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i人能和哒宰恋爱吗》 第1章 [bg同人] 《(综漫同人)i人能和哒宰恋爱吗》作者:黄金一两【完结】 简介: 我叫森雪纪,家住横滨,职业小说家,有个绷带怪人男友。 我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朋友听到我和男友相处的日常后却高呼: “不正常,一点都不正常!” 诶,难道普通情侣不会每天当谜语人你猜我我猜你,不在乎对方今天又搭讪了几位小姐,只想着吃肥牛饭吗。 经朋友确诊,我是个i人。所谓i人,就是性格内敛敏感,边界感强,很少有人能走进ta内心世界的人。 也就是说,男朋友还没有走进我的心里。 而我的男友太宰,他是个社恐,全称社交恐怖分子,标准e人无疑。 那么问题来了,i人和e人能谈一场罗曼蒂克的恋爱吗。 —————— 太宰原以为他的小女友是个不起眼的小女孩,和他交往也不过一时兴起。 后来他发现,森雪纪是真心想和他谈恋爱。 [infp和哪个人格最配] [entp和infp是最佳情侣吗] [读懂entp的十八个小技巧] 太宰:“与其搜索不如直接问我。” 他错了,他只不过是森雪纪写作素材中的一环。 《希望之船》 [开往深渊的巨轮,被无赖冠以希望之名。] 《大开眼界》 [喜欢浮华的新世界吗,你是媒体的宠儿,是闪烁的群星中最耀眼的一颗,你盛装出席,奔向饕餮们的餐桌。] 《巨塔将倾》 [16岁高中生因主任医师误诊丧命,而这是全国每年误诊至病人死亡的冰山一角。只要他还在,医生们安享太平。] 《忍冬计划》 [知床半岛的冬日并不难挨,忍冬花也会开放,少男少女手挽着手奔向雪原。] …… 看到被压在书页下的素描画,他揉烂了桌上墨痕未干的稿纸。 “雪纪。” “原来我是拙劣的替代品么。” 最后的作品:《我自往矣》 [很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女人抚摸着肚子朝马路对面的男人招手,顷刻血花飞溅。] ——————阅读指南—————— 1.全文第一人称(我)视角 2.感情线慢热 3.我流i人e人,关于太宰mbti推测来源于网络 4.含文中文,文中文含量少 以上,鞠躬 内容标签:综漫文野 柯南 乙女向 主角视角我(森雪纪)太宰配角横滨人东京人其他人 一句话简介:用故事编织缠绕你的梦境 立意:爱让人充满希望热爱生活 第1章 我和男友的一天 我和男友的一天 * 交稿后的第二天早上是最完美的睡眠时间。 敲完最后一个字时已经是早上六点,我看了看时间还够吃一顿早餐,就去厨房捏了两个饭团,回来时太宰治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早啊,雪纪。”太宰治懒洋洋地朝我打了声招呼,像是没睡醒的猫朝主人礼貌性地挥了下尾巴。 也不知道太宰治什么时候醒来的,他已经将衬衫马甲穿戴整齐,风衣挂在椅子靠背上,慢条斯理地给左手手臂缠绷带。 “晚安,太宰。” 我咬了一口金枪鱼饭团,疲惫的身躯和绷紧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休息,让我得以思考休息日准备出门的太宰治有多违和。 一般情况下太宰不会这么早起床去上班的,除非他是想赶早体验未被清洁工人清理过的河水有多冰冷,再吃一口垃圾。 但我懒得问,算了。 没想到太宰治主动和我搭话,“今天要给新员工做入社测试。”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哦,这样啊。”我吃了一口酱菜。 说完我就感觉要遭,果然太宰治喊着羁绊啊感情啊我们是情侣啊就冲了上来,“雪纪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我!” 我只能无奈叹气,伸出手敷衍地摸了摸他故意靠近试图用颜值让我心虚的脸,“好好好,作为前辈要给新人树立榜样哦。” 我的男友太宰治,一位拥有可以去娱乐圈日入百万的英俊皮囊仍要待在横滨和我蜗居在小公寓,除了潦草的性格各方面技能都点满的人。他是一家侦探社的社员,我时常纳闷虽然他的推理能力毋庸置疑,但如此不靠谱的人真的能完成委托吗。 后来我认识了他的同事国木田独步,悟了。 感受着手上细腻光滑的触感,我不自觉地多摸了两下。太宰治停止了咀嚼的动作,笑容带着不怀好意,又有点得意,鼓起的腮帮子捏起来硬硬的,是秋天还未成熟的栗子才会有的硬度。 我又看了看太宰治的脸。 啊,是盛宴。 男人的容貌女人的荣耀,如果太宰治是我书房里那架不会动不会说话的人体模型,我能天天肝一万字。 吃完饭团太宰治就去上班了,我躺在床上,上面还残留着上一个人熟睡时温热的体温。 其实我没怎么见过太宰治熟睡的样子,看起来很好相处的人往往最不好相处,我每次都在太宰治入睡前先沉沉睡去,或者半夜独自在书房点着一盏灯,而他或是一夜未归或是盖着被子假寐。总之虽然我们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情人,对对方的了解却知之甚少。 横滨应该有许多这样的人,原住民在过去的那场战争和各种意外中折损的七七八八,现在的横滨更像一座移民城市,它也确实是官方划出来的租界。在这样的地方,无人在意你的来历和去向,大可以放心的和人恋爱交往哪天烦了就一声不吭地消失。这也是我离开北海道,离开东京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我叫森雪纪,自幼父母双亡,孤独缺爱。好不容易考上了东大理科三类,想着毕业就能去大医院当医生挣钱了,然后就被连做了三台手术,凌晨两点喝完一瓶葡萄糖后继续工作的师兄震撼到,连夜跑路来到横滨靠每月微薄的稿费生活。 据说我的姓和横滨某位不能说的大佬同姓。来到横滨后,总有人听完我的自我介绍露出胃痛的表情。 就连太宰治也是。 我和太宰治的相识起源于我上一个报废的手机。为了捞那部破三星,我把和它挂在一起的男鬼也一并捞上来了。在我修理屏幕时,男鬼悠悠转醒,握着我的手深情地说他叫太宰治,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愿意以身相许。 我看了看他那张令我失神的脸,仅用零点零一秒就作了肯定的答复。 “我接受你的报恩,那么太宰君,我叫森雪纪。” “……毛利(mouri)?” “森(mori)。”我淡定地指出他的口误。 太宰治的惊讶转瞬即逝,我都开始好奇那位同姓大佬到底在横滨有多大的建树,随便拉出来一个人都认识他。 不过太宰治比那些追问我出身的人要体面地多,那群家伙似乎笃定了我一定和大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不然不会放弃大好前程来横滨这个鬼地方,拐弯抹角地打听。太宰治只是友好地握住我的手,真诚的笑容在黄昏的映照下有点虚假。 “那么雪纪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就这样,我们在一起了。 我和太宰治成为恋人的契机过于草率,以至于我俩都没有把这看作一个约定。 ——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被阳光晒过的被子透着一股温暖的味道,我翻了个身继续睡,却被邮件提示音吵醒。 编辑希望能和我见一面,聊聊我新交的稿子。 磨磨蹭蹭出门,到达约定的咖啡厅时编辑近藤小姐已经到了。 虽然之前没见过,但对方一直望向窗外,不时低头调整表带的动作,右手中指和大拇指上因为写作印下的茧痕,以及摆在桌子上装订好的一叠稿纸足以让我认出她的身份。 遗憾的是近藤小姐没有认出我,线下面基大失败。 我走到她面前,近藤小姐还和没看见我似的,于是我只好敲了敲桌面,“您好,是近藤编辑吗,我是夕闻朝露。” 夕闻朝露,我的笔名。 她这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又突兀地愣住。我自知自己的长相不像一个有书卷气的文人,忙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近藤编辑的脸慢慢红了。 她慌忙站起身,动作之大让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而她浑然不觉只一叠声道:“您就是夕闻朝露老师吗,好年轻!不,我不是说您资历太浅的意思……” 她开始手足无措。 “没关系,近藤小姐。您找我来是稿件有什么问题吗。” 提到工作,近藤小姐镇定多了。她先招来服务生帮我点单,等我点了杯热巧克力后才说:“夕闻老师,您之前有写作的经验吗。” 上一世是有的,甚至拿了奖项,但这辈子还是我第一次动笔,算算也小二十年没写东西了。 第2章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 应该不算说谎吧。 近藤小姐一声低呼,身子前倾向我凑近,声音高亢了许多,“真的吗,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夕闻老师,我们全体编辑都拜读了您的作品,我可以十二万分的确定,这次新人赏的魁首非您莫属。” 这并不稀奇,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一点都不惊讶,单纯因为热爱才写作的么。”我听到近藤小姐的自言自语,不知为何她看向我的表情更佩服了。 ……想多了,我真的只是为了钱。 “夕闻老师,我方希望能和您建立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成为我们杂志社的签约作者。” 她跟我讲了下成为长期作者的要求和稿费福利。 我不置可否,能找到长期饭票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转生前的经验告诉我,如果每个人都有一项天赋的话,我大概就是感知共情能力。 因为这项天赋,我不管是拍戏当演员还是写作当小说家都能做得很好。 我答应了成为近藤小姐所在的杂志社的签约作者,并决定这几天多写点东西,起码有三四家杂志社发稿费才能配得上我的购买力。 这段时间的花销全靠大学时打工的存款和去(赌)场比拼换来的钱,来横滨后我决心做个好人再也不玩轮盘,马上要入不敷出了。 近藤小姐几乎要喜极而泣了,拉着我的手摇了又摇,“我一定会成为优秀的编辑辅助夕闻老师您的!” 好,好,为了生活费我也会努力交稿的。 我和近藤小姐相谈甚欢,可惜她还有工作要做,只好和我依依惜别。 我长舒了一口气。 对我来说,和陌生人建立联系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情。只要我想就能自然而然把握聊天的话语权让大家聊得开开心心而不泄露一点自身的信息,受人喜欢也是件很简单的事,问题在于我不想,并发自内心的感到疲惫。 如果可以,我想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不和任何人说话。 但人是社会性动物,天天不说话容易变傻,所以我一般到了一个新环境后会为自己挑选一个伙伴,有需要时就和那个人交流。 太宰治就是那个伙伴。 想到这我有点思念太宰了,纠结要不要发个信息问他晚上回不回来,不回我就去吉野家了。 啊,是看帅哥下饭还是吃思念很久的牛肉饭呢,真是艰难的抉择。 “咦,雪纪,你怎么出门了。” 听听,我会出门是一件多么令人惊讶的事。 我转过身,发现太宰治就坐在咖啡厅另一侧的最里面,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发现他,而他身边还站着一位白发少年。 太好了,可以看着帅哥吃牛肉饭了。 —— 我,太宰治,和侦探社新成员中岛敦排排坐在吉野家,等待伟大的肥牛饭加生鸡蛋。 小少年中岛敦知道我和太宰治的关系后惊讶得合不拢嘴,可能因为十分钟前那家伙还抚摸着服务员的手发出殉情邀请吧。 而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聚精会神地研究菜单,最终还是点了招牌肥牛饭。 中岛敦点了照烧鸡腿肉茶泡饭,我记住了。 太宰治点了蟹柳滑蛋饭,没记住。 “雪纪,敦今天超~轻松的就通过入社测试了诶,真厉害啊。” 太宰治拍了拍中岛君的肩笑眯眯地说,中岛君的脸立刻红了,“什么什么啊,我都不知道那是测试……” 他在发出互相交流信息的信号。 “刚刚和杂志社的编辑见了一面,她说她们编辑部的编辑都很喜欢我的作品,希望能长期供稿。” “诶,好厉害,那以后雪纪就是大作家了。” “小说家吧,或者说写手更贴切一点,我还达不到[作家]的高度。” 我边说边把肥牛饭里的洋葱都丢到太宰治的碗里,太宰治挑了挑眉,含笑吃了。 很有男朋友的自觉,我很满意。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愿意维持这段关系,想从我身上知道什么,我只是个无聊的普通人。 但谁会拒绝有个赏心悦目的饭搭子一起吃饭呢? 一个大帅哥带着一个小帅哥,对我的眼睛很有好处。 吃完饭后中岛君独自回到员工宿舍,我和太宰治回家。 太宰治这家伙走路都不好好走,“啊被车创死的世界是怎样的,好想知道啊~” 说完抽风的在马路上狂奔,路过的大卡车喇叭都要按失灵了。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直到路上没有一辆车才小心地走到对面。太宰治没有动,他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我,目光平静而幽深,我们隔着一条马路相对而望。 直到我走到他身边,太宰治才开口: “雪纪,你怎么了。”他似乎对我会对什么东西产生恐惧这件事很感兴趣。 我冷静地答道:“没什么,我对大卡车过敏。” 第2章 总而言之,和男友睡了 总而言之,和男友睡了 * 我是被一辆泥头车送到这个世界的。 最经典的死法,最极致的享受。 重生开局孤儿院,典中典,我恨不得一头撞死重开。 孤儿院小伙伴及时制止了我,一巴掌把我抽回床上,“你在发什么疯。” 银发绿瞳的小男生早已深谙冰山酷哥才是王道,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钳住我的手臂,逼问道: “39号,难道你吃了他们给你的药?你现在有什么反应?”?他说的话我听不懂。我眨眨眼,“我很好,身体没有任何异常。” 很明显银发酷哥并不信任我,但我曾叱咤娱乐圈的演技也绝非浪得虚名,一番眼神交流后,酷哥悻悻地松开了我被握得青紫的手臂。 我揉了揉手臂,这个孩子的身材瘦小手臂和双腿水肿得一按一个坑,连指甲都凹凸不平,我敢保证绝对有严重的营养不良。 包裹着我身体的是一件男式老头衫,白色背心的宽大领口能一直垂到我的肚子,我反手在后脖颈打了个结把衣服往上提了提,开始庆幸幸亏这具身体是还没发育的小孩子。 低头看了看我的脚上,竟然是一双掉色且不合脚的高跟鞋,而不是白色室内鞋。鞋面上巨大的logo诉说着它昂贵的价格,但对于一个小孩来说,每走一步都要踢踏着地面,走三步扭两次脚的鞋子再高贵也没有用处。 我抬头看向四周,风雪大作的夜晚,狭窄的小房间,无论从哪种情况来看,这双高跟鞋都是不合时宜的。 可能是某位爱心人士捐赠的吧。 大概是走个过场,比如站在孤儿院的门前照张相,一定要把孤儿院的牌匾和几个孩子放在一起,中间是衣着华贵的捐赠人。 没有人在意捐了什么东西孩子能不能用到,孤儿院有没有资质,只要能再把钱取出来回到捐赠人手里就行,慈善基金会就是干这种事的。 结合酷哥嘴里的的“吃药”,哦呵,这比开局孤儿院还要凶险,是变态研究所,还不如把我生在职校的女厕所当场重开呢。 “哼,算你运气好。” 酷哥默不作声地注视着我的动作,硬邦邦撂下一句话,准备走人。 “等等。”我叫住他。 我现在需要一个同盟。 在陌生的环境里生存有人引路会轻松许多,还会让自己变得合群不那么引人注目,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要挑个好对象,相处时迁就对方。 我自认眼光不错,酷哥一看就是一边嫌弃,一边有责任心会照顾同伴的类型。 我决定主动出击。 “你会这么问是因为你也吃药了,并且身体发生了变化,感到不安的你想找到同类,对吗。” 他皱了下眉,再聪明的孩子在这个年龄也很难掩饰自己的喜恶,他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我假装看不懂,故作天真的看他。 “我是你的同伴。” 过了几秒,他不情不愿道: “跟上来。” —— “雪纪,雪纪,你在发呆哦。” 我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太宰治牵住了我的手,只牵着衣袖贴和手腕的部分,力道轻的我只要摆臂幅度大一点就能甩开。 但是我没有,我任由他牵着,两个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路旁的柳树枝叶有点长了,一不小心打在我的脸上,太宰治噗嗤一笑,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少年。 那个笑容晃得我眼睛睁不开,当我想再次确认时,他已经收敛了表情,沉静的如一块被切割整齐的冰。 但他没有松开牵着我的手。 哪怕他松开了,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反手牵住的。 这样就很好。 回家后我打开了电视,电视台正在放综艺节目《东大王》,反正也没事,我用空气炸锅做了蛋挞和薯条,打算来杯冰阔落快乐一下。 太让我失望了,东大生源真是一届不如一届,这种鼓弄玄虚的题目需要思考这么长时间吗,还是是为了节目效果故意如此? 第3章 “今天不工作了吗。”我看得正起劲,太宰治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他脱下了风衣,以一个闲适的姿态靠在沙发背上。 他一落坐就吸引了我全部的目光。 我盯着缠绕在太宰治喉结上的绷带,想他为什么要扎绷带呢,他绷带下面是平滑的肌肤还是密密麻麻的针眼,或者是伤疤? 太宰治真是一个神秘的人。 但我无意探究他的秘密,就像他到现在也没问过我的来历一样,这是我们的默契。 我收回视线,一板一眼答道:“今天休息,明天开始要天天工作了。” 真是的,我选择当小说家就是为了不当社畜可以天天躺着,结果为了生活还是要每天对着电脑好几个小时。 想到这我不禁怨念。 好想成为富婆啊。 “好辛苦啊——”太宰治拖长了调子,他在我面前好喜欢用这种语气说话,“那我们来睡觉吧,为明天的工作养精蓄锐。” 诶! 我瞪大了眼,太宰治根本不给我思考的机会,携着我上了床。 等等,先不说这和我眼中的太宰治差距有多大,小伙子你根本不是自来熟的性格吧,再说我对你也完全没有非分之想啊啊啊啊。 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很赏心悦目像我命中注定的对象所以把你带在身边每天舔舔颜而已啊,就是非常纯洁的看脸的关系! “哈哈,雪纪你现在的表情好有趣哦,头一次这么生动。” 拨开了我额前的碎发,太宰治凝视着我金色的瞳孔,云淡风轻道:“这些日子你平淡的让我怀疑自己已经失去魅力了呢。” 请不要妄自菲薄,我心说。 “难道你在计划怎样将我一举拿下?” ……怎么说呢,我知道我在大众眼里是社恐寡言的形象,说不定还有点蔫坏,但你说得好像我是个幕后大boss一样,仿佛北极熊被下令迁徙到南极只在我一念之间。 而且,太宰治你好自恋,一点没考虑我对你没有欲望的可能性吗。 “额,谢谢夸奖?” …… 太宰治露出了失语的表情,他被我的脑回路打败了。 用梅津寺纯子的话来说,我有时会故意犯傻让旁人对我无可奈何,以此逃避问题。 天地良心我真的没那么阴暗,那些话完全是没动脑子脱口而出。 “那你就是天然黑。”纯子冷酷道。 反正现在在太宰治眼里我也是装疯卖傻的模样了,干脆抛弃形象直面内心吧! 我一把将太宰治扑倒在床上,没想到我会反攻,瞪圆了眼睛的太宰治真是让人忍不住想狠狠疼♂爱♀。 “好吧,那我们来睡觉吧,不是困了吗。” 我和太宰治就这样和衣而卧。 一米一的床一个人睡绰绰有余,两个人就有点小了。我和太宰治都不能平躺,只能侧卧。 起先我背对着太宰,但转念一想这样太失礼了,好歹聊几句再睡吧,于是我又转过来,一头撞在太宰治的怀里。 “唔。”我痛地叫出声,太宰治的胸膛和肋骨削瘦硬朗,让人毫不怀疑里面装着怎样的冷酷心肠。 “抱歉抱歉,没想到你会转过来,我本打算从背后抱住你的。” 如果说话的人不是太宰治,我一定怒斥他是油腻男。 但太宰治说这种话时就很真诚,我肤浅地把这称之为看脸。 对太宰治我会无限包容,直到失去兴趣为止。 “雪纪,你好像都不会生气的哦,我可是在很努力的惹你生气。” 太宰治的目光凝聚在我的脸上,眼底浓稠而腐败的棕红色透着不详的味道,但他周围的气息依旧平静,平静地像滋贺县的琵琶湖,水草在清澈的水中飘荡,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我想黑手党审问犯人也不过如此。 “不是,原来你知道自己有多离谱啊。”我气结。 太宰治没有回答,有其他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越过我看向窗外,用稀奇梦幻的语气说: “雪纪你看,外面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 我拉开梦幻帘,公寓前正好立着一盏路灯,透过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雪花纷纷落下,被白雪覆盖的路灯好似在钢铁森林中行走的雪女。 雪女在寻找她的爱人。 “春雪吗,很有情调嘛。” 初春落雪虽然并不多见,但也不是闻所未闻,方才还很兴奋的太宰治又失去兴致躺回床上,很快安静下来,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我挨着太宰治躺下,小心避开和他有肢体接触。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反复试探我? 我非常善于换位思考,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你觉得咱俩这样算不算同床异梦,各怀鬼胎。” 太宰治愣住了,可能是之前的侦探生涯遇到的全是死鸭子嘴硬的人没见过我这种掀桌子的。 “你说话有点做作。”我要发挥我有话直说的本领了,谜语人真的好麻烦。 我直截了当道:“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说,不用试探我,这样很麻烦而且你的演技有点拙劣。” 骗骗纯情少女可以,像我这种老油条不行。 “现在,你想从我这知道点什么呢。” 他没有回答。 在谨慎地观察了我一番后,他似乎确认了我没有攻击性,于是完全“放松”地躺在床上,盖上了被子。 一种变相的退让,他在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我对太宰治越来越感兴趣了。 有句话说得好,爱情起于怜惜和好奇,不管是在东京还是北海道,大多数人在我眼中都清澈的和白开水一样,而在横滨认识的第一个人就让我失算了,横滨果然多奇士。 我想太宰治的灵魂一定是咖色的。不是极恶的纯黑但也不是善良的白,他站在中间,比灰色要更温暖一点。 累了,谈恋爱真的好麻烦,明天要问问朋友交往的一百个技巧。 第3章 被确诊为i人 被确诊为i人 * 横滨的一家高级餐厅里,招牌大阪烧是都市传说中吃一口能让两个帮派停战的美味。只接受预定的老板兼主厨平时总拿鼻子看人,坚信只有这样才能让人尊敬他家传的料理手艺,而今天他站在铁板前把铲子挥舞地虎虎生风,周到殷勤地像是给女儿伺候月子。 可惜坐在他面前的两位客人都没把心思放在老板精心烹饪的大阪烧上,妙龄女孩嬉笑着扭在一起,这幅场景甜美的如小狐狸在互相舔毛。 “纳尼,你们才刚一起睡觉啊,不是都同居半个月了吗。” 朋友化身尖叫鸡被我一掌打断。 “准确来说才十二天,而且不是你想的那个睡觉。” 一看纯子一脸荡漾的表情我就知道她在yy什么,这家伙又在乱磕。 梅津寺纯子是我的大学同学,不过我学的是医学,她学的是经济,我们是在一节名叫《从金田一少年事件簿中看家庭对儿童的影响》的选修课上认识的。 不同的是,我是金田一的骨灰粉为爱上课,她纯粹是混学分的。 但很快梅津寺就对这门课重拾激情,原因是她磕上了金田一和他的宿敌高远遥一。 梅津寺纯子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磕cp,什么都能磕。举个例子,她觉得牛奶和蜂蜜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为了给cp产出她每晚坚持喝一杯蜂蜜牛奶才入睡。 但cp也不能阻挡她在考试时昏昏欲睡。结课考试时我只用十五分钟就答完了卷,然后静静聆听梅津寺在我身后打呼噜的声音。 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时梅津寺准时醒来并开始小声用咏叹调悼念自己逝去的学分。 “高远sama能告诉我你是否有恋母情结么?啊啊啊我的期末成绩啊。” 高猿长啸哀转久绝,严重影响了我神游,为了能继续发呆我侧身把卷子往外推了推。 世界安静了。 考试结束后我一个弹射起步准备去吃食堂的特价午餐,被梅津寺一把拦住,“同学,我的line了解一下?” “10秒。” “?” “因为你我浪费了十秒,特价午餐马上要被抢光了。” 我冷酷地说道,绕过她继续前进。 “诶,诶,你就这么走了?” 梅津寺不顾形象地跟在我身后大吼,声音之大路过的背书小哥无辜的被她吓了一跳。 “喂,别走啊,喂,同学我请你吃大阪烧怎么样。” 我停下了脚步。 由此见得,梅津寺纯子是个很自来熟的人,待人热情不拘小节,这种人我一般是要远离的,感觉她的阳光要灼伤我这个阴暗女了,但纯子能用lv的包包装给我带的烤串,我还能说什么呢。 当她来出租屋看我,从包里掏出鸡肉京葱串和炸虾天妇罗时,我发誓要和她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离开东京来横滨发展也是她给我的建议,我吐槽医院根本不把实习生当人看,想辞职全职写作又担心房租问题怕入不敷出,纯子一拍巴掌,道: 第4章 “那你来横滨啊,横滨有些地方的房租很便宜,你努努力都能买一套房子。” “不会是凶宅吧。”我表示怀疑。 大一大二时我就租的凶宅,当时没经验,只看到廉价的房租选择了罪恶之都米花市,从此过上了左邻右舍都死人的每日报警(1/1)的快乐生活。 “咳,这个还真不能保证……我可以把我家的房子借给你啊。”财大气粗的纯子说。 我用狐疑的眼光看她,追问:“我早就想问了,你家那么有钱为什么不搬到东京或者神奈川去住,非留在危险的横滨不可呢。” 纯子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她不太擅长撒谎,“这个嘛,我家的产业主要都在横滨啦,老爸是横滨人习惯这里的生活了。” 说得那么勉强,其实就是黑手党喽,横滨的支柱产业只剩**了吧,难为她保护普通人脆弱的心理了。 算了,懒得管,看纯子的状态估计她家在黑手党的地位很高又不是紧要的位置,没有仇家过得很逍遥,不用担心。 就这样,我搬到了横滨,以市价一半的房租住在纯子家众多房产中的一个,可喜可贺。 —— 纯子毫不气馁,由于我之前宛如老僧入定般对任何示好的男性都不感兴趣,纯子一度认为我会孤独终老,现在有了交往对象她比我还兴奋。 “长得怎么样,帅不帅,是能和高富帅伊藤开司一较高下的男人吗。” “他可比伊藤君强多了。”伊藤开司只对我的(赌)术感兴趣。 说来也是我不小心,上大学后助学贷款和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让我捉襟见肘,虽然常有事务所向我递名片希望我能模特/偶像/艺人出道,但由于前世的一些事情,我对娱乐圈敬谢不敏。 普通打工是负担不了生活的,我便常去打小钢珠,后来慢慢发展到专业的地下(赌)场。我很谨慎,每次都只赚够生活费就走,但我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东大的同学伊藤开司。 从那以后,痴迷(赌)术的伊藤就经常在我身边出没,想让我教他如何百战百胜。 我的评价是,这家伙迟早输个大的。 赶紧吃了口快凉了的大阪烧,再不吃感觉厨师大叔快哭了。 口感丰富味道浓郁的大阪烧超级好吃,我后悔忙着聊天没吃到热乎的大阪烧了。 “他叫太宰治,是一家侦探社的社员,听侦*探你就知道了吧,很聪明,而且是个大帅哥哦。”我简单描述了一下太宰治的形象。 啊,和太宰治交往的意义就在这,说出去太有面子了。 “太宰治?!” 刚才还嘻嘻哈哈的纯子此时花容失色,“你,你说你男朋友是太宰治?!” 我歪歪脑袋,“他很有名吗,你不会是被他欺骗的无知少女中的一员吧。” “哈哈,我还不配。” 纯子尬笑几声,用力捂住了脸,像是看到了自家藏獒和每晚来偷玉米的黑熊勾肩搭背说走啊喝酒去,我主人那个笨比,其实咱俩早就暗度陈仓啦。 “好吧,仔细想想你俩还挺配的。”纯子深吸一口气,狠狠咬了口大阪烧,终于接受了事实。 厨师大叔痛心疾首,他在谴责纯子不懂细细品尝美味。 纯子没理他,一秒切换表情从惊恐万状转为兴致勃勃,满眼写着对八卦的渴望,“你对太宰先生是什么看法。” “很帅,很有意思,我对他的包容度很高,我想我对他的兴趣至少能持续三个月。” 三个月后如果我还没有读懂太宰治,那我会直接放弃分手,反之我也会因无聊分手,我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 不过我估计太宰治不会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来攻略他。 算了,世间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我没那么执着。 听完我的描述后纯子的眉毛皱成了一团,确认道:“就这样?” “我真想拿熨斗把你的眉毛熨平……就这样。” 我和太宰治的本质关系是搭子,彼此打发时间的存在,还指望我俩一见钟情然后爱得天崩地裂吗。 “不要啊,那种事情不要啊。”纯子突然激动起来,拉着我的袖子不放,脸颊泛起诡异的红色,“我想看你玩弄太宰先生的身心,请答应我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 什么鬼…… 纯子好像对太宰治很熟悉很尊敬的样子,原因是…… 算了,懒得想,不想动脑子。 “我尽力吧。”我敷衍道。 事情本该到这里就结束了,我又恢复了天天家里蹲的日子,太宰治来过两回,每次都是在我睡着的时候,醒来后发现家里什么都没少,只有打折时买的蟹肉罐头没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救济流浪猫呢。 我开始思考真的领养一只小猫的可能性。 横滨虽然危险,但纯子借给我的房子地理位置很好,是安静的富人区,只听到隔壁街区的枪声而不是楼下的爆炸声给足人安全感。我又不爱出门,小猫是很好的玩伴。 绑架还是购买,这是个问题。 把今天的稿子发给近藤编辑后,我打开视频网站在吸猫视频中流连忘返,直到因纯子狂轰乱炸的短信匆匆关掉。 [雪纪,快来做这个最近网上超火的人格测试,我要为你量身定制攻略太宰先生的计划。] 点开纯子发给我的链接,mbti,这是什么玩意? 做了快一百道题后我看着屏幕上包绿色头巾身边蝴蝶围绕的小人陷入沉思。 [infp-a是什么意思?] [啊啊啊啊我就知道你是infp!顺便说一句,我猜太宰先生的人格是entp,你们俩很配哦。] 纯子又开始为了磕cp胡言乱语了,我敢保证哪怕我测出来是abcd她也会夸我做事井井有条为人诚恳老实,和太宰治绝配。 [你和太宰先生就是标准的i人和e人啊,互补关系是情侣最稳定的相处方式。] 纯子给我解释了一下什么i人和e人。 简单来说,像我这种死宅就是i人,像太宰治精于社交就是e人,细分还有很多区别,每个人格的外在内在各有不同。 [不过我之前以为你会是intp呢,逻辑学家人格。] 我搜了下关于intp的介绍,发自肺腑道: [可能是因为我比较懒吧,我是不会一直思考一个问题甚至写篇论文企图改变世界的。] 我只会自己默默想通然后远离与我观念相悖的人们。 话说回来,太宰治真的是e人吗,哪天让他做下测试好了。 照纯子的说法,最符合我心中e人形象的应该是萩原研二。 第4章 明明是我领养了他 明明是我领养了他 * 萩原研二是一个头脑灵光情商很高,很会活跃气氛的人,任谁都能和他相处愉快又不觉得被冒犯。 这种亲切又带有边界感的友谊是我的舒适区,我们迅速混成了狐朋狗友。 让我觉得他是e人的原因在于,他不仅在聚会上八面玲珑,能够在爆处组这种充满高强度的工作和巨大的压力下的部门仍能保持乐观的心态,尽力照顾到所有人让别人从他身上获取能量是件很不容易的事,e得实至名归。 我和萩原研二第一次见面是在商场爆炸案,第二次是在医院爆炸案,第三次是在公寓大楼爆炸案,第四次……终于第五次是在学校的联谊会上了。 然后发展成了爆炸案。 那段时间,我怀疑自己是行走的地雷,警车上的毛毯和装在一次性纸杯里的白开水是我的迷彩保护色,心情down到极点。 “好神奇的比喻,不过小姐这种事在米花町是日常啦,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啊。” 正跟纯子打电话吐槽的我被背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回过头,摘掉防爆头盔的青年露出他完美无瑕的面孔,被汗水打湿的碎发一缕缕粘在他的脖子上,犹如米开朗基罗手中的大卫,每一根头发都是上天精心雕刻的产物。 谁说我晦气的,这运气可太好了。 青年对我的窥探无知无觉,他双手合十向我拜了拜,紫罗兰色的眼睛透着一股子真诚,“不好意思无意中偷听了您的电话,但我想还是先安抚受害人的心灵比较重要。” “多亏了您每次都能精准找到**的位置为我们的排查工作节省了时间,请同时兼具胆量和运气的您多多出门,帮助我们工作吧。” “如果能带上我一起方便随时出警就更好了。”他补了一句。 这世上竟然有这么会说话的人。 我自愧不如。 但后来我和萩原研二再没在爆炸案现场遇见了。 因为在那不久他就因为某大楼爆炸案受了重伤,痊愈后手指不再像以前那么灵敏,调职去了搜查一课。 而让他负伤的那座大楼,不巧正是我租住的公寓。 头一天晚上值完夜班的我一回家就睡得昏天黑地,根本没听到警察疏散人员的广播,等我睡醒了准备出门觅食时,和站在炸弹面前的萩原研二面面相觑。 第5章 我和他五行相克吧…… 总而言之,一次次过命的交情让我和萩原研二的友谊愈发坚固,我们终于不止在案发现场见面了。 可能因为初识时我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怕我走上爆炸犯前辈们的老路,萩原研二格外关心我的心理健康,时不时就和我聊两句,旁敲侧击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千万别想不开啊。 多么真挚的友谊,没想到却遭到了纯子的吐槽。 [等等,所以萩原君是在看管潜在犯罪嫌疑人吧,你在外人眼里是有多阴暗啊,都怕你犯罪!] 诶,这么说的话难道太宰治也是怕我在横滨违法犯罪才勉为其难答应和我交往的?牺牲他一个幸福全横滨? 我的话不知哪里惹到了纯子,眼睁睁看着聊天框里的正在输入反反复复持续了快一分钟,纯子才发来一句话。 [不,不是的,我想他只是,嗯,每个i人都会被好心的e人领养,就是这样。] 我不明所以,纯子又发了个表情包,是狼外婆一脸慈爱地拍拍小红帽的脑袋。 [雪纪啊,你只是自闭了点阴暗了点,但你是个好孩子,记住你在横滨遇到的每个人都是好人就对了。] 我看她是拿我当傻子。 当傻子未尝不可,有人罩的日子请摩多摩多。 对于怕麻烦不爱说话懒得动脑的我来说,横滨是天堂。 —— 我和纯子聊得正欢,门外突然传来了撬锁的声音。 这间公寓是被我特意改造过的,门锁堪比三菱银行的地下金库,纯子吐槽过我的屋子空荡荡的跟停尸间没区别,家具陈设少得可怜,有什么上锁的必要。 当然有了,我自己就是最大的财产,惜命的我从来都是用最安全的装置保护自己。 现在这个锁不到几秒就被打开了。 我想我已经猜到了来者是谁。 抢在来者开门之前,我先拉开了门,“早啊,太宰君。” 真不好意思,今天我在家。 通常情况下我周日上午会去超市补货买一周的东西,但今天因为和纯子聊天没有。 太宰治:…… 太宰治难得吃瘪,看的人心里爽爽的。 我把人迎进来,背着手跟在他后面吐槽道:“撬锁回自己家是你的个人爱好吗,好歹敲个门啊。” 或许是我的态度太平静自然,好像我们从未发生过猜忌试探似的,太宰治也恢复了往常任性的样子,毫不犹豫地把锅推到我身上。 “你还好意思说,我会撬锁还不是怪你,雪纪你都没有给你的男朋友配一把钥匙,你的爱太虚假了,这是对我们关系的懈怠。” 咦,我没有给你钥匙吗。 当我问出这句话后,太宰治叹了口气,“真是被打败了……有时真的怀疑你的智商忽高忽低是不是故意的。” 他碎碎念着,不甘心地把玩我的头发,直到它们和太宰治自己的头发一样变得卷曲为止。 想到了纯子说的[i人被e人领养],我更加确信了这不过是她磕cp的失智发言。 我才是把人领回家的那个人吧。 找出备用钥匙交给太宰治时,在他伸出手后我又把钥匙拿了回来。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太宰治打了个哈欠,“知道知道,正式的恋人嘛,真无聊。” 正式的恋人,听到这儿我的心脏处一阵战栗。 太宰治还是一副游戏人间的样子,他应该是放弃了当谜语人,朝搞怪方向一路狂奔,“我会趁你不在玩电脑哦,玩到黑屏。” “随便你,反正电脑里什么都没有。” 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他不会是想趁我不在彻底地调查这间公寓,尤其是电脑吧。 为了方便随时随地冒出来的灵感,我一直把笔记本电脑随身携带,旁人接触不到。但这两天电脑有些老化卡顿,我干脆改成了手写,电脑好几天都放在书房没打开了。 我给电脑设置了好几重密码,但并不难,有心就能破解。 这个念头很快被我打消了,一个是太宰治是侦探,我没得罪人也不会有人雇佣侦探调查我,一个是我的电脑里干净的只有文档和自带的浏览器,给他看也未尝不可,反正我不在意这些东西。 我不在乎太宰治答应我是为什么,可能是一时心软,可能是无聊打发时间。 他说得对,这个世界就是很无聊,哪怕重来一世我的人生轨迹似乎都没有太大差别。 就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我寂寞,需要一个看起来很闹腾的人在我周围热闹一下,我注视着他,就觉得接下来的人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不管他能留在我身边多久,是否心甘情愿,我不在乎。 只要我想,不管是友谊还是恋人都唾手可得。 我通过了太宰治给我的测试,现在轮到我给他做测试了。 我把链接分享给太宰治。 “最近很流行的测试,来测测你的mbti吧。” 买定离手,太宰治的mbti人格到底是什么。 第5章 这是正经按摩吗 这是正经按摩吗 * [十分荣幸能得到这个奖项,在这里我要感谢……] 是不是太官方了,一点喜悦感都没有,不行不行,我删掉了这行字,又写道: [我从未料想这份荣誉会属于我……] 太假了,再来。 反复写了几遍都不满意后我对新人赏彻底失去了兴趣。 近藤编辑告诉我,拿到前三甲的作者除了都需要写一段致辞,还要写自我简介,方便收录在他们出版的《研友社新人新作集》里。可我发表致辞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如今只记得台下一双双充满欲望的影子,至于我在台上说了什么忘了个干净。 “可以写一些夕闻老师的私人生活,创作灵感,相信很多人都对您的日常很好奇呢。”近藤编辑说,我看是她对我的私人生活感兴趣。 在我给她又投了两次稿件后,近藤苗子彻底成了我的拥趸,愈发喜欢和我“讨论情节”,让我不堪其扰。 “就不能让我一个人阴暗爬行吗,竟然还想让我和第二三名开一个联谊会,我已经很直白地告诉她请还我一个清净了。”我和太宰抱怨。 尤其最近横滨失踪案不断,我可不想凑热闹从活人变成冰冷的数字。 很快我就被他的小动作吸引了目光。 “你在熬魔药?太宰治斯内普?” “是生死水。” “真的吗,我看像泻药。” 太宰治眼神没分我一个,他正在实验酵母粉和小苏打混合在一起冲泡豆粉会得到怎样的一杯贵物,直到我不满地把腿搭在他的膝盖上,他才分给我一个眼神。 又来了,淡漠的直达心底的眼睛。 他的手摩挲着我纤细的脚踝,指腹上厚厚的一层茧子划过皮肤时我不由自主的一阵战栗。 看来侦探的生活不只在案发现场大呼小叫,还得会飞檐走壁刀枪剑戟。米花町给我的刻板印象太严重了,我一直以为侦探都是一群随时随地遇到案件丢下兼职就跑的家伙。 “你天天跪坐在榻榻米上,腿是不是有点酸。”太宰治说着握上我的小腿肚,触摸到我绷紧的肌肉时他轻笑了一下。 原来你不是和外表看起来那么风平浪静啊,他的表情这么告诉我。 “我碰巧学过一点推拿……”太宰治慢条斯理道,指尖在我的腿上来回按压,我保证他的手法是外科医生预备手术时按压肌肉促进血液循环的标准动作。 准备断腿是吗,那他应该征求下我的意见,拥有医师执照的我可是专业的。 狭窄的皮质双人沙发本该是创建暧昧瞬间的好地点,我俩整得和特工魅影似的。 可能因为手上没有趁手的工具,太宰治最终放弃了往“生死水”里放上一根胫骨的念头,继续刚才的话题。 “如果你对近藤小姐说话真的有那么不客气,就像和我在一起时一样,近藤小姐早就哭着跑远了吧。” “唉,好歹算是同事,这样不好吧,再说我对你已经非常客气了。” 实话,上一个在我面前表演欲旺盛企图紫砂的人我真的送他上路了。 眼见刚兴致勃勃钻研最新款泻药的太宰治把那杯贵物倒掉,我随口一问: “不喝吗,这一杯还挺贵的。” 下一秒太宰治的脸加倍放大怼到我面前,“加起来没超过五百円的东西你说贵?” 无视我呆愣的目光,太宰治自顾自演得很欢乐,“一名正常的恋爱脑女友不该嘤嘤嘤地哭着说达令我们要死一起死youeatieat,吗。” …… 我目瞪口呆。 一瞬间他从预备紫砂的正经人变回了衣冠楚楚的蛇精病,人格自由切换左右互搏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我明白了,又是在测试我。 这次的内容应该是[见到有紫砂倾向的男友你会惊吓恐惧并远离吗],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作为活了两辈子的老妖婆没有什么能让我惊讶的了。 第6章 更何况,太宰治又不是真的想死,他只是迷茫地四处张望,无人给出答案后借口逃避而已。 我只需要和平常一样对待他就好了。 得益于我的超绝钝感力,我可以自然的规避掉太宰治黑泥的部分。 —— 最后我还是糊弄了一个致辞和介绍交了上去,近藤编辑有点失望,但没说什么。 “对了,奖金将于本月25日之前打到卡上,请注意查收哦。” 我点点头,谢绝了近藤编辑递来的柠檬水。 应她的盛情邀请,我又来到了上次的咖啡厅,这次会面又多了一个人。 我没再管近藤编辑,全心全意欣赏坐在她身边的那位。 近藤苗子不自然地放下柠檬水,不情不愿地介绍坐在她身边的美丽女性。 “这位是新人赏的第二名佐佐城信子小姐,和您一样出身东都大学,您二位应该很有话题聊。” 佐佐城信子微微点头微笑,“初次见面夕闻老师,我很喜欢您的作品《白目》。” 黑发绿眼,长发及腰,白裙黑鞋,标准的文艺女青年。 她就像一株柔弱的珊瑚藤。 啊,麻烦事来了。我这样想着。 要不要联系下太宰呢,还是报警好了,毕竟是刑事案件。 萩原研二的幼驯染松田阵平很擅长搞机械类的小玩意,针对我触发案件的百分百命中率,专门为我设计了一个简易的报警装置。 借着抚平衣上的褶皱我按了下纽扣报警,打起精神应付道:“不敢,还是您的作品更有深度。” 我和她讨论起来。 但我连她的作品题目都不知道。 但我不担心会露馅。 我的演技是多部电影电视剧磨练出来,受主流奖项和观众们肯定的,这点我比太宰治厉害。 说起来,我时常觉得太宰治在我面前,或者说在所有人面前都带了一层假面,诚然他本性中就带了一部分爱演的爱好,但能24小时一年四季不间断如此只能说有非为之不可的理由。 太宰治演着演着就累了,独处时开始暴露本性,现在有在我面前不装了的趋势。 演戏很累的,不然我上辈子也不会放着日薪百万不要退圈了。 我又想起了之前让太宰治做的测试。 两次entp,一次infj,取中间值,所以太宰e人无疑,退一步也是装e圣手。 当晚我连夜狂刷十篇entp分析贴。 上面说,entp不会特别厌蠢,ta们好奇心旺盛,喜欢凑热闹看人有多傻。 如果让他看到我们三人口是心非惺惺作态的样子,应该觉得很有趣吧。 那就把他也叫来吧。 这家店就在侦探社楼下,马上就到他们喝下午茶的时间了,我可以再坚持坚持。 我和佐佐城信子相谈甚欢。 近藤编辑坐在一旁默不作声,视线在我和佐佐城信子间来回移动,说不出在我俩之间她更偏爱谁一点。 “那么,您是怎么看待《苍之王的礼赞》中苍之王的理念呢。”佐佐城小姐问道。 送命题来了,她是来寻觅伙伴的。 我看了看从刚才起一言不发的近藤苗子,她忘记了那杯柠檬水原本是我的,双眼呆滞的她一口接一口大口地喝着。 好麻烦,我就不该出门。 我不讨厌人为自身利益侵犯他人的行为,人之常情,反正我不在乎,吃点亏无伤大雅。 但对我这条来之不易的生命,尤其是遇见太宰治之后的生命,我可是相当珍惜的。 我想和太宰治一起长命百岁。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憋了一下午的我终于露出了刻薄的嘴脸。 “我的评价是,一无是处。” “简直是,逗人发笑。” 对不起,这可是你主动让我评价的。 第6章 e人暗自吃醋 e人暗自吃醋 * 侦探社现在正为频繁发生的失踪案焦头烂额。 准确来说,是负责这起案子的国木田独步正在焦头烂额,以至于忽视了他收养的孩子田口六藏最近在干什么。 “喂,太宰,打起精神来啊,已经是第三天了我们还一点线索都没有。” 国木田独步实在忍不住发脾气。 “呜呼呼,山上的蘑菇可比小苏打加酵母粉加豆粉好吃多了,哦哦哦,我看到黄泉了,是黄泉吗,向我回眸的女子莫非是伊耶那美?” 又来了,国木田独步深深捂住了头。 太宰治双手掐着嗓子在地上打滚,把抱着一摞资料进屋的中岛敦吓了一跳,“太宰先生!” “不用管他”,国木田熟练地叫住中岛敦,“有女朋友的家伙不会死的。” 提起这个国木田就忍不住叹气,太宰治都有女朋友了,他的理想女友也…… “就是因为国木田君天天规划人生才找不到女朋友,真正的女友可是会从天而降的意外啊,天降天降~” 这货是在炫耀吧。 拳头硬了,国木田独步将笔记攥成朝太宰治的脑袋上邦邦邦砸了几下,“吃了蘑菇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去死啊,混蛋,不要再说话了。” “呕呕呕,蘑菇卡嗓子眼里了好痛,我们去楼下喝杯咖啡吧。” 太宰治的声音突然严肃了许多,国木田独步顺着声音望去,太宰治不知何时站在窗前望向窗外,在阳光下仿佛能看见他垂下的眼眸里纤毫毕现的血丝,血液在里面流动,将所有信息汇聚于他精密的大脑。 —— [尘间的游魂都生着一双白目。] [比眼盲更加可怕的白目,是安放在正常人身上的,无心之眼。] [证人a生来一双白目,平时看着与常人无异,可当有人需要他时,他就会说,我是白目啊,我看不见。] 我已经忘记写这篇文章的初衷了,大概是讽刺社会新闻里冷漠的看客之类的? 我写这个,只是方便参赛以便最快打出名气罢了,至于用文字点醒读者,我没有那个水平。 可佐佐城信子似乎不那么想,她把我当成了同类。 如果是真正正义的理想,是帮助他人的行为,我自然不吝惜自己的才干,可眼前人自以为救世的傲慢熏到我了,忍不住开麦。 —— “简直是,逗人发笑。” 珊瑚藤一般的佐佐城信子听到我无理的话笑容不变,反倒是近藤编辑变了脸色,对我横眉竖目。 “夕闻老师,您怎么能这样评价其他老师呢。” 近藤编辑今天大大的不对劲,竟然指责我。 我没理她,近藤编辑更生气了,她似乎把这看作一种挑衅,重重拍了下桌子,“直视我,夕闻老师。” 声音太大引来其他客人的注目,暴露在众人的眼光下我一下就受不了了,连忙看向她。 近藤编辑满意了,开始用轻柔不失强硬的语气跟我说话,好像我是误入歧途偷妈妈钱打电动的小孩。 “难道您也觉得那些蠹虫应该苟活于世,看看您的文字吧——”近藤苗子大声读了起来。 停,不要说了,不要再公开处刑我写的垃圾了。 我粗暴地打断她,“近藤苗子,你对佐佐城小姐倾诉了什么,又以何种理由萌生了杀死我的念头。” 近藤苗子的声音突兀地掐断了,过了一会儿又断断续续地念起来。 [白目,证人a生来一双白目,白目,证人a生来一双……] 她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 画面太诡异了,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仿佛本在卖力表演街舞,突然电池耗尽一只脚还滑稽地擦着地面的机器人一样,颤抖着试图执行上一个口令,机械而呆板,和我第一次见她时判若两人。 我有点不忍心,近藤编辑不是坏人。 “佐佐城小姐,请解开对近藤编辑的束缚吧,也不要再杀人了。” 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利用别人杀人,不管她的理由多么伟大,我都不能接受。 佐佐城信子看不出我的反感似的,她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她一点都不在乎无辜的近藤编辑,我的火越烧越旺。 这还用得着猜,凭我在米花町生活四年的经验遇到凶杀案三选一直接一秒指认凶手,更别提现在犯罪嫌疑人只有你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近藤小姐是位羞涩端庄的女性,恪守人交往的安全距离,这也是我挑选她做编辑的原因。” 怎么挑选一个合适的编辑呢,杂志的新年特刊上会有砚友社每位编辑的新年寄语,几句话就能猜到是什么样的人了。 “但这段时间近藤小姐越来越做出不符合她性格的事,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是一时兴奋,当我提醒后也该和兔子一样缩回去再反复道歉吧?但是她没有,还变本加厉了。” “然后,我就见到了你,佐佐城小姐,喜爱我的近藤编辑应该不想和人分享与我独处交流的时间,你为什么会出现呢。” 第7章 终于说完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在人前说这么一大段话了。 啊啊啊我在说什么故弄玄虚的东西啊,把一瞬间想到的事用一大堆废话来解释,听起来真的好傻。 烦死了,这种情况我真的会忍不住挂脸,把心思写在脸上。 “请快点解开对近藤小姐的束缚。” 太宰治现在在干什么呢,我突然想到。 他能把这种无聊的场合变得很有趣吧,不知道他以后愿不愿意和我讲委托时发生的故事呢。 警报声适时地传来,由远及近,马上就要到咖啡厅了。 我松了口气,终于能回家了。 “佐佐城小姐,你还是跟警察谈谈你的理想吧。” 快点结束这场闹剧吧,在外面待这么久还被人围观当众朗读我写的垃圾,我要窒息了。 “容我拒绝。”佐佐城信子说着身子向后靠去,轻巧地翻过沙发靠背跳到隔壁桌上。 有危险!身体先于大脑反应,我下意识地弯腰偏头一躲,近藤苗子竟然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刀,被我躲开后直接扎进了桌子上。 佐佐城信子,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不入伙就得死? 再次躲过近藤苗子的攻击,咖啡厅尖叫声一片,所有人疯了一样往外跑。 佐佐城信子呢,一脚把近藤苗子踹倒我朝她扑了上去,她还夹在人流中想逃走,门都没有。 像是感应到主人有危险,原本在地上打滚的近藤苗子一骨碌爬起朝我冲了过来。 开什么玩笑,那一脚我可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她怎么还能站起来,难道我缺乏锻炼到这种程度了吗。 就在我准备奋力一搏时,一只手从我身后伸了过来将近藤苗子抓住了。 是太宰治。 他单手握住近藤苗子的手腕,另一只手抵在我的胸前,眼底闪过稍纵即逝的冷意。 “一切都结束了,好好休息吧。” “电池”用完了一样,随着太宰治话音落下近藤编辑停下了动作,脱力地倒下了。 终于结束了。 我的体力和耐心都快耗尽了,筋疲力竭地瘫坐在沙发上。 快让我回家吧。 中岛敦帮警察将佐佐城信子控制起来,太宰治去看昏倒的近藤苗子了,我顺便和国木田独步说几句话。 寒暄礼节必不可少,只是我有点累了,维持仪态强撑着听国木田君的抱怨。 太宰治你这么有活力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吃了毒蘑菇啊。 我心不在焉地听国木田君说着话,太宰治突然冒了出来,“国木田君,你和我的女朋友聊什么呢,带我一个。” 好容易被人误会的话,我清晰地看见国木田君的头上爆起了青筋。 “我只是在向森小姐问好而已,这是社会人必要的礼仪好吗。” 原来如此,太宰治点点头,一蹦一跳地又窜到别的地方去了。 事已至此国木田君自然不能在和我说话了,他去照看近藤苗子,我终于能歇一会儿了。 “诶,这是什么,雪纪的作品吗。” 太宰治好奇地捡起地上的a4纸,声音洪亮而清晰地把上面的文字念了出来。 [证人a拖着一条断腿在街上发传单,他的腿在某天被不知名的某人开车撞断了,为了性命只能切除这条坏腿。] 不要,不要,不要再说了。 [更糟糕的是,他不知道肇事者是谁,也查不到监控,只能求马路上来往的行人找一找线索。] 我要崩溃了。 不要读了太宰——算我求你,不要再读下去了—— 太宰治敏捷地躲开我的进攻,转了个圈纸张依旧牢牢地抓在手里。 师父别念了,我不想社死啊。 听不到我的哀嚎似的,太宰治噙着笑将故事读完了。 [我们不知道啊,那些人说,我们可是白目啊,我看不见。] —— 啊啊啊啊啊。 我要和太宰治分手。 第7章 只要哄哄就能好 只要哄哄就能好 * “这就是你要和太宰先生分手的理由?”电话那头的纯子不知道在干什么,听起来乱糟糟的。 “这还不够吗。”我很不满意纯子的回答。 社死可是比生理性死亡更可怕的存在,如果上帝通知我今晚就要带我返乡重回天堂的话,哪怕我和他儿子一样手被钉在架子上撕都撕不下来,也要用灵活的脚指头把我在这个世界的所有痕迹统统删除。 “你的比喻每次都很神奇……我不记得你在东大辅修过修辞学。” 这时,一个浑厚的,一听就是大块头的男人扯着嗓子喊:“大姐头!我们……” 叮呤咣啷,她应该是把手机面朝下放在了桌子上拿东西盖住,但我还是清晰地听到梅津寺纯子的声音威严凌厉:““闭嘴!都说了小点声。” 一分钟后纯子又回到了手机前,语气轻快,“我理解你的心情,i人嘛不想吸引别人的关注,但太宰先生不是别人啊,他是你男朋友诶。” 这和mbti无关,我就不信让她爸看到她和我充满口嗨的聊天记录不急。 我错了,我就不该和嗑药机说她的cp要be了,抓狂地挂断电话,我再次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上。 看完我的小说后,太宰治是怎么想的呢。 我是对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啦,好歹也是多年畅销书作者。 但总有人在你的心里是不同的。你知道自己将是这个世界上声名最盛的作者,毕竟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文豪了,留下你这只刚开化识字的猴子冒充人类,可还是会为他的一句话提心吊胆。 因为你冒充人类是为了从他们手里赚到瓜果梨桃送给你最喜欢的帅猴子,人类怎么吹捧你你不在乎,你只要他喜欢你送的香蕉就好了。 我在想什么啊,暴躁地拿起枕头用力扔在地上踹了几脚。 被自己的发散思维无语到了。 为什么我不能真变成猴子在树上荡来荡去哦哦哦呢。 算了,分*手吧,和帅哥交往的荣耀相比还是社死更重要一点。 我决定给这段关系画上句号。 门口一阵叮叮咚咚的响声,很快门锁又被撬开了,是太宰治回来了。 我打定主意不理他。 太宰治欢呼着走进来,他总是那么有活力,“雪纪,我回来了。” 我安详地躺在床上蒙上被子,宛如一具尸体。 “雪纪?” 太宰治又叫了几声,听不太真切。他应该先去书房了,我一般都待在那儿,但这几天我是不会再做和社死有关的事了。 没找到我,他又回到了客厅,原地站了一会儿来到厨房。 我的听力很好,可以清楚地听见太宰治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地在房子里穿行,把找到我当成捉迷藏一样的游戏。 在孤儿院时我很热衷这项活动,听着护士气急败坏地在每个房间来回移动,赶在她发现之前回到床铺上,再歪着头带着纯真而暗含挑衅的眼神笑容甜美地看着她。 不过也有翻车的时候,我带着银发酷哥躲在柜子里,追赶者的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近,他们就在这个房间里,准备把柜子一个个打开,就像现在这样—— “啊!” 在我走神的时候,被子突然被掀开。 太宰治像小女孩从芭比梦想豪宅里拿娃娃似的,手穿过腋下把我抱起来,兴高采烈道:“找到啦,是我赢了。” 声音戛然而止。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我的表情一定很难看,连太宰治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雪纪?” 我茫然地回抱住他,像被雨打湿的雏鸟,缩在他的怀里。 “雪纪,你怎么了。” 我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听到平稳有力的心跳后长舒一口气,活的,他是活的。 “喂,以后不管我在哪你都要找到我。” 我也会找到你,不管你在哪里,哪个世界,我都会找到你。 说完我就后悔了,理智回笼。 我失控了,这就是ptsd吗,原来我真正需要的不是帅哥的抚慰,而是心理医生。 我尴尬地从太宰治身上下来,听完我的话太宰治的身体就僵住了,我捂着脸说: “抱歉,我刚才说了奇怪的话。” “可以啊。” 诶,我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太宰治背对着夕阳面向我,英俊的面孔隐在黑暗里看不太真切,我隐约感觉他的眼中带着慈悲与怜惜。 太宰治笑了笑。 “我捉迷藏很厉害的。” …… 我要收回对太宰治的兴趣只能维持三个月这句话。 目前来看可以是三年。 正感动着呢,正经不过三秒的太宰治凑到我面前贱兮兮问: “那你不生气我当众朗读你写的小说的是了吧。” 我绷紧了脸,“不,我很生气。” 太宰治和没听见似的,继续说: “侦探社准备这周末一起在三溪园赏樱,算是团建吧,你要来吗。” 第8章 “樱花开了吗。” 翻身下床,拉开窗帘,我才发现正对着窗户的那颗樱花树已经开花了,舒展的树枝上挂着新生的娇嫩花苞,层层叠叠遮掩了在它旁边的路灯。 从最温暖的九州岛开始一路北上,“樱花前线”终于来到了横滨。 太宰治像是算到我一定会这么做似的,低低地笑出来,“很漂亮吧,那说好了周末一起去?” “这个,我可能没时间。”我想都不想拒绝。 谢绝任何团建联谊会,每次出席这种场合我都要事先在家做心理建设,回去后还要复盘内耗好几天,太累了。 “可是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你也一起去,除了国木田和敦其他人都不相信我竟然找了女朋友。” 太宰治开始嘤嘤嘤地假哭,他好爱演。 “你不去的话他们就要嘲笑我说我是撒谎精了。” 你本来就是吧。 “……那好吧。” 我叹气,怎么办,还是不忍心啊。 —— 得到太宰治肯定的答复,负责赏樱团建统计人数的中岛敦很惊喜。 “森小姐真的要来?那天森小姐好像生气了,太宰先生是已经把人哄好了吗。” 太宰治心不在焉道:“唔,算是吧。” 从来没想过语重心长这个词会用在自己身上,中岛敦说:“对女朋友就不要恶作剧了,不会担心分手吗。” “分手?她现在不会分手了。” 太宰治坐在座位上,桌子上摆得竟然不是他爱不释手的紫砂手册,而是一叠稿纸。他倚着头看外面的樱花,身姿流畅飘逸,像是古院里的秀树。 听到中岛敦的话后嘴角扬起一个淡薄的笑意,他无辜道: “我只是觉得她抓狂的表情很有趣。” “明明被人追杀时都能镇定地直视对方攻击的路线寻找退路,一点都不害怕,却怕我看到她的小说,不是很有趣吗。” 就好像……我是她无比重要的宝物一样。 我的每个举动,都牵扯着她的神经。 第8章 i人大型社会化训练 i人大型社会化训练 * 三溪园的主人源高人求助于武装侦探社,园内连续一周发生游客紫砂事件,守园人反应半夜还会听到哭声,再这样下去就只能被迫关园了。 正好到了赏樱季,社长福泽谕吉干脆带着大家来三溪园团建,顺便看看到底哪出了问题。 副社长国木田独步率先提出质疑。 “所以为什么要把森小姐带来,森小姐没有异能,普通人不能插手武装侦探社的案件,不能知晓异能存在。”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国木田君,”太宰治语气轻佻,“这是另一个计划。” 福泽谕吉也说:“只是必要的排查,太宰有分寸。” 所以太宰治对森雪纪小姐毫无感情,只是觉得她行迹可疑才以交往的名义施监视之实吗,国木田满脸地不认同。 虽然这样不容易打草惊蛇,但是……也太卑鄙了些。 就这样,可怜的被利用的,对恋人一无所知的森雪纪跟着太宰治来到了三溪园。 —— 三溪园是横滨最古老的公园,它原本是资本家的私人庭院,近年才向游客开放参观。 而今天三溪园闭门谢客只接待了我们一行人,据说园主是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的好友,知道侦探社想要赏樱后特意把园子借给他们玩。 真是财大气粗啊,跟着太宰治来到这阔气而华美的庭园时我感慨。 赏樱要做什么呢。 要去公园挑选一树绚烂的樱花,要呼朋唤友一起坐在树下野餐,大家聚在一起打牌拍照,享受融融春光。 我们来时其他社员已经到了,和我想象的那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赏樱,我先和国木田君和中岛君打了个招呼,其他人见到我后热情地围过来,然后在我自我介绍时不约而同地大惊失色。 “对,我姓森,森雪纪。” 我开始享受自我介绍这个环节了。 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下这位同姓大佬。 所有人欲言又止,太宰治笑嘻嘻地说:“她和森先生毫无关系,我查过了。” 这下轮到我欲言又止了。 你小子,没把我高考成绩查出来吧。看到我数学满分的成绩你惭愧吗,失学儿童太宰治。 名叫与谢野晶子的女士瞪了他一眼,“太宰,你胡说什么呢。森小姐,你别信他乱说。” 太宰治听话地不说了,在年长优雅的女性面前他要比平时乖巧许多,我看着太宰治朝我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一下就受不了了,维护道: “没关系啊,我不在乎,太宰想看就看呗。” 太宰治立马精神了,得意道:“你看,雪纪自己都让我看了。” “你这家伙。” 与谢野小姐的表情更不对劲了,拉着我非要带我去拍照,“森小姐,你这么漂亮性情又温柔,多拍几张照片发在网上一定有很多人想要你的联系方式的。” 我:…… 我真的没有被太宰治的美色迷惑,我真觉得那些隐私无所谓。 拍完照后我和与谢野小姐就和其他社员会合一起野餐了,我们其乐融融地分享各自带来的食物,好像我已经完全融入这次赏樱团建的氛围里。 这是看起来这样。 对于我来说,和侦探社团建是一场大型社会化训练。 每个人都好活泼啊,连我以为同样容易害羞的中岛君都很有朝气,衬得我越发像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这时一个人格格不入地窝在角落就有点太丢人了,我努力让自己变得合群。 从他们的反应来看,我做得还不错。 世上哪有左右逢源的i人呢,硬撑罢了(扶额苦笑)。 不过这种程度的聚会还好,从前混娱乐圈时和大佬应酬参加各种晚会才是真正的地狱。我的前经纪人知道我的毛病,以为只要多多参加活动就能把我的胆量锻炼出来,然而并没有。 直接抑郁症发作退圈。 退圈后我回归了素人行列,关闭了我的所有社交账号,下架了我演唱的歌曲,砸掉电视避免看到我主演的电影电视剧,非必要不出门出门时必戴大墨镜和口罩,就这样过了整整两年没人认出我的生活后,症状才减轻了点。 这时,我的钱也快花完了。 几年的明星生涯本该赚够了我能花一辈子的钱,但迫于我贫苦的出身,穷人乍富的缺点在我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我爱美食美景,爱华服珠宝,钱很快就花完了。 怎么办呢,顶级女星退圈后流落街头……我丢不起这个人。 按照我原本的人生轨迹,法学生毕业去当律师? 上辈子我原本是东大法学部大三学生,被人拉去拍了支广告莫名其妙进了娱乐圈开始走红。 法律条文还牢牢记在我的脑子里,我也很喜欢这份能帮助人的工作,比唱歌拍戏有意义多了。 但没有委托人愿意相信我雇佣我,大多人认为我只是出来体验生活玩玩,没有打官司的能力。 这回我真的要去大街上捡垃圾了。 我的上辈子就是靠美貌智商打出了一手好牌,却被自己活生生作死的真实案例。 吃足了教训,如今我的愿望就是做一个普通人,写我喜欢的故事,和一个普通(但英俊)的男人谈恋爱。 现在我的愿望实现了。 —— 当森雪纪和与谢野晶子在三溪园的景点三重塔拍照时,其余社员坐在树下围成一个圈讨论。 国木田独步率先发言:“我没看出森小姐是异能者的可能性,也没有危险。” 泉镜花表示赞同:“森小姐一看就是好人。”除了姓以外。 中岛敦跟着点头,但他觉得还是先报告比较重要,“除了游客禁步的林洞庵和横笛庵没有探查,其他地方没有异常。” “那问题就出在这两个草庵上了吧,交给我来解决吧。”太宰治自告奋勇。 国木田独步自然而然认为是他和太宰治一起,“那我今晚准备一下。” 岂料太宰治用毋庸置疑的口吻拒绝了,“不,我不和你去。” “那就让敦……” “我今晚带雪纪去三溪园。” 没想到太宰治会这么不靠谱,国木田独步咆哮:“太宰治你疯了吗,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你赔得起吗。” 太宰治还是一幅懒散的模样,捡起一个雪纪今早特意为赏樱准备的饭团吃了。 是专门为他做的蟹柳口味。 “我不这么认为,雪纪比你想象得要坚强厉害多了。” 还很可爱。 —— 终于结束了。 我压抑着心中的雀跃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就在这时背后一道森冷的目光几乎穿过我的胸膛,我打了个哆嗦,猛地转头朝身后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太宰治关切地看过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第9章 我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草庵的方向:“那边,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 “是吗。”太宰治笑了一下。 我素来敏感,发现太宰治的这个笑少见的带着寒意与怒气。 他为什么会生气呢。 不等我想出个所以然,太宰治又笑眯眯地对我说: “雪纪,不如今晚我们再来一趟三溪园?只有我们两个人。” “就当是给小说取材了,你还没写过鬼故事吧。” 第9章 神经大条的i人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神经大条的i人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 夜晚的古老庭院幽静冷谧,树影深深,落叶滚着溪流而下,流水划过石上的青苔,池中的锦鲤听到有人经过跃出水面,见来人两手空空没有饵食又沉入水底。 在池中央的吊桥上两名行人匆匆走过,木质的桥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走在后面的男性刻意压低了嗓子絮絮念叨,声音呕哑难听。 “……日本有许多发生过怪谈的森林,其中最有名的是位于富士山西侧的青木源之森。据统计在青木源紫砂的人数已多达一万人,是名副其实的紫砂圣地。” “传说想要紫砂的人们会在踏入森林时在入口的大树和自己的腰间系一条长长的绳子,然后走进密林深处,如果他们后悔结束生命就可以顺着绳子回到原点。” “但是,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 念完资料太宰治合上手机,兴高采烈道:“决定了,下次就去青木源来场爽朗的紫砂吧。” “恭喜你找到了新的紫砂方式。” 尊重太宰治的爱好,我的内心古井无波,手持手电筒走在前面——这个公园晚上没有路灯只能靠手电筒照明,“但这些故事都和我们今天的目的地没关系,三溪园是人造的。” “不是哦。”太宰治反驳了我,他拿过手电筒,朝远处的三重塔照了照。 “那座三重塔是从京都搬来的老物件,还有几个茶室庵堂都是上个世纪的产物,比三溪园大好多岁呢。” “而且三溪园原本就是依山而建,保留着许多古树。” 在霓虹这个充满了怪谈神隐故事的国家,古老意味着邪性。 看来我真要开启灵异副本了。 “所以今晚我们排查的重点是林洞庵和横笛庵?三重塔白天我和与谢野小姐去过了,没感觉有什么异常。” 太宰治笑了,语气中带着赞赏,“bingo~我们出发吧。” 我撇撇嘴,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啊,这个公园太大了。 我举着手电筒,悄悄看了眼走在我旁边的太宰治。 他的步子比平时小了一点,像是刻意配合我一般,于是我也调整了脚步,很快我们俩就一齐地左脚迈左脚,右脚迈右脚了。 我的心情就像池塘里的锦鲤吐的泡泡一样,那个泡泡噗地一下炸开了。 我和太宰治天马行空地瞎聊。 “近藤编辑的事有结果了吗。” 我才想起来我好久没有想起近藤编辑了,脑子已经自动把这个人的记忆删除了。 “她跟警察说,因为她太喜欢我的小说了,慢慢喜欢上我这个人,但是我对她爱答不理的,她因爱生恨,想把我杀掉让我永远记住她,才会被佐佐城信子利用。” 说完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坚定了我与人少来往的信念。 “出版社跟我道了歉,又给我换了一位编辑,还没来得及见面。” 太宰治沉默地听着,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了林洞庵的门口,我们看了一眼“游客禁步”的指示牌,不约而同地选择当没看见。 就在我们推门而入之前,太宰治随口一说似的道; “说起来,国木田君也很喜欢,很维护雪纪呢。” “是吗。” 我想了想,没感觉出来啊,国木田君对我只是比较有礼貌而已,属于正常的男女交流范围内。 “是啊,因为雪纪简直是他理想的结婚对象。” 太宰治详细描述了国木田君有一本名叫“理想”的本子,里面写满了他对未来的计划,连对未来的妻子都有详细的描述。 “雪纪你的各方面都踩在国木田君的心坎上了。”太宰治又强调了一遍。 我觉得无所谓,“我这么优秀,成为别人的理想型是很正常的事吧。” 这才哪到哪,当年多少人号称我是他们的梦中情人呢。 反倒是你太宰治,看不出来你还有ntr自己的爱好。 太宰治不说话了,他突然走地飞快,超出我许多,风一般地卷进了庵堂。 “太宰,太宰。” 莫名其妙发什么颠,我追着太宰治跑进庵堂。 ……人呢。 太宰治人去哪了。 空荡荡的庵堂里只回荡着我一个人的声音。 莫非我或者太宰治到了一个不存在的空间?我飞快地冷静下来。 手电筒胡乱地四处乱照,这座空置多年的庵堂里放置了许多佛像。或坐或卧的佛陀拈花一笑,上半张脸是审视,下半张脸是慈悲,彩漆从他们的皮肤上剥落,露出泥土的原貌。 我没有不可直视佛像的忌讳,用手电筒的光一个个扫过去,力图找出诡异的地方。 所有的诡计、机器、密室,都有一个“眼”,只要找到了这个“眼”,问题迎刃而解。 林洞庵的内部不像进口那么狭小,我手电筒往前照一照,竟然黑得深不见底。 确认面前的这些佛像没有异常后,我大着胆子向里面走去。 从无数的佛像中走过是一件很考验胆量的事,我默诵着《大悲咒》小心不碰到地上的佛像。多亏了上辈子为了静心手抄了许多经书,如今还能背出好多来。 马上就要穿过这间摆满佛像的房间,向更深的地方去了,我心里一下轻松了不少,手电筒胡乱照了几下,正要略过两侧的佛像匆匆离开,我的脑袋突然炸开了似的,停住了脚步。 不对! 刚才在我右手边的佛像,他的手不该拿着宝塔! 这里的每个佛像,他们的手上原本都空无一物。 我僵硬地转过身子,手电筒冷调惨白的光线下一尊尊佛像如同鬼魅般淫邪。 佛依然捧着宝塔,慈祥地笑着。 不能跑,要镇静。 我手掌一翻正要摆起攻击的架势,那尊宝塔却突然变大,此时我已经来不及躲了,宝塔直接将我压在了塔下。 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我脑海中最后的念头是: 这回写小说有素材了。 第10章 黄泉向你发出邀请 黄泉向你发出邀请 * 人昏迷后首先恢复的是知觉。 我躺在坚硬的地砖上,身下垫了件衣服。那件衣服很大,还有很长的一部分披在我的身上,将我整个人包在里面。 双手自然垂落没有被绳索束缚,与之相反的是腰间被一条麻绳牢牢缠住。 身体没有外伤。 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味道,好像是檀香? 我的三点钟方向应该坐着两三个人,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 我正犹豫要不要睁开眼睛,窃窃私语的人们停止了交流,过了一会儿有人走了过来,手指放在我的人中上,他在试我的鼻息。 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她不会死了吧,怎么办,要不要把她叫醒?” 这是刚刚试我鼻息的人在说话,原来是个女孩,听声音还很稚嫩,语气中带着担忧。 “再等等吧,马上门就开了,万一她醒来然后走出去了怎么办。” 稍远一点的位置另一个女孩说话了,她说了好几遍才把句子理顺,像是吓坏了。 很好,没有危险。我放下了心,正要演一出“受害人迷茫醒来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时,又有一个男人开口了,距离较远,声音懒洋洋地又带着笃定,像是在安慰受惊吓的小姑娘。 “不用担心,雪纪很快就会醒的。” 是太宰治。 难道他也被抓了,这下什么也顾不得了,我唰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太宰!” 首先看到的是高耸的墙壁,望不到天花板。 墙壁的四角点着油灯,角落还有一盆清水,但没有食物,也就是说凶手不想让我们那么快死掉。 这是一间密室,房间是诡异的圆柱形,将人围成一个圈圈在里面,门在最中央的位置,铜金色非常显眼。 “呦,雪纪,你醒了。” 我扭过头,太宰治已经走到我面前,只穿着马甲衬衫,此时的他就像黑夜中的一颗夜明珠一样不断吸引着另外两名女孩的目光。 顾不上吃醋,我快速把太宰治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没有受伤。 感受到我的视线,太宰治的嘴角上扬了一点,蹲下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太好了没有发烧,本来有点担心你会着凉。” 我这才发现原来被我垫在身下的就是太宰治的风衣。 第10章 藏在衣服下的手下意识将掌心的布料捏得更紧。 太宰治似乎看穿了我的小动作,配合地将我整个人塞在风衣里,这下我身上完完全全都是他的气息了。 细心地整理好耳边的碎发,太宰治朝我眨了眨眼睛。 “好了,撒狗粮时间结束,我们来解决委托的问题吧。” ……我的脸应该没红吧。 那两名女孩果然是一对jk,而且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几天,校服上衣的领口变得过分大了,稍不注意就能露出整个肩膀,下巴尖尖的,眼睛格外的大。 这就是最近在三溪园失踪的横高女学生吧,其中一人的母亲是议员,女儿失踪后不断向三溪园的主人源高人施压,迫于压力源高人才向侦探社委托。 太好了人都是活的,我真心实意地对太宰治说: “太好了太宰君,委托已经完成一半了。” “噗。”某人欲笑又止。 “不要当着受害人面这么说啊。”太宰治无奈道。 “我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全貌,要听听看吗。” —— 铃木绘里和小松奈奈是学校怪谈社的社员,听说了三溪园失踪案后怪谈社的社长土间阳菜提议这次的部活是夜访三溪园。 怪谈社只有社长和她男朋友大野明,铃木绘里和小松奈奈四个人,那天晚上他们来到三溪园,在锦鲤池看了会儿鱼,突然就失去意识了,醒来就在这里。 年轻人真爱作死啊。 可现在只有她们俩个人,我追问:“那两个人去哪了。” 铃木绘里发出一声抽泣:“社长她,她和大野君……出去了。” 小松奈奈接话:“一开始还有好多人关在这里,男生女生都有。但是每次开门都会有人就像被控制了一样,哭喊着不要走,手脚却不停使唤地走出门,也不知道去哪了。” 就像是紫砂的人们,走进了陌生的森林。 “你们不能跟着溜出去吗。” 小松奈奈摇摇头,“绳子不让我们动,它是活的。” 我摸了摸系在腰上的绳子,绳子的一头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找不到绳子和墙连接的地方,另一头则一直延伸到隐藏在黑暗中的大门。 我望向太宰治,他点点头,“我已经试过了,会被弹回来。” 所以只能等门自动打开,才能顺着找到线索。 “被控制出门的人有什么特征,是随机几个人吗。” “不是,每次都是一男一女。” 小松奈奈否定了我的话。 一男一女,腰间系着绳子离开,再也没回来。 我明白了。 凶手想让被关押的人“殉情”而死。 所以铃木绘里和小松奈奈依旧是安全的,凶手还没有抓到和她俩配对的男生。 下次开门出去的一定是我和太宰治。 小声将我的推论和计划跟太宰治说了一遍,他和我想的一样,我们迅速达成一致。 现在只要等着再次开门我和太宰治出去就行了,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反正也没事做,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记事本和铅笔,开始构思新小说。 这么好的素材必须立刻写下来。 这场面可能落在别人眼中很奇怪,坐在我旁边的铃木绘里问: “你拿纸笔出来干嘛?我知道了,难道你的笔记里有三溪园的地图?” “不是,我是个小说家,现在突然有了灵感,这么好的写作氛围不动笔可惜了。” 她脱口而出,“你有病吧。” 我没理她,我来夜访三溪园的目的就是寻找写作素材,这叫不忘初心。 ——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我才写完了一页纸,满意地吹了吹记事本上的铅笔灰,这才舍得将视线挪给坐在我旁边的太宰治。 也不知看了我多久,中途还换了好几个姿势,跟好动的比格似的,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他歪着头视线落在我的记事本上,语气郑重的是我认识他以来最认真的一次。 “我只是在想,如果能真的和雪纪殉情的话,那一定是我最幸运的事了。” 第11章 小i驳回了你的邀请 小i驳回了你的邀请 * 森雪纪沉下了脸,:“谢谢你寻死时能第一个想到我,但我拒绝。” 每次太宰治提议殉情时,她都很不高兴,明明自己故意搞事折腾她时她都满不在乎,生一两天的气就好了,但殉情不行,死亡似乎是她最讨厌的事。 没有人不畏惧死亡,但森雪纪在真正遇到危险时却一点都不害怕。 像是没听到jk的吐槽,森雪纪已经全情投入到创作中了。 飞蛾扑向昏黄的油灯,烧尽半个翅膀后掉在森雪纪的记事本上,残躯徒劳地颤动,太宰治觉得他的心也跟着落在那本子上了。 森雪纪忙着构思内容,她眉头紧锁,随手把濒死的飞蛾拂去了。 她蹙着眉,写一行字就要咬着铅笔再划掉几个字,一会儿皱眉苦着脸,一会儿又眉飞色舞,铅笔在指尖旋转时好像美丽的俄国少女在冰面上起舞,就这样周而复始,很快写完了一页纸。 她竟然真的在这种环境下认真的写作。 神经大条都有点说不过去了,那么森雪纪就是和自己一样,自信一定能应付眼下的局面,有恃无恐。 让她有恃无恐的资本是什么呢,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啊。 太宰治坏心眼的问道:“雪纪你不怕我们万一会死在这里吗。” 森雪纪就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似的,茫然地反问:“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不负责带回去吗,我相信你。” ……竟然是靠对自己的信任吗,把性命交到别人手中,太不明智了。 “啊,可是我只有让自己一个人逃出去的计划,没办法救你哦。” “哦,是吗。”森雪纪说,她一点都不慌张,镇定与坦然的仿佛她从来没指望会受到别人的帮助一样,她早就准备好自救了。 合上记事本,森雪纪脱下了披在她身上的外套,细心地折叠好交给太宰治。 目光落在那被压出褶皱的风衣上,太宰治单手接了过来,不成想手被森雪纪用力握了一下。 这是一个带有安抚意味的笑,森雪纪说:“那就交给我吧,我会带你回家的。” 回家,吗。 那个冷清的只有摞到天花板数不清的书籍的房子,也能被称作“家”。 真是让他开始期待起来了呀。 “不过,你真的太逊了,” 女友秾艳明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鄙视, “都没想过怎么救两位jk妹吗,你就是这么当侦探的?” “……” 太宰治无奈地发现,森雪纪好像当真了,她认为自己对如今的局面无计可施。 —— 即便知道太宰治平时很不靠谱,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不靠谱。我可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出来玩的啊,竟然还要我自己想办法抓到凶手吗。 他不会是在考验我吧?难道是侦探社的入社测试吗,他们觉得我很有潜力? 算了算了,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吧。 大门正在缓缓打开。 腰间的绳子骤然被拉得笔直,朝着门外的方向不断延伸,我和太宰治不受控地被绳子拉得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太宰先生!森小姐!” 我回过头叮嘱哭成一团的铃木绘里和小松奈奈:“不用担心我俩,很快你们的父母就会来接你们了。对了,我这还有两块压缩饼干,你们先垫垫肚子。” 差点忘了我还带了饼干,我是真的以为大家是出来玩的。 唉,以后再也不出门了。 “太宰君,我们先顺着绳子走走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之前失踪的人。” 太宰治无不可地回应:“好。” 我觉得他这么淡定还是有后手。 很快我们走出了密室,夜已经比我们刚到三溪园时更深了,根据月亮向西移动的方位,现在应该是凌晨两点左右。 我回过头,发现囚禁我们的密室竟然是一座宝塔,和我在林洞庵见到的那尊被佛陀捧在手里的宝塔一模一样。 怪不得它的天花板会那么高,里面又是圆形,但被压在塔下这件事有点超现实了。 眼前的小路越来越难走,这已经不是三溪园的景致,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我们几乎看不到天上的月光了。 “可能是通向后山的路,”太宰治说:“或者是别的地方。” 过来大概快一个多小时,久到我都想抱怨怎么这条路还没有到尽头,太宰治突然拉住了我,“你害怕吗。” 我摇摇头,“不怕。” 还以为会有什么豺狼虎豹把我们生吞了,结果真就是在黑夜里走路啊,有什么好怕的。 说着我泄愤般的踢了下脚边的石子,结果差点被莫名出现的庞大物体绊倒,触感沉重而柔软,让我大脑瞬间清醒了大半。 第11章 “……太宰,”我声音艰涩,“我脚下好像躺着一个人。” “嗯,我知道。”太宰治一幅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我刚刚也踩到了。” 听你的口气怎么像经常踩到死人一样啊! 他捏紧了我的手,就像我刚刚安慰他一定会带他出去时一样。 太宰治拉着我绕过了脚下的尸体,“不要怕,这里是依靠人对死亡的恐惧杀人的。” 我的心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 随着最后一点月光被浓密的树林遮掩后,我们踏入了真正的黑暗。 太宰治转动了一下表盘,那竟然是一个简易的手电筒,透过微弱的光芒,我们看到前方的尸体越来越多,将小路围得堵塞不通。 赶路变得格外艰难。 “是因为他们都很害怕,活活被吓死在这了吗。” “不止,还有自相残杀。” 太宰治指了指他左手边被挂在树杈上的尸体,放在地上。 那名女孩青紫色的脸上满是恐惧和不可置信,脖颈上一圈掐痕,是被人害死的。 我看了看她身上的校服,和铃木绘里小松奈奈是一样的制服。 这就是铃木绘里她们怪谈社的社长吧,我脱下外套*盖在女孩身上,“那个男孩去哪了。” “估计也死了吧,一个人是走不出森林的。”太宰治说,他平静地像早就预料到了这种事。 不惜手刃恋人,但还是没有逃出去吗,真可笑啊。 我轻轻抚上女孩的眼睛。 良久,太宰治拽住我的袖子把我搀扶起来。 “前面好像有光,我们走吧。” 第12章 我俩热爱生命,你找错人了 我俩热爱生命,你找错人了 * 很神奇的,当我们加快了步伐冲向那唯一的光源时,路边的尸体越来越少,直至绝迹。 太宰治拉着我快要飞起来,他挡在我前面拨开半人高的杂草和狂乱的枝条,树影婆娑,在折断拦在眼前的最后一根松树枝后,三重塔屹立在我们的眼前。 绑在我们腰间的绳子无声无息地松开了。 我们逃出来了。 我回头望了望,披上我蓝色外套的女尸就横躺在离这只有几百米的距离。 我不由惋惜,“这些人要是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太宰治接过我的话茬,“就能知道是谁让他们抱着互相仇恨的心情死去。” 说话如此犀利,我后知后觉太宰治似乎被这一路的长途跋涉气得不轻。 不如在三重塔歇一会儿吧,脑海中突然冒出个念头,白天和与谢野小姐去时看到里面有免费的饮用水。 一个莫名的力量催促着我向三重塔走去,用力掐了一把大腿,我咬牙道:“还差最后一个横笛庵没有调查,我们去看看吧。” 太宰治不置可否,好像受到这股奇怪力量影响的只有我一个人。 “好。” —— 在我不算漫长的人生中,去过的景点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是因为拍戏需要呆几天,上戏时忙地昏天黑地,平时睡在保姆车和附近的酒店里,完全提不起观光浏览的心思。 我也没有赏樱活动的经验,晨间剧里扮演体贴为家人斟茶的女儿不足以教会我和亲戚朋友聚会时要做什么,所以我下意识地拒绝这类活动。 当答应太宰治去一座古老庭院赏樱时,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我做足了功课,把三溪园的地图背得滚瓜烂熟,带着他抄近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横笛庵。 茶室的门开着,头发花白的老头背对着我们坐在蒲团上,他的右手边放着一尊宝塔。 “欢迎。” 老头转过身来,声音沙哑得像有人在用断齿的电锯无比艰难地锯木头。 和声音相反,他的眼睛亮得惊人,视线久久停留在我和太宰治十指相扣的手上,脸颊上的肉也随之开始抽搐,泛起失温后才有的殷红。 “首先请允许我问一个问题,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太宰治:“这并不难。” 如果把三溪园比作猎人的围场,那些失踪的男女是狂乱的野兔,为了将野兔驱赶到包围圈里,需要陷阱、猎犬和哨所。 林洞庵是陷阱,绑住我们的缰绳是猎犬,横笛庵是观察野兔动向的哨所。 至于三重塔,那是野兔筋疲力尽后自愿进入的铁笼。 感谢我的直觉,紧急避险放弃了去三重塔的念头。 “好了轮到我了。”太宰治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眼熟的记事本,“例行公事,你的犯罪目的是什么。” 嗯?嗯!感到胸前一空的我后知后觉,那是我的记事本! 我在太宰治耳边低语:“你要是再敢当众念我的草稿我就……” 我突然发现我没什么可以威胁到太宰治的事。 太宰治挑挑眉,意思是:说,继续说。 不行,这不公平,等回去就从太宰治身上挖个黑料促进情侣关系和谐。 旁若无人的互动本该引起旁人不适,这个老头却和吃瓜群众一样两眼放光。 “太棒了,多么相爱的一对,如果你们能在林中殉情该是多么完美……” 太宰治眼前一亮,冲到老头面前拉住他的手一通摇晃,声音高亢地要唱歌。 “您也这么觉得吗,果然殉情才是最完美的紫砂,我一直在向我的恋人安利殉情的好处,您能帮我劝劝她吗。” “神经病啊你们俩!” 太宰治你正经不过三秒的人设什么时候塌房! 我揪住老头的领子,“你到底为什么要杀人!” 老头另一只手还被太宰治攥着,单手掰开我的手指,“年轻人别激动。” “你们知道《波之塔》吗。” 《波之塔》,是作家松本清张的作品,讲述了一对婚外恋人因受不了道德谴责,最终女主角来到无人的森林紫砂殉情的故事,是松本清张老师的名作。 “当然知道,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您就是松本清张老师?” 完了,霓虹文学完了。 虽然我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霓虹文学完了,但因为还有几位硕果仅存的文豪,还抱有希望,现实告诉我,霓虹文学只能靠我这种三流小说家支撑了。 松本清张絮絮念叨: “自从写了《波之塔》,青木源之森因为我真的成了情侣的殉情圣地。但是,年轻人的感情太脆弱,总是一个死一个逃,这世上已经没有忠贞的感情了。我对我笔下的世界愈发失望。” “这时,我觉醒了一项神力。” 神力?这老头神神叨叨的。 太宰治脸色微变,自以为隐蔽的看了看我一眼。 “我的《波之塔》,能将青木源之森完整地搬到任何一个地方去,我就用手上的宝塔,将年轻男女囚禁起来放到一起。” 寒意顺着夜半的风吹进脖子里,我难以置信地追问: “就为了测试他们能不能携手走出森林,否则就[殉情]死在里面?” 松本清张颔首:“对。” “你们是唯一一对走出来的情侣,恭喜你们。” 神经病。 他高高在上玩弄人命的样子令人作呕,考验?他以为他是谁? 我掰了掰手指,“让开太宰,我要揍他一顿。” —— 接下来的事交给侦探社善后就行了,我困得哈欠连天,拉着太宰治回家补眠。 鼻青脸肿的松本老头仰躺在地上,不甘地伸出手: “你们,等你们想殉情时一定要找我啊,我给你们设计一片景色最优美的森林。” 我不得不再次强调:“我俩真不殉情,你找错人了。” 松本清张希望的看向太宰治,我在一旁虎视眈眈。 可能动作有点夸张,太宰治笑出了声,眉眼弯弯。 “嗯,女朋友不喜欢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 “太宰治。” 回家的路上我格外兴奋,先向前跑了几步,然后转过来面向他倒退着走路。太宰治配合地和我玩螃蟹步。 乐极生悲,自由的的风从身后袭来,刘海随风舞动遮住了眼睛,我不由自主地向后跌倒。 “啊!” 一条清瘦有力的手臂搂住了我的腰,把我扶起后太宰治来不及松手,抢先被我勾住了他的脖子跳到怀里。 啧啧啧。 太宰治为我惊魂未定的表情可真好看。 我贴着他的耳垂低声细语: “太宰治,你好像开始喜欢我了。” 我相信我的直觉。 第13章 老实人i人被勾引 老实人i人被勾引 * 午夜,守夜班的便利店员站在收银台前无声的打了个哈欠,扫了眼墙上的监控,用脚勾住旁边的高脚凳,腰胯往上挪。哪怕只能蹭到一点凳子的边缘,也能让他酸痛的小腿休息一会儿。 真无聊啊,什么时候才能下班,他想。 第12章 如果是在类似东京的繁华都市,人们会自信地抛出那句“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搂着新认识的女孩或者池面在酒吧热舞,新宿的会所灯火辉煌,身穿端庄和服的妈妈桑和小巧洋装的招待并排站在门前,喜气洋洋地把客人迎进来陪他们打牌吹水。 想到这,店员古钿就有点手痒了。 好多天没打小钢珠了……不,小钢珠没意思,还有两天发工资了,拿到薪水后玩两把牌吧。 至于欠给利根川先生的钱,下月再还也不迟。 古钿下定了决心,把自己欠的是高利贷,这月再还不上债主就要找他的担保人,也是他的好友伊藤开司还钱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有人来了。 “欢迎光——”古钿失去了自己的声带。 在大城市混过几年,古钿以为自己早已看透了帅哥美女的真谛,没有人不是依靠外力让自己变得光彩照人,纯天然的人类就像非发情期的孔雀一样灰不溜秋。 但是,这位一踏进便利店直奔酒水区,只留给他一个侧影的女人太耀眼了。 足足愣了好几分钟,古钿滑稽的从收银台探出半个身子,正要好好看看女人的正脸时,她已经拎着一篮东西返回收银台。 清水挂面的脸上挂了两个黑眼圈,米黄色的针织开衫里套了一件白色连衣裙,脚下是棉布拖鞋,如此普通的打扮,和每一个加班调休后出来采买的女孩没有任何区别,细看头发竟然还有点油…… 但当她踏进便利店时,历经多年风雨发黄暗沉的地砖变得光可鉴人,摇晃的风扇灯变成了舞台上的霓虹,货架上的打折盒饭列兵布阵,等待她的检阅。 古钿终于见识到了“蓬荜生辉”这个词的具象化。 原来素衣才是检验美人的唯一标准,美人不需要修饰,生来就是美的,还自带霞光万丈的气场。 每一个试图搭讪的男人都是哲学家,古钿却感觉自己像把骰子塞进嘴里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个,一共三千七百日元,谢谢惠顾。” “谢谢。” 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购物袋和零钱,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起头看他一眼,连谢谢都说得很不走心,想必已经习惯了旁人的注目礼。 女人走了,便利店又变回了一潭死水。 古钿晕乎乎的想,这个夜晚真不赖。 —— 我喜欢在深夜的便利店里乱逛,没人,安静,空旷,有足够的时间研究夜宵吃什么,不用和别人抢最后一盒乌冬面,有什么吃什么。 家门口的便利店店员虽然有点猥琐每次都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但属有色心没色胆那类的,我也没管他。 不过从前天开始,店员就换人了,真好。 拎着便利店买的便当和廉价酒水回家,发现房门大敞,我毫不意外地反手锁门,逮住了正在厨房里翻垃圾吃的某人。 “你回来了。” 我还以为太宰治要和上次一样失踪好几天呢。 自从解决了三溪园事件,太宰治又开始不着家了,我宽容的把这理解为被我捅破窗户纸后太宰治少男心泛滥不敢见人,没想到他这次这么快就调理好了。 太宰治嘴里塞着一片面包,看到我手中满满当当的袋子两眼放光。 “唔唔唔唔!” 我熟练地绕开躲过太宰治的罪恶之手,“等会儿,微波炉热一下再吃。” 立马坐回餐桌上等开饭了,真乖。 让我想起了今早和梅津寺纯子吐槽,太宰治就像一只邪恶狸花猫,你以为你把他收编了,其实是他认你当小弟,寒冷的冬天过去他就会自动把你弃养。 梅津寺纯子:“啊啊啊这个梗太好玩了,我要给我cp产粮!” 一小时后发来大作给我欣赏: “嘿嘿,小猫,嘿嘿,变成人后酱酱酿酿,嘿嘿。” 我:“你有病啊。” 原来是家里蹲两年后纯子的有钱老爹终于看不下去了,给她找了份工作,现在天天被工作凌虐的她只有磕cp产粮才能找到自我。 我:“道理我都懂,你把我画得那么丑我坚决不同意!” 我把这个事当作趣事和太宰治说了,正在把青花鱼从便当里挑出来的太宰治眨了眨眼。 “我看看。” 太宰治眉头紧锁,半分钟后放下手机,“还是太闲了。” 总觉得这话有点凉飕飕的。 不喜欢就算了,反正我也觉得丑,我顺势把真正的问题引出来。 “你回来得正好,我今天刚见完编辑,新人奖的奖金发下来了,你想怎么庆祝?” —— 今天白天我去见了在砚友社负责我的新编辑,山田美妙。 杂志主编做我的负责编辑让我有点惊讶,但转念一想我新发表的小说《树影》反响不错,这节骨眼上因为近藤小姐的事跑了摇钱树就太不值当了,让主编担任负责编辑应该有安抚的意思在。 山田美妙先生年逾六十,性格古板守旧,为此我特意穿了正装。 但当看到山田美妙看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要以貌取人了。 “午安,夕闻朝露小姐,老朽久闻夕闻之名,于《树影》一篇有许多不解之处,烦请赐教。” 说话文绉绉的很客气,但问题犀利的一点都不客气。 苍天啊,我哪有钱去雇枪手帮我写文出名,有这钱吃两顿烤肉不好吗。 应付完杂七杂八的问题,山田先生流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站起身向我深深鞠了一躬。 “万分抱歉,夕闻老师,是老朽唐突了。” 我表面上谦逊规矩的无可挑剔,“没关系,我并不在意,快请坐。” i人内心尖叫: 快坐下,不要让大家看我了,我已经对这家咖啡厅过敏了,不要让我留下阴影,快坐下大家都在看我们! 随后我和山田美妙先生聊了下写作规划,又陪我领取了之前新人赏的奖金,这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 太宰治静静听着,他已经吃完了便当,正在喝我买的打折啤酒。 我懒得再拿两个杯倒酒,于是我俩用易拉罐“干杯”,碰撞间澄黄色的啤酒顺着开口流出来溅到我的手指手背上,太宰治看到后阻止我拿纸巾擦拭的举动。 他托着我的手拉到他面前,伸出舌头一点一点舔干净了。 “不……” 手像触电了似的往回缩,我小声尖叫,被太宰治强硬地拉了回来,“不要动。” “嘶。” 他竟然咬了我一口! 带着惩戒的意味,等我痛呼出声后太宰治连忙又舔了舔,从手指、手背、到手心无一幸免,像被我在大学喂的流浪猫舔了一口一样,没有倒刺的舌头依然轻而易举地叫我溃不成军。 见我崩溃成这样,太宰治眼睛里狡黠一闪而过,复又变回一汪清水,甚至无辜地歪歪脑袋,倒打一耙。 “我就是帮你把手弄干净,雪纪你那么大惊小怪干嘛。” 我感觉他在勾引我。 还没真爱上呢,做这种事真的好吗。 我把手缩回来,努力平息了混乱的大脑,说:“总之,我现在手里有笔钱不知道该做什么。” 太宰治就和所以吃完罐头就跑的邪恶狸花一样,漫不经心地接话。 “所以你现在手里有五十万元了,好多啊。” 但我感觉他很喜欢听我说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就好像在参与我的人生一样。 不过想到奖金的第一笔用途,我摇摇头,“不,现在只剩二十万了。” 说起这件事我就头痛,就着太宰治的筷子吃了口小菜,“我有点后悔把钱借给我的同学了。”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能让我将这句话贯彻到底的人只有伊藤开司。 伊藤开司,东大理科一类,学生物的高材生,沉迷赌博无法自拔,直到学校把他清退成为失学青年。 从那以后如鱼得水,变成了彻彻底底的(赌)徒。 但(赌)徒就没有稳赚不赔的,伊藤开司过上了白天打工还债晚上(赌)(博)借债的快乐生活。 我屡劝无果,删友以表敬意。 在今天我久违的接到了他的电话。 “森同学,我求求你了森同学,我朋友借贷让我做他的担保人,现在他人间蒸发了债主找我要钱。” “我实在是没钱了,三十万啊,要还十年的钱,我真的没办法了,森同学你救救我。” 伊藤开司在电话那头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太蠢了,又蠢又善良,不然也不会傻乎乎地答应当别人的担保人,伊藤开司被骗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一时心软,给他转了三十万。 转账的那一刻,我发现我才是全场唯一的受害者。 太宰治静静地听着,直到我喋喋不休地抱怨伊藤君有多不靠谱,他才出言打断。 “伊藤开司……是男的?” 第13章 “对啊。” 太宰治沉默了一瞬,突然用无比夸张的语调阴阳怪气道: “雪纪真是大方,那么大笔钱说借就借,你们的同学情可真感人。” 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我不明所以。 这家伙怎么又生气了?他在气什么? 第14章 i人毫无波动只想和他睡觉 i人毫无波动只想和他睡觉 * 聊得好好的,太宰治突然就生气了。 男人的心情真是捉摸不定。 我敲了敲卧室门:“太宰?太宰?还有关东煮没有吃呢。” 没有回答,门也不开。 “太宰?” 耐心告罄,不管了,男人越哄越张狂,我选择回书房睡觉。 整个房子只有书房是我一手布置的,其余空间都是纯子把房子租给我时顺手简单配套了一些必需品,我再没添置过其他物件。 纯子,大好人。 也正因如此,除了书房,其他空间都被我保持得像新的一样,随时可以离开让管理者再找新的租客。 书房其实是一间榻榻米铺成的和室,一面墙是被我放满了书的书架,一面墙是橱柜,中间放着一个小炕桌,平时我就盘腿坐在桌前写作。 会这么布置是为了效仿明治时期的文豪,那时刚刚维新的霓虹还没有完全西化,大多数作家更习惯“老样子”,坐在榻榻米上写作。 为了悼念我逝去的医学梦,靠窗的位置立了一个人体骨架模型。 写作需要,有时我会和模型念对白,摆姿势,表现得像个精分患者……纯子来过一次,说我当时脸上有种异样的狂热,她都不敢大声说话。 把桌子挪到一旁,从橱柜里掏出备用的床品铺在地上,就可以睡觉了。 天快亮了,拉上窗帘后房间又黑漆漆的一片,但窗帘没拉严实,从缝隙透出的一缕光亮恰好照在了书架上。 太宰治第一次拉开书房的门时曾感叹过:“好多书啊。” 其实现在书房里的书并不是全部,都是些我偶尔取用还可以随时丢掉的书和漫画,那些真正被我淘来的孤品,喜爱收藏的书都寄存在东京,被人细心地保管着。 我在这个房子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就像随时准备跑路一样。 难怪太宰治一开始觉得我是可疑分子,完全能够理解。 想想突然有点小愧疚,明天再哄他吧,睡觉。 —— 被子好温暖,我宣布被子才是我唯一真正的正宫。 突然,暖和的被子被掀开离我而去,冰凉的手指伸进我的脖子里,我被冻得一激灵,睁开眼。 “雪纪,你竟然自顾自地睡!着!了!” 一睁眼就看到太宰治准备捏我的鼻子将他可怜的女朋友活活憋死,见我醒来后理直气壮地缩回手,毫无被抓包的自觉。 “哼。” 我划开手机一看,才睡了一个小时。 太宰治持续炸毛,疯狂哈气。 “我可是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等你一个小时,结果你竟然回书房睡觉去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可是还在生气诶!” “我都给你留门了根本没上锁,你都不试试能不能推开!” 他在说什么,待机状态的我没听清。 我头痛地爬起来,揉揉眼睛,“你的感叹号吵到我的耳朵了。” “你说什么!” “好好好,我说我错了以后一定搂着你睡觉,你不让我进卧室我就从阳台爬进去,反正每晚必须侍寝就对了。” 看太宰治的意思,我就像和女友吵架后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心安理得睡觉的人渣男友,徒留小女友独守空房半夜瞪着眼珠子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得出结论:分手。 不对,我和太宰治的角色怎么调转了。 太宰治还气呼呼地,搞不懂他为什么又回心转意来找我,困得要死的我敷衍道: “好了好了别气了,我们睡觉吧,我真的好困。” 轻轻一拽,太宰治就跟着我躺下了。 我闭着眼,七手八脚地脱下他的马甲衬衫,还有西裤,太宰治僵硬笔直如一条在冰箱冻了一天的鱼,任我动作。 衣服脱光光,我把他团吧团吧塞进我已经捂热的被子里。高挑修长又凉津津的身躯冻得我一哆嗦。 “你怎么这么冷。”我说,用力抱紧他。 我的思想很纯洁,只想有个抱枕搂着睡觉而已。 不知道太宰治怎么想的,他乖巧地随我怎么折腾,直到我埋进他怀里时才主动抱住了我,不再冰凉的手摩挲着我的脊背。 比我们第一次同床共枕时水到渠成多了,这是进步啊。 脑子里想了几句调笑的话,话到嘴边时我已经困得失去了意识。 我睡着了。 意识全无之前,似乎听到了一句:“真狡猾。” 像是无可奈何的叹息。 —— 醒来时天又黑了。 我早已习惯黑白颠倒的生活,爬下床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写作。太宰治坐在床前已经穿好了衣服,吩咐我: “换衣服,我们一会儿出去玩。” “啊,不要,我该工作了。” “不行,陪我出去玩。” 太宰治嘴巴撅得老高,“因为我还没有原谅雪纪,雪纪要陪我出去玩才能把我哄好。” 我什么时候惹他生气了,虽然借钱给伊藤开司这事我自己也有点后悔,但怎么想都和太宰治没关系吧。 察觉到我的不虞,太宰治又换了种口吻。 “我不管,你要去。就当是积累素材了,要不是我你也写不出《树影》对不对。” 《树影》的灵感来自于那晚的三溪园,一个社团在废弃的森林公园举行试胆大会,每个人的心底都藏着秘密,随着人员一个个消失在树影中,所有爱欲仇恨最终缠绕在树影之下。 夹杂了推理和官能元素,对我来说算是一个小突破。 “好吧,我们去哪玩。” 我妥协了,就当出门积累素材。 俗话说,被e人玩弄是i人的宿命,每个i人都会被e人拽出门。 “那就和我去地下街转转吧,那里有好多打牌**的瘾君子,看看你借给(赌)徒的钱能不能要回来。” 哦? 太宰治真是煞费苦心,我悟了。 他在变着花样劝我不要接济(赌)徒朋友。 但是,问题来了。 我该怎么告诉太宰治,我来横滨的第一个月就把横滨大大小小的牌馆都玩了个遍?还赚了好几个月的生活费? 冒着冷汗被太宰治拽到了牌馆,我努力地表现自己是个纯洁的小绵羊,却发现太宰治早已和周遭的一切融为一体,如河流入海。 太宰治单手撑在牌桌上,另一只手里捏着牌,笑盈盈地问:“这东西怎么玩。” 他分明就知道,而且是一把好手。 他怎么这么熟练,就像他生来属于腐烂枯萎的国度,一切黑暗粘稠窒息的气息好似伴随他出生,之前被他禁锢在体内,如今终于得以出来耀武扬威。 坐在牌桌上时,太宰治高高在上如俯视臣民的君王。 我下意识转移了视线,乱动的眼珠突然定格在老虎机前被众人围观的高挑身影上。 高个,微长至脖颈的头发,紫眼,和煦的微笑。 不可置信,眯起眼睛再确认一遍。 萩原研二,他怎么在这里。 第15章 双e相逢苦了小i 双e相逢苦了小i * 萩原研二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警察吗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我内心疯狂尖叫。 他不会因为负伤离开心爱的**处理班才变得颓废,来牌馆寻开心吧。 瞄了一眼太宰治还在cos黑暗使者,以他的智商怎么也不能输得太难看,大不了我再赢回来,于是我放心大胆地去找萩原研二了。 …… 然后我就被太宰治拎了回来,离开牌馆。 不管我和萩原研二手忙脚乱解释半天,萩原研二甚至掏出了他的警官证,太宰治也只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就离开了牌馆。 完蛋了,这回真生气了。 我叹着气跟在太宰治后面,满脸愁苦;太宰治走在前面,蹦蹦跳跳,一会儿窜上电线杆一会儿准备入水。 噗通,随着一个完美的入水姿势太宰治缓缓沉下。 我熟练地把他捞起来,拨开他头上的水草,故意换了可爱的语调问: “你好,我叫森雪纪,这位美人鱼先生你有在水底见到我的男朋友吗,他叫太宰治。” 太宰治茫然道:“我不认识太宰治是谁,我帮你问问。” 过了一会儿美人鱼先生浮出水面。 “太宰治先生说他女朋友被男狐狸精勾引不要他了,他宣布要单方面殉情悼念他的恋人。” “那怎么办呢,他女朋友还想请他吃螃蟹呢,作为今天没能好好约会的赔礼。” 第14章 美人鱼先生又沉入水底咕嘟咕嘟,这次上来的是太宰治。 他叉着腰宣布:“我要高级蟹料理。” “要多高级有多高级,把剩下的二十万都花完也没关系。”我保证。 谈恋爱可真麻烦,我都有点累了。 反而是太宰治,越陷越深。 刚和太宰治在一起时,我可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变相地朝我撒娇。 可爱。 我应该已经从他的“消遣”晋级成了“玩伴”,再下一步才是真正的“恋人”。 外热内冷的entp,表面吵闹内心毫无波澜,越安静事儿越大,我牢记网上的“带你走进真实的entp”。 ……但为什么两个e人相遇受苦的是infp的钱包啊。 吃着太宰治指定的蟹料店,好吃的我懒得想他一个普通侦探为什么会对这些有钱人才会享受的玩意如数家珍,老板看见他跟看见阎王似的。 耐心地帮太宰治拆分蟹腿,勉强原谅了我的太宰治表示愿意听听我的解释。 —— 当时萩原研二正在跟旁边人聊天,头发绑在脑后梳成了一个小揪揪,有几分落拓不羁的味道,把原本属于警察的正气冲淡了不少。他不时跟着对方的语气点点头,说: “原来真的有一艘这样的船,如果我能上船就好了,欠了两百万不知道该怎么还呢。” “我倒是认识能弄到船票的人,不过萩原,你是因为什么才会欠钱的。你女朋友人呢,不是说想让你俩一起上船吗。” 长着大嘴巴看似一脸憨厚的男人兴奋地附和,两人一边聊着天一把手里的筹码全部投到老虎机里,拉下摇杆。 “唉!”什么也没有,两人唏嘘。 “你女朋友人呢。”男人又追问了一遍。 萩原研二抓了把头发,朝四周张望一番,随口道:“应该是去洗手间补妆了,男士要有等待的耐心。” 然后继续张罗对方玩老虎机。 我忍不住了,上去按住萩原研二持续往里投钱的手。 “这样是赚不到钱的哦,那台老虎机被调试过了,吐不出硬币的。” 就和抓娃娃一样,只有达到了规定次数才会让你抓到一只丑丑的河马,这台老虎机起码得往里投个一两百万才吐出一万块钱,非常不划算。 我都是直接在牌桌上和人打牌赢钱,人心比机器好算计多了。 出乎我的意料,萩原研二看到我后一脸“得救了”的表情站起来,不由分说用他那条结实有力的臂膀扣住了我的腰。 “雪纪,你怎么才来,这就是我和你说的能让咱们上船把贷款还清的船井大哥。” 哈? 他在说什么? 萩原研二扣住我腰的手愈发用力,将我整个人往上提了提,俯身在我耳边小声道: “拜托拜托雪纪小姐,我现在在执行任务,配合我一下。” 我俩说着悄悄话,可能在外人看来有点亲密,刚才那个男人死盯着我的脸看,好奇地问道: “这是谁啊。” 萩原研二迅速调整好了表情,下巴抵着我的脑袋作出亲密无间的举动,笑着说: “船井桑,她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我的女朋友啦女朋友。供养一个漂亮小女友可是很难的,小片警的薪水根本不够用,所以我才会贷款,又来这种地方我碰碰运气。” “哦——”船井指着我的脸恍然大悟,“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你能拿捏得了的,萩原当心她卷走你的钱跑路啊。” 闻言萩原研二沉下了脸,凶神恶煞地犹如亡命之徒。 “喂,船井,你怎么敢侮辱我的女朋友,你找死吗。” 这句话可真有男友力……如果太宰治没有丢下牌往这边看过来就更好了。 “算了算了,你是为了替女朋友还钱才要上船的对吧,包在我身上。” 萩原研二顿时眉开眼笑,“真的吗,太感谢你了船井桑!雪纪听到没,你又能买新包包了。”??? 萩原研二你不要凭口污人清白,我男朋友就在离你不到十米的地方虎视眈眈的盯着你呢啊啊啊。 目送名叫船井的男人离开,萩原研二给对方留了便条,船井说有船票就打电话给他。 萩原研二长舒一口气,松开紧握着我的腰的手,真心实意道: “谢谢你小雪纪,刚才我差点就穿帮了,原定和我搭档的佐藤小姐突然拉肚子了,多亏了你才让那个男人相信我。” 望了望一旁的太宰治脸上那如蒙娜丽治的微笑,我含蓄道:“我觉得你的灵魂与**马上就要分离穿帮了。” “诶?” “雪纪。”声音空灵缥缈又让人san值狂掉。 —— 嘴里塞满了蟹肉的太宰治勉强接受了我的解释。 “那你看到我打牌的样子了吗。” 太宰治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想听的答案是什么。 “看到了,很帅气。” 无所谓对周遭一切感到淡漠的笑容。 其实是兴奋,我已经迫不及待等到成为他真正的“恋人”,得到无条件的信任时,会看到多么完整、瑰丽、混乱又厚重的灵魂。 所以在这之前不能表现得太大惊小怪,捕猫网设下了就不要乱动。 正说着我接到了一条短信。 查看完短信内容,我意识到新的素材来了,唯一需要搞定的人是太宰治,小心斟酌着词句。 “太宰君,我想邀请萩原警官来家里做客,你看……” “我不同意!” 怎么办,可是短信内容真的很让人兴奋啊。 第16章 i人求学若渴,被套*路 i人求学若渴,被套路 * 不行,这个瓜我必须吃。 冷酷无情地无视了太宰治的喵喵叫和猫爪攻击,我答应了萩原研二见面的约定。 目睹了一切的太宰治:“我不在乎啊,哈哈我不在乎啊。” 趴在客厅地板上阴暗爬行地太宰治:“被人偷家无所谓啦哈哈哈哈。” 幸亏是在家里,如果是刚才在牌馆在萩原君和所有人面前来这一出的话我会当场崩溃。 太宰治还在满地乱滚,嘴里嚷嚷着:“不想让雪纪和警察有接触,什么瓜啊那么重要,肯定是警察为了拐跑雪纪的幌子。” 我忍无可忍,尖叫: “拜托,要是能那么轻易偷家的话我在东京就和萩原君在一起了哪轮得到你啊,不要乱吃飞醋。” 太宰治一骨碌爬起来,神情严肃专注。 “谁说我吃醋了,我太宰治没有吃醋。” 我:…… “你开心就好。” 有时真的很难理解他的脑回路。 —— 最后还是没有邀请萩原研二来家里做客,我做东请他吃了横滨有名的中华料理。 熙熙攘攘的中华街上,一家家餐厅牌匾林立在道路两侧,我熟练地带着萩原研二绕开“天津生煎包”、“王府井烤鸭”和“香港大饭店”,穿过洋溢着糖葫芦甜到发腻气息的小道,来到了一家粤菜馆。 楼下的大爷大妈忙着八卦,楼上的精神小伙忙着拼酒,没人注意到角落坐着我们两个。 鱼龙混杂的场所,非常适合警察和协助人接头促膝长谈。 因为早就猜到了萩原研二找我是为了做什么,我就不客气地先自领“协助人”的头衔了。 萩原研二同样早有准备,他是少数知道我的本性依然坚持和我做朋友的人,此时正兴致勃勃地和老板娘讨论彩蛋。 “哇,这些菜我都没见过。那个,这一页可以每样都来一份吗。” 被萩原迷人的笑容闪晕了的老板娘:“当然当然,等着阿姨再送你个小凉菜啊。” “真的吗,阿姨你太热情了,如果我下次还来横滨,那一定为了吃阿姨家的菜。” 他是怎么做到把一句客气话说的如此情真意切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 网上说infp善于模仿,对我来说确实如此,萩原研二就是我模仿的对象之一,我试着模仿他说话的语气神态,让我看起来很好相处。 鬼使神差下我问他:“你知道最近有一个很火的测试,叫mbti吗。” 萩原研二眨眨眼,笑道:“早就玩过啦,顺带一提,我是estp,小阵平是infj哦~” 他可真是个走在时尚前沿的男人。 我搜了下estp,estp的人往往外向、社交能力强、充满人格魅力。 这是我毕生可望不可即的高度。 在我沉迷研究mbti时,萩原研二喝了一口老板娘倾情赠送的茉莉花茶,看看我状似不经意道: “没想到雪纪小姐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从前和你玩血型测试你说那都是骗人的。” 其实我现在也这么认为。 但现在我稍稍理解了学校里那些女生喜欢聚集在一起研究星座血型的原因了。喜欢某个人时,就想要找到所有自己可与他相配的地方,于是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测试在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中人气超高。 第15章 如果不是太宰治,我可能这辈子都体会不到这种乐趣。 体验一下还蛮好玩的。 听完我的解释,感觉萩原研二隐约有点,欣慰? “雪纪小姐越来越有人情味了,继续保持哦。” …… 我不禁想起了梅津寺纯子的话:其实萩原君和你做朋友是在看管潜在犯罪嫌疑人吧。 原来我这么危险吗?! 这时,老板娘推着一辆小推车来上菜了,萩原研二又一声欢呼,几句话哄得地头蛇老板娘把横滨d场的情况说的七七八八。 真厉害啊,我可是在这家店连吃了一个星期的叉烧肉她才肯把那些地点告诉我的。 注意到了我羡慕的快流口水的目光,萩原研二调皮的用手指点了点我的唇角。 “雪纪,你想学会怎么和人相处吗,比如说到现在还在和你闹别扭的男朋友?” 猛点头。 我补充:“我更想知道勾引entp的小技巧。” “咳,没问题。但是,你要先帮我一个忙才行。” 图穷匕见了兄弟。 挥开他的手,我舀了一勺豆腐,放在嘴边吹了吹,说: “你指的是[上船]吧,那个男人说要你和你女朋友上船,我替代了你同事的身份,所以接下来我要配合你一起执行任务。” “先说说是什么任务吧,如果是很好的素材我就去。” 萩原研二放下了一直挑虾仁吃的筷子,故作神秘道: “你知道[希望之船]吗。” “希望之船?” 我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画面。在广袤的海洋上,一艘如卢西塔尼亚号般壮美的轮船缓缓航行,承载了全部旅客回家希望的它早已偏离了航线,埋伏在水底的敌人用炮火轰开了它的闸门,旅客在破碎的甲板上发出悲鸣。 萩原研二双手合十放在唇边,深紫色的眸子在二楼并不明朗的光线下忽明忽暗。 “在地下d场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当你背负着无力偿还的债款打算跳海一死了之时,神秘的大船会载着你远离世俗的牵绊。在船上,你享受了世间最顶级的快乐。等你下船时,曾令你头痛欲裂的债款早已还清。你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飞奔到d场,等待那艘船再次救你于水火。” “人们管它叫,[希望之船]。” 我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起了这么美的名字,原来只是d徒的消金窟罢了。” 没理会我的调侃,萩原研二继续。 “警方关注这艘船已经很久了,每月10号出港驶向公海,第二天再返回东京湾,但是上船和下船的人数却对不上。” “死了?” 他摇摇头,“不,我们怀疑那些人被秘密带去了地下金矿做工。” 好家伙原来是一条生产线。 d博欠债—上船消债—消债不成—劳工挖矿,多么资本家的做法,把人的价值榨得干干净净。 我若有所思, “所以非法采集金矿才是上面下令调查的主要原因吧,失踪几个d徒谁会在意。” “咳,不要这么犀利嘛。”萩原研二无奈,“你陪我上船,我教你和e人谈恋爱,怎么样。放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协助人森小姐、” 正要答应,我突然想起了太宰治对我说的话。 [肯定是警察为了拐跑雪纪的幌子] 难道那时太宰治就猜到了我会答应萩原研二的请求和他一起上船吗。 太宰治是在担心我,不想我搅进来的意思吧。 我顿时心花怒放。 别扭死了,真可爱。 我美滋滋地想着,对面的萩原研二突然战术后仰。 “不要随随便便在警察面前露出潜在砂人犯的笑容啊,我可是随身带着手铐的。” 第17章 靠在i人宽厚的胸怀里 靠在i人宽厚的胸怀里 * 和萩原研二约定好上船那天碰面的时间,我看时间还早,买了点心去慰问成为社畜的纯子。 纯子现在在一家债券公司工作,具体什么职位我不知道,不过从前台小姐听说是来找梅津寺后殷勤的态度看出职位不低。 不管是太宰,还是纯子、萩原,大家成为社畜后依然活力满满,在岗位上发光发热,只有我一个人当了医生后累得头晕眼花火速跑路,这一对比真是太逊了。 不,一定是因为我是infp才会这样。 人格测试再一次体现出它的作用——用来背锅。 我来得不巧,和纯子刚聊没两句她就要出门“见客户”了。 “最近上面给我的工作量足足翻了一倍,害的我连吃饭都没时间。”纯子抱怨,“我都没时间产出你和太宰先生的同人了。” 我尬笑,“哈哈,哈哈哈,你忙你忙我先走了。” 带上点心夺路而逃,千万别让纯子想起我和太宰治的事。 我带着被纯子啃了一半的点心和从她办公室搜刮出来的草莓果冻和辣条回来时,太宰治不见踪影,只在洗碗池里留下了一篮子螃蟹。 莫非是算准了我体察到他的深意后痛哭流涕满怀愧疚的给他做螃蟹的十八种菜式? 好胜心上来了,我偏不。 把螃蟹仍进前两天新买的鱼缸里养着,因为之前觉得生活太堕落太无聊了,想养只宠物又怕给养死,我就买了一个大鱼缸准备养两条金鱼,现在正好用来养螃蟹。 我想想,冰箱里还剩了点牛肉和鸡蛋,咖喱块也快用完了。 呦西,今天就吃咖喱土豆炖牛腩吧。 —— 太宰治回来的时候,我正在把咖喱块放进炖好的牛肉锅里。 起先我并没有发现他回来了,油烟机的声音太大,直到太宰治悄无声息地走到我身后,潜意识的警觉才促使我回头,发现太宰治站在那里,眼中是一片荒芜。 滴答,滴答,太宰治对湿透了的裤脚置若罔闻,绕开我凑到锅边闻了闻咖喱辛辣的味道,眼睛biu地亮起来,却抱怨道: “好香!但为什么要做咖喱啊雪纪,我不是买了螃蟹吗。” 说话时他顺便拧了拧同样被河水浸透了的风衣,淌了一地的水。 我今早刚拖的地!虽然是扫地机器人干的活那也算是我拖的地! 太宰治你真把自己当美人鱼了吗。 感觉太宰治是在故意挑战我的底线,关火,我拉着他去浴室,“不要给我增加工作量好吗,合格的男朋友应该主动完成所有家务,不会干活的人没老婆。” 太宰治乖乖地任由我脱掉他的衣服,拆掉绷带后,白皙又伤痕累累的**跳了出来,每一道伤口都触目惊心。 “……你是去表演胸口碎大石了吗,这么多伤。” 我点了点他胸口的一道痕迹,嗯,看上去有点像被人揍得。 看来侦探社的工作不像毛利小五郎先生那样清闲啊,还有生命危险。 太宰治躺在浴缸中舒展了身体,惬意地眯起眼睛, “人家都被雪纪看光了,雪纪你一点都不害羞吗。” 我看白痴似的看他,“我是学医的诶,再鲜嫩的**也只是一块肉好吗。” 扒开太宰治戏精的手,我又开始研究他腹部上的疤,这回是枪痕。 “……雷明登msr狙击步枪,口径7.62x51mm,光后坐力就能让我这样的普通女性的胳膊脱臼,别提实弹威力了,能活着算你命大。” 说完我的肚子好像也跟着他的伤口疼了起来。 太宰治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发,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好奇,“雪纪对枪/支还有了解?” “军迷而已,略懂。” 我这个人,对什么都感兴趣都学一点,但不精通,所谓样样通样样松。 “……是吗。”太宰治好像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对啊,你先泡澡吧,一会儿饭好了叫你,啊!” 我正要走,太宰治突然拽过我的胳膊用力往下一拉,我脚底一滑直接落进了浴缸中太宰治的怀里,水花四溅。 “咳咳咳,你干嘛。” 衣服全湿了,紧紧地贴在皮肤上,白色的睡裙薄得透明,在水中空无一物。 我的挣扎微弱地让太宰治笑出了声,他手劲出奇的大,一只手就牢牢攥住了我两只手腕,另一只手腾出来摸了摸我被水打湿的刘海,细心地把刘海别到一旁。 “吃饭又不着急,陪我洗澡好不好。” 卷毛一个劲地往我脖子上蹭,敏感的皮肤立即红了一片。 他到底要干嘛? 浴室氤氲的雾气里,我和太宰治手脚相缠在狭小的浴缸中,耳朵酥酥麻麻的一片,我不由自主地顺着浴缸的坡度往下滑,被太宰治半抱着提了起来。 他问: “雪纪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受枪伤吗。” “想知道我以前的职业吗,可以猜一猜哦,这个谜底在侦探社可是炒到了七十万元的价格。” —— 太宰治微微笑着,温和如吹落樱花的春风,我却觉得,他有一种“不装了我就这样,你害怕就趁快跑别等我后悔”的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在里面。 第16章 但如果我真的跑掉了,他一定会很生气,把自己团成一个球。 “额,跳水运动员。” “不对,再猜。” 没有被我的冷笑话逗笑,太宰治笃定了我调查过他,了解他的职业。 不知道说什么,感谢太宰治认可我的头脑和实力吧,但我真的对他的过去一点兴趣都没有啊,我猜都懒得猜。 这时的太宰治仿佛又回到了我们刚在一起时彼此适应的阶段。 对彼此没有任何信任好感,纯粹因为寂寞无聊走在了一起。 如今的我已经不满足于身体的慰藉取暖,我喜欢的东西必须属于我。 怎样才能让太宰治打消怀疑的念头呢。 平心而论,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曾经的黑历史,所以我会让自己表现得像是一块透明清澈的水镜,谁都能翻开我的档案看一看,这样就不会有人对我的过去感兴趣了。 而太宰治,他是一块纯黑巧克力,外面包裹了金色的糖纸,剥开糖纸前要先掂量一下敢不敢去面对他的苦涩。 我选择把黑巧裹满糖霜,然后一口吞进肚子里不给反应的时间。 说白了,我对和太宰治在一起的未来的兴趣远胜于对他过去的兴趣,我只想吃巧克力,黑巧的苦涩就囫囵个过去吧。 只要我不断往里加精心熬制的糖浆,他自己就会变甜融化的。 好麻烦真的好麻烦,谈恋爱好难。 我干脆往后一仰,和太宰治拉开距离,拍拍我的胸口大义凛然道: “人,我允许你躺在我宽厚的胸怀上。” 第18章 那不然呢,i人迷茫 那不然呢,i人迷茫 * 她好像真的喜欢我,太宰治不太确定的想。 靠在森雪纪的胸前,被热水濡湿的睡衣贴在他的脸颊上,水汽混着体温逐渐升高,把他的脑浆都快给烫熟了。 太宰治又往森雪纪的脖颈处蹭了蹭,雪纪闷哼一声,手抓住了他的头发,迫使他拉开距离。 森雪纪的手并不柔软,柔荑芦苇那些褒扬柔弱美人的词和她搭不上边,可能因为出身普通需要做工,又学医拿刀的缘故,她的手骨硬朗,附在薄薄的皮肉之下,太宰治可以想象出她在东都大学附属医院实习时跟在教授身后,在教授的指点下切开病人的皮肤时,锋利的手术刀没进血肉,藏在橡胶手套里的骨节根根分明,因为过于清瘦而绷出青筋。 是一双救人的手。 现在这只手小心翼翼的托着他的后脑勺,万般爱怜,好像她离开曾经梦想的东京离开千万浮屠来到横滨,只为救他一个人。 我们之前认识吗,为什么这样对我。 太宰治久违地感到迷茫,伶俐的大脑从未处理过类似的事件。 从森雪纪来到横滨,出现在他面前时太宰治就笃定这是场骗局。 为什么会来到横滨?不知道。 为什么会结识**出身的朋友?不知道。 为什么会那么巧偶遇太宰治?不知道。 太宰治和森雪纪在河边相遇时,初春的横滨下起了雪。 当他们的手相握时,雪停了。 因此太宰治一直认为森雪纪又是不知道哪个炮灰组织派来横滨的先锋军。 所以他一次次把森雪纪置于危险的境地,从佐佐城信子到三溪园,就是为了揪住小狐狸尾巴。 明里暗里试探许多次,档案拆开研究个遍,找来那个在**的闺蜜细细问了一遍。 梅津寺看到他都快吓哭了,听到来意后再三表示森雪纪只是神经大条了点,电波了点,为人绝对可靠,那架势誓要为他们的爱情保驾护航。 难道结果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是他想多了? 那么,将头深深埋在森雪纪的怀中,从未有过的情感如狂风挟着火苗将荒原般的心脏烧成了灰烬,熊熊燃烧的秸秆反倒将阴霾吹散了不少。太宰治双手搂住森雪纪的腰,浴缸中两人贴得更近了,是一对缠绕的并蒂莲。 她为什么喜欢我呀。 “你喜欢我什么。” “啊,这还要问为什么吗。”森雪纪苦恼了一会儿,随口说:“因为我的生活很无聊,你也很孤独,我们拥抱取暖不好吗。” 森雪纪垂下头,淀蓝色的眼瞳如日光下的大海,突然狡黠地笑了,反身用力将太宰治压在浴缸死角,挑起他的下巴。 “太宰治,你现在已经无法自控地燃烧起来了吧,因为我,因为你的孤独终于被人发现了。” 太宰治瞳孔紧缩,又欲盖弥彰地放松,心知森雪纪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无可奈何地苦笑。 是啊,是啊。 观察她的时候你会发现,其实你也很孤独。 后来你明白了,真正孤独的人只有你。 森雪纪只需要一个房子,还有足够的稿纸和钢笔就能快快乐乐的生活,她那么坚定从不贪心,衬得他人的欲望可有可无。 太宰治终于下定了决心。 “雪纪,和我交往吧。” 真正的交往。 出乎意料地,森雪纪白了他一眼。 “那可不行,礼尚往来,现在轮到我来考验你了。” 森雪纪直起身,长腿跨过浴缸边站在淋浴前脱掉了湿透的衣服,打开淋浴喷头草草冲洗了一遍。 她一边给沐浴液一边对太宰治说: “你知道我的新书里写了什么吗。” —— [我这些年东奔西走,终于勉强在横滨安定了下来。] [说是安定也不尽然,横滨的街道如同米花,几乎每条马路上都曾发生过命案。] [但对于从遥远的北海道而来,一路不敢停歇的我来说,横滨将是我最后的归处。] “将是最后的归处,将来时,现在还不一定哦。” 从未料想过这样的回答,太宰治坐在浴缸里,隔着水雾只能看到一米外的森雪纪嘴角微微勾起,笑意似有若无。 —— 攻略作战大成功 洗好澡我又回到厨房,重新开火把咖喱牛腩炖好,盛出电饭煲里热腾腾的米饭将咖喱浇在上面,晚餐就做好了。 太宰治掐着点从浴室出来,闻着味就来了。 他夸张地把脸埋进盘子里闻了闻,“哇”的一声,元气满满地举手, “好香,我还要玉子烧和海草当配菜!” 我有时真的很佩服他的心理素质。 刚才在我身上哼哼唧唧,说什么“这可是人家第一次谈恋爱你捡到便宜了”、“妾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不尴尬吗。 听得我头都大了啊,太宰治你是16岁的女高中生吗。 于是我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他。 “哒咩,我谈恋爱的激情已经过去了,本货一经下架概不出售。”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从太宰治的臂弯里把我的胳膊抽出来,我向门外一指,“你可以从我家搬出去了。” “啊,红豆泥?哒咩哒咩。” 太宰治哭唧唧:“不要嘛人家还没有体会过爱情的甜光吃爱情的酸了,雪纪你都把我看光了不能始乱终弃。” ……谁看光谁啊,那是我想看吗,那不是你拉着我非要和我比比大小吗。 心中愤怒咆哮,我眼疾手快一勺子咖喱饭堵住了太宰治的嘴。 “食不言寝不语,别说话。” ……太宰治默默咀嚼咖喱牛腩,不说话了。 世界清净了。 难得的好机会,我把下周和萩原研二约定好的行程说了下。 “这月十号我要乘船出去采风,大概第二天就回来。” “好啊。”我奇怪太宰治这回竟然这么好说话,然后下一句就是,“我们一起去。” “不行,别忘了现在你才是处于考察期的新人。” 两级反转哼哼,我可是超级小心眼会记仇的。 手机收到了一则简讯,打开一看,是伊藤开司发来的。 [森同学,希望这次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你借给我的三十万,如果我能平安回来,一定加倍还你。] 我再次拧起了眉毛。 这家伙又想干嘛? 第19章 这种亲热超过i人接受范围了 这种亲热超过i人接受范围了 * 午夜,我和萩原研二在码头碰头,准备登船。 “这里。”萩原研二朝我招手。 或许是为了维护小片警把钱全拿来供养女朋友的人设,萩原研二今天穿的破破烂烂,和他本人的审美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朝他走来时一路吸引了不少目光,那群人看到我在萩原研二面前站定时张大了嘴巴。 萩原研二摘下墨镜凝视了片刻,赞许的点头。 “很好,就是这种夸张的衣品,让人一眼认出你是个庸俗拜金女。” “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我拢了拢假皮草披肩,再看看我穿的银色亮片小短裙,再看看脚上的十厘米红底高跟鞋,苍天啊。 拜金女不代表没有审美吧,为什么非要我穿这个。 第17章 根据萩原研二的剧本,我们是一对贪慕虚荣打肿脸充胖子的笨蛋情侣,欠下高利贷后大难临头各自飞,一会儿在船上我就要怒斥萩原研二是个废物和他分手,然后我俩分头行动,搜集这艘船的情报。 “别怕,有我在。” 萩原研二递给我一对银质耳钉,故意抬高了声调:“亲爱的,这是我从死者身上顺来的,收下了就代表你原谅我了好不好。” 懂了,是信号器和耳麦。 带上耳钉,我瞪了萩原研二一眼,扭着腰上了船,“哼,你还是想想两百万怎么还吧。” 又得到了一路的注目礼,萩原研二尽职尽责地当冤种男友对偷窥路人激情开麦,我时不时抛个媚眼,心里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幸亏今天太宰治不在家没看到我这身打扮出门,不然我能钻地缝里。 —— 顺着人流我们聚集在大厅中央,我和萩原研二故意站在最后排的位置,听着台上名叫利根川的男人正在讲解游戏规则。 简单听了下,确认没多大难度后我就开始神游,搜寻一会儿我和萩原研二分手时勾搭的对象。 每个人在听到游戏规则时的表现都略有不同,兴奋紧张代表是第一次来或者欠债数额巨大,这种人不能选,要挑那些听规则时不认真,看起来来过好几次轻车熟路的人,才能多套点话。 我很快找到了目标,一个穿红色夹克衫,金色头发的男人。 趁着利根川让人们上前拿游戏的活动资金,我缓慢地向对方移动,被身边一道黑色的影子拦住。 “美丽的小姐,不知你能否和在下一起殉情?” 声音清越尾音上扬,带着几分勾人的味道,很耳熟。 我就像跳僵尸舞才不到一个月,只学会一帧一帧扭头的初级爱好者,不可思议的扭头望去。 太,太宰治??? 他穿着一套纯黑色的西装,外面披了件加长款大衣,照例手腕上缠着绷带,和我打了个照面后短暂地愣住,随后眼睛都弯了起来,甜滋滋地问我: “小姐,你欠了多少钱,我帮你还呀。” “太宰。” 不等我回答,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位西装革履的眼镜精英男低声呵道:“是你主动接下这次任务的,好歹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呀,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抓女朋友回去的,拜拜安吾,其他的事你自己搞定吧。” 太宰治笑着回头挥挥手,转过来面向我的瞬间沉下了脸,扣住我的手腕往外拖。 我连告诉萩原研二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太宰治精准地在我喊出声的那一刻捂住了嘴,半搂半抱地将我拖到了大厅一角。 “太宰你,唔!” 重获自由后我还来不及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嘴又被堵住了。 在几个月的交往中,我和太宰治接吻过吗,记不太清了。 反正,如此激烈的吻肯定是第一次。 逼到墙角后又托着脑袋将距离拉到最近,根本没有挣扎的机会,双唇就被太宰治撬开了防线。 胶着、黏腻、刺痛、欢愉。 过了不知多久这次亲吻才告一段落,我才有机会推开他。 “太宰,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宰是谁,在下岛津治也,想不到小姐的桃花这么旺啊,都认错人了。” 岛津治也,我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底轻颤了一下。 他在阴阳怪气什么啊,我不是都报备过会和警察假扮情侣吗。 “你能不能认真点,我问你话呢。” 太宰治不答,在鼻尖磨蹭的嘴巴又要往下滑,我赶忙双手交叉放在唇上,威胁意味明显。 太宰治停下来,气鼓鼓地看着我,见我不动如山才轻描淡写地说: “政府怀疑这艘船的主人在非法使用横滨违禁品,本来只要安吾君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我来凑个热闹,没想到就碰到了雪纪。” 说到最后尾音又开始上扬,显得自己很卡哇伊。 我死目,什么叫凑巧凑个热闹啊,你是知道了我上的是这艘船后把自己硬塞进去的吧。 不过不是已经派了萩原君调查吗,横滨违禁品又是什么。 只能出现在横滨的东西,那就是…… 马上就要想通了,太宰治突然又贴了上来。 “从你和那个小警察上船时我就一直注视着雪纪,雪纪好漂亮大家都在看你,为什么雪纪在家时不这么打扮给我看呢。” 说着他往下扯了扯裙子,不满地说道:“这裙子太短了,不好。” 虽然我也觉得这裙子很短很丑,但我是绝对不会穿给你看的。 “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你来穿。放心不用担心尺码塞不进去,我手很巧的,帮你缝得大一点。” 太宰治眼前一亮。 “穿女装给雪纪看吗,好耶。” 说罢又黏黏糊糊地把手放在我的腰上,美其名曰比比腰围大小。 “雪纪的腰好细,肌肉走势又漂亮,是专门锻炼过呢。” 啊,我好想回到太宰治之前态度对我不冷不热的时期,他现在太热情了,我有点受不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和男朋友亲热太超出我的承受能力了。 怎么办,好想逃,萩原研二人呢,他的协助人被挟持了不管管吗。 嘶,嘴唇被咬了一下。 “雪纪不专心哦,放心吧,政府的任务就交给政府的那两位去做,咱们玩咱们的。” 舌头已经发麻了,再也抵抗不住攻势任由处于上方的男人钻进来。 黑影又一次落下将人紧紧圈住,我几乎大脑缺氧,听到太宰治语焉不详的低语。 “我真的,真的,好忌妒雪纪在晚上穿着这身衣服去见另一个男人啊。” 第20章 她是如此喜欢着我 她是如此喜欢着我 * 推开太宰治后我首先摸了下耳钉,不会社死的那么彻底吧。 “耳麦没开,我确认过后才和雪纪贴贴的哦。” 太宰治的手还缠着我的腰不放,被我无情地扒了下来,下一秒太宰治的嘴立马撬得老高。 我叹口气,伸出手点点他的额头,“你啊。” 亲自动手把太宰治黑色的加长款大衣脱下来披在我身上,霎时鼻尖充斥着淡淡的香水味,连同被身体熨帖的,微热的温度一同将我笼罩在太宰治的世界中。 我默默把大衣往胸前拢了拢。 好骚包,不敢想太宰治是怀着怎样闪亮登场、让我惊艳的心情捯饬自己的。 咳,我被取悦了。 太宰治也很满意,“和我设想的一模一样~雪纪你真好。” 说着替我整理了下衣摆,银色的短裙被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截纤细的小腿还有脚踝。 我盯着他头顶上的旋儿,鸦黑色的头发微卷,看起来就很好摸。 顺从心意手放在蓬松的脑袋上拍了拍,太宰治身形一顿,将肩背塌得更低,挺拔削瘦的脊骨几乎要脱身而出,如同化茧成蝶的刹那。 “太宰君,[岛津治也]是你的假名吗。”我轻声问。 “嗯,[太宰治]在这种地方比较出名。” 他没有告诉我[出名]是什么意思,就拉着我回到了大厅中央。 “好了,我们去找另外两个人吧,他们都等半天了。” 啧,我不满地哼了一声。 太宰治总是有意无意打断我的思路,我本身也是注意力不集中的人,每次都让他得逞。 —— 萩原研二不见踪影,我心虚了三秒,开始到处找人。 萩原君我们还没演戏呢,我戏瘾都被你勾上来了,不要放弃我们的剧本啊。 对了,还有耳麦。 我打开耳麦疯狂呼叫搭档,五分钟后萩原研二气喘吁吁地回应了我。 “雪纪吗,我刚才看你和男朋友在一起就没打扰你,我现在在跟踪一个人,一会儿再聊。” 然后迅速关掉了耳麦。 我:……对不起萩原君,拖你的后腿了。 我问太宰治:“你那边呢。” 见我的目光投过来,原本在听耳麦对面讲话的太宰治飞快地说: “嗯嗯,好的安吾君你也自己行动了是吗,那我和雪纪就不管你了。” 太宰治兴高采烈地跑过来,“走吧,雪纪。” 我陷入沉思。 那位安吾君,真的没让太宰治帮忙吗。 总之现在在船上无所事事的人只有我和太宰治,我们和其他人一起领了一会儿游戏要用的钱和卡牌,把代表[寿命]的三颗星星别在胸前。 游戏规则,卡牌分三种石头剪刀布共十二张,在规定的四个小时内卡牌必须全部 用完,且保持三颗星星才算成功。 利根川之前站在台上强调,如果发下来的十二张牌全部输光,或者身上没有三颗星星,就要在地下金矿劳作十年。 我和太宰治都没把这话当回事,继续无所事事地乱逛。 第18章 正当太宰治提议我们去休息室待一会儿时,从休息室冲出来两个男人,差点把我撞倒。 “伊藤君?” 伊藤开司同样很惊讶,“森同学,你怎么会在这?” —— 伊藤开司,我的大学同学,有个非常不健康的爱好,因此欠了我三十万。 看到他出现在这艘船上,我有点担心他还能不能还钱,别去挖黑矿了。 我的担忧没有对伊藤开司造成影响,显然他很高兴觉得有我在下船不是梦,并向我介绍他的朋友,名叫古钿。 我看到古钿后脱口而出:“是你,总是色眯眯盯着我看的变态便利店员。” 那个负责晚班的便利店店员,*每次一见到我就会双眼自动目送八百米,眼中没有欣赏,纯骚扰。 “哈?” 伊藤开司的语气不善起来,“古钿,你怎么回事。” 古钿的脸上直冒冷汗,赔笑道:“我那只是欣赏,欣赏。” “人家需要你欣赏吗,知不知道大学时因为和她分配到一组做实验多少人扬言排着队要揍我啊。” 伊藤开司忍无可忍,把古钿压到角落教训一顿后又拉着向我道了歉。 我看着和古钿一起朝我深鞠躬的伊藤开司叹了口气。 “这事跟伊藤君没关系,你道什么歉。” “不行的。”伊藤开司很认真,“森同学和古钿都是我的朋友,我结交的朋友让你感到冒犯,那就是我的责任。” 对这种死脑筋的人真是没办法。 大学时伊藤开司的专业是生物,我是医学,大三那年因为学术交叉偶尔我们两个专业会一起上实验课。那时伊藤开司已经认识我,自认为和我是牌友经常单方面和我讨论赌/术问题,我烦不胜烦,天天见到他就绕道走。 但在本学期的第一节实验课上,我终于找到了伊藤开司的价值。 在一群虎视眈眈盯着我的男生中,我果断选择了眼里没有美丑只有赌/术的伊藤君做搭档。 伊藤君非常讲义气,在多次威胁下愣是和我搭档了一学期。 就冲这个,我对伊藤开司提不起气来。 “别说这个了,”我摆摆手,“你是因为什么上船的,我是听说船上有一局奖励非常诱人的牌局所以来凑个热闹。” 如果是打牌输了不至于欠那么多还不起,我朝太宰治解释。 伊藤君可是每次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反而爆发出惊人的智力,让自己反败为赢,就像被幸运女神眷顾了一样。 伊藤开司瞪了旁边的古钿一眼,“这个说来话长。” …… 我以为耳朵自行配音大脑出现了幻觉,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古钿他借高利贷让你当担保人,跑路了害你背贷款上船,现在你还要和他结盟幻想他不会第二次背叛你?” 我之前借给伊藤开司的三十万,就是古钿借贷的本金。伊藤开司原以为还钱后就没事了,结果追债人告诉他,高利贷利滚利后他总共要还三百多万。 迫于无奈,伊藤开司登上了这艘[希望之船]。 只要在[石头剪刀布]的卡牌游戏中胜出,欠下的债务就能一笔勾销。 我:“你疯了吧,没有他你现在还在家里吹着风扇打游戏呢。” 伊藤开司挠挠头:“好像是有点道理……” 古钿吓地噗通跪在地上抱住了伊藤开司的腿,“开司君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背叛你一定听你的话。” 话是对伊藤开司说的,眼睛却不住地往我这边瞟。 他知道,没有伊藤开司他赢不了游戏,伊藤开司是他活下来唯一的希望。 好烦,我抓紧了披在身上的大衣,杀心渐起。 这个家伙,根本没有真心悔过吧,他只是利用伊藤开司的善心而已。 伊藤开司又犹豫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管是谁如何得罪了他,只要对方求饶哭诉伊藤开司就忍不住心软。 伊藤开司,有时是最穷凶极恶的d徒,有时天真善良的过分。 果然,几番犹豫下伊藤开司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古钿。 “森同学你不用担心我,我一定能下船的,我还会带着我的朋友一起离开这里。” 伊藤开司目光坚定。 我绝望地闭上眼。 单蠢得让人心惊。 我捂住脸,艰难地说: “我不担心你的智商我担心你看人的眼光,别又被背刺了啊。” 一旁的古钿松了口气,为他自己。 我深深皱起了眉头,万一这家伙又背刺了怎么办,不行,不能这样对待伊藤君。 “伊藤君,过来。” 我把伊藤开司拉到角落。 “你现在就剩一颗星星了?” 伊藤开司点点头,不明就里。 我把贴在我胸前的,三颗星星其中的两颗撕了下来,塞到伊藤开司手中。 “不要动,不要拿出来,我不需要这个就能下船。” “森雪纪!” 竟敢连名带姓的吼我,制止了伊藤开司推让的动作,我整理好了衣服,贴在我胸前的最后一颗星星掩在宽大的大衣之下,这样就看不出来少了几颗了。 “你就把星星放在兜里,当是最后的保险吧,如果游戏输了的话。” 不等伊藤开司反抗,我拉着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太宰治跑了。 久违地做了一件好事,从满载d徒的轮船时就不断下沉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轻松了许多。 —— 来到大厅旁的休息室,这里的人出乎意料的多,见此情形太宰治挑了挑眉,他一定在想一些糟糕的事。 果然,太宰治示意我坐在他的大腿上作出耳鬓厮磨的姿态,几个回合下来才掐着我的耳垂问道: “雪纪你为什么要把星星让给开司君。” 他不会又吃醋了吧。 我思考片刻,“因为伊藤君是个烂好人啊。” “烂好人?” “对啊,伊藤君是那种即使自己手里只有一张牌,也会送给比自己弱小的人,然后凭着孤勇为自己再赢一张牌的人。他那么重情义,才会一次次上当受骗,我喜欢这样的伊藤君,所以忍不住帮一点忙,不想让他陷入绝望的境地。” 反正对我来说无伤大雅,不说这艘船靠岸后会直接被警察拿下,单论打牌我就没输过,两颗星毛毛雨啦。 我不会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外的事,这一点太宰治完全不用担心。 没想到太宰治根本没听我在说什么,草率地下了结论。 “在我眼里,雪纪也是个烂好人。” “我?别开玩笑了,我只是改过自新了而已。” 我只是在赎罪而已,提醒伊藤开司不要上瘾,把星星交给他,都是为了让我自己好受一点。 来到这个世界后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我自己。 “改过自新?” 太宰治一幅很感兴趣的模样,将我的被他把玩的手指放在嘴边亲了一下,软软地撒娇。 “人家想听嘛,想听雪纪的故事。” 没办法,我把背景做了模糊处理随便交代了几句。 “太宰君,我从前也玩过一阵子牌,不是上瘾不是走投无路,就是单纯的玩。我喜欢的不是玩牌时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而是d桌对面那人失败后痛哭流涕的绝望模样。 很可怕吧,那时我真的沉醉其中了,这种将他人生杀予夺大权掌握在手里的享受,受人畏惧的快感,就好像,我终于从一盘菜变成用餐的人了。 虽然每次赢钱之后又会把钱还回去,但我享受的就是他们对我感激涕零的表情,好像我是他们的神,我掌控了他们的心智。” 真是一段难忘的记忆,我想,为了不让太宰治以为我是脑残圣母真是拼了,自曝黑历史。 “太宰君,你觉得我可怕吗。” 我问,我期望着能得到一个温柔的回答,或者干脆什么都不说。 上辈子的我太肤浅愚蠢、太自私虚伪了,我能理解太宰治不喜欢我的过去,我只求他不要说。 如果得到厌恶的评价,我会难过的跳海。 太宰治静静地听着,我认真确认他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可回答却让我出乎意料。 “雪纪和我想的一样,非常傲慢,却把自己包装成平易近人的样子。” —— 只有对自己的手段自信到自负的人才不会担心被拖后腿的问题,同样身为天才的太宰治对此心知肚明。 森雪纪却很意外的样子,“哈,你怎么血口喷人。” 是伪装成普通人太久了把自己都骗过了吗,森雪纪希望自己生来平凡,但她离平凡人的生活太遥远伪装不到位,任谁都能看出草地上一朵鲜花的出挑。 所以她想象不到,伊藤开司接受她的帮助后心情有多复杂,只会更努力比赛证明给她看。 自以为是的善良啊,反而容易把人推向深渊。 不过,如果他的推断是真的,有异能力的话,那家伙应该不会输得太难看。 第19章 想得入神,太宰治突然听到怀里的人微微颤抖,发出小动物的一声抽噎。 “雪纪?” 赶紧把人挖出来看看,还好,幽蓝的眼睛只是发红,但没有哭。 太宰治连忙拍了拍森雪纪的肩,似乎因为他的话让雪纪难过了,百思不得其解,雪纪做普通人的意愿就这么坚定吗。 “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 就因为这个?太宰治的瞳孔慢慢放大。 好可爱,这一刻太宰治终于理解了福泽社长对猫的喜爱,太可爱了。 她是如此、如此,喜欢着我,在意我啊。 —— 总算把人哄好了,太宰治有些无奈,又带着隐秘的欣喜。 那么聪明无所不能的森雪纪,她唯一的软肋是我。 不过该转移下雪纪的注意力了,不能让她沉浸在不好的回忆中,好在手边就有个现成的理由。 “好无聊,我们也玩一局游戏吧,雪纪。” “三局两胜,输的一方把星星全部交给对方,并上缴工资。” 提到工资,原本兴致缺缺的森雪纪被提起了兴趣,开始跃跃欲试。 “好啊,要全力以赴哦” 太宰治含笑答应。 这时当然不能告诉雪纪,自己的工资每个月都因为各种理由扣得就剩几个硬币。 未来要一直吃软饭。^-^ 第21章 i人擅长脑补自我攻略 i人擅长脑补自我攻略 * 工资诶,上交工资,多亲密无间的事。 说实话我很担心到时只能看到空空如也的钱包,因为太宰治每次落水都会丢些小物件,有时是钥匙有时是手机,钱包被丢的次数最多。 可以预估到他的经济情况了。 嘛,反正我没指望太宰治让我当富婆,也没考虑过最后是我输掉的情况,我喜欢这种理所应当把控一切,在喜欢的人不知道的时候早已把他安排进自己的计划中的感觉。 会感动吗,会吧。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了解被我计划之人的心情。 我是靠观察模仿其他人的行为来充实我自己的人。 大一时和我一起打工的同事姐姐交了个男朋友,准确的说是未婚夫。他俩都是千叶县人,高中毕业后来东京打工,非常喜欢东京的他们称呼自己是“乡下人”,来东京生活则叫“上京”,他们的梦想是在东京的江户川区买一套小房子做他们的婚房。 为了攒买一户建的钱,同事姐姐和她的男朋友每天要打至少两份工,钱都放在同事那里,由她负责每月的开销存储。 我很奇怪,问为什么要把钱都放在一个人手里,同事姐姐语重心长地说: “因为我能计划好每月支出多少钱,存多少钱来付首付啊,皋君也相信我能做得很好。” “森,一个家庭最重要的就是财政大权,这关系着一家人的未来。如果以后你有了想要结婚的对象,记得要他上缴工资哦。” “不知道森这样的女孩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当时我被同事充满母爱的眼神吓得寒毛直竖,连连称是,直到刚才太宰治提出这个奖励,我才又想起来同事姐姐说的话。 太宰治的意思是,想要和我达成长久的关系,对吧? 他信任我能把控好两个人的未来,对吧? bgm燃起来了,我不会输的,不然很难想象我的稿费落到太宰治手里会变成多少螃蟹和酒。 —— 我和太宰治来到了牌桌前。 每个人的手上有三种牌分别是剪刀石头布,每种牌各四张共十二张,一局游戏下来会消耗三张牌,但你不知道对方出的是哪张牌。 纯粹的概率问题,听起来就像是拼运气。 但在我上辈子无数个拼运气玩牌的夜晚,我都是唯一一个落日从赢到夜尽天明的人。 我只输过一次。 那一次,也是玩石头剪刀布。 太宰治站在我的对立面,中间是作为裁判的黑衣人,我们要同时把牌放在桌上,然后掀开牌面。 太宰治的心思没放在游戏上,还朝我比鬼脸,“我要放牌喽,雪纪。” 说着大大咧咧从口袋里随意抽出了一张牌放在桌上。 黑衣人看向我,“该你了。” “嗯。” 我同样抽出了一张牌,放在桌上。 “请亮牌。” 我和太宰治同时掀开牌面,剪刀对布,我赢了。 太宰治立刻鼓掌星星眼,“好厉害,不愧是雪纪。” 我笑笑,下一场才是关键呢。 在我唯一一次输的那场牌局里,也是第一次赢,但后两次输。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人就像早就料到我会出哪张牌似的,连我的假动作都看穿了,精准无误地让我输掉第二局。 在输掉第二局后,他突然提了个条件。 “如果这次还是我赢的话,你要答应我不能再来这种地方,不能再玩牌了。” 我只嫌他多管闲事,“为什么,你要接管这家店?” 我常去玩牌的店就是我从上一任店主手里赢来的。 那个人沉默片刻,努力斟酌着词句。“不,我只是希望你做些更有意义的事,你现在一点都不快乐,不是吗。” “我赢过你,是想让你不要再这样无所事事下去了,你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我随便地答应了他的条件,然后在第三局输掉,愿赌服输从此再不玩牌。 巧合的是,那天玩的剪刀石头布,对方的顺序和太宰治是一样的。 第一局是布,那第二局是……石头? 我又出了一次剪刀。 黑衣人:“请亮牌。” 牌面翻转,我是剪刀,太宰治是石头。 竟然,竟然真的和那次的牌局一模一样。不敢相信真是真是的,我双手撑住桌子里牌贴得更近,几乎把两张牌瞪出个洞。 “哇哦,我运气真好,谢谢雪纪让我赢一次。”太宰治夸张地大吼大叫,把我抱起来颠了一下。 我同样紧紧抱住他,抓住他的衬衫不放,太宰治好像误会了什么,“你就这么想拿下我的工资吗。” “才不是!太宰君,你之前有没有和人玩过这种游戏啊,我是指女的。” “嗯,没有哦,我才不喜欢这种无聊的游戏,我喜欢打电动。” 好像确实没有发现太宰治有这方面的爱好,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我一次次描绘太宰治隽秀朗清的眉眼。 上辈子赢我牌局的那个人带着口罩和鸭舌帽,故意压低了声音,让人无法判断他的身份。 曾改变我后半生的那场牌局,冥冥之中和与太宰治的牌局吻合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如在梦中你和牧羊少年在草原相恋,多年后竟来到了和梦里一模一样的地点,你站在那片梦中的草原,牛羊悠闲地在你脚边吃草,恰似故地重游。 说不定真的就那么巧呢。 没错,我和太宰治的缘分是前世注定,今生结缘,我果断把自己说服了。 突然振奋了许多,太宰治对我心情一会儿好一会儿坏一头雾水,觑着确定我的脸色犹豫道: “你还好吧……?” “我很好,从来没这么好过。”我说,拉着太宰治的手郑重其事道: “太宰君,不管这局是输是赢我都不会把稿费让给你的,这个家只能我说了算。不对,你现在还不是我男朋友,暧昧对象一号太宰治。” “啊,不要啊,再给我一次机会嘛雪纪,不要那么小心眼。” 许是看不得别人卖狗粮,黑衣人不甘示弱地开口打断了我们俩腻歪。 “第三局,请两位出牌。” 第22章 i人严厉打击恶俗替身桥段 i人严厉打击恶俗替身桥段 * 这一次我先放牌,太宰治跟上。 我还是选择了和前世一模一样的牌面,但对我来说,输赢已经不重要了。 黑衣人:“请亮牌。” 布对石头,胜方是我。 长舒一口气,财政大权保住了。 太宰治平静地把贴在胸前的星星撕下来递给我,“恭喜,雪纪好厉害。” 他怎么突然闷闷不乐的。 这时,刚才说在跟踪调查的萩原研二回来了。 只是衣服有些凌乱狼狈,但没有受伤,萩原研二眉头紧锁,看起来心事重重,我头一次见他烦恼到忘记表情管理,想到我原本是他的协助人不由一阵心虚。 “萩原君你的脸色很不好,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萩原研二垂下眼勉强笑笑,“不用,只是发现以前一个朋友也上了这条贼船,对他的堕落感到痛心而已。” 那还真挺惨的。我同情道:“要不要我把他的牌都赢过来给他个教训?” “不用,我亲自去,我还有话问他。” 说着萩原研二仿佛重新找到了目标,大步朝人流走去,很快他就和一个金发黑皮的男人纠缠着走到牌桌前了。 第20章 那个金发男长得这么帅,竟然是赌鬼? “太宰君,我们去看看热闹吧,你看伊藤君也在那边呢。” 说着我就往那边走,想也许能让太宰治调整下心情,却被太宰治拉了回来。 “就算我在你眼前站着,你也会被其他事物转移注意力,我对你来说毫无兴趣可言吗。” 啊,太宰治在发什么疯。 见我没有回应,太宰治更不快了,这套黑西装就和有buff一样,穿上它感觉太宰治突然幼稚了许多。 我亡羊补牢道:“我对你很有兴趣啊。” 太宰治摇摇头,像是自嘲。 “雪纪,我突然想起来,当初你在河边看到我的第一眼时愣了一下对吧,然后就答应了交往。” “嗯。”这有什么问题吗,任谁看到美丽的事物都会停下来好好欣赏一下吧。 “是吗,这样啊。” 太宰治的语气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凭我对他浅显的理解那就是生气了。 我不太理解他生气的点。 难道是觉得我看脸太庸俗了?我承认我是个庸俗的人,美丑爱好分明。 但是能让我认可你的脸你应该对此感到荣耀啊太宰治,这可是曾经价值五百万美元的脸认可你的容貌和她平分秋色不分上下。 我恨铁不成钢,恨不得和他科普一下现在进娱乐圈他会是什么身价。 任我心理活动有多狂风暴雨,低着头摆弄着我的手指的太宰治仍一无所知,不知何时起他突然多了这样的爱好。 葱管似的手指放在在太宰治的手心,莫名有种被珍视的感觉。 我没有做美甲的习惯,学医也不允许我做美甲,纯子却很喜欢,每次逛街她都要在美甲店消耗至少两个小时。而现在太宰治托起我的手细细端详,手指点点我光秃秃的指甲盖时,竟然觉得有点窘迫。 哪怕偶尔做个保养也好啊,又短又粗的指甲一点也不好看。 不过要是因此每周多出门一趟也太费事了,算了,爱人要爱她的全部,看不顺眼太宰治会自己调理好的。 像是看出了我的纠结,太宰治抬起头笑着说: “我很喜欢雪纪哦,雪纪全身上下每个部位我都很喜欢,非常真实。” 说着就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上蹭了蹭。 还来不及高兴,原本被虚拢住的手突然被抓紧了, “但是,”太宰治慢吞吞地说: “你刚才玩牌时,一点都不专心。我一直在看着雪纪,可雪纪没有看我也没有看牌,你在透过游戏想着另一个人。” 如此敏锐。 我想开口解释,一根手指竖在我的嘴唇前。 “嘘。” 我和太宰治之间的间隔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他目不转睛地观察我此刻“被戳穿”的表情,轻笑。 “不愧是被我认可的雪纪,演技真好。” “茫然无辜地,就和你只是打了个盹儿一样。” 当然了我可是最佳女主角……不对,我和你在一起时纯真情流露没有一点演技啊,我大惊失色。 我出声反驳,太宰治抢先一步捂住了我的嘴。 他的另一只手禁锢着我的腰,外人看来我俩只是紧紧相拥在一起,太宰治蓬松柔软的卷发遮住了他的视线,只有我能看到他的眼睛。 饱含着阴郁疯狂,又充满爱意与恨的眼睛。 太宰治自顾自道: “如果我和雪纪的恋爱起源于替身文学之类无比恶心的桥段,我会非常非常生气,会把雪纪关起来,只能看着我。” “我会每天都问一遍,我和那个人像不像。雪纪说像,我就惩罚,雪纪说不像,我也不相信。反正雪纪没有亲人,我还会让你失去朋友和工作,让我成为雪纪唯一的依靠,这样我和雪纪心底的那个人到底像不像,都没有关系了。” “雪纪是我一个人的了。” 我想象了一下,有人24小时贴身照顾有求必应只是不出门还挺好的,心动了。 不不不,不能这样,不能助长太宰治的嚣张气焰。 两只手掐住太宰治的脸颊用力向外扯,疼痛的作用下太宰治的眼神顿时清澈了许多,又耍无赖般地撒娇,“唔唔,好疼啊雪纪。” 疼就对了。 “有时我真想报警把你抓起来。” 这小东西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合着他郁闷那么久都是在脑补古早言情剧? 不要用你异想天开的大脑玷污我纯粹见色心起的爱情,我们可是纯爱啊。(震声) “才不是替身梗,只是我没想到会猜对你的牌而已,以前玩过一局,那个人的牌面和你一模一样。” 太宰治警觉,“那个人长什么样?” 我怎么知道那个人的样貌,说白了牌面一样只是巧合啊。 绞尽脑汁,大脑过载。 “额……” “别动,别出声。” 突然严肃的太宰治带我走到临近卫生间的拐角,让我站在他的身后。 这是个非常隐蔽适合观察全场的位置。 顺着太宰治隐晦的目光,我看到从二楼下来一位银发碧眼的男人。 他同样身着黑色的大衣,带着手套,肖似外国血统的脸轻蔑地打量着大厅庸庸碌碌的人群。 在混乱的人群中,他似乎看到了谁,叼着雪茄的嘴角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又上楼了,很快一位一头华发但精神矍铄的老人迎接他返回二楼的包厢。 我盯着他的背影, 身后垂落的银色长发夹杂着从遥远的北方飘扬而来的风雪。 第23章 i人e人一台戏 i人e人一台戏 * 顺着银发男人刚才凝视的目光看去,站在那个位置上的有两拨人。 伊藤开司和古钿站在牌桌前,两人嘀嘀咕咕半天,最后伊藤又站在了牌桌上。 看起来伊藤君已经有了计划胸有成竹,祝他成功。 隔壁牌桌的萩原研二和金发黑皮帅哥拉拉扯扯,看样子萩原君想拉他上牌桌对方不同意。金发帅哥旁边站着一个同样一身黑衣,戴墨镜有点胖的男人。 墨镜男并不关注牌桌,他站在金发帅哥的身后不停地巡视附近的人,像是在警戒。 就是这两个人了。 “萩原君面前的那两个人和银发男是同伙,太宰君,我们赶快去提醒他。” 这时我才发现太宰治不知何时已经不再看向二楼,他收回了类似对敌人暗含杀意的眼神,反而是满怀探究与欣赏地凝视着我。 看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茫然道: “怎么了。” 太宰治笑着摇摇头,像是在否定自己。 “没什么,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雪纪是怎么知道那个人是极道组织派来的。” 为什么,很显而易见啊,太宰治每次问我为什么时都会让我微妙地不爽,这是拿我当傻子看还是玩解谜游戏呢。 我耐着性子回答: “你应该事先调查过了吧,这艘船的主人是帝爱集团的老板兵藤和尊,一位金融圈大佬。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偶尔赌一赌,就不会招惹到警方还有你和安吾君的调查了,历来d博都是最好的洗钱方式,警方还掌握了他让输掉的赌徒挖黑矿的证据,这么庞大的现金会流向哪里呢,谁会为兵藤和尊担保、配合他的行动呢,只能是权势更大的人,或者是一个组织。” 既然要做警察的协助人,萩原研二还是我的朋友,我自然要做完全的准备,把这艘破船的底细查个底朝天。 “这样的合作应该已经持续很久了,[希望之船]出现了多久,洗钱和挖矿就出现了多久,但现在两方已经开始对对方不满,要重新谈判,或者说,彻底散伙。” 否则就不会把全副武装一看就是精英杀手的人派来了。 “那个男人训练痕迹明显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身形高骨骼大肌肉密度高,但大衣略有臃肿,说不定里面藏了武装带,是一个亡命徒。” 太宰治肯定了我的推理,“是的,据我所知,那个银发男人是某个组织的人才。” 据我所知? 侦探真不容易,和黑白两道的人都要打交道混个脸熟,我还以为太宰治和我一样是推理出来的呢。 “他刚才巡视了一遍大厅,是在找他的同伙发出信号,如果谈判失败,就boom——” 太宰治打了个响指,“斩草除根。” 我赞同地点头,如果是我的话,仅凭两三个人是不敢大摇大摆的来到已经能算是敌人的老窝,除非有其他准备。船就非常适合八个蛋,伪装成海难就行了。 等等,八个蛋?! 八个蛋!!! 不要啊,那种事情不要啊。 我颤颤巍巍问:“你确定他们会用八个蛋,谈判破裂杀个人就行了吧,炸掉多麻烦啊。” “你说呢,用八个蛋来斩草除根,非常高效,不留痕迹。” 第21章 太宰治掰着手指头细数炸/弹的优点,末了冷淡地评价,“而且以我对那名杀手的了解,他偏爱用这种方式。” 我心如死灰。 为什么每次我一和萩原君见面,就会遇见八个蛋。 原以为萩原君离开了爆处组,我这种给他涨业绩的体质也能消失了,结果怎么现在发展到能炸翻船的地步。 太宰治误解了我的崩溃,执着于和我殉情的他心情颇好。 “不要怕雪纪,泰坦尼克号式死亡是最浪漫的殉情方式,在最后一刻我会紧紧地拥抱你说出那句ijump。” “闭嘴啊我才不要死在这里。” 萩原研二我希望你随身带着你的拆弹工具。 我摸了下耳麦,如果这时通过耳麦联系萩原研二就太容易被对方发现打草惊蛇了。 我正犹豫着,太宰治的手搭上了我的肩拥着我走进人群,拔高了声音说道: “亲爱的,我保证能带你下船顺便再赚一大笔钱,赶紧带我去和你那个穷酸的前男友摊牌吧,他配不上你。” 周围的人群瞬间被吸引了目光,看到一身行头唬人,一看就是有油水的富家少爷行头唬人和打扮暴露妖娆的女人倚在一起后变得了然。 我迅速反应过来,翻了个白眼,“就他那个窝囊废,说好了赚大钱带我移民,输了钱又怪我,我都不想再见他。” “哈哈哈那可真是个废物,宝贝我可和他不一样,等下了船我就带你去新加坡度假。” “真的?亲爱的你真好!” 旁若无人的秀恩爱不出意外犯了众怒,“切,狗男女。” 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声,声音刚好能让周围人听得清清楚楚。 我:…… 红温了红温了,比当众朗读小说更社死的事情出现了。 没想到一开始和萩原研二制定的分手剧本真能派上用场。 太宰治也不知道是演上瘾了还是真情流露,空洞洞的黑眸中带着可怖死气,柔声道: “你说谁是狗男女?往哪看呢,小心你的眼睛舌头。” 那人不自觉后退一步。 别在人多的地方演!我赶忙远远指着正在和人玩剪刀石头布的萩原研二娇滴滴地说:“我找到他了,他在那呢,我们过去吧。” 拨开乱糟糟看热闹的人群,我气势汹汹抢过萩原研二手中的卡牌丢在地上。 “别玩了,反正凭你的运气也挣不到下船的条件,” 太宰治紧随其后,他脸上的愉悦不像演的,接了一句: “喂,你已经是过去式了,识相点就把你的星星都交出来,我们回去后会去矿上看你的。” 萩原研二:……? 开演了吗,没人通知我啊。 —— 从跟踪那个名叫[伏特加]的人来到轮船控制室,目睹了他买通船长的那一刻起萩原研二意识到这次行动不只是调查非法胁迫人员挖矿那么简单了。 还有另一伙人潜伏在船上,比[希望之船]的主人兵藤和尊更危险的一伙暴徒。 必须马上联系地面的同事,请求支援。 重新返回大厅,萩原研二惊讶地发现自己失踪已久的警校同期好友降谷零和[伏特加]站在一起。 犹豫再三,萩原研二还是决定借着游戏的机会和zero说几句话。 能让zero隐姓埋名潜伏的组织一定非常危险,这种组织的成员会登上这艘船,我至少要了解点情况,再想办法把森雪纪和她男朋友送出去,至少不能让因我才牵扯进这次事件的人受牵连。 刚下定决心没多久,森雪纪和她男朋友就找来了。 “这就是那个小白脸,长得也不怎么样啊。” 啊咧?停止了和好友名为挑衅实为叙旧的对话,萩原研二目光呆滞地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森雪纪和她的男朋友岛津治也。 不对,他们一定是有了其他线索为了蒙蔽视线才会出此下策,萩原研二立刻准备接戏。 “哼,我只是瞎了眼才看上他,一个穷酸货。” 森雪纪一脸鄙夷,感受到其他人不善的视线后更加得意,撩起头发假装不经意的翻出披在她身上,属于岛津治也的大衣衣领上的名牌标识。 “土包子,知道这一件衣服值多少钱吗,还看,再看收费!” 平日温和冷淡的森雪纪在这一刻就像突然转变了人格,连举止气质都变得俗气市侩,和他俩之前商议的庸俗拜金女人设分毫不差。 这演技也太好了吧。 但萩原研二不愧是目前搜查一课演技第一人,无数个和同事一起为了盯梢嫌疑人的伪装经验提升了他的演技,眨眼的工夫就完成了人设的转换。 “雪纪,他是谁,你怎么能让他和你这么亲密,我可是为了你才会上这艘船的呀,你不能抛弃我。” 岛津治也不甘示弱*,“能和雪纪当一天的[男友]都是你的福气了,现在闭嘴带上你的牌跟我们走。” —— 此时,好不容易赢了一局的伊藤开司站在人群中兴奋地吃老同学的瓜,听了一会儿后他理所当然道: “切,有什么好争的,你俩一起给森同学当后宫不就行了,这都算便宜你俩了。” 他的好朋友,随随便便借他三十万块钱的森雪纪,就算找十个八个男模开司都会说是人家身体好。 …… 我窒息了。 伊藤开司你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第24章 i人的追求者真多啊 i人的追求者真多啊 * 伊藤开司话一出,在场的三人都沉默了,三双幽幽的眼睛看向伊藤开司,害得开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伊藤开司一头雾水。 “呵”,岛津治也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怎么,你也想加入我们?” 一旁的森雪纪看起来要昏过去了。 在另外两位当事人尴尬的沉默中,角落里又传出了一句:“我靠,太刺激了。” 谁在说话?萩原研二顺着声音寻找,发现竟然是zero在犯罪组织里的同僚,那个[伏特加]。 见到自己被当事人抓包,伏特加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笑容竟然有些腼腆憨厚。 犯罪分子也喜欢看八卦吗?!萩原研二瞳孔地震。 安室透:……因为酒厂同事我在好友面前丢尽了颜面。 这个任务太艰难了,没想到还有丢脸这一出。 差点维持不住人设,安室透咬牙用气音说:“伏特加,小心别被发现,那家伙虽然是个没用的小白脸d徒,但毕竟是警察出身。” 连忙调整了面部表情,伏特加觉得自己又变回冷酷无情的酒厂人了,绷着脸继续看戏。 岛津治也好像没听到他们的小插曲,他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在众人眼中逐渐变成疯批恋爱脑的形象,年轻俊秀的一张面孔说话时还带着孩童的稚气,就跟问幼儿园的小朋友要不要和他们一起玩过家家一样。 “伊藤桑,我问你呢,你也喜欢雪纪,想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话到最后,他几乎压制不住森冷的语调,又将气息调和成平淡如一把在古战场久经杀戮后存放在展馆的宝刀。 一有异动,刀必见血。 伊藤开司茫然挠头。 这人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性格也大气容得下人,看起来还挺有钱能养得起森同学,但怎么就感觉哪里不对劲呢。 直觉使然,多少次靠突然灵光的大脑捡回一条命,顺便挣点钱花的伊藤开司果断道: “啊,我不喜欢啊,当然如果森同学能教我逢d必赢的赌/技就另当别论了哈哈。” “兄弟我还是更看好你,就冲你的名牌大衣。” 要是卖二手,拿到的钱至少还能让他再d两天。 “那是不可能的,你还是戒d吧。” 森雪纪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一手一个把岛津治也和萩原研二拖出了众人视线之外,“你们俩不要再闹了,萩原你识相点就快点把你的星星卡牌筹码交出来。” 难为森雪纪到现在还记得他们演戏的目的是什么,萩原研二配合地假哭跟着森雪纪离开。 “呜呜,雪纪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不要分手。” 岛津治也跟在两人后面,路过伊藤开司时停住脚,开司感觉这时岛津治也的面部表情比刚才真诚清爽多了。 起码不是“敢说是就杀了你”的假笑。 在他腐烂枯叶般颜色的眼睛注视下,伊藤开司情不自禁地绷紧了身体,久违地感到紧张。 岛津治也却好像确定了什么一样笑了下。 “好好d吧,发挥你的优势,在陷入绝境时逆风翻盘。” 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追随森雪纪而去。 …… 伏特加惋惜地目送萩原研二跟前女友和前女友的现任离去。 可惜了,年轻人,吃尽了爱情的苦。 经过如此刻骨铭心的惨败,想必已经深刻认识到权钱的重要性,感觉可以吸纳进组织成为他们在警界的线人。 第22章 决定了,回去就和大哥说。 —— 我要被胡乱加戏的太宰治气死了。 八个蛋就在眼前,不要随时随地戏精发作好吗。 故意没理他,我先和萩原研二交流了下情报,得知这艘船很可能被装了八个蛋后萩原研二神情肃穆,“这个我来解决。雪纪,多谢你和岛津先生发现了这一情况。” 我摆摆手,“没关系,二楼的情况就交给我们吧。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游戏就能上二楼,我会尽快凑齐三颗星星上二楼打探情报的。” “二楼有安吾在。”撒娇被我无视后的太宰治终于恢复正常,出声提醒。 “他是横滨政府的官员,为了拿到兵藤和尊滥用横滨特殊人才,非法操控金融市场的情报才潜入的。” 我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对[横滨特殊人才]的模糊用词没有提出异议。 横滨成为租界后,它的管辖权就变得飘忽不定起来,官方暧昧的态度让横滨变成犯罪者的天堂,直到本土势力的崛起横滨才逐渐恢复平静。与此同时,不断有一小部分人被悄悄遣送至横滨,他们被称为[为建设横滨发展特殊人才],这些人以后再进出日本其他府县都会受到盘查。 萩原研二作为警察知道这些并不奇怪,而我则是在大学实习时略有耳闻。 我的病理学教授是一位年逾八十、历经风雨、德高望重的教授,他是退休返聘后才教了我们这一届学生。我有幸被他看作关门弟子,常去他家拜访,又被他引荐给在东大附属医院做医生兼教授的大师兄,才得以有机会在附院实习,又成为了师兄的学生。 有时和师兄聊天,见多识广的他就把这些当笑话讲给我听。 “只有那位安吾君一个人吗。”萩原研二有点担心。 “那不然还是我上二楼瞧瞧吧。萩原君你和太宰君一起,忘了说,他的真名是太宰治。” 我指了指太宰,“他是一名侦探,用了化名。” 萩原研二点点头,又忍不住感慨:“日本的侦探真多啊。” 确实,我心有戚戚。 太宰治还是有些不赞同,突然握住了带耳麦的耳朵,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之后臭着脸敲了敲墙面,是“收到”的意思。 我和萩原研二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禁了声。 太宰治只是眨了下眼,我却几乎可以听到他的大脑飞速转动的声音。他在不停地计划、模拟、得出结论,再把不利或偶然因素去掉,反复推演。 只是几秒的时间,他就得出了结论,虽然这个结论不是他想要的。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抢先握住他的手,“你说吧,我相信你的判断。” 太宰治没说话,只拢了拢我身上的大衣,他低垂着眼睛,一根根纤长的睫毛振翅欲飞。 “雪纪,看来确实非你不可了。” “安吾说,那个兵藤和尊他有个儿子,叫兵藤和也。” “听说你在这艘船上后,嚷着要见你一面。” 兵藤和也? 我惊讶极了,这不是和我一起在砚友社的杂志上发表文章的同行吗。 那我想我知道他为什么想见我了。 咳,《树影》发表后,这位兵藤和也给我寄了好几封热情洋溢的求爱信,希望见我一面。 我默默地离此时浑身散发着不爽想打人气息的太宰治远一点。 这种事还是不要告诉太宰治了。 第25章 轮到i人套路别人 轮到i人套路别人 * 太宰治郁闷了一会儿,叮嘱我跟紧安吾君就行,他去去就回。 目送他和萩原研二绕开船上负责监视赌/徒的黑衣人离开众人的视线,我转身返回了大厅。 五分钟后,我带着胸前三颗星和额外挣得五百万被黑衣人请上二楼,只有卡牌游戏中的胜出者才被允许前往的地方。 我来的时候人不多,少数几人坐在二楼靠近天台的位置啜饮红酒,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欣赏楼下的赌/徒还在苦苦挣扎的丑态。这也是[希望之船]主办人故意设计的,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的快感和刚刚结束赌/局,因命悬一线的刺激还未消解的荷尔蒙交织在一起,促使着人们下船后迫不及待地再次投入到新的赌/局中,让他们再次欠下大笔债务上船。周而复始,总有一天幸运不会关顾他们,地下黑矿又有了新的劳工。 人群中没有伊藤开司的身影,我不由担心起来,这家伙没问题吧。 看了眼时间,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两个小时,船靠岸还有三个小时,要抓紧时间了。 太宰治的意思,原本他和安吾君(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位的全名),我和萩原研二只是为了打探点情报才上船的,现在又有了第三方势力(银发杀手)的加入,对方还在船上安装了炸弹,那不给对方回点见面礼就太见外了。 “干脆让船主人兵藤和尊和那个男人一起为海里的小鱼投食吧,想起来我天天投河污染水资源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太宰治总想搞个大新闻。 说这句话时,他好像只是心血来潮般,对给他找麻烦的人报复心极强的小鬼。 但我想,他真正的目标就是银发杀手。如太宰治所说,对方是另一个组织的杀手,但却因和兵藤合作和横滨的[特殊人才]产生了联系,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必须把一切危害横滨和平的威胁铲除。 所以还是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好啊~ 太宰治没告诉我具体的计划,让我跟着安吾君全场划水就行。 他在有意淡化我的存在,规避我身边可能出现的风险。 心领了。 我随意挑了个没人的位置,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记事本写下这次出行带来的灵感。 周围不断有人经过,打量着我的脸和纤细的小腿,不时倒吸口凉气窃窃私语。 这些人都不重要,我的目标兵藤和也还没有来。 控制住兵藤和也,让他离即将挂掉的老爹远点留下条命,继承财团不让股市动荡,这就足够了。 足够展现我的能力,又不会显得太出挑,让我在太宰治的身边以“略有头脑的普通人”的身份活着。 那位横滨官员安吾君,可一定不要把我划到可疑人员的名单里啊。 —— “美女,就你一个人,你的两位追求者呢。”男人声音轻佻。 来了。我抬起头,大少爷兵藤和也好奇地打量我,墨镜下的眼睛闪动着愉悦的光。 他的打扮有些不伦不类,棕黄色的头发和青蓝色的条纹格西服以及黄色衬衫的搭配极富有冲击力,脖子上围了条黑色围巾,带着墨镜,像是搞笑艺人或者嘻哈歌手。 谁能想到他能在横滨最大的出版社砚友社的杂志上发表小说,且作品影响深远呢。 对付这种人,要展现出和他同样充满反差的魅力。 “他们已经没用了,现在应该蹲在哪个角落里哭泣吧。” 兵藤和也来了兴趣,“是因为把他们身上的钱都榨干了吗。” “取材结束了,就一切都结束了。”我晃了晃手中的记事本,“托这艘船的福,我已经想好新小说的内容了,也算不枉费那两个男人的一片心意。” 当我表演时,属于i人的社恐症状会大幅度减退,仿佛有新人格接管了我的身体,这时我什么瞎话都编得出来。 兵藤和也来了兴趣,他不再随便地站在我面前随时可以走人,而是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身体前倾盯着我,追问: “你是故意上这艘船的?” “对啊,因为很有趣,非常适合作为故事的背景。” “你不怕之后那两个男人报复你吗,而且没人照料,其他男人都在盯着你流口水哦。” “这有什么,人类见到我后最基本的礼貌罢了。” 我换了个坐姿,很快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我身上。 冰蓝色的眼珠扫过这些背景板,兵藤和尊还没派人过来。我有些烦躁,这下该怎么和小伙伴接头呢。 兵藤和也没看出我的敷衍似的,自顾自地大笑:“哈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的位置愈发向我靠拢,甚至摘下了墨镜,“真厉害啊,你和人说话都是这么嚣张吗。” “不乐意听就离我远一点,你后面的人在排队了。” 我指指兵藤和也背后正在朝这边偷看的家伙,被我点到的男人露出梦幻的神采,看起来跃跃欲试。 真恶心,给他脸了。 兵藤和也沉默好一阵后终于开口,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夕闻朝露老师,你真是令人惊讶。” “我之前就在想,能写出绚丽病态,美到极致又透着死寂的句子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夕闻老师,您和您的文章一样美丽。” 我佯作惊讶,“你知道我的笔名?” “夕闻老师,别装了。”兵藤和也起身向我伸出手,“我在给您的信件中描述了我的衣着,期待着我们在书店的相遇,您在看见我的第一眼时就确定我是谁了。” 第23章 我含笑颔首,握住了兵藤和也的手,“你没有自爆姓名,我也不好确认。” 多亏了你,不然我没有理由在太宰治和萩原研二的眼皮子底下顺理成章地出现在二楼。 从查到[希望之船]是你父亲的产业时,我就计划着我们的见面了。 为了拿到[横滨特殊人才]的资料,我和小伙伴不惜余力。 —— 我和兵藤和也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好歹也算是同行,共同话题还挺多。 可惜长相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然我愿意付出点耐心和他多聊一阵。 像太宰治那样,乍一眼是位纤弱的美少年,五官像伊东深水笔下的仕女图那样精巧,肤色如汉白玉般无瑕,配上蓬松柔软的头发,不客气的讲,很适合作为哄骗女人为生的顶级牛郎出道。 如果我在东京的夜店看到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洒下大笔钞票换来的花票以及香槟塔。 只是长得像小白脸不足以让我痴迷,所以我最喜欢的是他的眼睛,身材和糟糕的性格。眼睛自不必说,那是太宰治最具魅力和邪性的地方,可以想见再过去很多人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期待有一天他会杀气四溢地,用看敌人的目光看着我,光想想就兴奋地颤抖。 身材嘛,早就看出来太宰治是干练精瘦的类型,那次在浴室坦诚相见,在见到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后,我一边心疼一边流口水,男性魅力爆棚,小白脸搭上成年人的身材才是王道啊。(擦鼻血) 糟糕的性格,美人池面天生有任性的特权,我一直认为,大美人的性格就该是嚣张跋扈稀奇古怪的,人们心甘情愿包容。就像我包容太宰治时不时去自个杀,或者疑心病发作,都是小问题。 承认了,我是颜狗,交友恋爱的第一标准是脸,对好看的人哪怕是蠢货我的容忍度都会上升一个点。 总而言之,太宰治是从里到外都是踩在我审美点上的人,因此短期内我还不想更换恋爱对象,我对他的喜欢可以持续很久很久。 希望他对我也一样。 有时我宁愿太宰治是我身边最常出现的那类肤浅的男性,至少外表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 我希望他对我的喜欢,能再多一点,再多一点,直到爱情蒙蔽了他的大脑遮住了他的眼睛,我才真正得偿所愿。 “对了,不如请夕闻老师见见我的父亲吧,既然想写和赌/局有关的小说,我父亲可是最完美的素材库啊。” 兵藤和也打了个响指,刚刚我们聊到小说大纲,他也来了兴致,借我的纸笔两人一起写写画画。 来了,我打起精神,假装为难道:“这不好吧,令尊日理万机,写作取材这种小事还是不要劳烦兵藤先生。” “不麻烦不麻烦,他现在和人打嘴仗肯定无聊死了。” 我怀疑他是借助我故意给他老爹找不痛快。 兵藤和也说着带我穿过一道道曲折的走廊,来到一扇大门面前。 —— 已经潜入多时的异能特务科特派办事员,坂口安吾伪装成秘书的模样立在兵藤和尊身后,他已经掌握了对方违反对异能者管控管理条例的证据,正在思考用不用写报告,把对面那个叫[琴酒]的男人一块一锅端了。 琴酒的危险程度远胜于一心只想挣钱的兵藤和尊。 就在这时,大少爷兵藤和也携着女伴闯入了会议室。 确认了,是太宰治的女朋友没错,她怎么能动作这么快,坂口安吾本以做好单打独斗的准备。再说,一个普通女孩在这里能起到什么作用。 坂口安吾想起方才太宰治在耳麦里的嘱咐。 “安吾君,如果我的女朋友出现在你的视线,请务必帮我[看住]森雪纪,不让她有丝毫的闪失,认识奇怪的人。” 第26章 i人想多结交几个朋友 i人想多结交几个朋友 * 兵藤和也带着我在二楼的走廊中穿行,最终站在一扇气派的大门前,被两名黑衣保镖拦住了。 “大少爷,老爷吩咐过闲杂人等不能进入。” “你说我是闲杂人等?” 我在一旁默默捂脸,另一位门神大哥麻烦你不要用看红颜祸水的眼神看我好吗,明显是你家少爷看老爹不爽故意找茬的。 “不不不,我是说这位小姐……” “她是我请来给父亲写传记的作家,我特意挑这个时间让她目睹父亲舌战群儒为帝爱集团奋斗的英姿,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我和保镖:…… 这人满嘴跑火车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千金少爷反而是标准的地痞老流氓,兵藤和也你是仗着你爹只有你一个儿子才这么为所欲为的吗。 懒得再和保镖扯皮,兵藤和也直接推开拦在门前的两人,拉开了这扇庄穆森严的大门。 竟然就这么轻松的进来了。 跟着兵藤和也踏进会议室的刹那,一道隐晦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绷紧了身体,只听一身和服的白胡子老头正气十足地喊道: “和也,谁让你进来的,她是谁?” “父亲,是这样的……” 兵藤和也激情向老爹介绍我的履历,再三保证我不会乱说,现在正被老爹训斥中。 我跟在兵藤和也的身后,朝兵藤和尊鞠了一躬,露出我生平最人畜无害的端庄微笑。 可能是心理作用,我似乎听到有人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伴随着冷冽的杀气由远及近,原该和我在一起的兵藤和也突然跌倒,我正要扶起他发现他竟然是被保镖扑倒按住的,当我站起来时,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的眼睛。 “啊!” 银发绿瞳的男人五官深邃而英俊,他叼着烟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按在扳机上,听到我的尖叫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 “闭嘴,吵死了。” “我不管她是谁,”原本坐在兵藤和尊对面的银发杀手站在我面前,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他回过头对兵藤和尊说: “她已经看到我脸了,就必须死。” 被保镖团团围住的兵藤和也怒吼:“琴酒你敢!” 好人啊。兵藤和也,日后我会出主意让你坐稳帝爱集团董事长的位置,我这个人一向知恩图报。 见自己的威胁不管用兵藤和也看向他父亲,“父亲,夕闻老师是我崇拜的偶像,绝对不能有事。” …… 这间宽敞的会议室里只有屈屈三五个人,我和兵藤和也退到墙角,在隐藏在黑暗中的人群里搜寻我要抱紧的大腿。 这么可靠,被太宰治认可能保护他柔弱不能自理的女朋友的安吾君,一定有过人之处吧。 太宰治说,你看人群中一位带着眼镜,疲惫感最强,最有社畜味的就是安吾君。 听得我对这位政府官员肃然起敬。 安吾君,可能是[横滨特殊人才]的管理者,负责收集情报,有一定的自卫能力,工作态度认真,和太宰治很熟,否则不会随便答应在任务中多加一个人。 “很熟”也意味着他可能看过我的照片,方便在太宰治不在的场合,有人能认出我,看紧我。 那么, 这位和太宰治相熟,关系良好的横滨政府官员,会是他的朋友吗。 —— 我曾问过太宰治他有没有朋友。 聊起这个话题的起因,是太宰治不满我每周固定一天陪梅津寺纯子出去玩,这个惯例直到纯子被她老爹抓去当社畜开始惨无人道的加班才终止。 我不理解太宰治有什么不满的,他天天不着家,我自娱自乐有错吗。再说每周抽出一天时间就能维系友情,让我不那么像自闭儿童很划算。 “那为什么我让雪纪陪我外出调查侦探社的案件,雪纪就不愿意呢。” 不知缘由,太宰治一直致力于把我拉进侦探社这个温暖的大家庭,成为编外人员,他之前还想让我每天和他一起上班,我就在楼下的咖啡厅写作。 因为这样他就能[随时看到我]。 “可是调查很累诶,我又不是侦探,没那么多好奇心。”我无情拒绝。 太宰治不依不饶,头埋在枕头里哼哼,“但没有雪纪在,我上班都没有动力了,感觉好无聊。” 这话我爱听,我最喜闻乐见的事就是太宰治离不开我,没我不行。 心花怒放的我给国木田独步发了短信替太宰治请假,“好了,我已经给你请假了,就这样赖在床上一天吧。” 折腾半天不就是不想上班吗,我就没见过太宰治正常上下班打卡过。 “好耶!”太宰治一声欢呼,扑上来蹭我的脸。 我推开他,脱下睡裙换上新买的裙子,只有和纯子出门时我才有心情打扮一下。 “你在家待着吧,我去找纯子了,之前答应好给她带我做的千层蛋糕来着,我上次见她,黑眼圈都快掉下来了。” 社畜真惨,我再次肯定自己改行当小说家的英明举措。 “太宰君,你也可以去找你的朋友玩啊。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过有哪个朋友。” 第24章 我有点好奇,太宰治好像只和侦探社的人有往来。 “我除了纯子以外,还有几个算是朋友的人,不过他们都在东京。” 萩原研二和伊藤开司,加上梅津寺纯子,我在三教九流的情报网都配齐了。 …… 当时太宰治是怎么说的来着,[朋友这种生物在我的字典里不存在哦。] 他这样说,神情落寞地像被雨淋湿的流浪猫。 —— 我想我找到安吾君了。 那个人戴着眼镜,相貌斯文俊秀,穿着标准符合礼节。手里抱着一叠文件,从我进入会议室起就一直没有松开,看到我进来后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好奇的打量,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但当我被琴酒用/枪/指着头时,他的表情是掩饰不住的惊讶,然后开始思索对策,很快又变成刻意收敛的镇定。 演技很好,但比不上我。 找到你了,安吾君。 太宰治的朋友,我的证人。 我可以安心当壁花了,听琴酒和兵藤和尊讨论:“下半年的利润加三成”,“不行三成太多,两成”,“你要是没有做生意的诚意不如让我把人都带走”,“你做梦”,这种口水仗吵一天都没结果的问题。 累了,太宰治什么时候过来,我看琴酒马上要忍不住大开杀戒,把在场的全部干掉。 我正无聊着,兵藤和也捏了下我的手,他目视前方,手指却背在身后在我的手心上比划。 [不好意思,时间紧迫计划不完善差点害死你,拖延这段时间足够让你的同伴拿到这艘船的控制权了吧。] 我反应了三秒,我靠,哄堂大孝啊。 怪不得兵藤和也写作风格犀利长得却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原来都是装的。 我在他的手心写道:[当然,未来的董事长先生。] 我们再次郑重地握了下对方的手,[记得和你合作的人是我。] 这算又交了一个[朋友]吧,我心满意足地想到,不知道太宰治和萩原研二相处地怎么样。 第27章 i人在他人眼里是怪物 i人在他人眼里是怪物 * “爱奥那耶号,帕彭堡迈耶造船厂的得意之作,八年前首次航行,五年前被兵藤和尊豪掷百亿买下,用作招待宾客私人旅行使用。” 太宰治说道。 豪华的游轮上除了集合全部赌/徒的大厅以外其余场所空无一人,避开不时巡逻的保镖后,整个游轮似乎都变成了太宰治和萩原研二的天下。 萩原研二和太宰治一起在这艘游轮上穿梭,已经在船上打探过一圈的萩原研二本想自觉接任向导的位置,没想到太宰治和早就将游轮的导航图烂熟于心似的,熟练地在监控器和遍布船舱的安保中穿梭。于是他干脆闭上了嘴,只在遇到岔路时打手势交流,两人速度极快,没多久就走到了游轮内部的机舱。 竟然有种酣畅淋漓,默契十足之感。萩原研二摸摸鼻子,说这话有点对不起小阵平。 对这位来自横滨的侦探,萩原研二本能的感到好奇。 离开森雪纪后,太宰治身上那股疯劲和有意无意散发的魅力消失了,变成了对工作的倦怠和轻佻,简明地和萩原研二说了下目前的形势后就打算袖手旁观了,仿佛两人就是搭个伴在船上溜达。 也是,开屏孔雀也不会对同性张开艳丽的羽毛,不过对爆/炸/物稀松平常的态度和闲聊般的语气,不是更说明他不是寻常的侦探吗。 森雪纪和他在一起,不会是拿他当收集素材的对象了吧。 挖出一个人的秘密什么的,艺术创作的缪斯什么的,觉得很有趣所以要和他生活一段时间,无聊了就扔掉,萩原研二摸着自己的良心确认这种事森雪纪绝对干得出来。 太宰先生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可能是精神病人吗。 回过神,萩原研二接话道: “兵藤和尊买下后将其改名为妙高号,妙高是梵语须弥山的意译,意为无尚的美德与至高的山峰。这老头口气真大。” “是无比膨胀,无法满足的野心啊。” 他叹息着说。因为想要欣赏人在赌/博/时陷入狂热的神态,欣赏人类丧失人性道德后的滑向深渊的丑陋,兵藤和尊打造了这艘[希望之船],奉自己是船上所有人的主宰。 他身边的太宰治不发一言,越过楼梯时萩原研二才看到对方类似戏谑轻蔑的唇角。 拉开机舱门,萩原研二一眼瞄到在角落安装了一枚炸/弹。 太宰治负手而立站在一旁,等萩原研二解决手头的炸/弹,又指向另一侧,“那边还有一个。” 真是大手笔啊,粗略地数一数,机舱里竟然有不下十个**,务必要让这艘[希望之船]和船上的所有赌/徒全部葬身海底。 幸好联系了上级请求支援,再坚持一阵就好了,来不及多想,萩原研二又开始了忙碌。 太宰治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他随意找了地方坐下,托着腮看萩原研二拆/弹,瞄了眼时间,问: “萩原君,你和雪纪是在她上大学时认识的,是吗。” “对,你想知道雪纪上大学时的事?” 太宰治微微颔首,嘴角的弧度很漂亮又不会让人觉得在刻意讨好,“我和雪纪认识的时间太短了,听说萩原君和雪纪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想来问问你。” “如果太宰先生真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直接问雪纪呢。” “这种趣事还是从别人口中知晓比较有意思吧,掌握了恋人的黑历史,哪天变成情趣的一环哦~” 这是我能听的吗??? 手一抖差点剪错线,萩原研二眼神复杂的瞥了太宰治一眼,对方好似无知无觉,厚脸皮到一定境界了。 按照这位一见到雪纪就扑上来猛猛吃醋的劲,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哈。 摸了把脸,萩原研二感觉自己稍微冷静了点,继续拆/弹。嘴上说;“不行,这种事还是本人亲口说比较好。” 太宰治耸了耸肩,百无聊赖地哼着萩原没听过的小调,好似之前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机舱内的风扇呼呼吹着,将太宰治从雪纪处拿回来的大衣吹乱了一角。 他嘴上哼着歌,眼底的颜色仿佛腐烂的枯叶蝶随着歌声振动双翅,寂寥得渗人。 违和感,这个人身上充满了违和感,像是一个闹钟被孩子拆掉后又重新用零件拼好,看似完整无缺,但少了最关键的零件,里面的齿轮机械只能破破烂烂地运转着。 和当年森雪纪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萩原研二自诩是五个人中情商最高最擅长从枝梢末节发现本质的警察,当年森雪纪都能被他一眼看穿,况且太宰治的伪装更不走心,故意等人发现一样。 他意识到,这个人和森雪纪交往,也别有目的。 太宰治暴露自己的违和感,是为了说明他和森雪纪般配无比。 ——所以不用替雪纪遮掩她的过去。 唉,这样说来,太宰先生是故意要和自己一起行动的,他之前阻止雪纪独自上二楼是演戏喽。 萩原研二头都大了,这对史密斯夫妇就不能让他好好把任务完成,尽情享受拆弹的乐趣吗! 行吧,你俩互殴时血不要溅在我身上。 萩原研二完全不担心以森雪纪的智商会在男人身上吃亏。 于是萩原研二清了清嗓子道: “我第一见雪纪,是在一次爆炸案的现场,那时我还在爆/炸/物处理班。”提到往事萩原研二不免有些惆怅,好歹命保住了,但留小阵平一个人在爆处组更让他担心。 太宰治静静听着,依旧暮气沉沉。 “她作为幸存者正在和朋友打电话,这本没有可在意的,我只想和她打个招呼告诉她去领杯热咖啡。” 回想起这段往事,萩原研二还记得当初第一次看到森雪纪时的惊讶和一缕寒意。 站在警车前的少女身段窈窕打扮时尚,声音清清脆脆的和电话那端的人撒娇,所以萩原研二没有防备,直接走过去了。 [小姐,你可以——],那一刻他就像被*吊在锅炉里的鸭子一样好笑。 “森雪纪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情绪没有喜怒,但偏偏还在和电话里的的朋友抱怨,亲昵极了。” “这一点都不正常,仿佛生活对她来说只是一场表演。她知道正常人遇到突发事件会惊魂未定,会和亲人朋友联系,但是她没有为什么要这样做的理由,她不感到害怕,她只是为了让自己合群而已。” 从警察的角度看,森雪纪的表现与反社会人格非常相像,很容易演变成社会不稳定因素。 为此,萩原研二在森雪纪身上耗费了许多耐心。 之后又发生种种事例的更显得森雪纪古怪,她对一些场合的社交经验非常老道,又对正常交流的界限懵懂不知,而且非常冷漠。 但照顾一个疑似精神病人总比以后抓捕罪犯要强得多。再说,森雪纪身上只是习惯观察模仿,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这有点像小时候姐姐给他讲的故事,在山里修行的小狐狸幻化成人类偷偷跑出来玩,无意中表现出非人的举动。 第25章 后来森雪纪越来越正常,萩原研二老怀甚慰,自豪感油然而生。 知道森雪纪谈了个男朋友时,萩原研二表示非常惊讶。 “你不要因为这件事看轻她,森雪纪她只是,额…社会化程度不够高,她是个很普通很善良的女孩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萩原研二认为那些奇怪的表现可能只是天才的与众不同罢了。 太宰治听得很认真,那个被小孩弄坏的闹钟又找回了丢失的零件。 “谢谢。听你说完,我好像更喜欢她了。” 她和我一样,是靠拙劣的伪装苟活于世的怪物。 等萩原研二解决了所有的炸/弹,太宰治高高兴兴道: “是时候去控制室看看了,我们走吧。” 第28章 i人无辜躺枪 i人无辜躺枪 * 兵藤和尊和琴酒的谈判还没有结束,要我说根本没有谈的必要,反正兵藤和尊今天是下不了船了。 琴酒干脆地拒绝了兵藤和尊的客套,被落了面子,老头的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 “呵呵,想要三个异能者的使用权,阁下好歹要付出点诚意。” “你也可以拒绝,如果还有命在的话。” 我和兵藤和也当了半天的壁花,才听明白他们现在在吵什么。太宰治口中的[横滨特殊人才]也就是[异能者],兵藤和尊圈养了几个没有武力的异能者让他们为自己服务大肆敛财,琴酒所在的组织是他的保护伞。现在组织不满兵藤和尊交的保护费越来越少,想要抢走那三个异能者。 但是看琴酒越来越不耐烦的脸色,感觉他更想把异能者连带兵藤和尊一块咔嚓掉,一劳永逸。 强者都懒得思考,他们更喜欢用绝对的武力解决问题,一刀一枪足以让他们得到想要的结果,坏处就是被诟病为莽夫。我虽然没有恐怖的武力值,但对于不想思考这件事,我深有体会。 这种勾心斗角的场合不适合我,或许是天赋异禀,我总能轻易看穿其他人绞尽脑汁四处周旋的目的,并发出疑问,有必要吗? 我曾和太宰治讨论过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是,我也觉得无聊,但当年身为打工人的我别无选择啊,可恶的森先生雇佣童工! 我义愤填膺,好啊这个和我同姓的大佬竟然这么黑心,非把他的公司搞破产不可。 太宰治笑倒在沙发上,他完全倒挂在沙发上面朝下,刘海跟随地心引力离开了光洁的额头,把整张脸露出来后更像是青涩的男高中生,带着对未来的迷茫。 “真的很无聊吗。”他问我,“真的很无聊吗,那要我做什么你才会开心呢。” 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啊。 我不明白太宰治为什么这么问。 “可是,就算是我偶尔也在任务…我是说委托中找到乐趣哦,和旗鼓相当的人针锋相对,也会觉得很痛快,雪纪没有感觉吗。” 没有,我只觉得累,低欲望的infp就是这样的。 任何需要动脑筋换来的地位金钱在我眼里都一文不值,我也感受不到大权在握支配属下带来的快感。我时常觉得自己不适合做充满创作欲的文字工作或者手脑并用的医学工作者,而是纯体力劳动,不用思考,干满八小时爬到床上一躺,这辈子就过去了,完全诠释了什么叫混吃等死。 太宰治听完深情地说我愿意现在就和你一起躺在棺材里,不用等那么多年。 …… 耳麦刺啦啦地响,丝毫不影响我神游。 正神游着,兵藤和也突然“嗷!”地一声,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和与他站在一起的我身上。 我无辜地朝龇牙咧嘴的兵藤和也摇了摇头,琴酒看到后发出一声鄙夷的冷笑。 “你们没有谈判的诚意。” 兵藤和也冷汗津津,正要说什么被老父亲兵藤和尊拦下,将矛头转向我。 “夕闻老师围观我们讨论那么久,想必一定感到无聊了。” “听完这些资本家与里世界勾结的密辛,您的神色还是如此镇定,真是见多识广。” 我眼皮一跳,客客气气地回答: “我只是对把人当做猪羊一样售卖讨价还价不感兴趣而已,请放心,我不会把这种丑事引用到我的作品里,会把您的形象描写得光辉一点。” “是吗。” 兵藤和尊穿着老式的和服,在会议室一水地西装领带里格外扎眼,他大概很享受这种与众不同众星捧月的快乐,见我不识趣,他话锋一转。 “我听和也说夕闻老师是为了收集小说素材,寻刺激才来到希望之船,但只用了五分钟就赢下了游戏,夕闻老师一定很失望无聊吧。” “作为船主没让客人玩得尽兴是我的失职,不如这样吧,我亲自和你赌一局,如何。” ……? 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俩谈判怎么扯我这来了? 我作为一个小说家,你也是个金融大佬体面人,不和我谈人生谈理想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而是叫我和你一起赌/博/? 你们全家赌/狗入脑啊。 多说无益,我虽然性情懒散不爱张扬,但有人敢挑我衅一定要把他打到服气。 “既然要赌,赌什么呢。” —— 侦探社的中岛君曾在我和太宰治冷战时试图在中间当说客,绞尽脑汁地说了许多太宰治的优点,其中被他大书特书的一条就是:太宰治是他见过最聪明的人。 算无遗策明察秋毫足智多谋,难为孩子想出这么多词了。 对这些夸赞我都替太宰治坦然受之,并好心地告诉中岛敦。 “我知道啊。” “我只是不喜欢他把聪明才智用到我身上罢了。” 小气如我,只能我算计别人,不能别人算计我,如果我没发现也就过去了,像兵藤和尊这种明晃晃把我当炮灰的真是要被气笑了。 能让我心甘情愿跳进圈套的人只有太宰治,你算个毛? 兵藤和尊没理解我的愤怒,他看到了,也只认为是惊惧交加的色厉内荏,白胡子老头笑呵呵地说: “就赌那三个异能者的命。” “你输了,那三个人就会死。你赢了,就让琴酒阁下把他们带走。现在三条人命掌握在你的手上,不知这个赌局能不能让老师满意,算不算一个好的素材。” 把别人的命当做自己的筹码,更恶心了。 这怎么能够,我摇摇头,指甲死死掐住软肉才让自己呼吸平稳一点,我咧嘴一笑,柔声道: “如果真要赌,好歹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拿出来吧。” “再加一条,我和你,赢者生输者死,由这位琴酒大人监督,如何。” 第29章 为了恋人i人拼了 为了恋人i人拼了 * 俗话说,你不找事,事来找你。 我在今天有了深刻体会,人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从我答应当萩原研二的协助人起就是个错误。 就在刚刚,老头和琴酒唇枪舌战时,我的耳麦突然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几秒后变成了有节奏的敲击。 [到大厅来。] 那边结束了?这么快?不应该啊。 瞄了一眼还在打嘴仗的两人,配合琴酒突然高亢的声音“这就是帝爱集团和组织合作的诚意吗”,我慢慢敲打墙壁。 [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 我不喜欢动脑子,但总是有各种突发事件强迫我思考,会发出信号只有两种可能: 一、太宰治和萩原君真遇到了麻烦 二、这是太宰治计划中的一环 凭这段时间对太宰治的了解,第一条的可能微乎其微,不过任何和太宰治有关的事件我都不想冒险。如果耳麦真落到了未知人物的手里,我就不能自己随便找个理由溜出去了,要把在场所有人都拖下水才行。 目光投向兵藤和也,他双手抱臂看似炯炯有神地听老爹讲话,不时随着节奏点一点头,其实早就睡着了。 我伸出手,朝他的后腰用力掐了一把。 …… 出发上船的前一天,我正在给新书《希望之船》写大纲。说大纲也不太准确,我一般是先写几百字的开头,有思路后再回过头写大纲填框架,主打一个随机应变。 [开往深渊的巨轮,被赌徒冠以希望之名。] [巨轮在一望无际的海中游行,它已失去方向。舰长室内,掌舵人以扭曲的姿势趴伏在操控台上,他将前进的动力开到最大,全然不顾即将撞上的冰川。] [为了躲开跟在船后的怪物,被赌徒引来的怪物,他无路可退。] 太宰治看完了我的手稿,问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喻,比如怪物是不是代表着七宗罪之一的贪婪,被贪婪追逐一点点侵蚀的希望之船最终滑向地狱。 我客气地回复你想太多。我只想写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里面加点血腥暴力的元素告诫大家远离赌/博,珍爱生命。 第26章 “真的吗,可是雪纪的文字却告诉我不是这样。”太宰治从书架上抽出连载的几期杂志,把我刊登的小说一篇篇指出来。 “《白目》代表懒惰,证人a逃避了他的责任。《树影》代表色欲,因偷情上瘾的男女跟着社团活动来到密林中寻刺激,迷路后杀死了情人。《希望之船》的故事是伯爵在船上的拍卖会邂逅了被贩卖的女郎,为了争夺美女和富商定下了赌约,自然代表了贪婪。” 我写得时候想了这么多吗…… 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阅读理解题窗帘为什么是蓝色的,答蓝色代表了作者忧郁的心情,而作者澄清说因为我家窗帘就是蓝色的!我真的没想那么多啊,这就是天才眼中的世界吗,把你的心眼子用到该用的地方行吗。 “那《东奔西走》呢,和七宗罪没关系吧。” 太宰治陶醉地把刊登着文章的那期杂志抱在怀里,“它自然代表着雪纪对我的爱啊~” 滚滚滚,我推开了太宰治,把杂志重新放到书架上整理好。 太宰治躺在榻榻米上,午后的阳光太耀眼,太宰治伸出手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似笑非笑的嘴巴,惬意地像只大猫。 “不过,雪纪的故事确实给了我灵感。”他说。 我没听清他说什么,很快就和太宰治滚到了一起相拥着午睡,那篇草稿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反正在截稿日前会写完的。 拖延症严重也是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工作的理由。每次都赶在截稿日前最后一天挑灯夜战才把稿子写完,然后心满意足地睡上一天一夜,等着编辑发来“夕闻老师这次的稿件让我振聋发聩”的彩虹屁,看眼银行卡到账的消息,浑浑噩噩到下一个截稿日到来。 我只是在文章里发发牢骚而已,可能正好说到了大家的痒处。 说白了,我只想每天醉生梦死地活着,享受这份自由。 但我总是莫名其妙地卷入漩涡中心。 猜到了离开会议室的理由会很不体面,但没想到这么不体面。 ……早知道还不如自己偷偷溜了。 尤其当听到兵藤和尊随便拿人命当筹码时,我真的很生气。 —— 坂口安吾双目无神,他就知道,太宰治的女朋友能是什么好人。 刚开始那端庄温婉的笑容都是假象吧,就像老片里穿着振袖和服蒙着斗笠的女杀手,为报母仇苦学多年武艺,找到仇家后先柔柔地鞠一躬,请问这是坂本义龙先生家吗,当回答是的那一刻她仰起美丽的脸蛋莞尔一笑看得老头怦然心动,下一秒脑袋就落在地上了。 笑容不是礼貌,是对敌人下的战书。 森雪纪现在就是在下战书,她冰蓝色的眼珠已经彻底变成海上最常见的浮冰了。 “俗话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将这句话贯彻的太完美了,看得我想把您拉下来。既然要赢下赌局,就要有自己也是筹码的觉悟。您觉得自己很高贵,不是泥潭里的赌/徒?可当您打赌的时候,就已经是了。” “泥水已经溅上了您的裤脚,反正都要洗一洗,干嘛不趁这次机会痛快地打个滚呢。” “还是说,您笃定了我会输,那三个人会死,所以没必要亲自下场浪费时间?不想便宜琴酒先生把摇钱树带走,于是让我承受杀人的压力,这才是您的目的对吧。” “来吧,让我们上大厅,在所有赌/徒的见证下完成这场盛事,从此全霓虹的地下都流传着这样一场精彩纷呈的赌/局,您不感到自豪吗。” …… 本就是过于锋利的美貌,从她进门那一刻所有人看一眼都自觉转过头不敢再看,那种会被割伤的感觉随着她站在墙边刻意收敛才逐渐褪去,如今她站出来走到兵藤和尊面前时更似一条嘶嘶的毒蛇,妖娆的躯体缠在人身上越来越紧,蛇信子带来的黏腻液体糊住了人的眼睛,发出的刺耳的化学反应。 太宰治应该不会被毒瞎了眼睛吧,坂口安吾不太确定地想。 兵藤和尊被她的话架得下不来台,疯狂使眼色给下属利根川和儿子兵藤和也,两人都选择了沉默。 琴酒看热闹不嫌事大,适时地开口: “是这样吗,兵藤先生,我很乐意做这场游戏的裁判。” —— 成功把会议室里的人都拉去了大厅,此时限时四小时的游戏已经走到了尾声,我无心关注他人,一心找太宰治。 人呢,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心悬得越来越高,兵藤和尊要等石头剪刀布的游戏真正结束后才能开始我俩的赌局,我不耐烦地挥挥手表示知道了,继续在人群里搜寻。 太宰呢,萩原呢。 刚刚和萩原打游戏的金发美男和他的同伴也消失了。 等等,伊藤开司呢,怎么只见他的狐朋狗友古钿和另一个四眼胖子在一起,开司君被他们抛弃了吗。 帝爱集团的二把手利根川开始讲话,我拨开拥挤的人流,没有一张我想要看到的脸。 这时,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位小姐,你是丢了东西还是丢了人,或许我可以帮你找一找。” 绷紧的神经立刻得到轻松,我转身扑进他的怀里。 “太宰!” “雪纪,久等了,希望我的出现来得刚刚好,没有让你那么难过。” 他说话文绉绉地,像个文弱书生,却能稳稳地将我抱在怀里。 我陷进太宰治温暖的怀抱中不愿出来,突然发现角落里兵藤和尊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青年。 青年带着与这个季节极不相符的厚帽子,紫色的眼睛高傲地俯瞰世人。 第30章 和i人探讨哲学问题 和i人探讨哲学问题 * 我迅速移开目光,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太宰治身上。 “太宰君,刚才在会议室帝爱集团的老板要和我打一个赌,如果我赢了就能救下那三个异能者……” 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太宰治打断,“萩原研二被抓住了,雪纪,对不起。” 什么,我悚然一惊。 做我的朋友可是要经过严格筛选的,我相信萩原研二身为警察的实力,以他的身手绝对不可能落在敌人的手里,更何况还有一个太宰治在。 我仰起头,发现他一点没有慌乱紧张的神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我。 “绑架萩原君的人说,只要打赌赢过他,他就把萩原君放走。” “怎么样雪纪,要救萩原君和那三个与你毫不相干的异能者吗。”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马上就能离开这里。” 太宰治在我耳边低语,他的声音平静无趣,透着对人性的顿悟和轻视,如白茫茫的一片雪地被马蹄踩过后又覆盖上了新雪。太宰治时而期望有人能在他破破烂烂的三观上用力踩上一脚带上新的烙印,但往往是这片土地又蒙上了新的一层雪,泯灭了人性。 我没有回答他。 人群嬉闹,帝爱集团的二把手利根川宣布在场所有人可以用现金筹码和多余的星星交换下船的资格,救出因失去三颗星被投入小黑屋的人。 周围沸腾起来,所有人都想利用最后的机会救出同伴。古钿聚精会神地听着,他身边被伊藤开司新拉入伙的同伴安藤则面色阴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利根川说完,古钿迫不及待地举手,“我想救我的朋友伊藤开司,用我多余的星星和钱。” 伊藤开司没用我留给他的星星,反而去了小黑屋? 扫了眼古钿和安藤的胸前,我明白伊藤开司的计划是什么了。他先给这两个同伴挣到合格的星星,然后在小黑屋等着同伴用多余的筹码解救,他本可以用我给他的星直接离开,但是他没有。 恐怕在伊藤开司看来,这是施舍吧。 可是,这种把自己的安危放到别人手里的做法是不明智的,如果不救他,用星和筹码换来的大量金钱足以让两个人再也不是社会底层的赌/徒,这两个狐朋狗友也不像经得起考验的样子。 果然,正要交换筹码的古钿被安藤拦住了,两人嘀嘀咕咕半天,选择了放弃。 伊藤开司被他们放弃了。 —— 太宰治和我一起围观了全程。 对于伊藤开司的结局,他好像早有预料。 “既然是赌/徒,就应该自私利己一点,赌/徒身边没有朋友也不会出现道德高尚的人,他以为是小孩过家家?” 太宰治故意提高了声音,在我们的右侧正是关押了伊藤开司的小黑屋。 “你呢,雪纪,你的选择是什么,现在还有后悔离开的余地。” “不管是哪种选择你都不用有心理负担。萩原研二选择做警察就要有在黑暗中牺牲的觉悟,那三个异能者也是因为贪婪被兵藤和尊抓住了把柄才沦落到如今的境地。你袖手旁观,不会有任何人指责你的冷漠。” “毕竟,你已经尝试过救一个人了,但他没有抓住机会。”他意有所指。 第27章 从刚才看到古钿和安藤放弃救人时就一直在响动,似乎被人用力捶打的墙壁突然没了声音。 太宰治说着,目光和远处的厚帽子先生隔空交汇,他们应该认识对方,且水火不容,棋逢对手。 不然的话,太宰治就不会和我说那么多了。 如果要d,必然要和那个人对上,太宰治不希望我出现在连他都觉得棘手的敌人的视线中。 这是属于太宰治的温柔,锋利如荆棘的言语下藏了一颗柔软的心。 我很高兴,我在太宰治心中的分量似乎又重了一点。 但我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为什么要放弃救人呢。”我说,看到太宰治愣怔失神的表情,我疑惑地歪歪脑袋,“救人,哪怕是为了沽名钓誉,但只要付出了行动也比什么都不做或者害人强吧。” “我想成为救人的那一方,因为我被别人救过。” 在我上一世遵守约定不再打牌后,就又回到了百无聊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境地。 后来我认识了一位新朋友。他问我,你为什么不尝试写作呢,你有这么多阅历,哪怕写写你的吃穿那也是了不得的谈资,我认为写作才是你真正的长项。 于是,我开始向出版社投稿。 我又红了。 这一次,我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快乐。 “我很感谢有人救了我,所以我也一直在尝试救别人。” 在我仅长达一年的医院工作生涯中,我连上台做一台手术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握着患者的手向他们保证一定尽力让他们康复。我在医院看到的只有无尽蔓延的绝望,所以我离开了那座被绝望包裹的巨塔。 我曾以为自己没有救人的能力,但太宰治让我看到了希望。 “太宰君,你愿意和我一起救人吗。” 我向他伸出手。 那一刻,太宰治晦暗的神色和漆黑的眼睛如同被一场大雨涓涤,那场雨似乎是我带给他的,又像是他心中的大雨从未停歇,雨水从心脏落到了他轻轻颤抖的肩膀,被冰雪覆盖的冻土终于得到春雨的浇灌重见天日。 太宰治轻轻的,又用尽全身力气般将他的手指覆在我的手心上。 “当然,荣幸之至。” …… “不过我们也要再找一个伙伴,这样才能凑够三个人。” 太宰治很快恢复了冷静,向我指出那个俄罗斯人和兵藤和尊是一伙的,一定会合起伙对付我俩。 果然,等到剪刀石头布的游戏终于结束,宣布我和兵藤和尊的对决正式开始时,这个臭老头又拉出来两个人,说一共三个异能者,要比三局,一局救一个才算公平。 这两个人分别是他的儿子和也和刚才那个奇怪的俄罗斯人。 我这边只有我和太宰治,剩下的一个人从哪来。 就在这时,身后的小黑屋门开了,伊藤开司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攥着我留给他保命的星星。 这是我留给他的最后一张底牌,伊藤开司用来交换了他对“同伴”的信任。 没有理会心虚地前去搀扶他的古钿和安藤,伊藤开司径直走到我面前。 “森同学,请允许我和你们一起履行这次赌/约,救下那些人的性命。” “你确定吗。”我问道:“失败了可能会死哦。” 伊藤开司不屑一笑,张狂的模样和当年在东大是生物学骄子时如出一辙,远比他后来在赌//场嬉笑怒骂要好看得多。 “我不会输的,森同学。为了你对我的信任,只有你真心把我当作朋友,所以我不会输。” 他长舒了一口气,口气里带着怅然,“我以后都不会再d了。我想,我该去学着做点更有意义的事了。” 看吧,我还是救了一个人的。我朝太宰治使眼色。 在一片喧闹中,太宰治和那个奇怪的俄罗斯人四目相接,意味深长道:“是啊,看来我们有把握赢下这一局了。” —— 人选很快决定好了,太宰治对俄罗斯人,伊藤开司对兵藤和尊,我对兵藤和也。 顺序是太宰治决定的,我和开司君都没有异议。 游戏名叫[e卡],简单来说是一个比大小的游戏。三种卡牌,分皇帝市民奴隶,三种卡牌所代表的筹码各不相同。每人分到数量均等的卡牌,共计十二次出牌后计算谁获得的筹码更多谁就获胜。 发明游戏的人是做奥数题时产生的灵感吗,这局赢下来我要怒吃三个小蛋糕再睡一天才能恢复精力。 坐在我隔壁的俄罗斯人听到我的牢骚噗嗤一笑,“在下费奥多尔d,初次见面,美丽的小姐。” 身上带着病气的俄罗斯人潇洒地行了个吻手礼,低头的那一刻抬眸一笑,弯起的眼角老有味道了。 我一愣,心道老毛子那边的人一个两个都这么漂亮吗,被费奥多尔牵住的手“啪”地被人打了一下。 回过神来,太宰治已经从旁边的座位窜过来,掏出手帕在我的手上搓啊搓,细腻的皮肤已经被他搓出了一片红痕,太宰治还是不满意,嘴里反复念叨:“干什么呀,这是干什么呀。” 气鼓鼓的太宰治就差哈气了,“不许盯着他看,不许让他触碰你!” 怎么说,就算我知道这只是太宰治夸张的表演而已,但我还是觉得他“吃醋”的样子好可爱啊,如果是真的吃醋那就更可爱了。 “安静,不想比赛就滚出去。” 沙哑的声线极具辨识度,一股淡淡的烟味从我身后钻了出来。 担任裁判的琴酒走了过来,戴着手套的手搭在我的椅背上。我看他的脸色觉得很矛盾,又开心又不开心,臭着脸鸣/枪/示意游戏开始。 费奥多尔和太宰治回到座位上继续悠哉悠哉的聊天,谈笑间卡牌在两人手中上下飞舞,火花四射。 伊藤开司盯着自己手里的牌大气都不敢喘,兵藤和尊不断用言语刺激他,很快伊藤开司就受不住激将,豪气干云地甩下了一张牌。 坐在我对面的兵藤和也开始挤眉弄眼,“咱俩有必要吗。” 说着没必要,你偷偷看牌的动作不要太明显了啊大少爷。 我将奴隶卡牌放在桌上。 游戏中皇帝牌占有绝对的优势,所代表的筹码最多,反之奴隶最少,所以我选择多用奴隶牌获胜。 我这个人就是爱装。 “来吧,让我检测下集团未来接班人的头脑,能在我的手下赢过三分之二的筹码就足以证明你的优秀了。” 第31章 你可以永远相信i人的眼光 你可以永远相信i人的眼光 * 十五分钟后,兵藤和也败下阵来。 — 我先向他发出第一次出牌会用奴隶卡的信号,让他掉以轻心选择了平民卡,但实际上我出的也是平民,第一局平。 给他树立了我爱说大话,其实非常小心的形象。 随后的几局中,我俩有胜有负,兵藤和也逐渐对我放松了警惕,甚至开始开玩笑了。 “夕闻老师,你这次的小说能让我当男主角吗。” 他手里捻着最后三张卡牌,一张皇帝两张平民,而我赢下这场游戏的关键是让手中的奴隶“刺杀”皇帝。 游戏中,皇帝赢平民,平民赢奴隶,奴隶赢皇帝,平民与平民和局,两个人会分别分到皇帝卡或奴隶卡,整场游戏可以看做是皇帝与奴隶间的厮杀。 我在等待奴隶对上皇帝的时机,或者是被兵藤和也手上的平民杀死。 我头都不抬,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三张卡片,手指来回移动,在其中一张卡面上停了良久,过了几秒才心不在焉地答: “可以,需要我把你塑造成英俊多情的伯爵大人吗。” “那当然好啊。”兵藤和也来了兴趣,把牌倒扣到桌子上,兴致勃勃道:“把我写成像唐璜一样的风流浪子,但内心深处又充满着迷茫,在不知不觉间成就了一番大事业。” “你事真多,有时间幻想不如趁早踹掉你爹上位。” 被戳到了痛处,兵藤和也的神色冷淡了不少。我假装没看见似的,手指继续在三张卡牌上来回移动。但我没有用犹豫时间最长的那张卡,而是随便挑了另一个。 “有胆量借他人之手弑亲,没胆子亲自挑战父亲的权威,人真是复杂的生物啊。” “彼此彼此,与外表不相符的谨慎小姐。”兵藤和也回敬。 最后一局,我俩同时出牌。 皇帝对奴隶,我赢了。 心理尚未成熟的二世祖被激怒后是这个样子的,兵藤和也本来想求稳出平民牌,但最后关头还是选择了皇帝。同样,我不断犹豫的手指也给了他错觉,他以为我反复斟酌的卡是奴隶,最后保守选择了平民,那样至少又是场平局。 没什么技术含量,全靠心理战,这种时候激将法最好用。 兵藤和也叹了口气,完全放松地将后背靠在椅背上,侍应生为他端了杯红酒,一杯下肚后他如释重负道:“看来我和老爸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他老人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第28章 我安慰道:“我会让你在书里死得绚烂一点,死得其所。” ……他的表情一言难尽。 — 那边太宰治和费奥多尔的比赛早就结束了,由此一来就有两名异能者活下来了,只剩下伊藤开司和兵藤和尊那边还在继续。 琴酒的脸色晴转阴转多云,我估计是他看到带不走异能者又杀不了有点可惜,但一想到马上就能送兵藤和尊上西天了感觉生活又有了盼头。 不愧是杀手,时刻想着嘎人,真敬业。 发现了我在偷看,琴酒威胁意味明显的朝我抬起了手枪,我赶紧抬头假装观察贴着金箔的天花板。 奇怪,我都发呆这么久了太宰治怎么还没来找我。 四处搜寻一番,发现费奥多尔也不见了,这俩人该不会打游戏不过瘾私下决斗去了吧。 “噗。”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突然脑后钻出来一颗挂着海带低着水的人头,人头附在我的耳边阴恻恻道: “你冲着那个阴沉男笑什么呢。” 我看了看站在我对面,伊藤开司那桌中间,手已经伸进大衣口袋里的琴酒,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你怎么好意思说人家是阴沉男啊。” 这个大厅里随便拉出来一个人都比太宰治阳光开朗多了。 我接着问:“你去哪了。” “没什么,试了下海水水温适不适合紫砂。” “那结果呢。” “太凉了,会感冒的。” 醉心游戏的伊藤开司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你俩是正常人的对话吗???” “以后你会习惯的,开司君,太宰治就是这个性格。”我宽慰道:“他的同事都被折腾得没脾气了,你见到的不如他功力的十分之一。” 我的玩笑没有让伊藤开司轻松一点,短暂的愉快之后他又陷入苦战中了,豆大的汗珠挂在他的脑门上,目睹一切的兵藤和尊呵呵一笑。 “小子,你的同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还要坚持下去吗,最后一个人头就留给我吧,你已经招架不住没有信心了不是吗。” “别废话了,老头子,等着看我怎么赢你吧。” 伊藤开司狠话说得很漂亮,可无论谁看到白板上的计数都知道形势不容乐观。 兵藤和尊咧嘴一笑*,如闻到了血腥味朝猎物游来的白鲨。 第十局,伊藤开司输。 “可恶,可恶,你怎么会每次都猜中我要出的牌!” “这就是岁月的魅力吧,如果你有幸活到我这个岁数,眼中的一切阴谋诡计就和小孩子捉迷藏,屁股露在外面就说藏好了一样显眼。” “可恶,可恶!”伊藤开司一拳砸向牌桌,鲜血淋漓。 他似乎彻底失去了斗志,抱头痛哭。 银发杀手从牌桌中间转到了他的身后,似乎已经笃定了他的失败,只等最后一局游戏谢幕后枪口蹦出血花。 伊藤开司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他不想死。 我和太宰治站在一旁,哪怕是我在这紧要关头也会手脚冰凉,下意识地向身旁的热源汲取温暖。 将手插进太宰治的大衣兜里时,我和他都愣住了,两人面面相觑。 啊,已经是如此自然的情侣状态了吗…… 喜欢一个人的状态是可以演出来的,我就是个中好手,可面对太宰治时,似乎不需要多余的东西来增进我们的距离。 太宰治呢,他也是吗。 我一米七的个头,穿上高跟鞋后几乎可以平视太宰治的眼睛,于是我“旁若无人”地凑近了他,灯光下太宰治非常秀色可餐。 结果这家伙竟然婉转且坚定的推开了我。 太宰治的眼皮朝别处翻了翻,意有所指,“在这么多人面前亲亲,我会害羞的哦。” “一开始把我堵墙角强吻的人是你吧,装什么清纯啊,jk太宰。” 我抱怨了两句,顺从地站直了身体。 没多久太宰治又来招惹我了,“你觉得伊藤君会赢吗。” “会。”我回答的毫不犹豫。 从我认识伊藤开司起他就是这个样子,最开始可能会赢两把,然后得意忘形输得一泻千里,如果说这是赌/徒的通病的话,伊藤开司还有个特异功能,就是到了要搏命的最后阶段让自己起死回生。 我认识他时,就是正好在牌馆撞见了他和人赌输家切下手指。 对方是一个帮派小头目,这家牌馆是他手下的马仔负责收保护费。马仔是刚入行的愣头青不会吓唬人,牌馆老板说几句好话就答应他下月再缴,然后下月再下月,保护费一直收不上来。小头目急了眼,把马仔毒打一顿拎到牌馆,要杀鸡儆猴。 那会儿伊藤开司还是个正经大学生,刚对打牌有点兴趣,美其名曰研究数学问题。正义感爆棚的大学生立刻冲上去了,跟小头目说冤有头债有主,老板不交钱打老板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弄死自己的手下。 我在人群中看戏,心道这孩子来了好几天还搞不清状况,牌馆是下金蛋的母鸡,老板也曾是地头蛇在这条街颇有名望,小头目不敢得罪老板当然只能拿废品的马仔出气。 小头目的脸都憋青了,说好,你想替人出头也得看自己配不配,不如和我赌一场,输了你替他切手指。 看看地上奄奄一息不住哀求的马仔,热血青年伊藤开司真咬牙答应了。 此时我已经在心里为他默哀了。刚接触**的伊藤开司果然不是小头目的对手,节节败退,切手指已是必然。 然而就在最后一局,伊藤开司奋力一搏兑换了所有筹码**,逆风翻盘。 整个过程如有神助,我以局外人的眼光来看,那一刻伊藤开司的身体仿佛被另一个人格接管,他无比冷静地计算每一张扑克牌的走向,方才让他暴跳如雷的挑衅之言通通充耳不闻,他屏蔽了所有感官,一心只想赢。 然后他就赢了,非常不可思议。 从那以后,伊藤开司变得有恃无恐起来,他坚信自己不会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即便到了也能赢回来,从此一头扎进赌//博这条不归路,别人怎么劝都不听。 听我说完,太宰治的手放在嘴边若有所思,“这么说来,伊藤君是爆发型人物了,可是他现在还很颓废啊。” “不我相信我的眼光,开司君不会输的。他对我承诺过会赢,那就一定会赢。” 话音刚落,哭泣的伊藤开司擦干了眼泪正坐在兵藤和尊面前,任谁都能看出他燃烧的熊熊斗志。 连带他整个人的气质都突兀地改变,从呜咽的野狗变成咆哮的的雄狮,对游戏稳操胜券。 太宰治一下来了兴趣,不只是他,我想消失已久的费奥多尔可能也在偷偷观察着我的朋友。 我似没看到太宰治掩饰的很好的认真神色,更加详细地介绍道: “伊藤开司,他是一个无赖小混混,但他的道德观念和同理心非常强。所以哪怕没有我,他也会为了救人拼尽全力,就像他替朋友签了担保书上船,为朋友挣到下船的筹码一样。必须要给他的前进一个理由,为了帮助他人为了肩负起对同伴的责任,只有这样他才会认真做事。” “如果他的生活中只有他自己的话,迟早会变成垃圾在路边腐烂。” 太宰治低声重复我的话,“需要一个理由才能活着吗。” 没有人能漫无目的地活着,如行尸走肉。 就像我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最终也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第十一局开始。 嘈杂的议论声偃旗息鼓,所有人屏息凝神观看这场比赛,突然从外面传来叮呤咣啷的响声,紧接着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大厅紧闭的大门被人吱呀一声拉开。 是那个和金发黑皮的男人一起上船的大块头,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朝琴酒喊道: “不好了大哥,船,船撞上了海底的礁石,已经开始漏水了。” —— 片刻的沉寂后,如油锅下水,沸腾的人群涌向出口尖叫哀嚎声四起,利根川请求兵藤和尊的指示,被老头打了一拐棍,“蠢货,你是让我临阵脱逃把胜利让给这个小子吗。” 很快赌/徒/们跑了个干净,大厅里只剩下兵藤父子、利根川、伊藤和尊、琴酒和伏特加(他是这么称呼大块头的),以及我和太宰治,坂口安吾。 我扯扯太宰治的袖子,“这不会就是你搞得大新闻吧。” [从我的小说里得到了灵感],这是太宰治的原话。 太宰治笑眯眯,“不排除有人推波助澜的嫌疑。” 行吧。“那现在能告诉我萩原君在哪了吗。” “他和他的朋友一起被敌人关起来了,很安全,这会儿应该已经溜出来了。” “好了雪纪”,太宰治打断我要说的话,将我往身后藏了藏,“从现在起不要说话,躲到我身后的柱子后面。” 是要出什么事了吗,我远比太宰治想象的镇定。 另一边伏特加和琴酒耳语了几句,琴酒冷笑一声,“废物。” 第29章 **毫不留情地指向伊藤开司的后脑勺,后者被冰冷的枪口冻得一哆嗦,差点拿不稳牌。 “别磨磨蹭蹭,我没时间陪你们玩过家家。” “是吗,我还以为琴酒先生善解人意,乐于助人,为了帮助他人觉醒异能特意留到现在呢。” 觉醒异能?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和琴酒呛声的太宰治,这种备受瞩目被人用砂人视线注视的情景太宰治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他难得急切地走过去,走到牌桌间。 “揭开牌面吧。” 皇帝对平民,伊藤开司胜。 伊藤开司激动地跳起来,“耶,我做到了,你们看到了吗,是我赢了!” 果然,我的眼光不会出错,我如释重负。 “是啊你做到了,异能力逆境无赖,伊藤君,你是一名异能者。” 太宰治的手按在伊藤开司的肩膀上微笑着说,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伊藤开司甚至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茫然地瞪大了眼睛,紧接着电光火石间太宰治以出奇的力道将伊藤开司扔到了我面前, “跑!” 接到信号,我揪住伊藤开司的领子毫不犹豫地往外跑,身后砰地一声枪响,我按着伊藤开司俯身低头躲在桌子后面,发现倒在血泊里的人竟然是兵藤和尊。 琴酒和伏特加相对而立,所有人被这一变故吓得愣在原地,兵藤和也呆呆地看着父亲的尸体,太宰治和坂口安吾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把手/枪,同样指着琴酒和伏特加。 轰隆!船体震动,似乎倾斜了一点。 “游戏规则,输者死。” 琴酒一字一顿,念出我在会议室时的狂妄之言。银色的长发在辉煌的灯光下光可鉴人,碧绿的眼睛勾起满意的色彩,他精准找到了我的位置,轻声咏叹道: “接下来,赢者也不会生。” 第32章 i人需要安慰 i人需要安慰 * 坏了,冲我来的。 我和伊藤开司躲在桌子底下,大气不敢喘。他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要不是我死死捂住他的嘴这会儿已经喊出来了。 “别动了,那群人就是来抓你的。”我把锅推伊藤开司身上。 “唔唔唔,”伊藤开司乖巧地闭上了嘴,指了指天花板。 我向上望去,香槟色的水晶吊灯美轮美奂,号称由二十年工艺的老师傅一个个吹出来的灯泡上没有一丝瑕疵,昏黄的光线看得我晃了眼,直到生理盐水浸满双眼才终于看清,那吊灯支架上放着一包炸/药,而太宰治刚巧站在吊灯下的最中央。 如果这重达百斤的水晶灯掉落碎裂,数千块碎片足以将人的身体切割成大小不均的血块,更别提炸/药本身的威力。 “太宰,小心!” “蠢货。”有人在轻叹我的自乱阵脚。 话音未落,空中划开一道白色的闪电,短暂的失明后爆炸声先于吊灯的落地入耳,随即满室黑暗。 黑暗中我维持着手向半空中举起的姿势,剧烈的疼痛几乎让我忘记自己姓甚名谁。听到我的呼喊,太宰治回过头安抚似地一笑,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都那么笃定从容。 他最后对我说的话是; “你放心。” —— 一声枪响后,应急电源自动开启,墙面底处的幽幽绿光照在男人到处寻找奔走的皮鞋上,经年未曾使用的应急灯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灰,灰随着流动的空气落在男人一尘不染的鞋面上,而坂口安吾已经无心打理了。 “森小姐已经携着伊藤开司离开了。” 坂口安吾对太宰治说,太宰治正在处理自己胳膊上被子/弹划破的伤口,常年缠在身上的绷带终于完成了它真正的使命。 黑暗降临的那一刻,琴酒的子弹擦过他的臂膀朝森雪纪的方向而去,他没拦住。 坂口安吾在等太宰治发话下达指令,虽然他从未真正意义上和太宰治共事,听他指挥行动过,但这种时候没有人不会依赖太宰治的头脑,听从调遣。 太宰治迟迟没有开口,盯着胳膊上的伤口发呆。他伤口处理的一般,只粗糙地用绷带缠了几个圈,鲜血一刻不停地往外渗出。 坂口安吾后知后觉,安慰道:“森小姐不会有事的,而且她身边还有[逆境无赖],哪怕真遭遇了琴酒也能化险为夷。” 说到这坂口安吾眉头紧蹙,“怪不得琴酒能那么痛快答应当游戏裁判,他真正想要得到的异能者是伊藤开司!” 森雪纪为了要挟所有人回到大厅才提出赌约,正好中了琴酒想要接近伊藤开司的下怀。 包括他那两个一开始就出现在大厅的下属,他们的任务不是布下炸/弹,也是为了抓到伊藤开司。 “可是他是哪来的消息知道伊藤开司是异能者,又是怎么引诱我们上钩的呢。” “我们能得到情报,他自然也可以。”太宰治平静地说,“帝爱集团的人已经去处理游轮侧翻的事了,我们也该行动了。” 费奥多尔还等着他呢。 太宰治手撑着桌面站起来,他一直坐在如台风过境横扫过的大厅中央,成百上千的水晶灯碎片在幽暗的应急灯下波光粼粼,和黑夜中的海水一样迷人,太宰治一低头就看到无数个自己和他相望无言。 那句“你放心”不过是权益之后的脱口而出罢了。 谁让森雪纪那么巧出现在这种场合。 但在陷入黑暗中的前一秒,森雪纪向他伸出了手,惊恐的目光死死盯住头顶的水晶灯。 她是如此地担忧我的安危。 还有一个疑点,当时她的手是手心朝上还是手背朝上来着? 琴酒的那声“蠢货”,是什么意思?是鄙夷吗。 太宰治求证道:“安吾,以你当时的角度,琴酒的子弹是朝雪纪去的没错吧,我没有拦住。” “对啊,太宰君你不要有太大压力。”坂口安吾心想真没想到我会有安慰太宰治的一天。 “不,我不担心雪纪。” 这微末的疑点和雪纪对他的感情比起来微不足道,太宰治深吸一口气,“但我又希望自己应该担心她。” —— 从大厅离开后,我和伊藤开司在船上狼狈逃窜。 枪声不绝于耳,这时就发挥出到一个地方先背地图的优越性了,我拉着伊藤开司在船舱闪转腾挪,一刻不停地往甲板上跑。 既然太宰治反复说过几次“ijump”,上甲板准没错。 伊藤开司怒吼:“那个琴酒什么毛病啊一点信用都不讲,说好了只让臭老头一个人死的,凭什么追我们不放。” “不一定,说不定是那个俄罗斯人呢,我怀疑他和太宰君之前就有过节。” 脚下突然一空,船体摇晃越来越剧烈,这船真的要沉了。 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拜托了开司君,关键时刻发挥下你的异能作用,让咱们化险为夷好不好。” 该向伊藤开司解释他的异能有多重要了,计划进行到这一步没有一点疏漏,就是有点累。 “不是等会儿,异能者是什么我为什么会是异能者,他们为什么追着我不放啊。”伊藤开司还没搞清楚状况,停下要和我理论。 “这很好理解啊,动下你的脑筋。”都逃命了还要讲解很浪费体力诶,我拉着伊藤开司躲进拐角的储藏室里。“你的异能只有在完全的逆境,山穷水尽时才会发挥作用,那这帮刀口舔血的人只要做任务时带上你不就完成率百分百了,你是吉祥物啊。” 所以伊藤开司绝对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这不是挺好吗,我又死不了。” “你死不了,别人会死啊,那都是极/道组织,你猜到时会有多少人因为你的异能无法从他们的枪下逃脱死掉?” “什么?!我怎么没想到,啊啊啊这群混蛋。”伊藤开司大怒直接丧失理智,一脚踹开储藏室的门举着拖把朝追过来的蒙面人冲了过去。 拦都拦不住,我差点心跳骤停,然而才晚了这么几秒,等我出来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伊藤开司站在倒下的蒙面人中间,举着拖把茫然道:“他们一枪没有打中我,有几枪还走火打到同伙了。” 我目瞪口呆。 这异能也太好用了,远胜我原本的预估水平。 多亏了伊藤开司的异能bug,我们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甲板上,这里已经被之前大厅里的人们占满,兵藤和也和利根川正在大声组织人群有序排队,他们有备用的救生船正在下放。 萩原研二和太宰治还没有来,那就不能放伊藤开司和其他人一起离开,谁知道会不会有敌人埋伏在救生船上。 太宰治让我放心,我就放心在这里等他,别的什么都不要问,我的表现已经够让他起疑了。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甲板上的人已经少了三分之一,太宰治和萩原研二还有坂口安吾终于姗姗来迟。 坂口安吾还是一脸严肃,萩原研二神情恍惚,仿佛三观遭受了重大冲击,问他又闭口不谈,“是关于我朋友的一些事。” 第30章 太宰治溜溜达达到我面前,突然眼前一亮,开心地飞奔到甲板最前方朝我打招呼: “这不是巧了吗,雪纪你看这里是不是很适合拍电影,我们去做那个动作吧。” 他夸张地张开了双臂,一脸陶醉。 ……刚才在大厅里运筹在握还能安慰人的太宰治好像是我的幻觉。 还真是不忘初心啊。 但我知道,在这种关键时刻搞怪的太宰治,是为了让人掉以轻心故意为之。 太宰治想验证什么呢。 我配合地走到他身前学着和他一样双手张开,装作无奈道:“好吧,只陪你玩一次哦。” “youjump” “……” 身后的太宰治没了动静,我不明所以,手却已经被太宰治抓住了,疼地我抽了口凉气。 太宰治的脸色一下变得更难看了。 “是刚才在大厅时弄得吗。”他低声问道,学着和他一起做那个经典动作时让他看到了我的伤口。 子弹从左手手心穿过手背,破开的洞一刻不停地潺潺流着鲜血,几句话的功夫就在脚下砸出了一个小水坑。 幸亏**的子弹口径较小距离又远,不然我现在就是壮士断腕。 太宰治的目光凝视在我被贯穿的手心上,眼中几番明灭,他看着伤口既喜悦又担忧,最后沙哑着嗓音问我: “雪纪,你疼不疼啊。” “不疼,”我笑起来,满意太宰治现在心疼与懊恼交织的表情,这可是非常难得的景色。 “只要你哄哄我就不疼。”我这伤就算不白受。 “但用你的绷带包扎就免了。”我及时制止了太宰治扯绷带的动作。 他这才安静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崭新的绷带细心地包扎好伤口,动作细心又虔诚,直到把我的手包成粽子他才闷闷地说: “我开始讨厌这艘船了,接下来要把敌人通通解决掉。” 我惊讶问:“还没有解决吗。” “没有哦,还没有真正解决。” 随着太宰治的话音落下,我们身后游轮主体传来一声巨响,霎时火光冲天。 “甲板才是最后的舞台。” 第33章 拿捏i人只需要一句话 拿捏i人只需要一句话 * 历史上的卢西塔尼亚号被德国人击沉,在爱尔兰海上的一次普通航行葬送了它“大西洋快犬”之名,因它的沉没坚定了美国向德国宣战的信念。另一艘举世闻名的游轮泰坦尼克号因与冰山相撞葬送海底,连巨人“泰坦”都染上了不详的气息。 从今天起,“妙高”号或许要成为下一个身负不详之名的轮船了,能把两艘轮船沉没的理由叠加在一起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直升机在头顶不停地盘旋,重机枪冲着人群无差别扫射,原本争先恐后往救生艇上爬的人纷纷调头跑回船舱,上百人的调转方向跑步前进让本就倾斜的船体雪上加霜,登时又歪了一点。 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震得我耳朵疼。 萩原君和兵藤和也在组织人流不要再乱跑,伊藤开司喃喃自语:“这也太猖狂了,什么来头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未免也太大手笔。 直升机扫射了大概有十分钟终于停歇,我意识到该有关键人物出场了。正常走流程先武装威慑然后谈判,谈判不成直接物理摧毁。 在这种时刻,我不禁兴奋起来。太宰治一直在我面前保持着“凡人”的水准,无论是搞怪还是温润都是他的伪装,现在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会是什么样子呢,我很好奇。 我几乎迫不及待了,生命诚可贵,但我足以自保,我只想躲在一旁看看太宰治锋芒毕露时的光辉而已,给我更多迷恋他的理由。 直升机的声音在头顶盘旋,好像有人预备从上面跳下来。 “太宰君,他来了。”坂口安吾提醒道。 太宰治点点头,对伊藤开司说:“开司君,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伊藤开司挺了挺身子,单手抱拳热血澎湃,“我知道了,到我用异能的时候了对吧,我愿意。” “不用说我愿意,我不愿意。”太宰治无情拒绝,“我让你一会儿你带雪纪向外跑,抢到救生艇后立刻离开,好吗,我相信你和你的异能不会有事。” 那怎么行,我正要抗议,被太宰治不容拒绝地打断,“不行,你听我把话说完。” 然后他突然就卡壳了。 “雪纪我没有小瞧你,我只是,只是……” 没想到难以启齿这个词会用在太宰治的身上,我饶有兴趣地歪歪脑袋,被我这么一打岔酝酿好的情绪差点破功,太宰治没好气地掐住我的下巴,“我在很认真地说。” 他继续,“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难看的样子,一会儿我的面貌会变得很丑陋,你会讨厌我的。” 他说这句话时仿佛螃蟹被剖开了坚硬的外壳,留下内里柔软清甜的肉,如果再加上一点点醋,那就是绝妙的美味。 太宰治也要不想让人知晓的过去吗,他这副样子我只在那次无意中煮了咖喱饭时见过,那是一晃而过的怔松与怀念。 而现在正值紧要关头,他恐怕是不想让我看到属于他灵魂深处血腥暴力的部分吧? 但我还没看过呢,万一更爱了呢。 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太宰治双手画了个x,“不行,坚决不可以,哪怕是情侣也要保留隐私。” “那好吧。” 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爱最直观的表现是骄傲者胆怯,平庸者大胆,无论太宰治出于什么目的让我回避,我都很高兴他用这种理由拒绝我。 这是权衡利弊时天平朝我片刻的偏移。 但我没有接受和伊藤开司偷偷溜掉的计划,我俩决定去找萩原君和兵藤和也,看看能不能把一船的人都救下来。 刚接受异能者新身份的伊藤开司表示压力很大。 —— 太宰治解决好一切过来时,萩原研二和兵藤和也忙着组织剩下的人排队登上救生艇,伊藤开司坐在地上喘气呼哧呼哧的像个老黄牛。 伊藤开司指着太宰治上气不接下气,“你下次,能快点,做掉敌人吗。” 我在一旁好心解释,“开司君计划带着人一次次往外冲,把人放到救生艇就回来再带一批人走。整艘船的人加一起有快两百人,一艘救生艇只能坐十个人,他要在枪林弹雨中来回穿梭二十次,刚刚直升机飞走时刚进行到第十一次。” 我蹲下来拿手帕替伊藤开司擦汗。 “其实我提醒过你,直升机应该很快就会飞走了,再等等不迟,你非热血上头。” 从直升机上下来的人是费奥多尔,而直升机和重机枪属于琴酒所在的组织,以双方塑料合作的关系没趁费奥多尔在地面上平等的来一梭子就算有良心了,怎么会乖乖地听费奥多尔指示。 伊藤开司有气无力道:“你闭嘴。” 太宰治听我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也没替自己辩解和人周旋有多不容易,只是夺过我的手帕放进我的口袋,又拉着我站起来。 我才发现他有点不太对劲。 但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发现,太宰治依然维持风度半点不出错,“辛苦开司君了,接下来这里的事就由安吾君负责,我和雪纪说几句话。” 说完拉着我走远了。 太宰治走在前面拉着我的手,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连接的手臂如无形的桥梁让我和太宰治相向而行,早晚走到一起。 但他现在走得太快了,如果能等一等我就好了。 “太宰君,你……” “雪纪,我恐怕要让你讨厌了。” “?为什么。” 思索良久也找不到办法,他只能艰难地启齿,“接下来恐怕你会走进一些人的视线里,可能会对你的生活造成不好的影响。” 是费奥多尔和他说了什么吗。 忧虑,我从未在太宰治身上见到的忧虑。 他在为我可能遇到的危险焦虑,认为因为他出现在我身边,这份危险是由他带给我的。 这是一颗多么甜美的果实啊,我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迎来了回报。 这是否说明太宰治真心喜欢上了我,我狂喜地几乎控制不住面上懵懂纯真的表情。 “没关系的,没关系,只要有你在,我不会让自己受伤,太宰君也不会对吗。” 太宰治的视线落在我被他草草包扎的左手上,看起来不太满意自己的作品。 “当然不会,我刚刚把那只死老鼠的帽子点着了哦,什么时候能把琴酒的那头银发烧成灰就更好了。” 噗,说实话我有点想看。 我们又回到了甲板上,人已经基本都撤到救生艇上了,萩原研二和伊藤开司坐在救生艇上,大声呼喊我的名字叫我俩快点下来。 就在这时,直升机去而复返。这次它没有对准人群开火,而是瞄准了救生艇和这艘[希望之船]。 第31章 顷刻间我和太宰治的四周变成了一片火海,好几艘救生艇也随着火光脱离绳索飘向了大海,萩原研二和伊藤开司的救生艇拼命向我们这边划,又被燃烧的大火击退。 这下真正意义上的全世界只有我和太宰治两个人了。 第34章 i人接受你的邀请 i人接受你的死了么邀请 * 甲板被烈火炙烤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空气中弥漫着木板与塑料烧焦的气味,很快二氧化碳的浓烟味源源不断的涌到我的眼鼻之上,我弯腰咳嗽几声。 佛经中的八热地狱相传为杀人抢劫等重刑犯所做。八热地狱中天为烈焰地为热铁,无论这些刑犯生前多么狡猾在这里只能被烈火炙烤而无能为力,而八热地狱中的狱卒则一刻不停的鞭打他们的魂体,将他们投入铁水煎熬。佛说,这些烈火铁水武器都是他们生前的罪孽所化。 眼下的情形反而是一个重刑犯投下“神罚”对付另外两个重刑犯,如果世上真的有佛让我在地狱里受煎熬反倒好些,被黑吃黑也太不值了。 我和太宰治贴得更近,两个炽热的身体挨在一起的结果就是我俩头顶上的汗不要钱似的往外掉,但还没从额头滑到下巴就被蒸发成水蒸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太宰君,那边火小一些。” 我拉着他往西边跑,太宰治顺从地跟上,垂下的额发因耀眼的火光在脸上投出橘红色的光晕,薄如蝉翼的面皮几乎要被那光晕吞噬。 我们勉强找到了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船头目前还没被波及。但这里离萩原研二和伊藤开司所在的救生艇太远了,在海浪的作用下不管怎么努力都将小船越推越远,而其他人看到大火早就忙不迭划船游得飞快逃命,似乎没有人能救我们。 跳海的话或许有一线生机,我的水性很好。 不过海浪太大了,一切皆有可能。 太宰治环顾了下四周,红鸢色的眼珠动了动,我以为他想到了办法,连忙问: “怎么办啊太宰君,这下我们真的要殉情了。” “这不是很好吗。”他笑着说。 看到我错愕的表情,太宰治笑得更放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雪纪,你不觉得在火中相拥死去的场面很美吗。你是作家,能想象到的。” 黑色的大衣包裹着他,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操纵他的一举一动。 又或许一直是我错了,其实平时的太宰治才是被丝线操控的木偶,他踉踉跄跄地调动四肢演戏过着世人眼中正常的生活,如今线被大火斩断,木偶受惯力影响走了几步后又跌倒,发出自由的声音。 太宰治在火海中大笑,那声音却如婴儿啼哭般令人心惊。 他到底是在委屈,还是洒脱? 见我真的被吓住了,太宰治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重新收敛眉目表情淡然从容,和地铁上偶遇的上班族没什么两样,又变成了风度翩翩的青年。 “当然,一个人以拥抱的姿势投入火海也很美,去吧雪纪,不用管我。” 在我作出选择之前,他先将我推开了。 怎么说,我之前一直以为殉情紫砂只是太宰治的兴趣爱好,只是嘴上口花花,毕竟落水那么多次他都没死。可眼下看到这样的太宰治,我才意识到他每次都是真心想死的。 他努力寻找这个世界让他留恋的地方,世界给他的答案就是每一次紫砂都刚刚好留下了他的命。 但太宰治觉得还不够,“世界”给他的爱太浅薄了,不足以支撑他活过下一个冬天。 那我对死亡厌恶的态度会不会增加他的负担? 我承认我对太宰治的了解还有许多不足。 但我不想放手。 “太宰君,你知道补特伽罗吗。” “补特伽罗在梵语中意味着芸芸众生,生命的本体,也就是[我],行走在世间的[人]不过是补特伽罗的肉身。前世今生,西天地狱是补特伽罗成佛的必经之路,通俗的讲,补特伽罗就是灵魂。” 前世去世之前我有一段时间对宗教萌生了巨大的兴趣,本国的神道教,西方的基督和僧人东渡六次才传来的佛法均有涉猎。当人意识到肉体凡胎无法改变“命运”时,总会下意识依靠宗教寻找心灵的寄托。 岁月是个回旋镖,从前我看到街上传教的教徒都要翻白眼。 “人死后补特伽罗不灭,轮回转生直至超脱。我曾想,如果世上真有补特伽罗即便死去也无妨,但见到你后我改变了想法。” 我曾去过大阪的四天王寺,那是日本最早的寺庙。千年前圣德太子在与物部派开战前向四天王许愿,得胜后为天王建寺供奉。果然大胜,遂下令修建。飞鸟时代的工匠穿着唐风的服饰,建起他们心中的佛安身之处。 因为四天王寺的修建就伴随着许愿与诺言,我专程来到了那里,在佛像前发下宏愿。 走到佛塔的最顶层,抬眼是广袤的天空,垂目是求告的凡人。 暮鼓时分,钟声响起,飞鸟惊林,万丈霞光。 我坐在窗前打坐,感觉[补特伽罗]飞离了我的肉身。它一路流浪,在见到太宰治的那一刻停止了这漫长的旅程。 心里乱乱的,我开始有什么说什么,听不出主次。 我对太宰治说: “见到你后,我觉得不管是肉身还是补特伽罗都千万不要死去,因为我太晚认识你了,如果死掉要轮回寻找多少次才能找到你呢。” “我以前……也是个不爱惜生命的人呀。” “不信你问纯子,我可是最高记录在*期末周三天只睡了4小时的人哦,医学生太累了再给我次机会绝对挑个轻松的专业,反正毕业后都要转行。”我开始碎碎念。 …… 天呐,我在说什么。 我太爱胡思乱想了,眼前这种紧要关头,在太宰治面前,反而越紧张越容易胡思乱想说错话。 看到太宰治惊讶地差点合不上嘴,少见犯蠢的表情,我忍不住噗嗤一笑。 原本深情无悔,放到电视剧里要提前预告三天的名场面瞬间崩坏。 “咳咳,说多了都找不到重点,我其实只想告诉你。” 我轻轻地拥抱住他,就和那天在浴室里太宰治拥抱住我一样。 由水到火,我自认为这代表我们的感情逐渐火热。 火苗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几乎要撩到太宰治黑色的大衣。 在这一刻,我突然庆幸自己的打扮庸俗又隆重,亮眼的银色亮片短裙和高跟鞋,故意浓妆艳抹后的脸似有万众风情,让太宰治即便到了黄泉也能一眼认出我。 希望当他到达黄泉时看到的不是全身布满蛆虫的我,然后重蹈古老神话里二神的悲剧。 之前所有的阴谋诡计在死亡前都轻如鸿毛。 我曾想让太宰治活下去,不管是爱我还是恨我只要他活着就好,现在觉得死亡也未尝不可。 如果我的喜欢不能支撑他活过下一个冬天,那就让我们的故事在春天落幕吧。 我只想对他说: “太宰治,和你在一起去哪儿我都愿意。我的肉身和补特伽罗只为你消亡。” * 好肉麻,希望他不要嫌弃。 第35章 胆小鬼被i人的爱吓到 胆小鬼被i人的爱吓到 * 遥远的远方已经出现了漫长的天际线,在东边的海平面太阳隐约探出了头,但游轮这边还是彻骨的黑夜。如果从码头看去,这座烧着的游轮仿佛是一团从天而降的陨石落到海上,喷薄而出的火焰似乎要将大海烤干,燃烧的颜色染红了半个天边,恐怕半个横滨市的人都看见了。 不过对于横滨市民来说,这应该算家常便饭,站在自家楼上的窗头眺望一眼就继续睡了。 所以不会有人看到我和太宰治还在船上,模糊的人影说不定被看成两块巧夺天工的石头,跨越几万光年来到人间。 我们在万众瞩目下相拥,又只有彼此听到对方的耳语。 我爱死了这种调调。 浪漫又疯狂,压抑又热烈。 网上说,i人虽然普遍内向不爱社交,但如果亲近的人直接拉ta出去玩ta是不会拒绝的,甚至会很兴奋。所以我虽然一直对太宰治表达我不喜欢这样,但如果他真的邀请我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 只要是太宰治就可以。 不信测试的我也可以说,写作上有大成绩的人多少都有点表演型人格,不然怎么把自己脑内的跌宕起伏变化成文字让其他人跟着一起读得心惊肉跳呢。太宰治说得对,我可以想象到两个人相拥着死去的场面有多绚烂。 所以,决不能让他放我一人独活,那样太无趣了。 起风了,如果现在上演的戏剧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我会很欣慰火烧得这么大。 火舌顺着风向一次次向我们探出蛇信子又似乎顾忌着什么没有发起进攻,只是将我们围成了一个圈,我和太宰治站在风火的中心。 第32章 我双手抓紧了太宰治后背上的大衣,把自己蜷缩在他的怀抱里。 如果真的能和他死在这里的话,死得这么美,之前的计划就都不重要了。 太宰治是个能打乱我生活的人。 猫会把水杯打碎,把粉底丢在地上,你崩溃地为它收拾烂摊子,默许了它入侵你的生活,打乱你一天的计划。 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一退再退,忘乎所以,连我来横滨是为什么都不知道了。 太宰治镇定地听我说完之前的那些话,在我冲过来时同样抱住我。 他安静地过分,像个不会说话的洋娃娃,考虑到他东方人面孔应该是女儿节时供奉的雏人偶才对。 我很喜欢这些小玩具,但雏人偶是手工制作的价格昂贵,在我前世小时候是做梦买不到的,只能去同学家玩时摸一摸解馋。后来有钱了,买下了一整套人偶放进柜子里,但我已经过了玩娃娃的年龄了。 来到这个世界,我更没有机会赏玩人偶了。 可爱的太宰治,他能不能成为我的人偶呢。 太宰治终于动了一下。 他的手顺着背部的脊骨一寸寸往上,一路摸到我的头发,用手指耐心地把奔波一晚凌乱的长发梳理整齐。 这种行为反倒像他为娃娃梳洗打扮了。 紧接着,他一声叹息将我从神游天外拉回了正在燃烧的大船,热气扑面而来,原来不是火星落到了我的鼻尖,而是太宰治侧过头吻了吻我。 我的身体不受控地僵住了。 这是我们第二次接吻吧,第一次还是在大厅偷偷摸摸又急切地搂在一处,吻得我乱七八糟。 这回就好多了。 这个吻比太宰治的碎发落在我的眼皮上还要轻,又轻又温柔,还有一丝胆怯与爱怜。 他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如此的轻,似乎没有人能阻碍他的决定。 我只希望这个吻不是他对我爱意的怜悯,于是干脆换成了我主动,迎着太宰治放大的瞳孔按住他的头把自己的双唇用力撞上去。 唔,疼。 “没经验就是这样的,多来几回就好了。” 我豪迈地一抹嘴,太宰治的牙把我嘴唇磕破了,风一吹火辣辣的疼。 没理会太宰治从谨慎到迷茫再到惊恐的情绪转变,我恶向胆边生,甩掉高跟鞋,仰起头由下至上贴上了他的唇角。 我都决定陪你一起葬身火海了诶,还在乎这个?当然要趁着还有命在亲个够本啊。 太宰治:…… 他僵硬地张开双臂任我藤萝似的缠绕在他身上,两眼失去高光,“雪纪,被你搞得我都忘记我要说什么了。” “可以不说,反正你说话我不爱听。” “太伤人了雪纪,我可是有很重的偶像包袱只对亲密的人犯中二病的!” 太宰治说着执起我受伤的左手,右手换上我的腰,示意我把脚放到他的鞋面上。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就这样跳完人生的最后一场舞吧。 太宰治搂紧我的腰,凑近了将我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我俩第一次见面,我救起落水的他时差不多就是用这种眼光欣赏美男子的。 太宰治跟第一次认识我似的,眼睛里是无限的好奇与迷茫,和在火中大笑的小疯子判若两人。 他在想什么呢?他会觉得我在说谎,言不由衷吗。 与我的胡思乱想刚好相反,太宰治长叹了口气,带着妥协与无可奈何。 “雪纪,你总是让我感到惊诧。” 从今晚见到他开始,太宰治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真心实意的笑容,还带着幸福的味道。 “我有点被你吓到了。” 真是个胆小鬼。 —— 一曲舞毕,我和太宰治就商量着挑个好看的死法,反正看样子也等不到救援了。 “要不直接走入火海吧,背影看上去很唯美。” “好。” 太宰治挪着小碎步靠近了下火焰,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碰到火苗的瞬间娇气地诶呦一声,退回来商量着问: “烧死太疼了,雪纪我们还是落水吧,这个我熟。” “也行,《平家物语》里兵败后的平家女子也是在燃烧的大船上一个个投水而死,以示气节。咱俩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归根结底还是那群家伙的错,将我们逼至险境,投水也算扬古了。” 我欣然同意。 于是我俩爬到栏杆上,十指紧扣,“一二三。” 跳! 没有口鼻入水的呛人,没有水压挤压胸腔的窒息感,连身上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还被人提溜起来了? “你们俩在船上又唱又跳玩得很开心嘛。” 中年人阴沉磁性的男中音里压抑着不亚于船上的滔天怒火。 睁开眼,侦探社社长手握长刀合拢入鞘,他的旁边萩原研二、伊藤开司、坂口安吾都面色不善地看着我俩。 我和太宰治对视一眼,完了。 第36章 心虚i人聆听教导 心虚i人聆听教导 * 我和太宰治一人披一条毯子,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离开燃烧着烈火的游轮,坐在一叶孤舟的搜救艇上感受着海风袭袭,还来不及庆幸灼烧皮肤的热感终于退去,风一吹给我来了个透心凉,一冷一热交替这下我打了个寒战。 太宰治的毯子悄无声息地披在了我的身上。 “你们俩……”指挥完撤退事宜的社长在我们对面坐下,拧着眉毛面色不虞,不怒自威的面孔好像教导主任。 我和太宰治双双心虚低头。 社长极具威慑力的视线在我和太宰治之间来回扫过,有可能在思考应该先训斥哪一个,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家员工太宰治。 “太宰,你这次太冒险了,差点牵连到其他无辜之人。还有森小姐,万一……” “啊切!”我打了个喷嚏,“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用真诚的目光示意社长,您继续。 社长:…… 本就不是伶牙俐齿的人,更习惯用行动表达立场的社长被我一打岔彻底放弃了讲道理的想法,“算了,你们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前方的搜救艇上似乎发生了争执,好像出了什么岔子,社长握刀起身,就要去调停。 路过太宰治时他稍微顿足,对小辈胡来不满的目光落在太宰治奔波一夜翘起的卷毛上,但他到底没说什么,只叮嘱了一句: “太宰,下回不要玩太过了。” 我俩一齐点头,如蒙大赦,目送社长凌波微步般足尖点水飞到另一条船上查看情况后,原以为挨骂就此告一断落,不料萩原研二等人通通围了上来,伊藤开司率先开炮,耿直如他竟然对阴阳怪气无师自通。 “你俩还有什么想说的,我嗓子都喊哑了看都不往我这边看一眼。跳海很唯美哈,把自己感动哭了吧,下次去大马路上演呗,那地方人多。” 惭愧,惭愧,我默默低下了头。 原来社长走得那么爽快是掐准了其他人会替他教育我们。 太宰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喜气洋洋道:“是啊是啊,下次见到我们俩记得付门票钱!” 我忍无可忍朝他后腰掐了一下,“你闭嘴吧。” 但我和太宰治也从抱怨里了解到是萩原君联系的警视厅及时将游轮主体受损可能翻船的情况上报,联合横滨警方展开了搜救。社长则是因为安吾君和[异能特务科]的通知特意赶来带我和太宰治离开,回侦探社休息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特意回一趟侦探社,我现在好困,只想睡觉。 太宰治却很高兴,“真的吗,那可要好好谢谢与谢野小姐了。” 他坐在我的左侧,说话时手指无意间碰到了我缠满绷带的左手,一瞬间几乎要跳起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疼吗,我该小心一点的。” “不疼啊,你不用这么激动。” 我奇怪地望着他,手都包成球了根本感受不到外部的作用力了好吗。 太宰治真的好奇怪,即便听我这么说了,也还是捧起那只受伤的手仔仔细细端详半天,也不知道能看出什么来,可能是身体频繁出现伤口的经验让他觉得自己也算半个赤脚医生。 我手都举累了,太宰治还没有放下来的意思。看来刚才是在船上时间仓促,不然他能从绷带的包扎方式得出如今医疗用品质量不佳有待改进的结论。 大可不必啊,我又不是为了卖惨才挨一枪/子,太宰治你这么重视我会愧疚的。 听不到我内心的小小尖叫,太宰治用力握了下我的手腕,问:“冷吗。” 然后张开他的毯子,把我们俩连带我原本的那条毯子一起裹了进来。 双倍的温暖让我舒服的喟叹一声,太宰治还握着受伤的手不放,我都有些烦了。对他这种人来说,这点小伤应该是家常便饭才对吧,如果他不爱惜自己身上的疤痕,反而对着我嘘寒问暖,我反而会不自在。 第33章 自爱是爱人的前提条件啊太宰君,你对他人珍重的表现毫无说服力。 船交给早已散去的几位朋友掌舵,不用我们操心。我和太宰治肩擦着肩,只需要安静地坐在小船上就好。天上不断闪烁灯光的直升机是警视厅派来的,在前面为这些搜救艇引路。 跟随直升机的光亮小船排成一列向还是一片黑暗的港口驶去,在我们身后,太阳正在一点点升起。朝阳的霞光紧随其后洒在海面上,就像是我们带来了光明一般。 在心头郁结一整晚的气就这样消散了,这个结局挺好的,该活的人都活了,该死的人都死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麻烦找上我。 接下来就是把我在船上记录下来的素材整理,写成小说。截稿日在这月20号,我还可以拖几天再写,一想到能拖稿就好兴奋。 总的来说不虚此行,我很满意。 在我蠢蠢欲动想从包里掏出我的记事本时,太宰治突然问我: “如果不好好医治的话,以后还能拿手术刀吗。” 我这才明白他在纠结心痛什么。 “我本来就已经放下手术刀了啊,而且我在手术室是负责记录的,还轮不到我开刀。” 如果还在上学或者在刚开始在医院实习的话,或许我会难过一阵子,但后来我已经认清了现实,我在大师兄面前永远是负责端茶倒茶的花瓶,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太宰治的手从后方伸过来环抱住我,下巴顶着我的头发,听我说完后能感受到他笑得胸腔连着下巴一起在震动,膈得我头疼。 笑完了,他说;“但是在我心里雪纪是一名好医生,至少能医好我。”轻声慢语里又带着庄重。 说着亲昵地蹭了蹭我的脸,张嘴咬了我一口。 咬的! 这一口下去结结实实,肉还在牙齿上磨了磨,我感觉腮帮子都被他咬起来了,肯定留下牙印了。 我崩溃了。 我一把推开他,胡乱擦干净口水,弯腰将右臂放进水里。冰冷的海水勉强驱散了脸上的热意,我小声尖叫:“下次不要搞突然袭击,让我有个准备啊。” 太宰治噘嘴。 “雪纪你自己都不讲规矩强吻人家,人家还你一次怎么了,说好了人家去哪你去哪,上岸了又开始嫌弃人家。” “你都多大了要不要这么有少女心啊!” -正经不过三秒的太宰治,不想要了,能放二手平台上卖了吗。 -亲,咱这边全瑕不建议流入市场哦,关爱横滨市容人人有责。 “你不要再演了。” 看到冒充客服玩得欢乐的太宰治,我心情复杂。 明明方才太宰治的情绪还很低落,可能因为我的缘故。他眸中的情绪转瞬即逝,快的我以为是错觉。但现在他开始耍宝了,我才反向确认刚才不是我花了眼睛。 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你很生气,不希望我做危险的事呢,如果你说了,我绝对不会再做,以保护自己为重。 可能太宰治自己也知道,他这样不珍重自己的人没资格教育别人吧。 我突然觉得没趣,揉揉眼睛说:“不跟你玩了,我好困。” 话说完太宰治就停止了自娱自乐。张开尾羽翅膀在天空飞翔的孔雀落在了地上,合上了他艳丽的羽毛,只是高昂着头,向游客漫不经心地瞥上一眼。 太宰治很厉害,每次都能上一秒顽劣下一秒认真,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重新用毯子把我俩包裹起来,让我的长发贴在他的胸口上。 “雪纪累了吗,那就睡一会儿吧,我的臂膀也很结实宽厚哦,到了侦探社我叫你。” 这是在玩我们上次在浴室我让他靠在我怀里的梗吗,想不到太宰治云淡风轻了这么多天,其实一直记得我那天强硬地把他按在胸前,而他被迫小鸟依人的模样。 好记仇。 我可没他那么小气。自在地在太宰治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我打了个哈欠,半阖着眼目送离我们渐渐远去的[希望之船]。 搜救艇绕开冒着黑烟的轮船悠悠而过,风里传来硝烟未散的硫磺味,曾经承载了无数赌/徒的哀嚎与希望的[希望之船]就此落下帷幕,“妙高号”没有如主人兵藤和尊所愿为他带来商业地图上新的高峰,只把他埋葬在了这艘供他取乐的游轮上,以他最喜欢的打赌的方式。 依旧燃烧的轮船半边船身陷在海中,不知道是火先将船烧得灰飞烟灭还是海水先将船吞没。对于船上的赌/徒而言这是一个好事情,他们的债务一笔勾销。但没有[希望之船],他们会幡然醒悟不再享乐了吗。 至少在我的小说里,这群人不会。 —— 我醒来时,已经在侦探社的医务室里了。 头上带着金色蝴蝶发卡的女人坐在床头的椅子上翻看一本黄色封皮的医学书,聚精会神到没有发现我已经醒了。 我越瞧越眼熟,问:“是那本外科学的期刊杂志吗,《annsurg》?” 听到我的问题,与谢野晶子分惊喜,脱口而出:“你知道?呀,你醒了。等一等,我去叫人过来。” 她把那本书落在了床头,我的手动了动,但没有去拿。 我已经不是医生了。 “雪纪,你醒了。” 太宰治从门口探出头,欢呼着走进来,身后跟着伊藤开司和与谢野小姐。 他插在大衣里的手动了动,但没有抽出来,只是满怀期待地问:“你好些了吗。” 伊藤开司比他耿直多了,直接掀开被子抓住我受伤的左手,看了一眼后大呼小叫,“哇真的治好了,一点疤都没有,太神奇了。” 真的耶。我后知后觉地端详起来,子弹穿过掌心留下的洞竟然愈合了,完好无损。 这是怎么做到的? “与谢野小姐是少见的治愈型异能者,她的异能力[请君勿死]可以百分百治愈伤员,不留病灶。”太宰治解释道,同时笑眯眯地一巴掌拍在伊藤开司的肩上,“开司君,给患者家属让个道好吗。” 伊藤开司恍然大悟,“哦哦,不好意思你俩请随意。” 说着他就像怕被缠住了一样往外逃,太宰治坐在我床边,不慌不忙地叫住他:“开司君,我和社长提议的事请你务必考虑一下。” “哈哈,不着急不着急。” 跑得更快了。 我扭头看拿了个苹果开始削皮的太宰治,果皮连成一线丝滑无比,削开的果肉饱满没有东一坑西一块的现象,用刀的好手啊。 ……好担心开司君会上太宰治的暗杀名单,情商低不是他的错啊。 与谢野小姐和太宰治对了下眼神,双方心领神会。与谢野小姐飞快地说: “行了,那我也走了,你俩今天在医务室将就睡一会儿吧,歇够了再回,就不折腾了。” 雷厉风行的与谢野小姐三言两语定好了我和太宰治在凌晨天已放亮时的归宿,从隔壁房间抱来了棉被铺在地上。 “今天是周末,太宰你不用上班”,与谢野小姐扶了下额头,“你本来也天天迟到早退。就这样,拜拜。” 不给我们选择的机会,交代完一切的与谢野小姐干脆利落地关上了门。 真是位好助攻,侦探社卧虎藏龙。 我愣神的功夫太宰治已经把地铺铺好了,站在门前提醒,“我关灯了。” 随即屋内一片昏暗,清早的晨光透过纱帘洒在棉被上,太宰治将窗帘拉好,规规矩矩地钻进地上铺好的被子里,安详地将被子盖在头顶上。 我差点把被子盯出一个洞来。 不太理解为什么之前一直同床共枕现在反倒规矩起来了,是因为在外面而不是在家里吗。 “太宰君,我有点冷,你能上来捂一会儿吗。” 等了十多秒,在我耐心告罄之前太宰治闷闷地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床头柜里有暖风机。” 哈??? 就这??? 你玩我呢。 不是你在船上乱咬人的时候了,太宰治你在纠结什么啊,我抓狂。干脆翻身下床挤进太宰治的被子里,“你不上去那我就下来。” 太宰治僵尸一样平躺在地上分外安详,我跨坐在他身上,扒开他的眼皮,恶狠狠威胁道:“快给我个说法,不然我要告你欺骗美少女,其实我还有个身份是自学成才的预备律师哦。” 上辈子考的律师证,也算律师证。 太宰治和我死磕上了,就是不睁眼,双手抓紧被子以示清白。 “哎呀呀,之前不是雪纪说我还在考察期不算男朋友了吗~没有男朋友的名分怎么能一起睡觉呢~人家可是纯情少年~” 我受够这个波浪线了。 “那好吧,我现在要去随机挑选一位幸运儿当我男朋友了。”说着我就要从太宰治身上下来。 “不行。”太宰治扶住我的腰固定不让动,睁开的潋滟眼瞳威胁与侵略意味明显,“绝对不可以哦。” 第34章 早说不就行了,我哼哼唧唧地重新躺在太宰治的身上。 太宰治长叹一声,认命地抱着我,两人又躺回了床上,舒舒服服地钻进被子里。 我终于满意了,睡觉。 迷糊时听到太宰治不甘心的嘀嘀咕咕:“说好的社恐i人犹豫不敢前进一步呢,我看你比我还大胆。” 我打了个哈欠,往太宰治的颈窝里拱了拱,随口说:“可我要是不主动一点,你跑了怎么办。” “太宰治,是你先招惹我的,不能食言啊。我可是非常记仇非常认真,不管你跑到了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我一定能找到你。 太宰治没有回答,他的手放在我的后腰上,源源不断的热量从他的手心传来。天已经大亮了,窗帘也挡不住外面熠熠的春光,麻雀在枝头鸣叫,似乎在迎接这新的一天。 我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从今天起,太宰治对我的喜爱将超过他潜在的疑虑。 让时间慢慢打消他的怀疑,完全接纳我吧,直到他真正属于我。到那时这个我心爱的男人,将会对发生在我身边的任何事视而不见。 怀着对未来的期许,我睡熟了。 —— 怀里人已经睡着了,甚至轻轻打起了鼾,昨晚真的累坏了。 身体机能告诉太宰治他也应该休息,但太宰治就是睡不着。 这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能一夜安睡无梦才是稀奇。毫不夸张,哪怕是在自家女友的床上,他半夜也是睁着一只眼睛睡觉,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惊醒。 不过一般都是森雪纪翻身把他的被子抢走这类小事。 好新奇,好新奇的体验。 放在五年前,不,哪怕是两年前初入侦探社,获得清白身份的太宰治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另一个人同床共枕,一切都发展的那么自然,她就那么合情合理地睡在自己怀里,两人都不担心对方会不会趁自己熟睡时,刀从后心捅了个对穿。 他们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头碰着头,脚垫着脚,被子下的人交叠在一起,前所未有的和一个人建立如此亲密的关系。 太宰治从一开始的无聊兴起,到怀疑探究,再到欢喜愧疚,最后才变成了或许可以一试的喜欢。 森雪纪就应该是他的,女孩子喜欢他不是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他竟然在尝试回应。 不过没人会在那种情况下,面对炽烈的表白不感到动容吧,太宰治撇撇嘴。 搞得琴酒是他俩的助攻似的。 森雪纪说的那个“补特伽罗”的故事他也听说过啦,没想到能用在表白上,真是,真是令人惊讶。 从遇到森雪纪后,他貌似总是对发生在这个女人身上的事感到惊诧。 或许森雪纪认为他是个神秘的男人。当一个人对一个异性有探究欲,有怜爱,那这个人就离栽跟头不远了,森雪纪因为这个理由还有长得不赖的脸喜欢上他,进而愈陷愈深,但他可没那么肤浅。 森雪纪很好,甚至太好了,就像为他量身打造一样,每一项都刚好踩中他的点。 世上会有如此契合的两个人吗,太宰治不信。 再说她身上还有好多疑点,虽然听他念叨完的安吾君表示这是他多疑症发作,森雪纪的档案被拆开看了又看,安吾君以自己的业务能力担保这是一份非常常规的档案,而且森雪纪从小到大的活动轨迹都有人作证,就是一个普通人,顶多比一般人聪明点。 “东大入学联考的第一名,毕业成绩也是第一名,非常难得。”坂口安吾说。 太宰治勉强放下了心,然后知道森雪纪要和警察一起上[希望之船]时又提了起来。 这个理由太正规,太巧合了。 她本可以不用卷进来的,却主动配合警察,和平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表现截然相反,总不能真是助人为乐吧, 这时太宰治已经有点喜欢上了,不管森雪纪是普通人还是专门为他打造的定制款,确实很让人心动。 所以他选择按兵不动,静静地看着森雪纪如何应付船上的场面,冷酷的评委可不会因为模特玲珑的身材就给她身上丑丑的高定打高分。 如果,如果森雪纪真的是其他势力派来的,那就好办多了,一切又回到了他熟悉的领域。 太宰治不擅面对真挚无瑕的感情,他更善于应对利益中掺杂的一丝温情,他能完美地把森雪纪和背后之人的利益榨取的干干净净,再让森雪纪作为附加的奖品待在他身边。 这样的关系才长久。 ……直到森雪纪决定和他一起殉情之前,太宰治都是这么想的。 来到我从未涉足的galgame领域了。 这要怎么回答???你喜欢我什么你瞎了吧。 太宰治受到一万点惊吓。 他一直站在冰冷的河水里,像一座沉默的孤山。一个个人在他面前来了又去,站在干岸上向他伸出手,说我想拯救你,只要你说想淌过这条河我就拉你上来。太宰治觉得莫名其妙,我在河里挺好的啊为什么要上岸,难道你们的脚下就干干净净没有泥沙吗。 太宰治情愿待在冰冷的水里,他不需要拯救,他随时都能轻松不费力的上岸,彻底抛弃遗忘那些不友善的人和记忆。 但是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不就像个傻子一样了吗。 他只是走向救人的一方,又不是把脑子一块送出去了。 所以太宰治一直纠结着,救下每一个失足落水的人将他们送到岸边,自己又站在了水中。 可这时森雪纪走了过来,春雪从更远的地方,从林中山谷出发,跨过茂密的森林,布满石子的沙滩,来到潮湿的岸边,然后一步步走向他,落在他的肩头和他一起沉入水中。 就像老电影里向女主角求婚的绅士一样,趁着暮色穿过荒原,踏着清晨的薄雾走来。 孤山也会被大雪覆盖,白纷纷的雪落下时可没有照顾他的心情,自顾自地落在他的身上,然后化为流水沉在河底,力图和孤山一样扎根在水里。 等等,为什么他和森雪纪的角色调换了,怎么每次主动的人都是森雪纪? 太宰治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我这样的人,也会被热烈的喜欢啊。 我这样的人,也会为你的爱而惊诧。 突然就不想死了,恋爱还没谈够呢。开开心心发个信号叫社长来救,从此我就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耶耶耶。 太宰治狂喜。 森雪纪睡在他的怀里,原来这世上有无需利益纠葛也能安睡在他怀中之人。 —— 我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时太宰治已经穿戴整齐只是回到了床上,发现我醒来后超不经意的凹了个造型。 “中午好,雪纪,” ……感觉他孔雀开屏的问题有点严重了。 “中午好太宰君,我们回家吧。” 听到我说回家太宰治的眼睛亮了亮,我怀疑现在我说“治治,饿饿,饭饭”他都会拍巴掌热泪盈眶夸我学会说话了,然后冲进侦探社对面的寿司店狂买一百个蟹子寿司。(用我的钱) 一阵恶寒从后背传来。 “那我们快走吧,我要把素材整理一下准备动笔。”从来没这么渴望工作过。 之后的几天,太宰治就像新买了猫猫的主人不知道怎么喜欢才好,总是暗中观察,生怕吓到小猫,但还会发出hhhyyyy的奇怪声音。我一回头,他就不见踪影。 一直是我猫塑太宰治,终于轮到太宰治猫塑我了。 猫说愚蠢的人类别再碰瓷了,你们没有我可爱。 梅津寺纯子:“你俩玩的play还挺新颖,不管了磕!” 我就知道和纯子说这些等来的回复是什么。 今天我们是去一家新开的酒吧,纯子说这也算是她家的产业,入了股。位置偏僻安静,侍应生口风都很紧,以后可以常来这里聚会。 弄得和特务接头似的。 不过酒挺好喝的,金黄澄明的香槟香气宜人,入口清爽。纯子喜滋滋地炫耀说这是1961年的唐培里侬,英国王妃的那场世纪婚礼就是用它做晚宴酒的。 有钱人就是奢侈,我感慨了一声,上辈子我没破产前也这么爱装。 好久不见纯子,这段时间的八卦真是一个接一个,我就把[希望之船]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给她听。 好瓜就要和姐妹一起分享。 纯子听得意犹未尽,“真没想到伊藤开司是异能者,他要是来我们会社那能增加多少创收啊。” 真是心系公司的好员工,但还是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会社是干什么的。我坏心眼的故意问她: “我一直不知道你们会社叫什么名字。” “啊,那个,我是在一家大会社底下的分公司工作啦,反正会计在哪上班干的不都是那些活儿。” 梅津寺纯子支支吾吾。 有时真想提醒纯子她的黑/手/党马甲已经暴露了,真的不用那么小心捂马甲,我想黑/手/党头子不会那么闲去关心一个无辜路人和他手下员工的友谊。 第35章 我把这些话说给纯子听,她先是心虚马*甲这么快脱掉,然后听完我自我感觉良好的认知后头痛道: “我觉得你现在已经不算无辜路人了,你已经处在风暴眼中心了啊敏感一点。” 那又怎样,我又不清楚他们的事,也没兴趣知道。“不过拿来做写作素材不错,我是体验派,希望下次采风时不要像这次闹出人命。” 纯子又问起伊藤开司的去向,她好像真的很在意伊藤开司的异能力[逆境无赖]。 “不知道,他说异能特务科给他发了邀请函,他决定上两天班试试。” 我非常欣慰,开司君的人生终于要走向正轨了。 纯子却提出了异议:“我看未必,你忘了他上学时也说再也不赌了吗,结果期末考都不去,考勤也垫底,学校才把他清退了。” 纯子总结:“对他这种自制力差的人,就要采取强硬手段,政府部门不会为了他大费周章帮他戒/赌的,除非马上就要用他的异能。” 一段话说的我心惊肉跳,准备回家后联系下开司君。 接着和纯子吨吨吨地喝酒,我趁机向她大吐苦水。 “不过我还是觉得亏了,我都在那么浪漫的地方向他表白了,太宰君什么反应都没有,也没有向我表白过一次,平时那么厚脸皮怎么关键时刻不顶用。” 说好的e人呢,怎么连表白都不敢,太弱了。 我现在心里极不平衡,虽然太宰治表现的很明显,恨不得天天和我黏在一起,但口头上什么承诺都没有,也没说一句“我也喜欢你”。 这也太狡猾了,不公平。 “我也很难想象太宰先生捧着一束花单膝跪地表白求婚的样子……雪纪你可以的!” 你除了当啦啦队有什么用,我就是叫你来当参谋的,关键时刻还得靠我自己。 内心的愁苦无处诉说,我又开始吨吨吨地喝酒,成功把自己灌醉,抢走驻唱歌手的麦克风唱《onelove》 梅津寺纯子:!!! “雪纪!等你醒酒后你会后悔的!” 疯过劲后我趴在吧台上任由纯子手忙脚乱的在我身上翻找手机,深呼吸几下后她才把电话拨了出去。 “喂,是太宰先生吗,鄙姓梅津寺……您记得我!是这样,雪纪和我一起去酒吧玩,现在她喝醉了……” 计划通√ 接下来,我哼哼唧唧地等太宰治接我回家。 太宰治来的很快,他似乎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刚完成委托,从纯子的手里接过我时,还在极力压制胸口的起伏。 “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纯子拘谨的回复,一点都看不出来和我单独相处时这个女人的嘴里会冒出多少虎狼之词。 太宰治点点头就将我背在背上准备离开,又被纯子叫住。 “那个,其实雪纪挺在意那些交往中的小细节,因为电视剧和小说漫画里都是这么演得,雪纪她很容易当真,所以……” 不知为何在太宰治平淡的注目下梅津寺纯子越来越紧张,硬着头皮说完后深鞠躬,“总之就是这样,请您多关照了。” 刚下完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腥味,本该是我喜欢的清新自然的味道,但现在我却贴着太宰治清瘦的脊背把脸埋进去,这样匆匆走过的行人就不会注意到我格外酣红的脸。 不过这是在酒吧门口,看到了也只会以为是我喝醉了。 太宰治沉默不语,片刻后他才客气地回复:“啊,我知道了,谢谢。” 他背着我走在回公寓的路上,走得很稳当不急不缓,我一个成年人的体重对他来说好像就是背了块豆腐似的,甚至开心地哼起了歌,看来是准备回家把我这块豆腐炖了。 下雨后阴沉的天气也挡不住太宰治的好心情,我怀疑他就是喜欢看我吃瘪,刚才还叮嘱纯子把我唱歌的视频发给他,要不是在装醉我就要揪他的耳朵。 什么时候让太宰治在我面前社死一次,我要用八个机位记录这激动人心的一刻。 “雪纪真的在等我说那句话吗。” 太宰治突然问,我连忙咬紧牙关死不吭声。 他抓住我的大腿往上提了提,不满道:“又装睡。” 回到家太宰治把我放在床上,这时我真的有点困了,哼哼唧唧地要盖被子睡觉被太宰治拦住,打了水细心地用毛巾帮我擦脸。 太宰治如果想,就一定能做一个完美男友。 他总爱向我展现不完美甚至残缺的一面,直到从[希望之船]回来后才有所好转,他开始学着像一个普通的男朋友和女友同居时负责做饭打扫卫生,聊没有营养的话题,陪我逛街。 这是我从一开始就期望和太宰治在一起的生活,普通人的生活。 这么来看[希望之船]确实给我带来了希望。 等他打理好一切黏黏糊糊地爬上床和我同床共枕时,太宰治又开始故态复萌,娇气地在我耳边念叨: “你不说我哪里知道原来你这么有仪式感,雪纪一点都不真诚。” 你怎么好意思说我。 我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太宰治不依不饶,他从背后抱住我,碎碎念说: “作弊是不算数的哦雪纪,总有一天我会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天地之所,告诉你我的想法,请耐心等待那一天吧。” 好吧。 我等着你兑现承诺的那一天。 我转过身,又趟进他的怀抱里。 —— 自从纯子说不要相信伊藤开司的自制力后我就一直惦记着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但我如今的编辑,也是砚友社的主编山田美妙先生是个非常严谨认真的老先生,他非常唾弃最后一天才交稿的踩线行为,所以在下船后的第二天就告知我希望我能尽早交稿,他也能利用更多的时间为我的新书审稿。并暗示希望这次的篇幅能长一些,他想单印成书出版,好好宣传我这位文坛新星。 感谢主编的栽培,但这条消息不亚于晴天霹雳。 我纠结了好几天怎么写大纲,最终决定将《希望之船》写成一部七万字左右的小说,这就意味着接下来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我要废寝忘食地赶工了,伊藤开司的事暂时被我抛在了脑后。 等我终于将稿件发给山田先生时,太宰治回来告诉我伊藤开司被异能特务科退货,来他们的武装侦探社上班了。 “为什么?” 我问跟太宰治一起回家蹭饭的伊藤开司。他把半长的头发剪掉了,看起来清爽利落了许多,刚要张嘴回答我的问题,又被我打断。 我冷酷摇头,“无所谓,我不在乎你领谁家的工资,我只在乎你什么时候还钱,三十万。” 伊藤开司:“……我会努力的。” 太宰治在吃我昨天刚才超市买来的蟹肉罐头,一边笑眯眯地替开司君开脱,其实在火上浇油。 “开司君在特务科的人缘很好,很快把其他同事都带动地开始打牌了,而他往往是手气最差的那个,偏偏每次还输不了,慢慢的大家不带他玩了。开司君觉得无聊,特务科又没有那么多要出外勤的工作,他没有用武之地,手瘾上来又想出去玩,被人在牌馆抓个正着,直接开除。” 太宰治一摊手,似笑非笑,“政府部门的规定可是很严格的。” 真让纯子说中了,只有手段强硬经常出任务的民间组织才能压住开司君。 我微笑,“太宰君,请务必看好开司君,一天打他八遍那种。” 伊藤开司苦着脸,“不用这么折磨我吧,我发誓不会再玩了。” 信你个鬼。 吃完饭送走伊藤开司,太宰治又端了一盘葡萄凑过来,我俩一起看电视,顺便听我吐槽伊藤开司不靠谱的事迹。 好歹没误入黑/手/党,侦探社人才辈出,揍他一星期的人都能不重样。 太宰治不置可否,“反正社长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决定接纳开司君就一定能管教好他。” 我放下了心。 等等,要是这么说的话,伊藤开司加入侦探社岂不是必然的选择了。太宰治一定早就看出伊藤开司不适合在政府工作了吧,为什么不提醒他一下,或者邀请他加入侦探社呢。 不对,太宰治邀请过了。 那天在侦探社的医务室,太宰治说,希望开司君能好好考虑他和社长的提议。 太宰治也早就知道开司君有异能,在船上说出了他的异能力名字。 那他就不是单纯搭安吾君的顺风上船玩玩了。 我不可思议地问道: “所以你上[希望之船]的真正任务是吸纳开司君,让他加入武装侦探社?” 第37章 得到i人的赞许 得到i人的赞许 * 我试图在太宰治的脸上找到大局已定,如我所料的自得,但他正细致地帮我剥葡萄皮,平静如水。 将剥好的葡萄递给我,拿纸巾擦了擦手,太宰治才在我的催促下承认,“对,侦探社这次的任务就是将[逆境无赖]带回来,不让其他势力染指。” 第36章 “可你们怎么知道开司君是异能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电视里正在播大河剧,在今川义元以为自己大胜时,织田信长趁着暴雨发动奇袭,最终将今川义元斩于马下,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桶狭间合战”。而在织田信长出征之前,他还在城内饮酒作乐,对连失两城的战报充耳不闻,让今川义元放松了警惕。 太宰治看得入迷,当看到织田信长斩下敌人的头颅时,他意犹未尽地点评道: “深处洪流中的鱼虾,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落进渔人的捕网中的。” 若是旁人说这句话,那就有些中年人点评国际形势的拿腔作势的调调了,太宰治则是带着讽刺与厌倦,司空见惯的百无聊赖感,又有点少年人的锐气。 他说话的时候虽然在看电视,余光却是在观察我的脸色,我不由觉得好笑起来。 即便是太宰治,也会忍不住在有好感的异性面前卖弄吗。 我忍着笑意哄他,“继续说啊,开司君是怎么一回事。” 一哄就翘嘴,太宰治太好糊弄了。喜滋滋吃完我剥的葡萄,太宰治竹筒倒豆子般打开了话匣子。 “在伊藤开司不知道的地方,他在地下世界很有名,因为他从不失败,落到多难堪的境遇都是。曾有人故意试验让伊藤开司背上债务,如果不能在一个小时内翻盘还要割掉他的耳朵,那个家伙也是个异能者,异能力是[人脑],你可以理解成他是一台超级计算机,但对上伊藤开司也输了。” “从那以后,伊藤开司的名气就传开了,无数势力都在暗处蠢蠢欲动。” 这下我笑不出来了,想不到我的朋友早已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真是让人不爽。 我面色凝重,接上太宰治的话说:“他还是个混混,一个讲义气的混混,很好控制,很难不让那些大人物心动。” “没错,我猜他的朋友古钿也是被人忽悠借了高利贷,目标就是让伊藤开司接手债务,然后救世主般的降临让他死心塌地。” 说着太宰治从我嘴里抢走一颗葡萄,看着我挑高的眉毛故意嚼得很大声。 幼稚鬼,不和他一般见识。 太宰治的话真是细思极恐,我追问:“那个人会是谁呢,是船上的俄罗斯人吗。” 空气突然变得凝固。 太宰治还在稳稳当当地剥葡萄,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修改半分,偏能无端让人接收他的负面情绪。丝丝缕缕的恶意从他身上向四周散开,又顷刻间散了个干净。 太宰治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顺便把沾到的汁水抹到我头发上。 “乖,咱不提他。” 我真的怀疑那晚太宰治和费奥多尔单独对决时对方说了什么戳肺管子的话,之前太宰治对他的评价还是“对决时会很兴奋,棋逢对手之感”。现在是恨不得化身俄罗斯黑熊把人家连骨头带肉嚼吧嚼吧吃了,脂肪都要留下来熬油那种。 我继续顺着刚才的话题聊。 “可是,要怎样才能让开司君绕开其他势力,加入侦探社呢。而且伊藤开司会上[希望之船]是偶然事件,万一他老实点选择打工还债呢。” 说完我自己先沉默了,让伊藤开司老老实实打工,好像不太可能。 见我想通了问题,太宰治赞赏地点头,接着说: “[希望之船]是有人买通了他的债主故意提到,显然和让他欠债的人不是来自同一个势力。至于让他选择横滨这边,”太宰治眼神飘忽,是难得的心虚表现,“当然是因为雪纪你啊,你在这个计划里可是非常关键的人物。” “我?” 我想通了一切。 一开始说陪安吾君拿到兵藤和尊控制异能者的证据的理由是假的,他们的原本目的就是将伊藤开司带到横滨控制起来。 太宰治是在船上看到我的那一刻就重新制定好了计划,利用我和伊藤开司的关系,向他灌输是自己人的观念。在见到琴酒后拿准了对方的真正目标是伊藤开司,让我上二楼和兵藤和尊周旋,反向牵制住了琴酒。这时的伊藤开司还在大厅筹集筹码,有琴酒的同伙看着他不让其他人和他接触,太宰治反而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去解决其他势力,比如费奥多尔。 那兵藤和尊要跟我打赌也是可以预料到的,太宰治一定调查过兵藤和尊的性情人品,在那种情况下他会因为挂不住面子迁怒别人,提出赌约再正常不过。 但是这就有了一个新问题。 “我在会议室时,耳麦里向我传递消息,让我去大厅会和的人不是你或萩原君吧,那时萩原君已经[被抓了]。” “对,是我让萩原君主动被擒的,抓他的人是费奥多尔的手下,雪纪真聪明。”太宰治开始一刻不停地剥葡萄。 呵呵,一点被他夸赞的喜悦感都没有。 在无法确定耳麦里的情况是真是假时,我必然要将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统一带到大厅里,防止有人偷溜出去传递消息,所以我一定会答应兵藤和尊的赌约,想办法激怒他。 来到大厅后,费奥多尔向兵藤和尊提议要三个人比三局,他们之前应该是合作关系,兵藤和尊听话地答应了。 然后我就会忧心人数不够,这时在太宰治言语上的刺激下伊藤开司自己跳出来了。 在场的太宰治、费奥多尔、琴酒都默许了,这正是他们所期待的,为了进一步验证看看伊藤开司是不是真的有异能力。 确定[逆境无赖]是真的后,所有人都不装了,大战开始。 我想起在大厅,太宰治头顶上放在吊灯上的炸/弹。 我完全没有防备,没有想到连那里都会藏着炸/弹,差点害死我的太宰治。 一切都只是因为想要得到某个人的异能力,为此他们让携带异能的普通人背上债务陷入绝境,甚至不惜将一船人的性命都当作筹码。 如同有人将我的心挖出来放在富士山顶的冰雪上冰封后又重新放回我的体内一样,冷得我牙齿都在打颤。 人就是异能的容器,如果一个人刚好有了堪称bug的异能却没有自保的手段时,他的命就不属于自己了。 异能真不是个好东西。 太宰治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又近在咫尺。 “我原本想让开司君跟安吾君走的,但是他是雪纪的朋友对吧,比起冷漠无情的政府部门,还是洋溢着阳光气息的侦探社比较适合傻傻的伊藤开司。如果他通过了政府的评估报告,可就变成不存在的人了哦。” 可伊藤开司不是因为自己天天打牌才被开除的吗? 不对,是因为他没有通过评估,所以才会被开除,然后顺理成章的被侦探社接手。这样[逆境无赖]不会流落在外,更不会被其他势力染指。 “是我告诉开司君,如果留在特务科就要变成和安吾君一样的社畜了,让他趁着这段时间放飞自我想干嘛干嘛,没想到特务科的长官这么严格,直接把人扔出来了。” 太宰治终于剥完了葡萄。他把一盘子的葡萄都剥好去籽,插上牙签端到我面前。 一幅小媳妇样的太宰治低眉顺眼地插起一颗葡萄递给我。 “这样可不可以抵消我利用雪纪的坏处呢,我不想让你生气。开司君在侦探社,你们也能时不时聚一次。”说完太宰治撇撇嘴,“不过我也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见面就是了。” 我故意板起脸不看他,太宰治笑盈盈地眉眼也跟着变成了强颜欢笑,他努力掩饰失落,问:“真的不能原谅吗。” 我还是忍不住心软,嘴里含着葡萄送到太宰治的口中,“好啦,我没有生气。” 那张绮丽的脸蛋立刻多云转晴,变脸好快,我就知道他是演的。 太宰治嗲着嗓子撒娇,“雪纪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得了吧,我看你高兴的很,谁不喜欢毫无底线的偏爱呢。 不过我是真没有生气,并真心实意的发出赞叹。 “太宰君真厉害,每一步都算得刚刚好,从头到尾都没有亲自动手,而是让别人一步步走到你设计好的圈套里。” 为了任务身边的任何人都可以利用,包括我和他自己,手段狠辣。 就像我说的那样,执棋人就要有成为棋子的觉悟。 太宰治就像一只翱翔的鹰,锐利的鹰眼观察着地上奔跑的猎物,终于将羔羊连带缠在羊身上的蛇一块抓走了。 这才是配得上我的男人。 — 经过半个月的奋斗,《希望之船》顺利交稿,山田美妙先生很满意,问我有没有喜欢的画师,可以邀请对方设计封面和插画。 我没有什么喜欢的,表示都听出版社的安排。 山田美妙先生表示他明白了,回去后当晚就给我发了邮件,里面是好多画师的联系方式和作品集,说让我随便挑,挑喜欢的他来谈。 如此财大气粗好说话,我真担心书上市后销量不好他会找我退钱。 听完我的顾虑,太宰治安慰我说:“雪纪的小说一定会大卖的。而且这是雪纪的第一本出版物吧,我会发动全侦探社的人支持销量的,我先买一百本。” 第37章 我疯狂拒绝,“不不不,你千万不要这样。” 别了,我对让身边认识的人看我的书会产生莫名的羞耻感。我喜欢在文字里放飞自我,如果认识的人通过文字看到一个和平时截然相反的“我”时,我会有种衣服被扒光被迫裸奔的感觉。 所以虽然身边的朋友都知道我以写作为生,但他们不知道我的笔名是“夕闻朝露”。 至于阻止太宰治多买书,只是我不想钱左右口袋来回倒而已,最后花的还是我的钱。我还是想看看凭我如今的写作水平会有多少人买账,真实的销量是怎样的。 不过太宰治这么一说让我想起了另一件事。 我拍拍他的肩,从背后伸出手摊在他面前,“所以,你的工资卡呢,拿来。” 不说我都忘了,我和太宰治在船上玩剪刀石头布时约定输的一方要主动上交工资,太宰治输了,我负责掌管财政大权。 “卡呢,钱呢,快点交出来。” 我要得到身为女朋友的权利,让太宰治每月只能眼巴巴地领零花钱过日子,这样他就没有多余的钱买绷带了。 太宰治可疑的沉默了,我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大。 然后,我亲眼目睹太宰治左掏掏右掏掏,摸完风衣摸长裤口袋,终于坏笑着掏出钱,攥成拳头和我的手心向上对齐。 “要两只手接,有很多哦。” 故弄玄虚,我配合的伸出两只手。 拳头故意在我眼前晃了晃,在我期待值达到最大时,攥紧的拳头松开,叮铃一声脆响,钱从太宰治的手中掉到了我的手上。 张开的两只手心上,各放着两枚硬币。 我:??? “还有呢。” “没了。” “没了?” “没了,就这些。” 太宰治点头,告诉我这不是我眼花,一共四枚硬币,合计六百日元。 我愤怒了,太宰治这奸计得逞的笑容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怪不得当时答应的那么爽快,合着是打定主意吃软饭啊。 “你……” “怎么办呢,我是个失败的社会人,雪纪会嫌弃我吗。” 太宰治先声夺人,他刻意把眼睛睁的很大,手指放在嘴巴里营造出楚楚可怜的氛围,“雪纪和我分手吧,我不会难过的,雪纪需要能为她分担生活重担的男人。” 太宰治黯然神伤。 我:。 他为什么这么会演啊,演上瘾了是吗。 “我还没生气呢,你就是想看我生气的样子吧。” “呀,被发现了,谁让雪纪脾气那么好呢。” 某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抱着缠在我身上的小兔崽治,我的神志逐渐模糊,一攻就破。 我能怎么办呢,还不是把他原谅。猫猫学会打猎已经很不容易了,就不要在意他叼回来的是老鼠还是蟑螂。 — 无聊的情侣时光很难得,因为很快又有新的麻烦找上我了。 关于新书的封面插画,我已经选好了画师人选,是一位名叫藤沼悟的画师,现居东京。 山田美妙先生爽快地同意了,才过两天就带回了好消息,说对方非常高兴能为新书尽上绵薄之力,并希望和我见面,当面聊聊创作理念,让他画出受我认可的插画。 跟陌生人交流自己的创作想法是我竭力避免的,我不善言辞,说出来估计还没人家自己理解的好。但这毕竟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出版的第一本书,难免会更上心些,纠结再三还是答应了。 所以,这周三我就要去东京一趟。 为什么不是周末,因为不占用休息时间是社会人的美德。 太宰治很想陪我一起,他主要想去我的母校看看,但又被侦探社的工作绊住了。能递到他面前让他解决的一定不是小事,最后还是我一个人坐上了新干线。 理论上横滨也算泛东京生活圈里,乘新干线只需要一个多小时,但因为横滨是特殊的租界,被刻意管控过,所以车上的人并不多。 到达东京后,我先回到了大学时租住的公寓。 我在大学租过两个公寓,第一个公寓在那次让萩原研二退出爆/炸/物处理班的行动中壮烈牺牲了。 说起来我很久没有收到萩原君的消息了,人间蒸发了一样。 拿着政府补贴的钱,我租住了第二个公寓。因为预算增多我选择了1ldk,一室一厅50平左右,虽然有点老旧但比上个公寓一长条的格局不足30平好太多了,我在这间公寓里度过了剩余的大学时光和实习的那一年。 后来出于种种原因,现在这座公寓属于我,但产权并不在我的名下,我把它借给了别人住。 公寓位于东大附近,下了新干线还要再坐两站电车,这段路程拥挤很多,我也有了“乡下人来大城市”的恍如隔世感。不论男女都是千篇一律的西装上班族,颜色是统一的黑白灰,我这一身明黄色的长裙有点格格不入了。 啊,不上班的快乐,谁能想到去年我还在当牛马呢。 出了站口再走几百米终于到了公寓楼下,老旧的电梯颤颤巍巍地运行,停在18楼。露天的连廊将路边柳杉的树叶刮到了房门和地砖的缝隙里,我熟练地用脚把树叶扒拉到一边,找出钥匙转动门锁,站在门前喊: “我回来了。” 空荡荡的走廊回荡着我的声音,没有人对我说:“欢迎回来。” 原本是稀松平常的事,我自说自话“我回来了”,“欢迎回来”说了好几年,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自从搬到横滨认识太宰治后,我就变成了那个说“欢迎回来”的人,每次进行一次这样的对话时,我都会恍然我已经不是一个人。 愉快的心情突然变得恶劣,我臭着脸朝里面喊道: “既然在屋里就出来迎接一下啊,有点礼貌行不。” 片刻之后,从里间传来了脚步声。 是一个成年男性的脚步,皮鞋踩在老旧的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站在我面前的男人有一头银色的长发和翠绿的眼瞳,双手抱臂倚在走廊的墙壁上,一脸不爽地看着我。 这就是和我一起逃出孤儿院的小伙伴,40号。 不过现在他有一个更拉风的名字,叫做: gin 此时小伙伴嫌弃地对我说:“对你还需要有礼貌?我这不欢迎客人。” 第38章 下回别给i人找麻烦 下回别给i人找麻烦 * “对你还需要礼貌?我这不欢迎客人。” 眼下之意是我还需要迎接,有点生分了。 和小伙伴说话时要靠猜的,不知道杀手这个职业会不会提升人的文学素养,反正我看他是越来越文艺了。 作为在各大官方榜单上榜上有名的杀手,他非常自豪自己的身份,以给全世界的政府找麻烦为荣。 我耸耸肩,熟门熟路的走进客厅,看到已经泡好的咖啡挑了挑眉,喝了一口。 嗯,果然是廉价的速溶咖啡,就知道他不会拿珍藏的在圣海伦娜岛种植出来的咖啡豆招待我。 我早已习惯了他的作风,懒得搭理他,开始在公寓里乱逛,不时点评几句。 “唉这不是我从花鸟市场抱回来的盆栽吗,还活着呢。” “这副画也还在啊,第一次学素描的成果,现在看是有点丑了,怪不得当时你嫌弃。” “我的沙发!从楼下垃圾房捡来的沙发,我辛苦动手修缮的沙发,我好想你。” 这是第一个属于我的房子,里面充满了各种回忆。 没想到琴酒把它们好好保管着,连带着书房里的书籍一起,书皮上没有落下一点灰尘。 简单追忆了下青春后,我对他报以赞许的目光,“看来你还是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不错。” 欺负正经人是我和太宰治的共同爱好,我们都喜欢看正经人抓狂的神色,尽管有生命危险也乐此不疲。 琴酒原本不耐烦地坐在一旁抽烟,他常买的牌子是卡比龙,如果在闲暇时还会自己卷几只莫合烟抽。战争年代的红色士兵没有那么多配给,为了抵御西伯利亚的严寒部队会发一些烟梗让士兵自己用纸卷起来抽,觉得这样的香烟劲儿更大。琴酒会卷莫合烟,完全是他烟瘾太大的缘故。 果然,听完我说的话后他的脸色从不耐烦变成纯粹的杀意,一把掏出枪拍在桌子上,玻璃制的茶几被他拍得轻微晃动。 “吵死了,我叫你来是聊正事的,不是让你怀念自己虚度光阴的学生时代。” 琴酒做事一向不留情面,近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我怀疑他是工作后天天和一群猪队友在一起待久了让本就岌岌可危的道德变得更加低下。 “噗嗤。咳咳,好了,我们来谈正事吧。” 我清了清嗓子强调,“下回这种麻烦事不要来找我,差点就暴露了。” 琴酒冷笑,点燃的香烟在指尖缭绕,“就凭他们?一群蠢货。” 第38章 我愁得直叹气。 怎么会发现不了,要不是那个坂口安吾是第一次见到我和琴酒,一打眼他就发现不对了。 凭琴酒的性格,在那种场合遇到不相干的人就该直接一枪崩了,还会给人说话的余地?还会盯着那个人看好几秒? 我把道理说给琴酒听时,他只顾着吞云吐雾。 “你故意上来不就是要和我谈谈吗,我只是配合你罢了。”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讥嘲,“结果你要告诉我的就是你的小男友准备对付我了,我还以为是多大的麻烦呢,可笑。” “千万别小看太宰君,会让你摔跟头的。”我警告。 太宰治支开我编了个理由让我去二楼待着,正好中了我的下怀。出于对太宰治头脑的欣赏和忌惮,我认为琴酒还是应该谨慎为上。于是在我和琴酒对视的那几眼里,就已经把楼下的情报传递给他了。 唉,如果不是小伙伴难得找我帮忙,真不想掺和到这种事里。 也有一部分伊藤开司的原因。琴酒说他所在的组织已经盯上伊藤开司了,伊藤开司替朋友背的高利贷就是组织成员龙舌兰的手笔。于是我只好通过在横滨中华街认识的阿嬷,联系到中华街的头目,他们和横滨本土的**是平等合作关系,消息互不相通,不会打草惊蛇。我希望能通过他们把伊藤开司拐上[希望之船]。 出于意料的是,还未等我这边准备齐全,伊藤开司就已经被别人忽悠上船了,看来大家想的都一样。 既然大家都想得到这个猎物,那就在船上各显神通吧。 结果还算令我满意,开司君的命保住了。 “切。”琴酒对我的话不屑一顾。 他的大衣随意扔在沙发上,黑色的高领紧身衣露出健壮的身材,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扫视了一圈草原后见没有合心意的猎物,又懒洋洋地把眼睛闭上。 “这次任务还是有不完美的地方。” 强迫症琴酒对行动做出了批评。 “这有什么,你的目标不是都实现了吗。” 三个目标,分别是杀死兵藤和尊、杀掉三个异能者、让开司君进侦探社。 那三个作为赌注的异能者最终葬身火海,还是没有保住性命。 琴酒哼了一声,意思是本还可以做到尽善尽美。 说到这我就想起来这家伙干了哪些好事,气鼓鼓地质问:“你的完美计划就是朝船上进行无差别扫射,再扔几颗炸/弹引火差点把我烧死?” 琴酒干脆地反问:“你会死吗,我看你玩过家家玩得不亦乐乎,都忘了自己是谁。” 我的表情冷淡下来,我很不喜欢他拿我和太宰治的感情开玩笑。 恋爱脑当如是也。 或许在琴酒眼里很不可思议,他印象中的我是个口蜜腹剑的坏女人,最擅长装柔弱的白莲花,同时他也了解太宰治不是什么好人,现在这对卧龙凤雏凑在一起爱得你死我活天崩地裂……就像当年织田信长帐下的家臣看到主公女装惊艳出场时一样三观尽碎。 琴酒忍了又忍,“*你觉得太宰治会想不出完全之策离开吗,他在试探你罢了。” “我知道啊。” 并认为这理所应当,因为我也是这么做的。 太宰治可以让我和他留在火焰四起的甲板上,但眼底还会流露出一丝不舍和懊恼。我也可以配合他的演出,让半真半假的表白把八分真情说成十分。 通过闲聊让太宰治知道我和伊藤开司是好友,然后自然而然让他在制定计划时把我看作一环,还能收获他某一刹那的的愧疚。 我喜欢的就是他做出选择后片刻的游离。 就像我分析了一遍横滨局势后,选择利用太宰治作为切入点,日后让他和伊藤开司作为我在侦探社的情报来源。 即便我喜爱着他。 满分的爱对我来说太沉重了,我喜欢雨中并肩时,黑伞向我微微倾斜的角度。 只需要那一秒的偏心就足矣。 不过掌心中弹就不算苦肉计了,我是真不知道吊灯上也安上了炸/弹,差点失态暴露,琴酒在警告我罢了。 琴酒抽着烟,对疯子的行为不做评价。 “你确定能让伊藤开司成为眼线?” “确定啊,我可是开司君唯一的,最要好的朋友。” 要想得到一个人,就要让他陷入众叛亲离的局面,这时你拿出代表着希望的星星送给他,他就会成为只围着你转的星星了。 唆使伊藤开司上船的人没想到会为别人做嫁衣吧。 虽然被太宰君插了一手,不过也没差别,侦探社刚认识的朋友哪比得上和我的情谊呢。只是朋友聚会偶尔聊两句顺便带出点内容,无人在意。 “一想到那个傻子对你感激涕零我就想笑。” 我翻了个白眼,如此大费周折是为了谁。而且平心而论,侦探社是开司君最好的去处了,我只是偶尔会向他索要一些微不足道的报酬。 不过真的太累了,我不适合脑力劳动,我来横滨主要是为了养老,结果麻烦事越来越多。 想到这我朝琴酒拜了拜。 “行行好复仇男神,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找我帮忙了,你们的伟大理想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是个普通人,连[世界上存在异能者]这件事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哼,知道你不爱掺和这些事,要做个普通人。”琴酒重重地把烟头按在玻璃茶几上,那茶几的桌角已经染上了几块淡淡的黄色斑点。 我摇摇头,在我和小伙伴成功逃出孤儿院后,不同的理念让我们分道扬镳。 他的内心深处燃着一团火焰,要将全世界烧得灰飞烟灭。 而我已经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死后原知万事空,干脆得过且过。 懒得管他话语中的讥嘲,我收拾一下准备走人。 “好了,有事再联系,写信就可以。我有很多读者将信件寄到编辑部,每隔三天我就会去编辑部把那些信取回来。横滨有情况我也会告诉你的。” 琴酒无聊地玩着打火机,一点没有送客的自觉。在我离开的时候,他突然问: “你觉得你那个男朋友如果知道你的真面目,还会喜欢你吗。” 这就是无稽之谈了。 我转身回眸,在琴酒震惊的双目中看到一位穿着明黄色的长裙女子肌肤胜雪,顾盼生姿。她羞怯般的一低头,白皙脆弱的颈项格外惹人恋爱。举止端庄温婉贤淑,真是位绝代佳人。 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后,我含笑颔首。 “怎么不会呢,任何人对我的了解,都是我想让他们知道的。我只会让他更心疼我,更爱我。” “我要吐了。” 琴酒又点燃了一支烟,在我关门的刹那,冷淡的火星跳跃在他的指尖,仿佛要将一室的尘埃烧个干净。 第39章 失忆i人开发新地图 失忆i人开发新地图 * 琴酒不愧是我最亲爱的小伙伴,每句话都踩在了我的痛点上。 有时我会希望和太宰治相识于彼此都青涩的少年时代,那时我还是个三好学生,不知道太宰治是不是个好孩子,不然这出早恋戏码可太对味了。 —— 和琴酒分开后我就去约定的一家披萨店准备和藤沼悟见面。 在披萨店见面,这位画师的人设很朴实啊。 接待我的小姑娘元气满满,就是容易走神,在我重复了两遍点的东西之后她的前辈终于忍不住走过来从她手里抽出点单簿打了一下。 “片桐,回神了。” 小姑娘如梦初醒,连连鞠躬,“啊抱歉藤沼前辈,抱歉这位客人,您长得太……” “不可以点评客人的样貌。”前辈严厉地说,示意女孩去服务别的客人,然后向我微微欠身,“抱歉客人耽误了您的时间,接下来请让我为您点单。” 我若有所思,“藤沼悟?你是那位画师?” “您是,夕闻朝露老师?” …… 半小时后,我和藤沼悟面对面坐下来开始谈工作。 “抱歉让您久等了,刚才送外卖时出了点小差错耽误了时间,原本能在我们约定见面的时间前赶回来的。” 藤沼悟拘谨地道歉。 “没关系,我趁着这点时间刚吃完一个披萨,很好吃哦。” 准备一会儿回去时给太宰治带一个,他在用短信对我的手机狂轰乱炸,搞得好像不带回来点什么东西给他,就像打猎归来的猎人不分点肉给看家护院的狗狗一样不讲道理。 我们开始进入正题。 藤沼悟是位失意的漫画家,为了生机四处打工,也接插画师的活,向各大杂志社投递他的作品集。他原本对选上砚友社的官方画师不抱希望,没想到正巧被我选中了。 所以对于这次机会他非常认真,我们大概聊了两个钟头,确定好了封面风格和插画的情节。 天色不早,我起身告辞,临走前拎了份披萨。 第39章 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如果是非常活泼的人我就要伤脑筋了,还好藤沼先生和我一样不善言辞,脑电波又对得上,我现在对新书抱有很大期待。 和太宰治报了喜,我拎着披萨坐上了电车,等会儿还要赶新干线。 电车上人很多,我小心地把披萨抱在胸前希望不要被压碎,在我四处寻找座位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招呼我。 “咦,雪纪,你来东京了。” 没想到在电车上会偶遇阔别已久的萩原君。 坐在萩原君让给我的座位上,我发现和上次见他时变得有点不一样了,更稳重,还有点忧郁。 想到在船上他就有点怪怪的,我关切地问:“怎么,是出了什么事吗。” 萩原研二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 萩原研二觉得自己的三观在一次次遭受挑战。 在[希望之船]上,他听从太宰治的建议假装被俘,在密室见到了同样被五花大绑的老同学,两人交流了一番情报后确认这是第三方势力所为。 这第三方势力如老鼠般早已将这艘轮船嗑成空壳,从船长到最普通的服务员保镖都对那个人听命调遣。 降谷零绑在这里,是因为琴酒不信任他,把他当作合作的吉祥物用异能放倒。 没多久,老同学在组织的同伙,名叫伏特加的男人把他俩领了出来,据说是他大哥答应了和头目做交易。 “你叫萩原研二是吧,是个警察。” “你看你,为了一个女人上这条贼船值得吗,她已经靠着从你那抢来的筹码上二楼了,要不是我顺手救了你你还捆着呢。” “这样吧,我去请示下大哥,你要是愿意以后就做我们在警视厅的内应,我保证你身上的债务一笔勾销。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送你去喂鱼。” 萩原研二:。 降谷零:。 萩原研二被雷的外焦里嫩,久久没缓过神。 啊,我成卧底了? 望着伏特加奸计得逞的表情,再看看同样一脸震惊的老同学,萩原研二硬着头皮说,好,我干。 只是有点舍不得小阵平嘤嘤嘤。 然后一下船他就被公安带走,恶补了一遍卧底小知识后,又放回搜查一课。第二天他就收到了伏特加的简讯。 对方要他想办法查出霓虹警察在组织卧底的成员资料。 伏特加说,这是大哥给他的考验,以后他就是组织插进警察内部的钉子,干好了升官发财大大的有。 我现在已经不是普通的警察了,萩原研二恍惚地想。 我现在是双面间谍萩原研二,黑警萩原研二,霓虹的黑白界限都在我一念之间桀桀桀。 然后他把自家兄弟诸伏景光的档案抽出来,换上了公安要求的,疑似其他非法集团在组织卧底的档案发给了伏特加。 —— 萩原研二的表情风云变幻,我不明所以地歪了下头。 “咳,对不起啊雪纪,这是搜查一课的机密任务。”萩原研二充满歉意地说。 我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我们在电车站台分开。 等到了新干线的站台,翻找零钱时我才发现藤沼悟的作品集竟然被我装进了包里。其中有几张是他提到的明天要去一家漫画社给编辑看的线稿。 天呐这是我做坏事的报应吗,现在送回去然后再坐车,披萨一定凉了。 纠结了半天,我选择打车去藤沼悟的家把作品集还给他,幸亏作品集的扉页上留下了他的电话和通讯地址。 打电话确认他会在门前的主干路上等我后,我又给太宰治发了短信。 太宰治还没有回消息,可能在忙。 付过车费后我就按照约定守在藤沼先生家附近,来往的行人不多且都行色匆匆,只有我站在路边焦急地等待着。 我不停地看表,藤沼悟还没有出现,于是我干脆心一横准备把作品集放在他的公寓门前。就在这时,几辆警车飞驰而过停在路边,为首的警察神色凝重,径直走向了藤沼悟的公寓。 “目暮警官?” 听到我的来意后目暮警官眼前一亮,“那你站在这很久了?我们接到报案这里刚发生了一起杀人案,森小姐麻烦你先留在这,一会儿等我们检查完案发现场需要你接受传唤。” 好……看来今天太宰治是吃不到披萨了。 我对自己成为证人这件事接受良好。在米花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卡。要么成为死者,要么成为凶手,要么成为证人。 