晚……还说了很多亵渎顾老师的话。” …… 温星慕沉默不语，周珠雨接着说道。 “我觉得他太恶心了！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还亵渎老师。我觉得顾老师真配老师这一个词太称职了。老师这一职业好神圣，教书育人。教书，育人顾老师都做到了。但总有人是一成不变的，还为自己的原地踏步沾沾自喜。” “人面兽心！” 温星慕抿着嘴巴她感觉这件事想一根刺一般扎在她的心里。 她会让杨予磊付出代价的。 她是只可远观，仰望的。少女怎么可能让这些污言秽语缠绕上她？ 但思来想去，她又觉得自己和杨予磊没有区别。可是她不会像杨予磊一样，带着欲望的看着她，不会用不堪入耳的言语形容她。 这是对她的玷污，亵渎。 她是不能被这样对待的。 作者有话说： 30章我忘记几段对话了，因为后面那几段是在我手稿的后一页。我打完前面的以为没了，那一段写了很久我也忘了π_π对不起。还有我终于十万字了，写了一半了。 第33章 河流 萧瑟的冷风再度降临，为世间编写着悲壮的诗集。 周珠雨漫无目的地在小路上闲逛，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却在这条路上不合时宜地遇见了顾月疏。 “周珠雨？” 周珠雨停住了脚步，脸色微微僵住。 “顾老师，你怎么在这？” 顾月疏坐在翠竹覆盖的亭子里轻笑着回应着她。 “在这采风，你怎么了？看你面露愁色，要不要过来坐坐？” 周珠雨点了点头，乖巧地坐到了顾月疏的身边。 “顾老师，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来当老师。” “嗯？我小时候没多少爱，导致我长大后想给童年的我更多的爱。然后我选择了当老师，去给孩子们更多的爱。这样也算去弥补，小时候父母亏欠我的爱。” 周珠雨啊了一声“我还以为顾老师会在满满的爱中成长。” “是但又不是，世界上不可强求的东西太多了，其实很多东西必须要合适。很多人觉得合适是最低要求，但我并不觉得。我觉得合适是最高的要求。合适的东西太少了。我确实是在满满的爱之中生长的。但那种爱不太合适我。” “为什么？” 顾月疏笑着摇了摇头“说说你的烦恼吧。” “我其实觉得我们这种地方很可怕，很多父母的思想都太过于封建了。这个地方死亡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没经过洗礼的思想。是不是很好笑。” 说着一滴眼泪如同流星一般，划过无暇的天地。落进了尘埃里。 顾月疏用手勾起了周珠雨的碎发，然后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她没带纸巾只好用手去擦拭少女的眼泪。 总说少女的眼泪是珍珠，但顾月疏觉得在这种思想封建落后的地方。眼泪却是孩子们的武器。柔弱地捍卫着她们的尊严与权利。用眼泪去展示她们的不满与反抗，但眼泪太过于柔弱了，如同雨滴波涛汹涌陆陆续续地往地下砸去，转瞬即逝后却又不落下一点痕迹。 第37章 都说水滴石穿，等到真正能改变人心的时候，孩子们的眼泪也该哭干了吧。 “老师，供养自己儿女上学读书是义务还是责任？ 我常觉社会是一报还一报。不会把自己的该履行的事，当成一个威胁。只要某个举动一不顺心，就拿他们该履行的事当做威胁。 我常以为所有人都是一个个体，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未来也不决定于任何一个人。但他们总觉得我永远都是他们的附属品。无论他怎么做，都是正确的。只要我还是一天他们的孩子，那么我的事情无论他们怎么干涉都是正确的。我们永远不会脱离他们的轨道，我们只能围绕着他们自转。 我常觉读书是我的出路，他们却觉得读书是桎梏。拿着他们应该履行的事作为威胁，让我离不开他们的轨道。语言是尖刺，刺穿一个普通孩子的心。让她终身都带着痕迹。那是我是他们附属品的证明。 我常觉经历过时间沉淀的语言，往往都是慈祥的母亲。但现实恰恰相反，我常觉真的是我常觉。那只是我接受过教育之后，被洗礼的思想，并不是现实。我终究还是他们的附属品，我不是独立的个体，我的思想却成了我的桎梏。 他们塑造了我的脊柱，教我怎么直立行走。却不让我挺起腰杆子直视他们的眼睛。那是不被允许的，我必须要在他们的阴影之下。弯曲着自己的尊严，因为那是他们自以为的权利。也是他们以为的义务与责任。 我不想要眼泪成为我的武器，但我还能用什么做武器呢？用我的思想？那好像不堪一击。在屈辱与压迫之下，我只有软弱的眼泪。 我们都是被压断脊梁骨的坏苹果。” 语言和文字一样很强大，听着少女的话。顾月疏愣神了片刻。 她一时不知如何去回答她。 “珠雨，你是独立自由的，你也应该是这样。眼泪并不软弱，她只是太温柔了。眼泪是你迎来春天的契机，眼泪证明你有思想。你为自己砸下土地的泪水，会在来年春天发出新芽。你也会如新芽一般茁壮成长。人要往好处想，生活才会慢慢变好。别哭了，你和老师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我父亲不让我读书……他总拿这个威胁我。他不想让我读大学，说他供不起。可是我可以自己赚钱的。他可以让我自力更生，可以让我自己为读书想办法，我不会生气，我不会有异议。因为我成年了。但是他不可以歇斯底里的说他供不起我读书了，让我不读书了。他怎么不让我现在嫁人？他怎么不让我去死？” 亭子外是湍流不息的河流，为大地带来生机与生命。亭子里是少女滔滔不绝的眼泪。灰色的天际似乎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这里的雨可真多啊。可能也是因为这里的眼泪太多了吧。 “周珠雨你要顽强，你要不败。只有这样你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你不要成为死潭，你要成为河流。只有成为河流，你才能给自己的生命带来别样的生机。” “顾老师对不起。刚开始对你的态度很不好。因为我很喜欢星慕，看到她对你的喜欢胜过我，我心里有种别样的情绪，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去缓解。但这股情绪我越去压抑它，它却越发的汹涌。” “我当然明白啊，没关系的。我不是从来没怪过你吗？那次集体放学我也确实有点不妥，因为那天天气太热，我也有点水土不服，导致我火气有些重，老师也和你道歉。我一直都明白，以后不管是什么。只要这种情绪再次膨胀，比起压抑你更需要去缓解它。” 周珠雨吐出来一口气，心底无边的乌云被她吐出，随着人间的清风消散的无影无踪。 “珠雨！” 少女抬起了头，是她的母亲撑着伞来找她了。 这里的少年少女们本该生长成独一无二的个体，可却被环境束缚。故事相同，经历相同，伤口相同。这怎么能孕育出一个鲜活的个体。 “去吧，你的河流来了。” 给你带来希望与生机的河流。 顾月疏看着少女有些狼狈的跑了出去，紧紧的与自己的母亲相拥。心底也弥漫出了眼泪。 她的眼泪从不向外渗透，总是在心里淅沥沥地下着。这也导致她内里总是发霉腐烂。她只好让自己变成太阳去晒干内里难闻的气息。好让内里的腐烂诗篇，重新生根发芽。 周珠雨走后这片小世界安静了下来。雪已经化开了。竹子再现它的翠绿，可很多的竹子都被这场雪压弯了脊背摇摇欲坠。但是没关系等到春天，等春天来了。它就会好起来了。 溪水绕翠竹，细雨配芳草。亭里有别诗，独自醉景中。 雨越下越大，寂寥的景色与悲寂的往事，变成绸布捂住了她的口鼻让她很窒息。唯一能让她呼吸的眼泪却被她死死压在心中。 她是在爱中成长，可沉默的爱总让她抗拒。 沉默的爱，是春夜里微不足道的细雨。人在沉睡中往往察觉不到。 要等到第二天早晨，花朵绽放身体时挂着的清清露水，鲜草重现曾经翠绿的色彩和山间弥漫着遮住它的脸庞的雾气时。 我们才会得知春雨来过了。每次察觉，春雨已过，只留人来回味。 可是春朝本就湿漉漉的，或许总有一两个人觉得春雨从未来过。 而顾月疏则是那个从未察觉到春雨的。 但好在她有哥哥有爷爷奶奶，沉默的爱多，响亮的爱也多。 这两种爱维持着她现如今的模样。 不过父母永远是她心中的一根倒刺。不碰它很痛，碰它却更痛。 她其实一生已经很顺遂了，可是人总贪心。她平日热烈向上，积极乐观。但她是个诗人。因此闲时又喜忧愁，诗人不备忧愁，那么她的诗就缺少美感了。 应了她哥哥的话，在这待久了真的会被同化。她似乎比从前更多愁善感了。但好在就算是现在的她还是乐比忧多。 “老师。” 声音像一把利刃划破她寂寥的绸布，将她从窒息之中解救过来。 “下雨了，听说你在这。我怕你没伞。” 你的河流也来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还记得剧情的会发现，就是有三个人的故事很像。但是隐藏在故事背后的本质，她们三个却又各不相同。被贫困与家庭牵制，现在就要辍学嫁人的萧凡和放不下身段，对未来迷茫到失去生的希望的安生，还有就是能够独立出去，但是家人把责任当威胁命令一个人成为附属品的周珠雨（其实周父能供，周珠雨的家庭说不上多富有，但也绝对不贫穷。她父亲五十多岁了，身体确实也不行了。平时对她也很好，但是只要周珠雨一点不顺她的心，他就会拿读书当做威胁，歇斯底里。我觉得很多孩子也都是受不住的。她们不知道这句是真，还是那句假，说出口的话要么是治愈人心的，要么是伤害人心的。不要忽视语言的力量。这种环境下生长出的孩子也大多敏感，自卑。倒不如说在这里出生的孩子都会自卑。）一个落后的地方写不出千篇一律的故事。但每个人伤疤的样子都各不相同，我也想将每个人的伤疤都记录下来。 第34章 不见春 人老了，就是能感受到生命力渐渐的流逝。与她恰恰相反的则是少女生命力的渐渐显露。 黄依红她总是在这小镇子里，找她从来不费劲，她仿佛扎根在此，可她一生都在流浪。 她从没依靠，像扎根大地的树木，被束缚脚跟但她的精神与灵魂总随风摇晃。 她想像风一样自由，可是不行。但她的子孙一定可以。随风去往更肥沃更明亮更广阔的土地。 她从始至终都信任着她的女儿与孙女，将信念寄托给她们，让她们存世有望，能干出一点自认为的大事就好，无需顾忌他人评价。 她能感受到她的生命在暗淡，她什么都不怕，她只怕她不懂爱的女儿和渴望爱的孙女。 怕女儿和孙女从此少了一个栖息地，能够为她们遮风挡雨的大树。 她怕先是她，再是星慕，随后是雅妍。 顾月疏是个很好的人，她在国庆假期的末尾赶到了家，之前从电话沟通都足以让她十分欣赏她。 现在见到了更是如此。 清风晨露画中仙，风雨途中闻此人。 几回周转窥荧光，应是春阳照人间。 这是黄依红对她的评价。 她没有多高的学历，但见识不浅。她不是一个称职的女儿。 早早出门闯荡，草草结了婚。中年得女后，丈夫不幸去世。 她也不是个好母亲。漠视女儿的需求，轻视爱的重要性。最后她的女儿走了她的老路。 她幡然醒悟，却又无可奈何。教育是一个多重要的东西，作为孩子人生当中第一位老师她太不称职了。 不过，她在暮年成为了一个好奶奶。教育的闭环太可怕了。 她只能担起教育的担子。 她因为太多的漂泊，生命变得格外脆弱。她认为最可怕的对于爱的表达方式是隐藏。 第38章 因此，她成为了敏感脆弱的少女，风雨生活中一座巨大的避风港。 在国庆收假的那天，她和温星慕谈了一次话。 “星慕。” “怎么了，奶奶？” “你来到这个世界，开心吗？你为你的诞生而感到过快乐吗？” “开心快乐，奶奶有你在的每一刻，我都是幸福的。” 小时候，少女爱花，爱云。她就带着少女看花，追云。 爱星喜月，她就带少女探星寻月。 女孩说要变成龙卷风，在原地转圈，那么在黄依红眼中她就是龙卷风。 女孩说想要飞，她就将她高高举起，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小飞侠。 她守护少女的每一个梦，但她却不能时时刻刻陪着少女。 “昨夜的 昨夜的星辰已坠落 消失在遥远的银河 想记起偏又已忘记 那份爱换来的是寂寞 ……” 这首歌是少女返回童年的钥匙，只要歌声响起，回忆就会将他带回过去。 略带沧桑却又慈祥的奶奶唱着这首歌，在星空下轻轻抱着她带她探星寻月。 她的奶奶常会拿出两个凳子排好，再放一个木板上去，那就是一个简易的床。 当时她们还住在木房子里，虽然简陋却很有韵味。 奶奶是活在旧时代余晖里的人。 她知道很多故事，指着星星，看着月亮。带我追溯古老神话。 她们就在银河之下仰看繁星，追溯古老神话。 “我们那个年代，日本鬼子已经打到这里了，当时我们每天都担惊受怕的，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跑到山上去，那时炸了很多个房子，很多地方都变成了废墟，那个时候啊，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完整的一个人，只要那么一可没见，就如同房屋一样，四分五裂，消失在我们生活的银河中……虽然当时我还小，不过我记得很清楚，很清楚。” 每每说到这，少女就会生出她稚嫩的双手，抚摸老奶奶的脸，因为她在那一刻流下了她察觉不到的泪，少女不懂，不会安慰人，只知道她最爱的人落泪了。 “哎，人生多变，在奶奶生命最后一刻，有你，有你妈妈就够了。我从不想太多，只要这样就已经够我开心一辈子了。” 歌谣，繁星，爱和信仰将成为少女的墓志铭。 “奶奶好想看着你上大学啊，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了。” 温星慕从小就听这话，听到她的18岁，每次都会皱着眉，很生气地道“怎么不能，你要长命百岁，看着我开开心心，平安顺遂。” 是啊，要看到。 多么有活力，多么有生机的小人儿啊，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她蹉跎了太多岁月芳华，到人生最后一段旅程才迷途知返。 “哈哈哈哈，那么星慕一定要平安顺遂，健健康康，岁岁平安，开开心心。” “奶奶也是。” 小老太笑着轻轻点了两下少女的鼻尖，舅公总是说奶奶是个凶神恶煞没有没有文化的小老太。 