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想好好养崽子》 第1章 《我真的只想好好养崽子》作者：折猫桂【完结】 简介： 商允得肺癌死了，然后穿越到无限流社区，成了怪物幼崽保育员。 人脸系统告诉他，他需要获得百分之九十九的怪物家长的好评才能永久在社区居住，否则还是死路一条。 自认优秀幼儿老师·商允·曾经的阳光老师立刻答应，转身却看见一群稀奇古怪的小崽子坐在教室看他。 蜘蛛幼崽露出一口白牙：“老师，你的獠牙可以咬断人的脖子吗？” 套娃幼崽从肚子里掏出几个小伙伴：“老师，你可以拥有无数个分身吗？” 恶鬼幼崽：“老师我可以杀了你，然后占领幼儿园吗？” 阳光老师不是那么阳光了，商允微笑捏住它们的嘴：“很抱歉，不可以哦，不如咱们现在来听白雪公主的故事吧。” 阴差阳错，商允意外进入副本，在副本幼崽鸡飞狗跳的保护（捣乱）下找到了传闻中可以抑制怪物发疯的第二把钥匙，顿时成为怪物家长的抢夺对象。 断头国王：“商老师我家副本最近装修了，你想不想来旅游？当然，顺便找个钥匙最好了。” 蜘蛛怪物：“老师你知道的，我们家崽很想让你来我家找钥…不是，做客。” 同时在外来者论坛里： 匿名者1：我靠，海鬼副本里最后的幸存者是个幼儿老师！ 匿名者2：我在秘药副本也见过他！我还看见他和怪物聊天了，话说这人真不是走后门进来吗？ 商允看着打打闹闹，进了副本像是进了自己家般熟悉的怪物幼崽：“……被发现了。” 在商允刚到无限流社区的时候，怪物们都认为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人类，直到未来某天他们发现副本排名第一以冷漠出名的怪物异形跟在他身后试图和他牵手！ 而那个人类竟然挥！开！了！ 围观怪物：？他怎么没有被异形捏成粉末然后兑水捏成泥人当摆件？ 对于这个问题，被骗了的商允也想知道—— 他怎么就没有把面前披马甲装无辜少男接近他，而且消除他的记忆让他来当幼师的怪物上司捏成渣！！！ 怪物委委屈屈趴在他肩膀上：“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答应给你当老婆。” 恢复记忆后的商允：“哦，那你能先拿出去吗。” 失忆前懒散钓系美人，失忆后温柔老师受商允*前期呲牙咧嘴纯情野狗，后期披马甲粘老婆怪物攻程见己。 注意： 非全恐副本，养崽和过副本五五分，受没有金手指。 攻受双洁，he 架空文，没有事实依据。 内容标签： 强强 无限流 快穿 轻松 钓系 萌娃 主角视角：商允 程见己 配角：阿棒阿随 一句话简介：我只想老老实实开幼儿园 立意：看人不能看外表，要看内心 第1章 正是盛夏时分，连绵不断的山峰带着浓重的绿色伸向远处，其中最高的山峰从山脚下蜿蜒向上铺开一条石阶，一个小小的身影慢慢向上挪动，最后停在半山腰的石门面前。 来人身材瘦弱，皮肤白皙，微长柔软的头发半搭在肩膀上，一双桃花眼微微瞪圆看石门上的金漆大字： “无限流社区”。 商允透过大门，羡慕地看向里面被绿植掩盖的别墅区，再次感叹工作虽然血腥了点，但员工待遇是真的好。 这片别墅区是专门用来当员工宿舍的，占地足足好几个山头，除了居民楼之外还有医院，超市等，说是一个小城都不为过。 只不过再怎么好，也轮不上自己一个不合格的员工。 尤其是自己还是本来就不该出现的人。 商允在原来的世界已经是肺癌晚期，医生也无计可施，只能躺在床上等死，哪知一阵黑暗之后，再睁眼人已经到了实验室一类的地方。 面前一个机械人脸自称是无限流系统，而商允则是系统选中的“员工”。 根据人脸介绍，“员工”的工作就是守在无限流副本里，引诱外来者触犯规则，然后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杀死他们，最好一个也跑不掉，简称无限流怪物。 商允各种小说看过不少，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处境，可是在模拟副本情景时，却一次次的放过外来者，每次考核的成果都是失败。 人脸忍无可忍，准备销毁他时却突然改变心思，把人扔到了无限流社区，让他做好后备工作，看好那些副本怪物的小崽，让他们安心工作，简称保育员。 怕商允不好好干活，还签订了为期一年的合同，如果一年之后，商允的好评率没有达到百分之九十九，就会立即执行销毁，反之则会获得无限流社区的永久居住权。 不过自己得病之前的工作就是幼师，这倒也不算难。 商允收回心思，先找保安登记自己的信息。 石门下面有个小木屋，等走近了才能看见这警卫人身上顶着三只狗脑袋，此刻睡得正香，只有狗耳朵不时动两下。 商允大大小小经过了三十几场的模拟，早就对各种各样的怪物见怪不怪，眼下也只是轻轻敲门：“你好，我是新来的。” 警卫中间的狗头懒洋洋掀起眼皮：“自己去旁边录身份信息，根据上面的信息找住处。” 商允听话的在旁边的电子屏幕上扫脸，警卫剩下的两个头也醒过来，正看着它的背影窃窃私语。 “没想到员工群里说的是真的啊，真住进来一个人类。” “说是什么保育员？这么瘦的人类还不够我一口吃的呢，能看住那些小祖宗吗。” “别说小祖宗了，就那些大怪物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商允置若罔闻，看着面前的身份信息，居住地址那一栏是空的。 人脸说过，要他自己去找幼儿园的地址，并且第一批经费要等幼儿园正式开张才会发下来，意思是商允要在无钱无地无人的三无情况下创办起一所幼儿园。 “那我就先进去了。”商允记下社区鸟瞰图，礼貌道别。 三只狗脑袋哼哼两声，看着商允离去。 这个社区被分成了四个区域，其中三个区域是居住区，剩下的则是生活区，要是想找地方开幼儿园，也只能在这些地方找。 商允按照刚才记下的地图，走了半天才找到生活区。 这边的怪物除了工作之外与人类无异，除了拿固定的工资之外还会找点副业，比如开店。 原始土著开的肉铺，异疆少女开的银饰店，还有地精开的蔬菜店，诸如此类，把生活区安排的满满当当。 不过现在都挂着歇业的牌子，应该是进副本打工了。 他走遍整个生活区，最后在公园的侧边看到一个废弃的游乐园。 游乐园的大门是个张着嘴的小丑脑袋，上面的油漆已经掉色，看着更加恐怖。 里面的设施已经破旧不堪，商允眼睛一亮，鬼屋可以改成教室，其余的地方则全部改成活动区，能用的游乐设施还能供幼崽玩耍。 他还找到了杂物间，里面有不少能用的工具，索性把杂物间简单收拾出来暂住，珍惜时间拿上工具出了门。 首先是碰碰车，碰碰车的场地很大，找一些沙土铺上，再找些材料就是建构区，这些碰碰车装上脚踏板，还能让幼崽骑着玩。 等围栏拆完已经是晚上，商允算着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晃晃悠悠回自己的小杂物间啃面包。 哪成想啃完想着趁天微微黑抓紧收拾下，便看见刚已经拆掉的围栏正好端端的立在原地，甚至比之前还要结实。 商允心下疑惑，却没有多想，抓紧再拆。 结果等第二天商允起床再看，围栏仍旧好端端的立在那，还被藤蔓围了一圈，根本扯不开。 商允有些无奈，只好先去收拾摩天轮。 摩天轮太大，商允自己肯定搬不走，只能让它留在这，把周围的杂草拔掉，再翻翻土，设成植物角。 结果一铲子下去，泥土被翻开，一张眉眼弯弯，脸颊粉红的小脸露了出来，和商允大眼对小眼。 商允再三提醒自己这是无限流世界才没叫出来，半晌平复好心情问：“你在这干什么呢？” 土里的小脸尖着嗓子回答：“我是一颗萝卜，是你把我挖出来的。” 商允看它面孔还稚嫩，以为是在这里玩，从善如流：“那我换个地方挖。” 小脸没说话，细长的眼睛盯着他去另一片空地。 果不其然又对上一张脸，和刚才的脸一样，只不过要小一点。 “我也是个萝卜。”小小脸继续说。 商允没说话，再换地方，可是每换一个地方，都能挖出来一张小脸。 “不要白费力气了，”最开始的小脸笑嘻嘻道，“这里全部都是我。” 商允收了铲子，蹲在他旁边：“你是谁家的小孩？是不想让我拆掉游乐园吗？” 第2章 阻挠的意思都这么明显了，要是他再看不出来可真是蠢死了。 小脸眼睛一转，猩红嘴唇扯开：“如果你去那个鬼屋，把我落在里面的娃娃找出来，我就不在这睡觉了。” 商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鬼屋的门无风自动开启，好像真是在邀请他进去。 鬼屋的占地面积太大，又是最重要的教室，他本就打算放在最后去整理，现在看来，小脸拿娃娃是假，里面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小脸看他不动，挑衅道：“你不会真的不敢进去吧？” “没有，”商允看他一眼，转身往鬼屋走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小脸才长呼一口气，蹦出土地。 它全身上小下大，圆乎乎的，就是个套娃，现在主动把自己扭开，其它小脸见状也跟着跳出来，回到身体里。 “你做的很好，”一个带着兔子头套的小女孩鬼魅一样出现在它身边：“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商允胆子不算大，要是放在以前绝不会多看一眼鬼屋，现在还能撑着往里走，完全得益于鬼脸的训练和身上背着的销毁合同。 鬼屋里很暗，只有头顶一个年久失修的灯泡一闪一闪的亮。 面前是一条长廊，两边都是紧闭的房间，商允刚在第一扇门前站定，房门就开了。 “有人吗？”商允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他在墙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灯，只能作罢，老老实实的顺着墙壁往里面一处处摸索着找。 屋子里安安静静，只能听见呼吸声。 摸完大半个屋子，商允有些腰酸，直起身舒展时，额头碰上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还有些黏腻。 商允拽下来，摸着像丝线，这线仿佛有生命一样，顺着他的手臂往上包裹，同时，面前的黑暗中亮起六个拳头大小的黄点。 而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阵不属于他的呼吸声，更像是什么大型动物。 商允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丝线严实绑住他半个身体，随着他的挣扎不断收紧，最后只剩下一双眼睛和鼻子留在外面。 灯光忽然亮起，商允下意识眯眼，隐约看见一只电动车大小的蜘蛛正趴在墙上的蜘蛛网上，血盆大口里布满了细小的尖齿。 “抓住了！”蜘蛛口吐人语，挥舞着爪子。 几个高矮不一的身影从蛛网后面走出来，刚才的小脸就在里面。 为首的兔子头套示意身后几个把放在椅子上：“干得不错，”说完嫌弃的捏鼻子，“你是不是吃完臭豆腐又没刷牙，臭死了。” 蜘蛛嘿嘿两声，又吐出两道蛛丝把人绑住。 等一切准备好，兔子头套重新看向刚才到现在就一言不发的商允，问：“是你让你来这搞破坏的？” 商允自从他们出来就在暗中打量，眼下终于确定，这些就是怪物幼崽，也是他未来要带的学生。 “说话啊，你还拆了我们的放哨台！”一个背着骨棒的野人幼崽气势汹汹。 听他们的意思，这个游乐园虽然已经废弃了，但还有不少幼崽在这里玩，并且成了秘密基地一类的地方，而自己的行为无疑是当众挑衅。 “不是的，”商允思考下，尝试说，“我只是看着你们的放哨台太破旧了，想把它修的好一点。” “你在胡说！”骨棒小孩呲牙，“你还拆了我们的练兵场，要不是小萝卜，我们的练兵场也毁了！” “我只是看你们的练兵场土地太硬了，想帮你们松松土而已，”商允坦荡，“其实我是在帮你们呢。” 骨棒小孩愣住，看向兔子头套：“他说的是真的吗？” 兔子头套在他脸上扫视一圈，商允坦坦荡荡，由着她看。 “我们不需要你帮忙。”兔子头套说。 商允看出来兔子头套是这一帮小孩的老大，“我可以把这里修缮好，然后让你们一整天都待在这里，甚至晚上都不用回家，而且我可以保证，没有你们的允许，不会有别人进出这里。” 听到这，幼崽们面面相觑，其中几个开始动摇。 这个游乐园废弃不假，也成为了他们的“基地”，不过这几天听几个大怪物说，这里好像是要拆掉重新建一个什么洗浴城。 几个幼崽在撒泼打滚后仍旧没能改变这个想法，便马上进入戒备状态，整天守在基地这里，生怕一个眨眼基地就没了。 也就在看见商允拆围栏时迅速设计好“抓捕计划”。 “这里要建成洗浴城，”兔子头套怀疑，“你难道真的能保下来？” “可以，”商允想也不想的回答，人脸在来之前告诉过他，只要没人用的地他都可以用，只要洗浴城没开起来，那他就能用。 幼崽们面面相觑，有几个着急的已经去扯兔子头套的袖子，蜘蛛已经悄咪咪的松绑了。 “可以，”半晌，兔子头套终于答应，“但是你要听我们的。” “当然，”商允看着他们，“不过你们要帮我，一起整理秘密基地。” 这些幼崽的能力各异，如果有他们的帮助肯定事半功倍。 “行吧，”骨棒小孩生怕他反悔，“那放哨台不能拆。” 商允欣然同意：“帮我把沙土撒在放哨台周围，这会更好的隐蔽。” 幼儿园本来就是幼儿的，自然是以幼儿的想法为先。 双方达成约定，并重新规划好幼儿园的布局，幼崽们被商允一顿画饼，斗志满满的开始干活。 蜘蛛上房把破烂的房顶修好，套娃则分出分身，一个个钻进土里松土，骨棒小孩则挥舞着大棒子把篱笆砸进地里。 商允记下每个幼崽的特点，转身跟着蜘蛛去修屋顶。 兔子头套看着他的背影眯起眼睛。 第2章 大怪物们这几天有点奇怪，自家的小崽子最近很是奇怪，非但不缠着要去副本里玩，而且乖的不行，按时起床吃饭，还会在上班之前送家长出门，晚上也在门口等着递拖鞋。 就连饭量都比平时多了一倍，晚上也早早上床睡觉，就是衣服坏的频率有点高。 有大怪物好奇，跟了自家崽子一天，就看见几个小崽一起进了废弃游乐园，等回家问起干什么，又是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说。 只要不惹出麻烦，大怪物们乐得清闲，转头便在没有人脸的私密群里聊起新办的幼儿园。 【相亲相爱一家怪】 副本32过山蟒：真是不知道系统是怎么想的，找个人类来看孩子，我都害怕崽子们不到一天就把他吃了。 副本65人面狐：恐怕人脸就是给崽子们找个玩具吧。 副本45异疆少女：话不能这么说，人脸既然这么做了，肯定就有他的道理。 副本54蜈蚣：我也觉得，要是这个幼儿园办起来，能给我省不少麻烦。 群里吵吵嚷嚷，一些怪物认为人类保育员根本不靠谱，另一类则是持相反意见，最后还是异疆少女@了群主。 副本45异疆少女：@副本1异形，程哥你要不要把妹妹送过去？ 群里自动噤声，一分钟后，群里冒出一条消息。 副本1异形：看她。 副本1异形：你们有闲心关注还没建起来的幼儿园，不如想想这个月的kpi。 群里的在线人数瞬间少了一半，剩下的看没人敢说话，也都干自己的事去了。 商允这边修的热火朝天，吸引了更多幼崽加入，在他们的帮助下，游乐园很快就被改造完成，一开始设想的建构区成了“研究基地”，种植区则成了“粮食储备地”诸如此类。 幼崽们对自己起早贪黑搭建起来的基地喜欢的不行，要不是大怪物勒令他们晚上必须回家，都想整天呆在基地哪也不去。 更是为了能天天出来玩，破天荒的在家里好好表现，听商允的建议端茶送水，当了一阵好孩子。 可是眼下，商允又有些头疼，幼儿园的雏形是有了，那教具，玩具，还有环境创设需要用到的材料，又该去哪里找呢。 小崽们聚到一起，十几个小脑袋冥思苦想，也跟着犯愁，毕竟谁不想让自己的家漂漂亮亮的呢。 “要不然，我把家里的骨架拿来吧，”阿棒，也就是骨棒小孩提议。 其余的幼崽纷纷打开新思路，争先恐后提出自己可以拿来的东西，甚至几个已经站起身准备回家搬。 商允连忙制止：“不用不用，咱们可以去外面找一点废品，然后自己改造。” 教具玩具本就是要经常更换的，现在可以去外面找些废品自己动手改造下，等经费下来再买好的。 商允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幼崽，幼崽们倒是不挑，只有几个噘着嘴觉得捡别人不要的东西做手工很丢人。 “这是节约，不丢人的。”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商允知道这些幼崽就是外表和人类不一样，内里都是小孩心性。 “去哪里找废品呢，”阿棒有些遗憾，听见商允说可以自己动手做，又很快高兴起来。 第3章 商允摸摸下巴：“或许咱们可以去生活区的店铺里问问。” “那样太慢了，”兔子头套突然出声，“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没用的东西。” 兔子头套是个女孩子，虽然平时不说话，但只要说话就没有幼崽不敢听，商允猜测她是这群幼崽里面最大的。 “那咱们就走吧，”毕竟商允刚来，对这里肯定不如这群幼崽熟悉。 兔子头套点头，打开了手腕上手表样的东西，一阵白光缓缓包住他们，再睁眼时已经到了古堡的走廊。 “不愧是阿随！”阿棒夸赞，“一会在你家拿完，就去我家拿。” 商允扫视一圈，在看见古堡房顶倒悬的一排尸体后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你家的副本？” 阿随点头：“上一波外来者刚被杀光，我们可以捡他们身上的东西用。” “是不是要和家长说一声？”商允觉得冒昧进来不太好。 “没事，我哥不在家，”阿随挥挥手，“赶紧拿。” 幼崽们瞬间兴奋起来，摩拳擦掌就要去拽那些尸体，商允好不容易才阻止他们：“尸体上的东西咱们就别要了，捡点他们落下的就行。” 蜘蛛幼崽吐出蛛丝，灵活的编成袋子，分给别的小崽。很快，装满的兜子便统一放在套娃可放大收缩的肚子里。 商允看着有些心虚，总觉得这是在撬单位的东西，转念一想，一个副本要持续好几天，时间长点的几个月都有可能，那些外来者自然会带点东西，与其在副本结束后自动清扫痕迹，还不如让幼崽们拿走。 “到我家了，”阿棒伸手，学着阿随的样子拨弄手上的手表。 白光闪过，周围从古堡变成了茂密的森林。 阿棒轻车熟路的带着一行人往中间的空地走，空地中间的一群人正围着几个锁在笼子里瑟瑟发抖的人类。 “小声一点，”阿棒瞬间忘了要找材料的事，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中间看，神情隐隐兴奋，“那些人马上就要被吃掉了。” 不止他，别的幼崽也都聚精会神地看，只有几个不感兴趣的撇过脑袋。 无一例外的，它们的脸上都带着置身事外的冷漠。 像是在看一出戏。 商允倒是能理解，它们从小在无限流里长大，对这些事耳濡目染，可这却不一定是正确的。 凄厉的叫声响起，那群人一蜂窝地围上去，阿棒也跃跃越试的往前冲，只不过没走几步就被一个更高大的人影扯回来，拎小鸡一样拎在手上。 “老实几天，又偷跑进来！” 面前的高大身影接近三米，留着茂盛的络腮胡，穿着草裙围着兽皮，正是阿棒的父亲，也是这个副本的怪物。 阿棒嘴角一撇，看着身高接近三米的老爹，小声哼哼：“我只是来收集材料的。” “什么？”大野人皱眉，看着草丛后面一群小崽子，“你自己瞎胡闹还不够，还要带上别人……” “是我，”商允主动上前，“是我让阿棒带我进来的。” 大野人垂着头找声音来源，半天才在脚边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正仰着脑袋看他。 面容如玉，身材纤细，一双桃花眼抬眼间柔情万分，就是野人这么一个大老粗，也看出来这人类很漂亮。 “我是新来的保育员，也是老师，”商允介绍。 “你带着这群崽子来捡垃圾？”野人看着他们的手上的袋子，“我倒是不知道幼儿园什么时候开始教人捡垃圾了。” “这是收集材料搞创设！”阿棒忍不住反驳。 “闭嘴，骨头架子都拼不好，还搞创设。”野人把崽子扔到一边，空地上的人已经散去，只剩下的地上的血迹和碎骨。 商允忍不住开口：“这位家长，我们确实是在收集材料装饰幼儿园，也并不觉得捡东西是丢人的事情，我想您既然是这个副本的怪物，应该知道野外食物来之不易吧？这种情况下，一粒米掉到地上，我捡起来吃掉，也是捡垃圾吗？” 野人一噎：“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我只是想让一个东西发挥他的最大作用而已，”商允继续道，“况且阿棒很聪明，我相信他是可以设计装饰出他喜欢的场景的。” 商允早就想好了，幼儿园很大，可以让每个幼崽都能分一块地，等收集完材料就让他们自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装饰。 “阿棒，我来询问你的意见，当你装饰好你的小角落，你想不想邀请你爸爸来看一看？” 阿棒意外抬头，正好对上商允带着鼓励的眼神。 他却有些迟疑，自己在家连动物骨架都拼不好，老爹还因为这事说了自己好几次，真的能设计好吗？ 商允也不急，温温柔柔地看他，桃花眼里满是信任。 半晌，阿棒突然抬头：“我可以！到时候你等着看吧！” “反了天了！”大野人胡子一抖，吓得阿棒赶紧往商允身后躲。 野人家教极严，向来都是说一不二，这还是第一次被忤逆。 “还有两个星期，幼儿园就会开园，到时希望您来参观。”商允护住阿棒，“那我们就先走了。” 阿棒还惦记着那些东西，被阿随一个眼神制止，等退出副本，垂头丧气道：“对不起，我没能帮上忙。” “没事，咱们还有别的副本，”商允摸摸他的脑袋，“不过需要你们和家里征求同意，家里人同意，我们再进去。” 幼崽们怕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基地不保，纷纷给家里打电话。 商允也没忘了阿随：“你也要和大人说一声哦。” 阿随点点头，却根本没有打电话的意思。 大怪物接到电话，都是一愣，平时满副本乱窜的幼崽突然规规矩矩给自己打电话，问能不能进去捡东西，怎么想怎么奇怪。 问他们捡东西干什么，又都说是装饰环境，等完成后邀请他们去看，怕他们不同意，好话说了个遍。 大怪物们哪受过这种待遇，当即就答应他们进去随便拿，最后幼崽们拿了个盆满钵满，满意回基地了。 很快【相亲相爱一家怪】的群里又炸了。 第3章 安静了几天的群里有怪物发了一张照片，瞬间炸出来不少潜水的。 副本54蜈蚣：这是我今天去拍的。 照片上的人正半蹲和幼崽说话，长发扎起，面容如玉，神情专注认真。 自从幼崽们去副本里拿东西，不少大怪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去游乐园看看那位人类保育员。 有的运气好，能在围墙外面看一眼背影，运气不好的没看见人就先被敏锐的小崽发现赶跑了。 现在看见保育员的正脸，都有些惊诧，纵使他们见过不少人类，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副本45异疆少女：天呐，这个人类长得真好看！真的不是人面狐家的亲戚吗？ 人面狐是社区里公认最好看的，在副本里也是靠美貌杀人，如今一看照片，愣是半天才反应过来。 副本65人面狐：好看是好看，就是和我比还差一点。 副本32过山蟒：我现在怀疑我家那小崽子是看着这人长得好看才眼巴巴凑过去的。 副本66野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就是一个狡诈的人类。 很少出现的野人突然在群里说道。 野人家的幼崽在人类保育员的挑拨下公然反抗这件事，大怪物们都有所耳闻，对那个保育员更加好奇。 人面狐本来就不喜欢那个人类，看到他的脸更是发酸，连忙附和： 副本65人面狐：这人一看就能言善辩，说不定那群崽子就是让他哄骗着天天往那跑。 群里一阵附和。 副本54蜈蚣：到底什么样，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 副本78套娃：对啊，要是真的只有嘴上功夫，怎么也不可能把崽子交给他。 阿随坐在沙发上看书，兔子头套放在腿边，手旁的手机响个不停，浴室的门被推开，一个高挑的身影走了出来。 阿随头也不抬的把手机扔过去：“一直响，很烦人。” 男人身高一米九，五官锋利俊美，饱满结实的肌肉掩藏在黑半袖下，抬手准确地接住了飞过来的手机。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视线扫过那张照片，又回到桌子上薄薄一片请柬：“你希望我去吗？” “无所谓，”阿随一本书看完，抬起头，小脸被映在旁边的玻璃杯上。 巴掌大的脸上好像被人用橡皮擦过一样，空白一片。 男人沉吟：“那我争取。” 第二天开园，各个怪物罕见的统一幻成人形，甚至还有几个在幼崽的强烈要求下换上几年都不穿的西装。 幼崽们则是早早就到了幼儿园门口，穿着整齐，和商允一起等家长的到来。 商允在原来的世界当幼师当了将近五六年，也见过不少幼儿刚入园的时候家长比幼儿紧张，拉着老师问东问西，也被怀疑过男幼师不如女老师细心，能不能教小孩。 第4章 后来那些有疑虑的家长在一个月不到便纷纷改观，满脸笑容和他说自己孩子回家之后又怎么有进步，甚至还有邀请他吃饭的，不过都让他拒绝了。 商允深吸一口气，平缓紧张的心情，虽然这些家长都不是正常人，但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只要为了孩子着想，就不会太难应付。 他这么想着，感觉自己的手心里被塞进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低头看去，是旁边的阿棒。 阿棒紧张得不行，等商允看他的时候却还呲牙：“我的手有些冷，你给我捂捂。” 商允摸了满手的汗，也不戳穿他，笑着点头。 又过了五分钟，第一位家长来了。 “你好，”商允连忙迎上去，“我是商允，请问您是谁的家长？” 在远处偷拍照片对比真人来说还是差了一截，蜈蚣被温柔的笑意晃得呆了一瞬，有些磕巴：“我……我是……” “他是我爸爸，”小蜈蚣赶紧跑过来认领爸爸。 “原来是小五的家长，”商允摸摸小蜈蚣的头，“你可以自己带爸爸去参观吗？” “当然可以！”小五满口答应，“我手上有基地地图。” 基地地图是商允和幼崽们提前回绘制好的幼儿园的地图，方便幼崽们带着家长参观。 “谢谢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商允和小五对了对拳头，目送他们入园，商允心落了一半，看来怪物家长还是挺好说话的。 家长们零散到来，领上自己的崽子往园里面走，有的做做表面功夫还会和商允说话，有的一句话都懒得说。 商允也不在意，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和来交谈的家长说话。 人面狐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这么一副场景，心思一动，扭着尾巴走过去：“你好老师，我是胡丽的爸爸。” “你好，”商允刚送走一位家长，水也来不及喝，便赶忙回应，“胡丽，爸爸来了！” 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冲过来，声音浑厚：“爸爸，你终于来了！” “说了多少遍了，要温柔，妩媚……”人面狐恨铁不成钢，“你这样怎么会有人喜欢你？” 人面狐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脸，哪知一家吃饭只能吃半碗的竟然生出来个一顿三碗的崽子，跟柔弱妩媚完全搭不上边，人面狐一气之下起了个胡丽的名字。 胡丽撇撇嘴，不说话了。 “胡丽小朋友喜欢帮助别人，很多小朋友都喜欢它呢。”商允解围道。 人面狐勾起猩红的嘴角：“老师，你对我家崽子了解多少，知道它喜欢吃什么吗？” 狐狸都吃肉，但人面狐为了保持良好的体态，一家子早就改吃素了，家里连个肉沫都看不见。 商允摸摸下巴：“胡丽啊，我看他平常吃肉吃的多一点。”在修理幼儿园的时候，中午幼崽们偶尔会拿了食物来幼儿园吃，胡丽的碗里一半都是肉。 人面狐笑容瞬间放大：“我家好几年都没买过肉了，怎么可能喜欢吃肉？” 哪知商允却有点为难，纠结半天才说：“他是用蔬菜从阿棒那里换的。” 阿棒家是开肉铺的，午饭全是肉，正好和全是素菜的胡丽配对，两个崽子便偷偷摸摸的换，商允提倡饮食均衡，也没有多管。 人面狐笑容一滞，不可置信的看自己崽子，后者低下脑袋不敢对视。难怪天天吃素还胖成这样，原来是去换饭了！ “我家孩子饭后喜欢干什么，老师知道吗？”人面咬牙再问。 “孩子喜欢倒立，”商允如实回答，“不过吃完饭后进行剧烈运动不好，我就让他换成了慢走。” “那胡丽最喜欢那个小朋友，不喜欢谁？”人面狐咄咄逼人。 “和阿棒、阿随走的近一点，和小五关系不算太好，”商允以为他是害怕胡丽在幼儿园没有人玩，保证：“您放心，我会让他们友好相处的。” 人面狐没想到他真能回答上，还想再问，腿却被人撞了两下：“再不进去参观就没有时间了。”胡丽委屈巴巴。 人面狐察觉自己有些失态，心有不满也只能压下去，礼貌道谢，牵着自己崽子入园。 两人说话间，野人最后一个到，完全没有要和商允说话的意思，阿棒想了一会，挣开商允的手，攥着基地地图走过去。 “现在让我来引导你参观，”阿棒公事公办地领着他入园。 野人一声嗤笑，倒也没多说什么。 “这里是我们的档案处，”阿棒走到一大面墙前，上面用画了每个孩子的q版人物，旁边还有介绍。 野人不以为意，小孩子过家家而已，可是等走完其余几个地方，心里却只剩下震撼。 幼儿园的每一处都能看出是经过精心准备的，就连平常无人去的角落也会贴上注意安全的提示语。 更别说各种活动区角，植物角里水瓶被做成了小花盆，运动角里轮胎成了运动设施，设计角里废纸变成了生动的装贴画，诸如此类。 “这是最后一个地方，”阿棒站在长长的绘画墙面前，声音有些小，“这是我画的……” “阿棒要不要和爸爸说一说你为什么想画这个？”商允及时出现，不顾野人复杂的目光，提醒阿棒。 商允在场，阿棒也有了底气，指着墙道：“这是绿色的草原，这个人是爸爸，他正带着村民去打猎……” 野人一怔。 “然后出现了一只大老虎！大老虎吃掉了很多村民，爸爸拿着大骨棒，一下砸到老虎头上，老虎被打死了，村民得救了。”阿棒介绍完，小心翼翼地抬头看野人。 商允补充，“阿棒说您带领村民驱赶老虎，是个英雄，他以后也想成为这样的英雄，所以画在了墙上。” 阿棒点点头，紧张地看着野人。 半晌，野人点头：“很好。” 阿棒明显松了一口气，雀跃抓住野人的手：“那咱们就去会议室吧！” 野人的视线落在抓住自己的小手上，顺从地跟着他走。 商允微笑跟着他们去会议室，逛完幼儿园的家长们已经在会议室里坐好，等野人落座后，便只有一个空位。 商允扫过空位旁边的阿随，没有说什么，上台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商允，也是这里的老师，家长们可以放心把孩子送到这里，我会认真照顾，教育孩子……” 商允的话还没说完，台下有人问：“你一个人类，怎么教育怪物的孩子？” 商允提前做了准备：“我是以爱与善良作为……” “让怪物的孩子善良？你在说笑吧？”人面狐找到机会反驳。 商允不卑不亢：“杀戮和战争并不是长久之计，家长们是为了工作，但幼崽们长大后并不一定要在副本工作，它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活。” “无稽之谈，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在这多呆一秒，”人面狐起身想走，其余的大怪物也在窃窃私语。 “我知道各位家长忙于工作。”商允继续说，“我们基地提供体验机会，幼崽们可以在幼儿园体验一个周，等一周过后家长可以决定是否让继续孩子待在这里。” “并且，孩子们在这里发生任何意外，我会负全责，并且立即卸任。” 青年的神色认真，不知不觉中怪物们态度隐隐松动。 “老师，我可以代替我哥哥给我办入园。”一道稚嫩的嗓音响起，阿随站起来向前走去。 怪物们看见一惊，异形都放心把妹妹送来了，它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那可是排名第一的异形！ 看着阿随自己签好合同，剩下的怪物也不甘落后，紧跟着上前，对商允的态度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人面狐看着阿随站起来也有些惊讶，但还是一咬牙，扯着不情愿的胡丽离开。 第4章 开园日结束，最后总共十一名幼崽进入幼儿园，其中十名选择体验一周后再做决定，剩下那一名则是选择直接入园，还有一些家长则是持观望态度。 商允把学生档案整理好，看向坐在窗边看书的阿随。也是唯一一个直接入园的幼崽。 别的幼崽都领走了，就等明天正式开始上学，只有阿随，不仅家长没来，就连入学申请都是自己填的。 他想了想，把阿随的档案抽出来，阿随全名程随，家长那栏只写着哥哥，联系方式也是空白的。 “我可以为我自己做主，”阿随抱着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商允身边，“你只要看好别人就可以。” 商允已经习惯她整天神出鬼没，思索片刻：“嗯，我相信阿随一定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 至于家里的事，还是等他忙完这阵子去家访看看吧。 隔天正式上课，商允提早等在幼儿园门口，和早到的幼崽打招呼。 “早上好小五，”商允从蜈蚣手里牵过孩子，“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超级无敌爆炸好！”小五头上的触角乱飞，“我是不是第一个来的？” 第5章 “是的，在这里摁手印，然后你可以去里面玩一会滑梯。”商允拍拍他的肩膀。 小五在自己的名字后面摁下手印签到，欢快地往里面跑。 “麻烦老师了，”把孩子送到，蜈蚣着急去上班，“晚上让它自己回家就行，他自己认路。” 商允应下，家长们接连来到，匆忙把孩子放到门口就离开，幼崽们对幼儿园熟悉的很，不哭不闹乖乖进门。 商允都让他们先去玩会滑梯，等幼崽到全再开始别的活动。 等阿随最后一个摁上手印，商允确认无误，锁上大门，带着阿随往滑梯去，还没走近，就听见那边传来一阵争吵声。 “我先来的！该我先玩！”小五生气地看着蜘蛛幼崽，“你应该在后面排队！” “你来的早，玩的时间长，现在该让我排在第一个！”蜘蛛幼崽硕大的身躯挡在滑梯入口，准备往上爬。 “那这么说，我来的更晚，我先玩才对！”阿棒上前拉住蜘蛛幼崽的后腿，“快下来，让我玩！” 蜘蛛幼崽不以为然，继续往上面爬：“反正我个子大，你们是拽不动我的，还是让我在第一个……” 小五拉又拉不动，气急呲牙，狠狠咬在它的后背上。 蜘蛛幼崽疼的大叫一声，滑梯也不玩了，转身就冲着小五吐蛛丝。小五身材灵活，左躲右躲就是抓不到，反倒是别的幼崽被吐了一身，生气地冲蜘蛛幼崽扑过去，场面更加混乱。 “别打架！”商允把裹成茧的几个幼崽扶起来，几步迈到扭打在一起的小五和蜘蛛幼崽前，一手一个摁着头，挡在两人中间，等到强行把两人分开时，脸上已经沾好几口蛛丝，手也挨了一口。 蜘蛛幼崽眼睛都气红了，挣扎着还要往上冲，商允只好用身子挡住它，“小五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他抢滑梯！”小五被几个幼崽拉着，大声说。 “是你玩的时间长！就该到我玩了！”蜘蛛幼崽也不服输的喊。 “好了，我们先冷静一下，”商允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先检查了幼崽们的身体，好在幼崽身体强壮，没有受伤，才继续说，“吱吱，”就是蜘蛛幼崽。 “小五今天是最早来幼儿园的，所以他是第一个玩滑梯的，你是第九个来的，按照这样的排列顺序来说，你应该排在第九个。” 吱吱不服气：“可是那样的话，我根本玩不了几次滑梯！” “谁叫你来的那么晚？”小五挺起胸膛，“我明天还要第一个来，我还要最早玩滑梯！” “吱吱，”商允半蹲和他平视，“咱们要遵守先来后到的规则，按照入园的顺序有序的玩滑梯，不止是滑梯，玩别的玩具也是这样。” 蜘蛛哼哼两声，看着小五得意的样子大声宣战：“我明天一定来的比你早！” “不可能！”小五不甘示弱地喊，“等着看吧！” 眼看着又要打起来，商允急忙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小五，你遵守了规则，但是打架解决问题是不对的。” 小五不可置信自己被说，辩解：“可是他都挡在滑梯前面了！还挑衅！” “吱吱确实犯错了，但咱们可以用别的解决方式，”商允组织语言，“你可以找我来解决，或者好好交流，打人是最不提倡的选择，别的小朋友也是这样的。” 小五翻了个白眼，明显是没听进去。 这群幼崽小时候接受的教育就是看不顺眼就动手，总之不能让自己吃一点亏，要是真改过来还得慢慢来。 商允安抚好这两个幼崽，阿随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刚才劝架时，阿随就帮那几个幼崽解开了蛛丝，顺便还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刚才并不是所有小朋友都打架了，比如芒果小朋友，他就去拉架了，是不是啊？”商允看向一边的过山莽幼崽。 芒果正蜷缩着让套娃幼崽给它拽身上的蛛网，听见自己的名字，小心地直起脖子：“是，我没有打架……” 过山蟒幼崽虽然长得大，胆子却小的不行，刚才看见打起来马上就躲到了滑梯下面，生怕殃及自己，可想到商允说的要友好相处，又爬出来小心翼翼的劝架，结果架没劝成，尾巴尖还被踩了好几脚。 “我知道的，”商允摸摸他的头，在怀里掏出一朵小红花贴在他的脑袋上，“这是给芒果的奖励。” 商允接着说，“只要好好表现，收集到一定程度的小红花，可以来找我兑换一个小愿望，我会努力帮你实现。” 小红花还不能引起幼崽们的注意，不过可以实现愿望这一条，就引起了不少幼崽的兴趣，纷纷盯着芒果头上的花瞧。 芒果的脸瞬间红了，伸出尾巴尖小心翼翼的摸摸红花，在哇塞声中缩成一盘大蚊香。 “好了，那咱们……”商允站直身，听见门口有人叫自己，他转头，发现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旁边站着一个小孩。 与那些幻化人形但带着怪物特征的家长不同，女人完全是人类样子，商允一眼看过去还以为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你们继续玩一会滑梯，等我回来会给有秩序的小朋友都发一朵小红花。”商允交代完，上前重新把校门打开。 “老师？”女人拉着小孩走进来，不好意思地笑，“我昨天有事，所以今天才来，您看还可以入园吗？” “当然可以。”商允垂下头在两人脚下扫过，眼尖的发现她们没有影子。 旁边一言不发的小孩仿佛有所感应，突然抬头，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商允看，冰凉的眼神仿佛毒蛇一般缠上来。 明明是大热天，商允竟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那就麻烦你了。”女人长呼一口气，把小男孩往前推：“小宝和老师打个招呼。” 听见女人的话，男孩瞬间变了一副表情，眼睛完成月牙，乖乖地喊了一声老师。 商允震惊他的变脸速度，马上调整好：“你好，要不要去和小朋友们玩滑梯？” “玩一会吧，妈妈和老师去说点事情，”女人也提议。 “好，我最喜欢玩滑梯了！”小宝拍拍手，眼睛弯弯，神情欢快，瞧着和正常小孩无异。 商允牵着小宝走到滑梯前面，幼崽们有序排队玩滑梯，看见新来的幼崽纷纷好奇地探头看。 他松开手，小宝迟疑几秒，转头看看妈妈，在女人的鼓励下站在了队伍最后一排，玩了一轮滑梯。 “很棒，小宝知道按顺序来，”商允从兜里掏出一朵小红花，“这个奖励给小宝。” 小宝看着手心的小红花，半天才在旁边幼崽的催促下接过来。 “大家都表现的很好，”商允又拿出一叠小红花，挨个分下去，“现在你们先去教室里等我好不好？我一会会去给你们讲故事。” 幼崽们拿了小红花，转头向教室跑去，小宝跟在后面，恋恋不舍地看着后面的商允和女人，等女人冲他挥手才继续往前走。 商允等它们进了教室，这才请旁边的女人往办公室走。 教室门口，小宝在拐进转角时脸色一冷，随手把小红花撕碎扔在角落，又狠狠擦了两下被商允牵过的手，正打算往外走时，碰见了进门的阿随。 阿随视线扫过角落的小红花，什么也没说，抬脚准备进教室。 “等一下，”小宝打量她几眼，又看向教室里面吵吵闹闹的怪物幼崽，“你就这么甘心听一个人类的话？” 阿随转过头，兔子头套上面狰狞的笑脸正对着他，语调平静：“你也是人类，不过是死掉了而已。” 小宝脸色一青：“不要把我和那个愚蠢的人类相提并论。” 阿随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小宝冷静下来，凑到兔子耳朵前：“要不然，咱们一起杀掉他，然后占领这个幼儿园，怎么样？” 第5章 商允把女人带到办公室，请她坐下，又端上茶水，这才拿出文件：“我们是有体验期的，您要是有所担心的话可以体验一周再做决定。” 女人看着桌面上的文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纠结抬头：“老师，你也看见了，我家孩子和别人家的小孩不一样。” 商允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女人拿起旁边的茶水轻抿一口，好像在做心理准备，半晌才继续说：“您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们是恶鬼。” “我是在怀着小宝的时候被人杀害的，死后怨气太大，就被人脸招进来做了副本怪物，小宝也跟着我一起进来了，他凶残，嗜血，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外来者，天生就是一个合格的副本怪物，”女人神色哀戚，“可是作为母亲，我不想让他这样。” 商允抽出旁边的卫生纸递给她：“我能理解您的心情。” 女人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你也是人类，你一定可以把小宝教成一个正常小孩吧？” 商允拍拍她的手臂：“我会尽力的。” 第6章 胎死腹中，化出来的厉鬼本就是大凶，又在副本中过了这么多年，难怪刚才的眼神那么恐怖。商允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孩子，不可能打包票，只能说尽力。 “我知道这肯定是不容易的，”女人言语恳切，“你就让他活的像个正常人就行，不要戾气那么重……” 商允再三保证会努力照顾引导好小宝，才勉强安抚下来女人的情绪。 “那就谢谢您了，”女人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歉意道，“社区里几十年都不会有出现一个人类，现在终于有人能教教小宝，我也是太激动了。” 商允点头表示理解，两人又交谈几句，最后决定先签一个星期的体验合同，看小宝的反应再决定要不要继续。 教室里，幼崽们在凳子上扭来扭去和旁边人嬉笑打闹，声音传到走廊，落在小宝的耳朵里，他不屑转头，看着面前的兔子头套，勾起嘴角：“怎么样？” 这个兔子头套他听说过，是那个排名第一的副本怪物异形的妹妹，实力自然差不到哪去，要是有她的帮助，自己占领这个幼儿园就是胜券在握。 阿随声音冷淡，被头套遮住的脸看不见任何表情：“不好意思，我不想和没脑子的人说话。” 小宝的笑容凝固：“你说什么？” 阿随却不再看他，转身往教室走去。 “你们在说什么？怎么凑那么近？”小五从走廊墙上的窗户探出头来，正好看见小宝贴在阿随的耳朵上说话，纳闷问，“你为什么要贴在阿随的假耳朵上说话？” 小宝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住，恶狠狠道：“关你什么事！” “就是问问嘛，那么凶做什么，”小五无缘无故被吼，不高兴地呲牙。 小宝刚要进教室，目光落到它沾着毒液的牙上，眼睛一转，再开口时又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小五看着刚还冲自己大吼大叫的人突然走过来，戒备道：“你要干嘛？” “我就是看你的牙长得真好，”小宝故作羡慕地看它的牙，“这上面还沾着毒液呢！真厉害！” “当然了，我可以咬穿世界上所有东西！我的毒液能毒倒所有人！”小五被夸的飘飘然，骄傲说。 小宝眼看他要上钩，继续诱惑：“是啊，你的牙真厉害！我觉得你应该做这个幼儿园的主人！” “我应该做幼儿园的主人？”小五瞪大眼睛。 “对！”小宝看他上钩，赶紧说，“只要你用尖牙狠狠咬一口那个人类，把他毒死，你就是幼儿园的主人！” 小五若有所思。 小宝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 “不需要啊，老师说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主人，”小五纳闷道，“我们都是这里的主人。” 小五一口气噎住，比放跑十个外来者还糟心，他还想再劝，便看见小五惊喜地冲他后面挥手：“老师！” 商允送走女人，回来便看见两个小崽隔着窗户说话，他摸摸小宝的脑袋：“怎么在这说话？” 小宝躲开他的手，有些失落：“我没有座位，不敢进去……” 商允看着他表情切换自如，内心长叹：“那我带你进去找位置。” “老师！”小五转头就把小宝的话放在脑后，兴奋挥手，“快来给我们讲漂亮公主的故事！” 幼崽们喜欢听故事还是商允无意间发现的，便想着能不能找点真善美的故事来潜移默化的改变他们的思想。 商允应下，给小宝找好位置，然后坐在幼崽中间，拿着自制的绘本讲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古堡里……” 这些故事妈妈早就给自己讲过无数遍了，也就糊弄糊弄这些没见识的怪物。小宝不屑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盯上了坐在后面的蜘蛛幼崽。 他搬着小椅子坐到蜘蛛旁边，伸出手指轻轻碰它的爪子：“蜘蛛哥哥。” 吱吱听故事听得正认真，“你先别说话，等听完故事之后再说。” 连续碰壁三次，小宝恨得咬牙切齿，不知道这个人类到底下了什么迷魂药，竟然把这些怪物骗的团团转。 他的目光转向旁边的课程表，下节课的位置上画了一个杠铃的图案，是体育课。 小宝想起刚才经过的体育器材室，心思微动，一个计划悄然形成。 “不对，咱们是要学习小矮人乐于助人，”商允在一片“怎么杀掉坏继母”的争论声中艰难重申主题，“还有，不要吃陌生人给的食物。” 幼崽们吵吵嚷嚷，纷纷攥着拳头，发誓遇见坏继母时一定要一口吃掉她。 商允长叹一口气：“那惩罚完坏继母，我们要不要像小矮人一样帮助白雪公主？” “要！”幼崽们异口同声。 也算是回到主题了，商允拍拍手，“故事讲完了，现在去上厕所，然后带上你的小水杯，咱们准备去上体育课喽。” 幼崽们精力旺盛，每天至少活动五个小时，要不然回家之后就会各种捣乱。 “排队去武器室，拿你喜欢的器材，然后在沙地玩。”商允重申，“和朋友们一起分享玩耍哦。” 幼崽们往外跑的脚步顿住，乖乖排成一队往器材室走。 商允收拾完教室，幼崽们已经在外面的沙地上撒泼打滚，阿棒和阿随一人拽芒果的脑袋，一人拽尾巴，揺大绳一样飞速揺，套娃则把分身放出来，从大到小排成一行，站在中间一个接一个的跳。 商允看的脖子疼，用吱吱吐的蛛丝把芒果换下来，决定等经费发下来一定要买批好的玩具。 他正想着，看见小宝孤身一人蹲在旁边的大树下，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商允摸摸腰间，走过去蹲在他旁边：“怎么不和朋友们一起玩？” 小宝不说话，还是用树枝在地上戳。 “是没有喜欢的玩具吗？”商允猜测问。 小宝终于抬起头，黑眼睛湿漉漉的：“嗯，器材室里面的灯坏了，我不敢去。” 商允惊讶，这灯是他前几天才换的，怎么坏的这么快。 “那我带你去，”商允冲他伸手。 小宝挂起甜甜的笑：“谢谢老师。” 走到器材室前，里面果然漆黑一片，商允在墙上试着摁两下灯，没亮。 “老师我想要里面的那个滚轮，”小宝指着里面。 “好，你在门口等会老师。”商允叮嘱完，前脚刚进器材室，后脚轰隆一声，大门就被关上了。 黑暗席卷，扑起的灰尘呛了商允满脸，他咳嗽两声，上前拍门：“小宝？小宝？” 门外的小宝满意地拍拍身上的灰尘，从兜里掏出火柴，又拿出几张纸塞到门缝里当引信，准备点燃。 “去死吧你！”小宝狞笑，“人类都是狡诈的生物，都该死！” 器材室是木头搭建的，要是燃起来，里面的人必死无疑，这里离沙地也有一段距离，等那群怪物发现也晚了。 不知是不是已经放弃求生，那人已经不再求救。 “就是没有油，要是有油的话会燃的更快。”小宝眼里满是炽热，仿佛已经看见木屋被烧成灰烬的样子。 “厨房有，”一道声音提醒。 “在哪？”小宝兴奋转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商允站在自己身边，手上还拿着滚轮。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小宝不可置信。 “器材室有两个门，另一个门被器材挡住了。”商允晃晃腰间的钥匙，长叹一口气，“你想杀我？” 在看见小宝自己蹲在树下时商允就已经感觉有些不对劲，等他说灯坏了的时候便确定了。 这小崽让自己去拿器材的表情和当时套娃让自己去鬼屋时一模一样，再加上女人说的那些话，商允要是不防备着点也太愚蠢了。 “我没有啊，”小宝看着事情败露，又恢复刚才无辜的表情，“我只是看这门打不开了，想着把门烧干净，让老师出来。” 满脸真诚的样子仿佛刚才喊着让他去死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要装，我听见了，”商允一字一句，“你想杀了我。” 第6章 “对，我就是想杀了你，”既然已经被发现也就没有什么好掩饰的，小宝盯着他直接道，“不光想杀了你，我还要毁了这个幼儿园。” 这个答案倒是不意外，要是小宝真乖乖上学才是奇怪了。 “你能和我说一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商允把竖着的轮胎放倒坐在上面，示意他也坐，“ 我需要知道你不想上幼儿园的原因，才能和你妈妈交代。” 小宝看着他伸直腿放松的样子，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要杀了他这件事，这和以往遇见的那些人类有点不一样。 商允看他半天没有动作，体贴地把轮胎往他那边推：“不想挨着我就往那边坐。” 小宝冷哼一声，一脚把轮胎踹开：“不需要，谁知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好好好，” 商允顺着他，“你现在能和我说了吗？” 第7章 “没有为什么，阴险狡诈的人类都该死，就该被扯掉脑袋，放空身上的血，然后像个破麻袋一样挂在房顶上！”小宝眼睛眯起，阴狠地盯着商允：“尤其是你这样的漂亮的人，更应该剜出你的内脏，把你做成标本放在门口……” “谢谢你夸我漂亮，其次，这和你为什么想毁掉幼儿园没有一点关系。”商允提醒他，“回到正题上来。” 面前的人类神色认真，甚至还摸了摸兜，发现没带纸笔还可惜摇头，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小宝一噎，把后面恐吓的话忘了一半，半天才说：“你以为那些愚蠢的怪物不知道，我难道不知道你诡计吗？” “你就是想让这些怪物整天被你那些坏思想侵害，忘记他们是怎么血腥凶狠的副本怪物！成为只知道发呆流口水的大傻子，只能被坏人类玩弄在股掌之中！” 小宝越说越激动，黑眸隐隐带上红色，仿佛下一秒就要揭竿而起，杀掉商允这个黑心反派。 “等下，”商允赶紧制止他，“我不知道你这种想法是怎么来的，但是副本怪物的寿命至少几百年，工作时间也长，那这些小朋友们为什么不能去做点他们喜欢的事情呢？” “胡说八道！”小宝脸上浮起暗红花纹，眼睛也变得血红，“你们人类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妈妈死之前也是人类，你是说你妈妈也不是好东西吗。” “怎么可能！”小宝果断否认。 商允诧异回头，阿随无声无息端坐在自己身后，身后的墙边从上到下排了一行小脑袋，正偷着看热闹。 “你们怎么过来了？” 阿随没回，继续道，“我要是你，我会说明情况，然后选择退学，而不是你这样，嘴硬还自以为是。” 小宝被她呛的无话可说，身形一闪直接到了幼儿园门口：“你们这些愚蠢的怪物就待在这里吧，我先走了！” 说完伸手在门锁上轻轻一碰，手臂粗的锁链像是被硫酸腐蚀一样迅速融化，他打开门，直接冲了出去。 商允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这些幼崽怎么各个都无所不能的！？ 他想也不想起身跟出去，哪成想刚到幼儿园门口，一个粽子一样的东西就被扔进来，咕噜噜地滚到他的脚下，翻滚几下，露出一张小脸。 四目相对，正是刚才跑出去的小宝。 “他又乱跑了？”清脆的声音紧跟着响起，伴随阵阵银铃声，一个穿着长裙，头上带着繁重银头饰的女孩从门口走来，看见商允后愣了一瞬，“啊，你就是那个新来的保育员？” “是我，”商允伸出手，“你好。” “我是殷凉，”少女伸手和他握了握，惊叹道，“你比照片上还好看。” “什么照片？”商允疑惑道。 “没什么，”少女连忙转移话题，捏住小宝的耳朵，“我是他邻居，刚看见他跑出来，顺手就给抓回来了，是不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商允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诚恳道，“谢谢。”这要是开学第一天就跑丢个孩子，他可怎么和家长交代。 殷凉看他惊魂未定的样子，摆摆手安慰他：“这崽子就这样，老想着往副本里跑。” “能和我说下为什么吗？”商允请她进来，又让阿随带着别的怪物幼崽去自由活动，“他什么都不想和我说。” 地上的小宝刚要开口拒绝，就被殷凉用布堵住嘴巴，挣扎着呜呜喊。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怕他妈妈在副本里受委屈，想回去保护妈妈，”殷凉说。 商允还是第一次听见害怕副本怪物会在副本里受委屈的，纳闷问：“副本怪物不是会杀掉……” “是啊，”殷凉叹口气，“在小宝家的副本里，小宝妈妈会用孕妇的身份躲在外来者中，等他们找到线索之后就会发现，出门的钥匙是未出生的婴儿，然后……” “然后他们就会杀掉小宝妈妈，取出孩子开门。”商允自动补全后面的话。 “对，只有这样，小宝妈妈才能回到怪物身份，趁外来者出门之前杀掉他们。”殷凉遗憾抿嘴，“而且，小宝妈妈就是这么被人杀害的。” 商允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殷凉一字一句道：“在即将生产时，杀人凶手绑架了小宝妈妈，然后当着她的面，把小宝取出来，做成了标本，小宝妈妈当场死亡。” 地上的小宝发狠挣扎几下，挣开嘴的布条：“你们这些人类都该死！你们都该去死！” 殷凉没再去绑他的嘴，任由他在地上打着滚骂。 还没出生就被人挖出来做成了标本，死后又整天看着一群人为了活下去剖开自己母亲的肚子，怪不得这么恨人类。 商允神情复杂，难怪小宝不想上幼儿园，只要在外来者发现钥匙是婴儿之前杀掉他们，就能避免自己妈妈被剖开肚子。 殷凉摇摇头：“小宝妈妈害怕他成为整天杀人的机器，有一阵子根本不让他出门，那也挡不住他往副本跑，前几天听见社区里开了幼儿园，便想着把他送过来。” 说到这，她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他还得往外跑，得亏我路过。” 小宝骂累了，垂着脑袋不说话。 “小崽子，既然上幼儿园了，怎么就不能在幼儿园里面老实待着呢，”殷凉伸出葱白的手指戳他的脑门：“你妈妈好歹是个怪物，不会被欺负的。” “你知道什么，”小宝哼哼，“我妈妈前期手无缚鸡之力，那些外来者知道钥匙的线索之后肯定会想也不想的剖开她的肚子！” “确实是，”商允突然蹲下来，“但是我相信除了用婴儿当钥匙这条路之外，还有别的路可以出门。” 杀掉外来者的办法多了，为什么副本要一定要让小宝妈妈在失去孩子之后才能杀人，相对来说，这更像是筛选。 筛选那些用婴儿当钥匙的人，然后杀掉他们。 “你在说什么屁话，”小宝不屑转头，“赶紧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妈妈。” “别说脏话！”殷凉在他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 “我也去，”商允也不在意，“不过要等放学。” “什么？”不仅小宝，就连殷凉也诧异看他。 “是的，”商允长发柔顺地贴在脸上，声音缓慢坚定，“我和你一起 第7章 南海海边，十几间小破房零散分布，最靠边的土房前竖着一块大石，依稀能辨认出“望海村”几个大字。 一行人站在石头前，神色不定。 最前面的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在石头上仔细看过一圈后不耐咂嘴：“这就是个破村子，一眼能看到头，你们到底是有什么可害怕的？” 他身后的人面面相觑，没一个敢说进去。 “虎哥，现在怪物boss还没出现，咱们就这么进去不好吧？”他身后一个女人小心翼翼道。 虎哥不耐烦地转头：“有什么……”他话说到一半，目光落到女人鼓起的肚子上，“孕妇？” “是，”女人捂着肚子，“还有一个月就生了。” 闻言，队伍里的其他人纷纷露出惋惜的神情，心里给女人打上必死的标签。一个月，连副本都不知道能不能出去，更别说一个要临盆的孕妇。 “这副本游戏真不知道是哪个畜生想出来的！”有人愤愤不平骂道，“连孕妇都牵扯进来，真是一点人性没有！” 他的话瞬间引起公愤，叫骂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涨红着脸和旁边人说自己是怎么被拉进来的。 胡乱中，女人捂着肚子退到人群后面，在心中盘算，这是今天最后一波外来者，只要一会把这群人引到海边，就能召出海鬼把他们拽进海里，然后…… 然后就能去接小宝了！ 女人叹气，早就错过了幼儿园的放学时间，现在去肯定已经晚了，也不知道小宝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 她正这么想着，抬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桃花眼。 女人震惊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问：“商老师？” “什么老师？”旁边有人疑惑看向安安静静站在队伍末的商允。 “啊，我给我孩子找的早教老师，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女人连忙道。 “这样啊，”那人的眼神中的同情更甚，转头又和别人说话去了。 “老师你怎么在这？”女人赶紧把商允拉到身边，低声催促，“这里不能随便来的，你赶紧出去！” “我也说不让他来，可他非要来，”稚嫩的童声响起，小宝飘在半空中，冲商允翻了个白眼。 “是我自己要来的，”商允轻声说，“小宝总担心您在副本里受欺负，不能安心上幼儿园。” 等到放学后，所有幼崽都离园，商允才把小宝放开，再三保证是去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绝对不会让他妈妈受欺负，这才让他同意带着自己进副本。 小宝妈妈转向小宝，看见后者心虚转移视线，顿时就清楚了：“我好歹是个副本怪物，哪有那么容易受欺负，是不是小宝给你添麻烦了？” 第8章 小宝赶紧背过身冲他呲牙咧嘴，暗示他别乱说话。 “没有，”商允好笑摇头，“除了喜欢杀点人之外，小宝是个好孩子。” “那您这是来？” 等商允简单说明自己怀疑副本里有两把钥匙的事，小宝妈妈又是一惊：“两把钥匙？这我倒是没见过，我就只知道我肚子里的这一把。” “除了您肚子里的孩子，我试试能不能找出另一把，这样您就可以引导外来者用这把钥匙出门，小宝也不会担心您了。”商允说。 小宝妈妈还有些疑虑：“副本危险，连我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能保护好你，” 她的目光落在旁边，仗着隐身状态在外来者身边做鬼脸的儿子身上，果断决定：“让小宝跟着保护你吧！” “什么？我不要！”小宝拒绝，“我还要去杀人呢！” “不行，”这次轮到商允拒绝，“你先不能动他们，让他们自己按照线索去找钥匙。” 只有完整的跟着外来者走一遍副本，商允才能尝试着找出第二条路。 “小宝听话，”女人瞪了一眼自家儿子，转头对商允说，“那就麻烦你了，商老师。” 商允还没说话，炸雷般的声音从前面响起：“行了，都别吵了，赶紧找到钥匙出门！” 是虎哥。 “先去找npc！”虎哥明显是经历过不少副本的老人，“抓紧时间，要不然等怪物出现，咱们都得死！” “第一个任务是去捕鱼，”小宝妈妈悄声给商允解释，“我一般都趁着他们去捕鱼的时候召出海鬼把他们拖进海里。” 商允点头，跟着队伍去了村长家，刚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这什么味啊，”有人不满咕哝。 “老伴最近生病了，”村长身材瘦弱，满头白发，双眼无神地盯着灶火上的药罐，“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别废话，出门的钥匙是什么。”虎哥不耐烦道。 “我知道了，”村长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他，“你们是拆迁公司的。” “拆迁公司？”外来者面面相觑，队伍中一个中年男人顺势道，“对，我们是拆迁公司的。” “不能拆啊，不能拆啊！”村长突然激动，上前几步抓住他的手，“我们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里，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只有一群老弱病残，你们拆掉房子，我们还怎么住啊？” 中年男人被抓住，不知所措地看向旁边的虎哥：“这……”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拆掉这个村庄？”虎哥眯着眼，“难道，拆完小渔村就能获得钥匙线索？” “不能拆！”村长细长干枯的手铁钳一样牢牢收紧，“你可怜可怜我们啊！” 中年男人疼的大喊救命，身后几个人赶紧上前，半天才掰开村长的手，等分开时，男人的手已经被攥的失去知觉。 “我们可怜你，谁又来可怜我们，”虎哥完全不在意，“你是想自己搬走，还是我们强制你搬走？” 村长后退几步，皱树皮一般的脸上落下两行浊泪：“我的妻子还在里面……” 有人看不下去，小声道：“怎么就确定线索是拆掉渔村？要不然咱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呢？” “要不然你说说线索是什么？”虎哥高声道，“你现在可怜这些npc，难道等怪物来了也要求它可怜你吗？！” 那人一哽，不再说话。 虎哥冷哼一声，问：“说吧，你想怎么才搬出去？” “我的妻子病了，你们去帮我补几条鱼来给她炖汤补身子，”村长失神喃喃，“一定要断崖边的鱼，那里的鱼才新鲜……” “等我妻子的病好了，我就搬出去。” 虎哥闻言一喜，转身向外走去，后面的人见状也赶紧跟上。 村长浑浊的眼珠盯着他们离开，神色冷漠，转身继续熬药。 小宝妈妈刚想动，便看见商允站在原地若有所思：“怎么了？” “我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商允看了眼熬药的老人，上前一步：“阿爷，有关拆迁公司的，您知道多少？” “我什么都不知道，”村长垂着头，“你想知道什么，就自己去问。” 商允还想再问，便看见后墙窗户上露出一个小脑袋，呲着细密的牙齿冲他笑。 “快走啊！”有人看见他们两个落后，好心提醒。 虎哥闻声转头，看见是那个孕妇和一个病殃殃的男人，冷哼一声：“管好自己，带着他们也是拖后腿。” “他们要走了，”小宝妈妈有些着急，“跟不上的话就没法召唤海鬼了。” 商允应下，示意窗户后的小脑袋跟自己走。 第8章 等出了村长家，商允刻意落在队伍的最后，等到拐弯时闪身躲进旁边的房子后。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商允看着面前两个垂着的小脑袋，“不是说好了放学乖乖回家的吗？” 小五和阿棒面面相觑，最后统一伸手指着对方异口同声说：“是它（他）要来的！” 幼儿园就在社区里，怪物们的家离幼儿园也不远，大怪物们又工作繁忙，很少能有准时下班的时候，便交代商允放学直接让小崽自己回家就行。 小五和阿棒就是下午偷听到了商允和殷凉的谈话，好奇得很，这才动了跟着进副本的心思。 商允听完一阵头疼，转向旁边看好戏的小宝问：“你早就知道他们进来了？” “对啊，”小宝理所应当，“妈妈让我在幼儿园里多交几个好朋友，我想邀请朋友来我家副本玩。” 现在倒是听话了。 小五听见赶忙附和：“对啊，我们是刚认识的朋友，小宝今天还夸我的牙好看呢！” 商允半蹲平视他们的眼睛：“好朋友当然是邀请对方来自己家玩，但是老师今天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小宝帮助，你们可以以后再来玩吗？” “什么很重要的事？”阿棒眼睛发亮，“是不是要找第二把钥匙？” 果然让他们全听见了，商允暗叹自己粗心，刚想让小宝把他们带出去，便听见阿棒兴致冲冲道：“我也听我爸爸说过有两把钥匙！” 商允动作一顿：“你爸爸也说过？” “对啊，”阿棒苦恼噘嘴，“但是后面的他们就不让我听了，所以我好奇嘛，就跟过来看看。” 小宝在半空中漂浮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劝他：“你让他们两个留下呗，大不了就隐身，还能保护你这个……娇贵人类。” 要是这两个幼崽能留下，说不定就不用自己保护这个人类了，他还能偷偷去杀人，简直一举两得。 商允想了想，即便现在让它们回去，过后小宝说不定还会偷着再放进来，还不如放在眼眼皮子底下看着：“那就跟着吧，不过要隐身，还不能随便捣乱！” 小五和阿棒小脸上瞬间露出笑容，轻轻一跃，和小宝一样飘在空中，从远处看去，像是商允身边飘着三个形状各异的大气球。 “谢谢你，”阿棒自来熟地伸手在半趴着的小宝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以后你也是我的好朋友了！” 小宝受惊蹦起来捂住屁|股：“你干什么！这是隐私部位你懂不懂！粗鲁的怪物！” “我又没有伸手摸，只是轻轻碰一下，” 阿棒晃晃脑袋，“这是表示亲近……” 两个幼崽叽叽喳喳的吵起来，好在他们是隐身状态，旁人也听不到，商允也就不再管，抬脚跟上队伍。 一行人到了断崖边，底下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水，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天色渐晚的原因，海水颜色浓重，像是被人泼了墨一样，看过去让人心里不安。 “这种水里真的有鱼吗，”有人小声道，“看着怪让人害怕的。” “害怕你就留在这，”虎哥瞪他一眼，拿着渔网往海边走，“早抓完早回去，怪物最喜欢在夜间活动了。” 那人闻言浑身哆嗦，想也不想的跟上虎哥：“等等，那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去吧。” “老师，我要召唤海鬼了，您往后退，”小宝妈妈示意商允往后站。 “等下，”商允示意她稍等：“您要是不召唤海鬼的话，会怎么样？” 显然是被问到盲区，小宝妈妈面露难色：“这我还真没有想过，我就是负责给海鬼报信，然后他们会前来帮我把外来者拉入海……” “报信？”商允眉头轻轻皱起，“您这次能不能先不召海鬼？我想看看会发生什么。” 小宝妈妈有些迟疑，最后还是答应了，两人站在距离海边五六米的地方，看着那群人下水放网。 海水冰凉，每人冻得都直哆嗦，只有虎哥脱掉湿透的上衣，露出后背一大片纹身。 那纹身呲牙咧嘴，面目狰狞生动，是个恶鬼头。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水里的人脸色泛白，虎哥才招呼着收网，乱糟糟的尼龙绳中绑着一个黑色的身影正不断扭动。 “抓到了！”中年男人面露喜色，垂着一条胳膊迫不及待上前，凑近刚看清便又是一声尖叫：“人人人……鱼…” 第9章 “一惊一乍的干什么！”虎哥把他甩到旁边，把渔网拉到岸上，网中的东西完整露出来，是一条成人手臂长的鱼，不过扁平的鱼头上是一张皱皱巴巴小婴儿脸。 所有人一惊，惊恐往后退去，生怕沾染上一点。 “这鱼怎么长了一张人脸啊！”中年男人失声喊，“快扔回去，这是个怪物！” “什么怪物！”虎哥拎着鱼婴的尾巴，“这是村长要的鲜鱼，这里是副本，鱼长得奇怪点不是很正常吗？” 听见他的话，其余人安定下来，却还是不敢上前。 “孩子！我的孩子！”一阵凄厉的呼喊声突然从海中响起，众人都是一愣，看向声音来源。 漆黑的海水里，一双苍白的手伸出水面双手合十，明显是祈求的动作，同时呼喊孩子的声音越来越大，撕心裂肺让人心生不忍。 “这是她的孩子？”有人不可思议道。 “她叫的好凄惨啊，要不然还给……”一个女生说到一半，对上虎哥凶狠的目光自动噤声。 正在这时，鱼婴嘴唇动了几下，发出细细的婴儿尖细的哭泣声，声音越来越大，虎哥被叫的心烦，拽着鱼尾巴往地上狠狠一摔！ 惊呼声四起，众目睽睽之下，鱼婴的尾巴甩了几下，不动了。 “我抓到了就是我的，”虎哥看见他们脸上同情的表情，嗤笑：“都进副本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吗？现在摆出一副同情的表情给谁看……” 他一句话没说完，身子被巨大的鱼尾巴拍飞出去，牢牢砸在墙壁上，顿时吐出几口血来。 是海里的东西上来了！ 一道两米高的浮肿身影站在原地，浑身上下布满鳞片，双手指甲细长，中间还缠着水草，最下面则是一条鱼尾。 小宝妈妈惊讶，“海鬼？” “这就是海鬼？”商允在小崽哇声一片中艰难听清她说话。 “是啊，但是我没召唤她啊，”小宝妈妈惊讶道，“我还以为只有我召唤她才来呢。” 商允看着海鬼抱起地上没有声息的鱼婴，“鱼婴是她的孩子，孩子被抓了，妈妈自然是要来的。” 果不其然，海鬼高声恸哭，身后的海水诡异地翻动起来，无数道人影爬到礁石上，蓄势待发地盯着岸上的一群人。 “我就说是怪物！”中年男人慌乱后退，指着一边爬不起来的虎哥，“不是我，不是我抓的，是他抓的！是他！” “是他抓的！我们都没动手！”不光中年男人，剩下的人也纷纷指着虎哥，“你去找他！” 海鬼猩红的眼珠转动，落在面色惨白的虎哥身上：“你，死。” 虎哥惊恐地冲旁边的同伴求救：“救命！我是因为你们才来的！你们必须得救我！” 哪知旁边的人避如蛇蝎一样退的更远，丝毫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只有中年男人连滚带爬的跑到他身边，虎哥眼睛亮了一瞬，下一秒，男人拖着他把他扔到海鬼面前，低头哈腰道：“我给您把他带来了，这一切都是他干的，我们什么都没做！您放过我们……” 海鬼垂头，细长的手指在虎哥身上划过，下一秒五指成爪，狠狠贯穿了他的心脏！ 第9章 回去的路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凝重的气氛在人群中散开，中年男人惊魂未定的脸上还沾着虎哥的血，后背的衣服被汗浸湿。 海鬼杀了虎哥之后没有继续杀人，而是拽着尸体回了海里，只留下岸上瑟瑟发抖的一群人，等大海彻底平静了才敢离开。 这一趟不光没有拿到鱼，还失了一个主心骨，更见识到副本怪物的恐怖，对这些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队伍里安安静静，商允边上喋喋不休。 “我还以为会把这些人都杀了呢，”阿棒噘着嘴，对海鬼就杀了一个人这件事非常的不满，“你们家的副本也太善良了……” “我们才不善良！”说副本善良简直就是说怪物实力弱，小宝感觉被挑衅，“要不是今天这个人类不让我杀人，这群人一个都逃不掉！” “好好好，”商允无视小宝怨恨的目光，跟着队伍往回走，“对对对。” 小宝不满他明目张胆的敷衍，刚想张嘴怼，就被自家妈妈抓住后领拎回去捏住脸手动静音。 “商老师，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小宝妈妈问。 眼下看来，族长一开始就知道断崖这边会遇上海鬼，也是故意把玩家往这边引，目的就是杀掉所有玩家，能让自己继续从渔村住下去。 可是现在只死了一个人，远远不够。商允摸摸下巴：“回去看看村长怎么说。” 一路无话，到了村长家，院子里的药味更加强烈，甚至有些刺鼻。 “你们没有拿到鱼啊，”村长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没有鱼我就不能走……” “呸！老头！”一个年轻小伙子骂骂咧咧地从队伍里冲出来，被同伴拉住，“你明明就知道断崖那边有怪物！你还非要让我们去那边钓鱼！我看你就是故意想整死我们！” 村长盯着他，嘴角扯起一个古怪的笑：“我只是想要一条鱼，怎么就想整死你了？你们想拆掉我的家，我看是你们想逼死我们！” 年轻小伙子破口大骂，眼看村长脸色越来越黑，中年男人急忙示意旁边的人把他拉下去，上前赔笑：“对不起啊，大爷，他还年轻，有点冲动……” 村长冷哼一声，转过身继续煎药：“没有鱼，我是不会走的。” “我们当然会把鱼带回来，不过您得先和我们说说怎么应对那群……”中年男人纠结道，“人鱼神仙。” 村长手上动作不停：“你都说了是神仙，那就得给她上供，供品好了，她自然就让你们钓鱼了。” “那是什么供品？我们去找。”中年男人大喜。 “人，”村长脖子扭成诡异的弧度盯着他，嘶哑的声音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她最喜欢吃人了。” 小院里刹那间安静下来，就连刚才骂人的小伙都愣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中年男人笑意凝固，脸色瞬间惨白，半晌才找回声音：“您……您没说笑吧。” 村长恢复原状，拿出小木勺舀出药汁放在旁边的碗里：“你们晚一天，我老伴就多需要一条鱼，所以奉劝你们，”他拿着碗往屋里走，“还是抓紧时间，要不然到最后，供品都不够用了。” 等村长进屋，院子里的人才反应过来，几个胆小的姑娘瞬间就哭出来：“难道咱们真的用人当供品？” 要真是如此，最先遭殃的恐怕就是她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 “怎么可能，”刚要打人的青年终于回过神，想也不想的说，“那老头子说不定就是在吓唬人！” “可是海鬼把虎哥的尸体拖走了啊，”有人回他，“这不就是上供吗……” 青年噎住，看向旁边不说话的中年男人：“老宋，你也是这么想的？” 老宋没说话，明显是默认了。 死寂的沉默再次蔓延开，用谁当供品，这是个不可避免的问题。 “你们这些人就是胆子太小！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一点判断！”青年义愤填膺，“我就不信那海里全是人脸鱼身的怪物，一条正常鱼都没有！” 说着就要往门口冲，身后的人赶忙拉住他，闹哄哄地乱作一团。 “一条～正常鱼～都没有~”小宝噘着嘴阴阳怪气学他说话，“巧了嘿，就是一条正常鱼都没有…大傻子，等着被海鬼咬掉脑袋吧！” 商允闻言看他：“为什么一条正常鱼都没有？”这里的居民靠捕鱼为生，假如海里都是那种怪物，那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知道，”小宝看自己妈妈在远处打探消息，看不见自己，趁机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去查啊。” 商允笑笑，目光落在院子角落的柴堆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你这幅样子可真欠儿，”阿棒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说。 小宝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眼看又要打起来，小五赶紧拦在中间：“行了行了，都是一家怪……” “谁和你是一家怪……” 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商允把卡在木柴缝里的一本灰扑扑的小册子拽出来，翻开第一页，看见上面花里胡哨的写着几个大字：“海景计划” 他往后翻，看见有关计划的详细介绍。 海景计划是万彩建筑公司投资建设的大型海边旅游项目，地点就是现在的小渔村，项目风格是带有神秘风格的祭祀主题，传言只要诚心向海神祈愿，就能实现愿望，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万彩建筑公司……商允皱眉，这就是雇拆迁队的公司。 再往后翻，就是海神的雕像，黑乎乎的书页上依稀能认出鱼尾人身，双手成爪，赫然就是杀死虎哥的海鬼！ 商允刚想往后继续翻，便听见老宋一句怒吼：“都别吵了！” 第10章 虎哥死了，老宋作为第二有经验的人，默认成为队伍的核心，他脸色难看，对死活要出门抓鱼的青年人说：“小郭，这里是副本，我们要是想出去就必须听npc的话！你要是想死，我也不拦你。” “现在倒是听npc的话了，让你别拆房子怎么死活不听……”小宝嘟嘟囔囔。 商允心神微动，思绪被一条线穿起，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小郭脸色涨红：“那你说该怎么办。” “去别人家看看，”老宋思索道，“这个村子不止村长一家，别人也是要搬出去的，咱们兵分两路，看看他们有什么条件才能搬出去。” 老宋的提议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肯定，剩下的那一小部分虽然不同意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跟着他走。 外来者分成两队，一队是老宋带领，另一队则是小郭。 商允正想随便站一边，就看见站在小郭那队的小宝妈妈冲自己招手，顺势走过去。 小郭的队里大部分都是女生，正抱团站在小郭的身后。 “她们都害怕老宋再遇见虎哥那事，把她们推出去当挡箭牌，就来跟着小郭。”小宝妈妈轻声道。 商允点头，小郭冲动，在别人看来就是个没心眼的，自然安全点。 渔村里面的房子有一半都是无人居住的状态，破烂的渔网扔的到处都是，半天见不到一个人影，几人走了一会，才看见一个老太太在院子里晒海带。 “你好，”一个女生大着胆子主动上前，“我们是拆迁队的。” 老太太脸上满是皱纹，佝偻着腰自顾自的拨弄海带，完全不答话。 女生又尝试了两次，还是没回应，小郭忍不住了，大声道：“我们是拆迁队的！你什么时候搬走！” 老太太手一顿，哆哆嗦嗦看向他们：“拆迁队？” “对！”小郭不耐烦道，“什么条件你才能搬走？” “不搬！我不搬！我儿子没回来呢！”老太太突然激动，抄起一边的扫帚胡乱挥舞，“我儿子出海打鱼还没回来呢！” 小郭措不及防被她打了好几下，气得上前抢过扫帚狠狠掰成两半扔在地上，老太太被他拽的踉跄坐在地上：“你们欺人太甚！我要等我儿子！要不然他会找不到回家的路啊！” 一直被老太太挡在身后的破屋露出来，一张黑白遗照正对着门口挂在墙上，照片上的男人笑的欢快。 几人看见照片都是一愣，明白了发生什么事。 “你儿子死了，掉进海里淹死了。”小郭毫不客气，“他回不来了，你还是赶紧搬走吧！” 出乎意料的，听见他的话，老人没有反驳，低垂着脑袋半天才说：“你说得对，我儿子死了，你去海里给我抓两条鱼来，我做给我儿子吃，吃完好让他上路……” 又是鱼！ 老太太缓缓站起来：“去吧，我要断崖的鱼，那里的鱼最好吃。”说完不再管他们，转身进屋。 村长和老太太都要鱼，那就意味着成为供品的人数也会逐渐增加。 一行人面面相觑，小郭骂了句脏话，往院子外面走：“鱼鱼鱼，整天吃什么破鱼！” “已经很晚了，咱们还是先回去找老宋他们商量下吧，”一个女生拉住他，“看他那边是什么条件。” 小郭不情愿的应下，哪知刚出门就碰上老宋几个，双方对视，都在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奈。 看来都是一样的条件了。 太阳缓缓落下，黑夜降临，无端又添了几分隐形的压力。 老宋叹气：“先在这些房子里休息一晚吧，明天再想办法，”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众人心思各异，两三分组各自找地方睡。 商允刚想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便看见小宝妈妈摸黑过来：“商老师，咱们去秘密基地睡。” 商允震惊：“秘密基地？” “对，放心，他们不会注意的。”小宝妈妈带着他往路边一座破破烂烂的房子走，熟练拿出钥匙开门：“每天要上这么长时间的班，当然得对自己好一点。” 房子里和外面完全不同，里面床沙发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小电视，要不是知道这是在副本，商允还以为自己回家了。 “不能开灯，老师将就下，”小宝妈妈把窗帘拉好，点燃一根手指|粗的小蜡烛：“您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商允顺势拿出今天发现的手册，准备借着灯光把后面看完：“我怀疑，他们一开始就错了。” 第10章 一个与平常无异的晚上，零星几颗星子点缀在天上，有个住在海边的渔民半夜尿急，出门上厕所，等提裤子时一抬头，便看见远处海平面上浮起一个大贝壳。 贝壳足足有一辆小轿车大，全身乳|白，散发着微弱的细闪缓缓靠近海边。 渔民好奇，偷偷跟过去，看见那贝壳停在海边，缓缓张开，露出里面被帷幔遮住的圆形大床，床上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 渔民刚想上前查看，发现从村子里走出一个纤细身影，每走几步就要左右回头看，好像生怕人看见。 等那身影走近，渔民才发现，这人竟然是村子里的一个孤女。孤女看见那人后面露喜色，径直上前爬上贝壳，然后贝壳合上，缓缓沉入海底。 “然后呢？然后呢？”阿棒几个围在商允身边，迫不及待地问，“这个女孩是不是小美人鱼？” 商允借着烛光把手上的海景计划往后翻，遗憾道：“不是的。” 渔民回去后以为是自己头困眼花做了一场梦，并没有放在心上，结果等几周后他在村里遇见孤女，发现她已怀有身孕，并且还有金光从衣服下若隐若现。 村子里的人问她孩子父亲是谁，她也不说。久而久之，村民只当她是个苦命的女人，孩子爹和人跑了，平日里多照顾她点。 日子慢慢过去，就在渔女即将生产的前一天，一群海盗意外发现了小村庄，在村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尸体铺路，血染海洋。 渔女躲到了柴火堆，却还是被海盗发现，就在即将被杀死时，她突然拿起旁边的柴刀，毫不犹豫地划向自己的肚子，生生把孩子剖了出来！ 这孩子全身是血，该是双腿的地方却是一条遍布鳞片的鱼尾，双目通红，嘴唇微张，发出凄厉的啼哭。 随着声音越来越尖，海面逐渐翻涌，一道道弯曲的身影从海里爬上来，这些人身材高大，身后同样长着尾巴。 他们力大无穷，速度极快，很快就把海盗杀了个干净，紧接着小心翼翼抱起孤女和婴儿，长啸一声跳入海底，从此再没出现。 这件事被假死躺在死人堆里的渔民看得清清楚楚，终于确信自己那天晚上不是做梦，于是将这件事告诉剩下的村民，他们一致认为孤女是海神的妻子，怀了海神的孩子，海神听见母子的召唤来救她们。 那些村民为感谢海神救了他们，还特意建了祭祀台，每年用鲜肉瓜果祭祀，请海神庇佑。 阿棒撇嘴：“就这么杀了这群强盗也太容易了点，应该把他们绑起来，身上割好多的伤口，然后吊在海上，让那些鱼蹦着去吃他们的肉……” “你这还是不够狠，你听我的……”小五拉着阿棒去那边的角落嘀嘀咕咕，旁边的小宝好奇跟去听。 这本册子后面就是一些建筑坐标和游玩路线，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商允看向小宝妈妈，故事里的孤女和小宝妈妈一样，都是生产前天被刨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小宝妈妈察觉他的目光，主动解释：“不是我，我只是被人脸安排进来的杀人工具。” 他们副本怪物的工作就是在外来者对自己产生杀机时就杀掉他们，不过副本的钥匙大多数都和怪物有关，外来者要是想出去，就必须要接触怪物其中杀掉怪物就是最直接的办法。 小宝妈妈在副本里待了几十年，遇见无数个外来者，不管怎样，这些外来者最后都是要杀她取钥匙，反正早晚都是死，索性就在他们刚进副本就想法杀掉他们。 听完小宝妈妈的解释，商允脑海里的真相呼之欲出，就等他想说出自己猜测时，窗外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商允迅速示意小宝妈妈熄灯，闪到窗户边，挑起窗帘往外看。 他们在屋里待得安心，没察觉已经天亮，远处金黄的太阳缓缓升起，柔和的阳光落在村子路中间横躺的身影上。 身影旁边还跌坐着一个捂着嘴的女生，神情惊慌往后退：“死人了！死人了！” 队伍里的其他人被吸引过来，每人脸上都是一惊，随即戒备地和旁边的人拉开距离。 为了不引起注意，商允特意等人差不多齐了才悄无声息站在队伍末。 地上的人已经没了声息，双目圆睁，肚子破开一个大洞，红的白的流了一地，死相简直惨烈。 老宋姗姗来迟，等看完尸体遗憾摇头：“是昨天那东西。” 小郭脸色难看：“那东西怎么会无缘无故杀人？难道这人抓了鱼婴？”他看向旁边最先发现尸体的女生，“你和他一起睡的，你知不知道他昨晚都干了什么？” 第11章 那女生瑟瑟发抖：“昨天晚上分着守夜，我守上半夜，下半夜是他，换班之后我就睡着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跑出来……” “你就什么都没听到？”小郭不死心。 “没有，什么都没有。”女生疯狂摇头。 “行了你也别逼她了，”老宋长叹一口气，弯腰轻轻阖上死者的眼睛，“就是那东西干的，看来它就是副本怪物。” 闻言商允看向旁边的小宝妈妈，后者无奈摊手，这群人一出点事就往怪物身上推。 “那他怎么办？”小郭看着地上的尸体。 “当然是用来当供品啊，”不知是谁在队伍里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无人回应，不如说，所有人都默认了。 老宋示意几个人上前把尸体拉走，叹道：“他要是能说话，也会同意献出自己的。” 小郭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上前搭手，拉着尸体往断崖走。 外来者零零散散跟着往断崖走，商允站在原地没动，让小宝妈妈跟着他们走。 那人肚子上的伤口虽然看着狰狞，但只要认真观察就能看出来，伤口是用利器被划开的，海鬼常用的是爪子，小宝妈妈昨晚又一直和自己待在一起。 那就是队伍里的人。 看刚才他们的反应，也不像是没看出来的样子，更像是故意放任。 “没有人死，就没有供品，这群人要开始自相残杀喽。”小宝被自己妈妈勒令留在商允旁边，幸灾乐祸说。 商允不轻不重在他脑袋上拍了下，转身向村子中间走去。 “干什么！”小宝被拍得一激灵，“会长不高的！” “等回幼儿园多给你点罐罐奶就能长高了。”商允伸手勾过在旁边想溜走的小五和阿棒，“不准乱跑。” 手册上的故事真假难辨，很可能是建筑公司为了吸引眼球杜撰出来的，但往常故事里的海神都是高大俊美带有神性的，可公司却偏偏把海鬼当成海神，并准确的做出雕像，那就证明他们真的见过海鬼。 祭祀台在村子最里面，是由从大到小的圆盘叠在一起，最上面就是三米高的海鬼像，周围还有建筑材料，明显是没建完。 商允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刚准备离开，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跪在海鬼像前面虔诚的磕头。 这附近没东西能藏，商允只能退到远处的烂房后，让三个隐身的幼崽去听。 小五和阿棒正好闲的没事干，二话不说拉着不情愿的小宝就蹲在村长身边。 三小只托着腮认真听了半天，最后等村长走了才屁颠屁颠回来。 “你的大得得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村长说话稍微带口音，小五努力重复。 “现在又来一群该死的人类，请您赶紧让小宝大人显灵，帮我们杀死他们。”小宝抱着肩膀不屑道。 “等我给你们报仇，杀死那群坏蛋，我就给你和孩子在地里建一个家，让你们母子以后有个好去处……”阿棒戏精上身，捶着胸口神色凄惨，“你们等着我……” 商允想了半天，才勉强把他们的话拼在一起。 村长的原话应该是：“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永远都不会忘，现在又来一群外来者，请您显灵，帮我们赶走（杀死）他们，等那群人被赶走，我就给您立墓，还会常常祭拜。” 这倒是和故事里面重合了，商允皱眉，难道故事是真的？ 他疑惑抬头，正好和远处的海鬼像对上眼，霎时，商允出了一身冷汗。 旁边的小崽正演戏演的兴高采烈，完全没发现他的异常，那目光冷冰冰，像是冰冷的蛇在人身上爬行。 刚才海鬼目光的方向并不是这边，海鬼发现了他这个偷窥者。 似乎为了验证他的猜想，海鬼像的眼珠缓缓转动，最后停在了原本的方向，阴冷的感觉消失，商允心神一动，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一座小木屋孤零零的坐落在远处。 他长呼一口气，招呼小崽们跟上，抬脚前往小木屋。 小木屋距离村子有一段距离，虽然破旧，但是干净，能看出来是有人精心照顾的。 “这是什么，”阿棒的注意力被炕上叠的方方正正的被子吸引，抓住展开，“好丑，怎么破破烂烂的。” “这是百家布做成的被子，是给刚出生的小宝宝盖的，寓意着 ……”商允给他语气微顿，“在百家的庇佑下可以幸福健康的长大。” 这是孤女的家！ “那这是什么？”小五从墙角一个木箱子里探出头，旁边落着一把古铜色的大锁，锁头被腐蚀，一看就是小五的杰作。 倒是省了自己去找钥匙。 商允上前，等看清箱子里的东西时心中一喜，摸摸小五的头，诚恳道：“谢谢小五。” 小五疑惑不解，他就是看着这个箱子挺大的，适合睡觉。 “这是什么？”小宝故作矜持地走过来问。 “真正的海神故事。” 第11章 “为什么不能先告诉我们再去村长家呢，”阿棒跟在商允后面，嘀嘀咕咕不满道。 刚才商允自己看完那些纸后抱起盒子就走，一句话都不说，根本就不管这几个不识字的崽，他们好奇的抓心挠肝也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跟着他走。 商允好笑道，“你好好认字，不就自己就能看了。” 阿棒噘着嘴不说话，他最讨厌学习了。 商允加快脚步，终于赶在那群外来者回来之前到了村长家。 村长正在晒渔网，看见有人过来，头也不抬：“我说了，没有鱼，我是不会搬走的。” “我不是来让你搬走的，”商允蹲下把木箱子放到他面前，“如果你告诉我真相，我会想办法帮你们保住小渔村。” 村长视线落到箱子上，动作微顿，很快又恢复原状：“我不知道什么真相。” 商允把手上的箱子打开，里面是堆得满满当当的发黄信件：“那个孤女并不是所谓的海神妻子。” “她遇见了一个来渔村旅游的男人，两人相谈甚欢，很快就坠入爱河有了孩子，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男人却突然失踪，再出现时已经是万彩建筑的老板，之前也是掩饰身份来考察，准备拆掉这个渔村。” “切，还以为真是海神呢，”阿棒不屑撇嘴，“原来是个神经。” 旁边的小五疯狂点头赞同。 商允示意他们别捣乱，紧盯着村长的反应。 村长身子颤抖，目光微微挪开。 商允了然：“您知道这件事，然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孤女会变成……那个东西？” 箱子里装的正是孤女和万彩老板那几年往来的书信，那个男人和孤女相爱后便借口离开，两人只能寄信交流，等到孤女把怀孕的事告诉他后，希望能和他结婚，结果男人却突然消失。 “还有那个孩子呢，”商允犹豫开口，“是不是被剖……？” 村长猛地抬头：“别说了！”他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胸膛起伏，深呼两口气才说，“他就是个人渣！” “阿鱼对他那么好！怀孕的时候多么高兴！挨家挨户的讨布做百家被，结果呢！他都干了什么！” 商允上前轻轻给他抚了抚背。 “那个狗男人他早就有了家室！还要勾引阿鱼！”村长把椅子把手拍的砰砰作响，“阿鱼那么求他，他都不肯放过渔村，最后阿鱼怀孕的事险些被那男人老婆发现，那男人为了灭口，不知从哪找来个半吊子法师，非说阿鱼是海神选中的妻子，要沉海祭神！还说不能带着孩子，要不然海神会不高兴……” 于是在沉海之前，把孩子剖了出来。 村长气得脸通红：“那孩子被扔进水泥，做成圆形模具，搭成了祭祀台！” “兄弟你好惨，你被搭成了祭祀台，”阿棒惋惜地拍拍小宝的肩膀，“没事，好歹天天有人给你磕头呢。” “都说了不是我！”小宝咬牙切齿，“那个阿鱼也不是我妈妈！就是两人的遭遇有点像而已！你这个蠢货！” 商允压下心底的震惊，把他们扒拉到一边吵：“然后阿鱼就变成了……海神？” “是啊，他们不是想要一个海神吗，那就给他们一个海神，” 村长的目光陡然变得恶毒，“男人的手下死了不少，那个法师也死了，他侥幸活下来，也不敢再来，只能让你们这群手下来送死。” 这块地到底是有多值钱啊，死了这么多人还不肯放弃。 “如今你已经知道了所有真相，”村长瞳孔幽深，“你是想继续帮你的老板，还是帮我们？” 商允顿住，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那群去断崖抓鱼的外来者回来了。 “别挡路，”小郭把挡在村长面前的商允推到一边，扔在地上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这是你的要的鱼。” 小宝妈妈把他拉到人群最后面和他说断崖那边发生的事。 第12章 小郭他们几个把尸体拉到断崖上，没一会，那群海鬼便闻着血腥味围上来，当着众人面便开始撕咬拉扯尸体上的肉，在场的人一半都没忍住直接吐了。 最后尸体被吃干净，老宋点头哈腰上前问能不能让他们抓鱼。领头的海鬼挥了挥手，身后的海鬼便上前把一条鱼扔到地上。 鱼是普通鱼，看来只有海鬼才能找到正常鱼，私自去抓只能抓到鱼婴。 “当时小郭的脸就黑了，”小宝妈妈摇摇头，“他们还想着用这一具尸体能换好几条鱼呢，真是想的美……” 一具尸体只能换一条鱼，晚一天还会多加一条鱼，要是这样增长的话，最节省时间的办法就是一次性杀够人，然后换鱼。 “一条鱼可不够，”村长古怪的笑，“看来你们得多去找点供品了……” 供品不够就代表着今天晚上“怪物”还要杀人。 队伍里气氛压抑，每个人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各位，”商允突然出声，“既然供品不够，不知道大家可不可以听我说几句。” 小宝妈妈睁大眼睛，知道他是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发现了什么线索，赶紧拽着小宝去旁边问话。 小郭不耐烦地抬头，认出他是自己刚才推开的人：“有什么事赶紧说。” 商允简单把自己发现的孤女的故事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 听完他的话，队伍里响起窃窃私语，零星传来几句“好可怜”。 “知道这些有什么用，”老宋打断他，“那是海鬼以前可怜，她现在还是要杀掉我们！” “那是因为我们要抢走他们的小渔村，”商允一字一句道，“副本设定我们是拆迁工人，但是没规定我们帮谁。” “你到底什么意思？”小郭皱眉问。 “很简单，帮助村民保下小渔村。”商允直接道。 讨论声更大了，带着怀疑、不屑甚至是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到商允身上，商允目光平和，由着他们看。 “真搞笑啊，”老宋突然大笑几声，“副本给你的身份就是拆迁工，任务就是拆掉小渔村，你在这自作多情当什么救世主？” “我想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明显的任务说明，规定必须拆掉渔村才能获得出门的钥匙。”商允看他，“您看见了？” 老宋一噎，这确实是没有，拆迁队的身份是村长告诉他们的，拆掉小渔村的也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 “索性现在供品也不够，”商允继续说，“不如试试我说的？” “搞笑，”小郭抱着肩膀看他，“你就那么确信你的办法有用？万一你说的是假的，只会耽误更长的时间，贡品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多。” “况且，”他看着商允，眼睛眯起，“我昨天晚上没有看见你，今天又没有和我们一起去断崖，反而拿着不知道从哪来找来的鬼故事糊弄人，难道你和怪物是一伙的？” 第12章 “难道你和怪物是一伙的？” 商允坦坦荡荡：“昨天晚上你没有看见我并不是我跑了，只能说是你自己没找到我，其次副本并没有规定必须要一起行动，我有了新的发现，甚至可能有关出门的钥匙，还愿意分享给你们，纯属是个人善良。” 两目对视，最后小郭率先移开了目光。 “人要有自己的判断力，” 商允了然移开目光，转向旁边那群人，声音平缓，“要不然本来是能出去的，最后也会出不去。” 刚回来的小宝妈妈被他说的一惊，没想到平时温温柔柔的商老师竟然也有咄咄逼人的时候。 “胡说八道！”小郭恼羞成怒，“你是说我故意想带着他们送死？” “你误会了，我可没有。”商允一反常态抱着肩膀，“我哪敢啊。” “行了，咱们的目的都是过副本，没有必要闹这么僵，”老宋及时出来打圆场，“既然是提议，那我也可以不采纳。” 他话音一转，盯着犹豫的人群：“但是别人赞同的话，我也不会阻止，只是这毕竟是一条新路，结局怎么样谁都不知道。” “现在，想去的人就跟着这位小哥走，不想去的就留在原地。” 一秒、两秒、三秒…… 队伍里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清晰传进商允耳朵里。 “这人是谁啊，怎么这么装？” “还有自己的判断力，一群人总比一个人好吧？” 半天，没有人动。 小郭的目光逐渐得意：“你可看见了，这不是我不让他们走，是他们根本信不过你。” “我和你走，”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小郭哽住，看向声音来源。 是小宝妈妈，她的肚子好像更大了，走路摇摇晃晃的，让人心颤。 “姐，你还是回来吧，这人一看就靠不住，”队伍里有人不忍，劝道。 “就是啊，你还怀着孕呢，怎么能跟着他折腾呢？” 小宝妈妈笑笑没说话，缓慢坚定地走到商允身边。 阿棒伸着小脑袋左看右看，拽着小五飘在小宝妈妈后面，伸手招呼小宝也跟着去，小宝纠结几秒，最后还是垂着脑袋走过去。 老宋的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可以，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可以再来找我们。” “恐怕是还没找呢就先被怪物吓死了。”小郭在旁边说风凉话。 商允谢过他，转身带着小宝妈妈往外走，不经意提起：“咱们今天去村南住，那边的房子……” 两人走远，后面的话听不见了，老宋让其余人也去找住的地方，最后院子里只剩他和小郭。 “舅舅，难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小郭焦急道，“算上那女人肚子里的那条命，只要再杀六个人就够了！” “我没说放过他们。”老宋眼底阴狠，“今晚就把人杀够了，你想法把你那边的人引出来几个。” 小郭点头应下，两人散开。 “商老师，休息屋在反方向，”小宝妈妈小心翼翼提醒走在前面的商允。 “咱们今天不去休息屋睡，要委屈您和我住一晚上冷地板了。”商允恢复平时温和的样子，语气满是歉意。 小宝妈妈松了一口气，连忙摇头：“没事。” “真不知道有好好的大房子不住，非要住什么破屋……”小宝不耐烦道。 商允失笑，摸摸小宝的脑袋：“谢谢你刚才选择我。” “我可没有选你，是阿棒非得把我拽过去的，”小宝嘴上不承认，耳朵悄悄泛红。 “老师，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咱们找到的线索呢，”阿棒疑惑，“咱们找了钥匙自己出去不就好了？” “分享线索只是让我自己心安，”商允随便找了个屋子进去，“之后的事就由他们自己决定。” “那他们要是到最后都不相信呢？”小五跟着问。 “濒死前会相信的，”商允把从小宝妈妈那里要来所有的蜡烛点亮。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自己已经把所有线索都分享出去，也将选择的机会摆明了放在他们面前，剩下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那咱们现在要干什么？”小宝妈妈问。 “打电话，”商允从兜里掏出从木箱子里发现的旧手机，把计划手册最后一页上的电话输到手机里，点下确定。 几声响铃后，电话那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这里是万彩建筑，请问您有什么事？” “你好，我们是拆迁队的，小渔村的事情已经解决，剩下的事需要他亲自来一趟。”商允说，“阿鱼已经被我们抓住，说只要再见他一面就会离开。” 女声应下，说明天会转告。等商允放下手机，阿棒急忙凑到他面前：“老师撒谎了！咱们也没有解决小渔村的事啊？” “对，老师说谎了，所以要扣除一朵小红花。”商允帮他把歪了的骨棒背正，眼神微动，看见窗户外面闪过一道人影。 他勾起嘴角，转头叫角落里玩自己的尾巴的小五：“小五，老师需要你的帮助。” 小郭在篱笆后面等了半天，终于看见屋子里面的烛光灭掉，他放缓脚步，轻轻走到窗子旁边，从怀里拿出一根迷烟，点燃塞进窗户的缝隙。 等到差不多了，这才捂住口鼻推门进去，果不其然在角落看两个蜷缩的身影。 “能帮上我们，也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小郭从裤腰里面掏出一把折叠刀，刚要刺下去，身后突然蹦出一个小身影，手里拿着比他还高的棒子，狠狠砸在他的肩膀上！ 令人牙酸的骨折声响起，灯光亮起，商允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捂着肩膀在地上打滚。 阿棒遗憾想，要不是商允不让，自己明明能直接把他脑袋打开花的。 “你们是故意的！”小郭恶狠狠道。 故意只留自己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故意透露自己住在村南，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是你自己先来的，我只是正当防卫，”商允高声道，“诸位，现在看清楚昨晚杀人怪物的样子？” 第13章 一群人站在门口，为首的老宋盯着地上狼狈的人，面色难看。 第13章 几分钟前，他们的睡觉的屋子突然闯进一只成人腿粗的大蜈蚣，也不伤人，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不少人被吓醒，不敢待在屋子里，纷纷跑出门。 哪成想这蜈蚣并不想伤人，而是驱赶着他们往村南来，他们刚站定，便看见有一道人影偷偷摸摸进了屋，然后便是一声尖叫。 众人脸色复杂，谁都能看出来，要不是发现的早，恐怕现在横在这的就是两具尸体。 “小郭，你这是干什么啊！”老宋把地上的刀捡起来，“我知道你着急出门，那你也不能这么做这种事啊！” “昨天晚上那人也是你杀的？”身后有人喊。 这话犹如石子落水，顿时引起一片骚|动，痛斥哭泣声混成一片，听着让人心烦。 小郭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强忍着肩膀的剧痛：“我还不是为了能早点出门！你们拿鱼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在这充什么好人！” 老宋咬牙示意他闭嘴，转头对商允道：“小哥，你看这……” “交给你们处置，”商允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很晚了，我们换个地方睡，晚安。”说完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留下一群人在身后面面相觑。 “这人怎么办？”有个女生问，语气全是嫌恶，“要不然直接当供品好了。” 小郭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白天这人还跟在自己身后郭哥长郭哥短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快？ 身后传来几声附和，老宋眼里闪过暗色，叫几个人上前把他绑住，又找了块抹布塞住他的嘴。 小郭反应过来为时已晚，挣扎着要往老宋前面冲，哪知被绑的结结实实，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大门关上。 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商允索性直接去了海边。 阿棒浮在空中打了个哈欠：“忙活了一晚，好不容易才抓到他，竟然就这么容易交出去了……” 小宝妈妈叹口气：“没想到竟然是小郭杀的人，亏别人这么信任他。” “都想活下去罢了，”商允让小宝妈妈把海鬼叫出来，“希望他们能长点记性吧。” 太阳还没升起，海上雾蒙蒙一片，小宝妈妈哼了首悠长缠绵的渔歌，几分钟后，一只海鬼无声无息趴在礁石上，冲商允低吼。 小宝妈妈赶紧上前，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商允对上那双打量的红眼，想想也算是同事：“工作辛苦，注意休息。” 语气活像是关心下属的老板。 海鬼滑到他身边，伸出长满鳞片的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 “她挺喜欢你呢，”小宝妈妈解释。 商允被摸得差点栽倒，说明来意：“等下我会把那个男人带来，怎么处置看你。” 提起那个男人，海鬼尾巴砰的拍在他脚边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几个小崽被扬起的土拍了满脸，在空中好个咳嗽。海鬼回过神，赶紧小心翼翼上前，用巨大的爪子给他们抹脸。 “我需要先把你绑住，”商允手机震动几下，是老板发来的消息，他人在路上，快到渔村。 海鬼正和小崽玩的开心，闻言从尾巴上找了几根海草，在身上围了几圈。 反正离得远看不清，也行。 商允把位置信息给老板发过去，大约半个小时后，老板才带着几个保镖赶来。 这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宽大的衬衫挡不住肥大的肚腩，躲在保镖身后贼眉鼠眼地四处打量。 “作孽呦，”小宝妈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顿感眼前一白，低声和旁边装死的海鬼抱怨，“你怎么看上这么个肥鹅？” 痛心疾首的语气就像是看见好朋友被糟蹋了的闺蜜。 海鬼哼哼两声，退化的嗓子半天才发出呕声。 男人看见躺在商允身边的海鬼，喜上眉梢，刚往前走了几步又退回去，狐疑道：“怎么就剩你们两个了？” 一个病弱的男人，一个怀孕的女人，怎么看都不想是能抓海鬼的。 商允看出来他的疑虑，主动解释：“这可是海鬼王，我们那群兄弟为了抓她全死了！我运气好，捡了个漏，老板你也不地道啊，这么危险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 “等回去给你们发奖金，”老板脸上喜色蔓延，缓缓上前，“渔村里面的人都搬走了吗？” 身后几个保镖紧紧跟在后面，每人的腰间都带了把手|枪。 “放心，海鬼都抓住了，他们也蹦跶不了多久，”商允浑身气息平和，生的就是一副让人信任的样，老板彻底卸下防备，大摇大摆上前。 等到他还有两步走到面前时，商允找准时机，果断往旁边躲开，大喊一声：“打！” 早就等在保镖身后的阿棒狠狠一甩骨棒，正好砸在保镖的腿上；小五趴在保镖皮鞋上，沾着毒液的尖牙用力咬住他的腿不放；小宝左右手各拉一人，稍微用力，两人胳膊脱臼直挺挺跪在地上。 猝不及防的变故让保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倒了好几个，有个刚要摸枪，就被小宝妈妈一记高抬腿踹在心窝，吐了半口血。 老板睁大眼睛，转身刚想跑，肩膀就被一只青色的手摁住：“你，要去，哪？” 他缓缓转身，明明被绑住的海鬼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猩红的双眼正盯着他。 “阿鱼，阿鱼，你听我说，”老板哆哆嗦嗦说，下||身弥漫起一股|骚|味，竟然是吓尿了。 “我是迫不得已的，我真是没有办法了……”老板感觉那手移到自己头上，一股凉风从天灵盖向下散开，“你放过我，我还是对你有感情的啊！” 阿鱼嗤笑，双手掰着他的头盖骨一用力——刺啦一声，人皮一分为二，露出中间的森森白骨，头骨张着嘴，还在尖叫。 剩下的保镖惨叫一声，连滚带爬逃走，几个小崽玩疯了，死死追在后面。 阿鱼把那男人的骨头攥在手里，捏泥巴一样捏来捏去，很快就捏成了个球。 小宝妈妈顾及商允接受不了这么血腥，刚想给他设个马赛克挡一下，后者却挥挥手，示意不用。 两人就这么等着阿鱼玩够了，最后从海里捞出一条大腿长的大鱼，捏开鱼嘴，强行把骨头给它喂下去。 那鱼甩了几下尾巴，鱼脸迅速变化，最后成了一张皱皱巴巴的婴儿脸，细看与老板还有几分相似。 阿鱼随手扔给商允：“门，钥匙。” 商允手忙脚乱接过来，鱼身滑腻粘稠，最后只能捏着尾巴狼狈站在原地。 原来是这样，出门的钥匙是婴儿，鱼婴也是婴儿，自然可以用来开门，虽然虎哥他们误打误撞抓过鱼婴，不过刚到手就被海鬼杀了。 “谢谢，有机会再见。”商允礼貌道谢，向着断崖下自动亮起的大门走去，把鱼婴放到门口，一阵白光亮起，缓缓包裹住几人。 “你觉得他的表现怎么样？”银色大屏幕上，电子人脸对着面前抱肩靠在墙上的人类道。 五官锋利的男人目光落到屏幕里清秀的脸上：“挺好。” 人脸语气冷淡：“你觉得他会打乱净化计划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我觉得要立即执行销毁了。” “我会看着他，”男人转身出门，黑色风衣摇晃，消失在门后。 第14章 副本的时间流速比外面慢，里面过了三四天，外面才五分钟。 三个幼崽和他一起传回幼儿园，正偷偷摸摸想溜，被商允拽回来，挣扎两下在原地翻白眼，阿棒和小五还想在外面玩，被商允勒令赶紧回家。 小宝妈妈毕竟还是副本怪物，要在副本善后，把商允送出来后又返回去，过了几分钟才出来。 商允出了副本后就重新把大门关上，又把钥匙给了小宝妈妈，让她转交给村长，只要那群外来者转变心意保下小渔村，就把钥匙给他们。 “商老师，今天真是辛苦您了，没想到还真有第二把钥匙。”小宝妈妈出副本后急急忙忙来接幼崽，顺便把副本的结局说了下。 原来商允和小宝妈妈一起出了副本，系统自动判定为通关，等小宝妈妈再回去的时候便改成了隐身状态，以旁观者的身份观看。 自从小郭被抓，那群人就自动分成了几组，相互戒备，一连几天除了用小郭换的鱼之外再没有收获。 后来老宋和其中几个组结盟，逐一杀了剩下几个组，就这么厮杀混战几天，最后只剩下老宋一个人。 他费劲力气将所有人的尸体换了鱼，满怀希望以为能出门，谁知最后却被村长告知，还差最后一条鱼。 老宋满身血迹跌坐在地，目光呆滞痴笑几声，在村长冰冷目光的注视下，跌跌撞撞起身向大海冲去。 “真惨，就差最后一条鱼，”小宝幸灾乐祸，“真想知道他死之前在想什么。” 小宝妈妈拍拍他的脑袋，示意他闭嘴：“商老师……” 第14章 商允摇摇头，示意没事：“现在您也知道怎么找第二把钥匙了，只要适当引导外来者就可以，如果他们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那您也不必劝，用第二把钥匙离开，让他们自己承受后果。” 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换句话说，要是真有人能从村长那拿到钥匙才是够他惊讶的。 “太感谢您了，这下小宝不用再担心我了。”小宝妈妈拉着小宝，“赶紧谢谢老师。” 虽然知道自己妈妈终于不用再被剖肚子，但小宝面对这个自己差点杀死的人类还是有别扭，等屁|股挨了自己妈妈一下才不情不愿哼唧：“……谢谢老师” “你说什么？”商允逗他，“我没听清呢。” 小宝的脸飞速涨红，低吼：“我说谢谢！” “谢谢谁？”商允看他终于有了点正常小孩的样子，嘴角勾笑。 “人……老师！”小宝生怕他再找茬，“谢谢商老师！” “不客气，明天按时来上学，”商允终于放过他，婉拒小宝妈妈邀请他去家里做客，“我一会要去生活区看看。” 第一批经费下来了，他得去买点教具，顺便再找点食材，幼崽都是自己从家带午饭，但它们精力旺盛，商允便想着除了午饭时间，上午加一顿水果，下午再加一顿间餐。 生活区只在晚上大怪物们完成副本工作才会开门，白天基本都是歇业状态，要抓紧时间。 告别小宝他们，商允转身前往生活区，刚进去就被热闹场景带动的心情扬起。 蔬菜店前面不少人正在抢新鲜蔬菜，刚到商允膝盖的地精老板差点被拥挤的怪物踩趴；野人身后整整齐齐挂着几只剖膛开肚的野猪，本人正带着围裙把大菜刀挥出残影；旁边的殷凉正和几只猫精推销银项链…… 商允看购物清单，抬头目光和旁边卖衣服的吸血鬼老太太对上，下秒胳膊就缠上来一只干枯的手。 “小伙子眼生啊，新来的？”老太太抓着他，眼睛发亮，“有没有对象？” 商允愣住：“啊？我？没有……” “没有啊，我有个第七十八代重孙女，长得好，鬼又善良，平常都不喝人血，只喝兔子血的哇！”老太太说着就要从兜里掏照片，往他面前凑，“你看看……” 商允慌得心底想着找理由拒绝，哪知脑子像断电似的什么都想不出来，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接过：“确实长得……” 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夸人总是对的，商允费劲想出几个赞美词，刚要张口，便看见照片上躺在摇篮里的婴儿，脸色惨白对着镜头笑，露出两只尖牙。 商允：“……这孩子挺可爱。” “是吧，”老太太高兴极了，自豪道，“你现在和她从小培养感情，以后就是青梅竹马！” “史密斯老太，”清冷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社区不提倡娃娃亲。” “你说什么？”吸血鬼老太不满转身，等看见那人瞬间改口，“你……说的对，”她自顾自敲着腰走回自己店铺，“我回去给她换个尿布……” 高大的身影从阴影处走出，黑色风衣包裹住流畅的身形，五官俊美，墨黑色的眸子正对上商允好奇的目光，居高临下看人时带着一种凌厉，让人觉得不好亲近。 “程见己。”程见己在商允面前站定，冲他伸出手。 “谢谢您帮我解围，”商允轻轻握住他的手，半晌迟疑道，“您是程随的哥哥？” 程见己微微惊讶挑眉：“是我，阿随在学校里做什么事了吗。” 提起阿随，程见己身上的距离感冲淡了不少，商允松口气：“没有，阿随在学校很乖，” 他想起家长会的事，连忙说，“阿随给自己报了幼儿园的名，这件事您知道吗？” 程见己摩挲两下手指，“她向来很独立。” 独立到可以给自己报幼儿园。 商允思来想去，还是需要考虑程见己的想法：“那您的意见是？” 程见己眸子低垂，“她开心就好。我平时对她疏于陪伴，长大后更是很少沟通。” “这样啊，”商允有些意外，又是一个和孩子不亲的家长，同情道:“阿随确实是个很有主见的小朋友。” “太有主见也不好，麻烦您多费心，”程见己目光落到商允手上的纸，“老师第一次来生活区的夜市，我可以帮您领路。” “会不会耽误您的时间？”商允有些犹豫。 “晚上是所有怪物的休息时间。” 要买的东西太多，有人带路确实方便点，商允便答应：“谢谢您。” 您来您去总觉得很别扭，程见己看起来又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商允主动道：“叫我商允就好。” 程见己颔首，看商允低头看清单，也不催：“我可以看看吗？” 商允点头，把纸交给他，对方看了半分钟：“按着我制定的路线，可以吗？” 商允自然答应。 两人先去了厨具店，店主是个蓬头垢面的中年人，正修理手上的电饭煲：“随便看，不讲价，永远保修。” 售后这么好，贵点也值，商允又惊又喜，迫不及待钻进成堆的锅山里开始选锅。 程见己靠在门上，随便拿起一把钳子甩了两下，不经意提起：“副本89机械师，工作时间多次摸鱼修锅。” 机械师缓缓抬头，又迅速垂下，捏电丝的手微颤，好在他也只是这么一说，没追究的意思。 两人陷入沉默，直到商允两手各拎一口锅，怀里还夹着一个平底锅：“先要这三个。” 机械师抓到机会，看都没看锅，抬手在计算器上噼里啪啦一顿摁：“三只锅一百五，赶上打五折七十五，今天店主生日再减三十，总共四十五，再送您一个电饭煲。” 不讲价，但是打折，能省下更多的钱给幼崽买吃的了！商允立马付款，在机械师哆哆嗦嗦的注视下走出店铺。 “接下来去哪？”占了大便宜的商允满足地看程见己，桃花眼溢出明亮的笑意。 程见己神色淡淡，视线从他透红的脸移开：“蔬菜店。” 第15章 蔬菜店的老板地精刚送走一波客人，正累的坐在地上喝水，眼前落下两道阴影，他抬头看，是个普通人类：“明天再来吧，今天的蔬菜卖完了。” “一点都没有了？”商允手上拿着大包小包，纠结问。 买完锅后两人本来想着过来买菜，程见己却提出另一条省时间的买菜路线，商允对生活区也不熟悉，便跟着他走，确实方便了不少，不过每家店的老板都意外的热情，不仅打折不说，还送了不少东西，拉着人不让走，搞得商允都有些不好意思。 一来二去的就耽误了点时间，好不容易还剩最后两家店了，哪知刚来就卖完了。 “没了没了，”地精不耐烦挥手，“还剩点烂菜叶要不要？” 商允叹气，刚想离开，一道熟悉的身影扭着屁|股走过来，娇滴滴道：“看来是我来晚了，菜都卖光了，我还想买点胡萝卜呢。” “有的有的，”地精看见人面狐，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拖出一袋子洗干净的萝卜，“还有今天刚送来的小青菜您要不要？最适合您做减肥沙拉吃了！” 副本号是按照副本怪物的实力排序的，地精实力弱，排名靠后，对人面狐这些实力强横的怪物自然得认真对待，抱紧大腿，说不定哪天能关照自己。 人面狐轻笑：“那就拿上吧。”他目光落到商允身上，仿佛刚看见这有个人，惊讶道，“您也是来买菜的？” 商允不答，看着点头哈腰的地精：“老板，不是说没有菜了吗？” “你懂什么，”地精翻白眼，“胡先生可是本店的vip用户！你还是等明天再来吧！”一个人类还敢挑三拣四的，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人面狐脸上的笑容更灿烂：“原来商老师是来买菜的啊，自己吃？还是给幼崽们吃？” 商允没回，继续对地精道：“如果您是这么做生意的话，那我很担心您店里商品的质量，毕竟经营者的怪品和商品质量息息相关。” “你什么意思！”地精吹胡子瞪眼，“等不及你就去别家买啊！” 人面狐打圆场，“商老师，生活区就只有地精老板这一家卖蔬菜的，你要是赌气的话，以后去哪买菜啊，别幼儿园没倒，您先饿死了。” “多谢关心，我想您多虑了，”商允转身离开，“有时间您还是多照顾下胡丽吧，毕竟孩子总趴幼儿园门口也不好。” 人面狐笑容凝住：“你什么意思？” “好心提醒的意思，”商允脚步不停，径直走向旁边的肉铺。 人面狐咬牙切齿，目光落在旁边其貌不扬，毫无存在感的人身上，这人是和商允一起的，现在站在原地没动。 人面狐只当他是哪个低级怪物幻成人形，冷哼一声，拎着菜离开。 地精见终于送走这尊大佛，长呼一口气，扒拉程见己的裤腿：“让开让开。” 第15章 程见己淡淡开口：“地精老板生意不错，副本的地种满都不够卖。” “那当然，我们地精可是……”地精话语顿住，惊恐抬头。 程见己神色微冷，脸在它的注视下慢慢模糊。 地精的山羊胡抖得更厉害，猛地一拍大腿：“我突然想起来，今晚我仓库还有一批新蔬菜，你看我这记性……”他小心翼翼抬头看程见己：“异形老大，您看您刚怎么不和我说呢……” 程见己冷漠垂眸，无形的压迫感渗出，压得地精更矮了半头。 地精呼吸困难，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连忙道：“老大您和刚才那个人类是一起的？您看我现在就去给您拿蔬菜成吗，您要多少有多少，我给他送货上门……” “不用，”程见己终于放开他，“认清你的位置。” 地精瘫软在地，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满身虚汗什么都说不出来。 商允平复呼吸，在肉铺前排队，半天才想起来程见己没跟过来，他刚想转身回去找，便看见那人慢悠悠走过来。 “你去做什么了？” “碰见熟人，打了声招呼。” 商允抱歉道：“不好意思啊，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举手之劳。”程见己把他手上的袋子接过来，“看来买不到蔬菜了。” 想起这个商允就头痛：“生活区就只有地精一家卖菜？” “是的，”程见己见他情绪低落：“也可以不止他一家。” 商允自动忽略他后面那句话，叹气：“那有没有地方卖菜种子？” 幼儿园后面还有块地，实在不行种着吃也行，只不过肯定没有直接买方便。 “很遗憾没有，”程见己停顿半秒，“不过据我所知有个地方适合用来种地。” 商允眼睛瞬间亮起：“什么地方？” “副本，”程见己道，“副本里面的时间流速与外面不一样，蔬菜生长快，再去找点好菜苗，也可以供幼儿园食用。” 两人随着队伍慢慢前进，商允摇摇头：“不行，我是非正式员工，没有副本。” 程见己沉吟：“我有一个废弃副本，可以借你用。” “副本还能给别人用？”商允新奇问。 “副本是按家分配，”程见己说，“如果找人脸登记，证明你我是一家，就可以使用。” 这不就是上户口？商允果断拒绝，“这太麻烦你了。” 程见己点头，也不觉得意外：“还有另一个办法，提交材料，找人脸审批一块。” 这个办法不错，商允犹豫：“我是非正式员工也可以吗？” 程见己：“说明副本用途就可以。” “好，我今晚就回去写申请材料，”前面还有两个顾客就到他们，商允上前一步，“要不是你，我可能真要在幼儿园种菜了。” “没事。”程见己站在他身边，偏过头就能看见他柔顺的头发，“你还记得……” “三只猪，十只鸡，”商允和大野人打过招呼，“算了，还是要四只猪吧，你说什么？” “没事。” 商允不疑有他，大致算算，今晚买的东西也就够那群小崽三天吃的，他看向大野人，“阿棒爸爸，能帮忙送到幼儿园吗？” 大野人面色复杂，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应下：“可以。” 清单上的东西都买完了，一桩大事解决，商允放松下来，“那我就先回去了，”他伸手想拿过程见己手上的东西，“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阿随还在家等你呢。” 程见己刚想说顺路把东西送回幼儿园，便听见大野人用刀背敲了两下菜板：“把东西都放在我这吧，我明天送肉的时候顺便送过去。” 商允诧异看他，大野人说完后就不再管他，把菜刀砍的砰砰响。 正好这些东西自己拿回去还挺困难，程见己跟自己走了一晚上了，也不能老麻烦人家，商允应下，“那就谢谢您了。” 大野人哼了声，算是代表他知道了。 程见己把东西放下，和商允道别。 商允忙着整理锅碗，抽空和他说了声再见。 程见己到家已经是半夜，客厅灯光大亮，阿随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看他，“已经过了门禁时间。” “碰见你们老师，”程见己随手把外套挂在衣架上，“问我同不同意给你报幼儿园。” 阿随略过他的话，转身往房间走。 程见己习以为常，拿起刚才开始就震个不停的手机，找到微信，用小号登进去。 【相亲相爱一家怪（没有人脸和异形）】 副本94啄木鸟：谁知道异形怎么今晚突然去生活区了？吓死我了，当时就把这辈子犯过的错都想了一遍。 副本86断头国王，本王也是！好在他只是来陪那个人类买东西，真吓人。 副本45异疆少女：人类？不会是商允吧？ 副本198地精：就是他！我真是长了双灯泡眼睛，我竟然没看出来异形和他一起！险些当场就被销毁！ 生活区藏不住事，地精的事没一会就传遍整个生活区，众怪纷纷庆幸没摊上自己。 副本45异疆少女：活该！谁让你看不起人的。 副本 94啄木鸟：谁知道这人类是怎么和异形认识的？ 群里划过整齐的不知道。 副本54蜈蚣：我听我家小五说，他还去哪个副本里，找到了第二把钥匙？ 副本94：第二把钥匙？没搞错吧？ 副本32过山蟒：我在副本待这么长时间也没听说过有第二把钥匙啊？ 小宝妈妈出来认领： 副本154渔村恶鬼：是我的副本，确实找到了第二把钥匙。 群里瞬间炸锅，质疑的话纷纷飘过。 副本94啄木鸟：保真吗？不会是假的吧？ 副本45异疆少女：还真找到了！野人大哥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啊！ 小宝妈妈看得眼花发消息：我是因为孩子担心我，商老师才陪我在副本里走一趟的，大家要是没有这个忧虑的话，也不是太需要第二把钥匙。 副本32过山蟒：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要是能找到第二把钥匙能省下来多少事啊！大家不就能早下班了！ 正常情况下外来者是要用怪物手上的钥匙开门的，势必会与怪物有生死之战，而怪物也不是简单的杀人就行，每次在失控的状态下杀完人，对怪物的精神也会有一定的损伤。 这也是怪物们总是想法设法杀掉外来者的原因，虽然怪物精神力强大，但一天要应对几百个外来者，久而久之也有些力不从心。 机械师感叹：要是那个人类能帮我找到第二把钥匙就好了，我就能专心修锅了。 群里安静下来，怪物们不约而同在心里琢磨，有没有可能，让商允帮自己也把副本过了。 第16章 隔天早上，商允刚打开幼儿园大门，便看见一坨黑面包冲过来，后面还跟着个大的。 “老师！”蜘蛛幼崽八条腿甩得飞快，“我是不是第一个？我是不是比小五快？” 商允被他撞得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扶住它站稳：“是你先来的，你可以第一个去玩投球。” “太棒了！”吱吱想了想，站在原地没动，“不过我要站在这里等着小五来。” “为什么？”商允和气喘吁吁跟在后面的蜘蛛怪物打招呼，“早上好，蜘蛛爸爸。” “因为我要当他的面站到第一个！”吱吱昂首挺胸，骄傲冲自己爸爸喊：“这位家长，你实在是太慢了，你是不是该退休了？” 蜘蛛怪物喘匀气，伸腿踹它屁|股：“就知道跑，”他抬头看站在门口的青年，想起昨天晚上群里的对话，主动找话题：“早上好，我看您有黑眼圈呢，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很明显吗？”商允摸摸脸，“睡得稍微晚了点。” 他昨晚到家就开始写申请副本的材料，为了尽快给幼崽们做饭，又看了半宿怪物菜谱大全，下半夜又忙着照着书实践，睡得晚了点。 蜘蛛点头附和，绞尽脑汁想怎么把话题扯到副本上，吱吱对他们的对话没兴趣，小眼睛落到商允手里握着的纸上：“这是什么？” 商允被它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对了，这是我做的一个调查幼崽吃饭的表格，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时间，要是不着急上班的话，可以抽出时间填一下吗？” “当然可以，”蜘蛛怪物正愁没话说，连忙接过表格，“您这是打算给他们在学校加餐？” “对，它们正在长身体，想让他们多吃一点，”商允把手上的纸递给后面来的几位家长，出乎意料，平常忙着上班的大怪物们今天一反常态，都说自己有时间，接过调查表认真填。 小五嘴里叼着面包，急匆匆地赶过来，却发现前面已经站了不少人，更气死怪的是！它看见吱吱那个大黑轮胎趾高气扬地站在老师旁边！ “都怪你晚出门！今天我不是第一个了！”小五不高兴地埋怨旁边的大蜈蚣。 第16章 “这不是穿鞋费了点时间嘛。”大蜈蚣自知理亏，好声哄自家儿子，“明天肯定让你第一个来！” 小五噘着嘴，等到了商允面前，看见吱吱嘚瑟的样子更气了，闷声说了句老师好。 商允看看小五，又看看吱吱，知道两个幼崽在怄气，他把身旁的蜘蛛幼崽往前轻轻一推，“你不是一直在等小五嘛，小五现在来了，你可以去和它玩扔球了。” “我什么时候想和它玩扔球了？”蜘蛛幼崽震惊。 “是不是你和我说你在等小五？要和小五一起进去？”商允问。 吱吱点头：“对啊。” “是不是你说要当着小五的面扔球？”商允又问。 吱吱再点头。 “那不就对了，”商允笑着提醒他，“今天是两个小朋友一组玩球，小组之间还会比赛，你是不是想和小五搭档玩球？” 蜘蛛幼崽被绕晕，迷迷糊糊应下：“对啊。” 小五在旁边震惊睁大眼睛：“真的吗？” “真的吗？”昏头的吱吱看向商允，“我和小五真的是朋友吗？”得到后者肯定点头，吱吱只好答应，“好吧，咱们两个一起玩球。” 幼崽情绪善变，又不记仇，你说我是你的好朋友，那咱俩就是好朋友，你要是不理我，我也不和你玩。 两个小崽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地往园里走。 “一会肯定是比赛扔球进筐，我就团成球，然后你把我扔进去……放心，我会在空中悄悄跳进框里的……” 商允失笑，高声提醒：“不允许作弊哦，公平公正！” 两个小身影一顿，抓紧往里跑。 看着自家崽子被面前的人类三言两语哄好乖乖进去，蜈蚣爸爸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家崽子可难哄了，您真是厉害。” “小五挺可爱的，好好和它沟通就行，”商允笑道。 “对了，”蜈蚣爸爸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小五回家和我说它跟您一起去了副本？有没有添乱？这崽子整天到处乱跑……” 听见“副本”两个字，蹲在旁边写调查单的大怪物激灵一下，纷纷竖起耳朵悄悄听。 “没有，它很听话 ，还帮了我不少忙，”要不是小五的毒液融了箱子的锁，凭商允自己找钥匙还不不知道得找多长时间。 “没添乱就好，”蜈蚣爸爸点头，犹豫道，“听它说您还找到了第二把钥匙？” “对，”商允实话实说，“跟着那群外来者走了一遍。” “我听说您是唯一一个走出副本的？小宝妈妈也没失控，您也太厉害了。”蜈蚣爸爸夸了一通，终于犹豫着提出，“您看您有时间的话能去我家副本走一趟吗？我也想找第二把钥匙……” 第一个提出的怪物出现了！旁边的大怪物立马抻着脖子，斜着眼睛关注商允的反应。 商允惊诧后有些为难：“我是个老师，得先把幼儿园管理好，现在幼儿园正是体验期，要忙的事情太多……” 蜈蚣爸爸从善如流：“等您有时间就好，不着急的。” 商允答应：“好的。” 就这么答应了？怪物们面上震惊，尤其是蜘蛛爸爸差点把手上写的满满当当的纸拽碎，自己借着写调查单蹲在这想了半天说辞，结果人家两句话就同意了？ 蜈蚣爸爸突然想起，“是不是我现在给小五办入学，就算体验期结束了？我们蜈蚣长得慢，要不然给它办个三十年……” “不用，”商允赶紧拒绝，“就算您提前结束体验期，别的幼崽不是也没有结束？说好一个周就是一个周，您也不用着急。” “那我一有时间就联系您，”商允看下签到表，只差阿随没来，“写完的家长把表格交给我就行。” 等到大怪物们走的差不多了。程见己才带着阿随来，一身西装更衬得他身高腿长，头发向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整个人干净利索。 两人一前一后，隔了两米距离，商允心里感叹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阿随和商允打过招呼，看都没看身后的程见己直接进幼儿园。 商允惊诧看向程见己，后者面色无异：“早上好老师。” 商允还没回话，一道声音从地下响起：“商老师在家吗？”地面鼓起一个小鼓包，起伏两下，好像有人在地里敲门。 “在呢，”商允等它露头才认出来，这是昨天晚上卖菜的地精。 地精刚爬出土，迎面便看见两条笔挺的西装裤腿，锃亮的黑皮鞋上还有自己不小心掀起的土，再往上是一张熟悉的脸。 怎么就迎面撞上了这个杀神！自己还专门挑了个异形绝对不会出现的时间！地精吓得险些缩回去，半天才缓慢爬出来：“异……” 程见己眼神微冷。 地精连忙把后面的话咽回去，转向商允：“商老师啊，昨天晚上我态度不好，我向您道歉，您千万别和我计较。” 商允惊讶他变脸这么快，眼睁睁看着他打了个响指，身后几只小地精爬出来，还没等自己拒绝就迅速搬了几筐子新鲜带露水的菜出来。 “我把我店里每一种菜都挑了几筐，”地精恭敬道，“您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尽全力满足您。” 商允拒绝没用，面色古怪看向旁边的程见己，后者神情平静，根本不在意。 地精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赶忙解释：“昨天正好赶上有人查了，正好看到我……就歇业整顿了，我也确实有错，这不赶紧就来道歉了。” 商允蹲下身：“都是住在一个社区的，有点矛盾很正常，谢谢您老的蔬菜，我正常把钱付给您……” “不用不用，”地精偷着打量程见己的表情，见他没反应放下心来，抓紧往地里钻，“这是我赔罪用的，您千万收下，我就先走了。”说完不等商允说话，逃命一样跑了。 “看来人脸管理的不错，”商允由衷感叹，又把文件交给他，“这是申请材料，我已经发给人脸一份电子版的了，怕它太忙看不见，又复印了一份，麻烦你交给它了。” 程见己答应：“需要我帮你把这些菜搬进园里吗？” “不用了，”商允看着墙后一堆小脑袋失笑，“小朋友们会帮我的。” 等程见己迈进控制室时，人脸正嗑电子瓜子嗑的起劲，面前的屏幕上是幼儿园门口地精去道歉的画面。 “这是不是英雄救美？”人脸机械声调硬生生带出一丝八卦，“你对他见色起意？” 程见己把文件扔到他面前：“批。” 人脸随便找出一块未被使用的副本：“副本的初始形态是荒地，你想给他换成什么，你的同款古堡？还是阴森坟墓，热情雨林……” “最大的，”程见己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下，“是日久生情。” 没等人脸反驳，程见己又补充：“在你还是堆铁之前，我们就已经认识了。” 人脸操作程序的动作微滞，面无表情的将是否允许外来者进入那一栏换成了是。电脑上画面闪动，最后固定在一行字上： “副本890：荒地种植录入完毕，副本怪物：人类，副本难度等级：0，使用时间：永久。” “你这么冷漠嘴毒，没有人会喜欢你的。”人脸好心提醒他，“外面的大怪物都说你才是机器人。” 程见己翻看文件的手微顿：“你话很多。” 人脸屏幕上闪出一个巨大的无语表情，又不敢继续说，默默去做自己的事。 哪知程见己又叫住它：“给我在副本里设置一个新身份。” 第17章 地精送来的蔬菜足足有好几十筐，种类也多，够幼儿园吃上十天半个月的，好在有幼崽帮忙，要不然单靠商允一个这些蔬菜还不知道得搬到什么时候。 “谢谢小朋友们，”商允从吱吱的后背上拿下最后一筐蔬菜，“ 今天帮助老师的小朋友们都可以获得一朵小红花。” 小五冲商允挑眉暗示：“老师，你今天早上好忙，都没有去看我们比赛投球呢。” 商允看穿它的小心思，顺着说：“确实很忙没来得及看，那么让我猜猜，最后是谁赢了比赛？” 小五赶紧跳到吱吱脑袋上，昂首挺胸叉腰，其余的幼崽则垂着脑袋，明显能看出来是谁获胜。 商允忍住笑意，在幼崽中间环视一圈，拉长声调：“哦……是谁呢？我猜不出来……” “是我，是我！”吱吱用后腿站起来，把小五掀翻在地，“是我！” “还有我！”小五紧跟着爬起来，“并且是公平的胜利！” “对，”吱吱伸出一条腿搭在它身上，“没有作弊！” “看来你们两个搭配的真不错啊，已经从朋友升级成好朋友了！”商允宣布，转身又去安抚别的幼崽，“剩下的小朋友也很厉害，下次继续加油！” 阿棒把大骨棒插|进地里，自己靠在上面抱着肩膀不屑道：“要不是我来晚了，你们才不会得第一。” 吱吱冷哼：“什么时候你第一个来再说吧！你这个赖床的懒虫！” 第17章 阿棒眉毛竖起：“你说谁是懒虫？” 眼看战争将起，商允急忙站到中间打圆场：“好了好了，输得起放得下，我们要给胜利者衷心的掌声。” 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小五和吱吱站在中间，谦虚点头：“谢谢，谢谢，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商允失笑：“好了，现在要发奖励了。”他拍拍两只的肩膀，“今天开始我们要学习做饭，那么，今天做什么就由你们两个决定吧！” “我想喝汤！”吱吱举起爪子，“要甜甜的汤……” “我想吃肉！”小五紧随其后。 商允摸摸下巴：“那就小鸡炖蘑菇怎么样？主食咱们吃馒头，然后再给不想吃肉的小朋友准备一份拌凉菜。” 旁边的幼崽眼睛一亮，立马点头。 “那现在就去洗洗手，在柜子里找好自己的小围裙，咱们先去做馒头。”商允监督它们认真洗好手，穿戴整齐围裙，头上还戴了小厨师帽。 “兄弟，你的帽子太大了，让老师给你换个小一点的。”小宝的厨师帽直接包住他整个脑袋，阿棒拔葱一样给他拔起来，好心提醒。 “我可以戴，”小宝暴力把厨师帽捏紧，“这样就可以戴了……” 质量颇好的厨师帽伸缩两下，又恢复原来的样子。小宝眼神阴森，仿佛下一秒就要上去把它撕了。 远处的商允刚帮吱吱把围裙穿好，抬眼就看见小宝站在原地纠结。 “怎么了？”商允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是帽子不合适吗？” 小宝微微转过身，不自在道：“嗯。” 商允把他的小身体扳正，知道他还因为昨天的事害羞：“今天早上怎么没有和我打招呼呢？” 小宝把厨师帽捏得更紧了，今天早上他故意磨磨蹭蹭出门，就是不想和商允碰面，幸好幼儿园门口有那么多家长，他立刻拒绝小宝妈妈要上去说话的提议，趁着商允不注意，飞快摁签到手印，跑进幼儿园。 没想到还是被商允看见了。 “你太忙了，”小宝木着脸说。 “好吧，”商允也不逼他马上就能做出来改变，拿过帽子，看背后的名字，“这是吱吱的帽子，你拿错了。” “什么？是我的帽子？”吱吱顶着小一圈的帽子跑过来，“奥，我刚才随手放到椅子上了。” “以后要注意，”商允把两人的帽子交换，给小宝戴上，“去教室吧。” 等所有幼崽在桌子前面站好，商允拿出前一天晚上就准备好的各种颜色的面团，揪一小块示范：“做馒头之前要先发酵，发酵会让馒头变得更好吃，然后就可以捏出自己喜欢的形状。” 干净修长的手指在面团上飞速捏了几下，很快，一只抱着胡萝卜的小兔子出现了。 屋里响起一片哇声，几个幼崽忍不住，跃跃欲试地冲桌子上 的面团伸手。 “在做馒头之前，我要先说明，不允许浪费食物，也不允许把面粉撒到小朋友的身上，注意卫生。”商允把注意事项重复几遍，“好了，现在开始吧。” 幼崽们得到允许，瞬间拿起桌上的面团开始捏，它们手还不灵活，捏出来的东西千奇百怪的，一眼看过去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商允也不在意，任由他们自由发挥。 怪物幼崽吃的多，幼儿园里又只有商允一个老师，又要上课又要做饭，肯定是忙不过来的，便想着让这些幼崽自己试着做饭，到时吃自己做的饭菜还会有成就感。以后幼儿园人手多了，再另做打算。 等他刚帮血兔幼崽捏出来一根胡萝卜，便听见身后传来争论声。 “我不理解，星星应该挂在天上，为什么你的星星在地上呢？”阿棒皱眉，“你是不是没见过星星？” “你才没见过星星！”套娃幼崽的几个替身跑出来，主体重复一句，后面的分身就跟着重复。 “这是芒果的馒头，你还是先把你自己的馒头做好吧！”套娃气得脸更红了，“不要你管！” 芒果盘在它旁边，小心翼翼地用尾巴尖缠住它：“算啦，不要吵啦……” 阿棒不以为然：“我只是好心告诉芒果，星星是挂在天上的，你还是赶紧改过来吧。” “发生什么事了？”商允在桌子旁边蹲下，看清芒果的馒头后吃惊一瞬。 馒头被做成了小院的形状，里面有小木房子，还有大树和池塘，甚至连石子路都是用小面团一个个拼成的，说是个工艺品也不为过。 “老师你看，芒果的星星为什么在地上呢？”阿棒指着池塘，“我好心告诉它，它还不听。” 商允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池塘里确实有几颗小星星：“这是芒果做的馒头，我们要听芒果是怎么说的。” 芒果尾巴尖晃了晃，害羞说：“这是我在姥姥家看见星星在水里面的倒影……” 套娃幼崽在旁边帮腔：“星星的倒影！才不是星星落到地上。” “真是不错的想法，芒果的想象力很丰富，”商允惊讶芒果艺术天赋这么强，又看向阿棒，“你觉得呢？” “好吧，”阿棒捏起一个小星星，“那你可以做一个月亮吗？” 芒果点点头，尾巴尖在空中晃出一片残影，停下来时，一个黄色的小月亮出现在桌子上。 “太厉害了，那你再把我的做成一只大老虎，”阿棒把自己的面疙瘩递过去，继续提要求，“要很迅猛，还要尖利的牙齿……” 芒果刚要接过来，半路被商允截住：“不可以哦，你要自己动手捏馒头哦。” “好吧。”阿棒很失望。 “我可以偷偷帮你一点点，”芒果小声道。 阿棒眼睛瞬间亮起，指着商允的背影，悄悄比了个“嘘”的动作。 商允假装没看到，转身去帮做完的小朋友把馒头蒸上锅。 等所有的馒头上锅，商允先把幼崽放到图书角，让它们看书休息一会，刚坐下，手表开始闪烁。 程见己：副本已经批下来，可以用联络器直接打开。 程见己：副本默认状态是草坪，可以根据需要自己设置。 虽然地精说以后都可以为幼儿园供菜，但商允想了想，还是自己种比较好，省下来的钱可以给崽子们买肉吃。 他退出聊天界面，主屏幕上果然出现一个890的小图标。 商允：谢谢你，麻烦了。 程见己回复的很快：没事，下班后如果你有时间，我可以带你去拔菜。 商允：拔？ 程见己：对，某个副本长满蔬菜，需要拔干净。 商允反复看那行字，确认是拔蔬菜不是拔杂草。 对方感到他的迟疑，又发来一条消息：副本要供外来者使用，需要保持干净。 商允恍然，发过去一个“好”。 程见己：放学后在门口等我。 商允又发了个收到的表情包才关掉联络器，抬头正好看见阿随正抱着书坐在小沙发上看，旁边的幼崽自动离她半米远。 还真是一家人，身上都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冷漠和距离感。 不过馒头才刚下锅，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副本看看。 商允目光落到正百无聊赖看书的幼崽身上：“有谁想和老师去新的粮食储备基地看一看啊？” 幼崽们没几个识字的，只能看配图，现在听见能出去玩，顿时举手：“我！” “那排好队，”商允给他们把副本权限打开，“进去之后不要乱跑。” 白光缓缓发散，脚下的地板逐渐变化成绿草，周围的景象也从教室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草地。 “这是咱们新的粮食储备基地吗？”阿棒吃惊地看着远处，“这简直快要比我爸爸的草原都大了。” 商允也没想到会这么大，一开始只以为也就普通菜园大小，这下可好，能种不少菜了。 幼崽们天性释放，在草地里撒欢打滚，吱吱背着小五活蹦乱跳冲进成人腰高的草丛里，刚落地，便对上三双惊恐的眼睛。 第18章 四目相对，藏在草丛中的三个人影鬼哭狼嚎地窜出来，没跑多远就被地上的套娃幼崽绊倒，起身看见几个浓妆艳抹，笑容阴森的小娃娃，直接两眼一翻晕过去。 “我什么都没干啊，”吱吱震惊道。 商允赶紧跑过去查看那三个人的状态，幸好只是晕过去了。幼崽们被这几个人类吸引，全都围过来蹲在他们身边看。 “这是外来者吧？”小五缩小趴在一个人的脸上，把那人疯狂颤抖的睫毛看得清清楚楚，“这人是不是做梦了，睫毛动的都能给我扇风了。” 商允把它轻轻揪下来：“可能是你压着他了。” “老师，要不然赶紧杀了他们吧，”血兔幼崽瞪着猩红的眼睛看了半天，发现只是几个普通的人类，“我想回去吃我的胡萝卜馒头。” “就是啊，”阿棒附和，“要不然等他们醒了又得乱叫，很吵。” 其中两个人脸色逐渐涨红，眼睫毛动的更厉害了。 第18章 商允刚就看出来他们在装晕，不过奇怪的是，他准备的申请材料上有说明，这个副本就是专门用来种菜和养殖的，最好不要让外来者进入，难道人脸没看见？ 商允给程见己发消息，把眼下的情况说了一遍，对方没回，应该是在忙。 “副本怪物身上有出门的钥匙。”阿随提醒他。 商允知道她的意思，这是商允的副本，钥匙就在他的身上，要是他想把人放走，可以直接给这些人钥匙让他们走人。 不过当时人脸的员工训练里也没说钥匙怎么找，只教怎么杀人，他在身上找了半天，都没看见有钥匙。 商允只知道小宝家副本的钥匙是小宝妈妈肚子里的婴儿，那总不能所有副本的钥匙都是婴儿吧？ “阿随，”商允问，“你见没见过你哥哥的副本钥匙是怎么拿出来的？” 阿随摇头 ：“他不让我看他工作。” 商允只好再去问阿棒：“你知道你爸爸是怎么把钥匙拿出来的吗？” 阿棒眼睛一眯，缓缓道：“当时只听天空中一声巨响，四只猛虎包围住我爸爸，我爸拔|出他的大骨棒！照着那老虎……” “说重点，”商允提醒他。 “不知道，那群外来者没有一个能打得过我爸爸的，”阿棒撇嘴。 “小五呢？”商允期待看它。 小五听自己爸爸说过：“我爸爸说它自己就是钥匙，要是想出门的话，就得把它做成药丸。” “老师，你也要把你自己做成药丸吗？就像做馒头那样？”阿棒好奇地问。 “那倒不会，”商允头疼，这几人一直待着这里又不行，他又不知道钥匙在哪，这可怎么办。 血兔幼崽不耐烦：“既然他们出不去就赶紧杀了吧，就当是给土地当肥料了，以后种出来的菜更好吃呢。” 种菜？商允眼睛一亮：“那就让他们帮咱们种菜吧。” 这是个种植副本，没有故事线，商允能想到的出门方法就是种菜，而且幼儿园人手不够，要是这几个人能在副本里种菜的话，岂不是能省下不少力气。 说不定还是程见己特意安排的呢，商允心中感叹，真是太细心了，赶紧又给程见己发消息道谢。 “这些人类这么弱，我都怕他们把菜种坏了。”吱吱不屑。 “不会的……”微小的声音响起，“只要你们放过我，我保证会照顾好你们的菜地。” 吱吱气自己被骗，想上去给他们一脚：“你早就醒了？！还敢偷听我们说话？” “没有，确实是刚醒，”三个人中间那个爬起来，是个白净瘦弱的男生，他把眼镜扶正，“您就是这个副本的怪物？” “是我，”商允看着地上另外两个，“既然醒了就赶紧起来吧，你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地上两个身子一动，缓缓揉着眼睛醒过来，一副这是哪里我是谁的样子。 “你们经历过几个副本了？”他们的反应不像是老宋虎哥那样，看着生疏得很。 “我们都是第一个副本，”眼镜男生叹气，“我们已经来这两天了，走了好久都没遇见人，好不容易听见前面有人说话，结果……” 结果下秒就和呲着獠牙的吱吱对上眼，直接被吓翻。 “你们总共要经历几个副本，才算合格？”商允接着问。 眼镜男说：“论坛上有人说应该是十个，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 还有论坛，看来过副本的人不少。商允接着问：“满足什么条件的人会进副本？” 听见这个问题，眼镜男垂下头，失落道：“有罪的人。” 商允微顿：“这个副本的任务就是种地，只要你们收获第一批蔬菜，我就会把钥匙给你们，让你们出去。” “菜最快成熟也要好几个月吧？”另一个人不满道，“我们在这里没吃没住的，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最后一个人也跟着道：“我观察你半天了，你不是副本怪物，是人类吧？看在咱们都是人类的份上，你能不能直接放我们出去？” 怎么看这个青年都只是个普通人类，根本就没有论坛上的那些人说的那么恐怖，倒是他身边的那些形状各异，种类各异的怪物崽子看着更吓人。 “我还能直接让你死呢，真是不懂知恩图报的狡猾人类。”小宝阴森森道。 别的幼崽也被惹火，呲牙咧嘴地低吼看着他们。 相比其他的副本，商允的副本只让他们种菜，已经算是很简单了，这两人没经历过副本的残酷，还以为只是闯关游戏，动动手就过去了。 那两人被吓得赶紧往眼镜男身后缩。眼镜男赶紧解释：“您别生气，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您说用菜换钥匙？我当然可以，就是吃住……” “我会给你们解决，”商允摸摸幼崽们的脑袋表示安慰，然后果断冲阿棒说，“打晕他们，轻一点。” 阿棒挥得毫不犹豫，三声重响，几人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几个幼崽避开中间的眼镜男，轮番上去踹了剩下两人一脚。 商允忙着调整副本布局，也没有制止。 “咱们就先给他们放一个小木屋好了。”商允在手表上把副本状态调成“设定”，一座小木屋出现在身边。 “不要给他们住好房子，”套娃幼崽不满嘟囔，“这几个外来者讨厌死了。” 别的幼崽也跟着抗议。 住的条件太好确实让人心生懒惰，商允只好把木屋换成草屋，还特意让房顶破了一块，又在房子里加了不少农具。 准备的差不多了，只差菜苗，商允退出设置界面：“咱们要回去吃馒头喽。” 幼崽们立刻答应，欢呼着往外走。 等他们从副本出来，又等了十分钟，馒头才蒸好，各种各样的面团涨|大一圈，小青蛙变成了胖□□，骷髅头变成了大饼脸，满满当当挤在蒸笼里。 阿棒拿着自己变成短腿胖猫的大老虎：“我的老虎怎么变成这样了？”他又去看小五的蜈蚣，毫不留情地嘲笑，“你的蜈蚣变成麻绳了！” 芒果的小院是最完整的一个，引来不少幼崽的感叹，商允帮他们把馒头保温，自己去把鸡汤炖上，然后带着它们去画画。 程见己看见消息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身上的西装上沾了不少尘土，隐隐还有大块暗色的痕迹。 “辛苦了异形先生。”人脸微笑道，“副本有你真是莫大的幸福。” 程见己没应，拿出静音的手机看见商允的消息，冷冷道：“谁让你设置的外来者可进入。” 人脸回答：“商允的申请材料里面说的是“最好”不让外来者进入，我就觉得可以让他试一试。”它把890副本的监控调出来，“这不是挺好的。” 程见己没动，两条长腿舒展，屏幕上的冷光打在他脸上形成一片小阴影：“副本钥匙呢。” “第一批收获的菜就是钥匙，”人脸说。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程见己眉眼冷漠，“商允作为副本怪物，他身上的一级钥匙，是什么。” 一级钥匙是怪物身上的钥匙，二级钥匙的则是隐藏在副本的第二把钥匙，也是副本怪物想让商允找的钥匙。 外来者找钥匙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杀掉副本怪物，商允的副本难度等级低，分到的也是刚接触副本的初级外来者，但谁都不能保证这些低级的里面不会混进去一个厉害的。 人脸迅速扫描890副本，沉默半晌道：“钥匙数据走失。” 控制室陷入安静，程见己长腿收缩把椅子拖近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点了几下，面前的电脑屏幕疯狂闪动，最后剩下一堆乱码。 程见己果断关闭外来者选项，几秒后，选项自动打开。 “警告，检测到系统外有不明身份入侵内网，”人脸的轮廓逐渐虚化，“正在更改副本信息……” 程见己脸色难看，手指敲出残影，最后向前一推键盘，人脸的轮廓重新凝集：“c级防护网升起，不明身份消失。” “是恶鬼，他们动作很快。”程见己盯着面前恢复正常的电脑，那些人多半是为了副本怪物身上的钥匙来的，碰巧赶上人脸设置新副本，又打开了外来者权限，才钻了空子。 现在钥匙数据还是走失状态，好的结果的是钥匙还在副本里，最坏的结果就是已经被他们得手。 程见己示意人脸：“现在召集副本怪物开会。” 第19章 “抓住他们！” 茂密安静的树林里传来密切的脚步声，一队穿着朝廷官服的外来者迅速冲着树林里的逃窜的身影追去，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一条足有两米长的褐色蜈蚣躲在落叶里，等他们经过时弓起身子向前一扑—— 刹那，振翅的蝴蝶停在半空，转头狂奔地兔子被钉在原地，外来者的脸上还带着死亡前的惊恐，万物静止，只剩下蜈蚣自己。 蜈蚣爸爸震惊一瞬，果断缩小爬进树叶里，打开了联络网。 第19章 虚拟会议室里已经坐满怪物，还有几个座位是空着的，桌子的最远处单独放着一把椅子，坐在上面的男人体型修长，坐姿随意，脸上则是一片空白。 离他近的怪物目不斜视，坐得笔直，明显是已经习惯了。 “发生什么事了？”蜈蚣爸爸私聊过山蟒爸爸，“怎么突然静止时间？” 静止时间是由人脸操控，一切副本时间当即静止的能力，除了发生一些重大事情之外很少用。 过山蟒爸爸回消息：“好像是听说那群外来者又整事了。” 等怪物全部来齐，程见己伸手轻轻敲了两下桌面：“今天打扰各位工作，是有件事要说。” “近期副本里会混进一些不老实的外来者，包括但不限于：蛊惑怪物；带领外来者抗议，拒不进行任务；绘制副本地图并向外传递等。” 程见己的声调平缓：“遇见这种情况，请第一时间告知人脸，人脸会为你短暂打开杀戮权限，将其抹杀。” 怪物们面面相觑，前面一个章鱼怪物举手：“老大，假如我认为那群人都不正常呢？” 程见己目不斜视，仿佛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那就都杀。并且提醒各位，最近副本处于高度戒备时期，请各位上班务必认真，人脸会进行严密监控。” 会议室里安静的一根针掉地下都能听见，程见己扫视一圈：“就这样，结束。” 会议自动结束，面前的外来者重新开始逃窜，蜈蚣爸爸憋了一肚子疑问想出去问，索性身形涨大几圈，张开大嘴，将剩下的人全部吞了，提前结束副本。 等它出门，不出意料，群里的消息早就99＋。 【相亲相爱一家怪（没有人脸和异形）】 副本45异疆少女：谁知道那群外来者又整什么事了，程哥脸色这么差。 副本78套娃：你是怎么从他那空无一物的脸上看出来他脸色差的？ 副本45异疆少女：搞清楚重点行不行啊？杀戮模式都开启了，这次肯定是大事。 群里的怪物纷纷发不知道。 副本89机械师：我都不能摸鱼修锅了，我讨厌那些外来者。 副本78套娃：其实我感觉老大紧张过头了，平常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能走出副本，杀戮模式开不开都一样。 副本32过山蟒：确实，不过既然老大都这么说了，那就都注意着点吧。 群里又瞎聊几句，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大蜈蚣索性放下手机，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去接自家崽子放学。 商允站在门口，身后整齐的站了一排小崽等着家长来接。 “老师，明天能不能多做一点鸡汤？”阿棒舔着嘴唇，“我都没喝饱。” 阿棒的话引起共鸣，纷纷吵着明天让他多做一点，商允无奈道：“鸡汤是和馒头一起吃的，你们只喝汤，不吃馒头，当然吃不饱了。” 虽然自己第一次做的馒头有点丑，但幼崽们还是想拿回家给自己家长显摆，便偷着藏起来，吃饭的时候只喝汤。 于是商允只好将自己实践蒸的馒头拿出来，热了之后给它们发下去，最后三大盆鸡汤被喝的一干二净，连骨头都没剩下。 “商老师！” 商允抬头，看见一蹦一跳的殷凉：“下班了？” “对啊，”殷凉视线掠过队伍里的小宝，准确地从他手里抢过馒头，稀奇道，“我看看，你这是做了个五角星形状的馒头？还是一大一小。” 小宝气急败坏想从她手里抢回来，又太矮够不到，只能在原地蹦高：“这是小人！” 商允憋笑，把馒头拿回来还给他：“这是小宝捏的他和他妈妈。” 殷凉恍然大悟：“这样啊，”她想起来群里说的副本，“商老师，听说你答应小五爸去他副本了？” 商允点头，便听见她又说：“那你也去我副本看看好不好，我也想找第二把钥匙。” 殷凉长叹一口气：“整天杀来杀去的，我都憔悴了，睡都睡不好。” “得等体验期过了，”商允歉意道，“要不然时间会有些紧。” “当然了，”殷凉突然凑近他，“对了，我和你说啊，今天程哥突然找我们开会呢，说是外来者又怎么样了……” 她把今天开会的内容说了一遍，尤其着重说程见己多冷漠，坐在前面威压拉满，底下的怪物都不敢抬头看他。 商允深有同感：“确实，我也感觉到了。” 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居高临下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审视，让人恨不得把自己这辈子都干过的坏事回想一遍。 殷凉啧啧两声，“他还整天挡着他的脸，那么好的身材，让人春心|荡|漾，结果抬头一看是个白板，真是服了。” 商允疑惑道：“挡脸？” 程见己在自己面前有脸啊，还长得很帅。 还没等他问，殷凉便继续往下说：“你肯定不知道什么是杀戮模式，就连我都只遇上两次呢。” 商允被转移兴趣：“那是什么？” “我想想怎么解释，”殷凉摸摸下巴：“在杀戮模式里，不需要外来者杀掉副本怪物，怪物也不需要借助副本的力量，可以直接杀死外来者，并且不会被人脸惩罚。” 就比如在一开始，虎哥他们并没有对小宝妈妈动手，小宝妈妈自然也不能直接杀掉他们，只能借助海鬼的力量，如果她擅自动手，就会被人脸检测到并惩罚。 但是在杀戮模式，小宝妈妈可以在虎哥他们刚进副本时就杀掉他们，并且不会被惩罚。 “你们杀人还会被惩罚？”商允不可置信。 “当然了，要是外来者一进门就被杀了，那副本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直接改名杀人游戏好了。”有怪物家长零零散散前来接崽，殷凉一看时间急忙离开，“不说了，我得去开店了，等你有时间帮我过副本啊！” 商允和她道别，转头便看见程见己站在身边，惊讶：“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一看见程见己便想起来刚才殷凉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忍不住偷偷打量。 程见己换了身休闲服，冲淡了点平时的锋利，只不过看起来有些疲惫。 “刚到，副本里的外来者怎么样了？” 提起副本，商允笑得眉眼弯弯：“真是谢谢你的提议，他们给我帮了不小的忙呢。” 他下午抽空给那三个人送了点吃的，先让他们把地整好，等把菜带回来就能直接种下地了。 商允担心：“不过别的怪物都要守在副本里，等外来者出门才能离开，我需不需要……” “不用，人脸最开始设置的就是私人副本，外来者是个意外。”程见己简单带过。 商允点头：“阿随，哥哥来了。” 阿随双手插兜走过来，在门口摁下签退手印，和商允说完再见后转身就走，丝毫不管程见己。 商允惊讶地看着阿随，又转回来看程见己：“这……” “没事，”程见己顿了下，“我都已经习惯了。” 他眸子下垂，睫毛遮挡了大部分的情绪，在商允看来就是强忍失望。 远处的阿随步子一顿，面无表情地走回来，在商允面前站定：“是你自己和我说要带老师去摘菜，让我自己回家，不用管你。” 商允抬头看程见己，他轻轻嗯了声：“回家路上注意安全。”说完低落站在原地，完全就是一个被抛弃的孤家寡人。 商允不忍，蹲下来摸摸阿随的头：“那也要和哥哥说声再见啊，要有礼貌是不是？” 阿随的脸挡在头套后面，商允却硬生生看出来一种无奈的感觉。她走到程见己面前：“程先生。” 程见己抿紧嘴唇不应。 阿随深深|吸了一口气：“哥哥，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你也是。”程见己拍拍她的肩膀：“回家给我发消息。” 伪兄妹和谐。 阿随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转身就走。 “真是谢谢老师。”程见己道谢，“这是我和阿随这周第三次交谈。” “应该的，”商允看他说几句话就满足的样子，顿时感觉身上促进幼崽家庭幸福的担子更重了。 等幼崽全走了，程见己带着商允进副本，落地便是一片种满蔬菜的山谷，各种各样，看的人眼花撩乱。 商允的注意力被远处一个小木牌子吸引：“这是什么，” 牌子上面画了长满须的胡萝卜的简笔画，看着怪可爱的。 “表示种的是胡萝卜，”程见己不动声色挡在前面，“抓紧时间，拔下来的菜苗不能存活太久。” 商允应下，转身开始拔菜，程见己看他背影，抬手把木牌转了个方向。 他们拔得认真，下班的大怪物们又打开了【相亲相爱一家怪（没有人脸和异形）】 副本32过山蟒：我今天晚上去接孩子的时候看见老大了！ 副本78套娃：我也看见了！ 人面狐正敷着面膜，举着手机打字： 第20章 副本65人面狐：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肯定是去接崽呗。 副本32过山蟒：我还看见他和商老师相谈甚欢，商老师还笑了，不过我没敢多看。 人面狐顿了下，昨天晚上它睡得早，没看群里消息，第二天早上起来消息又一百多条，也懒得看，自然也不知道异形和商允去买菜的事。 副本78套娃：说起来体验期已经过半了，你们要不要把崽子送过去？ 副本32过山蟒：我家崽子倒是挺听话的，我觉得可以。 人面狐眼睛一转，慢慢悠悠打字： 副本65人面狐：不是吧，你们还真打算把崽子送过去啊？ 第20章 副本65人面狐：不是吧，你们还真打算把崽子放在那啊？ 群里安静一瞬，开园日那天人面狐当众走人的事他们还记得，明眼怪都知道它和那个人类老师不对付，最后还是殷凉不乐意反驳： 副本45异疆少女：听你的语气，你又知道什么了？我听说你好像都没让胡丽上幼儿园吧？ 副本65人面狐：关你什么事，你一个没有孩子的来凑什么热闹，看清楚，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幼儿园，你要是这么想加入我们的话，就赶紧去生一个啊？ 副本45异疆少女：我看你就是觉得人家比你好看，你才一直给人家使绊子。 人面狐气笑，爪子把屏幕按得砰砰响：你这么护着他？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副本45异疆少女：放屁，我看是你那杏仁大的脑子被那些护脸精华泡没了！ 眼看两人在群里吵得不可开交，其余 怪物赶紧出来劝架，发了一堆“和气生kpi”把消息顶|上去。 殷凉懒得再吵，直接下线，人面狐冷静下来，看着还在打哈哈的大怪物们，嘲讽道： 副本65人面狐：我看是你们的日子过得太清闲，忘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工作，你们现在把崽子交给一个人类，任由它被教的软弱孬种，只会偷奸耍滑。 副本65人面狐：等到你们精神力成负数，被人脸判定为不合格怪物直接销毁时呢，你们的崽子被迫上任，什么都不会，难道要它们跪在外来者面前求放过吗？你想到时外来者会不会用你们曾经的手段对付你们的孩子！ 群里半天没有说话，大怪物们看着屏幕上的几行字陷入沉默，半晌才有怪回复： 副本78套娃：商老师不是能找到第二把钥匙吗，有了第二把钥匙就能不失控，对精神力也没有伤害。 人面狐动作微顿，眼睛眯起，这个人类什么时候找到的第二把钥匙，它都不知道。 副本65人面狐：那也只是他运气好，况且，他通过的是个低级副本吧？要是钥匙那么好找，咱们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还一无所获。 群里再次陷入沉默，人面狐知道自己说对了，冷哼道：但凡换个高级点的副本，他说不定早死了。 副本66野人：不至于，他已经答应蜈蚣要去他的副本里走一趟，等着看结果就是了。 蜈蚣爸爸被点名，连忙附和： 副本54蜈蚣：是啊，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话虽这么说，蜈蚣也有点纠结，人面狐说得对，万一商允上次通过的副本带有运气成分，这次就运气差了点，死在副本里可怎么办？ 尤其是异形貌似还和这个人类关系不错…… 人面狐放下手机，看着自家无忧无虑玩积木的崽子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踹了它一脚。 胡丽被踹得往前滚了两下，揉着屁|股站起来，委屈巴巴：“怎么了爸爸，你怎么突然踹我啊？” “整天就知道玩，什么都不会，”人面狐看着它，“还这么胖，真是丢死人了，你能不能学学被人家的孩子？” 胡丽生气又不敢反驳，气鼓鼓回自己的卧室，一边抹眼泪一边收拾出一个小包裹，它决定了，它要离家出走！ 体验期一闪而过，很快就到了周五下午，商允把画纸给幼崽分下去，让它们画自己的梦想。 阿棒用笔戳着脑袋：“老师，什么是梦想？我还想喝甜汤算吗？” 别的小崽也跟着抬头，叽叽喳喳地讨论： “我想在地里挖个大别墅用来睡觉，这样就可以做梦了。” “我想用我妈妈的化妆品化妆，这样我就可以漂漂亮亮的了……” 商允等他们讨论完，才继续道：“梦想啊，就是你以后最想做什么事，成为什么样的人，又或者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幼崽们似懂非懂，垂着脑袋开始在纸上涂画，也有几个还在苦思冥想。商允搬把椅子坐在它们身边，也不催。 等到晚上放学，一星期的体验期算是彻底结束，商允自认这一周里尽心尽力，能做的都做了，就是不知道那些大怪物觉得怎么样。 万一还是不同意的话，自己的好评合同恐怕是一点希望都没了。 门口有影子晃动，商允回过神，定睛一看是蜈蚣爸爸，后者挥挥手，示意商允出去。 现在还没到放学时间，肯定是有什么事，商允没惊动幼崽，起身悄悄走出去。 “怎么了？” 蜈蚣爸爸神色纠结，欲言又止，最后才低声问：“商老师，您对找到第二把钥匙有多大的信心？” 商允还以为他是来问小五的情况，微顿后实话实说：“在没有过剧情前，我也不知道有多少把握，只能说尽力。” 蜈蚣爸爸长叹一声：“商老师，您知道第二把钥匙对我们这些怪物来说有多重要吗。” “每次外来者妄图“杀死”怪物拿走钥匙，怪物就会失控，只知道杀人，等苏醒之后，精神力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需要定期去人脸那做精神力恢复训练，同时进行评判，假如精神力是负数，就会立即进行销毁。” 商允没通过怪物考试，自然不知道这些，听蜈蚣爸爸说这些才深感大怪物们也不容易。 “这也是人脸鼓励我们组建家庭，延续后代的原因，”蜈蚣爸爸透过窗户看小五趴在桌子上画画，“假如我有一天被销毁了，小五就要代替我成为新的副本怪物。” 它昨晚考虑了很久，最后在几个家长的撺掇下，决定还是把忧虑说出来：“老师您把它教得温和善良，那它又怎么面对那些外来者？您也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外来者都像您一样。” 商允思考半秒：“我想不光是您有这个忧虑，别的怪物家长都有吧？” 蜈蚣爸爸点头，把昨天晚上群里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小五爸爸，”商允并不意外，教育本来就是需要家长和老师共同努力的，“您的担心是对的，但是我想，善良和副本并不冲突。” “我教它们明事理，辨是非，知善恶，让它们有自己的判断，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对好人亲近，对坏人也绝不愚善，这些放在副本里依旧是有效的。” 青年语调平缓，咬字清楚，眼神真挚地看着你，让人放下担心，只想全身心的信任他。 “假如它们真的会进入副本，面对那些外来者时，我希望它们不会因为一己私｜欲去滥杀无辜，也不希望它们杀人而感到愧疚，而是确信自己杀了坏人，保护了好人而感到高兴。” 商允早就清楚这里不是原来的世界，自然不能用以前的行事标准，道德高度去对待这里的怪物幼崽，如果真的把它们教成温室里的花朵，面对那些外来者时幻想感化他们，那简直就是灾难。 蜈蚣爸爸放下心来：“我知道了。” 商允继续道：“而且我会尽全力帮您寻找第二把钥匙，您看就明天怎么样？” “当然好，”蜈蚣爸爸下意识答应，又犹豫道：“为了保证您的安全，我让小五跟着您。” 商允没有拒绝，和蜈蚣爸爸约定好具体细节，想起来：“您要现在就接小五回家吗？” 蜈蚣爸爸马上摇头：“我等它放学，老师您忙去吧。” 它家的小崽子就喜欢待在幼儿园，晚上都不想回家，要是现在就把它接走，肯定会生气好几天。 等商允回了教室，幼崽们已经画完了，正拽着自己好朋友聊天。 “画完的小朋友请来找老师，并告诉我你画了什么，我会帮你写上去。”商允坐在他们旁边，拿出黑笔。 “我先来，”阿棒挥着画纸冲过来，“我的画的是首领，我要成为一次可以打十只老虎的厉害男人！对了，这是我爸爸，他躲在我身后。” 商允给他写完，又在最后添了一行字。下一个是芒果。 “我画的是一口大锅，我想成为一名厉害的厨师，做很多漂亮的馒头，然后做很多好吃的饭菜……”芒果害羞道。 商允点头：“真是不错的梦想，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实现的。”同样，最后一行依旧多了一行字。 …… 晚上放学前，大怪物们已经从蜈蚣爸爸那里听说了下午的事，现在看着商允都更加复杂。 “爸爸，我下周还能来幼儿园吗？”套娃幼崽问。 第21章 套娃爸爸顿住，不知道怎么回答：“嗯……” “下周的事情下周就知道了，”商允蹲下摸摸它光溜溜的脑袋，“先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记得把自己的画给爸爸看看哦。” 套娃幼崽转移注意力：“好！” 大怪物们面面相觑，赶紧拉着自己幼崽回家。等到家看完自己崽子兴高采烈拿出来的画，更是一言难尽。 各式各样幼稚天真的“梦想”最后，都是一句话，“希望我能实现梦想。” 在随时都有可能接替成为副本怪物的社区里，真的能实现梦想吗。 崽子们看见自己家长看完画什么都不说，不满噘嘴：“你应该夸夸我，这样我才会高兴。” 大怪物们复杂心情被崽子直白发言拨散，顿时笑出声：“行，夸夸你，画得太好了，希望你早日实现梦想。” 也希望商老师真的能找到第二把钥匙。 注：“明事理，辨是非，知善恶”引用自《礼记·中庸》，相关搜索来自于网络。 第21章 第二天一早，蜈蚣爸爸就带着小五来找商允，除了它们两个，身后还跟着两个小脑袋。 “老师早上好，”吱吱后背上坐着阿随，兴高采烈地和商允打招呼，“小五说你要去它家副本玩，我也想去！” 小五骄傲点头：“对啊，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好朋友的份上，我都不带你！” 商允勾起嘴角：“那阿随呢？你怎么不在家看书？” 阿随抬起头：“在家太闷，想出去转转。” 商允点头，蜈蚣爸爸在旁边感叹：“现在崽子们的关系是真好啊，以前它们可天天打架呢，还是商老师教得好。” “是幼崽们自己听话，”商允看着时间不早，提醒道：“咱们现在就进副本吧？” 蜈蚣爸爸急忙答应，又嘱咐了一遍商允注意安全，这才打开副本。 光芒闪过，商允身边凭空站了一排人，整齐红色长袍，腰间系革带佩剑，脚上黑色细踝靴，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应当是侍卫。 他垂头看，自己穿着与他们一样，不同的是手上握了把长矛。幼崽们自动进入隐身状态，好奇地飘在半空中戳npc的脸。 商允不动声色地四处观察，果然在队伍里看见几个面色焦灼的人正相互使眼色，差不多有八九个。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一座高台的四周，台阶上还有干涸的血迹，边上的|裸|着上|身的刽子手正认真擦刀。 场内安静，一道尖细的声音突然炸响，“把犯人带上来！” 商允顺着声音看过去，高台的正对面站着一个太监打扮的人，旁边还坐着明黄色的身影，应该是皇帝。 没想到蜈蚣爸爸的副本竟然是古代背景。 太监话音落下，两个侍卫押着一个佝偻的老人走过来，直接把人摁在行刑台上。 老人乱糟糟的白发挡住脸，身上穿着破烂的囚服，垂着头跪在台子上，看不清神情。 太监细着嗓子开始念罪书，老人的袖子轻轻动了两下，一只手指长的蜈蚣钻出来看了看，冲侧边的商允晃晃头，又很快钻回去。 是蜈蚣爸爸。 “犯人范随缘，传颂鬼神之说，动摇人心，炼其丹药，毒害民众，欲|意图蒙蔽圣上，损害龙体，幸尊主英明，识破诡计，罪犯认罪，现将其斩首示众，以安民心，即刻行刑！” 刽子手得令，往手上的红缨大刀喷了一口酒，走到范随缘的身边，高高举起手臂—— 场内更加安静，只有头顶的几只乌鸦盘悬着等着啄食尸体，众人脸色麻木，已经见怪不怪。 商允直觉罪书有问题，既然皇帝都已经知道范随缘炼丹药害人了，怎么还会让他进宫，皇帝千金之躯，用人之前难道不应该更加警惕，查清楚所有背景吗？ 不过现在还没搞清楚副本情况，只知道身份是侍卫，他即便有所怀疑也不能轻举妄动。 范随缘微微抬头，苍老的面孔上全是死寂，他看着高台上的皇帝，慢慢闭上眼。 刽子手的刀狠辣落下！距离脖子仅差三厘米时，一根筷子迅速飞过来，径直撞开了刀！ 刽子手的被撞得胳膊发麻，刀也被甩到一边。 “稍等各位。”身穿深绿色翠竹长袍的男人慢悠悠走进来，手上晃着白玉扇，不知有意无意，正好停在商允前面。 这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微勾起，丝绸般的长发披在身后，身形修长，一派翩翩贵公子的形象。 阿随站在商允身后，悄悄翻了个白眼。 太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赶紧看向皇帝：“这……” “靖王怎么突然叫停？”皇帝把旁边的婢女搂在怀里，漫不经心地问。 靖王行礼：“皇上，范随缘师承百药老人，医术绝顶，臣认为可以留他一命，将功补过。” “他都要谋杀朕了，还怎么将功补过，”皇帝挥手，“斩了。” “且慢！臣在民间走了一遭，人人均说范神医医术高明，无偿为百姓看诊，臣以为范随缘谋害圣上一事有隐情！请皇上宽限几天，臣定当查个水落石出！” 靖王撩起长袍跪在地上，高声道，“臣带来了万人书，上万百姓求重查范随缘案！” 高台上安静几分，皇帝嚼着婢女喂的葡萄，目光在她胸|脯游移：“行，那就听靖王的，三日后，如若还没有证据，马上行刑。” 说罢一把抱起婢女，转身回寝宫，太监忙踮着小脚跟在后面。 靖王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随手指了几个侍卫：“你们几个，把他带到地牢，严加看管。” 不偏不倚，指到的全是外来者。 那几个人不知所措地站出来，他们刚进副本，根本找不到地牢，万一找错了，触犯副本的规则，恐怕会被直接杀掉。 最后还是商允和一个染着紫头发的小年轻主动上前拉过范随缘。 “小五，去你家地牢，”阿随提醒玩得不亦乐乎的小五。 “哦，老师跟着我走，”小五忙在前面领路，商允顶着靖王的目光往地牢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靖王的眼神别有深意。 几人零散走到地牢，靖王还跟在后面。 “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几个去这边，”靖王指着地方安排人手，最后就剩下商允一个人，“你就在他牢前守着吧。” 商允刚在原地站定，便看见靖王四处瞧了一圈，发现没有人注意他，只剩昏迷的范随缘，便熟练往商允身上一靠：“累死我了，现在的活是越来越不好干了……” 他拍拍商允的肩膀：“你也是给人脸打工的吧，我刚观察你半天了。” 商允没想到靖王竟然是同行，震惊问：“你是？” “我叫关之洲，是在副本里打零工的，简单来说就是各个副本到处跑，扮演npc。”关之洲解释。 副本的业务范围这么广吗，竟然还有移动npc？ 好像看出他的疑惑，关之洲又说：“其实我原身是副本bug，人脸看在我可怜的份上才没有消除我，让我做个砖头npc，哪里需要搬哪里。” 关之洲自来熟但有分寸，商允倒是不觉得被冒犯：“那你现在是不是要去别的副本工作了？” “没事，好不容易碰见个能说话的人，我想多说几句，”关之洲可怜巴巴，“因为我是个bug，那些大怪物都看不起我，也不和我说话……” 阿随听不下去，默默蹲到角落看小五和吱吱翻花绳。 商允不忍：“那你在这个副本里的工作就是扮演靖王？接下来不是要去找证据吗？” “不是啊，我就只管救下范随缘，剩下的事就由系统托管了，”关之洲摊手，“我就那两句台词：稍等！且慢！然后工作结束了。” 原来就两句台词，怪不得这么想找人说话，商允神色复杂：“那你这个移动npc的意义是？” 关之洲顿住，犹豫半天：“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人脸想让剧情表演更有|激|情一点？” 他的身体逐渐虚化，靖王的身体脱离，抬脚离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身体撕裂成了两个，视觉效果恐怖。 商允叹气，人脸怎么有时候莫名其妙的。 工作结束，关之洲自动隐身，一眼就看见角落里的三个崽子，惊奇道：“你还带了帮手？” “跟进来玩的。”商允回答。 “挺好，”关之洲走过范随缘身边，提醒商允，“他好像要醒了。” 他刚说完，地上的老人身子微晃，睁开了眼睛。 商允打开牢房大门，蹲在他身边，“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范随缘摇头，眼睛麻木无神：“我是个罪人，你不用这么对我，我会连累你的。” 商允安慰他：“您先别这么说，靖王不是说去帮您找证据了吗？” “什么证据，他和那个骗子一样，都是想要长生不老药！”范随缘突然激动，“我做出来了啊，我给他做出来了，他吃了之后却说我要谋害他！” 第22章 商允抚着他的胸口顺气：“您是说皇帝？” “还能有谁！”范随缘突然抓住他的肩膀，钳子一般狠狠收紧，“今日老头子我命不该绝！那么该死的就是他们！今晚……我就等今晚……” “您要干什么？”商允追问，哪知范随缘眼神一冷，狞笑：“我的宝贝们会惩罚他们的……” 他目眦欲裂，狠狠瞪着商允：“会惩罚你们这些走狗！你们要为半仙陪葬！” 他们这边闹出的动静太大，很快吸引了其余外来者的注意。 刚刚和商允一起把范随缘拉进地牢的小年轻跑过来，看清地牢里的情景后赶紧上前把商允拽开：“离他远点，万一有点啥病呢。” “你和他说了什么，他怎么这样了？”一个女生皱着眉看地上疯疯癫癫的老人。 范随缘趴在地上呵呵笑，抬头看着他们身后：“来了，来了，宝贝们来了……你们都得死！” 商允背后一凉，赶紧转头，不知什么时候，白雾有生命一般弥漫进整个地牢，而白雾的尽头安静站着一道瘦长鬼影！ 第22章 阴森森的地牢里，几个外来者抱团，目不转睛地盯着通道尽头。 一个女生挤在中间瑟瑟发抖：“这是什么啊……” 细长鬼影还在缓慢靠近，白雾弥漫整个地牢，可见度降低，只有范随缘趴在原地，目光炽|热地盯着远处。 “刚开始就上难度啊，”紫毛小年轻挡在最前面，“放心，咱们什么都没做，副本怪物不能杀咱们。” “它们带我回家了！”范随缘突然高喊，“半仙！你来接我了吗！” “半仙是谁？谁要带你回家？”一个脾气不好的小寸头皱眉不耐，“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范随缘不理他，一个劲的在原地嘟囔着自己要回家了。 寸头又转向商允：“他刚和你说什么了？你倒是胆子大，自己也敢凑上前。” 商允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这个范随缘应该是皇帝特意找来给自己炼长生不老药的，可能是后面发生了什么变故 ，皇帝想要杀了他。” “罪书不都说了吗，这老头想要谋害皇上，”寸头冷嗤，“我还以为你问出了点什么，原来都是些废话。” 听见“谋害”两个字，范随缘像是被触动了开关，从地上爬起来：“我行医这么多年没有谋害任何人！是那狗皇帝，想要自己独揽长生不老药，才给我安了个谋害的罪名，我不认，他就对我严刑拷打啊！” 他说着扒|开自己上|衣，枯瘦的上半身果然血迹斑斑，鞭伤，刀伤，烙铁伤…旧伤新伤混在一起，叫人不想多看一眼。 几个女生倒抽一口冷气，捂住眼睛。 “那又怎么样，”寸头抱着肩膀，“咱们的身份是侍卫，是皇帝的人！皇帝让咱们三天后杀了这个人，咱们就杀掉他，说不定这个副本就结束了呢。” 外来者们默认，几个女生虽然可怜他的遭遇，但也只能别过头不再看。 范随缘浑浊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移开，古怪地笑出声：“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不会帮我的，你们都是狗皇帝的走狗……” 他的话音落下，白雾突然散开，一张融化的人脸陡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不知何时那道鬼影已经悄悄走到众人面前！ 鬼影比紫毛小年轻还高了一个头，身上穿着黑乎乎的长袍，脸则是像被人泼了硫|酸，坑坑洼洼，眼睛的位置只剩下黑乎乎的大洞，甚至猩红的嘴角向后勾起，里面不断掉出蠕虫。 尖叫声响起，众人四散跑开，小年轻把愣在原地的商允推开，边向外跑边吼：“赶紧跑啊！” 商允和鬼影面对面，甚至能看见那鬼影冲他伸出干枯的手—— “好可爱啊，要是炸着吃的话肯定很好吃，”吱吱留着口水，眼馋地看着鬼影的脑袋。 “阿随你看看这是不是芒果的同类？不过没有芒果好看，”小五把手伸进鬼影的黑袍，摸了摸它的腿。 阿随站在商允身边，看着四处逃命的外来者，疑惑抬头看商允。 商允深吸一口气，才把心底的震惊压下去，看向旁边看好戏的关之洲，眼神薄怒：你早就知道这白雾有致幻作用！ 后者心虚地转过脑袋：“这不是给你个惊喜？” 现在地牢里只剩商允一个人，鬼影在原地站定，半晌后黑袍滑落，鬼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随后范随缘慢悠悠站起来，经过在他看来已经被吓傻的商允身边，气定神闲走出牢房。 等他离开，商允走到牢床旁边坐下：“谁来给我形容一下那个东西什么样。” 吱吱凑过来：“它长了一颗看起来很好吃的头，很漂亮。” 阿随淡淡补充:“是几只后背上长着特殊花纹的蛾子，聚在一起成了人脸。” “它的胳膊和腿都是四条小花蛇，我经常和它们一起玩。”小五随后道，“中间的身体是个大蟒蛇，那蟒蛇很坏，总是偷吃我藏起来的零食。” “刚刚那个老头冲他们挥一挥手，它们就解体了，”吱吱可惜咂嘴，“蛾子跑了，我应该用网把它绑起来的。” “不准！那是我的好朋友！”小五不乐意，“你要是吃了它，我就咬你后背！” “你的好朋友那么多只，吃一吃怎么了，”吱吱翻白眼，“偏心。” 没等商允说话，阿随利落拽着两个相互瞪眼的小崽子到角落里吵。 关之洲磨磨蹭蹭坐过来，小心翼翼看他：“你生气了吗？” 商允摇头，关之洲也是玩心大，只是想吓他，又不是想害他。 关之洲松了一口气，夸他：“那就好，没想到你的胆子这么大。” 商允沉默，鬼影刚靠近他们时，他确实有些惊讶，不过那几个小崽紧跟凑上前来，嘻嘻哈哈地上下其手，实在让人怀疑。 关之洲长腿搭在一起，问：“范随缘跑了，你要不要去把他抓回来？” 商允站起身，“先去皇宫里走一趟。” 范随缘说的经历是惨，但也不能只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得去皇宫里找线索，尽快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那你不等其他人了？”关之洲跟在他身后，“他们万一找不到你，就自己跑了怎么办？” “他们没有阻拦范随缘，范随缘不会杀他们，”商允招手示意几个小崽子跟上，“而且我觉得听墙角并不是多人活动。” 至于他们自己跑不跑，副本里前路未卜，每人想的都是自己能活着出去，抱团无疑是个明智的选择，商允又不是真的外来者，他更喜欢自己找线索，有独立判断的空间。 关之洲也不再劝，老实跟在他身后。 出了地牢正是黑夜，皇宫里安安静静，只有远处的宫殿亮着微弱的烛光。 “我和你讲，皇宫可是捉迷藏的好地方，”小五刚还在要和吱吱打架，现在又好的不行，“上次我爸要打我，我就躲到这里来了，他好几天都没找到我，自己放弃了。” 吱吱飘在空中，舒服地仰着肚皮：“我看不是你藏起来了，是你也找不到路了。” 小五气急败坏：“整个皇宫我都了如指掌，我还知道皇帝的一个妃子和靖王有一腿，天天晚上在花园的假山后面约会呢！” 商允刚躲过一队巡逻的侍卫，闻言挑眉看向关之洲，后者赶忙自证清白，“是人脸，不是我。” “人不是都有两条腿嘛，怎么他们两个只有一条腿？”吱吱疑惑。 “这，”小五慌乱抹脸，它也是听两个婢女说的，根本不懂有一腿是什么意思，纠结半天：“可能他们的腿是拆开共用的吧……” 关之洲噗嗤一声笑出来，拉长声调笑：“要不要我带你们去看看什么叫有一腿？” 吱吱和小五瞬间点头同意，只有阿随站在商允身边假装听不见。 商允原本想让他别这么早就传授这种知识，灵光一闪，话到嘴边又同意：“那咱们现在就去吧。” 关之洲震惊转头，看商允不像开玩笑，立刻义正言辞：“我觉得这对于它们来说有点早，但咱们都是开放的成年人，要不就咱俩去……” 商允不买账：“小五，现在就是你带路的时候了，看你的了。” 小五欢快地扭动身体，不顾关之洲复杂的目光，往前冲去。 第23章 夜色幽深，伸手不见五指。皇宫面积大，建筑景物也多追求对称美，要不是有小五带路，商允自认每走几步就得迷失方向。 小五左转右转，最后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就是这里了，小点声，不要被发现。” 商允放慢脚步，摸黑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见假山后面传来细密的说话声。 隐身的幼崽丝毫不担心自己被发现，眼睛一亮就往前冲，看看什么叫“有一腿”，哪成想刚跑到半路就被关之洲拉回来。 “咱们这属于偷看人家隐私了，这不行吧？”关之洲求助看向商允。 结果他拉崽子的功夫，商允已经蹲在传来说话声的石头前面，神色认真，好像在研究什么重要事情。 第23章 关之洲脸色复杂，又不敢放下蠢蠢欲动的崽子，只能指使旁边的阿随：“你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阿随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休息。 关之洲磨磨蹭蹭观察半天，看商允的神情不像是在听什么龌|龊事，这才拽着不断挣扎的小崽子挪到商允身边。 他刚把耳朵贴近石头，便听见一男一女在争吵： “要是被发现了，你就是死罪！为了那个什么破药，你要把你自己也搭进去吗？！” “你不是没看见那老皇帝吃完药多年的病一天就好了，现在生龙活虎，他要是真的长生不老了，这皇位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 是靖王的声音，女声应该就是和他私通的后宫妃子。 两人僵持一会，靖王还是哄道：“那皇帝为了逼老头做药烧了他的药谷，还杀了他的妻子，我现在救了他，他就会对我感恩戴德，上赶着给我做药，等到药做好了，我给你要一粒，到时咱们做一对天地同寿的神仙鸳鸯，好不好？” 妃子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哭。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看好好的一张脸都被你哭花了，”靖王声音温柔，“你明天再去皇帝那打听打听消息，看看做药都用了什么药材，我好提前去准备着……” 后面便是一些调|情放|浪的话，关之洲听了两句就听不下了去，脸红耳臊还得装作不在意的去看商允。 后者脸色凝重，垂着眸子听得认真。 最后还是关之洲先忍不住，去拽他：“行了行了，别听了。” 商允莫名其妙抬头，看见他红了的耳朵，稀奇道：“系统bug也会害臊啊？” 关之洲一噎：“这种不堪入耳的东西你都能听得下去才奇怪吧，你还是个老师哎！” “他们不就是在密谋做长生不老药的事吗。”商允疑惑看他，“老师怎么了……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师？” 自己好像只和关之洲说了自己是系统员工，没说自己具体是做什么的吧？ 关之洲眼神飘忽：“你刚和他们说话的时候自称老师啊！”说着赶紧冲阿随使眼色。 阿随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开口：“对啊。” 商允还在绞尽脑汁回想，听见阿随这句话便也确定自己应该说过。 “这些都不重要，”关之洲连忙转移话题，还没说完，身边的草丛突然颤动几下，他目光微动，下一秒闪到商允身前，“有人。” 商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半人高的草丛中蹲着一个身影，没等他靠近，那身影主动站起来，顶|着惹眼的紫毛，甚至还和他打了声招呼。 “你还活着啊，”紫毛小年轻站起来，顺手往兜里塞东西，“我刚听见有人说话了，怎么没人？” “是几个路过婢女，”商允面不改色，“你怎么在这？” “是吗，”小年轻狐疑地看着他，“刚才那个鬼影追人，我被吓够呛，随便找了条路就乱跑一气，兜兜转转就到了这个地方。” 此地不宜久留，商允也不多问，转身就走，小年轻便赶紧跟在后面：“哎，我看你不想是刚进副本的新人……” 商允随口敷衍：“这是第二个副本。” “霍，厉害啊，”紫毛凑近他，“你上一个副本是什么？说来听听呗。” 远处的关之洲皱眉，拍拍吱吱的肩膀，示意它注意前边。 吱吱正和小五研究小年轻的头发，讨论什么颜色的毛好看，见状赶紧扯着小年轻的头发往外拉，“离老师远一点，你没有社交距离吗！” 商允失笑，主动离他远点。小年轻被他笑得一愣，不明所以地摸摸头发。 “上个副本是海鬼，”商允回答。 小年轻回想一会，眼睛发光：“据我所知，海鬼的副本还没有几个人能出来呢，你也是个高手啊！”他伸出手，“我叫小紫，你叫什么？” 商允伸出手和他握住，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我叫小蓝。” 小紫撇嘴：“虽然副本里不说真名字是规矩，那你也不能这么糊弄我啊。”他紧走几步跟上商允，“我看你是个高手，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怎么还动不动就往人身边靠呢，”关之洲边嘟囔着边自然而然插|到两人中间。 一队侍卫经过，商允躲到假山后面：“没有。” “我还没说我们组织的名字呢，”小紫压低声音，“我们是恶鬼！” 他拉着商允走到烛火下，扯开自己的袖子，微黄的光映出他胳膊上狰狞怒视前方的恶鬼头。 旁边的关之洲看得清楚，目光瞬间阴冷，很快又消失不见。 商允面色不动，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每个外来者都有这个吗？” 在海村，他就在虎哥的后背上看见过这个纹身，当时只当是个人兴趣爱好，没想到小紫竟然也有一个。 “当然不是，只有通过我们组织的人才有，”小紫骄傲挑眉，“这是实力的象征，这下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商允来了兴趣：“你们组织？” 小紫勾起嘴角：“我们的组织是专门帮助外来者过副本的，还有别的一些机密……”他拉长声调，卖关子，“剩下的我不能多说，只要你加入我们就知道了，来不来？” 商允哦了声，在小紫殷切注视下果断拒绝：“没兴趣。” 小紫耐心耗尽：“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以后你后悔可别怪我……”他还想再说，冷不丁被捂住嘴巴。 商允站在亭子里，远处灯影绰绰，人声喧杂，各座宫殿挨个亮起光，整个皇宫被惊醒。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小紫终于不再劝，皱起眉头，“那个方向，是皇帝的寝宫！” 几乎是瞬间，商允想起范随缘逃狱之前说过，要让这些人给他陪葬。 “靠了，”小紫骂了声，“不会是那个老头吧？” 商允还没来得及说话，拐角闪出几个行色匆匆的侍卫，为首的人看见他们赶忙喊道：“皇帝遇刺，你们两个赶紧跟我捉拿刺客范随缘！见到就杀！取人头者得黄金千两！” 第24章 一行人在皇宫里找了好几圈，也没看见范随缘的身影，领头的npc只好带着他们回去。 皇帝寝宫里，靖王早已经到了，正站在一边叹气，装的一副担心哥哥的忧心忡忡样。 燕环肥瘦的妃子围在龙床前，哭哭啼啼地抹眼泪，老太医费劲地从中间挤出来，颤颤悠悠走到靖王面前。 “怎么样了？”靖王连忙问，“我皇兄不是已经长生不老，百毒不侵了吗，怎么还会中毒？” 太医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眼含热泪：“老臣无能，查不出圣上中的是什么毒，那范随缘医术毒术高超，圣上恐怕……” 靖王一甩袖子，勃然大怒：“看守范随缘的是谁？！怎么就这么容易让他跑出来了！” 自己还计划着偷偷把范随缘抓出来做药，反而先让他自己跑了，他还毒了皇帝，难逃一死，他死了谁给自己做药？ npc侍卫上前几步：“回王爷，是他们几个……”说着赶紧往旁边让步，生怕连累自己。 靖王在他们身上打量一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外来者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商允先开口：“回王爷，范随缘当时放了迷药，把我们都迷晕了，然后趁机逃跑。” 他看着靖王的神色，补充：“范随缘还说是他的宝贝来救他的。” 靖王心中一紧，追问，“你可知道那宝贝是什么？” 气氛严肃，外来者们都吊着一口气，怪物还没遇见，先死在npc的手里，那太冤了。 他们的心惊胆战丝毫没影响到幼崽，它俩本就好奇“一条腿”，刚才又被关之洲拉着没看见，现在看见靖王，毫不犹豫上前摸他腿。 “这不是两条腿吗，怎么就一条腿了？”吱吱奇怪。 小五嘟着嘴，“我也没摸到可以拆卸的机关呢。” 旁边的阿随一言难尽，扯着他们的腿忍无可忍地解释，“意思是说，你和小五是朋友，小五不喜欢阿棒，你还偷着和阿棒玩。” 小五和吱吱恍然大悟。 “约莫是炼药用的。”商允被逗笑，又不敢笑，只能垂着脑袋，“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靖王眯起眼睛，心里有了别的打算：“你们几个，将功补过，去给我把范随缘带回来，还有他那些宝贝，要是三天之后我没见到人，休怪本王不留情面。” npc侍卫连忙上前，点头哈腰：“是，小的这就去追。” npc把他们带出皇宫，指着几个位置：“你们去那边找，你去这边，还有你，去那边……” 分工完成，npc打了个哈欠，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我就在这里等你们，有消息赶紧汇报。”活脱脱一个甩手掌柜。 商允自己去找南边，小紫想和他一起，却碍于npc盯得紧，只能打手势示意自己一会去找他。 关之洲看着两人互动，不满道：“这小子倒是和你关系好。” 第24章 商允注意着周围情况：“没有吧，可能就是想让我进他们那什么组织。” 提起这件事，关之洲就来气 ：“你别听他的，他那个组织里没几个好东西。” “我没说我要去啊，”商允奇怪看他，“你怎么这么怕我去。” 关之洲语塞：“这不是提醒你，你卖|身给人脸了……人脸可小气了，要是知道你偷着和他说话，会扣你工资的。” 商允失笑，刚往前走几步，便听见小五兴高采烈地喊了声爸爸。 商允转头，看见一大一小两只蜈蚣正大眼对小眼。 “爸爸，你好小哦，”小五嘿嘿笑，“我能一脚踩扁你。” 蜈蚣爸爸只有中|指|粗，身体黝黑，隐约还能看见黑中带着金光。 “ 你等我变回原形一只脚就能把你摁地上，”蜈蚣爸爸顺着商允的衣角爬到他肩膀上，“商老师，您没被吓着吧？” 它现在是范随缘的蜈蚣，范随缘看得紧，不能随便出来和商允说话，这次逃跑混乱，它才趁机跑出来。 “没事，您放心，”商允侧着脸听他说话，柔软的长发落在肩头，“皇帝是怎么回事？” “是我咬的，”蜈蚣爸爸立起来，“老头为了给皇帝炼药，用了半仙当药引，后面又出尔反尔，老头忍不下这口气，就让我去咬他一口，给半仙报仇。” 商允紧接着问：“半仙是谁？” “半仙是另外一条蜈蚣，”蜈蚣爸爸语气急速，“我们是一条蜈蚣生的，从小被范随缘各自放在百虫窝里相互残杀，最后就剩下我们两个。” “他又用灵草仙药供养我们，直到把我们养成了毒王，也是治百病的灵药。” 原来是这样，商允恍然大悟，这么看来，范随缘嘴里的宝贝应该就是他的那些虫子和蛇了。 蜈蚣爸爸正说着话，身子突然一震：“他在找我，我得赶紧回去了。”它的目光落到旁边的关之洲身上，才发现这有个人，“这是……” “这是移动npc，”商允介绍，“关之洲。” 关之洲礼貌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移动npc？”蜈蚣爸爸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时候有的。” 关之洲面不改色：“刚有不久，系统升级嘛。” 它还想在问，奈何老头找他找的急，只能暂时搁置，转身飞速离开。 “对了商老师，”蜈蚣高声说，“范随缘在山河客栈，今天晚上就会离开，你要是想找他就抓紧时间。” “但是如果您是想要阻止他离开的话，可能没有那么容易……”蜈蚣爸爸来不及说完，滑着身子走了。 商允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如果范随缘被阻，肯定会让那些宝贝再出来杀人，虽然在地牢里已经放过他们一次，但这次有靖王在后面挡着，那群外来者不上也不行。 “现在就去客栈？”关之洲问。 商允点头，刚抬脚，肩膀一重，一丛亮眼的紫色在脑袋边上晃。 “找到人了吗？”小紫问。 商允不动声色和他拉开距离：“还没有，你呢。” 小紫洋洋得意：“我刚问了一个屠夫，他说看见一个老头进了山河客栈，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商允点头答应：“别人呢？” 小紫撇嘴：“他们早走了，只有我，还在担心你没找到线索，找不见人，自己躲在角落呜呜哭……” 他戏谑拍拍商允的肩膀：“我对你好吧？要不要加入我们？” 关之洲翻了个白眼，搭住商允的肩膀小声承诺：“我会对你更好，还不会扣工资。” 商允在听了关之洲说扣他工资，更觉得要和别的企业保持距离，冷漠拒绝：“不用了，谢谢。” 小紫无奈：“真是油盐不进……” 两人还没到客栈前，便看着那边乱糟糟的一片，人们惊恐尖叫着四散逃开，地上还躺着几个不省人事的。 “真是小看他们了，看来已经开打了，”小紫跃跃欲试，“走，抓人去。” 他往前走几步，回头看见商允还站在原地，复杂地看着山河客栈。 “怎么了？”小紫笑容勾起，“你不会是想放了他吧？” 第25章 商允站在原地，神色不明。 眼下的情况又如同在渔村般，范随缘和村民一样都是无罪，而这些外来者却顾及自己的身份，为了拿出门的钥匙，想杀害无辜者换取钥匙。 假如人脸只是单纯为了杀人拿钥匙，那为什么不能给这些外来者一个合理的身份，让他们帮助弱者，杀掉真正的恶人获取钥匙？ 还是说，人脸的本意就是他猜想的这样，商允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那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客栈那边发出巨响，半边墙壁竟是让人直接轰开，两人被掀飞，直直地砸在地上。灰尘中，一道人影慢慢走出，身边还飞着各种各样的毒虫，正是范随缘。 有同伴被杀，剩下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目光警惕包围在范随缘身边。 他们不是第一次经历副本了，对付npc的经验稍多点，虽然刚折损了两个人，但范随缘那边也没好到哪去，死了一条蛇外加数不清的虫子。 小紫顾不上等商允回答，连忙上前查看那两人的伤势，半晌冲其余人摇摇头。 范随缘身上披着黑袍，脸上隐隐显现癫狂之态：“你们怎么都是一群是非不分的人啊，明明是那皇帝迫害的我！” 寸头挡在他的面前：“我们的职责就是侍卫，任务就是把你抓回去，剩下的事不归我们管。”他的目光落到范随缘侧面的小紫身上，示意他趁机包抄。 范随缘嗤笑：“愚忠，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他拿出骨哨吹响，一道尖利的声音后，身后的那些毒虫立刻不安躁动，身上隐隐泛红。 “去吧，”范随缘闪身意图冲出包围圈，“挡我者，一个不留！” 那些虫子得到命令，颤动翅膀飞起，猛地扒住最近的人的脸，尾端渗出毒液，直直扎进那人的眼睛。 那人大叫一声，想把虫子从脸上拽下去，可是那虫子好像被钉在他脸上，根本拿不下来。 旁边的同伴虽然想上去帮忙，但根本腾不出手，一群群虫子疯狂向他们冲击，密不透风。 小紫把衣领竖起，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从腰间抽出一把软鞭，毫不犹豫地往虫群打去。 虫群被鞭子抽出一条空隙，乱了一阵，很快又合到一起，冲小紫冲去。 小五和吱吱趁着虫子蟒蛇乱攻击人，显出身形混在中间，也跟着闹。 有几个虫子晕头晕脑，撞到商允面前，还没咬，就被关之洲一脚踩扁，还嫌弃地用鞋尖碾了碾。 他顺便帮商允把衣领拉起来，体贴道：“现在是晚上，有点冷。” 商允看着很快重伤的外来者，皱起眉往外冲：‘“我得去帮他们。” 关之洲没拦着他，跟在他身后，看他来回搬运木柴：“你要是帮了他们，可就是明摆着和范随缘对立了。” 商允没理他，身上渗出薄汗，将木柴围成够容纳所有外来者的圆圈，最后拿过卖油翁落下的油壶拿过来把油淋在柴上。 他这边忙碌，关之洲撇撇嘴，也不打扰，偶尔帮他捏死几只不长眼的小虫。 万事俱备，商允拿出打火机，招呼那群人，“快进来，这些虫子怕火！” 小紫最先听见他的喊声，连忙拉着几个杀红眼的外来者向他靠近。剩下的人离得远，听不见声音。 无奈下商允只能先点火，火苗冲天而起，不少虫子噼里啪啦冲过来，扑向火焰，又被烧的焦黑，噼里啪啦落在地上。 小紫果断把剩下的油壶往鞭子上淋，点上火后在空中挥舞，把那些企图从上面突破的虫子烧死。 “还有远处那几个。”商允白皙的脸被火光烤得泛红，看着远处还在挣扎的两个人，抬腿准备去叫他们。 “别去。”小紫拉住他，眼底凝重，“来不及了。” 就在他说完的后一秒，那两人终于坚持不住，倒地的一瞬间就被扑上来的虫子吃的干净。 惨叫声此起彼伏，范随缘借机往城门溜。小紫分神看到，咬牙切齿：“那老鳖孙要跑！” 没人回应，寸头正抱着被吃掉一半的胳膊在地上打滚，商允在给其他人包扎，每个人都自顾不暇，根本来不及管他。 虫子被火烧了一多半，现在只敢在外圈飞舞，不敢往里冲。 小紫眼神阴狠，迅速拉过旁边的寸头，扔出火圈。 商允只听一声惨叫，回头看时，寸头的身上已经全是密密麻麻的虫子，而小紫则是趁着这个机会追向范随缘。 “真狠啊这个人，”小五和吱吱爬回来，“一点都不手软。” 关之洲看着顿在原地的商允，感叹：“人心难测。”他还心里组织语言，想着怎么才能安慰商允，便看见他也跟着小紫冲了出去。 商允好久都没跑的这么快了，感觉自己就靠一口气撑着紧跟着小紫的脚步。 第25章 他记得小五说过，蜈蚣爸爸做成的药丸就是长生不老药，也是出门钥匙，要是范随缘被抓，蜈蚣爸爸肯定被靖王做成药，到时谁都跑不了。 范随缘年老体弱，很快就被小紫堵进死胡同，气|喘|吁|吁扶墙怒视。 “劝你老实点，”小紫脸上没有之前的笑意，只剩冷漠，“给我做长生不老药，我能考虑放你一条老命。” 慢一步的商允刚到就听得清清楚楚，心头一震，难道小紫猜到出门的钥匙是长生不老药了？ 范随缘扶着墙缓缓坐下：“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养着它俩了，”他神情恍惚，目光悠长。 “我一点点的看着它们从那么小，变得那么大，它们小的时候连小鸟都咬不死，现在已经是百毒之首，它们是我的孩子啊，你知道狗皇帝让我用半仙做药的时候我有多痛苦吗？” 范随缘眼眶湿润，“结果你现在说，你还要用小仙做药……” 蜈蚣爸爸从兜里爬出来，在范随缘的脸上贴了贴，似在安抚。 “虫子而已，多养几条就是了，”小紫不屑，“你这虫子可关系到我们几个人的性命，就当是更给自己积德多活几年。” 范随缘似乎没想到这人能无赖成这样，气得浑身颤抖。 小紫翻了个白眼：“你想说的我都让你说了，现在就跟我走吧。” 他缓步向前，刚走几步，就被拦住。 小紫挑眉看着面前的商允：“你想干什么。”他想起刚才商允站在客栈外面，危险道，“你想放了他。” 商允挡在他面前：“你不是说我过了渔村副本很厉害吗，我现在告诉你，我没用副本怪物的钥匙出门，我用了第二把钥匙。” 小紫顿住：“第二把钥匙？” “是，”商允继续说，“你说你们组织神通广大，我想应该也知道第二把钥匙的事吧。” 小紫眼神落到范随缘身上，又转回商允身上：“我怎么相信你。” “现在开始听我的，我带你找钥匙”商允深吸一口气，“即使最后失败了，你这么厉害，再抓范随缘也不迟。” 气氛安静，小紫考虑一会，缓缓后退，脸上重新露出巨大的笑容：“行，我信你，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商允松了一口气：“带着范随缘逃。” 第26章 翠绿遮眼的树林里，几只小鸟站在树杈上，歪着脑袋看地上艰难行进的三个人。 “你这老头，刚不是很能跑吗，怎么现在就非得让我背？”小紫要咬牙切齿，把范随缘往身上掂了掂。 “怎么说我也上了年纪，腿脚经常抽筋呢。”范随缘心安理得地趴在他的后背上，眯着眼睛说。 一炷香前，商允成功劝小紫帮范随缘逃跑，范随缘一开始还不相信，死活不想跟他们走，幸好蜈蚣爸爸及时爬出来，在商允的肩头转了一圈表示亲近，范随缘这才动摇。 结果刚走了几步，又说自己腿疼，眼看追兵就在后面，商允又一副病恹恹的样，小紫只能自己憋口气把人背起来。 商允扶着范随缘的后背，防止他摔下来：“你累了就换我来。” 小紫累得一步三口气：“快得了，你太瘦了，出了副本赶紧多吃点……” 闻言，范随缘扭头看商允，一眼看出病症：“你肺不好？” 跟在旁边的关之洲脚步一顿。 范随缘一开始就对性子温和的商允印象不错，再加上小仙还这么信任他，就更觉得这人越看越顺眼，要是他真的帮自己逃出去，自己也乐得帮他看看。 “有吗，”商允下意识摸摸脸，“以前是有点。” 他生前就是肺癌晚期，死了之后直接来了无限流社区，本以为都死过一次，这病应该也跟着没了，没想现在还是让人看出来了。 “等老夫过了这劫，我就给你好好调理调理，”范随缘自认天下医术第一，小小肺病自然不在话下。 商允微笑应下，没当回事。反倒是关之洲，神情担忧，欲言又止地看他。 商允知道他有话想说，故意落后几步，低声问：“怎么了？” “你是肺癌……才来的社区？”关之洲声音低落，“疼不疼啊？” “刚开始是有点疼，最后几天就没什么感觉了，”商允只当他是好奇肺癌是什么感觉，“后来躺在病床上一闭眼，再睁开就站在人脸面前了。” 关之洲抿着嘴不说话，长长的眼睫在脸上打出一小片阴影。 看着让人有些难过。 商允晃晃头，把这种异样挥出头脑，轻轻拍他的肩膀：“不过自从来了这之后我就没疼过了，感谢人脸让我重生。”他看着关之洲，开玩笑，“你也得感谢它，你也是它生的。” 关之洲被他逗笑：“人脸应该给你颁一个最佳老板形象宣传奖。” 商允勾起嘴角，沉郁氛围一扫而光。前面的小紫转过身，头发乱糟糟的，“不行了，这老头赶上半扇猪了，我得歇一会……” 出力的不是自己，商允自然没有异议。 小紫找了个树根把人放下，伸直酸痛的腰，“你能不能让你那些蛇拖着你走？” 范随缘坐在地上捣鼓他那些瓶瓶罐罐：“我的蛇宝贝着呢，可不能这么祸害。” 小紫撇嘴，一番拉伸后才感觉腰舒服了点，坐在商允身边：“跟我详细讲讲渔村的事。” 商允知道他肯定得找个时间问清楚，于是把渔村的事省略掉幼崽，详细地说了一遍。 小紫听完后捧着脸，陷入思索。 商允也不催他，看三个小崽子趴在树上掏鸟窝。 半晌，小紫开口：“我们组织里面也有个用第二把钥匙出门的人，”他看着商允，“那是他的第一个副本。” 商允转头看他，等他往下说。 “他也叫小蓝，是我弟弟，”小紫的神情逐渐冷漠：“后来他在第二个副本死了。” 商允一顿：“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副本里一天至少要死上百个人。”小紫盯着虚空，“他那天兴高采烈地和我说，他知道副本到底是什么了，但还不确定，想用第二个副本做实验，于是我和他一起进了副本。” 商允迟疑：“他是被怪物杀死的吗？” “不是，”小紫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恨意，“他是被外来者杀死的，当时我们被困在一个山洞里，我重伤昏迷不醒，外面大雪封山，没有吃的，人们饥肠辘辘，只能吃雪。” “我意识恍惚，偶尔才醒过来几次，最后更是体力不支。”小紫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直到有一天，我闻到了肉香。” 小紫看着他：“我睁开眼，仅剩的几个人围着锅抢肉汤喝，那汤似乎有一种魔力，我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然站起来了，摇摇晃晃冲上去挤开所有人抱住锅。” “我想叫他来喝汤，但是我没找到他，最后撑不住了，只能自己喝了一口。” 几个小崽子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聚精会神地听着。 “那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汤，只一口，五脏六腑都通透了，”小紫勾起笑容，“后来我看见我弟弟的头颅被扔在一边，破败的瞳孔就盯着汤锅。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我喝的是我弟弟。” 商允睁大眼睛，胸口一阵憋闷，剧烈的咳嗽起来，旁边的关之洲看着，赶紧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顺气。 小紫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那种情况下，我这种昏迷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应该是最早被吃掉的，可是他们先吃了小蓝。” 是小蓝用自己换给他一个微弱的活下来的机会。 小五靠在吱吱后背上：“肉汤有没有小鸡炖蘑菇香？我觉得应该差点味道。” 闻言商允胃部汹涌，脸色更加难看。 关之洲感觉到他的不适，冰冷警告的目光直|射小五，后者被他这么一看，下意识噤声，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躲到吱吱的肚子底下。 阿随叹口气，拽着他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真惨啊，”旁边的范随缘突然感慨，“阴阳两隔……” “我可以让你人虫两隔。”小紫冷冷回敬。 范随缘噎住，又可怜他惨没计较：“我有个做傀儡的好朋友，你要是真心实意的帮我，我就让他照着你弟弟的样子给你做个傀儡，他手艺也是天下无双呢。” “用不着，”小紫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看着商允，“所以我信你一次，你最好别让我失望，并且提前说好，我要第一个出门。” 商允艰难开口，还没说话，就看小紫眼神突然锋利，脸色紧绷，一动不动看着远处的树林。 “他们追上来了，赶紧走，”他看着范随缘，“你现在相信我们了吗？我想你的腿应该不疼了。” 范随缘嘿嘿一笑，起身跟在他身后：“好了好了……” 小紫没有多说：“带路。” 三人急速冲树林里钻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近在咫尺，没想到那群外来者伤得那么重，还能这么快跟上来。 第26章 “你真当他们是什么都不懂的草包？”小紫哼笑。 在副本里最忌讳的就是展露自己真正的实力，更忌讳全身心的信任别人，只可惜一些人到到死都不知道。 在城里的时候，商允也想过要不要劝剩下的外来者加入他们，带范随缘离开，询问小紫的意见时，他撂下一句：“你没必要留下一群心怀不轨的人。”就果断拽着范随缘离开。 商允犹豫几秒后，便跟着小紫走了，现在看来，他说的也许没错。 “跑这么快做什么呀，地上那么滑，怎么不慢点呢，”娇俏的女声在头顶响起，在树林里回荡，声音尖细，让人背后发毛。 小紫暗骂一声，加快脚步，没想到抬头便看见有人坐在藤蔓上，笑吟吟看他们。 “和我说说，你们这是急着去做什么？” 第27章 商允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一个女生正坐在藤蔓上，一双长腿在空中晃来晃去，冲他展开笑颜。 商允记得她，正是在地牢里第一次遇见鬼影时瑟瑟发抖的女生。 小紫手指抚上腰间：“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 女生笑容艳丽：“钥匙都快要跑了，换谁不着急？”她目光落到范随缘身上，“你们相信了这个老头的鬼话，想带他一起走？” 她声调拉长：“还是说，你们想私吞钥匙？” “一把破钥匙有什么好私藏的，”小紫不屑。 “钥匙不值钱，可是第一个出副本的人能带走副本里的一件东西，”女生从树上跳下来，向他们逼近，“这个条件可诱人的多了。” 就比如范随缘的蛊虫，说不定能把等级低的怪物毒翻，越高级的副本东西越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所以外来者为了能从副本里带出去东西，特意杀掉和自己同一批的外来者，争夺第一个开门的现象不在少数。 四周灌木发出窸窣声，其余几个外来者缓缓走近，手上拿着不同的武器，小紫抽出鞭子：“原来你想要这个啊，那抱歉了，给不了。” 话音落下，他猛地向前冲去，指甩女生面门：“快走！我拖住他们！” 女生动作轻巧，轻而易举躲过去。 范随缘转身就想跑，却被商允拉住，紧接着袖子被薅了一把，惊叫：“你干什么！”他赶忙翻自己的袖子，刚才捣鼓的瓶罐少了一半。 商允把摸到的各种药瓶都扔给小紫，后者鞭子一钩，毫不犹豫撒到女生脸上。 范随缘看小紫丝毫不手软地乱撒，疼的胡子都在颤：“那是我好不容易炼成的！” “这也是为了你的小仙，快走。”商允拉着他跑，“前面会和！” 小紫没说话，抬手把一个想追他们的外来者抽飞。 烟雾四起，女生抽出一柄软剑，迷蒙中看见两人要跑，连忙冲其余人喊：“抓住他们！” 范随缘还想嘱咐小紫省着点用，就被商允拉着往前跑出几百米。 幼崽们跟在他身边，实时播报后面的情况。 小五趴在一个追兵身上，冲着他的脖子狠狠咬了口：“老师加油快跑，还差三米就追上了！” “有人摔倒了，又爬起来了，满嘴都是泥……”吱吱不动声色收回腿，声调欢快。 商允咬牙，加快速度。范随缘还在这，不能让小崽子帮他打人，否则会给蜈蚣爸爸惹麻烦。 “前面有一片沼泽地，”关之洲突然出声，“或者我帮你把范随缘打晕也行。” 