目暮警官和其他警察上了楼,我在楼下回忆刚刚有没有看到可疑人员经过,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打断了我的思路。 几个小时前那个和我见面时十分拘谨的藤沼悟先生飞奔下楼,几个警察都拦不住他,他一边跑一边崩溃地大吼: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杀我妈妈!” 刚刚跟在目暮警官身后的小警官头痛地喊道:“先生请您冷静,这只是例行审问。” 藤沼悟更激动了,“不是我做的为什么要审我,你们去抓凶手啊!” 杀人案和藤沼悟有关?我赶忙迎了上去,“藤沼先生,你别激动,警察一定会查出真相的,你配合一下。” 话没说完,见到我的藤沼悟就像看到了救星,飞扑过来,“夕闻老师,你作证我刚才一直和你在一起……” 他欣喜若狂,忘了自己正在楼梯上奔跑,一脚踩空。 他整个人压在了我身上,我根本承受不了这份成年人的重量,两个人一起倒下了。 后脑勺传来钻心的痛,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夕闻老师,你醒醒啊,夕闻老师。” 我头痛欲裂,偏偏还有个男生一直在我耳边吵闹,叫着我的笔名。 睁开眼,一位小少年穿着蓝色棉服,焦急地望着我,见到我醒来后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夕闻老师,你醒了。” 我仔细端详了一遍这张脸,孤儿院好像没有这号人。 他是怎么知道我前世的笔名的?40号呢,他去哪了? 我吃力地坐起来,后脑勺疼得我倒吸口凉气,一定肿了。 我还穿着孤儿院统一发的常服,黑色的棉布长裙,内衬塞着几团旧棉花,保暖性约等于无。 我应该已经和40号逃出来了,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眼前的少年是谁? 少年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还在叽叽喳喳地讲话。 “夕闻老师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连累到您。我跟您解释一下,我们现在在八年前的横滨。我其实是个异能者,异能力是[再上映],只要遇到危险时间就会自动倒流回几分钟之前,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们竟然回到了八年前。” “夕闻老师您之前说住在横滨,您八年前在横滨有什么亲人吗。八年前的横滨,嗯,很乱。如果您不嫌麻烦的话可以来我家住。” 八年前,横滨。 通过小少年的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可以得出结论,我又穿越了。 这次是八年后的我再次穿越回八年前,来到了横滨。 我习惯性的开始观察四周的情况。 举目望去,这座城市仿佛被神明暴力地分割成两个世界。我身处宁静的街道,路边的油漆工人正在给一家店面装修,一对夫妻站在阳台吵架,骂声从八楼一直传到我的耳朵里。 但在街道的下坡,一个巨大的陨石坑出现在我的眼前,它如人体撕裂的伤口裸露在外。和我一样衣着破烂的小孩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绿色的腐烂液体从垃圾箱无声地流向小孩光裸的脚趾。 一边是因为鸡毛蒜皮吵架的夫妻,他们住在公寓楼,一边是翻垃圾箱的小孩,他对脚下的脏水毫不在意。 巨大的割裂感和到处都是危险的征兆,混合着对未知世界强烈的恐惧,将我包裹的密不透风。 人人生活在这座熟悉的城市,对这份违和感习以为常,除了我。 这是一座,只有我不存在的城市。 第40章 失忆i人遇到黑猫少年 失忆i人遇到黑猫少年 * “夕闻老师?” 我沉默太久,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着担忧,“夕闻老师,您没事吧。要不我们先去医院看看?” 我回过神,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雪,把他也拉起来。这时我发现他穿的棉服其实是学校的校服,胸口印着校徽,肩上还背着书包。结合他刚才说的话,说明对于眼前的男孩这次穿越是[魂穿],他回到了中学时的身体,而且没有失忆。 但我却缺失了八年的记忆,我的记忆停留在了和小伙伴离开孤儿院的那个清晨。这不是个好消息,感觉异能在刻意针对我。 因是有别于他人的特殊,我下意识地隐藏起来,假装我并没有失忆,认识眼前这个男孩。 少年以为我默许了他的话,拉着我往医院走。 “离这最近的医院要穿过两个街道,夕闻老师我们快走吧。” 第40章 少年对我毫无防备,在接下来的对话中把自己知道的信息说了个干净,可比40号好对付多了。 我知道他叫藤沼悟,而我是一名小说家,他的母亲被杀而他被列为了嫌疑人,激动之下他无意间发动了异能,连累了我。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主动回到原来是时空,之前的经验只是倒回几分钟前。”藤沼悟很沮丧。 不会要在这个时空里过上八年吧,我死鱼眼。 “你发动异能的契机是令堂被害,穿越回八年前是因为在心底耿耿于怀同学的失踪,如果我们能将这两件事扼杀在摇篮里,说不定就可以回去了。” 不管怎样,先给藤沼悟一个振作的理由,别让他摆烂了。 他眼前一亮正要说什么,从后方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孩一把勾住藤沼悟的脖子,似乎和他很熟悉。 “藤沼,快走了上学快迟到了。哇,这是我们的新同学吗。”少年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上,上学?” 藤沼悟才发现自己竟然背着书包,未免也太迟钝了,我确定他没有威胁。 在他犹豫时我抢先说:“你先去上学吧,我自己能找到医院,放学时记得在学校门口等我。” 我指了指他胸口的校徽,“我记住了。” “好,好,” 可能觉得我毕竟是个成年人,藤沼悟最终跟同学一起离开了。 —— 我自然没有去医院,又没有钱。 横滨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我曾偷听孤儿院里那些护士的对话,他们说现在政府把很多人才资料都转移到了横滨,还说横滨出事了,“xx吐”出生。 后面那个词我还没听清就差点被发现,赶紧跑掉。 总之,这个陨石坑一定和异能者有关。我现在就要去一探究竟,这个本地人叫“镭体街”的地方。说不定横滨的异能者能带我回到八年后的世界。 * 不管在哪个世界,贫民窟都大同小异。 我深谙其道,早就捡起地上的淤泥糊了一脸,又把手臂等暴露在外的皮肤用混着雪的泥沙搓了一遍。裙子不用管,它破的和这个环境非常协调。然后垫起脚尖走路——瘸子卖不上好价钱。 但在我斜前方,十点钟位置的小男孩就没这份过于成熟的经验,我亲眼见到这个走在我前面的孩子,哼着不知名的歌手里拿着一小块碎面包,似乎在为有了食物而高兴,下一秒他就被掳到小巷里了。 按理说生活在贫民窟的小孩不该这么傻啊。我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好歹和40号学了几招,拉着人跑掉应该没问题。 “哎呀,我的钱,我的钱掉哪儿了?” “诸位请不要在鄙人的店前闹事好吗。如果是想进来喝杯茶聊一聊,我倒十分欢迎。” 我和一个男人的声音交叠在一起。他身穿白大褂,背着手站在巷尾的店前,黑色的头发长度刚好露出一个下巴尖,有几根青色的胡茬。 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在我话音落下的刹那他的视线从那几个绑架犯落到了我身上,让我寒毛直立。 我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绑架犯的忌惮更印证了我的猜测,为首的男人朝地上啐了一口,对同伴说:“是那个医生,别管小孩了,我们走。” 说着他们撞开堵在巷子另一边的我跑远了 从始至终,那个小男孩不发一言,自顾自地把手中的面包吃完了。 待把手指都舔得干干净净,他走到那个男人面前,向他抱怨:“森先生下次你来得快一点,虽然追求死亡是我的人生目标,但被丑八怪送到拍卖会绝对逊毕了,死的一点都不好看。” “抱歉抱歉,刚刚来了个病人,再说这点小事太宰君自己能解决吧。”方才威风赫赫的男人竟然好脾气地弯下腰赔笑。 看他们熟稔的样子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自觉地退出准备去别的地方看看。 可就在这时一阵狂风袭来,吹得屋檐下的积雪砸进我的脖子顺着裙子领口的缝隙往里滑,冻得我一哆嗦,狼狈极了。 “那位小小姐,要不要进屋里去暖暖。”男人[好心]招呼我。 “不用了。”我果断拒绝, 我急忙拍打身上的残雪,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那名少年的脸。他正兴致勃勃地盯着我看我狼狈的模样,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 而我却怔住了。 卷曲的黑发,鸢红的眼,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婴儿肥,但已初见长大后颠倒众生的样貌。 最重要的是,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近乎失态地失去了表情管理,每个毛孔都在尖叫让我上前跟他搭话。 我情不自禁地上前走了几步,问: “我……”我认识你吗,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来不及说出口了。 少年鸢红的眼珠古井无波,静得仿佛能听到僧人的诵经声随着梵钟的敲响在古刹中回荡。落在屋檐上小憩的飞鸟被万众归一的经声惊醒,白羽翻飞重归山林。我似乎也随着飞鸟一起飞走了,随着翅膀的起伏,大量图像如电影倒带涌入我的脑海。 将天边染红的大火、冰冷的海水、野草气味的榻榻米、沐浴露的香气。 大雪中奔跑的两个黑点、听诊器放在胸口冰凉的触感、束缚带缠在手脚上的无力。 对镜头念台词的女人、不断闪烁的闪光灯、华服下瘦骨嶙峋的身体。 直到最后,画面定格在了穿着黑裙的女孩双手抱头缩在墙角里,她的脚下是学校统一的制服裙,眼前皮带重重落下。 待我想起了一切之后,少年突然又出现在我的眼前,“喂,能听见我说话吗。”少年夸张地两手把放在在嘴边,“我说,能听见我说话吗,你是谁啊。” 你、是、谁 他的话一说出口,电影突然戛然而止,胶卷再次折叠卷起,刚才差点把我脑袋挤炸的图像又毫不留恋地从我的记忆中退出,被洗掉的胶卷留下空白的一片。 我头痛欲裂,捂着头跪在地上,恍惚想到这好像不是在放电影,人们一般把这种现象称为,走马灯。 为什么这个少年会有这么大的魔力,他是谁,为什么要拿走我的记忆。 你是谁啊。 我也想问问他,却倒在了地上。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感觉到他扒开我的眼皮,朝走过来的男人喊: “森先生,她想碰瓷。” 滚啊,我用尽最后力气说道。 —— 我醒来时,首先入目的是刺眼的白色,紧接着一个洋娃娃似的小女孩凑了过来,她宝石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金发垂在我的胸前,发出好闻的洗发水香味,模样像极了教堂的天花板上由最负盛名的画家花费十数年才绘出的天使。 我被我爸打死了?? “天使你好,这里是天堂接待处吗。”我喃喃自语。 小天使噗得一声笑出来,咯咯笑着跑远了,“林太郎,她醒了。” 原来没有重返天堂还在人间,我有点失落。 “哎呀,小小姐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抬起头,是刚才在小巷遇见的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他推开门走过来熟练地看了眼吊瓶里滴答的药水,把吊瓶摘了下来。 外面还站着一个人,我方才听到了两种脚步声。 “要拔针喽,害怕的孩子可以闭上眼,等我说好了再睁开。” 医生这熟练的动作和诱哄的语气,标准医师无疑。 我摇摇头,医生笑了笑,利索地把针头拔出来,在我的手背上重新贴上胶带。 “小小姐好棒,是勇敢的公主。”医生满脸慈爱(?)地看着我,害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客气地答:“谢谢您的救治,但我没有钱付诊金。” “嗯?不用付钱哦,为小小姐这样可爱的孩子诊治怎么能收取费用呢,不管是上帝,哪怕是爱丽丝也不会答应吧。呐,爱丽丝酱?” 够了,我说够了,这意义不明的语气助词和让人从心底恶寒的称呼是要闹哪样啊,这男的是变态吧。 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国中生,想要去上学而已,为什么一拉开门就出现在这个鬼地方了啊。 还有刚刚那个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为什么一想起他我就头疼? 我绝对是被我醉酒的爸打死了,上学只是我临终前的幻想,现在穿越到了异世界,我断定。 突如其来的变故对我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来说还是太超前了,我快要绷不住平静如常的脸色。 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安,被我称作天使的爱丽丝毫不客气地抬脚狠狠踹向医生的膝盖,“闭嘴吧林太郎,你吓到姐姐了。” “哎呦,爱丽丝酱的爱抚好痛~那么这位小姐,你是何方神圣,来到这里有何贵干?” 前一句和后一句话语气的转变丝滑的如音乐剧男高音的最后一个尾音。 无形的高压以医生为中心释放,他顺手按在爱丽丝的脑袋上,小女孩甜美的面容霎时变得凌冽如风,如他腰间的佩刀。这一刻他不是蜗居在狭小诊所的普通医生,而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将军问话会有人不听从吗。 第41章 如果是像美国电影里的大头小兵那样的话,或许会的。 我茫然回答:“我不知道。” “我只记得我要去上学,却出现在了那条小巷里,别的我就不记得了。” “我真的不知道。” 直觉告诉我最好不要在这个男人面前耍小心眼,他幽紫的眼睛就跟x光似的会将人扫描一遍,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幸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幽紫的眼睛眯成一线,自然界中冷血动物捕捉猎物时也喜欢眯着眼睛养神,当猎物误闯进它的包围圈后那双眼睛会随着猎物的靠近逐渐放大,然后舌头一伸一缩,全剧终。 感觉我现在就是飞进包围圈里的小扑棱蛾子,评估我这小身板都不够一顿吃的。 “那好吧,小姐需要我帮你找到家人吗。” 仔细地打量评估我一番后,确定当下酒菜都勉强,男人又变回了和煦的医生。 “不用了。当他们死了就行。”我爽快道。 “好,小姐有地方住吗,没有的话可以暂居在寒舍。” “那太棒了,恭敬不如从命。” 我松口气,穿越后成功找到落脚点,开局还算顺利。 我觉得他“信任”我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肯定趁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检查了身体,确定了我毫无攻击性,身体弱的可以,如果发生意外他可以单手制服我。 而我是别无选择。从刚才小巷的环境就能看出这个世界的生存状态不容乐观,而医生在乱世是稀缺资源,所以只要医生没流露出要把我大卸八块卖器官的意思,我就要跟紧他博取他的信任,保命要紧。 这是我睁开眼看到一室的精良医疗设备后得出的结论,能搞到这种精密仪器的人蜗居在一条小巷里,处处都不寻常。 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国中生,能在穿越后以最快的速度给自己找条大腿,我真的尽力了,连惊恐害怕的情绪都来不及有,想哭等晚上钻被窝哭吧,现在没时间。 我已经熟练地把理性和情感分为两部分了。 医生说他叫森鸥外,这个名字听得我牙疼。 森先生拍了拍手,朝门外喊道:“进来把,太宰君。” 一个黑猫一样的少年走了进来。真的像猫,从卷卷的头发到圆圆的眼睛,还要一步三摇的走路姿势,真的好可爱。 直觉超越理智,我嘴快手也快,指着臭屁少年说: “少年,你的长相很和我的胃口。” “哎哎哎?!” 第41章 失忆i人的喜欢不作数 失忆i人的喜欢不作数 * “有什么好惊讶的,对你示好的女同学应该有很多吧。”我理所当然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句话,这不是我的风格,说话时仿佛有人接管了我的身体借我之口对少年倾诉爱慕一样。但我这个人爱装,话都说出去了就要当作无事发生。 “也倒是有,就是……” 黑猫少年欲言又止,面色不虞。 我心领神会,就是妹子会红着脸扭扭捏捏地向你递出情书对吧,我也是接情书大户,已经免疫了,但少年看起来很讨厌这种无聊的事。 我诚恳地解释道:“这只是一句礼貌性的赞美,表达我对你外貌的认可,请不要在意。” “谁会在意这种事啊,你不要自说自话。” 名叫太宰治的少年开始炸毛,躲在森先生身后茶里茶气地指着我说:“森先生你确定要把她捡回家吗,她一看就是那种邪恶白柴故意把皮毛弄脏碰瓷,等吃饱喝足你想上手摸她时翻脸无情,咬你一口!而且她一定会破坏我紫砂的。” “太宰君你说的是自己吧。”森先生满头黑线。 我理解太宰治的意思,不就是说我可能是派来的奸细吗,人与人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一时间分不出我家和异世界哪边的生活更让人水深火热。 但我讨厌被人误解揣测,这个叫太宰治的人太讨厌了,我宣布十年之内我不会读和他同名文豪的作品。 可是他故作天真的表情和眼底明晃晃的戒备好有趣啊,我很少见到这么有趣的同龄人,他们在我眼里和冬瓜没什么两样。 迟钝的人应该看不出太宰治此刻的敌意有多明显。 太宰治有一种和我一样的气质,明明心智超出常理许多,但为了合群不得不潜伏起来,又憋屈地偶尔显露出自己的獠牙。 就像马戏团里的狮子,它和欢乐的气氛是那么格格不入,周围温驯的动物都是它的猎物,可它还要钻火圈换来一块不太新鲜的肉。 但终有一日狮子会咬开腿上的镣铐奔回属于它的草原,在牛羊中穿行。 狮子也是猫科动物,这样比喻应该没问题吧。 不过,被误伤的我可是非常记仇的。 “是呢是呢,我是专程来俘获太宰君的芳心的。叛逆少女对鬼火少年一见钟情逃学求爱,是不是很浪漫?” 太宰治的表情像是把刚刚森先生给我打的生理盐水一口闷后齁嗓子了一样。 太好了,我要将这个设定进行到底,恶心死他。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开始疯狂向太宰治表白,力求让太宰治午夜梦回都能想到我那天,带着面具举着蜂窝说爱他就请他吃最新鲜的蜂蜜的样子。 后来森先生亲自操刀才把太宰治脸上的毒针拔干净。 事后森先生好奇地问我,你不是说喜欢太宰君的脸吗,万一毁容了怎么办。 当时我正在他的指点下学习如何扎试敏针,他的话一出,针头正面刺入教具,练习宣告失败。 “因为这种感情很可怕啊,森先生。” 我面无表情地把针抽出来换个角度重新来,这次手稳稳当当地以一个斜角刺进皮肤,注射器向内推进。 我接着说: “我以为我不会喜欢别人的,这种浪费时间精力的事我才不会做,可是当看到太宰君的时候我的灵魂都在颤抖啊,哪怕我的理智说不要再前进了少女前面可是深渊啊,我也想跳下去。” 那句话虽然不是我的本意,可说出口后我却无法挽回似的被他吸引。 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第一次发现我有当恋爱脑的潜质。 “堵不如疏,青春的荷尔蒙需要释放,天天说喜欢慢慢就脱敏了,感觉我最近捉弄太宰君都提不起劲来了呢。” 碰到暗恋对象内心小鹿乱撞?准备爱心便当约在天台羞涩告白?那种事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我很矜持内向的好吗。 所以我走的是初恋速通版。 喜欢是不可控的,但表白是可控的,每天顶着太丢脸了要崩溃了的心情捉弄太宰治,很快我对他的兴趣就会下降。简单粗暴,以毒攻毒。 森先生愉悦地勾起嘴角,这几天看戏可把他高兴坏了。我认为他后来坚定把我留下的信念是我能消耗太宰治的精力,让太宰治没空折磨他,从而多出许多空闲时间。 “可是这样太宰君也越来越讨厌小姐了,今天午饭往你的味增汤里放芥末了吧,真的不会难过吗。” 听到森先生的话我好笑地瞥了他一眼,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吗,他才不想让太宰治和一个外来户相亲相爱呢。 “会的,所以我现在不喜欢他了,反而有点讨厌。” “砰。” 楼梯间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吓得我一哆嗦。“怎么了。” 森先生安抚地拍拍我的头,“可能是放药品的货架塌了,我去看看,你继续练习吧。” 好吧,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不会和他争辩。 我很珍惜和森先生学医的机会。 医生和律师,这两个职业在霓虹是行业收入的天花板了,也是普通人只靠努力就能获得成绩的地方,是我首选的未来就业方向。 我的理想职业就是要挣很多钱,非常世俗。 所以我不认为太宰治会喜欢我,我们会有未来,我努力生活的劲头和他三天两头闹自杀,周身的气质都是我好空虚好无聊死一死吧,两种态度截然相反。 但书上说,人会被与自己不同的人吸引,这是“影子人格”通过外界对追求自我完整的补充。 我也可以说,我很向往漫画书里女孩暗恋一个男生时酸涩又甜蜜的心情,正好太宰治符合我的外貌标准,所以我决定一个人走完这个流程,无需通知另一个主角。 这样看来我还很适合往娱乐圈发展,一个人演完整部戏。 漫画里穿越时空的少女最终会回到她的家,既然故事注定没有结局,那就不要开始,让太宰治对我的厌恶上升再上升,这样离别之日我才会毫不留恋。 我对未来很悲观,做事也很偏激,充满了烂命一条就是干的气质。 如果谁告诉我,我的未来会很幸福的话,我一定会笑话他。 —— 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快一个星期,对我生活的横滨也了解的七七八八。有时我会离开镭体街去别的街道逛逛,遇到一个蓝色棉服的少年见到我激动地跑过来,嘴里还喊着我不认识的名字,吓得我赶紧跑远了。 第42章 别是人贩子的托,听说已经出了好几起拐卖儿童的事件了。 我把更多时间放在森先生给我布置的功课上,连捉弄太宰治的心情都没有了,与此同时森先生看我的眼神愈发像是在看一个新生的核动力驴,他开始把各种书籍丢给我,包括被他精心保存,严禁太宰治触摸的笔记。 “这是我上大学时的笔记,那时我的老师才刚评上副教授,我是他的第一个学生。” 森鸥外的眼中划过一丝怀念,真是不可思议。他老奸巨猾的模样太深入人心,我见识他最多的样子是在“患者”面前高深莫测的微笑和在爱丽丝面前做作的腻味腔调,这本笔记似乎在提醒我,无论是谁都有争渡的少年时代。 “在东大的那几年是我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了。” 故意压低的磁性嗓音,失落不失骄傲的语气,恰当好处的激扬。 我假装读笔记回避了森先生的目光,他还是那个森鸥外,青春回忆不过是收揽人心的方式,一般孩子听到大人感慨人生的话一定会追问,让大人讲讲他们的故事吧,然后自然而然对高大的形象产生崇拜之情,信服大人做出的每个决定。 对太宰治用这招失败了所以又来骗我吗,要是配合你的演出的话我岂不是输给太宰治了。 我故意不接话,假装自己是个爱八卦的小女孩。 “这上面会有森先生暗恋女生的名字吗,我会仔细研读的。” “哈哈哈,我不需要暗恋。” 森鸥外摸摸我的头,正要说什么,只听外间轰隆一声,然后是太宰治慢吞吞的语气。 “哎呀,森先生,沙发坏掉了。” …… 森先生认命地去收拾烂摊子了,我松了口气。 再多聊一会儿我就要演不下去了。 森鸥外看重我的原因很简单,我无根无萍比太宰治好掌控得多。至少我会在他的黑诊所忙不过来时和爱丽丝一起帮忙打个点滴换个纱布什么的,太宰治没把他的药架弄乱就谢天谢地了。 这次太宰治没弄乱药架,但是踩在沙发上完直接把沙发弄散架了。更坏的消息,我睡在沙发上。 诊所里除了森先生的房间以外就只有几张单人行军床,现在都被病人占满了。平时太宰治睡手术台,我睡沙发,爱丽丝还有一张小床单独放在森先生的门外,如今我陷入无地可睡的局面。 “那可怎么办呢。”森先生苦恼地说,“要不雪小姐和爱丽丝挤一挤吧。” ——由于我很讨厌我的姓氏,所以我告诉他们叫我的名字“雪”就可以了。 我无所谓,反正爱丽丝长得也不大,抱在怀里当抱枕刚刚好。 “那行吧。” “不行,她要和我一起睡手术台。” 诶? 撞到我疑惑的眼神,太宰治移开目光,向森鸥外强调,“她要和我一起睡。” 我开始怀疑太宰治是故意弄坏沙发了,他不会在手术台上涂了辣椒油吧? 我承认这段时间对太宰治的“追求”有点猛烈,他也不是没想过反击,目前我俩是五五开的胜负率,莫非他是想来一出釜底抽薪把我闷死在床上? 见我惊疑不定迟迟没有同意,太宰治反而不像平常那样挖苦毒舌,秀气的面孔沉静如水,如深渊凝视。 “雪,你到底是选我还是选爱丽丝。” 只严肃了一秒太宰治故态复萌,故作可爱的语气说:“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以后知道真相可不要恶心得吐出来哦。” “太宰君,我没那么变态。”森鸥外哭笑不得。 “呵。” 爱丽丝让太宰治这么抗拒,那一定有大问题。 最后我还是和太宰治挤挤睡在手术台上。 不知道等我回到原来的世界身体会不会将这段时间的记忆封存,太宰治也算是我为数不多和“青春”有关的回忆了。 第二天早上,我摆碗筷时太宰治才醒,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他坐在了餐桌前,目光呆滞,直勾勾地盯着我。 就像买到了新玩具那样爱不释手又怕弄坏,只好用稀奇珍惜的目光看着我,直到我忍无可忍地压扁他翘起的卷毛太宰治才如梦初醒,朝我招了招手。 待我凑过来,耳边响起少年的呼吸声,他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呼吸了好几个节拍才把话说完整。 “我有一件事和你说,你千万别害怕。” “我是专业的,我不会怕。” “那好。” 看了眼正在厨房忙碌的森先生,太宰治用梦幻地语气告诉我,他做梦看到我们俩亲嘴了。 “……我怀疑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第42章 i人的♂♀知识很丰富 i人的♂♀知识很丰富 * 不用说,肯定是昨晚在手术台上一起睡觉让少年春心萌动了。青春期,理解。 在我鄙视的目光里太宰治的跳脚都像是在欲盖弥彰,小卷毛跟起了静电一样朝天竖起,与此同时太宰治就差指天发誓了,“没你想的那么猥琐,只是亲了而已!亲了!” 哦,好吧。我同情地对他说:“森先生书架下数第三排有一本青春期心理学和生理知识手册初级版,是他为了你前天新买的,要不要我拿给你看看?”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太宰治抓狂,“你怎么都不脸红?” 这就刻板印象了,我严肃地纠正。 “因为我热爱知识,在我十岁还没来初潮时就已经学会安全套的作用了。放心我不会歧视你,失学儿童是这样的,如果你上学的话学校会专门开课告诉你这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太宰治捂住脸,声音变得有气无力,“都说了我没有。” 他搬开椅子从我的对面坐到了对角线位置,凶恶的眼神盯着我同时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洋葱。 我纠结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他,于是我委婉地指了指太宰治的汤碗:“太宰,你吃的是洋葱,蟹腿肉在另一边。” 今天我心情好,做了法式奶油螃蟹炖菜,蟹肉吸饱了奶白色的汤汁,非常可口,在下雪天喝一口浓汤最暖和了。 太宰治:“……不吃了! 跟谁闹小脾气呢难道指望我哄你吗。 我埋头苦吃,故意吸溜的很大声。 太宰治:。 他满脸写着我要闹了。 在即将发作的时候,森先生非常及时地出来救场了,手里端着刚烤好的面包,他熟练地把太宰治按回座位上,与此同时爱丽丝把他的餐具又放回我对面的位置。 太宰治别扭地扭了几下身子都被森先生不容拒绝地按住,又在他耳边耳语了一阵,终于让太宰治安静下来。 早就发现了,森先生非常[喜爱]太宰治,那种匠人欣赏璞玉的眼神和老师面对学生的自豪竟然和谐地掺杂在一起,所以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他对太宰治几乎是有求必应。 果然,森先生开始调停我们的纷争了。 “雪小姐没听出来吗,太宰君是故意不懂装懂的。” 诶?是这样吗。 我好奇地看过去,捕捉到我的视线后太宰治“哼”了一下,抱着汤碗把头扭到一边。 ……有本事别吃啊。 —— 太宰治醒来后第一反应是恶心,两个人交换分泌物有必要那么难舍难分吗,好恶心,呕呕呕。 忍着恶心回想了一遍,太宰治惊悚地发现这对狗男女好像就是自己和雪,呕呕呕。 不对,身高和样貌似乎有所差别,再想一遍,呕呕呕。 是比现在老了一点的自己和雪,成人版的两人亲得那叫一个陶醉入迷,放在电影里就是故事开头男女主陷入热恋,再过四十分钟就要闹分手,再过一小时又痛哭流涕地和好,然后又亲的难舍难分,电影在字幕和屏幕外观众的眼泪鼻涕中迈向大结局。 男女关系那点事真是一眼就能望到头啊有什么好激动的,太宰治你在窃喜什么? 不能再想了,太恶心了,呕呕呕。 本着酸橘子要假装超甜一起分享的原则,太宰治把这个梦告诉了雪。 雪的反应超平淡的。可恶,那我不就输了吗,快给我害羞一下啊! 森先生一句话打破了太宰治的发疯。 该死的森先生说:“太宰君,有个和自己同频的女孩在一起很愉快吧,最近紫砂的次数都少了呢。” 太宰治:…… 他无话可说。 当女孩自说自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他都能准确get到是什么意思,同时太宰治自己作妖搞森先生看不懂的小实验时女孩都会精准找到吐槽的点反击,就好像两只袋鼠左右互搏从天黑打到天亮。 这样的生活还挺有趣的。 “我出去放风了。”女孩吃完把自己的碗筷收拾干净放到水槽里后宣布。 对哦,今天轮到我洗碗了。太宰治又开始不爽,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把活推给森先生干才行。 第43章 太宰治这样想着,感觉眼睛被另一个大脑控制,自动自觉地看向了站在诊所后门玄关的女孩,“你只穿一条裙子不冷吗。” 雪正在往身上套大衣,那件驼色大衣是森先生淘汰下来的,森先生从一开始就没把雪当作和他一样可以“放心”利用的人,雪在诊所帮忙这么久也没说发个零花钱什么的,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爱好给雪买了好几件漂亮的裙子。 但是雪只在诊所穿花样繁复累赘的小洋裙,出去玩时她又套上了那条黑裙子。 棉布黑裙已经被浆洗的有点发灰掉色了,除了把雪的身体真的衬得和雪一样白以外没有任何保暖功能。 那天女孩就只穿着单薄的裙子出现在小巷,朝他摇摇晃晃地走来,吓得太宰治真以为是碰瓷的。 为什么会对我露出那种表情,快要哭出来,好像……找了我很多年一样。 我们认识吗。 雪穿好了大衣又把森先生的围巾取下来围在脖子上,心不在焉地说: “冷啊,但是森先生没有给我买长裤。麻烦你告诉那个变态,女生小腿冻坏了水肿会变得很难看,别妄想冬天还能看到小公主了。” 雪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最近很爱跑出去玩,还有和森先生学医,这两件事占据了她一天中的大半时间,她现在已经不像刚来到诊所时对捉弄自己那么乐此不疲了。 太宰治想,或许雪一直都在找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办法,但每次都只能一无所获地回来,她很沉得住气,高高兴兴地一点焦躁都没表现出来,也从不对自己的待遇提出异议。 小动物一样只求自保的安分,有点小聪明。她表现出来的天赋足够让大人庇护她,又不会限制她的自由,随便她哪天一声不吭的消失。 少年绮丽的面容随着女孩的身影逐渐变成黑点,直到站在窗前完全看不见为止,慢慢冷淡冰封,如他无聊的生活中还没有一个女孩闯进来时一样麻木。 浓稠的情绪顺着太宰治茂密的黑发流淌,乌黑的血在心口滴答滴答。 因为她没有异能。 真是幸运啊。 —— 这几天横滨一直在下雪,幸运的是当我出门时雪就停了,气温维持在我还能忍受的温度上,总体来说不是太难熬。 但没有钱是一个问题,我在家时家长也不给零花钱,都是我靠给同学补课挣得。我有一个笔记本专门用来记账,现在那个本子估计还在森先生的手里,等哪天去要回来吧。 今天出门是要见一位名叫“藤沼悟”的少年,连着好几天偶遇他他想和我搭话后,我决定反客为主,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然后我就听到了一个关于我的故事。未来会成为有名的小说家吗,挺好。 我迅速接受了藤沼悟的说辞,原来他就是异世界漫画里的npc,我要帮助藤沼悟实现他的愿望,才能回到现实世界,领取[小说家]的奖励。 藤沼悟满头黑线,“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总之就是这个意思没错了。” 我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动力,“所以我们的目的是抓到人贩子对吧,不对,是杀害女学生的诱拐犯。” 根据藤沼悟的推理,他的母亲可能是查到了当年真凶的线索,才会被杀的。被杀害的雏月加代是失踪多日之后才在公园里被发现,藤沼悟推测死亡时间应该是在雏月的生日是3月2日左右。 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了。 也就是说,我和森先生,还有太宰治只能相处一个半月。 心情突然不美妙了。 “咦,雪不是已经停了吗,怎么又下雪了。”藤沼悟诧异地说。 “这不是常有的事吗,每回我出门时雪停,回去时就下雪了。”不过今天的雪似乎格外的大,宛如一场漫长的送别。 “好了,我会想办法以后多和你见面的,你最好不要来镭体街,很危险,不像我都已经把这边的情况摸熟了。” 藤沼悟对我的嘱咐无可奈何地点头称是,吐槽:“咱俩到底谁是大人啊,你真的失忆了吗。” 大人怎么了大人不代表有脑子啊,反正我觉得我家父母都没脑子,还不听劝。 回诊所的路上我就在思考怎样才能天天和藤沼悟见面一起行动。根据他的描述诱拐犯是熟人的可能性很大,雏月从小受母亲的虐待,对外人有很重的防备心理,藤沼悟为了和她做朋友都费了好大功夫,她的交际圈又小,所以很大可能凶手就潜伏在学校。 于是当晚在餐桌上我就向森先生提出: “我要上学,受教育权是每个小孩的权利。” 看了眼太宰治,想到这也是位失学儿童,而且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就要离开了,这张脸当然是能欣赏多久就欣赏多久。 我又加了一句。 “我要太宰治和我一起上学,我要玩校园恋爱,全校都在磕我和我的cp。” “哈???” 第43章 密密麻麻是i人的自尊 密密麻麻是i人的自尊 * 出乎意料,森先生竟然痛快地同意了,亏我还想了一大堆理由说服他。 “好啊,太宰君也一起吧。雪小姐说得对,还是和同年龄的小伙伴一起挥洒汗水比较有趣啊。” “你没事吧。”太宰治的小脸皱成一团,从小树苗变成老树皮。 森鸥外笑而不语,反而是爱丽丝扑到了我的怀里。她的上半身贴着我的小腹,飘逸的金发垂落在我的膝盖上,天蓝色勾蕾丝花边的裙子像花瓣一样绽放,洋娃娃般的可爱。 我一直默认森先生也是个颜控,至少他收集的三个孩子长相都很出挑。但我和太宰治还处于人类的范围之内,爱丽丝有时给我一种她真的是真人版娃娃的念头。直到有次我外出和藤沼悟联络,他请我去冷饮店吃了杯冰淇淋。我们坐在过道旁的位置人又多,起先没有发现异常,等放学时间的高峰散去,我才从玻璃窗的反光看到了站在冷饮店墙根下的爱丽丝,她在监视我。 如果只是监视我倒不会在意,外来户要有外来户的自觉,森鸥外不信任我也是情理之中。可我无意中瞥见的爱丽丝,她的外表如人偶般精致美丽,她的瞳孔如人偶般冰冷没有人气。 最重要的是,外面飘着雪花,而她脚下的积雪快三公分厚了。也就是说,从跟着我来到冷饮厅之后,她就没有挪动过一步。 我能干什么,我只能夸张地指着窗外的雪,招呼藤沼悟一起看,这雪可真雪啊。 外面大雪纷纷,随着天色昏暗街市上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清冷的雪似乎也染成温暖的颜色。少女招呼温和稳重的少年一起看雪,在少年凝神时,少女就像在拍大头贴一样微微侧过身子,头发落在对方的肩头,微斜下眼睛悄悄观察对方的反应,见对方无知无觉,她只能露出一个无奈又甜蜜的微笑。 从我发现爱丽丝到“拍大头贴”,用时不超过一秒钟。 在那之后我对爱丽丝还和以前一样亲切,爱丽丝也再没跟踪过我,不得不说我的演技一流。 眼下爱丽丝细声细气地朝我撒娇,“雪去上学我一个人会很寂寞的,我也要上学。” 接着她转过头对太宰治扮了个鬼脸,“太宰就不用去了,留他一个人陪林太郎这个怪大叔吧。” 太宰治正坐在另一边的高脚凳上调配他的降压药配高压药配养乐多,听到爱丽丝的话后放下了手中的紫砂三件套,秀丽的脸上难得出现茫然的情绪,“我?” 爱丽丝的笑容依旧甜美。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将自创的饮料一饮而尽,声音病恹恹地:“好吧,我也去上学。” 配合森先生嘤嘤的假哭求爱丽丝留下来陪他这个孤寡老人,上学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手续就交给森先生办,我和太宰治被打发去买学习用品,我也终于有机会要回了我的记事本。 记事本是最普通的黑色封皮没有花里胡哨的颜色和装饰,学校的附近文具店打折时卖三百日元七本,我买了一大堆,但依然用得很珍惜。 两面纸,一面记账一面记课堂笔记,考虑到藤沼悟说我日后会是一位很出名的小说家,我想从现在起锻炼下自己的文笔,写点随笔。 记事本承受了太多。 想到这我爱惜地把记事本摸了一遍又一遍,枕在枕头底下还不够,都想抱在怀里。 不断的动作惊扰了睡在另一侧的太宰治,他不耐烦地用胳膊肘捅捅我,催促道: “差不多行了吧,一个本子而已,明天朝森先生多要点钱,买几十个本子都够了。” “太宰君你口气好大,听起来就像地主家的小少爷一样,明明你也没有零花钱不是吗。” ……一阵可疑的沉默。 “真的是小少爷啊。” 我只是随口怼了一句,没想到还真让我说中了。 回忆一下,其实太宰治的身份阶级挺好猜的。长期处于贫困的人可不会养成“就那样吧、而已”的观念。一个人的行事风格、性格气质、消费观念都和从小的环境有密切的关系。 第44章 如果拿我举例子,上学时我的便当是简单的白饭配梅子,同学们有的是全职妈妈做的两个层爱心餐,连饭包上都要用海苔和番茄酱拼成小熊的模样,有的是忙碌的父母无瑕顾及这些琐事,就用大笔零花钱让孩子自己买吃的。小学一年级大家第一次聚在一起吃便当时,我因为吧唧嘴被嘲笑和霸凌了一年,原来这是不礼貌的行为,可在家我的父母都是这样吃饭。 从那以后我就成为了一名模仿者,同时沉默寡言,说的越少做的越少才不会露怯,我就这样度过了小学生的六年,分辨“家里”和“世界”的不同,将自己打碎重组。 但是贫穷的烙印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所以我永远不可能像我的同学们那样随心所欲,尽管他们的家境只能算普通,但也比我好太多。 或许有一天当我成了暴发户,会变本加厉地浪费。 随着翻被子的声音,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颈窝处,是太宰治转过身换成了面向我的姿势。难道他来一场女子(?)卧谈会?我正要转过去和他脸贴脸,太宰治死扣住我的肩膀不撒手。 “别乱动,保持这个姿势。” “没问题,介意我把睡裙的吊带拉上去吗,你的手好烫。” 手飞快地从我身上拿下来,太宰治的呼吸漏了一拍,我亲耳听到的。 切,纯情少男。 可惜太宰治的厚脸皮随着和森先生相处时间越久成正相关,几个八拍他就调整好了状态,开始虚张声势地咄咄逼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挺简单的,多观察就可以了,我可是一直注视着诊所发生的一切。” 太宰治虽然没有从森先生那拿过零花钱,但他从来没有[窘迫]的感觉,不止因为只要他想随时都能从别人的腰包里掏钱,还因为从他很小的时候衣食住行就被包办,想要的玩具书籍只要在杂志上画个圈就可以拿到,在这样的家庭根本不需要零花钱。 我能推理出太宰治的家世,是因为我看过诊所接待室放着的旧杂志,上面有几处圆圈标过的痕迹,后来我在诊所的不同方位找到了它们,是战损版。 只有习惯了衣来伸手的人才会做出这么自然的举动。 我也愈发好奇太宰治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让森先生对他无限包容。 结合藤沼悟的经历,是因为异能吗,非常特殊的异能。 异能真是个好东西啊,让镭体街随处可见的耗材小孩变成有用的人。 太宰治突兀地冷笑,“你是这么想的?” 我不知所措,好在他没纠缠这个话题,而是耍无赖。“你都知道我的身世了,那你呢,好八卦要一起分享。” 有什么好分享的啊。 我断断续续地说完,为了不让自己有卖惨之嫌特意说了几件趣事,太宰治安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正当我松了口气心想太宰治平时能把人气成超雄但还是挺有分寸感时,发现他早就睡着了。 我:。 这样也好。 房间黑漆漆的,紧闭的窗和房门让月光一点都进不来,我只能凭感觉描摹太宰治的眉眼。他比我矮一点,青春期女生的发育比男生快,太宰治要想超过过起码要两年以后,那时他应该早就不记得我了。 我无声地叹口气,在寂寥凄清的手术台上显得格外清晰。 真好,我也想成为乡绅的小姐,财阀家的公主,和我命中注定的爱人走到舞台中央跳一支舞。他可以是乡下另一户人家的幺子,也可以是政界名流,我穿着绣八重樱的振袖和服和他坐在屋檐下品茶,带珍珠项链和缎面手套让他牵着我的手走向教堂。或者干脆利落地私奔,相信彼此的爱能支撑着从总角之宴走到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可真相是,如果我不是误闯到这个异世界,如果不是在森先生的诊所前晕倒,我和[太宰治]不会有任何交集,他只是语文书上需要牢记的知识点,是我在图书馆随手翻过的书页。 xxx雪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孩,她六神无主,只能假装镇定自若地目睹恋心的逝去。 为了她微不足道的自尊。 穷人的自尊是最昂贵最廉价的东西,除了这个她一无所有。 我的手准确无误地触碰到太宰治的眉心,因为这几天的夜晚我都会悄悄偷看他。手向下移,太宰治睡熟后呼吸时轻颤的睫毛在我的手心颤动,激起一阵痒意。 话说森先生新订购的沙发床马上就要到了,这下我和太宰治不用委屈自己笔直地竖躺睡觉了。 我这样想着,身体离太宰治再近一点,再近一点,直到蜷在他的怀里为止。 明天早点醒钻出去就是了,再说睡觉时乱动不是很正常,有什么可大惊小怪。 我放任自己睡着了。 —— “名字?” 今早森先生特意把我和太宰治叫过来,他慈祥的目光看得我一哆嗦,这人又在发什么疯,有没有人告诉他他不适合打感情牌,超恶心。 对我俩发自内心毫不遮掩的厌恶森先生一点都不在意,他拿出一叠文件指给我看。 “对啊,入学怎么可能不用姓名,我都已经准备好材料了,翠岚中学是横滨最好的中学。” 也是藤沼悟所在的学校。 但我不想用我的本名,我超级讨厌我的姓氏。 “那太宰治呢,他用什么名字入学,就叫太宰治?” “对啊,太宰君就叫太宰治,有什么问题?” “……没有。” 我嘴上说着没有,确认入学表上的名字千真万确是这三个汉字没错后,退回太宰治的身边大声逼逼。 “真是了不起的名字啊太宰君,这个超级霸气的姓氏加充满野心的名字,令尊令堂对你的期望很高嘛,天官冢宰,治理天下?你怎么沦落到给黒医打工了。” 谁能想到[太宰治]真的就叫太宰治,做笔名也就算了,真名的话未免也太中二了,难怪你小子天天沉着脸45度忧伤哀叹死亡的神奇,这是从根上就坏了啊。 太宰治今天出乎意料的沉得住气,斜了我一眼,一幅自得的小模样,“你昨天可不是那么说的。” 嗯,我昨天说什么了。突然有点心虚。 最好的解释就是反击,我追问:“那你说我昨天说什么做什么了,重复一遍给我看看。” 少年,你的脸皮还是不够厚啊。只要我够迟钝,就没人能让我破防。 “好了好了,你俩以后在学校有的是时间打。雪小姐,告诉我你的名字。” 森鸥外头痛地调停,圆珠笔不耐烦地在文件上敲击。 我避开他锐利的鹰眼,手指不断绞动着裙摆,小声说:“您随便取一个名字就好了,和雪字有关就行,我不喜欢我的姓氏。” “这样啊。”森先生若有所思。 “既如此就用我的森姓好了。和雪有关的词。”森先生找了纸在上面写出和雪有关的词语和读音,“雪鹤,雪乃,雪见,雪穗,雪纪?” 森鸥外眼前一亮,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征求我的意见。 “就叫森雪纪,如何。身份是我森鸥外的养女。” 森、雪纪 默念这个名字时,和在小巷里如出一辙的头痛让我猝不及防,差点痛呼出声。 森雪纪,我的名字。 我欢喜地想要流泪,心底那个虚无缥缈的声音替我做了答复。 “好,就叫森雪纪。” 仿佛是命运的开头。 —— 我和太宰治顺利入学,并分别在异性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个看脸的世界。 太宰治无动于衷,他更喜欢逃课睡觉,反正那点知识他看都不用看就能拿满分。然后他在女生中的人气更高了。 太宰治:无聊,让她们去死。 也不知道森先生强烈要求他来学校是为什么。 而我回到了最熟悉的地方,真是如鱼得水,很快就和藤沼悟还有离死亡倒计时只有一个月的雏月混熟了,我发现雏月似乎在班里不太受欢迎。 这是委婉一点的说法。 我作为雏月目前唯一的女性友人,似乎也有意无意遭到了排挤。 比如说今天,我收获了沾满墨水的课本和写满恐吓话语的课桌。 跟聪明人待久了,让我忘记了同龄人的愚蠢。 他们在干什么,霸凌吗。 第44章 叫我“治君” 叫我“治君” * 我拎起湿漉漉的课本,惹来周围一圈的哄笑。坐在我左边的美里,平时最爱捉弄人的她反倒“矜持”许多,和她的后桌聊天时不忘捂嘴傻乐。我猜这是因为她的同桌是太宰治,她要保持淑女形象。 太宰治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他逃掉了体育课留在教室睡了一节课,一定知道是谁做的。班级里越来越喧闹,大家都围上来看热闹,就太宰治翻个身都会惊醒的睡眠质量,估计已经在心里骂人了。 但是他没有醒。 第45章 算了。 或许是我愣神太久让这帮人误会,胆子也大了起来,一个男生站起来吆喝起哄:“森,这就是你和雏月混在一起的代价,哪怕是美女我们也不能容忍这种事的发生。” 闻言雏月加代牵住我的衣角,不管我和她搭话多少次她都是淡淡的,零星回了几个字,眼下她竟说了一长串的句子。“森同学,你以后还是不要和我说话了吧。” 这怎么行,“加代,这事和你没关系,他们只是随便编个理由欺负人而已,不要因为别人的话为难自己。” 另一头的藤沼悟拍案而起,“就是,*你们凭什么欺负人。” “不用麻烦你藤沼君,我可以解决。” 我拦住藤沼悟,撕下浸满墨水的书页塞进了美里的嘴里,再拽着她的头发用力往桌子上一撞。 世界清净了,只能听见美里嘴里含着废纸崩溃的哭声。 不好意思下手有点重,我应激了。 我小时候也是这么受欺负孤立过来的啊,要给雏月打个样儿,看看应对霸凌事件的正确打开方式是什么。 我抓着美里的头发往后仰,直视她的眼睛问:“是你做的吧,受到教训了吗,知错了吗。” “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告诉老师你欺负我!” 还会恶人先告状,看来还是揍轻了。 我撸起袖子准备给她一个难忘的中学回忆,我的前桌,从我转学来这个班后没跟我说过一句话的女生突然走到美里桌前,抱起她桌面上所有的物品,重重往地上一摔。 “吵死了,你们烦不烦啊。” 女生的话犹如剑士冢原卜传的一剑,这位传奇剑圣一生未尝一败,挥开的剑锋如天上划过的流星,将敌人脆弱的血管劈开。而坐在我前桌的女生只一句话一个动作就结束了这场纷争,美里瞬间安安静静,甚至满脸恐惧,比剑圣的威名和踏着上课铃出现的老师八代还管用。 八代老师看到一群人站着一头雾水:“怎么了这是,起立欢迎我?一上午不见这么想老师?” 他的话轻松缓和了压抑的气氛,美里哂笑着坐下,其他几人也唯唯诺诺地坐好。八代老师在讲台上扫视一圈,看到我可怜的洒落一地的课本后眉头深深地皱起来,说:“森同学,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老师那里有新的课本。” “谢谢老师。” 八代老师开始讲课,可我的课本已经毁了,但我不能和太宰治一样堕落,我决定在我心爱的记事本上完成我人生中的第一部作品,这是走向小说家道路的里程碑。 写到第57个字后…… 森雪纪提笔忘字,森雪纪绞尽脑汁,森雪纪宣布放弃。 我怀疑藤沼悟是诓我的,我这个人完全没有文学素养,不如指望后桌和文豪同姓的某宰治动笔。 低头看了看我写的东西。 [请把我和他的每一次重逢,都当作素不相识的初遇。] [直到最后他都以为是缘分天定,但只有我一人知晓,那是一次又一次的重逢。] ……这两句话不是一个意思吗。 我面无表情地撕掉了这张废纸,无悲无喜。 这时坐在我前桌的女生,也就是刚刚替我说话的那位女剑士转过头。她梳着帅气的高马尾,栗色的头发用点缀水晶小熊的发圈扎起来,打了耳洞的两个耳朵上带着银质耳钉。我听班里的女生聊天,说那是某个奢侈品牌的新款。除了发圈耳钉,女生的手表书包和鞋子都是让人汗颜的价格。 传言她爸爸是横滨portmafia的高管,又非常宠爱她,所以我的前桌性子高傲,和全班同学都合不来,一直独来独往。 但这都与我无关,我关心的是她一回头马尾辫打了我一脸,好疼。 黑二代前桌侧过身子,先仔仔细细地把我从头看到脚,又伸长了脖子往我身后的太宰治看去,最后又瞄了一眼和她邻桌的藤沼悟,那双眼睛“biu”地一下就亮起来了。 传言中高傲不好相处的黑二代和和气气地向我伸出手,说: “你好,我叫梅津寺纯子,刚才你教训美里的那一下我非常欣赏,我觉得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和我做朋友你就放心吧,我发话了她们绝对不敢找你麻烦,所以你要答应我吗。” 啊,我为什么要和你做朋友,还有为什么她们不敢找我麻烦。 梅津寺纯子骄傲地说:“因为我爸爸的职业,他们不敢不听我的话,除非活腻了。” 不愧是预备役黑/手/党,把将人灌水泥投海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我礼貌棒读:“搜嘎,好厉害啊。” 说完我本以为这个拿长辈职业炫耀的同学听到我平淡的反应会不爽,进而终止和我的交谈。我是不擅交际的类型,和雏月加代混熟已经让我绞尽脑汁了,不想再多一个人。 没想到梅津寺纯子的脸上写满了“惊为天人”或者说“孺子可教也”,这回她半个身子都要转过来,“你和……” “咳咳。” 八代老师警告地咳嗽一声,梅津寺只能遗憾地把头转回去了。 我暗暗松口气,这时身后的太宰治似乎终于清醒,夸张地打了个哈欠,跟要吸引谁的目光似的。 我没理他,开始和藤沼悟传纸条。离三月越来越近,藤沼悟焦虑得不行,甚至商量要不要贴身保护雏月,负责送她上下学。可我觉得这是治标不治本,哪怕顺利度过三月2号又怎样,抓不到凶手总有一天他会出现。 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凶手会选择雏月加代作为犯罪目标的原因很简单。雏月是单亲家庭,母亲家暴,雏月沉默寡言,在藤沼悟穿越回来之前在班上没有朋友,像个透明人。也因此在她失踪被杀后好几天才被警方发现,凶手逍遥法外。 而现在,有我这个和雏月非常相似背景的人出现了,我还出身镭体街,镭体街死人不是很正常吗。 我需要表现的再被孤立一点,比如今天被欺负时应该更软弱些,让凶手把目标换成我。 我俩传纸条激烈讨论了一节课,期间后边的太宰治又是叹气又是拍桌子,又是把书页翻得哗哗响又是不停地按手中的圆珠笔,搅得人心烦意乱。 我忍无可忍,偏过头对太宰治说:“吵死了,安静。” 圆珠笔的响声戛然而止。 太宰治把书往脑袋上一盖,又睡着了。 睡睡睡,当自己是树懒吗。 听到我的吐槽,梅津寺纯子突然回头友好地冲我笑了下,眼睛里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看得我一阵恶寒。 …… 总算把八代老师打发了,我捧着新书离开了办公室。 可能是以为我受欺负了,八代老师今天上课时格外关注我,叫我回答好几次问题。这已经让我受不住了,我不是上课爱举手回回答问题的类型,加上每次答完他都会夸张地表扬我一番,拿其他同学,尤其是美里和她的小团体作对比,更让我如坐针毡。叫到办公室后又对我嘘寒问暖了很久,问东问西的。 得到老师的偏爱这种事对我来说是情理之中,但八代老师太关心我的家庭问题了,几个回合下来他大概以为我是个缺爱的单亲娃,森先生是忙碌的小诊所庸医,我们在镭体街这个充满了弱肉强食的魔窟相依为命。老师的同情之情溢于言表,还送了我一个苹果。 回去就把苹果给森先生,这是他老父亲的证明。 我抛着苹果回到教室,看到太宰治手撑下巴望向窗外。他脱掉了厚厚的校服外套,里面是羊绒背心和白衬衫,衬衫的袖口向上卷起,露出被绷带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纤细手腕,一直缠到指关节的部分,我想他缠得这么用力,拆开后的皮肤会不会红肿一片。 窗外白雪皑皑,唯有松树的绿色让这个冰雪世界显得不那么单调。从松枝到太宰治胸前墨绿色的领带,我眼中似乎只能看到这两种色彩。 如果太宰治的领带是蓝色的就好了,我突然想到,和我的眼睛一个颜色。 他坐在窗边,我站在门外,教室不过50平方大小,我和他的距离只要走十几步,穿过打闹的同学和桌椅加起来也才二十步,可我却觉得隔了那么远。 我敏感地感觉到太宰治这几天一直在闹别扭生闷气,但不知道为什么。 “太宰君,这道题我不太会,你能帮我讲下吗,谢谢。” 一名女同学红着脸站在他课桌前,手里捧着试卷,声音颤巍巍的。 发呆被打断,太宰治冷脸扭头,就在我以为他要拒绝时,太宰治的余光瞥见了我。 我肯定他看到我了。 “好啊,给我看看吧。” 女同学的脸上明白的写上雀跃。 我抿紧了唇,安静的回到座位上,听太宰治细致又温和的讲题,他是真的会讨人喜欢。 可我却有点难过。 明明让太宰治和我一起上学的人是我,可我一点都不开心,我们之间的气氛也更尴尬了,有时一天到晚一句话都不说。 第46章 还不如之前待在诊所每天无所事事的日子。 这不能怪他,是我把自己幻想的桥段强加在他身上的。 我希望有个人在我需要时站出来,听到他替我打抱不平。但这不是太宰治的风格。 怎么说呢,太宰治没那么多正义感,泼墨水小事一桩我也能解决,可我还是有点失望。 我想要偏心到极致的偏爱。 但对太宰治来说很莫名其妙吧,我自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他出面?我又没那么弱只会哭鼻子。 可我真的很想很想,让我喜欢的人保护我。 张嘴咬了一大口苹果,好酸。 “喂。”后背被人用圆珠笔戳了下。 太宰治还保持拿圆珠笔戳人的姿势,女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对上我茫然的脸他方才对同学和煦的微笑又消失了,臭着脸问: “你去找八代了。” “对啊。” “他跟你聊什么了。” “聊森先生由于醉心悬壶济世忽略女儿成长的话题。” 太宰治:…… 感觉他欲言又止。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叮嘱道:“离八代远点,如果你的头脑没跟着小纸条一起飞到那个炸毛怪身上的话,就该明白我的意思。” 说完太宰治踩着上课铃又入睡了。 我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炸毛怪是藤沼悟啊。 人家哪里炸毛了,不就是发尾支棱一下吗,你个卷毛好意思嘲笑别人,莫名其妙。 我一头雾水地上课,这时梅津寺炯炯有神地看了过来,不难想象她刚才一直在偷听我和太宰治的对话。 “喂,雪纪。”梅津寺喊我叫我把耳朵贴过来。她好自来熟,已经开始叫我的名字了。 没有理解我微妙的表情,梅津寺等不及我慢吞吞的动作,在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条,飞快地写完字抛给我。 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是: [太宰同学喜欢你吧,但你喜欢藤沼同学。] 诶??? —— 我的精神被梅津寺纯子污染了。 梅津寺却像打开了话匣子,纸条传得飞快。 [你没发现吧,其实藤沼同学喜欢的是雏月同学,但你和雏月同学是朋友,所以他不好直接拒绝你。这样看藤沼同学应该得了骑士综合征,只要是弱者就想保护。唉,你真是一点都不满足,太宰同学一直在背后注视着你呀,太宰同学那么帅和他在一起不好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头痛地闭上眼。 梅津寺还不满足,纸条一张比一张劲爆。 [太宰同学又帅又痴情,每次你和藤沼同学聚在一起时他都在偷看,眼神就和杀人了一样,我保证黑/手/党都没他凶。] [今早美里闹事时你叫住藤沼同学,我看到太宰同学的耳朵动了。] [你和太宰同学住在一起吗,他是你父亲的养子,那你们岂不是伪姐弟/兄妹文学hhhhh] 梅津寺有一双发现爱的眼睛。 我很奇怪为什么大家都说她高冷不好相处,这完全就是个话痨啊。 终于熬到放学,梅津寺亲亲热热地挽住我的胳膊说要和我一起走,我抗议无果,被迫放弃,看来只能明天再和藤沼悟讨论引蛇出洞的事了。 “那个,梅津寺同学。” “叫我纯子。” “好吧,纯子。” 太宰治从我们两人的面前路过,手里的书包被他不老实地反手拎在背上。大冬天他还耍帅敞着怀,不拉棉服拉链,早晚冻得拉肚子。 但这一幕却很吸睛,他走在我和纯子前面,我能清楚地看到和他擦肩而过的女生眼中仰慕的眼神,而他不屑一顾,也没有驻足停留。只是偶尔对学校花坛里冻得蔫掉的忍冬花感兴趣,蹲下来用手拨弄了两下结满冰的绿叶。 忍冬花,是我喜欢的花,我喜欢这个名字。 叶子就在他触碰的那一刻碎掉。那支花已经很脆弱了,不知为何它像是被人有意冰封在了冰块里,虽然花朵抵不住严冬,但却能在寒冰中获得永生。 但就在太宰治触碰的一瞬间,冰块融化,忍冬花彻底宣告死亡。 太宰治站起身,他的侧脸被柔软的发尾遮住,可我却莫名觉得太宰治在笑,嘲讽的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目送他走掉,觉得纯子一定看错了。一个人连等另一个人向他走去那么简单的事都不愿意做,还谈什么喜欢呢。 这场恋爱速通游戏该结束了。 我任由纯子拉着我走到校门口,原本叽叽喳喳的纯子在看到门口低调的奔驰车时骤然停住脚步。“雪纪,你住在镭体街对吧。” “是,怎么了。” “今晚不要离开家,哪都不要去,听到任何声音都当作不知道,明白吗。” 我不明所以,顺着纯子的目光看去,发现穿白大褂的森先生竟然在校门口和另一个男人谈笑风生,就和溺爱女儿担心黄毛偷家的老父亲一样立志每天接送女儿回家。 然后我反应过来,纯子看到的人不是森先生,而是和他聊天的那个男人。 男人手提公文包,西装革履,外边罩了一件黑大衣,戴金边眼镜,眼角的皱纹告诉我他已经不年轻了。但在和森先生攀谈时,他精明的像个才下班的金融业高管。 “那是我爸爸。”纯子在我耳边小声道:“每次我爸爸来接我就代表他的[公司]有新动作了,爸爸担心我回家路上出事就会来接我。” 是黑/手/党有异动啊。 那森先生今天特地来学校是为了什么呢。 思考时我和纯子已经走到了两位老父亲面前,太宰治乖巧地站在森先生身后。看到我和纯子一起出现还手挽着手,那位先生很惊喜。 “哎呀,没想到我们的女儿关系这么好,森医生真是教女有方,我一直担心纯子在学校没有朋友。” “父亲,您今天来得晚了点,晚上我想吃咖喱饭。” 无需森鸥外的暗示,我自觉站在他身侧拉起他的袖子撒娇,就像被家里宠坏的小女儿。 森鸥外满意地微笑点头,这个笑落在纯子父女眼里应该是老父亲的溺爱。森鸥外拍拍我的头,十分亲昵,“昨天不是给你做了吗,今天做小治喜欢的奶油螃蟹好不好。” 神游了不知多久的太宰治迅速响应,“我吃。” “哈哈哈,真是幸福的一家人啊,就像我和纯子还有她母亲一样。森医生,改日我会来阁下的诊所登门拜访的,听您讲如何行医救人的故事。” 森鸥外含笑,“那就恭候梅津寺君的大驾了,鄙人曾在德国留学,和一位老酒馆的老板学过熏香肠的手艺,绝对不会让梅津寺君失望。” 纯子父亲挥了挥手,车子启动时他停顿了一下,摇下车窗对森鸥外说:“今晚恐怕森医生要不得闲了,奶油螃蟹改日再做吧。” 说罢奔驰车疾驰而过。 这段饱含深意的对话就结束了,目送纯子父女离去,森鸥外笑意微敛,对我和太宰治说:“我们走吧。” 顿了顿,他又说:“雪纪,你做得很好。” 我用沉默回应。 终于知道为什么森鸥外那么爽快地答应送我和太宰治上学了,哪怕我不提出来,他也会想法子让我们去的。 他要接近梅津寺纯子的父亲,接近港口黑/手/党。 从纯子对我透露的话中可得,她的父亲重视家庭,要得到他的信任就要塑造一个和他相同的身份,比如同样忙里偷闲接送女儿的老父亲女儿奴。 爱女儿是犯/罪分子的一款时尚单品。 黑/手/党用人的首选也应该是有妻有子的人吧,这样的人才好控制,森鸥外故意踩在这些人的心坎上。 不过他费尽心思找人引荐,加入黑手党是为什么呢。 “雪纪,今晚多准备些药品绷带,手术刀也要消毒。”森鸥外吩咐我,“今天的营业额又要创下新高了。” 他似是哀叹,又似是欣喜。 从市中心的翠岚中学到镭体街走路也不过不到一小时的时间,路上却仿佛经历了沧海桑田。 森鸥外走在我和太宰治的前面,他的背影高大坚毅,皮靴踩在泥泞的雪地里烙下一个深深的鞋印,每一步都仿佛在负重前行。我们经过横滨大桥,桥上的彩灯和人流交相辉映,在森鸥外的两肩披上红色的霞光,他正好走在最前面,是违逆人群的逆旅,又是顺应行人的前进。 —— 我和太宰治跟在森先生后面慢悠悠地走着。 期间太宰治不断偷看我的脸色,但我默认速通版暗恋游戏已经结束,平静如水。 最后先沉不住气的是太宰治,他凶巴巴地逼问:“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我平淡的目光告诉他,没有。 身边人突然加快了速度,太宰治踢着街边的小石子,一下比一下用力,石子一次比一次跳得远。 我注视着他的背影,通过今天的事我已经对谁是杀死雏月的凶手这件事有眉目了,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这意味着我很快就会和太宰治分开。 第47章 以后我就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唔。” 胡思乱想的后果就是和某人来了个脸贴脸,撞的我鼻子生疼,他停下怎么不说我一声。 “你为什么叫我太宰君。”? 我抬起头,太宰治不知何时变成面向我的姿势,他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插兜,脱下黑西装换上国中制服后他身上的活人味变重许多,甚至有股青春洋溢的气息,可眼下太宰治又变回诊所角落里黑漆漆的一滩不明生物。他浓稠阴冷的神色好像真的很希望自己是一滩流动的液体,缠在我的身上。 见我走神,太宰治古艳的脸愈发不悦,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你管森先生叫森先生,藤沼悟叫藤沼君,都是普通的叫法,我为什么要和他们用同一种称呼。你看,你对梅津寺就会叫纯子,对雏月叫加代,亲切多了。”?? 太宰治你的情商原来这么低吗,男女间交谈的礼仪你一点都不懂? 我茫然问:“因为她们是女性友人啊,你要不变个性?” “那我还是你喜欢的人呢,你真的喜欢我吗,你不喜欢我了吗。” 太宰治不甘示弱地质问,就像一个每天都能吃到免费的糖果,今天恰好没有了后原地耍赖的小孩。 旧事重提,我有种黑历史被公开的感觉,再说扪心自问我对太宰治还没喜欢到要死要活的份上吧,同学你冷静点。 “那个,不是开玩笑吗,我们不是一直相看两厌吗。” 太宰治的表情好像真想杀了我。 就好像在控诉我是渣男对他始乱终弃了一样。 太宰治步步紧逼,我一步步后退,很快他就不满这种变相的拒绝直接抓住我的手腕,和我头贴着头。 略长的额发扫过我的睫毛,我不适地眨了眨眼,隐隐约约仿佛看到太宰治幽深眼底的一抹红。 “难道你喜欢别人了?爱丽丝说你是为了见藤沼悟才想上学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嘲笑你的品味了。” 这都哪跟哪啊,发散思维有点过度了吧。 看太宰治的脸色好像我只要点个头他就要冲去送藤沼悟上西天,激发他的异能潜力,我只好投降,回归最初的话题。 “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治君。” 他脱口而出,好像这个称呼已经在他的唇舌里念过千万遍,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太宰治似乎很满意我震惊的表情,夜幕时的天空落在他的眼睛上,灿若星河。 “叫我治君。” 第45章 遇见i人是你的命运 遇见i人是你的命运 * 听到我的问题,少年念出早就准备好的名字,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睫毛投影在素白的脸上,眼珠浮出山泉流水般的清光,好像刚才沉郁偏执的模样是我的错觉。 我迟迟没有反应,太宰治不满地鼓起脸,隐晦地催促道: “雪纪,叫我治君。” 他笃定了我不会拒绝,好像得到我的偏袒纵容是那么的天经地义。我不禁感到疑惑,太宰治不是讨厌我来着吗,我也没讨好过他,为什么他做这一切时那么轻车熟路? 我那点微弱的好感表现得很明显吗。 说起来我对太宰治的印象从“小帅哥”变成“有点心动”,就是因为那次他说梦到我们亲亲,之后太宰治的态度就变得奇奇怪怪,和学校里那些围绕在我身边又别扭至极,心理年龄三岁的小男生没什么不同,强烈地发出“我喜欢你”的讯号。 所以我和太宰治之间,是他先喜欢我的对吧,对吧,就算是我有错在先口花花,也是太宰治把幼稚园的打闹升级成青春期少男少女私密情事的。 因为他喜欢我,我才喜欢他的。可喜欢我的太宰治没有站在我身后帮我的忙,只会吃没用的醋,还密谋将重要npc,我的朋友藤沼悟咔嚓掉,我凭什么听他的话改变称呼,知不知道女孩子管异性用[单名+敬语]的称呼是意味着什么啊,起码也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阶段,太宰治离这个称谓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还有他怎么可以叫我雪纪,之前不愿透露姓名叫[雪]也就算了,现在我叫森雪纪,他还坚持只叫单名不就是在暗搓搓的表达自己的特殊吗,太宰治你好狡猾。 一想到狡猾的太宰治想不表白不公开就获得男友待遇我就好生气,活了十四年第一次差点被同龄人绕圈绕进去,太宰治好可怕,我要远离他拒绝助长嚣张气焰。 想到这我一把推开已经把头放到我肩膀上的太宰治,看着太宰治错愕的脸中气十足地喊道: “我不,我才不叫你治君,你也不许叫我雪纪!” …… 女孩推开他气呼呼地一个人走掉,追上森先生后又乖乖把手放进对方的口袋里取暖,朝对纷争一无所知的森先生仰头甜甜一笑,又故作可爱一蹦一跳的走路。 太宰治猜森先生此时内心已经宽面条泪了:养女儿真贴心啊。 呸,小小年纪长了两幅面孔,森雪纪知不知道刚才你推我的那一下很痛啊。 太宰治默不作声地跟在两人身后,视线随着森雪纪蹦跳的裙摆一起一落。 女孩的小腿纤细美好,没有出现本人吐槽过的红肿问题,造物主在生产这批玩具时对她格外用心,各项参数都拉到了最大值确保她能始终保持完美的形象。 太宰治想,森雪纪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冷。 哪怕是冬天,女生的制服依然是色眯眯光头领导拍脑袋想出的墨色格裙,翠岚中学的规定格外严格,连保暖袜都不许穿只能光腿,太宰治见过同班女生进校门前脱掉裤袜塞进书包里的操作。 但是森雪纪不会,她一直穿标准的制服裙上半身套一件棉服,从镭体街到学校的距离比其他学生的路程要远得多,但森雪纪从来没喊过冷,她的腿也不会冻得通红。 之前只穿着黑裙出门时,如果不是自己多嘴问一句她也没有表现出多惧怕寒风的意思,按理说衣着如此单薄早该感冒发烧了。 按理说,他也不会关心某一个人的衣裳单不单薄,冷不冷会不会冻坏的问题。 太宰治把这一切归结为那个该死的梦和一开始就不停对他说喜欢的森雪纪。 一想到“喜欢”太宰治就满腹怨气。 那么浅显简单的“喜欢你”,从一见面就说的明明白白,就像新游戏上手玩两把后觉得真简单真没意思,随着相识时间越长太宰治发现“喜欢”就是个噱头啊魂淡,跟游戏试玩三分钟美男美女尽显妖娆诱惑你入坑有什么区别,可恍然大悟时已经上头了氪金了开始爆肝了,厂家也露出邪恶真面目了,你捏着鼻子也不忍心卸载游戏停氪。 森雪纪最近对他越来越敷衍了,总是跟学校里的藤沼悟和雏月加代混在一起,今天又加上一个梅津寺纯子。 聚集的人越多,她身上的光芒就越是无可比拟,单轮月辉哪比得上众星拱月更光彩夺目呢,搞得他像遮盖月亮光芒的乌云似的。 ……明明当月亮孤单时只有一片乌云陪着她,现在又嫌乌云太过阴暗冷清,那就不要怪云彩生出独占月亮的心思吧。 反正森先生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和**的人接上线后他们就不用去学校了,他非要把森雪纪关在诊所十七八天直到对方学会乖乖地喊名字为止。 “治君。” 想到这太宰治难得有几分懊恼,原以为森雪纪会迫不及待地接受“治君”的称呼,竟然发生的错误预判,这几天有点过火了。 上学真恶心,自从上了学我的脑袋就不会转了。 太宰治盘算怎么让森先生给他俩退学时,突然想起是森雪纪先提出要上学的,并很快和藤沼悟混熟了,就像爱丽丝说的那样她就是奔着藤沼悟去的。 可是在那之前,森雪纪一直在寻找离开的办法,直到她遇见了藤沼悟。 这说明藤沼悟很特殊,他的某种特质吸引了森雪纪。 藤沼悟是异能者。 那他的异能力是什么呢。 ——可以让出现在镭体街,出现在横滨的人,离开这里。 这个离开可以指空间上的消失,世界上根本没有森雪纪这个人。 更可能是时间,不属于此刻的森雪纪回到了她属于她的时间点。 还记得森雪纪和森先生说的那句话吗。 “我只记得我要去上学,却出现在了那条小巷里,别的我就不记得了。” 如被闪电击溃全身,太宰治停下脚步目送森雪纪离自己渐行渐远的背影,和他梦中那个和爱人相拥的美艳女子逐渐重合。 森雪纪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后就表达了喜欢,而他似乎也无可救药地被深深吸引着。 人类将既定发生,无法转圜的事件称为宿命。 太宰治觉得一下轻松了许多,三两步就撵上了走在前面的两人。 这么说来,叫“治君”是早晚的事。 —— 森先生的预感很准确,入夜的横滨如白日蛰伏的山中蜘蛛终于等到赖光入睡发动刺杀,**的蜘蛛跗骨从横滨的市中心一直延伸到镭体街的深处,当位于心脏的**大楼微微一抽搐,那受躯干摆布的蜘蛛腿都跟着行动起来了。 第48章 整整一夜,外面的厮杀枪声就没停过,森先生的诊所生意兴隆,我敢说经过这一夜我已经熟练掌握了挖/子弹消毒上药包扎的正确步骤,森先生都抓我上手术台打下手了。 这场来势汹汹的暴乱还没有结束,似乎一个晚上甚至几个晚上的猎物都填不饱蜘蛛的胃口,白天也开始不安全了。 与此同时,翠岚中学又发生了几起学生失踪案,可这和横滨连日上升的死亡失踪人数比有些微不足道。如果不是因为翠岚中学是横滨最好的学校,不少官员子女在这入学,估计连报纸最小的版面都占不到位置。 我更加确定害死雏田加代,八年后杀藤沼悟母亲灭口的人就在学校里。之前横滨安全时他的狩猎范围很广,现在外面黑/道横行霸道他就只敢在学校挑选受害者,凭借人们的恐慌下手肆无忌惮,还细心地避开有身份家世的学生,遇害的都是家境贫寒父母不闻不问的孩子。 只有学校里的教职工才能拿到档案。 但我来不及把情报告诉藤沼悟,森先生给我和太宰治请了长假,我俩现在不是留在诊所帮忙就是在横滨到处流窜吸收情报。 据说**突然大动干戈是因为首领得了不治之症,本就老迈的身体加上严重的病情让这个站在横滨权力巅峰的老者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他急于肃清城市里所有反对他的势力,才会有这些天的血流成河。 听起来比起捷报频传首领更需要一位医生。 带回来这个消息的人是太宰治,当他向森鸥外说明时,我和太宰治都知道森鸥外就等着第二个人向他重复这条他早已知晓的情报,再确认一遍来源的真假。 我有点好奇,即将抓住机会进入**的森鸥外会是什么表情,他奋进心思要加入黑/手/党又是为了什么呢。 站在我面前的太宰治同样一脸好奇之色。 我和太宰治自从那次冲突后相处就变得微妙起来,太宰治和没事人一样每天照常恶作剧紫砂,叫我的名字雪纪,和之前没什么两样,显得只有我斤斤计较,别扭了两天过后我也不纠结了,开始和睦相处。 当我下定决心和睦相处后,太宰治又若有若无地凑了上来,连给病人扎绷带都要你负责胳膊我负责腿的,欲擒故纵那一套玩得真溜。 发现我在看他后太宰治的目光略微偏移,我连忙看向地面,不和他有视线接触。 太宰治的眼睛就像美杜莎的魔眼,自从那天被太宰治头抵着头注视后,他就能轻而易举地让我化成一座石像。 森鸥外对我俩的眉眼官司毫无兴趣,他笑得高深莫测,拍了怕太宰治的肩膀,长叹:“太宰君,我这样做是为了横滨的未来。” 我要吐了,太宰治对口型说。 森鸥外不以为意,吩咐我:“雪纪,今晚梅津寺君要来拜访,他应该不会带纯子小姐来,但也请你做好准备。” 我点头应下。 看来梅津寺先生已经决定把森鸥外森医生引荐给**首领了,看在纯子的份上,我希望森鸥外在**能混得好点,也能多给梅津寺先生一点好处。 当晚,梅津寺先生带着纯子出现在诊所门外。 “真是不好意思,纯子闹着要见朋友,说雪纪小姐好几天不来上课她很担心,我只好带她来了。” 森鸥外意会,笑着说:“雪纪很快就会去上学的,*等我在镭体街这边的事忙完之后,会天天接送太宰治君和雪纪上学。” “软肋”怎么能藏在家里呢,要天天带出去,被人盯着才让人放心。 只有我和纯子是真的高兴又和好朋友见面了,森先生打发我俩去楼上玩,却叫太宰治留下。 拥有特殊才能的太宰治,跟我和纯子这种纯粹的“软肋”是不一样的。 …… 第二天,森先生果真和他说的那样送我和太宰治上学了。 而今天正好是二月二十八号,离雏田加代的死亡还有两天天时间。 我要在这两天时间里锁定凶手,将他的犯罪目标改成我。 第46章 仪式感i人想送你一个小礼物 仪式感i人想送你一个小礼物 * 校园与社会有着一条清晰而又隐蔽的分界线。 作为横滨所有国中里偏差值第一的翠岚中学,这条分界线格外明显,你可以听到校外贴着墙根嗡鸣的枪/声和学生在校园内排练健美操的口号声和谐地混在一起。 但是,这条界限偶尔也会模糊。 黑/手/党会将他们的子女送到最好的学校上学,和官员商人的孩子在一个班里读书,和他们做朋友。名门子弟和寒门学子或许入学不同,终归坐在同样的课桌前,所以学校也是个招兵买马的好地方,森先生不就等到愿者上钩的人了吗。 在这种环境下,家境普通甚至贫寒的孩子讨好比自己高一个阶级的同学很正常吧,这就是我给自己的新定位,纯子的跟班。 我拜托纯子让她返校后对我说话厉害一点,理由是我怕以后和森先生去了**因为说错话受罚,让纯子对我提前进行特训。 纯子信以为真,她小时候真被在梅津寺先生的办公室来回出入的黑衣人吓哭过。 那时梅津寺先生还只是个小财务,见到武斗派的人是要陪笑脸的,如今他已经通过奋斗晋升为部门老大,犹不满足。 梅津寺先生是位有理想有抱负的黑/手/党,他想让首领把**的部分产业洗白交给自己管理,然后源源不断的钱生钱。但首领大人只想做一个纯粹的坏人,像他这样的文职在**是没有话语权的,武斗派依然看不起他,让他很失落。 看来梅津寺先生举荐森鸥外当首领的家庭医生也是抱着培养自己人的心思,指望森鸥外能在首领面前吹吹风,他和森先生真是阴险到一块去了。 总而言之,我一整天都保持着在纯子面前唯唯诺诺的形象,非常可怜。 还未等钓到鱼,雏月加代先看不下去了,我赶紧把头一次在教室里大声说话,朝纯子发火的她拉开。 雏月泪眼汪汪的问我:“雪纪,是不是梅津寺欺负你了,你看我打她,不是你说遇到欺负你的人就揍回去吗。” 良心好痛,我替纯子开脱:“不是的,我和纯子关系很好,我们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 雏月更难过了,不知道她脑补了什么,说:“如果下次妈妈再打我时,我会反抗的。” 我的头都要大了,接到我求救的目光后藤沼悟一言不发,他知道我这样做是想把火力转移到自己身上但又坚决反对,所以选择袖手旁观,指望雏月能打消我的念头。 最后还是我好说歹说把雏月加代劝走了。 等雏月离开,知道无法让我转圜心意的藤沼悟臭着脸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喏,你的稿费还有样刊。” “哇,谢谢。”我赶紧拆开信封。 没去学校的这一个多月里,我把之前在记事本随手写的几句话扩写成我的第一篇小说《总角之宴》,并投稿给几家出版社。 我不想让太宰治知道这件事,如果样刊邮递到了诊所,让他看到我写的小说那多难为情。所以把地址和联系方式都填成了藤沼悟,只有笔名是我的。 没想到竟然真的发表了,就是稿费不算多,买东西的预算还要再降低一点。 别得意忘形了森雪纪,这只是你成名之路的第一步呢。 我把信封揣进怀里,朝藤沼悟打了个招呼,不等他点头就跑远了。 “谢啦藤沼君,最后两节课我就不上了,老师如果问起你就说我肚子疼去医务室。” 正好太宰治也逃课不在学校,给了我自由活动的时间。 —— [很久以前,在雪女还不是雪女,只是普通的人类小孩时,她就以机敏美貌在村子中出名,随着她的名气越来越大,连妖怪都听说了,直到传到天狗的耳中。] [喜好恶作剧的天狗见到雪女后想要逼她露出丑态,受到众人的嘲笑,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雪女抓上天空,让她“神隐”了。] [神隐后的雪女落在一片雪山中,因为不肯向天狗屈服,气急败坏的天狗将雪女独自留在雪山中。] [但是,天狗又舍不得雪女就这样死去,赐予她在雪山中生存的法力,又将手中的团扇变化成灵秀的小男孩和她一起玩耍,化名巳之吉。] [很快天狗腻烦了无聊的过家家游戏,让巳之吉对雪女说,我要离开雪山去温暖的地方,如果你向天狗大人认错我们就能一起走了。] [雪女还是没有认错,并对巳之吉说,我们早晚有一天会再相逢的。] [这回天狗和巳之吉真的离开了,留下雪女一个人在雪山。慢慢地,雪女变成了‘雪女’。] 读着我的小说,八代老师挠挠脑袋,“听起来不像爱情故事,反而让人有报警的冲动呢。” “因为你还没读完啊。”我说,系好安全带后催促道:“快走啦老师,我们只有两节课的时间。” 第49章 “好好,去杂货市场是吧,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陪你乱逛而不是将你扭送回教室。” 八代老师抱怨道,一边听话的启动车子。 遇到八代老师是个意外。当我鬼鬼祟祟翻墙跳出去时,正好落在八代老师的停车位上,而他刚要把车停进停车位。 隔着车窗玻璃,我的脸上浮现出憨厚的笑容。 …… 八代老师看了眼端坐在副驾驶位的女孩,学生都害怕和老师单独相处,女孩背脊挺得笔直,手握紧了安全带,八代不由得感觉好笑起来。 作为老师对付这种听话又胆怯的孩子八代驾轻就熟,夸赞道:“拿到了稿费想给家人买礼物,森同学真是个好孩子。” “只是觉得我一直都在给父亲还有太宰君添麻烦,想报答一下。” 森雪纪笑了笑,又很快收敛了,呆滞的眼神望向窗外。 “怎么了,是家里出事了?” 森雪纪摇摇头,双腿蜷在椅子上将头埋在膝盖上,像只缩在笼子里瑟瑟发抖的小兽。 这时候不管是谁打开笼子向她伸出手,她都会满心信任对方吧,是主人刚从航空仓里接出来的小狗。 八代移开目光专心开车,语气更加轻柔,“有困难随时都可以找老师,你看哪怕是逃课,只要有老师在能确保你的安全,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耐心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森雪纪弱弱地开口。 “我只是觉得我很没用,父亲和太宰治都好聪明,我连讨好梅津寺同学都做不好。如果因为得罪梅津寺同学不能让她爸爸帮我们家从镭体街搬走,我的罪过就大了。” “所以,我想买礼物送给太宰君,让他帮我和父亲说点好话。” 八代老师愕然,“可你才是森先生的亲生女儿啊,为什么要讨好养子。” “对啊,我是女孩。”森雪纪说,又把头缩回去。 八代老师仿佛明白了什么,怜爱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森雪纪的身上不肯离开。 十四、五岁的女孩已经发育了,胸脯开始出现曲线,在手臂和大腿的挤压下变成了扁扁的一小团,比直接怼到人脸上的肉球更引人遐想。制服校裙因为曲腿的动作活动到了大腿根,整条长腿都暴露在了空气下。腿长手长的曼妙身材半遮半掩在女孩海藻般的长发里,缩在狭窄的车位上有种别样的凌虐美感,如果把人放在行李箱里…… 八代摇摇头,定了定神微笑说:“雪纪,我们一起给太宰君和森先生选礼物吧。” 我提前做了攻略,杂货市场的后边就是黑市,有些流出来的宝贝不太重要的也会被放到杂货市场去卖,我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来到这里。 各种小摊和店里的商品让我眼花缭乱,选择恐惧症犯了。 “买什么好呢。”我向八代老师征求意见。 八代老师摸摸下巴,“嗯,教辅资料?” 我冷漠转身,“算了,当我没问。” 给青春期小男生送礼物这种事就不能参考无聊的大人的意见,我首先敷衍的给森先生挑了一个金属领带夹,开始在各个摊位上流连忘返。 看到我喜欢的吊坠手链,八代老师无语了,站在一边提醒,“你还记得是给太宰同学挑礼物吗。送礼要送小巧昂贵的东西,让对方一看到礼物就想起你。” 一看到礼物就想起我?太宰治花不了三天时间就能把我忘了。 我认识的太宰治,他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当他发现我洋葱的心剥了一层又一层后最后留下的只是一句“我喜欢你”,就会很快失去兴趣寻找下一个乐子。 我都不敢确定这个礼物会不会被他好好地保存,说不定随手扔柜子里,等过几天和森先生搬到**后顺理成章地留在废弃的诊所里,若干时日后镭体街上蠢蠢欲动的流浪汉们占据了这所房子,将房子里所有值钱物品一扫而空,我的礼物或许出现在某个人的身上,或许是垃圾堆。 幸好那时我已经不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横滨了,我看不到。 我只是个比较有仪式感的人,在离开之前想给身边人留个纪念品什么的,纯子和雏月加代的礼物是我的手工制品。 我对即将到来的离别并不感到伤心,身体里天生缺少了这部分情绪,也很少流泪。书上说这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流泪伤心会让我产生不好的联系,于是身体悄悄将这部分情绪埋起来。 我从小就意识到分别是个好东西,恰如母亲在某个阳光灿烂的白天一言不发的离开了那只有30平米却生活着三口人的房子,她踏着阳光离去。 尽管没有带走我。 我放下手中的蛇头戒指,又换了一个小摊。 太宰治不需要饰品增色,但我私心想让我的礼物被他佩戴在身上片刻不离,可年纪太轻显得领带夹袖扣太正式,还真不好选。 我对分别之日的礼物可是很用心的,才不会在需要胸衣的年纪被送了积木玩具那样敷衍。 八代老师耐心地陪我从杂货市场的头走到尾,我还是没挑好合心意的礼物。 手表呢,一块百年纪念的限定手表算有意义吧,不过这块金表磨损严重,实在送不出去。 “森同学,能给我讲讲你写的故事后续吗。”八代老师问,他有点不耐烦了,现在学校应该在上最后一节课,我确实耽误了很多时间。 “您着急的话自己在车上看完不就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 八代差点没绷住脸色,但看了看少女姣好的脸蛋还是忍了下来,温言细语,“不急,老师陪你。” 森雪纪点点头,又开始从杂货市场的尽头往回走。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室外待了两个多小时后八代的腿和身体先不觉得冷,脸先要被凌冽的海风混着风雪割出几道口子。 难得在他的眼中看到女生裸露在外的大腿,流露出的不是欣赏或是评判,而是敬畏。 森雪纪不觉得冷吗。 她在这个小摊前已经站了一刻钟,八代自己都忍不住原地运动活动筋骨,森雪纪还一动不动。 八代差点以为自己面前的人是座冰雕,这时森雪纪突然转过身朝自己迈一步,指着她宝石一样的眼睛问: “老师,你看我的眼睛是不是很好看,好看吧。” 无需八代回答,森雪纪自己就作出肯定。这世上就没有美而不自知的人。 被容光震慑的八代还未缓过神,就被兴奋的森雪纪拉着手跑到了另一家小摊。 “我想通了,不要想太宰治可能喜欢需要什么,而是我想让太宰治看到礼物后想起我,带有[我]的色彩的礼物才是最好的,我身上唯一特殊的就是蓝色的眼睛了。” 指尖的细腻触感就像一团火将八代从头到脚的寒意融化了,来不及回味森雪纪就缩回了手,摆弄着一条镶嵌了蓝宝石的领结。 死物哪有货真价实的眼睛美丽,他想。依然顺着森雪纪的意思,身体前倾靠近森雪纪的后背,贴着她的耳根说:“很好看,喜欢就买下吧。” 对方没有反应。 八代拧紧了眉,催促几遍之后森雪纪终于动了,她爽快地付了钱把领带放进包里,回头看他时俏皮地笑笑,看似天真无邪,可那张脸巧妙地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明明没有任何变化,却怎么看都不对劲。 八代心底的疑云还未升起,就被森雪纪打断了。 “抱歉老师,我刚刚突然头有点痛没听清你在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她的眼底付出淡淡的水光,真是流光溢彩,叫人怎么忍心苛责她。 但又好想让她坏掉。 八代喉咙一紧,连忙说:“没事,既然礼物买完了我们就回学校吧。” 车子缓慢平稳地行驶,期间还有森雪纪声情并茂地朗读她的小说,听到结局的八代还有点意犹未尽,“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雪女可真痴情。” “还很狡猾,她利用了天狗的自大。”森雪纪说。 提到小说森雪纪兴致勃勃,还想再和八代老师聊两句,这时车子却突然停下了。 “这不是公园吗,还没到学校啊。”森雪纪问。 八代解开两人的安全带,先下车绕了一圈,然后焦急地叫森雪纪下来,“车的后轮胎好像有问题,森同学你过来帮我拿手电筒照一下,我看看情况。” “好。”森雪纪不疑有他。 八代站在后备箱前,攥在手里的棒球棒被他握得出汗,但现在这点小瑕疵已经不重要了,他即将迎来自己最美丽的猎物。 1,2,3,三步来了,再走一步,走到我的面前! 她停下了。 八代第一反应就是骂人,他等不了了,他要把森雪纪拽到他面前用棒球棒砸碎她的脑袋,用最鲜红的颜色染红她的小脸,再用柔顺的头发把血迹抹掉,像抹布一样对待她的长发。 他却迟疑地驻足不前。 “老师,你知道什么叫做钓鱼执法吗。” 森雪纪负手而立,在雪色与冬天蒙了层纱的阳光下她站在那里,恰遇逢魔时刻,勾唇一笑时少女长发飘扬,宛如鬼魅般森然的美丽。 第50章 柔柔的调子好似巫女出云阿国缥缈的歌声,八代教了她两个多月的课,只听见过两次她用这种语调说话,第一次就是刚才在杂货市场森雪纪对他说了声抱歉。 森雪纪温柔地说: “就是为了钓到像你这样的蠢货,我才大费周折浪费了半天时间。” 第47章 给i人过生日要记好日期 给i人过生日要记好日期 * 八代老师神色镇定,维持他风度翩翩又关心学生的好老师模样,“森同学,你说什么老师听不懂,老师只是请你帮我看看轮胎换了没有,跟钓鱼有什么关系。” 好烦啊,我讨厌演技差死鸭子嘴硬的人。 “我不是米花町的侦探没工夫让你一跪二哭三忏悔,今天是森先生负责做饭,我要盯着太宰治不要把我点的土豆牛肉换成炒蟹,咱们就别迂回试探了行么。” 我不耐烦道。 八代老师笑容僵硬,左手自然垂直好似随意地倚在车上,但手臂紧绷的肌肉暴露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见我两手空空,八代老师好像又找回了自信,开始大放厥词:“森同学,你这样是不会讨大人喜欢的。” 下一秒,站在他面前的森雪纪凭空消失了,紧接着一根棍子抵住他的胸口,随着嗡鸣声的响起电流抽搐着传遍他的躯干四肢。 八代无力地跪在地上,棒球棒自然地从手中掉落。 他挣扎着睁开被冷汗淋湿,又被零下的冷空气冻成冰霜而格外沉重的眼皮,伸手去拿,可惜有人先他一步将棒球棒拾起来,隔着手帕将棒球棒重新塞回他的手里。 森雪纪端庄地半跪在他面前,朝他的脸上轻轻吹了口气,说:“老师,一会儿等警察来向他们交代你的罪行吧。” ……八代知道,他等不到警察来将他捉拿归案了。 因为他的身体好冷好冷,按理说早该进入春天了,但今年的横滨比往年温度更低,低得不寻常,他会冻死在公园里,就像山中的旅人偶遇雪女。 —— 我是看到那颗蓝宝石时想起一切的。 当时我走到小摊前拿起那条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领结,越看越喜欢上面的蓝宝石,问:“请问这个多少钱?” 钟声,顷刻间排山倒海般的钟声在耳边敲响,我呆呆地望着站在我面前卖货的阿姨,她的嘴一张一合,我能读懂她的唇语,却一个字都听不清。 头好疼。 熟悉的眩晕和头痛向我袭来,和我出现在这奇怪的世界,在小巷看到太宰治时的头痛感如出一辙。 我失忆是因为遇到太宰治,找回记忆又是因为太宰治。 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惊诧,原来男朋友对我来说这么重要么。 缓过神后大脑简单处理了下繁杂的信息,我接手了十四岁的自己制定的计划。 十四岁的我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挑选了几个比较可疑的人打算在这两天一一试探,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八代老师。谁让他那么喜欢普查户口,还有意无意地带学生排挤被纯子教训后的美里,他特别喜欢在班里塑造一些孤立无援的学生。 所以我故意挑在八代老师下班的时间逃课,在车上接受隐晦淫邪的注视后锁定了凶手。 但国中生时的我到底年少不经事,裙子里揣根便携电棍就敢和犯罪分子单刀赴会,一点都不惜命。 好在成年版的森雪纪有丰富的和敌人斗争经验,将八代老师电晕后,又从他的车子后备箱和其他地方翻出作案工具和杀人记录的照片,将它们放在八代老师的身边,又用公共电话亭报了警,大功告成。 回到诊所时刚好赶上放学,时间计算的刚刚好,没人知道我今天下午做了什么,八代就算死了又怪不到我头上,我只是个柔弱的女国中生。 完美地把计划表上的内容一一执行让人心情舒畅。 将领带夹放到森先生的房间门口,又把领结藏在沙发垫底下,我去厨房给森先生打下手切土豆。 今天做的是我爱吃的土豆炖牛肉,拿咖喱炖的,还有炸鸡翅。 我很少主动要求吃什么,一般都是太宰治嚷嚷做螃蟹的十八种菜式,但今天我非常坚决地要求晚上吃牛肉,差点和太宰治吵起来。 所以,太宰治只在今早勉强配合森先生演了出父慈子孝送娃上学的戏,之后就再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不知道吃晚饭时他会不会回来。 “雪纪,土豆要被你切成土豆丝了。” “啊?啊!抱歉抱歉。” 我定睛一看,何止是土豆丝,要不是森鸥外提醒都能切成土豆泥了。 都怪我切土豆切得太忘我,也不知道腌好鸡翅的森鸥外在一边等了多久,才忍不住提醒的。 最后以我被森鸥外赶出厨房结束。 …… 把最后一道大菜放到桌上时,太宰治还是没有回来,我已经不抱希望了。 有时间不如整理下这两个月得到的情报,思考我为什么姓“森”。 坐在我面前的人是港/黑下任首领,而我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女儿”,叫森雪纪。 而森雪纪这个名字是我逃出孤儿院后,来到一家正规官方救助儿童组织时瞎编的,脱口而出就是这个名字,之后一直沿用下来。 我从未想过为何在如此多的姓氏和名字排列组合中,我偏偏挑中了“森雪纪”。 仿佛命运的指引。 我想得入神,落在森鸥外眼里可能是另一种意思,比如正在思念太宰治。为了让我不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他清了清嗓子,满意地看到我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之后,笑着举起酒杯,和我手中的饮料碰了一下。 “雪纪,生日快乐。” 爱丽丝拽拽我的裙子,等我弯腰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雪纪生日快乐!” 什么?! 他们怎么会知道是我的生日? 这下来不及思考哲学神学各种问题了,爱丽丝被我的表情逗得咯咯笑,说:“雪纪从好几天前就一直在数日历,小孩只有在过年和过生日时才会这么做。” 接收到我感动的目光,森鸥外笑而不语。他杯中的红酒荡漾着清冽的微光,深红的眼瞳和红酒如出一辙,只是经过沉淀颜色更加暗沉醇厚。 原来14岁的“我”演技那么差,表现得那么明显,在森鸥外这个老狐狸眼里她对今天的重视非同寻常,恐怕连他的手术刀都能想到吧。 “谢谢。” 这种时候说什么好呢,我只能又重复一遍,“谢谢。” 不管森鸥外帮我庆生更深层次的目的是什么,比如死心塌地当港/黑打工人什么的,但现在我只要怀着感激的心情说谢谢就好了。 哪怕是有所图,这世上为我庆生的人也太少了。 特意烹调的饭菜很美味,很和我的胃口,不知不觉吃了好多。 森先生有些遗憾,“可惜太宰君今晚没回来。” 我扯了扯嘴角,艰难地把嘴里的菜咽下,摇摇头说:“没关系的,不怪太宰君,是我没告诉他今天是我的生日。” 森鸥外吃了口天妇罗,像是临时想到了什么一样随意吩咐我说:“如果明天太宰君来学校,记得告诉他3号**就会派人来镭体街接我们了,让他不要迟到。” 我点头应下。 一顿饭吃到最后也只有三个人,直到零点的钟声响起,时间来到了3月2日。 太宰治还是没有出现。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倒也没太失望,只是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而已。 昨天是3月1日,xxx雪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两个月整,在这里她结识了比父亲更坏更讨厌,也更像一个父亲的男人,认识了许多朋友,还有了暗恋的对象。 在这一天她度过了15岁生日,她喜欢的少年没有来,只有一位满腹诡计的中年大叔和一个小姑娘对她说生日快乐。 幸好是23岁确定被太宰治喜欢着的森雪纪,不是14岁渴望被爱,又因莫名其妙的自尊不肯和盘托出的xxx雪。 原本她不会有那么多伤春悲秋的情绪,她的生活又繁重又琐碎,压得喘不过气,直到来到这个的世界才意识到学生只需要上学就好了,当女儿只需要继承父亲的医学笔记就好了,她多出很多时间去喜欢一个少年。 她想在今天把一切问题解决,给每个人都送一份礼物,只想掩盖真正被送礼物的那个人。 如此敏感纤细的心理,和初到异世界只想生存的务实人设大相径庭。 但15岁的她注定要失望了。 在我23岁生日那天,我救起了落水濒死的太宰治,那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23岁的森雪纪遇到的是成熟的太宰治,14岁的xxx雪遇到的是闹小脾气的太宰治,这必然会得到不同的答案,很公平。 所以我不在意。 不过14岁,现下15岁零一天的我,看到这一幕应该会很难过吧。 我同情年少的自己。 她什么都不敢做,连哭都不会。 第51章 为了扮演好她,我也不能哭。 —— 第二天,八代老师没来上课。 我找到藤沼悟,通知他杀害雏月加代和他母亲的人已经找到了,就是八代老师,我们可以收拾收拾回到八年后了。 藤沼悟惊讶道:“这么快?等等,为什么是八代老师?” “不相信的话就等今天给加代庆祝生日之后再走吧,估计八代老师被抓的新闻就在这几天了。”我说,“直接邀请加代回家玩吧,然后第二天一早送她去上学后我们就离开。” 藤沼悟迟疑片刻,“夕闻老师,你恢复记忆了?” 我点点头,向藤沼悟微微一鞠躬,“嗯,这段时间给你添了许多麻烦,非常抱歉。” 藤沼悟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脑袋,“没有啦哈哈,老师哪怕您失忆了也比我靠谱多了。” 我接着问:“藤沼君,你发动异能时不会失忆吗,就像人发生车祸时有几率出现一段时间的记忆空白,没有过吗。” 藤沼悟摇摇头,“没有,我想老师您会失忆是因为您是被我无意中牵扯进来的,本身不是异能者才会如此。” 事实不会那么简单,我想。 真奇怪,藤沼悟不会失忆偏偏让我失忆了,还失忆了两次。 这就像什么呢,[命运]让我和太宰治在十四岁那年相逢,祂一开始粗暴地将在孤儿院的我丢过来,发现这个我不是单纯的白纸后又将真正年少,对光怪陆离的横滨一无所知的普通人“我”找来,让我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太宰治。 [命运]只想完成我和太宰治相遇的指令,让我们之后在河边的初遇变成无人知晓的重逢。 就像我写的故事一样,雪女虽然和巳之吉分开,但最后两人还是重逢了。 ……但是太宰治真的太讨厌了,我讨厌十四岁的太宰治,快让我回去揍他啊啊啊。 “我听见你在说我的坏话。” “没错,我还要当面说你坏话,你什么时候能成熟点。” 我回头没好气地说。太宰治不知何时坐在教室里的位置上,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我,心情很好的样子,手腕上新缠上的绷带皓白如雪,一副少年风流。 我晃了下神,这就是我的太宰治年少时的模样啊。 他英俊又混蛋,洒脱又彷徨,除了擅长把人气得半死外一无是处。 ……这么一说好像太宰治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不对,太宰治不会把女孩子气哭,他礼仪周全,用灵巧的舌头说出贴心或无情的话语,让女孩对他又爱又恨恨不得杀了他。 为了十四岁的我,不能给他好脸色看。 我转过头摊开书本一幅认真学习状。 “喂,一天没见不想我吗。”太宰治拿圆珠笔戳戳后背。 他怎么好意思说啊,火蹭地一下窜上来,我干脆搬凳子往前移了移,拒绝对话。 “小气,亏我忙了一天。”太宰治嘟囔,不甘心地又戳了几下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就这样在学校睡了一整天,直到放学我准备和雏月加代去藤沼悟家玩时才把他叫醒。 太宰治揉揉眼睛,我才发现他的眼眶有一圈淡淡的青黑色,听到我说要去同学家玩后他脸色一沉,晦暗的眼神扫过站在一旁等我的藤沼悟和雏月加代,最终目光落在藤沼悟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他呼吸了几下,可怖的眼神才渐渐褪去,反手扣住我的手腕把我往他身边拉。 “你怎么能和别人一起玩,我不比她们重要吗,跟我回诊所。” “别闹,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我必须和藤沼君和加代在一起。” “既然重要就该先和我在一起叙旧啊,他们算什么东西。” 太宰治提高了声音,声音震得屋檐下的积雪哗啦啦落下。 “额,那个,我和加代先走了,森同学你晚点没关系,别忘过来就行。” 藤沼悟一边说一边和雏月加代往门口移动,最后一个字落下时飞快地跑远了。 “这就是你在意的家伙,关键时刻跑得比谁都快。”太宰治充满怨气。 …… 我终于明白太宰治是什么意思了,但又开始搞不懂小男生奇怪的脑回路,只能沉默以对。 以为我不说话的意思是不赞同,少年简直怒火冲天,喘着粗气瞪了我足足七八秒,周身散发着我是丧尽天良的采花大盗抛弃良家女子的怨气,真是莫名其妙。 “你再不说要干什么我就走了,我今天很忙。” 闻言太宰治干脆拉着我往外跑。 “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 这可是太宰治跑遍整个横滨,连带神奈川县和东京都算上才买到的花朵。谁能想到路边最常见的忍冬花在花店买不到,要去专门的乡下大棚养殖基地才有啊。森雪纪怎么会喜欢这么廉价又麻烦的花。 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折腾两天,所以森雪纪站在被忍冬花包围的天台上激动地说不出话也很正常吧。 森雪纪都快吓傻了,真笨。 教学楼的天台自古便是漫画男主角的必争之地,不管是装x还是表白天台都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太宰治一直都对霓虹漫画家们匮乏的想象力嗤之以鼻——学校就没别的地方能表白了吗,轮到他自己后太宰治不得不摸着鼻子承认,天台是个好地方。 安静,宽敞,隐蔽,高度足够俯瞰楼下的花花草草,让败犬自信心飙升,敢于大声向女神告白。 别误会,他是帮女孩庆祝生日,不是表白,只有别人对他鞠躬大喊[请前辈和我交往吧]的份儿,他自己是万万不能先说出口的。 只是庆生。 太宰治得意:“还有呢,你往下看看。” 森雪纪听话的探头向楼下的校园望去。 花坛里早已枯萎的花朵换成了本不该在这个季节盛放的忍冬花,无数的鲜花排列整齐,在左边的花坛里拼成了“雪”的罗马音yuki,在右边则是英文birthday。 “如果用汉字[诞生日]拼起来比较费时间花也不够多,但那帮临时收服的废物说哪怕我把他们打死也办不到,只好退一步变成英文了,将就看。” 太宰治认为自己这句话超级帅气,装x于无形之间。 但站在天台边上的森雪纪迟迟没有反应,久到太宰治忐忑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森雪纪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哭得那么伤心,好像这些天受了许多委屈,一边哭一边骂: “太宰治你太讨厌了,哪有给人失望再给人惊喜,先抑后扬也不能玩这么大啊。” 哭得太真情实感,连太宰治都拿捏不准森雪纪是夸他还是骂他,不确定地问: “你不喜欢吗。” “喜欢,我喜欢死你了。” 森雪纪抬起头咬牙切齿道:“不管是十四岁十五岁还是未来的我,都喜欢死你了。” 太宰治怔然,想要放在女孩肩头的手僵在半空中。 这是喜欢的意思吗?但眼里的恨不是假的,少年发现世上让他疑惑的事还有很多。 森雪纪又瞪了他一眼,骂道:“这种情况要大方的把肩膀借给女孩子懂不懂,尤其对方是被你弄哭的。” 然后少女拉开自己的胳膊钻进怀里,很快眼泪打湿了胸前的布料。 浓烈的情感泰山压顶般席卷了太宰治的全身,那句话的意思是爱是恨太宰治都分不清了,也不愿分清。 对就是这样,不管是爱是恨,把你全部的情感和目光落到我身上来吧。只是想想,他就兴奋地几乎忘记呼吸。 比紫砂更能感受到[活着]的方式出现了,只要森雪纪注视着我,我就知道我还活在这无聊的世界上。 “丢死人了,在小屁孩的面前哭。”森雪纪吸吸鼻子,但怎么都止不住眼泪。 于是干脆自暴自弃,带着哭腔说:“你怎么不在昨天送我这个礼物,明明昨天才是我的生日。” 太宰治茫然:“啊,不是今天生日吗。” 话音刚落,太宰治先是一个趔踞坐在地上,紧接着肋骨传来的痛楚疼得他直抽冷气。 森雪纪瞬间变脸把他推开,“是昨天,今天是加代的生日。” 坐在地上的太宰治故作冷静,“你为什么要在2号那天的日历上画圈。” “因为我怕我忘记,自己的生日难道会忘吗需要提醒吗。” “那你昨天说要吃土豆炖牛肉不让我吃螃蟹,不是故意报复我,而是为了庆祝生日向森先生点菜?” “是的呢,你真聪明。” 太宰治沉默,太宰治深思,太宰治宇宙猫猫头。 太宰治开始补救开脱。“嗯,嗯。但是你看,虽然晚了点,这个礼物你不还是很喜欢吗。” “是很喜欢。”森雪纪垂下眼,湖水蓝的眼睛如蒙上了清晨的薄雾。 “可是如果是昨天,就算来不及布置这些场景,只在白天带一束花送给我,我都会很开心的。” “因为那天我十四岁。”森雪纪在若有若无地强调,“十四岁的少年就应该给十四岁的女孩送花,对不对。” 第52章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听着,挑起一缕垂在森雪纪胸前的长发,将乌黑华丽如绸缎的长发放在他的手中把玩,直到森雪纪不满地打掉他的手,他才发表意见。 “那又怎样,接受我送花的人都是森雪纪,太宰治只会给森雪纪送花,多大年龄又有什么区别。虽然没有赶上生日很可惜,以后不是还有好多个生日吗,世上也只有一个森雪纪和太宰治。” 少女的呼吸小小地急促了一下。 想到梦里成年版的他和森雪纪相拥在一起的场面,太宰治说话的底气都变足了,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森雪纪,向她宣布: “和你在一起的人只能是未来的我。” “所以再见吧雪纪,我知道你要走了。” 第48章 无人知晓的i人 无人知晓的i人 * 叶上白露,金谷咏花。 听到太宰治的话,森雪纪微微一怔,不断翕动的嘴唇最终变为坦然的笑意。 太宰治心中大定,催促道:“快说啊,准备好答复了吗。” 面前的少女微笑不语,她搭起太宰治的手站起来和他对视,目光温柔多情,仿佛画中的仕女放在博物馆的展厅笑迎远道而来的游客,已经这样看了他千千万万年。 天上正好下起了雪。 这几天下雪非常频繁,天气预报说这段时间关东地区将会赢来高强度降雪,请大家注意保暖。 如果不是此时森雪纪正握着他的手,太宰治真的会怀疑是不是异能的作用,因为三月本该是万物复苏的时节,但[人间失格]不会出错。 森雪纪没给他思考的机会。 脸颊上鹅毛拂过的触感不知是风还是他的错觉,太宰治伸出手想要抓住落在脸上的花瓣,却只抓到一阵风。 一刹那,风吹散了鹅黄银白的花朵,犹如降下的新雪般遮天蔽日,站在天台忍冬花间的少年不得不闭上眼睛。 一道声音似在耳边又隔了很远,太宰治清楚地听到森雪纪在说话,不是少女故作乖巧的稚嫩活泼,而是年纪稍长的女性郑重地许诺。 “我留了礼物给你,记得回去找找。” “那么,再见了,我们早晚有一天会再重逢的。” 风止花消。 太宰治站在原地,宽阔寂静的天台除他以外空无一人。 …… 我醒来时,第一感觉是热。 身体背面和床贴合得严丝合缝,床单、衣物和汗液像馅饼一样密不可分,在我挪动身体时肩膀发出嘎吱的响声,像上锈的零件又安装新的发条。 啪! 好像是附近有什么东西碎了,吵得我耳朵疼。 不用睁眼我都能感觉到阳光直射过来的刺目,于是我准备在睁开眼前先伸手放在脸上,可是手刚艰难地从被子里探出来就被人握住了,毫不迟疑地又放回原处。 “雪纪,你醒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是太宰治半跪在床头,他也穿着病号服,我刚才听到的嘈杂声音应该是他发现我在动,急着从床上下来打翻了床头的水杯。 “治君?” 我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节,嗓子大概是我身体发锈最严重的部位,以至于我连“治”的三个音都说不完全。 不对,我要叫他太宰君,“治君”是连少年的他都没得到的殊荣。 不知道太宰治听没听清我在说什么,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脸颊上的碎发和削瘦的下巴,好像比十四岁的他身形还要单薄。 太宰治顿了顿,迅速地抬头看了我一眼,他按下床前的呼叫铃,“雪纪,你昏迷了一个月。” 声音听起来比刚才叫我名字时轻快多了。 医生护士检查完之后确认身体无碍就离开了,我明显感觉到诊断结果出来后太宰治绷紧的神经松开,与此同时不靠谱的人格上线了。 有种秋后算账的意味,我后背一凉。 太宰治告诉我,我被藤沼悟撞倒后两人双双进了医院昏迷不醒,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他又拿起放在我床头的水杯喂我喝一口温水,飞快地补充,“别担心,四肢僵硬是正常现象,很快就会好的。” 我点点头,无声地示意他把窗帘拉上,晒到我了。 太宰治不仅没动,反而搀扶我坐起来靠在他的胸前,指着窗外说:“雪纪你看,现在是夏天,你睡了那么久。” 夏天?我想想,我出事应该是在五月底,昏迷一个月,那现在已经是七月份了?虚度光阴啊。 “你被送到医院后,医生说你并无大碍,昏迷可能是未知原因,不排除成为植物人的风险。” 哪来的庸医,看看把我家宰治吓成什么样了。 我义愤填膺要求讨个说法,可太宰治的怀抱限制了我的动作。 身后的男人把下巴放在我的头顶,用从后方环抱的姿势拥住我,手臂搭在我的腰上,越缩越紧。 感觉我昏迷时太宰治用这个姿势吃我豆腐很多次,他做得轻车熟路,我躺得轻车熟路,甚至鼻子在嗅到太宰治身上的味道时上半身就自动调整好了位置完美陷进太宰治的怀里。 好热,我难捱地想要离太宰治远点,但他就像神仙的捆仙绳一样越挣脱绑得越紧,压得我喘不过气。 “你轻点……” “我不,你知道我坐在病床前等你醒来等了多久吗。” 可是对于我来说,倒是天天都能看见你,睁眼看到太宰治时,我还以为异能失效我们没有回到八年后呢,太宰治的模样和年少时没有丝毫改变,等比例放大的。 我没敢说出口,也不知道藤沼悟的异能有没有副作用,我会不会凭空出现在太宰治的记忆中。 而且我知道等待的感觉,很不好受。太宰治背对我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忘了窗户的存在能忠实地将他此刻的模样反射下来。 被子底下的手无意识地抚摸了下床单,其实是想摸摸身后男人的脸,一边孩子气的质问,一边难过的要哭,太宰治怎么这么嘴硬,直接说我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不好吗,悲痛绝望的表情不适合你。 这样想着我吃力地转过身安慰他,“我不是醒了吗,王子终于等到白雪公主醒来的happyending。” “可是你成功把我的生日睡过去了,要补给我。” ……我就知道这人正经不过三秒。 眼见太宰治嘴一撅要和我掰扯掰扯我赶紧认输,“好好好,这回是我错了。” “等你明年给我过生日再说吧,你还没给我过庆生过呢。” “不是送你花了吗。”太宰治脱口而出,误会了我呆滞的表情,他接着补充:“学校天台和花坛,大片的忍冬花,别告诉你不记得。” 说着他磨了磨牙,做这个动作时他和那个我相处了两个月的少年一般无二,我终于有了“太宰治是太宰治”的实感,不是在做梦。 “你,你记得?” “哼,你猜。” 太宰治松开我拿起放在床底的塑料水盆和毛巾进了卫生间,抛给我一个眼神,“我当然记得。” 我对这个眼神很熟悉,一般代表他恶作剧得逞,正在得意地揭开谜底嘲笑我是傻子。 太宰治打完水回来时,我正在头脑风暴。 “那你,不对,如果这段记忆早就存在你的脑海里,时间是直线进行的,在咱们第一次相遇时你就该认出我,但你没有。” “嗨嗨。”太宰治点头,把水盆放在椅子上,开始拧毛巾。 “所以这段我和你十四岁的记忆是凭空出现在你的脑海里的,在我醒来之后。” 太宰治拧干了毛巾,撸起袖子,“确实是这样,在你叫我[治君]的时候我想来了。” 我严谨地纠正:“我没叫你治君,咱俩没那么熟。”我还记着你小混账时期干得好事呢。 “也就是说,是藤沼君的异能[再上映]创造了新的记忆,相关的人都会在脑内自动补充这份记忆。就像他的异能名字一样,重新放映的电影覆盖了之前的版本。我说的对吗。” “嗯……完全正确。手向上,把衣服脱掉。”太宰治命令道。 我依言照做,衣服脱了一半露出小肚子时突然发现不对,把被子裹在身上,“为什么让脱我衣服?出去。” 男朋友太宰君露出核善的微笑。 他温柔地,不容抵抗地把我从被子里挖出来,被子丢在地上。 “因为我要给和我[不熟]的女朋友擦身啊。现在是夏天了,你不觉得身上黏腻腻的吗。雪纪昏迷后我可是专门学过如何照顾病人的哦。” 他故意加重了语气,与此同时撩起我的上衣将毛巾贴上我的后背,隔着柔软的毛巾都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 我一下不知怎么办才好。 大脑迟钝地想起,我是受异能的影响穿越时空,我明白自己还会回来,但其他人不那么想。 应该很多人都觉得我醒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在我昏迷的一个月里,太宰治不知道这是异能的缘故,不知道我还会不会醒来,何时才能醒来,只能无望地等下去。 第53章 连我带给他的披萨都没有吃到,他会在后来看到我躺在病床上的侧脸有一瞬间后悔没有回复我的消息吗。 我这下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顺从地让站在我面前的青年脱下了单薄的病号服,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后起了一小串鸡皮疙瘩又很快被温凉的毛巾覆盖,动作轻柔。 太宰治改成坐在床边的姿势,将我的手臂伸直,毛巾从肩膀一路擦到指甲。 接着是另一条手臂、脖颈、后背、前胸,然后洗毛巾,换水。 他做得轻车熟路,视线划过赤裸的身躯时不带一丝淫邪,犹如神父为蒙遭诞生之苦的婴儿洗礼,洗去她生来所带的罪孽,再焕新生。 而我连稚子都不如,连本能的哭泣喜悦都忘了,呆呆地看着他,随着他的动作移动。 然后清洗下半身的双腿双脚,还拿出指甲刀把我的十根手指甲剪短了。 接着是按摩。太宰治像按案板上的鸡似的把我头朝下按倒,手指压在我后背上的穴位像是弹钢琴一样来回跳动,力道却大的出奇,毫无准备的我疼得直抽抽。 “轻点。”我忍不住开口。 没有声音,但力道轻了点。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从衣柜里掏出一件新的病号服给我穿上,熨烫好的衣物散发着和他身上一样的洗衣凝珠的香味,提醒我这不是医院对高级病房病人的专属服务,因为在我家,我用了一半的洗衣凝珠就是这个味道。 太宰治在帮我系扣子,终于大功告成。 我松了口气,可紧接着他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梳子,开始替我梳头。 这下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在玩大型真人版过家家,只有这样让我好受些。 整个过程太宰治没有丝毫厌烦的情绪,神情宁静悠远,肃穆地如武士在瀑布下打坐,任凭急流打在他的身上从他的颌间流过而本心本身绝不动摇,是一场修行。 我却觉得苦涩,替太宰治觉得苦涩。 像我这样的坏女人不该有这种待遇,草席一卷扔路边就好啦到时间我会自己破土而出的。太宰治你也是,其实侦探社的工作很多吧,哪来那么多时间看护病人,护工的活都被你抢了。 咱俩都不是好东西,我爱你爱的不行还会给你下套,你算计利用我也是顺手的事不带迟疑的,咱俩同床异梦搭伴过日子不就行了吗,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吗,至于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你怎么能干这种活呢。 我设想中的你未来恨我讨厌我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我也最多是把你关进小黑屋里酱酱酿酿,才不会让你干伺候人的活计。 咱们这对大坏蛋搞得这么情深似海海枯石烂十年生死两茫茫……让那些名门正派怎么办啊。 “我的技术不错吧。” 直到头发都理顺一遍太宰治才放下木梳,上扬的尾音透露出主人的好心情,好像真把我当洋娃娃打扮了。 “这一个月都是我在亲力亲为给女朋友擦身按摩,可女朋友竟然连我的名字都不愿意喊,还不许我叫她雪纪,这日子没法过了。” 太宰治装模作样地叹息,连颤抖的睫毛都充满了演技。 我怎么会忍心不让他如愿以偿呢。 “治君。” “治君。” “治君。” 连着叫了三遍太宰治才满意,“嗯,雪纪,我在。” 夏天的蝉叫个不停,本该是最烦人的声音,可我希望它能叫得声更大一点,让太宰治听不到我们相拥时剧烈的心跳。 我还是难过,止不住地难过,比看到十四岁的太宰治跑遍全城才找齐的忍冬花还要难过。 太宰治是想告诉我,纯真的少年对心上人做的事,权衡利弊的大人也做得到吗。 我总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身边的人。 砰地一声病房门被重力推开。 “雪纪,你醒了吗你终于醒了,我好想你!啊啊啊太宰先生!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太宰先生您好太宰先生再见!” ……我和太宰治无言地看向螺丝崩开坏掉的病房门,和站在一边双手捂着眼睛又露出一道缝的女生。 太宰治周身冒冷风,“梅津寺,很有活力啊,最近工作很轻松?” 梅津寺纯子放下手向前一鞠躬大声汇报:“多谢太宰先生的关心,上个季度比较忙,最近稍微清闲一点,但总体还是在正常工作量的范围内。” 太宰治赞许点头,以港/黑前任干部现任敌对分子的身份鼓励港/黑年轻员工努力工作。 太宰治回头对我说:“梅津寺这段时间来看过你好几次,你们俩说说话,我就不打扰了。” 他说着在病号服外套上熟悉的沙色风衣,“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等等,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刚才太宰治一系列操作直接让我大脑停止运转,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问。 “只是任务时受了一点伤而已。”太宰治避重就轻道:“早就好的差不多,只是不想上班把工作都推给国木田君所以一直赖在医院不走的。好了,你们好朋友慢慢聊吧。” 说着他就要走,光速移动到病房门前,然后停住。 “雪纪,忘了和你说,”太宰治握住门把手,侧过头对我笑了下,说:“欢迎回来。” 我同样报以微笑。 嗯,我回来了。 —— 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太宰治匆匆离开医院,目标图书馆。 市图书馆里存放着砚友社的杂志《都之花》的历年历期的所有文本。 从医院到图书馆需要乘坐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好在不是工作日的上下班时间不用人挤人,太宰治随意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刚才可把森雪纪感动坏了。 他可一点作秀的成分都没有,只是想做就做了。 太宰治只是突然好奇,[等待]是什么感觉,他从没有停下脚步等一个人过。 接到警方的电话时太宰治刚带着中岛敦和伊藤开司解决了一起委托,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但被他调成了静音,等他拨回那十个未接来电时人都送到医院做完手术了。 什么叫来不及,这就叫来不及。 一个星期后,身体并无大碍的森雪纪依然昏迷不醒,太宰治调查发现另一个当事人藤沼悟疑似异能力者。他每次都在遇到危险时发动异能,这次被嫁祸为杀母凶手发动异能,连累了一旁的森雪纪。 可如果是异能的作用的话,[人间失格]不可能不发动,森雪纪和藤沼悟早就醒了。但不是异能的话,没有理由解释大脑内连瘀血都没有却一直在沉睡。 似乎只有一直等,等森雪纪醒来才会知道答案。 他生平第一次体会[等待]这个词的含义。 反正也没事做,一开始只是上班摸鱼的时候顺道绕去医院看看,后来回家,回森雪纪的家时觉得太冷清,干脆住进了病房。 再后来看护工粗手笨脚的一点事都做不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太宰治开始靠折腾森雪纪打发时间了。 睡美人吗,不,是白雪公主。 皮肤像雪一样白,嘴唇血一样鲜红,头发乌檀木一样黑,森雪纪就是按照童话书的形容长得模样,所以怎么折腾打扮她都很有趣,太宰治久违地找到了儿时看家里的姐妹们玩游戏的乐趣。 一个安静地新玩具,不用勾心斗角,挺好。 落在侦探社其他人眼里就不同了,伊藤开司不说,这个自称是森雪纪第二好朋友的人泪流满面大义凛然地说,太宰先生如果森同学真醒不过来我愿意为你们主持冥婚当证婚人! 饶了他吧,森雪纪一个自闭社恐人士交的朋友怎么一个比一个活泼好动无脑热血。 至于其他人,平日见他就像大奥里的女人同情刚嫁过来两年将军就死了被迫出家的御台所,一言蔽之——守寡的男人。 太宰治…… 我真没那么伤心,你看我每天该翘班翘班,国木田君你倒是哼哼两声啊,不用这么隐忍的。 国木田独步:“太宰,这段时间的工作就交给我吧,好好照顾森小姐,唉。” 太宰治:。 被赶出侦探社的太宰治无处可去,又回到了医院,开始为森雪纪擦身。 熟能生巧,他现在给人翻身已经很熟练了。 女人赤/身/裸/体,素白的皮肤在阳光下仿若透明,细小的绒毛在空气中浮动,纯稚的像新生的婴儿。 可不是单纯嘛,她只需要睡觉就好了。太宰治托起她的手埋住脸。 胳膊上的针眼和手臂小腹的肌肉足以说明对面有过非同一般的经历,从他人口中隐约窥视到犀利强势的一面,可在自己面前森雪纪就软绵绵的。 就像现在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 好无聊,今天开始学梳头吧,头部也有许多经脉穴位刺激人清醒呢。 等待还蛮有意思的。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在森雪纪眼中他怕是第一号大情圣了。 第54章 只是想卖弄一手自己的按摩技巧,竟然把人感动成那个样子,真好骗。 公交提醒到站,太宰治下车来到图书馆,找到陈列杂志的展馆找到《都之花》,从八年前的杂志开始一期期翻阅。 森雪纪醒来时,他的脑子里多出了许多记忆,就好像一把斧头砸开他的脑壳把原本不存在的记忆生生怼进去一样,多出的这段记忆将之前好多的事情都串联起来了。 原来他早就认识了森雪纪。 他记得森鸥外是受梅津寺先生的举荐给老首领当医生,但不知道两人结盟的原因,新的记忆告诉他是因为他和森雪纪去上学,森雪纪勾搭上梅津寺纯子,进而和她的父亲搭上了线。 森鸥外刺杀老首领成为新首领后,梅津寺鹿良是第一批倒戈支持的人,成为森鸥外的心腹。港/黑扩张最厉害的几年,他在前边赚钱,梅津寺鹿良就在后边洗钱,现在梅津寺还掌管着森氏株式会社的大半正经生意。 是森雪纪促成了这两人合作吗。 他记得自己的领结是在诊所的沙发里翻出来的,新的记忆告诉他那是森雪纪给他留的临别礼物。 他记得横滨有一年的冬天格外漫长寒冷,有一位老师,或者说诱拐杀/人犯被人打晕冻死在了公园,新的记忆告诉他这件事是森雪纪做的。 他记得,世界上根本没有森雪纪这个人,她是在二十二岁的某一天闯进他的世界,新记忆告诉他你们是少时的玩伴,连[森雪纪]这个名字都是森鸥外取得。 那森雪纪原本的名字是什么? 最最重要的是,森雪纪是受异能影响穿越时空的,那当她或者藤沼悟接触自己的那一刻,[人间失格]会立刻发动作用,异能消失。 可森雪纪是直到解决那个男老师后才离开的。 她是突然闯入记忆的人,还是被尘封已久的记忆终于得见天日? 连太宰治都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记忆力,那问题就大了。 他还记得后来在诊所翻到了一本杂志,里面的一篇文章《总角之宴》的署名是夕闻朝露,他后来听到森雪纪的笔名时总觉得很耳熟像在哪听过,原来就是森雪纪本人投稿。 只要找到那本杂志,看到上面署名的人是森雪纪,就能证明森雪纪真的穿越到过去,改变了未来的发展。 《都之花》是半月刊,所以要找的是八年前二月的下半月刊……有了。 小说《总角之宴》他当年只看了一半,觉得无聊就丢掉了。 [不知多少年过去,雪山附近的村民流传起了雪女的传说。传说她会勾引年轻男子,然后将人从雪山之巅推下去。] [一名叫巳之吉的男子上山砍柴时在林中木屋休息,梦到了一位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朝他的脸上吹了一口气,霎时冷意传至全身骨骸,而那个女人却笑着说好久不见。] [不久,巳之吉就娶亲了,新娘是他在雪山救下的女人,生活幸福美满。] [可这时,传说中的天狗出现在他家,一照面就将他变成了一柄团扇,嘴里喊着你竟敢背叛我偷偷下界,去死吧。说着就要把扇子撕碎。] [巳之吉的妻子见状扑上来,原来她就是雪女。寒冷的风雪将天狗冻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想挥开手中的团扇点火。可巳之吉一点法力都没有,怎么能生火呢,最终天狗丢下巳之吉狼狈地逃走了。] [巳之吉变回人类的样子,问雪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雪女说这是我们第三次相逢啊。] [第一次是你受天狗的命令陪儿时的我玩耍诱惑我出丑,你于心不忍,约定我们还会相见。] [第二次是你私自下界和我相爱被天狗发现,天狗将时空逆转,强迫我们一次次轮回遭受分离之苦却忘记洗去我的记忆,我在雪山对你说我们还会再见。] [第三次就是我在雪山中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你的转世,完成儿时的约定了。] 所以是一个俗套的讲轮回穿越的爱情故事吗,太宰治草草看完,觉得和森雪纪自己的穿越没什么关系,不免失望。 他正要合上书,眼睛瞟到文章的署名时不可抑制地抽搐起来,捏着纸张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总角之宴》 作者:佚名 森雪纪有大问题,她身上的谜团太多了。 有电话打来,接通后对面传来森雪纪沉重的呼吸声。 她喘息了几下才把话说明白,语气惊慌,“太宰君,你快回来,我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 —— 太宰治赶回医院时,我刚送走纯子,打完几通电话。 梅津寺纯子不记得我和她上过同一所国中,我们是前后桌。 我又致电藤沼悟,电话那头的藤沼悟说,夕闻老师对不起我太冒失了害你昏迷一个月,其实我母亲没死她是不小心头撞到桌角才流了那么多血,乌龙一场。 等等,我喊住他。我不是和你一起穿越回八年前了吗,杀害你母亲的凶手八代老师是被我抓住报警的。 藤沼悟疑惑:“夕闻老师你怎么知道我的异能,我的异能只能自己使用,而且八代老师不是在公园冻死的吗。总之世界被改变了,我妈妈还活着,我的同学雏月也活下来了。” “那雏月人呢,她在你旁边吗,让她接电话。” 我开通了视频通话,另一段的年轻女子眉眼温柔不似年少时冷若冰霜,她好奇地问我: “您好,您哪位。” 我挂断了电话。 现在只剩下一个森鸥外,我实在没勇气跑到港/黑大楼质问他老人家您还记得我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吗,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如果太宰治也不记得我,不记得天台上的礼物,那我该怎么办?为什么只有十四岁的我被世界抹去了痕迹? 前世的许多记忆我都已经模糊了。我强迫自己不断回忆后才想起来,似乎国中时有一天早上我被喝醉的父亲打得半死还哭着要去上学,之后就晕了过去,醒来迷迷糊糊地又爬去上学了。 但是现在,记忆宫殿里本该洗好的胶卷又多了一段内容。 前世的我穿越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那里虽然也叫横滨,但城市堪比混乱堪比小哥谭,文豪们不去写书而是混**,我跟着一个叫森鸥外的人学医喜欢一个叫太宰治的少年……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之前可一点都不记得发生过这种事。 略去前世的部分,我简单和太宰治说明一下。 “你还记得我吧,在你小时候,有个小女孩陪你一起吐槽森先生,你老是惹她生气。” 摸摸他胸前的领结,蓝色的宝石和我的眼睛一个颜色,哪怕太宰治不记得十四岁的往事又怎样,他带着我送他的礼物。 “我当然记得。”太宰治哭笑不得,指指他领结上的蓝宝石,“这是你故意藏在沙发缝里的,对吧。” 我的心稍微安定下来,还好,差点变成无人知晓的存在了。 太宰治握住我的手思考问题,眉宇间少见地充斥着疑惑不解,但还不忘给我一个安抚性地微笑。 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 只是十四岁的记忆断片了而已,我和纯子还是好朋友,和太宰治还是恋人。以后十四岁就是专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想想还挺开心的,我就是这么心大。 太宰治勉强点头,依旧疑虑重重,“按理说任何异能都不会起作用的,雪纪,你有捡到什么特殊的本子吗,能写字的那种。” 本子?没有啊,我说。 眼下胡思乱想也没用了,或许这就是命运女神在纺线时开了个玩笑,在属于我的那根棉线打了几个死结,让我一次次穿越时空,遇到太宰治。 我这么安慰自己,同时安慰太宰治。 太宰治勉强接受这个说法,让喜欢探究真相的侦探承认怪力乱神是件不可能的事,我猜他又要阴谋论,把八年前的新闻和我出事的地点信息全部犁一遍才肯罢休。 但这些事都与我无关,摆在我面前最重要的问题是出院。 醒来后我收到了一批又一批的慰问,这对我来说是项巨大的挑战,除了面对伊藤开司和萩原研二以及他的小伙伴松田阵平时,我的笑容会真诚一点,其实时间都是僵着一张脸内心狂喊行行好放过我吧。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迎来了主编山田美妙先生。 他很自责,认为如果不是把挑选画师的工作交给我,我亲力亲为去东京面见藤沼悟的话就不会发生受伤昏迷了。 我很擅长安慰人,一般来说我都是作为旁观者倾听,从第三角度分析情况再不着痕迹地安慰。但如果另一个当事人是我自己的话,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眼见山田先生自我批评情绪激动,甚至扬言要辞去主编之位,我的安慰毫无作用,心情烦躁的我说话根本没过脑子。 “我早就康复了,山田先生您不用多想,不信的话我下个月还能按时交一篇稿子。” …… 直到山田先生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霓虹文学的未来就靠你了时,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第55章 搬起石头把自己砸死了。 我不想出院,真的不想出院,不想面对电脑上空荡荡的文档和雪白崭新的记事本。 我没那么热爱文学工作,只是不想上班随便混口饭吃。 以上是我抱着太宰治痛哭流涕的原话。 “没有素材啊,好想来点新素材,本来这次穿越少年时是个很好的梗,结*果被十四岁的自己抢先了,我不想冠上抄袭佚名作者的罪名,明明两个人都是我。” “哦?所以对于雪纪来说我们经历的往事都只是素材吗。” 太宰治勾起我的下巴,似笑非笑。 醒来后感觉太宰治更粘我也更鬼畜了,经常莫名其妙地问我听不懂的话题,我清醒地看出他在温水煮青蛙般一点点限制我的行动,我本身就不爱出门不爱玩,倒也没什么,不过在每日送到病房里的鲜花上安装窃听器有点过分了。 幸亏我和琴酒这段时间不联系,他估计都不知道我住院昏迷了一个月,友情脆弱至此。 这无疑妨碍了后续我和琴酒的联络。难保太宰治哪天心血来潮替我把读者来信都拆封回复了一遍,他很懂我写作的点,仿造字迹更是小菜一碟,可以以假乱真,到时我就歇菜了。 没关系,我喜欢充满挑战性的恋爱关系。 作为恋爱脑,我很擅长自我催眠,太宰治对我在他不知道地方陷入危险的境地这件事心有余悸,所以才不想让我离开他的视线。 我怎么能不配合他呢,我本来就是对太宰治一见钟情,不管几岁见到太宰治都会第一眼喜欢上他的人啊,如此妥帖的保护我高兴还来不及。 除了联络琴酒时要挑战高难度,这个问题就交给他吧,联络不上正好,省得给我找事干。 现在太宰治吃醋,觉得我对他的喜欢是为了寻找素材,我更高兴了。 “把自己和身边人的经历当作素材化用在文章里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小时候写作文不都积累过名人事迹当作优秀素材写上去。” “太宰君觉得呢。” 太宰治不紧不慢说:“我觉得首先要叫你的男朋友治君,亲切一点才不像是收集素材的工具人。” 我立刻改口:“治君。” 说完一阵脸热,真的好亲密,世界上只有我会这么叫太宰治,我是他最亲近的人。 名字就像镇守宝库的咒语,说出你专属的“芝麻开门”后它就会向你敞开,任凭你取用宝库里的财宝,反正他整个人都属于你了。 太宰治捏捏我的耳垂,“这就对了,你要慢慢习惯。” 听起来跟奖励幼稚园小孩学会用筷子吃饭似的,不过我喜欢太宰治把我当孩子看。 他将我抱坐在腿上,慢慢地说:“用周围的人和事当素材是很常见,但也不能只可着身边一圈人薅吧。” “要说素材的话,我这两天看了你的读者来信——你不会怪我触碰你的隐私吧。” 我赶紧摇头,“不会。” 这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果然把我的所有物品翻遍了。 太宰治满意地勾起唇角,“那就好,我在你的读者来信里看到这样一封信,对方自称是一名爱豆,现在面临着转型危机,她很苦恼。看完你的书后很想和你当面聊一聊,倾诉她的苦衷。” 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满脑子都在心惊那堆信件里应该不能刚巧有琴酒的慰问信吧,他没那么闲。 察觉到我走神后太宰治不满地咬了我一口。 他怎么老喜欢用咬的? 忽略我不满的目光,太宰治一拍巴掌,兴高采烈地说:“爱豆的迷茫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素材吗,我们去东京玩吧,就当是陪我补过生日。” “我向侦探社说请假陪你出去散心,再让安吾君帮我填横滨市异能力者出入表,速度快点咱们后天就出发。” 我暗自吸气。 糟了,东京是琴酒的地盘。 可千万别让他俩碰见。 第49章 故地重游的i人差点被看透 想要了解i人的全部吗 * 今天是偶像组合charmingbird的最后一次合体公演。 当红偶像雾越未麻在这次演出之后就要退出组合,由偶像转型演员,据事务所内部人员透露,雾越未麻已签约知名导演的新作,前程大好。 我坐在新干线的座位上浏览手机搜到的新闻,雾越未麻是我一会儿要采访的对象,我和她约在舞台后台见面。 说是采访,不如说是作者和读者一对一的闲聊天。雾越未麻自称是我的读者,一连给我寄了好几封信倾诉她的生活,我猜她没想到真的会有人一封封读那些长长的信件,收到我的回信后她很快添加了我的联系方式,我们在line上聊了一会儿,她就向我表达了希望能够见面的愿望。 看来她真的很孤单,想找人倾诉,我完全能够理解。工厂统一生产包装的产品一旦有了思想就开始痛苦,还不如开开心心地在舞台上蹦蹦跳跳。 唉,不过和陌生人一对一交流对我来说太困难了,强迫i人变e要命啊。 新干线以320公里/时的速度从横滨开向东京都,随着离到站的时间越来越近,我愈发紧张,脑内不停模拟一会儿在后台要做什么, 焦虑的心情要化成实质,面对站在我眼前玉树临风的大帅哥都提不起兴致。 “雪纪,看我。” “嗯。” “雪纪,我用你的发卡别头发了哦。” “嗯,好看。” 我还在背稿。 太宰治坐在我的旁边,叽叽喳喳左摇右晃得像只企鹅,可我一点被逗笑的意思都没有,见状太宰治干脆我的没收了作案工具。 “雪纪好认真啊,做好多功课。” 拿过我的手机上下滑动后太宰治夸张地赞叹,“好强,专门写了备忘录记录未麻小姐的公开信息吗,连组合的当红歌曲里未麻小姐负责哪段part都记下来了,还有她接下来转型的作品也做了调查。” “这是最基本的吧,不然哪有话题聊,我还准备好几个问题和有趣的段子呢。” 我随口回道,看向窗外。铁道将城市与另一个城市连接,很快横滨的铁桥和港/黑的高楼离我们远去,前方是更繁华更高楼林立的东京。我在东京生活多年,对这座浮华喧嚣的都市的感情远比横滨深厚。 加上未麻小姐是少女偶像,娱乐圈人士,更让我有了故地重游之感。我这个勉强跳出怪圈的人真的能给入圈的新人一点帮助和安慰吗,我只会[大楼,举牌,快逃]。 要不是太宰治我根本不会一时冲动答应见面的,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想到这我发现太宰治安静了许多,他已经将备忘录浏览完毕合上手机,注视着我看向窗外的侧影不知多久,脸上却没有和恋人在一起的安宁幸福之感,而是我少有几次见他在任务中觉得有趣兴致盎然的范儿,仿佛我是一块还未拼完的残缺拼图。 发现我在透过玻璃车窗看他,太宰治的表情变得生动诙谐,好似能剧演员带上了面具。 起码变脸别让我看出来啊,太宰治你的演技需要提升,报个班补补吧。 我直白地问:“治君,你在想什么。”如今我已能很自然的叫他治君了。 不过这回语气不好听起来像是在咄咄逼人,太宰治没有生气,反而安抚地捏了下我的手指。 “我在想,雪纪你在厌恶焦虑什么。焦虑可能是因为性格原因不想和陌生人交流,或者见到当红偶像很激动。但厌恶呢,雪纪备忘录里关于制造偶像的分析很准确很了解,应该早就对这种[包装产品]的[产出]了如指掌,所以才会厌恶。” “雪纪很少这么明显的表现对某种事物的厌恶,当我提到转型这个词时,你就忍不住皱眉头,显然你清楚接下来未麻小姐可能遭遇什么,你在同情未麻小姐,对吧。” 刘海遮住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 随着爱意疯长,与此同时同样与日俱增的是对恋人的好奇和探究欲,我早该想到的。 我总是忘记我的恋人是太宰治,全横滨最聪明敏锐的人,连之一这个谦词都可以去掉,他可能偶尔掉以轻心,但在全身心都会关注的恋人面前不可能不发现她的异常。 尤其在奇怪的穿越事件还没有彻底解决后,太宰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他开始频繁带我出门,和侦探社的社员聚会,因为一封信去另一个城市和陌生人见面,都是为了找到“破绽”。 眼下就让他找到破绽了,我非常讨厌娱乐圈。 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我靠在太宰治的肩头数他的心跳声。 等到太宰治和缓了神色之后,我才将方才想好的理由和盘托出。 “是的,我搜了下未麻小姐所在的事务所和她接拍那部戏的导演,很担心事务所为了博出位强迫未麻小姐拍一些大尺度的镜头。” —— 未麻端坐在后台的化妆间,镜中的少女穿着粉红的的打歌服,相貌甜美。未麻一笑,她就笑,俏皮可人;未麻一哭,她就哭,柳叶眉变成八字眉;未麻严肃她也严肃,小脸一板扭过头不离人了。 第56章 “未麻,快出来,马上要上场了。”胖胖的经纪人留美进来催促,看到未麻痴痴地望着镜中的少女时语气缓和下来,手放在未麻的肩头用力按了按,和她一起欣赏镜中人美丽的样子。 未麻不适地抖动一下肩膀,听到留美哑着嗓子对自己说: “好了未麻,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演出了,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未麻赶紧说:“留美姐我这就去。” 说着她就要起身跑掉,但留美的手依旧按在她的肩上,胖到身材走样的经纪人手劲格外大,未麻连动都动不了,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从镜子里钻出来。 镜子? 未麻再次看向眼前的镜子,少女笑容甜美,而站在她后方年纪稍长的女人更显妩媚风情,两个人长得极像穿着同样的打歌服,跟一对双胞胎似的。 未麻不由得看痴了,身体不自然前倾几乎贴上了镜子。 镜子里的她,好美,要是她和镜子里的少女一样完美就好了…… “未麻!快一点,大家都在等你!” 化妆室的门再次被大力推开,是未麻的队友来喊人了。 “啊,对不起,我马上就来!” 未麻若梦初醒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出门,她下意识地回过头,经纪人留美还站在化妆镜前,她胖胖的身体几乎把镜子挡住了,只留下一道狭窄的缝隙。 而那条狭窄的镜子里照出的,竟然是那个穿着粉色打歌服,年纪更大却苗条美丽的女人。 第50章 带上滤镜的i人像脑残粉 带上滤镜的i人像脑残粉 * 我和太宰治到达演出的会场时已经唱完第一首歌了。之所以会迟到,是因为地铁又因为卧轨事件暂停运营。东京总是这样,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迷失在这座城市金碧辉煌的外表之下,慢慢从向灯光飞去的飞蛾变成油灯燃烧的燃料。 打车钱贵得让我肉痛,可这样还是没赶上未麻演出的开场。 如此不合礼仪,我冒着冷汗直接和太宰治去了后台,好在温柔的未麻原谅了我们的失礼。 “没关系,夕闻老师能来我就很高兴了,没想到您真的答应我的请求来看我的最后一场演出。” 未麻坐在化妆镜前由化妆师帮她补妆,她有张“标准”的少女偶像脸,甜美邻家没有攻击性,说话的调子也是柔柔的,小绵羊一样讨人喜欢。 我满心怜爱,“有未麻这么可爱的读者写信邀请我,我当然要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未麻坐在化妆镜前却一直回避和自己对视,如果我有张这么可爱方便做坏事的脸一定天天看,练习一百个装无辜的小技巧。 少女噗嗤一笑,看着镜子里的我脸红了。 她小声说:“夕闻老师也很好看,和您的男朋友很登对。” 这话我爱听,我目前最大的爱好就是听别人夸赞我和太宰治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喜滋滋地应下,送画好新妆容的未麻去唱下一首歌后我和太宰治也回到了观众席。 坐在我们旁边的人是事务所的社长田所大和先生,得知我的笔名后田所先生很兴奋。 “您就是夕闻朝露?太棒了您是未麻的粉丝吗,这么说您知道她要参演立花源也导演的电影《双重束缚》喽。” 我想了一下,还是不要拂了社长的面子,点头称是。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田所社长更高兴了,他不停地搓着手,“那个,您既然是未麻的粉丝又是她的笔友,还是位大作家,那可不可以请您参与到电影拍摄中来,就当是未麻身边的助理,以您的视角记录未麻作为演艺界新人背后付出的努力和汗水,写一篇文章好好宣传一下我们家未麻……当然这是有报酬的,一切好商量。” 田所先生殷切地看着我。 我沉默了一下,一是想不到就我这点墨水也迈入“大作家”的行列了,二是感叹社长为了未麻真是不余遗力,什么营销方式都使得出来。 但我拒绝,我只一会儿散场和未麻简单聊聊就行了,跟组想都不用想,我对那个地方过敏。 “抱歉……” “好啊,正好我也没见识过电影拍摄,雪纪你也没见过吧,这么好玩的事情当然不能错过。” 我和太宰治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两个人都很惊讶。 “拍电影那么无聊的事有什么好看的。” “雪纪你都没见过怎么知道无聊,肯定很有意思,只比紫砂的好玩程度小一点点。” 太宰治不满地嚷嚷,看着他心驰神往的模样,我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真的很想去剧组玩吗。”我小声问。 感受到我态度软化,太宰治特别期待,“嗯!” 拍戏很有意思吗,我不觉得。 想想我和太宰治生活在截然不同的环境,他从被森先生捡到后就天天和人勾心斗角,生活肯定异常无聊找不到乐子,跳槽到侦探社后也不能随意离开横滨,所以才借着领我采风的名义出来玩。 我突然觉得太宰治很可怜。为什么他是异能者还那么聪明,上天给予他无与伦比的馈赠却让他享受不了常人的乐趣,我司空见惯的事情他却觉得有趣,真是太可怜了。 ……我一定是喝了太宰治特调迷魂汤。 “那好吧,如果剧组不嫌我们打扰的话。” 就这样,我和太宰治接下来将作为未麻的助理和她一起前往剧组。太宰治暂时离场致电侦探社和安吾君,有没有什么外地的委托之类的正当理由让他能在东京多逗留几个月。 我愈发觉得异能不是个好东西,在官方挂上号的异能者更是可怜。 演出结束后我和太宰治再次来到后台,确认偶像毕业的未麻和她的两名队友雪子和铃相拥而泣,经纪人留美在一旁柔声安慰着,看得出她特别喜欢未麻。 田所社长走过去拍拍其中一位女孩的肩把她搀扶起来,“玲,别哭哭啼啼的了,一会儿我请大家吃饭,以后未麻就是演艺界的新星,是我们事务所的花旦!” 叫玲的女孩破涕为笑,拳头捶了田所先生一下,“讨厌,社长就记得未麻是你的摇钱树,不管我和雪子的死活了。” 说着她推开社长,“我去补个妆。” 社长挠挠头,“那大家先休息一会儿,半个小时后我们再去酒店,我去趟卫生间。” 正好趁这个时间我能和未麻聊聊。 认真记录下未麻对偶像事业的总结和对未来的期盼之后,我和太宰治今天的任务就算结束了。 怎么办想回家,一想到明天要去剧组我就头疼。 田所社长还没回来,其他几个女生都去过卫生间后未麻接受完采访也去上厕所了。人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未麻的两个队友在谈论之后事务所会不会把她俩分开的事,经纪人留美要跟着未麻走不管她们了,不知道新分配的经纪人是谁对她们好不好能不能拉到资源,提起这些玲和雪子满脸愁容。 我和太宰治坐在一旁听女孩们忧愁自己的未来,她们忧虑的正是我当年退圈的原因,事事皆由他人做主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是,这种感觉很不好,现在的我听着都觉得烦躁。 “我有个问题。”太宰治突然出声,他相貌俊秀又彬彬有礼,足够让女孩们把目光移给他让他说下去。他又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困惑,问:“你们为什么非要做偶像不可呢,因为梦想吗。” 玲和雪子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太宰先生好可爱,不会相信选秀节目上艺人的说辞了吧。” “当然是为了穿漂亮衣服得到粉丝的追捧还有很多很多钱啦,不过我做练习生时真想做霓虹第一的少女偶像,然后很快就认清现实了。” “是啊,比起虚无缥缈的梦想还是赚通告费比较实际吧。” 我低声说:“你现在知道娱乐圈有多无聊了吧,我们现在回横滨还来得及。” 太宰治摇摇头,他有些诧异地问我:“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觉得她们想通只是为了钱当偶像就很好啊。” 诶,不会失望这群在舞台上发光的少女其实满身的铜臭气吗。我以前当明星时,就有极端粉丝骂我失去本心来着。 回想一下,我当时是参加一个品牌的新品发布会,通告费很多,可能是那段时间接了太多广告所以粉丝才会不满,因为我之前说暂时不想接戏多休息几个月。我真这么想的,但经纪人又接了好几个通告,跟我说反正也就半天的事不算休息吗,对于粉丝来说这就是言而无信欺骗了他们的感情吧,事务所给我的人设还是名校毕业高智戏痴女演员不慕名利的形象。 然后就被冲到媒体面前的粉丝在闪光灯和众目睽睽之下打了耳光,当了好久的八卦新闻头条。 啊,如果太宰治是我的粉丝就好了。 “从前中二病时我可能会那么想,为了钱委屈自己好俗好无聊,但我现在学会了换位思考。” 太宰治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腿上,握得很紧。 第57章 他慢慢地说: “雪纪曾说写作也只是你谋生的方式,你没那么热爱写作,但还是为了写出好文章四处收集素材学习其他名家的小说,为了修改一句话研究到半夜,非常敬业。” “这些女孩子们也是,她们在舞台上卖力表演给观众带来快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为什么要追究是否背离本心,当偶像是为了梦想还是赚钱呢。” “如果有一天雪纪为了生计写她不喜欢的东西,我不会指责,只会觉得你好可怜。是我太差劲了不能承担你的开销,不能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们坐在后台休息室的最里面,是这里的外人,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俩靠在墙边说悄悄话,但太宰治还是很小声地凑在我耳旁,我要很认真地竖起耳朵才能听到他在说什么,压低的嗓音和呼出的热气一起顺着耳朵流到我的心上。 太宰治好温柔。 从十四岁回到现实后我终于有理由正大光明的调查太宰治的生平,看到那送到撒旦手下都要擢升为第一堕天使的犯罪记录我不得不承认,我给太宰治开的滤镜有点大。 要是让他的敌人听到我“温柔”的评价能气得从坟里爬出来再死一遍的程度。 但他真的好温柔,他肯定普通人身上的价值,一点都不高傲。 太宰治接着说: “代入成明星的话,如果雪纪拍了不喜欢的戏唱不喜欢的歌,我作为你的粉丝一定很难过,但绝不会离开你。” ……要是太宰治真的是我的粉丝就好了,在演艺生涯的最后几年我最需要的就是这句话。 我也凑到太宰治的耳边,不让他扭头看我,小小声地说: “不用你养我啦,而且我很好养活的,每顿只吃梅子拌饭就可以了,不要纳豆。” 我已经过了虚荣拜金的时期,但纳豆真的好难吃,我平等的鄙视每一个拿纳豆当小菜的人。 “再说现在明明是我养你。” “噗,抱歉,我已经和社长说了下个月的工资直接打到你的卡上。” 我震惊太宰治竟然真的上交工资,“不用啦,稿费养我们两个绰绰有余。” 养你多久都没关系,你就是朵已经挣脱淤泥的盛放莲花啊档案再难看现在也能做自由人了,我还和泥巴混在一起同流合污呢,泥巴供养莲花不是应该的吗。 就这样我俩突然开始纠结“你养我我养你”的问题,太宰治很不服气,正要说什么,被划破天际的尖叫声打断。 “啊!” 是未麻的声音,一想到这是东京我瞬间头皮发麻,和太宰治一起往卫生间冲,比我们动作更快的是经纪人留美。 看到跪在地上的留美惊慌失措,连声问道:“未麻,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样。” “死人,死人了。” 田所社长死了。 不仅如此,他死在了女卫生间,还是以头朝下脸朝下方隔断的姿势死掉的,谁看了都要说一句变态死得好。 熟练的维护犯罪现场,熟练的打电话报警,看到熟悉的目暮警官和一起出警的萩原研二时,我不得不感慨东京这个地方真是邪门啊。 老横滨上三旗人士太宰治啧啧赞叹:“我以为东京比横滨安全,原来犯罪率都差不多啊。” 我纠正他的错误观点:“不一样的治君,在横滨打打杀杀的只有极/道组织,东京是全民大舞台,有问题市民自己上,绝不让第三方杀/手公司多挣一分钱。” 萩原研二:“……喂你这样评价让我们这些警察很受挫啊。” 我耸耸肩,东张西望了一番后退到太宰治身后: “犯罪现场竟然没召唤出一个野生侦探?懂了这次协助警方查案的人就是你啊太宰治。来吧治君,让东京本土的三流侦探看看你这个横滨特色侦探的厉害。” 在田所社长之后进入卫生间的人分别是经纪人留美,偶像石川玲,还有未麻。 第51章 来到i人生活过的城市 来到i人生活过的城市 * 人的出生就伴随着欲/望。 身为欲/望的产物,会被各色各类的欲/望裹挟也是情理之中,但人们对物质上的渴求往往羞于启齿,把真正想要的东西用更加高尚的名义包装,比如爱与恨,但爱恨本身就带着强烈赤/裸的欲/望。 话是这么说,我也不能免俗。从拜金贪财到缥缈的爱情,这就是我前进的动力,我引以为豪,并坚信我想要的一定能得到。 我安抚着惊慌失措的未麻,余光看向正在假模假样向石川玲调查取证的太宰治。 我大概理解这种苦恼,就和做高中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一样,一眼看出的答案为什么还要写一长串的步骤呢,凭什么没有步骤不能得分,真的很麻烦诶。 一眼看出凶手的太宰治带着警察在卫生间假模假样的找证据,内心应该已经在打哈欠了。 这算不算是被迫融入社会? 同样想安慰未麻但被我抢了活计的经纪人留美脸色一僵,很快调整好心情找目暮警官吵闹,威胁他们不许把社长身亡未麻被列为嫌疑犯的事宣扬出去。 “啊这个,我们必须按照规章制度进行,您的要求恐怕……” “所以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吗,我们未麻明天就要进组拍戏了诶,难道要把她抓进局子里审问做笔录整整一夜都不能休息吗。” 萩原研二及时推开了不善言辞的目暮警官,笑容满面地把话题扯远,把经纪人注意力的转移到案子上。 得救了的目暮警官拿出小手绢擦擦额头上的汗,向未麻问道: “咳,那么雾越小姐,你是几点去卫生间,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不用再审问了,我知道犯人是谁了。” 太宰治手指向和另一个艺人雪子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女孩,“凶手就是你,石川玲小姐。” “好厉害。”未麻脱口而出。 …… 原来玲是田所社长的情人,她也想转型作为演员出道,可田所社长却把电影《双重束缚》女一号的机会给了未麻。玲又想让田所社长娶她和她结婚,被对方拒绝,这才因爱生恨杀死对方。 我和萩原研二打个招呼后,警察压着石川玲离开,未麻谢绝了留美送她回家的提议,说;“留美姐你先回去吧,我送送夕闻老师和她的朋友。” 留美不情不愿地同意,“那好吧,回家记得给我报平安。” 现在后台休息室就剩下我和太宰治还有未麻三个人,我对未麻说:“这下你可以找太宰君倾诉苦恼了,你一直想和他说话,但因为人多眼杂不敢才一直拉着我不放对吗。” 在我看向探案的太宰治时,未麻也在注视着他。看到太宰治只用一分钟就解决了案件后她激动地抓疼了我的手。 未麻差点跳起来,一个劲摆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示意她赶紧说。 未麻兔子似的小心瞄了我好几眼,确定我没有生气后长舒一口气,对从头到尾把笑眯眯焊在脸上,不参与发言的太宰治说: “请问您是侦探对吗。” “横滨的话,那您就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可不可以接受我的委托。我老家在横滨,所以听说过武装侦探社的名字。” 原来武装侦探社这么有名。 太宰治朝我挑了挑眉,我明白他的意思。 刚才看演出时还在琢磨怎么多在东京待一阵子,现成的理由就找上门了。 弯腰朝未麻施了一礼,太宰治笑着说:“侦探社支持外地委托服务,说出你的困扰,美丽的小姐。” “是这样的,我这几天照镜子时镜子里总会出现另外一个人,我以为是最近压力太大才会如此,可医院检查医生却说我没有心理问题。可是我真的看到了,那个人和我穿着一样的衣服,脸也很像,但肯定不是我!” 极度的恐惧面前美男子也显得索然无味,未麻蹲在地上痛苦地抱着头。 “我现在洗脸都不敢抬头,把家里的镜子都收起来了。” “我听说武装侦探社可以和灵异鬼怪的东西打交道,您能不能跟那个鬼说说,不要来缠着我了。” 灵异鬼怪?就算是为了掩盖异能造成的一些超自然现象,这也太离谱了吧。 太宰治神色沉稳,将未麻扶起来,“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人是鬼捣乱,未麻小姐放心,我们一定能将事件调查得水落石出。” …… 我和太宰治把雾越未麻送上出租车,约定明天和她在公寓碰面的时间后就自行离开了。 至于我们俩,原本打算当天去当天回,现在来看恐怕要在东京常住了。 我打开airbnb搜索附近的民宿酒店,常住的话还是民宿更划算一点,房间面积也更宽敞。至于我在东京的那套小房子,早就被琴酒征用当他的安全屋了,带太宰治住进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看看,这附近就有一家民宿评分很高呢,治君你觉得呢。” 第58章 我把手机递给太宰治却被他挥开,“别那么着急休息,好看的东京夜景最适合约会,先四处走走吧。” 好。 我和太宰治手牵着手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夜晚的东京是名副其实的城中之城,十字街头变换的红绿灯前人流攒动,鎏金色的霓虹灯将街景照得亮如白昼,我们待在会场的那几个小时里外面似乎下了场雨,雨水冲刷后光洁如新的摩天大楼倒映在太宰治的眼中。 那双看遍繁华荒凉的眸子亮得惊人,太宰治就像上辈子第一次站在涩谷街头的我,对一切都那么惊奇。 不过也对,任谁看到这样的城市都要“哇”地一下。 横滨还保留了一丝战前战后的原貌,现代化和受创的老街区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我见过在街头拍照的外国人,他们惊奇一条街的东边是闹市西边是断壁,而东京的寺庙神社经过维修翻新早已失去老物件的本味,取而代之的是鸟居上红色油漆的味道。 这样的东京漂亮的像世博会专门打造的展馆,完美的失真。 不过太宰治很喜欢,我和他走在人群中。 涩谷109大厦,也就是有名的东急百货大楼,这里是全东京最繁华最前卫最时尚的地界,涩谷辣妹的发源地,普通人站在这会得风湿病的那种。这里聚集着无数怀揣明星梦的少男少女,星探和其他奇怪的搭讪人士都喜欢在这里撒网捕鱼。 只要站在原地超过两分钟,就会有人追着给你发传单。 不过没想到我和太宰治一个万年不变的长风衣一个长裙清水挂面脸,和旁边的潮人格格不入竟然也被追着邀请加入娱乐圈。 好不容易摆脱了星探牛郎传销的围追堵截,我们不知不觉走到了百货大楼的楼下,上面巨大的屏幕广告牌正在播放当红影星的口红广告。 要想登上这座大楼的广告牌需要100万日元,唯一能和它媲美的就是银座四丁目了。 穿着松糕鞋粉色豹纹裙的辣妹骄傲地指着大楼让和她同行的男友拍照,宣布:“总有一天我要让东急上面挂着我的代言广告,你等着瞧吧。” 