但是少女不觉得她的外婆奶奶是世界上最博学的人，她从奶奶这了解世界，也从奶奶这了解世界的故事。 她也是世界上最慈祥的人，总是面带微笑，片刻不停地为她忙碌。 “你一定会这样的吧，像奶奶期望中那样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对吧？” “会的。” “哎，还有你妈妈确实对你不太好，你不要恨她，不是你妈妈的错，是我没有教会她怎么去爱一个人，怎么去当一个好妈妈，她是奶奶年轻时的缩影，你要怪就怪我吧。” “我从没恨过她，我只是怨她，怨她的爱太内敛，太犀利，我无法察觉到爱，但爱能刺痛我的心。” 她不记得有多少个冬天没下雪了，但她记得少女是雪中精灵，她们总在下雪时堆雪人去爬山，那雪景也成为了少女童年时最美的梦。 大雪茫茫，她就缩在她奶奶结实的后背看天地一线，全是白茫一片。 看冰雕玉叶，冰雪为树木重塑根骨，那是世间最纯洁安宁的时刻，像极了少女的童话梦。 这次雪很大，仿佛就是少女的童年。但这次的少女好像不止单单的需要她了，她很欣慰，她和她的女儿不再是少女唯一的避风港了。她这座避风港太破旧了，再也不能为少女遮风挡雨了。她的职责终于完成了吗？她的罪孽终于偿还完了吗？ 大雪纷飞的年夜，她和少女日夜期盼的人并没有像想象那样顶着风雪踏雪归来，但这次却多了份生气。顾月疏的到来同时带来了从前的热闹。 现在她的身体实在不行了，放烟花的任务交给了二人，她看出到了二人在烟花炸开时那绚丽夺目的瞬间，牵起的手。 藏在烟花之下的情谊。 这是少女的路，她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评价，只能小心翼翼的呵护少女赤诚的心。 春天要到了吧，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夏天的骄阳，要是等到秋天的风，那也能看到乖孙女读大学的样子了吧，那模样肯定很美，因为她孙女是世界上最乖最美的女孩了。 岁月流转，事态浮动，每个人最终的归宿都是在他人的回忆之中。 雪化了，春天……要来了吗？ 第35章 引领 在寂寞的寒冬，神会不会想念春天的生机？ 爱像一颗种子埋在心里，在春天发芽，蔓延咽喉。紧缠灵魂。让爱意不吐不快。 冬日的暖阳难得可贵，少女悠闲的在街上闲逛。 缘分很是妙不可言，今天是赶集的日子，人潮拥挤。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从人群的缝隙中窥到了月。 人潮拥挤，我从碎片中寻觅，一眼望到完美无瑕，闪闪发光的你。 你笑着与旁人嬉戏，未能发现满怀炽热的我。 不过好在，将要错过之时，你也从碎片中望到了我。 “星慕？” “顾老师。” 少女轻笑着走到了女人面前，脸上还有些羞涩。 叶青慧来回打量着二人“月疏我先去给我妈买东西啦，你们俩先聊吧，晚点回来找你。” “啊，好。” 女人笑着目送着她离开，随后转头温柔地望着她笑。 “几日不见，甚是想念。最近过得怎么样？” “很好呀，老师想吃什么吗？我可以请你吃。” “倒也没特别想吃的，你带我四处逛逛吧，听说这附近有个风雨桥能带我去看看吗？” 少女微笑着点头“当然。” 那座桥离这里不远，走一小段路就能到达。 两人并肩而行，阳光炽热，将人的发丝都照的有些发黄。 少女的头发很软不过好在她发量很多，她眼眸闪着和她讲话，时不时如微风懒抚狗尾巴草一样点点头。 “有一只鸟羽翼未满，她从不唱歌，不是因为不爱唱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歌声并不美妙，因此她从不开口歌唱。待到她羽翼将要丰满之际，她飞离了故乡，远征他乡。 可能羽翼未满她经不起风吹雨打，待到实在撑不住之际，她遇见了神似故乡的树。她落在那上面遮风挡雨，即使她知道树什么都没做，但她还是依恋上了树的味道。 雨过天晴时，她不会觉得是雨停了，她只觉得是树带来了蔚蓝。 天色澄澈，万里无云，爱意疯涨。有一天鸟儿开始开口向其他鸟儿歌唱爱意，歌唱对树的爱意。爱意已经藏不住了。但是笨拙的鸟儿还不是羞于对树儿开口，她一拖再拖。拖到树儿坍塌的那一刻。她的心连着树儿一样坍塌了，什么都没有了，只留下原地天际那一抹蔚蓝，永不散去。望之痛，不望思。 老师，你觉得呢？你觉得鸟儿做的对不对，鸟儿怕歌声不美，因此不向所爱之人开口歌唱爱意。 但最后爱像一颗种子埋在心里，在春天发芽，蔓延咽喉。紧缠灵魂。可缓解疼痛的唯一途径已经泯灭。” 少女很喜欢和她吐露心声，女人也很喜欢听别人诉说故事。 鸟儿内心的爱意蓄成了湖。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那世间所有人都将听到她的爱声。 女人迎着风缓缓开口“你从未向树唱过歌，那你怎么知道，在树的耳中你的歌声美不美妙？总有人会为你的歌声停留驻足的。” “我？！” “嗯，不是吗？” “可是，连鸟儿的母亲都不喜鸟儿的歌声。” 风从桥洞穿过，再扬起河面涟漪。 两人侧坐在凳子上，依靠着栏杆，水光反射在二人脸上。 “并不是所有母亲都深爱着自己的孩子，她们并不爱孩子，她们的付出仅仅是因为那是她们的孩子。” “……” “不好意思，总和你聊一些不太开心的事情。” 女人转头轻轻笑着，她的脸上还印有斑驳水光。人柔如水。 “星慕，你说得对。我们国家自古以来对各个方面都颇有研究甚至卓越，但偏偏有一个是空缺的，那就是对于情感的研究。 第39章 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人能够去完美诠释情感的，我觉得人领先于其他动物最不可或缺的东西之中就包括了爱，爱让人的精神和物质有了传承，爱让人们内部有了安稳与和平。 但爱归根结底是为了种族，所以我们大多数人不堪的家庭又很正常，当然是站在动物和自然的角度。不过随着时代与思想的发展，每个人都拥有了人权，每个人都拥有了掌控自己的权利。 因此上面那条就不适应了，爱的含义也变多了。 可是我们社会的大多数人，都是遭受上一条从前看起来没错，现在却大错特错的教育的压迫的人。 她们一部分人没受到过爱，也没追随上新时代的思想洗礼。 一部分在情感上在以往无止境的寂寞与痛苦中，好像自己把自己嫁给了自己。除了自己不信任任何人。也只有自己最爱自己，最爱的人也是自己。无法把自己交给另外人，但却在时代的洪流中匆忙的嫁了人。抛开激发母爱的激素，她应该也无法爱孩子超过爱自己。 还有一部分本就性格残缺，又没有正确的爱指导，她只能把上一代对待她的方式沿用到下一代。 你的母亲爱你，但是她应该更爱自己。我是不是有点长篇大论了？哈哈哈我觉得比起直接教结果太不深刻了，你或许也不能理解，所以我就说了那么多。 别人也总是喜欢说我啰嗦，多愁善感。当然我说的是基于我的见识，我的经历，说出来是让你多一方面思考的。毕竟对于情感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 “我不觉得，老师。你总能侃侃而谈，我觉得你很厉害。你对很多事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少女嘴上带有一丝苦笑，她眉眼低垂，痴痴地望着河面。 “不必为了一方面的爱而苦恼，人啊，多点追求，生活就多一点鲜活。哈哈哈人老了比较爱感慨。” “老师，我很喜欢你。” “嗯，我也很喜欢你。” “不，你喜欢每一个人。” “因为，老师要喜欢每一个人。” “那做为顾月疏的你呢，对我是哪种喜欢？” 女人眼睛微愣，嘴巴微张。她看着眼前的少女又鲜活了起来，她笑着望着她，脸颊微红。可能见她不回答，又抿起了嘴巴，这使她双颊微鼓。很生动，很有活力，憨态可掬。 看着看着她笑了起来。 “嗯，你猜哩。” “我不猜。” “不猜算了，不过我敢肯定你不猜也得猜。” “老师，你不觉得我太负面了吗？” 女人脑袋靠在手臂上，眼睛转了转。 “为什么要说你太负面了，难道不是你们这个地方太负面了吗？连非自然死亡都习以为常。” “因为这个影响到了自己的话，那么下一个或许就是自己了。” “星慕。” 少女转过了身，背靠着栏杆。抬头看着桥上写的丰功伟绩，画的稻田山地。 “怎么了？” “你一定要走出去。” “走出去吗？我不识路。” “我会带你走出去的。” …… 第36章 何为故乡 “要是没有人能改变这里，我希望你别回来了。但是我觉得这里终有一天会被改变的。 我已经看到她的变化了，我已经把这里当做第二个故乡了” 风轻轻，水青青。天艳艳，人嫣嫣。这里很惬意，很适合喜欢慢节奏生活的人。一切都是慢悠悠，不骄不躁的。 “你喜欢这里吗？” “星慕，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故乡之所以叫故乡。是因为故乡有人永远在等你，欢迎你，接纳你。爱你。我的故乡之所以被我称之为故乡是因为那有我爱的和爱我的人。不然那里只能被我叫成出生地。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轻轻点着头，双目失神似乎在思考又或者是在遐想未来。 “我也喜欢这里，这里就算没有了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那这里也有她们的回忆。这些只有我记得，我不想她们最终消失在这片土地。” “是的，很多人无论走的有多远，最终回到的都是起点。人最终都会回到故乡的。” 少女用手撑起了双颊忽然笑了起来。 “老师，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把最美好的比喻都放在了这片土地上。 我常在春天采集露水，我那时在这种了一小片花田。她们说用露水浇灌它们，它们就会越长越好。这个想法还是看喜羊羊的时候学到的哈哈哈。 我还常在夏天的水池旁捞田螺。虽然搞得一身淤泥但我真的很开心。 我还常在秋天的芭蕉林里，迎着夕阳在倒了的芭蕉树上滑滑梯。 还有更小的时候，我奶奶喂我吃饭，我不吃。我跑她追，我们奔跑在冬天薄雪覆盖的土地上。 还有还有那个时候妈妈还常在家，某一天她突然给我买了一个球。我在草坪上和奶奶一起玩，一不小心摔了一个跟头。视角从奶奶转为山脉，再从山脉转为蔚蓝的天空。 还有很多很多。我寻常一想想不到那么多的美好的回忆，但是只要一去回忆才发现，美好一直就在我身旁，只是我遗忘了。” 周围的一切都很祥和，少女还沉浸在回忆之中，细细品味那一刻的甜。 “你的童年吗？感觉很有意思。” “是的。我也觉得很有意思。老师，我和你说。能让我一直撑下去的其实就是童年，我小时候很喜欢写东西，写的天花乱坠的。哈哈哈哈很有味。 但是我现在做不到了，我现在已有的想法都是在透支童年。” 少女总让她想起故乡的东西，少女哀愁的眼神像极了她故里夕阳还没落下，阳光还正醇厚时，突然落起的大雨。雨变成了夕阳的颜色，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气味，那时家乡的气味。 少女由哀愁转为明朗，又如同那热烈的雨滴突然下起又突然停止。一切好似从未发生，但满世界的泥泞和那雨水的气味却明晃晃地证明了。天，是哭了。 在他乡，遇上像故乡的人。真能让疲惫的人儿，得以片刻的安宁。 “星慕啊，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的。而且你还年轻。 每个年龄段对于世界的看法都是不一样的。 写作也是。很多人以童年为大纲，然后用成长的经历在大纲上涂涂改改。这是人生。 就算你重开一章，其实你的字里行间都摆脱不了童年的影子的。” “星慕啊，你要开心一点。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都要乐观一点。虽然悲观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是乐观就好比怯懦者的自我安慰，能让自己好过点。” 少女双手滑落了下去，头也跟着耷拉了下去。 人看起来像要枯萎的小草，但实则是秋日熟透的稻谷。是因为果实累累，身体承受不住而耷拉着身子。 “老师，你的朋友们都是怎么称呼你的呀？” “嗯，有的叫我顾哥，有的叫我顾叔。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哈哈哈哈怎么都这样喊，那我私下叫你什么？私下也叫老师太那个了。” 就那一次喊过她的小名之后，她就再没那样叫过。那是她家人叫的，少女觉得她那样叫不太合适。 “怎么那个了嘛。” “就是很那个啊，我们又不是陌生人。” 女人忍俊不禁“那我和班上其他人都是陌生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嘛，你明明知道的。” 女人见她扣死了手指头，也没再逗她。 “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呀。” “小顾。” “……你想这样叫也行。” “我才不这样叫嘞，显我老。” 说罢少女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们班上的人都说你是什么嘛？” “什么？” “谜一样的女人。” 说罢她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像是风铃摆动时发出的声音。 “我很想回你一个微笑。” “干嘛笑不出来了？” “为什么？” “我不告诉你呀。” 女人深深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我这边的人？” “很简单啊，因为他们经常找你找不到你。然后不找你了，你就突然出现了。” “好吧，不好意思。有时候找不到我的话，可以借其他老师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女人有些羞愧地捂着了脸。 “没事呀老师，其实每次有大事的时候你都在，而且都及时出现了。不是吗？” “还不够。” “什么还不够。” “小事也同样重要呀。不处理的小事多了，就成大事了。” 少女面带微笑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确实是。” 说完两人又静静地欣赏田园风光。少女心里有事。因此静悄悄地环境更让她不安起来。 “小顾？” 第40章 “不是说，不这样叫吗？” 少女微微侧目看着她“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叫你。”以我的身份。 女人抿了抿嘴，不说话。 “小顾？” “怎么了？” “没事就叫叫你，习惯一下这样叫你。” 这话让女人笑出了声“你好逗啊。” 少女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不说话。就痴痴地看着她笑，然后跟着她笑。 她的眸是水凝结而成的冰，发是百年常青的叶。身是屹立不倒的干。水能包容万物，而冰能反射万物。仿佛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纯洁无瑕的眼底，也有忧郁的底色。 我总觉我和她的距离只差一刹。 她是艳阳天里枝头的鸟儿，灵巧动人。嗓音清脆。轻轻一展歌喉便是林间绝唱。微微一振翅膀便掀起林间波浪。 我总觉她的歌喉永恒美妙。 我总觉林间波浪也会影响鸟儿的飞翔。 “我。” “嗯？” “真的。” “嗯。” “很。” “……” “很喜欢你。” “嗯，时间不早了。是该回去了。” …… “嗯下次见”少女抿起嘴，点了点头。悲，真的很痛。就像有人在山谷里大喊，声音就是悲，传递出去，形成回音又传递回来。 悲是一层一层的痛。 第37章 罪孽？ 在寂寞的寒冬里，神是否会想念起春天的温度呢? 在经历了漫长的大雪过后，太阳在晨曦之际悄然爬出。它艰难拨开云雾重现人间。虽然光芒此时略显疲惫，但不久它又将展现它的热烈。 黄依红在太阳还未升起之时就已经坐在院子的摇椅上休息，现在的她觉越来越少了。她痴痴地看着旭阳慢慢走上山头，现在的她一身毛病手脚开始慢慢浮肿走不动路。多看看世间景色吧，恐怕再过不久就再也看不到了。 她深深叹了口气，水雾吐出往上飘去不一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奶奶？” 少女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小老太浑身一颤。 “哎呦，你要吓死奶奶啊。要去教堂啦？” 少女轻快地跑向她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对呀，不过我听说神父要回国了。” “嗯？不天天想着发扬他们的宗教了？” “我不知道呢。听说嘛。” 少女微微笑着起身跑了出去。“等我回来。” 小老太咯咯笑着，不过她想起今天右眼跳的厉害又着急忙慌地喊道“注意安全啊。” 少女急匆匆地应下便消失在了小老太的视线中。 冬日黎明驱散了些许的寒冷，融化了冬日的寂寥。虽说世间万物枯黄，但好在枯黄之中总是穿插着许多百年常青的树。两种颜色交织，是冬天独有的韵味。 雀儿枝头高唱自由，打造出了自然的曲谱。 “神父。” 温星慕毕恭毕敬地鞠躬向李文打招呼。 他今天似乎格外的开心像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发生了。 “星慕，我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李文叹了口气，但嘴角还是上扬着的。似乎发生地坏事远不及好事。“因为你也看见了，宗教的没落。因此我决定还是回国发展，教堂以后的事可能都将由你打理了。日后辛苦你了。” “没事，您更辛苦些。” 李文笑着点头回应“还有一件事，你看看谁在我身后。” 李文的提醒让温星慕注意到了他身后的人。她眼皮不自在地跳动了起来。 身后男人姿态挺拔，面庞让少女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眼角与嘴旁是时间留下的印记。 “这位是？”她不死心地发问，应该是不愿相信。 李文急忙将身后的人推了出去。 “你的父亲。星慕，他是你的父亲。” 听力不好的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声音的震耳欲聋。她愣了片刻说道“可是我并没有父亲。” 只见那个局促不安的男人，嘴巴张开却不发出一点声音。几次张张合合才吱吱呀呀地说出话来。 “额。。嗯，星慕好久不见。” “啊？是吗?我们见过吗？您不会记错了吧。” 李文见气氛不对赶忙打起圆场“我有东西放在唐女士那儿，你俩能帮我去拿拿吗？” 一看就是在撒谎，明明唐奶奶和他并不对付。应该是知道唐奶奶疼爱我所以想让唐奶奶牵线。 少女很佩服外国人的思维，竟然唐奶奶疼爱她，又怎会帮忙牵线。估计他都不敢告诉我奶奶。 但见少女沉默，男人急忙应下。 “好好好。” 从未在她人生轨迹中出现，却格外熟悉的一个人。她和他熟吗？不熟。可她却知道他的半生，他的习性，她日夜盼望的母亲从她出生那刻起就念叨着的不可原谅之人。 来时悦耳的麻雀声，何时变得如此吵闹了？ “你的耳朵怎么回事？我听李文说你的听力在前两年下降了很多。” 少女歪着头，望着从前悦目的风景，本来今天是个好天气，是个很好爬山的天气。 路上有些湿路，道路两旁的草木还打着霜。但并不影响爱山的登山者的脚步。 “你本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人的其中之一，可我的事，你却要通过别人来了解，如果神父没说呢，你会不会把我的助听器当成耳机？” 男人无助地挠起了头“你的耳朵应该没大问题吧。” “日常交涉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稍微有些距离听别人讲话会分神，集中不了注意力。而且声音很模糊。妈妈怕影响我读书，才给我佩戴助听器的。” 少女不咸不淡地回复着他，似乎对她而言。他仅仅是个陌生人。这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孩子，你要理解。爸爸有苦衷。” “可是我不愿意理解，如果我的母亲不时常提起你，我的奶奶不曾说过你是怎样的人，那我们就是个陌生人。 因为在我的人生中属于童话的那一篇章，从来就没有过你的痕迹。 可我的那一章，你的角色却是数都数不清的形象。 恶龙、骑士、王子、皇帝很多很多，多的都数不清。 但你只属于那一章需要你角色的那一章，我往后的故事篇章中不需要你的存在。 因为在我最需要你的那一章节里，你从没有来过。” 风很柔，但风中像是带了刺打在人脸上格外的疼痛，这也是冬天的特色。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你并没有来晚，你只是弃权了。在我的故事还没开始时，你就弃权了。在得知我的存在后，义无反顾的丢下了自己的伴侣跑了。” 男人眸色沉了下去，他尴尬又伤心的将视线转到了别处。 “你见过我妈妈了吗？” 男人苦笑道“我并没有找到她。” “那不是应该的吗？现在的她，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对不起。” 风静悄悄的吹，麻雀们也因人的到来，飞到了别处。 男人试图转移话题，他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讨论下去。 “你有喜欢的男孩子了吗？” 男人展开笑容，丝毫不在意少女的排斥。 “没有。” 男人轻笑了两声，开玩笑的说道“那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我之前听李文说过，你好像喜欢女孩子，因此他还对你大发雷霆。” 少女听到这话愣住了，男人看到他说这句话时，她眸中闪烁的光。 他心想完了，就是李文知道了，肯定饶不了她的。这是大忌啊。他不说应该就没事了吧。 “是个不错的想法。” “？” 少女一脸疑惑的看向他。看着她那双疑惑的眼神。他笑着说道“难道不应该这样说嘛？” “嗯。” “为什么？”为什么喜欢？她从来不奢求过父爱，觉得父爱可有可无，从她出生到现在奢求是她一生的梦。 她的妈妈爱她，她知道，但她的妈妈不懂爱，追求无果的情况下，她的梦降临了。 “温柔似水的关爱，像母亲一样。不要想着我会原谅你，在你我之间没有原谅一说，我们不存在原不原谅。” “你的意思是？” 男人刚有所好转的心情，被少女后一句话打破。 “不存在原不原谅，所以原不谅。不原谅也原谅不了。” …… “好吧，你妈妈过得怎么样？” 少女不满有些愤愤地开口“你有资格过问她吗？你没有。” 她除了刚开始那一刻仔细打量了他之后没再正眼瞧过他。 她的小时候是她妈妈的小时候的缩影，她妈妈小时候的缩影是她奶奶小时候的缩影，这就像一个诅咒。不过少女很开心，她会打破这个诅咒。 即使现在她也恨不起来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也渴望她母亲的爱，她现在正在做的事也是在向她的母亲证明她自己。 第41章 奶奶正在赎罪，不久的将来，她的妈妈也将在罪孽的一生中，不停的为过去的她赎罪。 “我只是。” “你也想赎罪。” 他窘迫地点着头“嗯。” “我们都是罪人，我们都在赎罪，我们只是想还清自己的罪孽，才不关心他人的，我们自己的一生就很累了。 你的愧疚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而且有些多余，你知道多余讲难听点是什么意思吗？” 他并不精通中文，他只是感觉少女在给他出题，他一脸认真的看着少女发问“什么？” 少女其实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可是这个蠢人就是不明白 “我的意思就是你是累赘！” ………… 他看着少女快步走远，赶紧追了上去。他是个人渣，他没有担当。 男女思维不同频，相互也无法理解，就算有人愿意理解，也不能感同身受。 就算她的父亲真的有事，才抛下他的伴侣。那她更希望他是死了。 她宁可他的父亲死了，只存在她少时的童话中。 冬之风，冷酷无情。只会将本就干裂的大地吹得更干裂。 它不代表重生，不代表治愈，它只有摧毁与死亡。如同这段插曲一样。 它只会在少女往后的人生里干裂发臭。 唐鑫雅本静静地躺在藤椅上品茶看景，却瞧见干孙女带着个陌生男人来。 吓得她顿时警觉起来，不是她难道和顾月疏闹矛盾了？怎么带其他人来了？ “星慕！” “唐奶奶。” 少女笑着回应了她，不禁加快起了脚步，男人不怎么锻炼，他有些吃力的跟着少女的脚步。 要说少女体能，这方面一定是遗传了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从小就帮家里干活，砍柴，放羊，放牛。附近的山有路的，没路的，她母亲都走过。 每次她奶奶对她说起这个时，嘴上都是带笑的。 她能看出她很爱她的女儿，可她女儿在家的时候，俩人更多的还是沉默。 语言是世界上最有用又最没用的东西，这点让少女想起一句话。 爱在心，口难开。 现在的她，也无法直爽对别人说出爱。 或许这是她们家血脉相传的基因吧。不善表达，又内敛。 回忆收回，老人轻抚了少女的头，满脸温柔的望向她身后的男人。 “这位是？怎么你俩好像……不对。” 少女一时语塞，她并不想承认他是她的父亲。 少女脑袋转了转“我母亲的前男友，嗯。” 老人一愣，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但她还是礼貌的把人招呼进了屋。 “星慕，快去给这个外国友人沏壶茶来。” “好的。” 老人笑着望着少女，急匆匆跑上了二楼。又板下脸来回头看男人。 “先生，你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想来看看她。” 老人听到这笑出了声“你没和她见过面，没了解过她，甚至抛弃她，你们之间应该是没有感情的。我不相信你，只是来看她，我觉得你是来带走她的” “我只是想履行自己的责任。” “那你应该先去询问雅妍，就算你不懂，那也应该和依红说。而不是贸然出现，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星慕愿不愿意和你走，你大概也看得出来，可别耍花招。” “和你说说我的故事吧。” 唐鑫雅摇晃着双手，面色凝重了起来。总有一些人的虚伪与谎言被撕破后，就会说起他们自以为自己很可怜的往事。 拿起那些可笑的故事，向人们乞讨怜悯，乞求原谅，可殊不知那些事的受害者，从始至终都不是他。 那辛苦不堪的理由也都是借口，一切没有吱声的抛弃，都是不可原谅的罪。 他可怜的过往，都是别人的噩梦。 “我并不想知道你发生过什么，因为这件事我永远都是旁观者，你说给我听也没用。” 说到底，他不是在忏悔，他只是害怕罪孽，害怕审判，从来都没有悔过。 “你为什么来我这？” “李文说有东西放在您这了。” “不行，你回去吧，这里没有他的东西。” “可是。” “打住，我年纪大了，听不了演讲。请你快走，星慕留在我这。” 无奈，男人只好悻悻地走了。 “星慕别泡了，下来吧。奶奶和你说些话。” “奥。” 楼上安静了一会儿，随即就想起了少女咚咚咚的脚步声。 “这件事我要和奶奶说吗？” 看着走来的少女，老人很是心疼。 “星慕，你觉得呢？” 老人声音很轻柔好像生怕吓到她。 “告诉她吧，这件事她们最有发言权。” “星慕，你也是受害者。” 少女只是微笑着摇头，不发一语。 “和月疏怎么样了？你今天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们闹矛盾了，带了其他人来。” “没有，唐奶奶。我和她很好的。” “那就好，这件事你也可以和她说说。” “为什么呢？” 