商允感觉自己跑的肺都要炸了：“去沼泽地。” 前面的范随缘回头：“去哪？我直接带着你回山洞，他们进都进不去……” 商允没搭话，果断拽着他的后领跟着关之洲走。 两人渐渐体力不支，得亏有小五和吱吱暗中在后面使绊子，否则他们早就被抓住了。 又跑了五分钟，前面出现一片空地，关之洲挡在他前面：“停，就是这。” 商允刹住脚步看向身后，还跟着三个人，小紫那应该还有两个人。 他让范随缘在旁边半人高的草里躲好，随后自己站在沼泽地前，那几个人追上来，知道他无路可退，露出得意的笑容。 “赶紧把老头交出来，说不定我们大发慈悲让你跟着我们出副本。”为首的人不屑道，这小子在这，那老头也跑不远。 商允脸上露出思考之色：“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那人甩甩手上的双节棍，“你把老头藏到哪里去了？” “告诉你们之前，我能不能先问几个问题？”商允表情真挚，“我后面就是沼泽，又没有武器，手无缚鸡之力，就当是满足我的好奇心。” 他咳嗽几声，捂住胸口，脸色更加苍白，整个人看着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 那几个人相互看看，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你问吧。” “你们都是怎么知道钥匙的？”商允问。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那人抱着肩膀，“论坛上就有啊，花几个钱就能知道。” 商允了然：“那刚才的女生……是不是什么组织的，恶魔或者什么天使？” 那人皱眉：“她是我们专门雇的带过副本的，至于是什么组织的，我也不清楚。” 商允点头，趁着对方不耐烦之前：“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犯了什么罪？” 他记得在自己的副本里，那个戴眼镜的瘦弱年轻人说过进副本的都是有罪的人，还有虎哥也说过，进副本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商允想了好几天都没想明白“有罪”到底是什么意思，后觉得来可能就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那人甩了两下双节棍，满不在意：“我|强|奸|了一个十岁小女孩，她叫的声太大，我就把她捂死了。” 商允心头一震，看向他身后的两个人：“你们也是？” “不是啊，我入室抢劫，失手杀了主人。”一个说。 “我相比他们来说就差远了，”另一个半是羡慕半是遗憾，“我尾随一个小妞，还没出手就被抓住了，可惜呦。” 商允听着他们好像唠家常的话，震惊地感觉自己三观被血|洗：“你们没被抓起来？” “兄弟，你看看现在是哪一年了，那些人自顾不忙着逃命，扔垃圾一样把咱们扔到这个什么副本来，说是给机会，其实就是用个好听的方式处理掉咱们……”那人说到一半感觉不对劲：“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刚进来的？” “不是公元2045年吗……”商允声音发虚，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整个人忍不住轻抖。 那三个人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你是不是进副本把脑子进傻了，现在都已经是2088年了！地球都被行星撞一年了！” 这三个人语气笃定不像说谎，更没必要骗自己，商允思绪乱成一团，可是自己明明记得死的那天看新闻频道，女主持人说的就是2045年。 商允迷茫地看向关之洲，按理说关之洲也算是系统产物，应该知道外面是哪一年吧？ 可是后者垂着脑袋没看他，反而抬脚走到范随缘身边，想也不想伸手把人敲晕。 范随缘被他们的对话整得云里雾里，正想着要不要自己先走，脖子上就挨了一下，立马晕过去。 那三个人看着商允呆愣的样子，以为他一个新人被吓傻了，哼笑：“行了，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把老头给我们。” 他们缓缓逼近，商允大脑重新连接，眼光清明的瞬间就看见关之洲鬼魅一般闪到他们身后，果断踹了三脚。 那三个人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后面站了个人，当即踹倒在地惨叫连连，站不起来。 商允彻底清醒，眼睁睁看着他把人拎起来扔进沼泽。 那几个人疯狂挣扎，直到黑泥漫过胸口才冷静下来，以为是商允设计，目光阴毒地盯着岸上几个人：“你们说话不算话，小人行为！” “我不觉得你们是什么需要君子相待的人。”关之洲冷冷看他们，眼神仿佛沾着冰的刀片在他们裸|露的皮肤上轻划，三人浑身一抖，不敢动了。 商允看他把人扔进去，又来拉自己，直到走出去几十米才想起来。 “你怎么……”关之洲不是已经完成任务自动隐身了吗，怎么还能动手。 “人脸检测到他们在破坏副本，给我下达了清除任务，”关之洲面不改色，“他们嘴里没几句真话，你不用信。” 商允哦了声：“那外面是哪一年？” 关之洲动作微顿：“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出现之后一直在各个副本来回窜，对外面的事知道不多。” 商允有些失望，想着回去问程见己，对方或许知道。 又走了几步，他突然想起来：“范随缘还在那！” “已经叫吱吱背着他走了，”关之洲脚步不停，“还要去和紫毛会和，需要快一点了。” 第28章 解决掉三个小尾巴，商允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才把范随缘叫醒。 第27章 范随缘迷迷糊糊睁开眼，看清面前的商允瞬间警觉：“你刚打我干什么。” 商允无缘无故背锅，又不能暴露早就隐身的关之洲，只能找理由：“不是我，是那几个追兵，他偷袭你。” 范随缘半信半疑：“那小仙怎么没有发现？” 蜈蚣爸爸钻出来，在他手上滑了一圈。 “可能是它太累了，就没有注意到，”商允赶紧转移话题，“赶紧去山洞吧，再晚一会恐怕又来追兵。” 蜈蚣爸爸顺势歪倒，做出一副睡觉的样子，还偷着睁眼看范随缘的反应。 范随缘只好点头，带着商允拨开灌木，左拐右拐，进了一条秘密小路，两人沿路给小紫做好标记，这才安心进洞。 山洞里蜿蜒曲折，漆黑安静，只能听见滴水声，还有不知名虫类爬过洞壁发出的摩擦声，稍不注意就会走岔。 范随缘点燃烛火，在前面引路，商允在他身后跟着，顺便用石头做好标记：“您之前一直住在这里吗？” 范随缘头也不回：“对，直到那个狗皇帝放火烧山，还封锁了洞口……”他把挡路的大石头挪开 ，眼前豁然开朗。 恐怕皇帝和靖王都不会相信，阴森恐怖的山洞外竟然藏着这处宝地，他们面前是一片山谷，到处种满草药，中间坐落一栋小草房，房后面则是一片茂密的竹林，还能看见中间有个小亭子。 范随缘看着明显打蔫的药草，心疼地到处转悠：“哎呦，我的断肠草啊，我的一步倒啊……” 小五叉腰：“怎么样，这个地方很漂亮吧？” 吱吱不屑：“这又不是你家，是那个老头家，你这么骄傲干什么。” “怎么不算我家，这也是我爸爸家啊，我爸爸家不就是我家……”小五触角乱晃，“竹林那边还有小溪，走，咱们网鱼去。” 吱吱瞬间来了兴致，跟着小五拔腿就走，还不忘阿随：“阿随去不去？” 阿随被各种各样的毒草药草吸引，正挨近了仔细看，头也不回的摆手拒绝。 商允低声嘱咐它们注意安全，自己跟在范随缘身后：“可是我刚看那洞壁上都是水，即使皇帝放火烧山也不会影响到您吧？” 范随缘拿着小勺浇水：“对啊，但是外面的林子里有我养的虫子的后辈，怎么说我也算它们祖爷爷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么善良。” 范随缘不乐意：“我怎么不善良了，我只是对虫子善良，不对那些猪狗不如的人善良罢了，哎……”他转过头，看见小紫撑着墙壁，身上一半都是血。 商允惊讶他速度这么快，赶紧上前扶住他：“哪里受伤了？” “没什么事，”小紫声音虚弱，也没推开他，“对付那女的费了点力气，你可以啊，竟然跑出来了。” 范随缘慢慢悠悠上前，在他身上摸了一圈：“肋骨断了一根，手臂有点骨折，肺脏有点出血……” 小紫的实力并不弱，但被那个女生打成这样，可见那女生实力很是不错，要是之后再遇见，也是个问题。 小紫看出他的心思，嗤笑：“放心，她也没占到什么便宜，短期之内不会找来。” 商允放下心，听范随缘说了一堆大大小小的伤，最后听得他都有些心惊，不知道扶哪好。 “坐姿不端正，有点长短腿，肠胃也不好，还有点便秘……”范随缘摸着胡子老神在在说。 小紫恼羞成怒：“有完没完，再说一会我就死了！” 范随缘摇摇头，终于收住：“把人扶到里面去躺好。” 商允尝试半天扶人姿势，最后小紫不耐烦拍开他的手，自己往屋子里一瘸一拐地走：“别人说什么你都信，都不知道你怎么活下来的。” “怎么不信？”范随缘在门口拔草药，“我可是最有名的大夫……” 小紫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指使商允把许久没人住的被褥拿出去扑灰，又换上新的，这才安心躺下。 “小人不大，屁事蛮多，”范随缘拿着木板进来，给他处理伤口，“没有麻药，忍着。” 小紫冷哼：“我要是叫一声就是你孙子！” 范随缘嘟嘟囔囔，满脸不情愿，手上动作却是细致认真。 商允想起刚才问那三个人的事，问他：“现在外面是哪一年？” “88年啊，”小紫忍着剧痛道，“放心，我神志清醒，你不用问这些弱智问题。” 商允心思微动：“你还记不记得副本最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小紫额头渗出冷汗，强迫自己从剧痛的伤口上转移注意力：“好像是…毁灭日前十天左右？我在的监狱在小县城，副本首先是从大城市蔓延开的，轮到我时已经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了。” 商允垂下眸子，小紫和那三个人的回答一模一样，难道真的是他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关之洲走到他身边，伸手捏住他的肩膀。 商允回过神：“那你是因为什么进监狱的？” 杀人？还是尾|随|强|奸？ “侵犯个人隐私，”小紫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我帮一个女的查他丈夫有没有情｜人，结果被同行举报了，就进来了。” 商允不自觉松了一口气：“那你弟弟也是？” “我放心不下他，就让他和我一起。”小紫眼睫下垂，看上去像漫画里的忧郁少年。 可惜后来谁都没有想到会出现副本，更没有想到小蓝会死在副本里。 小紫忧郁神情没维持半秒，在看见范随缘吧毒蚁脑袋往他伤口上摁的时候瞬间炸毛：“那个伤口只有一厘米长一点！不需要缝！” 范随缘哼着调调，“这毒蚁能加快伤口愈合，你不要？那我拆了……” “缝都缝了，拆了太麻烦了，”小紫改口，“我们都已经把你送回山谷了，你也应该给我们长生不老药了吧？” “我都说了长生不老药已经被狗皇帝吃了，我这没有了，”范随缘道，“说了很多次了。” 小紫瞪大眼睛：“那我还救你干什么，直接抓你回皇宫好了？！” 范随缘耸肩，转身去拿草药。 小紫立马看向商允，眼神危险和他对口型：这就是你说的第二把钥匙？ 商允示意他稍安勿躁：“范老，我听见靖王说皇帝吃完药后身上的病都好了，也更有精神了，这就是说长生不老药也能治百病的吧？” 范随缘背着身没反应。 “但是皇帝被小仙咬了之后却一病不起，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这样啊，”商允斟酌着道，“还是说您只给他治好了多年的病，没做长生不老药？” 范随缘缓声道：“你别套我话，只要你们帮我杀了皇帝和靖王，我会告诉你们想知道的一切。” 他转过身：“包括长生不老药，怎么样？” 第29章 “杀掉他们？你早说啊，”小紫睁大眼睛，“杀掉他们不比带着你跑容易得多？” 要是老头早提这个要求，他就藏在皇宫里，找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把人杀了，现在早都解决了。 范随缘把干草药磨成粉：“要不是皇帝没被我毒死，你以为我还至于躲在这里？”他冷哼一声，“那些太医也算有点本事，竟然还给狗皇帝吊住一条命。” 小紫隐隐崩溃：“现在咱们都跑出来了，皇帝和靖王不可能无缘无故来这的，怎么杀？” 范随缘包扎动作不停：“这就是你们的事了，我可不管。” 看小紫马上气炸肺，商允连忙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当时情况紧急，逃命也是首选。” 范随缘治完伤，抱着小水壶出去照料他那些药草，小紫看着他优哉游哉的背影气得磨牙：“这老头简直就是在耍我们。” “他做的也没错，”商允坐在他身边，“即使他当时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 如果找不到第二把钥匙，在当时的情况下看来就是自断后路，换谁都不可能马上相信。 小紫嘟囔几句，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他。 商允勾起嘴角，慢慢退出房间，关好门。 关之洲跟在他身边，两人直接去了竹林的凉亭。面对面坐下，商允给他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 竹林幽深寂静，空气中都是清新的竹子香，风吹过带动竹叶，发出细密的声音，围绕在人身边，舒缓了连续几天的紧绷神经。 商允长叹一口气，感觉身心通透，一杯茶喝完才发现关之洲半天没说话，也没动茶。 “你怎么了？”商允以为他待得没意思，“是不是到你的工作时间了？你可以去工作的，不用管我……” 关之洲看着他，眼神纠结：“你和小紫认识很久了？” “没啊，”商允莫名其妙。 “我看你和他那么亲密，我还以为你俩是多少年的朋友了呢，”关之洲撇嘴，“你还扶他腰。” 商允被他说的摸不着头脑，“他是为了帮我们挡住追兵才受伤，于情于理我都得扶一下。” 第28章 关之洲一噎，还想说点什么，又垂下脑袋：“我比他早认识你一下午呢。” “对啊，而且咱们还是同事，”商允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和外来者走的太近被人脸发现，“放心，只是为了找钥匙一起出去，出了副本后……应该就不会再遇见了。” 关之洲瞬间被这个回答哄好，拿起茶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好吧。” 商允失笑，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像幼儿园的崽子似的。 他们在山谷里修养了三天，小紫身上的伤就好了大半，范随缘甚至还大发善心给他做了个正骨，治好了他的长短腿。 就是过程中小紫一直垮着脸。 范随缘还想帮商允治肺，但肺病需要长时间静养，商允想着治也不能治多长时间，就拒绝了，倒是关之洲一直劝他试试看。 范随缘也不强求，整天鼓捣他那些花草，还有就是早上送小仙去百虫洞，晚饭再接回来。 小紫也好奇问过，他把小仙说的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让小仙去解决那些追兵。 范随缘摸着胡子，意味深长：“小仙现在还比不上半仙，身上的毒性不能发挥全，得多吃点补补……” 简单来说就是还没长大。 小紫翻白眼，看着他的背影和商允低声念叨：“我看什么天下第一，就是他吹的……” 深知副本怪物上班规则的商允礼貌笑笑，没有多说。 小紫还想和他吐槽，就看见范随缘撩着袍子跑回来，胡子随着动作一抖一抖的蹦。 “怎么了，怎么还跳起舞了。”小紫看他跑那几步笑得胸口疼。 “小仙不见了！”范随缘脸色发白，“虫洞里的虫子全死了……” “没了？”小紫一口气呛在嗓子，撕心裂肺咳起来。 “您先别着急，”商允跟着范随缘往百虫洞走，“小仙有没有自己出去玩过？” “没有，它很听话，就老实待在洞里，”范随缘声音颤抖，他已经没了半仙，万一再没了小仙…… 小紫跟着他们后面。咳得眼泪汪汪：“是不是让那些虫子吃了？” 范随缘没说话，根本不想回答这种弱智问题。 百虫洞是一个深二十多米，直径五米的大坑，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虫子的尸体，让人一眼看过去后背发寒。 商允围着坑走了一圈，最后伸手捻了下旁边的草叶，放在鼻尖轻嗅。 小紫仔细看了一圈洞确定没活着的虫子，转过来看商允，也学着他的样子摸了一把草叶闻：“呕，一股子化学剂味……” 商允看他：“杀虫剂。” 洞里被倒了大量的杀虫剂，毒虫哪受过这种现代东西，自然死透了。 “哪些人跟来了？”小紫警惕看向周围。 商允余光看见关之洲带着三个幼崽蹲在树后，随口道：“分头先找一圈吧，你带着范随缘，我去这边。” 小紫丝毫不怀疑，拽着范随缘就走。 等他们离开，商允走到关之洲面前：“你们看见什么了？” “看见几个人往洞里面喷药，然后我爸想咬他们，被罩住带走了。”小五趴在吱吱后背上，懒洋洋地回答。 它们这几天都在外面疯跑，今天碰巧想去找蜈蚣爸爸玩，正好和匆忙离开的那些人碰了个面。 那些杀虫剂对蜈蚣爸爸来说作用不大，那些人便果断下洞，一人吸引蜈蚣爸爸注意力，一人盖网，蜈蚣爸爸稍不注意就被罩住，然后就被敲昏。 “你爸爸都被抓了，你还不着急，”商允伸手在它的小肚子上戳。 “放心啦，我爸爸不会有事的，”小五在副本里从小玩到大，深知这些外来者的习惯，“他们抓了我爸爸也没用，又不会做药。” 这倒是提醒商允了，那群人即使抓了蜈蚣爸爸也没用，只有范随缘会做药。 他转身就走：“你看见那些人去哪边了？” “小溪那边，”阿随淡淡出声，“他们是顺着溪水游过来的。” 对于身形庞大的怪物幼崽来说，那只是一条小溪，但对于外来者来说，已经算的上是一条能够让人溺毙的湍急河流。 商允只看过一眼，就再没靠近过。 他记得河水有一半是藏在山洞里的，河底不少碎石死尸，没想到那群人竟然花了这么大的代价。 商允找到正在竹林里的小紫和范随缘，他们两个正站在溪水旁边，面色难看。 看见商允过来，小紫把脚边的一件破衣服扔给他看：“他们找过来了。” 衣服带血，商允认出是追自己的那三个人中的一个。 “一群卑鄙小人，”范随缘眼睛发红，“该死，真该死！” “现在怎么办，”小紫看着对面的茂密的山林，“他们早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恐怕不知什么时候就出来偷袭。 “那就等着，”商允扶着范随缘往回走，“等他们自己出来。” 第30章 入夜，天上残星两三颗，月亮躲在大片的乌云后面，撒下大片阴影。 茅草屋的门被推开，商允轻手轻脚的走出来，掩好屋门，刚转头便看见四只脑袋蹲在旁边看自己。 “老师你要干嘛去，”吱吱打了个哈欠，“是不是要去找我爸爸？” 商允还没开口，旁边的关之洲抢先道：“肯定是啊，你们老师还不想带你们一起呢。” 这几天关之洲带着幼崽们上树掏鸟，下河摸鱼，偶尔还去后山打野味，成功和幼崽们打成一片，再等几天都要拜把子。 今晚也是，说好带他们去另一间屋子睡，不知怎么又跑到外面玩。 果然，吱吱为难：“老师为什么不想带我们？” 商允瞪了关之洲一眼，走到它们旁边蹲下：“其实我是想让你们和我一起去的，但是你们还小，需要足够的睡眠……” “我不小了，”小五激灵一下站起来，“我已经五十七岁了。” “我也是哦，”吱吱紧跟着，“我也六十二岁了。” 才二十五的商允默默收回手，这要放在以前的世界，还叫什么幼儿园，干脆叫养老院算了。 急于证明自己的小五站起来，两根小触角乱晃：“我可以闻着气味带你去找我爸爸，而且我爸爸说我要保护你的。” 商允无奈，只好同意：“那咱们就一起去。”他站起来，看见关之洲正垂着脑袋闷笑，抬头对视后，更是一点掩饰没有，嘴角勾起，眸子发亮。 两人三只幼崽钻进树林，摸黑往前面走。 林子里的树高而密，白天走在里面就带着厚重的压迫感，更不用说晚上，人走在其中，感官不自觉放大，看着半截枯木都感觉后面藏着什么东西。 前面带路的幼崽们夜间视力好，边走边哼小曲，关之洲走在最后，脚步平稳，商允猜测他应该是开启了夜间模式。 他们轻松得很，商允这边就不怎么样了。 他没想到林子里会这么黑，本来只是想不惊动其他人，去找找那群人的踪迹，现在让小崽们带着都走得磕磕绊绊，更不用说自己来。 商允走神想着，脚下踩到东西，身子一歪。 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扶正：“小心一点。”是关之洲。 商允连忙道谢，不敢再乱想。 关之洲却没把手收回去，反而握住他的胳膊，低声解释：“地上全是枯枝乱石，我抓着你点。” 商允正愁看不清，立刻说好。关之洲失笑，把人抓得更紧点。 阿随听见动静转过头，看见他俩的动作，默默走到商允另一侧。 周围安静，隐约能听见溪水声，偶尔还有野兽的嚎叫，商允嘴唇抿紧，神经高度紧绷注意周围。 关之洲感觉到手下的紧绷，安抚似的轻轻捏了两下。 “你已经在这么副本耽误好几天了，人脸真的不会怪你失职吗？”商允小声问关之洲。 他是副本员工，就这么总待在这个副本陪幼崽们玩，不怕被上司骂吗？ 关之洲扯着他绕开地上的泥坑：“放心，我只是个小bug，多我不多，少我也耽误不到哪去。” 他话音一顿：“咱们算是朋友了吗？” 他话题跳得快，寻常人都跟不上，商允点头：“是啊。” 关之洲舒了一口气：“那就好，等你下次进副本我还来找你玩。” “可以啊，不过……”不过他出去后要忙幼儿园的事，下一次进副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商允组织语言，最后还是没说，转而问：“你可以去社区吗？” 没等关之洲说话，前面的小五站直身体，声调扬起：“找到了！就在前面。” 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商允顺着小五指的方向向前走，看见大约三十米左右亮着火光。 这里距离茅草屋有一段距离，但是离溪水很近，要是他们想绑范随缘，多半还是走水路。 “小五可以帮老师去看看你爸爸怎么样了吗？”防止打草惊蛇，商允只能让小五去，“如果他们身边有小瓶子之类的，也可以帮老师拿过来。” 第29章 小五立刻答应，欢快地往前冲过去，半天后推着几个比自身大了两倍的瓶子骨碌回来，只不过神情恹恹，不怎么高兴。 “怎么了，”商允以为是蜈蚣爸爸出事了，“是爸爸受伤了吗？” “没有，我爸爸很安全。”小五爬到吱吱后背上，背诵似得：“那边大约八九个人，那天看见的很厉害的女的也在，还有一些陌生人，计划着绑走范随缘。” 商允放下心来，以为它是看见爸爸被绑着心里不舒服，承诺：“老师一定会救出你爸爸的，你不用担心……” “让它多绑一会才好呢，”小五嘟囔，爬到吱吱后背上仰面摊着。 “咋了，”吱吱颠两下后背，“哼唧啥呢。” “我爸刚才让我写作业，”小五翻了个身，“真烦人，在副本还要说这些……” 幼崽们最近在学数学，商允出了几道计算题当做周末作业让它们回去做。 “害，不就是数学吗，你腿多，一个个的数呗。”吱吱给他出主意 “好主意，那减法怎么办……” 商允听着它们商量，把几个塑料瓶捡起来，拧开瓶口，一股刺鼻味道冲出来，他挖了个坑倒掉里面的东西，又灌了点溪水。 “还需要麻烦小五把瓶子再送回去。”商允把瓶子推到小五面前。 “不要嘛，让吱吱去送，”小五噘着嘴，“要不然爸爸又要说我了。” 吱吱正等着商允找自己帮忙：“我去！可以有小红花吗？” “没有小红花，”商允抱歉道，“但是我可以烤小饼干给你吃。” 小五顿时立起来：“那还是我去吧，吱吱体型太大。” “我可以缩小啊，”吱吱缩成和他一样大，“你刚才已经去过了，轮到我去了。” 商允给它们一人一个瓶子：“那你们两个一起去。” 吱吱和小五马上答应，推着瓶子离开。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清晨，范随缘抱着水壶在药田站着，小紫正准备出门，站在他身边说着什么。 看见商允也不惊讶，小紫指指身后的饭桌：“早饭在上面。”说完抬脚离开。 商允也不问他去哪，坐下来安静吃饭。 仅仅一晚，范随缘的头发白了一半，身上的衣服还都是昨天的，眼底发黑，看来是一晚没睡。 他站在药草旁，抱着水壶发呆，佝偻的背影与平常老人无异。 小紫是一天后回来的，手上还神神秘秘抱着个半人高的木箱，谁都不给看。 一连三天，那群人都没动静，反倒是小紫先等不及了。 他身上的伤好了大半，正擦他的宝贝鞭子：“咱们都知道那群王八蛋在哪了，就不能去找他们吗？” 商允摇摇头：“不行，他们人太多，咱们会吃亏。” 小紫百无聊赖躺在摇椅上，问旁边的范随缘：“你有没有那种吃了之后能瞬间提升武力的药？给我吃点。” “没有，我只有壮|阳|药，”范随缘身材消瘦，捧着茶杯品茶。 小紫眉毛一竖，两人开始斗嘴。幼崽们在旁边看好戏，装模作样学他们。 商允坐在旁边的躺椅上，被阳光晒得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感觉关之洲走到他身边。 “那群人来了。” 商允睁开眼，盯着远处的竹林：“嗯。” 晚上，夜深人静，茅草屋灯光熄灭。一道人影动作轻快落在窗口，轻轻挑起半边窗户。 屋里黑，只能听见粗|重的鼾声。 那人比手势，五六个人影从竹林窜出，悄无声息站在其余屋子窗口向里面看。半秒后做手势回应。 第一人收到消息，毫不犹豫掀开窗户翻进去，从腰间摸出蝴蝶刀，甩两下后冲着床上鼓起的身影走去。 屋子里鼾声不停，那人靠近床边，毫不犹豫扯过旁边的枕头捂住最上面，鼾声停止，底下的人挣扎起来。 那人死死摁住，抓住他左右手，手起刀落，利索挑断手筋。 “哎呦，好疼啊，”懒洋洋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紧接着一道人影翻下来，鞭子闪电般甩下来。 那人躲闪不及，面罩被扯落，脸上也多了道伤口。 正是那天的女生。 “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们还挺有耐心。”小紫稳稳当当落在地上，“怎么，几天不见你们不会说话了？在门口比来比去的……” 女生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掀开被子，床上确实躺着“范随缘”，甚至还在挣扎。 她伸手探鼻息，什么都没有。 是个人偶！ “有诈！”女生大喊一声，起身向小紫面门攻去，同时一脚踹翻旁边的桌子。 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动静大到外面的人清清楚楚，只不过他们过了十几招，都没人进来。 女生面色一冷，毫不犹豫破窗而出，站定却发现外面接应的人歪七扭八倒在地上。 范随缘坐在远处的小桌子上，心情颇好的挠毒虫的下巴：“女娃子，你还有没有人？拿来给我试试毒。” “怎么可能！”女生不可置信，他们来之前都在衣服上抹了高浓度的杀虫药，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毒倒了？！ 小紫跟着冲出来，挡在范随缘面前：“嚯，可能是过期了吧？你涂之前不看日期啊？” 女生在他们身上扫过一圈，脸色难看。 少了个人。 【作者有话说】 【整理衣服】【腼腆上台】今天看见有一个好心宝宝收藏我的专栏了，这是我第一次被收藏，不管是误点还是觉得我写的勉强能看收藏的，都是要说声谢谢的！【鞠躬】 第31章 半个时辰前。 小紫把藏了好几天的木箱子拿出来，小心掀开盖子，三个人饼折叠缩在里面。 “哎呦，”范随缘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他好朋友的杰作，“你还真去做了。” 前几天小紫突然向自己问起傀儡师，他只当小紫实在受不了念弟之情，要去做傀儡，没想到竟然做的是他们三个。 小紫把三张人皮拿出来铺在地上，抱着肩膀欣赏：“我这张脸，压成饼也帅。” “这都压扁了，还能用吗？”商允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越看越觉得诡异，倒是旁边三个小崽，喜欢的不行，念叨着自己也要。 小紫摸摸下巴：“他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我想想啊，他是怎么说的……好像是塞什么成什么？” 旁边的范随缘深知好友脾性，随手拿过旁边的烧火木头塞进皮里，又让他们放根头发进去。 等头发放进去，人皮像充气气球般膨胀，五官逐渐清晰，不出一会，三个活灵活现的“人”躺在地上。 商允捏了下“自己”的脸蛋，手感和真人无异。 “神奇哎，”小紫戳戳傀儡的眼睛，“但是这么一动不动的，会不会被发现？” “谁说它不会动，”范随缘在傀儡后腰上找到一根丝线，用力扯了一把。 咔咔几声，地上的傀儡慢慢睁开眼，站了起来。 傀儡是仿照他们几个人的身形外貌做成的，几乎算得上是一模一样，现在站在本体身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打个呼噜。”范随缘下命令。 他的傀儡脑袋缓缓转动，嘴唇微张，呼噜声响起。 “不错哎，”小紫眼睛发亮，兴致勃勃摆弄自己的傀儡，“能不能替我打架？” “想得美，只能听懂一些简单指令。”范随缘看向商允，“这样真的能行吗？” “您放心，到时小紫吸引那个女生的注意力，您就躲在门口用毒虫放倒剩下的人。”商允声音平缓，“我去救小仙。” “毒虫早就不管用了，”小紫抱着肩膀靠在傀儡身上，“他们手上有杀虫药，你忘了？” “杀虫药让我换了，”商允说。 那群人提前在论坛上得知副本会有虫子，肯定不会带占地大容量又小的杀虫喷雾，相比药效猛，占地小的杀虫药更适合他们。 当时在百虫洞的杀虫剂，应该就是他们用药和水调配出来的。 小紫冲他竖了个大拇指：“不过你怎么就确定他们没有剩余的药，更不会发现被掉包？”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们肯定不能带太多，之前在客栈和百虫洞都已经用了不少，”商允回道，“这山里虫子多，每天还要往身上涂，都是会消耗的。” “至于会不会发现，”他叹口气，“看运气了。”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小紫吊儿郎当搂着范随缘，“你的帮手都困了吗？怎么都睡在地上了？” 女生知道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不仅范随缘没抓到，恐怕蜈蚣爸爸也不保，她咬牙犹豫半秒，转身就想逃。 小紫见状把范随缘塞到桌子底下，闪身跟上去，一鞭子勾在女生腰上，往后一拉—— “老师，那边只剩下三个人了，”吱吱爬回来和蹲在草丛的商允小声报信，“蜈蚣爸爸被装在袋子里，他们手上有枪。” 第30章 商允点头，悄声摸上前，躲在距离他们三四米外的草丛，等看清那三个围在一起聊天的人微微一惊，这三个人正是之前追自己的人，没想到他们竟然被救出来了。 领头的那个嘴里叼着草叶：“你说她为啥不让咱们也跟着去呢？就让咱们来看虫子？” “能有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太菜了，”吱吱嘀咕。 其中一个小弟摸着下巴：“可能因为咱们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哪有让上帝去干活的道理。” “也是，”领头的男人咂咂嘴，“等出去之后再去搞几个小妮玩玩？” 小弟为难：“这恐怕是不容易，不少妞都跟着大款走了……” 领头的挤眉弄眼：“这不是还有监狱里的？只要保证自己下次会带她们过副本，肯定就乖乖的了，等完事之后……” 三人面面相觑，发出了然的淫|笑。 商允攥紧拳头，眸子黑沉，这几个人渣竟然光明正大讨论这种龌龊事，听他们的语气，恐怕是没少干。 “他们说话真难听，”小五呲牙，“老师我可以去杀了他们吗？” 商允教过他们，要尊重雌性，雄雌平等，必要的时候还要保护雌性，为此它们小心翼翼保护了阿随一天，生怕她受伤害，结果最后被不耐烦的阿随揍了一顿。 于是顺便明白了有的雌性会比雄性还厉害，即使你不尊重她，她也会揍得你尊重这个道理。 “老师我也想去。”吱吱在旁边紧跟着说。 自从商允来了，它们已经好久没有杀过人了，一来是发现有比杀人更有意思的事，比如做馒头，二来是商允说过这些是大怪物的工作，小怪物不能随便打扰大怪物。 于是它们平时会给那群人下点小毒，或者绊他们一脚，却不会危害性命。 阿随没有说话，可头上的兔子头套眼睛红的像滴血一样。关之洲站在她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拽她的兔子耳朵。 商允盯着空地上的三个人，半晌，他泄力一般垂下脑袋：“你们……” 小五跃跃欲试往空地跑，刚探出半个身体，就听见前面传来叫声。 商允猛地站起来，是那三个人！后面还跟着不断膨胀的蜈蚣爸爸！ 刚才他们几个讨论完后，想起女生走之前的交代，不仅要看好蜈蚣，还要每天折磨蜈蚣几次，让它没力气逃跑却也死不了。 于是他们刚才就把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蜈蚣放出来，想着今天用什么方式折磨好。 小弟便出主意，要不然就拽断它的腿就好了，一根根的还能打发时间。 另一个小弟说那还不如直接砸断蜈蚣后半身，正好看看传闻里蜈蚣没了半边身体还能不能活。 领头的明显对后面这个提议更感兴趣，让他们一人拿根棍，撑着蜈蚣的身体不让它蜷缩，自己则拿着石头准备砸。 结果他找了半天都没看出哪边才是头，最后只能随便找了边用力一砸—— 显然，他们运气不好。 蜈蚣爸爸身体暴涨数十倍，几乎有一座火车头那么大，鳞片黑中带红，好像在鲜血中浸泡过一样，两侧生出尖刺，上面沾着绿色的毒液，眼睛发红，嘶吼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蜈蚣爸爸失控了。 “爸爸，杀掉他们！杀掉他们！”小五激动的自己也长大好几倍，欢呼着想往自己爸爸那去。 商允拽住他的尾巴：“先等一等。”他不确定蜈蚣爸爸现在还记不记得小五，要是忘记的话，小五反而会成为靶子。 那三个人看着自己面前的庞然大物，吓得顿在原地，其中两个反应过来抬腿就跑，剩下的则是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蜈蚣爸爸眼睛微眯，触角利剑一般，对准他的头从上到下狠狠贯穿，鲜血喷出，那人像串糖葫芦一样挂在触角上，眼珠凸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同伴。 领头的人听见动静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便看见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大哥，怎么办啊？”旁边的同伴惊恐问道，“要不然咱们去找那个女的？” “这样，要是咱们两个都跑，肯定是跑不出去的，”大哥迅速说道，“你先拖住他，我去找人” “怎么拖啊大哥，”同伴快要哭出来，“那么大……” “再怎么大都只是个畜生，你不是还有麻醉枪？”大哥眼睁睁看着蜈蚣飞速逼近，咬牙把人往后一推，“快去！” 说罢自己向灌木丛跑去。 商允见状拍拍旁边的小五和吱吱，“帮老师拦住他。” 小五和吱吱一甩尾巴，兴奋地窜出去。 那人只好哆哆嗦嗦站在原地，手上的麻醉枪抖个不停，瞄了半天也对不准，知道蜈蚣到了眼前，才扣动扳机。 一根成人手臂粗的针飞|射出去，扎在蜈蚣的鳞片上，弹了两下，掉落在地，肉眼可见的弯折。 “没用啊！没用啊！”那人惨叫一声，回头看他大哥，对方早就跑的不见踪影。 蜈蚣不屑喷气，身上尖刺狠狠一扎，直接把人扎了个对穿。 没有一分钟，三个人死了两个，可见副本怪物的恐怖之处。 蜈蚣爸爸失去目标，在空地上盘旋几圈，最后盯住商允所在的灌木丛。 “失控的怪物没有意识，也认不出你，现在最好离开。”关之洲站在他旁边，目光凝重。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清醒吗？”商允放缓呼吸，一动不动。 灌木丛高而密，能挡住一个成年人，但是对于蜈蚣爸爸来说就不知道了。 关之洲语气低沉：“只能等它杀够了，杀累了，还有就是找到安抚物。” “什么是安抚物？” “安……” “老师，我把他抓回来啦！”小五和吱吱拽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回来，高兴地嚷嚷，“这坏蛋还想跑……” 为了抓人，它们两个取消了隐身状态，现在光明正大地站在原地，旁边还有个不断挣扎的外来者，几乎一瞬间就吸引了蜈蚣爸爸的注意力！ 空地上的庞大身影微微转头，对准它们就冲了过去！ 关之洲眼前一闪，商允比蜈蚣爸爸还快，直直挡在幼崽面前！ 第32章 “躲开！” 商允冲出去，一手抱着小五一手拉着吱吱，侧身向旁边翻滚，几乎是闪身的刹那，蜈蚣爸爸的触角落下来，在地上砸起一个大坑。 领头人来不及躲开，大叫一声直接被压在坑里，血液喷射沾到商允脸上，顺着长睫缓缓下滑。 “怎么了，”小五和吱吱被他安全护在怀里，还没搞清现状，“我爸爸是要杀了我吗？” 以前它也有偷偷进副本玩过，一旦被蜈蚣爸爸发现就会立马扔出去，还要好一顿骂，于是它只敢在远处自己玩，不敢让大怪物发现。 “不是的，你爸爸只是暂时忘记你了，”商允把它们塞进旁边的树后，“赶紧隐身，不要出来。” 尘土散去，蜈蚣爸爸猩红的眼珠转动，最后落在视野中唯一的人类身上。 被这么一双满是兽性眼睛盯着，商允后背不自觉泛起阵阵寒意，一人一虫就这么僵持着，谁都不肯先动。 商允突然道：“你继续说。” 关之洲从蜈蚣身旁慢慢走过来，不经意扫了眼蜈蚣触角上的“装饰人”，好像有所感应似的，蜈蚣瑟缩下，眼神不自觉游移，转了一圈后只当是自己的错觉，继续盯着面前渺小的人类。 “安抚物是每个怪物在入职之前给自己准备的比较熟悉的东西，”关之洲走到他面前，“可以唤醒失控怪物的意识，不过这东西比较隐蔽，找起来有点困难。” 商允全身肌肉发酸，又怕惊动蜈蚣爸爸不敢随便动：“你带着小五去百虫洞和茅草屋找找，应当是关于他们家的。” 关之洲果断拒绝：“不行，万一我们走之后它动手了怎么办？” “不是万一，是肯定。”虽然不知道蜈蚣爸爸现在为什么不动，但只要自己稍稍移动，它肯定会毫不犹豫扑上来，“我争取拖得时间长一点，你们找到安抚物就赶紧回来。” 小五躲在树后，听见商允的话有些着急：“我不走，我爸让我保护你的。” 商允勉强扯起微笑：“小五可不可以循着气味找安抚物？只要找到安抚物，咱们都会活下去，老师向你保证，我肯定会没事的。” 小五有些纠结，吱吱果断上前：“你们去找吧，我会帮助老师逃跑的。” 关之洲摸摸小五的脑袋：“你放心去找，我留下帮你们老师。” 多番劝说下，小五触角微动，挺起胸|膛：“交给我吧！” 说完一甩尾巴，迅速冲出去。 “老师，现在怎么办？”吱吱问，“要不然我把你包起来，然后拖着你跑吧？” 自己肯定打不过那么大只的蜈蚣爸爸，不过它可以带着老师跑。 商允缓缓道：“你听老师说啊，你偷偷地去把蜈蚣爸爸的腿上都缠上蜘蛛丝，注意安全，不要被他发现。” 第31章 吱吱点头，悄悄上前。 “这里有沼泽吗？”商允看着吱吱开始动作，问旁边的关之洲。 “没有，不过那边倒是有个瀑布，顺着溪水走就到了。”关之洲看着他的侧脸，瞬间猜到他的意图，“你不会是想和怪物赛跑吧？” “就是这么想的。”商允目光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怎么样，“我要坚持不住了。” 青年侧脸滑落汗珠，顺着修长的脖子滑入衣领，头发因为之前的挣扎有些松散，胡乱黏在脸上，狼狈但不脏乱，任谁看都是一个完美的猎物。 再站一会他身上只会越来越僵硬，跑起来更不方便。 蜈蚣爸爸喷出两股粗|气，触角不耐烦地乱动，整只虫肉眼可见的烦躁，但依旧停在原地。面前这个年轻人好像有股魔力一样，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就让虫下意识不敢上前。 “你看好吱吱和阿随，”吱吱已经绑完了，商允在心中倒数，到了最后一个数时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猎物要跑，捕猎天性压倒一切，蜈蚣爸爸长啸一声，数条腿同时摆动。 同时，蜘蛛网粘住地上的树枝碎石，蜈蚣的腿越来越重，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快磨得腿血淋淋，只能先在原地挣扎着把蛛丝扯掉。 商允没敢回头看，只能靠声音猜测蛛网应该是起作用了，于是咬牙提高速度。 关之洲看着商允的背影消失，淡淡看向旁边的阿随。 阿随和他对上视线，熟练地拉着旁边的吱吱离开，路过他身边时还不忘撂下句：“你的演技真的很差。” 不明所以的吱吱眼神迷茫，被阿随拽在手里好像是个废旧黑轮胎：“谁？我？” 关之洲歪头默认，随即看向在原地打滚的蜈蚣爸爸，它身上的蛛网已经扯的差不多，眼睛血红，准备追上那个暗算自己的人类，然后一口吃掉。 一道人影鬼魅般出现在面前，挡住它的路。 熟悉的压力再次袭来，是来自上位者的天然睥睨，这人身上的气息比刚才的猎物还要让虫警惕，蜈蚣看着面前高挺的男人，不安地喷气。 关之洲脸上没了平常的笑意，瞳孔颜色淡薄，身上发出浅淡的白光。 光芒微微散开，犹如生命体一样在他身上慢慢爬上去，最后把它整个包裹住。 蜈蚣扭动身躯，试图把光点甩掉却无济于事，彻底淹没的刹那，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响彻天空。 疼，好疼，身上的鳞片像是被撕开，然后用小刀搔刮里面的嫩肉，身侧的尖刺被拔掉，腥臭的血液缓慢流出，触角也被人一点点折断，烂绳子一样耷拉在脑袋上。 商允听着后面的吼声，满是疑惑又不敢停，只能继续跑。 “不能让他看出来你受伤了，”一分钟后，光芒缓缓收回，关之洲站在原地，双手插兜，眼前的蜈蚣毫发无伤，甚至鳞片比刚才还要亮。 只有蜈蚣知道，完好无损的外表下藏着多少深可见骨的伤口，它费劲眯着眼，打量面前平平无常的男人，内心满是怨恨却半分不能动。 要是想让失控怪物清醒，除了安抚物之外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武力压制，让疼痛刺激它清醒。 不过这个方法有效时间不长，还是得找安抚物才能真正恢复意识。 “现在，慢慢走过去。”关之洲身影逐渐虚化，最后消失，“去那边的瀑布，主动跳下去。” 声音随风飘散，刚才的白光、噬骨的疼痛仿佛一场梦，只有一处让怪无处遁形的压迫视线还在提醒它。 蜈蚣甩甩尾巴，艰难站起来，慢慢向前走。 前面就是瀑布，商允回过头，看见自己身后庞大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向自己追来。 商允咬牙站在瀑布前面，看见跟过来的关之洲：“吱吱和阿随呢？” “找了个山洞把它们塞进去了，”关之洲弯起眼睛，赞赏道，“没想到你跑这么快。” “肺都要跑炸了，”商允紧盯着慢慢靠近的巨型蜈蚣，随时做好它扑过来的准备。 那股视线还没有消失，蜈蚣看向悬崖边的青年，刚准备抬脚跳瀑布，就听见熟悉的清冷嗓音响起：“装作不经意地跳。” “……”身上本来就疼，还要演戏，蜈蚣不满嘶吼一声，竖着身子摇摇晃晃冲商允扑过去，在人类闪身躲开的刹那，触角一卷，直接卷住他的腰！ 它要带着这个人类一起跳！ 身下是三十米高的水潭，蜈蚣眼睛眯起，自己一身坚硬鳞片，摔下去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个人类…… 失控期的怪物天生带着好斗性，即使输了也要想办法报复回来，既然它打不过那人，还打不过这个小人类吗？ “小心！” 剑光闪过—— 商允只感觉自己腹部被狠狠一勒，失重感袭来，他努力稳住视线，找准崖边一棵枯木牢牢抱住。 可蜈蚣爸爸体型实在大，瞬间就将枯木连根拔起，一阵天旋地转后正对上小紫咬牙切齿的脸。 “重死了，你吃什么了，兄弟你快来搭把手。” 商允低头看，自己的腰间绑着小紫的鞭子还有半截断须。听见叫声往上看去，看见他身后露出关之洲的脸。 他现形了？不会被人脸罚吗？ 商允盯着他看，后者却好像没有感受到，沉默地把人拽上来。 “这人是你从哪找来的，”小紫收好鞭子，蹲在原地缓气，好奇地看关之洲，“挺厉害的呢，手起剑落，那蜈蚣的须子就被他斩断了。” 他们绑住那个女生，紧接着赶到商允提前说的地方，那地方一片混乱，他们又顺着蜈蚣行走时留下的痕迹找过来。 刚到就看见商允被卷下山崖。 商允等了半天，看关之洲没有要解释的样子，只能自己来：“他是留下看小仙的，然后我一顿劝说他，他就同意和咱们寻找第二把钥匙了。” 小紫半信半疑：“我看你长得这么正派，你是犯了什么罪？” 商允一惊，刚要开口，就听见关之洲沉沉开口：“武|装|暴|乱。” 小紫不置可否，身子被匆匆赶来的范随缘撞到一边：“哎呦，这么大岁数了就慢着点呗。” 范随缘爬到瀑布边，看底下一大团身影还在动：“这是小仙？” 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也暂时动不了。把范随缘心疼的胡子直抽。 “对，”小紫站到他旁边，啧啧感慨，“恭喜啊，你的小仙长大了，可以做好多长生不老药了。” 商允失笑，等看见垂着头的关之洲时又收住，低声询问：“怎么了？是不是担心人脸？人脸那边我去说……” 关之洲抬头，眸子黑沉，看着有些眼熟：“对不起。” 商允一愣，衣服被小爪子拽了两下，是小五，嘴里还叼着什么，含糊说：“劳斯，遭到了。” 吱吱和阿随跟在它后面，四处看：“蜈蚣叔叔呢？” “在瀑布洗澡呢。”商允从它嘴里拿过，后者晃晃脑袋不想给，迫于要叫醒爸爸，还是犹豫着松口。 安抚物是一张满是字迹的薄纸，商允目光微动，是一份合同。 第一句话：甲方：大蜈蚣。乙方：小蜈蚣。 乙方因为一周之内打碎花瓶十二次，弄乱草坪五次，毒死奶奶的金丝雀，打碎妈妈的化妆品，并且推锅诬陷甲方，甲方忍气吞声认下莫须有罪名，要求乙方从即日起必须每周给甲方洗两次袜子，否则将公布真相。 最下面还有一大一小两只掌印。 小五面红耳赤：“它真烦人！”家丑不可外扬，它可倒好，直接用来当安抚物。 吱吱不怀好意：“你们蜈蚣那么多只脚，洗起来不容易吧？” 两只幼崽吵吵闹闹，商允直接拿了合同下山给蜈蚣爸爸看，怕它看不清，还特意念了一遍。 涉及无限流社区的安抚物会被人脸自动屏蔽，只有工作人员才能阅读，小紫他们虽然奇怪，但也只能听着他对着破纸念了一段杂乱的文字。 蜈蚣爸爸肉眼可见的安静下来，眼神逐渐清明，随即想起自己干了什么，满是歉意：“抱歉商老师。” 商允点点头，唇语示意他出去再说。 小紫在旁边看着，只听见蜈蚣叫了声，便安静下来：“这就是怪物的‘命门’？” “命门？”商允看他。 “就是怪物失控的时候可以找出来削弱它实力的东西啊，然后看准时机杀了它或者逃命，论坛上叫命门。”小紫拿过来纸揣进兜里，“我看你也用不上了，这个就给我吧。” 范随缘抱着突然长大的小仙好一顿摸，“亲亲”“乖乖”的叫个不停。 “怪物失控了，肯定是做不成药了，只能去杀了狗皇帝和靖王。”小紫摸摸下巴，“要不然我去刺杀？” “不用了，”商允看着在地上打滚的蜈蚣爸爸，“咱们直接闯。” “你是说几个人骑着大蜈蚣闯进皇宫，把皇帝和靖王都杀了，然后天上霞光弥漫，那些人打了一架之后成了神仙坐着云走了？”穿着布衣的青年不可置信。 第32章 “对啊，”对面的卖茶老头摸着下巴，“不然你以为怎么一夜之间换了皇帝还搬了都城。” 青年不可置信：“那神仙们自己为什么还要打一架？” 老头摸摸下巴，看着远处城门上“落虫城”的牌匾，摸摸手指上蜷缩睡觉的小虫：“神仙的事情，咱们可就不知道喽。” 第33章 商允站在幼儿园门口，伸了个懒腰，旁边站着蜈蚣父子，阿随和吱吱。 他们唤醒蜈蚣爸爸的意识后，直接骑着蜈蚣去皇宫杀了皇帝和靖王，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两具尸首挂在寝宫的房顶上。 书桌上还留下一封信，信上写明范随缘案的全部真相并要求公布天下，大臣们怕蜈蚣去而复返，把一个五岁的皇室血脉推上皇位，并决定迁都。 范随缘愿望实现，终于说出实情：世界上并没有长生不老药，皇帝吃的只是一种需要人血做引子的强身健体药，至于半仙，则是狗皇帝听信传闻，强迫范随缘用虫入药，想要加强药效。 最后范随缘重新做了一颗丸药出来，交给他们。而出去的大门正是出现在他们围观范随缘被斩首的地方。 事情已了，就等他们准备出门的时候，蜈蚣爸爸却突然暴动，直接把小紫压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小紫被压得脸色涨红，“老头你能不能管好你的虫子？” 没人回应，范随缘整个人被钉在原地一动不动，不仅是他，就连周围的场景都被静止，只有他们几个不受影响。 关之洲缓缓走到小紫面前：“东西。” “什么东西，钥匙？”小紫瞪大眼睛，“刚开始我就说过我要第一个出门啊！” “别装傻，”关之洲神色冷淡，“皇宫地图，山洞路线图还有山谷地图。” 小紫挣扎的动作一顿：“你是什么人。”他猛地看向旁边的商允，“你们两个是一伙的？” 商允看看他，又看看关之洲，最后选择闭嘴。 外来者出了副本后，系统会模糊他们的记忆，就像小紫知道商允念了一段话安抚怪物，他在副本里能听清并记忆，可一旦出了副本，记忆就会变得模棱两可。 有人试过写在纸上，甚至刻在身上，都没有用，只要出去，所有线索都会消失。 这就是人脸为了防止外来者将副本信息带出去，影响其余进副本的外来者制定的规则。 于是有关副本的消息在论坛上卖出了高价，厉害的外来者更是会争取第一个出门，就为了能用“带走副本任意一件东西”的便利传递消息。 关之洲脸带笑意，声音却寒冷刺骨：“你把副本的地图消息写在‘命门’上，就都能带出去，真是两全其美的事。” 命门就是安抚物，蜈蚣的安抚物是张纸，只要写在一起就算一件东西，可带出去的消息却是双倍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小紫眸子危险眯起，“你故意放任我收集消息，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让你多活一会，你这种行为放在别的副本是会直接死的。”关之洲语气散漫，“鉴于你表现良好，你依旧可以拿出去一件东西，只不过由我决定拿什么。” “你才是这个副本的怪物？”小紫终于明白过来，不可置信看向商允，“你也不是人？” 是不是人他也不确定，商允纠结半天，刚想点头，便听见关之洲继续说。 “不用看他，他是人，”关之洲笑眯眯地从身后拿出一张薄皮，“看你这么想念你弟弟，就拿这个好了。” 几乎是瞬间，小紫的脸就黑了。 傀儡人片展开的刹那他就认出，人片和小蓝长得一模一样。更恐怖的是小蓝早就死在多年前的雪山副本，这人是怎么知道小蓝长什么样的？！ “我知道你把你弟弟的头颅抱出去了，拿根头发轻而易举。”关之洲体贴地把傀儡折起来，蹲下|身，不容反抗地塞进他兜里，顺便把一张薄薄的纸夹出来：“这个，我收着了。” 面前的男人不容小觑，小紫识趣闭上嘴不再多事，眼神满是不平。 “告诉你们那个什么‘魔鬼’？”关之洲打了个响指，周围景象缓缓流动，“少干那些害人害己的事。” “谢谢了，代号35。” 如果刚才小紫脸色算是难看，现在就算得上是惊恐。 “你到底是谁！”代号是他们组织内部才知道的事，小紫攥紧拳头，面孔扭曲，“你在我们中间安插了奸细？！” “为什么这个奸细不能是我呢？”关之洲意味深长，“说不定我就在你身边哦。” 小紫浑身不自觉发抖，直到范随缘的声音响起：“怎么躺在地上了？你们打架了？” 蜈蚣爸爸撤走，乖顺地站在范随缘身边，低头碰碰他的侧脸。 小紫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咬牙：“对啊，为了争天下第一打了一架，” 他没了告别的心思，直接去开大门，临出门突然转过来冲着商允道，“我不知道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下次遇见你，我会杀了你。” “？杀我干嘛，”商允震惊，“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啊？” 难不成是因为他是人脸的员工？ 小紫面色复杂，冷哼一声出门。 商允看向旁边的关之洲：“你刚才……” 刚才关之洲和他平时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再加上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是什么时候发现小紫私画地图的，还有内部组织，代号35，他一个bug是怎么知道的？ 关之洲若有所感，避开他的目光，突然捂住胸口：“吓死我了，刚才是人脸操控我的，它说什么我做什么……怎么样，我装的像不像？” 商允恍然，如果是人脸的话就说的通了：“挺像的，不过人脸这么忙啊，每个副本都要兼顾到。” 关之洲疯狂点头，顺便擦擦脸上的虚汗。 “这个副本结束了，我得回去继续打工了，”商允走到门前，“有空来幼儿园做客啊。” 关之洲刚想答应又想起来自己出不去副本，哭丧着脸：“那算是没机会了，等你进副本我再找你玩吧。” 商允点点头，拽着旁边依依不舍的幼崽，“下次见。” 这次在副本的时间长了点，出门已经是晚上，蜈蚣爸爸双手合十，连连道谢：“商老师，您真是帮了我大忙……” 商允摆手：“没事，都是为了孩子。” 蜈蚣爸爸想起自己失控时差点拉着商允跳崖就一阵后怕：“要不然您以后还是少进副本，要是再遇上我这样的……” 商允安慰它：“您当时失控了，又不是故意想这么做的，这么说还多亏了您让我对失控怪物有了清晰的认知，等我以后再遇上怪物啊，抓紧就跑。” 蜈蚣爸爸心里的懊悔被他三言两语化解，对面前的青年更加感激：“您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您就让小五告诉我……” “人类！” 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人面狐气势汹汹站到商允面前：“你把胡丽藏到哪去了！” 几天不见，人面狐明显憔悴了不少，脸上的粉底更厚重，整个怪看着像是被扔进了白面缸里滚了一圈。 “胡丽不见了？”小五的耳朵竖起，“是不是你不给他饭吃，把它饿跑了？” “闭嘴！”人面狐恨不得撕了面前的人类，“要不是你搞什么幼儿园，胡丽怎么会天天往这跑？你还不让别的崽子和它玩！” 蜈蚣爸爸皱着眉把小五护在身后：“有话好好说。” “怎么好好说，不是你家崽子不见了，你当然不着急。”人面狐在它身上扫视一圈，“你这是找到了第二把钥匙，正对这个人类感恩戴德，上赶着护着呢吧！” 蜈蚣爸爸气得触角乱飞：“你什么意思？” 商允赶忙挡在两怪中间：“您冷静一下，发生什么事了，胡丽不见了？” 人面狐冷哼：“你别在这装好人，不是你一直都想让我把胡丽送到学校去吗，我不让他去，你就不让别的崽子和他玩，搞孤立是吧？” 他这一顿嚷嚷顿时吸引不少怪的注意，纷纷围过来。 “怎么了胡丽爸？孩子不见了？” 人面狐眼珠一转，梨花带雨地哭起来：“是啊 ，我大前天下班回家，孩子就不见了，我还以为它是出去玩了，结果一晚上都没回来，我就到处找……” 商允拼凑出事情经过：“您是说我不让别的孩子和胡丽玩，胡丽气不过，离家出走了？” “对！”人面狐恶狠狠道，“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首先，要是孩子是离家出走，你刚为什么见到我第一句就是把胡丽交出来，说明你默认胡丽在我这，”商允平静地看着他，丝毫没受影响，“可要是我真的搞孤立了，胡丽不应该是最讨厌我的吗，怎么会来找我？” 人面狐一哽。 第33章 商允一双温柔的桃花眼锁在它身上，无端显现压力：“这本就是说不通的，要是你真的想找孩子，最好说出事情的真相。” 人面狐音量放大：“真相就是你把孩子藏起来了！” “我看你是总长岁数不长脑子！” 殷凉挤进人群，身上的银首饰随着主人的动作响个不停，“别什么事都往商老师身上抛，明明就是你把孩子打跑的！” 人面狐恨不得掐死这个总和自己对着干的怪物：“你什么意思？” “我前天碰见胡丽了，”殷凉叉着腰，“它还和我要了吃的。” “那孩子到底去哪里了？”周围怪物问，“你赶紧说出来，别让家长着急啊。” “胡丽说，他吃不饱饭，还总是受虐待，要出去自立门户，和你们胡家断绝关系！” 人面狐顾不上维持修养：“你放屁！我没虐待他，我就是轻轻踹了一脚！” 周围喧哗声一片，周围怪物看人面狐的眼神瞬间变了。 “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这声音，人群瞬间散开一条路，熟悉的身影缓缓走近。 第34章 “发生什么事了。” 低沉冷清的声音响起，怪物们顿时噤声，自觉让开位置，恭敬地目视穿着黑风衣的男人迈步走近，最后在商允前面站定。 男人五官深邃，深灰色的大衣穿在身上更显体型修长，直视那低垂的眸子时，甚至能看清自己的影子，仿佛一汪池水，吸引人不断靠近。 程见己咳嗽一声，商允猛地回过神：“是……” “我家孩子走失了，”旁边的人面狐上前几步，抢先道，“老大，你得给我做主啊……” “以为演电视剧呢吧，还做主，”殷凉在旁边小声嘟囔。 “三句话。” 程见己转而对着人面狐，快把人溺毙的视线消失，商允松口气，往旁边撤了一步。 被异形的模糊脸盯着，人面狐不敢再胡搅蛮缠，乖乖说实话：“胡丽不听话我踹了它一脚，它要离家出走我就把它撵出去了，没想到几天之后还没回来。” 周围怪物瞬间骚动，看人面狐的眼神纷纷带上斥责。 “所以，关商老师什么事。”程见己语气冷淡。 人面狐攥紧拳头，神色激动：“他之前非要去幼儿园，我不让它就一直和我闹说别的小朋友都上幼儿园了就它没上别人都不和它玩，现在肯定是它联合这个人类用离家出走的办法逼我带它上幼儿园！” 一串话说下来，饶是怪物也得顺两口气。 程见己转回视线，重新看商允：“你见过胡丽吗。” “他经常趴在幼儿园门口我叫它也不进来，后来几天就没见过了，”商允说够三句话，“没了。” “你不用说三句，”程见己看着商允，话却是对殷凉说的，“殷凉。” 殷凉撇嘴：“就前天晚上在三号山的树林见过一次，我问它干什么去，它说在家没人喜欢它，它要出去自立门户。” “所以？” 气氛安静下来，众怪等着程见己的后文，最后看他不耐烦地整理袖口，人面狐打了个寒噤，瞬间领悟，“我这就去找。” 它推开怪群，夹着尾巴跑远，剩下的怪物愣在原地，直到声音再次响起：“三号山很小？” 呼啦一下，怪物们整齐转身，跟在人面狐后面。 小五和吱吱都是胡丽的好朋友，和商允说过再见，也拉着家长跟上去。 殷凉撇嘴：“这家长当得真不尽职。”她转身想和商允说话，却正好对上程见己的模糊脸，当即不忍多看，赶紧道别，“那我就先走了……” 程见己没说话，示意她自便，最后幼儿园门口只剩下他，商允和阿随。 程见己刚要说话，就听商允道：“谢谢你帮我解围，我先去找孩子，您继续忙…”随即转身就走。 “我不忙，”程见己看向旁边的阿随，“阿随担心自己的朋友，想留下来。” 计划回家好好洗个澡，然后睡觉的阿随冷漠摇头。 程见己微顿：“那我在这，以防出事。” 商允弯弯眼睛：“阿随累了就回家休息吧，下周再见。” 阿随点头，果断就走。 程见己跟在商允身后，看他和那些怪物走的方向相反：“这不是三号山的方向。” 无限流社区包括三座山头，除了住户区之外都是树林，是个绿化堪称完美的居住地。 而在三座山的四周包裹着结界，没有人脸的通行证是出不去的，胡丽虽然不能下山，但三座山也得找好久。 “殷凉已经是几天前见过的胡丽，”商允向二号山的树林走去，“如果胡丽换地方了，去二号山的可能性大一点。” 人面狐住在一号山，胡丽不会躲在离家太近的地方，在三号山又被殷凉看见了，说不定就会因为想保密而转移。 程见己和他并排走：“有道理，叫几个怪来二号山？” “不用了，我怕怪多了胡丽害怕。”两人走到居住区和树林的交界处，商允提议，“那咱们分开找？” “建议不要，”程见己道，“你刚来社区还不熟悉，容易走失。” 商允脚步一顿，他说的也有道理。要真走丢了反而更添麻烦。 “那就一起，”商允担心胡丽在树林里遇见危险，“你知不知道树林里有没有洞穴或者小土坑之类的地方？” 程见己思考半秒，在前面带路：“幼崽在林子里搭过树屋，又因为它们太重把树屋压塌，就废弃了。” 树屋是现成的居住地，胡丽很有可能在那，商允不再多说，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一路无话，只有程见己偶尔会回身拉他一把，让他注意脚下。 估摸着走了半个小时，周围还是密密麻麻的树，半分不见树屋踪影。 程见己左右看看，转回头看商允：“我只记得大概位置，具体位置得需要问阿随。”说着点开联络器。 他能轻松找到隐匿的外来者，但是找一群整天乱窜的怪物幼崽搭建的树屋，属实有点困难。 阿随那边嘟嘟几声，没接通。 程见己还想打，被商允制止，“阿随在副本里忙活了好几天，让她好好休息吧。” 程见己收回手腕：“商老师对阿随很体贴。” “这是我应该做的。” 恭维到此为止，商允四处打量一圈，“你知道哪里的树长得最高吗，周围有水的话更好。” 按照那群怪物幼崽的喜好，要建树屋肯定是要建在最高的那棵树上的，一定要大并且漂亮。 程见己垂下眸子沉思：“水倒是没有，不过最高的树那边倒是有一棵。”他在脑海里确定位置，“跟我走吧。” 没走一会，商允先停下脚步，弯着腰走近一棵歪脖子树，程见己看他毛茸茸的头顶，手指轻撵几下，问：“写了什么？” “无知的年轻人，你即将闯入神的领地，我劝你赶进走，要不然神的力量会给予你成罚！当然，如果你通过了神的考眼，你也将有机会探索神的领域！” 这字写得歪歪扭扭，像爬虫一样，还有几个错别字。 一看就是小家伙们的杰作。 程见己也凑近看，底下还有一行小字：“第一个考眼，蜘蛛爸爸在房子的哪一方位藏了私房钱？蜈蚣爸爸的有多少条腿？” 两人面面相觑陷入沉默，最后商允犹豫开口：“我一个刚来的老师，问这些问题好像不太合适……” 问蜈蚣爸爸还行，问蜘蛛爸爸的私房钱，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程见己直接戳穿他心思：“所以我问？” 商允赶忙道，“就当是上司关心下属生活，邻居之间叙叙旧。” 和一群怪物有什么好叙旧的，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程见己想拒绝，低头却对上商允满是请求的眸子。 为了能看清他的表情，商允努力抬下巴，脖子拉出流畅的曲线，桃花眼微微睁大，水光盈盈。 半晌后，程见己低低嗯了声。 商允自然连声说好，紧盯着他打开联络器。 首先是蜘蛛爸爸。 蜘蛛爸爸好不容易赶上周六日不用上班，尤其自己烦怪的崽子还不在家，心情更是美滋滋，躺在沙发上喝着饮料，翘着二郎腿看电视。 联络器响了几声，它悠闲拿过来，慢悠悠瞟上一眼，等看清来电瞬间掀翻饮料一屁股坐在地上。 “黑轮胎！我刚拖好的地！”旁边的蜘蛛妈妈一甩拖把，“你自己拖！” 蜘蛛爸爸没顾上应它，看着“异形来电”几个字，脑海里瞬间闪过几十种可能性： 自己上班摸鱼被发现了？还是它偷偷用蛛丝扎异形的同等身高玩偶被怪举报了？又或者是自己家崽子用蛛丝堵死了人脸的主机？ 各种念头在脑海闪过，电话还没接，先把自己吓出一身汗。 蜘蛛爸爸不敢让异形多等，哆哆嗦嗦接通：“老大……” 第34章 “你把私房钱藏哪了？” 蜘蛛爸爸迅速坦白：“我确实上班的时候逼迫几个外来者给我用蛛丝织布来着，但是我也是为了社区发展…啊？私房钱？”它愣住，小心捂住联络器，“老大，你去赌了？” “没有，”为了方便听，程见己开了扩音，抬头就看见商允正努力憋笑，“快点。” “一共三块六毛五，藏在我家花瓶里……” “具体方位。” “东南……啊！老婆！别……” 那边一片嘈杂，程见己冷着脸把联络器挂断。 “你这体贴下属的效果不太好啊。”商允边调侃他边给蜈蚣爸爸打电话，蜈蚣爸爸迅速配合，一共44。 两人向着东南走了四十四步，在石头上看见第二个问题： “年轻人，你还是来了，那就来接受我的考眼，我的手上有两个苹果，今天吃掉一个，明天吃掉一个，手上还剩多少个？—尊敬的棒神留。” 【作者有话说】 （程见己幻想） 楚楚可怜—可怜巴巴—满怀希望—小声哀求 （商允现实） 【面无表情】 第35章 “还剩几个苹果？”商允看着石头上的文字，苹果都吃没了，自然是0。 程见己看他沉思的侧脸：“这群幼崽很麻烦吧？” “正是爱玩的年纪，”商允看着最后面的“棒神留”轻轻皱眉，按照前面的问题来看，这如果是谜语的话，应该和方位和步数有关，可是一个问题怎么会出现两个谜底？ 程见己看他想的认真，也不打扰他，去周围转了圈，最后摘回来两个小绿苹果，从兜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洗了洗，把品相稍微好点的递给他。 “谢谢，”商允接过来咬了一口，甜味在舌头上炸开，惊讶看他，“很好吃。” 没想到这苹果看着不好看，吃着很甜。 程见己嘴角弯起不明显的弧度：“那边还有。” 商允摇头，又啃了口苹果，思绪乱飞，说不定阿棒当时也是边吃苹果边想问题。 他灵光一闪：“你摘苹果的地方只有一棵苹果树吗？” 程见己回答：“嗯，离这差不多两百米。” “好了，解密了。”商允往果树的方向走，这是阿棒出的问题，就要用阿棒的角度来解，苹果吃完了怎么办，当然是再摘啊。 去唯一的果树摘了给伟大的棒神品尝，这样棒神手上就有吃不尽的苹果了。 程见己跟在商允后面，看见果树下面埋着的小纸条：“很厉害。” 商允兴奋摸摸脸，拿了小纸条却不看，而是问他：“这里离最高的树很近了吗？” 程见己推算方向：“嗯，一直都是向着它走。” “那就不用看了，就是最高的树。”商允加快脚步，“解密”花了太长时间，晚一秒胡丽都有转移的可能性。 两人又走了五分钟，终于看见前面一小块空地，中间是个足有十层楼高，五人合抱粗的大树，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正蹲在地上搭灶台。 不过灶台太难搭，圆滚滚身边散落一堆石头，半天才搭成一个底座，还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 好在只是有些狼狈，并没有受伤。商允长出一口气，悄声让程见己联系人面狐，自己走上前蹲下，递过一块石头：“给你。” 胡丽搭得认真，等人蹲下才反应过来，顿时抬脚窜到远处，狐狸耳朵竖起来：“你…商老师？” “是我，”商允又递给它一块石头，“我看着你是在搭灶台？” 胡丽警惕地看着他，看对方没有责怪自己意思，反而帮自己垒好歪歪扭扭的灶台，逐渐放下心来，慢慢靠近。 商允瞥见散落在旁边蔫了吧唧的苹果：“这是你的午饭吗？” 胡丽摸摸自己的扁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对，”又赶紧补充，“等我搭好灶台就能吃上热乎饭了！” “我刚尝过，确实很甜。”商允向身后的程见己伸出手，眼神询问他有没有带吃的。 动作自然到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好像以前干过很多次一样。 程见己愣了下，回过神来迅速摸兜，掏出一袋从摸鱼怪物那里收缴来的辣条。 商允眼睛一亮，随即轻轻皱眉，拿过辣条装进自己兜里，又冲着程见己伸出手，眼神谴责。 怎么能随便给小孩子吃辣条呢。 程见己看着他的动作，继续在兜里掏，最后掏出一袋小面包。 商允愉快点头，不动声色地把面包接过来，放在自己身边。 果不其然，胡丽的小眼睛立刻黏在上面，悄咪咪看了半天，看商允专心搭灶台，没有吃的意思，犹豫半天：“你不饿吗？” “我还好，”商允了然，把面包递给它，“你饿了？要不要先吃？” 胡丽尾巴晃了两下，最后还是没抵抗住诱惑：“谢谢你，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商允看它狼吞虎咽，猜测应该是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了，刚想找程见己再要瓶水，就看后者早就在旁边准备好。 商允挑眉，暗中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把水递给胡丽，不经意地提起：“看你吃的这么香，我突然就想起来我妈妈做的小饼干了，也很好吃。” 胡丽吃的面包屑沾了满脸，含糊不清：“安？” “是巧克力味道的，上面还有碎巧克力，咬一口酥酥的，要是不注意还会掉渣，尤其是吃到巧克力，哇塞，特别甜……” 胡丽面包含在嘴里，呆呆地看着他：“真的那么好吃？” “当然了，”商允提议，“正好我有饼干的配方，可以教你爸爸做……” 听见“爸爸”两个字，胡丽的耳朵瞬间耷拉下去，“那我还是不吃了，我爸爸不会做的。” 商允疑惑：“为什么呢？” 因为商允的面包和水，胡丽对他完全放下戒备，也愿意多说几句：“我爸爸不喜欢我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胡丽叹气：“因为我没有阿棒活泼，还没有阿随聪明，没有小五瘦，还没有吱吱心灵手巧。” 商允摸着下巴：“但是你比阿棒稳重，你不懂的问题也会主动去问阿随，小五是蜈蚣，天生要瘦一点，你胖乎乎的很健康，你虽然不会织东西，但是你经常帮助别的小朋友，这么看来你也很厉害啊。” 胡丽顿住，疑惑地重复一遍：“我也很厉害？” “当然了，而且你可以自己在林子里生活这么长时间，很独立。”商允摸摸它的脑袋，“所以你爸爸不喜欢你，不是你的问题，是爸爸的错。” “可是爸爸很厉害，他长得漂亮，很多怪都喜欢他，爸爸会犯错吗？”胡丽有些不确定。 “为什么不会犯错呢，老师都会犯错，就连异形都会犯错，”商允带着他看向身后的程见己，“对不对？” “异形叔叔也会犯错？”人面狐在家没少夸阿随，更是每天都把异形挂在嘴边，言语都是羡慕。 程见己蹲在商允身边：“对。” 商允转回头：“你爸爸也会犯错，只是他藏起来，不让你知道而已。” 胡丽若有所思：“真的是这样吗？” “对啊，”商允继续道，“等下次爸爸再犯错，你可以直接告诉他你的感受。” “要是他不听怎么办？”胡丽捂住耳朵，“要是再揪我耳朵怎么办？” “那你可以捂住耳朵，躲回房间，等爸爸生完气再和他说。”商允把最后一块石头放在灶台上，“要是他想一直揪你耳朵，你就偷偷告诉老师，或者别的叔叔，我们都会帮你。” “爸爸也没有一直揪我耳朵啦，”胡丽不好意思道，“只有我多吃一碗饭的会想揪。” 商允失笑：“那你现在要回家吗？” 胡丽摸摸下巴，想答应又舍不得自己好不容易搭成的灶台：“我……” “胡丽！” 人面狐大吼一声，气势汹汹走过来，身后跟着那群怪物。 胡丽哆嗦一下，下意识躲在商允身后：“爸爸……” 人面狐还没走到它面前，先被吱吱和小五挡住了：“你们要干什么？” 吱吱和小五看看商允，思索半秒给人面狐鞠躬：“对不起。” “？”人面狐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它们两个说相声似得： “坏狐狸，你不准靠近胡丽！” “为什么不准靠近？因为你经常不让胡丽吃饱饭！” “你还经常揪耳朵，又疼又没有自尊心！” “你说实话，胡丽是不是你领养的？你才这么有事没事（有恃无恐）？” 小五和吱吱挡在自己好朋友面前，气吞山河齐声吼：“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其余大怪物围了一圈，纷纷跟着：“人面狐，你整天就这么对孩子？” “就是啊，不还整天说自己会教育孩子呢，就这么教育啊？” 被蜈蚣爸爸叫来一起找孩子的蜘蛛爸爸刚到就看见自家崽子当众判案，旁边还有异形，顿时眼前泛白，几步上前把崽扯回来：“干什么呢你！” 第35章 吱吱挣扎着还想上前，被蜘蛛爸爸吐出几口丝缠的严严实实，只能在原地挣扎打滚。 本来在怪群后面看热闹的蜈蚣爸爸咳嗽两声，跟着上前把小五拉回来。 人面狐气得面孔扭曲，当着这么多怪物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找自己崽：“胡丽！你给我滚过来！” 胡丽下意识往前走，走了几步又顿在原地，想起来什么似的：“我已经和你断绝关系了！” 商允无奈扶额，家长两句话，老师全白搭。 程见己向前几步，站在商允和胡丽的前面，冷声道：“注意态度。” 人面狐不甘心却只能放缓声调，咬牙切齿：“胡丽，来爸爸这。” “你是谁，来这干什么？”胡丽声音还有点抖，背着手强撑撑大人，“我这不欢迎你。” 人面狐让它接二连三的拒绝弄得心烦，碍于异形在这又不敢吼，只能深呼吸两下，挤出微笑：“你先和爸爸回家，你不是想吃烧鸡？爸爸给你买，买几只都行……” 它现在就只想赶紧把这小崽子给哄回家，别在这丢人现眼，然后…… 胡丽把地上的苹果用尾巴扫到后面看不见的地方：“我自己可以买无数只烧鸡！” 眼看父子两个在原地僵持，商允叹口气，蹲下来掰过胡丽倔强的肩膀：“你还记不记得老师刚才是怎么和你说的？” “你要和爸爸说出他犯的错误。” 第36章 胡丽皱着小眉头：“它是不会听的。” “要说出来，别人才能听见，”商允轻轻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耳朵，“如果你想成为一只合格的大怪物，就要学会沟通。” 小五和吱吱支棱出脑袋，二脸正气：“放心吧，我不会让坏狐狸伤害你的！” “呜呜呜！”（我也是！） 胡丽嘟着嘴，小声辩解：“我爸爸才不是坏狐狸，它就是现在有点坏，以后会好的……”它看着人面狐，最后站到程见己身边，“你犯错了知不知道？” 人面狐刚就看那个讨厌的人类和自己崽子嘀嘀咕咕，现在更是看着胡丽站在自己对立面，怒火蹭蹭往上涨：“来，你说说，我犯什么错了？” “我是不给你吃了，还是不给你穿了，还是不让你住了？就算平常对你要求严厉了点，那还不是为了你好？” “没有比较就没有进步，要是你整天活得乐呵呵的，一点都不知道居安思危，迟早会成为一只蠢怪！” 胡丽三番两次开口都被人面狐顶回去，无奈之下只能拽拽程见己的衣角。 程见己学着商允的样子摸摸它的脑袋，直接把胡丽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肩膀上：“现在你们身高，地位平等，拥有同等发言权，一人一句。” 商允见状赶紧上前扶住胡丽的后背。幼崽稳稳坐在他的肩膀上，视线刚好和人面狐齐平。 人面狐还在滔滔不绝，闻言一噎，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胡丽什么时候和异形这么亲近，还是气异形这个时候插手。 “刚才你说过了，现在胡丽说。” 胡丽犹豫几秒开口：“我不喜欢你说我没有别的小朋友好，因为那样会让我感觉你喜欢别人家的小孩。” “没有比较就没有进步，你要多和别的小朋友学习。”人面狐眼珠一转，“比如阿随……” 程见己毫不留情打断它：“一句话结束，胡丽继续说。” “但是我们是不同的怪物啊，我没办法像吱吱那样吐丝，也不可能像小五那样瘦。” 吱吱听见夸自己，硬是咬开蛛丝认下：“我也觉得我吐丝天赋特别高，我都能学我爸爸扎小……”蜘蛛爸爸两爪齐用捂住它的嘴，飞快拉着它跑，“我先带着这小崽回家了，你们继续说。” 人面狐深吸气：“你说的也有道理。” 胡丽眼睛亮起来，再接再厉：“还有就是你不能叽叽商老师好看就不让我上幼儿园。”说完迅速捂住耳朵，脑袋藏到程见己脑后，露出一双小眼睛偷偷看。 程见己冷漠纠正：“嫉妒。” 心事被说中，人面狐一口气卡在胸口，脸青一阵白一阵：“我嫉妒他？怎么可能！明明是你说别的小朋友不和你玩，你只能在门口就看着。” “别的小朋友要定时去听商老师讲故事，当然不能一直和我玩。”胡丽委屈，“我也想听故事。” “我每晚都给你讲故事了啊！”人面狐崩溃。 这个人类到底是有什么魔法，怎么哄得这些小崽上赶着往他那跑？ “我不想听化妆品的使用说明书。”胡丽摇头，“你要听我的想法。” “那你是什么想法。” “我要上幼儿园！”胡丽大声宣布，“我要学习！” 震耳欲聋的发言，震撼怪心的意志，令怪期待的未来，这下不等人面狐说话，周围的怪整齐地开始鼓掌，满是赞叹： “这小子这么爱学习，以后肯定厉害着呢！” “就是啊，可塑之才，比我家整天只知道睡觉的崽子好多了！” 人面狐被噼里啪啦的掌声打击的有气无力：“你想学什么？我不能教你吗？” 胡丽被夸的小魂都要飘出来了，大胆发言：“你只能教我化妆和礼仪，但是我的梦想是建筑！我要建房子！” 心心念念把胡丽培养成未来副本第一美狐的人面狐心如死灰，没说要去捡垃圾就已经谢天谢地，他终于妥协：“行，你怎么样都行。” 胡丽脸上绽放笑容：“看来商老师说的不错，你虽然犯了错，但是能改正，是个好爸爸。”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爸。”人面狐冷哼。 “我一直都知道啊，”胡丽掰着手，“你每晚睡觉时会进来给我盖好踢开的被子，每天早上还会给我搭配好看的衣服，别的小朋友都羡慕我，你还会……” “行了行了，”人面狐耳根子发红，“知道还不赶紧跟我回家，妈妈在家里给你做了鸡腿。” 有鸡腿！胡丽心花怒放，还要舔着嘴唇装矜持：“是只有今天有，还是以后都会有？” “只要你想吃就能有，”人面狐叹口气，“等下周一我就给你去办入学。” 胡丽欢呼一声，终于舍得从程见己肩膀上下来，还不忘和商允道谢：“谢谢商老师！我也可以让爸爸烤小饼干了！” 商允眼睛弯起：“好。” “什么小饼干，我不会啊。”人面狐警觉看他，对上胡丽失望瘪嘴又认命改口：“我可以学，我也爱学习。” 看着胡丽回到自己爸爸身边，商允心放下来，又听程见己说：“以后再发生父母与子女不合，建议召开像今天这样的家庭会议，会议的具体事项由商老师进行培训。” 商允惊诧回头，正对上他坦然的眸子。 “家庭和谐也是判断一个怪物是否合格的标准，我会考虑是否将学习成果列入怪物考核标准。” 众怪物赶忙答应，连连表示自己一定会认真听课做笔记。 孩子找了，该说的也说完了，人面狐挥退周围的怪物，“谢谢大家今天帮忙了，等有时间我请吃饭……” 周围怪物推辞一番，摇头晃脑背着手回家，想着自己要不要也搞一个“家庭会议”。 “商老师，今天谢谢你。”纵使再不情愿，人面狐也不能否定是商允的话，才让胡丽敢于表达自己想法，“下周一我会带着胡丽到幼儿园，到时再细谈入学事项。” 商允看着旁边美滋滋的胡丽：“都是我应该做的，欢迎您来询问我任何有关幼崽的教育问题。” 人面狐应下，商允蹲下|身和胡丽说话：“我觉得你爸爸长得很好看，你觉得呢？” “我爸爸天下第一好看！”胡丽尾巴晃得飞起，“尤其给我吃肉的时候最好看！” 人面狐嘴角上扬，不忘强调：“我没有嫉妒，只是之前的教育理念不同。” “希望以后能一样。”商允和它们道别，“路上小心。” 人面狐拉着胡丽走，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半夜给你盖被子？” 胡丽不好意思：“我偷着吃零食，怕被发现装睡来，嘿嘿。” “胡丽！刷完牙不能吃东西！”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离开，商允伸了个懒腰：“结束了。” 他从副本出来就急急忙忙找孩子，忙活了一天，都没好好休息。 程见己在旁边沉思：“我觉得不是。” “什么不是，”商允莫名其妙。 程见己却不说，又递给他一个之前摘的苹果。 商允让他吃，自己拿出之前藏的辣条：“终于解决了，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今天麻烦你了。” 程见己颔首，把苹果放进衣兜：“都是为了社区。” 两人处于紧张过后的放松，像多年好友一般边吃边聊，很是惬意。 听见程见己公式回答，商允噗嗤笑出声，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副本里遇见的关之洲：“你知道副本里有个bug叫关之洲吗？” 第36章 程见己兜里的手微顿：“知道，是个无业游民，你在副本看见他了？” “嗯，一起待了几天。他真的不能出副本吗？”商允有些可惜，关之洲性格活泼讨喜，还挺和他投缘。 程见己问：“你很喜欢他？” “还不错，”商允把辣条袋子叠好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对了，我在副本里碰见几个外来者，他们说外面现在是88年，是吗？” 程见己没有迟疑：“等你转正就知道了。” 商允哦了声，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也不算太失望，两人一路闲聊走回居住区：“你是怎么成为怪物的？” “死了，万念俱灰之际被人脸叫进来了。” 商允微顿，识趣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在幼儿园门口站定：“谢谢你推荐我做家庭会议。” 家庭会议是合理聚集那些怪物家长的最好借口，不仅能让商允有展示自己的机会，还能让怪物家长放心，从而加大幼儿园的入学率。 “这是你的工作。”程见己转身离开，风衣滑出流畅的曲线，“做好算你的，做不好…算它们没好好学习。” 商允声音含笑：“努力不辜负领导厚望。” 程见己回家打开门，就看见阿随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听见门响，懒懒瞟他一眼：“后院有梯子，你可以上天把你的嘴角摘下来。” “关之洲。” 第37章 程见己把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坐在沙发边：“很聪明。” 他绷紧的五官松缓，像一只回到领地的野兽，懒洋洋靠着石头打瞌睡。 要是商允现在来看，就会发现他在自己面前冷漠严肃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在我面前就别装了。”阿随毫不留情，“你喜欢商老师？” 程见己也没想瞒着她：“对。” 饶是阿随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却还是被他这坦诚的态度弄得无语：“同性恋是不被人看好的。”他怎么说的这么坦荡？ “这是怪物世界，你怎么这么古板。”程见己翘着二郎腿，拖鞋晃来晃去，“什么性别怎么了，我幸福就好了。” 阿随翻了个白眼：“我又没说不让你们在一起。” 程见己轻笑两声，又嘱咐她：“你别在商老师面前露馅啊，我有自己的节奏。” “你就不怕那天商老师发现你用两个身份骗他，到时候别说节奏了，连琴都给你砸碎。” 程见己幻想下那种场面，拖鞋啪的摔在地上，果断立目标：“我会在他发现之前让他重新喜欢上我。” 阿随迅速捕捉到关键词：“重新？” 程见己斜睨她一眼：“是喜欢我所有样子。” 阿随哼笑，“万一他就喜欢关之洲，不喜欢程见己，你还要装一辈子关之洲？” 程见己无所谓道：“那又怎么样，关之洲和程见己都是我，我只是给他提供多个选择。” 看自己哥哥一副能为了喜欢的人去分裂出几十个不同人格的不值钱样，阿随叹口气，“希望他不是在众多选择中选择揍你。” 程见己手上幻化出一把小刀，从桌子上拿了个苹果，手腕旋转，等宽等长的果皮自动脱落，露出饱|满的果肉。 “给你，”他把苹果递给还在担心自己追不上人的妹妹，“不要总操心，会长皱纹。” 阿随没接，反而盯着果肉直截了当问道：“我曾经认识商老师，在我失忆之前。” 程见己弯起的嘴角慢慢放下，拿着苹果咬了口：“你不是已经试探出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阿随一反常态和自己讨论商允的事，刚才又有意无意问商允曾经喜欢的类型，就在试探他以前和商允的关系到底亲密到什么程度，从而推出她和商允的关系。 阿随沉默半晌：“还是不把我的记忆还给我吗。” 轻松的氛围荡然无存，两人分做沙发两端，像是在举行重要谈判会的对峙方，谁也不肯先认输。 苹果清脆，咬一口汁水炸开，比在树林吃的小苹果看着更好看，吃着也甜，可程见己就是觉得索然无味：“不行。” 意料之内的答案，更是听过无数次的答案，阿随毫不意外：“我已经做好接受的准备，无论它是痛苦还是快乐，我都能承受。” 程见己把苹果扔进垃圾桶，起身：“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这件事，不行。” 阿随看着他的动作：“商老师知道这件事，是吗。” “我劝你不要轻易去问这件事，也不要去试探他。”程见己只穿半袖，充满力量的手臂肌肉上青筋凸起，后背挺拔有力，“我只是暂时保管你的记忆，并不是剥夺它。” “等我确定某天你可以全盘接受时，我会把它还给你。” 阿随知道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只要程见己认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半晌，她叹口气：“我知道了，我会给你喝商老师制造机会。” 程见己伸了个懒腰，再开口时恢复懒散的样子：“谢谢你，我亲爱的妹妹，记得一定要表现出和我不熟，这样我才有借口找商老师。” 商允去买了点水果，顺便尝试着烤出一盘小饼干，最后拿着试验品进了自己的副本。 他请教过程见己，知道可以设定副本的时间流速，便把时间稍微调慢了点，也方便他不用整天往副本里跑。 上次进副本里面还是草地，短短几天，再看就已经是金灿灿的麦田。 麦田边上连着几个小方块区域，种着不同的蔬菜，打眼看去水灵灵的绿，可见种植者平时是上了不少心的。 白净的年轻人正坐在屋子阴凉下在本上涂画，其余两个正在屋子里睡觉，鼾声震天响。 交谈几次，商允知道这个男生叫汪枞，是美术学院的学生，那两个是一对兄弟，叫刘刚和刘铁。 这对兄弟平常好吃懒做，没少让汪枞干活，自己躲在屋子里睡觉，被商允发现后嘴上说着会改，等人走了又开始偷懒。 汪枞也是个没脾气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一来二去，商允对他好感度飙升，还会给他带点绘画用具。 看他画的认真，商允悄声站在他身后，看他在纸上放肆涂抹黄色颜料，仔细勾勒麦子的形状，最后长呼一口气，站起来涮笔。 他抻着酸软的背转身，这才看见身后的商允，赶忙放下手上的桶：“您来了……” 商允点头，衷心夸赞：“画得很好，”就连他一个不懂画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副画很好看。 汪枞不好意思地揉耳朵：“好久没画了，都生疏了。” 商允把手上的东西给他：“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汪枞垂下眼睛，声音低落：“涉|黄。” 对上商允惊诧的眼睛，赶忙红着脖子补充，“不是…我没…就是他们找我，说是艺术创作，让我画|裸|体|，我就信了，没想到他们是拿我的画出去当|黄|色|广告，然后被抓了，他们合伙说是我指使的。” 一个喜欢画画的学生，本以为是艺术创作，却卷入这种无妄之灾，无疑是对绘画生涯的致命打击。 商允拍拍他的肩膀：“等出去了，你还可以接着画。” 汪枞看着手上沾染的颜料苦笑：“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呢。” 屋子里的鼾声停了，刘刚和刘铁拿着锄头走出来，神情惊讶，好像刚看见商允：“您来了，我们正打算去给菜地松土呢。” 商允颔首，目送他们两个慢慢悠悠往菜地去。 “他们两个活不过下一个副本。” 汪枞回过神，没有否认：“可能吧，不是所有副本怪物都像你这么好心。” 不会有副本怪物会好心给外来者送饭，还会担心副本降温，给外来者送被子，更不会给外来者送绘画用具。 这应该是无数充满杀戮的副本中最安逸的一个了，安逸的甚至想让人永远留在这。 眼前青年侧脸温柔，长发半搭在肩膀上，汪枞犹豫半天，还是问道：“你是人类吗？” 商允看着那对兄弟在远处装模作样刨土：“不是吧，我死了。” “死了就会成为副本怪物吗，”汪枞惊奇，“难道所有死在副本的人都会成为副本怪物？” 商允也不确定：“应该不会？”副本整天要死好多人，要是都成为怪物的话，社区该住不下了。 “那你是怎么成为怪物的，肯定有什么条件。”汪枞喃喃自语，“要是成为副本怪物就能画画的话，那也不错……” 一时之间谁都没再说话，只有风吹过带起的细微沙沙声。 汪枞在想以后他会遇见什么样的副本，什么样的怪物，会怎么死。而商允在思考为什么。 正如汪枞所说，人又不是只要死亡就会进入副本，那他为什么能进，只因为人脸缺一个看幼崽的老师，而碰巧自己正好死了？ 真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在怪物之中选出一个，怪物的幼崽让怪物来教不是更合适？ “等这批麦子熟了，我们就能出去了，”汪枞感叹，“在这住了几个月，都要住习惯了。” 第37章 他们三个试过，只有一种蔬菜熟了是不够出门的资格的，只有全部的农作物都熟了才可以。 其中小麦的生长周期最长，他们等了几个月，预计再有两三个周就能收获。 商允暂时把问题抛到脑后：“第一个出去的人可以带走副本里的一件东西，你想带什么。” “毛笔吧，我用它画水墨画。”汪枞想也不想的回答。 这毛笔是商允从生活区一个僵尸开的的杂货店买绘画用具时它赠的，被汪枞宝贝的用到现在。 汪枞没忘是谁给他带的笔，好心提醒他：“我觉得你和那些怪物不一样，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 第38章 沉默顺着被风吹起的稻田蔓延，远处的刘刚刘铁“努力”一阵，装模作样抹汗，坐在地上休息。 汪枞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劝一个副本怪物反水的意图，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是……” “别蠢到在别的副本问这种问题。”商允神色冷淡，“不是所有的副本都这么轻而易举。” 汪枞羞愧低下头：“不会了。” 商允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副本怪物和外来者的关系太好只会惹出无数的麻烦，还会给他们造成一种副本怪物很好接触的错觉，是他疏忽了。 出了副本已经是晚上，临近入秋，空气中已经带上了冷意，脸上也落下丝丝冰凉，下雨了。 社区的四季转换，天气变化设计的极为真实，没一会就淋得半湿的衣服黏在身上，难受得不行。 商允原本还想着把园子里的杂草除一除，现在也只能作罢，洗了个热水澡上床睡觉。 结果秋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晚，直到周一早上也没停。 商允撑着伞站在幼儿园门口，下了一整晚的雨，远处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正式入学天气。 将近站了五分钟，远处出现一把巨大的黑伞，磕磕绊绊往这边走。 “老师！” 稚嫩的嗓音响起，胡丽隔着老远就兴奋地扯着嗓子喊，旁边的人面狐拉住他的尾巴，翻着白眼让它别着急。 父子两个走近，胡丽钻到商允的伞下，耳朵上的小绒毛被雨水打湿成一缕一缕的，激动的动个不停：“我听吱吱说第一个到学校的，可以有奖励的？” 商允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毛巾帮它把耳朵擦干：“是的，你可以第一个进教室选你喜欢的玩具，或者陪老师一起等其余的小朋友。” “那我还是进去玩玩具吧，”别的幼崽把幼儿园吹得天花乱坠，胡丽早就想进去看看了。 人面狐忍不住叮嘱它：“别老想着玩，记得好好学习，我给你带肉了，别再和别人换饭了……” “知道了爸爸，你真的很磨叽。”胡丽撑着自己的蘑菇小伞，一蹦一跳往教室里去。 看着它顺利进班，人面狐转看向商允：“现在就能签合同吗。” 它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答应了胡丽会让它上幼儿园就会立刻把崽子送来，再加上商允在帮它找胡丽这件事费了不少心，也没像自己之前想的那样，挑拨他们父子的关系。 商允把之前准备好的合同拿出来：“如果您依然对我的教学方法怀有疑惑，不用强迫自己签合同，还是可以进行一周的体验期的。” 人面狐捏着细长的爪子把合同接过来，在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我确实不相信你的教学方法，但胡丽相信你，所以我会一直监督你，如果某天你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会直接叫停。” 商允不卑不亢：“欢迎监督。” 人面狐冷哼一声，把合同还给他，转身离开。 商允长呼一口气，继续迎接下一位家长。 接二连三的怪物扯着睡眼惺忪的崽子冒着雨赶来，果断签了合同，把崽塞进幼儿园便迫不及待问商允自家崽子的情况。 “老师，我家小崽最近吃饭总喜欢舔碗底，我以为它没吃饱，就给它盛饭，结果这孩子一直吃一直吃，最后实在吃不下去了才停下，这是怎么回事？”血兔妈妈担心地问。 商允让她不要急：“她的饭量的突然增大的吗？” “不是啊，”血兔妈妈回想，“好像是突然有一天……上周五。” 商允仔细想血兔这几天的表现：“可能是我那天给他们讲了珍惜粮食的故事，小兔想把碗底剩的米粒吃完。” 结果被妈妈误会成了没吃饱，又盛了一碗饭，又不能浪费，只能一直吃。 血兔妈妈恍然大悟：“小兔不愿意和我们沟通，您看这可怎么办？” “小兔妈你别瞎急了，”旁边也在等着和商允说话的怪物把她推到一边，“商老师会开讲座的，到时你来学习就行了。” 商允身边围了一圈忙着签合同的怪物，一句话的功夫就被拽到了别处，闻言赶忙让血兔妈妈放心，“是的，预计下周就会开家长育儿讲座，欢迎您来听。” 血兔妈妈还想再说，就被挤到外面，插|都插|不进去，不满的嘟囔。 自己家的血兔爸爸还说没几个怪物想来上幼儿园，结果今天要不是自己来得早，说不定都排不上号。 “商先生！”一个中年男人扶着脑袋，身上的黄金首饰被挤得歪七扭八，黄色长袍下露出白色腿骨，“我是马克十七世。” 商允劝走几个家长，见状连忙扶住他的肩膀：“您……” 马克十七世从身后拉出来一个脸色苍白的小男孩：“这是我的孙子。” 小孩满脸不乐意，嘴里骂着外语想走，可十七世又不放开他，挣扎尖叫几声后朝十七世的脑袋狠狠挥手。 十七世的脑袋飞出去，咕噜噜滚了几圈，最后落在刚来的吱吱和蜘蛛爸爸面前。 “咦？新皮球？丑丑的。” 十七世瞪大眼睛，脸瞬间涨红，也跟着用外语咒骂，剩下|身子毫不犹豫地把小孩的脑袋打落在地。 两个脑袋在地上砰砰相撞，像斗兽场两头杀红眼的野牛，谁也不让谁，很快被泥糊了满头。 商允在第一颗脑袋飞出去时就愣在原地，直到两具没头的身子也跟着撕扯才反应过来，刚想上前拉架就被别的怪物拦住。 “放心吧商老师，他们家一天得打五六次架，咱们继续。”黏土怪掰过他的肩膀，“我家孩子真的不能洗澡！也不能玩水，您一定要看着它啊！” “老师我家崽子老喜欢恶作剧，”稻草人怪物心急揪着身上的稻草，“别的小朋友都不喜欢和它玩，但是我家崽没有坏心思的！” 商允边记下新怪物幼崽的注意事项，边抽空注意地上的两个脑袋，看蜘蛛爸爸好心出爪，挨个吐了口蛛丝，把两个脑袋粘在地上才放下心来。 “老师我家小人鱼它性子安静，要是不想和别的小朋友玩，您千万别强迫他……”上身是鱼头，下身是人腿的人鱼妈妈担心道。 “我可以问问他为什么不想和别的小朋友玩吗？” “就是他觉得别的小朋友没有他好看，”人鱼妈妈思来想去还是摇头，“算了，您还是多让他和别的崽子玩吧，不行，要是他强颜欢笑怎么办，还是不了……” 人鱼妈妈纠结半天，商允把合同递给她：“您放心，我会尽可能的解决小人鱼的忧虑，让他交到很多好朋友。” 终于，在说了无数个“您放心”后，幼儿园门口只剩下十七世和蜘蛛父子。 商允怀里抱着一沓纸，怕被雨淋湿，牢牢护在怀里：“早上好吱吱。” 吱吱把后背露出来让他摸：“早上好老师。” “这一早上都很忙啊，”蜘蛛爸爸贴心的织出一条防水的袋子：“用这个装吧。” 商允道谢接过来，看着地上已经成了两个泥球的脑袋：“这……” “您放心，他们是断头皇室，”蜘蛛爸爸给他解释，“他们家都暴躁得很，崇尚武力解决问题，打架都是家常便饭。” 商允点头，蹲在稍微大一点的泥球身边：“十七世您好，我是商允。” “稍等，商允先生，”虽然已经狼狈到看不出五官，但十七世的声音依旧庄严不容置疑，“我正在和我的第十九代继承者进行决斗，在不分出胜负之前，我是不会停下的。” 小泥球挣扎两下，也跟着用不熟练的中文挑衅：“退后吧，商先生，我保证这个糟老头马上就要成为过去的历史！我将书写新的历史！” 两个脑袋谁也不让那个谁，说着就要挣脱蛛网继续撞。 “行了，断头国王，都多大岁数了，赶紧办正事吧，”蜘蛛爸爸不耐出声，“你不是要给你孙子办入学吗？” “年轻人，英勇的勇士可不怕岁月的尖刀！只有失败才能让它认清现实，踏上自己的结局！”十七世指挥着自己的身体把蛛丝拉开，冲着小泥球冲过去，直接把后者撞出十几米远。 小泥球尖叫着，两人再次缠在一起。 商允尝几次，都没能把他们分开，反而身上沾了不少泥点子。 第38章 “只能等着了，”蜘蛛爸爸耸肩，“我看今天新增了不少幼崽，会不会一个人忙不过来？” 前一个周只有十几个幼崽，今天突增到三十多，商允自己确实有些吃力。 “我看能不能向人脸再申请几个人。”商允的视线从地上的两个脑袋收回来，拿过蜘蛛爸爸的入学合同，“吱吱的算数作业写完了吗？” “什么算数作业？”蜘蛛爸爸看自己儿子，“你不是说没有作业吗？” 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吱吱一个机灵：“老师我先进屋了，外面好冷。”说完迅速迈着腿往教室走。 商允失笑，身后脚步声响起：“这是在干什么。” 蜘蛛爸爸动作僵住，转身就走：“合同已经签好了，那我就先走了，老师再见。” 父子俩逃跑的姿势一模一样。 程见己身边跟着阿随，皱眉看着地上疯狂相撞的两个球：“这是什么。” 阿随问过早，主动进教室，一眼都没分给地上的泥脑袋。 “是我，尊敬的大人。”大泥球奇迹般的停在程见己脚边，“我是您亲爱的十七世。” 旁边的小泥球还想再撞，被它用骷髅上半身捞起来，直接甩飞，暴力终止决斗：“这是我亲爱的孙子。” 程见己颔首：“早上好。” 十七世把自己的脑袋复原：“真是酣畅淋漓的一场决斗，如您所见，我是这场决斗的最终胜利者。” 程见己没说话，示意旁边的商允说。 “那我带您去洗漱一下，然后签入学合同？”商允上前提议。 “不必，这是我胜利的勋章，年轻人，接受你的上幼儿园的命运吧！” 小泥球在远处被摔晕，半天才迷迷糊糊爬起来。 十七世拿过笔，在纸上流畅的签下自己的名字：“麻烦您看顾好它。”接着一掀长袍向程见己道别，昂首挺胸离开。 小泥球垂头丧气站起来走到商允身边：“我失败了商先生，现在开始我自愿上幼儿园。” 商允看着他满头是泥，连忙和程见己道别，带它去洗澡：“我先去上班了。” 程见己点头，目送他进幼儿园。 鸡飞狗跳的早上终于结束，好在最终入学成果超出商允的意外。 等他带着洗干净的小头，也就是十七世的孙子回教室时，刚好看着那群幼崽正分成两组，各占教室一边紧张对峙。 一边是以阿棒为首，另一边则是新进园的小人鱼带头，两方人数差不多，正蓄势待发地守着地上用椅子排出的歪歪扭扭三八线，就等着对方越界。 【作者有话说】 呃，最近换了新键盘，不太顺手，可能会有错别字【尴尬挠脸】我检查到了肯定会改【鞠躬】 感谢有耐心看到这的小天使。 第39章 分组标准是新来的幼崽和以前的幼崽。 小头是个无乱不欢的主，见状瞬间把刚才决斗输了的事抛到脑后，挣脱商允的手，蹦到中间的椅子上，振臂大喊： “我的子民们，你们是否在为了争抢一个鲜明的君王而发动战争，我赞同你们的决定，获胜者将会让我成为你们的皇帝！” “它在那喊什么呢，”小五问旁边的阿棒。 “不知道，”阿棒靠着自己的骨棒，一副大侠风范，“听不懂，好像是想当皇上？” “把它踹下去，”小五摩拳擦掌，“我还没当过皇上呢。” 阿棒听了小五的话，刚想挥动骨棒，小头的身上便缠上一圈灰扑扑的黏土，嘴也被黏土粘住，呜呜叫个不停。 “行了，别在这丢人，”黏土幼崽把它往商允脚下一丢，刚洗完的脑袋又沾上了黏土。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商允赶紧把它扶起来，让它再去洗一遍。 “它们不欢迎我们，说我们是外来者，”人鱼幼崽小声解释，和商允对上视线瞬间羞红了脸，“老师你真好看，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海底看月亮……” 外来者对于幼崽来说简直就是最恶毒的形容词。 “有机会的话当然可以，”商允又看阿棒，“你们呢，发生了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让这么多的新崽子进幼儿园？”阿棒不答反而质问他，“你有我们这些乖乖崽难道还不够吗？” 还乖乖崽，整天上房揭瓦的乖乖崽吗，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词。 商允忍住笑意，问坐在三八线上看书的阿随：“阿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阿随毫不留情道：“他们想争老大，本地居民驱赶外来居民，这是随着历史潮流必然发生的事。” 商允看着她手上的《殖民x侵略史》了然，回答阿棒的问题：“你们都是乖乖崽，但是咱们的基地需要更多的小朋友加入，才能更好的抵抗外敌。” 阿棒摸着自己的骨棒，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 商允安抚完以前的幼崽，又和新入园的崽道：“这个幼儿园没有谁是老大这一说，咱们都是幼儿园的主人。” 小头顶着湿漉漉的脑袋回来：“战争结束了？让我看看是哪一方获胜了……” “是平局，现在把这些椅子摆好。”商允赶紧让它坐下，以免再煽动战争。 半天过去，两方谁都没动。 商允叹口气，自己先动手把三八线拆掉：“现在可以了吗。” “勉强接受。” “马马虎虎。” 阿棒和黏土幼崽一起喊，边翻着白眼边搬椅子。其余幼崽看着它俩动作，这才跟着搬。 等分座位的时候又开始吵闹。 “这是我的座位！”血兔拖着自己的凳子站在小头的旁边，愤怒呲牙。 “这个位置最好，就应该是本王的，”小头理直气壮，“你想和我决斗吗？” 争吵声到处起伏。 “你走开，你挡住我的视线了！”套娃幼崽费劲扛着凳子，撞人鱼幼崽的脚踝。 人鱼幼崽低头看它：“好丑的娃娃。” “你说什么！你以为你长得很好看吗，沙丁鱼罐头！”套娃幼崽气急，召唤出分身，围着它蹦跳着吵个不停。 芒果在旁边小心用尾巴尖拉它：“不要吵了。” “黏土怪，你把地板都弄脏了！”阿棒看着黏土幼崽脚下的泥点，“今天是本大爷值日哎。” “怎样，”黏土怪把凳子放在地上，“你要是再说，我就在地上滚一圈，把整个屋子都弄脏。” “真是不可抓鱼（不可理喻）。”阿棒撇嘴，“你是个脏脏崽。” “你说什么！！！” “好了！安静！”商允制止他们，“现在听老师说，新的座位表我已经贴在墙上，按照座位表搬自己的的凳子。” 幼崽们嚷嚷吵吵，混乱地看完座位表，再拖拉自己的凳子。 直到所有幼崽都坐下，教室已经被占了大半，连日常活动都没地方进行。 教室还是有点小。 外面雨声更大了，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引得幼崽偷偷去看。 商允被这雨下得心里隐隐不安，觉得是自己多想，强压下去给幼崽发带着自己名字的纸片： “大家也看见了，咱们幼儿园来了很多新朋友，现在让我们做个简单的介绍，相互认识一下。” “现在谁想第一个上台，给大家做个榜样？” 幼崽们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肯先动。最后阿棒扫视一圈，主动站起来，挺着胸脯大摇大摆走上前，站在台上扫视一圈：“那就我先来，我是阿棒，你们平时叫我棒哥就行……” 下面幼崽讨论声一片，脸上带着不屑。 阿棒钝感力拉满，丝毫感受不到：“你们也看见了，我有一身强壮的肌肉，要是遇见危险，尽管来找我，就这样。” 商允带头给它鼓掌，下一个还没用他叫，小头就迈步上前：“臣民们，我是你们尊贵未来十九世，但是我相信终究有一天，我会成为第十八世！” 刚才想篡自己爷爷的位，现在又想篡爹的位。 相对于十几世，幼崽们更对他的可拆卸脑袋感兴趣，纷纷伸手提问： “你的脑袋有弹性吗？可不可以当跳跳球？” “你洗头的时候是捧着脑袋洗吗？” 小头煞有介事地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好了，这些问题我以后再回答，现在有没有勇士想和我去挑战狠厉的十七世？” 真是时刻不忘招兵买马，幼崽“勇士”们面面相觑，都在等别人先站起来。 阿棒想起自己的“大哥宣言”，果断站起来，在小头期待的目光下开口：“讨伐也行，但是你先告诉我，你梦游的时候，脑袋会不会被落下，只有身子走来走去？” “你们真是笨蛋！”小头气得脑袋旋转一百八十度，气呼呼地下台不搭理它们。 商允嘴角带笑，看着剩下的幼崽一个个上前做自我介绍，比较活泼的幼崽争抢着上前，剩下害羞的也在别的幼崽鼓励下上台。 第39章 最后只剩下阿随，她站在台上，教室瞬间安静：“程随。”说完转身下台。 冷酷值拉满，商允甚至觉得她比程见己更适合当长辈。 人鱼幼崽刚做完一长串的自我介绍，羡慕咂嘴：“她好酷，早知道我也这么说了。” 旁边的黏土幼崽毫不犹豫夸它：“小鱼说的也很好的……” 小鱼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现在所有的小朋友都做完自我介绍了，大家都对彼此有基本的了解，”商允站在前面，“咱们以后都是好朋友了，更是家人。” 下面哼唧声一片，明显是不情愿。 商允笑笑：“我相信大家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咱们开始今天的活动吧，画雨。” 幼崽们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叽叽喳喳开始讨论。 “老师，我们可以观察之后再画雨吗，”阿棒举手，名为看雨，其实就是想出去玩。 “当然可以，”商允没有戳穿他，“小朋友们穿上自己带来的雨衣，咱们出去看完雨再回来画。” 能出去玩雨，幼崽们兴奋的不行，站起来就要往外面冲。 吱吱还没忘要遵守秩序，强行用蛛丝拉着小五和阿棒：“好好走路，会有小红花的！” 阿棒终于想起来：“咱们三个偷偷走，不告诉它们，这样只有咱们有小红花了。” 它们三个在后面嘀嘀咕咕，人鱼幼崽眯着眼睛看，最后拉住旁边经过的黏土幼崽，“咱们学它们走。” 这三只怪一看就鬼鬼祟祟的，肯定是在干什么见不得怪的事。 两个幼崽悄无声息地跟在它们身后，严肃的像是要去完成什么秘密任务。 越来越多的幼崽看见他们的排成一队，稀里糊涂跟在后面，队伍越来越长，整齐的像一列小火车。 不约而同，幼崽们放轻脚步，走廊里静悄悄的，只能看见一溜小脑袋。 商允收拾完幼崽们乱扔的玩具，出门便看到这一幕，再看看领头的阿棒，鼓掌：“所有的小朋友表现都很好，都会获得一朵小红花。” 怎么就全班了？不就只有它们几个？ 阿棒三个奇怪回过头，看着自己身后跟着一排小怪物，惊喊：“你们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它们还以为是别的怪已经到了更衣室，特意走得慢了点，就等着给商允看呢。 商允给新来的小朋友讲解完小红花的用法，小鱼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们三个偷偷摸摸，原来是是想独占小红花。” “怎么可能！是老师说要自觉，是你们吵吵闹闹的。”阿棒强调，“我们三个很有秩序。” 商允拉开它们两个：“再吵下去雨就要停了，就看不见雨是什么样子的了。” 阿棒和人鱼幼崽哼哼两声，谁也不理谁。 换好雨衣，终于到了院子里，黏土幼崽体质特殊，商允给它穿上雨衣雨鞋后又给它一把超大号的雨伞，确定不会沾上水才敢放出去。 外面的土地上多了不少小水坑，甚至种植区已经被雨水淹了大半，进都进不去。 幼崽们出门就冲水坑跑，几个崽抢占一个水坑，噼里啪啦踩地不亦乐乎。 商允看着它们的背影，怪物幼崽越来越多，由鬼屋改造的幼儿园已经装不下了，再加上他还想把厨房和寝室扩建，地方就更不够了。 商允正想着，听见教室的后方传来重物轰然落地的巨响。 商允被吓了一跳，连忙绕到教室后面，怪物幼崽见状也跟在他身后，好奇地探头看。 原本是厨房的位置出现一个大洞，房顶向下凹陷，正淅淅沥沥往里灌雨，就连旁边商允用来住的杂物间也被连带倒塌。 还好前面的教室没事。 这个游乐园建造的太早，又废弃了一段时间，再加上连绵不断的雨，终究是熬不住了。 “房子坏掉了，”小五遗憾，“今天中午是不是不能做饭了？” 商允叹气，怪不得自己刚才心神不安，现在也只能庆幸房子塌的时候没砸到人：“是的，需要小朋友们吃自己的便当，老师烤了很多小面包，也可以当甜点吃。” “赶紧离开这里，”一道小小的声音响起，语调飘忽，“继续住下去会有厄运的。” 第40章 商允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全身兜在黑袍里的小身影，头上的兜帽扣出两个大洞，伸出两只弯曲的羊角。 他对这个幼崽有印象，是鬼祭幼崽。刚刚在分帮对立时，这个幼崽站在新来幼崽队伍的最后，是个很没有存在感的幼崽。 鬼祭怪物话很少，只是告诉他自己家幼崽无论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你说什么呢，我天天在这里也没事啊，”阿棒不满。 自己辛辛苦苦改造出来的幼儿园就这么塌了，还被说不详，换谁都不会开心。 鬼祭幼崽没有理他，反而伸出苍白干枯的手，手心里捧着一个刻着神秘字符的大罗盘，罗盘周体发红光，看着诡异而可怕。 商允走到鬼祭身边，看着上面的指针疯狂乱转：“是它告诉你的吗？” 鬼祭幼崽点头：“恶魔说，这栋房子被诅咒。” 商允陷入沉默，旁边幼崽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你是会算卦吗？” “你怎么知道恶魔怎么说的，恶魔告诉你的？” “你这么厉害，能不能算算我妈妈把我的玩具斩首架放到哪里去了？” 鬼祭幼崽全身挡在黑袍下面，无论他们怎么问都不吭声，但商允却无端觉得它的目光穿过黑袍，在落在自己身上。 商允把他的雨衣帽子拉好，起身：“好了，咱们继续观察雨吧，观察完就要去画画了。” 幼崽们自讨没趣，继续回去玩水坑，鬼祭幼崽则是躲在角落看着面前的水坑发呆。 商允撑着伞叮嘱他们注意安全，阿随站在他身边：“鬼祭一家拥有恶魔羊的血脉，擅长占卜和乱人心魄。” 商允还没来得及看新生的个人档案，闻言犹豫：“意思是鬼祭擅长占卜，但是占卜的结果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他胡编乱造的。” 阿随默认。 根据鬼祭幼崽占卜出来的结果，一种是鬼屋因为各种原因，真的不适合继续住下去了，另一种则是鬼祭幼崽因为某些原因瞎说的。 “我知道了。”商允长出一口气，让幼崽们回教室，趁着它们画画时拖了几袋水泥堵在走廊，阻止雨水往教室蔓延。 房顶太高，幼崽们还在园，只能等放学的时候用防水布挡着慢慢修。 “你不相信我？”鬼祭幼崽神出鬼没，垂手站在他身边。 商允把最后一袋水泥垒在最上面：“我会参考你的占卜结果，但是不会全相信。” 鬼祭幼崽沉默半响，转身回教室。 幼崽们画画速度很快，商允回教室时他们已经在折纸飞机玩了。 “看着，我的飞机飞得比你们都高！”阿棒摇摇晃晃站在椅子上，手上拿着巨型飞机扔出去。 飞机径直向前冲去，最后扎到断头幼崽的脑袋上，带着他的脑袋落在地上。 “你干什么！”小头气急败坏，“未经我的允许，就向我发起决斗？好，我接受你的……” “他没有向你发起决斗邀请，”商允把它的脑袋捡起来安好，“只是在和你玩。” 阿棒屁颠颠跑过来：“就是就是，怎么样，飞得高不高？” “确实是很高的，”小头被吸引注意力，“给本皇室做一个。” “想要自己做去，还我给你做，你没有手啊。”阿棒毫不在意，拿着纸飞机愉快离开。 商允教它：“你可以这么说‘阿棒你的飞机飞得真高，可以教我是怎么做的吗？’” “这么说不符合本皇室的身份，”小头拍拍长袍上不存在的灰尘，“我是高贵的。”说罢继续追着阿棒跑。 商允看着他们一个追着喊折飞机，一个忙着玩根本不理，只能先去看别的幼崽画的怎么样。 芒果和套娃幼崽已经画完了，正交换画作相互夸；黏土幼崽的画纸上沾满了土，什么都看不出来；人鱼幼崽则抱着自己的画纸躲到讲台下面，谁都不给看；小五和吱吱正做着鬼脸模仿小头幼崽掉头。 商允让它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现在和你的小伙伴交换画作，和对方说一说你画的是什么。” 幼崽们凑到一起，在纸上指指点点。 人鱼幼崽拒绝了黏土幼崽一起看画的邀请，凑到商允身边 ：“老师，给你看我的画。” 商允欣然应允：“那咱们一起看。” “这是我画的海下王宫，这是水母灯……” 它说的高兴，商允安静听着，偶尔提出几个问题。 绘画结束就到了午饭时间，商允让它们拿出带的便当，相互品尝分享，又把小面包拿出来，也算是勉强应付过去。 下午雨停，商允带着幼崽们听几个故事又看了会动画片，一整天都在担心自己孩子能不能适应的大怪物们便早早来接。 第40章 商允索性提前放学，站在门口目送幼崽们离开，阿随照旧是最后一个，坐在秋千上看书。 商允关上园门，把工具别在腰间，架着梯子爬上房顶。 除了大洞之外，房顶上还有很多瓦都裂了，正往里渗水。 这几天可能还会下雨，要抓紧时间。他拿着防水布，小心翼翼踩在顶上，扬着胳膊把布挥出去。 防水布是他在工具间找到的，又重又脏，这么一挥带起不少灰尘，商允被呛了个正着，泪眼汪汪咳嗽半天才抻着上身去拉。 阿随听见动静，站在梯子旁边：“我可以给我哥打电话。” “不用…咳咳，”商允拒绝，“他工作很忙，你站远一点，小心身上沾上土。” 阿随不再说话，看着他一点点挪动。 防水布很快拉好，剩下就是碎掉的瓦片。幼儿园现在没有瓦片，只能先用塑料讲究一下，等买回来再说。 商允小心在瓦片下面垫上塑料，还剩最后几片时，一阵牙酸的咔嚓声接二连三响起，在寂静的幼儿园里显得无比明显。 “别动！”阿随是怪物，对危险有更明显的预感，瞬间就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商允立马停下动作，看着脚下的瓦片由中心向外破碎，碎裂的纹路像是一张巨大的恶魔笑脸，正缓缓咧大嘴巴。 商允下意识屏住呼吸，脑子疯狂转动，哪知下一秒，最中间的瓦片整块破碎，几乎是瞬间，整个人便直直坠落！ “老师！” “没什么大事，就是骨折了，”药族精灵把听诊器放下，看着病床上吊着一只腿的俊秀男人，“还有，” 他自然而然叮嘱床边的男人：“这几天不要剧烈运动，不要吃辛辣生冷的食物，草药一天敷两次。” 程见己面无表情：“好。” 等精灵出去，商允摸摸脸，却不小心碰上擦伤的口子，疼的“嘶”一声。 程见己立刻转身：“怎么了。” “没事，”商允诚恳道谢，“真是谢谢你了。” 当时房顶全塌，他整个人都被压在下面，还好程见己来接阿随放学，见状赶紧把他挖出来送到医院。 阿随本想跟着来，后来程见己侧身和她说了点什么，于是才乖乖回去。 精灵说除了小腿骨折，身上只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擦伤，并无大碍。 程见己自从来了医院就一直沉默，要不是商允摸伤口嘶了声，恐怕直到走也不会张嘴。 现在也是，程见己听见他说谢谢，也只是简单点头，便不再说话。 感觉又恢复成两人不熟时候的样子。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商允努力寻找话题：“既然医生说我没大事，要不就出院吧？” 程见己终于开口：“出院后你想去哪。” 商允一愣，杂物间塌了，教室又进水，他确实没地方能去。 程见己的目光落到他的腿上，似乎就知道他无话可说：“去我家。” 商允马上拒绝：“这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程见己声线平稳，“大家都是邻居，相互照顾是应该的。” “可是幼儿园……”商允迟疑。 今天才是新幼崽的入学第一天，总不能才上一天学，第二天就放假。 “我会帮你申请换到副本重新建立幼儿园。”程见己在刚才商允检查时就已经想好对策，“ 到时会对所有怪物开放进入权限。” 他停顿下：“如果你觉得没有隐私的话……” “不，这样就很好，”商允打断他，眼睛亮晶晶，“那我也可以住在副本。” 副本的地方够大，放下十个幼儿园绰绰有余，甚至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凭空建造出一所新的幼儿园，更节约了人力和物力。 还能给自己建造一栋房子，永远不怕塌的那种。 程见己果断拒绝：“不行，”察觉自己语气有些生硬，又解释，“你先现在行动不便，等你好了再进去住。” 商允还想争取一次，甚至想抬着残腿下地走几圈证明自己完全没事，被程见己严词制止。 “那好吧，”见他还是不肯动摇，商允终于放弃，“那就打扰了。” 程见己颔首，把他搬到轮椅上，推着回家。 路上还碰见不少大怪物，虽然没见过商允，但都认识程见己，随即想到能被异形推着的人也肯定是什么重要人物，纷纷上前：“老大，这是……” “幼儿园的商老师。”程见己绕开地上的小石子，“腿骨折，去我家休养几天。” 他们什么关系，竟然还要去家里休养？ 大怪物们心神微动，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商老师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家里有几株上好的药材……” “我家有只百年野猪，就得吃点好的补补，要不然我给你杀了送过去？” 商允被他们的热情弄得一惊，不安地坐在轮椅上：“没事的，谢谢各位好意……” 有几个怪物幼崽家长正好经过，挤进来和他说话：“商老师，这是怎么回事，放学时不还好好的？” “就是不小心摔下来了，没什么大事。”商允后背出了一身汗，眼神示意程见己赶紧走， 后者却像根本没注意到一样，一个眼神都不分给他。 “这布是不是糊腿？”蜘蛛爸爸正好路过，“我给你织几条透气的吧？” 商允刚想拒绝，就听身后的人先答应：“那就麻烦了。” 蜘蛛爸爸受宠若惊：“不麻烦不麻烦，”说着赶紧到一边疯狂吐丝。 其余大怪物见状更加努力：“老师这板子看着不舒服吧？我家里有一块上好的檀木……” “老师我家里也有位置，要不然您去我家？” “对啊，老大这么忙，要是照顾不好您怎么办，要不然您去我家？” 商允听的一个头两个大，面对一群热情的怪物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在程见己终于发现，给他解围： “不必，我会把商老师照顾好的，商老师心系学生，就连受伤也一直惦记着幼儿园，我也可以帮他暂时处理幼儿园的事宜。” “商老师真是一个好老师！” “就是，受伤还要担忧学生的问题！” 赞叹声此起彼伏，商允听得耳根子发红，恨不得摇着轮椅赶紧走。 “那我们就先走了，幼儿园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程见己视线落在他发红的耳根子上，又从容收回，“各位也不用过分关注，忙自己的事就好。” 异形都这么说了，周围怪物识相让开一条路，目送他们离开。 旁边的蜘蛛爸爸正织到一半，见状大喊：“商老师，我织好了给您送过去啊！” 商允艰难伸手挥了挥。 第41章 阿随推开门，看见商允站在面前，扯起一个苍白的笑脸。 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商允强行转移注意力：“这几天就要先麻烦阿随了。” 阿随咬着嘴唇让开身子：“不麻烦。” 刚才程见己便是让她回家收拾房间，等着他带商允回去。 他们家是三楼小别墅，程见己的房间在三楼，阿随在二楼，考虑到商允腿受伤，便在一楼收拾出来一间房间。 阿随推着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床|上用品都是新换的，甚至贴心地把桌子等零碎摆件都堆到角落。 商允惊叹她的速度：“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阿随点头：“是哥哥提前说的。” 商允默然，原来程见己早就做好带他回去的决定。 等参观完回到客厅，程见己已经换上黑色半袖，正坐在沙发上划拉手上的联络器。 男人身高腿长，舒适放松地靠在沙发上，饱满的肌肉箍在袖子里，身下是同色短裤，头发半湿搭在额头上，看见他们两个小幅度歪头：“参观完你的房间了？有什么需要改的吗？” 阿随推着商允的轮椅，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上前几步扯过他脖子上的围巾，毫不犹豫伸手盖在他脑袋上开始揉搓： “头发湿着容易感冒，我给你擦擦。” 孔雀开屏都没有他鲜艳！ 程见己视线被挡，想闪开又想起自己和商允说过的“追求兄妹和睦”，只能默默受着，等阿随放手。 毛巾掀开的刹那，商允看清他的头型，忍笑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房间很好，谢谢。” 程见己脑袋上乱糟糟的像是刚被鸡踩过，身上最后的凌厉也消失不见，看着像邻居家的大哥哥。 阿随把毛巾放在一边，退后几步欣赏自己的作品，满意点头。 程见己看看她，又看看彻底憋不住笑的商允，无可奈何摊手：“我申请一个看镜子的机会。” 阿随捂住因为开心抖个不停的兔子耳朵：“要自信，哥哥。” 商允憋着嘴点头：“很帅。” 程见己向后靠，长叹：“强买强卖。” 好在这段小玩笑极大打消了商允的不自在，商允摸摸笑僵的脸：“我想现在就去副本建幼儿园。” 第41章 算算时间，汪枞他们应该已经获取第一批果实离开了，商允不可能在临出门的时候反悔不让他们走，更不可能组织一个送别晚会，最后决定让他们自行离开。 趁着副本没人时也好建设幼儿园。 程见己知道他惦记着幼儿园，示意他看腕上的联络器：“我刚已经把副本的权限打开了，总控制权在你。” 商允下意识看手上的联络器，发现短短几秒，竟然已经有了四十多条消息提醒，甚至还在不短增加。 【相亲相爱一家怪】 副本45异疆少女：欢迎商老师！ 副本54蜈蚣：欢迎老师！ 底下全是清一色的欢迎。 程见己把他拉进了社区群聊。 商允抬头看他，后者正低头看手机。 副本1异形：欢迎。 察觉到商允的目光，程见己抬头提醒他：“群里在等你回复。” 商允回过神，赶紧垂头看手机，斟酌着打字回复： 副本890人类：大家晚上好【笑脸】【玫瑰】 副本45异疆少女：我听蜘蛛说你受伤了？怎么样，严不严重？ 副本890人类：不严重，没事的。 消息不停冒出，商允还没回复就已经刷新了好几轮。 程见己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你要是嫌烦的话可以屏蔽。” 商允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相亲相爱一家怪（没有人脸和异形）】的新群，沉默了半天：“没事，还挺热闹的。” “等幼儿园建完，你在里面说一声就行。”程见己站起来，越过瞬间戒备的阿随，在轮椅前蹲下，薄薄的眼皮掀起，直直注视着他。 商允呆愣地看着他的动作，最后等阿随也站在身边才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了。” “你不是要进幼儿园，走吧。”程见己动作自然，把手放在轮椅上。 商允瞬间反应过来，匆忙打开手上的联络器。 原来是要进副本，可是需要离这么近吗，他还没思考出来，看见副本的场景后却无暇再想。 上次见还是金灿灿的麦田被烧成黑乎乎的荒地，就连菜地也没逃过，土壤乱翻，被踩烂的蔬菜到处都是。 就连之前用来暂住的小房子，也被烧了一半，唯一立着的那面墙上用红色颜料写着一行加粗大字： “怪物都去死！” 程见己的脸色瞬间阴沉，轻轻抬手，无形的力量瞬间把墙轰成粉末。 事实显而易见，那三个外来者在临走之前毁了他们种的地，顺便还留下这么一行字示威。 灰尘扬起，一个人影便咳嗽边从废墟后连滚带爬跑出来，没两步就摔倒在地。 等看清他的脸，商允惊讶道：“汪枞？你怎么没走？” 汪枞浑身脏兮兮的，整个人瘦了一圈，脸上的眼镜也碎了半块。在听见商允的声音后愣了几秒，嘴唇艰难张开，还没出声就晕了过去。 商允不方便动，只能让程见己去查看他的状态。 程见己扒开他的眼皮，半晌站起来，从兜里拿出湿巾，仔细擦手：“饿晕了。” 他擦干净手，在人头顶上打了个响指，下一秒汪枞紧闭的双眼睁开，整个人猛地坐起来，喘了几口|粗|气，紧接着撕心裂肺地咳起来。 商允看他眼泪汪汪的样子，心里一堆问题想问，麦地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和刘家兄弟他们一起走…… 但想起自己的怪物身份，这些问题已经有了答案，无需再问。 汪枞咳完，一抹眼泪，看清来人后激动得直向前扑：“你来了！” 结果还没碰到轮椅，就先被一大一小身影拦下。 汪枞看看高个子的模糊脸，再看矮的脑袋上的狞笑兔子头套，最后看向商允，终于注意到了他身下的轮椅：“不好意思……” “你站在原地说，”商允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发生了什么事。” 说起这个，汪枞脸上不可避免的带上难堪：“麦子上周熟的。” 麦子是上周熟的，他们三个摘了麦子就准备离开，可是二刘兄弟却看着满地果实突然起了心思。 反正都要走了，看现在的样子，那个人形怪物也不会再来了，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留给怪物呢？ 换句话来说，要不是怪物非得要什么第一批果实当钥匙，逼迫他们种地，说不定他们早就出去了，如今怎么能就这么便宜这些怪物？ 就放一把火毁掉吧。 两兄弟看着正在画画的汪枞想拉他入伙，但是汪枞不同意，甚至劝他们不要这么做，两兄弟认为他是被怪物说服，成了人类的奸细，于是抢走了商允送他的画笔，用颜料在墙上写出那句话。 汪枞想要制止，却被打了一顿，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放火写字，最后拿着钥匙出门。 汪枞看着垂着头的商允抿紧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是为烧毁的土地道歉，还是为被外来者欺负的善良怪物道歉。 他嗫喏半晌，还是没说出来后面的话，最后指着粮屋，“那里面还有一点没被烧的。” 粮食储藏屋里是他们之前采摘的蔬菜瓜果，刘家兄弟不是没想过烧，结果汪枞拼命爬进去，要是真烧的话就会连他一起烧死。 刘家兄弟害怕他们在副本里杀了人会引起商允的注意，便放弃了这个想法，离开了副本。 “辛苦了，”商允神色平静，“他们带走了什么？” 汪枞遗憾：“是我的画笔，他们总认为那是什么保命神器。” 商允看向旁边的程见己，后者已经趁着谈话的机会调出副本监控把画面快进看了一遍，现在对上他的视线微微点头，示意他说的没错。 “我知道了，”商允摸摸身上的兜，最后摸出一块小面包：“你先吃点东西。” “不用了，”汪枞摸着肚子，“我感觉已经吃了很多东西……” 他前几天都是靠粮屋里面的果子饱腹，醒了之后就感觉肚子被很多东西填满，完全没饿了好几天的感觉。 程见己面无表情又打了个响指。 汪枞腿一软，直直跪在地上，整个人瞬间虚弱，困难抬手： “面包……我又饿了……” 商允连忙让阿随把面包给他，看向旁边抱着肩膀的程见己。 程见己嘴唇微动：“特殊能力。” 商允点头，看着他狼吞虎咽吃完面包，又喝光商允递给他的水，心满意足地抹嘴。 “你现在离开吧。” 汪枞的动作一顿。 商允看着远处还在散发微弱光芒的大门：“只要副本还有同一批玩家存在，大门仍旧可以通过。” 汪枞拿着水瓶的手垂下，半天才小声说：“我可以留下吗。” 商允惊讶看他，就连旁边的程见己也微不可觉地皱眉。 汪枞看他们不相信自己，焦急解释：“即使出去之后也要面对那群人…还不如留在这。” 阿随冷声：“你害怕死亡，想躲在副本。” 汪枞苦笑：“没有人会不怕死亡吧，我只是觉得与其出门之后还要和他们斗智斗勇，不如在这里种地。” 朝夕相处的刘家兄弟在这么一个温馨的副本都能走之前放一把火，别说在其它危机重重的副本。 与其说面对副本怪物，不如说是和那群外来者明争暗斗，自相残杀。 在这种双重危机下，他连走到最后一个副本的机会都没有，生的希望渺茫。 他看着不说话的商允，诚心道：“我可以在这里种一辈子的地，只要您让我画画。” 第42章 没人说话。 汪枞感觉时间被无限拉长，自己则是吊在绞刑架上的犯人，等待最后的审判。 最后商允艰难张嘴：“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他看向旁边的程见己，暗示对方来。 程见己则在短时间之内把汪枞的个人信息调出来看了一遍。 如他所说，是个副本新人，之前是个大学生，因为涉|黄被捕，人际关系那栏干干净净，和刘家兄弟也互不认识。 没有可疑之处。 程见己思索半晌：“不出去见你的家人吗。” 汪枞垂下头，嘴角扯起苦涩的弧度：“我父母在知道我进监|狱之后就和我断绝关系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汪爸汪妈是传统的高知家庭，清清白白过了一辈子，早就给儿子安排了一段完美人生，可汪枞却偏偏要去画画，还因为画黄|图进监狱。 相比一个劣迹斑斑的儿子，一个好名声明显更加重要。 商允看着面前铁了心的青年：“说不定以后这里只有你自己。” “没关系，我可以画画。”汪枞毫不在意。 商允继续说：“可是没有人会欣赏你的画。” 汪枞稍微迟疑：“……没关系。” 商允该问的已经问完，表示自己无话可说，推着轮椅转去仅剩的粮屋。 第42章 他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说不定还会因为自己和汪枞的关系影响程见己的决定，不如先暂避。 阿随见状赶紧推着他走。 汪枞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开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放弃地低下脑袋。 几秒后，面前出现一双兔子拖鞋，兔子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可主人心情并不美好。 “如你所见，这个副本没有什么可以算计的东西或者怪物，更没有副本机密。” 程见己声线像是被在冰水里浸过一圈，汪枞后背一阵发寒，头都不敢抬。 “如果你想获取什么情报，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这个想法。” 程见己看着他发抖的背影毫无怜悯，最近外面那群人越来越不老实，甚至顶着什么组织的名头到处惹事，他必须小心一点。 汪枞嗓子发干，艰难尝试几次才出声：“没有……我不要什么情报，要是我出去乱说，我就天打雷劈！” “如果你真的留在副本，我就不会再让你出去。”程见己看着阿随推商允回来，“三千字的入住申请，应该不用我教吧。” 汪枞死了一半的心瞬间扬起：“能写！我马上就写！” 别说三千字了，一万字都能写！ 程见己补充完后面的话：“过几天我会给你安排一次考核，只有通过才能留下，并且以后会定期对你进行考核。” 汪枞笑容瞬间耷拉下去。 程见己看着远处扒着门看粮屋的商允，“在以后的副本考核里，视你表现而定，我会考虑提供员工友情帮助。” “算是你保下粮屋的奖励。” 汪枞瞪大眼睛，欣喜若狂：“好！我这就去写！” 商允回来时刚好听见他答应：“写什么？”他看看汪枞恨不得飞起来的样子，明白程见己是答应了。 “申请！我可以留下了！”汪枞现在看程见己那张模糊脸都觉得无比帅气，刚想动笔时又想起来自己没有纸笔，苦兮兮地看商允。 商允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最后还是阿随好心拿出自己的田字格和铅笔。 汪枞高兴接过，马上就蹲在树下一笔一划认真开始写。 商允看着他兴奋的样子，问程见己：“人脸会同意吗？” “我刚已经和它说过了，它也同意。”程见己自然蹲下身，把他裤腿上不小心蹭到的灰拍掉，“你可以让他帮你照顾幼崽。” 商允注意力全在他的话上，等程见己站起来才反应过来他干了什么，当即恨不得拖着轮椅退出十米：“你不用…就一点脏，没事的。” “应该的，”程见己背过手，捻了几下指尖，“我需要你帮我看着他点，要是发现异常赶紧告诉我。” 商允顺着他话提出自己的疑虑：“如果汪枞一直在这个副本，那是不是就代表副本没有结束，别的外来者就不能进？” “理论上是这样的，”程见己刚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汪枞留在副本，正好误打误撞解决先前副本权限异常的问题，至少暂时不用担心会有别的外来者进入。 商允：“要是外来者人数太多，别的副本爆满不够用的话，我这也是可以用的。” 程见己应下：“我会和它说的。” 该说的说完，商允露出白皙的手腕：“现在建幼儿园？”他看着远处已经写了好几页的汪枞，“要不要把他打晕？” 程见己失笑，故技重施打了个响指。 远处毫不知情的汪枞一颤，脑袋软绵绵地垂下去。 真是一种奇怪的能力，和小宝妈妈的召唤海鬼，蜈蚣爸爸的身形变大，蜘蛛爸爸的吐丝完全不同。 商允想起程见己在群里的备注： 异形。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能力和变换外形有关？ 商允没深想，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建幼儿园。他眼睫下垂，开始思考建个什么样的幼儿园。 之前的幼儿园是所有幼崽一起修建的，现在只剩他自己，反而没了主意。 程见己看他半天没有动作，提醒：“可以先按照你的想法建，等明天上学再问那群小朋友。” 商允顿悟，现在建幼儿园是动动手的事，只要他想，一天换一个都没问题。 他想了会，将自己记忆里面的房子复刻上去。 白光闪过，面前的废墟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被无数白花缠绕的铁门。 顺着门进去，左手边是一个游泳池，池边竖着遮阳伞，伞下还摆着一看就很舒服的躺椅。 右边则是一大片草地，上面散落着玩具小车还有各种玩具，最角落的地方还有一片沙池。 建筑则是一栋白色的小洋房，墙上爬着和大门一样的小花，房子的侧面种着一棵有二层楼高的玉兰树。 商允看着枝叶茂密的玉兰树，情不自禁感慨：“树枝已经伸到屋子里去了，等到花开时，在屋子里就能看见春天。” 这不是一所合格的幼儿园建筑，但绝对是合格的居住地。 商允看着面前的院子满眼喜欢，根本无暇思考自己明明是想建一所幼儿园，怎么做出来这么个地方。 自然也没注意身边程见己眼底的复杂。 阿随视线从地上散落的玩具上收回，落在程见己身上：“好巧，地上的兔子玩偶我也有一只。” 程见己面不改色：“玩偶很常见，很多幼儿园都有。” 阿随不再看他：“老师喜欢这个地方吗。” 商允终于舍得将目光从房子移开：“很喜欢。”要不然也不会把它复刻出来。 不过等明天幼崽来了之后应该就会撤掉了。 商允这么一想还很遗憾。 “副本很大，可以在旁边建幼儿园，这个地方用来住，”阿随顺势说道，“是吧哥哥？” 程见己嗯了声。 商允眼睛亮晶晶，像是得到心爱糖果的小孩：“那我住在那个房间。”他指向的正是那间能看见春天的屋子。 程见己神色不明，这次没有答话。 “老师我能住在这里吗？”阿随看着他哥的反应：“哥哥也一起住吧。” “我觉得可以，”程见己知道自家妹妹又在试探自己，“但这是商老师的家，我住对商老师的名声不好。” 阿随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程见己垂下脑袋：“我知道你不想和哥哥住。” 商允连忙摆手：“阿随是你妹妹，肯定是想和你一起住的，她还是很喜欢哥哥的，是吧阿随？” 阿随咬牙点头。 真是好演技，比演关之洲的时候好多了。 程见己重新抬头，又听阿随接着说：“老师，我想关之洲了，咱们什么时候进副本找他玩？” 她兔子脸上露出顽劣的笑容，示威般正对着程见己。 阿随竟然主动找想找人玩，真是罕见。商允小小震惊：“可能要等我腿好，是关大哥，见了他的面可不要这么叫。” 否则以关之洲的性子可能会念叨好久。 “不要总让老师拖着伤腿带你出去玩。”程见己手握上商允的轮椅，不由分说地把轮椅转换方向。 阿随戏弄不成反被扣上一顶大帽子，脸垮下来，兔子耳朵不耐烦地乱甩。 程见己心情颇好，推着还想进院子看看的商允往外走：“已经很晚了，明天再看。” 商允不死心地侧脸往后看，结果被程见己挡得结结实实，只能看见他手臂上的肌肉，最终忍痛放弃。 阿随看看小院，又看程见己大步离开，最后摸摸耳朵跟上去。 回到现实，商允先是在社区群里发了将幼儿园转移的消息，将副本权限打开。又单建了一个家长群，表示其它想进群了解幼儿园的怪物可以进入。 异形仍然是第一个进群的，其余的怪物紧跟其后，最后家长群的人数甚至和社区群差不多。 殷凉凑热闹进了家长群，被人面狐一阵嘲弄： 副本65人面狐：某人不是说一辈子不生孩子吗，怎么还这么积极进群？ 副本45异疆少女：怎么了，我关爱副本的未来不行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周围怪物只当是在看戏，其乐融融像个大家庭。 最后还是野人爸爸出来转移话题： 副本66野人：商老师，要是不方便，也可以放几天假。 商允看看手机，又看看正争抢着给自己铺床的兄妹，不自觉扬起嘴角： 副本890人类：没事，放心把孩子送来吧。 群里又是一阵彩虹屁。 程见己最后还是没抢过阿随，目光转了一圈落在商允的腿上，毫不犹豫把人推到客厅：“我把你抱到沙发上。” 商允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 第43章 “为什么要抱？”商允声音有些飘。 “精灵说的要换药，”程见己面色平静，让人看不出一点别的想法，“在轮椅上不方便。” 商允下意识往沙发看过去，发现沙发周围的地上突然多了层白色长毛地毯，轮椅在上面肯定是走不了，怪不得程见己说要把自己抱过去。 第43章 “铺给阿随坐在地上看书用的，”程见己解释，“你也可以坐到地上。” 商允点头，心里计算下轮椅和沙发之间的距离：“我可以尝试跳过去。” 程见己示意他随意，站在边上看他歪歪扭扭站起来。 商允拖着伤腿，尝试向前着蹦，刚蹦了一步就扯动腿上的伤，脸刷的白了。 下一秒身子腾空，视线旋转，抬头就是程见己流畅的下颌线：“尝试时间结束。” 商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安静的被他抱在怀里，稳稳当当向前走，最后放在沙发上。 商允把伤腿往里挪，程见己拿着磨好的草药坐在他身边，礼貌道：“我要给你上药了，商老师。” 商允嘴唇微张就是拒绝：“不……” 程见己平静看着他：“商老师要一直保持坐位体前屈的姿势上药吗，那可要感叹老师的柔韧性真好。” 商允抿嘴：“麻烦你了。” “不麻烦。”程见己捞过他的腿，仔细解开上面的纱布，精灵族的药很好用，就是需要一天换两次药。 商允考虑到自己在幼儿园时没人换药，想让它换成一天只需要换一次的，结果被程见己拒绝了。 他说自己会定时去幼儿园给他换药。 商允思绪飘忽，回过神时突然感觉程见己半天都没动作，疑惑低头看的时候，对方正垂眸这盯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腿。 “是不是有些恶心？”商允忍不住动了两下腿，问。 “没有，”程见己强迫自己从伤口上移开视线，神色如常拿过旁边已经捣好的草药汁，用小勺挖着往上抹。 草药冰冰凉凉，极大舒缓伤口的痛感，再加上程见己手感轻柔，完全感受不到一点疼痛。 不知道药里有没有添加安眠的成分，商允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实在支撑不住，脑袋靠在旁边的抱枕上陷入睡梦。 程见己换完药，轻轻把腿放下，又帮他折好裤腿。 商允睡得熟，完全没感受到，甚至还自己换了个舒服的位置接着睡。 程见己目光在他的脸上扫视一圈，最后重新落在腿上，白天在精灵诊断的时候把人都赶出病房，他只知道骨折，根本不知道伤的这么惨烈。 站立半晌，程见己蹲在沙发边上，握住商允白的甚至能看清青色血管的脚。 周身白色光点再次升起，满含攻击欲|望的光点在空中盘旋几圈变得平和宁静，慢慢聚集在商允的身上，照得他的面孔都有些失真。 光芒越来越多，最后缓慢渗进商允的身体里，消失不见。 阿随靠在门上看清了整个过程，等结束后，她上前几步，把准备的毯子盖在商允身上：“你把你身体的哪部分给了他？” 程见己没有回答，轻柔地把人抱起，送到床|上，最后盖上被子。 阿随跟在他身后：“我也想把自己的一部分给老师。” 想送商老师怪物的体魄，预知危险的直觉，这样商老师以后就不会受伤。 程见己终于回答，低哑道：“你要留给你爱的人。”他把阿随推到卧室外面，关上灯，“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幼儿园。” 阿随还想说什么，瞥见程见己锁骨上滑落的汗珠，还是闭上嘴，默默回房间。 第二天商允起来的时候，程见己刚从健身房出来，黑色半袖被汗浸湿，浑身向外散发着雄性荷尔蒙。 “早饭在桌子上，吃完给你换药，然后去上班。”程见己嘱咐，“豆浆是我的，你和阿随喝牛奶。” 商允伸向豆浆的手默默收回，他不喜欢喝牛奶，感觉口感很奇怪。 “牛奶有助于伤口愈合，”程见己看出他所想，“这是野人怪物家的奶，没有奇怪的味道。” 商允神色恹恹，看着他进浴室，还是拿过牛奶喝了口。 入口丝滑香甜，超乎寻常的好喝，一大杯牛奶下胃，商允满足喟叹，又吃了几个煎饺和豆沙包。 平时他自己早上都是有什么吃什么，没有就不吃，这顿是他吃过最好的早餐了。 阿随问过早，在他旁边坐下，兔子嘴张大露出黑洞，一个个煎饺被投入，然后消失。 商允看着倒是不觉得怪异，反而觉得挺下饭的。 程见己洗完澡，走到餐桌前，毫不嫌弃把剩下的饭吃光，最后把豆浆灌进肚子，站在桌边看他。 阿随熟练地去洗碗，商允又被抱到沙发上。 经过一晚，腿上的伤已经不疼了，不愧是精灵的药。 忙碌的早上结束，程见己和他约好中午去上药的时间就去上班，商允则拉着阿随进了副本。 汪枞忙碌一整晚，终于写完了申请书，就等着商允他们来。 “我写完了，”他不好意思地把一沓纸递过去。 商允接过来简略地扫了一眼，被上面的鬼画符惊到：“你的画这么好看，怎么字就写成这样？” “字丑和画画不冲突，”汪枞委屈，“我很认真的写了。” 商允拍拍他的肩膀，把申请给程见己发过去：“等幼儿园里的崽上识字课，你也来听吧。”说罢带着他往小院走。 汪枞瞪大眼睛，忙不迭跟上去：“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个幼儿园？” 他昨天醒过来的时候便看见这凭空出现个小院，门虽然没锁，但他也没敢进去住，就在泳池边上的躺椅将就了一晚。 程见己那边发来消息，说人脸已经同意了。 商允放下心，带着汪枞站到幼儿园门口：“这是怪物幼崽幼儿园，你可以理解为帮副本怪物看孩子，你的任务就是教它们美术。” 他停下来，给汪枞反应时间。 汪枞表情呆滞：“我没给小孩上过课啊，要是讲的差它们会吃了我吗。” 商允摸着下巴，摆出思索状：“它们或许会觉得你很适合用来磨牙，放心，它们很聪明，很好教的。” 汪枞愁眉苦脸：“好的。” 幼儿园终于有了帮手，商允心情颇好：“除了在幼儿园之外就是种地，这个你已经有经验了。” 汪枞点头，活多没问题，只要能留在副本就好。 商允又嘱咐一些注意事项，幼崽们陆陆续续来了。 首先是芒果。 芒果带着小帽子，慢慢滑到两人面前，身上漂亮的花纹在太阳下面散发着诡异的光芒：“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芒果，今天是第一个。”商允和它打过招呼，示意旁边呆住的汪枞说话。 汪枞看着面前站起来比自己还高的蟒蛇，艰难咽了口唾沫：“早、早上好……” 芒果歪着脑袋，细长的金黄色瞳孔在他脸上慢慢扫过。 汪枞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恨不得钻到商允的轮椅下面，奈何第一天上班正是表现的机会，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怪物幼崽，凶一点是应该的。 “别怕，它是在记录你的信息，”商允挡在他面前，“芒果，这是新来的美术老师，叫汪老师。” 芒果乖巧点头：“汪老师早上好。” 汪枞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巨大蛇头，求助地看向旁边的商允，“这是……” “摸摸它的脑袋。” “摸摸谁的脑袋！是想摸本皇室的脑袋吗！？” 汪枞手颤颤巍巍伸到半路，小腿就被撞了两下。他低头看去，一个小孩脑袋正阴恻恻看着自己，张开嘴露出满口白牙！ “啊啊啊啊！”汪枞尖叫几声，闭着眼向前扑，芒果害怕他跌倒，尾巴一卷，直接把人钩到自己怀里。 汪枞只感觉全身冰凉，抬头就是吐着猩红信子的蛇头，瞬间两眼一翻。 商允见状急忙喊：“你别晕！”他还瘸着，可没法把人送精灵那里去。 汪枞被他喊得回神，虚弱地伸手示意自己没晕。 商允笑的眼睛弯起，终于知道人脸训练自己的时候是什么鬼样子了。 小头看着芒果怀里的人类：“喂，外来者，你是被本皇室的神威吓晕倒了吗？” “这是新来的汪老师。”商允让它把头安到自己的身体上，“要有礼貌。” “好吧，你想和我决斗吗，”小头抱着肩膀，终于有了点正常小孩的样子。 汪枞连忙摇头：“不不不。” 小头觉得无聊，哼了一声转身进幼儿园，看着面前的小楼疑惑：“老师，幼儿园怎么变样子了？” “你可以先玩一会门口的玩具，等小朋友都来了之后再新建一个幼儿园。” 芒果在确定汪枞可以站稳之后也跟着钻进幼儿园。 才来了两个幼崽，汪枞已经全身虚汗：“一共多少个…小朋友？” “差不多三十。”商允看他脸色苍白，“你要不然先进屋？以后慢慢适应。” 早晚都是要和这群幼崽见面的，汪枞摆手：“不用，我可以的。” 远处又来了几个小身影，汪枞打起精神，看着一个穿着小斗篷的身影靠近。 是鬼祭幼崽。 第44章 商允：“早上好，巫时。” “早上好，巫师？”汪枞紧跟着道。 “早上好，”巫时在他面前站定，“恶魔说你今天不能穿衣服，否则身上会沾满鲜血。” 汪枞脸色比刚才更白，哆哆嗦嗦看商允，似乎只要他一声令下就立马脱衣服。 第44章 商允看着满脸惊恐的汪枞，无奈揽着巫时往幼儿园里面走：“今天咱们要换新的幼儿园，老师希望你能帮我看看这次有没有被恶魔诅咒。” 巫时扬起脸，露出苍白的下巴，犹豫：“你说让我看？” “对啊，我觉得你是很厉害的鬼祭，”商允在它的羊角上轻刮一下，“但是需要更多的实践机会。” 巫时马上点头，马上掏出自己的罗盘，严肃地沿着小院转，连角落也不肯放过。 汪枞看着它的背影：“鬼祭？它是不是会占卜之类的？那我……” 商允思索：“它应该是在逗你玩，因为你没有念对它的名字。”他从身后拿出装着幼崽档案的袋子，“这里是幼崽的档案，你仔细看一下。” 汪枞连忙接过来，站在门口认真背诵。 “老师，这是谁啊，”阿棒被野人送过来，抱着自己的骨棒站在边上，“它也是幼崽吗？” 野人打了声招呼便离开，阿棒一眼就看见商允旁边多出来的人类，纳闷问。 汪枞正好快速把档案过完，信誓旦旦地抬头：“我知道你，你是……” 他看着面前只比自己矮半个脑袋的阿棒，不可思议地又检查纸上的年龄：“阿棒？” 档案上写阿棒今年四岁，可这种体型怎么能和幼崽沾边！都已经是高中生的身高了吧？ 阿棒应声，怜悯看他，“你是不是营养不良，怎么这么瘦？” 经过一早上的惊吓，汪枞已经被吓习惯了，很快调整好表情，尝试介绍自己：“我是新来的老师，你可以叫我汪老师。” 阿棒看向旁边的商允，后者点头。 “好吧，”阿棒嘟嘟囔囔，当着他面的缩小，“但是看起来还需要我保护你。” 汪枞不服气，只能小声念叨：“我一米七六呢……” 商允看他适应能力不错：“进步很快。” 汪枞拍拍胸脯，刚在门口站一会就感受到了当老师的不容易：“应该的……” 等所有幼崽入园后，商允又统一介绍汪枞： “这是汪老师，以后会给你们上美术课，你们要好好听课。” 幼崽们眨着眼，好奇地打量他。 汪枞硬着头皮上前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汪枞，今年二十二岁，平时喜欢画画……” “画画？”小头满意点头，“很好，你可以把本皇室的威武形象画出来吗？” “当然可以，”汪枞满口答应：“我还能给你们画q版人像。” 幼崽们瞬间被吸引，眼睛黏在汪枞身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问： “什么是q版人像？” “我想要一条小裙子可不可以？” 汪枞受宠若惊，手忙脚乱回答它们的问题。 商允看他适应的还不错，放下心来，等它们说的差不多了才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好了，咱们下午就可以上美术课，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建幼儿园！”小五抢答。 “没错，”商允推开门，“现在征集所有小朋友的意见，选出得票最高的幼儿园作为我们新幼儿园。” 阳光顺着打开的门钻进房间，漂浮在空气中的细小灰尘随之跳动，落在明显精心挑选的摆设上，处处带着熟悉。 商允早上就进来转了一圈，家具摆放，房间设置都很平常，不过房子里到处都是空气净化器。 他也不是故意想注意到这东西，只不过这东西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光是客厅就有四台，别的屋子也各有一台，甚至还专门摆满一间屋子。 商允越走越感觉得熟悉，但又清楚记得自己没在这里住过，正抱着脑袋努力回想时，汪枞隔空向他求助接幼崽，便只能把这事放在一边。 幼崽们排着小火车进屋，坐在沙发上好奇地打量周围：“商老师，这是你家吗？” 商允把小黑板放在茶几上，语气自然：“是的。” 幼崽们又是一阵赞叹声。 商允敲敲黑板：“马上咱们就会有更漂亮的幼儿园了，谁有新幼儿园的想法？” “我想要以前的幼儿园！” “我想要热带雨林的！” “那我想要海底，最好是有很多的海星还有水母。” 小头站起来摆手：“我觉得只有皇宫才能配得上我……” 商允把它们的想法写在黑板上，最后投票进行选择，幼崽们各持己见，最后竟然是原来的幼儿园得票最高。 阿棒是忠诚的“守旧派”，高兴地拍旁边吱吱的后背，“你看看，还是以前的最好！” 吱吱本来想要幼儿园建成盘丝洞那样的，在阿棒的“逼迫”下没能如愿，现在哼哼唧唧，“还是洞好……” “那咱们就选择以前的幼儿园，”商允把以前幼儿园的平面图画出来，“现在幼儿园大了，我们可以多加一些活动角。” 最后经过商量，决定把幼儿园的大门换个形状，还有教学楼换成两层楼，把饲养区和种植区的位置挪到幼儿园外面。 幼儿园的事宜已经商量好，商允开始调整副本布局，汪枞已经是幼儿园的员工，这次也就没避着他。 汪枞听见商允说还不相信，非要跑到门口去看，然后就看到颠覆他半生的画面。 刚还空无一物的地上凭空出现细小颗粒，旋转着飞速凝聚出大门，然后是教室……最后甚至还为调整位置，整体转了个方向！ 怪物幼崽看他惊讶的样子，也跟着出来看了眼，发现是最常见的建房子，又不感兴趣地缩回去。 “这……”汪枞惊讶的嘴都合不上，虽然现实世界发展迅速，建房子的速度大大提升，但和面前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商允把幼儿园的位置调整好，最后摁下确定，长呼一口气，问旁边的巫时：“这个位置好吗？” 巫时看着屏幕上的小幼儿园，最后终于点头：“很好，生命延续之地。” 商允没在意，继续调整教室内的物品摆放。 他把幼儿园原本的东西都放进去，还摆上了之前买回来一直没地放的玩具，和之前的二手幼儿园相比，这已经是个很不错的幼儿园了。 幼崽们获得自由参观幼儿园的准许，蹦跳着转幼儿园，尤其是把新增的设施玩了个遍，最后商允喊集合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约好放学继续玩。 “都对新幼儿园满意吗，”商允看着它们玩得脸上红扑扑，“如果以后想换新幼儿园了，咱们还可以进行今天这样的投票会议。” 幼崽们眼睛亮晶晶，异口同声：“好！” 商允又让它们平缓一会心情，最后把身后的汪枞推出来：“那咱们就要开始上第一节课了，汪老师的欣赏课。” 为了让汪枞能更快适应教师生活，在幼崽们在幼儿园疯玩时便已经和他说好一会要上课。 考虑到直接上画画课太难，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艺术欣赏。 汪枞开始还愁眉苦脸，担心自己不会教小孩，最后在商允的再三保证遇见特殊情况会救场下才放下心来开始备课。 他先找了副最家喻户晓的著名画作，又迅速写了个演讲稿，最后对着墙演练了半天，最后信心满满去上课，结果在看见台下十几双小眼睛的时候又开始结巴。 “那各位老师…不是，小朋友们，我今天带来的呃，展示的是一副很有名的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幼崽开始提问：“有名到什么程度呢？” 小头紧接着问：“比我还有名吗？那我可以杀了它变得更有名吗？” 汪枞认真解释：“不是的，它是一幅画，你没有办法杀死她，但是画画其实在人们生活中也算是一种传递……” 坐在教室后面的商允咳嗽两声，示意他不要跑题。 汪枞赶紧把大屏幕上的画调出来，一个温婉的女人正在微笑看他们，恬静而温柔。 是《蒙娜丽莎》。 “这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达芬·奇创作的神秘的画作，神秘在哪呢，首先就是她的眼睛……” 谈到艺术，汪枞侃侃而谈，言谈之间也多了些自信，蒙娜丽莎的身份、脸上神秘的笑意、以及那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 他说的高兴，完全忘了底下的怪物幼崽。 幼崽的眼神从刚开始的好奇，逐渐变得迷茫，最后慢慢阖上，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汪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将稿子忘得一干二净，最后热烈盈眶的感慨：“多美的一副画啊，你们觉得……呢？” 演讲完毕，他终于想起看看底下的幼崽，正好看见阿棒睡得冒出一个鼻子泡。 第45章 不仅它，旁边的幼崽睡得更香，吱吱甚至用蛛丝给自己织了一个小毯子，毯子一角还搭在小五的肚皮上。 怎么都听睡着了，汪枞奇怪看向后面的商允，他明明情绪挺饱满的啊。 商允小心绕过地上睡得七扭八歪的幼崽，“去外面说。” 小心把门关上，透过走廊的窗户，汪枞还能看见里面的幼崽睡得更香，委屈道：“我讲得很差吗？这要是放在学校，艺术鉴赏的老师肯定会给我打九十九的。” “不，”商允拍拍他的肩膀，“你讲得很好，不管是达·芬奇的生平经历，还是对画的讲解都很不错。” 汪枞的眼睛亮起来，又听商允说：“不过你也说了，你的老师会给你打九十九分，甚至满分，可这是幼儿园，台下不是你的老师，而是你的学生。” 汪枞低下头：“我知道了。” “幼崽的注意力很短，你要是不能抓住它们的注意力，那结果你也看见了。” 这毕竟是第一节课，商允的要求不会很高，只要汪枞把这节课讲完就及格了，剩下的可以慢慢来：“等你准备好，我们重新讲一遍。” 汪枞本以为商允会因为这件事不让自己留在副本，闻言长呼一口气，认真点头：“好，我想找一些教育类的书学习……” “当然好，”商允脸上泛起清浅的笑意，“我可以去给你借。”手腕上的联络器震动两下，是程见己的消息。 “请通知汪枞，他的副本考核已经准备好，就在今晚。” “你将作为考官进行隐形追踪监察。” 注：本章中有关《蒙娜丽莎》的相关资料来源于网络，特此注明。 第45章 第三十四次。 商允看着蹲在图书角的汪枞，后者看着墙根，又深深叹了口气。 第三十五次了。 自从自己通知他今晚放学要进行考核后，汪枞一分钟叹了三十五次气。 正在做手工的幼崽看着新来的美术老师垂头丧气，忍不住凑过去打听：“怎么了老师？” 汪枞抬头，看见旁边围着一群小脑袋，心里顿时一阵感动：“你们……” 阿棒拍拍他的后背：“有什么需要就说出来，棒哥会帮助你的，”他揉揉鼻子，“就当是你讲睡前故事哄我睡觉的奖励。” 其它幼崽纷纷跟着点头。 汪枞满心感动瞬间消散，把头埋得更低了。 商允看他一副下秒就要上手|扣墙皮的样子，赶紧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我问过了，不是很难。” 汪枞机械抬头：“真的吗……” 商允点头，碍于是考核，他也不便多说。 程见己给汪枞特意挑选了难度适中的野人副本，并在全球范围内，随机挑选了四名外来者。 在考核过程中，商允会以隐身状态进行全面追踪并评分，用于最后的考核成绩。 虽然商允说副本不难，但对于汪枞这个只经历过一个副本的新手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安慰作用。 幼崽们好奇听他们两个说话，小五缩小爬到汪枞脑袋上，找了个舒服位置趴下：“汪老师是要进副本吗？” 汪枞苦笑点头：“要是不没通过的话，明天就不是汪老师了。” “啊，”吱吱长叹一声，“那你加油，我还挺喜欢蒙莎奇的故事，虽然听到一半睡着了……” “我也是！” 幼崽们苦恼一阵，最后去拉商允的手：“我们可不可以跟着去看看？” 阿棒靠着骨棒：“要是能帮汪老师过副本就更好了。” 过得就是你家副本。 商允遗憾摇头：“不可以哦，这是考试。” 汪枞怕他以为自己唆使幼崽帮自己作弊过副本，赶忙解释：“我不需要啊，我自己可以的，你们以后考试也不能作弊！” 幼崽们围着商允转，明显是没听进去，最后看商允还是不同意，自己围成一个小圈躲到另一边嘀嘀咕咕。 汪枞叹气，继续面壁。 纵使再不想进副本，等放学幼崽们全被接走，还是要进。 汪枞看着商允打开副本权限，深吸一口气，冲商允庄重挥手：“感谢您这几天的帮助，要是我没能出来，” 他说着还有些鼻酸：“一定要告诉那群幼崽，是蒙娜丽莎和达·芬奇……” 商允被他慷慨赴死的样子逗笑：“行，你放心去吧。” 汪枞英勇点头，抬腿迈进去。 商允在原地等了几秒，也摇着轮椅跟过去。 “喂，007，007，我是001。” 为了方便监察，程见己特意把商允的轮椅设置成了自动模式，他刚在原地停下，就听见旁边一道兴奋的声音正在对暗号： “目标出现在001号副本，全体集合！全体集合！” 商允看着撅着屁股，上半身缩在灌木里的阿随，又看看远处正四处打量的汪枞，气极反笑。 怪不得这群小崽放学后连催都不用催，马上背着小书包回家，原来是在打这个主意。 看来刚才凑一堆嘀嘀咕咕也是在商量这件事。 这么说汪枞的“睡前故事”讲得还真挺成功的，让这群崽子这么费心。 商允看着露在外面的小屁|股，轻轻拍了一下。 “谁打我！” 阿棒气势汹汹缩回头：“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商老师？” “你怎么在这呢。”商允明知故问，“你不是要回去看电视吗？” 阿棒小脸一僵，故作镇定：“我…看电视，看电视对眼睛不好，我就想着多接触大自然。” 野人家的副本在草原，确实满眼看过去全是护眼绿。 商允看着它手上用纸壳做的简易对讲器：“那你刚才在联系谁呢，001？” 阿棒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响起干脆的喊声： “007报到！请组织下发任务！” 小头骨碌碌从草丛滚出来，身体跟在后面跑，它只顾着看自己身体有没有跟上，没注意前面是谁，一头撞在轮椅的轮子上。 阿棒痛苦地捂住脸，007被抓了。 商允捧起它的脑袋：“晚上好007。” “晚上好，老师。”小头眼睛亮起来，“你也来帮汪老师过副本啊？”他扭着脸去看阿棒：“棒将军，你不愧是我的得力手下，竟然能劝说商老师加入我们。” “不，”商允微笑打断他们，“我是来阻止你们帮助汪老师的，算是你们的敌人。”他捏捏小头的脸：“说，还有多少同盟。” 小头震惊后立刻转变被敌人俘虏的英勇战士：“布楞嗦（不能说）！” 不能背叛组织！ 阿棒看他还在负隅顽抗，在商允用加作业威胁之前抓紧投诚：“它不说我说，除了我们几个还有小五、吱吱、小鱼……” 除了阿随，全都加入了“拯救汪老师组织”。 它们约好放学之后赶紧回家进副本，谁先看见汪老师就发通知，剩下的幼崽再去副本集合。 商允被这群幼崽突如其来的团结惹笑：“那你现在告诉你的00几们，不要来了，老实在家写作业。” “可是汪老师怎么办？” 如果连最基本的考核都不能通过，那就证明他不适合留在幼儿园，强行留下只会惹来无数的麻烦。 这对幼崽来说还是太难懂，商允换成它们能理解的语言：“这就像是你们在下周要进行考试，如果没有通过的话，惩罚你们一天不能看电视。可你要是考试是偷偷问别人，就永远不能看电视。” 小头瞬间抛弃组织：“本皇室知道了，那下周真的要考试吗？” 商允：“是的，算数考试，所以你们要不要现在回家复习？” 小头面露犹豫，阿棒则是马上把要考试的消息传递给其它怪，让它们抓紧回去复习。 小头看看远处的汪枞，又想想自己的电视，最后摇头：“算了，我还是在这里看汪老师吧。” 反正它天资聪慧，区区算数不在话下，还是q版帅气画像更重要。 阿棒又劝几句，看它还是坚持留下，最后只能摊手：“行吧，那我也留下。” 商允疑惑：“你也为了q版人像？” 阿棒摇头：“我是小头今晚雇佣的临时将军，它答应给我一把黄金做的宝剑呢。” 虽然它也想回家，但黄金宝剑更重要。 商允想着自己可以看着它们，就算留在副本也无所谓，便同意两崽留下。 就在他们说话间，包括汪枞在内的五名外来者已经聚齐，罕见的是，除了汪枞和一男一女外，还有两个异国人。现在正相互做自我介绍。 反正是隐身状态，商允便直接站在他们身边。 首先是汪枞：“我叫李天，这是第二个副本。” 然后是面庞憨厚的男人：“我叫王坤，这是我女朋友佘宁，这是我们第二个副本。” 圆脸女人害羞靠在他肩膀上，闻言点头。 现在就只剩下那两个异国人。 第46章 其中的大胡子一摊手：“泥嚎，我是洛克。” 会说中文！英语考试次次补考的汪枞还没来得及高兴，大胡子又摇着脑袋开始嘟囔着“no”。 王坤仔细辨认：“他好像是只会说这两句中文，说不定还是和其余外来者学的。” 白高兴了，汪枞又看浑身裹在长袍里，头上戴头巾的男人，后者迷茫地看了一圈，最后学着洛克摊手：“no。” 出门线索也没找到，交流也成了问题。 汪枞欲哭无泪：“那现在怎么办？” 火球一样的太阳挂在头顶，即使待在阴凉地还是觉得燥热，没一会几人身上就汗津津的。 他们的左手边是森林，右边则是一眼看不见边的草原，草尖发黄还有些蔫，看着稀稀落落，树上的叶子也被晒的打卷。 “去森林吧。”王坤提议，“说不定有巡林员之类的。” 他冲着两个外国人比划：“进森林，o不ok？” 阿拉伯人稍微懂一点英语，很快就和洛克打成一片，通过洛克的介绍，知道这人叫阿拉普。 他俩一起点头，五人共同往森林深处走去。 阿棒把旁边的草叶揪下来叼在嘴里，晃晃悠悠跟在他们身后。 小头学着他的样子拔了根草，嚼在嘴里苦兮兮的，又呸得吐出来。 阿棒哼笑，把自己的草给它看，“我吃的是这样的草，这草是甜的。” 小头不信邪，又按照阿棒手上的草拔了一根，果然是甜的：“好神奇哦。” “我老爹说大自然的一切都是馈赠，要永远怀揣感恩和敬畏之心。”阿棒在旁边的灌木薅了一把小果子，在衣服上蹭蹭递给商允，“老师你吃这个。” 商允道谢接过来，入口酸酸甜甜，很好吃。 三人边吃果子，边悠闲聊天，和前面处处警惕的五个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商允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视角过副本，更是看什么都新奇。 “这两个人说什么也听不懂啊，”小头摸摸脑袋，它从小生活在社区，早就把母语忘了个遍。 商允倒是能听懂，但这两人腔调古怪，发音也和平常不一样，再加上语速极快，只能零星听清几个单词。 “简单，我给你开弹幕模式。”阿棒尽到主人职责，在联络器上点了几下，紧接着一串串气泡从洛克和阿拉普头顶上升起。 “嘿兄弟，我们要想个办法杀掉这三只愚蠢的肉猪。” 第46章 “为什么要说是蠢猪呢？” 阿棒疑惑转到汪枞面前，“汪老师长得也不像是蠢猪啊？”它爸爸杀的猪也不长这个样子。 小头哼笑，把嘴里没滋味的草吐掉：“这和蠢货是一个意思。” 阿棒反应过来，不满喊道：“他这是在骂人！” 商允看着前面什么都不知道的三个人，有些担忧。 看先前对话，汪枞英语不好，那对情侣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听懂的样子，这两个异国人伪装的这么好，恐怕刀都架到他们脖子上了才能反应过来。 “要不然我给汪老师也把权限打开？”阿棒灵机一动，在手上的联络器划拉半天，最后叹气放弃，“没有这个选项。” 商允突然有些好奇：“你经常能在副本看见各个国家的人吗？” 阿棒习以为常：“对啊，不过都是分着的，很少有这种混着的出现。” 商允摸摸下巴，还想再问，前面的汪枞几个突然一阵慌乱，四散逃开。 一伙人突然从草丛中窜出来，腰间围着兽皮裙，脸上画着狰狞花纹，和阿棒的打扮差不多。 阿棒兴奋道：“今天是二叔出来打猎啊，”要不是商允在后面看着，他都想上去打声招呼。 面对这群身强力壮的野人，汪枞他们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没一会就被捆了个结实，野人们欢呼着把人绑在棍子上，抬回领地。 阿棒带着小头紧追几步，最后跨上棍子，悠闲地张开手玩平衡游戏，比谁先掉下去。 商允见状赶紧跟上去，地上坑坑洼洼，轮椅滚在上面却比平路还要顺利。 可没走几步，轮椅不动了。他以为是轮椅出了问题，自己动手滑了两下，还是没动。 眼看着汪枞他们越来越远，商允侧身往边上看去，一双指节分明的手正抓着后面的扶手，再往上是一张笑嘻嘻的脸。 商允微怔：“关之洲？你在这也有戏份？” 关之洲上身穿着白半袖，下半身则是运动短裤，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没啊，我感觉到你来了，就来找你玩。” 商允了然，关之洲关闭轮椅的自动模式，推着他往前走：“你这腿是怎么伤的？” “从房顶上不小心掉下来。”商允想起来幼儿园新建在副本，“对了，幼儿园搬到副本里了，你可以去玩，我以后也会住在副本。” 关之洲脚步一顿，很快恢复，语气如常：“这样啊，那我有时间一定要去看看。” 商允指着被捆成粽子的汪枞：“这是新来的老师，正在参加员工考核。” 关之洲对新来老师的兴趣不大，反而问他：“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商允正想说阿随找他玩的事，就听他突然开始和汪枞做比较，半句话卡在嗓子里，咳了半天。 关之洲给他拍拍后背，嘀咕：“你不就喜欢青春男大这款？” 商允没听清，回答他上一个问题：“你们两个各有各的好。” “不要含糊其辞，”关之洲弯腰凑到他耳边，恶狠狠地警告：“否则我就挠你痒痒。” “你怎么跟个小孩一样，”商允推开他的脸，“你好看，你好看……” 关之洲满意应下，往前走了一步，又问：“那我和程见己谁好看？” 这个问题怎么还没完了，商允叹气，脑海里闪过程见己垂着眸子给自己上药的样子：“他是个很负责的家长。” 除了工作忙点，对阿随不错，连带着对自己也很好。 至少在把自己从塌房下面挖出来送去医院时，商允是从心里由衷感激他。 关之洲听完他的话，不可置信地出声：“就是负责的家长？还因为阿随才对你好？” 商允没说话，算是默认。 “他怎么会因为阿随去巴结老师啊！”关之洲手忙脚乱辩解，想起商允看不见，又特意跑到前面，“你看他像那种人吗？” “也是，”商允颔首，“阿随很听话，不用多费心。” 关之洲隐约崩溃：“不是啊！” 商允看着他抓狂，感觉像在逗小孩：“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说程见己是真的对我好，可是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的。” 如果程见己一直表现的对他无所图的话，只会更加令人惶恐，生出许多猜测。 听见他的话，关之洲沉默半晌，又转回轮椅后面，小声执拗道：“那我就无缘无故对你好。” 商允失笑：“行，那你就给我推轮椅吧，别让我摔着就行。” 他想着刚才关之洲辩解的样子，“你和程见己关系很好吗？这么替他说话。” 关之洲别扭说：“没有啊，我就听人说的。” 商允点头，不再追问。 前面疯玩的阿棒和小头终于回来，这才发现商允后面多了个人，打量半天犹豫开口：“你是……关之洲？” 商允惊讶：“你们怎么知道的？” “是小五和吱吱说的，”阿棒围着关之洲走了两圈，“说它们在副本里认识了个很会玩的大哥。” 商允看向后面的关之洲，后者轻咳着转移视线：“也没有…太会玩。” 关之洲看着前面转移话题，“快看，那群野人到家了。” 那群原始人刚回到领地，便迫不及待去给首领看自己的战利品。 汪枞嘴里塞着动物皮毛，鼻尖一直萦绕着恶心腥臭，路上差点要被熏死，现在被带着去见首领，更加生无可恋。 其余几个人也没好到哪去，洛克被倒着绑了一路，都开始翻白眼。 他们被抬到山洞前，一个魁梧的人正在和旁边的佝偻身影说话。 正是野人爸爸。 “首领快看！新鲜食材，够我们吃好久！”阿棒口中的二叔兴高采烈和野人爸爸说。 野人爸爸转头看向五个人，示意把他们先关在笼子里。 阿棒不想让自己爸爸知道自己又跑进副本，便带着小头去自己的秘密基地，只剩商允和关之洲站在旁边。 等他们走近才看清，旁边的女人浑身画满了黑色花纹，头发胡乱披在身后，没有瞳孔，只有眼白，看着恐怖惊悚。 商允顺便听了会，零星听见几句“自然之神”“百年难遇干旱”“劫难”诸如此类，便去找汪枞。 汪枞他们被关在野兽骨头绑成的笼子，现在才刚解开身上的绳子，头晕眼花地坐在地上。 洛克嘴里嘟囔个不停，汪枞也听不懂，只能偶尔念叨着okok。 第47章 商允看得清楚，忍不住笑，这傻小子，人家都说要杀他了，还忙着ok呢。 “这是食人族？”佘宁抱着王坤的胳膊，眼睛里满是惊恐，王坤则拍拍她的手表示安抚。两人看起来就是一对感情很好的普通夫妻。 “现在看来可能是这样了，”汪枞看着他们，还是忍不住问，“你是犯什么罪进来的？ 王坤摸摸脑袋：“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被人骗进传销组织，然后被诬陷，替人顶罪进了监|狱。” 说起这个，汪枞立刻就有了亲切感，当即就把自己画黄|图的事情说了一遍，甚至细致到自己画了几幅，卖了多少钱。 王坤和旁边的佘宁交换眼神，忍不住打断他：“李兄弟，咱们现在的处境有点危险，要不然先想着怎么逃出去吧？” 旁边的洛克和阿拉普看着他们嘀嘀咕咕说话，在旁边开始挠脑袋问“what”。 “逃走！run！”汪枞指着笼子外面。 笼子外面守着两三个人，正在坐在一起啃骨头，高声谈天说地，根本没空注意他们。 “你听说了吗，阿古那要挑战达玛首领！” 汪枞瞬间竖起耳朵。 “哎呦，阿古那总是这么说！你看他什么时候敢踏上挑战石！”旁边的人很是不屑。 “好吧，”那人换了个话题，“今年的旱天有点长，除了额吉河，剩下的河流都已经干涸，动物也死了不少，再旱下去，吃喝都是问题。” “达玛首领去找了大祭司，大祭司会帮咱们求雨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祭司身边人说，她早就求过雨了，说是自然之神不肯。” “为什么不肯？”剩下几人来了兴趣。 “她说自然之神预言：‘忠信者死于诽谤、善爱者死于伪善、无辜至极，令心凄切，以求烈日，灼杀污秽。’” “就是说，如果不让这个忠信善爱的人死掉，自然之神就会下雨？” “那怎么辨认谁才是这个人，谁又是污秽？” 商允听完，联合刚才野人爸爸和女祭司说的话，要是没猜错的话，出门的钥匙和下雨有关。 就是不知道汪枞能不能猜到。 汪枞表情严肃看着他们聊天，半秒后打了个喷嚏，茫然地揉了揉鼻子：“啥意思？” 王坤他们也凑过来听：“是需要找出那个人然后让部落下雨吗？” 洛克和阿拉普则是躲到旁边用英语交流。 商允看着他俩脑袋上正在讨论神预言的气泡，疑惑：“他们难道能听懂中文？” 身后的关之洲解释：“在他们的视角，npc说的是自己国家的语言。” “这么高级。”商允略微惊讶。 关之洲骄傲道：“当然了，系统可是每年都在升级的。” 汪枞摸摸下巴，苦恼：“可是神就是虚构的啊，这就是自然现象，咱们也没法控制啊。” “这是副本，不能用正常理论解释的。”王坤好心提醒他。 汪枞想起商允建房子，忙不迭点头。 “这些都不重要，咱们先逃跑吧。”佘宁催促道，“这些人就是把咱们当口粮养。” 汪枞揪着头发，半天都没想好到底怎么跑，他想起许久没说话的阿拉普和洛克，转头看见两人正蹲在笼子角落拿小刀磨笼子。 汪枞不动声色凑过去，惊讶地看见白色的兽骨已经被磨出一小块缺口。 看见他过来，阿拉普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做手势让他挡着看守野人的视线，又开始磨笼子。 汪枞这下迅速明白，叫王坤和佘宁过来，三人坐一起装绝望濒死样。 结果就在骨头即将要断时，首领来了。 第47章 小山一般的人影立在笼子门口，鹰目在他们身上慢慢扫过，无端让人觉得自己是被某种大型野兽盯上，毫无反击之力。 正聊天的野人赶紧站起来，恭敬道：“首领。” 他们已经算个子高的野人，但在首领面前还是像个小鸡仔一样。 汪枞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腿有些打哆嗦。 这不会……就是副本怪物吧。 野人怪物在他们身上扫视一圈，最后示意外面的人把笼子门打开，带着他们转身向山洞走。 佘宁看着他的背影，声音发抖：“他不会是要吃了咱们吧……？” 王坤拍拍她的手，嘴唇动了两下，又紧闭上嘴。 在死亡面前，一切安慰都是没用的。 汪枞脸色煞白，看着大开的笼门好像看见自己的死期。 外面几个看守的野人看着他们半天不动，不耐烦地进去把人扯出来，押着跟野人怪物走。 商允跟在他们身边，看见两个异国人正偷着记录走过的路线。 天空上挂着一弯圆月，周围还缀着大片繁星，把地上的野人围着篝火跳舞的样子照得清晰可见。 野人们劳累一天，终于迎来休息时刻，正围在火边吃肉跳舞，还有大胆的姑娘把自己缝制的兽皮袍送过自己心仪的男子表达心意。 要是男子，则会将自己打回来的猎物上最好的一块肉送给姑娘。 不喜欢则会直接拒绝，要是喜欢，便会带着袍子去旁边的树林，围观者会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他们来得正好，正好赶上一位男子求爱成功，抱着女子往森林走，而他准备的猎物是一个完整的鹿头。 关之洲伸长脖子看了半天，直到人家进了森林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脑袋。 商允觉得这种原始的求|爱方式很特别，开玩笑：“你也有喜欢的姑娘了？那我想想你得给她什么猎物……” 关之洲看着他沉思的侧脸，顺着他问：“什么猎物？” 商允转身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对方紧张又期待的样子无端让人联想到坐在原地等主人和自己玩的小狗。 商允被自己的联想逗笑，悠闲道：“那你给她摸摸小狗尾巴好了。” 关之洲一愣，表情有些崩溃：“你说我是小狗？” 商允看他一副被雷劈的样子，愉快地滑着轮椅往前走：“我可没说。” 关之洲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跟上去撑住轮椅，认命叹息：“算了，你说是就是吧。” 商允还以为他会胡搅蛮缠一会，勾起嘴角：“小狗多好，被逗急了也不会咬人，只会哀怨地看你。” 关之洲哼道：“你这意思是你夸我啊。” 商允敷衍：“对，夸你。” 他们还有心情看人求婚，汪枞那边已经快要昏过去了，看着篝火上的烤羊好像在看自己。 好在野人没停，而是直接带着他们去了远处偏僻的山洞。 喧闹声逐渐远去，周围逐渐变黑，野人怪物终于停下，示意后面几个野人守在外面，自己带着他们往里走。 山洞里黑也曲折，最后拐到人昏头晕脑时，汪枞终于看见前面出现一小簇光亮。 一个女人正坐在地上往火堆里填树枝，正是之前和野人怪物说话的女祭司，不过汪枞他们当时被绑得晕头转向，连野人怪物都没看见，自然也没注意到他。 祭司旁边还摆着几块头骨，正阴森森地冲着他们。 野人怪物在她身边坐下，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话。 祭司睁着只有眼白的眼睛在汪枞一行人身上扫视一圈，嘴里念念有词，又在地上的头骨上轻抹几下。 不会是觉得头骨不新鲜了，想让自己充当新的吧？ 汪枞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看见只在课本上出现的占卜术，又害怕又好奇，偷着瞟几眼又不敢多看。 其余人也差不多，尤其是两个异国人，眼睛紧盯祭司，嘴里不住地嘟囔。 最后祭司收了头骨，闭上眼睛：“送他们上路吧。” 汪枞震惊呆住，怎么就转动几下骨头就要送他们是上路了？这么草率？ 王坤在听见祭司的话，不动声色地拉着佘宁挪到两个外国人的身后，找机会逃跑。 两个异国人刚还顶着满头“天呐”“惊奇”的气泡，现在瞬间换成了刷刷上涨的“兄弟”“不要”。 野人首领盯着地上的土堆，半晌后站起来，缓步走向他们畏缩的角落。 汪枞不知什么时候成了最外面的那个，看着他步步逼近，腿肚子直发软，要不是有身后洛克撑着，早就坐地上。 “你先别杀我们……”汪枞试图和他商量，“我们什么都能做，打猎、缝衣服……” 野人在他面前停下，从怀里掏出一大块羊皮布扔在他的脸上：“水源，你们去找。” 汪枞一愣：“什么？” “不是什么都能做？去找水源。”野人嘲弄地看他一眼，似乎在嘲笑他的怂样。 王坤看着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从后面探头，抽走汪枞手上的地图，上面画着简单的路线图。 原来是这个上路。 面对这些瘦小懦弱的人类，野人怪物向来没有什么好脸色：“找不到水源，不要回来。” 第48章 几个人心思微动，不约而同想到要是半路上逃跑，也不会有人知道。 野人嗤笑，仿佛看出来他们心思：“留下两个人。” 这话一出，几人顿住，面面相觑。 “明天我要知道你们的决定，”野人重新带着他们往外走，“明天一天准备时间，后天必须出发。” 到了洞外，外面看守的野人迎上来，不用首领多说，便恭敬鞠躬，主动带着他们回笼子。 走出几步，野人怪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关到山洞，把他们身上的东西搜出来。” 两个外国人的身形一歪，后背瞬间起了冷汗。 不仅他们，汪枞脚步趔趄，忍不住又转头去看那个高大的野人，视线相接，野人目光危险，让人觉得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汪枞身子一抖，慌忙转身。 商允跟在他们身后，想起刚才听几个野人说的“神预言”。 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关之洲闲得无聊，阿棒和小头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完全忘了他这个大哥，只能吹小曲解闷。 商允的思绪被他叫回：“你会得还挺多。” 关之洲没说话，越吹越起劲。 夜晚安静，篝火已经熄灭，野人们打着哈欠回家休息，等明天太阳升起时还要出门去打猎。 晚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肉香和烧焦味，商允眯着眼睛，绷直的后背放松靠在椅背上，罕见觉得有些安逸。 那几个野人把汪枞他们关在山洞，还没收了洛克的匕首、阿拉普的十字架。 五个人摸黑围坐在一起，洛克率先打破沉默，他吭哧问：“谁，留下？” 野人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就是让去找水源的人顾及同伴，不会私自逃跑。 王坤拉着佘宁的手：“你留下吧，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水源回来救你的。” 佘宁情意满满地看着他，摇头：“找水源的路上肯定很危险，你留下，我去……” 两人相互纠缠几轮，还是没说出究竟是谁去。 要是刚才，汪枞说不定还会羡慕他们感情深，现在却只感觉腻歪，甚至觉得烦躁。 阿拉普看看他，又看看洛克：“我，可以，”他比出一个留下的手势。 “谁留下都无所谓吧，”汪枞犹豫开口，“咱们要帮部落下雨，如果只有找到水源才能下雨呢？还是要回来报信的。” “但是谁能确定什么时候找到水源，”王坤看他，“如果两年，三年，这里的额吉河也干涸，动物被渴死，野人的吃喝都成问题，留下的两个人就是它们的口粮。” 到那时候，当寻找水源的三个人回来，看见的只能是同伴的尸骨。 找水源，可能死在路上；留下，可能成为口粮。 除非能尽快找到水源，否则都是死路。 商允看着他们几个凝重的脸色，撑着下巴感叹：“人脸怎么总是喜欢出这种难题。” 关之洲靠在轮椅上：“只有这样把人逼到绝境，在给出不同的选项，才能看出人的内心。” 商允眉头轻皱，把之前的两个副本串到一起。 在渔村，人脸让他们做选择，顶着钥匙的诱惑选择帮助黑心房地产商还是帮助可怜渔民；在皇宫，仍旧让人选择到底为了出门而抓捕无罪的范随缘，还是反过来帮助他报仇。 在每个副本，人脸似乎总是在让外来者做选择，在不同的选择下，故事结局似乎也不一样。 种种线索串联起来，在脑海过马灯似的旋转。 商允前逐渐清明，清楚地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抓住真相。 关之洲还在无聊地看那群人僵持，便感觉轮椅上的人缓缓转头看自己。 他被商允直白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怵，赶紧把自己刚才的行为想了一遍，确定没有露馅才问：“怎么了。” 商允费劲伸手，关之洲自然而然靠过来，正好方便他伸手拍肩膀。 关之洲莫名其妙：“啊？” 商允本来想拍脑袋，想想又改成肩膀，赞叹：“你真是只聪明小……人。” 关之洲更加奇怪：“我一直都挺聪明的。” 商允没回他，看着山洞口的来客微微皱眉。 第48章 “阿古那，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洞口的野人看着面前举着火把的强壮野人，不满说，“首领说了，这几天谁都不能进去。” 被称为阿古那的野人和野人爸爸差不多高，肌肉紧实，布满伤疤，茂密的胡子扎成几根辫子，瞎了一只眼睛，剩下的眼睛眯着：“作为未来的首领，我为什么不能来？” 看守野人噎住：“话别说得这么早，你连挑战石都还没有站上！” “怎么不说是达玛那匹老伤狼不敢接受的我的挑战？”阿古那凑近野人，“我想，你应该也听说了神预言吧？” 看守野人顿住：“什么意思。” 阿古那轻声开口，胡子跟着他的动作抖来抖去：“那个狡诈的人，欺骗的人，就是达玛。” 看守野人猛地退后几步，握紧手里的木棍，大吼：“阿古那！你应该以自然之神的名义堂堂正正进行挑战！怎么能侮辱首领！” 阿古那惊诧看他：“我可没有侮辱他，我只是在和你说出我的猜想，难道你的心里就没有对这个人的判断吗？” 看守野人握着木棍的手稍稍松开：“可是你没有证据，这种行为就是污蔑。”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并没有和别人说啊，我特意来找你。”阿古那声音放轻，诱惑道，“你这么聪明，应当早就发现首领不对劲了吧？” 看守野人面露犹豫：“我觉得首领……” “你是想说首领从山崖下救下你的事情？可要不是他非要让你去采野果，你也不会掉下山崖。”阿古那叹息，“而且今年果子结得少，他这不是故意为难你？” 看守野人没说话，握着棍子的手彻底放下：“我不敢相信首领会是那个人。” 阿古那脸上笑容放大：“别人也像你一样不敢相信。”他看向山洞里隐约几个人影，“可是里面的人正是他找来的替罪羊。” 看守野人咬牙：“你想怎么做？” “很简单，”阿古那拍拍他的肩膀，“我要让他承认他就是那个罪人，让部落下雨，只要你现在让我进去和那几个人说几句话。” 看守野人思考半秒，让开位置：“进去吧，动作快点，不要被别人看见。” 阿古那得意点头，大摇大摆走进山洞。 商允把两人的话听得清楚，这个阿古那是个厉害角色，几句话就能把人收拢到自己手下，很难不怀疑他还有更大的阴谋。 自从阿古那来，汪枞就听见他和看守野人说话，现在见他走进来瞬间戒备。 “你找我们什么事。” 阿古那坐在地上，用火把把地上的火堆点燃，火光亮起，驱散山洞的阴冷：“很冷吧，烤烤火。” 几个外来者搞不清他的意图，一时不敢动，最后实在受不住洞里的阴冷，挪近火堆。 阿古那笑眯眯看着他们：“我是阿古那，我听说了你们的遭遇，感觉很同情你们。” 阿拉普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神色激动。 阿古那点头：“是的，让你们几个去找水源实在是太危险了。” 两人交谈几句，阿拉普直接坐在他身边，边说话边打手势，洛克也跟着坐在他身边，偶尔补充几句。 三人交谈融洽，剩下汪枞几个对视，又同时转开目光。 野人都能听异国人说话，几个现代人不行。 “是的，这样对你们来说太不公平了。”阿古那点头附和，“这就是我来找你们的原因，我会帮你们逃出去。” 汪枞忍不住打断他说话：“等下，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阿古那无奈看他：“你们本来就没罪，我帮你们不是应该的吗，难道我要帮达玛那个坏蛋？” “什么坏蛋，你说清楚。”汪枞越看这人越觉得可疑，进来就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现在还说要帮他们逃走。 阿古那长叹一口气：“你不相信我也是正常的，毕竟在达玛的洗脑下，一般的人已经背叛了自然之神，但是我相信，只要你们和我一起打败他，咱们就能拯救部落。” 又来了，又是笼络人心的话术，商允看他势在必得样子，那两个异国人肯定是不能指望了，就看汪枞和王坤两个能不能听懂。 汪枞听他说了一堆，最后皱眉：“我听不懂，你别拐弯抹角，直说就行。” 关之洲笑了几声：“他还挺直接。” 商允失笑，阿古那的话术对别人或许管用，但对汪枞这种直肠子的人来说根本听不懂，自然也没用。 佘宁和王坤交换眼色，也跟着点头：“我们都是乡下人，你直说就行。” 阿古那噎住，满腹心思被他打断，脸色几番变化，最后叹口气：“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打败达玛。” 第49章 “我们怎么帮你？”汪枞满脸不可置信，“他一根手指就能把我们摁地上。”他纳闷又说，“而且你是怎么确定我们是好人，一定会帮你？” 阿古那接二连三被问住：“这你就别管了，只要你配合我就行，我能保证你们肯定能出去。” 汪枞还是不相信：“要是你把我们卖了怎么办？你的话没有可信度。” 王坤拉拉他的衣角，示意别说得这么直接，要是把人说火了，吃亏的还是他们。 被一个备用食物堵了几次，阿古那确实有些烦躁，为了自己的计划又不能发火：“那你为什么相信达玛会放过你们？” “他没放过啊，他逼我们去找水源，”汪枞想来想去，委婉道，“他毕竟是个首领，还是有点可信度的。” 阿古那怒气冲冲站起来：“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旁边的阿拉普和洛克赶紧站起来拉住他，焦急地说着什么，还示意汪枞不要在说话。 汪枞委屈：“我就是说出我的疑惑啊……” 阿古那再也说不下去：“我只给你们一晚上的考虑时间，明天我还会再来问，要是你们不加入我，就在这等死吧！”说完一挥手，转身走出山洞。 汪枞看他的背影，嘟嘟囔囔：“也告诉我们加入他要干什么，话都说不清楚。” 现在倒是聪明了，商允赞赏点头，突然感觉耳朵边上有点痒，回头看是关之洲正给他编辫子。 他头发长，平时都扎在后面，还想着等出去之后把头发剪掉。 想着关之洲已经看过很多次的副本剧情，现在不过是陪自己再看一次，确实有些无聊，便由着他去。 佘宁看着他把阿古那气走，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找人杀掉咱们？” 阿拉普和洛克则是对着汪枞翻了个白眼，然后躲到角落，明显是不想和他们一起。 “他说会给咱们一晚上的考虑时间，应该是不会的。”王坤安抚道，又对汪枞说，“李兄弟，你实在是太浮躁了，要是阿古那是真心实意帮助咱们，你这不就把他气走了？” 汪枞往地上的火堆添树枝：“是他在不清楚咱们的身份的情况下就说要帮忙，怎么想都不对。” 佘宁忍不住反驳：“万一他就是好心呢？难道都像野人首领那样逼着咱们去找水源就好了？” “站在野人首领的角度，用咱们几个探路就是最大减少部落的人员损失。”汪枞撇嘴，“这是正常做法啊。” “李兄弟啊，野人首领再怎么样，也是为了部落，不是为了咱们，”王坤也劝道，“但是阿古那他是为了帮咱们活下去啊。” 汪枞摇头，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这就更奇怪了，他连咱们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还说对抗野人首领，这怎么看怎么像是谋权篡位。” 佘宁看他软硬不吃，气道：“那咱们就这么等死？” 汪枞惊诧：“当然不是，咱们还要找到那个预言的‘坏人’然后求雨啊。” 佘宁被他迟钝的反应气得深呼吸，最后坐到王坤身后不理人了。 “这美术生还挺有个性。”关之洲咂咂嘴。 商允附和：“确实，有自己的想法。”他顿住，“我之前和你说过他是美术生？” 关之洲扎头发的手一紧：“嗯……” 商允撑着下巴：“他的画很好看。”等回去就让他多画几幅挂在幼儿园的墙上。 关之洲蔫蔫哦了声。 商允看他兴趣不大，也就不再多说。 “兄弟，我知道你的想法，在副本里警惕点没有问题，但要是都活不下去的话，咱们怎么找‘坏人’？”王坤还在劝他，“不如明天阿古那说什么咱们都答应，先活下去，然后再进行下一步。” 汪枞被说动，迟疑点头：“那就听王哥的。” 王坤终于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行，那阿拉普和洛克怎么办？” 这两个人对阿古那热情的很，明天肯定会直接答应他。 汪枞看着角落里明显不想理他们的两个人摆手：“让他俩随意吧。” 接二连三被谈话的夜晚终于结束，佘宁贴心地往火堆里添了把柴，五个人带着不同的心思入睡。 等关之洲鼓捣完头发，商允才在山洞附近转了一圈，没找到消失已久的阿棒和小头。 关之洲满意地看着他的作品：“你找它们两个干什么？” 商允伸手摸后脑勺，摸到两条小辫子：“问问这个之前的人在这个副本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问我，我知道。”关之洲走到他旁边的石头坐下。 商允疑惑看他：“你不是要去串戏吗，怎么有时间关注这。” 关之洲从轮椅下面的网兜掏出毛毯，细致地给他盖在腿上：“偶尔下班了来这看看。” 商允闻言撑着下巴开始问：“之前的外来者都是怎么死的？” 【作者有话说】 中秋节快乐(？˙▽˙？) 第49章 “之前的外来者都是怎么死的？” 如果商允是这个副本的外来者，问这种问题纯属于作弊，只要知道之前野人是怎么死的，避开那个选项，就能活着出去。 不过现在商允算是半个考官，顶多算是提前知道考题。 关之洲摸摸下巴：“很多种死法，有的是在找水源的路上被阿古那派人暗杀的，还有是被发狂的达玛杀死的。” 商允摸摸手腕：“这么说来无论怎么选他们都会死？” 关之洲苦恼回忆：“ 以前的外来者都是和汪枞他们一样，选择先活下来，之后在阿古那发起‘诛杀’时，他们都选择了站到阿古那这边，然后就会被无意识的达玛杀掉。” 商允想起之前看守野人说过阿古那还没有站上挑战石，“这就相当于叛变了吧？” “算也不算，阿古那说达玛是神预言的那个恶人，而他的存在会给部落带来灾难，于是野人们就发起了‘诛杀’。” 关之洲撑着下巴：“那些外来者也是相信了达玛就是那个恶人，结果猜错了。” 商允目光落到昏昏欲睡的看守野人身上：“其实阿古那才是那个恶人。” 关之洲点头：“是的。” 他以为商允接下来会问怎么出门，没想到商允沉默一会，反而问：“那部落最后怎么样了。” 关之顿住：“‘诛杀’那天在场的人都被达玛杀干净了，剩下的妇女孩子被大祭司带走了。” 月夜寂静，商允脑海里把剧情串联，达玛站在部落角度让外来者们去找水源；阿古那却说要帮外来者活下来…… 直到最后的“诛杀”，整个副本就是在考验外来者能不能认清谁才是这个副本真正的恶人。 是选择不辨是非帮助恶人，最后一同被抹杀，还是面临生命危险，仍旧站在自己认为正义的角度。 关之洲手痒，捡过旁边的石头抛来抛去：“很简单的问题吧，但还是这么多人死在这个副本。” 商允嗯了声：“除了我，你在别的副本见过用第二把钥匙出门的人吗？” 关之洲在石头上轻轻戳出个小洞，顶|在手指上转圈：“见过啊，他们侥幸通过了低级副本，然后死在后面的高级副本。” 商允目光不自觉跟着他手指转动，突然想起来程见己挥手把墙震成粉末的样子：“这样啊……” 关之洲看他久久没说话，意识到什么突然抬头：“你觉得那小子能找到第二把钥匙？” 商允惊诧他心思灵活，总能想到自己在想什么：“嗯。” “你对他评价这么高？”关之洲手上没收住力，直接把石头穿透，露出半截手指。 商允伸手把石头拿过来，在自己手上转着玩：“有很多人找到第二把钥匙，我觉得他也可以。” 关之洲站起来撑住轮椅，眼里满是好奇：“为什么？” 商允看他期待的样子又起了坏心思：“不告诉你。” 关之洲撇嘴：“不说就不说，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蔫蔫坐回去，“不就是因为他是青春男大？” 商允眼睛弯起，男大就算了，青春男大又是什么。 他看关之洲又拿起一块石头摁洞玩，一副可怜样，不忍心继续逗下去：“我可没说我喜欢青春男大，现在告诉你听不听？” 关之洲背对着他，别别扭扭：“谁想听，大不了我自己观察。” 商允戳戳他脑袋，自顾自说：“是我想说给我自己听，因为汪枞啊，他听不懂话。” 关之洲立刻回头：“什么意思？” 商允看他支棱耳朵的样子，忍住上手摸：“汪枞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只有直说才能听懂。” 关之洲不信：“就这么简单？” “对啊，”商允也不解释，“就等明天看吧。” 关之洲抛下坑坑洼洼的石头，推着他往树林走，“明天再看，现在睡觉，我知道一个特别好睡的树洞……” 山洞里的汪枞打了个喷嚏，觉得有些冷，又往角落缩缩。 第50章 第二天早，汪枞还没睁眼，便被交谈声吵醒。 “您放心，不就是……我们肯定能办好的。” “他？您不用管他，他就是毛头小子，最后还是要听我们的，哎，好，保证不会露出马脚。” 是王坤的声音，另一个好像是阿古那？ 汪枞激灵一下赶紧坐起来揉眼睛，等看清面前的情况已经晚了，阿古那已经走了。 他扫视一圈，除了自己，剩下的人都醒了。 王坤看见他醒了，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你睡得真熟啊，我怎么叫都叫不醒。” 汪枞还有些呆滞：“我平时睡觉也没这么死啊？” “可能是太累了，”佘宁把柴灰聚到一起，“不过也没耽误什么。” 汪枞反应过来：“阿古那刚来干什么，你答应了他什么？” “就说要咱们配合他演一出戏，”王坤坐在他身边，“我们商量好了，你和阿宁留下，我们几个去找水源。” 阿拉普和洛克也坐在他身边，神色兴奋，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肩膀，生涩的说：“等，回来，我们。” 这两人昨天晚上还一副不想搭理自己样子，怎么今天又换了个态度？ 汪枞越想越不对劲，拉住王坤的袖子：“王哥你和我从头到尾说一下，阿古那到底说什么了？” 王坤有些不耐烦：“都说了没什么，就是我们几个去找水源的人配合他演戏，和你没关系，老实等着就行了。” “怎么能和我没关系呢，咱们不是要一起出去的吗，”汪枞还想说，被佘宁掰开手。 她看起来瘦弱，力气却很大：“没事的，小李，咱们就在这等着就行，王哥会带咱们出去的。” 汪枞还想说什么，却看见王坤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顿时愣在原地，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眼神和刘家兄弟看自己时一模一样。 他自觉闭上嘴，找了个远一点的地方坐下。 “老师，故事老师是不是受欺负了？” 阿棒和小头终于想起自己的任务是要保护汪枞，疯玩了一天后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头发上还黏着干树叶。 商允给他们拍拍身上的土，又把叶子摘下去：“可能有些委屈吧。” 树枝容易刮头发，小头只能捧着自己的脑袋：“这样躲起来太懦弱了，故事老师应该像他们发起决斗。” “决斗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故事老师只是想找一个别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商允看着从灰堆旁边的撵着手指走回来的关之洲，后者把沾着柴灰的手指递到他鼻尖。 奇异的香味传来，商允还没来得及多闻几秒，关之洲就收回手指。 “迷香，”关之洲摸出湿巾把手指擦干净。 商允看着躲在角落的汪枞：“可怜小孩被下药了还不知道呢。” 关之洲又掏出新湿巾递给商允擦手：“怪他自己不设防，看来刘家兄弟给他的教训还是少。” 商允摇摇头：“希望他感觉发现吧。” 汪枞蹲了一会，拿着树枝在地上画了几个圈。 羊皮地图在王坤手里，他只能凭着记忆在地上尝试复原出来。 商允觉得有意思，在他旁边看，没想到半个小时过去，还真让他画出来了。 汪枞看着地图上标志着部落和水源的位置，算算大致距离，顿时苦脸，这距离，别说几个月，一年都不一定回来。 等王坤他们回来，整个部落恐怕早就渴死了。 他的目光落到水源附近的山谷，上面标注了一个星号，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正想着，野人首领来了。 “来不及了，现在就上路。”野人首领堵在山洞口，“找水源的人跟我走。” 王坤和两个异国人自觉起身。 汪枞见状赶紧爬起来跟在后面，佘宁也追着往外跑，不过还刚走到洞口，就被看守野人拦住。 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两个裸着上身的野人，身上都背着带着干粮的兽皮包，其中一个正是昨天在篝火边求婚的野人。 “早去早回。”野人首领拍拍他们两个的肩膀，“自然之神保佑你们。” 趁王坤拿地上的包时，佘宁喊道：“王哥！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王坤摆手示意她放心。 洛克还抽空冲汪枞挑挑眉。 汪枞翻了个白眼，闷闷回山洞坐着。佘宁则是一直看着他们走才回来。 山洞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佘宁仿佛换了个人，没有之前的羞涩全剩冷漠，靠着墙壁闭眼休息。 汪枞犹豫几秒，还是没有上前说话，回自己的角落继续蹲着看地图。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过去一周，看守野人定时送来饭菜，还会分别带两人出去上厕所。 汪枞只能每天在墙壁上刻横线，用来纪录过去了多长时间。 关之洲带着阿棒和小偷在附近转了几圈，开辟出不少新玩法，把两个小崽子累的半夜睡觉打小呼噜，商允则是看关之洲不知从哪来找来的书。 又过了几天，商允照旧在洞口看书，听见看守野人换班时聊天。 “你说那些人找到一头野鹿，野鹿身上还有神留下的指示？” 第50章 商允翻页的手微顿，关之洲正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晒太阳，昏昏欲睡一头砸在商允腿上。 商允把他的脑袋摆正，合上书听那两个人对话。 “在哪发现的鹿？” 其中一个人唾沫横飞：“就喇嘛山靠南，说是刚走到那，就碰见十几只饿狼，那些去找水源的人当即就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结果就在狼马上要扑上来的时候，一头鹿突然冲到他们面前，你说神了吧，那些狼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都夹着尾巴跑了！” 另一个年龄比较小的野人瞪大眼睛：“这么神奇？” “就是啊，按道理来说鹿怎么可能吓得住狼呢，结果就是这么神奇，狼群退散后，那只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就死了！” “那么也没受伤，咋就死了呢？” “嘿，那是只神鹿，任务完成了就死了呗。”另一个人扣扣身上的脏泥，“那鹿是传递神的指示来了！” 小野人被勾起兴趣，抻着脖子看他：“快说快说，神鹿到底说了些啥。” “说是‘病鬼为首，祸乱四方，群英四起，诛杀邪秽！’” 小野人重复一遍，最后不可震惊地看他：“为首…那不就说的是！” 他看看周围，压低声音，“达玛首领。” 另一个野人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这咱们就不知道了。” 小野人吃惊的捂住嘴，好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往后退几步，摇着头跑了。 剩下的野人站在原地，哼笑一声，继续靠着大门晒太阳。 商允瞟了眼紧贴山洞的汪枞，后者皱着眉头，直接去找佘宁。 部落水源越来越少，他们两个又是俘虏，饮用水一天天减少，连着两天都不送水的事都有，洗澡更是不可能。 佘宁明显没有前几天有精气神，嘴唇干裂，头发也有些松散，正靠在墙上休息。 两人已经好几天没说过话，汪枞现在站在她面前，嘴唇张张张合合，半天才说出来一句：“他们找到了一只鹿。” 佘宁缓慢睁开眼睛：“我听见了。” 外面两个野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小，甚至可以说是故意想让别人听到。 汪枞看她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还是继续问下去：“你们当时说的演戏，是不是和这只鹿有关？” 佘宁沉默半晌：“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过第一个副本的。” “什么意思。” 佘宁根本懒得伪装：“你太天真了，总想问出个为什么，可是在副本，活下去就是为什么。” 汪枞皱眉：“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佘宁冷笑一声，又闭上眼睛：“你这种孩子，人贩子都嫌傻不肯偷。” 汪枞没听懂上一句话，但是听懂这一句话，当即反驳：“我才不傻。” 佘宁转过头，不再搭理他。 汪枞翻了个白眼，哼哼着往自己的角落走，他感觉自己挺聪明的，老师说的画画原理，他都是第一个弄明白的。 商允在洞口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楚，想想还是轻拍关之洲的脸：“醒醒，再睡下去要扭脖子了。” 关之洲睁开惺忪睡眼，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活动身体：“怎么了。” “你还睡得挺香，”商允把毯子上的褶皱抹平，“和我在部落转一圈。” 关之洲环视一圈：“他们找到鹿了？” “嗯，”商允被他推着平缓向前走，“明天应该就能回来了。” 天气越来越热，入眼不见一点绿色，地上已经被晒干裂，部落里的男人都出去打猎了，现在只剩下女人和小孩。 商允看见刚才的小野人正坐在一群女野人之间，神色凝重地说着什么。 第51章 女野人们听完他的话，纷纷摆手：“怎么可能，达玛首领那么好，怎么会是恶人呢？” 小野人着急挥手：“这不是我说的啊，这是自然之神的指示！” 女野人们陷入沉默，面面相觑，最后拿着手上的兽皮往家走：“我家里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小野人站在原地生气跺脚，又去找别的野人。 商允跟他走了一圈，看着他分别和几十个不同的野人说了神鹿的事，有一小部分的野人相信了，剩下的则抱着怀疑态度。 关之洲神色恹恹，对面前这个看过几百次的画面根本不感兴趣。 商允看小野人满部落走完，最后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感叹：“他可真是阿古那的好帮手。” 关之洲点头：“达玛的死他至少出了三分力。” 闻言商允看他：“那剩下的七分呢？” 关之洲毫不在意道：“一分是其他野人，五分是阿古那，还有一分……”他学着商允之前的样子拉长音调，神秘感拉满才接着说，“是达玛自己。” 商允若有所思：“是他自己？” 半分钟后他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咱们现在去看达玛他们打猎。” 关之洲没有异议，尽职充当移动轮椅：“你不看着汪枞了？” “他现在被困在山洞，至少等明天才能出来呢，”商允往后舒服靠住，“你应该能找到吧？” 关之洲诚实摇头，示意他看旁边不知何时跟上来的两个小崽：“阿棒肯定知道。” 阿棒挥着自己的骨棒往前冲，骨棒上还顶着小头的脑袋：“草原上没有棒哥不知道的事！” 小头兴奋地吱哇乱叫，没头的身体在后面狂追。 商允嘱咐他：“不要把小头的脑袋弄丢！” 阿棒高喊一声放心，蹦跳着在前面领路。 关之洲看着他脑袋上的发旋，坏心思上来，推着轮椅做出预备跑的动作：“准备好了，现在要骑着你的轮椅马去草原上驰骋了！” 商允迅速抓住把手：“你要……！” 他还没说完，关之洲推着轮椅迅速冲出去，扬起的热风糊了他满脸，很快就赶上前面的阿棒，甚至挑衅似得吹了声长哨。 商允不用回头也知道他现在有多兴奋，还说自己不是小狗，简直就是小狗本狗。 阿棒像匹撒欢的小马驹，看着坐轮椅的商允在自己身边经过，好胜心瞬间被激起，毫不犹豫地加快速度：“冲冲冲！” 迎面的风吹得商允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攥紧把手，眯着眼睛看周边的风景。 阿棒带他们走草原绕近路，现在的草原完全没有前几天青绿相接的样子，露出黄褐色的土地，一路跑来已经看不见几只活物。 关之洲虽然跑的快，轮椅却一点不颠，周围景象迅速后退，还有阿棒的唱歌声，声音稚嫩却能听出来高亢悠扬的音调，听着让人心潮澎湃。 “关哥，我马上就会超过你的！”阿棒恢复自己的快两米的身高，一步顶关之洲两步。 关之洲心不慌脸不红，被超过也不着急，往前跑几步一手搂过商允的腰往后一甩—— 商允只觉得眼前花了半秒，再看清时人已经在关之洲的后背上，顿时惊悚地圈住他的脖子：“你干什么！？” 关之洲往上掂掂他的腿，还知道小心扶住他的伤腿：“轮椅太碍事了，我背着你跑。”说完把轮椅扔在一边，迈大步子往前跑。 阿棒抽空往后看了眼，被关之洲抓住机会反超。小头实在受不住颠簸，脑袋蹦下来安在身体上：“呕，你们先…本皇室……呕……” 耳边的风声更加明显，商允刚开始还担心他背不动，但听跑了这么长时间，关之洲只是有点喘，便放下心来趴在他的后背上，看面前的地平线。 他们正迎着太阳奔跑，在他的角度看来更像是在奋力追太阳，从未有过的激动体验在胸口冲撞，似乎马上就要冲出来。 商允把脸边的头发勾到耳后，大声宣布：“我要松手了！” 关之洲听见后，双臂用力稳稳当当把人托住，同样大声回应他：“松吧！” 商允不再犹豫，缓慢张开双臂，更多的风吹向他，在胸膛上横冲直撞，再穿过他的身体，吹起发丝，最后留在原地。 一种无以言表的感受在脑海炸开，清空了一切乱七八糟的记忆，商允感受一阵，最后重新趴到关之洲肩膀上：“好爽啊！” 关之洲嘿嘿笑了两声，看着远处逐渐放大的小黑点，稳稳刹车：“您的草原旅程马上结束，请给我一个五星好评哦。” 商允看着远处野人怪物带着一群野人正在围猎一头野猪，笑眯眯地帮他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梳理好：“五星是没有了。” “为什么？” 关之洲纳闷，“我跑的这么快！” “小狗导游把我的轮椅扔在路上了，”商允努力翘起自己的伤腿，“那我现在怎么办呢？” 关之洲拉长声调哦了声，趁人不注意把人换到公主抱：“那我勉强再服务一段时间。” 商允本意是让他扶着自己走，没想到这人反而换了这么个令人羞耻的姿势，立刻就想跳下来：“我腿好的差不多了，可以下来自己走了。” 关之洲扣住他的腰：“你只是在副本里过几天，但在现实才过了五分钟，要是不想出去腿疼，现在就老实待着。” 商允果然不再动，身体还有些僵硬。 关之洲倒是心情挺好，哼着小曲去看前面的野人们。 野人们成包围状，显然已经和这只半辆轿车大小的野猪对峙许久，身上都带着不同的伤痕，野猪身上也没几块好肉，甚至还有把长矛扎在头顶。 野人首领拿着比他还长出一端的骨棒站在队伍最前面，鹰目紧紧地盯着野猪凶狠狡诈的小眼睛。 阿古那就站在他身边，那只好眼在野人首领受伤的小腿上扫过，又看向前面的野猪，最后缓缓凑上前： “首领，这野猪已经快不行了，咱们要不然就强攻吧？” 第51章 阿古那的话一出，旁边的野人表面不动，实则悄咪咪地竖起耳朵关注着这边。 达玛紧盯着野猪越来越浓重的呼吸：“不行。” “首领！”阿古那眼睛放大音量，“果如今天是第一次打猎，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嘴里的果如是个身高只有一米七的小野人，稚嫩的面孔上满是汗水滑过的痕迹，站在野猪最近的地方，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往后看。 达玛没错过他的分心，大吼一声：“不要动！” 果如被吓呆一瞬，很快调整过来，握着长矛一眨不眨盯着野猪。 阿古那不动声色往后走几步，直到退到安全距离才接着说：“首领也不要怪果如，他还是个孩子，以后还有磨炼的空间，对了，还有山塔，他昨天受伤，有些虚弱，咱们还是速战速决吧。” 达玛完全没受他影响，只是不耐烦道：“闭嘴。” 阿古那环视一圈，最后装作无奈闭嘴：“好吧。” 两方已经僵持太久，野猪喘着粗气，前蹄烦躁地在地上磨来磨去。达玛找准时机，大喊的同时冲出去：“野猪后腿！” 周边的野人迅速反应，只有果如稍慢一步，等别人冲上去时才把长矛竖起来。 就这三秒的间隙，野猪抓住时机，直直冲向果如！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被逼到无路可退的野猪就冲到他面前，甚至能感受到野猪发臭的呼吸打在脸上！ “不要退！”野人首领举起手上的骨棒，“插它的眼睛！”说着脚步不停往前追去。 阿古那找准时机，跑到他身边，挥舞着手上的叉子，最后“不经意”的抽在野人首领的伤腿上。 野人首领闷哼一声，却没空停下来，全力向呆在原地的果如扑去。 果如吓愣在原地，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长矛落在地上，滚动几下。 野猪邪恶的小眼睛冒光，张开满嘴獠牙，只要在靠近几步，就能咬掉果如的脖子！ 周边的野人见识过无数次同伴的死亡，自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连神仙也难救，上前的步子也慢下来。 阿古那更是悲怆高喊：“果如——” 想象中的丧命猪嘴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果如慢慢睁开因为害怕闭上的双眼，看见一道身影挡在自己面前，骨棒砸在野猪脑袋上，深深地凹进去。 野猪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满脸是血的男人。 时间静止，商允看见野人首领被野猪獠牙捅穿的腹部正在流血，远处的阿古那眼里满是震惊，还有被野人首领牢牢护在身后的果如。 “首领！” 果如最先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长矛，狠狠插进野猪的眼睛。 身后的野人追上来，在奄奄一息的野猪身上又补了几下，直到彻底确认野猪死才松手。 阿古那推开人群站到野人首领身边：“首领！你没事吧！” 第52章 野人首领被大片胡子掩盖的脸有些苍白，身子往后退，“噗嗤”一声，终于把自己的胸膛从野猪獠牙上分离。 血喷溅出来，果如下意识伸手捂住，却被野人首领推开。 后者冷冷看他一眼：“临阵退缩，你会直接死在猎物的嘴里，甚至会连累同伴，再有下一次，我会把你驱逐出部落。” 果如的脸白红交加，最后深深低下头。 阿古那见状上前把他挡到身后：“他还小，有进步空间……” 野人首领冷冷看他一眼，示意其余野人拖着野猪离开，直到最后所有人都走远，他才一瘸一拐跟上。 小腿上的伤深可见白骨，每往前走一步，地上就会出现一个深色脚印。 等他们走远，商允看着旁边早就追上来的阿棒，沉默拍拍他的肩膀。 阿棒靠在自己的骨棒上：“我爸爸很厉害是吧？” 商允点头：“很厉害。” 阿棒低下头，商允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示意关之洲靠近点，最后安抚地摸摸他的胳膊。 阿棒低声道：“我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一定要救果如叔叔。”这种场面他从小看到大，以前也不理解，甚至还出去阻止过野人爸爸救人。 但是被野人爸爸丢在一边，屁股上还挨了一脚。 商允看着他和野人爸爸一模一样的骨棒：“可能是因为有责任。” 阿棒抬头看着地上的血迹，神情困惑：“我爸爸也是这么说的，说他是首领，就要承担首领的职责。” “可是他承担了他的责任，那群人杀他的时候却没有想起一点他尽到的责任。”阿棒看着商允：“这种没有用的责任，为什么还要承担呢？” 商允看着他的眼睛，这一刻才真正感受到阿棒平时无忧无虑的外表下藏着多深的心思。 风再次吹起，商允缓慢回答他：“求一个问心无愧。” 阿棒思考半天，最后诚实回答：“我听不懂。” 商允失笑：“以后就会懂了，可能你爸爸也不希望你这么早就懂。” 阿棒点头：“我爸说这种事不用我管，让我一直没脑子就行。” 商允撑着下巴，慢慢道：“汪老师不会让你爸爸死的。” 阿棒不太相信：“死掉也没关系，我看过很多次我爸死了，反正下班之后他还会回家的。” 商允想起来野人的专制型教育：“你爸爸是故意让你看见的？” 阿棒毫不在意：“是啊，他想让我熟悉这件事。”于是就带着小阿棒一遍遍的看自己被杀掉的过程，直到他对这件事没有感觉为止。 商允沉默，身后的关之洲轻轻拍他的肩膀。 小头气喘吁吁从后面追上来，脑袋坐在商允的轮椅上，身子在后面推车，看着面前残留的血迹：“怎么了？我错过了什么？” “错过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厮|杀，”关之洲故意摇头，“世纪之战，可惜你没看见。” 小头瞬间炸毛：“什么！怎么不等本皇室就打起来了！？” 商允让它把轮椅还给自己，坐到轮椅上的瞬间才感觉舒坦点，“你可以去看书，书上纪录着更多精彩的打仗策略。” 关之洲捻捻手指，转到轮椅后面：“对，叫什么书来着？好像是《孙子兵法》？” 小头兴趣被挑起，又想起自己连字都不认识几个：“算了，什么书都不重要，我看不懂。” “巧了，我这有一本带拼音的，”商允顺着关之洲的话说，“我记得小头自己在家学过拼音吧？” 小头连忙点头：“对！本皇室熟记声母韵母，我能看！” 商允还要装作惋惜：“我还要看呢，你赶紧看，看完还给我，我还想成为战术大师呢。” 战术大师？那推翻自己爷爷的统治简直不在话下！小头满口答应，对这本神秘的书更加好奇。 商允和关之洲交换视线，挡住扬起的嘴角。 几人跟在野人的后面回了部落，野人们已经好几天没有打到猎物，今天带回这么大一只野猪，惹得到处都是喜悦的气氛，女野人们帮忙卸下野猪，又去看自己丈夫或者儿子有没有受伤。 只有野人首领孤身拖着伤腿回自己的山洞。 果如垂着脑袋坐在树下，旁边的小野人正焦急地查看他身上的伤口。 正是刚才满部落宣传神鹿的小野人。 果如被他看得心烦，别别扭扭伸出胳膊：“哥我没事。” 果喜看他胳膊下面的血迹，吓得马上起身要去拿草药：“怎么没事，这全是血！” “这不是我的血，”果如毫不在意抹了把，“这是首领的血。” 果喜动作一顿：“他的血？” 果如嗯了声，把事情完整说了一遍，还有那句“逐出部落。” 