好巧,本人上辈子两个广告牌都上过,广告商和粉丝掏的钱,上过好几次。 我和太宰治蛐蛐:“年轻真好,我以前也这么想过,但不敢说,怕人家骂我太骄傲。” “咦,雪纪原来也有个明星梦啊,那我去把刚刚那个男人叫来。” “别别别。” 我自知失言,生怕太宰治发现端倪。好在他只是随口一说,拉着我进百货大楼,虽然现在已经临近关门的时间了,只能随便逛逛,很快我们就被温柔的导购小姐赶出来了。 但涩谷街头依然繁华,车水马龙的景象要一直到凌晨天际泛白才会稍减,待第二天工作时间时再次熙熙攘攘。 太宰治热情高涨,拉着我来来回回在十字路口转了好几圈,很少见他这么高兴过。 投币买了两瓶啤酒,我和太宰治和旁边的流浪汉一样席地而坐。明明这次来东京的身份是旅客,我却感觉比当年住在港区白金台的豪宅里还要有归属感。 归属感从来不是指房子车子,而是一*个人。自身充盈哪怕居无定所也能放歌,而我这个无用之人只有在太宰治身边才觉得无所畏惧。 太宰治呢,不管他怎么想,我都不会让我的“房子”离开我。我会像蜗牛一样把我唯一的家当带在身上。 这是我的欲望。 “干杯。” 我俩的易拉罐碰一下,太宰治仰头大喝一口,啤酒顺着下颌流到他的马甲上,他不以为意的用手背擦了一下,简单的动作让他做出不羁的气质,比平日端着又轻飘飘的姿态更迷人了。 我忍不住吐槽: “你今天有点兴奋过头了吧。” “因为这就是你生活过的地方啊雪纪,我很喜欢。” 太宰治轻声说:“我以前也来过东京,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东京那么美。我一想到可能你在大学时和朋友逛过街,指着广告牌立下豪言壮语,被牛郎追着跑,现在我和你做了一样的事,就好像……我们在你大学时就认识交往了一样。” 心狠狠抽动了一下,原来是因为我啊。 “找回十四岁的记忆后,我时常想,为什么遇见你的时机那么早又那么晚呢,今天终于能勉强弥补这份遗憾了。如果前两年遇见你……那时我挺狼狈的算了吧,现在认识侦探社的我刚刚好。” 太宰治突然心虚地低头碎碎念。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还是温暖的街边路灯的作用,太宰治的眼睛头一次如此澄明清澈,是秋日夕阳落下的半江红。 “有机会去北海道吧,那里才是你的故乡不是吗。”太宰治用毋庸置疑的口吻对我说:“回老家是必要的流程。” 你倒是说清楚是哪方面必要的流程啊。 “那就冬天吧,北海道还是冬天去好玩。秋天的话,”我想了想,“应该去京都或者大阪,我在关西的一座寺庙上过香,该还愿了。” “好。”太宰治认真地点头,显出本该他这个年纪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拥有的天真和朝气。这正是我期望的,和太宰治拥有普通人的人生。 “我们一起去你去过的地方,未来还要去彼此都没去过的地方旅游。” “好。” 我们认真地向彼此许诺。 下一秒太宰治故态复萌,夸张地打哈欠。 “那么现在应该找酒店住宿了,雪纪我好累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正经不过三秒的太宰治,我早该想到的。 掏出手机准备回归最初的话题,不料太宰治蹭地站起身跑进右边的小巷,又飞快地回来,叉着腰兴奋地指着小巷深处暧昧的粉色灯牌对我说: “雪纪,我们今天住lovehotel吧。” 第52章 和i人住进情人旅馆(加更) 和i人住进情人旅馆 * 身为新人雾越未麻早早就来到剧组报道了,原以为社长被杀的新闻会引起轰动,她还特意询问经纪人该怎么办,留美却说事务所已经空降了一位新社长,一切都井然有序,让她不用担心。 “田所社长之前还打算让你拍大尺度的戏份博眼球,真是太无耻了,幸亏他死了,希望这个新社长能对我们未麻好点。” 留美开心地说,胖胖的身体左右摇摆。 “对了未麻,你还想当偶像在舞台上唱歌对吧,要不要我去跟新社长说,干脆不要拍这部戏了,我要让未麻当霓虹第一偶像。” “不要。”未麻急切地喊道,见留美一脸错愕又缩了回去,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挺想试一试的,如果这次电影反响不好,再回到舞台也不迟。” 未麻小心觑着留美的脸色。 留美一直支持她的偶像事业,在她还只是个新人时就一眼看中了她,从出道到成名雾越未麻离不开留美的陪伴,留美……就像她的影子一样。 想到这未麻突然觉得自己偶像毕业有点对不起留美,踌躇道: “留美姐,要不是我还是……” “也是,多尝试才知道哪个职业最适合自己。未麻,我会一直在台下注视着你的。” 留美打断她的话,白胖无骨的柔软手掌轻轻拍打未麻的后背,满心的温柔怜爱一如往昔,未麻顿觉轻松许多。 就这样,在留美的陪伴下未麻一大早就来到了剧组,和化妆灯光摄影打了一圈招呼后未麻晕头转向地坐到休息室,发现有人比她来得还要早。 “太宰先生好,夕闻老师呢。”未麻疑惑地四处张望。 “呦,雾越小姐,朝仓小姐,早上好。” 太宰治负手而立,分明是和昨天初见时一样俊秀的面孔未麻莫名觉得太宰先生今天格外光彩照人,让她想起上学时后桌男生拽她头发时那种恶作剧得逞的欠欠的表情。他微微一笑向旁边挪动一步,把蹲在墙角的夕闻朝露露出来。 夕闻老师的笑容有点勉强。 “未麻小姐,留美小姐,早上好。” 说完又蹲在地上,专心扣墙皮。 这?未麻求助地看向太宰先生,只见太宰治俏皮地眨眨眼,食指放在唇间。 “别理她,她在害羞哦。” —— 我怀疑太宰治是为了报复十四岁的我笑话他做春/梦才选择了情人旅馆,一点旖旎遐思都没有,有的只是纯粹的胜负欲。 在路人诧异沉默最后了然会心一笑的眼神下,我捂着脸和太宰治手拉手走进情人旅馆。 如果这是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太宰治突然提议我们去情人旅馆吧,我会朝他脑袋来一下严厉拒绝。如果身边有路人太宰治在我耳边悄悄说我们去情人旅馆吧,我会碍于怕被路人听到不情不愿地被他拖走。 但太宰治是直接喊出来,半条街的人都听到了……苍天啊,我丢不起这个人。 火速和太宰治逃离现场,踏进旅馆后终于摆脱那如芒在背的注目礼,我还来不及喘口气,太宰治对着面前的机器叽叽喳喳地开始摆弄。 第59章 青年长身玉立,动作从容娴雅,如果他面前的机器不在播放各种主题play的张贴画就更好了。 “我看看选哪个主题好呢。地铁、诊疗室、教室、hellokitty……雪纪你喜欢哪个?” “你不要说出来啊!” 捂上眼睛随便指了一个房型,拿上钥匙后坐电梯来到对应的楼层,正好和刚走出电梯的一对年轻男女狭路相逢。 和浑身冒着粉红泡泡的两人比起来,我和太宰治平静地不正常。 这是看起来而已。 仅存的脸面告诉我不要再外人面前丢人,不就是开房吗多正常的事啊有什么好脸红的。至于太宰治,他被我用两根手指掐住了后腰。 我再也不和太宰治一起出门了!让我颜面扫地的家伙! 到达房间时,恰好碰到住在我们隔壁房的男人开门将外卖盒丢在外面,我平淡地扫了一眼,跟着太宰治进屋。 环视了一圈后,太宰治感叹: “原来雪纪是豪放派抖s啊,好壮观的装备啊。” 啊? 光顾着思考琴酒身边的伏特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后知后觉地环顾四周,记得我挑的那个主题叫做什么,小恶魔? 暗黑色的地板和玫红色墙面搭配昏暗的灯光,红色的圆形水床人坐在上面跟着颤上三颤,摇椅的两侧和地板上安装手铐脚铐,正对着床摆放一个十字架上面挂着皮鞭,洒在空气中的香薰甜腻不失野性。 真是太超过了,我是怎么想的啊。从和太宰治踏进这家旅馆就是个错误。 太宰治打开衣柜,拿出里面的衣服对着镜子和自己比一比。 是一对带小恶魔翅膀的皮衣。 此时在我眼中太宰治的邪恶和恶魔不相上下,在他回头找我点评之前我唰地一下用包包蒙住脸,“我们换一家店睡觉吧求你了,本来就是你逼我来的。” “达咩呦达咩~”青年愉快的声调带着波浪线。 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但很快心跳声盖过了他走过来的声音,我坐在难为情的水床上,感觉香味萦绕在鼻尖愈发浓郁,熏得脑子坏掉了,进门前看到黑衣人的警惕担忧通通抛在脑后。 这里是情人旅馆,我和太宰治是情侣,有什么好害怕或是期待的。 我在害怕什么,我在期待什么。 啊要死了。 我更用力地把脸埋在包后,感觉有一只手轻轻向后拨弄我的碎发。他应该是在我面前半跪下来,我听见了他不太冷静的呼吸声。 “雪纪,看看我好不好。” “看看我嘛,失去雪纪的注视我会死掉的。” “我很可爱哦,” 一个男人,怎么这么爱撒娇。 我慢慢放下包。 森雪纪到底经不住他的央求,怯生生抬起头,像野猫幼崽经过一次次投食后终于把脑袋放到人类的掌心。 太可爱了,太宰治心想,森雪纪是怎么做到精明和纯稚两种性格混合到一起的,简直是对宰特供宝具。 让他胃口大开。 想要了解更多,想要了解全部的森雪纪,不是档案里的她,不是别人眼中的她,太宰治想让森雪纪将全身心都奉献给他,自动自觉地上交她的全部。 这恐怕是黑/手/党的劣根性在作祟,太宰治毫无心理负担地把他的过失缘由抛给森先生。 如果是活在mafia的太宰治,在发现有个充满谜团的女人接近他让他喜欢上对方,他二话不说就会把人投进审讯室。 但现在是温和爽朗版太宰治,他不介意放纵自己沉沦在这场恋爱中,毕竟森雪纪喜欢他这点毋庸置疑,不管这个女人身上有多少秘密,他都会宽容一点,等待女人主动说明。 她会说的,太宰治想,只看森雪纪此刻的眼神就知道了,她爱死我了。 就算是太宰治也忍不住因这份爱意而沾沾自喜。 沾沾自喜后是无尽的恼怒和怨气。 “爱”的背后掩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倒是不担心故意算计他,如果是那样倒简单的多,门一锁腿掰断就成,他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就怕是别的理由。 太宰治为人非常双标,他可以向对方隐瞒,对方也可以有小心思,但这建立在两个人只是个伴的关系上。现在心意相通了,对方就要对他毫无保留。 他会知道的,会让森雪纪坦白一切。 …… 脱掉了风衣只留马甲和白衬衣,头上带着红恶魔角,嘴张开竟然还贴上了尖牙,一只小魔鬼就这么新鲜出炉了。 太宰治擒着笑说: “虽然很难为情,但我会竭力配合雪纪的爱好的,你看咱俩谁绑到十字架上比较好?” 说着他把另一只恶魔角发卡带在我头上,细心地整理了一下发型。 太宰治半蹲在我面前,向我伸出手。 “嗯,我看还是咱俩一起下地狱比较好。愿意和我一起堕入黄泉开启这段旅行吗,美丽的小姐。” 多么潇洒,多么笃定,多么……熟悉,我恍惚了一瞬。 想象一下,你刚结束一场长达几年的工作身心俱疲,决定用旅行缓解疲惫,于是独身一人踏上了前往远方的火车。 火车票是你随便买的,它的终点是你只在电影中听说过的小城,从你居住的首都中心到那个东北方向的小城要坐上几天几夜的火车,但你不在乎,因为你很久没有这么多空闲时间了,时间就该浪费在赶路这种无用的事情上面。 你带了很多书,还有mp3,平板里装满了电影,还买了一大袋零食,兴致高昂地准备迎接你来之不易的假期。可事实上,超过两个小时没有电话没有人找你就让你坐立难安,原来你早就不知休息为何物。 你沮丧地重新收拾好行囊,准备在下个站点到达后下车,回到你两天前还在痛恨地城市里。 站点到了,你准备下车,却被一个男人撞倒。车开了,你没能下车,只能失落地回到车厢,坐在床上。 这时车厢的小门被拉开了,是刚才那个撞倒你的男人,他是来找你道歉的,你们不知不觉聊了很久。青年幽默风趣,丰神俊朗,神奇的踩中你的每个喜好怪癖。你把这个发现告诉他,他咧嘴一笑像个奸计得逞时的小魔鬼。 “这就是缘分啊。”青年信誓旦旦。 你才发现这是个很好的天气,火车上一点都不单调沉闷,两个人吃泡面也有许多趣味。这一切只是因为你寂寞,但现在因为计划之外的青年所以不再寂寞了。 知道你孤身一人前往目的地,他大呼小叫那可是每对情侣必看的电影,是无数男男女女心中的圣地,一个人去太可怜了。 于是穿着长风衣的他半跪在地,眼睛亮晶晶的,诱惑人类和他进行灵魂交易的魔鬼也不过如此。 汽笛轰鸣,车厢内的冷气差点冻坏你的膝盖,男人细心地将风衣盖在你的腿上,正要开口,火车开进隧道,黑洞洞的隧道如结界隔绝了人的视力听觉,再次感受到炎日带来的光明时,你只能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什么也听不清。 不过你早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他说: “你也是一个人吗,愿意和我一起开启这段旅行吗,美丽的小姐。” 你会说什么。 “我愿意。” “我愿意。” 我突然泪流满面。 原来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我跨越几十年,两个世界的距离想起曾经,我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听到奔跑的火车踩在铁轨上呼啸而过。 那场旅行是命运的开头。 “雪纪?你怎么哭了。” 太宰治慌乱地用手帕擦我的脸,动作一点都不轻柔可见真的慌乱。 “我没事。”拿过太宰治的手帕胡乱擦了擦,我睁着红肿的眼睛双手捧住太宰治的脸,说: “治君,我刚才说的话可是认真的哦。” “我答应你的邀请了,我早就答应你的邀请了。所以当你真的作出决定时,不要丢下我,好么。” 太宰治垂下了眼,轻轻打掉我的手,坐在我旁边将我揽进怀里。 “治君?” “没什么,如果有那一天,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你还真想死啊。算了,不指望改变他的想法了。 我们和衣入睡,不过水床太软了睡得我骨头疼。一整晚我都半梦半醒地睡着,头枕在太宰治的胸前。 不过太宰治似乎一直没有入睡,他时而叹气,自言自语说着我听不懂的自创语言,带着森然的寒意。直到我迷迷糊糊做梦时,都能感受到他的手指不断在我的脸颊脖颈擦过,有时呼吸困难。 第二天凌晨,我们是被警察叫醒的。 住在我们隔壁的一对男女死在了屋里。因为他们定的是小时房,时间一到旅馆工作人员见还没有退房就上楼寻访,发现了两具尸体。 这栋楼层只有四个房间入住,分别是两名死者,我和太宰治,另一对开房的中年情人,琴酒和伏特加。 第60章 我:…… 不想吐槽东京无时无刻的死人,也不想吐槽为什么琴酒出任务时会住在情人旅馆,更不想吐槽这次破案也太简单了,凶手就是那段中年情人,我只想说。 为什么我第一次住情人旅馆就遇到熟人啊啊啊啊啊啊。 我死了。 “呦,又见面了琴酒大人。”太宰治好整以暇地打了个招呼,头上还带着小恶魔角。 太宰治你昨天睡觉没摘下来吗,就算睡觉时不摘为什么刚才不摘掉,觉得带发卡很可爱吗。我的内心已变成一只尖叫鸡。 “哼。” 琴酒上下打量了一遍我和太宰治,对着我冷笑。 我又死了一次。 就在我以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比太宰治都渴望来场紫砂的时候,萩原研二从目暮警官身后冒出来。 “咦,雪纪,太宰先生,好巧又见面了。” 一点都不巧!!! 我的灵魂已然灰飞烟灭。 看到琴酒和伏特加时萩原研二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很快又自然地和我们打招呼:“感情真好啊你们两个。” 够了萩原,可以不用没话找话的,你的情商去哪了。 把脸丢尽的我蹲在地上掩面,哽咽道:“快结束这场闹剧吧,凶手是那边的两个中年男女,死去的两个人分别是他们的丈夫和妻子,两个大冤种相约一起合谋杀人,就是这么简单。好了成功破案快把人带走吧。” “抱歉。”太宰治憋笑,“我的女朋友比较容易害羞。” 就这样,一大早我就拽着太宰治赶到拍摄现场,远离情人旅馆这个是非之地。 —— 蹲在地上自闭了快一小时,等未麻来时我才勉强打起精神,和导演说了几句话后不费吹灰之力他就答应了我跟组的请求,这个留着络腮胡名叫立花源也的导演十分精明,他对未麻有几分欣赏,前提是对方能给他带来回报,不辜负他的欣赏。 所以第一场戏,未麻吃尽了苦头。 新人就没有不挨骂的,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未麻还是忍不住偷偷抹眼泪。 我安静地在一旁递纸巾。 电影《双重束缚》讲的是职业脱衣舞娘的女主在一场演出时不幸受到侵害,由此产生幻觉出现双重人格,最终杀死了自己的模特姐姐以姐姐的身份活了下来。 田所社长原本想加一场“激情戏”,也就是女主被伤害的镜头,认为这样才有爆点。但现在社长死了,新社长是个身材魁梧下巴有沟的关西人,只对计算机感兴趣,好像只是顺便收购了事务所似的,对留美的请求不耐烦地答应了,未麻因此逃过一劫。 不过立花源也导演对此颇有微词,倒不是出于猥琐的念头,而是他坚定地认为未麻作为新人,不是科班出身的新人,只有体验和训斥才能演好戏,再说演技不行起码也要有噱头把观众骗进电影院,ng几次后他宣布再演不好就要重启激情戏份。 未麻抽噎着问我: “我,我应该坚持下去吗夕闻老师,这个机会真的很好不能错过,可是我根本就不会演戏,我选择这条路是正确的吗。” “没有人生来就会演戏。之前田所社长找人教过你表演吧,我看出你应该有系统的学过,只是不用心。” “夕闻老师,未麻已经很努力了。” 一旁的留美不满地替未麻争辩,我摆摆手继续对未麻说:“你表演得太浅显了,哭就是哭,巧妙地看着灯光就刺激哭了,但讨巧是不能被称作表演的。” 说着我给她示范了一下。 这一段是众人离开后女主倒在舞台上沉默地流泪。 我闭上眼酝酿了一下,再睁眼时泪水盈满我的眼眶。 脸上的每一寸皮肤肌肉都像是活过来似的,乖巧地听从我的指令。 从脖子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一滴眼泪滚滚落下开始,我的拿手好戏开演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未麻传授拍戏技巧,二十岁那年我被星探从大街上拉去拍广告,摄影师夸我有镜头感,第二天就有剧本发到我的邮箱。 那是个简单无脑的偶像剧,美就行不需要太多演技,当晚一集播出后我的名字就出现在网络。 之后签了事务所系统的学习后,我发现那些技巧都是虚的,演好戏最重要的就是“共情”,碰巧我非常擅长这一点。 我的演艺生涯顺顺利利,后来一部高收视率的晨间剧彻底让我在演艺圈扎下脚跟。 那年我二十五岁。 如果穿越到横滨的是本来的我的话,那就是和十四岁的太宰治分别的第十年。 回忆一下我的往昔,泪水止不住地流。 “太厉害了。” 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我面前,好奇地盯着我看,眼睛晦暗如昨天在旅馆他一夜未睡时的样子,太宰治惊叹:“雪纪你简直是天生的演员,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收住眼泪,对面的未麻和留美已经呆住了,回过神的未麻激动地说: “太棒了夕闻老师,您才应该进娱乐圈啊。” 不不不,我对娱乐圈过敏。 鼓励了未麻几句之后,我和太宰治离开录影棚出去透透气。 炎炎夏日,太宰治还坚持穿长风衣我是佩服的,尽管变成了轻薄的纱制材料,可他内里还穿衬衫,想想就热得慌。 不过看他冷淡的表情,似乎没那么热了。 我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暴露了演技很好这个技能,太宰治小心眼男一个,该不会多想我对他爱得要死要活都是演戏骗他吧。 “那个,我……” “雪纪的演技真好,连我都差点被骗过去。”太宰治说,他平稳地目视前方,明明是夸奖却莫名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连气质都变了,那一刻雪纪就像被小孩打碎心虚地用胶带拼起来的鱼缸,可鱼缸里的水没有了,鱼也死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外壳。” “真厉害啊。雪纪知道自己的演技好,连专业的演员都比不过你,才会主动指点的对吧。” 寒毛竖起一片,偏偏在这时太宰治牵起我的手,按住我的脉搏,恶作剧的精光在眼中一闪而过。 “雪纪,不如你进娱乐圈去做演员吧。” ……冷静,让心率平稳不看出端倪。 我讪笑,“不要,我不喜欢抛头露面的工作,我只想待在家里待在没人认识我的角落静静发霉。” “那雪纪为什么会这么反感人群呢。”太宰治掐住我的手腕不放,身体缓缓向我逼近,嘴巴一张一合,“因为你见过很、多、人。” …… 快要坚持不住了,不带用美男计的。 骑虎难下之时,眼前一道闪光灯在太宰治的身后一闪而过,好机会,我一把推开太宰治大吼: “谁在那!” 第53章 拒绝内耗的i人主动道歉 拒绝内耗的i人主动道歉 * 让那个人跑了。 我谨慎地问太宰治:“你在东京没有仇家吧。” 太宰治陷入沉思:“啧,不一定,你呢。” “我当然没有了,你是在套我话吗。”眼神突然变得犀利,我虚张声势道:“我可是良民,和跟着养父误入歧途的小鬼不一样。” 太宰治低头抿嘴一笑,眉眼弯弯。我偷偷松口气,这算是把刚才的问题糊弄过去了吧。 我们回到拍戏征用的小楼,在楼下尚能听到导演从楼上传来的训斥未麻的声音。 “不行,不行,你跟着田所社长来试戏时说你的偶像是藤原千代子老师,我才愿意给你这个机会,可你的表现连千代子老师的头发丝都比不上,太让我失望了,千代子老师人生第一次拍戏的第一场戏可就收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赞誉,你呢。” 导演威严的声音和未麻小声的道歉融合在一起,听着就让人心疼。 我和太宰治对视一眼,加快了上楼的步伐,恰好听到导演吩咐其他演员准备拍那场大尺度的戏份。 “快一点别哭了,赶紧去化妆换衣服,别耽误大家时间。”导演朝未麻吼道。 留美把未麻搂在怀里,听到导演的训斥终于忍无可忍上前理论,被未麻拦住,缓慢地冲她摇了摇头。 留美的表情看起来心都碎了。 我和太宰治站在角落,在未麻被几个男人围起来哭喊时默契地垂眼看向四周,这回未麻真的入戏了。 留美在我俩旁边一直低声地抽泣,看到这一幕后彻底崩溃,哭着跑出去。 我羡慕地回望逃走的留美,“经纪人对未麻小姐真好啊。” 当年我的经纪人有留美一半有良心我都不至于生病。 “刚才立花导演说的藤原千代子是谁,导演好像很喜欢这位演员似的。”太宰治问道。 我不假思索地回道:“年轻人不知道很正常,藤原千代子被誉为霓虹近代最伟大的演员之一,她的电影曾创下50亿日元的票房记录,那可是在上个世纪,可惜她后来退圈息影,再没人听说她的名字了。” 第61章 说着我陶醉地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藤原千代子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喜欢的演员,我自恋地认为她的演技与我不相上下,而且藤原千代子成为演员的理由深深地打动了我。 我喜欢为了爱情义无反顾的故事。 “藤原千代子也不是科班出身,在那之前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学生。有采访问她为什么选择成为一名演员。她的回答是因为我想让我暗恋的男人看到我,为了他,我要认真对待每一部戏让他看到我最完美的样子。啊太浪漫了,你连这都不知道?” 我奇怪地问,太宰治的童年不至于那么惨吧,他不是少爷出身吗。 连童年住在孤儿院的我都知道藤原千代子的名字,每当“爱心人士”连孤儿院作秀时,院长就会打开活动室那部平时只有护士能打开的电视机,上面播放着藤原千代子演的古装剧。 太宰治眸光闪动,神情有一丝难得的窘迫。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转移话题,“听说立花导演是藤原千代子的忠实影迷,他一直想拍一部关于藤原千代子的纪录片,但一找不到本人二是拉不来投资,才拍了《双重束缚》,指望这部电影的票房分成足够拍纪录片的钱。” “所以导演才对未麻小姐那么严格对吗,并且同意田所社长拍激情戏的要求。”太宰治又恢复正常,自然地接话。 “恐怕是这样。” 我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大,本以为忙于拍摄的其他工作人员顾及不到我们这边,岂料坐在监视器旁的立花导演在我们聊完之后回头笑了一下,转而又恢复了严肃,喊:“卡,这条过了。” 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长毛巾上前盖在未麻的身上,柔声说:“没事了未麻,你做得很好。” 毛巾下瑟瑟发抖的纤细身体在我一遍遍地安抚下终于停止了战栗,少女小心地探出头,双目依然泪意朦胧,她哆嗦着问:“真的,真的很好吗,我的戏演得很好。” 我正要点头再鼓励几句,头顶传来一道轻浮的中年男音,“真的呦未麻小姐,你演得真好。” 握着未麻掌心的手一紧,就知道一定会出现这种人,在小演员面前耍威风的失意中年男场务,最会拜高踩低的人群。 抬头一看竟然是编剧涉谷贵雄,真是大开眼界,连文化人都不能相信了。 我冷冷道:“涉谷先生,雾越小姐还没有换衣服。” 涉谷贵雄摆着手,“刚才不都看过了吗。” 未麻没有血色的脸比天花板还要白。 “未麻小姐你的表情很漂亮,把我写剧本时想象的无助可怜又带着轻微的高/潮喜悦演得活灵活现,真是太棒了。”丝毫不顾及周围人异样的眼光,男人自顾自地抱住自己陶醉道。 居高临下地俯视卧在我怀里的未麻,涉谷贵雄心痒难耐,蹲下身子挑起未麻的下巴,“我说,刚刚没和那几个男人假戏真做吧。” 啪。 “啊!” 我的巴掌落在男人脸上的同时太宰治也出手了。 太宰治放在男人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笑容如沐春风般美好,“涉谷先生,作为编剧应该专业一点,不能让我这种外行人看笑话,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你快松手,啊!” “左肩脱臼应该不影响右手写剧本,失礼了。” 松开如铜墙铁壁让涉谷贵雄怎么都推不开的五指时,我发现太宰治竟然还细心地在对方的肩膀上垫了一张面巾纸,绝不脏了自己的手。 突然意识到在真正的黑/手/党面前我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不如现在就该去洗洗手,男人油腻的脸上充满了分泌物,好脏。 “我们走吧,未麻。” 太宰治将我拉起来,我用毛巾把未麻裹得严严实实,确定连窗外的鸟都看不到。 脑中灵光一闪,窗外?这个窗户似乎正对着我和太宰治散步的那条小路。 我再次回头望向刚才在外边偷拍人躲藏的位置,闪光灯刚好能拍到在楼上拍戏的未麻。 那个人莫非是私生?他拍的人会不会是雾越未麻? 回酒店时我把这个发现告诉太宰治,“很有可能哦,私生可是很可怕的,曾经有明星回到拍戏时入住的酒店,从枕头摆放的位置不对发现可能有人闯入,赶紧去找别人帮忙,结果那名私生就在衣柜里藏着。” 案例绝对真实,倒霉明星就是我。 傻叉经纪人还安慰我说私生这么疯狂说明你是真的火了啊,听完我想把变态塞到他被窝里。 “嗯,那他一定还会再来的,下次抓住他就行了。先不要告诉雾越小姐,省得担惊受怕。” 太宰治说。 气氛又沉默下来。 我再次后悔为什么要对太宰治说[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明明我自己也很讨厌这句话。听起来有种莫名的优越感,大惊小怪别人不懂自以为的“常识”,其实是在掩盖自己内心世界的贫瘠,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把自己丑陋的羊尾巴露出来了。 我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了吗,对太宰治太不友善了,内心疯狂内耗中。 还有那句[我可是良民],你是不是良民自己心里没数吗,怎么好意思嘲笑人家。 如果今天不把问题解决,我能不断回忆加深印象,在两年后和太宰治睡在一起的悠闲午后猛然惊醒想起我曾对他说:你连这都不知道。 太蠢了啊啊啊啊,那真是个令人坐立难安的下午啊,我决不允许类似事情发生。 “对不起。” 伸手拉住太宰治的风衣带子,我飞快地说。 “对不起,不该对你说那句话的。我的真正意思是,以后可以和我一起看藤原千代子的电影吗。” 太宰治转身,拽风衣带子的手自然而然地落下。原本这时候太宰治应该自然地牵起来的,他果然生气了。 我屏住了呼吸,只要不分手一切好商量。 太宰治:“哪句话?” 啊?我茫然抬头,撞上太宰治同样茫然的脸。 “你有对不住我的地方吗,哪句话对不住我?” “不,没什么,你听错了。” 我否认三连,假装无事发生。 “噗。”太宰治捂住嘴,只露出盛满真诚笑意的眼睛,“雪纪心虚的样子好可爱。” 好丢脸,我低头不说话。 “好了,我真的没有生气。”拉着我的手放进衣兜,太宰治开心地哼起自编的小曲。 “傻傻的雪纪~我的笨蛋女友~猜不透我的心意~” “但是~我的雪*纪~她对我的啊~像天边闪烁的群星~” “你闭嘴吧。”我扑上去捂住他的嘴。 就这样一路打打闹闹来到酒店,在我的强烈抗议下太宰治不情不愿地把情人旅馆换成了正常的,普通的,没有奇怪设施和装修的,更没有水床和恶魔发卡的星级酒店。 这才是我理想中的东京之旅,躺在床上掀开被子向我拍拍的太宰治除外。 冷笑一声,我钻进了另一个被子。 “不过我真的有点伤心,听到雪纪说我竟然不知道上世纪的女演员时。” 我立即无比丝滑地躺进太宰治掀开的被窝里,求你别说了。 太宰治一声闷笑,他斜躺在床上单手撑头,细心地替我掖好被子,漂亮乌黑的头发落在他的脸颊,太宰治不以为意,随便甩了甩头,平添几分落拓的美感。 “不逗你了,我伤心的是,我和雪纪的共同语言好像很少很少。雪纪喜欢的电影我没看过,演员没听说过,书只看过几本,这样下去有一天你对我不感兴趣了怎么办。” 太宰治夸张地叹口气。 我指出他话语中的漏洞: “可我也不知道你的呀。” “因为我没有,雪纪。”太宰治轻声说:“因为我没有喜欢的东西,酒算吗,还有紫砂?除此之外好像真没有别的爱好了。我少时离开家就是因为觉得身边人很无聊,身边发生的事也很无聊,搞不懂他们每天咋咋呼呼在搞什么。我离开家流浪了很久,遇到森先生,在他身边待了好多年,可也没有找到让我喜欢的东西。” 说到这太宰治的声音颤了颤,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 “或许曾经有,但我失去了。” 酒店大床的高级床垫比我出租屋里的小床要柔软舒适的多,我们一上床就关上了灯。太宰治侧躺在我的身旁,我却感觉他的距离和我是那么遥远,跨越了岁月的足迹,只剩下无尽的悲伤。 用被子蒙住头,我默默地蜷住身体向下移动,然后擦着太宰治的身体向上拱,从他的怀里钻出来。 “你喜欢的东西已经在你怀里了。” “治君,你喜欢我就可以了,我很自私,喜欢我就不能喜欢别的东西。” 我鼓起勇气吻上太宰治的唇角。 我不会安慰太宰治,他表现得太完美无缺,收放自如,那一瞬间的悲伤仿佛只是我的幻觉,很快又恢复常态,打算和我开几句玩笑。 第62章 但我不想囫囵揭过,又不善言辞,只能用行动告诉他只要他不丢下我,我也不会放弃他。 …… 第二天我们是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听到来人的话后我和太宰治的眼睛唰地睁开,惊讶地看向对方。 雾越未麻哭着在电话里喊: “我,我杀人了。涉谷贵雄先生死了,是被我杀死的。” 第54章 和i人说说心里话 和i人说说心里话 * 未麻的小公寓不太大,站在客厅能将整个室内一览无余。 墙上之前应该贴着海报,还有图钉胶痕粘在上面,没有水和小金鱼的鱼缸底部铺着一层小石子,还有海草装饰,所以之前应该有小鱼摇着尾巴在鱼缸里游荡。 餐桌上摆着还没吃完的一碟红酒炖牛肉,牛奶只喝了半杯。看起来像女生吃早饭时突发奇想要找哪件衣服穿,离开了餐桌。 卧室门敞开着,温馨的布置和大大的衣柜让人一眼就认出是女孩子的房间,从打理整齐的一排衣物就能看出主人很喜欢这些漂亮的演出服,但现在未麻趴在我的怀里一动不动,全身心地抗拒这些让她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东西。 我一手抚摸着未麻的头发,一手浏览新闻,知名编剧涉谷贵雄惨死电梯间,警方一筹莫展。 可不是一筹莫展吗,现场没有三选一嫌疑人也没有侦探出没,之前活跃在报纸上的工藤新一突然销声匿迹了,东京警方失去了他们的救世主。 没一会儿带上手套的太宰治拎着装血衣和染血刀具的袋子从卧室出来,语气热烈:“好消息好消息,未麻小姐,这些不是人血,你没有杀人。” 哭声骤然停止,雾越未麻惊喜地抬头,来不及擦掉泪痕连忙问:“真,真的吗。” 太宰治含笑,“嗯,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人血的颜色和味道了。” 那不是更可怕,说明有人潜入这所房子里故意恐吓她。 而且,我在太宰治戴着手套的手上凝神片刻。 未麻没想到这一层,她的全部心神都被误认为自己亲生杀人的恐惧占据。如今狠狠喘了口气,捂着胸口,“吓死我了,我昨晚回去做梦梦到我穿着演出服杀了涉谷先生,今早起来打开衣柜就发现了血衣和刀子,手机里铺天盖地都是涉谷先生被杀的新闻……我,我以为我在梦中杀人了。” “只是精神压力太大才会做噩梦罢了,说不定是你昨天买的新鲜牛肉在衣服上抹上了血水,看到新闻后以为是杀人溅上的血。” 太宰治不见外的打开冰箱,里面有一块生牛肉。 未麻点点头,语气飘忽不定,“说的也是,[未麻的部屋]里写过,我今天上超市买了牛奶,鸡蛋,还有牛肉。” 自己做了什么还需要提醒吗,我忧心忡忡:“要不要请个假今天不去剧组了,好好睡一觉。” 未麻迟疑了一下,摇摇头,瓮声瓮气说:“算了,昨天留美姐特意交代过今天新社长要来剧组探班,让我好好表现。呀,都这个点了,我要快点收拾。” 她说着冲到卫生间换衣服。 我和太宰治对视一眼,见状他举起手中的袋子晃了晃,眼眸幽深,笑意微敛。 吱呀一声,防盗门又开了。 “未麻,我来接你了。你们俩怎么在这?” 是经纪人留美,她今天的打扮比平时更正式一点,皱着眉头,对我和太宰治出现在这里很不满。 我挡在太宰治面前对朝仓留美说:“今早起来看到了涉谷先生被杀的新闻,我们放心不下未麻就赶过来看看,想护送她一起去剧组。” 留美面色稍缓,语气中带了几分感激,“那真是谢谢你们了,不过一直都是我亲自开车送未麻上班,绝对不会有事。今天还有我们事务所的社长一起出发,所以……” 我善解人意:“我和治君打车去就可以。” “那太好了,真麻烦你们两位。” 留美有点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未麻这孩子招待客人怎么不拿茶叶。”她说着就要从电视机下的柜子里拿东西,换好衣服的未麻拦住她催促,“留美姐我们快走吧,快到时间了。” 她没有和留美说自己做噩梦杀人的事,可能觉得闹乌龙太难为情。我和太宰治也闭口不谈,临走时我借用了下卫生间。 未麻说她在镜子里看到了另一个人,于是我干脆把卫生间的镜子拆下来看看,没有发现问题。 目送未麻上了留美的车后,我从太宰治身后拿过袋子,确认衣物上的血迹呈喷射状溅射无疑,对他说: “走吧,去警视厅把证物交给警察,他们正一筹莫展呢。” 我和太宰治打车前往将杀人证物交给警视厅的路上。 “啊~我和雪纪配合可真默契,我说你真的不打算直接加入侦探社吗,有女朋友陪伴上班的话,国木田君就不用天天被我气得胃痛了,我一定准时准点上班,高效率完成任务。” “你也知道国木田君天天被你气得胃痛啊。” 死鱼眼看着瘫在椅背上的太宰治,我打开手机搜索[未麻的部屋]。 加入侦探社的话不就相当于24小时被监视了吗,才不要。 太宰治闷笑一声,伸手搂住我的肩膀,脸蛋蹭蹭我的脸蛋,猫咪示好一般。 “话说,雪纪是怎么知道我在对未麻小姐说谎的,难不成是医学生的实力,一看就看出衣服上是人血?” “什么鬼,是治君你在有意提示我呀,故意戴着手套出来,不就是说明袋子里面的东西是要小心存放的吗。如果是一开始出于严谨带上手套,发现血迹是假的后会不屑一顾地把血衣拖出来丢手绢玩吧。因为我了解你信任你,才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手指在弹出来的网址上犹豫片刻,这算不算证据?叫太宰治一起看吧。 我转过头想要叫他,正好撞上太宰治目光凝视的瞬间。 我后知后觉那句信任给太宰治造成了巨大冲击力。 太宰治是一款高攻低防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看似超可怕,其实超好对付。 “让雪纪说中了,还附带攻略技能,雪纪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撩人。”调整好表情的太宰治小海豹式鼓掌,随后狞笑着扑到我身上,“可我就吃雪纪这一套~” 我尖叫:“这是在出租车上!” 好不容易把太宰治从身上撕下来,我点开网址,穿粉色打歌服的雾越未麻笑容灿烂,原来是粉丝自制的应援网站。 我对此并不陌生,一般都是些饭制视频,演出剪辑,粉丝留言之类的,网站也和我想象的一样都是这些内容,直到我点开一个模块:[未麻的日记簿] [今天出门又是先迈左脚,我好像改不掉这个习惯了。] [明治牛奶和森永牛奶哪个好喝一点?用牛奶炖牛肉会不会黑暗料理啊,算了还是用红酒吧。] [我不想拍激情戏,都是那些人逼我的!我的梦想是做偶像在舞台上唱歌!去死去死去死!社长去死编剧去死涉谷贵雄去死!!!] …… 里面全是未麻写的日记,下面的评论区狂欢一样,有人刷了一排排留言。 “这是未麻小姐自己写的吗,语气口吻和她很像。”太宰治问道。 “是啊,而且把未麻的生活描写得很详细,连她的喜好和小习惯都一清二楚。不过,明星是不会把自己的隐私暴露给公众的,连喜好这么私密的事情都事无巨细地发出来。” 我面色凝重,如果是病人不一定了。 该不会真是精神分裂杀人吧,幻听幻视符合病理特征。 有动机有证据,好像不需要推理就能将人逮捕了。 手指动了动,查询网站ip地址。 …… 我们到剧组时,留美口中的新社长在和未麻还有导演说话。 我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新社长叫广田柳生,关西人,身材高大穿黑衣礼帽,气势不怒自威,比田所社长有派头多了。 留美紧张地不停绞动手指,直到导演夸了未麻几句好话才稍微扬起嘴角,又很快撇下去。 新社长听到立花导演的考评后赞许地点头,手放在用力未麻肩头按了按。 “是吗,我们未麻是可造之材啊,可不要辜负事务所对你的培养,拍完这部戏还有很多广告和新戏等着你呦。” 未麻涨红了脸,深深地朝社长和导演鞠躬,“谢谢广田先生,谢谢立花先生,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我皱了皱眉头,新社长看未麻的眼神我很熟悉,也很不喜欢。 那是看一盘菜的眼神。 未麻演戏时,我和太宰治就在剧组四处闲逛。半小时前太宰治接到国木田君的电话,叫他快点回横滨别玩了。 “可是难得和雪纪出来玩啊,不多拖延几天回横滨后雪纪又要闷在家里不出来了。” 太宰治抱怨。 “你的意思是让我以后陪你上班出现在横滨的街头巷尾每个角落吗,我拒绝,好累。” 第63章 我不为所动。 拍摄地位于文京区,坐地铁几站就到东大了,要不要一会儿和太宰治去母校看看?不过我的老师已经回家颐养天年,带我实习的师兄在我从医院辞职的那年就因意外去世,除了纯子外在学校里没有朋友更没有留下难得的回忆,和太宰治一起游览校园风光也只是干巴巴说几句导游解说词而已。 还不如在剧组呢,至少从导演手里的场记板到灯光效果我都能说得头头是道,我很享受太宰治有意无意的吹捧。 不过会增加太宰治的疑心吧,即便是电影发烧友也懂得太多了,所以他不停地鼓励我会说多说。 这是我对他的纵容。 “可我会保护好雪纪的,不用怕异能者伤害你,雪纪只需要在一边拿记事本写下灵感就可以了。” 哦,这是在试探我有没有异能,穷途末路会激发人的潜能。 “不行,我又不是开司君可以逢凶化吉,对你可怜的女朋友温柔点吧,治君。” 这句话取悦到了太宰治。 手不怀好意地在腰上摩擦,在我拍开之前太宰治已经将我拉进杂物间。 ……可恶,难道是黑/手/党的习惯坏事必须要在黑暗的地方做,可是我真的很讨厌密闭的空间。 “不要,不要在这里亲。” 我的挣扎换来的是更强硬地禁锢,太宰治直接压着我的手背在背后,急切地撕咬着,发泄他不着边际的爱意与怒火。 仿佛之前脑子里一直绷着的那根“看看谁沉得住气”的那根弦终于断了,我还来不及宣告胜利就要自食恶果。 和上次在希望之船上的亲吻不同,那只是一个角落而已我还能看到大厅的灯光,杂物间是彻底的黑暗,我真的受不了。 “求你,去外面,没人看到咱俩,不会有人在意的。” “女朋友。”太宰治听不见我的哀求似的,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再擅长读懂太宰治的心思此时也无用了,只能无助地靠在墙上,并拢的膝盖还被太宰治顶开,听他说:“再说一遍,是女朋友。” 我发现他很喜欢听我自称是他的“女朋友”。 这是打上标签、盖章的意思吗。 我偏不。 泥人三分土性子,凭什么你犯疑心病时我就乖乖配合你,你恋爱上头我又要配合你,我咬着牙不出声。 我对你的纵容已经够多了,好歹也让让我吧。 我只是不想待在黑暗的密室里而已啊。 等了三秒没有听到我的回应,太宰治像是彻底被激怒了。 来到横滨之前我早已将太宰治的生平调查的清清楚楚,他的疑心病没犯错,我设计过很多方案和他相遇,包括主动上门去侦探社报假案。 只是我没想到,竟然在河边就能遇到他,我把这称之为天意。 就算知道太宰治之前是港/黑最年轻的干部,看过他的辉煌履历,也很难把他和文件上血淋淋的数字联系在一起,可现在我竟然从他身上翻滚的滔天怒火窥见了一丝原貌。 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太宰治的掌心依旧温柔,他温柔地爱抚我的脸颊,携着而来的风带着慈悲的杀意。 唇角被咬出血,可太宰治尚不满足,舌头将血珠舔舐干净再次闯进口腔,与此同时手在后背上下移动着,一寸寸数着我的肋骨,最终停在后心处。 “雪纪,只是我的女朋友,对吗。” 他不甘心。 总算松口,我大口大口喘着气,眩晕嗡鸣和无边的黑暗如在雪夜中行走时从领口灌进来的雪花,落在全身百骸。 太宰治又亲亲热热地把我搂在怀里,像抱洋娃娃似的,他耐心地在脸上啾了一口,抱着我坐在地上。 “森雪纪只是太宰治的女朋友,我就不问你之前真正的名字了,只要森雪纪是太宰治的女朋友,你明白吗。” 他大发慈悲道。 不明白,在密室里你什么我都听不见。 我现在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份,连白眼都懒得翻。 清晰地听见了太宰治的磨牙声,我爬着去勾杂物间的门又被太宰治拖回来按在地上。 无法克制的喜欢与冷静的杀心搏斗,表现出来的就是太宰治又又又一口咬上我的脸。 过分了真的过分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就乖乖任我掌控啊委屈个什么劲,现在是我吃亏比较多吧。 “你有病啊。” 我说出了进杂物间后的第一句话。 “哼,明明是雪纪一直在对我说谎,我已经很温和了。” “我说什么谎了,难道是说我不爱你么。” “这并不好笑,雪纪。” 太宰治声音冷了下来,扣在腰上的手却紧了紧。 我闭上眼,与其睁眼是令人绝望的黑暗不如自己手动天黑,太宰治还粘在我的身上,两个人的身上都被汗浸湿得像去蒸了桑拿,真不想出去见人,他们一定认为我俩如此狼狈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想想就觉得冤。 “重复我的话,雪纪。”太宰治声音颤抖,掐住我的脖子。 我缓缓睁开眼,入目的黑暗吓得我不敢动弹,在这样的黑暗中,我看不清太宰治的脸,但可以想象出来。 恳求、怨恨、杀意和爱。 太宰治一定很不甘心第一次动心却喜欢上我,他一开始和我在一起不就是因为我是普通人吗。 说到底还是那场莫名其妙穿越的错,让太宰治对我的防备加深。 他到现在只是亲自盯着我已经很让我惊讶了。 恐怕之前的那些温存,发在肺腑的话是在暗示我,给我机会吧。 我想起我演过的一部大河剧,饰演丰臣秀吉的爱妾浅井茶茶,她是战国第一美女织田市的女儿,丰臣秀吉是她的杀父仇人。 历史上茶茶成为丰臣秀吉的妾室是自愿还是胁迫不得而知,剧本里写的是她是被丰臣秀吉对她的追求打动了,甘愿嫁给仇人。 我当时看剧本想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 还不如说茶茶忍辱负重多年等老头翘辫子后她扶持儿子,故意瞎指挥一通,害死真田幸村灭亡丰臣家成功报仇了呢。 此时此刻我大概明白一点了:恨和爱是可以同时存在的。 茶茶动心的那一晚,我有一句台词:他的一切花言巧语我都可以看清,但是看到他偷看袖子上写的玩笑话哄我开心,被我戳破后急得汗如雨下的模样,我就不忍心撵他走了。 太宰治也不忍心把我们之间薄如宣纸的问题捅破,只是想要我的一句话而已。 “我是治君的女朋友,这是我。”我叹了口气,在太宰治的不断催促下接着说:“这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 跨坐在身上的身体开始僵硬,我不紧不慢地补充,“这是真的,我对你说的每句话,每句喜欢,都是真的。” 我对太宰治从不说假话。 我隐瞒了很多事,唯独爱太宰治这件事无可争议。 …… 太宰治轻轻俯下身子,一个吻落在我的额头。 是我赢了。 雨中朝我这边倾斜的伞,又悄悄偏移了一点。 —— 整理好衣物回到剧组时,警视厅的人已经来了,萩原研二和其他几位警官开始挨个盘问剧组工作人员。 把血衣交给目暮警官时我特意叮嘱过不要打草惊蛇,等剧组人员到齐,拍完戏后再开始逮捕行动,所以他们的说法是案件还未告破,需要剧组人员提供线索。 每个人脸上惶惶不安的模样,因为事故剧组还请了许多安保人员,鱼龙混杂给走访带来许多不便。 未麻独自一人坐在角落拿起随身小镜给自己补妆,她好像已经从清早的惊慌中恢复过来,连镜子都不怕了,捏着粉扑拍打在脸上,又在翘起的鼻尖上打了点腮红,垂在枝头的樱桃般惹人怜爱。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这样可爱的孩子,非常适合做大人物餐桌上点缀的配菜,像我一样。 娱乐圈就是小型的极端社会,光鲜亮丽的明星们享受的生活已非普通人想象力能企及,但和隐在幕后的大佬们比不过九牛一毛。 我原本想追寻新社长广田柳生的身影,腐朽的人类身上的气息是一样的,虽然广田柳生身上还有点和琴酒类似的尝过血的血腥气,还一身黑衣,但还是腐朽的金子味道重一点。 没想到广田柳生被萩原研二缠住了。 广田柳生不耐烦地压低了礼帽,怒斥:“我刚买下事务所不久。你们说的杀人案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快放开我我要去厕所。”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用力握住男人的手抓了两下,“嗨嗨,这就结束了。” 男人微微一怔,大步离开了拍摄现场。 老远就看到了我们俩的萩原研二比了个wink,“太宰先生,雪纪,又见面了。等我和这位美丽的小姐聊完天就来找你们呦。” 他指的是朝仓留美小姐。 第64章 “我只是骂了两句那个死人而已有什么错,要我看涉谷贵雄死了活该,说不定是有人看不下去他欺负我们未麻替天行道呢。” 留美小姐愤愤不平。 “好了稍安勿躁。”萩原研二赶紧到和事佬,“那先休息一下我再问您吧,我出去一下。” 萩原研二也匆匆离开了拍摄现场,就跟等着留美发火借机跑开似的。 太宰治独自一人去和目暮警官说话去了,我猜他心里在闹别扭,干脆也去找立花导演说话。 “这样没问题么。” “当然,您也不想让电影蒙在凶杀案的阴影之下对票房不利吧,又怎么能筹集到拍纪录片的钱呢。” 立花导演犹犹豫豫地答应了,叫来另一位女演员。 “我们临时改一下剧本。” 下一场戏,action 这场戏是女主角接受心理咨询,她坐在全白的屋子里,麻木的表情和深刻的台词让人分不出她是在演戏还是在说自己。 她已经很入戏了。 女演员说完台词,等未麻对白后,问道:“所以,是你接受不了被侮辱的戏份所以杀了涉谷先生,对吗。” 未麻浑浑噩噩的看向透明玻璃,那里映射的是穿着粉色打歌服微笑的自己。 “是我吗。是的。” “不对,你在说什么!” 在女演员的尖叫声中未麻从戏中惊醒,惊恐地向四周看去,众人齐齐向后退了一步,只有警察和太宰治反而靠近了慌张不已的未麻。 太宰治说:“未麻小姐,在你家发现的带血衣服就是涉谷先生本人的,您很有可能患有精神分裂,才不记得自己杀过人了。” “不可能!” 留美大怒,冲上来老母鸡一样把未麻护在身后,“不可能,未麻不会那样做的,你们这群侦探没有一个好东西,从来没人告诉我们改台词这回事,你们是威逼利诱,是逼供。” 太宰治像是习惯了这样不痛不痒的谩骂,面上无悲无喜,说:“警官先生,请逮捕雾越小姐吧。” 闻言萩原研二拉开挡在未麻面前的留美,瘫坐在地上的未麻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任由萩原研二为她套上手铐。 未麻一遍遍地喃喃自语,不可置信,“是我杀的人吗。” 没有人回答她,留美一脸纠结,但什么也没说。 “啊啊啊你这个混蛋。” 这时,看热闹的剧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一个相貌极其丑陋的男人挥舞着刀子朝太宰治冲过来。 男人怒吼: “不许欺负未麻小姐,伤害未麻小姐的人都去死。” “你们这些蠢货,杀掉涉谷贵雄的人是我,是我!” 第55章 想喝酒的i人 想喝酒的i人 * “你是雾越未麻的粉丝想替她顶罪?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警官先生不要受他的影响!” “都说了杀人犯是我啊!不许对未麻小姐动手!” “证据呢!”太宰治声音陡然升高,“匕首都在未麻小姐家找到了。” “不是匕首是水果刀,是我从家里拿来的水果刀,你这个蹩脚侦探分明是在诬陷未麻小姐!”丑男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你们连凶器都没找到对吧,刀被我丢在那个死人公寓的垃圾房里了。” 没错,我心中一喜。在未麻衣柜里找到的就是一把水果刀。 朝仓留美大喜过望,连声道:“对对对,肯定是你们搞错了。” 太宰治不为所动,步步紧逼,“理由呢,你和涉谷贵雄素不相识,雾越未麻是因为遭到涉谷贵雄的调戏怀恨在心,你和死者无冤无仇凭什么说凶手是你!” “因为我拍到了他调戏未麻小姐的全过程,我受不了,我不能接受纯洁美好的未麻小姐被玷污,被他写得稀烂剧本玷污!” 是了,他就是那天的闪光灯。 丑男双目赤红,他扭头看向未麻,痴迷饱含爱意的眼神吓得未麻一抖,躲在萩原研二的身后。 “未麻小姐,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是你指引我杀掉你不喜欢的人。” 见未麻那么害怕自己,男人丑陋的脸上写满了委屈,看起来十分倒胃口。他的左右眼一上一下南辕北辙,灰色的眼皮如学生宿舍里的一年没洗过的灰色窗帘一层层耸拉在脸上,相比之下蒜头鼻和格外大的嘴里的满口烂牙反倒属于丑的正常范围了。 他向前一步,好像想触碰未麻,却忘了自己手里的刀。 未麻失声尖叫,“你不要过来,我不需要,谁让你杀人了,我从来没说过我想要涉谷先生死掉。” “你胡说!”丑男气急败坏地大吼,“你说过,你在未麻的部屋里写你不喜欢拍戏是他们逼你的,你给我发邮件说要是编剧导演死掉就好了,我今天就是来杀导演的。” “啊?”立花导演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我?” “我没说过,我从来没在那个网站上写过东西,你血口喷人。”未麻都快急哭了,“我根本不认识你。” “就是”,留美比她还紧张,打着胆子要去摸萩原研二的衣服,“肯定是他胡编乱造,千万别信他的话。警察先生快把他拿下啊,你们没带枪吗,这个人拿着刀发疯快了结了他。” 谁知萩原研二松开未麻,反手把手铐铐在留美和他自己的手腕上,义正言辞道:“女士,请你冷静一点,我不得不这样做保护你的安全。” 朝仓留美脸色一白,凄厉的喊叫几乎盖过另一头男人的发疯,“你是在干什么,你怎么敢把手铐戴在我手上。” 真是乱成一锅粥了。 萩原研二不为所动,面对拳打脚踢眉头都不皱一下,客客气气道:“只是为了您的安全呀女士,万一一会儿伤到您怎么办。” 朝仓留美挣扎地更厉害,直到太宰治不耐烦地回头。 “安静。” 只一眼,朝仓留美惊恐地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抖若筛糠。 转头又对男人说:“你也安静,听我说。” 丑男置若罔闻,被未麻一再否认和自己的关系,他举起的刀子换了个方向改变目标,朝未麻扎去,一边咆哮: “所以你给我发的邮件对我的哭诉都是假的吗,你告诉我要我把涉谷贵雄的衣服脱下来放在垃圾房,你之后会拿回家作纪念都是假的,你这个坏女人,你欺骗了我。” “啊!” 丑男应声倒在地上,太宰治无趣地拍拍身上的浮灰,“我说了两次安静还大呼小叫,太不拿我当回事了吧。” 太宰治今天的心情差到了极点,我默默地想,这和我们一开始的计划不一样,激进了好多。 作为让太宰治不高兴的始作俑者,我全程保持安静。 但他已经没了一开始想引导男人说出关键词,进而和东京侦探一样推理一番等待犯罪分子忏悔的兴致,直截了当的从朝仓留美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到邮件界面往地上一扔。 “看看吧,一直和你聊天的未麻小姐是她的经纪人假扮的。” 被警察压在身下的男人艰难地拿起手机,随着手指划动呼吸逐渐急促,“不可能,这不可能。” “留美小姐等你杀掉涉谷先生后拿走了血衣和凶器放在未麻小姐家里,留美小姐对未麻小姐家的一切都很熟悉。未麻小姐这段时间精神不济,害怕镜子可能也是留美小姐给她下了某种致幻药物。” “为什么,”未麻情不自禁地问,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揪住留美的领子质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留美一言不发。 “应该为拍大尺度戏的你鸣不平吧。她想把这些人杀了替你出气,再把证物藏在家里,以为自己杀人的你一定不敢声张,顺理成章退出拍摄。” “……是这样吗,留美姐?” 朝仓留美闭上眼,一语不发。 雾越未麻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递上手帕,“未麻小姐,感谢你的真诚善良让你没有想到销毁证物而是拨通电话找到我们,不然案件的告破一定很艰难。” 女孩愣愣地接过我的手帕,嗫喏着不知回应了什么。我笑笑,“所以大家才喜欢你呀。” 这起杀人案终于告破了。 其实我们一开始认为是朝仓留美亲自杀的人,她嫁祸给未麻,今天要抓的犯人也是朝仓留美。我对留美的怀疑是从看到未麻对血衣的确不知情,而留美对未麻家的一切都很熟悉开始的,但还不排除是未麻失忆忘记杀人的可能。直到看到[未麻的部屋]网站,里面未麻的一条条日记都像是准备好的犯罪理由似的,才确定犯人是留美。另外ip地址是个好东西,建立网站以未麻身份留言的留美是犯人无疑了。 没想到又冒出来一个真正的砂人犯,要不是他脑子不好使冲出来承认罪行,可就逍遥法外了。 留美晚上利用极端粉丝杀人,白天还是未麻最贴心的经纪人,好强的心理素质。 第65章 警察将两名犯人带走,男人不甘心地继续嘶吼未麻的名字,被目暮警官踹了一脚。 沉默良久的留美在经过未麻时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微笑离去。 她似乎并不后悔自己为未麻做的一切。 —— 深夜。 酒店正对着东京塔的方向,高大的东京塔如圣经中沟通天堂与人间的巨塔矗立在此,蓝色的灯光秀在夜幕中闪耀,从下向上看去光柱仿佛真的能横跨天地。 我喜欢站在阳台上看夜幕时的东京塔和脚下的东京,如果手里再举着香槟杯就更好了,给人一种人上人的感觉,当年丰臣秀吉受封“天下人”,独坐大阪城的恣意不过如此。 说到底,我一直都是个虚荣的人,只是这辈子条件不允许罢了。要是把我投胎成财阀千金多好,就不用在这个惠风和畅的夜晚想小说大纲了。 明天就要回*横滨了,一想到这次东京之旅除了破获一二三四起案子以外没有任何收获,而我月末还要交稿子就悲从中来。 太宰治安详地躺在床上。是真的很安详,双手合十平躺,被子盖在胸前,我醒来时看到他这副模样觉得应该叫个闪送送一束菊花过来……总之,他现在拒绝和我沟通,哪怕躺在床上装死也拒绝我“来一杯”的提议。 我现在是情场事业双失意。 这样的夜晚,适合去找找乐子,和人喝酒,我想。 想到这喉咙不禁有些干痒,我上辈子堪称五毒俱全,喝酒的本事是在酒桌上陪那些大人物练出来的,后来我自己也喜欢喝酒,酒瘾最大的时候我干脆买下一家酒庄,签下合同的第一天夜里跑到酒窖拧开五十公斤酒桶的塞子,大口大口地喝着,醉了就往地上一趟。 等第二天醒来时,满地的葡萄酒将我的睡裙都泡湿了,洗澡时发现腰背都是葡萄酒的玫紫色。 那晚的葡萄酒真好喝。 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太宰治,要不要把他叫起来陪我去酒吧?酒后吐真言,我假装醉了和他撒撒娇,这事就过去了。 人一旦退让,底线会一泻千里般降到低谷,我对此很有经验。 正犹豫着,雾越未麻给我打来了电话。 “夕闻老师,你还在东京吗。” “我在,怎么了。” 不知道未麻在哪,背景音高亢的音乐和很多人说话划拳的声音震得我耳朵疼,好半天才听清她在说什么。 未麻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夕闻老师我好难受,我在歌舞伎町,你能陪陪我吗。留美姐一走,我身边都没有能说话的人了。” “你怎么能去那里呢,地址发给我。” “好,夕闻老师你要打扮的漂亮一点哦,这里的人都好漂亮把我比下去了,你要,嗝,你要帮我赢过她们。” 这孩子是喝了多少啊,原来留美对她的打击那么大。 挂断电话,我匆匆换好衣服往歌舞伎町赶。 …… 根据未麻的地址来到那家店面时,我就知道被骗了。 这是一座日式庭院,很难想象在灯红酒绿的歌舞伎町的小巷隐藏着这样一座古朴的庭院。从门口的松树到石子铺成的小路无一处不精致。假山流水一看便是由大师打造,门廊上的木头一圈圈数着年轮,松香环绕。 但这正是我无比熟悉,无比厌恶的地方。 跟随穿着和服的仕女走过一间间和室,和室的隔音很好,只有在经过门扉时隐约听见里面的放浪。 不多时,仕女跪在地上拉开障子门,我同样跪坐膝行来到房间,霎时满屋的推杯交盏声都停止了。 和我想的一样,一群恶心的中老年男人,其中还包括了雾越未麻的新老板广田柳生。 陪坐末尾的雾越未麻看到我眼前一亮,亲热地挽住我的手臂一叠声道:“这就是夕闻朝露,你们看是不是美女作家。” 我微笑。 “可以啊雾越小姐,亏我还担心你,原来是把我当盘菜了。” 第56章 i人愉快喝酒 i人愉快喝酒 * 雾越未麻穿了条红色的抹胸短裙,头上戴着红色的发箍,神采奕奕,娇艳的根本看不出白天她被砂人犯吓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听到我的话她呆了半拍,随即娇笑,“夕闻老师饿了,这是从北海道渔场新鲜捕捞上来的鲑鱼,您尝尝。” 她用筷子夹起一块鲑鱼子寿司递到我嘴边,涂抹过指甲油的圆润指甲泛着莹莹的光晕。 我侧身撩开头发靠近未麻,她一只手夹着寿司,另一只手被压在腿下,不断地抽搐。 就这样贴近她,直到闻到未麻身上的香水味,不是雾越未麻的公寓里见过的那几瓶香水,反而在朝仓留美的身上闻过。 我定了定神,低头含笑就着她的筷子吃了半块。鱼卵在我嘴里爆开,咸甜的味道将室内刺鼻的酒臭味和香水味冲淡了不少。 寿司在嘴中嚼两下,我又俯身吃了另外半块,掐着嗓子说:“多谢,未麻小姐,你的鲑鱼真好吃。” 雾越未麻的脸红了。 她应该没喝多少酒,脸颊上只是有一点淡淡的红色,听了我的话后红了个彻底,飞快撂下筷子,如镜面蒙雾的眼睛生出忿忿之色。 真好看,我有双欣赏美的眼睛。 做作地半掩住嘴吃完寿司,我扭头扫视在场的众人,笑道:“经雾越小姐的手吃下的寿司格外美味,各位说是不是。” 没有一个人接话,所有人还沉浸在刚才的那副画面里。 完全想象的出来,之前雾越未麻有多添油加醋的形容我的相貌,这些人有多心驰神往,结果见到我后反倒束手束脚起来,不禁有点好笑。 不耐烦地用食指敲敲桌子,待目光重新聚焦后再含蓄地低头施礼。 “小小僭越博各位一笑,请大人们见谅。” 广田柳生率先惊醒,抚掌大笑:“高手啊夕闻小姐,请坐到我身边来。” 我顺从地坐到他身边,广田柳生脱掉了他白天的黑大衣和礼帽,露出一张粗矿硬汉的脸,他的下巴中间有道沟,两眼迸发出精明的光芒。 “夕闻小姐真是深谙柔婉无骨的女色之美,听未麻说你还是位先锋作家,如此刚柔并济,夕闻小姐是位能屈能伸的人物。” “不管是小说还是饮酒,都是大人们解闷的玩具,哪有高低之分呢。” 呕,这话竟然是我说出来的。 听我说完,广田柳生还未答话,坐在最上首的一位老者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好!” 室内的气氛立时比只有雾越未麻和其他几名女伴在时更热烈几分,忙着吹捧老者,广田柳生脸上的不满一晃而过,我趁机将在场的诸人一一扫过去看,发现同样敬陪末座的人是——兵藤和也?! 接收到我戏谑的目光,兵藤和也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笑也没用,我来这纯粹为了喝酒,可没有帮人谈业务的打算。 如果是坐在上首的老者,厚生劳动省的政务官也就算了,能让帝爱集团的社长斟酒,广田柳生的身份可就不止那么明星事务所的老板那么简单了。 几杯酒下来,我已看出酒桌的中心是副大臣菅原辉和广田柳生,他们在谈论一些“合作”。其他几人都是站在广田柳生这一头的,言语中得知个个都是在外面跺跺脚其他抖三抖的大人物,有大臣官房里的事务官,东大医学会会长,理化学研究所副所长,财团负责人,兵藤和也在里面显得有些不起眼了。 他看起来很想跳船但实力不允许,老老实实搂着和服小姐“喝酒”,指把酒倒在小姐深色的和服上。 见我一杯又一杯下肚,兵藤和也眉毛都竖起来了,疯狂使眼色。 懂,酒里下药了。 托孤儿院的福,我的抗药性很强,一般的致幻药对我无用。 我只是想等人英雄救美而已,我有什么错。 只有雾越未麻一无所知,开心地行酒令陪玩,让我一次次输掉,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大大大,我赢了。” 骰子六点朝上,雾越未麻笑声尖锐,杯中的红酒倾斜浇在了她的裙子上,“哈哈哈,夕闻小姐又输了,喝酒!” 她搂着我的脖子往嘴里灌,毛玻璃的眼睛里空无一物。 由硬水酿成的滩酒,取用山田井的大米作为原材料,酿出的日本盛口味甘甜又上头,我喝了三瓶,现在又开始喝红酒。 真好,好久没这么爽快的喝酒了。 哄着雾越未麻再陪我玩两把,和政务官争论不休的广田柳生突然看向我,“我记得之前新闻上见过夕闻小姐。”他按按太阳穴,指着我哦哦的叫了两声,“兵藤家的希望之船,夕闻小姐是不是也上去过?” “是,多亏和也先生的庇护我才幸免于难,否则要死在海难上了。” “难怪,从你进门起兵藤君就一直在看你。” 兵藤和也配合地笑了两声。 政务官菅原辉推开靠过来的小姐,竟然是雾越未麻当偶像时的队友雪子,老人满头银发看起来依然精神矍铄,冷冷道:“大难不死就该惜福才对,贪心反倒出错。” 第66章 “非也。” 广田柳生不紧不慢道:“听未麻说起你时我才想起来,夕闻小姐是能在赌桌上赢过兵藤君的能人。你在船上可见过什么人,和我一样穿喜欢黑衣服的。夕闻小姐这样敏捷聪慧的女人,应该被他迫不及待地收纳在手中为我们效力才对。” 广田柳生微笑,“我要引以为戒,不放过任何一个可攻下的对象。” 政务官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 我恍然大悟,原来你也是黑衣组织里的一瓶酒啊。 那这些人都是被黑衣组织驱使的爪牙喽,你们今天的目标是拉厚生劳动省的政务官入伙? 你提起琴酒,意思是琴酒放过了我这个有潜力有能力为组织效力的人,很不称职喽。你不能和他一样不称职,请了这么多说客,不能连一个老头都拿不下。 和琴酒不同,广田柳生应该是负责在台前活动的人,笼络财团和政府人员勾结是他的工作。 如此说来,他收购明星事务所就很合理了。 不太妙,感觉在场的姑娘们今天走不出这间和室了,黑衣组织的成员可不会心慈手软,除非彻底变成广田柳生拉拢他人时的工具,交易中的一环。 曾扎根娱乐圈的我对此很熟悉,虽然没有黑衣组织,但利欲熏心的模样都是差不多的,连我都是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看在钱的份上],才忍下了经纪人安排的一次次酒会。 不知道这些和黑衣组织合作的大人物都收了多少钱。 雾越未麻听到我其实是玩骰子的高手,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这样搞不清楚形势恨极了我的样子,反倒让我糊涂今早的未麻和她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先不管她了,研究一下怎么弄死广田柳生吧。 其他几位……嗯,除了兵藤和也和政务官所有人一律送走,就用酒精中毒的理由好了,让兵藤和也在医院住几天上吐下泻来躲开嫌疑。 我的态度越发恭敬,张了张嘴正要回话,搁着厚厚的墙壁听到了三声有规律的敲击。 咚、咚、咚 是太宰治,他在隔壁和室里。 哎呀,那我可要好好表演一下了。 第57章 “酒醉”i人遭到“夜這”(加更) 酒醉i人遭到“夜這” * 一番威胁敲打后,广田柳生自饮自酌起来,和室里只有坐在角落里的艺伎手中的三味线发出音律,拨片轻轻波动三根绷紧的琴弦,悲凉鬼魅的音乐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哼,指桑骂槐。” 政务官冷笑一声放下酒杯,吊着眼角斜眼怒视广田柳生。 广田柳生不为所动,他笑容扩大时下巴沟也跟着裂开,和能剧里的般若面具差不多丑陋。 “我是在邀请夕闻小姐加入我们,某人犯过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有能力地位被组织看中而被放过的人,而不顺从的人,通通只有死路一条。” 琴酒你在组织里得罪了多少人!!!我心中呐喊。 真麻烦,太宰治在这里我反倒有些束手束脚了。 有他在我还是要表现下我柔弱不能自理的一面的,别让太宰治误会我是别用有心来到他身边,对他的爱不纯粹。 但是,太宰治为什么要提醒我他来了呢。 这么好的机会试探我的底细,应该躲在一旁看戏,评估我的实力才对吧,可他却在我被为难后立刻暴露自己,告诉我他来了。 [你放心,有我在。] 这是他传达的意思吧。 保护我的意思,任我随意发挥的意思。 是信任。 “怎么样夕闻小姐,要不要加入我们。”广田柳生嘴里叫着我的名字眼睛却死死瞪着政务官,“加入我们组织后,就不用辛苦的每天伏案写作了,财富名声都在向你招手。” 好烦,没看到我正沉浸在爱情的喜悦中吗,没眼色的东西。 当我不说话时不代表我被你的所作所为震撼,而是张口就要骂人了,为了我的修养只能被迫闭麦。 广田柳生招了招手,雾越未麻殷勤地挤开我坐在他临近的位置上,得意的眼神还未散去就被广田柳生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雾越未麻,我答应让她重新做偶像给她写歌发专辑后她立马答应做我最称职的手下了,穿上她最漂亮的打歌服赴宴,还把她可爱的队友雪子也带了来。” “好孩子,不出一年你会是霓虹第一偶像,连冲野洋子见到你都要恭恭敬敬地鞠躬。” 广田柳生微笑着,拍拍雾越未麻的脸。 “谢谢,谢谢广田社长。” 雾越未麻一叠声地应着,听到要做第一偶像后她激动的眼泪直流,整个人容光焕发,唯有玻璃珠一样的眼睛不正常地紧缩。 完全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踏入娱乐圈的新人,无论最开始怀揣着表演或是唱歌的梦想,被新世界的美梦迷惑不愿清醒是常有的事,连我都不能例外。一开始只签了三年的约,想着反正生活无聊,拍戏有趣又挣钱,捞一笔就走,可后来主动提出续约的人又是我。 周围都是恭维赞美之声,一小时的广告几十万甚至百万日元进账,就连拍戏,真正辛苦的也是幕后工作调度的其他人员。我在片场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等”,因为和我有关的戏份基本都是一条过,进度飞快,无聊时把所有演员的剧本从头背到尾,被事务所拿出来大肆宣传敬业,这门工作真是又轻松又来钱快。 对我来说还有个理由非常有吸引力,那就是每天都有漂亮衣服穿,吃好吃漂亮的食物。 我痛恨黑色,所有和黑色有关的服饰首饰我都不喜欢,灰扑扑耐脏的颜色我真是受够了,我喜欢色彩明丽,夸张艳俗的东西,直到现在都改不过来,等我在横滨买了自己的房子,也要装修得漂漂亮亮。 所以,我完全理解雾越未麻不惜一切往上爬的心态,至于她拿我做人情,那是另外要教训她的事。 只不过雾越未麻不是下定决心当演员拍戏,还拒绝朝仓留美的回归偶像提议了吗,一个人竟然能在短短一天内作出和之前南辕北辙的决定,就算答应上广田柳生的船,也该是对方提供更多电影电视剧方面的资源才对。 我百思不得其解,就听雾越未麻的笑声越来越夸张,所有人不为之侧目,而这笑声还有点…耳熟? 我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那我想让我的小说拿奖,得到目前国内最高的荣誉也可以吗。” “当然,只要你乖乖听话,组织不吝惜它的奖赏。” 广田柳生醉意渐浓,“这只是我一个人就能做到的,你看到了,如果倾组织之力,哪怕是头猪,我们都能把他送到大臣,东京都知事,乃至更高的位置上。” 他搂着未麻指了指在场的其他几名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偶像和这些荣耀的身份一样,都只是为组织工作的工蚁罢了。可有些人,很快连工蚁都不配做,只能是被蚁后吃掉的养料。” 这下不止政务官菅原辉黑脸,那几名副会长副所长通通变了脸色,他们不敢反抗广田柳生,只能怒视雾越未麻。兵藤和也一脸尴尬,埋头苦吃。 和平时里最看不起的玩物相提并论,可真是把这群人最在乎的脸面往地上踩。 雾越未麻对此无知无觉,她一心沉浸在重回偶像的喜悦中,咯咯的笑声中都透着诡异,“我是偶像了”,“未麻又是偶像了。” 然后直勾勾地盯着我,浓妆艳抹盛装打扮的她就像八音盒里随着音律转动的小人,没发现对面的几个老男人的目光在她裙子下方流连,撕都撕不下来。 他们一边嫌弃女孩年少轻浮,一边贪婪她的美丽。 对此无知无觉的未麻挑衅般说:“雾越未麻,就是你们心中最棒的偶~像~哦。” “偶像。” 她又强调一遍。 她什么时候对偶像事业这么执着了。 广田柳生:“未麻,去给菅先生倒酒。” 谁知雾越未麻又换了张面孔,她大骂:“你让未来是霓虹第一的偶像给一个老头子倒酒,你疯了吧。” 变脸太快所有人都愣住了。 雾越未麻喜滋滋地唱起她们组合的主打歌,手上打着节拍,连弹着三味线的艺伎都停下了演奏,吵闹不休的和室霎时只有哼歌的声音,雾越未麻无知无觉,她娇憨地捂嘴唱着,随着韵律舞动,可动作却有些笨重。 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怪不得太宰治赶过来的速度这么快。 我悄悄站起身挪到角落,从包里掏出化妆镜照照正在自顾自跳舞的未麻。 [未麻的镜子里有两个人] 两个人,除了未麻,还有一个人和她朝夕相处,能完全模仿未麻神态一举一动的,连咬手指的习惯都保留下来。 果然是那个人。 太宰治没有再发出信号,但我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情侣档双人配合就是好,连眼神都不需要就能做好一切。 第67章 我优雅地给广田柳生斟了杯酒,高声打断了未麻的哼唱。 “是吗,我恐怕比你有用的多,信不信到时我第一个愿望就是封杀你?把我骗到这里的过气偶像雾越未麻。” 听到封杀,歌声戛然而止。 “哈哈哈。”广田柳生竟然被我一个嗔怪的眼神哄得飘飘然,“要是夕闻小姐的贡献更大当然要听夕闻小姐的了。” 他意有所指,“得意忘形的废物在组织是活不下来的。” 蠢货,我看是你拉低黑衣组织的逼格。 我继续将矛头对准雾越未麻。 “不用封杀你,只要每天逼你吃肥肉变成肥猪不就当不了偶像了吗,就和你那个经纪人似的。我说,”嘴一张一合,我满意地看见雾越未麻的额头青筋毕露,脸似乎圆了一圈。 我接着说:“朝仓留美是不是就想当偶像,因为身材不允许才选中了你实现她的梦想啊,你是不是受不了她的摆布所以才转型当演员的,后来发现还是踩着留美的身体当偶像更轻松。她进监狱,也没有人约束你了。” 此时和室已经彻底沦为我和雾越未麻的战场,其他人都是背景板。广田柳生真对不起他硬汉的形象,只需我耳语几句拍几下肩就忘了此行的目的,笑嘻嘻看着两名美女为他争风吃醋。 组织药丸啊。 其他人面面相觑,兵藤和也在我的示意下默默守住门口不让人出去。 我躲在广田柳生的身后偷笑,“胖女未麻和胖女留美,真是一对感情要好的姐妹花啊。” 又斟了半杯酒,在另一边的研究所副所长呆滞的目光中仰头喝下,脸颊绯红,“您说是不是?” “是,是。” 副所长忙不迭道。 目前的发展和我之前的计划差不了多少,我有信心不管在哪都会成为全场的焦点,风暴的中心,只看我想不想。 就是会起一身鸡皮疙瘩,心中疯狂怒吼脚趾抠出芭比城堡而已。 从我踏进这间和室时,我就发誓不能让欺骗我的雾越未麻好过。 现在发现罪魁祸首不是未麻,还有太宰治在给我兜底,我更加无所顾忌。 要让她生气,不断刺激她,情绪波动大才会露出马脚,画皮的美女每晚都会脱掉自己的美人皮,山中的蜘蛛精化为妖僧在宝刀下显出原型,“雾越未麻”也会因我被缉拿。 我现在就是拿精怪试炼的刀剑,太宰治是我的主人。 “呵呵”,方才头顶密密麻麻一层汗的菅原辉再次挺直腰杆,直接评价一番,“乌合之众,逗人发笑。” 好助攻。 “听见没,未麻,政务官大人说你呢。”我先发制人。 “雾越未麻,你在干什么。”政务官不屑的玩味笑容刺痛了广田柳生,拍桌怒吼,“我还没让你回到舞台上,你就敢对我不敬了,信不信我封杀你。” “你说什么。” 和室屏风上的的浮世绘《牡丹灯笼》画着一主一仆两名女鬼在夜色中潜行,雾越未麻突然吃痛地捂住半边脸,她站起身的优美姿态如主人小姐般轻盈灵动,迟缓地转向广田柳生时又如臃肿年老的女仆呼呼喘着粗气。 声音拔高到破音,雾越未麻拽住广田柳生的衣领,“你答应了我让未麻当偶像的,你敢反悔?” “他为什么不敢反悔。”我飞快地说:“广田先生是你的老板,他想你脱衣服拍三级片你也必须乖乖听话,他让你在台上跳艳舞也必须跳,你以为组织是在做慈善吗,根本没人支持你的偶像事业。” 短短几分钟广田柳生就从挥斥方遒的被人讥讽得生下不来台,而这一切都拜突然失控的雾越未麻所赐,“反了反了!” 广田柳生掏出怀中的手/枪扣动扳机,“去死吧,去地狱当你的偶像吧!” 比手枪更快的竟然是雾越未麻的刀,原来她在裙子底下藏了匕首,所以才会一直把左手垫在腿下,她在摸她的刀,她知道这间和室充斥着权利与欲望,稍有不慎将沦落万劫不复之地,所以早就备好了一把刀。 “撕拉”一声,雾越未麻身上的裙子爆开,一团团肉争先恐后的从裂开的缝隙中涌出,雾越未麻喘着粗气朝广田柳生的心口刺去。 “砰!” 我一脚踹开广田柳生,捡起地上的手/枪瞄准他的四肢开/枪。 下一秒雾越未麻把我扑倒,我急忙抓住举刀的雾越未麻,女孩的手有我一倍大,白胖棉厚的手掌和粗实的手腕我差点抓不住。 就是她,朝仓留美。 “你的异能是什么,未麻呢,她在哪,难道在警察局?” “我就是雾越未麻!”朝仓留美喊道:“我是偶像未麻,谁都不能阻挠我成为偶像!” “去死吧!” 她两手高举寒刀向下刺去,裙角染上了广田柳生的血变成深红色。雾越未麻狂笑着,竟然和她的经纪人有几分相似。 躲不开根本躲不开,我拿着枪毫无反击的意思,心一横闭上眼。 刀未落下。 “闹剧结束了。”有人说。 紧接着一道柔和的光圈将朝仓留美包围,光圈散去,昏迷的雾越未麻倒在地上。 是一夜未见的太宰治,他缩回一根小拇指,冷冷道:“不要把自己的理念强加在别人身上。”?怎么听起来是对我说的? 疑似和好的喜悦还未等发酵就被浇了盆冷水,我讪讪放下想要牵住太宰治的手。 还未走出和室听到熟悉的轻佻又干净的男声。 “几位大人要去哪里呀,我刚才在隔壁听得真真的,你们和某特大跨国犯罪集团的成员好像熟悉的很那,不如我们一起去公安厅坐坐,说说心里话?” 是萩原研二。 他和另一个戴着眼睛一看就和坂口安吾君不相上下的社畜拦在走廊,堵住了政务官等人的去路。 “大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也敢拦我。”听声音是厚劳省大臣官房的事务官。 “好了,都安静点。”菅原辉疲惫苍老的声音也很好认,“我跟你们去审讯,我问心无愧。” 想到白天萩原研二来到剧组时和广田柳生见面时奇怪的氛围,我折返回来踹了一脚地上的广田柳生。 “差点忘了问,你和萩原研二在剧组偷偷摸摸约在卫生间见面是想做什么。” “他是……我们安插在警察内部的卧底,我叫他给我提供炸药和其他情报。” 萩原研二是组织的卧底,搞笑呢,被卧底的是你们组织吧。 “你的代号是?” “龙舌兰。 …… 收拾残局的工作就交给公安,我和太宰治先行离开。 走出这座日式庭院,华灯初上,歌舞伎町的繁华与脂粉香气一股脑地塞进误入此地的游客大脑。 我有些醉了。 喝了太多酒,按理来说应该醉得不省人事,所以我醉了。 醉酒的人是跟不上太快的脚步,是无法拒绝路边牛郎的推销的。 “客人,您定是有什么伤心事才会深夜买醉,让我听听你的心声吧。” “不,不了,没人愿意听我的说话。” 我的拒绝跟欲拒还迎没什么差别,长相恨不得让他倒给我出场费的牛郎两眼放光的把我往店里拉。 “她说不你听不懂吗。” 两根手指捻住我腰上的系的丝带,撞在他怀里,青年闷哼一声,伸手捂住了我的耳朵。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太宰治已经半搂半抱着我了。 这是给台阶下的最高限度了,我还记得不管我怎么求他都不肯离开杂物间,任我害怕的事呢,我打定主意不开口。 太宰治也沉得住气,直到打车回酒店,把我送到大床上他都没说一句话。 好委屈啊。 这下还不如真醉了呢,还能骗自己其实太宰治已经道过歉了。 大不了就分手,我赌气地想。 然后在分居第二天因太宰治左脚迈出家门罚他被囚禁十年,完美。 感受到太宰治帮我换完衣服,自己又洗漱好后,他已经磨磨蹭蹭地爬上了床。 灯关了。 还好窗帘没拉,东京塔的灯光足够支撑到我入睡前。 我身边的另一大热源似乎不满足安静睡觉这么简单,不停地翻身,这回轮到我享有死人般的睡眠了。 太宰治唉声叹气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终于滚进了我的被窝,手也不老实地放在腰上,又变成了杂物间里跨坐在我身上的姿势。 我咬紧牙关不吭声。 感觉到太宰治垂下头,和我额头对着额头亲昵,随着一声长叹,太宰治的声音不怀好意起来。 “雪纪,你知道夜這吗。” 夜這? 古时日本流行访妻婚,夜里男性走访到女子家中,乞求留宿,名叫夜這。 太宰治突然提这个干什么? “雪纪,在你昏迷的那一个月里,我每晚都在做这样的事哦。” 说罢他俯下身子,全身与我紧密贴合,一只手从小腹向上探去。 第68章 我猛地睁开眼,“流氓!” 一睁眼就看到太宰治笑倒在床上,“哈哈哈,一吓就把雪纪吓醒了,你也太不经吓了哈哈哈。” 我:…… 感觉自己的脸比秋天的果子还红。 “雪纪,水烧开了哦。”太宰治指头戳脸。 我:!!! “滚啊,再也不理你了。” 被子一掀全部蜷在我身上,刚挪到床边又被太宰治连人带被子抱了回来。 太宰治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说完两句话。 “好啦是因为在杂物间里亲亲抱抱雪纪才不高兴吗,对不起,下次我在大街上亲就没问题了吧。” “那也不行。” 肘击。 现在谁都不欠谁的了,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又心平气和地睡在了一起。 对我的爱沉溺其中的太宰治还离不开我,所以选择睁只眼闭只眼,我会把这个时间再延长一段时间的。 我会做到的。 —— “我刚走不久你就接到了警方的电话,朝仓留美通过镜子消失,被关起来的人替换成了雾越未麻?” “准确来说是变成朝仓留美样子的雾越未麻,东京警方太人道主义了,犯人说想照镜子漂漂亮亮的接受审讯,那个叫高木涉的实习警察就真的举着镜子让她看。” 第二天一早,我和太宰治准备乘坐新干线回横滨。 昨晚太宰治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把自己哄好了,我俩又恢复黏黏糊糊的状态。 提到朝仓留美,太宰治嫌弃的扇扇鼻子。“她之前是偶像,后来身材走样改当了幕后,把雾越未麻看作理想的自己,立志让雾越小姐成为最受欢迎的偶像。所以她先挑拨田所社长和情人的关系让田所社长死掉,见雾越小姐还要继续做演员,吃了那么多苦头,她又蛊惑那个男粉丝杀了编剧,被我们抓住了。” “她原本的设想是如果雾越小姐还不听话,就用自己的异能控制她,代替她,放弃演员的事业成为真正的偶像。” 我对异能愈发尊重,“通过镜子就能控制另一个人吗。” “是替换。”太宰治纠正。 “雾越小姐发现自己在警察局顶着朝仓留美的脸差点晕过去,也是出身横滨的缘故救了她,她一口断定是异能让她变成这样,在审讯室吵闹好几个小时,东京警方才半信半疑地联系了异能特务科。” 然后调查就转给太宰治,在警视厅看一眼后他什么都明白了,马不停蹄地往歌舞伎町赶。 “为什么朝仓留美那么讨厌我呢,因为是我找出她是凶手,因为我鼓励未麻继续当演员?” “有可能。”太宰治一本正经,“你很会拉仇恨。” “不过我有个问题。”太宰治“当晚萩原君休假,我也没通知他,萩原君和那些公安是得到谁的消息来歌舞伎町的呢。” 当然是我喽。 白天萩原研二和广田柳生那么奇怪的氛围,两个人一前一后去卫生间肯定有问题。我相信萩原君没问题,那就是广田柳生的过错了。 配合雾越未麻白日乖乖女夜晚买醉的奇怪反差,娱乐圈社会经验max的我用脚都能想到这是“伥鬼”。 为了自己的资源出卖好姐妹不是没有过先例,娱乐圈是让人大开眼界的地方,所以我去歌舞伎町时就给萩原君打了电话。 “那几个和黑衣组织合作的大人物通通被公安请喝茶,龙舌兰会被公安用出任务时发生意外被炸死的理由混淆视听。他向萩原君索要的炸/药就藏在菅原辉的车后座,打着对方不同意就炸死的打算。” 太宰治评价,“有点低着了。” 他盯着自己的脚尖,皮鞋绕中心画了个圈,歪歪扭扭地转到了我怀里。 我赶紧拎起披萨,这是刚刚去藤沼悟兼职的披萨店买的,顺便把他画好的插画封面取回来。 “停停停,一会儿披萨撒了又吃不到了。” “掉地上我也吃。” 埋在我怀里的太宰治闷闷地说。 人来人往的车站,一个大男人弯腰埋在女人的怀里,女人的手里还举着披萨,这画面不可谓不滑稽。凡是路过的人都要看上两眼,这有点超出我的接受范围了。 “你起*来啦,快起来。” “不要,这点社死对雪纪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吧。”太宰治埋地更深了,掐住后腰的手将我往他的方向推。 “雪纪需要社交的时候,还挺八面玲珑的。不,也没那么好,你不喜欢多说话,所以都是眼神动作征服对方达到效果对不对?我躲在门口,都没听到你说什么,广田柳生突然就向着你说话了。” 哦,原来在吃醋。 我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形势所迫嘛,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是我更不想丢脸,就学了些必要的技能。” 太宰治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在我胸前蹭了蹭,头顶的发旋打着圈儿,好可爱。 我伸手压了压。 然后太宰治就像小猫睡醒时摇头晃脑地起来,负气说:“雪纪的本事比真正的明星还大呢,从演技到应付酒局都是。” “雪纪。” 太宰治拿走我的披萨,另一只手又扣上了我的脉搏。人潮拥挤的站台,我不忍心甩开太宰治,搞得我俩好像闹分手似的。 糟糕,被吃定了。 显然太宰治充分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能在密室,不能在无光的环境中,所以他选择了大白天,人流最多的地点,在我耳边窃窃私语,躲都躲不掉。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什么?” 太宰治呼气如兰,他孩子气地买了蜂蜜味的牙膏,出门时也带着,甜滋滋的味道钻进我的耳朵。 “小雪纪和我相遇的十四岁,并不是指这具身体的十四岁,而是世界上有另一个森雪纪遇见了太宰治,她回到了她的时空中,长大后成为一位大明星。” “至于理由……[让我喜欢的人看到我],这是雪纪说过的话。” 从始至终,他的手指死死捏着我的脉搏,一点风吹草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半响。 “你心乱了。”太宰治举着我的手挥了挥,得意洋洋。 “你心乱了,你骗不了我,我猜中了对吗。” 我:…… 对了一点点。 不用我承认或否定,下意识的反应足以让太宰治变相的解开心结,他自顾自地高兴,眉眼弯弯。 “雪纪,真笨啊。” 太宰治大笑着拥抱住森雪纪,这是从未有过的失态。仿佛跨过漫长的时光,十四岁的太宰治补给十四岁的森雪纪一个拥抱。 “大笨蛋。” 他说。 我沉默地听着。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可我名为太宰治的溪流里绊倒的次数都能洗个澡了。 不差这一回。我安慰自己,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拥抱。 直到闪光灯再次差点晃瞎我俩的眼睛。 我和太宰治一脸黑线地看着立花源也导演和另一个举着摄像机的男人对着摄像机哦哦哦的叫起来,“这张情侣照太完美了,等我洗出来送给你俩当新婚礼!” “对了,你们俩和我们一起去见藤原千代子老师吧,夕闻老师不也是千代子老师的影迷吗。” 立花源也兴冲冲地问。 然后跟随立花源也见到千代子老师的我们才知道,藤原千代子也是位异能者。 她的异能和记忆有关。 太宰治…会看到我的记忆吗。 第58章 看到i人的记忆 看到i人的记忆 * 不知道国木田君看到太宰治抵达镰仓,在镰仓高校前打卡照片的推特后会不会气到爆炸。 镰仓的海边没有横滨港口朝夕不停来往的货船,连海浪似乎都更小些,乘坐著名的江之电绿色电车前往江之岛,我和太宰治同时发出了没见识地“哇哦”。 “真美啊。”太宰治轻声说。 我没有回答,看着太宰治的侧脸铅笔不停地在立起的记事本上划动。 “你在干什么?”太宰治好奇地拿起我的记事本一看,“你会画画?” 上面画的正是太宰治脸贴上电车玻璃,望着海水的画面。 青年在画里只露出一个后脑勺,原来他把自己俊秀的脸蛋贴饼似的粘在车窗上,眼中是简单的欣喜。 “只是学了一点而已。”我有点不好意思。 我在札幌念书时有一位好心人曾资助过我,他即会画画又能写文章,我和他学过一点素描,但画得不好,被琴酒嘲笑过。 说起来昨天我还特地发信息告诉琴酒,他的酒厂同事被我打成残废送给公安了,不用谢我。 显示已读不回。 一直是这样的,从孤儿院就是,他看不顺眼不愿出头的事我去交涉,明明我俩都是话不多的人,但谁让我认识琴酒时他还是个小屁孩呢,我总有种自己是大姐姐的错觉,抢着把事情做完了。 第69章 组织boss以为琴酒无处可去,大发慈悲地收留了他,让他成为组织的鹰犬,却不知道我的存在。 有我在,有那座公寓在,琴酒在这个世界就有了归处。 可我也想有个归处,我想让太宰治成为那个人。 太宰治还在看那副画,“很好看。”他说,然后突然把纸撕了下来。 “这张画被我收藏了。雪纪侵/犯了我的肖像权,将功补过以后要给我画好多张画。” “诶,别呀。”我来不及阻止,太宰治已经把纸从记事本上撕去,只能悻悻道:“算了,好吧。” “嗯?这后面写字了?” 画的背面有一行小字,但又被人用圆珠笔划掉。 “没什么,是我随便写的,这不是找灵感呢么。” “到底写了什么。”太宰治逼问,他的掌控欲正在蠢蠢欲动。 我想了想,说:“好吧,我写的是:与治君东京镰仓一行,用时三日哄治君消气,以此为念。” …… 太宰治绷着脸,把画纸折叠后揣进风衣的内衬口袋,继续看外面的风景。 但我明显感觉到他周围的温度升高了,是太宰牌热水壶在咕嘟咕嘟的烧水冒热气。 真可爱啊。 我们一行人坐在第一节车厢,立花导演正在口若悬河地向同行的摄影师井田恭二讲述藤原千代子的传奇一生,井田先生听得耳根子起茧,双目无神,“到底什么时候才到江之岛啊。” 抵达江之岛后,避开游客景点,立花导演领着我们一头往山里走。 山间小路时断时续,要不是太宰治在我们差点迷失了方向,满眼的绿意已经不是风景了,井田先生走在最后面,背着笨重的摄像机气喘吁吁地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千代子老师的家啊。” 立花导演走在最前,“快到了,就快到了。” 我们终于找到了藤原千代子的隐居地。 在剧组说一不二的立花导演看到满头银发的老人激动地话都说不清楚,寒暄客套了半天,他才终于想起此行的目的。 立花源也掏出一个小礼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把钥匙。 “这是千代子老师遗留在我这里的旧物,如今物归原主。” 我凑上前去看,古朴生锈的钥匙静静躺在天鹅绒的料子上,诉说着一件往事。 这把钥匙的锁芯形状,我好像在哪见过。 藤原千代子已不是我记忆中在电视机里明媚又生机勃勃的少女模样了,她白发苍苍,朽木般干枯褶皱的手将钥匙捧在手心,浑浊的眼睛在看到钥匙后似乎清明了些许,落下一滴泪。 眼泪滑过她深色的眼袋和同样树皮一样的皮肤,落在钥匙上。 任谁看到这样衰老的藤原千代子,都不会想起她曾是三十年前的天王巨星。 一些以美貌出名的明星,人们比她自己更在意那副美貌,哪怕她已不出现在大众前,偶尔一次小报上看见,也会评价:“真是不老女神啊”、“老得这么快,没钱整容保养了吧。” 有些过分的媒体还会在明星的家人去世时拍摄她们身穿丧服的照片,“连葬礼上都这么美。” 我曾在已退圈,为至亲举办葬礼的情况下,被媒体堵在寺前拍摄采访。 “因家事给大家添麻烦了。”一身黑衣丧服的我说。 不愿再回想第二天我看到报纸时,看到一片赞叹之声时的心情。 恐怕这也是藤原千代子隐居在深山中的原因,不然她也要“优雅老去”了。 将钥匙收好,藤原千代子向立花源也行礼,说:“各位拜访的目的我已知晓,但我已经年老,拍纪录片的话,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立花源也连忙说:“您讲讲您还有印象的事就好,随便一两件。其实不拍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让宝物物归原主。” 他这样恳求,藤原千代子也不由得动容,“好吧。” 她起身走到我们每个人面前,手指点了点眉心,又点了点每个人手中的茶水。 “请饮下这杯茶,同时心里想:我要看到藤原千代子的过去。这样远比我自己回忆要方便的多。” —— 原来是异能者,太宰治想。 那他岂不是因为人间失格什么都看不到,真是生了个麻烦又无聊的异能。 太宰治将茶水一饮而尽,要是能看到雪的过去就好了,他想。 比起由森先生所起的[雪纪],还是[雪]比较好听,这是女朋友最初的名字。 不过雪纪好像更喜欢森雪纪的名字,太宰治也一直没提。 其他人已经进入到藤原千代子的回忆里了,接下来只有他一个人超、级、无、聊的发呆。 讨厌。 眼前垂目坐在席上的老人突然晃了晃,如老电视的电线接收不良闪起雪花。 不对。 太宰治站了起来,眼前的景象早已换了一幅天地。 庭院、樱花、身穿古装的女人背着他站在廊下,风铃叮叮当当的响声。 太宰治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古装剧的摄影棚。 女人的身形有些眼熟。 另一位女演员跪坐在地望着廊下人说台词::“可是姐姐,殿下说那些话都是骗你的,他最擅长蒙骗女子,宁宁夫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同时他听到有人用喇叭喊:“鼓风机吹,把假花吹下去,这一幕代表茶茶心乱了。” 这是一部大河剧,他竟然穿越到了拍摄现场。 难道是藤原千代子的记忆?人间失格怎么会失效呢。太宰治悄悄退到墙角,他没有找到森雪纪和立花导演他们,这里的人也看不到他。 一脸严肃的导演不知道太宰治把他过长的头发辫成了麻花辫,他聚精会神地等待廊下的女演员念完台词,又喊: “好,茶茶回头,坐下握住阿江的手继续念台词。” “浅井茶茶”转过身。 她穿着樱粉色的和服,腰间却插一把胁差,快走几步后坐下的动作利落又漂亮,柔美坚毅的脸如刀柄上缠着的红绳,尽显武家女儿的风范。 太宰治手一抖,给导演编好的麻花辫又散了。 那是森雪纪的脸。 第59章 围观i人生活 围观i人生活 * 只要对上森雪纪,人间失格有时就会失去作用。 保险起见,太宰治拿出从森雪纪记事本上撕下的纸张,对准阳光照了照,划掉的字迹和森雪纪说的一般无二,所以不是“书”的作用。 那是为什么,只是因为他想看到雪子的过去,这份愿望十分强烈,所以藤原千代子的异能回应了他的愿望? 现在森雪纪应该在和立花导演他们回顾藤原千代子的往事,浑然不知自己被偷家了。想到这久违的恶作剧心情回归,太宰治愉快地坐在布景里和屋的主座上,对下首的“茶茶”说: “过来,给关白殿斟酒。” 噗,哈哈哈。 “谁?”太宰治扭头。 他没听错,戏谑的笑声就是从导演组那边传来的,可导演在专注地看雪子表演,没有人发现他。 接下来,太宰治又尝试了地上打滚,摇花树,拿化妆师的眼影盘把雪子化成熊猫眼,都再没听见那奇怪的笑声。 不知道自己顶着熊猫眼演完一幕戏的雪子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休息,接过助理递来的保温杯说声谢谢,拿在手里发呆。 只有蹲下撩开雪子垂发的太宰治看出雪子在发呆,其他人还以为她在认真地背台词。 很无聊吧雪子,比起由自己亲身演绎的剧本,聒噪的人群太无聊了。 太宰治看到雪子的手无意识地在剧本上写:[うるさい] “我也是。”太宰治索性把脑袋放在雪子的膝盖上,他有意识的把[森雪纪]和这个人分开,不知道真名只能用[雪子]代替,反正这些工作人员也都是这么叫的。 “我想看一看十四岁的雪子是怎么变成现在你的,又是怎么变成森雪纪的,你能回答我吗,喂。” 太宰治伸手把雪子脸上可笑的眼影擦干净,一个人的独角戏好无聊。 如果说森雪纪的性格只是温和内敛,那雪子就是沉静的有些忧郁。 其他演员在休息时都会聚在一起聊天,雪子一个人坐在角落,哪怕说是喜好独处,但奇怪的氛围让人明显感觉到,她被微妙的排斥了。 刚才和雪子搭戏的演员被导演提醒还没有新人雪子入戏后,一头钻进了聊天八卦的队伍中。 “你们看到今天最新一期的周刊文春了吗。” “看了看了,事业刚有点起色就想甩开含辛茹苦养大她的父亲,逼得父亲跑到事务所索要赡养费,现在的新人真是不可貌相。” “这就叫枭心鹤貌,丧尽天良的女人别说我们,一般人都容不下她。” 高声谈论的声音丝毫没有避讳雪子的意思,就差直接点名了。在他们的影响下,其他人也拿出手机搜索,太宰治凑到一个人面前,头条上写着: 第70章 [三浦春雪拒绝向单身抚养十二年的父亲支付赡养费] [我已经不想再给女儿添麻烦了,我目前唯一的心愿,是希望她在工作的间隙能回家看看,我的病拖不了多久了。——三浦弓一郎] [东大法学部出身,由《消毒水是你我的红线》出道的三浦春雪,在剧中饰演为了照顾长年卧病在床的父亲而成为护士,在医院和车祸住院的男主角相遇相恋的女主角小林唯。孝顺体贴的小林唯一度成为家长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儿,但是,三浦春雪本人在面对父母离异后单身将她抚养长大的父亲时,反而十分的冷酷绝情。 ‘请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打扰我现在的生活’,这是她在事务所面对疾病缠身的父亲时的原话。据悉,三浦春雪十三岁就和父亲一起生活,三浦弓一郎无主业,依靠劳务派遣公司的建筑工人工资为女儿支付学费生活费。看到女儿出现在电视上时他十分高兴,给女儿打电话报喜时才发现三浦春雪已经将他拉黑了。 …… 做建筑工人多年养成的慢性病,深深侵蚀了这位父亲的身体,但活跃在荧幕上的女儿却拒绝支付赡养费和医药费。 目前,三浦春雪本人及事务所尚未对此事作出回应。] 原来雪子的真名是三浦春雪。 太宰治想起了那一晚学校天台上的雪,在三月的雪日出生,[春雪]是一个和她很相衬很好听的名字。 不过给予她名字的男人就太令人作呕了,他清清楚楚的记得雪子来到森先生诊所时黑裙下青红伤痕交错的身体,皮开肉绽后的结痂疤痕落在她素白的手臂上触目惊心。 怎么敢,这个男人怎么敢跳出来假惺惺地说是他含辛茹苦的抚养了三浦春雪?! 太宰治生气地“砸”掉手机。 手机还安稳的握在他人手中。 “好恶心,亏我还要了这个女人的签名。”收起手机,男人和同伴聊天:“谁被这种女的看上就倒霉了,蛇蝎毒妇是没有相夫教子的意识的。” 好想杀人。 不行,这是森雪纪的记忆,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力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听说她非常讨厌不能给她好出身的父亲,出道时就要求改掉名字,被经纪人拒绝了,所以才让我们大家叫她雪子。”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小女生装可爱呢,真够恶心的。东大怎么还不开除她。一想到这种女人以后会成为大法官就毛骨悚然,她拍的戏都会教坏小朋友吧。” 第一个开启话题的演员朝雪子的方向努努嘴,挤眉弄眼的偷笑,“和恶女茶茶很相配不是吗,都是为了荣华富贵忘掉父母的不孝女。” 周围人都哄笑起来。 别吵了别吵了,都闭嘴!太宰治去看三浦春雪,希望这帮蠢货没有影响到她。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在偷看三浦春雪的反应。 她坐在椅子上看剧本,端正的坐姿和刚才自己和她扮鬼脸时没有一点不同,樱粉色的和服没有一丝褶皱,亲自动手理顺的发丝是她自己的真发,淀蓝色的眼睛如环绕着富士山的乙女湖一样幽静。 像早已忘记姓名的家姊手中的市松人偶。 没有看到一出好戏,众人失落不已,开始谈论新的话题。 只有太宰治走上前握住她另一只看似指着剧本念台词的手。 不断划过a4纸的手指,其实都在反复写着同一个词。 うるさい うるさい うるさい “雪纪,雪纪。” 叫多少遍三浦春雪都听不到他说话。就在他准备放弃时,三浦春雪突然毫无预兆地抬起头。 太宰治大喜过望,他干脆单膝跪在三浦春雪的面前,用他最温柔虔诚地语气一遍遍重复: “雪,深呼吸,哭出来,没关系的。” “雪,有我在,你知道吗,还有我。” 她听不到。 三浦春雪又开始在剧本上比比划划,直到导演叫她拍下一场戏为止。 镜头前三浦春雪演技好得不像话,一点都看不出来她有被八卦影响,和她演对手戏的演员气得台词都忘了说。 太宰治想, 另一个时空的森雪纪,好像生活的一点都不好。 身边的图像再次扭曲,眼前又换了一幅场景。 霓虹灯的招牌一闪一闪,黑夜中的小巷只有这一家酒吧显示营业中。太宰治裹紧了风衣,深秋时节,秋风瑟瑟。 lupin酒吧 “欢迎光临——咦,没有人。” 亲耳听到开门声的酒吧疑惑地走开了。 太宰治趁机坐在板前的位置上,这是曾经属于织田作的专属席位。 他身旁的三浦春雪坐在他的位置,正在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威士忌,杯子里的冰球被她塞进嘴里咬开,咯吱咯吱的响声。 她更漂亮了。脱掉皮毛鲜亮的短皮草,里面一件黑色吊带短裙,小腿处拉丝的丝袜下竟然踩一双松糕鞋,头发染成了深红色,画深色夸张的眼影。 是为了躲开小报记者变装成辣妹么,但太宰治还是一样就认出了她。 这应该是几年之后的时间段,三浦春雪性格好像开朗了不少,如果没有染上酒瘾的话。 “所以最后关于令尊的问题是被好心人解决了吗。” “对,一个神秘人,没人知晓他的来历,但手腕高超,像救人于水火的桃太郎。” “那位先生听到你的评价会非常欣慰吧。” 雪子在和谁说话?太宰治朝三浦春雪另一边安吾的座位望去,才看到一个男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太宰治怎么会掉以轻心到连多了一个人都没发现呢,可那个男人就好端端坐在那里,听口气已经和雪子聊了很久。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中年男人,丢进东京白天的电车里都找不着那种。他和三浦春雪随意闲聊着,就像酒友在一起说古谈今。 太宰治莫名开始不爽。 这家酒吧不应该是等有一天自己带雪纪去吗,怎么被别人抢了先,还是位其貌不扬的中年大叔。 三浦春雪喝完最后一滴酒,豪气的把小皮草搭在背上,对大叔说: “好了,我要回东京了,感谢你让我无聊的探索当地酒吧之旅多了一丝趣味。因为出差我才来横滨逛逛的,明天还有其他工作。” “已经深夜,新干线都停运了,你怎么回去。” “当然是打车啦,都跟你说我是大小姐来着。你的酒钱我已经付过了,不用谢我。” 大叔笑着说真是大手笔啊,起身送三浦春雪离开。 太宰治跟着两人一起走出门,走出这条小巷才能打到车,此时天上已经下起了绵绵细雨。 大叔伸手接住雨滴,这个动作放在他身上竟然能看出青年的跳脱感。 “横滨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对吧。我原本不是横滨人,但还是决定留在这里生活。或许以后我能遇到一位和你一样可爱的女人,我们一起在lupin喝酒,然后在雨中大笑着撑一把伞跑步回家。” “当我认识她时,一定会把她带到这家酒吧来。” 他轻声说,语气中怀恋的味道就跟真的发生过似的。 三浦春雪噗嗤一笑,随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大叔你的美梦还是回家做吧,拜拜~” 太宰治赶紧跟着上了出租车。随着车辆渐渐驶向东京方向,横滨夜景被他们抛在脑后,三浦春雪自言自语: “或许以后,我也会在横滨生活也不一定。” 她说这话时,车子刚好经过繁华的涩谷,挂在百货大楼上的巨幅海报闪耀在东京街头,海报上的女明星笑靥如花,连等红绿灯的司机都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小姐你长得好像海报上的明星呀,是叫三浦春雪吧,今年刚拿了最佳女主角的那个。” “是吗,好多人都这么说。” 显然这类对话不是头一次,三浦春雪变装溜出去玩驾轻就熟,随便找了个话题就让司机忘记刚才的惊叹了。 已经是大明星了啊雪子,太宰治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名叫与有荣焉的欣慰之情。 怪不得森雪纪那天晚上听到涩谷辣妹说要出现在大楼海报上笑得那么开心。 已经成名的你现在过得好吗。太宰治跟着三浦春雪回到她的塔楼豪宅。 好奢华的装修,好多衣服包包饰品。 太宰治思索回去后要不要接一下港/黑外包工作给雪纪买衣服和宝石,领结上的普通石头放到宝石堆里显得黯然失色, 保险柜里足足有七八颗蓝宝石。 正要关掉保险柜,太宰治发现安放宝石的黑色布料好像不是普通的料子,太粗糙太破旧了,经历水洗后一些部分开始发白。 把宝石放在一边,抖开那条黑色的布料后太宰治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 是那条黑色的裙子,她十四岁那年穿的裙子。 每一处破洞都被打上了补丁,特别大的破洞就用金线绣花,扣子换成各色亮晶晶的石头,有碧玺、鸽血红、猫儿眼、金刚石,还有黄金。 第71章 各色宝石将这条破布裙子妆点成华丽的让人啧舌的破裙子,简直是行为艺术。 是在幻想如果十四岁的自己也这样富有受欢迎,不受父亲钳制就好了吗。 太宰治很难理解人受家庭影响哪怕过了十多年也不见好转的现象,这只能说明雪子还是个渴望关爱的孩子罢了。所以她喜欢去陌生的酒吧和陌生人聊天,缺爱的小女孩就是这样的,大叔说两句好话就帮人家付酒钱。 既然如此,我成为她的家人不就好了? 我不会伤害她,会陪她喝酒给她买宝石,会陪她去陌生城市里的酒馆,等她喝醉时还能照顾她。 森雪纪还没有在自己面前喝醉过,我连陌生大叔都不如。 我会照顾好她的。 太宰治这样想着,出现在一场葬礼上。 三浦春雪一身黑色的丧服,下车后被记者拦在庙外。庙里梵音阵阵为死者祝祷,庙外家属却被俗人团团围住。 三浦春雪的年纪应该比之前又大了几岁,不施粉黛的脸上充满憔悴的病态,损耗过的美貌依然是人群中最夺目的存在。 “感谢各位出席亡夫的葬礼,给大家添麻烦了。” 三浦春雪向人群深深一鞠躬。 她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仿佛在借着长达十秒的鞠躬休息片刻。 “我已经离开娱乐圈多年,亡夫亦是圈外的一般男性,请大家在报上不要刊登亡夫的照片,有劳各位。” 等等,亡夫? 灵堂内,摆在中间的画像上蒙上了一层黑纱。 亡夫怎么了,雪子在这个时空找不到我的替代品罢了,多谢你照顾了她几年。 太宰治阴沉着脸,也向画像鞠一躬。 —— 从藤原千代子的记忆里出来后,我陷入沉思。 千代子记忆里的暗恋对象,和资助我读书的先生有一点点像。但千代子已不记得男人的模样,只有一个虚空的剪影,所以我也不能确定。 捕风捉影之事不要妄下结论,若是我弄错了反而惹人伤心。 立花导演还在激动的和藤原女士聊天,我顺便理理无聊的太宰治。 我大概知道太宰治的异能是什么,再说刚才在藤原千代子的记忆里也没看到他,太宰治还表现的一副等到海枯石烂看破红尘的样子,我问: “治君,一个人坐在这里那么久很无聊吧。” “嗯?嗯~”太宰治摇摇头,他打了个激灵,那欣喜的小表情就和发现我竟然能看到和他说话似的,像我之前双手捧着他的脸一样捧着我,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说: “雪纪,我突然觉得,我好喜欢你呀。” 第60章 追逐背影的i人 追逐背影的i人 * 烟花嘭地在心里炸开了。 我对太宰治的评价和他人不同。油嘴滑舌心口不一几乎成为他的标志,太宰治也乐于展现他这一面,久而久之,连熟悉他多年的战友下属也以为他转了性子,或者他又计划着什么阴谋。 说来惭愧,应该是女友滤镜太深,我心中的太宰治是胆怯的,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冒险性格体现在对敌人任务上,又能完美的领导他人,唯独在处理和我的关系这件事上保守的可以。 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喜欢”。 怕吓到这只警惕性极强的猫,我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本能,把太宰治放在安全的位置上。 我也…很需要有人对我表达肯定的爱意啊。 和梅津寺纯子说的“对他的兴趣保持三个月”,如今都半年多,还没有觉得厌倦,就连早将这则情报纳入怀中的太宰治都感到不可思议,但只有我知道,那句话是我故意对梅津寺纯子说的,为了打消横滨对我的怀疑。 我来到横滨,就是奔着太宰治去的。 就算太宰治不喜欢我,将我视作敌人和其他别有用心者都没关系,我死缠烂打也要留在他身边,让他爱上我。 这是我的任务,也是我的私心。 所以,虽然嘴上说着治君我想要声势浩大的表白想要情侣必做100事,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只要还能待在太宰治身边就好。 但在今天,这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实现了。 “哦呀,真是一对感情非常要好的小夫妻呢。”藤原千代子捂嘴偷笑。 太宰治的眉毛跳动了一下,向老人颔首,“您过誉了,我们目前还在交往中。” “是吗,可我看得出来,森小姐是用看丈夫的崇敬之情对待你呢。” “丈夫吗?”太宰治低声重复这个词,“那是我的荣幸。” 很明显的假笑,那句喜欢伴随而来的喜悦,汹涌而出的爱意在这时烟消云散了,又变成了我熟悉的对感情务必谨慎的太宰治。 他低头凝视着手中的茶杯,嫩绿的茶叶冲泡开后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立花导演和井田先生早就喝光了茶又续上一杯,只有我和太宰治只是沾了沾唇。 知道藤原千代子是异能者后,茶更不会入口了。 太宰治在我进入千代子的记忆时,他在做什么呢。恐怕他不会告诉我,突如其来的表白已经把他的失态用光了,太宰治听了一会儿我们和藤原千代子的交谈,紧绷的下巴到了让我不能忽视的地步。 “我有一个问题。” 太宰治举手,接下来的话出乎意料。 “当年您因为无望找到爱人,灰心之下选择了前夫,发现前夫欺骗你后愤而离异。但是,假如在婚姻存续时您找到了钥匙先生,此时并不知晓是前夫大泷先生偷了您的钥匙,在这样的情况下,该如何选择呢。” 这可不像太宰治会说出来的话,问题未免有些尖锐了。 “治君?”我推推他的胳膊,太宰治没有看我,用词反而更加咄咄逼人。 “恐怕您也给不出答案吧,大泷先生十年前就已去世。如果在他辞世前一直都是完美丈夫的形象,您还会记得几十年前的初恋吗。” 藤原千代子沉默。 他想不通这个故事的发展,作为旁观者真心实意的被点燃怒火,向讲述者开炮,连我都觉得匪夷所思。无名火好像又不是冲着千代子去的,而是在问一个虚幻的影子,你为什么和别人结婚? 看到对方沉默,太宰治压抑的怒气再次拔高。 “在深深依恋一个人的同时和另一个人步入婚姻,恕我不敢苟同。如果大泷先生没有行骗您是否会和他相伴一生?那样的话,钥匙先生只是少女做过的绮梦吧。但在这个世上,除您之外再没有人记得他了。” 立花导演不满地喊道:“喂你这家伙,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千代子老师!” “治君!”我也抱着他的胳膊,谁料太宰治似笑非笑,攻击力拉满。 “我还没问你,同样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我:…… “太宰君的问题,也是这几十年来我不断拷问自己的问题。”摇头制止立花导演的训斥,藤原千代子拖动年迈的身躯,取出一幅画像交给我们。 是十六岁的她。 少女羞怯地看向我们,她留着齐耳短发,眼角有一颗泪痣。她不知道自己画在斑驳破碎的石板上,只是温柔地注视着那个画她的人。 “这是画在石板上的?” “是,这是钥匙先生的画。”藤原千代子说,从我的手上接过画像,她枯老的手一遍遍抚摸年轻的少女。 “我嫁给大泷君时,曾下定决心忘记他。”藤原千代子说,“但是看到钥匙,还有那封委托警长寄来的信时,我才明白原来我从未忘记过他。” “你问我如果他回来找我时我正在阖家团圆,该如何选择,我想我会和他见一面,说我找了他好久好久,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太宰治追问:“为什么。*” “因为在见到那个人后,追逐的旅程就结束了。”我说。 我大概明白她的意思。 太宰治的表情好可怕,但我莫名觉得,我有义务跟他解释明白,于是我硬着头皮继续说: “比起对爱的执念,更喜欢的是因他生出勇气不断奔跑的自己,为了获得幸福的我不断前进,如果在奔跑的过程中真的得到了幸福,那就可以停下来了。” “那个人……” “会感谢最初的爱人,没有他不会让胆小的我有奔跑的勇气。但是,我更喜欢变得强大的我。” 不知道太宰治听懂了没有,我很感谢追逐他走到今天的我,更幸运的是,我得到了太宰治。 藤原千代子含笑颔首,“就是这样。” “我期冀着和他在北海道的雪地里,看他为我作一幅画。在他因为是革/命/者遭到政府搜捕,躲进我家的仓库时,我们这样约定过。北海道是他的老家,他是渔民的儿子,靠传教士的资助学会了画画和写作,我的出身比他要好,却比他少了点勇气。” “成为演员对年轻的我来说已经花了天大的勇气,我的母亲比较古板。”提到离去多年的母亲,千代子脸上浮现出孩童般的依恋,“如果不是为了找到他,让他看到我,我绝对不会迈出这一步。” 第72章 “现在回想起来,站在荧幕上的我真是太棒了。” 我感同身受,“是啊。” 虽然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但成为演员的那十年是三浦春雪最光辉夺目的时代,我喜欢这样的我。 “治君?”,肩膀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我向后倒,太宰治的脑袋也跟着向后倾斜,伸手环抱住我,脸朝墙壁的太宰治一点面子都不管了,众目睽睽之下就开始撒娇。 “雪纪。” “雪纪。” “我在,拜托你注意下礼节好吗。”周围善意的笑声让我尴尬地要钻地缝。 太宰治水润润的嘴巴凑上来,他没有发出声音,一张一合只有读懂他唇语的我能听见。 “雪纪现在也很幸福哦,不用追逐我的背影,我会停下来等你。” 说完他牢牢把嘴闭上,等我的回复。 我无话可说。 真是…… 真是太糟糕,太有杀伤力的一句话了。 第61章 朋友眼中的i人和她的男朋友 朋友眼中的i人和她的男朋友 * 离开江之岛后我和太宰治又去了湘南海岸。 立花源也和我们分开,他还要赶着回去准备第二天的电影拍摄。 镰仓一行立花导演对我的好感度飙升,没费什么口才他就答应了将雾越未麻签到他公司的请求。 我大喜过望,又免不了担忧,“不过不知道这次变故雾越小姐能不能挺过去,我看她和经纪人的关系不错。” 听萩原研二说,雾越未麻同意签署异能者相关的保密协定,唯一的要求就是再见留美一面,但是见到留美更失魂落魄了。 “如果想不通自己就是自己,不是任何人的附庸玩物,那她在这个圈子走不远的。”导演不以为意。 “雾越未麻就是雾越未麻,她退出拍摄也好重新出道偶像也好,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如果被经纪人的话蛊惑放弃自己的人生,才是真的无药可救。” 立花源也的声音沉下去,“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了。” “我想未麻不会放弃自己的。”我说。山上藤原千代子的木屋变成模糊的影子,我得到她的首肯将她和钥匙先生的故事写进书里,等我回到横滨的书房提笔时,这座的木屋也会在我眼前清晰可见吧。 等年末,我会带着这本书回北海道。藤原千代子知道我是北海道人后很高兴,希望我能帮她打听一下有关钥匙先生的事。 我和太宰治在湘南海岸拍了许多照片。 太宰治有时真的很小女生,拍到最后我体力不支地躺倒在沙滩上,太宰治嚷嚷着回去要买拍立得,还向隔壁上幼稚园的小孩借了把小铲子,和人家比赛堆城堡。 “可以了吧治君,衣服都弄脏了。” “一会儿去小町通买新的不就行了,不要掉以轻心呀男孩,看我的螺旋无敌阿姆斯特朗式爱的战士太宰治&森雪纪回旋加速阿姆斯特朗炮!” “你在教小孩什么不能播的东西啊!”我大吼。 最后被我拎住后脖颈的衣领去小町通买衣服了,看太宰治的架势,要玩到明天才能回横滨。 “放心吧雪纪,我已经把侦探社的大家通通拉黑了,不会有人打搅我们。” 太宰治保证。 “给我回去向大家道歉啊。” 算了,反正我也很喜欢镰仓就是了。 我不喜欢繁华的大都市,永远拥挤的电车和商业街让我有种灵魂和本人迷失相互丢弃的感觉。 我不得不调动全部的神经好好应对突发情况,一整天下来身心俱疲。 尽管我知道大城市才是独居最好的选择,完备的生活体系衣食住行只要半个小时内就能满足需求,再说东京人都很忙的,谁还在意你。 但我就是喜欢安静人烟稀少的地方。 原以为横滨身为租界,还有异能和港/黑的加持不会那么喧闹,事实证明这里确实外来人口少本地居民也不多,但麻烦事一个接一个。 还是镰仓好。 富士山是最好的背景,安逸的小城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港口没有黑/手/党火拼随处可见的暴力,限速50的马路上丰田车慢悠悠地开过,打开头顶的天窗感受从富士山飘来的冷空气流过指缝,在这样的情况下夏天再燥郁的心情也会平和下来。我和太宰治手拉手光着脚拎着鞋从马路跑到对岸时只需要挥一下手,这些丰田车就能默契地停下来等我们过去,发出善意的笑声。 车主和我们会发自内心说,夏天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季节。 对比一下横滨真是弱爆了,除了摩天轮以为没有什么好玩的景点,镰仓才符合我对海滨城市的想象。 等老了也和千代子一样在这隐居吧。 小町通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商业街,在服装店换好衣服我和太宰治去拉面店一人叫了一碗特色蛤蜊汤底拉面。 我还追加了一份魩仔鱼盖饭,魩仔鱼就是俗称的小银鱼。 “盖饭很好吃诶,肉很甜还有黄油黑松露的香味。”我又吃一口,“是把鱼先用黄油炒一遍,然后剩下的油和米饭松露一起翻炒,这样米饭既有鱼的鲜味又有松露的清香,最后盛到一起。” 学会了,回去试一试。 我挖了一大勺递给太宰治,“你尝尝。” 太宰治就着我的手吃了,“欧依西一。” “是吧是吧,等回家我再学着复刻一遍出来。” 太宰治鼓着腮帮子嚼完我给他的一勺饭,埋头喝拉面汤时头顶上方的小灯投下一层阴影。 “回家…么。” “嗯?” “对雪纪来说,那个房子是我和你的家,对吧,没有第三个人的介入,只是我和你生活的地方。” “当然了,难道你要搬出去住?” 我知道侦探社是有员工宿舍的。 “怎么会,我要守卫我的领地呀。”太宰治咔嚓一口咬断面条,吃海苔片吃出豹子捕猎气吞山河的架势,“别趁我不注意闯进来哪个阿猫阿狗自称是这个家的男主人,那就得不偿失了。”?目前除了太宰治外没有男性对我有兴趣吧。 我把这件事当作趣事讲给梅津寺纯子说时,她正在我书房的榻榻米上四仰八叉的躺着,手里拿着一本教辅书,听到我的话后一翻身坐起来。 “原来太宰大人是爱吃醋的人设吗,表面杀伐决断内心火热的狂野青年。” 对纯子的脱线早就无动于衷,我递上她掉在地上的书,“你还是先把证书考下来再琢磨磕cp的事吧。” 纯子安详躺下,看书三秒,砸头。 “啊我也好想去旅游啊,天天面对一群话都听不懂的糙汉好烦,不想面对糙汉就要学习,我的人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吗。” 按住纯子在我肚子上扑棱的脚,我和她一起倒在榻榻米上哀叹。 “我也好想再去镰仓一次啊,还有好多景点没逛过呢。” “那你是不能指望太宰先生了,异能者离开横滨是有严格受限次数的。”纯子一脸坏笑,手勾住我的肩膀,“等我考完cpa,咱俩一块去,嗯?” 无情拍掉她的爪子,“别诱惑我和你一起考证。” “不要嘛一起考啦,让我有个动力。你想,如果你考上cpa的话就是同时拥有医师资格证和注册会计师证的人了,全霓虹都找不出来几个,多厉害啊。” 那加上我上辈子的律师证,我就是全霓虹集齐三大证件不到一百人中的一员了。 听起来是挺有挑战力的。 “我又用不上,你是为了升职加薪才考的。” 纯子的父亲梅津寺先生想给普通人的女儿在港/黑总部某一个好位置,挑来挑去文职也只有财务室又安全又不受累,自己又有根基,可以扶女儿一把。 所以cpa就成了硬性指标,梅津寺先生要求两年内必须考过。 “杀了我吧,不知道我大学期末都是低空飞过吗,我只想当二世祖而已啊。” 也不止是二世祖那么简单吧,我望着已经被逐渐填满的书架想。 之前领我去的那间酒吧其实是横滨的情报屋,各个大小的组织都在这里买卖所需的情报,它的辐射范围不止是横滨,还包括整个神奈川县和相模湾,以及临近的静冈县的骏和湾,乃至伊豆诸岛,都是这间酒吧,或者说是港口黑/手/党的领地。只要其他组织有货物想走水运,就一定要获得港/黑的许可。 酒吧明面上不受港/黑控制,是纯子用她的母姓登记,又转了几手到她名下的。 能受到这样的重用,梅津寺纯子和她父亲相比青出于蓝。 上次和她去酒吧玩,纯子无比自然地把老板是她的这件事告诉我,当真是对我不设防。 见我始终不松口,纯子哼哼唧唧地在地上滚来滚去,“哎呀你陪我考嘛,陪我考嘛陪我考陪我考陪我考,反正对你来说很简单打发下时间而已,万一我有不会的题还能问你。” 说的也是。我有些心动,陪纯子考这个证玩玩也没什么,比写作有意思。 第73章 任何喜好变成谋生的手段后都会非常无聊,我现在一面对电脑觉得窗外的鸟叫都格外动听。 “我回来啦!有客人在?” 是太宰治回来了,他从镰仓回来后特别喜欢在家里制造动静彰显存在感。 梅津寺纯子只用一秒便正襟危坐,“太宰大人日安。” 打完招呼她就要开溜,被我拦住。 “那我先回去,不打搅你们了,雪纪我明天把教辅书给你送来。” “别呀,正好我新买了三文鱼和黑松露,打算复刻一下在镰仓吃的盖饭,你留下来一起吧。” 没有买到新鲜的魩仔鱼,我只能用常见的三文鱼代替了。 “啊?” —— “啊?”面对好友的挽留,梅津寺纯子首先看向太宰大人,征求他的意见。 太宰治无不可道:“好啊,留下一起吃饭吧梅津寺。” 梅津寺纯子战战兢兢地坐在餐桌上,她很想去厨房帮忙,但厨房的大门被森雪纪关上了。 “你和治君好好聊天吧,要是平时我就叫治君做了,但今天我一定要把好吃的盖饭复刻出来。” 原来太宰大人在家里是家庭煮夫的定位吗,这是什么,极主夫道?天呐要我吃到这么甜的糖明天就算由于左脚踏进港/黑大楼大门被太宰大人当场击毙我也愿意。 梅津寺纯子眼冒桃心。 “梅津寺的内心戏很生动啊。” 梅津寺纯子立刻土下座,“非常抱歉太宰大人,在下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 “起来,别在雪纪的家里搞这套。” 太宰治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梅津寺纯子又光速坐回座位上,手心出一层细细的汗。 哪怕太宰大人就职港/黑时她还只是个学生,也能从街上的肃杀之气和父亲每天早出晚归时眉宇间深深的忧色恐惧察觉到横滨的变化之大。在她升入高中那一年,父亲甚至每晚都要写一封遗书锁在书柜的最底层,一次次不劳其烦地叮嘱他唯一的女儿,如有不测如何带着妈妈离开横滨投奔母家。而就在这一年的下学期,她被彻底关在家里,父亲整整一个月没有回来,她每天和妈妈在一张床上相拥入睡,等妈妈喝下融进安眠药的牛奶后,梅津寺纯子一个人怀里揣着gun坐在玄关处等父亲回来。 终于有一天清晨,梅津寺鹿良回来了。 “我们胜利了,纯子,继续无知无畏地活下去吧。” 回到学校后,本就因她黑/手/党之女身份无视她的同学对她更加避之不及了,这次是实实在在的恐惧。 梅津寺纯子知道自己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活着了,她向父亲请求,把她当作预备役黑/手/党来培养。 知晓那一个月横滨的大事小情后,梅津寺纯子脸上有了与有荣焉的骄傲。 好景不长,在她十八岁那一年,横滨又乱起来了。 港/黑人人自危,谨慎担忧又回到了父亲脸上,直到顺利把自己送到东大报道,父亲才松口气。 而在这一切恐惧和骄傲的来源都只有一个名字,太宰治。 如此恐怖的太宰先生,森雪纪怎么会喜欢他呢?经历了那么多,明知对方的身份有问题,还是不放弃这段感情,是爱情给予的勇气还是无知者无畏? 梅津寺纯子百思不得其解。 一股摄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深思走神的纯子打了个哆嗦。 是太宰大人。 殷红的,如同森先生一般的眼睛凉凉地落在自己身上,眼中却又空无一物,好像只是发呆时视角随意放在某个点上,死物活物在他眼中没有区别。 ‘你越界了。’ 他告诉自己。 想逃,快逃,大脑不停发出信号,可她却动不了。 传说太宰先生在港/黑偶尔兼任审讯犯人时,只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把情报吐得干干净净,原来真的是这样。 她今天为什么要来雪纪家啊,把人约出去玩不好吗! “好啦,雪纪牌三文鱼盖饭出锅~” 如听仙乐耳暂明,梅津寺纯子快哭出来了。 她头也不回地冲到厨房,“我去拿饮料!” 呜哇雪纪,你是我的救星啊。 第62章 沉迷工作的i人对阴沉男友一无所知 沉迷工作的i人对阴沉男友一无所知 * 饭桌上其乐融融,至少在森雪纪眼里是这样。 恋人和好友都在身边,吃的是自己亲手做出的好吃的饭菜,还有什么不满足呢,森雪纪只一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其余一概不问。 这也是梅津寺纯子喜欢和森雪纪呆在这一起的原因。 天然过头的森雪纪知道自己是黑/手/党后也就“哦”了一下,如果她和自己学生时代的同学一样大惊小怪问一些很失礼的问题,或者就此远离自己的话,梅津寺纯子会很难过的让森雪纪在横滨“消失”的。 因为,在我主动靠过来的时候你没有推开我,那不就代表着会接受我的全部吗。 向森雪纪示好的男男女女那么多,梅津寺纯子只是其中一个,可偏偏森雪纪就和她做朋友了,这不是上天的旨意看自己太可怜了从天上递下来一根藤条吗。 我会紧紧抓住她的。 如果不能顺着藤条爬到幸福安乐的天上,那就把藤条拉到地下,让她永久的陪伴自己。 梅津寺纯子抱着这样的心态将森雪纪引到了横滨。 因为目睹教授师兄被情绪激动的患者家属刺死,森雪纪连着好几天睡不好觉靠给自己打电话才能入睡,对医心失去信念的森雪纪可怜又可爱,终于在自己的劝说下放弃攻读博士学位,辞掉医院的工作来到横滨,搬到她的房子里。 梅津寺纯子把最好的摆设家具都送到这套房子,她的好朋友,她的藤条,从今天起又会和她们大学时一样形影不离。 如果自己高中时,国中时就认识森雪纪该多好,她很想和其他女生一样去便利店买饭团,一起聊八卦星座,而不是故作高冷的一个人坐在座位上,耳朵里插着mp3吃无比奢华的便当。 好在现在也不晚,她可以每天下班后去雪纪家蹭吃蹭喝。 可这时太宰大人出现了,森雪纪有了爱人。 如果那天自己没有加班,让森雪纪在河边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梅津寺纯子又觉得两人般配极了,又担心太宰大人会让雪纪伤心。 太宰大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过现在来看应该不会。 太宰大人也很喜欢这种性格的森雪纪。 梅津寺纯子不自觉朝对面桌上互动的两人露出姨母笑。 早该想到,像他们这样的人,比自己强百倍的太宰大人,很难不被森雪纪强大又包容安定的气场吸引。 她是真的不担心自己的恋人好友因工作受伤吗,或许不是,梅津寺纯子觉得森雪纪这样做放任自流的意味:你们认为自己能做好心理能承受住就去做好了,如果你们应付不来,那就交给我。虽然我不喜欢我的道德也不允许,但谁让你们是我在乎的人呢。 任何事在森雪纪眼里都是小事。 不知道一个普通人为何会给自己留下这样的印象,但梅津寺纯子眼里的森雪纪就是这么强。 森雪纪可是和自己的爸爸妈妈并列的,栓住自己“人性”的藤条啊。 也好,有太宰大人在,森雪纪会永远留在横滨,留在梅津寺纯子看得见的地方,做她的好朋友。 —— 送别纯子后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消食,太宰治被我推到厨房洗碗,闷闷丢下一句“下月发工资我要买个洗碗机”后,太宰治听话地进厨房了。 炎炎夏日,吃完饭后喝着冰镇饮料看电视剧真是爽快。 手机收到了简讯。 是未麻发来的,她说事务所的社长广田先生突然因为贪污受贿被警方带走了,事务所经历两次更换社长的丑闻后彻底关门大吉,好在她和曾经的队友雪子都被立花源也邀请加入了他的事务所,现在未麻仍在立花导演的剧组里拍摄。 她还是更喜欢当演员,要做自己喜欢的工作。 未麻还说,留美交代,她的队友玲设计害死田所社长也是留美的唆使,以为田所社长死掉她能继续当偶像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重新当偶像,等自己出名后,就用异能取代她。 “她怎么不明白,我就是我呢,哪怕用异能变成我的样子,朝仓留美也不可能是雾越未麻。” 而且就算变成未麻的样子,留美也不过是披上华丽的衣服,让未麻的名字变得声名狼藉罢了。 新书又有了新灵感。 《希望之船》大卖后,原本打算靠采访和自己上辈子在娱乐圈的经历东拼西凑一篇文章交稿充数,现在我又有了动力。 《大开眼界》还是以采访问答的形式文体写作,小报记者“我”向新生演员提问,对对方颠三倒四的话语产生鄙夷,采访草草结束。回家后“我”对采访稿进行整理,发现小演员的话中夹带隐语。于是第二天再次找机会采访了小演员,而这次她条理清晰思维敏捷,换了个人似的。 第74章 不久,小演员宣布由于私人原因退出娱乐圈。 “我”又找了和小演员相同事务所的艺人采访。这家事务所以财大气粗出名,不管多年轻青涩的艺人都有可能接到让外人流口水的资源,当然竞争也很激烈,很多艺人只是露个脸就消失了。查资料时,“我”发现一些艺人前后两次采访时表现出的口头语乃至习惯都不同,而这些又年轻又或是健壮漂亮的艺人宣布退出娱乐圈的概率极高,所以这家事务所被戏称是圈内的“归家部”。 因为上级的警告,我被迫停止了调查。 今天,上级将我从娱乐版块调到了财经版块,我接到了采访xx品牌日方总代理人的任务,负责接待我的佣人说,主人这几日染了风寒,带着面纱口罩接受采访。 我同意了,却在对方开口时惊地笔都差点握不住。 是那个小演员是声音。 [喜欢浮华的新世界吗,你是媒体的宠儿,是闪烁的群星中最耀眼的一颗,你盛装出席,奔向饕餮们的餐桌。] ……嗯,有点玄幻色彩啊,和我之前揭露娱乐圈风气的本意背道而驰,开始朝蟹脚的方向去了,有点尬。 但我满脑子都被神奇的异能占据了,截稿日在即,就这样吧。 我动笔了,直到太宰治叫我回房睡觉才停下。 迷迷糊糊睡了几小时,凌晨两点钟,想起离截稿日还有8天零5小时猛然惊醒,掀开被子直奔书房。 当然很小声,没有吵醒太宰治。 …… 写完2章 时,天已经大亮了。 我伸了个懒腰,正要准备叫太宰治起床,回头发现太宰治就站在那里。 美丽的,森然的,如藤蔓缠绕缠死杉树的柔顺和肃杀之气,太宰治倚在书房前不知看了我多久。 “治君?你在这多久了,怎么不叫我一声。” “凌晨三点,我醒来了。” 那不是三个小时前吗? 我觉得莫名其妙,“那你怎么不进来,一直在书房外站桩做什么。” 太宰治慢吞吞地说:“我怕你会飞走。”? “神话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被惊扰的辉夜姬飞走,幽室中哭泣的女鬼化作一阵风,雪纪你坐在和室里,身上披一件薄毯,不是和故事里的她们很像吗。” 森雪纪还是一脸难以费解的表情。 有时真不知道她是装傻还是真傻。 夜里本该温暖的被窝空空荡荡,太宰治瞬间惊醒,沉着脸出去找人。 “亡夫”这个词见鬼了一样植入他的脑海,他现在看森雪纪怎么看都不对劲,要是让他发现森雪纪是殉情死掉才来到这个世界的横滨她就完蛋了。 深夜失踪,不会是悼念亡夫吧。 在书房找到了。 只点着一盏灯,披着薄毯坐在和室里写作的女子,瀑布黑发垂在地上,让太宰治想起了她饰演的战国美人,端坐时如幽室内散发柔和光辉的珍珠。 看到她时连呼吸都要放轻。 …… 我不能理解太宰治这种意识流的想法,他比我更适合小说家的职业。 之后的日子,我顺利将《大开眼界》交稿,并拒绝了编辑写长篇小说的邀请,一个月发表两三篇短篇足够我生活了,我生活不像以前那么奢侈。 但与之相对的,太宰治开始给我送礼物了。 他好像很想看我面对那些价格昂贵的礼物时的表情。 如果我没表现得很惊喜的话,他就会超级戏精的表达不满,下次送的物件更多更贵,知道我明确表示喜欢为止。 终于明白为什么在东京和我一起打工的姐姐说一定让我管家了,太宰治真是太奢侈太不懂得精打细算勤俭持家了,我再次没收他的工资卡。 “没用的,侦探社那点钱连雪纪的一条项链都买不起吧,我还有其他挣钱方式哦。”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没兴趣不想听。”冷酷无情地捂住太宰治的嘴,我叹口气,“治君,我的梦想是过普通简单的生活,和一个普通但帅气男人的恋爱结婚,明白吗,现在的我不需要这些石头。” “结,结婚?!”太宰治扭捏起来,腰连带屁股奇怪的一扭一扭,咬手指说:“有点早吧,人家还没准备好~” “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算了,他肯定听懂了。 第二天,太宰治没有送饰品丝袜大衣,而是花。 路边绿化带摘的,快要蔫掉的忍冬花。 “这才是你的风格嘛。” 我欣慰地收下了。 “下次记得去公园里摘,那儿的花多,摘的时候把罚款压在砖头底下。” 太宰治从后方抱住我,把花怼到我眼前,“雪纪可真好哄。” 倒也不是,如今的我阅尽千帆返璞归真,你小子赶上好时候了。 我推了推他,“别闹了,一会儿我炸的螃蟹要糊了。” “好耶!” 吃饭时把忍冬花插在花瓶里,看着快蔫掉的花才知道原来已经是秋天了,时间过得真快。 也是我从上次去东京和镰仓后再没出过门的缘故,一直宅一直爽,除了去便利店超市和编辑部我是不会出门的。 等着太宰治帮我拆分蟹肉时,收到一条邮件。 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久到太宰治出声询问时,我才敢确认邮件是真实的。 “我要出门一趟了,治君。这次你不用和我一起去。” “怎么了。”太宰治放下夹螃蟹的筷子。 我彻底没有了吃饭的心情,郁郁道: “我的老师,同时也是我教授师兄的老师,他老人家病危,想见我最后一面。” 在大学教我病理学的那位老教授,恐怕挺不过这个秋天了。 第63章 看望老师的i人 看望老师的i人 * 绪方严一已经很老了,是一个干枯瘦弱的老头。 但他精神很好,看起来身体健康,每隔几天就要徒步下山一次,买一些神社卖给游客的工艺制品回来,自娱自乐。 平时待在家,他会在阳台上眺望山下的诹访湖,静谧的湖泊同样注视着他。 绪方严一住在长野县诹访市山上的洋馆里,这座洋馆是他的武士父亲晚年在长野(信州)隐居时修建的。有一个被称为“近代医学之父”的父亲,儿子乃至世世代代都从医也理所当然。等他退休后,每年寿辰儿孙和徒子徒孙们从各地的大医院赶来回到老宅为老祖宗庆生,这才是绪方家的样子。 绪方家,是这个国家的医学界供人仰望的巨塔。 而事实上,儿子被迫从军战死,妻子不久也撒手人寰,绪方严一的人生从此只剩下医学和学生。 而事实上,绪方严一的学生死了,连他自己也要死了。 他退休回到洋馆时,寂寥古旧的洋馆只有他和一个男仆而已。 带着国内外的一致赞誉,德高望重的绪方教授回到了自年少上京求学起,阔别六十年的洋馆。 但最近几周,洋馆开始热闹起来。 先后三个人来洋馆拜访年事已高的绪方严一。这些人姿态谦恭,穿着正式的和服,手捧着礼品走进这座百年洋馆,如果这些人的下属同僚看到他们谦卑的姿态一定会惊讶得合不拢嘴。他们分别是:东大医学会会长、红十字协会荣誉会长、东大附属医院外科教授,而这些人没过多久就都灰溜溜离开了。 一个月后,一位年轻人来到洋馆。 这个年轻人披着吸血鬼公爵样式的立领黑风衣,相貌奇特,脸上一块突兀的黑色皮肤依靠长长的手术疤痕和原本的皮肤拼接在一起,头发半黑半白,但从外在形象看,年轻男人是一个行为艺术家。还有一个留着妹妹头的可爱小女孩,她吃力地捧起工具箱,高高兴兴地跟在男人身后。 “您没救了,是下毒所致。” 年轻人对绪方严一说。 一个星期后,绪方严一的关门弟子森雪纪和其他人一起来到了他隐居的洋馆。 —— 从横滨到长野县驾车差不多要三个小时,我索性租了辆车驾车过去。 穿和服开车有点麻烦,但到达目的地再换衣服见老师更麻烦。我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访问着,烟灰蓝的布料搭配辻花工艺,垂藤的绣样华丽又庄重,只有在拜访像老师这样的大人物我才会穿上和服,这玩意真是娇贵又不好伺候。 太宰治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出差。没人帮我,一个人穿和服麻烦死了。 我刚想到“死”,又把这个念头咽了下去,现在我看不得这个字眼。 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从进入长野县境内,连绵的山峦和高大的树木看得人眼花缭乱,连气温都比横滨低不少。在诹访市的市区买了一束鲜花后,开车上山驶过一架铁桥,我终于按照老师家的男仆,土间彻先生给的地址抵达洋馆。 洋馆的外形像三角形的大教堂,又像古埃及的金字塔。 洋馆外还停了几辆车,“还有其他客人吗。”我把车钥匙交给土间先生,问道。 第75章 “是的,绪方老师请了几位朋友聚会。” “老师的情况还好吗。” “请了几位医生,都说就在这段时间了。”土间先生的语气低落下去。 我的心揪了一下。 上二楼来到老师的书房,背对我坐在窗前的老人家正在用毛笔写大字,头油梳过的银发一丝不苟,身体看上去还很硬朗。 许是听到楼下从吵闹和我进来时的声音,他头也不回道: “咳咳,咳咳咳。是森吗,森?” 我急忙放下手中的花束和礼品,上前握住老师的手,“是我,老师,我来了。” 绪方老师转过身,撇开我扶着他的手,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后浑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明。 老师喜好深蓝色,看到我也穿蓝色的和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才赞许地点点头,拍拍我的手。 “雪纪,是你啊,你来看我了。” “好久不见了老师,学生本该早点来看望老师的,不过……”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是我不想见你才不许别人告诉你我家的地址。之前大言不惭地和我说要做现代的荻野吟子,结果呢,大作家?嗯?” 绪方老师打断我的话,他还在生我放弃学医的气。 当年老师退休之后不久又回到校园,给本科生讲解病理学这门课。我有幸得到老师的青眼,他推荐我成为了他的学生,东大附属医院外科教授——野口正雄的学生,但我平时更习惯叫野口教授为教授师兄,绪方严一才是我的老师。 没有绪方老师,成为医生只是我的谋生手段而已,绪方老师的教导让我生出仁爱之心。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我已经不是医生了。 “老师,我……” “算了算了,一个两个都走了,都忘记当年入学入院时的《希波克拉底誓词》了,你们还是领头演讲宣誓*的呢。” 老师叹口气,又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扶我回卧室” 我扶着绪方老师回卧室,正午时间他习惯先午睡再吃饭。临到书房门前看了眼我送来的横滨特产银质茶壶,笑道: “好东西,正好和我这里的茶壶凑成一对。” 他茶案上摆着一把和我的一模一样崭新茶具。 “也是今早来看望我的人送来的,你下楼和他们聊聊,吃吃饭,你们要一起在这座洋馆住上好几天呢。” 住? 老师笑而不语。 土间先生将我引到饭厅。这座洋馆是和洋折衷的设计,看上去华丽又老旧。百年树木制成的楼梯上铺着手工地毯,但走在上面还是能听见嘎吱的响声,高挑穹顶上绘制的壁画上结了一层蜘蛛网,客厅的中央挂的一幅幅画像个个都是出现在中学历史课本上的近代名人。 客厅的左面是古朴的和室,由战甲和字帖装饰,和室的中间吊着茶炉。右边的饭厅摆放西式的长桌和银烛台,还有一个壁炉,上面放着宝石花盆景。这些东西都已经很老了,说不定比老师的年龄还大。 整座房子和房子的主人一样,是苟延残喘、行将就木的老人。 我突然有点难过。 “哇太宰君,你看这是纯银的吗,太厉害了这卖掉能换多少筹码呀。” “是的没错,还是一个世纪前的皇家御用银器制造商生产出来的餐具,很具有收藏价值。” “天呐这套房子是宝藏。” ……正伤春悲秋着呢,我耳聋了,怎么听到两个很耳熟的声音? 看到从厨房出来的两人,嘴里的牛排突然难以下咽。 伊藤开司看到我大呼小叫地冲过来。 “雪纪,你怎么也在这里。” 哪怕是小孩子看到这家的富贵和底蕴都会和灰姑娘一样踮起脚尖走路,假装大户人家的子弟低声又傲气的说话,这点对伊藤开司来说不成立。 “我来看望我的老师,这就是你说的出差?” 向我款款走来的太宰治听到我的问话一点没有心虚的意思,“是啊,没想到这么巧我和雪纪又见面了。” 不,你一定知道。 懒得理他,我朝更好套话的伊藤开司下手,“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老师家,是老师委托你们了吗。” 原来侦探社收到了委托,点名请太宰治去长野县诹访市的一间洋馆调查杀人事件,伊藤开司属于买一赠一。 “杀人事件是谁委托的,老师吗。” “是……” “是绪方先生没错。”太宰治打断了伊藤开司的话,“你是最晚到的,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他们在另一间会客室,听起来彼此都认识。” 是其他师兄师姐吗?因为年龄相差太远,我不太认得他们。 杀人事件又是什么意思,老师叫我来不止是因为他自己的病情吗。 伊藤开司被太宰治一打岔思绪乱飞,挠挠头又想起来一件事,和我吐槽:“绪方先生还和上学时一样古板严肃,那时我就听你们学部的同学吐槽他,这么多年还没变,连我下课时在教室外堵你的事都记得,把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你在太宰治面前自曝这段黑历史换来的不止是挨骂啊开司君,好好玩你的骰子钥匙扣不好吗,担心治君回头让你连这个心理安慰都没有。 “他堵我是为了让我陪他打牌。”我好心解释一下。 “我知道。”太宰治含笑。 伊藤开司站在我俩中间,小羊羔一样纯洁。“你说绪方先生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又没耽误你学习,我那是劳逸结合。” 够了开司君,不要再说了。 他俩吵吵闹闹地陪我吃完了午餐,外面有一次传来了汽车的刹车声。 还有客人? 三个人,两男一女。一位左眼刀疤男,一位温柔小胡子男,一位眉眼坚毅的女性。 土间先生迎上前,领头的小胡子男从怀里掏出证件亮了亮,“打扰了,我们是长野县警,在下诸伏高明。我们接到了一则报案,称这间洋馆发生了一起杀人事件,特来调查。” “哦哦,我知道了,请三位稍等片刻,我去请老师和其他客人。” 土间殷勤地将三位警察引到客厅,然后上二楼。 很快老师和其他客人相携着一起来了。 明明是去休息,可老师看着比刚才更虚弱,我连忙上去搀扶,他摆摆手,从怀里的小瓶子里掏出一粒药吃下去,脸色很快恢复了红润。 老师清了清嗓子,“现在请在场的各位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们三个和长野县警很快自报家门,另一边的三人却臭着脸不应,其中一人甚至站起来急着要走。 “绪方先生,你把我们叫到这来到底有什么事,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我盯着这个戴眼镜精英范的男人看了一会儿,问:“东大医学会会长,碇鸣堂?” “这不是和已死的明星事务所老板广田柳生同流合污,一起压榨底层艺人的家伙吗,你连自我介绍都来不及,是赶着去下一场酒局吗。” 不给我的老师面子,我让你彻底没有面子。 碇鸣堂老脸一红,忿忿地又坐下了。 剩下的两人就听话多了。 “红十字协会荣誉会长,铃木寿。” “东大附属医院外科教授,小川庆太。” 老师微微点头,视线划过大腹便便的铃木寿和外貌瘦小老实的小川庆太,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他平静地宣布: “你们三个人中有一人对我下毒,加害于我,时间就在两个月之前。” “今天我把警察和侦探一同请来,就是请他们帮我查明真凶。” 第64章 心碎i人需要安慰 心碎i人需要安慰 * 想把他们都杀了。 我安静地想。 老师又回卧室休息了,短短几个小时,那个窗前写字,精神硬朗的老头仿佛是我的错觉,老师开始不住地咳嗽冒虚汗。接下来的事宜由土间彻先生代为安排。 “两个月前,三位先生在三天内先后拜访绪方老师,顺序分别是小川先生、碇先生、铃木先生。绪方老师在客厅左侧的和室沏茶招待三位,在那之前之后都并未用过和室内的茶壶。” “之后,绪方老师日日腹痛难忍,出现呕吐腹泻等症状,起先我和老师都以为是天气变化染上风寒所致,直到一天夜里绪方老师吐血晕厥。” 我失声尖叫:“吐血?!” 土间先生微微欠身,“是的,请森小姐放心,当夜在下就将绪方老师送到医院,诊断中毒后医院立刻展开救治。” 我才放下心,就听土间先生说: “但是,医院宣布老师已药石无医,可以准备后事了。” “你说话能不要大喘气吗。”嗓门大的盖过了快要发火的我,伊藤开司大声吐槽,“再说我看老爷子挺好的,骂起人来中气十足。” 我瞪了他一眼。 土间先生:“是的,因为有幸请到了一位名医为绪方老师动手术,才让老师的病情暂且稳定下来。” 第76章 略过那位医生的名字不提,土间先生继续说:“在下将绪方老师所用的物品全部拿去化验,得到的结果是只有和室的那把茶壶里有残留的药物成分,而只有在那三天为了招待三位先生绪方老师才会亲自煮茶。” 所以,就是这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个了。 都杀了吧,反正也是社会的蠹虫,不算冤枉了他们。 双手交握自然垂在小腹,藏在里侧的手指不安地躁动着。 哪怕太宰治在这儿,警察在这儿,快要抑制不住的杀意从心底反应到躯干上,我已经无瑕照顾别人的心情以及在别人眼中的形象了。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我的老师,我重视的长辈受这么大的罪。 生老病死乃万物轮回,我虽难过也早已做好准备,可若是被人暗算,孤零零又痛苦地死在这座腐朽的宅院里,和凶手的洋洋得意一起埋葬……绪方宽一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雪纪。”太宰治握住我颤抖的指尖,“你还好吗。” 碇鸣堂三人在高声反驳,被大和敢助警官不耐烦地训斥后又安静下来。 “还有一个案件,绪方老师务必请警察先生帮助侦破。”土间彻拿出一个文件袋交给诸伏高明警官。 诸伏警官带上手套,郑重地从文件袋里取出一叠文件,扫了一眼后面露惊讶,土间先生肯定地点头,“这是绪方老师的爱徒,野口正雄先生的尸检报告。上面写,野口正雄先生曾服用过和绪方老师同样的毒药。” “什么,你说谎!” 我一把抢过报告,白纸黑字却怎么都看不清,视野一片模糊。我用力揉了揉眼睛,水渍晕染了纸张,又看不清了。 好几个人围在我身边,但我已看不清他们是谁了,甩开一直拦在我胸前的臂膀,我冷静无比地举着尸检报告问警察: “这上面的意思是,教授师兄也是被这三个人中的一个杀害的吗。” “不是意外,哪怕没有持刀伤人的患者家属,他也一定会死?” 到底是谁要杀死我的两位老师? …… 真是混乱的一天。 碇鸣堂三人自然是矢口否认,嚷嚷着要走吵得我心烦。 “轰!”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巨响,土间彻宣布我们开车过来时的那段铁桥已经被炸毁,山上的通讯也被切断,唯一的卫星电话在他手中,直到警察和侦探们找出凶手之前他不会和山下的救援队联络。 “这是绪方老师的吩咐,洋馆内有充足的房间和大家所需的个人物品,请大家暂且住几日吧。” 土间彻朝我们鞠了一躬,临离开前想起来什么似的,笑着说:“如果想走山路下山也是没问题的,只是原始森林里山路难行,附近有熊出没,请决定好再下山。” 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能慢慢排查找出凶手了。 那三个人还是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回到各自的房间将门反锁,坚决不配合。 还是都杀了吧,我安静地想。 没有一个人跳出来伸冤,都在心虚,就算另外两个人没做也肯定有杀人的念头,留下他们的命是对空气的浪费。 太宰治在和警察沟通,出乎意料的沉稳,毫不费力地得到了两位警察的信任,只有诸伏警官还对他有所保留。 他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轻率的,闲庭信步的,很少见他严肃认真的样子。 伊藤开司挨着我坐在双人沙发上,绞尽脑汁地说冷笑话安慰,骰子钥匙扣在他手里越转越快,表情比我还苦大仇深。 我突然意识到,伊藤开司是在场唯一知道我大学生活的人,我和他聊过许多医院的八卦。 “开司君,你还记得我和你吐槽关于野田教授的事吗。”我压低了声音。 伊藤开司点点头,“记得啊。” “如果有人问你我和野田教授的关系如何,不要把我吐槽过他的事情说出来。他死后,我有时会想是不是我某次吐槽的业力作用才害死他了,野田教授其实是很认真负责的一个人。” “你多心了,谁会把那些话当真啊,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得到伊藤开司的保证稍微放心了点,我久违地怀念起这位教授。 第一外科教授野田正雄,在医院是说一不二的大人物。 师承名门绪方,在绪方老师的独子去世后他从众多学生中脱颖而出,几乎成为绪方老师内定的接班人。 绪方老师将他扶上教授的位置,同辈乃至领导几乎都是老师的门生故交,让野田教授的仕途畅通无阻,他又以精湛的外科技术在病人中享有盛誉,这样的人脾气大一点,性格古怪一点,野蛮专横一点也无妨。 因为我是被绪方老师看重推荐过去的学生,野田教授对我尤为严厉,当着一众医生护士的面训斥一两个小时也是寻常事,在这样的情况下,和朋友发牢骚也很正常吧。 和开司君纯子聚会后的某一天,我照常在上班前一个小时就来到了医院,这是野田教授对我立的规矩,因为有一次睡过头踩点上班了。 昨天意外去世的中学生还有遗物留在医院,我帮他的母亲一起整理。清水太太红着眼睛,“不是说有野田医生在没有治不好的病吗,我儿子怎么会死在手术台上。” 安慰了她几句后就到查房的时间了,我赶忙整理了下着装和其他实习医生护士一起守在电梯外等野田教授上来。 就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野田教授查房是一个非常让人紧张心慌意乱的事情。他尤其喜欢对我提问,哪怕准备再充分也一定会被他找到错处,在病房里对我大发雷霆。每次查房时我都想,要是野田教授突然拉肚子该多好。 就这样一路巡视到了去世中学生的病房,我被训得灰头土脸又不能躲在最后边,站在离野田教授最近的位置方便他随时随地提问。 就在我回答完毕等着挨骂时,清水太太走上前对野田教授说:“野田医生,我和我的儿子小满都非常感谢您为他做的一切。” 说着清水太太上去拥抱了他一下,满脸堆笑和她相拥的野田教授却抽搐了一下不动了。 “去死吧,你这个杀人凶手!” 她闪开身,刀柄几乎没入野田教授的胸口,在我们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清水太太拔出刀又连捅了好几下。 “去死去死去死!” 鲜血、尖叫、咒骂、银白的刀尖。 最后我只记得,野田正雄是在我的怀里倒下的。 我的手徒劳地按住他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直至涣散,颤抖的手指向前方被保安按住的清水太太,最终闭上了眼。 我的教授师兄死在我的怀里。 一个月后,我离开了医院。 …… 缩在太宰治的怀里回顾这段往事时,厚厚的被子盖在身上才发觉原来我打了个冷颤。 入夜,我和太宰治公开了情侣身份,要求分到一个房间。 将我连带羽绒被一起抱在怀里裹得严严实实,原以为太宰治会说一些漂亮话来安慰我,但他只是抱着我,哄婴儿一样拍打我的后背。 感觉这次我们两个的相处模式掉了个个儿。 沉稳淡定的人是太宰治,情绪化敏感的人是我。 不过太宰治又唱又闹可能是装的,现在的我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开始破罐子破摔。 我想把他们三个都杀了。(认真) “不可以哦,雪纪。” 好像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太宰治扳过我的脸,以往面对我时潮湿阴鸷的脸上此时清爽又朝气。 两个食指交叉成“x”放在我的唇边,太宰治认真地对我说: “不可以做出无法挽回的事,雪纪,我会查出凶手的,我保证。所以请不要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好吗。” 伤害不了我的,那几个废物。 太宰治眯起眼睛。 “绝对不可以,雪纪,我们来挨个分析一下吧。” 他强硬地打断我的杀人计划,可能发现了对我来说柔软的安慰不起作用,需要其他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从我们在餐厅遇见后,太宰治就一直在观察我,小心照顾我的情绪。 因为太宰治是受委托来到洋馆的,他知道绪方老师被人下毒,那三个人是嫌疑人,也知道绪方老师对我有多重要,所以体贴地带上伊藤开司,让学生时代的朋友安抚我不安焦躁的情绪。 他如此关爱我。 我不能让他担心。 我勉强打起精神,“那先从小川庆太开始吧。” “他也是野田教授的学生,不过他之前和野田教授闹翻了,被排挤去了另一所医院。” 说到这我和太宰治都发现了问题。 “他是怎么回到东大附属医院还当上教授的呢。” 第65章 当i人不会穿和服 当i人不会穿和服 * 我对小川庆太并不了解,他在我进医院研修的第一个月就调去了名古屋的医院,我只知道他离开前和野田教授在办公室大吵一架。 第77章 太宰治:“听起来野田教授的人缘不太好啊。” “嗯。”我无比赞同。 野田正雄是秋田县的乡下出身,可以想见他考入东大,保持优异的成绩得到绪方老师的青睐是件多不容易的事。老师将我介绍给野田教授时特意强调了他在学业上又多严谨刻苦,还提过野田教授不是他手下天资最优秀的学生,只凭努力走进他的视线,没有老师不喜欢这种学生。 不过也因为野田教授自己艰苦奋斗多年,他对学生也尤其严苛,小川庆太会和他闹翻再正常不过了。 除此之外,野田教授还比较擅长党同伐异,追权逐利。 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野田教授至少在行医手术上无可指摘,只要上了手术台,他都会全力救治。” “那那个死去的中学生真的是意外咯,还是有什么隐情?” 发现我的脸色不太自然,太宰治追问。 “没什么,算是医疗事故吧。”我说。 死者为大,我不太想说野田正雄的坏话。 这一夜睡得不太踏实,我早早起来穿上房间内备好的和服。 衣物用松木熏染过,配色素雅,布料柔软,摸起来凉浸浸的,我疑心这是师母生前留下来的,因为老照片里的师母穿过图案相似的衣裳,另一头放着的男式和服则是老师年轻时穿的。 一个人穿和服真的好麻烦,我站在落地镜前系带子系得腰痛,抬眼一看发现太宰治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他望着我的目光里有十足温情。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合时宜。 在老师的家里,我和太宰治在一张床上醒来,笨拙地穿上老人传给我的传统服饰后去向老师问好,这种感觉……就像新婚夫妇拜见长辈一样。 过去说如师如父,绪方老师的父亲当年开私塾讲学时学生就吃住在老师家,绪方老师也有资助学生的爱好,经常叫学生来家里吃饭,更别提绪方老师对我来说就是重塑人生的存在。 如果老师真的药石无医,能让他看看我和太宰治也好。 想到这我生出使唤太宰治的心思,“都醒了就过来帮下忙,哪有在一旁干看着的。” “好好,就来。” 这懒洋洋的态度更像小夫妻了。 出乎意料的是太宰治对于繁杂的和服穿法得心应手,没多久就整理好了,还顺便穿好自己的衣服,我不禁有些泄气,总觉得在某些地方上输了。 “你好熟练啊。” 太宰治漫不经心道:“以前看母亲穿过,看一遍就会了。” “那姊妹们呢,她们会帮彼此整理褶皱吗。” 我联想到两个留长发的性转版太宰治互相给对方系带子,一定很萌。 “这你就不懂了,小姐们都穿洋装,方便舞会跳舞,只有在特定节日才会穿振袖和服,而且每年都不重样。” “真好,我以后的孩子也一定要有一个大衣柜,洋装和和服穿都穿不完,穿过一遍就扔掉。” 我随口回了一句,这是我小时候的梦想,现在来看有点幼稚。 说完我就急着去见老师,太宰治缀在后面,我隐约听见他在笑,说: “会有这一天的。” —— 去老师的卧室服侍他吃完早饭后我和太宰治就去餐厅了,老师的精神看起来比昨天要好一点,只是听我陈述了一遍弃医从文的理由还有目前在写作上取得的成绩后不太满意。 “唉,森,你总是不听我的话。” “有天赋的孩子认为一切都是信手拈来,从不珍惜,急于莽进,跌了跟头还需要老师帮忙擦屁股,唉。” 绪方老师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森,你不听我的话。” 我沉默地退下。 我们去餐厅吃饭时其他人已经到齐了,伊藤开司挥舞着筷子叫我俩坐在他留好的位置上,还贴心地把我讨厌的纳豆倒进他的碗里。 “谢谢。” 太宰治挑了挑眉,把他面前的纳豆也倒进伊藤开司的碗里,“有劳开司君了。” 他笑着说。伊藤开司不疑有他,豪爽地吃完了,要我说太宰治跟开司君置气耍小心眼纯属给瞎子看。 其他人安静地吃着,饭桌的尽头又多了两个人,是一个从头到脚都很奇怪的男人和一个小孩,我多看了两眼,小女孩就嚷嚷起来。 “你在看什么呢,有家室的女人就不要觊觎别人家的男人了呀。” ……瞳孔地震,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喂皮诺可,”男人熟练地把小女孩抱进怀里安抚,“你吓到人家了。抱歉,小姐。” “啊,没关系。” 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这世上的变态不止森鸥外一个啊。 这时小川庆太再也无法容忍了一样,用力锤了下桌子,说: “我说,你们警察和侦探查出谁是凶手了吗,缠着我们问了一大堆问题不会还一点成果都没有吧。我明天还有手术,耽误患者的病情你们可担待不起。” 他瞪着男人和女孩的奇怪组合,愤愤不平道:“把我们和两个变态关在一起,不是杀人犯也有犯罪的念头了。” 众人面面相觑,看三位警官窘迫的神色,显然在我和太宰治过来之前他们已经接受了一波三观的冲击。 诸伏警官虚握拳头咳了一下,“咳,小川先生,关于案件我们仍在调查,请稍安勿躁。还有,这位先生您和小小姐……” “如果你是指21号的那台手术的话,我已经为那位病人做过手术了,手术很成功。当然,是绪方先生付的钱。” 头发半黑半白,脸上的皮肤有一块明显界限的男人拿起方巾擦擦嘴,施施然道。 “绪方先生得知你在未来七天内有两台手术不方便留在洋馆后,特意出钱雇佣我为两位病人做手术,现在他们应该已经痊愈回家了吧。” “什,什么。”小川庆太气得发抖,“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手术,你是医生吗,你有执照吗,你师承哪里,你在哪家医院工作。” “庸人,我不需要那个。”低声问小女孩吃饱了没有,得到肯定答复后两人手拉手离开了餐厅。 餐厅里只剩下了瘦小的小川庆太粗壮的呼吸声。 我想起来,小川庆太似乎也是普通家庭出身,他和野田教授一样,非常看重自己的身份名誉。 至于铃木寿和碇鸣堂,他们两位从姓氏就看出家境非同一般了。 大腹便便的铃木寿一早上食欲就很好,他厌恶地用手将自己堆满食物的盘子和小川庆太隔开,满怀恶意说: “安静点吧小川君,莫非是你毒杀了绪方先生和野田先生,才急着逃跑?” “我?”