唐鑫雅摸着少女的头，慈祥地看着她。 “星慕，告诉你个大道理。就好比你有一个困扰，每个人给你的回答都会不一样。不同的人解答。 给你带来的人生变化也不同。明白吗？你的许多困扰让一些，成多识广的人去为你解答，也会给你带来不一样的收获。 缘分是天赐的，但它只能给你开头，经过与结尾，是由你们自己去编写的。 月疏是个难得的贵人，你不要错过了。” 少女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好～” 只有世事相缠，人才会难舍难分。 第38章 误会？ 夜色深沉，室内暖灯一盏驱散黑暗。 少女乖巧地趴在小老太的双腿上。 老人比较怀旧，因此她房间的灯光都是暖光色的。 昏黄之下，亦如从前。 “奶奶，我和你说件事。” 老人看起来很疲惫，她的脸越来越苍老了。 少女有些犹豫着，她看着老人慈爱地看着她。眼泪不自觉地滑落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哭了。不哭了好不好？有事和奶奶说，你可是奶奶的心肝。看着你哭，奶奶难受。” 看见少女眼角划过的泪，老人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头。 她已经无力起来抱住少女了。她太老了。 “奶奶，今天我的父亲来找我了。” “他是不是想带你走？你父亲不是什么好人。奶奶不会反对你的任何选择。去国外也能多长长见识。但你不要忘记你的妈妈，好吗？” “她不善言辞，她不会表达爱，她脾性暴躁，很差。但都是因我而起。” 说着老人也掉起了眼泪。 “你还记得吗？你小时最喜欢的棉拖鞋。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是奶奶给你做的？ 其实那是你妈妈，在你睡觉的时候一针一线勾过来的。 小时候你总觉得学校饭堂难吃，你妈妈总是担心，在我面前叨叨。最后我中午就给你送菜来了。那是她做的，你觉得怎么样？ 你妈妈离开后，你是不是尝出了味道不对劲了？ 你知道为什么你妈妈离开你开始拼命工作吗？是因为你舅爷和二舅爷总是在她面前说养女儿要多少钱，什么要砸钱。 爱好一定要培养好，不能忽视孩子的爱好。不然孩子不会有完整的灵魂，那样养出的孩子，会自卑，会敏感。 女孩子要有主见，要有见识，要有学识，教育一定不能落下。 他们絮絮叨叨了那么多，你妈妈听了那么多。偏偏忘记了最后一条，一定要让孩子感受到爱。其实家里说缺钱也不缺钱。 但她就是怕，怕你吃不饱穿不暖。也怕奶奶，怕奶奶太累，太辛苦。别人家都有爷爷，有父亲。 我们家只有我和你妈妈。孩子，你不用感到有负担。有你在，家才是家。不止我这样觉得，你妈妈也是这样想的。 我这样说，也只是怕。怕你觉得她没有爱过你，你恨她。在她的世界你也是她的唯一。她对她的母亲，女儿总是嘴上不留情。 所以我担心，身为她的母亲。我担心你会丢下我的女儿。你是自由的，不管怎样做。 你都是我的孙女，我女儿的女儿。但你不要忘了你的妈妈。如果你离开了，你妈妈就只有一个人了。 你妈妈总是替你操心很多事，却不让我告诉你。她别扭极了。爱在心，口难开。” 她的心也很痛吧，她细想了往年的所有。小孩很记仇的。她不细想的时候，觉得母亲从来不喜欢她，总是奚落她。但仔细想想。母亲凶她的事屈指可数。 只是那几件让她很痛的事，掩盖了童年母亲对她的所有好。 她被记忆欺骗了，她记错了。她都想起来了。为什么会忘了呢。 第42章 她的心也很痛吧，母亲的心也很痛吧。我忘记了那天母亲眼底的泪，忽略了多年她眼底的爱。 她把她别扭的母亲越推越远。她记起了许多年前，母亲远走他乡工作的时候。她推开了原本想拥抱她的母亲，并且说出了永远不想再见到她。 当时她听了几个亲戚的玩笑话，她的母亲抛弃她了。 少女是个聪明的孩子，她能猜到奶奶之所以说出这些话，还有这句‘你离开了，你妈妈就剩一个人了’是因为她觉得她活不久了。 她的母亲，真的很爱她？是了，只是她的心思太过敏感。 小时候那次在医院，她母亲之所以责备她。是否她知道那家的为人，要是她不责怪她。那么那家人的行为是否会更加过激。在刀挥向她之前，她的母亲好像是将她护住了。 她不记得，真的不记得。当时她直接害怕的昏过去了。只记得有人抱着她。她下意识的以为是奶奶，可是奶奶那个时候已经不年轻了。反应，动作不可能那么快。 母亲手臂上和她身上的疤是相连的。 当时母亲眼中真的是失望吗？是害怕的故作镇定吧。 母亲肯定也知道我误会她了，她是不是觉得我恨死她了，所以才不愿意回家。不愿意回家看到我眼中对她的失望。 她总是和她说起死亡，是否是因为她小时候也这样——过早的接触死亡，总是对她提起，却无人为她解释。她对生死毫无概念。因此不畏惧死亡。 不畏惧死亡，也忽略了死亡其实，在别人眼中很可怕。 她说她喜欢钢琴，她就立马喊奶奶让她只管挑。 她不想学习，封闭自己时。她也从未逼自己。 从来都不是她的母亲不爱她，一直都是她忽视了，遗忘了。 “奶奶，对不起。我想起来了。但不管我想没想起。我都不会忘了母亲的，也不会丢下母亲。” “奶奶知道，奶奶明白，奶奶只是怕。怕我的女儿孤身一人。就像你的妈妈害怕你孤身一人一样。她总是问我，你有没有新朋友啊，和从前的朋友怎么样啊？” “她为什么从来不问我呢？” 哭，难过。是她觉得很累的事，她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痛的想让她死，有那么一刻。愧疚和劳累，还有疼痛。让她恨不得立马死去。 “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好意思问你呢？她认识你从小到大的朋友，知道你和谁吵架了，和谁又和好了。你信不信，改天你去问问小顾老师，你妈妈肯定和她通过电话。 你小顾老师，你还不了解吗？是个遵守承诺的好人。你妈妈肯定让她不告诉你。” 她恍然的想起桥中的那段对话。 之所以顾月疏觉得，她母亲爱她，但更爱自己。其实是因为，她母亲的爱太过于隐秘与懦弱。 懦弱是缺爱者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缺爱的人通常都更爱自己。 她是这样的，她的母亲是这样的，她的奶奶是这样的。 少女沉默着，噤若寒蝉。她的心也是。太乱了。反而不跳动了。 老人温柔地抚摸着她，一如既往。 “星慕，有时候爱就在身旁。只是你没有发现。爱可以是轰轰烈烈的，也可以是沉默的，静悄悄的，要用心去发现爱。” 不然最终的结局将会是不尽人意的。 夜很静，少女辗转难眠。心很累，眼很累，人很累。但是就是难以入眠。 她拿出手机想着时间还早，便给顾月疏发了一条消息。 “老师，你觉得我胆小吗？” “？” 消息回的很快，几乎是秒回。 “没什么，你还不睡呀？” 对面安静了一会，少女有些慌乱。担心是不是打扰到她了。 信息的提示音打消了她的顾虑 “胆小怎么能怪你呢？要是你身后有永远支持你的人，你又怎么会胆小呢？” “老师，我从前总是羡慕别人的母亲。但我发现，是我误会她了。” “母亲是不能用来攀比的，除非那个人不配当母亲。你母亲虽然不怎么称职，但她做到了一个普通母亲该做的，甚至比她们要好很多。知道了吗乖乖？”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知道啥。（偷笑）” “不信。” “她没怪过你的出生，她也未曾知道你的存在而伤心过，她只是当时太年轻了。也没人教她，所以不知道怎么去当一位称职的母亲。你不要想太多啦。” “谢谢你。” 少女心里像是裂开了一条缝，这条缝让她得以呼吸。 “你看你？我又没干嘛，你谢我干嘛？你最该谢谢的是自己的妈妈。” “哦，还不睡？” “本来要睡了，听到消息了。好了，睡了（困）。” “好吧，晚安” 为什么她看她总是紧皱眉头呢？是她害怕，是她不知所措，是这份责任过于重大。她从未料想过，她突然有一天也会当上这么神圣的一个职位——母亲。 事物是需要沉淀的，人也是只有过了那段时间才能够看出从前做的事的对错，然后去更改，这也是一种新生和蜕变。 第39章 月光 白雪覆山，雪停了，日出了。天气慢慢回暖，日子也慢慢回暖。 天亮的很快，枯草，树木还被一层薄冰覆盖着。等薄冰融化时，冬天也融化了吧。 “顾老师！” 站立在田野中感受冬风残酷的人，蓦然回首。 头发被冬风揉乱。 眼角若梅，热泪滑落。破碎的月光要怎么去缝补她呢？地上的泪不一会儿就凝结成冰。 可她连月光都抓不住。 “老师，你怎么了？” 女人只是轻轻摇头，微笑着。她们看似亲密无间，可又感觉隔了万里远。 “老师。” “陪我走走？” “好。” 两人沿着河流往上走，这里很静谧。这一方静谧让她们放下了彼此的身份。她们就是她们，原本的她们。 那个柔和了她青春的人，却如冰一样漠然地走着。 “老师……” “奥，不好意思。刚刚想自己的事情去了，这么大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少女用小拇指勾住了她的小拇指，错觉这样就能心相连。 “我说了我的心事，你能告诉我你的心事吗？我都告诉了你我的半生了。可我却还是那么片面的了解你。 我想……更了解你一点。想知道你为什么一直笑着，想知道为什么你和初见不同了，微笑的眉间，总是带着一抹愁。 想知道……你更多的心事。” 她听完轻轻一笑，春风拂面，万物生。“你先说你的。” 见她的笑不再牵强，少女不禁也笑了起来。 “我的父亲来找我了。” 她假借难过的名义与女人的手十指相扣。这样心就可以靠得更近一些了吧？ 她惊诧的看向少女，少女哼笑一声。 “他说是来赎罪来承担他应负的责任，但我并不觉得。他只是觉得我大了，懂事了，不会麻烦他了。给我两口饭吃，我就要养他后半辈子了。” 少女苦笑一声，感受到了拇指背处传来的摩擦。 她在无声的安慰她，她的大拇指轻轻的摩擦着她的拇指背，惹得她心里痒痒。 “唐奶奶说，他不是因为悔因为愧而赎罪。他是因为怕。他是信徒，他和我一样，最害怕罪孽了，可我才不会像他那样懦弱。” “我能看出来。” “看出来你是个勇者。” 女人笑着说。 “怎么看出来的？” “人能活下去，面对未知，就已经很勇敢了，你还能活得坦坦荡荡，不惧死亡。我一直觉得你很有魅力。” “老师，你觉得死很可怕吗？” 女人摇晃着头“死，为什么可怕？但是我不喜欢天人相隔的感觉，说着很遥远，但终有一天会来的，我不喜欢分离。” 少女脚步停住，她转头愣愣地望着少女，她自己也没发现她的眼眶已经蓄满了泪水。 少女长高了，已经和她一样高了，也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比她还高。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那么久，她的手抚上了女人的脸。用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 再用双手轻轻拭去她的眼泪。 “不哭了，不哭了，我也不喜欢分离，你看着我的眼睛。 分离后终有有一天会在一个地方相遇的，然后永不分离。不管是相隔万里还是生死相隔。缺的只是时间。” 她一遍一遍地擦掉她的眼泪，女人不再隐忍。靠在了她的肩头，拥抱着少女。 冬风掺雪，冰铸玉帘。漫漫尘世，素花遍野。世间静默，唯余二人。 二人相依，似是永不分离。 “我明天要回家了，开学再来。我爷爷生病了，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第43章 “一定会的，要一路平安。” 少女一遍遍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像是从前她哄她睡觉一般。 水不停的流，仿佛永远无忧无虑，只管如何向前奔，只管如何吟唱歌谣。 阳光跃动，一如既往的向大地展现它的热情。阳光之下，少女拥着她破碎的月光。 “回去了吗？天这么冷。” “我还想走走。” 少女将自己的红围巾摘下，然后小心翼翼地为女人戴上。 “你身体不好，冷。” “那你呢。” “这个是我自己织的，还有一条。你明天要离开了。所以我把我这条给你。这条也是新的，我今天才刚戴。我不怕冷的。” 少女嘻嘻笑着，明明脸被冻的通红。 “你的手真巧。” “我奶奶教我的，厉害吧。” “厉害。” 少女略带羞涩的点头。相处久了，虽不如从前那么害羞，但还是常常因为一点事羞涩的抬不起头。 “你不能总是低着头，你要勇敢点，你抬头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耳畔炸开一朵烟花，这朵烟花炸开了少女的心。 女人轻轻的摸了摸少女的耳垂，冬天的寒冷，让它不具有温度。 “是不是很难受？耳朵都要冻掉了，小心长冻疮了。” 少女眼睛转动，眼神流转，最后灵魂终于落在了她的眼眸中。 “这样才对嘛，我帮你暖暖耳朵。” 说罢，便有双手裹住她的耳朵。 “这样不难受吧？” “嗯？” “是不是听不清我说话了？” “……有一点。” 女人担心自己捂的紧，所以手掌微微拱起。也是担心，弄坏她的助听器。 少女的听力没有多大，只是在学习和日常沟通上轻微有些阻碍。但是黄奶奶怕她学习上，受影响就给她配了。 从前没见少女怎么戴，现在女人倒是见她日日戴上了。 “等我回来。” 少女呆愣愣地看着她。她将手放了下来，笑着看着她。 “你刚说什么了？” “不告诉你。” “你说嘛……” “太冷了，我们回宿舍吧。我们去弹琴。” 少女傻笑着应下。 “你可以和我说说我妈妈的事吗？” 女人摇了摇头“这件事你可以直接去问你妈妈呀。” “我想听你说。” “不可以，我要遵守承诺。” 两人嬉笑着往回走，再过几天冬雪融化。慢慢的将有新生破土而出，也有东西悄悄逝去如同冬雪，河流。一去不返。 第40章 春雪 素雪融了，我本以为一切都会迎来新生。但好像死亡也象征着新生吧。 开学前一个星期奶奶的身体每况愈下。她虚弱的躺在病床上。面色蜡黄，脸上的沟壑与皱起的眉头，都在告诉我她好痛苦。我的心也是。 我和顾老师提前请了几天假。我的预感告诉我情况很糟糕。 奶奶告诉我没关系的，不让我告诉妈妈。她说她会好的。告诉她了，妈妈担心害怕，她也担心害怕。 