果如本以为自己哥哥会骂自己粗心，没想到果喜却对野人首领的行为不满：“他怎么能这么说你？” “是我……” “不是你，”果喜蹲下来看他，“这是你第一次出去的打猎，出差错是很正常的，是达玛故意刁难你。” 果如自然也听说了神鹿的传言，嗫喏道：“可是他救了我。” “如果他不救你，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首领！”果喜厌恶回答，“我看他就是被恶鬼附身了，竟然让你去守最重要的位置。” 果如垂下脑袋不说话。 商允带着阿棒去找汪枞顺路经过，闻言看向阿棒，他正抛着小头的脑袋耍杂技，好像根本没听见。 关之洲让他们去森林玩，看着两幼崽的背影弯下身：“这是习惯了？” 商允听着小头远去的抱怨声：“你刚捏疼我了。” 阿棒甩着骨棒拍在小头的屁股上，两怪追追闹闹跑远了。 商允手收回视线：“马上就要‘诛杀’了吧？” 关之洲重新推着他走：“是的，只要一个契机，阿古那埋下的引线就会燃烧，引起一场大爆炸。” 商允看着费劲往外探头的汪枞：“快要结束了。” 在外找水源的王坤他们找到了神鹿，达玛本想让他们继续找水源，阿古那却执意让他们把神鹿送回来。 等待他们回来的这几天里，野人对汪枞和佘宁的看管也松了点，至少能在外面活动了。 佘宁前两天还在外面转，后面就待在山洞不出来。 汪枞在附近转了一圈，便很有眼力见的坐到女野人中间帮忙。 女野人们对这个虽然笨，但是老实认学的俘虏感觉还不错，偶尔还会教他几句方言，或者某种菜的做法。 天气干旱，草原上的动物晒死不少，还有一些早已迁徙离开，这种情况下，吃饭成了最大的问题。 上次打的野猪也就吃了四天，众人疯抢，连骨头都不剩，只留下猪头挂在架子上用来供奉自然之神。 时间一长，部落里开始怨声载道，女野人们手里只剩树皮和以前晒干的野菜。 “要我说啊，咱们就应该直接南下去找水源，总比在这好吧？” 这种话汪枞听了不下三四遍。 “达玛首领不是让人去找了吗，也是为了咱们的安全，”另一个女人说。 “那群找水源的人找到半路又回来了，这不是白找了吗？” 拆兽皮的女人左看右看，加入她们的对话：“你们没听神鹿身上有神预言啊？那就能找到那个恶人，直接杀掉他不就下雨了！” “但是达玛首领不让他们回来，还是阿古那让他们回来的，我觉得是神鹿身上是对首领不好的预言，他不想让他们回来，最好……死在半路！” 女野人纷纷睁大眼睛，仿佛撞破了什么惊天秘密，啧啧摇头。 汪枞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她们在说什么，不可置信：“你们说那个恶人是达玛首领？” 女野人们意外他突然激动：“不是我们说的，是自然之神说的。” 汪枞不明白她们怎么会这么想：“那你们可以自己看啊，我一个外人都看出来达玛肯定是个好人。” 这几天，野人首领总是吃最少的饭，只喝野菜汤底，带着野人出去打猎时，别的野人都可以换班去，只有他一天要往外跑三四次，从不间断。 白天留在部落时也不停，修缮山洞，做些零碎活，晚上还要站岗，汪枞半夜起来上厕所，碰见过好几次他在山坡上放哨，汪枞看着都累。 女野人们听他说完，嘴唇开开合合，最后吐出来半句：“也没人告诉我们啊……” 她们以为首领只吃那么点，阿古那却说首领山洞里藏着口粮，饿不到自己；出去打猎是首领应该做的；还有放哨，她们听阿古那说放哨很累，便特意在他的野菜汤里多加了几片菜叶。 汪枞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听阿古那的话呢？” 拆兽皮的女人眼神乱瞟：“除了阿古那，也没人会说这些事啊，除了信他还能信谁。” 汪枞摇摇头：“我们老师说过，画画不是听出来的，是看出来的。看人也是这样的，别去听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第53章 女野人们羞愧垂下头，不再说话，汪枞待着没意思，起身溜溜达达往外走。 商允看着他的背影：“汪枞还挺听他们老师的话的。” 关之洲靠在椅背上吹他的头发玩：“只有他一个人清醒也没用啊，除非他能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第52章 汪枞转了一圈，部落的野人们差不多都认识他，默认充当监视者的职责，只要他不跑，由着他转。 他挑了一条熟悉的小路走，最后在山洞门口看见佝偻坐着的祭司，还是前几天的装扮，不过肉眼可见的瘦了很多。 怪不得这么熟悉，原来这是之前野人首领带他们走过的路。汪枞对这个摆弄头骨的祭司还有点犯怵，脑袋不自然扭着就想装没看见。 哪知没走几步，就被大祭司叫住：“过来坐一会。” 这附近就他自己，汪枞动作顿住，几秒后同手同脚走到祭司身边，直挺挺站着。 大祭司拍拍旁边被太阳晒得暖呼呼的石头：“坐这。” 商允跟在他身后，看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直挺挺的坐下。 大祭司脸上挂起笑，和之前在山洞里的面无表情完全不同，汪枞还觉得有些……慈祥。 “我听见你和她们说的话了，” 这里距离女野人们至少十几米，汪枞迷惑看向她的耳朵：“那您耳朵还挺好使。” 大祭司转向他，没有瞳孔的眼睛盯着他看：“我只是借用了神的耳朵。” “那神听到的也不一定正确，”碍于大祭司的身份，汪枞只敢在心里哼哼，完全不敢说出来。 “你在说神？”大祭司看出他所想，直接戳破他的心思，“自然之神是明辨是非的，只不过他的旨意遭到了谣传。” 汪枞也不害怕了，刷得抬头看他：“那个谣传的人是不是阿古那？” “要是他的话，赶紧把他抓起来啊，现在部落的人都被鬼迷了心窍，铁了心认为是达玛首领！” 大祭司却不再多说，直到把汪枞急得抓耳挠腮才慢悠悠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汪枞睁大眼睛，着急起身：“做什么，你要喝水还是吃饭，我去给你拿，还是要晒兽皮……帮完你就赶紧说啊。” 大祭司叹口气，拽着人的耳朵把他拉到自己面前，用仅能听见的声调说： “演戏。” 商允看着藏在拐角满脸阴翳的阿古那，叹气：“看来有人要着急了。” 大祭司带着一群野人走了。 听祭司身边的人说，大祭司和野人首领吵了一架，隐约能听见“水源”“邪秽”几个词。 野人首领也很生气，最后两人不欢而散，然后祭司就在部落放出消息，她要跟随神的指示迁居，问有没有人跟自己走，重新找寻住处。 有一部分老弱病残的野人，或者崇敬大祭司的便跟着她离开。 部落里的人越来越少，人心惶惶，做饭时女野人都不聊天了，整个部落陷入沉闷的气氛中。 终于距离上次打到野猪过去了四天，野人首领又打回来一只落单的野羊。 干瘪的猪头被拽下来，换上新鲜的羊头，猪头刚落地的刹那就被一群垂涎已久的小野人们哄抢，几下就啃了个干净，只留下完整的头骨。 夜晚，篝火再一次亮起，中间的架子上的羊头睁着怨恨的眼睛看着下面的人。 新鲜的猎物极大安抚了野人们不安的心理，他们换上干净衣服，围着篝火进行舞蹈，祈祷自然之神降雨。 有人看见大祭司回来拿东西，野人首领正在和她说话，说不定正在讨论居住地和水源的事。 野人们自动停下舞步，一齐看他们两个说话。 野人首领看见他们停下，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祭司往山洞去。 野人们互相看看，一时拿不准是等他们讨论完，还是继续玩。 阿古那从人群中钻出来，把烤好的肉高高扬起：“继续玩！继续吃！自然之神会保佑咱们的！” 众人没有顾虑，继续拉着手，仰着胸膛跳舞。 欢笑之际，一道人影慢慢从人群中退出。 阿棒抱着骨棒站在篝火边，罕见没有和小头出去疯跑。商允找了一圈汪枞没找到，最后被关之洲以烤火的名义推到火堆旁边，正好看着他对着羊头发呆。 商允以为他遗憾吃不到烤羊：“你想吃吗？我出去之后可以给你用烤箱烤。” 阿棒晃晃脑袋：“羊肉要用木头烤才好吃，最好滋滋冒油……” 远处的山洞传来一声尖叫，一个女野人跌跌撞撞跑出来，满脸惊恐地躲进人群，拽住最近人的胳膊：“祭司死了！被达玛首领杀死了！” 野人们停下舞蹈，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阿古那匆匆忙忙赶来：“你说明白点，怎么回事？” “木头也不能是普通的木头，最好是常年晒太阳的木头，”阿棒自顾自说着，完全不在意身后见过百八十次的场景。 “我进去给祭司送酒，看见祭司躺在地上，达玛就站在她身后，手上还拿着沾血的骨棒！”女野人哆哆嗦嗦，“他还想杀了我！我情急之下把酒泼到他身上，迷了他的眼才跑出来！” 商允认得她，是白天和汪枞说话时拆兽皮的女人，还是阿古那的妻子。 “对了，地上还有大祭司留下的字！但是被达玛蹭掉了！” 她话刚说完，身后的野人首领拖着骨棒从山洞慢慢走出来，空气凝住，噼里啪啦的火光反射出他满脸鲜血。 一步一步，犹如恶鬼。 忠信者死于诽谤、善爱者死于伪善、无辜至极，令心凄切，以求烈日，灼杀污秽。 现在大祭司死了，谁都不知道这个人说的到底是谁。 不，大祭司说不定就是发现了这个人是谁，才被灭口。 野人们的眼神不再尊敬，全剩惊慌，下意识往阿古那身后瑟缩。 就在这时，几道人影忽的出现在远处的小山坡上，脚下踩着黑乎乎的东西，正是前几天离开去找水源的王坤几人。 “自然之神降下神谕！” 一头野鹿被扔在众人面前，王坤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衣服也破落不堪，但神情狂热，更是振臂高喊： “病鬼为首，祸乱四方，群英四起，诛杀邪秽！” 早不回晚不回，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回来。 现场乱成一锅粥，亲眼见到比听见传言还要让人震撼，有几个胆大的野人上前翻动鹿的尸|体，果然看见鹿后背上烙着一行小字。 “真的是这样吗……野人首领是“恶人”？”有人不可置信地问。 没有人回答，在此刻沉默是宣判的牢笼。 商允担心地看身边的阿棒，他却仿佛没有受到一点影响，还在说烤羊怎么好吃。 “森林里还有一种草，碾碎了放在肉上面可以提鲜。”阿棒摸着下巴，突然想起。 商允沉默看着周围野人的表情从惊恐转换成憎恨，最后阿古那坚定伸出双手：“诛杀邪秽！” 野人首领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开口声音嘶哑：“我没杀人。” 没人相信，所有野人高喊着“诛杀邪秽”齐刷刷向他逼近，果喜和果如跟在人群中，哥哥神情凶狠，弟弟垂着脑袋，被自己哥哥杵了一下，回过神似的也跟着高喊。 “最好烤一夜，”阿棒伸了个懒腰，捡起地上没用的猪头骨，转身背对着人群离开，“才好吃呢。” 架子上的羊头换成了达玛。 达玛没有挣扎，很轻松就被愤怒的野人们抓住，被绑在架子上，为了防止他逃走，特意拍了四个人站在四个方向看守。 王坤几个被阿古那迎为座上宾，好吃好喝供着，汪枞突然冒出来，顶着洛克和阿拉普嫌弃的眼神，也跟着分得一块席位。 在王坤面前，佘宁又恢复了那副娇羞的样子，整天跟在王坤身后半步不离。 终于抓住了“恶人”每个野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阿古那甚至还专门开会商讨怎么杀掉达玛才能获得自然之神的原谅。 最后选择了火刑，行刑日定在后天。 这几天达玛也没得到善待，这个强壮的野人首领，身上全是被人扔石头砸的痕迹，身上还被恶劣的儿童用炭块写上“恶人”“坏蛋”之类的咒骂。 他几天未进水米，嘴唇苍白，瞳孔隐隐有些涣散，每次晕过去时，就会有野人来把他抽醒，要是还不醒，就会用火烧红铁矛，往他双手双脚上扎。 就像扎野猪一样。 野人首领闭着眼一声不吭，实在受不住就咬嘴唇，最严重的时候把嘴唇咬得血肉模糊，结痂后再咬，周而复始。 阿棒看着殷勤凑在阿古那身边的汪枞，撇嘴：“老师，你说错了，故事老师没做到。” 商允伸手把野人爸爸头上的枯树叶拿掉，手却虚虚穿过他的头发，什么都摸不到。 身后的关之洲轻勾手指，一阵小风吹来，正好垂掉那片树叶。 第54章 “还没到最后呢，”汪枞和阿古那走进山洞看不见了，“对故事老师有些自信。” 阿棒一摊手：“无所谓，反正我爸爸下班了就会回家的。”他扛起骨棒去找忙着挖树根的小头玩，满背影的无所谓。 关之洲问商允：“你想不想知道大祭司和汪枞那天说了什么？我可以给你看副本录像。” 商允拒绝，摇着轮椅走远：“不了。” 关之洲迈着长腿跟上去，又开始埋怨：“你真相信他。” 商允失笑：“我也相信你。” 汪枞好说歹说，才劝阿古那明天晚上举办聚会，现下出了山洞，使劲抹了把脸上的虚汗。 这种虚为委蛇的事他是干不来，还是画画更适合他。 想起大祭司的交代，汪枞给自己打了个气，抬脚往部落外走，没走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王坤笑眯眯的和她打招呼：“小李兄弟，你做什么去啊？” 汪枞卡壳一瞬：“我去周边转转。” 王坤点头：“那你去吧，晚上早点回来吃饭。”身边的佘宁看他一眼，也跟着假意道，“是啊，回来晚了就没肉了。” 汪枞应下，赶紧离开。 这次他留了个心眼，特意在部落外绕了几圈才钻进灌木消失不见。 五秒后，王坤站在他管灌木前，狠狠骂了声：“让这小子跑了！” 佘宁阴狠看着汪枞离开的方向：“没事，咱们有那群野人藏身的情报，明天晚上杀光这群，再杀他们也来得及。” 想到要杀那么多人，王坤就烦躁的不行：“要是杀光整个部落，钥匙还是没有出现怎么办？” “情报上说‘恶人’不是达玛，但隐藏在野人中，情报不会出错，”佘宁冷冷看他一眼，“这次副本咱们进组织的敲门砖，一定不能搞砸。” 王坤点头，两人转身回部落。 两人走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小头的脏兮兮的脑袋露出来，问右边：“ 他们说要杀谁？” 阿棒咬牙切齿看着他们的背影：“说要灭我族呢。” 小头再看左边躲着的汪枞：“故事老师也知道这件事了。” 想起汪枞看不见自己，又是一叹气：“赶紧出去吧，我想听故事老师讲蒙莎莎了。” 阿棒没说话，扯着小头回去继续挖树根。 第53章 半夜，除了看守达玛的四个野人之外，所有野人都陷入睡梦中，梦中火光滔天，恶人被自然之神用火焰活活烧死。 他们跪在地上欢呼，舞蹈，最后神缓缓张开手臂，干旱的草原迎来了倾盆大雨。 在大雨中，部落推举出新的野人首领，带领野人走向繁荣。 这梦实在是太美好了，让人不自觉嘴角带笑，恨不得永远沉浸在睡梦中。 夜晚看守可以适当放松点，四个野人伸了个懒腰，坐在一边聊天：“明天晚上的祈祷之宴结束后就要行刑，这快连续一年的干旱终于要结束了。” 另外两个野人也跟着附和，只有一个小野人一直没说话。 “果如，你怎么不说话？”另一个手臂上包着纱布的野人山塔问。 果如摇摇脑袋：“没什么。” 山塔看他不想说话，也就不再多说，转而和另外两个野人聊起新首领：“你们想好了推举谁当新首领了吗？要我说还是阿古那，强壮还有同情心，还关心咱们，上次打猎，他还担心我的伤呢。” “阿古那？他确实不错，平常经常会关心我，而且他本来是要站上挑战石的，是达玛自己露了狐狸尾巴才没来得及挑战。” “对啊，阿古那那么勇猛，肯定会打败达玛成为新首领，我早就看出来了！” 三人聊得高兴，只有果如一言不发。 “打扰一下，首领让我来看看首…达玛还活着没有。” 一道犹豫的声音响起，三人看过去，是之前的瘦小俘虏汪枞。 自从他们把神鹿带回来，帮助部落找到恶人，阿古那就把他们带在身边，甚至传言要和他们当兄弟，尤其是面前这个小不点，更是三番五次出入阿古那的山洞，明显关系更好。 再加上这么晚了还来看人，说是看有没有活着，说不定是做些别的事……比如问些藏宝地或者只有首领才知道的秘密。 为了不影响自己在未来首领面前的形象，三个野人很有眼力见的站起来，勾肩搭背说是要上厕所，还问果如去不去，果如正抱着膝盖发呆，根本没意识到这件事，只顾着摇头。 野人们又叫了几次，最后只能离开。 没能骗走所有野人，汪枞有些迟疑，又害怕在这个野人面前露出什么马脚，只能装作凶狠的样子走到达玛面前。 他装模作样地查看一番，最后不满的捏起野人的下巴，打开藏在怀里的水囊，粗|暴地给人喂水，还要埋怨几句：“这么几天就坚持不住了，可别到行刑日之前就死了。” 达玛渴了好几天，嘴唇碰到水源便开始下意识吞咽，呛住咳嗽也不停。 果如被声响惊醒，赶忙拉住汪枞：“你在干什么！” 完了，被发现了。汪枞手一抖，心里的借口闪了上千条，最后哆哆嗦嗦开口：“我……” 哪成想果如看见他正在喂水，顿了半秒后手松开垂在腿边，看达玛狼狈的样子不忍心道：“你轻一点。” 有戏！汪枞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小心翼翼喂达玛喝完水也不走，就蹲在果如身边：“今天是你值班啊？” 前几天他给部落乱忙的时候给打猎受伤的果如送过药，当时还是他哥哥果喜非得让自己送点止血药。 结果自己把药送去之后才发现那伤口就是点剐蹭，不抹药也能好。 果如当时又羞又臊，连连说自己哥哥太担心自己，让汪枞把药给别人送去。 刚才汪枞太心虚，没敢看他正脸，也就没认出来。 他想了半天怎么开启聊天，最后吭哧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果如不耐烦的啧了声，明显是想起来了不好的回忆不想说话，最后把自己肚皮露出来，示意他自己看。 汪枞还觉得自己这个话题想的是真好，喜滋滋地看了眼：“愈合不错啊。” 果如更烦了，又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矫情野人，冷冰冰说：“那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汪枞回想自己给他送药时满身的血：“可是你身上那么多血，我还以为你血凝差呢。” 果如咬牙：“那不是我的血，是达玛的血。” 汪枞这次倒是很快的反应过来：“他给你挡伤了？” “不是给我挡！是他非要为难我一个新人，让我站在最靠近猎物的地方！” 这些天一直纠结的问题被人直晃晃的问出来，他还没想出个答案，就顺嘴把自己哥哥的话搬出来。 汪枞听他把猎野猪的事情迅速说了一遍，最后总结：“他让你站在前面，难道不是为了锻炼你吗？” 果如顿住：“可是我只要稍不注意就会死的！” “他救你了啊，”汪枞掰着手指和他讲道理，“你是第一次去打猎，他肯定是想让你快点成长才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的。” “并且他能在你出事的瞬间就赶到救你，就代表他肯定是做好了保护你的准备。” 果如让他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还说要把我逐出部落呢，我才第一次打猎，他说这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要是和颜悦色对你说‘啊，小果如啊，咱们下次不要这样了好不好啊？’你还会觉得这件事很危险吗？” 汪枞深有感触：“你肯定没有几天就会忘，然后下一次再让自己陷入险境中，等着他救你，不过可惜，他马上就要死了，以后没人会救你。” 果如被他的话钉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聊天的开头不怎么样，但是结果还不错。汪枞看着差不多了，最后扔下一记重炮：“可怜达玛啊，不就是说的少，做的多吗，怎么就落到这么个不被理解的境地了……” 果如脸色苍白，往后退了几步：“可是他是恶人……” 汪枞真不理解这个部落的人怎么都这么听神的话：“自然之神还说你是恶人呢，你是吗，” 果如赶忙摇头。 “这不得了，”汪枞的任务完成，“我先走了，哎，真是可怜的达玛，英雄即将死去，恶人还在作威作福……” 果如在他身后，复杂地看着挂在架子上奄奄一息的达玛。 商允和关之洲完整听完他们的谈话，关之洲哼笑：“这小孩有进步了，知道骗人了。” 商允看着明显被说动的果如：“就看他能不能演到最后了。” 很快，在汪枞费力撺掇下的“祈祷之宴”终于开始，野人们拿出自己珍藏的仅有食物摆在桌子上，升起篝火，拜神后就开始狂欢。 阿古那喝了好几杯果汁，有些飘飘然，周围的场景在他面前旋转跳跃，混成一大片一大片的色块，说话声，唱歌声，敲鼓声也混到一起，混乱又热闹。 第55章 “首领，再喝一杯吧，这是我在达玛的山洞找出来的，说不定是什么宝贝！” 汪枞小心捧着一个碗，递到他面前：“首领？” 阿古那被这句首领叫的心花怒放，接过来一饮而尽：“好！喝！” 佘宁和王坤对视一眼，悄悄放下手上的杯子，离开宴席，阿拉普和洛克正一人抱着一个女野人跳舞，醉生梦死根本没空注意他们在干什么。 世界开始旋转，声音混在一起，什么都听不清。阿古那努力睁开他那只好眼，还是迷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阿古那·努尔亚和。” 有人叫他的名字，声音悠长，似乎是随着升起的月亮一同呼唤，银辉弥漫，他看见有人站在篝火前。 身材佝偻，头发长到脚踝，头上带着干枯树枝编成的花环，身上的兽皮全是血。 “阿古那。”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就在他耳边。 阿古那感觉嗓子有些干 ，拿起桌子上的果汁又喝了一口，强撑着问：“谁，是自然之神吗。” “是神，”篝火前的人影慢慢转身，“你杀了神的追随者，故意误传神的旨意，现在又要谋害你的同胞吗？” 大祭司凹陷进去的头骨还在往下滴血，阴白的眼睛盯着他看，一字一句像是地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鬼：“是你杀了我，恶人是你！恶人是你！” 阿古那眼睁睁看着大祭司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伸出苍白干枯的手—— “首领，你没事吧？首领？” 阿古那被摇醒，大喘几口粗气，满后背虚汗，他抓住旁边满脸担忧的汪枞，粗声粗气就要起身：“现在就杀！现在就杀了达玛！” 周围突然陷入安静，阿古那没得到回应，转头一看，身边的汪枞变成了浑身伤痕的达玛，正冷眼看他。 达玛伸手抓住他的脖子，拔葱一样把人拔起来：“你要杀了谁？” 阿古那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呆滞地看着他。 景色变换，唱歌的野人不再开口，舞蹈的野人停下舞步，吃肉的野人放下筷子，齐刷刷地站起来，木偶一样站在他身边。 “你是恶人！” “你杀了祭司！” “你要带着部落走向灭亡！” “该死的人是你！” 铺天盖地的谩骂传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厌恶，他甚至看见自己的妻子浑身是血，趴在人群外面，声嘶力竭地喊：“就是他，是他让我污蔑达玛首领，他是个罪人！” 阿古那想辩解，但是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周围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抓着他的四肢，把自己挂在架子上。 周围燃起熊熊大火，达玛站在人群前：“你还是不肯说出你的罪恶吗。” 大祭司眼眶里流出献血，重新冲他伸出手。 “不！”他终于能出声了，“放过我，我撒谎了！人是我杀的，放过我！达玛是无辜的，我只是想当首领！” 火焰消失不见，达玛消失不见，大祭司消失不见，只有他喘着粗|气，狼狈地看着长桌上肃静的野人们。 汪枞站在他身边，手里还拿着喝完的果汁，压着嘴角装出满脸惊诧：“阿古那，你在说什么？” 不止他，长桌上的野人纷纷看向他，眼里是显而易见的迷惑。 阿古那顿住，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辩解：“我……” “阿古那。”大祭司站在篝火边叫他的名字，“你又准备说谎吗。” 阿古那呼吸滞住，直愣愣地看着她：“大……祭司。”他猛地站起来，在看见篝火边代表活人的影子时终于坐到地上，颓然瘫倒：“我……” 其余野人反应过来，看着死而复生的大祭司，再联系刚才阿古那说的话，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愤怒的野人瞬间一哄而上，把他五花大绑架在烤架上，达玛被轻轻放下来，幡然醒悟的野人围在他身边恸哭。 汪枞拿着打湿的兽皮赶紧去给大祭司把脸上的红色汁液擦掉：“是不是有点刺眼睛？” 大祭司摇摇头，反而夸赞他：“你做到了。” 汪枞满心擦他用红色果子代替颜料画上去的逼真伤口，距离部落远处的一块空地上火光大亮，一群磕磕绊绊的野人在最前面的瘦弱野人带领下往这边来。 火光大亮，果如和汪枞对上视线，交换了一个笑容。 第54章 “你觉得怎么样？” 关之洲看着愤怒的野人们把阿古那架上行刑架：“他的表现你给几分？” 商允撑着下巴看正给果如包扎伤口的汪枞：“九十吧。” 月亮落下又升起，时间后退，最后定格在昨晚。 汪枞表面云淡风轻往外面走，凑近了就能看见他袖子下面的手正纠结地扭成麻花。 三、二…… “你想怎么做。”倒数即将结束，果如追上来，站在他身后问。 汪枞装傻：“什么，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就是感叹一下……” “别扯了，你和我说这些，不就是想让我帮你把首领救下来吗，”果如复杂看他。 “我可没说，我可是阿古那身边的红人，一辈子吃喝不愁，为什么要帮一个和我毫无关系的达玛。”汪枞撇嘴。 闻言果如也有些不确定，两人相对沉默，最后果如横着长矛对着他，低声威胁：“我什么都没和你说。”说完转身离开。 汪枞看着他的背影长呼一口气：“你要自己去救首领吗？” 果如后背僵住，硬|邦邦说：“和你无关。” “即使和你哥哥反目成仇，被部落驱逐也没关系吗，”汪枞接着问，“甚至有死掉的可能？” 果如握紧长矛慢慢转身，声音坚定：“我这条命是首领救回来的，救不回来就当是还给他吧。” 对于达玛首领对自己是好还是坏这件事他纠结了好几天，或者说自从打猎野猪回来后就一直在纠结。 哥哥说就是首领故意为难他，可是他和首领无冤无仇，首领为什么要为难他，如果真是要为难他，又为什么挡在自己面前？ 尤其他腿上还受了那么重的伤，自己也曾经拿着草药去找首领，但是首领却让他把草药给别人用。 果如想了几天还是没想明白，于是他去问阿古那叔叔，阿古那叔叔却说达玛首领其实是因为部落的粮食越来越少，想利用野猪杀掉他，这样就能少一个人吃饭，还说首领最后去救他，是因为自己推了首领一把。 可是这就更奇怪了，首领已经连续好几天只喝野菜汤底了，怎么会因为少几个人吃饭就要杀人呢。 越来越多的人说首领是恶人，或许把他所做的一切都以首领是恶人为前提，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恶人做什么都是错的。 可是还没等他没完全接受这个说法，汪枞就蹲在他身边点醒了他。 首领把他放在进攻的重要位置是为了锻炼他，但是没有说；首领严肃说他是为了让他长记性，也没有说；首领为了省下一口粮食给别人，还是没有说…… 首领做了很多，但是没有说出来，但是没说不能代表没做。 果如彻底想明白，对着架子上的达玛鞠了一躬，转身追上了汪枞。 汪枞被他一副马上就要劫狱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叫停：“好，我相信你了，这样我和你说……” 果如刚开始还对这个阿古那身边的“红人”不太相信，直到听见他说祭司是假死，还有两个人想杀掉他整族。 汪枞把计划完整说了一遍，最后拍拍他的肩膀：“明天晚上，部落的事情交给我，你就去七曲山保护被祭司带走的那些人。” 刚才果如还满脸的不相信，现在就是看着汪枞的眼睛都在冒光：“计划缜密，真看不出来是你计划的。” 汪枞嘿嘿摸脑袋：“不是我想的，是祭司的计划。” 果如脸瞬间垮下去：“你确定阿古那真的会出现穿幻觉吗。” 汪枞捶捶胸膛，示意他相信自己：“两种不一样的果子混合在一起会让人产生幻觉，这是首领说的，首领说的总不会错，到时只要我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暗示他，他肯定就吓得屁滚尿流！” 果如看他满脸确定的样子，长叹一口气，又想起来达玛。 达玛首领被冤枉了还能留下这么多的后手，不愧是整个部落最有勇有谋的男人。 完整的计划就是这样。 阿古那在部落里散布谣言，动摇人心，怀疑野人首领是恶人，这相当于是条引线，要想激发野人们对达玛的愤怒，就要死一个最有声望，最好和自然之神有直接关系的人。 不言而喻，这人是大祭司 但是计划关头，大祭司却和达玛吵架了，带着一群野人离家出走。 阿古那没了目标正在焦急，只能暂时推迟计划，在这个关头上，达玛猎回来一头山羊，欢声笑语之际，大祭司还回来了。 阿古那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让自己的妻子去给达玛和大祭司送烤肉，实则在肉上抹了能令人昏迷的果汁。 第56章 等两人昏迷后，自己再偷偷进去把大祭司杀掉，栽赃到达玛身上。 可是却被大祭司发现他的意图，将计就计，联合汪枞，将部落前几天饿死的一个老妇人伪装成了大祭司，自己则躲在角落。 紧接着阿古那伪装现场，让自己妻子装作害怕的样子引起骚|乱，自己趁乱跑出去。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阿古那解决心头大患，高兴的多喝几杯，汪枞则提前把准备的果汁给他喝下去，引导他当众说出自己的罪恶。 而在果如那边，他整晚都在放哨，果然看见了偷偷摸摸从宴会上跑出来的王坤和佘宁。 他们两个正在山洞满口铺干柴，准备把山洞里的野人活活烧死。 幸好汪枞他们早有准备，提前带着野人们撤离，还在山洞周围做了陷阱埋伏，故意引诱他们两个掉入陷阱，最后束手就擒。 不过就是动作慢了一步，王坤他们已经放了把火。果如怕引起阿古那的注意，打乱汪枞的计划，便赶紧带着人回来支援。 等回来看见瘫倒在地的阿古那，他就知道他们成功了。 商允看着靠在自己骨棒的阿棒：“故事老师做到了。” 阿棒嘴角翘起一个小弧度，还要装作潇洒的样子：“哦，我以后上课的时候会考虑晚睡五分钟的。” 小头兴奋得上蹿下跳：“我就知道故事老师肯定行！故事老师是不是能留下了？” 商允故意逗他：“我也不知道老师能不能留下呢……” 小头顺着他的膝盖往上爬，在他怀里卖乖：“故事老师的表现能不能打一百分？” 关之洲伸手把他掀下去：“你这是买通考官！不允许！” 小头毫不在意：“大门什么时候开？我终于能回去看电视了！” 商允看着远处紧贴山壁若隐若现的大门：“马上就要结束了。” 达玛被放下来，身上的污渍被女野人们细致的擦掉，可是四肢上的重复戳出来的伤口却是短时间内不能恢复。 王坤夫妻和阿拉普，洛克被关在之前的山洞，派人看守。阿古那被绑在架子上，在熊熊烈火中尖叫，最后烧成一个火人照亮了半边天。 “祭司，”果如半跪在大祭司面前，虔诚地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我向自然之神赎罪，为我的目光短浅，不识好心，愿神原谅我。” 身后的野人纷纷跪下，口中默念着自然之神原谅。 大祭司抬起头，看着远山的逐渐升起的太阳，日光弥漫，惊心动魄的夜晚结束，终究有人死在了黑暗。 “你们向自然之神忏悔又什么用？你们伤害的是达玛。” 汪枞不解地看着他们，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么现在都不明白。 大祭司沉默地看着他，示意其他野人听他说。 “带着你们打猎的是达玛，晚上站岗的也是他，及时找水源的也是他，受伤不舍得用药的也是他，任由你们把他抓起来的也是他，侮辱受刑都受着的也是他，不是你们自然之神。” 野人们开始还有些愤懑，越听脑袋越低，最后彻底跪在地上不说话。 大祭司闭上眼睛，嘴唇微动，一滴水打在脸上，湿漉漉的，像是不被理解的嘴硬小孩终于迎来了他期待已久的怀抱，终于能放肆哭一场。 旱了一年的草原终于能迎来了久违的雨。 雨越来越大，汪枞被浇得吱哇乱叫，赶忙拉着昏迷的达玛进山洞。 等他把大祭司扶进山洞才看见那些人还在外面跪着，细密的雨幕中，没人肯站起来。 天上炸起响雷，银蛇在天上游走，划出巨大的眼睛威严俯视下界。 这么多人挨个扶得扶到什么时候，汪枞摇摇头，自顾自的进山洞烧火。 商允看着大门现形，钥匙就掉在行刑架下的那堆黑炭中，只不过汪枞忙着义愤填膺没看见。 “这激动的演讲，一看就是当老师的料。”关之洲夸他。 商允没告诉他汪枞上课把幼崽讲睡着的事，只是让他有空来听汪枞上课。 关之洲反而抱着肩摆架子:“我可没有时间，我是大忙人呢。” 雨声打在地上的声音很好听，商允伸了个懒腰：“忙着演戏挣钱啊。” “挣钱养家娶老婆。”关之洲很骄傲。 商允失笑：“那我委屈你给我推了这么长的轮椅，岂不是耽误未来富豪娶老婆了。” 关之洲摇摇头，身后看不见的尾巴摇来摇去：“这不一样，你以后就懂了。” 商允听着雨声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你说汪枞会怎么处理阿古那他们？” 五个外来者，除了汪枞全部沦陷。 阿古那和洛克一开始还想杀了他们三个，后来被抓去找水源，根本就顾不上。回来又贪图享受，早把这事忘了。 关之洲啧啧道：“我猜他肯定这么说，”他学着汪枞的语调挤眉弄眼，“啊，我不知道啊，你们愿意怎么就怎么样吧，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家了。” “你就这么确定他不会好心放他们走？”商允把毯子拉到胸口，漫不经心问。 关之洲早就看穿他：“要是他真把人放走了，我确信你不会给他满分。” 天气放晴，一道彩虹挂在天空，弯出好看的弧度，野人们接连起身离去，果如还跪在原地，在他身后，果喜垂着脑袋，也没有动。 汪枞出来伸懒腰，一眼就看见出去的大门，顿时兴奋得原地转了几个圈，眼镜险些甩掉。 “见证是否满分的时刻到了。” 关之洲刚说完就听汪枞崩溃大喊：“钥匙呢！我还没找到钥匙啊！这门会不会消失啊！” 第55章 汪枞找了半天钥匙，最后还是看见几个小野人抓着黑乎乎的东西甩来甩去，碰巧甩到他面前才看见。 大祭司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开锁：“你要离开了吗。” 汪枞点头：“当然，我的任务已经……哎，大祭司能看见这个门？” 副本大门只有副本怪物能看见，剩下的人则是视若无睹。 大祭司还是笑：“我有神的眼睛。” 门“咔哒”一声轻轻开了，汪枞放下心来，把门摆成自己随时能一脚迈出去的样子，才放心回头说：“自然之神真的存在吗？” 大祭司看着门后的白光：“神一直都存在，神创造了这个世界。” 汪枞挠挠脑袋：“可是神救不了达玛。”这样虚无缥缈的神真的还有供奉的必要吗。 大祭司从怀里掏出一只造型奇异的骨哨递给他：“神从不被定义，对于部落来说，达玛是少言沉默的守护神，对于达玛来说，你是证明他清白的神，神有无数种形状，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做任何人的神。” 汪枞皱着眉头思索会，最后还是摇头：“算了，听起来就很累，我只想画画。” 大祭司并不意外：“那祝愿你成为你画中世界的神。” 汪枞长呼一口气：“那我就……” “小李兄弟！带上我们一起走啊！”王坤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还混着几句英文。 汪枞顺着声音看过去，王坤几个被野人以阿古那的同党定罪，现在正在果如的看守下准备去做苦力。 看见汪枞看他们，王坤瞬间激动起来，挥着手解释：“那天晚上是个意外，你和他们解释下啊！” 佘宁站在他身后，冷冰冰地看着他。 那天晚上他们离开宴会，追到七曲山，看见漆黑的山洞里没人才知道自己中计了，没想到还没走几步就掉进陷阱，被举着火把的果如抓了个正着。 等回到部落，看见汪枞身边软倒的阿古那时，他们就知道自己的计划被这个看似软包子的小年轻听见了，还反阴他们的一手。 虽然心有不甘，但为了能活着出去，王坤还要装出一副委屈样子：“我们也是被阿古那给骗了啊，我们也是无辜的……” 汪枞看着他们，也有些不知怎么办。 尤其是阿拉普和洛克正痛哭流涕地说着什么，虽然他听不懂，但是看着很可怜。 果如知道他们是一起的，也阻止王坤说话，把决定权交给汪枞。 王坤看汪枞明显有些犹豫，喊叫的声音更大了：“你就看在咱们都是末日中讨生活的人的份上救救我们吧！都是为了活下去啊！” 汪枞更加犹豫，最后附在大祭司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最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迈进大门。 大门缓缓合上，把身后缓缓复苏的草原连同不知未来的野人部落缓缓关在身后。 汪枞看着熟悉的通道，加紧脚步向光明处走去。 商允在门口等他，关之洲说自己的兼职时间到了，约定好有时间会去幼儿园看看，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小头看着故事老师安全出来了，马不停蹄回去看动画片，阿棒则是跟着商允传回幼儿园，正站在滑梯顶上装大侠。 商允等的有些无聊，和阿棒聊天：“你觉得故事老师的表现可以得多少分？” 第57章 阿棒对分不在意，只对小红花感兴趣：“三朵小红花吧。” 商允把轮椅转过去看他：“那你给你爸爸得几朵小红花？” 阿棒显然有些迟疑：“首领爸爸是满分，但是我爸爸是两朵。” 得分比汪枞还要低，商允倒也不算太意外：“你这么想也是应该的。” 阿棒抱着骨棒，像是抱着喜爱玩具的小孩反问他：“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商允伸出细白的手指：“第一，你爸爸想把你培养成一个男子汉，但是用的方法你不喜欢。第二，你爸爸总是告诉你需要做什么，但是不告诉你原因，只让你无条件服从，第三，你爸爸是不是不爱你。” 阿棒撇撇嘴：“你说的也对。” “前两条老师会帮你解决，第三条需要棒哥自己来。”商允把手缩进毯子里：“你还记不记得故事老师在副本说的那句话，在你身上也是一样的。” 阿棒有些沉默。 商允慢慢说：“你爸爸对部落所做的一切没有说出来，这不代表他没有做，你爸爸没有说爱你，这不代表他不爱你，他的爱更多的体现在行动中。” 别的幼崽家长早上再着急上班也会把崽子送到学校来，只有偶尔几次是让孩子自己来，但是阿棒经常自己上学，自己放学，野人爸爸只来过一两次。 但商允经常能看见野人爸爸跟在阿棒身后，看见他进了幼儿园才转身离开。 这些事情他知道，可阿棒不知道，阿棒只知道自己爸爸不送自己上学，甚至走晚了点屁股上还要挨一脚。 爸爸也不像别人的爸爸带着孩子玩，只知道让自己拼骨架，记草原的气候，打猎，很枯燥，他一点都不喜欢。 商允看着他，继续说：“但是阿棒是个听话的小孩，爸爸说什么，你就努力去做，不想让爸爸失望，因为你爱你爸爸。” 因为爱爸爸，所以不管爸爸爱不爱自己都会尽可能的完成爸爸的要求。 爸爸希望他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他就在看着爸爸被活活烧死时不会流一滴眼泪，爸爸希望他帮助弱小，他就自称棒哥，会保护弱小的人。 他也学到了野人爸爸的沉默，只做，但是不会说，于是在外人看来，父子俩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阿棒眨了两下眼睛，把骨棒抱得更紧。 商允慢慢道：“你爸爸沉默太久，忘记怎么说爱了，那从开始，由你说爱好不好？” 阿棒果断摇头：“这太矫情了，不行不行，很不男人。” 商允看他绷着小脸：“那就用动作表达，拉拉他的手，或者抱抱他，都算。” 阿棒抿抿嘴，自从他准备做一个男人后，就很少和野人爸爸有身体上的接触了：“我爸爸推开我怎么办？” “肯定不会，”商允向他保证，“他要是推开你，我就扣光他的小红花！” 阿棒重新闭上眼睛，潇洒往后靠：“知道了知道了，让我考虑一下。” 商允知道他有些动摇，长呼一口气，继续等人。 野人家的爱太含蓄，用一生去读都读不懂，不过商允既然来了，就要做点什么，比如打破言语，让他们去感受爱。 几分钟后，汪枞终于跑出来，在看清周围熟悉的建筑和笑盈盈的商允后，猛地扑上去抱住他的好腿开始哭诉： “呜呜呜，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那些野人有多可怕！呜呜呜呜，还有两个外国人！我什么都听不懂！还要演戏，我都觉得我见证了一个演员的诞生！” 商允好笑，由着他哭。 他的哭声严重影响阿棒装大侠，跳下来拍他的肩膀：“故事老师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丢不丢人啊。” 汪枞还以为幼儿园就他和商允，突然听见别人的声音吓了一跳，尤其在看清阿棒的装扮后更是一愣：“你你你你……” 阿棒嘚瑟地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你想起了什么？是不是想了热情好客的野人阿嬷，神秘的大祭司？还有强壮凶猛的达玛首领？” 汪枞呆滞地看了半天，最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刚进副本时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他又转向商允：“这不会是达玛小时候吧？就是野人怪物？” 商允让他站起来，指着慢慢踱步来接孩子的大野人：“不是哦，你看你身后。” 汪枞半信半疑回头，看见熟悉的高大身影正慢慢靠近，鹰目落在自己身上，瞬间激起一身冷汗。 野人爸爸还是在副本里的装扮，只不过身上的伤都消失不见，整个人还是一把藏在刀鞘里的锋利弯刀。 “首领好！”汪枞半个月形成的肌肉反应，迅速蹦起来鞠躬。 野人爸爸面容不动：“我已经下班了，你不用这样。” 阿棒在旁边看的嘎嘎乐：“你是被我爸爸吓怕了吧？” 野人爸爸警告看他：“不要没大没小。” 汪枞抬头，不放心地看他四肢裸|露在外的皮肤：“没事，我也下班了。” 野人爸爸察觉，主动解释：“出副本就会自动痊愈，不用担心。”他顿了下，又说：“谢谢。” 汪枞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我得谢谢您让我活着副本出来……” “我没有放水，都是你自己的选择。”野人又看向商允，“我找到了第二把钥匙。” 商允了然笑道：“恭喜。” 野人爸爸颔首，看着自己崽子上蹦下跳和汪枞开玩笑，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商允看着这温馨的画面有些感慨，相比几周之前，野人爸爸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只不过就是在阿棒的教育方式上还有些不足。 日子还长，可以慢慢改。 阿棒和汪枞闹了一会，终于有些累，打着哈欠走到自己爸爸身边，自然而然地拉住他的手：“我有点饿了爸爸，咱们回家吧。” 软乎乎的手握在手心，触感和握着骨棒完全不同，野人爸爸身子僵硬半秒，轻轻回握。 阿棒嘟嘟囔囔：“今晚上我想吃烤猪肉，我在副本看见你们吃都要馋死了。” 野人爸爸和商允道别，没有责怪他偷着进副本，和他一起慢慢往家走：“可以。” 阿棒走着走着又不老实，几步蹦到自己爸爸身上，猴子一样挂在野人身上：“对了爸爸，你能不能和我一起拼骨架？我想拼一个大老虎的。” 野人爸爸手臂用力拖住他，依旧沉默点头，半晌后又补充：“先做完作业才可以。” 商允看着他们的背影，摇着轮椅往幼儿园走：“结束了，咱们也回去吃饭吧。” 没走几步，轮椅又被拉住不动。 商允以为是汪枞高兴疯了和自己开玩笑：“抓一次扣你半个月工资啊。” 汪枞站在他身边，慢慢举起双手，不住往轮椅后面看：“呃，不是我……” “是我。” 程见己侧过身和他说话：“你要扣我工资？” 第56章 汪枞有些拿不准商允和这个经常出现的男人的关系，但是直觉告诉他，他现在得离开。 “我去画会画，你们先聊……”他随便扯了个理由，转身就想走。 商允叫住他：“你今晚去小楼里找间房间睡吧，二楼靠树那间是我的。” 汪枞嗯嗯答应，赶紧离开。 程见己看着他蹦进小楼，视线收回：“他的表现怎么样？” 商允把手上巴掌大的小本递给他：“这是我的评价，你可以配着副本录像看。” 程见己接过来放进兜里，顺手把他轮椅上的毯子拉好，推着他往外走：“回家吧，今晚阿随做了很多爪子。” 路上两人罕见有些沉默，从商允的角度又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绷紧的下颌线，怀疑是不是关之洲把自己评价他的事打小报告了。 到了家里，阿随正穿着围裙摆桌子，长方形的桌子上零散摆了四五道菜，打眼看过去：卤猪蹄，柠檬酸辣鸡爪，红炜牛掌，梅花鸡，还有一小盅浓汤。 商允坐在桌前，终于知道程见己说的“很多爪子”是什么意思。 “这也太多了。”商允看着围坐在桌子边的三个人，“咱们三个真的能吃完吗。” 程见己拿着小碗给他盛汤：“是阿随的心意。” 阿随则是拿着小碟子把每道菜里面的爪子全给他挑一块，闻言赶紧点头：“吃什么补什么。” 商允看着兄妹两个默契配合，心里有种说出不来的感觉：“都是阿随做的？” 阿随点头，又跑到沙发边上把一本书拿回来递给他：“你可以点菜。” 商允复杂地接过来，是一本食谱大全，旁边的程见己好像早就熟悉，补充：“随便选，她都可以做。” “这么厉害？”商允翻开一看，“学了很久吧？”他当时蒸馒头都蒸废好几次才勉强能吃。 阿随摇头，把满满当当的小碟子推到他手边：“现学。” 商允手微顿，若无其事地把书放到一边：“哦好，吃饭吧，一会菜凉了。” 第58章 人真是不能和怪物比。 程见己失笑，把杯子倒上水放在他手边。 商允筷子微颤，挑起一块切成细丝的梅花鸡放进嘴里，细腻的肉丝又鲜又嫩，入口还带着梅花的清香还不腻。 商允眼睛瞬间睁大，把其余几道菜全尝了一遍，最后塞得腮帮子鼓鼓。 程见己看他吃饭的样子像小仓鼠，让人颇有食欲，也掂着筷子慢条斯理地吃。 “特别好吃，”商允吃完半碗饭才想起来评价，“阿随真的很厉害！” 阿随面上不在意点头，说着：“老师多吃一点，以后我还可以做。”却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等全吃完，商允肚子撑得圆溜溜，拿纸擦完嘴，举手表示他可以洗碗。 “洗碗是哥哥的事，咱们去看电视。”阿随跟在他后面起身，推着他往客厅走。 连吃带住已经很让人不好意思了，总不能真一点活不干，商允连忙拉住桌子：“我可以的，只是洗个碗。” 程见己拿筷子背轻轻敲他的手：“你是客人，还是阿随的老师，哪能随便让你动手。”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刻意咬重“老师”两个字，商允下意识收回手，半晌才哦了声。 阿随冲自己哥哥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他又抽哪门子风，推着商允往书房走：“咱们去看书吧，电视不好看。” 离这个多变的男人远一点。 商允没有异议，压下心里的异样到了书房，看见面前的装饰又是小小的惊诧。 书房外面看起来与普通房间一样，里面却是好几个房间打通组成的，密密麻麻全是书，什么类型的都有，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个小型图书馆。 “这些书都是你的？” 阿随推着他从书架前面慢慢走，方便他找自己想看的书：“不，这些是哥哥的，他让我随便看，没有的书告诉他，他去找。” 商允随手抽出一本绘本：“《月亮湾》，这也是你哥哥的？” 阿随把他推到桌子边，回想半晌：“是的，这是我看得第一本书。”她拿过旁边的外国著作，接着自己没看完的继续看。 商允摊开绘本，几个顶着爆炸头的小人在上面招手。 绘本很薄，很快就翻完，商允支着脑袋看着最后一页的小狗和小孩依偎在一起的背影，有些莫名的熟悉。 阿随看完最后几页，看见他发呆，凑过来和他一起看。 《月亮湾》讲了一个住在月亮上的小孩和一只小狗的故事。 小孩因为住在月亮上，没有朋友，于是想去地球上看看。地球上一切都是新鲜的，小孩玩得很开心，但是当夜晚降临，所有人都回家了，只有小孩没有地方可以去。 小孩还是很孤单，他走走晃晃，最后遇见了一只同样很孤单的小狗，可是小狗很凶，对着小孩汪汪叫。 小孩费了很长时间才得到小狗的信任，成为了好朋友，他们白天在一起玩，晚上就靠在一起睡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狗老了，寿命将近很快就要死了，小孩很难过，求它不要死。 但是小狗舔舔他的手心，还是闭上了眼睛，小孩很伤心，回到了月亮上，守着家门口的小河思念小狗。 终于有一天，远处传来小狗叫声，小孩站起来，看见小狗坐着小船正在叫他，从此一人一狗相互依靠，共同住在月亮湾。 商允回过神，看着书页上已经被摩挲的起了毛边，程见己看过很多遍这本书。 为什么要一直反复看这本绘本呢。 阿随歪着脑袋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兔子耳朵疑惑地动了两下，拍到商允脸上。 商允回过神，看着书房里随处可见的坐垫和椅子，轻轻捏她的耳朵：“你哥哥是不是经常不在家？” 这些垫子从小到大各种款式，都有被人使用过的痕迹，想来是程见己不在家，小阿随就坐在这些垫子上看书，慢慢长大。 阿随点头，耳朵跟着一下一下动，今天晚上竟然愿意多说点话：“哥哥很忙。” “他是排名第一的副本怪物，是会比别的怪物忙一点。” 书房亮着温馨的小黄灯，两个脑袋凑到一起，地上的影子也碰在一起，看着有些温馨。 商允继续说：“不过你哥哥那么忙还来接你放学，还是很重视你的。” 阿随心说又不是去接我，嘴上应付：“嗯，不过……”她声音一转，“我哥哥很孤单。” 商允被她的话题转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接着问：“怎么孤单了？” “那些怪物都害怕我哥哥，都不和他玩，”阿随的兔子耳朵落下来，显得有些可怜，“而且我哥哥遇上事情就喜欢自己撑着，连我也不说。” 商允慢慢啊了声，回想之前怪物们对他的态度，确实有点诚惶诚恐：“怪物们应该是尊敬你哥哥，不说可能是怕你担心……” 阿随看看周围，又凑近他无奈道：“可是他连我的事都不愿意告诉我呢。” 商允同样压低声音：“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小时候贪玩摔破脑袋忘了点事，问我我也不告诉她。” 程见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商允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面前的绘本就被“啪”的合上。 商允身子转了个弯，对上程见己黑沉的眸子。 “该换药了，阿随也要睡觉了。” 阿随耸耸肩，把书放回书架，和商允说过晚安，回自己房间睡觉。 程见己把人推到客厅，熟练地把磨好的草药铺到纱布上。 他挽着袖子，露出手臂上结实的肌肉，从凸出的腕骨往下则是骨节明显的手，修长干净，带着隐秘的力量感，此时正轻轻解开他腿上的纱布。 商允想起刚才阿随说过他有事都自己扛，又联想他今晚的异样，终于反应过来， 他不会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吧？ 程见己的注意力都在他腿上的伤，根本没注意到商允复杂的眼神。 商允犹豫半天，直到快要换完药才纠结开口：“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程见己瞥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怎么说。” “你晚上少吃了半碗饭。”商允躲开他的目光，“平时都不剩饭的。” 程见己哼笑：“如果是我胃口不好呢？” 商允尴尬挠脸：“你今天很少说话，一看就是心里有事，是不是工作出了问题？还是副本……” 程见己听他说出几种可能，慢条斯理绑蝴蝶结，最后放下手看他：“看不出来你还挺关注我。” 不笑的程见己实在是太难应对，好像心里想什么都会被他一眼看穿，商允扭着脑袋找理由：“只有解决家长的难题才能更好的帮助孩子。” 程见己站起来，在他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压迫感瞬间上升，“我对怎么教育阿随倒是没有问题，但是……” 他身子缓缓压近，商允屏住呼吸，眼睛睁得圆圆的，以为要听什么大秘密：“那你……” 程见己把人捞起来抱在怀里往他房间走，胸腔随着发音缓缓震动：“好心不被理解，可难受呢。” 商允抿着嘴，也顾不上在意他俩现在的姿势，试着给他分析：“是不是你没表达清楚？” 程见己看他认真模样，忍不住在他半长的头发上虚虚摸了下：“可能是吧” “那你得说啊，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商允看他就像是在看第二个野人首领。 程见己把人放到床上，答应他：“行，那我以后说。” “不要以后说，明天就去说，”商允自己拉好被子盖上，嘱咐他，“一定要说的明明白白。” 程见己转身往外走：“知道了，商老师。” 商允这才满意躺下，看他关门关灯离开。 半晌，漆黑的屋子亮起一盏小灯，商允半张脸隐在黑暗中，他从床头柜摸出一个小日记本，抽出笔记录： “20xx，野人副本，五个外来者，末日。” 日记本的上方画着一条大箭头：2045——2088？ 毁灭日——监狱——犯人 商允看着最下面的空白，犹豫一会写上两个字，画了个圈。 失忆？ 第57章 失忆？ 夜晚安静，周边一片漆黑，连月亮也看不见，窗外像一团浓墨，隐藏着凶险的怪物。 商允靠近小灯，看着本子上自己的笔迹思考。 现在能确定的是现实世界肯定是遭遇了什么重要变故，就像王坤说的末日，并且这个灾难是全球性的，涉及很多国家。 小紫说在毁灭日之后出现了副本，或许时间比这还要早，但可以确定，毁灭日是一个重要时间节点，在这天肯定发生了什么。 然后就是犯人。 现在遇见的外来者身上都背负着大大小小的罪名，是否可以假设这个副本只针对罪人，又或者是特意将罪人和无罪的人分离开来？ 窗外零星传来鸟叫声，商允从思考中抽离，又向后翻了一页。 第59章 这页上只有一个简易的恶鬼图案，还有“恶鬼组织”几个大字。 这个组织明确是和副本对立的组织，带出更多的副本消息，然后扩大组织人员，然后…就是简单的贩卖信息发财？ 商允又把自己遇见的恶鬼成员回想一遍，信息太少，实在是判断不出来，无奈只能合上本子，重新放回抽屉。 小台灯在天花板上打出一片光晕，是个弯弯的月亮形状，看来程见己还真是对月亮独有情钟。 他觉得有些好玩，靠在枕头上看了会，月亮逐渐放大，在眼前飞速旋转。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雨，滴滴答答敲在窗上，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出来，指肚轻轻抹了下。 外面，几个人影追着前面的人的匆匆闪过，跑动溅起的水花打在他所在的车上，最后把人堵在一条小巷。 手主人的位置正好对着小巷，能看见被追的那人头发剃得很短，脸上全是青青紫紫的伤，但从仅剩完好的部分能看出来长得不错。 只不过那人的眼神很凶狠，瞳孔极黑，眼皮又薄，配上眼角的划伤，冷冷向上看的时候带着一股狠劲，像是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小狼，呲牙咧嘴怒视敌人。 他身上太多伤，筋疲力尽站都站不起来，只能靠在墙上喘气。 就是这样，面前的那群人也不敢轻易靠近，掂量着手上的棒球棍，嘴里说着什么。 距离太远，商允听不清，只能感受到车里的人好像对这场面的兴趣很大，特意坐直身子看。 小狼往最前面那人脸上吐了口血唾沫，顿时激怒那群人，直接冲上去。 手的主人发出愉悦的一声笑。 小狼最开始还能反击几下，后面体力耗尽就只能躺在地上护住关键部位，眼里还是带着股狠劲，好像恨不得把面前的人扒皮抽筋。 明明自己才是被打的那个，怎么气势上反过来了。 单方面挨揍五分钟，甚至商允都能看到那人的瞳孔正在涣散，手的主人才冲前面的司机微微点头。 司机面容模糊，领了命令果断下车，撑着一把黑伞慢慢靠近那群人说了句什么。 那些人打红了眼，刚开始还有些不耐烦，最后往商允的方向瞟了眼，立马放下了手上的棍子，脸上挂起谄媚的笑，边冲他招手边弓着腰离开。 司机回来站定，拉开车门，黑伞缓缓倾斜，一双包裹在黑西装裤的长腿露出来，然后是黑风衣，地上的小水坑映出晃动的人脸。 商允眯着眼仔细辨认，熟悉的长发，桃花眼，脖子下面的小痣…… 是他自己！ 轰隆——天边炸开响雷，商允猛地惊醒，从枕头上弹起来，冷汗瞬间湿了整个后背。 窗外吹进来一股冷风，下雨了。 雨丝随着风飘进来，吹得窗台上的花颜色更加鲜艳，商允缓了一会，脑袋里还循环着刚才奇怪的梦。 梦里的场景他并没有经历过，他的父母都是老师，自己长大之后也当了幼儿老师，不可能坐在那种一看就很贵的车里，更不可能找司机。 还有那个被打的人，那野兽似的眼睛一直在脑海里循环，商允拿过旁边的温水喝了口，才感觉心跳终于平复了点。 又是一阵雷声，雨下得越来大，商允刚想着要不要去关窗户，就听到门被轻轻敲了几下。 他马上关掉台灯，躺进被子闭上眼睛装睡，动作一气呵成，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熟练。 门外安静半晌，悄悄推开一条缝。 程见己慢慢走进来，放缓脚步走到窗边，轻轻把窗户关上，顺手把花叶上的雨水抹干。 商允闭着眼睛，尽量放缓呼吸，耳朵悄悄竖起，听程见己的动静。 他又把窗帘拉上，然后不动了。 时间缓缓流逝，房间里安静到商允以为他早走了，快按耐不住睁眼的时候，脚步声再次响起，就在床边，逐渐靠近房门，最后“咔哒”一声，门关了。 又等了半分钟，商允才慢慢睁开眼睛。 房间里还残留着雨夜的潮湿，他翻了个身正对紧闭的窗户，摸不清程见己到底在想什么。 第二天早，商允起床的时候正碰上阿随下楼。 “早上好。”商允和她打招呼，“昨晚下雨了，有没有关窗户？” 阿随蔫蔫点头：“我哥哥半夜进来帮我关的。”还顺便发现她半夜不睡觉看书，被说了一顿。 商允恍然，原来程见己是顺手好心也帮自己关上了。 程见己准备好早餐，把他推到桌边：“今天有些冷，尽量不要出门，出门也盖好毯子。” 商允嚼着豆沙包，听话点头。 他还没忘汪枞自己待在副本里没饭吃，问过程见己后挑了几个豆沙包装进饭盒，又带了杯牛奶。 “对了，人脸说汪枞可以留下了吗。” 程见己把豆浆喝完，拿纸擦嘴：“暂时可以，以后还会定期进行副本考核。” 商允点头，又想起来被留在副本里的那四个人：“除他以外的四个人呢？” 程见己看他吃完，示意阿随洗碗，自己推着他去换药：“死了。” 商允坐到沙发上，顿住：“在副本死的？” 程见己小心搬过他的腿：“对，野人们投票决定处死的。” 汪枞当时拿不准到底应该把他们怎么办，便让大祭司组织一场投票，决定他们的生死。 在阿古那欺骗野人，把达玛绑上处刑架的期间，阿拉普和洛克在部落作威作福，调戏貌美的野人，但野人们碍于阿古那不敢多说。王坤和佘宁则是要杀死整个野人部落。 再加上他们一起演戏欺骗野人，毫无疑问，野人们一致选择了处死他们。 将他们的绑在山谷，由野兽吃掉他们，就当是向自然之神赎罪。 商允摸摸下巴：“我听他们说是因为被人骗了进监|狱的，不过他们做事风格狠辣，好像不太对……” 翠绿的药汁经过一晚的吸收，颜色已经有些淡，伤口虽然看着有些狰狞，但也好了很多，程见己垂着眼睛换药，从联络器上调出他们几个的资料递给他看。 商允接过来，一眼就看见最明显的那行字：“因绑架拐卖妇女儿童，偷盗婴儿被判无期徒刑。” 上面则是他们两个的大头照。 王坤耷拉着嘴角，看着冷漠狠厉，和副本里谈笑的人完全是两个人。佘宁面无表情，显得麻木至极。 商允懒得再往下看，把联络器还给程见己：“死得不冤。” 程见己把药换完，抽出湿巾擦手，阿随紧跟着上前，推着商允进副本。 “我中午去给你换药，记得留出时间。” 商允比了个可以的手势，抱着饭盒进副本。 他们去的时候汪枞正蹲在幼儿园门口和套娃幼崽说话。 套娃幼崽把所有的分身放出来，在他身边摆成一排，挺胸抬头，像是等着检阅的小士兵。 汪枞看着七个一模一样的套娃，疑惑：“这是你的孩子，还是你妹妹？” 套娃幼崽嘻嘻的笑：“这些都是我，老师你真傻。” 身后的套娃也跟着嘻嘻笑，一个接一个重复：“老师你真傻。” 汪枞撇撇嘴，今天套娃怪物有事，提前把幼崽送来了，商允还没来，他只能暂时看会孩子。 商允慢慢走近：“早上好。” 套娃幼崽们转过头，稀稀落落蹦着往他这走：“早上好老师，今天我们是第一个！” 汪枞看见他眼睛一亮，尤其是看见他怀里的饭盒，更是蹦起来比套娃跑得还快：“这是给我的吗？” 他饿了一天，还想着等商允来了再问有没有吃的。 商允把饭盒递给他，让他进屋吃，别呛风，又低头看套娃：“七个套娃，比之前多了一个，很厉害哦。” 套娃怪物随着生长，分身也会越来越多，就像套娃爸爸的分身多的数不清。 套娃幼崽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昨天晚上长出来的！” 商允摸摸它的头：“你想先进去玩游戏还是在这等着其它小朋友？” “我要进去坐滑梯！”套娃幼崽把分身收起来，蹦着往幼儿园走。阿随跟在它身后，手里又换了一本书。 汪枞看着它俩的背影，佩服地看他：“你真厉害，竟然连套娃有几个分身都记得！” 商允让他赶紧进去吃饭：“你以后也能记得，对了，上面说你可以留下了，就是以后还要定期参加考核。” 汪枞愣住八秒，嗷的一声扑过来抱住他的肩膀：“我能留下了？我真的能留下了？” 商允被他揺得晃来晃去，也跟着高兴，最后还是吱吱站在旁边歪着脑袋看他俩，才勉强让汪枞恢复理智。 “老师，你怎么了，是见到蒙莎莎了吗？” “比见到蒙莎莎还高兴！”汪枞端着饭盒往里走，嘴角都压不下来，走到半路又返回来提醒它：“是蒙娜丽莎！” 吱吱才不在意，越过他去找别的幼崽玩。 第60章 商允笑着看它俩闹，听见有人叫老师，他以为是那个幼崽来上学，笑盈盈回头就对上一张鬼脸。 鬼脸青面獠牙，还吐着长长的舌头，眼珠呆滞的地转。 商允顿住，下秒鬼脸啪的一下掉落，露出一张稻草扎成的小脸。 “你这吓人的方式真低级。”旁边抱着肩膀的小宝嗤笑。 面前这个则是稻草人幼崽。 商允想起来开学时，稻草人妈妈再三嘱咐的自己孩子喜欢搞恶作剧，麻烦自己一定要看着点。 不过稻草人幼崽这两天表现的还挺老实，自己就放松了警惕。 他在想的时候，小宝已经和稻草人幼崽聊上天了。 这个问：“那你说怎么才吓人？” 那个回：“当然是用他自己血淋淋的脸皮面具才最吓人了。” 自从解决小宝妈妈副本问题后，小宝倒是不抗拒上幼儿园了，但还和别的幼崽相处不来，总是自己酷酷做事，需要合作的时候也是待在原地，动都不会动，最后还是商允去。 俩幼崽越说越兴奋，一个喜欢恶作剧，一个喜欢各种各样血腥方式杀人，两人简直天作之合。 商允提醒他们：“只能想一想，不能在小朋友身上实践哦。” 小宝冷酷点头算是应下，只有稻草人幼崽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第58章 等幼崽全部到园，商允关好大门，去滑梯边找人。 汪枞在地上画了几个跳房子，幼崽们正轮流跳，简单的活动还兴致勃勃地玩得满头大汗。 商允数了下，少了两个。 汪枞带着剩下的幼崽站好队：“小宝和小稻草人在教室里画画，说是要写书。” “写书？”商允扫视一圈，发现提起小宝和小稻草人，很多幼崽都在撇嘴，有的明显甚至皱起小眉头。 他示意要把幼崽带进教室的汪枞稍等，站在队伍最前面：“小宝妈妈说今天不能来接小宝放学了，有没有和小宝顺路的小朋友和小宝一起回家？” 队伍里零星举起几只手。 商允点点头：“都是乐于助人的小朋友，小稻草人妈妈也说不能接小稻草回家了，有没有想和小稻草一起走的？” 五秒，十秒，三十秒，还是没有人举手。 小稻草人家住在二号山，和很多幼崽都顺路，可是现在却没有人举手。 商允问出问题，示意汪枞可以领着队伍回教室，自己滑着轮椅跟在后面。 吱吱站在队伍最后，挥着爪子和他说话，背上还躺着晒太阳的小五。 “老师，你的腿什么时候才能好啊？”吱吱眼珠一转，“这是我爸爸织的纱布吧？我也能织，我一会也给老师织一条。” 小五卷腹撑起来看商允的伤腿，想半天发现自己没什么可以送的：“我家有我爸爸收集的干瘪人腿，都是从外来者的身上拆下来的，可以给老师用。” 商允谢绝他们的好意，它俩走得慢，已经距离队伍有些距离，他想了想，问：“你们平常和小稻草一起玩吗？” 小五翻了个身：“不玩。” 吱吱吐了团小丝，熟练地织了个小被子递给它：“不玩，它坏。” 果然是这样，商允微微放低身子：“为什么不想和它玩呢？” “它总是欺负人，把血兔的萝卜玩偶扯坏了，血兔马上就要哭，最后还是我给它把玩偶缝上的。”吱吱给他数，“还有阿棒的骨棒，它往把手上涂胶水，阿棒甩不掉了，小五只能用它的毒液把胶水腐蚀掉。” 小五整个缩进小被子里，闷声说：“它还趁我睡觉的时候在我身边撒了一圈樟脑丸，我都被熏迷糊了，还是芒果闻到了，用尾巴把我勾出来了。” 商允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事，自己竟然一件都没有发现：“怎么不和老师说呢？” 吱吱挠脑袋：“老师要看着那么多小怪物，已经很忙了，而且这些事最后都已经解决了，就没必要说了。” 自从新的幼崽来了后，这些以前就在的幼崽确实听话了很多，商允心里又酸又软，挠挠它后背上的软肉：“以后再遇见这样的事都可以和老师说的。” 小五钻出来：“放心，没有吃亏，我们联手把小稻草揍了一顿，后来它就不敢来招惹我们了。” 商允手一顿：“你们？” 他这个老师当的到底有多失职，群体斗殴竟然都不知道。 “我，阿棒，吱吱，”小五想起来还觉得爽快，揪着小被子滚来滚去，“嘿嘿，放学揍的，套上麻袋把它揍的吱哇乱叫，它现在都不知道是谁揍的。” 吱吱也跟着高兴，扭着屁股笑。 商允复杂地看着它们，自己说过不要在幼儿园打架，没想到它们这么听话，出幼儿园揍了一顿。 “就是揍着手感不太好，软绵绵的，”前面就是教室，吱吱怕被小稻草听见不再多说，“这节课是故事老师的课，再见商老师！” “以后在哪都不能打架！”商允叹口气，看着它们进教室，转去办公室找小稻草的档案。 小稻草今年十八岁，家里只有这一个幼崽，宝贝得很，注意事项上写了满满一页，什么不要靠近火会被烧，不要淋雨否则会发芽，不要让小鸟站在身上，会没有尊严。 商允默念几遍记下来，又看家长叮嘱。 在这些档案中，稻草人妈妈是写的最多的，甚至不够写，还延到背面。 商允看了一遍，最后总结出几点： 1、自己幼崽喜欢恶作剧，但是没有恶意，只是想和别人玩。 2、小稻草很有自尊心，一定要用委婉的方式教它，千万不要打骂。 3、小稻草是稻草做的，平常摔倒或者撞到是没有关系的，但是最好还是不要受伤。 商允看着最后一条，想起来吱吱说小稻草揍着手感不好，现在看来可能它们觉得揍过瘾撒气了，但小稻草根本没感觉。 怪不得稻草人妈妈没找到幼儿园来，可能小稻草压根没觉得是回事，没和家里说。 商允把档案收起来，钢笔无意识点着桌面，不能直说，还要教会他正确和小朋友相处，尤其现在差不多所有幼崽都被他“祸害”过。 怎么办呢。 汪枞在黑板上画了几个动物简笔画，让幼崽们画，自己在下面转悠着指导。 小头噘着嘴顶着铅笔晃来晃去，琢磨着怎么才能画出来一个绝世无双的画作，阿棒正偷着把纸递给芒果，让它帮自己画一个，套娃则是用自己新化出来的小分身沾着颜料画。 汪枞手忙脚乱地帮完这个幼崽，又去看那个幼崽，没一会后背就出了一身汗。 鬼祭幼崽画了个羊，正在桌子上摆弄它的罗盘，汪枞自从遇见大祭司后，就对祭司这类神秘的人物很敬畏，绕过鬼祭幼崽又怕它多想，只能硬着头皮去看画。 “很不错的羊，”汪枞比对一下，和自己黑板上画的一模一样，就像是印着画的。 鬼祭摇头，手指拨弄罗盘，可是罗盘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反应：“不一样，你的羊是活的，我的羊是死的。” 汪枞看画的手立刻开始抖，哆哆嗦嗦把画放下：“老师再去看看那边的……” 鬼祭幼崽没有在意，还在专心摆弄罗盘：“为什么活不过来呢？” 汪枞随手拿起身边幼崽的画，画了一只胖乎乎的麻雀。 “好可爱，”汪枞看着笑眯眯的小稻草，“为什么要画小麻雀？” 小稻草摸着下巴思考半晌，终于想出答案，微笑道：“因为我上次捏死这只麻雀之前，它就是这样的啊！” 它示意汪枞看画。 汪枞疑惑垂下脑袋，看见纸上的小麻雀突然变成实体出现纸上，脑袋垂落在一边，眼珠被挖掉，小黄嘴边还带着血，羽毛混乱，凄惨无比。 汪枞和麻雀直直对视上，越是想挪开眼越做不到，一声尖叫卡在嗓子，浑身僵硬，只剩面前的麻雀尸体。 在他的注视下，麻雀破损的翅膀一抖一抖缓缓颤动，竟然慢慢站起来，小嘴张开发出凄惨叫声，直冲耳膜！ 小宝在旁边画画，见状翻了个白眼，站起来走到呆住的汪枞身边，踮着脚尖伸手去够那副画，就是身高不太行，够了几下没够到。 一只手更快拿走那副画，商允把画纸向下倾斜，麻雀尸体滚落在地，一点声响都没有。 汪枞还有些呆，愣愣看着小宝捡起地上的麻雀，随手一撕，细密的稻草叶落下来。 这是稻草做的麻雀，外面被涂上逼真的颜料，看着像真的一样。 得逞的笑声传来，汪枞彻底回过神，知道自己被耍了，始作俑者正在旁边笑个不停。 小稻草笑得前仰后合：“你可真傻，这都看不出来……” 教室里安静下来，画画的幼崽们被吸引过来，看着地上的稻草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它们或多或少也被小稻草用相同的方法吓过。 小鱼紧走两步靠在汪枞身边，指责它：“故事老师很弱小的，你怎么能这么吓唬他？被吓死了怎么办？” 第61章 芒果小心翼翼用尾巴尖碰碰汪枞冰凉的手，血兔幼崽则是直接跳进汪枞怀里，用自己毛乎乎的肚子缓和他没有血色的脸。 阿棒和吱吱小五对视一眼，准备今天晚上再揍一次。 商允深吸一口气：“我知道小稻草喜欢捉弄人，恶作剧，是为了制造快乐，可是有小朋友觉得这个恶作剧好笑吗？” 除了小稻草之外，所有幼崽齐刷刷摇头，甚至还有崽翻白眼。 小稻草收起笑容，转向旁边的小宝，小宝一点没有早上和他欢快讨论的样子，当着他的面摇头。 商允看着他，继续说：“真正厉害的恶作剧高手，是会让所有人都快乐的，小稻草在这方面还需要学习。” 小稻草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让所有人快乐？我妈妈说我的快乐最重要。” 商允没有反驳他：“当然可以让自己快乐，但是你也可以尝试一下，让自己快乐还是让所有人快乐更好。” 小稻草扣着身上的稻草，明显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商允也不再多说：“好了，自由活动时间到了，小朋友们拿上自己喜欢的玩具去外面玩吧，注意安全，不要吵架。” 等所有幼崽出门，商允才拍拍汪枞的肩膀：“吓到了吧？” 汪枞深吸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实话实说：“有点。” 他没像商允一样经历过人脸的副本训练，匹配到的两个副本又没有太血腥的场面，被一只带着致幻效果的血糊糊麻雀突脸，被吓住也是应该的。 商允给他倒水：“学生档案里对怪物幼崽的各项技能都带着介绍，平时可以注意着点。” 汪枞努力调动麻木的脑子回想小稻草的档案，特殊能力的一栏里确实写了擅长用稻草制作各种物品，同时具有致幻效果。 “在这里工作不比在普通的幼儿园，看护幼崽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商允嘱咐他，“总不能让这群小崽祸害死。” 汪枞扯起嘴角，揉了揉脸：“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咱们出去吧？”他想到那只麻雀还有些手颤，“你怎么……处理小稻草？” 商允看着外面幼崽三两聚在一起，只有小稻草自己蹲在角落：“也许不用教，它很快就能学会的。” 第59章 阿棒和胡丽蹲在树下戳蚂蚁窝，旁边还围着小五和吱吱，四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 “小稻草真烦，它是我最讨厌的怪物了！”胡丽委屈兮兮地捂着自己的尾巴，“他不止一次拽了我的尾巴！” 胡丽脾气好，对谁都笑眯眯的，班上的幼崽都喜欢它，没事就来和它商量摸摸尾巴。 小稻草也是很有礼貌的问它自己可不可以摸一下，胡丽自然答应，结果自己和别的幼崽说个话的功夫，尾巴上就多出来好几个死结。 小稻草还装模作样和它道歉，说是手感太好，忍不住搓了两下。 胡丽第一次相信了，等它又来问可以可以摸尾巴时也递出尾巴，可是这次小稻草直接把它的尾巴摸秃了！ 胡丽看着自己只剩一根秃杆的尾巴气得嗷嗷哭，阿棒赶紧提着骨棒赶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胡丽泪眼惺忪地看尾巴，结果发现尾巴好好的，只是被稻草给紧紧裹起来了，再加上幻觉，看着就像是秃了一样。 小稻草在旁边哈哈大笑，脸上都笑掉好几根稻草。 于是当晚就被气急的阿棒他们套上麻袋揍了一顿。 要不是怕给商允惹麻烦，它们连麻袋都不想扣，直接光明正大揍一顿。 揍完之后小稻草倒是老实了一上午，只不过总是偷偷盯着它们几个，让怪觉得很不舒服。 阿棒身后摁住一只蚂蚁的后腿，蚂蚁扭过身子，恶狠狠地咬了口阿棒的指尖，他丝毫不在意地甩手：“那怎么办呢，它又没惹咱们，也找不到正当理由揍它啊。” “不能揍！”胡丽吓得毛毛都竖起来，上次他们三个偷着打架自己都不知道，还是阿棒炫耀的时候说漏嘴的，“商老师都说不能打架了！” “可是我看着它真的很不爽，”吱吱叹口气。 几个幼崽蹲在一起，垂着脑袋不知道怎么办。 地上咕噜噜滚来一个小脑袋，小头停在他们中间的空地，正好压在蚂蚁窝上，蚂蚁轰然四散，一只慌不择路爬到它来脸上。 小头痒得不行，又没有手，只能挤眉弄眼：“哎，哎快帮本皇室弄下去啊！” 胡丽伸出小爪子，帮它把蚂蚁赶走，又把它放到吱吱的后背上，和小五并排坐着，从远处看就像是蜘蛛身上长了个人脸。 小头冲它噘嘴飞吻：“谢谢你，胖乎乎的狐狸。” 胡丽揉揉脸：“不客气。” 这个高度正好能看见其余三个幼崽的头顶，它对这个位置非常满意，咳嗽两声，学着自己爷爷的样子摆出威严的样子：“我的臣民们，你们是因为什么事忧愁？” 阿棒伸手弹他个脑瓜崩：“在想小稻草。” 小头咕噜噜往后滚，好不容易才停下：“小稻草？你们想它干什么？” “在想怎么报复它，”小五晒着太阳懒洋洋说，“你没觉得它总是恶作剧，很烦怪吗？” 小头长长哦了声：“它已经被报复了啊，现在都没人和它玩了。” 阿棒半信半疑抬头：“小宝今天早上不是还和它玩得很好吗。”它抬头看过去，小宝正蹲在商允身边，小稻草则是自己在沙坑玩。 在小稻草周围直径三米的圆内，没有一个幼崽。 不过小稻草丝毫没受到影响，自顾自的用沙子搭城堡，玩得很专心。 “真的哎，”吱吱和小五也跟着抬头看，“它总是恶作剧，都没人和它玩了。” “可是它看起来也不需要别人和它玩。”胡丽撇嘴。 小头啧啧摇头：“怎么会没有怪不想和别怪玩呢，这样，我想到一个很好的报复方式，你们要不要听？” 阿棒收回视线，比了个要弹脑瓜的手势，示意它别故弄玄虚，赶紧说。 “我看它就是装不在乎，其实还是很想和咱们玩的，”小头放低声音，“只要咱们在他面前闹得越开心，它就会越生气！” 吱吱用爪子给它鼓掌：“你真坏！” “一般一般，我和我爷爷学的，”小头嘿嘿笑，“这叫杀人杀猪。” 阿棒纠正他：“是杀人吃心！” 胡丽遇见最需要动脑子的事就是下顿吃什么，还是第一次听见这复杂的事：“是不是有些不好？太狠了吧？它哭鼻子怎么办？” 阿棒毫不客气伸手在它脑袋上呼噜一下，把狐狸毛都摸得竖起来 ：“你傻啊，是它先背着老师搞恶作剧的！” 它搞了这么多次恶作剧，商允都没有发现的首要原因就是小稻草都是偷偷干的。 恶作剧虽然吓人，但幼崽们又没有受伤，便不和它计较，要是遇见吓哭的，小稻草也很快认错，好言好语把对方哄好了，下次还干。 “你想让它下次偷着把你的尾巴割掉做围巾吗？”小五恶声恶气地吓唬胡丽。 胡丽马上捂住尾巴，头揺得像拨浪鼓：“算了算了，那你们去报复吧，我把藏的烤鱼吃掉。” 小头它们深知胡丽满心都是吃，也不强迫它，只不过只有它们三个还是不够的，最好把所有幼崽都叫上才好呢。 小头把幼儿园分成三个区，一崽一块，分别进行“招兵”，还要偷偷的，不能被小稻草发现。 商允看着树底下的小脑袋散开，一边猜想着它们又有什么歪心思，一边看着坐在自己脚边的小宝。 “怎么不去玩滑梯？你不是最喜欢玩吗？” 小宝绷着小脸摇头，还是没动。 自从开始自由活动，小宝就坐在自己身边不动，还总是偷偷看他，明显是有话想说。 商允不催它，就这么等着，最后小宝难受地扭扭身体，抻着小胖手够了两下后背。 商允余光瞟见，自然伸出手在它后背上挠了两下，小宝白嫩的耳尖泛红，老实让他挠。 挠了半天，小宝往旁边侧侧身子，突然小声道：“对不起。” 商允转头看它：“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不是和你说的，是让你帮我转告给汪老师。”小宝飞快道。 “对不起可不能转交哦，你要自己和他说。”商允看他垂着脑袋，“你不知道怎么和汪老师道歉吗？” 小宝垂着脑袋嗯了声。 商允想想：“那你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和汪老师道歉，我帮你想一想。” “小稻草吓汪老师，”小宝小声说，“那是我想到的办法。” 商允看着它，听它继续说：“我们还写了一本专门用来的恶作剧的书，我提供了很多条建议。” 原来两个小崽早上嘀嘀咕咕就是在商量这件事。 小宝想起这件事还有些气愤：“它明明说好了不会实施，就只是收集起来，要做成世界上最伟大的恶作剧之书，我就相信它了。” 第62章 结果小稻草没有信守诺言，两个小家伙的友谊也因此破裂。 商允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摸摸它的脑袋：“小宝只是对做恶作剧这件事感兴趣，所以想和小稻草一起写书，是小稻草没有遵守你们的约定，而且汪老师吓到的时候你还想去拿画，所以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小宝抬起脑袋：“是吗？” “是的，”商允肯定地回答它，“如果你还是觉得汪老师被吓到有你的原因，那你就去陪陪他好了。” 小宝半信半疑看他，可是无论怎么看，商允还是像当初说帮自己解决副本时候一样坚定，最后只能站起来，小短腿转向汪枞。 商允在原地目送它走到汪枞身边，汪枞正边看崽子边画画，转头旁边就多了个小脑袋。 小宝说了点什么伸出手，汪枞愣了半秒，随即满脸惊喜地伸出沾满颜料的手握住，嘴唇微动，好像是在问它要不要和自己一起画画。 小宝随即站到画架前，拿着小一号的画笔在画纸上涂抹，另一只小手还不忘和汪枞拉手。 太阳暖呼呼地晒下来，在他们身上镀上层黄色绒边，商允看了会，收回视线，刚转头就对上一张鱼脸。 “老师，我也要挠挠背。”小鱼在小宝刚才的位置坐下，摇头晃脑地露出后背等挠。 小鱼早就在远处看见小宝和老师说话，它也想过来让老师摸摸，又想着老师或许有重要的话和小宝说，便愣是把小宝等走才凑上去。 小鱼的皮肤是深蓝色的，表面有层薄薄的黏液，商允怕给它挠没，就放轻力度轻轻摸。 小鱼被摸得舒服，高兴的吐了几个泡泡，飘在空中摇摇晃晃飞上天，折射出彩色的光圈。 没一会，阿棒也凑过来，商允以为它也要挠，伸出另一只手举在空中。 阿棒迟疑看着他的手，最后把自己乱糟糟的鸡窝脑袋凑到手心下动动，然后进行自己的主要任务：“哎，小鱼。” 它负责的区域就只剩小鱼还没加入自己，为了赶紧实行“报复”便赶紧来问。 商允见自己理解错意思，顺手揉了两下。 小鱼被摸得舒服，哼哼着回他：“干嘛？” 老师在旁边，这显然不是谈话的好机会，但阿棒看小鱼痴迷享受，知道怎么叫它都不会走，索性直接说：“加入我，我带你惩恶扬善。” 商允手顿住：“001？组织又有活动了？” 阿棒尴尬摸摸鼻子：“001已经是过去式……” 还过去式，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这高级词，商允挑眉：“那现在是00几？” 小鱼睁开眼睛，偷偷看它笑话。 “是老师的听话怪物崽，”阿棒说出来自己先不好意思，圆脸上飞红，粗着嗓子拽起小鱼就走，“走走走，去那边商量。” 小鱼翻了个白眼：“老师我等会找你玩！” 阿棒毫不手软，拖着小鱼走到角落：“加入我们一起报复小稻草！” 小鱼翻了个白眼：“报复它做什么？” 它平时喜欢跟在商允身后，商允不在就去找汪枞，还没被小稻草吓过。 “那是它还没找到机会，要是等它找到机会就晚了，说不定用你的鳞片编项链！”阿棒故技重施吓唬他。 小鱼果然有些犹豫：“都谁加入了？” 阿棒掰着手指给他念人名，都是被恶作剧过的小朋友。 小鱼又吹出一个泡泡，顶在手指尖玩：“然后呢，就在它面前玩一圈？让它难过？这也太简单了吧？” 第60章 “我可没说，我是一条善良的小鱼人，”小鱼撇嘴，“我的意思是怎么玩？难道就在它面前转悠，傻子一样嘿嘿笑？” 阿棒没说话，皱起来的小眉头明确表示他就是这么想的。 小鱼恨铁不成钢叹气：“真玩假玩一眼就能看出来，要是真按照你说的做了，恐怕人家会以为咱们是只会傻笑的蠢蛋。” 阿棒终于明白它什么意思：“那还不简单，就玩老鹰捉小鸡。” 小鱼摇头：“不够直接。” “啥叫直接，直接干啥啊？”阿棒哭丧着脸，这已经超出它的理解范围，简直比拼骨架还要难。 小鱼吐出几个泡泡，把几个泡泡推到一起，只剩下一个孤单的小泡泡：“你看，要是咱们一起玩，不带小稻草，他肯定认为是咱们欣赏不了他的恶作剧，是咱们没眼光。” 阿棒似懂非懂点头。 “但是咱们要是能做出更好的恶作剧，就代表咱们比他厉害，他肯定就着急啊，这个时候咱们再不和他玩。”小鱼肯定的下结论：“杀怪诛心。” 几个小泡泡一起炸开，泼了目瞪口呆的阿棒一脸，最后啧啧感叹：“你真是一只邪恶的小鱼。” 它终于明白自己爸爸常说的“怪外有怪”是什么意思，小鱼的这套方案简直太坏了！ 小鱼不满嘟囔：“都说我很善良的，只不过是用正当的方式保护我的鳞片。” 阿棒顾不上它说什么，赶紧把这个好消息说给别的崽子听。 最后半个班都被小稻草恶作剧的小崽坐在一起，满脸严肃地想怎么恶作剧。 “我觉得最好问小宝，它不是很擅长这些吗？”血兔幼崽瞪着眼睛问。 “小宝不来，”吱吱看着安静贴在汪枞身边的小宝，“我叫它好几遍了。” 芒果安慰：“没关系，小宝都把自己的恶作剧和小稻草说了，肯定也没有好点子了。” 它本来不想来，正忙着捏小房子，结果好朋友套娃非要来，便只能陪着。 阿棒给它们鼓劲：“靠咱们自己也能想出来，让小稻草知道什么叫超级无敌恶作剧！” 小头不满地蹦到他腿上狠狠砸了两下：“咱们都想了十分钟了，再想下去都要下课了！” 幼崽们相互看看，还是没有什么好主意，说来也奇怪，商允没来之前，它们整天上树摸鱼，到处乱钻，想个恶作剧就是分分钟的事，结果现在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小鱼晃着脑袋坐在黏土幼崽的身边，揪它身上的黏土捏小泥人玩：“恶作剧最重要的就是有一个能恶作剧的对象，还要保持神秘。” 第一个条件就达不成，愿意来恶作剧的幼崽都坐在这了，剩下的明确表示不想参加，总不能不顾人家想法强行对人家恶作剧。 小五迟疑道：“那你们对我恶作剧，我装作惊喜不行吗？” “小稻草干过那么多次的恶作剧，一看就能看出来。” 胡丽吃烤鱼吃得满脸都是油：“要是对小稻草恶作剧呢？” “万一是它用过的，马上识破，然后笑话咱们怎么办？”套娃幼崽马上否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幼崽们叹气，真是不明白小稻草是怎么想出来那么多的恶作剧的。 最后还是芒果举起尾巴尖：“商老师说了，好的恶作剧是可以让所有人都高兴的，只要被恶作剧的人高兴，应该没关系吧？” 阿棒顿悟：“是啊，要是咱们的恶作剧也让人讨厌，那还怎么表现比它的厉害。” 其余幼崽也表示同意，讨论一阵后决定对商允恶作剧。 确定恶作剧对象了，然后就是怎么恶作剧。 “在门上顶面粉，商老师只要拉开门，面粉就会淋他满身？”吱吱提建议。 “商老师还受伤呢，你这样做会吓到他的。”血兔立刻否决。 “那就在粉笔下面粘上胶水，让他拿不起来粉笔？还是在故事书里面夹毛毛虫……” 没有粉笔可以用电子黑板，在书里夹毛毛虫会先吓到别的小朋友。 每一项提议都被否决，最后十五分钟过去，还是什么都没决定。 “恶作剧真难——”吱吱拉长调子，后背上裹着小毯子的小五拍拍它的肩膀，示意它小点声别被听见。 小鱼把手上的黏土放到太阳下面晒干，是一个小人的形象：“或许可以换思路，比如怎么让商老师高兴。” 阿棒诚实说：“我觉得我考一百分老师肯定会高兴，但是我考不到，要不然下次考试抄阿随的吧？” “要是被发现，老师只会更不高兴。”吱吱翻白眼，“感觉老师很……”他想了半天，想不出来怎么形容，最后吭哧瘪肚：“穷。” “就是对什么都不在意，除了看见咱们会笑之外，对什么都不在乎，很……” “淡漠。” 阿随看完书，听商允的建议出来活动，路过的时候正好看见它们几个愁眉苦脸。 “阿随姐！”小五翻滚起身，触角乱撞：“快坐，快坐。” 旁边的胡丽抱着烤鱼，赶紧让地方。 要是有阿随加入，那想恶作剧的难度立刻下降，说不定还会有更好的点子。 阿随本来想在外面走一圈就继续回去看书，对上它们期望的眼神，还是坐下了。 “就是淡漠！”虽然不懂淡漠是什么意思，但吱吱还是很给面子的确定，“他都没什么想要的，我偷溜进他的休息室，除了床和一张桌子，一个板凳，什么都没有了。” 第63章 “连可以抱着睡觉的玩偶都没有吗？”血兔抱着胡萝卜玩偶，很可惜地问，“我可以把我的玩偶送给他。” 小鱼叹气，老练道：“商老师是人类，没有爸爸妈妈，只有他自己，孤单久了就什么都不想要了。” 太可怜了，幼崽们看着商允的眼神顿时带上怜悯。 “本皇室可以贡献出我的黄金树，那可是纯金打造的……” “我有一个很好看的地毯，也可以拿过来给老师！” 幼崽们纷纷开始琢磨着自己能把什么东西拿给很“穷”的商老师。 “哎，”套娃幼崽兴奋地分出几个分身蹦蹦跳跳，“咱们可以送商老师很多礼物，但是不告诉他，让他自己找，这不就是恶作剧了吗？” 幼崽们瞪大眼睛，这还是让人开心的恶作剧。 阿棒还记得要问军师阿随的意见：“阿随觉得怎么样？” 阿随思考一会，确定不会给商允惹麻烦才说可以，她又补充，“不过现在老师住在我家。” 血兔幼崽挥手：“没关系，商老师不是要住在那栋小楼里吗，咱们就偷着在小楼里准备好了。” 阿随没意见，其余幼崽更没有意见，最后决定晚上放学后回家拿上工具再偷偷聚到小楼布置。 套娃幼崽担心地皱着小脸：“那故事老师怎么办？他也住在小楼，会不会告密？” 阿棒跃跃欲试：“要不然把他打晕好了，我会注意手上的力度的。” “用伤害别人来帮助另一个人的方式并不明智。” 阿随面无表情道。 阿棒吐吐舌头：“我随便说说。”故事老师那么胆小，醒过来会害怕。 “那就直接和故事老师说，他对咱们很好，肯定会答应，”芒果伸出尾巴尖，上面绑着一条红丝带：“他还给我绑了蝴蝶结。” 最后把汪枞拉入伙的任务交给了阿棒，剩下的幼崽则是开始考虑要怎么准备“恶作剧”。 小会议终于费劲结束，自由活动时间也到了，阿随站起来拍身上的土，小鱼眯着眼睛靠近她：“你也不要告诉商老师哦。” 阿随掀起眼皮看它，转身就走。 “放心吧，阿随姐既然加入了咱们就不会告诉商老师的。”小五伸着懒腰经过，满是信赖地跟在阿随身后。 小鱼看着她的背影，吐出个泡泡在手指尖上顶着玩，漫不经心嗯了声。 商允等所有幼崽排成一队，领着他们往餐厅走：“该吃午饭了，都去洗洗手，然后去找汪老师拿自己的便当盒。” 这几天他受伤，汪枞又是个泡面脑袋，根本不会做饭，便只能让幼崽们自己带饭，提前给他们加热好。 幼崽们拿了饭盒坐到桌边，照例开始互相看饭，有喜欢的就交换，没有喜欢的就吃自己的。 商允刚开始还挺愿意看见它们相互分享的，后来看它们太挑食，喜欢吃肉的就吃肉，喜欢吃菜的就吃菜，容易营养不均衡，特意抽出半天给他们讲营养不良的坏处，并立了规矩，每天只能交换一次菜，一次换一半。 胡丽上午吃了条烤鱼，却一点没影响食欲，举着黑木耳问：“谁想吃黑木耳？” 血兔幼崽赶紧举起手上的红烧肉：“我要！” 类似的叫喊声到处都是，只有角落里的小宝和小稻草安静吃自己的饭。 小稻草看看相互交换的幼崽，又看看小宝，在确定对方没有和自己换饭的意思后，又垂下脑袋。 “小宝，可不可以用水果沙拉和你换一半蛋挞？” 套娃幼崽拉着鬼祭幼崽的袍子角走过来，鬼祭幼崽明显有些窘迫，羊角不安地甩来甩去，又不能直接推开套娃，嗫嚅道：“你要是不想换……” “一起分享吃饭是幼儿园的传统，”套娃也是在看见鬼祭坐在角落吃自己饭后怜悯之心大动，不由分说就带着它来找同样没人换饭的小宝。 “可以啊，”小宝把一整个蛋挞递给它：“我妈妈给我带了两个，分给你一半。” 鬼祭幼崽顿住，没想到它答应的这么痛快，赶忙接过来，把自己碗里的水果沙拉递给它，还悄悄地多拨了点。 它们两个成功交换食物，套娃幼崽终于满意，抱着自己的小饭盒离开，经过小稻草身边时重重哼了声。 小稻草撇嘴，埋头吃自己的饭。 下午是算术课和故事时间，商允在前面上课，汪枞就在后面拿着小本听。 整天闲不住的幼崽今天格外听话，商允上完两节课和汪枞在门口等家长来接时，看着它们乖巧离开的背影，就知道这群小崽又要搞事。 他仔细把今天幼崽的行为想过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又问汪枞：“它们今天有什么异常吗？” 汪枞纠结看他：“什么情况算异常？” 商允长叹一口气解释，汪枞想了半天，最后看他：“有一个。” 商允立马打起精神：“你说。” “小宝今天在我怀里画画了，”汪枞抿着嘴，反正幼崽都走了，也不用注意形象，“嘿嘿，吱吱叫它都不走。” 幼崽的亲近对于汪枞来说就像是一块软乎乎的小蛋糕，吃一口能高兴半天。 商允扶额，看着缓步前来的程见己和他道别：“阿随，哥哥来了，我们回家了，你晚上注意完全。” 汪枞连连点头，看着商允离开副本，哪想到刚转头，就被闷头套上麻袋。 第61章 几个幼崽头上被捂得严严实实，身体是一点没遮。 露出触角的是小五，撅着屁股织毛衣的是吱吱，还有个靠着骨棒不用说就是阿棒。 根本就是无作用遮挡，典型的顾脸不顾月定。 这仨崽子放学的时候跑得最快，结果转头就捂着脸来绑架。 “就这么几步路，”他伸手指着自己刚才站的地方，“你直接让我走过来多好呢。”至于用个粉色麻袋套，还把他吓够呛。 “该有的形式还是要有的。”阿棒粗着嗓子说，“故事老师，我们要用商老师的小楼，你只用闭上嘴，剩下的一律不用你管，事成之后，我会给你很多好处。” “你们要干什么，”汪枞激灵一下坐起来，“不会是要拆房子吧？” “你不要多问，”绑匪棒说，“我们只是暂时借用，用完就会原样归还。” 别是真干点什么危险事，汪枞和他打商量：“棒哥，你就和我透露一点点，要不然商老师问起来我也不好交代啊。” 阿棒有些犹豫，转头看吱吱和小五，后面两个冲它深沉点头，算是同意了。 阿棒斟酌道：“我们要给商老师一个家，让他不那么孤独。” “你们要认商老师当干爹？” 汪枞失声道：“就你们几个还是全班？你们家长同意吗？怎么认啊？滴血认亲？用刀还是针？容易得破伤风吧？” 阿棒听他说了半天，最后用骨棒轻轻戳他：“好了好了，别说了，这是惊喜。” 汪枞幻想全班幼崽站在商允面前叫爹的样子，顿感站在商允的角度绝对不算惊喜：“你们再考虑一下呢……” 吱吱给他解释：“不是要认爸爸，就是准备惊喜。” 不是认爹就行，汪枞虚脱地扶住秋千绳：“行，我知道了，我不告诉他，但是你们完事之后一定要给我看看，保证安全，不能干坏事。” 汪枞自动带入教师角色，好个叮嘱。 几个小崽顶着头套连连点头，最后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绑匪。 “好了，你真话多，我们走了。”阿棒扛着骨棒，还不忘最后威胁：“千万不要告密啊！还有打掩护！” 汪枞看着它们背影：“赶紧回家！别在路上玩啊！” “怎么了？” 商允把幼崽乱丢的故事书摆在书架上，回头就看见汪枞蹲在桌子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自己。 汪枞被发现，脚步飘着往外走：“没什么啊，就是学你怎么整理书架。” 商允莫名其妙回过头，继续摆书。 窗外自由活动的幼崽只剩零星几个，大部分的幼崽根本看不见踪影。 汪枞看着旁边的小楼，按耐住去一探究竟的冲动，装作漫不经心地站到窗外正对商允的位置。 商允完全没在意，继续低着头摆书，直到中午程见己来换药。 商允的腿伤了快一个周，程见己准时每天早中午帮他换药，有时候商允忙起来忘了时间，他也在旁等着，直到他忙完。 也多亏他这么细致，伤好的快差不多了。 今天程见己给他换完药，却没急着走，看着正组织幼崽洗手的汪枞突然道：“他有事瞒着你。” 商允整理毯子的手顿住，下意识看汪枞。 汪枞丝毫没感受到，正和小五讨论蜈蚣到底怎么洗手这个问题。 程见己皱眉：“换药时他至少看了你不下十次。” 商允低下头整理毯子：“不止他，所有幼崽都有事瞒我。” 第64章 汪枞的心虚都要写在脸上，还总是不自觉往小楼那边看，幼崽们更不用说，一想干点什么坏事就乖的没边。 程见己闻言侧身看他，看他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把旁边的轮椅推过来：“安全？” 商允坐上轮椅冲他比了个放心的手势：“放心。” 程见己不再多说，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今晚去复查。” 商允头也不回地点头，程见己看着他脑袋上的发旋，又看看汪枞，转身离开。 这么遮遮掩掩过了两天到周五，商允能抛开轮椅站起来了，阿棒来找他，说晚上放学请他参加寻宝活动。 商允抬头看着远处墙边探脑袋观察的小崽，点头答应。 等到了晚上才知道，这个寻宝活动就他和小稻草，剩下的崽子都不知道跑到哪里躲起来了。 小稻草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好奇地左顾右盼：“老师，它们是不是躲在角落等着吓咱们一跳？” “我也不知道呢，”商允看着幼儿园门口贴上的纸：“咱们一起找找看。” 小稻草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来不及等商允，自己高兴地冲到门前，歪着脑袋看上面的字：“第一立，需要好到红……” 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有的字明显是不会写，对着抄上去的，商允和小稻草的名字则是用两个小人代替。 “第一站，商老师需要找到红苹果。”商允慢慢念，“小稻草需要找到绿苹果。” 小稻草把纸摘下来左看右看：“应该还有别的线索吧？” 它研究半天，最后把纸倒过来，眯着眼看了半天，最后挥手：“这是一张藏宝图！”小稻草指着两个小人的位置，再指着最后的苹果，手指在乱七八糟的字上划过，正是一条隐藏的路线。 商允凑近仔细看过，竖起拇指夸它：“好厉害。” 小稻草骄傲地挺直胸膛，带着他往藏宝图的指示的地方走：“这种简单的地图我小时候就玩过了！” 两人寻宝比商允一个人找要快很多，尤其小稻草还很有经验，很快就走到位于教室的藏宝地。 “会是什么呢，”小稻草忍不住开始想，“我觉得打开箱子就会有一张大鬼脸！最好青面獠牙，但是肯定吓不到我……” 红苹果和绿苹果就放在显眼的讲台上，是用纸叠的，外面涂颜色，两人拿了苹果，卡在原地。 商允拿着苹果犹豫半晌，走向手工区。 小稻草则是直接把纸苹果暴力撕成两半，里面没有它幻想的线索，只有一张恶劣的笑脸。 商允在放卡纸的篮子里摸出两个小盒子，分别贴着两张苹果贴纸。 “找到了，来开你的小盒子吧。” 小稻草正对着那张笑脸生气，听见找到小盒子又很快抛到脑后：“我看看。” 它把自己的箱子拿到手，找了半天找不到钥匙。 商允拿着苹果对着锁孔比划两下，最后按照纸苹果上的褶皱捏了几下，一把小钥匙出现在手心里。 小稻草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动作，看见钥匙后也想叠，结果发现自己的纸苹果早就被自己撕了。 它只能又去把撕成两半的纸捡回来，叠了半天也复原不了，最后一气之下用稻草叠了把钥匙，暴力塞进钥匙孔扭了几下。 商允看着它的动作，把要不要帮助的话咽回去，专心开自己的箱子。 两人一起开箱子，最后竟然是小稻草开得快。 果不其然，开箱的刹那，一张血盆大口弹出来，中间还藏着一只小水枪，突突两下喷出几股水流，正中小稻草眉心。 小稻草苏虽然早就做好准备，结果躲闪不急，还是被喷了个正着，毫不在意抹了一把脸，去看商允的箱子里有什么。 商允被吓了一跳，有点拿不准自己箱子里有什么。 “你是个脆弱的人类，它们不会吓唬你的，”小稻草假心假意地安慰，眼珠却咕噜噜乱转，打定主意要看他出丑。 商允哪能不知道它在想什么，手指微动，打开箱子。 安安静静，没有鬼脸，也没有水流，只有一块叠的方方正正的白方块，还有一份信。 商允拿起那块白色，展开发现这是一条白色丝巾，最下面还有一个q版小蜘蛛的头像。 小稻草的笑脸僵住，复杂地看着他又拿起信封。 “老师，这是我织的！我以后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纺织大师，你现在就是我的首位顾客，以后我可以给你打三折优惠！阿棒说让我给你织黑色的，但是我觉得还是白色最好看，偷偷地说，阿棒的品味最差了！” 落款是吱吱。 商允失笑，把丝巾围在脖子上，冰冰凉凉，触感很好，在灯光下能折射出不同的颜色。 小稻草咬紧嘴唇，伸手去够：“我看看，是不是你看错箱子了，这才是我的箱子……” 没等商允说话，小稻草的手已经到他脖子上狠狠一拽—— 没拽下来。 光滑柔软的丝巾围在商允的脖子上，被它碰到的刹那变得坚硬无比，连光泽都带着锋芒。 小稻草不可置信往后退几步，看看自己的手，对上同样惊诧的商允。 竟然还有这种功能。 最后还是商允打破尴尬：“没看错，这是我的，还有吱吱给我写的信。” 小稻草抓起箱子里下一张线索图，慌乱转身：“赶紧去找下一个吧。” 下个很好找，就在厨房，钥匙藏在鸡蛋筐里，两人小心挪了半天鸡蛋才找到压在最下面的钥匙。 顾不上等商允，小稻草急哄哄去开自己的箱子，还特意确定贴着自己的标签。 这个箱子是圆筒形状的，可以放下很大的东西，刚才的鬼脸已经用过了，这次肯定不是搞怪，肯定是礼物。 箱子盖打开，一颗毛茸茸的头露出来。 小稻草了然拿出来，等看清后手顿住。 这是一个头大身子小的稻草娃娃，是哭泣脸，脸上还有伤，娃娃的背后贴着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恶作剧”。 紧接着娃娃突然从中间炸开，稻草稀稀落落掉进桶里。 商允看它呆呆看自己手，叹口气，继而打开自己的箱子。 还是一样毛绒绒的头顶。 小稻草眼睛亮起，死瞪着看商允慢慢举起娃娃，是不是也是坏娃娃，是不是也会原地爆炸？ 没有，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娃娃，白白胖胖的脸带着笑容，还穿着小衣服，怀里抱着一只小兔子，身后还背着胡萝卜。 娃娃的衣兜里装着一封信，是血兔幼崽留下的。 “妈妈说布娃娃会陪着小崽长大，是小崽很重要的家人，可是商老师没有家人，不过没关系，我给商老师带来家人，这样就有人一直等你回家，这是我让奶奶缝的，里面装的都是我的毛毛，很软很干净，不需要洗，只要记得经常晒晒太阳。” 商允心里一片酸软，摸摸玩偶的脑袋，拿起角落里的卡片：“去找下一个吧？” 小稻草没有说话，默不作声攥着地图走。 第62章 看见第一个箱子开始，商允就知道这群小崽到底是想干什么了。 通过两种截然不同的恶作剧，让小稻草清楚认识到不同恶作剧的区别。 至少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商允跟在它身后，有一下没一下摸玩偶的脑袋。 接下来的藏宝地点是从种植区，最近刚重新翻土，准备再种点玉米。商允扫了眼，准确看见中间凸起两个土包。 这次小稻草先把他的箱子挖出来，紧接着杵着铲子站在他身边，意思不言而喻，等着他先开。 商允把箱子打开，是一个怒吼的老虎骨架模型，每根骨头都固定住，泛着莹莹白光，底下还特意安装了底台，整体看去威风凛凛，很帅气，一眼就知道是谁的想法。 “我的礼物就是最厉害的！每根骨头都是我精心打磨，还特意找我爸爸帮我检查了一遍，老虎是草原上的猛兽，放在家里可以保护老师，怎么保护呢，这个先保密，等老师自己发现，骨架是不是很帅，比吱吱的丝巾好多了，它还不相信我，切。” 东西太多，商允拿不过来，便把娃娃和骨架都放进箱子，抱着箱子走。 小稻草看着面前的箱子，最后学着商允的样子把箱子抱住，不打算开了。 “这次不想看看小朋友们给你准备的恶作剧了吗，”商允问。 “不开了，反正都是我玩剩下的，一点心意都没有。”小稻草很酷地走，“快点把所有的宝物都找出来吧，我想结束游戏了。” 商允跟在它，两人又去了几个地方，商允的箱子里无一例外都是幼崽精心准备的礼物，而小稻草根本不再开箱子，就抱着一摞箱子摇摇晃晃走。 最后的藏宝地的指向线索是小楼。 商允站在门口，把门推开一条小缝，让开位置给小稻草。 这次需要他们分别进去，先是小稻草，然后是商允。 第65章 “不进去吗？”商允温声道，“这是最后一个藏宝地了。” 小稻草站在原地，看着脚边的箱子，迟疑几秒，还是走上前。 大门缓缓关上，商允站在门外，只听见里面一声闷响，又过了五分钟，大门重新打开。 商允没有犹豫，抬脚跨进去。 屋子里很黑，窗帘被特意拉上，伸手不见五指，他下意识想到自己刚到幼儿园那天，也是在这么黑的鬼屋里找娃娃。 他按照记忆里屋子的摆设摸黑走，脚尖踢到什么东西。 商允蹲下伸手去摸，入手光滑，椭圆形状的，他动作微顿，紧接着捧到怀里：“晚上好，娃娃。” 套娃幼崽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浑身花纹散发出红光，映在商允的脸上，看着有些吓人。 “老师晚上好，”套娃幼崽细声细气打招呼，“我的朋友不见了，你可以帮我去找我的朋友们吗。” 商允揉揉它的小脑袋：“当然可以。” 借着套娃身上的光，隐约能看清不同方位站着几个黑乎乎的影子，他慢慢挪动过去，在最近的位置停下。 “我看见你了，”商允伸手拍拍正努力把自己伪装成装饰灯的黏土幼崽，“把手放下来吧，累不累啊？” 黏土幼崽睁开一只眼睛偷看，最后发现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泄力瘫成一团：“有一点。” 在它被发现的同时，头上的灯光亮起，向下打出一条光柱，圈出明亮的空地。 “明天给你做巧克力饼干吃，”商允找到一个，紧着去找别的崽。 下个崽在沙发上坐着，团着身体努力把自己装成抱枕，直到商允伸手摸了它：“这是谁啊？” 抱枕动了两下，诚实回答：“这是抱枕。” 商允又问：“抱枕叫什么名字？” “抱枕叫胡丽，” 胡丽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发现，红着脸坐起来，尴尬地用爪子梳理脸上的毛。 同样，它的头顶上也有灯光亮起。 商允就这么找了一圈，最后在花瓶里找到伪装成花枝，但是太紧张导致吐粘液把花瓶腐蚀了的小五；躲在净化器旁边，不小心压到开关的小鱼，还有就站在书柜边压根没想躲的阿随。 随着四处亮起的光柱，剩下的幼崽更好被找到，等到最后一根光柱亮起，周围的大致情况已经能看见的差不多，商允站在中间，被发现的幼崽则是站在自己的光柱里。 “老师帮助我找到了所有的朋友，我应该给老师奖励，”套娃幼崽从商允怀里跳下来，钻到最近的桌子下面。 下一秒，四面炸响，屋内大亮，烟花筒喷出五颜六色的丝带，在空中慢慢悠悠往下落，最后落满商允全身。 商允顿住，看着周围的摆设，竟然有些没认出来。 原本灰调的沙发被罩上了粉色的沙发套，桌子上也是同系列的桌布，桌上一大捧向日葵，随处可见的小玩偶坐在架子上，冲他微笑。 楼梯被放上脚垫，墙上则是挂满了幼崽的照片，每张照片上的幼崽动作都不一样，嘴唇微张好像在说什么。 商允脑海里对口型，最后把话连起来，发现是一句流畅的： 欢迎回家。 每走一步，每上一层楼梯，就有一个幼崽在欢迎他回家。 商允呆愣看着这座死气沉沉的房子瞬间变“活”，心里酸软，碰一下就会有酸酸甜甜的果汁流出来。 阿棒罕见的把兽皮裙脱掉，换上了整洁的白半袖，上下摆弄着手上的礼花筒：“不去走走吗？” 商允看着他汗乎乎的脸上明显两片红晕，欣然答应：“当然。” 其余幼崽也跟过来，站在楼梯下看着他一步步往上走。 旋转形楼梯慢慢向上，每个转角都有一个幼崽在打招呼，直到最后一个拐角，代替照片的是一张巨大的油画。 幼儿园门口是背景，笑嘻嘻的幼崽围着中间温柔笑着的商允，汪枞则是蹲在他的下面，阿棒还在搂着他的脖子做鬼脸。 这是一张全家福。 是谁画得不用多说。 汪枞走到他身边，见他看得认真，耳朵尖慢慢泛红：“那个，这群小崽准备好几天了，说是要给你个家，我还以为它们要认你当爹呢，吓我一跳。” 商允失笑：“画得很好看。” 汪枞得意地扶眼镜：“那是，我赶了好几天呢。” 幼崽们等不及，也跟着跑上来，站在画前叽叽喳喳讨论： 血兔幼崽噘着嘴：“其实我想要穿粉裙子，但是这个裙子也不差。” “我太小了，”小五嗖嗖爬到汪枞肩膀上，“可不可以把我画得厉害一点，最好像幼儿园一样大。” “这叫写实，”阿棒把它拽下来，“是不是啊，故事老师。” 汪枞赶紧点头，承诺：“等你长大，我再重新画一副。” 小五这才满意，继续看画。 商允垂着眸子看它们讨论，目光柔软，等它们说完，阿随才上来提醒它们：“可以吃饭了。” 为了今晚的的惊喜，幼崽们在汪枞的帮助下，和家里说今晚会在外面吃，吃完再回家，明天是周末，大怪物们便同意了。 作为唯一一个做饭好吃的阿随自然被委以重任。 “老师，你喜欢我们给你的家吗。” 下楼之前，小鱼问，引得其余幼崽齐刷刷抬头看。 “超级喜欢，喜欢的不得了，每天都要打扫四遍，一点灰尘都不能沾的喜欢。”商允挨个摸摸它们的脑袋，“谢谢你们。” 幼崽们齐刷刷地喊：“不用谢。”说完赶紧冲到楼下吃饭。 商允拉住也想跟着下去的汪枞：“小稻草呢。” 小稻草在他之前进来，现在却还没看见它。 汪枞顿住，满脸复杂地指楼上，二楼有部分凸出的休闲区能直接看见楼下，商允上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小稻草坐在椅子上。 背影缩成小小一团，看着很孤单。 商允坐在它身边，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楼下的幼崽正围在桌子边等开饭。 沉默半晌，小稻草开口：“我现在不开心。” 它转过头，满脸的茫然：“我的稻草心脏觉得很酸，像是被雨水打湿，晒不到太阳，然后腐烂。” 商允把椅子拖近它：“为什么觉得酸，小朋友们给你准备了你喜欢的恶作剧呢。” 小稻草沉默半晌，刚才它进入房间，两边各站一个幼崽，也对它放了礼花炮，不是彩带，而是玩具娃娃的残肢，还有塑料虫子，这些都是它用来做恶作剧的“配料”。 恶作剧礼花后，一道白色人影带着它到了二楼，然后商允进来了。 它的夜间视力很好，于是清楚地看见商允是怎么抱着套娃，找到所有的幼崽，然后看见幼崽们精心布置的家。 最后商允一步步走上台阶，欢笑喧闹就在拐角处的一墙之隔，却和它没有关系。 商允听它说完，捏了捏它稻草绑成的手：“其实小朋友们是公平的，你怎么对它们，它们就准备了什么来对你。” “你喜欢恶作剧，所以它们也给你准备了恶作剧。它们也用爱给我准备了一场恶作剧，于是这场恶作剧变成了惊喜。” 小稻草垂下头：“可是只有我做恶作剧的时候，才会有人看我。” “确实会有很多小朋友关注到你，但是没有人会开心，”商允给它出主意：“或者你可以从别人的角度做出它们喜欢的恶作剧，这样也会吸引到小朋友，而且所有人都会开心。” 小稻草攥着手：“可是它们会原谅我吗。” “它们从来没生过你的气。”商允站起来，拉着它走到油画前，指着挤在幼崽中间的小身影给它看，“你一直都是它们的朋友。” 第63章 小稻草抬眼看看过去，呼吸一滞，紧走几步走到画前仔细看，就差把身子贴在上面。 等确认那个笑得欢快的小崽是自己，小稻草眼睛亮起来：“是我！真的是我！” 商允又把它之前收集到，但是没有打开的宝物箱子搬过来：“要不要现在打开箱子？” 小稻草犹豫几秒，最后在商允的鼓励下打开第一个箱子。 没有坏娃娃，也没有血淋淋的大嘴，只有一张小纸条。 小稻草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展开，一字一句念出上面的话： “原谅机会：只要小稻草和血兔说对不起，血兔会和小稻草继续当朋友，并送一份礼物。” 小稻草眼睛酸涩，但是它不会哭，只能不断揉眼睛，最后把充当眼眶的稻草扯下来才好了点。 接下来的纸条都是这样的内容。 “原谅机会，小稻草要是和胡丽说对不起，胡丽可以继续和它当朋友，并且可以给小稻草摸尾巴，但是不能用力捏，更不能摸秃！” 小稻草一张张看下来，最后认真把纸条叠起来，低声说：“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商允摸摸它的脑袋：“我相信敢做恶作剧的怪物一定也有说对不起的勇气。” 第66章 小稻草点头，深呼一口气：“我……” “你们怎么还不下来吃饭啊，我们都等了很久了。” 阿棒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身后还跟着两个小脑袋。它们在楼下看着香喷喷的菜不能吃，简直抓心挠肝，终于还是忍不住上来找人。 “是哇老，今天阿随做了很多好吃的，还有大鸡腿！”吱吱吸溜着口水，一不小心落了滴到小五头上。 “干什么干什么，好脏！”小五嗷嗷叫着，把自己卷起来往吱吱的小背心上蹭。 “这就来，”商允看小稻草，它正慌乱翻手上的小纸条，最后小心抽出来一张，向小五走去。 小五看它靠近自己，激灵爬起来：“你要干什么……” 不止它，阿棒和吱吱也戒备地看着它。 小稻草站在距离半米的位置，小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用樟脑丸熏你。” 小五眯眼睛，长长啊了声：“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小稻草只能又大声重复一遍。 “行，我原谅你了，”小五从吱吱背心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甩给它：“这是我的毒液可以用来防身，送你了。” 小稻草接过来，宝贝似得塞进怀里，使劲压下嘴角，“好的，谢谢你。”它又转向阿棒，“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你的骨棒上涂胶水。” 阿棒潇洒挥手：“我原谅你了，以后我可以在幼儿园保护你。” 小五也哼哼句不客气，紧接着又拍拍吱吱，“赶紧下去吧，我好饿。” 三个崽子转身就想溜，商允及时叫住：“等下，你们就没有什么话要和小稻草说吗？” 阿棒几个背影一顿，整齐转身鞠躬：“对不起，我们不应该打你！” 小稻草摇摇头：“没事，我感受不到疼。” 阿棒飞速看商允：“那就好那就好，你可真结实……”吱吱和小五也跟着干笑附和，说完赶紧跑。 小稻草看着它们的背影站在原地，商允绕到前面，看见它正弯着眼睛傻笑。 “老师，我的心脏晒到了阳光。” 商允拉起它的手：“走吧，下去吃饭，再给身体补充点养料。” 等它们坐下，幼崽们纷纷开始动筷吃饭，一时间赞美声充满客厅，阿随面无表情听着对自己的夸赞，起身又去厨房炒了三个菜。 饭后，幼崽们玩了会游戏消食，小稻草趁这个机会和被恶作剧的幼崽道歉，被原谅后欢快加入了它们的游戏。 商允看着汪枞和它们混在一起乱闹，抬手又抿了口果汁，也不知道汪枞从哪里找来的，越喝越好喝，他没注意就多喝了几杯。 窗外人影闪动，商允多拿了一杯，晃晃悠悠走出去。 “晚上好，”他走到坐在秋千上的男人，伸手把果汁递给他，“今晚很热闹，不进去看看吗。” 程见己接过，透过他看身后吵闹的小房子，最后视线转回落在他泛红的脸颊。 “你喝酒了。” 夜风吹过，商允眼前有些重影，晃晃脑袋才慢慢回：“我没喝酒，喝的果汁。” 程见己低头闻：“这是断头家的狂欢酒，加了点野人家的果汁。” 断头皇帝每打一次胜仗，就会用最烈的酒来犒劳士兵，并举行晚宴进行狂欢，得名狂欢酒。 这酒上头，放在平时商允连一口都喝不了，但加上野人家的天然果汁，意外缓和酒性，这才让他多喝几杯。 商允哦了声，才感觉到自己有些晕：“那你不喝啊。” 程见己看着面前的桃花眼泛红，逐渐迷蒙，叹口气把果酒一饮而尽，起身把商允摁在秋千上：“腿还没全好，最好不要喝酒。” 商允眯着眼睛看他：“我腿好了。”他伸腿弹两下，把酒杯凑到唇边，“你看，还有膝跳反射。” “我还没用小锤子敲你膝盖呢，弹早了。” 真是醉得不轻。 看他还要喝酒，程见己提前拿过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又把杯子倒扣示意没了。 商允愣愣看着他的动作：“你为什么要用我的杯子喝酒，你不能倒进你的杯子里吗。” 醉成这样还介意用谁的杯子，程见己气笑，凑近他耳边轻轻道，语气是藏不住的恶劣：“嘴都亲过多少次了，还在意这种事。” 商允只看见他嘴唇开开合合，根本反应不过来他说什么。 程见己看他醉得厉害，无趣向后撤身，哪知刚走到一半，脖子就被抱住，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肩窝，烫得他一激灵。 “为什么不进小楼呢，明明那么热闹，”商允埋着头，闷声说。 “是因为我死在里面吗。” 副本里的空气能被副本主人随意设置，商允为了让植物更好的生长，特意去找地精问了适合植物的温度和湿度，最后将时间固定在夏季。 热风吹过，空气中还能闻到各种农作物混在一起的香味，静心听还能听见有小虫趴在草丛一阵阵的叫。 透过小楼落地窗能清楚地看见汪枞正带着幼崽摇头晃脑的唱歌，程见己视线虚虚落在它们身上，明明喝醉的不是自己，却感觉阵阵发晕，后背被冷汗浸湿，不舒服的黏在身上。 “你说……什么。” 半晌，他听见自己哑着嗓子问。 时间流逝，半趴在自己怀里的人没有反应，呼吸逐渐平稳，程见己扶住他的肩膀，慢慢撤开身子，喉结不自觉吞|咽，眼珠转动，最后轻轻落在商允脸上。 对方紧闭着眼，柔软的发丝贴在脖颈，显然是已经睡熟了。 程见己猛然松手，把人重新抱进怀里，哽住胸口的气终于呼出去，又缓了半天。 “商老师喝醉了吗，”阿随靠在门口看着他，手上拿着半块小蛋糕。 “没事，”程见己把人横抱，“没事了，我带他回家，你看着里面的人，不要闹太晚。” 阿随抬手给他看手上的小蛋糕：“你晚上还没吃饭，要不要吃点？” 商允没发现他来，但是她在楼上看得清楚，程见己从商允进楼之后就一直站在外面守着。 程见己扯起嘴角：“不用，不算饿。” 阿随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自己站在门口看着电子月亮升起，慢慢把蛋糕吃完。 楼里还在闹，阿棒拿着自己偷偷和小五混在一起的果酒冲出来，两颊通红：“你在干嘛，看月亮吗。” 怪物幼崽身体素质一个比一个好，普通的酒精对它们来说也就是饮料，狂欢酒顶多算喝了有点晕的饮料，转头也就放心的给商允和汪枞喝。 哪成想仅有的两个人类一个比一个倒得快，刚还唱歌的汪枞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阿随瞟他一眼，看他醉的脚步发飘，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你喝多了。” “怎么可能，我清楚地看见天上有两个月亮，”阿棒指给她看，“这一个，那一个……” “那是路灯，”阿随翻了个白眼，兔子头套的表情很是嫌弃，转身回楼。 程见己把商允放到自己的房间，喂完醒酒药，坐在床边看他的睡颜。 商允长得很好看，所有见过他的大怪物都这么说，头发软，皮肤白，桃花眼，瞪大的时候会有些无辜，整个人看着天然无害，像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 只有程见己知道，那双眼睛居高临下看人时会有多冷厉，带着让人逃不过的探究，似乎一举一动都会被他找到弱点，然后当做谈判的筹码，步步攻城掠地。 直到最后全部收入囊中，那双眼睛还要轻佻一笑，说句承让。 危险且迷人，像是翅膀上带着诡异花纹的毒蝴蝶，引人好奇探究的同时又被锋利带毒的翅膀横在脖子上，随时会丢了性命。 程见己垂着眸子静静地看，窗外月光宣泄，静静洒进室内，映出两个相叠的影子。 有云飘过，光亮短暂消失，再出现时室内已恢复平常。 程见己伸手在商允嫣红的唇瓣上抹了下，力度有些大，把人吵得不耐烦地挥手：“你听话一点，我明天还有早会。” “知道了，”程见己低声哄，声音温柔怀念，“明天要穿什么颜色的西装呢。” “黑色配玫瑰胸针。”商允闭着眼哼，声音越来越小，“我必须要睡觉了，你不要乱摸。” 程见己笑应：“好，不吵你，睡吧。” 他熟稔伸手在商允后背上轻拍两下，看着人彻底睡熟，这才收回手，打开联络器，调出和人脸的聊天界面。 “检查商允的记忆匣。” 屏幕上散发的冰冷光线打在他抿紧的薄唇，瞬间冲散室内的旖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人脸回复的很快：“保存完好。” “重新加固，”程见己起身，缓步走出房间，小心把门关上，“出现短暂恢复记忆的现象。” “已经加固，具体怎么回事。” 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人脸也没有扯皮。 “只说了几句话，喝醉后出现。” 第67章 人脸在内网上搜索一遍，又检查商允的身体特征：“可能是习惯，不用在意。” 程见己看着短短一句话，从刚开始就疯狂在脑海里冲撞的慌乱终于趋于平静。 他又给阿随发消息，确认它们要在小楼住后便回自己的房间，健身，洗漱，睡觉，和平常一样，不过入睡时间晚了三个小时。 第二天早上，程见己做好早饭，摆好碗筷坐在桌子前等商允吃早饭。 时针缓缓指向九，门锁咔哒一声，一道人影捂着脑袋晃出来。 程见己放在桌下的手瞬间捏紧。 注：不提倡未成年人饮酒 第64章 “早上好，” 商允腿还有点瘸，打着哈欠慢慢走近，脸上还印着睡痕。 程见己应了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手心的杯子：“昨晚睡得怎么样？” 商允拉开椅子坐在桌前，伸手在脸上搓了两下：“还可以，头有点疼，好像是喝醉了，不过我记得我喝的是果汁。” 程见己又把狂欢酒解释一遍，他才恍然大悟，接着紧张看他表情：“那我昨晚没有做什么吧？” 要是喝醉抱着人家又哭又闹，可真是丢脸死了。 程见己手捏紧，玻璃杯上出现细小的裂痕：“你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了？” 商允摇头，眼睛顿时睁大：“难道我真的……” “没有，”程见己松开手，把旁边盛着牛奶的杯子递给他，“说了点胡话，比如要为人脸打一辈子工。” 商允毫不怀疑：“真的？” “嗯，还要我一定要把年度最优员工奖留给你，”程见己面不改色地说。 “那我可真是爱工作的劳模，”商允叹口气，想起来昨晚同样喝果酒的幼崽，“那群小崽呢，回家了吗。” “它们酒量好，昨晚太晚就住在小楼，今天早上已经回家了。”程见己看他眼下的乌青，“昨晚这么高兴，醉成这样。” 商允扬着脸得意道：“幼崽们给我准备惊喜了呢，把我的小楼装饰的特别漂亮。” 程见己看他高兴的摇头晃脑没说话，安静吃早饭。 “今天是周末，你应该不用工作吧，要不然就今天去看看？”商允兴奋地向他发出邀请。 程见己沉默几秒：“今天有工作。” “周末还要工作，你才是劳模，”商允竖了个大拇指：“那我叫关之洲来看看。” 正好关之洲还没看过幼儿园，这下能一起看。 程见己顿住：“他忙着工作吧？” “应该不怎么忙，”商允想起关之洲陪自己在副本一待就是半个月，“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没有。” 商允失望点头，继续吃自己早饭：“对了，我今晚就搬回我自己家住了。” 腿好的差不多了，总不能老在人家里赖着。 程见己眸色深沉，视线落在他认真吃饭的脸上，最后还是嗯了声。 今天周末，罕见的没事，商允吃完饭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出来拿到小楼，又把昨晚玩闹剩下的狼藉收拾完，就没什么事能做了。 汪枞还在睡觉，看样子不到下午醒不过来，商允进去帮他把裸|露的肚子盖上，又拿了小铲子出门。 自从幼儿园搬到副本，这些农作物就由全幼儿园一起看着，长势喜人，再过几天就能收获。 他顺手把杂草拔掉，又施肥，浇水，忙活一下午，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汪枞还在睡，中途醒过来上趟厕所，连卧室都不回，又在沙发上躺下了。 商允吃完晚饭，给他把晚饭做好温着，洗澡换衣服溜达去了生活区的夜市消食。 今天是周末，生活区的人比平时多了点，给自己孙女相亲的史密斯老太还坐在门口，看见商允去，笑眯眯地打招呼，眼看着又要凑上来。 商允赶紧找理由离开，到处转悠。 地精老板还站在自己的菜店门口，身后的顾客依旧在疯抢蔬菜，只不过他看着不太高兴，萝卜叶子都耷拉着。 商允慢慢走过去：“生意很不错啊老板。” 地精看见他，老皱的脸上挤出笑容：“是你啊，商老师，吃饭了吗？” “吃过了，出来转转消食，”商允看它愁眉不展，说话间的功夫已经叹了几口气：“是店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啊，”地精打起精神，“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担心……” “担心？”商允疑惑看它，看它不想多说也就没有继续问，道别之后继续走。 一阵银铃声响起，在嘈杂的人群中很是清楚，殷凉站在自己首饰店门口叫他：“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转啊，腿伤怎么样了？” “好差不多了，出来转转，”商允看她店里琳琅满目的银制商品：今天生意怎么样？” 殷凉耸肩：“一般，今天晚上没几个人，毕竟今天是例行检查的日子，怪心惶惶，没有几个有闲心逛的。” 商允想起刚才的地精老板：“什么是例行检查？” “每个月的最后一天，老大都会把这一个月的所有副本录像检查一遍。”殷凉叹气，“要是被他找到问题，或者是摸鱼被发现，就会扣工资和写检讨。” 原来程见己早上说的工作是这个，商允不可置信：“这么多副本录像，他能看过来吗。” 每个副本怪物一天能开一百多次副本，耗费时间长的也要七十多个，社区又那么多副本怪物，粗略算下怎么也有成千上万，一个人怎么可能看得过来。 殷凉丝毫不意外他的反应：“我们一开始也不信，结果呢，”她苦笑道，“他甚至连我在副本化妆几次都算出来了！那个月我写检讨写的手都要废了，工资也扣没了，差点饿死。” “上班来不及，找点空闲时间补妆也和正常吧，”殷凉还在喋喋不休，“不止我，地精老板连着扣了三个月的工资都差点不够，还有人面狐，手都写肿了，最后没办法，用尾巴尖写的！” 商允越听越震惊，终于知道这一路上为什么碰见的人都死气沉沉了。 殷凉拍拍他的肩膀：“现在知道你在社区工作有好了吧？” 商允点头：“这个例行检查要多长时间才能结束？” “这个周末。”殷凉叹气，揪着辫子上的小铃铛晃来晃去，“明天晚上就能知道最后结果了……这年头，挣钱真不容易。” 那就说明程见己要用这两天看完上万份副本录像，还要找出其中的问题，为了抓紧时间，恐怕连饭都来不及吃。 殷凉说了半天，看见商允根本没听自己说话，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 商允回过神：“没事，这个例行检查持续多久了？” “副本存在，检查就存在了，”殷凉越说越觉得焦虑，赶紧换话题：“你腿还要多长时间能好利索？” “再过几天吧，”商允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这有几瓶蛇毒还有蛊，一会给你拿上保命用，你是人类，总是和我们这些皮厚的怪物不一样。”殷凉可惜地看他的腿，“我很早之前就想让你帮我找副本钥匙了，可惜你受伤了。” 确实好久之前就说了，不过自己忙，没有时间，闻言商允赶紧答应：“下周应该就差不多了，我到时候帮你看看。” 殷凉眼睛瞬间亮起来，又担心地道：“我不急的，你养好伤就行。” 商允点头：“我突然想起来我幼儿园还有点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殷凉应下，匆忙进屋拿出几个瓶瓶罐罐塞给他：“用着很简单，就往人身上撒就行了。” 商允推辞几下，看她态度坚决，还是收下。 第二天早，商允起床下楼，看见睡了一天两夜的汪枞正坐在沙发上捂着脑袋叫唤，旁边还坐着阿随。 “所以我喝的是酒，不是果汁。”汪枞抱着快要爆炸的脑袋，“这后劲也太大了点了。” 阿随把水推到他面前：“多喝水。” 汪枞听见楼梯动静，转头看见商允扶着楼梯：“你也刚醒？” 商允摇头，坐在他对面：“昨天早上就醒了。”甚至没事干，还去夜市转了一圈。 汪枞惊讶：“你不是也让我给你倒了好几杯果酒？你怎么没事？” 阿随接过话：“我哥哥给商老师吃了醒酒药。” 商允点头。 “为什么没有好心人给我吃颗啊！”汪枞长呼一声，倒在沙发上，抱着脑袋装死。 商允揉揉鼻子，转移话题：“阿随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阿随说：“我哥哥昨天工作前叮嘱我今天来看看你有没有不舒服。” “昨天工作？”商允轻轻皱眉，“他一天都没有出来吗。” “对，”阿随早就习以为常，“每个月都有这么两天，不吃饭不出门不睡觉，就工作，等到出门，走路都发飘，感觉快要晕倒了。” “那怎么能只顾得工作不吃饭呢，”商允喃喃，“工作就那么重要啊。” 第68章 阿随眼睛在他脸上扫过一圈，心神微动也跟着附和：“对啊，我哥就是这样，为了工作总是忘了吃饭……” “他都记得让我来看商老师有没有不舒服，都不会留出点时间给自己。” 商允越听越不是滋味，自己受伤时，人家那么照顾自己，现在程见己忙起来顾不上吃饭，于情于理也要过去看看。 阿随看出他的犹豫，又道：“要是有人给我哥送点饭吃就好了。” 商允再也听不下去，腾的站起来：“我现在就去做饭，然后阿随带回去让他吃掉，怎么能工作起来就不吃饭呢。” 阿随顿了下：“我不去。” 商允往厨房走的身影顿住，转头看她：“怎么了，是他工作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吗。” 阿随摇头：“不是，是我说话他不听，他…比较听老师的话，我哥他从小就听老师的话，只要是在老师面前，他都特别听话。” 商允莫名：“他是对老师……有什么特别的情感吗？” 阿随点头，张口就来：“我哥以前是个混混，多亏遇见一个好老师，这才考上大学，找到自己的梦想，铸就今天的他。” “然后他就很信任老师这个职业了。” 商允有些不理解，但只能点头：“那你知道他老师现在住在哪吗。” 要是能给程见己那么大的引导启发，那现在他应该也愿意来劝程见己吃饭。 “老师他，早就离世了，”阿随忍不住推着他往厨房走，“商老师你去就行，你也是老师，他也听你的的话。” 商允莫名其妙，被她推着进厨房简单做两个小菜，熬了点小米粥，用保温盒装着出了门。 临行前阿随还特意告诉他大门密码，让他直接进去，不用按门铃，他哥听见也不会管。 走到程见己家门口，商允犹豫两秒摁门铃，没人回应才用密码开门。 开门直奔四楼，四楼所有房间被打通成大房间，唯一的门正隐隐透出白光。 商允站在门口，听里面没有动静，还是伸手敲了两下。 “什么事。” 低沉嘶哑的声音传来，隔着大门更添危险神秘。 “是我，商允，”商允捏紧食盒把手，“我来送饭。” 房门吱嘎一声缓缓开启，程见己只露出半张脸，剩下的全隐藏在黑暗中，漆黑的眸子在他身上扫过。 等商允被他看得有些慌乱时才让开位置：“进来吧。” 第65章 商允松口气，冲他伸手：“你拿进去吃吧，我就不进去了。” 毕竟是工作的地方，他进也不太好。 程见己没动：“没事。” 两人僵持一会，商允看他态度坚决，最后只能侧身挤进去：“那我等你吃完就走。” 程见己没说话，把门关好上锁。 屋内漆黑一片，只有占据一面墙的大屏幕正散发着莹莹光芒，屏幕前则是一张沙发。 程见己把录像暂停，示意商允坐在沙发上，自己拉过旁边的桌子打开保温桶。 商允看着他认真吃饭的样子，心想阿随说得还真没错，他真听老师的话，正觉得稀奇，程见己冷不丁抬头，正好和他对视。 程见己以为他想到处看，伸手拿过遥控器把灯光打开：“看吧。” 商允下意识回过头，看见身后整齐排列着几行电脑，每个电脑屏幕上都是一段开32倍速的副本录像，在他眼里就是一堆色块飞速转动。 更惊奇的是每个电脑前都站着一个由光点组成的拇指小人，个个认真坐在电脑前，脑袋随着录像里的人转来转去，偶尔还会暂停在键盘上跳跃着打字。 “这是什么！”商允看着这些小光人喜欢的不行，注意力被吸引，走过去趴在电脑前看小光人打字。 程见己余光看他想伸手摸又不敢：“特殊能力。” 得到允许，商允才小心翼翼捏起小人，放在手上仔细端详。 小光人突然升空还有些害怕，紧紧抱着他手指，等坐到手心又松开，歪着脑袋打量他。 商允伸手在它脑袋上戳了下，看它一屁股坐下，伸手捂住脸无声哼哼。 简直可爱的要命。 商允摸摸它的脑袋当做安抚，又问：“它叫什么名字？” 程见己头也不抬：“胃。” “魏？”商允疑惑重复一遍，把手心的放下又拿起一只，“这个呢。” “肝。” “这个？” “脾。” “这两个？” “腕骨和下颌骨。” 商允问过一圈，这才听出来这些小人的名字全是身体器官：“你这是什么起名癖|好。” 程见己把饭吃的干干净净：“方便记。” 商允哦了声，看他快吃完，恋恋不舍放下手心的小人：“这些小人是在帮你查录像啊？” 程见己：“我自己得查到什么时候去。”他把碗筷收拾好，“我洗干净给你送过去。” 商允满心都是可爱小光人，他说什么都点头。 “这么喜欢啊，”程见己看他不愿意走，问。 商允正被几个小光人拖着衣角不让走：“特别可爱，这几个总拽我，是不是不想让我走？” 程见己挑眉看，了然：“正常，它们几个是心脏。”停顿半秒，他又道，“你要不要留下帮我工作？” 商允顿住，猛地抬头：“可以吗，会不会泄露机密什么的？” “都是副本录像，又没什么机密，”程见己勾勾手指，一只小光人顺着商允的衣角往上爬，“你就当帮这几只小人工作，报酬是它们陪你玩。” 商允最后的迟疑在小人抱着自己手指蹭的瞬间消失不见，一口答应：“好！” 程见己勾起嘴角：“你就用你面前的电脑，剩下的小人会教你的。” 商允刚坐下，身边的小人就跑到屏幕前，示意他开始播放。 程见己收回视线，坐在沙发上，长腿松散地伸直，懒懒说道：“开始工作。” 话音落下，刚还围在商允身边的小人马上回到自己的位置，严阵以待地站在键盘上摁下开始按钮，又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程见己面前的大屏幕也开始动，播放速度竟是要比自己面前电脑的速度还要快。 商允只看了一眼便感觉脑仁疼，老实看自己的32倍速。 他面前的小光人聚精会神看屏幕，看到半路“啪”的一下跳到暂停键上，然后指着屏幕上断头国王工作时间偷偷睡觉的位置双手比了个x。 商允连连点头，在旁边分出来的小窗口认真记下。 小人冲他竖大拇指，继续摁播放键。 商允在小人的帮助下逐渐上手，甚至还能指出小人略过的违规行为，他还碰巧刷到别的外来者在野人爸爸的副本，没有人相信他，他被绑在行刑架上，最后火光冲天，野人爸爸彻底死心，浑身着火，挣脱禁锢，冲向人群，背影比太阳还要亮。 还有小宝妈妈拽着渣男坏老板的脑袋，摁在地上给海鬼磕头；范随缘在森林里疯狂逃窜，抽空还反手撒毒药…… 见过的，没见过的大怪物在屏幕上一一转过，给人一种奇妙的熟悉感。 最后停下的时候商允眼前泛花，头痛腰疼，小人指着最后0的数字，紧接着鼓掌，意思是看完了。 旁边已经结束工作的小人自觉去帮助别的小人，自己的小人也跟着眼巴巴往旁边看。 商允捏捏鼻梁，推推它的后背，示意可以去。 小人高兴拍手，去帮自己的好朋友。 商允站起身，骨头跟着嘎巴作响，他活动几下腰|身，看向前面的程见己。 现在已经半夜十点了，他们连续看了一天。 程见己面前的录像反复重播，一群人正围在副本怪物身边打斗，最后杀掉怪物出门。 商允摸不准他看完没有，只能放轻脚步慢慢挪过去，小心坐在沙发边。 程见己盯着屏幕，却仿佛长了第三只眼，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商允应声，稍微坐近，看见他还盯着屏幕，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半天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的。 程见己冷声解释：“他在刻意让自己掉级。” 商允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什么是掉级？” “外来者要通过十个副本才能结束考验，”程见己解释，“可以理解为一到十级，难度逐渐递增，不能越级，但是可以去比自己低级的副本。” “每次受伤程度小于百分之五，就意味着他在副本里一直在躲藏，最后捡了便宜出门，这种情况发生多了，被人脸检测到，就会强制掉级。” 外来者在副本里必不可少会受伤，出了副本就会痊愈，这种规定就是避免有人拿别人当木仓使，坐享其成。 带着对新规定的理解，商允再看视频，顿时就发现了问题。 “这个人，之前担任领导者的角色，最后面对大怪物却躲在众人身后。”他指着躲在石头后面的人说。 第69章 “聪明，”程见己又调出之前的视频，在一场水下寻找线索时，那人脱掉衣服，大腿外侧有个恶鬼头。 “这是恶鬼组织！”商允顿时想起小紫劝自己加入的事，“他们之前还找过我。” 程见己又挑出更多身上有恶鬼头的人，粗略计算竟然有几十个。 “这些人都是在压等级。”程见己调出他们现在的副本等级，历史最高都是七八级，现在都是二三级，并且在疯狂地匹配一级副本。 商允扫了一圈，没看见小紫：“这么大规模的掉级是为了做什么吗。” 程见己手指微动，又好滑出一段视频，屏幕上是两个男人正偷偷摸摸往外看。 商允认识他们，正是之前阴差阳错分到他的副本里的刘家兄弟。 “他们在副本和恶鬼组织的成员有过短暂交流，我怀疑是进行消息互通时，他们组织发现了你。” 程见己面色不虞，眸子阴沉地盯着屏幕上的两个人：“一个和善的副本怪物，这是很好的突破口。” 商允终于明白：“他们的目标是我？” 程见己点头：“现在的猜想是他们要把等级降到一级，就能匹配到你的副本，从而进行他们的计划。” 但是刘家兄弟不知道汪枞心灰意冷，根本没有出副本，也就导致副本大门没有消失，不能重新进行匹配。 商允倒吸一口气，要是真让这群人得逞，那幼儿园的处境可就危险：“这个副本大门会一直在吗。” “不会，”程见己面色凝重，“一百天后，大门会自动消失，重新进入分配渠道。” 商允深吸一口气：“没有别的办法不让他们进来吗。” “恶鬼曾入侵过人脸内网，导致副本钥匙走失，外来者权限也不能关闭，只有找到一级钥匙，才能修正权限。” 在人脸设定中，一级钥匙就是副本怪物身上的钥匙。二级钥匙则是怪物们一直想让商允帮忙寻找的第二把钥匙。 现在只有人脸、程见己和商允知道一级钥匙不在商允身上，但外来者并不知道。 一百天后副本进入分配，那群故意掉级的外来者疯狂涌入，最快控制副本的办法就是杀掉他拿到钥匙。 夺得第一个副本就能顺藤摸瓜研究出所有副本的运作规律，直至瓦解整个副本体系。 商允抿着嘴看电脑屏幕上不约而同沉着脸的人：“副本到底是什么？” 因什么而存在，怎么存在，又是怎么和外界产生联系，在副本死去的人都去哪了，通过副本的人又会得到什么样的奖励。 副本怪物又是怎么产生的，如果副本体系崩塌，这些怪物又该怎么办。 良久的沉默后，程见己转头看着他：“是审判机。” 审判这群人有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为什么要审判，”商允直视他的眼睛，直截了当说，“是外面出了什么问题吗。” 第66章 房间陷入安静，屏幕上还在重复播放视频，外来者和副本怪物战斗，然后死去，血液染红土壤，尸体成为废料，怪物怒吼着倒下，大门缓缓开启。 周边的小光人察觉到气息凝重，小心翼翼凑过来，叠高高拉商允的手指。 商允被小人稍稍拉回点理智：“不好意思，我不……” 他现在只是副本里的小员工，最大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幼崽，这些事和他没什么关系。 “你可以问，”程见己立刻道，目光落在他和小光人依存的手指上：“外面确实不是2045年。” 商允捏紧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是2088年。” 程见己默认：“三年前，地球遭遇了小行星撞击，经过专家的会议鉴定，已经不适合人类居住了。” 他声音低缓深沉：“这些年科技发展迅速，全扶会很早就推出星球探测计划。” 全扶会全名全球帮扶协会。是由多个国家联合形成的组织，秉持着和平友爱，在全球重要决议上拥有决定性地位。 第二科技时代来临，科技人才雨后春笋纷纷出现，推动科技迅速生长，在各个领域都有了重要突破，尤其是在全扶会支持下的星球探测计划。 短短几年内，太空探测人员找到了三十多颗适合人类居住的行星，但经过检测，只有一颗适合人类居住，且比地球小了将近三分之一，可容纳的人类数量也便减少。 “在小行星撞击地球后，人们自然而然将希望放在新发现的这这颗行星上，给它取名叫做希望星，开启了星际移民。” “全扶会等多个国家，集中所有资金资源，科研人才进行转移研究，最后研究出可分批次转移人类的船类工具，代号诺亚方舟，开始转移。” “可是希望星装不下所有地球人。”商允喃喃，“于是出现了审判机。” 希望星的容量不比地球，注定要有人留下，而审判机的出现，就是“审判”谁可以留下，谁不能留下。 程见己的视线落在屏幕上：“是的，但是并不是审判所有人类。” 商允接着说：“是审判罪人，所有在监狱里的人。” “是，地球出事，人们最先想到的就是抛弃那些罪人，在他们看来，既然他们犯罪进监狱，就没有必要再去希望星，但是全扶会不赞同，认为是抛弃人权。” 程见己神色冷漠：“人人自危的时期，多一个人上方舟就意味着自己有被挤下去的可能，大半人不同意，甚至游街示威，到处引发暴动。” 于是全扶会在进行会议后，选择取用神经仪器，设置副本考验系统，将罪人的神经意识与电脑连接进行考核，只有经过考核的人才能获得诺亚方舟的船票，拥有希望星的居住权。 并将这发布这个决定的那天叫做希望日，意思是给所有罪人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副本推行后，成功率却很低，一千个人里面甚至没有一个，于是又被罪人改叫“毁灭日”。 对上了，和小紫嘴里的毁灭日对上了，听完这些消息，商允整个人还有些怔愣。 原来在他死去的这些年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要不是程见己和他说，他根本都不知道。 “那你和我说这些，是……” 商允又不傻，程见己不可能无缘无故和自己说这些，肯定是有所图。 程见己背着身后的手指微勾，所有小光人迈着短腿跑过来，贴在商允身上，远处看来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商允被偷偷蹭脑袋的小人逗笑，心里的紧张消失大半：“我已经死了，现在是副本里的人，也是副本员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直说就好。” 程见己缓缓道：“恶鬼的手已经伸到怪物身上了。” “他们引|诱怪物，只要怪物给他们想要的情报，帮助他们占领系统，就会想办法将怪物放到现实世界。” 毁灭日到来，越来越多的罪人没有通过测试，失去生存机会，怨恨无助下，他们联合起来，成立大大小小的组织，恶鬼就是最有名的一个。 他们的目的就是占领，甚至毁灭副本系统，从而获取离开的机会，如果最后实力强横，抢夺诺亚方舟也不是问题。 “有怪物叛变？”商允瞬间就联想到外来者掉级进自己副本，单是刘家兄弟说有个副本很特殊，可信度不高，要是有个副本怪物也透露了这件事，那么就是确信无疑了。 “是的，具体是谁还不知道，它隐藏的很好，”程见己在虚空中轻轻一滑，副本的怪物的头像在上面排成一排，或是面带微笑，或是面无表情。 “可是说白了，副本怪物，加上我，都只是一堆数据，怎么可能真的到现实中去，”商允顿住，自问自答，“意识可以到副本世界来，那么意识也能回到主人身上……” 他猛地抬头：“副本怪物想通过占领罪人的身体，去现实世界？” “是的，”程见己凝重道：“或者说像个人一样生活。” 商允陷入沉默，只要这两方顺利达成同盟，副本安全岌岌可危，甚至还会威胁到外面的世界。 程见己道：“可能是人脸总是扣它们工资吧，就想跑了。” 商允却摇头：“你每个月都把所有副本检查一遍，就是为了看这些外来者的动作吧，还要找那些隐藏的大怪物，扣工资也是为了时刻提醒它们不要轻举妄动。” 程见己眸子里带上柔软：“都是工作。” 商允嗯了声：“那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进入副本，对恶鬼组织的成员进行最后审判，审判不合格的人将直接抹杀，这个抹杀，不单指剥夺居住权，更是包括肉||体直接销毁。” 商允手指轻微颤抖：“我只是个老师，这种审判人的事让我来做真的……” “我在副本里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你，”程见己轻笑，带着点自嘲，“我也想自己去啊，可是我的一举一动都被这群怪物盯着，说不定前脚刚出门，后脚就被人追上了。” 见商允还有些犹豫，程见己又说：“你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你已经找到两个中级副本的二级钥匙了。” 第70章 “找钥匙和审判人是一回事吗，”商允叹气，“这是掌握人的生死啊。” “如果任由这群人发展下去，副本被攻破的那天，也是人类安全受到威胁的那天，”程见己看着他的清秀的侧脸，“人类延续，我命尤及。” 商允慢慢重复最后一句话：“这是什么意思？” 程见己笑，垂着眸子里藏满怀念：“全扶会入会宣言。” 翻译过来就是就是只要人类的命运能够得到延续，就是让我献出生命都可以。 全扶会虽然从人权主义，给罪人们一个新生的机会，但要是他们偏要兴风作浪，威胁人类安全，那么全扶会也会毫不犹豫进行抹杀。 看商允脸色怔然，程见己又道：“往好了想，这也是给他们一次最公正的审判，也算是活命的机会。” 商允犹豫半晌：“评判标准是什么。” 程见己知道他这是答应了：“标准灵活，每个人有不同的标准，看你。” “什么时候？” “现在还早，”程见己握紧拳头，“起异心的大怪物还没有露出狐狸尾巴，我会抓紧调查，到时会将分批将恶鬼成员放进副本，你可以趁机混进去进行判别。” 商允点头：“好。” “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程见己补充，“你不要害怕。” 商允好笑看着他：“我要是害怕就不会答应你，就当你今天白说。” 程见己勾起嘴角：“是我多心。”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商允伸了个懒腰，起身准备离开：“对了，这么费心费神的事可耽误我开幼儿园，要是人脸那边问起来……” “我全担。”程见己主动道。 商允满意：“行，那我走了，你准备好叫我就行。” 程见己跟在身后把人送到门口：“已经很晚了，今天要不然就住下？” 商允头也不回：“动动手指的事，又不是需要走很远。” 程见己这才作罢，看着他走进副本大门。 等他走到小楼门口，汪枞正躺在躺椅上看星星，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自己副本能挺到现在，还多亏了他，商允神情立刻慈祥了半分：“怎么现在还不睡觉？” 汪枞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奥，这里的天空很好看，外面的天空都没有这么好看了。” 商允赞同点头：“这里的天确实很好看。” 汪枞站起来往楼里走：“你吃饭了吗，忙了一天是不是很累，大怪物也这么忙啊，一加班就加一整天。” “没吃呢，”先是忙碌的工作，然后是令人震惊的消息，眼下闲下来，商允才感觉有些饿。 “那正好，我给你留了点，”汪枞得意，“是阿随指导我的做的，她说很好吃，不过她说晚上要减肥，就只吃了一口……” 商允瞬间降低期待：“行，我尝尝。” “那么小的怪物还要减肥，不止她，血兔也嚷嚷着减肥，”汪枞嘟囔，“我明天上课一定得好好说说这件事……” 商允笑眯眯地听着，偶尔回句话：“就是，减什么肥呢。” 夜晚安静，意外藏在平和的假象下缓缓张开大嘴。 第67章 “老师早上好！” 吱吱坐在蜘蛛怪物的后背上，拍着爸爸的肩膀让它快点，“爸爸你快点，小五马上就追上来了！” 蜘蛛怪物跑的满脸汗，听见自己儿子的话还是加快脚步，“好好好，今天保证是第一。” “第一？”蜈蚣爸爸滑动全部的腿，“老蜘蛛，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小五挺胸抬头站在自己爸爸脑袋上，刚张嘴就灌了满嘴风：“我呼噜噜噜……” 蜘蛛爸爸的好胜心被彻底激起，往蜈蚣爸爸的脚底下就吐了口黏丝，蜈蚣爸爸顿时行动不便，尾巴尖毫不犹豫就抽在蜘蛛爸爸的后背上。 两只大怪物就这么在原地缠作一团，儿子都顾不上，双双甩飞落在商允脚边。 “今天是谁第一？”吱吱晕头转向地问。 “并列第一，”商允刚就看见两个怪物爸爸边走边吵，没想到现在还干起来了。 两个小崽在原地晕了半天，吱吱先爬起来：“今天早上可以玩荡秋千，走吧小五。” 小五点头，熟练爬上它的脑袋，两个挑起战争的崽没事怪一样转身就往幼儿园里面走，根本不管身后打得火|热的爹。 商允叹口气，想叫着汪枞一起上前阻止，便看见汪枞呆愣地站在原地。 “这也太凶狠了吧，”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怪打架，又新奇又害怕。 商允毫不客气地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下，“走了，赶紧去把怪物分开。” 汪枞满脸惊恐：“这…刚近身就会被踩成肉泥吧？” 好在最后还是没用他们去，断头国王冲过来，用头拦住一个，身子又拦住一个，强行结束了这场“第一之争”。 “你们怎么能在幼儿园门前打架呢，”断头国王不赞同地摇头，“这让别的家长看见怎么想。” 恢复理智的蜘蛛怪物和蜈蚣怪物羞愧地垂下头。 商允惊诧，心想断头国王还是很明事理的，便又听它说： “我家有斗兽场，去那打，我再收点门票钱，这样还能挣点钱……” 原来不是明事理，是挣钱高手。 汪枞拉着小头进幼儿园去找吱吱和小五，赶紧离开纷争中心。 商允赶紧上前：“好了好了，两个崽都进去了，家长也要做好榜样，不能老打架啊。” 蜈蚣怪物和蜘蛛怪物互看一眼，不约而同从鼻子里哼气，虽然还不服气，但商允毕竟发话了，还是要听的。 蜈蚣爸爸挠脑袋：“抱歉老师，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现在还没几个学生来呢。”商允看着他们身上的伤，“都受伤了，赶紧进幼儿园，我帮你们处理下伤口。” “都是皮外伤，没事的，”蜘蛛怪物终于想起来正事，“商老师，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能不能去我家副本看看？” 它还惦记着靠商允找出第二把钥匙，能够减轻失控的痛苦，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精神力也有所衰退。 蜈蚣在旁边添乱：“商老师别答应，它家副本臭烘烘的，全是蜘蛛网，进去一次得洗三遍澡！” 蜘蛛爸爸竖起眉毛：“你再说！” 商允赶紧制止他们的战争：“有时间一定会去，您再稍微等几天。” 蜘蛛爸爸这才放下心来点头：“那就谢谢您了，我先上班了。” 商允和他道别，蜈蚣爸爸也跟着离开，只剩下断头国王摸着胡子思考。 商允以为它是有关于小头的事和自己商讨，结果等了半天，看见它突然抬头看自己：“老师，本皇室的副本最近在搞装修。” 商允 ：“啊？” 断头国王确切点头：“对，昨天刚装修完，本皇觉得景色还是很不错的，你要不要带着这群幼崽进去春游？” 听蜘蛛怪物和商允说话，断头国王清楚意识到肯定不少怪物找商允进副本找钥匙，自己要是排号得排到什么时候去，不如找个借口把商允请到副本里，“顺便”让他找钥匙。 商允委婉拒绝他的好意：“我最近刚给它们制定了学习计划，你看我下个月再带它们进去参观怎么样。” 断头国王还想再劝，又听旁边传来轻笑：“老头，你不就想让人家进去给你找钥匙吗，还找什么春游的名头。” 人面狐拉着胡丽走过来，嗤笑。 人面狐最近正在教崽看脸色，这无疑是个绝佳的锻炼机会，胡丽盯着心思被拆穿，气得脸红胡子飞的断头国王，诚心发出疑问：“爸爸，断头爷爷这是被你说中了，羞羞脸了吗？” “是恼羞成怒，”人面狐心情颇好，怕拍自己崽子的屁股，“进幼儿园吧。” 断头国王脑袋气飞：“我没有！” “嘴硬，”人面狐懒懒道。 眼看着又是一场战争，商允赶紧拦在中间，“好了好了，断头国王也是好意。” 人面狐冷哼：“商老师现在可是香饽饽了，所有怪物都等着商老师莅临寒舍指导呢。” 商允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哪有哪有，都是分内的事。” “劝商老师擦亮眼睛，别谁的忙都帮，要是不小心帮到那没安好心的，”人面狐眼睛挑起，意有所指。 断头国王怒吼：“臭狐狸你说谁呢！” 人面狐扭着尾巴离开：“谁答应就说谁。” 商允赶紧拦住要追上去的断头国王，“国王，我刚想起来小头最近有些反常！” 断头国王果然停下来：“我孙子怎么了？” “它最近喜欢看书了，”商允摸着下巴回想，“兵书一类的，您回去可以找点给它看，说不定以后会成为善于用兵的大将军。” 断头国王怒气消散了点，得意道：“那是，那可是本皇的血脉，可比那笨狐狸强多了。” 第71章 被人面狐这么一说，它也没了插队进副本的心思，挥着袖子走了。 零零散散又来了几个小崽，鬼祭幼崽在妈妈的带领下慢悠悠走过来。 “早上好，鬼祭。”商允打起精神和它打招呼。 “老师早，”鬼祭妈妈也是一身黑袍，带着小崽和它打招呼。 鬼祭幼崽则是沉默点头，挣开妈妈的手往幼儿园里面走，羊角黯淡无光，看起来很不开心。 “鬼祭这是怎么了？”商允收回视线，问鬼祭妈妈，“是生病了吗？” 鬼祭妈妈冷声道：“我没收了它的罗盘。” 商允：“鬼祭用罗盘做了些什么吗。” “您可能不知道，我们是恶魔的使者，但是鬼祭却被恶魔厌恶。”鬼祭妈妈声线冷淡，“这就表明它永远不能聆听恶魔的话语，是个废物。” 商允顿住：“您是怎么确定它被恶魔……所厌恶？” “是恶魔亲口说的，在百岁宴时我们都听见了。”鬼祭妈妈说，“它想证明给我们看它可以听见恶魔的话，便自导自演，杀了一只兔子，放在院子里带我们去看，装作是它算出来这有一只死兔子。” 鬼祭家族彻底失望，狠狠斥责它说谎的行为，从此，鬼祭幼崽成为家族中最不受待见的怪物，甚至只要拿着罗盘就会引来嗤笑。 这周末，鬼祭幼崽又拿着罗盘预测，被哥哥发现，嘲笑它什么都测不到还要不懂装懂，还用死兔子的事来嘲笑它，鬼祭幼崽很生气，竟然和它厮打在一起。 大怪物赶来，不由分说就骂了鬼祭幼崽一顿，并拿走了它的罗盘当做惩戒。 “可笑，”鬼祭妈妈说完摇头，“不过也不必担心，它还有三个哥哥四个姐姐，都是恶魔喜欢的使者，您只需要看好它别惹事就行。” 商允静静听完事情的经过，神色不明：“好的，我知道了。” 鬼祭妈妈点头，转身离开。 等她远去，商允回头，鬼祭幼崽正在大门后露出一个小脑袋，看他两手空空，垂下头。 鬼祭是最后一个幼崽，商允关上大门，不急着催它去找别的小朋友会和，而是拉着它在旁边的台阶坐下。 “我们鬼祭这个周末受委屈了呢。” 鬼祭幼崽闷闷不乐晃晃脑袋，低声说：“经常。” 因为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所以习惯了，就不觉得委屈。 “可以和我说说周末发生了什么事吗，”商允摸摸它的脑袋，“还有小兔子，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我妈妈说的那样。” 商允柔声道：“预测小兔子会死的不是你妈妈，是你，所以我要听你嘴里的事实。” 鬼祭慢慢抬头，露出惨白的下巴：“我听见恶魔说哥哥养在院子里的兔子会死，我好心告诉哥哥，想让它保护自己的小兔子，哥哥不信，还说我在说谎，结果小兔子真死了。” “我就想去告诉妈妈我预测的没有错，结果哥哥却说，是我把小兔子杀死的，然后在妈妈面前说谎。” 商允听完鬼祭的话，猜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然后妈妈就不相信你了。” 一个是恶魔喜欢的使者，一个是年龄最小，最不受宠的小儿子，相信谁一目了然。 “是的，优秀的哥哥姐姐那么多，我只是最普通的那个。”鬼祭幼崽低声咕哝，“但是我才不是废物呢。” “我也相信鬼祭绝对不是废物，鬼祭之前说幼儿园有危险，老师就真的受伤了，现在想想要是能听鬼祭的话，我就不会受伤了。”商允摇着头惋惜。 “你真的相信我？”鬼祭疑惑问，“为什么就不能是我搞破坏，让房顶坏掉的呢。” “你才不会那么坏，”商允站起身，“这样，我找个办法验证一下，你能预测，还预测的很准。” 第68章 “带鬼祭进副本？” 晚上放学，鬼祭妈妈狐疑地看面前笑吟吟的商允，又看旁边垂着脑袋的鬼祭幼崽，半天才干笑一声：“鬼祭哥哥比它算得准，我把它给您叫来吧。” “我相信鬼祭能够帮我很大的忙，”商允摸摸鬼祭的羊角，“您能把罗盘还给它吗。” 鬼祭妈妈想了一会，还是点头：“可以，但是老师，它不会预测，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手下的羊角哆嗦一下，商允转而把手搭在鬼祭的肩膀上轻轻捏，“没关系。” 他并不认为鬼祭妈妈说的鬼祭没有预测能力，还有种直觉，鬼祭在预测方面是个天才，于是让汪枞看着幼儿园，打算自己带着鬼祭去殷凉副本试一试。 鬼祭妈妈叹口气，从袍子下把罗盘拿出来：“结束后您让它自己回家就行。” 商允接过罗盘递给鬼祭，它赶紧抱住，还要看看有没有损坏，鬼祭妈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身离开。 鬼祭幼崽看着自己妈妈的背影，小嘴抿得紧紧。 “是不是要进副本有些紧张？”商允察觉它的心不在焉，问。 鬼祭摇头，小声问：“要是我真的不会预测怎么办？” “不怎么办，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然后继续测，总有一天能测出来的。”商允看着远处匆匆跑来的殷凉，“放轻松，就当做是郊游。” 殷凉气|喘吁吁跑过来，身上的银铃响个不停：“我……来了，是不是等了很长时间了。” “也没有。”商允让她先缓一会，“每月一次的检查结果怎么样呢？” 殷凉伸出三根手指：“被抓住化妆一次，偷吃外来者零食一次，还有上班时间做首饰一次。” 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还好我这一个月一直夹着尾巴做怪，老老实实上班，这次老大查的可严了，不少等级高的大怪物都被罚了。” 商允垂下眸子：“是吗。” “当然了。”殷凉休息的差不多了，“好了，咱们……” “殷凉，你下班这么早？”温柔的女声传来，小宝妈妈拉着小宝站在原地，和她们打招呼，“没有去店里吗？” “带着商允去我副本看看，”殷凉看着躲在她身后的小人，“那个小胖人，怎么不和我打招呼啊。” 小宝慢腾腾地从自己妈妈身后挪出来：“阿姨好。” 殷凉啧了声。 “姐姐！”小宝瞬间改口，“姐姐晚上好！” “这还差不多，”殷凉眼睛一转，“小宝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副本转转？正好还能保护商老师。” 小宝果断拒绝：“不……” “要！” 小稻草蹦蹦跳跳走过来，搭住小宝的肩膀，“我也要去！” 稻草妈妈紧跟其后：“别去了，都累了一天，回家好好休息好不好？” “一个稻草人，能累到哪去，”殷凉拉住稻草妈妈，“崽子想去就让它去嘛。” 多个崽子就能多个怪保证商允的安全，要不然商允的伤刚好没几天再受伤，自己可真是罪过。 小宝妈妈也看小宝：“不想和朋友一起出去玩玩吗？” 小宝对上自己妈妈期待的视线，咬牙：“行。” “好！”殷凉一手拉着一个崽子：“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稻草妈妈还在担忧嘱咐，小宝妈妈则是挥手祝它们玩得愉快。 商允带着鬼祭幼崽跟在殷凉身后，跟着它们一起进副本。 殷凉临走想起来，赶紧叮嘱：“商老师，我在副本里有点疯，不太能控制得住我自己啊，要是伤害到你，你别生气啊。” 商允还没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转身就陷入了黑暗中。 黑暗，无休无止的黑暗。 闷热的空气捂得人喘不过气来，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味，商允睁开眼，尝试着伸手摸了一圈。 周围的空间很小，他手甚至都没伸直就摸到木头质地的板子。 一阵轻微的摇晃，外面隐隐传来说呼声，甚至还有哭泣声，商允又摸了一圈，终于确定他在棺材里。 为了防止刚进副本就被土闷死，商允赶紧拍棺材板： “有人吗，我还没死呢。” 棺材顿住，哭声也停了，不出两秒，又开始剧烈的晃动。 “赶紧走！诈尸了！我就说死在少女蛇嘴下的人会成怨鬼回来吃人的！” 棺材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商允只得继续拍：“我真没死！我就是暂时昏迷了！这样，我给你背首诗？还是唱个歌证明一下？” 说完不等外面答应，一口气背了十几首。 外面人声停下，有人哆嗦着问：“是不是真的搞错了，怨鬼咋会背诗呢。” 商允等了会，，刺耳的吱嘎声响起，棺材边露出一小条光亮。 “是我是我。”他赶紧道，“我要闷死了，快放我出去。” 外面的人透过小缝确认半天，终于大喊一声掀开板子：“真没死！” 新鲜空气瞬间涌入，商允深吸一口气，终于感觉脑袋清醒了点，坐起来迷迷瞪瞪打量周围。 “娃啊，你还认识我不？”刚刚掀开棺材板的大叔问。 第72章 商允看他，绞尽脑汁：“您是……我……” “张叔，”小宝从棺材的另一边探出脑袋提醒他，除了它，鬼祭和小稻草正飘在空中，好奇地看周围的场景。 “张叔。”商允狠掐自己大腿，疼得脸皱在一起，“我为什么在这啊。”他扫视一圈周围神色各异的村民，“他们又是什么人？” 听见后面那句，张叔一颗心沉下去：“娃，你不认识他们了？” 商允神色痛苦揉脑袋：“不认识了，只记得我看见一条很大的蛇，然后……然后就不记得了。” 听见蛇，周围的人面色古怪，相互看看，最后一个胡子苍白的老人挥手让张叔把他扶出来：“看来真是咱们搞错了，小周只是晕倒了。” “那周叔周婶都被少女蛇吃了，怎么就剩他一个活着？” 另一个年纪稍小的少年皱着眉嘟囔，“我还是觉得他是诈尸了，说不定皮下被少女蛇塞了蛋……” “好了！”张叔喝止他，“人醒了就好。” 商允看着小年轻还在往自己肚子上看，又狠掐自己一把，愣是逼出几滴泪：“我爹娘呢，怎么了？死了？怎么回事？” 张叔连忙上前拍拍他的后背，狠瞪小年轻一眼，后者翻了个白眼，走到队伍最后面。 “张叔，你说啊，爹娘怎么了？”商允还拉着张叔问。 张叔看着他通红的眼睛不忍心道：“就是你们一家上山去摘草药，遇见少女蛇……你爹娘就被咬死了，全尸都没留下。” 商允失神收回手，喃喃：“为什么要摘草药呢。” 小年轻忍不住回：“还不是给你这个病秧子治病，周叔周婶怎么可能去摘崖边莲。”他呸得吐了嘴，“看来少女蛇也不愿意吃你这病货。” “好了！”胡子花白的老人打断他说话，“既然是误会，现在就回村吧。” 村民还觉得是奇事，窃窃私语调转方向往山下走去。 刘叔看他体弱，在路边蹲下：“上来，叔背你。” 商允推辞：“不用了叔，我自己可以。” 刘叔又劝几句，看他还是不愿意，最后只能在路边撅了树杈给他撑着走路。 走了半天，商允故意落在队伍后面和三个小崽说话：“谢谢小宝。” 小宝得意地哼了声，刚到这里时，商允还在棺材里晕着，他无所事事坐在棺材上，就听见有人回管大胡子叫刘叔。 小稻草赶紧举手：“我也知道！那个花白胡子的瘦老头是村长，那个小个子，我听见他们管他叫小杜！” 商允也夸他，又看向一直没出声的鬼祭：“鬼祭，可以帮老师算算别的外来者都在哪里吗？” 鬼祭点头，拿出自己的宝贝罗盘，嘴里轻声念着咒语。 罗盘慢慢转动，它仔细看了半天，最后才说：“他们死了。” 商允脚步一顿：“什么意思？” “恶魔砍断了他们的生命线，”鬼祭幼崽一字一顿说。 “不是吧，刚进副本就死？”小稻草不可置信地说，“是不是你算错了？” 鬼祭幼崽拿着罗盘的手晃了几下，最后慢慢放下：“可能……” “没事，接着测，”商允抬住他的手腕，“可以看出来是怎么死的吗。” 鬼祭又看，零星说了几个字：“洞口，蛇，尾巴，死亡。” 难道死去的周叔周婶就是外来者？ 商允神色不变，刚进副本就死了大半，怪不得殷凉能摸鱼干那么多事。 小宝倒是不惊讶：“没事的，只要找对方法，他们还是能活的。” “怎么说？”小稻草越来越好奇。 可小宝摊手示意自己还是听殷凉说过几句，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商允收回视线继续跟着村民走，下山的小路崎岖不平，路边都是奇形怪状的树，弯曲的树枝像一个个吊死鬼。 低矮的灌木丛中，有影一闪而过。 商允放慢脚步，不多时就听见身旁有人和自己拉长声调打招呼：“商老师——” “在呢，”商允嘴唇勾起，“今天怎么没有努力挣钱娶媳妇啊？” 关之洲笑嘻嘻地侧过身子看他：“适当放松。” 商允看他游手好闲，忍不住问：“异形昨天查工作，你没被检查到吗。” 关之洲晃脑袋：“我工资那么少，他再扣就没了，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商允：“那他还挺人性化。” “大好人一个。”关之洲毫不犹豫夸赞，“你又来副本找钥匙了？腿伤怎么样？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商允示意自己没事：“你这次可别总待在这了，赶紧工作去。” “这是我的休假时间，”关之洲完全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又去拽小宝的裤腰不让它走，“哎呦，新朋友。” 小宝露出半个白|屁、股，恼羞成怒捂住自己：“你干什么！” 它听幼儿园其余人说过在副本里经常有个大朋友和自己玩，没想到就是这个人，看着一点都不正经！ 小稻草赶紧来帮自己的朋友，使劲掰他的手，却反被挠痒痒，笑个不停。 鬼祭冷眼看他，手上罗盘转个不停，最后猛地顿住，吐出两个字：“骗子。” 关之洲赶紧松开手：“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有骗人，不要冤枉好人。” 商允及时制止这场闹剧：“行了，你之前来过这个副本吗，这个副本和我之前过得不太一样。” 他不再是作为某种身份进入副本，而是直接成了副本中的人。 关之洲伸了个懒腰，终于玩够了：“对啊，这个副本的设定就是这样的，不过你的运气比较好，穿到了这个人身上。” “其余的人嘛，死的死，快死的也要咽气了。 ” 第69章 “随机分配？” 商允沉吟，问。 关之洲正偷偷拽小稻草的稻草帽子：“对，每个人凭运气分配不同的角色，除了被怪物杀死之外，被这里的npc发现身份异常也会被杀掉。” 这倒是和之前的副本不一样，商允还没来得及多问，就看之前的小杜放缓脚步，最后装作不经意的靠近他：“哎，病秧子，你和我说实话，你肚子里是不是真的有少女蛇的崽子？” 商允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什么崽子，我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小杜对这个答案明显不满意，目光落在青年平缓的腹部，又迅速收回去，嘟嘟囔囔往前走，“这少女蛇也不知道是犯什么病了，这几天总吃人……” 商允紧走几步：“什么意思？还吃了什么人？” 小杜不耐烦看他：“我说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不会是在蒙我们吧？” 商允表情不变：“是不是真的，你去少女蛇面前转一圈试试就知道了。” 小杜卡住，半天又说：“那你和我说说少女蛇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下半身躲在草丛里，冲你招手，等你走近了，就会突然扑出来！” 商允摸着下巴假装回忆，语气也跟着紧张，快到最关键的地步却突然刹住，惹得小杜赶紧催他：“怎么了怎么了，你快说啊！” “你先和我说都谁被少女蛇吃了，”商允弯起眼睛看他，“然后我就告诉你。” 小杜呸了声，还是耐不住好奇心：“还能有谁，就是那一队考古学家，还有村子左边的傻子，奥，还有你爸你妈。” 商允：“考古学家来干什么？” “说是蛇骨山那边有个古代寨子的遗迹，研究价值不大，刚准备走就被少女蛇给吃了。”小杜咂嘴，“还是命里该着啊，三四个人，都死了。” 看来外来者的数量差不多是五六个。 “都死了？你怎么知道都死了，怎么就不能像我一样活下来了？”商允又问。 小杜眼里转上心虚，还要强撑着：“那被少女蛇抓去了就肯定死了啊，那傻子也是，半夜失踪了，地上还有少女蛇的爬行印记呢。” 商允在心里把其余外来者的后面加上一个生死未卜：“少女蛇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 对方显而易见的开始烦躁：“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我就问你一个，你都快问我十个了，你到底说不说？你不说我就打你了！” 旁边的关之洲翻了个白眼，示意小宝偷着绊他一脚。 “然后她扑过来，我就晕倒了啊，”商允摊手，“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小杜横鼻子竖眼：“你耍我！” “我没有，”商允无辜，“要不然我把刘叔叫来，你让他说？” 说起刘叔，小杜一激灵，忿忿往前走：“你就仗着刘叔疼你！” 商允耸肩。 要是真按照鬼祭和关之洲说的，这个副本现在就只剩自己，活到出门都不一定，怎么可能找到钥匙。 而且刚进门就被杀死，这不符合副本的审判机制，那些人虽然不知道在哪，但至少是安全的。 关之洲还在和幼崽闹，伸直手拿小稻草的帽子不让它够到，小宝绷着小脸看他们打闹。 第73章 鬼祭幼崽还在旁边鼓捣自己的罗盘，看着看着又咦了声。 “怎么了？” “这群人的生命线又回来了，”鬼祭疑惑地看着盘上靠的很近的两颗星星，“只不过他们不在这个时空。” 之前的推想缓缓倒塌，商允僵硬问：“不会是已经出了副本，所以在另外一个时空吧。” “不是，”鬼祭拍拍自己的罗盘，“真奇怪……” 商允叹口气，继续跟着送葬队伍回村。 临近村口，队伍分开，刘叔带着他走近第三家小茅草房：“这是你家。” 这是一个很寒碜的小屋，房顶的茅草都丢了大半，木门也缺了半扇，院子里做农活的工具也都布满铁锈，看着很久没人用过。 屋内的摆设更少，除了一张炕之外只有一张桌子，瘸腿凳子歪七扭八，桌子上还摆着没吃完的剩饭。 商允搬着凳子让刘叔坐：“刘叔，少女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爸爸和我妈妈又为什么突然去摘崖边莲？” 刘叔犹豫一会，叹口气：“我小的时候，少女蛇就已经出现了，当时还不叫少女蛇，只是蛇。刚开始它只是躲在深山里，两边相安无事，也算是和谐。” 后来有人在村子周边看见一条蛇尾巴，尾巴尖也有成年人的小腿粗，另一端则是隐藏在灌木里，到底多大，没人敢去看。 刚开始只说是体型稍微大一点的蟒蛇，人们逐渐放宽心，可是某天，村里一家村民的女儿突然失踪了，院子里有蛇爬行过留下的痕迹。 这家人平时老实憨厚，不会与人结怨，房间里又没有打斗的踪迹，于是村子里便开始传言，是蛇干的。 随着越来越多的少女失踪，地上都有蛇的痕迹，村民便开始叫它少女蛇，最喜欢吃少女滋补。 村里人心惶惶，有女儿的人家都搬走了，少女蛇没有人可以吃，竟然开始不分男女，只要被它看见的都会吃掉。 最后村子里只剩下几家不愿意离开故乡的老人，白天在房子周围撒上雄黄，夜里则是闭门不出，森林更是一点都不会靠近。 “至于你父母，他们是听说崖边莲可以治百病，于是偏要去找，”刘叔痛苦地把脸埋进掌心，“可是崖边莲是被少女蛇守着的啊，就这么……” 他抽泣几声，看着很是悲伤。 商允面色不动，小稻草倒是有些好奇，弯着腰拱到刘叔胳膊下面：“真哭了？我看看……” 刘叔等了会，看商允没有动静，红着眼抬头看他：“你……” “我很难过，”商允立刻伸手揉眼睛，“我还不如和我爸妈一起死了算了，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 刘叔赶忙安慰他：“活下来就好，别说这种话。” 商允抽泣几声，还是用手抹眼睛。 这次轮到关之洲凑近了看：“我看看你哭了没。” 商允翻了个白眼让他别捣乱，自己继续问：“可是那崖边莲存在这么长时间了，我父母为什么突然要去？” 再说了，他们也是这村子里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崖边莲是被少女蛇守着的呢。 刘叔一滞：“还不是你的病，突然恶化，你父母也是没办法了……” 商允感受了下身体的状况，确定自己身体现在绝对没毛病，嘴上却道：“原来是这样，还是我的错。” 刘叔赶紧上来安慰他，两人来回几句，商允打了个哈欠。 刘叔很有眼力见，催着他赶紧休息：“我就回去了，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你父母不在了，我总归是要帮忙照顾着点你。” 商允点头，乖巧地把自己捂进满是霉味的被子，眼睛乖巧无辜地看着刘叔：“那我就先休息了，谢谢您。” 刘叔摆摆手，转身离开。 几个小崽隔空和它躺在一起，小稻草捏着鼻子：“这是什么味道，好臭！” 关之洲侧躺在商允身边轻轻拍他后背，哼着小调：“小宝宝，快睡觉，风吹不到，雨淋不着，明天是个大晴天……” 商允实在受不了他烦人劲，从被窝里钻出来，扬手把被子掀到关之洲身上，起身找线索。 “总共就这么几样东西，你在找什么。”关之洲歪着脑袋露出半边脸看他。 商允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刘叔说我病重，小杜也说我是个病秧子，可是这个房间里没有药包，连药渣都没有。” “倒了呗。”关之洲脑袋杵在胳膊上看他。 “那怎么能熬药的容器都没有。”商允转过头，正好看见他趴在被子里无聊戳自己脸玩。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显得本就灰扑扑的被子更加脏，关之洲优越的五官却硬生生碾过脏乱，一眼看过去，让人产生一种这是模特正拍摄时尚单品的感觉。 商允顿了下，便看着关之洲坏心眼的又去拽鬼祭的斗篷，鬼祭早有准备的伸手挡住，没能得逞。 他若无其事收回视线：“趁着天没黑，去找找崖边莲。” 关之洲赶紧爬起来：“要是碰上少女蛇，她看上你了怎么办？你可是一个美貌的小病秧子……” 商允翻白眼：“那我就把你推出去，你是漂亮的白痴小狗，少女蛇肯定更喜欢你。” 两人边斗嘴边走出门，刚出门便看见小杜正偷偷摸摸地在地上洒东西。 商允默不作声走到他身边：“这是在干什么。” “洒雄黄，”小杜动作顿住，很快又继续洒，若无其事道：“你往那边去去，挡住我了。”他小声说，“我还是觉得你肚子里有那少女蛇的蛋，万一你晚上暴毙，小蛇爬出来了，也能挡一挡。” 商允看着他的动作：“你怎么知道少女蛇会在肚子里孵卵？你见过。” 最后一句话是肯定句，小杜手一松，袋子丢在地上，里面的雄黄散落，扑了商允一身，呛得他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怎么看过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那你怎么会对少女蛇孵蛋的事这么了解。”商允抱着肩膀，眸子下垂，无端带上几分不容置喙。 小杜脸色变了几变，最后袋子都不要了，转身推开他：“我怎么知道的，我猜的！” 商允也不拦他，看他气冲冲走远。 “这小子气性真大，”关之洲拉着商允离开，“走走走。” 为了不引起村子里人的注意，商允让鬼祭幼崽算出崖边莲的大致方位，摸索着往那边走。 没走几步，面前被一棵倒了的大树堵住去路，一道瘦小的身影捂着脚踝靠着树坐下。 商允慢慢靠近，那身影听见有人靠近，慢慢抬头，巴掌大的脸上全是泪珠，看着可怜极了。 “你是附近的村民吗，可以帮我一下吗。” 商允看着那张和殷凉一模一样的脸，逐渐陷入沉默。 第70章 少女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无辜地看他，又问“你能扶我一下吗。” 商允一言难尽地看着她，脑海里都是她和人面狐干架的嚣张样子。 实在是有点出戏。 关之洲看看他，又看坐在地上委屈不理自己的少女，也跟着添乱，一屁|股坐在殷凉身边，努力睁大眼睛：“我也受伤了，你可以不可以扶我一下。” 商允没眼看，别过脑袋对两人说：“自己起来，不扶。” 殷凉愣了下：“啊？” 关之洲有样学样：“啊？” “男女授受不亲，我身上还带着病气，怕传染给你，你先扶着树起来，”商允咳嗽几声，说明自己真的生病了。 殷凉眉间闪过几分嫌弃，扶着树一瘸一拐地站起来。 关之洲坐了会，自己憋不住站起来去勾小宝的衣服玩。 殷凉扶着树站了会，见商允没有搭把手的意思，忍不住道：“你可以送我回家吗，我受伤了，走不动。” 商允盯着她看了会，确认殷凉现在是不认识自己：“可以啊，你家在哪？” “在那边，”殷凉没想到这人这么好骗，指着树林深处道。 这个方向正好是崖边莲的方向。 殷凉看他又走神，埋怨：“你怎么老走神啊，赶紧送我回家。” 商允示意她稍等，自己在周围找了跟树枝，自己拿着一边，把另外一边递给她：“喏，我牵着你走。” 殷凉看着自己面前的树枝，咬牙：“你就不能扶着我吗。” 商允说：“我有病。” “我不怕，”殷凉脸色扭曲，强行挨近商允，还没近身就闻到一股雄黄味。 少女蛇脸色一白，闪身后退，复杂地看着商允：“你身上什么味道，好臭。” 商允微微惊诧，想起小杜的雄黄粉不小心扑到自己身上，瞬间明白她是被雄黄逼走的。 “是草药味啊，我刚就和你说过了。” 殷凉咬牙，又恢复温柔的神态，握住面前树枝：“好吧，真是谢谢你这么体贴。” 商允装作没听见后面那句咬牙切齿的话，“不用谢，咱们走吧。” 第74章 他们在殷凉的带领下找了条小路，小稻草和小宝在附近转了圈，想找点东西玩，半天后又无聊走回来飘在空中：“这附近什么都没有，一点都不好玩。” 商允看着前面的殷凉：“可能是这有什么它们害怕的东西。” 两人继续往前走，很快又被一条小溪拦住。 殷凉衷心提议：“这条小溪里面的水很清澈，还有很多鱼，你饿不饿，要不要下去抓鱼？” 最后顺便洗个澡，把身上臭烘烘的雄黄洗掉。 商允看见她舔嘴唇，果断拒绝：“我不饿，你饿你自己去抓。” 殷凉点头：“好吧，那咱们过河吧，注意脚下，不要踩到石头摔倒。” 说完她向前走，看准水中的几块石头，果断跳上去牢牢立住，根本就不像是身上有伤。 商允刻意落后几步，和旁边的鬼祭幼崽低声道：“帮老师算算，我要是跟她走了，结局是什么。” 鬼祭幼崽点头，半分钟后给出结果：“死亡是团聚的开始。” 看来这次真得让殷凉杀了自己，才有可能见到其余外来者。 商允思索一会，紧接着跟上殷凉的脚步，在踩地上的小石头时，脚不经意的一滑，整个人摔进刚没膝盖的溪里。 站起来时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殷凉惊喜地转过眼，笑意险些没压住：“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不小心。” 商允拍拍身上的水，尴尬抹脸：“没想到这石头这么滑。” 少女蛇哈哈笑着，转身继续走。 好在现在不冷，衣服湿了也能很快就晒干。 关之洲看出他的意图，跟在商允身后问：“你就这么相信鬼祭的测算啊，万一是假的怎么办？” 商允把身上沾的雄黄洗掉了，意味在对上少女蛇的时候一点保护都没有。 鬼祭盘着腿飘在空中，闻言又看商允。 已经是除了自己家里人之外，第二个说它测得不准的人了。 这个关之洲看着和商老师的关系很好，商老师这次又是怎么想。 不等商允开口，小宝先嫌弃开口：“怎么老问人家测得准不准，人家肯测就很好了，要不然你去测。” 鬼祭幼崽闷闷道：“可以问的……”毕竟也不一定准。 “不可以！”小稻草飘到它面前，完全忘了自己前不久还在质疑：“你要自信！你测得就是最准的！” 小宝抱着肩膀：“我告诉你啊，质疑你的人，一类是真的好奇，另一类就是自己做不到，也不相信你能做到的。” 商允被他的歪理逗笑：“我既然和你妈妈说要带你来副本，肯定就是相信你，放心测。” 鬼祭幼崽点头，嘴角微微勾起。 关之洲摸着脑袋和它道歉：“对不起啊，我应该相信你的，你可以原谅我吗？” 鬼祭幼崽摇头：“没事的。” 后面其乐融融，前面的殷凉还在的疑惑他怎么还不来问自己问题。 这人怎么没和那几个考古队的人似得拉着自己问东问西，连靠近自己都不愿意。 商允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和幼崽们聊天，和关之洲猜测面前这个女孩到底是不是殷凉。 “是不是失忆了，”商允看着她偷着侧脸往后看的样子，放低声音。 关之洲脚步不停：“怎么可能，我看就是她在装不认识你。” 商允莫名其妙：“装不认识我对她有什么好处吗。”还是她非要让自己来这个副本的呢。 鬼祭幼崽突然出声：“恶魔扯乱了殷凉姐姐的生命线，现在面前的殷凉姐姐只是其中的一条。” 又是生命线，鬼祭幼崽几次测算中都提到了生命线这个词，难道是要更改他们的原本的命运，或者说，改变结局？ 他想着，没注意面前的殷凉脚下一扭，紧接着整个人跌倒在地：“啊，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吧。” 防止商允再用生病做借口，她赶紧补充：“我用布捂住嘴，这样就不怕传染了。” 商允这次没拒绝，走过去蹲下认真看她的脚踝：“确实有些肿。” 殷凉赶紧点头：“咱们得在天黑之前赶紧走到我家，要不然会有吃人的怪物，你能不能背我走？” 商允心道吃人的怪物不就是你吗，面上却装犹豫，半天才勉强蹲下身，“那行，你上来吧。” 殷凉面色一喜，果断地跳上他的后背：“我重不重啊？” 商允掂量几下：“还可以。” 看来身体还不错，咬着应该有韧劲，殷凉很是满意：“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你就来帮我啊？” 商允背着她，语气平静：“你不是少女蛇吗。” 殷凉笑容凝固，脸色瞬间沉下来：“你什么意思。” “这附近村子人家里有女儿的都被怕自己孩子被抓，都搬走了，没搬走的也是宝贝似得看着，怎么可能放任她自己出来。” 殷凉看着他露在自己面前的白皙脖颈，眸子隐隐泛绿，眨眼间变成蛇的竖瞳，危险冰冷。 感觉身上的人开始冒冷气，商允继续稳稳往前走：“怎么了。” “你很聪明。”少女蛇再次张口，声音又尖又细，同时一抹冰凉划过他的脖子，慢慢往衣服深处延伸。 商允目视前方，挂在两臂弯的腿越来越软，最后只剩一层薄薄的布料。 一根柔软的尾巴慢慢围上他的腰，最后收缩。 “很有胆子嘛，和那些愚蠢的考古学家不一样。”少女蛇很是满意，冰凉的手心慢慢勾起他的下巴，“长得也不错。” 小稻草和小宝看得脸通红，捂住脸又忍不住在手指缝里看，作为一个没满百岁的宝宝来说，这实在是太成年怪了。 “老师和殷凉姐姐还是很般配的。”小稻草羞涩道。 “不般配！”关之洲挥手脱下衣服劈头盖脸罩在三个幼崽头上，“不许乱点鸳鸯谱！” 小崽们呜呜哇哇乱喊想把衣服拿下去，可是这衣服像是有魔力一样，怎么都拽不下去。 商允根本没空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与那双深绿色的蛇瞳对视：“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少女蛇好像听见什么的好笑的话，笑吟吟把他的脑袋转回去，葱白的手指捏的人下巴疼：“你自己看呀，看看我干了什么。” 商允被迫向前看去，看见几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幽灵帐篷正零散着扎在地上。 而每个帐篷左右两边都挂着一具道倒立的尸体，血液渗进帐篷布，画出奇异的花纹。 更诡异的是，这群人的肚子气球一样涨大，隐约能看见中间还有东西在鼓动。 少女蛇从他身上轻巧跳下来，两条腿化成蛇尾，滑着向前移动：“这群人夸赞我肮脏的过去，还说要让所有人都看见。” 她在一具尸体前站定，伸手摸上那人睁大的双眼，笑容越来越大，“既然他们这么想看，我就只好送他们去亲自看看。” 商允心里默数，有五个具尸体，算上自己是六个。 “你也想看看吗，”少女蛇看着他，慢慢问。 商允视线落在尸体鼓起来的肚子：“你在他们肚子里放了卵？” 少女蛇呵呵笑：“人身，是很温暖的，很安全的，很有营养的容器。” 见商允不说话，她转到前面。蛇尾在他脸上扫过，慢慢描摹他的五官：“我一开始只想把你做成这样的容器的，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吃掉你，就像吃掉那个乱挣扎的傻子一样。” 直到现在，商允终于知道没进副本之前，殷凉和自己说的话了。 这何止是有点疯。 “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发呆呢，”少女蛇不满意他的反应，蛇尾在地上不耐烦地扫来扫去，“你要向我求饶啊。” “求饶你就会放过我吗。”商允问。 “当然不会，但是可以把你先杀了再吃。”少女蛇慢慢凑近，脸上笑意扩散，瞳孔却冰冷至极。 “那你杀吧，”商允叹气，“否则我为什么会自己来这片少女蛇频频出现的森林，又怎么会明知是少女蛇的情况下还帮你。” 第71章 少女蛇玩味地盯着他的眼睛，蛇尾慢慢围上他的腰：“真是这么想着的吗，不是嘴硬？” 商允神情冷静，由着她看。 两人焦灼对峙，倒是旁边的关之洲先不乐意：“说话就说话，这尾巴怎么总往腰缠呢。” “还有这手，就不能放在身体两侧，总摸什么脸。” 他在旁边不满地嘀咕，听得商允绷不住嘴角，勾起一个小弧度。 殷凉敏锐地捕捉到，不满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笑我？” “没笑你。” 商允就当没看见他作怪，一本正经和少女蛇道：“其实我在山下也加入了考古队，成了拜把子兄弟，我还告诉他们有关你的传言。” 少女蛇眯着眼睛看他，等他接着往下说。 “他们死之前把古寨资料给我让我带出去，但是我们是兄弟，说好了同年同日死，所以我来找你，”商允视死如归道，“资料我已经托付给一个村民了，他会带出大山的。” 第75章 少女蛇嘶嘶地吐着信子，眼珠一转：“你还挺重感情，这样，你要是说出那人是谁，我就让你死的轻松点。” 说完她自己又琢磨道：“难道是当时那个小孩？偷看我杀人都吓傻了，不过我忙着料理这些人，没空管他，让他给跑了。” 这个小孩应该就是小杜，怪不得他非说自己肚子里有蛋， “不是他，告诉你也不怕，你肯定拿他没有办法，”商允一字一顿，“是村子的刘大叔。” 闻言少女蛇嘴角嫌弃勾起，不屑道：“怎么可能，那是我的人，你爹娘就是被他骗过来的……口感不太好，吃着有点柴。” 商允眸子垂下掩盖住眼里的冰冷，慌乱喃喃道：“我失忆了，怪不得他对我这么好，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少女蛇猩红的蛇信子慢慢舔过嘴角：“人类不就是这样的吗，只要给点好处，就会心甘情愿为你卖命。” 商允刚开始看出刘叔有问题是爬出棺材，自己在说失忆后，他明显松了一口气，还不让小杜继续说他爹娘的事，恐怕是怕他恢复记忆，想起自己一家是他骗过去的。 第二次确定就是周家爹娘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去山上找草药，看桌子上没吃完的剩菜，明显是吃到一半跑出去，只可能是突然有人告诉他们，崖边莲现在没有少女蛇看守，是最佳的采摘机会。 最后确定就是他明明是个“病秧子”，但是房间里连一个药罐子都没有，他猜测是或许自己之前确实有点小病，但后面被人换了药方，导致病情加重，碰巧有人说崖边莲治百病，病急乱投医去摘花。 只不过他们被骗，正好对上等待已久的少女蛇，而把周家人骗过去的人却和少女蛇达成交易，全身而退，并怕事情败露，回去把药罐药渣全都藏起来了。 现在看来，这个人就是刘叔。 哄骗的手段这么熟练，肯定是惯犯，以后还不知道会骗多少人，不能留。 少女蛇终于扳回一局，慢条斯理看自己长长的指甲：“你还……” “不可能！刘大叔绝对不会这样做的，还是他去联系的考古队呢！”商允猛地抬头，信誓旦旦的说，“我还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把这些消息送出去！” “他下辈子不愁吃不愁穿，肯定不愿意再和你干这种铤而走险的事。” 小稻草和小宝终于从衣服底下挣脱，莫名其妙听他们对话：“什么时候给资料了，我怎么不知道？” 小宝倒是反应的很快：“骗人呢。” “这是善意的谎言，你们平时可别骗人啊，”为了商老师的形象，关之洲赶忙解释。 小稻草似懂非懂。 这边，少女蛇听见商允的话明显有些动摇。 刘棍，也就是刘大叔，就是和她达成交换，他把村民骗来给自己吃，自己作为回报则是给对方金银珠宝，这么多年来也骗了不下一百个人。 按照商允这么说真的收钱公布资料，离开大山也有可能。 她冷冷勾起嘴角，竖瞳弥漫浓浓杀意：“看来你们真是对几张破纸宝贝的很，真以为对着几块大石头扫几下就是历史了？既然这么想知道，做鬼自己去看吧！” 话音落下的，少女蛇的蛇尾急速膨胀，姣好的面容狞笑着扭曲化成巨大的蛇头，冲着商允张开黑洞洞的大嘴—— 腰上尾巴猛地收紧，五脏六腑都要被勒出来，商允眼前一花，失去意识的最后几秒，听见小稻草焦急问关之洲：“咱们要不要跟着被吃啊？可是它嘴里看起来真的很臭！” “不被吃等着在这春游啊，”关之洲果断一手抱起一个崽，剩下的鬼祭幼崽不等他说便直接跳下去。他赞赏地看了眼，在蛇嘴闭上的最后刹那，夹着吱哇乱叫的崽跳下去。 少女蛇笑容狰狞：“吃了这个，还有那个叛徒……” 黑暗中，一道金光慢慢亮起，几秒后疯狂闪动，蛇肚子里的空间逐渐扭曲，最后重归平静。 “醒醒啊……” 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脸上，很痒。商允慢慢睁开眼，看见面前殷凉担忧的脸。 殷凉看着人醒了，把手上沾了水的柳条扔掉，人还站在距离他半米的地方，柔着嗓子道：“你没事吧……” 眨眼间，商允扫过她全身，确认这个也不是殷凉：“这是哪，你又是谁？” 刚趁人昏迷，殷凉就把这人的脸看个遍，越看越觉得长得白净，现在人醒了，说话还这么温柔，躲开视线回答：“我叫殷凉，你叫我阿凉就好。” 商允的视线从她头上繁杂的银饰上掠过，最后落到她稍显稚嫩的脸上，温柔道：“你好阿凉，我叫小商。” 阿凉耳朵一红，“你看着比我大，叫小商哥吧，”她起身拿过旁边的竹筐背好：“我是采药的时候发现你晕倒在这，就来看看你怎么样。” 商允尝试活动一下身体，还能动：“真是谢谢你，这是哪里，我好像撞到头，忘记发生什么事了。” 阿凉道：“这是塔塔木森林，好奇怪，怎么最近失忆的人这么多。” 商允心头微动：“除了我还有其余的人吗。” “对啊 ，算上你，我就捡到两个人，还有五个是别的村民捡到的。”阿凉蹦蹦跳跳在前面带路，“既然你失忆了，那就先跟着我回村子里吧，族长很心善，特意腾出空屋子给你们这些失忆的人住呢。” “对了，我和你说，我前几天捡到的那人，脑袋不太灵光，还不穿衣服……” 商允看着她绣满独特花纹的裙摆在空中纷飞，毫不设防地和自己聊天，和之前少女蛇的样子相差甚大，猜测这应该是穿到了若干年前。 三个小崽在旁边的草丛钻出脑袋往这边看，看见商允醒了赶紧跑过来诉苦： “老师你知道吗，我差点就掉进水里了！”小稻草满是后怕，它掉在在小溪边，差五厘米就沾上水了。 小宝也嫌弃看自己的衣服：“蛇嘴很臭。” 鬼祭幼崽没有说话，只顾着用捏着衣角擦自己的宝贝罗盘。 “辛苦你们了，”商允挨个摸摸脑袋，在它们身后没看见关之洲，“和你们一起的那个大哥哥呢。” “大哥哥说他临时有事。”小稻草努力回想，刚才沉浸在害怕中，根本没好好听他说了什么，“好像是说有只鸡要去检查他，让咱们先走，他一会再跟上。” “上级检查工作，”鬼祭完整补充。 可能是人脸那边突然有了什么安排，商允让三个小崽飘在自己身边：“那就走吧。” 看他许久没有跟上，前面的阿凉还回过头来催促，欢快的身影像灵活的小鹿。 “鬼祭，可以再帮老师算算那群外来者的生命线吗。” 鬼祭幼崽点头，罗盘转动：“都活着，在村子里。” 商允轻声道谢，看来现在他和其余外来者处于同一个时空，而时空转换的契机可能就是被少女蛇吃掉。 只不过不知道他们现在具体处于哪个时空。 两人走了一会，两座木头搭建的瞭望台逐渐显露，木头上还围着彩色的布条，看着古老质朴，和商允之前看见的小村子完全不一样，应该就是当年的古寨。 两个围着头巾的壮汉一左一右站在台上，看见阿凉和她打招呼： “阿凉回来了！” “回来了叔，”阿凉高声回应，“吃过晚饭没有呀？” “吃过了，你嫂子做的米汤，”左边的男人看见跟在她身后的商允，一眼就看出来不是寨子里的人。 “这是又捡到人啦？”大叔对视，其中一个下楼梯走到商允面前。 殷凉熟练地走到旁边，“这是我们寨子的规矩，你忍下。” 大叔顺手呼噜阿凉的脑袋，闲聊似的提起，“阿凉，族长家的小儿子都已经病了半个月了吧？” 商允伸直手臂，大叔前后大致摸索一遍便放行。 殷凉摇头：“没好，他阿妈还来找我借艾草了呢，说是要艾灸，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用。” 大叔示意阿凉带着人走，站回台子上和另一个人继续说。 “你说别是什么怪病吧，这病传染不？” “别乱说，族长不是说只是普通感冒……” 阿凉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还在和商允说话：“我看那几个人都挺好相处的，你们一定合得来。” 她带着商允左拐右绕，最后走到一个吊脚楼前，“就是这里……” “是你——！” 她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从楼上冲下来，紫色掉成灰色的头发迎风飘扬，直直冲商允直冲而去：“骗子！” 第72章 商允被那人撞后几步，脖子也被死死卡住，面前人影微晃，一张熟悉的脸露出来，眉毛紧皱，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小紫……？” 小紫穿着一件明显大了很多的衣服，靠一根麻绳勒着，胸口|裸|露在外，动作稍微大一点就要散。 “小傻子你干什么啊？” 第76章 旁边的阿凉赶紧跑过来，紧张地看着小紫像掐死敌一样掐住商允的脖子：“你赶紧放开小商哥，他身体还虚弱！” 小紫还是狠狠瞪着商允，头也不回地喊：“我说了我不叫小傻子！” 阿凉不听，还是一个劲地让他放人。 商允没想到还能在这见到小紫，随即想到阿凉叫他小傻子，不可置信道：“村民说少女蛇吃了一个傻子，这傻子就是你啊！” 小紫大吼一声：“事到如今你还有闲心在意这些！？” 小稻草刚开始看着商允被抓，还担心上前，后面看见商允叫他小紫，又慢慢后退。 现在更是奇怪地看着小紫，稀罕道：“这人的眼睛怎么会冒火啊。”它又往后退两步，“可不要烧到我。” “应该是太生气了，”小宝看着商允像个玩偶一样被小紫掐住脖子晃来晃去，“老师会不会被他掐死？” 鬼祭幼崽郑重一推罗盘，给出结果：“不会。” 其余两个小崽放下心来，转头拉着鬼祭去寨子里探险。 这边，商允被晃得眼前都快出虚影，小紫却还没平息怒火：“你骗人！你说啊，你到底和他什么关系！你说啊！”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有歧义，不仅阿凉默默放下手，就连听见动静的其余外来者也站在楼上看热闹。 纷纷猜测得是什么样的出|轨剧情才能让人追到副本来。 “你说啊，你们是不是一开始就在骗我！还说他是突然回心转意加入我们，我就不该相信你的鬼话！”小紫晃到一半怕把人掐死，手掌下移抓住肩膀，还想继续就被制止。 “停一下，”商允虚弱地抬手，示意他抬头看后面。 小紫转头，看见楼上站了一排人，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瞬间松手退后三步，一副我们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商允终于能喘匀口气，揉着脖子看他叉着腰喊：“看什么，找到线索了吗就看！” 那群人脸上闪过尴尬，倒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又进了楼。 阿凉担心地凑过来看商允：“是不是扭到脖子了？要不要抹点红花油？” 商允苦笑着示意自己没事，照着小紫这气性，见面直接把他的脖子折断才正常。 小紫闻言扭过头，确认他的脖子只是有点红，没什么大事，才抱着肩膀不屑道：“你可不要担心他，他就是个骗子！” “你是个傻子我也还是把你给捡回来了，”阿凉蹙眉看他，毫不客气道，“我捡到你的时候你就浑身就围了块破布，是我把你拖回来，还给你衣服穿。” 小紫哽住，硬邦邦道：“我不是傻子。” 阿凉翻了个白眼，看着几句话的功夫，商允脖子上的红就消失了一大半，“没事就好，我去告诉族长把你带回村子的事，顺便问问你住在哪。” 商允点头道谢，转头又对上小紫气势汹汹的眼神，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只好顺从道：“你找个人少的地方，我都告诉你。” 阿凉走到半路的身影趔趄下，明显加快了脚步。 小紫也知道这不是个说事的好地方，又怕他跑，只好用衣袖垫着手，抓着他的胳膊离开。 两人走到寨子里最偏僻的楼旁边，小紫才松开手：“这没人，你说吧。” 商允刚要开口，又看他紧张兮兮地往后看：“等下，你那个姘头没来吧？” 商允表情顿时扭曲：“什么姘头，你好好说话！” 小紫左顾右盼看了半天，确认真的没来，这才哦了声：“你男人。” “你男人！”商允皱眉，“别开玩笑，我们之间只是……” “只是什么？”小紫抱着肩膀看他，明显是不相信，“我都看见他救你了，你可别说是朋友关系。” 商允咽下脱口而出的朋友两字：“其实是……” 小紫挑眉。 “《阿拉丁神灯》”商允停顿半秒后又补充，“括号，副本版。” 小紫安静半晌，看着他诚恳道：“你需要知道，那些人管我叫傻子，但我不是真傻子。”他咬牙切齿，“你怎么不给我整个傻子病子历险记出来。” 商允抿嘴：“可我是真病子。” “但我不是傻子！我只是分配到这个角色了！”小紫也很崩溃，他穿的整整齐齐进来，结果刚进来就被一群人围着看，而他身上只剩一块围在腰间的布料！ 那群农民打扮的人看见自己醒了反而害怕地倒退一步，边叫他傻子边驱赶他进森林。 他也是半天才搞清当前的处境，为了不打草惊蛇，特意装了半天傻子，直到被那些村民推到营地一样的地方，看见蛇尾人身的女人站在中间，单拎着一个人的脚，另一只手在那人的肚子里掏来掏去。 营地里的还剩下的几个人则是目光呆滞蹲在一边，明显是被吓傻了。 那些村民恭敬地喊那个蛇女叫大人，然后把人推到他面前，说他是这个月的供品，还问少女蛇什么时候给他们这个月的财宝。 小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当供品了，当即转身想跑，结果被少女蛇缠着脚踝拽回来。 逃跑不成，他也不是等死的人，直接抽出鞭子和少女蛇缠斗在一起，最后被一口咬住的肩膀，毒素渗进身体，眼前昏花才不慎被抓住。 然后被愤怒的少女蛇吃掉，再后面就掉进了这里。 刚到这里的时候为了不暴露身份，又特意装了阵傻子，后来发现没必要，找了个由头说自己好了，结果被阿凉说到现在。 商允听完他的话，想起族长的脸：“带着你去找少女蛇的那个人是不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 小紫点头。 商允顿时明白，恐怕那一个村的村民都不是什么好人，整天琢磨着用谁去献祭，然后换取自己想要的回报。 这种村子，即使没有人故意捣乱，也活不过多久。 “既然被少女蛇吃掉才能来这个空间，可是那几个人也没被吃啊。”商允又问。 帐篷上倒挂的尸体现在还让他胃里犯恶心，但也能证明他们没被吃掉。 “你来之前我问过那群人，其中一个人说他看了考古队的日志，发现上面写着以前的考古队曾经从古寨遗址里发现了一个不知名材质的小日晷，没带出去就遭遇少女蛇的袭击，无奈下，只能把日晷吃下去了。” “少女蛇虽然没吃他们的尸体，但是吃了他们的器官，”小紫沉声道，“这应该也相当于被吃掉，而且我猜测，时空的转换就是因为这个日晷。” 商允点头：“那咱们接下来……”他话还没说完，就看着小紫重新抱肩膀，绷着脸看自己。 “怎么了……” “你还没说完你的神灯呢，”小紫暗自后悔，自己怎么一不小心就被带跑了。 商允没想到他对这事这么耿耿于怀，边组织边说：“那是一个久远的故事……” “赶紧说！” “我生病了，只有通过副本才能活下去，然后在第一个副本遇见那个副本怪物，他说可以帮助我通过副本，代价就是出去后给他用我的身体，我就同意了。” 实现愿望的灯神用身体做交换，帮助他通过副本，可不就是邪恶版神灯。 商允说完，盯着小紫的反应看。 这话除了第一句话之外全是假的，后面是他想起恶鬼组织的计划，临时编的。 小紫也是恶鬼的一员，要是他没听懂，那就证明他还没到恶鬼内部成员，要是听懂了…… 那就代表可能会被程见己加入审判名单，审判通过不必多说，不通过难逃一死。 小紫和他的相处时间不长，也就在蜈蚣爸爸的副本中的几天，但能看出来他心思不坏，就是喜欢开点小玩笑，人有点欠。 合作过副本时，他全身心信任，无疑是个很好的同伴，在他和弟弟小蓝之间，也是个好哥哥。 对这么一个人进行最后的审判，商允心里明白自己是不愿意的。 时间缓缓拉长，小紫任何轻微的表情都清楚映在商允眼中。 皱眉，撇嘴，肩膀耸动…… “你是不是傻啊，就算活着出去了，你的身体也不是你的了，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小紫疑惑看他：“我看你挺聪明的啊，难道是我看错了？” 商允松口气：“求生意志作祟。” “那就是行尸走肉！” 怪不得在人危险的时候赶紧出来救，原来是怕自己的人肉壳子坏掉了。 小紫撇嘴：“你还叫小蓝啊？” 商允知道算是糊弄过去了：“叫小商。” 小紫点头：“那我就先带你去见见别的外来者。” 商允跟在他身后，好奇问：“你为什么加入恶鬼？” 小紫骂骂咧咧地把身上总是往下掉的绳子扯紧：“当然是因为志同道合，我和组织有着一样的远大抱负，能够共同努力，一起奋斗……” 商允直截了当：“不是为了耍帅？” 第77章 “当然不是，说了是为了伟大的抱负！”小紫大喊。 “伟大抱负是实现你弟弟的愿望？”商允又问。 小紫扯腰带的动作停顿，几秒后嗯了声。 他最开始失去弟弟时，整天浑浑噩噩，闭上眼就是小蓝捧着汤让他喝，睁开眼就是他们摆在桌子上的合照。 那段时间整天都在下雪，监狱供暖设备又差，他整个人裹在冰冷潮湿的被褥里，一遍遍逼着自己回忆那些争抢汤喝的面孔，立下毒誓一定要杀了他们。 后来就是恶鬼组织找到他，先是对他弟弟的离世表示惋惜，又答应只要他为恶鬼进行信息技术上的支持，就会帮他找到那些人。 小紫答应了，帮助恶鬼尝试入侵审判机内网，又编写病毒，企图瘫痪网络，但是结果都不好。 只有一次入侵内网成功，还是仅维持几秒。 恶鬼也兑现承诺，画出那些人的画像，制造机会让他报仇，但最后一个人一直找不到，恶鬼也无能为力，劝他说不定是早死了。 小紫却不信，他曾经逼问过联合杀他弟弟的其中一个人，对方明确告诉他对方还活着，前几天还在一个高级副本见过。 是那人的第九个副本，只要再通过最后一个，他就会离开，还会坐着诺亚方舟去希望星，自己再没有杀他的机会。 于是小紫拼命过副本，收集副本信息，一路跌跌撞撞，直到在这个副本遇见商允。 他语气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商允拍拍他的肩膀：“加油。” 小紫翻了个白眼，还记着自己好不容易收集的信息被抢走的事：“我当然知道，我可不像你……” 商允不满：“都是为了活下去啊。” 小紫就当听不见，边教育他边往回走，商允偶尔回嘴就当是应答。 离外来者居住的楼还有段距离时，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混杂着哭声和骂声，一群人围在楼前。 小紫扫了眼：“那是族长家的楼，看样子应该是他家的孩子死了。” 第73章 商允脚步微顿，向族长家走去。 没一会的功夫，族长家门前已经围了不少人，人群中央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应当就是他们口中的族长。 等商允他们好不容易挤进去时，正看见他从地上坐着的女人手里抢一具被白布裹着的尸体。 女人头上的银头饰歪歪扭扭，头发散乱，脸上全是泪痕，正哀求地看自己丈夫，嘴里还不停地用方言说什么。 她说话的速度极快，就算是已经在这适应两天的小紫也只能听清几个字，商允更是不用说。 “哎呦，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多好的孩子啊，咋会这样呢。” 一个微胖的妇人惋惜地看着族长怀里的白布，“他还和我家小子玩过呢。” 商允温声问：“阿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年近四十的胖妇人看他生的面善，语气也温柔，还叫自己姐，乐得告诉他：“这是村长家的小儿子，半个月前感冒卧床，本来以为就是场小病，没想到没挺过去。” “这么突然，就是感冒？”商允问。 “对啊，说是从林子里转了圈，回来就受寒了……” “给我！那是我的孩子——” 一声嘶吼打断她的话，商允和胖妇人一齐转头，看见族长夫人突然暴起，从族长怀里抢过尸体，牢牢地抱在怀里。 随着争抢的动作，一只青白色的小手滑出来，细小的手臂到手腕，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大块黑斑。 谁都能看出来这不是简单的感冒。 喧哗声起，人群猛地向后退去，神色惊恐，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臂。 瓦卡族长脸色铁青，族长夫人则是小心翼翼把小手的白布盖好，宝贝似得抱在怀里喃喃自语。 “瓦卡族长，你不说球球是感冒吗，这胳膊上的是啥啊！”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 瓦卡族长胸膛反复鼓起，最后舒出一口气：“是普通的感冒，就是我夫人给球球用了偏方，导致胳膊上起了点疹子。” 有人干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剩下的人明显不信，但也跟着附和，说了点场面话便急匆匆地回家熏草药消毒。 周围人都走得差不多，商允和小紫这两个外来人员显得更加突出，为了不引起族长的戒备，商允只得和胖妇人道别，准备离开。 哪知刚回头，便看见胖妇人脸色惨白，浑身哆嗦，身上的银饰都跟着响起细碎声音。 “阿姐，你怎么……？”他话刚说到一半，胖妇人就好像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失神落魄地撞开他走了。 小紫看着她的背影，啧啧道：“这病看起来就不简单。” 商允示意跟上胖妇人：“她肯定知道什么，去看看。” 小紫没有异议，刚抬脚就被叫住。 “两位这是到处转转？”瓦卡族长叫住他们。 还是被发现了。 小紫僵硬地转回去：“看着这边人多，就来看看……节哀。” 族长夫人正把尸体抱在怀里，还在哼哼呀呀地哼歌。 瓦卡族长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无奈摇头：“没办法，我夫人他接受不了球球的死，她平时很宠球球。” 商允和小紫点头表示理解，族长夫人却猛地抬头戒备地看向他们，哑着嗓子说：“我说了，球球没有死！” 瓦卡族长沉默地看着白布下依稀印出来的五官，肩膀泄力落下：“是，球球没有死，他困了，你带着孩子去屋里睡吧。” 族长夫人这才满意地哼着歌抱着孩子回屋：“没事的球球，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病就全好了。” 等她进屋，族长才继续和他们说话，声音里满是疲惫：“你们也先回去吧，晚饭我会让阿凉送过去的。” 商允道过谢，和小紫转身离开。 小紫低声问商允：“咱们还去找那个大姐吗。” “先回去，”商允不经意偏头看，余光瞟见的瓦卡族长还站在原地。 不远处，阿凉站在楼下的阴影里，垂着脑袋看不清神情，商允本想和她打声招呼，小紫却生怕她还要拿傻子的事取笑自己，愣是不愿意，赶紧把人拉走了。 两人一路溜溜达达回了小楼，路上还碰见进寨就消失的三个幼崽正垂涎欲滴地看着人家煮大锅饭，连自己走近都没发现。 商允觉得好笑，想着回去之前找阿凉学学大锅饭怎么做。 两人回了小楼，先前在楼上看他俩的外来者们正聚在楼下说话，看见小紫回来立刻兴奋招手。 “紫哥！赶紧来，我们正在讨论呢！” “紫哥？”商允看他，“这个称呼不错啊。” 小紫骄傲道：“那是，我和少女蛇的那一战虽然落败，但是在这群人的心里可是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两人说着话，一个看着有些木讷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在小紫和商允之间看一圈，拘谨问：“紫哥，他们让我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小紫瞬间气红脸，扒住他的肩膀向后探头，冲身后看好戏的几个外来者比了个威胁手势。 “能什么关系，仇敌的关系！”小紫揽住那人的肩膀喊道。 后面的人嘻嘻哈哈往楼里走去，气氛活跃，完全没有一点过副本的样子。 “我们来这好几天了，什么线索都没找到，现在就当是苦中作乐。”小紫看他们离开，揽着那人给商允介绍，“这是陈木，你叫他老木就行。” “老木，这是小商。” 陈木人如其名，是个老实憨厚的人，进监狱之前的工作是在家种地，后来发现邻居家趁自己不在家欺负自己妻子，便去讨说法，结果两方起了争执，失手杀了人。 当时小紫去营地，看见少女蛇杀人时还剩下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他，后面在看小紫和少女蛇打架落下风，抄起旁边的铁锨就给少女蛇的尾巴上来了一下。 虽然没起到什么重要作用，但也算是仗义出手，小紫现在也喜欢处处照拂着他一点。 陈木平时在别的外来者面前时也很少说话，也就是在小紫面前才多说点。 小紫拍着陈木的肩膀嘱咐他：“以后他们在闹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揍他们。” 陈木点点头，冲着商允不好意思地笑。 三人回了小楼，楼里摆设很全，环境也很好，看得出来族长没有在故意糊弄。 “说点正事啊，”小紫摆足大哥风范靠在桌子上，“这位是咱们最后一位外来者，叫小商。” 其余人纷纷和商允打招呼，商允看了眼，算上陈木一共五个人，正好和自己之前在营地看见的尸体一样。 陈木把唯一剩下的椅子让给小紫坐，小紫长腿一勾又拉给商允。 商允看陈木，后者笑笑让他坐下。 “紫哥，刚才外面什么事那么热闹。”唯一的女生问。 “村长家的小儿子死了。” 第78章 剩下的人并不意外，应该是早就知道。 “坚持了半个月，还是死了。”女生叹口气，抬头看见商允看自己，小声和他说，“我是王朵，你叫我小朵就好。” 商允礼貌点头，又听另外一个人说：“咱们的身份不是考古学家吗，是不是只要对这个寨子进行考察，然后把资料带回原来的世界就好了？” 小紫眉头皱起来：“那我还是傻子呢，我还要装一个副本的傻子啊。” 刚说话的那个男生摸摸脑袋：“啊……要不试试呢。” “试你个球，真被少女蛇吃了就不试了。”小紫摸摸脑袋，“我和小商在回来的路上找到了点线索，明天去看看。” “那我们做点什么？”小朵问。 “先在周边打听下这寨子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吧，比如什么的布满鬼影的山谷什么的。” 小紫简单分布下明天的任务，挥手催着他们先睡觉，只有睡饱了才能效率高。 自己则是拉着陈木和商允往外走。 “今天族长这么忙，肯定也没空给你找住的地方，你就先和我们睡。” 商允很想自己找个空房间将就下，毕竟那三个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但这不能直说，小紫又态度坚决，只好先和他们一间房。 他们的房间在另外一栋楼，小紫哼着歌在前面带路，偶尔转回来和他说话。 “你这次是打算采用常规的出门方法，还是使用特例的出门方法？” 商允看着垂着头走在旁边的老木：“看情况吧。” 小紫完全没注意到：“行，其实我也尝试过自己找钥匙，但是都没成功。” 商允收回视线：“嗯？” “我试着用你的思路去过副本，前面都好好的，后面就开始乱套。”小紫推开面前的木门，“这次看看你是怎么来的。” 商允笑：“我要是也找不到怎么办。” “那就使用常规方法出去呗。”小紫指着房间里的两张床：“你睡我的床吧，我睡地上，你都是病子了，别推辞啊，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商允只好闭上嘴，帮小紫在地上铺被子。 陈木把白天晾在外面的被子收回来，顺便帮他铺在床上，商允赶忙起身：“我自己来就行。” 陈木也不争，摸摸脑袋坐回自己床铺。 商允铺着被子和他闲聊：“陈哥是哪里人？” “我是北方的。”陈木回答。 “奥，这是过得第几个副本了？” “第六个，”陈木认真回答，“还有四个就能出去了。” “出去好啊，出去就能继续和老婆生活了。”商允拍拍枕头，“家里有孩子吗？” “有个女孩，刚九岁。”说起孩子，陈木眼神亮起来，“很可爱，扎着两个羊角辫，整天追在我身边叫爸爸。” “九岁的小包子？”小紫撑起脑袋打了个哈欠：“这时候的小孩最好玩，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屋内熄了灯，月光照进来，隐隐约约能看见对面床上陈木的影子。 商允把被子拉紧，闭上眼睛。 第74章 第二天一早，商允和小紫出发去胖大婶家。 本来想问阿凉胖大婶家的位置，结果阿凉一早就出门了，邻居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两人只好在村子里兜兜转转，问了不少人才找到大婶家，还没靠近就看见房子上空升起阵阵灰色浓烟。 “不会是着火了吧？” 两人脚步加快，看见裹成球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小胖子才停下。 现在是大热天，小孩却全身裹着一张大棉被坐在小板凳上，露在外面的小脸红彤彤的，汗像瀑布似得往下流。 “小朋友，你妈妈呢，”小紫往身后的房子看了眼，房门紧闭，只有烟囱不断地冒烟。 “妈妈在给房子洗澡。”小孩慢腾腾地回答，“因为我出去玩，带回来不干净的东西了。” 古寨避世离俗，左邻右舍都认识也不怕丢孩子，把孩子撒出去满山跑，也就一点都不认生，见到谁都能说两句。 商允拉住想去敲门的小紫，蹲下来摸摸小孩的脸：“热不热啊？” 小孩点头：“很热，但是妈妈说这样才能不生病。” 商允拿出纸给他擦脸：“你晒了几天太阳了？” “今天刚开始晒，”小孩老实回答。 “看来是昨天刚回家就赶紧给孩子消毒，”小紫撇嘴，“这是有多害怕啊。” 商允接着问：“你去哪里玩了，妈妈要给你晒这么多次太阳？” “塔塔木森林啊，”小孩噘着嘴，“我和球球一起去的，我们还约好以后还要一起去，但是他生病了，我阿妈也不让我去了。” “塔塔木森林的哪里还记得吗，”商允放缓声音，“我也想带着这个大哥哥去玩。” “在一个瀑布旁边，我是乱走找到的，具体的忘记了。”小孩说完，“我们还看见好长一条蛇，你们小心不要被它咬到。” 商允道过谢，又给他擦了遍脸才带着小紫走。 小紫看他温声细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怎么这么熟练，以前带过孩子啊？” “保育员，”商允心里补充，还是怪物保育员。 小紫斜眼看他：“你可别给孩子乱讲阿拉丁的故事。” 商允失笑：“不会的。” 两人边斗嘴边走远，小孩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偷偷把棉被松开一条缝散热，白藕似得胖胳膊上零星分布着几个黑点，怕被阿妈发现，又迅速捂好被子。 塔塔木森林面积很大，延续四座山峰，古寨就落在它们围成的小窝里，是个很安全也很闭塞的地方。 古寨的人们平时靠进山打猎，顺便自己种点农作物，就这么住了一年又一年。 小孩说的山是其中最大的一座，他们走了半天才走到半山腰。 “这两个小孩怎么这么能跑，”小紫找根棍子支着自己走，“也不怕被野兽叼走。” “有野兽也恐怕早就被猎干净了。”商允隐约感觉有些熟悉，但周围都是树，便以为是走的久了出现错觉。 又走了半天，商允看着眼前的小溪，终于想起来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段路很像去考古队营地的路？” 之前少女蛇也带自己经过一条小溪，现在看来可能两者是同一条。 经他这么一说，小紫有些不确定：“这溪不是贯穿四座山的吗，这周围都是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少女蛇带我找过崖边莲，要是路线真的一样…那两个孩子还看见蛇了。” “说不定是少女蛇的前身！”小紫猛地反应过来，“要是趁它还没长大就杀掉它，不就能出去了？” 商允不置可否，看向曾经营地的位置，“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记得营地边上有块大石头，是个鸭蛋形状的，嵌在地里。”有能杀掉少女蛇的机会，小紫瞬间激动起来，杵着棍子就往前走。 只是可惜，直到他们走到小孩说的那片山谷边，也没看见那块嵌在地上的鸭蛋形石头。 小紫可惜摇头：“看来是不对。” 商允倒是没有太遗憾，走到山崖边看几十米高的瀑布。 “你可小心点，这次掉下去可没人接……”小紫突然顿住，又回头往两人身后看，“你那个灯神是不是会隐身 ？是不是就跟在咱们身后？” 商允边检查悬崖，边漫不经心地点头：“对啊，就我能看见他，他现在就趴在你后背上呢。” 小紫激灵一下，“你别说，我后背还真有点发凉。” 商允沿着瀑布周围的山壁找了一圈，没看见任何和崖边莲相像的植物，又听他一个劲的说自己背后发凉，扭头看过去。 小紫打了个哆嗦：“是不是高处不胜寒啊，你冷不冷……”他看着商允的神情复杂，声音越来越小，“我身后真有东西啊？” 商允看着趴他后背的通身绿色，上面布满黑色的斑点，正好奇吐着信子昂首看自己的蛇，艰难道，“一种能让你尸寒的生物。” 小紫迅速反应过来，扯起一个扭曲的微笑，放缓呼吸：“我甩掉它的概率有多少？” “百分之零点零一，”商允看着那蛇离他的脖子越来越近，“你先不要动，它好像只是有点好奇……” 小紫面色难看：“它是在找什么地方方便下嘴。” 两人的说话声引起小蛇的注意，呆呆抬头看他俩，见没声了又开始爬。 “说话有用，咱们赶紧说话。”商允大声道，“快说！” “说什么啊！”小紫把眼珠转到最边上也只能看见一个绿乎乎的影子，“蛇怎么能听懂人说话啊！” “你相信我，”商允紧盯着蛇的动作，没话找话，“你喜欢吃胡萝卜吗。” 小紫被他转话题的速度弄得一惊：“呃，不喜欢。” “番茄炒鸡蛋呢。” “喜欢喜欢，这个喜欢。” 第79章 “恶鬼组织呢？” “算不上喜欢，就是挂个名。”小紫毫不犹疑地回答。 “道德题，”商允语速极快，“假如你的组织干了些杀人放火的事情，你会选择包庇还是离开，三二一……。” 小紫被他催的脑筋飞速转动，感觉自己正在参加有奖问答节目。 “当然走，我虽然进监狱了，但我本质上还是个守法公民。”连续两个问题，他终于感觉不对，“你是不是趁机套我话呢。” 商允看着他脖子上的蛇翘着脖子认真听他们说话，“只是没话找话。” 小紫神经紧绷，崩溃道：“那你赶紧问啊，还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 “你们在干什么！？” 阿凉背着箩筐，手里把抱着一捧野花，震惊地看着他们两个站在悬崖边大声争执：“有什么想不开的好好说啊，别干傻事……” “没事，你先不……” 商允本意是不要让阿凉靠近，免得蛇转移目标，可她在看见小紫脖子上的蛇时，直接扔掉花，两步跑过来站在小紫面前。 “怎么样，我这个装饰很不错吧，哈哈。”小紫额头上全是汗，还在勉强开玩笑。 