小川庆太古怪地笑了,“铃木先生,你因为挪用慈善捐款被媒体披露像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想出个让绪方老师为你站台,说钱都用来修建绪方纪念馆的法子,结果被绪方老师一口否决,还把这件事登报,你才是下毒的人吧。” “你!” 铃木寿气急败坏,“那还是碇先生最有嫌疑吧,东大医学会会长,这可是绪方先生给野田正雄准备的头衔。野田教授死后,会长就变成了碇鸣堂!谁知道他怎么暗箱操作的,说不定就是他杀了野田教授,然后心虚把绪方老师一起做掉。” 碇鸣堂冷笑一声,“我杀的人?如果是我的话你们就不能好端端坐在这里了。” 很好,全员恶人。 把他们都杀了。 我心念浮动计划还没来得及转一圈,就被太宰治安抚地拍了拍腿。 唉,还是忍忍吧。 互爆之后似乎只有小川庆太没有杀人动机,三位警察眼神交流了一番,上原由衣警官问: “小川先生也是野田教授的弟子对吧,能跟我们讲讲您和野田教授的事吗。抱歉,这是必要的流程。” “哼,那个狗东西没什么好说的。” 小川庆太一脸嫌恶,竟然还爆粗口,过去这么久还没有释怀。 “你也是野田正雄的学生吧,我记得你。”他朝我扬扬下巴,“没少受他刁难吧,你长得漂亮,遭的罪更多。他就那样,想方设法地折磨学生。比他出身好的他眼红,比他出身差的他鄙夷,生怕有人把他从教授的位置上拉下来,希望我们在他手下什么都学不到。” “呸,要不是为了师承的名头,老子早不干了。” 得到我“同道中人”的眼神,小川庆太出了口恶气一样,开始滔滔不绝。 “我给他当牛做马,他连个副教授的头衔都不肯给我,不就是怕我有一天把他比下去吗,最后把我发配到了地方医院,该死。” 野田教授确实是这样小心眼的人没错,连我都说不出反驳的话。 上原警官追问:“那您是怎么回到东京的呢。” “这个呀,”小川庆太得意的笑了,“这就不方便告诉你们了,总之野田正雄不是我杀的。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会和那个孩子家长一样狠狠地捅他几刀。” 第78章 “我来拜访绪方老师,只是作为后辈应有的礼节而已,之前野田正雄在时从不许我们看望绪方老师。”他强调。 三位嫌疑人都离开了,餐厅里只剩下了我们三个和警官们。 伊藤开司率先发言,“感觉三个人都有动机,全抓进监狱算了。” 好兄弟,咱俩一条心。 太宰治熟练地越过我们俩和警官说话:“刚才那个奇怪的男人和小女孩是怎么回事,有表明身份吗。” 大和警官双手抱臂,一脸不爽,“说了,男的说他叫黑杰克,是名医生。小女孩叫皮诺可,自称是男人的助手和女朋友。” 这是让人三观尽毁啊。 “果然是他。”太宰治低语,向我们解释:“他在里世界很有名,是位地下医生,以出色的医术和不菲的佣金闻名,只要他出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 “那老师……” 太宰治沉吟片刻,婉转地回应我。 “有没有可能,绪方老师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他的功劳了呢。” 是哦…… 我又闷闷不乐。 伊藤开司的关注点和我们都不一样,听完两眼放光,“他那么厉害,为什么不去医院工作啊,因为在里世界更挣钱吗。” 诸伏警官思索道:“一方面的原因吧,另一方面他应该不是医学院毕业的,而是自学成才。” 上原警官懵懵懂懂,“师承很重要吗。” “当然了,师承是很重要的,霓虹还是典型的阶级社会,不是谁都能打破壁垒的。” 就像小川庆太说的那样,许多研究生坚持到毕业就是在硬熬,为了让自己“师承名门”。 如果我能在野田教授手下熬到博士毕业,哪怕不能留在东大,去京都大阪的医院也一样前途光明。 因为我是“绪方派”的。 绪方老师在战时因为是坚定的反战派受到社会许多批评,一度到了被东大解聘的地步,而战后东大又三跪九叩地将人请了回来,国际红十字会为他授予和平勋章,社会一片赞扬之声。 我时常觉得可笑。 各大医院争相聘请“绪方派”的医生,以此掩饰太平。 慢慢的,外科这座金字塔,顶尖是绪方,下面依次是打下绪方烙印的徒子徒孙。像我这种传承有序,根正苗红的嫡系亲传更是各大医院追捧的对象。 我们接着又讨论了一会儿,直到快到老师去书房练字的时间才散去。 陪老师练完字又去花园散散步,知道老师确实接受了黑杰克的手术后,我略微安心。 回房间时经过走廊,听到有人正在聊天。 红十字协会的荣誉会长,铃木寿和诸伏高明攀谈。 “诸伏警官,不知您家中是否有位兄弟,我总觉得您很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他搓着手和气地笑着,我却莫名感到一缕寒意。 第66章 回忆往事的i人 回忆往事的i人 * 楼下有人大呼小叫: “雪纪不好了,太宰君掉井里了。” 是伊藤开司。 我自然地走出拐角,路过脸色各异的两人时坦荡地好像偷听的人不是我一样。 “他怎么掉井里的。” 伊藤开司三两步窜上了楼,急得嗷嗷叫:“我也不知道啊,太宰君说想去后山看看,我们就从后门出去在洋馆附近转了一圈。回来时太宰君说井里的花真好看,然后一头就扎进去了。怎么办怎么办,哪能找到绳子啊。” 扶额。 我就知道太宰治不会一直当正经人的,在我面前正经过头就要在别人身上找回来。 诸伏警官适时地开口:“登山用的绳索可以吗,我带了。” 然后他对铃木寿客气道:“那在下就先失陪了。” 铃木寿满脸堆笑,“是是,还是救人要紧。” 于是我们就去诸伏警官的房间里拿绳子去救人,来到花园的水井边时,八爪鱼一样四肢撑在水井井面的太宰治正在大声呼救。 “来人啊,我要喝饱了,咕噜噜噜。” “来人啊,你们要喝尸水啦,咕噜噜噜。” 我:。 有点丢人。 …… 帮太宰治把头上的花瓣摘掉,拧了拧袖子上的水,我抱怨道:“搞什么鬼,拜托紫砂也要注意下场合,我现在可听不得[死]字。” “我才不是胡闹呢”,太宰治反驳,从怀里掏出熟悉的钥匙扣,“给,伊藤君,你的骰子。” 是伊藤开司的骰子钥匙扣。 伊藤开司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腰带,上面只剩一串孤零零的钥匙了。 “真的不见了,谢谢你太宰君,没想到你是为了我跳井,我太感动了。” 捧着太宰治丢过来的骰子,伊藤开司感动的眼泪汪汪,“太宰君你真好呜呜呜。” 推开扑过来的伊藤开司,我问: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钥匙扣丢了,我记得早饭时还在啊。” 而且怎么会那么巧掉到井里。太宰治和伊藤开司要去后山,从厨房的后门出去是直通后山的最近路线,他俩从后方绕到洋馆前的花园回来,伊藤开司的钥匙扣丢也该丢在后山,而不是花园的水井里,被太宰治看到。 所以伊藤开司的钥匙扣应该是被人偷走,故意扔到井里的。 “我也不知道,”太宰治一脸轻松,“我只是看到有井有水心痒痒*,一低头发现伊藤君的钥匙扣就在水里飘着呢,直接跳下去了。” “太宰君……” 我再次把伊藤开司扒拉开,想要教育太宰治几句,一旁的诸伏警官制止了我们。 “各位,稍后请通知洋馆里的人们不要取用井水了。” “怎么了。” 诸伏高明隔着手帕,两指捏住我从太宰治头上取下的黄色花瓣,面色凝重,“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是钩吻草,有剧毒。” 钩吻草又叫野葛,诸伏警官蘸水在地上写下这几个汉字。 “冷水发毒,人食其叶,饮冷水即死。我在乡间长大,所以认得。” 伊藤开司张大了嘴,“那它落在井里,岂不是井水都有毒了,那刚才太宰君?” 太宰治举手语气欢快,“放心,我一口水都没有喝哦,我可是专业的。” 专业落水就不要拿出来炫耀了。我正要吐槽,突然想起了什么。 诸伏警官点点头,正经人完全不受毒蘑菇太宰的影响,泰然自若道: “虽然洋馆里有自来水,但说不定有人喜好井水甘甜打水喝,以防万一先把井口封死,等查明真凶联系到山下人后,再做打算。” “据我所知,这座洋馆里喜好井水的人只有一个。”我幽幽开口,“就是爱好茶道,招待客人必亲自泡茶的老师。” 找到凶手下毒的方法了。 —— 我们把这个发现告诉了众人,然后在后山找到一块巨大的石头,合力把石头搬过来盖在井上。 “不过几片花不足以给整口井下毒吧。” 也有人提出异议,铃木寿这样说。他冷笑着扫视了一遍其他两人,拔高声音:“我不是反驳,我的意思是,几片花的毒素不可能那么大,应该是有人把大量提取物全倒进井里,这样就算绪方老师热水滚沸过一遍,毒素还残留在体内。” “我说的是不是,第一位拜访绪方老师的小川先生,也只有你能在医院里拿到这种特殊的药品。” 小川庆太看起来撕了铃木寿的心都有。 大和警官左顾右盼,“碇先生怎么不在?” 土间彻回答:“在下去请碇先生时,他在门内说有点困了叫我不要吵醒他,有事晚饭时再说。” 小川庆太没好气道:“该不会是心虚吧,我去找他。” 说着小川庆太就上楼了。因为他还是嫌疑人,诸伏警官和他同去。 趁这会儿功夫,铃木寿又和女警官上原由衣攀谈起来。 “原来您和大和警官还有诸伏警官是一起长大的啊,感情真好。作为独生子,诸伏警官有两位朋友在身边一定不会寂寞的。” “独生子?这……” 上原警官还未说完,大和警官强硬地插在两人中间,“不许和警察套近乎,别忘了你是犯罪嫌疑人。” “嗨嗨,我就是随便聊聊。” 铃木寿讪笑,挺了挺他硕大的肚子。 从小一起长大啊,我望望整个人贴在暖气片上试图烘干衣服的太宰治,满头黑线。 如果从小就和太宰治在一起的话,人生一定有很多乐趣,我会一天辱骂太宰治早中晚三遍。 至于真正和我一起长大的琴酒,其实我们在离开孤儿院后就很多年都没见过面了。 离开孤儿院后,小伙伴怀着满腔的仇恨南下,我不知道他中间经历了什么,反正再相见时他已经是黑衣组织的杀手了。而我走到札幌的一家政府开办的真孤儿院后就在此地安顿了下来,直到上大学才去了东京。 第79章 我和琴酒是在东京的一条小巷,我回出租屋的路上重逢的。 当时他还受了伤,我差点没认出是他。 第67章 i人和小伙伴站在红绿灯的岔口 i人和小伙伴站在红绿灯的岔口 * 把受伤的小伙伴拖回出租屋可费了不少力气。 在我靠近他时,坐在地上捂住腹部的男人突然暴起掐住我的脖子,枪指着我的额头,好在没有因为失血过多头晕眼花导致悲剧的发生,认出是我后干脆利落地晕倒了。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但是你太重了。” 艰难地背起他,我抱怨:“就不能多走几步路晕在我家楼下吗,以为自己和小时候一样瘦瘦的又可爱?我背不动你了。” “闭嘴。” 原来他一直在闭目养神没真晕过去,听到我的话就要下来,被我拦住。 “你还是老实点吧,杀手做到你这份上没救了。” 当时我正在读大二,住在即将在五个月后被歹徒炸掉的小房子里,那是一个长条状的空间,东向的窗户一天都照不到多少阳光,马桶间的对面是只有一口炉灶和水池的厨房,再往前的居住区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桌子、一个衣柜,这样就塞满了,我的书乱七八糟地堆在房子的各个角落,多一个人连下脚地都没有。 小伙伴醒来后,看到我的房间直接开启嘲讽模式。 “这就是你梦寐以求的生活?” “是的,起码我不会跑到朋友家楼下求庇护,连个栖息地都没有。” 嗯,我们的相处模式就是互怼。 这是我们分开后的第一次见面,虽然我们一直掌握着彼此的消息,但默契的从不打扰,除非像今天这样有人马上就要挂了。 他坐起来查看自己腹部的伤势,铁架床不满他剧烈的动作幅度,摇晃的床脚差点把人扔出去。 “小心点,这是楼上留学生回国后送给我的床,她接收之前还历经两位主人,别给弄坏了。” 一听这张床上睡过那么多人,小伙伴的脸色可以和他的眸色媲美——他的洁癖比较严重。 “这就是你梦寐以求的生活?”他提高了音量。 “一个孤儿在东京打拼住这种房子很正常吧,我不能违背设定啊,再说卖惨有助于得到老年人的喜爱。” 我想成为绪方严一的弟子,听说他老人家最爱资助贫困好学的学生,为此这几天我连du场都不去了,纯靠打工维持生计还助学贷款,三天饿九顿。 只要成为绪方严一的学生,被他介绍给在东大附属医院任职的教授,之后顺利留在医院,那大学几年过得苦点都是值得的。成为东大医院的医生对普通人来说可是彻彻底底的跨越阶级,我耍个心眼而已。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真要当好人呢。” 他冷笑着拿起我准备好放在一旁的香烟和打火机,燃烧的火星在只有玄关灯开着的房间里格外明亮。 “为什么不开灯?” “对面楼有个偷窥狂,我在研究让他的价值最大化,所以还不能动,假装被吓得惊魂不定的少女喽。” 我在纠结,是让偷窥狂被最近对我格外上心的警察,萩原研二发现制服,打消他对我的警惕,还是让他的胆子更大一点发展成入室伤人,然后上头条让老师同学对我的怜爱增加。 还是第一个吧,上新闻太丢脸了。 小伙伴对此作出犀利评价:“你和我一起走,说不定比我先拿到代号。” 终于暴露在小巷守株待兔的真实目的了,“你想让我加入你们组织?再次成为你的伙伴?” “就不能只是你的外援吗。”我不想掺和太多。 他把烟头丢进垃圾桶里,手撑在床上身体后仰,慢慢活动脖子四肢。赤裸精壮的身躯上的伤口已被我处理好,活动时缠上的绷带几乎要被肌肉撑开撕裂。 他在思考该怎样说服我。 “为什么不,你觉得你的思维正常吗,是人类吗。我们这种人走在街头,所有人在我们眼中都是待宰杀的猎物,吃草的狼只会饿死,不会变成羊羔。” 他说:“这个任务结束我将成为组织在霓虹的负责人,我需要一个助手,一个心腹,你来帮我。” 找人帮忙说的跟老板施舍就职岗位一样。 不过这个让他差点挂掉的任务很值。 十八岁加入组织同年拿到代号,一步步成为topkiller,二十四岁打入真正的“内部”,小伙伴干得不错嘛。 他心里的火一直都在燃烧着,要把所有的一切烧尽为止。 组织对他的意义大概是引火的树枝吧。 “不是效忠组织,是效忠我,为了我们的友谊和你可以肆无忌惮地捕猎。” 一根银色的长发随着他刚才转动脖颈时掉在我的床单上,我想我们的“友谊”也只有一根头发那么轻吧。 对于他来说,这已经很重了。 我不太清楚40号来孤儿院之前的事。和其他孩子以及这具身体都是试管婴儿在孤儿院长大不同,听护士说40号是自己出现在孤儿院门前,希望得到“救助”。当时他已经五岁了,为此孤儿院专门开会要不要把他留下,那些医生研究者担心他是卧底——在战争时代的末期,临近大国的情报部门举世闻名。为此把他单独隔离了几个月,确认无误后才“接纳”了他。 也就是说,40号是误以为孤儿院是所普通真正的孤儿院,才来到这里,然后被实验了。 他异常的聪慧,过早的开智让他能够在在父母去世后独自找到求生的通道,又因为聪慧踏进狼窝,我想40号从在安全的孤儿院里接受实验起,他的世界就不正常了。 我坚持做一个普通人,只是因为我知道普通人的日子平凡且快乐,两倍的心理年龄让我能消化这些不正常,但我不能强求40号和我一样。 40号认定他只能活在黑暗,认为我作为他的同类在人类世界坚持装傻白甜是可笑的事,才一厢情愿的帮助我,鼓励我“捕猎”。 他希望我们是森林中的狼和狈,默契而悠闲地在林中玩耍,有专门的词语为我们正名,任何物种以忌惮厌恶的目光注视我们都会被捕杀。 这是他照顾朋友的方式。 我很感动,诱惑如此之大也很难不心动。 让我再纠结一下。 “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我向每一次来到新环境时鞠躬介绍那样,说:“我叫森雪纪,请多指教。” “名字代表着新生,我已经决定作为森雪纪活着了,40号,能告诉我你现在的名字吗。” 他又点燃了一支烟。 “gin,我的名字是gin。” 名字的意义是,我们都有了新的人生。 我要不要再多个名字呢。 —— 再次见到琴酒时,是在东大校门前的红绿灯十字路口前。 那个偷窥狂经过我不断的挑逗和各种施加压力,做出尾随我来到学校,在上课时冲进教室拔刀伤人的行为。 为了让他好杀一点,我特意坐在第一排门口的位置,平时都坐中间的。 同时我告诉萩原君最近似乎被人尾随并留下了些线索,很快萩原研二就会根据我的提示来到学校,目睹这惊心动魄的场面将犯人拿下。最后,这堂课是绪方严一的课。 一箭双雕,我真牛逼。 为了刷好感度我什么都做的出来,你们可一定相信我是柔弱小白花给我提供便利啊。 一切按计划进行,唯一的差错是,绪方老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过来,徒手接住偷窥狂的刀,当场血流如注。 “医生的手可是很宝贵的。凭你的资质,未来有几千上万台的手术等着你去做,有几千上万的病人和家庭等着你拯救。老师已经不上手术台了,所以没关系。” 绪方老师安慰我。 我……我只是想在医院混混日子而已啊,医生来钱快。 然后做琴酒的助手和安全屋,我是这么考虑的。 绪方老师的目光宁静悠远,“你的一位师兄和你的资质一样好,但没有成为医生,这是我多年的遗憾。你和他一样又不一样,他的眼睛里看到太多东西所以忽视眼前的弱小,而你的眼睛太空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意,这样的人都做不了好医生。” 绪方老师用他流着血的手点点我的眉心,“现在你的眼中只能看到我,这很好,医生的眼睛里只能看到病人。” “这是师父给弟子上的第一堂课,明白了吗。” 我成为绪方严一的弟子了,可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没有计划顺利完成的满足感。 “我这段时间一直犹豫。你实在优秀,优秀到无以复加,但你和他一样不是当医生的料,可我不想放弃。”绪方老师低声说,“我觉得我应该再试一次,这次我会培养出一个真正的好医生,一个继承我衣钵的学生。” 原来我那么多次都差点被放弃,能成为绪方老师的弟子只是因为他心软而已。 第80章 显得我的算计和欲/望多肮脏啊,绪方严一只是想实现他的理想,只想要做一个纯粹治病救人的医生而已。 这一刻我放下了所有杂念。 “我会成为很好的医生的,老师。” 我发誓。 我不会和琴酒联系了,也不会将我认识的人类分为可利用与无用两类,我会改掉身上的坏习惯,真心对待朋友,像绪方老师期待的那样, 做一个纯粹的好人。 心中百转千回想了那么多,其实只是几秒钟的功夫。萩原研二将偷窥狂制服,随后赶到的警察将他扭送到警视厅。然后我和萩原研二一起送绪方老师去医院做全面的检查。 站在红绿灯前,我和对面的琴酒隔着川流不息的车队相望。 他在等我给他答复。 我朝他摇了摇头。 我不会插手和他有关的,和里世界和孤儿院有关的任何事了,我在绪方老师这里真正得到了新生。 我要成为真正的医生。 绿灯亮了,我和萩原研二说着俏皮话搀扶绪方老师向前走,和一身黑衣向我们走来的男人相向而行,然后擦肩而过。 “再见。” 我们同时说。 从今以后,我和我的小伙伴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我和我的“竹马”,和长野三位县警的境遇真是天差地别。 第68章 偷偷说坏话的i人(加更) 偷偷说坏话的i人 * 对于我来说,绪方老师是在我演不下去,对普通无聊的生活感到厌烦之时,让我彻底意识到随手填报的志愿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并为之奋斗的人,我不允许有人蒙骗他、践踏他的理想。 很可惜,这个人恰恰就是我。 我没有实现对老师的承诺。 我又开始难过了,可这种愧疚难过是毫无意义的,只是助长了我对给老师下毒之人的恨意,好像我杀死他就变相向老师赎罪似的,求个心理安慰。 老师的运气很不好,他看中的学生无一例外皆是伪善之人。 我把头埋在太宰治的怀里不说话。 以往我都很嫌弃落水后湿乎乎的他,太宰治简直受宠若惊。 “雪纪?” “如果能和治君从小就在一起,或者治君提前找到了我,那该多好。我也想和上原警官他们三个一样从小在一起长大,又一起从事同一份职业,亲密无间最信任彼此,如果我能和治君一起长大就好了。” 当然不能告诉他真正的理由,我选择了让太宰治对我更怜爱的句子。 不过如果真的能在离开孤儿院时就认识太宰治,或者上一世的我永远留在横滨的话就好了,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事了。 我总是在懊悔。 太宰治没说话,只是用同样的力道抱着我,衣服都被他打湿了。 很快诸伏警官急匆匆赶来,严肃道: “土间先生,洋馆里可有用于外科手术的装备,碇先生受伤了。” —— 碇鸣堂仰卧在床上,面容青白,颈静脉怒张,背部大面积出血淋湿半张床单。 小川庆太和诸伏警官踹门闯进来时,人已经由于失血过多进入休克状态。 土间彻慌乱道:“洋馆内虽然有不少老师收藏的手术刀,也有基本的医药箱,但做手术是不可能的啊。” “什么!”小川庆太大怒:“你的意思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人死在我面前吗,这是对一个医生的羞辱,去把所有能找到的备品都拿来。” 他将目光投向我,“森小姐,我假设你没有忘记基本功。” “当然。” 我利落地盘好头发,用浴巾把和服宽大的袖子绑好,开始清场。 话虽这么说,我和小川庆太都流了一脑门的汗。 看不到凶器在哪,胸口也没有伤痕,也就是说他是被从背部刺中的。应该是在躺下准备睡觉时,被立在床垫内的利刃刺中胸腔中部的位置,当场就晕了过去,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 凶器还在碇鸣堂的体内,但刀柄还缠在床垫中将碇鸣堂钉在床上,只是幸好没有精准命中心脏才拖延了一段时间,但稍微挪动一下都会造成致命的风险。 别说从未主持过手术的我,恐怕连从业多年的小川庆太都未见过这样的病例,层出不穷的刁钻杀人手法和普通的生病开刀是两码事,凶手有胆量在洋馆里有数名医生的情况下杀人,就笃定了我们救不了他。 只凭我和小川庆太是不够的,要有更见多识广的医生才行。 “对了,黑杰克,开司君去把黑杰克找来,他一定见过很多这样的病例。” 我对伊藤开司喊。 “你说那个无证黒医?你在开什么玩笑,不许去。”小川庆太用酒精洗了一遍手后又戴上手套再洗一遍,没有无菌手套只能这么办了。 “快去找。”我催促伊藤开司,并让他回来后也留在手术室,起到吉祥物的作用。 “就因为他是黒医,他见过解决的突发情况比我们多多了,不然早被主顾杀掉了,你以为黒医很好做吗。” 作为给森鸥外这个黒医当过几个月助手的我可以摸着良心说,在地下世界闯出名堂的医生比拿到教授的职称还难。 很快黑杰克带着那个小姑娘来了,确认碇鸣堂的情况后他表示: “等他醒来我要收很多诊费。” 有希望。 “你们俩做我的助手,”黑杰克吩咐道,他指名小川庆太:“好好看,好好学。” …… 手术顺利的不可思议,碇鸣堂的命保住了。 伊藤开司不要脸地和其他人表示这都是他的功劳。 碇鸣堂被转移到另一间有两张床的卧室,由于担心凶手二次行凶加上还需要人照顾,三位警官决定轮班看守。 黑杰克好像只对手术和收钱感兴趣,手术结束后他又回到了三楼的次主卧,三楼的另一间主卧住着老师,此外就是书房。 我拜托黑杰克不要把楼下的混乱告诉老师,别让老人家担心,只最后揭露凶手是谁时让老师知晓就好了。 我和黑杰克说完话,那边铃木寿和小川庆太争执起来。 “凶手就是你吧铃木寿,你和碇鸣堂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杀他灭口对不对。” 铃木寿不甘示弱,“谁知道是不是你贼喊捉贼,如果不是突然冒出来一个黑杰克,凭你的水平根本救不了碇鸣堂,你又能撇清关系,合情合理。” 眼看他俩又要吵起来,其他人无奈地劝架。 “好奇怪啊。”太宰治水蛇一样从两人之间钻出来,超大声地喊道。 被吓到的两人同时分开退后,又被太宰治一手一个拉住衣领拽回来,两根手指不停地在二人胸口戳戳戳。 “好奇怪啊,如果凶手想要灭口的话,不该杀掉老师吗,老师还没死凶手都急坏了吧。为什么要杀掉同为嫌疑人的碇先生。死了一个人不就让自己多份嫌疑吗。” 诸伏警官眉头紧锁,“太宰君的意思是给绪方老师下毒的人,和谋杀碇先生的人,是两个人。” “而且可能不是他们俩中的某人做的?”大和警官接话。 “我没说过,只是奇怪而已。”收回乱动的手,太宰治携着我往楼上带,“总之今天先到这里吧,我都累了。” 回到卧室洗完澡换上睡衣,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我倒不担心凶手对老师下手,应该是早有准备,老师的房间上了密码锁,又在三楼的楼梯口筑起一道铁门,那三个嫌疑人是严令禁止在三楼逗留的。连饮食都是由同在三楼的黑杰克在三楼的厨房单独准备,我问过黑杰克有没有办法让老师康复,答案是没有,别把他当万能神医。 老师已经时日无多了,查出真凶迫在眉睫。 碇鸣堂暂时出局,剩下两人该怎么办呢。 好想动刑啊。 当好人真麻烦。 太宰治在我之后洗澡出来,看到窝在椅子上的我问: “怎么不上床睡觉?” “我现在对床有点ptsd,刚检查一遍,你再检查一遍。” 刺伤碇鸣堂的凶器也被我从床垫里掏出来了,刀被胶布粘在床垫上,我取出来时连刀柄上都凝着一层厚厚的血,装进袋子里交给诸伏警官保管。 不用想,那上面肯定没有指纹。 “好啦确认安全,睡觉吧。” 太宰治招呼我,躺进已经被捂热的被子里,我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把太宰治薅起来。 “你说下一个被害的人会是谁呢。” 如果是小川和铃木中的一个,那就说明洋馆里还存在另一个凶手。如果死的是其他人的话,那嫌疑还在两人身上。 太宰治也没有睡意,只闭目养神道:“谁知道呢。” 我抓狂,“你是老师花钱请来的诶,能不能认真点。” 被我掐住脖子晃来晃去没法,太宰治头痛地坐起来,“我已经在认真破案了啊,雪纪你不要像深夜和丈夫谈心事抱怨他不关心自己的妻子好不好,我好累想睡觉。” 第81章 “!可如果结婚,这种抱怨就是夫妻的日常啊,你连这点准备都没有吗,你现在就觉得烦了?” “话题歪哪去了。”太宰治小声嘟囔,在我炸毛之前果断用实际行动转移话题。 一个接吻结束后,太宰治说: “好好好,我们聊聊绪方老师和洋馆的故事吧,这座房子有好多房间都空着,不浪费吗。” 我瞪了太宰治一眼,不情不愿道:“因为绪方是大家族啊,人丁兴旺。绪方老师的父亲是霓虹第一位外科医生,被誉为外科之父。绪方老师是继承家业的长子,下面还有四个弟妹,但是都分家各奔东西了。” “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看看吗,后代也没有回洋馆聚会过,连生病中毒这么大的事都不问候一声?” “怎么可能。”我冷笑,“死的死残的残,侥幸活下来的人也没有脸面出现在老师面前了。” 和坚定的反战派老师不同,老师的弟弟妹妹都是好战分子,甚至在老师被撤销医师执照、解除职务时跳出来划清界限,嚷嚷着分家,不许他用绪方的名号在民间行医开小诊所,最后给老师留下的只有这座破败的洋馆。 结果这几人还有孩子学生,不是死掉了就是战后上了法庭,还要靠老师求情。 这样正直的人为什么会没有好报呢,好想把这里的人都杀光给老师陪葬,但老师会不高兴的。 我已经两次违背他的心愿了,不能再有第三次。 “其实野田正雄挺该死的。” 我靠我说什么了,惊恐地捂住嘴但于事无补,太宰治一爪拍掉我的手,逼问:“嗯?他做什么孽了,不是绪方老师心中的好医生吗。” 我不是不愿说,只是这是在老师的洋馆里,说老师曾经最信任学生的错处,就好像在怨老师看走眼一样。 要是小川庆太在就好了,只有我们俩,我俩能骂三天三夜不重样。 我绞尽脑汁思考怎么用最平和的话语审判野田正雄,少带点个人色彩免得让太宰治以为其实杀人的人是我。。。就听见窗外传来一声惨叫。 “啊救命啊!” 拉开窗帘一看,竟然是铃木寿还有伊藤开司,他们俩怎么去后山了? “救命啊有熊!!!” 定睛一看,果然夜色中一双绿色电灯泡格外显眼,黑熊穷追不舍,铃木寿这个大胖子跑起来健步如飞比伊藤开司还要快些。 伊藤开司:“啊我的肉不好吃你吃那个胖子,胖子肉多!” 我和太宰治飞奔下楼,大和警官比我们更快,他守在厨房的后门,朝两人招手,“快点快进来。” 铃木寿第一个冲进来,“把门关上!” 没人理他。 “啊啊啊这熊为什么追着我不放,按理说它应该已经回林子里了啊,我的超能力哪去了。” 伊藤开司边跑边骂,黑熊离他太近每次都差点抓到他,让他不敢靠近后门开始在后院跑圈。 有[逆境无赖]的异能力在,黑熊倒是抓不到他,但总不能一直跑下去。 铃木寿大吼:“枪呢,你们警察的配枪呢。” “一般出警谁带那玩意!” 大和警官拿出两个铁盆在门外稍远的地方敲锣打鼓,“这,死熊看这边!” 黑熊终于转移视线,趁机伊藤开司急速冲刺回到洋馆,同时大和警官也迅速往后门跑,就在这时黑熊朝他扑了过来。 “不!”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喊。 偏偏这么巧,或许是被尖锐的声音吓到了,黑熊竟然在半空中僵硬了一瞬,扑了个空。 大和警官赶忙趁机回到室内。 门关上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已经吓傻了的伊藤开司: “卧槽幸亏老子是幸运男神。” 第69章 i人脑补小剧场 i人脑补小剧场 * 这个笨蛋。 一拳砸中伊藤开司的头顶,将头顶冒烟的伊藤开司和铃木寿转移到客厅,递上热水。确定大和警官身体无碍后,其他人也被吵醒了。 看到如此狼狈,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草屑的三人,土间先生惊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是啊,二位因何夜会黑熊?它给你俩递情书了?”我阴阳怪气。 伊藤开司缩缩脖子,又很快理直气壮地一手指着铃木寿一手举手报告。 “我是跟踪铃木寿才去的后山,他肯定是想偷跑。” 伊藤开司说,他准备睡觉关窗户时,看到铃木寿鬼鬼祟祟出现在后院,还特意拿手电筒往楼上照了照,才跑进了后山。 “于是我二话不说,直接从二楼跳下去跟踪他。但走着走着我就迷路了,这时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一只熊追着我跑,我就满山头乱跑啊,正好让我撞见了铃木寿,然后我俩一起跑回了洋馆后院。” ……槽点太多无处吐起。 就不说二楼跳下毫发无伤还能遛熊跑山的事了,铃木寿本来要跑掉了是被你连累才遭遇了黑熊吧,你的异能力是把自己的逆境变成别人的逆境吗? “那铃木先生为什么要自行离开呢。”诸伏警官问道,他对伊藤开司惊险刺激的说书丝毫不感兴趣,剑锋直指铃木寿。 铃木寿拍拍圆滚滚的肚子,似乎在检查自己的脂肪有没有消耗一点,结果大失所望,说话也没好气起来,“哼,要是再不赶快离开,我怕我小命不保了。” “你这家伙,杀害绪方老师和碇先生的人就是你吧,你要逃跑吗。”小川庆太也逼问。 铃木寿坚决否认,“没有,这个绝对不是我。” “那你为什么逃跑。” “我就想走,我在这个破地方待够了。” 又开始了,服了这帮人了。 铃木寿和小川庆太又又吵架时,上原由衣忙着照顾大和敢助,矛盾升级连伊藤开司都加入,他推搡了一下,一下就把没有防备的铃木寿两腿朝天的摔在沙发上。 翘起的鞋子裤脚上也沾了许多的草屑,上原由衣指着铃木寿鞋子上的一颗杂草说: “是苦艾草诶,诸伏警官教过我这个单词,怎么说来着?a,a,artem...absin?单词太长了我没记住。” 被围攻的铃木寿抽空看了一眼上原警官,嘴唇抽动,看起来很想纠正她的发音。 “是artemisia吧,苦艾草有驱寒止血的功效,但是不能乱用,否则会出现呕吐中毒的症状并产生幻觉。absinthe是苦艾酒,一款以苦艾草为原料提取的蒸馏酒。” 太宰治科普道。 上原警官连连点头,手里替大和警官擦汗的毛巾直接拍到他的脸上。 “对,就是这样,诸伏警官是这么和我解释两个单词的。” 大和警官默默扒开毛巾自己擦汗,“你们俩什么时候背着我学单词了。” 太宰治看了眼还在据理力争的铃木寿,“顺带一提,我觉得被称为烈酒的苦艾酒其实度数一点都不高,只是喝完肚子烫烫的,好舒服。” “那是你的胃粘膜被烈酒刺激,马上就发展成胃病了啊笨蛋,毛头小子也敢评价苦艾酒的美味。”铃木寿忍无可忍地怒吼,“我可是专业品酒大师。” “品酒大师啊”,一直旁观没有开口的诸伏警官冷不丁冒出一句,声音清冽又有几分火气,“那作为品酒大师,铃木先生一定知道苦艾酒的原料,苦艾草有致幻作用吧。” 是因为大和警官差点受伤所以恼火吗。 他半步蹲下捡起地毯上的草屑,而不是简洁的弯腰,甚至还对铃木寿说了一声“失礼”,合乎礼仪的动作流畅优雅,让人觉得他不应该穿西服剪短发,平安时代的高帽直衣更适合他。 说起来诸伏高明的长相很适合当大河剧男主角呢,平清盛早逝的长子平重盛,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不错,很合适。 太宰治的话,那必须是风流的光源氏啦。 我非常擅长跑题神游,想一出是一出,盯着诸伏警官神游时想起太宰治忍不住偷笑一下,于是又看了眼渣男源太宰治。 他怎么在瞪我? 诸伏警官又拿起一根铃木寿裤脚上的杂草,两根一模一样的杂草在铃木寿身上还有许多。 “只是碎屑就这么多,铃木先生应该摘了不少草药吧,可否让我检查下您的口袋。” 铃木寿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手不安地插在兜里。 哦!我拍拍伊藤开司的肩,这次的脑补剧场绝对真实。 “你说有没有可能,铃木先生不是逃跑,他是去后山摘草药准备明天吃饭时把我们所有人都毒倒。这时发现你追了出来,于是他慌不择路把摘好的草药丢到了黑熊的巢穴里。然后你登场了,熊疯了。” “哈?我就说我运气不能那么差。” 伊藤开司又恢复了自信,“大叔,在没成为d王*之前让我死掉的意外不存在的,信不信明天我喝了你加料的汤还能吐出来啊。” 这点我信,铃木寿却被这个破坏他计划的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第82章 “好了,铃木先生,把你口袋里的证据交出来吧,还有你害人的动机。”诸伏警官催促,平淡温和的凤眼锐利的惊人,“你是两起凶杀案的凶手吗。” 坐在沙发上的大和警官安静地站起来走到铃木寿的身后。 土间彻怒目圆睁,好像只有铃木寿说个“嗯”就要扑上去掐死他,被站在铃木寿身后的大和警官眼神制止。 铃木寿似乎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不屑地冷笑,插在口袋里的手示威般的动了动。 如果口袋里不是野草,是抢呢。 随着铃木寿的手缓缓从口袋中抽出,太宰治不着痕迹地把我往身后拽了拽,留伊藤开司站在我俩的前面。 小川庆太竟然躲在上原警官后面,上原警官正在暗暗提气,双手握拳贴在大腿上。 诸伏警官眉头没皱一下,他维持着伸手的姿势,眉目清正正气十足的能随时拉去拍警校宣传照。 “哼,原来警察不全是酒囊饭袋。” 铃木寿手掌摊开,手心里放着的正是碎掉的苦艾草。 “事已至此我只好承认了。” 铃木寿无所谓道: “是我杀了野田正雄。” 第70章 清理门户的i人 清理门户的i人 * “说出来你们恐怕会惊讶,我也曾是绪方老师的学生。” 收获我们所有人惊讶的目光后,他将一切娓娓道来。 “我应该是老师第四届,第五届学生?记不清了,反正老师已经不承认我是他的弟子,我也很久没有拜访过老师。” 铃木寿说,因为老师觉得他心气浮躁,贪恋权势,他觉得老师假清高,师徒不欢而散。铃木寿家本也是医学世家,在自家医院混日子,没事搞点慈善捐款,年纪大了就混进红十字会里了。 铃木寿是红十字协会的会长,和之前被小川庆太揭短时说的那样,他贪污了许多慈善捐款被媒体披露后名声一落千丈,但外人不知道的是,贪污的钱还有野田正雄的一部分。 “我们会给医院捐赠医疗器械,那些仪器的价格有很大的水分,野田夫人是经销商的女儿,我在野田夫人的娘家订购仪器,多报出来的钱我和野田正雄平分。” 铃木寿说。 “但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绪方老师的耳中,责令师弟野田正雄把之前贪污的钱都返还给红十字会,并和我断绝来往,否则就不在他竞选东大医学会会长这件事上出力。” “哦,对,碇鸣堂也算老师的学生吧。他是绪方老师兄弟的学生,老师的兄弟被判死刑后被老师接收了,我们算是同届。”铃木寿补充。 感觉自己的脸色尤为难看,合着是一窝师兄妹在互相厮杀,逼问对方谁杀了老师。 ……挺黑色幽默的。 “为了安抚绪方严一,野田正雄答应了他的要求不再和我合作,还把我的其他把柄捅到了媒体那里,害我不得不找别的办法填窟窿。” 土间彻沉声道:“可是成功当选医学会会长的人是碇鸣堂,绪方老师没有包庇他。” 我颔首,赞同了土间先生的说法,“是的,我曾听野田教授私下抱怨老师太不近人情,为了一点小事计较。” 可惜碇鸣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当选八成是借了组织的光。 上原警官不可思议道:“所以你是为了钱杀了野田正雄和毒害绪方老师?” 铃木寿点头又摇头,“我只杀了野田正雄,绪方老师可不关我的事。” 他两手一瘫,一副对现在的局面无可奈何的样子,而不是一般案件里凶手被揭穿后不甘的恨意或崩溃。对两个人的生死是否和他有关,平淡的情绪像是杀鸡时挑挑拣拣把鸡头丢掉,这在东京案件集锦中非常罕见。 他坐在沙发上拿出手绢擦汗,耐心地把面上的尘土擦干,对下巴脖子上的汗却一笔带过,继续道: “我在送给野田正雄的茶叶里掺了钩吻草,想慢慢折磨死他,你们之前说给绪方老师下毒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和绪方严一的仇还不到那个地步。” “至于碇鸣堂更与我无关了,你们也知道我的爱好偏向了吧,我干不了那么血腥的事。” 太宰治煞有其事的点头,大力捧场: “听起来你很擅长用毒的样子。” “当然,人没有一技之长怎么在残酷的社会中活下去呢。”铃木寿得意。 诸伏警官摇摇头,从怀里掏出手铐。 “你的一技之长恰恰让你背负一条人命,面临牢狱之灾。铃木先生,请吧。” 今晚的事就算告一段落。铃木寿被囚禁在他住的房间,大和敢助和土间彻用木板把门窗钉死,只在房门底下淘了一个小洞方便送饭。 解开了野田教授去世的真相,可还有更多的谜团等着我,同样使用钩吻草堵害老师的人是谁呢。碇鸣堂的伤势已经得到控制不久就会醒来,希望等他醒来后能得到更多的线索吧。 独坐在沙发上看着太宰治和伊藤开司谈笑风生时,我终于发现这段时间太宰治的怪异之处在哪里了。 他太平静了。 从“跳井”发现钩吻草时就太平静了。 就像早就猜到故事的发展似的。 对啊,太宰治应该早就推理出凶手是谁才对,可他一直磨磨蹭蹭看我们这群人瞎猜,每天吵来吵去,是为了打发时间吗。 我正胡思乱想,就听太宰治好奇地问我。 “雪纪,之前在房间里你说野田正雄罪有应得,也是和贪污的事有关吗。” 好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在大家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我说: “事已至此,就让我揭开这桩丑闻吧,野田正雄在我接下来的故事里犯得错误比贪污案还要严重的多。” —— 野田正雄去世前做的最后一台手术,中学生清水满不幸身亡。 一次普通的手术却送了命,清水满的母亲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对野田教授挥刀相向,将人当场杀害后面对警察束手就擒,送去了监狱。 但事情的起因是,清水满检查后被确诊因出现肠扭转而产生的肠梗阻,需要进行手术。但手术过程中并没有发现肠扭转的现象。这样来看,清水满患上的应该是普通的肠系膜上动脉综合症,只要内科保守治疗即可。 当我向野田正雄提议缝合病人身体,结束手术时,却被他训斥了。 因为这场手术是他自己一意孤行促成的,消化科的医生曾劝过保守治疗观察一段时间,因为他了解到清水家曾有遗传病史,但野田正雄举着片子坚定这就是肠扭转的症状,连多拍一次片子都不肯。甚至朝患者家属发脾气,说排队等他做手术的人多的是,清水家这样贫寒他还愿意安排手术不嫌麻烦,和别的医生争论,家属竟然敢不信任他。 野田正雄就是这样说一不二的性子。他在老师的面前态度越谦卑恭敬,对其他人就越不可一世。 一听他这样说,清水满的母亲立刻放弃了保守治疗。 就在我们在手术室争论不下之时,清水满由于严重脱水去世。 没有人会把手术的真相告诉清水夫人,将这件丑闻公布出来,因为野田正雄是东大医学院的教授,是绪方严一的弟子,他的接班人。 医学界本就是座封闭的高塔,如果有家属不服想要提起上诉,医疗纠纷的胜诉率只有30%,而且过程相当漫长。 医疗纠纷相关的法律复杂,一般律师不肯接。单证据就是一大难关,书面上的证据篡改不难。解剖的话呢,不是谁都能接受亲人被解剖,就算同意,全国也没有几家鉴定机构敢接绪方严一的学生的案子。 若是为了打脸东大,恐怕会有机构医院愿意帮忙,但提到[绪方严一]就不可能,他老人家是被供在香案上的生祠,是这个国家的医生没有沾染过战争鲜血的证明。 老师是干净的,老师的学生是干净的,就代表所有人都是干净的。 所以,野田正雄有恃无恐。 我还记得当年老师向我介绍野田正雄: “后来我收了许多学生,他们虽医术尚可但内心焦躁,贪钱贪权。直到有一位不算优秀但刻苦的学生终于实现了我的理想,如今被称为外科圣手,他会帮助穷人募集善款为他们做手术,不管多小的病他都认真对待。他就是现在东大医学院的野田正雄教授,我准备把你介绍给他。” 他在老师心里就是这样完美的形象啊,所以得知爱徒去世后,老师瞒着所有人出山,重启调查野田正雄死亡的真相,想给爱徒一个公道。 因是在老师的洋馆里,怕被老人家听到,我把所有人召集到我和太宰治的房间里才把这些话说出来。 “所以我有时觉得,他死掉对老师来说是好事,起码不会晚节不保。” 我说。 众人沉默下来,只有小川庆太一人忿忿不平地怒骂:“我就知道这个死人干不出好事,就会在绪方老师面前装,演技这么好怎么不去当演员啊。” 第83章 “我接任教授后,想着之前没机会,特意去拜访绪方老师。结果一听到我说野田正雄的坏话二话不说就把我撵出来了,也不知道野田给老师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样看来小川庆太的嫌疑基本被排除了,他只见过绪方老师一面,也没有下毒的理由。 还是碇鸣堂和铃木寿的概率大些。 我突然警觉,“你不会还骂老师识人不清,把他老人家气得多喝了几口,已经确认被下了毒的茶水吧。” 小川庆太可疑地沉默了。 我紧紧闭上眼,想把他扔井里淹死。 太宰治一愣,“这就是你那天来到洋馆的起因经过?” “对啊,我之前不说了吗野田不许他的学生和绪方老师见面,你以为谁都和森一样是宗门小师妹。有特权。” 这样的话小川庆太的动机基本被排除了,他没有杀老师的理由。 铃木寿拒不承认是他给老师下毒,一切还得等碇鸣堂醒来再说。 我盘算着明早去看望老师时问问他关于那两个人的事情,之前我可不知道他俩也算我的师兄。 师门煊赫的意义就在于,死者是同门,凶手是同门,破案的侦探也是同门吧。 师门不幸啊。 在我思考时,太宰治已悄悄送走了众人。 等我反应过来时,太宰治已经关掉了天花板上的灯,独留朦胧的月色照亮了他琥珀流沙的眼睛。 太宰治以一种平和的、亲切的、又不失命令的语气问我。 “雪纪,这一切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他转动门把手将房门反锁,简直是飘着走到我面前,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危险。 感觉床垫下陷时,太宰治已经黏腻腻地靠在我身上,双手搭在我的肩头。触电般的感觉激得我一抖,太宰治却靠得更近,双手掰过我扭到一边的脸迫使我看着他。 微卷的黑发和我散在肩上的黑发几乎融合在一起,变成无法分离无法逃脱的黑。 他嘴唇翕动,故意让我看清似的,一字一顿放大了口型说: “为了替恩师清理门户。” 第71章 i人和老师聊天 i人和老师聊天 * 下坠。 感觉心在下坠。 原来治君一直在怀疑是我杀了碇鸣堂啊。 不过太宰治也不算冤枉了我,相反他太了解我了,杀碇鸣堂的手法确实是我的风格。 但我不想解释。 人天生就爱作死,偶像剧里女主和男二清清白白也不肯好好解释,非要折腾二十集等自己出车祸才和男主和好。我从前也不理解这种凑时长的行为,如今落在自己身上懂了。 虽然碇鸣堂遇刺不是我做的,但如果是我下的手,太宰治会如何呢。 爱会助长人的嚣张气焰,从前我只希望太宰治的伞向我偏移一点,现在我恨不得他把伞直接递给我,把主动权交给我,由我决定要不要为他撑一把伞。 他的“理想型”应该是不会多嘴不会胡思乱想的,天真简单的好女人,我用这个人设把他骗到手,然后准备温水煮青蛙般让他发现真面目后也离不开我。 但是这座洋馆打破了我的计划。 我方寸大乱,没有时间修饰美丽温婉的面具。我暴露的太早,以太宰治的性格,估计下山回到横滨后就被抓到某个地方去了。 我想问一问,发现我的真面目后太宰治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做的,治君会怎么办呢。会懊恼自己受骗了吗,我不是个好女人,连好人都不是。” 我问。 太宰治没有说话,他合上眼,乌黑的发丝落在精心雕琢的脸上,就像画师在白绢上挥洒泼墨,一笔一划都是胸有成竹后随意的一笔,为这副容貌添彩。 感受到我炽热的视线,他不适地抿紧了唇,好像真的在做心理斗争似的。 但我知道,太宰治心里早就做好了决断,在他开口询问我时,就已经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对付我了。 过于聪慧的人往往伴随着自负,被枕边人欺骗应该能排进最丢脸事件前三名,要好好洗刷耻辱才行。 可太宰治却说: “雪纪,你知道我也不是善男信女。” 他将头埋在我的后背上,双臂从背后伸过来紧紧环在我的腰上,勒得我隐约听见骨头在响,就听太宰治声音呜咽。 “睡吧,今天大家都累了。” 不是吧。 就这么混过去了? ——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去看望老师。 老师这两天已不太能下床了,他躺在父亲绪方洪左卫门从海上买来的雕花大床上,帘幕层层落下遮盖了苍老的面孔,只从里面伸出一只手紧紧握着我。 “老师,碇先生和铃木先生真的都是我的师兄吗。” “对。” 他艰难地坐起来,喝了一口我递上来的茶,精神了许多。 “那他们俩还敢对您无理!还有毒害您的嫌疑,真是……” “好了雪纪,不要再说了。”老师把茶杯放在一边,浑浊的眼睛注视我时有一瞬间的失神,又重重叹气。 “你还是不懂老师的心。”他说,“没能教育好学生,眼睁睁看着学生误入歧途却无能为力是老师的耻辱。他们曾经也是我看重的学生,我对他们倾囊相授想尽办法铺路,可换来的是他们的记恨杀意,是形同陌路,不就是我的失败么。” “可我还和以前一样尊敬老师啊。”我急切地反驳。 “那你和你答应的一样做个好医生了吗。” 见我心虚地低头不敢说话,老师的笑声像破败漏风的风箱。 “让老师知道学生的谎言是种残忍,这两天楼下没出什么乱子吧。” 我心里一紧,急忙说:“没有,就是那几个人天天吵架。” 老师微微一笑,“是吗,可我听彻说,碇受伤了。” 笑得有点可怕,青白的脸和紫色的嘴唇再加上鸡皮鹤发,和山中的厉鬼一样,几乎看不出他是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了。 我心里骂死土间彻了,这不是存心给老师添堵吗。 “碇师兄的伤势已经稳定了,估计今天就能醒,这多亏了黑杰克先生。” 老师“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不知道黑杰克用什么办法延缓了老师的病情,但再怎么努力看护也不过这几日了。 我每天早中晚都要来看老师一次,对他的变化最清楚不过,每次见他都要把洋馆内发生的事汇报一遍。可奇怪的是,除了第一天宣布三人中有一位是凶手之外,老师再没过问过破案的进展,平淡地仿佛……所谓破案,只是他叫我们回来的引子罢了。 “老师,您是不是已经知道给您下毒的凶手是谁了。” 老师一愣,含笑点头。 我简直要疯了,“到底是谁老师,您快告诉我。” 我要杀了他。 老师轻描淡写道:“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过是当替罪羊,便宜了外人罢了。” 我歪歪脑袋,疑惑不解:什么叫替罪羊,便宜外人。 不等我回答,他自己回道:“我自诩刚正不阿,但管不了手下学生,管不了别人和烂臭的[黑色]同流合污。与其某一天被报纸刊登我是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死在自己学生手里反而更好。” 他说着仿佛身体突然被天神灌入了神力,猛地翻身下床取下放在安放在刀架上的古刀,那把御赐的刀从迎入绪方家后就从未出鞘亮相过,我和野田教授都猜里面是不是生锈了,没想到却光亮如新,青寒的刀锋划过我的鼻尖时仿佛能听到它喜悦的嗡鸣。 一向是严肃但又和蔼的老师怒目圆睁,手持宝刀放在身体右侧,以一个标准的“唐竹”将床上的纱幕切得粉碎。 对啊,绪方家以医术出名,可绪方洪左卫门在学医前是武士,绪方严一是武士的儿子,他是旧时代标准武士家庭的长子,怎么不会用刀呢。 老师还在怒骂,一切的开端是得知碇鸣堂受伤。 “大胆!大胆!” “竟敢欺骗我的学生,让我师门相残,大胆!” 我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赶忙去拦老师,他身体已经累得开始摇晃了。 刀咣当一声被老师丢在地上,他颓唐的坐在床上,又从怒发冲冠的武士变回垂垂老矣的老人。 足足喝了两大杯水才止住咳嗽,老师拉着我的手说: “铃木和碇,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未必不是我连累了他们,连野田也是……” 老师摇摇头,看向窗外。 树叶枯黄,再过几月就是寒冷的冬季,诹访湖的水面上会结一层薄冰,每年不懂事的小孩跑到湖上去玩,去年他还给一个救上来的孩子进行简单的急救。 他认识那个人的时候,也还只是个会在湖上踩冰的小孩。 绪方严一瑟缩地缩缩身子,好像自己已经落入冬天的湖水里似的,乖乖让小弟子把自己塞进被子里,又把他的最后一位学生拉进被子里,小声说: 第84章 “雪纪,你放弃学医这条路的选择很正确,老师支持你,生你的气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罢了。” “我的第一个学生,再没遇见比他还要出众的孩子了,当年他也一意孤行地要放弃医院的工作去做某件事,和我大吵一架,一个人跑去了外边。后来他做的事失败了,是我卖了张老脸四处求情才保下他的命……” “我一直生他的气,后来想明白了,我这样连独善其身都勉强的老师,根本护不住学生,他走得越远越好,和我关系越差越好。” …… 听老师的意思,碇鸣堂受伤另有隐情。好像有个人或势力看不得绪方家的人好似的,要把老师的学生都嚯嚯一遍。 是什么样的势力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老师又怎么会得罪这种大人物。 老师爱惜地抚摸我的头发,就像祖父呵护他的孙女。 “孩子,出身绪方真是委屈你了,你若不是我的学生或许还好些。幸而你如今在横滨,他们的手还伸不到那么长。你是我的学生,在横滨会有人留意你的。” 老师说着,手顺着头发一路抚摸到我的后背,在上面勾勾画画写了几个字。 辨识出背上的字迹后,心中毛骨悚然。 老师这是在交代遗言啊。 用粗糙的手抹去我眼角的泪痕,老师抬高了声音。 “其实老师不在乎下毒不下毒,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活几天呢,我又没有什么可传承的宝物必须留给你们。我只是想最后见你们一面,和你们说说话。”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我脸上,似乎在寻找什么又一无所获,无可奈何道: “森,老师只是想再见你一面。” —— 太宰治等在外面不知多久,见我出来后说:“走吧,碇先生醒了。” 我们一同下楼,走到二楼至一楼的拐角处时,太宰治迈下台阶的动作一顿,撩起我的发尾故作惊叹地问道: “雪纪在和老师比拼剑道吗,浓浓的战意都快化身狂战士了。” 我赶忙收敛气息,把断掉的一截头发藏起来,拍拍脸。 “这样呢。” “好多了。” 然后不由分说把我拉进楼梯拐角的黑暗里,拉着我的手按在他的眼睛上。 “反正我看不见~” 太宰治你恋爱脑的让我害怕,我会阴谋论上身怀疑你在故意养肥杀猪盘把我宰了吃的。 “你真是太小瞧我了。雪纪的那点小黑化,在我这还不如一小时的任务量。” 揭开“眼罩”,太宰治以博爱大度的姿态将我,这个小骗子搂进怀里。 “本就不是真正的好人,也没资格要求女朋友是乖乖女吧,虽然我也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你真是,应该多信任一下我呀。” 他哼唧唧地抱怨,沙色的风衣宽大,足以将我罩进他的怀里。 看到我愧疚又欣喜,爱慕迷离的眼睛,太宰治更得意了。 “处心积虑和我在一起的雪纪很可爱,心里有我,怕我不喜欢才会艰难地掩藏真实的自己,是不是?这样的雪纪真是太可爱了,我好喜欢。” 第72章 被恋人同情的i人 被恋人同情的i人 * 碇鸣堂醒了。 上原由衣将他照顾得很好,已经能不算流利地说出几个字,还会用纸笔把内容写下来。遗憾地是他对于是谁要取他性命也一头雾水。 据碇鸣堂说,那天早上他就是强撑着醒来的,吃完早饭后本以为喝茶会精神一点,结果越来越困,土间彻叫他的时候,他都要伏案而卧了。就这样在应付完土间彻后他立刻躺在了床上,被床垫内的尖刀刺中。 诸伏高明:“那这一整天有人来找过你吗。” “有,小川来过我的房间,还坐在床上和我说了几句话。” 受到众人的怀疑后小川庆太不服气地喊;“是,我是单独见过他,但这一切绝不是我做的。” 大和敢助追问:“你俩有什么好聊的,不是天天互怼吗,难道是你们俩合伙给绪方老师下毒?” “才不是。”小川庆太反驳,他看看躺在床上虚弱的碇鸣堂,对方没有替他分辩的意思,气得牙齿咯吱咯吱地响。又看了看我,竟然生出几分嫉恨的神色。 我一脸茫然,关我什么事啊。 “我是向碇鸣堂求证一件事。”小川庆太面无表情道:“绪方老师有一门家传的秘方,能活死人医白骨,只有绪方家的长子和继承衣钵的学生才能得到这个秘方。这件事是我从野田正雄处偷听来的,当时已经是下班时间,我被他奴役又查了遍房,回来时听到他在办公室和一个男人聊天说到,管这个秘方叫[起死回生之术]。野田正雄说他一定能拿到秘方,成为绪方家的继承人。” “我问碇鸣堂,到底有没有这个秘方。” 伊藤开司不由自主地问床上的碇鸣堂:“有吗。” “有。”碇鸣堂沉默一瞬,肯定了这个说法。“我一开始是绪方老师的三弟宏三的学生,宏三老师在分家时就想拿到秘方,但绪方老师不从,没人知道秘方是什么。” 那铃木寿也应该知晓[起死回生之术]的存在,这样说来,他杀死野田正雄会不会误以为老师会把秘方传给野田,为了抢夺秘方才杀人呢。 “所以我一直不相信绪方老师会死。”小川庆太站在角落低着头,双手攥成拳头,“有起死回生之术的人怎么会死,他把我们三个叫来肯定是为了考验我们,谁能通过考验谁就是绪方家真正的继承人!” 抬头时小川庆太已经泪流满面,他激动地忘乎所以。 “绪方老师一定都看到了,只有我是真正一心向善的好人,只有我是救死扶伤的好医生,我的教授职位来得堂堂正正。” 碇鸣堂吃痛地捂住胸口,其他人都被小川庆太类似获奖感言的发言震惊的失语。 “所以你是怎么从名古屋调回东京的。” 我问,我不信没有势单力薄的小医生能在野田正雄死后轻松坐稳教授的位置,好多人虎视眈眈呢。 碇鸣堂铁青着脸说:“是我做的,我被他抓到了把柄。” 对我怒目而视,碇鸣堂缓缓道:“森雪纪,这个把柄同样也在你的手里。” 我了然,是他和黑衣组织勾结的证据呀。 但这不能让诸伏警官他们知晓,免得他们卷进来。在我思索该怎么混过去时,太宰治适当地打岔找个理由,把诸伏警官半信半疑地蒙混过去了。 他一直安静地靠在墙上,脸上虽然是自然沉静的神色,但我知道他很无聊。 他不会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吧。 有抢夺秘方的动机但没有证据,小川庆太还能在洋馆内自由出入。至于铃木寿,每天都是土间彻负责他的饮食。碇鸣堂还需要休息,加上要避开警察,我要等稍晚时间单独问问他关于黑衣组织的事。 还有太宰治,他一定知道凶手是谁了,相信专业侦探的实力,可他为什么不说呢。 我拉着他走在最后,小声问: “治君,你说是谁要杀老师和碇鸣堂呢。” “唔。”太宰治的睫毛轻颤,好像蝴蝶落在他的眼皮上,发觉眼瞳不是熟过头的花蕊后失望地离去。 “这已经不重要了,雪纪。”太宰治说。 他轻轻地,用怕将蝴蝶吹走的口气说。 远比在希望之船的甲板上拥吻还要温柔,好像我是易碎的瓷器,而太宰治是不听话的顽童,突然懂得了珍惜的含义。 我为他的温柔感到不安。 他用比刚才相拥时还要湿漉漉的眼睛哀伤地注视我,轻盈的感觉仿佛担心我听到他的话后会飞走,让我凭空觉得,太宰治在同情我。 他在同情什么,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向我袭来。 还有什么比面对死亡还要无能为力呢。我是老师最喜爱的学生,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他刚才那么草率轻易地原谅我之前的谎言,是不是也因为这份同情不忍苛责? 心底涌出一股怒火,太宰治到底在隐瞒什么。 如果是重要的任务那无话可说,可这事关老师的生死,老师这样的好人怎么会和社会的黑暗面扯上关系呢。 “雪纪。”太宰治握住我的肩膀。 “你现在的任务是多陪老师说说话,让他享天伦之乐。至于凶手是谁,这不重要,老师也不在乎。” 怎么会不重要呢,那可是让老师重病在床的人。 太宰治坚定地摇摇头,带着含蓄的警告。 “剩余的事我们会处理,你不要担心,只要陪着老师就好。” —— “所以那个起死回生之术到底是什么啊,什么药这么神奇。” 伊藤开司问道:“难道是,是,某种超能力?” 好的我知道你说的是异能力,拜托你除了打牌以外稍微动动脑子,别把异能者的秘密说出来啊。 在我的瞪视下伊藤开司委屈地缩回座位。 第85章 “我倒是略有耳闻。”诸伏高明若有所思,“相传是绪方老师的父亲发明的秘方。” 绪方洪左卫门虽然是第一个敢于将病人开膛破腹治病的医生,但真正让他名声大噪的还是自创的一味药方。 相传当时末代幕府将军在去京都谒见时因舟车劳顿染上重疾,性命垂危,皇宫中群医束手无策。正值“公武合体”的关键时期,将军还是天皇的妹夫,人死在自己的地盘上也太难看了,于是将整个京都的医生都召集到皇宫看病。可将军还是一日不如一日,生死只在旦夕之间。 这时绪方洪左卫门站了出来,说他有[起死回生之术]一定能医好将军。 果然,按照他的要求先将他与将军单独共处一室,好好研究将军的病情后,绪方洪左卫门亲自抓药取药,熬制后送与将军服下,三天后药到病除,将军又恢复了健康。 绪方氏从此名声大噪。 紧接着,绪方洪左卫门得到贵人们的支持后,积极宣传外科手术的好处,开门讲学,又用外科手术医好了许多病人,让绪方成为医学界的灯塔。 “据说当年将军回到江户后赏赐了许多宝物,京都还御赐了一把宝刀,名叫千引忠纲。” 就是老师卧室里的那把刀。 “诸伏警官真是博学,连这些传闻都知道。老师不喜我们学生谈论祖辈的辉煌忘记自己的医学之路,所以甚少提起,恐怕连下一代的学生都不知道师祖的威名从何而来了。” 我十分惊喜。 诸伏高明点头,嘴角一丝笑意,“只是略懂罢了,在下对长野本地的名人传记都较为通晓。” “说到千引,”太宰治突然跳了出来,津津有味道:“千引就是神话中用来堵住黄泉比良坂的千引石了,这样黄泉之国的鬼怪就不会溜出来危害人间,人类也不会被黄泉的漩涡吸走。啊~这样来看雪纪就是我的千引石呢,有雪纪在我似乎永远也到不了黄泉~” ……太宰治你是在卖弄学识吗,突然插嘴好尴尬啊,我只是客气地赞美一下诸伏警官你在搞什么。 扒开缠在我身上的太宰治,见所有人都是一副“好想烧死这对情侣”的表情, 我:…… 红豆泥私密马赛! “所以那个药真的那么厉害,快死了的人也能救活吗。”伊藤开司还是不死心。 我想了想,“后来也用过几次起死回生之术,据说不仅伤病,连心脏中弹,刀劈斧砍的外伤都能治好,不过我更倾向是以讹传讹。” “用老师的话来说就是,如果真那么神奇他一定会用来救他的儿子。” 老师的独子当年被迫应征入伍,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但老师似乎一直在生儿子参军的气,连佛龛里都只有师母的照片,整个洋馆都找不到那个孩子存在的证据,可能觉得参与战争的人不配得到供奉。 众人沉默下来,一直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土间彻适时地开口:“在下去给铃木先生送饭了。” 大家也各自散去,趁着太宰治被伊藤开司缠住,我闪身来到碇鸣堂的房间。 碇鸣堂还没有睡,他正捧着上原警官好心送来的医学书阅*读。这种专业书籍在洋馆足足摆满了有两个房间,土间彻说可以随意取用。 他好像猜到我会回来似的,放下书露出戴上眼镜的面孔,竟给人一种文质彬彬之感。 “森小姐,还是师妹?你有什么事吗。” “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让自己被谋害的。” “森小姐怎么会这么问,谁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碇鸣堂不以为意。 “呵,小川庆太不了解,你这个半只脚踏进里世界的人肯定听说过怪医黑杰克,你笃定了自己不会死。” 碇鸣堂又问: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用苦肉计呢,我能得到什么。” “当然是为了测试老师有没有起死回生之术,你们三个回来的目的都是为了窃取这个秘方。” 我缓缓道: “不过我更好奇,想得到秘方的人究竟是你,还是和你勾结在一起的那个组织。” 第73章 i人在线破案 i人在线破案 * 我早该想到的。 在清水满死去的那个夜晚,我给琴酒打了电话,告诉他我后悔了,我同意那个计划。 琴酒说不急,正好我也有事找你。 很快他风尘仆仆地赶来我的住处,问了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后心情很好地点燃一只烟,在我租的新公寓里转了一圈后宣布这房子他买下来了,让我安心去横滨吧大后方有他呢。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组织交给他的任务,让他负责调查森雪纪是否得到了绪方家的起死回生之术。 这个组织真是神神叨叨的。 碇鸣堂却否认了。 “当然是我自己,谁不想得到那个秘方被上流社会捧为座上宾呢,绪方严一若是能变通一点就不会早早退休了。” 碇鸣堂手指摩挲着泛黄的书页,他的年纪和森鸥外差不了几岁,同为目睹战争之人,流逝的生命似乎加重了他对现实权力的贪欲,攀上组织这棵大树。 “不止是我,很多人都想要那个秘方,你以为绪方严一当年为什么被赶出医院,只因为他不肯为主战派唱赞歌吗,老师能活下来都靠他的好姓氏。” 碇鸣堂轻蔑道,手中的旧书从书脊开始一寸寸撕裂,他手一挥,漫天的书页撒落一地。 我蹲下身把残破的书页拾起来,穿着和服做动作真不方便,我的腰和后背硬的像加了一层钢板一样。 这本上个世纪的医学著作的主编是:[绪方严一、绪方宏三] 下面跟着其他几位编者的名字,其中就有[碇鸣堂、铃木寿] 如果是按照罗马音排序的话他俩之间应该还有一个名字才对,可那个人的名字却排在铃木寿的后面,应该是故意让他们俩的名字挨在一起。 看来这两个半路的同门关系真的很好,两人针锋相对这些天旁人一点都看不出来演戏的成分,好像真第一次见似的。 碇鸣堂紧紧攥住手中的书页,发了疯的尖叫: “我真的好想杀了他,杀了他,我的老师被清算枪毙,绪方严一作为兄长没给老师递一句好话却救下了他的宝贝学生,人怎么能这么偏心!” “我和寿一起跟在绪方严一身边学习,他对我不假辞色却对寿青睐有加,不就是因为我是他弟弟的学生吗,谁稀罕他的收留。” 我冷静道:“所以是你下的毒。” “对,这个动机充分吧,三个嫌疑人里只有我对绪方严一抱有恨意,我要为宏三老师报仇。” 碇鸣堂不耐烦道:“去把我交给警察吧,你们可以下山了。” 说完他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他今天刚刚醒来,虚弱的身体撑不了太久。 我皱眉,似乎太顺利了点,只是昏迷了两天,醒来碇鸣堂就什么都招了,那之前他嘴硬那么久是为什么。 他在包庇另一个人。 铃木寿被抓住了,他大可以把一切都推到铃木寿身上,反正井水里的钩吻草只有铃木寿识得,还有给野田下毒的前科。 说起来,井里怎么会有花瓣,花瓣那么明显不是打草惊蛇故意告诉我们井水有问题,也确实让太宰治发现了。 不对,不对,和服里面后背冰冷的触感给了我一激灵,顿时清醒不少。 差一点就被凶手牵着鼻子走了,碇鸣堂和铃木寿绝没有那么简单。 我走到床头一把薅起假寐的碇鸣堂,指甲毫不犹豫地戳进他的伤口,在碇鸣堂痛呼出声前把剩下的半本书塞进他的嘴里。 “给老师下毒的人是铃木寿,点头或摇头,快。” 将碇鸣堂胸前的纱布撕的粉碎,直接挑开我辛苦缝好的伤口,在新肉里搅一搅,效果立竿见影。 碇鸣堂痛得弓住身子弯成了虾米,我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快点,点头或摇头,我不介意让你体验下我在孤儿院学到的本事。” 我在孤儿院学到的技能太多了,别的不说,那个什么苦艾草罂粟花对我就不起作用,抗药性杠杠的。 其他一些审讯套话技能更不用说了,我最擅长的还是折磨人那一套。 碇鸣堂虚弱地摇头。 “是你在井水里洒花瓣的对吗。” 点头。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个情报,因为你不想让凶手害死我们。” 点头。 手指轻轻向后撤出几毫寸,然后趁碇鸣堂喘气的空当又狠狠往里一探!! 他痛得几乎失去意识,眼泪口水顺着下巴滴到被子上,被我反手按在腰后的手来回扭动,又被我抓回来,扭断。 在只有你和敌人在时,哪怕对方很弱小也要立刻废掉对方的行动力,这是琴酒教我的“常识”。 这次我问得又快又急,不给任何思考时间。 第86章 “杀野田正雄的人是你。” 摇头,然后点头。 “给老师下毒的人是铃木寿,” 点头,然后疯狂摇头。 我把他嘴里的书抽出来,“最后两个问题怎么回事,说明一下。” 手指还插在碇鸣堂的胸前,碇鸣堂被这几下弄得好像比那天被刀钉在床上还要虚弱。 坐在床边轻柔地拍拍他的肩,用我生平最温柔的语气,我对碇鸣堂说: “好好回答,不管你还是铃木寿,等待你们的绝对不是法律的审判,我会让你们死得很开心很开心,热情地迎接子弹钻进眉心的一瞬间,明白了吗。” 顶罪是不管用的。 两个月前还端坐在会所的和室包房里,怀里搂着漂亮女孩喝酒的碇鸣堂彻底失去了威风,他顺从地靠在我的怀里,犹如生来有罪的凡人拽住圣母的罗裙,乞求圣母的慈悲。 “我说,我从头说,给我个痛快。” 我满意地点头,这才对嘛。 推理不适合我,我这个人最讨厌动脑子了,能动手绝不动脑动嘴。 碇鸣堂定了定神,开始从头讲起。 他和铃木寿一直是感情很好,情同手足,虽然老师更偏爱铃木寿一点,但不有损两人的友谊。毕业后两人都留在东大医学院工作,不想铃木寿因为受贿被老师厌弃,赶出了医院,如此一来他和碇鸣堂多了个共同爱好,一起痛骂老师。多年后,碇鸣堂和野田正雄争夺医学会会长的位置,两人商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杀野田再杀老师,省得老坏他们的好事。 “就是这样,一切都是我和寿一起做的。寿帮我杀了野田,我帮他也是帮我自己给老师下毒,毒药是从寿那儿拿的,就是这样,你相信我。” 碇鸣堂喊道。 好失望,太让我失望了。 真想把他的心脏从胸腔里扯出来。 我耐着性子道: “你还是没说实话,你落下一个重要的关键的角色没有提到。” 茫然的表情演得可真像。 太宰治竟然还没有过来找我,还有三位警官也没有回来,真奇怪。 碇鸣堂还是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我很欣赏他作为演员的信念感,于是我在他突然暴起反击时一脚踹碎了他的膝盖,用那本书再次堵住他的嘴。 “组织去哪了。” “真正帮你坐稳会长位置的,其实是组织吧,不然你为什么要和龙舌兰坐在一起喝酒?你觉得我的脑容量和你一样少忘了这回事吗。” 我非常非常讨厌,把我当傻子糊弄的人。 碇鸣堂惊恐的摇头,只是提起组织和组织成员的代号而已,就吓成这样。 我无畏道: “是组织命令你和铃木寿杀了老师和野田正雄,为了得到起死回生之术。” “你们原本准备在这几天杀了我。” 但是,碇鸣堂后悔了,他在井里洒下花瓣告诉我们有毒。 让他后悔的原因,就是铃木寿。 —— “真为这段友谊感动啊。” 我啪啪啪拍手。 “你们这种感天动地的友谊让我想起了我和我的小伙伴,不过我们和你们的区别就是我和他都足够强,永远不会受制于人。” 碇鸣堂面如金纸,比我刚才审问他时还有惧怕,不停地打颤。 不是吧,组织这么吓人,看来我嘲笑琴酒是高级刽子手说错了,他起码是终极刽子手。 “明明是和好朋友一起开开心心地接新任务,顺便看看老师死没死,有没有用秘药,是什么让你放弃了呢,明明退出已经来不及了。” 我缓缓扭头望向房门。 太安静了,这座洋馆太安静了。 闭上眼,我几乎可以听到门外另一个人心脏的跳动声。 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不在。 后背的寒意告诉我,该出手了。 随手抓过一本书往天上一抛,房门轰地一声被踹开,紧接着数弹迸发打进墙内。 瘫在床上的碇鸣堂冷冷道: “我临时反悔的原因是,这个铃木寿是假的,是组织成员假扮了他。” “多谢,下次这种重要情报放在前边说可以吗。” 低头弯腰,反手抽出藏在我和服衣领里的长刀,居合斩! 铃木寿手中的枪被我打落了。 他很快又从肚子里拿了把新的,那个肚子竟然是背包,铃木寿把肚子上的拉链拉开,还没来得及抽出下一把枪又被我一刀斩断,将他的肚子整个划破,那肚子就像气球瘪掉了。 “御赐千引忠纲,参上。” 调整呼吸,这一刻空气中的气流仿佛有了实体一般在我眼中划过。 我一直把[千引忠纲]背在背上,宽大又勒人的和服非常适合隐蔽,长刀刀尖朝下贴紧我的脊背,呼吸间都能感受到这把一个世纪之前的宝刀依旧寒光凛凛。 背刀的办法是我上辈子饰演一位女武士时学到的,为此我还特意进修学了半年的剑道,最后那部电影帮我拿了学院奖。 我学习任何技能时都是抱着总有一天会用到的心情,结果上辈子庸庸碌碌,这辈子活得太刺激全用上了。 我摆出一个“正眼”的姿势,对铃木寿道: “铃木先生,不,应该叫你苦艾酒absinthe才对吧,怪不得您对发音那么关注呢。” 铃木寿不语,现在他手中只有一把和伤害碇鸣堂一样型号的军刀了。 该庆幸这位苦艾酒不像琴酒一样喜欢八个蛋吗。 谁料苦艾酒竟然狂笑起来,说: “你的同伴们都已经被我的苦艾草迷倒了,没想到我会买通古间彻往你们的饭菜茶水里下药吧。现在他们集中在关押我的房间里,那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已经被我绑上了炸/药/包。” ……我就知道八个蛋不会放过我! 第74章 真清理门户的i人(加更) 真清理门户的i人 * 伊藤开司鬼鬼祟祟地醒来,确定古间彻这个大叛徒把他们全都搬到房间里就锁上门出去了以后,叫醒了在一旁假寐的太宰治。 “太宰君,太宰君,可以醒来了。” 靠在墙上的青年睁开眼,深渊似的眼眸不像平时和大家玩闹时愉快惬意,相反暗藏风暴。 伊藤开司抖了抖,继续用无知的语气天真道: “多亏了我喝茶时觉得不对劲拉着你一起去卫生间吐掉,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嗯,伊藤君你做得很好。” 太宰治安抚性地笑笑,撑着墙面坐了起来,他腰上绑着的炸/弹显示倒计时30分钟。 “我们现在做的,就是乖乖待在这里,把舞台留给雪纪。” 他看了眼对面的三个警察,上原由衣和诸伏高明一左一右靠在大和敢助的肩上,太宰治的目光在诸伏高明身上停顿片刻,故意调高了声音。 “凶手是某个恐怖组织的人,据我所知警察公安都向组织里派遣过卧底。我们身份敏感,相貌特征被记住就不好了,还是交给雪纪吧,她有分寸。” 诸伏高明的呼吸似乎放轻了些。 “啊”,伊藤开司压着声调在太宰治耳边大呼小叫:“雪纪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你也说了那可是组织的人诶。再说绪方老师怎么办,土间彻那家伙绝对去找老师了,万一出什么事怎么跟雪纪交代。”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老师不会有事。至于雪纪,”太宰治轻笑了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怜悯单纯的伊藤开司,“她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多了。” 太宰治依旧气定神闲。 伊藤开司真是烦透了这群谜语人,自从进了侦探社他就成了食物链底端,智商天天被江户川乱步戏耍不说,同伴个个都是高手。连乖巧小少年中岛敦都能变成大老虎,他只有幸运值和无处安放的赌技,现在听太宰治的意思连森雪纪的武力值都比他高出一大截,大家都是隐藏的大佬吗。 啊啊啊横滨套路深我要回东京,伊藤开司自闭,发誓回去后要找国木田独步制定锻炼计划。 太宰治活动了下被绑住的手腕,没费什么力气绳结就自然解开了。他挑挑眉,如果之前对绪方严一的安全仰仗于那位神出鬼没的黑杰克和三楼精密的机械门的话,现在他彻底放下了心。 现在唯一需要关心的就是雪纪了。 她会杀人吗,太宰治想。 说不出来自己此时的心情,太宰治希望森雪纪是安全的避风港,她纯洁无瑕,安静温婉的和随手插在花瓶里的花似的,看着她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如果她露出锋利尖锐的一面,太宰治会从容地用自己的丝绸手帕包上长刀锐利的刀尖,让她为己所用。 所以,他不在乎森雪纪会不会让她华美又低调的和服沾上飞溅的血珠,垂藤上的花瓣染上血色更加艳丽。 就像森雪纪包容他一样,太宰治也包容她。 可是……这次的案件会让森雪纪变得痛苦,到时她会如何呢。 第87章 太宰治闭上眼,仿佛这样就能听到位于三楼苟延残喘的老人和仆人交谈时殷殷嘱咐,又无数次眺望诹访湖时失落的神情。 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期待。 在森雪纪失去她生命中最敬重的长辈,得知长辈对她的关爱十中二三是因为别的缘由,这个对感情洁癖到了一定境界,对划在自己圈子里的人不求回报的付出的女孩,会是什么心情,做出什么事呢。 她一定很难过很难过,却没有立场没有资格动怒。她会以绪方最后的继承人的身份替老师举办葬礼,举止端庄礼仪有度,可她的心在哭泣,就像秋天连绵的细雨,直到漫长遍野地枫红黄果变成白茫茫的雪地。 ……森雪纪,不,三浦春雪在给她的“丈夫”举办葬礼时也会这样在心里哭泣吗。 太宰治突然不同情她了,相反心底升起隐秘的,不为人知的,毫无道德的欣喜和报复的快感。 如此脆弱无助的森雪纪,正好让太宰治趁虚而入。 黑色的粘稠的流体从她跪在灵位前的小腿开始往上移动,蜿蜒至上半身,从领口探入缠在她的身上,一点点包裹住正在念往生咒的女人。就是这样,这就是他看到为丈夫举办葬礼时的三浦春雪想干的事。 怎么可能不嫉妒啊。 如今要死的人是老师,太宰治更加有理由陪在森雪纪身边了,森雪纪身边只有他,只有以他为核心的交友网。 这真是……太棒了。 连接着森雪纪和外界的丝线又断了一根。 —— 只是几个瞬息,我和苦艾酒已经过了几招。 碇鸣堂坐在床上冷漠地注视这一切,说:“我是在来到洋馆后的第一晚发现不对劲的,他虽然和寿长得一模一样,连小动作和习惯都分毫不差,但我就是知道,他不是寿。” “你是在脸上戴了一层面具吗,那变声是怎么做到的。”我问。 苦艾酒不屑地笑了,“别把我和那个女人相提并论,易容术也配和上帝的礼物争锋吗。” 他说着停止了攻击,站在原地。只听一阵令人牙痛的骨骼错位的声响,铃木寿的脸变成了森雪纪,连体型都发生了变化。 我心底一沉,“是异能?” 黑衣组织里有异能者,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琴酒从未在组织里发现过异能者,这说明苦艾酒在组织里被人刻意藏起来了,他属于另一个派别。 “你还挺识货的嘛。” 苦艾酒说,他捧起脸故作天真道,说话的语调和我一模一样,颜色姝丽的女子穿着不合身的西服,腰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突然指着我的和服欢欢喜喜道: “你这身衣服真好看,我也要。” 说着举起军刀向我冲了过来。 “能够变化成任何模样的我,在铃木寿任务失败后杀死他变成他的样子继续潜伏,没想到竟然被你们这群横滨来的侦探将计划打乱了。” 我偏头,军刀一刀砍在衣柜上,我趁机离开房间来到客厅,感受到劲风在我身后穷追不舍越来越近,回身长刀横在胸前格挡,正好挡下苦艾酒劈过来的一刀。 他灿烂的笑着,和我梦里癫狂的样子分毫不差。 对了,组织里藏有异能者的事要赶快告诉琴酒。 “对了,我正好可以用这张脸向绪方严一讨要起死回生之术,老头一定舍不得自己最后的弟子也死掉。等我拿到秘方,就送他一起上路。” 他竟敢当我的面对老师不敬! 千引刀挑开军刀,我双手紧握朝他的腰腹用力一横—— 砰,一声枪响。 “没想到吧,还有一把。” 苦艾酒得意道:“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会像浪人一样靠把刀走天下,热武器当然越多越好咯。” 看到我偏头躲过,他遗憾地咂咂嘴,“可惜,打偏了。” “但之后可没这么幸运喽。” 又是几声枪响,这次我却放弃了抵抗,刀尖点地双手交握在刀柄处站在原地。 “放弃抵抗了?早这么识相不就好了。等等,怎么回事?” 苦艾酒瞪大了眼。 向我飞射而来的子弹凝滞在半空,如被另一维度的生命暂停了时间般可以随意抓取,它们被冻住了。我打了个响指,冷却的子弹纷纷掉在地上。 “是你先用异能的,就不要怪我无情。” 趁着太宰治不在,来点便捷的方式。 “子弹用完了吧,是不是感觉动作也变得迟缓,一点都提不起力气。” 我拖着长刀走了过来,刀尖与地板摩擦出一线火花,苦艾酒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害怕,牙齿都在打颤,我温柔地摸了摸这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异能真是太神奇了。 “你这个表情就不像我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害怕过了。” 苦艾酒几乎维持不住他的异能,慢慢露出他的本相。 一张普通至极的脸,没有兴趣。 “你们组织里的异能者多么,都是谁的手下。” 说着挑段了他腿上的筋脉。 苦艾酒吃痛地跪下,挣扎道:“我们直属于boss。” boss,连琴酒都是这两年才获得了“面见”的许可,只是隔着屏幕对话罢了。 “看来起死回生之术对boss很重要,才会派你这个心腹出马。” 苦艾酒嗫喏了两声,声音又小语速又快我听不清,于是烦躁地拉起他,“你大点声。” “我说,去死吧。” 苦艾酒狞笑着转动刀柄,一把短刀插进我的胸膛,我吃痛地哼了一声,差点站不住。 可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军刀不停地调整角度,依然纹丝不动地只插进一层薄薄的布料。 “这件和服可是京友禅制品,造价可是很贵的,你赔得起吗。” 我幽幽地说。 苦艾酒的表情就像看见了怪物,“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 握住他的手攥住刀,苦艾酒像彻底绝望了般没有抵抗,任人施为地反手将刀插进他自己的心脏。 饶有趣味地欣赏他吃痛又怕冷的表情,我又抽出了从他后背冒出个尖的军刀。 “是你自己动的手,与我无关哦。” 苦艾酒倒下了,我细心地用手帕包好,回过头去找碇鸣堂。 碇鸣堂颓唐地坐在床上,双手捂住膝盖。 我将那把军刀丢给碇鸣堂,“这应该是他杀掉铃木寿时用得那把,你用它来切腹吧。” “切腹?” “怎么,你觉得自己罪不至死?” 我好笑地望着他,只觉这个人全部的良心都用在狐朋狗友上了。 “你和铃木寿合谋给老师下毒难道不该死吗,如果把你们交给警察的话依靠现在的法律条文也不会判你死刑,相反组织倒乐意给你一个痛快的。到那时你是不是要把我供出来,让组织注意到我这个让两名代号成员败北的女人身上,我怎么会给你这个机会呢。” 碇鸣堂还想挣扎,“老师不会同意的,老师会原谅我他会救我。” “是啊,老师会原谅你的。”我说,语调深沉,“老师跟我说他不在乎凶手是谁,他早就知道你们都是组织的傀儡,我不知道他是从何处知晓组织的存在,但老师就那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学生丧失医心沦为罪犯的帮凶。” 碇鸣堂恐惧的几乎要跳起来,他拖着病腿不停地往后退,而我拿着千引刀一步步走向他。 流进嘴里的液体又腥又咸,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血。 “他只是想叫你们回家看看你们,他只是想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学生,而你,你直到现在还在狡辩,还在拿老师当你犯罪的挡箭牌!” “你和铃木寿,和那个早就死了的野田正雄都让我觉得恶心!” 靠老师走回正途的我,在去医院实习和野田正雄结识后那颗澄明的心开始摇摇欲坠,我早知道事事人人都是结交的利益置换,我只是无法接受在老师面前如赤子般的野田正雄都是装出来的,他一直在骗老师,背叛老师的理想。 我无法容忍。 “切腹吧。” “做不成好医生,那就以武士绪方家的弟子的模样死去,还算体面。” 碇鸣堂握住了扔在床上的刀。 —— 打开上了锁的房间,太宰治正在向其他人倾情教授如何快速拆解炸/弹。 我:…… 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呦,雪纪,结束了吗。” 太宰治朝我打招呼,我点点头坐在他身边。 警官他们早就醒了,苦艾草的剂量下得不大。苦艾酒又做错了一件事,他以为土间彻是可以被收买的,可事实上土间彻对老师忠心耿耿。 连炸/弹上的定时都被他精心破坏了,我拿起伊藤开司刚拆开的炸/弹看了看。 诸伏警官他们三个出去巡视一圈,回来诸伏高明客气地提出和我单独谈谈。 太宰治拦住疲惫不堪的我,“就在这谈吧,孤男寡女我会吃醋的。” 第88章 ……一点都听不出来吃醋。 诸伏警官无奈,“那好吧,我请问凶手是碇鸣堂和铃木寿两个人。” “是的,真正的铃木寿已经死了,有人假扮了他,这个人就是那个组织的代号成员。” 代号成员……诸伏警官眸光闪动,凤眼斜挑,“他的代号是,苦艾酒?” 太宰治连连点头,把我护在身后。 “没错,这桩案件还是移交给公安以及横滨方面处理吧,诸伏警官以后非必要最后不要在人前露面,那个组织可是会连家人都一起报复的呦。” “至于雪纪,只是和凶手周旋了几个回合之后,对方不敌,为了掩盖自己身后的组织自杀,就是这样,我们对公安也是这套说辞。” 睁眼说瞎话,诸伏警官一脸的不赞同。 但在太宰治和煦的笑意中,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欠身。 “我知道了,多谢两位提醒。” 案件就这样结束了。 我上楼收拾了一下,确定自己人模人样后去见了老师。 土间彻守在三楼外,见到我后松口气,拨动了他手中的卫星电话,又让开身子让我通过。 我没有动,而是问:“你到底是谁,难道你是老师的学生?” 那个只活在老师口中的,任何人事档案都查不到的学生,第一个也是最受老师喜爱的学生。 “我的资质不足以受老师的教导。” 土间彻躬身将我送到老师的房门前,“我只是个游荡在人间的孤魂罢了。” 我半信半疑地走进房间,双手捧着宝刀弯腰躬身,“老师,学生回来了。” 当晚,绪方严一病逝。 —— 绪方严一的葬礼十分庄重。 仪式按照本人的要求一切从简,但从全国各地奔丧而来的社会名流就足以让这场葬礼成为接下来几个月的谈资了。除此之外,在绪方严一去世的前几天曾召他的四位学生回洋馆侍疾,而这四个人中有两位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洋馆里,一位相传是东大教授的人被警方控制后又放出,另一位正是目前替绪方家料理丧事,早已脱离医学界的森雪纪。 来参加葬礼的人都说,这四个人定是为了争抢绪方家的秘方[起死回生之术]才互相争斗,失手死了两个,抱病多时的绪方严一就这样被学生们气死了。 小川庆太躲在一旁听人们把他杀几位师叔说得绘声绘色,气得干瞪眼。 被迫和公安签署保护协议,调到公安的私有医院当医生已经很委屈了,他费尽心机得到的教授称为刚到手两天就飞了,还要被这群笨蛋揣测是不是做贼心虚才不敢露面…… 要不是因为洋馆里只有他是没有武力的普通人,公安怕他被组织报复才把他藏起来,他也想正大光明地给绪方老师祭拜。 小川庆太苦着脸跟着人流上香,走进灵堂听到连绵的经声不由得肃穆,跪拜在地时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虽然没有得到起死回生之术,但绪方老师临死前特意叫他过来和他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这就足够了。 小川庆太是最后一个见到绪方严一的人,他也是唯一一个继续以行医济世为理想的后辈,这是传承。 他一定不会辜负绪方老师的信任,做一个好医生,兢兢业业为那些在暗处保护民众的公安做最坚强的后盾。 跟在小川庆太身后上香的是长野的三位警官。 哎,说起来诸伏警官和他在公安厅见过的一位公安长得好像啊,不会是兄弟吧。 小川庆太没多想,操着口音假装从地方来的医生和当地县警客套,趁着无人在意悄悄问: “诸伏警官,你家是不是有个亲戚在公安工作啊。” 诸伏高明的眉心跳了跳,松口一直拧着的眉,可脱口而出的竟然是疑问句。 “是吗。” 他顿了顿,又说: “多谢。” 然后飞快地走远了。 小川庆太疑惑地摸了摸脑袋,还是跟着浩浩荡荡的人流离开了。他不能多待,以免被熟人认出来。 站在洋馆的大门外,他最后望了眼这座古老的洋馆。 他第一次踏进这座洋馆朝圣时的激动,听到绪方老师夸赞惋惜野田正雄时的愤怒,还是第二次留在洋馆几天的惊心动魄,在这一刻通通消散了。 他突然意识到,绪方严一也不过是一个孤零零的,受人尊崇又受人蒙蔽的,可怜的老头。 人们为他塑的金身将他包裹的喘不过气,终于如那些人所愿闭上了眼,变成了真正的神像。 医学界再不会有“绪方”的名号了,他的名字会被人们默契地掩盖。那些被绪方严一鄙视的对手,被绪方严一反对的主张,被绪方严一踩在脚下的历史,即将通通翻案。 小川庆太想,或许躲在小医院里是件好事。 另类的医学和生物研究很快甚嚣尘上,变成可以公开讨论的课题,那些东西都是他不喜欢的。 巨塔轰然倒塌。 —— 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师最后和我们告别时单独叫了太宰治进去,总不能是告诫他对自己的小弟子好点吧。 连我都被赶了出去,可太宰治不到几分钟的功夫就出来了,手里捧着[千引国纲]。 “老师说,这把刀传给你了。” 我再次接过这把宝刀,流畅的刀身上刻着汉字铭文,极薄极锋利的刀片仿佛能斩断死后的黄泉。 “老师的意思是,对外宣布将起死回生之术传给了你。” 我了然,“因为我在横滨,组织的手伸不到那么长。可是我没交保护费,港/口黑/手/党会照顾我吗。” “有我在,不用交。” 太宰治说。 连我的冷笑话都不能把他逗笑,刚才老师和他说了什么沉重的话啊。 太宰治又问: “老师托我问你,野田正雄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平静地看着他,“你说呢。” 我不会容忍欺骗蒙蔽老师,践踏老师理想的人。 太宰治沉默。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看到沉默的太宰治我也未对自己的行径有一丝后悔。 我的道德是不受控的,不是按照社会要求养成的道德,而是根据我的内心,我自己的三观所养成的道德。我觉得他该死他有罪,那就一定是该“死”的,下手毫不迟疑。 那天晚上我给琴酒打了电话,告诉他我不做好人啦,琴酒在电话那头一边工作一边听我发疯,嘣嘣两声之后那头的求饶声彻底没声了,好心情的琴酒欢迎我重新成为他的伙伴。 但我还是觉得,我做得没错,算不上心黑。 或许我的脑子真的有问题,并错误地判定太宰治和我一样有问题,希望得到他的认同。 也对,太宰治要是脑子有问题还在港/黑当干部呢,犯不着费劲洗白。 那么,现在纯良的太宰治无法容忍我的行径,要和我分手,顺便扭送警视厅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对后续的计划也*要作出调整……不想想这些无聊的事,我只想知道太宰治能不能接受全部的我。 野田正雄的事还只是冰山一角呢。 “你真是诚实的过分,在我面前。” 太宰治说,语气中带着无可奈何。 “我和老师说肯定不是你,你是柔弱女子,心眼全用在男朋友身上了。” 太宰治张开他宽广的胸怀拥抱了我。 “我的女朋友真是善良的过分,竟然担心她的男朋友会因为这点小事和她分手,真笨。” 他开心地吹起了口哨。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对太宰治来说这绝不是小事。 他只是纵容我对他的这一点点蒙骗而已,他已经无可救药地对我偏心了。 ……他爱我。 我也拥住了他。 —— 葬礼持续了整整七天,最后一个晚上我叫陪我熬了好几天夜的太宰治和伊藤开司回去睡觉,我想单独和老师说说话。 捧起佛经坐在蒲团上,其实根本不需要佛经,往生咒短短几百个字我在上一世就在口中念了千百遍。 佛珠转动,烛火摇曳,有人来了。 其实有点讨厌这个人,作为老师的第一个学生,最喜爱的学生,他竟然直到仪式最后一天的深夜才赶来,多怕自己被看到似的。 我为老师上了柱香。 您最心爱的学生,终于来看您了。 起身将蒲团让出跪在另一侧,我恭敬地垂首,却在看到对方领着的那名小女孩垂在腰侧的金发时,忍不住屏住呼吸。 来上香的人是森鸥外。 第75章 你不认识的i人(加更) 你不认识的i人 * 直到森鸥外牵着爱丽丝跪在蒲团上上香,迟钝的大脑才终于开始运转,是啊,我早该想到的。 森鸥外给我看过他上大学时的笔记,他说自己是那位老师的第一个学生。 第89章 如此,我为什么一开始就得到绪方老师关注的原因也不言而喻。 只是返聘后给本科生们讲课的老教授,为什么一眼就相中了几百名学生里的其中一个,不惜破例收她为关门弟子,为她挡下歹徒受伤,偷偷给她交学费,给她介绍最好的资源人脉,不是因为这个学生多么天资聪颖勤奋好学,不是因为她的小心机将老头哄得团团转,而是因为她的姓氏。 一个她无意中得到的名字,只这一点就足够老师在花名册里一眼看到她,几堂课下来发现她和自己最爱的学生一样是个天才后,自然而然地收下她,就好像那个学生又回到他身边一样。 第一个是不同的,最后一个也是不同的。 可是对于老师来说,或许一开始他没有把我们两个区分开,等后来慢慢相处才将我看作“雪纪”而不是“森”。 看来我该感谢森鸥外了,感谢他帮我取了这个名字,教过我几天医术,让我在填报志愿时下意识选择了医学部,我该感谢他,感谢他的遗泽让我的大学生涯顺风顺水,不愧是我的“父亲”。 可是世上不止爱情具有排他性,任何感情都有。 一想到被我敬重如师如父的老师对我的疼爱源于另一个人,一个让他在病重时心心念念却始终没有叫出名字的人,一个背弃了他医学理想分道扬镳的人,我就无法克制心中的妒火,恨不得将这座洋馆都烧得一干二净。 “医生的职责是救人救更多的人,如果因对方是刽子手放弃救治,那医生的存在毫无意义。如果对方没有被德行感化继续杀人,那医生的善举毫无意义。” 这是老师对我说的话。 他是怎么总结出这句话的呢,是从森鸥外身上吗。 从一次失败的教学,一个坏学生身上总结来的,可从那以后他教过的每一个学生都听过这句话,可如他所愿成长的学生寥寥无几。 我突然好想太宰治,想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这个世上只有我和他知道过去的事,知道我曾在镭体街的小诊所待过短短几个月,所以我不能对照顾过我的的森鸥外发火,我也不能怪老师抱着怀念的心态收我为徒,他真的对我很好。 但我就是很委屈。 如果我不是对方的第一选择,那我就不要了,我的性格就是这样。 森鸥外已经上完了香,看样子打算和我聊上一会儿。 他全身一套纯黑的西装,外面披一件破旧的白大褂,我怀疑是他翻箱倒柜把小诊所时的白大褂穿上了,但形制略有不同。他没有喷发胶做造型,头发自然地垂落,柔顺的黑发中掺杂了几根白发。 想一想,大概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这是我和森鸥外第一次正式的见面。 可我却能一眼看出他的沧桑衰老,眼角的皱纹比之前被太宰治气得上火时还有多几条,他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细致的观察他,身为首领自有巍然不动的气势,还友好的笑了笑。 “父亲”真的不认识我,那场莫名其妙的穿越只有我和太宰治记得。 我突然觉得很孤单,让本没有父亲的人又一次失去“父亲”,实在残忍。 “咦,姐姐你和我穿的衣服好像呀。” 爱丽丝同样穿黑色的和服,从进入我视线的那一刻她就是木然的,如真正精致的人偶,湛蓝的眼睛定格在了空洞悲哀的一瞬,好像下一秒就要哭泣了。 借着爱丽丝的搭讪,森鸥外名正言顺地将目光投向我,准备和我说点什么了。 我笑笑,回答爱丽丝的话。 “对啊,因为这是丧服,我们都是来给老师送行的不是吗。” —— 已不知多少年没再踏足这座小城,看到那片熟悉的诹访湖,森鸥外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森林太郎幼时就有神童之称,汉学外文信手拈来,他考上东帝大学医学部刚刚是普通人上中学的年纪。作为学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演讲时,当他站起来步履从容地从学生中间走到舞台的中央,一些个子高的同学坐在座位上甚至能平视这个孩子淡漠的眼睛。 这样出类拔萃、格格不入的学生,又年纪尚小,在东大这样充斥着“精英氛围”的校园里自然是惹人眼球又让人望而却步的。但森林太郎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他和同龄人没有共同语言,觉得他们愚笨吵闹;和同学又厌恶他们不经意地排斥轻视,森林太郎得以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学习中以及更危险,更政治性的社会议题里。 就在这时,绪方严一出现了。 有着绪方的姓氏又是首屈一指的外科大师,却直到年近四旬才拿到教职,在此之前他作为主治医生都有十个年头,如此不寻常的岗位安排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太“危险”了,学校担心他给学生们灌输“不正确”的思想。 但他们又需要绪方严一,不然怎么在国际交流时堵上外国人的嘴呢,所以绪方严一终于成为了教授,开始招研究生。 森林太郎是他第一个学生。 绪方严一非常非常、非常珍惜他来之不易的第一个学生。 更何况这个学生如此的天才,如此的刻苦,他可以在和老师见面的第一天把老师上个月和五年前发表的学术论文通通倒背如流再附上见解,可以做他最得力的助手,可以用孺慕的目光望着他,让绪方严一想起他家中和森林太郎同岁的独子。 森林太郎的目的达到了,整个绪方家都是对他敞开的,医学界张开怀抱拥抱这位年轻的天才,天知道上一个拒绝森林太郎的教授理由是他年少轻狂锋芒毕露,难成大器。 森林太郎也喜欢这位老师,像父亲一样的老师。 假期他应老师的邀请去长野县的洋馆度假,从此每年的长假都是他最期待惬意的时光。不用再回岛根县的老家听迂腐的父亲摆封建家长的架子,独子的日益长成让这位曾经为他骄傲的父亲产生了危机感,开始愈发注重大家长的权威,开明的思想变成了呵斥威胁。森林太郎冷眼看着,最后的孝道礼仪让他体面的留下书信,再没回去过。 但诹访湖边的洋馆是不一样的。 老师师母慈爱,老师在上中学的儿子和他同岁但同样聪慧,而且性格更活泼一点,两个人刚好互补。 诹访湖,他和阿通一起游泳一起眺望过的诹访湖。 ……阿通死了。 森鸥外闭上了眼,黑色的豪车缓缓驶进黑夜,趁着夜色一路疾驰,终于来到了长野县。 看到报纸上刊登的讣告,森鸥外算好时间赶在最后一天的夜里来上香。 还有一些事,他要单独和太宰治的女朋友森雪纪谈一谈。 森雪纪端庄地跪在灵位前,首先看到的是她流丽光滑的黑发垂在地上,和漆黑的丧服几乎融为一体。 等把蒲团让给他坐在一旁时,烛火映照下娇美艳丽的一张脸看到他时微微动容,然后迅速垂下了眼。 好像认识他似的。 森鸥外想,太宰君应该不是被美色所惑什么情报都往外说的人设吧。 香毕,森鸥外说:“师妹或许不认得我,鄙人森鸥外,是老师的第一个学生。” 森雪纪微微点头,“久仰大名,森先生应该知道我的名字,毕竟太宰君和伊藤君就是受您的委托来洋馆查案的,对吧。” 森鸥外不动声色,故左右而言他。 “森雪纪吗,好巧啊我们的姓氏。” “是啊,没想到我一个普通人能和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攀上点沾亲带故的关系,真是三生有幸。” 火药味满满,森鸥外本想迂回一下,结果他的便宜小师妹不领情直接点出来了。 “雪纪小姐消息灵通,怪不得来横滨短短半年就发展了自己的关系网,你的朋友各个都是横滨的人中龙凤,雪纪小姐能成为中心也必有过人之处。” 森鸥外停顿一下,见森雪纪依旧无动于衷,然后再他说出下半句话时不自觉地双手紧握成拳,更加温文了。 “比如说,如何不动声色地让梅津寺纯子落入你的圈套,让她满心以为是她将你拐来横滨,而非出自你的本意。” “纯子是我的好朋友,她邀请我来她家暂住换换心情,这很正常。” 森雪纪说。 朋友,就是朋友利用起来才顺手,二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曾经知晓绪方严一对战争无比排斥的森林太郎,也是利用绪方通试图让老师回心转意的。 结果小计俩被老师一眼看出,把儿子痛骂了一顿后关了他的禁闭。 “既然如此,为何要三不五时地给梅津寺小姐打电话,向她诉说目睹野田教授之死的你有多么害怕,多么担心下一个被患者捅死的人是你自己……明明真正杀死野田正雄的人是雪纪小姐你不是吗。” 森鸥外温柔地说:“用异能杀死的。” 他满意地看到森雪纪眼中聚集起的风暴,平静的湖水被他打水漂的石子打破。 阿通,这种时候我竟然还能想起你啊。 第90章 森雪纪坐直了身体,终于把森鸥外当作一个极有威胁的高压电而不是充电用的二号电池了。 但她很沉得住气,很快湖水将石子吞没又变回平静的样子。 “异能?来横滨后我听到这个词很多次。森先生如此笃定我有异能,那说说我的异能是什么。” “我不知道。” 森鸥外坦然。 “我只是调取了当天医院的监控,发现刚巧那天案发的那条走廊的监控坏了,好在当时有好事者录视频发在网上,然后我就看到了雪纪小姐你,一直站在野田正雄的身后,在野田正雄倒下时你的手死死按住他的心脏。” “你或许不知道,老师要求给野田正雄做尸检,尸检报告里有一句,心脏内有约直径1.25毫米,长2.05厘米的刺伤。”看着森雪纪的眼中有了别样的神采,森鸥外微笑,“不相信这么点的伤口也能被发现?因为那是我托人找的法医,也是一位[独具慧眼]的异能者。” “老师啊,只要是他认定的人,就会一股脑的对那个人好,不惜一切代价地回护他。” 森鸥外怀念道。这是曾经只有他拥有的待遇,如今野田正雄这个宵小之徒也有了。 森雪纪问: “你的意思是老师看到了视频和尸检报告,但是放了我一马,对吗。” 森鸥外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我只给了他尸检报告,老人家就什么都明白了。” …… 森雪纪的肩膀毫无预兆地塌了下去,森鸥外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平心而论,我很欣赏你的做法。”森鸥外看了眼灵堂中心的黑白色照片说:“敢蒙骗老师的人就要付出代价。我只是好奇你用的是什么异能,因为与此同时视频里的野田正雄是正面被人刺杀,他的脚就像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直到你扑了上去按住他,野田正雄不正常的并立贴合的双腿才分开。只有异能能做到。” “这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森鸥外冷笑。 “那你来到横滨的原因是什么呢,总不能是异能者自觉的来到横滨接受管制吧。你还和太宰君恋爱,是因为他的异能能够克制你的异能吗。” 准确来说,太宰治的异能能克制降服所有的异能,但森鸥外还不确定森雪纪了解多少,索性含糊其辞。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就是那么想的。” 森雪纪无神的眼睛注视着她对面墙上的照片,这位大人物也曾是被绪方家的[起死回生之术]救下一条命的人,多亏了他绪方严一在那个年代才得到应得的待遇,没有在家中愤懑而死。而这位理论上早该离世的大人物却还活着,他藏起自己的行踪,把自己关于管理异能者和横滨的“三刻构想”交给了年轻的一代。 此时森雪纪无神的眼睛比老照片上精神矍铄的老头还要灰败一些,仿佛夜内盛放的百合花渐渐枯萎。 “我杀了人,救人的手不该杀人,我不配做医生所以离开了横滨,我不能再随意使用异能所以选择待在太宰治的身边,” “这是克己,你也可以说是伪善。说到底,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你也这么认为,不然你就不会委托治君来到洋馆观察我。我猜你的意思是让治君自己发现我的错漏,发现我一直伪装成普通人骗他,让治君把我撵走。但是,对于野田正雄的处理你是认同我的,否则来的人就不会是太宰治,你会在我的车踏上国道的刹那让杀手杀了我。” 说着森雪纪灿然一笑,如花火大会上最夺目的烟花。 “在你心里,我是可控的可被拉拢的,是不是,我就当是大师兄对小师妹的关照了。” 森鸥外颔首,“你很聪明。” 可以多留她在横滨些时日,如果能吸纳进来最好……就要看太宰君的心意了。 森雪纪身上还是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她档案里的记录不像被篡改,但总觉得可疑。 “相同的姓氏,合算下来正当时的年龄,选择医学的天才”,森鸥外娓娓道来,“怪不得老师不对你偏爱一点,连我现在都有点喜欢你了。” 森雪纪失笑,“森先生的意思是为了碰瓷您我特意取了这个名字?还不用到这种程度,森是我的本姓,巧合而已。” 她话到最后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感觉。 “森先生把我调查的清清楚楚,可我却不知道您和老师的故事,而我又仰仗您的遗泽让老师对我心慈手软……” 确定了,她真的对自己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这件事恨得牙根痒痒。 森雪纪说:“能不能讲讲您的故事呢,老师可是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又什么都不说。” 她适时地流露出一丝孺慕,像是小女儿缠着父亲讲他年轻时的丰功伟绩,换了别人定会忍不住对她多疼爱些。 这个女孩的演技可真好。 就像森鸥外真的是她的父亲一样。 森鸥外定了定神,“没什么好说的,相比之下我还是对你来横滨真正的原因更感兴趣。” “我不是说了吗,只是伪善的克己罢了。我只是个侥幸得到异能的普通人,我对异能的恐惧是你们这群先天优越的人无法理解的,你们和异能一同降生。而在我看来,异能是寄存在我体内的怪物,仅此而已,所以我才要掩饰我的身份。” 冷淡的语调让灵堂内的温度无端降了几分,森鸥外怀疑自己的鞋子都要上霜了。 森雪纪的老家好像在北海道?北海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不得了的事吗。想不起来,实在想不起来。 森雪纪已经在向他抛出橄榄枝,有合作的意向了,她想告诉自己什么呢。 森鸥外不动声色,还是聊聊老师吧。 “我收到了一份遗嘱,上面说是老师把洋馆留给了我。” “是啊,恭喜,换句话说你就是绪方家的新任家主了。” 森鸥外苦笑,开始适当地示弱,让面前的女孩放松警惕。 “老师只是担心我如今的职业不能安享晚年,所以在乡下给我留了座别墅颐养天年,告诫我急流勇退而已。” 更何况绪方家真正的继承人已经死了,因为他森鸥外死的。 老师的真正含义是让他替阿通守着吧。 森雪纪摇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怜悯。 “还有一个原因”,森雪纪说,“因为你是他的[儿子],是绪方家的子孙。” ……!!! 没想到自己却被对方一招制敌了。 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万一老师真的原谅他了呢。 “很独到的见解,我为你的猜测感到窃喜,希望老师就像你想的那样吧。” 森鸥外淡然道,爱丽丝的眼角却毫无征兆地流下两行泪珠。 他突然很想去看看那片令人心醉的诹访湖。 现在局势反转,轮到森雪纪追着森鸥外捅刀子。 “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森雪纪说,“怪医黑杰克是你请来的对吗,你给他支付了足以治好老师的钱,为什么老师还是死了。” 真是一针见血的提问,森鸥外不太想回答。 “为了赎罪吧。” 他站起身,抖落漏夜前来身上的露水。那年从监狱走向审判席的那段路程会经过一片矮矮的灌木丛,那时他的裤腿就沾满了露水。 异能者的审判是在深夜进行的。 等到审判结束森鸥外卸下枷锁走出去时正好日出。 夏目漱石老师拍拍他的肩,“走吧,别让严一的辛苦白费。” 森鸥外和夏目漱石一起离开威仪的法院,独身踏上去往横滨的路程。 现在森鸥外牵起爱丽丝的手慢步离开灵堂。 “因为救了不该救的人,所以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只是森鸥外没想到,老师连家传的起死回生之术都不肯用,就那么走了。 如果早知道的话…… 森雪纪又开始捻着念珠念往生咒了。 走出灵堂,名叫古间彻的男仆已经恭敬地在一旁等候了。只是打了个照面,森鸥外却惊讶得不能自抑。 简单交谈了几句后,森鸥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 “最后一个问题,雪纪小姐,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 等待的时间有点长了。 “没有,完全没有印象。” 她的声音就像哭出来似的。 脑海中仿佛有一团柳絮随着风飘远了,森鸥外摇摇头回到了车上。 —— 和森鸥外说话真累,我锤锤后背,心想太宰治有没有听到我们的对话,他会是什么反应。 早就怀疑我是不是有异能的他这回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不知道会如何处理我们的感情。 我是不会让太宰治离开我的。 我已经失去很多东西了,所以决定不能失去太宰治的爱情和伊藤开司纯子的友情。 森鸥外不会把我的事说出去的,他对我的说辞半信半疑,只会暗地里命令纯子盯紧我而已。 第91章 正好我也需要纯子多陪陪我,让我多了解点港/黑的事情。 那家孤儿院的幕后资助人到底是谁,我一定要找到。 想了那么多,抬眼古间彻已经走到我面前,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扶我起来。 我直接搭着他的胳膊站了起来,“想好以后怎么办了吗,洋馆恐怕以后会不太平,组织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找个地方躲躲吧。” 古间彻点头,“我准备去一位老同学的公司上班,不回长野了,刚刚说好的。” “老同学?刚说好?” 刚才过来的人不是只有森鸥外吗。 森鸥外的车没有离开,还停在院子里。 我死死盯着古间彻,想起他有时和伊藤开司他们聊天,年龄和森鸥外差不多大,只是他的面孔更粗糙更沧桑,给人的感觉要比森鸥外大了五六岁不止。 如果一个士兵从战场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一路跑回他位于山中的家乡,可迎接他的是父亲的责难和自己三观被打碎的崩溃。 我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于是问古间彻: “你在老师身边几年了,见过老师那位早逝的儿子吗。” 古间彻(tooru)简短地回答了下我的问题。 “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他听信了好朋友的话,认可他的主张于是主动报名参军。” “然后他就后悔了,那些政客骗了他他的朋友也骗了他,他怀着悔恨死在战场上,这就是阿通(tooru)的故事。” “至于我”,古间彻平静道:“我用那把千引国纲切腹过。因为绪方老师说,逃兵是最可耻的存在。”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目送古间彻和森鸥外一起离开了这座洋馆,我终于能够休息。 最后对老师拜了三拜,我上楼去找等候多时的太宰治。 就在踏进黑暗的楼梯一刹那,一把手/枪抵在我的后脑勺上。 “举起手来。” 第76章 他想要驯服i人 他想要驯服i人 * 即便太宰治拿枪指着脑袋,可我看到他的那一瞬竟然还在想,他的眼睛可真漂亮。 已经收拾好心情装作云淡风轻,从头到脚都挑不出错处,武器对准我时平静地像对付一个陌生的敌方炮灰一样,这般无情淡漠的眼睛,让我全身热血沸腾。 我举起手,笑盈盈道:“治君,你要杀了我吗。” 说着我闭上眼。 挣扎是没有用的,异能是没有用的,我在来横滨之前就知道他如天神降临势不可挡的异能,我从未想过在异能上胜过他。 我甚至有点兴奋,死在爱人怀里是我脑补的顶级场景之一,我不介意用白得来的生命完成这令人心折的一幕,反正我活着就是为了找到他,和他谈一场恋爱,然后死去。 我这样珍惜生命,只是不想在遇见他之前浪费而已。 “我想给你一个绚烂的死法。” 太宰治说。 在漫漫黑夜,只有灵堂的烛火和楼梯台窗边的月亮见证这一幕,委实不算绚烂,倒挺唯美的。 “是吗,真是贴心啊。” 我说,顺理成章地看到太宰治的眼中划过一丝恼怒。为我轻松的语气,为我早就为今天的对峙埋下伏笔。 太宰治扣动了扳机。。。。 随着木仓声响起,我的脑袋还好好长在脖子上,连冲击波都没有。 “俄罗斯转盘,你很幸运。” 他丢开那把木仓,足有一斤重**砸在地板上发出咚得一声闷响。 我就知道,我不会死在今天,不会死在这里。 就像刚才和森鸥外聊天时说的那样,如果森鸥外有意杀我我不会活着踏进洋馆,如果太宰治有意杀我在我最后为老师上柱香时就会“触棺身亡”,成全了美名。 太宰治舍不得杀我。 真是太棒了,我将彻底收割他的灵魂。 我爱的,爱我的太宰治,他要在我编织的网里喘不过气了。 唔,也有可能是我们俩一起纠缠死在这张大网里。 被太宰治掐着脖子隐入楼梯间的黑暗时我想,身体开始止不住地战栗。 “那把木仓里有一颗子弹,在瞄准你之前我先朝自己开了一次,然后是你,真可惜两次都没中。” 太宰治的声音在我耳边,我却必要非常非常认真的集中注意力才能听清。 发现我害怕密闭空间后立刻安排上了,一点都不客气呢。 “治君的意思是要和我一起殉情吗,我的荣幸。” “呵。” 太宰治的唇舌抵在我的耳边额发,很快这间布满灰尘的楼梯间就要在我俩“比比谁的肺活量大”的游戏中变成不可言说之地了,耳鬓厮磨时听到他骂道: “小骗子。” 小骗子,好亲昵动人的词汇,带着溺爱无奈。 但是欺骗太宰治的人会是什么后果呢,应该比死还可怕吧。 这可不行,如果让我待在幽闭的空间里一辈子还不如死掉,我要马上终止太宰治蠢蠢欲动要把我关起来的想法。 “不打算问问我的同伴是谁,是谁指使我来横滨的吗。” 太宰治无声地冷笑,在我眼前一片漆黑的情况下都仿佛已经看到他微微挑高的眉毛,这是他在港/黑时的常用表情,下一秒就要说出刻薄的句子了。 “为什么要问,很快就会浮出水面的,在你彻底人间蒸发失联之后。” 哇,好可怕。 我心底小小地惊叹了一下,甚至有点兴奋。 “可是你早就察觉到我的身份有问题了不是吗,你只是没想到我还是异能者,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竟然无知无觉,反而被森鸥外发现了。你生气的是这个,生气不如森鸥外对情报的掌控力,生气在他面前丢脸。” 掐住我腰的手掌力度骤然加大,我吃痛地叫了一声。 “这不怪你,毕竟事关绪方老师,恐怕每个环节都是他亲自动手。至于那个视频,我保证现场绝无可能有视频流出去,森鸥外从哪弄来的就不好说了。他会把这件事捂得严严实实做得漂漂亮亮,不假他人之手,这可是阔别二十年的老师拜托他的唯一且最后一件事。” 我说。提起这不由得扼腕,我唯一的疏漏就是没料到森鸥外是老师的学生,最出色的学生是和他分道扬镳最不相似的那个,才会让太宰治堵在黑漆漆的楼梯间里。 做事谋划必定会留下痕迹,是我技不如人粗心了,没什么好说的。 “你倒是想得开。” 太宰治放开我快断掉的腰,手又扶上了我的脸。 “雪纪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可怜多诱人吧,我的夜视能力很好哦,能清楚地看到你的睫毛在不安地颤抖,眯起的眼睛不自然地放大,你那么害怕,让我觉得自己站在黑暗里听你们聊了那么多还不算白费。” 他的食指大力揉搓我脆弱的眼皮,像准备把我眼睛挖出来似的。 “我确实在为这件事不爽。你有异能,我猜想过,但我也犯了自大的毛病每次怀疑上手时都被你躲过了。我恼怒森先生竟然又先我一步看穿我身边在意之人差点让你死掉,这算历史遗留问题。” 他云淡风轻地绕过了一个不得了的话题,终于放过了我可怜的眼球将注意力放在我不断颤动的嘴唇上。碰到干燥起皮的嘴巴时他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然后让我含住他的大拇指。 我公报私仇一口咬在他的虎口上,得到的是太宰治报复性地将指头顶在我的上颚,瞬间干呕的恶心感刺激泪腺开始飙泪,泪珠打在太宰治的手上时我似乎听到他愉悦地吹了声口哨。 “雪纪,像你这样不听话的孩子就需要点眼泪才能乖乖啊。” “你要是乖乖地,乖乖地就好了,哪怕是我这样没有心肝的男人都会忍不住说出些山盟海誓的句子,什么把生命的全部奉献给你,为了得到你片刻的爱意哪怕朝生暮死也心甘情愿之类的话。” 打趣的口吻说的却好像真的一样,让我觉得……太宰治有时真的就是这样想的。 不过本来就向往死亡的人说为你而死这种话也太狡猾了,应该是为了你好好生活才对吧。 但我还是欣喜若狂,太宰治如果你早这么说我的眼睛我的头脑我的异能会全部瘫痪任你摆布,不过现在也不晚啦。 我正要说什么让这如北海道寒冬般冷酷的气氛的解冻,就听太宰治说: “有很多人对雪纪说过这句话吧,你可是风华绝代的女明星三浦春雪。连你这样的人都会嫁做人妇,那个给予你幸福又早逝的男人,真的把生命奉献给你的男人……他让雪纪变得更乖巧了还是更无法无天了呢,雪纪会拿他和我对比吗,我很好奇。” “我是怎么知道的?”太宰治打断我的诘问,语气轻快,“我就是知道。” 这下我真的觉得好冷好冷,长野县的深山里的秋季原来气温下降的这么快,这种冷意带给我最直观的反应就是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个个冒出来。太宰治没有从袖口往上探,相反他直接扯开我的衣领从锁骨肩膀一路滑到寒毛直立的手肘上,然后听到他气得抽气,气急败坏地干脆把我半个上半身从和服里抽出来,恨不得冻死我。 第92章 “你还记得他。” 是肯定句。 我当然记得他,我心想。 太宰治仿佛听到我的心声一般,扯住我胳膊的力道大得好像要把它从我身上撕下来似的,今晚真正激怒他的问题出现了,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他憋在心里多久,终于在今晚得知我是异能者,我被盖章认定是另有所图时爆发出来。 说到底,他在替自己鸣不平,他吃醋要把自己撑死了。 我、好、开、心^-^ 我太满意他如今的反应了,以至于差点没绷住神色笑出声,下一秒太宰治毫不客气地又用手指抵住我的上颚。 连“惩罚”都是这样敷衍了事。 命运总是将人指向南辕北辙的方向,当我降生到北海道的孤儿院时几乎绝望,可又让我机缘巧合来到了横滨。 琴酒给了我一打资料,让我自己挑一个目标任务接近,我一眼就看中了太宰治。 我极力追求的东西终于和命运漫不经心的一指重叠在了一起。 像我这样擅长蹬鼻子上脸的人,当然是在确定对方爱死我了的时候往死里折腾对方。 我心爱的太宰治,想让我忘记对我爱如珍宝的“丈夫”,当然要拿出点*诚意来啊。 “你不过是想驯服我罢了,太宰治。” 我说,不过是我在尝试驯服你。 驯服是我们这种人的本能,因为习惯了万事万物随心自在地掌控在自己手中。所以当某种感情,某个人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时就会不安,就会用各种办法驯服对方,把对方牢牢握在手里。 可如果不及时纠正的话,驯服就真的只变成驯服,变成手里的猎物了,感情冷却后对方变成无足轻重的某个人,然后就抛下对方。 这样很不好,我不能让太宰治抛下我。 “治君,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上一世的过去,是异能的作用吗,那恐怕你也知道和你相识的是十四岁的三浦春雪。那个人爱三浦春雪,所以我会一直记得他。治君你呢,你爱我吗,有多爱。” “现在的我很爱很爱治君,我对治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治君你呢。” 我握着太宰治的手放在我的胸口,他迟疑地往回缩。 看吧,没有人禁得住这样的提问。当他喜欢上我时,心里就会自动自觉为我找好理由,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好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这是人的本能,没有人能抗拒动物求偶时的本能,要给对方最好的,用最大的爱意砸晕对方。 所以在受到质疑时,他会不顾一切地证明自己的爱意,这时人已经被冲昏头脑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只想要太宰治一个小小的允诺罢了,允诺他永远永远,生生世世爱我。 我微笑着问: “那我现在再问你一句,你爱我吗,你知道喜欢和爱的区别吗。” 第77章 i人是他的爱人(加更) i人是他的爱人 * 和我猜想的,太宰治或茫然或沉思的反应不同,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我的问题,没有一丝恼怒,而是反问: “那雪纪你呢,你的爱是对人类的还是施舍给宠物的呢。” 他爱怜地把我身上破破烂烂的和服穿好,重新挽好发髻,还贴心地让我靠着他的胸膛躲避暗室带来的恐慌,然后问: “雪纪能分清我是对人类雪纪还是猫猫雪纪的爱吗。如果我养只宠物,也会这样精心照料它的毛发给它梳得溜光水滑,会给它买营养品买衣服,会关心它为什么今天不吃饭排便顺不顺利,会亲会抱会和它一起睡觉,表达感情无外乎这点方式。” 太宰治拿我的腮帮子蹭了蹭他被我咬了一手的口水,“雪纪这样就很像不听话的小狗。” 说着刮了刮我的鼻子,这一幕真挺像主人惩戒不听话的宠物。 幽闭的暗室,我只能将自己整个人都攀附在太宰治身上,像藤花没有枝干只能依附在杨树上。太宰治的声音很好听,声声悦耳落进我混沌的脑子里。 我们两个谁是主人谁是宠物呢,还是当人类比较好吧…… 胸前的宝石沁凉如水,针扎似的刺醒了我。 太宰治拥抱我的双手更用力了些,他在竭力保持冷静。 “雪纪觉得如此这般我对你的爱和爱小动物有区别吗。我问得更彻底些,你对我的喜欢,也是这种对咬人小狗那样包容无所谓的喜欢吧,有人爱狗如命为了给狗治病把所有存款都赔进去,但是宠物替代不了人类伴侣……” “就像雪纪也没有把我当作伴侣一样对待。” —— 太宰治终于明白当初萩原研二和他说,森雪纪是小怪物的意思。 比自己还要更上一层楼,真正做到了目中无人,自以为是。 太宰治已经开始怀疑孤儿院是什么十佳怪谈场所了,出来的孩子不太正常的样子。 如果之前尚且招架的了觉得两人这样明刀暗箭的恋爱很有趣,洋馆发生的一切才终于让太宰治开始警惕起来,森雪纪对别人的“好”,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 森鸥外把他派过来就是为了让他见证一个披着人皮的小怪物在面对她的“珍宝”被夺走后震怒的样子吧,就像恶龙飞出去觅食回来发现公主和骑士跑了,跑了也就算了连辛辛苦苦攒了几百年的宝石都偷走了,不能忍,王国上下全部陪葬!就是这个意思。 和森鸥外一样的怪物,太宰治打包票森鸥外得知绪方严一中毒后也是这么打算的——把人都杀了,所以他没有阻拦森雪纪的行动,而是把自己送到洋馆,意思是:看看吧,你的亲亲女友的狠辣比我青出于蓝,连我都不能容忍还要和她在一起吗。 这恐怕是森先生最后的良心了。 不愧是“父女”。 他的森雪纪,对其他人的喜爱都像施舍路边的流浪狗一样,唯独对绪方老师是流浪狗找到了新的主人。 只要主人的身边有任何异动,就会毫不犹豫地把对方撕成碎片,不管主人领不领情。 绪方老师就被她的爱缠住了,她还没有意识到。 这种强烈的爱恨,太宰治一方面很喜欢很享受,一方面又忍不住收紧手中的缰绳。 知道森雪纪有异能时,太宰治躲在屋后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被套上绳子吧,好可怕。 恐惧后才是迟来的愤怒。 就好像森雪纪和他的交往,是为了接下来漫长的潜伏任务打发时间一样,为了测试自己能否抑制住异能者的本能然后自娱自乐。据他所知,觉醒后的异能者基本都游离于世俗之外,哪怕他们没被政府监管没有来到横滨,也是社会中最格格不入的存在。 就好像森雪纪一副爱他爱的不得了的样子,还说那几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都只是嘴上说得勤快,在她心里那些人和她根本不是一种生物。 那森雪纪极力渲染自己是普通人是为了什么呢,演员的自我修养?前世为人所以适应良好? 森雪纪表现出来的言行已经不是普通的异能者能做到的了,她的精神很不稳定,她的危害性极高,她需要绳子。 太宰治当然知道喜欢和爱的区别。 喜欢是,凡事有利于我,她身有我所求。 爱是,爱是,我会把我的一切拱手送给你。不管你有多坏多超出我的底线,底线只会一降再降。 ……绳子好像已经套在脖子上了。 我会牵住她的绳子,太宰治想,没道理那个男人能做到的事我不行。 太宰治一面说,一面慢慢往门口移动,等诱哄着森雪纪给出满意的答案后再放她出去。 不听话有咬人倾向的宠物要得到警告,嗯。 快点变成人吧,我好讨厌狗讨厌猫,我想要的是人类伴侣啊,太宰治忧郁叹气。 森雪纪:…… 大脑过载无法听从您的指令。 唉。 她是可怜的小猫小狗,是坚强耐活的忍冬花,是咆哮喷火的恶龙,是柔弱无根的紫藤,是北海道冬季无法融化的冰雪。 她是人类,是我的爱人。 太宰治低头吻住了森雪纪的嘴唇。 打开的一条门缝透过一丝光亮照在他胸口的宝石上,像是命运女神手中的纺线打了个结,可宝石绳结却没有阻碍命运的纺线继续一往无前。 再往前……会发生什么? 总之不会是森雪纪不爱他,连绳子都懒得套这种事。 —— 我被亲得晕晕乎乎,疑似被反客为主问的问题太宰治也不急着让我回答了,他餍足地抱着我坐在地上开始玩头发,看在门开了一点缝隙的份上我忍了。 真是难得的和平独处时光,伊藤开司早在楼上的房间呼呼大睡,在这个只有我们俩的世界,真希望时间能慢一点。 “动作快点库拉索,朗姆大人等着我们回去复命。” “知道了波本,你查一楼和二楼半,我查三楼和剩下的一部分,所有能带回去的书籍报刊全部带回去等我一一排查,明白了吗。” 第93章 “好吧,怎么变成你命令我了。” 一开始的男人不爽道。 我和太宰治对视一眼,把房门重新关上,侧耳倾听。 波本,库拉索?又是琴酒的那个组织。 好烦啊,都杀了吧。 第78章 i人惹男友生气了 i人惹男友生气了 * 杀两个代号成员不算什么,琴酒对组织的爱护还没爱屋及乌到这种地步。 他对组织的满意,仅限于对方给他提供了一个广阔的杀人平台而已。我不得不佩服琴酒在立人设上贯彻到底的精神:只要我杀卧底,天天做梦都喊杀卧底,就没人怀疑我是否对组织有二心,并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杀卧底。 此等精神应该去混娱乐圈,像他这么敬业的艺人不多了。 所以我一直觉得琴酒是神经病,被孤儿院药傻了的那种(严肃)。 话虽如此我和太宰治都没有轻举妄动,真把组织成员在这里杀死的话一定会招来警惕。死掉的苦艾酒,库拉索和波本都不是琴酒那边的人,他在组织里的权势还比不上“朗姆大人”,朗姆才是掌握了黑衣组织核心机密的代号成员。 怎样才能把朗姆扳倒让琴酒上位呢……组织里有异能者是我们都未预料到的事,异能者应该只听从boss和朗姆的调遣,这对于琴酒太不利了。 虽然我不理解琴酒为什么会对组织里的权势地位那么感兴趣,他给我的理由是发现组织在做危险实验怀疑和孤儿院有关,但他观察了好久的科学家听说已经叛逃跑路了……不过既然小伙伴想要,我就帮他一把。 那个库拉索看起来业务能力很强的样子,希望她对朗姆的情报知道的多一点。 库拉索上三楼了,我和太宰治跟上。 她摸进了老师的小书房,几乎是求知若渴地翻开一本本书,以量子阅读的方式“读”完了一本书。 我:???您是最强大脑? 她看完书后摇摇头,有点丧气地在书柜里翻找起来,基本都是老师生前的笔记之类,看来是希望能找到记录[起死回生之术]的书本。 “他们组织的boss要挂了?追着秘方不放。” 我有些不快,为了秘方害死老师,原以为死一个苦艾酒已经让他们长记性了,竟敢让老师死后都不安生。 “啧,有点不妙啊。”太宰治说,眉宇一抹郁色。 “如果搜房搜不出来有用的东西,恐怕就要绑架雪纪你了,秘方的继承人。” 是吗,那我还挺期待和琴酒在组织大本营会面的,期待他的表情。 太宰治已经下了决断,“不能让他俩活着走出洋馆,把锅推给别人就行了。” 这时他身上有种自然而然的冷酷,凌冽纯粹的杀意和刚才抱着我黏黏糊糊说情话的青年判若两人,好帅气,好喜欢。 让我忍不住想要卖弄一下,也让太宰治看看帅气的我。 “谁。” 库拉索警惕抬头。 “小贼怎敢在主人家口出狂言。” 我打了个响指,朝我挥拳的银发女人犹如时间静止般僵硬在原地。 “哇哦。”太宰治配合地海豹鼓掌,“雪纪好厉害。” 他没有碰库拉索而是绕着转圈,我赶忙找来了绳子把库拉索绑起来,太宰治才伸出一根手指碰了一下。 异能解除了。 被五花大绑的库拉索像是被冻坏了一样牙齿打着冷战,恨恨地看着我,“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身体动不了。” 我默默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库拉索又静止不动了。 “拜托你的小动作不要那么明显好吗,就算你用尖锐的指甲割破绳子也跑不了的。” 回应我的是一座沉默的雕像,银发女人跪坐在地板上身上的武器都被我丢在了一遍,她异色的双瞳对我怒目圆睁,可连动动嘴说话都那么费劲,呼出的气体仿佛白霜,青白色的皮肤触感冰凉,手上的毛细血管几近爆裂。 我突然觉得她有点眼熟。 “我说,”我掐住她的下巴,疑惑道:“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应该不是孤儿院,我记得每个孩子的脸。可是这张脸看起来也尤为熟悉,在哪见过呢,想不起来了。 这时太宰治带着伊藤开司回来了。 “让那个男人跑了,我对他说我是中原中也,秘方已经被卖给了港/黑,这样组织应该不会再来打扰老师的安宁。” 太宰治好像刚做完恶作剧一样心满意足道。 被太宰治从床上揪起来,顶着一头炸毛的伊藤开司茫然道:“谁,中原中也是谁?” “是一个漆黑的小矮子,和玉树临风的我完全不同,不过刚才有开司君在,那个波本会自动把我代入成小矮子相信我的话。”太宰治心情大好,“开司君真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啊。” 伊藤开司:“啊哈哈哈哈本幸运男神就是这么幸运!” 我和库拉索:…… “听到了吗你的同伴已经离你而去了哦,还是老实点从头招来,还能少受点罪。”我谆谆善诱。 “哼,我本来就不指望有人能救我,组织从来不是讲人情的地方。” 随着太宰治轻轻一拍,库拉索终于能开口说话。她瞬间瘫倒在地板上,不自觉地蜷缩起身体希望能得到一丝热量。 “我对你刚才阅读和速记的速度比较感兴趣。”太宰治说着拿起库拉索刚刚看过的书,“第121页第五段第12个字开始,继续背。” 库拉索拧着眉显然不打算配合,但就像下达指令打开开关似的,她透明异色的瞳孔不断颤动着,嘴上机械道: “……” 好厉害,要知道她“阅读”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十秒而已,可这是500多页的专业书啊,里面的医学名词非常拗口,第一次看书的学生很难读下来。 我又抽出了另一本书,“第341页倒数第三段开始。” “……” 一字不差。 连伊藤开司都被这别开生面的才艺展示惊醒连瞌睡都不打了,“你这么聪明记忆力还好当什么杀/手啊。” “不,不对。”太宰治面色凝重,他合上书,上前将手搭在库拉索的肩上。 “现在,第121页第五段第12个字开始,继续背。” “额,人体局部接触冰点以下低温……”她困惑地扭头,费劲回忆着,“低温时……” 她背不出来了,蓝白色异瞳写满了茫然。 太宰治又缩回手,“发生强烈的血管收缩反应……” 就像老电视的天线又接上了信号一般,库拉索顺畅地背了下去。 她是异能者。 她是让我对这张脸有印象的,为黑衣组织效力的异能者。 这个认知让我一阵心冷,我首先想到的是要尽快把这件事通知琴酒。已知组织里至少有两个异能者且站在他的对立面,万一有人对他不利怎么办。但是琴酒对异能者厌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万一他一时冲动怎么办…… 我认得库拉索这张脸,我一定见过她。 “组织是怎么招揽你的,还是你从小就在组织里长大?”我问库拉索。 库拉索恢复了神智,对我的话置之不理。 “你的异能叫什么,你什么时候觉醒异能的。” 还是没反应,这时库拉索表现出了过硬的职业素养,我怀疑要不是搜身时把她嘴里的毒药抠出来了,她现在早已气绝身亡。 “你到底是怎么得到的异能你说啊!” “雪纪!” 太宰治拦住暴怒的我,“雪纪,我们有话回去再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对异能有关的任何事都没什么好说的,请把我当作异想天开的疯子或者一无所知的凡人。” “……” 我说错话了。 这种拒绝的态度连对我无限耐心的太宰治都不禁变了脸色,我抱歉地想。可现在我自顾不暇,如果库拉索是组织一手培养的异能者的话,那就必须让琴酒撤出来,不能留在组织了。 一定要搞清楚库拉索的来历才行。 “那个,咱们别起内讧行吗,一致对外啊。” 伊藤开司弱弱道,可怜样像极了夹在吵架父母中的倒霉孩子。 我保持沉默。 太宰治宣布:“不能放她走,我们把她带回横滨。” 因为我的异能,库拉索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待在副驾驶。伊藤开司负责开车,我和太宰治坐在后面。 他坐得离我远远地,拒绝对话的意味明显。 我惹他生气了。 在明确我是异能者的情况下,太宰治没有追究我之前对他有所隐瞒,另有目的的和他交往,还体贴地不过问我的异能是什么,真的已经很好很好了。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太宰治不生气呢。 第79章 i人不能站在男友身后 i人不能站在男友身后 * 怎么办,我没有哄人的经验。 太宰治撑着头看向窗外。随着汽车的加速斑驳的树影变成了一幕幕城市夜景,巍峨的高山变成光怪陆离的车水马龙。伊藤开司车开得很稳很快,这是他继打牌后发展的新爱好,没多久我们就开上了从东京到横滨的高速上。 第94章 我相信有些事是命中注定。 我曾因为工作偶然来到横滨,然后莫名其妙坐在酒吧里和一位大叔侃大山,他说希望以后能和自己的爱人一起在酒吧里喝威士忌听老歌,结果我真的做到了。我在横滨与东京之间往返,身旁不是空无一人而是我的此生挚爱。 虽然挚爱正在生我的气。 我都低声下气地拽住他的袖子摇摇了,太宰治都懒得回头看我一眼。高速路边的广告牌上打了一盏昏暗的灯,经过时灯下的字映在他的脸上,像是犯人脸上的刺青。 我心里一惊。 太宰治会不会真的觉得自己在“犯罪”? 我认真反思了一下。 太宰治和森鸥外都是出于“私心”才放过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异能者吧。森鸥外不谈,他肯定一肚子坏水。太宰治是完完全全因为爱着我的私心,就像我和琴酒说的那样,暴露了本性又如何,他只会更爱我。 但是心里肯定会有点小疙瘩,说不定暗自后悔准备扳回一城。 还是快点安抚住他吧,我可不想玩囚禁play。 我头一歪,身子一软,倒在太宰治怀里。“治君?” 太宰治垂眸,俯视的角度明显取悦了他,但他只是嘴角勉强勾了一下,又不看我了。 “别闹,雪纪。” 话是这么说,手却诚实地在我的头顶流连。 果然是把我当作豢养的宠物了吧,给猫顺毛呢。 他顺毛时也不认真,手指卡在发缝里过两秒才接着一梳到底,风衣袖扣还会刮到我的鼻子,是个非常不称职的铲屎官。 看在是我先向他亮爪子的份上,我忍了。 还是想想怎样处理库拉索吧。 太宰治对逃走的波本说[起死回生之术]被港/黑拿走了,库拉索也被俘,就是为了不把黑衣组织的麻烦引到侦探社去。但换句话说,库拉索以及黑衣组织控制异能者的案子也移交给港/黑了。港/黑会对付组织么,组织会挑衅港/黑吗,我想看乐子。 在库拉索被移交给港/黑之前我一定搞清她的来历。 车子慢慢减速,然后停在路边。 “怎么了。” 伊藤开司迟疑:“前面好像有点不对劲,雾太大了,你们没发现我们周边的车在慢慢减少吗。” 我坐起来看向前方写着“横滨”的指示牌,流云的浓雾朝我们扑面而来。 低头看眼手机,显示已不再服务区。 “哎呀,有老鼠趁主人不在开始称大王了。” 太宰治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手一个放在伊藤开司和库拉索的肩上,“不用管开司君,先把雪纪送回住处我们再去找其他人吧。” “好。” 车子再次启动,一头扎进几乎辨别不出方向的浓雾中。 …… 送别两人,我压着库拉索回到出租屋,这时她的身体好像解冻了一样,哪怕我发动异能依然生龙活虎地试图使出剪刀腿夹死我,还好我反应快。 好像异能不能用了。 走了好几天,公寓楼下的信箱里已经塞满了报纸和宣传单。 把人甩在沙发上,在她不服气地叫骂声中我浏览完了全部的报纸,再和库拉索对话时多了几分怜悯。 “你是很完美的诱饵呢,库拉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让人迷失的白雾带着风砸在窗户上发出咚咚地响声,太宰治刚刚走掉了,他像是早就知道横滨发生了什么一样似乎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我知道他没有。 他和我一起困在长野县的小城里,在洋馆消磨了整整一星期的时光,对外界一无所知。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不详的白雾时,他猜出始作俑者是谁想好万全之策了吗,我不知道,我只是看着他走进那一团白雾中,雾气里好像有人在朝他招手。 我对此无能为力,因为对方要找的人是太宰治,是“异能无效化”。 我为我不能站在他的身边而感到羞愧。 但我可以做点其他的幕后工作。 我上过表演课,老师除了教我演戏技巧还教我如何提升鉴赏水平,比如观看戏剧。 我说不就是莎士比亚吗,我早就把他的经典剧目里的台词都背会了。 老师纠正我,看剧不是为了那些华丽的辞藻,而是了解它的结构,以及看演员在早就知道结局时如何演出序幕里一无所知的模样。 这很考验演技,所以现实中的执棋人不会告诉棋子他的下一步是什么。但是任何故事都会有一个宣告序幕,比如欧洲那场惊天动地的演说宣告了又一场“战争”的到来。 这时候报纸就很重要了。 我把《读卖新闻》摊给她看,时间是两个星期之前,我和太宰治来到洋馆的第二天。 “这上面写了什么?” 库拉索迟疑地念起来:“涩泽财团董事长参加纪念大实业家涩泽富一诞辰两百周年纪念活动,发表讲话:我们的国家需要更多更全面的发展。” “懂了吗,这就是序幕。” 库拉索迷茫:“什么意思?” “意思是在两个星期之前,这些人就已经想好如何在横滨大闹一场了。” 位于东京西侧的横滨本该成为最好的港口,却因为异能者的存在处境尴尬。港/黑以森氏株式会社的名义将横滨的衣食住行全部包揽,其他资本势力想要进驻都需要受到异能特务科和港/黑的双重排查,没有人不想吃掉眼前的肥肉。 只要异能者全部消失就好了,横滨是正常的城市,霓虹是正常的国家。 组织下毒害死老师也一样,反对战争,反对不道德实验,身负[起死回生之术]的老师足以成为他们的眼中钉。 我又翻开另一份报纸,这是老师去世当天的报纸,有趣的是在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之前,这份评价老师死后功过的早报已经出现在普通人家的餐桌上了。 “绪方严一的一生——红十字会认证的圣人还是阻碍医学发展的罪人?” 我敲敲桌子,库拉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报纸上的稿件,那上面痛陈迂腐的老人如何不与时俱进放弃先进的实验理念,固执地倚老卖老,年轻的学者苦不堪言。 听到声音后她抬起头。 我微笑:“我听说你们组织开发了不少药物,是想把生意摆在明面上吗。” 她偏过头不再看我,很好,这是可以游说的信号。 报纸哗啦啦洒落一片,我掰正了库拉索的身体逼问: “我再问一遍,你的异能力是怎么来的?是实验吗,还是天生的。” “看到报纸了吗,虽然很快横滨再没有异能者的存在了,但你效忠的组织马上就能培养出和你一样出众的武器了,开心吗,你要有很多同伴。” 库拉索的身体不自主地开始颤抖,几乎要挣脱缠在她手上脚上的绳子。 她力气真大,和琴酒似的。 但是她没有挣脱绳索,她停下来了,紧紧闭上的眼睛里带有些许不忍。 接下来卖卖惨,让我和她同病相怜。 “没有人比我更懂得那种痛苦”,我哀怨道:“你知道绑上束缚带是什么感觉吗,像木乃伊一样帮你紧紧缠住,你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于是哭喊着错了再也不敢了,但是没人听你的。你要绑着束缚带入睡,绑一天一夜甚至更久,没有吃食也不能上厕所,很快身下屎尿横流。这时护士终于来了,她是来给你打葡萄糖的,你还没有结束惩罚,还要继续绑在床上,等到你的鼻尖落上苍蝇身下马上要长褥疮,他们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你。从此你再也不会反抗,不会闹着不吃药不打针了。” 库拉索以及泪流满面。 “你也,你也是……” “是的,我也是。”我握住她的手,“不然你以为我的异能是哪来的,我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库拉索哽咽:“我以为组织只培养了我一个……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让我怎么回答。 我没想到你真的是组织实验的产物啊,我只是把自己和琴酒的经历加工一下卖惨,没想到黑衣组织也搞这套也培养出了人造异能者啊。 那这么说,我和琴酒一直寻找的,孤儿院的幕后人会不会也和组织有关? 那琴酒去黑衣组织真是去对了,一番操作原来他也是卧底。 “我有一个同伴,我们一起逃走的。”我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了吧,难道你想让其他人也遭受和我们同样的痛苦吗。” 库拉索坚定摇头,“不想。” 她定了定神,“我的任务是趁着被俘伺机潜入港/黑大楼,拿到异能者的资料,越多越好。” “可你怎么知道抓你的人一定是港/黑派来的?” “绪方严一不是港/黑首领的老师吗,他一定会去吊唁,boss是这么告诉我的。” 黑衣组织的boss怎么会知道这么关键的讯息?本应尘封在记忆里的,连故纸堆都未留下关于森鸥外前半生的只言片语,除了两位当事人以外其他见证者早就死去了,连我和太宰治都是刚刚知晓,boss是从哪知道的呢。 第95章 我还想再多问点,只听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大。 随着一声清脆的敲击,玻璃应声而碎。 站在窗外的,是另一个我和库拉索。 第80章 向异能求助的i人 向异能求助的i人 * “你在心疼这些变成宝石的异能吗,太宰君,联想到了正在和自己异能厮杀的侦探社成员?” “不,恰恰相反真是帮大忙了。” 正在和涩泽龙彦一起参观收藏室的太宰治说,眼中闪动着愉悦的光辉。 只有和异能彻底分离,才知晓异能对自己有多么不可或缺,或许能让森雪纪后悔自己对异能回避的态度。 银白长发的涩泽龙彦在一边好奇地探头探脑,他长了张非常精明的脸,眉眼和那位近代有名的大实业家有几分相似,不过眼皮耸拉着,一副非常倦怠对世界漠不关心的样子。 但他的一番作为和无聊的神情截然相反,用[龙彦之间]分离出来的异能制成宝石装点房间,大手笔和贪得无厌的程度赶超资本家。 白雾将横滨这座城市紧紧环抱,普通人消失,异能者忙着和他们的异能厮杀。不多时横滨这座租界城市再没有异能者的足迹,费奥多尔和涩泽龙彦实现了他们的愿望,政府可以顺理成章地将横滨收回管理,拥有高贵姓氏的家族和他们的财团可以开辟新的市场。 对大家都有好处,只有异能者死掉。 某种情况下这确实是“最优解”。 如果太宰治不是异能者,横滨不是异能者的“家园”,他绝对举双手赞成。在横滨异能者还拥有一点自治权,看看欧洲被管辖的异能者吧,多数被关进“世界尽头的监狱”,少数被归入特种部队里或者在实验室了却残生,怪不得外面的异能团体都往横滨跑。 涩泽龙彦还不知道,他被异能和早就抛弃他的家族利用了。 说起来这件事倒是合森雪纪的胃口,哪怕掩藏得极深,她对于自身异能的厌恶都到了一定地步,她会欢呼雀跃地让自己的异能杀死她迎接自由吗。 我不想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 相信森雪纪的水平和自己的眼光,她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过来。 太宰治回到座位上从桌子上的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吃了起来。这里有三把椅子,搅弄这场风云的人物还有一个去外面看热闹了。 涩泽龙彦不依不饶地跟着,誓要让太宰治说出除了“练习人间失格的掌控力”之外和他合作的理由。 一看就是被另一个人唆使的,太宰治想。 “我希望这间收藏室里未来能有让我心动的宝石。” 这个理由明显更让人信服,涩泽龙彦眼前一亮,问:“能让太宰君大为称赞的异能会变成什么颜色的宝石呢,我很期待。” 唔…… “在她可笑地披着皇帝的新衣接近我时,就该意识到会有这一天。失去异能的她与骷髅无异,让我毫无兴趣。” “哇。”涩泽龙彦配合地惊呼,“太宰君被心仪的女性欺骗了吗。” 饶了我吧,太宰治面无表情地想,这个地主家的傻孙子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 这时一手策划了这场戏剧的另一人回来了,他和太宰治一样穿着崭新的白装,这是涩泽龙彦为了“加强团队合作”特地制作的团服。 听到统一服饰的两人:…… 槽多无口,只能默默穿上。 费奥多尔迈着轻快的步伐,一眼扫到纯白西装的太宰治后收回在手中把玩的宝石,微笑说: “今天是要当新郎吗太宰君,快感谢我把你的[新娘]带回来了。” 这个家伙。 看了眼还以为在称赞自己手艺好,笑呵呵的涩泽龙彦,又看了看费奥多尔白色的小披风,领子上还围了一圈绒毛,太宰治客气道: “很可爱的打扮费奥多尔君,换个颜色你和圣诞老人没什么两样。” 来啊互相伤害啊。 谁料费奥多尔并不接招,乌紫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太宰君想要的宝石,我帮你拿回来了。” 费奥多尔摊开手,一枚蓝宝石静静躺在他的手心。 那是和森雪纪的眼睛一样颜色的宝石,和他胸前的宝石一模一样的,由异能变化成的宝石。 ……太宰治突然一阵头重脚轻。* “阿拉,太宰君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 涩泽龙彦兴冲冲地跟过来,“什么样的宝石,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是太宰君偷偷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的宝石哦,真是美丽啊。” 费奥多尔幸灾乐祸道,余光中看到太宰治摇摇晃晃地坐回椅子上。 —— 两小时前。 客厅乒乒乓乓的响声从一个小时前就没停过,库拉索的异能见到她就和仇人似的直接冲了上去,两人立即在客厅打了起来。 砰,电视机碎了。 砰,餐桌裂成两半。 “够了我说够了,你们要打去练舞室打!” 在库拉索一声声:“抱歉,我赔,所有损失我都会照价赔偿”的许诺下,我拉着和库拉索的异能一同出现的、一直原地待机的我的异能一块躲进了书房。 “喂,你不攻击我吗。” 已经乖巧跪坐在榻榻米上的异能:“?” 扶额,为什么我的异能和别人的画风不一样。 现在我和我的“分身”一起愉快地奋笔疾书中。 世界上多了另一个我真是太棒了,赶稿x2作品x2稿酬x2,原以为这个月要给杂志社开天窗了没想到峰回路转。 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异能”这么顺眼,我和颜悦色道: “我突然不讨厌你了。” 异能森雪纪手里握着钢笔,乖巧地坐在书房的榻榻米上,听到我的话呆呆地歪了下头,“?” “把你从我的身体里分离出来一直是我的心愿,因为我非常非常讨厌你,憎恶你,还有点害怕。” 异能放下钢笔,垂下头怯懦地搅动手指,都快哭出来了,好像我欺负了她似的。 没想到我的异能性格这么弱鸡,一点都不像我。 [为什么呢,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排斥我。] “不用这么难过吧,有点夸张了。” 异能还是要哭不哭的表情,看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好好,我现在已经不排斥你了。” “唉,因为我是被迫的啊,我本身是个小废物。” 在我孤独的将近十年的孤身一人时,也只有异能陪着我。她不会说话,多半是我自言自语。我上的是一所偏差值极高的高中,学生互相内卷到了极致,但我凭着上辈子的水平应付课业还算轻松,有大把时间又没有朋友,就只能和异能说话。 真是孤独到了极致,才会向曾经避之不及的她索求安慰。 相对的,我的心理越来越变态了。 我产生了一种“恨”的情绪。 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恨自己答应某人会找到他,恨某人竟然还没有出现。 渐渐地,我已经分不清爱恨的区别了。 这就是没有告诉太宰治我是异能者的原因之一,一个是我不认同异能者的身份,一个是我怕未来我会恨他。 如果连太宰治都离开我的话,只有异能会陪伴我了。她是唯一知道我所有秘密的“人”,不会出卖我秘密的人,我不想让任何人知晓她的存在,她是独属于我的。 如果她认同我是她的主人的话。 听完我的话,异能的脸上多了名为开心的情绪。 她的表情极淡,嘴角勾一勾就算笑了,幸亏我熟悉我自己的脸。 我越看这张脸越不顺眼,这不就是我平时招摇撞骗时最爱伪装的模样吗,一股子虚情假意。 [我的愿望实现了,不会伤害你。] “嗯?意思是如果我的回答不让你满意你就要动手?” 她认真地、眼都不眨地点头,[如果不完成执念的话,将我分离的异能者会驱使我攻击你。] 她的神情又黯淡下来,仿佛回忆起在认识我之前的往事。 [也有可能像客厅里的异能一样,直接杀死你。] 我大概明白这场闹剧的原理了,在白雾的作用下人会和自己的异能分离,异能会攻击主人杀死主人替代主人的位置,或者完成自己的执念。 异能有自己的意识和思想,而不是类似超人出场自带的披风和红裤衩那样的物品,这点可能很多异能者都不知道。 但我就是知道。 在我得到我的异能时,曾和“她”对话过。我说我不想和你融合,异能说那样你会死掉的,你死掉就不能实现你的承诺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言之有理,于是我接受了。 因为是实验产物而非与生俱来,异能在我之前有一位真正的主人,所以我和异能磨合了好久,好几次差点把自己玩死。 但最后我和她达成了协议,现在我们是团结协作的好伙伴。 第96章 想到这我戳戳“森雪纪”的腮帮子,“不会是因为之前差点真让我死了,你觉得得到人类的身体也就那样才没有攻击我吧。” 她用钢笔沾了下墨水,在草纸上留下一行清秀的字迹: [对,如果雪纪死了会很开心吗。] [我的上一任主人,她最后对我说请让她死掉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似乎已经完成了我的愿望,但又没有。我心里有点怨念,可又觉得不过如此。 总结一下就是,每当我有死掉的念头,看到太宰治又觉得可以多活几年,看到他搞自杀时,我恨不得陪他长命百岁。 但当我独处时,寂寞和寒冷又排山倒海地向我袭来,觉得活着好没意思。 这种感情是不健康的,命悬一线的刺激和快感不能当药吃。 如果在太宰治目前还爱着我时死掉呢…… 我问: “不是吧,如果我说是你就会杀了我吗。” 她认真地点点头,像小猫盯着主人手中的逗猫棒,同样的脸同样温顺的神情却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我果然还是个无法接受超自然现象的废物普通人。 见我颓废地趴在桌子上,她的脸上竟有一丝窘迫,匆忙写道:[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我都可以做。] “啊,那你帮我写完两篇稿件好了,话说你竟然真的会写作。” 感觉自己更废物了,连唯一能体现价值的写作,让我避之不及的异能都做得和我一样好。 [您不关心太宰先生的安全吗。] “我关心有什么用呢,他又不需要。” 她可真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 虽然我很想跟上去,想和太宰治一起面对白雾对面的敌人,但太宰治不会允许,说不定我还会破坏他的计划。 我只要安之若素地待在原地就可以了,这是太宰治的从容和傲慢。 正因为他这份对待恋人依然掩饰不住的傲慢,我有时特别想给他使绊子把他的优雅摔个粉碎。 明明我整理情报推演走势的能力不算差,只看报纸就能猜个七七八八,但太宰治的一言一行好像在说: [请走进我为你布置的笼子里。] 我羞愧对他的隐瞒,又恼怒他对我同样报以不信任,我这人真是太难伺候了。 所以不如如他所愿乖乖待在笼子里,至少让他放心。 我不能失去他,我心中有愧,太宰治拿捏了我这点,成功扳回一城。 但他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他……这份担心已经超过我的自尊心,我好怕他会死。 想了想,我对异能说:“你能帮我去看看太宰治在做什么吗。” 异能不赞成地摇摇头,[我不在你很容易死。] 我大失所望,刚好客厅那边的打斗声终于告一段落我出去查看。 库拉索似乎成功战胜了她的异能,就是受了点伤。我一边给她包扎,心想同是实验品凭什么库拉索就有人培养她的武力值,我在孤儿院饭都吃不饱,然后就看到一棵白色圣诞树站在窗前,友好地朝我打招呼。 “森小姐,好久不见,麻烦配合下我的工作。” …… “就是这样,我去时把森小姐忙着救治她的俘虏,不愧是白衣天使。我看她的异能在旁边也没什么用,就把它取回来了。” 太宰治铁青着脸站在一旁。 就在费奥多尔和涩泽龙彦一起鉴赏这颗璀璨的蓝宝石,时不时对太宰治扎两下心时,涩泽龙彦拿起宝石仰头放在眼前观察,奇怪道: “咦,这个石头我好像以前在哪见过,是哪里呢。” 他话尚未说完,手中的宝石跳了跳,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人影。 陌生的女人不是森雪纪的模样,她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的人,头上的发髻插一根银簪,箭羽柄的墨绿色和服几乎被鲜血浸透,犹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涩、泽,我记得你的脸。] 她一字一顿,纯黑的瞳孔昭示非人的身份,可无机质的语气中带着彻骨的恨意。 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你确定这是森雪纪的异能?” “当然,我亲自回收的。” 费奥多尔难得惊慌,如果异能和森雪纪毫无关系的话那岂不是说明森雪纪还活着,这个妨碍他和x合作的人还活着…… “涩泽!” 来不及等到计划进行到下一步了,那异能就是冲着涩泽龙彦来的。涩泽龙彦一咬牙,将怀中涂毒的匕首朝太宰治掷去。 就在它要插进心脏时,破空而来的匕首在空中停滞掉在地上。 女人无声地说着口型。 [雪纪说让我保护你。] 她的目光短暂投向太宰治又迅速回到涩泽龙彦身上。 [不过就算没有她的请求,我也会杀了你。] 将她和主人分离,让她被迫植入到新身体里的罪魁祸首。 —— 森雪纪问: “如果我说想要你死掉呢。” 异能呆了呆,写:[但是我不会死。] “就因为你不会死我才感到困扰。”森雪纪嘟囔道:“来干点正事吧,你对这团白雾熟悉吗,你的上一任主人也是因为白雾而死?” 话一说出口,她的新主人瞬间冷得打了个冷战。感觉脸上凉凉的,手一摸眉毛上挂了一层白霜。 书房的温度仿佛到了零下,森雪纪就是冰箱保鲜层里准备今晚晚饭的牛肉,坐在她面前的异能安静垂首,指尖颤动的同时和森雪纪同样乌黑的头发一寸寸变白。 “停,停,不要再动了。” 异能如梦初醒,又恢复成乖巧的姿态。 森雪纪皱眉。 真麻烦,所以我说我讨厌我的异能,因为她根本不属于“我”。 她会乖乖地任我驱使,只因为我和她的前任主人有些相像,并且我答应她会帮她给主人报仇而已。 异能的上一任主人是位地下革命者,也是位女性。 时间和实验似乎损坏了异能的脑子,她费力地回忆好久才能写下几个句子,甚至只是一个单词,全靠森雪纪发挥想象力把故事的全貌东拼西凑出来。 女革命者被抓到后,确认她没有了情报价值后人们就研究如何把她的异能从体内分离,为此做了好多实验,但异能不愿和她的主人分开所以一直没有成功。 直到有一天从外面送来一位白头发的小孩。 “涩泽家的胃口越来越大了,连政务都敢插手,财富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吗。” “听说他家的小孙子有几分能耐,试一下呗。” 随着两名长官的走进牢房,异能和她的主人同时睁开眼,但被血浸泡的眼睛已经几乎失去视力,只看到一团和异能一样,小小的白色的人影。 白色的小人眉眼中带着无趣慵懒,他随意地一抬手: [异能力龙彦之间] 这是她有意识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一团白雾中,异能听到她的主人说:“求求你,杀了我吧。” 这样来看说不定两次分离异能的是同一个人,森雪纪的计划十分大胆,“一会儿如果有人来回收你,你就变成结晶的宝石好不好,然后借机混进去,干掉凶手。” 她这次写得又快又急,草纸几乎怼到主人的脸上。 [你会死。] “无所谓,只要你帮我把太宰治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在唯一可以信任的异能面前,森雪纪毫不掩饰她对青年的爱。 不断出现的白雾会和太宰治的异能不断抵消吗,如果分出了强弱,太宰治倒霉变成弱的那一方怎么办。 有我的异能在,凭她对白雾主人的厌恶至少可以抵抗一阵子吧,她这样想。 “而且我不一定会死,因为我还不算是你的主人。” 森雪纪提醒她,异能和森雪纪结合的前提是她能替前主人报仇,在此之前只能算把能力借给她。 但是新主人深深地厌恶排斥她,如果不是为了从孤儿院逃走连借都不想借,这么多年她一直隐藏自己是异能者的身份,假装自己是平凡之人,但现在却不得不动用自己的力量。 如此来看新主人是利用单纯异能的恶人,哪怕因此丧命也是活该。 可是这样可恶的森雪纪握紧了异能的手,再次请求道: “求求你,这是我第二次求你,一定要把我的爱人带回来。” 一个完全丧失理智的女人,什么蠢事都做得出来。 哪怕知道一切尽在爱人的掌握,也要拼着命把人救出来。 利落地一剑封喉,异能对太宰治说: [快点我赶时间,我和其他异能不同,离开身体太久她会死。] 第81章 被关小黑屋的i人 被关小黑屋的i人 * 我再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身上换好了睡衣,新洗的床单上一股熟悉的洗衣凝珠味。 我应该才昏迷不到三小时,这是异能离开我体内的极限,这么短的时间太宰治就能解决好麻烦回来料理家事,顺便把半个月没换的床单被罩扔洗衣机洗一遍再烘干吗,恐怖如斯。 第97章 无言坐在床头,原本安静的房子却突然多了叽叽喳喳的响声,好像在我清醒的那一刻这个世界活过来了。铁栏杆外小鸟扑扇着翅膀飞到窗户对面的枝头,客厅的电视里播音员播报新闻,洗衣机轰鸣,连微波炉都在叮叮当当地发动热好饭菜的提示音。 包括外面的那个男人,虚掩的门外将他自唱的殉情之歌传得清清楚楚。 我皱了下眉,测试一下,好在异能还在我的手中,就是比较虚弱。 不过有太宰治在有没有异能没区别。 走出卧室,我首先被在纯白一尘不染的客餐厅里多出一个同样纯白一尘不染的人形物体晃了眼,要不是长着黑头发还以为我家客厅成精了……嗯,太宰治?! “你这身衣服还挺好看的。” “是吧,我猜雪纪会喜欢才忍着没脱掉。难道只有衣服,我不好看吗。” 我干巴巴地说:“当然,不是谁都能穿出气质。” 被黑心商人染成白毛的小黑猫心情大好,甜蜜地蹭蹭我又去忙着给早餐摆盘。 他特意穿着这身新衣服没脱就是为了诱惑我吗,很好很有男德。 我从善如流地拿起一杯柠檬水喝了一口,格外的酸。 扫了一眼餐桌上没有我想吃的东西,我问: “库拉索去哪了。” “被森先生接收了,应该正在和对面洽谈送回俘虏的问题,不过森先生肯定不会放人就是了。” 太宰治打断我的话,夹了一筷子咸菜放进碗里。 看在不是纳豆是爽口小萝卜的份上我忍了,包括房子里多了些奇奇怪怪的布置藏在犄角旮旯我都一起忍了,但是当我吃到这碗配料丰富的海鲜粥(应该把我冰箱里一整只雪蟹都用来熬粥了),想起被遗忘的牛肉,突然不想再忍。 好歹让我吃口土豆炖牛肉啊,生滚牛肉粥不会吗,太宰治你明明看见解冻的牛肉了为什么不炖上! 我决定挑明。 “治君,你应该发现我对药物抗性很强这件事了,那我不妨再说一下,其实我的舌头也很敏感,掺进饭菜里也能吃出来。” 太宰治惊讶:“诶,这样吗。”随后他自然道:“那我下次直接把它和保健药一起给雪纪吃吧,不然浪费我煮的粥了。” 