因此我没有选择告诉妈妈，这个决定也让我后悔终生。 三月一多好的日子，正是春天来临的时候。 我本以为春天是不会见到飘雪的，满天飞舞的纸币铜钱，就像是我奶奶的灵魂被撕碎，然后争先恐后的飞向天际。 春天也下雪了。 我本以为下一次见妈妈是因为她不忙了，或者是想我们了。 还没考上大学呢，你怎么就飞走了？ 家，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我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亲戚都来摸摸我的头。 说实话，我很讨厌这样。 妈妈回来了，问我葬礼结束了要不要跟她走。我不知道，我很高兴但是又很难过不舍。 奶奶是我和妈妈连着故乡的一根线。这根线断了，我怕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从此少了一份爱，少了一个愿意不停为我讲故事的人，少了一个愿意为难过的我种花的人，少了一个愿意跟在我身后看着我奔跑的人。 夜很安静，我本来以为我没告诉妈妈奶奶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的消息，回来的她会骂我，责怪我——是我害她没有见到她母亲最后一面。 但回家的她，格外的安静。安静的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可是她眼睛除了瞳孔以外都是红红的，我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堂屋里的烛火闪烁不停，黑暗随时能够吞噬人心。 妈妈连夜赶回来太辛苦了，所以守堂的担子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堂屋暖洋洋的，可能是烛火的原因。整个堂屋都是暖黄色的。 和奶奶房里一模一样，很温馨。她用手轻轻抚摸着棺材，头轻轻的靠在了上面。 没人再摸我的头了，离别真的好突然。 其实我一直觉得死亡是个很奇怪的事，我虽然不大。但也参加过几场葬礼，里面有我的亲戚，有我的朋友，有一个村子的或者别的村子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死亡会让人那么难过。不就是更长意义上的分别吗？ 人都会分别再相聚的，又不是说哪个人不会死。我们都将葬在某一隅土地上。□□分别了就等待灵魂相聚。 只是说某天我突然想起他们时，并不能第一时间反应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了，而后心底某一处空落落的。 不过，我觉得是因为这块位置从前是她的。随着她离开这一块也跟着空了，才会有这种的感觉。 现在看来是我想的太美好了，不过这一切都要赖神父。 是他告诉我，只要是好人，死后都会上天堂。他告诉我天堂是汇聚所有美好的地方。 是他教我不要害怕死亡。 我会和奶奶相聚的吧，会吗？奶奶肯定在天堂，我呢？很可能下地狱吧。 死亡就是让世界少了一个独特的灵魂，容貌，声音，故事关于她的好的不好的都将消失，人们难过的是再也见不到这么独特的人了吧？ 明明我爱的人静悄悄的躺在那，但是他们却要告诉我们，她离开了。永远回不来了，可她就在那里啊。 她只是不会说话，不会动了。可她永远在那。 只要我愿意找她，她永远在那儿。只是少了该有的回应了 奶奶离开我，我没有哭。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心脏像是被人从高处扔了下来，好痛好痛，可是我就是做不出反应，可是我真的好痛好痛。 我现在应该是乌压压的天，正值中午，但黑的像傍晚一样，一看就要下暴雨，可雨却迟迟下不来的样子。 要是奶奶在的话，肯定要笑话我，说我嘴巴翘的像她喂的小鸡崽子，想到这我又不禁笑了出来。 笑声很突兀，要是被别人发现了，肯定会觉得我有病。不过我只是想起来了，奶奶还很鲜活的模样，开心罢了。 她现在死气沉沉的，一点也不好玩。想着心连着鼻子带着眼睛又痛了起来。 好痛，好痛，好痛。 我们这儿的习俗是守了几天灵。就要从家开始，一路跪到家里挑好的墓地。 棺材在前面抬，人在后面跪。走一段跪一段，其实听起来很累，但实际上一点也不累。 真正意义上的她只能陪你走这一段路了，我巴不得这条路长点、长点、再长点。 我们从家里出发，要经过很多地方，墓地选在老房子后山那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这是我和奶奶生活了五年的新房子。这条路是小时，我追云时，奶奶小跑跟着我的路。 这段台阶是我陪奶奶走了13年的台阶，也是我通向童年的台阶。 住的老房子是我和奶奶住了13年的小木屋，这个院子是夏夜奶奶给我讲故事的院子。 这个田埂是奶奶干农活时，我与她一起劳作的田埂。 这条泥路是无数个日日夜夜，我和奶奶一前一后走着的路。 这座山是每次下雪，奶奶背着我上山看雪的山。 也是春夏天，山里开始有野果时。奶奶经常带我爬的山。 我们跪过的土地都有我和奶奶的脚印与回忆。 她们承载着我和奶奶鲜活的记忆，今后只有她们和我记得了。 而如今，这段送葬的路，将是我与她最后走的路。 从此以后，不管什么路，都只有我温星慕一个人走了，不，还有妈妈。 奶奶下葬时，漫天的雪花，春天会下雪，真的下雪了。 葬礼结束后，我就静静站立在奶奶的墓旁眺望远方，亦如许多年前，她背着我眺望远方。 第41章 芳草与爱猛长 春风吹动野草，带着冷香地空气。潜入我的梦中。或许是因为睡觉做梦可以逃避现实，我变得格外爱睡觉。 我认为睡觉就是人生的跳过键。 可睡得多了我的脑子也因此变得迟钝起来。总是莫名其妙地望着某一处放空。 第44章 妈妈问我要不要跟她搬去城里，去到城里也可以去看看耳朵怎么样。 我以快要单招与高考为由拒绝了。 她走的前一个晚上来到了我的房间，握住了我的手。 她第一次与我开始一段漫长的谈心。她的手握的很紧，很紧。紧得我飘荡的心，再次跳动了起来。 眼睛也清明了不少。 她与我谈起了奶奶。 “奶奶虽然学历不高，但是见识长，还喜欢写写一些小诗。 她写作的天赋肯定被你遗传了。不过她有一首诗让我很深刻。” 本是他乡客，远处谋生机。 愁苦无人诉，眼泪无人抚。 孤立无助际，一人入我心。 思念遮眼目，爱慕捂耳鼻。 不知实与幻，与君不分离。 喜君已多时，却无何交集。 若是缘不尽，故事当续写。 若是缘分尽，再无相见时。 “这是她写给别人的情诗，不过她喜欢的人不仅结婚了还有了孩子。还是三个！你看看她口味重吧。” 我不知道的往事，很好笑。原来奶奶还有这一面。 心中雾霾被拨开，终于窥见一抹色彩。妈妈也在笑，我很少看见她笑。 她笑起来很美，我小时候总觉得妈妈的笑容是三四月的艳阳天。蔚蓝的幕布，耀眼的太阳。偶尔飘过几朵云做点缀。 三四月的绿与碧蓝的天。她就站在田野间冲着我笑。 我一直都明白为什么，我会第一眼喜欢上顾老师。 是受妈妈的影响。我很爱母亲，很想她爱我。但是我的遗忘导致我觉得她从没爱过我。 我缺母爱，导致我有恋母情结。这不代表我对母亲有那种想法，只是我喜欢像我母亲一样优秀，美艳的人。 这是我第一眼被顾老师吸引的原因。 不过母亲是三四月的艳阳天，顾老师是连绵不绝的江南雨。 我分的很清。母亲只是影响了我会爱慕的人。 其他人是因为童年，因为经历或者是其他人。而决定日后喜欢什么样的人。 而影响我的刚好是母亲，我敢确信世间还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 她开始给我讲起她幼时的事，我很喜欢听。不是喜欢听别人讲故事。只是喜欢听爱的人讲自己的故事。 奶奶带我走过的山路，妈妈也走过。这不禁让我觉得我就是她。 妈妈也说，我很像她。性格一半很像，另一半就不怎么像了。 笑着笑着，她突然问我父亲是不是找过我。 我其实不想喊她父亲，但是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能这样叫。 “是的” 我如实回答。 “他就出现过那一次吗？” 我摇摇头，他出现过很多次。不过不敢靠近我。只是远远地望着我。 现在神父与他已经回国去了，回他的国家去了。 教堂无人打理，从前还会有几个人来。现在一个都没了。 说我信神吧，我也信。不信吧，也不信。 （从前倒很信，但不知为何顾老师的到来与奶奶的过世让我对上帝的敬畏与向往变少了，亦或者不惧了。少了那抹神秘感。就随缘了。可能是通透了吧） 我不是个忠诚的信徒。想到这我笑了起来。 我只是想要在无主的生命里，找一个支柱。 上帝往往虚无缥缈，只能在精神上给予我安慰。 因此我找到我心目中不可替代的最好的支柱时。 那根支柱便成为了我世界的神。 妈妈不怎么想与我讨论父亲的事，因此我也没说。 聊到二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时。她突然流泪了。要是我没看到她晶莹的泪水，或许我察觉不到。 还好我从始至终都看着她，看见一抹晶莹滑落。 她的头侧对着我“遇到事了就给妈妈打电话，妈妈尊重你的一切选择。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总怕物质上有所亏待我，可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小时候妈妈刚出门闯荡的那段时间。 我也是吃过一些苦头的。 我想要的是——她害怕在爱上亏欠我，所以给我很多很多爱。 我明白我现在只要说出这句话，她可能会放下工作。陪伴我直到度过高考。 但我因为少了她那么一丁点的爱，导致我对和她的相处变得格外别扭。 我觉得她也是这样认为的，今天说这么多很可能是因为。我们只有彼此了，她也需要一个口子去发泄。 我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一起聊天说话。不说也行。和她待在一块就很幸福。 我很想很想要，可是说出来很丢脸。 妈妈说得对，我和她真的好像。 越爱的人反而越开不了口。 缺爱的孩子啊，不会开口，从没人教过她如何开口。没人告诉她说出感受并不羞。 我一共请了二天的假，我以为奶奶的葬礼会办很久。 不过在开学的第一天就安排好了。 但是我不想去学校，过了假期的时间。 她给我打电话了。 她说她担心我，问我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吗。她听周珠雨说开学第一天就处理好了。问我是不是心态没有调整好。 我先是沉默着不说话，随后开始抽泣起来。 哭出来了啊，这感觉真好。电话挂断我也没有察觉。 等到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我的楼下。 我听到她的呼唤，急忙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我真的很难形容那一幕。就好比我连夜赶去看雪山。 但是到的时候夜已满，无可奈何。只能在车里凑合一晚等待天亮。 我冥冥之中在晨曦刚至之时，猛然地睁开双眼。 神秘威严惊艳的雪山，被那金光裹挟。画面轰然冲击着我的五脏六肺。 无论怎么喘息都缓不过来。 她看着我呆愣地模样笑了起来。 热烈的阳光，抚摸大地。璀璨夺目的雪山就在那里。 感觉它就站在那里一直等待着我。 初春的寒风拍醒了我，她带着那一股春风进了我家的门。带着春天独有的气息与她的香气与生机。 春天浓雾稠密，但我感觉天边亮起了一线光。 我羞涩地趴到了床上。心脏狂烈的跳动着。 我听着脚步一点一点地靠近，心突然就被扔到了云里。 在我紧张到脑袋一片空白之时一双手抚上了我的头顶。 我悄悄抬起头望她。眼神从飘忽不定到她的脸上时，恰好撞进了她的眼里。 她似乎被我的吓到了。眉眼上挑，瞳孔微缩，嘴巴也不动了。 是因为我的灵魂干涸了吧。 “眼睛是人的灵魂，可你的灵魂去哪了？我看不见她了，像是沉睡了一般。” 她可能见我没戴助听器，所以她凑的很近。 ……我好无力啊，这种无力让我靠在了她的怀中。 “那你来唤醒我吧，你来唤醒我不愿意苏醒的灵魂。” 我们深深地望着彼此，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升起。但我不知道是什么，很奇怪很奇怪。 “要怎么才能唤醒呢？” “像王子唤醒公主那样。吻醒我，吻醒我的灵魂……” 我本以为她会拒绝亦或者沉默。但她逐渐靠近的脸，让我紧张地闭上了双眼。 黑暗让我有些慌乱，但眼上传来的温度，让我整个人不亦或者是整个世界都停下来了。 很暖，很痒和我现在的心一样。 她不懂，但她不愿意看那双绚丽的灵魂消失，因此遵从了本心。凑近了她那如死海般的双眼。 吻上了她的眸，吻上了她的灵魂。 “醒了吗？” “或许吧。” 随着吻的消散，少女也睁开了双眼。眼底的那一抹光也随之显现。 江南的风总是柔柔的，但也是最折磨人的，这个季节的镇子。到处都是树木花草，自然的气味。 天气才刚刚转暖，气味还带着一股冷气。这种条件酿造了一种独特的冷香。 这种气味很吸人，少女身上也是这种气味。 “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了吗？” “嗯。我能和你住吗？我一个人害怕。” “好。” 作者有话说： 后面为了表现某一个主角的强烈情绪，我会用第一人称。因为只有第一人称才能够表现出那种强烈的感觉。从前我不知道怎么用第三人称去写，现在突然思维一转，第三人称写不了就换一种。还有就是温星慕对自己母亲的爱并没有很复杂，虽然恋母，但是没有那种感情。就是很单纯的，非常渴望母爱的小女孩。渴望到恋母，但是不会产生那种思想的。我也不知道去怎么说，现实生活中这种现象很常见的。缺爱的家庭，很多孩子要么就两个家长都讨厌，要么会比较恋母，或者恋父。只是没有病重到会产生爱情的那种地步。差不多就是这样。 第45章 第42章 思念号角 若是人生没有期许那么天天年年如一。但人生有了期许分分秒秒如度年。 