阿凉看都不看他，紧盯着蛇放缓声音：“过来，囡囡来我这。” 商允刚要上前，见状又退后。 小紫也不开玩笑了，憋住呼吸等蛇反应。 那蛇看见阿凉很是高兴，蛇信子嘶嘶晃，看着自己面前的手慢慢爬上去。 它顺着阿凉的手臂一直往上，最后把蛇头搭在阿凉的头发上，身子挂在肩膀才停下来。 阿凉呼出一口气，熟练的捞过蛇尾巴摸了两下，“没事了，乖囡囡。” 小紫终于保住一条命，赶紧往后几步，看着她亲昵的动作心有余悸道：“看不出来啊，你还会御蛇。” “不是御蛇，”阿凉安抚好蛇，“我和它是朋友。” 商允看蛇身上奇异的斑点：“昨天我在族长楼前看见你了。” 阿凉手指顿住，眸子轻垂嗯了声。 任谁来看，都能看出来这蛇身上斑点状的花纹和球球身上的一模一样，应当就是出自这条蛇。 小紫不像商允这么委婉，直截了当问：“这条蛇把那个孩子毒死了？” 阿凉身子一震，头上的蛇察觉她的不安，警惕地竖直脖子盯着他们。 “我没事，”阿凉轻声道，又看向面前的两人：“是囡囡咬的。” 她紧接着补充：“但是它很温顺的，咬伤是个意外！肯定是那两个孩子做什么，激怒囡囡了才会这样的！” 阿凉也是昨天看见球球露出的手臂才知道是被囡囡咬了，赶紧上山看囡囡有没有被抓，好在没事。 今天也是想着早点上山给蛇换个居住地，结果路上采花浪费了点时间，就被商允和小紫抢先。 “你们这寨子里的人怎么这么心大，还敢让孩子自己进山玩。”小紫摸着脖子复杂道。 “祖祖辈辈都是在这树林里长大的，都没出过什么事，小孩子偶尔受点小伤家长也不会担心，反而觉得是当历练了。” “可能是囡囡咬出来的伤口很小，族长他们没发现，以为是怪病，”阿凉咬着嘴唇，掩在袖子底下的手攥紧：“但是现在你们知道了……打算怎么办？” 告诉村长真相，或者装作不知道隐瞒下去。 三人各怀心事陷入沉默，只有囡囡还在聚精会神地听他们说话。 半天，阿凉的手心都捏的有些疼，才听见小紫生硬道：“这么大一片森林，说不定也不是它咬的，万一是别的蛇呢……” 第75章 阿凉眼睛猛地一亮。 小紫表明自己的立场，又看向还没说话的商允：“要不然你让你姘……灯神去找范随缘要点秘方，把这孩子救回来呢。” 商允冷冷地看他一眼：“要去你自己去，正好看看你的高低腿。” 小紫撇嘴，哼唧着小声抱怨。 阿凉虽然没听懂他们说什么，但是看样子暂时不会把囡囡交出去，眼睛弯弯强行摁着蛇的脑袋鞠躬：“快谢谢两个哥哥。” 蛇被摁着脑袋也不生气，很高兴地挥尾巴。 小紫看得惊奇：“你这蛇真的能听懂人话吗。” “能听懂简单的句子，”阿凉说，“我经常和它说话，刚才它以为你们是在和它说话，就认真地听。” “我能问问你和囡囡是怎么认识的吗。”商允问。 “它还是只蛋的时候被我捡到了，当时它正努力破壳呢，结果壳太硬了，总是撞不开，我就帮忙开条小缝。” 小蛇刚出壳还很脆弱，阿凉等到天黑都没看见母蛇，便自作主张把蛇兜回家养着，阿凉是个孤儿，也就没人看出异样。 等养大了点怕被寨子里的人发现，就又送回了森林，在瀑布边上给它安了个窝。 小蛇听累了，从她身上爬下来回自己窝里去了。 小紫好奇地跟过去看，看见它慢慢钻进藏在草丛里的一个椭圆空心石头里，熟练地把阿凉扔在地上的花捡起来挡住入口。 “你家蛇成精了！”小紫惊奇叫道。 “是我教的，它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阿凉的口气像个骄傲炫耀自己孩子的妈妈。 商允看着阿凉，温声提醒：“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让族长他们看见囡囡。” 阿凉立刻点头：“我马上就换地方，就是不知道囡囡在这里住习惯了，会不会自己跑回来。” 小紫看着囡囡住的石头越看越眼熟，又想不起来，也就不再纠结：“这蛇是什么品种？” “我也不知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蛇，”阿凉凑过来和他一起看，“我取名叫花瓣蛇。” 仔细看去，不规则的黑色斑点在绿色的点缀下真像一片片落下的花瓣。 商允等小紫看够了才说：“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帮它找新的地方吧。” 阿凉点头，看着他们离开，又说了一遍谢谢。 回去的路上，小紫叹气：“这条蛇和少女蛇不太一样啊，是不是咱们搞错了？” 少女蛇尾巴是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红光，和囡囡完全不一样。 商允摇头：“先看看再说，两个时空的跨度太大，足够发生很多事。” 两人回到小楼，其余人还在外面，商允倒是看见三个消失整夜的小崽在楼下吊床上补觉。 没一会，陈木和小朵急匆匆地赶回来，看见他们惊诧道：“你们回来的这么早。” “转了圈，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小紫回答，“你们找到什么了吗。” 陈木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退到小朵身后让她说。 “就打听到前几天下暴雨，雨水把三娘山冲出一个很深的大洞，里面黑漆漆的，也没人敢进去。”小朵似乎也觉得这不是什么有用的消息，摸摸鼻子，“可能就是自然现象。” 三娘山是那几座大山中的一座，比他们刚去的大娘山远一点，也更崎岖。 “找时间去看看。”小紫冲他们点头，“辛苦了。” 小朵笑眯眯说了句没关系，陈木则是老实地颔首。 其余人回来后，说的内容和小朵他们说的大差不差，剩下就没什么有效的信息。 “日晷到底长什么样子啊，” 等所有人离开，小紫坐在地上冥思苦想，“而且这个副本的怪物就把咱们送到这个时空，现在连个影都没见到……” 陈木则是坐在床上拿出自己女儿的照片一遍遍地看。 他自己分析半天，最后一拍手：“你说咱们的任务是不是阻止少女蛇出现啊？” 商允看着门外漆黑的夜色，起身出门：“可能是吧，我出去上厕所。” 小紫没在意，还在琢磨副本，陈木垂着头继续看照片。 商允出了门，看着穿着一袭风衣站在吊床前的身影，加快步子走过去：“上级检查完……程见己？” 程见己转过身，微微垂下头看他：“晚上好。” “你来这个副本是有什么事吗。”商允瞬间就想到屋屋里坐地上抠手的小紫，“我试探过了，小紫不知道恶鬼的事。” 程见己别过脸，神情晦暗不明：“我不是因为他来的。” 商允悬起的心落在肚子里，随即又有些疑问：“那你是……” 程见己道:“精灵说让你去复查，但是你在副本里，它不方便进来，就只能让我拍照给它发过去。” 商允原本想说可以出副本再看，但是看程见己冷硬的侧脸还是把话憋回去，老老实实走到灯笼下挽起裤腿：“你看吧。” 程见己挥手把两人身边的一米内的时间暂停，在别人看来商允只是坐在竹椅上发呆。 周围的虫叫鸟鸣都消失不见，商允任由程见己对着自己小腿拍照，自己撑着胳膊抬头往天上看。 没经过污染的星空很好看，圆盘似的月亮看着很像烤饼。 这两天生活在寨子里，三餐也是阿凉送过来，这里的饮食偏咸，吃一口得喝三口水，商允吃不惯，便吃的少点。 第80章 还是触手怪家做的烤饼好吃，比他脸还大，里面还夹着淋满酱料的海鲜，自己上次去吃过一次，回去足足想了三天。 他不自觉抿嘴，想着出去一定要去夜市买。 程见己拍完照片，坐在他旁边给精灵发过去，头也不抬问他：“想吃烤饼了？” 商允猛地转头：“难道你会读心？” “我只是一个体恤员工的好上司，人脸给你画的饼还没吃够吗，”程见己看着聊天框，“精灵说恢复的不错，不过还是要避免剧烈运动，如果哪天疼了再去找它。” 商允垂下脑袋：“那能一样吗，我申请夜市增加一个怪物外卖的的功能。” 程见己站起来斜睨他一眼：“那你去兼职，那些怪物一顿要吃十几斤。” 商允也就是过过嘴瘾，团在椅子上看月止饿。 程见己目光落在他露出来的半截腰线，什么都没说，恢复时间转身离开。 商允懒洋洋道别，后者也没回话。 他也不急着回去，夏季闷热，在外面还凉快点，小紫怕他出意外还特地出来找人，看他在外面躺着乘凉又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不一会又出来往他身上扔了条毯子。 商允把毯子盖在腰上，眼皮子逐渐沉重。 就在快要睡着时，旁边响起脚步声，他以为是小紫又出来了：“还有什么事……” 一只拎着塑料袋的手伸到他面前，烤饼的味道瞬间弥漫。 “你的外卖。” 商允瞬间睁大眼睛，视线右移，看见一张喜滋滋的脸。 关之洲在他旁边坐下：“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太够意思了，程见己告诉你我想吃饼的？”商允接过饼，打开塑料袋被热气喷了一脸：“好香，就是这个味道！” 关之洲没回答，在周围挥起一个隔绝气泡，催他趁热吃，自己则是捧着脸看。 商允撕下来一块塞进他嘴里，“这不比老板画的饼好吃多了……” 关之洲边嚼边低头看他腰，看见横在腰间的毯子，伸出一半的手顿在空中。 “这是谁给你送的毯子？”关之洲耷拉着嘴角问。 “小紫，”商允满心沉浸在吃饼里，想起来关之洲之前在小紫面前狐假虎威，“就是你抢走他地图的那个。” 关之洲哦了声，把手塞进毯子，慢慢往他腰旁边移：“我手有点冷，我暖暖。” 商允饼刚啃了一半，闻言把多半的毯子都拽给他，终于想起来关之洲刚经历过上级检查：“你的检查怎么样了？” “满分，我可是人脸的好员工。”手下细腻的触感明显，关之洲哼着歌，“今天晚上可以列进十大美好回忆之一。” 手上的饼还剩一半，商允有点撑，但想到接下来几天的饭，还是坚强地往嘴里塞：“其余美好回忆是什么。” “不能说，等攒齐十件再告诉你。” 商允也不追问，看着只剩下小半块的饼叹气：“实在吃不下了，我能不能……” 话没说完，关之洲凑过来，借着他的手三两口把剩下的吃完，险些咬他手。 “藏起来明天吃。”商允看着自己手心只剩点芝麻，改口，“算了，等我出去请你吃，我该发工资了。” 关之洲答应，再摸下去可能被发现，恋恋不舍地收手：“很晚了，不要在这里睡觉，会着凉。” 商允吃饱了很好说话，抱着毯子站起来，还记得关心一下他：“你去哪里睡？” “我和那三个小崽睡。”关之洲指着睡得呼呼的小崽。 吊床够大，三个小崽为了能挤在一起又特意缩小身形，空闲的地方刚好能躺一个关之洲。 商允点头：“晚安。” 关之洲走到吊床边，做出马上要上|床的动作：“晚安。” 商允打了个哈欠进屋，关之洲稍微等了会，又走回商允刚躺过的椅子坐下，手上的联络器亮了又亮，是人脸给他发消息： “副本10黑脸精神力失常，没办法再修补。” “已经进行销毁程序，是否要把怪物的整体编号提前一位？” 关之洲回复：“把副本22提到10的位置，其余不用动。” 人脸迅速搜索：“副本22魔术师？” 程见己嗯了声：“再找怪物们统一做一遍精神力测试。” 人脸回复一个收到，切断连接。 【作者有话说】 脱掉风衣换上黄色战服的关粥粥：老婆开门，怪物外卖！ 第76章 第二天早，商允睁开眼，关之洲正坐在他床边百无聊赖地发呆，看见他醒了，很高兴地和他宣布一个决定：“我觉得我这么隐身跟着你也太无聊了，下次我要当外来者，和你一起过副本。” 商允往旁边看了眼，小紫和陈木还在睡，悄声起床出门洗漱：“禁止内部人员拿答案进行考试。” 关之洲扬着的嘴角耷拉下来，身后无形晃来晃去的尾巴也落下：“知道太多是我的错吗……” 商允借着伸懒腰的动作拍拍他的肩膀，看见远处几个妇人正拿着白布，背着盛满纸花的竹筐往族长家走。 看来瓦卡族长家的小儿子要办葬礼了。 商允想起那天神情疯癫的族长夫人，回屋叫醒睡得满脸口水的小紫，两人又去了趟族长家。 族长家小楼的柱子已经绑上白布，刚看过妇人正拿了纸花插在空隙中，从远处看，小楼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白色棺材。 族长正和几个人搭建灵堂，短短几天脸上长满胡茬，眼眶下都是乌青，甚至后背也有些佝偻，族长夫人不在。 阿凉站在楼前，手里拿着一朵白纸花，脸色苍白，看着来来回回的人发呆。 小紫悄声走到她身边，眯着眼睛压低声音：“探查到你想要的情报了吗。” 阿凉被吓了一跳，翻了个白眼：“探查到你早上没吃药。”又和后面在跟上来的商允打招呼。 商允点头：“过意不去可以去帮点忙。” 阿凉看着远处忙碌的人，低声问道：“是不是应该一命换一命？” 小紫抢先回答：“一命换一命有什么用，人都死了，又不能复生，干嘛还要多杀一条命。” 商允赞同：“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都不清楚，你不用给自己这么多压力。” 阿凉点头，心里的大石头落下：“那我去帮忙了，你们来不来？” 小紫见状赶紧跟上：“我去把剩下的那几个人也都叫来，这样能快一点。” 他们在这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天，也该干点事了。 族长对他们来帮忙表示感谢，众人在天黑之前总算是把灵堂搭好。 古寨里的习俗，人死后要在灵堂里停三天，还要彻夜点灯，亲人看守陪伴，这样死者灵魂才能得到安息，了无牵挂去投胎。 灵堂四周摆满纸花和纸人，中央停着一根两人合抱那么粗的木头，木头中间被掏出一个长方形的洞，用来放尸体。 等守灵三日结束，木头就会被推入水中，随水漂荡，直到消失不见。 “瓦卡叔，都已经准备好了，球球呢……”阿凉攥紧扎花扎的满是红痕的手，问道。 “你婶子在上面陪球球最后一程，再让她们待一会吧。”瓦卡叹口气，转身又去找工具，“这木头里面磨得不太平，我再去修修，球球皮肤嫩，划破了怎么办……” 阿凉眼眶湿润，最后放下默哀用的纸花，转身跑出去。 小紫眼神示意商允要不要追出去看看，商允轻轻摇头。 自己养大的，当做孩子和朋友疼爱的蛇咬死了对自己很好的叔叔家的孩子，换谁都会纠结难过。 他们又帮族长修缮完棺木，这才准备离开，瓦卡族长叫住他们：“今天辛苦你们了，明天是守灵日第一天，你们要是没事，也过来吧。” 老人说，来祭奠的人越多，死者知道越多的人重视他，走得越安详。 商允和小紫应下，这才转身回去。 商允临走前看见三个早上就跑没影的小崽子轮番躺木棺材里，咬牙切齿比手势让关之洲把它们逮出来。 小紫全然不觉，还在惋惜：“可惜啊，族长夫妻看着很疼爱这个孩子的。” “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我父母就不啊，我和我弟弟在孤儿院长大，就没有见过父母。”小紫毫不在意地说。 商允步子微顿，想起小紫说过因为不放心弟弟，所以才带着弟弟一起进监狱，当时还以为是兄弟两个感情好，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两人聊着天回楼，正好看见陈木在洗衣服。 小紫看他身边小山一样的脏衣服，赶忙走过去“哎哎哎，你怎么又给他们洗衣服？” 陈木平时老实，又爱干净，别的外来者到处找一天的线索，晚上回来满身臭汗，正好懒得洗衣服，便直接扔给他，再说几句好话，陈木第二天就会把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叠整齐送回去。 第81章 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小紫提过几次，结果别人不让陈木洗衣服了，他反而自己去要，小紫怎么说都不管用。 陈木挽着袖子，露出手上结实的麦色肌肉，面对小紫的制止憨笑：“我不擅长和人说话，就只能让人家去，我干点粗活。” 小紫怎么说都不管用，最后只能让他随便：“那你可别动我的衣服啊，我自己洗……” 商允经过陈木身边，好奇地看他放在旁边的胰皂，拿起来翻来覆去打量，沾了水的胰皂滑手，还带着点香气。 “这是寨子里的胰皂？我还是第一次见。” 陈木点头：“是拖阿凉姑娘送来的。” 商允应声，又看了会才放下胰皂转身回屋。 小紫找了个小凳子，坐在陈木身边和他说话。 商允在屋里坐下，窗边露出四个脑袋，看见屋里没别人，扑腾着气泡飞进来。 “昨天都去哪里玩了？”商允给它们拍拍身上的土，问道。 “寨子，树林……”小稻草掰着手指，“我们还去听人唱歌了。” “听谁唱歌？”商允疑惑。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就是在刚才的白色小房间里。” 商允略一思量，它们应该是被族长夫人唱歌的声音吸引，跑去听墙角。 “她怀里的小孩长得真丑，身上都是黑点。”小宝揪自己胳膊上白嫩嫩的肉：“还是我的肉好。” 小稻草很赞同：“而且那小孩的眼睛还黑漆漆的，看窗外的时候很恐怖，我还以为他发现我们了。” 商允手上动作停住：“那个小孩看你们了？” 球球都已经死了，自己今天还去给他搭建灵堂，怎么可能会睁眼看呢。 “真的看了，就是在那个女人和他丈夫吵架时候。”小稻草信誓旦旦，“他们在外屋吵，小孩在里面睁眼看。” 商允靠在木床上，看着走进来的小紫：“得再去一趟灵堂。” 真如幼崽所说，球球“没死”，甚至还在动，一种情况是囡囡没毒，可能咬一口会让人假死，可是球球活了为什么不赶紧告诉爸爸妈妈，反而看着族长建灵堂？ 那就是另一种情况，“球球”因为某种目的装死不想被发现，这样一来，族长家就危险了。 球球“活”过来的消息是幼崽说的，肯定不能和小紫直说，商允便说看见村长用槐木做了棺材，槐木又叫鬼木，怕出事才过去看看。 小紫听完没有多问，把辣椒大蒜挂满脖子才跟着他走。 两人又返回村长家，周围漆黑，亮着悠悠白光的灵堂更加突出，夜风吹过，掀起白帘，一个人影坐在棺材边。 “不是明天才守灵吗，怎么今天就开始了。”小紫攥紧大蒜，来回警惕地甩。 三个幼崽跟出来看热闹，轮番在他脖子后面吹气，被他一惊一乍的样子逗得哈哈笑。 商允没理小紫，拉着他紧走几步迈进灵堂，看见人还好好的，才呼出一口气道：“瓦卡族长。” 瓦卡族长坐在棺材前，闻声慢慢抬头：“你们怎么回来了……” 商允在静止不动的尸体上打量一遍：“我突然想起来有个煤油灯的底座歪了，今天太忙忘说了，怕晚上风吹起火，就过来看看。” 瓦卡族长站起来：“真是谢谢你这么上心……是哪个灯？我去看看。”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躺在棺材里的小身影缓缓睁开眼睛，阴沉地盯着他的后背。 阴风吹过，墨黑色的眼珠缓缓转动，落在商允和小紫身上。 “卧槽！” 旁边的小紫也看见了，大喊一声，手上的大蒜被他用力扯断，滚落一地。 瓦卡族长疑惑看着他们，转身去看棺材，没有异常：“怎么了？” “球球”闭着眼，睡得安详。 小紫指着棺材的手都有点哆嗦，死人复生太过诡异，他都怀疑是自己太紧张看错了。 商允点头，示意自己也看见了：“是只老鼠，刚从旁边跑过去了。” 小紫停顿半秒：“啊，是，再差一点就踩到球球了，我有点担心，一时没控制住。” 瓦卡族长怕老鼠咬坏棺材，立刻围着棺材走了一圈，又搬开几个藤筐看了眼：“没有啊……我们这好几年都没老鼠了。” “球球”可能因为族长在这一直没动静，看来得想个法子支开族长。 商允和小紫交换眼神，后者马上比了个ok的手势。 “可能是我看错了。”小紫从善如流，“您一直在这，婶子那边没关系吗。” 族长夫人从那天后就再没有出现过，灵堂的事也是族长一手操办的。 “她闹了半天才答应让球球下葬，现在精神还有点不稳定，我就让她歇着了。” “那您赶紧上去看看，”小紫推着他往楼上走，“这种时候人最虚弱，容易想不开，您千万要看着点啊！” 瓦卡族长被他说得也有些犹豫，自从那天发生着争吵后他俩就一直没说话，他又忙着搭建灵堂，要是真想不开…… “那我就先上去看看，你们也早些休息。” 族长说完匆匆忙忙上楼，小紫长呼一口气，捏紧大蒜返回灵堂。 商允站在棺材边上看小宝和小稻草轮番叫“球球”起床。 他刚让鬼祭幼崽预测，得到的答案是“恶魔的玩偶”。 关之洲还没忘小紫撬墙角，嘀嘀咕咕说小紫坏话：“你看他这么快就找到借口，肯定没少骗人，他就喜欢你这种呆呆傻傻的……” 余光瞟见小紫回来，商允示意关之洲停下，曲起手指敲敲棺木，发出咚咚的沉闷响声： “别装了，瓦卡族长已经走了。” 第77章 阴风四起，白幔随风卷动，犹如扑上来索命的恶鬼，供桌上的烛火跳动几下，扑的熄灭。 小紫的手落到腰间的鞭子上，紧盯着棺材，脸上全没了笑意。 商允眸子低垂，搭在棺材上白皙修长的手又不耐烦地敲了两下。 “快点，不要浪费时间。” 半分钟过去，“球球”再次睁开眼。 “什么人，为什么在球球的身体里。”商允问。 “球球”没说话，僵硬的脖子慢慢转动，好像是在确认瓦卡族长在不在。 “往后退一点，”小紫低声提醒商允。 商允没动，又问：“你很怕瓦卡族长发现你？” “球球”黑色瞳孔转回他身上，身上的黑色寿衣显得他肤色惨白，像只来索命的小鬼。 “繁…繁衍。” “球球”磕磕绊绊道，“不关……你的事。” 繁衍？商允立刻看向他肚子，不出意外，掩盖在衣服下面的肚子微微鼓出，还在动来动去！ “怀宝宝了？”小稻草离得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雄的也能怀？我也行？” 关之洲若有所思看商允。 小紫也看见肚子，脑海里闪过少女蛇在面前往人肚子里塞蛋的样子，咬牙切齿道：“肚子里的东西不能留，说不定就他孵出来的少女蛇！” “球球”表情呆滞，却意外听懂这句话，凶狠地呲牙，毫不犹豫向他扑过去。 小紫闪身躲开，怕把灵堂弄塌引起瓦卡族长注意，不敢出鞭，只能狼狈躲避。 “你快想办法啊！”小紫差点被咬到腿，“他都死了我难道还要再杀他一遍吗！？” 商允跟在他们身后把弄倒的祭奠用具扶起来，“引到外面绑起来！” 小紫一鞭子挥出去就得毁了小半个灵堂，毫不犹豫转身就把人引到空地。 商允让小宝去看着族长，顺便拖延时间，又让小稻草编出收缩牢笼，找机会扔给小紫。 “趁机往它身上扔！” 没了顾及，小紫明显得心应手了很多，鞭子甩的呼呼作响，游龙一样抽向“球球”。 他顺手接住茅草笼子，分心看了眼塞进怀里，不忘抱怨：“你又私藏好东西！” 球球四肢并用动作灵活躲避，瘦小的身影隐匿在空中，商允就算全神贯注地盯着也跟丢两次。 小紫连续被挠了两次，更加烦躁，“球球”攻势不减，还在步步紧逼。 小稻草只会编稻草，没别的攻击方式，眼看小紫逐渐落入下风开始焦急跺脚，鬼祭更不用多说，只能抱着罗盘飘在空中。 关之洲免得自己干扰商允，悠哉坐在一边看戏。 胸口再次被狠狠抓出四道伤口，小紫喉咙一热，硬生生把血咽下去，甩手把它抽出去三米远。 “球球”进攻猛烈，他根本找不到机会扔笼子。 “你就不能叫你姘头…咳咳…帮下忙。” 旁边的关之洲瞬间坐直：“姘头？谁？” 商允顾不上解释，也看出被夺身的球球不好对付，要是再想不到办法，他们今晚都得折在这。 看他不理自己，关之洲顾不上打不打扰，凑到他身边追问：“谁是姘头？姘头是谁？” 第82章 商允伸手把他挡在面前的脑袋移开：“你你你，你是姘头！” “我是姘头？”关之洲哈了声，挺直腰杆，又重复一遍，“姘头是我！” 当时关之洲是受程见己的命令才短暂“聪明”了会，按道理来说阿拉丁灯神应该说的是程见己，不过商允现在没心情解释，紧盯着小紫的动作。 关之洲得意洋洋走到他面前：“既然你承认我们的关系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出手帮他一下吧。” 商允微微皱眉：“我想别的办法，你出手会被人脸检测到。” 关之洲身影顿住，又走到焦急观战的小稻草身边，“好吧，那我换一种方式。” 他伸手在小稻草的脑门上虚虚一点，小稻草眼珠随着他的动作成了斗鸡眼，疑惑道：“你在干什么……嗯？我怎么长高了？” 一阵白光从头到脚包围它的全身，最后缓缓消失，小稻草身型逐渐伸长，甚至比关之洲还要高一个头，原本黯淡的稻草也变得金光闪闪，瞬息间已经有了大怪物的样子。 “我长大了！”小稻草不可置信地看自己的双手。 商允也被惊了一瞬：“你这是干什么？” “拔苗助长，我的技能，”关之洲拍拍自顾自欣赏自己的小稻草，“折个稻草人出来，换上商老师的脸。” 小稻草是处于幼儿阶段的怪物，能力方面肯定是比不上大怪物，比如他只能折一些很小的物件，使其短暂的存活一段时间。 但是大稻草人怪物不一样，可以用稻草折任何东西，落地就能无限期存活，甚至在稻草人的副本里还有一个稻草搭建的“活小镇”。 小稻草早就羡慕自己父母的能力了，当即手指翻飞，几秒手心就出现了一个小稻草人。 “去！” 它把小稻草往地上一抛，落地刹那，稻草人急速涨大，五官清晰，和商允一模一样，冲着“球球”冲了上去。 关之洲同时把商允隐身，在小紫的角度看来，就是商允突然冲上来，手无寸铁但把对方打得节节败退，甚至受伤了也不哼一声。 “我靠！你还是不是人！你让你姘头附身了吧？” 确实不是本人。 商允看着“自己”一脚把球球踹飞，给关之洲比了个大拇指，后者捧着脸，耳朵红通通：“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可真厉害。”小稻草满意地看着自己折的稻草人，“这下我妈妈还说我折的稻草丑？” 稻草商允分担了小紫的压力，他在原地喘口气，又冲上去，三人混战在一起，“球球”终于坚持不住，被两人一人抓着一条胳膊摁在地上。 小紫趁机掏出商允扔给自己的笼子摔在地上，随着一阵巨响，两米高的半米宽的笼子立在地上，小紫把球球推进去，深吸一口气，“终于抓住你了” 他拍拍旁边沉默不语的商允，哪知手刚落到对方肩膀上，手掌下的皮肤迅速萎缩，最后落在地上，散成一堆稻草。 小紫呆在原地：“真……不是人？” 小稻草也恢复原来的身高，急迫地揪着关之洲的袖子大喊：“怎么回事！我又缩回去了！” 商允随即看向关之洲，对方脸红表示时间到了，技能自动结束。 商允让他解开隐身，从灵堂后面跑出来：“抓住了吗。” 小紫看看他，又看看地上的草：“这真是你姘头？” 事到如今商允只能硬着头皮承认：“嗯……” “这也太厉害了，”小紫啧啧称奇，“这么厉害的人是怎么看上你这病弱壳子的，怎么也得看看我这种。” 商允直接略过他去看笼子，刚走到笼子前，就听小宝喊：“族长来了！还带着他老婆！” 小紫虽然小心控制打斗声音，但后面打得上头也就没有再管，族长早就听见外面有动静，就是被故意拖延时间的小宝使绊子，导致现在才赶到。 商允原本计划在族长赶到之前把球球带走，顺便再让小稻草折稻草人顶替，没想到还是不行。 “这是怎么回事！？”瓦卡族长匆匆赶到，就看见自己死去的孩子正蹲在笼子里，旁边还站着两个替他整理灵堂的外乡人。 他身后族长夫人也跑过来，几天不见憔悴了大半，头发斑白，整个人看起来老了二十岁，现在看见日思夜想的孩子就在面前，身子一震，毫不犹豫扑到牢笼旁边。 “球球，是你吗球球……” “夫人节哀，”商允站在他身边，“我知道您失去孩子很痛苦，但这不是您的孩子。” 族长夫人闻言仔细扫过“球球”的脸，迷茫看着商允：“这是球球的脸啊，这是球球吗？” 商允刚想说话，就听笼子里的怪物弱弱喊了声：“阿妈。” 族长夫人浑身一颤，疯了似得扯笼子：“这就是我的孩子，这就是！快把笼子打开！” 她尝试半天，还是没能打开笼子，便去看瓦卡：“你还愣着干什么！孩子在里面！” 瓦卡族长沉默看着笼子里的人，站在原地没有动。 “球球”眼睛一转，又喊道：“阿爸，我没有死，只是晕倒了，我想回家……你还要带我去掏鸟洞呢。” 瓦卡族长一震，呼吸急促，脚步不自然上前。 这怪物怎么这么能装！小紫跨到瓦卡族长身前拦住他：“你看清楚，球球已经死了！这是占据球球身体的怪物！” 瓦卡死死看着球球害怕地看自己，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是……” “我没有死阿爸！”怪物大喊，“那天你明明答应我去掏鸟蛋又食言，我生气跑去森林玩，才会被蛇咬！” 瓦卡族长眼眶通红，身体两侧的大掌攥成拳，不住哆嗦。 这件事只有他和小宝知道，就连自己妻子也是在孩子死后才知道，两人还为此吵过很多次架。 族长夫人努力伸手摸“球球”的脸：“没事孩子，妈妈在这，别怕别怕……” 小紫气得想直接挥鞭子把这个怪物抽死，商允却摁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动。 自己思念已久的亲人就在面前，即便意志再坚定的人都会忍不住上前一步，更何况是这对濒临崩溃的夫妻。 “球球”看着瓦卡族长来到自己面前，眼中闪过得意，紧接着嘶吼，“把他们杀掉！阿爸！他们要杀了我！还把我关在这个笼子里！杀了他们！” 第78章 “我真想抽死这个崽子。”小紫咬牙切齿和商允低声说。 笼子里的怪物还在叫着让瓦卡杀了他们，族长夫人虽然没明说，但看他们的表情明显带上了戒备。 商允没说话，看着垂着脑袋站在原地的瓦卡族长。 半晌，瓦卡族长缓慢叹气：“你们走吧。” 所有人都是一怔。 “你们原本就是外乡人，也该离开了。” 瓦卡族长说完，走向不满叫唤的怪物，蹲在自己妻子身边，伸手去摸“球球”的头：“别怕，别怕，他们马上就走了，没事的。” 小紫气愤上前，被商允拉到身后。 “那我们就先离开了。”商允冲他们弯腰，“感谢您这些天的照顾。” 瓦卡没说话，背对着他们哄暴躁的球球。 商允拽着满脸不情愿的小紫离开，身后的怪物还在叫嚣着杀了他们。 冷风吹起，灵堂里的烛火被吹倒，正好砸在纸花上，火势迅速弥漫整个灵堂，瓦卡族长顾不上球球，大声招呼着救火。 小紫好奇抻着脖子回头看，灵堂被火焰包围，最后终于坚持不住，轰然倒塌。 商允神色冷漠，薄薄的眼皮下垂，眸子被火光照亮，映在地上的瘦弱影子逐渐扭曲，最后隐入黑色。 多余的同情心在副本里没有用。 两人回到小楼叫醒众人，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看着小紫沉下来的脸还是老实起身穿衣服。 住在球球身体的怪物没能如愿杀了他们，说不定会半夜跑出来作怪，再不走全都走不成。 “族长家怎么起火了？”小朵看着远处的火光惊呼道。 小紫走在前面带路，“他家孩子活了，肚子里有少女蛇的蛋。” 几个外来者都经历过被少女蛇虐杀，顿时白了脸。 “什么意思，少女蛇复活了？”一个男生问。 “现在还不确定，咱们先离开。”小紫继续往前走，后面的人却没有跟上来。 小紫回头看他们：“怎么？” 那个男生面色难看：“你们为什么会半夜还去灵堂？又怎么知道它肚子有少女蛇的卵？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这个男生和商允打过几次招呼，平时经常开玩笑，还总让陈木帮他洗衣服。 小朵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注意态度。 “自从他来了，”男生指着商允，“你就没再和我们去找过线索，回来也是敷衍了事，现在更是闹成了这个样子。” “咱们的身份是考古学家，万一目的就是调查古寨呢，你现在打草惊蛇引起寨子里人的注意，那之后的调查怎么办？” 第83章 小紫冷下脸，没有之前的嘻嘻哈哈的样子：“不告诉你们线索是因为还不确定线索有没有用，浪费时间精力去调查，最后什么都没有。” “今天晚上是突发情况，再从村子待下去只会更危险。”小紫一一解释，“最后，这个人，” 他指向商允：“想必前几天在论坛上，有关蜈蚣副本出现第二把钥匙的爆火帖子各位都看过吧，迄今为止没人知道这个找到第二把钥匙的人是谁。” 小紫停顿，周围人意识他什么意思，男生看商允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对，就是他，”小紫抱着肩膀，“我也在那个副本，全程都跟着他走。” 商允突然被叫，对上几个人复杂的目光，挂起礼貌的微笑。 甚至陈木也惊诧地看他。 小紫扫视一圈，又恢复吊儿郎当，说出来的话却不容置喙：“谁还有疑问，我不喜欢强迫人，谁有自己的想法就尽情去做。” 男生咬牙，最后摇头：“我没有疑问，但是要求以后信息共享。” 小紫似笑非笑：“在副本过家家呢，还真心换真心。” 男生脸涨成猪肝色：“什么意思？” “都到这个副本了，谁还没有点秘密，”小紫转身继续往前走，“与其强迫说出来，不如交换信息。” 身后的人面面相觑，最后一同迈步跟上，只有男生留在原地。 男生犹豫几秒，飞速低声问商允：“真是你找到第二把钥匙？” 商允点头，对方便没有犹豫，直接跟上去。 关之洲“嘿呦”一声。 商允扭头看他：“又怎么了？” “你被赋予重任啊，”关之洲舔舔嘴唇，“要是找不到钥匙你可就要被挂到论坛上骂惨了。” 商允慢慢往前走：“真找不到怎么办。” “那就用殷凉的尾巴当钥匙，”关之洲毫不在意，“或者撕出来个门。” “好厉害，人脸都要担心你谋权篡位了。” “我也可以用稻草折钥匙，只要关大哥再让我长大……”小稻草嘿嘿笑，希冀地看着关之洲。 “一次性技能。”关之洲遗憾道。 小稻草瞬间变脸，又追在鬼祭屁股后面让它给自己算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鬼祭烦不胜烦，随手一拨罗盘：“快了，还有一百多天。” 小稻草喜滋滋：“看来我真是个奇才，竟然一百天就长大了。” 商允看它们追逐打闹，眸子盛满清浅的笑意。 关之洲看着幼崽们跑远，凑到他身边吞吞吐吐道：“那个……那个……” 商允让他直说。 关之洲深呼吸，最后期期艾艾地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实施我作为姘头的权利啊？” 商允沉默半晌，早知道他要说这事，就不让他说了。 关之洲还在等自己的回答，身后隐形的尾巴晃到飞起，商允竟然不敢直视他的亮晶晶的眼睛。 商允想了几种委婉的解释方式，想让他不觉得自己是为了利用他抓住怪物才撒谎承认。 结果怎么解释都不对，最后还是选择直说：“在某种程度上，小紫说的姘头，其实是程见己。” 面对关之洲愣住的眼神，又急忙补充：“但程见己肯定不同意，所以我和谁都不可能，这个姘头就是个误会，他瞎说的……” “要是程见己同意，你们就有可能了？” 商允愣住：“啊？” 关之洲还在自顾自道：“那就只要是程见己，你们就有可能了！” 看他完全曲解自己的意思，商允赶忙道：“是谁都不可能！” 关之洲呆呆看他，嘴角一点点落下来，眼眶慢慢湿润，开始小幅度的抽鼻子，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转身：“我…没事……我……” 商允迅速改口：“好吧，有可能。” 反正程见己肯定不会同意，他在背后说一说也没关系，就当是现在安抚关之洲了。 安抚效果显著，关之洲转身，一抽一抽地问：“真…真的吗？” 商允点头如捣蒜，又反应过来：“我和程见己有结果，关你什么事？” 关之洲抽泣动作顿住，揉揉眼睛可怜道：“和谁有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意有结果，我就有希望。” 商允喉咙一哽，嘴唇张张合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半晌他纠结道：“其实你应该找一个和你门当户对的……代码。” 关之洲鼻尖通红：“我是独一无二的bug，而且我就喜欢你。” 难道真要成姘头了，商允倒抽一口气，左顾右盼地找其余崽子：“现在还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咱们出去说……” 关之洲眨眼把泪水逼回去：“bug有泪不轻弹，你不喜欢我也没事，我可以等你喜欢我。” 这什么痴心备胎发言，商允抽空看前面小紫的背影，确定他们没发现不对才回头继续和他说。 “咱们一共就认识三个副本，你喜欢我什么呢，”商允放缓声音：“你就是接触的人太少了，把好奇当成喜欢了。” 关之洲盯着他开开合合的嘴唇：“听不懂，我就接触过你一个。” 商允看他油盐不进，手攥紧又松开，最后深深叹气，“那你随意吧。” 关之洲三分钟热度，说不定喜欢几天就不喜欢了。 关之洲看他红通通的耳朵弯起眼睛：“是什么程度的随意？具体一点。” 原来就能听懂自己喜欢听的。 商允木着脸回答：“自娱自乐，禁止带我。” 关之洲恍然大悟：“你喜欢暗恋这种？那我偷偷喜欢你。” 商允感觉自己再说下去全身都要红透，步子加快想把他甩开。 几个小崽跑回来，身上沾上碎叶，看他们一个昂首挺胸，一个垂着头步伐匆匆，好奇问发生什么事了。 商允赶忙说没事，伸手想把它们身上的碎叶摘下去，却被关之洲抢先。 “师娘给你们摘。”关之洲慈爱地拉过它们，细致认真地把叶子摘干净。 “师娘是什么意思？”小稻草疑惑。 “是一种美好的祝愿。”关之洲哄它，“你叫我就是在祝愿我，多叫几遍，祝愿就成真了。” 商允浑身热得快冒烟，又想起自己先说的自娱自乐，加紧脚步向前走去。 小紫本想先在野外凑合一晚，结果路边草丛窸窸窣窣动起来，就在他以为是球球追上来时，阿凉露出脑袋。 “你们是不是没有地方去？” 小紫站在原地没动，小朵上前回答：“是的。” 阿凉冲她们招手：“那你们和我来，我知道有个山洞，你们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阿凉平时经常给他们送饭，年龄也差不多，和这些外来者的关系都很好，现下就有人要跟着她走。 商允上前一步挡住去路，微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地方去，你也去了灵堂？” 【作者有话说】 抱歉，近期要改文，主要是对程见己的人设做一些调整，很早就想改了，但是一直没动，这次下定决心，会标注更改的章节。给您带来不好的阅读体验非常抱歉。 第79章 夜色安静，风吹动叶子响起沙沙的声音，几个向前的人又把脚收回来了。 阿凉抿嘴：“我确实是去了，但是去晚了，只看见族长让你们离开。” 商允嗓音温和，却让人无端觉得有压力：“是因为要去看球球肚子里面的卵吗？” 阿凉实话实说：“是……”她说完停顿几秒，又哀求地抬头看他们，“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先离开这里，我详细和你们说好不好？” 先前在瀑布，商允对阿凉的话就起了疑心，瓦卡族长在森林里生活了大半辈子，怎么可能因为囡囡咬出来的伤口小就没有发现呢。 除非囡囡就没有咬人，是用另外一种方式杀人，比如把卵用别的办法塞进人的肚子里。 肚子里有卵的人会随着卵的长大，身上逐渐出现斑点，直到死亡，最后长大的卵接过主体的控制权，直到卵的诞生。 就是不知道这个卵会孵出什么东西。 小紫看看一言不发的商允，又看看泪珠半掉不掉的阿凉，想说点什么缓解紧张气氛，结果最后还是闭上嘴。 他都不说话，其余人更不敢说话，只能惋惜地看着阿凉。 商允眸色深沉，长发柔顺地贴在后颈，即便穿着最简单的粗布麻衣也觉得让人觉得在黑暗中移不开眼睛。 阿凉捏紧手心：“我没有想骗你们，你们不相信我也没事，我不会靠近山洞的。” 商允看着她快要哭出来的神情，最后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阿凉呼出一口气，抹干湿润的眼眶：“你们跟我来。” 她在前面带路，其余人在商允的默许下都跟上去。小紫挪到商允身边：“你怀疑阿凉？” 商允没说话，但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第84章 是他因为殷凉对阿凉产生了滤镜，现在想来她们如今是两个人，而他则可能因此失去判断，导致全军覆没。 小紫叹气，拍拍他的肩膀，谨慎点是应该的，同类都有可能为了争夺活命的机会自相残杀，更别说本来就险恶的副本。 阿凉带着他们左拐右绕，最后竟然绕到瀑布下面，她拐到瀑布后，伸手拽开堵在缝隙上的杂草，众人这才看见石壁上有条可供人侧身经过的缝隙。 他们跟着阿凉走进去，这才发现里面是处不大的空间，地上摆着茅草和小毯子，还有几个锅碗瓢盆。 “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阿凉有些害羞地摸摸鼻子，“本来想和囡囡住在这里的。” 小朵惊叹：“很厉害啊。” 几个幼崽更是新奇地到处看，感叹这真是梦想中的居住地，出门就可以抓鱼吃。 阿凉小心看商允的表情：“这些天你们就先住在这里，我会每天给你们送饭。” 商允礼貌道谢，却没有坐下的意思。 空气中又陷入安静，阿凉让他们坐在稻草上，这才说起自己今晚的经历。 她偶然看过囡囡在和一只地鼠打架，尾巴收缩几次，竟然直接断开，而囡囡却好像没受影响，反而勾起断尾趁机塞进地鼠嘴里，几分钟后，原本处于上风的地鼠体力不支，被囡囡用尾巴绑得结结实实。 而且地鼠的肚子不断涨大，甚至有东西鼓动，身上也布满黑点，阿凉当时害怕极了，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地鼠挣扎几下，最后一动不动。 它肚子里的东西也跟着不动了。 后来还是囡囡先看见了阿凉，兴高采烈地滑到商允身边，阿凉开始有些害怕，但看着囡囡满是信任天真的表情，还是搂起它查看伤势，发现断尾已经长好了。 在看见球球身上的黑点时，她立刻就猜到了球球也被囡囡塞了断尾，她以为肚子里的是蛇卵，还建议过族长夫人熏艾草，或者把少量雄黄兑水喝，可是都没有用。 眼看着球球一天天的衰弱下去，阿凉也彻底没了办法，而族长也意识到不简单，不再让球球见人。 后面就是商允和小紫找到了囡囡，阿凉怕被他们看出囡囡和别的蛇不一样，怕他们抓走囡囡做坏事，就没有直说。 球球虽然死了，但她怕肚子里面的卵还存活，今天搭建灵堂时球球又没有出现，她只好半夜过来碰运气，没想到听见灵堂有声音，匆匆赶来就看见小紫和球球打斗，紧接着就是族长赶来。 球球虽然平时也有些调皮捣蛋，但绝对没有动不动就叫嚣着杀人，这么反常只可能是肚子的东西在作乱。 眼看着商允他们因为自己的隐瞒被赶走，心存歉意的阿凉追出来，在寨子外拦住他们。 “就是这样了，”阿凉长呼一口气终于说完，又看沉默不语的商允，“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假话。” 倒是可以解释之前的疑问，商允轻轻点头：“那你现在拦住我们是要做什么？” 阿凉犹豫道：“球球肚子里的东西，我不知道拿它怎么办。” 她是看见两人制服球球的，也就确定了他们不是一般人，要是商允和小紫真走了，那么自己更不可能对付的了球球。 等那东西出来，就是寨子彻头彻尾的灾难。 有人小声嘀咕：“这不就是拿我们当枪使吗。” 他的声音不算小，阿凉急切解释：“我只是在请求你们帮助，只要你帮我，我就帮你们找日晷。” “我去送饭的时候听见你们说日晷，我比较熟悉村子，咱们互帮互助怎么样？” 日晷本来就和少女蛇有关，杀掉寄居在球球身体里的怪物只不过是顺便的事，有了阿凉的掩护无疑更加轻松。 小紫也想到了这一层，看商允还没有要答应的样子，焦急地给他使眼色。 商允思索半晌，在小紫快要冒火的眼神中答应下来。 阿凉明显放松：“那我就先走了，你们住在这里，寨子里有事我会来告诉你们的。” 众人道过谢，看着她钻出山洞，各自找地方休息。 此时天蒙蒙亮，几个小崽跟着忙活一夜已经困得直晃脑袋，商允便催着关之洲带着他们去睡觉，自己却是一点睡意没有，坐到瀑布外面捋线索。 没一会，小紫也跟着钻出来，坐在他身边感叹：“这周围树真绿。” 关之洲把孩子哄睡着，出门就看见两人坐在一起，明月高悬，水波荡漾，正是调|情的好姿势，赶忙骂骂咧咧往那边赶：“一会我脑袋上比树都绿……” 商允勾起嘴角，不动声色给费劲往两人中间挤的关之洲让开地方。 关之洲坐好，双手乖巧放在膝盖间，一副你们说，我绝对不插嘴的样子。 小紫半天没有得到回复，疑惑看来，商允这才慢慢点头：“还行。” 小紫这又才接着说：“我好像还没问过你怎么进来的，你因为什么事进的监狱？” 商允顿住，这又是一个他不能直接回答的问题。 “肺癌。” 小紫瞪大眼睛，自动脑补：“你不会是因为肺癌治不好，然后就报|复|社|会被抓进来的吧？是不是野狗把你抓进来的？” 商允被他一连串问住：“不是，我可能还没……”来得及报复就死了。 小紫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就明白了：“我就知道，肯定是野狗。” 商允垂下眼睛，两人现在似敌似友，没到能把所有事都和盘托出的地步，现在只能任由他误会：“嗯。” “我认识好几个人都是野狗抓进来的。”小紫打开话匣子，势必要和他好好说说。 “野狗是首都警戒队的队长，叫什么来着……我忘了，算了不重要。有人说他以前是个孤儿，和妹妹相依为命，本来是个小混混，结果遇上个贵人，听说是全球帮扶协会首席外交官。” 小紫眼里全是羡慕，“贵人的帮他进入了警戒队，那可是个好活，进去就不愁吃不愁穿，要不是我太瘦了，不符合要求，我也想进去。” 商允被勾起兴趣：“那为什么又成了队长？” 小紫摸着下巴，很是遗憾，“后来那个外交官因为什么事，被人虐待死了，这人就像疯了一样，进队之前就是个混混，之后就更疯，抓人手段激进凶残，几年就替代原来的队长。” “听说在他巡视的地界没人敢犯事，审判日开始后的那段混乱日子里，监狱大大小小三十几场暴乱也都被他镇压。” 商允摸下巴：“听起来很厉害。” 小紫又是佩服又是惋惜：“我也觉得，但是他是审判机的忠实推进者，没有罪犯喜欢他，都恨不得杀了他，我也是。” 商允看向旁边沉默的有些异常的关之洲，想起他是审判系统的bug，何尝不是被人厌恶的审判机的一部分。 “每件事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所处的角度不一样，对事物的理解也就不一样。” 商允边回答小紫，边不动声色地用小拇指碰碰关之洲搭在膝盖上的手。 关之洲动作僵硬一瞬，紧接着用力握住商允的手。 天边微亮，小紫一时半会也不能发现什么异样，索性任由他握着。 听了商允的话，小紫啧啧称奇：“别的外来者都是对审判机深恶痛绝，你怎么反而说好话？” 商允微笑：“可能我背后站着灯神吧，怎么都是要说些好话的。” 小紫想起“商允”碎成满地稻草，立刻站起来摸摸自己的胳膊，“让你说的怪阴森的，我还是先进去睡觉吧。” 商允不置可否，等他进山洞才动动被握紧的手：“还不松开？” 关之洲抬头怨愤看他：“我都这么伤心了，你还不让我握一会。” 商允想不通：“你有什么好伤心的？” 就因为自己是系统bug，不招人喜欢？ “是听了小紫讲的爱情故事。”关之洲叹口气，“又是一对苦命的有情人。” 商允莫名其妙，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维：“那不就是欣赏人才，知遇之恩吗，怎么又是爱情故事了？” 关之洲震惊看他：“你没听他说吗，那…野狗都为了他当上队长了。” “也可能是遗愿啊，”商允还是不理解怎么就是爱情了。 关之洲噎住，最后忿忿起身：“我不和你说了，你不理解。” 商允看着他的背影无奈耸肩，心想算了，看起来高兴点就好。 第80章 隔天阿凉趁着送饭传来消息，瓦卡族长当众宣布球球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暂时“假死”，现在活过来了，感谢大家的帮助。 寨子里的人原本还有些不相信，直到族长夫人带着活蹦乱跳的球球出来，除了身上还有斑点，剩下和正常小孩无异。 “没有一个人看出异样？”小紫不可置信地问。 阿凉回答：“球球的习惯和以前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比以前开朗很多，要不是我知道，也会被他骗过去。” 第85章 “我真是……”小紫连着骂了几句脏话，最后看着商允道，“接下来怎么办？” 商允眸子微沉：“现在就只能等它自己露出马脚。” 他们只有几个人，和整个寨子起争执一点胜算都没有。 又是两三天过去，阿凉慌张跑来时，几个外来者正晾晒稻草。 “怎么了？”小紫差点被她撞进水里，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柴柴也活了。”阿凉脸色煞白，嘴唇还有些哆嗦，又重复了一遍，“柴柴活了，身上带着斑点。” 商允顿时想到那天在大婶家院子看见裹着棉被的小孩：“是那个和球球一起进森林的小孩吗？” “是……”阿凉声音带上哭腔，“我看见大婶今早带着柴柴去族长家了，应该就是说孩子死而复生的事，他们会不会发现囡囡？” 一个球球就已经很难对付，现在又来了个柴柴，当即众人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小紫安慰她:“怎么说囡囡也算它俩再生母亲，怎么也不可能带着族长去抓囡囡。” 阿凉还是担心，转身往森林深处跑：“我去看看。” 没五分钟，她又焦急得跑回来，说话都带着颤音：“囡囡不见了。” “可能是出去找东西吃了，”小紫找理由，“或者是出去玩了，它怎么可能总是乖乖待在窝里呢。” 阿凉心里发慌：“不行，我得去找找……” 砰的一声，一道人影从瀑布上方摔落，狠狠砸在众人面前的水里，溅起的水花混着鲜血，扑了人满脸。 静默无声，所有人愣住，直直看着已经看不出来容貌的泥状物，最后还是阿凉急促地叫了声。 这人身上穿的是寨子里的衣服，甚至有些眼熟。 “这是富力叔！”阿凉匆忙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跳崖，瀑布上面是囡囡曾经的住处，它出事了！” 说完她立刻转身从旁边的小路向上跑去。 商允和小紫毫不犹豫跟上去，剩下的人来不及反应，也呼啦跟上去。 跑到半路，前面传来叫喊声，商允拉住埋头向前跑的阿凉，蹲在一边的灌木丛，看着远处几个人影追着前面迅速在地上滑动的囡囡。 囡囡明显受了伤，尾巴也被砸的血肉模糊，要掉不掉的黏在尾巴根，滑过之处都带着血痕。 阿凉心疼的满眼泪水，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却被小紫和商允摁住，行动不得。 身后的人追上来，正是瓦卡族长和几个寨子里的大叔。 其中一个大叔还拖着囡囡石头一样硬的蛋壳，蛋壳上零星布满血迹，显然就是砸扁囡囡尾巴的罪魁祸首。 商允听见小紫骂了声娘。 看来囡囡是想念自己曾经的住处，所以自己搬着蛋壳回来了，没想到被赶来的瓦卡抓了个正着。 阿凉挣脱不开，一口咬在小紫手上，小紫吃痛惊呼，还是没有撒手。 瓦卡族长显然没想放过囡囡，做了个围攻的手势，身后的人慢慢形成包围圈，靠近囡囡。 囡囡筋疲力尽，却还是高昂着蛇头成攻击状，它唯一有用的尾巴受伤不听使唤，也就是端着吓人的架势。 拿着蛋壳的大叔找准时机，高高举起的蛋壳冲地上的蛇狠狠砸过去，却反被囡囡逃开，一口咬在他手上。 大叔惨叫一声松开蛋壳，蛋壳咕噜噜滚到囡囡身边，囡囡学着大叔的样子，用身子卷着蛋壳挥舞，周围人一时不敢靠近。 瓦卡大叔脸色阴沉，上前一脚踢翻蛋壳，囡囡也跟着落在地上，晕头转向还没起来就被人踩到脖子。 它用力一挥尾巴，蛋壳被扫出去，嵌进地里。 七寸被捏住，它怎么挣扎也是无用功，最后被瓦卡塞进袋子里，在扎上袋子口的最后一刻，囡囡似乎往他们藏身的草丛看过来。 阿凉看着他们离开，身子瘫软在地上：“它看见我了，它知道我在这，我没有救它……” “现在出去只会让族长发现你和囡囡的关系，”商允蹲下直视她的眼睛，温声道，“只有你不暴露身份才能去救囡囡。” 阿凉双目无神，却还是轻轻点头：“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和往常一样回寨子里去，不要暴露身份，打听他们准备用囡囡做什么，然后找我们，我们会帮你。” 商允缓慢道，“明白了吗？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要忍住。” 阿凉再次点头，挣扎着起身：“我这就回去……” 商允这才没有再拦她，搀扶她起身，看着她往村子走去。 小紫担心地看着她的背影：“就她现在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能行吗？” 商允叹息：“看她自己。” 接连两天，阿凉都没有来，好在前几天送来的食物还有余量，小紫偶尔也会出去逮几只兔子，也算是不愁吃。 直到几天后，阿凉还没来，“球球”先找上门，只不过这次的目标不是商允一行人。 清早，商允还在洗漱，就看见几个小崽从森林那边飞奔回来，兴奋地冲到他面前：“那边有人在打架。” 商允掬起一碰水洗脸，柔软的发丝贴在脸上，无害感扑面而来：“哦？在哪？” “是那天的死小孩，”小稻草兴奋分享，“还有一个小胖子。” 商允的手顿住：“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吗？” “不知道啊，我们正掏鸟窝呢，就听见树下有人吵架，说什么只能存在一个。”小稻草很兴奋，“它们两个打得很激烈！” 关之洲正躺在石头上晒太阳，闻言懒洋洋抬头：“这不是正好，最好能打死一个。” 商允毫不犹豫喊小紫去一起看，陈木却先走出来。 “他守夜累，刚睡下。”陈木问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要不然我和你去？” 商允看着他后面的山洞，半晌收回视线笑了笑：“那就咱们先去，我听见森林那边有点动静。” “需不需要叫上别人？”陈木问。 “咱们就去看看，人多容易引起注意。”商允让他跟上，让小稻草带路往森林里走。 关之洲赶忙爬起来，屁颠屁颠跟上去。 球球和柴柴打架的地方就在的那天囡囡被抓的地方，两人过去的时候它们还在打，打法凶辣，双方都挂了彩。 任谁看都能看出来不是普通的小孩打架，更像是两头猛兽在一起撕扯。 柴柴身形壮，把球球压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狞笑着要拧断他的脖子：“这里有我一个就够了，你还是早点去死吧。” 它面目狰狞，完全看不出来是当时给自己指路捂着被子的小孩。 球球满脸通红，甚至都开始翻白眼：“你杀了我有什么用，那条蛇还没死……” “它被人类抓住，不死也活不了几天。”柴柴手上用力，瞳孔不断兴奋收缩。 看来小紫之前的猜测是错的，这两条蛇非但不感谢自己的再生母亲，甚至还利用瓦卡族长他们杀了它。 商允猜想可能是这种蛇的种类天生仇视同类，靠残杀划分地盘。 几个单纯来看热闹的小崽嘻嘻哈哈的赌谁赢，关之洲看出他所想，问：“要不要我帮你？” 商允摇摇头，顺手从旁边摸出一块石头，起身就要上前，却被陈木拉住：“你要干啥？” “这两条蛇互相牵制，要是其中一条被杀了，对咱们不利。”商允低声说完就准备上前。 “要是它们联手对付我们怎么办？”陈木还是不同意，“只剩一条就好对付了。” “不出意外，球球今天死在这，明天寨子里就会传出球球是被咱们杀了的传言。” 这些蛇阴险狡诈，最擅长蛊惑人心来达到目的，商允扯开他的手，“到时不好去救囡囡。” 陈木没有再说话，咬牙抢过他手上的石头：“我力气大点，我去。” 他说完，毫不犹豫地冲上前，趁球球和柴柴僵持时，冲着柴柴的脑袋狠狠砸了一下。 球球趁此机会赶紧把柴柴掀到一边，跪在地上喘气。柴柴的身体晃了两晃，后脑上留下两行鲜血，慢慢抬头看袭击自己的外来者。 陈木被他充血的眼睛吓了一跳，竟然无措地看向商允藏身的地方，柴柴瞬间反应过来，猛地看向商允的位置—— 空无一人。 陈木动作瞬间僵住，不可置信地扫视一圈周围，都没有看见商允的身影。 难道是先跑了？ 柴柴看见那地方没人，阴恻恻地转回头：“你很大胆。” 球球缓口气，抬头看见陈木有些诧异：“你是那天的外乡人，竟然还没走。”它想了想，又说道，“没走也好，你的身体看起来不错，比这具小孩的好多，正好借我用用。” 闻言柴柴也打量他：“很不错，我也很喜欢。” 球球不屑道：“谁先杀了他就是谁的。” 周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陈木不自觉吞咽口水，索性松开石头，袖子微动，一把人骨匕首慢慢滑出来。 第86章 两道人影左右包抄，找准机会身影一晃，迅速扑上来！ 第81章 “看见了？” 商允躲在另一处，身形被茂密的灌木挡得严严实实，从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他旁边站着攥着鞭子的身影，正是本该睡觉的小紫。 小紫面色难看，看着在两个小怪物的夹击下仍然绰绰有余的陈木，面色难看。 他以前只当陈木是个乡下老实人，靠力气活到这个副本，却没想到这人身手不俗，甚至比自己还要强几分。 “你怎么看出来他有问题的？”小紫眸子深沉，紧盯着中间的陈木。 “他太老实了，老实的像是刻意装出来的。”商允指尖夹着一张薄薄的相片，“而且一个真的想念孩子的父亲，是不会随随便便把照片放在桌子上，逃跑都忘了拿。” 陈木在他们面前把照片保护的很好，每晚都要摸上几遍再睡觉，却还是被商允发现马脚。 “可能是不小心。”小紫涩声道。 “那他说你在睡觉，也是记错了？”商允直接道。 自从他们搬到山洞，为了防止球球追上来，他们便开始两人一组轮流守上下夜，昨晚正好是小朵和小紫。 小朵身体不舒服，便和商允换了下，就成了他和小紫守夜。 小紫吃了山上的有毒的野果，刚在外面坐下就脑袋一歪睡过去，叫了好几声也不醒，商允没办法，只能任由他睡，自己守了整夜。 直到早上小紫才醒，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甚至都想去森林里跑几圈，商允则是有些蔫。 小紫和商允道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乱吃东西，并自告奋勇进森林打兔子给商允补充营养。 商允困得不行，想简单洗漱就去睡一小会，结果就听小稻草说有人打架，再后来就是陈木说小紫在洞里睡觉。 商允没有戳穿他，反而随了他的心思，路上便让小宝想办法把小紫引到这边来。 “他隐藏实力是为了什么呢，”小紫迷茫问，“我身上有什么可图的吗？” “蜈蚣副本找到第二把钥匙这件事你和谁说过？” 小紫回想：“除了我们组织，就没有和别人说过了，论坛上的帖子是当时跟在咱们后面的人发布的。” 商允看着他没有说话，小紫瞬间就明白了：“你是说，陈木是我们组织的人？” 商允默认。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说？”小紫向来都是独行侠，也懒得去探究一个人的身份，面对陈木的亲近也只是默认。 不等商允回答，他自己先说：“难道是我上次没把信息带出去，组织怀疑我，派来看着我的？” 商允看他怎么想也想不通，拍拍他的肩膀：“他现在还没表现出恶意，先看看再说。” 一个刻意隐藏实力，敌友不分的外来者，比副本怪物还要可怕。 小紫点头同意，两人又看了会，看见陈木明显有些体力不支，这才装作慌张地冲出去。 陈木身上被抓开不少伤口，连续的缠斗让他也有些烦躁，手摸上衣服内兜，正准备把面前两个怪物都杀掉时，旁边突然冲出来两个人。 小紫把鞭子甩得呼呼作响，勾在陈木的腰上：“赶紧跑啊！” 陈木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任由小紫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商允气喘吁吁站在一边，担心地看他：“你伤的怎么样？我刚去找小紫了……” 明明就是故意把自己扔在这里的，现在还要装什么无辜，心里这么想，陈木脸上还要装出没事样。 “没事，就是点小伤，我一直在躲，”陈木咬牙道，“这两个小怪物怎么办？” 他们说话间，球球已经认出来这就是当时跑掉的两个外来者：“没想到啊，你们竟然没跑。” 柴柴转头也看他们：“外来者？” “只是路过，顺便看看热闹。”小紫戒备地握紧鞭子，一个就很难对付了，更不用说两个。 球球才不会轻而易举放过他们，当即和柴柴对视一眼，两只怪物达成一致向他们慢慢围过来。 “这怎么办，”小紫咬牙切齿，谁知这时，背后的陈木呕出两口血，竟然是晕过去了。 商允看着步步紧逼的怪物，还在优哉游哉套话，“那条蛇呢？” 球球盯着他问：“哪条蛇？” “就是往你们嘴里塞断尾的蛇，”商允神色淡然，“难道不是你们带着瓦卡族长去抓蛇的吗。” 球球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见过这条蛇：“你知道它。” “让我想想你们是怎么说服族长的。”商允慢慢说道，“之前的柴柴也被蛇塞了断尾，但是大婶不想被发现，于是尝试各种办法治好柴柴。” 可是柴柴肚子里的东西开始长大，柴柴最后还是死掉了。 这时，族长家的孩子死而复生，并且身体比之前还要好，大婶心思微动，便将尸体藏在家里，没想到几天之后，柴柴真的活了，还比以前变得更聪明，更活泼，更惹人喜欢。 于是兴奋的大婶发现自己无意中知道了一个大秘密，便去找族长对质，族长无奈之下只能承认。 于是两家把孩子聚到一起询问，正好球球两个也想借此机会铲除囡囡，再杀掉对方，成为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蛇，便将那天发生的事告知。 再然后就是族长带着人上山抓蛇。 一条说不定可以起死回生，还能让人变得更聪明，体质更好的蛇，怎么想都很有诱惑力。 大致经过被商允完整地说了一遍，球球脸色阴沉，“说中了又怎么样，这些马上就和你没关系了。” 商允轻笑：“你觉得瓦卡族长会把那条蛇拿回去做什么呢，是立刻杀掉，还是圈养起来，用它的尾巴做实验，养出更多的你们这样的‘人’？” 这下不仅球球，就连柴柴的脸色也不好看。 受天性影响，两条花瓣断尾蛇是不能在同一地盘上生活的，更别说那么多蛇一起居住，简直就是屠戮地。 商允观察他们的脸色：“没有杀掉那条蛇，你们很担忧……或者说害怕？” 柴柴带着被戳破心思的恼羞成怒：“你这个外来者怎么这么多话！” “我只是在提醒你们。”商允摊手，“就看你们是浪费时间在这耗着，等瓦卡族长造出无数条蛇，还是赶紧回去守着。” 球球和柴柴对视一眼，现在这只有它们两条蛇，但要是真如商允所说…… 半晌，球球果断转身：“这次就先放过你，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柴柴胖乎乎的脸上闪过玩味的笑容，跟在它身后离开。 直到它们彻底离开，小紫才松开手上的鞭子，呼出一口气：“终于走了，这两个小崽都这么难对付，更不用说少女蛇了。” 商允视线落在还在昏迷的陈木身上：“先回去吧，看看陈木的伤势。” 小紫点头，刚想把人背起来，又想到陈木骗自己，不动声色换手把人扶住拖着走。 三人回了山洞，正好碰上要外出找人的小朵，看见他们焦急挥手：“阿凉来了，就在山洞里，你们快来……陈木怎么受伤了？” 闻言小紫把陈木扔在石头上，示意小朵看着他，自己跟在商允后面进去见阿凉。 剩下几个外来者都围在阿凉身边，那天和小紫对峙的男生正焦急地问话，而阿凉垂着脑袋就是不答。 直到有人看见商允和小紫进来，喊着他们回来了，阿凉才抬头。 商允听见旁边的小紫骂了声。 她柔顺的头发变得干枯杂乱，更惊诧的是，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横在脸上，最长最深的一条从眉毛直到下巴，稍歪一点就会碰到眼睛。 阿凉曾经干净的眸子也变得灰扑扑，没有一点生气，简直和以前就是两个人。 商允表情无异，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拿出手帕擦干净她满是泥的手：“辛苦了，逃出来很不容易吧。” 阿凉的眼睛动了动。 小紫赶紧从怀里掏出药粉，递给商允。 商允接过，摊在手心给她看：“我现在给你上药好吗？” 阿凉没说话，眼眶慢慢蓄满泪水，最后缓缓落下：“他们用囡囡做实验……球球和柴柴还想杀了囡囡，我没忍住就冲出去，结果中计被族长他们发现，把我关起来了……” 商允把她的眼泪擦掉，免得沾上伤口：“然后呢？” “今天他们又出去抓蛇，我就趁机跑出来，”阿凉突然抓住商允的手臂，“我听族长他们说，古书记载囡囡是花瓣断尾蛇，只要吃了它的尾巴，就能让人长生不老！” “还有只要把囡囡放进万蛇坑，囡囡能活着出来就是蛇王，通灵性，能口吐人言，能够带来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她神色激动，抓着商允不断重复这几句话，商允和小紫对视一眼，后者果断上前一掌劈在她后脖颈。 阿凉神情微滞，慢慢软倒。 商允把人放到稻草垫上，让小朵进来帮她上药，剩下的外来者主动出山洞坐在溪边。 第87章 “按照阿凉的说法，所以那两个小孩其实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个人问。 “身体里住了个妖怪也算是长生不老。”小紫看着商允道，“自己的灵魂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那人也知道自己说的不靠谱，尴尬摸头：“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这句话虽然是对全部人说的，但都不约而同看向商允。 商允垂头思索：“瓦卡族长应当是在把囡囡抓回去就开始进山抓蛇了，那么多的蛇，难道都要放在寨子里吗……” 早上还晴朗的天空逐渐阴下来，几片乌云慢慢从南往这边飘。 思绪波动，商允站起身：“三娘山。” 第82章 雨越下越大，打在叶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山里雾气弥漫，可见度不高，地上水坑被几只脚踩过溅起水花。 商允睁大眼睛辨认一圈方向，又看向旁边飘在空中的几个幼崽。 关之洲正给他举伞，还知道露出几滴雨水把他身上打湿，免得引起注意。 几个幼崽趴在气泡里，雨水淋不到，安逸得追着他们飘。 小稻草嘟囔：“我最讨厌下雨了，下雨会让我发霉。” 它觉得雨水像是冰冷的小虫子，慢慢钻进自己的稻草缝隙里，很讨厌。 小宝抱着肩膀道：“正好你可以给自己换一身新皮肤，总是黄色的多腻。” 鬼祭幼崽则是看着抱着自己的罗盘发呆。 商允看他们只是有点蔫，放心的收回视线，加快脚步在树林里穿梭。 身后的小紫追上来问：“大坑还有多远？” 前几天陈木和小朵探查到三娘山被大雨冲出一个大坑。既然现在瓦卡族长需要找地方养蛇，寨子里是肯定不行的，那就只有天然形成的大坑最合适。 距离出事已经过去三四天，瓦卡族长又对这片森林很熟悉，恐怕“万蛇坑”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还有十分钟，后面的人还能坚持得住吗。” 猜到囡囡在万蛇坑后，他们把昏迷的陈木和阿凉留下，让小朵看着，便马上赶去三娘山。 好在商允趁着空闲去三姑娘山探查过地形，否则今天还要费半天劲找地方。 “坚持不住也不用活着走出这个副本了。”小紫冷声道，又退回队伍后面。 商允低声对的鬼祭幼崽道：“巫时，可以帮老师算算这次去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终于等到商允让自己预测，巫时赶忙正襟危坐，拿着罗盘念咒。 小稻草无聊也凑过来看，看着闪烁的几个光点刚要好奇问，就被小宝捂住嘴巴。 “不要打扰它！” 小稻草呜呜几声挣脱不开，只能任由小宝捂嘴。 半分钟后，巫时终于松开罗盘：“死亡回归原点。” 商允脚步不停，心里把这句话默念几遍，最后道谢：“谢谢巫时。” 小稻草终于被放开：“什么叫死亡就是原点？难道这次又要死一次？” 上次它们就是被少女蛇吃掉才来到这个世界，难道现在又要再经历一次，然后回到原来的世界？ 鬼祭没有回答，它只管预测，怎么理解就是别人的事情了。 “可能是要去另一个时空继续完成副本也说不定，”专心致志打伞的关之洲突然道，“你往这边来一点……” 山路逐渐泥泞，也越来越难走，偶尔还会巨石断树挡住去路，众人只好不停绕路，最后到大坑前时已经比预计的时间慢了二十分钟。 商允推开树枝，前面豁然开朗。 大坑的位置在一片峡谷中间，长接近四十米，深不见底，他们站在峡谷两边的山壁向下看去就像被一条细长的眼睛注视，让人背后发寒。 大坑旁边还站着几个带着斗笠的人影，手里还拿着蛇皮袋，往坑里倒出一团团的黑影。 小紫看过范随缘的蛇洞，很是不解：“这么大的坑都能让蛇在这搭窝了，还怎么相互厮杀。” “应该是在放蛇之前对坑做了些处理，这些蛇跑不出来。”商允声音被雨水浸寒：“只要没有食物，同伴就是唯一可以争夺的食物。” 小紫身上发寒：“这些寨民看着挺正常的啊，怎么现在都疯成这样。” “长生不老还能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是件很有诱惑力的事，”商允在下面几个人中找了一圈，看见瓦卡族长站在最后，手里拿着小一点的袋子。 “囡囡之前都被他们伤成那样了，就这么扔进去只有死路一条啊。”小紫皱眉，“咱们现在就下去抢？” 身后的一直听他们说话的男生开口：“既然这样就让他们扔蛇吧，只要这条蛇死了，就不会有少女蛇出现，咱们也就能走了。” 他的话引起别人的同意，一时都在劝小紫和商允回去。 小紫不耐皱眉：“你们要是想回去，现在就可以走。” 男生刚想说话，又被小紫堵回去： “你们除了往后退就不会别的了吗，瓦卡会拿手上的蛇造多少条蛇你们知道吗？这些蛇里面有没有少女蛇谁又知道？” “你以为我们能想到的问题瓦卡想不到吗，他自然也知道这蛇的珍贵，在没有让所有人长生不老之前，他是不会随便把蛇放进坑里的，”小紫冷着脸句句逼问： “你们也看出来这蛇对阿凉有多重要了吧，平时一口一个阿凉妹妹，哄得人家给你找钥匙开门，怎么现在又要不管不顾？” 商允这次没有制止他，反而让他说个够。 “我看你们这是水上来的吧？”小紫不屑冷哼，“要是你们害怕，现在就走，我还怕你们给我拖后腿呢。” 小稻草竖起大拇指：“真是个大人类。” 几个人被说中心事，脸上青白交杂。 “你真是不可理喻，”先前的男生怒视他，“咱们本来就是要出副本，这些npc都是假的你懂不懂？死一个两个的怎么了？” “这话要是放在外面得十年起步吧？”小紫气极反笑，“来，说出你的故事，你是因为什么事进来的？” 这话属实是撕人伤疤，男生冲上来就要动手，被身后两个拦住。 小紫最不怕的就是动手，当即甩出鞭子：“来来来……” 商允挡在他面前：“我想你一直在好奇我是怎么找出第二把钥匙的。” 男生情绪激动：“你说找到就找到了？说不定就是你和他串通哄骗我们的！” “随你怎么理解。”商允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眸子，“我能拿到钥匙的原因就是我把这里所有的npc都当做人。” “我不会因为他们是代码就舍弃他们的生命，更不会因为系统分配的身份就善恶不分，”商允转过身往下面走去，“与其整天怨恨为什么偏偏是你们要过副本，不如仔细想想副本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既然这些人在副本里可以不计手段活下去，杀npc，杀怪物，还要杀同伴，那么即便活着出去也会为了争夺去希望星的机会杀人。 自己想不通，别人说再多没用，囡囡的处境还很危险。他抬头，看见关之洲站在树下静静看着他，两人对视，后者脸上挂起微笑。 “真是最优员工了。”关之洲笑道。 商允脚步不停：“站在树下容易被雷劈。” 小紫气愤地向他们比了个中指，跟在商允身后下山。 那群人最后还是没有选择下山，而是打道回府，小紫骂了半路的人，看着瓦卡族长的身影就在眼前才想起来还没问商允的计划。 “咱们真就这么下去抢蛇啊？” 商允斜睨他一眼：“恢复理智了？” 小紫摸了摸鼻子：“谁让这群人实在是太有病……” “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商允在靠近瓦卡族长的地方找好位置，拽着他的胳膊让他蹲下：“我想没人比你知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句话。” 小紫看他神情被雨色渲染上几分冷漠，打了个寒战：“要是我以后这样，你千万别劝我，你就直接打我。” 商允轻笑：“行，直接把你绑起来就走。” 雨下得越来越大，瓦卡族长他们加快动作，一袋一袋的蛇被扔进坑里，瓦卡却没有一点松开的手上袋子的意思。 “阿哥，雨下的太大了，咱们还是先走吧！” “所有……九百八十……” 瓦卡族长说了点什么，雨声太大，商允这边却听不清楚，只能看见几个寨民跟着瓦卡族长离开了。 小紫“哈”了声，“我算是知道了，这瓦卡就是把这蛇随身携带，偷是肯定不行了，咱们得直接上手抢。” 毕竟这片森林都只有这一条蛇，怎么都得仔细看顾。 “抢走的几率有几成？” “百分百能抢走，这些都是手无寸铁的寨民，”小紫犹豫，“就是不知道瓦卡族长已经制造多少只像球球那样的怪物。” 雨下得太大，可视度很低，并不能看清瓦卡族长身上到底有没有斑点。 第88章 “至少现在还没有被怪物占领身体，否则会因为天性直接把囡囡杀掉，而不是随身带着怕丢失。”商允看着对面草丛露出来的两个小脑袋，“看来咱们得暂时化敌为友了。” 入夜，雨渐渐停下，瓦卡族长家亮着灯，隐约能看见有人影从窗子经过。 “你真讨厌，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球球不满地对柴柴说，“你几天没有洗澡了，身上真的很臭。” “你才没有洗澡，我可是天天都洗，”柴柴照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两只小怪物瞬间扭打在一起。 小紫胆战心惊地看着窗户，生怕瓦卡被惊动：“这俩怪物真的能行吗？” 商允示意他上前把人分开：“不行也得行。” 巫时小宝和小稻草都不是战斗型怪物，碰上怪物不占优势，还可能受伤，关之洲出手会被系统检测，商允更不用说，这么看来战斗力只有小紫。 寨子里存在几只怪物现在又不清楚，贸然进去容易被抓，便只好暂时和球球柴柴联盟。 球球和柴柴开始懒得搭理他们，后来两个人嘀咕几句，又同意了，还带着两人回了寨子。 “别打了，”等到小紫把两人分开，身上又挨了好几口。 商允问:“知道这个村子里现在有几个像你们这样的蛇吗。” 球球皱皱鼻子：“几十条吧。” 他指着瓦卡家亮起的窗户：“里面的那条马上就要孵化成功。” 第83章 小紫打了个寒战：“瓦卡族长？” “是那个女人。”球球坐在旁边的木凳上，一下一下地甩着腿，“她自愿成为第一个试验品。” 小紫盯着他看了半天，慢慢哦了声。 “孵化出来需要几个步骤？”商允问。 柴柴回答：“一天成卵，两天孵化，数天适应。” “适应？”小紫哼笑，“原来你们还要试试这壳子符不符合心意啊？” “那当然了，”柴柴没听出他话里话外的讽刺，“要不然怎么扮演好“壳子”。” “那原来壳子里的主人呢？” “吃了，”柴柴得意道，“我可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那个小胖子替代了。” 球球推它胳膊，示意它闭嘴：“你们想怎么办？” “那个女人的蛇味越来越明显了，可能明天就要孵化成功了。” 商允思索片刻：“瓦卡一直把囡囡放在身边？” 球球翻了个白眼：“我要是能碰到它早就把它捏死了。” 房门吱嘎一声，几人立刻蹲下，盯着端着水盆下楼倒水的瓦卡。 等他走近，商允屏住呼吸，看见他腰间挂着一个小布袋。 球球轻声道：“那条蛇就装在布袋里。” 商允盯着袋子看了半天，袋子安安静静，仿佛装着一条死物。 房门合上，小紫面色复杂：“看得这么严，偷？还是上手抢？” 商允：“不用，让球球演出戏就行。”他看着球球温声道，“这对你来说用该不难吧？” 瓦卡族长重新把水盆接满温水，把布巾沾湿拧干，轻轻给床上的女人擦脸。 女人面色苍白，额头全是汗，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上布满斑点，身上还在轻微抽搐。 “没事，没事，”瓦卡轻声安慰，“熬过去就好了，咱们以后和球球好好过日子。” 族长夫人听见他的话，奇迹般的安静下来。 “阿爹……” 木门打开一条缝，球球往里探脑袋，眼睛又大又亮：“我睡不着。” 对这个死而复生的儿子，瓦卡比以前耐心不少：“怎么了？” 球球走进来，小心在族长夫人床边趴下：“我做了一个梦。” “做了什么梦？” 球球嘟囔：“我梦见给我吃尾巴的蛇，在下大雨时它吃掉了好多好多的蛇，变成了一条很大的蛇。” 瓦卡族长眼神微动：“以前有没有做过这种梦？” 球球摇头：“这是不是那条蛇和我说话？” 瓦卡族长手搭在腰间的布袋：“或许……除了下雨天还有没有什么特征？” 球球是第一个“长生不老”的人，说不定真和蛇有什么特殊链接。 球球努力回想：“我还记得一棵大树被劈倒了。” 瓦卡族长眼中闪过思考之色：“那真是噩梦，快去睡觉吧。” 球球点头：“我可以和妈妈睡吗？我怕。” 瓦卡族长点头，拿过小竹床摆在身边：“睡吧，阿爸阿妈都陪着你。” 小紫和商允趴在窗户下，听见瓦卡的话后轻轻离开。 “这崽子真能装。”小紫咂咂嘴，“这要是进娱乐圈都得顶流。” 柴柴为了在自己妈妈面前演“好孩子”，早就回家了，现在这里就他和商允两个，说话也就没了顾及。 “瓦卡族长真的能信他吗？” “试试，”商允带着他脚步一转，向瓦卡家的厨房走去。 一天后清晨，乌云笼罩住几座大山，乌泱泱的好像要压下来。 瓦卡族长刚把柴火垒好，豆大的雨滴就砸在脸上，从柴房跑到家门口，雨便哗哗下起来。 他把窗户关好，看见球球在屋里玩小木马，突然想起来前天球球做的梦。 球球的梦是不是预示着只有在特定的雨天把蛇放进万蛇坑，才能养出来能够给人无数金银珠宝的“蛇王”？ 他思绪乱飞，天边划过一条闪电，随后轰的一声炸开响雷，球球被吓到，在屋里叫阿爸。 瓦卡却顾不上答应，死死盯着天上闪烁的银蛇，几分钟后，邻居大叔从山上跑回来，看着瓦卡傻站着：“做啥呢，这大雨咋不回去？” 瓦卡还是盯着闪电看。 “傻了？一会这闪电就像劈树一样就给你脑瓜劈开！”大叔躲到房檐下，拍着身上的水抱怨，“刚就有棵树被劈倒了，横在路中间，我还是绕路回来的。” 瓦卡族长一愣：“被劈了？” “我骗你干啥，”大叔打开房门回屋，余光瞟见瓦卡的身影飞奔出去。 “嘿！疯了？！这大雨还往外跑？” 本来在玩小木马的球球站在窗户前，看着瓦卡的身影消失不见的，嘴角冷冷勾起，飞身跟出去。 小紫和商允站在的横倒的大树前，前者手里还拿着半瓶从瓦卡家厨房拿的油。 “你可真坏。”小紫称赞道。 商允挑眉：“一般。” 他们在下雨前就用油把树点燃，下雨时再找准时机把树推倒，最好能有目击者，这样更逼真，没有也没关系，他们会想办法让瓦卡知道，球球的梦成真了。 他们在树下等了会，果然看见瓦卡身影从树前一闪而过。 “这是不放心，还要亲自来确认一遍。”鱼已经上钩，小紫激动地拉着商允追在人身后：“走走走……” 他们跟着瓦卡族长一路去了三娘山的万蛇坑，找到提前绑绳子的大树，拉着绳子滑进坑里。 球球和柴柴早就等在坑里，两人到的时候正看见它们在揪着蛇翻花绳。 由于蛇类之间的种类压制，坑里的蛇天性上想远离这两条奇形怪状的蛇，却因为几天没进食，眼睛饿得发红，跃跃欲试想赌一把。 “你们真慢。”球球随手把没了半条气的蛇扔在一边，蛇身落地的刹那就被扑上来的蛇撕扯干净。 “瓦卡族长的位置。”商允把一条偷摸溜到脚边的蛇踢开，问。 柴柴回答：“就在头上，还在犹豫。” 幸好没来晚，现在也就只能等瓦卡做决定。商允看关之洲在远处向自己招手，抬脚走过去。 他没让三个小崽跟着自己跑，直接让关之洲带着它们去坑底，现在小稻草和小宝正看着周围的蛇流口水，巫时则是看着墙壁发呆。 “这蛇是红色的，看起来像辣条，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还有这个，你看它脑袋上竟然鼓起来一个大包，看起来好像棒棒糖。” 小稻草兴奋地和小宝分享，小宝表面上不耐烦地应着，实则眼睛都要粘在那些蛇身上。 商允赶紧嘱咐它们别乱吃。 关之洲把一块石头周围清扫出来，让商允坐：“这附近被我撒了微量雄黄，蛇不敢靠近。” 说完又急忙补充：“这地方小，你自己坐啊。” 商允看出他的小心思，知道他是怕自己把地方让给小紫，笑着点头：“行，我知道了。” 这里的蛇虽然忌惮球球和柴柴，又因为雄黄碰不到商允，但是对送上门的小紫可就顾不上那么多了，疯了似得往他身上扑。 小紫赶紧挥着鞭子驱蛇，这里都是瓦卡精心找的毒蛇，被咬上一口可不是瞎闹的。 球球和柴柴看他瞎蹦乱跳的样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小紫根本顾不上看商允那边的动向，只能边高喊着让他注意，边四处逃窜。 商允有点心虚，往角落缩了几下。 第89章 三分钟过去，商允还是不忍心，试探和关之洲提起，一会要是打起来，小紫是主要战斗力，现在消耗太多的体力得不偿失。 关之洲皱眉想想，最后还是不情愿地又用雄黄围出一小块地方，让小紫进去。 小紫这才看见在石头上稳稳当当坐着的商允，气急败坏开口：“好好好，有姘头了不起是吧？” 商允瞪大眼睛，刚想反驳，想起这就是关之洲提前准备的，又悻悻缩回去。 关之洲被这句“姘头”哄得心花怒放，压着嘴角把小紫的地方又稍微划大了点。 小紫歇了半天，这才想起来不对劲：“这瓦卡犹豫的时间也不长了点吧，现在还没做好决定？” 商允轻轻皱眉往上看去，头顶黑漆漆一片，只有雨丝落进来，剩下什么都看不见。 他又看向正在解剖蛇玩的球球和柴柴：“瓦卡还在上面吗？” “在，正和人吵架呢。”“复生”的球球听力很好，头也不回道。 小紫皱眉：“难道是剩下那几个人？想和瓦卡抢蛇？” 商允摇头：“应该不是……”话音落地，装着囡囡的布袋砸下来。 随着布袋下来的还有一道瘦小的身影，在地上滚了两圈，露出被抓伤的半张脸。 “阿凉？” 商允瞳孔微缩，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小紫也被这变故弄的一惊，反应过来去拿地上的布袋。 谁知却被人抢先一步，是球球。 球球凑近袋子轻轻嗅嗅，勾起微笑：“谢谢喽。”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不死也得没半条命，阿凉奄奄一息，鲜血不断从嘴角往外流：“囡囡……” 小紫大吼一声，上前和球球缠斗在一起，好在柴柴没有参加的意思，在旁边翘着二郎腿看戏。 阿凉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救救囡囡啊……” “我知道，我会救的，你先不要说话。”商允慌忙摸兜，最后摸出几瓶殷凉进副本之前给他保命用的毒药。 他强撑着镇定拿药，看药瓶上字条的视线都有些晃，最后还是关之洲握住他的手，挑出唯一一瓶写着治伤的药。 “你把这个吃了，”商允递到她唇边，看着她吞下去，这才去看小紫的情况。 小紫明显是被气狠了，鞭子又快又急，球球竟然连连败退，手腕被鞭子一抽，布袋腾空飞起，最后落在商允面前。 关之洲抬脚，踩住布袋一角，察觉不好的柴柴过来抢，却连袋子都拿不起来，脸憋得通红。 最后关之洲不耐烦，抬脚把它踹开。 阿凉眼睛亮起来，嗬嗬喘气：“囡囡……” 商允把人放下，关之洲看着他过来才松开袋子， 第84章 商允把袋子拿到阿凉身边：“囡囡在这呢，咱们现在就出去。” 柴柴眼里闪过凶光，毫不犹豫扑上来，撞到外表隐身却实体存在的关之洲的身上，又被狠狠踹飞。 “这是怎么回事！？”柴柴晕头晃脑站起来，不可思议大喊。 商允丝毫没有管他，小稻草，小宝都挡在他面前，甚至巫时也靠过来，帮他把捣乱的蛇扔到一边。 踹都踹了，也就不怕被人脸发现。 小紫自然知道这是他姘头的作为，放下心来迎战球球，手腕挥动，在它脸上抽出一条血痕。 阿凉小心翼翼打开袋子，看见囡囡小小的身影缩在里面，没有声息。 瞬间，她的手就开始抖。 商允把手搭到囡囡腹部，手下脉搏缓慢跳动，同时，囡囡头动了下，慢慢在阿凉伸进来的手上蹭了两下。 商允长呼一口气：“没事，就是有点虚弱。”看来瓦卡也很宝贵这唯一一条断尾花瓣蛇，还治好了它尾巴上的伤。 他把阿凉背起来，冲小紫喊：“上去！” 坑里的蛇全部被吸引过来，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咬上一口。 小紫应了声，鞭子挥出的速度越来越快。 柴柴还盯着商允面前的空气墙看，蛇信子在空气中晃动，尝试找出除他以外别人的存在。 小稻草看它吐舌头很是不顺眼，仗着看不见自己迅速上前拽了一把，看见柴柴胖脸上满是惊恐才满意地扶着商允离开。 鬼祭在前面领路，把蛇都踢开，小宝和小稻草守在两边，关之洲则是跟在背后，防止柴柴突袭。 球球那边看着商允要走，气得破口大骂：“你倒是赶紧去抢啊，不杀了母蛇咱们随时都会死！” 柴柴也跟着骂：“你倒是自己来试试啊！我连人都看不见就被踹开了！” 商允握着绳子正准备往上爬，感觉身后的阿凉缓慢动了几下。 商允以为是她太疼了：“你先别乱动，我要往上爬了。” 阿凉扯住他的衣角，对怀里的囡囡问：“你知道怎么杀了这两条小蛇吗？” 商允动作一顿，立刻转头看她。 囡囡好像没有听懂，又在她手上蹭了蹭。 阿凉缓慢地又重复了一次。 囡囡能听懂简单的人话，之前就因为听他们两个说话，好奇爬到小紫的肩膀上，就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听懂。 球球听见这句话，明显急躁起来，攻击也开始没有章法，被小紫找准机会狠抽了几下。 柴柴满脸狰狞，又对商允发起攻击。 关之洲轻飘飘把怪踹开，还有闲心和小崽说话：“像不像踢皮球？我一会教你们怎么射门。” 半分钟后，在商允和阿凉一齐盯着下，囡囡的尾巴尖断了。 这是商允第一次看见囡囡断尾，看着整齐的横截面，半天才艰难问：“你是说，再让它们吃一次？” 蛇头晃了两下。 得到回答，商允毫不犹豫抓起断尾扔给小紫：“接着！” 小紫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鞭子一勾，把尾巴甩进自己怀里。 球球想抢却没来得及，只能死死闭住嘴巴，不给小紫一点可乘之机。 “去帮帮他，”商允咳嗽两声，“巫时留在这就行。” 柴柴被踹了几次，现在不敢轻举妄动。关之洲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带着小稻草几个上前绕到球球身后。 球球正想往前扑，后腿却冷不丁地被人抓住，紧接着重重摔在地上。 “什么……？”它想爬起来却被摁在地上，身上仿佛压了几百个人，动都动不了。 小稻草熟练地掰开它的嘴，装模做样地看看：“口腔卫生不好啊，以后要注意。” 小宝坐在它的后背上，嫌弃道：“你别乱闻，臭不臭啊。” 拽了球球腿的关之洲看着这不需要自己，赶紧回商允身边守着。 小紫被眼前的变故弄得一惊，在商允的催促下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把断尾往球球嘴里塞。 球球挣扎几下，力气却始终比不过两个天赋异禀的怪物幼崽，只能怨恨地看着他把尾巴塞进去。 塞完尾巴，小紫犹豫一会，抱着它的脑袋晃动几下，又掰开嘴看看，确认咽下去才松手。 “完事了，什么时候发作啊，”看柴柴又在跃跃欲试动手，小紫赶紧往商允那边跑。 商允没来得及回答，便看被压着的小紫捂着腹部惨叫起来，肚子像吹气球一样迅速涨大，里面还有东西在鼓鼓囊囊的动。 柴柴眼里闪过惊恐，往后退了几步。 球球的尖叫声越来越大，肚子里的东西形状也越来越明显，能看出来是条蛇的形状。 原来只要让被蛇寄居的人再次被寄居，让两条蛇在壳子里打架，就能靠花瓣蛇的天性杀死两条蛇。 小紫老早就看满嘴谎话的球球不顺眼了，现在惊喜地看着球球在地上打滚，嘴角飞扬。 等球球抱着肚子躺在地上彻底不动了，周围的蛇围上来，兴奋地撕扯它身上的肉。 没一会，球球尸体的位置只剩一小块黑乎乎的东西。 商允示意小稻草去把那东西捡起来，自己看向柴柴：“你也想吃？” 柴柴连忙摇头，消灭它们的办法已经被发现了，母蛇又在他们手上，更别说这群人身边还有看不见的东西，它根本打不过。 “那我们就先走了。” 商允看它没有再动手的心思，背着阿凉上去。 小紫把他们周围的蛇扫掉，两人落地，这才跟着离开。 雨还在下，商允让关之洲给阿凉打伞不用管他，关之洲犹豫半秒，还是照做。 几个小崽很懂事地轮番用袖子给商允擦脸上的雨水。 就这么到了上面，商允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见面前站了一排人，带着斗笠，穿着蓑衣，沉默地看着他们。 “瓦卡族长。” 小紫跟在他身后上来：“谁？”等他看清面前的人一顿，“瓦卡族长？哈哈，下午好啊？” 他们在底下翻了天的闹，上面的瓦卡就是再聋也能听见，和球球打架的时间也够他回寨子喊人。 瓦卡族长静静地看着商允后背上的阿凉，半天才说：“你们不应该管闲事。” 第90章 他身后的寨民脸色凝重，都是以前笑眯眯和他们聊天的邻居，还会问他们要不要一起上山砍柴摘野果吃。 “这不是闲事，”小紫站在商允面前：“长生不老是不存在的，吃了断尾只会让一种蛇占据你们的身体。” 他说完又小声和商允嘀咕：“怎么一个两个都要长生不老，范随缘那边的皇帝也是，这里也要长生不老。” 商允示意他停嘴：“你们看死而复生的球球，真的一点不对劲也没有感觉到吗？” 寨民的脸色变了变又很快压下去：“你懂什么，那是分到了蛇的习性，拥有不死的身体和智慧的头脑。有点改变也是应该的。” 瓦卡族长眼里没有曾经的和善，只剩下麻木：“这些年，寨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了，生出来的孩子也都是残障儿。” “这么下去，有朝一日寨子会消失的。”他慢慢道，“只有长生不老，才能让整个寨子得以延续，只有让蛇王出现，我们才能有数不尽的财富，然后活下去。” “你们人越来越少那是因为近亲结婚啊！就不能走出大山走向社会吗？”小紫被瓦卡离经叛道的话弄得震惊极了。 瓦卡自动忽略他的话：“把蛇交出来，我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背上的阿凉抱紧囡囡。 商允平静问：“你为了蛇，连自己看着长大的阿凉也可以推进蛇坑？” 瓦卡脸上闪过一丝懊悔：“是她自己跟着蛇跳进去。” “早在阿凉为了保护囡囡，被球球和柴柴抓伤，你就应该知道这蛇对阿凉有多重要了吧？” 商允继续道，“你宁愿把她关起来，也愿意放过蛇一条生路，是吗？” “我是为整个寨子的未来。”瓦卡握紧拳头道，“一个人和一群人，谁都知道要选哪个。” 商允轻笑，语气嘲讽：“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种族，就注定不会活得长。” 身后的寨民不满上前，想直接动手，却被瓦卡拦住：“所以你的答案是？” 商允把阿凉放下：“动手吧。” 瓦卡瞳孔微缩，最后还是咬着牙把手放下来。 寨民们获得允许，自动形成包围圈慢慢靠近他们。 小稻草看着又可以打架，兴奋地直挥舞拳头，小宝冷着脸，看着他们的眼里却满是杀意。 商允低声道谢：“谢谢你们。” 这次进来要是没带这几个幼崽，他恐怕连这步都走不到。 小稻草仰着脸：“小事，等回到幼儿园，你可以再给我讲一遍稻草人、小狮子和铁皮人的故事吗？” “当然可以。”商允捡起旁边的一块石头，挡在阿凉面前，不出半秒，关之洲又挡在他前面。 “你不能再出手了，会被系统发现的。”商允提醒他。 “早都发现多少次了。”关之洲神色不变，在小宝的脑袋上点了下，“怎么能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打架，自己不帮忙。” 商允抿嘴：“谢谢。” 小紫听着他嘟囔着和谁说话，不满道：“行了啊，这个时候就别调|情了。” 商允勾起嘴角：“就调。” 小紫翻了个白眼，身上都是和球球打架时被抓出来的伤痕，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白，却还是昂首挺胸地站着。 第一个人挥着铁锨冲上来的，找准好欺负的商允的，却没想到被关之洲踹开。 剩下的人见状一哄而上，两人瞬间淹没在人群里。 双拳难敌四手，小紫身上被拍了好几下：“要不然往坑里扔吧，下面也没几条蛇了……” 商允找准时机，握着石头砸在一个人的后背上，“扔！” 小稻草和小宝揍人揍得不亦乐乎，鬼祭虽然不喜欢打打杀杀，但也勉强抻着腿绊人。 为了金银珠宝和长命百岁，这些寨民疯了似得往阿凉那边扑，商允不小心被人照着胸口砸了一记，却半点不疼。 商允懵了一瞬，摸摸自己的胸膛，什么事都没有。 “小心点。”关之洲从远处喊他，“瓦卡过去了！” 瓦卡趁着商允刚才被牵制，已经摸到阿凉身边，伸手就去抢她怀里的袋子。 阿凉身上都是伤，却依旧抱紧袋子，嘴唇用力咬到出血也不松手。 看着商允挣开，瓦卡肉眼可见的有些急躁，手上的动作大了点：“快给我！你就这么不想看着寨子变好吗？” 阿凉摇头，急切恳求：“不能用囡囡……不能用……” 商允迅速向他们靠近，却在最后一瞬，旁边冲出来一个身影，将阿凉和瓦卡一起推进蛇坑！ 第85章 商允瞬间冲到坑边，肉|体砸到地上的沉闷声响起，一时间所有人都顿在原地。 小紫推开面前的人，跑到坑边探头往下看，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他怒目而视身边的人：“陈木你干什么！？” 来人神色惊恐，正是前几天昏迷的陈木：“我想把瓦卡踢下去，没想到他还抓着阿凉……” 小紫抓住他的衣领：“我都看见了！你还装！就是你推的！” 陈木求助般看向商允：“我没推阿凉啊，我就推了瓦卡！” 商允看着坑里的黑暗，半晌缓慢地点下头。 他确实没直接上手推阿凉，而是在瓦卡和阿凉抢袋子的时候推的瓦卡，导致两人一起摔下去了。 “我就是想帮你们啊，”陈木表情诚恳，手还在紧张捻衣角，“只要瓦卡死了，就不会有万蛇坑了……” 小紫翻了个白眼，骂了句傻逼，拉着绳子就要下去。 族长被推下去，那群寨民没了领头的，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最后有人高喊：“是他们杀了瓦卡族长！把他们推下去为族长报仇！” 剩下的人惊醒般应和，拿着农具步步逼近。 小紫看着他们靠近，又拽着绳子翻上来：“不行，你打不过他们，我拖住，你下去找阿凉。” 那群村民却没想让他们如愿，分成两拨冲到商允和小紫面前。 “你直接跳下去啊！要什么绳子！”领头的那个人一刀斩断绑在树上的绳子，“杀了这两个外乡人！” 商允一棍子敲在面前的寨民脸上，转身却也来不及阻拦。 “我靠了，一群疯子！”小紫大叫。 “能不能折……”商允原本想让小稻草折条绳子，话说到一半却听见有人嘻嘻笑。 小稻草拍小宝的肩膀纳闷道：“你在笑什么。” 小宝翻白眼：“我没笑。” “那谁笑了，笑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小稻草又听见有人笑了声。 小紫也听见了，“我咋听见有人笑呢。” 商允动作微顿，慢慢看向山崖，一道身影趴在山崖上，上半身扒住墙壁，下半身藏在阴影中。 小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阿凉正冲着自己笑。 “我草！” 商允顺着她下半身看过去，发现从腰处开始，双腿被一条粗|长的蛇尾代替，蛇尾深黑，上面还有粘稠的鲜血。 阿凉的脸还和之前一样，细看却能发现不同，脸变得有些尖，眼睛成竖瞳。 在之前的时空，蛇化的殷凉和现在的长相完全不同，商允是凭和殷凉熟识才认出她的身份。 而包括小紫在内的外来者并不认识殷凉，也就不知道少女蛇原本的样子。商允要是直接向他们透露阿凉就是少女蛇，便属于作弊——只要杀了阿凉，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出现，自然就能出副本。 这没有达到副本的考验作用，商允便一直没说。 阿凉嘻嘻笑，露出满口细密的牙齿：“你们还在这里啊。” 小紫鞭子一勾，把商允往自己的方向拽：“阿凉吃囡囡的蛇尾了？这才几分钟，孵化的这么快？” “是我把她吃掉啦，”阿凉回答，它爬上来，巨大的蛇尾拍在地上，掀起细小的灰尘。 而阿凉上半身，折断的肋骨穿刺而出，显然是活不了了。 小紫一哽，疯狂扯旁边商允的袖子：“这这这……”这不是少女蛇吗！！！ 商允拍拍他的手：“阿凉还会回来吗？” 囡囡舔着嘴唇，看着他们身后吓傻的寨民：“会回来的，她只是睡着了，我现在很饿，我要吃东西了。” 它看着远处呆立的寨民，尾巴慢慢滑动，向他们爬过去。 寨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生物，哆嗦的手上的东西都要拿不住，还要强忍着问一句：“你是蛇王吗？” 囡囡点头，因为即将捕食而兴奋的瞳孔直直地看着他们：“不是你们把我制造出来的吗……”那现在就为了它被吃掉吧。 刚才喊着要为瓦卡报仇的寨民眼里满是兴奋：“那你赶紧给我们金银财宝啊！” 囡囡勾唇轻笑：“好啊，我这就给你……” 话音落下，俊俏的人脸扭曲成蛇脸，猛地张大嘴，直接咬掉他的脑袋！ 鲜血喷到身后那群等待蛇王给自己金银珠宝的人身上，愣愣摸了把脸上的血，纷纷尖叫着四处逃窜。 第91章 蛇尾迅速卷住他们的脚腕，张开大嘴，一个个往嘴里扔，嚼得咔嘣作响。 小紫看着这一幕，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扶住一边的树呕吐起来。 小稻草和小宝则是围着地上的碎肉，兴奋地辨认这是什么部位，还想把碎肉拼起来。 关之洲看商允有些恍惚，从兜里掏出薄荷糖，撕开包装放在他鼻子下面：“闻这个。” 商允舌头一勾，直接把薄荷糖卷到嘴里。 关之洲指尖被柔软的东西舔过，浑身触电了似得哆嗦一下，看着商允没注意，又掏出一块糖，照葫芦画瓢送到他嘴边。 商允这次反应过来，没吃，腮帮子鼓了两下，示意他还有。 关之洲遗憾哦了声，自己捏着糖吃了。 薄荷味在嘴里炸开，环绕在鼻尖的血腥味终于被短暂地压下去，商允面色好看了点，继续想接下来怎么办。 他没想到阿凉会醒了之后直接去找瓦卡族长对峙，也没想到陈木会突然窜出来，把瓦卡和阿凉都推进蛇坑。 现在少女蛇已经出现，日晷却一点影子都没出现，难道这次改写历史注定没有成功。 小紫强忍着恶心，凑过来问：“我看少女蛇现在也不疯，咱们好好和她商量商量，还是能出去的吧？” 商允轻声道：“你可以试试。” 小紫犹豫再三，站到抱着人脑袋啃的囡囡身边，想来想去还是没有靠近，就在远处忍住恶心问：“你……吃饱了吗？” 囡囡看着他舔舔嘴唇：“你是来给我加餐的？” 小紫立刻后退：“怎么可能，就是想问问你见没见过一个日晷……” 囡囡的目光绕过他，落在身后一直不说话的陈木身上，“我讨厌你们，你们和那群村民是一伙的。” “如果你们当时把我从瓦卡手上救走，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囡囡把人头扔掉，缓缓靠近他们，“还有你们明明说好帮阿凉来救我，最后却自己逃跑了……” 商允思绪微震，看向陈木，后者神色不变，平静和他对视。 “我们什么时候扔下阿凉自己逃跑了？”小紫看商允和陈木对视，脑子转过弯来：“是你说的？？？” 陈木嘴唇微动，还在小声解释：“我醒过来之后周围没人，只有阿凉在，我就以为你们抛下我们走了……” 商允收回视线：“那天没有救你，是我们打不过那两只小蛇，只能从长计议，也并没有逃跑，我们一直等……” 阿凉却以为商允他们违背诺言，自己找到瓦卡族长，两人发生争吵，瓦卡执意要把囡囡扔下来，于是阿凉万念俱灰，也跟着跳下来了。 “行了，人类的嘴里没有几句真话，”囡囡不耐烦地用尾巴在地上拍了两下，“看在阿凉的面子上，我不想和你们动手，你们自己离开吧。” “阿凉现在已经和我成为一体，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人欺负她了。” 说完打了个哈欠，爬回万蛇坑。 “别让她离开！”熟悉的声音传来，几道人影站在灌木后，手上拿着武器，气势汹汹看着他们。 是剩下几个外来者。 小朵也在其中，看见小紫和商允，眼睛瞬间亮起来，刚想上前又被男生挡住，悻悻退后。 男生看他们的眼神里满是嘲弄：“我就说了，你们就不应该帮阿凉，现在好了，少女蛇还是出现了。” “是啊，还要我们来收拾烂摊子。”另外一个人说，“多亏了陈哥告诉我们，我们提前做好准备，要不然可就害死我们所有人了！” 小紫气笑：“你先把你脑子里面的水倒出来再和我说话，现在的场面还不是你陈哥造成的？” 男生说又说不过他，忿忿拿起地上的油桶，“不管你怎么说，现在只有杀了少女蛇才能出去。” 囡囡认真听他们说话，最后问他：“我伤害你了吗？” 男生一愣：“……没有。” “我好像谁都没有伤害过，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杀了我呢，”囡囡不解，尾巴逐渐变粗，鳞片泛红。 “那两个小孩也是在我睡觉的时候用石头砸我，我逃跑又被拽着尾巴拖回来，所以才反击的，我伤害谁了呢？” 囡囡神色无辜，蛇瞳扫过所有人，要一个回答。 小紫被问住，下意识看向商允，后者垂着眸子，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最后还是男生强撑着道：“我需要你给我出门的钥匙。” 囡囡恍然：“原来我对你有用，你就可以杀了我，那我需要你帮我解饿，所以我也可以直接吃了你。” 它点头，“原来人类这么容易理解，只要杀戮，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男生噎住：“啊……” 囡囡重新转向他们：“那现在，就是我的杀戮时间。” 男生顾不上再说什么杀戮不杀戮了，赶忙叫着后面的人把油撒到囡囡身上。 可是囡囡的速度更快，油只撒到它的残影，脖子就被紧紧勒住。 刚才吃了那么多的寨民补充营养，现在囡囡身形倍增，蛇头也大了几倍，直接把男生生吞。 剩下的外来者想跑，却快不过蛇，最后只能迎战，被接二连三扯断肢体，吞吃入腹。 小紫看着这一幕，问商允：“咱们……要不要动手？” 商允还没说话，便听见旁边的巫时小声道：“要被它吃下去。” 商允顿住，毫不犹豫对小紫说：“让它把咱们吃下去。” 第86章 小紫睁大眼睛：“你也被蛇附身了？” 商允坚定点头：“吃。” 巫时又推算了三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它在斗篷上蹭蹭手心的汗，涩声道：“我说的也不一定对……” 商允隔空摸摸它的脑袋：“让它吃，我相信你。” “不是，吃什么啊你就吃？”小紫不可置信看着他在面前的空气中摸来摸去，“这是你姘头和你说的？只有这样才能出副本？” “这个身高？”他伸手比量一下，“你姘头是个小孩？你也太不道德了……啊？谁踹我？” 关之洲收回腿，反正已经发现了也就不再掩饰，垂下头在他耳边阴恻恻道：“我是他姘头。” 小紫浑身一震，向后鞠躬：“姘头哥您好，我不是故意冒犯的，我现在就带着商允喂蛇。” 说完隔着袖子抓起商允的手，向着少女蛇飞奔而去。 那几个外来者正和少女蛇混战，原本就处于下风，心里想着小紫什么时候能来帮帮他们，嘴上又都逞强不说。 现在余光看见小紫飞奔而来，脸上挂上了然的笑意，看吧，人类最终还是站在人类这边的！ 半秒后，笑意凝固。 两个身影向着少女蛇的张开的大嘴冲过去，半秒后消失在黑黝黝的大洞里，甚至小紫的鞭子还卡了下少女蛇的嗓子。 化成本体吃疯了的少女蛇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两个人冲过来，然后自己嗓子被喇了一下，它嗓子收缩干呕，心想是吃太干了，得喝点水。 陈木看着他们两个的身影，抵抗的动作减弱，最后故意失手，在少女蛇咬过来的瞬间放弃挣扎，在外来者的呼喊中被吞进肚子。 又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商允摸黑伸手向前推，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我草啊，你终于醒了，”小紫在他头顶说，“你赶紧摸摸周围有没有出口之类的地方……” 商允赶紧收回手，“不好意思啊，我摸到你了。” 小紫莫名其妙：“啊，没摸我啊，我还一直压着你呢。” 商允顿住，“我上面，没人。” 甚至上面还有很大一块空。 小紫安静几秒，再开口时声音发颤：“那我压着的是谁啊……” “是我呀。” 矫揉造作的声音从两人中间响起，小紫那边传来砰的一声，紧接着没了声响。 面前漆黑，商允什么都看不见，以为他发生了什么意外：“怎么了？” 关之洲的声音响起：“嘿嘿，他突然起身，脑袋磕在石板上，晕倒了。” 商允陷入沉默，知道自己刚才摸到的是什么东西了。 偏偏关之洲还要再提醒他：“你刚才摸到我的腹肌哦。” 商允的脸迅速升温，努力稳住声线：“你怎么在我们中间？” “这是一个石棺，”关之洲听起来还有些委屈，“你们两个降落在这里，要是我不挡着点的话，他就要躺在你身上了。” 商允感觉周围的空间还挺宽敞的，伸手在四周一摸，摸到他撑在自己身边的手又迅速收回来：“所以你现在是一个……平板支撑的动作？” 关之洲羞涩地笑：“我身体很棒的。” 这下不止脸，商允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烫：“你能不能……”起来？关之洲刚说了，这是个封闭的石棺，他起不来。 关之洲听见他声音不对劲，疑惑靠近，呼吸喷在他耳边：“你怎么了？”他空出一只手在商允脸上摸索，“怎么这么烫，你热啊？还是发烧了？” 第92章 商允拨开他的手，顺便把他脸推回去，赶紧在周围摸索着找机关。 必须出去，赶紧出去，多一秒都待不下去。 小紫说机关没在上面，那就应该是在他这里。 他摸索半天，最后终于在最下面摸到一小块凸起。 “这怎么还有布，”商允嘀咕。 关之洲一直竖着耳朵听他的动静，闻言骄傲道：“是我的，这太脏了，还硬，我就把衣服脱了给你垫着。” 商允抓着布料的手顿时像被烫了一样赶紧松开：“所以你现在……没穿衣服？” 关之洲嗯嗯，又赶紧补充：“但是我用布把我和那个颜色隔开了，我只能让你摸。”他顿了下，得寸进尺道，“我损失了一件衣服，你要给我织一件毛衣。” 商允用超载的脑子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颜色是小紫，也顾不上他说什么，胡乱答应。 “这样不好，”他平缓呼吸，又伸手把那块烫手的布掀开，“会被小孩子看见的。” “它们在外面呢，”关之洲满心都是商允给自己织毛衣，丝毫不在意，“我听见它们在外面打牌。” “打牌！”商允感觉这一波接一波的，自己心脏都要受不了，“谁教的？” “和那些大怪物呗，它们放假的时候就喜欢围在一起玩牌，这群小崽就学会了。” 商允手指勾到一个圆环，往下推没推动，又尝试着往旁边拉：“你要注意着点社区的风气，这样会带坏小朋友的。” “什么小朋友？”小紫终于悠悠转醒，听见商允正在和什么人对话。 “你头顶上的小朋友，”商允顺口道，同时身下“咔哒”一声，石板被缓缓推动。 商允尝试着伸手摸，“这下面是空的，我现在要下去了。” 小紫啊啊答应，又突然想起来：“咱俩中间隔着个人啊！这人是谁啊！我下不去！” 商允半个身子已经滑下去：“是个古尸，你用力往下戳戳就能碎掉了。” 小紫闻言两眼一翻，又怕商允下去不等他不敢晕，气若游丝：“我知道了……” 下半身已经悬空，商允伸腿蹬了几下，感觉这应该是个甬道之类的，冲小紫喊了一声就滑下去。 小紫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深呼一口气：“那啥，我就先下去了，我……” 他话还没说完，身下一空，半个人已经掉下去了。 “靠啊，这古尸也太脆了，”他嘟嘟囔囔，调整姿势跟着滑下去。 这条甬道就是一条超长的滑梯，滑了大约半分钟，商允才停下来，身子往前一弹，坐在地上。 没一会，小紫叫唤着冲过来，他赶紧起身让开，隐约看见小紫摔了个狗吃屎。 小紫呸呸吐着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这地方很大，说话甚至还有回音。 商允摸着墙走了会，摸到一个凸起的灯台，上面还有小半截蜡烛：“有没有火？” 小紫摸索着把打火机递给他，半秒后烛火亮起，两人齐刷刷倒吸一口冷气。 这周围满是白骨，动物的，人的，一看就是累积多年。 小紫瞪大眼睛：“你有没有觉得这有些眼熟？” 商允看见角落里关之洲曾经给自己清扫出来用来坐的石头：“万蛇坑。” 他们被吞进少女蛇的肚子里，最后却降落在万蛇坑。 小紫呆滞半晌，突然想起来：“咱们这是不是又穿越了？那就证明日晷在咱们身上？” 商允沉思半晌，想起来自己让小稻草捡起来的那块球球肚子里的东西。 正巧关之洲把几个小崽领过来，小稻草蹦蹦跳跳跑过来：“老师你睡醒了？” 它们几个听见石棺里面有动静，但是石板太重，它们几个移不开，就只能在上面边打牌边等商允醒过来。 “小稻草，老师让你拿的那块黑乎乎的东西，你还留着呢吗？”商允放缓声音问。 小稻草从兜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喏，在这里，不过它太丑了，我就用稻草给它做了个壳子。” 商允呼吸一滞。 一个金灿灿的日晷躺在它的手心：“你们总说找日晷找日晷，我就顺手折了个。” 小稻草是怪物，稻草也和普通的稻草不一样，刀斩不断，火烧不着，放在普通世界也确实能保存很久。 小紫正和商允说话呢，就看见商允突然愣在原地，着了魔似得盯着前面的一个小点。 “怎么了？”小紫紧张地往墙上看去，生怕再出现趴着少女蛇。 商允回过神，把日晷拿到手心：“谢谢你，小稻草。” 小稻草嘿嘿笑，又去拿地上的白骨搭城堡。 在小紫看来，就是商允手心里凭空出现了个日晷！ 商允刚从震惊中回过神，又看小紫的神情比自己还要震惊。 “你要不然帮我问问……灯神那还有身体寄居的业务吗，给我也介绍一个。”小紫艰难道。 这种能扛能打，还能直接把线索捧到面前的怪物去哪找！ 商允敷衍：“我回去问问。” “不收，”关之洲高冷抬下巴，“他不符合怪物审美。” 有了烛火，两人绕着地上的白骨往前走去，走到半路，小紫突然停下来：“你看这个白骨，有没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商允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看见一架发黄的骨头蜷缩在地上，大部分骨头已经被碎掉，身上还有几块破布。 “这是……瓦卡？” 瓦卡的腰间围了一块红布，上面绣着并蒂莲，是族长夫人绣的，小紫还好奇，特意问过。 在这里看见他的尸骨，两人都有些唏嘘。 “害人反害己啊。”小紫啧啧两声，继续往前走。 “看这骨头，至少是三十年之后，”商允往前走了两步，又抓住小紫的衣服，示意他噤声。 空旷安静的坑深处，有哭声传来。 第87章 两人静声听，最后确定哭声的位置离他们不远。 “不会是少女蛇吧？”小紫小声道，“深夜emo了哭一哭？” 商允翻了个白眼，把烛火挑小，慢慢摸索着往前去。 最后绕过一个拐角，哭泣声陡然清晰起来。 小紫探头往前看，看见森森白骨中间垒着一座灯火明亮的高台，台子周边被一条石头雕刻的蛇围住，栩栩如生地张开大嘴，正对着台子上的十字架。 而一个少女正坐在石台上哭。 这是一个巨大的祭祀台，祭祀对象更不用说。 “我靠……” 小紫转回身，看着同样面色复杂的商允喃喃道：“这群人疯了。” 这么大的雕像不可能是凭空出现，只有可能是寨民搭建雕刻的。 瓦卡族长和一群人都死在少女蛇的嘴下，可他们却还寄希望于少女蛇，甚至用少女献祭，希望能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小紫突然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囡囡要吃人，寨民没办法，才送人过来的？” 商允看着高台上哭泣的女生：“可能性不大，囡囡说阿凉只是暂时沉睡，等她苏醒，肯定是不想吃人的。” 小紫点头：“那这个女生怎么办？咱们把她带走？” 商允没说话，示意他看女孩身后慢慢靠近巨大影子：“可能是来不及了。” 映在石壁上的影子越来越大，赫然就是蛇头的形状。 “怎么长这么大，本来就打不过，这下更费劲了。”小紫叹气。 商允示意他闭嘴，看着影子逐渐变化，最后缩成一个长着蛇尾的少女。 “是谁家小孩哭的这么伤心啊？” 声音妩媚调笑，和阿凉完全不同，更像第一次遇见的少女蛇。 哭泣声顿时止住，女孩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蛇女，吓得尖叫一声，哆嗦着往后退。 可身后就是高台，没有退路。 “你放过我，我能服侍你……你放过我……”女孩哭着恳求，“我是被人骗过来的，你放过我……” 少女蛇轻轻笑：“我可不管是谁把你送进来的，只要进来了，就是我的。” 女孩面如死灰，知道是难逃一死，死死咬着嘴唇闭上眼，两行眼泪从脸颊上流下来，做好被吃掉的准备。 小紫手腕微动就要上前，却被商允拉住，冲他摇头。 少女蛇慢慢凑近，突然抓起她的胳膊张嘴咬上去！女孩只觉得胳膊一疼，身子便瘫软在地。 少女蛇慢慢立起来，尾巴尖扒开她的眼睛看看：“晕过去了，还是老样子？” 商允和小紫对视，又往石壁后藏了藏，看着它自顾自的说话。 “这些村民怎么总是不长记性，总是送什么人啊？” “惦记着金银珠宝，既然怎么说都不听，就好好把人送出去吧。” “真烦，今天吃烤鸟。” “行。” 高台上除了晕倒的女孩便没有其余人，少女蛇只可能是在自言自语。 第93章 “是阿凉。”商允道。 小紫眼睛一亮就要迈步出去：“是阿凉就好办了……”又被商允拉回来。 “再等等。” 商允看着阿凉把晕倒的女孩横抱起来，往坑里滑去，拽着小紫靠墙跟上去。 他们没进过坑的深处，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现在也就只能跟着阿凉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 越走越狭窄，前面的少女蛇直接爬上石壁滑行，还好小紫和商允瘦，勉强也能跟上。 几个幼崽身边的气泡都要被挤破，嘿嘿乐个不停。 关之洲跟在商允身后，偶尔伸手帮他挡住头顶凸出来的尖锐石头，商允低声道谢，也不看他。 重复几次，关之洲终于察觉出不对：“你怎么不看我？” 他强行绕到商允面前直视他的眼睛：“嘿？” 商允面无表情直视他，又淡定移开目光：“这不是看你呢。” 他手心发烫，看着关之洲就自动想起他不穿衣服撑在自己上面，明明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脑子却自动补齐场景。 关之洲眯着眼睛：“你不对劲。” 两人说话的功夫，小紫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商允推开他：“赶紧走，一会跟不上了。” 关之洲哦了声，跟在后面沉默了一会，又小声问：“我惹你生气了吗？” 商允步子一顿，看着面前越走越远的小紫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似得转身拉过关之洲的衣领，在后者呆愣的表情中—— 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两下。 明明没做什么，商允就是臊的不行，木着脸往前走。 关之洲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追上去：“你喜欢我了？” 商允摇头。 关之洲不死心，又问：“你摸我了！” “老师也摸我脑袋呢，”小稻草从旁边挤过去，“老师喜欢谁，就会摸摸谁，小朋友都喜欢让商老师摸摸。” 商允脸瞬间烧红，脚步加快往前冲，很快就追上小紫。 小紫被他催着往前走，不满回头看他，却看见他在烛光下映照下通红的脸，当即低声叫：“我靠！你脸肿了！还红了！你是不是让虫子咬了？” 身后追上来的关之洲低低笑了声。 商允翻了个白眼：“赶紧走，怎么这么多话。” 小紫好心没好报，抱怨着往前走。 关之洲慢悠悠跟在商允后面，看他强撑着的后背嘴角勾笑：“领导，什么时候给个转正的机会啊？” 商允动作僵硬，终于说话：“现在就辞退你。” 再继续说下去恐怕会急，关之洲不敢再逗，心情颇好地给几个小崽讲故事：“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孤单地住在月亮上，后来他遇见了一只小狗……” 大约又走了十分钟，阿凉身影一闪，没了踪迹。前面的小紫瞪大眼睛，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终于确定人没了。 “这是不是有什么机关啊？”他上前在的阿凉之前站的地方摸了两下，又给商允让开位置，“你看看呢。” 商允平复心情，一处处摸索，最后在石头上摸到一个松动的小坑：“这有个机关，你做好准备，我摁了。” 他等了三秒，摁动机关，脚下一空，直接掉了下去。 小紫反应迅速，拽住他领子，却被惯性带的一齐往下摔去。 两人叽里咕噜滚作一团，被跟在后面跳下来的关之洲紧急分开。 新鲜空气扑面而来，甚至能闻到泥土中的青草香，他们竟然跟着少女蛇出来了！ “跟了我一路，你们……小傻子？” 阿凉抱着肩膀，看着从小紫身后站起来的商允愣住：“小商……哥？” 晕倒的女孩子靠在树下，除了脸色有些白之外身上没有别的伤。 商允拍拍身上的土：“好久不见。” 阿凉脸上闪过几分无措，尾巴不安地拍着地面：“你们不是被囡囡……我吃掉了吗？” “说来话长，”商允扫视一圈：“这不是寨子周围的山？” 阿凉急忙点头：“是三娘山的背面，我把山挖通了，从这往前走可以通往山外。” 小紫不可置信：“你用什么挖通的？” 虽然是问句，但答案也都心知肚明。 这是山，又没有高科技，阿凉自然不可能去找寨民，只可能是自己一点点用手挖出来的。 果然，阿凉露出点羞涩的笑容：“我的爪子很锋利，就是挖起来有点费时间。” 商允看着她把手背在身后，温声道：“辛苦了。” 阿凉摇头：“没事，我还没问你们，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商允把日晷的事情大致说了下，阿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吗？” 说到这，小紫和商允同时陷入沉默。 就算阿凉想帮他们，可接下来又该怎么做呢。 其余的外来者已经死了，现在就剩他们两个，日晷找到了，顺利穿到这个空间，然后呢。 出门的线索还是什么都没有。 小紫摸摸鼻子，最后才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阿凉看出他们的沉默，没有再多说，换了个话题：“我在坑里搭了间小房子，你们要去看看吗？” 小紫赶紧说好。 三人又顺着通道返回，跟在阿凉的身后转了几个弯，最后到了一座白骨搭的小屋面前。 阿凉不好意思道：“材料有限，我又不能出去，只能搭成这样了。” 小紫站在屋子门口往里张望，虽然小，但生活用品都是齐全的：“你为什么不出去住？” “怕吓到寨子里的人。” 闻言商允脚步顿住：“你一直都没有出去过？” 阿凉点头：“没有，以前寨民都怕我，也不来这，不过这几个月他们经常送来女孩子当做祭品，想和我换金银珠宝。” 小紫看商允的表情：“怎么了？” 商允说：“小杜说过，是少女蛇先出来吃人，寨民们被逼无奈，才每天给少女蛇送少女吃。” 小杜是他们刚进副本时候遇见的小孩，当时还往商允家附近撒过雄黄。 小紫也听过少女蛇的传说：“这么说来，传说完全和现实相反啊？” “要么之后阿凉主动出去吃人，历史重演，要么就是有人造谣。”商允看着懵住的阿凉，“但是现在看来，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要大。” 他想起第一个时间线上少女蛇说过的话：“这群人夸赞我肮脏的过去，还说要让所有人都看见。” “一部分外来者的身份是历史学家，不就是应该找到被时间淹没的真相，公之于众。” 小紫皱眉：“可是你的身份是村民，我是个傻子。” “你和考古队的陈木联手和少女蛇打架，我承认自己帮考古队传递消息，在这些方面来说，我们都选择成为帮助考古队的寨民。” 第88章 商允说完自己的推论，和小紫一起看听得晕头转向的阿凉。 小紫内心复杂：“就因为不给这些寨民金银珠宝，就骂了人家这么多年？” 阿凉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还是听出自己以后应该是做了什么坏事，赶紧保证：“我不会变坏的！” “你当然不会变坏，”商允，“我相信你。” 宁愿把山挖通，都要把少女送出这“吃人”寨子的阿凉，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变坏呢。 小紫摸着下巴：“有没有可能是有人诬陷？比如跑了的柴柴或者……” 商允补充：“还有族长夫人。” 当年族长夫人还处于适应期，瓦卡就死了，商允和小紫又传来这个世界，也就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 当然还有柴柴，他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阿凉终于听见自己熟悉的人名：“族长夫人也吃了断尾？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她了。” “那我们先去村子里看看，”商允又问，“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阿凉眼里闪过犹豫，最后又摇头：“算了，他们害怕我。” 商允温声看她：“你现在很漂亮，不只是外表。” 阿凉动作微顿，尾巴尖慢慢卷起来：“我……现在不伦不类。” “你不伦不类？”小紫嗤笑，“他们都人吃人了！谁更怪异啊。” “不伦不类又怎么样，我现在能保护好你啊！”阿凉突然开口，声线相同，说话方式却完全是另一个人。 阿凉抿嘴，脸颊飘红，仿佛又回到当年在寨子里跑来跑去的小女孩：“那我卷着尾巴去。” 小紫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往前走：“怕什么，要是我身后长出尾巴，那怎么也算个超级英雄。” 商允也跟着开玩笑：“对啊，都得配着背景音乐进场。” 关之洲插嘴：“那我要你是风儿，我是沙。”成功又惹来一个白眼。 阿凉嘴角弯起，又强压下去：“真是这样的吗？” 第94章 “不是也没关系，别人的看法也没那么重要，有些人眼里只有你对他们的价值。” 阿凉带着他们到半山腰，往下看去，十几座小别墅错落有致的坐在山下，比之前的小寨子高级百倍。 还有一条宽阔的水泥公路通向山外，和当时贫穷闭塞的样子完全不同。 阿凉眼里满是怀念：“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原来现在寨子变得这么好，看来人们生活也变好了……” 小紫震惊道：“都盖别墅了，怎么还找你要钱呢？这么贪啊？” 商允视线落在最中间明显最大的别墅，突然问：“已经过去多少年了？” 阿凉数手指头，说了个大致的数字：“将近一百年？” “不对，”商允说，“就凭这几个别墅，做不到每个月都送少女。” 小紫也跟着反应过来：“你是说，这些女孩子是山外进来的？” 寨子里的人只是留恋故土，不想搬走，不代表不能出山，而且这么多的现代化建筑，怎么也不可能是寨民们自己建的。 商允回想：“刚才那个女生说她是被人骗进来的。”他当时以为是寨民，这么想来可能是别人。 远处几个小崽窃窃私语，飘到商允耳朵里： “这是不是最后一包了？咱们得省着点吃，巫时你还没吃完？能不能给我吃点？” 小稻草劝道：“我妈妈说小怪物不能吃那么多辣条，咱们分着吃吧。” 小宝毫不犹豫拆穿他：“你刚刚吃了两包辣条，不要抢巫时的。” 巫时倒是不在意，把手上的辣条送出去：“吃吧，我不喜欢吃辣的。” 商允闻声看过去，几个小崽正凑在一起吃辣条，表情满足，吃的满嘴都是辣油。 他惊诧地看小崽，又去看关之洲：“他们在吃什么？” 关之洲自打刚才就一直在他身边，根本顾不上看崽：“辣条啊，小怪物都喜欢这个，你要是喜欢我去给你……” 商允咬牙低声问：“这是副本！它们哪来的辣条！还是魔芋爽！” 他敢确定小崽没带着吃的进副本，更别说社区里根本就没有魔芋爽！ 商允忙着过副本，关之洲便主动包揽看崽子的活，这要是吃来路不明的食物吃出事来，他这个师娘也别想当了。 他赶紧跑到小稻草身边，把辣条要来仔细确认，还好没有问题：“这是你们从哪里拿的？” 偷吃零食被抓包，小稻草依依不舍地看着他手上最后一包辣条：“是在棺材上面找到的。” 棺材？难道是刚才的石棺？ “除了这些辣条之外还有什么？”关之洲接着问。 “还有别的吃的，面包和水，不好吃。”小稻草意犹未尽地咂嘴，“师娘，你检查完了吗，我还想吃。” 关之洲被叫的心花怒放，手都要伸出去了，看见远处商允的警告又赶紧缩回来：“不行，这个是垃圾食品，等回去让卖零食的小丑怪做给你们吃。” 嘴上的师娘能不能落实还是要看商允，关之洲听话收缴，还要再教育两句：“以后不要吃来路不明的食物。” 商允满意收回视线，拍拍小紫的肩膀：“在棺材上面有吃的。” 小紫熟练接受商允突然冒出来线索，脑子飞速转动：“是有人故意放在那的，总不能给阿凉吃，那就是给……” 三人的目光落在还在昏迷的人身上。 “有没有可能，寨民只是把少女暂时关在万蛇坑。”小紫摸着下巴大胆发散思维，“结果女孩子在坑里乱走，正好碰见阿凉，阿凉顺手又把她们给放了？” 商允看着下面的别墅：“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三人趁着夜幕降临才潜进别墅群，百年过去，这里已经没有熟悉的面容，男女老少身上穿着时髦，脸上都带着笑。 他们陪阿凉在周围转了圈，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小紫艳羡看着每家一辆的豪车：“你真没给他们金银珠宝？他们这也太有钱了。” 阿凉摇头：“没有，其实我也很穷的。”要不然就会给自己建一座金小屋。 远处慢慢驶来一辆黑色轿车，他们迅速躲在树后，商允抬头见阿凉轻轻皱眉，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怎么了？” 阿凉感觉有两股令她不舒服的气味逐渐靠近，就连囡囡也开始焦躁：“我感觉有点难受。” 话音未落，小紫惊叫：“我去，这是不是族长夫人？！” 三人一同向前看去，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从车上下来，墨镜挡住大半张脸，精致的卷发披在身后，举手投足尽显优雅。 商允看着从车另一边下来的小身影：“不舒服的气味是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柴柴？这小怪物竟然和族长夫人在一起？” 黑色轿车缓缓离开，商允让关之洲带着百无聊赖的小崽去听墙角，自己则是带着小紫自然融入正在大树下乘凉的婶子们。 阿凉则是在远处帮他们两个放风。 这么多年过去，寨子里面的人已经换过一轮，都不认识这两个小年轻。 一个烫着卷发的大婶看见他们两个，斜着眼偷摸打量几下，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是哪家的孩子，怎么没见过你们？” 商允回答：“不是这的人，是来这走亲戚的。” 大婶哦了声，旁边几个婶子也被吸引：“有对象没了？” “有了。”商允把旁边的小紫推出去，“他没有。” 小紫原本就对商允来这打听小消息的决定持怀疑态度，现又被冷不丁推出去：“我……” “我有个女儿，和你差不多大……” 大婶们你一句我一句，拒绝了这家还有那家，很快小紫就被说晕头转向，商允看着差不多了，和身边一个婶子闲聊似的提起：“咱们寨子现在发展的很快呢。” 那婶子家里只有个孙子，相亲的事还轮不上她，正好被冷落在边上，现在看着有人和自己说话，忙把身子一扭，打开话匣子： “是啊，你别看我们这个地理位置不好，但是发展可是一点没落下，你看这别墅，听说外面有不少人都想进来呢。” 商允奥了声：“咱们这是发展旅游业了吗？” “不是啊，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都是我家孩子弄的。”婶子指着远处族长夫人家的别墅，“看见那座最大的别墅了吗，这家的女主人非常厉害！就是她带着我们这的年轻人创业挣大钱的。” 小紫终于从相亲群脱身，“我刚看见那家的女主人了。” 婶子戒备看他：“你可别打她的主意，她丈夫意外去世了，就她和孩子相依为命。” 商允戏谑看他，也跟着附和：“就是，年轻人不要总想着不劳而获。” 小紫涨红脸：“我是那种人吗！” 商允笑着又问：“我听我爷爷说，咱们这山里有少女蛇，是真的吗。” 婶子笑容变得有些古怪，犹豫道：“以前确实有这个传闻，不过这几年山里没动静，你们晚上最好别上山，我们这一到晚上就没人出门了，都怕出点意外。” 两人赶忙应下，又聊了几句，商允看见远处三个泡泡飘过来，起身和婶子道别：“我们还有点事，就先走了，等以后聊。” 两方成功碰面，一起躲到阿凉藏身的草丛交流信息。 “你先说。”关之洲嘴角都要压不住了，“我听见了个大秘密。” 旁边的小崽收了关之洲答应出去买零食的承诺，自愿把表现机会让给他。 商允倒是无所谓，哪知等他要说，关之洲又忍不住了，急哄哄开口，两人正好碰到一起： “我怀疑族长夫人在拐卖少女。” “族长夫人在不法交易！” 第89章 关之洲眼睛亮晶晶，扑上来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咱们两个心有灵犀，亲口庆祝下。” 商允理智回笼，被他抱得浑身僵硬，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口亲在脸上。 清脆响亮的吧唧一声。 “为什么要亲？”小稻草发扬研究精神，眯着眼在他们周边飘来飘去，“我妈妈说只有夫妻才能亲亲。” 小宝面无表情：“父母和孩子之前也能亲，你妈妈不会没有亲过你吧？” 小稻草哦了声：“我妈妈说我亲起来扎嘴。” 商允听着他们的话耳根爆红，赶紧把贴在自己身上的人撕开，强装镇定：“不可以让陌生人亲脸。” “我不是陌生人，”关之洲还想趁着这个机会揩油，被商允抛来警告的眼神。 含羞的眼神配上红透的脖子看起来实在没有威慑力。 “你带着他们去那边玩。”商允挥手把人赶开，“我要办正事了。” 关之洲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拉着还在讨论亲亲的幼崽离开。 这个副本来的值，不仅摸到还亲到了。 小紫刚就看见商允神神叨叨地和面前的空气说话，还说着说着脸红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话。 第95章 “不是吧，现在一点顾及都没有了？”小紫抱着肩膀嚷嚷，“这还有两个大活人呢，你看见没啊。” 商允干咳两声：“我……” 小紫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不必说，我都清楚，你说族长夫人不法交易是什么意思？” 关之洲和幼崽都在这个副本暴露好几次了，商允也就不再纠结，直接道：“族长夫人打电话和人谈论下一批货什么时候到，到之后会关进万蛇坑。” 小紫联想刚才大婶说的话，瞬间想到：“难道整个村子都参与了拐卖？” 商允摇头：“她们神态自然，不像是装的。” 小紫还是不理解：“族长夫人是蛇啊，要钱也没用啊，怎么不但琢磨着挣钱，还带着寨子一起发财。” 商允眸色微深：“跟去看看就知道了。” 夜色越来越深，在外面闲逛的居民纷纷起身回家，不敢在多耽误一刻，附近很快就空了。 关之洲又进别墅一趟，说族长夫人正在穿衣服，像是要出门。商允几人便蹲在族长夫人家门口等。 阿凉怕族长夫人闻到同类的味道，躲到远处的树林里。 五分钟过去，柴柴的脑袋从门口探出来，先是四处看看，随后从身后扯出来一个被黑袋子套住头的女孩。 族长夫人跟在最后，一身黑色风衣完美隐匿到黑暗中。 柴柴拽着女孩经过他们藏身的灌木，嘟囔着和族长夫人抱怨：“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定少女蛇早就饿死了，要不然怎么能忍住不吃人？” 族长夫人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脆响：“这几次往坑里扔女孩都不见了，应该还活着。” “那咱们两个联手杀了它啊，”柴柴现在想起球球被杀那天还觉得身上发冷，“不杀了它我就总觉得心慌。” 族长夫人冷哼：“你以为母蛇是那么好杀的，它还化出了人形。” 柴柴不满：“那它会加入咱们吗，它又不想挣钱……” 它看着跟在身边行动呆缓的女孩咽口水，被族长夫人挡住视线，不高兴地踢旁边的灌木：“还有那两个外来者，咱们找机会吃了他们吧。” 族长夫人警惕四处看，示意它闭嘴：“先把这件事做完再说，如果这个女孩最后也消失了，那就证明母蛇还活着，找个机会下去和它谈交易。” 两人说着往三娘山走，直到背影消失，商允和小紫才站起来。 小紫揉着鼻子骂骂咧咧：“差点踢我高挺鼻上，这小怪物真是欠揍……对了，他是不是说还有两个外来者？难道除了咱们之外还有人活下来了？” 商允抻了几下胳膊：“好像又要演戏了。” 小紫见怪不怪：“这个我有经验。” 阿凉听不懂它们说什么，但还重重点头：“嗯！” 三天过去，又是夜晚，柴柴先下坑，看到石棺上的食物消失不见，而那天的女孩子也不见踪影后，摸兜掏出手机打电话： “喂，女孩没了。” 半分钟后，族长夫人滑下来，走了一圈，在石棺边上发现一直延续到黑暗中的血迹。 柴柴对这些不感兴趣，反而去看石棺：“真好啊，我也想有人给我刻石棺，搭高台，每天给我送人吃。” 在瓦卡族长和十几个青年都被吃了后，寨子便有了他们惹怒少女蛇的传言，于是寨民赶紧进坑修建石棺和祭祀台，每个月都会把少女关在厚重的石棺里，等少女蛇吃。 只不过送来的少女几天之后又好端端的回家了，少女蛇也没再出来，时间久了，寨民们就忘了这件事，石棺和祭祀台也就没用了。 族长夫人懒得在这浪费时间，“快走。” 柴柴哼哼着跟上。 阴影处，小稻草表情严肃，对着嘴边用稻草编成的对讲机说：“目标已经出现，快让通信怪去传消息！” 小宝翻了个白眼，在它的催促下冷脸转身向洞里跑着去传递消息。 “通信怪，你还没说收到呢！”小稻草大喊。 小宝吐了句妈妈在的时候不敢说的脏话。 商允看着小宝从远处跑来，拍拍还在给阿凉指导怎么演戏的小紫：“行了，人来了。” “眼神要凶，要盯着她，要让她看出来你不好惹，千万不能犯怵，记住，你就是影后！” 阿凉听话挤眼睛，脸颊鼓起。 小紫败下阵来：“算了，你还是把囡囡叫出来吧。” 囡囡在阿凉的身体里看了半天，蠢蠢欲动，现在终于能出来展示，立刻操纵身体表演了什么叫一秒变高冷。 小紫鼓掌：“不错，就这么展示，一定要给他们下绊子！” 脚步声越来越明显，商允立刻拉着自我表扬的小紫躲进骨头屋。 他们刚找好能看见外面的场景，又不会被柴柴它们发现的角度，族长夫人便站在他们前脚离开的地方。 “晚上好，”族长夫人唇边挂着微笑，“您喜欢我们这几天送来的祭品吗？” 柴柴往族长夫人身后藏了藏，只露出一双眼睛咕噜噜地乱看。 囡囡半靠在骨头搭建椅子上，冷冷垂眸看它们：“一般。” 族长夫人脸色不变：“那您告诉我喜欢什么样的，我以后去找更好的货。” 囡囡抬起手，看自己锋利的指甲：“有什么事就说，你们很臭，我不喜欢。” 族长夫人笑容凝固，手指捏紧：“我来这是有个交易想和您谈，我们借用您的万蛇坑关货物，您顺便帮我看顾着点，作为报酬，我会为您提供您喜欢的食物——少女。” 她把身后的女孩子推出来，拽开头套，一张清秀却神情呆滞的脸露出来，明显是被下药了。 囡囡眯眼，终于愿意好好和它们说话：“能关人地方多了，为什么要放在这里。” 族长夫人恭敬道：“把货物交给您，我放心，更何况您是我们的长辈，也是要孝敬您的。”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叫人找不出毛病，小紫听了无声鼓掌，这族长夫人身体里的蛇倒是适应的挺好，都会说这么漂亮的场面话了。 囡囡却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你不是花瓣断尾蛇。” 族长夫人点头：“我的确不是，我吃过您的断尾，但是没熬过适应期，现在身上有蛇和人的血脉。” 没熬过适应期的蛇卵不会占据人的身体，也就是说，现在的族长夫人就是她本人。 囡囡饶有兴趣：“那你岂不是每天都活在下一秒就会死的恐惧里。” 族长夫人这种情况叫做半蛇，虽然也能和柴柴这种全蛇一样活的时间长，容颜不改，却也有隐患在，就是随时可能到来的死期。 不仅死期难以预测，死亡的过程也极其痛苦，皮肤慢慢脱落，然后是血管崩坏，器官逐一停止运作，最后是大脑。 半蛇会在最清醒的状态下感受到来的死亡，半蛇活的时间越长，死亡时也就会越痛苦。 连续几次被戳伤疤，族长夫人表情要维持不住：“前辈，只要您和我们合作，我保证您以后会有吃不完的少女，只要您高兴，就算在外面横着走也无所谓。” 囡囡无聊地退回椅子上：“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族长夫人识趣告别，带着柴柴离开。 商允让小紫等在坑里，自己紧跟在它们身后出去。 族长夫人径直走到坑外的树林才停下脚步，扶着树喘气。 柴柴和族长夫人也是蛇，尤其感受到来自母体强烈的威压会感觉浑身被重物碾过似得疼。 柴柴小胖脸皱紧：“咱们一定要和它合作吗？” 族长夫人脸色阴沉：“必须，万一卖货的事情被发现，母蛇就是最好推卸责任的对象，到时就说是这些女孩要去森林里探险，然后失足掉下蛇坑，被蛇吃掉。” 柴柴：“你可真是一个凶狠的人类。” 族长夫人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它，抬脚往山下走。 柴柴还在追问：“你为什么要卖货啊？为了挣钱？你也用不上吧，说不定明天就死了。” 族长夫人狠狠瞪了它一眼：“不该你问的别问。”她看向远处慢慢走近的身影：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都说了让你在山下等。” 那人声音低哑，鬓边有几根白发：“闲的没事来看看。”他抬头看向万蛇坑，正好让商允看清他的脸。 第90章 是陈木。 “我已经和母蛇说了我们的计划，它说会考虑，”族长夫人走到陈木身边问，“下批货物在路上了吗。” 陈木若有所觉地往她身后看，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跟着她离开：“嗯，之前咱们动作太大，引起条子的注意，得赶紧转移。” 族长夫人不满地问：“当初说好了条子那边你去解决，这次怎么会突然查到咱们头上？” “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陈木沉着脸，眼角阴冷下垂，完全没有勤勤恳恳帮人洗衣服的憨厚样，“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第96章 三人边说着边往前去，直到背影消失不见，商允才站起来回坑。 等他回去，小紫和阿凉正在看被送来女孩，她神情呆愣，无论是说话还是挥手都没有反应。 “应该是中蛇毒了。”阿凉叹气，“过会就好了。” 小紫点头，又看刚回来的商允：“发现什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陈木还活着。” 小紫愣住，商允又说了一遍：“陈木还活着，但是老了很多，应该是早些时候穿过来的。” 小紫终于反应过来，转头看阿凉：“你当时没杀了陈木？” 阿凉眼中闪过迷茫，眨眼间又恢复清明：“当时场面那么混乱，我只顾着吃人了，自然没注意吃了谁。” 囡囡撇嘴：“那不是还不小心把你们也给吃了吗。” 事后阿凉还说了自己好久。 小紫睁大眼又看商允：“所以他是跟在咱们后面也跳进蛇……里了？” 商允点头：“可能当时已经开始变换时空，他没赶上，就落到了别的时空，碰巧比咱们早。” “那他又是怎么和族长夫人扯在一起的，还贩卖人口，副本怪物不是对外来者都很仇视吗？” 商允摇头：“真正的副本怪物在咱们这，族长夫人顶多算是小怪，他们应当是达成什么协议。” 小紫一副被炮轰了的样子：“真是稀奇，陈木发展寨子做什么，给自己找一个养老的风水宝地？” 商允拍拍他的肩膀：“事到如今也算是有点收获，至少知道少女蛇的恶名是谁传播出去的。” 按照原本的剧情，大致可以往下推算： 阿凉成为蛇体后，原本在山洞里好好生活，碰上被拐卖的少女还好心放走人家，没想到有朝一日发生了什么事，突然被人污蔑是吃人的怪物，说不定又要像当年一样拿着武器来讨伐。 阿凉辩解却没人听，还受到驱赶，索性把罪名坐实，心灰意冷之际开始吃人，山下的居民们怕蛇有一天会找上自己，便赶紧搬走，最后寨子荒废，人们又开始供奉少女蛇，然后就是商允刚来时看来的那幕。 按照阿凉这善良性子，能让她心灰意冷得是什么事。 商允看着小心给女生擦脸的阿凉，脑海里猛地窜出一道想法： 除非囡囡再“死”。 “只要阻止族长夫人和陈木就可以了，”商允舒出一口气，经历几个空间，终于有了点眉目，“他们刚才说条子，那就是这个世界有警|察，咱们可以寻求警|察的帮助。” 小紫瞬间竖起耳朵精神：“那只要咱们找到他们拐卖少女的证据就可以了？” 商允点头：“对。” “这还不简单！再去跟踪！”小紫说着就要往外走，商允拉住他，“那样太浪费时间，咱们可以直接点。” 他的视线落在靠着石台的女孩子身上。 * 母蛇答应了它们的请求，但是要求不允许靠近它住的地方，只能在外圈活动。 族长夫人立刻答应。 于是族长夫人和柴柴某天半夜带着一行少女潜进山中，这些人都被下蛇毒，只能听从柴柴的指令跟在身后，不会哭不会叫，像个木偶。 柴柴对这些一看就肉质鲜美的女孩垂涎的不行，一路上吸溜好几次口水，最后还是族长夫人看不下去，扔过去一条风干人腿让他啃，这才勉强转移注意力。 “你说你卖这么多女孩，得到的钱都用来给那群人建房子，多不值啊。”柴柴有了吃的，嘴也不闲着，开始和族长夫人聊天，“就因为那个外来者说瓦卡到最后的心愿是放不下那些寨民？” 族长夫人嗯了声：“我是他的妻子，他死了，这些事情就应该我来做。” 柴柴不理解：“外来者说是母蛇吃掉了瓦卡，为什么你不去找母蛇？”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去找母蛇，”族长夫人斜睨它一眼，在月光中冷冷扯起微笑，“等我让寨子里所有人都有钱，把‘卖货’的产业链做下去，我就会和母蛇同归于尽。”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那些老板要来选货了吗。” 柴柴点头：“已经在联系了，有几个说后天过来。” “这几天就不要给这她们下毒了，”族长夫人看垃圾一样从女孩身上扫过，“要不然影响卖相。” 柴柴应着，两蛇终于到了万蛇坑。 囡囡百无聊赖地趴在石头上晒月光，看见它们来了冷冷抬眼皮：“放下去吧。” 族长夫人应下，刚要转身，又听见它说：“站住。” 族长夫人神色凝住，转身看它：“怎么了？” “你身上怎么有外来者的味道。”囡囡语气陡然冷下来，“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外来者。” 此话一出，不仅族长夫人，就连柴柴也愣住了。 母蛇的嗅觉这么灵敏吗，竟然还能闻到外来者的味道。 陈木就住在山下的别墅里，平常为了避人基本不会出门，族长夫人沾上味道也有可能。 囡囡失去耐心：“我不喜欢外来者。” 族长夫人捏紧手指：“我明天就把他带来，怎么处置任您。” 囡囡这才满意了点：“什么时候把这些货物带走？” “后天就会有人来了，到时还要麻烦您先不要露面，防止那些见识浅薄的人冲撞了您。”族长夫人恭敬道。 囡囡懒懒点头，说完不再看他们。 等他们离开，小紫从树后钻出来，和商允说：“那女孩现在应该醒了，正准备出山。” 他啧啧两声：“没想到这族长夫人还挺爱瓦卡的，有这毅力做点什么不好，非要去拐卖。” 瓦卡是被陈木推下坑摔死的，现在白骨还在坑里躺着，怎么可能有时间说遗言。 看来族长夫人也是被陈木给骗了。 阿凉看着底下那群女孩：“也不知道那女孩会不会报警。” “即使不报警也不是错，终于逃出生天，不愿意再让自己处于危险境地也情有可原。”商允往坑里走，“让小紫去报警也可以。” 小紫皱眉：“你不是说陈木和警|察有来往吗，报警真的有用？” 商允摇头：“不确定，所以还需要更直观的方法，我上次听给你相亲的大婶说她家女儿是做直播的。” 一个人可以把这件事隐瞒，但是千万双眼睛一起看着，这事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得先把柴柴处理了，”商允手里掂量着囡囡刚断掉的半截尾巴，“族长夫人是半蛇，没有战斗力，交给警|察处置就好。” 小紫嘴边缓缓勾出笑容，“那还不简单，交给我吧……但是需要一点点灯神的帮助。” 这几天没有关之洲的事，他正蹲在一边逗小孩玩，闻言赶紧起身，自动认领灯神：“我在。” 商允侧过脸：“让小崽们去就行。” 关之洲从善如流：“那我就去看着它们……” 商允点头，又听他沾沾自喜，“毕竟我可是师娘。” 商允在他说出更露|骨的话之前及时把人推开。 翌日，族长夫人有事没来，只有柴柴带着一个套头套的身影来见囡囡。 “尊敬的大人，”柴柴恭敬道：“这就是那个外来者，希望您能看在我们改正错误的面子上，继续和我们合作。” 囡囡尾巴一卷，直接把人卷到身边，示意柴柴可以走了。 任务完成，柴柴不敢多留，拎着尾巴跑出半里路才敢停下，它想着家里还有没吃完的半块肉干，再放下去口感不好，急着往家里走，完全没注意身后多出来的脚步。 第二天，族长夫人在树林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柴柴。 身后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保镖站在她身后，隐隐有些不满：“我们老板时间宝贵，咱们可以下去看货了。” 这些老板都是大人物，要是伺候好了钱随便给，族长夫人只当是柴柴又半夜出去疯跑忘记时间，自己带着保镖先下去。 在坑下，几十名少女只穿轻薄的丝绸外衣，紧紧搂着身体蹲在角落，不安地哆嗦着。 她们都是听说这里正发展旅游业，还有大老板要在这里办酒店，需要长得漂亮的女服务员，年薪上百万，哪知进了山后却被迷晕，今天才醒过来。 有大胆的女孩子问：“红姐，你不是说要去酒店的吗，现在这是干什么？” 族长夫人柔声道：“我这是给你们找了一个比服务员更挣钱的行业啊。” “我不！我要回家！”女孩说着起身就想往外跑，结果没走几步就被保镖拦住，往旁边一甩。 “我劝你们老老实实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族长夫人的声音冷下来，“要是再逃跑，我就把你们喂蛇。” 女孩们被吓住，顿时埋下头。 保镖们拿出手机，远程给老板挑选合适的“货物”。 “嘿，看镜头……” 头顶穿来戏谑的声音，族长夫人不耐烦抬头，看见小紫举着手机对准他们： 第97章 “宝宝们晚上好，现在我们看到的是拐卖人口现场，好心人小紫正在为您持续直播。” 同时，坑底四面八方涌出埋伏好的警察，保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围在中间。 族长夫人找准机会想走密道逃跑，却正好对上一双笑盈盈的眼睛。 “好久不见，族长夫人。” 第91章 族长夫人脸色阴沉，身后的保镖已经被警察控制，手机也被收缴。 “你没死。” 商允温声道：“很幸运。” 他身后还站着一个熟悉的瘦小身影，正是它们昨天送给母蛇的“外来者”。 小朵躲在商允身后，怯怯往外看。 族长夫人会把小朵送来属实出乎商允等人的意料。 原本以为这个世界的外来者就只剩陈木一个，没想到小朵阴差阳错也被吃掉，碰巧和陈木落在一个空间。 小朵说他们运气不好，正好落在族长夫人家门口，当时族长夫人没了丈夫孩子，又孵化失败，正郁郁寡欢想要寻死。 陈木立刻上前说瓦卡死之前留话给她，小朵听着莫须有的话，觉得疑惑，但以为是陈木的计划，便没有多说。 后面就是陈木帮助族长夫人和柴柴拐卖少女，建设寨子，她也去问过陈木，但陈木的回答都是叫她不要多问，最后一定能带她出去。 一年年过去，被卖掉的少女越来越多，小朵觉得这样下去不好，便偷偷报了警，可是那边早就被陈木打点好关系，反而暴露自己，导致被陈木关起来。 碰巧母蛇闻出外来者的味道，族长夫人正好把她送来顶替陈木，被商允几人救下。 族长夫人往商允身后看去，要是速度快点，把这个外来者杀掉再跑，也不是件难事。 “不要想着逃跑，”商允看出她的想法，站在路中间挡住，“柴柴已经死了，现在就只有你自己。” 族长夫人眼珠转动，嘴角勾起讽刺的微笑：“怪不得母蛇答应的那么痛快，原来是你们的阴谋！” 商允不置可否：“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件事，”他指着身边一堆散乱的白骨，“瓦卡是被陈木推下万蛇坑摔死的，我帮你拿过来了。” 族长夫人目光落下，在白骨腰间看见小块布料，和自己当年给瓦卡缝平安囊用的布料一样。 “所以，陈木骗了我？”族长夫人瞳孔缩紧，攥紧拳头，“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当然是为了杀掉你们啊。” 一声哼笑从族长夫人身后传来，族长夫人神色凝住，周围像是被摁下暂停键，远处警|察和保镖顿住动作，声音也消失不见。 小紫还在上蹿下跳拿着手机直播，身后的小稻草挤眉弄眼抓着鬼祭的袍子抢镜头，小宝正抱着肩膀装高冷。 关之洲则是看不见人影。 商允尝试动了动手指，果不其然动不了，只能立在原地看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身影，正是陈木。 现在的场景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程见己。 殷凉也说过，程见己有暂停副本时间的能力，这几乎是属于程见己的特权，可陈木又是怎么做到的？ 陈木背着手慢慢走出来，他提前落到这个副本，在这个副本呆了十五年，头上生出白发，明显见老。 他慢慢走到商允面前，毫不掩饰地在商允身上打量一圈，最后颇为可惜地摇头：“真是没想到，审判机竟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商允眼神微动：“什么意思。” “我能什么意思，”陈木勾起笑容，“副本890，怪物：人类。”他紧盯商允的反应，却没在他脸上看见一点意外。 商允神色平静：“你是在副本待时间长了待神经错乱了吗。” 程见己说过“恶鬼”组织和副本怪物秘密勾结，现在看来陈木就是恶鬼派来的。 陈木叹气：“事到如今你还要装，我都看见了，你身边有人是不是？我猜猜，是哪个怪物……” 商允余光微动，关之洲还是没出现，刚才他听自己的话，一直跟在小崽身边，防止它们捣乱，现在陈木用某种特殊的办法暂停时间，连怪物幼崽都被暂停，不知道他有没有受到影响。 陈木摸着下巴报出几个怪物名字，都是商允经常能听到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商允语气淡淡，“你还是早点出去看医生。” 从刚才开始，陈木就一直观察他的表情，看他纹丝不动的样子只觉得扫兴：“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聪明人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转身走到小紫面前，拿下他的手机滑动几下，把直播关掉，又塞回去：“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要伪装身份，为什么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 商允没说话，肩膀先抚上一只手。 “谁在伪装身份？” 冰冷的声音响起，几乎是瞬间，他身上一松，整个人卸了力往后倒。 程见己伸出胳膊在他腰上虚虚扶了下，等他站定才走到面前把他和陈木隔开。 “萨麦尔。” 商允微顿，侧头往前看。 陈木，现在是萨麦尔，饶有兴趣地盯着面前身材挺拔，肩宽腿长却模糊脸的男人：“是你哦。” 他伸了个懒腰，骨头跟着咔咔响，脸皮越来越松，最后一张人皮褪下，一头嚣张的红色头发亮起，长度到腰间，前面几缕被编成小辫子，绑着小银铃铛。 萨麦尔看着年龄不大，娃娃脸，肤色病态白，明明长着一双无辜小鹿眼，却偏偏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猩红的嘴角打一颗闪着银光的唇钉。 他舔舔嘴唇，把人皮随意丢在一边：“这不公平亲爱的，你都见过我好几次了，我可是只见过一次你的脸……” 萨麦尔语气悠悠：“我记得那真是一个好天气，你抱着你的爱人跪在火光里，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烟花，可惜我已经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 商允惊诧看着程见己的背影，没想到程见己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你再给我看看你的脸。”萨麦尔声音带着点撒娇，说出来的话却不如人意，“这样，等你死了，我才能给你烧纸别烧错人。” 程见己后背绷直，抬手掀出一道气流直接把人拍在山壁上，腿一软咳了两口血出来。 萨麦尔脸色更白，被程见己直接动手的行为无语的翻白眼：“现在是两军对战放狠话的时间，你这样不合礼数。” “是单方面碾压，”程见己手指微动，又是两道冷厉的气流。 萨麦尔起身躲开，在墙壁上轻巧踏过，红发飞扬，像只轻快的小雀儿。 “不讲礼貌，”他歪着脑袋哼笑，抬手往地下砸了枚□□。 呼的一下，火焰拔地而起，游蛇一般缠上蹲着的保镖，很快就把人席卷干净。 “再来欣赏烟花吧，”萨麦尔笑声在坑底传开，他手指微动，越来越多的□□飞去，很快坑底燃起熊熊火焰，不能动的人被卷进火焰，就连族长夫人的裙边也舔上火苗。 眼看火要烧到小紫，商允顾不上被危险，越过程见己就要去拽人，程见己却攥住他的胳膊，打了个响指。 景物重新动起来的那刻，尖叫声随之响起，人们拍着身上的火，可那火仿佛有生命，紧紧扒在人身上，怎么都拍不灭，坑里被火光照亮，俨然已经成了地狱。 小紫浑身震了下，还没来得及研究直播怎么突然关闭了，就看一个火人向自己扑来。 他迅速蹬着旁边的石壁换了个方向，刚稳住身体就见商允站在远处，旁边还有一个红发男人。 等男人转头，小紫的瞳孔缩紧，想也没想地大吼一声：“是你！” 萨麦尔被吸引注意力，歪着脑袋打量他，最后露出一个轻蔑的笑：“你觉得人肉汤怎么样？” 小紫用力摔了手机，顿时抽出鞭子往他面门甩去：“我要把你杀了喂狗！” 两人缠斗在一起，商允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想，就听程见己解释道：“在雪山，萨麦尔吃掉了他弟弟。” 萨麦尔就是小紫要找的最后一个人。商允深深吸了口气：“萨麦尔是恶鬼组织的什么人。” “组织者，也是首领。” 萨麦尔吃掉了小紫的弟弟，又让小紫加入恶鬼帮自己卖命，现在还要假装陈木欺骗小紫。 怪不得恶鬼说找不到那最后一个人，原来就在眼前。 惨叫声中，程见己眸子微垂，光点从大衣下慢慢散开，潮水般裹到周围被火灼烧的人身上，很快，火焰消失不见，那群人神情也变得呆滞，排着队向外面走去。商允让幼崽们躲到角落，千万不要出来。 “冷静点亲爱的，”萨麦尔躲开冲着自己脸来鞭子，“你怎么能忍心伤害我这么漂亮的脸蛋？” 小紫咬牙切齿，盯着他的眼睛血红，恨不得把他撕碎：“你吃人的时候怎么不冷静！？” 萨麦尔一副很纠结的样子：“是你弟弟为了他亲爱的哥哥求我吃他呀，他那么可爱，我怎么能不满足他这个要求呢。” 第98章 他摸了把头上的小铃铛，清脆的声音响的人心寒：“说到底，还不是你弱，才让你弟弟被吃掉？” 小紫胸口不断起伏，明显气急了，最后扯出一个狠厉的微笑来：“那你现在试试我还弱不弱。” 萨麦尔摇头，目光落在被嘈杂声吸引出来的阿凉身上：“不不不，我得到我想要的了，” 他看向远处站着的程见己，“而且我打不过他，所以我现在要跑喽。” 小紫才不管他说什么，正要抽鞭子，便看见他半蹲在地上，指尖夹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向阿凉！ 第92章 按照商允的计划，阿凉只需要待在骨头屋子里就可以，剩下的交给他们。 一是为了避免被人看见，二就是怕族长夫人和陈木走投无路对阿凉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结果半道杀出个萨麦尔，惹出麻烦，浪费不少时间，阿凉以为他们出意外，这才偷摸出来看看。 结果刚站定，就看见萨麦尔的□□向自己飞来。 商允瞳孔微缩，可阿凉却像被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火光靠近。 小紫距离萨麦尔近，本来想把□□卷开，没想到鞭子都伸出去，竟然硬生生停在半空。 “草！我不能动了！” 不仅他，就连商允也感觉自己的肌肉瞬间僵硬，不出几秒又恢复刚才被定住的状态。 他急忙看向旁边的程见己，后者身形瞬动，挡在阿凉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滋滋作响的□□，一阵白烟冒出，□□化成齑粉从空中落下。 商允心还没落下，就看程见己一瞬间的变得惊慌。 他在看自己身后。 急切的脚步声响起，商允眼睫微颤，下意识眨眼，零点几秒后，程见己挡在他身后，熟悉的气息包围过来，皮肉撕裂声同时响起。 本应该躲在角落的小朵不知什么时候到了程见己身后，手里攥着一把造型诡谲的匕首，另一端正插|在程见己后背。 程见己把小朵甩开，手穿过商允的腋下把人抱起，到安全的位置才把人放下，挡在他身前。 商允呆愣看着程见己后背渗出鲜血，耳边只有萨麦尔刺耳的笑声。 伤口很细，看着像是可以迅速愈合，但伤口周围发黑，血不断涌出，很快就浸湿衣服。 “这声音可真是悦耳动听，”萨麦尔拍拍手，地上的小朵神情麻木，明显是被控制，爬起来后直挺挺往他身边走。 程见己指使光点在被定住的几人身上划过，商允的指尖逐渐恢复感觉，全身能动后立刻翻找身上的药瓶。 上次阿凉受伤用了一部分，他找了半天也只找到还有瓶底的一点。 商允上前几步，怕浪费用指尖一点点沾着药粉往伤口上抹：“这是阿凉的药粉，等出去就去找精灵。” 程见己神色平静，快速失血导致脸有些发白，感受背后轻柔的动作，半天才嗯了声。 萨麦尔看着他们的动作，不耐撇嘴：“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抽来一条鞭子，直冲他面门。 尽管躲闪及时，萨麦尔脸上还是被抽出一条血痕，他在伤痕上拂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你怎么总想着伤害我的脸？” 小紫面无表情又是一鞭子，两人再次缠在一起。 阿凉终于搞清局面，蛇尾甩动，也跟着加入战局。 萨麦尔注意力都放在不知死活的小紫身上，给商允和程见己留了时间，可药粉全部抹完，伤口还是没有一点止血的意思。 “这怎么不好用啊，”商允罕见有些焦躁，“你的光点可不可以用？” “没事，”程见己把人拽到身前，“不用担心。” “伤口一直在流血，”商允目光落到小朵手里的匕首上，突然道，“这不是普通的匕首。” 程见己垂着眸子看他：“可以坚持到出副本。” 商允想让他现在就出副本治伤，可这里又有一个难缠的萨麦尔。 他攥紧手心，指甲深深掐进肉里，要是他是真正的怪物就好了。 现在就能帮上忙。 那边萨麦尔打烦了，小鹿眼阴沉地盯着小紫，嘴唇微张：“对了，你想不想知道，你弟弟临死前都说了什么？” 咔嚓，小紫搭在石壁上的手硬生生捏碎一块凸出来的石头。 萨麦尔明显对这种勾人兴趣的游戏喜欢的不行：“他叫的可真惨……不过。” 他在墙壁上虚虚一滑，白光亮起，熟悉的轮廓逐渐从石壁上浮现。 坑内白光大闪，商允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一眼就认出这是大门！ 可萨麦尔还没有找到钥匙，他是怎么打开大门的？ “再见了各位先生小姐，我们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就不在这叨扰了。” “拦住他，他要走！” 小紫鞭子抽到半空，小朵举着匕首冲过来拦住他，他手腕抖动，卷着腰把人拉开，半秒的功夫，萨麦尔便打开大门，只剩一个背影。 得意的笑声回荡在坑底，小紫尽全力扑进缓缓合并的大门：“傻逼红毛，给我站住！” 白光消失，坑内恢复平静，只剩下小朵和商允两个外来者。 小朵神智回笼，看着周围和自己满手血吓得不知所措。 小稻草几个在角落里蹲了半天，听着外面没动静了才小心翼翼抬头往外看。 程见己身形微晃，被商允扶住：“他走了，你赶紧出去治伤。” 程见己没有拒绝，挥开裂缝，转身离开。 阿凉滑到商允身边，把小紫落下的手机递给他：“接下来怎么办？” 一场恶战，坑里已经没办法待了，好在问题差不多都解决了。 商允没等回答她，便看关之洲匆匆跑过来：“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他焦急地在商允身上扫过一圈，“我刚才突然就不能动了，就听见这里闹哄哄的。” 吊在胸口的心终于落下，都这个时候了，商允也不怕被阿凉发现，脱力靠在他身上，把刚才的事都说了一遍。 “萨麦尔？”关之洲细心把他扶到墙边坐好，起身时动作一僵。 商允立刻抬头：“怎么了？” “站的有点久，腿麻了，”关之洲毫不在意拍拍腿，听商允的话去看小朵。 小朵蹲在角落瑟瑟发抖，关之洲在她衣服上摸了下：“是松香，怪物的东西，能控制人。” 商允脑海里闪过陈木蹲在寨子前给人洗衣服的画面，看来就是在这个时候把松香混进去的：“其余几个外来者也是受松香影响来杀少女蛇的。” 萨麦尔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可以伤害程见己的匕首，凭空开启的大门，现在还有控制人的松香。 尤其这人行事乖张，极难对付，早晚会对社区下手。 关之洲点头，半附身给他擦汗。 “老师，小紫会不会有事？”小稻草问。 小紫虽然看不见它们，但幼崽们总是有事没事就去他后脖颈吹口气，就喜欢看他大惊小怪的样子，也算是建立了特殊友谊。 商允也拿不准，小紫报仇心切，恐怕不追到是不会放手的。 关之洲看出他的心思：“我会帮你在副本里看着的，等他出现马上告诉你。” 商允点头，从怀里掏出日晷，让几个幼崽拉上小朵：“我想，再穿越一次就可以回家了。” 他看向旁边的鬼祭幼崽，后者正拨弄罗盘，闻言停下来点头。 商允放下心来，手指在日晷上轻轻扫过。 “我市知名考古队在三娘山附近发现古寨遗迹，出土多样具有重大考古意义的文物，同时有专家发现寨民在供奉蛇形守护神……” 商允举着冰激凌站在商场巨大的屏幕前，旁边站着三个仰着脖子看，每个手里还抱着支大号冰激凌的幼崽。 “劳斯，这个冰激凌真好吃。”小稻草吧嗒嘴，“比小丑怪的冰激凌好吃多了。” 小宝虽然很讨厌人类，现在因为冰激凌又觉得人类也不是全无用处，“它的冰激凌是很奇怪的口味。” 商允看完新闻，带着他们往边上走：“是什么味道的呢？” “比如蜈蚣爸爸的臭袜子味，蜘蛛网味，还有苹果味。”鬼祭幼崽下巴上也沾了冰激凌，认真给商允举例。 “前两个味道应该不怎么样，苹果味还好吧？” “全名是白雪公主的毒苹果味。”小稻草吃完自己的，又看上商允手上的，“老师你怎么不吃？” 商允带着它们拐进小路，把冰激凌递给关之洲：“这是关哥哥的。” 关之洲在巷子里看着受刺激一言不发的小朵，现在见商允来赶忙迎上去：“怎么样？” “还不错，应该找到殷凉就能回去了。”商允把新闻播报重复了一遍，“阿凉现在是守护神呢。” 关之洲这才放心把冰激凌递到商允嘴边：“你先吃。” 冰激凌的凉气扑面而来，又融化在关之洲炙热的目光中，化成小水珠把人包的满满当当。 第99章 商允移开视线，一小截舌头快速伸出来又收回去：“挺好吃的。” 关之洲满足舔了一大口，被冰的嘶嘶乱叫，“你还说要给我织毛衣呢，我要上面带月亮的。” “知道了，”商允看得脸热，转头去装作看电线杆上的小广告，却在上面看见熟悉的人影：“我知道咱们去哪找殷凉了。” 动物园门口，商允检完票入园，小稻草几个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兴奋的到处乱跑。 商允先带着它们转了圈，最后才溜达着去了爬行馆。 “妈妈这个姐姐的尾巴好漂亮啊，是真的吗？”一个小女孩问旁边的大人。 “当然不是了，你想不想和姐姐合照？” 商允在远处看源源不断的人找殷凉合照，等快闭馆才上前：“你好，我也想合照。” “好啊，”殷凉抬头，看清面前的人又迅速低头，“不好意思啊，我要下班了，要不然你找别的蛇合照呢……” “你不要装，”商允蹲下|身，“这次是少女蛇，还是殷凉，还是阿凉？” 殷凉揉揉脑袋，再抬头时完全换了个声调：“嘿嘿，商老师，嘿嘿……” “进副本之前，你也没告诉我，在这个副本根本见不到你啊，”商允抱着肩膀说， “这不是制造新鲜感，穿越时空，多好玩啊……”殷凉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认命道，“好吧，是我忘了。” 商允也不是真生气就是逗她玩：“这个副本是怎么回事。” “就是穿越过去改变未来，如果结局不能改变，或者死在过去，都算是失败。” 无论阿凉还是少女蛇都是过去的殷凉，但只有最后的时空才是商允认识的殷凉。 有人来催下班，殷凉躲在商允背后熟练化出双腿：“下班了，咱们出去说。” 商允掂量下手上的日晷，看它慢慢变成钥匙，远处关之洲扶着小朵赶来，站在他身边。 几人一起看在花瓣断尾蛇的介绍墙上缓慢显现的大门。 “下班了。” 第93章 夜晚的社区又开始热闹起来，商允无暇停留，径直去精灵医院找程见己。 人毕竟是在自己副本受伤，殷凉在夜市买了个果篮，主动要求一起去看望。 想起程见己闪到商允身后挡刀，殷凉看着商允都有些不对劲。 商允正在手机上问程见己在哪个病房，抬头就看见殷凉复杂地看自己。 “怎么了？” 殷凉仔细回想程见己在商允面前的表现，好像和平时也没什么不同，但是又带着点古怪。 半晌，她终于反应过来，有点太有礼貌了。 通俗讲，就是端着。 程见己在它们这些怪物面前都懒得装，糊着一张脸让它们自己去猜，猜错还要被骂，但是在商允面前，竟然还知道带着人去买东西、换副本。 前几天商允受伤还把人接到自己家来，要是想照顾病人，设施齐全、服务热情的精灵医院怎么想也比他家合适。 这表现妥妥就是员工的好上司，社区的好邻居。 或者…… 商允的好男人？ 殷凉倒抽一口冷气，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上司的大秘密。 怪不得看见商允被刺跑的那么快，原来是心上人。 商允看她半天没有说话，神情还越来越扭曲，又问了遍怎么了。 殷凉干笑几句：“商老师，你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商允仔细想了下：“都可以，我不挑。” “要挑的啊！” 商允帮自己找钥匙，那她也应该为商老师的终身大事上心，虽然程见己喜欢，但要是商允不同意，这事也不能成。 殷凉心里列出几个人选：“你喜欢威武雄壮的吗？可以考虑野人家。” “或者是温润儒雅的？碎人柳也可以。” 程见己发来病房号，商允忙着找病房，顾不上回她，殷凉列出一长串，走到病房门口才问最重要的问题： “其实这些人吧，都比我们老大差着点，虽然看不见脸，但肯定长得帅，每个月工资比我们多五百块呢，每天准时回家，家里还有个聪明可爱的妹妹……” 商允推开门，让她先进去：“有中意的对象了。” “有对象了？！” 殷凉还在想怎么推销老大，只听见后面两个字，她下意识看坐在病床上的程见己，后者冷冷转脸看她。 完了。 真问出来有对象了。 “老大我来看看你，你多吃水果。”她迅速把果篮放到桌子上，躲到一边装鹌鹑。 商允注意力都在程见己的伤上，把殷凉的问题抛到脑后：“精灵怎么说？” 因为受伤，程见己的脸色苍白，伤口在后背，包扎伤口自然要裸着上身。他穿衣服的时候就身高腿长，现在好身材更是一览无余，商允没好意思凑太近，看伤口没有继续流血便起身。 殷凉看着商允动作疑惑，不光是脸，程见己上半身都挡得模模糊糊，也不知道他能看出来点啥。 “上完药了，需要修养几天。”程见己看着商允退开半米，然后庄重地向自己鞠了个标准四十五度躬。 “谢谢你。”商允诚恳看他，“要不是你，我可能就结束我的生命了。” 程见己微微点头：“是我应该做的。” 商允又说:“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或者要住院的话，我来陪床。” 毕竟是帮他挡刀受伤，这伤口还一直流血，要是换成自己可能当场就被穿个透心凉。 而且人家在自己腿伤的时候就一直照顾自己，他现在理应是多上心的。 程见己迟疑：“是不是不太方便？” 听见陪床两个字，殷凉分明看见程见己嘴角勾起，还在装矜持，要是刚才还不确定程见己的态度，现在就是板上钉钉，这人绝对对商老师有不轨之心。 商允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你担心阿随？” “幼儿园和医院两边跑，商老师恐怕吃不消。”程见己咳嗽两声，似乎努力忍受疼痛，“而且商老师的爱人，似乎也不喜欢我和你走的这么近。” 看看，开始套话了！ 殷凉赶紧看向商允，紧盯着他的反应。 商允疑惑问：“什么爱人？我没有爱人。” 其余两人都松了口气，又听他说，“我是说我有中意的对象……哎！这纱布怎么渗血了？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一阵鸡飞狗跳，精灵重新给程见己包扎好，皱着绿油油的小脸让程见己不要乱动。 商允赶忙道歉，老老实实承认错误，保证绝对不会再犯。 精灵医生态度稍微好了点，想起他是上次修房顶摔断腿的人类：“既然你在这，我正好顺便帮你检查下腿。” 商允愣住：“不是拍照检查过了吗？” 精灵看他的眼神带上明晃晃的谴责：“怎么能看照片判断病情，这不符合我们精灵医生的家训。” 商允啊了声，被精灵拉着坐在椅子上，挽起裤腿做检查。 程见己不是说是精灵要找他拍照片的吗，还说他恢复的好。 他看向旁边程见己，后者正背对着趴在床上，饱满结实的后背肌肉流畅富有力量感，新换的纱布顺着腰慢慢向下，直到收进被子里看不见了。 看样子应该是累了，还是别问了，说不定是程见己记错了呢。 商允又扫了眼吸睛的肌肉，低头看看自己的细长的小腿，决定以后每天都要锻炼。 最好练的和程见己一样强壮！ 殷凉在旁边目睹了整个过程，识趣的没有说话，等商允检查完腿才用口语问他要不要走。 程见己适时转头：“一起回去吧。” 商允担心：“要不然就住几天院？我可以把阿随接到我那去住。” 程见己强撑着下床：“不用了，我还有工作，在家休息几天就好，还要麻烦商老师多帮我操心点。” 商允劝不动他，只好同意：“那我把你送回家。” 殷凉很有眼力见举手：“老大，虽然我很想送你回家，但是我还没做精神力测试，那我就先走了？” 程见己嗯了声，等她脚底抹油溜了才看商允：“商老师在副本忙好几天了，回去休息吧。” 商允帮他把衣服穿好：“没事。” 程见己盯着他脑袋上毛茸茸的发旋，搓搓指尖，任由商允扶着自己往外走。 回去的路上经过的夜市，这次受伤的人成了程见己，慰问的怪还是之前那一群。 “天呐，这是怎么搞的啊？是不是外来者弄的？” 橡皮鸭怪物挎着篮子，看着程见己已经虚弱到得让一个人类扶着，不由得唏嘘着从篮子里掏出两枚皮球大的鸭蛋，“给，多吃点补补。” 在商允面前总不能表现得太冷漠，程见己嗯了声：“不小心伤到，已经没事了，您留着自己吃吧。” 在远处保持距离围观的大怪物面面相觑，今天的异形好像有点不一样？ 第100章 “我看看，这么多层纱布？我们异形老大平时受伤哼都不哼的，这次得是多重的伤啊！” 獐鬼怪物尝试上前，小眼睛滴溜溜地转，“老大，要不要我帮你去报仇？” “不用了，”程见己礼貌道，“工作时每个怪物都会受伤。” 今天的异形真的和平常不同！ 看戏的怪物呼啦围上来，趁着异形今天好说话，疯狂刷好感度： “老大，我家有万年人参。” “我家有副人骨架，您拿回去炖汤，正好吃什么补什么。” 蜘蛛爸爸把等高小人收起来，赶紧钻进人堆：“老大，我可以给你织一条和商老师同款的纱布！” 织纱布！ 在一片混乱中，商允准确接收到重要信号，关之洲还让自己给他织毛衣。 他拍拍蜘蛛爸爸的后背：“吱吱爸爸，您知道哪里有卖毛线的吗？” 蜘蛛爸爸听见商允的话，立刻从怀里掏出各种各样的毛线团：“那您可就问对人了，我就是卖毛线的。” 程见己正忙于在商允面前扮演一视同仁的好上司，抽空转头才发现商允正抱着毛线团，脸往上面蹭。 “摸着真的很舒服，我要蓝黄棕色的吧。” 没等他细看，周围的大怪物又围上来，再看商允已经付钱把毛线收进怀里。 难道是给那个中意的人织围巾？ 程见己心中冷笑，身子一歪，靠在商允身上低低咳嗽。 商允瞬间紧张：“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他看怪物们这么热情，想让程见己趁着这个机会多和同事加深感情，现在赶忙把人扶走。 “他今天有些累，我先把他送回去。”商允和怪物们道别，赶紧扶着人离开。 走到半路，程见己才好像回过神来，又是一阵咳嗽。 商允赶忙去看他身后伤口裂没裂，一路上磕磕绊绊总算是到家，阿随给他们开门，目光在程见己身上扫过，又看商允。 商允主动解释：“哥哥后背受伤了，这几天我会经常过来，我不在的时候可以麻烦阿随照顾一下吗？” 阿随点点头，扶着程见己的胳膊把人拉到沙发坐下。 商允的任务圆满完成，拍拍手准备回家：“我会每天晚上来给你上药的。” 程见己颔首：“麻烦了，阿随去送送老师。” 阿随盯着程见己的伤口看了半天，心不在焉地点头。 商允看出阿随情绪不高，觉得她是看见哥哥受伤不高兴：“不用了，我出门就能到副本。” 他说完不等程见己再说，快速走到门口，人影一闪就进了副本。 程见己收回目光，看明显生气的阿随，主动打破沉默：“怎么了？” 阿随坐在沙发上，平静道：“你就一定要主持审判机吗。” 第94章 商允看着面前熟悉的小房子，再次感叹能随身携带的副本系统真好用，随时随地就能回家，简直就是一个豪华版蜗牛壳。 汪枞正带着几个小崽在院子里玩骑马打仗的游戏，小五骑在吱吱身上，对手是小稻草和小宝。 鬼祭幼崽则是站在边上充当解说员。 商允出副本的降落点是幼儿园，但他忙着去看程见己的伤，没来得及送幼崽们回家，便只能让汪枞帮他看会崽。 “现在正在举行勇士大赛，一方是小五和吱吱，另一方……两怪因为谁当‘马’打起来了，打架方式是石头剪子布。” 三局两胜，小稻草输了，它抓住要走的小宝：“不行，五局三胜！” “七局四胜！” 汪枞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给它们加油，商允走到他旁边坐下：“吱吱和小五不是放学回家了吗，怎么在这？” 汪枞骄傲挺起胸膛：“因为我是个好老师。” 商允莫名看他，边捋毛线团边等小崽们玩完：“怎么说。” 汪枞指着旁边桌子上的作业：“吱吱和小五说它们不会算数学题，需要我来教一教它们，还说只能听懂我教的。” 正好吱吱和小五看小宝和小稻草一时半会分不出谁当马，便来找商允说话。 小五抱着水杯猛猛喝了两大口水，一抹嘴巴问：“老师，你又进副本了？” 汪枞看商允点头，眼神瞬间带上同病相怜，原来怪物也要定时进行考核啊。 正好两只小崽在，商允点点摊开的作业本：“是算术题不会，来找汪老师求助的吗？” 小五抱着水杯的手一抖，弓着腰开始咳嗽。 吱吱虎躯一震，眼珠乱转：“对啊，我爸爸是文盲蛛，也不会算数，我就只能来找汪老师。” 商允了然：“那你们给老师演示一下，是怎么和汪老师学习的？” 旁边汪枞早就想表现一手，看都不看把头揺成拨浪鼓的小崽，起身就把它俩摁在椅子上：“好！那我们现在开始！” 他拿过吱吱的作业本，翻到今天晚上的作业：“是这道题不会吗？” 吱吱和小五心虚点头。 巫时想起自己的作业也没写，坐下一起听。 “你看，小红有十六个苹果，小兰二十个苹果，那小兰给小红多少个苹果，两人手上的苹果才一样多。” “这题其实很简单。”汪枞从椅子后面顺手拿出小黑板，熟练掏出粉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最后，得出什么，小兰只要给小红两个苹果，懂了吗？” 吱吱和小五条件反射点头，毫不犹疑地伸手在本上工工整整写了个“2”。 写完对上商允戏谑的眼神，内心咯噔一下。 完了，写顺手了。 汪枞自己讲的神清气爽，看着旁边的商允等夸奖，后者没看他，却问两个小崽：“汪老师讲的第二个步骤是什么？” 吱吱赶紧看黑板，却被商允提前挡得严严实实，看本子，上面又只写了个2。 就等它俩抓耳挠腮时，巫时说：“是除二。” 商允眸子弯弯，小五很快认清现实，放开笔认命道：“老师我错了。” 吱吱紧跟着低头,细若蚊蚋：“我也错了。” 汪枞看看商允，又看看两个小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你们这是来找汪老师提供答案？”商允把毛线放在旁边。 小五和吱吱羞愧点头。 这计算题实在是太枯燥烦人了，去问家长，大怪物又让它们自己做，正没办法的时候，小五灵光一闪，可以去问故事老师。 于是两崽趁着商允不在，来找汪枞，几句话哄得他责任心爆发认真讲题，而小五和吱吱呢，直接把最后的答案写上就行了。 不但方便，而且保对，明天商允还会给它们发作业满分的小红花。 商允听得想笑，但还是忍住：“怎么能这么欺骗老师呢？” 吱吱和小五低头：“还没骗到呢，今天是第一次。” “那也不可以，汪老师辛苦给你们讲题，你们就写答案，这样对汪老师很不公平。” 汪枞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配合商允露出伤心的表情。 吱吱急了：“老师你别哭，我错了，以后保证自己做题！” 小五赶紧跟着点头：“我自己算，如果我的腿不够数，我就去用我爸爸的腿算。” 两小只越想越自责，感觉自己真坏，怎么能欺骗善良的故事老师。 商允看它们真急了，让汪枞收住：“汪老师你原谅它们吗？” 汪枞很上道，学着自己小学老师说话语气：“只要你们把这几道题学明白，我就原谅你们。” 吱吱和小五赶紧拿起书，皱着小脸开始做题，势必让故事老师原谅自己。 真是鬼灵精的小怪物，商允失笑，看旁边乖乖坐着的鬼祭幼崽。 它面前的作业本上什么都没写。 “怎么了？”商允问它，“是有题不会吗？” 巫时摇头，伸手给商允看：“我没办法写字。” 商允低头看去，原本是手的位置现在是一对小羊蹄，指甲干净圆润，肉垫软乎乎的。 巫时主动解释：“每次满月夜，我的手都会变成这样。” 商允忍不住上手捏捏：“所有鬼祭都会这样吗？” 巫时摇头，低落道：“只有我会这样，可能是我被恶魔讨厌了，没关系，只要过了今晚就好了。” 它说完，小心去看商允的表情：“妈妈和爸爸都说我是个怪胎，不允许我把蹄子给被人看。” 商允揉蹄子的动作微顿：“怎么会，很可爱啊，而且很好揉。” 这不是假话，蹄子上的软肉捏起来手感很好，像一大块果冻，让他忍不住捏了好几下。 鬼祭慢慢哦了声，小半截下巴慢慢变粉。 小宝和小稻草猜拳十几次，没分出胜负还把自己累得不行，坐在商允身边休息。 小稻草看见巫时的小羊蹄好奇凑过来：“哇塞，卤羊蹄！” 巫时瞬间把手收回去，又不知道怎么反驳，重重拍了下斗篷。 第101章 小宝冷哼：“对，用你点火用来做卤羊蹄。” 小稻草悻悻摆手：“那还是算了，我比较喜欢吃素。” 商允等小五和吱吱写完作业，这才站起身：“我把你们送回家，该吃晚饭了。” “那我在家做饭，”汪枞顺手把商允放在桌上的毛线团拿回家，“你是要织围巾吗？” 商允帮吱吱把书包背上：“织毛衣。” “织毛衣？你还会织毛衣？”汪枞惊奇叫道。 “只会一点。” 吱吱哼哼：“老师，我爸爸会织等人高玩偶，还和画师叔叔合作，给不同的玩偶画不同的脸，而且蛛丝是住满怪物力量的蛛丝，可以动哦。” “哇塞，”汪枞被说的心动，可惜又没有工资，惋惜道：“听起来真不错。” 商允拍拍他的肩膀，带着崽子出门：“等这个月结束了，我给你买一个。” 汪枞眼睛亮起来，高高兴兴抱着毛线团回家。 商允把小崽们挨个送回家，最后只剩巫时：“快来，马上就能回家了。” 巫时抱着罗盘在后面磨磨蹭蹭，听见叫声才稍微走快了点。 商允问：“是在害怕回去妈妈拿走你的罗盘吗？” 巫时点点头，又摇摇头。 “没事，老师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商允拉着它小羊蹄，敲响鬼祭家的大门。 鬼祭妈妈开门时愣了下，看见商允身边的鬼祭又反应过来：“老师，是不是巫时在副本里惹麻烦了？我就说您别带它去，它什么都算不出来的。” 巫时垂下脑袋看自己胸前的黑袍，手上紧紧攥着罗盘，生怕被自己妈妈拿走。 商允挡住它：“不是的，巫时在副本里表现的很好，还帮了我很大的忙呢。” 鬼祭妈妈半信半疑，让商允进屋说。 鬼祭家的装修偏向哥特风，各种姿势的恶魔照片挂满墙壁，一双双邪恶阴冷的眼睛注视着商允走进屋，最后坐在沙发上。 鬼祭妈妈偷瞄商允一眼，看他没有一丝不安的样子，去给他倒茶。 “我这次来是想和您说下鬼祭的事，”商允让巫时挨着自己坐，“我觉得巫时不但有预测能力，预测的还很准。” 鬼祭妈妈：“是不是巫时偶然碰上几次正确答案，您才这么说？” 商允给她看提前从程见己那里要来的副本监控：“您看。” 这次副本耽误的时间实在太长，商允只选取了几个重要节点给她看。 鬼祭妈妈越看表情越复杂，似乎有些摇摆不定：“可是巫时当时骗人……” “我没有骗人，”巫时小声说，“我真的算出来小兔子会死。” 鬼祭妈妈犹豫几秒：“当时巫时很小，按道理来说是算不出来生死的。” 鬼祭家族不是一生下来就会预算的，一开始能预算的事件很小，比如谁出门会摔个狗吃屎，谁会中彩票，等到预算越来越熟练，才会开始算生死这种大事。 “我是成年之后才会算生死的，”鬼祭妈妈道，“按照人类的年龄算，巫时当时才三岁。” 巫时不安扭动几下，最后还是按捺住，没有说话。 商允点头，又问：“那鬼祭哥哥是什么时候预算生死的？” 说起这个，鬼祭妈妈满是骄傲：“它哥哥可聪明呢，十几岁就能预算生死，我们族人都说它是鬼才。” 商允拍拍鬼祭的肩膀：“或许，巫时你愿意当着妈妈的面再算一次吗？” 巫时猛地抬头，对上鬼祭妈妈的视线又垂下脑袋，“我……” “你预算真的很准，”商允也不催它，“你在副本里帮了我很多，还记得吗？” “老师让你算，你就算，”鬼祭妈妈只觉得早晚都要丢人，还不如赶紧让商允死心。 鬼祭抿抿嘴，最后拿出罗盘：“我……” 一道人影从门口匆匆走进来，和巫时相同的装扮，就是比它高上不少。 他直冲沙发，最后在巫时面前站定： “你还是别算了，谁知道你会算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第95章 鬼祭妈妈脸上露出一抹尴尬，招手让来人坐下：“赶紧坐下，在客人面前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来人好像这才看见商允，撇过头冷哼一声，在沙发另一端坐下。 鬼祭妈妈这才向商允介绍：“这是巫时的哥哥巫祝，这几天一直在副本里和它爸爸学当怪物。” 商允点头，冲巫祝礼貌笑笑，后者却懒得理他，紧盯着他身边的巫时看。 自从巫祝进来，巫时好像变了个人，脑袋垂得更低了，小羊蹄藏在黑袍下，紧紧攥着罗盘。 “那现在就开始吧，”商允侧过头看巫时，“还是要歇一会再测？” 巫时犹豫几秒，还没开口再次被巫祝打断： “行了，有什么好测的，”巫祝懒洋洋道，“家里人都知道，这小子测出来的东西不是未来，而是诅咒。” “测了就保准出事。”他调整坐姿，好整以暇看着商允，“老师是人类吧，就别操心我们家里事了，只要让巫时在幼儿园好好待着就行了。” 鬼祭妈妈没说话，也算是默认。 商允微笑道：“家访是老师的职责，我现在只是在进行分内的工作，要是上面查下来，说我疏忽工作，到时可怎么办呢。” 巫祝皱眉：“关我什么……” 鬼祭妈妈拉拉它的袖子：“没事，就是预测而已，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巫祝也是怕耽误善商老师宝贵的时间。” 巫祝不知道，但她可是知道啊，异形和这个人类的关系匪浅，今天她还看见这个人类扶异形回家。 那可是异形，别说扶这种身体接触了，都没几个怪物敢说话，打个招呼就离开。 要是得罪了这人，说不定明天异形就得找上门。 商允颔首表示没关系，看着旁边垂着头不说话的巫时：“不要害怕。” 巫时慢慢抬头，对上商允温柔的眸子又下意识去看对面巫祝。 鬼祭的袍子是特殊材质，从外面看不见里面，从里面却能看见外面，鬼祭之间也可以相互看见。 它哥哥正笑眯眯看它，细长眼睛里它熟悉的恶劣和威胁。 巫时记得这种表情，小时候巫祝要抢他玩具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长大之后威胁它做不喜欢的事情也是这种表情。 如果反抗会怎么样呢，会被揪着耳朵骂废物，还会没有饭吃。 但是它记得哥哥曾经也不是这样的，那是什么时候突然变成坏哥哥的？ 商允看它在发呆，捏捏它的手：“怎么了？要是不想的话就不测了。” 巫时呆愣愣抬头，看见商允眼里满是担忧. 要是现在说不测就不测的话，商老师会很失望的吧。 它视线向前，看见妈妈很不耐烦，想催促又碍于商允没有说话。它明明会测，为什么不能试一次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巫祝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做好赶人的准备，就等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测！” 巫时站起来，小身子挡在商允面前：“怎么测，测什么？” 巫祝嘴角的笑意凝固，眼里的阴狠一闪而过：“你真的要测？” 巫时毫不犹豫地点头。 “行，那就测。”巫祝又靠回沙发，“开始吧。” “等下，”鬼祭妈妈叫停，“巫祝，你和弟弟一起，要不然预测的结果准不准都没人知道。” 巫祝眉头皱起：“我不……” “试试吧，”商允温声说，“就当是给弟弟做个示范，鬼祭妈妈不是说你的测算很厉害吗。” 要是再不答应，就证明它心里有鬼，巫祝咬牙看着面前的男人，扯起一个笑容：“好啊，那就一起。” “用罗盘算，算邻居家吧，”鬼祭妈妈出题。 巫时和巫祝各坐在沙发两端，巫时认真擦干净自己的小罗盘，对面巫祝冷哼一声，从兜里掏出一个金光闪闪的罗盘。 罗盘通体金黄，指针还带镶着宝石，周边刻着恶魔羊图腾，巫时的小罗盘在旁边顿时显得寒酸了很多。 这是象征着鬼祭家族接班人，大鬼祭才能拥有的罗盘，巫祝平时没少拿出来显摆。 巫时习以为常，小羊蹄隔着黑袍点在罗盘上，专心开始预测。 蓝光和金光同时从罗盘上发出，指针开始疯狂转动，光芒映在两怪的脸上，带出丝丝怪诞和危险，让人不敢再看。 这次预测比以往预测的时间都要久，巫时下半张脸肉眼可见的苍白，汗珠不断滑落。 巫祝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尤其是他还总分心往巫时这边看，就更费力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将近半个小时后，巫祝最先收了罗盘。 鬼祭妈妈赶紧迎上去，把提前准备好的水递到它手里：“累不累？今晚好好歇一歇啊。” 那边，巫时结束预测，刚准备用手擦汗，便被商允拉住，用纸把下颌的汗珠擦干净。 第102章 “要是别的小朋友在这，它们一定会说：‘哇，巫时你好酷！’”商允看它还有些紧张，带着它坐下，“我也觉得你真的很厉害。” 巫时抿着嘴点头：“不准……也酷吗？” “不准也酷，怎么都酷，巫时是世界上最酷的小怪物。” 巫时点头，缓缓呼出口气，等着鬼祭妈妈宣布接下来的环节。 “为了保证公平公正，你们分别把预算结果写在两张纸上。”鬼祭妈妈从抽屉里拿出纸笔，“我一起公布预测结果。” 巫时会写字还很少，申请场外援助商允，两人去另外房间，一个念一个写。 五分钟后，几人围坐在桌子边，鬼祭妈妈正认真看两人的回答。 “好了，”她把纸同时展示，“这是两份截然不同的答案。” 巫祝纸上写，今天邻居家会有升职加薪的大喜事，而巫时则是写，邻居家今天会有死讯。 巫祝嗤笑：“还敢写死，怪物哪是那么容易死的，你是想去邻居家把怪杀了证明你预算的是对的吗？” 巫时小声辩解：“我没有……是真的。” 鬼祭妈妈也皱着眉头，不满看向巫时。 商允提前知道这份答案，闻言轻叩桌子：“准不准不是靠说出来的，先看事实吧。” 巫祝收了罗盘：“等就等，妈妈，你可得看好弟弟，千万别让它、出、门。” 后面几个字加重，讽刺的意思不言而喻。 商允不理他，隔着黑袍捏巫时的小蹄子：“明天甜点吃青草蛋糕怎么样？” 巫时点头：“别的小朋友会喜欢吗？” “可以做点别的口味的蛋糕，”商允从联络器上调出备忘录，“苹果口味，芒果口味……” 一人一怪凑在一边商量做什么口味的蛋糕，完全不在意旁边冷嘲热讽的巫祝。 巫祝说了会，看没人搭理它，翻了个白眼坐在沙发上和鬼祭妈妈说起在副本里的见闻。 声音很大，像是特意说给谁听。 巫时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走，回答商允的话也心不在焉。 商允观察它的表情：“巫时很想成为副本怪物吗？” 巫时摇头，又迟疑这点头：“想也不想。” “你是真的想当副本怪物吗，还是想获得妈妈的认可才想去当副本怪物？” 巫时不知道。 “那你可以去问问罗盘，”商允把罗盘推到它面前，“不要听别人怎么说，要听自己怎么说。” 巫时点点头，却没立即用罗盘预测，抱着脑袋看罗盘发呆。 又过了半个小时，鬼祭妈妈突然抓起苹果往桌子上一扔，看苹果骨碌碌滚到桌子中间。 “邻居回来了，”她站起身，“出去看看吧。” 厉害的鬼祭怪物不需要借助罗盘就可以进行简单的预测，鬼祭妈妈通过苹果算出邻居要回家了。 几人刚在门口的摇椅上坐定，就见路尽头有怪慢慢走近。 这怪物通身漆黑，似猿但无毛，等它走近，商允才看见怪物的后背上还背着一个小的。 “黑脸嫂子，”鬼祭妈妈主动打招呼，“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黑脸怪物摇摇头，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它经过鬼祭门口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突然趔趄一下。 鬼祭妈妈赶紧跑过去拉住它，扶着它坐下：“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黑脸怪物神情呆滞，眼眶蓄满泪水，身后的黑脸小崽子察觉到母亲情绪，也开始哼哼唧唧的哭。 气氛凝住，任谁看都知道黑脸家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 突然，鬼祭妈妈，黑脸怪物和商允的联络器同时响起不合时宜的提示音，是怪物群聊。 商允打开联络器，点进的社区大群，看见人脸几秒前发了新公告： 【通知，副本10黑脸精神力受到严重不可愈污染，现已销毁，副本22魔术师顶替黑脸位置，黑脸怪物需在明天十二点前将下任怪物名字上报。】 【这周日将统一进行精神力测试，请各位怪物做好准备，周六不要再进入副本，以免影响测试结果。】 巫祝不在怪物群：“怎么了？快说啊！” 鬼祭妈妈复杂看它，最后把联络器推给它，让它自己看。 被销毁在怪物社区默认为死亡，巫时的预测是准确的。 而对于下一任黑脸怪物来说，也算是“升职”，但绝对算不上好事。 此时，黑脸怪物喃喃道：“我去看了它最后一面，它已经不认识我了……”它背着孩子往家里走，“它怎么就不认识我了，它说它永远都不会忘了我的。” 身后的小崽有所感应，从小声哼唧变成了嚎啕大哭。 鬼祭妈妈脸色难看，从还在反复确认消息的巫祝手里夺过手机：“行了！别看了！” 商允摸着巫时的羊角道：“现在怎么说？” 巫时被摸得很舒服的，不自觉抬头往他手心蹭。 巫祝的表情也不好看：“就这一次而已。” “但是巫时算出了生死，”商允顺着他的话说，“而且这次，它可是没、有、出、门。” 这算是把刚才巫祝嘲讽的话原封不动还回去了，巫祝脸色阴沉：“说不定是这小子诡计！” “预测方式、工具、甚至是预算问题都是鬼祭妈妈说，这还不能证明？” 商允微笑看它：“承认别人优秀并不是很难的事。” 巫祝咬牙哼笑：“我会嫉妒它？它只不过是一个想要哗众取宠的骗子！” “说起骗子，那我就想问另一件事了，”温柔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盯着巫祝挡在黑袍下面的脸，明明是毫无攻击力眼型却压迫到让人不敢直视。 “你可以重复一下巫时那天晚上是怎么杀死小兔子的吗？” 手心下的羊角顿住，商允又摸了几下，当做安慰。 “我当然记得，那天晚上我正在写作业，然后巫时抱着罗盘来找我，说是算到小兔子的死期。” “我不相信，但还是半夜去院子里看，发现巫时正在杀兔子！” 商允问：“用刀杀的吗？” 巫祝回想：“是水果刀。” 商允点头，又问：“是哪天还记得吗？” “几年前，”巫祝说了个大概的日期，“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商允在联络器上点了几下：“问题多了。” “首先，你说的那天是满月夜，巫时的手会在满月夜变成小羊蹄，小羊蹄又怎么能拿得起水果刀呢。” 巫祝猛地看向巫时从进门开始就掩藏在黑袍下面的手，它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也可能不是那天，”巫祝很快恢复镇定，“也可能是我记错了。” “可是那几天，系统的天气转换出现问题，连续几天都是满月夜。”商允把联络器上的搜索结果给它看。 “还有，巫时的档案表上写着，巫时小时候很聪明，但是到小兔子事件发生之后，巫时被说是骗子，而你，这个资质一般的怪物却突然成为天之骄子。” 商允微微侧头：“这也真是一种巧合，你觉得呢，鬼祭妈妈？” 鬼祭妈妈胸膛起伏，看着被自己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的还在红着脸辩解，而被自己误会的孩子却一声不吭。 “老师，我知道了，谢谢您，要不然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鬼祭妈妈从巫祝手里抢过象征着大鬼祭的罗盘，又蹲下对巫时柔声道，“这件事是妈妈不对，让你受委屈了，妈妈和你道歉。” 巫祝怨恨地喊了声“妈”，被鬼祭妈妈呵斥闭嘴。 巫时动作顿住，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想原谅妈妈吗？” 半分钟后，巫时点点头，主动上前抱了下鬼祭妈妈。 商允看它们抱在一起，旁边巫祝眼神恶毒，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处理难堪家事，不便被外人看见。 “那我就先走了，”商允和巫时告别，“明天见。” 巫时小脸红红，终于露出笑容，“再见老师。” 鬼祭妈妈再三道谢，把商允送出门，态度比刚才简直是大转变：“老师慢点走，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会尽全力帮助您的。” 要不是商允，鬼祭家族说不定真的会因为偏心扼死一个鬼才，它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商允摆摆手，好似没看见巫祝怨恨的目光，溜达着往夜市去。 第96章 夜市还有不少刚下班的怪物，匆匆忙忙买了食材回家做饭。 商允先去触手怪的小摊上买了两个烤饼，给汪枞留一个，自己边吃边往肉店走。 程见己受伤了，得吃点有营养的，比如大骨头。 尤其是新鲜骨头炖出来乳白色的汤，加上一抿就在嘴里化开的肉，简直大补！ 商允想想就觉得香的不行，加快脚步，紧赶慢赶在野人怪物下班之前到了肉铺。 阿棒也在，父子俩在合力肢解一头野猪。 第103章 “这是肋骨，用刀顺着这边划开……”野人爸爸教了一会，阿棒的心思却完全没在这上面，撑着下巴走神。 野人爸爸刚想摔刀，又想起商允的话生生忍住，粗声粗气地问：“你在想什么？” 阿棒回过神，看着桌上七零八落的肉块，心虚摸摸鼻子：“没想什么。” 野人爸爸看着它不说话。 阿棒没坚持半分钟，老实承认：“胡丽说魔术师的马戏团要开了。” 野人爸爸还以为是什么事：“然后？” 阿棒偷睨它，又飞速垂下眼：“我也想……” 它声音太小，野人爸爸没听清：“你想去？那就去。” 阿棒看它，手上的刀在肉上戳，又说了一遍：“我想和你一起去……” 声音比刚才大不了多少，但野人爸爸听清了，看着阿棒红着耳朵又解释：“胡丽它们都和爸爸妈妈一起去的，我每次都是一个人。” 人家父母又给崽子拍照，又给崽子买好吃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就它是孤零零一只崽。 野人微怔，很快恢复原样，刀在猪肋骨上划了下：“那就去，我和你妈妈一起去。” 阿棒高兴起来，把面前戳成肉泥的肉推开：“好！” 商允看着父子俩终于说完，上前敲敲桌子：“晚上好，野人爸爸，阿棒。” “老师？”阿棒站起来，很是熟练说：“来买肉啊，正好有只新鲜的，刚切开呢。” 商允点头：“那就给我来几块猪骨头吧，阿棒老板。” “好嘞，”阿棒熟练拿刀比量一下，又看旁边的野人爸爸，在后者的点头示意下，切了几根骨头下来。 商允付过去钱，和它们说再见，又去别的摊位买了点蔬菜和做饭用的小料，这才拎着满手的东西往家走。 路上经过殷凉饰品店，殷凉正坐在门口吃烤猪蹄吃满嘴都是油，看见商允赶紧冲他招手。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啊？” 商允走过去，被她强塞了一块烫手的猪蹄，便坐在门口一起吃。 两人边吃边聊天，说起副本里的事，殷凉嚼着肉：“我也真是运气差死了，那么多副本不说，偏偏那个疯子出现在我的副本。” 商允知道那个疯子说的是萨麦尔。 “你都不知道，我回来之后，人脸要我写份报告送上去，要求把疯子进副本所有行动，有有没有可疑之处，全都要写。” 殷凉咽下去，叹口气：“而且我看人脸的样子，它也不知道那疯子到底是怎么跑出去的，凭空出现个大门，真是稀奇嘿。” “没有怪物在别的副本遇见它吗？” “他会伪装啊，就像伪装成陈木那样，”殷凉蹙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搞到的换脸工具，系统都查不出来。” “换脸？”商允想起萨麦尔一头红发，“那找起来也真是困难，说不定可以让关之洲帮忙。” 关之洲在副本里跑龙套，可以让他多上点心。 殷凉想了一会：“隐身在你旁边帮忙的那个人？” 商允点头：“他为了帮我，暴露了好几次，也不知道会不会挨人脸罚。” 殷凉嚼嚼嚼，仔细回想：“我好像从来没有在副本遇见过这个……bug。” “你的副本又不需要群演，”商允心神微动，想着这也许是个给关之洲拓宽业务的好机会： “或许你可以找个托儿，引导那些外来者去找第二把钥匙，关之洲就是一个很不错的人选，聪明、敏捷、还吃苦耐劳。” 殷凉还是感觉不对劲，胡乱点头。 两人说着话，啄木鸟怪物背着小书包溜达到公告栏前，从包里掏出一张五颜六色的纸贴在公告栏上。 商允有些好奇，多看了几眼，殷凉瞟了眼，了然道：“是魔术师，它又要开马戏团了。” 这已经是今晚第二次听见马戏团了，商允细致地啃掉猪蹄上的肉：“什么叫‘又开’？” “它这马戏团看它心情，想开就开，不想开就不开，”殷凉啧啧两声，把猪骨头扔到一边，又掏出烤羊蹄啃，“相当于小型游乐园那样的，很多小崽都喜欢去玩。” 商允哦了声：“我还没去过呢。” “我感觉没啥意思，”殷凉嗷呜一口啃下一口肉，“而且我对魔术师的印象不是很好。” 商允不解。 殷凉措辞解释：“它排名靠前，就有点看不起排在它后面的怪物，而且它还老想着往前上，每天都泡在副本里。” 商允点点头：“它很爱工作。” “也不是爱工作，就是想争第一，它的目标可一直都是老大的位置呢。”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商允吃完最后一口猪蹄，又拿出卫生纸擦擦手：“明白了，很晚了，以后再聊。” 殷凉和他道别，临走又想起自己还没好好感谢商允帮自己找钥匙：“等放假我请你去我家烧烤！” 商允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打开自己家的副本。 隔天，商允站在幼儿园门口，实在忍不住，低头打了个哈欠，旁边的汪枞倒是精神不错：“你昨晚没睡好？” 商允摇头：“睡得稍微晚了点。” 昨晚他回来后，越想越觉得关之洲会被人脸臭骂一顿，还不会在自己面前说，决定抓紧赶出毛衣来。 人家帮了自己那么多，可不能让小狗寒心。 远处，套娃幼崽身后从大到小跟着一排套娃蹦蹦跳跳跑过来，隔着远处就开始喊：“老师早上好！” 身后小套娃复读机一样重复。 “早上好哦，吃早饭了吗？”商允打起精神和套娃怪物说话，套娃幼崽则是去找汪枞做晨检。 以前幼儿园只有商允一个人的时候是没有晨检的，但是幼崽们最近总是带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来幼儿园，比如野猪收藏版假牙，小头皇帝的黄金秋裤诸如此类。 商允看见好几次，怕幼崽打闹时被这些东西伤到，只能和汪枞商量加上晨检这个项目。 套娃幼崽乖乖站定，看汪枞在自己衣兜里摸东西。 “这是危险品，不能带进幼儿园哦，”汪枞把一根十厘米的钉子拿出来放到边上，看它可惜的神情忍不住问，“你带这个做什么？” “和芒果玩击剑游戏。”这是最适合它用的“剑”了。 汪枞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倒抽一口冷气：“快，打开你的肚子。” 他刚开始还觉得晨检没用，现在看来用处大了。 套娃打开肚子，身后分身也跟着学，汪枞一眼望过去，立刻看见好几个危险品！ 他插秧似得全拿出来，最后在最小的套娃分身里看见一张小纸片。 还没等他看，套娃幼崽先来抢走，宝贝似得抱紧：“这是马戏团的门票！不是危险品！” “马戏团？”汪枞还不知道怪物还有马戏团。 “老师你不知道吗？”套娃幼崽把门票收好，“魔术师叔叔每年都会开马戏团，可好玩了，需要提前好几天抢票呢。” 晚来的幼崽排队等晨检，听见马戏团三个字纷纷探头： “套娃，你妈妈这么早就给你买票了？” “今年门票是枫叶形状的哎。” 套娃骄傲地挺起胸膛：“对啊，你们什么时候去买门票？” 汪枞喊了几声排队晨检，没有人听，最后只能憋屈地自己一个个摸过去。 商允刚和怪物家长们说完话，转头就看见幼崽们堵在门口讨论。 他走过去，把汪枞掏出来：“在讨论什么呢，怎么这么高兴？” “是马戏团的票哦，”套娃幼崽给它展示，“老师你会去吗？” “可能会去，”商允让它把票收好，“但是咱们现在要进幼儿园上手工课，我想想，今天手工课就折旋转木马好了。” 用纸就可以折旋转木马？ 手工课算是小稻草擅长领域：“我还会折碰碰车，鬼屋……” “好，等所有小朋友完成晨检进幼儿园，咱们就可以去折纸，做一个自己的马戏团！” 商允刚说完，幼崽们赶紧老实站好，催促汪枞快点来体检，有心急的幼崽直接掏出身上的危险品扔地上，举手示意汪枞自己身上没东西了。 商允拍拍汪枞，让他继续，自己则是看着签到名单上最后一个没到的幼崽。 是阿随。 阿随平常上学时间不定，但从来没迟到过，现在距离上学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了，还是没看见人影。 汪枞终于给所有幼崽检查完，扶着腰叫商允可以关大门了。 “阿随还没来。”商允点开联络器，和程见己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上次聊天最后。 他想想，发过去消息：“阿随今天不来幼儿园了吗？” 程见己那边回复的很快：“抱歉商老师，忘记请假了，今天阿随先不去了，有点事情。” 有事？会是什么事情？ 肯定不是程见己为了让阿随在家照顾自己，那就是阿随遇见了什么事，不想来上幼儿园。 第104章 商允又在手机上细问原因，程见己说是兄妹两个发生了点不愉快，现在阿随闹脾气，不想去上课。 商允更觉得奇怪，阿随是个懂事崽，而且昨天阿随明显很担心哥哥的伤，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和哥哥吵架？ 他思索几秒，把点名手册塞给汪枞，拿了昨晚炖好的汤：“我出去一趟，你先看着孩子做手工。” 汪枞点头，看商允火急火燎离开。 第97章 程见己打开门，看见气喘吁吁的商允微怔：“商老师？” 商允把手上的汤递给他：“炖了一晚，趁热喝，”他往程见己身后看，没看见阿随，“我有点担心阿随，过来看看。” 程见己接过保温桶，让开位置让他进来：“阿随在楼上的房间，昨晚就进去了，现在还没出来。”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程见己把保温桶放在桌子上，盛了一碗递给商允，后者摇头示意自己不喝，他又拿回来尝：“很好喝。” 商允还在等他说话，看他一副完全不着急的样子，忍不住又问：“到底怎么了？” “我们吵架了，她在生气。”程见己喝完半碗汤，才开始说起事情经过。 “你就一定要主持审判机吗？” 阿随看着程见己身上的纱布，“审判机明明和你一个警戒队队长没关系，你为什么非要往自己身上揽？” 程见己坐在沙发上，脸色还有些苍白：“我有我的原因。” “那你剥夺我的记忆也是有原因的了？”阿随提高音量，“那是我的记忆！” 自从她在这个世界苏醒，就一直觉得自己像是活在一场梦里。 阿随明明记得自己还在和哥哥住在透风的桥洞里，怎么突然就来到了这里。 每天早上冲他们大声咒骂的清洁工不见了，卖好吃包子的爷爷也不见了，只有一群她不认识的怪物。 自己唯一哥哥也变成了怪物嘴里的异形。 但是哥哥告诉她没关系，他们以后都会住在这里，这里是另外一个家，于是阿随相信了，努力适应和怪物相处的世界。 在某天和怪物幼崽玩的时候，梦虫幼崽说它长大了可以剥夺人的记忆，阿随心神一动，突然猜测，是不是自己也有可能失忆了呢。 于是她回去问程见己，而哥哥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直到现在，阿随从没停止过和程见己要回记忆，但他就是不给，总说等她长大点就把记忆还她，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直到现在，她还是没见到自己的记忆。 后来，阿随撞见程见己工作，于是知道了程见己一直在为“审判机”工作，甚至为了工作放弃自己的身体，甘愿住在这个小世界。 正如别的怪物所说，程见己一直在受伤，每天身上总会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今天这种程度的伤口都算是轻的。 阿随视线落到程见己的身上的绷带，语气微微放软：“要不然警戒队也别做了，咱们出去随便找点活干也能活下去的，我已经长大了，哥哥。” 程见己垂着眼睛：“抱歉。” 答案明显，还是不给。 阿随站起来，头上的兔耳朵烦躁地甩来甩去，想说什么又还是没说出口，最后抛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转身上楼： “我真的很讨厌我没有脸的样子。” “事情就是这样。” 程见己适当省略了有关警戒队的信息，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商允想起自己和阿随在书房，对方说过程见己连她的事都不愿意告诉她，当时程见己说阿随小时候贪玩摔破了脑袋失去一部分记忆，现在看来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所以她昨晚上楼之后，现在都没有出来？”商允轻轻皱眉，“早饭也没吃？” 程见己嗯了声：“我把饭送到门口，但是她没吃。” “她还在生气呢，”商允盛碗汤，“我上去看看。” 他上楼梯上到一半，又转头看程见己：“记忆里是很难接受的事情吗？” 程见己垂眸盯着汤上浮着的一层油：“嗯。” “我明白了，”商允转身径直走到阿随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两下：“早上好阿随，是商老师。”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商允又说：“我刚听你哥哥说你们吵架了，想和老师说说话吗？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或许我可以帮你把你的想法说给哥哥听。” 半分钟过去，门开了一条小缝。 商允嘴角弯起，长呼一口气，只要愿意交流，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他冲身后的程见己摆摆手，推开门走进去。 房间内拉着窗帘，只开着一盏暗黄色的小灯，隐约能看见阿随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旁边放着兔子头套。 商允站在原地没动：“可以开一点门吗，我怕哥哥会担心。” 阿随想了会，点点头。商允把门留了条十厘米的缝隙，这才往前走：“我听哥哥说你们吵架了……” 他话没说完，阿随抬起头，微弱的灯光下，面前的小脸像是被橡皮擦过，没有五官，只是一张空面皮。 程见己刚在楼下说过，阿随的脸出了点问题，每天都要戴头套，他以为是脸上受伤留下伤疤，没想到会是这样。 商允脚步微顿，若无其事拉过旁边的椅子坐在床边：“怎么能不吃早饭呢，我带了汤，很好喝，要不要尝尝？” 阿随看都没有看，面无表情说：“你不害怕吗。” 商允认真想了下：“放在以前我可能会害怕，但是现在还好，可能是见过很多更可怕的怪物。” 阿随又低下头，小声说：“我忘记我的脸长什么样子了。” 商允虽然听不懂，但还是撑着膝盖认真听，阿随见状解释道：“我哥哥是异形，可以随时改变身高，容貌还有声音。” “我是小异形，也可以变换，但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我就忘记我的脸长什么样子了。于是我化不出来脸，只能继续带头套。” 这还是阿随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还是说自己脸的事情，商允终于听明白：“阿随只是想用自己的脸。” 阿随点点头，继续说：“我努力想记起我的脸，后来发现是我缺少了一段记忆，我的脸和我的记忆一起消失了。” “是被哥哥拿走了。” “对，我去问他，可是他不给我，说这段记忆我暂时不能接受，会替我保存，”阿随撇嘴，“那是我的记忆，我可以接受的。” 商允摸摸下巴：“会不会是哥哥觉得这段记忆太危险或者很可怕，不想让你知道？” 阿随摇头：“那也很不公平，假如我真的知道什么很危险的事，为什么我要失忆，让我哥哥去面对这些事情？” “遇见危险的事，我哥哥从来都是把我护在后面的。” 商允有些沉默，按照程见己的性子来说，确实会这么做。 “我长大了老师，”阿随身子微微前倾，急迫看着商允，“我可以接受一切，只要别再让我总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天天看着我哥忙来忙去，回家身上还要带着伤。” 她读各种各样的书，认真学习，就是为了有天能在程见己需要的时候帮上忙。 商允理解她的心情，要是让他整天活在被人保护，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下，他也会慌。 “老师，你去劝劝我哥哥，”阿随退到床上，喃喃道：“我不想再看他受伤了。” 商允看她又恢复刚才进门时发呆的样子，安静起身把碗放到一边，退出房间关好门。 转身时，他看见程见己正等在楼梯口，见他出来点点头。 商允示意他下楼说，等坐在桌子边才看见盛汤的保温桶已经空了。 程见己把桶移到旁边，递给他一杯水：“辛苦了。” 商允接过水摇摇头：“关于阿随的记忆，你是怎么想的？” 程见己抽出纸把不小心溅到桌面上的水擦干净：“等她大一点。” “在哥哥面前，妹妹永远是小孩子，”商允叹口气，“她很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些事情没必要知道，”程见己又换了张纸擦桌子，“假如商老师过去经历了很不好的事情，有人帮你把这段记忆删除了，你会去找回来吗。” 商允毫不犹豫：“我会。” 程见己手微顿，抬头看他，四目相对，桃花眼里清楚地映出他的影子。 他几乎是有些慌张，立刻低下头：“可是你知道之后会很痛苦。” “你都说了是别人帮我删除的，那么这段记忆是否痛苦都是那个人判断，不是我的判断。”商允继续说，“或许在别人看来很糟糕，很痛苦的记忆在我看来反而很好呢。” 程见己又开始擦桌子，没说话。 商允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想保护自己妹妹很正常，不过有时候也需要问问阿随的想法，没有谁能保护谁一辈子的，不是吗。” 第105章 程见己没说话，半晌低低嗯了声。 商允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回幼儿园，得赶紧回去看幼崽，也不知道汪枞那边怎么样了。 程见己把他送到门口，临别时又问：“那你会生那个人的气吗？” 商允摇头：“怎么会，他也是为了我好。” 程见己肉眼可见的放松，“我知道了。” 商允走出院门，刚打开副本时，便听见身后程见己冷淡平稳的声音：“检查程随记忆匣完整程度。” “做好记忆匣打开准备。” 商允忍不住回头，看见程见己靠在门框上，身形无端生出几分落寞，让人看着想不自觉上前。 他突然想到了萨麦尔说过程见己有个死去爱人。 如果那个人在，应该不会让他孤零零站在那里。 几秒后，程见己转身： “开启记忆匣。” 第98章 商允回到幼儿园时，汪枞正带着幼崽往折好的纸上画画装饰。 阿棒给自己折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面具，正站在凳子上变魔术：“看见了吗，这是一张完好的纸，没有任何东西，现在，请你们闭上眼睛。” 下面观众很给面子的闭上眼。 “我要开始变魔术了，”趁着所有崽闭眼，阿棒飞快从后腰抽出另外一张画满红花纸，“好了，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底下的幼崽睁开眼睛，看见它手里的画纸惊讶地“哇哇哇”，有几个还想上前摸摸。 旁边目睹一切的人鱼幼崽翻了个白眼：“你们是笨蛋吗，怎么会有人变魔术的时候让观众闭上眼睛的？” 黏土幼崽在旁边慢悠悠补充：“是哦，魔术师叔叔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把小丑变消失的，” 汪枞听它们讨论一上午的魔术师，直到现在还是兴致勃勃：“你说这个魔术师真的有它们说的这么厉害吗？” 商允拿过巫时折的小木马，帮它在上面画装饰：“我也不了解，可能它比较讨小怪物们的喜欢。” 这些天，汪枞在怪物幼崽的嘴里也听过大大小小不少有关怪物社区的事，商允也没打算瞒着他，偶尔还会给他带点夜市里的好吃的。 听有怪拆穿自己的魔术，阿棒挺着胸膛和它争：“我只是一个新手魔术师，魔术简单点也是应该的。” 芒果用尾巴拍拍地面：“阿棒已经很厉害啦，以后肯定能变出更多好看的魔术！” 人鱼幼崽重重哼了声：“芒果不要这么惯着它。” 阿棒做了个鬼脸，又跑到桌子前，准备给自己折个魔术斗篷。 小五躺在吱吱的后背上，嘴里嚼着泡泡糖：“吱吱你去不去马戏团？” 吱吱爪子乱飞，忙着织一条长围巾：“当然要去了，我去年在马戏团看见好多小朋友，就是没看见阿随。” 胡丽耳朵竖起来，扫视一圈：“哎，好像没看见阿随呢。” 这么一说，别的小朋友也注意到，阿棒放下手上的纸，跑到阿随经常待着的角落找了一圈：“我还以为阿随在这里看书呢……” 平常阿随的手工总是做的又快又好，做完就去角落看书，别的小崽知道她的习惯，也不去打扰她。 小五抬起上半身看商允：“商老师，阿随今天没来吗？” 商允点头：“是哦，阿随有些事情，今天不来幼儿园了。” 吱吱把围巾收起来：“是生病了吗？”这几天降温，它打算给所有小朋友都织一条柔软又暖和的围巾。 “没有生病，不要担心，我刚刚去阿随家里看了，”商允招呼它们收拾东西准备吃饭，“她很快就会来幼儿园的。” 阿棒哦了声：“不知道阿随去不去马戏团，去年我叫她一起去，她都拒绝我了。” “可能是阿随不喜欢马戏团吧，”胡丽揉着耳朵说。 人鱼幼崽摇头：“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去马戏团玩呢，肯定是阿随哥哥工作太忙了，没时间带阿随去玩。” “我可以给阿随织一个哥哥出来，”吱吱自告奋勇，“虽然我的手艺没有我爸爸好。” “那是假哥哥！”人鱼幼崽抱着肩膀学大人语气，“马戏团当然是要和真正的家人一起出去玩，才有乐趣。” 商允听着它们讨论的差不多了，拍拍手，“好了，洗洗手，咱们要准备吃饭了，今天是锅包肉还有甜汤，餐点是巧克力饼干。” 听见有吃的，幼崽们立刻把问题抛到脑后，开始抢占第一。 等所有幼崽离开，阿棒一改争第一的常态，在门口犹豫半天还是磨磨蹭蹭进来问： “老师，阿随是不是因为只有她不去马戏团自卑，不想来幼儿园啊？” 商允被逗笑：“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阿棒摸摸鼻子，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离谱，“突然想到了，毕竟阿随只有哥哥。” 它们都有爸爸妈妈呢。 商允摸摸它的脑袋：“去吃饭吧，我今晚帮你们问问阿随会不会去马戏团。” 阿棒这才放心，蹦跳着去洗手，头上的呆毛一蹦一蹦的。 晚上，商允把小崽们全部送走，这才提着饭盒去找程见己，路上还顺便给阿随带了串糖葫芦。 结果还没敲门，程见己正好从里面开门：“进。” 看来在家里养伤真的很无聊，程见己都要盯着自己什么时候来了。 商允把手上的饭盒放下，在屋里扫视一圈：“阿随没出来？” 程见己嗯了声，端热水给他捂手：“自从早上之后就没出来。” “可能需要点时间接受，”商允顺手把糖葫芦递给他，“你吃吧，我给你上药。” 程见己看着他递过来的糖葫芦微微挑眉，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坐在沙发上把睡衣脱了。 商允小心把绷带拆开，看见伤口还在微微往外渗血。 自己当时腿伤成那样，上过几次药都明显见好，程见己的伤却没有半点好。 “人脸那边对萨麦尔怎么说？”商允问，“能查到他去哪里了吗？” 程见己正看着自己手上的糖葫芦，小心翼翼咬了一口，被山楂酸得皱眉：“猜测他可能没出副本。” “没出副本？”商允手一抖摁在伤口上，听见程见己嘶了声。 “抱歉抱歉，我没给人上过药，不太熟练，”商允下意识往伤口吹了吹，“要不然我给你叫别人来？” 程见己后背绷直：“不用，你继续。” 商允应声，不敢再分散注意力，直到上完药才继续问，“你说没出副本是什么意思？” 程见己穿上衣服：“他从一个副本躲到另外一个副本。” “没有大怪物发现？”商允惊诧问。 “每天进副本的外来者有很多，萨麦尔又会易容，”程见己抽出湿巾递给他，“还会有怪物故意包庇，找起来很困难。” 商允接过湿巾擦手，萨麦尔在暗他们在明，尤其他身后还有隐藏的大怪物，要是想做点什么简直轻而易举。 “我听萨麦尔在副本说他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了，”商允垂着眸子回忆，“他在找什么？” 程见己自然而然从他手里抽出用过的湿巾扔掉：“可能是你，还记得吗，你的副本是很好的突破口。” 商允微怔：“他怎么知道我要去殷凉的副本？还正好能跟我一起去……” 他仔细回想自己和殷凉说帮她过副本的场景，当时周围很多大怪物，完全不能看出来是谁透露出去的。 程见己看他想的苦恼，想揉脑袋的手伸到半空又收回来：“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总会再露出马脚的。” 商允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索性不再想：“那我就先走了。” 程见己：“那我送你到门口。” 商允点头，准备出门又迟疑回头：“你……” “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 商允左右看看：“你还记得关之洲吗？” 程见己眸色微深：“记得，你们两个躺在一个棺材里。” 商允动作顿住，他忘了程见己能看见副本录像了：“呃……” “他还亲你了，”程见己平静道，“你摸他头。” 商允比了个打住的手势，迅速说：“他在副本里帮了我很多，还暴露身份了，你知道人脸怎么处罚他的吗？” 程见己视线落在他泛红的耳根：“人脸说他也算是看守副本，没让萨麦尔惹出更大的麻烦，只扣了他两个月的工资。” 商允记挂的事终于落下：“那就好，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程见己颔首，看着他逃似的离开。 一连几天，直到周五，商允每天晚上准时下班之后去给程见己换药，上次的药用了两天，伤口愈合的比较缓慢，于是在程见己的强烈要求下，精灵换了药效更猛，副作用也更大的药。 新药能快速愈合刀伤，但也会导致除伤口之外的部位一旦受到伤害，就很难愈合。 这对能让伤口迅速愈合的程见己非常不友好。 第106章 商允刚开始还想劝他不用这么着急，但程见己说副本那边还有工作，不能耽误太长时间，于是商允问过副作用，发现没什么危险，也就不再劝。 新药见效很快，今天就是最后一天。商允收了签到本，看上面阿随名字后面的空白，叹了口气。 这几天阿随也没来，好在送上去的食物都会吃，但就是不出房间。 他以为是接受记忆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但程见己让他别担心，说只是阿随自己不想出来。 身后，汪枞正带着小崽们做操，幼儿园的伙食太好，很多小崽长胖了好几圈，商允怕它们体重超过标准值，便赶紧让汪枞带着它们做操。 明天就是周末，也是马戏团开始营业的日子，幼崽们身子跟着音乐动，注意力却全在马戏团上，相互说小话，商量明天吃什么玩什么。 “阿随今天又没来啊，”小五看着商允把大门关了，“这都好几天了，阿随到底怎么了？” 它们几个晚上放学也想着去阿随家看看，可是半路就被自己爸爸拽回去了。 说是异形在养病，不能随便打扰。 商允把它额头的汗擦掉：“我今晚去帮你们问问。” 他刚开始想等阿随来幼儿园后，让小朋友们去问，没想到阿随一直没来。 小崽们这才高兴了点，等到放学还再三嘱咐商允一定要记得。 商允再三保证一定会把原话带到，等闭园便带着饭盒往程见己家走。 这几天通宵好不容易把毛衣赶出来，但他不知道关之洲住在哪，便想着趁这个机会去问问。 如往常一样，程见己早就等在门口，见他来了熟练拿过食盒。 商允往他身后看，还是没看见阿随。他收回视线，把马戏团的事和程见己说了。 “别的小朋友都挺想让阿随去呢，说不定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散散心，”商允问，“正好是周末，你要不要一起？” 程见己毫不犹豫应下：“可以，我买票。” “那我现在上去和她说，”商允眼眸弯起，赶紧上楼，阿随房门紧闭。 “阿随，是商老师，”商允顿住，又继续说，“阿棒它们天天问我，阿随为什么还不来幼儿园呀，我说你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它们就说你肯定是看书看入迷了，千万不能打扰你看书。” 他说了会幼儿园里的事，又说：“它们想和你一起去马戏团，嘱咐我好几遍让我千万要告诉你，你想不想去？我还没去过马戏团呢，我也会去，你想和我一起去看看吗？哥哥也去，如果你还生他的气，那我就只给咱俩买甜筒，不给他买。” 房间里静悄悄，商允等了会，阿随还是不说话。他叹口气：“你要是想去，就用联络器告诉我，明天上午九点我来找你哦。” 房门紧闭，好像里面一直没有住人。 商允转身往楼下走，希望马戏团能对阿随稍稍有点吸引力。 程见己等在楼下，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自觉把衣服掀起，露出身后长出嫩肉的伤口：“她不想去也没关系。” 商允摇头，用棉签沾了药往他后背上抹：“总不想出门也不行，你也要上班。” 按照程见己工作狂的性格，早就带伤去上班了，现在之所以还老实在家，也是为了陪着阿随。 程见己无话。 商允也想开了，阿随不想去就不去，总不能逼着她去。 “对了，”他想起自己来这第二件重要的事： “你知不知道关之洲住在哪，我有东西想给他。” 第99章 “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见人久久不答，商允又问了一遍。 程见己后背的肌肉起伏几次：“我可以帮你问，你找他是要问在副本里的事吗。” “我去给他送衣服，”商允把抹药的棉签扔进垃圾桶，“但是我不知道他住在哪。” 程见己转身把衣服穿好，闲聊似得提起：“是你在副本答应给他织的毛衣？” 商允点头：“你帮我问问他的联系方式吧。” 自己最近比较忙，暂时不会进副本了，只能让他自己出来拿。 程见己嘴角稍稍勾起，“我现在就帮你问人脸。” 原来没有给陌生男人织围巾，是给关之洲织毛衣，那这么说来，商允说过的中意的对象不就是…… 他腾的站起来，拿着通讯器上楼：“我去帮你问。” 不能想了，再想就露馅了。 商允疑惑看着他的动作，难道关之洲的联系方式是机密信息？怎么还要去楼上问。 不过人家肯帮自己问就行了。 他等了会，看见程见己下楼又恢复往常面无表情的样子：“我发给你了。” 商允应声点开联络器，加上他发过来的关之洲的号码。 他看着搜索出来的一长串默认昵称，还有黑乎乎的头像，怀疑是自己加错人了，关之洲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用默认昵称的人。 商允停顿几秒，看见旁边程见己端坐喝茶，既然是他发的，那应该没错。 程见己感受到他的目光，挑眉看他：“怎么了？” 商允摇摇头，点下发送好友申请。 不出几秒，联络器响了声：【用户sdsccewsdsa通过了您的好友申请。】 用户sdsccewsdsa:商老师？真的是你？？？ 用户sdsccewsdsa：【小狗飞扑】 是关之洲本人没错了，商允把备注改了，这才回他消息： 商允：是我，我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把毛衣织好了。 关之洲：你真的给我？！织毛衣了！啊啊啊，我好感动！ 关之洲：是只给我织过毛衣吗？是吗？ 商允一句话没打出来，对面就发了几条消息过来，他专心回复，没看见程见己坐的笔直，耳边隐隐有光点露出。 每当商允发过去一条消息，光点小人就会接受程见己的指令，迅速跑到沙发背后报信。 负责回复消息的小人就会踩着对它来说的超大联络器，蹦蹦跳跳回复消息。 商允：是的。 关之洲高兴回复：真的只给我织毛衣了！ 商允的本意是回复上条消息，但他这么想也没错，于是叹口气，继续回复：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找我拿毛衣。 关之洲：我每天都有时间！我还想找你去玩呢。 关之洲：咱们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面了，你不想念我吗？ 关之洲：见面可不可以再要一个亲亲？我还没庆祝咱们出副本了！ 关之洲：放心，我会控制音量，这次绝对没有那么大的声音了！我专门去搜过！ 看见这几行接二连三往外蹦的不知羞文字，商允的耳朵瞬间爆红，慌乱把联络器关了。 他很是有点心虚地看程见己，后者正喝完茶在倒另一杯。 明知道不会被发现，但商允就是觉得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聊天记录被人看光了。 “回复完消息了？”程见己扫他一眼，“你看起来很高兴。” “没有高兴，”商允站起身，“就是太热了，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明天早上我再来。” 程见己把人送到门口：“谢谢商老师这几天对我的照顾。” 手腕上的联络器还在接二连三的震，平常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商允只觉得手腕上绑了个钻机，很是招人注意。 他甚至觉得程见己看了眼他的手腕，然后表情开始变得耐人寻味。 “没关系，再见再见，”这里是待不下去了，商允捂着手赶紧离开。 程见己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轻笑声，身后的颜色变红的小人拖着联络器跑到他脚边，示意他自己回消息。 商允直到走出两百米才敢看联络器。 关之洲：为什么不回消息，难道是生气了，那我不亲了嘛。 关之洲：也是，你还没说喜欢我，不能随便亲亲的。 关之洲：那你什么时候能喜欢我？ 关之洲：算了，多长时间我都能等。 被人看着的感觉终于消失，商允放心蹲在路边回复：“没有不回复，你不要多想，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把毛衣给你。” 关之洲那边沉默几秒：当然有时间！你吃过饭没有？ “吃过了，你吃了吗，”商允早就想带关之洲看看幼儿园了，“我正好想带着你去参观幼儿园。” “吃过了，”关之洲迅速敲定时间，“那你在副本门口等会我，我这就过去。” 商允应下，把副本点开，想着先收拾下幼儿园，顺便告诉汪枞一声。 哪知刚站定，就对上一张笑嘻嘻的脸。 “我来了，”关之洲把手上一条十几斤，还在活蹦乱跳的鱼举起来：“我给你带了条鱼，你可以炖鱼汤喝。” “这么大条鱼……你怎么来的这么快！”商允差点被他带跑偏，他放下联络器好像还没有三分钟呢。 “我在副本里生活，来得稍微快了点。”关之洲凑近在他身上蹭了下，“我的毛衣呢？是什么样子的？” 第107章 “还在家里，”商允被他蹭的耳朵又稍微红了点，掩饰似得加快步子，“你跟我来。” 关之洲举着鱼跟在后面：“我还没去过你家里呢，我能不能……” 说话间，他跟着商允走到楼门口，正好看见汪枞裸着上身在院子里比划。 商允立刻转身：“不是，他……” 关之洲看看商允，又看看汪枞，脸上的笑僵硬半秒：“他…经常这么做？” “他是艺术家，画画很厉害，现在应该是在找灵感。” 汪枞拍拍自己的小肚腩，低头在画板上画了几笔，又开始摆动作。 商允松口气：“你看。” 关之洲耷拉着眼睛，“那他也太不见外了……” 汪枞终于看见两人，从旁边捞起老头衫穿上：“哎？商老师，这是？” “关之洲，是我在副本里认识的朋友，”商允介绍，“这是汪枞，幼儿园的员工。” 两人握手，关之洲看他身边的画：“这是在画人体？” 汪枞不好意思地嗯了声，“好久没画了，怕生疏。” 结果发现没有模特，只能自己脱了衣服上阵。 关之洲又扫了眼：“还挺写实的。”没给自己画出个腹肌上去。 “嘿嘿，一般。”汪枞摸摸脑袋，“你们聊，我先回房间了。” “我们也要进去，”商允问，“你继续画也行，我把毛衣给他，然后带着他去幼儿园转转。” 汪枞脚步顿住，回头打量：“毛衣是给他的？” 关之洲挺起胸膛，很骄傲：“是的。”他转转眼睛，还要补充，“商老师，我有腹肌呢，毛衣要织的大一点，太紧别人会看到。” 知道你有腹肌了，谁都知道你有腹肌了！商允在汪枞眼神开始变得诡异前把人推进去，“太晚了，你早点休息。” 汪枞回房间后，商允又看跟在自己身后一直叫“商老师”的复读机：“你想在楼里转转吗？” 关之洲果断摇头：“我就在这等。” 商允有些出乎意料，但没有多说，上楼拿了毛衣让他试。 “好柔软啊，”关之洲扬手把衣服脱了，露出结实饱满的后背，商允看了个正着，有些发愣。 肌肉都长一个样子吗，他怎么看着这后背这么像程见己的。 他忍不住又看了眼，确认后背上没伤口，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关之洲忙着试衣服，自然没注意他的表情：“好可爱的小熊！我超级喜欢！” 商允是按照自己目测的数据织的毛衣，本来还担心会小，现在看来正合适。 关之洲美滋滋照了半天镜子，得寸进尺：“我觉得我脖子上很空，好像缺一条同色系的围巾。” 商允果断拒绝：“去找蜘蛛爸爸买。” 他只会织毛衣，围巾是半点不会。 “好吧，”关之洲垂下眼睛，“可能只有商老师的男朋友可以获得一条围巾吧。” 商允微笑：“没用。” 不是他不想织，是他不会织。 “好吧，”关之洲无缝衔接，“这毛衣真好看。” 他又照了半天，商允怎么叫都不走，最后无奈塞给他一个小镜子，让他一边走一边照。 拖拖拉拉终于到了幼儿园门口，关之洲“哇”了声，在幼儿园大门上摸摸：“怎么是游乐园风格的？” 商允把之前游乐园的事说了一遍：“小怪物们也喜欢，就一直用这个风格了。” 关之洲应声：“看着真不错，我想去里面看看。” 商允先带着他在外面的种植区转了圈，最后停在崽子们的从各处收集“奇花异草区”。 “这是个大腿骨吧？”关之洲指着阿棒的作品问，“这也能是花？” 商允嘴角勾笑：“对啊，阿棒说他家的花就长这个样子。” “有想法。”关之洲摸摸下巴，又去看另外一朵正窃窃私语唠嗑的花： “你问我怎么今天变色了？害，昨天那是小鱼它二姨，我是他三婶，来换班的。” “我本来都打算下班了，看见商老师带着挺帅一小哥来了，我就多站会。” “为什么小鱼能和我成亲戚？我是海葵，家里实在没花，小鱼又说别的孩子都有，它也要有，实在没招，我就来当花。” 商允咳嗽声，海葵三婶立刻闭上嘴，开始“装花”。 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当时汪枞正搬花，就听见后面有人叫了声：“哎呦，你碰到我的水杯了！” 把汪枞吓得迅速往商允身后躲，当时还是海葵二婶，见状和商允打招呼，商允这才看见这还有个家长。 他劝过不少次让它们回去，可是海葵就是不听，说是事关崽子的颜面，不能马虎。 商允无奈只能同意，偶尔还来和它们说说话。 关之洲听了觉得怪有意思：“难道所有花都是家长伪装的？”他好奇伸手去摸旁边的绿植。 “别，这个会咬人。”商允见状赶紧去拉他的手，可还是晚了一步，温温柔柔的绿植突然张开小嘴，恶狠狠咬在凑过来的手上。 商允急忙抓住他的手看：“没事吧？这是断头家的植物，很凶呢。” 食指指肚上，一个月牙形状的伤口正往冒血珠。 “没事，”关之洲不在意的勾勾他的手心，“小伤，不严重的，一会就能好。” 第100章 把关之洲送走，商允才把副本里时间调成晚上，溜达着回了小楼。 汪枞正坐在沙发上吃泡面，看见商允进来指指面前的桌子：“你要不要吃。” 商允隔三差五会在夜市给汪枞买回来点人能吃的零食，开始还怕他吃不惯，结果他刚尝了包豆干就深深爱上了这种稀奇古怪的味道。 三天吃胖了五斤，比刚来时候瘦弱的样子简直是两个人。 商允原本想拒绝，结果看他吃的香，自己也有些饿：“吃，还有什么味道的。” 怪物做的泡面味道绝对算不上正常，他不想乱尝试，随便拿了个听起来还不错深海贝壳味。 “这个我昨晚吃过，还不错，”汪枞扫了眼，抱着桶喝汤，看他泡好面坐下才八卦提起：“刚刚那人，他喜欢你？” 商允正准备给自己加个蛋，听见他的话手指用力，棕色的卤蛋重重砸进泡面桶里。 他把溅到桌子上的汤汁擦干净：“呃……” 汪枞抽空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我都知道，这很正常。” 商允把纸扔掉，看着纸桶杯壁上慢慢结满小水珠：“我不知道，他说他……” 后面几个字小得像蚊子哼哼，汪枞没听清，但也大致猜到他的意思，“你不喜欢他，他喜欢你？” 商允摇头：“我可能也有点喜欢他的。” “那你俩在一起了吗，”汪枞吃完泡面又撕开一袋鱿鱼丝，“我看这样子，是还没有？” 商允感觉有点热，把外套脱掉：“我没谈过恋爱呢，不知道怎么谈。” 汪枞一副见鬼的样子看他：“你没谈过恋爱？你那眼睛一挑，活像是玩弄千百个少男的样。” 商允瞪大眼睛：“你不要刻板印象。” “哎哎哎，就是这种表情，”汪枞点头，“能把人骗的一愣一愣的。” 商允看他：“零食减半。” “但是容貌也不是最重要的，还是要看性格人品这些的，”汪枞从善如流改口，“那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感情？” 商允收回视线，指尖无意识点桌面：“我分不清他是无聊想找人玩，还是真的喜欢。” 这倒是每个想谈恋爱的人都会想的事，汪枞腮帮子鼓鼓，又听他说： “我现在没钱又没权，也没什么能让他图的……” 汪枞感觉不对劲：“停停停，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让你说的这么功利？你哪来的这些念头。” 商允被他问住，认真思考几秒，突然发现他还真不知道这种想法怎么来的。 汪枞摇头：“喜欢多纯粹，穷也喜欢，有钱也喜欢。喜欢就去说，不喜欢就不要吊着人家。” 商允嗯了声，撕开泡面盖子，水雾虚虚而上，软化他的眉眼：“我想想。” 汪枞吃饱了，打了个哈欠：“明天不是有马戏团？这是个好机会，你正好能趁这个机会把事情说开。” 商允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我问过了，他明天要加班，不能去。” 汪枞耸肩：“好吧，那你自己决定，”他把桌子上的零食残渣收拾好，走到楼梯口又不忘回头嘱咐他：“千万别把爱情和利益扯到一起！” 商允比了个明白的手势，抱着桶吃面：“对了，我想明天借戴你那顶带翅膀的帽子。” 明天是要去马戏团，穿的太正式也不行，戴顶童真的帽子说不定会稍微好点。 “行，”汪枞体贴补充，“别穿你那老头衫，白外套牛仔裤就行。” 商允应下，等他走了开始仔细想自己的感情问题。 第108章 他从小到大还没谈过恋爱，但是他明确知道自己不讨厌关之洲的身体接触，也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这种感觉，应该算是喜欢吧。 确定喜欢接下来就是表白，怎么表白呢，这对于一个零经验的人来说简直是人生遇见的大难题之一。 直接说会不会没有诚意，约到风景优美的副本里？恐怕说到一半就会被怪物围观。 商允把面吃完，也没想出来可以用什么方式表白，直到手腕上的联络器震了下，是条广告推送。 联络器界面停留在晚上问程见己阿随的情况，对方头像下的小点是绿色的，显示在线。 或许可以问问程见己？他肯定要比自己有经验。 念头刚起，又被商允飞速掐灭，不能问，毕竟他爱人去世了，这不是提起人家的伤心事。 爱情真是世界上最难的问题。 商允叹口气，想着自己还可以去咨询谁时，联络器却疯狂震动起来，是程见己打来的。 程见己还从给他打过视频电话，还是这么晚，商允怕是阿随出了什么事，赶紧接起。 “怎么了……？” 联络器那边不是程见己，而是一个稍稍带点婴儿肥的女孩。 女孩眼睛很大，瞳孔颜色和程见己一样，高鼻梁，局促地抿紧嘴，神态间带着熟悉。 商允停顿下：“阿随？” 这是第一次给别人看自己的脸，阿随还有些不适应，睫毛下垂：“嗯，我的联络器没电了，借哥哥的打视频。” “没事，你想起自己的脸了？恭喜你哇，”商允弯起眼睛，“现在感觉怎么样？吃晚饭没有？” 阿随点头，被旁边的程见己戳穿：“她没吃，纠结要不要给你打电话纠结两个小时。” 阿随冲他翻了个白眼，抱着联络器走远点，防止再被拆台。 “谢谢阿随第一个和我分享，但是晚上也要吃点饭啊。” 阿随想了想，最后扭头看程见己，后者接收到信号，转身往厨房走：“蛋包饭可以吗。” 阿随点头：“多加一个煎蛋。” 程见己埋怨：“吃这么多，我都要养不起你了。” “那是你工作不努力。”阿随随口应道，说完想起来商允还在看，弯着眼睛笑笑。 不知道是不是商允的错觉，他总感觉阿随和程见己的关系好了很多。 “谢谢你劝我哥哥，”阿随小声道，“我都想起来了。” 虽然记忆确实不美好，甚至算得上痛苦，得用好几天才勉强接受，但找回所有记忆的刹那，就像空落落的盒子终于放上的应该有的东西，都是满足感。 “不客气，”商允又和她闲聊几句，看见程见己把饭端到阿随面前。 细长的手指一闪而过，隐约贴着什么东西。 商允问：“做饭的时候手受伤了吗？” 程见己把手收回去：“被刀轻轻划了一下，没事。”阿随闻言看过去，起身去找创可贴。 商允点头，镜头那边晃动几下，阿随帮程见己贴好创可贴又坐回来和他说话。 “明天我想去马戏团，”她说，“哥哥也会去，商老师想和我们一起吗？” 商允顿住，立刻答应：“当然了，我还没去过马戏团呢。” 阿随嘴角勾起：“那我明天早去幼儿园等你。” 商允想了下：“我去你家吧，这样你和哥哥可以多睡一会。” 阿随这几天忙着吸收记忆，恐怕也没好好睡过觉，程见己一边养伤还要一边担心妹妹，也休息不好。 阿随点头：“几点呢？” 商允听那群小崽说马戏团十点才开：“九点吧，你可以有足够的时间选你喜欢穿的衣服。” 阿随点头，旁边的程见己提醒她已经很晚了，商老师要休息了。 她只能礼貌和商允说再见，挂掉视频。 程见己拿走联络器戴到手腕上，阿随很自觉去把碗刷干净。等她出来，程见己还坐在沙发上，看见她出来也没动。 阿随主动坐在他对面，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对视，无形的压迫感逐渐弥漫。 最后还是阿随先开口：“我觉得小允哥不喜欢你瞒着他。” 许久没听见熟悉的称呼，程见己停了下才继续说：“他死的比你还惨。” 阿随忍不住攥紧手心：“我会帮你杀了那个人，哥哥。” 如果没有那个人，哥哥就不会自己承担秘密这么多年，更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程见己神色平静：“他已经死了。” 阿随抿嘴，按照她哥的性格，恐怕那人死的时候很惨。 “萨麦尔呢，”她问，“他是什么人？” “主子死了还在乱蹦的走狗而已，”程见己指尖凝聚出光点小人，抱着手机给商允发消息。 以关之洲的名义。 阿随看着他的动作，眼里无奈一闪而过：“那你什么时候坦白关之洲的身份？你不要说你没看出小允哥的心思。” 光点小人噼里啪啦在联络器上打字，最后重重摁下发送键。 程见己低垂眸子：“会说的。” 阿随起身往楼上走：“你自己有数就行，别最后把小允哥气跑，我可就只认他一个嫂子。” 程见己失笑：“知道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商老师九点要来的。” 等阿随迈上最后一阶台阶，他又补充：“但是我六点就会起床，我要试穿商老师给我织的毛衣。” 阿随头也不回：“如果一直不能转正，也就只能‘试穿’了，别忘了订早餐谢谢。” 她哥她还不了解，穿着毛衣能照三个小时，肯定顾不上准备早饭。 她们不吃倒是没关系，但是小允哥万一也没吃呢。 不能饿着小允哥。 程见己让她赶紧去睡觉，定了八点半的早饭送□□。 隔天，商允听见有人吵架，努力睁开眼睛，发现才早上四点。 汪枞房门紧闭，明显是睡得正香没受影响，商允仔细听听，确定真的有人吵架，还是在幼儿园里。 他穿了衣服往外走，刚推开门就看见两朵海葵在门口对着吐口水： “呸，明明是你记错日子了，你还说我？” “今天是周六！上次是你来的，这次该到我了！” “你瞎说！”海葵三婶气得触手乱飞，“你就是看着周末轻快，想偷懒！” “我才没有！” 商允急忙上前叫停：“两位家长，咱们不用这么尽职，周末幼儿园放假的。” “我知道商老师。”海葵三婶气呼呼道，“她就想趁着周末偷懒！” 海葵二嫂辩解：“我没有，我只是周一到周五有事来不了！” “你骗葵！我明明看见你上次没有装花在睡觉！” 眼看又要闹起来，商允赶紧叫停：“周末谁都不用来，或者我和小鱼妈妈说，让它换盆花……” 他还没说完，就被海葵异口同声打断：“不行！小鱼很要面子！它说小朋友都羡慕他有海葵花！” 商允没办法，只能给她们做了个分班表，这才把怪劝好离开了。 这么折腾一趟已经六点了，商允困意也没了，索性洗漱做早饭，想着顺便带给程见己。 早饭比较好准备，全部做完才八点多，商允给汪枞留下一份，换了衣服去找程见己。 如果他们两个没醒，那他在门口等一会也是可以的，这样醒来就能吃上热乎乎的早饭。 很好，商允很满意。 可马上，他就满意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开门大吉！开门有喜！开！开！开！ 第101章 如果他们两个没有醒，那我在门口等一会也是可以的。 两分钟之前的商允如是想。 两分钟之后的商允看着穿着蓝色毛衣，上面还有小熊图案前来开门的程见己陷入沉思。 他往后退了几步，看看门牌号，又去看程见己： “我好像是没摁门铃。” 静止的程见己：“我知道，是我开的。” 两分钟前，他去找阿随问商允喜欢什么样的穿搭，他能配同色系演次一家人。 路过客厅时正好看见视频监控视频上，自家门前站着一个人，戴着帽子手上还拎着塑料袋。 他边奇怪怎么今天的早餐服务这么早边开了门，结果开门就对上商允睁大的眼睛。 在那半秒，程见己甚至想停止时间，让他能当场把衣服脱了，或者仔细想想到底怎么说才能圆过去。 最后在商允疑惑的目光下，程见己硬着头皮道：“我看你给关之洲织得的衣服挺不错的，想给阿随也织一件，就先幻化出来一件看看效果。” 商允面露复杂，在他身上扫过：“我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傻吧？” “你……偷他的衣服？” 关之洲不可能粗心大意把衣服丢了，那就只能是程见己把衣服偷拿来了。 第109章 程见己表情空白一瞬：“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阿随不耐烦的声音在程见己身后响起： “小允哥就喜欢老头衫，你去找同款，要是嫌模糊脸不能驾驭，你就用关之洲的脸去。” “不要再穿毛衣晃来晃去了，万一被小允哥撞见怎么办？” 晚了，已经看见了。 她穿着精心挑选的背带裤下楼，看程见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隐约看见对面有个戴帽子的身影：“是早饭吗？” 刚说完慌就被亲妹妹戳穿的程见己面无表情让开位置：“是商老师。” 阿随安静一瞬，神色如常走到门口：“老师早上好，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商允勾着早餐的手指微微动了几下：“我来送早饭。” 简短的对话说完，三人面面相觑，场面尴尬像是硬组的陌生人聊天局。 最后还是商允宕机的大脑终于转动几下：“所以你是…关之洲？” 程见己咬牙点头：“抱歉。” 商允盯着他的脸看，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听殷凉说她没在副本里见过叫关之洲的bug。 就连别的怪物提起时也是满脸莫名其妙。 还有他每次问关之洲的联系方式都被对方糊弄过去，最后还是程见己给他的。 难道昨晚来参观的关之洲，也是程见己幻化出来的？ 商允突然想起什么，垂下脑袋看程见己的手。 昨晚，关之洲参观植物的时候被咬伤了，要是，要是程见己手上也有伤口的话…… 程见己好似想到他所想，把手指上的创可贴撕下来，露出一圈圆形的伤口。 商允低垂着脑袋，半晌在兄妹俩紧张注视下小声说道：“你当时怎么没直接出副本看伤口呢，被发现也没事。” 程见己微怔，想起他在副本里被萨麦尔捅了后和他说出去看医生，却怕露馅用关之洲的身份又回去了。 “我……”他心里酸软一片，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让开位置：“进去说吧。”他看向周围早起锻炼回来的怪物，“可以吗？” 商允下意识摇头，然后听见身后断头国王雄厚的声音响起： “几位起这么早啊！是不是要一起去马戏团？” “是，”程见己僵硬勾起嘴角：“有好多怪物都看着这边呢。” 这要是被怪看见了，指不定明天就会流出怎样的传言。商允反应过来，赶紧推着他们进去。 “叔我们先进去了，”商允把两人推进去，关上门，“您继续锻炼。” 断头国王看着紧闭的大门，把脑袋摘下来放在腿上边踢边走：“好像要到马戏团开始的时间了，我得赶紧回去，要不然那个小崽子又要撒泼了……” 商允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阿随和程见己，他把旁边的抱枕拿过来塞进怀里，才终于有了种实感。 他抬头看穿着毛衣程见己，始终不能把他和那个整天开朗爱撒娇的关之洲联系在一起。 那关之洲说的喜欢他，到底算程见己喜欢他还是关之洲喜欢他？ 商允突然有些迷茫，又或者说，自己到底喜欢程见己还是关之洲？ 窗户纸都被撕的不能再撕了，程见己也就不再瞒：“对不起，我可以申请一个解释机会吗？” 阿随看看商允，又看看自己哥哥，心里警铃大响，完了嫂子要没。 她蹭的站起来： “不要给他这个机会！这是撒谎的行为！不能原谅！”阿随满脸正气，“小…商老师，我也有错，我眼睁睁看着我哥哥骗你，却没有告诉你，你打我吧！” 阿随抄起桌上当做装饰的树枝递给他，伸出手，“你打吧！” 程见己默默上前，也向上伸出手心。 阿随义愤填膺的样子反而让商允觉得有些太过紧张：“不用，你哥哥肯定是有他的原因，你快坐好。” 阿随看着程见己深深叹气，最后摇着脑袋坐在商允身边。 她可是努力给她哥争取来了辩解的机会，就看他能不能把持得住了。 程见己自觉站在商允面前：“我很早就……” 砰砰的敲门声响起，阿棒扯着嗓子在外面喊：“阿随？商老师说你要去马戏团，你准备好了没有？” “咱们要快点了，今年马戏团开在山上呢，过了时间就不让进了！” 为了去马戏团，阿棒今天特意换了一身新的兽皮裙，身后站着爸爸妈妈，正美滋滋敲门：“快来，今年我爸爸妈妈也要陪我去呢。” 阿随听见阿棒的叫声，看看商允和程见己，最后咬牙往门口走：“我去告诉他我不去了。” 商允拉住她：“没事，今天说好要陪你去马戏团的，别的事情先放在后面。” 阿随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又看程见己：“哥？” 程见己点头：“商老师说得对，先去马戏团，剩下的…回来再说。” “可是你们还没……”商允拽着她的手紧了紧，阿随立刻转移话题，“那我现在就去穿外套。” 商允点头，松开手坐回沙发上。 外面的阿棒还没走，隐约能听见他和野人爸爸要联络器给自己发消息。 程见己沉默看着阿随上楼，听见商允说：“你也去穿衣服吧，别耽误时间。” 程见己只能答应，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我能穿这件毛衣……” 商允抬头看他。 “穿毛衣太热了，我还是换件衣服吧。”程见己立刻改口，转身往楼上走。 商允看他满是失望的背影，终于能找到点关之洲的影子。 “算了，”他妥协叹气，“你随意。” 程见己后背僵住，忍住下楼抱他的冲动，压着嘴角嗯了声。 三人各怀心事，在一分钟后打开了大门。 阿棒等的呆毛都要蔫掉了，大门一开赶紧迎上来：“阿随！好久不见！” 阿随的脸挡在兔子头套后，冲野人夫妻鞠躬：“对不起，叔叔阿姨，让你们等久了。” 她刚化出脸，还不适应，临出门又把头套带上了，商允和程见己也不强迫她，只要她肯去马戏团就很不错了。 野人夫妻摇头，野人妈妈看着身后的商允和程见己：“商老师也要一起去马戏团吗？” 商允点头，脸上还是熟悉的微笑：“还没去过，想去凑个热闹。” 野人妈妈比野人爸爸稍微矮了点，身材纤细却不瘦弱，反而充满力量感：“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她说完轻轻在阿棒重新竖起来的呆毛上弹了下，在自己儿子不满的叫声中向前跑去。 阿棒皱着眉毛，明显是没少被弹，拖着骨棒追上去：“不要总是弹我的聪明毛！” 野人爸爸在后面看它们两个闹，嘴角微翘跟上去。 阿随看着它们三个，再看自己身边站的很近却一眼就能看出来不熟的两人，想想站在他们中间，一手抓住一个。 商允垂眼，正好看见阿随兔子耳朵好奇地动来动去，仿佛在感受这种很新奇的体验。 他抬头正好对上程见己的视线，对方深黑的眸子一眨不眨，被发现了也不挪开。 商允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咱们走吧。” “好，”阿随拉着两人往前走，“商老师，今天我能叫你小允哥吗？” 程见己指尖动了动，被阿随更紧地捏住。 商允顿了下：“好啊。” 在外面玩叫老师太严肃了，这个称呼正好。 他用五秒的时间回想了下，好像以前哪家亲戚家的小孩也叫过他小允哥。 程见己松了口气，看着前面快要看不见的野人一家加快步子：“要被落下了，得走快点了。” 阿随点头：“走！” 一路上都是去参加马戏团的怪物幼崽，阿随和几个幼儿园的小崽打过招呼，精神还是很不错。 芒果的尾巴尖上坐着套娃幼崽：“阿随，你前几天生病了吗？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阿随摇头，顺便把套娃幼崽头上落下的枯叶摘走，“只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可以不去上学吗？”套娃幼崽张开肚子，几张小脸从里往外看。 这段路是上山路，怪物们体力好，爬山自然不在话下，商允就有点气喘：“当然了，如果你在路边看见一朵小花，想多欣赏一会，也可以让妈妈请假不来幼儿园。” 套娃幼崽眼睛亮晶晶：“好哦。” “但是一定要让家长来请假，不能一声不吭就跑掉了。”商允身后还背着一个小书包，里面装了点零食和卫生纸之类的小物件，平时也没觉得多沉，现在就像是背着一块铁，压得他腿肚子发麻。 怪物们平常都是选择直接闪现到山上，今天却默认要走上去，商允好奇问为什么，野人爸爸说就当是春游了，闪现多没意思，反正也不累。 但是他累。 商允脚步越来越来越重，肩上却突然一松，程见己站在他身后，正在取他背上的包。 第110章 “给我吧，”程见己手指搭在他的肩上，“是不是我们走太快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第102章 明明隔着两层布料，商允却无端被他指尖的温度烫哆嗦了下。 程见己把包背到自己身上，看他垂着脑袋，以为他太累了又不好意思说，刚想招手让野人一家先走，就被攥住胳膊。 “没事，我可以坚持，”商允看着阿随兴致勃勃往上爬，这个时候他总不能拖后腿，“我慢点走就行。” 程见己看他态度坚决：“好。” 再继续走，商允脚步明显放缓，程见己跟在他身边直视前方，下颌线绷紧，看着很不好亲近。 商允收回视线，还是想不明白，程见己怎么会和关之洲是一个人呢，一个热一个冷，明显就是两个人。 还有那个死去的爱人，难道程见己已经忘记他了吗。 或者说……商允猛地顿住脚步，脑海里闪过荒诞但合理的想法。 难道，程见己把他当做那个人替身了？ 程见己注意到他的异样，站在原地看他，黝黑的眸子里满是专注。 这是商允对视过很多次的眼神，但他现在看来只觉得身上发寒。 是不是每次透过他都是在看另外一个人，那关之洲呢，是他想出来“回忆往昔”的恶作剧吗？ 程见己看他躲开自己的眼睛，不露痕迹地皱了下眉：“我有些累了。” 商允没停，他又重复：“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可以吗？” 商允头也不抬：“我不累，要不然你在旁边休息一下，我和阿随先上去。” 程见己没说话，商允半天没听见声音，飞速瞟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 他正盯着自己脖子看。 商允下意识伸手摸脖子，摸到满手汗，他低头看了眼，锁骨往上红的不成样子。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无处不在彰显身体的主人就是很累。 他突然泄气：“那我也休息一下好了。” 前面的阿随看两人迟迟没跟上来，疑惑转头看，正好看见她哥和小允哥在后面说话。 “怎么了？”她作势要往回走，“是不是小允哥崴脚了？” 程见己让她继续爬：“我有点累了，想让商老师陪我休息一会。” 没受伤就行，阿随点头，在阿棒的呼喊下继续往上走。 程见己又托野人爸爸帮自己照顾下阿随，这才看商允：“休息十分钟再上去，时间来得及。” 商允没有拒绝的理由，和他一起坐在山路两边的石凳上。 来来往往的大怪物偶尔和他们打个招呼，又在自己家崽子的催促下往上走。 程见己从包里拿出水杯递给他：“喝点水。” 走了这么久的路，确实渴的不行，商允接过来，猛喝了几口，稍不注意下巴沾上水珠。 程见己自然而然拿出纸巾，帮他把水擦干净。 这行为不是程见己能做出来的事，更像是关之洲。 商允有瞬间恍惚，等擦完才发觉周围怪物看自己的目光都带着诧异。 他赶紧偏头躲开，自己用手扇风：“今天天气还挺好的哈。” 程见己手指顿在空中，半晌低头：“对不起，是我越界了。” 声调下落，无端带着点可怜，像是被拒绝抚摸的可怜小狗。 商允偷摸看他，正对上他失落的眸子，扭脸小声解释：“没有，怪物们都看着呢。” 程见己闻言扫视一圈，果真看见不少正往这边探头打量的怪物，有几只还知道掩饰一下，装作休息偷着瞟。 商允盯着自己的鞋尖假装看不见，只要他装作没发生过，这些怪物就会认为是自己看错了。 程见己收回视线，和他一起盯脚尖，学着他低声问：“那我变关之洲？” 商允赶紧摇头，今天是程见己这个哥哥陪阿随出来玩的，要是换成关之洲，别的怪物又会以为程见己没来。 “没事，咱们稍微注意着点好。”商允无意识抠石凳，脸薄不敢抬头，“它们走了吗？” 程见己微冷的目光在怪物身上们扫过，怪物们激灵一下，对异形的理智战胜了八卦的心，赶紧扭着头登山。 “走了。” 商允缓缓舒气，听见他又问：“现在没人了，是不是可以不用注意着点了？” “不可以，”商允脑海中自动播放关之洲在副本里做的那些事，坚决拒绝，“不行！” 程见己偏过头看他脑袋上小发旋，“怎么又不可以了，不是快要转正了吗。” 商允抬头瞪他，桃花眼半点威慑力都没有：“那是关之洲。” “那我给程见己也申请个转正的机会，”他上身不动，手在背包的遮掩下轻轻勾他的手指，“刚刚被打断了，那我现在解释？” 商允惊诧看他，这怎么行！山上全是怪物，听力一个比一个好，这简直就是给人家提供饭后谈资。 程见己看着他的眼睛：“我很喜欢你，第一次在副本见到就很喜欢。” 虽然关之洲也说过好多次喜欢，但是这远比不上用程见己这张脸说来的冲击大。商允慌张去捂他嘴，“让你解释没让你……说这种话。” 这里这么多怪物呢，怎么就不嫌丢人。 程见己露出的眼睛弯起小弧度：“我的解释就是表白。” 喜欢就是做一切事情的主动性原因。 商允惶恐：“那等会再解释。” “别怕，”程见己拉下他的手捏在手心里，“它们看不见的。” 他也想过是不是要找个好机会把事情经过说明白，但商允本来就不太信喜欢这种情感，按照他习惯，恐怕会在心里列出上百种自己的不轨之意。 程见己怕误会越来越大，还不如现在就说清楚，省得商允多想最后把自己吓够呛。 商允这才仔细打量身边的怪物，看它们表情自然，偶尔有几个往这边看过来，都是飞快地瞟一眼就离开。 他也听不见怪物们的声音，看来是程见己把身边的时间暂停了。 商允松口气：“你先解释关之洲的事。” 程见己斟酌半天，最后还是叹气：“我以为你喜欢青春男大这一款的。”他眨了下眼，“毕竟我现在是个老男人。” 商允被他莫须有的说法吓了一跳：“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青春男大了？” 程见己抬眼看他，确认他表情不像作假，这才慢悠悠地哦了声：“换类型了。” “没有换类型！”商允划重点，“不对，是没有类型！即使有类型你也不用改变你自己。” 程见己认错态度良好：“那就是我误会了。” 商允满意点头：“继续。” 程见己继续说：“在副本里用程见己的身份太不方便，然后就有了系统bug。” “虽然这个身份是假的，但是我说的话，做的事都不是假的，”他放缓声音，“你别生气好不好？” 他神情诚恳，商允摸摸还有些烫的耳朵，幸好没在关之洲面前说程见己的坏话， 怪不得当时那么夸程见己，原来是自己夸自己。 程见己看他嘴唇动了几下：“怎么了？” 商允摇头，小声问了遍：“所有话都是真的吗，喜欢我这个人，商允？”而不是当做替身，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吗？ “喜欢。”程见己回答迅速且坚定，“就喜欢你一个。” 商允慢慢哦了声：“我知道了。” 谁都有追求人的权利，虽然他不对二婚有偏见，但保不准他现在是骗人的。 可能也会有几分的真心吧。 程见己看他又开始垂着脑袋装鸵鸟，忍不住伸手戳戳他的肩膀：“别生气了。” “我没气，”商允往旁边坐，躲开他还想戳的手，“我需要时间来想一想。” 程见己想往他身边凑：“你需要想多长时间？” 商允被他挤得没地方可以坐，腾地站起来：“假如我说我是捡垃圾的流浪汉，和你谈恋爱之后却突然变成你上司，你会很快就接受吗！” 程见己表情微怔，勾起嘴角：“我会用三分钟的时间接受。” 才三分钟！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商允试图从他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但很可惜，什么都没找到。 “行，你厉害，我比不过你，我得有时间缓冲。”商允转身要走，又被程见己拉住。 “多长时间？”程见己声音越来越小，“我很害怕你把自己想生气，就不给我机会了。” 商允对上他可怜兮兮的眼睛，咬牙：“一个月。” “十天。”程见己立刻道。 这还能讨价还价？商允坚定：“二十天。” “七天。”程见己晃他的手，“商老师……” “别叫了别叫了，”商允简直没眼看，“就十天！我想明白告诉你！” 程见己这才满意松手，和他一起站起来：“那咱们继续上山？” 第111章 商允点头，身边的声音一点点涌进： “你最近看那个综艺了吗？” “哪个综艺？探寻怪物的108个未解之谜？” “对啊……哎，商老师站这做什么？累了吗？”血兔妈妈上山晚，正好看见商允站在路边。 “我休息了会，”商允和血兔打过招呼，蹲下来看它展示新背包。 血兔妈妈又和程见己打招呼：“老大，伤好些了没？” 程见己：“好多了，谢谢关心。” 语气不见刚才的可怜，自动回归工作模式。商允撇嘴，还真是全自动语气切换型上司。 血兔妈妈看着时间差不多，“兔兔别看了，马戏团大门要开了。” 血兔幼崽这才重新背起书包：“快点快点，要来不及了。” 路上，血兔妈妈和商允说起在幼儿园的表现，商允正巧愁和程见己气氛尴尬，连忙把血兔幼崽在幼儿园的表现说了个遍。 两人相谈甚欢，旁边的程见己也不多话，偶尔拉他一把让他注意脚下。 到了山上，商允说得口干舌燥，正抱着水杯喝水，听见血兔幼崽“哇”了一声。 他抬眼看去，一座金碧辉煌的大门缓缓打开。 第103章 魔术师是少数几个住在副本里的怪物，还是少数几个爱工作的员工。 刚开始社区里是没有马戏团的，后来那些怪物小崽实在是太能作妖，整天在副本里上蹿下跳，严重影响大怪物的工作质量。 人脸发现小崽们很喜欢去魔术师的马戏团副本里玩，但轮番被魔术师拎着后脖颈扔出来，这才转移目标去祸害别的副本。 人脸想着有个马戏团之类的地方吸引小崽们的注意也挺好，就在社区建了个游乐园，结果没几天就被精力旺盛的幼崽们拆得像垃圾堆。 人脸没办法，劝了魔术师半天，只要他能每年开一次马戏团，门票钱全给他，还承诺每开五年就会给他评最优社区贡献奖，获奖一百次能在员工考核里加0.1分。 当时没有幼儿园，被小崽子折磨的苦不堪言的大怪物们也都劝他同意。 魔术师实在烦透了整天出门就有一堆怪物追在自己屁股后面劝的日子，只能答应。 人脸也想让他多开几次，但魔术师根本就不会同意，只能放出消息： 进马戏团的怪物幼崽除了需要门票之外，还必须有大怪物的证明。 证明这一年里小崽没有偷溜进副本超过三次。 这证明条件前几年还好用，最近几年根本就是虚设，眨眼的功夫小怪物就跑进副本，大怪物根本看不住。 再加上马戏团开始前几天，只要自己崽子向自己卖个惨，家长心都要飞了，迷迷糊糊就把证明表交上去了。 于是魔术师的马戏团顺利营业，每年怪物幼崽都会准时提醒自己爸爸妈妈订票，还要早爬山，抢占最佳位置。 商允几人到山上的时候也正是马戏团开门的时间。 阿随正被阿棒拉着合照，兔子脸表情很臭，但丝毫不妨碍阿棒的好心情。 “快，笑一个，”阿棒拽着她的袖子，另一只手比大拇指：“这是未来怪物之星的合照！” 阿随被催得无奈，正好看见程见己和商允，准备借这个机会挣脱来找他们会和。 程见己却不如她意，走到野人夫妻身边：“阿棒说得对，拍吧，当纪念了。” 商允也跟着点头。 于是阿随又被阿棒扯了回去，这次还带上了小五和吱吱。 “耶！” 快门声响，马戏团的大门也缓缓打开，五颜六色的气球飘出来，几只红色小鸟叼着红色包裹飞出来，在怪物们头顶上盘旋几圈，松开嘴，各式各样的糖果噼里啪啦掉落，正好砸了翘首以望的小崽们满脸。 阿棒接了满手，挑出一块巧克力急不可耐放进嘴里，几秒后又呸得吐出来：“花甲虫味的！呕！好难吃！” 相比他，吱吱和小五的糖就是正常口味，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平常大怪物们管的严，一天只能吃一块，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今天可是幼崽的放纵日！ 商允看得有趣，也想捡块吃，还没弯腰，旁边程见己就递过来一块棉花糖：“吃这个。” 商允转手想给阿随，后者正对着满兜子的糖纠结先吃那一块。 他只好缩回手，撕开包装，轻轻咬了一小口。 甜味在舌尖炸开，里面是草莓味的夹心，酸酸甜甜很好吃。 “好吃，”商允在地上四处找：“还有吗？” 程见己失笑，从兜里又掏出几块：“还有呢，我刚多接了几块。” 商允眼睛亮晶晶，唇边还沾了点草莓酱，抬头看他的时候就像不谙世事的小孩。 “别的糖看着也好吃呢。” 程见己盯着他嘴边，最后递给他纸：“留着点肚子，里面还有好吃的，擦擦嘴。” 商允不在意擦了几下，嘴角擦得红彤彤：“咱们现在就进去吧！” 看来幼崽们的期待是对的，他现在也很想看魔术师还准备了什么节目和有趣的东西！ “谁期待马戏团？” 调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一个红头发的小丑跳出来，脸上用油彩画出来的笑脸怪诞而搞笑：“我听见有小朋友在期待马戏团了呢。” 小五咕噜站起来，顺着小丑的玩偶服裤腿往上爬：“小丑叔叔好久不见！” 小丑熟练地捏着它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变戏法似得从背后掏出气球，给靠近的怪物幼崽编各种造型的气球：“好久不见小五，好久不见吱吱，好久不见我的乖孩子们。” 他看见旁边站着的商允，嘴角咧大，手指飞舞，几秒后一朵玫瑰花造型的气球出现在手中：“这个给你，亲爱的人类。” 周围的怪物幼崽们瞪大眼睛，羡慕看着玫瑰花。 商允受宠若惊伸出手，小丑却没直接给他，反而执起他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这才把气球递出去。 “祝你有愉快的一天。”小丑转身径直向大门走去，忽然张开双臂：“尊敬的魔术师大人，您准备好带来一年一度的盛宴了吗？” 话音落下，小丑身体砰的炸开，烟花四散，落到怪物们的头上，与此同时，一群白鸽从身后向前俯冲，最后在门前凝聚成一个穿西装的男人。 男人脸上扣着面具，胸口别着玫瑰花，戴着白手套的手搭在手杖上，冲所有来客鞠躬。 “是的，小丑，”他的声音不大，所有怪却都能听清，“怪诞马戏团，欢迎您的到来。” 山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幼崽们拍掌尖叫，拉着家长的手往大门挤。 商允和程见己被挤得往旁边站了点，阿随不想去挤，于是便站在边上等所有怪都进去后再进。 向前挤的幼崽们到了大门口，却自动停下，有秩序排着队往里走，乖乖等魔术师检查过门票再往里去。 消失的小丑抓着绳子从空中荡到魔术师身边，站在门口看怪物们排队进去，偶尔从兜里掏出点有趣的小东西递给某只怪物幼崽。 商允捏捏气球，和旁边的程见己说话：“这群幼崽还挺听魔术师的话的。” 程见己嗯了声：“毕竟每年就这一次，错过要等好久。” 商允把玫瑰花递给阿随玩，舔舔嘴唇又想掏棉花糖吃，拿糖的手刚探进兜里就被程见己攥住。 他疑惑抬头，小怪物吃糖要管，他一个大人吃糖还要被管？ 程见己没说话，拿出湿巾给他擦手：“刚才怪物多，细菌也多，擦擦手再吃。” 商允不解，很多糖还是从地上捡的呢，他也没说脏啊。 他胳膊往回缩了几下，却被对方牢牢抓住。 “放心，没人会注意。”程见己头也不抬，认真给他擦手：“它们是怪物，免疫力好，连病假都没有，你不行的。” 商允哦了声，扭头正对上阿随好奇中带着探寻的目光。 他和程见己关系复杂，没捋清之前最好不要让阿随知道。 商允不动声色把手抽回来：“阿随要不要也擦擦手？” 阿随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抽出湿巾袋：“我自己可以的。”她顿住，“小允哥，如果惩罚我哥哥骗人的话，让他伺候你是个不错的选择。” 真是好妹妹，无时无刻不想着帮哥哥。 “怪物社区可不流行奴隶那一套啊，”商允尴尬往前面看，“好了好了，咱们也进去吧。” 他带头往前走，兄妹两个落在后面，阿随冲程见己翻了个白眼，意思明显： 你看看你，连倒贴人家都不要呢。 程见己挑眉，同样用眼神回复： 等着看。 兄妹两个各怀心事，前面的商允先走到魔术师面前，想起票在程见己那，又回头看。 “我听说过你，”魔术师微笑道，“你是幼儿园的园长。” 商允惊讶点头：“我也经常听孩子们说起您，说您是个很厉害的魔术师。” 第112章 魔术师笑笑，看着走来的程见己和阿随：“很高兴在这见到你，异形。” 程见己颔首。 魔术师摸摸阿随的兔子耳朵：“上次你来还是三年前，小阿随也是。”他直起身，“今天就放下工作，好好享受和家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吧。” “毕竟忙碌的异形先生，下一次再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程见己表情淡淡：“希望你的马戏团越办越好。” 两人之间气氛微凝，商允把这种现象称为最优秀员工之争。 小丑接过票，确认无误后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 魔术师则是继续接待后面的怪物。 无人在乎这小段插曲，在进门后，商允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 戴着各种各样面具的马戏团员工守在自己摊子面前，等顾客上门。 一眼看过去，扎飞镖，打气球，套环……各种小游戏摊子，最中间则是一顶巨大的马戏团帐篷。 帐篷周围挂了一圈彩灯，现在正一闪一闪的亮，照的每个人脸上都笑眯眯的。 程见己提议：“马戏团表演还有一阵子才开始，现在先在这转转吧。” 周围怪来怪往，商允怕阿随走丢了，刚想问她要不要拉着哥哥，衣角就被牵住，阿随抬着脑袋看他：“小允哥我想拉着你。” 商允连忙点头，牵谁不是牵：“当然可以，你想玩哪个？” 趁阿随还没有决定好，程见己凑近他有样学样：“小允哥我也想拉着你。” 呼出热气喷洒在商允脖子上，他气急捂住脖子，小声拒绝：“不行！说好十天的！你不要影响我的判断！” 程见己抿着嘴：“好吧。”他退到旁边不说话，沉默站着。 像一朵倔强孤单可怜的小白花。 商允一口气哽住，最后还是转头不看他。 阿随偷偷摸摸在他们中间打量一圈，最后从兜里掏出扎头发用的发带，强行抻长，绑在两人手腕上。 “我哥哥比较傻，”她一本正经道，“走丢了还很麻烦，还是拉着点比较好。” 第104章 商允看见程见己笑了。 虽然他低着头，但是他能确定他肯定笑了。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 商允盯着程见己勾起的嘴角，最后还是妥协，算了，牵着就牵着吧，总不能让程见己一直当受气包，让别的怪物看见也不好。 “咱们去玩那个好不好，”程见己伸胳膊，“不经意”拽了下发带，商允胳膊被带的一晃。 程见己看他不说话，继续“不经意”：“那边看起来也很好玩呢……” 商允晃得无语，忍不住拉他的胳膊，终于相信阿随说他哥哥傻：“是陪阿随来玩的，你先等会。” 程见己终于老实：“好的。” 阿随抬着头看他：“哥哥玩什么我就玩什么吧，他平时工作也很忙的。” 商允：“那就都玩一遍。”反正门票包含了所有项目。 提议获得兄妹俩的赞同票，按照最近路线先去了打气球的摊，遇上了正和□□做斗争的阿棒。 阿棒平时都用骨棒，没用过这种现代化武器，对着瞄准镜眯了半天眼也没打中一个，最后恨不得用骨棒上去把气球都打碎。 守着打气球摊的是个胡子邋遢的大叔，看着咬牙切齿的阿棒嘿嘿笑：“小伙子，要不然你先去别的摊位玩会呢？” 阿棒气得呆毛竖起：“我一、定、可以！” 商允三人站到他身边时，他终于打破一个。 “我就是神枪手！”阿棒得意洋洋给自己加油打气，刚准备再接再厉，就看见阿随也拿起了□□。 “这个很难瞄准的，”阿棒向她传授经验，“你……” 阿随邦邦两枪。 四个气球应声而破。 还有阿棒的自尊心。 商允扶住他失落变蔫儿的呆毛：“没事啊，打破一个也很厉害了。” 阿棒看阿随接连几枪打破墙上一半的气球，最后成功拿走最大的奖品玩偶熊，忍不住问：“阿随以前玩过吗？” 阿随抱着自己比自己还大的熊，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多练。” 程见己掂量着阿随放下的枪，随手打了两发，墙上剩下的气球也碎了。 邋遢大叔眼神一凛，挡在奖品前面：“大怪物打中不算啊，这都是给小孩子玩的。” 程见己放下枪，又开始拽发带。 商允保持微笑：“让他玩，我回去奖励他。” 邋遢大叔眼里闪过迷惑，但还是让开位置，看着程见己打光三面墙，孔雀开屏似得引来不少小怪物。 “好帅，异形哥哥是神枪手！” “好厉害！我长大了也要这样！” 收获一堆赞美的程见己放下枪：“走吧，我们去下一家。” 阿随哼了声，她今天稍微忍忍，让她哥刷刷好感度，就当是为了家庭幸福努力。 “去下一家，”阿随指着旁边套圈摊，“小允哥想要什么奖品？我去给你赢回来。” 商允认真看了一圈：“我想要那个小猪摆件，谢谢阿随。” 程见己闻言刚要开口，看见套圈摊主警惕看着自己，已经随时做好开口拒绝他的准备。 商允看出他眼里的跃跃欲试，拉着他往摊位走：“玩玩玩，你也玩，老板，他就是玩，不要奖品。” 于是程见己获得满胳膊的圈子，站在阿随身边和她一起。商允为了能让他好好玩，还特意把手上的发带解开了。 摊主是个很瘦，头发到脚踝的女孩子，看看着兄妹两个玩得和谐，忍不住靠近和商允聊天：“你们是一家子？” 商允愣住：“啊？不是……” “就算不是一家子也快了吧。”摊主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我和我家那口子就是，当时我俩谈恋爱的时候也以为可隐蔽了，结果马戏团所有动物都知道了。” 商允愣住：“我和他之间？谈恋爱的氛围？” 摊主点头，正巧有小崽来要圈子，她去招待：“是啊，小粉泡泡砰砰的。” 商允身体顿住，看着程见己和阿随的背影思索，这就是普通朋友出来玩，怎么还能和谈恋爱扯上关系，一定是摊主看错了。 一定是。 他信誓旦旦想着，兄妹两个玩完回来了。 哥哥自觉把发带重新绑上，妹妹则是把赢来的小猪摆件递给自己后格外自然拉住他的手。 商允左右手各拉一个，转身看见摊主冲自己了然的笑。 他耳朵根瞬间漫上红色，旁边的程见己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凑近看了问：“吃什么过敏了？” 他回想喃喃道，“也没有啊，吃什么我都注意着呢。” 商允捂住耳朵摇头：“没，下一个，赶紧玩。” 程见己莫名和阿随对视，后者哼了声，跟在商允后面走了。 在小允哥没有松口之前，程见己是不配拥有程随的好脸色的。 下个游戏是两人三足，三人去的时候，章鱼怪物正和摊主脸红没脖子的争吵： “我腿多点怎么了，游戏规则说好只能帮助的一条腿的！” 摊主是个娃娃脸的小姑娘，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这位客人，你要是在死缠烂打，我就让魔术师先生把你做成烤章鱼。” 章鱼怪物哆嗦下，又挺胸：“你以为我害怕魔术师？” “没有谁必须害怕魔术师，”小丑神出鬼没地钻出来，拍拍章鱼怪物的肩膀，“这位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刚还想挑事的章鱼表情迷惑几分：“我想干什么来着……” 小丑笑嘻嘻拍拍它滑腻腻的腿：“原来是这样，我们亲爱的客人失忆了，没关系，到马戏团来的怪物都是来寻找快乐的，那么就祝你玩得愉快。” 章鱼怪物呆呆点头，带着满脸莫名其妙崽子往旁边走：“怪诞马戏团是提供快乐的。” 小丑示意小姑娘继续营业，眼珠转动看向在旁边等候的商允。 “又见面了，亲爱的客人。”小丑冲商允行了个夸张的礼。 商允点头，他们正好看完事情经过，正等着玩下场游戏。 小丑看着阿随手上的礼品：“看来你们收获满满呢。” 阿随矜持点头，把奖品往怀里塞。 小丑还没说话，尖锐的哭声突然响起。商允回头看，正是刚才闹事的章鱼怪物。 章鱼怪物正拉着小章鱼往大门走，小章鱼死活不愿意，它们才刚来，还有很多游戏没玩，怎么能这么快就走。 但是大怪物不同意，拖拉硬拽带着它往门口走，于是小章鱼便开始哭喊。 旁边的怪物都被吸引注意力，好奇往大门看来。 商允正好对上的章鱼怪物的视线，后者脸色涨红，眼里满是惊恐，像是一秒不敢多待，拼命把吸盘一样牢牢粘在地上的小章鱼拉走了。 小丑面露可惜，但并不上前：“好吧，看来这位客人不想在马戏团玩耍了。” 第113章 商允回头看他，小丑冲他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转身往帐篷走：“但是在马戏团，所有人都要听魔术师的。” 商允立在原地，仔细回想小丑说得最后一句话，最后终于明白。 没有谁必须害怕魔术师，但是在马戏团，所有人都要听魔术师的。 商允垂下眼，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难道章鱼怪物也是听了魔术师的话才走的吗。 旁边程见己拽拽丝带：“咱们还继续玩吗？” 阿随也睁大眼睛看他。 商允刚想说玩，就听帐篷上挂着的巨大的钟表“当当当”响了十二声，头顶的喇叭也开始广播：“各位客人们，马戏团表演即将开始，请各位做好准备，有序进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大怪物们看好自己的孩子……” “表演开始了！快去看表演！” 在摊位前停留的小怪物毫不犹豫拉着大怪物去看表演，同时，各个摊主放下手上的东西，凭空跃起，落地刹那衣服散落一地，人形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动物。 一只脚踩在木马上吼叫的老虎，抓着装饰带荡来荡去的猴子，排着队喊借过的土拨鼠…… 商允看见打气球摊位摊主变成一只狮子，正在舔毛，刚才套圈摊位的老板则是化成一条蛇，和另外一条蛇头碰头。 它们在原地舒展一会肢体，向帐篷里走去，惹眼的队伍吸引小崽停留观看，还有一只兔子向身边怪物抛了个媚眼。 马戏团所有“人”都是动物变的。 商允瞪大眼睛，阿随倒是见怪不怪：“魔术师副本里能用的就小丑一个，还是临时工，只能让动物来了。” “小丑不是这个副本的？”商允问。 程见己边带着他们去排队，边解释：“对，小丑有自己副本，它和魔术师的关系比较好会经常来帮忙。” “它们是好朋友，”阿随补充。 商允嘴唇微抿，没有说话。 队伍慢慢前进，检票的依旧是魔术师。 看来魔术师真的很缺人，迎客他必须来，但检票也需要他亲自来。 商允往他身后的帐篷里看了眼，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就连刚才进去的怪物也看不见了。 魔术师把票撕掉一小块角：“祝你们拥有好的马戏体验。” 商允捏住票根往回抽，却没抽动。 魔术师嘴角微微勾起：“这是商老师第一次看马戏团，身为主人，我应当是要多嘱咐几下的。” 身后的程见己冷冷看他。商允颔首，示意他直说。 “魔术绚烂，没有真假，真就是假，假就是真，不必在意，”魔术师慢慢往后退到黑暗中： “马戏多彩，见者及参者，舞台之外是更大的剧场，不必紧张。” 他身形突然消失，声音猛地拔高，在帐篷里回响： “荒诞马戏，即将开始！” 【作者有话说】 梦见有人骂我写的差，很害怕，睁开眼发现我多虑了，评论数两个月没变过了[狗头]。 第105章 声音响起那刻，魔术师的身影出现在前方的舞台，灯光落下打在他身上，周围怪物爆发出阵阵掌声。 商允三人排在队伍最后，别的怪物都已经落座，商允在帐篷里摸黑看了好半天，最后还是程见己拉着他坐下。 他坐在程见己和阿随中间，前面是芒果一家。 “老师好巧。”芒果扭头冲他笑，头顶戴着刚从外面小摊上赢来的帽子。 商允微笑回应，旁边的过山蟒妈妈温声提醒芒果坐好，马戏要开始了。 魔术师说完话便退场，此刻场内漆黑一片，只能听见四面八方传来窃窃私语。 又过了三十秒，小丑的嬉笑声从台上传来：“哦，我可爱的宝贝们，你们走得实在是太慢了，这样会让观众们等着急的。” 五颜六色的灯光从舞台中央向四周炸开，幕布缓缓拉开，小丑单脚站在大象的鼻子上，胳膊上站着一只花里胡哨的鹦鹉。 小丑对鹦鹉说：“你看见我们的老朋友了吗？” 鹦鹉声音清脆：“看见了看见了。” “那好，既然观众已经到位，我们可千万不要辜负它们对我们期望哦，”小丑翻身稳稳落在地上，胳膊一甩，鹦鹉飞上天的刹那羽毛脱落，变成一只威武的老鹰，直直冲着头顶上大气球而去。 一声鹰啼，气球炸开，无数飘带缓缓落下，欢乐的乐曲开始演奏，动物们轮番出场。 踩着脚踏车的鳄鱼、排着队跳绳的土拨鼠、交缠立起像人一样走路的蛇…… 怪物幼崽们开始欢呼，伸长脖子往前看，这些动物演员们也好像很有经验，伸手接住它们丢过来的糖果，或者扭着身子抛去一个飞吻。 阿随身子微微前倾，兔子耳朵挡住后排怪物的视线，后排怪物很有礼貌地请它稍微低点头。 商允说声抱歉，想帮阿随压着点耳朵，还没开口就看阿随摘下头套，随手放在身边。 他伸手的动作微顿：“阿随？” 阿随正认真看动物，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察觉他疑惑的目光，侧过身子看他：“怎么了老师？” 她的脸还是模糊的。 商允把头套沾上的彩带拿下去：“有进步呢，竟然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了。” 阿随笑笑没说什么，继续看节目。 旁边一直注意这边程见己捏捏他的胳膊：“阿随长大了呢。” 商允点头，注意力又放在动物表演上。 小丑带着动物们先进行热场，现在指挥着狮子跳火圈。 与普通的火圈不同，十个火圈在空中快速移动，速度快到肉眼难以分清。 狮子则是站在十米高的平台，需要穿过火圈到达对面的平台。 小丑指尖亮着火焰，冲狮子行礼：“请吧，我亲爱的纳斯大叔。” 被称为纳斯大叔的狮子在高台上徘徊几步，不耐地吼叫。 在场陷入安静，速度极快的火圈对怪物们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这狮子……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火焰吞噬。 商允忍不住捏了把冷汗，往后靠在椅背上，余光瞟见旁边的程见己身姿端正，一双黑眸在火焰的映衬下闪着细碎的光。 兽瞳紧紧盯着火圈，就在十个圈子即将有交叉点时飞踏而出—— 砰的一声。 流畅的身型穿过前九个圈子，就在碰到最后一个圈子时，第十个火圈突然散开，冲狮子迎面撞来。 狮子瞳孔瞬间放大，躲闪不急，被火圈砸落在地。 同时火焰卷上毛发，随着野兽痛苦的嘶吼声中，狮子庞大的身形在地上打滚。 小丑在旁边欢呼拍掌，甚至吹了几个活灵活现的狮子气球，他转动身子，把气球放飞的刹那，几个□□砸在地上，三米高的火焰升起，瞬间把现场气氛带动到最高。 商允刚要站起来，旁边的程见己拉住他的胳膊：“不要怕，只是障眼法。”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在场的怪物们被狮子狼狈的样子逗得哈哈笑，甚至还有叫喊着再来一次。 笑声刺耳，在舞台下面还有不少动物在等着上场，商允背后无端生出许多冷汗：“真的是障眼法？” 程见己嗯了声：“普通马戏满足不了怪物们的好奇心，于是魔术师每年都要想些新花样。” 浑身焦黑的狮子被抬下去，接下来上场的是土拨鼠们。 “看来我们的纳斯大叔真是好久都没有钻火圈了，”小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在刚刚的十米高台。 耀眼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长，脸上依旧是熟悉的微笑，但在商允看来却隐隐感觉多了些不同。 “好吧，那么现在就请我们的温蒂一家。”他眼珠转动，和商允对视，“希望它们能给大家带来轰动的表演。”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十米高台的下面立刻向上冒出密密麻麻尖锐的银针，一根细丝连接两座高台，而土拨鼠们要表演的正是走钢丝。 这个高度摔下来，平地都会被摔成肉泥，更不用说这地上还有尖刺。 商允忍不住扭头再次看程见己，后者视线冷淡，虚虚落在舞台中间。 趁着土拨鼠们上高台时，商允伸手去摸他的脖子：“你热不热？里面穿的毛衣呢。” 程见己任由他摸：“有点热，”他脱下外套露出里面商允给他织的毛衣，小熊图案在灯光下逐渐扭曲。 商允收回视线，看着下一个即将上场的棕熊：“我记得你和我说你想要兔子图案，但是我喜欢熊，就给你织的小熊图案，你会不会不喜欢？” 程见己扭头看他：“怎么可能，你织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商允转过头，放在膝盖的手微微捏紧，不咸不淡嗯了声。 如商允所料，土拨鼠一家前面走的都很好，甚至还在钢丝上摆出各种惊险姿势，但即将走完时，小丑坐在高台边百无聊赖地用手指轻轻勾动钢丝。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响起，伴随着血肉被穿透的声音，商允瞪大眼睛往前看，只能看见大片血色逐渐蔓延。 第114章 程见己提前摁住他的手：“是假的，要不要我带你出去？” 商允安静半晌，慢慢摇头：“不用，我知道是假的。” 见状程见己不再多说继续看表演，时不时转头看看商允的状态，随时做好带他出去的准备。 土拨鼠表演接下来还有蛇走高跷，棕熊踩脚踏车等各种动物表演，最后无一都变得伤痕累累。 小丑还会揪着它们去互动，怪物幼崽们丝毫不会顾及动物们的伤口，反而伸着手去戳。 动物们脸上都是疲惫惊恐，却还要强撑着露出微笑。 前面的芒果很可惜道：“早知道买好点的座位了，这样就能和动物们互动了。” 它羡慕地看着正在拽土拨鼠尾巴的阿棒：“不知道土拨鼠吃起来什么的味道，我还能露出尖牙吓唬它……” 商允把它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身子微微颤动，却没有说话。 旁边坐着的阿随突然换成了魔术师，戴着白手套的手交叉，好整以暇看着商允：“商老师，你不是教它们善良仁爱吗，怎么现在看来，你教的那些东西好像什么用都没有啊？” 商允直视前方，被折磨一圈的怪物正由小丑带着走下舞台。 “我相信对我的学生来说，我教的很有用，并且它们都深深记在心里。” 魔术师站起身，轻轻打了个响指：“愚蠢。” 身影再次消失不见，阿随坐在椅子上吃爆米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阿随给商允递过来一把爆米花，又开始往脸上的黑洞扔，旁边的程见己见状也伸手过来拿。 一切都显得和平常无异，直到舞台中间缓缓吊起一个巨大的笼子。 魔术师站在笼子下面，伸手扯开红布，里面空空如也。 “接下来，”他拿下帽子，从里面掏出一把铜钥匙：“是我的表演时间。” 刚才血腥又刺激的动物表演已经钓足了这群怪物观众的胃口，现在是更紧张的魔术时间，它们尖叫着，把手上的鲜花扔到舞台上。 魔术师躲开阿棒扔上来的骨头，“那么现在是第一个魔术，大变活人。” 他慢慢走了一圈，头顶上笼子随着他的动作慢慢转动，好像在给众人展示。 “相信我，亲爱的观众朋友们，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笼子，以及一把平平无奇的钥匙，并且这把钥匙，世界上只有一把。” “我用魔术师的人格担保，这真的只有一把，”旁边的小丑帮腔。 在场怪物哄笑，魔术师也不在意，随手把钥匙丢给第一排的阿棒，“现在这把钥匙来给你保存。” 他又拽挂在笼子门上的锁：“现在，让我们来猜猜会有什么东西出现在笼子里面。” “是一颗苹果？还是一束鲜花？我希望是我丢失一只袜子。” 笼子慢慢升起到最高点，一大块红布落下，把笼子遮得严严实实。 现在这笼子处于四面都没有遮挡物的状态，要是有东西想进去，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顺着绳子爬进去。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眼睛紧盯着笼子中央。 魔术师慢慢勾起嘴角，拉长声调：“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红布突然落下的瞬间，商允猛地睁大眼睛，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 笼子里关着小紫。 第106章 商允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躺在笼子里奄奄一息的小紫。 他不是去追萨麦尔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成为魔术师的道具？ 魔术师遗憾的声音响起：“好吧，看来不是我的袜子。” 旁边的小丑挤眉弄眼附和他：“好吧亲爱的先生，看来你需要再买一双袜子了。” 在场的怪物如梦初醒，纷纷去看阿棒手里的钥匙。 阿棒呆愣愣举手，沾上汗液的钥匙在灯光下闪着寒冷的光。 叫好声炸开，魔术师站在台子中间，面具下的嘴角缓缓勾起，隔着数排座位直直和站在最后的商允对上视线。 一阵寒意猛地窜上全身，商允下意识去看程见己，后者垂着眸子，神情冷漠。 “这是小紫。” 程见己没有反应，旁边的阿随也垂着脑袋不说话。 商允加重语气：“这是小紫。” 他们都知道这是小紫，但是却没人在乎，只有商允一个人站起来。 魔术师笑容越来越大：“看来我们已经有观众迫不及待了，没关系，那我们现在就来看看我该如何使用我精心准备的道具。” 他打了个响指，笼子慢慢降下，商允刚要上前，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魔术师的动作。 和在副本的情况一样。 不同的是，在副本时是所有人都停下了，现在被定住的只有商允一个，他站在丝毫没有发现异样的大怪物们的身后，看着魔术师慢慢走近小紫。 阿棒早就把钥匙交还给小丑，小丑帮魔术师打开笼子，站在旁边看他像拖死狗一样把小紫拖出来。 小紫还穿着走时那件衣服，浑身都是伤口，血液把衣服浸湿，双眼紧闭，灰紫色头发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 “啧啧，”魔术师抱着肩膀打量：“不好不好，这个道具形状不好。”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指尖飞出几张扑克牌，把小紫的四肢整齐切割下来。 血液喷溅，小紫却只是身体颤动几下，没有丝毫反应。 明明距离舞台几十米，商允却感觉那血喷了自己满脸，粘稠的感觉从脸上慢慢滑下，他连伸手触摸都做不到。 喉咙涌上一股生理性恶心，又被硬生生憋回去。 台下的怪物津津有味看着，熟悉或陌生的脸上带着相同玩味、戏谑，以及对生命的漠视。 这才是一个副本怪物应该有的表情。 接下来，魔术师用扑克牌缓慢划过小紫全身，血液喷溅，开始一场盛大又血腥的表演。 等到最后表演结束，商允双腿都有些发麻，而台上七零八落的小紫在一声响指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商允深呼吸几次，竟然发现自己能动了。 他动动手指，又去看旁边的程见己。 “这也是幻觉吗？” 程见己没说话，睁着漆黑的眼睛看他。 阿随又重新带起她的兔子头套，诡异的兔子笑脸在灯光下逐渐变大。 “我们的观众对这场魔术感觉怎么样？”魔术师拍拍手，身后的小丑装模作样地拿着拖布在地上拖还要嘟囔抱怨几句。 魔术师扫视一圈，好像才发现商允站起来，“怎么了商老师，你是对这场表演不满意吗？” 话音落下，怪物们齐刷刷向后看来，无数张冷漠的脸盯着商允看。 商允神色平静：“这场表演什么时候会结束，或者说，幻境什么时候会结束？” 魔术师拍拍手，下一刻出现在商允身前，“好吧，看来你很不喜欢我的魔术，已经迫不及待想离开了，马戏团尊重所有客人选择，但是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向您进行访问。” “您是因为我们对道具太过残暴，所以不想继续看下去的吗？” 帐篷里陷入安静，只有灯光疯狂闪烁。 “是。”商允回答。 魔术师双手遗憾交握：“可是我亲爱的客人，我们都是怪物，和外来者是天生的仇敌，自然是越折磨他们我们就越高兴。” “可是你现在却说你不能接受这种表演，好吧，看来你还是选择站在人类那边。” 商允想说：“我没有说过这种话。”说出口的话却自动成了：“我就是这么想的。” 他皱眉又尝试一次，说出来的话却还是言不由衷。 商允看向魔术师，在他眼里看见了幸灾乐祸。 “好吧，看来您是要与我们为敌了，那请问异形大人，我们要如何处置这个公开示威的年轻人呢？” 程见己站起身，转身向外走去，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按照社区规则来。” 魔术师沉吟：“按照规则来……嗯，规则上说，当众宣传不良思想，引起恐慌动乱的怪物，要承受万怪之罚。” 怪物们沉默站起，慢慢向商允靠近。 还没等他跑，离他最近的过山蟒夫妇直接吐出蛇信子缠住他手腕，芒果有样学样缠住他的腰。 过山蟒的蛇信子带着普通的衣物无法阻挡的麻药，不出半秒商允全身都失了力气，要不是被拉着会直接滑倒。 怪物们蜂拥而上把他拉出帐篷，刺眼的阳光照射在眼睛上，商允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时周围已经换了一种模样。 他知道章鱼爸爸的神色为什么变得这么惊恐了。 刚还热闹万分的马戏团现在变得凄凉无比，人来人往的小摊无一变得脏乱荒凉，地上都是暗红色的痕迹，在地上还能看见断裂的人体残肢。 气球摊的墙上挂着的是人头，其中几个头颅上还钉着木箭，不甘地看着前方，套圈地上摆着的都是人类的身体部位，最丰厚的奖励是人的心脏。 第115章 这都是他们刚才玩过的游戏，商允不忍再看，强忍着胃里的恶心看地上尘土，脑海里疯狂思索。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入幻境的？开始看马戏的瞬间，还是在玩游戏时，又或者是更早，早到当他迈进马戏团大门时。 “商老师是不是还不知道万怪之罚是什么意思？”魔术师慢慢走到他身前。 “就是每个怪物都要对你实施一种惩罚，只要你能挺下去，你就会获得新生，并且直接取代异形的位置，成为副本第一的怪物。” 他拉长声调：“但是你要是挺不下去……那真是可惜了。” 随着他的声音，第一个怪物上前，正是阿棒一家。 “交给你了，”魔术师退后，小丑很有眼力见地踢过来一把椅子。 头上阴影逐渐靠近，阿棒稚嫩却冷漠的脸逐渐靠近，高高扬起手上的骨棒—— 小丑刺耳的笑声重新响起，像是为这场处罚伴奏，商允连扭开头的力气都已经消失，只能侧躺在地上，看着骨棒一点点靠近。 砰的一声，是□□砸到身上的沉闷声响。 商允胸口被震得发麻，五脏六腑弥漫着细细的疼，而比他更严重的却是阿棒。 阿棒被震飞出去三米远，砸到身后的怪物们身上才停下来，半蹲在地上呕出几口鲜血。 小丑的笑声戛然而止，魔术师嘴角的弧度慢慢消失，起身到商允身边绕了一圈。 “真是令人奇怪的现象，”他神情有些不悦，“不过没关系，我想总会有处罚能伤害到你。” 停顿半秒，他手指在些虚空中点了几下：“看来又有人要参加我们的游戏了。” 话音落下，下一个进行处罚的怪物上前，是野人爸爸。 与阿棒不同，野人爸爸的骨棒砸下来能把一头成年猛虎砸成肉泥，更不用说是人类。如果商允算是侥幸，现在这棒就是必死无疑。 商允躺在地上挣扎几下，身上恢复了点力气，却还是动不了，更不用说逃跑。 魔术师抱着双臂，冷冷旁观。 闷声再起，商允愣愣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眸子睁大：“程见己？” 程见己双手撑在他身体上面，眼皮下垂，黝黑的瞳孔里满满当当全是他：“嗯。” “你怎么，”商允看着他嘴角慢慢溢出的血哑声，“是你吗？” “是我，”程见己护在他身上没起，话却是对着魔术师说的，“你在挑衅。” 魔术师蹲下身：“我没有啊，我只是听说新来的幼儿老师能够找到副本的第二把钥匙，于是想求他来帮我也找一找。” 话虽这么说，但他做的事却没有一丝求人的样子。 商允强撑着把胳膊支起来：“你身上还有伤，让开。” 程见己垂着头看他：“我起不来，这是这个副本的规则。” 普通怪物副本里的规则对程见己来说是没什么牵制作用的，但魔术师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偷偷把副本的设置给改了，程见己也因此才这么晚发现商允不对劲。 魔术师慢慢整理手套，最后打了个响指，所有怪物消失不见，只剩他们三个。 “既然都已经来了，那就好好享受我为你们搭建的舞台吧，”他很是兴奋，“异形老大也很久没有视察我的工作了不是吗？” 他在周围慢慢踱步：“商老师是不是对副本规则很感兴趣？其实很简单。” 魔术师伸手在程见己的后背上点了点：“你做的所有选择，后果都是他来承受。” “你生他生，你死他替你死。” 第107章 魔术师的声调很慢，像是在念一段优美的抒情诗。 “幸福的人往往对不幸的人嗤之以鼻，所以我给你们这个机会，去成为另一个人，体验不一样的故事，当然，这些都是有代价，每当你做出选择，就要接受这个选择带来一切后果，生或死。” 魔术师说完，缓缓后退，周围的景色在他身边逐渐扭曲撕碎，最后幻化成另外一种模样。 程见己的重量逐渐消失，商允费力抬头看去，只能看见一团乳白色的空气：“程见己？” 程见己看着自己的四肢慢慢虚化：“我在，不要害怕，这只是一次平常的副本。” 商允稳住声音：“我知道。”过了半秒，他又说：“程见己？” 声音在空中回荡，这次没有人回答他。 魔术师小丑和程见己都不见了，整个马戏团好像只剩下他一个。 鹅毛大雪缓缓落下，周遭逐渐弥漫上遮眼的白，身下刺骨的寒冷传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身上的力气突然恢复，现在他才感受到迟来的疼痛，全身都疼，内脏在哀嚎，骨头好像要碎掉一样。 商允趴在雪里缓了一会，这才撑起身子。 又小又黑的手压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小掌印。 商允顿住，抬手仔细看，这双手上满是细小的伤痕和冻疮，明显不是他的手。 小手的上面是一双细到可以轻松折断的胳膊，商允跪坐在地上，掀开胳膊上的几片可怜的布料。 胳膊上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甚至还有些烧伤的疤。 他顿了下，又去看小腿，小腿稍微好点，一阵寒风吹过，浑身上下没块完整布料的商允哆嗦下，撑着膝盖站起来。 “小子，怎么这次挺了这么长时间？”一股腥臭的酒气传来，商允抬眼先看见满头乱糟糟的头发。 气球摊摊主仰头把酒瓶里的酒喝光，伸手在商允肩膀上拍了几下：“团长就是那个德行，你要是听话点，还能少吃点苦头。” 商允被他拍的膝盖一软，险些没有直接跪在地上，他扶住地：“纳斯大叔。” “做什么，”纳斯大叔眯着通红的眼睛看他：“你可不要以为你叫我我就会替你去向团长求情。” 商允咳了两声，在纳斯大叔狐疑的目光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我没有想叫你替我去求情。” 纳斯大叔还没开口，旁边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我的老天爷，你怎么站起来了？快跪下，一会让你爸爸看见可就全完了。” 商允没听她的话，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前走，大婶的尖叫声越来越高：“这孩子怎么这样！我也是为了他好，要是让团长看见难道不会更生气吗？” “好了好了温蒂大婶，你小一点声，你真是像一只尖叫土拨鼠。”纳斯大叔不满嘟囔，“我看这孩子真是被鬼附身了，否则也不敢……” 温蒂大婶在原地咒骂几句，最后挎着篮子离开了。 商允就近找了屋子，进去时正对上一双惊恐的蓝色眼睛。 眼睛的主人是一个穿着黄裙子的女孩，正对着镜子梳头发，直愣愣看着商允进来，手上的梳子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你好，”商允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他只是看这间屋子离得最近，“我马上就要晕倒了，可以在这躺一会吗？” 女孩终于反应过来，“帕顿！”她惊讶地站起来，“现在不是你的罚跪时间吗？” 商允眼前逐渐模糊，身子也跟着晃，只能看见一大团黄色冲过来，他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脑袋一歪，失去意识。 等商允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小煤油灯，远处的桌子上，一个身影正背对遮他梳头。 商允呼吸凝住，嗓子却一阵发痒，脸都憋得泛红，最后还是没忍住咳了个撕心裂肺。 梳头身影顿住，赶紧站起来：“你醒了？” 是白天那个穿黄裙子的女孩。 商允眼前阵阵发蒙，心落回肚子，这人怎么梳头梳一晚上：“抱歉，占了你的床。” 女孩散着头发，无所谓摆手：“没事，我平时也不睡床。” 见商允神色疑惑，女孩歪头看他，“你是不是被冻傻了，怎么感觉你这么不对劲？” 商允摇头：“确实被冻傻了，有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女孩以一种后空翻姿势跳到商允身后的桌子上：“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商允面露为难。 好在女孩没多想：“我叫安娜，好吧，看来你真的被冻傻了，团长也真是的，下这么大的雪也不让你进屋，本来就不聪明。” 商允看她，“我为什么不能进屋？” 安娜毫不犹豫：“因为今天团长喝多了，这几年杂技团的生意不景气，团长每次出去谈生意，回来都会喝多。” 商允耳内嗡嗡作响，努力辨别她话里的重要信息：“你说杂技团？” 安娜无聊又开始梳自己的长发，“对啊。” 马戏团怎么又变成杂技团了，商允继续问：“杂技团里有魔术师吗？” 安娜把头发梳成麻花辫，又在上面给自己插上不少干花，“没有啊。”她顿住又说，“不过据说团长以前就是魔术师，好像还有什么魔术师手札。” 又是一阵腥甜涌上嗓子，商允强行忍住：“以前？” 第116章 “对啊，好像是团长学艺不精，魔术被人拆穿了，”安娜左右看看，小声道，“这件事团长不让瞎说的，你不要当他的面提起。” 商允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安娜叹气，把自己的头发拆开又开始梳，两人相对无言，只能听见窗外呼啸的寒风。 等眼前稍微能看清点事物，商允扶着床边的把手坐起来，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又是一阵疼痛。 安娜坐在桌子上打哈欠，余光看见他要走：“你这就走了？” 商允点头，这里能问都问出来了，得去这具身体原本住的地方看看。 “好吧，路上慢点，”安娜没有挽留，怕商允忘记自己住处，还特意提醒：“你的房间在出门左拐第三间，是个柴火房。” 商允点头，拖着身子下床：“谢谢你，”他打开门，寒风裹挟着雪粒砸到脸上，身上单薄的衣服根本阻挡不住一点寒意。 安娜摇头：“祝你好运，等明天团长醒来，你可千万不要和他反着来了。” 商允嗯了声，一脚迈进风雪。 他按照安娜的提示找到堆放柴火的房子，抱着肩膀钻进去，屋内漆黑一片，商允找了个角落蹲下，把周围扫干净，抽了几根木条点火，微弱的火焰亮起，稍稍驱散屋内寒冷。 商允呼出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坐下，半晌，他又叫了声：“程见己？” 依旧没人回答。这是他真正意义上来说第一次自己过副本，没有幼崽也没有关之洲。 就连副本怪物也不是真心实意想让他找钥匙。 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险些被冻僵的身体逐渐回温，商允抽出一根木条，举着在屋内找了一圈。 柴火房里一多半都是柴火，他只在角落找到一捆被卷起来的单薄被子，旁边还整整齐齐摆着几件破衣服，破旧程度和身上差不多。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看来这具身体的主人过得不是很好，商允转了一圈没有收获，举着火把靠着墙边发呆。 这里是魔术师的副本，这个副本只有他一个人，还是一个小孩身份，这里也不是马戏团，而是杂技团，也并没有魔术师。 那这个副本的意图是什么，难道就只是让他用一个新的身份活下去，出门的钥匙是他走完这小孩一生，然后老死？ 他摇摇头，这太简单了，不像是魔术师的作风。 窗户吱嘎响了几下，有人在撬窗户。 商允立刻把地上的火堆弄灭，攥紧木条蹲靠在窗边。 窗外的人撬了几下，没能撬开，嘟囔着咒骂：“这鬼天气，窗户都被冻死了。” 他趴在窗户上往里看：“嘿，小子，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把门打开，这天太冷了，你不想烤烤火吗？” 商允没出声，窗外的人等了会，开始砰砰砸门：“我说开门！” 他在外面骂了会，门没骂开，先把旁边温蒂一家叫醒了。 “老皮特，”温蒂大婶推开门，“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不要叫来叫去。” 老皮特皱着眉毛：“你倒是大冷天有男人给你取暖，我不过也是想找个暖手的小东西罢了。” 温蒂大婶脸色也不好看，低声呵斥：“我看你真是被冻傻了，平常你做的那些我们就当没看见，这种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谁都不好看，今天晚上帕顿不想让你进去，你就不要再吵，赶紧回去睡觉吧。” 老皮特哼哼两声还想再说，温蒂大叔也被吸引出来站在温蒂大婶身后，壮硕的身体像一座小山。 不仅他们，别的小房子也亮起灯光。 皮特眼珠转到房门紧锁的柴火房上，呸了口唾沫凑近木板门恶狠狠威胁：“小帕顿，我们走着瞧。” 商允没有说话，直到人影消失才敢起身。 皮特走远了，温蒂大叔打了个哈欠也回去睡觉，温蒂大婶看着黑乎乎的小房间，犹豫半晌还是关上门。 可怜的帕顿，愿上帝保佑他。 商允重新把火堆点燃，又在屋内翻了一圈，这次终于让他翻出来了点东西。 他把柴火移开，露出后面被挡住的墙，看见一串混乱幼稚的连环画。 画的最前面用炭写了几行大字： “去死，全都去死！” 第108章 笔迹杂乱无章，更像是随手画了宣泄情绪，商允顺左往右看，最后只能推测出来几段简单故事。 首先是关于团长。 团长酗酒，常年打骂小孩和小孩的妈妈，妈妈被打得遍体鳞伤又跑不了，最后只能选择跳井。 小孩也想跟着跳，却被温蒂大婶发现，随即告诉团长，小孩被打了一通，并威胁以后要是再敢寻死就打断他的腿。 小孩当时只有五六岁，被凶神恶煞的团长吓住，从此受虐对象从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 接下来是温蒂大婶。 画上温蒂大婶的舌头被画得很长，身子肥胖，手里还提着小篮子，正和人窃窃私语。 旁边站着垂着头的小孩，同时从温蒂大婶的眼睛里的射出很多细长的线，像是把小孩牢牢地锁起来。 然后是一个瘦弱的戴帽子的老男人，手里拿着锤子，身边是碎裂的玻璃。 小孩则是站在他身边，脸上的表情很惊恐无助，手上还绑着绳子，身后还有一条鞭子。 商允猜测这人就是老皮特，而老皮特背着团长每晚都会虐待原主。 或者说，团长和所有团员都心知肚明但并不插手。 最后一副画则是小孩站在五光十色的舞台上，台下都是观众，身后吊着一排人。 小孩神色狂热，好像是在进行一场盛大的表演。 这段故事的后面应该是还有一幅，但是被涂黑了，商允怕擦掉重要信息，没敢上手碰。 他直起腰，看着最后的画思索。 很多小孩都喜欢用画画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他经常也会去看那群小崽画的画，来判断它这段时间的状态。 但这种满是压抑悲伤愤怒的画还是第一次看，他只能看出绘画者是很恨画上的主人公，甚至想杀了他们。 商允把木柴搬回去，又找过其余几面墙，最后确认这间屋子有用的信息就这么点。 他重新坐回火堆旁，把现在已有的消息梳理一遍，看着地上的笔记出神。 现在联系不上程见己，不知道程见己的状态如何。 但是听魔术师的意思，只要他越晚出去，程见己遇见危险的可能性就会越大。 火焰逐渐变小，最后只剩下泛着红丝的炭，像是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窗外呼啸一夜的寒风终于停止，商允把几件衣服全都裹到身上，肚子咕咕叫了几声，他起身推开门，正好对上开门的温蒂大婶。 “早上好，”商允主动打招呼，“有吃的吗。” 温蒂大婶愣住，不满叉腰：“瞧瞧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你不赶紧去买饭，还等着谁来伺候你！” 商允沉默半瞬，绕开她继续往前走。 温蒂大婶把头巾戴好：“今天多给我买一颗鸡蛋！” 她的声音像是打开什么开关，安静一晚的小房子纷纷打开门，从里面探出人头：“我要一杯咖啡，三片烤面包。” “我和以前一样！” 商允抬头扫视一圈，大约十几个人，和马戏团的动物数量大致对得上。 安娜从旁边探出头，躲开窗户上掉落的白雪，小声嘱咐他：“这是你的工作，你需要去找团长拿钱，然后去村子最东边买早饭，” 商允谢过她：“你要什么？” 安娜小心拎着自己的头发不要沾上白雪：“我什么都不要，早上要减肥，小七最近总说我胖了，他抬着费劲。” 小七是安娜的杂技搭档。 商允点头，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白雪向远处最大的房子走去。 温蒂大婶看着他的背影摇头：“这孩子真是越大越难管教了，就像他的母亲一样。” 纳斯大叔伸着懒腰打开门，正好听见她在这嘟囔，嗤笑：“怎么胖温蒂，你还想像团长告密，像杀了他母亲一样杀了他吗？” 温蒂竖起眼睛，声音放大：“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只是想救她！而你不一样，你才是那个引诱她去死的杀人犯。” 纳斯乱糟糟的胡子上落满白雪，细长的眼睛眯起：“所以呢，你想让我也杀了你吗？” 温蒂大婶抖了几下，转头去找温蒂大叔：“老头子，你出来看看，你的好兄弟纳斯要杀了我呢。” 纳斯朝她脚下吐了口唾沫，看她尖叫着后退才满意地转身回房子。 团长的房子比所有人的都大，位置在所有房子中间，商允站在门口敲几下门。 房子里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动静。 商允又敲了几下，门上的小窗哗的一下打开，一卷钱被扔出来。 “滚，”粗犷的男声响起。 商允只看到一道肥硕的身影闪过，紧接着小窗重重关上。 第117章 “整天吃吃吃，就知道吃，什么都不干……”男人抱怨着，声音逐渐变小，最后鼾声响起。 商允捡起钱，手指被冻得拿钱都有些吃力，他看眼旁边摆放表演道具的房子，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钻进去。 这些表演的道具都很金贵，屋子里还特意生着火炉，他找了圈，最后捞起几件稍微厚点的演出服，直到把自己裹成熊才停手。 等再次出门时，虽然还是有点冷，但也比刚才好多了。 出了院子，他按照安娜说的位置往村子东边走，边走边打量周围场景。 这是一个不大的小村庄，由于大雪，很多村民正在自家院子扫雪，看见商允经过也只是抬头看了眼便又低下头。 商允径直走到村子最东面，看见一个小茅草房正冒出阵阵热气。 一个驼着背的老人正搅弄一口大锅。 商允在敲过门，老人没转身：“东西都在那，钱放在箱子里。” 他扭头看去，几个打包好的纸袋摆在炉子旁边，炉子边上的桌子上还有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 昨晚到现在未进一食的肠胃又开始抽痛，商咽了口唾沫，强行移开视线：“今天还要多加一个鸡蛋。” 老人这才慢慢转身，老树皮似的脸上面无表情，一只眼眶里是空的，剩下那只眼睛也浑浊不清。 “我去拿，你抓紧吃。”他慢慢走到另一口锅面前，看商允还没动，“怎么了，嫌包子不好吃？” 商允反应过来，连忙摇头，老老实实去洗手后坐在桌子面前，拿起包子吃了一大口：“没有嫌弃。” 看来小孩没被饿死，有一半都是这个老人的功劳。 老人这才慢慢转身：“嫌弃也没用，你也吃不了几天了。” 商允咀嚼动作停住：“怎么了？” “团长就要带你们离开了，到处游荡，哪里有活就去哪里。”老人把一只滚烫的鸡蛋拿出来放进袋子里，“你还计划着逃跑吗？” 商允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我好像跑不掉。” 要是能跑，小孩不会在这受欺负，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尝试过逃跑又被抓回来了，根本跑不掉。 老人哑着嗓子笑：“你终于明白这个道理了，”他把一碗牛奶放在桌上，示意他喝，“我这有几包老鼠药。” 商允喝牛奶的动作顿住：“拿上吧，谢谢您。” 老人打量他几眼，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纸包，明显是早有准备：“怎么这次这么痛快？” 商允笑笑没说话。 老人转身继续去摆弄他的大锅，商允连吃了几个大肉包才感觉胃里难受的感觉终于好了点。 卖早点的老人深知他的食量，包子的数量正好够他吃饱。 “今天没有留下一个当晚饭？”老人扬手把一张大饼抛过来，“勇敢的孩子都应该有奖励，这是你的奖励。” 大饼刚出锅还热乎，商允熟练把它绑在腰间，顿时感觉肚子暖呼呼的。 他和老人道谢，拿上东西出门。 老人把他用过盘子的丢在冷水槽，自言自语：“这小子的警惕性今天很差呢，跟了个尾巴也没感觉。” 商允不但感觉到了，还故意绕了段路。 背后这人是他出门后就跟上来的，他在老人家故意磨蹭了会，这人也没走。 他往前走了几步，闪身躲进旁边的树林，几秒后，一道狼狈的肥胖身影站在他刚站过的位置。 是老皮特。 老皮特看着有五六十岁，脸皮松弛，一双细小狡诈的眼睛藏在眼皮下面，四处打量圈后骂了声。 这小子这几天怎么这么反常，竟然还知道躲他了，以前可是怎么打骂连屁都不敢放的。 不过……他看着地上延伸到树林的脚印，知道反抗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要乖乖被他折磨。 老皮特勾起笑容，露出满口黄牙，信心满满向树林走去。 那边，商允的看着他逐渐靠近，手心露出一把尖锐的木条，昨晚削了一晚，没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场。 进副本进的突然，他什么都没带，只能就地取材给自己找把趁手的武器。 他故意更改了脚印的方向，老皮特丝毫没感觉到不对劲，往前走几步就把后背暴露在他面前。 商允蹲在树坑，身上落满白雪，他找准机会无声无息窜出去，猛地向前一扑—— 老皮特只感觉腿窝被人踹了一脚，整个人往前趴吃了满嘴雪，又被人扯着头发拽回来。 “早上好老皮特，”商允把木条横在他脖子旁边，“这么迫不及待吃早饭了吗。” 老皮特终于意识到身后是谁，叫骂着往后伸手去拽。 商允躲开他的手，木条往肉里扎进几分，“不要乱动。” 他现在是小孩，力气有限，得速战速决。 脖子传来的痛感让老皮特稍微冷静几分：“你真是长胆子了。” 商允垂着眸子凝视他油腻的头发：“我不想动手，今天是想告诉你不要再来招惹我。” 老皮特好像听见什么笑话：“你我不是利益来往吗，你让我打，我给你吃的，怎么就成了我招惹你了。” “那是以前，”商允手下用力，声音比雪还要冷，“你以后要是还敢来招惹我，别怪我不客气。” 老皮特憋笑憋得身体都在颤抖：“怎么能你说结束就会结束啊……！” 商允攥着木条离开他的脖子，转而狠狠扎进他的手背！ 献血喷涌而出，商允转动木条，直到木条咔嚓一声彻底折在肉里：“我说了，不要再来招惹我。” 老皮特捂着手痛叫，终于正视这个曾经百般打骂都不会还手的孩子：“你……” 他眼里带着明显的恐惧：“你被恶鬼附身了，你一定是被恶鬼附身了……” 察觉身下的人抖得不像话，商允松开手，从他身上起来，冷冷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老皮特在地上骂了几句，忍痛从怀里抽出一把银质匕首，强撑起身快步向商允冲去。 膝盖厚的雪减缓他的动作，但商允察觉到不对劲时，老皮特已经到了眼前，银光闪过，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紧接着鲜血喷出。 商允眼睛瞬间睁大，看着程见己的身体慢慢滑倒。 第109章 老皮特眼里都是疯狂，不解气似得又抽出刀在程见己身上捅了几下。 程见己的身体被往前带了几步，最后趴在商允怀里。 商允下意识伸手去捂他的伤口，只摸到满手黏腻。 老皮特好像并没有发现自己捅错人，把匕首扔掉摇摇晃晃往前走，“不就是个小垃圾货，还敢这么对我……” 他还在说着什么，商允却完全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程见己迅速苍白的脸。 程见己咳嗽两声：“你别怕，没事的。” 商允捂住他的伤口，小声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应该杀了他……” 程见己疗伤很快，但在副本里被魔术师动了手脚，导致伤口迟迟不能愈合，不断往外流血。 周围时间静止，雪花顿在天空中，老皮特被定在原地，大笑声戛然而止。 雪地寂静，只有鲜血逐渐染红地面。 魔术师从侧边缓缓走来：“你明白游戏规则了吗？” 程见己失了力气，趴在商允肩头细细喘气，自从他当了异形，受伤的时候都少了很多，这种生命力的迅速流逝的体验也真是很久没有了。 商允抬头看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魔术师笑眯眯看他，“这只是副本游戏啊，商老师理解能力看起来不是很好。” 他慢慢转身离开，白雪随着他的步子缓缓向上飘起，老皮特从远处到退回来。 时间回溯。 商允去看程见己身上的伤，却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看来回溯对程见己不起作用。 魔术师已经离开：“好戏才刚刚开始，我们继续看吧。” 周围时间还在静止状态，程见己的身体开始消散，他趁着这个时间抓紧和商允说话：“我和魔术师都处在另一个空间，能看见你的活动。” 他咳了几下：“你放心去做，即使错了也没关系。” 商允垂着眸子看他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慢慢消散，想问他是怎么发现自己不见的，又想问他为什么要跟进副本，兜兜转转到嘴边只成了一句：“我会努力不让你死的。” 程见己扯着嘴角笑：“多死几次也没事，只要出了副本我就会活。” 他的脸逐渐在空气中消失：“等下次见。” 雪花再次飘飘散散落下，老皮特的笑声再次响起： “还敢这么对我……” 他扔掉的匕首还在身边，商允弯腰抓起匕首，向前扑去。 老皮特边笑边想回去要怎么和团长解释，就说这小子回来的路上贪玩，去森林里被熊抓走了吧。 虽然这谎言漏洞百出，是个有脑子的人就能知道不对劲，但是那又怎么样，没人在乎这小子，死了也是给杂技团节省口粮。 第118章 他越想越兴奋，回过神时脖子上已经被戳出一个大洞。 血液流出，喘气的声音像漏气的风箱一样难听，老皮特慢慢转身，看见本该被捅死的小孩站在他身后，手上攥着匕首。 他的眼睛瞬间睁大，不可置信地倒在地上：“你……” 商允眼皮溅上几滴血液，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死狗，他没有说话，伸手在老皮特的腹部又补了几刀。 他不是什么仁爱之人，对这种再三挑衅的人不会留情面。 尤其这关乎着程见己的性命。 老皮特睁着眼睛逐渐没了动静，商允喘了口气，躁动的心脏稍微平静，他随手从旁边的雪地掬起一捧雪把匕首擦干净塞到腰间，拿着早点离开。 “这小子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温蒂大婶皱眉向外看，和正在看报纸的温蒂大叔说话：“你有没有觉得他这几天很不对劲？” 温蒂大叔摇头：“你想多了。” 温蒂大婶撇嘴嘟囔几句：“我觉得团长今天就会和咱们说要离开的事，你想走吗？” 这些年杂技团的生意越来越不好，甚至几个月都没人来找他们表演。 杂技团的成员除了表演之外什么都不会，只能靠着以前表演攒下来的钱勉强活着。 “不走也没有办法，”温蒂大叔把报纸放下，“待在这个小村子里一辈子都没有出路，要是出门转转说不定还能赚点钱。” 温蒂大婶点头，终于听见窗外有人说话：“看来是那个小子回来了……” 她打开窗户，正对上一双黝黑的眸子盯着她，她往后退了几步拍拍胸口。 “哎呦你这小子，就不能往后退几步吗？下次快点，早饭都要凉了。” 温蒂大婶去扯商允手里的纸袋，没扯动，没等她说话，商允哑声道：“跑腿费是一个鸡蛋，我自己留下了。” 温蒂大婶愣住，开口就是咒骂：“怎么开始要跑腿费了？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奸！平常在团里白吃白喝就算了，买个早点还要报酬，赶紧把鸡蛋还给我！” 商允没说话，把匕首插到她面前木窗上。 匕首晃动几下，隐约能看见还没擦干净的血。 温蒂大婶剩下的话卡在嗓子里，在认出匕首的主人后眼神一瞬间变得惊恐：“你你你……” 商允沉默转身回到自己小屋子，温蒂大婶的声音重新响起：“真是疯了，你真是疯了……” 别人同样目光复杂，却没一个人出声，都静静听着温蒂大婶咒骂。 很明显，他们也被威胁过。 商允回到自己屋子，把冻硬的饼拿出来埋进火堆，又把鸡蛋吃了，这才稍微感觉好了点。 没几分钟，房门被敲响，安娜探进头：“你在干什么？” 她偷偷摸摸往后看了眼，这才进来：“你把老皮特……弄死了？” 商允嗯了声，看她走进来坐在地上，还特意把自己的头发放到一边，“他想杀了我。” 他没想瞒着这件事，杂技团少了个人也瞒不住，还不如就让所有人都知道，然后有点忌惮，少来招惹他。 安娜惊讶捂住嘴巴：“天呐，结果被你杀死了？”她倒是接受的很快：“这样也好，要不然你总是被他欺负。” 老皮特那令人恶心的施|虐|欲在杂技团早就不是秘密，只不过是没有人管。 “但是团长那边你想好怎么去说了吗，”安娜用葱白的手指勾头发玩，“老皮特是敲鼓的，他死了咱们团里就没人能敲了。” 鼓是伴奏用的鼓，直径一米，搬都需要两个人来搬，是团长找人定制的，鼓面是绷紧的兽皮，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敲响，老皮特对这个吃饭的家伙宝贝得不行，一周要擦好几遍。 这下他死了，谁来敲鼓呢。 商允早就想好怎么应付团长：“他和我一起出门买饭，碰见老虎，被吃了。” 安娜蹙眉：“这可真是一个童话故事。” “只要没人说话，这就是真相，”杂技团里的人都不喜欢管闲事，只要老皮特没有死在自己面前，这件事就和他无关，唯一可能多嘴的就是温蒂大婶。 但刚才温蒂大婶被他威胁了一通，暂时也不会去说。 “好吧，帕顿，”安娜还是很担心，“那你想让谁去敲鼓？” 商允看着她没说话，几秒后安娜自己明白了，“你说你自己？” 商允点头：“我可以。” 安娜露出一脸他疯了的表情：“你是被冻傻了吗，你这是被冻得神智失常了……” 她还没说完，门外传来纳斯大叔的声音：“团长叫开会，你们别聊天了。” 闻言安娜赶紧爬起来去开门：“纳斯大叔，你要一起离开吗？” 纳斯大叔似笑非笑看了眼屋里的商允：“当然走，不走难道要饿死在这里吗？” “我也走，我在这里无依无靠，跟着团长好歹能有口饭吃。”安娜往团长的小房子走，“一起走吧，帕顿。” 商允点头，还没迈出门就被纳斯伸腿挡住，他抬眼静静看过去，后者正盯着他腰间的匕首。 “你最好不要这么到处得罪人，”纳斯大叔压低声音，“杀了老皮特那个垃圾就算了，没没人会计较，但是别人可就不一样了。” “只要他们不来主动招惹我，我就不会动手。”商允踢开他的腿，跟上安娜的脚步。 杂技团一共十几个人，除了昨天见过的几个之外还有很多商允不认识的人。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一进门便自动躲在角落。 安娜进门就去找另外一个看起来很腼腆的男生聊天，通常都是安娜说十句男生说一句，但尽管这样安娜还是乐此不疲。 商允猜测这个人就是小七。 众人等了会，团长姗姗来迟，他穿着睡衣挺着啤酒肚，眼下还带着熬夜的乌青。 “都到了吗？”他扫视一圈，皱起眉头，“皮特呢。” 往常皮特都是站在最前面，见到他来也是第一个打招呼搬椅子的。 温蒂大婶身子晃动几下，想说什么又有忌惮地在人群找了圈，对上商允的视线迅速转头，牢牢闭上嘴。 没人说话，团长明显不高兴，粗声粗气又问了一遍：“皮特呢，是不是又去哪里玩牌了？帕顿，去把你皮特叔叔叫回来。” 商允被点名，慢吞吞走出来：“对不起父亲，”他眼眶迅速凝聚出大颗泪水，“今天早上皮特叔叔和我一起去买早饭，他说想去森林里捡点柴火用，没想到路上突然窜出一只大老虎，直接把他吃掉了。” 屋内寂静一片，团长看着他的头顶：“你是说，皮特死了？” 商允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我很遗憾父亲，我太害怕了只能先跑，等我再回去看的时候就只剩了这个。” 他把腰间的匕首拿下来递给团长：“您看。” 温蒂大婶嘴唇开开合合，紧盯着匕首，最终也没敢上前，旁边温蒂大叔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和他没关系。 纳斯大叔则是嗤笑一声，又举起酒瓶喝了口，安娜和男生低着头，偶尔说一句悄悄话。 其余人脸上都是冷漠，看商允好像在看一个独自表演的小丑。 团长没接，带着酒臭的呼吸喷在他肩膀上，商允举了半天，胳膊都有点酸才听他说道：“既然人都死了，东西你就留着，我们现在来说正事。” 第110章 团长扫视一圈：“相信诸位伙计都已经听见最近的传言了，杂技团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到活了。” 商允退后几步，站在他身边的阴影里。 “我向过路的商人买了一辆马车，准备带着杂技团到处走，哪里有活就去哪里。”团长抽出腰间的旱烟袋，“我无法为这个选择的结果做出承诺，现在就是来问你们的想法。” 周围人抬起头，眼里终于多了点神采。 温蒂大婶嘴快先问出来：“这大雪天的，怎么走？” 团长斜睨她：“马上就要春天了，大雪很快就会化的，我既然准备要走，就一定能走。” 温蒂大婶又问：“这次走了还会回来吗？” “看情况，也许等我老了，杂技团开不动了，就会带着一兜子钱回来养老呢。” “万一路上被抢劫？或者被别的杂技团排挤怎么办？”温蒂大婶眼里都是担忧，“要不然我们还是留在这里吧。” “你要是想留在这里我也没有意见，”接二连三的问题已经问得团长有些烦躁，“别人还有问题吗。”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只有安娜旁边腼腆的男生举手：“我可以随时退出回来吗？” 团长把烟枪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可以，只要你想，随时都能走。” 男生退回去，垂下眼睛不再说话。 安娜凑近他，两人开始低声交谈，声音传开，逐渐向周围蔓延，没一会所有人都开始小声讨论。 团长被吵得不耐烦，但还是强行压下来，吧嗒吧嗒抽着烟，斜着眼睛看自己身边的小儿子。 第119章 这个儿子今天好像和平常有些不一样，要是详细点来说，好像是…… 不怕他了？ 往常这小子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除非自己有需要，否则绝对不会在自己面前转悠。 难道是他的威严减少了？团长的心里想着，在商允后背上抽了一烟枪：“在这傻站着干什么，去给我倒水。” 商允明明能躲开，但还是生生挨了这一下：“好的父亲，您是想要温水还是热水或者是冷水？” “茶咖啡还是牛奶？” 他把所有选项都问了遍，反而让存心刁难的团长噎住，半晌才说：“热牛奶。” “好的，请问还要一份小点心吗，”商允态度恭敬，像个小服务员，让人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团长窝火又发不出去，不耐烦赶他：“你看着来吧。” 商允点头：“好的，您昨晚喝了酒，本来应该吃点柠檬蛋糕，但是家里没有柠檬蛋糕，只有黑面包，那就给您拿黑面包配热牛奶。” 离他最近的纳斯大叔闻言嗤笑看他，杂技团什么时候有柠檬蛋糕这种东西了，这小崽还真是能糊弄。 商允去厨房拿了黑面包和温牛奶，顺便带走一把切牛肉的小刀塞进袖子里。 等他回去，屋子里的人也讨论好了，正好看着他把东西端到团长面前。 “请您品尝。” 团长看了眼，面包被切成片，牛奶杯子上面还插着吸管，可算是服务周到。 他拿过来尝了一口，牛奶温度适宜，还带着点甜滋滋味道，喝下肚子暖呼呼，极大缓解了宿醉带来的不适。 他不免多看了自己这个便宜儿子几眼，明明眼还是眼，鼻子还是鼻子，没什么不同。 温蒂大婶看着团长喝牛奶，忍不住出声：“团长，我和温蒂都打算和您走，希望您能带着我们走出一条路来。” 团长点头，愿意跟着走的人也纷纷举手表态，剩下零星几个则是决定继续在小村庄生活。 团长对于留下的决定也没有生气，只是挥手让他们离开。 然而留下的几个人中，一个精瘦的男人站出来：“团长，是不是要把我们那份钱给我们？” 杂技团表演一次挣的钱都是由团长拿着然后分发下去，最后几次表演的钱还拖着没有发。 团长抽烟的动作顿住，斜着眼睛看他：“这几天你们吃饭已经把钱都吃没了，杂技团已经不欠你们什么了。” 男人明显不信：“最后一次表演的钱还剩好多，就算吃一百天也不一定能吃完，您还是赶紧把钱给我们，我们好聚好散。” 他身后几个人也跟着劝团长赶紧把钱拿出来。 团长皱眉，灰色的眼睛不耐烦地看他：“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怎么要都没有。” “我看不是没有，是你用来赌了吧？”男人显然是对他的无赖样早有准备：“那好，我们就用东西抵债，”他挥手招呼身后的人，“走，咱们去搬点值钱的东西。” 其余人跟着他往外走，温蒂大婶眼睛睁大，想上前又不敢，只能在原地小声嘟囔：“这些可都是吃饭的东西啊，要是被搬走了可怎么办啊？” 纳斯大叔没说话，甚至还往旁边让了让位置。 就在男人刚要出门的刹那，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他下意识转头，迎面飞来一个啤酒瓶，正好砸在他脑门上，顿时就被砸得往后几步，缓过来时眼睛已经被血糊住。 团长脸色阴沉，脚边啤酒瓶炸开：“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看今天谁敢动我的东西。” 男人捂住伤口：“老帕顿，你是不是有些太不讲理了，杂技团的东西是各家都出钱买来的，现在我们不想干了，难道不应该分干净吗？” 团长冷笑：“怎么，出力的时候不说多分点活干，现在分钱了又开始斤斤计较。” 围在男人身边的人面露不爽，但深知他是什么脾性，一时也不敢出声。 “我说了，要走就干干净净地走，什么都别带走，”团长重新坐下，端起有些凉的牛奶喝了口，又呸吐出来，毫不犹豫倒在商允身上，“凉了，去换了一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黏腻的牛奶顺着头顶往下流，额前的头发被打湿，商允垂着眼睛，看牛奶在自己身边凝聚成一个小水坑：“好。” 团长等了半天终于找到发火的机会，看他一声不吭往外走，又抄起手杖往他腿上抽：“别垮着那张脸，儿子孝顺老子是天经地义的事。” 破空声响起，商允腿上火辣辣地疼，他没吭声，径直走到被男人挡住的大门前：“请让一下。” 男人愣了下，让开位置，商允贴着他过去。 等商允再把牛奶端回去时，屋里已经没人了，团长躺在床上睡得鼾声震天响，他把牛奶的放在手杖边，起身离开屋子。 出门没走几步，旁边有人叫住他：“等下。” 商允抬起眼皮，是那个男人，他额头已经贴上纱布，脸色还有些苍白。 男人左右看看，最后指着旁边的房子招手：“过来。” 商允脚步不停，一声不吭走到屋里，毫不客气在沙发上坐下。 男人坐在他对面，急哄哄道：“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商允看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男人抓起桌子上的橙子在手里捏：“你别装，不就是你叫我来的吗。” 刚才商允经过他出门时，很隐蔽地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他在屋子没敢看，出门后才看见是一个小纸包。 他把纸包放在桌子上：“这是什么？” 商允没看桌子，反而舒展身体靠在沙发上：“老鼠药。” 男人被他面无表情看的无端哆嗦了下，心底竟然生出几分恐惧，重新调整坐姿：“你是说让我……？” 商允语气平缓：“你既然已经在老帕顿面前提起钱的事，你猜他还会让你们平静地离开吗。” 听见老帕顿的名字，男人眉心皱紧：“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能要来钱最好，要不来钱他们也没有办法，老帕顿是个疯子，把他惹急了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你觉得他相信吗，”商允袖子间滑落一把小刀，夹在手指尖把玩，“你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隐藏的祸患，只有永远死了才不会分走他的财产。” 男人攥着橙子的手用力：“你想让我杀了他？” 商允把刀收起来：“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告诉你一件事实，毕竟你是最了解他的人，不是吗。” 男人有些迟疑，刚才在屋子里团长明确表示不会让他们带走一分钱，他们几个虽然生气，但是也没有办法。 商允站起身，准备出门：“别忘了，你们几个还有几间房子，很巧，我刚看见团长的手杖下压着一份房屋售卖合同。” 杂技团要离开这里了，房子肯定用不上，于是团长便准备把房子买了，最后捞一笔钱。 “这房子是我们用表演的钱买来的！”男人情绪失控，几乎是咆哮，“我们下辈子就靠这房子活着！” 商允神色平静：“那真是可惜，看来他一点活路都没打算给你们留下。” 男人把软\烂的橙子扔到一边，抽出手绢擦拭汁液：“你想怎么做？” 商允站到窗户边，往外看依旧是白雪茫茫：“很简单，在送别宴上下药，我相信这对于你来说不是难事。” 男人喘着粗气：“行。” 商允点头，准备出门时，男人又叫住他：“你怎么突然想杀了他。” 小帕顿被殴打了这么多年，即使被打的再惨也只是想逃跑，怎么会突然想杀了团长。 他越想越不对劲：“你是不是在把我当木仓用？” 商允转过身：“我可以眼睁睁看看你们失去自己的房子，像乞丐一样离开家，但是我不会这样做，因为我不是老帕顿。” 男人目光复杂，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面前的小孩身体里好像装了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他晃晃脑袋，把这种奇葩的想法抛出去，“杀了他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商允推开门：“好处多了去了，但是我没必要向你说明，你只要知道我不会抢走你的房子，还会给你该有的钱，这就够了。” 第111章 团长死了，在欢送宴之后。 尸体在井里发现的，捞上来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五官扭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还是靠身上的衣服才辨认出身份。 商允站在井边，面前摆着一条长方形的花布，杂技团的其余人接二连三赶来，围着团长站成一圈。 温蒂大婶把花布抻平，转头抽泣：“可怜的团长，怎么就遭遇了这种事。” 纳斯大叔又喝多了，拎着酒瓶摇摇晃晃靠在商允身边，眯着眼睛看了会：“真惨，看来我下次喝多了一定不能靠近井边。” 商允躲开他喷出的酒腥气，看向远处站在人群后面的男人。 后者躲开他的视线，缩着脖子看地面。 第120章 温蒂大婶装模作样哭了会，偷偷摸摸看商允，对上视线又赶紧躲开。 安娜和小七最后才来，看见地上的团长惊讶捂嘴，小七则是沉默垂下眼睛。 纳斯大叔醉醺醺地开玩笑：“安娜，什么时候和小七结婚啊？” 气氛凝滞，周遭没人说话更没人去接茬，纳斯大叔也没感觉到不对劲，还在嘿嘿笑：“等你们结婚，我要去吃酒……” 安娜翻了个白眼：“又不和你结婚，你期待个什么劲儿。” 旁边的小七扯扯她的袖子，耳根开始泛红。 纳斯大叔切了声，趴在商允肩膀上不说话了，偶尔哼哼几句。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小个子男人站出来，商允记得他叫金。 金扫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商允身上：“团长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井边？” 曾经帕顿的妈妈就是跳井自杀，团长平常不会来后院，怎么可能昨晚喝多后反而到了后院。 商允垂下眼睛，捏紧手指：“昨晚爸爸喝多了，骂了我一通，让我滚。” 金盯着他：“然后呢。” “然后我就滚了，”商允抿嘴，“临走前我听见他叫我妈妈的名字了，还朝后院走去。” 金没说话，还是看着他。 商允适时蹲下把布往上扯，短半截的袖子往上缩，露出手臂上清晰的伤痕。 金移开视线：“看来睹物思人，脑子喝晕了。” 周围人沉默点头，看着商允的眼神中带上同情，没了团长，商允算是真正的孤儿了。 温蒂大婶抹鼻子：“帕顿，你不要太难过，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悲伤不似作假，商允点头，长到眼睛的头发落下，挡住所有表情。 “那他死了，咱们怎么办？”金抱着肩膀，“原地解散？” 纳斯立刻抬头看他：“解算？可以回去了？我好困……” 金冷眼看他，嗤笑一声：“你还真是心大。” 纳斯大叔眯着眼看他：“我心小老帕顿就能活过来了吗？” 金翻了个白眼，不想和醉鬼计较：“行了，现在也不用计较谁走谁留了，直接全收拾东西走吧。” 众人安静，金转身离开，温蒂大婶深深叹口气，刚想拉着默不作声的温蒂大叔离开，就听商允出声： “我看见爸爸放在房间里的手札了。” 金动作一顿，又转回来看商允，细长的眼睛看他：“你说什么。” 商允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看见我爸爸放在屋子里的手札了，魔术师手札。” 金眯起眼睛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不仅他，温蒂大婶跟着看过来，其余几个还没走光的人也停下来惊讶看商允。 团长的魔术师手札他们都听说过，上面是团长祖父那辈就开始记录的各种魔术，说是只有帕顿家的人能看懂，其余人拿了也没用。 曾经老老帕顿魔术师还在时，帕顿家红极一时，每次魔术表演都座无虚席，门票刚放出就被哄抢一空，积累下很多财富。 到了团长这，他却沉迷赌博，根本不认真学魔术，导致魔术渐渐失传，逐渐没人看。 被多双眼睛看着，商允神情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浑身发毛：“我也姓帕顿，我也能看懂魔术师手札。” 话音落下，院子里瞬间响起窃窃私语，温蒂大婶直拽温蒂大叔的袖子：“这孩子疯了吧？魔术是那么好学的？” 安娜则是兴奋看着他，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旁边的小七也忍不住抬头看他。 金坐在井边，抱着肩膀看他：“就凭你？” 商允从容不迫：“就凭我。” 他刚开始原本想接替老皮特的位置成为鼓手，这样在杂技团也算是有点地位，不至于被欺负。 后面看见团长总是找茬，即便他小心谨慎还是不行，便知道团长活着一天就有一天的风险，说不定哪天抽在他后背上的就不是手杖而是尖刀。 为了活下去，于是商允在看见团长和男人对话时，便迅速决定联手让团长“不小心”坠井。 他可以接替鼓手，也能接替团长。 金往身后的井里漫不经心地瞟了眼：“你能学会？如果团长还在，说不定他能教你点什么，但是现在团长死了，你难道要抱着破本子死啃？” 商允摇头：“当然不是，金叔叔，我还小，自然不能立刻就学会，但是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一定能学会。” 金哦了声：“那你的意思是。” “我希望您能暂时接替团长，让杂技团继续运营，”商允言辞恳切，“杂技团是我帕顿家几年的心血，我不能看着它就这么被拆散。” “还有杂技团的叔叔婶婶们，都是靠着杂技团吃饭的，大家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临时换工作也会很艰难。”商允上前拉住金的手，“金叔叔，您是除了我爸爸之外杂技团最有权威的，我们能靠您吗？” 本想离开的人听见这话彻底扭转脚步，希冀地看着金。 商允说得不错，杂技团里大半人都是从小就被帕顿买回来训练杂技，一晃三四十年过去，除了杂技他们什么都不会，要是再出门找别的活路简直是难上加难。 要不是团长死了，杂技团被迫要解散，他们谁都不想离开。 温蒂大婶偷偷在金旁边劝：“这是多好的机会啊金，我相信你可以当团长的。” 温蒂大叔看着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安娜拉着小七凑到金身边：“金叔，你就答应吧，你是除了团长之外在团里待得时间最长的人了，你在我们也放心啊。” 剩下几个人也围过来，小声劝金答应。 金拨开眼前的人群，看向站在尸体边上的商允，后者正低头看尸体，察觉视线抬头看他。 “你就答应吧，”温蒂大婶打开话匣子，“难得这小子这么有主意，而且，”她压低声音，“这杂技团虽然破了，但也值不少钱呢，你要是想，也能给他改名金杂技团呢。”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金收回视线，双手交叉在腿上点，最后点头：“我可以答应。” 周围人脸上一喜。 商允眼睛惊喜睁大，随后听见金说：“我也可以相信你学会魔术，但我会给你期限。” 金慢条斯理站起来，整理胸口的衬衫：“三年，如果三年时间你什么都没学会，那你就是欺骗，到时请你离开我的杂技团。” 最后几个字被他特意加重，意图不言而喻。 温蒂大婶偷偷看商允表情，生怕他一个不爽像杀掉老皮特一样动手，转念又想这里站着这么多人，他应该也不敢乱来，又挺直身板： “你赶紧答应吧，魔术这东西本来就难学，我们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杂技团折腾散了。” 安娜身子晃动，想上前说什么，但被小七拉住，后者摇头：“得让他自己做决定。” 商允看着金眼里的挑衅，最后点头：“好。” 温蒂大婶放下心来，想到又能在团里工作喜笑颜开：“团长，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金很快就适应了这个称呼：“我一会去老帕顿房间找找，看能不能找出点有用的东西，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跟着我饿肚子的。” 剩下几个人眼睛一亮，赶紧跟着叫团长。 金斜睨商允一眼：“记得把你爸埋了，我们就先走了。” 商允垂着眼睛点头：“知道了团长。” 金哼笑声，身后跟着一群人，迈着步子离开。 安娜和小七没走，看金走了才小心靠近商允：“你就这么把马戏团让出去？” 商允还没说话，小七先开口：“不让也没办法，帕顿现在太小了，管不住杂技团这么多人。” “是，”天气寒冷，说话期间尸体就被冻得硬邦邦，商允从旁边的屋子找来麻绳，随便在尸体身上绑了两圈，准备拖着出门，“还有三年时间呢。” 金能不能活到三年后还不一定。 小七搭手帮他摁住花布，又小声劝他：“你不要太伤心。” 商允摇头，沉默把尸体绑好拉着出门，安娜和小七站在院子门口：“晚上我们打算烤红薯，你想来吃吗？” 商允拉着东西不好转身，背对着他们摆手，声音被风吹散：“你们吃吧。” 安娜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然后拉着小七进门。 她刚转身就碰上一个急匆匆的男人。 安娜还记着他和老团长在屋子里发生争执头被打破：“哎，古德叔，您头上的伤怎么样了？这么大的雪，您要去哪？” 男人行色匆匆，不露痕迹侧开身子：“去村子里买点酒喝。” 安娜哦了声：“注意安全哦。” 男人没说话，低着头迅速离开。 第112章 细细小小的雪花落下来，很快落得商允满身，他边走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魔术师手札是他趁着送别宴热闹混乱的时候去团长卧室翻出来的，上面是只有帕顿家族能认出的加密文字。 第121章 他趁着团长醉醺醺时询问过，团长喝得眼神迷离，就知道指着他的后背骂，什么有用消息也没说。 商允最近一直在研究，也没研究出所以然来。 对他最有威胁的人已经死了两个，商允回想墙上的画，现在就只剩温蒂大婶和他自己。 关于这个世界故事线还没特别明显，他只能依靠墙上的信息猜测墙上的漫画是不是相当于“目标”。 而他的任务就是让这些目标付出应有的代价。 比如老皮特是对原主施虐，团长则是动辄打骂，那温蒂大婶呢，她又做什么了。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商允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上，他得把老团长拉到河边找个隐蔽的地方埋了，这样才能得保证来年雪化，没人会发现尸体的异样。 身后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商允脚步没停，等到那人走到身边才抬眼看他：“你来搭把手？” 古德呼出的白雾模糊他的神色，他沉默着拿过商允肩膀上的绳子，闷头往前走。 商允跟在后面，两人相顾无言，直到走到一个深坑边，古德把尸体推下去，看着坑底两具尸体发呆。 两具尸体一具是老皮特，一具是团长。 这个坑是商允特意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挖出来的，在雪地上挖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挖完之后手上被挫出好几个口子。 商允踢了踢旁边挖出来的土堆：“挺好的，有伴了。” 古德没看他：“怎么不填土？” 商允伸了个懒腰：“这不是等着你把我推下去呢吗。” 古德浑浊的眼珠慢慢转动，最后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商允目光平静：“你跟来不就是这个意思，只要我死了，就再没有人知道团长是你杀的。” 这是正常凶手都会有的想法，他提防了好几天，连食物和水都是自己准备，晚上睡觉也不敢睡熟，就等这一天。 古德看他的眼神带上复杂，这小孩自从递来老鼠药后就让他胆战心惊，总觉得他会在某天像对待老帕顿一样对他。 商允借着伸懒腰的动作摸了下腰间的匕首，摸到还在才安下心：“其实你有些多虑，我很快就会离开了，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古德明显不信：“死人嘴才最严。” 商允摇头：“你是因为心虚才有所顾虑的吗。” 古德避而不答：“你是恶魔的孩子，让人心慌。” 商允：“你怎么确信你杀了我就会后顾无忧？” 古德皱眉：“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临走前和安娜说了好久的话，”商允笑眯眯，“如果今天我死了，明天杂技团就会有你不想听到的留言传出。” “金今天才成为新团长，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你猜他会怎么对你。”商允又把土踢落：“你现在可以冷静地考虑了吗。” 古德攥紧手心：“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干，我只是想活着，”商允往后退了几步，“你可以帮我把坑埋上吗。” 古德沉默半晌，最后拿起铲子往里面铲土。 商允在旁边看着，偶尔递给他手绢让他擦擦汗，古德摇头拒绝，直到把坑填好才转身离开。 商允满意在坑上踩了两脚，跟在他身后离开。 两人一路无言回到马戏团，金正带着团员训练。 这还是商允来这第一次看见训练的场景，这几个月没有人看杂技，团员们也就疏忽训练，今天还是金非要所有人集合，宣布重新开始训练。 商允回去时他正拿着团长的手杖巡视，偶尔还会对着偷懒的人屁股来上一下。 “打起精神来伙计们，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你们难道就想用你们这种蹩脚的技术去面对我们的观众吗？” 他挺胸抬头：“我在老帕顿的房间找到一副路线图，我准备采纳他的意见，顺着标注好的地点往下走，你们知道路线的终点是哪里吗？是曼斯纳，这可是最繁华的城市！” 训练的人忍不住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期待和希望。 金被他们看得心情大好：“看来你们都知道曼斯纳，只要我们能在那里演出，我们一定会火爆全国家。” 古德不打算跟团走，于是直接离开。商允记下曼斯纳这个城市的名字，走到大鼓前面。 金看着他的行动，眯着眼睛用手杖在地上轻轻敲了下：“帕顿你想干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工作的地方在杂物间，清扫整理所有人的房间。” 安娜正站在小七的肩膀上做高难度的弯腰动作，长发扎成丸子头，悄咪咪看商允。 商允拿起大鼓旁边的鼓槌，在手上掂量两下又扔到旁边：“团长，我想打鼓。” 金嗤笑一声：“亲爱的孩子，你看看你面前的大鼓，它都要比你高了，你怎么能敲的动它？” 温蒂大婶正在走滚轮，闻言毫不客气地笑：“就是，比起鼓槌，还是扫帚更适合你。” 商允垂下眼睛看鼓面上复杂的花纹：“只要让鼓响起来不就好了。” 金抱着肩膀有些不耐烦：“可以，只要你能让鼓响起来，你就会成为咱们的团里最小的鼓手。” 商允没说话，脱鞋站在鼓上，双腿曲起跳跃，身子落下的刹那，大鼓发出沉闷一声响。 金眼角垂下，阴沉看着他在鼓面上跳动。 一串欢快的旋律跃出，周围人纷纷停下动作看鼓面上轻巧的人，安娜从小七手臂上翻下来，扯着小七的袖子惊讶张嘴。 温蒂大婶眉毛跳动几下，最后噘着嘴，满脸不赞同的样子。 商允按照记忆里的旋律敲了一段，停下的时候身上满是汗。 这鼓比他想象的还要结实，跳着也困难，但幸好能响。 几乎在他停下来的瞬间，温蒂大婶就开始嚷嚷：“怎么能这么做呢？万一把鼓面跳破怎么办，这可是花了好大价钱买来的……” 商允撸起袖子：“温蒂大婶，您要不要来看看我的体重？” 原主本来年纪就不大，又在马戏团受折磨，明明是长身体的时候被折腾的瘦瘦小小，体质也不好。 想起帕顿又瘦又小也有自己一份功劳，温蒂大婶悻悻闭上嘴不再说话。 商允又看金：“现在可以了吗？” 金重重在地上点手杖：“按照你的敲法，可别一场表演没坚持下来你就先累死了。” 商允：“我尽量。” 敲鼓能锻炼身体也是他的目标之一，至少能保证他在遇见危险时能有反抗的余地。 “那就让温蒂大叔带着你一起锻炼，”金转头在小七手臂上敲了下，“其余人继续练习，想想路上会经过的城市，想想向你欢呼的观众，想想曼斯纳！” 众人咂咂嘴，收回视线，又开始专心练习。 温蒂大叔正在举铁，肌肉凸起，脸色涨红。他需要在表演时举起六个人，是整个马戏团最强壮的人。 商允走过去，热完身后选了一个小点的哑铃，有样学样开始练习。 温蒂大叔目不斜视，又换了个更重的哑铃。 这具身体条件太差，商允没举分钟就感觉胳膊酸的不行，又坚持几秒才扔到地上。 温蒂大叔这才看他，哑着嗓子：“你得先多吃点，你现在太瘦了。” 这正好和刚才温蒂大婶说的话反着来，旁边的温蒂大婶愤愤看了眼自己丈夫，没有说话。 商允应下：“那我先跑两圈。” 温蒂大叔收回视线，手臂上举：“累了就停下来。” 商允绕着村庄跑了两圈，跑完身上满是汗，头发被汗打湿，这个人边冒白雾边往回走。 他回去时已经很晚，训练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小七和安娜在整理场地。 见商允回来，安娜隔着老远就和他招手：“快来，今天古德大叔做了好大一锅焖牛肉，我听见温蒂大叔说你要长身体，正好可以多吃点。” 商允嗯了声，帮他们一起收拾。 安娜收拾着嘴也不闲着：“你今天在鼓上跳来跳去好厉害啊，就像小鸟一样。” 小七也跟着点头：“很厉害，我相信很多观众都会喜欢。” 商允勾起嘴角：“还不够高，得多练习。” 安娜跟着点头：“看来你失忆后还是有点好处的，竟然无师自通学会打鼓了。” 商允摇头，抹了把额头的汗，“我先进去吃饭了。” 跑圈浪费他太多的体力，再不吃点东西，他恐怕就要晕过去了。 安娜点头：“我们把门关上就过去，你记得多吃点，这可是抠门的古德大叔第一次请客呢。” 商允挥挥手离开，小七看着他的背影摸摸下巴：“帕顿失忆过？” 安娜吐舌头：“对啊，就是上次大雪天团长罚跪那次，他在我屋子里晕倒了，再醒过来就失忆了。” 小七哦了声：“那他这失忆还失的挺好的，比之前有很大的长进呢。” 安娜推着他的肩膀进屋：“好了，快收拾吧，我迫不及待要吃饭了，我昨天从行走商人那买了一对很好看的陶瓷碗，咱俩可以一起用。” 第122章 小七无奈看她：“少吃点，你最近要保持体重的。” 安娜不满皱眉：“你这句话是对一个女孩子最大伤害。” 小七笑笑：“好吧，那你不用保持体重，也可以我多锻炼，保证一直举的起你。” 第113章 商允走到食堂的时候正好撞上温蒂大婶拿着盆出来，大铁盆装得满满当当，还在冒热气。 他视线多停留了会，温蒂大婶便赶紧侧过身子：“你干什么，想吃自己进去盛，这是给我家温蒂的，他整天干体力活，正是需要好好补身体的时候。” 商允耸耸肩膀，绕开她往屋里去。 温蒂大婶被忽视，很是不满的嘟囔，纳斯大叔晃晃悠悠走过来，刚靠近就听见她站在门口小声咒骂。 “以后又多了个人吃饭，现在杂技团还不挣钱，以后可怎么活得下去……” 纳斯大叔嗤笑：“放心吧，就算再没钱也不会饿到你的，毕竟每次一有吃的，你就像灵敏的鬣狗，顺着味道就来了。” 温蒂大婶眉毛竖起：“你什么意思？你睡了一天，我们都在训练，只有你在偷懒！你现在还好意思吃饭？” 纳斯大叔绕开她：“我不仅好意思吃饭，我还想多吃几碗呢。” 温蒂大婶被他的无赖样气得胸口起伏几次，又骂不过，最后只能哼哼着离开。 商允找了最小的碗，装了几个馒头，盛了半碗肉，小心端着往外走。 纳斯大叔进来时顺便往他碗里看了眼：“今天怎么吃的这么少？” 他毫不客气从碗橱里拿了把勺子，盛了一勺汤送进嘴里，咂咂道：“还可以，古德的手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连喝了几口汤，斯哈斯哈赞扬个不停。 商允沉默半晌，转身离开。 安娜和小七赶过来：“这么快就盛好了？看着还不错呢，我去尝尝。” 商允面露复杂：“呃，要不你吃我这碗……？” 安娜没听清，身子已经迈进厨房，一眼就看见纳斯大叔正在偷吃：“纳斯！”她尖叫着跑过去：“你怎么！又在！偷吃！” 安娜夺过勺子，毫不在意地伸进锅里盛起一块肉吃了：“好吃！” “臭孩子，要叫大叔，”纳斯大叔被夺走勺子也不生气，从怀里掏出碗，喜滋滋地伸过去：“给我盛点，多要点肉。” 小七站在身边，明显是已经习惯这种场景。 商允看两人毫不在乎，收回手回自己房间。 他现在还住在柴火房，没有火炉，每次回来都得先生火，临走的时候还要把火灭掉。 商允嫌麻烦，在院子里找了几块砖搭了个简易火炉，能勉强用着。 他把碗放在砖上，就着咸菜吃馒头，馒头是今天下午买回来，还软着，咸菜则是卖早点的老人送的。 等吃完馒头，商允把碗拿出去刷了，放回厨房的时候正好看见古德正在刷锅。 因为林子里发生的那档子事，古德明显不愿意搭理他，见他进来也只是懒懒抬眼，紧接着把锅刷的噌噌响。 商允若无其事把碗放下，刚要出门，又被古德叫住：“那边是安娜的牛奶，给她送过去。” 商允没理他，抬脚离开。 古德骂了声，看着碗橱里最小的碗消失，嘴角勾起古怪的笑容。 商允原路回了房间，出门时烧了炉子，现在房间里暖呼呼的，还带着肉香。 他还是没动那碗肉，转而继续研究魔术师手札，越快研究出手札里的内容对他来说更有利。 时间一点点过去，香味弥漫整个柴火房，商允挺了会，口腔疯狂分泌唾液，肚子也开始叫。 他抬眼看了会，连肉带碗端到窗户外面，香味源头没了，只剩屋子里的香味。 商允叹口气，又开始看书。 古德想杀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尤其今天一反常态做了饭，更得防备着点。 他打起精神看书，没过一会，眼皮子开始隐隐发沉，竟然还有点困。直到四肢酸软，手札不可避免掉落在地，商允才心道不好，还是中计了。 屋子里的香气慢慢消失，他目光落在窗外的肉上，他没吃肉，应该不是把药下在肉上。 看来古德在别处下药了。 商允费劲撑起身子想把窗户打开，结果半边身子都酥酥麻麻，根本动不了。 窗外人来人往，偶尔传来说话声，商允抬起手腕抓住身边细一点的木柴，在窗户上敲了两下，半点声音都没有。 商允咬牙，在听见安娜笑声时用力砸了几下。 安娜往屋子走的脚步停住，疑惑看身边的小七：“我怎么感觉听见什么声音。” 小七垂着脑袋：“有吗，我没听见。” 安娜静静听了会，商允攒力气准备再敲一下时，古德的声音响起： “安娜，你的牛奶。” 安娜的注意力被吸引：“啊，谢谢你古德，但是我最近真的很不喜欢喝牛奶。” “我看你就是喝腻了，”古德宠溺地笑，“我今天在牛奶里加了点蜂蜜，说不定口感还不错。” 安娜挂起大大的笑容：“真的吗？太谢谢你了古德，真遗憾你不能和我们一起走。” 古德摇头：“我已经和村民说好了，买一块地，以后都会留在这里生活。”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也很不错啦，”安娜端着牛奶拉着小七离开，“那我们就先走了！” 古德点头，笑眯眯看着他们越走越远，随后笑容慢慢消失，最后眼里只剩阴冷。 他抽出一根小铁丝，伸进柴火门的门栓里|捅|了几下，听见咔哒一声，慢慢推门进去。 炉火烧的很旺，整个房间里暖呼呼的，古德扫视一圈，最后在柴火堆旁边找到缩成一团的商允。 “看来我来的真是很凑巧，不然你就获救了，”他慢慢走近，毫不犹豫拽着商允的脚腕把人拉出来摔在地上。 “要是你乖乖让我杀掉，不就免得浪费我这么大功夫。”古德从后腰抽出针管，里面透明液体正缓缓流动。 “你不怕安娜说出真相吗？”商允细细抽气，强撑着道。 古德阴毒地笑：“我当然不怕，我不但不是杀人犯，还是解救你的好人，只不过没把你救回来而已。” 等毒药进入商允身体，他就会装作刚发现帕顿中毒，抓紧叫人救治，但是可怜的帕顿，他死在了路上。 商允垂下眼睛，努力拖延时间：“好吧，但是你可以先告诉我你把毒药下在哪里了吗。” 古德不屑看他，转身把盛着肉的碗拿进屋，把肉倒掉，指着碗里一小块白色痕迹给他看：“你是很聪明，但是我活得时间可比你长，你那点把戏在我面前还不够看。”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我拿小碗？”商允又问，尝试抬起腿，但还是不行。 “我当然不知道你会拿哪个碗，”古德把碗摔了，拿着针管靠近他，“但是我知道只有你会用碗。” 其余人都是拿自己家的碗或者的盆，每个人都恨不得多装点肉，只会嫌弃碗橱里的碗小。 只有商允没有自己的碗，只能用公共碗橱的碗，于是他把所有碗都抹上了药。 果不其然，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商允没有吃肉，但药性随着屋子内温度升高逐渐挥散，最后还是被他得逞。 人影逐渐靠近，商允用尽全身力气往后退了步，却被柴火堆挡住，丝毫没有退路。 古德笑容逐渐扩大，弯着眼睛看着他：“你还有什么小把戏，尽管使出来。” 他抓过商允的胳膊，对准手臂中间把针管戳进去，液体慢慢被推进去，直到一滴不剩，古德才松开。 胳膊软绵绵垂落，商允垂下眼睛，感受五脏六腑慢慢开始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似得疼。 古德随手从旁边扯来衣服塞进商允嘴里，坐在小椅子上优哉游哉地看他额头渐渐渗出冷汗。 他警惕很高，不会给商允半点求救的可能。 眼前画面逐渐虚晃，商允坚持不住闭上眼。 又得让程见己死一次了。 时间在某瞬间静止，火炉噼里啪啦的声音也消失不见，身上的疼痛感逐渐消失，商允睁开眼，看见程见己正坐在自己身边。 他连忙爬起来去看他的状况：“你……” 商允想问他还好吗，可是看着程见己额头的冷汗又闭上嘴，程见己的状态显而易见。 “还可以，”程见己抿嘴，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还真的认真感受了下，“感觉有人在用我的器官跳绳。” “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商允凑近他，小心把他额头的汗擦下去，“对不起，我很小心了，还是中招了。” “是这个人太狡诈了，我们小商老师才不会干这种坏心思的事呢，”程见己把到嘴边的血咽下去，还在和商允说笑，“但是商老师借刀杀人用的还是很不错的。” 商允知道他有意缓解气氛，也顺着他的话说：“是团长老打我，他是坏人。” 第123章 “对，杀得好，” 毒发过程漫长，正好给他们留下说话时间，但也清楚放大疼痛感知，商允几乎是看着程见己的脸一点点变得苍白。 “魔术师和你说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吗，”商允一遍遍去给他擦汗。 “没，什么都不说，就像个傻子似得看着你哈哈笑，”程见己温柔看他动作，抱怨：“也不知道人脸是怎么想的，怎么招进来这么个傻子。” “这不是系统做出来的东西吗，”商允说。 “那这东西品质也太差了，等出去一定要进行一个大升级。” 木窗咔嚓一声，中间的横木突然断裂，断口整齐，像是谁不满用刀劈开泄愤。 程见己瞟了眼，完全不在意：“这个副本的时间很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魔术师设计这种“杀人”游戏不是随意设置，肯定是对他们其中的一个有意图，程见己不太可能，那就只能是商允。 尤其这种拉长时间，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副本最适合迷惑人心智，让人崩溃。 毒药药性完全发作，程见己瞳孔有些涣散，内脏也疼得像是有人拿着刀在里面搅动。 商允把他紧咬的嘴唇掰开，把瞬间涌出的鲜血擦干净：“阿随自己在外面没问题吗？” “没事，有野人一家看着她。”程见己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需要商允靠近才能听见，“早知道不来……马戏团了，就在家里看电影，也挺好的。” 他身体慢慢消散，最后彻底消失不见，商允捂住酸麻的胸口，摇摇晃晃站起身，袖子微动，匕首滑出来。 “回家再看，”他挑起地上的肉，蹭上最后一点毒药塞进古德喉咙里，看他表情逐渐变得惊恐，“阿随说很想看一部新上的片子，我可以买点零食，但是她不能多吃，会长蛀牙。” 他一边聊天似得说，一边走到窗户边，毫不犹豫把剩下半截窗户劈开，往外看了眼。 杂技团里的人都吃完饭，正在家里休息，每一栋小房子都漏出温暖的灯光。 “对了，不要买饮料，就去买点新鲜水果在家里榨汁，”商允拖着古德往外走，“可以加点蜂蜜。” 门外寒风呼啸，他直接把古德拖到他家门口，顺便把碗扔在旁边。 风中带着雪粒，很快就在古德斜着的身上盖了一层。 “看完电影之后可以做点晚饭，”商允冷漠看了眼，沿着原路返回，“可以吃火锅，你觉得呢。” 声音在空中消散，刚还呼啸的风慢了点，轻轻扑在他脸上。 商允的身影消失不见，小七从拐角出来，看着地上还在狼狈喘息的古德面露复杂。 古德看见他眼里明显露出希望，晃动着身子希望他能救救自己。 小七是出来拿雪的，安娜晚上在桌子上乱蹦，把脚踝扭伤了，只能委屈巴巴求他出来拿点雪敷一敷。 看见商允“抛尸”也算是正巧。 安娜看见他半天不回来，又在屋子里叫，小七应了声，在离着古德稍微远点的地方拿了捧雪，然后转身离开。 第114章 清晨，温蒂大婶推开窗户，叫温蒂大叔起床吃饭。 “今天是个大晴天呢，”温蒂大婶戴上围巾准备去买饭，自从奸诈的小帕顿开始要跑腿费之后她就再也没让他去过。 “今天还是老样子吗？”她扯着嗓子问温蒂大叔，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嘟囔着离开家，“真不知道冬天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见古德家门口围着一堆人。 温蒂大婶脚步转动，晃着肥硕的身躯往那边走：“这是怎么了？” 周围人给她让开位置，正好方便她看见里面的情形，古德躺在地上，嘴唇发紫，身边还有一块碎碗。 “这是怎么了！”她尖叫一声，“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杀人？” 纳斯大叔打着哈欠回应她：“怎么就是被杀了，你看他身边的碎碗，里面还有肉呢。” “难道是下毒？”温蒂大婶表情更加惊恐，“不会是把毒下在肉里了吧？我们昨晚可是吃了好多呢。” “放宽心，我敢保证你昨晚拿的那些肉肯定是致死量。”纳斯大叔哼笑，“看来毒没在碗里。” 温蒂大婶心有余悸摸摸胸口，不想和他争辩：“我还是觉得是被人杀了，你看古德的脸色，多吓人啊。” 安娜正好拉着小七一瘸一拐出门，看着围着一圈人，好奇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七扶着她，专心看路头也不抬：“死了个人。” 安娜赶紧让他扶着自己往人群里面走：“什么？我看看去……” 他们正好碰上刚睡醒的商允，后者裹着大衣，头发乱糟糟，正满脸懵地看着聚在一起的人。 “这是怎么了？”他走过来，顺便搀扶住安娜另一只胳膊。 “死人了，”安娜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吸引：“你好像长高了很多。” 以前帕顿小小的一个，才到安娜胸口，现在才过了几天，他竟然已经到自己的肩膀了。 “可能最近吃的比较多，”商允扶着她走进人群，一眼就看见古德睁大的眼睛。 “死的真丑，”安娜叹气，“真是可怜的古德，我还没谢谢他的肉呢。” 小七没说话，帮她把落在地上的头发捡起来。 商允顺便把安娜另一只胳膊上的发圈取下来递给他，小七微笑接过，说了声谢谢。 “昨晚我在外面看见你了，小七哥。”商允随意提起，“你有看见什么吗？” 他的声音不算小，围着的人都听了个真切，纷纷转头看他。 小七扎头发的手微顿，随即挽了一个漂亮的丸子头：“没有。” 安娜摆手：“你是想问他有没有看见杀人凶手？我觉得没有，我昨晚就让他帮我出门拿了个雪碗，他很快就回来了。” “看见凶手不就一瞬间的事，还需要多长时间……”温蒂大婶撇嘴。 “没看见就是没看见，”安娜眉毛竖起，叉着腰反驳，“温蒂大婶当杂技演员真是可惜了，还不如去当小说家呢。” 温蒂大婶翻了个白眼：“我不和你争执，你小，我让着你。” “你老我也不让着你，”安娜还想说什么，让小七抓着胳膊带走了。 商允看着尸体边上的碗，上前拿起轻轻一吹，一点凝固的白色粉末粘在上面。 温蒂大婶伸手就要去拿：“我看看这是什么……”商允拿着也没用多大力气，被她扯走。 “发生什么事了？” 金声音从人群后响起，商允轻轻拍了拍手：“古德死了。” 温蒂大婶斜睨他一眼，赶紧凑上来：“是这样的，我早上起来之后发现这些人围在这里，我以为他们是在偷懒，想着替您说一说……” 温蒂大婶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手杖指着商允：“你说。” 商允抬起头：“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看见这里站着好多人。” 金皱眉在古德身上扫过，最后还是纳斯大叔开口：“我是第一个看见他的，那就我说吧。” “我早上起来撒尿，看见这躺着个雪人，然后我走近才发现这是可怜的古德。” “没有别的了？他杀还是自杀？”金表情有些难看，他刚上任两天就发生这种事，无异于在和他挑衅。 “团长，”纳斯拉长调子，“我要是能知道别的原因还会来当杂技演员？直接去当警察不就好了。” 金冷冷看他一眼：“那就去叫真正的警察。” 温蒂大婶摇头：“团长您忘了吗，这村庄里根本就没有警察，只有村长。” 金顿住：“那就让他这么死了？” 周围人没说话，明显是默认了。这个年代，家里死个人是很常见的事，还至于这么在意。 活着连饭都吃不饱，说不定死了还是去享福了。 “温蒂大婶，您小心不要被碎片割伤，我看那碎片不是很干净，”商允突然出声，状似好心地提醒。 温蒂大婶啊了声，这才想起来手上还抓着东西，连忙给金看：“这是在古德身边发现的。” 天气寒冷，肉和碗已经冻在一起，温蒂大婶拿了一会手就被冻得不行。 金戴着手套，捏着手指拿过仔细端详，温蒂大婶在旁边提醒他：“您看这碗上，是不是有东西？我看着很像药粉，说不定这就是古德死去的原因。” 金闻言凑近碎片嗅了几下：“是鹅膏。” 鹅膏是村民夏天采蘑菇的的时候发现的一种毒蘑菇，因为质地看着像鹅肝，便起名叫鹅膏。 因为这种蘑菇毒性强，还有不少村民用来晒干磨碎当做老鼠药。 可是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人经常使用的碗里？ 金把瓷片还给温蒂大婶，后者听见“鹅膏”两个字便哆哆嗦嗦不敢接，等金不耐烦了，直接连带着把手套一起摘下来包住才敢接过来。 第124章 商允看着他的动作：“会是有人故意把鹅膏放进碗里的吗？” 金眼角下垂看着他：“可能吧。” 纳斯大叔在旁边笑：“要我说哪来的那么多可能，说不定就是古德做饭的时候看见厨房有老鼠，想用点鹅膏杀老鼠，结果自己不小心吃到了。” 身边有人出声：“哎，我好像拿肉的时候确实看见古德手里拿着一个小纸包。” 金的视线从商允身上离开：“去厨房看看就知道了。” 温蒂大婶生怕这毒东西沾到自己手上，赶紧说：“我就不去了，我要去给我家温蒂买早点。”她把东西塞到商允手上，狠狠往前推了他一把：“你去。” 说完不等金说话，赶忙离开。 还有几个人找借口离开，剩下的就是想凑热闹，一群人来了厨房。 厨房是公共的，很多人自己家里都有厨房，很少会在这个厨房做饭，也就只有做大锅饭的时候会用。 金为首站在厨房门口，先看了眼地上的雪，经过一整晚，地上积攒薄薄一层雪，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他推开门，迎面扑来一阵冷气。厨房窗户大开，正呼呼往里进风。 “哎呦，这风，别是把我的酒瓶冻碎了，”纳斯大叔赶紧跑到自己存放酒的地方，小心捞出冻成冰棍的酒瓶，“还好还好。” 金冷眼看着的动作，指使旁边的人去在角落里都找一遍。 商允站在他身边没动，垂着头一副很乖巧的样子。 那人找了圈，最后举着一根断掉的木板跑过来：“角落里都有鹅膏，但是好像被风吹散了，到处都是。” 他给金看完木板上的药粉，然后缩着脖子往水池跑，疯狂搓手生怕沾上一点。 金沿着厨房边走了一圈，最后在碗橱前站定，碗橱角落里也有点白色粉末。 纳斯大叔小心把他的酒瓶揣进怀里：“看来还真是古德把鹅膏撒到厨房里面杀老鼠，结果不小心沾到碗上了。”他耸耸肩，“ 然后被毒死了。” 金看着断掉的木板，上面确实有老鼠啃过的痕迹。 商允抬起眼睛：“古德叔叔的尸体要怎么处理？” 金没看他，最后在厨房扫视一圈，确定没有重要信息，转身往外面走：“交给你吧，你很有处理尸体的经验呢。” 后面的人看没有热闹可以看，又怕不小心把鹅膏沾到自己身上，赶忙离开了。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纳斯大叔和商允两个人。 商允主动拿了扫帚把地上的尘土和鹅膏扫干净，扫到纳斯大叔脚下的的时候刚想掉头，后者主动抬脚。 “你怎么就知道用毒药杀人？这是最容易留下痕迹的杀人手法。” 纳斯大叔咂咂嘴，忍不住把酒瓶拿出来，起开瓶盖，在瓶口的冰上舔了口，“不过你现场还掩盖的蛮好的。” 商允没说话，继续沉默扫地。 纳斯大叔好像也不需要他的回应，自顾自说话：“你说你要是早点有这觉悟，你妈妈也不会……” 商允动作停顿，等他接着往下说，可纳斯又舔了口酒，“算了，人都死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商允在他脚上用力扫了下：“让开。” 纳斯大叔哎了声，看着他的脑袋顶没骂人：“说吧，古德又想对你做什么，你还把人家给杀了。” 商允转身又去擦碗橱：“人都死了，还说这些的干什么。” 纳斯大叔不满哼哼两声：“他主动对你下手了？你俩什么仇什么怨。” “难道杂技团死个人就是我杀的吗，怎么就不能是他自己误吃了毒药，”商允小心把鹅膏擦掉，虽然他现在擦干净了，但这厨房以后应该是没人敢用了。 纳斯大叔嗤笑的：“得了吧，我昨晚清清楚楚看见你拖着他像拖着一条死狗似得往那边走呢。” 商允哦了声：“你看见了啊。” “啊，我当午夜谋杀电影看呢，”纳斯大叔顺着他的话开玩笑，“你说你不会把整个杂技团的人都杀光吧？” “我说过了，别来招惹我，”商允把擦完的抹布扔到垃圾桶，“是他想杀了我。” 纳斯大叔哦了声，又抱着酒瓶舔来舔去，含糊不清说道：“那你还挺厉害的，都杀了三个人了。” 商允伸了个懒腰准备回房间：“多舔一会，我还挺想你的舌头粘在瓶子上拿不下来的。” 纳斯大叔皱眉：“哎，你这小子……” 商允勾起嘴角，心情很愉悦离开了。 第115章 回去的路上正好碰见从外面回来的温蒂大婶，后者在雪地里踉跄一下，商允伸手搀了把，等她站稳又快速让开。 温蒂大婶稳住身子，不满看他：“你怎么不知道多扶我一会。” 商允伸手，面无表情道：“我刚摸鹅膏了。” 温蒂大婶脸瞬间难看，狠狠拍了几下他扶过的地方：“我真是服了你了！什么东西你都敢碰！” 她声音尖锐，边埋怨边赶紧进屋，商允压住唇边的笑意，听见安娜在叫他训练。 小七站在她身边，胳膊上套着好几个彩色的大圈。 “我刚听见你又在吓唬温蒂大婶，你可真坏，”安娜小声道，“不过我还挺喜欢看的。” 商允笑笑：“但我真碰了。”刚擦鹅膏擦了好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弄到手上。 安娜摆手：“你又不傻，怎么可能不洗掉，对了，你看这几个圈，这是金昨天买回来的，花了不少钱呢。” 小七适时把胳膊举起来，给他展示一排闪闪发光的杂技圈。 表演杂技的道具都是很久之前买的了，老帕顿在的时候为了省钱从来不会主动买道具，只有道具坏到不能用的时候才会买。 看来金还不错，至少能主动买道具。 “走吧，”安娜兴高采烈带着他往训练场地走，“我刚问过金了，他也打算春天的时候走，到时候可就不像现在一样闲了，你得好好训练才能演好你的第一场表演。” 商允嗯了声，跟在两人身后听她嘀咕：“你要敲好长时间的鼓呢，要是下来的时候你腿软摔倒了，可别指望我和小七去扶你。” 商允嗯了声，站在大鼓面前，身后寒风再起，商允脱了鞋站在鼓面上，尝试蹦了几下。 房檐上积雪顺着越来越激烈的鼓声簌簌落下，落在地上的瞬间化成雪水，被太阳照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商允身上跳得发热，脱了衣服露出瘦削结实的后背，安娜抱着杂技圈走过，冲他吹了声口哨。 小七跟在后面笑，商允停下抽空和他们说话：“圈子坏了？” “对啊，我感觉质量不太好，才用了两个月呢。”安娜噘嘴，“对了，今天来我房间吃饭啊，我要做牛排。” 商允应下又继续练习。 地上积雪逐渐化开，露出几个月不见的黑土地，仔细蹲下看还能看见忙碌的小蚂蚁。 商允熟练后空翻落在地上，带动旁边稚嫩的草芽，薄薄一层肌肉的后背上闪着亮晶晶的汗水，他扯过旁边的衣服穿上，从兜里拿出手绢擦汗。 “今天训练完了？”纳斯大叔靠着墙边晒太阳，“挺不错啊，三个月就能有这么大的进步。” 三个月过去，商允已经能在鼓上连续跳三个小时，足够杂技团开一次表演。 安娜和小七结束锻炼，学着纳斯大叔的样子靠在墙根：“这天气越来越好了，路上的积雪很快就能化开，也不知道团长打算什么时候走。” 商允训练完没急着离开，站在小七身边听他们说话。 安娜递过来一把瓜子，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哎，小七，你看商允是不是比我都高了？” 小七认真比对：“是的。” 安娜又让他和商允比身高，发现按照商允的长高速度，再等一年就会比小七还高。 “个子高点好啊，个子高能保护自己，”纳斯大叔伸手和安娜要瓜子，“马上就要离开了，还真是舍不得。” “是舍不得这里还是舍不得这里的酒啊，”安娜戳穿他，“走的时候你可以多带点。” 纳斯大叔笑：“听你的，我再去多买点。”说完哼着小曲离开。 小七看着他的背影，无奈道：“他已经把酒装满半个马车了，要是再装就只能咱们给他让地方了。” 安娜吐舌头：“没事，到时候团长就会阻止他的，”她又看商允，“你的魔术学的怎么样了？” 商允：“还好，学了一半了。” 他研究了半个月才发现魔术师手札特殊的记录方式，又用了半个月才把整本手札翻译完。 安娜拍拍他的肩膀：“加油，你就是杂技团的未来。” 商允点头，看着小七和安娜一前一后离开，等稍微走远了点又悄咪咪地牵手。 小七刚开始还有点害羞，左右看着没人才敢放心牵，安娜就不同了，不但牵着，还要往他身上凑。 两人腻腻歪歪，看着感情很好。 第125章 商允脑海里浮现在套圈摊子前的女人，想了半天才在她脸上依稀找到点安娜的痕迹。 这些人最后又是怎么变成动物的呢。 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商允把手心的瓜子皮扔掉，轻车熟路去了村子最边上。 他到的时候，卖早餐的老人正戴着眼镜看报纸，听见他的来头也不抬：“后院有柴。” 商允自觉脱了衣服，看见桌上摆着药碗，里面盛着黑乎乎的药汁：“你怎么又忘记喝药了？” “要死早就死了，喝药也没用。”老人推推眼镜，“赶紧劈柴去。” 商允没听，先去厨房把药热了，又端到老人面前：“喝。” 老人不搭理他，他就举着，举了半天最后还是老人先不高兴了，没好气地拿过碗，“喝喝喝，烦死了你，就应该让你饿死。” 商允看他喝完，这才放下手，拿了碗去旁边刷：“饿死就没人给你劈柴了。” “等着给我劈柴的人多了去，”老人不服气：“要不然你看着。” 商允没和他吵，去前院劈柴。 这几个月，他都是在老人家吃饭的，因为没钱付饭费，就只能做点体力活抵债。 老人平常虽然嘴上说着不如饿死他，但每次吃饭的时候也没少他一口，还抽空教他做饭，等教会他后，自己闲下来，到饭点就等吃饭。 他劈柴，老人就在旁边看报纸，看完报纸看他。今天劈柴的时间格外久，太阳落山院子里砰砰声才停。 商允抹了把汗：“我把所有柴都劈了，能够你用一年的。” 他马上就要走了，也就只能多给老人劈点柴了。 老人慢慢闭上眼睛：“我的柴火用完了，你就回来了？” 商允穿了衣服又去做饭：“不知道，说不定几个月就回来，说不定以后都不回来了。” 村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谁都不知道，要是挣不到钱，金也就带着他们回来了。 商允还是挺想出去找找有没有关于副本的线索，早找到就能早回去，程见己也就不用替他死了。 老人突然感慨，“说不定你回来的时候都成大魔术师了，当然，学艺不精被赶回来也有可能。” 除了训练的时间之外，商允经常待在老人的小屋里研究魔术，偶尔还给老人展示，老人也得愿意看，偶尔还给他挑毛病。 “说不定，”商允专心做饭，老人也不再说话，整个厨房只能听见剁肉的声音。 转眼就到了离开的日子，决定离开的团员正往马车上搬东西，商允的包裹只有可怜的一小点，挎在胳膊上就能拿走。 安娜的衣服多，正指挥着小七搬，身后一群人正依依不舍道别。相处多年，杂技团的人都有了感情，现在说要离开还真有点舍不得。 商允没有人送别，坐在门口的木架子上垂着头看脚尖。他昨晚已经和卖早点的老人道别了，老人腿脚不好，他叮嘱好几遍不要来送。 老人嗤笑说他才不来，商允走的越远他越高兴。 离开小村庄进入别的城市也算是进入副本的下一部分了吧，一部分连着一部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纳斯大叔顶着温蒂大婶的怨愤的目光把所有酒都搬到车上，走到商允身边说话：“就拿这么点？” 商允点头，又听他放低声音：“你不去和你妈妈道别吗。” 商允终于抬起头，瞟了眼一时半会装不完的马车，跳下架子往后院走。 纳斯大叔看了他一眼，犹豫半晌还是跟上去。 径直走到后院的井边，商允才停下，看着井边上长出的一朵小黄花沉默。 这不是他的妈妈，他没有立场替原身说话，只能在这待一会，就当是陪一陪这个可怜的女人了。 纳斯大叔靠在门上，特意等了会才过来：“我们走了。” 他在和帕顿母亲说话。 “这里找不到活可以干了，我们得去别的地方找出路，”纳斯大叔蹲在井边，手指在小花上轻轻抚过，“老帕顿阴差阳错也死在井里，希望他没有吵到你。” 纳斯的嘴角还带着和往常一样玩世不恭的笑容，但却多出几分怀念温柔来，似乎是和很重要的人聊天。 商允等他说完起身才问：“你喜欢我妈妈。”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纳斯大叔身影顿住，又弯腰把井沿的雪扫掉：“牙都没长齐呢，，就说情情爱爱的，我看你是被安娜和小七影响了，都说了少和他们学……” 商允戳穿他：“你喜欢她，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纳斯对帕顿妈妈的感情都要溢出来了，根本就不是简单同事关系。 再联想老帕顿无缘无故打骂虐待原主，很容易联想到他们三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爱恨情仇。 纳斯大叔拉着他往外走：“你是老帕顿的儿子，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我也是真喜欢过你妈妈。” 他坦白的直接，似乎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 商允被他拉着往前面走，耳边是他说起往事时变哑的声调。 “我和你妈妈是一起被老团长买来的。” 那个时候团长还不是商允的爸爸，而是老老帕顿,那个优秀的魔术师。 “吉安，你妈妈的名字，吉安和我被买回来的时候只有五六岁，什么都不明白的时候就开始跟在团长身后学习怎么接待观众、怎么调动现场的氛围，怎么在观众看完表演的离开的时候请他们下次再来并多多宣传。” 吉安和纳斯曾经是邻居，两人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但是一场意外，两人同时失去父母，成为孤儿，最后被老团长买回来。 当时老帕顿还在老团长的监督下好好学魔术，杂技团里的人友爱互助，相处和谐算是一家人。 老帕顿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和吉安纳斯走得近起来的，帕顿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吃喝不愁，还见过很多他们的没见过的新鲜事物，很快就吸引吉安的注意力，整天黏着帕顿讲故事。 于是三人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吉安和纳斯经常在帕顿练完魔术之后去找他玩，时间慢慢过去，顺理成章的，吉安喜欢上了幽默帅气还会表演魔术的帕顿。 而腼腆不善言辞的纳斯虽然知道自己喜欢吉安，却一直没说出来，只在吉安结婚那晚喝了个酩酊大醉。 梦中穿着洁白婚纱带着花冠的女孩是站在他身边的。 然后就是老团长逐渐老去，对表演也渐渐力不从心，最后在某天夜晚，喝多的老团长一根绳子吊死在自己房间。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帕顿自幼丧母，一下子成为了孤儿，他备受打击，醉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是顶着通红的眼睛接管了杂技团。 也是从这之后，他的脾气开始越来越不好，遇见点事情就会又叫又骂，还开始打人，刚开始是对着杂技团里的人发火，慢慢的变成了对吉安动手。 吉安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纳斯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就想去找帕顿理论，但是被吉安阻止，还在为帕顿辩解，说他只是心情不好，等过几天就会好。 可是几天过去了，吉安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纳斯就算再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推开吉安去质问，却被帕顿几句话堵回来，对方放话说要是纳斯再掺和他们夫妻两个的事就把纳斯赶出杂技团。 吉安在他身后哭的伤心，脸上青紫伤痕看得纳斯怒火中烧，丝毫不管帕顿说了什么，上去和他厮打在一起。 气急败坏的帕顿当即就叫喊着让纳斯滚，纳斯当时年轻气盛，立刻收拾行李离开，他问吉安要不要和自己一起走，但是吉安当时已经怀了小帕顿，于是不管纳斯怎么恳求都没走。 纳斯感觉嘴里发苦，从怀里掏出酒壶，又喝了一口，“我当时太冲动了，没想到我走了，吉安会怎么办。” 吉安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即使怀着孩子也没能阻止落在身上的手杖。 那段时间帕顿的魔术被人当众拆穿，杂技团的口碑一落千丈，帕顿脾气更差了，直到吉安生了孩子，帕顿才看在孩子的份上让纳斯回来。 纳斯原本不想回，但是看着吉安悲伤的眸子还是心软答应了。 “之后的事我想你也得听说过了，”纳斯大叔打了个酒嗝，“你妈妈想跑，但是被人告密让帕顿抓了个正着，绝望之下跳井自杀了。” 第116章 这是一段悲伤的故事，商允清晰感受到纳斯说完情绪也变得不怎么高。 “告密的人，是温蒂大婶吗，”商允问。 纳斯大叔点头：“看来你连这个都听说了，没错，温蒂大婶，不，当时她还没有改夫姓，她看见你妈妈偷着拿厨房里的黑面包，于是偷偷跟在他身后，然后知道你妈妈的所有计划。” 他咬牙切齿：“她毫不犹豫去找了老帕顿，才让老帕顿找过来，她是杀死你妈妈的帮凶！” 原来是这样，温蒂大婶平时就是一个多嘴多舌喜欢告密的人，没想到还害死了吉安。 第126章 “你妈妈走了，我也不想再去讨说法了，毕竟这个杂技团姓帕顿，最后都是没有结果的。” 这还是纳斯大叔第一次和商允说这么多话，他打了个哈欠，感觉有点累，“我得去抱着我的宝贝们睡一觉，再见。” 他说完爬上马车，把安娜的裙子边卷起来当枕头，抱着酒瓶子睡着了。 安娜嫌弃地扯自己裙子，尝试几次又放弃，“算了，真是醉鬼。” 小七把外套给纳斯搭上，招呼商允上车。 车轮轱辘辘转动，在地上留下长长的痕迹，一行人走出村子，慢慢向村外走。 即将转弯时，商允转头看了眼，看见卖早点的老人抽着旱烟站在村口的大树下看他。 两人对上视线，商允站起来用力挥手，后者点点头，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 商允扭过头，坐下的时候不小心踩到纳斯大叔的腿，他嘟囔几声，让商允赶紧坐下，不要乱动。 安娜刚在他站起来的时候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个老人对你真好。” 商允嗯了声，要是没有这个老人，他早饿死了。 几辆马车连成一排往前走，安娜又被路边景色吸引：“咱们先去哪？我好久没出门了，真想去集市上转转。” 小七从怀里掏出金走之前发下来的路线图：“去这里，百斯特，听说这里的烤羊肉很好吃。” 在老帕顿的计划中，原本是只有一辆马车的，但金到处谈生意，偶然在小饭馆吃饭的时候碰上了一个从百斯特来的商人，对方听了他计划，便决定要赞助他们。 而金承诺到了百斯特会免费为商人表演杂技招揽顾客。 “到时候表演完去尝尝。”安娜把提前准备好小毯子拿出来盖在腿上，左边分给小七，右边分给商允：“睡一觉吧，等醒了就到地方了。帕顿，我很期待你的表演。” 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 小七把她毯子掖好，又把绑成辫子的头发拿出来，这才跟着躺下。 商允犹豫了下，也跟着躺下，安娜睡着了，现在只剩他和小七大眼对小眼。 “我以为你会说出真相。” 就等小七快要睡着的时候，商允突然说。 这几个月来他忙着练鼓，增强体质，学习魔术，没空顾得上小七那天说的话。 再加上有意试探小七是不是真的保密，所以他今天才重新提起这件事。 那天晚上他把古德扔到他房门口，走出十几米又想起来古德那应该还有剩下的毒药，便转脚又回去了，正好看见小七站在古德身边。 商允当时还不确定小七有没有看见自己，最后看见他没理古德，认为他大概率不会多管闲事，这才放心返回去。 他从古德身上搜出剩下的鹅膏，翻窗进厨房，在角落和碗橱都撒了点，走的时候也没关窗户。 还好没被金发现。 小七轻轻笑了几下：“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是很喜欢管闲事，只要你没有给我下毒，我就不会多管。” 商允没说话，半晌后换话题：“你和安娜在谈恋爱吗。” 小七忍不住回头看他，看面前的小孩满脸严肃，嘴边笑意又大了几分：“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可不要和安娜说，她一直以为谁都不知道我们在谈恋爱。” 商允嗯了声：“我不会和她说的，就当是和你交换秘密。” 这是一个看起来根本不对等的筹码，但小七很愉快地接受了，“好，谢谢你。” 纳斯大叔在睡梦中砸吧两下嘴：“你们小点声，再让别人听见了，杀人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 商允和小七默契闭上嘴，谁都不再说话，只能偶尔听见马夫驭马的声音。 百斯特是一个小城镇，是原本村子的两倍大，杂技团先到镇子里找了个落脚点，然后往下搬东西。 金去和商人商量表演事宜，让他们搬完可以自由活动，安娜睡了一路，头发都有些炸毛，揉着眼睛站在旁边看商允和小七往下搬东西。 等搬完才清醒点：“帕顿，我和小七要去吃烤羊肉，你想不想去？” 纳斯大叔在旁边挣扎起身：“我也去。” “你去就你付钱。”安娜毫不客气道，“我可是要吃好多肉的。” 纳斯大叔又躺回去：“算了，我再睡一会，等醒了再去。” 其余人搬完东西成群结队都往外走，他们在小山村待了几年，终于能出来走走买点新鲜东西。 商允摇头：“我就不去了，我要去买点东西。” 这几个月他靠跑腿买东西攒下一点钱，身上能用的武器只有一把匕首，而且匕首现在也很钝，他得再去找点趁手的武器。 安娜也不强求，只要能吃到烤肉怎么都行。 三人在门口分开，商允一路询问着到了一条小巷子，巷子口聚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正坐在地上高声聊天，看见商允后不露痕迹地对视。 人生地不熟，绕开容易迷路，直接无视的他们走过去是最好的方法了。 商允思索五秒还是转身离开。他的命现在很宝贵，不能赌。 没想到他刚转身，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估摸着大约有三四个。 看来还是被粘上了。 他往前走几步，找准机会闪进旁边的小路，这一段是成群的小平房，道路错综复杂，商允绕了几条路，听着脚步声慢慢的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甩开了，商允停下脚步听了会，又在旁边躲了五分钟，这才顺着原路返回。 没走三分钟，他第三次看着路边熟悉的烂木桩陷入沉思。 真迷路了。 一条路通往四个不同的方向，四个方向各自又连着四条路，放眼看去长得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来哪条走过哪条没走过。 商允回想了会，最后认命放弃，准备去找人问路。 他转了一圈，巷子里的人家都紧闭房门，要不然就是家里没人。 这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明明外面集市上人来人往，怎么这里这么冷清。 又转了几个弯，前面小院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商允加快脚步，说话内容也逐渐的清晰。 “行了别蹭了，你就是再蹭也没吃的了，你说为什么？因为你今天吃了五碗饭了。” “你别抓我胳膊，我胳膊上的伤口才刚好。” 这是一道很轻快的男声，听着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商允放缓脚步，越听的越不对劲。 怎么就只有这个男生说话，和他说话的那些人却一点声音没有。 最终他脚步停在距离院门三米处，想了会还是准备换一家问路。 谁知他刚转身就听见身后男声响起：“外面来客人了？” 紧接着是一阵轻快的脚步，一只手冷不丁搭在商允肩膀上，他下意识抓住那人的胳膊往前摔去。 “哎呦！”那人毫无防备被摔了个正着，揉着屁股坐在地上呲牙咧嘴，“你干什么！” “我……”商允被他毫不客气地语气问的一愣，“你先抓我的。” “我是听小鸡说外面有客人才出来迎接的，可是你竟然摔我。” 那人黑色卷毛头发支棱在头上，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偷看商允反应，见他不说话，又开始嚎，“我怎么这么惨啊……” 商允被他喊得头疼：“对不起，我就是防卫过度。” “没关系，”那人跳起来冲他伸出手：“我叫柏理，你叫什么？” “帕顿，”商允和他轻轻握了一下，迅速收回手，“请问怎么集市怎么走？” 柏理摸摸下巴：“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想到我家去坐会客吗。” 商允并不想，但是面前的人好像不会轻而易举让他拒绝。 柏理看着他，突然吼了声：“小猪，不要啃小鼠的耳朵！” 商允被他吼得脑仁一跳，下意识往后看，从上到下一排小动物正头搭头偷偷摸摸往外看。 其中一只小香猪正用身下小仓鼠的耳朵磨牙，被柏理叫了声，呸地吐出来，还心虚地用小爪子擦擦。 “吓到你了？” 柏理抱歉笑笑，“我没说你，我在说它们。” 商允摇头，注意力被吸引：“这是你养的宠物？” “不，这是我的朋友，” 柏理带着他往屋子里面走，“刚才就是小鸡告诉我你在外面的，还说你好像迷路了。” 商允在一群小动物里找小鸡，最后在小猪的屁股后面看见一只脖子上套着金链子的小鸡再崽。 金链子太长，还有一多半耷拉在地上。 听见叫自己，小鸡明显很兴奋，扑腾着翅膀来蹭商允裤腿。 “你竟然还给它们带项链。”商允蹲下帮它把金链子折成两圈，手感沉甸甸的，像是真的。 柏理毫不在意：“这不是我给它戴的，这是它自己跑出去从别人家偷的。” 商允顿住：“什么？” “就在这附近啊，要是谁家没关门被它溜进去，它就会偷人家的金银宝贝，” 柏理蹲下挠挠撒娇小狗的肚皮，“它很精明呢，便宜的不偷。” 第127章 怪不得周围家家紧闭门户，原来是这样，而且看 柏理的表现明显是没少干。 商允再看昂首挺胸的小鸡眼里漫上复杂：“那失主没来找吗？” “他们又没证据，” 柏理拉开房间门，“进来吧，我昨天刚买到一种很好喝的热巧克力。” 第117章 商允跟进去，进门看见小屋地上全是各种各样的皱巴小毯子，其中几张已经脏的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 “这是它们的窝，”柏理毫不客气在上面踩了几脚，旁边的小猪哼哼几声。 “不要骂了，踩了怎么样，最后还不是我给你洗，”柏理说完便从角落拽出一把脏兮兮的椅子，“坐。” 商允随意抹了两把坐下：“你是在和这些小动物说话吗。” 柏理嗯了声，抓起手边的花生，扒开后一粒粒往地下扔，动物们呼啦一下围过来开始争抢：“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是驯兽师。” 商允学着他的样子往地上扔花生米：“真巧，我是魔术师，不过是个刚学不久的。” 一只灰色的胖嘟嘟小鸡也不去争抢花生，反而晃着身子跳到商允身上，在膝盖上找了个温暖的地方趴下，趴了会又感觉不舒服，转而钻进商允兜里。 柏理停住看他：“魔术师？听起来很酷，”他转过头，“你还是第一个承认我是驯兽师的人，他们都说我是幻想和动物说话的疯子。” 商允也转头看他：“也没人说我是魔术师，但我自己认为我是魔术师。” 柏理咧嘴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好吧，你是一个人还是有自己的团队？” “现在在一个杂技团，我要打鼓。”商允想起即将到来的表演，忍不住叹口气。 柏理抓起小猪的脖子放在腿上，很熟练地顺着它的脊柱往后摸，把小猪摸得直哼哼：“我是一个人带着一群动物。” 商允嗯了声。 柏理等了会，又抬头看他：“我是一个人。” “我知道，”商允看他。 柏理噎住，不懂他是真没听出自己的意思还是在装：“你难道不想邀请一个伟大的驯兽师加入你的杂技团吗？” 商允失笑：“我很想邀请你，但杂技团暂时不是我的，我没有资格邀请你。” 柏理悻悻坐回去：“如果你让我加入，我相信动物表演一定会吸引很多顾客，说不定以后杂技团都要改名的。” 商允正在擦手上沾上的灰尘，闻言定住，看着地上还在撒娇要花生的动物。 难道，这几个动物就是未来马戏团的初身？ 柏理自说自话，把自己说的越来越激动，满脸通红地捏小猪后背上的肉，最后把猪捏得直叫唤才反应过来赶紧松手。 商允抬头：“你这有狮子吗。” 他刚仔细看了一遍，马戏团里面的动物柏理全有，只有狮子熊这种猛兽没有。 柏理不说话，看商允的眼神有些异样。 商允等了会，也觉得自己有点想多了，柏理这里就算动物再多，怎么可能会有狮子。 就等他想随便说点什么转移话题的时候，柏理慢吞吞道：“原来你真是魔术师啊，这都知道……” 商允没反应过来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就看他走到后屋，半分钟后又抱着一个小纸箱出来。 “我现在觉得还是魔术师厉害一点，”柏理把箱子摆在他面前，压低声音嘱咐他，“你小点声，它还在睡觉呢。” 他拉开箱子，商允顺着他手看去，一只通体黄色的小狮崽正蜷缩着睡觉。 地上的小动物闻到狮子的气息，不用柏理说也老实闭上嘴，乖乖趴在凳子下面，生怕不小心吵醒这位食物链顶端。 还真有！ 怪不得刚才看自己的眼神那么怪异，原来是让他说中了。 “这是我从一个猎人那里买来的，”柏理眼睛亮晶晶，“能驯这些小动物算什么本事，我要能驯这只大的。” 商允放轻声音：“你不怕它长大之后把你吃了吗？” 柏理满脸不以为然：“高风险高收益，要是我被他吃了，那在场所有观众都会记住我的。” 还真是狂热的驯兽师，商允又问：“那你这还有蛇吗，或者熊，老鹰之类的？” 柏理这次摇头：“当然没有了，这只狮子就花了我大价钱，虽然我也很想要……” 正巧小狮子翻身，他赶紧噤声，两人垂头看小狮子舒展几下四肢，又睡着了。 商允没忍住，还是问出来：“这只小狮子叫纳斯吗……？” 在马戏表演时，商允听见小丑曾经叫狮子是纳斯大叔，土拨鼠是温蒂一家。 “不不不，这个名字太难听了，我需要认真给它想一个名字，”柏理小心把箱子盖好，又原路送回去。 等他一走，安静半晌的小动物又开始闹，商允站起身，等柏理出来和他告别：“我得走了。” 还没有买武器，明天一旦开始表演会非常的忙，恐怕就没时间了。 柏理眉毛耷拉下去：“好吧，我是耽误你太长时间了，你的表演在哪里举行，我想去看看。” 商允走出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现在还没确定地点，但是我想应该会有海报宣传之类的。” 柏理点头：“好吧，希望你的表演顺利，从这边出去再左拐，有一棵老榆树，然后再右转，最后就能出去了，然后你能看见一个老人，他是这一片有名的打铁匠。” 商允点头和他说再见，抬脚往前走，走到半路又被他叫住：“等下。” 他回过头，柏理正撇嘴看他的衣兜：“行了小四鸡，赶紧出来吧，客人要走了。” 柏理有很多小鸡，为了分辨起名叫小一鸡，小二鸡……这只小四鸡是里面长得最灰最丑的一只，但也是最肥的一只。 小四鸡从商允兜里探出头来，小眼睛四处看看，最后蹦下地，一摇一摆往家里走。 柏理冲商允挥手：“再见！” 商允点头道别，畅通无阻地离开小巷，刚出去就看见柏理说的打铁匠。 和打铁匠说完武器要求，商允伸手摸兜付定金时，没摸到钱袋，反而摸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他掏出来看，一枚蛋正静静躺在手心，鸡蛋灰扑扑，上面还有花纹。 看来是小四鸡生在他兜里的。 打铁匠看了眼他手里的蛋：“这是柏理那小子给你的吧？” 商允摇头又点点头：“怎么了？” 打铁匠哼了声，“一看就是灰扑扑那鸡下的，每次它来我家偷东西，都会留下颗蛋，煮着吃可好吃了。” 商允摸摸兜，发现自己省吃俭用的金币少了几个。 “哎，够不够付钱啊，”打铁匠停下动作，“不够我不就不做了。” 商允只好当面数了几遍：“够，您放心做。” 打铁匠这才放下心来：“三天后来取。” 商允摸摸蛋，准备给柏理送回去，还没走就听见安娜的声音。 “帕顿！你还没买完吗？快一点，团长找咱们呢。” 他回头看去，小七拎着几个大包站在她身边，旁边还站着温蒂大婶，看见商允站在原地没动，不满叫他：“快点啊，要是迟到了团长生气算谁的？” 商允又看了眼手心的蛋，把蛋塞回兜里，紧跑几步：“来了。” 看来得等表演结束才能找机会把蛋还回去了。 众人回去时，金正端坐在院子里，其余几个早回来的人正围着他说话。 “还是您厉害，连续表演三天！这是多大的荣幸。” 旁边有人接话：“是啊是啊，第一场表演好了的话，后面奖金翻倍呢。” 温蒂大婶挤开商允：“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团长你谈到生意了？” “是的，温蒂，”金看来心情很不错，“咱们将会在这里最大的集市表演，三天。” “三天！”温蒂大婶惊叫，“不敢想象那会挣多少钱，感谢老天爷，这都是您的功劳，我就知道，您一定比那个只会喝酒的老帕顿好多了。” 金下巴高高扬起，看商允的眼神越来越不屑，“是的，我是一个很好的领导者。” 温蒂大婶站起身：“所有人都回来了，您现在还有什么吩咐？” 安娜站在商允身边，小声和他说话：“你看她高兴成什么样子了，好像杂技团挣得所有钱都是她的一样。” 商允笑笑没说话。 安娜接着说：“还有啊，你看团长身上的衣服，是不是很眼熟？” 商允闻言看过去，金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底绣金色线的披风，领口处还特意用别针收紧，现在人坐在椅子上，披风后面还要搭在椅子上。 他看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团长披风。 每次表演开始，团长都需要穿着这件披风站在舞台上和观众们打招呼，算是地位的象征。 这衣服是帕顿家传下来的，说是用了什么特殊材料，衣服不会被穿坏，反而时间越长越有价值。 第128章 不知什么时候被金拿走了，也不嫌弃，就这么穿在身上。 “看来各位都买了不少东西，”金扫视一眼，“我现在叫大家回来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告诉大家等晚上吃完饭之后要训练一会，为我们明天的表演做准备。” “还有，”他特指某些人，“明天可是某些人第一次演出，要是掉链子或者出什么差错，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安娜拽商允衣角，好心提醒他：“这是说你呢。” 商允点头，他警告之意明显，尤其这是金找来的第一次演出，他肯定是想完美结束，顺理成章在杂技团树立威严。 金又说自己怎么累死累活找来这个活，还说对面开出的奖金有多么丰厚，总而言之，明天表演不能出一点问题。 最后散会时，天边漫出大片火烧云，众人刚在外面玩了一圈，也没心思训练，装模作样做了几个动作就回去休息。 安娜和小七来转了圈，看金没在，脚底抹油就想溜，还是小七留心，让商允等金来了帮她们打掩护。 商允应下，等了几个小时，金也没来，院子就剩他自己，索性收了东西离开。 【作者有话说】 我看见有小宝评论了，嘿嘿，偷偷高兴一会 第118章 等回房间，商允脱了外套随手挂在墙上，伸了个懒腰。 不知道金怎么和商人说的，竟然给他们找了个挺大的农家院，他也能分来一间。 他往前走了几步，捏起桌子上的小鸡蛋，训练之前他怕把鸡蛋压碎，就给放在桌上。 看见没事，他又重新把蛋放回去，怕掉到地上，还特意放进茶杯里。 屋内暖呼呼的，床上铺着柔软的毯子，在看见床的那刻，身上的疲惫重新涌出来，张牙舞爪的把他往床上扯。 虽然累，但商允好歹保持最后一丝理智，他跑了一天，晚上又训练，身上全是汗，还没洗澡。 脱个衣服的时间，再转头，桌子上就站了个小身影，正费劲地推茶杯。 “小四鸡？”商允四处看，看见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掀开一条缝，让这个小家伙趁机溜进来。 “叽叽？”小四鸡听见有人叫自己，歪着脑袋看他。 一人一鸡大眼对小眼，最后还是小四鸡伸出爪子指指茶杯。 “你是想要你的蛋吗，”商允走过去把蛋拿出来，看着它一脸满足地把蛋护在身下，“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柏理呢？” 他去把窗户重新关好，特意往外面看了眼，没看见柏理的身影。 小四鸡注意力都在身下的蛋，黑豆似得眼睛一直看他。 商允回到桌子前坐下，看了会鸡孵蛋，突然发现一件事。他揪起小四鸡的翅根认真看，“你真的是鸡吗，怎么感觉你这么……” 小四鸡因为悬空身子扑腾个不停，疯狂叽叽叫。 商允差点被它一爪子抓在手上，又把它放下：“好好好，你继续你继续。” 小四鸡抱着蛋走到桌子角落去孵蛋了。 商允看着好笑，起身去洗澡，回来再看时它已经把蛋运到自己衣服上，整只鸡舒服得直眯眼睛。 商允也没再动它，收拾完上床睡觉。 柏理发现自己的小鸡不见了应该会出来找的，到时候一并把鸡和蛋都还给他。 翌日，商允坐在小房间里打着哈欠等安娜给他化妆。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小四鸡已经走了，只剩下那枚蛋。他又小心把蛋收好，这才赶到集合点。 众人正忙着化妆，杂技团没有化妆师，每个人的妆造都得自己来，商允是新手，只能等好心的安娜给小七化完妆来给他化。 “昨天在集市上买的油彩还挺好用，”安娜拍拍小七肩膀，“好了，帕顿坐这里。” 商允走过去坐下，听安娜的话闭上眼，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的触感。 “帕顿的皮肤还挺好呢，”安娜抓着小刷子往他脸上画颜料，“而且我看啊，以后还是个小帅哥。” 商允不敢动，只能小幅度摇摇手。 安娜看着好笑，转而又担心起来：“一会你要是敲鼓的时候感觉不舒服，千万不要硬撑，我们会想办法把你换下来的。” 小七站在旁边穿衣服：“我可以顶替你。” 三人在一起训练的时间长了，多少学会一点。 “好。”商允应了声，等安娜说好才慢慢睁开眼。 镜子里的人比平时白了一个度，脸上还画着奇特的花纹，看着倒是有点杂技演员的样子了。 就等三人准备离开时，温蒂大婶挤进来，差点撞到商允：“你小子，长点……” 她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商允声音突然小下来：“团长说今天是第一天演杂技，要把原本表演时间延长两个小时。” 正常表演时间是三个小时，这么一来，就要表演五个小时。 商允打鼓的极限是四个小时，那剩下的一个小时怎么办。 安娜惊叫：“为什么昨天不说？” “因为今天来的客人太多了，团长临时决定的。”延长演出时间对其余杂技演员来说也不是件容易事，温蒂大婶也不怎么高兴。 “难道第一天表演就让帕顿跳死在鼓上？”安娜嚷嚷，“要不然后半场就不要伴奏。” “不行！”温蒂大婶立刻拒绝，“没有音乐你让我们表演默剧吗？观众的情绪怎么被调动起来？” 安娜一甩头发冷笑：“好啊，那团长和你说多加的那两个小时是谁上场了吗？” 温蒂大婶声音落下来：“还没说，团长说看观众反应，谁的呼声高就让谁上。” “怎么，抽奖呢，随机发挥啊。” 就连好脾气的小七脸色也有些难看。 杂技演员每人身上都得有几个高难度表演傍身，但每次表演之前都得提前练习上千遍，还要和别人配合，练习的难度增加，要是有人稍微出点意外后果不敢想象。 而现在相当于演出前几个小时告诉他们准备表演没怎么练习的活儿，换谁都不高兴。 温蒂大婶没好气道：“这也是为了能积攒更多观众，团长说了，以后都是这么表演。” 她边往外走边埋怨：“还要多研究出新动作，我都一把年纪了……” 等她离开，安娜狠狠甩了一下头发，“小七，之前动作组合你练习过没有？” 小七遗憾地摇头。 在确定节目单后他们就根据节目来，根本没时间去练习别的。 安娜垮下脸：“好吧现在就希望不要抽到咱们，”她拍拍商允肩膀，“五个小时，你加油。” 原本小七还能去帮他瞧敲一敲，但现在自身都要担心会不会上场，更别说帮商允了。 商允呼出一口气：“没事，我坚持坚持。” 三人继续往外走，还没靠近舞台就看见那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 “嚯，人还挺多的，”这种情景安娜和小七看过不少次，只是提了嘴就去热身。 商允看着几个大汉把大鼓搬到舞台旁边，暗暗估算了下观众能不能看见他。 往常大鼓不会放在这里，都是放在舞台偏后的位置，现在这个位置只要不是观众瞎，能把他动作看得清清楚楚，明显是金不想让他偷懒故意把鼓放在这里的。 金等人来得差不多了，才托着巨大的团长袍慢慢走到舞台上：“亲爱的朋友们，下午好啊。” 他站在台上讲话，三言两语带动现场氛围，台下观众满眼兴奋，前排几个观众已经开始往台上扔东西，要求赶紧开始表演。 纳斯大叔穿了一件亮晶晶的衣服，站在的商允身边：“这次的托儿不好。” 商允转头看他：“什么。” 纳斯大叔努努嘴，示意他看前排最大声叫喊的人：“这几个，是金找来的‘演员’，烘托气氛的，以前都是等团长说完话才扔东西的。” 商允看金狼狈地在台上躲来躲去，脸上还不能有一丝不耐烦的表情，缓缓呼出一口气：“我觉得我也能胜任这个活儿。” 纳斯大叔看他，哼笑一声：“你还是先把你的鼓敲好再说吧，这次可是要敲五个小时的。” 商允嗯了声，“你不是也要喊五个小时。” 在杂技表演时，需要有一个人在旁边主持调动气氛，保证现场不会太尴尬，纳斯大叔就是这个人。 曾经纳斯大叔不是干这个活的，他和安娜和小七一样是双人组合的杂技演员，他的表演搭档是吉安。 等吉安怀孕，纳斯也离开杂技团，两人就没有一起表演过，而等吉安跳井后，纳斯也不再表演杂技，转而成了主持人。 纳斯大叔从兜里掏出一盒掉了漆的糖果盒，晃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响声：“看见了没，这可装着我的救命药呢。” 商允不信，看他嘚瑟似得从盒子里倒出淡绿色糖果塞进嘴里。 纳斯大叔眯着眼睛：“冰冰凉凉……” 第129章 他开口说话，一阵薄荷味散发出来，商允顺手从他手里把小盒子抢过来，仔细看了眼，确认就是薄荷。 “薄荷？” 纳斯大叔挑眉看他：“你还知道这玩意？”他看着商允倒出一粒塞进嘴里，满脸心痛，“你还吃上了，你知道这东西多贵吗……” 他也是偶然间发现这东西能暂时缓解嗓子疼，正适合他在舞台上嗓子疼的时候偷摸吃一块。 熟悉的味道从口腔炸开，商允缓缓呼出口气：“这东西很珍贵？” “对啊，很少见的，寻常人买不起。”纳斯大叔从他手里抢回来，“我还是特意找行走商人买的，这里的集市都没有。” 商允点头，看他宝贝似得塞进衣兜。 两人说了会话，台上的金终于结束演讲，深深鞠躬，示意表演可以开始了。 纳斯大叔绕过商允：“站到你的鼓上吧孩子，什么时候该开始敲鼓什么时候不该敲，老温蒂应该已经教过你了。” 商允点头，跟着他一起出去站在大鼓旁边。 温蒂教过他，主持人说开场语时不能敲，简单杂技表演时要用力敲，等到高难度动作时则不能敲。 尤其每个表演需要的伴奏不同，他至少要记下十几种乐谱。 精准记下乐谱是鼓手的基本技能，杂技演员们要靠音乐分辨现在要做什么动作，什么时候该和搭档配合。 就当是多学点音乐，回去教给小崽子们。 等商允利索翻身上了鼓，前排几个人已经开始好奇打量他，甚至还有几个准备凑近看。 安娜站在舞台旁边和商允打招呼，第一场表演是她和小七，等下她需要从侧面翻到舞台上。 纳斯大叔说完最后一句话，往旁边让开位置：“好了，我亲爱的观众们，让我们全身心沉浸在表演中吧！” 第119章 话音落下，商允重重地一踩，安娜翻着跟头跳到舞台上，流畅的身形稳稳站在舞台中间。 小七在另一端以相同姿势出场，提前一步站在舞台中间，稳稳接住安娜，后者踩在他肩膀上，借力做了几个后空翻，舞台下立刻爆发出阵阵欢呼。 商允紧盯他们动作，在每个落地动作前重重跳跃，鼓面震动，细小尘埃扬起，在空中旋转。 节奏越来越快，安娜从高台跳下，小七胳膊用力，她借力跃起，在空中转动几次，精准落地冲观众抛了个飞吻。 叫好声越来越大，商允放缓节奏，安娜跳到小七身上，柔软的身体摆成各种不可思议的姿势。 小七目光紧盯安娜的动作，双臂大腿肌肉凸起，往常看起来瘦弱的人现在看来稳重又心安。 等到最后结束，安娜一把公主抱抱起小七，转了个圈缓缓退场。 同时鼓声逐渐变小，最后彻底消失。 纳斯大叔重新走上台，冲底下观众挥手：“大家对我们第一场表演感觉怎么样？还想不想观赏更多好看的表演？” 台下一片喊要的声音，纳斯大叔摸着下巴：“好好好，让我想想下场表要用什表演来感谢我们观众这么捧场，那就请我们的温蒂一家！” 温蒂一家和另外两个年轻演员从四面八方跳上台，冲观众一鞠躬。 剧烈紧张的音乐响起，温蒂大叔肩上扛着一根成人手臂|粗的竹竿，几个人在上面跳来跳去，在空中手拉手组合动作。 汗水从额头上掉落，滑过眼睛，商允随手往后掀了一把，露出光洁的额头，眸子被汗水浸得闪闪发光。 安娜经过他身边，捧脸停下：“还是认真的男人最帅气。” 商允没精力和她说话，注意力都在舞台上。 小七把人拽走，防止她影响人工作：“那你看我，我认真工作的时候也帅气。” 安娜撇嘴：“兄弟，在表演时我只能看见你的头顶。” 两人还有下一次表演，没法在这一直打闹，再说商允也顾不上他俩。 这场表演结束，商允后背的衣服都被浸湿，不少观众被吸引来站在鼓旁边，看他停下来才敢说话。 “你不会要跳到表演结束吧？”一个白胡子的老爷爷问。 趁着纳斯在台上讲话，商允回答：“是的。” “那你可真厉害，”老爷爷摇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把好手，但是老了就不行喽……” 老人的孙女从他身后往外探脑袋，头上的发卡折射出零星光亮落在商允眼皮上：“哥哥你真厉害，能蹦的那么高。” 商允笑笑没来得及说话，有人先替他回答：“当然厉害了，他可是最伟大的魔术师。” 柏理悠闲从观众席踱步过来，肩上还站着小四鸡：“嗨喽，我来看你的表演了。” 小四鸡脖子上带着闪闪发光的项圈，骄傲地冲他叽了声。 “谢谢你能来，”商允刚准备和他说鸡蛋的事，又听台上的纳斯开始喊下一场节目开始。 “回去看表演吧，等表演结束我再找你。”他急匆匆说完，又开始敲鼓。 柏理点头，带着小四鸡一摇一摆地回去。 大爷叹口气，从兜里掏出手绢，找准机会塞到商允兜里，带着小孙女回去看表演。 自从表演开始，金一直在观众席坐着，把商允身边发生的事看得清清楚楚，眼下冷笑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慢走到他身边。 “看来你打鼓打得还真不错。”金靠在大鼓旁边的栏杆上，漫不经心和商允聊天。 商允视线都在舞台上，自然没空搭理他。 金也不在乎：“温蒂大婶和我说你的魔术练习的很不错？没想到啊，我还以为帕顿家的魔术就这么失传了呢。” 他看着商允汗水滴落在鼓面上，嫌弃地往后退几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这鼓也就你轻的时候能跳两下，等你长大了……” 商允正是该发育的时候，之前是因为营养不良，现在金不缺他吃喝，很快就能追上同龄人。 等他长大了，这鼓也就禁不住他这么跳，而到时如果他没有练成魔术，就又会成为杂技团里的闲人。 “杂技团里可不养闲人。” 商允抽空看了他一眼，眸子平静如水，映出金穿着斗篷的小身影。 两人视线相对，金被看得身上突然一阵发寒，他转过头，看见纳斯正用一个大风扇往台上吹彩带。 一定是风吹的。 他这么想着，又回头看商允，后者收回视线，还在专心敲鼓。 被风这么一吹，金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情，他转身回到座位上继续看表演。 在没有当团长之前他也是在台上像小丑一样跳来跳去惹人笑，现在坐在下面的感受倒是不一样。 如果以后都能是团长就好了。 金看着台上眯起眼睛，手杖无意识在地上敲打。 两个小时过去，安娜再一次从台上下来，头发已经有些散乱，她半趴在小七肩上看商允停下一场伴奏坐在鼓上：“喝点水吧？” 安娜和小七一共两场表演，现在全都表演完了，就等最后两个小时抽签会不会抽到他们。 商允腿肚子有些麻，大腿也酸，抬手从旁边抄起水瓶，灌了半瓶。 “我都好久没有表演了，今天竟然还有些不适应。”安娜虚弱抬手把自己的手绢递给他，“这个我没用过。你暂时能歇一会，现在是互动时间。” 商允摇头拒绝，从怀里抽出自己的手绢：“我带了。” “你那还能用吗，都被汗浸湿了，”安娜斜眼看他，“刚是不是一个观众给你手绢了？你用那个。” “那是帕顿第一次收到观众礼物，他想收藏呢，”柏理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来，抓着小四鸡的翅膀递给商允，“你用鸡毛擦，放心，小四鸡天天洗澡。” 小四鸡黑豆一样的眼睛瞬间变得惊恐，叽叽叫着要跑，但柏理捏的实在紧，它挣脱不开，最后发出绝望的吱声。 “哎好了好了，”柏理松开它，“知道你爱干净。” 安娜看着好玩，忍不住伸手去戳：“这是你的宠物？” “是我的朋友，美丽的小姐，”柏理把小四鸡装在兜里，“我是驯兽师柏理，您好。” 安娜瞪大眼睛：“我还没见过驯兽师呢。你和我想象中的驯兽师不一样。” 柏理摁住小四鸡往外冒的头：“或许我比您想象的要更英俊。” 安娜被他逗笑：“好吧，其实你比我想象的更加油嘴滑舌。” 柏理裂开嘴笑：“我开始期待以后和您成为表演伙伴的日子了。” 商允闻言忍不住看他。 “什么？”安娜看他，“你的意思是要加入我们杂技团？” “是的，”柏理扬起头，“我今天除了看表演之外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 安娜皱眉刚想说话就被小七拉走：“这件事你得去和我们团长说，就在那边看见了吗，穿着斗篷那个。” 他说完就拉着安娜离开，只剩商允和柏理留在原地。 第130章 “他们怎么走了？”柏理疑惑看他。 商允耸耸肩，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等表演结束你可以去找团长。” 柏理点头，听见纳斯开始叫下一场表演，识趣离开：“你继续吧，我刚一直在看你，你真是一点都不偷懒。” 商允重新站起身，把跳散的腰带系紧，等待下一场表演开始。 很快节目单上所有节目都结束，金在观众欢呼声中上台，他看着台下明显比刚开始多了两倍的人头满意微笑： “不知道我们的观众是否喜欢今天的表演，”他挥舞手杖，“多么绚丽的表演，多么尽力的演员，现在告诉我，你们还想再看几场吗？” “用相同的门票钱享受多两个小时的表演？” 观众们原本打算离场，听见这话又兴奋转回头，争先坐回椅子上，拍手叫喊着再来一场。 金拍拍手：“那好，我们现在要进行一场投票活动，票数最高的杂技演员将会给我们的观众带来一场新表演，这是他们的荣幸！” 温蒂大婶和另外几个演员分别向观众分发纸笔，请他们把喜欢的演员写在纸上。 温蒂大婶路过商允身边，看他坐在鼓上冷哼一声：“希望你今天之后能继续你的敲鼓生涯，不要轻而易举放弃。” 今天敲鼓这么累，她就等着看这小子能坚持多久。 商允脱了上衣，正坐在鼓上把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往后梳，虽然跳了三个小时，但声音还算稳： “这就不劳烦您担心了，我更希望您能在表演时看好脚下，不要总是抢拍，刚刚都有人被你踩到脚了不是吗。” 踩脚事小，但要是因为踩脚这一个小失误导致表演出错可就是大事了。 温蒂大婶脸青一阵白一阵，借着给观众分纸赶紧离开：“真是牙尖嘴利惹人烦的坏小孩。” 安娜和小七偷偷摸摸从帘子后面探出头看观众席，生怕抽到自己。 商允回头正好和安娜对上视线。 “我又听见你把温蒂大婶说的哑口无言了，”安娜小声笑，“你的嘴毒技艺还真是日渐熟练。” 商允摇头：“你们刚为什么离开了？” 他还记着刚才柏理说要去加入杂技团时，小七拽着安娜直接离开了。 “奥，是这样的，”安娜看了眼小七，后者示意她可以说。 “曾经杂技团是不允许有任何一只动物出现的，”安娜数数手指，“好像是从……记不清了，反正我来的时候就有这个规定了。” 商允忍不住揉酸痛的小腿：“是谁不允许？” “当然是老帕顿了，”安娜嗓音压低，“据说在老老帕顿是团长时，杂技团里还有一只看门的大黑狗。” “但是在老老帕顿自杀的那天晚上，黑狗也死在了屋里！” 安娜粘了亮片的眼睛闪闪发光：“你可能单听没什么问题，但是这狗平常是用大铁链子锁在门口的，狗怎么可能有力气挣脱锁链？” 小七补充：“而且人们发现，这狗的脚印从门口一直走向老老帕顿的屋子，按照地上脚印来看，这狗走着走着就变成人了。” 第120章 “人自杀怎么会和动物扯上关系？” 安娜看观众们写完纸条，温蒂大婶去收回来，又是一阵小小的紧张，“对啊，谁都不知道狗是怎么跑到屋子里去的，但这件事把老帕顿吓得不轻，从此以后杂技团里就禁止养动物了。” 商允看见金在舞台下走了一圈又一圈，柏理想去找他说话，却被他皱着眉三言两语说走。 小七把安娜拉回来，让她小心点不要被观众看见：“我听老一点的杂技演员说，老帕顿家是沾上巫术了。” 商允嗓子发紧，拿过剩下的水喝光：“或许。” 动物能变成人这件事对于安娜这些人来说怪诞，但对于见过这种情形的商允来说却不怎么惊讶。 当时魔术师可是当着所有怪物的面把人类变成动物，说不定在老老帕顿身上也发生这种情况。 所有纸条都收集完毕，金站在舞台上，伸手接过温蒂大婶整理出来的纸条。 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安娜和小七自动闭嘴，紧紧盯着台上。 “让我看看最受欢迎……”金故意拉长声调，“最受欢迎的杂技演员就是——” “温蒂一家！” 金展示手上纸条，正面写着歪歪扭扭温蒂两个字。 温蒂大婶上扬的嘴角几乎是瞬间垮掉，又赶紧恢复原状，装作兴高采烈地去接过他手上的纸条。 “这是第一个了，”安娜忍不住攥紧手心，“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希望我不是最佳杂技演员。” 温蒂大婶下台赶紧去找温蒂大叔商量表演什么节目，金又抽出下一张纸条：“我看看，下一位是谁……” “是我们亲爱的格林小姐和她的搭档。”他扫视一圈，“好吧，看来格林小姐在后面准备，那就请安娜去告诉格林这个好消息，麻烦尽快，我们的观众需要她。” 安娜高声应下，埋怨着往后走：“这种得罪人的事让我来，也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搞什么突然袭击……” 小七陪她一起去，只剩商允坐在鼓上等最后一个表演人选的诞生。 “还剩最后一个，”金褐色的眼珠转动，纸条被他捏成小纸团，“最后一个表演，我不准备表演杂技，而是带来点新鲜玩意。” 纳斯大叔站在他身边，闻言皱眉，不赞同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几下。 金却丝毫不给纳斯大叔说话的机会，在钓足好奇心后猛地扬起胳膊指向商允：“魔术！” 所有目光再次集中到商允身上，商允坐在鼓上，平静和他对视。 在老帕顿刚死时，金说过给他三年的时间练习魔术，现在才三个月，他就忍不住了。 纳斯大叔嘴边挂笑：“金，帕顿的魔术还没经过考核，怎么能就这么放上来表演？” 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纳斯，你和小帕顿是一伙的，明明小帕顿已经研究出魔术师手札，也学习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我给他这个表演的机会，他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两人压着声音说话，台下的观众还没察觉异常，纷纷兴奋地看着商允。 纳斯大叔咳嗽一声，刚想说点什么糊弄过去，就看商允跳下鼓，冲观众鞠躬：“希望您喜欢我的表演。” 他话卡在喉咙，复杂地看商允转到后场准备。 金的算盘打得哗哗响，根本就是想逼迫帕顿演出，还没练习多长时间的帕顿一定会失败，这样以后都没有人敢邀请一个当着这么多人面失败的魔术师表演。 而金也能顺理成章地把帕顿赶出杂技团。 纳斯原本和商允一样，以为金能忍住几年不对帕顿下手，看来现在真是他多想。 在财富和权利的诱惑下，金已经迫不及待想让杂技团改名为金杂技团了。 金嘴边笑容加大：“看见了吗，我们的小魔术师可是很有自信呢，那就让我们期待他的表演。” 金慢慢走下台，纳斯请观众们暂时等待后赶紧追上去：“你这是想毁了杂技团。” 金不理他，步子越走越快：“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是杂技团在这里第一次演出，如果帕顿表演砸了，咱们就都完了！你难道忘记答应那个商人什么了？” 金腾停住脚步，举起手杖抵在纳斯的鼻子上：“我不会让这次表演失败的。” “你只是想让帕顿失败。”纳斯冷声说，“他只是个孩子，留在团里对你来说有什么威胁？” “威胁就是这个杂技团现在姓帕顿，而他也姓帕顿。”金收回手杖，放缓声调，“往好了想，这是我给他表演的机会，如果完美完成表演，他就是年轻而又有才华的魔术师。” 他说完继续往前走，丝毫不顾纳斯在身后又说了什么。 商允那边下了鼓便直接去了化妆间，安娜正和格林说话。 格林小姐稍微比安娜大一点，现在正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补妆。 看见商允，安娜明显震惊了一瞬：“你怎么来了？” “接下来有我的表演，”商允坐在格林身边：“麻烦您帮我补下妆。” 格林停下手上的动作，惊诧看他：“你的意思是，你一会要上台表演？” 远处的温蒂大婶也停下，飞快瞟了眼商允，没想到和他对了个正着。 “是的，多亏温蒂大婶向团长说我弄懂了手札，并在练习魔术，要不然团长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商允盯着她，看着她的眸子像是要结冰，声调却是充满喜悦：“谢谢你啊，温蒂大婶。” 温蒂大婶咽口唾沫：“呃，不用，客气。” 安娜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温蒂大婶，当杂技演员真是委屈了你那张嘴，你明天还是去当传道者吧，我敢肯定你会有很多追随者。” 温蒂大婶手一抖：“我怎么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啊，团长一直关注帕顿魔术练习的怎么样。” 第131章 “是啊，你还真是好心，”安娜气呼呼地拿过油彩笔在商允脸上抹了两下，“小帕顿，以后练习魔术专门找角落练习，谁都不要告诉！” “好，”商允收回视线，看安娜把他原本的妆擦去，然后换了淡妆。 “哎，”格林觉得小帕顿比自己还惨，现在看着他化妆突然出声，“我这有个面具，是我上次参加蒙面舞会专门找人订做的，要是表演失败了，你带着面具人家也不认识你。” 她匆忙起身在身后的箱子里翻了半天，最后拿出一个黑色带长羽毛的面具，“这个，不行，这个羽毛太夸张了。” 透过镜子商允看那面具有点眼熟，直到格林小姐把羽毛都摘掉递给他时，他才发现这和魔术师脸上戴的面具有些相似。 安娜看他没说话，接过来塞到他手上：“谢谢格林姐姐，一会我在给他搭配合适的衣服，黑西装怎么样……” 两人就服装讨论起来，小七以为他在担心接下来的表演，捏捏他的肩膀算是安抚。 商允手指都有些僵硬，勉强把面具翻了个面正对着自己。 面具手感冰凉，掂量着应该是金属，通体黑色，靠近看能看出上面的繁杂的凸起的花纹。 他在检票的时候扫过一眼魔术师的面具，细节虽然记不清楚，但是大致是这样的。 难道这个副本也和殷凉的副本一样，都要穿越时间。 或者说他就是魔术师？ 商允垂下眼睛回想自己来这个副本之后经历的事，没有任何跨越时间的迹象，每一秒发生过的事都是在他身上真实存在过的。 还是说原身就是魔术师？ 商允下意识捏紧面具，魔术师把他拽进这个副本的原因是什么，不会是想让他成为第二个魔术师吧。 肩膀猛地被拍了下，纳斯大叔皱着眉在他身边坐下：“距离表演还有十分钟，你准备好要表演哪个魔术了吗，我记得魔术好像都需要一个助手？我来。” 商允捏着面具的手松开：“没事，您不用担心。” “不需要助手？”纳斯大叔不可置信看他，“你以为你是老帕顿吗，表演魔术不需要助手？” 虽然听起来不可置信，但商允还是点头：“是的，只是很简单的魔术，我可以应付得来。” 纳斯大叔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确认他不是在逞强，拍拍他的肩膀起身：“好吧，好小子，我相信你。” 前面已经在叫了，纳斯匆匆往外走，“不要让金那个坏家伙得逞。”他路过温蒂大婶，提高嗓音：“快点，多嘴的温蒂，你可是最受欢迎的杂技演员呢。” 温蒂大婶被他恶劣的态度叫的满脸不高兴，但毕竟是她先告密在先，又忍气吞声站起来，扶正头上的羽冠：“知道了。” 纳斯大叔冷哼一声，抬脚走出去。 前面又响起阵阵欢呼声，能清楚听见纳斯大叔和舞台下互动的声音。 因为商允临时要表演，打鼓的任务交给了小七，临走时小七“不经意”从金面前经过，金看见但没说话，脸扬起的更高了。 尽管安娜很希望温蒂大婶能发生一点像发冠坏了，下台时走错路这样的小意外，但五十分钟过去，温蒂大婶的表演还是完美结束了。 格林小姐和搭档离开，又过了半个小时，安娜从前台匆匆跑回来，通知他能准备上场。 商允跟着她走到舞台后面，眼前挡着一块厚重的幕布，隐约有光亮从幕布底下露出。 纳斯大叔在面前开玩笑似得介绍： “接下来这位可是我们团里最小的魔术师，还是第一次登场，如果他不小心把袜子变到某位观众的衣兜里，请你们千万不要怪罪。” 他夸张遗憾的表情引得台下观众哈哈笑，看着差不多了，纳斯大叔慢慢向后走：“那么现在，魔术开始，上场吧，帕顿。” 第121章 商允掀开幕布走出去，在台下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中走到舞台中央，最后一鞠躬。 “大家好，我是帕顿。” 他直起身，孤身一人站在舞台中央。 为了让打扮更贴合魔术师的身份，安娜纠结了半天，最后从服装箱里掏出压底的黑西装。 西装太大，多出来的地方还偷偷用别针别紧，更显得他身材清瘦，微长到肩的头发用发圈扎起来，戴着面具缓步走出来时吸睛的不行。 柏理坐在第三排的位置，看见商允出来，毫不犹豫站起来挥手：“嘿！别让我失望，魔术师！” 小四鸡站在他肩头，差点被他甩下去，气急败坏跑到柏理头上一顿踩。 后面观众不高兴，让他赶紧坐下。柏理这才重新坐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商允。 前排有人看见商允的脸小声嘀咕：“怎么这么小，这么小能表演什么魔术。” 金坐在观众身边，二郎腿悠闲地抖：“等着看吧。” 为了能让观众听清商允在说什么，小七停下敲鼓，蹦下来站在安娜身边，看她给自己擦汗。 纳斯大叔站在他们身边，满脸不痛快，看着很想去给金一脚。 “诸位晚上好，”商允扫视一圈收回视线，“我先给大家准备一个开胃菜吧。” 他从身后抽出一个盒子，给观众展示：“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盒子，没有夹层，也没有机关。” 他单手举着盒子，另外手的袖子里滑下匕首，小指在上面擦出血痕。 “来猜猜我会从盒子里拿出什么，”商允把盒子换了只手，摆出很重的样子，“喔，我都听见里面有东西在晃了。” 台下观众脸上都是狐疑，目不转睛盯着商允的手。 商允走了圈，最后把手伸进去：“嗯，圆圆的，手感很光滑，很小……” 他突然把手抽出来，一枚黄色的鸡蛋躺在他手心：“哦，看来是鸡蛋，正好我饿了。” 商允索性坐在舞台边，把盒子放在腿上，把鸡蛋扒皮吃掉，“你们知道的，敲鼓可是个体力活。” 第一排的观众看见黄皮下鸡蛋白，小心上前观察。 商允索性直接递给他：“你也想吃？不要抢我的，我可以再给你一个。” 他随手从箱子又摸了一把，直接摸出三四个鸡蛋：“还有谁想吃？” 第一排的观众纷纷举手，再接过鸡蛋后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鸡蛋沉甸甸，是真的无疑。 金的二郎腿放下，忍不住去看身边观众手里的鸡蛋，在看清之后脸色有一瞬间难看。 这小子难不成真的学了什么魔术？ 商允吃完鸡蛋，又从箱子里掏出一杯咖啡：“吃饱喝足，让我想想接下来要表演些什么。” 他战起来，重新回到舞台：“吞剑？扑克牌？还是大变活人？” 观众们明显更喜欢最后一个回答，场内此起彼伏响起大变活人的叫声。 商允故作苦恼：“我只是一个小魔术师，还不能表演真正的大变活人，这样，我给你们变东西好了。” 