是浪费我的牛肉!解冻后再放到冻层过几天再解冻会破坏牛肉的口感你懂不懂。 他误会了我的意思,宽慰道:“放心吧,给雪纪吃的药只是让你懒得活动而已不会有副作用,而且针对你抗药性强的特点特地选了世界上最新研制的剂量超大的药物哦,我控制得很好。” 不,我的意思是中午把牛肉炖了好吗不要浪费。 或许太宰治和我的默契值已然负数,又或者我不说话沉着脸时很有威慑力,总之太宰治已经撑不出云淡风轻的微笑了,就像纯白的西装外套内搭黑色衬衣,脱掉温柔人夫的壳子他寒凉的本姓也暴露出来。 莫名其妙,拒绝吃药不是很正常吗干嘛一脸被负心的恼怒,感觉太宰治的三观岌岌可危啊。 想想太宰治一直在提监/禁这件事,但我在求异能去帮太宰治时就想到这个后果了,适应良好的我遇上良心不安的太宰治,有点好玩。 装的生气一点逗逗他。 “就是我被限制出门的意思对吧。” “雪纪一定要这样清醒吗,反正你本来也是宅女,有什么关系。” “主动宅和被动宅是两种概念……算了,我接受。” 我说算了反倒刺激他的神经,一瞬间纯白的房屋仿佛连同太宰治的平静面孔一起崩塌,露出乱糟糟的、支离破碎的血肉和光秃秃的毛坯。在这样破败的房屋里还有人居住,就像铁皮的集装里水电不缺一样好笑。 太宰治仿佛在接受良心(?)的拷打,满意欣慰的朝我点点头后眼睛又黯淡下来,像是自暴自弃的讨厌自己。 他怎么一会儿一个样。 “我接受你的管制了啊,你在纠结什么,本人情绪稳定无任何反抗情绪。” “就是因为雪纪接受得太快我才受不了。”太宰治非常擅长让自己变得楚楚可怜,将刘海一半撩到耳后露出精致的眉眼,让人忍不住对他吐露心声,说出最真实的目的。 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一场暗流涌动的审问。 我不管,我继续装傻。 “雪纪为什么要把异能送到我身边去,除了我和森先生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你的异能也很听话不会让敌人发现。” “啊,那个。”我难得不好意思起来,“当时情况危急嘛,我觉得我的异能还是蛮有用的应该派到需要它的地方去,再说就当隐瞒了你那么久的补偿吧。” “那么它帮到治君了吗。” “嗯,帮大忙了。” 太宰治又说:“这几天开司君和纯子的信息也都由我负责回复,没问题吧。” “没问题,如果禁止上网的话麻烦给我足量的稿纸,截稿日又快到了,帮我送到编辑部。” “ok.” 太宰治又高兴起来,从对面的位置转到我身侧的位置上喂我一口一口把掺了药的海鲜粥吃下去,“固定睡眠时间八小时,等我回来雪纪就醒了,然后我陪你一起写作哦。” 就是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掌控中,别想靠文字传递情报的意思是吧。 没问题,我对我设计的密令有信心。 抛弃太宰治自己对小黑屋的热爱,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我的异能可能对白雾的始作俑者表现出超强的攻击性,让太宰治对我的来历又开始起疑。而且据我所知异能一般不说和主人一模一样,起码也是带点主人自身的特点,但我的异能给前任主人报仇肯定不会用我的脸……这样太宰治一定会开始调查那个陌生女人的身份吧。 会可怜我吗,太宰治。 我非常非常期待太宰治为了保证我不会危害横滨把我困在家里,等把[事实]查得水落石出,发现我说想做普通人啦,讨厌想让异能消失啦,来横滨是为了克制自己的异能啦这些话都是真的时,他会有多愧疚。 他一定会愧疚,然后暗自发誓再也不会怀疑我。 现在他软硬兼施让我走进笼子里,下回自愿进笼子的人就是他了。 而我会在笼外拥抱他。 “好哦,我要坚持多久呢。” “一辈子不可以吗,我已经在看房子了,过段时间我们就搬到一套更大的[房子]里。” 太宰治故作惊讶,细心地用餐巾纸擦我的嘴角,“一想到每天回家都能看到欢迎回来的雪纪,无趣的上班都好玩起来了。” 哇,你好变态。 “好哦,如果这是治君希望和我在一起的相处模式的话,我不介意。” 包容他,无限的包容他,一想到不久的将来他脸上写着“我真该死啊”,这些小打小闹无伤大雅。 主动暴露异能,不顾自己的性命让异能去救你,被明晃晃的怀疑监/禁都无所谓,我是这么爱着你。 所以未来发生什么事都请不要惊讶,这不是提前把费用结账了吗。 “啊,雪纪你答应的这么利落我打好的草稿都浪费了耶。” 太宰治抱怨着,让我靠在他的怀里轻轻拍打后背,很快我的眼皮开始沉了。 药效也太快了,不会把我吃成傻子吧。 按住森雪纪微弱的挣扎,太宰治在女友耳边轻声说: “老师的刀被我放起来了,雪纪这段时间身体会很虚弱拿不动刀的,万一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迎着森雪纪震惊的神色,太宰治微笑,“我是在为雪纪的身体考虑,放心老师的遗物在很安全的地方,每天都有人保养它。” 所以要乖乖的,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哦。 “……好,但等冬天来临时我要回北海道一趟,治君可以和我一起去。” 太宰治眼前一亮,举止愈发的亲昵,他双手环抱将森雪纪禁锢在怀里,“那当然要一起去了,不是说好了要看看雪纪成长的地方吗。” “嗯。”森雪纪已经没有了搭理他的心情,胡乱点点头。 “那这个秋天就先委屈雪纪住在小房子里吧,毕竟房子从选购到重新装修都要花费很长时间,这可是要和雪纪住一辈子的房子啊。” 也有可能只是短短几个月啦,看你的表现和能查出什么来吧。 根据库拉索的供词,森雪纪说她和库拉索一样经过实验得到了异能,不同的是森雪纪的异能曾属于另一个人。 本该对这段黑暗往事报以同情的太宰治,总是能发现一些充满违和的地方。 为什么森雪纪可以顺顺利利地逃跑,让自己的简历完美无瑕呢。 到底是为了赢得库拉索的信任这么说,还是有人暗中帮助她。 为了确认幕后人是做慈善还是别有用心只能稍微委屈一下雪纪了,谁让她对异能的厌恶和某个俄罗斯人那么相像呢,将森雪纪的异能带回来的费奥多尔真的没有发现问题么。 第98章 还有之前在船上对方说的那句话…… 太宰治将已经困得点头的森雪纪抱回卧室,床脚和柜子都打磨的圆润光滑,与之不同的是窗户只能开一条窄窄的缝隙,外面多了几条铁柱。 在森雪纪昏睡过去之前,她像是忍无可忍般揪住太宰治的脖子恶声恶气道: “无论如何,今天晚上吃土豆炖牛肉好吗,拜托了。” 第82章 i人嫉妒横滨这座城市 i人嫉妒横滨这座城市 * 在太宰治眼中,森雪纪最大的优点是心理足够强大。 能淡然地面对身边不合理的事宜,不管是装傻还是真傻反正都让太宰治觉得在她身边能轻松片刻。如今森雪纪再这样淡然处之,却显得面目可憎起来。 晚饭时好像药效还没过去,森雪纪吃着吃着头就要埋碗里了,硬撑着吃完饭全靠她对土豆炖牛肉的执念,吃完一声不吭回床上睡回笼觉,太宰治只好自觉洗碗。 等到半夜迷迷糊糊被枕边人的动作惊醒,才反应过来她是去书房工作了,太宰治披着衣服跟在后头,森雪纪已经哈欠连天地拿着笔在稿纸上写写画画。 “我还以为你要睡一整天。” “是你下的剂量太大了,明天控制一下变量。” 森雪纪又打了个哈欠,双目无神。 太宰治干脆拿来张毯子和衣而卧。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小灯泡的瓦数不足以将这间书房的全貌一览无遗,太宰治就靠在阴暗的角落里,手撑头侧卧看森雪纪喃喃自语着斟酌词句。 雾里看花,灯下看美人都是顶级的享受,太宰治盯着森雪纪的一举一动,竟也跟着妥帖安蕴下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他们刚刚“交往”的时候,怀疑女子别有用心的太宰治别有用心的答应了交往,然后开始明里暗里的试探。 原来这才是他们最和谐的相处模式么。 太宰治又开始不爽了。 “你在写什么。”他又无声地侵入森雪纪安宁的世界了,森雪纪吓了一跳似的扭头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展露戒备的姿态。 太宰治更不爽了他很双标。 “在考虑要不要发挥我的特长写写医院的黑暗,不过写出来会被打吧。还会有一些捕风捉影的八卦和刺耳的批评,而且一定会写成一部长篇小说,想想就很麻烦。” “你是会在意批评的人设?” “当然,我很脆弱哦。” 森雪纪意有所指。 太宰治没出声,从身后环抱住森雪纪读她写的情节大纲。可能是纸笔上的手稿更适合放飞自我,一张a4纸被她写得一点空隙都没有,白色的基底要从字里行间的缝隙中看到。而且内容天马行空,上一行是人物小传,下一行就是大结局的猜想123。 不过能看出来确实是一部大长篇的配置,足够森雪纪写到冬天,等他们去北海道时估计又有新的素材了。 等一下,这样一来他不就是写作素材的搬运工了?好像这半年多来每次和森雪纪出去一趟都会遇到什么事,然后回家被森雪纪写在杂志上发表。 “雪纪,在你心中最重要的是写作还是我呀。” 森雪纪的表情一言难尽,“你这句话是先救妈妈还是先救你的仿句吗。” 太宰治撒娇:“快说快说嘛。” “是……” 太宰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其实是自己。” 森雪纪扬眉,“很惊讶吗,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不管是治君还是写作,都是被我选择决定的,我爱你们如爱我,你和写作都是森雪纪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 是人设吧,森雪纪这个人设需要太宰治和写作。 倒是平息了他心中即将喷涌而出的,无法控制的情感。 也好,如果森雪纪毫不犹豫地回答是他,倒让太宰治为接下来做的事良心不安了。 不管森雪纪是不是无辜的,他都将这样锁着森雪纪一辈子。 傲慢的他不能允许身边存在不可掌控之事。 对森雪纪的感情很快就要失控了,在天平的两边摇摇欲坠随时都要将另一边的砝码朝天空高高抛起。 “那我也问治君一个问题吧,两个。” 如传说中死于溺水的矶女攀附靠在身上,长发委地的森雪纪靠在怀中时太宰治感到一股阴暗的潮湿从心底蔓延,好像人面蛇身的女人缠住了他的手脚,分叉的舌头撬开他的嘴一样,很快就要溺死在森雪纪和他不遑多让的带有疯狂占有欲的情感中。 “在治君心里,横滨是第一位的,对吧。” “是。” 太宰治不假思索道。 他要……学着做一个好人,到好的阵营里去。 “呵。” 一声冷淡、轻蔑的笑在森雪纪脸上转瞬即逝。 “虽然很无理取闹,但我有点嫉妒呢。” “不过这点嫉妒无关紧要,倒是治君你”,森雪纪的脸上都有了些幸灾乐祸,“你相当嫉妒那个占据我丈夫名分的男人吧,虽然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你是怎么那么快接受轮回转生的设定的?只有这样才能说服自己没被疑似戴上绿帽子吗。” 在太宰治愈发阴暗的眼眸里,森雪纪大力拍拍他的肩,意思可能是[男人大度点]。 “安啦,我只是带着记忆转世的普通人而已,绝对不会把你俩做对比哦。” 扳回一城了,森雪纪想。 不快点转移话题让太宰治纠结前任现任的问题的话,她怕她对横滨的敌意让太宰治都等不到调查结果,直接把她就地正法。 好嫉妒,好讨厌,从来没有这么反感过一个东西。 横滨说:喵喵喵?关我什么事啊。 不能怪任何人,要怪只能怪自己来得太晚,来不及哄骗太宰治了。 森雪纪心中的树苗疯狂生长。 好恨,为什么会出生在遥远的北海道,为什么会在孤儿院浪费那么多时间,为什么从札幌到东京九个小时的时间她要用三年走完又要浪费三年才能找到在横滨安逸的太宰治。 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她,你来晚了。 如果能再早一点,早两三年都够了,她可以把迷茫的太宰治拉走,现在太宰治的心里关于她的位置太小。 这不公平,我可满脑子都是你。 好讨厌横滨。 提起笔时仿佛生活又回到了正轨,森雪纪又变成了和朋友讨论性格的i人, 但怎么会一样呢,如果太宰治因为森雪纪太过神秘提防她,森雪纪会欢欢喜喜的表忠心。可如果是因为横滨的安危把她列为危险分子…… 那可太糟糕了,以森雪纪破罐子破摔的性格,保不准让他梦想成真。 快点全心全意的爱上我吧,在太宰治怀里的森雪纪想,她又拿出一张稿纸开始写《巨塔将倾》里故事的高/潮部分。 她不是正统的作家,没受过专业系统的学习,从来都是想一出写一出,喜欢先把脑子里最振奋的画面记录出来,把结局构思好再倒推开头。这个习惯让她上一世受到过专业的批评,可就是改不了。 她写完老师之死的部分,决定将这一段寄给编辑,应该能在每月的杂志上得到一个版面连载,然后借机联系琴酒。 希望看完杂志的琴酒拼凑出森雪纪传递的“情报”是情侣吵架分手复合的小作文时,不会气得把杂志扔垃圾桶再点上一支烟丢一颗炸弹进去毁尸灭迹。 太宰治已经调理好了,笑问:“那个男人和我很像吗。” 来了。 森雪纪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捧腹大笑差点憋出内伤。 她轻描淡写地说: “一样,也不一样。” 自己猜去吧。 第83章 想和i人永远这样生活下去 想和i人永远这样生活下去 * 说实话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今天早上应该下了场雨,太宰治回来时身上还带着湿气,见到我先把新出的《都之花》交给我,“*我还以为会看到新连载,没想到又是一篇短篇。” “不是你把稿件送出去的吗,哪来的没想到。” 我抱怨着接过杂志放到一边,催太宰治换衣服去浴室泡澡。让太宰治看天气预报带伞是不可能的,下雨天知道往家跑也是不可能的,失了智的他没趁着风雨跳河就不错了,所以被他捧在怀里的杂志也被雨水浸湿了。 用吹风机烘干后的杂志页脚卷边,或许太宰治真的揣着书落水了,流水在书页上留下水波纹的痕迹,怎么也扶不平,弯曲的褶皱和粘在一起的纸张严重影响了我翻阅。 没有,琴酒还没有传回消息。 太宰治这边慢也就算了,怎么连琴酒也是,还是他没看到我的讯息?组织那边活太多忙不过来? 我正蹙眉用纸巾把书擦干,就听太宰治远远地问: “你在看什么呢。” 他穿着我前几天在时尚杂志上画圈的睡衣,毛茸茸的恐龙睡衣和我身上的这件是同款,过于温暖的珊瑚绒将他警惕肃杀的语气都衬得温和起来,刘海服帖地贴在他瓷白的小脸上,发上的水珠淹没了恐龙的眼睛。 第99章 我思索太宰治那边查到哪里了,本不该这么慢。 说来说去,也就只有异能的来历说不清而已,我没如实告知是因为我们这类人比起道听途说更愿意相信自己求来的真相,所以我在等太宰治自己查明,好好卖一卖惨。 已经好多天了,按理说我留下的引子足够他查到孤儿院,那起码该有个心理波动吧,怎么还是一副戒备到死的样子。 事态超乎了我的掌控,这一点都不好玩。 “看书啊,还能看什么。” 我没好气道,该对监/禁生活表达不满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太宰治才慢吞吞地踢踏鞋子过来,同样绵软的毛球鞋子对他仅起到基础作用,萌卖不了一点。 “雪纪是无聊了吗,那我白天也在家里陪你好不好。” 太宰治环住我的脖子,水珠滴在我的锁骨上。 “看我睡觉下饭?你好变态。” 我耸耸肩把太宰治从身上摇下来,忍不住问:“你的老家在哪,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老家了,礼尚往来不过分吧。” 这话说得有点唐突沉不住气,说完我就后悔了。 还在太宰治没在意,继续搂着我看我新发表的小说,“对了,编辑先生说看了你那部长篇的大纲,他觉得很好很完美,但编辑部的老大觉得有些部分太犀利了,担心舆论,希望文笔能再温和些,编辑先生说他正在据理力争中,叫你一个字都不用改等他回信。” 山田美妙先生? 我脑海中浮现出那位倔强小老头的身影,交给他的话那就没问题了,我只管放心大胆写就是。 在我的构思中未来要写两部长篇作品,如果《巨塔将倾》能够顺利出版的话下一本一定没问题。我费心挑选这家位于横滨、虽有旧名但江河日下的出版社不是没理由的。 希望远在港/黑的森先生看到我新连载的长篇后闻弦歌知雅意能把杂志社收购,“喉舌”都已经递到他的嘴边了。 “好,我知道了。” 太宰治还是没有动。?是我表现的抗拒不够明显吗,我又推了推他,太宰治还是抱着我不撒手。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转变的话,大概就是他这段时间比较黏人。不过太宰治向来想一出做另一出,我还以为这是他麻痹我的手段,可今天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我放缓了语气。 “治君?” “嗯。” 太宰治欲盖弥彰地把杂志翻了一页,好像他多认真看书似的,明明拿到手后就从头到尾检查一遍,把所有文章和排版顺序都了然于心了。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太宰治,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知道我的老家后,也告诉我你的老家吧。” “……” “我不喜欢当谜语人,直接挑明了说吧,你知道我无辜了。” “……” 马上要笑出声,我强压嘴角冷声道:“既然如此就把禁制解开吧。你现在就把水壶里掺了药的水倒掉,再去买一个新壶,我看那个破水壶就恶心。” 我就知道,我的计划从来不会出错。 被冤枉后昭雪是不是该表现的生气一点? 首先把破水壶送走,我看它不爽很久了,每次太宰治答应不在水和饭菜里掺药下回照做不误。我知道他是担心我把直接吃的药片掉包想多重保险,可这种日常生活中掺药的行为让我联想到不好的往事,非常容易应激。 “快点,你还想心安理得到什么时候,再这样我讨厌你了,啊——” 不知哪里触碰太宰治脆弱的神经,天地倒转后变成了我坐在太宰治的怀里,双手环着他脖子的姿势,而太宰治正温温柔柔地把刚才沏好的茶水,已经掺了安眠药的水往我嘴里灌。 另一条胳膊的臂弯托住我的头,手绕过来将手指塞进嘴里让我不能合拢。眼里流动的光辉是血淋淋的,几乎把他眼中的我,我的眼睛都一起染红。 太宰治歪着头,像只平时乖巧的大狗突然发了狂一口咬住主人的身体,歪头扭身想把这块肉撕下来。那股兴奋劲和平时主人陪它玩飞盘游戏时一模一样,当主人叫他名字时还呜呜地应和。 “太宰……” “说什么无辜不无辜的,我从来没怀疑过雪纪呀。这不是我们共同决定的生活方式,让雪纪每天都只能看着我吗。” 我要掐死他! 彻底发了狠,手上的力道很快就让太宰治的脖子好像细了一圈,他狼狈地咳嗽一声,涨红的脸上一圈病态的红晕衬得如枝头烂掉的桃花。练冷兵器的人手上有把子力气,很快太宰治的眼睛向外凸显得快要掉下来,他却笑得更恣意了。 淡淡的一抹笑容后,他又用他管用的招数,失魂落魄的青年迷茫地向好心人求助,叫我: “雪。” 我心头一震。 赶在我掐死他之前太宰治硬是抠住我的嗓子眼把茶水一滴不剩的全倒进嘴里。 战事暂休。 “咳咳,咳咳咳……” “哎呀,雪纪的身手本来应该很好的,还是太心软了。” 太宰治捂住脖子咳了两声,笑眯眯地说。 “神经病。” 我不得不承认在精神状况这方面还是太宰治更胜一筹。 “你到底想干嘛。” “雪纪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要永远和你[这般如此]的生活。这样的生活多好啊,不用看到雪纪为[别人]牵肠挂肚,进行无聊的社交,只需想着我,难道你不喜欢吗。” 我俩都瘫软在地上,一个人扶着沙发一个人扶着茶几。太宰治喘过气就爬过来拥抱我。我看着他一点点膝行,好像电影里大反派享受主角的尖叫不紧不慢跟在后面似的,慢慢向我靠近。 他给我喝了那么多掺药的茶水,其实一点用都没有,我纯粹是为了配合他才每天无聊的睡觉的,可现在我真恨不得两眼一黑晕过去。 那张俊美的脸头一次让我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曾经响彻整个里世界的名字再次清晰的在我脑中回想。 溺爱大狗的主人在准备给它安乐死之前最后挠了挠它的下巴,太宰治则是点点我的额头。 这下我们真的是“共轭主人了。” 他还是那么深情款款,宠溺道: “你还是太不经事了。” “我可是自私的人类啊。” 第84章 和i人差点擦()走火 和i人差点擦()走火 * 我想养只宠物,小猫小狗,兔子仓鼠都行。 提出这个要求时是在前天晚上,手写两千字后我整个人陷入了虚无状态,急需一些柔软无害触感良好的物体埋头进去获取能量,扭头一看身边只有一团绷带怪,于是忍无可忍地提出了这个要求。 “不要,雪纪身边有我一个活物就够了,我可是自私的男朋友。” 这是太宰治第一次和我提到“自私”。 以我在人类社会的经验,人为了避免被指责“自私”,说话做事总是转弯抹角。譬如想升职加薪绝不会说因为我打算明年结婚急需买房,而说我想要为公司做更多的贡献。就连我的小伙伴都不会板着脸说我就喜欢鲜血飞溅在脸上的感觉,而是愿为组织效力。 自私是个很不好的词,任谁被人这样评价会气得跳脚。 但太宰治说这个词时就有股理直气壮的气息在里面,连着两次越来越硬气。 不对,是恃宠而骄。 我冷静地想。 “你有点得意忘形了。”我委婉的提醒。 “哦?”太宰治捏着我右手中指上的茧子,饶有趣味。“难道雪纪不喜欢我这样吗,不许说不。” 果然有恃无恐。 他膝行过来点点我的额头,疯玩够了又黏黏糊糊凑上来趴在胸口上哼唧。我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倒不是因为他刚才给我灌了一壶掺药的茶水,纯是被气的。 “你其实根本没查我的经历吧。” 就是找个借口把我关起来。 “对呀,费功夫查那个干嘛,雪纪会说给我听的。”太宰治仰起头,努力装出一股子天真无邪,“你不是说了吗,要我陪你去北海道。” 我沉默。 太宰治没发现我被他的演技辣眼睛似的,“单纯儿童”不满意我的不配合,指甲用力掐了一下茧子,很快出现一个小坑。 我静静看他表演。 “雪纪好像在胡思乱想。” 他说着欺身把我压在身下,右手中指上的茧痕被他摸了又摸。 “原来经常握笔也会起茧子啊,为什么会在中指?” 他好奇地问,昳丽的面孔透着孩童的天真,眼中含有天真的残忍。 和我现在熟悉的太宰治不一样的、截然相反的太宰治。 不管是突然暴起折磨我吃药,还是摆弄洋娃娃般拥抱我的太宰治,都给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不要乱想,雪纪有我在身边就够了,你还担心什么呢。” 第100章 他慢慢地说,暗含警告。 “那我还是更喜欢和写作作伴,你若是担心过头,我大可以回北海道老家。” 以退为进果然起作用,太宰治黑了脸,低头恶狠狠在我唇上咬了一口,“不许。” 压在地板上亲了好一会儿,大脑缺氧的刺激连太宰治说什么都听不清,胡乱应了两声。等反应过来时太宰治都已经把恐龙睡衣脱了一半,掐我的痒痒肉泄愤了。 “凉,地板凉。” 太宰治鼓着脸把我抱到沙发上,密不透风的窗帘外风雨大作,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我数了下这应该是入秋的第十场雨,在北海道这个季节就要穿加绒大衣了,但横滨还是“秋高气爽”。 也有可能错了,我没在横滨度过秋天过,现在也没有看天气预报的必要,太宰治一年四季都是一件长风衣看不出冷暖,我对外界的感知迟钝到了发指的地步。 这一切都是因为太宰治。 本不该如此,我不该如凡人般柔弱渺小,短短几天就已不辨晨昏日月,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手已经抓不住太宰治的头发,他还得寸进尺地抓住背在身后,一点反抗的机会都不给我。 “啧,烦死了。” 声音像猫叫。 我脑中念头一闪,埋首的太宰治先笑了,“小猫哼哼什么呢,雪酱还需要养宠物吗。” 什么雪酱!这不就是叫宠物吗! 飒飒秋雨里视野和感知都随着听力无限放大,大自然的呼啸声拍打我的耳朵,另一边房间里缱绻的声音大得连我的心跳都听不见,似乎连这瓢泼大雨都要被盖过了。 还好窗帘拉着,我迷迷糊糊想。 最让我生气的是,把我变成这样的太宰治好整以暇,衣服都不乱一点。他一切以横滨为第一准则,又大言不惭地说他就是自私自利,妄图鱼与熊掌兼得,将我也一起困在他要守护的小小横滨里。 我讨厌他给我的爱好像施舍他人性中的一小部分,他大半的心力都放在和敌人斗智斗勇,培养接班人上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横滨。 让我不由得思考,太宰治花言巧语的把我留在房子里是不是怕我伤害了他美丽的城市,异能者的家园。 那我必须来个大的给他看看。 我自顾自地生闷气,忘了关心太宰治的状况。 罪魁祸首俯身在我身上,呼吸沉重,闷热的气流打在我的腿间。他双手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我怀疑要留下疤痕,但这份力气却不是对我,更像是在压抑他自己。 他停下亲吻和其他小动作,又爬上来朝我的腮帮子咬了一口。 “雪纪不高兴吗。” 说着他又舔了舔,带着微妙的讨好,帮我整理好衣服。 我和太宰治紧紧靠在一起,洞穴里窝在一起取暖的野兔幼崽也不过如此,所以能轻松感知到彼此身体的变化。 …… “治君?” 比起正常的生理现象,我更惊讶他选择平心静气,表现得如此正人君子真不好意思告诉他其实我还挺期待的…… “有什么好羞耻的,不是恋人吗。” 我说着挣脱他的束缚主动贴上去,气也消了大半。我是个非常宽容,非常会给对方台阶下的人,能把我惹恼的机会不多,只要对方理由充分我基本也不生气了。 就像刚才和太宰治打了一架,眼下反而让我见猎心喜。 太宰治摇头,“如果是今天的话你会生气吧,雪纪生气时就懒得演了。” 他戳了下我脸上他留下的牙印,“生气的很明显呢,虽然喜欢这种事也很喜欢和我做这种事,但之后一定会在心里记账。”他说着忧虑地叹气,“我还想多和雪纪交往一段时间,越长越好。” 太宰治拉我坐起来开始替我理顺头发,从茶几上翻出一根头绳把凌乱的长发系成麻花辫,整个过程漫长而专注,仿佛是在用拖延时间大法来结束其他事宜。 “我无法容忍你说任何离开、讨厌、要走之类的词”他缓慢地重复,挑起我的下巴确认我清楚地看见他说这几个词,重复道:“无法容忍。” “这就是我刚刚做那件事的原因,我在惩罚你。” 太宰治抛弃了你来我往的试探,直截了当地表达不满。 鸢红色的眼珠弥漫上一层黑雾。 他好像褪去了完美的伪装,不是受人信赖的同伴或者上级,在我面前如同凡人。 既然是凡人,人类所有的缺点和罪恶自然都会一一展现,比如自私的把我藏起来,比如突如其来的暴怒,比如若有若无的嫉妒,还有若有若无的色/欲和贪念。 我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太宰治和后来交往时的太宰治,是彬彬有礼的绅士和逗人取乐的喜剧演员,外加高超的智商和手腕稳稳地笼络人心。 但这些在我面前都不起作用,他急火攻心,终于暴露了本性。 他也是是愚蠢的、平凡的人类。 人类所犯下的错误都是可以被原谅的,一出生就带有原罪的人类,再犯几条大逆不道的罪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下我和太宰治的交往才是真正的,人与人之间的恋爱。 我瞬间原谅了太宰治之前的错误,甚至欣喜若狂。 “没想到连你也会这样,果然爱情面前人人平等。” 太宰治又掐了我的手指,不满道:“不要好像对待信徒一样露出圣母的慈爱笑容好吗。” “怎么能是圣母呢,”感觉那一壶茶水还是发挥了点作用的,说话都变得含糊不清:“我这分明是喜极而泣啊。” —— 虽然山田美妙先生说一切都交给他,但当我真正开始在《都之花》上连载长篇时已经一个月后的事了。 纯子和伊藤开司对我“失踪”无知无觉,毕竟我之前也不是经常和人交流的人设,还有个传话筒太宰治在,他们只当我是为了写小说一直闭关。 又过了很久,等《巨塔将倾》的第一本单行本出版时,我才终于出门,此时已经是初冬。出版社搞了签售会,我私心把签售的地点放在侦探社对面的书店,反正小作者出书也不会有很多人来。 失算了。 书店还没开门外面就已经排起了长队,我和山田先生和出版社其他同事刚把新书放在货架上,摆好桌椅,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该不会这些人都是来骂我的吧。” 我悚然道。第一本我还收敛了点,主要讲主角(以野田正雄为原型)是如何成为教授的,还有一些手术案例,黑暗讽刺的部分是后面几册的内容啊。 “因为最近的新闻吧。”一位来帮忙的编辑说:“网上好像因为这个吵了好几天呢。” 他把手机网页打开给我们看,是关于药品实验和医疗改革之类的内容。 山田先生看一眼就别开头,“会发出来就说明上面已经决定了,哪是我们说反对就能反对。” 他自顾自地回到仓库搬运新书,“外面那些人都是跟风炒作,反正能把书卖出去打出名声就行。” 山田美妙嘴角向下抽动,从箱子里取出一摞摞书摆在架子上,用袖子擦拭薄膜上的浮灰。 我悄悄问刚才的编辑:“山田先生怎么了。” “你不知道。山田主编的小女儿因患头颈癌,治疗不当去世了。听说是因为当时战乱,横滨不被允许随意通行才耽误治疗的。” 对方说。 所以他才会对如今的横滨和医学制度不满吗,为此竭力促成我的小说出版。 我的小说真的能承载这样大的期望吗,这只是我悼念几年学医生涯的回忆录而已,我只是把知道的内容都写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算不得密辛,顶多是把大众普遍“医生不需要七情六欲”的观念给打破而已,这世界怎么会有不存在争权夺利的净土呢。 签售时间到了,人流如织竟然都是为了我的小说而来。 果然有人问到了关于某个研究所副所长发表的言论,问我是否反对对方,被我糊弄过去。 没记错的话那个研究所和黑衣组织不清不楚,可想而知是为谁发声了。 这下我真的好奇组织的靠山是谁,最近的新闻里越来越肆无忌惮。 参加签售的绝大部分还是我这一年积攒下来的粉丝,竟然还有人抱着之前的书希望我签名,着实有点受宠若惊。 我又想起了那个人,是他让我走向文学之路。 突然有些怀念,中午午休的间隙我试着在笔记本上画了张他的画像。 像,又有点不像,看到这张脸心就闷闷地难受,揭过这页纸不再看了。 下午继续签售,依旧门庭若市,侦探社的真侦探江户川乱步叼着根棒棒糖买了本书支持了下我的事业,顺便好心告诉我:“太宰治和伊藤出任务去了,你明天再来吧。” 为了给太宰治惊喜所以一句签售会都没提起过的我:…… “谢谢。” 背着一大包读者回信回家,太宰治竟然还没回来,我干脆一边看信一边等。信纸拆了一封又一封,一张不起眼的信封引起我的注意。 第101章 最普通的牛皮纸信封,上面的封口都是随便拿一小截胶带粘上,唯一值得注目的是它的邮件地址。 来自我北海道老家的地址。 我屏住呼吸,轻轻拆开了信封。 …… 太宰治回家时就看到森雪纪坐在一堆信件中间,手里的剪刀还在咔嚓咔嚓地拆信。 “今天去出版社了?带回这么多来信。” 森雪纪没有说话。 “雪纪?” 太宰治皱眉又问一遍,森雪纪才回过神,看着他语气有些微妙。 “太宰君,你们侦探社接收员工家属的私人委托吗。” “嗯?” 森雪纪嘴里嚼着什么东西,难捱地喝完一大杯水才咽进肚子里。她拍拍自己的胸口,声音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冷凝。 “我有一个案件想要委托给你。” 第85章 和i人一起胡思乱想 和i人一起胡思乱想 * 虽然说有委托,但事到临头森雪纪反而不着急了。 她开始认真规划起北海道之旅,兴致勃勃还像不是回老家般熟稔,而是和普通旅客一样对陌生的城市两眼一抹黑。 “我确实对札幌很不熟悉,上学时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打工,没时间更没钱去景点。” 森雪纪振振有词。 “对了,去北海道的路上会经过青森县,要去看看吗。” 她对那个地方的小小期待远超回老家的兴奋,太宰治奇怪,“那就去喽,怎么了吗。” “啊,没什么。那就不去了,行程有点紧。” 听不出森雪纪语气中的失望就是傻子了,不过青森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她似乎是为了“自己”才问要不要顺道去青森,为什么会误会他的老家在青森县,这一点都不好笑。 把人放出去后,太宰治发觉自己对森雪纪的独占欲愈来愈强烈,完全没有根治。 把她关起来是为了在看到她日渐虚弱苍白的脸时反思所作所为,告诫自己不能把野间肆意生长的忍冬花放到温室里培养,那样反而是害了她。 可太宰治如今却生出了,哪怕枯萎也要落在自己手心的念头。 不安全感越来越强烈。 谁的老家在青森?你问我时在期待谁的回答呢。 心里酸得冒泡泡太宰治也没有问,森雪纪也没发现他的异常转身又投入了新的写作当中。 这段时间森雪纪一扫平时的惫懒,几乎每天都要伏案工作十五个小时以上,一心扑在了新书的连载上。 ……就好像她生怕再没有机会把这本书写完了一样。 侦探社里的乱步大人说,因为陷入爱情的笨蛋最擅长自欺欺人。 棋手不仅能操控棋盘,还能操控人心,森雪纪是这方面的行家。 她的牌又少又好懂,赢起来轻而易举,太宰治捻着棋子,炮兵马排列整齐,一个个被森雪纪拿下。 忍不住想让她赢啊。 她太可怜了。 哪怕心知肚明一切经历都是伪造的,也不想再查下去了,反正我可以看着她一辈子。 反正森雪纪接下来要做的事正中下怀,倒替我省了不少事,太宰治冷酷地想。 既然决定不采取极端手段从笼子里放出,那就快点把森雪纪变成利益共同体才行,现在的森雪纪太容易从这段关系里抽身了。 不管从哪个方面考量,都必须把人绑在他身边。 踏上去札幌的列车的前一天,两人去看了一场电影。 —— 我突然发现交往这么久我和太宰治还没在电影院约会过,这不应该,火速补上。 电影的故事背景就发生在青森县。 太宰治因我不得而知的原因郁郁寡欢了好几天,在看到电影票后突然兴奋起来,“雪纪之前说要去青森县是为了圣地巡礼吗,你很喜欢这部电影?” 像在找借口替我开脱一样,我只是好奇他是不是和文豪太宰治都出身津轻而已,不是就算了。太宰治的语气怎么好像我在青森县养了小白脸似的,还为此生闷气了好几天。 这么患得患失可不像他,但我又坏心眼觉得他可怜巴巴实在可爱,语气微妙道:“嗯,算是因为这个吧。” “好诶,那我们去看电影吧。” 他“兴高采烈”地去换衣服,看起来要给镜子一拳。 我实在憋不住笑,“噗,胡思乱想的男人真可怕。” 太宰治接收到了信号,迅速又恢复成平日里耍无赖的样子,埋在我怀里蹭来蹭去,“是雪纪演技太好连我都骗过了,我可真伤心了好几天。” “有什么可伤心的,不是早就说过唯有喜欢你这件事不用怀疑么。” 和敏感纤细的人恋爱就这点坏处,不知哪里踩到他脆弱的神经。本以为我的性格才是被人诟病吐槽难相处的,和太宰治相比真是太粗糙了。 小黑屋还证明不了我对他的纵容么,真是难办。 “那雪纪愿意在小黑屋里一辈子吗!” 我伸手挡住星星眼攻击,“不可能,死心吧。” 他配合地挣扎两下就不动了,观影计划暂时搁置,改为下午。 我望着他发顶上的旋儿出神。 是比之前更加紧绷细弱的关系,我和太宰治努力维持这段时间的和平共处,可连正常的打闹都带着不正常的攻击性,看似互相包容,却离对方越来越远了。 真奇怪,不是已经把问题都说开了吗,难道太宰治私下给自己上难度了。 我百思不解,在我看来我和太宰治之间已经没有秘密可言,完美达到了我对爱情的理想标准,接下来就是一些小情侣闯关的剧情。我有好多任务有待解决,太宰治能来帮忙最好。 但是从那天我向他发起“委托”后,表现就怪怪的。 我给他添麻烦了?我还没说要他做什么呢,而且太宰治答应得挺痛快的。 管他是因为什么,答应我的事必须要做到。 第86章 和i人一起看电影 和i人一起看电影 * 最后两人还是磨磨蹭蹭地出门了。 一部复映无数次的老电影,藤原千代子主演,讲述少女回忆早逝的少年,恍然大悟原来对方一直在默默守护爱着她的故事。 一个非常老掉牙的故事,太宰治评价。 “可这是我最喜欢的电影,特地分享给你的。” 为此还动用了钞能力,不然电影院没事闲的复映半个世纪前的黑白电影,整个影厅只有我和太宰治两个观众,变相包场。 “原来如此,怪不得雪纪把台词都能跟着从头背到尾,看了无数遍吧。” 我点头,漆黑的影厅里太宰治的手准确无误地落在我的眼睫上。 “那为什么会哭呢,明明早就知道结局了。” 太宰治贴心地擦干眼泪后就迅速收回手,让我继续沉浸在观影里,只是自己默默向我靠近了些。 我也贴近了他,这家电影院连空调都舍不得开,影厅里凉飕飕的。 已经入冬了,横滨的气温不算太冷,只是阴凉处感觉风邪刺骨,远不及我记忆中的北海道严寒,连时空错乱的十四岁连绵不断的雪天都比不上,那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冷呢。 我迟疑着回答太宰治的话。 “就因为知道结局才会哭啊,这部电影我看了不下几十次,我知道前面某个镜头就预示了少年的死亡,但女主懵懂不知,这不是件很难过的事吗。” 说着身上又开始发抖。 悲剧的意义就在于是悲剧,观众看男女主青涩的互动时就在盼望着结尾女主悲痛的眼泪了,所有人都期待的悲剧还是悲剧吗,看到女主角懊悔不已时也跟着流下眼泪,其实心里很满足吧。 连主演都知道这是悲剧,还要在开头演出单纯的开怀大笑,我刚开始当演员时就因为知道结局所以ng好多次。那场戏我哭得很厉害,但导演说不能哭,因为角色不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但对于我来说,那个人知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还是笑着站在那里。 我很费劲为什么会那样。 “他对你说的某个词其实在变相的告别,他对你开的玩笑最后都成真了,他说要穿着这件西装离开就真的离开了,到底是预言还是诅咒,这不是很可怕吗。” “雪纪,电影里好像没有这个桥段。”太宰治声音变得严肃。 我迷茫地瞪大眼睛盯紧屏幕,少年的“情书”没有送出去,要等到最后才能被另一个好事者转交给女主。 太宰治又叫了我几次,得不到回应后叹息着沉默下来。 等到电影结束出现一行行字幕时,我才重新把注意力投向太宰治。 “抱歉,我看得太入神了。” 我抱歉地看着他,手被太宰治紧紧握在掌心以至于手背手心粘着一层密密的汗,而我竟然一直没发现。 也就是说,我在后一个小时里根本没有照顾太宰治的感受。 第102章 太不应该了,我这个当得女朋友一点都不称职。 太宰治摇头,似乎是因为太久没有活动脖子让这个动作充满了僵硬。他根本没看电影,凝视我的侧脸整整一个小时,哪怕我沉浸在剧情里余光都没分给他一个。 被这样忽视,如果是刚开始交往太宰治早就嗷嗷叫着让我给个说法了,可他这样包容,反而让我无地自容。 原来不管是谁在爱情中都会小心退让,即便你料事如神,也逃不过情意的偏袒。 “我在看雪纪眼里的电影哦,把整部电影都看完了。” 太宰治体贴地说,但却欲言又止。 “雪纪眼中的故事比电影有趣多了。” 又意有所指。 不等我思考他的话里有话,太宰治已经调整好心情调笑着带我离开影厅。 挽着太宰治的手臂走出电影院,打瞌睡的工作人员敷衍地胡乱说一句“欢迎下次光临”,就又睡着了。 这是一个位于某个老旧商场,近乎停业的电影院。 “这个电影院我以前来过。”太宰治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我们正在乘嘎吱嘎吱,左摇右晃的扶手电梯下楼。 “那时我和以前的搭档来这家商场的二层打电动,输了的人给对方当狗跑腿。我说中也请我看电影吧,他身上没钱,我俩偷偷溜进来看的,在电影院待了一整天。” 太宰治自顾自地笑起来,“后来小矮子还回来把影票钱还上了,工作人员说你朋友不是买了套票吗,不然我们怎么会让你俩进去。把他气个半死。” “我可是良心不安了好久电影都没有好好看啊混蛋!”太宰治学着那人气急败坏的口吻,“哈哈哈哈笨蛋小矮子。” 他放声大笑,乐不可支。 我愣怔地看着他。 他很少,几乎从来不提起以前在黑/手/党的事,我出于某种心态也从来没问过,只当他和我一样把过去当作痛苦的噩梦醒来就忘得干干净净。但现在他突然和我聊起年少时和同伴相处时的趣事,仿佛在告诉我: 再不堪的过去也是有亮色存在的。 就像我认识了琴酒,太宰治口中过去的搭档和一直湮没于口的友人一样,是无聊与黑暗的回忆里难得温暖的东西。 如果是温暖的回忆,告诉他也无妨。 太宰治如此温柔地提醒我。 我想了想,绞尽脑汁道: “我有一个朋友,特别口是心非。食堂唯一的肉*菜是煮五花肉,全是肥肉只有一点点瘦肉条,我口味特别挑剔哪怕顿顿吃大头菜也不吃一口肉,那个人看见了就把瘦肉挑出来给我说他不喜欢吃。” “还有鱼,我们吃的是那种渔民上岸后被挑一批又一批后剩下来的那种鱼,一般会卖去加工厂做成鱼松。就这样又小又臭的鱼还要限定一人一条,只有晚餐供应。我自然是不吃的,那个人会骂我有公主病,然后帮我把鱼刺挑出来,其实我只是没耐心在小鱼上挑鱼刺而已。” 怎么都跟吃有关,搞得我跟吃货一样。 可能因为食欲是人最浅显的欲望,在长久连食欲都不能满足的岁月里,我首先想到的温情都和吃有关。 下雪了,我们走出来时街面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作为北海道人,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下雪要打伞?据说知名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还凭借下雪时打不打伞的细节破获了一起案件登上报纸,以至于我和梅津寺纯子还处于君子之交时她就自信判断出我是北海道人,之前因为讲话没口音她还以为我是东京人士。 我又想起来一点有意思的事。 “一般下雪后第二天院长就要组织我们扫雪,我总是偷懒拿着扫帚在地上划来划去,那个人就会默不作声地听我聊天,然后把我俩的分担区扫干净。” 当时聊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反正就是一些从其他女孩子那儿听来的八卦,难为小伙伴不耐烦地听我魔音贯耳还要干活了。 现在想想因为他当时也很孤单吧,我和他是唯二侥幸试药后没挂掉的,他很珍惜。 “还要扫雪?那你们会堆雪人吗。”太宰治问。 “当然啦,冬天的娱乐活动只有打雪仗堆雪人了吧,他们可是连水都不舍得往地上泼做溜冰场。” 这么抠门的孤儿院再没有了,我在札幌的那家孤儿院可是设备齐全从篮球场到音乐室应有尽有。 “有个好朋友在一起再无聊艰辛的生活也有意思起来了,那个人你们还有联系吗。” “哦,死掉了。” 我坦然道,眼神清澈。 特意避开性别不称彼氏彼女,当然连生死也要作假。 太宰治定定看了我一眼后撇过头去,“抱歉。” “没什么,就算活着我们也不是一路人,不然你就看不到我了。” 不然你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黑衣组织的代号成员了。 这句话似乎打开了不得了的机关,太宰治和我说起他从前很喜欢喝酒,总在一家固定的酒吧喝酒,和固定的两个人。 他竟然有两个朋友,还有一个搭档,加起来三个人,好嫉妒。 这三个人是清楚他秉性依然支持信任他的人,可我只有琴酒一个。 只有琴酒是无条件站在我身边的,我也会无条件站在他身边。能达成这个成就很难,需要彼此好面子又被对方掌握所有黑历史,干不掉对方于是只能做朋友,我和琴酒就是这样共患难后难得没有发展成同室操戈的关系。 还有纯子和开司君和萩原君,也是我难得的好友了。但我结交时的目的不纯,所以我一直默默做好被他们发现后绝交报复的准备,这是我应得的,我也很感激他们。 只有琴酒,我从不担心他。 如果把我心中的朋友排个位的话,琴酒独一档,纯子次之,开司君和萩原君并列。我就是非常神经会在心里给认识的人排序的人,和我温和的外表截然相反。 说起来最近琴酒好像怪怪的,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负能量,很少见他这么暴躁。 终究被工作压断了腰啊,同情。 我和太宰治就这样你一言我一眼的虚虚实实交了底,比以前更亲近。 这是个好的开端,我对自己说。 我和太宰治会慢慢信任彼此,然后像真正热恋逐渐走向婚姻的年轻男女一样将自己从小到大的故事事无巨细的分享,让对方参与到自己的整个人生。 婚姻……? 太早了下次再说。 “你又摇头又傻笑在干什么。”太宰治从浴室出来,用毛巾擦垂在肩膀上的湿漉漉的头发。 “咳,没什么。”我欲盖弥彰“那个,你头发是不是有点长了。” 太宰治捻起肩膀上的发尾,“好像是有点,那雪纪帮我剪头发吧。” 啊咧? 我愣神的工夫太宰治已经找出了木梳剪子递给我,俏皮地眨眨眼,“要小心点哦,弄坏发型我会哭的。” 第87章 i人收到巧克力了吗 i人收到巧克力了吗 * 从横滨到札幌真的好远。 我和太宰治凌晨四点就打着哈欠起床,五点十分踩着点到达新横浜车站,经过三次换乘四个小时中间还坐了一个多小时飞机,终于到达札幌的中岛公园站。 我们在中岛公园逛了逛然后找了家拉面店吃饭,向南走来到著名的北海道札幌南高校,我的高中。 太宰治戴着一顶白帽,把自己包在羽绒服里蔫蔫地跟在我后面,不管我怎么说都不愿意把头发露出来,还会竖起眼睛瞪我。 “在母校前合影诶,这顶帽子太大了把你的眼睛遮住了不好看,拿下来好不好。” “你还好意思说。” 又气鼓鼓地瞪我,可惜头上柔软保暖的兔毛帽子毫无攻击性,反而说不出的可爱。 我耐心哄道:“一点都不丑,很清爽不是吗。” “清爽,人家的刘海都被你剪毁了。”太宰治勃然大怒,把在便利店买的北海道限定牛奶丢在我身上,掀开帽子短了一寸的前发逼问我:“你诚心告诉我,这样好看吗。” 只是把眉心间的刘海剪短了一点点又不是全部剪没了,我直呼冤枉:“是你让我剪刘海的,我原本只是给你修一下发梢。再说也很好看啊,能更直观地看清治君的眼睛了。” 真的只是短一点点而已,太宰治你已经闹小脾气整整一夜加一上午了,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偶像包袱这么严重。 “哼,我看你就是蓄意报复。” 太宰治的语气又有点低落,偏偏尾音刻意上扬好像只是开玩笑似的。 报复指什么自然不言而喻,这也是我一直搞不懂太宰治为什么不安纠结的地方。把我关起来这件事他喜闻乐见,我也淡定接受,如此看来“关”是一种促进感情的play,但why太宰治事后惴惴不安,why后悔开始看我眼色,搞得被监禁受伤的人是他一样。说白了太宰治还是不敢相信我罢了。 第103章 养一只猫很难,养一只猫一样的男人更难。 他做决定时是杀伐决断的,将情感排除在外,这时他已做好被人嫉恨的准备,习以为常并付之一笑。可当对方毫无抵抗的接受,心甘情愿时,他反而开始受到“良心的谴责”了,惊惶地自暴自弃起来,厌恶自己的头脑。 非常不擅长接受善意呢。 我平静道: “不,我是要把你变丑才不会招蜂引蝶。” 这句话完美狙中太宰治的心动区间,某人捂着心脏倒下,但还在负隅顽抗。 于是我又说: “再说你都报复回来了,今早趁我没醒用发胶把我的刘海梳成大背头,我还没生气呢。” 谁懂我早上照镜子发现自己变成大光明的绝望……感谢我的额头没有痘痘不然现在捂着帽子不放的人就是我了。 太宰治毫无心虚之意,我们的路程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争论我俩谁的理发手艺更好,一点都不心虚的太宰治给我拍了无数张大头照,盛情赞美自己的审美,坚称露出额头的我才是最美的。不仅美,而且据说光额头招财。 然后对我把他的刘海同样拨到后面的提议敬谢不敏,表示一个家里有一个挣钱的顶梁柱就够了。 这回太宰治彻底放下心,两次报复相抵不欠彼此的了,他终于能脱下帽子和我在学校前合影留念。 真不容易。 即便出示了前校友的证明,保卫老师依然拒绝我重返校园的请求,我们只能站在校门前眺望教学楼,回忆我的青葱岁月了。 “没什么好讲的,就是打工办私塾。” 打工不提,私塾是我生活费的主要来源。记得当时有位金发辣妹为了和东京转学过来的草食男在一起,以后两人一起在东京上大学,拼了老命学习,我光从她身上就赚了半年生活费。 “在偏差值70的名门高中保持从入学到毕业每场考试都是第一的成绩,教普通学生绰绰有余,雪纪一定是位好老师……学生里有男同学吗。” “当然有了,挣钱还分男女吗。”我理所当然道,发现太宰治面色不善连忙说下一句:“因为上辈子就是东大的啊,把过去的知识捡起来而已。治君你不要这么认真的夸赞我,明明对你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他冒着星星眼说斯巴拉西时我背后一片恶寒,感觉被嘲讽了。 “我说的斯巴拉西是,雪纪坚持做普通人的意志很坚定,在努力维持一个普通聪慧但贫寒的学生该有的生活,明明不用这么辛苦的。” 太宰治轻轻地说,我们又回到了中岛公园,附近有一家福利机构,就是我档案里从十岁起居住的地方。 事实上,是我跋山涉水一路从深山走到札幌,查好地图后直奔福利院,编造了一个渔民少女母亲进城打工,酗酒的父亲险些**她,不堪受辱逃家的谎话才混进去的。 这个谎言在我脑子里想了几天,又做了些准备,每个枝梢末节都完整无缺,确保他们真的按照我说的去找那个渔村,真的有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后才来到人前表演。我保证哪怕是太宰治亲自去查,那个渔村也会信誓旦旦有个森姓人家的女儿被父亲欺负跑掉了。 我猜太宰治也在佩服我竟然能对那个“父亲”忍那么久,都没有用异能伤害他,而是寻求政府的帮助。 但是这和我对库拉索说通过实验得到异能不就相悖了吗,所以我又留了个心眼,渔村的村民会说我似乎是被养母捡来的孩子,当时奄奄一息被埋在雪地里像个死人,无血缘的父亲才会毫无心理负担的试图犯下罪行。 感谢日本落后于信息时代,档案等重要文件至今还是纸质版没有录入系统,把十四岁入院改成十岁入院小菜一碟,而和我同批的孩子,带过我的老师都散落四方。他们因为各种理由或是出国或是改姓,已经无从查起了。 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掩盖我是八年前来到札幌的福利院,逃出孤儿院的具体时间而已。 如此我在太宰治眼里也是位完美受害者,命途多舛的我重生到这个世界被当成实验小白鼠,误以为死掉后丢弃在深山,被养母救活又被养父伤害,终于来到札幌还要应付贫寒的生活,大写的美强惨。 很可怜我吧,太宰治。 据我所知当时在全国各地有很多类似的研究异能的实验室,我随便套了一个上去,估计真让太宰治查到一个条件符合的实验室了。 所以才那么痛快地把我放出来。 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歉意。 “因为我不是天生的异能者,所以无法按照异能者那样生存啊,不要在提醒我这件事了。” 我们拜访了院长,她是当年负责照顾我的老师之一,我上大学前把她催眠了让她牢记我是十岁入院。 就这样,告别院长后已经是傍晚,我们来到了札幌电视塔。 围着电视塔附近绕了好几圈都没找到我满意的位置,太宰治忙着舔鲜奶冰淇淋,就在我以为他准备吃完随便拍张照就走时,太宰治拉着我走到对面的天桥人行道,人气偶像剧《firstlove》同款打卡地顺利get。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这个位置。” 我很惊喜。 “难得见你把一部电视剧从头看到尾,留意一下就好了。”太宰治很得意,“但你表现的一点都不像本地人。” “因为很少出来玩。”我脸不红气不喘,“记得去学校的路线就够了。” 一听这话太宰治就无计可施了,把吃一半的冰淇淋塞给我,看着马路边上的雪堆说:“好可惜没下雪,昨天看天气预报还说有雪的。” “兴许明天就下了,还可以滑雪。” “不要滑雪,我要吃巧克力,白色恋人巧克力,雪纪亲手给我做的。” 太宰治面色一沉,突然耍起横。我习以为常地举手投降,“好好好,那我们明天去工厂做巧克力。” 谁知他又开始发作。 掀开刘海竟然方便了他搞破坏,太宰治用力朝我的脑门一撞,语气又凶又快。 “知道我怎么突然想到巧克力的吗。你提到学校,马上圣诞节了然后就是情人节,那我想,雪纪上学时经常收到巧克力吧,快说你收到多少巧克力,有没有男同学借着补课的机会和你表白!” ……这是多么曲折的脑回路啊,我只是提到了“学校”而已! 第88章 想让i人开心 想让i人开心 * 白色恋人巧克力工厂。 如太宰治所愿我们今天来做巧克力饼干了,望着眼前熟悉的英式建筑,窗头两只可爱的雪人摇摇晃晃,耳边只听太宰治大呼小叫:“这里好出片!” 然后拿起相机拍个不停。 嗯,相机? “你什么时候买的相机,之前没见过。” “哦,这个呀。”太宰治晃晃手里的相机,轻飘飘道:“昨天在酒店叫了个闪送,雪纪可能正在洗澡不知道吧。” 我无语,“你这不是浪费钱吗,我记得家里已经有一个相机了。再说也不是多特殊美丽的景致要洗成照片欣赏,手机拍拍不就好了。” “你在说什么呀,这么漂亮的雪景还是在雪纪的老家,当然要用心对待。”太宰治嘟着嘴,又高高兴兴地举起相机咔嚓咔嚓,“看镜头,这边。” 职业病,我立马找到最适合取景的位置摆了个造型露出完美的笑容。 “这才对嘛,我想和雪纪在札幌留下美好的影片和回忆。” 太宰治招呼我过来,“你看,要是笑得再真诚一点就更好了。昨天雪纪一直不高兴,难道很讨厌和我出去玩吗。”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不得了的事。 我愣住了,我昨天一直不开心吗。 我以为不开心的人是太宰治……因为我把他的头发剪毁了,我以为是我一直在哄太宰治开心,结果竟然是反过来? “是啊,你站在学校门前时神情那么落寞悲伤,还有在福利院看到院长时思念的味道都要把办公室占满了,甚至从东京出发开始你的情绪就一直低落,还没事人一样和我赔罪剪坏发型。” 太宰治连珠炮一样说完后长舒一口气,略短的额发果真如我所言露出了他平时总是遮掩的眉眼,那俊美的五官纠结成一团又舒展开,只有眼中繁星点点,就像天空不知何时飘起的雪花。 “森雪纪,你大可以多任性一点,多依赖我一点。” 他说着解下脖子上棉绒的围巾系到我的脖子上,在这之前我坚称一个合格的北方人只需要一件羽绒服就能度过冬天,帽子围巾手套都是给来旅游的南方人准备的,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想要情侣围巾的要求。 现在我和他一起围着同一条围巾了。 好温暖,本身就足够暖和的围巾传递了另一个人的体温,这份温暖将脖颈牢牢护住,再顺势而下堵住了从领口灌进来的风,胸口小腹都暖洋洋的。 原来我不是不怕冷,而是习惯了寒冷的感觉,才能独自一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严寒酷暑。 第104章 “雪纪,我们现在的关系和从前不同了,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不是吗。” 太宰治用一半的围巾打了个结,这时的他一点都不像往日那般轻浮,沉静下来的他仿佛洞爷湖的湖水。 洞爷湖是不冻湖的最北限,它由千万年前喷发的火山陷没后形成。洞爷湖旁的有珠山至今仍是座活火山,也就是说或许有朝一日洞爷湖会湖水沸腾,鱼虾翻白,岩浆一样的湖水喷发将湖边的山樱焚烧殆尽。 太宰治就好像这片随时可能变成岩浆的湖水。 他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本能,把自己装进好男友的皮囊里,以此来宽慰我不要对这次旅行灰心丧气,这本该是情侣最爱的独处时光。 是我先提议到我的老家看一看的,我真是太差劲了。 “有时我也想勇敢一点,主动解决和恋人之间的小问题,雪纪不会这么不给我面子吧,我在慢慢成长为有担当的男人哦。” 太宰治说,他看着我目不转睛。 我抚摸着胸前围巾的一角,躲开了他的目光。 我们的关系好像调转过来,小心翼翼多虑多失的人变成太宰治,之前都是我顺着他的意,现在是他关注我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吗。 爱一个人时,就无法维持对外玩世不恭的人设,在对方面前束手束脚,连心跳的快慢都听得清清楚楚。 回想起来,我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对待太宰治的,但当他这样回报我时,我竟然不知所措。 近则不恭远则不逊,连我也不能免俗。 “我很高兴能治君能为我做这些,谢谢。” 这句话有点太官方,太宰治略有失望但还是体贴地没有多说,我们手拉手走进了制作工厂。 体验制作饼干课程需要一人缴纳3500日元,有专门的老师指导,但我在高中时就在工厂上过体验课,教太宰治绰绰有余还能享受二人世界,于是拒绝了指导安排。 一番忙乎,把面饼最终放进心形的模具里就算大功告成,最后只需要用巧克力笔在饼干上画自己想要的图案就可以了。 我想都没想,画了一个q版的太宰治和我自己上去。 “等等等等,我让雪纪画,小雪纪就交给我画。” 太宰治拦住我,将我俩的饼干交换给对方,“要在饼干的一侧画半个心形,这样两个饼干合起来又是一个爱心。” 他在这方面少女的我自愧不如。 就依太宰治说的,我很快就把q版小治画好了。 小治的大头是刘海短短的清爽版,头发没那么弯曲而是简单的直发,还画了小狐狸耳朵和狐狸尾巴,豆豆眼可爱极了。 我越看越喜欢,还在下面画了喷气的火车头,因为我们坐了好久的车才来到札幌嘛,最后是一半红红的爱心,大功告成。 “怎么样,好看吧。” 我拿给太宰治看。 太宰治正在给我的q版大头上腮红,已经画好了粉粉的猫耳,听到我叫他放下巧克力笔细致地欣赏起来。 “卡哇伊!”他先是赞叹了一句,然后更认真地观察每个细节,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拧,“但是,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像我呢。” 我瞪大了眼,“这就是你啊,只是头发短一点没那么飘逸而已,因为不太好画。” “是吗,原来如此。” 太宰治没再深究,而是举起给我画的小饼干,“我可是很认真地把雪纪的可爱之处画下来。” “真的好可爱,”我配合地鼓掌,“治君画的比我自己可爱多了。” “是吗,”太宰治身后的狐狸尾巴一摇一摇,笑盈盈地问:“那雪纪能告诉我,你在高中时家政课做的小饼干送给谁了吗,又有多少人送饼干给你。” ……话题怎么又绕回来了。 “啊,话说这边还可以定制冰箱贴和礼品盒呢,要不要给侦探社的各位买一些伴手礼带回去。” 我打算给纯子买的东西有点多,这货听说我要回老家直接发了一长串代购东西,她不说我都不知道我家有这么多特产…… 冰箱贴我想po我和纯子的合照上去,然后是伊藤开司的骰子和萩原研二的马自达……话说萩原研二还活着吗,好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嗯,我翻翻群里有没有大合照之类的吧。其实多买点饼干就够了,反正只有江户川君喜欢吃。” 把饼干交给工作人员装盒就算大功告成,我和太宰治默契地没有挑我俩的照片diy礼品盒,而是选了朴素的忍冬花。 “这是定情信物!” 太宰治信誓旦旦。 大包小裹回到酒店,感觉要累散架了,严重怀疑是前段时间吃了睡睡了吃的堕落时光消磨了我的腹肌和意志,暴走一万步已经是我的极限,即便太宰治兴致勃勃准备下午去北海道神宫和藻岩山,被我严词拒绝。 “你知道神宫和藻岩山距离有多远吗,拜托做一下规划啊一天下来腿都断了。” “好吧,藻岩山可以明天去。” 太宰治爽快地说。 真是玩嗨了,我无奈地摇摇头,不过放松一天也该干点正事了。 “下午陪我拜访我的资助人吧,他家就在神宫附近。” 我的资助人,一个本该死去的男人,一个曾轰动一时的通缉犯。 第89章 自作多情的i人 自作多情的i人 * 去北海道神宫求签,看到“大凶”后我默默把签子折断。 我命由我不由天。 太宰治手里的签是小吉,看到大凶后同情地问我:“要不我们去求个御守保佑一下?” “不用,咒我倒霉还想让我花钱,不可能。” 我冷酷回答。 可能是心理作用,看到凶签后心真的跟着惴惴不安起来,我深吸一口气,狠狠咬了一口判官饼,连里面是我不太喜欢的豆沙馅都不在乎了。 今天下雪,本来是很好的天气,我和太宰治还在酒店门口堆一个小小的雪人,把早餐吃剩的水果削成形状做眼睛鼻子。这样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我抽到了“大凶”为止。 “不提不开心的事了,从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到资助人先生的家了,一路上的景色很好哦。” 太宰治若有所思,放下手中的相机,他刚刚在拍举行神前式婚礼的新人队伍。 “那位资助人很喜欢这座神宫吧,不然依雪纪的性格不会对怪力乱神的事这么看重,一定是受到了别人的影响。” “确实是这样,你也太敏锐了吧。” 因为资助人的缘故,我对这座神宫是要比其他位于闹市,人流兴旺的神社更敬重一点,学生时代经常来神社参拜。 “呵呵。”相机带子挂在胸前,为了让自己显得好相处一点给长辈留个好印象,太宰治今天还戴了一副黑框眼镜,如东大随处可见的文弱书呆子般的他和气爽朗一笑。 “因为我是雪纪的男朋友,关心雪纪的心情,了解雪纪的喜好不是应该做的吗。” 听起来完全不是这样。 太宰治似乎很反感别人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反感我向他人模仿学习的行为在他面前演绎。 是恋人的独占欲吗,我悟了。 雪又下大了一点,我向太宰治解释:“也不止是因为这个啦,还有这座神宫本身的意义与众不同。” 遥望东北方向的北海道神宫和关东神社最大的区别大抵是得天独厚的雪景和所祭祀的主神不同。 曾名为虾夷,阿依努人世代栖息的北海道在归入国家的版图后建立起了神社,供奉着“开拓三神”。 一点微妙的,炫耀功绩的成分在,据说在战争时期扩张的领土上亦供奉了“开拓三神”。 开拓三神中的少彦名神在传说中和惠比寿神是同一位神灵,作为保佑商业和海上平安的神明,在北海道这个依赖渔业和矿产资源的地方被人们日夜供奉真是稀松平常。怀抱鲷鱼的惠比寿在街头的商品店里随处可见,我渔民出身的资助人曾活灵活现地给我表演出海时喊“惠比寿”的号子用力拉网的场景,那时他眼中喜悦的光芒和平时愤世嫉俗的模样截然相反。 因此我严重怀疑他把隐居地放在神宫旁边是为了怀念自己曾作为渔民的儿子的岁月。 他没有回到自己的出生地,即便那里为本该死去的他树立了雕像,民间对他颇为敬重,他也没有回去。 但对于我来说,开拓三神的意义大概是在孤儿院的主教室(?),简而言之就是院长给我们这群孩子训话的场所,墙上的正中心是旗帜,下方是写着三神名讳的纸条,院长每周都要在主教室训话让我们对着旗帜和三神参拜,多年后第一次踏进神宫的我再次看到三神的名字竟然有种好久不见的老朋友的错觉。 随便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后我就准备带太宰治离开了。 拽一拽,没有动。 诶? 顺着太宰治的目光望去,长长的婚礼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第105章 洁白的婚服和天地融为一色,极致的雪色中头戴角隐的新娘露出一点红唇,犹如飞翔的丹顶鹤头上的红顶代替了赤日在雪天里的光辉。 …… 我面色凝重,唤醒太宰治的神智,郑重道:“如果你想踏入坟墓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 “殉情吗,那我们一会儿在雪地里扎个猛子怎么样,被雪花掩埋的场面想想就很美。等等,我不是在想殉情的事啊,我是在模拟排练见到见家长要做什么啦。雪纪想踏入坟墓吗,是看到结婚才想到的吗,俗话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也就是说……” 太宰治快活道,说话机关枪一样快,等他说完我才发现我误会了什么。 更糟糕的是,太宰治反应过来我的意思了。 “诶诶诶?!” 这下轮到太宰治尖叫了。 ……: 丢死人了。 把太宰治远远甩在后面,任凭他怎么耍赖戏精发作我都发誓坚决不回头。 “雪纪~雪纪~” 阴魂不散的声音,带着满满的调笑和幸福。 气得我回头跺脚,看到笑容满面好像抽到大吉的太宰治后更气了。 “吵死了不要再喊了。” “嗨嗨。” 太宰治好脾气地应承,听话地收敛笑意,做出严肃的姿态,“雪纪觉得我这样去见资助人先生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哦。” 在我身后突然出现的老人回答。 转身,看到面前银发浓密,精神头很好的老人我惊喜地叫出来: “小林先生!” * “原来如此,是雪纪误会了啊。” 小林多喜二先生点点烟袋,笑声中带着调侃。他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坐在下首的太宰治,年轻人立即乖觉地躬身斟茶。 赞许地暗自点头,说话时都和蔼可亲许多。 “雪纪给我写信说要带男朋友回来我还吓了一跳,今日见太宰君是位诚实的君子我也放心许多。” 我掩面,不管是诚实还是君子和太宰治都扯不上关系。 脱下羽绒服露出里面的深色西装,戴眼镜的太宰治多了几分知识分子的气息,小林先生问了他几个文学上的问题都对答如流,在长辈表扬时他又谦逊地表示: “只是因为雪纪是名作家,为了和她产生共同语言才寥寥读了几本书,算不上有自己的见解,只是拾人牙慧罢了。” “小林先生和雪纪,雪纪和我,俱因文学结缘,何尝不是种传承呢。” 如此小林先生更高兴了。 他一高兴就和孩子一样,老者的深沉含蓄一扫而空,玄黑色的宽大和服袖摆随着他的胳膊摆动,小林先生大笑着拍着太宰治的肩,笑说:“真是个会说话的孩子,不管怎样我都心领了。” 我和太宰治对视一眼,如我所言小林老师很喜欢听到“传承”的字眼。 老人都是很寂寞的,所以哪怕知道年轻人是刻意讨好,也会被轻易的取悦。 我和小林多喜二先生是在市图书馆遇见的。 因为此世界文豪纷纷专职的关系,图书馆的藏书大量减少,而时年十五岁对这个恶意的世界一无所知的我只奇怪图书馆名不副实,怎么一位文豪的书都没有,在书架上翻翻找找时,偶然翻到了一本《蟹工船》。 它不是图书馆里的藏书,上面没有编码,又夹在书架的前后两本书之间,明显是被人故意放进去的。 但当时的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惊喜终于找到一本人能看的书,不用怀疑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了。 捧着书回到座位上阅读,恰好一位老者来到阅读室围着书架上上下下地寻书。 玄色的和服宽大但老人微微驼背的身板也撑得起来,他的脚有点跛左臂摆动时有点不自然,看样子受过很重的伤。银发浓密而眉毛眉心稀疏至眉尾逐渐浓密,眼神坚定,寻书的神情不像是来图书馆打发时间的,倒像是打仗的。 他找了一圈后一无所获,紧皱的眉头反而松开了,又很快拧紧。 站在刚刚我找到《蟹工船》的书架前足足五分钟,他随意拿了本书拖着病腿走到各个书桌前,好像在寻找位置。 此刻我的心已经在打鼓了。 他在找我,他在找拿了书的人。 不会是钓鱼执法吧。 或许我不该阅读这本书,这个世界的社会风气比我前世更加保守一点,因为距离战争结束的时间更短。而《蟹工船》至少在我那个世界的战争年代,曾经被列为好长一段时间的禁书。 因为宣传了一些思想。 我腾地站起来把书揣进怀里,准备塞到别的书架去。 就在这时,老人按住了我的肩膀。 “好孩子,能给我讲讲你看书后的感悟吗。” —— 小林多喜二还活着,他隐居在札幌的一处偏僻宅院,在院子里挖一个池塘,里面养着几尾锦鲤和螃蟹,俨然一副退休老大爷的模样。加上他知识分子的气质,邻居街坊都以为他是退休的银行经理人。当然,他现在明面上的名字不是上过通缉单的这个,是另一个普通的名字。 激情燃烧的岁月似乎离他远去了。 他无儿无女,热心的邻居大婶曾想牵线成就一对黄昏恋,被小林先生拒绝,说曾有一个年轻的女学生和他私定终身,两人因战争失散遂再不复娶。 他曾答应对方,在自己的家乡在漫天的雪中为她画一幅画。 小林先生一直自己清清静静的过日子,直到去了次图书馆后开始有女高中生频繁拜访,连院子都有了几分勃勃生机。 “是我资助的学生,在南校读书,回回考*试都是第一。” 小林先生很骄傲。 他对这个女学生说,以后要学医,最好能成为绪方严一的学生。不对,绪方严一已经退休了,那就成为他弟子的学生吧。 小林先生摸着自己的腿说。 我的命就是严一救下来的,拷打我的蠢货把我草席一裹扔在外面,得了消息的严一早早就在那个地方等着,用[起死回生之术]把死掉的我又救活了。 …… 这些事自然是不能和太宰治说的,我只告诉他小林先生是我的资助人,领他“见家长”而已。 太宰治对这次见面很满意,捧着满满一蟹壳蟹肉的他大快朵颐。 用最好的蟹肉招待我们,小林先生笑着又剥了一只蟹腿给太宰治,“慢点吃,我这螃蟹多的是,没想到太宰君和我一样爱吃螃蟹。” 太宰治吃的头都埋进蟹山里抬不起来,塞满了蟹肉的嘴呜呜两声,“谢谢小林先生,您真好。” 真是一副合家欢的场面啊。 温馨的小家里有暖黄的光,有铺满餐桌的食物,有慈祥的老人和深爱的男友,窗外大雪纷飞室内温暖宜人,这是我一直梦想的画面。 在小林家留宿一晚,第二天早上又吃了螃蟹的太宰治还有点意犹未尽。 “回横滨就吃不到这么美味的螃蟹了,横滨的螃蟹和这几天在北海道的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是吗,如果是吃螃蟹的话我倒是听说一个温泉旅馆,宣传他们家的雪蟹锅是一绝。” 小林先生说着掏出一打花花绿绿的宣传单,从里面找出一张递给我们。 “是家位于道东知床半岛的温泉旅馆,应该是新开业不久正挨家挨户的发传单,我在信箱里发现的。” 我看了一眼后皱眉,“太远了,而且位置很偏僻的样子。” 甚至不在知床半岛的那几个小城市里,而是在山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夜被熊偷袭都不知道。 “我看看。”太宰治挤过来将宣传单翻开,一眼看中了上面的雪蟹锅。 “我要去!” 嘴边挂着一丝蟹肉的太宰治两眼放光,“一点都不远,为了螃蟹这点路不算什么,反正假期还有几天去泡温泉绰绰有余,雪纪我们去嘛。” 第90章 他人眼中的恩爱情侣 他人眼中的恩爱情侣 * 十二月,北海道,远音别岳。 位于北海道东北部知床半岛上的远音别岳,与南库里尔斯克隔着根室海峡隔海相望,这座又名国后岛的小岛上仅有不到一万的人口,更多的是灯塔和港口边等待巡航的舰队。相比之下远音别岳的山下似乎更有“世外桃源”的意味——直接杳无人烟了。 与它相邻的罗臼岳是百名山之一,山脚下的罗臼町以渔业和旅游为主,登山步道体贴地一路开凿到山峰,游客可以从罗臼町的登山口出发翻山越岭,抵达顶点后再从另一条路下山到山的另一头斜里町,上山下山不一样的风景玩遍两个小城,物超所值比远音别岳上的神社好玩多了,谁没见过神社。 如此默默无闻的远音别岳还有生意人发现商机,在山脚开了家温泉旅馆,钱多的没处花了吧。 江户川柯南腹诽。 因为小兰抽中了北海道五日游而跟着毛利父女来到这家温泉旅馆,一路颠簸就不说了,快冻掉耳朵的气温也不提了,到达旅馆后老板竟然说不记得投放过抽奖券,自然也没有整理房间,抱歉地再三确认后匆匆忙忙让老板娘收拾房间请他们三人暂且等候,坐了一天交通工具的柯南感觉自己骨头都要散架了。 第106章 为什么放着札幌小樽函馆不玩要来这个默默无闻又不靠谱的温泉旅馆啊。 毛利大叔倒不介意,有啤酒就成,小兰在用手机和园子吐槽这件事,柯南一个人无聊地坐在沙发上。 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大人…… “哦呀,真是位大美女呀。” 坐在柯南对面的毛利小五郎亢奋地站起来,煞有介事地扯扯领带,拦住向前台走去的女人。 “小姐,你也是来办理入住的客人吗。很抱歉老板在忙,请先和在下喝一杯洗去旅途上的疲惫吧。在下毛利小五郎,就是那个沉睡的小五郎是也。” 拖着行李箱走来的女人停住,声音听起来有几分不知所措,“啊,没有人吗。” 她应该是朝毛利小五郎身后张望了一下,有踮脚时衣服摩擦的声音,“真的是诶,请问老板什么时候过来。” 非常温和的声音,咬字清晰不失力量,应该专门学过演讲,巧妙地把大叔的疯言疯语撇过了。 “爸爸!”小兰气恼地叫了声,“非常抱歉……”她止住声音,像是看到了明星或者大熊猫一般,接下来的语气都变得梦幻许多。 “非常抱歉家父冒犯到您,老板去整理房间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您可以坐下来稍等一会儿。” 喂喂,不要用摸波洛咖啡厅门前的大尉时一样的语气啊,小兰你发现你声音变夹了吗。 柯南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睛,全家唯一靠谱的柯南君有必要终结这令人尴尬的场面了。 他自信抬头。 “原来如此,谢谢你。我男朋友还在外面修车,我买杯热饮带给他吧。” 说着她走向了旁边的自助售卖机。 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注视她的背影,看她走到售卖机前纠结片刻投币选择玉米饮,叮一声后她弯腰拾取饮料,小皮草包裹的身姿窈窕。看她怀中抱着饮料回来拿行李箱,路过三人时友好地点头致意,黑发随点头的动作落在胸前,于是三人又不约而同地傻笑起来,再静静地看她走远,门开门关。 吹进来的北风给眩晕的头脑带来清凉,毛利兰拍拍自己发烫的脸,“好好看的姐姐,是不是柯南。” “啊,嗯。” 柯南回神。 确认了,是妖精。 毛利大叔扼腕,“这么年轻竟然找了男朋友……” 小兰立即横眉竖目,战斗模式启动,叉腰教训不着调的父亲道:“那怎么了,那位小姐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爸爸不就是二十出头和妈妈结婚了吗。” “哎呀能不提这扫兴的事吗……” “什么叫扫兴!” 他们正说着,冷空气再次袭来,这次进来的是个男人。他先撑开门把门前厚重的棉花帘子掀开,让开半个身位迎后面的女人进来。 “好冷好冷,这边比札幌冷多了,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快进来吧。” 他雀跃地笑着,浓密的卷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从侧面只能看到苍白的皮肤和高挺的鼻梁。 再次看到容貌出众的女性时三人了然,这就是那位男朋友啊。 三人又双次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这位露出了正脸,向他们走来,不对是向前台走来的男朋友。 如果美女配猪哥的话我的一切美好品德都会消失。 太好了品德保住了。 恰好老板也终于收拾好了房间,先为毛利一家办理入住,情侣二人在后面等候。 有厚脸皮的毛利大叔在几人很快交换了姓名,女性名叫森雪纪,是名小说家,她的男朋友叫岛津治也,行为艺术家。 好时髦的设定,柯南看看岛津治也脖子和手腕上缠绕的绷带,艺术家诚不我欺。 但为什么手上会有特殊的茧痕呢。 柯南不动声色地挡在小兰前面隔开她和岛津治也的距离,稚嫩的嗓音催促说:“能快一点吗老板伯伯,我想在大床上打滚啦。” “哈哈,马上马上,不过我们家是榻榻米没有大床哦。” 随便什么都行离这个危险的家伙远一点,他不想破坏小兰期待多日的旅行。 没有证据不能妄下结论,稍稍防备就好,柯南更隐晦地观察起这对登对的情侣。 啊,被发现了。 斯文俊秀的青年好笑地垂眸看向柯南,他可能心情不错,眉眼弯弯似乎惊叹一下小学生敏锐的观察力,又专注和女朋友聊天了。 他的女朋友无知无觉,还在聊着一会儿进房间要先泡一会儿温泉去去寒气。 青年赞同地点点头,开口:“但是温泉在室外,头发不会上霜吗。” “笨,这就是冬天泡温泉的魅力啊,体验冰火两重天。” “这样啊。” 他拖长了语调,故意装傻取悦了他天真无知的女友,女友更兴奋地和他谈起在北海道泡温泉的规则。 他含笑听着,目光追随自己可人的女友,直到她去办理手续时也不肯移开目光,凝视她的背影。 眼中萦绕着扭曲的,浓稠疯狂的爱意。 第91章 i人偶遇奇怪的同行者 i人偶遇奇怪的同行者 * 打电话预订好房间后,我和太宰治回酒店收拾好行李,刚好赶上十一点的jr线。 太宰治拿着手机对比地图研究路线,做攻略的态度比之前几次遇到案件还要认真。 “我看看,要做8小时的jr线和巴士才到斜里町,然后我们要自己租车开车五六个小时才能到那家旅馆。” “不是到斜里町的远音别村就行了吗,怎么还要那么久。” 我惊奇地问。 太宰治挥挥宣传单,“雪纪没有认真看啊,旅馆的地址不在西边的斜里町的远音别村,而是在东面,相当于翻过山的另一头。” “那个地方只有大海和熊瞎子了吧,还有国道。” 我吐槽,“真的不是被骗了吗,会有人预订旅馆吗。” “有什么关系,只要和雪纪在一起哪怕是大地的尽头也无所谓吧。倒不如说这个旅馆的地址很合我的心意,如果只有我们两个客人的话更好,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啊不是,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放飞自我。” 太宰治没事人一样微笑,我死目,“你已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啊。” 但这么说还真有点期待。 列车缓缓启动,街景飞速倒退,名副其实的雪国列车驶向熟悉而陌生的远方,压过枕木上的石子火星四溅,很快市区离我们远去了,变成我更熟悉的雪原,两个月之前这片还是金黄等待丰收的田地。四百公里的路程说远不远,太宰治说自己开车能更快一点,但我选择了铁轨。 我喜欢四通八达的铁轨,沿着轨道上的方向走永远不会迷路。 到达斜里町时已经是晚上八点,我们计划在这住宿一晚明天开车去温泉旅馆。 事已至此,先去找家居酒屋暖暖身子吧。 小小的居酒屋里坐满了人,除了几个一眼就是游客的人以外大部分听口音都是本地的居民,说着我们听不懂的俚语。没有菜单,只有几块小黑板挂在墙上,太宰治和伙计连比划带猜半天才点好了酒菜。 酒一端上来就是热好的,放在盛满热水的器皿里,碗沿一圈坑坑洼洼的缺口。太宰治喝了一口后眼前一亮,又叫了一壶。 看他那么喜欢我也来一杯,竟然是自酿的浊酒,辛辣的味道直冲鼻子。 “在这就能看到远音别岳了。” 见我怒目而视太宰治赶紧转移话题。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巍峨的雪峰矗立在我们眼前,对比之下山脚下的城镇是那么渺小,仿佛从山上掉下来一滴雪粒就能把人砸得粉碎。 “有发生雪崩的可能吗,看着就好危险。” “怎么会,又不是光秃秃的石山,有树木做缓冲不会滚下来的。” “有哦,这里真的发生过雪崩。”在一旁自饮自酌的男人说。 他就是我说的一眼就知道是游客的人,标准的金发老外,一头玉米脏辫和香肠嘴,搞得我想采访下他会不会rap。 他回头先把我俩全身扫描了一遍,在太宰治身上停留几秒后见我傻傻的才继续搭话:“我听这里的人说,这个地方八年前发生过一起雪崩。是在一天的夜里,他听到飞机的轰鸣,以为是对面岛上又开着轰炸机挑衅了,结果声音越来越大好像贴着他的耳边砸下炸弹似的。那人吓坏了叫醒妻儿准备逃跑,打开窗户看到滚滚白烟还有雪屑砸到脸上,原来是雪崩。” 我摸了摸酒杯的杯沿,上面粗糙的花纹歪歪扭扭的画着富士山,“那有人员伤亡吗。” 男人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露出难过担心的神色,在昏暗而人声鼎沸的居酒屋里格格不入,男人微微动容,又有点轻蔑。 太宰治和男人碰了下杯,真心实意道:“希望我们旅游的这几天不要有雪崩。” “……你不要乌鸦嘴好吗。”我扶额叹气。 第二天租好车出发时,我们又偶遇了那个金发老外,原来他也是要去那家温泉旅馆。 第107章 太宰治很失望,他看好的超小众紫砂地被别人发现了。但鱼唇的歪国仁看不出他心情超差似的,还热情地和我们握手: “这么巧不如我们一起搭伴走吧,我叫格拉斯洛林,法国人,目标是环游世界。” 和我握完手后他撩了下头发,那一刻的柔媚连我都自愧不如。 是酷儿吗,他不会也在找小众紫砂地吧……想到这我觉得有必要肯定他的价值,问:“你的唇彩颜色很好看也不油,是什么牌子的?” 太宰治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昨天兴致勃勃做火车都不睡觉的好像是另一个人一样,见我和格拉斯谈好了租车平摊的价格后才甩着车钥匙叫我们:“走吧。” 我熟练道歉并解释:“抱歉,他只是觉得二人世界被破坏了而已,但我觉得还是节省预算更重要。” 格拉斯:“……sorry.” 很好,一路上格拉斯自觉充当司机,我和太宰治可以自由地坐在后排卿卿我我了。 道德素质,不存在的。 —— 还未到旅馆,只在公路上看到的景色就已经很美了。 太宰治把我叫醒时我正枕在他的大腿上。一开始我还能和格拉斯说几句话,太宰治的手环绕在我的腰间一下一下地拍着,嘴里哼着小调。他眉目舒朗,道边的雪山和枯树一幕幕在他鼻尖划过,让我只能看到他的脸。 他睡着了,靠在我的肩上。 很轻的重量,难以想象这样轻飘飘的一颗头颅里的精密构造让多少人心生忌惮,而他就靠在我的肩上。 脸蛋灼伤了一样的烫,放轻呼吸的我在外人看来应该像追星成功的少女,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格拉斯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随手挑高了车内温度道:“做一个无知的傻女人真好,男的说去哪就去哪,不怕他把你卖了吗。”?他好没礼貌! “治君才不会把我卖掉呢,他舍不得。” 镜子里的格拉斯无声冷笑,从口袋里掏出他安利给我的唇彩抹了一下,我气呼呼地没理他,格拉斯像是彻底对我失去了兴趣,认定我是个蠢货了。 行至斜里町道东著名的[通向天国之路]时我还有精神下车拍照,把太宰治叫醒后又请格拉斯和我们一起。 “我不用。”格拉斯摆摆手,嘴里叼一根烟。 又下雪了,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将迎来持续暴雪。 笔直的大道好像从山上一贯而下的瀑布争流,路边“seeyou”的招牌成了我俩的重点拍摄对象,招牌后的松树枝头挂着厚厚的积雪,几乎要将树压塌。我才拿出相机要拍,风一吹枝头上的雪就刮到通红的手背上,照片拍花了。 格拉斯倚在车边,趁着太宰治调试对焦对我意味深长道:“多拍几张照吧,好好享受和情人旅行的幸福时光……以后说不定就不常有了。”?他在警示什么? 不管了。 他还怪热心咧,或许是太宰治偶尔冒出的黑暗气息给了他错觉,把我当成被坏男人蒙骗的蠢货了。 稍作休息后我们回到车上,这回打盹的人是我。 没过多久太宰治把我叫醒:“醒醒,车抛锚了。” 漆黑的海浪翻涌拍滚着这条沿海公路,一边是高耸的山壁一边是无际的大海,望不到头的公路上只有我们一辆车三个人。幸好离旅馆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他俩决定推车,让我去旅馆叫人。 很可惜,老板不在,只有同样来旅游的一家三口,其中唯一的劳动力大叔看着就很不靠谱。 格拉斯一脚踹在车上,朝我发火,“啧,我看不靠谱的是你吧,不会进去找人吗,在前台看一圈没人就回来了,你自己推车吧。” 他的态度变得好恶劣,像是彻底认定我是无脑无战力的镶边角色,那种对女性的反感和嫉妒在压抑一天后终于摆在明面上。拉开沉下脸色预备开嘲讽的太宰治,我的眼泪说来就来。 “真的很抱歉。”我嗫喏说,迎风流泪的代价是红肿的泪痕。 格拉斯的脸也慢慢红了。 “啧,……好像我欺负你似的,推车推车。” 撞开挡在我面前的太宰治,格拉斯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为什么要瞪太宰治?),格拉斯突然干劲十足。 当然我是不会干推车这种累活的,我只会在两人汗如雨下时把怀里尚且温热的饮料递给他们。 看到我从大衣里拿出紧贴着身体捂热的玉米饮,格拉斯的手滞在半空,被我塞一罐饮料后差点脱手。 “那个,谢谢。”他别别扭扭道。 “不用,我们快进去吧,旅馆里有啤酒哦。” 我就像每个不记仇还贴心善良的女生一样笑容灿烂。果然无往不利的美貌配上单纯的性格是对男人的大杀器啊,太宰治的眼刀都要杀人了格拉斯还在傻笑。 格拉斯的好心情一直到发现我们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才停下,期间除了结识名侦探毛利小五郎时严肃一会儿深思一会儿,又在我关切的话语和看到我突然靠近放大的脸时开始傻笑了。 看到我和太宰治进了一间房时,他的眼睛暗了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 已经开始肖想了呢。 和好心情的格拉斯不同,今天一整天格外安静的太宰治一进门就把我按在门板上,令人窒息迷醉的深吻后,太宰治咬着耳垂问: “演戏好玩吗,还需要我配合你演粗心大意的男友吗。” 咬牙切齿,像是恨不得把我的耳朵撕下来。 很有趣,有趣到这一天太宰治都没心情耍宝折磨我的神经,他的表演欲无处安放,光顾着盯着格拉斯和看管我了。 这就是他之前把我关小黑屋的代价呵呵。 我大无畏地点头。 “好玩,下次还玩。” “好,真好。”险些维持不住风度的太宰治磨着牙说,灵活的手指轻轻一拽就把针织开衫的扣子解开,一口咬在棉纺连衣裙的露肩部位。 “啊!” “小声点,让你的倾慕者听见了多不好。” 太宰治抬眸眼中带着惩戒的意味,却加大了嘴上的力道。 “为什么我们不玩点更有意思的游戏呢。” 第92章 要好好教育i人 要好好教育i人 * 啊哦,好像玩脱了。 被禁锢在玄关这小小的方寸之间,身后是冰冷的门板身前是生气的男友,似乎无处可逃。 强硬的北风呼啸着拍打脆弱的玻璃,听得我的脑袋跟着隐隐作痛。想起来方才在外面那么久还没戴帽子还觉得雪花落在鼻尖上很好玩,一开始不觉得冷,进屋里被暖气一吹就感到一阵眩晕,头痛欲裂。 绝对,不是被吻得缺氧的缘故。 只是感冒了,嗯。 抵在胸前的手被人抽出勾在他的脖子上,一个脆弱的完全敞开的胸怀就展现在他面前。不过太宰治不着急,他似乎立志要把我的嘴唇亲得异常肿胀,方便晚上在餐厅吃饭时向所有人宣誓主权。 水声,衣服的摩擦声,交叉的喘息,手指穿过头发时吃痛的闷哼声。 难为太宰治贴心地手指托着我的后脑勺不让坚硬的门板给脑袋撞出个大包,我投桃报李往后拽他的头发不过分吧。 软软的蓬蓬的头发,五指完全深陷进去时自然弯曲指尖用力,将头颅完全掌握在我的手中,这个人就是我的了。 只要我想,现在就可以杀了他,他就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了。 太宰治的眼睛竟然比我先湿了,泪水浸透的羽睫扑簌着一眨一眨,我见犹怜。 “唔,雪纪。” 小动物一般的声音。 “雪纪,好喜欢。” 终于舍得松开被凌虐的嘴唇,太宰治埋首在我颈窝喘息,呼哧呼哧的热气化成水珠落在锁骨上,我突然觉得勾在他脖子上的手使不上力气,慢慢地另一只手向下滑落至他纤薄的肩胛骨,两个人默契的告一段落。几分钟后他抬眸时双眼狡黠,“雪纪其实喜欢我粗暴点吧。” 松开按在脑袋上的手,揪住太宰治的衣领,跨步迈向太宰治前方扭身把人摔在门板上,这回轮到我凶猛地恶狠狠亲上去。 “混蛋,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粗暴!” …… 再说一次这是在玄关小小的方寸之间,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清晰地听到外面走廊的声音。 这家旅馆不大只有十几个房间,我们这一排的房间有私汤,对面和二楼没有,一楼尽头就是公用的温泉。我们的房间差不多在走廊的中心位置,左右前面都有人入住。 格拉斯住在我们隔壁右边一间,毛利先生和小学生柯南的房间在我们的正对面,他的女儿住在格拉斯的正对面。 现在,我们左边的房间也有人入住了。 猫似的脚步声非常轻巧,如果不是我们俩在玄关亲热加上太兴奋导致感官无限放大绝对听不出来。 说到感官灵敏,我似乎还隐约听到毛利先生喝酒发疯的豪言壮语,影影绰绰地传来。 第108章 ……隔音不会这么差吧,要死了。 我当即闭上嘴死活不张开,任由太宰治怎么求都不管用。 “别闹了,我怕他们听到。” 打掉太宰治在腰间乱动的手,我小声道。 但我低估了太宰治的变态指数,那双常年失去高光或者温凉审视芸芸众生的眼睛“biu”地一下亮起来,和他每次恶作剧时一模一样。 太宰治一面手伸进衣服里掐我的小肚子,一面刻意贴近放大他的漂亮脸蛋企图迷惑我的神智,嘴巴一张一合宛如埃及艳后向恺撒大帝谏言时花瓣般的嘴唇,用极致的美色和智慧勾起人的欲/望野心。 太宰治说: “听到不是更好吗,雪纪叫起来很好听哦。” 啊! 他往哪摸呢! 我差点真的叫出声了,幸好反应快及时捂住了嘴,泪花却不受控制地滑落。 不要了不玩了,我疯狂向后退要走,谁知他早就准备好眼疾手快捞住大腿勾着腿弯往他身上拉。 就这么扑到他怀里了。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差点摔倒,幸亏我扶住了。”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做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愤慨的注目是最好的兴奋剂,包着一汪水的眼睛湛蓝如旅馆公路外的大海,太宰治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他突然不着急了,放任手中纤细有力的小腿磨磨蹭蹭往下掉,然后在对方以为能跑开的时候再猛地往前一拉,顺理成章地就把足以把手指深陷进去的软肉抓在其中。 大腿根部,格外敏感的部位。 现在我只有一条腿站立支撑重心,太宰治的一条手臂从后方松松揽住,紧张刺激不亚于雪崩时从悬崖坠落。 在这个地方,能依靠的只有身边的人。 更紧密地依靠在对方怀里,两手紧紧缠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泫然欲泣。 “治君,你抱抱我,我害怕。” “哦?我不是已经抱着雪纪了吗。” 我说的不是这种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哈哈哈,雪纪的演技退步了,就不能多装可怜一会儿吗。” 太宰治大笑,松开捏着后腰的手后身体后倾、后倾—— “啊!” 泪花彻底落下来,簌簌地流着泪,太宰治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我哭,男人的恶趣味。 “我不喜欢坠落的感觉,你别这么玩。你,你讨厌死了。” 失重的感觉是那么真实,好像我真的抓不住这颗救命稻草要倒下去了,然后在尖叫的刹那太宰治又拽着手将我拉回来,这回变成了双腿环在腰间的姿势,他还顺势又把我抵在门板上,手在身前的部位大力按摩着,毫不留情。 糟糕的姿势,但我已经顾不得有多暧昧多粘人了,紧紧地攀附在他身上,藤花爬上了花架。 “你现在真的很缠人呢,和自大的口气完全不一样。” 长腿抵在前方承受女朋友的重量,太宰治腾出一只手替惊魂未定的森雪纪擦干眼泪,不能嘴硬时的雪纪真的乖巧极了,哭得像只小花猫。 没办法这就是他惯用的手段啊,让犯人精神崩溃吐出他想要的情报,连十分之一的功力都没用上呢。 砰砰砰,有人敲门。 撞击透过门板传达到我的后背,就好像那人站在我身后敲击我的后背似的,而前方是太宰治,我的腿还缠在他的腰上。 “喂,森小姐在吗,我听见有女生尖叫的声音,你还好吗。” 是格拉斯,他听见了。 太可怕了,太丢人了,我还没沉稳到这种地步,饶了我吧。 “啧,真是魅力四射的大明星啊,走到哪都有人嘘寒问暖鞍前马后。” 一股浓浓的酸味,我却来不及嘲笑他。 因为太宰治说着撤回支撑我全身重量的那条腿,直挺挺地站立,这下我真的只能全靠自己挂在他身上了。 双腿交叉缠在腰间,不得不更用力自然也更明显察觉到变化,偏偏太宰治好整以暇地一脸好笑的望着我,连双手都插进口袋里。 这下真的只能全凭我自己才能不跌下去,而门后该死的格拉斯还在不知死活的敲门。 “森小姐,你没事吧。” 有事,太有事了。 太宰治你这是趁人之危。 那里开始湿润逐渐变得一塌糊涂。 终于受不了,森雪纪痛哭着奋力往他身上窜,却怎么都躲不开攻势,妥协着崩溃出声。 “求你,求你了治君我错了,让他走吧,我再也不玩了,你快点让他离开。” “真的吗,不会舍不得吧。” 两根手指。 “呜——真的,我们不闹了好不好,对不起。” 这样才乖嘛。 两个人有再多矛盾也不能牵扯到旁人,和恋人有什么说不开的呢。如果非要引来第三者,他会很生气很生气,所以务必一次就给足森雪纪教训,让她再不敢犯。 要有充足的二人世界,不如说让她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任何风吹草动,觊觎的眼神和陌生的朋友通通铲除。 太宰治微笑着加入第三根手指,另一只手也在前方揉捏起来。 要好好教育一番呢。 “啊,雪纪刚才不小心摔倒了,没关系。” 他竟然开门了,虽然插着防盗链只有一条缝,但他开门了! 我疯了一样的拼命往后躲,太宰治的手臂却青铜柱一样箍在腰间叫我不要轻举妄动,他侧开身将我们俩的身体都藏在门后,只露出半张脸和格拉斯说话。 “不用看了,我自会照顾好我的女朋友,嗯?” “……哼,但愿如此。” 格莱斯悻悻离开。 心提到了嗓子眼,放大的感官似乎连搅动手指的水声都能听见,真的受不住了。 总算,总算关门了,人走掉了。 完全失去争强好胜的心,酸软的双腿无力地放下来却还要踮着脚配合太宰治的动作,真的没力气了。 泪水将睫毛眼皮糊作一团,只能看到窗外白茫茫的山谷和眼前噙着笑意的青年,眼中只能看到他。 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想要缩成一团却被强硬打开,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都变得模糊,直到被带着水渍的手指掐一掐脸蛋。 很快满脸都被太宰治手指上的水液涂满。 他好像还不满意。 我崩溃地揪住他被我哭得布满泪痕的衬衫求饶道: “治君,去床上,我们去床上好吗。” 第93章 让i人给予他 让i人给予他 * 我忘了这家温泉旅馆是传统复古的装修。 传统和室的装修连床垫都没有只铺了两床被子,两个人的重量压在一起硬邦邦的疼。蔺草的香气从身下的草席传来,本该是清明自在的气味,可我的鼻子现在只能分辨出太宰治的洗发水和绷带上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两个人呼吸间夹杂的汗味。 在这种时候闻到草席香,有种幕天席地的错觉……包括新造木质房梁刷上桐油的味道,还有温泉的流水声……要死了才不是在野外呢。 “嗯,雪纪喜欢这么刺激的玩法吗。”才换衣服到一半太宰治就忍不住俯下身亲亲我,笑着说:“下次可以试试,等春暖花开的时候。” “你够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丢脸,太丢脸了,可不能一直这样。 我挣扎要坐起来,身上只有绷带好好缠绕着的太宰治按住我的肩膀往下压示意我躺下,还机智地抓过另一个枕头垫在腰部。 于是现在我就只能看着天花板发呆了。旅馆似乎为了还原原汁原味的北国风貌,只准备了煤油灯,没有灯带光秃秃的天花板就像禁闭室平整的墙面,找不到一丝缺口,连窗户都是一层格窗一层玻璃,推窗见雪。 啊,太宰治拉开障子了。 “这样亮亮的就能看清雪纪的表情了。” 他心满意足道,脸上兴奋狂热的痴态的一闪而过,紧接着又回到我身边,跪坐在面前捧起我的脸亲吻。 这次的吻要轻了许多,仿佛是交响乐中短笛空灵的前奏。 午后温吞吞的日光直射屋内,我们屋外就是十万雪山,日光不足以把积雪融化但让我害羞就足够了。 青天白日做这种事已经很超出我限度了,还要拉开遮挡的障子,连我把手挡在眼前都不允许,实在是,实在是…… “这么完美的身体为什么不能好好欣赏呢。” 太宰治就好像真的不懂人情的幼儿那样问,可那轻轻的不容置疑的语气和从鼻尖一直向下滑落的手指,好像不是这样。 我的衣衫勉强完好,他却不是,太宰治无所顾忌地抓住我的手在他身上抚摸。这里皮肤是光滑的,那里皮肤是新生的更娇嫩些,还有某处残留疤痕的凸起,太宰治指引*着我找到他身上绷带的打结,然后把那一圈圈绷带缠下来。 以前洗澡时也见过完整的躯体,但现在亲手把绷带解开……和浪荡的武士解开游女的腰带有什么区别。 第109章 吉原连歌声靡乱下流的,那声音像是断了线的、带着泣音低吟、被人刻意弄碎揉乱的棉花,又突然拔高高亢,欲语还休。过了一会儿太宰治再次在我眉心落下一个吻,我才反应过来是他在唱歌。 歌是那次留美把我骗到歌舞伎町时听到的调子,没想到他一次就记住了,这种形容男女鸳鸯的曲子放在眼下来唱再好不过。 “治君。” 我突然豁然开朗。 献出的人是他,渴求的人是他,使尽浑身解数诱惑的也是他,是我给予他才对。 毕竟我刚才已经在他手中放纵过一次了,潮水褪去,犹不满足的人是他。 …… 都有点不忍心下手了,森雪纪卧在榻上不住的喘息,纤弱美丽的小动物摊开肚皮时豺狼虎豹也会允许她先告饶两声,再张开锋利的犬牙的。 这充满爱意信任的眼神…… 太宰治抱着森雪纪滚到塌上时没控制好力道差点摔了她,好在森雪纪反应迅速一咕噜就滚进床铺里了。 这可不行。 好在没多久森雪纪就在他的攻势下放开紧拽被单的手,噙着泪的眼睛哪怕他放肆的把阳光放进来照在她裙摆散乱的小腿上也顾不得了,她衣着完好,在他眼里却如赤子。 为了公平,太宰治先把碍事的东西换掉了。 …… 诶,雪纪怎么坐起来,怎么靠在我怀里,怎么拉着我的手—— 我借着太宰治的手换掉裙子。 呵,据说开锁只需0.5秒的手抖得跟什么似的,太逊了,连刚才把我抵在门上的从容都没了。 原来只是前半部分学力满分吗,关键时刻还要靠老师作弊啊。 好在这个学生很好学,再次指引他时已经能机灵地把剩余衣物换掉了,整个人开始跃跃欲试。 先从最基础的习题开始吧,我可是优秀的私塾老师。 “怎么样,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这样做吗,怎么一声不吭。” 太宰治很喜欢靠在我身上,在我被禁锢在家每天只能写作时,他就喜欢从书桌和肚子之间的缝隙钻进去,头贴在腹部或更朝上的位置午睡。我只是还原了一下场景,他却一点刚才的从容都没有了。 是因为之前有遮挡的原因么,现在未免太刺激了。 “好歹伸下舌头啊,你刚才不是都上手摸了,啊!。” 太宰治直勾勾地看着我,张嘴咬了下去。 “老师,是这样弄吗,和平时练习的题目一样,只是更直白了。” “对,就是这样,还有另一边也和刚才一样做就行。” “好的老师,我学会了。” 真是求学若渴。 双手死死搅住太宰治的脖子让他的头再低一点,同时上半身不住地往前送,很快已是水淋淋的一片,似乎可以开启解题的下一个步骤了。 先接吻吧。 坐在他的怀里接吻,好像比刚才胁迫式的吻更令人激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滚到了窗下,寒气顺着墙面贴上背部,一面是数九的严寒一面是热情到发狂的恋人,夹在中间只能发出猫叫似的声响,比刚才太宰治唱的歌还要靡靡之音。 “老师的声音好好听,能再哼给我听吗。” “这应该问你才对,我更喜欢你的。” 说着手不轻不重地按压一下。 “嘶。” 他喘了一下。 果然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你也别闲着,刚才是怎么做的再轻一点就行,让老师兴奋起来。” 命令似的语气更得人心,眼睁睁看着手里的东西变得滑腻,对方的手也听话的伸了进来。 我配合地抬了抬,更深地蜷缩进他怀里,现在我比他高差不多半个头。 非常合适的位置,好学生要学会举一反三,太宰治亦是如此。 双管齐下。 耳边似乎听到流动的泉水淅淅沥沥,第二次了……房间自带的私汤应该能遮掩住这种声音吧。 “很乖巧哦,治君,老师奖励你一下吧。” 拍拍软蓬蓬的头发我说。 太宰治的眼睛里蒙上一层白雾,这是他平时最喜欢看我无助迷茫的表情,原来这么可爱,怪不得总是欺负人。 “呜,老师想怎么做呢,接下来的步骤学生第一次学会不会弄伤老师,让老师生气啊。” 他抱怨着,头发蹭在皮肤上弄出一片鸡皮疙瘩,太宰治连忙讨好地含在嘴里。 我绷住神色做出严肃的表情,“不会的,老师会教会你的。” “首先,你要躺下来。” …… 发生了什么,大脑一片空白的太宰治茫然问。 森雪纪呢,森雪纪在哪,森雪纪在—— 似乎因为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太久害怕着凉,森雪纪披了件旅馆自备的浴衣在身上,长长的浴衣带子随着她动作的起伏一次次拍打着太宰治小腹上的肌肉,水蓝的颜色和森雪纪失神的眼睛一模一样,不断上下滑落的浴衣将两个人都巧妙的遮住了,雪白的肌肤一晃一晃要从浴衣里跳出来。 反应比脑子快,太宰治抓住了那晃动的雪白。 她急促的喘息一声,浴衣滑落的速度没那么快了。 森雪纪的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指甲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她注意到了,慌忙用浴衣擦拭,随着前倾的动作深入位于上方的她眼底闪烁着泪花。 太宰治觉得该让他做些什么了,但他不打算改变目前的位置,只是握住对方的腰,一只手就够了。 看懂老师的例题后,学生跃跃欲试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习题步骤。 先在题目的关键词上画圈,然后做一条直来直往的辅助线。或许辅助线的位置错了,要反复多画几次才行。 这时就找到了解题的关键所在,长驱直入,公式往上套就行了。 粉笔解题的速度越来越快,碎屑也越来越多,这时要集中精神,不能漏掉一个得分点。 终于完美的答出答案。 老师也真的奖励学生好听的歌声了。 这次就不用老师费心指导,而是学生自己选择习题练习。 姿势反转,只是题目换了个数字而已,解法还是一样的,甚至更简单了。 太宰治信心大增。 …… 怀里的森雪纪人比花娇,再也不能回答他教学问题了。 娇嫩秾艳的花只能被他浇灌折下的花。 不不,忍冬花是路边无人在意的杂草,就像少年时代的森雪纪穿灰扑扑的破布裙子在街头流浪,只有太宰治发现了她,捡到了她。 所以这支花理所应当归他所有。 第94章 i人(不)喜欢泡温泉(加更) i人喜欢泡温泉 * 浴衣到底是被拽了下来,铺在草席上。 瞳孔和浴衣的天蓝、和室的哑黄、纠缠在一起的鸦黑秀发、窗外皑皑的雪山都是饱和度极低的颜色,按理说该让人感到宁静平和才对,可室内的气温却越来越高,两人的喘息也越来越急促,兴奋的忘乎所以,连脚趾都或蜷缩或舒展地紧紧抓住地面,体温更是高的吓人。 “衣服弄脏了……” “没关系,旅馆应该还有备用的,你不好意思就买下来。” 又是一阵战栗后感觉身下一片濡湿,低头一看浅色的浴衣上可疑的深色水渍格外明显,红着脸去推太宰治结果说了那样的话。 “老师,还有几个知识点我不太明白,需要巩固一下。” 他说着用已经坏掉的浴衣随意擦了一下简单处理,顶着一脑门的汗拱进我怀里。 “老师,我可以申请课后辅导吗,在画几道例题给我学习一下吧,我不会让老师失望的。” 细密的吻落在眼皮上,然后是鼻尖和嘴唇,“这是学费。” 说完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这个play是玩不厌了么。 躲开啄木鸟式的袭击我揪住他的头发往后拉,保持和我对视的姿势,不然汗蹭到我身上了。 “雪纪老师~” 不要脸地撒娇。 “等等,先让老师歇一会儿,还没批改作业呢……噗。” 哪怕是演员的信念感也演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打开了个口子,我和太宰治就这样躺在席子上望着对方,红红的脸蛋和一碰就情不自禁颤抖的身体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笑得肚子疼。 突然停下来了,谁也没有继续刚才的笑话,也没有急不可耐地继续做,就这样侧卧手枕在头下看着彼此。 他的面部线条比我在情报里看到的照片温润柔和了许多,一点也不凌厉,也不冷淡的生人勿进,是人类一手拿着罐头一手准备好编织袋时刻意的讨好亲切。眼下变成彻底的温柔,温柔的让人想要一脚踏进这片深渊沉溺不醒。 因为我,才会如此。 头发又变长了,眉间的刘海快要遮住眼睛,他头发长得好快。 发现我在看他的眼睛,太宰治配合地把头发往后梳,更加温柔无声地望着我。 第110章 我眼中的他是什么样呢,他看到的我是温柔的还是凌厉的,我很想知道。 于是我忍不住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近到我们呼吸相贴,我枕着他的胳膊,太宰治的手也环在我的腰上。 什么都不想做,就想一直看着对方,就这样一夜之间老去,任由山中的泉水激流百年。 我想看到他白发苍苍的样子。 “好喜欢你啊,治。” “好爱好爱你,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你。” 声音很小,但他听到了。 横在腰间的手臂紧了紧,瞳孔无限放大后无用功地紧闭双眼,他紧促地呼吸几下,随即翻身把我压在下面。 太宰治从上至下地俯视,莫非在检阅我的真心?这个念头出现不到一秒就被慎重的拥抱打断了,然后是渴求的亲吻,慢慢变成两人严丝合缝地紧贴在一起,仿佛神明创造我们时就是一同用泥沙捏好的一样。 “我也很爱雪纪,我爱你。” …… 视线有点模糊,脸埋在手里不敢回头看身后的太宰治。 脸上好痛,一定被草席压出印子了。 “老师,你看这个解法是不是更简单,答案得出的速度更快?” “嗯,好。”我无力地答。 “老师?回答我嘛,是一开始您教我的办法好还是现在这个好。我更喜欢现在的,因为您的题目好像更认可这个的姿态呢,感觉马上就要出分了。” 不满我随意的回答,粉笔用力留下了痕迹。 “!” 流了出来。 “啊果然,已经第几次做对题目了?这次更快一点,果然老师认可我自己的方法对吧。” 太宰治一口咬在后脖颈上,笑眯眯道: “真是个好老师。” …… 温泉,洗去疲惫抗老养颜的温泉,我爱它。 旅馆的私汤建在向外凸出的阳台上,简陋的茅草搭成的三角棚下用石头垒起私汤的范围,没有玻璃阻碍寒风,走进私汤就要体验下半身置于温泉上半身被吹成雪人的绝佳体验。 非常好,正好用来清醒下我的脑子。 “雪纪是被弄得脑子都不会转了吗,已经完全熟透了。” 把我抱进温泉里的太宰治说,笑得眼睛都睁不开。 “住嘴,禁止虎狼之词!” 我怎么忘了这家伙根本没有节操不分场合什么话都敢说,整个人羞愤欲死。 谁知太宰治变本加厉,他也挤进了温泉里不顾我刻意拉开距离坐在池边,一伸手把我带进怀里。 “雪纪害羞时好可爱,明明十分钟前还孟浪大胆的不行,几个小时下来什么脸面规矩都不顾了,和我玩奇怪的师生play……唔,但一秒就变回正经人了呀。” “别说了,都让你闭嘴。” 杀了我吧,真想一头埋进雪地里。 逗弄欣赏完恋人脸红的美景,太宰治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抓起池边的水舀舀起一捧水浇在肩上,水接触**的刹那蒸发成水汽化作白雾上升。 太宰治说:“不过这里的风景真好,和雪纪在远音别岳的山脚下泡着温泉真的好幸福。” “噗”地一声,雪块从树上掉下来。 原来是麻雀干的。他们面前有一棵叫不出品种的树,积雪压在树杈上,小麻雀扑簌着翅膀将一根树枝上的雪扫落站在上面,不多时好几只麻雀都飞过来,他们叽叽喳喳。 这棵树从粗壮的树干来看应该起码有二三十年了。在离雪地差不多四、五尺的距离有几道划痕,那划痕明显是人用小刀划破的,接连几道痕迹,看起来是小孩在测量身高。 可这家旅馆不是新开的吗,附近也没有长住的人家。 这时森雪纪说话了,太宰治自然而然地将全部的目光和头脑投在恋人身上。 “是啊,这里风景真好,是个很美的地方。” 她说,语气中的一抹怀念很好地掩藏住了。 “我很少和你讲小时候的事吧,你想听哪个。” 她指的是两个人生中的其中一个。 “说你觉得回忆中趣事最多的那个。”太宰治果断道。 果然森雪纪被他逗笑,斜了他一眼后舒舒服服躺在他的怀里,但又推开他游到另一侧的位置,面对着那棵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雪,雪花吹进小小的棚子里。很快风也来了,它卷起地上安分的积雪刮到半空又狠狠摔下,一根树枝不自然地弯折……他们面前是一幅风雪压枝的水墨画,世界静的只有太宰治和森雪纪的心跳,还有泉水不安的流动。 太宰治没在看这副画,他扭头望向森雪纪,女人青空的眼瞳中酝酿起一场骇人的风暴。 “嗯……其实都差不多,但我比较怀念在北海道的日子。”森雪纪说:“那时我对未来更有希望。” “希望什么。” “希望。”森雪纪歪下脑袋,这是她最常用的姿势,每次思考或者对眼下的情形不解时就会这样,在太宰治眼中说不出的可爱。森雪纪歪着脑袋,看着枝头气呼呼的麻雀说: “希望,未来能遇到爱我的人,我要找到他。” 掷地有声。 心口因为蓬勃的爱意叫嚣呐喊的冲动突然不见,太宰治冷静地撇过头和森雪纪一样看着屋外的大雪纷飞发呆。 过了半响,森雪纪已经靠在他的肩头闭目养神,雪也慢慢停了,太宰治才动了动泉水下死死扣住另一只手手腕的手,指甲留下的伤痕比森雪纪一口咬在肩上的深多了。 仿佛继续闲聊,太宰治说: “是指某个特定的人吗,还是坚信自己会摆脱艰难的局面,遇到某个男人爱上他后开启新的人生。” 这是两个截然相反的答案。 “就是他啊,哪来那么多说法,就是爱我和我爱的的那个人。” …… 好,好。 太宰治闭眼。 我就当这个人是我了。 怎么还带自我安慰的呢?不行,天照大神来了也只能是我。 忍了又忍,他还想戏谑着如听旁人的故事那样追问下文道: “我姑且再问一句,太宰治不是万般无奈的选择吧。” “怎么会呢,太宰就是太宰啊。” 好吧,好吧。 太宰治垂眸看向森雪纪起伏的胸口,上面红色和青紫交错。不止胸口,这个女人全身都是他留下的痕迹,他们刚刚做尽亲密的事一遍遍说深爱着对方,太宰治肯定那一刻森雪纪没有说谎话,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说谎。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嗯,治君?” 森雪纪睁开朦胧的眼睛,她的双腿不自然分开,很快脸上一片潮红。 “在温泉里是不是方便进行身体检查呢,请病人配合下医生。” “呜治君,我累了。” “是医生,医生。” 不厌其烦地纠正,开始进行检查。 泉水沸腾,翻滚的热流疯狂拍打沿边的礁石,水多得溢出来蜿蜒至屋外,积雪消融。 —— 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跟在太宰治身后去餐厅吃饭,感觉什么好吃的现在都咽不下。 如太宰治所言果然房间里还有多余的浴衣,此时我已经没有穿戴复杂腰带的力气了,几乎是太宰治亲手帮我把衣服换上,打上漂亮的结。 “有种亲手打包礼物的感觉呢,等一会儿吃完饭雪纪的肚子灌得满满的再回房间亲手把礼物拆开,按住雪纪的肚子问真的吃饱了吗,我这里还有食物哦。” 我默默捂脸,“……你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吗怎么一张口就是虎狼之词啊!” 太宰治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说:“考虑下终于毕业的男人的心情吧。按照经典乙女游戏里男角色的话来说,我姑且也是个男人啊,把我当作男人看待好吗。” “够了,你一定偷看了我的switch购买记录对不对,电子数据的醋也要吃吗。” “开个玩笑。” 就这样打打闹闹来到和前台串联起来的餐厅,还不忘在走廊尽头拿上两杯冰牛奶。 正好是晚餐时间,餐厅里的客人比我们上午入住时要多,差不多有十来个人。还见到了熟悉的毛利先生一行人,格拉斯没有出现。 本想聊聊格拉斯去哪了,但考虑到荒唐的一下午是从太宰治吃醋开始,要是问了保不准他又要做什么,算了。 点的餐食还没到,毛利小五郎已经要了一瓶啤酒喝起来,看到我们,准确点说应该是看到我,毫不见外地大声叫我俩过来一起坐,瞬间整个餐厅的目光都像我这边汇聚。 天,我的脚趾开始动工了,连忙拉着太宰治坐在和毛利一家相邻的位置。 毛利小五郎醉醺醺地问我:“森小姐下午泡温泉了吗,感觉怎么样啊。哦还有岛津治也先生,是鸳鸯浴吗。” “爸爸!” 兰小姐一记锁喉终结了提问。 真的太靠谱了,我仿佛看到被太宰治折磨的国木田君,考虑到兰小姐是毛利先生的女儿,还是她更尴尬些。 第111章 其实我有点怕这样热情又有可能耍酒疯的中年人,但毛利先生是名侦探,他的两个孩子看着很靠谱,应该没问题吧。说到底,我是被他名侦探的身份吸引了,因为太宰治也是侦探嘛。 “泡过温泉后确实感觉不那么疲惫了。”太宰治在我之前回答道,他打开桌上的菜单递给我,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毛利先生身边的小男孩,又问:“毛利先生是名侦探对吧,我在电视上看过您和冲野洋子合作的节目,能不能和我们讲讲几个您破获的案子呢。” “哈哈哈和洋子小姐在节目上破获的案子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其实我……”他滔滔不绝起来。 太宰治认真倾听,时不时鼓励微笑包含认可,于是毛利先生说的更起劲了,连我都听出了里面语焉不详的缺漏有点多。 算了,不关我事。 点了一个雪蟹寿喜锅锅追加一份和牛套餐,在毛利先生的大力推荐下又点了两瓶当地自酿的啤酒,这就是我和太宰治的晚餐了。 瓦斯炉上来时食物已经是半熟的,红红的蟹腿把太宰治的脸蛋照得通红,丰收的喜悦从嘴角流出来。 “老板娘,麻烦再加一份雪蟹!” 注定是肚子圆滚滚的一天,我和太宰治吃的风卷残云。 很快就把锅里的蟹肉捞得差不多,我和太宰治开始分别下自己喜欢的食材,拔在冰上的雪蟹腿颤颤巍巍地由太宰治的筷子挑进锅里,然后是蟹钳和硕大的被切割成两半的脑袋。每桌头顶上一盏的煤油灯散发着淡淡的烟味,昏黄的灯下似乎都能看到一缕青烟飘过,隔着昏暗的灯光和青烟缭绕,太宰治下蟹肉的神情中透着一股虔诚。 ……他是真爱螃蟹啊。 我把和牛下进锅里。 我对牛肉的爱也绝对发自真心。 “怎么样,我家特色的雪蟹锅不错吧。” 今天旅馆入住的客人应该就这么多,守在前台的老板都来到餐厅找人聊天了。 “非常棒,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雪蟹。”太宰治大力赞美。 “当然,这可是我从当地渔民买来的第一船第一网的海鲜,除了螃蟹还有我亲自钓的鲑鱼和沙丁鱼鲱鱼,客人用不用点一盘尝尝?” 提到沙丁鱼我就不可避免地皱眉头,“不用了,这些就足够了。” “好吧。”老板似乎有点失望,又开始向其他餐桌的客人兜售新鲜的海鱼。 “你怎么了。”太宰治突然问:“我看你好像有点恶心,吃不下了吗。” “不是。”猛灌一杯啤酒后胃内翻涌的不适才好些,我拍拍心口小声说:“我不太喜欢沙丁鱼,提到就难受。” 太宰治点点头,默不作声将涮好的和牛放进我的碗里。 就这样一边吃饭一边和邻座的毛利一家聊天,我和小兰已经混得很熟相约晚上一起泡公用的女汤时,听到一声怒喝:“都说了我不吃沙丁鱼,让开。” 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短发,个子很高肩膀背部宽阔,高领毛衣下肌肉结实。眼神锋利皮肤粗糙,手里夹着一支烟卷,估计是看到了禁言的标识才没有点上。 老板娘连忙拉开老板道歉:“真的很抱歉这位客人,打扰到您了,我家这位平时的业余爱好就是海钓所以特别想和客人们分享自己的成果,真的对不起。” 我看向外国人的餐桌,他没有点招牌的雪蟹锅只是普通的定食而已,对美食毫无兴趣吗,那为什么要来温泉旅馆度假? “这个人和你一样不喜欢沙丁鱼呢雪纪。”太宰治小声道:“还不喜欢吃蟹,德国人的品味真差。”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德国人的,外国人在我眼里都一个样。” 太宰治紧盯着对方垂落的右臂,男人是左撇子用左手吃饭,“因为说日语时落下的重音带着德语的腔调,口音是无法改变的。顺便说一下,基于他的年龄以及有专门训练的痕迹,我猜他以前当过兵,看来是从前把这辈子沙丁鱼的份额都吃完了。” 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老板拍了怕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后兴致勃勃道: “各位,你们知道知床半岛最具特色的活动是什么吗,没错就是流冰漫步。我们旅馆将提供专门的防寒潜水衣,带领大家出海体验在冰与海上行走的极致体验。这可是在东京京都都体验不到的哦,而且和斜里的旅游团只能体验半小时不同,因为是老板我亲自带队,大家想玩多久就玩多久,怎么样快点报名吧,只需要一万日元。” 这可比斜里的旅游团贵多了,还有种强买强卖的意思,果然在穷乡僻壤爱打广告的旅馆不能住。 我和叫柯南的小孩都露出了死鱼眼兴致缺缺,相反的太宰治和小兰已经上前报名了。 “流冰诶,我都没有见过。” 毛利先生喝醉了在睡觉。 就这样我们吃完饭一起回到客房,准备收拾休息一下就和小兰去泡温泉。 我们一大群人呼啦啦占据了整个走廊,小兰和我各自站在房门前还在聊新出的电视剧,就听到后方不耐烦地啧声,“喂,让一让。” 声音低沉喑哑。 是那个外国人。 他点燃了那支烟,我发现那是手卷的烟草,味道更冲,习惯烟味的我都忍不住咳嗽两声。 “啧。” 他不耐烦地放下嘴边的烟卷大步流星地走开,打开隔壁的房门。 原来他就是住在我们左边房间的客人。 对了,右边的格拉斯整场晚餐时间都没有出现,不会出什么事吧。 和小兰告别后回到房间和太宰治说起这件事,太宰治眉毛一挑,“你很关心他嘛。” 当我没说。 旅馆的公用温泉是完全的开放式,连棚子都没有,感觉就像在地上凿了个洞引来泉眼后就不管了,要多原始有多原始,我感叹:“这种温泉里猴子肯定洗过澡。” “哈哈,森小姐说话真有趣。” 小兰的脸颊已被泡得通红,她的头发是我帮忙盘起来的,碎发散落在肩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很明显她是喜欢我的,是那种青春洋溢的少女面对比自己大几岁但事业生活各方面都很成熟的漂亮大姐姐的喜欢,带着对自我未来的期许。毛利兰游过来想要和我说话,她张了张嘴,恰好视线短暂地停留在我露出水面的脖颈肩膀,又飞快地转移视线,这回连耳根都红了。 她飞快地游远了,只剩一颗小脑袋露在外面,我不明所以。 “森小姐和男朋友的感情很好呢。” 她嗫喏着说。 我的表情一片空白。 糟了,忘了我身上还有奇怪的痕迹呢,我怎么就答应她一起泡温泉了。 天杀的我不活了,我拉着太宰治一起殉情,立刻马上。 “啊哈哈哈,这个嘛,这个……” 我想回到我的房间,我想念我的被子。 小兰的脸越来越红。 “这个,我已经成年了所以没关系,你……” 不行了我现在就要去对面的男汤暗杀太宰治!我要把他冻死!!! 我在说什么啊。 “那个。”小兰怯怯地举起手,我立刻绽放出我这辈子最单纯善良的笑容,“什么。” 在我鼓励的目光下她终于鼓起勇气,大声问: “那个,能告诉我您和男友是怎么交往的吗,我很好奇!” “因为,我有一个很喜欢的男同学。”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在温暖的泉水里瑟瑟发抖。 “能告诉我您和男朋友交往的秘诀吗。” 毛利兰又勇敢了起来,她干脆游到我对面抓着我的手问:“和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在一起有共同语言吗,请传授给我一些经验,拜托了。” 隔壁一直人声鼎沸的男汤突然静悄悄。 我讨厌温泉,真的。 第95章 和i人在海水里沉睡 和i人在海水里沉睡 * 清早,江户川柯南按照东京时间准时起床,叫醒毛利小五郎未果后气呼呼地拉开窗帘,准备让大叔切实体会到什么叫“太阳晒屁股了”,却扑了个空,天还是黑的。 他竟然忘了,北海道冬季平均每天天亮时间为六点45左右,比东京要晚40分钟,相应的天黑时间也更长。 长达12个小时的黑夜,旅馆的灯管少得可怜,昨天毛利大叔还吐槽说连走廊都昏暗得容易撞到人,在这样只有繁星的天空,只有柯南醒着,连昨天在露天温泉里拿石子打他们的猴子都在沉睡。 柯南打了个冷战。 从未有过的孤独的感觉。 这座在大地的尽头孤独屹立在雪山脚下的旅馆好像有什么魔力,滑雪场和暴风雪山庄柯南见多了,只有这座旅馆,寂静时听着外面的北风好像万千冻成雪人的孩子哭号。 连大叔的鼾声都没那么讨厌了。 看来环境的影响力不容小觑,这样残酷的天气,积雪厚得已经累积到玻璃两三厘米的位置,实际离地面起码有七厘米。柯南把手贴在玻璃上,自身热量带来的雾气迅速在冰凉的玻璃上留下一个小手印。这样安静的气氛,走廊里的煤油灯的灯芯噼啪燃烧,柯南原本很耐心地听着心想今天要提醒老板第三个灯的灯丝马上要爆了,就听到窗外的雪地传来不和谐的音节—— 第112章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是有人走动的声音! 柯南急忙拽过窗帘把自己藏起来,蹲在墙角。 由远及近踩雪的嘎吱声果然在落地玻璃窗前停下,这个人似乎向内张望了一下,柯南悄悄把窗帘挑起一个角向上看去。可恶,天太黑了看不清。 人只短暂地停留一下就走远了,他开始围着山脚转悠,但似乎一无所获。过了大概十分钟开始听不到外面的脚步声。 他在找什么? …… “柯南,你怎么靠着窗户睡着了。爸爸,是不是你睡觉不老实把柯南挤走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是这个小鬼自己不好好睡觉。” “柯南,柯南,快醒醒。” 工藤新一捂着头醒来,他怎么突然睡着了?睡了多久? 小兰站在窗前心情大好:“今天天气真好,最适合外出活动了,是不是柯南。” “嗯,嗯!” 一看到毛利兰的笑脸,工藤新一就想起昨天在温泉听到隔壁的聊天……小脸通红。 在小兰的催促下两人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今天的流冰漫步活动定在早餐之后,所有人在餐厅集合,吃完饭就跟着老板向海滩出发。 柯南心不在焉地扣好扣子,那个出现在旅馆外的人让他不能不在意,那个人在找什么呢,难道是盗猎者?柯南问了下毛利大叔今早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果然一无所获,大叔睡得死死的。 连雪地上的脚印都不见了,明明今早是没下雪的大晴天。 莫非真的是他睡糊涂了。 柯南这样想着,在大叔和小兰的催促下走出房间,合上门时惯性地一抬眼,瞬间僵在原地。 在玻璃窗的角落,摆放两侧窗帘的位置,也就是他昨天藏身的那个地方,外面有一道带着手套的五指印。 —— 早餐是自助形式,提供日式和西式两种,我都兴致缺缺。 吃不下,虽然饿,但感觉什么都吃不下。 捂着肚子坐在座位上等太宰治打饭回来,昏昏欲睡。 “森小姐,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我睁开眼,面前的外国人托盘上放着巴西风味的炸豆饼三明治和甜玉米糊,我说:“格拉斯先生?太好了,昨天一天没见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金发脏辫的格拉斯不好意思地笑笑:“昨天一回到房间就感觉累得不行,不知不觉睡了快一天,连晚饭都是半夜拜托老板娘单独给我做的鱼蔬炒饭呢,用的老板没推销出去的沙丁鱼。” “这样啊,那一定很好吃。对了,今天的活动格拉斯先生会参加吗。” 别和我聊沙丁鱼的话题谢谢。 格拉斯淡淡道:“这个啊,我单独预约了滑雪,所以不好意思。” 提到今天的行程,他对我的好感殷勤大大退去了。 场面突然有些僵持。 “那个……” “雪纪~~” 入目首先是硕大的面碗,遮住了格拉斯的面孔,然后是太宰治半死不活的俏皮声线,最后我的视线定格在太宰治跳完华尔兹后向后翘起的右腿上。 ……一定要用这样丢人的出场方式吗。 就在格拉斯似乎*下定决心要和我说什么时,太宰治带着两碗拉面轻盈而又强硬地以一个优雅的舞步插进我们中间。 “雪纪~我带了咖喱乌冬面和豚骨拉面,你要吃哪个。” 目送格拉斯气呼呼地走掉,我回头无奈对太宰治道:“我要咖喱的。” “好~” 过了一会儿,坐在对面位置的太宰治突然按住我的筷子,又收走了汤勺,只听他软软的撒娇道:“雪纪你今天一早上都没有抬头好好看看我,我要生气了。” “没有看你的必要。”我说,冷酷无情地夺过筷子继续埋头吃饭。 超大声的叹气。 见我没有反应,继续叹气。 小猫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人类还不解风情地问:“第一次养,猫是坏了吗。” “生病了就吃药,别传染给我。” “诶——” 不知何时连汤底都喝干净的太宰治把拉面推开,睁到最大的水润瞳孔似乎在不可思议说:真的忍心吗,真的忍心不摸摸小猫咪吗。 按住蠢蠢欲动的手,不行,腰疼。 “我们需要君子协定了,晚上睡觉时保持十公分的距离好吗好的。” “啊——” “反抗无效。” 我冷酷道。 太宰治郁郁地趴在桌上,难过之情溢于言表。但没多久他就直起身,精神百倍地和姗姗来迟的毛利一家打招呼:“早上好毛利先生兰小姐,还有柯南君。” 他特意蹲下来拍拍江户川柯南的头。 我和小兰默契地问好后别过头不看对方,昨晚的事太尴尬了。毛利先生对我俩的尴尬氛围无知无觉,和太宰治交谈几句话就商定了之后几天游玩的行程结伴的决定。柯南紧紧握着小兰的手,眉头紧锁时不时来回向四周张望,像一位警惕的骑士,他一会儿瞥一眼太宰治,纠结的小模样太可爱了。 我忍不住掐掐他的脸蛋,“柯南君,你再喜欢小兰姐姐,小兰姐姐也只会和同龄的高中生侦探在一起哦,快体会失恋的滋味吧。” 果不其然柯南连爆红,把我的手打掉气急败坏道:“才不是啦!” 目送毛利一家找到了座位,太宰治问:“你好像很喜欢毛利侦探他们一家,尤其是那个小孩。” “你才是吧,从来没见你主动邀请和谁一起结伴,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动声色地把问题抛回去。 “只是觉得有趣而已。”太宰治平静道:“充满谜团又互不知情的三人组竟然和谐地生活在一起,想研究借鉴一下他们的生活方式。” 容易越轨的话题,我心中警铃大作。 “我只是喜欢柯南那个孩子。”我说:“孩子,聪明又有勇气的孩子是世界的希望不是吗,大人应该为他们扫除障碍,把灰尘埋进雪里,这样第二年春天又干干净净了。” 在这座与世隔绝的雪山说这样的话十分应景,太宰治低头笑笑不在追究,我们又和和气气地吃饭了。 “但是我反对十公分的距离,想都不要想。”他态度难得强硬,“我保证老老实实睡觉还不行吗。” 行吧行吧,必要的退让有助家庭和谐。 吃完饭后就准备流冰漫步了,老板拿来了特制的流冰服让我们半小时之内换上,他约好带我们出海的破冰船已经停在码头了。 衣服、帽子、护目镜手套都穿好后我们准备出发。其实海岸边就有很多黑色的浮冰,但它们不能支撑人体的重量,要想看到更大更多的浮冰就要开着破冰船出海。 破冰船屹立在码头,辉煌巍峨的船体上一层幕布破坏了它钢铁洪流的美感,太宰治牵着我的手,后知后觉问:“你怎么把手套摘掉了,手这么凉。” “这不是本地的船。”我答非所问,目光死死盯在这艘造型优美的船上,靠在他耳边说:“这是国有的军用船淘汰下来的,很久以前就停用了。” 那片黑色的幕布下就是当年喷漆上去的部队番号,它没有被抹除只是盖了层布,在执行一些国内的特殊任务时也是如此。 “所以把它卖掉给这群游客出海玩正好。”太宰治随口道,牵着身体僵硬的我上了船。 大概行驶了二十分钟,破冰船破开冰面的咔嚓声在我的耳朵里与魔鬼磨刀无异,但我这个人的毛病是越害怕越要睁大眼睛看,太宰治就抱怨过和我看恐怖片毫无氛围感,还要他吱哇吱哇独自完成电影院英雄救美的流程……就像现在他在我身边大呼小叫地拍照,我还是死死盯着甲板下流动的冰面,巨大的破冰船在海上也不过如鲸鱼探出头呼吸时甩开的尾巴一般大小,流冰被一尾拍碎时的场面远比现在盛大。 但破开白雪覆盖的表层,露出冰蓝色内里的海冰很美,我要被迷住了。 “它真美,是吧,美极了。” 带着德系口音的男人向我走来,是昨天太宰治说品味真差的那个外国人。 他留着短发,五官硬朗,有着和我一样淡蓝色的眼睛,鹰隼般的眼睛片刻凝视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叫马尔库斯施密特。” markusschmidt,我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您好,我是太宰治,她是我的女朋友森雪纪。” 不出意外地太宰治从某处冒出来,言笑晏晏。 马尔库斯收回手让太宰治扑了个空,他挑剔地将太宰治上下打量一遍后冷笑一声,走了。 额,这可跟我没关系。 好在没多久老板操着口音叫我们排好队下船,踩在我们脚下的就是一片巨大的浮冰。 “完全看不出来,跟雪地没区别。”太宰治说着蹦了蹦。 “因为已经冻得很厚实了,还有雪压实。”老板说着突然朝另一边大喊:“那块冰不能踩,会掉下去!” 第113章 他说晚了,毛利先生已经掉进冰窟窿里了。 “哎呀呀,幸亏这个衣服有浮力。”毛利先生狼狈地爬出来。 我正和其他人一起嘲笑毛利先生,太宰治突然牵住了我的手。“雪纪,雪纪。”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众多浮冰中一小片浅浅的黑色十分显眼,我看到了太宰治眼中的跃跃欲试。 “治君,你不会是想躺进海水里吧。” “嗯!紫砂紫砂,让我体验一下嘛。” 森雪纪犹豫了一下,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那我们去吧。” 说着就拉太宰治冲了过去,太宰治都没反应过来,熟悉的冰凉河水,不对更加寒冷刺骨的海水就向四面八方压了过来,他下意识闭上眼握紧了森雪纪的手,对方也同样紧紧牵着他。 睁眼,竟已在冰川之下。冰川上肉眼见的黑水变成冰蓝,水底也有薄薄透明的冰片,流动的海水隔绝了地上和水下的交流。很快熟悉又陌生的肺腔共鸣开始在耳蜗嘶叫,太宰治扭头,森雪纪紧闭双眼,从水帽中探出来的一缕黑发飘扬,她好像彻底失去了意识,身体在强大的水流下自然翻向面朝他的方向,可依然闭着眼神智不清。 她要死了么,森雪纪要死了么。 恐慌从大脑蔓延至全身,太宰治想都不想从后方搂住森雪纪的脖子往上游。 下一秒流冰服带着他们上浮,直至露出水面。太宰治心中一喜正要去看森雪纪的情况,就在这时从上方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拽住森雪纪流冰服的衣领把人往上提,两人都上岸了。 男人焦躁地啐了一口,手却轻柔不失力道的拍拍森雪纪的脸颊。 “喂,你死了吗。” 森雪纪睁开眼,冰蓝璀璨的瞳孔眼底似有流光转动,“我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死。” 一股异样感在太宰治心中流动,他不动声色地把森雪纪往自己这边拉,对金发男人面露不喜。 马尔库斯也没给他好脸色,切了一声后走远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森雪纪咳嗽了一声,太宰治立刻开始查看她的状况。 “我没事啦。”森雪纪说着拉着他往海水倒下去,他们俘在水面。 太宰治终于反应过来了,“你刚刚吓唬我。” “对啊。”森雪纪说。她露在防水帽外的头发上已经结了一层冰碴子,但北海道人是见过大世面的,森雪纪见怪不怪地把冰霜缕下来,头发又像一样木板硬。 “这算不算陪你殉情一回呢,治君,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和我这么做吗。”她说。 但太宰治心想就在刚刚他突然不想让雪纪陪他殉情了。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会陪你去做,小治。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活下来,每次我就像你刚才那样害怕。” ……他该说什么呢。 太宰治声音干涩:“我们在这里睡觉吧。” 让我们在世界的尽头长眠。 —— 今天的流冰漫步活动是成功的,所有人都玩得很开心,每个人几乎都掉下水过。柯南自鸣得意自己一次没落水的下一秒就被小兰带着摔下去。 “真是好值的一天,听老板说附近还有滑雪场也是今年新建的,柯南我们明天去玩好不好。听老板说今天就有客人没参加流冰活动而是去滑雪了。” “好。”柯南甜甜地应道,他们说着各自回到房间。 “啊,我今天起码摔了七八次,脑袋都冻木了。”毛利小五郎抱怨道,一进屋就把自己摔进被子里。 是你老和其他女性搭讪不注意脚下才会摔跤好吗,柯南呵呵一笑,同样脱掉衣服躺进被子里,掉进水里真的好冷。 但他还记得早上的事,眼睛习惯性地往窗外瞟,突然愣住了。 “小兰姐姐!” “啊!!!” 一声尖叫叫醒了所有准备回房补眠的客人,大家不约而同朝一楼的客房涌去,先询问发生什么的客人扒拉开呆立在门前的毛利小五郎和江户川柯南,然后无可避免地同样发出一声尖叫。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和太宰治走在回旅馆的最后,发现房间门口聚满了人后惊讶地走过去,“小兰,发生什么了。” 躲在父亲怀里的毛利兰抖了一下,颤抖着朝她的房间内指了指。 一具尸体,一具穿着滑雪服的尸体以头朝下的姿势紧紧贴在玻璃上,他的腹部开了个洞,羽毛从破开的滑雪服里钻出来,沾上淋漓的鲜血的羽毛就这样黏在窗户上。 多么可怖的场面啊,是想人无所知的走进屋子,她一拉开窗帘看到一个倒立的人面向自己,正对自己的腹部潺潺流着血。 尸体的滑雪镜掉了一半,露出我熟悉的半张脸。 “格拉斯?” 怎么会,怎么会。 太宰治按住我的肩膀,对匆匆赶来的老板娘道:“发生了杀人案件,请立即报警。” 这句话似乎点醒了其他人,把小兰托付给我后毛利侦探和柯南双双冲了出去。 人死透了,因为天气原因不好估计死亡时间,应该在一小时至九十分钟之前,死因是一枪命中心脏。 因为有医师执照我得以为格拉斯进行检查,太宰治手上的相机是世面上最好的,也借口混进了犯罪现场。小兰的那间房是不能住人了,她搬到隔壁和毛利先生柯南一起住。 如果是滑雪事故还好,一说是子弹的缘故旅馆内瞬间人心惶惶。 老板拨了几个电话后无奈道:“他们说旅馆离市区太远,公路上的滑冰容易发生车祸,最快也要今晚才能派人来。” 听起来就不太妙,不会演变成侦探小说里最熟悉的模式吧。 旅馆内顿时人声鼎沸。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大家只好散去回到房间,格拉斯的尸体则暂时停放在他自己的房间。 就这样心神不安地过去一夜,躲在太宰治怀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清早迷迷糊糊地,我们又听到了一声尖叫。 “来人啊,尸体不见了!” 第96章 和i人一人一句推理 和i人一人一句推理 *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如果是漫画里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遇到这样棘手的难题或许会摩挲着下巴冷笑一声如是说,但事实上大家都愁眉不展,号称名侦探的毛利先生眉毛皱成连绵的山宇,他的小助手柯南也是如此。 连太宰治都正经了许多,在房间里绕了一圈后说:“他的随身物品都不见了,我们一起来的,他背了个黑色登山包。” “是包里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森雪纪自言自语,但一路上格拉斯没有表现出很在意那个包的样子,他当着两人的面打开过,但森雪纪只看到一些常用的登山绳索和衣服之类。 作为和格拉斯结伴来旅馆的同伴两人在昨天就受到毛利大叔的盘问,希望找到他与人结仇或者从事危险职业的线索,但都一无所获。不仅我们,老板娘南造宝枝子作为昨天留守在旅馆看家的人也被问询了,但她只能说出格拉斯是在我们走之后,十点左右离开了旅馆,其他一问三不知,场面陷入了僵局。 问询完后,大叔就让这对倒霉情侣走了。 “等警察来再说吧。” 嘴里叼根烟的毛利小五郎忿忿道,他的目光停留在某块榻榻米的一帖,那上面还有格拉斯未干的血迹。江户川柯南没听见似的,趴在地上沿着玻璃窗一寸寸的翻找。 “喂,臭小鬼别找了,窗户那怎么会有线索,我们昨天可是把他靠墙放的。” “知道了大叔,我马上。”柯南不耐烦地吼道,抿紧了嘴继续摸索这个昨天他就已经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的房间。 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大,不仅是恐惧还有离真相更进一步的兴奋,但他不敢告诉大叔和小兰姐姐。 他偷偷把死掉的格拉斯的手掌大小和自己房间玻璃窗角落的手掌印比对了,是一样大小!结合格拉斯没有参加集体活动而是去“滑雪”,毫无疑问他是要去寻找什么,他来这家旅馆别有目的,甚至可能说这家旅馆或者山里就隐瞒着什么秘密,而格拉斯被枪杀了……这更证明了柯南的猜想。 要把真相调查的水落石出,不管是凶手还是背后的秘密,工藤新一下定了决心。 房间最后的区域,玻璃窗快要检查完了,但还是一无所获。 面对类似无从下手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柯南叹了口气,默默把凶手的危险等级提升一个层次。 真的找不到了吗,不死心的柯南又在玻璃窗的左侧,能单独开窗通风的小钢窗附近又检查了一遍。他个子不够高,只能伸长胳膊用手绢将窗框里里外外擦一遍。 打开手绢,一枚小小的暗红色发褐的血迹。 按下发现线索时狂喜的雀跃,被大脑屏蔽的五感再次开始活动,一瞬间前台餐厅的游客的嘈杂声和大叔烦躁的组织纪律的声音,空气中隐约还能闻到淡淡的血气,还有窗外不知何时开始的暴风雪争先恐后的涌入柯南的脑子,大脑不知疲倦的处理接踵而来的信息,直到一道突兀而温柔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第114章 “柯南君,我们去餐厅看看吧,毛利先生那边好像遇到了麻烦。柯南君?” 柯南僵硬地转过身去,一身羊绒米色长裙的女人站在门口,头发随意盘起、手垂立在胸前的状态仿佛西洋油画,她似乎等了很久。 见自己终于转过头搭理她,森雪纪不好意思的笑笑,关切道:“柯南君,我知道你想为毛利先生做点什么,但小孩子一个人待在死者的房间不害怕吗,我等了你好一会儿。” 柯南好半天才找回声音,故作天真的童音格外艰涩:“雪纪姐姐一直在等我吗。” “对啊。”森雪纪不明所以的眨眨眼,“柯南君认真的模样我都不忍心打扰,看你应该是检查完了才说话的。” 那我怎么会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呢,这不可能。 柯南调整好了笑容把手绢揣进怀里,甜甜道:“好的雪纪姐姐,就来。” 就像是应和他说的话似的,耳中的旅馆外,重装摩托的轰隆声呼啸而来碾压了餐厅里声浪越来越高的人群,以无可抵挡的姿态撞开了旅馆的大门。 重重的一声,比柯南跑出房间的速度还要快,声音还要响。 —— 一身骑装的女人摘掉头盔,黑色的齐刘海不安分地翘起来,她伸手捋了捋后掏出眼镜戴上,严肃地望向众人。 “我是警察署罗臼驻在所的警察井上石英,有人报警?” “是,是我报的警,有游客遇害了。” 被旅客围堵要求退钱退房的老板忙不迭地举起手,见只有一名女性他略有迟疑,搓着手问:“警察小姐,就你一个人来?” 井上石英皱了皱眉头,“你看看外面的暴雪,要不是多亏了我的摩托你连一个警察都见不着。” “不不,您能来查案我就很知足很感激了。” 可能老板心想好歹是个警察,能帮我把这群嚷着退钱的游客稳住,连忙道:“我和内子绝对配合调查,就是担心耽误了游客们的行程。” 果然,这个一看脾气就不好的警察恶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 “没有查出凶手之前你们每个人都有嫌疑,给我通通回自己房间老老实实待着。再说,就算现在让你们走你们也走不了,外面大雪封山,连国道都封了,我是开着摩托硬闯关卡闯过来的,你们敢吗。” 挺起腰板准备认识下警察的毛利小五郎又缩回去了,小声跟太宰治抱怨,短短半天功夫毛利小五郎已经单方面和太宰治称兄道弟了。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凶。” 他也不指望太宰治和他同仇敌忾,只是随便吐槽一下,扭头就硬着头皮和井上石英攀谈起来,自报家门后介绍眼下的情形,尸体不翼而飞。 我和柯南手牵手出来,看到警察后一直若有所思的柯南精神才好些,凑过去听毛利先生和井上警官说话了。 正好我也能和太宰治会合。 “有发现客人们中有可疑的人选吗。” 我问,太宰治摇摇头,语气中有一点可惜:“目前还没有。”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我看见了——马尔库斯。他对视线很敏感,之前太宰治躲藏在众人之中装不经意的一瞥尚且让他警觉地抬头搜寻,我大大咧咧的目光直接让他抓个正着,深沉暗稠的阴冷眼神吓得我一抖。 “你不会怀疑他是吧。” 太宰治沉吟片刻,再次可惜地摇头:“他不是,真遗憾。” 遗憾什么啊,我无语了。 “你刚才听井上警官说的了吗,大雪封山,而且接下来几天都会是强降雪,意思是我们被困在这了。” 只是因为怕引起游客骚乱所以没说的那么明显而已。 太宰治不置可否地点头,大抵是相熟太久,我已经能判断出这个点头的弧度和频率代表了厌倦和困意,他心不在焉地说:“那更奇怪了,在无人的雪山里,杀了人就地一埋不就结了,打理现场也很方便,为什么放任格拉斯倒在窗前呢。过了一天才想起来清理尸体,也太费事太笨拙了。” 确实。 我上辈子看过一个笑话,为什么俄国没有推理文学。答曰把人灌醉了扔雪地里,第二年开春尸体才露出来,还查什么案。 照这个思路来,格拉斯应该在滑雪场的山顶被人埋伏暗杀,就地掩埋,按失踪处理也不会引起轩然大波,更方便快捷。 那为什么要让他以如此惨烈的画面出现在众人眼前呢,又大费周折地藏匿他的尸体。 “……除非,这是一个警告。” 紧紧挽住太宰治的胳膊,我拉着他向后退,向后退,直到后背贴到墙面为止,远离人群。 早已得出结论的太宰治安静地抱着我,鼓励我把话说完。 我心想,这真是一个小说再出色不过的开头,我好像把我的笔记本带来了,一会儿就动笔吧。 但在心爱的男人面前适当的柔弱恐惧有助于感情升温,蜷缩在太宰治的怀里像是汲取他的体温,我小声说: “凶手在警告旅馆里的其他人,如有冒犯,就是这个下场。” 格拉斯死有余辜。 第97章 和i人玩奇怪的play 和i人玩奇怪的play * 极轻极冷清的声音,哪怕我着意控制也无法掩盖心底的冷漠。 不知道太宰治对爱人的纵容胸怀有多宽广。 之前几次的表现还不错,但可以说涉及老师和他的切身利益让我无法保持温和的姿态,那这回呢,哪怕和格拉斯只有一起上路出行的缘分,亲眼见一个人可怖的死掉也免不了产生兔死狐悲之意吧。按照设定,从小饱经风霜的我应该很反感有人死去才对。 和太宰治不同,我是在亲近人面前越要把面具带的妥帖的人,我害怕他会被我吓跑,连赌都不敢赌。 情况好像掉了个个……变成太宰治不断向我靠近,而我尖叫着推开他了。 做了那样亲密的事,说了无尽的情话,可我还是怕他会离开我,甚至焦虑症更严重了。 如果把太宰治关起来,让他只能看到我的话…… 首先不能像他关我时那么草率了,要转移地点,我家那个小公寓也不够他作妖,转移到哪去呢,这是个问题。 我觉得镰仓就不错,我的理想就是在那里养老,买一套山上的房子花不了多少钱,清静远离人烟。 不过哪怕太宰治本人愿意,他的同伴也不允许他莫名消失吧,这时就需要一个好的理由,自杀成功怎么样,这个最简单。 最后是小黑屋的生活,理想状态是他二话不说躺平摆烂由着我胡闹,现实的是他恐怕不会一走了之。 这么说来最大的敌人还是将异能者圈养起来的横滨。 横滨……异能…… “雪纪你在想什么,发呆好久了。”太宰治在我耳边吹气。 反应过来了,我真的在很认真的考虑并蠢蠢欲动想要施行小黑屋方案,这不是我的本意啊。 我叹口气,“感觉我逐渐往你期望的方向发展了。” “哦,什么方向。” 收回看向毛利先生和警官的视线,太宰治没事人似的问,他阴谋得逞的笑容就和天上中看不中用的太阳一样大。 我忍不住给了他一拳,“就是把你反向关进小黑屋的方向,真到了那一天你这家伙一定兴奋得不得了吧。” 他呼吸一窒,更用力地抱紧了我,把我圈进他的羊毛大衣里。 白净的脸蛋泛起窒息般的潮红,当我说出“小黑屋”这个词时,太宰治就好像和男友恋爱长跑十年的姑娘终于在男友的亚马逊购物车里看到一克拉的钻戒一样,守得云开见月明后感动的溢于言表,恨不得在两人在出租屋吃晚饭时说出我愿意我愿意。 不用那一天,现在太宰治就高兴的不行。 太宰治拉住我的手激动的摇啊摇,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来不及反应他就刻意拔高了声线。 “是啊是啊,这次回去雪纪就把我关起来吧,然后雪纪独自在外养家……不行,雪纪要陪我一起待在家里,不然我要闹了,我要从十八楼的公寓窗户跳下去摔成小猫饼干让雪纪哭唧唧!” 这个叹号是怎么冒出来的啊,太宰治你怎么越说越兴奋,声音太大了你忘记这是严肃的犯罪现场了吗,为什么执着于让我丢脸啊。 而且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不是在求婚而是把你关、起、来。 “我知道,但这难道不是求婚的意思吗,不都是把两个人绑定起来在一个房子里生活,另一个人只能依附对方生活就像全职太太对老公那样?” 感觉我本就破烂的三观摇摇欲坠,是,是这样吗,小黑屋是这么定义的吗。 “是啊,我非常欢迎哦,热烈欢迎雪纪这样对我。” * 和无比热情的太宰治不同,森雪纪马上要晕过去了,在嘈杂的人群齐齐回头将目光转移到两人身上时,仿佛洛可可时代的贵族女性不时要晕倒闻一下嗅盐展示柔弱那样,面色苍白的森雪纪开始呼吸不畅。 第115章 “你的声音有点太大了。”她艰难道,把她挂在身上的男友岛津治也不解风情地眨眨眼,“有吗,面对监禁邀请也是无可避免的吧。” “我,我,”森雪纪快哭出来了,纤弱骨头嶙峋的手腕无力地拽住男友的衣领,“你不要说让人奇怪的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行为艺术家嘛,艺术家,可以理解,这一行神经病很多,所以是一场对恋人的服从性测试。 众人了然。 接收到他人“真不容易啊”的同情视线后,森雪纪崩溃般的将头埋进男友怀里,再也不出来了。 警官井上石英拧紧了眉,拨开人群走到岛津治也面前,对方面对警察巍然不惧,甚至挑衅似的勾起嘴角。 “警官小姐,我和女朋友聊聊人生规划不妨事吧。” 埋在他怀里的森雪纪听到某个词后将手探向他的腰间,微微用力。 “哼。”岛津治也保持微笑,目光仿佛无焦距地凝聚在井上石英的唇彩和脖颈间的围巾之间,不停低声喘息,只有这样才能不痛呼出声。 井上石英发现了他的变化,痛快的表情转瞬即逝,再低头看看装死的森雪纪——这位女警官有点过于高了,比一米七的森雪纪还要高一个头。 她故意道:“什么人生规划,让我听听。” “这个啊,我在和我的女朋友严肃讨论一起当宅男宅女的实施方案,没办法出来玩太危险了动不动就死人,还是待在家里安全,对吧雪纪。” 对方低低地嗯了一声,在岛津治也不断的摸头攻势之下,乖顺的不行。 井上石英的脸更臭了。 “想打情骂俏就给我滚回房间。” —— 把其他人撵走,只剩下了侦探毛利一家和没有参加集体活动的三人由警官开始慢慢盘查,我如蒙大赦,飞奔回了房间。 格拉斯的是死是活已经和我没关系了,我只想找一个没丢过脸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雪纪。” 某人不知死活地叫我。 可把他演爽了。 就算是为了试探众人,排查举止怪异的嫌疑人也不能这样对我,提前打声招呼能怎样。 我和太宰治闹得那么过分,不少人在井上石英走过来之前就对我们注目礼,但是离我们最近的,还有其他几个方位的人却充耳不闻,一直偷偷关注着警察和侦探的对话。 直到井上石英走过来,还在紧盯毛利侦探。 但一言不合就飙戏真的太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 头埋在枕头里,整个人团成一个球钻进被子,不管太宰治怎么拽都拽不出来。试了几次无果后他夸张地叹口气,外面没了动静。 这就放弃了?也太逊了。 我这么想着,突然脚踝被人抓在手里,亵玩般的来回摩挲却怎么都挣不脱,甚至变本加厉地从脚踝到凉津津的小腿都染上炽热的温度。 过了一会儿,冰凉的脚趾被手掌捂热后悄悄放回原位,我想都不想就缩回被子里,偏被对方抓住缝隙,棉被被打开一个口。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那双熟悉的手掌再次握住脚背。这回他早有准备,乱蹬扑了个空。 棉被的缝隙越来越大,与此同时似乎有一个大型物体紧贴着我缓慢向上前进。如同攀援需要在悬崖找到抓手的石头一样,随着呼吸的热气一路向上,那只手也不断变换着方位。 脚、小腿、大腿,所到之处的皮肤敏感的不行,皮肉下的骨头被无意的指尖划过时一阵乱颤。被子里移动的人对这种反应最熟悉了,他轻笑一声,跳跃的手指将酥掉的骨头一根根敲响,就这样到了腰部。 “嘶,疼。” 忘了,还有头发,过长的头发被压住牵扯头皮的疼痛让我即刻失去了耐心,但对方马上找补回来把头发的位置摆好了,暂时不追究。 啊,压在身上了,他好重。 原以为太宰治是想让我体验宠妃侍寝的皇帝般的体验,从被窝底部一点点爬上来钻到我怀里,他怎么突然停下了。 “雪纪知道什么叫欲擒故纵吗。” 腰窝被不轻不重地按了下,闷在被子里的声音听不太真切。 “你刚才疑惑怎么不继续就是被我欲擒故纵了,真好骗,要给雪纪一点奖励。” 他说着更用力地按了按腰窝,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嘶。” 直冲云霄的刺激感直到天灵盖,我剧烈地抖了一下,这个反应取悦到了太宰治,他张开臂膀按住想要翻身的我,张嘴用牙咬。 呜……只能更用力地掐住枕头不放,但还是忍不住随着他的动作时不时抽搐一下。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腰窝是敏感部位的啊。 “可以了,别闹了。”再闹我就生气了。 预感到我的忍耐上限似的,太宰治终于放弃攻占腰部,继续朝着前方前进。 终于钻出来了。 重见天日后因为不适应光线半眯着眼,看到气鼓鼓的我他还敢惬意地挥手打招呼:“呦雪纪,我怎么到这来了,我不是找自己的被子准备睡觉吗。” 睡什么睡起来嗨。 说话时,靡丽的银丝从太宰治的口中滑落,腰窝还有被他反复揉捏的脚踝再一次滚烫起来。 第98章 不要什么都让i人主动(加更) 不要什么都让i人主动 * 自从色令智昏和太宰治在白日干坏事后,原本的恋爱谍战片就朝着深夜档以滔滔江水的气势迈进了。 其实我挺喜欢原来的纯爱感的,另外我以为太宰治不说草食系也是比较冷感的那类人,现在怎么感觉他热衷的不正常。 判断失误,惩罚机制开启。。 森雪纪无力地趴在床上,背上的汗水浸湿她宝贵的头发都来不及打理,只双手用力攥住床单大口喘息着。 偏偏坏心眼的太宰治就往她的敏感地带蹭,潮湿的手掌附上脊背,感受黏腻的皮肤在指尖跳跃。 “这时候应该说我开动了吧。”他喃喃道,毫不意外得到了恋人愤怒的注视。 毫无威胁力。 原本水润清透的眼珠现下是无机质的,雾蒙蒙的一片,只凭借本能回头望了一眼,其实根本没看清太宰治的脸。 但是眼神的迫力十足,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哪怕在只有和太宰治两人时森雪纪都会习惯性保持警惕,恐怕没有人会得到她全身心的信赖。不过在太宰治面前的是一只病虎,失去双眼只能虚张声势,最后被剥去皮肉敲骨吸髓的病虎。 他真的是个好学生,雪纪老师教会了如何拥有她,他就举一反三学着如何将森雪纪的身心都吞吃入腹。 谁让她这么诱人,好像在说:快吃我吧,快吃我吧,欢迎品尝。 “又要哭了啊,雪纪。” 两具身体竟然如此严丝合缝地贴合,闻言森雪纪忿忿咬了一口他伸进口中的指头,牙齿上下一碰差点把关节咬碎。 “嘶,真的是只小老虎,咬得我好疼。” 只需要假意哭两声,哪怕自己委屈的眼泪流进嘴里,森雪纪也会张嘴把指头吐出来,温柔地舔两下自觉放进口中含着,收拢牙齿哪怕身后的太宰治刻意加重了撞击的力道,都不会再咬人了。 呜,呜,只会这样无助地哼哼,像老虎被带着尖刺的锁链拴住脖子后徒劳地嘶吼。 要被她宠坏了,怎么那么可爱。 太宰治可不懂得见好就收,他只会趁机抢占地盘,放光敌人的血,放任部下侵入,将这片区域划为他的领地。 因为是你纵容的我,把我宠坏的啊,要负起责任。 嗷嗷叫着虚张声势,又任由我拉扯手脚摆出勾人的姿势,不是欲拒还迎是什么。就像你一直警惕地窝在巢穴,睡眠时都要时不时睁开眼睛冷漠地注视周遭的环境,片刻后再次陷入沉睡。这么警惕的小动物还会被我手中的萝卜诱哄着骗出来,不是食草动物还会被我骗出来,不就已经说明你的心意了吗。 拨开凌乱的长发,太宰治一只手掐中森雪纪纤细的脖子,果不其然身下人剧烈的颤抖后手肘向后摆出攻击的预备式,被太宰治轻巧地握住细密的吻沿着手腕一路向上,他已经完全掌握[使用]森雪纪的方法了,只要在对方理智占据上风时作出亲密爱怜的举动,她就会乖乖听话。 果然,森雪纪悲鸣一声,手臂无力地被太宰治拽住,变成掌控烈马的缰绳。 与此同时拍拍她的腰窝之下的部位,在她耳边磨磨蹭蹭地念叨:“配合我一下嘛亲爱的,人家喜欢和你在一起。”就能让她万般不情愿又万般情愿的,耳朵通红低声咒骂,乖乖地躬起身子摆出任人宰割的姿态。 口是心非的性格请务必保持一百年。 另一只手不容置疑地、强硬地掐住她的脖子,彻底变成掌控者与被征服者的较量,怀抱着一定要驯服的恶劣心思拼命捉弄着。薄薄一片的蝴蝶骨几乎要在左摇右晃的撞击中从皮肉中飞出,太宰治看着眼热,低下头一口咬在那块凸起的骨头上,腻白的肌肤入口即化,真想变成狼外婆一口一口将上好的骨头啃得干干净净。 第116章 没办法,是你邀请我的啊。 是你说想[被我关起来]又嘴硬变成[把我关起来],想试着告诉我你的全部又犹犹豫豫,把我领到了你最熟悉最陌生的地方又当作对周遭的一切一无所知,我在坚固的巢穴外抓心挠肝,想粗暴地把你拖出来又怕吓坏你……那就只能在其他领域收取利息了。 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类。 太宰治满意自己的“铁石心肠”,在恋人低低的尖叫后抱住她。 森雪纪的头昏昏沉沉,感觉胃要被从嘴里顶出来。 终于结束了……太宰治终于舍得倒在床铺上,喘着粗气凑过来亲亲她。 讨厌,别开脸不给亲。 “嗯~雪纪不满意男友刚才的服务么。”毫无心理障碍的撒娇,连头发丝掉进眼睛里都不管,就睁着血红的眼睛可怜地望着她,顺着发丝滴落的汗啪嗒落在床单上。 没办法。 森雪纪只好亲自拿掉那根头发,艰难地给对方一个吻,又让他得逞了。 几个瞬息对方就调整好了呼吸,眼睛也完好无损,瓷器一样的美青年不仅价格昂贵抱起来沉甸甸的,还是黑心瓷窑出品,绝对给你不一样的体验。 太宰治这次没换掉绷带,特殊做工的布料将他的臂膀胸膛缠得严严实实,就像又穿了一层里衣。森雪纪起先想把碍事的绷带剪开,后来觉得留着挺好,有一种另类的背德刺激感。 用没有全部裸露的身体做坏事,就好像还有一部分是干净的一样,仿佛他多不情不愿似的,被求得狠了才勉强搞事。嗯……就和那种小说里的男主只愿拉开拉链一样,被欲望支配的身体和清醒的大脑天人交战,最后只同意拉开拉链或者不解开绷带。 再换一种思路,被我吸引的无可救药了,来不及解开绷带解开全部的束缚,就想和我在一起。 森雪纪笑意较深,体力恢复了一些,开始不安分的引诱。 被绷带包裹的**格外紧实敏感,手指轻轻一碰就开始颤动。 果然太宰治受不了这种刺激,喉结滚动一下,手按在她的头上,“雪纪,你想做什么。” 声音沙哑的不像话,森雪纪抬头看看,男友胸膛起伏的频率变高了。俊秀的外表隐约透露出邪恶的破坏因子,差点维持不住云淡风轻的表象。 真的很想看他从容的面具被长刀迎面斩断的样子,想看到他震惊、暴怒、喜悦、悔恨、哭泣的样子。 会有那一天的,至少今天她就能看到太宰治喜悦兴奋到全身的皮肤红红的一片,就像一块被蟒蛇缠绕的宝石。 森雪纪埋下头去,按住他乱动的膝盖。 …… 她很专心,仿佛眼前埋首的是饿了一天后喂饱她的米饭,她又随心所欲的舔舐或撕咬,这回太宰治不敢像刚才那样按住她的脑袋或脖颈,尽管她的脖子上已经有一片青紫的掐痕。 森雪纪清楚的知道,自家男友是个矛盾结合体。比如说,配得感比较低。 为什么不问呢,都把真相领到你面前,都已经让你沿着记号来到巢穴大门口了,敲敲门很难吗,啊,我问你很难吗,就差这最后一个步骤了吗。 气死了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都把你引过来了……总不能什么都要我主动吧。 想着想着森雪纪愤怒地用力一吸,果不其然太宰治到抽了口冷气,手指要把床单抓破了。 要做一些让他提升自信的事,鼓励他再靠近我一点点,这是森雪纪的初衷。 挑衅地抬眼,毫不意外太宰治没敢看她,一只手将脸埋地死死,头发可怜的朝四周横七竖八的竖起来,嘴里发出破碎的泣音。 真是的,明明享受的人是你吧,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为什么……” “为什么……雪纪不用做这些的……” “我好喜欢好喜欢你,不要做这种事……” 话是这样说,但那个东西明显更兴奋了,什么鬼一边哭一边往嗓子里捅。 最后一用力…… “别,别吃……” 面无表情地咽进去,擦干净脸后森雪纪臭着脸站起身,踹了太宰治一脚,“高兴得不得了吧魂淡,假惺惺地说什么呢。” 他甚至一边喊不要不要一边腰部用力往前挤! 太宰治瘫在床铺里,肉眼可见要更换床单了,两人干脆玩的更放肆一点。 居高临下的姿态更方便欣赏男友的脸,森雪纪饶有兴致地低头看他。巨大的满足感冲刷了他的心智,太宰治的大脑一片空白,反应在脸上就是他这辈子从五岁起就再没流露过的,童稚迷茫的神情,古艳静美的脸因为难得不活泼不生动的表情有了实质的美感,他躺在床上,像一具惨白而凄艳绝伦的死尸。 “这就是窒息般的快乐吗。”太宰治半阖着眼,似乎还在回味刚刚的欢愉,“他们说,想要体验死亡的快意,和人做就能享受到了,原来是真的。” “毕竟死亡类别里就有一条x窒息啊。”森雪纪说。 她说这话时带上了医学工作者的严谨,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她知道太宰治知道,她就是想说,用来平复她同样澎湃汹涌的心情,还有生理现象。 太宰治闭眼听了一会儿后终于受不了了,睁开眼,正好看到森雪纪不断流淌的生理反应,坏笑着抬手捏了一下。 冷冰冰的介绍顿时转了个弯,变得柔媚起来。 “只是帮我就忍不住了吗,嗯?” “嗯什么嗯,兴奋不是很正常吗。” “噗。”太宰治一声爆笑,让森雪纪回味怀念的那种安静美丽的脸再次生动,他开始熟练地揉揉捏捏,尽管加起来这才是他第三次帮人做手工。 “雪纪是怎么做到在外人面前害羞的像未经人事的未成年,只有我们两个人时坦荡的近乎……” 他理智地咽下那个词汇,讨好地示意森雪纪再走过来一点,方便他做手工,说不定要上嘴呢。 森雪纪真的坦荡的不得了,还有点奇怪男友的问题,歪着头问:“因为你不是外人啊,这种反差萌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 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回轮到森雪纪受不得刺激,一把抓住太宰治乱糟糟的头发。 “礼尚往来。” 青年含糊不清地说。 …… 感觉快要到了,森雪纪推开太宰治的头,自己强忍着(感坐了上去。 直达深处……两人齐齐喟叹一声。 然后就是重复上次的教学活动,森雪纪格外偏爱这个方式,方便她将太宰治的表情尽收眼底。 好漂亮的反应,再多一点给我吧。 好漂亮的脸,清隽秀意的面孔红润的不正常,就像宣纸上染了一滴血。 森雪纪听纯子分析过,她和太宰治是两种风格的好看。太宰治是水墨画或者黑白漫画那种,素素的简单的线条勾勒就让人心动,发出“这就是美男”的感叹;而她是浓墨重彩的油画,冲击力十足,这种外表在银幕上很吃香,难怪当年三浦春雪一炮而红。 