春天是我长久留在故乡的最后一个季节。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有天赋，学习落下了就是落下了。即使现在不停地去追也力不从心。 我打算走单招考试，大不了以后努力一点统招专升本。 主要是我不敢赌，我发现我现在已经少了一股劲。从前总觉自命非凡到头来是小朋友的幻想。 我想我是长大了。 我回学校了，也搬进了她的宿舍。 周珠雨告诉我，她曾和顾老师说过我的内心脆弱，承受能力不行。表面可能好好的，但心里却相反。 可能这是她让我搬进她宿舍的理由吧。 她到底喜不喜欢我，我时常这样想。 因为她对我属实很特别。 不过还是别喜欢我了吧。 喜欢我弊大于利啊。 班级里的氛围更加凝重，带动着我破碎的心更加的沉重。 顾老师用一节课来为我们介绍了单招与高考的区别，让我们慎重考虑。 要是我走单招的话，在学校的时间不足两个星期。 时间好仓促。 顾老师说过“人出现在新的环境，就像是一块布丢进了不同颜色的水里。 要么你感染他们要么他们感染你。或者就是结合成一种新的颜色。” 面对未知我十分的恐惧，不想染上他人的颜色也不想看人沾染上我的颜色。 未知迷茫沉重等等因素，让我觉得课本好似那天书。 一个字也看不懂了。 我在害怕，害怕又使我落了泪，我想我是病了，还病得不轻。 她总是能察觉出我的异样，这次也是。 她将我叫去了办公室。 “星慕，我是不是曾经说过你是勇士，我能够明白你的心情。 曾经我毅然决然来到这儿陌生的地方。以为什么能可以克服，可水土不服，加上毫无熟悉感的地方让我想哭。 看着我带的孩子们总是被阴霾笼罩，在我认识的世界，所有人的眼泪都是珍珠，不轻弹。 但来到这，眼泪就像江南小雨繁多。孩子们的心里也潮湿。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其是也处世不深，脱离了学校就来到了这里。 很多情况，反而你们比我处理的更好，我是你们的老师，你们亦是我的老师。 想来，这是我第二个故乡？我常步于田埂之上，感受这里的气息。我想融入进去。 大自然愿意接纳我，但这里的人并不像大自然宽容，因此我忽然明白。 活着是一件很有勇气的事情，尤其是对于你们来说。 每个人都会迷茫的，每个人都有沉痛的时刻。 但我们坚持了这么久，到了至关重要之时，因为一点小事而胆怯逃避起来，是不是从前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我想让你活的精彩一些。” 她眼底的温柔，总是致我心房动荡。 她在纸下写下一首诗。 “风啸雾沉路茫茫，心怀明月绪惶惶。 一腔热血终有报，今朝必上黄金榜。” 她撕下这一块纸塞进了我的口袋里。 “希望你条条大路通罗马。” 课间很短，我确信她还想说更多，但时间总是不允许，靠近她真的很令我安心 这股安心让我想起从前作业没写的前一晚，心很害怕。偷偷摸进奶奶房间，她亲昵地抚摸我时的感觉。 那种悬在空中的心，被她小心翼翼地捧了起来。 即使明天要挨骂，但至少现在很安全。 这种感觉让我每晚都想挨着她睡。 从前总是幻想自己仗剑天涯，将所有不喜欢的人斩落刀下。 因此，那份安全感总带有浓重的江湖感。江湖的气味与奶奶房中的熏香混杂一起。 那份气味会让我再沉痛起来，我记得这份味道，但是再也闻不到且没有那份感觉了。 葬礼举行完后，大人将所有关于奶奶的东西都烧掉了。 我很想挽留或者藏下几件，但是妈妈说这些东西都是奶奶的。万一奶奶要用怎么办？ 是哦，想着我就把我与奶奶唯一几张合照跟着烧掉了，我怕奶奶想我，没有照片见不到我难过。 现在想起来，我怕是伤心过度。失了智，昏了脑。明明能多备几份的，晚一些烧也没事。 现在倒好，奶奶能看合照想我了。我却不能了，我只能在记忆中找寻她的身影想着她。 “昨夜滴，昨夜滴星辰已坠落，消失在遥远的银河……” 我做梦了，为什么做梦难过心痛。现实中也会？ 我被痛醒了，眼中的泪都被她的睡衣吸收。她的肩膀这块被我的眼泪打湿，想着就笑了出来。莫名觉得很好笑。 她睡得很沉，听到声响就拍拍我，想起来了。做梦的时候，做梦的时候她也拍了我。 我心中好闷，不得不吐出一口气，来缓解。 我怕奶奶一个人走害怕，总是在一个人的时候唱起这首歌。 银河，小时候总问奶奶，人死后去哪了，她总告诉我，在银河。然后突然唱起这首歌。小时候不知道银河是啥就觉得是一个银色的小盒子，里面装有已故之人的灵魂。她们在那儿生活。很有意思。 不过后来神父告诉我，好人死后会上天堂。 我不知道天堂在哪，我问奶奶。 “奶奶，天堂在哪？” “在银河哈哈哈哈哈。”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银河不美吗？” “美。” “天堂美不美？” “神父说美。” “那不就是了吗？” 奶奶的笑总在我脑中响起。 窗外下起了小雨，风雨作响，那是思念的号角。 是你也在想我吧？ 心好痛啊，痛到发苦。 作者有话说： 我在想要不要改结局，手稿完结了。但是我觉得结局总是不好，我想改成好结局。因为不忍心了，但是又不想违反最初的想法 第43章 沟壑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就像是秋天田埂上燃烧的荒草散发出的气味，离得太近的话不仅呛人，熏眼还能让人窒息。 只有保持距离，那一股淡淡的烟火味，就有了清香。 顾月疏教龄不长，不。其实她活得也不太久，遇到解不开的难题与从未遇到的事，她也会手足无措。 在单招与高考之前，班级举办了最后一次活动，担心孩子们迷茫焦虑，在活动的末尾。她让孩子们把积攒在心底的困难与故事写在信里悄悄告诉她。 夜晚，竹林月光共舞。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她们的灵魂。 老师，城市会接受来自大山里的虫子吗？ 老师，大人们说生活是我们这的大山，山连山，没有山顶。只有更高的山，那么读书的意义是什么？反正我始终爬不到山顶，走不到头。 老师，女孩子该是什么样，男孩子又该是什么样？我不喜欢大人们说女孩子就该是这样，男孩子就该是那样。 老师，我很讨厌下雨又很喜欢下雨。雨天安静清爽，但家里的用水会变得浑浊，我不喜欢喝浑水也不想雨天。到了大城市是不是就能尽情喜欢雨天了？ 老师，我有一个秘密也是伤口，这个伤口不展示给别人，一直闷着怎么都好不了，但是又害怕别人知道了我的伤口，在争执之时，就能清楚地明白，怎么行动能让我痛苦，我相信你。所以我好想告诉你。 在我八，九岁的时候，好心带着一个叔叔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可我的好心没有得到回报。反而得到了我此生的梦魇。他说他要奖励我，让我闭上眼张开嘴巴……十年了，已经十年了。现在想起这件事，还是想咬断自己的舌头，眼泪就和河水一样流不干。我好痛苦。 老师，我好爱我的父母但同时我也好恨他们。我爱他们爱我，也恨他们爱我，更加恨他们不够爱我。我好无助啊。这种感情使我痛苦。 老师，我有个敬爱的叔叔，小时候他常常带我玩给我买好吃的。我们好几年不见了，前几天因为家里摆席办好事，得以见面。但我发现我和他之间变了。他看我的眼神变得粘稠，深沉嘀咕着我长大了变漂亮了。最后哥哥送我回学校的时候，他伸手打了我的屁股，很重很重。都把我打麻了，我好讨厌这种感觉，但是我的家人没人阻止或者呵斥他。难道这很正常吗？可是我最近常常做梦梦到这个令我不适的画面，难受的让我窒息。 …… 一开始顾月疏还能回上几封，慢慢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孩子你不是虫子，你是种子。终有一天你会破开挡住你阳光的阴影，成长成人人仰望的榜样。 孩子，读书不一定会登上山顶，读书是你路途上会遇见的树枝。你人生道路上会有很多很多树枝，但读书是你为你一个可以主动选择的树枝。读书也是夜空中的北极星，他是唯一一个在危险还没来临时，告诉你哪些是危险的。 第46章 可如果读书没能让你感到恍然大悟，轻松快乐，充实，那么你读的书会毫无意义。可世间天气多变，我们只能咬咬牙，吃苦头，努力登山，为以后的“自己”留下一股甘泉。我坚信我们能改变读书的意义。 男孩子，女孩子都没有具体的样子。他们都是人的样子。不同的点是生理构造不同，因此有别。不过不管我们是男生还是女生我们都该是自己的样子。 …… 想要改变点什么就得告诉那些被压迫的人，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要有自己的意识。不管是男生女生都是被压迫着的，只是哪一个更为严重，更加剥夺人权的区别。 而统治一切的就是封建思想与被封建思想毒害还自认为是正确的人。那些被毒害的年长男性压迫着女性和年少一点的男性。那些被毒害的女性压迫者女性。只要从低层点起一把火慢慢烧总有一天封建的躯壳会被公正平等之火燃烧殆尽。 燃起自我意识的火焰，方可燎原。 但这里阴雨绵绵，心里无限恨意的火苗总是欠缺一把火。等待，等待晴天的来临。 窗外凉风习习，窗内左右徘徊。 顾月疏就像风一样毫无头绪。 她眼中的火焰燃了又熄，读书是大山里的孩子唯一的出路吗？其实也不是，可其他路曲折又危险，黑暗且陡峭。稍一个不注意，从前爬过的山都将作废。 只能一点一点又一点的爬上来。太劳累太辛苦。 回信不能太美好也不能太现实。一方他们走出去之后会更迷茫，一方会让他们失去勇气。 比如：城市的水未必比家乡干净，只是看起来清澈。城市的雨季拥挤潮湿，反而没了家里的清爽宁静。 很多事情我们能做的只有咬牙等待或者忍者疼痛往前跑。 有些信件看得她心痛，农村女孩，留守女孩包括许多男孩。被侵犯的概率很大，她们没有经过这方面的教育，也不知道发生这种事情该怎么解决，如何解决。不过很多家庭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儿童承受的伤害是永远无法泯灭的。（光我在现实中遇见的就不在少数）不是所有人都是人，但往往，他只能欺负比他弱小的满足自己阴暗的思想。 这种事情只要留心，其实就在身边。把别人伤口当作玩笑，把性骚扰当成玩笑，把一切侵犯当成玩笑。这样一个十分简陋的包装，就有很多人吃得下，笑得开，接得受。被害人从一开始的愤怒变成迷茫，他们还可能成为下一个递刀人。很可怕的现实，思想很容易被同化毒害。 这不是你的错，你的痛苦是正确的，请不要伤害自己或是放下。这不是能放下的东西。 这次他们的老师又要让他们失望了。 “老师，还不睡吗？” “睡不着或者我现在不知道如何去睡，因为现在我的灵魂扛着一个担子，不放就难以入眠。” “老师，大家都明白的，他们只是想像你一样把自己灵魂上的担子放下那么一刻。只要你用心去读就是最好的回信了。我教你一个方法。不知道如何回信，不妨在课余时间，把那些人一个一个叫出来。你只要给她一个拥抱，她们就知道回信来了。男孩子就拍拍肩。” 女孩轻手轻脚走到她身后拥住了她“就像这样，我知道你很痛苦老师。但我们没有和她们相同的经历，她们走过的路我们没走过，我们给不出完美答案不是很正常的吗？。” 一声叹气，担子放下了。是的我无法给出完美回信，我高看自己了。 “不早了，该睡了。” “好。” 孩子们，我们的人生都是大海，有无限生机但同时有无限的危机。从前的伤害，是沟壑。因此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沟壑难填且无法治愈。但让经历，学识，知识变为海水填满它们，让他人找不出伤痕与破绽。日后才能更有力的回击。回击那些伤害我们的人。 还有我们与其去想如何过得风采不如去想如何过得快乐，轻松。 细雨，花朵。 轻飘飘落入我的眸中。 这是我今日的梦。 我的眸是土地。 它吸收一切飘下来的东西。 细雨总是淡淡的， 花朵总是甜甜的。 细雨是好意， 花朵是善意。 我眸尝过太多。 有一种东西格外的苦涩。 那就是软弱，无奈，想要反抗的泪。 泪是武器，可它只会摧毁自己。 第44章 等待 我非常喜欢雨天，因为我觉得雨水能冲刷我的罪孽。 从前总是喜欢逃课去外面看风景。不过因为她和自己，往后就没有逃过课了。我不觉得我是坏孩子，我清楚的明白的知道自己的心理状态。要是每天昏昏沉沉的坐在那里，没有期许，没有情绪。我会疯的，我不想疯。我想正常的活着。 可今天为何又复发了呢？ 有一个念头如春笋一般，迅速生长，扎根在我的心里。 不拔掉它，它就会贯穿我的心脏。而拔掉的方式就是——去做。 逃跑是我的唯一念头，莫名其妙的想逃跑谁也别想见我，谁也别想挽留我，谁也别想控制我。 我一头扎入这茫茫雨幕之中，想要溺死在这雨画小镇。我想我早就疯了，潜伏期过了。现在已经无药可救了。 我的心催促着我快点快点在快点。我要自由，我不要控制。我谁的喜欢都不想要，我只想逃。 奶奶的离世太让我痛苦了，再是毕业分离的苦闷。彻底把绷着的弦绷断了。 我明白我的贸然离校，会让顾老师担忧，还会麻烦她，牵扯到她。 可我已经疯了，大脑管不住四肢，或者是她不想管。她也想逃，唯一牵制着我的良知微不足道。 我就这样明知不对，明知后果的情况下，犯了错。 春天的雨水很凉，不过正合我意。冰敷一下我的伤处。 它落在我的身上，侵入我的皮肤。随着我的血液，流淌我的全身。 我亦如从前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这条我走过多年的路上。路很黑，但是我对这条路记忆深刻。我就这样凭着记忆往家走去。 可家里空无一人，无人看到我的狼狈样会心疼我了。 走着走着，到了教堂。 神啊！救救我吧。 我被我的想法逗笑了。无力的坐在了教堂外的长椅上看着车子一辆一辆地往前看。还好他们不注意，不然我肯定把他们吓死。 我的桌肚子里还有我写给顾老师地情书，时间太短，我又懦弱。可那股喜欢劲又太冲了。 我害怕面对她，也害怕留下遗憾。我敢肯定，我不行动，那她会在往后地日子中慢慢忘掉我。 我和她会越走越远，我不知道我在她心中的分量，因此我必须在她心里刻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我不记得我坐了多久，只知道雨小了起来。