台下响起喝倒彩的声音，商允完全不在意：“或许等下次表演，我就会表演真正的大变活人呢。” 他重新走回场地中间，刚准备下台搬桌子，就看小七已经小跑着帮他搬上来了。 “谢谢您，”商允拎着桌角，把桌子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请看好，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桌子。” 他把刚才的箱子放在桌子上，在上面盖上一块红布，不动声色地用布在手指的伤口上蹭了下，紧接着退开，嘴里念念有词。 “会是什么东西，苹果，兔子还是别的什么。”他退后围着桌子转了几圈，最后抽掉红布，直接把箱子倒扣。 “揭晓谜底的时刻到了。” 台下鸦雀无声，刚开始还在质疑的观众眯着眼，试图找出台上小魔术师动手脚的证据。 金不自觉坐直身子，团长袍子落在地上也无心顾及。 “我的老天，”柏理嘴里还塞着刚从商允手里接过来的鸡蛋，“我又想当魔术师了。” 眼睁睁目睹自己“同伴”被吃掉的小四鸡满脸痛苦，把头扎进他头发里不想说话。 商允双手搬起箱子，一盒掉漆的糖果盒上出现在桌子上。 “怎么只有一个？这可不行，”商允拿着箱子晃动，一个发卡，半块糖纸又落下来。 “好了，”他把东西摆成一排，“请各位来认领吧。” 第一排老人的小孙女看见台上发卡，惊喜地指给爷爷看：“爷爷，这个发卡和我的一样！” 爷爷眯着眼睛：“那个发卡……？” 小孩点头，伸手去摸自己头上的发卡，摸了半天没摸到：“哎，我的发卡不见了……” “这块糖纸是我刚吃剩下的！一个男人站起来，”嘴里鼓鼓囊囊，“我看着好看打算收藏！那糖纸上是不是有颗很大的粉红色爱心？” 纳斯大叔站在舞台边上，隐约看见桌子上的糖果盒和自己的有些像，试探得一摸兜，兜里空空。 第132章 还真是他的糖果盒！这小子什么时候拿过去的？ 商允拿了发卡递给小女孩，又从兜里摸出一块糖：“这就是你的发卡，原谅我用它变魔术，这颗糖给你吃，你可以原谅我吗。” 小女孩接过发卡，看着上面掉了一颗钻的粉花，害羞点头：“下次一定要告诉我一声再变走。” 商允应下，看另外一个男人跨过几排椅子来拿糖纸：“慢点跑，不要急，我不会再变没。” 男人摸摸脑袋，接过糖纸仔细看：“是我的，这糖纸造型很特别，我问过了，只有一张，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他从小就喜欢收集糖纸，对这张糖纸记得尤其清楚。 其他观众让他看清楚糖纸是不是被掉包了，小孙女顺便也围了一圈人，一个接一个看发卡。 男人露出缺了小半块的门牙，又把纸上的划痕给他们看，“这是我用嘴咬包装的时候划到的，这真是我的糖纸。” 小孙女那边也没得获得什么线索，最后看小孙女满脸不乐意，老人挥着手把人赶开。 三样物品中有两个都是观众的，并且全程商允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站着，完全没有时间去拿。 原来真是魔术师变上去的。 观众眼中的质疑逐渐消失，转而被赞赏替代，自发给这个小魔术师鼓掌。 商允同样递给男人一颗糖，又晃晃糖果盒，从里面倒出绿色的小方块吃了：“纳斯大叔，你不要你的救命药了吗。” 纳斯大叔站在台下思考半天也没想出来商允到底是什么时候把盒子顺走的，现在听见商允叫自己，赶忙跑上去：“老天，你什么时候变走的。” 他摊着手状似无奈走到台上：“事先声明，我可不是托儿，虽然我在魔术表演之前有过这个想法，但是小帕顿把我拒绝了。” 他接过糖果盒，顺理成章往下接话：“两个表演都结束了，魔术师帕顿先生，您还有什么别的魔术要展示给大家的吗。” 商允摇头：“今天准备的时间有点仓促，只能暂时给大家带来这两个表演，”他鞠躬，“如果有机会，欢迎您下次来到杂技团。” 纳斯大叔顺便搂住他的肩膀，又去问金：“老板，您对我们今天的表演感觉怎么样？” 金端坐在椅子上，握着手杖的手青筋暴起：“很好，当然很好，不愧是小帕顿。” 纳斯大叔估摸时间，刚好到十分钟的集体谢幕：“那我们今天的表演就全部结束了。” 随着他的话，今天上场表演的杂技演员从舞台后走出来，站在他身边，微笑注视观众。 “希望帕顿杂技团没有让您失望，也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再见到诸位！” 掌声雷动，观众们纷纷起身将手上的鲜花零食扔到自己喜欢的演员身上。 纳斯站在商允身边，被好几朵鲜花砸脸，嘀嘀咕咕和商允说小话：“真没看出来，你小子也是很厉害的。” “就会这两个，多了就露馅了，”商允看见柏理跑到舞台下，在身上找了几下没找到能用来扔的，最后直接抓起小四鸡扔上去。 小四鸡惊叫几声，扑腾着翅膀努力让自己在空中多留一会，最后坚持不住直直掉下去。 商允赶忙伸手去捞，终于在小鸡触地前抓紧手里。 小四鸡吓得半死的，赶忙钻进商允手心，只露出屁股对着柏理。 安娜挤到商允身边，就连金被她推到一边满脸不耐烦也顾不上：“嘿，你可真厉害，看不出来，你还是很有本事的，亏我和小七这么担心你。” 温蒂大婶正把鲜花插在自己的头发上，闻言压低声音：“小帕顿，你可要谢谢我给你争取来这个表演机会……” 安娜把商允拉到边上：“别听她的，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把糖纸和发卡变没的？” 纳斯大叔嚼着薄荷糖凑过来：“对啊，还有我的糖盒，你小子是不是在表演之前就把它拿走了？” 台下欢呼声依旧高扬，穿过逐渐落下的幕布紧紧包围他们，商允咽下嗓子里涌上的腥甜：“只是一个小把戏而已。” 等到喧哗声逐渐落下，身后的演员从舞台两边陆续离开，纳斯大叔抛着手上的糖果盒离开。 安娜前空翻跳下舞台，看着还待着原地没动的商允：“怎么了，还在回味你的表演吗，我向你保证，这绝对不是你最后一次魔术表演。” 商允看着舞台阴影处一条瘦高的黑影，低低嗯了声。 手里的小四鸡好像察觉到什么不对，露在外面的屁股晃了晃，又使劲往商允手心里扎。 商允跳下舞台转身跟在小七身后离开，低垂的眸子映出扒住脚边往上爬的黑影。 其实安娜说是魔术表演并不准确。 巫术表演更为恰当。 第122章 帕顿家族传下来的魔术师手札是将二十六个字母按照特定方式打乱排序，继而进行记录。 商允熬了几个晚上才列出排序图表，对照翻译出第一页，上面写满了不同话语，却都传达着一个意思： “不要打开”。 黄纸偏上方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最后一行的字是最新写的，但也能看出来有些年头。 商允猜测是曾经使用过这本手札的魔术师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又或者知道了什么秘密，慌乱中在第一页留下这句话。 他接着往下看，稍不注意，拇指内侧被纸边划出一道伤口，渗出血珠蹭在书角。 翻页的瞬间，血迹涌动，最后彻底渗入纸张消失不见。 商允的注意力都在第二页上密密麻麻的字上，说来奇怪，第一页的笔迹已经模糊，可这之后的每张纸字迹却异常清晰。 不仅清晰，甚至有些过于浓重了。 漆黑的字母在炉火光亮的笼罩下，逐渐扭动，字面泛起水状波纹，同时纸张也跟着扭曲，可就等商允眨眼的瞬间，手札又恢复了平静。 好像刚才只是他熬夜精神混乱的错觉。 又等了会，本子安安静静，商允这才从第一行开始看。 “帕顿家族全名帕斯汀，是仅存巫师一脉。” 商允手指顿住，巫术，像巫时那样的吗。 帕斯汀家族是上世纪为皇室服务的大巫师，后因为国家受到外族侵略，皇室倒塌，当时的大巫师利用巫术装作自己被侵略者当众杀死，实则本人带着家人逃离。 一家人周转来到他国，将巫术伪装成魔术，到处表演，又因为实施巫术是靠燃烧巫师生命，便建立杂技团，把巫术当做压轴戏表演。 这样减少巫术表演次数不仅没有让杂技团倒闭，反而因为“魔术”一票难求引得观众好奇心爆发，生意爆火。 已经改名的帕顿家族很快就成了富人之家。 接下来几行就是大巫师去过哪些地方，大巫师死去，大儿子又接替他的这些往事。 传承人最后断在老帕顿，名字上还被划了好多下，力道大到穿透纸背。 商允看着那些名字，伸手在上面抹了一下。 手下本该干透的字随着动作缓缓化开，拖出由深到浅的细长红色痕迹。 翻过手指，指肚也沾着一抹红，凑近闻是很浓重的血味。 字黑是红的发黑。 商允往后翻了几页，每一页都是用血密密麻麻写出来的，这是一本血书。 纸的背面记录的是有关巫术来源，冗长复杂，还夹杂着看不懂的名词，简单翻译过来就是： 巫术，巫，吸人血肉，术，借之术法。 吸人血肉，借之术法。每次表演巫术时都要先用鲜血祭祀，巫术越大，需要的血也就越多。 帕顿家族曾经的荣光都是用性命换的。 看来老帕顿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继续学巫术。 当时在村庄，商允还没有从小七和安娜嘴里听见有关老老帕顿疑似被变成人的黑狗杀死，只当老老帕顿的死是一场意外。 知道巫术并不是魔术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危及性命，商允没有轻易尝试，想学些副本外的简单魔术替代。 可金越逼越紧，温蒂大婶也总是找各种理由旁敲侧击，刚开始还能用小魔术糊弄过去，但自己毕竟不是职业魔术师，后面被温蒂大婶揭穿几次，这法子就行不通了。 最后在温蒂大婶说漏嘴团长会提前让他上台表演，商允被迫再次打开了手札。 甚至在马车上还在学，直到今天的杂技表演。 复工的第一场表演完美结束，金订了小餐馆，准备带着团员去喝一杯，安娜在后台换了衣服，把扎紧的头发散开，用小梳子梳： “帕顿，你今天表演的这么好，我敢打赌，金肯定会臭着脸给你最大的酒杯。” 给每一场表演中表现最优者最大的酒杯喝酒是杂技团的传统，算是肯定和鼓励。 柏理从商允背后钻出来：“珍惜吧兄弟，等我加入杂技团，每一杯庆功酒都是我的。” 安娜被他吓了一跳：“演出都结束了，你怎么还在这？” 第133章 “我还能加入杂技团，当然不能走。”柏理环住商允肩膀，“今天看完你们的演出，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商允记得他在表演时去找金说过，但是金没有理他，“金刚刚拒绝你了吗？” 柏理点头：“是的，但是没关系，我可以多争取几次，毕竟谁不想让观众为自己欢呼呢。” 安娜看他满脸希冀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我觉得你还是算了吧，我们团里不能出现动物。” 柏理震惊看她：“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不喜欢动物吗？” 安娜看小七没有阻止她的意思：“ 不是，是曾经的团长……” 现在团里所有人还都认为老老团长是被黑狗杀死的，只有商允知道他是因为巫术死的。 “曾经的团长又不是现在的团长，”柏理抱住肩膀，“我肯定能行。” 安娜一想也是这么个理：“那就祝你成功。” 小七也跟着点头。 受到鼓励的柏理重重点头，跟着他们一路到了小餐馆，不光杂技团，还有金拉来的商人，几人围坐成一圈正在喝酒。 他们来的稍微晚了，只有门口和金身边有空余的桌子，安娜当即一甩头发坐在门口，小声道：“快坐下，我才不要挨着他们，那群人喝多了会很烦人。” 小七坐在她身边，帮她摆餐具。 柏理本想直接去找金，现在看金在应酬，暂时忍下，也坐下：“就当是提前庆祝我演出成功了。” 安娜催商允：“快，一会被他看见了，他现在正看你不顺眼呢。” 晚了，自从他进门，金就一直看着他。 “好，”商允收回视线，刚准备坐下，就听金旁边脸上都是大胡子的男人眯着眼睛粗声道： “这是不是今天表演的小魔术师？” 金收回视线：“是。” 大胡子商人看着商允招手，“来来来，坐到这来。” 他声音不小，大半个餐馆的人都能听见，此时都抬头看他。 温蒂大婶正忙着把肉片放到温蒂大叔的碗里，抬眼飞快看他，又嘟嘟囔囔低下头。 金看着他没动，又喊了一遍：“快点，小帕顿，不要让我们的客人久等。” 这下商允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纳斯大叔用胳膊肘碰他：“过去吧，说几句话就赶紧回来。” 安娜叹气：“累了一天了，真是一顿清闲饭都不让人吃。” 商允从人群中挤过去，最后在大胡子商人面前站定：“晚上好，先生。” 大胡子已经喝了不少酒，眯着眼睛看他：“还真年轻，你叫什么名字？” 他用力拍拍商允肩膀，“今天的魔术表演很不错，至少这几天都会有很多观众想看表演。” “帕顿·诺。谢谢您的赞美，今天准备仓促，还有些不足。” 这个名字很久没有人叫过，杂技团的人们都习惯叫他帕顿。 大胡子想了会，扭头看金：“我记得你的杂技团叫帕顿杂技团？” 金嘴角笑容僵硬：“是的。” “这么说来……”大胡子看看他，又看看商允，“原来是未来杂技团的接班人，怪不得这么厉害。” 桌子上的其余人也跟着点头：“是啊，我早就听说过帕顿马戏团很厉害，现在看来还真是。” “这小子前途无量啊。” 商允垂着头听桌子上的吹捧，看见金半隐在厚重缠花桌布下的手攥紧成拳。 金听完一圈赞美，最后呼出一口气，看着商允的头顶：“希望这小子真能担得起各位的赞美。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吃饭吧。” 商允这才点头，两人一坐一站，商允还要比金高出一点，现在从上到下看他，低垂的眼里没有半分情绪。 金被他看的无端有些不耐烦：“快去。” 商允这才和其余人说过再见，转身离开。 大胡子还在说商允的表演，被金几句话带偏，又开始拉着人喝酒。 等商允回去，安娜正抱着鸡腿啃得欢快，看着他回来连忙给他让地方：“我听见他们夸你了，这下金要更加看你不顺眼了。” 商允撕下一块鸡肉：“没办法。” 恐怕不单看他不顺眼，还要想办法杀了他。 又要严加防备。 纳斯大叔面前摆着好几个酒瓶，闻言凑过来，呼出酒气直直喷到商允脸上：“金这人，不行。” 小七赶忙灌他酒，示意他小点声：“别被人听见。” “知道了，”纳斯大叔压低声音，“小心点帕顿，谁都想要你这条小命。” 柏理距离纳斯大叔远，只看见俩人凑得很近，听不清说什么，凑过身体看他：“说什么？” 纳斯大叔却不说了，拉着柏理去喝酒。 商允吃了几口鸡肉便放下叉子，趁餐馆里到处都是划拳和劝酒聊天声时悄声离开餐馆。 门外月光皎洁，落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商允伸直腿，看从刚才就趴在自己腿上安静黑影，弯腰摸了下。 手指穿过黑影，什么都摸不到。 这影子从表演结束就跟着他，只有他能看见。 具体说，黑影最早出现是在他练习巫术第二天，当时还是很小一团，商允确认没什么威胁也就不再管。 几个月过去，黑影越来越大，除了经常在各个角落出现之外，也没什么影响。 商允又踢了几下腿，黑影趴在腿上纹丝不动。 兜里的小四鸡被他的动作吵醒，不满探出头看他。 “你怎么跟出来了。” 刚才柏理在舞台上把鸡扔给他，他也就忘了还，现在柏理喝酒喝的正开心，也顾不上他们。 小四鸡叫了几声，又钻回去，摆明是要和他一起走。 商允想起他那还有个蛋：“行，走吧，带你回去孵蛋。” 第123章 不知道柏理最后是怎么说服了金，金终于答应只要柏理的演出获得所有人的同意就能留下。 表演时间就定在村庄演出结束后。 结果柏理非但没有回去准备，还往杂技团跑得更勤了，安娜好奇问他有没有准备好。 柏理笑得露出小虎牙，拍着胸膛保证他马上就要成为名正言顺的驯兽师柏理。 自从第一天后金安生几天，没再搞出什么幺蛾子，表演也顺利进行，只是盯商允盯得更紧，生怕他偷懒。 接连几天，表演结束后都是安娜和小七扶着商允回去的，在路上正好说起整天跑来跑去的柏理。 “他最近都在杂技团晃荡，”安娜抱怨，“而且我看见他跟在温蒂大婶的身后。” 她在场地里扫视几圈，最后抬着下巴示意他们看。 小七看了眼，又回来专心扶商允，商允则是累的连转头都费劲。 安娜好心用手掌撑起他的下巴，又把被汗打湿的头发往后梳了几下，扭着手让他看。 商允抬起眼皮，看见柏理正在帮温蒂大婶收拾毯子，两人一边笑一边说话，温蒂大叔沉默跟在身边，身边人偶尔还会搭句话，看起来气氛很不错。 “你说他怎么不回去练习准备呢，”安娜愤愤道，“难道和温蒂说几句话就能学到怎么驯兽了？” 因为温蒂大婶的多嘴，安娜现在看温蒂，连带着和温蒂关系好的人都不顺眼。 小七看商允走得费劲，胳膊用力把人架起来：“可能他已经练好了。” 安娜这才收回目光，转而落到商允软塌塌的脑袋上：“等下小七，帕顿的脸色怎么这么白？” 今天是最后一场表演，表演的时间比往常长，而且在观众的强烈要求下，金又加了两场表演。几天下来商允本就到极限，今天跳完更是直接摔下鼓。 好在金准备增加第三场的时被纳斯大叔拦下，演出这才彻底结束。 纳斯大叔正在旁边的马车里躲着偷懒，听见安娜的叫声探出头来看：“怎么了？” 安娜凑近看，发现商允瞳孔都有些涣散，人半天都没出声了。 纳斯大叔闻言跳下马车，几步走到小七面前掐住商允的脸面向自己：“该死的金，是太累了，快送到医师那去！” 说话间商允彻底失了力气，整个人往下滑，小七拽住他的胳膊，直接把人扛在肩膀上，安娜和纳斯大叔扶住后背，三人急忙往救济院走。 商允只觉得眼前画面万花筒似得转，转的人想吐，耳边阵阵吵闹声，他想让他们安静点，张嘴努力一阵，什么都说不出来。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眩晕感逐渐消失，商允费力抬起眼皮，看见一片白色天花板。 “你醒了？” 商允眨了下眼，慢慢转头。程见己正坐在床边撑着下巴看他。 两人对视一会，程见己把被子往上拽了两下：“头还晕吗。” 商允摇头，耷拉着眼皮自言自语：“看来我这次是被累死的。” “还没死呢，”程见己坐在他床边，“快死了，你赶紧好起来吧，要不然要给你扎针放血治病了。” 第134章 商允顿了下，看着他若有所思：“所以死亡是可以拉长的吗。” 两人说的话题完全没在一个频道上，程见己看他脸色逐渐好转，坐正身体：“你在重新经历魔术师的人生。” 他的联络器被屏蔽，联系不上人脸，对这个副本的了解也不多，只能通过商允的视角猜测。 商允收回思绪：“对，他不是魔术师，是巫师，每次使用巫术都会减少生命。” 程见己不动声色往他被盖住的脚看：“他总是在找各种各样杀死你的办法。” 无论是刚开始施虐|癖的老皮特，还是后面总找茬的老帕顿，最后到古德，都是先对商允表现出杀意，而后被商允反杀。 直到现在金也想杀了他。 这么看来，好像所有人都想让商允死。 商允仔细回想：“但我觉得杀了我并不是他的目标。” 副本由魔术师控制，要是想让他死，可以刚开始就杀了他，或者一次次复活他再杀死。 程见己盯着他半长的头发，从手腕上把阿随的发带解开，站到他身后：“魔术师虽然背着系统把副本篡改，但不能随便杀人这条是死命令，他还是要服从。头发乱了，我帮你扎上。” 商允摸了下因为演出散开的头发，刚想说自己来，程见己双手已经搭上他的肩膀：“扎头发也很累，我来吧。” 指肚划过头皮，带起一阵细小的电流，商允攥住被子，把拒绝的话又咽下去，鬼使神差道：“你手法还挺熟练的。” 程见己摁过头上几个穴位：“学过。” 商允想起那个去世的爱人，生硬转移话题：“哦，那个，我现在是魔术师，不过好像没有经历他的人生。” 程见己把手上细腻的发丝拢到一起：“我对魔术师曾经的事了解很少，并不能排除他在引导你重走他人生这一可能。” 商允下意识想摇头，想起他在帮自己扎头发又忍住不动，脖子僵硬地挺着：“选择不同。” 程见己用小指勾着头发，熟练绑了一个蝴蝶结：“嗯？” “选择不同，”商允看他坐下，“人一天至少要做35000个选择，只要我和他做出所有的选择都相同，我才算是重走他的人生。” 即便35000个选择里面有些选择是些无伤大雅的选择，但只要在重要节点上稍微不同，就会导致两个人的人生走向不同方向。 除非魔术师刻意控制，否则相同的概率可以说是零。 程见己听完他的想法：“就像在老皮特欺负你的时候，你可能选择杀了他，但是魔术师可能会选择忍耐。” “没错，”商允回想过一遍，越想越流畅，顿时觉得脑袋的昏沉去了大半，整个人也有精神了，“不过他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就是看他最后能走出怎样的人生？ 商允坐直身体：“他还和你一起看副本……你要消失了？” 程见己的腿已经消失，上身也开始变得模糊：“嗯，你脱离濒死状态，我也就该回去了。” 根据魔术师的意思，商允死亡会转移到程见己身上，刚才商允是濒死状态，程见己虽然和他感受同样痛苦，但商允最后挺过来了，他也就不会死，也就不能留在这。 脖子边有点痒，商允伸手摸，摸到发带长出来的那一小块布料：“再见。” 程见己轻轻点头：“等下次我们再讨论。” 商允应声，看他脸慢慢消失的最后一刻身子往后歪到，整个人再次被拉入黑暗。 “还能不能醒啊？这脸还是白。”安娜皱眉看还在昏迷的商允，“他真的没事了吗？” 纳斯大叔靠在床边喝酒：“看这小子的命了。” 安娜担心地在病床边走来走去：“这金也是真黑心，都不让帕顿休息，摆明就是看他不爽。” 纳斯大叔冷哼：“当然了，最好能累死帕顿，这样就没人和他争团长的位置了。” 商允刚睁眼就听见纳斯大叔和安娜骂金骂的正欢，他尝试动了下手臂，密密麻麻的疼痛瞬间弥漫全身，痛得他低嘶一声。 安娜听见动静赶忙迎上来，“你醒了？” 小七看他嘴唇干裂赶忙去倒水。 纳斯大叔放下酒瓶：“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对，你现在哪里都不舒服……” 商允摇头示意没事，想起来又起不来，只能哑着嗓子问：“医师……给我放血了吗？” 安娜几人愣了下，最后纳斯大叔先反应过来：“没有！没放血！放血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安娜随之反应过来，笑得眼睛弯弯：“小帕顿，你是不是害怕见血啊？” 小七也跟着笑。 “谁都不希望自己身上被划几个刀口。”商允这才放心，继续半眯着眼看天花板。 程见己又骗他。 算上关之洲这件事，程见己已经骗他两次了。 这些天忙着在副本找线索，商允还没好好想过程见己说让他考虑的那件事，或者说刻意避免了去想。 现在躺在床上也动不了，那天在长椅上说话时的场景又开始自动播放。 程见己说喜欢他。 哦，喜欢他，喜欢商允。 但是萨麦尔说他曾经有过一个很喜欢的人，但是死了。 那程见己是不是把他当替身？ 他说没有，他喜欢的就是商允。 安娜帮小七给商允喂过水，抱着肩膀站在床边看他一会皱眉一会笑，小声问小七：“我怎么看着帕顿像是傻了的样子呢。” 小七搬来椅子让她坐，闻言看了眼商允：“是不是在思考什么事。” “那也不能表情这么丰富啊，”安娜鼓着腮帮子想形容词，“这种表情就像……” 小七接话：“像我刚和你谈恋爱的时候。” “对，就是这种感觉，嗳……”安娜恍然大悟，“帕顿谈恋爱了？” 纳斯大叔掀开被子一角，毫不客气坐上病床：“谈恋爱？那也是让你们带坏了。” “怎么是我们，”安娜不服气。 纳斯大叔哼笑声，没说话。 安娜嘀咕半天，脸上突然挂起假笑，大声喊了句：“团长！” 商允思绪一下被拽回来，看金从门口慢慢走进来。 第124章 金从门口慢慢走进来，最后在病床边停下。 纳斯大叔从鼻子里哼出气音，算是打过招呼。 商允抬起眼皮，挣扎着想起身，安娜赶紧跑到他身边摁着让他躺下：“你都累成这样了，就不要起来了。” 她声调拔高：“团长也知道你累，肯定不需要这些形式上的礼节，是不是啊？团长？” 金用脚尖勾过椅子，掀起斗篷坐下，“是，累坏了就多休息一会。” 商允顺势躺下，声音虚弱：“那就谢谢团长了。” 安娜也在旁边帮腔：“我就说嘛，金团长还是很关爱员工的。” 纳斯大叔又哼了声：“也不知道是谁把人搞成这个样子的……” 他声音不算小，金又坐在他身边，自然听得清清楚楚，脸色当即有些难看。 “是我说要打鼓的，”商允出声打断他，“等我休息好会加强训练。” 纳斯大叔翻了个白眼刚想说话，被小七抓了下胳膊，又满脸不乐意闭上嘴。 金紧皱的眉头稍微松开：“打鼓的活对你来说还是有些困难。” 安娜不动声色翻了个白眼，三个小时的打鼓时间当然不算困难，困难的是随便延长演出时间，更改演出安排。 不仅商允，就连杂技团其余的人也有些吃不消，碍于金团长身份不敢说而已。 “我会再招一个人代替你，”金站起来，掸干净斗篷沾上的灰尘，“你安心休息，等你好了我再给你安排。” 话虽这么说，但谁都能听出来，恐怕帕顿又成杂技团最可有可无的人了。 情况好点还能在团里待着，不好没几天就会被金找由头扔下。 纳斯大叔皱着眉头，没等出声就听商允说：“好，那就谢谢您了。” 金这才满意，高傲点头转身离开。 安娜和小七抱着肩膀，一个接一个说团长慢走，纳斯大叔晃着脑袋：“慢走，这几天演出也辛苦团长了，赶紧回去歇一歇吧。” 金只当没听见他阴阳怪气，脚步不停离开病房。 等人走了，病房安静几秒，安娜又去门口确认一遍，这才回来：“走了。” 纳斯大叔满脸不高兴：“他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是不是他现在要把你赶出去你也立刻答应啊？” 商允扯起嘴角笑：“现在没必要和他起争执。” 金现在的目标只有他一个，要是刚才纳斯大叔替他出头，那目标的范围就会扩大。 安娜摇头：“这么看来，老帕顿死时，你还不如让纳斯大叔当团长呢，至少能让你在杂技团多待几天。” 纳斯大叔冷哼：“我可不坐那位置，整天一堆破事，连喝酒都不行。” 第135章 纳斯大叔不想当团长是一方面原因，还有另一方面是纳斯大叔曾经被逐出过杂技团，突然当团长不能服众，杂技团肯定会内讧。 但是金不同，他自从年轻就待在马戏团，在团员间也有话语权，是最合适的人选。 至于现在变成这样…… 商允垂下眸子，这样的人留在团里早晚都要出事，不如早些解决。 三人说话间，门口偷偷摸摸又伸出一个脑袋，看见安娜才站直身体窜进来。 “你没事吧？” 安娜歪头看柏理：“你怎么来了，帮温蒂大婶搬完东西了？” 柏理对温蒂大婶和商允之间的恩怨也零星听过几句，摸摸鼻子：“好啦，安娜小姐，你们之间的恩怨可不关我的事……” 安娜噘着嘴不说话，小七捏她的手，小声和她说话。 柏理趴在商允床头：“你真的累惨了，现在脸还是白的。” 商允示意他不用担心：“你的表演准备好了吗。” 金订下的表演时间就是今晚，应当是等商允几人回去便开始。 “放心，早就准备好了。”柏理兜动了几下，小四鸡探出头来，跳到商允的身上一阵踩。 柏理刚开始还有些紧张，好在鸡|小，没什么重量，踩不坏，便任由它踩，继续和商允说话：“你等着看，我今晚一定能惊艳四座。” 商允点头，眼皮又开始发沉。 柏理还在喋喋不休，纳斯大叔偶尔泼两句冷水，最后还是被小七哄好的安娜发现商允困了。 “行了，你晚上表演，我们都会去评分的，”安娜往外赶人，“让帕顿好好休息。” 纳斯大叔也被她拉下来，半强迫地穿上鞋：“那就小七留在这吧，我们先回去。” “不用了，”商允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还在强撑着说话：“麻烦小七哥帮我回去收拾下房间，明天就要离开了，我怕来不及收拾。” “收拾东西而已，我去。”纳斯咂嘴，“你这怎么也得留下个人。” 商允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羞赧：“还是让小七哥去吧…有些不方便。” 纳斯大叔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摇着脑袋妥协：“好吧好吧，看来孩子大了就是有点小秘密……那我或者安娜留下看着你？” 商允笑笑：“不用了，你们也得收拾呢，我睡一会就回去了。” 安娜又劝了几句，看他态度坚决，还是妥协，让他不舒服就叫护士。 一群人咋咋呼呼地离开，病房重归平静，偶尔能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 商允睁开眼，眸子清明，全无睡意，半晌撑着胳膊坐起来。 休息半天，身上恢复大半力气，他伸手拿过桌上的玻璃杯——小七临走前怕他渴还特意装满水。 商允抬手把水倒进桌上摆着的花盆里，水柱倾斜，没入泥土里消失。 随后他把杯子包进衣服，对着桌角狠狠一砸。 沉闷一声响，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瘦弱修长的手探进衣服，随后一片闪着光的玻璃碎片夹在指尖被慢慢抽出来。 光芒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后响起有节奏的滴答声。 商允握住胳膊，脸色急速苍白，表情却依旧镇定。 红色在地上弥漫开来，血腥气越来越明显，直到眼前发白，他没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 血液流失的更快了，商允在心里倒计时，还有十个数的时候，手腕被人抓住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 程见己声音重新响起，眉头紧皱，迅速撕下床单帮他把伤口扎紧。 商允看着他动作：“这么快又见面了。” 程见己微停，继续垂头小心包扎。 商允视线落在空中一小点，很高兴地轻声道：“看来我猜对了。” 程见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深吸一口气放缓声音：“但这不安全。” 商允浑然不在意：“放心，我有分寸，你再不能出现我就叫护士了。” 程见己消失之后他就在思考，假如处于濒死状态，但不会真的死亡，是不是程见己就能出现，等自己脱离危险状态再消失。 于是趁着还在医院，他支开安娜他们进行尝试，即便最后程见己没有消失，他也能制造声响吸引护士注意。 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下来，每次程见己出现，时间都会静止，只有撕布发出的轻微声响。他看起来情绪不高，下颌线绷紧，抿着嘴不说话。 商允几次尝试开口，最后又闭上。 “商老师不但聪明，还对自己下得去手。” 眨眼间，魔术师坐在窗台上，脸上还带着那张面具，手上的扑克牌翻转飞舞。 “还真让你找到了这个漏洞。” 商允扭头看他：“怎么，这么着急来填补漏洞了？” 魔术师指尖转出残影：“当然不会，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程见己确认绑好，这才抬头看他：“你收留了萨麦尔。” 虽然他们两个在另外空间，但说话不超过三句。程见己不想说话，魔术师则是专心看商允。 “哦，那个被你追杀的小可怜？”魔术师终于抬头看他，“我们聊了两句，挺投机的，我就帮了他一下。” 他顿了下，拉长调子：“他还告诉我一些关于排名第一‘异形’的小故事呢。” 程见己脸冷下来：“除了你还有谁。” 魔术师把扑克牌收起来：“都这个时候就不要想着套话了。” 他打了个响指，身后的窗户凭空消失，冷风呼呼灌进来，“商老师，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吗，我和你保证，当你走出这个副本，你就会明白一切的。” 说完他向后仰身，整个人直直掉下去。 商允和程见己收回视线，前者小声抱怨：“跳就算了，这天这么冷，也不知道把窗户变回来。” 程见己应了声，把包着玻璃碎片的衣服扔掉，“不讲究。” 冷风顿了下，轻轻噗的一声，窗户重新出现，关的严严实实。 商允又说：“偷听咱们说话，还是不讲究。” 他等了会，没反应，自顾自笑得眸子亮晶晶。 虽然在副本里不能做什么，但让魔术师稍微吃点瘪也能让他稍微高兴点。 程见己看他笑，唇边终于有了点弧度：“这个办法不能常用。” 濒死虽然能让两人短暂见面，但每次都要让商允使自己处于濒死状态，过程太难熬。 商允也知道危险，稍微不注意就要让程见己再替他死一次：“有重要发现我再找你。” 程见己攥着的手终于松开：“魔术师认识萨麦尔，应该是早有预谋。” 看来马戏团表演也是为了让他们上钩设的套。 商允余光瞟见他身体逐渐消散：“还有疑点，恐怕他们还有同谋，等出去再找。” 程见己摸了下他头发上的蝴蝶结：“嗯，出去找。” 第125章 晚上驯兽表演前五分钟，商允才赶回去。 表演场地就在小院里，团员围坐成一个圈，中间空出的地方留给柏理表演。 纳斯大叔搬了把椅子坐在窗户下面，旁边还摆着没喝完的酒瓶：“我以为你要明天早上回来。” 安娜捧着果盘刚从屋里出来，看见商允惊讶瞪大眼睛：“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们还说好明天早上去接你呢。” “感觉好多了就回来了，”商允顺便坐在纳斯大叔身边。 这倒不是假话，程见己离开后他又睡了会，醒来就感觉好多了，身上疼痛感也减轻不少，便穿上衣服回来了。 “真是铁打的人，”安娜搬来凳子和他坐在一起，小七正好帮商允收拾完东西出来，来和他们坐在一起。 “麻烦了。”商允和他道谢。 他当时说想让小七帮忙收拾包裹只是借口，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已经收拾好了。 小七笑笑：“只是装两件衣服而已，又不是多麻烦的事，”他顿了下，语气戏谑，“不过我可没有找见什么秘密，只在你枕头下面发现一颗蛋。” 蛋是小四鸡的，这几天小四鸡一直躲在他房间孵蛋，要不是今天柏理要演出，恐怕小四鸡还不愿意走。 安娜歪头看商允：“是你喜欢的姑娘送给你的？” “当然不是，我才十四岁。”商允无奈。 纳斯大叔抱着肩膀哼哼：“怎么会有人送礼物送鸡蛋的……” 几人闲聊一会，柏理终于跟在金身后来了。 金脱了他的团长斗篷，只剩里面黑色西装，几步迈到温蒂大婶提前准备好的椅子坐下。 柏理则是忙着轮番和周围人打招呼。 等轮到商允面前，柏理做了个鬼脸和他碰拳：“兄弟你也太支持我了，竟然专门赶回来看我表演。” 安娜小声提醒他：“知道就好，好好表演啊，当然，你要是能控制你的鸡去温蒂大婶脚上踩几脚最好了。” 第136章 柏理嘿嘿笑着应付过去，听见温蒂大婶叫他赶忙回去。 “到时间了，赶紧开始吧。” 累了一天，他们现在只想看完表演赶紧回去休息。 柏理大声应好，又向金点头示意，这才走到中间。 “诸位晚上好，我是驯兽师柏理，相信大家都已经认识我了，那废话不多说，现在就开始吧。” 他手指曲起放到唇边，一声清亮呼哨响起，院里各处突然冒出不少小脑袋。 钻柴火堆里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兔子、凳子下面藏着圆鼓鼓的仓鼠、房顶上站着一只鹦鹉、甚至纳斯大叔的兜里还有一只睡眼惺忪的小鸡。 柏理状似苦恼的样子：“都说好几遍要表演了，怎么还在玩？赶紧过来。” 他说完几秒，小动物才晃着身子不情愿地走出来，甚至有几只半路上还绊在一起，咕噜噜摔成一团。 狼狈的样子引得众人一阵笑，柏理赶紧跑过去，挨个把它们扶起来：“哎呦哎呦，不要在这个关键时候丢人啊。” 一阵混乱，小动物终于站好，柏理扫视一圈，拍拍手：“现在请变成四列纵队。”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小动物们各找各的同伴，蹦蹦跳跳站成四队。 柏理从兜里掏出一把提前准备好的动物零食，挨个喂过去：“真听话，那么现在，我们来给观众们跳个舞吧。” 他叼起脖子上挂的口哨，有节奏地开始吹，身下的动物开始随着他的动作伸腿或动耳朵。看起来搞笑又好玩。 周围人被吸引注意，一扫疲倦好奇指着队伍中某只动物和旁边的人说话。 安娜看见中间的扭屁股扭的欢的小四鸡，一边笑一边指给小七看：“快看，小四鸡是里面最胖的鸡。” 柏理经常带着小四鸡到处转，安娜对这只聪明小鸡喜欢极了，现在颇有一种看自己孩子表演的自豪。 纳斯大叔哼哼笑：“你别说，这小子还有两把刷子。” 商允看两只兔子的相互用耳朵比心，几只仓鼠绕着它们叼着尾巴转圈，想起在舞台上那血腥的马戏团表演。 明明是这么可爱的表演，最后是怎么变成那样的。 跳完舞，柏理又指挥着它们做了几个杂技动作，引得众人欢呼。 安娜偷着看金的表情，后者面色平静，说不上喜欢也算不得不喜欢：“有意思是有意思，但是差点劲儿。” 说白了这些都只能算是开胃菜，给杂技团里的人看看还行，但要是放在观众面前是远远不够的。 柏理也一直在偷看金的表情，看来也想到这种情况。 他眼珠转动，把手上的动物粮食喂完，指挥着动物站到旁边。 “简单的表演都已经结束了，哦，我想想，怎么落下一位朋友？” 柏理围着小动物们走了几圈，钓足胃口才继续说：“咱们来看看，落下了谁？” 他手指再次放到嘴边，一声短促的呼哨结束，紧接着是一声奶声奶气的吼声。 同时地上几只小动物也像察觉到了什么似得，毛都竖起来，慌张挤成一团。 周围人纷纷抬头寻找声音来源，就连金也挺直腰。 吼声再次响起，是院子门口。 视线瞬时聚焦到门口，一头成人膝盖高的小狮子雄赳赳站在门口，毛发柔软干净，棕色的眼睛里满是好奇，看众人都看自己，张开嘴又叫了声。 纳斯阿大叔忍不住惊呼：“这是狮子啊，这小子是哪来的狮子。” 安娜也激动的直掐小七胳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狮子！” 温蒂大婶张大嘴巴往温蒂大叔身后躲：“老天爷，这可是野兽啊……” 金则是抱着肩膀靠在椅子上，眼里全是沉思。 狮子在这个年代并不多见，更多是在山林里，再加上驯兽师这一职业的稀少性——狮子和驯兽师，很好的噱头，足够吸引观众。 商允抬起头，看见柏理勾着嘴角，明显是对众人的反应满意极了。 “原来是把你落下了，”柏理做了个请的手势，狮子随着他的动作跳到中间，在他身边走了一圈。 这么近距离靠近狮子引发一场小|骚|动，格林小姐在狮子靠近时惊恐往后退去，小狮子却好像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特意在她面前停下，歪着脑袋看她。 “怎么，你喜欢这位小姐吗？”柏理走过来在狮子头上摸了两下，“格林小姐不要害怕，它不会伤害你的。” 安娜眼睛亮晶晶，起身挡在格林小姐面前：“我可以摸摸它吗？” 柏理点头：“当然，它很喜欢美丽的小姐亲近它。” 安娜伸手试探似得摸摸狮子脑袋，看小狮子舒适地眯起眼睛，这才大着胆子搔它下巴。 “好可爱！” 其余人见状，也跟着凑过来摸摸狮子脑袋，小狮子被这么多人围在中间没有半点不安，反而更加高兴，昂着下巴看他们。 纳斯大叔轻声和商允说话：“这下金肯定会把这小子留下的，一头狮子，老天，我都不敢想象那群观众会有多兴奋。” 商允转头看他，正好看见他浅色的瞳孔盯着人群中的狮子看。 正好柏理带着狮子走到金面前，伸手拍了拍它后背。 一只高昂着脑袋的狮子停顿半秒，竟然慢慢垂下脑袋，温顺凑近金的膝盖。 气氛安静半秒，有人叫起来：“这狮子太通人性了，竟然知道来找团长抚摸。” 温蒂大婶附和：“我看是团长身上的气质让这狮子低头的。” 安娜退到商允身边，忍不住撇嘴小声说：“这也能捧。” 纳斯大叔也觉得有意思：“是呢，关键是你看金那嘴角都要翘到天上了。” 金被夸了一顿，舒坦的不行，抬着下巴伸手在狮子头上摸了两下。 柏理这才拉着狮子重新走到场地中间，刚才的小动物已经分散躲藏起来，露出小眼睛偷偷看小狮子。 柏理指挥着小狮子踩球，又做了几个后空翻，这才结束表演。 “好了，我现在的表演就这些。”他扫视一圈，“各位可以开始投票了。” 商允自然是投了同意票，安娜看在小四鸡的份上也选了同意，小七跟着她一起，纳斯大叔随便选了一个同意。 温蒂大婶那群人都选了同意，最后就只剩金没有投票。 柏理背到身后的手心攥紧，腿边的小狮子还在蹭他的大腿。 金撑着脑袋，等所有人都等他说话时才慢悠悠点头：“那就留下吧。” 柏理长呼一口气，绷紧的嘴角终于露出点笑容。 温蒂大婶哼笑：“留下可就要跟我们走了，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柏理满脸喜悦：“我只要带着这些动物就行。” 众人哄笑一片，气氛松缓下来，都来和他说笑。 安娜顺手抓过躲在她头发后面的小四鸡：“你也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喽。” 院里闹了半天，最后还是金发话，让赶紧去休息，明天的上午还要离开。 等人散的差不多了，安娜才抱着小四鸡过去：“不错啊，” 柏理正把地上的瓜子皮扫起来，闻言苦了脸：“哪有啊，发挥失误很多次了，就比如刚开始。” 安娜瞪大眼睛：“那是失误？我以为是你故意安排的。” “怎么会。”现在没人了，柏理才敢彻底放开了说话，“我都知道我今天表演的不好，能留下多亏了……” 他努努嘴，示意他们看正在和小兔子玩的狮子。 几人心知肚明：“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留下了。” 柏理撑着商允的肩膀：“我可是说到做到了。” 商允点头：“欢迎。” 【作者有话说】 要跨年了，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顺利，天天开心~ 第126章 等柏理收拾好东西，商允顺便把小四鸡在他房间里孵蛋的事说了。 柏理听了没多大反应，让他想留就留，不想留就煮了吃。 说这话的时候得亏小四鸡忙着孵蛋不在，要不然又得在他头上一顿踩。 “你是不是要去拿你的匕首？”柏理终于把院子打扫干净，带着一群小动物往外走：“走吧，正好一起去。” 为了防止小动物乱窜，柏理打了个呼哨，小鸡有序窜进他的衣兜，兔子则是蹦进他的大兜帽里，还有几只仓鼠躲进袖子里。 最后剩下几只没位置的，昏头转向地钻进商允的袖子。 毛茸茸温热的触感贴近皮肤只让人感觉有些痒，好在它们老实趴着，也算不上不得劲。 “你是怎么教会它们的？” 柏理把小狮子藏进一个大竹筐里抱在怀里：“重复教呗，总能学会的。” 商允看着竹筐缝隙里露出的眼睛，“原来你不能和它们说话啊。” 柏理一副见鬼的神情看他：“怎么可能有人能和动物说话。” 商允收回视线：“奥。” 第137章 看来柏理就是驯兽师，身上没有巫术魔术一类的东西，那后面团员变成动物大概率和自己有关。 柏理嘟囔：“要是我真的能的和动物说话就好了，我一定会和它们商量出最完美的动物演出。” 商允：“刚刚的也很不错了。” 这也不是假话，柏理自学就能学成这个样子已经很厉害了。 柏理摇头：“其实很多人都是因为我去帮他们干活，和他们聊天说笑才给我同意的，否则怎么可能那么轻松。” 说话间到了小巷口，商允脚步一拐，柏理却站在原地没动：“你自己去吧，我直接回去收拾东西了。” 这附近的邻居都对柏理和他偷东西的动物深恶痛绝，讨厌的不行，柏理自己也清楚，只不过不在意。 他吹了声口哨，商允身上的动物跳下来跟在他身后：“明天早上见。” 商允知道他为什么不想留，也不强求，点头：“明天见。” 等柏理带着一群动物离开，他才抬起脚步转向铁匠铺。 打铁匠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看见商允来隔着大远就冲他吹口哨：“嘿，这不是最年轻的魔术师吗。” 商允站在他面前：“还差得远。” 打铁匠前几天听隔壁邻居说集市来了杂技团，正在表演节目，尤其一个小魔术师表演的很好，等他勾起兴趣去看时，表演都结束了。 后面几天他再去看，邻居指着正在打鼓的商允告诉他，这就是那天的小魔术师，不过现在不表演了。 打铁匠还有些遗憾：“如果你现在给我表演一次魔术的话，我可以给你免单。” 商允摇头拒绝：“算了，以后还是有机会能看见的。” 钱和命哪个重要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打铁匠遗憾咂嘴，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扔给他：“好吧，我刚看见你是和柏理那小子一起回来的？” “是的，他以驯兽师的身份加入我们的杂技团。”商允边说边抽出匕首。 薄如蝉翼的刀上闪着细碎的银光，手感很轻，用起来也不费力气。 打铁匠听商允说完面色复杂，直到他抬头看过来才犹豫着问：“是以驯兽师的身份？你们走了之后就不会回来了吧？” 商允收了刀：“嗯，明天就走。” 打铁匠这才松下一口气：“那真是好极了，以后终于不用担心家里丢东西了。” 他又和商允闲聊几句，这才收了东西回家。 商允看着他的背影，思索片刻回杂技团。 明天就要走了，很多人吃完饭都出去闲逛，安娜几人的屋子也暗着灯，看来也出去了。 令人意外的是，他的屋子亮着灯。 瞬间，他的脚步就慢下来，人也侧过身子紧贴着墙，慢慢往窗户走。 等听见冲出玻璃的哄笑声，商允肩膀陡然落下来，人还有些呆愣。 “真孵出来了！我都看见脑袋了！”安娜兴奋抓住小七的胳膊，“你快看！” 小七帮她把落下的头发别好：“我看见了，还没睁眼呢。” 纳斯大叔走到窗边，想打开窗户透气：“这么小的鸡竟然还能孵小鸡呢，可真罕见。” 他推开窗子，正好看见商允垂着头站着，“嘿，站在这干什么，赶紧进来啊。” 商允回过神，慢吞吞走进门。 安娜看见他兴奋和他打招呼：“抱歉了帕顿，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进你的屋子。” 商允和柏理走之后，安娜三个原本想去吃烤肉，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小四鸡便从商允房间冲出来，扑到安娜身上一顿踩。 安娜以为是小四鸡在和她玩，也没在意，结果突然意识到小四鸡是在拉着她往屋子走。 于是便跟着小四鸡走到商允房间，看见床上躺着一个蛋，正小幅度晃动。 再后来就是三个人看小四鸡孵蛋。 安娜解释完，看商允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赶紧招手让他来看：“这小鸡正在破壳呢。” “这么快，”商允有些惊讶，正常孵蛋都要二十几天，小四鸡孵蛋满打满算才一个周不到。 他走到床边看，蛋壳已经破了个小口，隐约能看见里面挣扎的小身影。 四人看了将近四个小时的小鸡破壳，生怕小鸡难产，而小四鸡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等最后小鸡成功出来时，竟然齐齐松了口气。 “小四鸡是个不合格的母亲，”安娜锤着肩膀，打着哈欠往外走：“不行了，我必须要睡觉了……” 纳斯大叔跟着往外走：“要不是你叫我来看小鸡破壳，我早就睡着了。” 两人说着离开，只剩小七和商允。 “刚出生的小鸡崽好像不能就这么放在这吧？”小七问商允。 “对，”现在天不算热，就算屋子里有炉子，这么放任不管的话也活不过今晚。 小七想了会，最后也没办法地耸耸肩：“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商允看着还在动的小鸡崽没说话，余光瞟见小七叹口气，也离开了。 很快，屋子里就剩他和一只小鸡崽。 由于温度过低，很快小鸡崽就坚持不住趴倒，湿哒哒的小身体偶尔颤两下。 商允站在床边，感觉腿都有些发麻才变换姿势坐在床上。 来这个世界已经死了三个人了，他明明应该开始自顾不暇忙着保命，现在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流逝还是会觉得有些难过。 沉默几秒，商允从兜里拿出魔术师手札，找出空白一页平摊在桌上，指尖微动匕首滑出，在手指上划了条血线。 看来这匕首还不错。 他伸手在纸上抹了下，留下鲜红色痕迹，半秒后痕迹颤动，慢慢消失不见。 商允等了几秒，捏开手指的伤痕，挤出血抹在小鸡崽嘴上。 鸡崽歪着脑袋软趴趴躺在床上，不动了。 商允转头去看手札，看见空白那页慢慢浮现出一只红色的小鸡简笔画。 他啪的合上书，小心把鸡崽放到茶杯里，洗完漱上床睡觉。 翌日，商允眼睛还没睁开，就听见安娜敲门声：“还有一个小时出发了，你准备好了吗。” 商允睡眼惺忪坐起来，目光还有些呆滞，要不是窗外天光大亮，他还以为他只睡了两个小时。 安娜在门口喊了几句，又把脸贴到窗户上看，秀丽的五官被压扁了也不在意：“睡醒了没啊，不吃早饭啦？” 商允赶忙喊了声，示意自己醒了。 安娜这才离开窗户：“小七给你留了早饭，赶紧来吃——哎呀，你别挤我！” 又是一张大脸贴在窗户上，柏理好奇往里看：“今天就要出发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期待。” 安娜：“会期待的只有你啦。” 柏理离开窗户，等商允出来给他展示新大衣：“怎么样，帅不帅？” 商允困得不想说话，竖起大拇指又把一只茶杯给他。 “这是什么，啊？这么快就孵出来了？”柏理低头看，一只小鸡团在里面睡得正香。 “你孵出来的就给你，”他戳了下小四鸡的屁股，看它转过来，喙上还挂着一枚金光闪闪的戒指。 看来这就是昨晚跑走的战利品了。 安娜伸手想去拿，被小四鸡避开：“这又是偷的谁的，我看看……” 一个追着看，一个非要躲，最后还是小四鸡没躲过去，被抓着翅膀拽走戒指。 安娜熟练看戒指内圈：“劳伦德……金？金？！” 她手忙脚乱地把戒指塞到柏理怀里，压低声音：“完了，你刚加入一天不到就要被踢出去了。” 柏理捏着看了眼，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咬牙把戒指还给小四鸡：“快，哪拿的给我还到哪去。” 小四鸡黑豆似得眼睛看了他半天，最后又叼进嘴里。 “不行，这个不能留。” 一人一鸡抢了半天，戒指吧嗒掉在地上，安娜赶紧捡起来，生怕让人看见。 她小心擦干净灰尘，发现金戒指掉了一块，露出下面的银色，“哎，等下，这怎么还掉色了，这是个假戒指！” 她给商允看：“你看，是不是？” 商允探头看，确实掉色，掉的那小块金还在安娜手上粘着。 “不管是不是金的都得还回去啊，”柏理抢过去，趁着四周无人，快步走到金门口把戒指扔到地上。 小四鸡眼睛瞪大了一圈，吱吱喳喳要去捡。 柏理捂住它的嘴塞进兜里：“以后给你买个金的，现在就别叫唤了祖宗。” 怕引起别人注意，他赶紧拉着安娜和商允离开：“老天保佑，可千万别看出来。” 第127章 戒指最后是被温蒂大婶捡到的，商允几人站在门口，边闲聊边看她动作。 她先是看着四下无人注意，几步走到戒指边，一脚踩住，然后装作整理裤脚，弯腰把戒指捡起来。 安娜装作梳头发，歪着脑袋偷看：“这手法真熟练，看起来没少干。” 第138章 柏理示意她小点声，又看温蒂大婶拿着戒指转过身，应该是在看戒指内圈。 “三、二、一……” 安娜倒计时，倒计时结束，温蒂大婶转过身，脸色变得有些惊恐，眼珠滴溜溜地转，很快又冷静下来，捏着戒指去找正在指挥往马车上搬东西的金。 两人交谈一会，温蒂大婶把戒指交给他，金接过看了眼，随意套在手指上。 看温蒂大婶的表情，她离开的时候还很高兴。 “还是温蒂大婶会啊，”安娜可惜转过头，想起另外一件事：“对了帕顿，我听格林小姐说画海报也把你画上去了，说不定到下一个场地，你就要开始表演魔术了。” 每到一个地方，格林小姐都要重新绘制一遍海报，同时团长会把表演表排出来，方便团员提前准备。 现在海报上特意画了商允，那就意味着商允也要上台表演。 柏理有些羡慕：“真希望哪天我也可以被画上去。” 安娜知道这对商允来说算不上好消息，有些担忧道：“到时你肯定不能再表演简单的魔术了。” 之前是金突然袭击，商允还能表演点简单魔术应付过去，一旦正式演出，可就不能敷衍观众了。 “我这几天多准备下吧。” 纳斯大叔和小七把东西放在马车上，正好听见商允和安娜说话：“这金一点都不遵守承诺，前几天还说让你多休息几天呢。” 小七在旁边附和：“可能是因为他看见这几天表演的流水了吧。” 表演第一天来的观众很多，金又搞足了噱头，连带着打赏的小费，金可算是大赚一笔。 第二天想看魔术的观众也来了不少，但金没再让商允上场，导致后面几天来的人都不如前两天多。 但即便这样，这一次也没少赚。 “谁又会嫌钱多呢，”安娜现在看商允得稍微抬头，“魔术表演本来就少，要是你能表演好，我觉得观众会翻倍。” 远处金搬完东西，正和大胡子商人说话，偶尔还会往商允这边看几眼。 纳斯大叔迈上马车：“风险和收益同在，要是商允稍微出点错，我敢保证，金会马上把他赶出去。” 小七扶着安娜上车，自己蹦上去：“那算是最好的情况了，帕顿应该祈祷金不会无缘无故又想把他赶走。” 柏理最后上车：“只要帕顿带给他的利益比帕顿杂技团要高，这个问题就可以被避免。” 前面传来马夫驭马的声音，纳斯大叔挑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顺便抓了只兔子当暖手宝，“人的欲望啊，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车轮滚动，马车慢慢往前走，商允看着身后景色后退。 任何过度的欲望会把人杀死。 下一站是威纳，一座水上小城，要走将近一个周，商允借着这点时间又学了点巫术，还和柏理合作练习几个魔术。 到时商允在台上表演，柏理就控制着小动物配合他。 时间晃眼过去，越是靠近威纳，空气越湿润，路上歇脚的时候，商允蹲在河边洗脸。 温蒂大婶在他上游盛水喝，看见他冷哼了声，又起身走到远点的位置。 “小帕顿，这几天总坐马车是不是很累？” 有人走过来，商允抹了把脸，隐约认出来这是亨利，格林小姐的搭档。 “还好，”总坐马车坐的脑袋有点晕，洗了把脸舒服很多。商允擦干净脸看他还没走，也没有要洗脸的意思：“您是有什么事吗。” 亨利歪着头看他：“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就是给你个小东西。” 他摊开掌心，躺着两个拇指大的小透明瓶子，里面还有绿色液体在晃。 “风油精？”商允没接，“给我这个做什么？” 他说的太快，亨利没听清：“这是醒神汁，对晕车有点效果，你可能用得上。” 温蒂大婶眼睛往这边斜了点，手上动作也慢下来。 “谢谢您的好意。”商允站起来，“我晕车不算严重，您留着用吧。” 亨利眉间微怔，看着他要走，赶忙追上去：“没事，我那还有几瓶……” 温蒂大婶终于忍不住：“人家不想要，你非得给他干什么啊。” 亨利看了眼她没说话，还是想让商允收下。 “您要是有事直说就行，”商允站定看他，“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会考虑。” 亨利脸色突然涨红，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下定决心：“呃……就是想着魔术师不是都有一个助手，你看我怎么样？” 厉害的魔术师身边都有几个助手，通俗点就是托儿。但商允身边一个都没有，尤其现在魔术这么赚钱，还省力，比演杂技强多了，自然有人惦记着和商允一起。 还没等商允说话，温蒂大婶先拎着水壶过来：“原来你是想一起弄魔术啊。” 亨利嗯了声，小心观察商允表情。 谁都没想到还真让帕顿把魔术师手札研究出来了，现在魔术成了香饽饽，好多人都想加入。不过碍于他们以前对帕顿的态度，不敢张嘴说而已。 他也是想着不能被人抢先，这才趁着纳斯他们不在帕顿身边来示好。 温蒂大婶站到商允身边：“看来你真是要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去团长面前给你说好话争取来表演机会，你还在鼓上蹦跶呢。” 她越说越觉得是自己的功劳，这助手的位置怎么也该考虑考虑她，她伸手想拍商允肩膀，在对上后者视线时又生生停在半空。 帕顿现在比她高，看她只需要低垂下眸子，那眸子黝黑干净，不搀一丝杂质，冷冷看来时，只觉得人都要被吸进去，整个人站在雪地上，从头到脚都是冷的。 好在商允很快收回目光，再看向亨利时什么情绪都没了。 “亨利叔叔，你见过祖父表演魔术吗？” 亨利不知道话题怎么又扯到老老帕顿身上，仔细回想过后说道：“我小时候看过一次，那是我见过观众最多的一次表演。” 商允：“那祖父身边有没有站着助手？” 亨利顿住，明白他什么意思了：“没有。” 商允颔首：“等我应付不来时，我会找您寻求帮助的。” 亨利应下，还是把风油精塞到他手里：“这个你拿着用，不够再找我要，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说完转身离开，只剩温蒂大婶和商允。 商允平静看她，温蒂大婶打了个寒噤，慌慌张张转身离开：“老温蒂等着我去送水，我得快点了。” 她径直走到马车后面，这才敢停下来往后看。 刚才的位置早就没人了。 这小子怎么长得这么高了，冷不丁看他一眼还有点吓人。 温蒂大婶拍拍胸脯，这才感觉后背发凉的感觉稍微好了点，准备回马车时正好看见金坐在树下休息。 她脑海里又浮现商允看自己的眼神，索性脚步转动，直接冲着金走过去。 “温蒂？休息的怎么样？” 可能是最近挣了不少钱，金的心情还不错，微笑看着温蒂在身边坐下。 温蒂大婶心不在焉点头：“确实有些累，不过还有几天就到威纳了，还能坚持。” 金点头：“威纳的鱼肉很好吃，还有各种各样的海鲜。” 他说了会，看温蒂大婶心不在焉，不高兴地叫她：“温蒂，你在想什么？” 温蒂大婶回过神，抱歉看他，“对不起团长，我在想刚才亨利和帕顿说话。” 金哦了声：“他们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心不在焉？” 温蒂的表情显得有些纠结，最后看柏理要不耐烦了才说： “就是和魔术有关的，亨利想和帕顿一起搞魔术，可能是觉得杂技没有魔术挣钱吧，毕竟帕顿表演完魔术那天后也吸引了很多人……” 看金脸色沉下来，温蒂大婶赶紧说：“这也能理解，魔术看起来比杂技省力，用几个骗人的小把戏就能挣不少钱……团里挺多人都想去学呢。” “都去学魔术，杂技团直接改名杂技团好了。”金不高兴道。 “对啊，我也觉得不行，”温蒂大婶附和，“但帕顿这小子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很多人都上赶着去找他呢。” “尤其是听说您要让他参加威纳的演出，更是得意的不行，连我都不放在眼里，我都说，他能有现在表演的机会是因为团长赏识，他听都不听。” 金慢慢靠到椅背上，盯着地上一块小石头：“他真是这么觉得？” “对啊，”温蒂大婶生气道，“不就是拿着那本手札吗，没那本手札他什么都不是，我看他那样子，恐怕以后杂技团都要改成帕顿魔术团了！” 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是，我的意思是……” 金对杂技团姓帕顿这件事一直很在意，团里的人心照不宣。 金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他看着商允和安娜小七有说有笑上马车，眸底凝聚一片暗色，咬牙道： 第139章 “杂技团现在就是姓帕顿的，我知道。” 即便他为杂技团付出多少，这个杂技团始终都姓帕顿，而等帕顿长大，他就该让位，到时什么都不会剩下。 温蒂大婶担心殃及自己，赶紧找借口跑，临走时看了眼金表情，被对方眼里的狠厉吓得差点崴脚，一边祷告一边离开。 【作者有话说】 老天奶，好久不点进专栏了，今天看年度报告才发现竟然有五个小宝收藏我专栏了，我何德何能啊！本来要睡觉了，但还是爬上来狠狠鞠躬，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我哐哐鞠躬。 第128章 车队又走了三天才到威纳，等下车，安娜顾不上坐车坐的头晕，看着眼前船只纵横的场景惊讶捂住嘴巴。 “老天，水上小城名不虚传。” 威纳临海，海边设立很多港口，随处可见渔船出海捕捞，皮肤黝黑的渔民喊着号子扯渔网，大堆活蹦乱跳的鱼虾掉落，在甲板上窸窸窣窣爬来爬去。 小七从她身后翻下来：“要不要去集市看看？” 刚才金把上次表演的钱分给他们，商允也分到了点，虽然不多，但比之前的情况来说已经算好了。 “去逛逛吧！”金从他们身边经过，目光落在人来人往的城门，“马车会直接把行李拉到乌斯旅馆，你们只要别忘了回来就行。” “谢谢团长！”温蒂大婶最先说，身后零散传来几句谢声。 金转头又看商允：“帕顿也去走走，不要总闷在房间。” 商允突然被点名，点头应下：“好。” 金显得稍微满意了点，率先拄着手杖进城。 纳斯大叔拎着酒壶站在他身边：“要不要和我去酒馆转一转？不过我倒是没有听说威纳有很好的酒馆……” 柏理凑过来：“那还不如和我去动物市场，我想买几条小鱼养一养，试试能不能训练。” 商允沉思一会，插|在兜里的手碰上一个毛茸茸，半秒后，温热的身体在手背上蹭了几下，算是回应。 小鸡崽最近能吃东西了，得去买点它能吃的东西。 “我还是和柏理一起吧。” 纳斯大叔撇嘴：“好吧好吧，也不知道那臭烘烘的地方有什么好待的。” 几人分开，柏理带着商允左右乱窜，边问边找动物市场，走了一个小时才站在动物市场的巷子口。 “你给它买吃的？”柏理看趴在他手心灰扑扑的一团，“随便喂点米不就好了。” 商允摇头，小心把鸡崽收起来：“它还不能消化。” 柏理不能理解，向来都是他吃什么就给动物吃什么，这样还能促进动物通人性。 “算了，那我去看鱼，一个小时后在这集合？” 听商允答应，柏理迫不及待往里面冲。 商允看着他离开，从第一家小摊开始看。 市场里最常见的就是各种各样的鱼，价格也便宜，偶尔还能看见卖仓鼠的小摊，一群小孩正凑着逗弄仓鼠。 商允想起柏理养得圆滚滚的仓鼠，忍不住去看摊上的。 笼子里每只仓鼠都很小很瘦，被几根黑黢黢的小手指戳来戳去，慌乱钻进木屑里，又被揪着尾巴拖出来。 摊主是个中年人，也不制止，看见商允驻足问：“养只野鼠玩？” 商允摇头，听见有小孩堆里一阵骚|动，随后轰的向后退开，一个小孩指着正疯狂撕扯毛发的仓鼠惊恐道：“这只仓鼠是不是疯了？” 那仓鼠边惨叫边扯毛发，即使出血也不停，周围的仓鼠纷纷吓得钻进木屑。 中年摊主瞟了眼，拎起仓鼠尾巴看了眼：“没疯，是该吃药了。”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强行塞进仓鼠嘴里，过了五分钟，仓鼠呼吸逐渐平稳，抱起半块苹果若无其事地啃。 小孩们这才放心，继续围着仓鼠笼子。 商允想起摊主刚才的话：“这是野鼠？” “对，从外面抓的，不老实，偶尔得喂点药。”摊主看他兜里有东西动来动去，立刻警觉，“你兜里是什么？” 商允掏出鸡崽给他看：“我想买点鸡食。” 摊主垂下眼睛，冲身后一家店努嘴：“那家。” 商允道谢，忍不住又看了眼地上鼠笼，可惜被小孩脑袋挡得严实，什么都看不见。 他收回目光，往摊主指的店走。店门正站着一个瘦高的老人摆弄手里的花。 等商允走近站定一分钟才猛然意识到来客人了。 “哎呀哎呀，真是对不起，我有点走神，你要买点什么？” 他身后的屋子里摆了两排架子，架子上挂着鸟笼，里面都是各种各样彩色的鸟，正喝水吃食，还有的相互整理羽毛。 商允沉默半秒，从兜里掏出小鸡崽：“我想买鸡食。” 老人顿了下，把别在领口的金丝眼镜戴上：“你说什么？” “买鸡食，”商允把鸡往前送了送，“或者它能吃的鸟食也行。” 老人接过鸡崽放在手心看，半晌才缓缓道：“你这也不是鸡啊。” 他又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放大镜，仔细查看一遍，更为确定道，“你这肯定不是鸡，这是老鹰。” 商允愣住：“但它妈妈就是鸡。” 难道是用手札给鸡崽续命，连带着把种类也给改了？ 老人笑了：“它妈妈肯定也不是鸡，我年轻的时候抓过老鹰，它小时候就是长这个样子的。” 商允表情凝固，实在不能把小四鸡和老鹰联想到一起：“可是它妈妈很小，就这么大一点……” 老人听他比划：“那我就不知道了，具体种类看不出来，但的确是老鹰。” 他把鹰崽还给商允，转身进屋：“我去找找有没有它能吃的东西。” 商允蹲在门口，把鹰崽放在地上，小家伙蒙了一瞬，晃晃悠悠站起来。 原来是老鹰，怪不得灰扑扑的。 他忍不住伸手戳了下鹰崽脑袋，看它“吧唧”坐下去，勾起嘴角。 柏理应当也不知道小四鸡是老鹰，还把老鹰当鸡养，导致小四鸡的行为都和鸡差不多。 这只应当就是站在魔术师肩膀上的老鹰了。 老人在屋里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小袋粮：“喂这个吧。”他忍不住蹲下和商允一起看，“小家伙怪招人喜欢。” 商允轻轻摸它后背上的绒毛，那天晚上看它要坚持不住，他想起手札上叫做“绑命”的巫术，被绑的两人会共享生命，同时一方死去，另一方会随之死去。 他试着把鹰崽的命和他绑在一起，本来没报太大希望，结果真的成功了。 老人看了会，突然想起：“你是把它当宠物养，还是暂时收留它？” 鹰长大之后总不能一直待在人身边，到时肯定会想方设法回归野外。 要是商允当宠物养就得从小训练，这样长大也不会走，要是收留则无所谓了。 商允迟疑道：“当朋友养。” 老人没听明白，只当他是当宠物：“这鹰能长很大呢，你可得小心它抓伤你，要想法子控制它。” 没等商允说话，他先想起来：“我知道一种药，抓野鼠的人经常用，野鼠性子野，吃了药听话。” 商允心思微动，想起刚才中年摊主喂鼠的药：“是黑色药丸吗？” “对，”老人说，“那是从别的国家传来的药，吃过一次之后就得定时服用，否则会痛苦致死。” 看来刚才的仓鼠也是痛到撕咬自己，被摊主喂了药丸又缓过来。 “不用了，”商允把鹰崽兜起来，“鸟食多少钱？” 老人直起身，报了个数字。商允付了钱，转身道别后离开。 该买的东西买到了，他没继续逛，在和柏理约定好的地方等他。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柏理才急匆匆地揣着东西回来。看见商允后让他赶紧和自己走。 商允原本要和他说小四鸡的事，看他着急的样子又闭上嘴，跟在他身后去了诊所。 诊所里的医师正边喝咖啡边看报纸，只看门被推开，一阵风卷进来，紧接着报纸就被抽走。 “哎，这是干什么？” 柏理小心拉开衣服，露出里面奄奄一息的两条蛇：“医师，您快看看这蛇。” 医师面上闪过无语：“我只会看人，不会看动物。” 柏理苦着脸：“都是生命，没什么区别的，您快给看看……” 挨不过柏理请求，医师硬着头皮看了圈，好在皮外伤，只要抹点药就行。 柏理终于放下心来，瘫坐在椅子上，伸手抹了把汗。 趁着医生给蛇上药的时候，柏理才和商允说起怎么去买鱼反而带了两条蛇回来。 事情很简单，和商允分开后，他每个小摊都停下看看，走着走着就走到市场边缘的一家饭店门口。 老板正边和人说话边打开手边的袋子。 结果刚打开袋子，一条蛇猛地窜出来，一口咬在他手上。 第140章 老板被吓了一跳，直接把蛇甩开，没想到袋子里面还有一条，而袋子里原本装着的活鸡也被咬死了。 好在蛇没毒，老板很生气，要把蛇打死，柏理在旁边看着不忍心，便出钱把蛇买下来了。 “你都不知道，那蛇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柏理把蛇尾巴摆正，声音压低，“然后我就掏钱了。” 商允蹲在他身边一起看：“我能理解。” 他衣兜动了两下，鹰崽探出脑袋看。 商允把它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对了，我……哎。” 他话说到一半，看见鹰崽挪到蛇尾巴旁，迅速低头啄了下。但它太小，顶多算是给蛇挠痒痒。 “嚯，小崽子你活腻了，”柏理拎起它的后脖颈，“小心它把你吃了。” 商允重新开口：“柏理，其实，它是只老鹰。” 柏理动作定住。 “小四鸡也是老鹰，但好像被你养成鸡了。” 商允把老人的话重复一遍，成功看见柏理一副被雷劈了的样。 他把鸡拎到眼前仔细打量，“好像还真和普通的鸡不一样，小四鸡是我从院子里捡到的，当时身上还有伤，我就当它是别人家的鸡，也没管……” 鹰崽比前几天精神很多，挣扎着还要往蛇身边凑。 柏理震惊过了，把它又还给商允：“给你，好好养着吧。” 他嘟嘟囔囔继续看蛇：“我得回去试试能不能把小四鸡掰正，哎呦，我说它的蛋怎么那么好吃呢，原来是老鹰蛋。” 商允看他撑着下巴，顺便把鸟食洒在手心喂鹰崽吃。 两人在诊所折腾一下午，等回旅馆时天色渐黑，安娜正在门口和小七说话。 柏理隔着老远就喊：“嘿，安娜，看我带回来……” 哪知安娜看见柏理，几步跑过来的功夫，眼眶已经湿了：“柏理，小四鸡，小四鸡死了。” 第129章 柏理脚步停住：“怎么回事，你慢点说。” 安娜深吸一口气，抽噎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安娜和小七从集市上逛完回来，旅馆里还没有几个人，旅馆的主人乌斯小姐给了他们房间钥匙。 他们放下东西，刚准备下楼喝一杯，安娜说要去洗手间，让小七稍等。然后安娜就在洗手间的垃圾桶里发现了小鸡尸体。 那灰色毛实在太好认，瞬间她就认出来那是小四鸡，然后叫来小七，两人把已经冰冷的小四鸡捡出来，尝试了所有急救措施，但还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在门口等柏理回来。 柏理皱眉：“怎么可能是小四鸡呢，我走之前把所有动物都锁在笼子里了。” 他疾步上楼确认，安娜靠着小七抽泣，旁边桌子上放着一个白色的小鼓包。 商允掀开一小块白色手绢，露出小四鸡黑色的喙。 前不久，这里还叼着一枚金光闪闪的假戒指。 安娜埋进小七怀里，不想多看。小七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慰。 半分钟后，柏理从楼上下来，肉|眼可见的失魂落魄。他走到桌子前，伸手掀开手绢。 等看清小四鸡的样子，商允的瞳孔瞬间睁大。 小四鸡的眼睛还没闭上，身上的羽毛被扯得七零八落，血肉模糊，爪子上全是血，看着像是被人虐待后死不瞑目。 刚刚是小七把尸体拿出来，安娜没敢看，现在猛地看见立刻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这样……” 这明显不是正常死亡，柏理脸色难看：“小四鸡聪明，每次关到笼子里都会越狱，今天恐怕也是趁着搬行李逃出去了。” “谁会无缘无故这么残忍杀死一只小鸡？”安娜脸颊上滚落两颗泪珠，“而且小四鸡聪明，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人抓住？” “那就是熟人抓的，”柏理重新把手绢拉上，和乌斯小姐要来盒子，动作轻柔地把小四鸡装进去。 安娜和小七拿着蜡烛替他照亮。 貌似有所感应，商允兜里的鹰崽一个劲的想往外冲，被商允摁着脑袋压回去，等稍微不注意，又钻出来扑到盒子上。 柏理被吓了一跳，手上不稳，小四鸡的尸体滑出来，露出小爪子。 烛光闪烁，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下。 商允眯着眼睛看，是一小块金色碎片，夹在爪子的肉垫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没等他想起这碎片在哪见过，金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了？” 柏理让开位置：“我的小鸡被人毒死了。” 金拿着手杖走过来，在看清桌子上鸡后深深皱眉：“怎么死的？” 柏理重新把鸡装到箱子里，和安娜要来丝带，在外面打了个蝴蝶结：“不知道，可能是被人虐待死的。” “说不定是误食了老鼠药，”金叹口气，捏捏他的肩膀：“找个地方埋起来吧。” 他转身上楼，经过商允时瞟了眼他手里的鹰崽：“你也注意着点你的鸡。” 商允点头，终于想起来那金色是在哪看过了。 是金手上的掉漆的金戒指。 商允不动声色往金手上看了眼，果不其然看见金拄着手杖的手上戴着那枚戒指。 小四鸡的死可能和金有关。 不过小四鸡也算是杂技团的节目之一，还是未来的聚宝盆，他没有理由杀掉小四鸡。 金上楼了，安娜拉着小七的袖子哭的伤心，商允垂下眸子，脑海里又浮现小四鸡的死状。 如果单纯想杀死小四鸡，没必要用这么惨绝人寰的方式，看起来更像是泄愤，或者说实验？ 柏理抱着盒子，准备出门找地方埋了：“帕顿，麻烦你照顾下我的蛇。” 商允应下，安娜和小七跟他一起出门，说要买束花，再买点小四鸡喜欢吃的虫子一起埋进土里。 等他们离开，旅馆大厅又只剩下商允自己。乌斯小姐看他久久没动，贴心送来一杯果汁：“别太伤心。” 商允道谢接过：“乌斯小姐，旅馆最近有在角落放驱虫药或者老鼠药吗？” 乌斯小姐回想片刻：“没有，最近一次驱虫是一个月前。” 商允：“老鼠呢？” 乌斯小姐摇头：“我们这老鼠很少见，可偶尔会在角落看见几只逃跑的野鼠，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思绪被人轻轻拨动，商允捧起杯子抿了口果汁：“谢谢您，乌斯小姐，果汁很好喝。” 乌斯小姐笑笑，转身离开。 商允捻捻手指，有没有可能，金给小四鸡吃了摊主喂给野鼠的药，或者说，只是想找人试一下药的作用，而小四鸡碰巧出现？ 小四鸡对金没有防备，正好被抓，而金掌握不好下药的剂量，于是小四鸡被毒死了。 鸡爪上的痕迹是小四鸡挣扎时留下的。 这么猜测下来，倒是显得合理很多，只不过，这药原本打算是给谁用的。 答案明显，是他。 商允轻轻晃动果汁杯子，看红色粘稠的果汁滑过杯壁，留下浅浅的痕迹。 他太不“听话”了，金又一直想把马戏团占为己有，想方设法制造一场意外杀了他是最好的方式。 但是商允手上还有魔术师手札，一场表演赚的钱很可观，金又不想失去赚钱工具，退而求其次留他一命，想办法让他服从自己。 正好瞌睡时有人送枕头，威纳有一种给野鼠吃的药，只要吃了就能老实听话，于是他便用逃出笼子的小四鸡做了实验。 商允捏紧杯子，接下来金就要对自己动手了。 旅馆的门被推开，格林小姐边唱着歌边拎着一堆东西进来，看见商允惊讶挑眉：“小帕顿，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商允：“嗯，买的东西少，回来的比较早。” 格林小姐逛累了，顺便坐到他对面歇一歇：“乌斯小姐，我也想要一杯果汁。” 乌斯小姐抬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我还以为这里只有海鲜呢，没想到还有很多好看的首饰，你看这个。”她撩开头发，展示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我一眼就看中了它，立刻决定把它拿下。” 格林小姐说的开心，又开始展示别的饰品衣服，等果汁端上来才停下：“好累，幸好表演后天才开始，对了，我一会就换衣服，今晚宴会上，我肯定是最漂亮的那个。” 商允：“宴会？” “对啊，是乌斯小姐说特意给咱们举办的，”格林小姐迫不及待往楼上走，“我敢打赌，今晚所有人都会喝多，唔，只有两个例外，你和柏理，毕竟小孩可不能喝酒。” 商允看她上楼，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宴会人多眼杂，是个很好的下药机会，但金的目标只有自己，他要怎么避开所有人，只给自己下药呢。 柏理几人半个小时之后才回来，安娜正拿着冰块敷哭肿的眼睛，柏理则是拿着根铁链，刚回来就去楼上把笼子结结实实捆了几圈。 小七给安娜要了杯果汁，安娜低着头，情绪不高。 第141章 纳斯大叔打着酒嗝摇摇晃晃走进来，撑着商允的肩膀：“怎么了安娜？谁欺负你了？” 小七把事情重复了一遍，纳斯大叔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小四鸡长什么样：“啊，那还真可惜。” 安娜看他：“你一点都不真诚，你只想吃鸡腿。” 纳斯大叔尴尬笑笑，“只是一只动物而已安娜，你要是伤心，我就去外面给你买几只。” 安娜转头不再看他，继续敷眼睛。 纳斯大叔悻悻闭嘴，又等了会，杂技团的人才慢慢回来。 等到差不多了，金换了身皱巴巴的燕尾服，头发梳到后面，甚至戴上一副金丝眼镜站在楼梯口和他们打招呼：“晚上好，先生小姐们。” 楼下响起几声“晚上好”。 他慢慢走下来，在乌斯小姐面前站定，向她鞠躬致礼：“晚上好，美丽的乌斯小姐。” 乌斯小姐是位年轻温婉的女郎，微笑道：“晚上好，晚宴已经准备好了，请大家一起享用。” “谢谢您，”金向杂技演员们高声道：“伙计们，让我们一起谢谢乌斯小姐！” 这次回应的声音大了点，金满意转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乌斯小姐点点头，两人边说笑边往餐厅走。 “这就是冲着乌斯小姐去的，”安娜看金寸步不离乌斯小姐的样子笃定道。 纳斯大叔耸肩：“我们亲爱的团长也想试试恋爱的味道。” 穿着漂亮的格林小姐拎着裙摆：“走吧，一起一起。” 安娜目光被格林小姐的项链吸引：“好漂亮！” “我也这么觉得，等演出结束我再带你去看看，那家店还有很多好看的款式。” 小七跟在他身后，余光瞟见商允坐在座位上没动：“帕顿，你不想去吗？” 商允站起身：“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小七看着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要再想小四鸡的事了。” 他顿了下，补充：“注意安全。” 商允：“你也看见小四鸡爪子的上的东西了。” 小七没否认：“这件事不要和柏理说了。” 商允嗯了声。 金是冲着他来的，小四鸡是被连累，即便告诉柏理也没什么用，只会让他更难过。 小七看他的眼神里带上怜悯：“你是我见过最惨的人了。” 他顿了下：“也是我见过最多人想杀的人。” 商允苦笑：“好了小七哥，吃饭吧，再说下去我要痛哭流涕了。” 第130章 乌斯小姐为了迎接他们，提前两天就在准备，现下食物摆满长桌，香味在空中打着圈钻进鼻腔，吸引人品尝。 金和乌斯小姐坐在一起，挥手让他们坐下，温蒂大婶坐在他身边，目光在他和乌斯小姐之间扫寻一圈，立刻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老实坐着吃饭，话都不说了。 商允等所有人都落座，这才找了个最远的位置坐下。柏理坐在他身边，低着头拿过一杯小麦啤，咕咚喝了一大口。 纳斯大叔看着他呲牙咧嘴，笑了：“你还是喝你的小孩果汁吧。” 柏理不服气看他：“我就是好久没喝了而已，还有，我不是小孩，我已经二十了！” 他刚说完，就看安娜几个齐刷刷转头看他。 柏理被看的有些心虚：“怎么了，我就是娃娃脸而已，个子也比较小……” 安娜啊了声：“那就只有帕顿是小孩子了，乖乖喝果汁哦帕顿。” 商允也没想到柏理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竟然已经成年了。 柏理拍拍商允的肩膀，又喝了一口酒，抹掉嘴边的泡沫，喃喃道：“这也不好喝啊。” 纳斯大叔听见了，竖起眉毛：“你那是没有认真喝。” “喝酒还要认真喝？”柏理纳闷看他，“就苦味啊。” 纳斯大叔一把拽住他衣领，把人拉过来：“来，我教你喝。” 周围热热闹闹，远处亨利几个也开始拼酒，最远处，金正和乌斯小姐说话，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 商允拿过桌上的面包圈，一点点撕开放在盘子里。 “这个好吃，”安娜指着一盘鱼肉，“小七帕顿吃这个。” 小七嗯了声，挑起一块放在嘴里：“很好吃。” 安娜弯着眼笑，又去和格林小姐说话。 商允见状慢慢挑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很鲜很嫩，应该是用什么东西腌制过，味道很不错。 金要是想给他下药，应当不会把所有菜都下毒，是一道确定只有他吃的菜。 商允把面包塞进嘴里，扫过桌上所有被人吃过的菜，又看被纳斯大叔灌酒的柏理，有了猜测。 半分钟后，他拉住身边小店员：“你好，我想要杯果汁。” 此时金正和温蒂大婶聊天，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他。 纳斯大叔下午就喝了不少，现在拉着帕顿又喝，醉的开始胡言乱语：“这一头小卷毛，我摸摸……” 柏理眼神呆滞：“谁的卷毛？我是卷毛？” 小七把纳斯大叔搭到自己头上的手拎起来放到柏理头上：“摸吧摸吧。” 安娜早就习以为常，看商允又叫了一杯果汁：“你这是把果汁当酒喝啊，怎么喝了这么多。” “这里特色的果汁，喝起来还不错，”商允接过第三杯满满当当的果汁，礼貌道谢。 安娜惋惜摇头：“等你成年那天，我和小七一定会把你灌醉。” 商允握紧杯子，瞟见金摇摇晃晃回到座位上。温蒂大婶扯着喉咙喊：“小心点团长，你可以让温蒂扶着你去厕所！” 金垂着脑袋，好像真的醉极了，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就是这杯。 商允看着手上的杯子，这里只有他会吃的不是菜，而是果汁。 表演在后天开始，今晚所有人都会喝醉，只有他是个“小孩”，肯定不会喝酒，而是喝果汁。 商允慢条斯理又撕了一块面包，装作噎住的样子拍拍胸脯，拿起果汁躲到小七身后，迅速把果汁倒在地毯上。 褐色的地毯已经湿了一大片，前几杯果汁的去处不言而喻。 等所有果汁倒干净，他才咂摸着嘴把杯子放到桌子上。 远处的金举着及酒杯正和乌斯小姐说话，眉毛高高扬起，小眼睛眯成一条细缝。 小七突然叹口气：“往那边倒，我裤腿被溅湿一大片。” 商允扭头看他，夹起桌上的鸡腿放到他碗里：“我帮你洗。” 小七哼笑，夹着鸡腿吃了。 等所有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准备去跳舞，商允找机会站起来，在金牵着乌斯小姐去跳舞前，端起一杯红色的果酒迎上去。 “团长，”他站在金面前，笑得腼腆：“这些天您辛苦了，我来找您喝一杯。” 金牵着乌斯小姐的手顿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不辛苦。” 他的视线落到商允手上，眉毛轻微皱起，似乎有点不情愿。 商允继续道：“我父亲去世后，也是您一直照顾我，”他把酒杯往前送，“我还小，不能喝酒，就先用果汁代替。” 金看了他一会，端起酒杯轻轻和他碰了下：“好。” 商允眼睛弯起，把果酒喝完，转身离开。 好像他真的只是来喝一杯酒而已。 金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乌斯小姐叫他才回神。两人一起往舞厅走。 安娜喝了不少果酒，起身的时候差点一脚踩空，及时扶住桌子才站稳：“帕顿，走，跳舞去。” 商允帮小七把她从凳子缝中拉出来：“不了，我有些困，先上去睡觉了。” 安娜眯着眼点头，又去找格林小姐：“走，跳舞去。” 柏理被纳斯大叔灌了不少酒，早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两人在一个房间，商允顺便把他拎回去。 柏理趴在床上就开始打鼾，完全忘了角落里的笼子里还有一群没吃饭的动物朋友。 尤其是那只单独装在一只笼子里的小狮子，都开始对隔壁的兔子同事流口水了。 商允没办法，又下楼找了点草料和肉，分别塞进笼子里。 他还给蛇拿了两个鸡蛋，结果蛇还没醒，相互依偎着养伤。 柏理半路突然坐起来，直愣愣看着商允喂食：“我的狮子呢。” 商允以为他要开始撒酒疯，让开身子给他看。 哪知柏理看见狮子安静下来：“哦，我的狮子还在。” 说完哼哼着又睡着了。 商允当他是被小四鸡的死吓着了，给人盖上被子后，才坐到另一张床上，从怀里拿出手札继续看。 手指划过书页，能清晰地看见指肚上细长的伤口。 又过了半个小时，商允估摸着差不多了，起身整理好衣服上压出的褶皱，握住门把手： “晚上好团长，你是来找我的吗。” 金身上西装更皱了，弯着腰捂着胸口抬头看这个半个小时前和自己喝酒的人：“你……” 第142章 商允靠在门上，微长的头发落下来遮住眼睛，又被他轻巧拨开：“你看起来有些不舒服先生，需要我帮你叫医师吗。” 他靠在门上懒散地勾起唇角，眼睁睁看着金痛苦捂住肚子，最后滑坐在地上。 “你在酒里下药……”金痛的眼前出现重影，挣扎着看商允。 他刚跳舞的时候感觉胸口抽着痛，本还想忍着，后面越来越疼到忍受不了，才匆忙离开。 一场宴会都很正常，只有商允半路来找他喝酒，不用多想就是他。 “不要乱说，” 转角的楼梯口传来人声，应该是其余结束舞会的人上楼回房间，商允退后：“进来说吧，让人看见也不好。” “对了，麻烦帮我关上门，”他说完转身进房间，没再看地上的金一眼。 金想站起来，疼痛如浪潮一样再次涌来，比刚才要猛烈百倍。他闷哼一声，弯着腰喘|粗|气。 人声越来越明显，还有几层楼梯就要到他身边。 金攥住手心，咬着牙慢慢爬进房间。 终于，在声音清晰的刹那，房门砰的关上。 商允坐在床上，翻动手札：“我可没有下毒，是谁想下毒谁心里清楚。” 金靠着墙坐下，看他和刚才乖巧的样子判若两人，冷笑道：“你一直都在装。” “现在是在说下毒的事，”商允歪着脑袋看他，“今晚的果汁有问题。” 金错开视线没说话。 商允：“小四鸡是因为你试药试死的，药是本地控制野鼠用的药。” 金吞了口唾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商允笑了下，“不承认也没关系，疼一会就好了。” 搭在床边的手指轻轻敲了下，金瞳孔放大，捂住胸口倒在地上，很快嘴边溢出鲜血。 “现在知道了吗。”商允蹲下来看他，“想给谁下药？” 金喘了两口粗|气，终于承认：“你。” 他原本想在果汁里下药，结果不知道怎么被商允看出来了，反将一军。 “很好，但是现在药在你身上，所以现在是你，要听我的话。”商允盘腿坐在地上，杵着下巴看他，“这药我改良过，不要想着去外面找药。” 金喘气的声音大了，头发被汗黏在额头，根本看不出高傲得意的样子，他此刻才认识到面前的少年不是平常表现的那么羞涩腼腆，面皮下是另一层邪恶的灵魂。 “你想干什么。” “我只想好好的活着，”商允重新坐回床，居高临下看着他，眼角耷拉下来，显得冷漠又不耐烦。 “你可以放心地坐你团长的位置，我没兴趣。” 金阴沉地盯着他：“别的呢。” “没有别的，我最宝贵的就是我的命。”商允耸肩，“该说的都说完了，那…谢谢合作？” 金喘了两口气，胸口针扎似得疼，像是无声的威胁。 “行。” 商允满意扬起笑容：“我会定期给你药，争取不会让你像小四鸡一样，活活疼死。” 身上的疼痛感慢慢消失，金一瘸一拐站起来，把西服扯平，看见床上睡觉的柏理也压低声音：“你最好说到做到。” 商允挑眉：“出门帮我把门关上。谢谢。” 第131章 等门关上的刹那，商允瞬间弯下腰。 疼痛从胸□□开绵延四肢，像是所有器官都被看不见的棍子狠狠搅弄，疼的让人想破口大喊。 额头冒出冷汗，脸色也瞬间苍白，商允低低|喘了两口气，撑着床边坐起来，慢慢挪到他的床上和衣躺下。 他确实没在酒里下毒，而是用了巫术。 帕顿家的巫术不是什么好东西，金身上的疼痛会成倍返到他身上。刚才他是忍着痛在和金说话。 屋内灯光闪动两下，灭了，商允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直到身体麻木，意识逐渐昏沉。 房间里只剩两道呼吸声。 第二天，乌斯旅馆没有人是在上午十点之前醒来的。 柏理醒来时先缓了五分钟，才慢慢捋清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纳斯大叔拉着他喝了半天的酒，然后他就醉了，再然后就记不清了。 他下意识看另外一张床的商允，对方睡得比他还沉。 看来帕顿昨晚肯定是背着他喝酒了。 柏理放缓动作，小心打开笼子，带着那一群动物下楼吃午饭。 刚打开门就碰见安娜和格林小姐从对面的门出来，两人已经梳洗完毕，像是要下楼。 “早上好安娜。” 旁边房间，小七推门出来：“都醒了？” 怕狮子引起慌乱，柏理费劲把狮子塞进怀里：“帕顿没醒呢，是不是昨晚纳斯大叔灌完我之后还灌他酒了？” 小七若有所思往房间里看了眼：“可能，让他多休息一会吧。” 四人刚下楼就看金已经坐在吧台边，正和乌斯小姐说话。 “早上好，团长。”柏理和他打招呼，金抬起眼皮懒懒点头。 “怎么这么大的黑眼圈。”安娜小声惊讶道。 他们快吃完饭，商允才下楼，神情恹恹，坐下打了个哈欠。 “怎么…” 吧台那边猛地传来一阵椅子的拖拉声，金站起来往楼上走，经过商允时愤愤看了眼，鼻子里溢出一声冷哼。 几人等他继续说话，哪成想金目光落到帕顿身上，脸色变了几变，最后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安娜看着他上楼：“怎么感觉他今天这么奇怪。” “可能是追求乌斯小姐失败了吧，”柏理给动物喂完饭，给袋子里的两条蛇上药。 安娜凑过去看，感叹道：“真是很漂亮的两条蛇。” 两条蛇都是黑色的，其中一条腹部带点白色，另一条全黑，现在柏理正和那条醒来的白腹蛇僵持。 白腹蛇一直不让他靠近黑蛇，弓着身子守在他身边，冲柏理吐蛇信子。 柏理举了半天药，也没找到机会：“这可怎么办。” 安娜在旁边看好戏：“这可就要看你的了，你可是驯兽师。” 柏理叹口气，上楼拿了手套：“只能先把它们分开了。” 安娜小声和小七说话：“这两条蛇一定是夫妻，你看它这么保护那条蛇呢。” 小七把她往后拉，免得吓到蛇被咬：“嗯，腹部白色的那条应该是母蛇。” 商允身上还有些疼，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垂着眸子看两条蛇。 如果马戏团的动物都出现后，会不会代表着离安娜她们变成动物也越来越近。 在完全结束这个故事之前，他还要在这个世界待至少得十年。 虽然副本与外面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但这时间还是太长。 魔术师现在还在看他的表演，难道真的会一天天看下去吗。 “你要这么一直看下去吗。” 与此同时，程见己坐在沙发上，长腿搭起，面前凭空漂浮着一面巨大的屏幕，屏幕里商允正在和安娜几人吃饭。 他平静看向魔术师：“你想在这看三十年？” 魔术师坐在他旁边，正百无聊赖地逗弄两只兔子相互撕咬：“三十年而已，你这就不想看了？” 他语气顿了下：“我还以为你能看他一辈子都不会腻烦。” 毕竟在萨麦尔的描述里，程见己可是对那个在大火中死去的爱人一往情深。 程见己视线落回屏幕里商允的脸上：“萨麦尔都和你说什么了。” 魔术师动作懒散，慢慢悠悠道：“就说了你那位爱人，你了解他的，他主要是向我炫耀那场火灾有多么绚丽。” 萨麦尔当时还没成年，连程见己都只见过一次，更不用说那位爱人了，连面都没见过。 至于现在认为商允就是那个爱人，则是他的猜测。 毕竟身为审判机的掌管者，从外面带进来一个人的意识简直轻松。 眼下程见己坐在那，脸上依旧是大片的空白。 真是奇怪，明明现在是他时乖运拙，被自己困在这个小地方，却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了令人生厌。 “知道吗，你这样子真是让人看了不舒服。”魔术师掐住兔子脖子，“明明是人类，依靠科学技术才成为怪物异形，却在这里发号施令，让所有真正的副本怪物听你的，可笑。” 程见己看他：“你没有被抽离记忆。” 魔术师打了个响指，兔子化成一堆羽毛轻飘飘落下，毫不避讳：“是啊，我逃过了一劫。” 在审判机研究之初，每个怪物都是研究所的人逐步设置数据，并反复设置情景进行实验，直到确认怪物拥有“判断”的能力才会保留。 研究员认为给副本怪物注入太多的情感会导致对外来者审核结果不准确。 而对研究所的记忆会让怪物对自己身份产生质疑，因此将怪物在研究所的记忆更改为在社区的记忆，同时在检测到怪物进入副本时大幅度降低怪物情感数值。 第143章 而回到无限流社区则将数值恢复，来缓解怪物疲惫。 于是怪物在外来者嘴里都是冷漠血|腥暴力，但在社区则是另一种模样。一方面是常年进行副本工作习惯释然，另一种就是情感值低。 而怪物安抚物，其实就是让怪物在情绪失控时，让怪物短暂提升情感值。 相当于给一个感受不到情感的杀人狂魔打了一针能感受到爱和温暖的药剂，起到短暂安抚的作用。 副本怪物偶尔也能在外来者嘴里听见审判机，但大多不在意，就当和自己没关系，但现在魔术师清楚说出有关审判机程序，明显是当时消除记忆出了差错。 当时审判机前期刚投入使用，还有很多漏洞，魔术师应当就是在那个时候钻了空子。 魔术师抬起手指对着商允比划两下：“不公平，真是不公平。” 程见己：“怎么说。” 魔术师起身在周围慢慢走：“审判机的存在就是为了判断罪人是否有资格登上诺亚方舟，去到新的星球生活。” 他手指划过屏幕：“可是所有罪人都被判断完毕，审判机完成任务，你们又会怎么处置审判机？” 程见己没说话，手搭在膝盖上微微动了几下。 不用说也能知道，审判机已经完成了它的任务，结果就是停用或者是被销毁。 魔术师也不用他回答，继续问：“那这些怪物怎么办？” 怪物和审判机是一体的，相当于怪物也会被扔在这个星球。 “你们创造了我们，利用过后又想抛弃，”魔术师转身看他，“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们人类不是天天把平等，爱，这些美好的词汇挂在嘴边吗，怎么到我们身上就不作数了？因为我们不是人类？可是怪物的意识是你们创造出来的，行为也是你们输入到我们身上的，” “除了没有人类的身体之外，我们就是人类。” 魔术师嘴边缓缓勾起笑容：“只要有人类的身体，我就是人类。” 程见己平静看他：“所以你和萨麦尔合作。” “没错，”魔术师指尖飞出扑克牌，“那群被剥夺记忆的小傻蛋们只知道等死，我可不会。” 程见己姿势不变，双手搭在膝盖上：“你知道什么是愉悦吗。” 魔术师顿住：“你什么意思。” “怪物的情感来源都是程序设定，假设你现在感到愉悦也是程序做出的反应，但真正的愉悦是在人的心理和生理上相结合得来的。” “即便你霸占了人的身体，你也不会知道什么是心理上的愉悦。换句话说，你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愉悦，只是程序让你愉悦。” 魔术师嘴角垮下来：“但是我知道我现在是高兴的。”他拍拍手，屏幕上的动画瞬间快了十倍不止，快到里面的人物都出现了残影。 “你说得对，就这么看下去太无聊了，我们加快了看。” 他转身坐在沙发上，明显是不想再搭理他。 程见己靠在沙发上，脑海里再次链接人脸，只不过试了几次，人脸那边依旧什么消息都没有。 屏幕上画面逐渐慢下来，最后定格在商允十八岁。 “哎呦我看看，帕顿可真是个大人了啊，这么高了。”格林小姐站在商允身边，“魔术也表演的越来越好。” “那是，只要帕顿表演魔术，票都会被抢光，”安娜打了个哈欠，努嘴让他们看：“你们快看，温蒂大婶又在带着她的小儿子说话呢。” 虽然团里的人叫她温蒂大婶，但温蒂其实并不老，只是多嘴还爱告状的戏称而已。 前年温蒂大婶怀孕生下一个小男孩，产后没有养好，便不再表演，专心带孩子，没事就带着小孩到处转悠。 格林小姐：“那小子昨天去我家，把我两套衣服撕坏了，温蒂大婶说他是无心的，让我原谅他。” 安娜撇嘴：“他每次来我这都找我要零食，我自己都吃不够呢。” 两人说着话，纳斯大叔勾住商允肩膀：“明天还有场你的演出。” 商允身姿修长，头发在身后扎成小辫子，眉目间稍显稚嫩被挡在与年纪不符的沉稳后，让人琢磨不清。 商允：“嗯，最后一个上场。” 纳斯大叔看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金：“真奇怪，金老实了几年，怎么最近又开始找不痛快。” 第132章 副本的时间流速增快了，商允在第三次觉得时间过得快时就意识到这个问题。 钟表和日升日落都是时间的参照物，但当参照物都受人控制后，时间流速便没有具体的计算方式。 而在副本，当时间过快时，处理记忆的程序会变得不那么精准，就会出现忙了一天回想起来却忘记自己都干了什么。 纳斯大叔这个月已经第十一次忘了他拉着商允喝过雅丽的酒了。 眼下他正准备拽着商允去喝酒，临出门看见安娜和格林小姐要去逛街，便闲聊几句。 聊着聊着，话题就到了金身上。 纳斯大叔：“知道吗，虽然金现在对你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在外面，金都说你是杂技团的王牌。” 商允收回思绪，因为变声期嗓子有些哑：“对他来说能赚钱就是重要大事。” 这几年，金因为体内的“药”迫不得已和商允保持了一阵和平关系，而商允也在每个月的第一天，装模作样给他颗糖豆。 不过这几天，商允长大了，金又开始不老实，总在琢磨着给杂技团改名的事。 但据亨利所说，他曾经某天下午去找律师问过继承杂技团的事，看他表情能猜到结果应该不怎么好。 等回来后便多加了三场魔术表演，而商允分到的钱少得可怜。 他们走过几个城市，期间还回过一次小村庄，商允特意去看了买早点的老人，却发现房屋早就破败，临走时劈的柴还剩了大半，堆在窗户下都有些腐烂。 邻居说老人在第二年春天就去世了，因为没有儿女料理后事，村里几个人便一起刨了个坑把人埋在山上。 他们不会停太长时间，商允匆匆去看了老人，回来就迈上马车离开。 车轮滚滚，村口没人再站着。 商允转头时有些难过。 这里大部分的人算不上对他友好，但零散几分善意足够人回忆很久。 现在杂技团重新到了一个叫雅丽的小村庄。 村庄不比城市，观众没有那么多，金只安排了两天演出，剩下的时间就让他们自由活动，自己又匆匆出门去了。 商允看着他离开，猜测他应该是去找解药了。 巫术对人身体损耗太大，除了表演外他很少用，就连金身上的巫术也许久不用一次，时间长了金产生怀疑也是应该的。 纳斯大叔咂摸着嘴，也懒得再想金隔三差五就抽风：“雅丽有一大片樱桃园，这里的樱桃酒也好喝，走，我带你去。” 商允刚要答应，就听身后柏理的叫声：“哎，帕顿！我也去！” 一道半米身影先冲出来，后面跟着小卷毛，小鹰崽长成了大鹰，落在商允肩膀上，亲昵地用头蹭他的脸。 柏理气喘吁吁在商允面前站定：“我要摘点樱桃喂动物。” 鹰崽大了商允便把它送到柏理那去训练，鹰通人性还聪明，常常让柏理想起被自己吃掉的鸟蛋然后心疼不已。 “你们要去樱桃园？”温蒂大婶带着孩子经过，听见后停住问。 “对啊，”柏理把脖子上缠着的蛇塞进衣服，拍拍蛇脑袋让它安分点。 小温蒂看着露在外面的蛇尾巴好奇伸手去摸，被温蒂大婶扯回来，嘴巴一瘪就要哭。 纳斯大叔嫌这小子哭起来没完，赶紧掐住他的嘴巴：“什么事？” 温蒂大婶把孩子往他那边推：“我今天下午要和温蒂去集市，你们带他玩会。” 纳斯大叔笑了：“你也不怕我把这孩子卖了？” 小温蒂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惊恐，挣扎着要往温蒂大婶身后躲。 “他吓唬你呢。”温蒂大婶不满看他，转而和商允说话：“帕顿，你帮我看着他点。” 说完不管商允同不同意，松开手：“多和你这个哥哥学本事啊，你这个哥哥很厉害呢。” 小温蒂还想哭，被温蒂大婶呵斥一顿闭上嘴，不情不愿地拉住商允衣角。 “去吧去吧，”温蒂大婶满意离开，“和你这两个哥哥好好玩啊。” 等她离开，纳斯大叔啧啧两声：“看了没，想让你教这小孩魔术呢。” 小温蒂在他们之间扫视一圈，松开手：“哥哥，什么时候走？” 纳斯大叔让他自己上马车：“这就走，你最好乖乖跟着我们，要不然走丢了可没人管你。” 小温蒂翻了个白眼，晃悠着胖乎乎的身子爬上去，坐在最里面乱看。 角落里有截细麻绳，他想了想，悄悄把绳子揣进兜里。 商允把鹰放飞上车时，正看见他歪着脑袋无辜看自己。 第144章 这小子和温蒂大婶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安娜还说过万一这小孩以后是另一个温蒂大婶可坏了。 纳斯大叔敲了下小孩脑袋，示意可以走了。柏理坐在商允身边摆弄他的蛇。 等狮子稍微长大点，柏理也开始表演，从刚开始的热身活动到现在固定一场表演努力了很久。 这蛇也不是最初那两条蛇，它们伤的太重，只活了一年多就死了，这是它们留下的孩子。 柏理从小养大的，和他很亲，没事就钻进他的床里睡觉。 “我得去给嘶嘶找条母蛇了，”柏理看着手上打瞌睡的蛇，小声和商允说话，“它要发|情了。” 他说着还瞟了眼小温蒂，生怕被听见带坏小孩。 “可以去动物市场。” 两人闲聊几句，樱桃园到了。小温蒂被吸引注意力，掀开帘子往外看，看见满山绿中带红哇哇叫个不停。 纳斯大叔抱着他下马车：“行了，嘴闭上点，一会蜜蜂飞进去了。” 小温蒂捂住嘴巴，瓮声瓮气道：“想去里面玩。” “去去去，”纳斯大叔的关注点只在园里的小酒馆，“别跑出去啊，你要是丢了我们谁都不会去找你。” 小温蒂点头，扎进园子里撒欢。 柏理和商允先去摘樱桃，一会再去找纳斯大叔会和。 刚进林子，蛇就按捺不住频频往外看，柏理只好让它自己去玩，别走丢。 “兔子这几天食欲不好，”柏理拿了个小框，就近找树摘樱桃，“我看见就是嘴馋了，想吃点好的……” 这里的樱桃小巧圆润，颜色鲜亮，他边吃边摘，忍不住让商允也尝尝。 没一会，小温蒂在园子深处喊人。 商允静下听，是在找人过去。 柏理也听见了，嘟囔着往那边走：“肯定是看中树上的樱桃又够不到，这孩子非得摘上面的……” 商允让他摘，自己去看。 柏理应下：“也行。” 小温蒂一直叫个不停，催着商允快点去。 园子深处树上的樱桃还没被采摘，看着更诱人同时也更遮挡视线，再加上小温蒂个子小，商允半弯下腰艰难前进：“你在哪？” 小温蒂刚才声音大，现在反而没动静了，任由商允叫了半天终于应了声。 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同时脖子被东西勒住迅速上扯，商允紧急往后退了几步，抬头在树间看见一个小身影。 小温蒂抱着树干，低头看他：“我在这呢。” 麻绳在空中荡来荡去，在树叶的遮挡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你在上面干什么，”商允往后退几步，看见绳子的另一端挂在树枝上。 “我来摘樱桃啊，但是树太高我够不到，就把绳子扔上来了。” 小温蒂先用绳子一段绑住石头绕过树干，然后把绳子打结绑在腰上，即便掉下树也能被绳子拽住，然后才开始慢慢往上爬，结果爬到半路绳子松开了，他抱着树干不敢下去，赶忙叫商允。 小温蒂叫商允：“快帮帮我啊，我要掉下去了。” 脖子上的痛感还有些明显，商允袖间滑出匕首，把绳子割断，才把小温蒂抱下来。 远处柏理看商允迟迟不回去，赶来找人，看见商允和小温蒂大眼对小眼。 “怎么了？” 商允摇头，小温蒂则是看见的旁边草里的蚂蚱，说了句谢谢又跑去抓蚂蚱。 柏理看见他离开，拍拍商允的肩膀：“还在想什么？” 商允看着地上的绳子，回想自己从远处走过来的全过程。 为了找小温蒂，他是弯着腰前进的，绳子怎么会这么巧正好挂在他脖子上。 除非是有人调整绳子的高度，能让绳子正好是套在脖子上的高度。 柏理看他有些走神，又看地上的绳子，终于明白了：“是不是小温蒂干了什么？” 商允面露思索：“不确定。” 柏理以为是小温蒂干了什么很奇葩的事：“这小孩聪明得很，上次我看见他指使我的兔子去偷温蒂大婶放在窗台上的水果，结果被温蒂大婶发现后就说是兔子贪吃。” 当时温蒂大婶还气势汹汹去找柏理质问，最后还是格林小姐正好经过，把她看见小温蒂指使兔子的事说了。 温蒂大婶又回去找小孩，当晚屋子里就传来骂孩子的声音。 商允抬头看向小温蒂爬高摘果子，树上的樱桃在阳光下透出鲜艳的红色：“我再想想。” 等两人离开，身后草丛窸窸窣窣动了两下，小温蒂探出脑袋看。 等从樱桃园离开，纳斯大叔已经喝得左右不分，抱着柏理嘟嘟囔囔半天，好不容易把人劝到马车上，又闹来闹去嫌马车颠。 终于回了旅馆，商允刚下车，就看金站在门口和温蒂大婶说话，看见商允来，高傲地扬起下巴。 小温蒂去找妈妈，温蒂大婶让开身子：“终于回来了，没受伤吧？哎呦，这纳斯怎么喝了这么多，赶紧把他搬到屋子里去……” 小温蒂凑到她身边扣衣服上的花纹，斜着眼睛偷看。 金顺手摸摸他的脑袋：“还是这么小的孩子可爱，”他看着商允的背影，“长大了就知道威胁人了。” 第133章 “你说你要退出杂技团？” 刚结束在小村庄的两场表演，纳斯大叔正和商允在楼下吃饭，突然就听商允说要离开。 他手上的酒杯“吧嗒”一下落在地上，酒液洒出来沾湿地板，震惊道：“你确定？” 商允把酒杯捡起来放在桌子上平静道：“是的。” 副本剧情现在像一根绷直的麻绳，绳子的另一端就是成为魔术师，其余人成为动物的结局。 他想试试能不能从这条麻绳上分出更多的支线，寻找不同的结局。 决定现在离开也是因为他已经成年，在外面行走会更方便，再加上他魔术师的名号也已经打响，不用担心吃饭问题。 纳斯大叔不明白他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要走：“那这个杂技团呢，金肯定会立刻给杂技团改名。” 商允平静道：“杂技团从来不是帕顿家的，它属于所有杂技演员们。” 纳斯大叔顿住，半晌拍拍他的肩膀：“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能再说什么，找安娜她们吃饭当告别吧。” 当晚在饭桌上，安娜知道商允要离开，差点拿着碎酒瓶去找金打架： “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要不然怎么突然就要走？” 小七把她手上的酒瓶子拿下来：“先放手，别割到了。” 商允再三保证没受欺负，安娜才半信半疑松手：“那你为什么要走？” 柏理眼睛通红，卷毛都要落下来：“对啊，那我以后就不能和你一起表演了……” “只是想出去看看，”商允无奈解释道，“总不能一直待在马戏团。” 纳斯大叔打了个酒嗝：“对啊，说不定混不下去就回来了呢。” “那你千万别混出名啊，”柏理眼角通红，想了会又泄气道，“算了，你还是出名吧，这样我就能去投奔你了。” 他从进了杂技团就一直和商允玩，不能表演的那段时间也是商允陪他训练动物，现在商允要走，有种上班搭子离岗的悲凉感。 “帕顿现在也很有名啊，”安娜想起来，“金能让你走吗。” 帕顿的魔术这么挣钱，怎么想金也不会轻易放人。 商允摇头：“我会留信。” 不用想金肯定不会这么轻松就让他离开，肯定还会借口从商允身上获取更多利益，为了避免麻烦，他会在信里说明情况然后让柏理转交，这样即便金不同意也没办法。 “这样也行，”小七说，“那你接下来有计划了吗。” “先去r国转转。” r国是帕顿家族曾经当过大巫师，他想去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来控制逐渐变大的黑影。 黑影随着他使用巫术的次数逐渐增多，现在有一个五岁小孩大小，魔术师手札上也没有记载它是什么东西。 虽然暂时还没表现出攻击性，但还是趁早弄清楚比较好。 “r国，”安娜思考，“说不定以后还能在r国遇见呢。” 纳斯大叔凑过来：“对啊，帕顿到时来看表演，我们肯定给你打折。” “才打折？偷偷把人带进来不就好了……” 圆桌上吵吵闹闹，离别氛围很快被冲淡，纳斯大叔喝醉了开始拉着柏理吹牛，安娜和小七说悄悄话，偶尔害羞笑一笑，最后桌上只剩小七和商允稍微清醒点。 小七看商允把柏理手上的鱼骨头拿出来，突然说：“我听过一个说法，魔术其实就是巫术。” 商允动作微顿，垂着头嗯了声：“或许吧。” 小七眼神放空，“当时我还很小，刚被带回马戏团，有一天突然听到老帕顿和他爸爸吵架。” 当时所有小孩都在院子里练功，小七躲到窗户下面的木箱里偷懒，正好听见屋子里传来争吵的声音。 第145章 当时老团长也就是商允的爷爷，身体已经很不好了，老帕顿逐渐开始接管马戏团的事宜，他听了半天才听懂原来是老帕顿不想再表演魔术。 老团长当时很生气，又身体虚弱说不出话来，全都是老帕顿在吼，他语速很快，只能零星听见几句： “到最后所有人都会想杀了你。” “巫术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为什么一定要罩上魔术幌子骗人？” 老团长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最后老帕顿气冲冲走出来，当天晚上老团长就死了。 之后老帕顿把魔术从表演清单上划掉，并且再也不允许杂技团里出现动物。 小七说完看商允：“巫术有没有对你产生影响？” 商允顿住，没想到小七竟然知道这么多，他看了眼在趴在地上摊成黑饼的影子实话实说：“暂时还没有。” 小七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都没看见，“你可以去帕顿家的古堡看看，我以前听老团长提起过。” 商允刚说要去r国，他就猜到了商允的目的。 商允记下：“谢谢。” “不客气，”小七很愉快地笑，“找到解决的办法就早点回来。” 商允点头，冲他举起酒杯，后者在杯沿上轻轻磕了下，仰头把酒喝光。 翌日，柏理起床的时候商允已经走了。只留下托他转交的信放在桌上。 金在看见信后果然大发雷霆，但也没用，毕竟人已经走了，他想追也没地方追。 温蒂大婶惊诧地问了好几次才确认商允真的走了：“那魔术师手札呢？手札他也带走了？” 纳斯大叔不耐道：“带走了又怎么样，别说魔术师手札了，就连杂技团都是他的，他要是带着杂技团走都每没问题。” 温蒂大婶眉心皱紧，“那能一样吗？他走了谁表演魔术？现在观众都喜欢看魔术，杂技早就看腻了！” 她口不择言：“连我一起带走算了！留在这还能挣多少钱？”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众人古怪地看着温蒂大婶，直到温蒂大叔拉拉她的袖子，温蒂大婶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是，团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金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没说话。 温蒂大婶磕磕绊绊解释：“我是说那小子知道魔术挣钱，他还带着手札跑了，摆明了不就是不想让咱们挣钱吗。” 金收紧握手杖的手，商允在信里说他给金留下十颗吃一粒就能起十年作用的药丸，即便他不回来，也能安稳过一辈子。 他这几年也找医师看过，医师说看不出他身上被下药的痕迹。于是金也怀疑过商允是唬他的，但每次一有这种想法，身上就开始疼，于是只能压下怀疑。 现在走了也好，虽然收益受影响，但至少没人惦记着杂技团。 “行了，外面哪是那么好闯荡的，”金把桌上的信丢进壁炉，“说不定过几天就求着回来了。” * 七个月后，r国边境一家小酒馆，一辆马车在酒馆前面停下，身材瘦长的马夫跳下车，喊可以下车了。 兜帽下面的脸虽然沾了点灰，但也能看出来是个清秀的少年。 商允等了会，帘子掀开，一位穿着漂亮端庄，脸色却有些不好的小姐跳下马车，巨大的裙摆在地上扫了几下，扬起细小的灰尘。 商允脸色不变：“小姐，小心您的裙子。” 格纹斯气哼哼又用裙子扫了几下地面：“我的精致打扮不是用在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那是你第三十一位相亲对象小姐，”商允，“您需要我陪您进去吗？” 格纹斯嫌弃看他身上的马夫装扮：“不用，要是里面的人难搞我会示意你，你再换了衣服进来。” 商允点头，看她挺直后背走进去，自己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待。 头上传来一声鹰啼，黑影闪过，商允手指放在嘴边吹响，让鹰先待在天上不要下来，这里是闹市，很容易吸引注意。 鹰盘旋几圈飞走了，商允闲下来，开始看着天空发呆。 从他离开杂技团便一路向北，路上顺便学了煮茶，驭马，烧陶等技术，好在钱也够用，也没用过巫术。 到了这座小城，他先找去帕顿家古堡，发现现在古堡是格纹斯家族的居住地，便应聘成了马夫。 刚下车的小姐则是格纹斯老爷的小女儿，上面还有三个哥哥都已经成家立业，于是小女儿的终身大事成了他的心头大事。 商允刚来不久的时候正好碰见格纹斯小姐男扮女装和街头酒鬼打架落入下风，他去帮忙，现在和格纹斯关系还不错。 只不过他现在地位低下，还只是个马夫，不能进入古堡，还需要再等等。 大约过了十分钟，格纹斯抱着肩膀走出来，头上的卷发随着动作上下摆动：“走吧，老头子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里面这个竟然已经三十岁了！” 商允扶着她上马车，格纹斯却不愿意进去：“我就坐你旁边，上来吧。” 商允深知她的性格，也不多说，侧身上车坐下，拉住绳子。 格纹斯还在气格纹斯老爷给她找了个年龄大的伯爵：“我敢保证，下周的舞会也是老头子举行来给我相亲用的。” 商允手微顿：“舞会？” “对啊，”马车开始行驶，格纹斯把碍事的裙子扯到后面，“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着急让我嫁出去。” “也是为了您好。” 舞会上鱼龙混杂，是个不错的机会。 第134章 格纹斯小姐刚到庄园大门便跳下马车去看马，商允安置好马车也就没事可做。 佣人的居住地在庄园最外侧，距离中心位置的古堡差了很远的距离，而且有严格规定不能随便踏入。 从马棚出来，商允轻车熟路往外侧的树林走，等确保没人看见时才吹了声嘹亮的口哨。 几秒后，一道身影从天空上俯冲，身形流畅躲过树枝，最后落到商允举起的手臂上，抬起腿。 小臂上猛地一沉，商允把鹰脚上绑着的小纸条取下来，又从怀里掏出肉干喂给它。 柏理总说让他给鹰起个名字，但商允想了很久也没想好，索性就叫鹰。 他离开杂技团后每隔一个月就会给柏理他们写信，都是靠鹰去送。 鹰吃完肉干在商允头上蹭了两下，又飞走了。 商允打开信，入眼就是柏理的抱怨。 金高强度训练，还加了很多场表演，兔子吃多了闹肚子，他一整晚没睡等等。半篇都是吐槽，只有最后一行问他最近过得怎么的样。 第二张纸是安娜和小七的信，她们终于要结束看起来偷偷摸摸实则人尽皆知的恋爱要结婚了。 还说小温蒂最近很能闹，整天跑来跑去捣乱，都要把他们烦死了。 最后一张纸是纳斯大叔，只有简单的两行字，说他上次邮寄的酒很好喝，让他多邮点，还备注了杂技团下一个要去的地方。 是与r国相反的一座小城。 商允把信完整看过，最后收起来塞进怀里，刚出树林后腰就被人戳了下：“又偷懒？” 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探头看他，手上的扫帚把手戳着他后腰，脚边一堆还没收起来的落叶。 商允无奈道：“莉莉。” 被叫做莉莉的女孩笑嘻嘻收回扫帚，“开个玩笑，你怎么又在这？” “我下班了，现在是我的自由时间。” 商允往树林外走，莉莉拖着快比她还高的扫帚跟上，“你都来一个月了，还没和我们出去玩过呢，今天要不要去转转？” “不了，我要时刻准备格纹斯小姐叫车，”商允顺着小路回房间，莉莉是女佣的孩子，长大后也成了古堡的女佣，只不过整天毛手毛脚，经常被管家罚扫落叶。 “你真是运气好，”莉莉感叹，“刚来就成为了格纹斯小姐的专属马夫，说不定可以顺理成章展开一段跨阶层的恋爱……” 商允听得眼皮乱跳，赶忙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能乱说话，要不然让管家知道，你就要扫庄园里的所有落叶。” 莉莉瘪嘴：“好吧，如果我要是有你这种好运气就好了，说不定可以在蒙面舞会上遇见一位绅士……” 商允捕捉到重要词汇：“蒙面舞会？” “对啊，我听说格纹斯老爷在找话剧团表演呢，”莉莉语气满是羡慕，“格纹斯老爷可真爱小姐，愿意费这么大的力气帮小姐找心仪的人。” 格纹斯家族财力雄厚，据说积累了几百年的财产，来往的家族也非富即贵，有权有财。舞会自然不会太简陋。 “而且那天佣人都要去古堡帮忙的，”莉莉憧憬道，“我一定要穿的很好看，万一……” 商允没有打扰她幻想，边走边琢磨着那天他的进入古堡的概率有多大。 他是马夫，应该就是在庄园外忙碌，进入古堡的机会不大，要是这么说，不如换种身份。 在舞会开始前，格纹斯小姐为拒绝相亲，试图逃离庄园十三次，最后都被格纹斯老爷抓住，最后甚至勒令在房间里不能出门。 第146章 “你老实点，”格纹斯老爷是个圆滚滚的小老头，胡子像两瓣橘子皮粘在嘴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还想跳窗逃跑的女儿。 “你都这么大了……” 他话说到一半，旁边的管家凑近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格纹斯老爷眼睛瞬间亮起来：“帕顿？魔术师？” 管家点点头，格纹斯老爷指着格纹斯小姐：“找人看好她，舞会之前不能放出来，我先去见见那位魔术师。” 此时会客厅，炉火烧旺，偶尔发出噼啪声，女佣把茶放在桌上，柔声对沙发上穿着黑色长袍的人道：“管家已经去请老爷了，您稍等。” 那人嗯了声，坐着没动。 女佣后退，忍不住偷偷打量。 这人身形藏在黑袍中，但看肩膀也能看出来很瘦，戴着面具看不清脸，坐姿端正，看着很神秘。 商允不动声色打量周围，室内是欧式古典风格，天花板上装饰着华丽繁复的金色花纹，在火光下涌动。 大理石壁炉上摆放着一排造型各异的狗形雕塑，神态逼真。 商允看着狗雕塑有些走神，门口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格纹斯老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今天是有贵客上门啊。” 商允站起身：“格纹斯老爷。” 格纹斯老爷快步走进来，和他握手：“魔术师帕顿，我好久之前就听说过……”他目光落在商允的面具下露出的白皙皮肤，“原来这么年轻有为。” 格纹斯家族的商队曾经从隔壁国经商回来，说在沿海一座小城观看过一场精彩的魔术表演，当时座无虚席，打赏魔术师的银币像下雨一样落在台上。 r国还没有厉害的魔术师，一般的魔术师刚表演几场魔术就被拆穿，轰下台去，要是帕顿能留在格纹斯庄园，再表演几场魔术…… 谁会嫌钱多呢？ 想到这，格纹斯老爷看商允的眼神更加热切：“我早就听人说你的表演精彩绝伦，布那么一挡，就能变出来很多新鲜东西。” 商允：“您过奖，只是些小把戏。” “嗳，你才谦虚呢，快坐快坐，”格纹斯老爷让他坐下，指着面前冷掉的茶水，“去换一杯，用最好的茶叶。” 等女佣端来热茶，格纹斯老爷看着商允喝了，这才继续道，“你今天来？” 商允放下茶杯：“我听说您要举行舞会，正在找人在舞会上表演，您看我怎么样？” 格纹斯老爷来的路上就猜到他为这事来，自然是很愿意的，不过现在面露犹豫：“魔术表演？确实很不错，可是我已经和话剧团说好了……” 商允从袖子里抽出一块黑布搭在脚边，手指轻轻点了两下：“话剧很好，可是有些大众了，尤其舞会热闹，来往的人多，更应该准备附和格纹斯家族身份的表演。” 格纹斯老爷的注意力早在他拿出黑布的时候便被吸引过去，根本无心听他说话：“嗯……是。” 商允嘴角弯起一个小弧度，闲聊一般道：“我刚看您壁炉上的摆件，突然想起我有一件东西，要是放在上面，一定很适配。” 他手指松开，黑布缓缓落下，刚还空无一物的地上竟然立着一只通体流畅的瓷瓶，白色裂纹，瓶身圆润，瓶颈细长，在火光映衬下更加温润透亮。 格纹斯老爷瞬间睁大双眼，他可是一直都在看啊，这黑布底下分明什么都没有！ “这个玉瓷瓶，就送给您当做见面礼。” 商允把瓶子递给他，看他小心接过，从怀里掏出放大镜看。 这个年代瓷瓶很少见，这个还是商允在学茶艺的时候与人打赌赢来的。 格纹斯老爷爱不释手看了半天，把瓶子放在怀里抱好：“确实，话剧太老套，还是魔术热闹，您今晚就安心在庄园住下，我会让人为您安排房间。” 商允笑笑：“有劳，对了，还请不要随便让人靠近我的房间，我需要练习明天表演的节目。” “这是当然，”格纹斯老爷对他是有求必应，“您放心，” 格纹斯老爷又嘱咐女佣几句，便让她带着商允上楼，自己则抱着瓶子细细看。 女佣刚就站在旁边，甚至还要靠近黑布，但也没看清他到底是怎么把瓶子变下面去的，现在比刚才还要恭敬：“您的房间在三楼……” 两人经过二楼时，一阵噼里啪啦的摔东西声传来，商允脚步微顿：“这是？” “是我们小姐，在发脾气，”女佣挡住他的视线，“这边走。” 古堡走廊两边挂着格纹斯家族历来伯爵的壁画，表情庄重地注视着外来者。 商允的目光从狗头雕像上移开，这是一路走来看见第二十一只狗。 格纹斯家族好像格外喜欢小狗，古堡里到处都能看见狗雕像。 “我看见很多小狗雕像。”商允问，“格纹斯老爷很喜欢小狗？” 女佣摇头：“不是，这些小狗雕塑是古堡上一任主人留下的，古堡里有很多，格纹斯老爷认为很有纪念意义，便留下来了。” 最后绕过一个拐角，她停下脚步：“就是这里了。” 商允点头道谢，当着她的面进屋关上门。 门外安静半晌，脚步声重新响起，逐渐消失不见。 他在屋内走了一圈，没发现隐藏机关，从窗户往下看能看见佣人在楼下忙碌，花匠拿着剪刀修建灌木。 商允安静看了会，最后花匠收了剪刀顺着小路往花房走。 小路呈两个半圆，中间的花坛被修建成圆形，火红色的玫瑰开得正艳。 像一只巨大的流血眼睛。 第135章 不单是花坛，就连远处的天使雕像表情，从下往上看是垂着眼睛的温柔笑脸，但从楼上往下看，天使的表情立刻扭曲，冷笑着注视着每个经过的人。 这个古堡到处都充满着不对劲，可格纹斯家族好像从没发现。 商允站直身体，耳朵动两下，视线穿过虚空，以俯视的视角落在庄园外层的小木屋里。 他是格纹斯小姐专属马车夫这件事在庄园里人尽皆知，现在格纹斯小姐被关起来，他也不用担心会用到自己。 在以魔术师身份出现前，他在屋子里留下一只巫术化成的眼睛，防止他不在的时候有人找上门。 现在眼睛动了。 开门的是莉莉，她手里拿着两个造型各异的面具，应该是来让他选舞会上戴的面具。 只不过商允不在，她看见房间里没人，把面具小心放在桌子上，又退出房间。 看她走远，商允收回视线，莉莉放在桌子上的是一个小狗面具，做工粗糙，狗耳朵还歪了一半。 小狗在古堡出现的频率太高了。 不光是小狗雕像，壁画，还有面具。尤其并不是格纹斯家族喜欢狗元素，而是帕顿家族留下来，被格纹斯沿用。 狗到底代表着什么。 商允在窗边站了半分钟，等到天边烧红，才慢慢转身。 六点是佣人换班的时间，他可以趁着这个时间摸清楚古堡的布局，标记出几个重要地点，明天晚上再详细去找。 帕顿家族当年走的急，那些来不及销毁又没有地方放的东西肯定都会放在密室一类的地方。 走廊零星传来几道人声，商允找准时间，贴着墙边闪进楼梯拐角。 古堡一共有六层，最上面一层被锁住，是格纹斯老爷的私人藏品放置地，楼梯口装着大铁门，门上还挂着锁。 四到五层是空余房间，没什么异常。 商允顺着楼梯又回到一楼，为了躲避女佣躲进身边的杂物室。 虽然说是杂物室，但里面东西摆放的井井有条，最里面摆放着一张床，被褥有些凌乱，应该是有仆人在这偷懒休息。 两个女佣聊着天，最后在杂物室门口停下。 “晚餐准备好了吗？”其中一个问。 “还没有，我还要去打扫宴会厅，得去杂物室拿手套。”另一个满是抱怨，“最近都要忙死了，我已经好久没有出去玩了。” 脚步声靠近，最近在杂物室门口停下。 商允屏住呼吸，在门推开的最后一刻躲进床下。 女佣走进来，在距离床半米处停下，拿起搭在箱子上的手套：“等舞会结束我们就去长巷子玩？” 另一个女声答应，房门重新关上。 商允又等了会，直到外面没了声音才准备出来，刚抬眼就看见对面木橱脚下趴着一只很小的雕像。 也是一只小狗，但有三个头。 三个头的表情都很狰狞，半趴在地上呲牙咧嘴看着商允的位置。 他愣了下，地狱看门犬刻耳柏洛斯。 这里怎么会有刻耳柏洛斯的雕像。 商允站直身，刚准备过去看，又听门外有人道：“到晚餐时间了，要不要叫那位魔术师吃晚餐？” “老爷不是说不要去打扰他？” “那晚饭总要吃啊，问问吧。” 对面应了声好。 第147章 商允神色微动，侧身翻出窗户，先她们一步从另侧楼梯回了房间，拒绝了下去吃晚餐的邀请。 看来只能趁明天表演完魔术再看。 隔天下午开始，庄园的门口就陆续停下马车，打扮庄重的绅士小姐下车，戴上仆人双手捧上的面具，大步向庄园里走去。 莉莉站在门口扫视一圈：“怎么没看见商允？” 管家站在她身边，冲每一位来宾鞠躬：“他早上和我请假了。” 莉莉啊了声：“他怎么了？我昨晚去找他就不在。” “不知道，”管家让顶班的马夫把马拉走，今天的客人多，也最容易得小费，少一个人争也算是好事。 别的女佣已经叫莉莉去古堡帮忙了，莉莉把商允的事抛到脑后，高兴地应了声。 等钟表敲了七下，所有人聚在客厅，喝酒交谈，相互奉承，几位女士聚在一起相互聊天。 “好了格纹斯，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一位穿着蓝色裙子的小姐道，“你逃不掉了不是吗。” 格纹斯小姐妆容精致，不高兴地绞着手绢：“我今晚一定会逃出去。” 旁边的同伴好像已经习惯，耸耸肩继续聊天。 才十五分钟，就有三位伯爵来邀请格纹斯喝酒。 格纹斯小姐刚拒绝，下一秒就看见格纹斯老爷站在楼上皱眉看她。 要是老头子一整晚站在这看着，她也就不用逃了。 于是格纹斯小姐不得不同意第四位来邀约的男士。 两人边喝酒边往酒桌旁走，她用了很大的耐心才听清他在说最近买了匹很好看的小马驹。 “哦，那确实不错。”格纹斯小姐余光一直看格纹斯老爷，没注意桌边站着人，一脚踩在那人脚上。 “抱歉。”她身子晃了晃，扶着桌子站定，等看清那人脸上面具后又是一顿。 那人穿着一身修身西服，脸被面具挡住大部分，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 有点眼熟。 “你……” “你怎么不知道提前躲开？”第四位男士皱眉说。 商允没说话，目光在他身上扫过。 “是我撞到他了，”格纹斯小姐翻了个白眼。 本想借此机会拉进关系的男人脸色涨红，半天才哦了声。 格纹斯小姐按捺住翻白眼的冲动，走到商允身边： “我不喜欢小牛犊，咱们可以结束话题了。” 说完挽着商允的肩膀把人拉走：“再见。” 那位绅士有些发愣，直到人走出半米远才意识到自己失去机会，忍不住争取道：“我那是…小马驹。” 格纹斯小姐拉着商允走到露台，身后的视线才消失。 她轻轻舒出一口气，在她老爹看来，格纹斯才不会一直和一位男士在一起。 商允默许她拉着自己远离人群，等站定才问：“格纹斯小姐，您这是？” 格纹斯小姐回过神，顿时离他三步远：“啊，刚才情况紧急，抱歉。” 商允摇头：“没事。” 节目表演马上开始，管家特意让女佣再次询问商允还有没有要准备的。 “除了纸上的东西，暂时没有别的需要。” 女佣纠结道：“您真的不需要我们……” 她声音渐小，商允听出她的犹豫。 “不用任何人配合，我自己就可以。” 女佣获得准确答案，行礼退下，提着裙子匆忙去找管家。 格纹斯小姐听他们说话，眼睛转来转去：“你就是那个魔术师？” 昨晚在被关的时候她听见女佣在外面讨论庄园里新来的魔术师，给老头子变出来一个瓷瓶。 商允颔首：“是，帕顿·诺。” 格纹斯小姐下意识重复了遍，表情突然生动：“你要表演什么魔术？” 魔术表演安排在第一个，是商允要求的。表演完能有更多的时间在古堡找线索。 “这个……”商允手指在栏杆上点了两下，“还是保密比较好吧？要不然提前知道了，表演很没意思。” 格纹斯小姐目光炽烈：“你会不会大变活人？” 商允没说话。 他就是准备用这个表演离开的。 格纹斯小姐当他默认，毫不犹豫道：“你用这个魔术帮我逃跑。” 第136章 由于角度问题，格纹斯老爷只能看见自己女儿和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士说话，便放下心来，听管家汇报表演的事。 那边，商允看格纹斯小姐：“这样有些不太好。” 格纹斯小姐毫不在意：“没什么不好的，我保证认真配合你，绝对不把你魔术的秘密泄露出去的。” 她凑近商允，压低声音急迫道：“求你了，我不会添麻烦的。” 带着格纹斯，被发现的风险就会增大。商允退后几步想拒绝，格纹斯又追上来：“这样，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似乎生怕商允拒绝，她语速加快：“你知道这个古堡曾经是帕斯汀家族，就是那个很厉害的巫师家族曾经的居住地吗。” 商允动作微顿。 看出他的犹豫，格纹斯抓紧机会：“巫术和魔术应该是一个东西吧？你想不想知道更多有关巫术的事？” 在格纹斯看来，巫术和魔术都是些神神叨叨可以骗人的东西，自然可以归为一类。 商允抬眸在周围扫了圈，确认没有人注意这边，又晃晃酒杯：“详细说说。” 格纹斯小姐呼出一口气：“我小时候在古堡里玩，曾经发现一个地下密室。只不过那里面太黑了，我没敢下去。不过你放心，里面肯定是有东西的。” 她说得笃定，不像是在骗人。 筹码已经交出去，格纹斯小姐警惕道：“如果你答应用魔术帮我逃跑，我就告诉你密室在哪，还有怎么打开密室的门。” “可以。” 女佣再次来催商允准备上台表演。商允放下酒杯：“到时候还请小姐配合我了。” 闻言格纹斯舒出一口气，看着他走向房间中央。 为了方便演出，宴会厅中间提前搭建了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在表演过程中，商允的一举一动都在观众的目光下。 既然这位魔术师不提要求，格纹斯老爷自然是怎么吸睛怎么来。 魔术成功，观众们都会觉得新奇，赞扬格纹斯找来一位很好的魔术师，魔术失败，他就会出场，说自己早就看出来他有问题，只是博大家一笑。 无论怎么想都是一举两得，格纹斯老爷笑得眼睛眯起，和所有人打招呼：“大家晚上好啊。” 等说完场面话，他才拉长调子道：“今晚为了让诸位开心，我特意找来一位魔术师表演新奇玩意。” 商允上台站在他后方，抬手示意。 格纹斯老爷：“那现在就交给您了。”说完甩手下台。 商允颔首，站在台上向下扫视。 台下围站着不少人，打扮光鲜亮丽的人们好奇地看着台上的人，怀疑和兴奋的视线交叉落在中央。 格纹斯小姐站在最前面，强装着平静看台上，手紧紧抠着裙子。 啪的一声，屋子内灯光熄灭，只有商允头上亮起白色光束，黑色面具在灯光照耀下显得更加神秘。 商允缓缓鞠躬：“晚上好先生小姐们，我是帕顿·诺。” 简单自我介绍完毕，台下小小的|骚|动。 “帕顿？怎么这么耳熟。” “好像没有哪个伯爵姓帕顿吧？” “我好像听说过他，邻国的魔术师，听说还挺有名的。” 格纹斯老爷坐在人群最前面的凳子上，听身边的讨论声勾起嘴角。 商允打了个响指，从袖子里抽出一朵花，递给最近的小姐。 小姐惊讶接过花，冲他笑笑。 周围人被吸引，讨论声减小，看他从袖子里掏出鲜花，糖果等小玩意分下去。 等到东西分完了，所有人目不转睛看着商允，纷纷等他下一步动作。 商允走回舞台中间拍拍手，舞台下的仆人抱着箱子走上台。 “你好女士，”商允蹲下与一位穿着红裙子的女士平视，“我可以变走你的蝴蝶结吗。” 女士明显愣了下，倒是她身边的男人笑了声。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被格纹斯小姐抛下的第四位男士。 怎么还有人在变魔术之前先提醒的，要是主人把蝴蝶结攥在手里不松手，根本不给魔术师拿走的机会，岂不是直接穿帮？ 女士看着他抿嘴笑笑：“当然。” 商允礼貌道谢，又问他身边的男人：“请问我可以变走你身上的什么呢？” 男人没想到他还敢找自己，抬起下巴：“我手上的怀表怎么样？” 他伸出手，一块金光闪闪的怀表吊在半空中轻微摇晃。 “这上面有我家族独特的标志，是不能作假的。”男人慢条斯理收回怀表，“我期待你的表演。” 商允微笑：“好的。” 第148章 他站直身，“还有没有别人想试试让我把东西变走？” 最后四个人举手，商允让他们展示要变走的东西，回到舞台中间。 佣人已经将盒子摆在桌子上，恭敬地把黑布交给商允。 这是商允第一次表演时表演的魔术，随后成为每场必备节目。 也正因为每次观众都想方设法把要变走的东西留下，最后都不能成功，反而激起了兴趣。 今天的也是如此，大多都是把物品攥进手里。 商允把黑布盖在箱子上，手在上面轻抚过，余光瞟见几位观众都捏紧了手心。 在这种高度紧张情况下把东西变走，即便是用巫术也会被发现。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口，露出白皙且纤细的手腕，慢慢伸进箱子里。 “第一件东西，毛茸茸的，手感很好，可惜，不是诸位的东西。” 商允抽出手臂，一只蹬腿的兔子不情不愿地被揪出来。 有人小小的哇了声，格纹斯小姐身边的同伴也在说兔子可爱。 商允把兔子放在桌上，任由它撒腿就跑。 兔子跑到舞台边缘，看见没地可去，竟然双手作揖，请求观众抱它下去。 它面前的观众惊奇瞪大眼睛，下意识上前。哪成想下一秒，兔子猛然炸开化成一片片白花落下，在空中转着圈飘落。 还有几片落在他的肩头。 “很可爱的兔子，很漂亮的花儿。” 商允重新掏箱子，“现在还能掏出什么呢。” 众人的视线从花上收回，再看箱子的视线里带上了几分猜测。 随后商允又掏出一副会说话的假牙，自动跳舞的鞋子……等到气氛差不多了，商允才道：“一件一件看也太没有意思了，这样，我把它们都倒出来，你们猜都是什么。” “猜对了有小礼物。” 小礼物对这些人来说算不上新奇，但要是能借这个机会出风头还算不错。 商允把箱子倒扣在桌子上，曲起手指敲箱子底部。 众目睽睽下，箱子收缩两下，往外吐出一个小包裹，然后往旁边的移动，再吐。 最后桌子上还剩六个相同大小的包裹。 怀表男人捏捏手心，硬物的触感还在。他又看旁边小姐头上的蝴蝶结，已经消失不见。 剩余几个人离他太远看不清东西还在不在。 看来所有东西都在桌子上了，他舒出一口气，已经开始想自己要怎么拆穿这个骗子魔术师。 箱子吐完东西，露出苦涩的表情，被商允拉到旁边蹲着不动了。 “先来拆哪一个比较好呢，”手指在每个包裹上点过，最后落在中间。 “谁来猜这个是什么？” 台下响起窃窃私语声，都是在讨论东西是什么。 共有六位观众的东西被放进箱子里，现在还没被拿出来，那么说明桌子上的东西都是六位观众的。 商允等了会，突然拍拍脑袋：“我要先把奖品拿出来啊。”他嘟囔着从袍子里抽出布口袋，从里面摸了半天，摸出两块丝绸。 “来自神秘东方的丝绸，” 如水般的丝绸在空中滑落，精美的花纹在灯光的照耀下好像活过来一般涌动。 “还有三块手绢，”商允把丝绸随意搭在胳膊上，“蚕丝做成手绢，很适合在座的小姐。” “最后一罐是名叫大红袍的茶叶。”商允打开巴掌大的小罐子，里面装着半罐茶叶，“对于爱茶的人来说一定是种享受。” 他在罐口扫两下，浓郁茶香被巫术放大百倍，丝丝缕缕钻进人的鼻子里，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仔细感受。 再睁眼看向茶罐的视线带上了兴奋。 好茶可是很少见，无论是收藏还是用来招待客人都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 这些东西都是他路上从商人那买来的的，而大红袍则是他学茶时阴差阳错得来。 往常用来演出的小礼物都是糖果之类的，但今天观众都是些有钱人，太便宜的东西自然没有吸引力。 前面两个虽然少见，但真下功夫也能买到，就是这最后一个…… 商允把罐子盖好放在最后：“一共六件物品，分别对应这六个小礼物，诸位请猜。” 第一件物品后面是蚕丝手绢，几位小姐犹豫几秒，举起手。 商允背对她们，放出摇摇晃晃的纸鹤：“纸鹤会随机选择一位小姐进行猜测，猜错自动轮下一位。” 胖乎乎的纸鹤闪动翅膀飞到其中一位小姐手心。 “您说，”商允举起包裹，方便她看得更清楚。 被选中的小姐犹豫几秒：“是安的蝴蝶结吗？” 商允若有所思摸摸下巴：“是不是呢，让我摸摸……”他在包裹上轻点几下，包裹自动打开，红色蝴蝶结躺在正中间。 “猜对了！”商允把蝴蝶结拿起来展示，“您的运气真是好极了！” 他先去把蝴蝶结还给安：“这是您的蝴蝶结吗？” 安震惊瞪大眼睛，摸摸头顶：“这是我的蝴蝶结。” 魔术师什么时候把它变走的，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印象。 商允把蚕丝手绢递给猜对的小姐：“恭喜您。” 小姐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一下猜中，羞涩接过：“谢谢您。” 身边的同伴把她围起来，等确认手绢是真的蚕丝后，更是心中决定自己也要猜中得一条。 还剩五个包裹，商允再次放出纸鹤，让选中的人自己猜。 一连猜出去三个，剩最后两个时商允叫停。 最后的小礼物还剩丝绸和茶叶。 剩下的越少，猜中的概率越大，举手的人也越来越多。 怀表男人忍不住往前挤着去看。 他的怀表还在手心里，这包裹里面肯定有一个是空的，另外一个是还没被猜到的领结。 二分之一的概率能猜中。 猜中就能把茶叶带走。 怀表男人兴奋地嘴角勾起，目光紧盯着桌上的茶叶罐。 商允：“剩下两个，我们一起猜，现在请想猜的人上前一步。” 大部分的人都举起手，高高抬起的胳膊像一片树林。 怀表男人使劲往前挤，踩到人的裙子也顾不上道歉，直勾勾盯着准备起飞的纸鹤。 胖乎乎的纸鹤重新出发，在空中盘旋飞了几圈，等快把人等急了才不紧不慢落在一位绅士的肩头。 第一个人出现。 还剩最后的名额，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纸鹤起飞。 怀表男人死死盯着纸鹤，终于看它慢慢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飞来。 近一点，近一点，不要停…… 来找我，来找我，来找我…… 纸鹤慢慢靠近，他连动都不敢动，注意力都在纸鹤上，等肩头轻轻落下重量，才长呼一口气。 “是我。”男人整理领口，把被汗浸湿的头发往后梳。 商允邀请他们上台，站在桌子前。 怀表男人抢先一步，特意站在奖品是茶叶的包裹前面，另一位是为了帮自己心爱的姑娘来赢取丝绸，自然而然站在另一个包裹前。 商允笑吟吟问：“各位说出自己的猜测，我们一起来验证答案。” 茶叶这么贵重，肯定不是空包的奖品，选空包绝对没错。 “领结。” “怀表。” 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男人在听见那人的答案，忍不住在心底嗤笑，怀表好端端被他握住手里，怎么可能在包裹里—— 他摊开手心，除了黏腻的湿汗什么都没有。 瞬间，冷汗漫延后背。 男人不可置信地从兜里摸了个遍，什么都没找到，怀表凭空消失了。 什么时候消失的？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难道真让这个魔术师变走了？ 他蓦地抬头看向站在桌前的男人，后者好像早有预料，抬头看他，甚至还歪了下脑袋。 “怎么了？”商允弯起嘴角，“是想换猜测对象吗？” 这人还真有点实力。 男人咬牙犹豫一会：“不换。”、 “好，那我们现在就来看，你们的猜测是否正确。”商允往后退，方便所有观众都能看见桌上的场景。 “请把你们的手放在包裹上，三、二、一……” 手下包裹展开，下面的东西刚好被手掌盖住，男人心下一喜，缓缓移开手。 一个金光闪闪的怀表摆放在布中间，表盘下方刻着的一行小字闪着光。 男人一口气哽在胸口，撕心裂肺咳嗽起来。 另一个人也猜错了，遗憾地摇摇头。 商允缓步走到两人身边：“两位运气有点差啊，”他打了个响指，包裹重新包起来，在桌子上快速交换几个来回，“有请下两位幸运朋友。” 男人迷迷糊糊下了台子，看着纸鹤飞走，选定下一个人。 换了两拨人，丝绸和茶叶才被人拿走。 第149章 他眼睁睁看着茶叶落入别人怀里，迟来地感觉有些不对劲。 虽然是魔术，但这未免也太过于玄了。 自己不是没看过魔术表演，虽然骗子有很多，但偶尔也有几个真的，身后无一不是跟着几个助手。 像这样难度的魔术表演在没人配合下是怎么完成的？ 除非有人掰开他的手心取走怀表，可这样他一定会发现，这个帕顿又一直在台上站着。 没有助手，没有亲自动手，东西怎么就会凭空进入箱子里。 男人把魔术开始到结束全都想了一遍，连商允走到面前都没察觉。 商允把怀表还给男人，看他有些心不在焉，“怎么了？” 男人抬头看他脸，惊醒一般大喊：“这不是魔术，这是巫术！” 哗然一片，不少人看他的眼神里都是疑惑，还有一部分人是在看好戏。 r国在经历国家动荡后就禁止使用巫术，巫师的位置也被取缔，要是发现有人搞巫术会马上抓起来砍头。 “你就是用了巫术，”男人笃定道，“除了巫术，你根本没有办法把东西变走。” 商允面露疑惑：“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那你说你是怎么把东西变没的？我明明把怀表攥到手里了。”男人看向其余几个人，“你们是不是？” 拿出领结的男人面露疑惑：“啊，我不知道啊。” 他的注意力都在猜东西上，早就忘了自己领结是在什么时候没的了。 剩余几个思考半晌，最后也耸肩表示自己不记得了。 商允摸摸下巴：“或许您是想让我揭秘魔术来为我证明吗？” 他态度坦荡，表情从容，反而让怀表男人有些迟疑。 “如果你可以……” “不可以，”商允直接道，“魔术是魔术师吃饭的手艺，要是每个人都要扒每个魔术，那我还吃不吃饭了。” “况且，我明知道本国禁止巫术，我怎么会故意用巫术表演呢，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男人顿住：“这……可是你，明明就你自己，你是怎么……” “魔术多样，”商允转身回到台上，“真就是假，假就是真，为什么要在意那么多呢？” 格纹斯小姐适时出声：“都说了是魔术，你不要一见到厉害的魔术师就说人家是巫师。” 格纹斯老爷爷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是还有问题，等表演结束再单独请帕顿先生给你解答。” 男人这才闭上嘴，看着商允回到台上。 仆人又上台把桌子撤下，又搬上来一个木柜子。商允又表演了几个简单的魔术，这才拍拍身边的柜子。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魔术了，”他拉开柜门，里面空无一物，“大变活人。” 格纹斯小姐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又赶紧压下去，生怕被老头子看见。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魔术，就用它来作为结束吧。” 商允整理领口，“这样，我来邀请一位朋友和我一起进行这个魔术。” 观众面面相觑，一时都不敢举手。 这魔术听起来太吓人了，他们还不敢赌。 “我来吧，”格纹斯小姐扬起下巴，“我正好来试试到底是魔术，还是巫术。” 格纹斯老爷看着她翻上舞台，皱着眉想说话，但看在场的人已经开始叫好，又忍住。 商允微笑：“为了确保格纹斯小姐的安全，我会和她一起进入柜子，等十个数之后，请格纹斯老爷叫人打开柜子。” 格纹斯小姐打开柜子站进去，商允随后走进去，把柜子门关好。 观众们看着两人的动作，忍不住靠近一步看。 “格纹斯小姐，您现在觉得怎么样？”闷闷的声音从柜子里传出来，商允问格纹斯。 “挺好的，这里面的空间很大。”格纹斯小姐回答。 “很好，那现在我们要开始倒计时了，麻烦您了，格纹斯的老爷。” 三秒后，倒计时开始。 “十、九、……” 在场观众不自觉开始跟着倒数，心脏跟着乱跳。 “三、二、一！” 柜子里无声无息，沉默地立在舞台中间。 格纹斯老爷抬手示意管家去开门。 管家垂下头，默默上前，还有人忍不住小声催促他走快点。 等手终于握住柜子门把手，缓缓拉开—— 观众忍不住往前挤，终于看清面前的场景。 柜子里的人消失不见了。 第137章 阴暗的走廊只有两侧微弱的烛光颤颤巍巍地抖动。佣人都被魔术吸引过去，这里空无一人。 属于格纹斯老爷卧室的房门打开，格纹斯小姐探出头，看见没人才招手让商允出来。 别的地方都不能保证没人，商允便将位置定在格纹斯老爷的卧室。 刚开始在柜子里时，格纹斯小姐还有些紧张，甚至有些后悔不应该就这么轻易跟着这个来路不明的魔术师走，但也没有反悔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哪知他们就在柜子里站着，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商允在倒计时。 等倒计时结束，商允推开门，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脚踏在地上时，格纹斯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眼前的屋子却提醒她确实已经跑出来了。 “你还挺厉害的，”她在走廊里走了圈，“这不会真是巫术吧？” 不等商允回答，她自己又嘟囔：“算了，是巫术也没关系，能逃出来就很好了。” 楼下就是宴会厅，下一场表演已经开始，随时都可能有人上来，他们的时间不多，得抓紧。 “地下密室在一楼的杂物间，”格纹斯小姐快速说道，“地板上有只三头小狗雕塑，密码是把左边的头扭三圈，然后中间的头扭四圈，然后左面的头再扭四圈，不要碰右边的头。” 商允记下顺序，准备下楼。格纹斯小姐看着他的背影，犹豫出声：“巫术在这个国家是被禁止的，要是你被发现……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商允背影不停：“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 格纹斯小姐这才放下心来，躲进旁边的卧室换衣服。 商允趁着没人快步下楼，躲到楼梯间把马夫衣服换上，带上莉莉放在他房间的面具。 刚出门就碰上了要上楼的管家。 商允和管家打过招呼正准备离开，就听他在背后叫道：“等下。” 商允停住脚步，转过头：“还有什么事吗先生。” 管家眯着眼看他半天，一时有点想不起来这是哪个佣人：“你把面具摘下来。” 商允毫不犹豫抬手把面具摘下来。 管家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商允，你不是今天请假了吗？” 商允又把面具扣在脸上：“今天客人这么多，想来挣点小费。” 管家了然：“正好，你顺便帮我去找找小姐和那个魔术师，刚才他们表演魔术把自己变走了。” 现在两个节目都表演完了，他们还没回来，格纹斯老爷让他去找找。 商允应下：“好的，那位魔术师会不会表演完魔术就走了呢？” 管家还真没想到这个可能性：“你去找找，找不到他就算了，但一定要把小姐找回来。” 刚看着格纹斯离开的商允面不改色：“好的。” 等管家离开，他脚步不停，直接去了杂物室搬开柜子露出下面密室。 地上都是灰尘，看起来很久都没人动过。 商允按照格纹斯给的密码转动狗头，刚转第一下就听见狗叫声，近到像是在耳边叫的。 他松开手，声音又没有了。 这要是换了别人，恐怕这步就会被吓住。 商允挨个把狗脑袋拧完，细微的咔嚓声响，地板向上翻起一条小缝。 他拽着雕像把门拉开，露出下面黑黢黢的大洞。 正如格纹斯所说，这下面阴冷黑暗，看着就让人打心底觉得不舒服。 商允顺着墙边梯子往下走，两分钟后才落地从怀里掏出蜡烛。 莹莹烛光亮起，面前是黑漆漆的隧道，刚还能听见的音乐声被挡在上面，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身后小黑影似乎进了这里格外高兴，扭动着身体贴在墙壁往里面跑。 商允跟在它身后，两边都是石壁，还能摸到上面黏|腻|湿|滑的苔藓。 又走了将近五分钟，前面被一块石板挡住。 商允把蜡烛挪近，隐约能看见上面的花纹勾勒出一只巨大三头犬。 门锁的位置镶嵌着长方形的凹陷，细看还能看出周边磨损的痕迹。 商允从怀里拿出魔术师手札放进去，严丝合缝。 咔哒一声，大门缓缓打开，有光亮漏出，黑影迫不及待地钻进去。 等大门开到能让一人进，商允才挤进去，在看清屋内的摆设后顿在原地。 暖黄的灯光下，墙上挂满了干瘪面容狰狞的尸体，而在最中间摆着一口巨大的透明棺材，能看见里面躺着人，棺材周边则围着一圈早已经熄灭的蜡烛。 第150章 这是帕顿家族的“祠堂”。 身后大门自动合上，发出沉闷地一声响，商允才回过神，把蜡烛吹灭，从身边的墙壁看起。 每个尸体穿着都不同，无一例外是尸体的头发都是白色，像是到了被吸干血死的。 他凑近看，尸体脖子上还挂着一小块铜牌，上面刻着一串英文字母。 帕斯汀·基恩 下一位的牌子上则是帕斯汀·思 西方的命名习惯大多都是姓在后，名在前，但帕斯汀家族却是反过来的。 商允把手札翻到族谱那页，在第二行找到帕斯汀·基恩，帕斯汀·思在他下面。 所有帕斯汀家族大巫师的尸体都挂在这。 商允转身径直走到最后一个尸体前，看清是帕斯汀·文。 是假死离开r国的大巫师的上一任。 后面的巫师都离开这里逃命，密室也就被留在这里一直没被发现。或者发现了也打不开。 这些尸体都是大巫师，但唯独少了帕顿家族的第一任巫师。 商允的视线转到中间的棺材，自从进来就不知道去哪的黑影正趴在棺材上面。 随着他靠近，里面人的脸逐渐清晰，是一个黑头发的男人，五官清秀，脸色有些苍白，双手搭在胸口，像是睡着了。 在棺材的下面写着他的名字：帕斯汀·顿。 这是第一任大巫师。 可是他怎么没有衰老？ 商允还没思索出原因，便看黑影逐渐缩小，最后缩成豆粒大小，病歪歪躺在上面，要是不仔细看都看不见。 同时，棺材里的男人脸色没那么苍白，看着有些红润。 他把黑影吸收了……？ 商允猛地抬头看周围，难道这些尸体也是被他吸成这样的。 他回想所有有关帕顿家族相关线索，试图连成一条线。 每使用一次巫术，黑影就会扩大，黑影又可以来供养第一代巫师…… 所以大巫师都是用来帮第一代巫师吸收营养的载体？ 可是这些大巫师又是怎么被吸干的呢，会任由自己被吸干吗。 商允看着棺材上的小黑点，第一代的巫师吸收黑影，算不算是解决黑影的办法。 迄今为止他还没见过黑影对他有什么伤害，但听老帕顿的意思，恐怕要等这黑影要成长到一定程度。 屋子里除了干尸和棺材外，最里面的位置还立着很小一个书架，书架上没剩几本书，地上还散落着纸张，应该是当年的大巫师忙着离开落下的。 商允拿下其中一本，挥落灰尘摊开，书自动翻到折角那页。 是有关巫术“供养”。 巫师除了利用血液当引子之外，在每次使用巫术时还会产生相应代价，而黑影就是代价的累积。 用来偿还的就是身体、气运。这些都用来供养发动巫术的人。 和他猜的大差不差，第二位大巫师帕斯汀·基恩就发现了第一代巫师的计划，但是选择了继续下去。 并且不约而同，随后的所有大巫师都选择了主动供养。 除了强迫之外，第一任大巫师肯定提出一些很诱人的条件，才传了这么多年。 商允思考的认真，又开始翻其余书，完全没注意身后棺材慢慢打开。 如果是巫术本身就是条件…… “你在看什么？” 商允摸着纸页的手顿住。 悦耳清脆的声音响起，是极好听的音色，商允听完后背却霎时浮起冷汗。 那人没得到回答，又问了一遍：“你在看书？” 同时，一张脸从左侧露出，黑色头发贴在耳边，看起来人畜无害。 “我……”商允艰难出声，死人复生，而且悄无声息就站在他身后，这着实有些惊悚。 第一代大巫师往前凑：“哦，原来是这本书啊，我好多年前看过。” 秉持着能交流就不动手的原则，商允放缓声音把书递过去：“你要看吗？” 第一代大巫师摇头：“我都说我看过了，你自己看。” 他只能又把书拿回来摆在面前，注意力却半点不能集中。 “巫术夺走人的身体，气运，会让所有人视他如怪物。”大巫术手指点在书页上，“这很难理解吗？” 商允定神：“哦，我看插画呢。” 大巫师看本页配图是一个人被撕成两半，沉默片刻：“好吧。” 气氛沉默，商允尝试开口：“你一直在这？” 大巫师点头：“对啊，不过我睡了很久，你进来我才醒。” 商允转头看他：“我……？” 刚在棺材里，他就看出第一代大巫师长的清秀，现在“活”过来的看着更为生动，只不过他的眼睛是全黑的，看着有些吓人。 商允吞了口唾沫：“那你叫什么？” “帕斯汀·顿，”大巫师回答，“你也是帕斯汀家族的，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商允反问：“我为什么一定会认识你？” 帕斯汀：“因为我给你们巫术啊。” 商允顿了下：“奥，谢谢。那你今年…贵庚？” 帕斯汀迷茫：“什么意思？” “就是多少岁？” “忘了，”帕斯汀想了会，“我被囚|禁的时候是十八岁，这些年经常沉睡，我也不知道具体年龄。” 商允：“为什么要把你囚|禁在这？” 帕斯汀看着他：“你父亲没有和你说吗，我是他们用来献祭获得巫术的祭品，只有我不死，他们才能使用巫术。” 原来是这样！ “那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商允看向墙上挂着的人。 “巫术用多了最后都会成这样的，”帕斯汀撇嘴，“即便这样，他们还是愿意用巫术。” 甚至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所有的巫师都叫帕斯汀，久而久之，外人都以为大巫师能长生不老。 商允：“那你就没有想过逃跑吗？” “我跑不掉，他们会顺着巫术找到我，”帕斯汀揪地上的纸玩，“而且他们能让我长生，也算是件好事吧？” 帕斯汀需要大巫师使用巫术时的黑影供养才能短暂醒来，当年国家动乱，大巫师跑了，供养消失，帕斯汀也陷入沉睡。 商允把当年的事给他说了一遍，帕斯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我现在要怎么办呢。” 他想了会，转头看商允，“你是来找怎么消除黑影的吧？黑影是使用巫术产生的怨念，方法就是让我吸收，但也只是暂时有用，最后还是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商允把书放下：“我现在开始不再使用巫术，也会变成这样吗？” 帕斯汀看他：“你以后真的不会再使用巫术了吗？” 他语气惊讶，没有半分嘲笑，好像真的只是在惊奇他能下定决心不使用巫术。 商允认真想了下，“那可能有点困难。” 帕斯汀满脸果然如此：“很多大巫师刚开始也是再三保证不会使用巫术，最后还不是被吸干了。” 他站起来走到墙边，伸手拽干尸的脸皮玩，“巫术相当于实现愿望的神灯，谁不希望自己风风光光过一生，即使短暂但也满足。” “不过即使半路停用巫术也是没用的，除非一开始就不用。” 商允：“如果我不再向你输送营养，你……” “我无所谓啊，”帕斯汀从屋子里走了一圈，“我会睡觉，只是睡得时间比较长。” 如果巫术在商允这里断掉，那么他将永远沉睡，也算是另一种死亡。 商允想知道的都差不多了，把地上的书卷起来准备离开。 帕斯汀坐在棺材上荡秋千，看见有些不满：“你把它们都拿走了，我用什么消磨时间？” 商允动作僵住，几秒后又继续：“那你跟我走。我去给你找消磨时间的东西。” 帕斯汀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商允走到门口，回头看他，“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出去转转。”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出去过了，帕斯汀立刻跳下来：“我要去！” 他在房间里跑了一圈，想收拾点东西带走，发现没什么东西又跑回商允身边，“咱们去哪？” 商允带着他往外走：“你想去哪？” “不知道，我好久都没出过门，都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了。” “那就跟着我走。” 使用巫术不可避免，他又不可能一直待在庄园，只能把帕斯汀带在身边及时吸收黑影。 两人爬上楼梯返回房间，被挡在外的声音如潮水袭来，门外脚步声杂乱，能听见管家正在喊： “都说了快去找，你们还在磨蹭什么？” “商允呢，商允不是去找小姐了吗？” 看来是格纹斯小姐逃走被发现了。 商允把东西恢复原位，找到佣人衣服让帕斯汀换上：“你躲在床下，谁进来都不要出声，我先出去把人引开。” 第151章 帕斯汀点头，看着他出门。 管家正在楼梯口分派人手，看见商允匆忙问：“你去哪了，找到小姐了吗？” 商允从怀里掏出半块布：“这是我刚在杂物室发现的，应该是小姐留下……” 管家一把抢过，看见上面几行大字，眉心跳动，赶紧去找格纹斯老爷：“跟我走！” 几个人呼啦一下上楼，商允落在最后，趁着没人注意转身离开。 格纹斯小姐逃跑时怕被发现后影响商允，便留话把事都揽到自己身上，魔术师帕顿只是被她威胁的。 现在一楼没人，商允转身回杂物室找帕斯汀，两人趁乱一路出了庄园，就近找了个旅馆住下。 格纹斯老爷忙着找女儿，庄园附近已经搜过一遍，正适合他们临时藏身。 就这么住了三天，期间商允还回去找管家辞职，直到第四天格纹斯小姐被找到，轰轰烈烈的找人活动才结束。 商允收拾完自己东西准备离开时，正撞见格纹斯小姐在花园里晒太阳，看见他走还有些惊讶。 “你不干了？” 线索找完了，自然没有留下去的必要。商允点头：“是。” 格纹斯小姐有些惋惜：“好吧，祝你顺利。” 商允看她被抓回来情绪却并不低落，想想还是忍不住低声问：“您怎么又回来了？” 当时费了那么大力气才逃出去，格纹斯不可能没有准备，这么容易就被抓住，只能是她主动回来的。 格纹斯小姐躺在草地上，伸了个大懒腰：“没钱，没权，没地位，处处受阻，太苦就回来了。” 出了这个门，她就不是格纹斯，也就没人再对她恭恭敬敬，第一天她就被偷了包裹，第二天又被流浪汉抢劫。 她在第三天想去找一份工作，却发现根本没有人愿意招来历不明的人。 于是第四天她站在了父亲派来找她的人面前。 没等商允说话，她抢先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娇气？” 商允摇头：“你只是选择了你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 格纹斯勾起嘴角笑：“我虽然回来了，但也不会乖乖嫁人，老头子费劲心思把我嫁出去，就是为了把家产都留给他小儿子，我只是联姻的工具。” “以前只想自己离开，没想过之后要怎么生活，现在我想好了，我要争家产，我要坐上最高的位置，这样谁都不能再强迫我。” 她眯着眼睛，好像只是在和商允聊起今天坐车去哪玩。 商允抱紧东西：“祝你顺利。” 格纹斯笑了声，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商允走出半米，又听她叫住自己：“对了，那天的魔术师怎么样了？” 他想了下，如实回答：“没人找到他。” 格纹斯嗯了声：“还挺厉害。” 阳光落在喷泉中间的雕像上，天使手中玉壶喷出来水溅到脸上，悲悯神色更添生动，好像在落泪，它正对庄园大门，看着帕顿家族最后一个大巫师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138章 半个月后，t国大漠边境小城番托克。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个穿着斗篷的少年看着手上的地图，确定没走错路才把地图叠好塞进怀里，转身和同伴说话：“我们……？帕斯汀？” 旁边没人。 商允在周边找了一圈，最后在卖馕的摊前把人抓住。 帕斯汀看着摊主手上包了厚厚羊肉的馕咽口水，拽着商允的袖子：“我想吃这个……” 商允无奈掏钱，拽着抱着馕心满意足的人离开。 帕斯汀虽然活了几百年，但心理年龄也就十几岁，一路上看着好玩的东西就走不动路，都快把商允表演魔术挣得钱花没了。 两人找了旅馆，帕斯汀抱着馕回自己房间啃，商允把窗帘拉上，确保不会被对面的人看见，然后坐在床边，把袖子挽好。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找程见己了，一是在马戏团不方便，还容易吓到纳斯大叔他们，二是他没想好怎么把自己从濒死状态救回来，稍微控制不好就会让程见己再死一次。 自从上次程见己替他死之后，他也在好好保护自己，杜绝一切危险可能，警惕地活了一天又一天。 不过今天，商允掐着时间果断划开手腕，伸到地上的盆上空。 血味逐渐漫延房间，混着地方特有的熏香让人有些昏昏欲睡，伤口被重新划开几次已经变得有些可怕。 时间一点点过去，血也越来越多。 最后十秒，门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在靠近门的最后一刻，时间静止。 程见己攥住他的手腕，把衣服下摆撕开绑在手腕上，自己的嘴唇也有些苍白。 商允看着他的动作，突然道：“要是多来几次，你的衣服都不够撕。” 程见己指尖在他手腕内侧曲起蹭了下：“出去之后赔我。” 商允眯着眼睛靠在墙头，因为失血眼前还有些发黑：“如果每次都是你替我死，那我最后岂不是要老死。” 这话说得像开玩笑，程见己却认真思考：“我觉得在老死之前你会想到办法出副本。” 商允垂眸看着床边一小盆血：“到底什么才算是真正的‘死亡’。” “魔术师不在这个副本，不能杀了他拿到钥匙，”他继续说，“这个副本只有第二把钥匙能用。” 程见己说：“嗯，他背着人脸改变了副本信息。” 他把记忆的事说了一遍，商允奥了声：“当人打工可比怪物困难多了，他恐怕都赚不到钱。” 程见己点头：“他还没有眼力，会被辞退。” 两人扯了几句不正经的，商允才继续说：“第二把钥匙不会轻松拿到，但不会没有，我怀疑是死亡。” 程见己看他：“你真正的‘死亡’，钥匙才会出现。” 但他会重复替商允死去，商允根本就不会死。 商允点头：“对，这是我唯一能想到很难做到的事了。” 就像帕斯汀说的，他有巫术，什么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实现，但唯独死亡不行。 程见己思考半瞬：“可以尝试。” 商允收回手腕放在被子下，视线落在程见己逐渐透明的下半身：“我在尝试偏离剧情线，现在看来还行。” 程见己把被子帮他掖好：“剧情线是根据杂技团来判断的，还是根据你？” 其余副本都是围绕副本怪物展开剧情，魔术师不在就只能是杂技团，但魔术师有没有做手脚就不能确定了。 如果是围绕商允展开剧情线，那么他找到的线索都是魔术师想让他看见的，主动权还是在魔术师。 “还不能确定，”商允抿嘴，“我找机会验证。” “不用费心思验证，”透明逐渐漫延到胸部，程见己说：“如果剧情线是杂技团，不管怎样你都会回到团里。” 商允应下：“好，那这次信息汇报会就到这，散会。” 随着话音落下，程见己彻底消失，隐约还能在空中听见一声轻笑。 大门被敲了两下，帕斯汀走进来，肩上站着拇指大小正乱蹦的黑影。 “他说你要死掉了，”他看见盆里的血，惊住：“你……真要死啊？” 商允勉强笑笑：“没事。” 他算着时间让黑影去找帕斯汀，即便出事也能很快得到救治。 帕斯汀皱紧眉头，想不出来他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放血：“你是在练习新巫术？” “算是吧，”商允转移话题，“该吃午饭了，中午想吃点什么？” 当地有一种面条，在加热的石板上翻炒，然后撒上特制的调料，味道辛辣，很多当地人都吃不惯，都是些外地人来尝试，不过很多都是吃不下几口就放弃。 商允看着喝几碗水又吃一小口面的帕斯汀，好心提醒：“要是吃不下，可以放弃。” 帕斯汀辣得嘴唇通红，斯哈斯哈地喝水：“我还可以，吃完能获得一份甜品，我要吃甜品。” 商允只能作罢，伸手又要了五杯水。 天上一声鹰啼，黑影在空中盘旋，这里临近大漠，老鹰并不少见，还有很多富人以饲养猛兽为乐，他也没避，伸直胳膊让它直接下来。 鹰先贴近他的脸蹭蹭，然后才伸脚让他拿竹筒。 商允把桌上的肉喂给它，这才展开信。 帕斯汀见过鹰两次，极为熟稔摸它的羽毛，还想把自己的炒面拿起来给它尝尝。 鹰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细细长长的东西，最后快速叼过，两口下肚。 这封信很短，能看出来是匆匆写下，柏理说他们在小城里，亨利喝多和人起了冲突，混乱中被打死了，杂技团也被当地不容，现在匆匆转换地方，还没决定去哪。 安娜和小七说杂技团最近不好，金整天出门谈生意，但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纳斯大叔则是让他别忘了把当地的酒送点回去，这次还多要了几本当地的小说。 第152章 商允收了信，整理好衣服，转头看见鹰正把头扎进杯子里喝水，桌上还有半根面条。 旁边的帕斯汀和它一起喝。 刚上的五杯水已经没了。 “…”商允叹口气，去隔壁摊位买了袋羊奶，“你们喝这个。” 帕斯汀心虚地看了他一眼，迅速拿过奶喝了一大口，终于感觉好了点，又把剩下的奶倒进碗里推到鹰面前。 “吃太多辣对肠胃不好，剩下的不要吃了。”商允拉着他离开，“要去办正事了。” 帕斯汀还有些可惜自己的甜点，又实在吃不下剩下半碗面，只好离开。 番托克靠近大漠，以用动物头骨占卜出名，听说可以占过去，卜未来，不过厉害的占卜师很少见，大多都是在街上游荡的骗子。 他们在这找了三天，才打听到占卜师的位置。 两人按照地图上的标注找到一条偏僻的小巷，巷子很深，最里面只有一户人家，木门破败，院子里地上都是杂草，房子还塌了一半。 帕斯汀往里探头看：“这里面还能住人吗？” “怎么不能住人。” 帕斯汀瞪大眼睛找声音来源，最后在墙根的藤椅上找见人。 那人蜷缩在藤椅上，看着只有六岁小孩身型，满头白发扎成辫子，一下一下地晃。 商允在只剩一半的门上敲了两下，“我们可以进去吗？” 那人半天才懒洋洋地嗯了声。 帕斯汀进院里就开始这看看那摸摸，商允走到老人面前：“打扰了。” 老人示意他往旁边站：“挡我阳光了，要占卜什么？” 商允垂着眼睛：“占卜未来。” “占未来？那可是不容易，”老人在他身上扫视一圈，“你有没有带够报酬？” 商允心里估摸下钱袋：“差不……” “不多，”早在听他开口要钱时，帕斯汀就竖起耳朵，现在满脸警惕挡在他面前，防止他狮子大开口，“他的钱是要给我买吃的。” 老人眯着眼睛逆着光看他：“我本来也不想要钱。” “我要他肩膀上的那只老鹰。” 只要不是钱帕斯汀就无所谓，退到边上继续摸索着玩。 商允顿了下：“您还有别的想要的东西吗。” 老人摇头：“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你身上唯一值得我多看几眼就是这鹰。” 肩膀上的鹰踩踩脚，叫了声。 “通灵性，挺好。”老人摸摸胡子很满意，“给不给啊？” “它不能给，”商允有点懊恼，他应该提前准备好报酬再来的。 老人摊手：“那就不行了，慢走不送。” “打扰了。”商允沉默半瞬，抬脚准备离开。 帕斯汀手里拿着龟壳，在指尖晃来晃去：“这样吧，我给你。” 老人笑：“你一个祭品，吃人家住人家，有什么好东西。” “当然是能让我成为祭品的好东西了，”帕斯汀趁商允不注意，抬手把匕首抽过来，同时翻转龟壳，利落割开手心： “占卜费心神，还容易测不准，再厉害的占卜师也只是测错的可能性少一点，但是我的血，可以把测错的可能性压到零。” 商允还没反应过来，鲜红的血液已经流到龟壳里，盛满底部才停下。 “这个行不行？” 老人在听见他的话时就已经坐起，在看见他毫不犹豫放血时更是站到藤椅上抻着脖子看。 虽然他占卜技术算是高超，但追求百分百准确的结果是所有占卜师毕生追求，要是能研究这巫血，说不定他占卜能更上一层楼。 “你这血，”他坐回椅子，眼睛滴溜溜转，“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要不然你再……” “这还不是稀罕东西？”这可是帮助一个家族成为大巫师这么多年的宝贝。 帕斯汀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以为这东西对占卜没用，气自己没问清楚，白白放血，“那我就扔了。” 说完他手腕倾斜就要倒掉，老人瞬间掐住他手腕，“留着也行。” 商允看出他在耍心眼，把龟壳拿到手上：“就用这些换，多了没有，您要是还不满意，我就只能去找别的占卜师了。” 老人咽了口唾沫，勉为其难道：“那也行。” 他跳下藤椅往剩下的那半边屋子里走：“走吧，去屋里。” 屋里放着张长桌，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动物骨头，老人在一边坐下，商允坐在他对面。 “就用它吧。”老人拿起山羊头，又从怀里掏出几枚铜币斜睨帕斯汀，“伤口是不是还没有愈合？在这蹭一下，不要浪费嘛。” 帕斯汀嫌弃看着羊头：“这看着不干净，会不会得传染病什么的。” “不会！我有天天擦，”老人吹胡子瞪眼，“这也是为了让你朋友测算的更准。” 帕斯汀又用袖子擦了一遍，这才在上面蹭了下。 “开始吧，”老人让商允把手放在羊头上，念念有词拿着铜币在羊头周围转了几圈，洒在桌上。 他凝神看铜币，商允没敢收手，帕斯汀蹲在他身边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 又过了几分钟，老人才收手：“可怜。” 商允收回手：“请具体说。” “具体说就是家破人亡，噩运缠身，伤及无辜。”老人摇头，“我还是第一次占到这样的未来。” 帕斯汀皱眉：“所以他未来不但自己会死，朋友亲人都会死？” “说死也不全死，半活半死。”老人咂舌，“还真是件怪事。” 商允与空洞的羊头对视：“我最后死了吗？” “虽然厄运缠身，但你竟然每次都能活下来，不过最后还是死了。” 每次都能活下来恐怕是程见己替他死，而最后是他真的死亡。 找寻真正死亡的办法是可行的。 商允把血给他，站起身：“谢谢您，我知道了。” 老人抱着龟壳：“不客气，再见。” 帕斯汀看他抿着嘴，还是忍不住问：“这命能不能改？” 老人翻白眼：“结局都是注定的，也许你现在可以挣扎几下，但最后还是免不了死去。” 帕斯汀哦了声，“好吧。”他看着商允的背影突然顿住，“怎么了？” 商允把他的话仔细想过，隐隐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又在迟疑间划走。 “没事，”商允道别带着帕斯汀离开，“回旅馆吧。” 两人路上的又去买了份爆炒猪肝补血，这才往旅馆走。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占卜了？”帕斯汀把鼻子抵在碗边闻，“巫术也可以预测的。” “可能测得不准。”商允让他先吃，准备给纳斯大叔他们回信。 “你在给你的家人写信？”帕斯汀又挑出一块猪血，这次特地用水涮干净才给鹰吃。 “家人和朋友。”商允想起占卜结果，笔尖微顿，还是放下笔，把纸叠起来。 “又不写了？” “嗯，”他借着烛火把纸烧掉，现在看来，他还是和纳斯他们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帕斯汀把猪血咽下去：“接下来去哪？” 番托克很小，几天就全逛了个遍，商允来这的目的就是来占卜，现在目的达成了，也可以走了。 “去……” 商允卡住，突然想不起要去哪，半天才道：“不知道。” 在以往的副本，他几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可以顺着找到的线索继续发展剧情，可是现在线索却像断掉一样。 “那就去旁边的小城，这么多城市，肯定又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帕斯汀拍板决定，“反正你最后那么惨，还是多玩几天。” 商允叹口气：“也行，不过我没钱了，咱们得先挣点钱。” 来钱最快的方式就是表演魔术，番托克来往商人很多，早就听说格纹斯家族邀请过叫帕顿的魔术师想来看看，而当地居民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听说有魔术表演，自然蜂拥而来。 他们找了个当地有名的小酒馆，和老板谈好租金，张贴好海报，就算做好准备工作。 表演当天果然如料想般座无虚席，帕斯汀在门口卖票，早上说好只卖一百张，结果他越收越兴奋，最后只要给钱就让进。 商允表演完几个魔术，台上全是打赏的钞票和小玩意，甚至还有一只兔子趁乱爬上去，坐在台子中间甩耳朵。 他愣了下，把兔子还给主人：“我的魔术帽里已经有很多兔子了，这只兔子还是还给你吧。” 兔子主人是个十几岁的女孩，抱着兔子冲他羞涩笑：“它自己跑上去的，我没抓住。” 商允笑笑：“那么就到今天最后的魔术了，大变活人。” 门口正在数钱的帕斯汀听见商允的声音，赶忙搬着一个大箱子上去。这里没有柜子，只能先用这个将就一下。 “那么我们下次再见。” 倒计时结束，人群已经消失不见，商允站直身体，帕斯汀探出脑袋，怀里抱着赏钱：“我可以去吃昨天看见的甜甜圈了。” 第153章 商允迈出箱子，他把位置选在闹市旁边的街道，隔壁就是甜品店：“去吧。” 两人抱着甜甜圈回去时，酒馆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酒馆老板挣了不少钱，不但把租金免了，还送了他们一顿晚饭，言语间都是想让他们多演几场。 商允拒绝，表示明天就要离开了。 一次表演挣得钱够他们用好几天，等没钱了再表演。 老板只能作罢，让他们多来玩。 一天的表演后，黑影稍微大了点，被帕斯汀抓着吸收。 商允看着它，忍不住问：“为什么说你的血是巫术……？” 帕斯汀半口一个甜甜圈，含糊道：“那些人把我抓起来之后，用我的身体当做祭品与恶魔签订契约，相当于媒介。” “当有人使用巫术，我浑身都会很疼，同时还要吸收他们使用巫术产生的怨念，回馈给魔鬼当做报酬。” 商允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微微皱眉：“你可以和我说你很疼。” “我都习惯了，没什么好说的，”帕斯汀嚼，“相对于我，你更应该注意你自己，怨念虽然能被我吸收，但还会残留在人身上，最后就会变成干尸那样。” 商允点头：“好的。” 帕斯汀看他明显没得听进去，撇撇嘴继续吃东西，马上就要离开了，以后可就吃不到了。 第139章 随后半年，两人把t国所有城市玩了个遍，这才准备前往下一个国家。 “接下来去曼斯纳，”帕斯汀眼睛亮晶晶，“它要到三年一届的百花节了，到时候会有很多好吃的。” 曼斯纳，金说过杂技团的最后一站，也是最繁华的城市。 不过现在杂技团乱成一团，原本计划好的路线也会被打乱，说不定也不会去了。 “可以。”商允接过地图，勾画出路线。 曼斯纳在t国对面，要经过波迪海，得坐两天的船。 他们买了票上船，找到自己的房间放好行李。 船上的房间里有两张床，洗手间在走廊尽头，供应三餐，条件还算不错。 帕斯汀没坐过船，非要去甲板上看海。商允怕他迷路，自己还要去找，只能跟着他一起去。 刚上楼梯，便听有两个船员闲聊：“今天早上有一群人，说什么很厉害的杂技团，结果连船票都拿不出来……” “我听说了，好像其中一个女人为了逃票，把小孩装进筐子，差点闷死。” “对，把船长气得不行。” “那最后怎么解决了？” “还能怎么解决，没有票就不能上船，自然是赶走了。” 他们边说边离开，声音逐渐小下去，商允在原地站了几秒，又被帕斯汀催着走：“快快快，一会甲板上的好位置都被人抢了。” 甲板上站了零星几个人，风卷着大海的味道扑入鼻腔，面前大片蓝色，忍不住让人放松紧绷的心情。 帕斯汀嗷嗷叫个不停，还想让商允用巫术帮他抓几只海鸥尝尝，被无情拒绝。 等到午饭时间，帕斯汀终于看够准备去吃饭。 等他们转身时，一道带着不确定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帕顿？” 商允回头看，一位穿着长裙，头发绑在脑后，眼睛很大却难掩疲惫的女人站在楼梯口。他顿了下：“安娜。” 安娜这才确认，拎着裙子跑到他身边：“真的是你！我还不敢相信，你怎么在这，最近过得好吗……” “好了，”有人走过来，握住她的肩膀，“你这么多问题，让他先回答哪一个？” “小七哥。”商允叫人。 几年不见，小七身上的青涩完全|脱去，下颌线更凌厉，肩膀宽阔，完全是一个男人的样子。 “我很好，”商允示意他们去餐厅边吃边说，“这是帕斯汀，是我朋友。” 帕斯汀在他身后冲他们笑：“你们好。” 安娜勉强笑，把手上的布袋往身后藏：“你们先去，我和小七随后再去。” 商允余光瞟见她的小动作，面上毫无异样：“纳斯大叔和柏理呢？杂技团所有人都在船上吗？” 安娜抿唇，为难地看小七，后者回答：“杂技团出了点问题，分成两拨人走，柏理和金一起走，纳斯大叔他……” 小七停了下：“纳斯大叔在货舱。” 商允愣住：“货舱？” 如果货物少，船员也会让部分穷人住到那里，不但地方小，还又闷又潮湿。纳斯大叔虽然喜欢喝酒，但身上还是有存款的，怎么可能连房间都住不起，要去住货舱？ 更何况假如他没钱，小七和安娜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住那种地方，除非…… 商允看安娜沾上灰尘，打了很多补丁的裙子：“你们住在那？” 两人没有回答，最后小七轻轻叹气：“杂技团出了点事，有些复杂，晚点再和你说。” 安娜点头：“我们有地方住的，你放心。” 商允眉心皱起，罕见地在她们面前表现出不悦：“你们也住在货舱？还是大统舱？” 大统舱相当于一个小房间挤了上百个人，条件也好不到哪去。 安娜知道商允是在担心他们：“大统舱，不过这次人比较少，还是不挤的。” 商允顿了下：“船上只有你们三个人？我去问问还有没有房间。” 安娜嘴唇动了两下，看出来想拒绝。 商允语气不容置喙：“我们是朋友，你还救过我记得吗安娜，你们不需要对我不好意思。” 小七思索片刻点头：“行，那就麻烦你了，等我以后请你喝酒。” 安娜弯起眼睛，看着终于放松了点。 纳斯大叔被接上来时还在喝酒，看见商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小七，我怎么好像看见帕顿了呢。” “就是我，”商允让他摸了半天，纳斯大叔才清醒点：“真是帕顿！” 纳斯大叔背比以前佝偻了，头发也能看见大片银丝，身上还带着货舱里并不算好闻的气味。 “先去吃饭吧，”为了方便谈话，商允把吃食打包回房间，几人围坐在一起。 纳斯大叔还没醒酒，于是小七和安娜说起商允走后杂技团都发生了什么。 他刚离开的一个月，团里还算正常，金带着他们按照原定计划路线继续表演，可是没有魔术，收益骤减，大家收的钱越来越少，很快就有人不满，但是碍于金没敢说。 尤其是别的城市的优秀杂技团比比皆是，帕顿杂技团表演的节目传统俗套，没有突出之处，到哪都被排挤，曾经连续三个月都没有表演。 后来还是金赌了一把，让柏理带着动物上场，生意才好了点，可动物表演就那几种，观众看腻了就不来了。 这种情况下，团里人心惶惶，还有的已经开始找出路准备离开杂技团，结果在这个关头上，亨利打架把人打死，自己也重伤死去。 死者家属要求团里赔偿，不赔就要报警，于是金只能在团里收钱交赔款，才得以离开。 “然后金听说你在番托克表演魔术，就带着我们往这边来，”安娜接着说，“只可惜你已经离开，又正好赶上曼斯纳的百花节，金便说要去。” 这个提议当然很多人都不同意，大家现在没钱没节目，去了也会被别的杂技团压下去。 百花节上会有很多杂技团进行表演比赛，最后靠吸引的观众人数决定胜出团队。 最厉害的团队可以获得曼斯纳最大剧场永久免费表演权，还会进行全城轰动的最大杂技表演。 表演一场挣得门票够杂技团吃三年。 金自然不同意，说这是杂技团唯一的机会，可团里现在的钱都凑不出船票，百花节的报名又马上要截止，于是便凑钱让小七安娜先去报名，剩下的人再想办法。 然后安娜出来接热水泡馒头吃的时候看见了商允。 他们说完，房间里陷入沉默，纳斯大叔半眯着眼：“帕顿，你不能再回杂技团了，杂技团会连累你。” 金也意识到商允的重要性，或者说魔术师手札的重要性，一直在想办法把商允叫回去。 商允把热茶递给他：“我知道了。” 安娜叹气：“大家都在看这最后一次表演，成功，杂技团就活过来了，不成功……” 帕顿杂技团就该解散了。 一时之间没人再说话，只有帕斯汀吃烤鱼发出细碎的声响。 “已经很晚了，回去休息吧，”商允从口袋里抽出提前准备好的房间钥匙和用餐券递给小七。 小七拍拍他的肩膀又说了声谢谢，接过和安娜一起扶着纳斯大叔离开了。 帕斯汀盘着腿坐在床上，“这就是你写信的朋友吗？” “嗯，”商允靠在床上，看着油腻的天花板发呆。 剧情线是围绕杂技团开始的。 他试着脱离杂技团，却没了具体方向，只能在几个城市中游玩，而现在阴差阳错还是遇见小七他们。 第154章 他像是在一条直线中半路延伸出的支线，画了一个圆又回到主线上。 而主线的尽头就是结局。 两天后，轮船到了曼斯纳。 小七和安娜站在城口向商允道别：“我们要先去报名。等报完名再去找你。” 纳斯大叔已经醒酒，勾着商允的肩膀站着：“我就不和你们去了，我和商允一起等你们。” 安娜撇嘴：“我看你就是想去找机会喝酒。” 纳斯大叔哈哈笑：“不要拆穿我。” 等安娜离开，纳斯大叔才从商允身上起来的：“走吧，快离开这，金他们很快就能到。” 商允站在原地没动：“他现在不能对我怎么样。” 纳斯大叔看帕斯汀，把两人拉到巷子里才压低声音继续说，“你知道你们家族的秘密了吧。” 不等商允说话，他继续说：“你不用疑惑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告诉你，老老帕顿根本就不是什么黑狗变成人杀死的，是他儿子老帕顿亲手杀死的！” 商允愣了下：“我……” 纳斯大叔语速飞快：“每次使用巫术，身边都会有黑影吧，你的黑影多大了？黑影会放大别人对你的恨意，只要稍微讨厌你的人，受到影响都会想杀了你。” 帕顿这些年一直都在使用巫术，黑影早就不知道多大了，一旦回到杂技团面对那些人会更危险。 那些人没尝过巫术带来好处还行，就怕尝过又失去，再次见到只会想占为己有。 商允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不用着急：“我找到对付黑影的办法了，您不用担心。” 纳斯大叔还有些怀疑，但看商允的样子不像是在骗人，“可你……” 商允带着他去旅馆办理入住：“咱们先去房间，这人多眼杂。” 纳斯大叔到了旅馆，情绪稍微稳定下来，灌了两口酒才慢慢说起过往。 老老帕顿病倒的时候，纳斯大叔还没有被驱逐出马戏团，但当时老帕顿把他父亲关在屋子里，谁都不让看望。 老老帕顿虽然老年脾气暴躁，神志不清，但毕竟是他把吉安和纳斯这群没人要的小孩从人贩子那买来，刚到家时候也是真的对他们很好。 于是吉安和纳斯商量了下，打算背着老帕顿去看看。 那天晚上吉安在门口放哨，纳斯进去看，屋子里很暗，尤其是床上围着绸子，隐约能看见床上躺着人。 在正对着门口的桌子上摆着一根蜡烛，透过蜡烛，能看见房间四周的墙上挂着很多天使像。 虽然那些天使无一不是微笑悲悯，但在他看来却看着恐怖至极。 纳斯缓了会才迈动脚步往床边去，等掀开绸子看清床上的人时立刻倒吸一口冷气。 老老帕顿形如枯槁。头发都掉光了，眼珠也混沌不清，他全身被绑在床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叉纵横，既有新伤也有老疤，明显是人为。 而能进出老老帕顿房间的只有他的儿子，吉安的丈夫，老帕顿。 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纳斯大叔有些纳闷，老帕顿虽然和老老帕顿的关系不算太好，但也绝对不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 正等他惊讶时，床上的人眼珠动了几下，直直向他看来。 就这么麻木无神的一眼，纳斯大叔却浑身像是被控住，脑子里不断想起幼年练功时他抽在自己和吉安身上的鞭子。 牛皮做成的鞭子，挥起时带着破空声，打在瘦弱的胸膛上火辣辣地疼，很小的人被抽的往前趔趄，即便被打到跪在地上鞭子也不会停。 确实在那个时候，他对老老帕顿是有恨的。 现在这恨却被无限放大，好像有一股无名火从胸口蔓延到四肢，理智逐渐被烧融，仅仅几秒，他就忘了自己其实是来看望的，满脑子恨不得希望这人赶紧死。 纳斯大叔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双手已经放在老老帕顿的脖子上，只要收紧……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鸟叫，三长一短，是门口的吉安在提醒他有人来了。 纳斯大叔猛地回神，在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惶恐往后退几步，后背满是冷汗。 而床上的人什么都没感受到似得，又闭上了眼，周身气息更弱了。 鸟叫又响起，更加急促，同时门口隐隐有脚步声传来，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纳斯大叔只能就近躲在床底，使劲往里缩。 可他毕竟是个成人，床底还是太小，尽管他怎么用力，还是有一半脚露在外面。 大门吱嘎一声，有人进来了。 最后关头，床上突然垂下来一半被子，正好盖在他的脚上。 纳斯大叔微愣，紧接着看见一双腿停在床前，老帕顿带着浓重疲惫的声音响起： “父亲。” 他似乎没有把被子拿起来的意思，反而就端着蜡烛坐在床边，和老老帕顿说话：“我知道你现在也很不好受，但是没办法，你沾了巫术，这些都是应得的。” “我知道，你肯定很生气，我是你的儿子，最后却在虐待你……” 老帕顿语气里都是悔恨和懊恼，完全是希望得到父亲的原谅来赎罪的儿子。 就在纳斯大叔以为是自己的推测出了问题时，却听见老帕顿的声音一瞬间变得痛苦：“我也很痛苦，哪有什么魔术，都是一命换一命的巫术。” “它又来了父亲，我看见它已经和这个屋子一样大了，它在嘶吼，它在笑……” 纳斯大叔胳膊上浮起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老帕顿的状态像是已经疯了。 老帕顿还在喃喃自语，重复着：“它来了，它在吃我的腿。”诸如此类。 纳斯大叔在床下趴得身子都僵了，忍不住往外挪看，结果刚动了一下，就听老帕顿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 同时，透过蜡烛投射在墙上的人影身后突然出现大团黑色，逐渐包围老帕顿的身体，看起来真的像被“吃掉”一样。 纳斯大叔被自己看见的景象惊在原地不敢动，直到老帕顿晃荡着站起来向门口走：“不行，我得走了，我不能待在这里……” 结果他还没走出几步，身上的黑影乍然变大，竟然又带着他走回来，重新站在床边。 “老帕顿”从怀里掏出绳子，慢条斯理地打了个结：“你很累了父亲，休息一会吧。” 他一脚踩在床边，嫌被子碍事，全都拽到地上，正好挡在纳斯大叔面前。 床上传来癫狂的笑声，然后是□□落到地上闷响。 纳斯大叔身上阵阵恶寒，即使面前被挡住，脑子也能想象的到老帕顿在干什么。 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了半晌才停下，等大门重新打开又关闭，他才敢爬出来，然后在半空中看见一双吊着的脚。 纳斯大叔咽了口唾沫，往上看见老老帕顿瞪大的眼。 老帕顿掐死了他的父亲，然后伪造成了上吊自杀的样子。 窗口有人在小声叫他的名字，是一直等在外面的吉安。 纳斯大叔这才缓过神来，心脏碰碰跳着翻窗离开。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结果隔天，大黑狗也死在屋子里，外面地上还有脚印。 杂技团里所有人都以为是老团长被脏东西害死了，但只有他知道，人是被老帕顿杀死的。 而大黑狗变成人，正好给老帕顿不再表演魔术的合理理由。 这件事过去之后的好几年，他都在想这件事，甚至在吉安问起的时候也没敢说，只是自己暗中调查。 当时很多老人还没去世，还真让他问出点有关帕顿家族的秘闻，他利用这个推测出黑影就是每次使用巫术留下后遗症。 在看见商允使用巫术时，他是不赞同的，但当时和商允关系不好，也就没管，到后面商允被金逼迫，多次使用巫术表演，他就知道已经晚了。 原本想找个机会把这件事说了，但商允表现正常，他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说不定黑影只在老帕顿身上有效，是他猜错了。 最后就是送别晚宴上，他喝醉了，模糊听见商允和小七对话，这才知道商允早就知道巫术的事了，只不过他当时醉的厉害，还没说就昏过去了。 紧接着商允离开，写信不安全，容易被截，纳斯大叔只能次次让商允给他带酒，通过带酒判断商允的位置，猜测他到哪一步了。 这就是全部的事。 纳斯大叔年纪大了，说完也有点累，靠在床头缓气。 商允递过去温水，看他半眯着眼喝。 他刚来就打听过了，原主和谁的关系都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有点恶劣。 纳斯大叔，小七和安娜都是他来之后才关系稍微缓和的。 当时纳斯大叔不说也是情有可原。 纳斯大叔叹气：“这么多年了，是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说。” 商允把杯子拿回来：“没事，我现在还不错。”他指着旁边认真听故事帕斯汀，“这是我祖宗，可以吸收黑影。” 第155章 帕斯汀被点名，乖乖伸手：“是我，我是他祖宗。” 纳斯大叔看着这个没比商允年轻到哪的男人，一口气哽在胸口：“什么意思？” 商允把格纹斯古堡的事大致说了遍，纳斯大叔在听到满墙的干尸时惊讶的眉毛皱起，“你以后也会变成那样？” 帕斯汀回答：“只要没有意外死亡，大概率就是这样了，不过有个占卜的说他是……” 商允及时把面包塞进他嘴里：“占卜的说我虽然有点小灾，但也没什么大事。” 纳斯大叔奥了声：“但巫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用还是别用了。”他顿了下，“其实我原本打算到这里就和杂技团分道扬镳的。” 他身上的钱不多了，当时收钱还账的时候他留下了点，足够他回到小村庄租一间小房子，平日里再捡捡垃圾，能让他平静过完下半生。 不过现在商允要回去，他也就不能留他不管。 “现在觉得杂技团没我真不行，”纳斯大叔笑笑，“记住了啊，别用巫术了。” 商允老实应下，看他面露疲态，主动拉着帕斯汀离开。 帕斯汀嚼着面包：“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离开这里吗，能不能等百花节结束……？” “不走了，我得留在这，”商允站在窗前，因为举办百花节，街道上到处都装饰着彩带彩灯，各种花朵随处可见，不亏是花城。 剧情围绕杂技团展开，他只有回到杂技团才能继续。 帕斯汀哦了声：“那你不怕连累你的朋友了们吗？” 商允沉默片刻：“我争取。” 他会想办法让人不会变成动物。 帕斯汀咂咂嘴，没说话。 直到天黑，商允才叫纳斯大叔出来吃饭。 睡了一下午，纳斯大叔的脸色好了点，撑着桌子看商允：“你这是真的不打算走了？” “是，杂技团姓帕顿，我还是要继承的，”商允把他身边的酒杯拿开，“你要控制酒量了。” 纳斯大叔拿酒的手一空：“你小子可是长大了，竟然还管上我了。” 商允看着他没说话，最后纳斯大叔先扭过头：“不喝就不喝……” 说话的功夫，小七和安娜回来了。 “报名了？” 安娜摇头：“百花节出了点问题，推迟了，报名时间还没定下来。” 纳斯大叔嘿了声：“曼斯纳的百花节从来没出过问题，今年这是怎么了？” 小七和安娜摇头：“听说是花车出了点问题。” 与此同时。 “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见己看着魔术师把面前的屏幕暂停。 “商老师找到了作弊方法，我怎么不能适当将游戏提升点难度呢。” 魔术师腿搭在一起，看着屏幕里围着桌子坐着的几个人。 “既然现在回归了剧情线，那我们不如玩点刺激的，你可以替商老师死，但是这些人呢，谁来替他们死？” 第140章 魔术师看着屏幕，戏谑道：“不愧是商老师，不但在怪物中混得如鱼得水，在副本里也人人喜欢。” 程见己视线定在商允身上：“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不行。” 魔术师滞住，转身看他：“你什么意思？” “你理解的意思，”程见己看着他，“你连在怪物社会生活都做不到，更不用说在人类间。” 魔术师冷下脸看他：“我那是不想和那些愚蠢的怪物沦为一类。” 他咬牙一字一句说：“我是人，我能适应人类生活。” 程见己看他眼底的痴狂，忍不住感慨：“看来你在被设定程序时，自信的数值拉得实在是高。” 魔术师冷静下来，挥手招来扑克：“你试图惹怒我，从而从我这里套出更多的话，这是不可能的。” 程见己叹气，一副你怎么想都行的样子。 魔术师哼了声，继续原来的话题，被打断也没了卖关子的心情：“这些人都会死，你猜是谁先死。” “商老师看见他们死之后又会怎么样？” 程见己藏在衣袖下的手捏紧：“如果结局没有向着你所想，就强行改变剧情，这未免有点太玩不起。” 魔术师摇头：“这可不是我篡改剧情，我只是加快剧情进度。这种平平淡淡的剧情是没有人会喜欢的。” “而且，”他勾起嘴角，“这些都是商老师自己做出的选择，不论怎么加快，结果都是一样的。” 程见己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 魔术师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类似于“担忧”一类的表情，最后还是放弃：“走着瞧。” 程见己没说话，继续看屏幕上的人开始活动。 魔术师刚说这些“结果”都是商允自己选择的，那么结局也应该是由他决定。 可现在结局是所有人都变成动物，商允怎么努力都不能改变，两者相悖。 除非魔术师是故意，他提前确定结局，就是为了让商允做出无数个选择后都不能改变结局，让他眼睁睁看着所有人死去。 这是一种折磨。 一种无能为力的折磨。 但现在只有他知道，他得想个办法告诉商允，或者他足够聪明，能看出来。 “金说过他们什么时候到了吗？”纳斯大叔问。 “还没来信，可能是需要点时间借钱。”小七说。 纳斯大叔嗤笑：“还写信呢，我看恐怕寄信的钱都没了。” 安娜叹口气，杂技团能成这样是谁都没想到的，不过商允要回去的话…… 她期待地看着商允：“帕顿，你这次会留下的吧？” 只要帕顿留下，不但杂技团有救了，百花节的节目表演更是不在话下，这样杂技团又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了。 商允点头：“我确实不会走了。” 安娜眼睛亮起来，又有些纠结：“虽然我很希望你能留下，但如果你不想的话也不要勉强，毕竟我和小七也在犹豫要不要走。” 杂技团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了，因为没有生意，很多人都疏于练习，甚至沾染上恶习，很快就把这些年攒下的钱花了个干净。 金虽然急躁，但也无济于事，有时还会喝得醉醺醺回来。 她和小七虽然从小在杂技团长大，除了杂技不会别的，但胜在年轻，只要出去认真找，总能养活自己。 商允摇头：“是我自己想回来，你不要多想。” 安娜这才放下心来。 吃完饭，纳斯大叔和安娜上楼休息，小七留在桌上，看看帕斯汀，又看着商允没动。 旁边帕斯汀吃得满嘴都是油，果断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我明白，我这就上楼。” 商允让他坐下：“没事的，小七哥直说。” 小七放下心，斟酌着开口：“你的黑影……” “黑影找到解决的办法了，不用担心。” 帕斯汀挺起胸膛：“就是我，我可以帮他吸收黑影。” 小七听他绘声绘色地把如何拯救商允的过程讲了遍，最后把自己面前的鸡腿递给他：“那真是谢谢你了。” 帕斯汀美美接过，放下手上的鸡骨头开始啃。 小七看着他，突然道：“柏理应该很愿意和他玩。” 商允颔首。 小七就想问商允这件事，刚才人多不好问：“那我就先上去了，对了，很高兴你能回来。” 商允弯起眼睛，挥手把一个小布袋扔给他。 小七眼疾手快截住，听他说：“新婚礼物，有点晚了，不要介意。” 小七挑眉：“谢谢，不过我现在可没有喜酒。” “以后再说，”商允戏谑道，“实在不行，你们再办一场婚礼。” 他本意是开玩笑，没想到小七还真的认真想了：“也可以。” 当时他们婚礼办得草率，只在杂技团里请大家吃了顿饭，安娜虽然不在意，但他一直记得。 他垂下眼睛，摩挲着布袋：“到时让你坐首桌。” 帕斯汀举手替他赞成：“好哎。” 小七上楼了，帕斯汀才把最后一口肉咽下去：“你的朋友们对你这么好，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商允递给他纸，因为和好朋友重逢，心情很不错，现在看帕斯汀像看儿子：“怎么说。” “如果哪天你死了，他们岂不是会很难过。”帕斯汀歪着头，“反过来也是，如果他们死了，你也会很伤心。” 商允沉默几秒：“我知道。” 帕斯汀舔舔嘴唇不理解：“我要是你，明知道自己最后那么惨，就离他们远远的，每天吃点好吃的……” 商允失笑：“我试过了，离不远。” 帕斯汀不理解：“为什么？” “因为结局已经决定了，”商允不假思索说，很快又在帕斯汀疑惑的目光中停住。 结局什么时候决定了。 纳斯大叔他们变成动物的结局是他通过看马戏团表演推测出来的，后面发现自己变成了魔术师便更加确定这个想法。 第156章 从来没人说过这就是结局，可脑子里总是挥不掉的念头又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来，他竟然从未起过疑心。 他突然抬头：还有一种可能性，魔术师做了手脚，早就确定了结局，并且多次暗示，影响到他。 帕斯汀看他突然顿住，识相地没有打扰。 商允忍不住看帕斯汀，就像他说的，明知道最后的结局，应该摊平好好享受，可他没有。 他总是在寻找各种方式更改结局，可是这些最后都没有用。 像是被困在热锅里的青蛙，无论怎么跳，都逃不过最后死亡的命运。 所以魔术师是在看他挣扎为乐？ 商允脸色有些沉，看得帕斯汀想偷摸起身溜走。 哪知半路就被商允拉住，“咱们出去转转。” 帕斯汀抖了下，扯着嘴角点头。 已经很晚，曼斯纳的夜生活却才刚刚开始，临近街边的花灯亮起，打扮靓丽的少男少女手拉手说笑。 帕斯汀刚出门就开始盯着路边的小吃摊，完全忘了自己刚吃过饭。 商允把钱袋丢给他，让他去吃，自己先去了停放花车的地方。 百花节当天，花车要绕城走一圈，每辆花车都是居民们提供自己家的花用心打扮，其中最大的那辆更是由当地富商和城主出钱，也是最漂亮最华丽那个。 游行那天，车上会喷出花朵和飘带，同时人们也会把代表祈福的牌子扔上去，代表祈福，是节日最高潮。 而现在，最大的花车前面站着几个人，都是满脸焦躁。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其中的看着像是领头的人说，“每年都没问题，今年这是怎么了？” 身后戴帽子的人皱眉看手上的图纸：“没有错啊，都是按照图纸上来的……” 因为最大花车出问题，百花节被推迟，城主本就有些不高兴，让他们赶紧找出原因。 结果他们找了几天，什么问题都没找到。 也不是没想过重新再找一辆花车，可这样耗时耗力不说，还不一定能找到。 今晚他们又重新把花车内部看了遍，还是什么问题都没发现。 领头的人有些无奈：“算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已经连着几天都没休息了。” 其余人相互看看，被对方眼下的乌青吓了一跳：“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您也赶紧回去休息。” 领头的点头，看着他们离开，这才注意到车边站着一个瘦高的年轻人。 商允看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领头的人还在对照着图纸确认：“花车是出问题了吗？” 领头的人以为他是附近居民，因为担心花车来看看：“是，不过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会找到问题。” 商允笑笑：“真是辛苦你们了，”他从怀里拿出刚从小吃摊上买的饼，“晚上还没吃东西吧，这个给你吃。” 领头的本想拒绝，结果肚子咕咕叫了两声，这才不好意思地接过来：“谢谢啊，晚上确实没吃东西。” 商允看他狼吞虎咽：“我看看这车。” 领头的人摆手让他随意。 商允围着车走了圈，用巫术探查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他绕到前面：“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那人摇头：“没，就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找不出原因。” 商允点头，若有若无地在空中看了眼，随后漫不经心在车上摸了下。 淡淡的红痕隐到粉色的花瓣装饰上，即使被发现也只当是颜料。 “那我就先回去了，您慢慢吃。” 商允道过别，离开的时候听见背后传来惊喜的声音：“原来是这！这的螺丝没拧紧！” 商允脚步不停，直接回了旅馆，路上顺便把沉迷于小吃摊的帕斯汀抓回来。 帕斯汀看见他的时候瞬间瞪大眼睛：“你干什么去了。” 商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足有小孩大黑影正在他身后扭屁股做鬼脸。 同时，摊饼的老板手上的饼失了准头，饼飞出锅，直直冲着商允飞过来。 那饼刚出锅，正是烫的时候，好在商允提前躲开，顺手拿了桌上的碗把饼接住才避免被烫伤。 摊主也吓了一跳：“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商允大拇指外侧烫红了点：“没事。”他带着帕斯汀回去，到房间里看他把黑影吸收掉。 黄豆大小的黑影坐在桌子上，蔫头耷脑没了刚才使坏的劲儿。 “你是不是用巫术干什么大事去了。”帕斯汀吸收完黑影，脸色红润了点。 “去看看花车。”商允伸了个懒腰，“我需要再放一次血。” 帕斯汀想起上次床边那一盆血，惊恐道：“你又要干什么？” 商允：“我要进入濒死状态，需要你看着我，别让我真死了。” 帕斯汀瞪大眼睛，肯定说：“你就是在练习我不知道的邪恶巫术！” 他抱着脑袋努力回想自己知道的巫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 商允拍拍他肩膀：“你不用担心，我能控制好分寸。” 帕斯汀看他不像是开玩笑，泄气塌下肩膀：“好吧，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商允把控制血流量和他详细说了遍，帕斯汀听完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这真是比我之前看见那些老头用的巫术都邪。” “不过，”他举手认真提问：“你可以用巫术勒你自己，把你勒到濒死状态也可以啊。” 商允遗憾看他：“那样有点丑。” 帕斯汀哦了声，心里吐槽都一心想死了还要在乎好不好看。 “那我用巫术抽干你的血液，然后再还给你。”他再次提议，“要不然你还要养好长时间的身体才能恢复。” 商允拿盆的手顿住：“你会巫术？” “不会，”帕斯汀伸出手，“需要你借给我点。” 商允想了下，把手掌划开，在他手上扣住。 “可以了，”血液飞快渗入皮肤，帕斯汀在指尖撮起小火苗，“你躺到床上，我要开始了。” 等商允躺下，帕斯汀捻捻手指：“有点疼，你忍忍。” 话音落下，细小的血滴从商允皮肤被抽出来，化成红色的水流凝聚在空中。 密密麻麻的疼痛从皮肤上蔓延开来，似乎无数根针在皮肤上戳，商允倒吸一口冷气，才把到唇边的痛呼压下去。 帕斯汀打了个哈欠，看着空中的血团越来越大，琢磨着再抽一点就够了。 身上的痛感越来越重，同时无力感漫延全身，商允猛喘了几口气，眼前被生理性泪水模糊，只能隐约看见头顶挂着红乎乎的东西。 真疼啊。 帕斯汀看着商允要的濒死的差不多了，再抽下去就要真死了：“要不然就到这吧，我收手了？” “不……” 猛然间，痛感散去，身上的压力一轻，帕斯汀皱着眉头站在床边，嘴还张着，像是想说话没说出来。 程见己靠在床头：“这次的方法看着有些血腥。” 商允喘了两口气，躺在枕头上耷拉着眼皮看他：“魔术师在哪。” “在这呢，我亲爱的主人公找我什么事？”嬉皮笑脸的声音响起，魔术师站在床边，“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商允懒得理他，直接道：“你提前就把结局固定了，还让我怎么玩？” 魔术师惊讶捂住嘴巴：“看来商老师是真聪明，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 他拍拍掌：“不过，在这个副本，规则都是由我制定的，我只是将固定结局作为规则之一，有什么不行的？” 商允冷眼看他：“当然可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提前把游戏结果固定这种玩法。” 魔术师勾起嘴角：“那你玩得开心吗？” 商允：“应该问你看得开不开心，我难道不是在给你表演？” 程见己握住他的手轻轻摸了两下。 商允语气稍微缓和了点，“你还想看什么，我演给你看啊。” 魔术师还是笑吟吟的模样，只不过看着他的眼神阴厉：“只要表演没有结束，你就要一直表演给我看。” 商允盯着魔术师模糊的影像：“你以为我不能结束表演吗。” “演出的结束与否在于演员不在观众，我不想演了，你就是再想看也没用。” 魔术师嘴角的笑意彻底消失：“你可以试试。” “你们总是自大到能以为掌控所有人的命运，到头来呢，什么都不行。”他转身向外面走去，“看来单纯的死亡教不会你无能为力。” 商允没有说话，看着他离开。 等人离开，程见己才赶紧让人躺好，“头还晕不晕？” “有点，”商允实话实说，刚看魔术师都是虚影。 “我刚把这些消息打听出来，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告诉你，商老师就自己发现了，”程见己把他散开的头发拨到一边，“真厉害。” 商允回想刚才魔术师的话，咬牙：“这些本来是刚进副本就应该知道的，现在有点浪费时间了。” 第157章 “对你来说浪费时间，对他来说才是刚刚好，”程见己说，“他在折磨你。” 商允缓缓吐出一口气：“我知道，在他让你替我死的时候我就知道，那现在，他是不是要把目标放到纳斯大叔他们身上了？” 程见己：“可能是，但你最好不要掉以轻心。” “他除了固定结局之外，会随意更改的剧情吗？” 商允想起刚刚莫名其妙坏了的花车。 程见己思考魔术师的反应：“他说他没有，这些都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导致的后果，他看起来很像是想让你自食恶果，不会随便动手脚。” 商允眸子中漫上思索之色：“我自己的选择？” 第141章 帕斯汀把空气中的血液引回商允身体中，怀疑道：“你真的进入濒死状态了？我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 他一直站在床边，也没看见什么濒死啊，就是他看商允要坚持不住了，赶紧把血还给他。 疼痛感再起，随之而来的是充盈感，商允懒懒点头：“对，很有效，谢谢你。” 帕斯汀看他像是看神经病，但碍于商允给他钱花，礼貌的没表现出来。 两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这么折腾一下，天正好亮了，帕斯汀的肚子像是订了闹钟，准时“咕咕”两声。 “你怎么饿得这么快，”就是平时没注意的商允也有些惊奇。 他刚开始以为是帕斯汀被困得久了，什么都想尝一尝，可是没想到他是真饿。 帕斯汀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我比较强壮，当然需要比别人吃得更多，尤其是我刚使用巫术了啊，这也很浪费力气的。” “我要一直帮你盯着血液，生怕不小心它就流空了，你就死掉了。” 商允本怀疑地看他细胳膊细腿，听见最后的话立刻起身：“走，去吃早饭，想吃什么。” 帕斯汀仔细想过：“我想吃饼，各种各样的饼。” 商允：“你这么爱吃饼啊？” 帕斯汀点头：“我家乡那边喜欢做饼吃，果饼，肉饼，花饼……” 两人边闲聊边下楼，正好看见安娜和小七从外面回来。 “早上好，”安娜摘下帽子，“起得这么早啊。” 帕斯汀点头：“去吃饭。” 小七笑笑：“我们也一起吧，” 安娜跟着他坐下：“我们刚去报名了。” 因为报名时间不确定，他们只能每天都去看一眼，怕名额被人抢走。 她高兴地笑：“特别巧，我们刚到就能报名了，咱们杂技团是第一个报名的。” 商允很给面子地鼓掌：“他一定是怕安娜小姐等时间长了才这么快就开始报名的。” 安娜笑得眼睛弯弯：“我看你离开这么久，就学了油嘴滑舌。” 商允否认。 四人说说笑笑，帕斯汀想起那个爱喝酒的纳斯大叔：“大叔怎么没下来？” “他年纪大了，得多休息会，”小七说。 商允第四次用巫术往楼上看去，看见纳斯大叔躺在床上睡觉，被子只盖了一半。 “好吧。” “我听报名处的人说，演出时间定在五天后，花车游行之后就会开始表演，”提起这个，安娜脸上浮起淡淡的愁，“这次是所有团在一大片空地上表演，甚至表演的帐篷都要租。” 其余表演用得道具和装饰都需要选手自己准备，可这对于贫穷到甚至拿不出船票的帕顿杂技团来说，简直太困难。 安娜和商允说：“这件事你千万不要拿一分钱，即便最后连帐篷都没有，你也不要掏钱。” 她和小七商量过，决不能让金从帕顿这里拿到钱，否则按照金的性子，肯定会得寸进尺，希望撬出更多的钱。 商允知道她们的担心：“我知道的。” 安娜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和小七商量该怎么办。 “如果凑一凑，可能还差不多？”小七看她，“这毕竟是很重要的一场表演，大家应该会全力以赴。” “不，小七，你想的太简单了，”安娜撑着桌子，“大家都不知道这次表演能不能成功，自然不会把自己所有的钱用来投资没有保证的东西。” “如果百花节延迟了说不定还有可能，我们能回波迪海旁边的城市表演几场赚点钱。”安娜摇头，“这是不可能的。” 曼斯纳为了保证表演的公平公正，不会提前公布报名时间，都是根据花车游行时间来判断，自行去报名处等待报名。 即便花车没出故障，他们也要一直在曼斯纳等待报名，没时间回去表演。 “也不知道金凑够船票了没有，”安娜叹气，“没钱啊。” “应该差不多了，”小七让她别太担心，“团长昨天给我来信，说他们上船了，明天就能来和咱们会和。” 安娜这才点头：“这些事都是金应该想的，也不管我的事。” 她抬头看楼上：“纳斯大叔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我去看看……” 等她离开，小七喝了口面前的茶水，沉默地垂下头。 虽然他安慰安娜不要太担心，但他心里也没底。 帕斯汀看他的样子，拍拍商允肩膀：“要不然，你再用巫术让花车延迟几天开？” 商允看了他一眼。 帕斯汀果断低头往嘴里塞饼。 过了几分钟，安娜扶着纳斯大叔下楼，嘴里嘟囔着什么：“都说了让你少喝点酒，哪天睡着了就起不来了。” 纳斯大叔差点一脚踩空楼梯：“我没事，就是多睡了会，谁还没有赖床的时候。” 安娜扶着他从桌子旁边坐下，把燕麦粥放在他面前：“吃。” 纳斯大叔嘿了声，看着所有人都看自己，撇撇嘴没有继续说话，捧起粥碗吃饭。 安娜看他蓬起的胡子上都沾上点粥，自己却没注意，有些不忍心地拿纸擦掉。 茂盛的胡子曾经是这位帕顿杂技团主持人的标志，每次表演开始前，纳斯大叔都会把胡子扎起来，绑上蝴蝶结。 而现在这胡子已经变得花白而乱糟糟，看得出好长时间没有打理过。 商允把手边的盘子递过去：“吃完出去走走吧，看看别的杂技团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是很多杂技团聚在一起表演的默认规定，大家都会在表演之前确定对方和自己的表演节目没有冲突。 要是相同了，就要协商下是谁演出。 这样能避免抢观众的情况出现，也是测试一个杂技团功底是否深厚，能不能没了一个节目之后马上抬上来另外一个。 安娜同意，“得提前看好了，避免节目重复。” 纳斯大叔摆手：“你们去看吧，我要去旁边的酒馆待着。” 安娜眉毛竖起：“你又喝？” 小七脸上也是不赞同的神情。 纳斯大叔嘿嘿笑：“总不能人家和我的主持词一样吧。” 安娜劝了几次看他非要去，只好翻了个白眼：“随便你，等喝醉了可别指望我去接你。” 纳斯大叔笑笑没说话。 吃完饭安娜把杂技团准备表演的节目单递给商允，她和小七去西面，商允带着帕斯汀往南走，纳斯大叔去旅馆隔壁的酒馆。 没一会，帕斯汀手上就拿了不少吃的：“咱们去哪看？偷他们的表演单？” 商允把糖球塞进他嘴里：“当然是去他们训练场地，你不要说得像是小偷小摸。” 旁边就是第一家旅馆，商允带着帕斯汀进去，面不改色直冲后院。 这两天外地人多，还都是来比赛的杂技团，人多也杂，就这么一路到后院，也没人拦他们。 在这家旅馆住着的是异域的杂技团，表演风格和帕顿杂技团不一样，更加大胆豪放。 院子里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他们两个，只不过无人在意。 商允看了眼，果断转身离开。 帕斯汀才看见站在男人肩膀上的蛇跳舞，身体早被商允拉走。 “你怎么看得这么就快，我还没有看清。” “风格不一样，节目就会不一样。” 再看下去不礼貌，有抄袭的嫌疑。 帕斯汀小鸡啄米似得点头，两人又准备去下一家。 就这么看了三四家，只有一家有两个节目雷同。 商允记下名字，等金来了再协商。 等看完南边最后一家旅馆，商允也有些心里没底。 这么看下来，帕顿杂技团表演的节目简直是小儿科，或者说，正是因为太简单了，才没有和别的杂技团撞上。 听安娜说，这些年杂技团也没有好好训练，实际表演与预想可能还要大打折扣，赢得比赛的胜率更小了。 虽然他会上场表演魔术，但也没自信到能保证魔术一定会压过这些经验丰富的杂技团。 两人慢慢走到东面的集市，帕斯汀立刻往摊上跑：“老板，三个鸭腿。” 商允付完钱，还在想杂技团的事。 第158章 帕斯汀拿了鸭腿要分给他，手却停在半空，看着远处拐进巷子口的身影疑惑道：“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好像看见纳斯大叔了？” 商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一闪而过的灰色衣服。 他立刻用留在酒馆的巫术扫了圈，没看见纳斯大叔。 “就是他，跟上。” 纳斯大叔在巷子里绕来绕去，偶尔还回头看，像是在防备什么人。 帕斯汀从没跟踪过人，兴奋地贴着墙壁，看商允迅速探头又收回，惊讶:“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熟练？” 商允等纳斯大叔转身迅速跟上去，听见他的话动作不停：“我也是第一次跟。” 帕斯汀不解：“好吧，你看起来像是间谍，就是天天追在人身后的那种。” 商允的注意力都在纳斯大叔，分不开心回答，只能让他赶紧跟上。 远处，纳斯大叔左转右转，最后转进闹市，没走几步，进了医院。 帕斯汀瞪大眼睛立刻看商允表情，后者抿着嘴，迈步跟上去。 “来医院不一定是生病啊，也有可能是看望别人，”帕斯汀安慰道，“纳斯大叔看来很健康。” 商允没说话，看着纳斯大叔和护士说话，最后坐在长椅上输液。 医院来往的人不算少，病人身边都有人陪伴和轻声细语的安慰。只有他孤零零是一个人。 纳斯大叔好像已经习惯，下巴埋进衣领里，眯着眼睛开始睡觉。 商允拉住想过去的帕斯汀，“不用过去。” 帕斯汀虽然疑惑，但也只能和他一起靠在墙边。 大约两个小时过去，除了商允让护士帮忙送条毯子，两人待在原地没动。 纳斯大叔看见毯子还有些疑惑，只不过商允早就叮嘱过护士不要说，护士便说是医生看见他冷，才送来的。 纳斯大叔盖好毯子，没半分钟，头又开始一点点下垂。 帕斯汀拉住回来的护士：“您好，我是他的家人，我想问下他的情况。” 护士顿了下：“你们真是他的家人？医院有规定，病人的事情不能乱说的。” 帕斯汀求救般的看了眼商允，商允站直：“是的，他叫罗力·纳斯，今年五十三岁，职业是杂技团主持人。” 护士翻开病人档案对照了一遍，这才点头：“好的，病人胃部癌症，晚期。” 帕斯汀没听说过癌症，但看商允瞬间难看的脸色也知道这病不好治。 “那他现在是在？”商允看纳斯大叔快要输完液了。 “营养针，他现在吃不下东西，只能靠这个补充点体力。” 怪不得早上一直在房间里躺着，原来是胃疼到没办法起身。 “还能治疗吗，”虽然知道希望渺小，商允还是问。 护士摇头。 这个病人很奇怪，昨天来医院的时候就直接让医生给他输营养针，后面医生问清楚才知道，他很早就确诊胃癌，也不治疗，就靠输液拖着。 商允看纳斯大叔睡得沉：“他马上输完了。” 护士看了眼已经见底的瓶子，迟疑了会还是问：“你们是他的家人，为什么不去多陪陪他？” 商允沉默许久，直到护士当他不想回答，转身去拔针的时候才说：“他不想让我们陪他。” 眼看纳斯大叔要走了，再待下去肯定会被发现，帕斯汀拉商允的袖子：“我们要怎么办，和他摊牌还是走？” 等纳斯大叔靠近，只有几步的距离就会被发现，商允才转身从墙上撕开条黑色裂缝：“走。” 帕斯汀差点没反应过来，被他拉了一把才跟上去。 商允从来没随便用过巫术，刚才明明可以离开，却用了巫术走，足见心情有多糟糕。 降落点在旅馆门口，路两边的人好像都没发现凭空冒出的两个人，自顾自往前走。 帕斯汀小心看商允表情：“要告诉安娜和小七他们吗？” 商允垂着手没动，直到安娜和小七回来，看见两人像根柱子一样杵着，好笑问：“你们在这干什么？” 帕斯汀指指商允，让他回答。 小七和安娜又看向商允，后者依旧没说话。 等了半分钟，小七和安娜也看出来不对劲：“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小七拉着商允到旁边的石墩子上坐下，放缓声音：“和小七哥说说，到底怎么了？” 说话间，纳斯大叔拎着酒瓶从隔壁医院出来，身子晃晃荡荡，眼睛眯着，看他们都围在门口，晃过来：“怎么了这是？” 安娜把他拉到一边，掏出手绢擦他沾到衣服上的酒：“怎么又弄到衣服上了，不知道帕顿怎么了，小七正问呢。” 纳斯大叔哦了声，把手往后藏了藏，这才又去弯腰看商允，调笑道：“我看看哭没哭？” 帕斯汀复杂地看着他，忍住没说话。 商允终于有点反应，面色平静看他：“没哭。”他起身往屋里走，“进去吧，我没事。” 刚输完液的人不能在外面吹风。 纳斯大叔挑眉：“看你这样子，我还以为你失恋了。” 商允斜睨他一眼：“又在满嘴跑火车。” 纳斯大叔哈哈笑，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下来：“我有点困，晚饭不用等我了，我先上去了。” 安娜闻言生气道：“又不吃饭，喝酒能续命啊？” 纳斯大叔没说话，胡乱地点着头上楼。 等人离开，商允坐在饭桌旁边，用巫术去看纳斯大叔的状态。 进门就躺在床上，衣服都不脱，还是早上的姿势。 小七看他又开始发呆，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是和纳斯大叔有关吗，和我说说可以吗？” 刚才在门口，他们那么说话帕顿都没理人，只有纳斯大叔回来才说话，应该就是和纳斯大叔有关。 商允回过神，犹豫片刻还是轻轻点头。 “就是……” 安娜看他犹豫：“是不是喝酒没钱了？他经常这样。” 小七按住她的手：“嘘，让他说。” 帕斯汀看商允说着艰难，主动伸手：“要不然还是我说？” 商允摇头：“纳斯大叔确诊癌症，晚期。” 空气凝滞，小七和安娜顿了下，才慢慢道：“你怎么知道的，是纳斯大叔？