管他是漫画还是油画,只要能吸引到太宰治就行,她就想看到太宰治因她难以自持。 如她所愿,青年的唇被他自己撕咬的溃烂露出鲜红的肉,森雪纪只用舌头舔一舔,太宰治就触电似的躲开。这时只要下身用一点力,他就会卸力般的主动把嘴巴送上来。 搞得跟强抢良家妇女一样。 青年委屈地哼哼两声,缠在腰间的手更用力地抱紧她,这时就是拆掉绷带的好时机了,他无力抵抗,只能看着身上最后一件蔽体的“衣物”脱下。 颤抖的手怎么也解不开,仿佛被扔在大雪纷飞的户外一样手指不听使唤,哆嗦着尝试几次未果后气急败坏地直接撕开。 “好大的力气。” 太宰治还有余力调笑,下一秒就舒服得快翻白眼。 剧烈呼吸几下才缓过劲,及时搂住了脱力向一边倒去的森雪纪,“你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森雪纪不说话,只固执地双手按住太宰治的肩,在他逐渐阴沉下去、露出猎者面目时凶狠地咬住他的脖子。 谁是猎手还不一定呢。 但是,这是森雪纪从未度过的,很好很温暖的冬天。 知床半岛冬季的温度平均处于零下,黑色的潮水拍打着临海公路的栏杆,山里静悄悄的,雪花大片大片落下,森雪纪熟知这里的一草一木,每年落雪的深度都差不多,给人体感的冷意也差不多,今年或许降雪量更大些。 但现在她都不在乎了,她只想紧紧缠住恋人,再也不分开。 —— “我饿了。” 深夜,大雪封山,我拍醒睡在身侧的太宰治说,眼睛瞪得像铜铃。 如果能挺住的话我也不愿叫他,我们俩都累坏了,勉强清洗完身体后双双倒在重新铺好的被子里。但看来太宰治的身体素质比我还是略胜一筹,数小时的剧烈运动不适合我这个四肢不勤的宅女,睡了五个小时后,我被饿醒了。 第117章 辗转反侧,看到太宰治睡得那么香,我恶向胆边生一巴掌把他拍醒,“你去餐厅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太宰治还没睡醒,迷迷糊糊亲了我一口,“还没喂饱你吗,等一会儿等我再睡一会儿就来。” “我说的是肚子饿了!” 很欣慰太宰治在我身边拥有了深度睡眠,但现在我更希望他和以前一样觉浅。 过了五分钟,他终于清醒了,坐了起来。 “餐厅恐怕已经收拾干净了,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说着开始穿衣服。 很好,我可以躺在被窝里享受皇帝的夜宵了。 十分钟后,太宰治带着一托盘的食物返回,外加两瓶冰牛奶,我选了巧克力味的。 再十分钟后,吃饱喝足准备睡觉的我被太宰治拉起来。 “干嘛,你自己去还托盘和盘子不行吗。” “不是这个。”太宰治说,脸上浮现出让侦探社的各位抱头鼠窜,哀嚎又有人倒霉了的神情,太宰治轻描淡写道:“我是说,我们去敲毛利先生和警察小姐的门吧,有人死了,他杀。” “啊?!” 再再十分钟后。 死者南造宝枝子,[听雪]旅馆的老板娘,死于餐厅靠窗第二个餐桌的座位上,死因为匕首直插心脏,推测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小时。 真是个大麻烦,太宰治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 对于与我无关之人的死亡,我一向是比较绝情的,太宰治亦是如此,不过落在别人眼中就有点有违常理,不近人情了。 毛利小五郎不可置信地重复:“你说你经过餐厅时已经发现死者了,但因为很饿所以选择先找吃的,吃完饭才来找我们说死人了?” “是的,就是这样,总不能再饿死一个人吧。” 坦坦荡荡地承认,还把我撇出去了。 他太过于诚恳一时间毛利先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同醒来查看情况的井上警官和柯南表情微妙,配合老板南造信秀的哭声还有小兰的安慰愈发显得太宰治不近人情了。 我硬着头皮上去,“是我让治君去找吃的,催他赶紧回来的,所以……” “哎呀森小姐我们就别纠结谁发现死者的问题了,重要的是查出凶手不是吗。” 井上警官似乎很喜欢我,亲切地截过我的话头后转身对太宰治又换了一副神情,“那么岛津先生,能说说你看到的吗。” “和现在一样。”太宰治耸耸肩,他今天心情很好,也愿意多说一些。 “我猜凶手和老板娘认识,可能他们约在深夜的餐厅见面讨论一些事情,然后凶手趁机把她杀了,才一点声都没透出来。” “劳驾。”太宰治彬彬有礼道,让老板站远一些,他自己坐在老板娘对面的位置上。 “就像这样,这张桌子被抬高过你们发现了吗,应该是凶手做的,方便他在和老板娘谈事情时握着匕首的手伸到桌子底下,一刀毙命。”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地看向地面,柯南蹲下查看后肯定地说:“大概五公分,桌上是可以上下调节的。” “老板娘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五五左右,调高后刚好卡在胸部偏上的位置。但是,知道桌子可以调节的人应该很少吧。” 太宰治说。 毛利先生摸了摸下巴,“一般来讲,妻子去世我们警察首先怀疑的对象就是她的丈夫,再说能让老板娘深夜相会,还知道桌子可以调节的人确实没几个。” 毛利先生的眼睛越来越亮,看到老板惊恐的表情后愈发肯定,“凶手就是你吧,南造信秀!” “不是,不是我啊。” 老板惶恐极了,一个劲地摆手,“我为什么要杀我的老婆,我没有动机。” “南造先生说得对。”井上警官说,她面色凝重,“我觉得我们可以把两次杀人案联系在一起,你们忘了格拉斯死前老板娘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了吗,现在老板娘死了,保不齐是有人想杀人灭口。” 她说干就干,雷厉风行地把白天审问的人都叫过来,“还是挨个问询一遍比较好。” 尾高喜作,鸟取县人,职业建筑商,滑雪爱好者喜欢新开的雪场,中年人但身体健壮,可惜秃头 贺濑嘉惠,北海道斜里町人,刚刚失业,回家找个小众旅馆疗养身心,毕业两年的年轻人但身体欠佳,老是咳嗽 马尔库斯施密特,德国人,职业健身教练,自称投飞镖选中了这里,肌肉壮硕无比 “等等,马尔库斯先生和我们一起参加活动了,没有单独留下来滑雪啊。” 井上警官正在研究我的头发,她似乎对头发保养很有研究,乐于传授给我经验,听到柯南的问话不耐烦地一甩头,“因为身高必须调高桌子才能方便吃饭的只有施密特,只有他知道调高的秘密,除了死掉的格拉斯以外。” 她又看了眼太宰治,“哦,想必这位聪慧的艺术家也一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 好家伙,久违的三选一。之前格拉斯死掉时是老板娘、尾高和贺濑,现在是尾高、贺濑和马尔库斯,自动补位,总之一定要是经典三选一。 我对这个从东京到北海道破案都要三选一的世界绝望了。 得知老板娘死掉的尾高和贺濑才是绝望的那个,胆小的贺濑嘉惠差点哭出来,“难道是死者的亡魂返回人间,一个个杀光最后见到他的人吗。” 哼,马尔库斯冷笑,“与我无关,没事我就回去了。” “等等。”毛利小五郎叫住要走的马尔库斯,眼中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 “马尔库斯先生,很抱歉或许我们真的搞错了,但能听到我毛利小五郎的推理也算不虚此行。” 他大言不惭道,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智慧过人的名侦探走到我和太宰治面前,底气十足。 “岛津先生,如果论起杀死格拉斯的动机,你才是最有说服力的那个吧。” 第99章 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i人 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i人 * “哦?” 太宰治似乎已经猜到毛利先生要说什么了,脸上闪过小男生往井里扔摔炮时的兴奋的光。 我默默挽住他的胳膊。 但凡他说错一句话,我就掐死他! 他这副等待接招的架势勾起了毛利先生的好胜心,做作地咳嗽两下,毛利先生开启了他的推理。 “岛津先生,你和你的女朋友是在居酒屋偶遇格拉斯,然后提出结伴出游的对吧。” “是。” “当时格拉斯是先和谁搭讪的呢。” “和我的女朋友。” “提出结伴是谁答应的呢。” “我女朋友。” “谁负责开车。” “他,我和女友坐在后面。” “啊啊,这个。”毛利先生的脸上划过一丝窘迫,奇怪,难道我会抛弃男友坐在陌生人的副驾驶位吗。他很快恢复镇定,继续道: “一路上谁和格拉斯聊天最多,又是谁提出住在临近的房间?” “我女朋友、格拉斯。” 太宰治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演技一流呢。 其他人在一问一答间也听出不对劲了,纷纷露出红杏出墙看好戏的表情,小兰一脸担忧,柯南的脑袋拨浪鼓似的来回转动,但在太宰治和毛利先生说完某句话后突然停止了活泼的活动。 过分安静的小孩会让大人生出怜爱之情,比如摸摸脸蛋头发问要不要吃果冻,因为再安静寡言的小孩眼神面孔都是纯稚的渴望表扬或鼓励的。但柯南平静的外表以我前演员的身份来看,就像拍戏时导演喊“卡”后收放自如的眼泪,本人是本人角色是角色,柯南沉默时就像脱下小孩的外衣和一个成年人一样思考。 想不起来了,我小时候也这么古怪吗。 另一边毛利先生愈发得意,“事情不是很清楚了吗。” “以防万一我再追问一下,谁邀请格拉斯参加集体活动,然后得到他要单独滑雪的答案。” 太宰治一字一顿:“我女朋友。” 仿佛无法遮掩积蓄已久的浓浓的酸气和怒气一样,太宰治说完瞪了我一眼,“就你长嘴了是不是。” 我:??? 演戏一定要全套吗。 “果然!”毛利小五郎大手一挥,直指太宰治眉心:“杀害格拉斯的人就是你,岛津治也先生!” “哦!” 四周一阵惊呼。 不等流程里嫌疑犯追问理由呢证据呢,毛利小五郎急切地开始他的推理,兴致愈发高昂。 “是这样的,森小姐其实是一位凭借美貌水性杨花,随意勾引男人让他们支付巨额账单的坏女人。一路上岛津先生你目睹你的的女友森小姐和格拉斯交往过密,说句不好听的,可能都有出轨意向了,所以我们都很少见你和森小姐出来,因为你担心她找准时机和格拉斯私会,必须把她圈在房间寸步不离!” 第118章 太宰治微一颔首,“是这样的,我指圈在房间里那句。” 黑漆漆的眼和外面的黑夜一般,稍微靠近一点走进这片黑夜就会被吞噬。太宰治认认真真地回答,坦荡地让人汗颜。 沉默,手指用力,上臂内侧受到攻击的太宰治八风不动,“毕竟我的女朋友这么可爱惹眼,还是关在只有十六帖的房间里比较好。” 他用“今天天气真好,我们一起去散步吧”的语气说道,听起来好像真的认真考虑过,小兰一愣,担忧地看着我。 好丢脸。 “额。”毛利小五郎噎了一下,本能地跳过了这个危险的话题,继续说: “但是,即便这么防范森小姐还是和格拉斯聊天了,知道格拉斯要去滑雪后她就对漫步活动兴致缺缺,证据就是在破冰船上她又和另一个男人马尔库斯聊得热火朝天,又被岛津先生你打断。” “呵。”机械冰冷质感的嗓音吸引着我和其他人朝他看去,没有再抽手卷烟,点燃一支卡比龙的马尔库斯闲闲地抽了一口,“我对这个蠢货没兴趣。” 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在一旁坐下,一点尊重死者的观念都没有。 毛利小五郎充耳不闻,兴致高涨,“岛津先生你终于无法忍受女友的冷遇,于是你在漫步活动时借口体验溺水想淹死森小姐,可惜被马尔库斯先生救起来了。” “早知道我就不救了。”马尔库斯满怀恶意道。 “……反正森小姐没死也没关系,因为你做了两手准备,只要把潜在的出轨对象格拉斯杀掉就行了。” “那么我是怎么杀他的呢,他死时我正在大海里飘着呢。”太宰治求知若渴。 兴奋起来了,毛利先生的表现超出了他的预期范围,太宰治喜欢这个“故事”,我打包票等这次回来他就要在侦探社演这个剧本。 只是他现在的样子……我看了看默默把柯南拉到身后的小兰,和默契地让出范围有直径一米的圆圈的众人,圈内只留下了我们俩和毛利先生三人。 马尔库斯除外,他单纯看戏的,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得我火大。 太宰治此时的气质就和为了配合毛利先生的故事一样,一点点肃杀的味道和冷酷残忍的声线就足够了,配合他半笑不笑的表情真的就是听侦探推理的元凶,阴冷缠绕的毒蛇感觉下一秒会暴起掐住我的脖子掼到地上。 “继续啊,杀人手法是什么。” “这个嘛,这个。”毛利小五郎挠挠头,他倒对阴寒的太宰治适应良好,毫无胆怯之意,看得出前警察身经百战。 “有了,老板娘!你委托了老板娘帮你杀人,看你的行头就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叛逆公子哥,你让老板娘杀掉格拉斯后借口支付尾款约她在餐厅相见,然后杀她灭口,调高的桌子就是最好的证据。” 说完毛利小五郎自己都恍然大悟,颇为自得地理了理衣襟,“有理有据。”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看看恍然大悟的众人,看看他们向我和太宰治投来的复杂眼光,尾高喜作还一脸我懂的拍拍太宰治的肩,我的一世英名…… 可恶,太宰治的着装还是我一手置办的,让这个软饭男装到了。 毛利小五郎清了清嗓子,目光在我和太宰治之间扫来扫去,最后定格在太宰治身上,痛惜之情溢于言表,他装模作样地摇摇头,和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做作一模一样,我还以为那是上节目的夸张表演。 高估他了。 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 “为什么说我是靠勾引男人支付账单的坏女人,我看起来很穷很拜金吗。” “哼哼,森雪纪你忘记你做过的事,报纸和新闻可不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毛利小五郎掏出手机……“可恶怎么没信号了!” 他气急败坏地把手机揣回去,指着我大喊道:“今年开春那艘在横滨的海上被烧毁的希望之船,报纸上说了那是赌徒的消金窟,森小姐虽然当时你和男友站在角落,虽然你在报纸上的男友打码了但我发誓绝对不是眼前的岛津先生!你就是个骗子!” “希望之船,我记得那个新闻,那几天电视台都在报道呢。”贺濑嘉惠惊呼。 …… …… 无声地看向太宰治,被提醒女朋友真的另外有一个“男朋友”的太宰治:…… 突然失去飙戏的力气。 报纸上不该出现我的画面,退一万步讲难道没有被回收下架,集中销毁吗。 不知道,这是政府部门负责的事。 对视两秒后得出让人心寒的答案,我本就没有的名声彻底毁了。 我无力问道: “您不会一开始就认出我了吧?您那么积极和我们聊天,是为了找机会提醒治君我是骗子?” 毛利先生身上散发着正义的光芒,双手抱臂严肃点头:“没错,就是这样,森小姐你还是自首吧,还有岛津先生,我有心救你没想到你竟然杀人。算了,你俩一起进去还有个伴。” 他,他竟然不是在耍宝是真的认定我俩是一对亡命之徒,名侦探就这个推理水平那该制造了多少冤假错案。 “可是到目前为止你还是没给出有力的证据是岛津杀人,再说我看森小姐不是坏人,那次说不定是误入歧途。” 井上警官开口,她皱着眉毫不掩饰对毛利先生的反感,“不过关于岛津先生看女朋友看得紧我倒是不否认,哪怕我这个女人他都要紧盯着不放呢。” 井上石英说着挽住我另一只手将我拖到她身边,离太宰治远远的。 胳膊肘碰到了她的胸口,我正要低声道歉,但她好像没感觉似的。 抱着古怪的心思,我悄悄又碰了一下,是硬的。 目睹了我和女警官的互动,太宰治平静道:“是啊,不管男女出现在雪纪面前我都很讨厌。” 磅礴的气场无声地蔓延,井上石英咬紧了唇,还是没有放下挽着我的手。 陷入了奇怪的修罗场的样子,但我不想再丢人现眼了,于是松开井上警官的手。 太宰治这才收回视线,转而对绞尽脑汁思考的毛利小五郎开口: “毛利先生,想不出证据就不要硬想了,人不是我杀的,我的女友也不是水性杨花之辈,一场误会而已,希望以后在旅馆不要听到奇怪的流言。” 齐刷刷地点头,与其说他彬彬有礼的敬语带着信服的力量,不如说是充满压迫力的铁腕让大家不得不闭嘴。 只有马尔库斯没受到影响,卡比龙的烟灰落在地上堆成小山。 “刚才毛利先生已经替我们排除了错误的选项,现在来说说我的推理吧。” 太宰治总是一会儿一个性子,现在对毛利先生主演的戏剧无聊了,决定亲自上场匆匆谢幕。 “如我之前所说,杀害老板娘需要熟人作案,我和马尔库斯是外地人,并不具备结识老板一家有要事深夜相谈的条件。” 他把马尔库斯摘出去了?不知道太宰治是如何假定案件与马尔库斯无关,但肯定不是外地人的原因。 “那么热爱滑雪经常来北海道的尾高先生和临近城町的贺濑小姐就是更有可能提前认识老板娘的人了,不是一定要个子高才能调桌子,用这个特点嫁祸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还有另一个问题,是谁杀了格拉斯。” 太宰治注视着井上石英,脸上浮起戏谑的笑容,仿佛观众翘首期盼又一幕好戏开幕。 “井上警官的推理不无道理,两次凶杀案是同一人所为,但之前您的问询也证实了,他俩和格拉斯无冤无仇,为什么还固执地把这两人列为嫌疑人,还搭上一个马尔库斯先生呢。” “所以我认为,这两个案件没有关联或者存在关联但非一人所为,我们可以暂且把老板娘之死的嫌疑人列为尾高先生和贺濑小姐,但格拉斯之死不是,混淆两个案件简直大错特错。” 井上警官的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她厉声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冒着大雪前来的警官小姐,在您出现之后大雪封山连手机都被切断了信号,也无人证实您是警察对吗。死在滑雪场的格拉斯,不代表滑雪场只有旅馆的客人呀。” 第100章 i人小说家的谋略 i人小说家的谋略 * 翌日。 一想到昨晚的混乱我就头疼,但装病逃避聚会是不可能的,我和太宰治恐怕都上了井上警官的黑名单。 怒气冲冲的拿出证件证实是警察无疑,又接受了太宰治堪称无礼的审问,这下连圆场都打不了了,井上石英匆匆留下一句案件容后再议就愤然离开了餐厅。 剩下的三名嫌疑人太宰治只是装模作样地问了几句后就嚷嚷着困了各自散去,将老板娘的尸身停放在地窖里,案件毫无进展。 就像马尔库斯说的,反正凶手就在旅馆之中又逃不了,有什么可着急的。 他说完这句话后贺濑嘉惠和尾高喜作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战战兢兢,连老板都顾不上为老妻之死哭泣了。 第119章 “是啊是啊,”太宰治表示赞同,“大不了就让那个人一个个杀,早晚会露出马脚,杀人的理由也会浮出水面。” “难道凶手还会继续作案吗。”毛利先生大惊失色。 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太宰治张口,*像小土房里孩子忘了添柴只会抽拉破落的风箱。 他分明没有看我,就站在我的身侧,可被碎发遮掩的眼睛就像斜看我似的。 “说不定哦,毕竟砂人也会上瘾的。为了以防万一,从明天开始让大家白天集体活动吧。” 太宰治说,脸上是温文的笑。此时大家都忘了他是“前嫌疑人”的身份,无人质疑他的笑容会不会不合时宜,无比自然地信服他的话顺着他的思路,在他的指挥下乖乖回房间了。 明明只是简单的话语配上几个手势,但就是有股魔力。 这恐怕就是太宰治的“工作状态”,我意识到之前我们经历几次案件时他都退至一边只负责提供线索,这次在温泉旅馆才开始占据主导位置,懒洋洋晒太阳的大猫开始抓老鼠的工作。 有太宰治在一切问题都很好解决,只需要听他指挥就行。 终于理解了伊藤开司跟我说的话。 掌握了权力时真是不得了啊。 好有魅力,更喜欢了。 因为还是“嫌疑人”,所以尾高喜作和贺濑嘉惠的房间由楼上挪到了楼下,靠近中心毛利一家的位置,马尔库斯本来就在隔壁就不用管了。这三名“嫌疑人”加上我和太宰治以及毛利一家就是八个人,旅馆目前一共才十二个旅客,太宰治说干脆明天挨个问询一遍。 听起来就像例行公事,根本不指望这些背景板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而是搭了个台子,等这些背景板说完台词后真正的主角才会登场,真正的情报才会在众人的恭维下不小心透露出来。 我相信我的直觉和对太宰治的了解,一定是这样。 他就喜欢这种风格,一步步按照步骤来,所有人和事都在精心计算之下。 当局面被太宰治掌控时感觉连漫画画风都变了,之前是侦探漫画营造的紧张刺激氛围,现在是恐怖漫画的诡谲森然,永远不知道翻开下一页会看到什么掉san的东西。 我又看了看和我并肩而行的太宰治的侧脸。 满意餍足、兴致勃勃、睫毛颤动着,嘴角的弧度比恶作剧时更加真心实意。 怎么说呢……和我写小说写到高潮处,不,是写到一处伏笔,联想到未来揭晓时的场面就觉得酣畅淋漓的表情一模一样,不过我兴奋时会满屋子转圈圈,太宰治比较含蓄。 一个优秀的小说家要拥有不亚于军师的排兵布阵的谋略。 我更好奇,太宰治是在哪里发现端倪的呢。 不过在这种时候,我只需当一名合格的观众鼓掌喝彩就好了。 要给男朋友自由发挥展现魅力的空间。 我决定放手不管旅馆连环杀人案了,抛弃我的脑子,专心在房间里写小说。 就这样大家回到了房间,柯南拽拽我的衣角,甜甜的童音细声细气:“雪纪姐姐,你陪我去拿冰牛奶好不好,牛奶箱在走廊那边我好黑我好怕。” 小兰奇怪道:“柯南我陪你去拿就好了,不要麻烦森小姐。” 我连忙抱起柯南往牛奶箱的方向走,“没关系,正好我也想喝。” 等到走廊只有我们两个人时,柯南才小声趴在我耳边问: “雪纪姐姐,你们和格拉斯来的路上是交替开车的吗,就那辆老式丰田。” “没有诶,因为原本租车时就我和治君两个人,碰见格拉斯才招呼他一起也没平摊费用,路上治君还睡着了。”我把牛奶递给他,又拿了两瓶夹在胳膊下。 “是这样吗,谢谢雪纪姐姐,我明白了。” 柯南说着乖巧地猫进我的怀里揽住脖子,我情不自禁地拍拍他的后背。 他整个人在剧烈地颤抖,不是害怕,害怕的话他都不会提出要拿牛奶喝,他在兴奋,兴奋找出了一条关键线索,这个孩子和太宰治一样在享受和凶手对弈的局面。 那条线索是什么呢。 —— 端着冰牛奶缓缓走进温泉,躺在泉水里的太宰治没睁眼而准确无误地握住我的脚踝,防止我脚滑摔断腿。 本来膝盖就青紫一片吓人的要命,要是现在摔断腿他嫌疑人的帽子就摘不掉了。 “起来,不然真要憋死了。” 手粗暴地揪住太宰治的头发往上拉,太宰治顺从地坐直睁开眼睛,然后打了个哆嗦,外面又下雪了。 “好冷,雪纪还拿冰牛奶应付我。”太宰治叼着吸管哼哼,故意往吸管里吹气,醇厚的牛奶表皮起了一层小泡。 这时他又像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小男孩了,比刚才的柯南还像孩子。 “我想喝威士忌。”太宰治嘟囔,漂亮的眼睛定格在我的脸上,但和在酒吧看酒保时没什么区别。 “没有,明天自己去问老板要。” 我坐在水里和他一起默默看外面的大雪。 一晚上紧绷的神经就这么放松下来,天大的事都没有我和男朋友一起喝着牛奶泡着温泉赏雪重要。 太宰治说得对,如果是威士忌就好了。 “雪大的不正常。”太宰治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我来之前查过当地的天气预报,年平均降雪量为1400厘米左右,已经是很惊人的数字了,如果再这么下下去,不超两天就要改写历史。” “是吗,怪不得公路被完全封禁了,不知道旅馆储备的食材够不够一大帮人吃的。” 太宰治怀疑是我的异能促使这场暴雪,但握脚踝那一下就证实了和我没关系。 现在就要坦荡一点,占据先锋。 “你觉得是异能的缘故吗,故意把我们困在这。” 在说完这句话后,温暖的水池似乎因飘进来的雪花使温度降至零点。 第101章 i人说别再玩奇怪的play了 i人说别再玩奇怪的play了 * 是异能将人们困在这里的吗,森雪纪问。 太宰治垂下眼,清水荡漾下的身体苍白而伤痕交错,很难看。他看看森雪纪,对方的身体就像对面那棵库页冷杉上的新雪,洁白无瑕但又容易被脏污弄脏,唯一保持洁净的办法就是落在高大的树梢上,直到春天来临化成露水滴在树叶。 谁是依托着森雪纪的冷杉,让她能干干净净地出现在人前呢。 虽然下定决心,也答应过她不过问以前的事,就和森雪纪不过问他的事一样,但太宰治还是感觉不舒服,从踏进这家旅馆之后,见到某个人之后,他本能地感觉不舒服。 一种隐秘的,自然的气场萦绕在两人之间,旁若无人的将其他人隔绝开说着只有两个人能听懂的话,相识很多年又相性不合,偏偏和他最默契,和他和小矮子在一起时的模式一模一样。 有点不爽。 那个人在故意挑衅他,太宰治清楚地认知到这一点。 虽然勉强做了伪装,但面对森雪纪时的多话不是真情流露,而是看好戏式的有本事就来揭穿我,是彻彻底底的挑衅。 至于雪纪,她倒不是配合那个人,而是太熟了,在熟人面前容易掉以轻心,雪纪本来就是对信任的人毫无保留的性格。 太宰治曾沾沾自喜过,让森雪纪毫无保留的人只有他,眼瞅着现在多了一个,讨厌得要死。 在餐厅脸色越来越难看不是因为案子,他已经差不多想通了,但这个思路实在大胆难以置信,所以还有几个问题需要专门验证,碍于尚且不存在的证据继续忍着,期盼着东京来的名侦探能把他找到关键的一点。 除此之外,凶手背后的势力也无从知晓。 这些都不重要,太宰治不高兴在森雪纪的注意力没有完完全全悬在他的身上,只要那个人在场,她就会分神。 不会有人发现,只有一直注视着森雪纪的他会发现,哪怕是在杀人现场这么严肃的场合,以森雪纪对自己的要求应该表现地很严肃正经,但见到来人后还是忍不住雀跃,那一丝雀跃就像气球被银针扎了一下漏出的一点点气流,孩子牵着气球的线满广场乱跑,浑然不知他手上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缩小。 森雪纪的爱意,会随着见到那个人后一点点缩小吗。 水波的浪潮大了一点,水下森雪纪的小腿横在他的腿上,亲密无间的姿势。 “我问你话呢。”语气中带了点嗔怪。 “有可能,说不定我还是附带的,原本没想叫我一起来。” 随便应了一句后以喝威士忌的豪迈干了一杯牛奶,侧身用嘴送到森雪纪口中。 “哎呀,你干嘛。” 脸红了,清水般的眼睛含羞带怯地望着他,果然死人对她的心情也不会造成影响。死人是死人恋爱是恋爱,除非彼此死了谁都不能破坏他们热恋中的心情。 如果是那个人死了呢,忍不住冒出怨毒的念头,凶手怎么没把那个人杀了,难道是恃强凌弱么。 第120章 如果那个人死了,森雪纪会坚持这场互不相识的表演吗,像小说里那样强撑着说无不认识然后一步步从现场走开,眼泪都不留一颗?还是流着泪跪在那个人面前,说自己只是吓到了外加给死者来点临终光怀所以要握着对方的手念经超度? 太宰治被自己脑补的画面逗笑。 “喂喂,又走神了。” 森雪纪不满地踢了他一下。 太宰治手一捞就把她的小腿捞进怀里,随着岔开的动作森雪纪完全面向他,完全将自己敞开。她做这些前期准备工作时都是极豪放极坦然的,不知羞耻为何物,但是当太宰治盯着她看时,就会抑制不住的脸红,眼底迷离。 森雪纪如此喜欢着他,每一次注视都在诉说着对方对他的喜欢。 他想干什么森雪纪都不会拒绝。 乖戾的气息从体内爆发,太宰治夺过森雪纪手中没喝完的另一杯牛奶,将人抱在腿上。 “喂,喂,你要干什么。” 连反抗都微乎其微,就像野兔在猎人手里悲凉的挣扎,轻易地分开她合拢的双腿,警觉性很高,奈何对上的人是太宰治,她总是不自觉的听话。 “你要干什么。”森雪纪握住了那小小的牛奶瓶道,眉毛高高挑起带着盛气凌人的姿态,语气却软绵绵的:“少年你有点变态,哪怕是滤镜深厚的我也无法替你开脱啊。” 太宰治动了动,换了个姿势让坐在他身上的森雪纪更舒服些,飘荡的水花落在温泉池外迅速凝结成冰。 “可我想试试嘛,这几天真的好烦案子一个接一个,都打不起精神了,需要点刺激的东西调剂一下,雪纪陪我玩嘛,很舒服的哦一点都不疼。” “没精神就睡觉,别折腾我。” “不要,舍不得和雪纪分开的时间,想一直待在雪纪身边。” 只需要一句话,她就心软了。 “早该发现你是个抖s,现在是玩游戏的时候么。” 无奈地躺平,森雪纪双手挂在他脖子上一副任君施为的模样,却不想太宰治因为她的话再次怒火中烧。 现在是什么时候,把对你重要的人卷进案件的时候?赶紧破案终止这场大雪回家的时候?你……你这时还在想着外边那群破事吗。 牛奶瓶探入水下咕嘟咕嘟冒着泡,很快森雪纪就只能挂在他身上气喘吁吁,额头都留着汗。她无力地想夹紧双腿却被不容抵抗的手分开,还加重了牛奶瓶来回摩擦的动作。 渐渐地哭声从太宰治的胸口传来,分不清是温泉还是森雪纪的眼泪将他的发尾都弄湿了。 “还会走神么,雪纪。” “嗯?” 森雪纪抬起头,茫然地看他,带着一丝委屈,“我没有……” “你有。”太宰治残忍地判决,评冤假错案的气势比最高裁判所的大法官还令人生厌,说着低下头亲了亲森雪纪,凶狠地力道将她的嘴唇咬破,蹂躏的不成样子。 “唔唔……” 是杀意,森雪纪睁开迷离的双眼,凶相毕露。 攀附脖颈的素手变成了催命符,五指弓起以惊人的力道刺穿太宰治脖颈上的皮肉,同时扯下水里的瓶子大腿前倾将太宰治朝水池上的石头用力一撞,局势瞬间逆转。 太宰治也没闲着,叼着森雪纪嘴唇的牙就没松开过,他主动仰起脖子让森雪纪掐,同时一手扣住她的腰力道几乎要将纤腰勒断,同时右臂在胸前格挡隔开森雪纪朝他胸口伸出的爪子,原来即使没有武器没有异能也能杀人,不知道偷偷学了多久,试探出虚实后太宰治迅速撤退,在森雪纪被他的杀意激发血性后迅速将杀意退去,化成缠绵的情/色。 扣住她的腰逼迫她坐在自己身上。 素白的女体剧烈颤抖,下水前盘好的长发在一番搏斗后簪子掉进水里,长发披散浮在水中,这一刻森雪纪如怪谈中的濡女,传说濡女有一双漂亮的蛇眼,她们容貌惊人而下身是缠绕的大蛇,她们常常出没在温泉池中人们首先看到的是她披散着长发的背影。 盘算着吃掉恋人,用下身紧紧缠绕着他的森雪纪不就是濡女吗。 森雪纪仰头长吟,身后沧海横流。 …… 你有病? 事毕躺在床上的森雪纪和太宰治说句话都欠奉,白了一眼。 “抱歉啦,以后不会玩这么大了,这不就知道雪纪喜欢和讨厌的play了吗,下次就有分寸了。” 太宰治讨好地亲亲她的眼睛,只需要这一句话就够了,雪纪会原谅他,就这么被肆无忌惮地宠坏。 哼。 森雪纪翻个身沉沉睡去,再不看他。 第102章 i人悄悄观察世界 i人悄悄观察世界 * 果然男人还是工作时最帅,看着太宰治一个个问询时我想。 他穿上了惯常的装束,白衬衫黑马甲西装裤,劲瘦有力的腰腹灵活地穿梭在众人之间,柔软蓬松的卷发和秀丽的面容无往不利,用艺术家的身份撬开每个人的嘴,得知他们从各个渠道看到了旅馆的广告,选择来这里度假,仅仅一个早餐的时间。 他甚至有空分出一个眼神朝我抛个媚眼。 和他一起对调查充满热情的是柯南,几分钟后太宰治失落地发现比起英俊到诡异的男人大家还是对小孩更没有防范一点,于是他转头去酒吧台找老板聊了聊,其他人交给小侦探。 老板娘的痕迹被悄无声息地抹去了,为了避免连续的死亡引起恐慌。老板告诉大家她受了风寒正在休息。这时的老板出乎意料地镇定自若,南造信秀沧桑老迈的脸上写满坚毅。 我和井上警官以及毛利一家坐在一个大餐桌上吃饭,理由是昨天因为他对警官的无礼我们大吵一架目前冷战中,马尔库斯和贺濑尾高坐在我们相邻的位置,现在他们仨处于被密切监视的状态,不过除了我们以外也没人愿意和他们坐在相邻的位置了,周围一圈都是真空地带。毛利先生坚信凶手就在他们三个之间,矛头直指马尔库斯又被对方不咸不淡地怼了回来。 真有意思,观察人类社会真有意思。 仿佛又回到了我刚回到人类社会,几年的孤儿院生活险些把我退化成只会嘿嘿笑的傻子和大家格格不入——在接受一次次实验后哪怕有成年人的底子,回归正常的人类世界还有很多不适应。好在我给自己捏的身份给力,孤僻远离人群的我没有被福利机构的老师忽视,而是更温柔地领我认识世界。 但我拒绝了她的好意,和现在这样看老师们在孩子中间穿梭,哄完这个哭那个。 就这么坐在活动室的角落足足一年,直到有一天一个传教的老头扛着音响敲开了机构的大门,他拿出几张破纸说自己是什么拿了唱片奖的大佬,要教小孩音乐。院长可能是看他可怜放他进去,然后他拧开了音响,开始播放《大悲咒》……然后老头就被赶出来了,伴随着小孩幸灾乐祸的笑声。 唯独我在听到《大悲咒》的一刹那,灵台清明,再世为人。 突然想到琴酒,我们结伴到札幌后就分开了,他一个人继续南下,他是怎么度过这么多年的,他只有一个人。 突然觉得对不起我的小伙伴。 视线收回,耳边的吵闹已经连对面温柔的小兰都听不下去了,严重影响我的心情。 井上石英真的好吵,太宰治的怀疑不无道理,这个有点癫狂神经质的女人一点都看不出来是警察,现在又和马尔库斯呛上了。 “我在问你话,你在无视警官吗。” 被人三句话无视三句,是个人都会恼羞成怒。 马尔库斯慢条斯理地吃完一块沾草莓酱的白面包,以睥睨众生的气势斜了坐着我和井上石英的长桌一眼。 “蠢货。” “你!好吧雪纪小姐看在你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井上石英忿忿地坐下。 好烦,太宰治你快回来。 但是直到早餐结束太宰治和柯南都没有停下来喝一杯水,两人满地乱跑一眨眼就不见了,老板将其他客人驱赶回房间后又等了足足半小时他俩才赶回来,头发上还沾着雪花,但两个人看起来都神采奕奕。 “怎么样,查到有用的线索了吗。” 太宰治不慌不忙地和我蹭一把椅子坐下,无视井上石英的白眼就着我的筷子吃了口咸菜又喝口清酒,“好累啊雪纪,还不肯和我说话吗,我这么认真工作可是为了你呀。” 说着就像猫一样蹭上来。 他很擅长开不合时宜的玩笑,听得人头大,但在这家小小的旅馆里,孤独的观察了那么久之后,听到太宰治的声音感受到他的体温,心满满的被填满了。 摸摸太宰治跑乱的头发,可惜这里没有侦探社的其他人被他压榨只能自己来回跑,真是委屈他了。 我内心无限怜爱。 另一边柯南猛灌了一大杯水,迫不及待地开口: “叔叔,我们被骗了。” 毛利小五郎一愣,十分钟前他把尾高喜作的祖宗十八代都过问一遍了,害得尾高喜作冷汗流一脑门,目前毛利小五郎正绞尽脑汁地联想他的生平履历和两起案件有什么关联,乍闻被骗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信再次崩塌,瞠目结舌道:“什么意思,我们被谁骗了?” 第121章 我把椅子让给太宰治站在一旁,他又吃了几口我留下的早点后草草放下筷子,撑着头看向毛利先生,温和的侧脸细看带了点兴味盎然的残忍。 “是这样的,我们采访了剩下的四名客人和老板,他们无一例外是在网上或者街头的宣传单看到旅馆后一时心动预订住宿的,只要你,毛利先生,你们是抽到一等奖才从千里迢迢从东京赶来北海道。” “所以呢,这说明什么。” 毛利小五郎还没搞明白情况,小兰的脸色却已经变了,紧张地环住父亲的胳膊。 太宰治轻柔的嗓音不急不缓,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这位久负盛名的名侦探,似乎在判断他此刻的茫然是真是假。 片刻后,他的视线下移到了柯南身上,柯南紧张地盯着光秃秃的盘子。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啊。”毛利先生急躁地追问。 回答他的人是柯南。 “叔叔,我和治也哥哥有一个假设。”柯南咽了口吐沫,表情凝重:“只有我们一家是被[邀请]到旅馆来的,连老板本人都不知情。” “那个人邀请我们,就是为了让你看到这里的客人接二连三的死去。” 那个人邀请[名侦探]的到来,为了揭开被封存的真相。 第103章 i人在保护他 i人在保护他 * 临近圣诞,还要在这座小旅馆里磋磨时光,真浪费啊。 太宰治和森雪纪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恐怕也只有我们会这么想。 森雪纪又和那个人坐在临近的位置,真讨厌。 怀里的小男孩拽了拽他的头发,太宰治回神问道: “没有发现线索吗。” “没有。” 柯南只失落片刻就打起精神,“我们再去问问老板吧,他知道的信息应该多些。” 真有干劲。 依着柯南的性子去找老板,南造信秀或许是悲伤过度,说三句哭两句,也只有富有同情心的小孩会一遍遍耐心地宽慰继续提问。 太宰治无聊地坐在吧台,注视着森雪纪的方向,还有那个人的动态。 柯南在确认每个人入住旅馆的时间,得知只有他们一家是抽奖来到旅馆,根本没有抽奖后他慌乱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就飞速地镇定下来,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让老板不在追究。 真厉害啊,现在的小孩。 入住时间大多集中在圣诞节的一个星期前,今天是22号,温泉旅馆常见的住宿方式是一泊二食,也就是住一晚享受头天的晚餐和第二天的午餐,一般中午十二点前退房,太宰治和柯南他们也是这样的计划,只是被杀人案耽误了而已。 唯有四个人,他们的住宿日期是漫长的从20号到25号,整整五天的时间。 “哪怕是为了滑雪,住两三天也差不多了吧,这个地方又没什么好玩的。” 太宰治点点名单上的几个人,恰好是被列为嫌疑人的三人和格拉斯。 老板南造信秀停止了抽噎,认真地解释:“可能是为了温泉疗养,我虽然第一次干但之前泡温泉时听说过有这样的客人,是彻底的温泉迷哦。” 这回轮到柯南反驳:“温泉疗养起码该一个月起步,五天能有什么作用。” 总而言之五天是一个很尴尬的数字,这下起码可以确定他们没抓错人,凶手就在这三个人里。 柯南松了口气,真让井上警官歪打正着了。 他熟练地拽拽岛津治也的袖子,想说服对方和他一起去检查三人的房间,如果对方不答应的话那起码也该去后山看看。格拉斯夜里在远音别岳的山脚下寻找的东西很可能就是他的死因,如此那三个人肯定也在寻找,他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好奇怪啊。” 懒洋洋的声线打断了柯南的思路。 “好奇怪啊,尾高先生没吃多少东西,但他面前摆着满满一大盘的食物。”太宰治拉长了调子,朝尾高喜作的位置扬扬下巴,“啊,停下了。他吃完了,还有至少一人份的食物没动呢。” 柯南循声望去,果然尾高喜作面前还有很多食物没吃完。而且他剩下的都是传统和食的点心煎鱼之类,他自己吃的则是三明治。 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拿呢。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青年突然抱住柯南背过身子,低沉的语调听起来好像在商量什么大事,柯南连忙竖起耳朵倾听,生怕漏掉关键信息。 “一会儿我们假装往楼上跑,然后再跑下来,告诉大家我们有了一个大发现,看三个人的反应就知道谁在心虚了。” 柯南:……高估他了。 “现在是行为艺术的时候吗,这么简单的把戏他们会信吗。” 连杀两个人的凶手可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别的不说心理素质肯定超强,未必会被骗过。 太宰治把柯南抱下来,变成他蹲在地上和小朋友说话,手指在三人的背后一点一点,不出意外三人中有人慢慢僵直了身体,又回归放松,动作轻微地肉眼几乎无法辨认。 他看看柯南,柯南不明所以。 差得只有年龄和阅历上的差距,难怪森雪纪格外中意这个孩子。 但如果只是个过分聪明的小男孩还不值得得到雪纪的关注,柯南身上应该也隐藏着秘密。 让我来帮帮他吧,太宰治想,优秀的侦探和要有怀疑世界和信任世界的本领。 “柯南君你为什么会信任我呢。” “诶。”没想到对方的思维如此跳跃,现在是探讨人际关系的时候吗,柯南懵了。 “柯南君一开始在防备我吧,为什么没把我列为嫌疑人,而是相信我和我一起破案呢,天真的相信陌生人的小鬼容易被怪叔叔抓走哦。” 太宰治慢悠悠道,不放过男孩每一块肌肉纹理的走动,没有人能在他面前撒谎。 出乎意料的,江户川柯南的表情先是难以形容的无语,他似乎奇怪太宰治为什么会这么问,好像在说“你不会想给我这个小孩喂狗粮吧”,随后他看出太宰治真的在疑惑着,从腹腔吐出一口浊气后柯南的气息变得平和,不再像刚才急于找到凶手那么急切了。 好像马上要被一个小孩子安慰了,太宰治眨眨眼,保持不动。 如他所想,在一个孩子的脸上太宰治看到了和他年龄不相符的,和森雪纪同样沉静淡然的神色,森雪纪是因为再世为人,那这个小孩呢,再聪慧的孩子也不会流露出只有大人,只有饱经风霜的大人才会有的眼神吧。 但是他又那么生机勃勃,像十七八岁的少年那样容易轻信自大,在说出自己的结论时傲气的扬起下巴,但不让人生厌。 “因为眼神。” “你看雪纪姐姐的眼神,是对爱人的珍视的目光。虽然有时让我想报警……不过那也是基于[爱]的。不管是格拉斯还是南造老板娘,他们的死法是无情的,就像一个专业杀手一样收割生命。” 提到杀手,柯南小小的身躯抖了一下。 太宰治早就发现了,柯南有时会小兽警惕的目光环视四周,但往往他身边只有他们这几个人而已。于是太宰治把柯南的警惕归为他超乎寻常的直觉,闻到了前mafia的气息。 “继续说,两者并不冲突,我对雪纪有情对别人无情,人还有可能是我杀的。” “不,不是那个意思。如果喜欢一个人的话,是不舍得让她成为摆脱嫌疑的挡箭牌的吧,那太低级了,真爱一个人是不舍得这么做的,至少我不会那么做。” 他们站在酒吧台和墙壁间的死角,老板沉默地擦着酒杯,没人打扰一大一小进行“男人的对话”。 天真的小孩说:“雪纪姐姐也是,那么珍爱的眼神比你爱她还要深,她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所以我第一时间就把你俩排除掉了。” 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吗,那他的疑惑也解开了。 太宰治一直暗自奇怪,森雪纪在这间旅馆的表现很不正常。 她向来不吝惜自己的善良,一个结伴同行的男人,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死掉了雪纪一定会伤心的,可她表现地那么平静到了漠视的地步,太宰治只能猜测这一切都是她做的,至少也是帮凶,总之她清楚这几个人会死。 从在小林多喜二的房子里拿到宣传单的那一刻,就都是她计划好的。 但柯南说,爱一个人是不舍得让他当挡箭牌的。 所以,所以,森雪纪对温泉旅馆之行那么抗拒是真的,她不想让自己来,不想让自己见证接二连三的死亡,但他已经接过了宣传单,开着车来到了杀戮的舞台,所以怎么办呢,只有和他一天天消磨在房间的床上,和他连体婴似的在一起防止单独行动,让那个人不能把屠刀悬在他的头上。 本来可以当挡箭牌的,本来可以把碍事的人杀掉的,被暴风雪包围的旅馆哪怕是他也无法逃出生天,可森雪纪还是不想伤害他。 不是利用,而是保护。 第122章 是保护啊。 “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小侦探。” 岛津治也站了起来,柯南茫然地跟着抬头,却听见一声惊天动地地喊叫:“原来如此,我们快去楼上看看吧。” 然后他就被人夹包袱跑路似的夹在腰间带着飞奔离开了餐厅。 诶,诶,刚才的忧郁美男子去哪了???柯南瞳孔地震。 岛津治也的速度出奇地快,他飞奔上楼,把脚步声踩得震天响,柯南觉得餐厅里的人肯定都听到了,这座木质的房子一点都不隔音。他上楼后却没有一个个房间打开,而是在走廊再次闹出了巨大声响后悄无声息地下楼。 “一会儿我们就回到餐厅把其他人赶走,看看有没有异常,嗯?” 身体悬在半空快吐了的柯南:“你先把我放下来。” 重回地面后柯南先擦了擦眼镜,思考片刻后说:“那个人可能会偷听,我们就说发现我和大叔小兰的入住方式不同吧,也是个线索。” “小兰?” “哦哦小兰姐姐,小兰姐姐哈哈。” 难道他成熟的表现是因为喜欢上大姐姐,太宰治摇摇头。 一切按计划进行,在他俩走进餐厅宣布清场后被迫留在餐厅的客人们霎时走得干干净净。 贺濑嘉惠慌慌张张地跑了,马尔库斯点了支烟紧随其后,尾高喜作端着盛满食物的餐盘悄然离去。 就是ta。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只是还不知道动机,更没有证据。 第104章 因为吃醋于是和i人吵架了 和i人吵架了 * 我正在奋笔疾书。 今天是蜗居在旅馆的第三天,算上第一天下午到的话是第四天,明天是平安夜,按照我原本的北海道出行计划此刻我应该已经回到了横滨的房子里,窝在暖桌里舒舒服服地睡一觉,醒来打开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码字,等太宰治下班回来将落水时摘的水草带给我。 现实是,我在旅馆内因为大雪被切断了网络,被迫重新开始手写,太宰治的侦探游戏玩得不亦乐乎,和柯南跑了一个早餐的时间还不算,大有一查到底的架势。 算了,与我无关。 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连载,《巨塔将倾》的第二卷定在明年三月交稿,我大可不必这么心急的写下去,磨洋工是我的常态,同时码字机也是我的常态,一个月的时间写完绰绰有余,但现在我找不到什么事做,只好写下去。 可能还是有点心焦吧。 [藤原正雄手持报告单,那张薄薄的纸在藤原正雄的手指上上下舞动。现在怎么办,要告诉家属吗,不行,现在正是评选教授的关键时期,被人抓住把柄就完了。手术继续进行,那……] “谁啊。” 写得兴起时听到了敲门声,打开门发现是井上石英警官。 “森小姐,我没打扰你吧。” 嘴上说着客套话表现却不是这样,探头探脑的样子让我产生了不好的联想,井上警官对我的关*注度可以和我的第一任编辑近藤小姐相比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没有,请进。” 就这么自来熟的进来了。 正如她的警察身份那样,职业习惯让井上石英进来后首先打量了一遍屋内的布局,看到我和太宰治今天早上没有铺好的乱糟糟的床铺后皱了下眉头,在房间内自带的小桌子前盘腿坐下,也就是我刚刚写作时靠窗的位置。 “你的房间风景真好,这么大棵的水杉树我的房间和格拉斯的房间可看不到。” 她整个人几乎趴在了窗户上看那棵水杉,但事实上房间的窗户不是正对着水杉的,私汤的位置才是,再说一棵树而已有必要那么惊奇吗。 于是我开始尬聊,对啊,话说今天难得是个晴天,如果连续两天都放晴的话,公路应该很快就能清扫出来。 井上石英望着窗外,听到我的话神色淡淡的,对有同事帮她解决大案子不置可否,还有点不服气。 蓝色的围巾哪怕在温暖的室内也没有取下,阳光下晃得我眼睛疼。我盘算着怎么把她送走,井上石英突然从垫子下面抽出一个笔记本。 “诶,这是什么。” 她拿起稿纸快速扫过后正要朗读被我一把夺过,同样的社死绝对不能经历第二次,“只是我无聊时的练笔产物而已,井上警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努力扳起面孔冷言冷语,井上石英却笑了,带着上位者逗弄的肆意妄为。 她肯定看到稿纸上的内容了,确定我只是个写小说的普通人后从刚才进门起微末的敌意消失的无影无踪,对我又亲切起来。 “没有事就不能找你吗。” 井上石英嘟着嘴说,撩了下头发风情万种,但她是不是忘了我是女的她也是女的…… 尤其唇彩颜色粉嫩多汁,和她本人坚毅的面孔非常不匹配,甚至辣眼睛。 我真的冷下脸。 “井上警官,您总不会认为我是凶手吧,犯不着这么试探我,有问题可以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当面对质的。”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怀疑小可爱呢,我可是和你见第一面就喜欢上你了。” 果然弱小的动物哈气都像卖萌,我的愤怒是井上石英的兴奋剂,被她一手扣住肩膀时我意识到这回真招惹了个变态。 那种类似好姐妹的亲密举动已经满足不了她了,她的胃口越来越大。今天太宰治不在,她就光明正大地溜进了房间。 偏偏我还要维持柔弱单薄的人设。 “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的眼神非常勾人,对就是这样,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孤寂空濛的眼神,让人想好好地疼惜你。” 井上石英眼神迷离,直勾勾地视线扫过我的身体,她的身高在男性中都算高个子,掌控一个常年习作没有肌肉的女性绰绰有余。 我垂下头,露出白皙纤细的脖子。 “我已经有男友了,我不喜欢女人。” “没关系,都不是问题,很快就不是了。” 她呼吸变得沉重,被围巾裹住的脖子上下起伏,抓在肩膀上的手力道大得吓人,我咬咬牙,眼泪说来就来。 “井上警官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治也……你斗不过他的。而且你听毛利先生说的了吧,我想要的金钱地位只有他能给我,像你这样的小警察是满足不了我的。” 听我说完井上石英就如我预料的一样愚蠢,有时候不怪我自夸,多数人在我这和提线木偶没什么区别。 这就凸显出太宰治的难能可贵了,不会凭第一眼印象擅自判断,不会自大地认为掌控一切,完美的猎手。 井上石英抚掌大笑,对我的[拒绝]满意极了,“我还怕你不喜欢钱呢,亏我之前还苦恼该拿你怎么办,知道你是为了钱和男人在一起的庸俗女人我就放心了。” 蠢得心惊。 也不怪她,人分表里内里,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展现的是善良无辜的天真少女形象,再让她从旁人口中得知我是虚荣贪财的,两者的反差足够让她深信不疑了,也符合她的想象,断不会再有第三层人格。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小镇的警察哪来那么多钱。 “小警察?呵呵,你放心吧,不管是黄金还是珠宝只要你想都会拥有的,只要你乖乖听我的,嗯。” 说着她离我更近了一点,几乎是贴着我的耳垂说话。 “我不信,再说你是女的……” “我说了这很快就不是问题了,只要你乖乖再等几天。” 井上石英不耐烦道,异常饱满的胸脯颤了颤。或许是我的视力变差了,怎么感觉和昨天比形状不一样了,腰围也有变化。 被我打断后井上石英也没了调情的兴致,她烦躁地抚了抚眼镜背过我去看窗外的雪山,突然说: “我们说说案子吧,你住在这间房时外面有没有奇怪的动静,有没有看到奇怪的人。” 我摇摇头,“没有。” “那山上呢,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停雪后看到山上露出个大洞之类。” 这都什么跟什么,跟案件沾边吗,我茫然地继续摇头。 “啧。”井上石英转过头一脸嫌弃,“你真是个草包啊,我真是信了别人……我是说毛利兰夸你的话。” 有病吧忽冷忽热的,我张张嘴“委屈”地要替自己辩解,门突然开了。 “我回来啦,咦井上警官是来找我女朋友谈心吗。” 太宰治姗姗来迟,靠在玄关的墙壁上似笑非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刚回来时心情很好,哪怕看到井上石英都压不下他的好心情,所以对眼下尴尬的局面格外宽容。 “切。”井上石英本能地瑟缩一下,然后色厉内荏地狠狠撞开他走掉了。 走出房间时又倒退回来,朝我舔了舔嘴唇,勾引的意图纤毫毕现。 “等我哦。” 第123章 “等我哦。雪纪,她要你等什么呀。” 门一关,被扑倒后两人翻滚进今早还没收拾的床铺上,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每天都叫老板换一床新被的生活太y乱了,有必要挣扎一下,推开太宰治坐起来,把手护在胸前,“这个问题,你要听我的理智分析还是让我提供情绪价值。” “都不听,我只相信自己看见的,我看见你要出轨。” 太宰治理不直气也壮,再次把我按进棉被里。 我真是…… 仿佛小狗舔人似的被按住亲了许久,太宰治才停下来,眼睛亮晶晶的,多余的情感要从他震颤的嘴里和温柔的眼睛里淌出来,很少见他情绪外放到这种地步。 被这样的人捧在怀里,用全身心爱慕的姿态相拥,美妙的感受比任何纠缠都让我心醉,一时间什么都不想考虑了,面对井上石英时、在旅馆连续多日一刻不停转动的大脑就这么突兀地停止,发出刹车时尖锐的吱呀声。 再多这样抱抱我吧,让我为你做什么都愿意。 我喜欢这样的时刻,岁月静好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时刻。 过了许久太宰治也没从我怀里起来,要不是手还牢牢禁锢在我的腰上几乎要以为他睡着了,我推推他。 “你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嗯,原以为找到凶手了,结果不是,白忙活一场。” 毛茸茸的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太宰治的神色清明一片,开始给我讲述他和柯南的发现。 —— 太宰治和柯南跟着尾高喜作上楼。 他原本住在楼上,自从被列为嫌疑人后就被迫搬到了楼下,现在端着一盘食物要去楼上找谁?十分可疑。 尾高喜作行路匆匆,看来是太宰治和柯南假装上楼给了他刺激,但他的脚步像猫一样轻盈听不出声音,站在楼梯不时张望一下,确定无人后才继续上楼。冷肃的气质和这几天一脸憋屈的小老板判若两人。 反侦察意识也很强,建筑商老板没这两下子。 太宰治把柯南抗在肩上,灵巧地三两步越过楼梯,拉开二楼走廊的第一间房钻了进去。 他已经足够快了,尾高喜作竟然还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两人藏在衣柜里的下一秒门就被拉开,过了一分钟男人才离去。 柯南仗着个子小是大人的天然视野盲区,立马探出身子跳上窗台,借由墙体掩蔽。 他刚跑出来,尾高喜作的眼睛就和雷达一样扫过刚才藏身的房间,凝视了足足五六秒才转过头继续前进,走到他之前的房间。 大约十五分钟后,他端着空餐盘离开了。 “要进去看看吗。”太宰治夸张地和柯南比口型。 当然要看,不然辛辛苦苦一早上干嘛来了,柯南点点头,转动门把手。 每个房间的格局都一模一样,除了卫生间只有衣柜能藏人,太宰治一伸手就把拼命往衣柜里钻的男人逮到了。 秃头金鱼眼的男人看到太宰治张大了嘴正要喊,就被太宰治杀气腾腾地话镇住了。 “赶出声就杀了你。” 他高举双手讨好地笑道:“别杀我别杀我,你问你问,我什么都会说的。” 盘问了一番的结果是,砂人案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他做的,他本人是被劫持到这家旅馆的。 “尾高喜作为什么要劫持你。”柯南问。 名叫九条异三郎的秃头男惊惧地摇摇头,咬紧了牙不肯说,被太宰治一脚踢在膝盖上吃痛地跪倒在地,又被太宰治粗暴地提起来,没有真的跪。 “想故意弄出声响让尾高上来是不可能的。”冷酷的语调连柯南都打个哆嗦,太宰治却恍若未觉,看着九条异三郎若有所思。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你是不是和那个组织一伙的。” “组织,什么组织。” 比九条异三郎更兴奋的是柯南,他蹦起来抓住太宰治的手问:“你刚才说组织,是那群黑衣人的组织吗。” 太宰治不答,一脚踹向九条的另一个膝盖,“问你呢,是不是。” “是,是。” 这次太宰治没有拉他,九条异三郎轻轻地跪在地上痛哭起来:“我后悔了,我不该和他们合作……” 理化学副所长九条异三郎,组织的“合作者”,负责为组织在各地的实验室大开方便之门,引诱不明真相的研究人员到组织的实验室应聘,为组织的实验背书过明路。 一个多月前,他还在报纸上冠冕堂皇地指责绪方严一过时的思想阻碍了医学的发展,将必要的实验视为洪水猛兽,现在他自己龟缩在深山里的小旅馆的衣柜内,靠别人每天的投喂为生。 “所以你和尾高喜作都是组织的人了,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快说。” 柯南急得声音都变了,连太宰治深思的目光都顾不上,任何和组织有关的人和事无一例外牵扯他的神经,柯南脑子乱乱地,他首先想到小兰和毛利大叔,如果组织的人就潜伏在旅馆的话首先要保证他俩的安全,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大雪封路。 “没,没什么,和你们这些客人无关。”九条异三郎结结巴巴地说,视线触及到太宰治时慌张的差点蹦起来,立马改口: “是,是旅馆有问题,旅馆的内部埋藏着宝藏。” “宝藏?”太宰治和柯南异口同声。 “宝藏,什么宝藏?”我被太宰治绘声绘色的讲述吸引,坐直了身体靠向他。 “你不知道?”太宰治问我,眼中的爱意渐渐褪去。 “我不知道,我情愿不知道。”我真诚地说。 语言是门艺术,表演时生动随剧情发展的语气更不好驾驭,如果只一句“哇卡里马叁”太宰治会不高兴,但加上“情愿”这个词就显得人有不得了的苦衷,一对相爱的恋人,一个爱着纵容着对方的男人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太宰治收回视线,开始梳理我的长发,发丝落在他的胸膛上,痒痒的害他起伏的频率乱了。 为我心乱你无需自卑。 我正自鸣得意,为了扳回一城似的,太宰治冷不丁问:“井上石英找你有什么事。” 啊哦,惨了,他绝对会吃醋。 但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哦,她想诱惑我出轨,被我拒绝。” “是吗,雪纪可真会招蜂引蝶啊。” 如预料那样的,再次跌进蓬松的被子里,太宰治撑在我身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我,但不是我准备好的疯狂爱慕,他的目光类似即将进食的蟒蛇凝视被缠绕勒断肋骨的牲口,简直毛骨悚然。 “你在诱导我吃醋然后这样那样吗,雪纪,看不出来啊,我要说感谢款待吗。” “……什么。” 好像有什么东西摆脱控制了,身体不自觉地扭动想要挣脱出来却被太宰治牢牢按住。 “我心领啦,雪纪这么为我着想身体和精神层面都照顾到了爱我爱到任何都能忍受的地步我真的受宠若惊……但是雪纪,我还是有点嫉妒。” 唱歌似的说完一大串句子,鸢紫的眸子里染上一抹血红,真不知道他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的,我轻声问:“你嫉妒什么。” 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你,你还要索取什么呢。 “……记忆,我们还没有分享彼此的记忆。” 心跳戛然而止,浑身冰凉。 太宰治多敏感的一个人,刹那间觉察了我的冷淡,急切地把我拥在怀里坐起来。我们又滚到了窗下,窗外高大的水杉树干上一道道的划痕刻在我们两个人的心上。 扣住脑袋的手发狠又颤抖着,如太宰治本人一样乖戾而又渴求道: “你有一段记忆,是和另一个人共享的,那个人不是我。” “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你也告诉我好吗,所有你藏起来的故事……还有人,都告诉我好吗。” “雪纪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他半是哀求半是威胁地说,而我在检索大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露出了马脚? “雪纪,告诉我,没关系的,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只是……难以启齿而已。 “漂亮光鲜的我不好吗,现在的森雪纪不可爱吗。” 我问,在我严厉的目光下太宰治别过头。 “为什么要在意过去的事情,森雪纪从头到尾都爱着你,只爱着你,不要让她把难堪的记忆撕开给你看,保留一点自尊吧。” 我求他,低声下气的语气让他又转过弯,看上去得意洋洋。 不想回忆,不想诉说,我自己已经调理地差不多了,要让我在另一个人面前,特指没和我一起经历过那段孤儿院岁月的人回忆往事,我会忍不住想吐。 太宰治不听,继续缠着我讲,纠缠中我才明白他在嫉妒什么,他嫉妒另一个人,他不认识的人和我共享了这段回忆,尤其还是个男人。 神经病,哪怕是足够包容的我也受不了他时不时地阴暗,最重要的是他这份嫉妒就和标记圈地似的,一点都不考虑我这个活物的感受。 第124章 “你太自私了,不想说就是不想说,不要逼我。” “逼你?” 肉眼可见的气急败坏,比我们之前来到旅馆时他气呼呼地把我按在房门上接吻时还要愤怒十倍,毕竟那只能算是情趣,这才是触及到我俩根本的问题。 吵架时很难不升起强烈的破坏欲,我身上的羊毛毛衣很难弄坏,纱裙就不一样了,撕拉一声裂开的轻而易举。 他还保持了理智,或者说还燃着一丝希望,继续哀求道: “不是这样的雪纪,我只是一个提议,等以后你哪天心情好我们聊一聊……” “哪天我都不想说。” 我打断他,手伸进他的衬衫,我看这件常备的马甲衬衫装束不爽很久了。 太宰治闭上嘴,沉默时的气压足够让除我俩之外的跪地求饶,我猜他之前就是用这招吓唬九条异三郎的。 这回他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粗暴地让习惯忍痛的我都忍不住抽气,而他还默不作声地变本加厉。 我忍不住掰正他的脸让他看我。 哪怕一张柔顺美丽的脸在他面前抽泣,冰冷的神色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缱绻的汗水顺着肌肉纹理从泪沟流到下颌,鼻尖都红了,一张嘴就是一连串的闷哼,即便这样太宰治的面孔都仿佛在窗外的雪地里冻了一天一夜。 实在匪夷所思,他到底在吃醋什么,哪怕吵架和未来可见的冷战他还要固执的生气,难以理解。 直到最后,太宰治才脱下冷酷的面具俯在我的怀里哭了起来,呜呜咽咽,喵喵叫着说: “明天是平安夜……” “我原本想问你要什么圣诞礼物的……” 倒成我的错了。 这次他不先低头,我绝不和好。 第105章 真的要陪生闷气的i人玩雪吗 真的要陪生闷气的i人玩雪吗 * 必须要在组织的人之前找到宝藏,柯南咬着自己的指甲想。 如果是尾高喜作为了得到“宝藏”逼问老板娘杀了她,那老板肯定也受了他的胁迫,九条异三郎说他被胁迫装进行李箱里带来旅馆后再没出去过,那就说明他们还没有找到宝藏的位置。 一定不能让组织的计谋得逞。 柯南想着想着终于等到了太宰治从房间出来,蹲守在走廊吸了一肚子煤油灯气味的柯南连忙拽住他的衣角说: “治也哥哥,下雪了我们去外面打雪仗吧。” 我们也去找宝藏的下落吧。 谁知太宰治病恹恹地看了他一眼,幽灵般的飘过,“不去,你自己玩吧。” 啊?你昨天不是说好了和我一起查个水落石出的吗。 紧随其后出来的人是森雪纪,她又换了件衣服,搞不清这个女人有多少件衣服行李箱有多大,有时上午下午就会换一件,这还是她这几天第一次穿重复的衣服,是第一天来旅馆时的米色棉布裙和厚实的孔雀蓝大衣,小脸萎靡地缩在衣领里。 不用说,肯定是吵架了。 柯南福至心灵,故技重施,甜腻腻道:“雪纪姐姐,治也哥哥说好了今天陪我打雪仗又不去了,你帮我说说他好不好。” “打雪仗?” 钴蓝色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他,这种冷冰冰的眼神……错不了,就是那次他在格拉斯的房间感受到的视线。 柯南干笑了几声:“对,对啊,还有捉迷藏。” 手心都冒着冷汗,不成想森雪纪的气息转瞬间变得柔和,快得仿佛刚才是他的错觉,又笑眯眯地蹲下捏他的小脸蛋了。 “哼,和他有什么好玩的,我陪你玩,咱们现在就去外面的雪窝子打雪仗去。” 果然吵架了,大人真麻烦。 柯南呵呵笑了两声,勉为其难地准备陪森雪纪真去打雪仗,走到大门口竟被井上警官拦下。 “雪纪,你要带这个小孩到哪去。” 雪纪,柯南的脑袋在两人间转来转去,井上警官虽然一直表现地很喜欢雪纪姐姐的样子,但还是第一次直接叫名字。而且,怎么语气听起来那么奇怪。 反正园子叫小兰时不会这么千回百转。 森雪纪在井上石英面前站定,她敏捷地躲开井上石英作势挽住她胳膊的手,把柯南横在两人面前。 “柯南说想玩打雪仗,我陪他去后山转转。” 臭小鬼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玩,你的毛利大叔和小兰姐姐呢,没事别缠着雪纪。” 一张浓妆艳抹的脸突兀地贴近直面自己,柯南吓了一跳。 “那个,叔叔昨晚喝多睡着了,小兰姐姐在照顾他,呵呵。” 其实是柯南把小兰包里的安眠药磨成粉放在两人的酒和饮料里了。尾高喜作的住宿时间一直截止到25号,说明组织只给了他五天的时间,今天是24号,这两天他一定不会像之前那么沉得住气了,这种紧急关头一定不能让大叔和小兰出事。 不能让小兰和大叔涉险,这是工藤新一的底线。 其实他今天就想趁着“打雪仗”的机会严肃地问一问岛津治也到底是何方神圣,昨天就想问被岛津治也跑太快溜了。即使确定了是正义的一方,如果岛津治也和组织无冤无仇的话也不能把他牵扯进来。 他早就有了要自己独自查出真相,对付组织这个庞然大物的觉悟。 “那你怎么不帮小兰姐姐照顾酒鬼大叔,还想着玩啊。” 井上石英不依不饶。 “行了吧,柯南还是个孩子呢。”森雪纪搭在他肩上的手微微用力,在多次和公安fbi的大人合作里配合默契的柯南立刻熊孩子属性发作,指着井上石英的脸大声说: “井上姐姐你的眼影和睫毛好奇怪啊哈哈。” “什么,你这个臭小子竟然说我的妆难看。” 脸更贴近了,连对方的从根部开始弯曲的头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柯南嗷一嗓子躲在了森雪纪的身后。 皱起秀气的眉,森雪纪制止道:“井上警官,请你不要吓唬小孩了,柯南我们走。” “好吧好吧,你们玩去吧。”井上石英举手投降,目光还在森雪纪的身上流连,她情不自禁道: “雪纪,换了这么多套衣服你还是穿这件最好看,真是太完美了。” 森雪纪冷着脸带柯南离开了。 [最]好看,日光中柯南的眼镜白光一片,低下头顺从地跟着森雪纪走了。 —— “好了,我们开始玩吧。” 开阔的后山外,森雪纪双手插兜。 柯南:……一点都不温柔,前几天都是装出来的吧。 玩是不可能玩的,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调查的借口没了只好等晚上夜深人静时独自寻找,眼下糊弄过去再说。 柯南推脱道:“两个人没意思,我们再多叫几个人玩吧。” 森雪纪和他对着干似的,点点头:“好啊。” 说完她随手捡起两三块小石子,拨开一楼客房的私汤与后山间用来隔断的低矮的灌木丛,也不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手里的三颗石子刷刷刷飞镖投掷似的同时精准地打在窗户上。 “嫌疑人们,出来陪小侦探玩打雪仗,说不定能争取宽大处理呢。” 疯了吧,柯南不可思议地看向森雪纪。 她和岛津治也一样病恹恹的语气透着无聊。 马尔库斯最先打开窗户,望向窗外的森雪纪阴恻恻地冷笑,“你有病是不是。” 森雪纪自来熟地朝他吹了声口哨。 “来嘛,反正在屋里闷着也没意思,我早就厌倦待在只有十六帖的房间里和同一个人朝夕相对的日子了。” 说到最后咬牙切齿。 柯南咽了口吐沫。 他看见了,岛津治也和森雪纪的房间的窗帘掀开一个角,岛津治也那张鬼气森森的脸都快贴在窗户上了。 和才出现在窗前尾高喜作和贺濑嘉惠的迷茫不同,最先吐槽的马尔库斯竟然真的从窗户跳出来了,敏捷的身手让柯南绝望:原来你是口嫌体正直的类型吗,原来你这么多天一直忍着强装大人模样不好意思打雪仗吗,终于有人说出你的心里话了。 五分钟后。 看到装备整齐的三人外加一个笑眯眯的太宰治,柯南真的陷入绝望。 这个雪仗难道我非打不可吗。 第106章 i人不是很好哄 i人不是很好哄 * 见那三个人都出来玩了,太宰治按耐不住没事人一样的凑到森雪纪身边。 江户川柯南识趣地跑开,黏在尾高喜作身上,太宰治赞许地暗自点头。 贺濑嘉惠远远地站在另一头,怯怯地想上前和森雪纪说话但碍于太宰治盯着只能看自己的脚发呆,森雪纪于心不忍,刚要说什么就被太宰治拉走了。 “雪纪,你已经好几个小时没和我说过话了。” 最无往不利的楚楚可怜的姿态,在寒冷的零下连挤眼泪都不用,几个呼吸就让睫毛上了一层霜,太宰治特意穿得很少,北风中瑟瑟发抖,眉毛都冻成了白色。 第125章 就这样可怜可爱的用冰凉的指尖触碰她,孩子气地在头上比划三角形让雪花不落在森雪纪的头上,太宰治做起来驾轻就熟。 他太知道怎么让森雪纪心软了。 果然,森雪纪握住他的手放进手心里,一片动容之色。 啪。 啪啪。 两个雪球分别落在两人的脸上。 马尔库斯看不出两人间升起的粉红泡泡似的,德国人连玩游戏都板着脸,弯腰攒了个更大的球照着森雪纪的脸来了一下。 “不是打雪仗吗,玩啊。” 森雪纪默默擦干净脸,太宰治惊恐地看到她身上化成黑烟的浓浓斗志,在她整个人飞出去前双手搂住胳膊往自己怀里拖,“雪纪,你不该和我一起玩吗。” “让开,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推开碍事的青年,森雪纪四处搜寻,转身抄起冻成一大块雪块的雪朝马尔库斯砸去。 “玩,我们好好玩。” 假模假样的愤慨中更多的是松了口气的喜悦。 太宰治:…… 难道“打雪仗”的意义不是让柯南和尾高喜作套近乎,让柯南排查地形,让柯南制造我和雪纪单独相处的机会,让我和雪纪和好吗。 高大的树木遮掩一个成年人的身形绰绰有余,太宰治躲在树后,等着森雪纪什么时候能发现他不在身边。 她追着马尔库斯打,那股狠劲不像打雪仗倒像是打仗了,马尔库斯冷着脸躲她,好像刚才那两下子只是为了帮不愿和他在一起的森雪纪解围,他本人对无聊的儿童娱乐并不热衷。躲着躲着森雪纪手里的雪球就飞到了贺濑嘉惠的脸上,森雪纪连连道歉,然后被对方回击…… 已经开开心心地玩在一起了啊。 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他。 当森雪纪被众人簇拥时,她是看不见自己的。 太宰治只能在十六帖的房间里拥有她。 已经不是嫉妒了,绞痛的酸楚从凝视着森雪纪的眼睛开始疼痛向全身蔓延。 “喂,你不和他们一起玩吗。”柯南问。 不等太宰治回应,柯南自己先抱怨道:“尾高喜作的警惕性非常高,他之前演得可真好,我怕再问几句会引起他的怀疑,就拉着他加入雪纪姐姐的队伍里玩了,不然他肯定想办法甩掉我去找入口。” 太宰治还是没说话,身高限制柯南看不到他的脸,继续喋喋不休:“治也哥哥你能猜到入口在哪吗。你……你你到底是谁,唔唔唔!” “嘘,不要张嘴。”太宰治捂住柯南的嘴蹲下来背对他道:“有人在看我们,在二楼。” “谁,是九条异三郎吗。”太宰治一松开手柯南便问。 “应该不会,他的胆子很小,已经被我吓住了。” 非常从容自信的语气,还有点凉薄。柯南心里一沉,打的腹稿还没问出口,太宰治站了起来莫名其妙地突然朝柯南扮了个鬼脸,“不好意思哦~要牺牲一下你~” 柯南:? 下一秒,被他们站在树下的那棵树的树枝剧烈摇晃,眼前白茫茫一片,过多而集中的雪片冲进柯南的鼻子里,重物一刻不停砸在柯南的头顶肩上顺着衣领的缝隙掉进后背,柯南打了个激灵狼狈地左右伸手从衣服里掏雪,却忘了保护眼镜,噗地一声,一块雪把眼镜砸在地上。 柯南着急地大叫:“停,停停停。” “哈哈哈,好玩吧柯南,是你跟我说摇摇树体验小女生拍照打卡时的氛围哦~” 摇得更激烈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就算是为了迷惑敌人也不能这样! …… 心累无比的柯南和玩得高兴的太宰治坐在树下。 感觉不亚于一场小雪崩,差点就窒息了。 不过这个办法很管用,不管是二楼还是尾高喜作,那股若有若无的窥探都消失了。 擦干眼镜戴上后柯南又恢复了理智,这回他决定不迂回了,直截了当。 “治也哥哥,岛津治也是你的假名吧,你真的是东京人是艺术家吗。那个九条异三郎的反应好像在哪见过你,再结合他的理化学研究所所长的身份和一些实验,我知道有一部分特定人群很特殊。” 有够直率坦诚的,怪不得森雪纪会看好他。 阴郁的心情再次翻涌,幸好他和柯南背靠树,不然吓到小孩子了。 喜欢坦诚的孩子,既如此,为什么雪纪不能对我再坦诚一些呢,都是相互的嘛,我也可以说说我自己啊。 森雪纪一直生存在他眼中,现在她正在那棵大水杉树下,比量自己的身高。 她之后是贺濑和尾高,两个人都饶有兴致的站在森雪纪刚刚踩过的地上,背靠水杉树量身。马尔库斯站在一旁一脸无趣,或许是为了合群没有离开。森雪纪多体贴的人,生怕他不自在和他说话。 看得太宰治眼睛疼。 “嘶,怎么会。” 太宰治回神,发现柯南同样盯着森雪纪和马尔库斯的方向看,他惊惧又兴奋地瞪大了眼,被太宰治发觉后瑟缩回去。 “治也哥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甜甜的声调一听就是在转移话题。 太宰治没理他,站起来向着森雪纪的方向走去。 “等你找到那个入口就知道了,要快点哦,我估计他们今晚就会行动了。” —— 我才和马尔库斯说了几句话,太宰治就跟过来了。 双臂死死缠住我的脖子,一个大男人蹦到我背上,太宰治说话的声音甜滋滋的。 “雪纪~我才陪小孩玩一会儿你就吃醋地不理我了吗,不是说好不和男人说话吗。” 我和马尔库斯同时露出牙痛的表情。 马尔库斯冷着脸走了,我猜他心里在想,一对狗男女。 “我可没答应过你。” 一个晚上过去了还没有认识到我在生气什么吗,至少说一句“过去的过去吧,我更在意的是我们的未来”,这不是张嘴就来吗,太宰治到现在还在耍无赖地试图蒙混过关,就是抱着以后还要问我的心思。 这次绝对不能退步了,绝对。 听到我的话太宰治僵硬了一瞬,又没事人似的赖在我身上。 “你们是在玩量身高的游戏吗,我也想加入。” 他说着推着我往水杉树那边走,上一个人尾高喜作犹犹豫豫不肯让出位置。 “在树上刻印不好吧,我看这树上有好多划痕了呢,还有人在树上刻字呢。” “什么字啊。”太宰治好奇地低头看去被我拦住。* “可能是之前的客人划的吧,在我们之前应该还有客人来,说不定就带着小孩。” “我想也是,所以就不要破坏这棵存在起码十年以上的树了。”尾高喜作憨厚地笑道。 打雪仗活动结束,打着哈欠回去时发现老板正在给房间里的煤油灯换新。 自从老板娘死后他就木木的,不像我们第一天吃晚餐时那么健谈,和客人推销自己海钓的鱼虾了。他总是坐在吧台,平静麻木地注视着客人。 见我们回来,他换灯的手抖了抖,笨拙地向我和太宰治鞠躬,“客人们,灯已经换好了,被褥也换成新的了,请慢用。” 说着他就要逃走,被太宰治堵在门口拦住。 “老板,你是急着回去照料老板娘的尸首吗,存放在地下室里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 “那就好,我已经差不多推理出凶手是谁了,只等雪停公路恢复就揭开真相,您也很期待那一天吧。” “对,对。”老板颤抖着说,听到太宰治说知道凶手是谁后抖得更厉害了。 太宰治一放开他,老板如蒙大赦地离开了。 我看了眼新换的煤油灯,因为一直担心二氧化碳中毒所以这几天都不怎么开灯,过着原始的日落而息的生活,至于日落以后怎么歇息的就不说了。但今晚是平安夜,或许可以开着灯一晚上? 圣诞节是很重要的节日,今年又是我和太宰治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 我又忍不住心软。 因为平安夜和圣诞节对我真的很重要呀,我想和他在一起。 足够亲密的两人在一个屋子里,不用说话也能凭空气中释放的信号交流。 果然,太宰治贴了上来。 我没有拒绝。 交缠的呼吸,轻微的刺痛,濡湿的刘海,我和太宰治双手气喘吁吁。 “雪纪,你想要什么圣诞礼物。” “不,不知道。” 我搂进他的脖子。 “但我想好我的圣诞礼物了哦。” 不详的预感。 “带我看看那间孤儿院吧,就当是故地重游。” 啪。 本该断掉的理智的弦又绷紧了。 我一把推开太宰治。 “有本事你找到它自己去看。” 烦死了。 第107章 他只好欣赏女友演出 他只好欣赏女友演出 第126章 * 我推开太宰治,气呼呼地把被子全卷到自己身上滚到一边睡了。 背后很久都没有动静,当我以为太宰治要坐到天亮时,他动了。 从柜子里拿出新的一床备品,太宰治安静地双手合十躺在里面,泰然自若地睡着了。 他,他,他一点都不再争取一下,就这么睡觉了?! 难道他要向那群情商低谷的男友一样吵完架就睡了等第二天跟没事人似的凑到女朋友面前说我以为你不生气了吗,那不能够,绝对不会原谅他。 得寸进尺的我,想让太宰治一次次退让心软,底线一降再降。 既然每次都可以退让默许我胡作非为,为什么这次不可以呢。 因为他想了解全部的我。 又心软了。 明天,明天挑个时机带他去看看吧,我想。 不知不觉睡熟了。 等我醒来时,太宰治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这两天一直和柯南待在一块,难道去找柯南了? —— 柯南没有点灯,蜷腿坐在客房的椅子上双手合十,复盘早上的见闻。 这是他模仿福尔摩斯思考时的姿势,久而久之成了习惯,变成了工藤新一的招牌动作,如果小兰现在醒着心里一定会起疑,好在她和毛利大叔中间醒过一次被柯南哄着喂了药又睡了。 说起来才不过八点,一般这时楼上楼下的客人还喧闹着,今天却出奇地安静,好像连日笼罩在旅馆头上的阴影都在今晚消散了,大家沉沉睡去享受难得的好眠。 不对。 柯南心中一凛,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门,迎面撞上了对面同样走出来的森雪纪。 柯南心中大定,拉着森雪纪说:“雪纪姐姐,治也哥哥呢,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商量。” “我还在找他的,治君不在屋里。” 森雪纪轻飘飘地说,那种说话的语气是什么呢,就好像只是找了个理由推脱而已,“我一会儿还有事就不喝了”就是这种语气,一点没有急切在意的成分。 柯南没听出来,他连忙说:“那我们快去找吧,万一治也哥哥被坏人挟持了呢。” 说着他就去敲尾高喜作的房间,走廊里昏暗的煤油灯根本照不清路,柯南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森雪纪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盘算了几个进屋查看的理由之后柯南踮起脚用力拍了拍门。 门竟然开着。 尾高喜作死了,一枪命中眉心,死不瞑目。 大开的窗户呼呼往房间内刮进雪花,冷冽的空气顿时让柯南清醒了不少。他打了个激灵,刚才在走廊里差点晕过去不是巧合,是有人利用煤油灯放毒,所以今晚才格外安静,因为客房里今天全都新换了煤油灯。 是老板南造信秀。 因为老板娘死去时他表现的那么悲伤,又像个本分的小老板,所有人都下意识把他略过了,这一切竟然都是他做的! “雪纪姐姐,我们快去厨房的地下室,老板娘的尸体就放在那里,说不定治也哥哥也被他抓住了。” 森雪纪也想通了这点,抄起柯南抱在怀里就往餐厅厨房的位置跑,前台接待的左侧是餐厅右侧是客房,只需要两分钟就到了。再快一点,一点能赶得上救人。 森雪纪步履轻盈而迅捷地在走廊上奔跑,很快就来到了前台,正当她要继续往前走时,脚步生生一转,带柯南一起蹲在前台的桌子底下。 窸窸窣窣的声音,凌乱的步伐从连接着餐厅厨房的方位传来,还有男人的叫骂声。 “……再说一遍尼格罗尼是不是你杀的,敢说假话就杀了你。” “真的,真的不是我。”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我已经将旅馆的定位发给了组织,今晚他们就会赶过来,到时旅馆里所有客人都要因为你一句话给你和南造宝枝子陪葬。” “就是,你早点招了我还用得着躲衣柜里那么久吗。” “真的不是我,我,我可以带你去找那个地方,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找到实验室而来的,我带你去,求求你不要毁了我的旅馆害死其他人,不要毁坏我妻子的尸体,我只是想赎罪而已。” 九条异三郎小人得志的尖叫刺得耳朵疼,而老板声音哽咽,已经崩溃了。 实验室,是指灰原制造aptx4869的那种实验室吗,如果能找到制造变小药的实验数据……柯南呼吸急促下来。 另一个男声听起来陌生又有点熟悉,不像是旅馆的客人,难道组织还有其他人潜伏在旅馆里吗,柯南悄悄探出头看去,被森雪纪蒙住脸,“小心,别被发现。”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男人带着老板跌跌撞撞往外走,他走到前台前,突然不动了,一步步往前。 柯南的心提到嗓子眼。 “宾加!快走吧,雪下的这么大一会儿就找不到记号了。” 九条异三郎催促。 总算挨到两人离开,柯南立马站起来道:“雪纪姐姐,你快回去把大家摇醒,他们全都是因老板安置在煤油灯里的毒素才昏迷的,我去找治也哥哥。” 森雪纪摇摇头,“会有人照看其他客人,我和你一起去。” “可是……” “没有可是,柯南,我比任何人都要熟悉这里。” 说着她竟然推开柯南,自顾自地去追宾加。 来不及思考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柯南只好跟在森雪纪后面冒着风雪追出去了。 …… 不是平安夜吗,今天是雪怎么这么大,根本辨别不出方向。 出来的急只随便套了件外套,一出门柯南就被呼啸的风吹得栽了个跟头,吓得他猫在原地不敢动弹,生怕摔跤的声音引来组织的宾加。 是他多虑了,倒在厚厚的雪里就跟掉进坑里似的,连一丝声都透不出来。 柯南狼狈地探出头,隐隐绰绰的灯越来越远了,他咬牙追去。 就这么跟在三人的后面绕了一大圈,绕到了客房的后山外,远音别岳的山脚,人影一闪就不见了。 正好就是格拉斯和岛津治也两个房间的附近,也就是他们今天白天玩“打雪仗”的位置。 柯南转了两圈,找到了那棵高大的水杉树。 他白天仗着小孩个子小没人注意他,把尾高喜作和森雪纪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这棵树下刻着字。 雪下得很大积雪又多,树的三分之一躯干都被埋藏在雪下。柯南摘掉眼镜拼命往下挖,终于看到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雪]、[阵] 是小孩用石头刻的,小小的扭曲的字迹。 除此以外有上到下只有几道划痕,柯南数了数,一共有八道,刚好是两个人一年划一道,用来量身高,最上面的划痕已经露出积雪外了。 对找到实验室一点用处都没有,柯南却觉得心冷,感觉雪花灌进脖子里连他的心脏都冻坏了。 结合前面宾加说的实验室,在一个疑似实验室前身的旅馆后山看到小孩玩耍的痕迹,那意味着什么。 柯南来不及多想,继续没头苍蝇似的围着水杉树寻找入口。一点都不科学,他亲眼见那三个人站在树下一瞬间就不见了! “让我来吧。” 不知从何处何时来的岛津治也说,推开在雪地里乱挖的柯南。 “治,治也哥哥,雪纪姐姐刚才在找你。” “我知道,我们现在就去见她。” 岛津治也说着,手放在水杉树上。 空气不安地流动,积雪渐渐消融,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发生元素乱流,柯南目瞪口呆,在他刚刚亲手挖开的树下竟然凭空出现一道“门”。 “南造信秀的异能应该是[钥匙],只有他能看见、打开树下的门。” 岛津治也解释说,那座青铜铸成的大门明明锁孔被铁水焊死,被他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我们走吧,柯南君。按理说不该让你知道,但我相信她选中你肯定有她的道理。” 岛津治也优雅地向柯南弯腰致礼。 被推着向前走的异样越发强烈了,这个青年和他的女友,宾加和老板找寻的实验室,这道推向不可名状世界的大门,一切正在徐徐向工藤新一展开。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正是让柯南所欣喜的,他迫切想要了解的,和黑衣组织有关的情报,他通通接受。 柯南深吸一口气,迈进这道门。 岛津治也跟在他的后面也要进去,被柯南拦住。 没有了眼镜,那双被掩藏起来的,独属于不可一世的少年侦探的锐利眼神直直刺在岛津治也的身上,工藤新一问: “被邀请参观这场演出的人其实只有我,对吗,叔叔和小兰因为我被无辜牵扯进来。一切都是你和雪纪姐姐商量好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准确来说,我是自行闯入剧院的人,懵懵懂懂坐在观众席上,发现演出的主角是我的女友后想上前拥抱她,又在提醒自己不能坏了她精心准备的演出,仅此而已。” 第127章 岛津治也垂下眼,过长的睫毛接住飘散的雪花。他穿着单薄,只有一件风衣和衬衫马甲而已,领结上的蓝宝石煜煜生辉。 他握住那颗蓝宝石,就像握住心上人的手。 “去吧,柯南君,去把你的推理告诉他们,让他们看到你的决心和实力,选择由你来终结腐朽的一切。” 趁柯南没有防备,岛津治也直接将他推进门里。 “等等,你不和我一起去找她吗。” 在门关上之前,柯南急切地伸出手拽住岛津治也的胳膊喊。 “我要和雪纪的同伴说几句话,一会儿就来。” 岛津治也说。 提到[同伴],那温和亲切的面具裂开一道缝,太宰治居高临下,表情冷淡疏离。 时间刚刚好,刚好就快到零点的圣诞了。 这个时间,对雪纪和那个同伴都很重要吧。 “我现在不能接触雪纪,一看到她我就忍不住凑上去和她贴贴,一和她贴贴,”无瑕秀丽的面孔在黑漆漆的深夜和地上反射月光的白雪中十分诡异,他轻笑一声说: “一和雪纪接触,这场雪就停了。” 第108章 i人和男朋友只负责情情爱爱的部分 i人和男朋友只负责情情爱爱的部分 * 新造的[听雪]旅馆,可装修却那么陈旧,楼梯都带着朽木的气息,货真价实的煤油灯遍布旅馆,除了电源插头几乎找不到现代的踪迹,游客以为这是营销策略,主打怀旧风,其实是有意为之。 南造信秀和南造宝枝子,是看守此地的守墓人。 餐厅后厨的地下室,被老板娘南造宝枝子的尸体掩盖地砖下还有另一道门。在外面绕了一大圈后我借助雪景掩盖踪迹,掉头回到了后厨。 终于回到了我最熟悉的领域(那种语气)。 要不是小伙伴告诉我黑衣组织似乎对这座深埋山下的实验室很感兴趣,我早就在和太宰治在一起的幸福时光中丝滑地把这段不愉快的记忆排出脑外了,回忆了一下当年的计划花了我不少力气。 说到太宰治,又想叹气了。 语文老师教过一个修辞手法叫“欲扬先抑”,若想褒扬某人,就要先挑出他的错处,好让自己显得公正。我不知道这个手法用在男女之情上有没有用,在压抑逃避了这么多天以后一股脑把事情原委都说出来,会不会为时已晚。 就和仿造例句时,只记得前面说坏话忘了圆回来,和追妻火葬场文只有前期虐待女主时写得起劲一样尴尬。 太宰治有耐心听我把故事讲完吗。 从他接过小林先生的宣传单那刻起,我迫不得已为他更改了计划,连小伙伴都说我疯了。 如果他不能接受,或者未来某天拿往事刺痛我的话,我就杀了他。 罗里吧嗦胡思乱想这么久,这座上个世纪的军用地下防御工事才走了短短的路程,离碰上宾加和南造信秀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至于柯南,我不担心他。 他是被小伙伴选中的人,我相信他的眼光。 就他那种简单粗暴的筛选方式,能坚持到现在还对追查破案乐此不疲的都是猛士。 地下通道曲折迂回,连接着无数个房间实验室,每一个房间曾经的陈设设施和书柜上的档案袋内容都是宾加搜寻的目标,那简直是人类进化的瑰宝,可惜都被我们一把火烧干净了。 看看墙壁上烟熏火燎的痕迹,宾加知道自己来迟了吧。 一墙之隔,宾加和南造信秀的对话清晰地落在我的耳中。 [没有了,一点都没留下来吗,那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对,实验体,带我们去看死掉的实验体,九条会提取他们的dna研究。] 他们走远了。 不得不说的思路是正确的,可惜这世上只有我和小伙伴两个实验体了,至于其他人,宾加带不走。 我该给宾加上上难度了,让他等一等匆匆跑来的柯南。 我按动了墙上的某个机关。 二十年前,三十年前,甚至更早,这座地下的研究中心就建成了,在战争发动之前,政客们已经想到了异能者不凡的才能用来征战是多么美妙,奈何异能者人数过少又善于隐藏,为此他们修建了这座研究中心以提供更多的、听话的异能者,在战争结束后,以孤儿院的形式继续存在着。 而这座军用的地下研究中心,还保留着早年的防御工事,质量保修起码半个世纪。 启动机关,聆听人类惨叫的声音。 [该死!谁,谁在这,给我滚出来!] [九条,九条,不中用的东西。识相的就给我滚出来!] 看来惨叫受伤的人是九条异三郎了,理化学研究所的副所长,在报纸上言之凿凿对绪方老师不敬的人。 也算死得其所了。 我心中困扰多日的愤懑终于平息了一点。 宾加继续叫嚣着,伴随南造信秀崩溃地求饶声。 我不担心南造信秀会不会死了,倒不如说在这里死去反而符合他的心理,于是我施施然又按动了第二个机关。 手被握住了。 是太宰治。 “嘘。” 见我望过来,太宰治食指立于蠢间,微笑着靠近我,那根食指就这样慢慢,慢慢立于我和他的唇间之中。 [柯南君赶过来了,我们把舞台留给他吧。] 他夸张地放大口型“说”,果不其然听到了隔壁小侦探气势汹汹地喊:“住手!” 我点点头,没去问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对这个地方有没有什么看法。 但太宰治似乎在等着我问他,我如此不配合的态度让他的微笑黯然失色,那么近的距离,连他肩头未融化的雪都能看清,可他的手指始终和我保持毫米的距离,既贴心又梳理。 对于他这样人生充满了不确定性,又强迫症的掌控所有的人来说,还是和白纸一般的女孩子在一起比较好吧,现在骑虎难下了。 我可不能让他产生后悔,想分手的情绪。 [我们就在这等待片刻吧,雪纪,我陪着你。] 太宰治很快就整理好心情,和善道。 我点点头,在太宰治惊异的目光下,躲过手指制造出的社交距离,按住太宰治的脑袋用力吻上去。 每次都要我主动,其实我很喜欢不带脑子被人牵着走,被粗暴对待的。 太宰治还不了解我的xp吗。 被人拥抱了,熟悉而沉醉的拥抱,看到了太宰治眼中划过奸计得逞的笑意。 这家伙,就等着我主动呢。 赌气地向后抽离,这时青年不矜持了,急急地向我靠近,可我撤退地太快,双唇分开时不愿离去强制分开的后果就是银丝靡乱浪荡地从唇角流淌,勾得他顺着细丝又亲上来。 跟那什么似的,急着吐丝的蚕,恨不得地纠缠到老天荒才好。 熟悉的风衣和衬衫马甲三件套,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哪怕是我为了顺应天气还穿了大衣,明明不会冷不需要保暖的人是我。只要帅气的代价就是眼下太宰治瑟瑟发抖地瑟缩在我的肩头,向制造了这场大雪封山的罪魁祸首摄取热量,和山中迷路的旅人感谢雪女好心救下他一样。 扬起迷离沉醉的脸,太宰治为自己的美男计沾沾自喜,嘟着嘴问: “和我亲近不担心异能会消失吗。” 这个家伙。 我推开太宰治,抽回被他放在怀里的手,“你说得对,现在起离我远点。” “咦?” —— 终于赶到了,一路经过十个八个机关,江户川柯南想。 沿途的设施越走越心惊,他来不及多想,匆匆赶路救人,老板和九条异三郎还在组织的杀手手里,慢一分他们就凶多吉少。 果然,前方远远地看到背影,一个男人倒下了,金发脏辫的男人手中端着枪,老板瑟瑟发抖地两手举起站在一旁。 柯南闪身近了拐角的角落,调整领结变声器,说: “住手吧,不要再犯罪了,井上石英警官。不,宾加。” …… 一直用墨镜和围巾遮掩脸部的男人被陌生的声音打断吓了一跳,朝后开了一枪。脱落的围巾刚好露出他的下半张脸,粉色的唇彩在狭长的廊道中格外显眼,金发脏辫的末梢还有未洗净的黑色染发膏。 正是女警井上石英。 “谁,出来。” 片刻沉寂后,广播再次回荡起了陌生人清澈年少的嗓音。 “宾加,你的……你的愿望落空了,这里找不到组织交代你的东西。” “呵呵,比起组织,我更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女警的,我的女装是完美的,天衣无缝!” 丢开垂死挣扎的南造信秀,宾加喘着气在廊道中搜寻,这座地下研究中心实在是太大了,每条长道都有七八个岔口,每个岔口又分支了长道,死路和办公室实验室立在两侧,宾加踹开一间办公室的门,尘土飞扬中惊愕地发现办公室内部还有一扇门门还通着一条廊道。 第128章 恐怕整个远音别岳都被挖空了吧。 怪不得它和罗臼岳相邻同属一条山脉却声名不显,作为官方的建筑工事,怎么能暴露在人前呢。 要是尾高喜作在就好了,除了是组织的尼格罗尼外,他对外的身份真的是建筑商,对建筑很有研究,这也是组织派他和宾加一起出任务的原因。 杀了尾高喜作的人一点是料到这点才杀了他的,宾加暗恨,更加暴躁。 “出来,告诉我你的推理,别躲躲闪闪的。” “原因有很多。宾加,你和琴酒一样轻视人命,对生死太不珍惜了,但是你比他低级的多。” 提到琴酒,宾加出离愤怒了,“你这个家伙,你不会是琴酒派来妨碍我任务的吧,我要上报给那位大人!” “因为你太不小心了,你的自大将疑点暴露地彻底。”陌生的声音毫不客气地嘲讽他:“你对森雪纪说你是来旅游的外国人,可却能熟练的驾驶右驾驶位的丰田车!你夜里在旅馆周围寻找入口,却恶意在窗户上留下了指纹,只要认真观察井上石英的手就能轻松对比出同样的大小!你假死后翻窗离开房间,在窗台留下了血迹!如果说这些都只是粗心大意的话,那格拉斯和井上石英对岛津治也一模一样的敌意就太可笑了,甚至因为女装的你对森雪纪过于亲近,才暴露了并非女人的事实,你的一切装扮一切展示女性间亲密的举动,不过是带着男人假想的一厢情愿而已。” “是这样吧,格拉斯洛林,宾加。” …… 宾加缓缓摘下了眼镜,正是早已死去多日的格拉斯。 “你有一条说错了,当时我真的死了,被那个老太婆杀了。” 宾加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瞪了雕像般的南造信秀一眼,说:“我借口滑雪在山上探查,老太婆端着猎枪从后面射穿了我的心脏,让我倒在旅馆客房的窗上,以此警告我的同伴不要轻举妄动。但是她没想到,呵呵。” 宾加狂笑起来:“她没想到组织的实验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我又活着回来了!当她深夜赴会看到复活的我时,她的心理防线就崩溃了,我就杀了她。” “原来如此。”柯南凝重道,他很快打起精神,“那个实验是什么,说。” 得意癫狂的宾加突然安静了,他小声、雀跃地问:“原来你不知道啊。” 糟了,柯南心里一沉。 空气中诡异的安静,下一秒宾加的声音在耳畔炸响。 “你不知道实验,那么你不是组织的人,你是谁,旅馆里就那么几个人……难道你是毛利小五郎,那个蹩脚侦探?” 声音近了,宾加竟然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和他只有一墙之隔,只要宾加再拐过来一点点…… 柯南悄无声息地蹲下,准备好扭动跑鞋上的钮键。由阿笠博士出品的跑鞋,踢中物品时威力巨大。 这时,一只柔软的手重重按了柯南一下,裙摆蹁跹,毫不犹豫地将他挡在身后。 “是我,格拉斯。” “是你,竟然是你!”宾加尖叫。 森雪纪捂嘴偷笑,明眸善睐。只是不知为何,自从她出现后廊道内冷了不少。 “小瞧柔弱女性是会吃亏的,格拉斯,你怎么能一边喜爱女装一边瞧不起柔弱善良的我呢,还想带我回去吗。” “这件事竟然还有你的份……那你很清楚太宰治的身份喽,亏我还以为是高贵的优秀血统哄骗女人玩玩。” 到这里,两人的话让柯南听不懂了。 宛如红白歌会的主持人介绍花旦出场,太宰治满面春风地走出,在森雪纪身边站定。 “没想到几年过去了我的名字还在其他组织的黑名单上,真是受宠若惊。” 在宾加死前要牢牢把柯南护在身后,他可是传递希望的火种。 并肩作战的感觉实在美妙,面对敌人宾加森雪纪都变得好说话了,她温柔道:“你现在有什么疑惑可以说出来,我们帮你答疑。” “肯定我会死在这里?未免也太绝对,组织接到了我的信号,他们马上就会赶到包围这家旅馆,到时旅馆里的所有人都要给我陪葬!” 宾加低吼。 “哎呀。”森雪纪笑得花枝乱颤,好像就等着他说出这句话似的,不无得意道:“你有同伴,我当然也有了,而且他还是你的老熟人呢,最清楚怎么对付你和你的组织了。” 柯南心中一动。 他这些天总觉得有位客人和森雪纪似乎认识,而他本人在面对那位客人时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那种熟悉感,令他毛骨悚然。 柯南抬头望望森雪纪和太宰治,想从两人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岛津治也,不,是太宰治,听宾加的话似乎他和宾加一样与众不同,拥有特殊的能力。宾加是死而复生,他是什么呢。 然后,柯南看到了浑身冒着不满的浓烟,因为女朋友夸赞另一个人而气呼呼地想要贴贴,被森雪纪无情推到一边去的太宰治。 柯南:…… 就不该对恋爱中的男人抱有期待。 亲密的互动落在宾加眼中更加刺眼,抱着释放恶意的态度,宾加说:“就算你知道他身份又怎样,你知道他带你来这家旅馆的目的吗,掩人耳目罢了。太宰治和我一样,都是为了这座地下掩藏的秘密而来。” 他话音刚落,对面的一对璧人再也忍受不了一样,捧腹大笑起来。 宾加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总算笑够了,森雪纪抓起裙摆转了个圈,优雅地行屈膝礼,笑着说: “我笑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你一直寻找的,宝贵的实验体,一直就站在你面前啊。” 宾加的表情凝固了。 “是你,是你!”他大叫着举起枪,又缩回去,继续怒吼:“是你,我竟然错过了,我应该在见到你的那一刻就放弃任务把你带走!我以为只是雄性追逐雌性的劣根性,原来是异能者间是实验体间不可违背的吸引力!” “是我,顺便一提,治君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是我引诱了他,” 那温驯美丽的面孔只轻轻皱眉就能勾起无限怜惜,森雪纪蹙着眉看向太宰治,饱含感激和爱意说: “我很高兴,治君能等到最后一刻,等到最后的谢幕时再手捧鲜花来到舞台,我愿和他共享这美好的一刻。” 真的一无所知吗,宾加看向太宰治。 以妖异的头脑和暴力的血腥闻名于世的太宰治,如果说“岛津治也”是他精彩的演出,那现在又该如何解释呢。 和森雪纪同样浓缩于眼底的,如潮水般喷涌潮起潮落的爱意,在太宰治的眼中,甚至是脸庞和肢体,全身心地投入说“爱”。 真可怕,可怕极了。 原本听到森雪纪对“伙伴”的盛赞让太宰治厌恶地皱眉头,但接下来她毫不迟疑地向宾加炫耀,是炫耀没错吧,得意地信赖地告诉别人自己和她倾心相爱……多么可爱啊。 一切等待都是有回报的,正如一开始森雪纪包容地爱护他,让自己沉沦一样,现在把森雪纪对他的招数原封不动的用回去,同样包容等待,就能让森雪纪对自己越陷越深。 太宰治想,所谓爱是相互的,大抵如此。 “恶心,太恶心了。” 来自被塞了一嘴的狗粮的宾加。 忍无可忍,宾加朝二人开枪。 砰砰几声,硝烟散去,宾加不见踪影。 柯南从两人的保护中挣脱出来,焦急地查看一番后发现南造信秀也不见了,说:“糟了,他带着老板跑了。” “没关系,他不认识路,只能靠南造信秀指路。而南造信秀,只会带着他往一个方向走。” 森雪纪这样说,跑在前面给两人引路。 穿过一个个岔路口,一个个实验室,她跑得飞快,如此庞大的建筑地图时隔多年依旧烂熟于心,躲过各种防御装置后,森雪纪在前面催促道:“快点,这是条近路,这样我们就走在他俩前面了。” 柯南不疑有他,向前方跑去,太宰治却停下了。 “治君?” 森雪纪催促。 太宰治站在一道铁门前,这道铁门和水杉树下拿到铁门一模一样,不同于地下建筑其他风格统一窄小的房门,一眼看去就知道它怪异的特殊。 柯南也停下了,铁门上繁复的花纹似乎是某个古老的文字,他正在仔细辨认。 煤油灯一闪一闪,照亮了两人的脸。 太宰治的脸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又归为平静,他柔声问: “雪纪,能告诉我除你和同伴以外其他的实验体都去哪了吗。” 森雪纪不答,冷空气仿佛从她体内散发出似的,孔雀蓝的大衣上结了一层白霜。 太宰治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丝丝悲哀,推开了那扇大门。 啊。 柯南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是……被冰雪覆盖的世界! 雪人,几十个雪人或卧或立地处于这间空旷的房间内,这似乎是礼堂一类的地方,但现在红绸上也是皑皑白雪,只有底部一点红色漏了出来。除了个头小小的雪人,还有穿着制服的大人,这些大人的动作生动多了,他们无不冲向门外,手拼命伸出来,似乎在哀求不要将那尊铜门合上,可他们现在也是雪人了。 第129章 或者说冰雕更贴切些,生动地挣扎哀嚎的表情就这样定格封存在冰雪内。 “雪纪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柯南不可置信地质问,这,这里的一切实在是太残忍了。 跟在他们后面进来的森雪纪闲庭信步地走进礼堂,她打量着这里的一切,看到礼堂正中央两道白色的“板”后露出满意的神色。 “没想到有一天我还会回到这里,故地重游的一天比我想得还要早。看到这些故人的音容笑貌一如往昔,真好啊。” 好像真的在感叹故人重逢一般。 温度过低,她说话时从喉咙中冒出阵阵白烟,模糊了她姣好的脸。 太宰治似有若无地轻叹。 “雪纪,这才是你演出的舞台啊。” 第109章 他的名字是 他的名字是 * 如果要说我和旅馆的前身,*地下研究中心有关的故事,我只能想到他,还有无穷无尽的雪。 12月21日,小雪。 提起日期和天气,其实没什么作用,这个鬼地方天天下雪。不过今天下雪,对我来说值得纪念。 还有两个月就是“我”的生日,孤儿院里的孩子都是这天生日。满打满算我在孤儿院已经待了十年,但我的记忆和头脑在这一个星期才刚刚开发起步,对外面世界专心孩子成长的优绩主义妈妈来说,我“开窍”太晚,基本废了,可在孤儿院里,我表现的一点点不寻常,都像黑猫的头顶上多了一根白毛一样明显。 和我开窍之前一样,这里的大多数孩子都是乖宝宝,他们过于单纯的眼睛和吃草的小羊一样,又纯粹又可怖,仿佛牧羊人不慎用镰刀割断了手指,小羊会连着手指带草料一起吃进肚里,没有任何抵触,这就是其他人给我的感官。每到这时,我都懊悔自己不该开智,让本就严密的监控针对我更加严格了。 我情不自禁地向另外一根白毛靠拢。 一位真正的白毛,银白的头发,绿色的眼睛,和周遭的环境相得益彰,他若潜伏在后山,就是一头白狼。 我信了狼是群居动物的邪,频频向他示好,可除了第一次用见鬼的语气和我说了几句话以后,他就再也不理我了,我不禁有些泄气。 看着外面的雪,心里更不舒坦,下雪就意味着劳动,孤儿院的孩子没人喜欢下雪,各种玩雪活动不存在的。 果然,下午雪停后“班主任”涩泽宝枝子就开始分发工具,叫我们出门,不过她忘了手套。也不是忘了,比起我们有用的血液和大脑来说,四肢可有可无,冻坏了也不能怎样。 ——“银发绿眼?”柯南惊呼:“他叫什么名字。” 森雪纪点点头,对还想追问其他问题的柯南摇摇头,“听我把故事讲完。” —— 不过扫雪是个好机会,和我之前和治君聊天时说的那样,我经常借着劳动的空隙和他说话,他是40号,这个“班级”的最后一人。 很可惜,今天依旧一无所获。 在晚饭前,涩泽宝枝子会带我们去某个房间采血,吃一把药片,每次去往地下房间的路线都不同,房间也不同,如你们所见这个地下迷宫实在太大了,没人能记住每次来去的路线。但他们还是很谨慎,于是开智的我和40号享受了同样的待遇,我们是带着眼罩由涩泽宝枝子一手一个领着走的。 不得不说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我和40号后来依然记住了地下迷宫的所有路线。 当时的我心里只有后悔,毫不客气地说我想紫砂,孤儿院的生活太窒息了。不过我的开智让他们忌惮又兴奋,开始密切关注我。因为在我开智之前他们刚刚给40个人做了一项新的实验,我的前后反差太大让他们误以为实验取得了阶段性成功,于是我吃了好多药片和注射各种液体。每到这时,是我和40号最亲近的时刻。 我们俩被单独领到一个房间,躺在诊疗床上,手拉着手,只有我们两个人。 有时会用上束缚带,不过涩泽宝枝子是怜悯体恤的“好人”,大约是她从小看着我们长大的缘故,或者是我开智后有意无意地讨好取悦了她,即便用束缚带,她也会特许我们放开一只手,两个小孩的小拇指节勾在一起,拉钩上吊一样。 我以为有了这样的情分40号对我能和旁人不同一点,但他没有,一回到地上的孤儿院又冷冰冰的了,不免有些沮丧。 他和我双手交握时,就像抱着洋娃娃的小孩。 在他眼里,我算不上是人类。 实验室出生的孩子,没有受过教育,连话都不会说,只有最基本的维持生命的机能,也确实只能算是动物,我开智前就是这样的。 可我现在已经是人类了呀。 哪怕后来被确诊为i人,正宗的infp——突然说起网络用语有点不伦不类,但足以证明对当时的我来说,有人陪伴是多么难能可贵,于是我加倍骚扰他,非常不符合我的性格。 涩泽宝枝子很快发现了我的不同,不过我平时的讨好是有用的,她隐晦地提醒我不要和40号靠得太近,也理解我“长大”之后和其他孩子玩不到一起去,如果实在觉得无聊可以找她。 那时的涩泽宝枝子,也就是后来的南造宝枝子,是个老修女一样的人物,五十多岁,无婚无子,和护士们一样穿白服,不过她的肩上会绣桔梗,我后来才知道那是涩泽家的家徽。涩泽宝枝子是涩泽第一代家主的女儿,因为有些天赋被指派到了这里,耗费了青春,但她的天赋在一群科学怪人面前就不够看了,于是只能当“班主任”。 长期和不长脑子的绵羊和智商突破天际的大佬在一起是痛苦的,我表现的聪慧刚刚好,弥补了她情感上的空缺,这并不代表她会对我网开一面,在她的建议下,我接受的实验比40号还要多。 转机就在21号的下午,扫完雪后我们照例去地下领取药品,我和40号单独去另外的实验室。常规实验做完后,涩泽宝枝子解开40号的束缚带,准备带他离开。 40号没有动。 “她不走吗。” 涩泽宝枝子看了我一眼,飞快地说:“39号还有其他检查要做。” 好机会,我无助地朝40号投去乞求的视线,嘴唇颤动着:不要走,陪陪我。 其实我对接下来的“检查”没有多少抵触心理,抵触也没用,但我不会放过和40号搞好关系的机会。 他是“外来者”,意味着他比其他人多出了道德、善恶等无用的东西,这正是我需要的,我一直向他证明我同样拥有人类的全部构成,而他坚信实验室产物,未受过教育的实验室产物不会产生这些多余的情感,屡次受挫后我决定另辟蹊径,示弱让他对我产生保护的欲望。 果然,40号犹豫了。 幼年体40号的情感还挺丰富的,和现在不一样。 我加把劲,无声地哭了起来。 这下他真的相信我是“人类”了,众所周知小羊羔是不会哭的,刀抵在脖子上也不会流一滴泪,我的同班同学们吃苦药连“苦”字都不会说。 40号大声说,我就在这里等她。 超出我的预期。 涩泽宝枝子怔住了,然后怒不可遏,用很凶的语气说:“跟我回去!” 完了,他今晚必受罚,我玩脱了。 来不及替他哀悼,属于我的实验开始了。 ——实验。 柯南咀嚼着这个反复出现的词,还有[涩泽],了不得的姓氏。 如果说夏日的多罗碧加乐园为工藤新一光辉的人生揭开了黑色的一角的话,那森雪纪一出生就在黑暗中了。 流动的空气为深埋地下的工事带来了氧气,可他却有点喘不上气来。 柯南看向岛津治也,青年的眼神平静无波,只专注地看向他的恋人。 不肯错过一分一毫。 —— 当晚我回去时,40号果然在等我。 夜色如水,孩子们都已经睡了,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直到我回来。 忘了和你们介绍孤儿院的构造,它和一般的建筑物没什么两样,甚至是破旧,为此还有不少社会人进行慈善捐款。孤儿院的全称是“圣母慈心疗养院”,是外国注资开设的疗养院。收容的孤儿多因先天疾病被父母抛弃,疾病包括但不限于断手断脚,失明耳聋,脑瘫自闭,至于这些病症是怎么来的,你们也知道了。 因为破旧,所以我们一个班的孩子分两批住在一个寝房,没有男女之分,我和40号是这里最大的孩子,其他孩子离青春期还远着呢。一般来说,也活不到青春期的时候。 这涉及到了另一个问题,我们不是统一批次出生的吗,为什么我的年龄比她们大。答每隔几年都有一批新的孩子,我是上一年孩子里硕果仅存的一个,是珍贵的样本。 再次感慨我开智前的福大命大,仿佛这具身体无悲无喜地活下来只为了等到开智的那一刻,等待灵魂注入体内,一夜之间,生而知之。 第130章 这让我产生了鸠占鹊巢的恐怖感,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看着这张脸,我确信我就是“我”。 我的灵魂就是我自己。 话说回来,那晚40号一直等到我回来,因为寝房也是有监控的,所以我们没能说上话。 我们的床铺相邻,两个人都采用了侧卧的姿势,安静地看着对方。 半响,他哭了。 我也哭了。 无声的喜悦。 一群咩咩叫的小羊里出现了两个人。 他的绿色眼睛凝视着我,脆弱的像个小男孩,他现在也确实只是个小男孩,和我生而知之的可怕相比,他只是个过分聪明又冷静的小男孩。 天赋是出生起就由造物主决定好的,他在某些方面聪慧的过分,同样也固执的过分,哪怕成年了也没有改。但在我这里,他的一切优点和缺点都是情有可原的,同样我奇怪的脾气他也十分包容,就这么珍视着彼此。 等到过了午夜,监控前的人也睡熟了,我们才小声说话。 “是实验的结果吗,你变成人了。” 40号说,他问这个问题时又变得高冷,还有厌恶。 他所说的实验,是南造信秀提出的,和涩泽宝枝子相比非常优秀的科学家。实验理论大概是通过这样那样的手术把一个人的大脑完整地移到另一个的头骨里去,这样新的人继承了前者的记忆,未尝不算是一种永生。 非常玄学的东西,我都怀疑到底有没有理论支持,还是只是骗经费的,但我确实接受了这样的手术,还吃了好多药。 结果是,那个人在我的脑海中没有留下一丝记忆。 我的开智却鼓舞了他们,南造信秀为此又获得了大批经费,开始攻克新的科学难题,和某种特殊的能力有关。 与此同时,好多孩子接受类似的手术,他们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 我愈发地珍贵。 面对40号的问题时,我一五一十地说了,除了我变聪明以外什么都没有改变。 40号松口气,但还是不高兴,他还在纠结伦理的问题。 理解他,但我不想再往深处想了,不然会吐。 我转移话题:“你有名字吗,我记得你是外来的。” 孤儿院的孩子只有编号,和小白鼠一样。而40号在成为40号之前是有父母的。 他点点头,肃穆地念出音节。 “我叫阵。” 阵? “可你明明是个外国人,为什么是日式的名字。” “还说你没有继承别人的记忆。”阵恼怒起来,“就算是突然变聪明的小孩,也不会知道这种常识!” 他翻身睡了。 交流失败。 ——忍不住偷看森雪纪的脸。 她讲述这段故事时,就像发生在另一个身上,由她转述似的,冷静的可怕。 那个可怕的实验,竟然和永生的理论不谋而合。 [违逆时光的洪流,让死者重新复生。] 柯南打了个冷颤。 森雪纪今天的打扮格外流光溢彩,二十岁的年轻女子都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可如果内里的大脑属于另一个人呢,那年龄起码也该四十些许了吧,和变小的自己一样,何尝不是种返老还童。 岛津治也还是很平静,只是在听到很多孩子都做了类似的实验时略显不快。对于女友的经历接受良好,思想准备未免太过充分。 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目光一直注视着对方,一刻也没有躲闪走神过。 那是种温柔的力量。 —— 自那晚不愉快的聊天后,我就致力于如何让阵相信我就是我,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主动来找我了。 无与伦比的天赋让他总能做出正确的判断,阵意识到现在不是纠结伦理道德恶不恶心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孤儿院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类,人类必将群居。 过够了离群索居的生活,他也很孤独。 后来我们各奔东西,若干年过去再见到他身边又多了个负责说话解闷的跟班,哪怕自己懒得动口,听别人说话也是好的,不然太可怜了。 我们俩不能常常凑到一起,涩泽宝枝子盯着我俩。阵进行的是另一个项目,也和改造人体有关,我们的实验检查不会总凑到一起,但只要诊疗床上有我们两个,手就要握在一起,攥得紧紧。 哪怕为了彼此也要活下去。 两个月后的生日,也只有我和他有生日的概念,这只不过是实验品出厂的时间,但我俩还是觉得应该庆祝一下,于是在扫雪时,我们悄悄来到了一棵水杉树下。 阵捡起一块石头递给我,然后站在树下,指挥我:“把石头贴在我的头顶上,在树皮上划一道。” 这是外面的小孩过生日时,父母年年都会做的事,他告诉我。 说话时有点高兴,又很难过。他从不,几乎很少提起他的父母,偶尔说起时都会像这样,好像雪粒灌进他的鞋子里,把脚冻得生疼,可玩得正高兴,硬着头皮说不冷。 他说着让我站在树下,也划了一道。 “以后每年都来量一量身高。”他的眼睛绿得发亮,苍白的头发和皮肤与雪地融为一体,是一棵新生的水杉树。 “正常应该有蛋糕蜡烛,还有系丝带的礼物盒。” 他不太满意这个草率的“生日”,小时候的阵就很有当老大的觉悟了,必须将小弟安排的明明白白,尽管在我心里他是我的小弟…… “你也该有个名字,代号是代号,名字是名字。” 他宣布,和若干年后以代号自称的他判若两人。 “我就叫阵,在日本我的名字就是这个。” 意思是还有别的名字,好家伙,他的名字不会有40个吧,他父母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指了指随处可见的积雪,表示我的名字就它了。 “雪,我就叫雪。” 好随便,阵嘀咕。 我俩就这样嘀嘀咕咕,互相嘲笑对方的名字很不走心,然后把字刻在树下。 [阵]、[雪] 不是40号也不是39号,而是要用汉字书写,一笔一划费好大劲才能刻上的名字。 “为了以后用名字而不是代号相称,雪,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阵看着由自己亲自刻下的汉字,一字一顿,这句话代表了我终于通过他的考验,他把我纳入他的计划中。 外来的阵,过分聪明且高傲的阵,不会允许自己死在这里。 开智后有了可与成年人比拟的思想的我,自然也不希望白白死去。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阵伸出手,四指并拢大拇指分开,横切指向我,把我的手掰出和他同样的手势,然后两只手相贴,他握住了我的,我学着他那样做,这样就变成了我更熟悉的交叠相握。 阵告诉我,这个手势代表友好,合作。 阵告诉我,按照他们国家的说法,我们的合作叫做—— 牢不可破的联盟。 第110章 风雪夜归人 风雪夜归人 * 12月23日,晴。 南造信秀结束了假期,回到远音别岳。 他是回九州岛给母亲奔丧的。尽管如此,上面只吝啬地给了他七天假期,从最北边到最南边走铁路光去就大概要三至四天,时间不够只能坐飞机。但战争年代客运机紧缺,机票也一票难求,南造信秀几乎绝望。 好在他还有涩泽宝枝子这个老同学,涩泽大小姐帮他搞来了机票。 “我只有一个要求。” 肩上绣着桔梗花的宝枝子垂着头,曾经脖子上细腻的肌肤如今暗沉下垂,可南造信秀还是不敢看,一个劲盯着桔梗花瞧。 “你去外面弄点童话书和玩具来吧,小孩子喜欢的那种。” “啊。” 南造信秀低低地叫出来。 “是给那两个孩子的吗。” 涩泽宝枝子不说话了,南造信秀知道这是默认。 “额,可是,还是当无知的羔羊比较好吧,反正他们早晚都是要死的,再说还有规定……” 南造信秀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涩泽宝枝子已经抬起头,不满的眼睛里喷出怒火。 “是的,反正都要死。”她平静地重复他的话,“大人物的一句话就能决定蝼蚁的生死,就像我因为父亲大人的一句话在山里蹉跎一辈子,我妹妹都当上祖母了,而我还在这里做挤羊奶的活。” [挤羊奶]是研究所的黑话,指将这些实验过后的无用耗材集中销毁。因为销毁一般是静脉注射**,被实验折磨后奄奄一息的实验体瘦得不成人形,四肢着地匍匐在地上,针管扎进去,护士的手按着实验体不让乱动,就像在挤羊奶,由此得名。 涩泽宝枝子的科研水平很差,只能做助手的活,她是挤羊奶的好手,从东帝大毕业后就来到了这里,每年都要杀掉上百头“羊”。 南造信秀赶紧应下,生怕惹这位大小姐不快,“好好好,我买就是了,反正是书就行吧。” 第131章 于是这天回来的路上,他的怀里揣了两本晦涩高深的哲学书籍。 他还是留了个心眼,童话书一眼就能看出服务的对象,被搜出来就不好了。哲学书还可以谎称是自己看,交到孩子的手上他们也看不懂,但在涩泽宝枝子那算交差了。 12月23日,他在假期的最后一天赶回了远音别岳,还没进门就被拦住了。 士兵将他带进地下研究中心,他对这里并不陌生,可走过几条迂回的通道后,眼前的房间他从未来过。 研究所所长就在里面等他。 士兵守在门前,他踌躇了一下,敲门而入。 不止是光头所长,还有别人,他认出其中一位是宝枝子的父亲,被印在钞票上的涩泽大实业家。他的手里牵着一个一头银发的小孩,小孩穿着高定西装,高傲的神情和涩泽宝枝子如出一辙。 除此之外,南造信秀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被挂在架子上的女人,血在地上积了一滩水,看上去已经死了。 作为科学工作者,他平静无波的眼睛和双手另许多实验品死去,但狂热的科学家认为,那些死亡都是有意义的,他不喜欢无聊的杀戮和折磨。 架子上受尽折磨,几欲气绝的女人背离了他的观念。 所长的呼唤唤醒了他的不满,南造信秀后背一凛。 “南造君,请向特派员汇报你的研究成果。” …… 外面开始下雪了。 孩子们都已睡熟,午夜是涩泽宝枝子一天唯一的休息时光,从早到晚她忙得团团转,这两年又额外多了看管39号和40号的活计,越来越不清闲。 有时也会想,一辈子守在山里有什么意思,荣光也不归她所有。这微小的雪粒一样的叛逆就被[雪]抓住了空子,潜移默化地让涩泽宝枝子向她靠拢。 拥有名字的第二年,[雪]已经很出色了。她和灵魂的适应性很好,魔鬼般的头脑用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而她平时的表现只是个有点小聪明,讨人喜欢的小孩。 她身上的变化意味着南造信秀实验的成功,大家都这么说。 涩泽宝枝子早早等在南造信秀的宿舍了,南造信秀一回来,她就急切地迎上前。 “你怎么才回来,过午夜就算违纪了。” 南造信秀顿了顿,装模作样地拂去大衣上的雪花,挥手叫宝枝子离他远点别过了寒气。 24号了,风雪夜,即便不是为了他这个人而等待,在听到上级指派的新课题后心里也暖洋洋的。 “没关系宝枝子,我早就回来了,刚才是去汇报工作耽误了时间。” 南造信秀说着把怀里的书放在桌上,“这是带给孩子们的,权当认字用吧。” 他的声音闷闷的。 涩泽宝枝子狐疑地看他。 南造信秀是典型的学者模样,身高不高,长相普通,体型瘦削,豆芽菜一般,年长后发福才多了几分男儿的气势,但在涩泽宝枝子面前他的背就没挺起来过,总是讨好的笑。 当年在帝大,大小姐从未把和她一照面就结巴的男人放在眼里。 只是后来在远音别岳这么多年,竟多了几分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的感悟,两人才熟络起来。 涩泽宝枝子别的不说,对人情绪的感知很有一套,大家族多子女的孩子都有一个狗鼻子。 她沉下脸。 “是我父亲来了吧,他找你什么事,又有新研究了。” 父亲难得来趟女儿的工作单位,却连面都不见一下。宝枝子深知父亲这个大商人逐利的德行,没有利用价值即便是儿女也会被扔掉。听说他老人如今格外宠爱三弟家的幼子,连大哥都眼红,大概这个孙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唉。” 南造信秀把刚才在地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他们想用39号实验,说之前的课题已经结束了。可39号那么宝贵,如果因为新研究死掉了,岂不是白白浪费。我说用40号好了,他们觉得还是同为女性更好些,说改天再送来一个男的。” 言语中只有对实验材料的惋惜,科学狂魔是这样的。 “而且这回催得很紧……”南造信秀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我这次回家探亲,感觉外面不太好。” 涩泽宝枝子了然,冷笑一声。 “战败都不能够,都死绝了才好呢,整个国度上上下下全都死干净。” 南造信秀不敢吭声,半响,他才说:“那个女人还活着,我说虽剥离了异能,但论控制异能的感悟还是原异能者最清楚,所以把她留下了。这是目前最紧急最机密的课题,宝枝子,他们之后可能会让你负责监管那个女人。” “还有那两个孩子,大概会脱离集体,住到地下了。他俩的价值抵得上一支海上军队,绝对不能有差池。” 众所周知,海军是最费钱最依赖资源的军种,江田岛海军兵学校的一砖一瓦都要从国外进口,为了打造一支精锐的海军,全国上下都节衣缩食。 涩泽宝枝子若有所思,“是么,那么重要啊……” “宝枝子,你要做什么。” 南造信秀开始后悔和涩泽宝枝子说那么多了。资本家出身的小姐没有享受到家族的供养,反倒为了家族的荣光躲在不可告人的地方做刽子手。她又单方面维持着和外界的联系,知道自己的兄弟姐妹各个潇洒快活,长此以往很难不心理扭曲。 之前是把不满发泄在了那些实验体上,死法五花八门,各种没有实际意义的药品实验都用在上头。这两年大概因为有了可爱伶俐的39号和40号在身边聊天解闷的缘故,她的不满开始对准自己的父亲和后面庞大的势力了。 “不,没什么。” 涩泽宝枝子理了理鬓角,微笑着说。 “下雪了,我该回去了。” —— 我和阿阵搬到了地下。 虽说不见天日,但活动空间变大了,宝枝子允许我们到处乱跑,那些研究人员突然各个变得和蔼可亲,连光头的研究所所长都喜欢抚摸阿阵的头发。 阿阵:忍辱负重。 我对阿阵说,咱俩的地位提升了,从吃肉的羊变成了解闷的狗,还有临终光怀呢。 除了例行检查以外我俩已经很久没有做奇怪的实验了,我们一致认为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最好的作证就是南造信秀,他越来越疯癫,整个人暴瘦,听说他经常几天几夜的泡在个人实验室里,连涩泽宝枝子叫他都不管用。 我之前的实验就是南造信秀主持的,所以一有关于他的风声传出来,犹如惊弓之鸟。 阿阵没理我,他在看书。 《纯粹理性批判》,我读完书名就把它丢到床底下了。 涩泽宝枝子还拿来一本破字典,让我们对照着识字。我不需要这个,我生而知之,所以绞尽脑汁读书的人只有阿阵。 难为他看得下去。 即便能把一本书从头背到尾,我也不想多思考一下。 这天早上醒来,闹钟指向七点。地下没有日光,能分辨时间的只有钟表。阿阵早就醒了,还在捧着书看。 他那么喜欢,哪天带他偷溜进图书室吧,我想。 按理说我们是不允许识字的,是涩泽宝枝子被我蛊惑后偷偷拿来了书。 他正在看第38页,已经看得很快了,阿阵很聪明识字也快。反正无聊,我挤在床上和他一起,顺便给他解释某句话的含义。 阿阵并不领情,翠绿的眼睛小猫一样警惕,说:“你果然不是小孩。” 我无辜地看着他,“这是大脑告诉我的,只能说明我比你聪明。” 阿阵重重地叹了口气。 ——“等一下。”柯南举手,偷感极重地在手臂边露出一个小脑瓜,“冒昧地问一下,森小姐您的年龄是?” “23啊。”森雪纪说。 岛津治也闷笑一声,两人对视,似乎有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柯南挠了挠头。 —— 时光如水,当我第一次在地下过生日的一个月后,涩泽宝枝子告诉我外面的积雪开化了,乍暖还寒的季节,忍冬花在盛放,我们已经一年没有回到地上,看一看阳光。 这一年,我依旧在做例行的检查,而阿阵的实验开始启动了。他每次被送回来时都气息奄奄,我真的以为他要死了,神奇的是五天,最多七天,他就奇迹般的康复,身体恢复如初。 白瞎我头两次以为他要挂了哭哭啼啼地背天主教悼词。 他的实验应该是改造人体,增强体力恢复力之类的吧。 属于我的实验还没有到来,感觉就在等死。 那本书被翻到了122页,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夜,我俩照例读书,却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 “这,这书里夹了别的文章,是错印吗。” 我捏了捏纸张,“不是,是有人把文章刻进书里的。” 这个办法有点像从前的西洋传教士为了躲避幕府的追捕坚持传教,把教义印刷在邸报的缝隙之间,一有新选组的武士出没就假装大声读报一样。 第132章 我俩对这篇特殊的文章起了兴趣,比思考形而上学不行退学有意思多了,我还记得那篇文章的名字叫《在外地主》。 “我知道这篇文章,爸爸妈妈提起过。” “啊。” 这是阿阵第一次提起他的父母。 他没什么表情,表现得已经很自然了,继续说:“爸爸妈妈是战士,为了理想来到这里潜伏到某个组织里,然后死掉的。不知道杀死他们的组织是谁。” “他们说,根本没有组织可言,组织只是乌鸦的一片黑羽,我们脚下的土地就是一只报丧的乌鸦。” “我要和我的父母一样,离开这里,成为一名战士。” 阿阵斩钉截铁。 我沉默。 ——《在外地主》,革命者小林多喜二所著反映佃农抗租斗争的小说,小林多喜二本人早已在战争年代过世。 毫不费力地,柯南从自己百科全书的大脑里调取了资料。 怪不得要印在其他书里宣传,在那个年代。 连柯南都有点难过了,在战争结束后,就在几年之前,代表[阿阵]的父母所奋斗的理想国度轰然倒塌。 如果阿阵活着,他甚至还是亲历者,目睹了令父母献身的事业化为泡影。 柯南开始犹豫不决。 他之前已经对[阿阵]的人选有了猜测,现在解开阿阵的身份后,怎么也想不通会和他心中的人选联系在一起,那样太可怕,太戏剧了。 组织,乌鸦,这样的形容也让他不安。 —— 我们俩安静地看完文章,然后用煤油灯滴的蜡油把书烧掉了。 涩泽宝枝子不可能把夹带私货的书交给我们,只能是她没有好好检查就送过来,但若是哪天被发现可就完了。 我们刚把书烧得灰飞烟灭,光头所长就打开了寝房的门。 他对屋子里燃烧的味道和我俩僵硬的表情视若无睹,对我说: “39号,该你上场了。” 他对一个实验体命令时竟然用了敬语,郑重的语气让人不安。 我意识到这是一个空前绝后的实验,是前所未有,把整个研究中心都动员起来的实验,以至于让所长亲自登门。 四肢僵硬,不听使唤地向门外走去,我要迎接属于我的命运了。 一年下来我和阿阵已经把地下地图倒背如流,还没来得及计划逃跑,刀就先落下来了。 磨磨蹭蹭走到门口—— “你!” 回头,阿阵憋红了脸,大声地又重复了一遍,“你!” 不能叫名字,我们没有名字。不能叫号码,那是屈辱非人的代号。 “你。” 他又重复了一遍,绿眸波光粼粼。 我再也忍受不了,转身飞奔抱紧了他。 护士说外面已经春暖花开,一派万物复苏的景象,可我们俩却感觉不到,我们只知道地下好冷好冷,只能更用力地抱紧彼此取暖。 孤独又孤单的两个小孩。 只有我们两个,陪伴彼此那么多年。 ——森雪纪说着,不自觉双臂抱紧了自己。 “好冷啊。”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冷的意识了。 那个寒冷的春天什么时候过去的都忘记了,只记得那天两个小孩没出息流泪的样子,分开时脸颊上的泪痕都不知道是谁的。 太宰治上前拥抱了森雪纪。 过了许久,女人的头才靠在他的肩上。 “对不起。”太宰治说。 “对不起。” 不该让你回忆的。 “不会,很温馨的回忆啊。”森雪纪说着瑟缩一下,“很温暖,我躺在手术台上时,还觉得好温暖。” —— 南造信秀越来越喜欢待在他的个人实验室了。 如今实验室里不只有他,还有那个本该死掉的女人。 剥离异能的那一刻,异能竟然攻击了主人,好在是在最后关头,没有死掉。 她的异能变成石头储存在南造信秀的实验室里,被保险柜保护着。 南造信秀在意的不是这个,诚然他对这个实验又厌恶又期待,分离异能将异能注入另一个人体这个天才设想太符合他的胃口了,所以他要小心再*小心地做好前期准备工作,在正式给39号移植异能时先用其他实验体练练手, 和女人聊天也是必要的,要了解异能的构造,他没有异能只有智慧的大脑,要好好理解才行。 但不知怎的,当女人谈起另一个危险的话题时,他没有通知士兵,施以惩戒。 可能是那天半死的女人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了吧,还有涩泽宝枝子的缘故。 涩泽宝枝子有一次来给南造信秀送饭时听到了女人的声音,饶有兴趣的聊了几句之后,农民的女儿和资本家的女儿就差“把酒言欢”了。 真乱来。 宝枝子对父亲的恨意这么强了么。 为了给宝枝子打掩护,南造信秀硬着头皮听了几天。那个气息奄奄每天要靠营养液活下来的女人,还吊在架子上的女人一说起理想滔滔不绝,充满活力。 “真想看看忍冬花啊,忍冬花又叫鸳鸯藤,双花,我的名字就叫双花。” 她说。 南造信秀的手动了动,想明天就从路边采一株来。 他忘了他不该对实验对象产生怜悯,没人会对小白鼠怜悯。 和涩泽宝枝子说后,当天午夜宝枝子就带着花进了地下实验室。 难能可贵的想要帮助别人的心情,所以迫不及待地夜里就带着花来了,想象着女人容光焕发的样子,在夜里叩响了门。 人已经死了,本就油尽灯枯。 女人死去的第二天,南造信秀取出异能晶石,宣布实验开始。 在冬季被确立的课题,直到第二年的暮春才正式启动。 [忍冬计划] 果然忍过了冬天。 12月23日那天没下成的雪,在这一天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第111章 死者可以生 死者可以生 * 9月1日,晴。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以至于我的记忆磁盘存储不了全部内容只能将枝梢末节的事物清理掉,即便如此这一年乃至两年的时间在我生命中的比重比得上神话中价值连城的金羊毛。我指的是在某些人眼中,“我”存在的意义,要比“森雪纪”或者“夕闻朝露”有用的多。 那也确实是混乱又瑰丽,危险又幸福的一年。 绕过人生中的第一个平安夜,将时间拉长至北海道凉爽的夏季和秋季,我和阿阵惊讶地发现地下研究中心无处不在的看守消失了,曾经熟悉的面孔一个个离开,着装统一训练有素的东方人换成了各色人种云集,会聚众在墙根抽烟的家伙。阿阵很不安,说他们是“雇佣兵”,不是好东西。 这种简单粗暴的理解应该是复述当年父母的解释。 涩泽宝枝子那段时间的心情很不好,她脸上没有了笑容,还会大声吼我,她已经很久没那么做了。没过多久负责看管我和阿阵的护士换成了另一个陌生的外国女人,叫玛格丽特。她很凶,真的把我们当成实验的动物看待,不巧我们已经是大孩子了,我的意思是我和阿阵迎来了叛逆期,所以我们不听她的话,开始夜里躲过监控到处游荡,给玛格丽特增添不必要的工作量,于是她更讨厌我们。 我在孤儿院被虐待的往事都是在和玛格丽特斗智斗勇时发生的,开智前的事记忆不深刻,开智后涩泽宝枝子除了天天变着法在实验上折腾我,生活上的照顾还是很周到的,玛格丽特是实验和生活的双重压迫。我算是明白了《在外地主》里的农民为什么要反抗了,再不反抗就死了。 除了玛格丽特和雇佣兵以外,还有很多事在那一年改变。 我在生日那天第一次接受[忍冬计划]的实验,实验失败了,我差点被冻死。 据阿阵后来回忆,我当时眉毛都是白的,和雪人一样。他都以为没救了,结结巴巴地背我前两次为他念的悼词。 不信教的战士虔诚地跪在地上,给躺在床上的伙伴在胸口画十字。他背得很慢很慢,我听出他是在回忆下一个单词。可当时的场景肃穆地就像在西斯廷大教堂里,所有人都高抬起头欣赏米开朗琪罗历时五年画好的《创世纪》,宏伟而壮美的壁画凡人只能仰望。而阿阵垂目着,用基督平和而宁静的神态目睹门徒们吃完了《最后的晚餐》。 我和他的最后一句话是,等我回来吃晚饭。 最后晚饭也没吃上,因为我是第二天中午才醒的。 之后就是一次次的实验,不仅我,连主持实验的南造信秀都筋疲力尽,有时他的神情真让人害怕。换大脑都没问题,只是让身体里多个功能就那么难,从无到有的认识堪比阿拉伯数字里多了一个零。 那时还是涩泽宝枝子在看管我,有一次半夜从睡梦中醒来,她就坐在我的床边。 她把手搭在被子上,长而粗糙的手抵着我的脖子,就在那一刻,我醒了。 第133章 我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南造信秀。 有什么怨恨能让两人联手杀死宝贵的实验体呢,我无瑕细想,阴冷的地下室里,宝枝子的手也是冷的,不能让她用我的体温取暖。 “宝枝子,宝枝子,我心里想你你就来了,你最近怎么不来看我。” ……之后就不多赘述了,有点恶心。 那晚之后,涩泽宝枝子就被调走,我和阿阵被越来越多的陌生人包围。一次突破玛格丽特的封锁,我和阿阵误打误撞找到了宝枝子的宿舍。 “请让我回家吧,父亲,我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战争都结束了不是吗。” “就算您和那位先生合作开始新的实验,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明白了,我会余生都为涩泽的荣耀服务的。替我向侄儿问好,感谢他的异能,不然凭我这个不争气的姑姑涩泽家一点立足之都没有了。” 她无不讽刺道。 阿阵掐住我的胳膊,捂住我的嘴,带我悄悄溜走了。 回到寝房,刚好赶上玛格丽特的搜捕。我们熟练的装睡,听她在门口咒骂早晚要送我们上路,我和阿阵对视一眼,兴奋的难以自持。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战争结束了,所以之前装备齐整的防守撤走了,他们是官方派来的人。如今的新守备来自涩泽家和另一个家族,涩泽家远不及那个家族的势力,所以涩泽宝枝子的地位下降。她想回家,父亲却不欢迎她。 在被调走之前她想杀掉我,算不算一种泄愤呢,她对研究中心和父亲的决定很不满。而南造信秀竟然默认她的做法,在耗尽心血的实验和女人之间选择了女人。 真是有趣啊。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和阿阵竟然获准回到地上了。 研究方向发生了改变,我和阿阵这种为强化战斗力而进行的实验被放置了,南造信秀又有了新的课题。 但是,被放置在我体内的晶石没有取出来,阿阵的身体不用在进行实验,体能已经比其他孩子强很多了。 我们能逃出去的。 只要我激发晶石内的异能力的话,听他们说,那是非常强大的异能。 ——森雪纪轻轻推开了岛津治也,回忆道。 她似乎在有意避免和岛津治也接触。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森雪纪一点都不感到疲累,口齿清楚的似乎这个腹稿在她心里盘桓了好多天,就等着有人提问。 她无疑是优秀的小说家,柯南认为她措词中有粉饰太平的嫌疑。比如涩泽宝枝子和父亲通话时,口中的“那位先生”。既然是不满敌对的关系,又是和父亲聊天,用不着用语焉不详的代称,称呼姓氏更符合涩泽宝枝子当时的心情,所以只能是森雪纪故意隐去了。 还有阿阵,如果说文字能看出作者的偏爱的话,那森雪纪的偏袒毫无遮掩。 柯南微妙地感觉到,她故意提起那么多次“阿阵”,是因为自己。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是异能力。” —— 什么是异能力,这同样是曾困扰我的问题。 南造信秀在一次次的实验失败后压力巨大,对我说,你就不能努力让自己控制它吗。 但我根本感受不到“它”的存在,除了被冻死的时候。 南造信秀意识到和实验体发牢骚是无用的,转而又投入到研究中。这时他疯子科学家的特性就体现出来了,我拥有人的意识,理解什么叫兔死狐悲,所以后来他干脆叫我在实验室里看其他实验体们一个个死去,然后告诉我,因为我的失职才会让我的同类死去。 “那个女人死了,你的同类们也死了,这还不能勾起你的斗志么,难道你不愤怒不想反抗,只有异能的力量才能让你反抗我。” 他反反复复这样说。 真是噩梦般的经历。 时至今日,我有时还会做这个梦。 好在没过多久我和这个课题都被放弃了,我和阿阵回到了地上,回到了孩子们之间,回到了涩泽宝枝子的身边。 我听见新的孩子们管她叫妈妈。 太恶心了。 那些可怜的小羊羔,根本不知道这个单词的含义,他们没有思想,光滑的大脑不理解为什么叫这个词宝枝子会高兴,但只要宝枝子高兴他们就不用吃难吃的沙丁鱼碎了,所以大家都叫她“妈妈”。 恶心,太恶心了。 涩泽宝枝子彻底没了心气,她开始消极怠工,开始给人生找新乐子,比如养宠物,听宠物叫自己妈妈。 她没有再穿绣桔梗花的白服,开始化妆,穿**鞋,还有花花绿绿的裙子,开始和南造信秀交往,在一般人退休的年纪。 顺带一提,因为在我的实验上受挫,新所长不信任南造信秀的能力,他被下放了。 那真是我一生中度过的,最好的一个秋天。 我和阿阵,涩泽宝枝子和南造信秀,我们成了孤儿院的透明人,没有人约束我们,只要不潜逃就行。他俩开始正式教我们读书,悄悄地,为了打发时间。 即便如此,我和阿阵还是恨他们。 怎么会不恨呢,我们可不是只会喊妈妈的小孩。 阿阵说,他有妈妈,他妈妈就是我妈妈,我说谢谢你这份心但大可不必啊。 除此之外,他俩热衷给我们讲故事。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夕阳西斜,我们坐在后山杨树边的落叶旁,南造信秀和我说起那个女人,异能原本的主人。 南造信秀不会讲故事,他聊天时就像实验报告一样平淡无趣,还需要涩泽宝枝子在旁边润色,那个女人的故事就在他俩一唱一和间讲完了。 讲完后,涩泽宝枝子期待地问我和阿阵:“你俩有什么感想吗。” 什么感想,不敢有感想,担心是钓鱼执法。 我低着头不出声,反倒是阿阵开口了。 他有时很冷静有时又很冲动,我就担心这一点,所以听出来那个女人的身份后就一直掐他手心,但阿阵还是开口了。 他拥有我一直缺乏的勇气。 “死得好,她一定也这么想,我猜异能攻击主人就是她本人下得令。” 阿阵翻翻眼皮,绿色的眼瞳在周围凋零枯黄的树叶中无比显眼。 宝枝子反驳:“怎么会呢,谁会想死。” “怎么不会,只有你们会苟且偷生,被排挤也要报团取暖,而我一直在做随时可能死去的事。虽然通向死亡的实验是你们带给我的,但我乐意至极,如果我的死让敌人的目的无法达成的话,那真是死得其所。” “所以,别再问她为什么没有被激发异能了,异能早就因为主人的死而死去了。” 那一刻,我们都被他的从容和豪言壮语震住了。 阿阵接着说: “拥有这样的同伴,我感到骄傲。” 他就这样看着两个弱小的大人,凌厉的视线让他们无处躲藏。 他俩一定在想,一个生活在孤儿院的小孩怎么会有这样的意识呢,只有我知道阿阵心里的这团火已经燃烧了太久太久,他们都以为阿阵年龄小忘记了父母,可有些人天生就是出类拔萃、与众不同。 我心头一动,熟悉的冷意传至四肢,也跟着咄咄逼问。 “把伟大的故事讲给我们听,我接受你们也想成为我们的同伴的请求了。” 接下来的一幕,在外人看来应该是既滑稽又惊悚的。 两个年过半百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的惊讶和恐惧让外人以为坐在他们对面的孩子是什么洪水猛兽。 女人死死掐住男人的胳膊,嘴唇微动,半晌,他俩一齐站了起来。 南造信秀喃喃:“你们已经是成人的思维了,我的实验是成功的。” “这就是成人吗,不如说是你们一直在玩过家家。” 我说。 我的话似乎更让他们畏惧了,让他们意识到,那个大脑交换实验也是错误的,我生来如此。 两个天生的怪物,比实验后的产物更可怕。 先冷静下来的人是涩泽宝枝子,但她的嗓子也变了调,她低声下气地说: “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两位的吗。” 在她眼中同样燃烧着,对人生不满的火焰。 ——“怎么到现在还没说到异能,就快了。”森雪纪快活地说道。 岛津治也:“也许我可以和他解释。” 森雪纪摇摇头,“还是我俩有共同语言,按照阿阵说的,他也算合格的小白鼠了,我要帮他理解[新人]使用异能的原理。” 在柯南的视角里,嘀嘀咕咕的两人一会儿看他一眼哄笑一阵,只觉后背发凉。 —— 就在收服涩泽宝枝子和南造信秀的当晚,我降服了异能。 异能有点像电影中的超能力,但有思想的它和异能者是共生关系,所以异能者必须驾驭它,让它顺从你的本能。 如果是先天的异能者就不用思考那么多了,对于像我这种后天习得的人,有这份感悟很有必要。 第134章 多亏阿阵给我的灵感,我当时说,我想要活下去,我活下去的信念和你原主人求死的信念是一样的。你无法阻止主人死掉,也不能让我放弃求生的本能。 再说,阿阵还在床前磨刀霍霍呢,你不可能打败他,因为我是他的同伴,为了给我报仇他将不计代价。 他严阵以待,平心静气站在我的床前,和那天以为我死掉了时那么冷静克制,拿刀的手稳得如笔直的秒针。 “别怕,如果你死掉时它从你体内冲出来,我就杀了它,因为它伤害了我的伙伴。” 把《悲惨世界》的书页撕下来做成纸刀的阿阵如是说。 天生的送葬人。 都知道对异能恐吓不起作用,但这是我们的决心,决心我一定要活下来。 因为我还没有见到他。 我不能死。 第112章 你好吗,我很好 你好吗,我很好 * 12月24日,小雪。 研究重启。 我再次躺在手术台上,巨大的白炽灯照得人眼泪直流,主持实验的南造信秀脱下手套替我擦干了眼泪,然后把麻醉面罩盖在我的脸上。 多年后我作为实习医生面对病人时,他们远胜我此刻的弱小不安,我也学着南造信秀替他们擦干眼泪。 这是我从他身上唯一学到的东西。 夺得研究中心管理权的那位大人物突发奇想,又重启了关于异能的研究,我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我真的恨透了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他们的一个眼神一个暗示身后就有无数手下前仆后继,嗷嗷叫着执行主人的命令,层层转达下压力压在我的身上,而我甚至和他们素不相识。同时,阿阵的存在也引起了他的注意。听玛格丽特说,过完圣诞节就要把他送去给大人“见见”。 全世界都在催促着我们快跑,快跑。 24日的傍晚,第256次分离异能与人体结合实验宣告失败。 我从昏迷中醒来,竟然还在实验室里,四周空无一人。 这不太寻常,一般来说我现在不是在房间接受阿阵别扭的照顾就是被众人包围,一管一管的往外抽血,护士在一边记录。 地砖冰冷,但如今的我对零下的温度感知不太敏锐,还要靠阿阵提醒才能适宜的增添衣物,他曾严肃地警告我:再这样下去,很容易被人看出来我已经和异能相融合了。 事实上除了他以外无人看出,我对我的演技有信心,只是对相熟的人不设防而已。后来遇到许多人,他们对我不知冷热的习性友善地理解为,她出身北海道,比较抗冻。 考虑到当时和我相熟的人只有阿阵,自然也只有他发现我小小的不寻常。 哪怕实验室就我一个人,我也会夸张地踮着脚说好冷好冷,一溜小跑准备打开门,所以说阿阵的担忧根本无从谈起,没有人比我更擅长伪装。 擅长伪装的我就这么跑到门下,恰恰听到南造信秀在和一个人说话——但什么都没听到,南造信秀就回来了。 “所长您看,她现在还被冻得半死,这个实验根本就是无用的,异能不可能移植。” 南造信秀指着已经躺在床上的我。 他说完,一股烟味从他的身后窜出来,刺鼻得人想咳嗽。 果然,一个陌生的,一听就是老头的人咳嗽起来。 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后,我感觉老头比我更需要躺在床上。 “没用就杀掉,组织不留无用的人。” 他冷冷地说完这句话,又补了一句。 “我说的不是她,是你。能在几百次实验中活下来的孩子本身就不寻常,圣诞节后我要带她走。” 好了,如果说之前南造信秀对听从两个小孩的指令心有戚戚的话,现在我们彻底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很满意那个老头的帮忙。 回到我和阿阵的房间,我依旧闭着眼,我装昏迷的把戏很有一套,自然无人看出。阿阵还没有回来,我索性一直“晕着”等他。 等待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大致的计划路线想好了,等阿阵回来讨论补充一下当晚就可以施行。这也是我们讨论多次的结果,新所长铁了心要当好一个孤儿院院长,让试管出生的孩子确信自己是蒙恩的孤儿,要在平安夜举行大型的欢度圣诞活动,这一天防守最松懈最容易得手。 初生牛犊不怕虎,我自认已经完全掌握了孤儿院和地下研究中心的运行规律,只要小心一点就可以。 不过其中还有一个变量,就是我的异能。 虽说我们能和平共处,但和轻小说男主必备的随身老爷爷简直天壤之别,所以计划没有把它考虑在内。 如果它能听命于我,那就好办多了。 每个人都这么想,连阿阵也说你要得到力量,只有我深深地怜悯着它,劝一个异能死了主人后立刻服务另一个主人,就和劝还没过完头七的寡妇再嫁一样离谱。唯独我能感受到它的伤心,所以我对异能的要求仅仅是不要再折磨我想着逃出去而已,因为我死后还会有别人做你的新主人。 反正我也不喜欢异能力,我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就能过得很好。 我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把整个孤儿院的人耍得团团转,逃之夭夭,不是讽刺至极、痛快至极吗。 我把这些心声向阿阵倾诉时,阿阵不屑地表示,他更喜欢火力覆盖一个不留的作案方式,并表示我这个人少了点冲劲。他毫不怀疑要不是孤儿院太不做人天天变着法用实验折磨我,哪怕我开了智也会让自己当天真的小羊羔,某一天在护士的针管下毫无忧愁地死去。 等我离开孤儿院后,必然隐姓埋名庸庸碌碌过一生。 我和阿阵的不和从这一刻就埋下了,他说得很对,我就是得过且过无比懒散的人,我如今也在过这样的人生。我很满意我的生活,代价是和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分道扬镳。 但在那时,共同利益大于矛盾,我和阿阵很快握手言和。 就这样把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三遍达到“万无一失”的程度,又思考了下人与人,人与异能的哲学问题,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阿阵还没有回来。 我意识到事情不对,阿阵出事了。 —— 在关键处停了下来,森雪纪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 —— 我从地上的孤儿院一直跑到了地下,当时是十九点三刻,孤儿院空空荡荡,孩子们跟着涩泽宝枝子去地下检查身体,整座孤儿院只有走廊亮着两三盏煤油灯,就和前两天旅馆的走廊一样。白墙脱落的墙皮就像女生化妆淋了雨后脱掉的粉底,我跑累了手扶在墙上,一蹭就是一手的灰。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来不及了。 自从换了幕后的资助人,孤儿院就从单纯的研究机构变成了培养猎犬的后院,幕后人希望得到更多强壮精悍的暴徒,兼之对他本人的绝对忠诚服从。这座礼堂就是新所长奉命建成的,每到节日都把我们这群孩子召集起来唱诗,感谢幕后人的慷慨“收养”了我们,后来干脆变成了每日固定节目,好在他洗脑的时间一般都在晚饭前后,那时我和阿阵还在实验室里出不来。 阿阵的研究成果让他们看到了有利可图,多次的临床试验说明他对一般的疾病乃至外伤都能很快滴复原,于是更多的实验体注射了那种药剂,与此同时阿阵也要承担更大剂量的痛苦,就像那个在我床前的老人所说,能在这么多次实验中活下来的孩子本身就很难得,要带去给大人看看。 如此难得的实验体,终于要死了么。 来到地下,广播一刻不停地放着赞歌,一墙之隔我听到比我小得多的孩子甜甜地对护士说圣诞快乐,有什么好快乐的,他恐怕连这个冬天都挺不过去。 [神啊,我曾求告你,你必应允我。] 涩泽宝枝子,涩泽宝枝子在哪里,她一定知道阿阵去哪了。 “宝枝子!” “呀,39号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刚结束手术吗。” 涩泽宝枝子刚好带着一队孩子从分诊室出来,我差点把她扑倒。宝枝子接住我,她干枯水井的眼瞳闪烁着泉水,我一看到心都凉了。 “40,40号去哪了。” 死掉的实验体统一在后山销毁。 宝枝子说。 ——森雪纪说着,一脚踹翻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冰雕。 那是一个女人,年轻的面容姣好,从面部轮廓骨骼走势还能看出西方人的痕迹,想必就是玛格丽特了。 “我从小就知道我与众不同。” 森雪纪说:“比如说,我永远是一个群体中最狠得下心的那个,没用的家伙都会被我抛下。” 一直避免的局面,一直刻意压制的打心底生出的冷酷,都在同伴死去的那一刻灰飞烟灭了。 仿佛她的仁爱之心,和之前反复强调自己喜欢庸俗单调的生活,都是为了演给别人看的,她心理包袱严重,必要向重视的人表达“我过得很好”,观众消失了也没有表演的心情,这时毁灭世界也不在话下。 第135章 太宰治爱死了她的性格,因为他确信自己就是森雪纪心中为数不多的观众中的一个,vip席的。 “你要报复他们。”柯南说。 显而易见地,看看这些冰雕和雪人。 森雪纪无所谓地点头承认了。 “当知道阿阵死了后,我首先想到的不是替他收尸,而是之前的计划不能浪费,改改还能用。” —— 我攥着涩泽宝枝子的袖子,似乎有个嘲笑的笑声从心口穿过,呼呼地响。 很冷,还以为我又回到了手术台上。 我心态调整的很快,无非是逃跑的人从两个变成了一个,还更省事了,只是我要知道阿阵的死因。 涩泽宝枝子拉着我选了一条僻静没有看守的路,声音压得低低地:“39号,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这个研究所马上要废弃了……” 这座研究中心马上要废弃了,到时所长会带着重要的研究人员和实验体离开,其他人都会死在今晚的礼堂里。 “只有你和信秀,还有他们的人员撤出,其他人都留在这,包括我。” 涩泽宝枝子说:“我被彻底放弃了,因为我没用。” 按理说应该安慰她,但我的情商也有不在线的时候,我追问:“一个不留?所有人?” “40号的实验有很强的副作用,最近两天才发现,而因为之前在40号临床的成功,所有实验体都注射了这类药剂。也就是说,今天死掉的40号就是未来的他们,所以没有把他们带走的必要。” 呼出的都是白烟,抬抬手赫然发现手背呈乌紫色,冻裂的血管在薄薄的一层皮下肆意流动着。 [他们围困我的脚步,要把我们推倒在地。] 头顶的广播一刻不停地唱着。 我抖抖身子,地下的温度是恒温的25度,为什么我会这么冷。 “40号是使用过量药剂死的吗。” “不,还没注射完全的,突然就开始暴走,束缚带都被挣脱了,然后大口大口的吐血,死掉。” 更冷了,不知道是异能还是心理原因。 涩泽宝枝子叹口气,略过这个话题不提,言语中竟然有股甜蜜的味道。 “这是信秀告诉我的,他在和所长争取带我一起走。” 有就是说,只有一无所知的一般研究者和护士,还有这些实验体会死喽,好不公平。 大概她的心中真的充满痛苦和爱意,把心盛得满满当当,才会向人倾诉,溢出来一些。 但我没心思听。 我甚至开始迁怒她竟然这么快将阿阵抛之脑后,陷入她年过半百的少女恋爱中,尽管我清楚她对我和40号没有过多的感情,但我就是恨她,她迟到的幸福吵到我了。 我现在有杀死她的能力了,就在刚刚。 ——“你能控制异能了?”柯南敏锐地问。 “对。”森雪纪点头。 “它听到了我的呼唤,和她主人不一样的,注入了恨与杀戮的决心,这是它所需要的。” 讽刺的是,南造信秀告诉我,那个女人说她的异能是为了保护才存在的。 —— 我做出将所有人永久地留在礼堂的决定,这个孤儿院没有一个活人,从今往后都不会有,实验体都注射了阿阵的药物,活不成了。 一旦作出决定,就要执行。 [主啊,求你起来,用你的刀救护我命,脱离恶人。] 我和涩泽宝枝子进行了最后一段对话,和她说我不逃走了,我会去礼堂等待死亡,因为我的同伴在等我。她信以为真,真的带我来了。 大概把我和阿阵的关系当成亡命小鸳鸯了,有点恶心。 走进礼堂,满身烟味的所长大笑着拥抱我,告诉我今夜的礼堂有好戏看,让我和他一起坐在高台的主位上。 手动了动,有点想念寒冬腊月的雪天。 我已经没有出过门了。 再没有扫雪活动安排给我和阿阵,也不允许出去放风,我们只能待在房间或者地下,曾经最讨厌冻掉耳朵的气温都成了记忆里虚无缥缈的雾,只有偶尔在异能的作用下才能感受到那份寒冷。 他们应该也很久没有见识到雪了吧,外面下雪了吗,我不知道。 《出埃及记》里说,神令摩西把手放在怀里,待拿出来,手上竟长了麻风病,变得和雪一样洁白,再抽出,就治好了。倘若埃及人不相信摩西的话,就这般如此他们展现神的威严,代表神至高无上的权威和审判。凭新所长对唱诗的喜爱,想必是位虔诚的教徒,定能理解我的心意。 我想让大家和我一起,感受神对充满罪恶的远音别岳,对这座孤儿院和研究中心,降下如对埃及那般的惩罚。 我对所长说:“能把您的手给我吗,我刚学了父亲这个词,还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欣然同意。 现在轮到我展示[神]的威严了。 只能握住他两根手指头,但已经足够了。源源不断的冷意从身体中散出,等他发现状况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想抽回他的手,用力一挣,两根手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地一声。 他看看地上惨白青色的手指,又看看鲜血冷凝不曾流动的手掌,惨叫一声。 才这点出息啊。 “我如您所愿掌握了异能,您不高兴吗。” 只是就是一场当方面的神罚了。 枪支对我不管用,只要空气中的湿度足够,一点点水汽都足以让异能在空气中发挥作用,我试验了几次后就做得很好,子弹在空中停滞,掉下来。 我想,再没有人比我更擅长利用异能了,它在我手里能把力量发挥到极致。 阿阵说得多,比我把逼到一定份上,我会一直得过且过。比如他的死,就彻彻底底激发我全部的潜能了。 等把礼堂了结,我就可以顺着之前计划的小道离开,那条道路直通后山的远音别岳,是实验室处理废弃品的地方,阿阵应该就在那个地方。 我要找到他,带他一起离开。 红色的礼堂燃烧着冰蓝色的火焰,以我为中心从礼堂的高台一步步向外走去,摩西分开红海。 玛格丽特的位置最靠近礼堂的大门,她第一个跳起来要跑,当然不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结果我还没动手,不知躲在哪里的涩泽宝枝子竟然一脚踹开她,拉着南造信秀头也不回地逃之夭夭了。 临走前还合上了门。 “玛格丽特,你要去哪,刚刚你还说,你和我们这些即将报废的废物不一样,马上就要回东京了呢。” “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玛格丽特是唯二由我亲手了结的,我觉得她该感到荣幸。 就是如此,整个礼堂都被我变成雪中乐园了。 [显示你的慈爱来拯救我,依傍你我能躲避仇敌。] —— 干巴巴地讲述,可以听出森雪纪在极力避免血腥的部分,不过效果甚微。她回忆的再简略,看看这冰封的礼堂就知道那是多可怕的地狱之景了。 柯南默不作声往礼堂的深处走去,果然找到了一尊缺了二指的雕像。 森雪纪走过来,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感觉要不是气氛不对她都想拍两张纪念照了。 “好了,这里的故事讲完了,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撵不上格拉斯了,南造信秀撑*不了多久。” 差点忘了正事。 赶紧跟在森雪纪的后头,三人再没有说话,沉默地赶路。 森雪纪对地下的地图烂熟于心多年都不曾忘,穿过一个办公室内的小门,猫着腰钻了大概五分钟的羊肠小道后,格拉斯吵吵嚷嚷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们身后。 “好了,不要动,接下来的事就让我的小伙伴来处理吧。” 太宰治福至心灵:“他就守在出口?” 森雪纪点点头,“只要在这个死过一次的地方他才狠得下心彻底和组织决裂。” 柯南听得脸都绿了,“不会真的我想的那个人吧。” 森雪纪一脸同情:“对,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眼前黑了又黑,但过去的苦难不代表他就可以当杀手砂人了,工藤新一将这一点分得很清。 “我还要接着听,后来你是怎么找到他,和他一起逃走的。” “哦,那我就接着讲吧。” 看了眼三观重组中的柯南,森雪纪决定接下来给阿阵拉回一点同情分。 —— 我从礼堂出来时,已经不知道时间了。 还有看守没有进入礼堂,他们看到我大摇大摆也不躲开监控在走廊乱跑,大声呵斥我。这时该干什么,一个个撂倒太麻烦了,于是整个地下都被我的异能覆盖。 突然掌握强大力量的感觉太美好,我有点滥用了,很容易出岔子。 很快就到了处理废弃物的地方。 如你们所见,那是一个滑梯。把铁门打开,里面的滑梯大概呈70度角,废弃物往下一抛顺着滑梯直接就滑到了山外。可能在内里感觉不出来,其实研究中心基本把山都挖空了,滑梯的位置相当于最高处,人迹罕至的地方,任何废弃物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变成了森林的养料。 第136章 这也是我和阿阵讨论出的潜逃最佳场所。滑梯通道的直径很小,只有小孩能穿过,而且不容易发现。 放心,我不叫你们走这条路,是南造信秀一定会带格拉斯来这,让格拉斯想办法穿过这条路,然后尽头的山外就是阿阵。我和阿阵一致认为,不让宾加看一看他的脸就太可惜了,我们就是这么恶趣味。 当年少的我从滑梯滑下来时,长达三米的黑漆漆的通道能让我把这辈子的事都回忆一遍。原本一起滑滑梯的是两个人,如今只剩我一个,掌握力量的兴奋在暗无天日的通道中消失殆尽,我后知后觉地哭了起来。 如果滑到最后看到的是阿阵的脸怎么办呢,踩到他怎么办,所以我双脚用力朝上,想着这样就不会踩到他。 然后摔得屁股痛。 我出来了。 外面在下雪。 漆黑的夜,原始森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我身后的滑梯伪装成枯树木头的形状,被我压在身下的一个个人形躯体硬硬的,有些残缺不全。 被熊吃了。 应该很冷,但我感觉不到冷。 我忙着从叠罗汉的尸体中找到阿阵。 原来每天都有那么多实验体被消耗丢掉,他们叠了一层又一层,以至于熊都不好好吃饭了,到处都是残缺的四肢。 阿阵不会的。 我很快就挖到了他。 所有人身上都穿着面口袋一样的袍子,我自己也是,要在毫无光亮的黑夜中找到人不是见容易事,好在我对他的脸足够了解。摸了一张又一张陌生的,残缺的脸,我终于找到他了。 “阿阵,阿阵。” 把人拖到空地上,我拍着他的脸喊,把头脸上的积雪都拍掉。 “阿阵,我们逃出来了。” 这是自由的味道,你闻到了吗,连雪的味道都和孤儿院空地上的不一样。 “阿阵,你还好吗,你快回答我。” “求求你阿阵,求求你,哪怕[嗯]一下也行啊,我不能再失去了,我不能连你也失去了。” 还是没有声音,可我分明能摸到他青紫色的血管在额头上跳动,像死鱼摆尾。 脸颊上的水冻住了。 手也是肿的,热热的发烫,我想第二天早上一看,一定十指都开裂了。 “阿阵。” 我彻底死了心,把他放回雪地上,准备用我的异能埋葬他。 手放在脸上时,温冷的气体吹在手心上,是雪不安地浮动。 少年睁开眼,空濛的绿色从指缝间露出来,我差一点就要发动异能了。 “嗯……,我很好。” 他说。 [我必在公正中得见你的面,已心满意足。] 第113章 四时知我,我不知时 四时知我,我不知时 * 12月25日,大雪。 阿阵还活着,作为出色的实验体,他抗住了凶猛的药效,活下来了。 但身体虚弱。 正常情况下应该把病号转移到山洞里再生个火什么的,但夜里冬天的山上什么都没有,捡回来的树枝不能自燃,无法取暖。 在我们原本的计划里,生火用的打火机自然也准备了,但听到阿阵死掉的消息就热血上头什么都顾不上了,冒冒失失地砂人放冰后逃了出来,什么也没带。 “你真是,没有我什么都做不成的废物啊。” 我抹了一把他头发上的飘雪,“是是,你能站起来吗,我们赶紧下山吧,山下或许有居民。” 暴风雪也越来越强了。 我背起他,十岁出头的小少年正是脸皮薄的时候,和泥鳅一样滑不溜丢,被我拍了两下巴掌老实了。 我背着他,在没过我膝盖的雪地里艰难行走。银发和黑发混在一起,他双手扼住我的脖子,渐渐后颈处一片湿意。 “你很强。” “嗯?” 阿阵却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好害怕那个时候,我知道我马上要死了。原来我也会怕死,我讨厌弱小的自己。” “怕死不是很正常吗。”我不理解。 阿阵反驳:“但是我不能一直弱小下去,我要变得比所有人都强,强到可以掌握他们的生死。” 这算变相的应激反应吗,因为命运生死掌握在别人手里,所以要成为别人生死的人。 “小孩真麻烦,我们可是好不容易逃出来了诶,想点开心的事。” 我掂了掂背上的他。 “没什么开心的。”阿阵还是那么扫兴,他一准在想自己太弱早早退场,留我一人帅气地大杀四方心里别扭呢。他不习惯成为被保护,被留在后方的人。 算了,不理他。 走了十分钟,才一百米不到。暴风雪来临时是找不到避风的方向的,四面八方都是扑面而来的寒风,我们俩穿着单薄,我倒还好,担心阿阵坚持不住。有心想走快一点,可我高估了自己的体能,不想让阿阵听出呼吸间的异样,只能慢慢走。 可是,还是有点,坚持不住了。 我慢慢跪在地上,背在身后支撑阿阵身体的手慢慢松开,不可抑制的前倾倒下。 “yuki,yuki!” 口鼻都被雪掩埋时,首先是凉津津的冷扑在脸上,然后是……没有然后了,我被阿阵粗暴地提了起来,他力气大的出奇。 我们跪坐着抱成一团,耳边山谷中呼啸的轰鸣。 阿阵冷得牙齿都在打颤,绿眼警惕地环视四周,狰狞的龇牙咧嘴,好像随时准备暴起撕咬什么东西的野狼,他那么弱小,入夜的雪山里空无一物都能把他吓死。 我不能再拖累他了。 “阿阵,鉴于我快死了不知道能不能运气好转生成人类,万一变成小猫小狗怎么办,所以我要向你交代遗言了。” “你会习惯这种事的,你早就经历过不是吗,想成为悬在别人头上的刀也会听到许多遗言的,我在对你进行脱敏治疗。” 阿阵贴在我的耳边怒吼:“有说那么多字的力气倒是站起来啊,给我起来,再坚持一下。” 我也想坚持一下,但是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场无法停歇的暴风雪好像是我造成的。 我对异能的命令是,掩埋这里的一切。 异能该不会把我俩也埋了,吧。 它又不听我的话了,我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和我排斥异能一样,它也排斥着我,听话地服从命令只因为杀戮的对象是害死原主人的人,如今我是死是活它才不在意呢。 那就这样吧,摆烂吧,我死了你就是自由了。 万一我死了,暴风雪就停止了呢,阿阵就能活下来了。 比起远在天边的人,还是眼前的同伴比较重要。 虽然我很想再见他一面。 拽拽阿阵的头发示意他认真听,我郑重地说: “阿阵,当你以后遇到一位卷毛大帅哥,一位池面中的池面,一定要帮我告诉他。” 努力翻转身体朝上仰望星空,可除了遮天蔽日的树木和雪山什么都看不到。 好可惜,一点美丽的景色都记录不下来,白活了。 “告诉他,我就是为了他,诞生在世上的。” —— “咦,雪纪那时就能未卜先知未来会有一个池面男朋友了吗。” 太宰治夸张地喊道,双手捂嘴活像一个听到闺蜜八卦的女高中生。 如果能把他眉宇间翻滚的恶意和痴念一块盖住就更像普通的高中生了。 森雪纪淡定道: “是啊,因为我是颜控,小时候就靠长大找个大帅哥当男朋友坚持下来的呢。” 太宰治不依不饶:“那为什么要加限定词卷毛呢。” “因为我的xp是卷毛。” “……真是滴水不漏啊,我的女朋友。” 特意强调了一下定语,非常小心眼呢。 正说着,格拉斯和南造信秀过来了。南造信秀果真说只有“滑梯”这一条路可走,格拉斯自然不信,暴躁地给了他一枪。 柯南当即就要出去阻拦,被森雪纪拦下来。 “于心不忍?他的实验害死了好多人哦,想想是不是痛快多了。” 柯南直接把森雪纪甩开了,一脸的不赞同,澄澈的眼睛让人汗颜。 “那也应该由法律审判他,我追求的是公正的正义。” 围观柯南和格拉斯周旋,太宰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森雪纪的身后,吐气如兰扑在后脑勺上,又阴森森地。 “我有个问题,南造信秀和涩泽宝枝子是怎么逃出去的。” “涩泽宝枝子早就联系了偷渡船,她是大小姐嘛。” “虽然他俩后来选择帮助我们,但只是一点枝梢末节上的,远远比不上他们的罪过,所以我并不在意他们的生死。” 太宰治警告地把手搭在森雪纪的肩上,平时吊儿郎当,处理问题时靠谱的可怕。 “既然偷渡逃走了,又为什么会回来开一家温泉旅馆呢。雪纪,你没有说实话。” 第137章 一点都不好糊弄,不知道男人为了家庭的和谐应该睁只眼闭只眼吗。 那就听她把故事讲完吧。 —— 阿阵还在尽职尽责地当人体大衣,努力张开秀气的胳膊力图把冰冷的世界和他的同伴隔绝开,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他太弱了。 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说: “你死了,我就去找他们复仇,就和你知道我死了时一样。” 可他自己都快冻成了石像。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终于离开了吃人的地狱,就要死在这里么。 我们相互依偎着,已经没有了取暖的用意,只是为了感受彼此存在而抱着,不然一个人死掉多可怕。 四肢早就没了知觉,脸颊却越来越烫,变成不正常的红润。据说被冻死的人会面带微笑,可能因为天国和雪国一样都是白色的,以为升上天堂才会如此安逸吧。 阿阵喃喃着,他还没有放弃。 “yuki,你还没有看到忍冬花,再不好好控制你的能力的话,花就被冻死了。” 奇怪,我明明没和他说过我喜欢的花,他是怎么发现的。 “花,还没到开花的季节呢,雪停了也看不到啊,不如想想男人,可恶为什么你不是黑发方便我联想啊。”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阿阵安静地蹭了蹭我,竟然没生气。 他要死了,我也要死了。 有点不甘心呢,若现在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就能轻轻松松下山,去追寻幻影。 好冷,想变暖和。 就在这时,奇迹般的,雪停了。 一直困扰我的寒冷从体内退去,把头埋在阿阵怀里时,熟悉又陌生的温暖渐渐把我包裹住。 困扰了我一年的寒症不治而愈。 融融的热火从心底一直燃烧到指尖,和我相拥的阿阵燎得叫了一下,从昏昏沉沉的死意中醒来了。 “怎么回事。” 他看着头顶冒烟的我问。 暖和,太暖和了,刹那间由冬入夏,我热得嗓子冒烟,吃了口雪才好点。 “原来异能不是无情的制冰机器啊。” [异能力四时知我] 根据异能力者的心情随意调节温度,想冷就冷想热就热,轻松达成夏天吹空调冬天烤暖炉的成就,实属居家旅行必备之首选。 “之前只能感受到冷,是因为我和原主人的心情都不美丽么,好随便啊。” “切,早点想通不就好了。” 阿阵拍拍衣服上的残雪站起来,恢复正常人体温后他的身体素质立竿见影地变好,应该是实验的作用让他体内的代谢运转变快了。 “起来吧,抓紧赶路。” 他伸出手拉我起来。 “等等,”我动动耳朵,“好像有声音从山上传来。” 轰隆隆,轰隆隆。 大地震动,紧接着一块硕大的雪块突兀地掉下来,仿佛是出征时的斥候身后跟着千军万马,滚滚雪尘遮天蔽日从山上纷纷而下。 是雪崩。 不知道和我忽冷忽热的异能是否有关系,竟然发生雪崩了。 “快跑!” 来不及细想,我们手拉着手朝山下跑去,阿阵一边跑一边喊: “你能不能控制好你的异能,别一惊一乍!” “我控制不住啊!” 快跑,快跑,阿阵的速度早已超过同龄人跑步的界限,我在他手中就是只牵住线的风筝。 身后的雪崩离我们越来越近了,阿阵再次加快速度,我几乎脚不沾地。这一夜忙忙碌碌,直到临近天亮都没有停下。 天快亮了。 雪崩将遥远天边的太阳放大,罩得整座山亮如白昼,它就认准了我们俩,无数雪粒打在我们的后背上。 但是我好想笑。 一夜的崩溃复仇逃亡后终于对生命有了实感,我和阿阵,我们活下来了,我们离开孤儿院了。 雪崩时的轰鸣如雷声追着人打,要非常大声才能听到对方的话,还要注意不要让声音共振引发更大的雪灾。 但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我们能逃出去的,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我大声说: “阿阵,这就是自由啊,这就是我们追寻的自由。” “在如此广阔的场地能跑能跳,再没有人能约束我们了!” “我们是自由的。” 阿阵同样大笑着,很快少年少女变成了雪山下的两个小点。 “对,我们自由了。” —— 格拉斯慌不择路,从滑梯跳了下去。 我拉住准备往下跳的柯南,“回去吧,阿阵在滑梯外面,不会放过他的。” “我要见那个男人。” 小孩固执地很,他已经无限趋近真相,侦探自然要刨根问底。 “他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见你呢。” 我蹲下默默柯南的头。 “我不会替他说好话,阿阵一开始绝不是为了试炼你才让你遭逢大变,只是你顽强地活了下来并视他为敌人准备绝地反击,他才注意到了你,能追查到组织目前最深的秘密,全因你的能力。” “不过,你现在还太弱小了,等再强大些才能和他对话。放心吧,阿阵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我也不会干涉他的命运,所以小侦探你要加油哦。” 柯南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犀利提问: “你的意思是他会和组织的其他人一起入狱吗,我会努力的。” 真是了不得的年轻人,怪不得会选中他作为“银色子弹”。 我们顺着来时路回到了温泉旅馆,南造信秀因为失血过多死掉了。 他和涩泽宝枝子偷渡,几年后又辗转回国,在小樽隐姓埋名生活,恰巧遇到了回乡祭祖的小林先生,和陪伴他一起的我。 我自然认出了他们,他们竟然也认出了小林先生。 “有一位女性的实验者和我提起过您,所以一下就认出来了。”南造信秀这样说。 或许是迟来的良心不安,或许是别的原因,总之他们簇拥在了小林先生之间,听他的调遣。 等待在合适的时机死去,迎接最后的命运。 为了被他们害死的孩子。 阿阵联系我,说怀疑组织就是当年和涩泽一起资助地下研究所的幕后主使时,我就命令他们俩在孤儿院的遗址上开一家温泉旅馆,守株待兔。 又过了一段时间,阿阵说组织派人调查孤儿院事件了。 他用最危险的,在新书签售会上露脸的形式和我见面,但什么情报也没传递,传递情报的还是小林先生寄来的“读者来信”。 我意识到,他是有点难过的,所以才会来找我,看一看他的同伴,坚定复仇的信念。 毕竟知道组织是幕后之前,他是真心热爱供他栖身的组织,毕竟在组织里生活那么多年,听说boss对他不错。 所以我让他守在滑梯的出口,当年他被丢弃的地方,我找到他的地方。 我会帮他为复仇的火焰添一把柴。 …… 12月25日,圣诞节。 连绵将近一个星期的暴雪终于停了,清扫路面后,警察终于赶来到这座死亡率近一半的温泉旅馆。 然后简单粗暴地把凶手定为失踪的德国人马尔库斯施密特,这正是我们所希望的,不存在的凶手杀了不该存在的人。 道别饱睡一顿的毛利先生和小兰,还有眉头紧锁的柯南,我和太宰治踏上了回横滨的旅程。 美好的圣诞节都在血色阴谋中度过了,太宰治竟然接受良好,说实话我都准备好接受各种丧权辱国的条约了,他这么安静这么体贴,我真有点不习惯。 总觉得在酝酿什么,自顾自地生气,可每次问起来都是:我没有啊,我很好。 下车回横滨,回到我阔别已久的小窝,忙碌了这么久终于能歇歇了,我躺—— 被太宰治抓住,按在沙发上。 他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关于委托的事了。” “雪纪难道你忘了吗,来北海道前你说有个委托交给我,还说不着急,旅游完再说。” 啊,我还真忘了。 第114章 和我在这里沉沦 和我在这里沉沦 * 我早就把“委托”的事忘得干干净净,在雪山被太宰治吻得晕晕乎乎的时候。 太宰治真是个小气鬼。 驾驶着租车回到斜里町后,把车子还回去后,我们又来到了那家偶遇格拉斯的小酒馆喝酒。 这回太宰治敞开了喝,根本没有理会我,推杯交盏来点小情调什么的,叫了一盘毛豆一盘炙烤秋刀鱼后自饮自酌起来。 “我呀,接收委托和结束委托后都会喝一杯。酒下肚”他夸张地打了个酒嗝,眯起眼睛像只昏昏欲睡的大猫,“就觉得活下来的意义又多了一条。” 现编出来的理由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为了避免两个醉鬼醉死在路边的悲剧,我没有喝,担任了女招待的工作负责斟酒,还表演了一手调鸡尾酒的绝活。 第138章 “哇,好棒。” 配合地海豹鼓掌。 依然是靠窗边正对着雪山的位置,这次没有扫兴的坏人,只有我和太宰治两个人。他靠在我的肩上,清明的眼中是见证我九死一生的雪山,嘴里念叨着不知所谓的呓语。我夹一块鱼肉放到他嘴里,他看都没看就登登嚼了,有股无声的依赖在里面。 如果格拉斯还活着,他就会发现此时我的面孔和那天在车上太宰治靠着我睡觉时一样温柔。 我来之不易的,拼命争取的幸福。 异能力自觉发动,又在太宰治的作用下无声无息地解除了。 太宰治适时地扭过头,“嗯,雪纪刚才想用异能是吗。” 一边说一边自觉退后,给恋人留出发挥的空间。 真是,太宰治已经把语言的艺术百分百试探勘察练成被动技能了吧,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我现在很幸福,所以让酒馆变得更温暖而已,感觉屋子的暖气供暖不足呢。 冷酷地把太宰治的头按在肩上,命令:“继续靠。” “哎呀,雪纪好霸总~” 扭捏了几下后继续自饮自酌了。 我:…… 他这副语焉不详等人猜的性格真的很不好,明明就是想问更多我和阿阵逃跑后的细节嘛,明明就是在吃醋但又唾弃自己怎么能小心眼到这种程度,连生死与共的朋友都看不顺眼,然后自暴自弃自我厌恶只能借酒浇愁……啊哪怕是读宰宝具的我也被这细腻的心思震撼了,太宰治你没长嘴吗。 这回我绝对不要主动告知他了,绝对不要。 我掏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开始研究《巨塔将倾》的第二册剧情。 离开荒凉的远音别岳,进入城区后手机终于有了信号。太宰治的手机响个不停,听他插科打诨国木田君的怒吼时,我和山田先生也取得了联系。 他想提前第二册的交稿时间。 山田美妙编辑对这本书寄予厚望,希望我能在年中完成三册的全出版,这样就能在年末向文学奖送审了。 没有了芥川奖、直木奖这些名号,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文学奖”的名字,听起来一点人文内涵都没有。 不过有了奖项我就是真正的“作家”了,更不用说奖金也是一大笔钱,而已如果拿到奖项,关于《巨塔将倾》的讨论也会增多,指向我真正想让人们看到的东西。 我和山田先生心照不宣,所以他一定让我尽快出版拿到奖项才行。 这就意味着我又要加班加点的工作了,可写作也不是加班就能做出成绩的工作,只能随时随地的思考,随时随地的记录,我的记事本用了好多页。 手里的记事本突然被抽出。 “雪纪的本子和之前的那个好像。”他指的是三浦春雪小时候用的那个,细细翻了一遍没觉出异常后放在掌心旋转,问:“是统一在文具店批发来的吗。” “不是,这个是我捡来的。” “捡来的?” 这就要从我和阿阵出逃后说起了,我鼓起嘴不出声,太宰治等了半响也没等到我回话,悻悻地:“你不说就算了。” 就、算、了 记事本被太宰治推了回去,两个手肘离的远远的,唯一的牵连就是记事本。异能不能隔山打牛,于是雪下得痛痛快快。 现在太宰治知道[四时知我]的原理了,发现外面的雪呼呼地吹,一下一下砸着玻璃,太宰治转过来愕然地看着我,表情就像头一次知道人类八十岁就会死的,不知世事的精灵。 呸,装什么大尾巴狼。 送上门的关心女友的机会都不用,自顾自地小心眼,活该以后被报复。 心里委屈起来。 在这个地方,这个盛满回忆的地方,有好多话想和他说,但为什么每次都要我起头啊,好烦,我才不上赶着呢。 外边的雪更大了。 “完全就是张心情晴雨表嘛。”太宰治小声说,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 我别过头不理他,现在讨好我,晚了。 “诶,雪纪。”太宰治的情商忽高忽低,譬如现在他就决定抛弃自己的情商,不要脸地凑上来,戳戳我鼓起来的脸。 见我不理他,太宰治自顾自地说下去,一点都没有刚才醉人的模样。 “雪纪在生气吗,还是难过,我想和你一起分担,就像你和小伙伴分享实验的痛苦一样。我啊,听的时候突然有点责怪自己呢。” 他停了停,见我没有接茬的意思,自然而然地说下去。 “我离开家时,犹豫过是往南走还是往北走,但是北面太冷了,所以走到函馆就南下了。我听你讲故事时就想,要是我再继续向北前进就好了,就能早点遇到你了。” 早点相遇…… “还没消气吗。”太宰治叹道,无奈地抓抓头发。 “人家可是好不容易忍着羞耻说出心里话的,真的一点反应都不给吗,我想听女朋友扑在我怀里嘤嘤嘤。说,死鬼你为什么不来啊,知不知道我走到你面前耗费了多少年的时间,要是你迈出那一步事情不就简单多了吗,这样。” 抽走被我攥得皱皱巴巴的记事本,双手捧住我的脸,迫使我的眼中只能看到他眼中我的倒影。 不想看到自己抽鼻子的丑态,视线朝太宰治身上转移,惊讶地发现他竟然也鼻头红肿。太宰治声音很好听,现在更是,他用温柔又慎重的语气说: “非常抱歉,雪纪,我该早点来的,作为你的恋人。” “所以,请对你不称职的男朋友发泄你的痛苦,毫无顾忌地哭出来吧。” 喧闹的酒馆里,不会有人听见。 沾了水的睫毛忽闪两下,太宰治身后的灯光就模糊不清了。 头靠在男朋友的肩上,终于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来北海道找我呢。 —— 抽抽噎噎地把剩下的酒喝完了。 非常丢脸的,喝了大半瓶的太宰治没醉,我的酒意上来了,还想再喝,被太宰治拦住往旅店走。 “我们去山上吧。” “啊。” 太宰治傻了。 我重复:“我们去山上吧。” 太宰治这个人,要想体贴的对待恋人绝对能做得让人感觉舒舒服服,哪怕他不赞同我重回伤心地,也会低眉顺眼的答应,以我此刻的心情为重,也不怕把人惯坏了。 我又想哭了。 两个人的体能都不算差,很快就走到了雪山的山脚再往上的位置。我停下了脚步,好累,不知道当年我是怎么从山顶出溜到山脚的。 “再往上就不去了,太远了。” 太宰治明显松口气,走近把我的大衣合拢好。 在这就足够了。 眼前是万丈雪山,脚下是人间灯火,我们在天与地相连的唯一通道,可距离天地都有相当长的距离,在这里,无人知晓我们的话语,是独属于我们的天地。 是只有我和太宰治两个人的雪山。 我牵着太宰治的手,指向一条通往山顶的路。 “当年我和阿阵就是这么一路跑下来的,连滚带爬特别难看。我俩搀扶着走进山脚下的一家便利店,从便利店偷了食物和水,还有记事本和笔。” “不知道为什么会拿纸笔,就是觉得应该快点把记忆里的一切记录下来,不然大脑的自我防御机制会督促我慢慢忘记的,我不想忘记,我要把孤儿院里的一切都牢牢记住,等着公诸于世的那一天。” “所以记事本对我的意义非同一般。我相信只要我记下来了,就一定能实现这个愿望。” 清冽的眼睛直视太宰治,我轻声问:“我回答的清楚吗。” “……清楚,很清楚。” 被我深爱的脸在夜色中模糊不清,太宰治应该觉得冷,他可不像我有异能加持,可他的风衣还敞着怀,明明记得给我扣好扣子。 被拥在怀里时,清晰地感受到他被冻得瑟瑟发抖,牙齿都打着颤。 “还记得我的委托吗。” 他点点头。 “我的委托就是,陪我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吧,待到你感冒为止。” 作为你来晚了的惩罚。 —— “所以我不是已经结束对你的委托了吗。”我问。 扯了一张纸巾,真的冻感冒了的太宰治大言不惭道:“最近侦探社开业大酬宾,委托买一赠一。” 什么鬼。 我想了想,说:“那就让我给侦探社的各位做个采访吧,写小说用的着。” 正好名正言顺的接触这群异能者。 第115章 i人拒绝废档结局 i人拒绝废档结局 * 我对我的工作没有太多热情,只是受某人的认可[你能够成为优秀的小说家],并且这个职业满足我足不出户就有钱拿的心愿,才一直坚持下来。 不过,我的工作态度可是非常认真的。 于是我认真准备了伴手礼,准备送给侦探社的大家,让他们多说点有意思的内容丰富我的写作素材。 第139章 手作的棉花糖、奢牌钢笔、保养刀剑的油膏、高中生中超有人气的化妆品……就在我清点礼物时,太宰治哼哼唧唧起来。 “明明我还没有收到过雪纪的礼物。”难以想象一个大男人猫在沙发里时又香又软,真想给他带个头箍。太宰治:“怎么可以给不相干的人准备送礼呢,我都没这个待遇。” “我就是你的礼物呀。” 太宰治的脸色空白一瞬。 “……可恶啊,怎么会有人面无表情地说出令人心动的话。”太宰治锤墙。 这家伙真是正经不过三天就会原形毕露,还以为把北海道的事宜报告给武侦社后会正经几天思考一下,现在看来是把问题全部抛给同僚了。 嘛,就算太宰治亲自接管[委托],也就是头脑风暴几分钟然后任性地全交给部下,让大家一头雾水地顺着似有若无的指令行动,直到得到可喜的结果,才恍然大悟原本背后是他在操控。 这点倒是和我的心意,懒得动手亲力亲为,只指引一个大概的方向。但我的问题是,和历练多年的太宰治不同,我还不能游刃有余地把控局势,极易造成有心人钻空子的不良局面,最终功亏一篑。 所以这次我长心眼了,没有甩手掌柜的实力那就亲力亲为,我要勇闯侦探社! 忙着给每件礼品用油纸包好,忽视了需要爱人一刻不停地注视维持存在感的,嘴上说讨厌狗狗但和狗狗一样围着主人转圈的太宰治,被他一爪子拍掉了桌上的剪刀。 “话说后天就是元日了呢,一月一日。” “嗯。” 所以在假期之前要见到社长。 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秀气的眉毛蹙成一团又欲盖弥彰地松开,太宰治满不在乎地滚到沙发的另一头,神情幽怨。 好粘人。 他不甘心地又问: “元日一般都做什么呢,初诣?” “没有这个习惯,而且人好多,还是待在家吧。” “好。” …… “没啦?就这,你跟说的话就只有这点了吗,得到了就不珍惜的屑女人。” 太宰治哈气。 我头痛地捂住脑袋。 经过了长达一星期你侬*我侬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尊享二人世界后,太宰治再也无法忍受回归正常社会后他的女友把心思精力放在工作和人情往来等一系列的事,占有欲强的可怕。 不过太宰治谋定而后动,在作出[小黑屋复刻版]的事之前,他会先试探下我的心意。 真是的,就没有别的联络感情的方式了吗,对小黑屋的钟爱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对他再包容的我都忍不住吐槽。 这次小黑屋的范围会扩大吧,从字面意义上的屋子变为整个城市,就和留在横滨的其他异能力者一样,从来去自由的自由人变为异能特务科名单上的一员。 所以一开始我才不愿意暴露异能啊,都怪太宰治,抱着[把森雪纪变成和他一样存在]的打算,又是**又是甜言蜜语,将我拖进了无止境的深渊中。 早就被拖进深渊的我,和浑然不知我就在下面接着他的太宰治,毫无默契地开始下一场对话。 太宰治最先发起攻击。 “难道你就没什么庆祝节日的点子吗,这可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诶。” “所以,应该由你来主持新年第一天的行程啊。” “啊。” 猝不及防地被打断了,失去舆论高地的太宰治龟缩在沙发缝隙间,抱枕举在胸前,似乎明白我要反击了。 直觉很优秀呢。 我:“恋人间准备各种节日的礼物很正常吧,我就不要圣诞节的了,元日的呢,元日后马上就是情人节了,情人节后是我的生日,我的生日同时也是咱们的恋爱一周年纪念日礼物要双份,生日和纪念日后就是白色情人节,白色情人节后还有……” 我:“这些礼物你都准备好了吗,离元日还有一天时间。” 太宰治:宇宙猫猫头jpg. “不是,说了那么多,那你的礼物呢,情人节不该是女生给男生,然后白色情人节男生再回礼吗。” “对哦,那算你少送一份礼物好了。” 太宰治抓狂:“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女人得到了你就不珍惜开始敷衍我了对不对,屑!” 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屑啊。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了之后,对方一点都不心虚,见我终于处理好了礼品包装袋,剪刀也放归,太宰治吸吸鼻子,扭扭捏捏地贴上来,双手环住我的脖子。 啊,这熟悉的窒息感,这熟悉的前奏。 果然,被迫和他脸贴着脸,浅尝辄止的亲吻后然后那张漂亮脸蛋下移、下移,终于抵达最初满足人类口腹之欲之处,也是他最钟爱的部位。 舌头不知饥饱地舔舐着,好像真期盼着在他婴儿般的索取下能分泌出供人食用的汁水,手指难耐地抓住太宰治的头发往后扯,他顺从地停了下来,仰头一笑,漂亮极了。 “雪纪,我想……” “不,你不想,我今晚还要工作。” 我如梦初醒,一把推开男友,直奔书房。 临走前不忘给被推倒在地,受刺激过大而大脑放空的男友一个安抚性地吻。 “乖,等我工作忙完了就来找你。” —— 摊开记事本,对照之前的灵感记录一一复写在文档,再将灵感中的几句话扩充为某个场景,把它塞进大纲,修改大纲中的时间轴和事件表,开始写作。 大纲起到的是给编辑审阅的作用,真正写的都是灵感扩充的内容。 这种直觉系、体验派的写作手法优点是高潮迭起,缺点是灵感用完容易烂尾断更。 到现在都没收到差评,完全是因为出版社钱给的太多了,我比较有职业道德。 感谢我的记事本,救我于水火之中。 我爱惜地抚摸着它。 记事本需要各种迷人的故事,只有我可以满足它。停工这段时间只记录灵感没有生成故事,太耽误事了,从现在起我要全力把新连载写完。 …… 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了,揉揉跪坐在榻榻米上肿痛的腿,我想出去倒杯浓茶继续挑灯夜战。 多亏了最近变得良好的夜视能力,不然真发现不了沙发上的一团黑影。 “治君,你没睡觉啊。” 黑暗中我的男友抬起头,他和白天一样蜷在沙发的小角落里,高大的男人此时的肩膀却那么瘦小,我见犹怜。 太宰治神情郁郁的,望向我时毫不掩饰心中的迷茫,有点奇怪。 “我以为你只是说着玩,没想到你真的对着电脑打了一天的字。” 我无语:“那还能有假,我超级热爱工作的。” 不对,我说这话是不是有点太假了,我一直都是个拖稿到死线前一个星期才开始赶工的懒人啊。果然,太宰治轻巧地从沙发上跳下来,他之前双手抱腿缩在沙发里面,灵巧的动作就像听到主人召唤的猫。 猫直立前腿,拍拍我的脑袋。 “雪纪,你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能让太宰治出声询问的问句,就不是问句,只是得到答案后礼貌性地提示[我已经完全掌握了你的动向],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后手吧。 对恋人太了解也不好,譬如我现在就绞尽脑汁地想要蒙混过关。 “嗯,不是不相信你啦,而是眼下的工作只能由我来完成,等我忙完这一阵就陪你好吗。” “因为之前在温泉旅馆耽误了太多时间对吗,如果不是我接下宣传单的话,孤儿院的应该是你的同伴独立解决才对,你还有别的工作要做,现在不得不赶工。” ……谜语人为什么不谜语人了。 少见的单刀直入,我意识到太宰治好像生气了,他静静站在那,犹如一滩流动的黄金,但没有人敢把石油抓在手心吧。 我沉默。 从温泉旅馆开始,费心营造的热恋气氛破坏地彻底,是我的问题吗,还是太宰治太敏锐。 一定是横滨的问题,如果它和北海道的知床半岛一样人烟稀少冰雪覆盖,就没有那么多让人劳心劳神的事了,我和太宰治能自由自在的在一起。 我还是那么不喜欢横滨。 在我走神的时候,太宰治已经调整好心态,再次亲密地将我揽在怀中。 被石油包裹住了,要窒息了。 浓稠的石油是由大量死去的动植物遗体堆积在湖泊成为淤泥,再通过高温高压的恶劣环境发生神奇的化学反应形成的,所以所谓流动的黄金不过是尸山尸海的另一个形体罢了。 被太宰治抱住时,温柔的触碰藏在血腥的肃杀之下,真奇怪他是怎么做到在万丈高崖分出一块石头为小花遮风挡雨的。故意将杀意暴露本该是让人警惕性拉满的事,可我竟感觉到了别扭的关心和体贴,像是一般男性提气吸肚子像女生展示肱二头肌那样,“秀肌肉”本身就是求偶的一种表现嘛。 第140章 低头、埋脸、抱。 做一朵被石头呵护的花吧。 “说到同伴。”太宰治的声音逐渐危险,“到现在都没有和能够和雪纪分担过去十年回忆的人正式见上一面问候一声,真是可惜。” 不,不可惜,这个就免了。 不要什么醋都吃啊。 努力掰回话题的我绞尽脑汁。 “我觉得我最近的表现很正常,你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是吗,明明急切的不得了,到了让人难以忽视的地步。” 我昨天还去见了纯子你不要骗我,她还说我似乎出去度蜜月了一趟生活质量大大提高,打算好好享受生活竟然能陪她玩上一整天呢。 “那是因为邀约的人是纯子,雪纪。虽然一直嘴硬说对纯子也不是出于百分百的真心结交,行动却很明显的偏爱她呢。” 听太宰治娓娓道来,磁性而清越的嗓音叫人昏昏欲睡。我本来就不是意志力多顽强的人,刚结束工作正是最放松的时刻,加上抱着我说话的人是我的恋人,很快我就卸下了防备,头一点一点。 “那么我假设,在你的[推算]里,纯子的未来不是很明朗。”! 骤然惊醒。 抬起头正对上他平静含笑的双眸,和平时一般无二的俊秀面孔,却远胜石油的美丽和血腥。 太宰治真是可怕的敌人。 当他全心全意对付某个人时,那真是那个人的不幸。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呢,女友贴心的隐瞒想让男友少受累但对方已经发出组队邀请了呀。 我撒娇地抱怨: “真是的,为什么唯独瞒不过你。” 快把身上的石油味洗洗吧,脏死了。 太宰治又装成听不懂话的智障,除了捧脸嘬嘬嘬再无任何实质性举动。 “因为我一直注视着你啊,雪纪。” 狂热的、病态的、不知是石油还是岩浆的液体从眼中和他身体的每个毛孔中流淌出来,他用沾满黑色的液体的手捧着我的脸,肆意亲吻着。 “你以为你能待在我身边那么久是为什么,在我们还没有真正阐明心意之前。” 黑色的液体已经将他英挺的鼻子遮去了,站在我面前的是完完全全由原油接管的身体。 裤脚滴答滴答淌着水,弄湿了地板。 太宰治说: “你所有的动作言语,一个眼神一个注目,都在我的头脑中拆分解构,仔细分析,得出和你相处的最佳模式,就和打游戏时跳出的选项一样,我总能选到好感度最高的选项。” “目前我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爱不释手,并不希望它变成废档。” 抬手将眼前的原油抹去,露出一双黑暗中格外明丽的眼睛,虽然黑色液体依然顺着额发滑落,落到了我的肩上。 很快我就被他彻底污染、同化了。 被弄脏后就不用担心区分彼此心灵的事了,我们是一样的。 牵起太宰治的手放在我的脸上,我说: “不会的,治君,不会变成废档的。” 这正是我一直努力的事。 第116章 送i人礼物吧(加更) 送i人礼物吧 * 将礼物一一送出后,我熟练地拿出录音笔和记事本,向侦探社的成员们收集素材。 首先发言的是伊藤开司。 “好久不见雪纪!你和太宰君那么久没回来我还以为你俩私奔了呢。啊,说起让人印象深刻的委托或案件的话,应该是上周找回委托人遗失的家传宝石的任务,我还以为有宝石的地方就能见见大名鼎鼎的怪盗基德呢,结果追查下来宝石竟然被一家地下拍卖行拍卖。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宝石从另一个人手中抢回来,嘿嘿钱当然是委托人出的。” “说起和那个人的拍卖追逐战可太令人兴奋了,委托人给我的基金差点就不够了,还好我赌了一把,那个人没有再跟拍。” 然后是难为情的中岛敦,在我鼓励的眼神下他放下了捏着刘海的手。 “最近比较印象深刻的委托应该是和镜花和芥川一起的那次。我们去销毁存放在码头仓库的走私热武器,没想到当晚本该撤退的走私团伙竟然还在仓库里,芥川说正好一块解决了,于是我们都使出了各自的异能。没什么大碍,不过人数太多有点浪费时间。” “好像和之前情报里走私团伙的人数对不上,应该是雇佣了本地的帮派吧。” 最后是靠谱的国木田独步先生,手里捏着记事本让我顿生同好之情,他说话前先瞪了眼太宰治。 “森小姐想收集素材的话我还真有一个,就前两天发生的事,如果太宰治按时回来的话这个任务原本是我和他一起做的。起来,太宰,如果你想在森小姐面前保留一点脸面的话。” “抱歉,我继续了。那是个追查杀人犯的任务,之前并没有确切情报犯人是异能力者,因为对方过于凶残连杀三名幼童没有留下痕迹,警方一筹莫展才转交侦探社处理。追查到犯人后才发觉他是依靠特殊的异能将血迹凶器抹除警方才全无头绪,虽然不知为何他唯独留下了尸体,大概是想引人注目吧,总之我最后用异能将他绳之以法了。……住口太宰治!我没有夸耀自己的意思!” 我啪地合上记事本,心满意足道: “谢谢大家提供的素材,我会努力创作出受读者喜爱的作品的。” 接下来接受“采访”的人就是社长了。 路过正在吃手作棉花糖和雪花酥的江户川乱步时,绿眼睛侦探在嚼嚼嚼时抽空和我说了一句话。 “你的本子很有意思,名侦探看到你并没有在上面写多少字,全记下来了吗。” 我微笑点头。 “嗯,都记住并且整理归纳好,马上就能得出结论了。” 我和太宰治相携走进社长办公室,见到分庭抗礼般坐在一起的两人,其中一位友善地朝我和太宰治打了招呼,我俩顿时一阵恶寒。 太宰治把我挡在身后,“哇,真是好大的场面呢。” 我默默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是纯子向您汇报我的状态不是很好么。” 还有太宰治一回横滨就向侦探社和**打小报告的关系吧,所以纯子第二天就马不停蹄地约我出门了。 森鸥外微笑:“梅津寺小姐很关心你,还拜托我一定不要因为你有异能就提防你。” 纯子,大好人。 社长福泽先生是位刚硬的男性,鉴于上次和他见面是我和太宰治在燃烧的船上接吻跳海被他逮个正着,我不敢和他搭话。 好在福泽先生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他说话的风格是硬邦邦的直来直去。 “森小姐,我们已经从太宰君处了解了您的遭遇,我深表遗憾。除此之外,我们还想了解关于您和小林先生以及您同伴的更多内容。” 来了来了,所以我一开始并不想和他们成为并肩作战的合作者。 他们一定是以横滨的利益为先的,这恰恰是我最不满的地方。 在尝试过没有更好解决异能力者和横滨的办法后,只能捏着鼻子维持现状了。 突然好累,我的斗志转瞬即逝,让一个精力不济的i人反复琢磨一件大事的未来走向太折磨人了,可怜的是这还关乎着恋人的未来,所以不得不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严格把控。 为什么太宰治不能接受我磅礴自私的爱呢,换位思考下我要忍受爱人心中的no.1不是我而是一个城市……真的让人无语凝噎。 “啊,关于先生我不想多说什么,老师一直在为他的理想奋斗着。”隐去小伙伴不谈。 “你们还是关心一下最近的暗流涌动较好,侦探社的任务总是能让成员不经意的被迫使用异能呢,可我记得侦探社除异能力者外还有普通社员,承包业务也不是都和异能力者犯罪有关。所以最近成员们被迫使用异能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多了。” 福泽社长目光犀利起来,“你大可说话再直接点。” “收集异能力者使用异能时释放的能量,模拟相同的情景加以复刻,在我小时候他们就在研究这种东西,毕竟没有那么多异能者会失手被抓住,只能勾着他们多多亮明牌了。” 我想搞组织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先合力解决一个目标,培养出默契来再谈其他合作吧。也能给我自己拖延下时间认清现实,从今以后我也要成为守护横滨安宁的一员了。 无法达成做普通人的心愿,那就尽己所能搅弄风云,我的人生规划简单粗暴。 森鸥外摸摸下巴,“一个非异能者领导的组织能搅弄这么多是非吗,是我小看了他们。” 是他们一直在很小心地不招惹你,要不是有小伙伴内应我也发现不了。 太宰治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无聊地揪角落里的龟背竹,快揪秃了。 我发现我在场发表意见时,他多半都是安静的,安静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我站在一起。 唯一的安慰。 第141章 就像萝卜吊在面前,太宰治出现在房间里的意义就是提醒我只有选择[合作],才能拿到通关奖励。 促膝长谈了半天,商定好合作项目之后,森鸥外自觉进入了闲聊模式,看我的眼神愈发诡异,像在看一头自带口粮的核动力驴。 在太宰治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他忍了又忍,终于开口: “雪纪小姐姓森是吧,是离开孤儿院后自己取的名字吗。” 我:……你在说什么没话找话的蠢话。 “只是因为孤儿院的后山是原始森林所以取了森字而已,森先生不必多虑。” “是吗那真是太巧了,我想……” “不,你不想。” 太宰治黑着脸打断我们的对话,然后我眼前一黑,差点连人带椅子摔倒。 “雪纪只需要待在家里做文字工作者,平时买买菜擦擦地等我回家做饭就好了,美好的人生和秃头黑心大叔没有一毛钱关系,别想把人拐走打白工。” 被太宰治的风衣盖得严严实实,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倾听的我乖巧坐在椅子上,听太宰治和森先生打机锋。 森鸥外听起来有点无奈:“太宰君我要声明一下你在港/黑工作时是有工资的。” “那又怎样,雪纪有我的工资卡。” 被太宰治的味道完完全全包裹住了,全身都是他的味道,好幸福。 外面的森鸥外还在嬉笑着。 “真是可怕的爱欲啊太宰,终于有能让你无所顾忌地展现真实的自我还傻傻的不会逃跑的女性了。对黑暗的完美融入和年少时就展露的天赋,谈判时游刃有余还能分神表白一下恋人,确实很令人心动。” “森先生,引起歧义的话请三思而言。” 没有炸毛,冷静地和森鸥外打嘴仗,又帅气又搞笑。 虽然视野被蒙住了眼前一片黑色,但一点都不害怕。 蒙在风衣底下的我轻轻勾起太宰治的手指,晃了一下。 看不见也知道他身体剧烈地颤了颤,随后身子一轻,意识到被太宰治抱起来时已经来不及了,随着周围的阵阵惊呼,我知道现在太宰治已经抱着我跑出了侦探社,现在在外面。 这家伙在搞什么啊,他是什么纯情小男生吗,要把人带去哪儿。 回家了。 被放置在沙发上。 头还蒙着太宰治的风衣,到处都是他的味道。 外面乒乒乓乓的响声,没多久归于平静。 一切好像又回到从前,被关在禁闭室里,头蒙在被子里,等待故事中天外来客的救赎。 这次从容笃定,一定会有人掀开蒙住我眼睛的东西来救我。 他来了。 没有掀开外套,而是抱着走进了卧室。 这时他才掀开了外套,把外套丢在地上的同时羽绒被盖在了我和他的身上,整个过程快如闪电。 太宰治打开手电筒,微弱的灯光在被子里映如白昼。 “传说每个小孩都有在被子里建城堡的经历,我猜你和我一样缺失了这部分童年,所以我们今天就补上吧。” 你刚才翻箱倒柜的是在找手电筒吗原来。 太宰治竟然还拿了薯片和草莓牛奶,兴致勃勃真打算复刻童年。 被子里的空间过于狭小,空气也不足,只有小孩子的肺活量才能在里面又吃零食又喝饮料,但我和太宰治还是一丝不苟地完成了。 我们在被子里吃完一袋薯片,太宰治才恋恋不舍地掀开被子。把人赶到客厅去,换上干净的床单后我才让他进来。 低眉顺眼地进来了,似乎意识到了因为自己一时兴起导致多了家务量。 “我想为你做点什么嘛,雪纪是因为我才选择公开情报的对吧。” 我点点头:“对啊,我不要求回报,不用这么客气啦,被你蒙住脸抱回家这种事,”我不太好意思地捏一缕头发,“有点难为情。” 太宰治语出惊人: “什么都做过了还会因为平平无奇的小事害羞吗。” “不要嘲笑美少女面对初恋时的羞涩啊笨蛋。” 服了,才刚感动两秒。 最终还是我把话题拉向正轨。 “聊聊关于小林先生的事吧,虽然我和先生谈过,他也暂且相信了我的话,但还是和你通个气比较好。” 这回太宰治端正地和我坐在一起了,大腿贴着大腿。 我盯着相贴的肌肤看了一会儿,默默将双腿并拢,和他空出一段距离。 “室内温度上升了哦,雪纪。” “你闭嘴吧。” 因为国籍的原因,某俄罗斯人轻易得到了小林先生的信任,说服他与自己合作完成“共同”的理想,后来被证实这只是费奥多尔自己的理想,与小林先生的无关。 成功拦截了他和先生联系的信件,并将分割国外与北海道关联的重任交给了阿阵,又通过旅馆事件得到了太宰治和横滨三方的信任支持,接下来终于能腾出手料理这个骗子了。 除了骗子,还有组织和涩泽家。 多线并行,不耽误时间。 别妨碍我和太宰治的恋爱周年纪念日。 听了一肚子情报的太宰治笑容不变,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搞得我心急如焚。 “喂,你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啊。”太宰治老神在在,“我认真地想一直是雪纪抖落抖落就有新情报,从来没问过我,说明你对横滨各大势力的情况了如指掌,对我更是不在话下。” “还是那句话,你太急切了。” ……因为在旅馆耽误了很多时间,来不及了。 被你无所保留地信任选择过,所以这次我也要毫无保留地相信你,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好了,明天是元日侦探社放假,既然不去神社,想想躺在家里该怎样度过吧。” 太宰治打破宁静,道。 不是错觉,从北海道之旅开始,太宰治对我的迁就就到达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如此我上次能轻松骗过他就说得通了。 在更远的之前,一次次案件和素材似乎让太宰治心中对我的怜爱珍惜愈演愈烈,我早就爱上全部的他了,而他是经历一年的时光才慢慢爱上我。 有点喘不上来气,我握住胸前的睡衣。 就是这种感觉,记事本,我需要记事本…… 手被人牵住了,松开皱皱巴巴的睡衣。 是太宰治。 “有我在还担心什么。” 平时随性洒脱的人正经起来真让人移不开眼。 “别把我想的太小气了,我什么事没经历过,还会在意这点小事吗。” 轻而易举地就把女朋友弄哭了。 第117章 在新年第一天忙碌的i人 在新年第一天忙碌的i人 * 新年的意义是吃到平时吃不到的好东西。 这是从前世的童年到这世的童年给我留下的根深蒂固的观念。 如今早已不需遵循旧例,我只在一早买好了新鲜的帝王蟹和牛肉还有两扎新鲜青菜,就算给新年添点喜庆。 至于传统的御节料理,太麻烦了,而且难吃,不做。 太宰治对此接受良好,我俩一直赖床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午饭时用帝王蟹的蟹黄做了炒饭后,太宰治大声赞美我的英明神武。 他时常给我很好养活的印象,我的提议他都赞成,如此纵容更让我飘飘然,不知所谓。 “真的没问题吗,我还觉得太敷衍了呢。”我问。 话说今天连超市的人都少了许多,只有看上去孤寡的老年人推着购物车慢慢闲逛,看到我把几袋速食品扔进车里,都想上前教育一下我这个不尊重传统的年轻人了。 太宰治在舔盘子,除了最初分给我的一勺外一盘炒饭都进了他的肚子,而我的主食是那不勒斯意面,想想在元日吃这种东西真是太随便了。 “不会,把新年的第一天当作平凡的每一天来对待,才会觉得幸福。不然只有第一天是好日子,往后的364天可怎么过啊。” “……” “你在看什么。” “治君,我觉得该成为小说家的人是你。” 好有哲理的话哦,这是姓名里流淌的天赋吗。 “饶了我吧,我可没有一直坐在椅子上的耐心。” 太宰治说,夹了我从超市买回来的芥末章鱼。 我习惯吃完饭再洗澡,可以把食物的味道洗净。太宰治则不然,他说偶尔也想感受下上班族的快乐,所以轮到我做饭时,他都会趁着这段时间去浴室泡澡,等我做好饭来叫他,热气腾腾地上桌吃饭。 在横滨时,每日都是如此。 确实每天都是和元日一样的好日子。 吃完饭后好日子就结束了,我俩各自被工作包围。特指我,太宰治负责骚扰被工作包围的我。 我昨天说的那些足以让侦探社和港/黑上上下下鸡飞狗跳的内容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太宰治上学,他一定是最讨厌的那种“我不学习啊,正经人谁看书”,然后回回考第一的人。 第142章 又或者他觉得看住我就是把控了最危险的人物,所以才会待着不走。 我现在忍不住把他往心机深沉地方向想,抑或是我希望他能谨慎对待我,才不会酿成大错。 一回到横滨,让我只有厌烦却无可奈何的横滨,负面情绪就包围着我。于是我手一动,一个重要配角死了。 结合前面给她费心设计的人物弧光,以及大纲里还有她的后续剧情,死掉会很麻烦。 没关系,人生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重要的人就死了,就这样不改了。 ……突然想抽根烟。 太宰治不在,他刚才突然说忘了给我准备新年礼物急急忙忙去买了,我猜是终于有新进展了,总之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来上一根。 电脑桌上有一个小型收纳盒,三层抽屉,主要放湿巾墨水笔管之类的杂物。我打开最底层,从杂物的最里面掏出一盒卡比龙和打火机,点上。 很少抽烟,所以不懂香烟的牌子,只能买阿阵最喜欢的那款。 走到阳台拿矿泉水瓶盖当简易烟灰缸,我不希望让太宰治闻到我身上的烟味,只能委屈自己冬天吹冷风了。 抽完整整一根烟后才勉强冷静下来,把烟头和“烟灰缸”丢进下水道冲走后,我又回到书房,开始给纯子发line。 [新年快乐,纯子。] [新年快乐,雪纪。你忘了昨晚跨年时咱俩就准时向对方问好了吗,不用再说第二遍啦。] 对哦,我忘了。 昨天和太宰治折腾完已是凌晨,要不是看到手机里纯子的line都忘了这是跨年夜,一边抱怨这就是你想出来的跨年方式一边回了纯子短信,没想到她一直没睡,等我回信。 心中暂时安定了些,我继续打字。 [哪怕是假期也在努力写连载,等我新书写完第一个发给你看。] [好啊,我今天要和爸爸妈妈去东京的伊势丹逛街,等我带一条围巾给你。] 围巾,我不缺围巾,叫纯子给自己买吧。 我刚要回复,放在收纳盒上的记事本突然毫无征兆地掉下来,砸在正在按键的手上。 没打出去的长长的句子,变成了一个简略的「いけない」,已经发送出去了。 [嗯?什么不行啊。]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感觉指头都被阳台上吹得冷风冻掉了,我飞快打字。 [别去东京了,我有点卡文,能来我家陪我吗。] [可是我已经在东京了啊。抱歉雪纪,我明天来找你好不好。] 来不及了。 把记事本揣进随身的包包里,换好衣服立即下楼,挥舞着万元大钞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东京。 在车上抽空给太宰治打了个电话。 “治君,梅津寺纯子和她的父母已经被人盯上了,今天在东京的伊势丹动手,请尽快调配人手救援。” “……是吗,我知道了。” 电流中的青年比平时沉稳,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我心中大定,太宰治靠谱时真的非常靠谱,不拖泥带水,和他共事时拥有绝对信任他和绝对被信任的安全感。 但是还不够。 我又给阿阵发了短信,附纯子的照片。 [不管你今天有没有任务,帮我看好她。] 显示已读。 直到此刻,从写作时怦怦乱跳的心脏终于暂时安分了点,我能好好理理思路。 新年第一天,我心心念念的二周目正式启动。此时的我得到了一点预知能力,但局限于当天对不知何时出现意外的人才有作用,现在是下午三点,那说明最多只能提前九个小时。 九个小时足够了,我握紧了包里的记事本。 来到伊势丹,繁华的商场竟然被封锁了,围外的人神色凄惶,只有穿着警服的人进进出出。 我一眼瞄到了穿着厚重防爆服的男人,万幸他还没戴头盔。 “松田君!” 和太宰治同样的卷毛,被我起外号“臭脸德文”的松田阵平正在和其他警察说话,被我扑了个正着。“森雪纪?你从哪冒出来的。” “我也想问你,你为什么在这,商场里有炸/弹吗,我朋友在里面。” 听到我的问题松田阵平严肃地看着我,没有回答,而是从别的警察手里递一瓶水给我。 “你冷静点,有我在还担心什么。” 那就是了。 这可不是普通八个蛋的问题。不管是组织还是涩泽还是费奥多尔,他们制造慌乱只是为了把纯子的父亲转移出去。梅津寺鹿良,掌握了港/黑乃至横滨经济命脉的男人。 纯子和梅津寺夫人是威胁梅津寺鹿良的人质,上次的结局是一家三口死亡。 那天明明不是元日,是因为这次我向太宰治泄露情报才逼得他们不得不提前计划吗。 以松田阵平的观察力,要是他进去排爆时发现什么问题只怕会被一齐灭口,但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肯带我一起进商场,还叫我离远点别碍事。劝说无果,我决定自行从商场的后门绕进去。 太宰治那边消息全无,这是可以预见的,再怎样纯子也和侦探社扯不上关系。他会先通知森鸥外,而森鸥外会选择弃车保帅,第一时间冻结梅津寺鹿良的权限,然后再考虑救援问题。上次就是因为梅津寺一家被悄无声息地劫走了,导致港/黑发生动荡,这次他会做好充足的准备。 我通知太宰治,意思是我要去救她,你做好接应的准备,快点来。 纯子的希望只有我。 跌跌撞撞挤开看热闹的人潮,这时一只手伸过来将我拽到他怀里。 “阿阵!” 他在东京来帮我了,那就说明绑架梅津寺一家的不是组织,上次我一直因为纯子在东京出事怀疑是黑衣组织,还*责怪阿阵怎么不早点发现。 阿阵还是那件万年不变的黑风衣,他压低了礼帽,扯开风衣蒙住我的脸。 “跟我走。” 他就是脚不沾地的幽灵,拉着我融入了汹涌的人群。 —— 梅津寺纯子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作为黑/手/党的家属以及在役黑/手/党,就要有随时死掉的觉悟。 她和妈妈被锁在卫生间的垃圾车里,柔弱迟钝的妈妈至今还以为父亲只是普通的上班族,也曾恨过父亲为什么招惹普通人妈妈,但现在再想这些都来不及了。 至少让妈妈活下来。 伊势丹共有十层,此外还有一个屋顶花园。她现在听到了呼啸的风声,温度也逐渐降低,说明他们来到了最上层的花园。敌人大概抱着威逼利诱不成就直接扔下去的打算吧。 也好,起码不受罪。 从垃圾车里“倒出来”,眼睛是蒙上的,但她听到了父亲压抑的痛呼。 头顶的电子音发出不安的电流声,紧接着她就被人踩着脖子按倒在地砖上,鼻梁断了。对方的脚又挪动了一下,肩胛骨应声而断。 和中原先生一样,也是和重力有关的异能吗。 “账户、密码。” 父女两人沉默着。 “噗”地一声,是装了消音器的枪射出子弹埋进人体的声音。“啊啊啊啊啊”,是妈妈的痛呼。 “账户、密码。” 不能说,不是背不背叛的问题,而是说不说都会死,不说起码有骨气一点。 “第一个扔下去的是最没用的那个。” 说完,梅津寺纯子感觉自己被人提起来了。 也是,她接触港/黑的内务不多,妈妈要留着继续威胁爸爸——能让梅津寺鹿良费尽心机骗了二十年的女人,比废物女儿有用多了。 果然,爸爸还是一声不吭。 被人推着走到屋顶的边缘,梅津寺纯子想,有没有人能坚定地选择她一回呢。 哪怕是雪纪,心也悬在太宰大人的身上。好在太宰大人是最不可能有危险的人,凭雪纪的才智也足以在他身边自保。 要么足够强大护住自己的命,要么足够惹人心动为自己遮风挡雨,梅津寺纯子尴尬地卡在中间,所以既不能自保,也没有人保护她。 她就是这么、这么不受欢迎的存在。 新年第一天,站在屋顶花园的梅津寺纯子想,她还没有挑一条漂亮的围巾送给森雪纪。 万万没有想到,森雪纪是有异能的,异能的来源又是那么痛苦,她从来没有叫过惨。纯子好佩服森雪纪,要是森雪纪在这里就能想出保全一家人的办法了,起码可以用异能,而她和父亲都是没有异能的人。 又没有异能,又没有父亲智慧的头脑,只能当二世祖背靠港/黑混日子,所以为港/黑而死也是应该的。 黑布下的梅津寺纯子闭上眼,等着人把她踢下去。 “砰!” 枪声,挟持她的人应声倒地。 “纯子!” 熟悉而又不敢辨认的呐喊,头上的黑布被人粗暴地扯开,森雪纪抱紧了瘫软身体的她。 “纯子,纯子,我来救你了。” 第143章 “别怕,我来救你了。” 外套里面是一件睡衣,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赶来了。 她最好的、唯一的朋友,来救她了。 —— 阿阵不能出现在人前,解决完屋顶花园上的人后就撤退了。 还贴心地留下一个活口供人审讯,阿阵真是当杀手当出了经验。 纯子看上去吓坏了,安静地坐在一旁,梅津寺先生首先检查了他夫人的伤势,然后才来关心纯子。倒是夫人推开梅津寺先生,连滚带爬地来到女儿身边。 一家人劫后余生的喜悦冲淡了我一路上的恐惧,我默默退到一边给一家人留出团聚的空余,不成想纯子竟然松开了围绕她的父母,朝我走来。 “雪纪,我好冷,你抱抱我。” 我赶紧发动异能抱住她。 她的肩部塌陷的不正常,应该赶紧就医。我提醒梅津寺夫妇尽快下楼,在楼下看到等候在此的太宰治。 看到三人平安无事,他身边看上去病恹恹咳嗽的少年低声朝太宰治说了什么,得到许可后带人上楼。 纯子和她的家人也被送上了救护车,我终于能松口气了。 “来得正是时候,治君,我现在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成功救下纯子给我的二周目增添了一点希望,我会和太宰治幸福下去的,一定。 我说完,等着太宰治和平时一样上前抱住我说黏糊糊的话,但是他没有,他身后的黑衣人也如不会动的雕像。 慢半拍的我才发现太宰治此时的气势与平时比果决森冷太多,对我更是冷静的不行。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细节被我遗漏了,是什么呢。 太宰治的视线从我沾上的血外套移动到脸上,我发现他耳边夹着耳机。 是方才上楼收拾残局的少年在向他汇报吧,这几小时过得太惊险刺激了,脑子反应都慢半拍。 太宰治开口了。 “雪纪,你没有武器,怎么对付敌人的。” 对了,就是这个细节,是阿阵动手料理敌人的,原本应该是我用自己的异能。 他动了,不等我思考就按住我的肩膀让我向后看。 “是那个好心人的帮忙吗。” 太宰治遥遥一指,小巷尽头的男人抬高礼帽,挑衅地绿眼不知看了他多久。 第118章 想得到i人同伴的认可 想得到i人同伴的认可 * 烦躁。 就算森雪纪好好和他坐在一张沙发上,与面前的人形成对立之势,但太宰治知道,森雪纪和gin才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阿阵。 多么亲切的称呼。 他们才是真正的生死相托,莫逆之交。 对太宰治来说,有时感情用事都是种虚妄。见到“阿阵”的真面目后,曾经和森雪纪一起经历的冒险如一部经典影片在表演老师的手中拉扯进度条,每一个细节、对话、画面都是合理精妙的安排,让他这个拙劣的学生啧啧称奇,赞美大师的导演水平。 三浦春雪,不仅是名演员,转行做导演编剧也是受人认可的存在啊。 那么,种种迹象表明森雪纪最初来横滨时是带着任务有意识地获取以他为首的横滨异能者的信任,并有亲密的伙伴从旁协助,指挥人是小林先生,是什么让她发生转变,开始向横滨靠拢呢。 本该是质问二人何时交好,气得面目模糊的时候,但大脑自己运作起来了,连脾气都来不及发。 森雪纪最近变化明显,比如随时拿着的记事本。 之前也是不离身的,出去玩也带着,为了方便记录。但在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头发乱糟糟赶去救人时还要专门拿个包包装着,就很奇怪。 说到救人,森雪纪就和未卜先知一样知道梅津寺会有危险,当然不排除是阿阵,gin传来消息的嫌疑。 多亏了她通风报信,横滨在经济上没有多少损失。 如此身上的疑点反而更大,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 心中已有模糊的猜想,但这回非同小可,森雪纪决计不会像告知孤儿院和前世那样告知他,因为前两件事本质还对森雪纪有利,让太宰治心存怜爱,柔情满怀,这件事可就不一定了。 不过若是森雪纪打算一直隐瞒到底,不就更说明她心知若是太宰治知晓绝不会和她相亲相爱了吗,打开天窗说亮话主动和侦探社港/黑合作,就像是亡羊补牢了。 亡羊补牢……就是这个词,亡羊补牢! 一定是后果超出了森雪纪的承受范围,才会让她转投横滨的。 一个侦探在充满迷雾的房间里发现线索,是很难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和肢体的,哪怕是太宰治,在剥丝抽茧后都忍不住浮现出一丝微笑,坐在他对面的琴酒显然把这当成了挑衅,哪怕森雪纪拼命使眼色都不好使,干脆地把手伸进了怀中。 看着两人的互动,真是火大。 好了,工作的事思考的差不多,可以让见不得人的爱欲短暂地占据上风了。 琴酒到底没有做什么,他点燃了一支烟,是卡比龙。 和森雪纪放在电脑桌上收纳柜最底层的香烟是一个牌子。 两个人是一个味道。 太让人火大了。 太宰治环视四周,这套位于东京文京区靠近赤门的房子里生活气息浓郁,不是普通的安全屋。 客厅里有一面和横滨的书房一模一样的落地书架,上面琳琅满目地摆放各类书籍,电视机放在靠近阳台的角落里,绿植蔫吧吧勉强活着。 是森雪纪的房子,现在是阿阵在住。 到处都充斥着两人的气息,太宰治在这里就是个外人。 眼前的玻璃茶几上有三个咖啡杯,森雪纪亲自拿出了上好的咖啡豆招待他。但她本人不太爱喝咖啡,更多是茶或白水,酒是两人的最爱,所以咖啡是琴酒的。 她知道珍藏的咖啡豆在哪,还买了上好的漂亮的杯子来配。 让太宰治无法容忍的,无声的气场在两人间流动着,和在温泉旅馆时一样,每当讨厌的德国人出现时,森雪纪就会不自觉地像他靠拢,再凭自制力偷偷溜回来。明显得太宰治只能当自己眼盲。 觉得手痒。 约是森雪纪的威胁在起作用,琴酒不情不愿道: “黑泽阵,可以这么叫我。” 但在太宰治眼中,这种万般厌烦又纵容的作为简直是在雷点上跳舞。哪怕是杀人如麻的黑/手/党,也会屈服于特殊人的请求,野犬变成家养的宠物。 和黑泽阵相比,自己不是更悲哀了吗,他对爱人的所有一无所知,全部来自本人的叙述。 所以才会在外面遥遥相望时露出不屑嘲讽的目光啊,你什么都不知道。 琴酒的存在又变相提醒他另一件事。 那个作为三浦春雪的丈夫名正言顺占有她的男人,太宰治对他一无所知。 连琴酒的存在都可以暴露,可以暗示自己和小林先生曾计划对付横滨,唯独对那个男人三缄其口。 真正被好好保护起来的男人,连阿阵都不知道存在过的男人,还以为森雪纪被太宰治蛊惑鬼迷心窍,竟然轻巧地放弃了之前的计划。 [我是为你而诞生的],到底是为了谁。 太宰治无从知晓,森雪纪不会告诉他。 相比之下,琴酒的找茬都是小事。 —— 不知道阿阵得了什么失心疯,他竟然没有离开现场,而是故意等在前面,等着太宰治跟上来,和我一起。 在札幌见过小林先生后就盘算着哪天让他俩正式见一面,但绝对不是今天,今天非常不适合一家人聚会。 元日,本该是和太宰治一起窝在家里打游戏的好日子,祈祷未来一年每天都和今天一样美好的日子,现在我真诚地祈盼千万不要有比今天还令人崩溃的时候了。 上楼等电梯时太宰治接了个电话,似乎是留守在伊势丹的手下请示后续,我正要说既然你忙着我们改天再聚就被太宰治捂住嘴,冷冰冰地听他说这点小事还要问我去死吧,挂断电话。 呵,好大的官威啊。阿阵说。 他可能是替我打抱不平,觉得太宰治对我太粗鲁,又或者单纯看他不顺眼想找茬。 怎么比得上topkiller,您可是和莎朗女士一样是组织代言人般的人物,我只是隐于幕后的乌鸦罢了。 太宰治笑嘻嘻地说,没想到代言人也要解约,我以为是终身雇佣制呢。 意思是让阿阵小心不要自身难保,少掺和别人的事。 好在短暂的交锋后两人的和气一直维持到进门、落座。 太宰治看了看屋内的装修陈设,挑了挑眉,朝我笑笑。 看得我心虚,忙不迭去煮咖啡,专门挑了阿阵珍藏的咖啡豆。 我可不擅长应付这种局面呐。 兄弟或损友,与恋人的关系如何调和,性转过来就是老婆和妹妹(小姑子)互看不顺眼怎么办,仅次于婆媳关系的千古难题。 第144章 这可真是要了我老命了,多命苦会碰到这种邪门问题。 煮咖啡拖延的时间再长也煮好了。 太宰治端起我花高价买来的孤品杯子,一点都不高兴,往常应该就杯身的图案聊两句的。 我彻底没了法子,只能使眼色给阿阵。 正式的问好交换姓名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阿阵说。 “我从先生那听到你的新计划了,我需要一个理由。” 原来是气疯了来找我要说法的。 也是,阿阵最讨厌异能者了,他平等地讨厌所有人。眼看计划功亏一篑,大概是抱着你不仁我不义的想法,才在太宰治面前露脸自爆的。 让太宰治知道我们的关系,知道爱情的起源是欺骗,盛怒之下离开我,让我意识到沉浸在虚伪的感情里没有好下场,我就能继续之前的计划了,这很合理。 阿阵不愧是专门杀卧底的,非常懂杀人诛心这一套。 现在,我要费心地就不是所谓的“理由”,而是苍白无力地向太宰治解释我对爱情的忠贞了。 阿阵是见证者,是观众,在他心里我背叛了我们的友谊和不堪的过去,被一个花花公子迷得团团转,他非出口气看到我的丑态不可,最好最后再把太宰治杀了,他就彻底舒坦了。 不行,绝对不行。 我面色如土,战战兢兢地看向太宰治。 “雪纪,不用说了,我相信你。” 太宰治坚定道,抓紧我的手投来安抚的一笑。 “琴酒大人,你搞错了一件事,我和雪纪才是命定的一对是共同体,你一个黑衣组织的杀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是会戳人肺管子的。 拿不准太宰治是真这么想还是为了在外人面前争口气,总之能感觉到太宰治全身的肌肉都被调动起来,他全力以赴地应对眼前的“敌人”。 “命中注定?”阿阵冷笑一声,绿眸中鄙夷之色尽显。 “你和她是命中注定,那我们是什么。” 他假意思考,“我们就是……” “你们就是最佳损友,我听过你和雪纪的往事。” 太宰治飞快地说。 思路被打断,阿阵没有生气而是惊奇地瞧他,太宰治不语,捏了捏我的手腕。 “呀,你吃醋了,吃我的醋。” 阿阵饶有趣味地说,他突然不那么生气了,按掉烟头,嫌弃地用勺子撇掉浮沫, “如此丑陋的灵魂,连我的存在都容不下急着下定义,岂不是又爱喝咖啡又讨厌咖啡豆的杂质,品行低劣。” “雪纪,你看男人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我汗如雨下。 与我相比,太宰治则胸有成竹多了,称得上神采飞扬。 “咖啡么,不巧我和雪纪都更喜欢喝酒,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损友的定义都轻了。” 他身体前倾,几乎越过茶几直面阿阵了,满怀恶意地又强调一遍: “我说我和雪纪相爱,可不是说说而已啊。” “劝你别碍事。” 第119章 一周目的i人是坏蛋 一周目的i人是坏蛋 * 如果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不是我我会很乐意在旁边鼓掌当观众的。 在太宰治撂下狠话后,阿阵贯彻他人狠话不多的个性,拉开**的保险栓。 一看要遭,我伸手把兴奋的太宰治拉到身后,让枪口正对着我。 “你开枪相当于奖励他了,相反惩罚的话应该杀死我。” 太宰治从身后探出头,“不对哦,雪纪,是他一发子弹贯穿我们两人的脑壳才是琴酒大人杀戮史的最高赏,是空前绝后的绝妙之死。” 说罢他兴高采烈地在我身后站好,手臂环住腰双目平视我的后脑勺。 “请继续,杀手先生。” 阿阵:…… 啊,真是讨人厌的家伙。 本想靠装我可怜糊弄过去,他一闹不就变成秀恩爱了吗,踩在阿阵的雷点上蹦迪。 我尬笑着不敢面对阿阵,枪口还停留在我的额头上。 “你的愚蠢让我惊讶,不,我早就知道你是个蠢货了。” 阿阵慢慢地说,仿佛在咀嚼单词哪个更能伤害我,已经不是恨铁不成钢了,他想把我这块废铁回炉重造。 随便啦,不针对太宰治就行。 他的手稳健地环在我的腰上,呼吸平稳,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被家人反对因而被迫殉情”正戳在他的审美点上,这一刻他真的想去死。 用爱去拯救一个人是不存在的。 如果我无私的真爱他,应该是共赴黄泉,但我自私的让他留下,于是创造了许多的回忆的支点,丝线一样把他全身缠绕,而丝线的端点就掐在我的手中,我不让他倒下。 于是我说: “治君你好像忘了今天的任务是见家长,给阿阵留下不靠谱随时可能抛弃老婆孩子一走了之的印象真的大丈夫?”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大哥我绝对不会抛下雪纪不管的,我发誓。” 太宰治动了动,我的肩上多了毛茸茸的一颗头。 朝阿阵投去无奈一笑。 拜托拜托,不要让我在男朋友面前丢脸。 阿阵:…… “改天去配个眼镜。” 嫌弃脸。 他收回枪,重新坐下翻开打火机,恶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 此时已经折腾到了黄昏日暮,外面的楼道从寂静走向喧闹我记得对门邻居家的小孩在我大学毕业时还在上幼稚园,现在已经是小学生了,在门外精力十足地喊我出去玩了。 一片人间烟火,更衬得屋子里格外冷清。 我没有动,太宰治也没有。他乖乖靠在我的身上,环在腰间的胳膊颤抖着,像被放归野外的大熊猫应激地爬到树上好几天不下来。 有点奇怪,之前在札幌见小林先生时还好好的,我还欣慰他知道在长辈面前装正经让老人家放心,为什么在阿阵面前就故态复萌呢。 大抵因为我和阿阵才是真正的家人吧。 被家人审视时,脑子里会蹦出许多家人们相亲相爱的画面,而这些画面里没有他,但是如果强行多加一个人的话画面又显得突兀,认清自己是多余的异类的事实,自暴自弃又自怨自艾。 叹气,连见家长都要女友一手包揽,太宰治你太废物了点。 阿阵似乎终于冷静下来了,说既然如此下次就不用麻烦的用暗号传递了,直接发邮件。 “组织一时半会抽不出空对付横滨,我会多给组织找点事情做的。” 室内没开灯,安静的住宅区远没有东京塔附近的一片繁华星光点点,他的银发在微弱的香烟火星中呈现出大理石或秘银的质感,我发现他已疲累极了,急需休息。这套房子是我的住所他的安全屋,是他真正的安全屋,他空闲时才能回来睡一觉歇一两个小时,这套房子本该只对我们二人开放,它的第一个客人是太宰治。 因为我的存在,他才信任太宰治走进他的安全屋。 从进入安全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认可太宰治了,因为我。 我想,我绝不会让他死掉的,绝不会,和上次一样。 最后因为梅津寺纯子的简讯希望我去医院看她,我们结束了这次别开生面(?)的家庭聚会。 阿阵挥挥手叫我们赶紧滚他不送了。 “希望你不会死在他手上。” 似乎笃定了我一头热的爱情注定失败。 才不会。 不过有一点我确实想不通。 不管是殉情还是生活,太宰治的重点都是世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既然如此为什么上一次就失败了呢。 —— [人类是为了恋爱和革命而诞生的],我把这句话贯彻的很好,将两件事融为一体。 拜访完小林先生后我和太宰治回到横滨,刚刚好赶上圣诞节。 让太宰治送圣诞礼物属实强人所难,没关系,我已经为他准备好了礼物。 在消灭所有异能者的愿景中,小林先生和阿阵,和费奥多尔的目的是一致的。我抽离之外,但觉得凑凑热闹未必不是件坏事,当我看到太宰治的资料照片之后。 “先说好,这个男人是我的东西。” 费奥多尔含笑应了,我由此启程前往横滨。 短短两小时的路程,我始终没有松开行李箱的拉杆,坐在角落生怕丑恶的嘴脸把无辜路人吓到。 我最最亲爱的、深爱的、沉稳又幼稚、勇敢又懦弱的丈夫, 我来找你了。 一切如我所愿,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能让太宰治真的被我吸引重新爱上我最好,心口不一又怎样,沉甸甸的爱捧出来哪怕冷漠如三浦春雪也会被打动,我太了解太宰治,他就缺这个,所以哪怕大脑警报我是并有用心,也会犹犹豫豫地继续纠缠下去。 等他想抽身离去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次是我囚禁了他。 第145章 不是在纯子给我提供的房子,我在镰仓另有一处房产。那是座有别于一户建的豪华别野,前身是涩泽宝枝子分到的家产中的一处,她死了,转赠给我。 我花了一整个圣诞节和新年假期装修改造它,然后送给了我最爱的太宰治。 太宰治很识相,没有不解风情地问我花了多少钱,外面人都去哪了,侦探社的各位还好吗,他温顺地走进我为他打造的黄金囚笼。 至于他心里在想什么,是否把我当作敌人对付,都不重要了,我只狂喜满足于我彻底拥有了独属于我的太宰治。 他不会死,我不会让他死,他是我的小治、治君。我从来没思考过什么属于天空的鸟儿关进笼子里啼血而死,温室里的玫瑰在花园枯萎这些教导对爱人珍而重之的话,我的重点是,鸟和玫瑰都是我的。 再说我相信太宰治旺盛的生命力,越想死越死不了,我该小心他突发奇想日日晨练才对。 我这样奇怪的挂念他应该能理解吧,毕竟他也把我关起来过。 “治君当时把我关起来,心里在想什么呢。”我问。 此时我正在帮他梳头,木梳还是普通的沉香木质,没有小题大做用监狱版本的柔软材料,太宰治不会让自己死掉的,如果有谁能终结外面世界的一切的话,就只有他的异能了。 是他的异能而不是他。 看看,我就说人是异能的载体。异能是海龟背上的藤壶,是缠死树木的藤蔓,动物体内长达数米的寄生虫,一点用处都没有还会害死自己。 我不理解,外面的异能者在反抗什么。 我不理解,为什么治君没有选择死。 我既不希望他死,又希望他放弃拯救外面世界的念头。 太宰治的目光迷离起来,看向我花重金买来的古董屏风。 不好意思又骗人了,其实我强烈的物欲从来没有平息,只是从亮闪闪的黄金宝石变成古董字画,气质高雅起来了呢。 靡丽拂醉的视线穿透了屏风,一直望到山下我们市区内曾住过的那套小房子,但愿它还在。 “啊,我当时想,哪怕主使是你也不能把你交出去,就让你一直待在只有我能看到的地方。” 太宰治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的膝盖。他乖巧地跪坐在榻榻米上,穿着松松垮垮的墨蓝色浴衣。这是我幻想了很久的场面,为此这套豪宅被我特地修成了日式庭院。 我好想早点遇见他,还没离家出走来到横滨的他,这样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费事了。 本就满意他最近的表现,沉浸在他的温顺配合里,他的回答更让我心花怒放,我说: “那你现在也算实现愿望了,我会永远在这套房子里陪着你的。” 而且你我皆心甘情愿。 其实涩泽龙彦事件时被太宰治关起来也无所谓,我对那些人口中宏大议题不感兴趣,我只想和太宰治在一起。 但是他心软了,所以现在被关起来的人是他。 我好高兴。 这个世界是崩坏的,不正常的,本不该出现随意扭转万事万物乃至虚无的思想心灵的异能,这是对大自然最大的侮辱。 拥有[人间失格]的你是另类的异能者,是变相变得普通的,真正的人类。 在你身边,我也是最正常不过的普通人。 我只想和我普通的丈夫拥有完整的一生。 这是我永恒的心愿。 第120章 i人选择合作的理由 i人选择合作的理由 * 太宰治跑过几次,都一声不吭地回来了。 我享受他跑掉又自愿踏进牢笼的过程,所以从不阻拦。每次回来他对我都更温柔一点,那样的温柔就和母亲织毛衣忘了把针拿出来,欢欢喜喜给我穿上,我难得享受一次母爱,后背被扎得鲜血淋漓还微笑着说毛衣的大小正好,我很喜欢。 于是母亲很高兴,围着我左夸右夸她的手艺,浑然不在意我僵硬的嘴角,让我疑惑:她该不会是故意把银针藏进毛线里吧。 太宰治回来后什么也没说,但我能感觉他在生气,而且晚上在床上很粗暴。 没关系,他现在也只能做点无能狂怒的事了。 我喘息着,抬手扇了上方的他一巴掌。 头被打得偏到一旁,这个角度的他在月色下丽得惊人,下颌角的骨头干瘦的让人心惊胆战,可想而知这段时间他有多为横滨的未来焦心不已。 “雪纪把我打痛了。” 大抵是撒娇的语气,说出来却平平无奇,连做戏的念头都没有了。 会杀了我吗,会吧。 杀了我,属于异能者的横滨也回不来了。 我痛恨那个横滨,想让这座城市恢复正常,回到我熟悉的世界里去。我降生在这个世上,因“异能”的存在变成今天这个鬼样子,要不是异能或横滨,我早已开展一场平平无奇的恋爱。 圣诞夜远音别岳上的那场雪,从来没有停过。 哪怕理智上说那些人是无辜的城市是无辜的,可我也很无辜啊,我就想破坏这一切。 我最痛恨的,还是太宰治。 把我引到这样不堪的境地,让我诞生在这个世上,却还让我自行寻找,偏偏他还是此世最受人忌惮的最强异能者,我是多么爱他恨他啊,所以必须把他绑在身边,让他目睹异能世界的毁灭。 没有了异能,他的[人间失格]也是无根之木,这是一个报复,我想知道从异能者变回普通人和从普通人变成异能者的痛苦是不是一样的,答案显而易见,至少我不忍心让太宰治承受一天抽三管血。 那么,怎样才能报复到他呢。 我自顾自的演独角戏地想。 元日后的某个雪夜,我打了太宰治一巴掌后他还是坚持把该做的事做完了,我猜这是他的自我定位,满足一切需求换取我偶尔说上两句的情报。 太宰治应该已经想好了对策吧,他会何时动手。 我都把费奥多尔撵回西伯利亚了。 再重申一遍,我对他们伟大的理想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想破坏,以及占有太宰治。 怎样才是完整的占有,我从来到横滨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今天太宰治又出门了,回来笑嘻嘻地说给我带了礼物,我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依然含笑等他揭晓谜底。 是一颗骰子,染了血的。 继梅津寺纯子之后,我的第二个朋友伊藤开司也离开了,尽管我早已想方设法让他去澳门执行所谓的委托,和横滨这边的乱象分割开来。 太宰治观察我的表情,可惜我早已将假面锻炼的炉火纯青,我会去祭奠我的亡友,但其余免谈。 太宰治很生气,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绝情吧。 他生气时还能保持好涵养,把骰子丢给我后说要去洗个热水澡,就走了。 我看着地上的骰子,慢慢蹲下拾起来。 伊藤开司不会死的,我在梅津寺纯子死亡后就亡羊补牢,纠正了这个错误。 关于梅津寺纯子,连她都没有真正死去,在我在太平间门外失声痛哭时,她就已经奇迹的大口喘气,睁开了栗色的眼睛。 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早在那时就已经防备着我了,而我已看到了一切。 真够蠢的。 再说,哪怕真的死掉也无所谓,革命哪有不流血的呢。[异能力四时知我]的原主人会死,小林先生会死,老师会死,有朝一日我也会死,再多死几个为这场[恋爱革命]添砖加瓦有什么不好,不破不立,人潮的非议越大越无法控制局面,才会催生正常的待遇。 安心龟缩在横滨这座小城市,天天**舰炮,让原住民普通人生活在惶惶不安之中,真够蠢的。 无数暗处中的异能者已经悄悄潜逃到别的城市了吧,异能特务科没有余力逮捕,组织和涩泽家自顾不暇,再没有人约束异能者,当局才会思考怎样真正安置异能者,而不是放在横滨这个小城市里让他们斗蛐蛐斗到死。 我和小林先生真是操碎了心。 小林先生作为普通人,原本是不用考虑这些的,但他被绪方严一老师的异能救了,知道老师的异能多遭人觊觎,便想为老师做点什么。 大家都是软心肠的人啊。 —— 当我回忆完上一周目的事,刚好新干线到站,打车直奔梅津寺纯子所在的医院。 这个元日的行程真是满满当当。 纯子说,只想单独见我。 我挥挥手叫太宰治回家记得把饭焖好鸡蛋羹不要小气泡,提着长长的睡裙裙摆踏进病房。 病房里的病人不见踪影,只有森鸥外。 被骗了,现在叫上太宰治一起回家还来得及吗。 土间彻先生安静地出现在我身后,给病房门上了锁。 爱丽丝也曾角落钻出来,拉着我坐下还拿出最新的画作问我好不好看,我瞅了一眼,“好啊,这个森先生画得太写实了。” 全身黑漆漆的,头顶光溜溜的,像,实在是太像了。 第146章 气氛勉强缓和了一些,森鸥外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始他的审讯。能够在病房里体面的进行三方会审而不是不由分说抓到**大楼的地下监狱,也不知道是沾了太宰治的光还是老师的光。 我对这些聪明人的弯弯绕绕九曲十八弯的说话风格早就厌烦头顶,粗暴地打断了他。 “森先生,假设您不满足于只守护横滨的黎明,不如说要想守护横滨的黎明,就要扭转横滨在某些大人物眼中的定位。” “从某些方面来讲,来自东京的黑衣组织和涩泽家就代表了政客们的心意,您难道不想把不利于异能者和横*滨的人铲除吗。” “基于这点,我们的合作就已拥有信任彼此的条件——我是绝对要狠狠报复回去的。” 森鸥外笑着摇摇头,和善的神情好像是一位大师兄教导小师妹修改论文,让我心底一阵恶寒。 “雪纪小姐说的这些我早已想通,我只担心一件事——如果没有合作的话,雪纪小姐会不会采用更偏激让我们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方式来实现你的计划呢。” 哦,被看穿了。 我冷漠脸。 “所以森先生要好好感谢治君,他可是拴住我的缰绳呢,正如您所期望的那样。” 我还记得他在老师的灵位前揭穿我故意来到横滨的事,还让太宰治留下来偷听,挑拨离间的坏人,呸。 我的好脾气留给太宰治就够了,其他人不要妨碍我们贴贴,既然今天见不到纯子,那就赶紧回家吧。 回家时果然饭已经整好了,太宰治还拿出了拿手菜活力清炖鸡。 据太宰治本人说,他改了之前的配方,现在这只鸡已经不是普通的鸡了,是兴奋剂里下了只鸡。 我:…… 真的没问题吗,不会死吗。 “我是怕雪纪被今天的绑架案吓到,想让你提起精神来才特意做了这道菜,难道你不喜欢吗。” 太宰治失落地垂下头,睫毛和灯光形成的一小簇阴影投在他的鼻梁上。 我将他囚禁的那段时间里,他最常做的事就是穿着蓝色的浴衣坐在院子前,手持一本书低头静静地阅读,岁月静好的和眼下没什么区别。 我呼吸一窒。 “哪天去订做一套和服吧,配我衣柜里的衣服。” 我有好多套和服,都是老师留给我的,是师母的遗物。 相反他自己的和服则被烧掉了,病逝之人的衣物不洁,人们这样说。 如果能和太宰治穿着和服拍一组照片或是画画像留作纪念就太好了,上一周目我一直很惋惜没有留下影像供太宰治回忆,如果他会怀念我的话。 “嗯,好哦,雪纪喜欢的话。” 太宰治答应了,我高高兴兴吃掉一口鸡肉,在太宰治的鼓励下把一盘子菜都吃干净。 然后,感觉身体显著发生变化。 确实是兴奋剂没错,但好像兴奋的地方不对。 在我吃饭时推脱已经吃好了一直给我夹菜,然后又说想去洗澡的太宰治早已不见踪影。忍着兴奋的劲找到卧室,太宰治早已自觉躺平。 “来吧,不要因为我是朵娇花怜惜我。” 换好新床单,洗白白的太宰治躺在床上如是说。 我:“……神经病啊哪有给女朋友下这种药的,我要报警让你进橘子。” “因为我回忆了一下,咱们两个里雪纪主动的次数比较少嘛。” 太宰治睁开眼不服气道,“再说我也想尝试一些奇怪的play,比如说掉下悬崖染上情毒成为对方解药的男女主之类。” “我的小说里应该没有这么狗血的情节,你是在哪看来的啊。” 无法抵抗美色的诱惑,因为和森鸥外的对话回忆起的往事都忘在九霄云外。 主要身体上的反应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看到太宰治躺在床上时,从上到下从内到外止不住的兴奋。 不会有后遗症吧,也不知道兴奋的原因到底是那道菜还是因为太宰治主动求爱。 倒在他身上时,听到太宰治满足的叹息。 “不管工作上有多不顺心,只要拥有我心情就好起来了对吧。” “我会用身体好好抚慰你的。” 第121章 i人被狐狸精迷倒了 i人被狐狸精迷倒了 * 抚慰什么的,还是太意乱了。 太宰治这张嘴,真是多难为情的话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 我想让自己变正经一点,但在药力的作用下事与愿违。不如说药给了我乱来的机会,很少有药物能让我不省人事,只是借着勾人意动的药释放自我。 心照不宣。 我坐在太宰治的身上,他半直起身子勾住我睡裙的裙摆,那裙摆恰好落在他的胸膛,把我们两个人遮得严严实实。 很难不怀疑太宰治买这条长裙时就想着干坏事。 如欧洲贵妇们的裙下掩藏的秘密,“裙下之臣”从象征比喻变成了客观意义上的词汇,客观意义上的,他钻进了裙子里。 等我发现想揪住他的头发制止时已经来不及了,我被牢牢固定在他的腿上,加上药物的作用浑身瘫软神经兴奋不已,所谓制止不过是欲拒还迎……没错就是药物的作用。 有时很奇怪太宰治怎么会那么有服务意识,长期处于上位者的位置面对的不是手下九十度鞠躬后像只大虾弓起的脊骨,就是同僚后辈们敬佩的眼神,太宰治有时自轻自贱的过分了,和成长轨迹完全不相符嘛。 喘息的声音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大脑运作的声音。 然而很快,强烈的感官刺激打断了我的思考,某个部位传来撕心的疼痛,被某人下了狠口叼住的红晕,用力向外撕扯连和身体相连的缝隙都感受到从领口灌进来的冷空气。在我吃痛照他脑门来一下之前,太宰治复而乖觉地把它含在嘴里,舌头研磨尖部。 吃出声音了。 啊啊,大脑不会转了。 确认再怎么舔舐也吃不出汁水后,太宰治才慢腾腾从领口钻出来。 是睡裙,不见客的,所以领口也格外宽大,不然出门时不会特地套件风衣穿上把扣子扣起来。 哪怕是宽大的领口容纳第二个人的脑袋也有点麻烦,太宰治好不容易钻出来,嘴里嚷嚷着:“哎呀失策了,本来买这件衣服是想着随时随地都能埋头苦吃……唔唔唔!” 被我一巴掌拍在脑门上的太宰治泪眼汪汪。 “雪纪,不专心。” “这样还不能让你满意吗。” 好像我随时有可能抛弃他似的。 怎么会呢,我永远不会抛弃他,相反该担心的人是我。 “我真是太、满、意、了啊。” 感觉那个部位明显肿大了,还有点疼,让人家明天怎么穿胸衣啊。 把这问题反馈给太宰治,他竟然说:“没关系啊不穿不就行了,在家里不要拘束。” 然后又钻了回去。 我想把睡裙脱掉,也被他拦住,“这样很有偷/晴的感觉,不敢耽误时间的主妇不能脱下衣物尽情释放自己,只催促着情人快点在裙子里面干坏事,自欺欺人仿佛看不见了就没有背叛丈夫一样。” “看来我不该脱衣服呢,应该西装革履的站在墙边把雪纪按在墙上,只拉开裤子拉链就行,偷/晴时把床褥弄脏是在给主妇添麻烦。” 在裙子底下的人这样说话,嘴里还含着东西,声音都模糊不清。 ……无论多少次对他口中的词句都接受不了,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好了,好了,不要弄了。” 忍不住求饶。 有点不服气,明明上一周目的故事里是我把他搞得乱七八糟,重开后对他太心软了。 心里这么想着,对太宰治的小动作愈加放纵,柔顺地让对方抱起来,倚在墙与窗户的拐角处。 “喂,你干什么。” “偷/晴的话,在丈夫临下班回家的前一个小时是最好的时间。”**挂在他的腰上,固定好姿势后太宰治从容地亲亲脸。“已经发短信告诉妻子在等电车了,妻子竟然没和往常一样回复马上开始做饭,丈夫不由得多问几句但短信通通石沉大海……只好安慰自己妻子在厨房忙着家务事所以没时间看手机。” “其实妻子正在和人亲密交流中。” 随着令人难堪的词汇从他口中说出,猝不及防的顶撞让人眼前一黑,一点没有过度适应的意思,摇晃的裙摆像汪洋中漂泊无依的小船。 他怎么自顾自地兴奋起来了。 “催促着情人快一点的太太,下半身徜徉在无尽的欢愉里上半身精明地注视着窗外,在窗帘的缝隙之间。还要小心不要叫得太大声,邻居老奶奶是个爱嚼舌根的人。” 听他说,身体自然而然地靠向窗帘那一边,好像真的怕有熟人经过似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太宰治兴致愈发高涨,将两条腿都缠在自己身上,仿佛真的在对从丈夫手中抢来的恋人低语。 第147章 “太太,看好窗外哦,万一让旦那抓个正着就不好了。” 猛地一抖,令人难为情的反应滴滴答答肆意流淌,现在无需药物的借口靠太宰治的三言两语就已经达到顶点,太丢人了,太恐怖了,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可抑制地,听太宰治叫“太太”时产生了心虚的情绪,怎么回事根本用不着心虚啊,太宰治真是蛊惑人心的天才。 “嗯,雪纪真的代入进去了吗。” 在享受失神的快意时,太宰治鬼使神差地减缓了进攻的速度,轻声问: “是我的话,哪怕背叛丈夫也无所谓吧。” 言语中的疯狂不言而喻。 等不及回答,宛如芭蕾舞演员飞扬的裙摆再次在两人的双腿上跳跃。 幸好现在是上下班时间,附近的住宅区应该没人抬头看看楼上,奇怪的窗帘也不会被人发现。 如果恰好丈夫拎着公文包走到楼下,望向家的方向该怎么办呢。 这么想着,我彻底走进太宰治的剧情里,一个劲地摇头:“不要,不要再这样下去,他很快就回来了。” “我是有丈夫的人,这次后不要再见面了,求你。” 结果显而易见,我的话犹如在他的脸蛋蒸上一层薄汗,更具美感。说了那么多结果被我一句话就刺激得溃不成军,直到放下软绵绵的我,太宰治才从愉悦和杀意中解脱。 刚才那个狠劲,好像我真的在和他发展不伦恋一样。 被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瑰丽的眼睛深处是阴翳的黑羽,仿佛受伤后呜咽的小动物,还要势在必得的强势。 不会放手,会一直纠缠下去直到你和丈夫分开,眼睛这样说。 好在结束后恢复正常了,松开手任我软绵绵地倒在地上,蹲下来用裙摆擦了擦地板上可疑的水渍。 飘逸的真丝睡裙摸起来湿哒哒的。 还有胸口,也很不舒服,看上去凸出来一块。 他装模作样地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啊,还有最后五分钟,正好让太太清理一下,把体内的东西挖出来。” “不然陪丈夫吃饭时流出来就不好了。” 他笑着刮开一道腿间的液体擦在脸上。 “好了,我要在电梯里和丈夫先生擦肩而过了,带着太太的气味。” 这个混蛋。 —— 回想起我在上一周目把他关在屋子里时,两个人无聊就做这种事,让我觉得自己可以改行当青色小说家了。 不如换个马甲? 连载没有写完,因为进展到这一步已经不需要文学的力量作为先锋的号角了,大家自发地从一张张报纸的边角里找到各种各样语焉不详的新闻通告,并将这些企业负责人的死亡,股票崩盘,房价上涨,以及连年攀升的死亡率和组织联系在一起。 我换了马甲,改写评论类文章。 《死神的钟声》 在全世界都有自己的基地,连首屈一指的涩泽家都是这个庞然大物的马前卒,内阁成员换届时先要向那位大人拜码头,签订的某个毁掉全国经济的协定更是黑色组织在推波助澜,包括终于走进人们视野的“异能者”,也不过是长生不老计划中的产物。 事实如此,本来全世界登记在册的异能者就那么些个,每年都有新一茬的异能者冒出来,很难不认为是组织的手笔。 故意放出来的,我和阿阵自己逃出来的,以及原本的异能者,游荡在横滨寻找着什么。 一个能实现人的任何愿望,包括长生不老的东西。 普通人看来这个结论实在太过荒谬,他们唯一能看懂的东西就是,组织的存在妨碍了他们的生活,异能者和他们一样是被利用的可怜人。 如果真的有能实现任何愿望的东西,能不能让可怜的异能者失去他们的异能呢,这样他们就和我们一样普通,不用在横滨每天遭受生死考验了。 我在故意引导他们往这方面想,拥有天真想法的人多了,总能变成现实。希腊神话里代达罗斯用蜡和羽毛制造翅膀飞出克里特岛时也没想到有一天人真的能“飞”,只要愿力够强这些都能实现。 因为我想要见到太宰治的愿力,我真的来到这个世界找到了他。 这是我一个人的愿望,只有我能实现这个愿望。 当远超异能者数量的普通人都希望被改造的异能者失去异能,那异能者就会失去他们的异能。 鉴于世上还有老师这种好人,所以我把范围限定在[当异能者使用异能犯罪时,将会失去异能。] 这是我最大的退步。 为了让外面还在争斗的异能者学会珍惜,我又写道: [森雪纪(三浦春雪)生日前,所有异能者失去他们的异能。] 可千万不能让太宰治碰到这张纸,在春天到来之前。 第122章 i人回忆上周目 i人回忆上周目 * 暴乱还没有停息。 异能特务科和所谓的三刻构想都化为一纸空谈,异能特务科终于向上级请示终止横滨作为异能特区的决定,封锁早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各地的异能者在若有若无的推动中和黑衣组织联合在一起,本想让组织和异能者成为手中尖刀的上层大人物为此忧心不已,加上社会舆论的扩大,剿灭组织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如果只是为了复仇消灭组织,不用把所有人都卷进来。” 太宰治问我:“你的终点不止于此。雪纪,我想知道更多。” “终于放弃**自暴自弃地直接质问了吗,我还是更喜欢你亲我脚面的样子。” 我答非所问,用脚趾去勾挂满樱花的枝条。 在这座宅院里,温度天气由我决定,所有二月末就樱花盛放也很正常。 “那种事什么时候做都可以,女朋友的特权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太宰治不动声色,手自然地握住我的脚踝。 我们在院子中心支上一张软榻,两个人要紧紧依靠在一起才不至于翻下去,春日的樱花因为太宰治异能的缘故感受到真正的气温后枯萎凋零,簌簌落在我俩的衣领中。 “都说了不要过来了,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花。” 太宰治叫得比我还欢:“明明已经有喜欢的忍冬了,还要追求樱花的绚烂,雪纪才是贪得无厌的人吧。” 打闹的心情戛然而止。 难为他费尽心机地劝我收手。 踢踏着鞋子回屋,阅读了一遍情报确定一切进展顺利后我无聊地打开文档,决定写点刊发在报纸上的东西。 换了新笔名在各大报纸上写鼓动人心的文字是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我必须全身心投入到激烈的情绪里,才能手不打颤的写完一篇报道。将各类情报信息,比如如今普通人最关注的股市和组织联系起来,再引出某个拥有点石成金能力的异能者,那个异能者被组织驱使着,所以不管地球如何运转组织的领头人仍能建造起一座又一座“黄金别馆”。 稳稳地给组织和异能拉仇恨。 和大国签订了协定后,泡沫般灿烂的经济繁荣在某年某日如泡沫般转瞬即逝,上层也需要一个替罪羊,对组织发难正中他们正中下怀。 但是还不够,我和小林先生都讨厌着上层人物一成不变的政治体系和依靠姓氏血缘就能衣食无忧的贵族,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老师一样清醒,做出真正对国家有利的事。 小林先生忧心国家的未来,要揪出蠹虫,阿阵只想破坏,我随波逐流。 我只是个小人物而已,被阿阵和所有人打动后才想做出点成绩,比如用曾被某人称赞过的文笔写煽动人心的话语,利用可耻的演技欺骗自己的恋人朋友以达到目的。 我是追随他们的影子。 很快大人物们就会发现组织连同背后的乌丸家族不甘心成为替罪羊,费奥多尔再次活跃,异能者将在本土开辟战场,不止局限于横滨。 这下大家就知道横滨各方势力的那句“我们尽力了”不是推卸责任,异能者这把刀谁都能用,我放开了关押野兽的笼子。 最后结局鹿死谁手呢,只在我一念之间。 哪怕是阿阵和小林先生也不知道,被所有寻找的,唯一能左右时局的物品在我这里。 如果想在消灭组织时停止,那么现在就可以写:[立即让异能者失去异能。] 附赠完整的失去异能的理由时长,人员等。 想改换天地就再等一等,加上限定词:[森雪纪(三浦春雪)生日前,若能改换时局,第二日所有异能者失去他们的异能。] 三个月的时间,下克上足够了,想来森先生对这段时间只会施压毫无作为的官僚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然后,被小林先生暗中培养多年的,拥有同一个信仰想要改变国家现状的,潜伏在社会各个角落的成员门生将会接管原本官僚和财团手中的权力。 不管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都是国家的一员,小林先生说,要发挥他们的长处成为国家机器的齿轮,社会中的工蚁。 第148章 其他国家都是这样对待异能者的,就像对待经过残酷训练脱颖而出的特种兵,爱护他们给予最好的待遇又毫不留情地给他们派遣最艰难的任务,小林先生说,真是残酷又温柔的决断。 绪方老师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高兴,他的异能[起死回生之术]倘若暴露只能被关起来给大人物续命,才隐瞒了那么多年。 听小林先生这么说,我也开始期待起那个未来了。 为了后来重建时能让异能者老老实实干活,于是我又写: [未来新政府成立后,当异能者使用异能犯罪时,将会永久失去异能。] 现在,就等着我生日那天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曾许下愿望。 在我找到我的爱人之后,他会来找我。 不管以什么身份,他都会一次次来到我身边。 否则,我就难逃一死了。 —— 我死亡那天,恰好太宰治终于收到了横滨乱事平息的消息,可以出门了。 我一直拘着他,最大的原因自然是想和他紧紧缠绕在一起,带着怨怼和一点点报复心理,让太宰治脱不开身只能陪在我身边,另一小部分原因是起初和费奥多尔合作时,我们给横滨添了许多麻烦,港/黑和侦探社忙得焦头烂额,这时可不能把太宰治放出去,不然后面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前功尽弃了。 不管太宰治想不想,[人间失格]一旦触发都是了不得的大事,而且站在城市里接触的信息越多他就越能猜到我们要做到的事情,唯有关起来屏蔽五感才能勉强让他置身事外。 要是让太宰治加入不就好了吗,我对小林先生说,但他否决了我的提议。 不管是让人头疼的性格,还是他本姓的出身阶级,以及罪行累累的前科,都不能让小林先生对他有一丝一毫的信任,哪怕我再怎么劝说也不行。 但我知道,真正让太宰治不能成为我们革命中的一员的真正原因是,书上没有写。 没有写太宰治在这三个月里的活动,更没有写他领导横滨的异能者反抗我们,那我就自由发挥了,我被他关起来,让他做一个局外人。 让我和他最后拥有朝夕相处的三个月时光。 然后,在生日那天午夜的钟声响起时,我就死了。 太宰治没回来找我,尽管他离开前跟我说:等我回来。 森雪纪活不过23岁,就像三浦春雪活不过33岁一样。 这是命运的结局。 —— 我是被热醒的。 被人当作抱枕一样抱在怀里搓圆揉扁,从侧卧的姿势变成压在上方,之前夸太宰治睡觉老实像死人夸早了,这货放飞自我后怎么这么磨人。 被我虎视眈眈盯了不到一分钟,太宰治就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雪纪你怎么不睡觉。” 说话声软绵绵的,我瞬间心软了一半,咳嗽两声严肃道:“你看我这样能睡着吗。” “怎么啦被我抱着不好吗。” 挺好的,如果你再那三个月也能多抱抱我就好了。 缠绵后的夜里,心事悄悄冒出来。 太宰治后来应该猜到我们想干什么了吧,所以后来再没有偷跑出去过了,他知道只有[人间失格]消失才能让利益最大化,于是选择留下。 但他对横滨和同伴的感情很深,所以我解开钳制后迫不及待地离开了。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赶回来看我,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我庆幸自己的高瞻远瞩,不然就不会有二周目。 为了这个充满了限制条件的二周目,我最近加班写作有点不分日月了,好不容易想着趁着新年休息一下,折腾一天回家后还要被太宰治搞得乱七八糟,好累。 哼哼唧唧从太宰治身上下来表达我的不满,披上衣服准备去书房工作,被太宰治抓住了裙摆。 和白天那条一样的睡裙不同的颜色,太宰治一口气买了好几条,这条是香槟色。 “雪纪你好霸总哦,喂饱小娇妻后还要忙着工作供养小米虫,我很好养的所以不用那么累啦。” “住口!咱俩到底谁是小说家啊,不要一张口就是限制级无脑文。” 看来今天写不成了,我又爬回被子里,和他亲亲热热靠在一起。 “这就对了,不然我还以为雪纪心中还有一个白月光,身体满足后心灵越发空虚只能趁着替身熟睡来到书房翻开充满回忆的相册,来场亡夫回忆录呢。” “够了,我说够了,你都在脑补什么啊。” 我无语凝噎。 他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原以为是他自创的小情趣,竟然真的在吃飞醋吗。 我应该没做过让他没有安全感的事吧,好奇怪。 但安抚男友还是很有必要的,在太宰治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放心吧,只有你一个,无论轮回多少次都只有你一个。” 我说。 捂着脸颊愣神的太宰治好可爱,半晌才红着脸在我的额头上亲了回去。 春天就要来了。 第123章 看到废稿里的i人和他 看到废稿里的i人和他 * “写本自传?” 假期结束后和山田先生的首次见面,对方提出了让我头痛发作的提议。 一定是武装侦探社楼下的这家咖啡厅克我,回回来都没有好事情。 “嗯,为了配合宣传。励志的美女学霸作家,弃医从文,差不多这类东西。” 山田美妙不自然地摸摸鼻子,感到难以启齿,全身每个动作都在告诉我他只是个传话筒,老派文人对哗众取宠的营销手段不屑一顾,他也是迫不得已。 基于以往的经验,我追问了一句。 “不会还要拍写真随书附赠吧。” 我对拍写真过敏,杂志社总不会和艺能界一样无良拍泳装照吧。 “开会时社长是这么提议的没错。” 痛快地承认了。 正派的山田先生面有愠色,“只顾着销量的目光短浅之人,心中早已没有了对文学的敬畏,还要年轻的作家为他们的决定买单。” 是啊,被贴上花瓶标签的话就可以和主流奖项说拜拜了,评委可是不亚于山田先生的老头子们,搔首弄姿的照片老头子再喜欢看也不会让它登上大雅之堂的。 当务之急还是安慰下山田先生,不然感觉他马上就要转到米花片场刀了讨人厌的社长了。 “写真的话只用大头照就好了,印在书封或者书背的宣传词上。”我已经能面不改色地说出不要脸的话了,托太宰治的福。“是我的话,大头照就足以吸引一批只看脸的读者了。” “至于自传,一些简单的随笔如何,小品文散文杂记之类的,会有关于个人生活的描述,也算自传了吧。” “我只能接受这种限度,否则关于《巨塔将倾》的后续和未来的新连载,只能再谨慎考虑了。” 山田美妙先生急忙应承下来,气势汹汹地回去和社长拍桌子了。 心情不太美妙地继续在咖啡厅等到太宰治下班和他一起回家,两人在超市买菜时推着购物车聊到了这件事。 明显是有人对出版社施压,不许我的笔名夕闻朝露成为数十年前和小林多喜二一样蛊惑人心的存在,我在《巨塔将倾》里写的内容太过详实,触及到他们的利益了,如果强行要求不予出版会引起反效果让人觉得是在捂嘴,所以只要把这个笔名连带笔名下的那张脸搞臭就好了,最简单实用的方法。 一个小小的警告。 很好,惹恼我了。 回去给第二册再多加点真实内容,直接和被组织控制的医学界叫板。干脆搞钱把出版社连带印刷厂买下来好了,省得山田先生左右为难。 和太宰治商量好晚饭的菜单后,神清气爽地做了决定。 太宰治全程保持倾听地姿态,除了附和以外没有多余的话,像猫妈妈围观第一次捕食的幼崽,末了才笑嘻嘻地说: “雪纪现在好可怕,说话好毒舌,这才是真正的你吗。” “我对拿奖没有特殊的兴趣,但是既定的事项被人更改的感觉很不好,需要给对方点颜色看看。” 我很诚实。 如果上辈子毫无写作基础都拿奖了,现在各方面写作技巧精进了不止一个档次,写的还是我最得心应手的题材,还没有拿奖可太逊了,不能忍。 再说和我叫板的是那个组织,更不能忍。 “那么,雪纪的自传可以让我当第一个读者吗。” 太宰治问。 怪不得特工卧底都喜欢在超市接头,两个人因采购站在同一排货架前很正常,嘴上的自言自语也可以说是在背菜谱,人多嘈杂,没有人注意他们在说什么。 太宰治那么小声地说,和我拿起同样的番茄酱假装看配料表,就和特务接头似的。 只是想看我写的书而已,至于那么紧张吗。 我一口答应下来:“当然可以啊。” 太宰治轻微地摇摇头,似乎在挑拣番茄酱的生产日期,放下后继续小声说话,有点焦急,似乎在找合适的番茄酱。 第149章 “既然说了会写有关自己的故事,以雪纪的习惯应该是想到什么先写什么,然后再抽出适合出版的部分集合在一起,其他就作为废稿封存在硬盘里了,我知道雪纪的硬盘里有好多写完的废稿。” “我想看雪纪写下的全部内容,包括硬盘里的,可以吗。” 原来他在担心这个啊,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即便是废稿,在我心里也达到了可以出版的边界。真正不能写在纸上电脑上的东西,一个罗马字都不会拼。 只有人脑和心是最安全的保险箱。 但有一件事让我不得不在意。 “你怎么敢大言不惭地告诉我你偷看了我的硬盘啊。” 随手拿起一瓶番茄酱发现配料表和日期都很不错后顺手放进购物车,若无其事地中止了暴力行为。 过明路后太宰治的气质明快了不少,没有保持一米的安全距离,若无其事地凑过来在我身上东嗅嗅西嗅嗅,得出该换洗衣液了,新买的牌子味道不好闻后迅速带我离开了食品区。 这个家伙,给点便宜就卖乖。 随便问了几句关于合作对付敌人的事,和我的估算以及情报传回来的内容差不多,也就放下心。 我还是专注写自传吧。 把入学的证件照、入院实习的证件照以及在家对墙随手拍的大头照的电子版发给山田先生,对方选择了入院实习的照片。 [有心人会发现这是曾挂在东大附院墙上的照片,给夕闻老师的作品增加了可信度。] 山田先生这样说。 太宰治的选择是把三张照片夹在他的钱包里,等一下,他竟然有钱包。 “下次入水前我会先把钱包丢上岸。” 很公平地在每一个夹层里都放上照片,太宰治此刻的表情就像领奖状的和小学生。 要感谢山田先生,不然都忘了丈夫或者交往稳定的男友会把女孩子的照片放在钱包里的习俗,应该在交往第一个月就把照片塞进太宰治的钱包里,也不会丢好几次钱包了。 “说好了,不要把我弄丢哦。” 我提醒他。 我指的是照片,太宰治好像误会了什么,把照片往钱包里一夹就丢在茶几上,用力抱住我。 “才不会,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丢下家中的妻子死掉,我死之前可是会安置好一切包括给妻子的抚恤金。” “不是,你对死亡的执念太强了吧。” 扶额苦笑,用插科打诨的吐槽避开让我心跳加速的内容,我想太宰治已经听到我的心脏不正常地跳动着,于是他切了一声,表达对某个男人的不屑。 好强的嫉妒心,指指点点。 拍拍窝在怀里的太宰治,有点过于粘人了。有时会担心,热恋后会不会走向无聊分手的结局,太宰治和之前的女性大概一天内就能走完恋爱的全过程,因为她们太好懂了。我起初对他保持着巨大的神秘感和吸引力,随着交往的加深他越来越了解我,还有以后看到我的自传——连我的内心戏都一清二楚,会不会感到无聊呢。 如果会,并提出分手,我就杀了他,满足他的心愿。 冷酷地想。 世界上只能出现一个永远爱我的太宰治。 心情一下好了很多,我推开粘人的太宰治。 “好啦,今天轮到我做饭了。” —— 《我自往矣》 最后定了这个名字。 把《巨塔将倾》的第二册内容连带收购合同一并亲自送到出版社后,着实轻松了好一阵子。由于我恶趣味地用梅津寺纯子的名义收购,所以我依旧是安全的,东京的蠢货大人物还以为我是一腔热血出来爆料的学生,相比之下还是黑/手/党更危险,一股脑去找森鸥外的麻烦。 正合我意。 纯子待在港/黑内部的医院里,她很安全。 我的纯子,收到了迟到的围巾礼物后我就想着送份回礼,正好,以后我和她的名字就能一齐出现在我的书上了,我的每本书*的监制都将是她的名字:梅津寺纯子。 目前还没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等意义重大的《巨塔将倾》第二册的样书送过来后,我要亲手送给她。 至于这本自传,就像太宰治说的那样随便写写,想到什么写什么,然后再抽出适合出版的部分吧。 我很快写完了第一篇短文。 《平凡之人》 讲述我和男友,两个自诩聪明人的笨蛋自吹自擂,在一次案件中毫不意外地被对方戳穿是笨蛋的事实,恼羞成怒的两人想要分开又舍不得对方,别别扭扭地冷战后和好如初,认清自己和恋人只是“平凡之人”,美美过小日子的故事。 虽然是自传,但艺术加工的成分有点多了。 不过撒狗粮的故事很受女生欢迎,把它放在1章 还能洗去对写真营销的厌恶感,就这么着吧。 我继续写下去。 一说起我和太宰治,手就停不下来了,回忆这匹骏马略过荒原朝着夕阳狂奔,不知不觉写了好多。 “我自往矣”的意思是,从始至终独我一人前行,而我也绝不回头,自在而去。 和充满回忆的文字背道而驰。 可能是上周目的失败的原因带给我一点警觉,如果这次还是死掉,长眠后不能醒来的话,至少留下点东西。 抱着这样的心态,写下了一章废稿。 抱着这样的心态,把回忆中的男人画了下来。 不太擅长用电脑画,只能手绘。 这是第二次,通过我的笔见到他。 —— 森雪纪今天去东京见阿阵了。 和横滨合作后找小伙伴也不用像以前一样偷偷摸摸,说句我去玩了就堂堂正正走掉了,浑然不介意今天是休息日,和男朋友宅家的日子。 据说阿阵带来了很重要的情报,关于某位卧底警官朋友的,所以一定要去东京,要去朋友的任务现场吓他一跳。 人做坏事时不怕苦不怕累,雪纪天天嚷嚷着“i人”,“社恐”,“我是鼠鼠不要拉开窗帘”,欺负朋友时就不觉得累了。 太宰治好气又好笑,送走女朋友后来到书房。 和之前不一样,这回是光明正大的,得到许可可以随意翻阅女朋友的东西。 他兴高采烈地点开文档。 然后,神色一黯。 第124章 原来纸短情长 原来纸短情长 * 此乃废稿。 —— 《白色恋人》 提到“札幌”,必然想起白色恋人巧克力。 即便时间是秋季,不是去北海道旅游的最佳季节,但我等不下去了,我现在就要去札幌的人造滑雪场痛痛快快地玩,去白色恋人工厂在一群你侬我侬的男女之间一个人吃巧克力。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等下雪,我就要疯了。 于是推掉了所有工作踏上列车。 就在这条列车上,阿修(osamu)出现了。 阿修做事不太靠谱,车快开走了他才上车,和走出车厢想透透气的我撞个正着。他又很傻,和他机灵的外表截然相反,看到我的脸后露出傻里傻气的笑容。 “你是那个……” “我是那个。” 不想被当众喊出姓名,那我平静的旅游计划就泡汤了,只好把他拉进包厢里,捂住他的嘴。 他愉快地坐下,看着窗外的风景嘴里哼起了歌。 很奇怪的男人,但是足够英俊,我是个肤浅的人类。 我和阿修聊了起来,决定组成旅游搭子,一起前往北海道。 我们在北海道一直待到了入冬,只因为他做过攻略,强烈推荐圣诞节前后的北海道最好玩。 那为什么会在秋天的列车上遇见他。 从秋至冬的过程中我们也没闲着,我和他倾诉了对职业规划的迷茫,他说既然钱赚够了那就退休吧。可问题就在这里,我觉得钱永远也赚不完,但总有一天会花完。 我对金钱上的焦虑,只有出生在东京的山谷、大阪的爱隣、横滨的寿町的人能体会到。 诉说这件事时,我们正在白色恋人工厂手作巧克力饼干。 阿修突然等不及冬天,拉着我一定要去。 他给自己的那份画上小狐狸的耳朵和尾巴,小狐狸就是他自己。清爽的直短发,眼角有滴泪痣,嘴角弯起的弧度半是微笑半是冷肃,反正那张脸面对我时总是微笑。 周围也有单身人士独自做巧克力,但听他们的话是要提前做好等圣诞节那天给恋人一个惊喜,母胎单身的我只能说真会玩,我是不能接受多个人花我的钱。 嗯,我和阿修的旅游费用都是“分摊”的,他说钱包掉河里了,回头一定还我钱,还郑重其事地把手机号地址都写在便签上。 骗人的吧,算了,我寂寞。 阿修慢条斯理地给狐狸尾巴上好色,才和我讲话。 “你已经决定好了不是吗,但你身边的人都在反对。如果需要一个人支持你的决定的话,我就是那个人,我希望你能幸福。” 第150章 “友纪(yuki),我希望你能幸福。” 张口就来的谎话,我怀疑他是不是哪家夜总会的专业牛郎,文春为了拍到我的丑闻特地安排他勾引我之类的。也算有迹可循,阿修能准确无误地应承我的所有喜好,一切琐事都打理得妥帖无比让我开开心心地玩,除了丑闻爆料只有杀猪盘可以解释。 我不在乎,我太寂寞了,寂寞的发疯。 我凑近看他的脸,寻找说谎的证据。这算是我的一项特异功能,凡是谎言几乎无人逃过我的眼睛。也正因此我的演技也格外地高超,靠不断地自省。 竟然是真的……骗人的吧。 “没想到吧,我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和你说真话,希望你幸福的人对不对。” 阿修很得意。 那双和秋天应景的枯叶般的眼睛,似乎是因注视着我焕发立春的生机。 听到他尴尬的咳嗽声我才退后,此时我恨料理教室的人怎么不再多些,嘈杂的背景音起码能把刚才的对话盖过去,现在我俩一停下来,整座教室空空荡荡安安静静,可怕极了。 阿修从容很多,他把自己的巧克力饼干画完后又画我的,交给老师放进烤箱里烤制。 一路无话回到酒店,阿修把他的巧克力送给我,说这是提前的圣诞礼物,然后向我告别。 “为了下次见面时我能从容一点起码递上名片,到此结束吧。” 好,确定他是骗子了。 我赌气把那块巧克力丢出窗外,阿修没说什么,他应该是难过的。我心里的气顺了些,但又很委屈。 “你走吧,快走。” “友纪!” 成功激怒了他。 阿修离我更近了一点,他应是想抱我,我也做好了被他拥抱的准备,可他只是站得距我更近了一点点而已,我们脚尖碰着脚尖,如此相近的距离,他的手还稳稳放在风衣口袋里。 “yuki……” 窗户大开,秋风瑟瑟,有了理由我朝他更近几乎贴到他身上了,阿修的手臂抬起又放下,不知在踌躇什么。我捏紧他的风衣带子,就像捏住了他的喉结,阿修的声音都变了调,沙哑着嗓子喊我。 要成功了,我的勾引。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这一刻都不想让他离开。 就在这时,我的那块巧克力被风吹掉地上,咚地一声落进地毯里,很小的声音却被他听到了,阿修如梦初醒将我推开。 “对不起,友纪。” “友纪,我会回来的。你会找到我的对不对,我也会找到你。” 他一边重复这句话一边向门外后退,然后跑出房间。我连忙去追,一个转角的距离,他消失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写到这里,我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很多细节的逻辑都没对上号,看来我已经太老了。] 我后来找到便签上的地址,老旧的公寓楼面临拆迁,空无一人。 我被骗了,虽然早就料到这个结果。 起码在北海道的这一个月玩得很开心,就当点了个陪玩,我宽慰自己。 回东京后我就通知事务所解约,之后一直工作到第二年春天,我重新成为自由人。 可惜春天也不是去北海道的好日子。 等冬天去看看吧。 [到目前为止,我对阿修的印象停留在互有好感的旅游搭子上。因工作原因见过许多逢场作戏,我虽没有同流合污但也司空见惯,做起来驾轻就熟,要论对阿修达到了单恋的程度远远不够,只是无聊消遣的对象。] 第二次见面是在冬天,相隔一年多,这次我身无分文,准备来到传说中“大地的尽头”一死了之。 活着太没意思了。 沿海公路边只有和我抢面包的海鸥和海钓爱好者,我一边被海腥味吹得干呕一边假装在这里看海,准备等钓鱼佬走了我再投海。 钓鱼佬足足钓了一天的鱼,半夜头上顶着探照灯还在坚持。 我忍无可忍,走到钓鱼佬面前拍拍他的肩,“我观察你一天了,你八个小时只钓了五条沙丁鱼三只磷虾一只拖鞋半个吃剩的罐头盒,你还要钓下去吗,快回家吧。” 钓鱼佬咧嘴一笑,白牙在头顶的探照灯和夜色下闪烁白光。他摘掉头盔放声大笑: “你以为我在钓鱼吗,我在钓你。” “阿修!” 他像个奇迹,每次我丧失活下去的信念想要自杀时,他都会找到我。 阿修是独属于我的奇迹。 “话说,你刚才不是打算自杀吧,我最讨厌不珍惜生命的人了。” 我连忙摇头。 “那就好,很抱歉一直没有联系你,我会努力赶来你身边的。” 别说了,再说我真的认定他在牛郎店进修过。 不管是谁,在风雪交加的夜晚在浮冰浮沉的海边拉住我,我都很感激。 我们扛着他的钓具骑上摩托车连夜返回市里,阿修竟然在这座小城市里有个一户建。他说这一年多忙着创业,年节将至才有时间休息。他喜欢这座城市的风土人情,没事就来度假钓鱼,没想到遇见了我。 不是遇见,是重逢。 我们回家各自用浴室好好洗了个澡,真正交换了彼此的姓名。 不是友纪和阿修,是雪和治。 那晚,我们在一起了。 —— 太宰治啪地关掉文档。 大约过去三分钟,感觉终于冷静下来可以接受现实了,他再次打开那个恶心的文档。 这回没了逐字逐句看的耐心,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 我命中注定的爱人,他会找到我,我也会找到他。 …… 乱砸东西是没品的行为。 太宰治绕着房子转了几个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记忆力太好,匆匆扫了一眼那句话就刺青一样刺进他心里。 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数字,竟然写了那么多。想起那个人时,再模糊的记忆都跃然纸上了吧。若是用之前剩下的稿纸手写,只怕要一直写到背面去。 不肯删减,像流水账一样写下去,把和那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记录下来,生怕有一天大脑会忘记所以写得越详细越好,怕被新人顶替了他的位置所以连读音都要区分开,他说为什么有时候雪纪会搞怪叫“治”的另一个读音,原来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旧人。 被自己不厌其烦地一次次纠正时,心里有个声音在发出嗤嗤的冷笑吧。 连那场梦幻的旅行都是假的。 故地重游,熟练地画上那个人的脸时,会想起身边的现任男友吗。 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那就是你,是我画得不好。 怎么不好,画得可太好太像了。 太宰治想到了什么,他冲进厨房,把冰箱里那块两个人都舍不得吃的巧克力拿出来,打开窗户,丢了出去。 这回扯平了。 第125章 竟亲眼得见 竟亲眼得见 * 频繁坐在往返东京的列车上,不免觉得无聊。 这次去东京不止是和好久不见的萩原研二打个招呼,还为一件麻烦事。 阿阵隐藏地很好,不会有人知晓他的存在,他将是最后一个留在boss身边将子弹射向他的人,即便是上周目和费奥多尔合作,除我和小林先生以外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隐藏地太好,让阿阵接到了暗杀我的任务。 还有萩原研二从旁协助,他的身份是[无良作者为收集灵感登上希望之船,化为拜金女欺骗小警察的感情,结局小警察惨遭抛弃黑化发誓给前任一点颜色看看]。 据说《希望之船》出版后全组织的人都对他报以同情,萩原研二借此机会猛猛出任务成功拿到了代号。 我说够了,难道我渣女的帽子摘不掉了吗。 萩原研二嬉皮笑脸,摘得掉呀,要是这次任务真的让你死掉了,你在大众眼里就是正义的化身。 在组织待久了,感觉萩原说话自带黑雾效果。 他是被阿阵放水才有机会找我通风报信的,意思是让我向公安求助,消失一阵子避避风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上周目我没被暗杀过还真没料到,一时也没了主意,但“消失”是不行的,我还要陪太宰治呢。 但是阿阵和萩原联合出手,那就是向任务目标发送死了么订单,我轻易逃掉说不过去,他俩也会受到责罚。 萩原研二恶向胆边生,“不如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把琴酒……” “别别别。”我连忙阻止,自己人别开枪。 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让阿阵杀掉我不就行了,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死而复生”。 我对异能的控制已经可以精确到用一根十毫米的冰针插进人的心脏,当然也可以制成盾牌护在胸口,全身营造出死亡状态,几分钟后恢复正常。 “起死回生,返老还童”是boss开启研究的终点,最忠诚的手下亲眼目睹后定会报告给他,这样组织对我的关注又多了一点,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对我的恶意又多了点。 第151章 写故事要讲逻辑,比如因果循环。前世死亡后重生得到第二次生命,就要付出代价。为还死去的实验体39号给予我**,我必须在恶意包围中死去,除非因某人的缘故得以复生。上周目是恶意够了但太宰治没来得及回来救我,这回因为选择和横滨合作所以遭受的恶意不够多,好在组织及时送上门了。 就这么办。 我对萩原说我在横滨认识很厉害的异能者,有口气就能救活,到时让他干扰琴酒开枪稍微偏一点点,等我倒下后马上就有人来救我,让他赶紧把琴酒拽走就行。 萩原研二沉默片刻,“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他委实不适合这个黯然隐忍的表情。萩原研二的头发已经留长到可以扎小辫子了,额发长得可以遮住半张脸,像国中的中二小男生。我记得萩原研二很开朗,曾是让我避之不及的顶级e人,和他见面打招呼时也这么觉得,阳光灿烂的笑容,除了发型变了穿组织统一的黑衣,没什么改变嘛。 当他沉默时我才发现,他渐渐低下的头像大雨中弯曲的竹子。 很累吧,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当然,我可是很强的,我的朋友也都是精挑细选,必要时能助我一臂之力。所以萩原君,牵制琴酒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他郑重点头,玩世不恭的公子哥脸露出对待炸/弹时那样的谨慎认真。 “好。” 很快,当天下午,我就在商场被暗杀了。 两颗子弹穿透了我的头骨,还有心脏。 异能根本来不及防护,应该是极近的距离,我似乎听到有人扣动扳机的声音。 还有第三个人,除了阿阵和萩原外还有一个杀手。 今天,今天是几号来着。 还没来得及把记事本交给太宰治…… 倒下去时下意识面朝子弹飞来的方向,商场巨大的玻璃窗上碎开一个洞,根据弹道痕迹,是阿阵向我心脏开的枪没错。 那怎么会…… “砰。” 头戴小丑帽的银发少年凭空从宽大的斗篷里“钻”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枪。 在我逐渐失焦的眼神中,看到他蹲下来,右眼上的扑克牌变成了方块k——刺杀而死的凯撒大帝,小丑说: “Пpoan,пpekpacharлeдn。” 名叫费奥多尔的俄罗斯人说。 琴酒和新代号成员斯佩塞威士忌面色不善地看着他,斯佩塞率先发难:“任务目标死了,是算我们的功劳还是您和那位魔术师的呢。我们已经友好地提出假设等琴酒开枪后目标未死再由魔术师补枪,这下可好,功劳算谁的。” 费奥多尔平静的视线在斯佩塞,也就是萩原研二身上扫过。 他面容较好,看不出年龄,过于怕冷因此头戴毛茸茸的宽帽,几缕黑发从帽檐散落,把那张看似弱不禁风的脸蛋衬得更尖了,眼睛也更大,葡萄酒颜色的红瞳好像有什么魔力要将人吸进去。 琴酒不动声色地站在萩原研二前面。 “解释。” 冷硬杀手在前,费奥多尔这才收回视线。 “双重保险不好吗,功劳自然是你们的,我只是那位大人的合作伙伴而已。” 琴酒不为所动。 杀了森雪纪也不算一无所获,费奥多尔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俄罗斯人走后,天台仿佛被封死的泥瓦罐破了个孔,由孔洞开始泥瓦罐一寸寸开裂,最后一地碎片。 琴酒伸手摸兜想摸烟却掏了个空,身边的青年默默拿出香烟点上。 萩原研二,斯佩塞威士忌,无时无刻不保持完美的笑容和一流的情商。 碍眼极了。 阿阵打掉他手中的烟,鞋跟泄愤似的碾过。 同是俄国血统,高大的阿阵像一只在天台休憩的乌鸦,他是报丧鸟。 “去给横滨那边打电话,让那个该死的太宰治把尸体领走。” 第126章 不相爱怎么会结婚 不相爱怎么会结婚 * [介绍一下,在下岛津治也,关东岛津氏海运贸易会社社长。] [我说过,下次见面时要有拿得出手的名片递给你。] 再点开文档,太宰治的目光在两行字上停留许久。 好像,一切疑问都解开了。 “哼。” 书房的窗户一直开着,太宰治才感受到春风慢悠悠飘进了屋里,是新芽的味道。 他放松了不少,紧绷的脖子迟钝地感受到酸痛。不过耍赖撒娇就能帮他按摩的那双手不在,太宰治自己敷衍地敲敲继续看下去。 岛津治也,另一个太宰治。 没有被野男人骗让他心中宽慰许多,但是这个家伙也好不到哪去。 花言巧语骗身骗心的坏男人,利用雪纪的年轻不更事,潜意识对少年时记忆里的他的依赖,捏住了她脆弱的心脏在手中随意把玩,不可原谅。 直发和泪痣是伪装吧,不敢用真面目示人的狗东西。 太宰治心平气和地继续看下去。 —— 小治,我现在这么叫他。 小治觉得这个称呼太不庄重了,他说这句话时有种一本正经的搞笑,就和有一天北野武不讲黄段子大谈忠君爱国一样搞笑。那你想要什么称呼呢,我问。 “治君。” 他跪坐在榻榻米上严肃地要求。 “我不,小治小治小治。” 我同样板着脸拒绝。 [呵呵,太宰治冷笑,兴致盎然。] 我和小治回到东京,感谢我还有间公寓并在我富裕时一口气付了五十年的管理费,所以现在还没被赶出去。只是内部过于杂乱了,当小治拉开窗帘时,屋子里的灰尘像见不得阳光的吸血鬼变成蝙蝠飞的到处都是,我不免觉得尴尬。 “没关系,你是太忙了才没来得及收拾,这也不是你该做的事。”小治体贴地说,善解人意的自嘲:“我以前创业刚起步时还睡过集装箱呢,糟蹋得不成样子。” [是我睡集装箱吧,是我吧,我都没来得及拿这个卖惨你怎么好意思的。太宰治眼睛喷火。] [太宰治细心地各方面比对了一遍男人和自己的相似之处,找到他就是另一个自己的证据之后对他顺眼了许多,又不顺眼了许多。] [无论怎样,世界上只能有一个太宰治,和森雪纪相爱的也只能有一个太宰治,其他的是异端通通烧死。] [他现在的感觉很奇妙,好像在看女友和自己的恋爱记录,但他没有这段记忆也不是那个人,处于复杂的时而傻笑时而杀气腾腾之中。] 和小治同居后我的生活作息健康变得健康,早就戒掉打牌习惯又被小治强制戒酒,没事做只能天天去他的公司骚扰他。小治的公司位于涩谷区,我才知道正对东急百货大楼的那栋新筑大楼是他的手笔,在他的社长办公室刚好能看到百货大楼的巨幅海报。 “其实我很早就认识你了哦。” 在休息室的大床上,小治突然没头没尾地说。 “看到了百货大楼海报上的你,真是太美丽了,美丽又高高在上,离我那么远。我想离你近一点,才拼命买下这座大楼做办公用途,可那时你已经不出现在海报上了。” “那你第一次在车上和我见面岂不是很幻灭,头没梳脸没洗还有两个大黑眼圈,真庆幸你竟然没脱粉。” 我困了,窝在他的臂弯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以前的事我已经很少想起了,就像在海边海水一次次拂过脚背,退后一步它就再也接触不到。我退后一步离开了那个圈子,脚底的海水和沙子都被冲洗的干干净净。 [太宰治眉头紧锁,似乎哪里不对。] [难道是后来他把港/黑搬到了东京。] [他选择继续看下去。] 我和小治吵架了。 我颓废地太离谱,小治决心要给我找个新爱好转移注意力。 他的意思是,诚然我每天和他腻在一起他很受用,但他更希望我能健康地生活,找点事情做打发时间。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没勇气开启新的人生了。之前也尝试过别的工作但通通失败,我本来也不是多有毅力的人,干脆由着自己窝在家里混吃等死坐吃山空,想人生就是爽一把爽够了就死,要不是小治在海边钓鱼我早就投胎了。 总之,我对除小治以外的爱好没有任何兴趣,给我把椅子,我能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旁边看他一整天。 小治很受用,又保留人类基本的常识不愿圈养女友,我拒不配合,遂冷战。 [太宰治啧了一声,这家伙怎么不识好歹。] [要是雪纪能天天赖在他身边,随身小宠般寸步不离,他不知道有多快乐。] 还是被小治说服了。 我拿起笔,编了一个堆砌辞藻内在空洞毫无内涵的长篇故事开头,随机投稿给十家出版社。 收到了七篇过稿信件。 天呐,疯了吧,现在的编辑都什么眼光。 第152章 逼问是不是小治买通出版社未果,我认命地顺着花十分钟想好的开头理顺长篇小说大纲,开始写2章 。 小说出版后反响还不错。 小治,岛津治也,他是我的奇迹。 [太宰治起身离开书房,他再次感到不舒服,眼睛疼的厉害。] [那个男人是太宰治么,太宰治真的会如此呵护疼爱一个人吗,他都现在还没放弃把森雪纪和其他朋友的缘分斩断的心思呢。] [明明是一个人,不同世界的他性格差异这样大,无法让太宰治自欺欺人森雪纪的丈夫是他自己。] [因为一个男人的包容爱护,所以包容爱护起和他相似却不相同的另一个世界的他,实在是荒谬。] [根本不是一个人。] [他回到书房,鼠标略过中间牙疼的恋爱日常。] 我向小治求婚了。 我和世界的唯一联系,我要紧紧抓住他,所以等不及小治的计划,某一个周末两人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就轻松地说出来了。 “说不你就死定了。” 拿出演黑/手/党/的演技,我说。 想了无数种发展,同意或反对,感动地答应或厌恶地拒绝,都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你会后悔的。”小治看着我静静躺在我手中的戒指,流下了一行泪。 “你会后悔的……但是我和你一样,不打算放手。” 好奇怪,不过戒指送出去了还算圆满吧。 …… 原来如此,那句后悔是这样啊。 三年后的结婚纪念日,我们决定去大阪旅行。 回到东京的是我,和他的骨灰。 —— 死得好,太宰治冷酷地想。 他还是没看完,看到男人意外死掉就像追剧追到倒数第二集发现烂尾预兆就毫不留情地弃剧一样,这回他绝对不会再第三次打开文档了。 想想那个早死的男人就烦,竟然抛下可爱的妻子独自死了,没用的东西,死了得了。 哦对,已经死了,死得好。 但是那个男人死了,变成森雪纪心中永恒的影子,人无法摆脱自己的影子,太宰治和森雪纪之间永远隔着一个人。 忍不住好奇,那个男人和他很像吧,毕竟好歹算另一个他呢,废物版的他。 森雪纪放不下那个男人,她信不过人脑的记忆才留下了文档,那么也一定会把那个男人的样子完完整整地画下来。 太宰治在书房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被雪纪天天捧在手里的记事本。 果然,里面夹着一张纸。 他从小就感到匪夷所思,那些人为什么要明知故犯,在得到他警告的情况下还敢冒犯他,然后被自己捏蚂蚁一样弄死。现在他翻开那张折成两半的纸,稍稍共情了那群蠢货的思维。 是咎由自取,是侥幸心理。 也只能是侥幸。 画中的男人,和某次看到的某张素描里的男人差不多,那次只是简单扫了一眼,这次他看得清清楚楚。 黑直发,一滴泪痣,似笑非笑的表情,除此之外和太宰治一模一样。 那就是太宰治。 原来自己真的是是因为相似的眉眼才得到恋人的青睐。 他是他自己的替身,那个人又算不上自己。 恶心,太恶心了,不纯粹的不是因自己而生的爱情他才看不上。 “雪纪。” “原来我是拙劣的替代品么。” 太宰治揉烂了那张纸。 —— 要立刻把森雪纪叫回来,把她关起来,必须关起来。 太宰治冷静地可怕。 他会让森雪纪认清他和那个早死的废物的区别。 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后,他先发了几条楚楚可怜地短信,作为冲锋的号角。 [雪纪,我看到你硬盘里的废稿了,我和他真的很像吗。如果这样能让你高兴的话,我不介意。] [我只想问,你和他结婚是因为爱情,因为你们很相爱么。] [抱歉,是我明知故问,不相爱怎么会结婚呢,对吧。] [……我们是相爱的……对吧。] 手机滴地一声,太宰治以为是森雪纪看到了那条没头没尾地短信,特意打电话解释。 还是我更重要对吧,回家再说也不迟啊。 他连忙接起来。 第127章 春和景明 春和景明 * 森雪纪的书房里有很多书,横滨的书房已经很夸张,东京的房子里直接省去了电视机背景墙这个说法,客厅正中央的实木书架顶天立地,每个缝隙都塞满了。琴酒回到安全屋,站在架子前良久,抽出来一本《徒然草》。 随手翻开,上面写:春意渐深,霞明玉映。 形容春日的句子,他对这句话有印象。 涩泽宝枝子是接受完整旧华族教育的大小姐,她父亲发家时被人笑过是乡下人,所以牟足了劲让儿女学习华族人上人的风范,学皇室才说的雅言,背拗口无聊的古文。涩泽宝枝子在教育他们时也有点这个倾向,不停地灌输各种各样的学问。后来小林先生是文学大家,也让他们多读经典。 阿阵觉得无聊,他更喜欢外国字。 雪纪接受良好,常常给他补习。 春意渐深,霞明玉映。 她指着小林先生的标注用复杂的古日语一字一句地念,少女的声音褪去童稚,尖细的调子压下来,说不出的好听。 这句话用来形容我们正好,她突然说。 阿阵没听懂,她用词艰涩,还没转换过来。 我说,这句话就是在形容现在的我们。离开远音别岳被小林先生收留,日子越多越好,说明春天来了。 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两年过去,孤儿院的烙印比洗掉的刺青还褪色干净,在她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无忧无虑,好像她生来待在札幌的孤儿院,受到小林先生的资助常常去他家玩,在学校表现优秀,是个过分聪慧但也仅此而已的女孩子。 阿阵真佩服她神经大条。 两年的训练后,小林先生告诉他可以启程了。 他的身份是战争时期被军方情报人员收养训练的混血儿,战败后夫妻俩切/腹自/尽他流落街头,被组织选中。 小林先生说,身份要半真半假才有用。 小林先生说,辛苦你了,你和雪纪是不一样的道路,我期待着你们会和的那一天。 阿阵无所谓,他对小林先生交给他的任务无所谓,他对组织适应良好,对那位大人也算得上忠心不二,毕竟只有组织能给他杀戮的舞台,这些年他借着组织暗杀了好几位旧国的卖国贼。等小林先生的理想实现后,他就不能随心所欲地动手了。 森雪纪,怎么能一点恨意和报复的念头都没有呢。 春意渐深,霞明玉映。 她就像这首诗一样。 他们都忘了,还有一句“并非夏去秋才至”,费奥多尔被赶出合作后必然寻求新的帮手,组织定会接纳他,费奥多尔也会报复她。 阿阵翻到下一页,眸光微动。 他捻起一张纸。 是一个布置周详的计划,详细记录如果森雪纪意外身亡横滨和组织后面的事宜该如何完成,又反复强调不要妄图杀死费奥多尔,任何形式上的。 阿阵翻到背面,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阿阵,我只交给你。] 阿阵满意地笑起来,银发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像冬眠被吵醒的蛇在雪地中游走。 他们是战友。忠诚的,唯一的。 琴酒点燃打火机,将那张纸连带《徒然草》烧的干净。 现在就看收到尸体的那个男人怎么做了。 如果太宰治不能将雪纪完好无损地带回人间,他就把太宰治烧给他的战友。 —— 萩原研二久久*没有等到回音。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 不知何时岛津变成了太宰,但现在不是纠结枝梢末节的时候了,愧疚淹没了萩原研二。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说不定组织看出他会于心不忍给“前女友”通风报信,森雪纪为了让他不被怀疑毅然决然来到东京,否则以雪纪的性格轻易不会出门。 “太宰先生,我很抱歉,都是我的错。” “啊,没关系,请直接把尸体送到横滨港/黑大楼,没错就是那,我会派人接应。” 平和沉稳的语调,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似的,但真的没有吗。 挂断电话,书房里的人缓缓松手,将手心里揉捏成一团的纸展平、复原。 和被雪纪放在心里的那道影子相比,他着实可恶了些。 譬如,在分泌类似眼泪的东西之前,大脑已经抢先运作起来,思考如何对付敌人,做不到和那个普通的男人一样听到恋人求婚都会激动地落泪。 他太绝情了。 不过过分活泼的大脑还是有点用处的,太宰治想到了一个人,森雪纪的授业恩师绪方严一。 第153章 以及绪方严一本该死去的儿子,还有名为[起死回生之术]的家传秘方。 森雪纪不会死的,她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告诉我她对我的爱不起因于前世的丈夫。 太宰治站起身,回到卧室换好衣服,带上雪纪的记事本,出门。 他打车到港/黑楼下,大摇大摆走进大楼,一路直上首领办公室。 早就得到手下报告,等候在办公室内的森鸥外看到楼下监控一阵喧闹还动了木仓,终于按捺不住用内线电话吩咐土间彻放太宰治进来。 “不好意思森先生,我就是来找土间先生的。” 接电话的人竟然是太宰治,背景音还能听到土间彻的痛呼,同时监控切断变成雪花。森鸥外一下就坐不住了,质问: “太宰君,你要做什么。” 黑色,蔓延的黑色从太宰治疯狂的眼神里一步步向整个大楼蔓延。 温暖的沙茶色风衣也遮掩不住青年身上的寒意,仿佛新雪落在他的头上。太宰治手中钳制着土间彻,四周是手持枪/械不敢靠近半步的一众手下,每个人脸上都又惊又怒,还有无法掩饰的恐惧。 中原中也不在,太宰治在港/黑如若无人之境。 风暴的中心唯有太宰治安然无恙,他用肩膀夹住话筒,手中的木仓笔直指向最前面的芥川龙之介,道:“抱歉森先生,我想借一下你的办公室。” 这句话不亚于说,我想当首领了,识相点就从办公室滚出去。 …… 熟悉的首领办公室,装潢品味还是那么差空气中的气味还是那么讨厌。 才出来半个小时,太宰治开始怀念他和雪纪的那个家。 为了赶紧和雪纪回家,他朝土间彻和颜悦色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位就是绪方老师本该死在战场上的独子,绪方通吧。”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吗。” 土间彻也就是绪方通吓得面如土色,“你,你是怎么知道……” “你找阿通什么事,太宰君。” 森鸥外急急打断绪方通的话,示意他站爱丽丝后边去。 太宰治今天很不寻常,像条被主人抛弃的疯狗,冲到别人家咬人家家养的狗。 太宰治叹口气,无奈地抬头望向天花板。有那么一瞬间森鸥外仿佛看见很多年前小诊所里垂死挣扎的少年。 “你……”你到底怎么了,森雪纪呢,没拦着你别发疯,是不是不想活了。 太宰治已经回过神,对绪方通郑重道: “绪方先生,我希望你能用你的异能帮我救一个人,请务必救活她。”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内线再次打进电话。森鸥外迟疑了一瞬,接起打开免提。 “首领,外面来了一辆车送来一具女尸,说是太宰大人吩咐送来的。” 太宰治看向窗外。 外面春和景明。 第128章 你来晚了 你来晚了 * 可能是医生的信念感吧,看到担架上的死者绪方通反而冷静下来了。确定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小时,且非自愿死亡一定保留求生意志后,他二话不说施展了绪方家传承的异能。 [异能力向阳之树],也就是所谓的起死回生之术。 来港/黑的路上太宰治特意查过曾被绪方老师的父亲,绪方洪左卫门医治的末代幕府将军病愈后向众人赞叹绪方家医术神奇的资料。 将军说,当时他已自知自己将死,已走在前往三途川的路上了。正随小鬼前往幽冥之间时,一棵巨树突然拔地而起,布满霞光。巨树高达万尺,直接将幽冥捅了个窟窿,霎时阳光洒落遍地,小鬼尖叫着烟消云散,而他温暖万分情不自禁向巨树走去,睁眼就回到了人间,原来是绪方医师为他灌了一碗药。 在异能力者眼中真的有这棵树。 绪方通站在森雪纪前,手抚在她破裂的头骨上,口中喃喃吟诵。随着无人知晓的语言流出,霞光万丈的巨树破土而出将阴暗的首领办公室照得亮如白昼,森雪纪身上的伤口缓缓愈合,脸颊红润。 太宰治和森鸥外退在墙角,森鸥外笑容灿烂,“太棒了,阿通能回到我身边真是太好了。” 懒得理他,恐怕又在思考如何利益最大化吧。 太宰治紧张地看向躺在担架上的森雪纪,刚刚人送过来时他躲在一边没敢多看一眼。 见惯死亡的人也会畏惧尸体么。 巨树突然消失,绪方通站在原地背对太宰治,说:“不行。” 他一下紧张起来,“怎么了。” 绪方通摇摇头,“她的灵魂不在此处,无法救回。” 森鸥外追问:“什么意思。” “异能力需要两个条件:一死亡时间不能超过三小时,二死者魂魄俱全。死后三小时即会出现尸僵现象,就算救活也无济于事无法回归体内。魂魄不全不用说了,不然我该从哪儿召回她呢。向阳之树的本意是让看到阳光的死者回归人间。” 太宰治心跳加速,摸了摸口袋里那本厚厚的记事本。雪纪是转生到这个世界的,会不会灵魂又回到她原本的世界。 “那么该如何找回灵魂呢。” 绪方通摇摇头,“我不知道。” 似乎到此为止,再没有让森雪纪醒来的办法了。 连森先生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太宰治却没什么感触,他还礼貌地朝绪方通道了谢,指使森先生派车把尸体送回他和雪纪的公寓呢。 记事本在手心里握得发烫,太宰治一起上了车,吩咐司机开的慢一点平稳一点,顺顺当当把他们送回家。 司机唯唯诺诺地应了,感觉把方向盘的手都没知觉了,看太宰大人的意思,不会到地方了说我家宝贝在下面还缺个跑腿的你下去陪她吧,然后一枪送走。 司机打了个激灵,车速逐步下降,三辆电动车把他超过了。 太宰治托腮看她。担架上头骨破裂的女人委实有点可怖。尽管送她来的人好心擦干她脸上的血迹,蓝色的牛仔外套和棉布白裙上的污血完完整整地保存下来了,湿抹布一样的裙子还弄脏了港/黑的地砖。 真丑啊,他原以为一辈子不会见到森雪纪这样丑陋的模样。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翻出森雪纪的手机点开看到自己发的那几条短信。等信息上显示“已读”后,他模仿森雪纪的语气回复: [笨蛋,我们当然是相爱的。] [你又在敏感什么,我很快回来。] 至此心满意足。 他想,幸好雪纪没看到这条短信。 如果她是因为看短信急着回复才放松了警惕被杀的话,那我、那我。 太宰治合上眼,车内的冷气打的很足,就像雪纪有时故意冷着他等他受不了凑到他身边时那样。现在他握着雪纪的手,一点都感受不到熟悉的温暖。 我确实不如那个男人,他沮丧地想。 一个普通平庸的男人能爱护她一直到自己死去,他却在雪纪死去时在千里之外吃飞醋,太坏了。 太宰治想了又想,把短信都删掉了。 我不如他。 因为他爱上我,太天真。 太宰治摸出记事本和扉页上夹着的钢笔,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从前森雪纪走哪都带着记事本记录灵感他想模仿一下让自己显得沉稳一点。 他对这个驾轻就熟,重要的人离开后,会不自觉模仿他们的言行,好像那个人与你合二为一,从未离开。 记事本非常厚,前半部分已经被雪纪学得差不多,他干脆翻到后面去写,苦中作乐地想有一天两个人的笔迹汇合也是种浪漫。 后面竟然也被雪纪写过字,太宰治找到雪白的一页,手放在上面。 …… “司机,掉头去武装侦探社。” “啊?!” “别让我说第二遍,快!” “是!”开足马力的汽车在马路上溅起浓烟滚滚。 太宰治松开按在白纸上的手,庞大的信息量同时涌入脑海令他满头大汗。他顾不得擦一擦,将记事本从头到尾细致地翻阅了一遍。 大部分是普通的纸,记录了雪纪的灵感见闻。有些则不是,“书”杂乱地混在其中,只能通过雪纪写上去的内容和他的触碰才能找到。 雪纪是怎么得到这本书的,太宰治思考着,看到了熟悉而惊讶的笔迹。 那是伊藤开司的字。 [我希望在某一天,让我的朋友森雪纪的爱人在恰当的时机了解她的过去,如电影在脑海中播放。] 是那次在镰仓,女演员藤原千代子那次,不受异能影响的他竟然看到了雪纪的前世。 等不及车开到侦探社,太宰治直接打去电话。 伊藤开司对这事有印象,“这个啊,这个是上大学时的事了,她说帮她写这一行字,我就写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那时雪纪就预见未来会发生什么吗。 太宰治翻开下一页。 第154章 [生日之前若我死去,回来找我。] “回来”。 太宰治好像明白了什么。 车终于开到侦探社,太宰治抱着记事本匆匆来到中岛敦面前。 “敦君,我有件事要拜托你,这是我的不情之请。” 敦君的异能可以撕碎别人的异能,可以撕裂空间,也就是雪纪所说的“回来找我”。 —— 他醒来时处在陌生的地方,亭台水榭,雕梁画栋,一低头发现身上穿着浴衣。 “治君,今天不打算逃跑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心头一震,抬头朝同样身着浴衣的森雪纪微笑。 “我为什么要逃,雪纪不希望我留下来吗。” 两人明明离得很近,可就是影影绰绰看不清楚。森雪纪的脸是模糊的,他只能从口吻中分辨森雪纪的心情。 她很高兴,但觉得自己在骗他。 “是吗,治君能想通最好,毕竟我是绝对不会放开你的。”她甜蜜地说,身上的味道是酸涩的咸味。 太宰治搞不懂这个世界了,他原以为会回到雪纪的前世,但好像不是这样,这里既不是横滨也不是东京更不是北海道,是哪。 而且他为什么要逃。 “都关起来了还能怎么办,反正关我的是女朋友就只能包容喽,就是这里的气候我不太喜欢。” “怎么可能,镰仓可是多少人心中的养老圣地,治君你太挑剔啦。” 她挽住太宰治的胳膊往屋里走。 原来是镰仓,雪纪说过未来想长住镰仓。 太宰治放下心,既然这真的是某个过去里的雪纪就好,他安心在这住了下来。 没过多久他就摸清了这个世界他和雪纪的关系还有世界的脉络,这里的雪纪作风激进了不少,对他的执念也格外深。太宰治十分受用,暗中配合几次港/黑和侦探社行动后就舒舒服服躺平了。 雪纪寸步不离地陪着他,他好喜欢。 只有他们两人的庭院清静又惬意,太宰治决定以后退休就来镰仓隐居。 他找到了被雪纪藏起来的记事本,撕下“书”中的一页,准备等外面的事件平息后回横滨让中岛敦写下[已找回森雪纪遗失的灵魂]这样的话,至此大功告成。 那天,森雪纪生日的前一天,太宰治心情很好地走了,临走前对雪纪说: “我很快就会回来,等我。” 回来时已是深夜,路上因为费奥多尔耽搁了点时间,打不死的老鼠着实令人生厌。 但没有妨碍太宰治的好心情,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立即消失,那就能好好和这里的雪纪道个别,或者邀请她殉情,他想雪纪不会拒绝。 驱车回到镰仓的宅院,离老远就能看到冲天的火光,火焰仿佛朝霞照亮了半边天空。 阿阵站在火前如一位沉默的骑士,他的大衣衣角沾上零星的火星发出难闻的焦味,而他只是沉默地站着。 见太宰治来,才吝啬地吐出一句。 “你来晚了,她已经死了,我按照她的吩咐把这个地方烧掉。” 脚下一趔踞,竟觉得腿软。 太宰治在这个世界格外恪守时间观念,连高压锅都掐着表关火,他早早出发赶回横滨,又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就是怕有人对他说:“你来晚了。” 他没有犹豫,撕掉袖子里的那张纸后在中岛敦的呼唤和阿阵的冷眼中毅然决然走向大火中焚烧的宅院。 再见,雪纪。 我们下个过去见。 第129章 缘分是避不开的雨 缘分是避不开的雨 * 时光被拉着后退,太宰治站定,通过路上的站牌确定这里是东京的足立区。 应该是前世。 他决定这次稳妥些,不让雪纪认识自己,也不急于一时。 他来到商场,在导购小姐欲言又止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地蹭了免费的化妆品,把自己化成一个普通社畜大叔。然后,他漫无目的地在足立区游荡。 好好观察了一遍这个世界,太宰治发现这个世界的东京发展比他的世界更发达些,暴力团伙也少,混混盲流也有,但成不了气候,总体来讲是个安全繁荣的世界。 这就是雪纪原本生活的地方。 “书”指引着他,太宰治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偏僻的街区,“山谷”。 雪纪的回忆录里好像提到过这个地方,太宰治想,身姿灵巧地躲过迎面而来差点创上的女人。 女人是从对面的老公寓楼出来的,看起来三、四十岁,面容憔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她还系着围裙,背着不大的包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连声“对不起”都没说。 那张有几分面熟的脸……太宰治福至心灵,抬头向上望去。 三楼的阳台,一个穿黑布裙子的小女孩正直愣愣地往楼下看,她没发现太宰治,目光随着远去的女人移动。 太宰治呼吸一滞,急忙避开小女孩已经看过来的视线。 是雪纪,是雪纪没错。 竟然穿越到了雪纪小时候。 他站在树影下,一个非常适合观察的位置,小心而贪婪地望去。森雪纪,不,是三浦春雪,她在阳台上呆呆望了一会儿,妈妈的背影早就已经消失,她瘪了瘪嘴,很快眼底的一点温暖消失。她又搜寻了刚刚那个奇怪的男人一会儿,蜥蜴般冷漠的视线将楼下的景致扫过一遍后,回到房间。 太宰治从树下走出,松了口气,雪纪真是太敏锐了。 他没再多停留,知道雪纪的住处就行。 太宰治随便搞到了点钱,在雪纪家附近的旅馆住了下来。 既然现在雪纪还小,他有很多时间去找这个世界的“书”在哪,中岛敦在哪。不过这个世界没有异能者,人海茫茫只能慢慢捞人了。 正好可以陪雪纪长大。 但很快太宰治发现,他并不是可以一直出现在一个地方的。在其他人眼中他会无预兆地消失一段时间,对他而言只是出去买个便当的功夫,旅馆老板娘惊讶地说他已经走了好几个月,客房都收拾干净腾给新客人了。 时间被按了加速键。 经过不断的实验,太宰治发现是因为他离森雪纪“太近了”,“书”为了能尽快完成任务会加速时间的流动,直到森雪纪死亡的那一刻。 太宰治陷入两难,他想多陪陪这个世界的森雪纪,也就是三浦春雪多一段时间,哪怕远远看一看她也好。 雪纪生活的辛苦,他能做的不过是化装成上门推销的推销员,打工的轻松熊,商场的售货员,以各种理由送给雪纪一些学习用品例如纸笔,或者面包绷带消毒水,还有女生每月需要的卫生巾。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离开时,雪纪的父亲,那个总是醉醺醺的男人回来了。 想过要不要干脆杀了他,但他不敢赌改变过去会发生怎么,只敢在第二天对方又出去喝酒时上门看看雪纪。 今天早上,本该上学的日子,在父亲上楼后雪纪一直没有下楼去上学。 太宰治实在放心不下,化好妆上楼去看看。 蹭掉的墙皮落在她的肩上,她似乎睡着了,手里攥住校服一副要往身上套的架势,又因为太困软绵绵地靠在墙上睡着。如果额头和身上没有潺潺地流着血是这样的。 只看一眼太宰眼圈都红了,身上每个毛孔都在叫嚣杀了那个所谓的父亲,杀了他杀了他……不,现在还不行,当务之急是治好雪纪的伤,可他如果叫救护车来就会影响因果,雪纪说过她小时候挨打再厉害也从未去过医院,怎么办呢。 散落的书包里掉出来一个眼熟的记事本,太宰治想起来了,是那年在森先生的小诊所里雪纪的记事本。 太宰治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撕开一角,握住雪纪的手写道:[我现在要去存在异能的世界,找到森鸥外和十四岁的太宰治,以便治好我身上的伤。] 他刚写完,雪纪就凭空消失了。 哈、哈、原来如此,原来是我叫你来找我的啊。 下一秒天旋地转,他也消失了。 —— 依旧是东京。 电车上显示的时间是几年之后,这个时候雪纪应该已经上大学了。 太宰治熟练地变装,出于某种莫名的胜负欲,他将卷发烫直,眼角贴了泪痣。 接下来的事不用他操心,太宰治用“岛津治也”的名字开了家公司,离雪纪目前所在文京区和未来的住处港区远远的,他知道雪纪未来会成为大明星,她的广告会在涩谷最繁华的地段巨幅张贴,他要具备为大明星双手奉上资源的能力。 就这样过去三年,太宰治记得雪纪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拍广告崭露头角了,怎么还没动静。他担心又是自己蝴蝶掉了雪纪的机会,某次和娱乐圈的事务所老板应酬时说,现在的演员学历太低,以至于台词都念不好不理解剧本,要是有东大京大出身的年轻艺人就好了。 没过多久,那个事务所老板兴冲冲地说,还真让他签了一个东大的在读生,名叫三浦春雪,美貌又有演戏天赋。 第155章 太宰治松口气,刚要嘱咐几句,熟悉的天旋地转。 …… 又去了好几个地方,再抬头看到熟悉的lupin,他回到了横滨。 清醒后首先点开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几年后,现在雪纪应该已经跻身一线。 他不担心公司,为了防止时不时的时空穿梭,他早将社长的工作分发给手下,即便他不在公司也能有条不紊地运行下去。 太宰治摸摸自己没有丝毫变化的脸,决定变个装进酒吧喝一杯。 他变成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熟练地收敛气息混迹在酒吧里,吧台的三个位置空着,他坐在安吾的位置上,难得怀念了下硕果仅存的老友。 “老板,来杯威士忌。” 他和一个清越娇俏的女声混在一起。 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一旁,坐在原本太宰治位置上的女孩子画了夸张的辣妹妆,头发染成红色,脚下穿松糕鞋,正是雪纪。 她活泼开朗不少,笑容明媚,耳朵上夸张的耳环随本人的动作摆动,太宰治的眼睛随那耳环转啊转,小巧玲珑的耳朵看了想咬一口。 那次在藤原千代子家中看到的森雪纪和大叔喝酒,原来是和他自己吗。 那么,一会儿“太宰治”就要坐在织田作位置上了。 目光停留在雪纪身上太久,女孩做了个鬼脸,说:“大叔我知道我好看,那你也不用看那么久吧,我要给阿姨打小报告哦。” “什么是大叔啊,我有那么老吗。” 太宰治装作不满地喊道,两人快活地笑起来,开始谈天说地。 没关系反正一会儿就会消失,再多和雪纪说几句话,好好看看她吧。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认真地看过他了啊。 风吹开了酒吧的小扇门,太宰治知道,是“自己”来了。 奇妙的感觉涌上来,太宰治坏心眼地拉着雪纪说个不停,让那个太宰治只能看到侧脸。 气死了吧哈哈哈哈,谁让你还能有那么长时间和雪纪相处呢,让让我吧。 最后,太宰治和雪纪并肩离开酒吧,外面倾盆大雨,打伞也躲不开被淋湿一场。 太宰治想,命中注定他和雪纪就是要一次次遇见的,这场雨无论怎么躲,哪怕坐在出租车上躲在屋檐下,还是会被雨滴滴在头顶,脚底沾满泥水。 缘分是避不开的。 大叔模样的他轻声说,横滨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对吧,以后我能遇到一位可爱的女人,和她在lupin喝酒,然后在雨中大笑着撑一把伞跑步回家。 “一定会把她带到这家酒吧来。” 我已经带她来过了。 —— 太宰治回到他的公司。 时间几年几年的流动,消失的这段时间他的公司已经哼哧哼哧做到了东京第一,正在往关东第一发展,太宰治看完财务报表只觉吾心甚慰,大手一挥买下了正对东急百货大楼的大楼作为公司选址。 这样他就能天天看到雪纪的海报了。 至于那个和雪纪的结婚男人,把他蝴蝶掉挺好的,太宰治心安理得。 就这么过上了每天认真工作休息时看海报洗眼的日子,全公司都只知道老板是三浦春雪的粉丝,只要三浦春雪出电影必包场组织全公司去看刷票房,三浦春雪代言的东西是后勤部门采购的重点,年终拎回家的洗衣液都是三浦春雪代言的,实乃死忠粉。 太宰治记得雪纪吐槽过事务所压榨,拐弯抹角地送了几个大资源,又和事务所老板吃饭,希望她能轻松点,即便这样,一年后雪纪还是宣布息影了。 雪纪退圈后颓废了好一阵子,太宰治想想就心如刀绞,开始寻找此时应该混迹在各大d场的她。 那一日,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太宰治说,我和你打个赌,就用最简单的剪刀石头布。 如果我赢了,你答应我不在打牌,好好生活。 他几乎没有动脑,无论是对雪纪说的话还是剪刀石头布的顺序,都自然而然地做到了,无形的神明指引他找到这家其貌不扬的地下d场,命运三女神手中的纺线编织出既定的命运。 得到雪纪戒d的承诺后,他匆匆回到公司。 百货大楼上的广告牌换成他不认识的女星,太宰治看了一眼就拉上窗帘。 他一直没找到这个世界的“书”和中岛敦,还有真正的岛津治也。 那个真正爱护雪纪的岛津治也去哪了呢。 太宰治合上眼,岁月无声地在他眼中划过。 他首先听到的是广播小姐提示列车即将出发的播报。 睁开眼,一辆列车准备启动,乘务员吹哨预备关闭车门。 太宰治来不及多想,直接冲了上去,迎面撞上一个女孩。 神啊,他心里绝望地哀嚎着。 哲人所言虚假,人会反复踏进同一条河流,不然他怎会出现在这里呢。 森雪纪的脸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太宰治转过头,车窗上浮现的那张脸熟悉又陌生。清爽的直发,似是微笑的表情,眼角的泪痣不太明显,太宰治弯弯眼睛,车窗上的男人也弯弯眼睛。 原来、原来,真的是这样,他一直不敢承认不敢深思的,真的是这样。 他就是岛津治也。 岛津治也就是他。 太宰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逗这个已经有轻生倾向的女孩笑,当她说不知道札幌有什么好玩的景点时打包票自己能带她玩得开开心心,然后当互道姓名时,太宰治微笑着说: “友纪你好,叫我阿修就可以了。” —— 他明白了在雪纪的回忆中为什么那个男人总是突然消失。 时间不愿多作停留,他总是十分钟前和雪纪好好说着话,十分钟后出现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他避不开雪纪的,他想避开雪纪,事实上是雪纪总会莫名其妙找到他,而他庆幸着雪纪找到他,他还不想那么早就回收雪纪在这个世界的灵魂。 可是,时光又开始毫不留情地匆匆而过了。 无数次地遇见她,忍不住向她靠近。 不出意外地,他等到了雪纪的求婚。 “……你会后悔的。” 岛津治也很快就要离开你。 不想做岛津治也,想用太宰治的身份和你在一起,度过漫长的岁月直到白头。 不想死,更不想看到你死。 记忆中的那篇回忆录在不断的时空穿越中越发清晰起来,不知道该绝望还是喜悦,太宰治如回忆中的那样和雪纪交往结婚,这时时光突然慢下来了,慷慨地给予他多停留在雪纪身边的时间。 就这么度过了此生最幸福的三年。 太宰治找到了“书”和这个世界的中岛敦。普通人的敦在一家孤儿院工作,非常热心,没问理由就痛快地写下一行字,割裂了时空。 “小治,今年的结婚纪念日去哪儿玩啊。” “小治,小治?” “哦。”太宰治回过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去大阪吧,圣德太子修建的四天王寺就在那,听说那里许愿很灵的。” 你会在那许下心愿,愿来世还能遇见我。 …… 岛津治也和妻子三浦春雪来到四天王寺拜谒。 三浦春雪想求个御守,岛津治也站在寺外等她。 太宰治站在马路对岸朝他的雪纪微笑,相隔五十米的距离恰似殊途。 我一直很感谢你。 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一次又一次。 那些以为是偶然的相遇,其实是一次又一次的重逢。 他们朝对方挥了挥手,顷刻血花飞溅。 太宰治用尽最后的力气,擦干哭泣的妻子脸上的泪水,对她说: [记得,来找我。] 我亲爱的森雪纪,我的妻子,她会找到我,我也会找到她。 第130章 在死神的肩膀上眺望永远 在死神的肩膀上眺望永远 * 做了一个很香甜的梦。 我梦到了有次和小治争论,劝他做点符合他的名字该做的事,比如作家堂堂出道,然后我改行画漫画。 我对写小说这事逐渐失去了动力,而漫画在这个世界远没有前世发达,我别的不说起码作为医学生画人体没问题,太宰治说你的人体画得很好吗,我给你当参考模特。 说着他脱下了上衣,在我没反应过来时裤子都脱了,之后发生的不可描述…… 我就这么嘿嘿嘿傻笑着醒来。 一睁开眼,一圈人围着我。 “醒了,醒了,救活了。” 然后更多人包围上来,围着我叽叽喳喳,我:…… “我好像看到一棵树……” 在我和太宰治拥抱亲吻在一处时,一棵树苗从我俩之间冒出来,迅雷之间长成苍天大树分开了我和太宰治,把我气醒了。 “治君呢。” 等了半天听他们叽叽喳喳也不见太宰治,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死了吧,他人呢。 第156章 伊藤开司挤开其他人,说:“他在隔壁床上晕着呢,太宰君拼了命的救你,与谢野小姐说他大脑超负荷了需要好好修养。” 其他人默契地退出房间,我看到太宰治躺在离我相近的床榻上,呼吸绵长。 真好,他找到了我。 我吃力地翻下身,摸摸脑袋,完好无损,老师家传的异能真神奇。 来到太宰治的床前,抚摸他的卷曲的头发。不管外貌如何改变,我的小治,我的治君,他都会用温柔饱含爱意的眼睛注视着我,一眼就能认出。 “小治,欢迎回来。” 低头亲上他的嘴唇,再没有事物时间能阻隔我们。 “雪纪,欢迎回来。” 他睁开眼,笑道。 —— 其实我死后还没有回去后,一直看着你。 某天闲聊太宰治说。 “因为我还没死,没有带走我的灵魂。”我问。 太宰治点点头,他不太想回忆那段记忆,但既然开了个头,就要说下去。 “你为我举办葬礼的时候,还有后来来到四天王寺的时候,我就在旁边陪你诵经。” 然后带回你的灵魂。 这么说来我也想起点细节,“我记得我逃出孤儿院来到札幌的福利机构时,很长时间都缓不过劲来,也是突然听到一阵诵经声病就好了,那也是你吗。” 太宰治摇摇头。 “雪纪,那是你希望我能陪在你身边。” 他说着说着,忽然哭了起来,伏在我的怀里,很快眼泪濡湿了睡裙。 “谢谢你,想对你说很久了,谢谢你。” 手忙脚乱地哄了半天,太宰治终于破涕为笑。我刚松口气,太宰治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枚戒指。 呼,心里的风呼呼地吹着,眼皮落在小巧的盒子上一眨不眨。 “这一次就让我来求婚吧,偶尔也想做符合男子气概的事。” 他打开盒子,和我送给他的戒指一模一样的款式。 在我们的公寓里,在沙发上,外面樱花盛放,太宰治在我面前单膝跪地。 “我爱你雪纪,嫁给我吧。”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都会爱你。” 在我生日这一天,我收到了平生最好的礼物。 “我愿意。”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