大雨变成了毛毛细雨。只记得一辆车慢慢地从转弯处出现，慢悠悠地开着。她慢慢地靠近，似乎是发现了我。猛地将车开进了教堂。 待停好后，她急匆匆地跑到了我身旁。 雨还在下，冰冷刺骨，可浇不灭我躁动的心。 我本以为她会责怪我，但她只是沉默地坐在我身边。 雨水好似酒水鼓舞着我。 我想试试，我想试试。 心如翠竹雨夜长，出土破路十丈高。 黑雨狂风折不断，竹与墨雨塞谁高。 人对黑暗总是格外的敬畏，比如现在她的眼睛。就像是魔鬼一样，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吞噬。 害怕又是我冲动，我闭上双眼。明知不对，明知后果的情况下吻上了她。 双手仅仅拉着她的衣服，杂乱无章的吻着她。 在这个春天，这个雨夜，热吻。世界太黑，无人在意我们。 她对我也有情吧，毕竟她只是略微挣扎。 雨太凶了，我怕她身体受不了，有些遗憾地收回了吻。 “要是可以我好想带你狂奔回去，那种抛下所有，拥抱自由的感觉。很好很好。” “竟然这么想了，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她是贴着我耳畔说的，这句话也如霹雳震开了我的心脏。 那积压已久的痛苦也被劈开，随雨水飘走。 我牵着她的手向着茫茫黑海出发，我边跑边大笑着问她“车子不要了啊！” “比起车子我现在更想体验你口中的自由。” 我疯狂地大笑着，她说我的笑声很悦耳像是林间小溪的哗啦声。我才不信，我歇斯底里的笑声能够悦耳。肯定是她胡说。 “你要抓紧我的手哦！” “我会的。” 适应了黑暗，我已经能看清这混沌的路了。 还好我出走的不远，跑了八九分钟就到了学校。 如果她要是出了一点点事，我可能割喉谢罪。 一到学校我们的手默契地松开了，这并不妨碍我们愉悦的心情。今夜格外的容易入睡，我和她默契地没有再提雨中疯狂的事。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47章 等待。 我们安安静静地一起进入了梦乡。 我现在至少能确定她至少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不然我的行为可以完全被她指控性骚扰了吧。我太自私，太不理智了。是个人渣 第45章 拨云见日 离别总是很快到来，再过不久，大山的孩子就要踏出这一方小地方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没底，学校的本科录取率本来就低，自己三年我学习情况，自己心里也没底。大多数人选择了单招。 留下高考的人寥寥无几。 温雅妍想让温星慕去民办本科，她没答应。大不了到时候努努力专升本。 温雅妍没说什么，默认了她的想法。 在单招开始的前三天，天色阴沉沉的。桌肚里的情书却和天气相反。它被随意借东西的杨予磊发现。这个秘密被他拨开云雾，见了光。 消息传播很快，尤其是这种事情。班级里的同学反应不大，都不在意。 “喜欢上顾老师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们大家不都喜欢她吗？” “温星慕的喜欢和你们不一样。你们不觉得恶心吗？” “可我们觉得你更恶心。” 这件事因为都是女生因此大家也只是说说，不过不防有心人。 喜欢晃荡的卞摇风一下子就听到了风声，将事情稍微变个味报告给书记，书记想着顾月疏的身份又把事情告诉了校长。毕竟顾月疏是他父亲老友的女儿，因此这个事情就传到了顾月疏父亲的耳朵中。 事情短短一个晚饭时间就越传越开了。 周珠雨见事情有些不对劲就给在老师宿舍的温星慕发了消息，上学期黄依红身体不好时，她就决定了走读。学校已经没床铺了。 高三下学期许多人都决定住校，把注意力放到学习上。 床铺不够，顾月疏也考虑到温星慕精神状态不佳，才下的同住的主意。也带有了一点私心。 但这个决定也拉远了温星慕与班里同学的关系。 课业繁忙，唯一的长课间，温星慕也都待在老师宿舍。 这个行为加上情书让校领导和顾月疏父亲各位关注这件事 一顶帽子，看不见的帽子出现了。 在宿舍的少女，得知消息时，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完了。 要连累她了。 完了，怎么办？ 就在她不知如何向顾月疏解释的时候，顾月疏的手机忽然地响了起来。 这对于少女来说无疑是催命符。 果不其然，电话刚接起就是顾父对她严厉地呵斥。 “你现在马上辞职，给我滚回家！” …… 少女茫然地摘下了助听器，呼吸越来越重，很难受。 余光中顾月疏从厨房走了出来，走到了少女身边。 她靠在少女的肩上，叹着气。 “我可能要走了。” “多……多久走啊？” 她强颜欢笑地转头望着女人。 “可能明天或者后天，后天不走就是我哥来接我了，我被开除了。” 少女的眼泪嗒嗒嗒地掉下来 “对不起。” “没事，我其实也感觉我不适合也不配当老师。” “为什么？” 女人微微一笑“我确实没和你保持距离，而且行为不妥。” “没有，是我的问题。” “我以后应该也当不了老师了。” 少女的嘴巴张了又闭，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对不起，是因为我吗？” “不是呀，我爸爸应该不会让我当了。” 说完女人便站了起来，她望着窗外景色淡淡地开口。 “要照顾好自己。” “老师！” “我现在已经不是你老师了哦！对不起也让班上其他同学失望了，我也不想离开。” 她微笑着看着少女，不再言语。就如同春日暖阳照耀下的小谭，耀眼温暖。 少女眨掉眼泪站了起来，她轻轻地抓住了女人的衣摆。 “顾月疏，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她还是柔柔地笑着“不过等你考上大学地时候，我们再好好谈谈吧，这对你对我都好。” “星慕，我比你大很多。这段感情中，无论是我们的身份还是年龄对你都不公平。从前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 她用手擦了擦脸，倔强地看着她“这段感情，对你才不公平。我好痛苦啊。你走了怎么办？你离开了，我们才是真正的不可能了。我喜欢你，可我又不能像现在一样拉着你不放，我不想成为你人生中拽着你不前进的人，我不想拖累你。但是让我站在原地看着你离开，我又好痛苦。心就像被丢进了冬天的雪里刺痛无比。” 女人愣愣的看着她，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你们学校两天后就要开始单招考试了吧。” “嗯，我要提前两天去。我们需要面试，笔试面试地点我要去提前熟悉熟悉。” “那我带你走吧，去长沙。” 少女停止了抽泣一脸茫然地看着她“那你的父母……” 女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他们都以为我们俩在一起了，何必还去管他们呢？你跟我走吗？等你单招完，我带你看海，看真正的海，带你看雪山，巍峨的雪山。” “我愿意。” 女人用手指戳了戳少女的脸“我得先和你妈妈沟通哦，行吗？得她同意，我得对你负责。” 少女停止了哭泣，脑子空白一片只有喜悦充斥着她的大脑，她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激动过了。 “哎，对不起，很对不起，班级里的其他同学，不过我爸爸已经让校长罢免我的职位了。” 她苦笑一声，她也很不想突然离开这群孩子们。可能一声再见也说不了了。 她现在不能出现在她们眼前，影响很不好，她的位置也已经有代替的人了。 “月疏。” 突然地称谓让她还有些不适应。 “嗯？” “没事的，你已经很称职了。” “快要上课了，先回去上课好吗？等回来睡一觉我们就出发，嗯？” 女人双手抚摸着少女的脸颊“别哭了，现在的你很像小十。都哭成猫了。” “我爱你。” …… 爱字很沉重的，爱包含的东西太多了。 远天天门显，雨停晴光现。 情是山中花，仰首绽芳颜。 第46章 第二故乡 最后一天总得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拳头如雨滴一样点点滴滴地落在了杨予磊的脸上。 可能是要离开这儿了，我开始变得不管后果，只管眼前的冲动家伙。 但是也有好处，那就是我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起来。 坏处是我要脸上带伤的离开这儿了。 这个晚自习我终生难忘。混乱，吵闹，疯狂。我高中最后一个晚自习就是这么荒诞。要是可以，我还很想不顾脸面的狂笑。当然我没做，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疯子。 我和他打了一个平手。班里没人告诉老师，也可能是没有信任的老师，亦或者没有一个好老师愿意管我们吧。 最后我们的吵闹声，吸引来了教导主任。我其实总觉得他是飞蛾，哪里有吵闹的火光，他就扑腾着他的双腿来了。很滑稽。 不过今晚印象最深的还是周珠雨着急忙慌地帮我揍他的那一副模样。 “老师，我很高兴。” “高兴，能鼻青脸肿地跑去面试？” 少女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可是我好开心啊，你说的都对，她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从前怎么没发现？” “因为你从前并不会去仔细听不是吗？” 女人轻轻抚摸着她的耳朵，少女眼神熠熠。她似乎终于明白，女人身上那股令人熟悉的感觉了。她的一丝气质很像奶奶房中时常燃烧着的红蜡烛。那上面闪动摇晃的火光就是参杂在女人灵魂中的一缕。 温暖，有力，有故事，她为我们做了太多。167班，过年后的积极家访与赞助。还是及时洞察出学生们的内心。 一个黑黝的男孩说“老师，我学习没天赋怎么办。” “哪里没天赋呢？” “英语，数学，地理，物理。” “那你不是还有其他的学科吗？” “但并不优秀。” “为什么一定要优秀，你觉得人生是什么样的。” “是田间悠然望南山，吃着自己种的蔬菜，米饭。在自己种的大树下乘凉，感受岁月缓慢在我与大自然中流淌，我种地可有一手了。” “那不就是了吗？你的天赋只是不在那些学科中，仅此而已。那些学科学不好又不是葬送了自己的前路。只是路可能和别人不一样。但是都有相同的一点，就是希望自己活成想成为的模样。” “爸爸妈妈告诉我，农民不好。当农民太丢脸了。” 第48章 “不，工农阶级是伟大的，劳动是伟大的。人只要活成了自己想要的，利国的都是伟大的，农民不丢脸，农民是组成社会不可缺少的职业。种庄稼容易吗？是不是很不容易。” “不容易，很累。而且要注意很多事情细节，施肥多少合适啊，什么情况下要施这种肥啊。菜与菜之间的间隔不能太远，太远种不了多少，太近菜长不好还容易死。还有割稻子啊，打稻谷啊，拉稻花啊，挑粪水啊。主要是很累，不过我喜欢收获的那种感觉很有成就感。” “读书累，但是种庄稼比读书还累一点顶着太阳顶着雨，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是的！” “那为什么农民不光荣呢？劳动是光荣的，要是没人劳动了，社会就混乱瘫痪了。世界上的职业很多，行行不容易。并没有哪个职业更高贵的说法。有，就是那个人思想有问题，他背弃我们一直走的道路，那是他们的问题并不是我们的。每一个职业，每一份劳动。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建设更美丽的家园。为自己的理想，为自己。不要为了他人的期望。为自己劳动从来不丢脸。” 一个女孩子憧憬的说道“老师我想成为像你一样伟大的老师，但是我并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好一个老师。” “老师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们要带领着学生们，日后祖国的栋梁这是个艰巨的任务。教师们应该敢于奉献自己，只有这样才能完成传承，精神的传承，红色的传承，正确的传承。我们老师不能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尚可能救的孩子。” “好难呀。” “所以老师才伟大呀。” “顾老师，你是个好老师。” “我并不是，我只是在做该做的。我并不能像那些敢于奉献的前辈一样，燃烧自己奉献自己。” “可我觉得你已经很伟大了。” “哈哈哈哈竟然你这么觉得，就证明我做好一个老师该做的了。” “哎，我要是能像您一样厉害就好了。” “可是班级里的其他同学都说你很厉害呀。多厉害才算厉害？一万个人觉得你厉害是厉害，一百个人觉得你厉害是厉害，哪怕只有一个人，甚至是自己觉得厉害都是厉害。每个人都是自己亦或者一个小家庭，大家庭的英雄。只是人多和人少的区别知道吗？要让自己满意。” 一个瘦小的女孩，眨巴着她的眼睛望着顾月疏。她觉得这里的孩子眼眸很纯净，是山谷底留存的清澈小谭。 “老师，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呀？” “毫无意义。” “那为什么要活着呢？” “其实大家都不知道，但是只要我们为自己的人生赋予意义，那么我们的人生不就有意义了吗？大家活着很难停下来思考为什么活着。竟然已经在活了，还是活到最后吧。” “可是这样不是很累吗？” “追寻生的意义怎么会不累呢？” “我无法告诉你答案，万一你有回春呢，万一又是万里冰原呢？我承担不起给你答案的责任，这要你自己掂量。我知道身为老师说这种话很不好，但是人生无止境的苦痛，那为什么要咬牙的坚持？没必要。毫无意义的垂死挣扎比毫无意义更加毫无意义。但是我也可以告诉你，人生大路千万条，我们可以试着换一条，换一条能赋予你新生的路。 