不是别人？” 帕斯汀主动说：“我们看见他绕路去医院，就跟上去看了，然后就发现他在输液，问了护士才知道他生病了。” 安娜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怎么会是癌症？” 小七问出和商允问得一样的问题：“还能治吗？” “不能了，”商允握紧手心，“他也不想治了。” 小七隐隐猜到这个结果，沉默片刻拍拍他的肩膀：“随他来吧，他怎么高兴怎么来。” “真不治了？”帕斯汀瞪大眼睛，“万一能好呢，帕顿，你不是会那个啥吗。” 他挤眉弄眼，巫术啊！ 商允摇头，他也无能为力。 他从听见纳斯得癌之后就开始想有没有解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在脑海里把手札上的巫术想了个遍，都没有能用的。 然后他又用巫术扫描纳斯大叔全身，却发现实际情况更糟糕，阴影遮住了大部分胃部，甚至身体里还有别的生病部位。 尝试用巫术驱逐，但没用，还会进一步扩大阴影，于是他就不敢再动了。 安娜听两人说完，立刻转身上楼：“我要去找纳斯，必须要去治疗，能治的，现在医术很厉害的……” 小七拉住她：“先冷静下。” “为什么要冷静，”安娜不解，“生病了不就要去治吗，为什么还在这拖？” 她眼眶蕴起泪水：“即使治不好，就不治疗了吗？” 他们声音很大，周边的人都看过来，小七摇头：“不是的，只是因为治疗很痛苦，纳斯大叔……” “纳斯大叔年龄已经很大了，不想再折腾了，”二楼传来慢吞吞的声音，他们抬头看，竟然看见纳斯大叔站在楼梯口。 商允立刻转头看向帕斯汀，后者若无其事收回刚弹出去巫术的手，冲他做口型。 “别替别人做决定，你自己问他。” 他把纳斯大叔叫醒，让他知道商允几人已经知道生病的事情了。 纳斯大叔忍着身上的疼痛，慢慢走下来：“我要是想治，早就去治疗了。” 他坐在商允身边：“好小子，我藏了一年，还是被你发现了。” 商允勉强扯起嘴角笑笑。 “我太累了，只是想睡觉了而已。” 他能感受到，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有几天甚至已经不能起床，吐得血染红床单，他花了好多钱才让打扫卫生的大姐不要往外说。 安娜小声抽泣：“可是万一能治好呢，万一呢。” “万一也不治了，我走了这么多地方，剩下的钱刚好够买一张回小村庄的票，”纳斯大叔伸手拿起酒杯，从怀里掏出酒瓶。 第159章 安娜以为他还要喝酒，伸手摁住他。 纳斯大叔轻轻把她的手拿开，倒满然后伸直胳膊倒在地上：“我要回去了。” 安娜忍不住泪水，扑到小七怀里哭。 商允咬紧嘴唇，强忍着眼眶不断翻涌上升的酸意。 但是为了他，纳斯大叔又留下了，用车票换了营养针。 “治一治，”安娜探头看他，坚持道：“我和小七还有钱，治一治。” 小七也跟着点头。 纳斯大叔看她：“安娜丫头，没必要，真的。” 安娜喉咙酸涩，看向商允：“帕顿……” 商允抬头：“治一治吧，即便最后结果还是不好，也认了，就让你这么离开，我们会遗憾半辈子。” “我还有钱，”他站起来，准备上楼收拾住院要用东西，“现在就去。” 纳斯大叔还想说话，看安娜抽噎的样子又闭上嘴，转而想让小七去哄哄她，结果又看见小七鼻子尖也红了。 他悻悻闭上嘴：“好好好，治治治，万一我真能活下来呢。” 安娜闻言哭的更厉害，小七也捂住眼睛。 纳斯大叔嘶了声，彻底没办法，只能看旁边的帕斯汀。 帕斯汀见过太多离别了，抱着垂死的孩子来找巫师求救的母亲，为死去的爱人求一枚复活丹药的男人。 死亡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他见过太多，刚开始也想帮，可是后面却是无能为力。 只能苍白地劝一句别伤心。 他把手上的粥递过去：“喝点吧，养胃。” 纳斯大叔笑了下，接过来慢慢喝，很甜的粥，里面应该加了点糖，不过喝着喝着就变成了苦味。 在商允陪纳斯大叔去医院住院后第二天，帕顿杂技团的其余人来了。 第142章 轮船很早就靠岸，小七把他们接到旅馆，商允拿了纳斯大叔的睡衣准备出门时，正好撞见金。 几年没见，金比之前更瘦了，脸颊凹陷，像一只成精的老鼠，身上还披着象征团长的斗篷。 只不过那斗篷已经脏到看不清原本的颜色，甚至还破了几个洞，被人粗劣地缝起来。 温蒂大婶跟在他身后，看见商允震惊后退：“帕顿？你怎么在这里？” “帕顿？” 从人群最后面钻出一个人，脖子上还缠着一条蛇：“帕顿？你回来了？” 商允看见他，脸色稍微好了点：“柏理，好久不见。” 柏理欢快地跳过来：“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你了……” 眼看他喋喋不休地要说起来，温蒂大婶被忽视，满脸不悦地打断：“你难道是加入了别人的杂技团，来这演出？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姓帕顿了？” 商允没心思回答，绕开她准备离开，反而是金先拦住他。 “你真是参加百花节的？” 柏理看看他，又看看金，眼里的欣喜慢慢落下，站在他身边没说话。 小七挡在商允身前：“团长，帕顿准备回杂技团，一起参加百花节，只不过我没钱写信，没能及时告诉您。” 金脸色稍微缓和了点，冷哼：“我还以为你能坚持多久，原来最后还是要回来。” 旁边的温蒂大婶忍不住看他，怕他说出点难听的话，把人惹走了。 商允现在比金高出两个头，根本不需要再仰着头看他：“我看是你忘了，这个杂技团姓帕顿，我只是回家而已。” 他绕开金往外走：“还有一件事，你最好不要忘了，我已经二十岁了。” 已经能够继承马戏团了。 金脸色瞬间阴沉，还想再说点什么，被温蒂大婶拉住袖子。 就算再不乐意，百花节还要靠商允的魔术增加胜算。 金看着他的背影，注意到他手上的袋子：“他要去干什么？” 纳斯大叔是主持人，要是不能上场需要提前说明，小七说：“纳斯大叔生病了，帕顿去照顾。” 柏理惊讶：“生病了？我也去！” 商允没回头，伸手挥挥示意他跟上。 金意味深长：“生病了啊。” 小七嗯了声，带着其余人去办理入住。 温蒂大婶看着他和前台说话还有些瑟缩：“小七，我是真没钱了，其实我去住废房子也可以的……” 她身后冒出一颗脑袋，是个八九岁的小孩，推开她趴在桌子上看：“别听我妈的，我就要住这里。” 温蒂大婶拽他的衣服，小孩满脸不高兴地大喊：“我看见你往袜子里面塞钱了！你明明有钱，我不要住破房子！” 他嗓门不小，身边的人都看过来，温蒂大婶脸瞬间涨红，捂着他的嘴往后退。 小七摸摸他的脑袋对温蒂大婶说：“您不用担心，这些钱帕顿提前垫付过。” 听见这句话，温蒂大婶才放心点头：“行。” 商允离开旅馆直奔医院，昨天收拾得急，没来得及拿睡衣，今早安娜去送饭，他才回来拿。 路上柏理一直在问他纳斯大叔怎么了，听见胃癌两个字瞬间闭上嘴。 直到病房门口才小心地问：“还能治好吗？” 商允摇摇头，柏理看他的反应知道希望渺茫，咬紧嘴唇却还是溢出一声抽泣。 病房里，纳斯大叔不知道和安娜说了什么，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人家给你看病，你还说人家戴假发。”安娜眼睛还有些肿，把笑出的泪水擦干。 纳斯大叔笑得咳嗽：“我都看见他的假发掉下来一半。” 商允拍拍柏理的肩膀，拎着袋子进去：“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扯点有的没的，”安娜往他身后看，“柏理？！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到了？帕斯汀呢？” 柏理调整好表情，往病床上扑过去：“是呀，今天早上刚到，小七哥正给金他们安排房间呢。” 纳斯大叔被他搂住的脖子蹭了蹭，笑话他：“都说了少养猫狗，你看你都快像小狗了，就知道蹭。” 柏理想说话，嗓子一酸，只能哼哼两声敷衍过去。 “帕斯汀出门玩了。”安娜和商允交换视线，明白柏理知道了，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别勒的喘不过气了。” 商允坐在床边，拿了苹果慢慢削，听柏理和纳斯大叔说他们离开之后的事情。 被赶下船之后，金又带着他们回了旅馆，结果因为没钱，旅馆根本不让他们进。 团里一大部分的人都说让金放弃，下次再参加。 但金还是不同意，出去了一上午，回来之后竟然凑够了船票钱，还剩了不少。 柏理问他是从哪里搞到的钱，他也不说，只说让他们用。 后面就是坐船来曼斯纳，在门口遇见商允。 柏理撇嘴：“我还以为帕顿真的是帮别的杂技团参加比赛的呢，我都在想怎么退团和他一起。” 安娜嗤笑：“怎么可能。” 商允笑笑，把切好的苹果递给纳斯大叔。 柏理不服气：“怎么不可能，商允现在这么厉害，好多杂技团都想要他呢。” 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说：“回来就好，咱们比赛赢得把握更大了。” 安娜这几天也看了不少杂技团的表演，自知和人家的差距有多大，就算是十个商允来了说不定才有点机会：“真说不准。” 三人又说了会话，纳斯大叔的吊瓶空了，安娜去找护士，刚出门就看见金从楼梯口走过来，手上还拿着果篮。 “团长？你……”她看见金后面跟着的小七，后面的话咽回去，“怎么不在旅馆休息一会？” 金绕过她，拍拍身上的灰尘，昂首挺胸走进去：“听说我亲爱的纳斯生病了，我特意来看看。” 纳斯大叔和商允在屋里就听见他的声音，商允起身站到一边没说话，柏理偷偷扯他的袖子，小声说：“他怎么来了。” 纳斯大叔看他进来惊奇挑眉，他可不认为金真的只是来看他：“团长？” 金点头，顺便坐在商允刚才的位置上：“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生病，团里其他人刚听说，都很担心你。” 纳斯大叔摆手：“治不好的病。” 金紧皱眉头：“怎么会这样？你不要开玩笑。” 纳斯大叔笑呵呵的没说话，等护士给他换药水。 金目光落到他手背上，目光幽深。 又待了几分钟，他才站起身离开：“要是有需要，随时和我们说。” 纳斯大叔点头：“好的，谢谢。” 金这才离开。 小七把他送到门口，看他下楼才转身回病房，在他没看见的角落，金脚步拐弯。又去了医生办公室。 安娜好奇地扒拉果篮：“金竟然还有钱买果篮。” 纳斯大叔让她把水果洗了分着吃：“谁知道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商允没接安娜递过来的水果：“今晚我不能留在这了，得回去商量下节目单。” 他刚回杂技团，演出节目还没订下，纳斯大叔生病了，主持人的人选也没找好，百花节就要开始了，得赶紧准备。 第160章 纳斯大叔啃着苹果含糊道：“快回去，我都说不用照顾，我自己可以的。” 商允看了他一眼，小七主动举手：“我留下。” 柏理也跟着说：“我也在这吧，我可以顺便学下怎么看护，以后可以轮班。” “好。” 几人达成约定，默契忽略满脸不爽的纳斯大叔。 晚上，商允和安娜回旅馆，正好看见大厅里人来人往，热闹嘈杂。 几张单独的小桌子拼到一起，金正带头坐在桌子最前面喝酒。 看见来人，屋子里安静一瞬。 安娜简直要被他们气笑：“怎么，没钱买船票就有钱在这里大吃大喝了？” 温蒂大婶嘴里塞满牛肉，咽下去后不满说：“这是团长好心让我们吃顿饱饭，你都不知道我们在船上过得多惨……” 安娜被气笑了：“行，你们吃，你们好好吃。” 她说完转身上楼。 商允冷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刚转身就被金叫住：“等下。” 他笑眯眯说：“这么长时间不见，不来喝一杯吗，帕顿魔术师？” 商允本想直接上楼，但想到后面还要一起表演，和团员弄得太僵不方便，几秒后又转过身走到金身边坐下。 金满意看着他，给他倒了杯酒：“之前是未成年，现在可不是了。” 商允没动：“我还是之前那句话，我回来不是来和你抢东西的。” 金仰头把酒喝光，看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当然知道，现在杂技团这么破，我也不想要。” 他这话说得直白，不少团员脸色都有些差。 大部分的人都是老老帕顿挑选回来的，都三十多岁了，已经不适合杂技这工作，这几年他们疏于练习，甚至演砸过几场表演，导致杂技团名声越来越差，也招不到新人。 商允扫了他们一眼：“到年纪完全可以离开去找新的工作。” 金不屑道：“这群人都长在杂技团，会什么别的工作呢？” 他挑眉看商允面前的酒杯：“怎么，还不喝？” 商允看他一眼，把酒端起来喝了。 “别这么看着我，我是有意想和你缓和关系，”金又给他倒了一杯，“我也知道，这次表演要是没有你，我们不可能赢。” 他顿了下，“但这场表演真的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商允转头看他，金已经有些醉了，伸手举着酒杯：“来！我们敬帕顿一杯！” 底下人纷纷举起杯子：“谢谢帕顿！” “真是谢谢你了。” 商允举起杯子：“算不上帮，我也不能保证一定就会赢。” 长着小胡子的男人端着酒杯上前：“杂技团这情况都知道，只要尽力别丢脸就行。” 他一饮而尽：“从小就看你有出息，现在真成了大魔术师了。” 他喝完小心翼翼看商允，看他喝完才长呼一口气，转身回到位置上。 其余人看了，也跟着来敬酒，团里很多人和商允的关系不好也不差，在商允最贫困的时候，都不会光明正大帮助他，都是在暗地里送点东西。 现在看着他，脸上都闪过不自然。 他们也听小七说了，旅馆的钱是帕顿帮他们付的，还会和他们一起参加比赛。 现在杂技团变得乱七八糟，帕顿竟然还愿意回来。 商允没办法，接连喝了几杯，余光瞟见金坐在位置上，也在喝酒。 他探过酒，里面没东西，面前的人不停，商允又喝了几杯，脑袋开始发昏。 他酒量不好，现在还是用巫术化过酒的状态。 到了后半夜，大家才东倒西歪地散去，商允才扶着桌子站起来，他表情看不出异样，但衣领下的皮肤已经弥漫大片红色。 帕斯汀从外面玩了一天，回来就看见商允站在桌子边半天都不动。 他看着桌上东倒西歪的酒瓶，知道这是喝多了。 “这是和谁一起喝酒了，”帕斯汀把手上拿着的肉串吃完，扶着商允准备上楼。 商允看他，抿着嘴不说话。 等在刚走三个楼梯，正好安娜从楼上下来，看见商允震惊道：“怎么喝了这么多？” 帕斯汀：“不知道，回来就看见他在那站着。” 安娜上前和他一起扶着：“可能是最近心情不好，多喝了点。” 纳斯大叔生病是谁都没想到的，现在也是借着酒意把压着的情绪抒发出来。 好在商允喝多了也不闹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偶尔会顿在原地发呆。 帕斯汀把人塞到床上囫囵卷上被子，安娜顺便打湿毛巾想给他擦脸，就看他又坐起来了。 “怎么了？” 商允从被子里钻出来，头发乱蓬蓬：“我得去趟医院，纳斯大叔还在医院。” 安娜又把人塞回去：“睡觉！小七和柏理在医院，你还担心两人都照顾不好纳斯大叔？” 商允这才哦了声，慢慢闭上眼睛。 “阿嚏——” 柏理揉揉鼻子，把地上的褥子铺好：“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纳斯大叔盘腿坐在病床上，毫不客气地嘲笑道：“你不会是感冒了吧，可别传染给我。” 柏理翻了个白眼，小七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护士：“还剩最后一瓶药水。” 纳斯大叔伸出手，护士熟练消毒扎针：“这瓶时间很久，睡觉的时候注意不要压到。” 等扎完，小七跟着护士去找医生问情况，柏理坐在床边守了会，眼睛已经有点睁不开了。 这两天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又折腾了一天，困得不行，他坚持一会，从桌边摸起水果啃了一口，想清醒点。 结果嚼了两下，反而更困了。 “行了，撑不住就睡吧，我也睡觉了。”纳斯大叔往旁边让了点地方，方便他睡得更舒服。 病房里只有呼吸声，柏理很快睡过去，半梦半醒之间看了眼，纳斯大叔也睡着了，他把输液管小心拿出来放到边上，这才安心睡过去。 只不过在闭上眼的最后刹那，他看见有个穿白衣服的人停在病床边上伸手去碰药瓶。 他想应该是小七哥找来的医生，来看看纳斯大叔的状态怎么样。 困意来袭，眼皮重重落下。 第二天早上，柏理睁开眼，眼前是白色天花板，身下柔软的触感让他下意识翻身还想睡。 “柏理？柏理醒了！” 他睁开眼，看见小七正满脸焦急地看他。 “怎么了，”他坐起身，这才看清自己在病床上，旁边的床上就是纳斯大叔，“纳斯大叔怎么了？” 商允坐在纳斯大叔床边，看他一夜灰败的脸：“病情加重了。” 小七说：“你昨晚晕过去了，我以为你睡着了，结果叫了你半天都没反应。” 最后他感觉不对，便叫来护士，结果护士说是过敏晕过去了。 “我过敏？”柏理脑袋还有点昏沉，“我没什么过敏的啊，哦对了，我芒果过敏。” 他看向旁边桌上啃了一半的芒果，昨晚他迷迷糊糊好像啃了一口。 柏理咽了口唾沫：“对不起，我……” 安娜摇头：“没事，你也是太累了。”她担心地看纳斯大叔：“明明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今天突然就这样了？” 柏理抿嘴看纳斯大叔，这才注意到窗边站着个陌生人。 “我是帕斯汀·顿，”帕斯汀主动自我介绍，“我认识你，你是那个话很多的驯兽师。” 柏理尴尬地摸摸鼻子，很快顾不上他——纳斯大叔醒了。 仅仅过了一晚上，纳斯大叔的嘴唇干裂，脸颊凹陷，身体到处显露着死亡即将到来的痕迹。 “感觉怎么样？”商允把被子轻轻往下拉，放轻声音，“安娜去叫医生了，只要再吃点药……” 纳斯大叔摇摇头，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没事……” “怎么能没事呢，”柏理趴在他床头，“是不是昨晚我睡着了，挤到你了？” 纳斯大叔体力迅速流失，没力气搭理他，别过脸不看他。 柏理更加自责，自言自语：“昨晚小七哥还带了医生来呢，怎么越看越差……” 小七听见他的嘀咕声，疑惑问：“我昨晚没带医生来啊，就在办公室说的。” 怕纳斯大叔听到医生的话瞎想，他还特意走远了。 “不是你？那应该是护士吧，在纳斯大叔床边待了会然后就走了。” 商允顿住：“护士？” 第143章 柏理被他这么一问，也有些不确定：“昨晚过敏困得我迷迷糊糊，就看见有个穿白衣服的人进来了……” 正巧护士进来换药水，顺便扒开纳斯大叔眼皮看了看。 “护士姐姐昨晚是谁值班，”柏理眼睛一亮，赶紧问：“来病房了吗？” 护士眼下带着乌青：“昨晚是我值班，没进来啊。” 这话一出，屋子里陷入沉默。 第161章 半天柏理才艰难张嘴：“那昨晚进来的人是谁啊……” 商允在听见小七说没医生进来时表情便有些凝重，现在听见护士否认，更是直接起身往外走。 小七想阻止，看他脸色难看又让开位置。 帕斯汀挑眉跟出去，看他急匆匆往楼梯间拐：“怎么了，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商允示意他把门关上，划破手指在门后画符。 “还只是猜测，”商允画完最后一笔，复杂奇特的符咒隐隐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 “回溯？”帕斯汀没少见这个符，以前经常有巫师用来偷听别人说话。 不过它对巫师身体损伤很大，就算是大巫师也很少用。 相当于把过去的事在面前重现，但不能更改。 周围空间有些扭曲，商允眸子垂下，伸手触碰：“是。” 这里还没有监控，他只能通过这种办法来验证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一阵红光闪过，商允被吸进去，帕斯汀叹口气，溜达着跟进去。 时间碎片迅速倒退，在空中划出多彩的拖尾，商允站稳身体，在无数碎片中抽出昨晚的碎片攥在手心。 半秒后，所有碎片聚在一起形成巨大屏幕：视角从白色天花板垂直向下。 柏理一边铺床一边抱怨：“那轮船上可臭了，还有臭脚丫的味道，阿嚏——” 纳斯大叔靠在床头，忍不住用脚戳他撅着的屁股：“真惨啊你……” 虽然脸色稍微苍白，但也比今天早上看见的好太多。 柏理闪开：“哎呀，别捣乱……” 两人聊了会天，柏理坐在床边，脑袋一点一点的，马上倒下时又拍拍脸。 “小七哥怎么找医生找了这么久？” “说不定是医生在和他交代我的后事。” 柏理瞬间清醒，呸呸吐了两声：“怎么能这么说呢，不吉利！” 正说话，小七带着护士进来换药，嘱咐几句出去了。 纳斯大叔把输液管往旁边拨，看他脑袋又开始点：“撑不住就睡吧，我也睡觉了。” 柏理拍拍脑袋，困得连眼前都模模糊糊，从桌子上摸起芒果啃了口：“我吃点东西清醒下。” 商允把时间拉快，等纳斯大叔和柏理都睡着，一道白色人影探出脑袋。 口罩和帽子遮住他大半部分脸，但那双眼睛却是熟悉得不行，让人几乎一眼就能认出。 是金。 金昨晚在旅馆喝得醉醺醺，结果转身就来了医院，明显早有预谋。 想到昨晚他带人灌自己酒，商允眼底酝酿起风暴，攥紧拳头接着往下看。 金先是在柏理身边绕了圈，熟练地从他的口袋里抽出昏迷香水往他脸上喷了两下。 昏迷香水是柏理自己配的香水，用来防备动物突然发狂，没想到现在却用在自己的身上。 金看他脑袋彻底落下才走到药瓶旁边，抽出针管，把一管淡黄色液体缓缓往里面推。 帕斯汀倒抽一口冷气，转头看商允：“这……” 后者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阴沉，他哆嗦了下，把后面的话咽进肚子。 看到这就可以了，纳斯大叔今早出现的异样都有了合理的解释——金下药了。 这种肮脏的手段几年前给商允用无果，现在又把主意打到纳斯大叔身上。 帕斯汀不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人不是看你不顺眼吗，怎么没给你下药？” 商允把碎片捏碎，身边场景迅速收缩，两人身形扭曲移动，最后回到楼梯间。 “不知道。”他往外走，“去问问就知道了。” 他走太快，帕斯汀差点跟不上他，结果刚到医院门口，就被赶来的安娜拉住：“快回去，纳斯大叔他……” 她语气焦急，话说到一半便继续不下去，商允心往下沉，跟着她回病房。 他们出去不过二十分钟，纳斯大叔却比刚才还要虚弱，回去的时候正好撞上往外走的医生。 安娜抓住他的手：“……医生？” 医生摇摇头：“别太伤心。” 他说完叹口气，又疑惑看病床：“昨天刚稳定，怎么今天突然就这样了……” 医生说完便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他们几个。 过了几分钟，还是没人说话，空气中死一般的安静。 帕斯汀提前离开了，柏理蹲在床头，眼眶通红。 安娜站到小七身边，看着了无生机的纳斯大叔咬紧嘴唇，最后还是忍不住靠到小七怀里。 商允深吸一口气，开口时嗓子有些哑：“我出去一趟。” 去找金要解药。 他转身刚抬脚，就听安娜在后面叫他：“帕顿，纳斯大叔好像在找你……” 抬起的脚在半空中调转方向，商允走到病床边，弯下腰看他勉强睁着眼睛：“我在呢，怎么了？” 纳斯大叔瞳孔浑浊，看了他半天才张开嘴动了几下，干燥温暖的手抓住他的，用尽全身力气抓紧。 商允凑近听，终于听清他说得最后两个字：“回家。” 眼前逐渐模糊，商允咬牙轻轻嗯了声：“好，我送你回家，你再坚持下。” 纳斯大叔瞪大眼睛，又小声地说了句回家。 他该回家了，家里有个喜欢穿裙子的小姑娘，拿着野花在草地上睡觉。 他已经在外面漂泊了很久，该回去了。 他要去村东边买小甜点，还要晚上带她去看星星，然后告诉她，她的孩子已经成为了很优秀的魔术师。 以后没人会再欺负他。 手上的力道突然松开，床边的柏理高声喊了声纳斯大叔。 安娜抱着小七哭出声，小七抿紧嘴，把泪珠逼回去。 商允怔怔坐在床边，久违感受到了一阵痛苦。 这个副本的时间太长了，人物也是这么鲜活，有时恍惚之间他也会认为自己其实就是帕顿。 而商允只是自己在练习魔术时的梦。 没有钥匙，没有副本怪物，这只是一个人最普通不过的生活。 而现在，纳斯大叔走了。 有水珠落在手背上，晕染开时床上人的温度也开始消散。 病房里的哭声越来越大，医生又进来了一趟，扒开纳斯大叔眼皮看看，什么都没说又退出去。 如果他没有喝多就好了。 身边人影重重，商允睁大眼睛，却越来越看不清纳斯大叔的脸。 如果他没有喝多，就能及时察觉到不对劲，赶来医院。 如果他没有留下要回杂技团，纳斯大叔现在应该刚到小村庄，还能过一段悠闲生活。 或者如果他没来曼斯纳…… 如果太多了，越往后追他越觉得都是可以避免的，一切都有迹可循，为什么他就是没发现呢。 都怪他没有发现，纳斯大叔可以不用死的。 小七擦干眼泪，看商允半天不动，轻轻拍他的肩膀：“别太伤心，人已经走了。” 他放轻声音：“这病到最后也是很痛苦的，现在走了也好……” 柏理在旁边哭得直抽抽，安娜把手上的卫生纸递给他，自己也抽了几张擤鼻子。 故事还没结束。 商允突然想，故事还没结束。 他挣扎起身，把纳斯大叔手放回毯子里，冲外面跑。 故事还没结束，团员还没变成动物。 曾经他有多讨厌这个被魔术师安排好结局，现在就有多庆幸。 纳斯大叔还没死。 小七拦住他：“你干什么去？” “我能救纳斯大叔，”商允推开他，“我能救他！” 安娜止住哭声，和柏理交换视线，下秒同时起身冲过来。 难道是刺激太大傻了？ “我真的可以。”商允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人，“我会魔术。” 小七挡得更严实：“嗯，你会魔术，可魔术不是万能的。” 但是巫术可以，只不过这话不能和他们说。 商允怕耽误时间，想着要不要直接冲出去。 就在这时，帕斯汀慢慢晃过来，透过人墙看了眼病床，又看被拦住的商允，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着他，放心吧。”帕斯汀推开小七，“没事，我劝劝他就好了。” 小七犹豫看相商允，最后让开步子：“好吧，你多劝劝他。” 商允找准机会立刻绕出去，抓着帕斯汀就往洗手间走。 帕斯汀哎哎几声：“别着急，人家看着呢。” 怕引起小七他们的注意，商允放缓步子，强压着急躁的心情走到洗手间，看里面没人挥手下了屏障： “我要再死一次。” 帕斯汀顿了下：“等会，你在说什么。” 难道不是应该问他怎么用巫术给纳斯大叔换命吗？ 商允摇头：“我得死。” 他得去找魔术师，问他怎么把纳斯大叔换到动物体内。 帕斯汀想也不想拒绝：“给纳斯大叔还魂又不需要你的命来换。” 第162章 商允稍稍缓神：“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可以用巫术把纳斯大叔的灵魂换到别人身上，”他想了下，“不过我感觉你应该不会想占别人的身体，找只动物也可以。” 听见动物两个字，商允瞬间清醒：“我自己就可以换？” 帕斯汀见鬼的表情看他：“当然，不然你想让谁换？我劝你抓紧时间……” 商允指尖转动，匕首划过手腕：“来。” 帕斯汀在他伤口上摸了下，在墙上涂，白色的墙面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 他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你跟着我画。” 帕斯汀从前面画，商允跟着他指尖滑动，画了差不多五分钟才算画好。 符咒几乎占了半面墙，细小复杂的血迹在相互交叉延伸，稍不注意就会画错。 商允头脑一片眩晕，他扶着门站好，还没缓过来便迫不及待继续：“然后呢。” 帕斯汀看出他的勉强，越复杂的巫术越消耗人的生命力，仅仅画个符，黑影就已经有足球大小。 商允看他不说话，催促道：“继续。” 帕斯汀收回视线，从怀里拿出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几根头发：“需要沾着那人气息的东西，我帮你拿过来了。” 他紧接着拿出剩下的东西，“朱砂、羊血……这些我都帮你找好了。” 商允看着面前的小罐子：“你早有预感纳斯大叔会……” 所以经常不在，就是出去找这些东西了。 帕斯汀把东西拿得七七八八，冷静的神情没了之前嘻嘻哈哈的样子：“原本只是想备用。” 他想商允可能会接受不了纳斯大叔离开，所以提前准备。 又或许商允尽力帮纳斯大叔治病，但是没成功，他没有遗憾，接受现实，这巫术自然就用不上，只是没想到突然出了这种事。 “还有就是躯壳，你想把他放在哪里？” 卫生间的窗户被人敲了两下，商允下意识抬头，看见鹰正站在外面的窗台上歪着脑袋看他。 这几天忙来忙去，他都快把鹰给忘了。 商允打了个响指，窗户消失，老鹰费劲钻进来，站在商允肩头用脑袋蹭他。 眼眶的酸麻感重新扑来，商允苦涩道：“躯壳原本的灵魂会怎么样？”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自己这个问题，帕斯汀想了下：“沉睡吧，等外来灵魂消失就会重醒过来。” 商允低声问：“可以唤醒吗？” “人为唤醒也可以。” 商允摸摸鹰的脑袋：“抱歉，你先睡一会，我会想办法的。” 鹰看着他，好像听懂他是什么意思，轻轻叫了声。 帕斯汀见状从鹰身上剪下一小块羽毛：“开始了。” 符咒运作，随着嗡嗡声响起，阵阵白光弥漫，商允站在墙前，眉眼被光模糊，看不清神情。 依旧是帕斯汀说一句他跟着念一句，符咒多生僻字，语调也怪异，从他嘴里念出来却流畅自然，仿佛已经说过千百次，到后面更是不用帕斯汀带，独自完成剩下的步骤。 符咒光芒散去，商允这才看他，表情还有些怔愣：“这就结束了？” 帕斯汀看了他一会，最后冒出来半句：“你真是个天生……” 商允表情疑惑，等他接着往下说，可他又转而说：“行了，等半个小时，成功就成功，不成功就没办法了。” 鹰的目光依旧单纯，什么都没意识到般梳理羽毛。 “还有那手札，你拿出来在上面写上纳斯的名字，还有日期。” 等所有需要血的步骤都完事，商允手上的伤口看着更加骇人，身后的黑影也有半人高。 黑影早就偷偷舒展身体想逃跑，碍于屏障不能出去。 帕斯汀冲它挑眉：“过来吧。” 黑影僵住，最后叹口气认命一般走到他身边，帕斯汀满意笑，张开嘴。 商允没注意那边发生什么，注意力全在鹰身上，边看它的反应边在心里计时。 等帕斯汀吃饱喝醉开始打哈欠，距离半个小时还剩五分钟。 希望越来越渺茫，商允忍不住从头开始回忆自己画的符咒有没有错误。 哪知他越聚神，越是回忆不起当时发生了什么。 正等他有些焦躁时，脑海里响起一道声音：“我的上帝啊，我这是在哪呢。”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声调，商允紧绷的肩膀松下，抱着鹰的手更加紧了点。 纳斯大叔还没搞懂自己已经死了，怎么又“活”过来了，嘀嘀咕咕以为自己喝多了。 等他看清商允的脸，更是一惊：“帕顿？你怎么在这？我到底是死没死啊……” 商允忍不住弯起嘴角：“没死，你没死。” 纳斯大叔倒抽一口冷气，张着鸟嘴的表情有些好笑：“我真没死？这怎么可能？” 帕斯汀听见他和鹰说话，知道成功了，才放下力气坐在洗手台上，慢慢喘了两口气。 商允看面前的鸟头动来动去，突然不知道怎么和纳斯大叔说死而复生，还进入鸟身体里这件事：“说来话长。” 纳斯大叔看他垂着脑袋，顿时想到老老帕顿屋子里的黑影：“你是不是用那脏东西了？” 商允抿紧嘴唇，算是默认。 “你是不是傻！”纳斯大叔声音提高，“我死了就死了，你费那么大劲救我干什么？” 商允老实听骂，半点都不反驳。 纳斯大叔说累了，挥手让他把自己送回去：“快把我送回去，我马上就可以见到上帝了……” 商允把事情经过和他说了一遍。 纳斯大叔在听见金灌他酒时就开始破口大骂，听到他给自己下药，商允自责没有及时发现时反而没了声音。 商允偷偷抬头，看鹰眼认真看自己，甚至还有些温柔。 “小帕顿，”纳斯大叔缓缓说，“这些都不关你的事，即使你没有喝醉，阻止了金，可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你总不能每次都阻止吧？” “我生病、住院、死亡，都不关你的事。” 商允愣住：“可是……” “没有可是，快把我送回去，这完蛋的日子我过够了，快点。”纳斯大叔闭上眼，满脸写着不耐烦。 帕斯汀手上还有沾着点商允的血，看他们一会笑一会垮脸忍不住偷听，正好听见纳斯让商允把自己送回去，赶忙出声阻止：“等会，这可不行。” “你的生命和他也有联系的，要是你死了，对帕顿也会造成伤害。” 纳斯大叔竖着眉头看他：“看来这事你也知道，你还是他老祖宗呢，怎么不知道拦着他点？” 帕斯汀支支吾吾，挠着头钻进厕所隔间。 纳斯大叔叹了口气：“真的没办法了？” 商允点点头。 纳斯大叔恨铁不成钢地伸出翅膀在他脑袋上呼噜下：“那你想好怎么和小七他们说了吗？” 第144章 商允把厕所的屏障撤了，肩膀上站着鹰往外走。 纳斯大叔看他不说话，叹了口气，鸟脸上有些哀愁。 虽然他知道巫术，但小七和安娜不知道，帕顿怎么说服他们纳斯大叔又活过来还是回事。 两人回到病房，安娜正在抽泣着给纳斯大叔整理衣服。 小七和柏理则是在收拾衣服，看见商允回去，柏理下意识站起来往他身上摸：“没事吧？没干傻事吧？” 帕斯汀靠在门口：“我看着他呢，能干什么傻事。” 柏理长呼一口气：“那就好。” 小七往他肩膀上站的鹰看了眼，想说什么安慰人的话，最后还是拍拍他的肩膀。 安娜顶着哭红的眼，整理好站起来：“去找神父吧。” 纳斯大叔看着她们，叹了口气：“造孽啊。” 商允嘴唇动了两下，最后点头：“等回去，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小七和安娜没在意，以为是关于杂技团的事，柏理则摸摸他肩膀上的鹰，跟他一起出门找火化师。 出门前商允看了眼帕斯汀，后者摆摆手让他们去。 商允：“是不是刚才消耗太多累了？” 帕斯汀摸摸肚子：“好像是，有点饿了，你们去，我找点吃的去。” 商允把钱袋递给他才离开。 路上有些沉默，柏理小心看商允表情，笨拙安慰：“你别太伤心。” 商允勉强笑了下，突然说：“我觉得纳斯大叔没死。” 听见他的话，柏理表情变了几番，最后苦着脸应和他：“你说没死就没死。” 商允看他一副怀疑自己受刺激得病但是不敢说的样子，默默闭上嘴。 确实像纳斯大叔说的，这件事放在谁身上都难以接受。 纳斯大叔啧啧两声，忍不住飞到柏理身上想啄他脑袋。只不过还没适应这具身体，歪歪扭扭差点摔倒，被商允扶住好好送到柏理肩膀上。 “怎么了这是，”柏理肩膀一沉，“怎么还不会飞了。” 第163章 纳斯大叔不满啄他脑袋：“臭小子。” 柏理浑然不觉，借着鹰想转移话题：“你还没给这鹰起名字啊？” 商允随口道：“纳斯大叔。” 柏理顿住，神色古怪：“……哦。” 纳斯大叔笑了两声：“傻了吧小子。” 到了教堂，柏理去找神父，商允带着纳斯大叔坐在祷告台前。 肩膀上站着这么大一只鹰吸引不少人的注意，还有几个人来回走了几圈，余光一直往商允肩膀上看。 纳斯大叔扬起下巴：“我变成鹰了还是一样帅。” “对，”商允把他放在椅背上，方便它被更多人看见。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柏理才回来：“神父说他现在就可以，我现在去找小七和安娜把纳斯大叔带过来。” 商允：“那我们在这等你。” 柏理已经不想再去想这个“我们”到底是谁和谁，“那我走了，你老实待在这里啊。” 商允坐在教堂里，听纳斯大叔在身边碎碎念：“你说小七和安娜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我敢说一定会吓够呛。” 他兴致勃勃模拟几种反应，看帕顿垂着眼睛，还是很不高兴的样子：“无论哪种方式都没事，老子又活了，嘿……” 商允摸摸他的翅膀：“活了就好，活了就好。” 不像说给纳斯大叔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故事的进展已经快走到最后，今天是纳斯大叔，明天又会是谁。 变成蛇的小七和安娜，还是土拨鼠一家的温蒂？ 纳斯大叔看他冷着一张脸，以为他是被自己的死吓到了：“别想了，不管用什么手段，我现在活着呢。” 商允抬头看前面的天使雕像 ：“纳斯大叔。” 纳斯大叔啊了声，歪着头看他：“怎么了？” “如果我当时在雪地里没有叫你，甚至憎恶你，从此之后也不和你说话，那现在应该是什么样的？” 纳斯大叔愣了下：“那还能怎么样。。” 这对他来说很好猜，因为帕顿以前就是那个样子的，畏畏缩缩，受人打骂从来不还手。 没有人想和他来往，他也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纳斯曾经也隐秘向帕顿示好，但得到的却是前者的冷眼和憎恶的话。 他说：“别来装好人。” 他把纳斯大叔当做一个罪人，或者说杂技团的所有人，所有人都是眼睁睁看着他妈妈自杀的凶手。 而那个罚跪的大雪夜，帕顿突然和他说话，后面更是换了个人一样。 纳斯大叔对于这种改变有喜有忧，喜帕顿虽然话少，但好歹也像是个正常孩子了，忧他到底有没有放下曾经的怨恨。 商允听完他的话有些沉默。 刚才他在脑海里预想从少年时期所有可能做出的重大选择，最后的结果都算不上好。 纳斯大叔看他不说话，拍拍他的肩膀：“杂技团现在就是个累赘，你要是想离开，也没人会怨你的。” 商允嗯了声，听见柏理的声音： “就在那边坐着……对，神神叨叨的，说纳斯大叔没死，我也不敢多说啊。” 商允站起身回头看他们，结果在安娜身后看见一个小时前刚在记忆碎片里看见的人。 金站在最后，脸上挂着虚假的悲伤应和柏理的话：“可能是悲伤过度，过几天就好了。” 纳斯大叔只看见商允突然攥紧手，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疑惑问：“怎么了？” 商允摇头，看几人走到自己面前。 纳斯大叔的遗体已经放到旁边的屋子里了，神父正在进行准备工作。 金看了眼他肩膀上的鹰：“都长这么大了？表演的时候……” 商允冷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金察觉他的冷漠，罕见地没发脾气，笑了笑闭上嘴。 “去找神父吧。” 商允转身刚想走，又被金叫住。 “等下，还有几个人没来。” 安娜抽着鼻子问他：“什么人？” 小七和柏理也看他。金是在商允和柏理走了之后到医院的，现在又跟着他们来了教堂。 金磨磨唧唧说了几句没用废话，终于看见门口站着的几个人高兴挥手：“我给纳斯上了份保险，现在他们要来。” 他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兴奋：“他们要来证明纳斯是真的死了。” 他说完这句话，在场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纳斯大叔嘿了声：“还给我上保险了呢，我自己都不知道。” 商允抬手抽取金的记忆快速扫过，脸色越来越不好。 杂技团这些年越来越不好的原因除了表演没人看之外，还有就是金染上了赌博。 起初是受人引诱，再后来心情不好玩几把，最后一步步成瘾。 他的钱很快就被花光，然后就盯上了杂技团的钱。 杂技团没钱了，他又通过酒馆里认识的朋友知道了骗保这个方式。 保险是这两年刚流行起来，还不完善，便给了他可乘之机，金给杂技团所有人都买了保险，在要债的人再次找上门后，金趁亨利和人打架，混在其中为对方送上了锤子。 亨利的“意外”死去给金获得了一大笔钱，正好补了欠账还剩下一大笔钱，但金还是走进了赌场，又变得身无分文。 在海边小城，所有人都没钱坐船时，金为了能在百花节翻盘，不惜借高利贷也要去。 而现在就是还钱的时候。 于是他又盯上了纳斯大叔。 小七皱眉道：“什么时候买的保险？纳斯大叔知道吗？” 金摆手：“我给所有人都买了保险，你们是杂技团的人，整天还要干这么危险的活，当然需要注意着点。” 安娜听说过保险，但没仔细了解过，以为又是他搞得什么没用的东西：“这东西有什么用？” “用处可大了，”金不想和他们多说，带着那群人往尸体在的房间走。 哪知却被商允挡在半路。 金不满看他：“怎么了？有什么事一会再说，现在……” “想要死亡证明？”商允直接道，“等到仪式结束之后再说。” 金对商允知道死亡证明这件事有些诧异，“只是看看而已，能耗费多长时间，我让他们加快速度。” 要债的明天就来了，越早证明死亡越早拿钱。 要不是催的急，他也不会迫不及待给纳斯下药，让他快点死。 “不行。”商允没动，抬眼看他：“想要就等到结束。” 金紧皱眉头：“你这么……” 视线相对，后面的话突然卡在嗓子里，周遭的空气被抽离，他张开嘴嗬嗬几声，眼睛充血突出。 四周安静下来，只有耳边响起的水流声，而这声音，似乎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金意识到什么，勉强低头向下看，看见自己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破了个洞，鲜血正慢慢流出。 他表情瞬间变得惊恐，哆嗦着想伸手去捂住，抬起手却被人阻在半空。 “我说，仪式结束后，”商允虚虚握着他的手，指尖不耐地点了下。 熟悉的疼痛从身上爆发开来，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撕扯着疼痛。金痛得弯下腰，看商允的眼神也像是在看魔鬼。 “听清楚了？”商允松开手，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清声音说，“昨天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会和你慢慢算。” 金倒吸一口冷气，张开嘴想叫却发不出声音，逼得后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半秒后，声音如潮水般涌来，是旁边的人在和他说话。 “说话啊，还看不看了。” 金哆嗦了下，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他忍不住看商允，后者好端端站在原地，感受到他的视线，轻飘飘地看过来。 “还是等仪式结束之后再看吧，”刚才的疼痛还盘踞在脑海里。 帕顿现在，绝对是个疯子。 那些人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忍下来。 神父做好准备，叫他们过去。 商允让开位置，带着纳斯大叔往里走。 自从商允用手札帮纳斯大叔还魂，纳斯大叔便也能稍微感受到他在用巫术，但具体用什么就不知道了。 “你刚干什么了？”纳斯大叔看自己的的尸体躺在花朵中间，深深叹了口气。 商允犹豫下，还是实话实说。 纳斯大叔骂了声：“这小子真是臭不要脸……老子活着的时候给他挣了多少钱，死了还惦记着老子的。” “我会让他付出代价，”商允扶住旁边的椅子稳住，“如果不想待在这里，我就带你离开。” 在谁看来，对着自己的尸体都舒服不到哪去。 纳斯大叔摇头：“算了，也算是新奇。” 远处柏理看着商允对着面前不存在的人说话，浑身恶寒，赶忙叫小七和安娜：“快看，又在说话了。” 安娜看着商允紧张道：“这种情况下是不是不能和他反着来啊？” 第164章 小七若有所思看着商允没说话。 洁白安静的房间里，神父拿着树枝站在台上，尸体就躺在面前。 商允站在前面，听神父念着悼词，身边的安娜鼻子一酸，躲到小七身后不忍心再看。 老鹰盯着禁闭双眼的人，最后又扭过头：“也不知道给我穿个好看的衣服……” 等仪式结束，神父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金这才迫不及待上前：“可以了吗，外面人在等着呢。” 他这么急，安娜也看出来不对：“为什么这么急，保险到底是干什么的？” 金噎住：“呃，就是……” “就是能挣钱的。”商允替他回答，“是不是啊？” 金额头渗出汗，“也能这么说……” 柏理想了会：“是不是你去年让我们签的文件？” 去年冬天，金曾经拿来几张纸让他们签，说是杂技团有帮助。 温蒂大婶还问这些是什么，金说是保证他们安全的。 杂技团里没几个人识字，看也没看就签了名。 现在问起，金不好解释，只能含糊应过去：“就是纳斯意外离去后他们会赔偿。” “赔多少？” 金大致说了一个数。 安娜皱眉：“可是纳斯大叔都离开了，他还要钱干什么？” 金叫来的两个人闻言嗤笑：“这就不管我们的事了。” 他们检查完离开，只让金明天去办手续。 金追上去：“现在不能办手续吗？” 其中一个人：“不行，金额太大，手续复杂，至少得明天。” 金显然是有些不满，但是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既然是纳斯大叔的钱，”商允走到他身边，“那就根据纳斯大叔的遗愿来吧。” 金顿住：“你什么意思？” 商允一字一句重复：“意思是，这钱按照纳斯大叔的遗愿来。” 金脸色霎时难看：“但是他已经死了。” 纳斯大叔站在商允肩膀上，扑腾翅膀，“对啊，我已经死了，而且我没有写遗愿。” 商允摁着它的鸟头：“谁说没有遗愿，他只不过是没有告诉你们，单独给我了而已。” 金盯着他：“那你把证据拿出来。” 安娜和小七被俩人说的莫名其妙，但看商允笃定的样子还是没有贸然开口。 商允坦然道：“在旅馆，回去可以给你看。” 金咬牙，甩着袖子往外面走。 柏理看他走远，靠近商允：“他怎么了？怎么这么惦记着别人的钱？” 商允冷笑，抬脚跟上去：“谁知道呢。” 仪式结束后神父会安排进行火化，祈祷等后续，几人虽然不舍，但也只能看着纳斯大叔离开。 纳斯大叔看他真要往旅馆走，找那什么遗嘱，急得用脚踩他：“我就根本没写，你想去哪找？” 商允：“那你现在写你的愿望。” 纳斯大叔被他不慌不忙的样子气笑：“这能管用？” 商允颔首，让他随便想。 纳斯大叔破罐子破摔：“首先我要喝不完的酒。” “然后我想你们每年来看我时候带上报纸或者小说，虽然我不看，但是吉安喜欢。” 商允提示他：“那些钱呢，你想用来做什么。” 纳斯大叔不假思索：“给你啊，我留着干什么。” 商允脚步停住，无奈道：“我有钱，你不用给我。” 纳斯大叔嘿了声：“行，捐了吧。” 他顿住：“捐给天使家好了。” 天使家相当于孤儿院之类的地方，收留了大批孤儿，经常有社会上的人士捐款。 商允嗯了声，“这么多钱，对方一定会给你在报纸上选一块突出的位置感谢你的。” 纳斯大叔笑了两声：“说得像真的一样。” 商允嘴角勾起没说话。 柏理跟在他身后，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眼睛顿时瞪大，回头给安娜使眼色。 真是要疯了，他竟然听见帕顿在和纳斯大叔商量遗产？ 小七摆摆手示意没关系，三人一路无话到了旅馆。 金提前他们一步回来，就是怕商允做手脚，看见商允进门，连忙招手让他上去。 商允倒是无所谓，反而是纳斯大叔，离房间越近叹气的频率越频繁：“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你这说谎……” 商允推开门径直走进去，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张有些皱皱巴巴的纸：“我没撒谎。” 他慢慢展开，是纳斯大叔曾经给他写得信，每张都很短，但是每张最后都写了纳斯大叔的名字。 第一张： 给我买点当地的酒，我还没喝过那么远的地方的酒呢，钱你先垫付，等我有钱了我要买很多酒，记住了！给我买酒！ 第二张： 昨天我去逛了古玩场，看见几枚很好看的金币，你能用来表演魔术，但是太贵了，我没买，那老头一看就是刻意加价，然后我就当着他的面在旁边的摊上买了几张报纸和以前的小说烧给吉安了。 你也记着买几本送过去，要英文版。 第三张： 今天金去天使家了，本来是想带几个小孩回来培养的，结果看来看去没有合适的，临走的时候有个小孩抱着我大腿喊叔叔，我一心软，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捐了。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夸我，我是说我没钱买酒了，给我买点送过来。 第四张： 最近杂技团生意不是很好，现在都没人看杂技了，有一次表演竟然才来了两个人，你都没看金那脸色差的啊…… 第五张、第六张…… 商允把纸整整齐齐放好：“这就是他的遗嘱。” 金看着一沓纸，话哽在嗓子，半天都没说出来。 纳斯大叔也没声了，半天才说话：“你这小子，这东西还留着。” 商允垂下眸子：“保险的钱，我要用来买酒，买书，捐给天使家。” 无论哪一种选择，都不会给你用来满足私欲。 柏理在听见商允念信上的内容就抿紧嘴，忍不住躲到窗帘后面抹眼泪。 金掐紧掌心，看着商允的神色有些异样，不论是在教堂阻止他看尸体，还是现在的遗嘱，为什么他总感觉他看出来自己的计划了。 可是他明明计划的万无一失，帕顿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安娜接过纸仔细看，眼眶逐渐湿润：“既然这是纳斯大叔的愿望，我们就按照这个来办吧。” 她看向金：“团长，你觉得呢？” 金胸口起伏几次，最后勉强勾起笑容：“我这……都可以。” 虽然杂技团里的人对保险了解很少，但他也不敢光明正大把受益人写自己的名字，就怕哪天被发现闹起来。 而纳斯大叔的受益人写的是帕顿。 他本以为帕顿几年之内是不会回来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而且还知道保险这种东西。 几乎是在商允带他回来拿遗嘱的时候，他心里就清楚，这钱他算是拿不到了。 现在，商允说：“谢谢团长，要不是团长，纳斯大叔的遗愿我们也不能实现。” 虽然是感谢的话，但他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好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东西。 金吸了口气，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没关系”。 安娜今天哭得太多，听见商量完遗产，拉着小七往房间走：“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也好好休息。” 她看向柏理：“你今晚好好看着点帕顿……” 柏理点点头，让她放心。 小七走到门口，看向还在床边站着的金：“团长还不走吗？” 金这才回过神一般，僵硬地走出去：“哦。” 小七看他离开，又看向商允：“你好好休息，你的帽子落在我那了，我一会给你送过来。” 商允垂着头嗯了声。 安娜想赶紧回去敷眼睛，拉着小七离开。 房间里就剩商允和柏理，柏理小心看了眼他：“我打地铺。” 他俩没在一个房间，但安娜担心商允出意外，这才让柏理来看着他。 柏理看商允低着头不说话，叹口气抱着被子：“不要太伤心了，每个人都会死的，纳斯大叔只是早了点……” 他絮絮叨叨，听见门响了几下。 柏理主动去开门，看见是去而复返的小七，手里没有帽子而是几瓶啤酒。 “小七哥？” 小七点头，展示手上的啤酒：“今晚需要熬点夜，你可以吗？” 柏理瞬间意会：“当然可以，快来快来。” 商允坐在床上，看小七回来只是抬起眼皮。 小七坐在他对面，摸摸趴在床上的老鹰：“安娜不想让我来找你，怕你太受刺激，我只能找借口过来。” 他打开一罐啤酒递给他：“想和我说说你离开之后的事情吗？” 第145章 柏理自觉抱着酒瓶坐在他身边，随时做好安慰他的准备。 第165章 商允接过酒瓶没喝，反而是找酒杯先给旁边的鹰倒了点。 小七看着他的动作，眼神又深了几分。 柏理有些担心：“它能喝吗？会不会生病？” 商允手顿住，也开始犹豫。 纳斯大叔的脖子都伸到半空了，看见商允要缩手，顿时威胁看柏理：“怎么就不能喝了，我的灵魂是人！我需要酒来帮我清醒一下……” 柏理被他看得后背起冷汗，生怕这鹰下一刻来啄人：“要不然你把它放出去？它看起来好像很想出去玩。” 纳斯大叔声音高了八度，“放屁！再瞎说老子揍你！” 商允忍住揉耳朵冲动：“没事，就让它在这吧。”他把酒杯重新放在纳斯大叔面前，“不够叫我。” 纳斯大叔这才安静喝酒。 柏理看鹰的脑袋都埋在杯子里，古怪看向小七，后者却没看他，反而看着老鹰喝酒勾起嘴角。 “这件事说来话长，”商允拿着酒瓶晃，“帕斯汀是我名义上的‘祖宗’。” “他是巫师。” 柏理啊了声：“什么意思。” “没有魔术，都是巫术，用人体进行交换的巫术。” 商允把事情说了一遍，包括黑影，然后看着柏理的表情从震惊到惊恐再到死寂。 小七听说过这些事，现在倒是也不觉得意外，只是猛喝了几口酒。 柏理哆哆嗦嗦问：“那你是不是快死了？” 商允摇头：“还能活一段时间。” 柏理忍不住抓住他的袖子：“我觉得你现在不用巫术，黑影就不会长大，你也不会死。” 商允不动声色看了眼比早上又大了一点点的黑影，没告诉他黑影现在会自己慢慢长大。 小七把酒瓶捏扁，“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他说完有些沉默，要是有办法商允也不会坐以待毙。 屋子里有些闷，柏理忍不住把窗户打开，站在窗边一边吹风一边消化这些事。 一点啤酒对曾经的纳斯大叔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现在的鹰形纳斯就有些勉强。 纳斯大叔刚把瓶底喝完脑子就有些懵，但还挥挥翅膀叫着再来一杯。 商允拗不过他，只好倒点酒，手刚到半空就被拦住，小七把手里的小瓶子打开：“给他喝果酒吧，这个是自己家酿的，喝了不会醉。” 纳斯大叔打了个嗝：“好小七，小七真好……” 他醉了，来来回回就知道重复这两句，商允不给他喝，结果纳斯大叔又不愿意，只能看着小七把果酒放在他面前。 看鸟喝酒，小七忍不住摸摸他的头，轻声叫：“纳斯大叔。” 纳斯大叔疑惑抬脸。 商允也看他，在他眼里看见了然，而没有类似敷衍的意思。 柏理在远处听见他的话，惊得酒都忘了喝，努力给小七使眼色： 怎么帕顿被刺激傻了，你也跟着傻了。 小七轻轻笑：“纳斯大叔是怎么死的。” 今天看他对金的态度就知道纳斯大叔的死有蹊跷，而且和金有关系。 柏理也忍不住凑近，听他们说话。 “下药？”在听见金半夜跑到医院后，他瞪大眼睛：“所以我半夜看见的是他？可是为什么医生没看出来他下药……” 商允只能看见他下药，但具体是什么还要问金了。 小七脸色有些难看：“他这么做是为了保险的钱。” 怪不得今天这么火急火燎地把那些人叫来，还一个劲的问什么时候才能拿钱。 柏理这些年也对金的本性也有些了解，但听见他为了钱真的去杀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我过敏……” “他故意把果篮里大部分的水果都换成了芒果，走的时候还故意把芒果放在你身边。” 商允说，“如果你没过敏，他也会等你们睡着再来用迷香。” 过敏最好，不过敏也没什么事。 柏理一口气哽在胸口，半天才吐出来：“那他需要钱干什么，为了筹备比赛？” “他欠了赌债，”商允把醉倒的鹰放平，把他的肚子用被角盖上：“亨利的事也有他的原因。” 柏理紧紧攥着酒瓶，“竟然这么早，那我们的保险岂不是给他提供来钱便利？” 何止是便利，简直就是行走的银行。 小七：“现在知道还不算晚，保险的受益人写的是我们自己，多注意着点就好。” 他说完看向老鹰：“纳斯大叔只能一直保持这个样子了吗？” 商允回答：“对，只是灵魂暂居。” 在听见商允说巫术和金的阴谋后，柏理反而觉得纳斯大叔变成鹰的这件事好接受很多。 他凑近熟睡的鹰，小声叫：“纳斯大叔。” 鹰没动。 柏理松了口气：“纳斯大叔真的在这里面吗——啊！”他还没说完，脸被鸟翅膀狠狠抽了下。 “对不起纳斯大叔，你继续睡，我不会打扰你了。”他立即道歉。 好在纳斯大叔不想追究，闭上眼继续睡了。 柏理的拍拍胸膛，回头看小七和商允都在看自己，小七揶揄道：“这下相信了？” “我这不是害怕你们被骗，”柏理坐直身体，“帕顿，这巫术对你的影响大吗？” 商允思考半晌：“还好，但你们需要注意点，毕竟占卜的人说过我结局不太好，身边的人都会被我影响，毕竟纳斯大叔……” “纳斯大叔的事和你没关系，”小七打断他，“是金的原因。” 柏理跟着点头：“就是啊，不要什么原因都往自己身上放。” 商允沉默几秒，应了声好。 柏理突然站起来：“我得去把安娜叫来，她还不知道纳斯大叔还活着这件事。” 小七拉住他：“先不要，我找机会慢慢告诉她。” 柏理：“啊，”他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又坐回去，“为什么？” 小七眼睫温柔垂下，说话声也不自觉放缓：“她怀孕了。” 柏理一口酒卡在嗓子：“怀孕？有小宝宝了？” “对，”小七微笑，“所以情绪最好不要太激动。” 安娜怀孕是刚来这里的时候查出来的，小七想让她不要参加表演了，但安娜不听，说百花节很重要，至少要表演完。 于是两人说好，等百花节结束，安娜就要暂停表演，安心养胎。 柏理激动道：“男孩还是女孩？” 小七摆手：“现在还太小，看不出来，男孩女孩都一样的。” 商允也有些惊讶，转而从兜里掏，结果掏出来一堆没有用的小玩意，又只能收回去：“等我明天买点好的给孩子……” 小七失笑：“你还是个孩子呢，买什么东西，算了。” 柏理看商允找，也在努力回想有什么能拿得出手，最后吭哧道：“我的蛇怀蛋了，我可以送孩子几条蛇……” 小七嘴边的笑更大：“算了算了，心意领了，蛇你自己留着吧。” 柏理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离谱，不好意思地跟着笑。 几人又说了会话，小七把喝完的酒瓶收起来：“很晚了。赶紧休息吧。” 柏理脸两边飞上红色，摇摇晃晃站起来：“回去睡觉。” 帕顿没有想跳楼，他也就没有打地铺的必要，回去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 临走时，柏理眯着眼睛凑到纳斯大叔身边：“晚安纳斯大叔，今晚不会再痛了。” 商允看着他的动作没说话，直到房间里重归安静才和纳斯大叔也说了声晚安。 晚安。 或许是忙碌了一整天，商允晚上有些睡不实，竟然梦见自己在小村庄的时候。 梦见老帕顿还没有死，手杖落在身上，扭曲的脸怒吼着让他去死。 还有半张脸都是血的皮特站在树林里一遍遍问他为什么要杀了自己。 这些人的脸不断在商允身边绕来绕去，一遍遍的喊是受他连累，死的应该是他。 商允冷眼旁观，一步步顺着面前的小路往村子尽头走。 嘶吼声越来越大，甚至还有粘稠的血液从肩膀上往下流，商允把伸手撵了下，指尖的红色抹开。 商允抓过旁边凑上来的脑袋蹭干净，随手扔到一边。 小土路终于有了尽头，是卖早点的老人家。 他看见老人急急忙忙从屋子里走出来，一瘸一拐地向村口走，毫不犹豫走过商允身边，像是没看见他。 商允顿了下，转身跟上，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慢慢走。 最后老人在村口的大树下停下，浑浊的眼珠盯着离开的马车。 商允认出来，那是他的马车，他就在马车上。 等马车离开，老人又站了会，直到夕阳漫天才往回走，这次比刚才来得时候还要慢。 最后到了家，老人又开始准备第二天早上的饭菜…… 一天天过去，商允站在门口，看来买早点的人越来越少，老人的腰也越来越佝偻，冬日的某个晚上，几个鬼鬼祟祟的人翻进院子。 第166章 这几个人商允也见过，是村子里游手好闲的流浪汉。 下雪了，进山越来越困难，砍柴也不方便，所以他们盯上了商允走时劈好的柴。 老人听见动静出来追赶，踩在雪上不小心滑倒，磕了脑袋，当即昏迷不醒。 那几个人害怕，也没敢上前看，赶忙离开，于是还剩一口气的老人被冻死在柴堆旁边，大大雪落下，盖住小院里的一切。 明明商允走之前劈好了足够用的柴，可他还是被冻死了。 昨晚的事谁都没有提起，直到第二天春天，雪化了，邻居才发现老人死了，于是草草刨了个坑埋葬。 那个院子也因为死过人，周边人都觉得晦气离得远远的，只偶尔有几个流浪汉会躲进去睡一觉，抽出几根柴用。 画面的最后是老人躺在院子里，商允站在他面前。 身边又多了一个脑袋，是老人的，他说， “我不该救你。” 占卜师的话重复在耳边响起，吵得他忍不住捂住耳朵，声音却钻进他的脑袋嗡嗡嗡。 “都是你！都是你！” 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么会这样！ 脑海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围景象转着圈翻转，看得人想吐。 “帕顿？！帕顿！” 商允猛地睁开眼，看见一张放大的鸟脸。 纳斯大叔担忧地看着他满额头的汗：“是不是做噩梦了？” 商允坐直身体，缓缓吐出两口的浊气。清晨的阳光钻进窗帘，落在他的眉眼上，带起一点暖洋洋的感觉。 天亮了。 头还有些疼，商允缓了会：“做了点不好的梦。” 纳斯大叔翻到一边：“我看你就是最近压力太大，歇两天吧。” “没什么事，”商允看他的表情立刻变得不高兴，又改口，“等百花节之后歇。” 纳斯大叔这才满意钻回被子里，他刚才被在睡梦中不安转动的商允惊醒，还困得很：“我再睡一会。” 哪知他刚躺下，门口传来敲门声，是柏理。 纳斯大叔翻来覆去，羽毛弄了满床，最后不耐烦起身：“这个坏小孩，我要揍他。” 商允穿好衣服给他开门，刚打开条门缝，柏理便迫不及待钻进来：“楼下来人了，”他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是来找金的。” 说起金，纳斯大叔也不睡了，扑腾着起身跳到商允脚边：“怎么了？是不是要债的人来了？我看看去。” 商允把它端起来，柏理看着鹰还有些别扭：“早上好，纳斯大叔。” “早上不好！我都被你吵醒了。” 柏理看他眼神不善，忍不住看商允：“咱们还是下去吧，晚了就都赶不上了。” 商允看着好笑，划破手指在他身上抹了下。 柏理只觉得脑袋哄的一下，整个人顿在原地缓了半分钟，这才听见有人叨叨叨说话。 “还在这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看热闹啊，真是的，你们不去的我可去了……” 现在不想信也信了，柏理慢慢叫了声：“纳斯大叔。” 纳斯大叔皱着眉头看他：“怎么，终于相信我活着呢？” 柏理哇的一下：“相信了，相信了，我以为你真的死了呜呜呜……” 他虽然来这的时间不算长，关系赶不上小七安娜和纳斯的关系好，但商允不在杂技团的这段时间，也是纳斯大叔总是照顾他。 纳斯大叔离开，他也很难过。 纳斯大叔躲开他要扑到自己身上的动作：“行了行了，没事啊，咱们下去看热闹吧。” 商允失笑，这才带着急的纳斯大叔下楼。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门口一阵吵闹声。 “到底什么时候还钱？我告诉你，今天是最后期限，要是还不上，你就等着吧。” 从楼梯口往下看，十几个人堵在门口，为首的是个膀大腰圆的外国男人，头发扎成小揪揪，身上还有纹身。 金站在他面前，弯着腰说什么，格林小姐和其余早起的团员坐在桌子边看。 纳斯大叔跳到楼梯把手上往下看，商允怕他摔下去用手护着。 纹身男人显然不买账：“前几天你说什么，等百花节结束你肯定就会有钱，现在呢？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在骗我？” 金满头都是汗，他本以为这些人会在外面拦住他，没想到直接追到了门口。 “绝对没有，只是这百花节推迟也不是我们……” “我管你什么时候开，既然说好了是这个时间那就是这个时间。” 为首的人瞪大眼睛，“还钱！要不然就用你的器官还！” 金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正好退到格林小姐桌子旁边，求救般地看她。 格林小姐只是下楼吃个早饭，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现在的情况也不好装没看见：“团长，这是怎么回事？” 金好像瞬间找到救命稻草，躲到格林小姐身后：“杂技团没钱坐船，我就借了钱……我也是为了杂技团啊，你们帮帮我啊！” 格林小姐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看向旁边的同伴：“这……” 温蒂大婶原本在格林小姐旁边的桌子上坐着，闻言赶忙往旁边挪，生怕他看见自己。 金焦急看着他们：“你们赶紧帮帮我，还有没有钱？一点也行……” 格林小姐为难看他，又看他身后的男人：“团长，我们真的没钱啊，这旅馆钱都是帕顿……” 金没把后面的话听完，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我明天就能有钱了，不是，是今天下午，你们再等会我，我很快就能有钱了……” 纳斯大叔小声道：“他说的钱是我的钱吧？” 柏理嗯了声：“对呗。” 他神情复杂，金去借钱都是为了让杂技团来比赛，这么听来还让人觉得心酸。 领头的人看着金恳切的样子：“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又在这故意拖延时间。” “是，我……”他下意识转头看楼上，正好和商允对上眼神，后面的话不自觉咽下去，“可以……” 他忘了商允已经发现保险的事，还真不一定把钱给他。 不过……他说了他是为了杂技团，于情于理，纳斯的钱也可以用来给他还债，大不了就说明是借。 想到这，金挺直胸膛：“对，我能还上。” 领头人只在乎什么时候能拿到钱，看金信誓旦旦的样子勉强点头：“就信你这一次，你最好赶紧把钱拿出来，不然，小心点！” 金赶忙点头，点头哈腰把人送走。 等旅馆恢复平静，温蒂大婶才凑上来，问金这是怎么回事。 正巧格林小姐也看见商允在楼上，招手叫他下来和自己一起坐。 这两天商允一直在外面跑，尤其听安娜说纳斯大叔还去世了，她想关心下这个几年没见的小辈。 商允带着柏理下楼坐在她身边：“早上好格林小姐。” 格林小姐看见他眼下的淤青，有些担心：“纳斯大叔的事我听说了，就是知道的有点晚，没来得及去看看他。” “你不要太伤心，生老病死都是正常的，只是可惜，纳斯应该也很想参加百花节，只不过……” 商允垂着眸子看不清表情，反而是那边的金听见她的话开始发挥：“就是啊，我当时就是想，百花节对咱们这么重要，我必须让杂技团来参加。” 旁边的温蒂大婶对商允还有些犯怵：“团长也是一片好心。” 金赶紧说：“我当时答应你们要来参加百花节，当然就要带你们来，只不过当时实在是没钱，只能铤而走险去借钱。” 格林小姐的话被他拔高的音量压回去，只能叹口气：“算了，你自己保重。” 纳斯大叔和她也是认识十几年的朋友了，在舞台上配合也很好，她昨晚听见消息也难过了很久。 商允露出笑容：“放心，我没事的。” 站在他腿上的纳斯大叔凑过去冲格林小姐叫了两声： 别难过啊，我还没死呢。 只不过格林小姐不懂是什么意思，只当是它想和自己玩，伸手摸摸它的脑袋。 金看没人搭理自己，叹了几口气：“我本以为凭借咱们的实力，肯定能在节日上获得好名次，没想到现在推迟了，结果要债的人上门，现在可怎么办？” 温蒂大婶被他说的有些惊慌：“是不是咱们还不上钱，杂技团都要用来抵债？” 上次亨利打人的时候她就被迫交出去不少钱，可把她心疼够呛，要是再来一次可不行。 金摇头，看着她欲言又止：“其实还有一种办法，但是我觉得很愧疚……” 温蒂大婶满心思都是自己不想再花钱了，赶忙催他：“你快说。” 金慢慢看向商允：“纳斯大叔昨天去世了，这是个令人悲伤的消息，但我曾经给杂技团的每个人都上了保险。” “纳斯大叔意外离开，他们会赔付很大一笔钱，正好足够还债，”金显得很窘迫，“但纳斯大叔的受益人写的是帕顿，所以选择权还是在帕顿。” 第167章 话音落下，众人齐刷刷看向商允，温蒂大婶毫不犹豫：“为了杂技团，帕顿肯定会给的，而且要是纳斯大叔活着……” 格林小姐忍不住打断她的话：“这件事让帕顿自己决定吧。” 温蒂大婶不满：“我又没逼着他现在就做决定，我只是建议。” 金适当说：“是啊，这杂技团毕竟还是帕顿杂技团，纳斯大叔也是在杂技团长大的，对杂技团有感情，肯定不希望看着杂技团解散。” 两人一唱一和，话语间全然是商允已经答应了。 格林小姐几次想开口都被堵回去，最后看着商允耸肩，示意自己也没办法了。 金和温蒂大婶说够了，这才看商允：“帕顿，你觉得怎么样？” 在十几双眼睛注视下，商允眸子里带了点笑，“不行。” 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说了半天，帕顿怎么也该顺着台阶下，把钱给他。 商允重复了一遍:“我说，不行。” 第146章 商允重复了一遍：“不行。” 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还没开口说话，温蒂大婶先开口：“帕顿，团长也是为了杂技团。” “你在杂技团长大，怎么也不能对杂技团一点感情没有吧？”温蒂大婶喋喋不休，“而且那是纳斯大叔的钱，纳斯大叔要是活着，肯定也会愿意的。” 商允等她说完口干喝水时才开口：“那你去问纳斯大叔，他要是同意了，我马上就把钱拿出来。” 温蒂大婶哽住，谁都知道纳斯大叔已经死了，她怎么去问？ 纳斯大叔翻了个白眼：“说得好，我才没那么大度，人家都把我杀了换钱了，我还傻乎乎掏钱。” 温蒂大婶顿住：“我看你是出去几年，就不把杂技团当回事，忘了我们对你的好！” 商允抬眼看她：“我要是忘了杂技团对我的好，你们现在应该在住桥洞，而不是在这站着和我讲感情。” 他似笑非笑看她：“更何况你们以前对我多好，我始终都记着呢。” 温蒂大婶被他看得后退几步，差点被椅子绊倒，咽了口唾沫不说话了。 商允又看金：“你也别说我冷眼旁观，我要你的借条，借钱时间，地点，借了多少钱，什么时候还，我都要看见，然后再考虑。” 金顿了下：“借条我弄丢了，就是船上丢的。” 商允慢慢悠悠道：“丢了？你也不会担心对面借此机会重复要钱吗？” 还钱时需要对方从纸上扣上专门的印章，防止贷款那边再次要钱，金无论怎样都不会把欠条扔了。 帕顿知道的远比自己要多。 金意识到这点就知道不好：“也，也可能没弄丢，我再回去找一找。” 商允把面包撕成一小条喂旁边的鹰：“什么时候有借条了，我什么时候给钱，我不着急，就在这等着。” 该着急的人是金。 金脸色变了几变，原本他是想靠温蒂大婶的他们让帕顿把钱拿出来，结果现在让他反将一军。 借条是不能拿出来的，因为借的钱有一多半都是让他去赌了，输的半分没剩下。 现在要是拿出来，杂技团里的人就知道了。 但是不拿出来…… 金看商允从容淡定的样子咬牙，他是故意的。 商允看他半天还等在原地，很是惊讶：“怎么了，是还有什么事吗？” 金勉强扯起微笑：“怎么会呢，我现在上楼去找找。” 商允不再说话，专心喂纳斯大叔吃早饭。 等他上楼，柏理才骂了声：“怎么会有这么恬不知耻的人！” 商允倒是早就习惯，旁边的格林小姐看他俩说话有有些疑惑：“怎么了？” 商允把果汁递到他面前，“喝这个，这个美容。” 格林小姐眼睛一亮，接过杯子喝了两口：“安娜和小七呢，怎么今天这么晚了还没下来？” “可能是怀……昨晚睡得有点晚，今天起得也晚了点。”柏理话到嘴边想起小七的叮嘱紧急掉头。 “啊，我说呢，安娜每天都要起很早的，”格林小姐被打断，也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我吃完了，先上楼了。” 商允点头，说过再见后继续和柏理说话：“一会去买点补品，安娜太瘦了。” 柏理点头：“可以买几只鸡。” 两人自顾自说话，旁边的温蒂大婶看帕顿满眼不顺眼，又碍于吃穿都靠商允，什么都不敢说。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金还没下来。 这下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对。 找个借条还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温蒂大婶忍不住和温蒂大叔悄声说：“团长怎么现在还没下来，是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 温蒂大叔没说话，吃完早饭去后院训练。 柏理和商允早就吃完早饭，现在等在这也是看金会不会把借条拿出来。 “看来不会拿了。”柏理站起身，“咱们去买东西？” 商允收回放出去的巫术，早在十分钟前，金就从房间跳楼出去了，急急忙忙往城中走。 “走吧。” 两人在附近的集市里转了圈，买了两只鸡和牛肉，又买了点水果才准备往回走。 等经过一条小巷子时，迎面走来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头发雪白搭在肩上，苍老的脸颊深深凹陷，眼睛眯着，看着有些吓人。 周围人看他脚步不利索，纷纷绕开半米。 而经过两人时，老人身子一歪，直直撞到柏理身上。 “您小心点，”柏理把他扶稳，老人却一句话没说，慢慢往旁边的小巷子走。 柏理看着他有些唏嘘：“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在外面跑，真是……” 他话没说完，旁边的商允已经追上去了。 柏理一惊，赶忙提着鸡跟上：“怎么了啊？这是谁啊？” 商允看着老人身上与年纪不般配的衣服，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纳斯大叔站在他肩膀上稳住身形，凭借良好的视力往前看，迟疑出声：“这人是不是……帕斯汀？” 这是条死巷，老人好像走到最里面摸到墙上的苔藓才发现这里没路，摸索着转身就想走，结果体力不支摔在地上。 商允几步迈过去把人扶起来，在看清苍老也掩不住的熟悉时心口一跳：“帕斯汀……真的是你。” 仅仅一天，帕斯汀至少衰老了八十岁，眼珠浑浊盯着商允的方向，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认出面前的人是谁。 “商允……” “是我，”商允咬牙抄起他的腿弯，把人抱起来转身往外走，同时用巫术在他身上扫了圈。 柏理听见他叫帕斯汀的名字，震惊一瞬，很快又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纳斯大叔主动跳到他身上，示意他赶紧跟上去：“不知道。” 商允收回巫术，脸色难看，帕斯汀正在急速衰老，就连巫术也探查不到什么。 这里离旅馆不算远，三人回了旅馆，上楼时刚好遇见下楼的小七和安娜。 安娜见状给商允让开位置，在她的位置只能看见一头雪白的头发：“这是谁？” 柏理跟在商允身后几步迈上楼，抽空回：“帕斯汀。” “帕斯汀？” 小七和安娜对视一眼，赶忙跟上去。 商允回了房间，把人小心放在床上，纳斯大叔跳到他枕头边，看他明显呼吸不畅，焦急跺脚：“医生呢，怎么没人叫医生？” 商允再次用巫术探进去，还是什么都没发现，他额头渗出汗，刚想划开手腕就被人抓住。 “别浪费力气了，”帕斯汀歪着脑袋看他，小声说，“我要死了。” 手上粗糙的触感很熟悉，卖早点的老人，纳斯大叔…都有一双粗糙温暖的手。 商允稳住呼吸，颤抖的指尖摸上匕首：“怎么可能，我还在用巫术，你死不了。” 他想起来什么似得，转身去找黑影，“我把它抓过来给你吃。” 帕斯汀勉强勾起嘴角，又小声说了句算啦。 安娜和柏理站在床边，被这意外弄得不知所措，小七猜到可能和巫术的有关，识趣拉着他们离开：“咱们先出去，帕顿能处理好的。” 安娜莫名其妙，但想到发生在帕顿身上那些奇怪的事，还是顺着他出去了。 小七还顺便抱上了纳斯大叔。 房间里空了大半，帕斯汀瞳孔边缘发灰，已经有些涣散，甚至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商允毫不犹豫划开手指点在他的额头，血珠很快被吸收，他看着有用，索性把手指摁在他头上。 血像是被什么东西往外吸，力气大到伤口都有些疼，商允没松开，反而摁的更紧。 过了几分钟，他嘴唇都有些泛白，帕斯汀紧皱的眉头才稍微松开。 “都说了不要白费力气，”帕斯汀开口，声音嘶哑含糊，“我要老死了。” 第168章 商允没看他：“乱说。” 帕斯汀是祭品，只要有巫术就能活，只有自己比他先死的份。 帕斯汀笑：“食物都有过期的时候，我这个祭品也该到期了。” 他骗了商允，他不是长生不老，只是死的慢了点。 巫术就像是贪得无厌的蚂蟥，不管是用巫术的人，还是祭品，都要吸几口血，只不过他消耗的慢一点。 而现在就是他被耗干净的时候。 商允哑口无言，只是一个劲往他脑门上摁。 帕斯汀叹气：“其实我很知足了，我原本以为我会死在那个地下室的，但是你带我出来了，还带我买了很多好吃的，尤其是那个饼……” 他自己的身体他比谁都清楚，早在几百年前就要不行了，当时的大巫师也早就开始找下一任祭品，只不过遭遇动乱没来得及。 然后他睡了那么长时间，也算是修养一阵，有了足够的精力和商允到处跑。 但这几天，商允接二连三动用复杂巫术，不但对他有损，对自己也是。 所以他撑不住了。 原本昨天商允他们去教堂之后，帕斯汀想出去买点食物，吃饱喝足再上路，没想到半路就体力透支，迅速老去。 最后眼前看不清，耳朵也听不见了。 他只能凭借自己的记忆走了一晚上，踉踉跄跄到了旅馆附近，实在坚持不住坐在路边休息。 直到第二天遇见出门买东西的商允和柏理。 商允嗓子发干，半天才说：“对不起，我昨晚应该去找你的……” 昨天他的注意力都在纳斯大叔身上，没有注意到帕斯汀的异样，昨晚也是和柏理他们说话，没能及时发现他没回来。 帕斯汀轻轻皱眉：“可是你找到我了又能怎么办呢，你阻止不了死亡。” 商允下意识喃喃：“如果我没有用还魂的巫术……” 是不是帕斯汀就不会这么快死。 可他又很快想到，不还魂的话，纳斯大叔又怎么办？ 帕斯汀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有心情开玩笑：“是不是很震惊，原来还有巫术做不到的事……” 商允没有笑，拿出手札翻，“我试试能不能像还魂一样。” 帕斯汀知道他要是不去找找是不会放弃的，索性任由他找：“我买了个烤饼塞到怀里，结果路上丢了。” 在他的预想下，他应该是一边吃饼一边和商允说自己要死的这件事，这样也算是体面的告别，结果死亡来的这么快。 商允翻过千百次手札，这次更是急迫往后翻，又怕落下一丝能救人的希望，强迫自己慢下来。 可是到最后还是没有。 他不死心还想再翻一遍，却听见帕斯汀低低咳嗽两声：“好了，别翻了，哗啦哗啦的，头疼。” 商允这才停下手：“你记不记得有哪个巫师……” 帕斯汀：“当然没有，他们都在乎自己有没有巫术可以用，谁会在乎一个祭品的死活呢。” 反正坏了就换新的。 商允沉默看着他，无力感涌上心头，房间里安静半晌，他又说了句抱歉。 “这事和你没关系，不用总是道歉，”帕斯汀说话有些费劲，“即便我一直躺在棺材里，我也会慢慢死去。” “现在只不过是我出来玩了一趟，所以死的速度快了点，但是我还是很高兴。” 与其躺在棺材里等死，还不如出来吃喝玩乐，满足地死去。 商允咽下苦涩：“你还想吃饼吗，我去给你买。” 巫血没用了，帕斯汀的意识有些混沌：“不用了……” 商允看着他手慢慢松开，立刻划开手指重新摁在他头上，看着没有效果，又划开手腕靠近他苍白干裂的嘴唇。 帕斯汀用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他，声音越来越小：“真是对不起，我不能再帮你吸收黑影了。” 最后一句话随风散开，散落到商允耳边，他说： “你要怎么办呢。” 他这一生为数不尽的巫师吸收过黑影，从最开始的痛苦到麻木，到最后的习惯，他恨透了这群为了一己私欲迫害别人的巫师，但反抗不了。 而当时动荡，是他向当时的巫师提出建议，让他假死带着全家族跑，等安全了再回来。 大巫师信了，结果前脚刚跑，后脚帕斯汀便放出大巫师逃跑的消息，当时的统治者大怒，从此r国禁了巫术，大巫师再也回不来。 虽然他陷入沉睡，但心里却很是痛快和满足，痛快大巫师再也回不来，满足他真的要死了，没想到百年后，巫师的后人却找回来了。 在感受到黑影醒过来时，他不是没想过杀了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巫师，但不了解他的实力，没敢贸然出手。 后面帕斯汀原本想等商允走后，如出一辙揭穿他的身份，没想到最后一刻，商允问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走。 于是没见过的风景在他面前展开，没吃过的食物，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只要他开口，商允就会掏钱。 时间长了，他觉得这个名义上的后辈还不错，甚至听见算命的人说他命不好还有些惋惜。 而现在他要死了，也最放心不下他。 可没办法，他这一辈子经历过太多事与愿违了，这件事也是，只希望商允不要这样。 床上的人没了声息，商允呆愣坐着，忽而伸手，摸到脸颊湿润。 帕斯汀的尸体迅速干瘪，腐烂，最后化成白骨静静躺在床上，晶莹的骨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温润的光。 姗姗来迟多年的死亡在他面前呈现。 商允不自觉放缓呼吸，视线落在肋骨，看见上面落着几道伤痕，看着像是很久之前留下的。 他小心翼翼碰了下帕斯汀的指尖，空气中响起小小“噗”声，白骨成齑粉，纷纷扬扬落满了床。 门外，柏理耳朵凑到门上听，半天听不见里面有声音，有些拿不准：“里面到底怎么样了啊，要不然进去看看？” 纳斯大叔站在小七肩膀上梳毛，耳朵却一直挺听着里面的动静：“还是不要，等商允出来比较好。” 安娜想起帕斯汀刚才的样子有些担忧：“我怎么觉得帕斯汀的状态不是很好？会不会……” 小七捏捏她的手，示意她别多想。 安娜还是有些疑惑：“怎么会有人一下衰老那么多呢，这不合常理啊。” 柏理趴门的动作顿了下，看向小七。 小七面色不变：“发生在帕顿身上有反常理的事还少吗。” 安娜一想也是：“你说有没有可能，帕顿学习的魔术有什么古怪，我感觉他学了魔术之后就很不对劲。” 小七点头：“可能吧，你可以问问他。” 安娜思索下：“也可以……” 两人说着话，门开了，商允抱着床单裹成的包裹走出来。 柏理差点摔到他身上，赶忙后退几步，看他身后没跟着帕斯汀，忍不住往后看：“帕斯汀呢？” “在这，”商允微微抬手，鼻尖还有些红。 “这？！”柏理视线落在他手上的床单，忍不住瞪大眼睛，“发生什么了……” 商允抬眼看他们：“帕斯汀死了，这是他的骨灰。” 语气平常，好像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 安娜捂住嘴：“可是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成了骨灰？ 纳斯大叔也有些吃惊：“是不是搞错了？” 商允绕过他们往外走：“等我把他安置好了，回来和你们说，该吃午饭了，下去吧。” 柏理和小七对视一眼，看着商允离开的背影，不约而同选择跟上去。 第147章 曼斯特周边有一片很漂亮的海，波光粼粼，海风吹到脸上时有种被轻轻抚摸的感觉。 海滩上坐着几个晒太阳的人，正商量着不久之后的百花节，神情兴奋，言语轻松。 其中一个却突然停下声音，示意同伴看那边的人。 同伴顺着他的视线的看过去，看见一个人怀里揣着布袋似的东西直直往前走，身后几米的距离还跟着三个人加一只鹰。 这组合实在有些罕见，很快就吸引了不少注意。 商允察觉到身边的视线，脚步没停，直直走到海边才停。 身后跟了一路的柏理和小七看他停下急忙刹车，想找地方躲又找不到，只能站在原地插兜左右乱看。 商允知道他们跟在身后，也知道是担心自己，没戳穿，反而去找坐在海边的老人说话。 “老爷爷，”商允蹲下，“这里可不可以海葬？” 老人有些耳背，商允放大音量又说了一遍才听见，“海葬？行！但是得坐船去远点的地方！” 商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蔚蓝的大海上飞过大群海鸥。 许是人问的多了，老人自觉往下说：“船得在那边租，不过这几天百花节，不让出海。” 商允低头把包裹捂紧一点：“谢谢您，我知道了。” 第169章 老人嗯了声，继续眯着眼看大海，喃喃道：“海葬好啊，海葬自由……” 柏理看商允转身往山崖走，赶紧带着纳斯大叔追上去：“我先去，小七哥你带着安娜姐慢点，到崖下等我们。” 山崖的位置很偏，没几个人来，上去需要爬坡，越往上越陡峭，对怀着孕的安娜来说太危险。 安娜本想跟上去，又想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只能作罢，让他千万拦着商允做傻事。 爬了会坡，纳斯大叔看着商允背影都快没了，慌忙叫柏理快一点。 柏理也着急，只不过这全是碎石，坡度也高，他根本追不上。 “实在不行你飞几步呢。” 他气喘吁吁，爬坡就够累了，还要扛着这么一只胖鹰，实在是费力气。 纳斯大叔抻着脖子看：“我不会飞啊，我是人！” “但是你现在是鹰啊，”柏理给他洗脑，“说不定你一伸翅膀，就有肌肉记忆了呢。” 纳斯大叔看他费劲的样子也有些心急，伸出翅膀扇了两下。 “对对对，就这样，”肩膀上的重量轻了大半，商允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柏理焦急下直接把它扯下来扔出去，“去吧！找帕顿！” 纳斯大叔本想试试，不行就算了，结果眨眼间身子已经腾空，这下不飞也得飞，只能努力扑腾翅膀。 几秒后，他真的飞起来了。 一声响亮的鹰啼在空中回荡，纳斯大叔不忘给柏理撇下一句：“你小子给我等着！”这才去追商允。 商允把身后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这山崖确实不好走，他还是用了点巫术才上来。 崖上的位置很小，只能站下四个人左右，商允站在中间，把远处的海收入眼底。 身后掠起黑影，纳斯大叔在商允脑袋上转圈，看他一时半会没动又有些犹豫。 商允把包裹摆在身边，自己也盘腿坐下，又从怀里掏出烤饼压在粉末上。 “现在吃完吧，一会就不扔进海里了。” 大约五分钟，足够吃完饼，他才勾勾手指，指尖下的粉末随着他的动作凭空而起，隐约是个人的形状，一点点往远处大海走。 又有海风吹来，“人”晃了两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纳斯大叔看见他的动作，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此刻微微叹气，飞去“人”身边，代替他送别。 等人影走到距离海边几百米的地方，只能看见一团模糊，商允曲起手指才慢慢伸直。 骨灰落入大海，从此不被囚禁。 山崖下面安娜也看见这幅场景，第一眼还以为是商允跳崖了，惊叫卡在嗓子里就要去接，后来还是小七提醒才发现。 她看着人影走到海中，惊疑不定：“这是怎么做到的？这也是魔术吗？” 小七摇头：“我听商允说过，这是巫术，”他放缓声音，“不过你不要担心。” 安娜胡乱点头，忍不住拽紧小七的衣服，她也听说过巫术，只不过是在童话故事里。 那里的巫术无所不能，甚至可以把人死而复生，如果商允这也是巫术的话…… 她回想商允之前的行为，突然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忍不住悄声和小七说：“你说有没有可能，纳斯大叔并没有死？” “嗯？” “我觉得，帕顿好像……”安娜说到一半停下，决定还是问过商允再告诉小七，要不然让小七白白期待。 小七也没催，看着崖上的人转身，拉着她的手去找柏理会和：“应该没事了，咱们回去吧。” 柏理才爬到坡上，还没歇口气，就看商允站在中间，直愣愣往远处看，顿时出了一后背汗，小心走到他身边：“帕斯汀呢？” 他往商允身边找，没看见什么小动物一类的。 既然纳斯大叔可以用住在老鹰身体的方式复活，那帕斯汀应该也可以吧？ “离开了，”商允收回视线，突然问他：“你的狮子呢？” “狮子？”柏理反应过来，“它死了,被人吊死了，没救回来。” 当时死了之后，金气急败坏问他怎么没看好狮子，还找了几天凶手，结果没找到。 柏理又难过又想不通，谁会对一只小狮子下毒手。 “突然被吊死？” 商允回想柏理给自己写过的信，没想起他和自己说过这件事。 “对啊，我也很奇怪这件事，”柏理蔫了吧嗒，“就是你离开后第二天，我当时太伤心了，就没顾上和你说。” 他摘了樱桃喂小鸡，小狮子在他房间玩，谁知那天小鸡吃完樱桃，集体开始抽搐，把柏理吓了一跳，赶忙抱着去看医生。 结果说是误食杀虫药，他以为是自己没洗干净就给小鸡吃，自责照顾了一晚上，第二天才回去。 结果刚打开房门就看见小狮子被吊死在门框上。 商允想起那天摘樱桃差点被勒死，应该就是在这之后的事。 只不过已经过去太久，也不能再追查。 他看着纳斯大叔落在柏理肩膀上，猛然想起，纳斯大叔在魔术师表演魔术时是以狮子的形态，并不是老鹰。 按照一只动物是一个人的关系来看，老鹰的身体里面应该是别人。 而现在狮子死了，纳斯大叔阴差阳错占了老鹰的身体，那就证明会有一个人被挤出来。 商允脸色有些难看，柏理突然抬头，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事。”商允往回走，“先回去吧。” 柏理哦了声急忙跟上，忘了问帕斯汀为什么不能复生。 下山的时候商允给两人用了巫术，方便很多，纳斯大叔急于展示自己会飞，决定要飞回旅馆。 回去的路上，安娜看着身边的商允几次想开口，又闭上嘴。 重复几次，商允也看出她有话说。 等回旅馆，小七去订饭，柏理去喂动物，安娜才坐到他身边，斟酌着开口：“帕顿，你是怎么觉得纳斯大叔没离开？” 商允抬眸看向前台，见小七冲他点头，这才回答：“呃，感觉纳斯大叔在我身边。” 安娜迫切问：“具体是在哪里？你在谁身上感受过纳斯大叔的影子？” 商允却不回答，看着她：“安娜姐，你是想问纳斯大叔有没有可能活着，或者说我是不是用了什么方法让纳斯大叔复活了？” 安娜顿了下，肩膀松下：“是……小七说你会巫术。” 商允看她：“我确实会，也确实用了巫术。” 安娜眼睛一亮，连小七走到身边都没注意，“那成功了吗？” 商允摇头：“并没有。” 安娜眨了两下眼睛：“没成功？”她很快反应过来，稍稍有些失落，“没成功也正常，毕竟是生死大事。” 小七适时把温水递给她：“在说什么？” “没什么，”安娜接过水，“我有些困了，先上去睡一会。” 小七应下，“晚点我叫你吃饭，”等看着她上楼，才转回来看商允。 商允主动说：“我觉得纳斯大叔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她。” 现在情况不对，知道的越多危险也会越多。 小七思考半晌：“也对。” 要是让安娜知道是金杀了纳斯大叔，恐怕会去找他拼命。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柏理从楼上下来：“哎，我怎么看不见金了？” 金早上说着要去找借条，结果半路跳窗跑了，现在还没回来。 小七把粥放到托盘上，想给安娜送上去：“可能是躲债去了。” “那还真是有点遗憾，我还想看他被追的屁滚尿流呢。” 正说着话，旅馆大门被推开，金的声音响起：“我回来了。” 他大步迈进旅馆，好像炫耀似得，又当着商允的面说了一遍：“我回来了。”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斗篷，不过有些脏，走动时带起阵阵灰尘，胡子拉碴，眼皮耷拉下来，处处显着狼狈。 相反，虽然狼狈，但金看起来很高兴。 “这是解决了？”柏理放低声音嘟囔。 温蒂大婶担心一上午，甚至一直在这等，生怕金找不到借条。现在看他从门口进来，顾不上疑惑，赶忙迎上去：“怎么了？是不是找到借条了？” 金摇头：“没找到，不过没关系，我能还上钱了，咱们杂技团保下来了。 ” 温蒂大婶捂住胸口：“哦，我的老天爷啊，幸好……” 金满意看着她的反应，又瞟向商允：“我爱杂技团，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它解散的。” 商允神情冷漠，完全不受影响，倒是柏理很生气：“这人是忘了纳斯大叔是什么死的吗？谁知道他的钱是哪里来的。” 小七端了盘子往上走：“拆东墙补西墙。” 柏理皱着鼻子，骂了几句，又凑到商允身板：“你说我们能不能找证据，让金的罪行公之于众？” 早在商允看见回忆时，他就想过。 只不过巫术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太虚幻了，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第170章 他把碗放下，没关系，他会让金付出应有的代价。 温蒂大婶只顾着高兴保下自己的钱，过了会才想起来：“团长，你是去哪借的钱？” 金勾起微笑，“只不过是遇见了个好心人，愿意借我点钱……” 温蒂大婶心头一跳，犹豫着问：“那是有什么条件吗？总不会有人愿意无缘无故借咱们钱。” 金摊开手：“代价是肯定有的，不过没关系，对咱们来说小菜一碟。” 在温蒂大婶越来越惊恐的眼神下，他才说：“只是需要咱们拿到百花节第一名，在表演时给他们打广告而已。” 温蒂大婶狐疑：“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金的小眼睛闪烁着光芒，“所以伙计们，让我们打起精神获得第一名吧。” 温蒂大婶还是有点怀疑，但看着金笃定的样子，只能相信：“好，那我们抓紧去训练。” 金微笑看她离开，又看向柏理：“为了百花节，你需要好好精进一下你的动物表演哦。” 和蔼认真的样子还真像是一个团长。 柏理哦了声：“我会的，”他被金笑眯眯的样子笑出一身鸡皮疙瘩，连忙站起身：“我的蛇要生了，我先去看看……” 金又说了声有事叫他，这才看向商允。 后者依旧在吃饭，半个眼神也不分给他。 金也不在乎；“既然你选择留下，那你也应该为百花节出一份力量，我希望你能好好表演魔术。” 商允吃完最后的饭，慢条斯理用纸擦最嘴，这才看他；“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 “沉迷赌博的团长？假善伪爱的长辈？还是杀人取财的凶手。” 商允眸子落在他身上，映出金猛然睁大的眼睛。 “你真认为你坐的事没人知道吗？”商允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笑容，“你是什么进入病房，怎么用针管慢慢扎进药瓶，这些我都知道。” 金的神情慌乱一瞬，很快又恢复原状：“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最好，”商允坐直身体，眼睛眯起，在他身上一寸寸扫过，“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随着最后刻意加重的两个字，金额头上的冷汗落下，他强撑着身体，“纳斯大叔已经死了，你应该让他安息，而不是一直在这纠结他是怎么死的。” 商允看着他，笑了下：“正是因为纳斯大叔死了，我还没死，所以我能替他看着，杀人凶手是怎么痛苦死去，怎么向他赎罪。” 金咽口唾沫，看面前清秀少年脸上是难以掩盖的疯狂，嘴唇哆嗦着：“你疯了，你疯了……” 他们的位置在角落，暂时还没人注意这边，商允站起身，抬脚经过他时轻声说：“你管我疯不疯，有本事，你杀了我。” 金瞬时攥紧拳头，耳边是他走远的声音。 商允直直上楼，捧上端着碗的小七从门口出来，碗还是满着的。 “没吃？” 小七点头：“总是吐，胃口不好，我试试做点她爱吃的。” 商允应声，准备回房间，小七看着他的背影，犹豫开口：“以后你一定要少用巫术。” 没了帕斯汀吸收黑影，他很容易被黑影影响。 商允嗯了声：“放心。” 小七这才端着碗下楼。 房间里，柏理正和纳斯大叔说金的坏话，一人一鹰说的欢快。 “还冠军？我呸，杂技团什么情况他不知道？怎么可能得冠军。”纳斯大叔直摇头，“我看他还是还不上债。” 商允让他们两个别在地上坐着，上床说话。 柏理挪动身子：“我也觉得，也不知道哪个瞎了眼的会借钱给他。” “不知道，反正不关我的事，”刚出去飞了一圈，全身都得舒服的不行，纳斯大叔闭上眼睛，“话虽这么说，你也得赶紧训练，别在表演的时候丢人。” “知道了知道了。” 商允看着他们聊天，思绪纷飞。 他那么挑衅金，他也该把怨恨放在自己身上了。 无辜的人不能再被牵扯进来了。 还要快点找到出去的办法，怎么才能赶快死呢…… 他想的入神，没注意柏理和纳斯大叔的声音骤然而止，等他发现，窗帘后面站了个人，透过白纱正笑眯眯地盯着他。 腰腹瞬间紧绷，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商允依旧握紧匕首：“萨麦尔。” 顶着满头红发的萨麦尔掀开帘子：“怎么了，小美人？” 依旧是恶劣的笑容，商允盯着他：“你怎么在这。” “我当然是在这逃命啊，”萨麦尔笑出满口白牙，“程见己到处抓我呢。” 他看见商允紧握的匕首，从腰间摸了会：“别那么警惕嘛，我只是来和你聊聊天的。” 商允盯紧他腰间的手：“我并不觉得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萨麦尔耸耸肩，兜里的手终于伸出来，是气球。 他熟练吹气，手指翻飞扭成玫瑰花递出去，笑嘻嘻道：“你不是很喜欢玫瑰花吗，喏。” 商允脸色彻底冷下来：“小丑。” “我是萨麦尔，”萨麦尔收回气球，又编成皇冠随意扣在柏理脑袋上，“好吧，看来你现在不喜欢气球了。” 商允看着他的动作，眼里冷得像是能结冰：“你到底来干什么。” 萨麦尔手顿住，指甲伸长戳破气球：“都说了是来找你聊天的，” “聊聊叛变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我要努力日更！！！【发出小小的嘶吼声】 第148章 “也不能说是叛变。” 萨麦尔思考了会，最后无奈放弃：“我没文化，想不出来怎么形容，你就这么理解吧。” 商允毫不犹豫：“不。” 萨麦尔的话卡在嗓子：“我还没劝说你呢，不要拒绝的这么快。” 商允直觉他说不出来什么好话：“回去看看书再来劝吧，要不然我怕你词穷。” 萨麦尔自动无视他的冷嘲热讽：“你不要怀有这么大的敌意，你听我说啊。” “你看你现在过副本过得这么艰难，不如加入我们，我让魔术师给你放水。”萨麦尔放缓语气，想尽量表现得很善良，“人类是斗不过怪物的，而且你现在已经死了，也算是怪物吧。” “我们才是一类怪啊！” 商允面无表情：“你是人，不是怪物，你和魔术师也算不上同类。” 萨麦尔噎住，“我们的目标一样，也可以算是一类。” 商允哦了声：“那我加入之后对我来说又什么好处？” 萨麦尔认真掰手指：“你可以吃魔术师做的饭，他做饭很好吃，还有我可以替你打架，最重要的是，你可以去另外一个星球重新生活。” 商允微微皱眉：“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怪物要占领外来者身体，然后顶替人类去希望星生活。”萨麦尔抱着肩膀靠在窗户边，“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有诱惑力？” 商允心思微动：“不会就你们两个想去希望星吧？” “当然不是，还有好多呢……”萨麦尔突然闭嘴，“你是不是在套话？我可不告诉你，等你加入我们再说。” “哦，”商允说，“但是我不想出去，我挺喜欢副本里的生活。” 萨麦尔忍不住睁大眼睛，“喜欢？你难道喜欢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的生活？” 不等商允说话，他继续说：“审判机迟早有不用的时候，到时不管是副本还是社区，都会被销毁的。” “难懂你会眼睁睁等死？” “这只是你认为，”商允语气平淡，“是你认为审判机会被销毁，但如果审判机不会被销毁呢。” “不会被销毁？”萨麦尔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一时愣在原地。 商允慢慢思考：“审判机就算内里有很多小世界，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只要一个小芯片就能装下，外面的人完全可以带去希望星，又有什么必要销毁呢。” 萨麦尔想了会，竟然觉得他说的真有道理。 他的说服计划被商允这么一打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只能的啊嗯的应和过去，脑海里赶紧联络魔术师。 魔术师通过屏幕把两人的行为看得一清二楚，看萨麦尔被套进去的样子忍不住心里骂了声蠢蛋。 程见己看商允还在继续下套，想套出更多有用的消息，忍不住轻笑。 这在魔术师看来简直就是挑衅。 他想也不想拒绝萨麦尔发过来的通话申请，咬着牙开通去副本的大门，还要装模作样冲程见己歉意笑笑：“我去看看。” 程见己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下一秒看见魔术师出现在商允身边，紧接着屏幕晃动几下，彻底黑屏。 显然是魔术师不想让他听见。 萨麦尔看见魔术师还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魔术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把人推到空间大门：“去别处玩。” 第171章 萨麦尔满不乐意：“我怎么了？我来完成你给我的任务啊。” 魔术师毫不留情关上门，再待下去别说完成任务，都要把家底都和人说完了。 把人整走，他才转过来看商允，后者好整以暇坐在床上，冲他扬了个笑。 “看来以后魔术师有事还是自己来说比较好，”商允嘲笑。 算上程见己，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能给自己添堵。 魔术师呼出一口气，挥手勾来椅子坐下：“那我就不废话了。” “说个条件，加入我们。” 商允挑眉看他：“怎么能确定我无论提出什么条件你都能满足？” 魔术师手指滑出扑克牌：“看来都到这个时候了，商老师还是对自己很自信啊，在这个副本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让你认识到什么吗。” “亲人，朋友接连死去，你不但做不了任何事，甚至这些人的死亡还和你有关。” 他指尖的牌缓缓转动，“自从你来这个副本，你做的每个选择都是遵从内心，可是最后的结果有没有改变？甚至更糟糕了吧。”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怎么样？”魔术师笑吟吟看他，还想再添一把火，“对了，在这个故事里我可没有动手脚，你可以相信结果的真实性。” 商允面无表情：“所以呢。” “所以，你连这个副本都过不去，还想通过更高等级的副本，帮助更多怪物？是不是有些可笑。” 魔术师把牌扔掉，“既然你是人类，就好好做你的人，加入我们，我们一起去希望星生活，这不是很好吗。 至于这些愚蠢怪物的死活，完全可以不用在意。” 商允搭在膝盖的手指微微点动，“你为什么要找我。” 魔术师看着他戏谑道：“你是程见己的弱点啊。” 商允皱眉：“这个说法很可笑，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魔术师摇头：“不对，你还记得程见己在大火里死去的爱人吗。” 萨麦尔之前提过这件事，后面商允还以为程见己把自己当做替身。 魔术师看他表情微动，笑容扩大：“你觉得程见己那样的人，爱人死去之后还会再喜欢上人吗。” 不会。 虽然他和程见己认识的时间不过几个月，但他却很自信地想到。 话说多了就没意思了，魔术师不再多说，“至于你刚才和萨麦尔说审判机不会被销毁，我可以肯定告诉你，一定会被销毁。” “你知道那些没通过副本的人都去哪了吗。” 这个问题程见己没和自己说过，商允想着随便说个答案，好在魔术师也没想让他回答，自顾自说：“那些人都被困在副本里，所以在别的外来者看来他们都死了。” 审判机原本是链接罪犯的意识在虚拟世界，也就是副本中进行审判，如果在副本里没通过审核，也是可以通过意识返回，在现实世界活下去的。 而魔术师的意思是这些人的意识都被困在副本，在现实世界也是死亡的状态。 “那些人的身体呢？” “看来程见己没和你说明白，”这些都是魔术师暗中翻阅人脸的机密档案，又和那些外来者核对得出的结果。 “外来者们同时进入系统，用意识的形态在另外一层世界生活，你可以理解为外来者社区，只有成功通过副本的人才会离开社区，回到自己的身体并获得通往希望星的船票。 那么问题就来了，除去几个成功的，审判机里装着这么这么多‘人’，要是有人暗中动手脚，放出这些人的意识……” 魔术师说完，让商允继续猜想。 要是这些人恢复意识，发现自己没死，还活在地球上，那么经历了死亡的罪人们肯定会争夺去希望星的机会。 用小紫的弟弟小蓝打比方，小蓝没通过副本，在小紫和自己看来都已经死了，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小蓝发现自己没死，经历的那些只是一场逼真的梦。 而这样，他的求生本能就会大大增加，对希望星的渴望也就越大，越可能采用危险手段去希望星。 审判机不但起了反作用，还会导致大规模动乱。 “所以说啊，你们那个什么会，怎么会留下这么大一个隐患，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审判机和这些人的意识一起销毁。” 魔术师摊手：“但是你不用担心我，我是不会这么做，那些外来者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我只想自己离开这个地方。” 商允：“你还有很多同伙。” 魔术师说：“单凭我自己的力量，一个程见己就够把我销毁了，更不用说出去。至于他们，出去之后和我也没关系了。” 他说完看久久没出声的商允：“怎么样，有没有动心？” 商允收回思绪，哦了声：“没兴趣。” 魔术师笑容僵住，没想到他这么软硬不吃，“这是你自己选择的，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如果商允同意加入自己，那他对付程见己又多了几分胜算，但现在商允油盐不进，也就别怪他。 魔术师眼里的笑意消失，慢步走到大门边，语气阴冷：“祝你好运。不要太快认输，要不然就没意思了。” 商允抱着肩膀：“好走不送。” 等空间大门消失，柏理揉揉脑袋，从耳边取下来半块气球残骸，纳闷：“这怎么有气球？” 纳斯大叔毫不在意：“可能是没打扫干净，掉下来的。” 两人丝毫没发现什么异常，仍是沉迷聊天。 直到半夜，柏理才恋恋不舍起身，“我回去睡觉了，明天再来。” 纳斯大叔困得直晃悠：“你还是先管好你的蛇吧，不是要下蛋了吗。” “也是，我得回去守着点，”柏理说过晚安，这才往自己房间跑。 纳斯大叔伸了个懒腰：“后天就要第一次排练了，然后就是百花节，百花节结束就完事了，” 第一次排练是所有杂技团首次碰面，不光是找好自己杂技团的场地，也是最后一次确定不会有节目相撞。 “不过按照现在看来，这次第一名是没有机会了。”纳斯大叔躺倒，再次嘲笑了借给金钱的倒霉蛋才睡觉。 第二天，商允起早打开门，看见柏理端着咖啡往屋子里走，眼下挂着两大片乌青。 “早上好，”柏理有气无力打招呼。 商允：“昨晚没睡好？” 柏理又打了个哈欠：“对啊，揣崽的蛇折腾一晚上，我守了一晚上。” “还没下蛋？” “没呢，”柏理往屋里走，“我继续去看着了，麻烦顺便帮我叫一份早饭送到房间。” 商允应下，先去给柏理要了份早饭。 小七和安娜正在楼下吃饭，看见商允和他打招呼，不仅他们，团里大多数人都起来了，正准备去后院排练。 还有两天百花节表演，杂技团终于有了点急迫感。 安娜等商允走近，这才和他小声抱怨：“我和小七一大早就去找金把前几天发现的节目相撞说了，结果他说句知道了，就什么都不管了。” “明天就排练了，咱们的节目名单还没定下来，”她撇嘴，“真是不知道怎么办。” 小七拍拍她的肩膀：“表演什么，怎么表演都是团长的事，咱们只要好好表演就行。等百花节结束，你也要去医院做检查了。” 安娜应下，又问商允：“你准备好表演什么节目了吗。”没等他回答，又自顾自摇头，“算了，你表演的再好，杂技团也会给你拖后腿的。” “尽力就好，第一名对咱们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几人说着话，，听见温蒂大婶那桌发出一声尖叫。 “不训练？明天就排练了，你不训练要去干什么？” 安娜往那边看了眼，习以为常地转回来：“是小温蒂又在闹着出去玩呢。” 商允眼皮抬了下，往那边看去。 尖利的声音已经吸引不少人往那边看，视线中央的小孩满脸不耐烦地坐在桌子前，温蒂大婶正看着他喋喋不休。 “马上就要表演了，你的单人表演练习好了吗？你知不知道百花节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温蒂大婶看着他恨铁不成钢。 温蒂大婶对小温蒂寄予厚望，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他杂技，现在小温蒂也是能单扛一个节目。 “好了，”小温蒂皱眉，“咱们杂技团什么水平又不是不知道，再练习能有什么用？” 温蒂大婶脸色难看：“你怎么说话呢！” 安娜耸肩：“这也是实话，”她看商允一直看着那边，奥了声，“你回来后还没见过他吧，小温蒂一直在外面疯跑， 你别看他年纪小，但成熟着呢，什么都会……小七那时候还在酒吧看见他了。” 商允想起在樱桃园的小孩子，刚想转头，小温蒂正好抬头，两道视线相撞。 小温蒂冲他挑眉，眼里带着戏谑。 商允平静看着他，几秒后，后者慢慢比了个口型，顺便指着桌子腿。 第172章 他说完就离开，任由温蒂大婶怎么叫都不回头。 商允认出他的口型，他说： 黑影要杀了你。 而他指着的地方正是靠着桌子腿的黑影。 没了帕斯汀的吸收，黑影肆无忌惮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顺便偶尔再制造点小麻烦。 感受到商允的视线，黑影晃了两下，又摊在地上。 只是一个晚上，黑影长大了一圈。 小温蒂又是怎么能看见黑影的？ 安娜看他看着桌子腿，忍不住和他一起看，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好看的：“你在看什么？赶紧吃饭，一会凉了。” 商允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踢了黑影一脚。 黑影被踢散，不满合到一起，撞了几下他脚背。 又得尽快找到处理黑影的方法。 同时放在金的身上的巫术传回消息，金正在后院整理器材。 没有异样，但商允总觉得哪不对，他忍不住加大放在金身上的巫术，确定正常才稍微放下心来。 安娜吃完饭先回去换衣服，小七看着他走神，猜到他在用巫术，也没打扰他，等过了会才慢慢说道：“你是不是有点太紧张了？” 商允眼睫颤了颤，刚想否认，就听小七继续说：“你额头上出了很多汗。” 小七递过去纸，叹口气：“我知道连续两个人出意外，让你压力有点大，但这不关你的事。” 商允愣了下，没用纸，直接伸手摸了下额头，果然摸到满手黏|腻。 “注意身体，你现在看着很累。”小七又说。 商允沉默点头，黑影又跳到桌子上撞他胳膊。 小七吃完了，要去训练，“那我先去后院了。” 商允和他一起站起来，又要了份粥端着去给纳斯大叔喝。 纳斯大叔才刚醒，眯着的眼睛在看见他之后猛地瞪大：“金又欺负你了？” 商允把粥放在他面前：“没有，怎么这么说？” 纳斯大叔半信半疑，看他不像是说谎，这才安心吃粥，“你脸色这么不好，我还以为受欺负了。” 已经两个人说自己脸色不好了，商允借着床对面的镜子看，半天没反应过来。 镜子里出现一张苍白得有些病态的脸，眼下乌青快赶上柏理，怪不得小七说他压力有些大，看着很累。 纳斯大叔吃了几口粥，自觉跳到窗台上，“来吧，让老鹰出去飞一圈。” 还魂之后，躯壳里原本的灵魂会陷入沉睡，只能通过外力唤醒或者再次催眠。 纳斯大叔知道后，便强烈要求让商允每天定时唤醒鹰，让它出去玩几圈，自己再接管身体。 甚至为了弥补，还买了一堆鸟吃的小零食，嘱咐商允一定要喂给它。 现在就是唤醒的时间。 纳斯大叔看着商允割破手指，在自己脑门上点了下，然后便失去意识。 在商允看来，鹰眸懵懂片刻，然后亮起来。 他尝试着叫纳斯大叔，但心里没再传来回应。 在鹰看来自己只是睡了一觉，现在看着面前的主人高兴拍拍翅膀。 商允先是喂它吃完纳斯大叔买的小零食，然后才把窗户打开放飞。 老鹰飞到天上盘旋几圈，逐渐消失。 看它离开，商允正准备关窗户，听见楼下金说话的声音。 他在窗户正好能看见杂技团的训练场地，团员们正练习自己的节目，只有小七和安娜围在金身边。 安娜表情不悦，好像正和金吵架。 商允心神微动，下一秒心里传来金的声音。 “小七早上就说过了，这个节目已经和杂技团撞上了，现在不是应该改吗？” 金摊手：“无所谓啊，是他和咱们撞上的，不需要咱们改，他们会改的。” “万一人家不改呢？”安娜隐隐崩溃。 每年的百花节，只要出现这种撞节目的事，默认双方会一起改，谁也不会占便宜。 结果明天都要排练了，再让人看见他们还没改节目，会怎么想？ 金惊讶她怎么反应这么大：“明天去说一声不就可以，好了安娜，你这几天怎么这么暴躁？赶紧去训练吧。” 说完不等安娜回答，转身去看别人训练。 安娜胸|脯起伏几下，简直要被气炸了。小七拉着她往旁边走，“你别生气，金也说要去交流了。” 安娜气呼呼拿起呼啦圈甩了几下：“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人家凭什么要改！” 小七顺着她说：“对，咱们也是为了杂技团好，但这也不是咱们能解决的……” 两人说着去训练。 商允站在窗台边，看金没事人一样晃来晃去。 除了他和在照顾蛇的柏理，杂技团所有人都在下面了，还有小温蒂。 小温蒂说出去玩，训练也不参加了。 他想起来早上小温蒂冲自己做的口型，心思微动，放出巫术去找。 小温蒂正在街上闲逛，看见什么新奇玩意便停下来看，偶尔趁着人多还会顺手偷走。 没钱了也是这样，看谁的钱袋子鼓便会偷走。 他就这么晃到焰火店，眼珠转动，大摇大摆走进去。 焰火店里人很多，店主正站在中间展示，小温蒂看得眼睛都直了，毫不犹豫掏钱买，然后在店门口玩。 看着很平常，没什么异常，同时，在他腿边的黑影不动声色分裂出一小块，在他收回巫术的后一刻，像条泥鳅一样钻进小温蒂的身体里。 第149章 第二天去排练，团员们都早早准备好等在楼下，尤其是金更是挺胸抬头，稀少的头发上还抹了发胶，像是一只油腻的瘦耗子。 商允几人下去时，金冲他们抬起手杖，微笑着催促：“快些，朋友们，我们马上就要迟到了。” 身后的温蒂大婶忙着把小温蒂的衣领捋平，格林小姐也在看自己的着装。 今天算是这些杂技团的第一次见面，都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对手看。 安娜等站到队伍里面才和小七商允低声说：“也不知道今天又抽什么疯，笑得那么渗人。” 小七往前看了眼，又收回视线，“我希望他今天可以正常一点。” 柏理还没下楼，众人又等了会，温蒂大婶已经有些不耐烦：“怎么还不下来，不知道今天是多重要的日子吗？ 她忍不住看商允：“柏理的好朋友呢，怎么也不知道叫他？” 安娜忍不住回道：“现在还没到出发时间吧，这么着急做什么？要是落下东西半路回来取难道不是更浪费时间？” 金赶紧打圆场：“是啊，现在时间还充裕，可以再等一会。” 温蒂大婶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过了三分钟，柏理才下楼，耷拉着脑袋，看起来不太高兴。 “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事，现在出发也来得及。”金让他站到队伍里，带着人往外走，“对了，带上那几桶汽油，舞台点火要用。” 等出门，安娜才问柏理：“怎么了？” 柏理垂头丧气：“我的动物们吃坏肚子了，还有蛇，一直不生蛋。” 他两边忙活两天，觉都没睡好。 安娜只能安慰他别着急，说不定回来就生了，或者找动物医生看看。 柏理应下，还是愁眉苦脸的。 百花节的场地在一片空地上，够几百个杂技团进行表演，说是个小城也不为过。 空地上扎着不少形态各样的帐篷，装饰漂亮复杂，一看就投入大手笔，相比这些帐篷，在角落的，瘦巴巴的帕顿杂技团的帐篷就显得格外可怜。 温蒂大婶看看自己的帐篷，又看看别人家的，还是忍不住吐槽：“这还有什么可比性？” 哪个帐篷好，哪个帐篷坏观众一眼就能看出来，怎么会有人放着好帐篷不去，偏要来这么寒酸的。 安娜撇嘴：“没办法，资金就这么点，只能租这个小帐篷。” 别的杂技团都给报名处的人塞钱，想分到好位置，还特意选又大又好的帐篷，提前几天就开始装饰。 而他们这几天乱折腾，自然没人顾得上装饰帐篷。 金摸了下帐篷的布，摸到满手灰，“没事，这些都是外表，观众还是看表演和知名度的。” 没人说话，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这两样也比不过别的杂技团。 纳斯大叔站在商允肩膀上嘲笑：“都这样了，还做梦得第一呢，这不是傻了？” 柏理也跟着小声嘀咕：“就是啊，丢人。” 等所有杂技团都到了，排练正式开始。 百花节那天是所有杂技团同时开始表演，为了争夺机会，每个团会派人在门口发宣传单和小礼物吸引顾客。避免秩序混乱，需要提前安排好位置。 金在对照节目单看演出，纳斯大叔不在，他临时充当主持人，听见小七说需要有人招揽顾客，看了一圈：“让柏理去吧，把他的动物表演找人走个过场。” 第173章 小七问：“那明天呢？” 金浑不在意：“让他去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柏理正好惦记着蛇，没心情排练，低着头去门口领位置。 帐篷里闹哄哄，商允靠在帐篷边上看，纳斯大叔站在旁边的箱子上，数门口路过的人：“这已经是第四个人了，而且很明显在笑我们。” 商允看着乱糟糟的人叹口气。 纳斯大叔扇了两下翅膀：“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敢期待你能带着他们赢。” 金顺了大半的节目单，看见接下来是魔术表演，抬头找人：“帕顿呢？到帕顿的节目了。” 商允闻言刚准备上台，又听金满不高兴指使人把帐篷的帘子拉上： “把帘子拉上，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被看见了怎么办？” 温蒂大婶闻言反应过来，做贼似得左右看看，赶紧落帘子，生怕别人看见商允。 “还有灯光！关掉！万一有人透过缝偷看怎么办？” 帘子落下，帐篷里黑了一个度，只有透过缝的光亮映出模糊人影，商允皱了下眉，轻声叫纳斯大叔来自己身边。 金这才满意了点：“我看看啊，帕顿上场……对，然后是，哎，这里不太好吧，要是直接走到观众面前会不会露馅？” 温蒂大婶闻言凑到金身边和他一起看，光线太暗，她瞪大眼睛看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 但金说什么都是对的，只能跟着附和：“是啊，真是……” 商允没收到下一步指示，只能站在台上等着。 鹰在黑暗中的视力并不比人强到哪去，纳斯大叔瞪大眼睛看了半天，又扭头钻进商允怀里，“算了，什么都看不清。” 金说着说着又说到舞台上，把节目单塞给温蒂大婶，“你先拿着，我去找场地人员沟通下。” 温蒂大婶不理解，但还是答应：“好的。” 金说完转身没入黑暗。 商允在台上站了会，刚想下去，就被温蒂大婶注意：“帕顿你先别动，团长出去了，等他回来……” 商允打断她：“金出去了？” “什么金，那是团长……” 商允声音骤然冷下来，同时放出巫术飞速搜寻金的位置。 温蒂大婶被吓住，结结巴巴啊了声：“对啊，说是去，去找场地人员商量。” 几乎是在他说完话的同时，靠近帘子的格林小姐大喊：“谁把门帘在外面拉上了？！” “开灯啊！快开灯！” “电线被人剪了！” 商允心道不好，挤到门帘旁边，刚靠近就闻到一股浓浓的汽油味。 “汽油撒了！”安娜和小七感觉脚下滑|腻，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被打翻的汽油。 刺鼻的气味在狭小黑暗的空间散开，众人心头笼罩上一层恐慌，温蒂大婶在人群里跑来跑去：“我儿子呢？小温蒂!” “这帘子怎么回事？” 小七护着安娜走到帘子边上，“被人从外面拉上了，刀呢？！谁带着刀？” 帐篷帘子内侧和外侧都有拉链，现在外面的拉链被拉住，从里面打不开。 周围太黑，没几个人听他说话，小七只能让安娜待在角落，自己抹黑去道具箱找。 放出去的巫术有了回应，金的位置不远，就在帐篷门口，对里面的呼救声置若罔闻，神情癫狂。 “一个人不够，这么多人肯定够了，”他眼神阴冷，“我马上就能还钱了……” 其余帐篷离得远，还没注意到这边发生什么事，听见也只当是在排练，完全不在意。 商允手腕翻动，匕首掉下狠狠|插|进帐篷布，用力往下拉。 撕裂声响起，同时金拿出火柴擦亮，手指慢慢松开。 帐篷布很结实，撕开足够人跑出去的口子根本来不及，商允当即在匕首上划开手，在空中捏成五爪。 眨眼间，金的脖子被他牢牢抓在手心，手里的火柴摇摇欲坠，最后还是掉落—— 商允反应迅速，另一只手迅速抓住火柴，细小的黑烟升起，火苗熄灭。 “团长，你在干什么？” 金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就这么挂在脸上，显得有点可笑。 “你……”他不可置信道，“我明明是在外面，你是怎么把我拉进来的……” 同时，帐篷里灯光重新亮起，所有人的视线聚在金以及他手上的火柴，再听见他的话，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 “团长，你这是干什么？”温蒂大婶失声尖叫，“你是想杀了我们所有人吗？” 金哽住：“我没有，我是想要开门的……” 格林小姐抓起旁边的道具球扔到他脸上：“瞎说！我看你就是想杀了我们所有人！” 金的脸被打偏，难堪地涨红：“我是你们团长，怎么会想害你们呢？” “怎么不会，”商允收紧手，“不然谁来帮你还债？” 金瞪大眼睛，“我说了，只要杂技团获得第一，我就能还钱！” “我不觉得这个杂技团能得第一，”商允扫视一圈，“你不在乎撞节目，不在乎没人招揽客人，不就是因为你也没觉得杂技团能获胜， 换句话说，你早就想好了利用排练的机会杀了所有人，意外死亡获得的保险够你还债。” 能吸进的空气越来越少，金眼睛因为充血往外凸，即便这样还是在给自己辩解：“我没有，我怎么可能……” 商允从他身上摸出薄薄的一张纸扔给身后的人，“不相信的自己看。” 温蒂大婶接住，打开纸才想起来自己不识字，又找自己儿子：“小温蒂？” 小温蒂还是没出声，旁边的格林小姐忍不住抢过，“算了，还是我来看吧。” 她仔细辨认：“圣玛丽赌场专用欠条，欠债人，金……欠债金额，一百万？还债日期，被划掉了，延后三天，增加保证物：帕顿杂技团……” 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这下温蒂大婶脸色也算不上好看：“团长！你真是！亏我们这么相信你！” 证据已经被摆在面前，金已经没了退路，垂着脑袋嗬嗬的笑。 “对，欠条就是我的，我是去玩了两把，欠了点钱，”他抬头扫视一圈，“我也确实想烧死你们用来还债。” “只是可惜啊，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金细小的眸子里全是愤恨，“都怪你，帕顿！都是你！” 商允面无表情看他，无动于衷的态度让金更加激动，“你走了就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明明我可以……” “不回来难道看你养猪似得养着这一群人吗，没钱了就杀一个，再没钱再杀，”商允把人扔到地上，踩断小腿骨防止逃跑。 金抱着小腿哭叫，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得众人恶心地往后退。 自知死路一条，金也不再挣扎：“你杀了我啊，你杀了我！” “我记得我之前说过，就这么杀了你未免有些太简单，”商允站直身体，“我会把你交给赌场那群人，你是那的常客，我觉得你应该也知道他们的手段。” 金眼中闪过惊恐，撕心裂肺叫起来：“不行！不行！” “你说不行就不行？”商允垂着眼睛，“曾经我也说过不行，你有听过一点吗？” 安娜忍不住踢他一脚：“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 金瘫在地上，恶毒地咒骂，骂商允，以及杂技团所有人，甚至温蒂大婶也在其中。 温蒂大婶听着他的骂声，气得手在空中点了几下，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 “行了，”格林小姐从旁边扯过破布和麻绳，“赶紧绑起来，真是邪了门……” 就等他们绑金时，一双眼睛突然出现在商允撕裂的裂口，阴恻恻往里看。 最后还是温蒂大婶突然抬头看见吓出一声尖叫，捂着胸膛后退几步：“帐篷外面有人！” 其余的人抬头，正好和眼睛对视。 眼睛滴溜溜转了圈，最后落在商允身上。 安娜大着胆子仔细的看，呼出一口气：“温蒂，你连你儿子都认不出来了？” 温蒂大婶顿住，小心又看了眼，认出这就是自己那个一早来了就跑没影的倒霉儿子。 “小温蒂！还真是你！我刚叫你你怎么不出声？” 她骂骂咧咧凑近：“给我们把帐篷打开，快点！等出去我再和你算账。” 温蒂大婶说了半天，小温蒂还是站在裂缝前，一声不吭只顾着往里看。 “你看什么呢，”温蒂大婶忍不住把裂口撕大，想去揪他的耳朵，哪知等小温蒂全脸露在面前时却被吓了一跳。 面前依旧是自己看了十几年的脸，却处处彰显着怪异，尤其是那双眼睛，全然没有平视的贪玩和幼稚，看着危险又渗人。 那是一双野兽的眼睛。 温蒂大婶被吓得后退一步，结结巴巴道：“你干什么，赶紧……” 下秒，小温蒂举起了手。 手上是一个小鞭炮。 第174章 场面的恐怖不亚于刚才金举着打火机。 温蒂大婶声音里带上哀求和害怕：“你这是要干什么啊，这都是汽油，稍微不注意就会起火，你赶紧放下，妈妈不说你了……”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角落里，小七不动声色从角落的道具箱的最深处拿出刀，捅破附近的帐篷。 小温蒂终于开口：“去死。” 他看着商允，眼神里带上兴奋和快乐：“去死。” 商允在看见那双眸子的第一眼就知道小温蒂身体里面恐怕换了个人，立刻用巫术去找黑影，果不其然没找到。 而他放在小温蒂身上的巫术像是被看不见的漩涡吸收，没有丝毫反应。 面对投来的疑惑视线，商允上前一步：“你想杀我，把他们放了。” 温蒂大婶在他和自己儿子之间看了圈，意识到自己儿子变成这样和帕顿脱不了关系，提高嗓门，“帕顿！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商允没理她，盯着小温蒂的下一步动作。 温蒂大婶气急败坏：“我儿子那么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找他的麻烦？肯定是帕顿欺负……” “呸，你那个儿子和你一样，生下来就被你教了怎么欺负人，”安娜毫不客气，“谁没被你家欺负过？乖？我看你还是把眼睛睁大了再说话吧。” 温蒂大婶咽了口唾沫，心里明白嘴上还不认输：“我看就是……” 商允对小温蒂放出第四次巫术，还是消失了，甚至对方隐隐还有吸收自己巫术的趋势。 小温蒂盯着他看了会，似乎觉得温蒂大婶她们太吵，低声喝道：“闭嘴。” 温蒂大婶顿时无声，又往温蒂大叔身后退了几步。 金看着这场闹剧，破败的眼睛里又燃起新的希望，尖声叫：“小温蒂，听叔叔的话，点燃鞭炮，扔到汽油里！听叔叔的话！” 小七快步走到他面前，蹲下把破布塞进他嘴里。 小温蒂不耐烦翻了个白眼，舔舔猩红的舌尖：“不放，这么多人，很好吃。” 这话除了商允和纳斯小七之外没人能听懂，但不可避免的，所有人身上都起了一层冷汗。 纳斯大叔压低声音：“这小子也是被黑影附身了，怎么办？” 商允慢慢呼出一口气，在脑海里回：“纳斯大叔，我吸引他注意，你能不能找准机会叼走他手上的鞭炮？” 纳斯大叔活动翅膀：“我可以试试。” 正在这时，小温蒂转动眼睛，直直看向后面的小七。 “你想跑？” 话音落下，商允心道不好，再用巫术试，帐篷外面被小温蒂用一层看不见的巫术围住，即便这个帐篷烧成灰了旁边的人也不会注意。 小七松开手上的刀，甩了两下，“这只是玩具刀。” 小温蒂收回视线，不想再和他耗着，指尖捏起火焰，把鞭炮点燃。 第150章 引线发出的滋滋燃烧声回响在每个人耳边，在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时间被无限拉长。 鞭炮最后掉落在地上，几秒后炸开火花。 火焰顺着汽油迅速燃烧，蔓延到帐篷上，哭喊声和求救声混到一起，小七咬牙继续用刀划帐篷布，可无论怎么使劲都划不开。 小温蒂放完火，抱着肩膀站在前面看好戏，眸子映出与火焰一起越来越大的疯狂。 纳斯大叔焦急地去啄屏障，却次次被反弹回来，旁边的温蒂大婶一把推开他，冲小温蒂哭喊：“你这是干什么啊！快把门打开，爸爸妈妈还在里面！” 小温蒂置若罔闻，甚至加大了火焰。 见他不理自己，温蒂大婶凄厉地叫骂，被温蒂大叔拉走。 翻腾的烟雾迅速充满整个帐篷，商允撕下衣角，沾了随身携带的水，先给纳斯大叔捂住口鼻，又冲到小七身边把巫术注入匕首，和他一起撕帐篷。 帐篷里的易燃物太多，尽管格林小姐他们尽力拍打，却依旧阻止不了火焰越来越大，高低起伏的尖叫声响起，已经有人身上沾上火焰。 而地上的金是最先被火爬满全身，四肢都被绑住没办法挣扎，在地上疼的满地打滚也没人顾得上他。 安娜捂着嘴惊慌站在小七身边，帮他也捂好口鼻：“怎么办？” 小七头上浮起细汗，看向商允。 商允那边也好不到哪去，在他多次击打下，巫术屏障只出现了个小裂缝，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打不开，”商允果断收手，在空中扫视一圈，最后盯住帐篷顶。 小温蒂的巫术有限，支持不了太长时间，为了拦住他们，肯定会加强四周的屏障，头顶的相较薄弱。 小七看出他的反应：“不行！帐篷太高了！梯子呢？” “不用梯子，”商允划破伤口，在纳斯大叔身上抹了下，嘴里默念巫术。 尖利的鹰啸声响起，三米长的鹰站在地上，不安地踩几下爪子。 周围人被这惊变吓得惨叫连连，躲避火焰的同时还要注意自己不被鹰踩。 商允几步跨上他后背，示意他可以飞了：“把我送上去就好。” 纳斯大叔拍拍翅膀，毫不犹豫飞起来，巨大的气流把火焰扇得又大了几分，甚至落在他的羽毛上，开始贪婪舔舐。 商允挥开眼前的灰烬，稳住身形，伸直手臂攥紧匕首，冲中间的点狠狠撞过去。 清脆细小的一声咔哒，商允睁大眼睛，看见一块细小的裂口。 有用！ 身后的衣服沾上火焰，皮肤灼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顾不上扯一下：“再撞！” 就这么撞了几下，裂口越来越大，合上的速度也比之前慢。 同时小七和安娜也搬了梯子，捂着嘴边咳嗽边在另外一边用刀戳。 从高处向下看，底下已成一片炼狱，到处都是被火烧的惨叫的人。 格林小姐大半的裙子都被烧着，索性直接脱了用来灭火；温蒂大婶正四处找水，温蒂大叔则是把沙袋围在两人面前；金已经被烧成黑黢黢的一长条。 熊熊火光中，他恍惚看见有人跪坐在火海，同样是大火，却比今天烧得还要烈。 烟雾飞舞间，那个人影身边又出现另外一个人，半弯的后背隐隐有些熟悉。 箱子砸下来，两人消失不见。 商允眼眶发酸，只当是自己看错了，尽力往裂缝里砸。 不知道砸到多少下，缺口越来越大，同时浓烟顺着口子往外飘，在一片彩带中显得格外突出。 手臂被震得发麻，先前被划出的伤口已经烂的不能细看，他咬牙默念巫术，挥出最后一下。 玻璃碎裂发出哗的一声，外围的巫术屏障渐渐散去，大股黑烟往外冒，很快就吸引了周围帐篷的注意。 “火！快救火！” 同时帐篷被人从外面打开，里面的人争先恐后往外跑，纳斯大叔带着商允落地就变回原来大小，身上被火烧得黑乎乎。 脚踩到地上那一秒，商允晃了两下，撑着旁边的架子站起来：“小七！安娜！快走！” 安娜扶着梯子让小七下来，连续的吸入浓烟已经有些呼吸不畅，小七跳下梯子，扶着她往外走。 等帐篷里所有人都离开，商允才稍稍缓过来往外走，没走两步，头顶上传来酸牙的吱嘎声。 头顶上帐篷撑不住要砸下来，而他距离大门还有段距离。 接二连三的砰砰声响起，火势加大，烟味混着外面人的吼叫声像是无形的锁链绑在身上，让人举步维艰。 小七扶着安娜走到门口，回过头来看见的就是商允站在火中，慢慢往门口走。 “帕顿！快点！” 商允眼神清明了点，向前几步把纳斯大叔扔出去，自己倒在地上。 小七眉头紧皱，把安娜交给外面搭手的人，转身又冲到商允身边，架起他往外走。 帐篷顶终于坚持不住掉下来，两人被砸了个正着，商允闷哼一声：“赶紧走，不用管我，我能……” 小七脸色苍白推开架子，又来拉他，门外有人喊着帐篷要塌了，让他们赶紧出去。 “别说屁话，赶紧用力。” 小七绷紧肌肉，终于把人拉出来，搭在肩膀上往外走，还有几步出门时，有人高呼：“帐篷塌了——” 商允感觉身子一空，竟是被人直接甩出去。 他回过头，看见小七扬起的胳膊和空中掉下的支架。 “小七——” 轰隆一声，火焰在空中扬起细碎的光，商允在地上滚了几圈被在柏理接住。 柏理把他扶起来，拦住他往里面冲：“帐篷塌了！出不来了！” 旁边目睹全程的安娜拼尽全力喊了声小七，用力推开身边的格林小姐，跌跌撞撞往里走：“小七还在里面，我得进去找他……” 所有人都看见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这种情况下根本丝毫没有生路。 柏理满脸哀痛，他在门口，根本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听见有人喊失火了才冲过来帮着救火。 第175章 后面没找到小七和帕顿更是心头一跳，还想往里冲的时候被旁边人抓住。 “别进去！” 说话间，火势比刚才还要猛，商允手指哆嗦着发动巫术，喉咙一阵腥甜，咳了口血。 柏理被吓了一跳，赶忙拿手绢给他擦嘴：“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在火里吸进太多烟了？” 商允没理他，指尖翻动几下，身体里空荡荡的，半分巫术都用不出来。 周边人声嘈杂，安娜头发凌乱，眼泪糊了满脸，还在执拗地要去找小七。 黑烟滚滚布满半边天空，尽管不停接力洒水，但火势却没有半分小，反而隐隐有蔓延到周边帐篷的趋势。 “这火怎么扑不灭啊！” “水管呢？水管！” “来不及了！旁边的帐篷烧起来了！” “快离开这！” “谁看见我家温蒂了？我儿子也不见了！” 商允被柏理扶着，眼前有些迷蒙，恍惚间他看见小温蒂站在火焰边，冲自己阴恻恻地笑。 你要干什么。 他张嘴的力气都没了，只能死盯着小温蒂。 后者眼睛弯起，挥了挥手。 一阵邪风吹起，火焰霎时被吹起几米高，吞噬相连的几顶帐篷。 哭喊声更大了。 火光映在商允眸子里，做完这一切，小温蒂转身走进火焰里站定，冲商允露出得逞的笑。 黑影退出他的身体，小温蒂的眼里重新恢复清明，下一瞬就因为发现自己在火海里尖叫起来。 温蒂大婶正在人群里找小温蒂，听见声音往后看，便看见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忘记的一幕。 小温蒂满身是火，哭喊着叫妈妈想往外走，结果没走几步就摔落在地上。 温蒂大婶尖叫一声，想返回又被向外挤的人群带着向外走，眼睁睁看着小温蒂离自己越来越远。 “往外走，城主派人来救火了！” 柏理把面前的烟挥开，带着商允往外走：“咱们也赶紧走吧，安娜？安娜！” 他看见往火里冲的人，嗓子差点喊劈：“别进去！” 商允费力抬头看，看见安娜不知何时推开格林小姐往火里冲去。 “小七出不来了！小七出不来了！”安娜脸颊上都是泪，“我要去找小七！” 她回头看了眼商允和柏理，什么都没说，毅然踏进去。 柏理放下商允伸手去拉她，却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她迈进火里。 商允体力不支跪倒在地，扬起的灰尘扑了他满脸，脏兮兮的手撑在地上，他隐约觉得脸上有些凉，好像第一次来这里，在院子里罚跪时落到脸上的雪。 或许他还在小村庄，从来没出来过。 今天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 纳斯大叔依旧会喝得醉醺醺的叫他回家，安娜和小七会靠在窗户下面晒太阳，看见他经过会笑眯眯打招呼。 柏理衣兜里又被小四鸡当成厕所，苦着脸去洗衣服。 闷厚的踩雪声传来，有人停在他面前，紧接着魔术师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商老师怎么有些狼狈？” 商允抬头看他，对方脸上还戴着面具，看他狼狈的样子摇头：“真惨。” “你来干什么，我还没死。” 魔术师看看周围，又摇摇头：“好好的人生被你过成这个样子，好朋友死去是种什么感受啊？” 商允没说话，低着头看自己面前那小块土地。 魔术师好像终于欣赏够他的惨样：“怎么样，要不要重新来过？” 商允手指蜷缩：“你说什么？” “重新来过，”魔术师的声音近乎蛊惑，“你难道不想让你的好朋友们复活吗？” 他心情颇好：“你看看你现在狼狈的样子，要是重新来一次，你猜会不会还是这样的结果？” 商允没说话，等魔术师有些不耐烦了又问了一遍时才慢慢说：“不用了，相同的折磨我不想再来第二遍。” 魔术师顿住：“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段不属于我的人生本就是对我的折磨，”商允撑着站起来，“如果再来一次，岂不是给自己找痛苦。” 魔术师挑眉，听他继续说。 “故事结局本就是注定，纳斯大叔，小七安娜，这些人最后都会死，然后我才能把他们还魂到动物身体里，组建马戏团。” 商允看着他，“对于陌生人，或者初来乍到的人来说，这是最简单不过的事，只不过这个副本的恐怖之处在于你把时间线拉得太长。 每个外来者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不可避免地会和这里的人产生感情，这种情况下，再看着他们死去，就是一个完美的心理打击。” “程见己替我死，是你自己新加的规则，目的也是如此。” 他从兜里拿出被烧到一半的手绢，慢慢擦干净手指间的污渍：“在这种副本里，外来者待得时间长了，就会因为亲人朋友的死去而崩溃，你只需要看戏。不愧是排名靠前的副本怪物，兵不血刃用得好。” 魔术师拍拍手：“谢谢夸奖，只不过现在知道这些是不是已经有些晚了？” “不晚，”商允把手绢扔掉，眸子落在他身上，“这不是我的人生，面对这些人的离去，我悲痛，难过，但问心无愧。” “相反，有愧的应该是你，你这个这段人生的真正拥有者。” 魔术师抬眼：“你什么意思。” “真正的帕顿·诺是你，”商允慢慢靠近他，“我的身份，生活环境，人际关系都和你一模一样，而命运却不一样，我猜是你对曾经做过的事有悔恨，但又不敢承认，只能一遍遍的骗自己。” “甚至不惜把外来者拉进这段人生里，看他们挣扎，恐惧，做出一个个选择，最后还是达成和你一样的结局。” 魔术师冷笑：“我看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你别忘了，你能知道动物是人变的这件事是因为你参加了无限流社区的马戏团活动，那群外来者又不在社区，又能怎么知道？” “简单，”商允说，“你是副本怪物，一定要在副本露面，这是副本规则。你只要在把外来者扔进副本前，也给他们表演一次马戏表演，不就可以了？” 魔术师盯着他，半晌古怪笑：“我能有什么后悔的事，你又不是我，怎么可能……” “我是不了解，但我了解你身边的人，”商允走到距离他半米的地方停下，“尽管你小时候受尽虐待，又被人侵害，但纳斯大叔，小七安娜，都会帮你。” 在他刚来的时候，他晕倒在安娜门口，安娜顶着被老帕顿发现的压力把他带进来，还给他包扎。还有小七虽然刚开始对他态度冷淡，但后面相处久了也能发现他没有别的坏心思。 纳斯大叔更不用说，一直在暗中看着帕顿，但帕顿不识好歹才导致两人关系僵硬。 这些人都不是会无缘无故伤害帕顿的人。 商允想起程见己和自己说过的无数种选择：“你曾经说过，我不会和你做的选择相同，但只要最重要的选择是相同的，人生便可能改变。” 他盯着魔术师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情绪：“我猜，吉安的死和你有关，并且你也接受了纳斯他们的好意，并成为了很好的家人，朋友，只不过，后面你做了什么，害死了他们。” 魔术师嘴边小幅度抽搐了下，商允看得清清楚楚，心里的肯定又多了几分： “我猜猜，你是怎么害死吉安？难道是因为，你把他们逃跑的计划告诉了温蒂大婶，温蒂大婶碰巧又看见吉安拿面包，这才找到机会向老帕顿告密。” “你以为吉安要抛下你独自逃跑，你不愿意，所以才告密的是不是？” 魔术师往后退了几步，依旧没说话。 商允紧跟一步：“但你是她辛辛苦苦，自己被家暴了那么多年也没让你受到一点伤害，用命呵护的孩子，吉安怎么会抛下你呢？” 魔术师的脸挡在面具后面，看不清表情，面对着商允的靠近也不动。 两人的距离再度减小，商允抬手慢慢放到他的面具上，再缓缓拿开：“至于纳斯大叔他们的死，我想也和巫术有关。 你一心想学巫术，但是纳斯大叔和小七深知巫术的危害，不想让你学。可你铁了心，结果最后被巫术反噬，因此牵连了他们，对不对？” 面具下缓缓露出一张脸，和商允此刻的脸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这张脸好像不会笑，嘴角永远向下耷拉着，眼里也有散不去的阴霾。 眸子随着他的手移动，最后又落回商允的脸上。 相同的两张脸相视，看起来有些诡异。 魔术师也不介意面具被摘下来：“你很聪明，不过即便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依旧找不到出去的方法。” 商允把面具还给魔术师，往后退了几步：“出去只是次要，最重要的是我的反应没有达到你的预期。” 第176章 “为什么我一来，你就要把我和程见己绑到一起，你想加倍折磨我，可是现在那些手段对我来说不管用。”商允看着他，“该着急的是你。” 魔术师把面具扣回脸上，嘴角突然勾起：“你说的对，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可以直接动手折磨你？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 “会被人脸检测，尽管你对人脸用了点手段，但铁规则只要稍微触碰，还是会向主系统反馈。” 在外来者没有对副本怪物动手之前，副本怪物是不能先动手，现在就是如此。 魔术师嗬嗬笑：“商老师还真是熟知副本规则。” “这是一个优秀员工的职业|操|守。” 魔术师把手套脱掉，露出病态白的手：“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放着程见己不折磨，来折磨你？” 这个问题商允想过很多次，但没有合适的答案。 “或许……”他尝试说，“你打不过他？” 魔术师好像听见他说什么笑话，“怎么可能。” 商允微微歪头：“他是副本第一，你是……第十一？” 魔术师卡住，有些恼羞成怒：“那是他走后门！” 商允脸上明晃晃写着不信，但还是敷衍点头：“哦。” “哦什么！”魔术师胸膛起伏，也不再卖关子，“你难道没觉得，这场大火似曾相识吗？” 第151章 魔术师忍不住提醒他：“你就什么都没想起来？” 商允直觉他说的是在火场中跪坐的人，面上毫无异样：“没想起来。” 魔术师呵了下，明显是不相信，“商老师对别人身上的事看得这么清楚，怎么到自己身上就感觉不出半点不对劲。” “你要是这么说，我还真想起点什么。” 既然魔术师已经三番两次暗示，他索性就顺着说，看能不能套出什么重要信息。 魔术师立刻追问：“什么？” “就想起来我好像活着的时候见过程见己，”商允顿了下，看魔术师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继续编：“但是就见过几面，剩下的……” “剩下还有什么，”魔术师忍不住追问。 “剩下的就不知道了，”商允抱着肩膀，“你多说点，我看能不能想起来。” 魔术师笑容滞住，意识到：“你在骗我。” 商允：“我说了你又不信。” 魔术师咬牙：“好好好，你自己编故事玩去吧，我不奉陪了。” 他转身离开，“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知道我说什么。” 商允没说话，看着他离开。 周围的景象松动，停住的火焰又开始窜动，身上的力量迅速流失，膝盖一软，他忍不住跪在地上。 火焰游蛇一样逐渐靠近，悄无声息舔到衣角，顺着往上走。 灼热感重新袭来，他忍不住抬头往虚空中某个位置看，好像在期盼有什么人来一样。 恍惚间有人叫他的名字。 有人真的跑过来，风衣扬起细碎的火光，在自己面前站定，然后蹲下抱住他。 “商允。” 他喊。 “怎么还不醒？帕顿？” “我就说肯定还有什么别的毛病，医生没检查出来……” “得了，还有那么多烧伤的人呢，医生都说了没事了。” 商允眯着眼，刺眼的白色闪进眼里，人影闪动，他眨了下眼，才看清是焦急的柏理。 “终于醒了，老天，”柏理忍不住瘫坐在他旁边，“吓死我了，你昏迷了三天！” 格林小姐站在旁边，看见商允醒了也呼出一口气，坐在柏理身边：“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商允尝试动了下，全身像被碾过一样痛，他忍不住小声嘶了下。 柏理立刻了解：“明白了，浑身都痛是吧？医生说你要修养几天。” 商允看着他没说话。 “帐篷的情况？”柏理继续往下说，“烧了一大片的帐篷，后面所有人都去救火，才灭掉，百花节也要推迟了。” 他说了一堆，期间偷着看商允好几次，又迅速收回。 商允听他说完纳斯大叔被烧秃毛，像只丑鸡，忍不住咳嗽了声，断断续续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小七……” 柏理顿了下，耷拉着脑袋泄了气：“那火那么大……” 意思是不可能活下来了。 他偷着看商允的表情，后者面无表情，带着让人心惊的死寂。 柏理见状赶紧给他顺气：“你别着急，这也没办法……” 他看着商允也不知道怎么劝了，毕竟小七是为了救商允才留在火里的。 商允歪过脑袋，重新闭上眼。 格林小姐把柏理揪到身边：“别说了，让他歇一会。” 柏理乖乖点头：“那我去给你买饭。” 这次失火损失重大，除了帕顿杂技团，别的团里也有人被烧伤，除此之外几十顶帐篷被烧毁，百花节迫不得已继续推迟。 温蒂大婶侥幸逃出火海，但温蒂大叔和小温蒂都死在火里，格林小姐逃跑时被箱子卡住头发，最后果断把头发剪了才跑出来。 其余的团员有几个还没醒，剩下的全被烧死。 又在医院躺了十多天，商允才被医生允许可以下地活动一会。 柏理正和格林小姐聊天，讨论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就留下了，我还挺喜欢曼斯纳这个小城市的，”格林小姐剃了光头，正举着小镜子照来照去，“而且我的朋友已经帮我找好了工作，虽然我什么都不会，但是可以从头学。” 柏理叹气：“好好的杂技团，最后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因为排练前一天，柏理的蛇出了问题，金也没让他把剩下的动物都带到场地，阴差阳错逃过一劫。 格林小姐想起他难产的蛇：“你的蛇还没生蛋吗？” “没有！”柏理撑着脑袋叹气，“现在还没生出来呢，折腾了两天又啥事没有了。” 他看了眼坐在窗台前晒太阳的商允，小心凑过去，确认他眼睛还睁着，又回去坐着。 格林小姐顺着他看青年的背影，仅仅几天，本就瘦削的肩膀又薄了一半，看着更加脆弱。 先是纳斯大叔，又是他那个好朋友，现在小七和安娜又丧命在火海，换谁都难接受。 商允余光瞟见偷偷摸摸的柏理，只当没看见，在手心又凝聚出一团巫术。 在他对面，乒乓球大小的黑影正摊在上面晒太阳。 感受到他的目光，懒懒翻身。 自从大火后，黑影便缩水成了这样，商允猜测可能是因为附身在小温蒂身上消耗了太多。 可能是知道商允对自己没有什么威胁，黑影懒洋洋翻了个身，惬意的很。 商允收回视线，把手上的巫术散开。 这几天他恢复了不少，只不过使用巫术的时候还有点滞塞感，只有再过两天，他就能把给小七和安娜“还魂”。 柏理和格林小姐说话声突然停住，齐齐看向门口。 一只黑乎乎的胖鸡正在挤门缝，听见屋里没声音了，赶紧叫柏理：“你个小崽子就这么看着我进不来？还不快来帮我！” 柏理哦哦起身，把它抱进来放到窗台上，鸟屁股一坐，正好坐在黑影上。 纳斯大叔感受了下：“这里的阳光晒得还挺舒服。” 商允背过手，垂眸看他：“纳斯大叔。” 早在帐篷里看见老鹰变那么大，格林小姐就知道商允的身份不一般，等他苏醒后便趁着他有精神的时候问了。 众目睽睽下发生了这些事，商允也不好再遮挡，索性就说了，不过模糊了很多别的信息。 虽然有些让人惊讶，但格林小姐接受的很快，并跃跃越试想让商允教她一些，不过被商允婉拒了。 商允在她和柏理身上都用了巫术，方便两人能听懂纳斯大叔在说什么。 “你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好一点？”纳斯大叔新长出了点小绒毛，在阳光下照出毛茸茸的边。 “好很多了，”商允透过他又往外面看。 纳斯大叔看他开始发呆，咂咂嘴没打扰。 这些天帕顿经常发呆，他怕想不开，特意叮嘱柏理隔三差五就来看看。 真怕把孩子刺激傻了。 商允盯着窗外枝头的叶子，心不在焉地摸摸手心里的发带。 其实他被送到医院那天晚上就醒了，只不过趁着柏理不在独自又回了火场，从一地狼藉里找到了安娜的发带。 又撑着最后的力气用巫术把安娜和小七的残魂带了回来，就安置在发带里。 结果回来之后就因为太累晕过去了，三天后才醒来。 他把发带放好，又开始想和魔术师的对话，魔术师曾经的故事，还有他一直在提醒自己的事。 大火里的两个人。 过了十分钟，纳斯大叔才打了个哈欠：“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第177章 这正是柏理和格林小姐刚才讨论的，闻言顺着他的话接着往下说。 “都表演半辈子的杂技了，总要尝试点别的工作，”格林小姐把好朋友给自己找工作的事又说了一遍。 纳斯大叔点头表示赞同，又看向柏理，“你呢，还要继续当驯兽师吗？” 柏理纠结：“或许是吧，我还是很喜欢在舞台上表演的。” 格林小姐又问：“你想干点什么呢，纳斯大叔？” “我能干什么，”纳斯大叔举起翅膀，“飞一飞，睡一睡，也就这样了。” 格林小姐闭上嘴，纳斯大叔现在的样子也做不了什么事。 商允回过神，正好听见纳斯大叔说的那句话，心头一跳。 格林小姐和柏理还要去看看别的受伤的团员，顺便找医生问出院的事，先离开了，病房里只剩纳斯大叔和商允。 半晌，商允才问：“纳斯大叔，我让你还魂，是正确的选择吗？” 纳斯大叔梳理羽毛的动作停住，沉吟道：“有些事没有绝对的正确和错误，看你怎么认为。” 商允垂下头：“我刚开始认为让你复活是正确的，但是现在有些不确定，我没有问过你想不想继续活着。” 纳斯大叔哈哈笑：“谁会不想活下去呢，”他声音慢慢落下去，“但我不想按照这种方式活下去。” 后面的话很轻，但商允还是听见了。 “我猜你现在也很想用当时复活我的方式复活安娜和小七吧？” 纳斯大叔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 商允默认。 “我没办法对这件事做出评判，毕竟我也不是小七和安娜，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阳光罩在身上，暖洋洋地让人想睡觉，“但我不想这样，我想喝酒，想出去交朋友，想吃美食。” 这些都是附身到老鹰身上做不了的。 “不过我并不生气你把我变成这样，”纳斯大叔笨拙地跳到他身上，拍拍他的肩膀，“我应该感谢你给了我第二次活下来的机会。” 尤其是可以再多看你一段时间，这样真死的那天去找吉安也算是心安。 商允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是不是有些矛盾？人就是这么矛盾着活完一生的。”纳斯大叔绕回原来的话题，“如果你还想复活小七和安娜，我觉得你还是要问问他们的意见比较好，当然，如果你能找的到他们。” 商允攥紧手心，感觉纳斯大叔已经看透了。 纳斯大叔跳到床上，又慢慢跳到地上，一扭一扭往外走：“我下去找点东西吃，你一会也来吃饭吧？” 商允应了声好，咔哒一声，门重新被关上。 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光把影子打在墙上，只有一道瘦弱的影子，却凭空多了两道呼吸声。 商允看着发带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安娜先开口：“帕顿……？” 商允嗯了声。 “还真是你！小七刚和我说你会回来找我们，我还不相信，结果是真的！”安娜声音扬起，“你真的会巫术啊，我当时问你还骗我！” 小七温柔把她揽到自己身边，不要那么激动：“帕顿，你怎么不说话？” “我，”商允尝试开口，“对不起。” 安娜拍拍小七的肩膀，轻轻靠在他身上。 “没关系，”小七把她搂紧，“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与你无关。” 商允没说话，低垂的眸子微颤。 小七主动说：“知道吗，其实你也救过安娜一命。” 商允迷茫回想：“什么时候，我不知道……” “在轮船上，”小七说，“在遇见你之前，安娜有些发热，医生说是支气管炎，开了点药物。 但是我们匆忙上船，安娜没来得及吃。然后她在甲板上遇见了你，你给我们订了房间和餐票。” 商允仔细回想：“是有这件事。” “第二天轮船供应的是海鲜，安娜闻见味道就吐了，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晕船，或者闻不惯海产的味道，”小七有些不好意思，“但安娜回来猜测可能是怀孕。” 他们没敢声张，等下船的时候又去检查了次，才发现是真的怀孕了。 而且发现医生开的药物是对胎儿危害极大的一种，甚至可能导致母体受损。 商允：“这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在没遇见你之前，我们原本是打算吃白粥和馒头的，”小七说，“要不是你给了我们餐票，安娜不会闻见海鲜后猜测自己怀孕，可能会直接吃了药。” 这样说不定孩子保不住，安娜也会有危险。 “所以我们真的很感谢你，”安娜紧接着说，“至于大火，我要和小七在一起，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商允轻轻地嗯了声。 “你还有什么想问我们的事吗？” 商允想起来纳斯大叔的话：“我想问问……” “问什么？” 尽管看不见人，但从发带上传来的呼吸声和说话声真实得像是就在身边。 商允斟酌半天才说：“我想问你们要不要还魂，就是像纳斯大叔那样。” 丝带一片安静，连呼吸声也没了。 他突然有些拿不准，抠着手心：“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 “帕顿，”安娜放缓声音打断他，“你还需要我们吗？” 商允顿了下，听她借着说，“如果你还需要我们，我和小七很愿意为你多停留一段时间，如果不需要，离开也没关系。” 小七随之道：“生死没必要强行逆转，这对你还是我们来说都不好。” 他是见过帕顿使用巫术的，就连这次大火，他也能猜到和巫术有关，他不希望帕顿被巫术影响太深。 商允抿嘴：“我希望能让你们多待一会，要是没有我，你们还会幸福好久。” “上帝说我们永不会走散，” 如果商允能看见安娜和小七，会发现他们看对方的眼神里都是满满的信赖与爱意。 “所以帕顿，我们是朋友，也是家人，你只要告诉我，你需不需要我们。” 商允垂着脑袋：“我不确定。” 小七笑了声：“好吧，那我就自作主张请你帮我们还魂，安娜你的意见呢？” 安娜歪着脑袋看他表情：“行。” 商允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同时更加不解。 小七安娜这么好，魔术师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他们这么失望。 但他看不见魔术师的人生，不能再乱猜测。 “等你身体稍微好点再来吧，”安娜打了个哈欠，残魂的状态有点虚弱，需要很长的时间休息。 商允点头：“你们好好休息。” 丝带没了声音，他把丝带折成小方块，用卫生纸包好放到衣服下面压住，然后才起身去找纳斯大叔。 纳斯大叔正和柏理靠在走廊窗户边说话，面前摆着一小碟蛋糕。 “我和一家杂技团商量好了，我随时可以加入他们，”柏理撑着下巴，“要不然劝帕顿和我一起走吧？” 纳斯大叔啄了口蛋糕：“我感觉帕顿不会，他想干什么就让他去。” “那你呢？” “我当然是跟着他。” 柏理还想说话，看见商允走近：“是不是饿了，我今天买了蛋糕。” 商允接过他递过来的蛋糕，靠着墙和纳斯大叔一起吃：“别的人怎么样了？” “温蒂大婶今天出院，其余人也就这几天。”柏理思考半天，还是问，“你还要继续留在杂技团吗？” 商允也拿不准，模模糊糊说了个可能。 柏理有些纠结：“留下啊……” 商允点头，看着他：“你要是想离开就走吧。” 柏理刚开始加入就是为了能有地方表演，现在的杂技团明显不能再支撑。 柏理的梦想是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驯兽师，没必要一直圈在这里。 柏理咬着嘴唇没说话，纳斯大叔也跟着点头：“走走走。” “我想想吧，”他还是有些纠结，转移话题：“小七和安娜，你也要复活他们吗？” 纳斯大叔吃蛋糕的动作顿住。 “会，但是要过几天。”商允顺着窗户往外看，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大海。 柏理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虽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这半年的变故太多了，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呢。” 商允没说话，拍拍他的肩膀。 快了。 他在心底说。 快结束了。 第152章 商允收到了祈福日的邀请函。 百花节被迫推迟，最后索性取消，但四面八方的游客都已经到了曼斯纳，尽管是因为突发原因取消，也还是引起不满。 城主为了弥补，只能临时决定举办一个祈福日，邀请著名杂技团和表演家在最大的剧场进行表演。 商允在出院的第三天早上收到了烫金邀请函。 第178章 等他看完，柏理迫不及待接过去翻来覆去地看，还不忘给纳斯大叔展示，“我的老天，你快看，这可是最大的剧场！我的终极梦想！” 纳斯大叔看了眼，哼笑：“金还煞费苦心要在这个剧场表演，结果人家主动给帕顿发邀请函了。” 柏理在信封上摸来摸去：“你打算去吗，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 商允抱着碗喝粥，还没说话，手腕上堆着的袖子突然动了几下，是两条盘着的蛇。 通体黑色，只有肚子上有一丝白。 “邀请函？我也想去。”其中一条蛇张开嘴，却是安娜的声音。 另一条蛇顺着手腕游到桌上：“祈福日，这曼斯纳还是真能整活。” 安娜去和他头碰头：“是啊，肯定要花不少钱，怪不得说曼斯纳是最有钱的城市。” 商允垂着眼睛看几个脑袋凑在一起：“那就去看看。” 他出院后就准备着手小七和安娜的还魂，但找不到合适的身体，正巧柏理来找他，主动提出可以把蛇借给他。 碍于柏理还没决定好要不要留下，商允没立刻接，但柏理强行让他留下，说是自己为了小七和安娜，甚至把自己的动物摆了一排，让他随便挑。 商允便又去找安娜和小七，让他们挑。 最后挑中了这一对夫妻蛇，其中蛇肚子里还怀着小蛇。 自从复活，纳斯大叔经常让她们绑在自己的脖子上出门放风，但由于有一次安娜太过于紧张差点把它勒死，便放弃了这个娱乐活动。 柏理也会带着他们出门玩，一方面是让他们放风，一方面是别人回头看他的时候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最后安娜困得不行，抽了他两下子，柏理才挺着胸膛回去。 几人看够邀请函，纳斯大叔抬头看他：“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 商允摇头：“去。” 纳斯大叔又低下头，和柏理他们商量那天在脖子上绑个什么颜色的蝴蝶结比较好。 商允收回视线，瞟见桌子边上正慢慢蠕动的黑影。 给小七和安娜还魂之后，黑影有婴儿大小。他观察过，只有黑影体型大到超过他腰部的位置才会产生实质性的伤害，现在的样子只会搞点恶作剧。 “你戴什么颜色的蝴蝶结有什么用，最后还是得帕顿表演节目。”安娜的尾巴尖和小七缠到一起，“我想想那天怎么给他打扮……” 小七提议：“还可以新买几套表演的时候穿的衣服。” 柏理想了会：“那我能做点什么呢？” 商允：“你可以和我一起表演。” 柏理啊了下，“我怎么和你表……我可以和你一起表演？” 商允看着他们：“我们可以一起上台表演。” 这个我们包括安娜小七和纳斯大叔。 安娜顿住：“可是我们怎么……” “柏理是驯兽师，当然可以进行表演，”商允继续说，“或者，把杂技团改成马戏团。” 纳斯大叔有些动摇：“可是帕顿杂技团是你们家族……” “对哇，”柏理摸摸下巴，“要不然改成帕顿马戏团吧？我还可以继续和你一起表演。” 他嘀咕：“新去一个地方还要重新开始适应，不如和你们一起呢。” 安娜同意：“可以哎！我赞同。” 小七举起尾巴同意。 纳斯大叔犹豫一会，最后还是答应：“那就改成马戏团吧。” “马戏团的名字也改了吧，”商允说，“帕顿家族已经是过去式了，换一个重新开始。” 小七第一个表态：“我赞同。” 安娜也跟着点头：“好。” 柏理兴冲冲：“改成什么好呢？” 纳斯大叔看着他，纠结半晌还是点头。 “你们定吧，”商允把邀请函收好，“我无所谓。” 于是几颗脑袋又凑到一起，最后商量出结果叫“笑哈哈马戏团”。 商允回想魔术师马戏团的名字，没想起来，但应该不是叫笑哈哈。 “那就叫这个吧。” 柏理欢呼：“那我现在就去排练，我研究了好多新节目，本来想用在百花节上的。” 安娜熟练爬上他的手腕：“我也去！我一定要当舞台上最耀眼的那条蛇。” 小七跟在他后面，“小心你的肚子，安娜，我也去。” 柏理颠颠往后跑，跑到半路想起来纳斯大叔还没跟上：“纳斯大叔你要不要去？” 纳斯大叔懒懒摇头：“我还没歇够，你们先练着。” 柏理嗷了声，小火箭似得跑开，路上差点撞到好几个人，连声说对不起。 等看不见人影，纳斯大叔才忧心忡忡道：“帕顿，杂技团改名这件事你要不要再考虑下？” 刚才讨论杂技团名字的时候他就三番两次想和商允说话，只不过不想当着小七他们面说。 “帕顿家族流传这么久，说断在你这就断了，这实在是……” 纳斯大叔叹气，“怎么听都感觉是你败光的。” 商允摸摸他的羽毛：“没事的纳斯大叔，帕顿杂技团里不光有帕顿，还有很多人啊，而且，”他抬头，“我并不认为我姓帕顿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一个以囚禁活人交换，只为了自己能有巫术用，并且将这个秘密延续百年，所有人心知肚明却没人提出。 后面还买卖人口，训练他们成为赚钱工具，动辄打骂。 这种从芯子里就腐烂的家族没有存在的必要。 纳斯大叔点头：“也是，帕顿这个名字现在不代表荣光，而是病虫。” 尤其是在经历过这些事，杂技团原本的名声被金败光，所有人都对他们唯恐避之不及。 “放心，”商允站起身，“我想回房间休息一会，我把你送到后院？” “不用，”纳斯大叔舒展翅膀，“把小鹰放出来飞两圈，我养羽毛的这几天它肯定憋坏了。” 商允答应，把小鹰放飞才回到房间，用巫术下了屏障。 窗外树影晃动，还能听见柏理激动地喊声。 商允躺在床上，盯着面前逐渐变大的血球，开始胡思乱想。 纳斯大叔、安娜小七都变成了动物，这已经靠近了结局。 不对，还有温蒂大婶和柏理没变成动物。 温蒂大婶的孩子和丈夫都已经丧生，也变不成“仓鼠温蒂一家。” 至于柏理，他并没有在表演的时候听过柏理的名字。 还是说魔术师在他的故事里没遇见过柏理，所以没有柏理这个人？ 正等他想着，床边坐下个人影。 “好了，再抽就要抽成干尸了。”程见己制止他的动作，看他明显消瘦了一圈的脸，“辛苦了。” 上次魔术师和商允单独说话，把他屏蔽了，等魔术师回来问他想不想知道说了什么。 程见己很矜持地表示了不想。 不过现在面对商允…… “上次魔术师和你说什么了？” 商允回答：“就说我猜到他的计划了，然后他给我放狠话，之后……还说了两个男人。” 程见己手动了下：“男人？什么男人？” 商允把在火海里的事说了，眼见程见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怎么了？” 程见己摇头：“没想到他知道这么多。” 商允：“这两个男人和副本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他说完又有些不确定，“稍微有点，但不太多。” “啊，”商允确定，“那就是和我有关。” 程见己手缩紧，没说话。 商允观察他的表情：“我认识那两个人是吗。” 程见己没说话，向来冷淡的脸上稍稍露出点心虚。 商允挑眉，还真是和他有关。 “不想说就不说。” 程见己松了口气立刻抬头，看见商允笑吟吟的脸，又垂下头去捏被子角。 “现在不说，以后也要说，”商允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肯定知道什么，“只要不影响我出副本就行。” 程见己小幅度点头，半天才偷着看他，看商允没有生气的样子，才放下心来，又恢复原来的表情：“我……” 商允扬着头等他下句话，便看他突然靠近，两人之间距离瞬间缩短，他甚至能在对方眼里看见自己瞪大的眼睛。 他伸手抵在胸前：“干什么。” 程见己却嫌距离不够，还往里凑了点，直到把整个人都圈在怀里才停下悄声说：“我联系上人脸了。” 商允愣了下，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点。 程见己把他耳边沾着的羽毛摘下来，顺便在他侧脸上蹭了下，在外人看来就是亲密无间的调|情|伎俩。 程见己继续说：“但是还需要点时间，等安排好我会来找你。” 商允垂下睫毛，呼吸扑在他脖子上：“知道了。” 程见己这才起身，顺手把羽毛塞进他手里：“沾上了东西。” 第179章 是纳斯大叔的羽毛，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去的。 时间过去大半，头上的血球逐渐变小，商允脸色越来越好：“谢谢。” 他看着程见己的身体成透明：“再见。” 程见己轻轻点头：“注意安全。” 话音落下，血球彻底不见，房间再次只剩他自己。 使用巫术对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来说消耗太大，困意袭来，他撤下屏障，很快便沉沉睡去。 “关系真好啊，”魔术师靠在桌子旁边，看程见己坐在床边，但商允却看不见。 程见己瞟了他一眼，又看商允的睡颜。 魔术师翻了个白眼：“行了，黏黏糊糊地不牙酸吗，真不管我这个外人……” 刚才还摘羽毛，他都不好意思看。 程见己若无其事收回视线：“那你走。” 魔术师眉头紧皱，看他就是在看一个恋爱疯子，最后还是打开通道：“快走吧你。” 真不理解这种人是怎么成为副本第一的。 程见己给商允掖好被角，这才起身离开。 这行为看得魔术师又是一阵骂骂咧咧，明明是虚体，连被子都碰不到，这人在装什么？ 躺在床上的商允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等睡醒已经天黑，小鹰正站在窗台上往里看，瞧见他醒了，开始啄玻璃。 商允下床推开窗户，柏理他们坐在墙角，表情丰富手舞足蹈，正在商量节目。 安娜时不时注意着楼上的动静，看见商允醒了，刚忙推推柏理：“帕顿醒了。” 柏理意犹未尽抬头：“你终于醒了！快下来吃饭！” 纳斯大叔恢复意识，“该吃饭了？咱们今天出去吃怎么样？小七请客。” 商允把压出褶皱的衣服整理好：“马上就下去，想吃什么？” “我想想，炒饼！整天吃面包我要被噎死了…嘴里怎么有股怪味，肯定是小鹰又在外面吃什么了，你有没有给它吃零食啊？” 商允抱着他下楼：“没喂……” 纳斯大叔拍了他两下，几人出去一起吃饭。 “知道吗，我们排练了好多节目，而且经过一下午，安娜和小七已经完美融入到动物中。” 安娜骄傲地扬起尾巴：“是的，我想吃那个鸡肉。” 柏理买了递给她，“对！” 商允听他们说着话，听见有人叫自己。 “商允？” 他回过头，刚瞟见黄色裙角，那人便跑过来，“真是你！” “格纹斯小姐？” 面前的少女穿着鹅黄色收腰裙子，卷发散在身后，脸上扬着明媚的笑容，正是格纹斯。 几个佣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跑过来，在格纹斯小姐身后气\喘吁吁站定。 “我刚在远处看见像你的背影，没想到真的是你，”格纹斯笑容满面，和他在庄园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来这里玩，”商允没看见格纹斯老爷，“你是自己来的吗？” 格纹斯点头：“对啊，我爸他生病了，在家里休息。” 身后的佣人在听见这句话后表情有些微妙，把脑袋垂得更低，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格纹斯小姐看见旁边的柏理：“这是谁？你的朋友吗？” “对，他叫柏理，是位驯兽师，”商允相互介绍，“柏理，这是格纹斯。” “格格，格纹斯小姐，您好。”柏理耳根通红，把手在裤子边上蹭了两下才伸出手，“我是柏理。” 格纹斯小姐噗嗤笑了下：“你好，”她转而又看商允，“你们住在哪？我要去找你们玩。” “就在这条街的尽头，” 商允告诉她具体位置，两人约好晚上去玩，格纹斯才带着人离开。 等她走远，柏理还看着她的背影没回过神，直到纳斯大叔伸出翅膀在她面前晃晃，“嘿，回神，人家都已经走了。” 柏理拨开他的翅膀，直到彻底看不见格纹斯才收回视线，刚抬头就看着四双眼睛齐刷刷看着他。 “你……？”安娜对他的状态可太了解，“你喜欢上刚才那位小姐了？” 柏理脸颊瞬间飘红：“我没有啊，你说什么呢，”他捂住脸，“你们真烦人！” 安娜满脸莫名其妙：“就问问，怎么烦人了，喜欢不是很正常。你要是不喜欢可出事了呢。” 柏理半天才松开手，脸红得不像话，“帕顿……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呀？” 商允唇边带了点笑意：“就是那么认识的呗。” “那她有没有……？” “有没有？我想想，”商允话头一转，抱着纳斯大叔往前跑：“纳斯大叔我带你去吃炒饼！” 柏理看出他在逗自己，抓着小七和安娜就追上去：“到底有没有啊！喂！” 晚上，柏理翻遍箱子，才找出一件满意的衣服，在镜子前照了半天，还和商允要了的发胶，专心抹头发。 安娜见状嘲笑：“你这是准备相亲吗？” 柏理自我感觉良好，“别乱说，我这是对人家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安娜和的小七交换视线，没有戳穿他。 商允坐在床上翻手札，还有五分钟就到和格纹斯约定的时间了：“不迟到也是对人的基本尊重。” 柏理立刻放下发胶，“走吧，我好了，对了，帕顿，格纹斯小姐有没有喜欢的花……” “才第二次见面，你怎么弄得像是要结婚一样？”安娜伸出尾巴尖戳他亮晶晶的头发，没戳动。 “哎呀！”柏理担心她弄坏自己的发型，又不敢和她生气，只能和小七告状，“小七哥！” 小七把安娜带走：“一会想吃点什么？小蛋糕怎么样？” 安娜被吸引过注意力，又拨了下柏理的头发：“我想吃两个草莓小蛋糕，对了，今晚把小蛇放出来玩一会吧？” “好。” 两条蛇钻进柏理衣兜里说悄悄话，西装口袋鼓起一个小包，看着有些滑稽。 柏理无可奈何：“孕蛇不能吃太多蛋糕啊！” 一行人吵吵闹闹下了楼，格纹斯还没到。 柏理打听过她的喜好，自告奋勇去点餐。商允把纳斯大叔放在肩膀上，听对方和自己说：“我看柏理是真的陷入爱河了！” 商允看着柏理兴奋的背影，没说话。 “但我看那小姑娘家里有钱，人也伶俐，说不定看不上柏理这个傻蛋。” 挂在门上的风铃响起，格纹斯推门进来，看见坐在圆桌边的商允后兴奋招手。 柏理听见动静，捧着果汁跑过来，垂着脑袋放到格纹斯面前，声若蚊呐：“给您。” 格纹斯微笑道谢，见柏理偷偷看自己，凭借相亲几年的经历，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手腕一转，又把杯子推回去：“请问这里有果酒吗？” 柏理连连点头，眼睛亮晶晶：“您想要吗？” 那样子像是只要格纹斯说一声要，即使旅馆没有，他也会马上出门买。 “当然，谢谢。” 果汁换成了果酒，格纹斯连带着把商允和柏理的也给换了。 “久别重逢，得喝两杯。” 格纹斯撑着头看他肩膀上的鹰，“真帅的老鹰。” 纳斯大叔骄傲地挺起胸膛，看她的目光里顿时多了几分欣赏。 柏理“不经意”把在兜里的蛇拿出来放在膝盖上。 安娜和小七正在聊草莓蛋糕配什么饮料，身子一晃就到了外面，下意识顺着他胳膊往上爬。 柏理紧张舔舔舌头，装作不好意思：“我的蛇有些调皮。” 在兜里待得好好的安娜和小七：“……？” 格纹斯挑眉：“很漂亮的蛇，你把它们养得很好，我可以摸摸吗？” 得了夸赞，柏理脸肉眼可见开始红，把蛇往前递：“摸，摸。” 安娜埋怨道，“这是看见喜欢的人就把咱们忘了。” 小七笑笑：“小孩第一次，能理解。” 格纹斯看着凑过来的蛇，小心在安娜尾巴上摸摸，冰冰凉凉的手感感觉很不错。 她动作很轻，安娜也没觉得被冒犯，反而被摸得很舒服，往她面前凑凑，吐出蛇信子。 格纹斯眼睛亮起来，伸出手掌，看蛇慢慢爬到自己手上：“真好。” 安娜蹭蹭她的手，嘴上不愿意，但也很认真地在帮柏理刷好感值。 格纹斯喜欢的不行：“你真是很厉害的驯兽师！” 柏理挠挠脸，垂下头捏小七的尾巴。 “我今天来的匆忙，没带什么礼物。”格纹斯挥挥手，身后的佣人恭敬上前，“去把今天买的珍珠拿出来。” 曼斯纳临海，海产丰富，尤其是珍珠，个个光润洁白，很多外地来的游客都喜欢买了回去做成首饰。 格纹斯买的更是不一样，小盒里摆着十几颗相同大小的珍珠，在灯光的照耀下布满光晕。 “这是我今天看着好看买的，你不要嫌弃，”格纹斯把小盒子递给柏理，“用这些珍珠做首饰给动物们戴吧。” 第180章 柏理愣了下，赶忙把盒子往回退：“不不不，这实在是太贵重了，不能收。” “是给这些小动物的，又不是给你的，”格纹斯笑得眼睛弯弯，拿出一颗珍珠在安娜面前晃。 安娜下意识跟着走。 “看，它们很喜欢，收下吧。” 柏理还想拒绝，但看格纹斯笑吟吟的样子，还是点头收下：“谢谢。” 格纹斯笑笑，继续转头和商允说话：“你离开庄园后都去哪了？” 商允简单说了下离开后的事，格纹斯听得津津有味：“我也很想有这么一段奇妙的旅行。” “会的，”商允问，“庄园呢，一切都好吗？” 格纹斯看自己红色的指甲：“不好，有人偷走了庄园的宝贝，老头子气疯了，被我关起来了。” 她语气淡淡，像是在说今天要去对街买衣服，让商允选一匹好马。 “那人你也认识，就是表演魔术的魔术师，帕顿·诺。” 第153章 话音落下，四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商允。 商允面不改色：“啊，原来是他。” 柏理疑惑看他：“那不是……” “是一个很厉害的魔术师，”商允打断。 柏理看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垂着脑袋，竖着耳朵偷听他们说话。 格纹斯耸耸肩：“他确实很厉害，还帮助过我逃跑，只不过最后我自己回去了而已。” 商允：“你说他偷了庄园的宝贝？是什么意思？” “他曾经说要去一个地下室，我正好知道，就告诉他了，结果里面藏着和我家族运气相关的宝物。 他把东西拿走了，导致我们家族运气越来越差，老头子身体也不好，这几年精神状态都出了问题。” 格纹斯语气不以为意，好像半分不在乎这东西现在在哪。 “听着好神奇，还有点熟悉。”柏理艰难说。 能更改人运气，这不就是巫术吗。 格纹斯点头：“对啊，我也觉得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老头子被我关了之后，我成为了庄园主，现在家族也让我治理的很好。” 柏理给商允使眼色：“那这个宝贝现在在哪呢？” 他刻意加重后面两个字，生怕没听出来。 商允也有些疑惑，他仔细回想，地下室里除了干尸就是帕斯汀，也没什么宝贝啊。 被他带走的也就只有帕斯汀。 难不成是帕斯汀？ 格纹斯摆手表示不在意：“我不相信那种东西，我只相信我自己，能不能找回来都无所谓。听说他会在祈福日表演节目，我正好顺便去看看他。” 又聊了会，格纹斯在佣人的提醒下要回去了。 “太晚了，我得回去睡美容觉，”她还没说够，“下次聊。” 商允把人送到门口，看人走远才回来。 柏理自从看见那一盒子珍珠就有些沉默，现在更是坐在桌子前发呆。 安娜拿了小珍珠和小七弹着玩。 “怎么了？” 纳斯大叔哼笑：“还能怎么了，看见人家太有钱太优秀，觉得自己够呛了呗。” 柏理辩解：“我才没有！我就是再想怎么能……多挣点钱。” 这一小盒珍珠都能买下大半个杂技团，格纹斯却如此大方的送人，能看出来家底深厚。 尤其她说话间也能看出来，独立聪明，能把一个家族都管好。 很厉害的人，和她一比，自己简直没有丝毫优点。 纳斯大叔哈哈笑：“可怜小孩。” “爱才不可怜呢，”柏理恼羞成怒，“我回去自己想，你们真烦人。” 他哒哒哒上楼，头发都气软了。 安娜问：“帕顿，魔术师偷宝贝又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叫你商允？” “为了方便起得名字，至于宝贝，”商允猜测，“应该是巫术影响了格纹斯家族的运气，结果我把帕斯汀带走，巫术就失效了。” 当年的帕顿家族可不会随便找块地就住下，肯定会测算环境是否能够最大发挥巫术的实力，再转而用巫术支撑家族千百年不衰。 虽然帕顿家族后面逃命离开，但帕斯汀还在，还会对庄园产生影响。 说不定格纹斯家族当时就是不知道怎么发现了这一点，才高价买下庄园，并且极大了保留了庄园里的装饰，比如那些狗雕像。 小七明白了：“好在格纹斯小姐是位明事理的，没有二话不说就通缉你。” 商允颔首同意，“是的，她很聪明，也很独立。” 已经很晚了，商允把小七和安娜送回柏理的房间睡觉，自己带着纳斯大叔回到的房间。 刚进门，便看见十分钟前本该走了的人正坐在床上，翘着腿，正抓着小镜子补妆。 格纹斯。 纳斯大叔吓了一跳：“老天，这姑娘走路怎么没声？” 商允顿了下，关上门顺便把大开的窗户关好：“怎么了是发现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格纹斯啪嗒一下合上镜子，没回答，反而是看他肩膀上的老鹰：“这鹰能听懂人说话吗？” 商允：“能听懂一点。” 格纹斯冲窗户努努嘴：“那就先让它出去吃点东西。” 防备之意不言而喻。 商允没说话，只是重新推开窗户把鹰放飞：“怎么了？” 格纹斯抬眼看他：“你现在还要瞒着我吗，魔术师帕顿？” 商允走到她对面的凳子坐下：“抱歉。” 格纹斯哼笑，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你还装的挺好。” 她不是前几年那个单纯莽撞的孩子了，成为庄园主，家族的领头人这段时间把她锻炼的能够准确看人脸色，读懂隐喻。 在看见她说魔术师的名字时，柏理那异样的眼光就能说明商允和魔术师帕顿有关。 只不过她后面再怎么旁敲侧击地问，商允都不承认。 她猜测可能是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原因，于是等回去的路上特意把佣人支开，自己又回了宾馆，在房间里等他。 顺便看见了魔术师长袍和面具，就摆在桌子上包裹里，她随手一碰就看见了。 商允听了她的猜测：“很抱歉，瞒着你是我的不对。” 格纹斯摆手：“我来这又不是来听你和我道歉的，再说那种情况下，两个身份方便你逃跑。” 商允笑笑：“你有什么事找我？” 对方脸色凝重：“还是我父亲，我说过他疯了，你还记得吗。” 商允：“记得。” “他不是突然疯的，他是下了地下室。” 格纹斯咬牙切齿，“原来他早就知道狗头密码，我还以为那是只有我发现的地方！” “等你走后很长一段时间，庄园里其实很平静，但有一天，老头子下完地下室，大吵大叫地跑上来，说能影响家族运气的宝贝被偷了，并且果断认为就是你。” 格纹斯回想当时他的疯样，好像不把商允找到，整个格纹斯家族就会覆灭。 “我当时劝他丢了就丢了，我也不相信那玩意，但老头不听，非要找。” 但是当时商允都走过不知道多少个国家了，他自然追不上，于是就犯了疯病，总觉得有人要谋害他，谋害整个家族。 结果真的如他所说，格纹斯家族负责的一批皇室布料出了问题，被责罚。同年，几家产业也都生意不好，不得不关门。 整个庄园动荡不安，人心惶惶，甚至有传言说格纹斯家族被人下了咒，家族里的每个人都会疯。 于是很多亲戚坚决地搬出庄园，并且断绝关系。 格纹斯便趁着这个时候，手腕强硬坐上庄园主的位置，把老格纹斯关到房间，找人看病，又把传谣言的佣人都赶走，同时把自己手下的产业打理的生意火爆，也算是打破了传言。 于是虽然格纹斯老爷没直说，但所有人都认为格纹斯小姐已经是庄园主。 商允仔细回想，他记得自己当时把地下室的门关上了，格纹斯老爷没有手札，应当是打不开大门的。 他视线落到正慢慢往外蹭，明显能看出来心虚的黑影上，顿时明白和它脱不了关系。 说不定门就是它留下条缝隙，才让格纹斯老爷进去。 “你是想问我疯病的事？” “疯病是怎么造成，你也会受到影响吗。”格纹斯找过很多医生，都没看出来格纹斯老爷有什么病，但他就是整天嚷嚷着有人要害自己。 “我当时去庄园就是和巫术有关。”商允把自己发生的事和格纹斯说了一遍，包括曾经的帕顿家族。 格纹斯听完很是震惊：“原来真有巫术这种东西，”她撑着下巴，“我也下过地下室，但大门紧闭，我没能进去。” 应该是格纹斯老爷关上的。 “里面只有干尸和棺材，没什么东西。” 要是说是巫术导致的也有些牵强，毕竟唯一有点伤害的巫术源头帕斯汀都不在了。 第181章 商允看她：“有没有可能，就是被吓疯了？” 虽然知道自己家里有大秘密，但格纹斯老爷没真的看见过，黑影打开的大门反而给了他机会。 房间里满墙的干尸，换谁看了都得缓一会，要是个胆小的，被吓疯也有可能。 “有可能，算了不管了，老头子累了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格纹斯叹气，“你说的这个巫术对你有影响吗？” 商允沉默半晌：“有一点。” 格纹斯看着他，明白肯定不是有一点。 只不过她和商允只限于见面关心一下对方的朋友关系，也不可能再继续追问人家的隐私。 至于返回来戳穿他的身份，是她自己被耍的团团转的生气而已。 “你自己看着办吧，”格纹斯起身，“我猜你也会参加祈福日吧？毕竟可是大名鼎鼎的帕顿魔术师。” 商允听出她的戏谑：“会。” “到时我也会去看表演，原本你可以收到一大束鲜花，但由于你骗我，现在被扣除了。”她走到窗户边，熟练打开窗户，半只脚迈出去，“那我就先走了。” 商允看着她的动作出声提醒：“你可以走正门的。” 格纹斯耸肩：“习惯了。”她收回脚，推开房门离开。 等她离开，过了半分钟，柏理从门口探出脑袋，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小声道：“我刚看见格纹斯小姐出去了。” 商允把纳斯大叔放进来：“是她。” “真是她！我还以为我做梦了呢， ”柏理惊讶道，“她不是走了吗，找你什么事？” “问点和巫术有关的事，” 纳斯大叔蹦到床上：“原来这小姑娘看出来了，真聪明。” 柏理嘿嘿点头：“对啊，真聪明。”他抱着手往自己房间走，“我得抓紧想想怎么能挣钱，不光要挣钱，她肯定喜欢有内涵的男人，我还得看点书。” 纳斯大叔高声提醒：“小心别撞到门上！” 话音落下，拐角处传来结结实实砰的一声。 纳斯大叔咂咂嘴：“这小子真不省心。” 商允探头确认柏理没事，这才关上房门，突然说：“其实柏理也有可能追求成功。” 纳斯大叔摇摇头:“我觉得不行。” 第二天早上，商允带着纳斯大叔下楼吃饭，柏理和小七安娜早就等在楼下，安娜动作优雅地吃完面前的烤鸟：“早上好，帕顿，纳斯大叔。” “早上好，”纳斯大叔昨晚沉迷让商允讲报纸，睡得稍微晚了点，“咱们吃完饭就去订做衣服？” “当然，”安娜兴奋极了，“我一定要做一件小裙子搭配珍珠项链。” 为了这次动物表演，安娜提议可以给动物们也穿上衣服，到时候各种各样的动物站在舞台上，肯定吸人眼球。 纳斯大叔虽然嘴上嫌弃，但很诚实地要格外订做小领结搭配。 柏理自然答应，专门找了一家裁缝店，定好今天上午去。 商允没跟着去，他打算去祈福日的表演场地看看。 纳斯大叔知道他是担心还会出现之前的事，提前排除安全隐患，最后叹口气，什么都没说。 小七看不见黑影，只能经常问商允它有没有长大，只不过商允每次回答的都模模糊糊，再具体就不说了。 在旅馆前分道扬镳，商允自己向东边走，路上看见有趣的小玩意顺便买了点，还买了张新出炉的烤饼。 卖烤饼的大叔都认识他了：“又是你啊，这次还是多加点芝麻？” 商允微笑点头，看他把饼装好：“今天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这几天外来游客多，挣得也稍微多点。”卖饼的摊主笑眯眯，“最近怎么没看见你那个朋友？” 商允接过饼：“他走了。” “走了？”摊主奇怪，“虽然百花节取消了，但祈福日还是挺好看的，怎么没看完就走了？” “急着去别的地方玩，”商允付了钱，和摊主说过再见离开。 摊主看着他的背影摸不着头脑，又来了新的客人便不再想。 商允把所有东西都放在海边山崖上，等了会才往另一个方向走。 祈福日的地点在海边最大的剧场，不再是比赛制，而是提前排好节目轮流上场。 从外面看，剧场占地面积很大，容纳整个曼斯纳的居民都绰绰有余，还有几天就开始了，门口的工人正加紧张贴海报和横幅。 为首的正是修理花车的领头人，看见商允靠近，出声提醒：“先生，这里正在进行装饰和维修，暂时不允许进入。” 商允退后：“抱歉，我就是想来看看。” 领头人看清他的脸：“是你！”他放下手上的图纸，“我是理查德·纳纳，你可以叫我理查德。” “帕顿·诺。” 理查德听见他的名字很震惊：“你就是那个魔术师帕顿？我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但是一直没机会能看场表演。” 商允：“这次有机会了，希望我的表演不会让你失望。” 理查德哈哈笑：“奥，我知道了，你是来提前看场地的吧？” 曼斯纳大剧场平时对外关闭，除了有重要节日和迎接重要人物不会打开，许多外地游客都慕名来看。 “是的，想提前看看舞台。”商允颔首，“没想到……” 理查德犹豫了会，左右看看没人，让开位置：“你进去吧，里面很大，注意不要迷路。” 商允惊讶抬头：“可以吗，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早晚都要看的，”理查德摆手，“早点出来就行。” 商允谢过他，从他开的小门钻进去。 为了避免和外面的工人撞上，理查德给他找了扇侧门，经过一条长廊直通舞台后面。 隔壁隐隐有说话声传来，走廊两边是紧闭的房门，闪着微弱的灯光，火苗偶尔还会抖几下，看的人有些后背发凉。 商允面不改色点燃蜡烛，向着尽头的大房间走去。 大门吱嘎一声推开，后台没亮灯，模模糊糊能看见有几排化妆台，上面摆着的椭圆形镜子映着门口的人。 地上还散着不少东西，看不清是什么，应该是上次表演的人走得太匆忙留下的。 在最前面又是一道大门，应该是通往舞台。 他小心绕过地上的东西，搬开几个凳子，越往里越有些疑惑。 按道理来说，曼斯纳这么大的剧场不应该怎么杂乱，反倒像是这里的人慌忙逃命。 甚至其中一张桌子上还有打翻的化妆品，上面沾了不少灰尘。 商允走过半个后台，脚步顿住，察觉后面有轻轻的脚步声。 随着他停下，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了。 商允没动，反而就近把蜡烛靠近桌面，假装研究桌上的东西。 桌上东倒西歪摆着几个小兔子玩偶，他坐下来，认真研究玩偶。 身后没了动静。 面前的镜子上浮着一层灰尘，映着人也有些模糊，商允坐直身体，把玩偶放下，身子靠前。 离他身后三米左右站着一个人。 长头发白衣服，脸被头发挡住看不清表情，身材纤细，就这么直直站在原地看他。 商允收回视线，不动声色起身继续往前走。 脚步声又响起，好像拖着裙子东西，沙沙沙。 沙沙沙。 商允攥紧手心，直觉后面这个东西不是活人。 他看了眼黑影，它正跃跃欲试想往后冲。 要是让这两个东西融合可半点活路都没有。 他抬脚把黑影踩散，加快步子往前面走。 黑影很快重新聚集到一起，看出他的警告反而更高兴 ，恨不得立马勾着后面的东西杀了他。 但可惜它现在力量不够，支撑不住杀人这种体力活。 还有十米的距离就能到舞台，商允慢慢呼吸，尽量表现得安全无害。 哪知就在最后三步，他脚下踩到凸起，顿时“咔嚓”一声，在安静的房间格外突出。 借着烛光能看清，那是一个眼眶被踩碎的骷髅头。 商允眼睛瞬间睁大，同时头骨旁边慢慢爬来几缕头发，紧接着是一颗漆黑的脑袋： “你是谁。” 第154章 一上一下僵持了半天，商允艰难道：“我……” 没等他说完，那东西又出声：“你把我用来磨牙的骨头踩坏了。” 它声音尖细，看不见眼睛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在视线。 商允想挪开脚，却被抓住脚腕：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你！”那东西声音陡然变得尖锐，“真的是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它攥着脚往旁边一拉，商允控制不住跪倒在地，同时手腕翻转抽出刀插进它手腕。 那东西尖叫一声，狠狠把他丢出去摔到桌脚。 几乎是瞬间，后背上传来尖锐的疼痛。 商允咬牙站起身，确认自己并不认识面前这个东西：“劳驾问下，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第182章 “你不认识我！你怎么敢不认识我!”对方不给商允再次说话的机会，再次扑过来。 黑影高兴的直转悠，恨不得长出两只手让两人打得更激烈一点。 只要商允用巫术，它就能快速吸收长大。 商允躲开攻击，抓住旁边的装饰花瓶砸在重新扑过来的那东西头上。 “你是谁？” 它向旁边躲闪，头发被勾住，露出一张五颜六色的脸。 像是表演时在脸上涂的油彩，在闪动的烛光下看着让人瞬间升起一身冷汗。 更奇怪的是竟然真有一种熟悉感。 它恼羞成怒，双手成爪，攥住商允脚腕往后拽，布料撕裂声响起，在小腿上留下两道血痕。 商允举起手，想把匕首插进它胳膊，却被看出来，挥手直接把匕首打开。 那东西嘶吼一声，头发乱飞，打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诡谲的香气再次传来，商允心道不好，刚想闭气，脑袋却开始发昏。 在晕过去的最后刹那，他还在想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看见过这张脸。 再次醒来时还在后台，只不过旁边坐了个人，那长头发的怪物正在津津有味啃食他的脚。 商允眯着的眼瞬间睁大：“程见己！？” 程见己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好像半点都没察觉，看见他醒了神态自若打招呼。 商允刚开始看见那怪物，便知道自己大概率要被弄死：“不好意思，我……” “不用道歉，”因为商允在怪物眼里处于“昏迷”状态，所以程见己不能动。 导致他想碰商允都做不到，隐隐有些不开心，“你已经很厉害了。” 在巫术的影响下，这么多年死得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已经很不错了。 商允抿嘴，看他脸色苍白，又看怪物吐出骨头接着啃另一半的腿，不忍心再看，把头转到一边。 怪物吃得细致也吃得慢，给两人很长时间说话，只不过商允没有心情开启话题。 程见己看他的后脑勺：“这个怪物说不定和魔术师有关。” “这就是魔术师的副本，肯定是他的手笔，”商允闷闷道。 “不，我说得是，这个东西可能是他的人生里的产物。”程见己忍着痛，回想刚才在魔术师脸上看见的表情。 在看见商允遇见这个怪物后，他脸上全是惊疑，貌似他也没想到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商允想回头，又强忍住：“难道他的副本也出现bug了？” 怪物已经开始吃内脏，红白混在一起，在地上漫延开来，程见己目光落在大快朵颐的怪物身上，目光平淡。 “说不定。” 如果真是出现bug，那这就是一个出去的好机会。 商允摸着下巴仔细分析：“如果这东西是他人生跑来的，那应该有相当于人生裂缝一样的东西。” 他努力回想，试图转移身后传来的咀嚼声：“我想想……” 程见己失笑，没说话。 又过了十分钟，他出声道：“这怪物开始啃我的头了，你不要转身。” 商允思绪顿住，小声问：“是不是很疼？” “还好，但它弄了我满脸口水，很讨厌。”程见己回答。 商允抿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会程见己被彻底吃完，他就会重生，可还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只要他想不出办法彻底杀死怪物，他还会被吃。 就这样一直重复。 他看了眼旁边照镜子的黑影，巫术也不能用……又或许可以用。 只要他在黑影附身怪物之前把怪物烧到连渣都不剩，自然就没办法作妖。 但这样一来势必会引起工人的注意，他得赶紧跑。 程见己已经不说话了，只剩下咔咔的嚼骨头声。商允慢慢转头，看见怪物背对着他，抱着骨头啃。 程见己已经消失。 同时，眼前场景虚晃，他瞬移坐在怪物身边，旁边是他的匕首。 怪物则咬了个空，疑惑抬头看，这才发现地上的骨头已经没了。 而不远处的地上坐着自己刚吃掉的人。 以为自己被耍了的怪物咆哮着起身，想也不想又冲上去。 商允这才没有犹豫，默念咒语点燃身边的假花，控制着抽向怪物。 火光经过照亮大片空地，他这才看清，不光踩碎的头骨，角落里还堆着很多。 怪物躲过火，不可避免头发沾上，瞬间就被燎光，露出一颗光秃秃的脑袋。 怪物嚎叫，拼命地撕扯身上着火的衣服，更是在地上打滚。 商允缓过劲，在看见怪物脑袋上时又提起一口气。 除了正面那张脸之外，怪物脑袋上还有三张脸，紧贴着把怪物脑袋围了一圈。 同样，每个脑袋上画满油彩，表情抽搐怪异，张着嘴无声尖叫。 等把身上的火扑灭，怪物跌跌撞撞起身，再次准备扑上来。 商允索性点燃周边的桌子，形成一道火圈把自己靠墙围在里面，控制着火花准备再往它身上撞。 哪知火花刚升空，旁边的大门打开了。 一只胳膊突然抓住他的肩膀，直接把人拽出来，砰的一声又关上大门。 商允下意识就伸出匕首，看清那人脸又顿在半空：“理查德？” “是我，”理查德惊魂未定，“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他熟练从旁边拿过铁丝，在砰砰作响的门上缠了几圈：“我说你怎么半天没出来，原来是走错地方了。” 等缠完，里面也没了动静，理查德赶紧带着商允离开：“这是废弃的地下舞台。” 他指着旁边的楼梯：“从这上去才是现在用的舞台。” 商允看了眼，就在刚进门的侧边，只不过位置比较隐蔽，他没看见。 “平常那门都是关着的，可能是哪个工人没注意给打开了。” 理查德带着他走到正门，还有些惊恐：“吓死我了，幸好你没出什么事……” 其实是已经出事了，商允反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我没事。” 理查德舒出一口气：“那地方很邪性，城主都拿它没有办法，你能活这么长时间也是上帝保佑。” 旁边有工人搬着梯子经过，看见理查德打招呼：“都装好了，我们下班了？” 理查德点头：“记得把东西放回原位，尤其大门钥匙，放到门卫室就可以。” 工人应下，搬着东西离开。 等人走光，商允才问：“那地下舞台……？” 理查德左右看看，虽然没人但还是不放心，带着他肩膀往外面走：“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找个酒馆说。” 两人找了个小酒馆，理查德狠狠灌了一口啤酒，这才慢慢说：“这事我也是听说的，是在我还是个小工人的时候发生。” 在剧场刚建好的时候，分为上下两层，而下面那层就是商允刚去的那里。 当时剧场还没那么有名，进行的也是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专门供那些富商取乐。 有一年，原本定好的是一伙表演话剧的话剧团来表演，说是表演，其实是来“服务”那些富商。 可是谁知道，在后台准备时，有个女人突然发了疯，抄起剪刀就把化妆师给杀了，所有人吓了一跳，赶忙七手八脚把她摁住，没想到她自杀了。 有人莫名其妙死了，本来应该暂停节目，但戏剧团害怕得罪那些富人，硬是把消息压下来，宣布继续表演。 当晚，好好的话剧表演突然变成了魔术表演。 为了新鲜感，节目是保密的，因此那些富人只当魔术是今晚的表演节目，兴致勃勃观看。 没想到表演前面还很正常，最后谢幕的时候，戏剧团的人齐刷刷吊死在舞台上。 富人们刚开始还以为是表演效果，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剧院大门被关闭，被吊死的人跳下舞台冲他们冲过来。 那是血腥又疯狂的一晚，死得人不计其数，最后还是外面的人发现不对劲，强行把大门卸掉，才让剩余的几人逃生。 从此地下舞台每晚都会传来恸哭和哀嚎，也有人大着胆子下去看，没几个出来的，侥幸出来也被吓疯。 这事很快在曼斯纳传开，跑出来的几个人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想办法把这事压下去，又把二层新建了剧场，并宣传成最大的剧场，还出资办了百花节。 时间一长，人们渐渐就把这件事忘了，理查德也成了工人的头儿，但每次到剧场时，他都会特意嘱咐那些工人不要去地下。 结果今天商允意外迷路，还是闯了进去。 理查德又要了一瓶啤酒，喝完抹抹嘴巴：“事情就是这样。” “那个魔术师呢？” “谁知道，恐怕早就死在那天了，”理查德想起他也是魔术师，“你别担心，这几年剧场还是挺安生的。” 商允问：“那个怪物不会跑出来害人吗？” “不会，只要没人理它，它就很安静。”理查德和他碰了下酒杯，“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你千万不要往外说。” 第183章 商允答应：“放心。” 两人又说了会闲话，理查德放下酒杯，“谢谢你，我得赶紧回去了，妻子还等我回去吃饭。” 商允送他走到门口，看他猛得一拍脑袋：“哦对，我女儿还让我给她带炒饼，就是街那边的炒冰摊子，很好吃，你可以尝尝。” 理查德说的和自己厂常去的是一家，旅馆也在那个位置，商允顺路和他一起。 到了摊前，老板比早上还要忙碌，抽空和他们打招呼：“还是老样子，我知道。” 理查德哈哈笑：“这家真的很好吃，你可一定要尝尝。” 老板抬头看了商允一眼：“我认识他，以前经常和另外一个人来，那人喜欢放很多芝麻。” 他问：“怎么最近没看见你朋友了？” 商允愣住没说话。 理查德看他不说话，疑惑推他肩膀：“怎么了，被香迷糊了？” 商允缓过神，心脏跳得厉害，慢慢说：“他走了。” “走了？”摊主奇怪的神情不似作假，“虽然百花节取消了，但是祈福日还是挺好看的，怎么没看完就走了。” “急着去别的地方玩。” “那还真是可惜，等以后再来吧。”摊主说完继续忙活。 理查德莫名其妙看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那我就先走了，”商允勉强笑笑，往旅馆走，连理查德说再见都没听见。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早上来过一次了，为什么摊主好像没见过自己，甚至又重复了一遍早上的对话。 副本逼真，所有人看起来都与正常人无异，导致常常忘了是在虚拟世界里。 而摊主的异常反应，就像是设定好的程序突然出了bug，导致整个完美世界出现了裂口。 商允不确定是不是程见己通知了人脸，人脸在总端发起冲击导致的，还是这就是一个不足为奇的卡顿。 他回到旅馆，柏理他们早就回来了，正坐在一起聊天，看见商允兴奋招手：“帕顿，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们今天碰见谁了……” “格纹斯。”商允没心情猜谜，直接道。 柏理顿了下：“好吧，让你猜到了，就是她。” 安娜哼笑：“他还去和人家打招呼了呢，只不过人家的态度可是很冷漠。” 纳斯大叔泼冷水：“人家还没记住他呢，当然冷漠。” 柏理撇嘴：“谁说的，她还冲我笑了……” “那是礼貌的微笑。” 几人又开始吵，商允坐在边上捧着水杯发呆。 小七看了他几眼，伸出尾巴尖卷住他的手腕：“是发生什么了吗？” 他看看商允周边：“是黑影吗？它又闹事了？” “没有，看见了点奇怪的东西。”商允回想和理查德的对话，“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小七看他撑着下巴又陷入思考，没打扰他，挡在他身前。 理查德说的故事里的魔术师是谁？ 为什么杂技表演又换成了动物表演，被吊死在舞台上那些人又是谁？ 突然发狂的女人，地下室的怪物……这些都很奇幻，像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至于那个魔术师，会不会……就是魔术师？ 真正的帕顿魔术师。 又或许，是两个世界因为一些奇怪的原因连在了一起？就像是两个碰撞在一起的圆？ 思绪翻飞，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所不定这正是一个机会，能让他借机会找寻魔术师的过去，从而找到出副本的方式。 他正想着要不要今晚再去地下室看看，就听柏理叫了声：“温蒂大婶？” 商允回过神，看见温蒂大婶站在他身边，几天不见她更老了很多，眼边都是皱纹，正窘迫的捏紧灰扑扑的袖子。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柏理意外她会突然出现，“你不是说找到活儿了吗。” 他当时在医院问过温蒂大婶以后要去干什么，温蒂大婶说要去当纺织女工。 “是我，”温蒂大婶紧张地抬头看商允，又飞快低下头：“我听说你们要去参加祈福日。” “啊，是，”柏理疑惑看她，“其实是帕顿受邀请，我们只是蹭车而已。” 温蒂大婶更加紧张：“啊，原来是帕顿啊，我在城门口看见祈福日的海报，上面有你们的名字。” 柏理高兴感叹：“这么快就发出去了？把我画得帅不帅？” 眼见他要跑题，安娜赶紧用张嘴在他胳膊上咬了口。 柏理“嘶”了声：“那你来找我们是……？” 温蒂大婶小心翼翼抬眼：“我想问问你们缺不缺打杂的，或者是别的，我都能干！” 柏理终于明白：“你想和我们一起参加祈福日？” 温蒂大婶点头。 柏理卡住，下意识看帕顿。 商允看着温蒂大婶没说话。 安娜有些意外：“她怎么会突然要参加祈福日，想挣钱？祈福日也给不了多少钱啊？” 商允把手上的杯子放下：“祈福日不会给太多钱。” 温蒂大婶愣了下：“我没想要钱，我就是想增加点知名度。” 看他不说话，温蒂大婶赶忙解释：“能收到祈福日表演邀请的都是很厉害的人，我就是想混个眼熟，方便以后找工作。” “可是你的纺织……” 温蒂大婶有些难堪：“哪个工作不太适合我……” 她刚开始原本以为纺织是很简单的工作，虽然自己没有基础，但也可以学。 结果现实情况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样，她学了几天，连最基础的都不会，更不用说那些复杂的花纹。 而且她老毛病犯了，在女工休息的时候说了老板的坏话，结果被有心人泄露给老板。 第二天就被解雇了。 温蒂大婶也意识到，也就在杂技团的工作适合自己。 等她想离开曼斯纳去别处找工作的时候，正好看见城墙上贴着祈福日的海报，这才打听了商允现在居住的旅馆。 如果她能顺利参加祈福日的表演，就能在其他杂技团面前混个眼熟，方便她以后找工作。 这也算是另一种镀金方式。 温蒂大婶说完，忍不住看帕顿。 她心里还是没底，曾经她那么对帕顿，就是他不同意也无话可说。 可万一……同意了呢。 毕竟事关祈福日，没人能替商允做决定，不约而同，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商允看着她，慢慢说：“不行。” 第155章 他语速很慢，就像当时在告诉金不能动纳斯大叔的赔偿金时一样慢。 “不行。” 温蒂大婶脸白了一瞬：“我什么都可以干，或者你要是气之前对你干的事，你打我，打我骂我都可以……”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想上手拉着商允的手往自己身上打。 商允避开她的手：“帕顿杂技团已经解散了，所有员工都离开了。” “听懂了吗，”他一字一句说，“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温蒂大婶愣愣看他，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帕顿杂技团解散就解散了？那么多年的杂技团，真的解散了？ “不可能，”温蒂大婶突然提高音量，“那柏理他们为什么可以参加祈福日？” “他们是以笑哈哈马戏团的身份参加的，”商允说，“并且他们是主动向祈福日组织会提交申请，只不过我牵头了而已。” 这是实话，在柏理确定参加祈福日后，就主动申请，商允只是替他提交了申请表。 温蒂大婶转而又看向柏理：“柏理，我能参加你的……” 柏理看了眼商允，后者垂着眸子没说话，让他自己决定。 “温蒂大婶你也看见了，我们是动物表演……要人实在没什么用。”柏理为难说，“要不然你再找别的杂技团问问？” 温蒂大婶哪能听不出来他的意思，咬牙想发作又忍回去：“行，那我去找别人问问。” 柏理松了口气：“好好好。” 几人目送温蒂大婶离开，纳斯大叔翻了个白眼：“这人是怎么敢来找咱们的，我要是她，我都避着走。” 安娜蜷缩起身子：“说起来温蒂大婶也怪可怜，丈夫和儿子都没了。” “那也是她自己……”纳斯大叔懒得多说，“不说了，咱们去吃饭吧，吃什么？” “吃肉，我想吃烤肉。”柏理第一个举手。 正和纳斯大叔的心意，他看向商允：“你想吃什么？” “都行，”商允看着温蒂大婶离开的身影，收回视线，抱起纳斯大叔往外走。 除了之前的事，他拒绝温蒂大婶还有一个原因。 现在除了温蒂大婶，所有人都变成了动物。或许只要温蒂大婶不出事，结局就还有能改变的机会。 并且在身边这些人中，温蒂大婶是最容易被黑影影响的人，也是最危险的人。 第184章 驱赶她离开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纳斯大叔还在计划着烤肉要配什么酒，询问商允的意见，结果看他半天都不说话：“帕顿！你今天怎么总是在发呆。” 商允回过神：“没事，有点累了。” 纳斯大叔皱眉：“要不然你回去休息一会吧，我带着他们去就行。” 商允摇头：“没事。” 在前面蹦跶的柏理丝毫没注意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手里还拿着两条蛇挥舞，把安娜挥的想吐：“你要疯了吧柏理！” 小七高声叫他：“柏理！安娜还怀着宝宝！” 柏理动作顿时挺住，紧张地看安娜：“对不起，我没注意，我太兴奋了。” 安娜翻了个白眼：“多大的人了，能不能稳重一点？” 柏理吐吐舌头：“肚子疼不疼？” 安娜吓唬他，哼了声：“疼，疼得很。” 柏理表情惊恐：“那咋办，我带你去找医生？曼斯纳有很多兽医……” 安娜得逞：“我……”她刚说了一个字，腹部传来剧烈疼痛，“我靠，真疼啊。” 柏理吓得都不知道怎么举着她才好，小七也担心得爬到她身边：“是不是早上吃太多草莓，闹肚子了？” 安娜疼得蜷缩身子：“闹个狗屁肚子，我是要生了！要生了！” 小七顿住，赶紧叫商允：“帕顿！帕顿！” 柏理也跟着嚎。 商允正和纳斯大叔说话，抬头便看柏理哭唧唧地手里捧着一盘“蚊香”朝自己冲过来。 “怎么了？” 纳斯大叔立刻看出来安娜状态不对劲：“这是要生了吗？快找衣服给她垫着……” 商允脱下衣服垫在怀里，接过安娜：“你不是学过蛇生产的注意事项吗，接下来要怎么办？” 柏理急得拽自己头发：“我想想，我想想……” “别想了，”纳斯大叔咬牙切齿，“小七，用身体把安娜勾在我后背上，我飞着去找兽医，这样快。” 小七一向平静的脸上也显出几分不知所措，纳斯大叔说什么就是什么。 商允没松手：“我用巫术，这样比较快。” “再用巫术你小命都不保了，”纳斯大叔催促小七快点，“而且我也不比你慢。” 柏理指了距离最近的动物医院，又在他脖子上面挂上钱袋：“快去！纳斯大叔！” 一声响亮的鹰啼，纳斯大叔振翅冲上天空。 商允手心滑落匕首，就被眼疾手快的柏理拉住：“这可不行，纳斯大叔都说了不能用巫术。” 商允试图和他讲道理：“现在这是紧急情况。” “不行，”柏理很坚定，“跑过去也能来得及。” 他说完根本不听商允说话，迈开步子往前跑。 一边跑还要时不时吼几声给自己加油。 商允被他攥着手腕，使劲还没能挣开，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前跑。 这奇葩的组合引起不少人注意，纷纷退后让路。 柏理更加兴奋，把外套脱下来系在腰上，兜里的小鸡随着他的动作接二连三跌落在地摔了个跟头，黑豆似得眼睛瞪大，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商允终于能收回手腕，抬头又看他的鸡落了好几只，赶忙提醒：“你的鸡！你的鸡|掉了！” 柏理听见他的话：“不用管，它们会自己跟上来的。” 商允半信半疑，刚想叫住他要不要停下捡鸡，就看那几只落在地上的鸡反应过来，整齐排成一队跟着柏理跑。 其中还混着一只兔子。 “你为什么出来吃饭还要带着小鸡！”商允看队伍最后的小鸡明显体力不支，伸手捞过放在兜里，被眼前的情况弄得有些崩溃。 “我可是驯兽师，当然要时刻和动物待在一起！” 柏理嗷嚎着往前走：“快走！” 两人跌跌撞撞，一路飞奔，最后终于赶到医院，纳斯大叔正站在门框上等他们。 看见他们气喘吁吁满头汗，满意拍拍翅膀：“很好，没有用巫术，很听话。” 身后的小鸡来不及刹车，撞在商允腿上，商允来不及管：“安娜呢，安娜怎么样了？” “正生着呢，”纳斯大叔带着他们往里面走，“很及时，那医生还夸老子聪明呢。” 纳斯大叔只用了五分钟不到就到了医院，刚冲进去的时候还吓着不少人，他找准白胡子医生，直接把安娜和小七放在他面前。 医生赶忙戴上花镜看了半天，这才看见他后背上紧紧缠绕的两条蛇。 纳斯大叔又晃晃脖子，把钱袋摔到他面前，医生看出安娜不对劲，终于明白了什么意思，当即叫来护士准备做手术。 纳斯大叔则是趁着这个时候去门口接他们。 “就在这里，”纳斯大叔安抚道，“我听那医生说，安娜有点什么生产困难，什么堵塞，还是柏理甩了那一下子，给甩开了……” 小房间的门还关着，商允坐在门口等：“小七呢？” “小七在里面，安娜疼的够呛，拉着小七不松开，医生只能把他们一起拿进去了。” 柏理听着两人说话，迟钝反应过来：“我的老天，原来是生产困难。” “也不知道你看生产护理看到哪里去了。” 又在外面等了会，门才推开，医生抱着保温箱出来，虚弱的安娜靠着墙角趴着，小七在旁边陪着。 医生看老鹰站在商允肩头，猜想这是主人：“你有只很好的鹰。” 商允：“谢谢，安娜怎么样了？” 医生奥了声，把箱子往前放：“安娜？没事，它很好，就是蛇蛋只留下了一个，剩下的都没生命特征了。” 柏理倒吸一口冷气。 商允接过箱子：“谢谢您。” 医生看他小心的样子，忍不住问：“这蛇应该怀蛋很长时间了，这么长时间不生，你就没有疑惑吗？” 商允顿了下：“这……” “大蛇生不出蛋，应该会很疼才对，”医生不理解，“你难道一点都没看出来吗？” 柏理上前一步，低下头：“对不起，是我没注意。” 医生看看商允又看看柏理：“你们到底谁是蛇主人？” 他脸上浮起戒备：“麻烦出示证据。” 柏理啊了声：“千真万确，我是蛇主人，证据……要怎么证明？” 医生看他：“至少要随身携带蛇箱，你有没有？” “蛇箱？”柏理听都没听过，“我都是把它们塞到兜里的……” 医生从商允手里拿回箱子，神情从戒备转向憎恶：“你们这种虐待小动物的人不能待在我们医院，赶紧走！” 柏理无辜：“他们不愿意待在箱子里啊，不是，还有没有其它能证明的？” 商允：“你让他把手塞进去，看蛇的反应。” 柏理点头：“对对对。” 医生半信半疑，这才把箱子打开，柏理急忙伸手进去：“小七哥！小七哥！安娜！快证明！” 小七懒懒伸尾巴碰了下他手腕，看医生还是不相信，又伸出舌头舔了下。 医生又看向商允，看他伸手后蛇没有反应，这才放心把蛇交出去。 “生产后的注意事项都在这个小册子上，你们好好学习，有什么不对赶紧把蛇送来。” 医生再三叮嘱过后，终于把人放走了。 柏理把册子宝贝似得装好，等回去他就把那盗版书扔了。 抱着箱子回到旅馆安顿下来，商允才松口气，这么折腾下来，饭都没顾得上吃。 柏理给箱子外面蒙上一层黑布：“小七说他今晚陪着安娜。” “行，那先吃饭吧，”纳斯大叔把桌子上的饼干吃完，“饿死了。” 商允叫了饭，几人围着桌子安静吃。 柏理突然说：“马上就是祈福日了，安娜这状态是不是不能参加表演了？” 纳斯大叔：“当然了，她要好好养身体。” 柏理啊了声：“那我的双蛇共舞怎么办？” 这节目是他和安娜小七一起商量的，打算当成压轴节目表演。 “别双蛇了，等以后三蛇共舞吧。”纳斯大叔头也不抬的安慰。 柏理哦了声，继续埋头苦吃。 商允想起祈福日就在后天，祈福日当天人太多，贸然去地下室会引起注意，祈福日结束后剧场又会关闭，得找机会赶紧去。 不过地下室的怪物又是个难对付的。 再加上黑影。因为上次用巫术点火，黑影身形涨大一圈，很快就能控制别人杀人。 或者在此之前先找机会先消耗一次黑影。 # 夜深人静，夜市旁边的小路上，一个醉汉喝得醉醺醺地往巷子里面走，半只脚刚踏进巷子，就听见里面传来闷哼声。 他顿住，呲出一口大黄牙，冲里面吹了声口哨：“嘿兄弟，连旅馆的钱都得拿不出来了吗？” 里面没人说话，肉||体|撞|击声越来越大。 第185章 醉汉的笑容更大，一边松开裤带一边往里走：“要不然加我一个，这小东西叫得这么好听……” 他转过弯，看见的靠墙的位置有两团纠缠的黑影。 醉汉忍不住加快脚步，结果在看清面前的场景时立刻停下脚步，拎着裤子的手松开，布料滑落在地。 在上面的黑影是个黑头发的少年，正举着拳头往底下那人身上揍，拳拳到肉，那人头歪向一边，已经没了动静。 察觉到他的视线，商允抬起头，漫不经心摸了下侧脸沾上的血：“石更的起来吗。” 漆黑的巷子，只有他眼底映起细碎的光，活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男人一口气卡在胸口，酒都醒了半分，哆哆嗦嗦拎上裤子转身就往跑。 商允也没追，把下面的人抛开，转而看向靠边蛄蛹的黑影。 这人是个强|奸|犯，仗着抓不住自己经常尾随少女犯罪，今晚他故意等在角落，给这人机会。 在这人缠上自己后又装作不敌，引黑影使用巫术增强那人的战斗力。 虽然费了点力气才制服，但好在起了效果，黑影比之前小了点。 把这人扔下又报了警，商允才蹲在黑影面前，伸手戳它的脑袋，果不其然点空。 “有本事，你就继续找人弄死我。” 黑影哆嗦下，像是被他气急，飞速离开。 商允等它消失不见，这才起身，腰间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眉。 他站着缓了会，这才慢慢往回走。 好在黑影没什么心眼，看不出来自己在故意找机会消耗它，只是在他落入下风时一味抓紧机会治他于死地。 今天晚上连续揍了四个人，身体已经坚持不住，商允扶着墙，慢慢往回走。 白天一天，商允也在制造各种机会消耗黑影，终于在祈福日前一天晚上把黑影磨得只剩半块西瓜那么大。 它蔫了吧唧趴在桌上生闷气，还在疑惑商允怎么这么难杀。 商允换了一身黑衣服，把蜡烛插在腰间,又拿上好几个打火机，这才往外走。 黑影看他的打扮，赶忙起身跟着他离开。 【作者有话说】 生产困难是瞎扯的，不要信也不要模仿……应该也不会有人模仿吧【飞速溜走】 第156章 夜晚的曼斯纳剧场很安静，只能听见浪花拍打沙滩的声音，在月光下平添几分诡异。 商允记得理查德说钥匙在门卫室。 门卫室亮着暖黄色的灯光，隐隐有人影晃动。 商允把柏理的小炮仗点燃了冲门外空地一扔，清脆地一声响后，门卫慌忙冲出来。 他则悄无声息打开窗子，游鱼般钻进去。 门卫在外面走了圈，没看见有东西，又心神不定地回去。 商允刚靠近上次理查德带自己离开的大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同时门缝里有双黑乎乎的眼睛往外看。 在看见门外的人后，眼睛弯起来，玩味地看着商允一步步靠近。 商允没看它，手指搭上铁链，结果还没用力，就被人撞开。 纳斯大叔气势汹汹喊：“你来这干什么！？”他看见门里的东西，被吓了一跳，“这啥玩意。” 商允惊讶：“纳斯大叔？” 他出门的时候，纳斯大叔和柏理都在陪着安娜和小七，怎么现在纳斯大叔跑到这来了。 纳斯大叔瞪大眼睛：“你以为背着我偷偷干这些事我能不知道吗！” 昨天凌晨商允回来时身上就带着股血腥味，纳斯大叔原本在睡觉，闻见后掀开眼皮看了眼，发现商允去洗澡，还把脏衣服扔了，他就觉得不对劲。 所以今天晚上他特意跟出来，看着商允跑到这个阴森森的大剧场，熟练地偷钥匙进去。 