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不过没人能理解我，我也只是告诉你我经历过后的思想，困难总比办法多，或许你以后遇到了更加厉害的人，她能直接为你指明方向亦或者拉你一把呢？就是因为人生的可能性太多了，大家才不愿意去选一直都在的一条直接通往结局的路。人总想风光一把，再风光，风光，风光一直这样下去。” 相伴的时间不多，但是顾月疏的奉献，学生们都是看得见的。” 她教书本上的知识，或许比学校中其他资深老师差一点。但是她能教孩子们，停下片刻认真审视世界，不同视角看待问题。 我们缺的是apple怎么读吗？我们缺的是，离开大山去到城市怎么抬头挺胸。缺的是如果没有天赋，该怎么办。缺的是遇到一个现在觉得天大的难题该如何去解决。缺的是如何保护自己。 在什么情况下我们要据理力争或者退一步。 生命的意义。 生与死哪一个更伟大。 那些不堪生活之苦了结生命的是懦夫吗？ 人生的尽头是什么，结婚生子亦或者孤独终老（都不对应该是幸福，结婚生子不幸吗？一直一个人为何叫孤独终老？） 勇敢是什么，该怎么勇敢？ 让班级里的人在最后一年的时间成绩猛升是不可能的，她自己也明白。 与其拼命挤出时间灌鸡汤，反复考试。不如把这么一点能够喘气的时间告诉他们。怎么活着，如何活。 她或许改变的不多，但至少是改变了。哪怕一点都是有变化。 安生好好的活着，大家都在努力，如果掉榜滑档也并不觉得人生从此无望。 教师是烛火，明知只能照亮一点，一刻。她都会不知疲倦地燃烧着，奉献着。 天一亮就该走了，离开她的第二故乡。 “会舍不得吗？” 少女问她。 “你呢？” “舍不得。” “我也是。” “可我不得不离开。” “我也是啊，人总是要往前走的不是吗？” 不舍与期待共存，迎接明天。 第47章 唯一的愁 就迎着那朝阳与曙光，我们驶向未来。 这儿是我痛苦过的地方，是我幸福过的地方。 往后的生活多了一道坎那就是——乡愁。 再见奶奶，再见家乡，再见。等我顺着这一缕愁丝找到回家的方向吧。 “昨晚睡得还好吗？” 少女轻眯着双眼，笑着点头。女人轻揉着她的头。 “我缓缓。” “好，等你收拾好我们就出发吧。” 教师宿舍在校道旁，早饭时刻。她们拎着行李下楼。 全是熟人，他们站在校道里，和二人隔着一道围栏。 “老师，星慕。再见啊！” 场面倒是不悲伤，很欢快。大家都要走向未来了，期待的未来怎么会难过呢？会迷茫，会焦虑。但不妨碍我们期待着，迎接着未来。 “再见！会再见的。我们在未来见。大家都好的未来！” 两人微笑着向他们挥手，周珠雨很显眼，只有她哭着又笑着。 “星慕啊！以后常联系好吗？” 温星慕笑着点着头。 “考试加油哦！还有我喜欢你！” “我也是。” 挥手告别，离别时大家都这么做，可能是无可奈何。除了挥手告别还能做什么呢？ 挥手告别故人，告别那段刻骨的记忆。我们都要告别旧记忆，前往新未来了。 在最后一刻难过的，无奈的都只能挥挥手。罢了罢了，这一刻起，我们之前的回忆都要成为过去式，往事。 车子驶离这里。来时这里桂香四溢，宁静。 缘分会让我遇见你，也会让我离开你，遇见别人。 少女很少离开家乡，虽然也在手机上刷到过城市的繁华，不过等正真到这儿的时候还是被震撼了一下。 到最后还是觉得那一隅乡镇适合我一点。 “先去你们学校看看不？” “好。” “准考证打印好了吗？” “打印好了，身份证也在口袋里。” “等你考完试，我们就出去走走。你妈妈已经同意了。” 车窗外的景色变换不停，酒店就在学校附近。道路两旁的绿化是桃花。这条路径直通往我们学校。 几个小时的车程让我有些疲惫更别说开车的她了。 “我都听你的。” 其实少女是有些害怕的。她没接触过很多东西，她惶恐，害怕。这来之不易的旅程被她搞砸。 “你母亲很少带你出去玩吧？” 她点着头满不在乎地道“她忙，就算她邀请我，我也拒绝，离不开那小地方。一旦离了就会很慌张，而且奶奶身体也不是很好，腿脚不方便又晕车出不了远门。” “那现在呢？还慌张吗？” 女人很认真，嘴上噙着笑但眼不离路。 “跟着你就不会啦，因为你会给比我故乡更大的安心。” 女人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比窗外桃花还艳上一分“我有这么神吗？” 少女只是笑笑不说话，大学校园很安静，可能都在上课，只有偶尔出现几个人。又很快消失。 “我相信你一定会考上的。在这里要好好处理社交关系对以后大学生涯很有帮助，不过也要擦亮眼睛。大学小社会，水也很深的。以后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知道吗？” “好的。月疏。” 女人轻声应着她，微笑着歪头看着她“怎么了？” 第49章 “你大学是怎样的呀？” 女孩抬头望着陌生天空，一片新天地。风凉凉的一切都刚刚好。 “你的大学会和我的一样。” “累吗？” “累呀但也很充实。” “以后怎么打算呢？” “有可能去我妈妈公司，有可能去考研，以后自己打拼。” 女孩吐出一口气，似是哀怨，似是迷茫。 “好忙。” “是的，充实自己嘛。” “对，可是我会不会耽误你呢？” 原来是怕苦涩泪水砸落在陌生的土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想？哪有什么耽不耽误，只有喜不喜欢和对象好不好。” 女孩拉住了她的衣角，焦躁地摇晃着。 “可我又不好。” “哪里不好？” 女人握住了她乱晃的手“你是说哪里不好啦？” “我见识不多，学历不高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 听到这话女人笑出了声“谁择偶标准不是某一个类型的人，而是学历。世界这么大，就算有比如说智性恋。但是不能以偏概全啊，而且你也很独特，你也很努力。我喜欢你自由无拘的灵魂，爱你给我的感受，而不是你身上的某样东西。也希望你不要迷失自己，要坚持下去，为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走到底。不要迷失自我了。” “那那样你就不爱我了吗？” “嗯？这种事怎么好说呢，至少现在我们都好好的不是吗？我不会说太多甜蜜的不找实际的话。比起焦虑未来，不如看好现在。这样才能走好现在的路。未来的路，空闲时刻再规划，未来是用来规划的不是用来焦虑质疑的。” 女孩小脸通红，眼神恍惚了起来，一会看看女人，一会看看天，在两者之间来回流转。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女人嘟着嘴摇晃着头“什么呀？小朋友家家的先考完试行不？” “好嘛，你不准诓我！” “我什么时候诓过你？” “有！” “哪次？什么时候？” 女孩用食指一下一下地点着女人地手。 “我不记得了但是就是有。” 女人笑得清脆，青丝被春风揉乱，像极了家乡园里的芳草，很乱但又有序又有股清香。 她的头发保养的很好，发质好，不毛躁，很黑很亮。发的弧度就像是清谭上泛起的涟漪。 至少为你我要考上，也一定考上，大专再升本。要好好努力追寻她的脚步。 “对了我送你一个东西。” 女孩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小盒子打开是一条蝴蝶编制的银项链。项链分量重，花纹繁琐。 “不贵，我用我自己赚的钱买的，是的。我以后给你买更好的。” “干嘛？定情信物啊？” “嗯！我给你戴上！” 她期待着憧憬着大学生活，但同时也害怕着。 害怕在陌生的土地上没有人接纳她，包容她。 这种无力感充斥在她身体里，并且茁壮成长。 “月疏？” “嗯？” “你不要离开我。” 第48章 故乡之外是终章 笔试与面试很顺利。 面试结束，温星慕没有和顾月疏说，她淋着小雨一路走回去。细雨笼罩着大地。 她的伞无法阻挡飘雨，但她也并不介意，与细雨相拥。 她将思绪丢给春雨，让烦恼与春雨融入大地。今天之后，就像是重生一样。 所有的，过去所有不堪与迷茫都将消逝。 我将在这片土地，向世界展现新的自己。 一段新的开始，真的好像涅槃重生。 我沉重的担子，放下了一个，爱的人也在身旁。 细雨使她冷静，却浇不透她的赤诚的，火热的心。 雨更像是油，将那股火抬到了一个无法企及的高度。 我好爱你，我好离不开你，一想到要与你分别，哪怕一刻，都像万箭穿心一般，好难受啊。 能让人冷静的时刻很少，当她敲响房门，房门打开那一刻。 冷静被心中那道火焰冲散。 少女紧紧将女人拥在了怀中，紧紧的，像是被绑在了一起——为了不分散。 “怎么了？” 女人关心地问道“怎么不让我去接你，你都淋湿了。” 少女将头紧紧地埋在她的肩窝，像是一只雏鸟害怕寒冷。 “你说要和我谈谈的。” “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喜欢你，顾月疏，我爱你，爱得我说出心里话就难过的想哭，我害怕。可不说出来我痛苦的想哭，我也害怕。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你来做我世界的上帝。” “星慕，爱情是平等的。” “嗯。” 眼泪在她的眼眶中徘徊着，嘴唇微微颤动，眼神恍惚像是个精神快要崩溃的疯子。 “可以吗？拒绝我也没关系。我只是吐露我的心声，你不要害怕我。我现在只是看起来吓人。” “可以，我也喜欢你。” 少女的情绪像是做过山车。她兴奋地抱着她。难过，害怕，痛苦的眼泪在那一刻通通化为快乐的结晶，落在了心里。 “月疏，你喜欢我什么呢？” 女人用手指轻轻点着少女的唇“怎么又问呐？” “你再告诉我一次嘛。” “那你先告诉，你呢？你喜欢我什么？” 她将她的脸轻轻放在她耳旁，慢慢地摩擦着。 “我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你。喜欢你独有磁场。喜欢你的磁场，因此喜欢你的一切。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 “我也是，我爱你灵魂深处那一抹真实的自己。” 吻如同雨滴一般落下，一切静悄悄，却又急躁躁。 若是我们的故事只停在这一刻。 正是江南春雨季，浩荡风雨唤灵生。 芳草青青枝芽发，满世新生重始来。 千里风雨挟花飞，前路坦荡万里春。 回首静望来时路，万千言语一声叹。 幸得伊人伴身侧，共赏江南春雨图。 心如风雨打窗声，情似蜿蜒长江水。 不惧俗世异样眼，不怕前路风雷雪。 执手相伴游世间，共度余生夏秋冬。 我们那里云南四川是一个地方很远的意思。天涯海角，云南四川。我总以为云南是天涯，四川是海角。小时候想离家远一些总想嫁去云南四川。天涯海角欸！肯定很美，如今我要和最爱，最喜欢的人去往小时候的世界尽头，去往小时候的天涯海角。这个感觉很奇妙。我敢肯定我见到那儿的时候肯定会觉得世界真大，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毕竟小时候的世界尽头我已经走到，发现有比世界尽头还要远的地方。 不过关系，我已经找到我的世界尽头了。 她就是我的世界。 顾月疏。 作者有话说： 想了想，又不想改结局，也不想结局太坏。写到最后有感情了。那怎么办，就写到这儿吧。哈哈哈哈字数短，章节也不多。但这两个人陪伴了我很久。不说草稿留了两年才开始写，断断续续也写了两年真有感情。就这样吧，再见。 第49章 仰望 良好严格的家教是形成顾月疏稳定温柔性格的原因之一，但同时有一个被隐藏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一个畸形心理。渴望被仰望，被臣服，渴望忠诚的情感。 本来的她应该会和父母期望的那样，永远都不会发现自己隐藏起来的欲望。有条不紊，平静地生活着。 可一次叛逆，一次变数。让她遇到了她的欲望之火。 那大海般深邃地眼眸盛着的是装不下的情感。少女自以为隐藏的很好。 可这些在见多识广的大人面前不值一提。 从第一眼，她就发现了少女眼中奇怪的情感，她当时还不懂。但随着对她的了解，她有个苗头升起。 少女是在她身上寻找母爱。 她不自知地暗暗享受少女满眼爱意，总是处于情感崩溃边缘的眼神。 她引导过，默许过。她的教养总是在和欲望争斗。 时而教养处于上风，待她如寻常学生一般。 时而她的欲望处于上风，默许并回应一切少女越界的行为。 原始欲望加上更加多的接触，那初雪天可能是她发现自己别样情感的开始。 往后对感情之事一发不可控制。 少女在情感崩溃边缘她又何尝不是。 她本以为少女的家人会很封建，至少不会像她父母那样开明。可她错了。 少女的家人特别的疼爱她，并且对她寄予很大的厚望。 就很奇怪。 她与她都是情感畸形的人，或许本来就天生一对吧。 离开后我还会遇见这样和我契合的人吗？ 顾月疏自己发问。 她的心其实比少女还要脆弱，只有脆弱的人才能很好的察觉别人的脆弱。 第50章 少女的难过她也能共鸣，并深深的心疼其他人多少的夸赞。都不如血缘关系最浓，有最亲密连接的母亲一句赞扬。 她和少女一样最开始都在伪装自己，小十去世的那天。 那样坚毅的人分明哭的比谁都伤心。 雨天，雪天是最不需要掩饰自己的天气。因为这些天气很少有人出门，很少会有人注意到别人的情绪变化。 在离别那天的到来，放任自己吧顾月疏，放任自己一次吧顾月疏。没事的，没事的。你没有伤害任何人。 她其实比谁都害怕，比谁都恐惧。 快乐与安稳。 我总要让自己快乐一次，我已经安稳够了。 曾经就有过为了安稳放弃爱情的例子。这次一定不要，一定不要。我想要快乐。 作者有话说： 补这个番外是因为，前几天和朋友聊起了温顾。我有点害怕。因为我这本并不是写正常恋爱故事的，我怕有人当正常看完后来斥责我说不符合道德。那我还是得把顾月疏的欲望写出来。本来想多给些留白的，因为我确实想把顾月疏打造成一个完美无瑕的人，我给她留白很多，没有过多去写她过往。毕竟人越是不了解但熟悉，就越是高洁神秘。不想这么直白的提及她心里的欲望。但是我又怕有人像我朋友一样不懂顾月疏为什么会爱上她，会默许一个学生的出格行为。她不清楚自己内心的欲望但同时又享受。虽然顾月疏在文中是这段感情的年长者，但不代表她不需要成长。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