怕商允发现，他还特意保持距离，结果就看见商允要打开门放这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玩意出来。 那黑乎乎的眼睛往人身上一看，能看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商允低下头：“纳斯大叔，这里面的东西对我很重要，我得进去看看。” “看什么！不准看！”动物的直觉告诉纳斯大叔一定不能进去，“你昨晚身上的伤是不是也在这弄得？” 商允摇头。 纳斯大叔更生气：“真是越长大越不省心……” 看见两人说话，怪物的眼睛眨动，细细出声：“怎么还不进来啊，” “怎么还不进来啊，”看见没人理它，它又说：“你进来我才能杀了你啊。” 商允想起自己上次进去，怪物看清自己脸后直接扑上来：“你认识我？” “我怎么不会认识你！”怪物嘻嘻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是你害我变成这样！” 纳斯大叔扑到商允脸上，挡住他的视线：“好了，别看了，赶紧走吧，这东西真邪。” 怪物看他们要走，激动地往前扑，大门被带的晃动几下，吱嘎吱嘎地让人心慌。 纳斯大叔忍不住看了眼那东西，却愣在原地：“哎，这……” 商允看他：“怎么了吗？” 纳斯大叔鹰脸上浮现茫然：“这怪物的眼皮下面怎么有个和安娜一模一样的痣？” 商允闻言快步走到怪物面前，果然在他脸上看见两颗紧挨在一起的小痣。 “这痣的位置特殊，所以我还记得挺清楚的。” 安娜不喜欢这两颗痣，每天都要早起化妆把痣遮住，商允能看见的次数很少，再加上怪物脸上抹着油彩，在之前打斗时被蹭掉了点，纳斯大叔才看清。 现在听纳斯大叔这么一说，才发现。 纳斯大叔有些恍惚：“这里面，这里面不会是……安娜吧？” 话音落下，两人一齐陷入沉默，只有门内的怪物眼珠转动，刻意勾着他们，就是不说话。 纳斯大叔看向商允：“不对啊，我走之前安娜明明还在孵蛋呢……” 而且小七和柏理都陪在她身边，不可能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变成这玩意了。 商允没说话，看着门内的怪物。 怪物眼睛弯起，终于出声，声音比之前软下来，甜腻得像是能淹死小虫的蜜缸： “没想到你还认识我呀。” 它继续说：“那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对我干过的事？” 商允呼吸滞住，立刻看向纳斯大叔，后者也是满脸震惊，明显被吓傻。 怎么会有两个安娜？ 不等商允回答，怪物突然移开眼睛，紧接着换上一双浑浊的眼睛，同时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是不是那个崽子又回来了？我看看……” 安娜满不高兴：“你别挤我啊，你看他！小七！” 紧接着小七的声音响起：“让他看看，上次没看清。” 门上的眼睛转了圈，锁定商允和他胳膊上的鹰：“呸！真是这小子！王八蛋，你还敢来！” 这声音和肩膀上的纳斯大叔一模一样，商允僵在原地，耳边是“纳斯大叔”的骂声和“小七”“安娜”的小声聊天声。 纳斯大叔也没好到哪去，站在商允肩膀上半天没动。 他对门上那双眼睛熟悉得很，几乎在看见的第一眼就能认出这是自己的眼睛，甚至眼皮上面被烫伤的伤疤都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纳斯大叔艰难问。 真是奇了怪了，活了五十年了才发现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自己。 里面只有一个怪物，三道不同的声音，应该来自之前看见那些脸。 意识到三人共用一具身体，商允胸口起伏几下：“可能是另外一个时空的纳斯大叔……” 纳斯大叔不理解，但尝试和门内的自己说话：“你……你是谁啊？” 怪物似乎对能听见动物说话这件事习以为常，不答反问：“你是谁？” “我是罗力·纳斯，”纳斯大叔硬着头皮回答。 “嚯，还和我一个名字。”怪物半天才反应过来，“哎，你的声音怎么和我这么像？” 纳斯大叔声音发虚：“有没有可能我们就是一个人？” 怪物顿住：“小七，你来一下，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怪物小七停住和怪物安娜说话，凑到门前，“啊，帕顿和一只鹰。” 他说话很慢，与旅馆里的小七说话方式一模一样。 商允下意识觉得这个怪物小七是三人里面能沟通的，主动开口：“我确实是帕顿·诺，但我不是你们的帕顿。” 怪物小七盯着他，慢慢哦了声。 就等两人刚松口气，又听他说：“谎话连篇，不管几个身份都挡不住你犯下的罪孽。” 怪物小七眼睛眯起：“尤其你还杀了我的孩子，我那么小的孩子……” 半句话间，怪物小七眼珠迅速弥漫上一层红色，看着比刚才安娜的状态还要癫狂。 纳斯大叔哈了声：“完了，这小七不如咱们的小七好相处。” 商允试图安抚它：“我们真的不是那个帕顿，你看我和他像吗。” 第186章 怪物小七冷哼：“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纳斯大叔补充：“还比咱们的小七傻，要不然叫小七来和他聊一下呢。” 商允摇头：“你……” 他没说完，怪物再次转了一张脸，是安娜：“小七生气了！快去安慰他。” 怪物纳斯大叔抢过发言权：“那也是你去安慰，我怎么安慰？” 商允和纳斯大叔眼睁睁看着两张脸变来变去，最后停在怪物纳斯大叔这里。 纳斯大叔小声说：“这人看起来是个傻的，可以从他这套话。” 商允看了他一眼，重新开口：“你好。” 怪物纳斯大叔冷哼：“晚上不好，我说过，你要是再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杀了你！” 商允争取：“真不是我。” 怪物纳斯大叔翻了个白眼，并不理他。 纳斯大叔上前：“嘿，兄弟。” 怪物纳斯大叔对这个和自己同名同姓，声音也差不多，并且现在看来也被小崽子祸害的鹰稍微有点好感。 “干什么？” “你喝没喝过苹果酒，就是小村庄最右边的那家自酿的？” 他没说是哪家，但怪物纳斯大叔迅速了解，“喝过啊。”它顿了下，“难道你也是那个小村子的？我见过你吗？” 纳斯大叔看着有希望，“那家酿酒的老人死了，但他儿子又酿出来一种果子酒，也很好喝。” 怪物纳斯大叔顿住，“果子酒？”它皱起眉，“那小村子不是被烧了吗，死了大半的人。” 纳斯大叔顿住，再次冲商允使眼色，确认这就是另外一个时空的自己：“啊，这样啊。” 怪物纳斯大叔看他不说话：“那你喝过樱桃酒吗，我曾经喝过一次，很不错。” 纳斯大叔啊了声，赶紧让商允翻兜。 他曾经让商允顺便给他邮了点樱桃酒，一直宝贝着没舍得喝：“我这有，给你尝尝。” 怪物纳斯大叔不信：“别胡扯了，那庄园早就被烧光了。” 商允拿酒的手停在半空，在纳斯大叔不耐烦地催促下递过去，还贴心地找了根吸管方便它喝。 对方刚嘬了一口，便一股气把半瓶酒都吸光，看得纳斯大叔阵阵肉疼：“你给我留点，我还没得喝呢。” 趁着怪物喘气的功夫，商允收回手。 怪物吸了个空，盯着他手上的瓶子，“再给我喝一口，就一口，好久没喝到这么正宗的樱桃酒了。” 商允没动：“你说樱桃庄园被烧毁了，是怎么回事。” 怪物纳斯大叔眼睛大不离酒瓶子：“还能怎么回事，是你烧得你都忘了？我也死在那场火里。” 商允拎着酒瓶的手晃了几下：“我烧的？” “就是你，”怪物肯定道。 “那我为什么要烧了庄园？” “还能因为什么！还是不是因为那破手札！” 怪物纳斯大叔越想越不满，又开始骂，“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因为一本手札就杀了我！” 纳斯大叔看了眼商允，询问对方还要不要接着往下套话。 商允上前一步：“我想你应该已经发现我和你认识的帕顿不一样了。” 怪物纳斯大叔转动眼珠，他确实看出面前的帕顿有些不一样。 按照之前那个小崽子的性格，自己要是敢这么骂他，早就被揍趴了：“那又怎么样，你和他长得这么像，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商允捏着酒瓶子靠近，“这瓶樱桃酒呢，你应该也能喝出来吧。” 怪物纳斯大叔隐隐有些松动，自己喝了这么多年的酒，舌头不会出问题，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庄园特产樱桃酒。 可庄园早就被烧光了也不假，难道真按照这人说的，他们其实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怪物安娜安抚好怪物小七，听到这边没动静了，掰动脖子凑到门口：“什么樱桃酒？” 怪物纳斯大叔把刚才的事和他说了一遍。 怪物安娜不相信：“怎么可能会有另一个世界这么邪乎的事情。” 怪物纳斯大叔悄声提醒她：“你忘了吗，那小崽子会巫术啊。” 甚至就是用巫术把他们搞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怪物安娜：“……怎么能证明，就靠这几瓶酒？” 说了半天终于有点突破，商允问：“你想让我们怎么证明。” 怪物安娜：“你不是说，这是另一个世界吗，那你就把这个世界的安娜和小七带过来给我看。” 纳斯大叔点头：“这个容易。”他说完想起来安娜刚生产，犹豫道：“但是安娜刚生完小宝宝……” 怪物安娜呼吸滞住：“刚生完小宝宝？” 纳斯大叔点头：“不过小心点拿过来应该没关系。” 事到如今商允只能答应：“好。” 祈福日就是明天，时间紧，商允只能现在回去叫人。 怪物安娜嘴唇动了几下：“要是太累……明天……也行。” 她说话声音太小，商允没听清，把衣服扎紧又潜入暮色。 再回来是二十分钟之后，不止他一个人，柏理抱着围的严严实实的蛇箱也跟着来了。 纳斯大叔正和怪物纳斯大叔聊天，聊得高兴时还不忘给对方一口酒。 听见脚步声，怪物安娜赶紧扭过来：“来了吗？” 柏理被她的眼睛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十分钟之前，商允突然匆匆忙忙跑回来，请小七和安娜和自己走一趟，虽然莫名其妙，但小七和安娜还是同意了。 路上商允和他们说过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本来还不相信，直到现在亲眼看见，不得不信。 “在这呢，”柏理把箱子拿上前，“他们在这里。” 怪物安娜费力往里看，正好和好奇往外探头的安娜小七对上视线。 她瞬间瞳孔发红：“你骗我！这明明是两条蛇！” 第157章 怪物纳斯在那边安慰：“等下安娜，另个世界的我不是也变成老鹰了吗。” 怪物安娜丝毫听不进去呲牙：“你敢骗——” “你好，安娜。” 小小的、熟悉的声音从箱子里传来。 怪物安娜停下，又听见箱子里的“自己”打招呼，“安娜？” 安娜抬起脖子：“我以前也是人，只不过遇见点意外事情变成了蛇，我听帕顿说你是另一个世界的我？” 怪物安娜慢慢低下脖子：“是，是。” 商允路上和他们说过，这个世界的小七和安娜失去了孩子，安娜想了会，还是小心翼翼把捂得热乎的蛇蛋推出去：“你要看看我们的宝宝吗？” 怪物安娜卡住，视线早已控制不住往蛋上看去：“我……这是你的孩子，不是我和小七的。” “但它都是小七和安娜的爱。” 安娜勾了下小七的尾巴，“现在你相信我们是另外世界的人了吗？” 怪物安娜没说话，默默转动脸。 怪物小七情绪已经平缓，在后面听了半天他们说话，现在看着面前的蛇表情有些复杂。 小七主动上前挡在安娜前面：“你好，我是小七。” 尽管只露出一双眼睛，但他照镜子照了这么多年，也确信这就是自己的脸。 怪物小七嗯了声，他视线落在蛋上，小七原本以为他要问宝宝的事，结果半天才听见他说：“你保护好她了吗。” 小七沉默：“我……” “他把我保护的很好。”安娜替他回答。 怪物小七没说话，还是看着小七，视线锐利，似乎能一眼看出小七所想。 纳斯大叔看小七还不说话，忍不住挪到他身后碰他小腿。 说保护得很好！ 小七：“我……没有。” 要是保护好的话，安娜现在就不会以蛇的形态出现在这里，而是抱着宝宝，穿着好看的裙子唱哄睡曲。 纳斯大叔闻言吊起一口气，戒备地看着它，防止下一秒又发疯。 哪知怪物小七冷笑一声，什么都没说，又换了怪物安娜的脸。 怪物安娜吸吸鼻子：“好，我知道了，你们来干什么。” 成功证实身份，商允长出一口气：“进去说吧，这容易被人听见。” 怪物安娜让开位置：“行。” 几人进了后台，商允是第二次来，尤其上次还被吃了，着实没什么四处看看的想法。 柏理他们倒是很好奇，看看这看看那，甚至还捡起地上的骨头：“这东西做的很逼真呢。” 怪物安娜站在门边，显得有些拘谨，像是担心客人嫌弃自己的家。 怪物纳斯大叔的位置刚好能看见柏理手里拿着骨头，好心提醒：“那是真的。” 还是它啃的。 柏理的手顿在半空，不知道继续拿着好还是放下。 怪物安娜赶紧捂住它的嘴：“我们在这没东西吃，只能吃点闯进来的人……” 安娜几人虽然震惊，但没表现出来别的情绪：“在这里生活确实很艰苦。” 第187章 怪物安娜说起这件事突然想起来帕顿被自己吃了，当时的口感很真实，根本不像是假的，可等它们吃完，回头却看见帕顿好端端站在原地。 一番谈话结束，它能看出来这个世界的帕顿和安娜小七关系很好，幸好它吃得是假的，要不然这几个人得多伤心。 商允察觉它的视线，礼貌冲它笑笑。 心里也在想第一次来这里时，要不是理查德及时出现，自己就把怪物安娜他们烧死了，会因此错过第二个世界的线索。 等柏理转完了，找了凳子坐下，把蛇箱放在梳妆台上。 怪物安娜坐在对面，眼睛从箱子上离开：“你想问什么？” 商允坐直身体：“全部。” 怪物纳斯慢慢回忆：“帕顿杂技团是很老的杂技团，曾经红极一时，但慢慢没落。” 故事的开始都是在小村庄，同样帕顿受到老帕顿的白眼，被人骚扰。 杂技团里的人觉得他很可怜，经常偷偷帮助他，里面就包括安娜和纳斯大叔。 但是帕顿并不接受他们的好意，甚至恶语相向，认为他们是有利可图才来惺惺作态。 安娜在他罚跪的时候送过两次食物，发现他把食物扔了之后便没有再管他。 而纳斯大叔因为他是吉安的孩子，即便被帕顿骂了表面上有些不痛快，暗中也会多照顾着点。 安娜也劝过纳斯大叔不要再管他了，但纳斯大叔每次都哈哈笑着敷衍过去。 当时老帕顿还没有死，是他带着杂技团往外走，虽然有人想留下，但最后还是抵不过老帕顿的威逼利诱，跟着走了。 而帕顿在纳斯大叔的几次示好下，终于渐渐放下戒备，能和他们说话了。 安娜觉得稀奇，也去和他说话，前几次果然吃了闭门羹，后面在纳斯大叔的引导下情况慢慢变好。 时间一长，帕顿愿意和他们交流，也不再拒绝他们的好意，不过还是冷淡的性子，只要别人不和他说话，他绝对不会开口。 温蒂大婶曾经和别人说过，他就像是狼崽子，根本不会有真心，也就纳斯大叔傻兮兮地帮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吃了。 纳斯大叔让她闭嘴，觉得是时候带他认识别的人，便隔三差五带着帕顿在杂技团转。 但老帕顿还在，其他人不敢表现出太明显的善意，只能在帕顿挨罚的时候替他说点好话。 帕顿的日子慢慢变好，可是有一天，老帕顿再次把他揪到了院子里，因为他偷学巫术。 连带一本破旧的手札被摔在地上。 纳斯大叔和安娜赶到后，听了半天老帕顿的怒吼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时的帕顿已经被打得嘴边都是血，却还是抱着手札不松手。 纳斯大叔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黑影，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上前拦住老帕顿。 其余人见状也跟着围上去，而安娜和小七则是赶紧把帕顿拉走了。 等老帕顿再想找人时已经找不到了，愤愤骂了两句，说等以后再找他算账。 安娜带着帕顿躲到小七的屋子，纳斯大叔匆匆挤进来，第一句就是问他手札是在哪找到的。 帕顿刚开始还不愿意说，后来在纳斯大叔的再三逼问下还是实话实说。 手札是他在老帕顿的屋子里翻到的，冒险偷了出来。 纳斯大叔很生气，把老老帕顿身上发生的事说了，想让帕顿放弃学魔术，但帕顿不愿意， 小七和安娜也劝了他几次，哪知他表面答应得好好，却在背后偷着学。 纳斯大叔他们并不知道，以为他是真的放下了，准备教他杂技的时候，老帕顿死了。 是被人活活勒死的，用的是他经常用来抽人的马鞭。 更奇怪的是屋子里门窗紧闭，也没有人进出的痕迹，这是奇怪的密室杀人。 纳斯大叔几乎在看见老帕顿的尸体后第一眼，就立刻去找帕顿的身影，后者神情冷漠站在人群最后，毫不在意里面发生了什么。 几乎是瞬间，他后背漫上冷汗。 所有人都以为没了老帕顿，杂技团要解散，而在这个时候，帕顿站出来，举着手札，宣布自己将会成为下一任团长。 纳斯大叔猜测落实，对着帕顿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他来。 安娜和小七自知劝不动他，也就不再多说，眼睁睁看着帕顿像是换了个人，飞速成长，不但靠魔术吸引来很多观众，更是带着杂技团越走越远。 但帕顿越来越沉默，笑容也消失了，并且不和纳斯大叔他们说话，碰见也只是点点头 。 纳斯大叔又劝他不要再学巫术了，但帕顿听了几次，最后不耐烦，再见了面连招呼都不打了。 纳斯大叔认为他受了巫术的影响，越来越不安。 与此同时，巫术弊端初现，帕顿开始遭遇不同程度的“意外”，最严重的一次差点削掉右边胳膊。 虽然最后养好，但以后还是不能进行的强烈动作。 纳斯大叔气急让他烧掉手札，但帕顿拒绝，说如果停下，杂技团就毁了。 小七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帕顿没回答，只说百花节要到了。 百花节，那是所有杂技演员都想站上去的舞台。 安娜说靠团员也可以去百花节，但帕顿不说话，还是坚持要去。 几人没办法，只能平日里多看着点。 直到杂技团到了樱桃庄园，巨变从此开始。 同样这个时间点，温蒂大婶生了孩子，同样是个小男孩，小男孩同样用绳子勒住了在树林里练魔术的帕顿的脖子。 只不过帕顿反应迅速，把绳子割断了，刚把小孩从树上揪下来，温蒂大婶便赶到，说孩子年龄小，让帕顿不要介意。 纳斯大叔也循声找来，了解事情经过后押着小孩道歉。 于是小温蒂记恨上了他们，趁帕顿不在，翻出来手札，想点火烧了。 但帕顿及时赶回把手札抢下来，掐着小温蒂的脖子扔出了十几米。 纳斯大叔那晚喝多了，见状以为帕顿被巫术影响，冲动上前想夺走手札，没想到被帕顿推开。 随后他看见一簇火苗从对方指尖升起，越来越大，包围了整个庄园。 帕顿竟然要烧了整个庄园！ 纳斯大叔几乎是瞬间扑上去求他停下，但火光映亮了一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 帕顿甚至开始指挥着火焰往小孩身上爬。 小孩哭喊着在地上打滚求饶，可火焰反而扑得更快了。 纳斯大叔犹豫一瞬，从他手里抢过手札，作势要扔进火里，逼他停下。 但帕顿只是冷冷看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也要阻止我，是吗，纳斯大叔。” 纳斯大叔身上起了一层冷汗，但还是撑住和他对峙。 “巫术不是什么好东西，别学了帕顿，”纳斯大叔可悲地发现他在面前这个小孩的身上看不见一丝过去的影子。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帕顿冷笑一声，打了个响指，接住自动飞回来的手札，同时已经把小温蒂烧成一小团的火焰向纳斯大叔爬过来。 而帕顿转身离开，慢慢消失在纳斯大叔的视线中。 火焰开始烧他的衣服，四周都是高温，但纳斯大叔心里却冰凉一片。 “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事，接下来让安娜说吧。”怪物纳斯说完这句话陷入沉默。 被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为了一本手札烧死，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怪物安娜伸手拍拍自己肩膀算是安慰，接着往下说。 “我们当晚在外面吃饭，很晚才回去。” 那天是杂技团刚到樱桃庄园，大部分人都出去玩了，只有纳斯大叔沉迷喝樱桃酒没有出门。 得知庄园起火还是安娜听见街上闹哄哄的，出来查看才发现是着火了。 他们赶紧往回跑，却来不及了，回去的时候只看见帕顿自己站在院子里。 看见他们回去，帕顿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火。 最后是庄园主跑出来说里面还有人，安娜想起纳斯大叔，赶紧问他纳斯大叔在哪。 帕顿声音很轻：“被火烧死了。” 当时的安娜还不知道就是他烧死了纳斯大叔，以为他是接受不了，还在拼命安慰他。 只有小七看帕顿的视线复杂。 “然后小七让我离帕顿远点，”怪物安娜苦笑，“但是我没听。” 大火之后，帕顿的异样越来越明显，甚至很多团员都来和安娜打听帕顿是发生什么事了。 安娜只能敷衍过去，但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每晚都要和小七说一遍这件事。 小七表示没办法，帕顿对百花节的执念太重，根本就不会放下巫术。 几年过去，让安娜意外的是，帕顿发生意外的次数减少了，发生的也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 她心下怀疑，但并没多想，只当是帕顿找到方式来抑制黑影，还真的开心过一段时间。 第188章 结果没过几天，安娜发现了很奇怪的事，杂技团每到一个地方，周围都会有人死去。 可能是旅馆的服务生，隔壁房子里的老人，又或者是街上玩闹的孩子。 原本她认为这是意外，结果有次因为马车坏了，杂技团不得不在荒无人烟的野地凑合一晚。 当晚她出来找水喝，听见旁边的树林有动静，过去看见帕顿掐着人的脖子，同时那人迅速收缩衰老，最后脑袋歪向一边。 那人是杂技团的老人，金。 安娜几乎瞬间就想起来曾经那些怪异死去的人，明白这一切都和帕顿有关。 就在她震惊之余，胳膊被人抓住，嘴也被捂住往外带。 是小七看她总是不回来，出来找她，看她乱动，赶忙出声让她不要动。 在小七把安娜带走的下一秒，帕顿正好往他们藏身的树后面看过来。 安娜回了马车，惊魂未定地坐在凳子上缓气，小七给她拿了水，知道她看见了：“这件事不要往外说。” 安娜呆住：“你也知道这件事？” 小七点头，在第二个人是同样的死法之后他就发现了。 安娜不理解：“可是帕顿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不定巫术产生的黑影没有消失，而是让帕顿以另一种形式给了别人。” 安娜听了小七的猜测倒吸一口气：“可是他这是在……”她压低声音，“杀人！” 小七垂下眼睛：“但是没办法。” 他只能让安娜假装不知道，不要打草惊蛇，让帕顿对他们起怀疑。 “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安娜反应不过来，“帕顿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七看她这样，没忍心说他怀疑纳斯大叔也是被帕顿烧死的。 “咱们现在只能装作不知道，”小七咬牙，“还有一个月就是百花节，说不定等百花节结束，帕顿就不再学巫术了。” 安娜心慌答应，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 怪物安娜说完这句话，嘲笑：“又是百花节，也不知道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想来百花节。” 安娜看她情绪不佳，主动盘到她手腕上，用尾巴蹭了两下。 怪物安娜手指尖颤动，半晌才伸手摸摸她。 商允轻轻皱眉，百花节在故事里到底起什么作用，为什么魔术师对它念念不忘。 “杂技团没能挺到百花节，”怪物安娜继续说，“还没到节日那天，除了我和小七，所有团员都死光了。” 第158章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看向怪物安娜。 除了本体的几张脸，他们已经在之前漫长无聊的日子里说了好多次这件事，早就不觉得震惊。 “很意外吧，明明帕顿需要杂技团参加百花节，最后所有团员却都死了。” 怪物安娜继续说：“我还是后面才反应过来，帕顿从一开始就不需要我们，他一个人也能在百花节上表现得很好。” 自从安娜发现帕顿杀了人之后，她刻意回避了和帕顿遇见的一切可能，可是死的人越来越多。 从开始的一个人，到两个人，到五个人。 最后每到一个地方，当晚本地要死十几个人，并且都是如此诡异的死法，很快就引起了警察的注意，开始调查这件事。 同时，杂技团里也发现了帕顿的异样，杂技团的气氛逐渐变得压抑沉默，每个人都惴惴不安，生怕哪天就轮到自己。 一边是奢侈享乐的生活，一边又要整天担心自己会不会明天死，这种矛盾拉锯的心理让每个人都不好受。 可帕顿好像没注意到这些，还是雷打不动的练习巫术。 最后温蒂大婶实在受不了这种生活，主动向警察举报了帕顿杀人的事，帕顿被带走调查。 当时距离百花节只有半个月，安娜也检查出来了怀孕。 而在警察来找团员调查时，大半的人都选择听温蒂大婶的话，作证帕顿杀人。 小七和安娜面对警察的询问刚开始是闭口不言，后面安娜觉得不能在让帕顿这样下去了，便把事情都说明了。 没想到当晚就遭遇了杀身之祸。 被警察重重看守的帕顿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越狱了。 他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杂技团，杀了所有的人证。 那天晚上到处都是血，尸体挂在各个地方，脸上都是惊恐的表情，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在死之前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其实小七提前几天就认为现在的旅馆不能住，建议所有人换个旅馆居住，但是没人信。小七无奈，只能带着安娜走了。 于是当晚两人逃过一劫，没想到却给了帕顿机会，成了替罪羊。 趁两人熟睡时，帕顿用巫术控制他们走进监狱，想把帕顿“灭口”，但及时被看守的警察发现，才没有得逞。 帕顿借机说自己是被诬陷的，在安娜震惊的眼神中说，真正的幕后主使是小七和安娜。 并且拿出了证据：旅馆所有人被杀的时候自己在监狱，没有杀人机会，而小七和安娜躲在别的地方，正好有机会。 小七想解释，但是发现所有证人都死了，他拿不出来半点有用的证据。 于是牢里的人成了安娜和小七。 安娜原本以为这样帕顿就会放过他们，但没想到，当晚帕顿又来了。 安娜看着面前好像变了个样子的人，惊惧往后退了几步：“帕顿，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不能再这么错下去了……” 帕顿蹲下平视她，就像很多年前安娜也这么蹲在被罚跪的帕顿面前。 “我并不想对你们动手，”帕顿说，“但是你们阻挡我去百花节。” “你们甚至举报我！”他站起来，在牢里走了几圈，“那些愚蠢的人不相信我，你们也不相信！” 安娜试图和他讲道理：“可是我们只是不想看你再这样下去了。” 帕顿提高音量：“我没有退路！在我碰到巫术的那一刻起，我就没了退路！我只能继续往前走！” 他神情癫狂：“只要我在百花节上表演，所有人都会知道帕顿魔术师，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没有人会再瞧不起我，所有人都要恭恭敬敬叫我一声帕顿魔术师！” “从小我的母亲抛弃我，我的父亲嫌弃我，所有人都看不上我，我只有靠自己！靠巫术！” “如果我在百花节上赢得胜利，我看谁还敢看不起我！” 小七和安娜在两个不同的牢房，小七在听见安娜说话时就趴到墙上，现在听见帕顿嚷，更是紧张得不行：“安娜！” 安娜看帕顿眼睛猩红，捂住肚子往后退：“可是……可是纳斯大叔也不会像看见你现在的样子的……” 帕顿停了下，安娜还以为是有用，没想到下一秒看见面前的人勾起嘴角，“纳斯大叔？原来你还不知道啊，纳斯大叔是我烧死的。” 安娜呆在原地，浑身血液凉了个透底。 小七听见帕顿的话，大喊：“帕顿！是我向警察说了你的事！不关安娜的事！你来找我！来找我！” 帕顿提高声音回他：“不急，一会就去找你。” 安娜不敢相信：“可是纳斯大叔对你那么好，他带你交朋友，带你吃饭……还有杂技团的人，他们都对你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带着哭腔，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帕顿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受巫术影响了？你肯定是受巫术影响了……” 帕顿怜悯地看着她：“怎么会全是巫术呢？我从小时候妈妈要逃走时，我就知道，我妈妈都会离开我，更不用说其他人了。虽然那些人看在纳斯大叔的面子不得不对我好点，但我还是能看出他们眼里的害怕，和偶尔显露的嫌弃。” “他们不是害怕你，是害怕老帕顿。”安娜解释，但帕顿不听，自顾自往下说。 “于是我就知道了，只有实力够强横，才能被所有人尊敬。” 帕顿眼里带着势在必得：“我要参加百花节证明自己的实力，然后出国参加国际比赛，成为全世界最优秀的魔术师！” 这些步骤缺一不可，同样，阻拦他的人也必须除掉。 有杀人污点的魔术师是不能站在舞台上的。 安娜喘了两口气平复心情，尽可能放缓声音：“我知道你想证明自己，但通过别的方式也是可以的。” “你说的轻巧，”帕顿眼底漠然，“那样太慢了，还会有失败的可能，我为什么不选择一条好走的道路？” 安娜忍不住了：“为了这条好走的道路你就要杀了我们？你忘了我们对你的好了吗？” 小七听见两人的争吵，急得拽锁链，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激怒帕顿，否则对安娜不利。 帕顿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你们对我好？纳斯大叔只是因为我妈妈对我好，你和小七只不过是顺着纳斯大叔来而已，你们只是表面上和我说话，其实呢，根本没有人会在意我。” 第189章 这么多年，安娜才知道帕顿偏执得可怕，她喃喃：“不是这样的，我们……” 我们都是真心对你，但是你不相信，反而认为我们都是装模作样。 小七把铁门弄得哗哗响：“帕顿，你不要和安娜说，”他心急如焚，“你来找我报仇！” 帕顿撇嘴，听着小七的催促，转身要去找他，却听见安娜低声说了句：“纳斯大叔就不应该管你。” 帕顿眯着眼睛：“你说什么？” 安娜情绪崩溃：“我说纳斯大叔就不应该在大雪天看见你被冻昏的时候把你抱回房间！” 纳斯大叔给他找医生，守了他一夜，还被老帕顿罚了半个月的钱，终于抢回来一条命。 可是他辛苦救下来的帕顿呢，竟然杀了他。 安娜泪水滑落：“你不应该活在这世上。” 帕顿挑眉，嘴角落下，重新走到安娜面前：“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该死，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所有人的不幸都来自你！”安娜咬着嘴唇看他，“你会后悔的。” 帕顿轻笑，手指掐上她的脖子：“我说对了，这就是你的心里话，你们这么多年都是装出来。” 小七虽然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听声音也知道两人起了冲突：“帕顿，你不要伤害安娜，安娜怀孕了，你不要……” 帕顿听见小七的声音，手停了下：“怀孕了？怀孕会影响审判结果吧？” 安娜心沉下来，面前这个人绝对不是她认识的帕顿，又或者，自己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他。 帕顿思考了会：“好像是的，要不然……”他看着安娜肚子，在后者警惕的目光下起身，“算了，只要让你们两个出不去就好了。” 真可惜，他原本是想来把安娜和小七都杀掉，再留份认罪书的。 这么折腾下来，帕顿也不想去找小七了，抬脚离开了监狱。 小七听着那边没了声音，滑落在地：“安娜？安娜！” 安娜忍痛喊：“我的肚子好疼啊小七，我的肚子……” 小七爬起来：“肚子怎么了？是不是帕顿？” “我不知道，很疼。”安娜蜷缩在冰凉的地上，说话声也越来越小，“我真后悔，我应该听你的话，离他远远的……” 小七不知道安娜现在的状态，但听声音就知道她很不好受，拼命喊人：“你坚持下，马上就有人来了，马上……” 外面的狱警终于听见里面的动静，冲进来看见安娜的样子，赶忙出去叫人。 混乱间，小七只能看见安娜苍白的脸和被染红的裙子。 孩子没保住，小七和安娜被判了死刑。 他们行刑那天早就不知道外面的日子过了多久，唯一有印象的就是行刑那天阳光很耀眼，像曾经无数个明媚的早上。 行刑地是在城市外的荒地上，安娜恍惚间听见城市里传来礼炮声，还有阵阵欢呼声，好像很热闹。 安娜问身边的警察那是在干什么。 警察对面前这两个杀了几十个人的夫妻没有半点好脸色，但考虑到对方刚失去了孩子，还是回答：“是百花节，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正在花车游行。” 他嘀咕：“要不是你们，我也能去看，我听说今年的胜利者是一位优秀的魔术师呢。” 帕顿，一位优秀的魔术师。 安娜把这句话在心里说了几遍，笑了。 “这就是所有故事，”怪物安娜摸着安娜的身体，“是不是听着很搞笑？” 为了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竟然杀了他们这么多人。 纳斯大叔和柏理听完，胆战心惊地看商允，庆幸自己面前这个是正常人。 商允听怪物安娜说这就是全过程，疑惑抬头：“他没有把你们变成动物吗？” 怪物安娜：“没有。” 商允皱紧眉头：“能不能问下，那你们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怪物纳斯大叔说：“那是我们死了好多年了，灵魂浑浑噩噩的，结果某天突然被叫醒，睁眼就看见自己成了这幅样子。” 怪物安娜补充：“帕顿也站在旁边看我们，但小七实在太恨他了，强行夺过身体的控制权就要扑上去。” 但他们哪是帕顿的对手，当即就被掀飞，小七不死心，继续爬起来，于是打斗过程中，安娜给小七加油，纳斯大叔咒骂，场面一团糟。 帕顿刚开始还躲几下，后面也开始反击。 怪物纳斯大叔骄傲道：“那小崽子还想说话，但我根本就没给他机会。” 最后小七再次被打倒，抬头看的时候帕顿已经走了。 他们也被留在这个鬼地方。 “这么多年，他就没回来看过你们吗？”纳斯大叔问。 “没。” 于是纳斯大叔义愤填膺，和怪物纳斯一起骂那个臭孩子。 商允坐在凳子上，旁边是化妆镜，他扭过头看镜子里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心中不解。 他一直认为是帕顿把人变成动物的，但现在安娜他们好端端在这，并没有变成动物。 故事结局出错了。 商允搭在桌子上的手指无意识敲桌面，又或者，其实动物身体里的根本就不是纳斯大叔他们？ 只是魔术师用巫术幻化出来的，真正的纳斯大叔他们一直都在这。 可魔术师这么做的缘由又是什么，如果他真的后悔对纳斯大叔他们所做的一切后，不应该是想办法补偿吗，怎么又幻化成动物百般虐待。 又或者是他不想承认，于是借助虐待动物一遍遍骗自己，他的选择是对的呢。 结合之前自己的猜测，好像有什么东西连成一条线。 魔术师在每个外来者进副本之前都会对其进行暗示，让他以为把人变成动物就是结局，不少人为了早点达成结局都会学习巫术。 而意志不坚定的人或多或少都会被巫术影响，极大可能重复魔术师的老路，落得孤身一人抱憾终身的下场。 这也就达到了魔术师的目的。 他一遍遍让人重复他的人生，尝试每个选择，就是为了证明他是对的。 所有人在他这种情况下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魔术师本人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的。 魔术师在给自己找心里安慰。 从始至终，这场表演都只有一个观众，就是魔术师。 第159章 “真是一个坏帕顿，”安娜忍不住说，“你不要伤心，咱们去看宝宝吧。” 怪物安娜点头，走到半路又停下叫怪物小七：“小七，你要不要看宝宝？” 怪物小七自从刚才安娜开始讲述过去的事就一直不说话，直到现在才闷闷的嗯了声。 怪物安娜解释：“他自从死了之后就变成这样了，他其实也很喜欢宝宝的。” 安娜表示理解，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死在面前的无力感她也体会过，自然知道怪物小七的复杂心情。 两人走到边上看宝宝，纳斯大叔趁机碰商允：“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你接下来怎么办？” 商允站起来扫视一圈，最后落到刚才怪物安娜坐过化妆镜前：“我准备试试能不能穿越到另一个时空，杀死那个时空的帕顿。” 纳斯大叔惊叫出声：“你疯了！那个帕顿比你还会巫术，你能打得过他吗？” 商允不确定：“可以试试？” 纳斯大叔拒绝：“绝对不行，绝对不行……” 柏理看他在地上走来走去，也跟着凑过来：“干什么不行？” 他听怪物安娜讲那些过去的故事，感觉像是在听小说，但这些事又是真实发生在他们身上，感觉唏嘘又难过。 “他准备穿越到另一个时空把帕顿杀了！”纳斯大叔不安地走来走去，“我看你真是疯了……” 商允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的，我就试试，打不过就回来。” “你以为是在玩过家家吗？打不过就回来？”纳斯大叔气急：“就是不能去！” 他看了眼旁边的怪物安娜，生怕商允的脸也出现在上面，斩钉截铁：“不可以。” 商允哦了声，明显是没听进去。 其实对于另一个时空，他也有很多不确定，比如魔术师在不在另一个时空，比如那边现在是哪一年。 程见己走之前和他说过，魔术师对于怪物安娜的出现也很惊讶，那就证明他们的出现并不在魔术师的计划范围之内。 很可能顺着他们找到出去的办法。 商允想起理查德和自己说过的话，有个女人在表演时离奇死亡。 他起身走到怪物安娜身前，从怀里抽出手绢，沾了点柏理水壶里的水：“麻烦了。” 怪物安娜看了眼，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接过手绢把自己脸上的油彩擦干净了。 另一张衰老疲惫的脸出现在面前，安娜瞟了眼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鼻子发酸：“我那有保养的化妆品没用完，等会让帕顿给你拿过来。” 第190章 怪物安娜嗯了声，又把小七和纳斯大叔的脸擦干净。 最后手绢被油彩染的都不能再用了，三人完整的样子才呈现在众人面前。 柏理挤到前面，在看清之后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三人共享一颗头颅，而脸皮是紧贴着缝上去的，而这颗脑袋也是缝在身体上的。 这具身体并不属于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人，属于那个发疯的女人。 商允走回镜子前，看着里面的人影出神，在整个化妆室，只有这张桌子周围的血迹是最多的，应该就是那个女人坐的桌子。 她当时一定是看见了什么，然后被吓了一跳，紧接着被控制着杀了人。 或许镜子里的就是帕顿。 帕顿通过这面镜子，打通了两个不同时空。 他端坐在镜子面前，紧紧盯着镜子里的人。 半分钟过去，镜子里帕顿冲他笑了笑。 商允面无表情，划破手指在镜子上抹了下，镜子里的帕顿顿时像水波一样散开，一颗猩红色的头颅冲出来，撞在镜子上。 它眼眶通红，里面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张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拼命往外撞。 而镜子像一张保鲜膜被顶得往外凸，顽强的没破。 纳斯大叔在和柏理说话，隔三差五就要回头看眼他还在不在，结果这次回头差点吓破胆子。 在他的方向看，商允面前正有一颗红色的球往外冲，还差几厘米就撞到商允脸上了。 结果后者还淡定地坐在位置上不动。 纳斯大叔立马跳起来：“帕顿！我的上帝啊，这是个什么东西！” 柏理也被吓了一跳，赶紧和他一起来拉商允：“我怎么看着这像是个脑袋呢？” 商允：“对，这就是这具身体原本的脑袋，被帕顿封在镜子里了。” 通过这镜子说不定可以通往另一个时空。 怪物安娜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站在镜子前研究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听见商允说这是原本的脑袋，往旁边退了半步：“还是不要让她看见身体了，怪伤心的。” 纳斯大叔看商允还想往那边去，赶紧拦在他面前：“你别过去啊，你就老实待在这，天亮了咱们就走。” 商允抿着嘴被他挡在身后。 脑袋一时半会出不来，几人看了会，又坐回去聊天。 怪物安娜道：“你想去另一个时空？也不是不行……” “他不想去。”纳斯大叔果断拒绝。 怪物安娜就当没听见：“我也挺想回去，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也怪没意思的。” 怪物纳斯附和：“对啊，天天待在这里，还不如让我死了呢。” “别这么说，”安娜不忍心，又碰碰怪物安娜的手腕，“其实我们也死了，现在是帕顿把我们救回来的。” 刚才在看宝宝时，安娜就把自己和小七变成这样子的事和他们说了。 怪物们很唏嘘，一个时空的帕顿毫不犹豫用巫术杀了他们，另一个世界的帕顿毫不犹豫用巫术救了他们。 怪物纳斯甚至开始和纳斯大叔借鉴育儿经验。 几人又说了会话，怪物安娜突然坐直身体，冲他们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几人不明所以，但还是马上闭上嘴。 怪物安娜紧盯着门口，高声问：“滚出来。” 商允看向漆黑的门口，半掩的房门后有影子一闪而过。 “会不会是门卫？发下钥匙不见了来找钥匙？”柏理对口型。 怪物纳斯大叔眨眼，表示不是。 门卫通常不会到这来，他们在这待得时间长了，也能听出来门卫的脚步声，门外这个从刚进剧场门，他们就发现了。 只不过以为半夜显得无聊来探险的居民没在意，没想到着脚步犹犹豫豫，最后停在地下室门口。 怪物安娜怕被有心人听见什么重要信息，这才出声提醒。 正常来说，周围居民都知道剧院地下室不能进，即便来了，听见里面有动静也不敢再停留，但外面这人不但不走，还隐隐有推门进来的样子。 房间里安静几分钟，怪物安娜说：“想进来就进来，不想进就滚。” 外面的人终于忍不住，探头进来。 柏理惊讶喊：“温蒂大婶！？” 温蒂大婶扫视一圈，在看见中间的怪物安娜后明显瑟缩了下，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进来。 怪物安娜也认出温蒂大婶，以为她和这个世界的帕顿一样是好人：“进来吧。” 温蒂大婶这才硬着头皮进来，全程没敢看商允一眼。 “你来这里干什么。”柏理问。 温蒂大婶垂着头：“我半夜睡不着，出来转转，刚好看见你们急匆匆出门，我以为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想跟出来看看有没有我能帮得上的。” 这话半真半假，看见他们出门不假，但具体什么心思就不知道了。 温蒂大婶忍着害怕凑近怪物安娜：“你好……” 怪物安娜勾起嘴角礼貌笑笑，但看商允对她的到来没有半点反应，觉得是自己的猜想出了错，又迅速放下嘴角。 柏理自然是了解温蒂大婶的嘴，怕她往外说，赶紧催着她离开：“都这么晚了温蒂大婶，你赶紧回去睡觉吧……今晚的事不要往外说啊。” 温蒂大婶躲开他推自己肩膀的手，站到怪物安娜旁边：“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看了眼商允，“我也不会用这事来威胁你们让我加入杂技团。” 商允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 有温蒂大婶在，他们不敢再继续往下聊，一时间房间内气氛安静。 温蒂大婶显得自在很多，这看看那看看，最后走到镜子面前，看不断冲撞的脑袋。 “这东西可真吓人。” 柏理看着她站在镜子旁边看，有些纳闷，低声和纳斯大叔说：“她怎么不害怕呢，这有点太反常了。” 纳斯大叔嗤笑：“谁知道她又要干什么了。” 她不走，柏理总不可能架着她走，只能等她看完想走。 至于记忆，实在不行让帕顿消除一下。 商允靠在桌子前，上下抛着头骨，盯着虚空中的一个小点发呆。 温蒂大婶看所有人都不理自己，遗憾地笑笑：“好吧，看来这里也就这样。” 她拿起桌子上的花瓶，放在手上掂量两下，随后狠狠冲镜子砸过去。 在场的人被她的举动惊在原地，时间线被无限拉长，只能眼睁睁看着花瓶越来越靠近镜子—— 破空声传来，白色的头骨轻巧弹在温蒂大婶的手腕上，把花瓶打歪在一边。 “我操！你干什么呢！”柏理反应过来，身上起了一层冷汗。 这要是镜子碎了放出里面的东西，简直就是灾难。 怪物安娜也反应过来，嘶吼着冲向温蒂大婶。 温蒂大婶却并不慌，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锋利的刀尖抵上被脑袋挣得薄薄一层镜子。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把镜子戳破。”她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原来你们也知道害怕。” 纳斯大叔骂了声：“我就知道她没憋什么好屁。” 小七把安娜护在身后：“真是疯了。” 温蒂大婶慢悠悠梳理头发，和刚才唯唯诺诺的样子截然不同：“帕顿，你杀了我的孩子，丈夫。你让我家破人亡。” “放屁，明明是小温蒂放的火！是他烧死了老温蒂，关帕顿什么事？”柏理忍不住反驳。 “怎么不关他的事，要不是他学什么巫术！”温蒂大婶尖声道，“我的孩子怎么会变成那样！杂技团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继续说：“我儿子回来和我说帕顿是怪物，我还不相信，结果呢！” 结果在帐篷里看见那只老鹰变那么大，看见她儿子像变了个人，看见帐篷根本打不开…… 她才确定帕顿就是个学巫术的怪物！ “你别说的这么理所当然。”柏理气得脸通红，“你忘了你当时坚持让帕顿用魔术的挣钱，还要参加百花节赢比赛吗？” “你儿子的死和你也有关系！” 温蒂大婶表情扭曲：“不是我！都是帕顿的错！在他小时候就应该被掐死！” 纳斯大叔恨不得扑上去踩她的脸：“这女人疯了，她疯了。” 商允摁住柏理的肩膀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温蒂大婶见状冷笑：“你心虚了，因为你被我说中了。” 她不再犹豫，手上用力把小刀戳进镜子里！ 清脆碎裂的“咔咔”声响起，镜子在空中碎成无数片，哗啦哗啦地落下来。 脑袋突破障碍，就近咬住了温蒂大婶的脸。 温蒂大婶笑容凝固，惊恐地往后退：“你咬我干什么？咬他们去啊！是我把你放出来的！” 脑袋没有神智，见人就咬，温蒂大婶反抗的越厉害，它咬的就越紧，最后硬生生撕了一大半脸皮下来。 第191章 温蒂大婶捂着脸，慌乱中抓住脑袋往商允这边扔。 商允迅速挡在柏理和纳斯大叔面前，一道身影却比他还要高，攥住脑袋就往地下摔。 怪物安娜手上被咬了一大口牙印，零零散散的血珠渗出来。 “我啃不动这东西。” 怪物安娜断定，“而且它看见我们之后会发狂。” 话音落下，脑袋在地上骨碌碌转了一圈，怨毒的视线犹如实质的利剑落在商允身上，再次冲过来。 商允把它踢开，那脑袋却像黏了口香糖，死咬着他裤腿不放。 商允下意识就要用巫术，瞟到旁边兴奋的黑影又紧急刹车，抽出小刀对着脑袋划过去。 刀插进脑袋的触感很奇特，像是陷入什么粘稠的东西，大力把刀往里吸。 而脑袋没有受到半分影响，还在呲牙咧嘴往上冲。 柏理抱着蛇箱躲到角落，看见眼前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 小七和安娜从箱子里爬出来，只看了一眼就确定自己留下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成为负担，于是连忙催着柏理跑。 柏理回过神，终于晃晃悠悠站起身往大门跑，却发现大门不知道何时已经被人锁住，锁链上扣了一把崭新的铁锁。 温蒂大婶捂着脸站起来，手心里还捏着钥匙。 “我已经把大门锁上了，今天咱们一起死在这！” 满脸的血让她看起来癫狂恐怖：“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商允听见她的话，攥着脑袋往镜子前面跑。 纳斯大叔飞在半空，焦急地转来转去，看他的动作，瞬间明白他要干什么。 “帕顿！不能进去！帕顿！” 已经晚了，商允抱着不住撕咬的脑袋没入碎裂的镜子。 紧接着，怪物安娜跳到镜子前，看了眼旁边的安娜，目光留恋地在蛇箱上转了圈，转身跟进镜子。 第160章 耀眼的白光包围全身，轻柔微凉的感觉像是整个人被投入水中，随着波浪起伏。 商允眯着眼睛，隐隐约约在白光中看见几个人影。 手上的头颅进入白光自动安静下来，咬着他的胳膊像是一个摆件。 怪物安娜从后面追上来，拉着商允往前游。 “那是另外一个时空。” 随着人影越来越清晰，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像是一群人正在热切聊天。 等他们游到白光边缘，终于看清面前的情景。 他们隔着一层玻璃质地的东西往外看，而面前坐着的男人正侧着身子和人聊天，根本没注意这发生了什么。 商允往他旁边看，男人所处的位置还是熟悉的房间。 那是另一个时空的地下剧场后台。 周围人来人往，还有人打扮精致对着镜子化妆，各种各样的道具摆在桌子上。 他们在准备表演。 按照原来时空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今天该是祈福日。 而这个时空竟然同步有人表演。 怪物安娜在镜子上敲了两下：“要不要试试打破？” 巨大的声音绝对会引起注意和恐慌，但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被人发现是早晚的事。 商允示意他们稍等，听男人聊天： “你说帕顿？他现在红遍全球，跟着他当然能分到不少钱，我可是费劲才成为他的助理呢。” 旁边的人羡慕道：“自从他火了之后，不少人都来学魔术，但都没他这么厉害，还有人花大价钱想和他学，但他看都不看。” 助理咂嘴：“他性子太冷，我都是跟了他三年才勉强能说上几句话。” “哎，今年百花节表演的名单出来了吗，听说帕顿要表演新魔术！” 助理得意洋洋：“这都是要保密的，马上表演开始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怪物纳斯大叔听两人说话气得牙痒痒，看助理的样子，帕顿现在还真混得不错。 “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悄无声息出去，还是赶紧敲开吧。” 没等商允说话，面前的男人转过了身。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商允敢确定自己没见过。 在看见镜子里和自己截然不同的脸时，男人愣了下，随即赶紧拿过旁边的衣服把镜子盖上了。 两人面前瞬时漆黑一片。 怪物安娜被他的动作搞得莫名其妙：“他怎么有点……熟练的感觉？” 商允回答：“可能是有人提前告诉过他。” 没到一分钟，衣服被重新掀开，一张带着面具的脸出现在两人眼前。 而助理正点头哈腰和他说话：“您告诉过我遇见这种情况马上和您说，您看，我马上来找你了。” 怪物安娜几乎马上就认出来，咬牙切齿：“这才是帕顿。” 面前的帕顿和商允体型差不多，披着黑色斗篷，里面是黑西装，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看见他们两个，帕顿打了个响指。 周围走动的人定在原地，助理也保持着谄媚的表情，弯着腰让他看镜子。 两方人隔着镜子相视，谁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帕顿先开口：“你们还是找过来了。” 怪物纳斯大叔冷笑：“你早该知道有这么一天。” 帕顿视线落在他身上，没说话。 在面前这个帕顿开口的第一秒，他就知道这不是魔术师。 算上自己，这个副本竟然已经有三个帕顿了。 帕顿看着他们不说话，伸手点在镜子上，面前的阻挡消失，怪物安娜率先迈出来。 帕顿看着两人出来，视线落在安娜的头上，被怪物纳斯狠狠翻了个白眼。 在镜子里时，怪物安娜就和小七说好千万不要冲动。 小七不情愿地答应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不知道帕顿的实力，随意攻击对他们不利。 怪物安娜正想着，就看旁边商允不声不响的冲了上去，手里的匕首闪闪发亮。 他在匕首上注入巫术，冲着帕顿的喉咙划过，后者闪身躲过，同时从袖子里抽出伸缩手杖反击。 商允向后弯腰，手杖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划过。 “你……”帕顿不理解面前的自己怎么见面就要冲上来。 商允却丝毫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再次冲上去。 怪物安娜见状随即跟上，抄起旁边的凳子砸在帕顿身上。 帕顿被砸了个措手不及，紧皱眉头：“你们怎么……” 怎么也不说话，上来就打？ 怪物纳斯高兴的要命，又开始骂。 小七贴心地问安娜她累不累，累了可以换自己来。 怪物安娜表示暂时不用。 当帕顿再次把两人掀开，终于忍不住出声，生气和商允说：“你和我才是一个人！” 怪物纳斯大叔抢答：“是你邻居胡力爷爷的假牙包臭袜子！这是我们的帕顿！” 帕顿哽住：“先别打，我要……” 商允不说话，还是一个劲的闷头往上冲。 纳斯大叔给他们加油鼓劲：“去和上帝说吧！他说不定还会给你沏壶咖啡！” 帕顿呼吸不畅，怪物纳斯大叔一直在耳边咄咄逼人，导致他分心被划了好几刀。 商允找准机会，双腿勾在帕顿的腰上，轻巧用力把他别倒在地。 帕顿手撑了下地，下一刻脖子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他彻底被惹怒，身影一闪瞬时出现在两米开外的地方。 帕顿摸了下脖子，摸到满手黏腻。 “放弃吧，你们杀不了我。” 他在脖子上抹了下，深可见骨的伤口迅速愈合。 怪物纳斯大叔骂了声：“这人怎么杀不死？” 帕顿冷笑一声，伸出手杖念巫咒。 商允划破手腕防备，就在精神紧绷之时，虚空破开一道大门，一道身影狼狈地窜出来。 魔术师身上沾了灰尘，狼狈在地上站定。 随后程见己慢慢从大门里走出来。 商允眸子微动。 怪物纳斯大叔则是看着在场的三个帕顿搞不清楚。 “怎么出来三个？难道有三个时空？” 魔术师气急败坏挥手，帕顿噗的一下消失在空中。 同时一挥手，怪物安娜被掀飞，砸在地上失去意识。 没了两个碍眼的，魔术师才正眼看商允：“商老师真是厉害，竟然还能找到这里。”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令人惊讶。” 程见己走到商允身边：“那个是他分身。” 他低声道：“你伤了他的分身，他也会受伤，我找机会冲出来了。” 在看见商允找到第二个空间的入口时，魔术师就有些烦躁，只不过碍于程见己没表现出来。 程见己装没看见，等商允和分身打斗时趁机也对魔术师发起攻击。 联系上人脸的程见己已经打开副本权限，恢复原本的能力，加上商允两面夹击，魔术师很快被迫打开大门。 第192章 魔术师转动眼睛，看周围的布置有些怀念，“真是好久没来这里了。” 商允打断他：“别在我面前怀念，戏看完了吗。” 魔术师呵笑：“当然没看够。” “看不够也没用，我不想演了。”商允和程见己对视一眼，掐着巫术在周围燃起火焰。 “既然你这么喜欢火，我就再送你看一场。” 程见己指尖凝聚光点，散在火上，火苗贪婪舔舐周遭能碰见的一切。 魔术师厉声道：“你疯了吗，你要烧死这的所有人？” 商允面不改色：“我没有要烧死他们，而是在救他们。” “纳斯大叔，小七，安娜被你弄成这样 ，该解脱了，至于这些人，一切都是你的幻想。” 在镜子里他就发现，这里的人没有影子，虽然说话方式和正常人无异，但行为举止上偶尔会出现卡顿。 就像卖饼的摊主，按照设定好的程序一遍遍做饼。 “原来是这么发现的。”魔术师脸色难看，他转向程见己，“你们两个早就暗中联络了。” 高级副本设置严谨，一般不会出现这种卡顿的情况。 但程见己联系上人脸，对副本进行了干扰，从而让商允找到了线索。 程序卡顿最明显的地方，也就是副本最薄弱的地方。 这个由魔术师幻想出来的第二空间。 在这个空间里，他依旧是最厉害的魔术师，一遍遍的通过百花节表演证明自己是正确的，是最伟大的魔术师。 每年固定的百花节根本不会和因为推迟才设立的祈福日同天举行。 可以推出魔术师一直在重复百花节。 魔术师指尖飞出卡牌把整个房间包的严严实实：“所以你们现在要向我发起攻击了吗。” 这证明他顺理成章可以进行反击，并且“不小心”弄死商允也不会有人管。 “是的，”商允转动手上的匕首，控制它伸长，在扑克牌上划动。 原本柔软的扑克牌变得如同硬铁一样，两者碰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魔术师拿出手杖：“欢迎。” 他不屑地看着商允：“别忘了，你在这个世界的巫术是我赋予你的，如果我现在收回……” 匕首缩回原来大小，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你要怎么办？” 他笑容没持续几秒，看见匕首被光点包围慢慢浮到半空，涨大好几倍，甚至刀尖看着比刚才还要锋利。 商允尝试抬了下手腕，匕首轻划过扑克牌，细微的咔嚓声后。 扑克牌拦腰斩断。 “就这么办。”程见己收回手，“我就是他的武器。” 魔术师哈了声：“你们还真是感情好。” 商允原本打算没有巫术就肉搏，没想到程见己还留了一手。 “他说你副本第一是走后门呢。” 商允唇边带着挑火的笑，“今天要是打不赢可就坐实了，我要向人脸举报的。” 程见己笑了声，再看魔术师眸子里没有半点情绪，抬脚冲上去。 他没有武器，只是赤手空拳往对方身上招呼。 肢体碰到对方的刹那，沉闷厚实的声响起，让人一听就知道力度不轻。 魔术师挨了几下，脸色瞬间有些难看，抽出纸牌在指尖上转出残影，冲程见己飞过去。 程见己也不躲，任由飞来的纸牌刮掉胳膊上的肉，继续冲着他发起攻击。 这种打架方式拼命但很有效，魔术师脸色铁青，腹部又挨了好几下。 商允控制着匕首往魔术师身上戳，这把匕首比之前用得格外趁手的多。 看见程见己不要命的打法，他忍不住提醒：“注意着点，别他还没死你先死了。” 程见己抽空应声，白点附着在还在流血的胳膊上，很快恢复原样。他甩了两下胳膊，继续往上冲。 商允站在旁边用匕首干扰，还能走神想程见己这种打架方式根本不符合他的身份性格，但他莫名又觉得程见己就该这么打。 魔术师往后退了两步，身子撞上通往舞台的大门。 大门打开，露出黑黢黢的通道。 他转身穿入黑暗。 程见己和商允追去，尽头的大门打开，五彩斑斓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铺着红毯的地板直通舞台。 剧场很大，舞台下方还坐着不少一动不动的人，目光麻木地盯着台上。 这里和在怪物社区的帐篷一模一样。 魔术师还想跑，被程见己勾着腿扯回来，他用扑克切断光点，抬手在面前划出一片火海。 商允看他还想跑，几步踩上旁边的座椅，凌空飞起冲他伸出匕首。 铛的一声，匕首划过魔术师侧脸，插进门上。 “如果你只是这种实力，那排名未免有些水。” 商允抬手，光点自动聚集在魔术师脖颈上，稍微用力就能把他掐死。 魔术师轻笑：“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他打了个响指，房子晃动起来，台下的观众齐刷刷起身，咔咔转动着脑袋冲两人追过来。 商允躲开扑上来的人，旁边的魔术师借机离开，站到舞台中间：“萨麦尔！” “喔喔喔喔喔～谁在叫我！” 火红的头发主人抓住绳子荡过来： “你好，魔术师。” “杀了他们。” 那些观众并不能抵挡太长时间，要是让商允他们找到机会还是会破开。 萨麦尔眯着眼睛看这混乱的场景，衷心提醒：“你有些太着急了，魔术师，至少应该等到咱们想办法把程见己的能力关闭再动手。” 魔术师咬牙：“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快联系上人脸。” 萨麦尔摊手：“我认为现在最好的方式是逃跑，你觉得呢。” 魔术师一口气堵在胸口：“要是让他们跑了，咱们都得完！” “那就继续逃跑呗，我知道很多藏匿地，保证你不会被发现。”萨麦尔指给他看，“看见了没，那些人已经被他们打的爬不起来了。” 商允扫开周围的人，看萨麦尔和秘术师在前面说话：“他们要跑？” “可能。”程见己身上的伤虽然能迅速愈合，但被撕碎的衣服却可怜的耷拉在身上，露出大部分皮肤。 商允瞟了他一眼，言简意赅：“我要过去。” 程见己：“好。” 商允果断跃起，光点提前预判他落下的位置，帮助他迅速跳到舞台前。 那边萨麦尔终于成功劝说魔术师和自己走，以后再找机会报复回来。 魔术师不甘心地看了眼剧场，刚想离开，后腰便抵上一个冷冰冰的东西。 “不要走啊。”商允的声音传来，“你看的开心了，但我还不开心呢。” 魔术师僵住。 萨麦尔看他还不来，纳闷道：“又怎么了……？” 他看见魔术师身后的商允正冲自己微笑。 “我们就是和你们玩一会，增进同事感情。”萨麦尔果断改口，“这不是玩得挺高兴的？” 程见己迈步走上舞台，身后的尸体堆成小山：“你不是同事，你是逃犯，这辈子都不能考编。” 萨麦尔生气：“你们那破怪物编我还不乐意考呢。” 魔术师慢慢转过身，商允嘴边挂着微笑：“现在我可以宣布表演结束了吗，” 商允手臂上移，与他脑门齐平，同时光点迅速散开又聚集，化成一把小巧的手枪。 他毫不犹豫装弹上膛，瞄准两眉之间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魔术师眼睛瞬间睁大，整个身体散成黑烟迅速消失。 “表演结束。”商允身后燃起熊熊大火，很快吞噬全部，他站在的其中，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苍白恶魔。 他看着萨麦尔，语调平稳：“祈福日安康。” 【作者有话说】 我好想要一个评论啊，【打滚】好想好想好想…… 第161章 “好厉害！好厉害！我也想要小兔子！” “阿棒把你的骨头放下去，我看不见了！” “知道了知道了，马戏表演都要结束了，你们别打扰我看表演。” 喧闹的声音重新涌入耳朵，还夹杂着几句熟悉的声音。 商允睁开眼，已经回到了马戏团的帐篷里。 程见己坐在他身边，正在看他。 往下移还有个小脑袋。 阿随看看他又看看程见己：“你们刚才怎么了？” 商允摇头：“只是有点走神。” 阿随并不相信，怎么可能有人走神了一整场表演。 但小允哥不想说，她就不会接着往下问。 程见己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看舞台。 舞台上没有血腥的动物，更没有被肢解的小紫，只有几只活泼可爱的兔子在转圈跳舞。 “刚才还有很多可爱动物呢，”阿随眼睛亮晶晶，“特别好玩。” 商允嗯了声，目光与台上的魔术师撞在一起。 第193章 后者还是穿着那身西装，见商允看自己，冲他弯了弯腰。 “那么，今天的表演就到这里了，我们下次再见吧。” 底下的小崽们还没看够，吱吱哇哇地不想结束。 小丑萨麦尔站在他身边，冲地下的人飞吻，尤其冲着商允的方向亲了好几口。 在程见己脸色黑下来之前，他赶紧挪开手。 “那我就再表演最后一个魔术好了。”魔术师打了个响指，身后出现一个熟悉的柜子。 “大变活人。” 他带着小丑慢慢退到柜子里，“帮我倒数十个数好不好？” 商允抓住程见己的胳膊：“他要跑！” 程见己眸色深沉，这里怪物太多，不能打草惊蛇。 魔术师拿准了程见己和商允拿他没有办法，悠哉悠哉的站进柜子合上木门。 “十，九…三，二，一！” 砰的一声，柜门向外喷出彩带鲜花，里面的两人已经消失不见。 在场的小崽们等了会，看两人不回来，主动站起来结束观看。 “他们会去哪？”商允站在帐篷门口，“会不会躲回副本了？” “没有，副本被封禁了。”程见己和人脸确认魔术师副本状态，“他们应该也躲到别人的副本里了。” “你是说，同伙？” 程见己颔首，“我需要去找趟人脸，可能需要你带着阿随回去。” 商允点头：“需要找我随时说。” 程见己轻轻笑了下：“好。”他转身快步离开。 阿随拉着商允的手，听他和程见己说话，感觉有点不对劲：“小允哥，我怎么感觉你和我哥哥有点……” 她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就好像刚还因为骗人的事有些尴尬，现在就很熟悉。 小允哥也太大度了。 商允摸摸她的脑袋：“遇见了点事，等我以后和你说好不好？” 阿随自然乖乖点头。 等走出马戏团最外面的大门，阿棒跑过来和他们说话。 “老师！那边有小动物，我们一起去喂动物哇！” 魔术师走的时候没把动物带走，现在动物们都在帐篷旁边的小房子里，还是吱吱最先发现的。 阿随有些心动，还要问商允：“小允哥忙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商允微笑：“没事，去看看吧。” 阿棒笑嘻嘻拉阿随：“快走快走。” 两个小孩在前面跑远，野人爸爸和妈妈在后面和商允慢慢走。 野人妈妈和他闲聊：“老师在副本里的生活还适应吗。” “还不错。” “这些小崽子是不是很烦人？你没来的时候它们整天往副本里跑，打扰我们工作，可烦人了。” 野人妈妈现在想起来还头痛。 商允笑笑：“它们都挺可爱的，我还挺喜欢和它们待在一起的。” 野人妈妈放下心来，她还怕这群崽子把人气走，“商老师是怎么想到要当幼儿老师的？这份工作可不轻松。” “为什么，”商允摸摸下巴，“可能要问异形吧。” 野人妈妈莫名其妙，但看商允已经走远又不好再追上去问，只能问大野人：“什么叫问异形？” 野人爸爸摇头。 刚刚所有表演的动物都在这里，几个小崽在这里逗动物。 小五站在绵羊的脑袋上，假装自己是勇士：“我将会带领你们走向成功！” 慌乱的绵羊把它掀翻了。 商允走到房间角落里的笼子前，里面卧着狮子。 狮子正悠闲地舔着毛，看他靠近习以为常地伸出尾巴让他摸。 商允小声叫：“纳斯大叔？” 狮子耳朵动了两下，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这不是纳斯大叔。 看来纳斯大叔他们的灵魂根本就不在动物里，动物只是被魔术师起名叫纳斯。 吱吱溜达过来在商允腿上蹭痒，商允被蹭得回过神，蹲下帮它挠痒。 “就是那里，谢谢老师，”吱吱美滋滋，“我最近长身体呢，所以总觉得痒。” 商允给它挠了会，被大蜘蛛找见，尴尬地带着自己要被挠睡着的孩子离开。 阿随玩够了，来找商允回家。 两人到了山下，阿随期待问：“小允哥要不要去我家吃饭，我给你做好吃的。” 商允想了下，正好有事情和程见己说：“那就麻烦阿随了，我去买点菜。” “我和你一起去！” 程见己回家时，便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穿着围裙在半开放的厨房里忙活。 商允拿起西红柿，虚心询问：“这个要怎么做？” “热水烫一下去皮。”阿随把铲子挥出残影，抽空从旁边拿起酱油醋往锅里放。 商允点头，顺便记下她做饭的步骤。 程见己把大衣挂在衣架上，靠在门口看。 最后还是商允转身拿东西的时候才看见他。 “回来了？还有一个菜，等一下。” 程见己洗手，自觉拿碗摆好，“我还想吃芦笋炒肉。” “炒了炒了，”阿随忙得不行，“都在那边，你拿到桌子上。” 程见己哦了声，勾着嘴角往外拿。 商允洗完手，看见他一直笑，以为是魔术师那边有了进展，压低声音问：“怎么了？是不是找到魔术师了？” “还没，”程见己说，“让他先躲一会，过几天一次性都抓住。” “不能在主系统直接把他抹杀吗，”商允皱眉。 程见己：“主系统不在副本，在外面，需要提前申请，那样外面的人都会知道。” 如果他们断定这些怪物会影响人类，会毫不犹豫对所有怪物进行抹杀，彻底消除顾虑。 商允明白他什么意思了：“你是想自己把这件事解决？” 程见己点头，正巧阿随出来，话题立刻结束。 “谢谢阿随。”商允递给她饮料。 阿随眼睛弯弯：“快吃饭吧，都要凉了。” 吃完饭，程见己主动刷碗，商允和阿随又跑到楼上的书房。 阿随找到上次没看完的书接着看，商允从手边摸到绘本，是上次男孩和小狗的故事。 商允把故事重新翻了遍，最后看着小男孩的图画发呆。 程见己推开门，正看见商允给睡着的阿随披上衣服，看见他进来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今天玩得太累了，”商允看着程见己抱着她往房间走，扶着衣服不掉下来。 “太高兴了。” 程见己把她塞进被子里，“你也早点休息吧，住在你上次的房间？” 商允摇摇头，示意他出来。 程见己把夜灯关掉，轻声跟出去。 商允坐在沙发上：“我有件事想问你。” 程见己点头：“你问。” 商允坐在沙发上，两腿交叉神色平静看他：“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的记忆还给我？” 程见己僵了下，没说话。 “我不傻，我能听出来魔术师的再三暗示，我也知道，一个普通人，是不可能这么熟练使用枪的。” 商允回想自己之前下意识表现出来的行为，反侦查，跟踪，打斗动作，这些都不是他一个幼儿园老师能会的。 还有火海里的那两个人，一直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却总是想不起来。 程见己垂下眸子，干涩开口：“我……” 商允打断他：“我知道你消掉阿随的记忆是为她好，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你消除我的记忆也是为我好？” 程见己点头。 “很好，那就证明失忆前我们关系不错。”商允说，“我有在失忆前明确告诉你我不想要这段记忆吗？” 程见己摇头。 “那就是你的自作主张消除了我的记忆，并且给我强加了一份别的记忆。” 商允手指在膝盖上敲，“这份记忆不是我的人生，我只想要回我自己的人生，无论这份记忆的好坏。” 程见己保持一个动作，半天没动。 商允也不催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知道今天不可能拿回记忆了。 商允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走到门口，看程见己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你可以选择再次消除我的记忆，也可以选择还给我，并且和我一起面对。 在你做好决定之前，我们还是先不要见面了。” 程见己腿晃了晃，看着像是想起身，但最后还是没动，只是低低嗯了声。 商允看着他的头顶，转身推开门。 屋外月光散落，副本里的月亮一向很亮，此刻落在人身上却带了点凉薄，让人没了欣赏的心情。 商允站在院子门口没动。 程见己用关之洲的身份骗他，可以算是小打小闹，也可以归为追求的手段。 但随便消除记忆这件事就不一样了，他不能放任一个会消除记忆的爱人在身边，那样太危险。 第194章 在今晚询问之前，他也不确定程见己的态度，即便他再次把自己的记忆消除，对现在的商允来说也没有办法。 但刚才看程见己的态度，或许还有点选择的余地。 想到这些就头疼，商允捏捏鼻梁，转身打开通往副本的大门。 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商允在副本里过了十几年，对于汪枞来说其实他只出去了一天。 “怎么样好不好玩！”汪枞正在看天气预报，电视上的孔雀小姐笑容甜美，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 “社区明天有雨，预计可能会持续三天，居民出门要记得打伞哦，请大怪物看好自己的崽子不要被冲进下水道。” “还不错，”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商允现在只想倒头就睡。 汪枞看出他的疲惫：“快上去睡觉吧。” 商允点头，听见孔雀小姐再次播报。 社区就这么大，也没什么好播报天气的，翻来覆去就是那那些。 汪枞也是实在无聊才只能看。 商允突然想起来：“明天是不是端午节？” 汪枞愣了下，算了算日子：“是，就是不知道怪物会不会过节。” 商允累得分不出脑子想那么多，“明天暴雨又是端午节，我会通知它们放假，你也歇几天。” 汪枞瞪大眼睛：“好！那我包几个粽子。” 商允点头，回房间刚躺在床上就沉沉睡去。 接下来几天，商允都呆在院子里，偶尔去幼儿园打扫卫生，顺便更换墙上的装饰。 这次的环境创设材料比上次丰富，他拍了不少崽子玩游戏的照片，正好都贴在墙上。 再把崽子们做的手工作品摆在窗台上，它们做手工酷爱红色，那些奇形怪状的成品排成一排，看着有些莫名的喜庆。 商允不自觉弯起嘴角笑，伸了个懒腰回去吃午饭。 今天是端午节，汪枞一大早就起来忙活。 刚到院子口，就看见阿随抱着娃娃站在门口，正和程见己小声争论什么。 雨下得很大，两人站在一把伞里，程见己半边肩膀已经淋湿，看着正要把雨伞往阿随手里塞。 商允等了会，看出来阿随应该是想让程见己进去，但程见己不同意。 两人争执半天还没有结果，商允叹口气，还是走过去。 “在这里做什么？” 阿随眼睛一亮：“小允哥！” 程见己僵了下，把伞塞进阿随手里就走。 阿随没注意，还真让他成功了。 副本排行第一的异形像个冒失的孩子急匆匆走进雨里，连伞都没打。 阿随叫了两声，气得直跺脚。 这两天她哥就不知道犯什么邪，无论她怎么说，就是不来找商允，问他理由又不说。 今天她硬拉着人来，结果他走到门口又不肯进去，非让她自己进。 “小允哥，”阿随看看程见己又看看商允，“咱们进去吧，我哥他可能有点事要办。” 商允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嗯了声。 第162章 汪枞站在窗户前，隔着厚厚的雨幕看见商允带着阿随进来了。 “异形没和你们一起进来吗？” “他有工作。”阿随自觉换鞋。 汪枞上前接过伞，又把毛巾递过去，“大过节的还有工作？他也太不容易了，都不能休息下。” 商允擦头发的动作顿住，最后还是叹口气，抽过伞转身又走出去。 汪枞刚想说要不阿随晚上回家的时候拿两个粽子，就看商允走出去：“哎，干嘛去啊，马上吃饭了……” 阿随抓住他的袖子：“汪老师，咱们先去准备吧，”她嘴角弯起，似乎很愉悦，“要再多加一双筷子。” 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商允没走多远，就在幼儿园门口的树下看见程见己垂着脑袋站着。 浑身湿哒哒的还在往下滴水，看着有些可怜。 他走过去，把伞撑在对方头顶，面无表情：“吃饭。” 程见己身子顿了下，闷声道：“你们吃，我不饿。” 商允哦了声，转身要走。 刚踏出半步，听见后面的人小声道：“其实还是有点饿了……” “那就走，”商允无奈叹气，转回身子想把伞递过去，结果看见对方脸上一片空白。 他手僵在半空，“你这是干什么？” 商允想起曾经有怪物说程见己的模糊脸，自己从来没见过，还以为是它们胡扯，没想到还真是。 “是你说不想见面，”程见己似乎还嫌不够，把自己身上也一起模糊了，从远处看来就像一大团乱七八糟的棉花，“这样够不够？” 商允额角跳了两下，把人拽进伞下：“赶紧变回来，大过节的别惹我。” 程见己委屈的声音传来：“我没有惹你。” 怎么出副本之后程见己像是换了个人，商允对于这种奇怪的变化还偏偏束手无策：“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程见己嗯了声，把身上的模糊扯了，就剩下脸上的。 等回小楼，汪枞正和阿随研究着怎么把社区发的端午员工福利大龙虾吃了。 这龙虾赶上半个商允长，小眼睛气势汹汹看着周围的人，汪枞没敢动它，当个祖宗似得养在水池子里。 “红烧吧，”阿随撸起袖子，今天都是汪枞做的饭，她还没表现自己，正好把这龙虾做了。 汪枞制止她：“今天做了很多菜了，要吃不完了。” 阿随抿嘴点头，把手上锋利的菜刀放下。 听见门响，阿随回过头，看见商允走进来，身后跟着自己不省心的哥哥。 “你们回来了？”汪枞给他找拖鞋，对于这个怪物他还有点犯怵，“吃饭吧吃饭吧。” 几人坐在桌子前，刚开始汪枞还说几句话，商允附和几句，后面汪枞也不说了，瞪着眼睛看来看去。 他总觉得商允对异形很冷漠，但对阿随还是很温柔，怀疑这俩人是不是闹别扭了。 吃完饭，汪枞坚决不让客人洗碗，商允去给他打下手。阿随看程见己老实坐在沙发上，凑到他面前：“你怎么不去找小允哥说话啊！” 她恨铁不成钢：“你俩到底怎么了？” 程见己：“这是大人的事。” “大人个屁，”阿随忍不住爆粗口，“再大人下去小允哥都不要你了！” 程见己被戳中痛脚，不甘心地动了两下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不说，阿随只能自己猜：“你是不是被小允哥发现你消除他记忆了？” 程见己瞟她。 阿随知道自己猜对了，愁云惨淡地往他身边一坐：“你和他解释了吗？” 怪不得小允哥生气，原来是知道自己记忆被消除了。 这放在谁身上能不生气，就连她也气了这么长时间。 “你也知道他没失忆前什么样，”程见己忍不住捂脸，“我在他面前根本不用说半句话，就被看透了。” “别把小允哥说得像魔鬼一样，”阿随即便忧愁也不忘护着人，“那是他的职业素养。” 程见己叹口气，捂着脸不说话了。阿随有样学样，也跟着捂住脸。 商允出厨房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大一小一个姿势坐在沙发上，浑身散发着忧愁的气息：“怎么了？” 阿随赶紧抬头：“小允哥我今天想在这住，我还想听睡前故事。” 她拉起程见己，“我哥说他还有点事，现在就走了。” 程见己莫名其妙：“我……” 对上阿随坚定的眼神，他只好点头：“对，我还有点事，可能要忙到很晚，阿随得麻烦你一晚。” 原来就这事，商允刚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当然可以。” 话音落下，阿随把程见己拽到门口，强行给他穿衣服，小声嘱咐：“这记忆你是一定得给了，我今晚提前给小允哥打好预防针，争取让他不那么难受。” 程见己嗯了声，他也打算吃完饭就把记忆还商允。 阿随把人往外推，笑容满面：“你记得找点补偿或者小礼物哄小允哥原谅你，别找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听见没！” 没等程见己答应，后者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连把伞也没给。 程见己捏捏鼻梁，抬脚走进雨里，在雨丝碰到身体的瞬间，像是被无形屏障挡开，流畅地落在地上。 汪枞吃完饭要继续去画画，阿随便和商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为了增加怪物的娱乐，社区有阵子特意选出几个怪物，真情出演了几部电视剧，虽然视觉效果不太好，但勉强能当喜剧看。 阿随看着电视上的蜘蛛爸爸背着断头国王，旁边站着野人爸爸和蜈蚣爸爸，野人爸爸粗声粗气地问：“师傅，我们要向哪边取经？” 断头国王激动得头差点掉下来：“我们要去征战欧洲！” 阿随看了会就不忍再看，但商允看得还挺认真。 第195章 察觉到阿随的目光，他看过来：“是想睡午觉了吗？” 阿随点头：“小允哥给我讲睡前故事好不好？” 在幼儿园睡午觉的时候，商允也会给不认字的小崽们讲故事哄睡，但阿随是自己能看完一本《史记》的人，怎么会突然想让自己讲故事。 阿随也想起来自己没主动要求过商允讲故事，抿着嘴找补：“我刚恢复记忆，最近总是害怕睡不好……” “走，”商允立刻关了电视，“我给你讲小蘑菇的故事。” 阿随点头：“就在沙发上睡吧，”她从旁边的抱枕里抽出小毯子盖在身上，露出的亮亮的眼睛。 商允坐在厚厚的毛毯上倒也不凉，他从茶几下面抽出画本，翻开第一页，上面还做着标记。 在哪里需要重点停顿，在哪里要向幼崽输出善良的品德。 阿随听了会，突然问：“小允哥，小兔子偷走了小蘑菇的帽子，小蘑菇很生气伤心，那它还会原谅小兔子吗。” 商允顿住，“你觉得它会原谅吗？” “如果它把帽子还回来，并且好好道歉，我会选择原谅它的。”阿随瞟商允的表情，“小允哥呢？”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商允撑着下巴，“如果他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偷我的帽子，并且和我一起保护帽子，我还会和他做好朋友。” 阿随心里石头放下：“小允哥，你想听我说说我的记忆吗？” 商允放下画本，看她没有半分睡意：“好啊。” 阿随坐起来，把毯子披在身上，伴着窗外的雨声给她讲故事。 “那也是这样一个雨天，我和哥哥被人从孤儿院赶出来了。” 从我有记忆起，我就在孤儿院了，在院里的一棵大树下，我哥哥给我扎辫子。 但小程见己也不会扎，只能咬着牙自己摸索，每次都把小阿随拽得哇哇哭。 后来小程见己没办法，只能把她头发给剃了，好在那个时候阿随还不知道美丑，顶着秃脑袋跑了半年，等头发再长起来，程见己也会扎好看的头发了。 但同时这一年，程见己的年龄太大了，不能再待在孤儿院了。 他原本想把阿随暂时放在孤儿院，等自己找到活能养活自己了就把她接出来，但阿随不知道哥哥要去干什么，只一个劲地哭。 程见己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没办法，只能把她也带走了。 那时的阿随很小，只知道他们住在桥洞里，哥哥每天早出晚归，带回来点剩菜剩饭，但偶尔还带回来糖果。 “那段日子很苦，但我哥哥把我照顾得很好，从来没让我饿着冷着。” 阿随垂下眼睛，在恢复记忆后，她痛苦过几天，之后就刻意避免再去触碰，今天却选择从头慢慢说。 商允安静地看着她，没有打扰她。 “后来我哥哥找到工作了，但是每天都带着伤回来。” 当时阿随年纪小，睡得多，每天不等程见己回来就睡着了，因此错过好几次程见己偷偷抹药。 她能发现还是某天卖包子的老头看她自己蹲在桥下玩泥巴，好心给了她一个包子，她想等程见己回来吃，便强撑等，这才看见程见己满身伤。 她问哥哥外面是不是很危险，她可以少吃一点。 但程见己把包子掰开分给她大的，揉揉她的脑袋让她不要多想，哥哥能挣钱。 但小阿随不听，哭着让他换一份工作，程见己没办法，只能哄她说不干了，但身上的伤还是越来越多。 终于有一天，哥哥带回来了一个很漂亮的人，那人又高又瘦，看她的眼神很温和，也不嫌弃她破了口子的衣服，温柔把她抱起来，问她要不要吃蛋糕。 阿随偷偷抬眼看了下商允，看他没有任何反应，又失望地垂下脑袋。 “然后我和哥哥就住进了大房子，我哥哥也成了警戒队的队员，虽然每天很累，但身上好歹没有伤了。” 后来阿随该上幼儿园了，结果就在这一年，意外发生了。 “我和很多个孩子一起被绑架了，”阿随声音平静，“歹徒为了威胁我哥哥，划破了我的脸，我很害怕，昏了过去，再醒来就是在这里。” “我想，我应该是已经死了。” 商允忍不住拍拍她的脑袋：“都过去了，现在你很安全，不要害怕。” 阿随扯起嘴角笑了下：“被绑架的那段时间我真的不想回忆，所以我哥哥剥夺了我的记忆，他不想看我在社区也活得这么痛苦。” 她小心问商允：“如果你的记忆也很痛苦呢？” 商允笑笑：“我当然知道那是一段痛苦的记忆，否则你哥哥也不会消掉它，但无论怎么痛苦，那都是我的经历，我会做好接纳它的准备。” “况且对于你哥哥来说，未免也有些不公平，记得的人比失忆的人还要痛苦呢。” 阿随彻底放下心来，一边想着程见己会给商允准备什么礼物，一边眼皮发沉：“我要睡午觉了，午安。” 商允轻轻答应，看她彻底闭上眼起身回自己房间。 经过汪枞房间时，正看见他在边揪自己脑袋边画画。 画得是院子里面的场景。 “这是在干什么，头发都揪下来不少。”商允坐在他身边，问。 “我在画画，”汪枞纠结地看着院子，“结果越画越感觉熟悉，我好像在哪见过这栋小楼。” “你整天在这里住，怎么现在才想起来熟悉？” 汪枞皱眉：“谁知道呢，我的记忆挺不错的……”他想了会，终于想起来，“我写生的时候见过这个房子！” 他还没入狱前曾经出去写生，在半山腰见过差不多的小楼，他当时还挺疑惑怎么会有人把房子建在这里。 汪枞还在门口站了很长时间，不过没看见里面有人，于是又离开了。 “哎呦我真觉得像，我记得我下山之后还特意问山下的人，他说这房子里住着大人物，生病了特意来休养的。” 由于那房子建在山里，周围又都是树，和现在的大平地不一样，他才没认出来。 “相同的房子有很多，说不定只是碰巧一样。”商允帮他把画笔捡起来，“继续画吧，一会雨就停了。” 柏理哦哦两声，继续画画。 商允看了会，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雨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越来越大，不吵闹，反而很助眠，再加上小楼里安安静静，很快困意袭来。 他脱鞋上床盖好被子，最后闭眼前，看见程见己给他发了消息，是一张聊天截图。 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 人脸：确认开启名为商允的记忆匣？ 截图上的时间表示程见己三分钟之后才回： 程见己：确认。 第163章 相同的雨天，商允再一次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听着助理汇报接下来的行程。 “您需要在中午和s国理事共进午饭，会有记者拍照，同时下午还有三场发言……” 每天都是这些枯燥而重复的工作，商允心里烦躁，但面上不显，在助理说完之后嗯了声。 助理舒出口气，又看前面堵得严严实实的马路：“今天下雨，路不好走，我们可能要堵上一会。” 旁边的司机早就满后背的汗，不住地在后视镜看座位上的人。 那人身材修长，半长的头发扎起来，带着金丝眼镜，面容有些病态的苍白，但依旧掩不住的好看。 商允抬眼，两人视线相撞，司机惶恐地移开视线，身后又浮了一层薄汗。 从他上车之前，就有人叮嘱他，这车上坐的是个大人物，千万让他好好招待，他原本想着把人送到地方就没自己的事了，没想到给堵在路上。 助理见状安抚司机：“这是天气的问题，不怪你。” 司机嗯嗯两声，握紧方向盘不敢再乱看。 商允无聊地收回视线，又看向窗外，正看见几个人推搡着人往巷子里进。 即便被揍得满脸是血，那人眼神依旧凶狠，好像一只脏兮兮的野狗，找机会冲上去，狠狠咬下一口肉来。 这是再平常不过的斗殴事件，他没心思管，只是忍不住多看两人那人的长相。 半分钟后，他抬脚下车。 旁边的助理没想到他会突然下车，拿了伞急忙跟上：“先生，这里人多，有危险。” 商允停下脚步，冲他指那边趴在地上的青年：“我要他。” 助理愣了下，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看见趴在水坑里不知死活的一大团，“这是您认识的人吗？” 商允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助理立刻低下头，明白自己问得太多了：“我这就去。” 商允转而坐回车里，看着助理给了小混混几张钞票，然后托着那人回来，站在车旁边时有些犹豫。 商允打开后车门：“放这，离我远点。” 助理没敢抬头，小心把那人身体摆正，确保不会把半点泥沾到旁边人的身上：“先生，我们去吃饭，这人怎么办？” 第196章 “送回落春区，”商允想了想，嘱咐，“给他洗澡，顺便找个医生。” 助理记下，看他嫌弃的表情，忍不住猜测这人和他是什么关系。 难不成是家里的人？可商家是有头有人的富人家，长子商允更是年纪轻轻成为全扶会的首席外交官，怎么会和这么个小混混扯上关系。 “对了先生，”助理忍不住说，“那群人说，这人偷了他们钱，可能是个……”小偷。 落春区那一片住得都是有钱人，要是被他偷了，传出去对商允不好。 “找人调查他的背景，”商允忍不住往旁边躲，最后紧贴车门才停下。 助理把他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不明白商先生既不认识这人，还嫌弃成这样，怎么就突然想到带回来。 但经过刚才的事，他不敢多问，只能在心里记下：给这个混混洗澡找医生，还要注意他不要偷东西。 等到了约好的地方，商允下车前先检查一遍自己身上没沾上任何泥点，这才整理好袖子下车。 s国的人早就等在门口，同时好几架照相机立在旁边，商允熟练地挂起微笑：“你好。” 一番应酬下来，照片也拍了不少，商允身上微微带点酒气，旁边的助理贴心送上柠檬茶。 “看着点那些记者，别让他们瞎写。” 商允交代完，捏了捏鼻梁，闭上眼休息。 助理示意司机可以去下一个地方了，随机闭上嘴，认真看文件。 尽管司机开得慢，但商允睡得并不稳，还隐隐约约觉得身后有东西硌着后腰。 他伸手摸了几下，只摸到一小块鼓包，应该是在坐垫下面。 又胡乱抓了几下，还是没摸到这东西，商允有些烦躁，气得睁开眼，转过身看。 助理被他吓了一跳，赶紧问他怎么了。 “这有个东西。”商允带着被吵醒的不爽，指尖捏着一个掌心大小的布偶娃娃。 那娃娃不是市场上卖的，看起来的更像是手工缝制，很破还带着泥点子，他甩手扔给助理，重新闭上眼。 助理接到手上，疑惑半瞬恍然大悟：“这应该是上午那个人掉到车里的，”他下意识收起来，“我去还给他。” 商允嗯了声，不知想到什么又睁开眼：“给我。” 助理正拿着这个脏娃娃不知道放在哪，愣了下，又把娃娃还回去。 商允满脸不爽地盯着娃娃看了半天，最后找了张卫生纸包起来，放在座位旁边。 回答完最后一个记着的问题，终于结束最后一场发言，商允快步转到幕后。 “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助理把日程表合上，“我送您回去？” 商允：“我自己回去。” 助理诧异看他，商少爷自己回家的时候少之又少，最好是人把他送到沙发上才舒服，怎么今天又要自己回去了。 不过今天让人惊讶的事也不算少了，助理想起落春区那个打伤六个保安终于被绑在床上的男人：“商先生，您今天带回来的那个男人……” 等他说到对方打碎他收藏的宝贝瓷瓶，商允依旧面无表情，只不过扯领带的动作稍微大了点。 助理汇报完，委婉地给出建议：“那人现在看来是个危险分子，商先生最好还是减少和他的接触。” 商允木着脸，加快脚下的动作：“我有打算，你可以下班了。” 助理看他几步消失的背影，叹口气。 # 落春区是别墅区，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安保措施也是一等一的好，曾经有人开玩笑，就算是苍蝇也得给住户打个电话验证身份才能进去。 夜晚，一辆黑车慢慢驶进落春区，门卫扫了眼车牌号，立刻打开大门，还不忘冲已经离开的车屁股鞠躬。 商允把车开进车库，拿过副驾驶上包装精美的小袋子下车，走到半路又想起后座上的小娃娃，折回去拿了。 别墅里很安静，一楼的灯开着，白天经历打斗后惨烈的现状已经被收拾好了，他一眼就看见展柜上少了好几个花瓶。 商允忍不住心疼一会，这才拎着东西上楼。 助理摸不清那男人的身份，只能把他安排在离主卧较远的客房，现在房间里亮着灯，还有布料摩擦的声音。 商允推开门，床上呈大字绑了人，还在不住挣扎，听见门口的动静，歪着脑袋看过来。 是白天那个人，不过已经洗干净了，露出青青紫紫的脸，胸口还包了绷带。 不过他手腕上都是磨出来的血痕，看得出来自己进来之前在，这人都在挣扎。 那人看着商允靠近，最后停在床前，哑着嗓子问：“你是谁。” 商允没说话，脚尖勾过旁边的凳子，索性坐下来让他看。 商允无疑长了副好容貌，桃花眼，薄唇紧抿，头发散落在肩上，腰瘦腿长，坐在椅子上懒散看他。 程见己看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自己在那见过这个人，又问了遍：“你是谁。” 哪知对面的人却听笑了，修长的手指挑开旁边袋子的蝴蝶结。 程见己脸色难看，紧盯着他的手。 今天他往外跑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地方肯定不是普通人能住得起的地方，他还听说那些有钱人都喜欢玩点乱七八糟的，说不定这个人也是。 商允看出他警惕，撇撇嘴，从袋子里面拿出了…… 一块装饰很好看的水果蛋糕。 程见己顿了下，看他慢条斯理抽出叉子，一点点往嘴里送，边吃还要边看他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看出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等商允吃到还剩一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买蛋糕，好心叉了一块送到他嘴边。 程见己嫌弃扭开头，奶油还沾在脸上。 商允眸子里带上不爽，掐住他的下巴，强行把蛋糕塞进他嘴里：“吃。” 程见己咬紧牙关，但挨不住他戳的用力，还是被撬开嘴，塞了口蛋糕。 舌尖传来甜腻的味道，这真是一块普通的蛋糕。 看他吃了，商允心情好了不少，起身准备下去准备晚饭。 程见己看他要离开，赶忙叫住他：“我想离开，你能不能放开我？” 已经很晚了，阿随还自己待在桥洞，他得赶紧回去。 商允脚步顿住，从兜里掏出个小布偶娃娃，放在他能看见的位置：“不能。” 程见己在看见小布偶娃娃时，下意识蹭腰间，果然蹭了个空。 商允看他急切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也懒得解释，“你老实点，我找人看着你妹妹。” 助理下午就把调查结果拿给他，他趁着零碎时间看完，知道程见己还有个住在桥洞的妹妹。 他说了一天的话，现在实在是懒得张嘴，说也是越简单越好，没想到这话落在别人耳朵里却成了另一层含义。 程见己咬牙，“你在威胁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人能这么快就把他调查清楚，还找到了阿随，背后的实力肯定不容小觑。可他压根就没想起自己什么得罪了这人。 商允皱眉：“谁威胁你，我找人把你妹妹保护起来了。” “保护”？恐怕就是软禁。程见己又挣了几下，铁链纹丝不动：“有什么都冲我来，不要动她，否则我杀了你！” 商允哦了声，他饿得不行，现在只想下去吃饭，“知道了，躺着吧。” 程见己一拳打在棉花上，胸口起伏几下带到伤口，嘴唇立刻白了一片。 商允瞟了眼，没管，自己下楼做饭。 他工作时间不固定，也没有让人做饭的习惯，于是不管多晚，只要想吃饭都得自己来。 今天助理来送人的时候顺便帮他把冰箱填满，他犹豫了会，简单做了份时蔬炒饭，又熬了点虾仁粥。 他端着餐盘上楼，程见己已经不在挣扎，正看着天花板发呆，听见他进来也没动。 商允坐在床边，把粥放到桌上，自己抱着碗吃饭。 程见己闻见饭味，肚子叫了两声，面对着天花板的耳根瞬间红了，侧过身子不看他。 从昨晚开始就没吃饭，现在肚子会响也是正常现象，他苍白地安慰自己。 商允把剩下一小半饭的碗放下，拿起粥碗递到他脸边：“吃不吃？” 米粥的香味丝丝缕缕往他鼻尖里钻，程见己坚持了会，最后还是扭过头。 商允很满意，拿起小勺子喂他。结果刚喂第一口，程见己表情就变了，但还是把嘴里的粥咽下去。 嘴里的粥吃着根本没有闻着那么香，又咸又涩，米粒也没熟，虾仁还带着股腥味。 就算是他整天在外面流浪，吃别人剩下的、过期的东西也能面不改色，但吃了这粥竟然想吐。 商允根本没注意到他复杂的目光，又把粥递到他嘴边：“啊——” 程见己嘴闭得比刚才还紧，重新侧过脸。 商允疑惑：“怎么了？”他搅了两下粥，“不好吃吗？” 第197章 程见己感觉嘴里的怪味现在还没散，看他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怀疑他是在用这种方法折磨自己。 他下意识看向被吃了大半的炒饭，或许那个才是正常味道。 商允顺着他看过去，看见他盯着自己的饭碗看，明白了：“你是想吃我的饭？” 他很大度的拿过来喂他：“炒饭油，不适合你吃，只能吃一点。” 程见己毫不犹疑张嘴，下一秒脸色白了几个度。 咸辣甜混在一起，还夹杂着生米粒，甚至还有蛋壳。 这人刚才是怎么把这么难吃的东西吃下去的？ 商允看他很痛苦的样子，“伤口疼？谁让你刚乱动挣扎，”他往嘴里送了口饭，细嚼慢咽咽下去，“你还吃吗？” 程见己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不吃。” 这人看起来不像是没钱的样子，怎么宁愿天天吃那么难吃的东西，也不愿意找个做饭阿姨？ 商允哦了声，端着餐盘走了，半晌后又端着医药箱回来，趴在床边给他磨破的手腕上药。 冰凉带着轻微刺痛在手腕上散开，程见己眉头皱都不皱，觉得应该先给他嘴里消消毒。 不过除了做饭难吃点，这人还没有对他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或许要是自己好好和她说一说的话，他还是能放自己和阿随走的。 斟酌一番后，他开口：“我们之前认识吗？” 商允拿着棉签的手摁在他伤口上，嗯了声。 还真认识，但程见己翻遍记忆也没想到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见过他，只能开始胡编乱造：“我想起来了，我们以前一起玩过。” 商允抬头，看着他眼神带了点赞许。 程见己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胡扯：“啊，我想起来了，我每天下午找你玩，然后我回家吃晚饭……” 商允脸冷下来，把棉签扔进垃圾桶，懒得和他再说：“胡扯。” 程见己：“你说什么？” 今晚已经超过平常的睡觉时间了，商允不想再和他多说，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程见己躺在床上，感觉胸口又开始疼。 这人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 程见己和妹妹阿随曾经也是有家的，不过后面遭遇变故，家里失火，爸妈都被烧死，他们也被送到了孤儿院。 想起不知怎么样的妹妹，程见己内心焦躁，又开始尝试把手从铁环里抽出来，结果发现铁环内部垫了层卫生纸。 他盯着看了会，最后还是摆正脑袋不动了。 房间外面已经没了动静，应该是那人已经睡了，程见己四肢都被绑着，自然没办法给自己盖被子，只能这么干躺着。 结果没过五分钟，房门重新打开，商允睡眼惺忪走进来，把屋内的温度调高点，又扯过被子角给他盖在肚子上，又打着哈欠回去了。 要不是他睁着眼，程见己还以为对方在梦游，等屋门关上，他才莫名其妙看了眼肚子上的被子。 这人真是……一言难尽。 第二天早，商允坐在桌子前吃助理买回来的小馄饨，顺便听他汇报今天的行程。 助理念完一长串任务，眼神不自觉往楼上瞟：“商先生，昨晚那个人的妹妹……” “嗯？” “昨晚他妹妹一直叫着要回桥洞，我们的人没办法，只能又把她送回去了。” 昨天助理去接人的时候一度看着地图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结果没想到纸上写的安和桥洞就真是安和大桥的桥洞，不是什么小区的名字。 安和桥洞算是流浪汉的居住地，很少会有外人去，而昨天那个人竟然带着四五岁的妹妹住在那。 并且看洞里的东西，已经住了很长时间了。 助理想到那人的信息，有些同情：“真是可怜的孩子，才十九岁就出来流浪了。” 昨天他看和别人打架的狠劲，还以为得二十几岁了呢。 商允放下勺子：“十九岁，嗯，年龄对得上。” 助理回过神：“您说什么？” 商允：“没事，空出下午的时间。” 助理：“可是今天是您固定要回家的日子，要是老爷知道了……” 商允看了他一眼，“昨天下雨，我着凉了不是吗。” 助理明白：“好的先生，我会向老爷说明实情。” 商允这才站起身：“出门等我，十五分钟后出发。” 助理恭敬低下头，看着他拎着另一份馄饨上楼。 楼上，程见己早就听见下面有人说话，只不过距离太远，听不清说得是什么。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商允穿着丝绸睡衣慢慢走进来：“吃早饭。” 程见己一声不吭闭上嘴。 “这是刘记的馄饨，还不错，”看见自己昨晚垫的卫生纸还好好的，商允心情不错，“你自己坐起来吃。” 程见己动了下脚腕，细碎的铁链声响起。 商允看了眼，打开脚上和右手的链子，看对方坐起来，活动了下手腕。 “你今天还要在这养伤，我下午回来带你……” 商允的话还没说完，对方突然伸腿勾住自己的腰，强行把人往自己这边拖过来，空闲的右手压着他的后颈面对自己。 程见己轻轻道：“你到底是谁，找我来干什么。” 他手上用力，威胁的味道不言而喻：“实话实说，我不想和你耗时间。” 他装了一晚上孙子就等自由的这一刻，面前的男人身材瘦弱，肯定拦不住他走。 商允手上还捧着馄饨碗：“找你吃早饭。” 他费劲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我就得走了，剩下的可以等我回来再说。” 程见己冷笑：“你还想着走，把钥匙给我。” 商允摇头，把碗放到边上：“你不乖。” 程见己嗤笑：“我要是乖孩子早就死了，快点……靠！” 细密的电流顺着锁链游到程见己身上，他闷哼一声，卸掉身上的力量重新躺回床上。 商允站起来，手上拿着遥控器，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 “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在这里养伤。” 程见己感觉伤口被电流炸开了，用手摸却好好的，“养完伤之后呢。” “留在这里，陪我。” 果然，程见己不屑，有钱人的游戏罢了。 “我要陪你到什么时候？” 商允毫不犹豫：“一辈子。” 包养！ 程见己骂了句脏话：“你一句话我就要把下半辈子卖给你，你也有点太不见外了吧？” 他转过头看商允：“你最好别让我找到机会，否则我……” 商允打断他：“是我救了你，并且我可以为你和你妹妹提供住所和身份，我认为这要比你原本的生活好。” 程见己卡住。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说要包养他。 他艰难道：“我是个男的。” 还剩一分钟就要下楼了，商允抓紧时间：“我知道，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我会给你提供你想要的一切。” 程见己拒绝：“我不行。” “你可以，你会做得很好，”就像以前一样。 只不过为了节约时间，后面这句话商允没说，“我下午回来，带你去接妹妹。” 程见己再次骂脏话：“我还没说我同意。” 秒针最后指向12，商允转身：“你没有选择，这是你自己承诺过的。” 脚步声再次远去，隔了几分钟后是汽车发动的声音，程见己又被扔在这个破房间了。 他仔细琢磨商允离开的最后一句话，自己说过？他什么时候说过了？ 难不成自己真的见过这人，可他现在一点记忆都没有。 有些记忆就是越想越想不到，程见己想了半天不但没有半点印象，心里还烦的不行，更别说桌子上的小馄饨正冒着热气。 纠结了半秒，他毫不犹豫端起碗，一口一个用力咀嚼，不像是吃饭，反而像是吃谁的肉。 这是他带阿随逃出来的第一年，他曾经以为自己长大了，能带着阿随过上好日子，没想到最后成了这样。 工地嫌他年纪小，不要他；别的岗位又需要学历，他也没有，接连碰壁下最后他成了酒吧的打手。 酒吧老板看他才十几岁，狠厉程度却丝毫不属于工作几年的老手，更重要的是他不要命，很痛快地让他来上班。 虽然每天下班后满身是伤，但好在有钱了，能吃得起饭了。 阿随看着他身上的伤哭了几次，被他安慰好迷迷糊糊睡着，睡梦里还小声叫哥哥。 程见己只能帮她盖好被子，然后再去酒吧上班。 他这辈子就这样了，但阿随不行，她还小，她的人生还没开始，可以去上学，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 在此之前他得凑够学费。 于是他带着阿随坏掉的玩偶娃娃出门工作，想着下班的时候顺便找人缝好，没想到路上被酒吧老板的对家堵了，随便找了个欠钱的理由就开始追着他跑。 第198章 程见己刚下班，身上原本就带了不少伤，再加上对方人多，很快就被追上。 然后他被打倒在地，隐约看见自己面前停了一双皮鞋。 再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里，一个陌生的男人说要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酒吧里这种事情见怪不见，那些看上某个侍应生的老板说出这句话无一不是包养的意思。 闲暇的时候他也从别人嘴里听说了那些人的下场，有的被正主抓住，还有的怀孕了被强行打掉。 都不是什么好下场。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个男的，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想到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这男的看着瘦弱，玩得还挺花。 程见己把吃光的碗放到边上，仰着头发呆。 那群人说不定还会回去找麻烦，酒吧肯定是不能再去了，得避一段时间的风头，然后重新找工作，实在不行去洗碗也行。 还有阿随一直住在桥洞里也不安全，他还要想办法租个好点的房子，还有阿随的学费。 生存的重担压在他身上，程见己又想起来那个男人说的话。 在这一秒，他不得不承认，他动摇了。 第164章 “商先生，您是说在别墅里加儿童房是吗？” 助理打开本子，“我能问下是给男孩还是女孩住吗？” 商允看着保镖发到手机上的小女孩照片：“一半一半，我也不知道她喜欢哪种风格。” 助理深吸一口气：“商先生，我再冒昧地问下，这个房间是要给程先生的妹妹住吗？” 商允嗯了声。 “那您为什么不找别的房子，把他们安顿下来呢，”助理提醒，“我觉得这件事要是被外面人知道了，恐怕对您的影响不好，尤其是老爷那边……” 商允收起手机，“我的家里事，外面人怎么会知道，除非有人主动告密。” 他瞟了眼助理，“至于父亲那边，我会自己去说。” 助理垂下头：“我明白了。” 商允看向窗外倒退的风景，半响冷淡出声：“对于父亲那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你应该明白。” 助理后背僵了下：“明白的，商先生。” 中午商允拒绝了合作对方共进午餐的邀请，带着助理回落春区，路上又买了水果蛋糕。 助理把他送到房前：“我需要为您安排下午出行的保镖吗？” 商允：“不用，我带家里的保镖。” 助理应下，等他进门才离开。 商允换了拖鞋，看见旁边绿植的叶子动作顿了下，若无其事走到厨房喝水。 “中午好，”他冲背后的人打招呼，“门窗都锁着，你出不去。” 程见己靠在门口的柜子上：“你怎么发现我的。” 商允拿着杯子回头，视线落在他软塌塌的左手，不赞同皱眉：“你没必要这样。” 程见己毫不在意地甩了一下手，“一只手而已。” 商允收回视线，表情还是不太愉快。 程见己跟着他走到楼上：“你把大门打开，我要离开。” 商允“啪”的把大门合上的：“你走不了，我要换衣服。” 程见己差点砸到鼻子，往后退了几步：“我能帮你做别的事，但……绝对不行。” 他们隔着门，再加上他声音小，商允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当还要琢磨着离开：“你还是不要想了，这里保安很严。” 程见己：“那我挟持着你出去，总可以打开门了吧？” 商允换好睡衣出来，语气平淡：“当你刀抵在我脖子上的第三秒，就会有狙击手开枪。” 程见己皱了下眉，不自觉地扫视一圈房间，怀疑：“你在说什么……” 商允下楼的脚步微顿，扯过他的领子抵在楼梯上，低声道：“看到你左边窗户外面的第二层楼了吗。” 程见己被两人骤然拉近的距离弄得别扭转头，按他说的位置看过去，果然看见有人影闪动。 紧接着，别墅大门被敲响，隐藏在商允衣领的通话器响起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商先生，需要帮助吗？” 商允松开他：“不用。” 于是那边没了动静。 商允看了眼愣在原地的程见己，把他的衣领展平接着下楼：“这不是酒吧后街，不看谁的拳头硬，看谁更快。” 程见己看他下楼往厨房走，心头微动，复杂地看了眼刚才的位置。 那里已经恢复平静，狙击手再次隐藏起来，等待下次商允被威胁的时候。 差一点，差点他就要动手。 商允那边已经打开冰箱，盘算着今天要做点什么好，余光看见程见己在楼梯上站了会终于慢慢下楼。 “我可以留在这，”程见己说，“但你不能逼迫我做那种事情。” 自己和这个男人实力悬殊，恐怕刚跑出别墅就被崩了，与其让自己和阿随总是惴惴不安，不如先答应，然后找机会逃跑。 “我逼迫你做什么事情？” 商允最后选了被处理好的鱼肉，拿出来切了几下，刀工歪歪扭扭，听见他的话有些不解：“你不能再做保镖了吗？” “当然是床……啊？” 程见己刚做好心理建设，准备说明白，就听他说道。 “你让我当保镖？！” 商允：“对，我看了你在酒吧工作记录，觉得你很擅长这类工作。” 昨晚程见己思考了半天，还顺便想了要是真到了上床的地步自己要怎么办，没想到是要让自己当保镖。 “你怎么不直说？”程见己拿起台子上的西红柿往嘴里塞，希望给自己的脑子降温。 商允挑眉看了他一会，指尖勾起旁边的勺子，抬起他垂下的脸：“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和你上床？” 程见己耳朵通红：“你瞎说什么呢？” “如果你想，我也可以满足你。”商允又转回去，顺便把西红柿抽走：“还没洗，”他看了眼手足无措的程见己，“如果你实在热，可以去洗澡。” 这个厨房是待不下去了，程见己边表现得不屑，边整理衣服往外走。 “把桌子摆好，我们要吃饭了，”商允从柜子里拿了红枣和绿豆，思考半晌切碎扔在鱼肉上面。 这一幕被返回拿碗的程见己看的清清楚楚，随即魂都要吓出来，“你干什么呢！” 商允正往里加盐：“做饭，我希望你可以适当用一下你的眼睛。” 程见己抓着碗跑到砂锅前面，确定这人把红枣绿豆和鱼肉一起做：“你到底会不会做饭？” 商允被他挤到边上：“会，你昨天吃得很香。” 程见己爆粗口：“你他妈的怎么看见我吃得香了？” 他明明吃得都要吐了。 商允叹了口气：“说脏话是很不好的习惯，我希望你能改正。” “红枣绿豆不能和鱼肉吃啊！”程见己简直不能理解这人的注意力怎么还能放在他说不说脏话，“你有没有点常识？” 商允停住，神情犹豫：“不能吗？你还受伤，多吃点这些有助于伤口愈合的快。” “鱼肉和红枣绿豆相冲，我还没吃完就要进医院了，”程见己看他还想动手拿勺子：“算了，还是我做饭吧，你赶紧离开厨房。” 为了他还能活着见到阿随，还是不要让这个少爷做饭了。 短短几分钟，被赶出厨房的人成了商允，他站在台子边没走，还在争取：“其实也可以吃，我以前经常这么吃。” 程见己古怪看他：“怪不得你病殃殃的。”原来是自己瞎做饭折腾的。 商允看着他重新忙碌的背影，拿起碗去摆桌子。 他以前都是自己做饭的，用得也是这些材料，也没吃出点什么毛病，就是味道稍微差点，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就是这人太矫情，说不定做的饭还没自己做得好吃呢—— “再来一碗，”商允擦干净嘴角，“谢谢。” 程见己没动：“这是你吃的第三碗了。” 商允越过他往后看：“没饭了？” “吃这么多会积食，”程见己看自己一碗还没吃完的饭，“以后……以后找人给你做饭吧。” 商允放下碗，起身揉揉肚子：“为什么找别人，你不是会做饭吗。” 程见己：“我是保镖不是厨师。” “你也可以是，”商允递给他助理拟好的入职合同，“我可以给你开双倍工资。” 程见己还没接过，就看见工资那栏上一长串数字，要是在这个基础上再翻倍…… “我可以考虑一下。” 商允满意：“我上楼打电话，等你吃完我们就走。” 程见己翻合同的手停在半空：“去哪？” “去接你妹妹。”商允看了眼钟表，“大约十五分钟后出发。” “为什么要接我妹妹？你用她威胁我留下？”程见己起身想追上去，却看商允转身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先安心吃饭，我们一会再说这个问题。” 第199章 他说完上楼，留下程见己自己站在桌子边。 不能拒绝，不能离开，程见己扫了下窗外的二楼，又重新坐回去，视线落到桌上的文件。 甚至对方提出的条件他本身都无法抗拒。 商允坐到桌子前，打开电脑，一张阴沉的脸出现在屏幕中间。 “中午好，吃了吗。” 商允自动忽视对方并不算好的脸色，礼貌询问。 “我怎么吃得下，”那人眼珠转动，似乎在打量他身后，“我听说你昨晚捡了个人。” 商隶沉声道：“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 商允看着他：“我知道父亲，但我只是为我自己找一个保镖，这件事也需要兴师动众吗。” 商隶眯起眼睛：“我希望你最好是找保镖。” 商允微笑：“我认为我还需要换一个助理了，您觉得呢？” 都是商家的人，商隶哪能听不出来他的不满：“不是梁助告诉我的。” “希望如此。” “今天为什么不回来吃饭？奶奶很想你，”商隶明显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梁助理说你病了。” “轻微感冒，怕传染给奶奶，”商允咳嗽了两声，“没什么事。” “不要耽误明天的工作，”商隶背后传来管家叫吃饭的声音，“最近游行街那边不太平，不要靠近。” 商允应下，等那边先挂断视频。 漆黑的电脑屏幕露出一张俊秀却面无表情的脸。 商允松开捏的泛白的手，换好衣服下楼。 程见己正坐在沙发上等，不住抬头往上看，等听见开门的声音却又坐的稳当，假装不在意。 商允懒得戳穿他，扔给他一把车钥匙：“桥洞。” 折腾一上午都没打开的大门只需要商允轻轻一推，新鲜的空气涌进来，程见己简直想立刻扑出去，赶紧离开这个破地方。 只可惜也就能想想。 黑车前脚离开车库，后脚后面就跟着两辆车。 程见己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后车镜紧贴的车：“这是跟着你的？” 原本是他开车，结果临开动前，商允问他有没有驾驶证。 程见己十五岁就和孤儿院运送蔬菜的司机学了开车，十七岁就能开车送被领养的孤儿去新家，十八岁就给酒吧老板兼职当司机。 只是他没有驾驶证。 考一次太贵了，程见己没那么多钱。 于是商允只能自己来。他打开窗户：“抓牢，甩掉他们。” 程见己看他白皙的手落在方向盘上，绷出细弱的青色血管：“要不然还是我……我靠！” 商允猛地加快速度，向着前面车冲过去，马上就要撞上的时候拐弯侧边冲过去。 程见己重重摔在座椅上，脑袋嗡嗡作响，就是他带着酒吧老板逃命的时候也没开这么快啊。 商允眼神紧盯着前面，身后的车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落下了点距离，但很快又跟上来，依旧是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他在脑海里快速把城市地图过了遍，逐渐放慢速度。 就等后面的车以为他不想再跑了，商允趁着绿灯最后几秒猛地加速冲过去，紧接着连超几辆车，一鼓作气拐进小巷子。 吱嘎刺耳的声音响起，商允戴好帽子口罩下车：“走。” 程见己心脏砰砰跳，等他走出几米远才开车跟上去。 商允没急着离开，而是把他拉到旁边杂物堆里，捂住他的嘴往外看。 空间有限，程见己半边身子都靠在墙上，商允的手扣在他脸上，对方紧盯着外面看。 不知道这人用了什么护手霜，还挺香。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程见己心一沉，要不是时机不合适，简直想给自己两个嘴巴。 外面的保镖围着车走了一圈，没看见车里的人，为首的人打了个电话，然后带着剩下的人离开了。 商允松口气，商隶得到消息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这些保镖都是他的人，恐怕刚把阿随接回去，电话就要打过来了。 需要找个机会把保镖都换成自己的人。 等外面没动静了，商允才收回手，程见己靠在墙上垂着头看他。 这人才十八岁就已经比他高了，以后说不定会长得更高，商允对此还算是比较满意的。 还是高大点的保镖用着顺手。 杂物间光线不算明亮，挡住程见己红得不能看的脖子和脸。商允钻出来后看他还不动：“吓到了？保镖胆子这么小可不行。” 程见己摇头。 “这里离安河桥不远，走着去。” 商允带着他轻车熟路在巷子里拐了几个弯，最后在菜市场出去。 这是安河桥附近的菜市场，附近的居民经常来这买菜，程见己也常趁着下午人少来这买点能吃的剩菜叶。 但看着商允对这里一副熟悉的样子，甚至路上还买了一兜子西红柿，他总觉得有些稀奇。 这种少爷一般不是吃空运过来的什么州羊排，又或者鲍鱼龙虾，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在这种菜市场买菜的人。 商允付完钱，回头就看见程见己看自己手上的西红柿：“没洗，还不能吃。” 程见己收回视线：“你经常来这？” “偶尔，”商允问，“你还需要买点晚上做饭的食材吗。” 程见己回想冰箱里满满当当的蔬菜，果断摇头。 “再去一趟桥上的甜品店就去接妹妹。” 程见己无言，跟着他身后拎东西。 每次他下班回家都能看见桥上的甜品店，但里面的甜品实在是太贵，他省一个月的钱才能买一小块。 每次他拿着蛋糕回去，阿随都很开心，还让他先吃。 程见己看着商允递过来一个大盒子，里面两层粉色奶油蛋糕隔着透明挡板静静地散发香味。 “你妹妹喜欢吃草莓吗？”商允看着装饰着草莓的蛋挞问。 “喜欢，”程见己感觉被甜品香味浸透的脑子终于开始运作，“你这是给……我妹妹买的？” “你和你妹妹，”商允又要了一盒蛋挞，付了钱转身，看见他呆在原地。 程见己犹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被抓来当情人的，这个人却说让他给自己做保镖，还说给他们合法的身份，让阿随可以去念书。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是他从进孤儿院的第二天就知道的道理。 可是面前这个人…… 商允说：“我姓商。” 这句话对于程见己的问题来说驴唇不对马嘴，但商允明显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而且表情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程见己识趣闭上嘴，两人沉默走到桥洞下。 安河桥是假桥，之前有人想在这人工引河流造景，后面因为资金断裂不了了之，久而久之这桥就被人忘了。 于是经过一段时间后这里就成了乞丐和流浪汉的居所。 附近的菜市场有好心的摊主，看自己的菜卖不出去快要坏了，也都送来给他们吃。 而流浪汉和乞丐也不会主动挑事，还自觉保护着着附近的治安。 这一片算得上是相处融洽。 程见己把阿随放在这里的前几天还有些害怕，直到某天回来后看见隔壁的流浪汉教她认字，一大一小，一个教得开心，一个学的开心，他也就放下心来。 而今天的桥洞不光只有阿随，还有站在远处的两个黑衣人。 因为这两个不速之客，桥洞下的气氛都有点凝滞，流浪汉们虽然还聚在一起聊天，但眼神总往这两个人身上靠。 看见商允，黑衣人恭敬鞠躬：“商先生。” 商允点头，找了个没有垃圾的地方落脚：“你们可以回去了。” 黑衣人没有多说，转身离开。 在和流浪汉玩识字游戏的阿随听见这边的声音，赶忙跑过来扑到程见己怀里：“哥哥！” 程见己身上还带着伤，被她撞得脸色发白，刚想把她抱起来，就被人抢先。 商允站在他面前，蹲下看小女孩的眼睛：“你好，我是商允，哥哥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来抱你好不好？” 程随平视他的眼睛，恰好桥洞外漏进阳光罩在他身上，他的眼睛呈现一种很温暖的茶色。 像她之前喜欢的小熊眼睛。 这个青年把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我给你带了蛋糕，希望你能喜欢。” 第165章 落春区的别墅很大，也很空，住在这里的人虽然富贵，但都给人一种很孤独的感觉。 这是梁助理在商允任职三个年头以来的想法。 但是现在—— 他看着别墅大门上挂着的粉色风铃，轻车熟路地摁门铃，几秒后，一个黑头发的青年来开门。 程见己穿着蓝色小熊围裙，手上还拿着锅铲。 一秒后，一个更小的脑袋露出来，扎着两个羊角辫，抱着小兔子玩偶，看见他奶声奶气打招呼：“早上好，梁哥哥。” 第200章 “早上好，”小孩幼稚的声音把周一上班的怨气都驱散了大半，梁助理摸摸她的脑袋，转而对程见己说，“商先生起床了吗。” “还没有，”程见己让开位置，对阿随说：“去叫商先生起床。” 阿随点头，抱着小兔子哒哒哒跑上楼，在紧闭的房门上敲了几下，“商哥哥，起床了没有？太阳晒屁股了！哥哥今天做了煎蛋吐司~” 房间内脚步声响起，房门打开，商允睡眼惺忪，伸了个懒腰：“我说今天要喝豆浆，他做了没有。” “做了，我还帮他挑豆子了呢，” 阿随喜欢这个大哥哥，虽然程见己一直让她叫商先生，但她就是不听。 商允轻轻揪了下她的小辫子：“我今天工作很忙，你要自己在家了。” 把阿随从桥洞接回来已经两天了，碰巧这几天是周末，商允索性就在家陪他们。 现在看来小姑娘适应得还不错。 “好，”阿随眼睛从兔子玩偶后面露出来，“哥哥也会和你一起走吗？” “对，”商允去洗漱，身后跟了个小跟屁虫。 “那你们要做的事情危不危险啊？”阿随还小，不能理解程见己说的“保镖”是什么意思，只能来问商允。 “应该不危险。”商允思考回答。 “那就好，”阿随放下心来，“以前我哥哥回家的时候身上都是伤，我有点担心。” 她胖嘟嘟的脸颊忧愁地搭在洗手台上：“我希望你们两个都不要有危险。” “谢谢你，”商允擦干净脸，牵着她往下走，“真希望你哥哥和你一样听话。” 程见己看着他们下楼，把饭摆在桌上，顺便加了双碗筷，在和他对上视线时迅速转开头回厨房，左腿还有些跛。 商允神情自若坐到桌边，拿起豆浆杯小口喝。 旁边的梁助理汇报完今天的行程，站在桌子旁边眼观鼻鼻观心。 阿随来拉他的手：“梁哥哥要不要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啊？” 程见己拿着鸡蛋出来，见状让阿随回座位上坐好：“好好吃饭。” 阿随撇着嘴，爬到座位上，边吃边小心瞄商允。 商允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吃早饭了吗，来一起吃吧。” 梁助理看着桌上的饭舔了舔嘴唇：“我吃过了，您吃。” 商允也不再多说，看程见己一瘸一拐地坐下吃饭。 刚把阿随接回来落春区的那晚上，程见己原本是想带着阿随跑的。 当晚商允吃完饭就去处理工作，正是跑得好机会，大门的密码他也告诉自己了，简直就是逃跑的好机会。 程见己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他知道商允救了自己，也知道他提出的条件有多诱人。 但上层圈子实在是太乱了，披着人皮的恶魔到处都是，他自己混在里面没关系，但是阿随还小，他不能把阿随牵扯进来。 至于报恩的事，以后还有时间。 于是趁着商允工作，他带着阿随跑了。 结果刚跑出落春区，就被人围住了。 带头的正是他今天看见的那个黑衣男人，阿随还很高兴地和他打招呼。 黑衣男人问她要去干什么呀。 阿随高兴回答：哥哥要带我逃跑啦。 于是程见己连找理由的机会都没了，直接被押回了别墅。 等他回去，商允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上面是投屏的小区监控。 程见己在看见监控的瞬间就知道，自己恐怕出门之后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 商允把监控视频倒放，手上拿着激光笔给他指：“你看这里，” “这一片是灌木丛，很容易被发现，并且留下脚印，你可以选择直走，那边有一片树林，你可以通过树林，然后到围墙边，翻出去。” “当然，考虑到你带着孩子不方便，可以先去园丁房偷梯子，那把锁很好撬开。” “还有这里，其实你完全可以出落春区之后马上拐到山上，然后在另一条路下山。” 他语气温和，好像老师给自己总考零分的学生讲错题。 程见己越听脸越黑，反而是阿随听得认真。 “你还要跑吗，”商允问。 程见己没说话，但眼神明显是不情愿。 商允也没多说，打了个哈欠继续回楼上睡觉，“你开门我这里会有提醒，如果你还想跑，不要走门，会打扰我睡觉。” 阿随也打了个哈欠，在商允的故事邀请下，选择回自己的小房间听完睡前故事美美睡觉。 那些黑衣人也走了，客厅只剩下程见己自己。 程见己握紧手，再次选择了逃跑。 这次面对发现他的黑衣人，他没选择被押回来，而是直面进攻。 “商先生，那人脚腕脱臼，” 在商允给阿随讲完睡前故事时，保镖发来消息，“我们这边的兄弟被他揍断了肋骨，还有一个磕破了脑袋，手腕骨折。” “找梁助理拿钱去治疗，”商允叹口气，收了手机回客厅，瘸腿的程见己正孤零零站在客厅中间，身上还多了不少伤。 沉默倔强的样子像之受伤又不肯服软的野狗。 商允捏了捏太阳穴，叫医生来给他处理身上的伤，自己坐在旁边继续看他第二次逃跑的录像。 程见己别过脸，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消毒水刺激得身上微微发抖。 这次的录像没什么好看的，程见己根本就不是想逃跑，他只是想看看他和外面那群人的实力有多悬殊。 结果显而易见。 医生处理完伤，安静离开，一时间客厅落针可闻。 程见己垂着头没说话。 商允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你今晚还打算睡觉吗。” 程见己不吭声。 “真倔啊你，”商允回想了下，“和小时候一样。” 青年终于有了点反应：“小时候。” 商允嗯了声，起身往地下放映室走，“你不是想知道你和我什么关系吗，自己来看。” 程见己立刻起身，牵扯到脚腕上的疼痛顿时嘶了声。 商允头也没回,明显没有扶他的意思：“蹦着来。” 程见己呼出口气，憋屈得蹦着跟上去。 地下放映室很大，商允在电脑上点了几下，滋滋电流声响起，屏幕开始晃动。 程见己看见最下面的播放记录，这段影片已经被播放13632次了。 商允没想和他一起熬夜，躺在沙发床上扯过旁边的被子盖在身上睡觉，动作娴熟，应该是经常来这睡觉。 程见己坐在他旁边，没半分钟，身边砸过来毛毯：“盖上，这里冷。” 程见己把毯子披到身上，忍不住看旁边的人。 商允闭着眼睛，五官在闪烁的影子下模糊不清，他总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视频开始播放，程见己的注意力被吸引，全神贯注开始看。 视频是用老式摄像机录的，拍摄者似乎不得要领，一直在晃，还有隐约说话声传来。 “真的是这么用得吗，你是不是搞错了？” “就是这么用的，我看过说明书了。” 紧接着是一张放大的脸，尽管年头已久，但程见己还是立刻认出来这张稚气的脸是自己。 那么另一道声音是—— 随着摄像头固定，另一个小孩也露出脸来，相比于傻笑的程见己，这个小孩显得高冷多了。 是商允。 他们小时候真见过面！ 程见己瞪大眼睛，脑海里疯狂回想自己到底是怎么认识商允的，现在又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视频进度条慢慢往前走，小程见己身上穿着稍微大点的半袖，嘴里还少了颗牙，说话漏风：“这个真的可以拍咱们两个吗。” “当然可以，”小商允穿着小西装，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有些开心，“你看，我们就在这里。” 小程见己凑近看，跟着傻笑，“那咱们现在要说点什么？” 小商允绷着脸：“说你以后要给我做老婆。” 小程见己摸摸鼻子：“我不想做老婆，我想做老公，王婆婆说老公可以挣钱保护老婆。” 小商允不同意：“我保护你也行，快说，说你以后给我做老婆，” 小程见己脸皱成一团，还是不想说。 小商允看了他半天，最后哒哒哒跑出房门。 小程见己追出去：“你干什么去啊，你生气了吗？” 可能是小商允跑得太快，小程见己追不上，半分钟后又垂着脑袋走回来，自言自语：“怎么这就生气了，我当老婆还不行吗……” 小程见己在原地嘟囔了会，房门又开了，小商允捧着水果蛋糕走进来：“你要是说给我做老婆，我就给你吃蛋糕。” 小程见己自从看见蛋糕眼神就像粘上面一样，又想吃又怕小商允生气，赶忙答应：“好好好，你放到这，咱俩一起吃……” 小商允嘴角弯起小弧度，满意坐在地上和他分蛋糕。 第201章 “你听话一点，”他动作优雅地把蛋糕塞进嘴里，看着面前吃得满嘴都是奶油的小孩，“你听话的话，我每次都给你买蛋糕吃。” 视频到这里就没了，紧接着自动播放下一条。 趁着换视频的功夫，程见己愣愣转头看早已熟睡的人，想起来他往自己嘴里强行喂的蛋糕。 接下来的视频不再是摄像机，而是视频监控。 背景是在别墅大厅，一个中年男人牵着一个小男孩，垂着头面对沙发上坐着的一对夫妇。 程见己呼吸滞住，下意识往前探身，想把那男人看得更清楚一点。 “爸……爸！” 程见己掀开毯子，起身往前走，忘了自己腿上还绑着绷带，没走几步就摔在柔软的地摊上。 视频继续播放，局促的男声响起： “商老爷，是我的错，我没看好孩子，让他打扰了小少爷，我赔罪，您千万不要……” “没事的，老程。”沙发上的妇人开口，“只是小孩子在一起玩了一下午，没关系，不要紧张。” “这是玩了一下午的事吗？”沙发上的男人开口，“为了玩，连任务都不完成，还学会撒谎了！” 妇人不赞同地看他：“你留的作业也有点太多了，商允还只是个孩子。” “就是要从小抓起，他是未来商家的继承人，怎么能小小年纪就不务正业？”商老爷气的胡子乱飞，“晚饭之前不准把那小子放出阁楼！” 小程见己缩在程爸爸身后，几次看着他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被程爸爸捂住嘴。 最后程爸爸又说了几句好话，再三保证不会让程见己再进入别墅，这才带着他离开。 等他们走了，商太太起身离开：“我看你眼里只有商家，根本就没有商允这个孙子！” “我也是为了他好！他爸妈不管他，我还能不管？”商老爷拐杖戳在地上，“这是每个商家人从小都要经历的。” 视频到这结束了。 程见己失神抬头看视频录制时间，发现比第一个视频还要早一点。 商允设置的播放顺序是按观看次数，程见己调成了时间顺序排列，于是刷新后，有个视频还排在那两个视频之前。 应该是他们的初遇。 程见己丝毫没有犹豫点了播放。 视频刚开始是黑乎乎的，只有衣料摩擦的声音，直到轻轻的关门声响起，然后是呼吸声。 很近，好像摄像机就挂在谁的身上。 没安静几秒，一种类似小动物的呼噜声响起，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明显。 摄像头动了，小商允警惕道：“谁在那。” 黑暗中没人回答，只有呼噜声越来越明显，小商允咽了口唾沫，摸到藏在角落的手电筒，摁下开关。 今天他数学没得满分，于是被爷爷关进阁楼。阁楼的窗户被封死，一丝阳光都不能漏进来，商爷爷对此很满意，甚至专门叮嘱佣人不要打扫阁楼的卫生。 小商允抓住这个机会，偷着把手电带进来，借着光亮，他慢慢找声音来源。 最后在纸箱里，他找到一个胖嘟嘟的小孩。 小孩看起来年龄不大，还穿着半袖短裤，肚子露在外面，正随着呼吸起伏。 小商允没忍住，戳了下他白馒头似得肚子。 小孩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爸爸你太笨了，我都在这里躲了好久了……” 小程见己睁开眼，正好和商允面对面，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他哼哼道：“姐姐，你是谁啊？” 小商允脸黑了一片：“我是男的。” 小程见己歪着脑袋看了半天，最后答应：“好吧，哥哥，你是谁啊，你也在这玩捉迷藏吗？” 小商允坐回去，这应该是哪个佣人家的孩子，乱跑跑到这里来的。 小程见己走到木门前，拍了拍：“这门怎么打不开了？” “被锁上了，”小商允恶劣道，“你出不去了，要困在这里一辈子。” 每次等他上楼，管家都会来锁上门，等紧闭时间过了再打开。 小程见己有些纠结：“那我吃不到晚饭了怎么办？” “饿着。” 这小孩傻乎乎的，放在平常是商允看都不会看的人，但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勉强算是能说话。 “好吧，”小程见己从裤兜里掏出半块牛肉干放进嘴里，“还好我有肉干吃。” 小商允看他啃得满脸是口水，扭过头不再看。 “你想不想吃？”小程见己问他，“你也要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吗？” “嗯，”小商允推开他的脸，“都是口水。” “那你吃点，不然会饿。”小程见己把牛肉干递过去，又被对方推回来， “我不饿，你自己吃。” 小程见己收回手：“这可是我爸爸做的，真的很好吃。” “赶紧吃，一会大灰狼来抢走了。”商允吓唬他。 这招很有成效，小孩吓得赶紧把牛肉干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像个仓鼠。 商允看得好笑，闭上眼休息，听他在旁边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陪，这次紧闭时间过得格外快，等他出门，小孩又睡着了，一个中年男人慌慌忙忙跑过来把他抱走，求管家不要告诉老爷。 小商允认识他，是商家的一个司机。 本以为这是和小孩的最后一次见面，没想到等他在院子里画画得时候，又看见了那个小孩。 小孩邀请他去抓麻雀。 商允嗤笑，还抓麻雀呢，不被麻雀啄得满院子跑都算好了。 尽管这么想，他还是跟着去了。 然后衣服被划破，抓麻雀的事就被商老爷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如果再有一条评论，我就开始双更【祈祷】【祈祷】 第166章 商老爷很生气，于是出现了第二个视频的那一幕。 但商老爷没想到，那小孩竟然还敢去找商允。 第四个视频里依旧看不清周围场景，只能听见小程见己的叫声。 屏幕外，程见己眉头紧皱，除了第一个用摄像机录得视频和第二个监控，其余视频的拍摄方式更偏向于偷拍。 就像是有人把针孔摄像头藏在商允的衣领里拍摄。 而在财力雄厚，安保措施一流的商家，可以直接排除外人放置的可能性，那就只有一个人。 当时的商老爷。 “哥哥，哥哥？你在里面吗？” 视频里还是看不见人影，又过了大约三分钟，一道光亮透出来，随后是一张灰扑扑的小脸。 小程见己费劲掀开木板，往里面看了一圈，看见角落里蜷缩起来的小身影，赶忙爬过去：“商允你怎么不说话？” 小商允头埋在臂弯里，细细的胳膊抖个不停，额头上密密麻麻布满冷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没人知道他很怕黑，而且今天手电没电了。 这种被黑暗包围的感受像是看不见的细针扎在他身上，浑身都冷。 小商允突然想，要是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用再学习，不用再被关进小黑屋。 “商允！” 小程见己没发现，以为他是怕黑，从袖子里拿出蜡烛和火柴，尝试了会：“你会用火柴吗？我不会。” 小商允慢慢抬头，精致漂亮的小脸沾满灰尘，看着有些狼狈。他手指哆嗦着接过火柴，擦了几次都没亮，最后还是小程见己攥住他的手带着他一起划亮，点燃蜡烛。 不大的空间瞬间被烛光铺满。 “别怕别怕。”小程见己紧接着说，“对不起啊，都怪我带你抓麻雀，你才没写完作业。” 小商允摇头：“我写完了，只不过错了一道题。” 再加上他在外面抓麻雀时刮破的衣服被佣人发现，拿到商老爷面前，这才被发现他出去玩。 小程见己瘪着嘴：“可是我爸爸说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去找你，你就不会被关在这。” 小商允看他要哭，伸出手在他脸上摸了几下：“关在这里也没事，我经常来这里，已经习惯了。” “真的习惯了？”小程见己眼里兜了两泡泪。 小商允被关在庄园里单独一栋房子的阁楼里，商老爷不让别人靠近，也不让送饭，只有等禁闭时间过了才能把他放出来。 这里一点都不好玩，怎么会习惯这种地方呢。 “真的。”商允叹口气，“别哭了。” 小程见己点头，“以后等你写完作业，我可以经常找你玩。在这里也可以玩，我可以给你讲故事。” 小商允皱眉：“我爷爷不是不让你来找我了吗？你要是被他发现，会被打死的！” 小程见己摇头：“所以我会偷偷的，偷偷等你写完作业和你玩。” 前天程爸爸给他讲过一个故事，恶龙把公主困在城堡里，不让别人去见她，于是英勇的骑士出现了，他打败了恶龙，把公主救出来。 第202章 现在小商允就是这种情况，但小程见己打不过那条老龙，只能偷偷和公主玩。 “只要你想和我玩，我就会来陪你玩。”小程见己握紧拳头，想起自己需要征询一下“公主”的意见，“你想和我玩吗。” 小商允表情复杂，最后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点点头。 “好，”小程见己顾不上地上的灰尘，坐在地上掰手指制定计划，“以后等你写完作业，我就在窗户外面的野莓丛里等你……” 蜡烛慢慢燃烧尽，在这个小阁楼里闯进了一颗挺胸抬头的小太阳。 商允曾经一直认为自己的童年没什么意思，就算语文老师让他写一篇有关童年的作文，他也只会在脑海里自动筛选几篇优质作文，然后抄上去。 可是自从上次关禁闭出来后，他开始期待了。 每次写完作业，他可以借着去散步的理由到院子里找那个小孩玩捉迷藏。 那个叫程见己的小孩很笨，每次捉迷藏的时候总会露出马脚，被他抓住了就嘿嘿笑，然后带着他去荡秋千。 两人在树林里捉虫子，摸鸟蛋，有时候还能看见松鼠抱着松果爬树，他们就会跟上去，找到它藏坚果的树洞，偷偷把果子拿出来。 直到夕阳漫天，商允才会整理好衣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回家吃饭，吃完饭接受爷爷的考试。 明明还是和之前一样的二十四个小时，但记忆却逐渐鲜活，缺失的活力姗姗来迟，终于降临在小商允的身上。 半年过去，别墅里的人对少爷有个小玩伴的事情心照不宣，谁都不会多说一句。 小商允心情肉眼可见的高兴，吃饭都比平常多吃几碗。 商老夫人高兴得不行，问他要不要再喝一点蔬菜汁。 小商允惦记着回房间找故事书讲给小孩听，摇头跳下椅子，还没走几步就被叫住。 商老爷放下筷子：“去书房，我有事和你聊，关于那个小孩。” 小商允立刻转头，警惕地看着他：“是我找他玩，而且他没有进别墅。” 商老夫人早就在佣人嘴里听说了这件事，但看着孙子高兴也就无所谓，没想到这老头又不愿意了。 “那孩子我见过几次，挺聪明的。” 商老爷皱眉：“我在教孩子，你不要插嘴。” 商老夫人翻了个白眼，也不再说话。 小商允站在原地没动，执拗道：“是我主动找他玩，你不要动他。” 商老爷起身，淡淡瞟他：“你现在没有和我讲条件的资格，上楼。” 小商允抿紧嘴唇，最后还是在商老夫人的劝说下上楼。 那天两人在书房待了很久，商老夫人忍不住上楼的时候两人才出来。 小商允的表情看着还不错，甚至有点…喜悦。 他几步跨下楼，飞奔出门。 管家差点被他撞到：“小少爷，慢点啊！” 小商允加快脚步，远远应了句知道了。 他径直冲到商家佣人居住的房子，敲开程叔房间的门。 半分钟后，一个小脑袋露出来：“谁呀？” 小商允放缓呼吸：“我。” 程爸爸这个时间还在上班，房间里只有小程见己。 “你怎么来了，会被老爷发现的。”小见己让人进来，“你作业写完了吗。” 小商允看着他：“我爷爷说了，如果我保证每次考试都得第一，并且在金融考试里合格，你就可以进别墅里和我玩。” 小见己还没到上学的年纪，但是平常看小商允写作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太好了，那些考试肯定难不住你，你可以来找我玩了！” 小商允矜持点头：“等到时你可以去看我的书架，想听哪本童话我就给你讲哪本。” 小见己高兴地嘴角飞起，露出可爱的小虎牙：“那你现在赶紧回去学习，我希望明天就能和你一起玩。” 小商允被他推出去，也不生气，背着手往别墅里走：“期末考试还要半个月呢……” 虽然这么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想着回去再看会书。 等程爸爸晚上回来，小见己高兴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程爸爸有些惊讶，但很快接受，抱起他在脸上蹭了两下：“好啊，你终于可以和小朋友玩了。” 程妈妈在生下程见己后就去世了，只剩他们两个相依为命，平常程爸爸忙着工作，很少能空出时间陪孩子。 虽然不知道商老爷怎么突然改了主意，但对于小程见己来说也算是好事。 到了半个月之后的期末考试，小商允不出所料得了第一，并且越过金融考试及格线三分，换来小程见己进别墅。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件好事：冷漠寡言的小少爷有了新朋友，变得活泼快乐，连带着商老夫人也开心，整个别墅的气氛也好了很多。 没想到这些快乐就像是彩色泡泡，轻轻被人触碰，就能啪地碎掉一地。 接下来的十几个视频都是两个小孩在一起玩，有时候是用藏在商允身上的摄像机录的，有的则是监控视频。 等商允买了录像机，后面视频便以两个小孩自娱自乐为主。 小商允和小程见己一起捏泥人，捏到最后没捏成泥人，反而弄得两人满身都是泥。 再或者是两人拿着小篮子逛超市，小程见己看着货架上的蛋糕流口水，小商允立刻把各种口味拿了一个。 小程见己看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有些羞涩：“我是不是吃的有点多？” 小商允看着保镖付钱：“想吃什么都可以，我都会给你买。” 小程见己搓搓手指：“等我以后挣钱了，我也会给你买，我可以把每个月的工资都给你，你随便买。” “如果你以后长大了离开商家了，不认识我了怎么办？” 小程见己摇头：“怎么会不认识呢，我肯定会在第一眼就认出哥哥的，然后给你买好吃的。” 小商允弯起眼睛笑笑，捏了捏手指上写作业写出来的茧子。 随着他年龄增大，商老爷留的作业也越来越多，他需要每天坐在书桌前三个小时以上，才能保证完成。 常常等他写完作业，小孩也睡着了，口水流了满床。 虽然玩得时间减少，但小程见己没有半点不高兴，整天抱着童话书坐在书架前，小商允写作业，他就看书。 他最喜欢的一本书叫做《月亮湾》，讲得是一只小狗和一个小男孩的交朋友的故事。 小商允给他讲过几遍，看他还是不腻，有些莫名其妙，但每次都会帮他把书放到能拿到的地方。 日子一天天过去，等到小商允三年级的时候，商老爷再次把他叫到了书房。 “这些年你表现得不错，是商家领头人的样子，”商老爷鬓角全白，还在挺着后背，“我已经联系你爸爸了，他会带你去国外学习。” 小商允：“我现在就可以学得很好。” 商老爷看他：“你现在还没有资格说这句话，或者说，你还没有资格选择。” 小商允抿紧嘴，没说话。 “至于那个小孩，他长大了，也该离开了。”商老爷突然道，“你还记着你很喜欢的那只沙包小兔吗？” 小商允捏紧手指，沙包小兔是妈妈和爸爸离婚之前给他的，有一阵子他都是靠小兔入睡。 商老爷知道后骂他没出息，当着他的面把沙包小兔和其余有关妈妈的东西全烧了。 “感情是最没有用的东西，知道吗。”当时的商老爷穿着西装这么告诉他，“尤其是商家人，最忌讳感情。” 而现在，商老爷再次这么说。 “你长大了，小时候的东西就该不要了，”商老爷看着院子里，管家架起火堆，“他也不行。” “我没说不要，”小商允盯着他，“爷爷不能这样。” “我可以这样，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我说你不要，”商老爷背着手，“这是我的商家，由我做主。” 资格，又是资格，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资格。 院子里传来闹哄哄的声音，隐约有小孩子的哭喊声。 小商允几乎是瞬间就听出来那是小程见己的声音。 他立刻跑到窗边，看小程见己在几个佣人的拉扯下，小脸都吓白了。 管家把商允房间里的玩具和童话书拿出来堆在他旁边，面无表情道：“请你把它们烧掉。” 小程见己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地上都是他和小商允平常的玩具，为什么突然就让他烧掉。 “这些是商允哥哥的东西，你们不能没经过他的允许就动他的东西……” “这是商老爷的命令。”管家看他迟迟没有动作，抓住他的手强行拿起纸叠小青蛙扔进火里。 程见己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力气比不过成人，被迫往里扔，很快眼泪就糊了满脸。 小商允咬牙看着这一切，想去找商老夫人，却想起奶奶前天就出国了：“爷爷，我可以保证我成绩好，或者不让程见己进别墅，这些都可以，你别让他……” 第203章 商老爷看着院子里越来越大的火，没说话，只是轻轻把食指比到唇边。 小商允读懂他的意思。 没资格。 他没资格叫停这一切。 小商允掐紧手心，“我和爸爸出国，你叫他们停下。” 商老爷终于扭过头看他：“东西都烧完了，但还剩下一个。” 小商允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往窗边看去，小孩在折腾下没了力气，正趴在地上抽泣。 旁边的东西已经烧完了，只有细小的灰烬在空气中漂浮。 他的“东西”只剩下程见己，而旁边的管家已经抓住了他的胳膊。 小商允立刻起身往楼下冲，等冲到楼下，小孩已经被摁在草坪上。 “你们放开他！我说你们放开他！”小商允把人推开，像只呲牙咧嘴的小兽，“不准碰他！” 管家看了眼楼上的商老爷，边说着抱歉边让几个佣人拦住他。 小程见己看见他，抽抽搭搭：“哥哥，他们烧你的东西……” 小商允被挡在人墙后面，眼睁睁看着程见己被抓起来，管家抽出了针管。 针管里淡蓝色的液体正慢慢晃。 小商允下唇咬出血：“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爷爷我出国！我听话，你放了他，不关他的事！” 小程见己被这针管吓了一跳，连哭都忘了：“我生病了吗？为什么要打针……” 管家捂住他的眼睛：“没事孩子，你困了，睡一觉就好了，闭上眼，听我的话……” “不行，不要！”小商允四肢被佣人抓住，怎么都挣脱不开，眼睁睁看着液体被打入小程见己身体里。 小孩慢慢低下头，无论小商允怎么叫都不再回应。 商老爷垂着眼睛，示意佣人松开他：“这是爷爷教你的最后一课。” 小商允跪在地上，看面前的小孩无声无息躺在地上，耳边开始轰鸣，连带着眼前也开始模糊。 视频到此为止。 程见己愣愣看着屏幕上的一切，连旁边的商允什么时候醒了都不知道。 商允睡了一觉，起来发现他还在看，打了个哈欠：“明天再看？” 程见己沉默摇头，视线落在屏幕上中间的小点。 原来他们之前真的认识，只不过自己忘记了。 商允眯着眼看了眼屏幕：“后面没什么了，我出国，回国，成为继承人，找到当年的管家，对方说你并没死，只是打了个催眠针，忘了小时候发生的事情。” 商老爷不会让这个小孩出去乱说，便找来精神类专家给他催眠。 小程见己昏睡着被交给满眼血丝的程爸爸。 商老爷依旧高高在上：“一百万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上，够你和那个女人结婚。” 程爸爸颤抖着手接过小程见己，连再见都没说，失魂落魄地离开商家。 他这几年认识了一位姑娘，两人情投意合，对方也不嫌弃自己有个孩子，可是正打算结婚的时候，对方家里提出要礼金六十六万。 他这些年在商家是挣了点钱，但一时半会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正当他发愁的时候，商老爷找上门，说只要同意他们消除掉小程见己的记忆，并当着小商允的面演一出戏，就能给他一百万。 程爸爸抽了一晚上的烟，最后同意了。 于是小程见己在小商允面前“死”了。 这是商老爷要教会商允的：在没实力之前，永远不要轻易对别人表现出自己的喜好。 商允在知道当年真相后，马上派人找他们一家的下落，却发现早就找不到人。 程见己顺着他的话说：“我爸爸结婚了，生了一个妹妹，然后出了意外，他们死了，我带着阿随被送进孤儿院。” 他说着，突然看向商允，呼吸微颤：“是不是……”是不是商老爷在背后搞小动作？ 商允看他的毛毯掉在地上，好心帮他拿起来：“意外和我爷爷没关系，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我爷爷在给我“上完课”之后就死了，”商允收回手，眼神平静，“脑中风。” 从商允第一次遇见程见己，商老爷便开始布局，用针孔摄像机随时观察他们，等到时机成熟，彻彻底底给商允上了一课。 自己却没来得及等商允回国，便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说】 自己给自己评论一条，假装有人评论【偷偷摸摸】二更！ 第167章 空气陷入安静，程见己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才哦了声。 商允打了个小哈欠：“好了，睡觉吧，很晚了，现在还想不想跑？” 程见己扭过头，半天小幅度地摇了摇。 目的达成，商允站起身，小声抱怨：“也不知道是谁说再见面肯定会认出我，结果呢，威胁我、还要逃跑。” 程见己脖子根逐渐漫上红色，得亏光线暗，看不出什么。见商允起身，他赶忙拄着拐杖跟上。 “明天早上你做饭，”商允放慢上楼梯的脚步，“我要睡懒觉，不要打扰我。” 程见己嗯了声。 商允勾起嘴角，回到自己房间：“晚安。” “晚安。”程见己站在自己房门口，左边是商允的房间，右边是阿随的儿童房。 他沉默待了会，直到别墅对面的狙击手戒备地抬起手，才慢慢跳回自己房间。 “哥哥，不要走神。”阿随看程见己发呆，“小允哥哥都吃完饭了。” 程见己回过神，果然看见商允放下筷子，撑着脑袋看他。 这几天程见己脸上的伤好了大半，能看出来他锋利却还带着点稚嫩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和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明明小时候又大又圆，现在却变得细长一条，垂下眼皮看人时带出点不好惹。 从狗狗眼变成野狼眼了。 程见己被他看的耳朵尖冒红，把豆浆喝完起身收拾桌子：“我去洗碗。” “不用洗，放在那会有人收拾，”商允站起身，“我今天要工作，你和我一起。” 程见己愣了下，想起商允给自己安排的新工作是保镖。 商允让梁助理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给他，自己上楼换衣服。 程见己边比量衣服，边小声问梁助理：“保镖……是不是得进行点培训之类的？” 他之前在酒吧看场子，简单来说就是打架，还不知道这正规保镖是要干什么。 梁助理微笑：“对于别人可能需要，但你，我想是不需要的。” 都把人接家里来了，怎么可能就让人做保镖的，说不定就是找个理由把人放到身边看着。 程见己没明白，在阿随好奇的催促下回房间换衣服。 商家的保镖分为两种，一种是在明面上的，黑西装戴墨镜，看起来排场很大，这是给外人看的，也起到点威慑作用。 但真出点事，西装麻烦又不适合打架，便出现了暗里的保镖。 暗里的保镖是商家聘用的国际安保，拥有无数身份躲在暗处，如果商允遇到危险，随时能冲出来。 而程见己分到的是西装，明显属于前一类。 商允换好衣服在楼下等了会，程见己才出来。 简单的西装包裹在他身上，勾勒出劲瘦的腰线，青年脸上还带着伤，带着西装都兜不住的混不吝。 程见己就穿过几次西装，都是上级检查酒吧的时候老板强制要求穿的，现在穿上，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好帅啊哥哥，”阿随哇了声，“我也想穿。” “以后给你买，”他松了松领口，下楼站在商允面前：“有点紧。” 商允自然而然伸出手帮他整领子，顺便帮他系领带。 旁边的梁助理见状立即低下头看脚尖。 两人之间的距离凑近，程见己后知后觉有些太近了，他往后仰脖子，又被身前的人拽回来，“站好。” 程见己不敢动了，盯着商允的鼻尖发呆。 阿随瞪着眼睛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感觉两个哥哥之间的关系真好。 “好了，晚上我教你系。”商允往外走，“走吧。” 程见己成为保镖的第一天开始了。 考虑到他的伤还没好，商允就让他在车上待着，自己带着梁助理去工作。 程见己争取无果，只能和司机聊天。 司机给商允工作几年了，前几天孩子生病请假了，不知道程见己和商允的事，只当这是商允新招的保镖。 “我看你年龄不大啊，怎么没读书？” “家里没钱，”程见己看着窗外的大厦，商允正在里面开会。 司机也是个老实人，闻言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就跟着商先生好好干，商先生人很不错的。” 程见己收回视线，忐忑地问：“我刚工作几天，还不了解商先生，您能和我说点他的事吗？” “我就是个司机，知道的也不算多，”司机回想，“商先生工作很忙，周末不喜欢出门，偶尔会喜欢自己到处转，不让我们跟着。” 第204章 程见己记下：“那他有没有喜欢吃的东西？喝得呢？” 司机疑惑看他：“保镖还得学这些？” 程见己摸摸鼻子：“啊，我怕哪天用得上。” “这些我倒是不清楚，”司机回忆，“商先生除了工作需要，很少在外面吃饭，都是他自己在家里做。” 程见己想起他做的饭，嘴里还一阵发苦：“他怎么不找人做饭？” “也不是没找过，好像是前几年，连续三天，都有人给商先生饭里下毒，好在商先生福大命大，没啥事，从那以后，商先生就不让人给他做饭了。” 程见己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外交官……很危险吗？” 他理解的外交官就是说说话，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了。 司机也没上过几年学，现在绞尽脑汁回想，“商先生好像是什么全扶会的首席外交官，全扶会成立还没几年，很多国家都看它不顺眼。” 程见己问：“所以杀了商……先生有什么用？”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个司机。不过除了他们之外，商家也有很多人也想对商先生不利呢。” 又是商家，程见己拳头攥紧又松开，目光沉沉盯着车窗前的小路。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商允的身影出现在小路上，周围还围着几个穿着西装的人。 商允被围在中间，嘴角弧度正好，眼睫轻轻垂下，是个谁都挑不出毛病的笑容。 程见己看着他们走近，商允的面容越来越清晰，在这个瞬间，他突然看见了小商允绷着脸的样子。 司机看他半天没动，丝毫没有身为保镖的主动，赶忙推他：“赶紧下车给商先生开门啊。” 程见己如梦初醒，瘸着腿下车，抢在梁助理之前站在车门旁，等商允靠近打开门。 “谢谢您的提醒，下次见。”商允扫了他一眼，和身边的人说完再见，迈进车里。 梁助理跟在他后面坐进车里，和程见己说了声谢谢。 车子再次驶动，梁助理把瓶装水递给商允：“接下来还有一场对外发言，主要是针对x国对全扶会的不良发言。” 商允嗯了声，接过水慢慢喝。 程见己从内后视镜瞟见对方探出来的舌尖，像是被烫了下，迅速直视前方。 商允没发觉他的小动作，还在和助理商量发言的事项。 到了发言楼下，外面已经等了不少记者，商允让司机转到车库，整理好着装才下车。 临走，他看了眼前排的程见己：“你也一起。” 程见己猛地转过头，商允已经走出几米远，梁助理冲他招手：“快走。” 司机给他鼓劲：“好好表现。” 发言地点在三楼的大厅，到时间后记者涌进来，找好位置调整方向，心急如焚等着时间指向十点。 十点整，讲台左侧的大门缓缓打开，高挑的身影走进来，迈到台上，微笑面对台下：“早上好，各位中外记者朋友，很高兴和大家再次见面。” 程见己站在过道旁边，商允经过时带起一阵风，混着身上雪松的味道扑到他面前，扬起他额前的碎发。 清冷的声音响起，在发言厅里回荡，明明是温柔的问好，却仍带着点疏离。 “对于x国人民有关“全扶会”是否是私人组织，我可以明确的表示不是。” 程见己忍不住侧脸看他，看见商允说完会议主题，已经开始回答记者问题。 青年站在台上，像一棵挺拔的雪松，面对着记者犀利的问题丝毫没有露怯，反而游刃有余，滴水不漏回答问题。 程见己看得有些入迷，直到商允微笑结束：“如果没有其它问题，那么今天的记者会就到这里。” 台下安静一片，记者们面面相觑，又都低下头。 x国对全扶会有意见不是一天两天了，本以为今天能从这位外交官嘴里撬点东西，没想到全都被堵回来了。 商允整理好桌面上散落发言稿：“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希望下次有机会再见面。” 掌声响起，商允微笑再见，从侧面下台。 发言结束，记者从后门离开，梁助理查看桌上有没有漏下的东西，准备离开时看见程见己还站在原地。 “感觉怎么样，”梁助理习以为常，“受伤的腿还能支撑得住吗？” “没事，”程见己跟在他身后低下头，“就是有点没想到。” 他后面那句话的声音很小，梁助理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程见己走到旁边的屋子，看见商允正坐在沙发上捏鼻梁。 下了台，这人身上的松弛感多了几分，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像只懒散的猫。 梁助理熟练地递上水：“今天中午是百元那边的王总想找您吃饭。” 百元是最近商家合作的公司，但商家公司现在由商爸爸管理，一般来说找不到商允身上。 “他们找我？”商允回想，“商家那边知道吗？” “应该是不知道，”梁助理猜测，“可能是公司那边又有风声，说您要接手公司，于是这些老板赶紧来找您套近乎。” 商允哼笑：“老头子的常用手段罢了。” 商家除了他以为还有很多叔叔伯伯，都在盯着商家这块肉，他爸想让商允赶紧辞掉外交官，回来管理公司。 于是经常放出商允要继承公司的消息，引得叔伯动心搞点小动作，给商允加点危机感，逼他早点回来。 “也就这点手段，”商允示意梁助理把日程表给自己，从上面把“和王总共进午饭”划掉，转而吩咐程见己，“中午你做饭。” 程见己冷不丁被叫，赶忙答应。 商允脸色稍微好看了点：“记者都走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走。” 梁助理拿回本子，出门给王总打电话推掉饭局。 回去的路上梁助理从半路下车回家，约定好两点半再接人。 经过超市，商允捏了捏脖子，停下看文件：“要不要去买点菜？” 会议结束的时间早，他们还能顺便去买点菜。 家里还有菜，但程见己鬼使神差地应了声好。 超市离着落春区不算远，商允让司机先回去，等会买完东西直接回家。 程见己挑了个粉色的购物车，商允走在他旁边，看见有什么顺眼的就往车里面扔。 “这个家里还有，”程见己把菠菜放回去，“再不吃要坏了。” 商允挑眉，又扔了三根胡萝卜。 “这个也有，”程见己放回去，“还有四根。” 两人逛完大半超市，购物车里还什么都没有，商允抱住肩膀，“所以家里缺什么菜？” 程见己动作顿了下，胡乱从旁边挑起几朵菜花：“缺这个。” “我不喜欢吃菜花，”这才换商允放回去。 “有营养， ”程见己把车推走，“我做得好吃点。” 商允拿了个空也不在意，跟着他往前走。 过了会，身后没动静，程见己转头看身后人，商允正站在酸奶柜前，一手一种酸奶看配料表。 青年垂着眼睫，目光专注认真，抓住酸奶碗的手修长白皙，甚至比手上的酸奶还白。 “阿随喜欢吃什么味道的？”商允选了适合小孩吃的酸奶，又在味道选择上有些犯难。 “她什么味道都喜欢，”意识到自己再次走神，程见己别过头挡住发红的耳朵，装作不在意问，“你也喜欢酸奶吗？” “嗯，酸奶拌任何东西都很好吃。” 每次他不知道吃什么就选择酸奶。 程见己心被扎了下，自动把商允的话理解酸奶是他在能力范围内能做得最好吃的东西了。 立刻，他看商允的目光里就带上了怜惜。 商允最后选择把所有口味都拿了个遍，还不忘问程见己：“你有没有喜欢吃的……你怎么了？” 程见己摇头，“我什么都吃。” 商允点头：“这确实是。” 程见己从小就不挑食，给什么都会接过来然后甜甜地说谢谢，好养活得很。 商允想了会，从架子上拿了两根棒棒糖：“听话的孩子有糖吃，今天表现不错。” 程见己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糖，半天才接过来：“我不是小孩子了。” 商允奥了声，又拿了一根：“那多吃一根。” 程见己再次接过来，看商允在零食柜前走过，把零食往车里放。 这人工作和休息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逛完回家，阿随正坐在门口的地毯上玩积木，看见他们回来赶紧爬起来：“你们回来了？” “中午好，给你买了酸奶，”商允换鞋，“地上有些凉，等我换了羊毛毯你再坐地上玩积木好不好？” “好，”阿随乖乖答应，举手帮程见己拿东西。 “下午你在家里陪阿随，”吃完饭，商允说，“我下午只有一个会议。” 程见己收拾桌子的手停住：“知道了。” 第205章 商允吃饱了，困意袭来：“你要赶紧熟悉这样的生活，”他打了个哈欠，“我上楼睡觉了。” …… 程见己看着他的背影，抿着嘴点头。 阿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哥哥下午可以陪自己玩，盘算着下午和程见己玩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程见己逐渐熟悉这种生活，早上做饭，然后陪商允上班，中午可能在外面吃，也可能回家吃，下午陪阿随。 某天他看着身上的伤疤，突然忘了自己没遇到商允之前过得是什么生活。 门口传来动静，程见己摘了围裙探出头，商允正在换鞋。 “回来了？今天吃土豆牛腩……”他报完菜名，看商允脸上掩不住的疲惫，迟疑了会还是问，“怎么了？” “会里的事情，”商允喝了口水，“下午和我出去一趟。” 程见己应下，以为他又要去开会，盘算着开完会回家的路上顺便买点菜。 这些日子的平静让他忘了，保镖本来就是很危险的工作。 第168章 嘈杂的街道，两边的店铺关门了大半，只有零散几家还在苟延残喘。 早餐店店主忙活完，坐在店门口吃早饭，看见旁边几个学生打扮的人正趴在地上写字。 他见怪不怪：“你们又要游行？这次是关于什么事啊？” 这里是游行街，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群人聚在这里，脸上化着妆，举着牌子在街上一遍遍喊。 周围的居民不敢来，这里的店铺也是这么黄的。 早餐店店主倒是不在意，每天看着他们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走来走去还觉得挺有意思。 领头的学生邀请他：“是有关小行星的事，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小行星？”店主早上在新闻台看见过报道，“那不是还没撞吗，即使真的撞地球，也不是靠你们在这喊两句就能阻止。” 学生脸上浮现不满：“当然不是，谁会想阻挡星星，我们只不过是生气国家对这事瞒着的态度。” “小行星半年前就被发现行动轨迹可能会撞上地球，但他们瞒着不告诉我们，这几天要瞒不住了，才零星透露点消息，”他生气道，“这是关乎生命的事，我们有知情权。” 店主笑了：“就算知道也没什么用啊，该死还是死。” 经过各国天文专家测算，小行星撞上地球是迟早的事，只不过还不确定时间。 学生噎住，和他说不通：“我看才不是，现在科技这么发呆，说不定那群有钱人早就有逃命的法子，就是瞒着不告诉我们。” 店主把碗里的饭吃完：“我看啊，有游行的功夫你们还不如回去想想怎么活命呢。” 旁边的学生听见他的话，扯领头人的袖子：“算了，人来的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 领头人看店主又添了碗饭，愤愤转身：“游行很有必要！” “先生，他们已经连续三天都在这了，”梁助理看着外面一群人，“他们说全扶会故意瞒着小行星的消息，是因为要给上层人争取逃命的机会。” 他们刚开完会，回来的路上路过游行街，看见他们游行的内容便停下来多看几眼。 商允面无表情：“澄清已经发了吗。” “发了，不过没人信。” 程见己看着外面喊着“知情权”“要求全扶时会实时播报小行星情况”的人群，他以前也经常看见这些人。 但是他忙着挣钱，顾不上在意，被发传单也只是扫了眼就收进兜里攒起来卖废纸。 “各国会议代表怎么说。”商允打开手机，邮箱里干干净净，一封邮件也没有。 梁助理说：“只说还需要点时间，要不要开记者会，把小行星的情况说明？” “不用，再等两天，”商允让司机转头，“把今天看见的事汇报上去。” 黑车慢慢转头，就在这时，人群里有眼尖的看见车牌号，高喊：“这是全扶会的车！里面是全扶会的人！” 这话就像是水滴掉进油锅，刺啦一下引起大多数人的注意，纷纷往商允这边看来。 “真是全扶会的车！去找他们要理由！” 梁助理催促司机快开车，只不过路口太窄，司机调转车头的功夫，那群人已经围了上来。 几十个人把车围的严严实实，动弹不得，愤怒的人脸贴在玻璃上往里看，砰砰的敲玻璃声不断响起，敲得人心慌。 梁助理急得满头都是汗，在手机上联系的保镖疏散人群。 程见己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脸，忍不住看商允，后者坐在座位上，还在看手机。 似乎对面前的场景见怪不怪。 察觉到他的视线，商允抬头看了眼，做了个口型：“害怕？” 程见己摇头，有车窗挡着，外面的人进不来，再说进来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商允唇边挂了淡淡的笑容：“让小杜他们把躲在人群的人的揪出来。” 他们今天开的车是私家车，从没在大众视野出现过，但游行者里面竟然有人能一眼就看出这是全扶会的车，肯定是故意鼓动。 梁助理点头，刚联系上安保队的杜队长，就看车窗外一阵骚动。 “我这有棒球棍！砸开车窗！” 领头的学生吓了一跳：“不要砸车窗，我们只是来游行的！这是哪个学院的学生？”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里，有人站在石墩上挥手：“全扶会和那群有钱人是一伙的！他们就是不想让我们活！” “就是！小行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撞上地球，全扶会还在敷衍我们，不肯说实话！” 梁助理额头冒汗，忍不住说：“就算小行星真的撞上地球，全扶会能怎么办！” 商允看了他一眼，后者自知失言，闭紧嘴继续联系人疏散。 棒球棍很快被传到车前，窗外的人情绪高涨，丝毫没有犹豫，对着后座玻璃狠狠敲下。 程见己坐在商允身边，见状扑到旁边人的身上，护住他的脑袋。 外面的人敲了几下窗户，最后猛地用力—— 巨大的玻璃碎裂声传来，细碎的玻璃噼里啪啦落在地上，程见己用胳膊捂住脑袋，低声骂了句草。 这玻璃这么不结实。 商允被他用衣服兜得结结实实，只感觉身上有东西落下，外面的声音如潮水般涌进来，骂声，喊声混在一起，不住在周围盘旋。 “这群人真敢砸！”梁助理失声对着电话喊，“你们人呢？！” “这人太多了，我们挤不进去！”杜队长的声音满是焦急，费劲往里钻。 旁边的人听见他打电话，合起伙来阻拦他进去。 司机那边的窗户也被砸开：“你不要拔钥匙啊！喂！” 那群人透过碎裂的窗户往里伸手够钥匙，即便胳膊被划破也无所谓，还是一个劲往里进。 商允这边也有人伸手开车门，程见己脸色难看，掐住商允的腰把人从腿上抱到旁边，两人位置调换。 他脱下衣服挡在窗户上，四肢并用撑紧四个角，勉强挡住外面的人。 梁助理旁边的窗户也被敲碎，他眼镜歪到旁边，刚想学着程见己的样子脱衣服，就被人找到机会，打开车门把人扯了出去。 杜队长带着人终于挤进人群挡在车前，又把梁助理拉回来，“商老爷马上派人过来，再坚持一会。” “还需要多长时间？”梁助理隐约看见有两个人逆着人群往外跑，“那两个人就是刚才煽动人群的人！ ” 杜队长打了个呼哨，人群中有两个和他穿着一样的人立刻追着那两个人离开。 程见己从另一侧下车，用身体堵住车门。 商允透过他身体，看见车外的人正用力掰他的手，青年手上青筋暴起，指尖泛白，但还是撑着车门没动。 “全扶会到底是什么态度，你能不能说一下？” “全扶会是不是真的在帮有钱人打掩护？据说各国联手建造诺亚方舟，这是真的假的？” 一个接一个问题往外抛，外面的人疯狂凑近车里，等一个回答。 混乱中，程见己的肚子上挨了一拳，力道不轻，揍得他想吐。 车里的人迟迟不回答，游行者更加感觉自己说对了，里面的人不敢回答，不管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就往车里扔。 程见己能堵住他们的人，却堵不住这些小东西，很快一个鸡蛋就砸在商允身上。 商允挥手把黏｜稠的鸡蛋清擦干净：“让开。” 梁助理焦灼道：“先生你不能下车，这里都是人，不能保证您的安全!” “他们想要一个回答，”商允推开他，“我应该……” 梁助理推着他不让他下车，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他眼睛亮起来：“是警戒队的人！” 几声枪响后，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看着周围把自己围起来的警车。 一排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从车上下来，训练有素地把他们包围。 第206章 “别慌，我们只是在游行，他们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领头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挥手让后面的队员把人聚到一起： “游行可以，但你们违反国际人权规则第三百八十二条，不得故意伤害他人，对他人私有物品进行损坏，根据情况进行训诫以及拘留。” 警戒队也属于国际组织，统一由首都警戒局进行分配管理，属于维护秩序的武力组织。 “我们……” 有人想辩解，但看着棒球棍还是闭上嘴。 带头的学生终于从人群里钻出来：“我都说了不要胡来！” 他走到警戒队队长身前：“我们刚开始真的只是在游行，没想闹成这个样子。” 如果今天的事闹到学校那，他作为组织者没办法交代。 “这些由我们决定，”队长抬手，“带走。” 杜队长的人终于凑到车前，看警戒队把人带走：“抓到刚才那两个人了。” 杜队长嗯了声：“商先生，您坐我们的车走吧？” 程见己还挡在车前，直到商允拍拍他的腰才回过神，让开点位置。 “问清楚那两个人的身份，”商允坐进杜队长的车，看程见己还站在原地，“上车。” 刚才用身体堵在车门前，不少人对程见己又打又踹，他都咬牙扛着，现在坐在车里，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迟来的痛觉恢复，到处都弥漫着疼。 商允扫过他被挠了好几条血痕的手背，“开车，回落春区。” 梁助理也跟着坐进车：“商先生，我没在周围看见商家的人。” 杜队长开车闻言皱眉：“出事的第一瞬间我就联系商家了，那边说会派人来。” 梁助理心里闪过猜测：“是不是商……不让？” 他瞟了眼商允的表情，垂下脑袋擦身上沾上的果皮。 到家，商允的表情都不算好看，阿随打开门，看见两人的样子吓得捂住嘴：“这是怎么了，哥哥？有人欺负你们吗？” “没什么事，”程见己蹲下摸摸她的头发，“就是看见有人受欺负，见义勇为去了。” “那哥哥有没有受伤？”阿随紧张地看他，“商允哥哥受伤了没有？” 商允去拿医药箱，放在沙发上冲他招手：“没有受伤，但是需要你给哥哥抹点碘酒。” 阿随立刻答应，拉着程见己坐下，小心把棉签沾满碘酒，往他手背上的伤口放。 商允见状转身上楼：“晚饭做好你们先吃。” 程见己还没说话，他已经没影了。 阿随吹吹气：“哥哥还疼吗？” “不疼，”程见己收回视线，想起今天游行者嘴里说的小行星。 他不看电视，但这些天跟着商允，对小行星的事也稍微有些了解。 全扶会并没有隐瞒应对小行星的办法，只不过是全扶会还没有商量出准确的方法，自然没办法现在就给出答复。 “史密斯先生，我想请问，诺亚方舟的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 商允双腿交叉坐在办公椅上，面色沉沉看着电脑上的男人，“诺亚方舟还在商定期，并不能对外传播。” 史密斯先生面带微笑：“商先生，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小行星越来越近，其余几个自救方案已经被pass，只有诺亚方舟还可以一试。” 商允眯起眼：“所以史密斯先生的意思是。” “诺亚方舟的组建需要大量的人手和资金，光靠全扶会是没有办法保证尽快完成投入使用，需要社会的力量。” “所以诺亚方舟的事是你们故意放出去，想让人送来门票钱？”商允看着其余几个板块，肤色各异的人，“这是全扶会的决定？” 有人被他的语气弄得不高兴：“商先生作为外交官，只需要公布我们做出的决定，至于其它的不需要知道。” 商允轻笑：“全扶会原本就是为了全人类的利益建立的，现在你们却将小部分的人排在前面，这是不是就已经违背了全扶会初衷？” “当然没有，”史密斯先生解释，“诺亚方舟需要全人类的力量共同建造，也会为全人类服务。” “那就不要偷偷摸摸想“泄露”消息，大大方方告诉全人类。”商允说，“机会平等不是吗。” 有人冷笑：“既然商先生这么懂，那么我想问，监狱里的犯人你想怎么办？他们没钱没贡献，甚至是有罪的。” “第二行星已经发来消息，人类可居住地比地球少了一半，自然居民也要少掉一半，这些居民你希望是谁？” 商允手指在桌子上轻点：“审判机计划正在申请。” “审判机？”史密斯先生看他，“什么意思。” “通过考核判断的犯人是否可以登上诺亚方舟，”商允垂下眼睛，“不能剥夺他们生存的机会。” “多一个人登上方舟，生存机会就会减少，这个浅显的道理所有人都知道，我认为完全没必要用审判机，那群人身在监狱，就已经说明了他们是什么人。” “我觉得还是发起全民投票，让所有人一起决定犯人的下场。” 会议间吵吵嚷嚷，小半人同意，更多的是不同意。最后还是史密斯先生打圆场：“好了，这件事等诺亚方舟建好之后再商量也不迟。” 电脑屏幕陷入黑暗，商允攥紧手指，有些累。 对外全扶会是由几十个国家联合建立，为人类权益而服务的组织，但这里面的门道却只有最靠近他们的人才知道。 全扶会背后受到多方面势力的支持，可以说各国富商，高层管理者都包含在内，商家就是个例子。 各国领导者对这种情况视而不见，甚至还在吸纳更多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的全扶会，违背初衷是早晚的事。 商允捏捏额头，当时他回国之后，商隶刚开始让他管公司，后面又改主意让他加入全扶会，商允想着眼不看为净，加入全扶会就不用总看见老头，便同意了。 没想到，全扶会的水更深。 他在椅子上做了会，刚准备起身下楼，就听见门被敲响：“小允哥哥，你还在忙吗？” 商允打开门，阿随抱着一碗卧着荷包蛋的面：“我哥哥说你晚上没吃饭，让我送点面上来。” 程见己冷着脸路过：“是你自己说想给小允哥哥送饭的。” 阿随哦了声：“好吧，哥哥吃一点？” 商允蹲下摸摸她的脑袋：“好，谢谢阿随。” 程见己看他接过面碗，才移开视线回房间。 商允叫住他：“我给阿随联系了幼儿园回复消息，说明天可以带阿随去看看。” 程见己怔住：“阿随，可以上幼儿园了？” 商允点头：“还有你，我给你联系了警戒队，你明天顺便去报到。” 喜悦的心情被锤了下，程见己脑袋嗡了下：“是我今天有什么地方没做好吗？为什么要让我去警戒队？” 第169章 商允摇头：“不是，你做的很好，只是警戒队更适合你。” 程见己还想问，商允却不想回答，轻轻关上门：“我要休息了。” 阿随站在门外，看程见己垂着头不说话，轻轻勾他的手指，“哥哥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程见己抱着她回房间，“我给你讲故事听。” 阿随入学手续办得很顺利，隔天就能上学，同时程见己还去了警戒队。 警戒队队长，那个中年男人亲自看了他的简历：“十九岁？这么小。” 程见己：“虚岁二十了。” 王占咧嘴笑了：“你小子是不是在酒吧当过打手？” 程见己：“嗯，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并不认为在酒吧当打手是件多光荣的事情，并没有往简历上写。 “我出任务的时候见过你，当时酒吧有人闹事，我正好在场，准备劝架的时候被人踹了一脚。” 王占抱着肩膀，“你猜是谁踹的？” 程见己抿嘴，好像是有这么件事：“抱歉，我当时没注意。” 王占也是看他太紧张开个玩笑，不过这小子打架确实有两手，下手狠不怕死，虽然打架方式有点野，但如果好好教也能成才。 “我还以为商允给我推了个公子哥，没想到啊……”王占对他很满意，“明天就能入职，先学格斗和文化知识，这是员工宿舍的钥匙。” 程见己看着钥匙没接：“是商先生让我住在这的吗？” 王占啊了声：“不是，每个队员都有，想不想住随你。” 程见己松了口气：“我不住这。” 王占也无所谓：“没事了，你可以离开了，”看程见己转身，他又想起来什么，提醒道，“警戒队可辛苦，也危险，但待遇也很好，你想清楚。” 程见己嗯了声：“想好了。” 王占耸耸肩，看他离开后拨通电话：“喂，你还给我送来了个好苗子。” 第207章 商允声音冷淡：“多教他点东西。” 王占哈哈笑：“那肯定的，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把他给我送来了？” 电话那边半天没动静，最后说道：“外面太乱，只有警戒队能保护他。” 王占：“保护别人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哦，请牢记警戒队的报警电话是123**。” 商允没再多说，挂了电话看面前的监控。 这已经是这几天里，潜进落春区的第三批人了。 全扶会放出了预测的小行星撞击地球的时间，并表明不用恐慌，小行星即使撞上，地球也能再支撑一段时间。 并且全扶会联合各国共同建造宇宙飞船“诺亚方舟”，将带领人们前往新检测到的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命名希望星。 同时史密斯他们为了试探大众对罪犯的态度，半真半假匿名在网上发起投票，如果希望星只能留一半人居住，另一半人需要留在地球，你会选择留下谁。 其中的选项就有罪人。 而不出所料，罪人是投票最高的选项。 商允结束发言，站在走廊和史密斯先生交谈：“审判机的雏形还在确定，我需要明确组织的态度。” 史密斯先生微笑：“全扶会同意您的想法，并且正在筹备资金开始研究。” 商允有些意外：“怎么突然……” “我们又仔细想了下，直接否定他们确实不公平，”史密斯先生摸摸胡子，“但是审判机这个想法，是你提出来的，对吗，商先生？” 商允嗯了声。 “很好，那么全扶会只是同意了你的想法，如果日后审判机出了什么问题，我想商先生也能站出来承担。” 史密斯先生说完转身离开，留下商允和梁助理站在原地。 “他这是什么意思？”梁助理不可思议，“意思是把审判机甩锅到您身上，全扶会收获了好名声，同时审判机出问题就是您的事。” 商允默认。 如果按照网络投票，犯人毫无意外会被留下，但启用审判机，他们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可是审判机计划公布，那么群众肯定会不满，到时的问题都在商允这个提出者身上，与全扶会无关。 梁助理皱眉：“商先生，那些人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 商允没回答，只是让他先走，自己开车到了精神研究院。 门卫验证过他的身份，挥手让他进去：“商先生又来了？” 商允把车停在门口，步行进去，“嗯，来看看。” “季老师在三楼研究室。” 商允谢过他，轻车熟路上三楼，敲开研究室的门，房间里，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正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跃动。 商允没打扰他，坐在旁边等。 季雨忙完才看他：“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不用应付全扶会那群老头了吗。” 商允：“他们同意审判机的计划了，只不过出事要我担。” 季雨沉默了会：“如果你现在反悔，”他把电脑转到商允面前，“摁下删除键。” 电脑屏幕上是一片树状图，最中间的主系统周围环绕着小世界，其中几个世界上画着专属符号，表示已经设计好测试场景。 季雨盯着他的动作，最后看他把电脑合上，眼里才带了点笑：“没看错你。” 商允长腿滑动，把椅子滑到窗边：“监狱里并不全是坏人。” 季雨嗯了声，当商允第一次找到自己说出审判机计划时，他还有点吃惊，自己这个学弟可算不上是心地善良的人，没必要对那些犯人这么上心。 窗外有棵香樟树，叶子被风吹动，窸窸窣窣地响，又像巨大的绿色波浪。 “我小时候被绑架过一次。” 商允突然说。 季雨停下动作，双手交叉听他说。 “我爷爷强行把我送出国，我在国外待了几天，又偷偷跑回来，结果被人绑架了。” 商允语气平淡，“绑匪把我绑在鲨鱼池子上面，让我家里赶紧送钱。” 但其实绑匪根本就没想放人，只要拿到钱就会把绳子割断。 “不光有警察，商家也找了很多人，但他们都没能成功救我。最后救我的是一个清洁工。” “为了救我，他被鲨鱼咬掉了一条腿，”商允回忆，“后面调查他的背景，发现他曾经因为杀了侮辱他妻子的男人进了监狱，出来后找不到工作，没办法只能干点打扫的工作。” 季雨忍不住看他：“有没有可能他是故意救你，想得到点什么？” “他不认识我，”商允说，“并且他什么都没要，只拿走了医药费。” 季雨沉默。 “监狱里并不全是坏人，也可能有迫不得已的好人，我不是在给所有罪犯争取活下去的机会，而是给那几个好人。” 商允说完，房间里半天都没人说话，只有窗外吹起叶子的呼啦啦声。 季雨：“我会尽我最大努力帮助你。” 商允点点头：“在全扶会公布审判机的事之前，我不会再来找你，你注意安全。” 根据现在大众反应，等审判机出现后，会引起更多不满，到时矛头会直指商允，如果他和研究院走得太近，会引起注意。 季雨嗯了声，看着他单薄的后背：“你那个小孩呢，你准备拿他怎么办？” “我已经安排好了。” 商允收回思绪，再次看向屏幕上的背影，拨通杜队长的电话： 那边恭敬叫：“商先生。” “撬出来了吗，是谁把他们放进来的。”商允声线冷淡。 落春区不是谁想进就能进，这些人却能毫无阻拦的进来杀人，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是……”杜队长为难，“是您的叔叔，最近有流言说您在秘密进行审判机计划，很多人本就对您不满，您叔叔鼓动他们，并开出高额金钱作为报酬。” 这几天抓到的人都是这样，被抓了就说是不满商允提出审判机，闭口不提给钱的事。杜队长还是动了点手段才让他说实话。 商允的叔叔，商隶的弟弟商悟，对公司垂涎已久。 商允志不在公司，原本以为不会有人相信商隶的手段，没想到还真有傻子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商允把手机挂断，给梁助理发消息：“把商悟这半年从公司偷走的流水账目发给他，警告他安分点。” 梁助理那边回复得很快：“好的商先生。” 不仅商悟，别的亲戚也在暗中对商允动手，认为只要没了商允，公司就是他们的。 豪门不同平常人家，没那么多感情，只有利益来往和金钱诱惑。 商允捏捏鼻梁，他现在忙着审判机的事，暂时顾不上公司那边，只能让老头子管好那群人。 大门打开，阿随的脑袋露出来：“我回来了小允哥哥。” 她背着小书包一蹦一跳往里走，程见己跟在身后。 商允关闭监控：“今天第一天上幼儿园，感觉怎么样？” “我认识了很多小朋友，不过我还是很想你们。” 阿随的年龄有点大，幼儿园让她上大班。 “放学就能回家了，”商允指着桌子上水果蛋糕，“洗洗手，来吃蛋糕。” 阿随欢呼，把书包扔了去洗手。 程见己站着没动，商允看他：“你也洗手，这也是你的蛋糕。” 今天的训练结束，程见己脸上又多了几道青紫的伤，不丑，看着攻击性更强了。 程见己这才动，跟着阿随去洗手：“少吃点，一会还要吃饭。” 饭桌上，阿随兴冲冲和商允说今天在幼儿园发生的事，商允撑着脸，很有耐心地听。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商允捏起手机，是季雨打过来的。 他随手点了免提： 季雨的声音传出来：“你又把衣服落我这了，给你洗干净了还能忘拿走。” 程见己拿着筷子的手顿住。 商允：“几件？” “四件，你明天直接把衣柜也落在我这好了。” “过几天去拿，”商允说完挂了电话，抬眼看见程见己看自己。 两人对上视线的瞬间，程见己低下头，心不在焉地戳碗里的饭。 听商允的语气，好像和电话里的人很熟悉，似乎关系还不错。 能把衣服落在那的关系，会是什么关系呢。 瞬间，脑海里炸开小花： 包养。 这种念头一旦进入脑海，无论怎么驱赶都紧紧锁在脑海里，仅仅半分钟，程见己已经在脑海里给他们编出一段恩爱情仇了。 商允听阿随说完，就看程见己脸色臭的不行，以为是吃醋阿随只和自己说：“快看你哥哥，他也等着你和他分享呢。” 阿随看了眼程见己，凑过去：“哥哥？哥哥！” 程见己心里像是被人泼了点墨，想擦干净结果越抹越乱：“我在听。” 阿随又掰着小手和他分享，程见己嘴上应付着，视线不自觉往商允身上看。 第208章 后者正在看手机，嘴边挂着笑意。 这是和谁说话呢，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阿随惊叫：“哥哥！你要把杯子捏碎了！” 商允闻言抬头看了眼，正巧两人视线相撞，看清对方眼里的复杂：“怎么？” 程见己移开视线，松开可怜的杯子：“没什么。” 他站起身，仓皇上楼“碗筷先放到这，我上楼洗完澡之后收拾。” 商允看着他背影，转过头来和阿随说话：“今天你哥哥去接你的时候有没有表现得……不对劲？” “没有不对劲，”阿随认真回答。 水雾弥漫的浴室，程见己拧开凉水，劈头盖脸往下浇。 真是有病了，这么在意人家是什么关系干什么，就算是那种关系，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程见己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虽然小时候那么好，但现在他们就是雇主关系，他只要做好商允分配的工作就可以了。 他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出浴室时还是冷着脸。 商允给他下咒了，他忘不掉。 草。 揣着一脑袋乱麻下楼，餐桌上已经收拾干净，他往厨房看过去，瘦削高挑的身影正认真洗碗。 阿随应该是回房间玩了，没在商允身边腻歪着。 程见己快不下楼，抢过他手上的碗：“我洗。” 商允措不及防被他挤到旁边，举起手上的泡沫：“我就是帮个忙。” 程见己垮着脸：“这是我的活儿，你连这个都不让我干了？” 商允听出他语气怨愤，顿了下：“我没有。” 程见己没看他，继续刷碗，中途扯过他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冲干净。 商允看了会他的表情，好笑问：“你在生气？” 程见己小心捏着手心里的滑腻，刚感觉心里乱糟糟稍微好了点，听他说话又开始乱蹦：“没有。” 商允啊了声：“小孩生气还不承认。” 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但他凭借着哄小程见己的经验，还是能看出来面前的大程见己生气的。 程见己恼羞成怒，把他手扔了：“我说我没生气，我也不是小孩。” “不是小孩，”商允绕到他旁边，“那是谁惹你不高兴了啊？和哥哥说，哥哥帮你。” 程见己被他几句话撩拨地耳朵根红彤彤，瞪他：“你很烦人，快去看电视。” 商允顿了下，这还是程见己来了之后第一次这么直接表达自己的情绪：“没大没小，” 他索性靠在洗碗台旁边，“我今天陪你洗碗。” 程见己看他不打算走，抿着嘴不说话，洗碗的动作明显慢下来。 尽管旁边的人不说话，但轻缓的呼吸围在他身边，神奇地让他平静下来。 商允抱着肩打量他，脑海里把程见己今天的行程过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在吃饭之前人还是好好的，然后在他接了电话之后…… 青年眼睛眯起，了然，小孩吃醋不高兴了。 程见己洗了会碗，又不敢太明显，只能稍微加快点速度：“洗完了。” 商允没吭声。 他疑惑看过去，正好看见对方笑吟吟的目光。 那视线里带着看透的戏谑，好像已经看穿折磨他一晚上的想法。 商允的指尖勾住他的围裙带，慢慢凑近：“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醋包？” 【作者有话说】 商允：这是什么？醋包，戳戳，手感很好，再戳一下。 第170章 因为身高原因，程见己不得不低下头，两人距离很近，他都能在对方眼里看清自己瞪大的眼睛。 商允笑：“是不是啊？因为那个电话？” 程见己绷着脸没回答。 商允看他的样子就明白大差不差，“那是研究院的朋友，我出饭局后身上总带着烟味，我不喜欢，就偶尔找他的时候换个衣服。” 原来是朋友，程见己感觉脑海里的乱麻砰的一下没了，变成了东倒西歪的小丑笑眯眯地冲他做鬼脸。 “你不需要和我说这些。” “再不解释清楚，有人晚上要睡不着觉了。”商允松开他。 看来程见己还和小时候差不多，生气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掩饰自己的情绪。 程见己看他要走，下意识拉住他的衣摆，等前面人转过头，又慌乱撒手。 商允以为他有话要说：“又怎么了？” 丢了一晚上的脸，也不差这一点，程见己低声快速说：“等我需要准备四人餐的时候，你提前告诉我。” 商允凭借着听多年记者提问的技能听清他蚊子嗡嗡似得声音，反手拉着他走到沙发上坐下：“怎么说，你还有第二个妹妹？” 程见己摇头：“你，如果带着你喜欢的人回来，我就给你们多做点饭。” 商允看着他，确定他没开玩笑，好笑道：“我还有喜欢的人？我不就你这一个老婆吗。” 程见己倒抽一口冷气：“你说什么！” “是自己说的，那盘录像，还记得吗。”商允靠在沙发上，“你想反悔？” 程见己腾得站起来：“我怎么可能后悔！不是，我的意思是，那都是小时候的玩笑话，怎么能当真。” 商允语气带上失落：“不能当真啊……” 程见己看见他垂下的细白脖颈：“有些能当真，但有些不行。” 商允没动：“是不是只有我还在乎小时候的事？你说你再见到我肯定会想起来，结果你没有。” 程见己心里咔嚓一声。 “你还说喜欢吃水果蛋糕，但你拒绝了我的蛋糕。” 咔嚓声更大了。 “你小时候还管我叫哥哥，但现在也不叫了，可能是有别的哥哥了吧。” 在良心碎一地之前，程见己忍不住辩解：“我被催眠失忆了，否则肯定会记得你的。” “那蛋糕是我当时不认识你，不敢吃，还有叫，这件事……”他声音低下去，“你给我几天做心理准备。” 商允抬头，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他幻想的眼泪，“你现在开心了吗。” 程见己噎住：“嗯。” 商允微笑：“那就好，我上去睡觉了。” 程见己看着他优哉游哉的背影，迟来地感觉自己被耍了。 “等下，你为什么要送我去警戒队？”程见己没忍住，还是问。 “去学点本事，省的以后挨揍。”商允头也没回，“不是说还要保护我？难道要拉着我一起逃跑？” 房门轻轻合上，别墅里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动静。 程见己站了会，嘴边挂起笑容。 “哎，你推过来的那个人真是，我真服了。”王占摸了把嘴角的伤，疼的嘶了声，“我寻思好心和他对练，结果呢，他是真下狠手啊。” 商允看了眼日期，程见己加入警戒队已经两个月了：“看起来你这个队长当得很水。” 王占骂了声：“才不是，是那个小子打得太狠，尤其是他那些野路子，怎么改都改不过来。” 程见己的打架方式是跟路边的小混混学的，在酒吧打架时顿悟，然后就造了门拼命的打法。 王占看他的打法不顺眼好久，想教他点正规的，没想到就是改不过来。 商允想起这个也有些头疼，他也看过王占发过来的训练视频，青年站在擂台上，眼里的凶狠像是被逼到走投无路的野兽，无论怎么受伤都不吭声，就想从对方身上撕下快肉来。 “不过这小子也是真好用，”王占话语一转，“我这个月派给他的任务都完成的很好，文化课的知识也是满分。” 商允嗯了声：“他很聪明。” 王占那边传来敲门的声音，他喊了声进。 稳重的脚步声传来，有人站在桌子前。商允想挂电话，王占瞟了眼：“不用，说曹操曹操到。” 商允从文件上抬头，正好看见程见己从屏幕那边看自己。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程见己再没和他多说话，晨起锻炼做早饭，送他们上班上学，中午回来做饭，然后赶回警戒队，晚上做饭睡觉。 除了必要的交流之外，两人之间几乎不说话。商允这个月到处出差，算算两人将近半个月都没说话。 眼下程见己垮着脸，不赞同地看王占推过来的手机，没想到在里面看见了熟人，眉目有些怔愣。 手机放在桌上，两人的位置一上一下，程见己的落下的眼里藏着几分不耐烦，藏在衣服下身材比之前结实了很多，更加充满爆发力。 商允冲他笑笑，还没说话，王占就把手机转回来：“怎么了？” 程见己回过神：“我……我来汇报长平巷聚众斗殴处理结果。” “你忙，”王占不在意，但商允还是挂了电话。 王占哎了声，对方却直接挂断：“不叙叙旧了啊？” 程见己的视线从手机上收回，把结果汇报完又说：“还有可以指派给我的任务吗，队长。” 第209章 王占看了眼这个月的出勤表，程见己的名字占了大半：“没了，还有一个帮老太太找狗，你去吗。” 程见己冷脸。 帮人找狗这事其实和维持城内秩序安全的警戒队没关系，应该去找警察，但总有些人搞不明白两者的区别，随便挑个电话号打。 警戒队偶尔有时间也会帮他们找，就当锻炼身体了，但程见己肯定是不想接这种小活。 他正准备叫别人，就听程见己说：“我去。” 王占惊讶：“你真要去？” “去，”程见己敬礼后转身离开，“我去拿档案。” 办公室重归安静，王占满意点头，这小子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进步的机会。 “商先生，这是最后一场演讲，”梁助理定好演讲场所的位置，让司机导航，“这几天的演讲反响不是很好……” 商允翻网页有关审判机的评论，还是大半都不同意，隐约夹杂着几句同意的言论，也很快被刷下去。 “会里的意思是他们不会出面，需要您自己解决。”梁助理看他关掉手机。 商允嗯了声，看着窗外没动。 很快到了演讲厅，除了记者之外还有不少附近居民，无一例外举着手上不同意审判机计划牌子。 在看见商允后，那群人奋力向他靠近：“商先生，为什么要提出审判机计划？” “商先生，预测距离小行星撞击地球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审判机计划还能顺利进行吗？” “商允！希望星原本资源就少，为什么要让那群犯人浪费希望星的资源！” “商先生！” 会场秩序混乱，商允的衣服被扯了好几下，保安挡在他周围费力维持秩序。 等他站到台上，现场还是闹哄哄的，他轻轻敲了两下话筒：“各位，少安毋躁。” 有人喊道：“地球马上就毁了，你还想让我们怎么冷静！” “我将会一一回答你们的问题，”商允做好接受提问的准备。 都是先演讲，然后再回答问题，怎么还反过来了。演讲组织者听见赶忙想叫停，却被梁助理拦住：“请放心交给商先生。” “首先是这位的问题，在小行星撞击地球之后，地球是可以继续支撑一段时间，足够地球居民转移，也能给审判机充足的实施时间。” “其次，犯罪人员并不会抢夺上船资格，诺亚方舟可以多次来返，确保将所有人都送往希望星。” “而犯罪人员是通过严格的考核，确保他们不会对居民产生危险，从而具备平等生存的权利。” 台下安静瞬间，又有人提出问题：“如果希望星资源不够怎么办？” “地球在五年前就监查到资源缺失严重，已经不再适合人类居住，而全扶会全力发展科技，就是能及时挑选出的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保证生存。” “希望星的资源通过检测，至少可以使用三百年，在资源耗尽之前，我们同样可以再去寻找星球。” 梁助理在旁边听着，忍不住心里吐槽，三百年之后在场的各位早入土了，关心那么多干什么。 有记者动摇：“商先生可以透露下审判机的考验机制吗？” “当然，”商允微笑，“审判机是以提取意识放入高科技机器，设定不同的场景和背景故事，以体智德美建立考题，根据考验者的选择进行判断是否具有资格。” “商先生预测的审判机通过率为多少？” 商允顿了下：“根据大数据预测，千分之一。” 在场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一千个人里面才有一个。 “如果在场的人没有其他问题，那么我将开始今天的演讲。同样，在演讲之后欢迎各位继续提问。” 在场安静，没有一个人举手，商允颔首示意，开始演讲。 回答完最后的问题，商允终于能结束今天的演讲。 梁助理带着他往外走，会场外面还围了不少人，虽然里面的人态度稍微动摇，但外面的人还是坚持认为就应该把犯人留在地球。 看见商允出来，立刻举着牌子追上来：“商先生，你这么想带上犯人，是因为有重要的人在监狱里吗？” “商允，为什么要提出审判机计划？审判机是不是你们做坏事的幌子？” 好在梁助理有先见之明，提前让保安开路，这才护着商允往外走。 周边的人迟迟得不到回答，气愤地把手上的东西乱丢。旁边的人受到鼓励，也开始从兜里掏东西扔。 不知道是谁扔了块石头，正好砸在商允额角，连带着头都被砸歪。 梁助理倒吸一口冷气，护着他赶紧上车，到车上才敢仔细看伤口。 被砸中的地方开始红肿，好在没什么大事。 “这群人真是越来越疯狂了，”梁助理小心观察商允的表情，后者面无表情没说话。 梁助理收回视线，查看航班起飞的消息，没想到陌生电话先打进来。 “您好……” “我找商允。” 梁助理赶忙把手机递给商允：“是商老爷。” 商允没接，借着梁助理的手点了挂断。 他前几天回了趟商家，商奶奶的精神还不错，就是有点糊涂了，总是拉着他让他赶紧写作业，免得回来被商爷爷惩罚。 商隶吃完饭叫他去书房，问他审判机是怎么回事，听见是他提出的审判机计划大发雷霆。 “你就是个外交官，这些事和你没关系！”商隶气得用手杖敲地，“我看你这个外交官也别干了，赶紧回来接手公司。”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是您让我进全扶会的，”商允漫不经心看着窗外，“现在让我走也是您。” 商隶吹胡子瞪眼，“我当时让你去是想让你锻炼，结果你现在还真沉迷当外交官了。” “公司最近也不安生，你那些叔叔伯伯蠢蠢欲动，赶紧回来。”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互相残杀，强迫进步。不过我暂时没有辞掉工作的打算。” 商隶气得把桌上的东西扫落：“公司你不要了？！” “商家人才辈出，比我适合管理公司的人多了，不用非得是我。”商允说完准备离开。 商隶冷笑：“好好好，你那个小朋友呢，进了警戒队是吧？” 商允头也不回：“不需要用他威胁我，你动不了他。” 商隶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出了商家他就把商隶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想来今天通过梁助理也是为了审判机的事。 看来公司的事还是不够忙，还能顾得上他。 晚上，幼儿园放学，阿随看着来接自己的程见己，苦着脸：“小允哥哥还没回来吗？” 程见己嗯了声：“可能还需要几天。” 阿随不开心：“我都想他了，你不想他吗？” 程见己想起今天在手机上看见的人脸：“想。” “想谁？” 笑吟吟的声音在旁边问。 阿随瞪大眼睛：“小允哥哥！” 商允还穿着演讲时候的西装：“下午好啊，阿随。” 程见己呆住：“你不是在出差吗？”他看见对方头上的红肿，忍不住靠近，“额头怎么了？” “结束了刚下飞机，没事，小伤。”商允把她抱起来，“一会去买小蛋糕吃好不好？” 阿随点头：“我和哥哥都想你了。” “真的吗。” 梁助理下车，从后备箱把商允的东西拿出来递给程见己：“麻烦你了。” “不麻烦，” 程见己接过东西，上午还在手机里的人下午就出现在面前，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程见己在这，商允自然就坐他的车回去，“今天早点下班吧梁助理，这几天辛苦你了。” “本职工作。”梁助理目送他们离开，自己才开车下班。 回去的路上，程见己的视线总是往他额头上瞟。 商允察觉到他的视线：“专心开车。” 被发现了程见己才收回视线：“是有人故意的吗？” “也不算，”商允低下头让担心的小姑娘看得更清楚，“只是稍微有点红，没事的。” 阿随还是有些担心：“疼不疼啊？” “刚才有点疼，但是现在还好。”商允提议，“我们顺路去买点菜，晚上吃火锅好不好？” “不好。” “不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程见己：“要赶紧回去上药。” “生病了不能吃辣的，”阿随认真说，“这是老师说的。” 商允叹口气：“好吧。” 晚上吃完饭，阿随上楼完成老师布置的手工作业，程见己拿了医药箱：“抹药。” 商允闻言放下手机，冲他仰脖子：“来。” 第171章 程见己从上而下看着他，喉咙紧了紧。 这几天在国外跑来跑去很累，商允吃饱就懒得动，以为是这个姿势不方便上药：“那我躺下？” 第210章 程见己坐在他旁边：“就这样吧。” 商允把额头往他面前送了点：“梁助理用碘酒消过毒了，我觉得应该不用……” “用，”程见己坚定道，“不好好养会留疤。” 商允倒是不在意这些，“那你来。” 白皙的脸就在自己手下，纤细的脖颈在空中微微颤，好像有点害怕。 程见己垂下眼睛，把药膏涂在指尖，慢慢点在伤口上。 伤口的主人缩了下脸：“好凉。”他嘟囔，“怎么还会有人往兜里带石头啊。” 程见己顿了下：“是有人故意用石头砸你吗？” “情绪激动而已，”商允瞪大眼睛，视线随着他的手指动，“在生死面前，肯定要为自己的利益争取。” 程见己没说话。 商允看他脸色不好，有意缓和：“王占说你最近表现很不错啊，马上就能抢他的位置了。” 程见己嗯了声，把药膏涂开，透明质地的药膏抹在上面很快就看不见，程见己不管，还是抹。 商允看他生气：“怎么还在气啊，”他用指尖戳程见己的脸，“白天还说想哥哥呢，晚上就和我生气。” 程见己抓住他这只手，商允就换另外一只手，在他脸上戳个不停。 最后两只手都被抓住，他才消停。 程见己手大，一只手能攥住他两只手，商允觉得好玩，比比划划看了半天。 看着抹的差不多了，程见己松开手，才发现两人的姿势靠的有些近，他几乎都把人圈在自己怀里。 商允也不说话，乖乖抬头看他。 两人对上视线，心跳露了半拍。 “抹完了？”他举起被程见己攥住的手腕晃晃，示意他可以松开了。 程见己没动，看他的眸色有些深。 商允半天没等他动作，以为他还有事要说：“还有什么事。” 程见己张了张口：“我……”他似乎不知道怎么说，松开手侧对着他坐着，自己和自己生气。 虽然商允喜欢把程见己当小孩，但两人毕竟不是睡一张床的年纪了，现在看他表情不对，脑海里把他这几天的行为转了个圈。 吃醋，冷战，担心……隐约猜到了什么。 商允笑了声，直接说：“你喜欢我？” 程见己身体僵住，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确定自己喜欢商允，用半个月的时间想怎么表达，结果这件事现在被他这么轻松地说出来。 好像喜欢就是喜欢，不是什么需要考虑的事一样。 商允看他耳根迅速泛红，笑得欢快：“还真想给我做媳妇。” 程见己转过身，凶狠地瞪着他：“不是媳妇。” 商允不说话，还是笑，笑得程见己感觉身上都要烧起来了，恼羞成怒喊：“就喜欢了怎么着吧。” 明明半年前死活不想留下的也是他，现在喜欢上人家的也是他，还把表白说得像要打架，真是丢人。 “喜欢喜欢，怎么喜欢都行，”商允凑近，用手捂住他红的滴血的耳朵，“我问你啊。” 程见己被掐住脸，被迫和他对视：“你想当哥哥的弟弟，还是想当哥哥的情人？” 程见己看着他的笑意莹莹的眼睛，半天都没说出话。 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介于青年和少年的过渡期，程见己脸上没多少肉，更多是能摸到骨头，硬邦邦的，和这个人一样。 程见己被他看了会，反而诡异地冷静下来：“你想让我做什么？” 商允嗯了声：“怎么说？” 程见己感觉自己找到主动权，把他的手从脸上扯下来，攥在手心往前拉，商允往前扑了点距离：“你是在照顾我，还是……喜欢我？” 在程见己很小的时候，商允就开始照顾他，这种习惯在程见己“死掉”之后戛然而止。 而再见面，商允似乎也是一直在照顾他，如果让他以照顾的名义留在他身边，那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商允被他问住，眸子里闪过几秒迷茫。 程见己也不催他，搂住他腰让他舒服点，心里乱糟糟地等他的答案。 要是说照顾，他就松开人，然后三个月都不和他说话了。要是说喜欢，他就…… 还没等他想出怎么办，就听商允说： “我可没把包养挂在嘴边的弟弟当做小孩。” 他一直都是把程见己当大人看的。 程见己脑海里紧绷的弦啪的一下碎了，又开始炸小花，紧接着动作比手快，把人扯到怀里，对着勾着的嘴唇亲下去。 要是他说喜欢，自己就亲他。 程见己不会接吻，只能焦躁地在嘴唇上蹭，商允从鼻腔里溢出一声轻笑，反扣住他的脑袋，微微张开唇缝容纳他进来。 程见己只感觉舌尖被碰了下，本能地追着他走，到别人的领地抢掠一空。 粘|稠的水声在两人周边弥漫，商允感觉有点呼吸困难，扯着他的头发拉开距离，程见己没亲够，继续凑上来。 “换气。” 嘴唇再度贴到一起，程见己搂着他的腰再度紧了紧，却还觉得不够，最好把人揉进怀里。 程见己迷蒙看他，注意力全在透粉的皮肤和猩红的舌尖，抿了下唇，感觉没尝够甜味。 商允舌头被他亲的麻，捂住他的嘴：“别亲了，一会阿随做完手工下来了。” 提起阿随，程见己神色稍微清醒了点，但还抱着人不松手。 商允拍了两下脸，突然问：“你是不是早恋过？” 程见己头埋在他的肩膀，小幅度的摇了摇。 商允狐疑：“真的吗。” 他刚才只是稍微引导了下，程见己就学得那么快，他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要被吃了。 程见己闷闷嗯了声。 楼上传来开门的声音，阿随举着手上的纸跑下来：“哥哥！我坐完手工作业了！” 商允推了下程见己的脑袋，没推动，悄声提醒他：“阿随下来了。” 程见己趴着没动，感觉脸上的热度现在还没降下去，不仅上面，下面的反应也没降。 阿随看自己哥哥像只鸵鸟似得，好奇地弯腰看：“你哭了吗哥哥？” “是，”商允给他找补，“想起来点伤心事，就哭了。” 阿随哦了声：“是因为你受伤了吗？” 商允轻轻点头。眼看自己形象不保，程见己抬头：“没哭，有点累了，趴在小允哥哥肩上歇一会。” 阿随爬上沙发，也靠在他肩上：“我也累了，我们一起歇歇好了。” 三个人窝在沙发上，挤成小小的一团。 阿随年龄小，感觉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但她明显感觉自己的两个哥哥在那天之后关系更好了。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备受关注的小行星如期撞到地球上。 好在宇宙研究院提前预测了小行星的降落地点，提前疏散居民，损失不算太严重。 但不好的现象是小行星附近出现塌陷，且塌陷范围还在扩大，预计可能扩到半个地球。 而同时，商允所在的城市涌进大量人，城市容量肉眼可见地拥挤起来，同时斗殴事件频繁发生，警戒队人手不够，还向警察局借了不少人。 程见己这几天肉眼可见的疲惫，商允担心他吃不消，主动提出做饭，被他委婉地拒绝了。 阿随也看出来这几天两个哥哥有些累，吃完饭就回房间乖乖看书。 商允刷碗，程见己在旁边看他。 “洗碗而已，我自己也可以的。” 程见己摇头，快速在他唇上碰了下。 商允被他莫名其妙地亲来亲去已经亲习惯了：“亲亲亲，亲烂好了。” 程见己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亲不烂。” 商允哼了声，挂着身上的大型摆件走来走去。 “最近各地来的人这么多，王占是不是忙疯了？” “嗯，到处都是游行和聚众打架，”程见己已经连续忙了三天，今天还是王占强行让他回来休息。 小行星已经撞了地球，接下来就是等诺亚方舟试飞，然后转移人群。 桌上的手机铃声又开始响，程见己很有眼力见地主动去拿手机，在看见上面来电显示后不轻不重地捏他后腰。 商允被捏的痒，才看清是季雨的电话：“喂？” “审判机已经准备好了，明天第一次测试，你要不要来？”季雨脸上都是喜悦，给他展示身后蚕蛹似得实验舱，“这可是最具伟大历史意义的时刻！” “这么快就建完了？”商允顾不上满手泡沫，凑近手机前看：“我明天就去。” 季雨兴奋地不行，把实验室里面的场景给他看了个遍，最后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程见己看商允勾起的唇角，忍不住在他脸上碰碰。 商允很大气，环住他的脖子叭叭亲了两下，反而把程见己耳朵亲红了，两人闹了半天才消停。 隔天，送阿随去了幼儿园，程见己又把商允送到研究院，再三确定：“第一批实验者应该不是你吧？” 第211章 “不是我，”商允捂得严实，“我走了，晚上见。” 程见己看着他进楼，这才驱车离开。 季雨昨晚给商允打完电话根本就没回去，一直在实验室看自己的机器。 商允到的时候他正双手交叉躺在实验舱里，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起来了，”商允围着实验舱走了一圈，实物比肉眼可见还有令人震撼，实验舱有两米长，周围连接着电线，直通电脑主机。 “这是精神研究与利用的最大跨步，”季雨坐起来，“我现在就叫助手准备实验。” 商允看他兴冲冲跑出去，靠在桌子上看电脑上的情景名称： 测验副本一：渔村恶鬼 测验副本二：蛛丝成茧 测验副本三：神落原始 商允往下翻了翻，下面还有更多这样的副本。 这名字还起得挺有艺术感。 商允好奇点进其中的神落原始副本，屏幕上自动出现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虎皮裙的男人。 “部落首领？” 旁边有关于他的故事，是个挺悲伤的故事，商允正看着，季雨又跑回来，看他坐在电脑前，转悠过来和他一起看。 “这就是测验内容？”商允看到最后，“测验者的任务就是改变他的人生？” “是的，”季雨打了个响指，“我把生死和品德同时摆在他们面前，并设置两把钥匙，我不要求他们一定舍弃生命选择品德，但他们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比如受伤之类。” “同时选择品德的人遇见的副本难度会逐步上升，确保他不是一时不忍，而是在后面更多的选择中仍旧能保持本心。” 商允点头：“你这些副本都是从哪找来的？” “民间故事，网络小说，神怪奇谈，还有……”季雨停顿了下，“大众投票。” 商允抬眸：“什么网络投票。” 季雨泄气：“让我团队里几个人想这么多副本实在是有些为难人，时间长了还会出现懈怠，我就只好在网上发起匿名投票，让大众上传适合的故事，挑选之后当做副本内容。” “不过你放心，”季雨伸出手保证：“我没用审判机的名义，我就是发起了一个神奇故事会。” 可能是小行星撞击地球之后，虽然全扶会说有解决办法，但居民们还是惶惶不安，这个“神奇故事会”的帖子反而成了他们舒缓压力的地方，没事就看几个小故事。 商允嗯了声：“确实是个好办法。” 季雨点了下键盘，屏幕瞬间回到主系统：“但是我现在还有一件没拿准的事。” “就是这个，”他指着树状图最中间的空白部位，“这里需要一个管理者来管理测验副本。” “为了让测验副本更具有真实性，我给费了点时间，给怪物们加了真实情感和模拟人生，它们将会正常上班，下班回家，我把它们的居住地叫做，无限流社区。” 季雨看商允的表情没有不耐，继续说：“这个词还是我从网上学到的，感觉可以用在这。” “但是，如果怪物的自主意识过多，我感觉在未来可能是个麻烦，所以需要在社区安排一个管理者，这个管理者一定不能是怪物。” 商允接了他的话：“一定要是人。” “对，而且这个人要将怪物所测验的副本再次检查一遍，确认测验结果的公平性。所以说，他的工作量是所有副本怪物加起来。” 季雨也实在是有些无奈：“所以这个人需要公平，坚定，韧性强，最后没有感情。” 商允沉默：“不好找。” 季雨说出的这些要求原本就难，再加上是去副本里生活，谁会无缘无故把自己放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季雨耸耸肩：“实验阶段还需要几天，这几天慢慢找吧，对了，我还有个想法，我们要不要直播？” “直播？你是说把副本现状投射到大屏幕上？”商允没立刻否定，“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用意。” “最初的想法是向大众表示我们的副本肯定公平公正，至于以后会不会变就不一定了。” 商允嗯了声：“再考虑考虑吧，可行性不强。” 季雨同意：“实验人员已经到了，我们开始？” 商允站起身，选择了第一个副本，“从这个渔村恶鬼副本开始吧。” 【作者有话说】 预计两百章就能完结了，真是辛苦看到这的小天使了。【鞠躬】 第172章 “我也真是不明白，就抢个麻将桌，怎么还能干起来，”王占气愤地抽着烟，“那玩意实在不行坐地上玩呗。” 程见己看了眼手机消息，商允那边还是没动静，应该是正在进行实验。 王占瞟了眼他的小动作：“工作时间摸鱼，被我抓到了哦，扣你工资。” 程见己丝毫不把他的话当回事，把手机收起来，“附近还有抢劫事件需要走一趟。” 王占叹了口气，“真是忙啊，求诺亚方舟赶紧投入使用吧。” 他说话期间，程见己已经迈步向前走去，王占还得小跑着追上他。 抢劫就发生在安河桥附近，被抢地是粮油店的老板，两人去的时候他正和警察说事情经过。 “我什么也没干，我就是今天早上开门，然后他拿着刀就冲进来了，逼我把米面交给他，我说我给你钱，但他不要。” 粮油店的老板看见程见己的时候眼睛一亮：“哎，小程？你是不是小程？” 做笔录的警察看见王占，冲他熟稔点头。 程见己点头：“好久不见，周叔。” 曾经他和阿随还住在这里，经常来周老板这里买米面，但他钱不多，每次只能买一少点。 周老板次次骂骂咧咧，给他的米面还偷斤少两，被发现了再敷衍似的撒上一点。 周老板像是看见救星，赶忙上前攥住他胳膊：“你可要帮帮周叔，刘长山抢我米面！” 王占看他：“认识啊？” 程见己点头：“在他家买过东西。” 周老板心虚低头，落在王占眼里瞬间明白了，冷笑了声没在说话。 警察继续问：“刘长山？你认识他？” “对，和小程他们一起住在桥洞下面，带着个瞎了眼的媳妇和孩子，自己身上也有病，平常都是乞讨为生。我就看他不是什么好人，真是倒了霉了，被那么个东西抢劫。” 警察又看程见己，警局也听说过警戒队出了个姓程的好苗子，“小程，你知道他说得那个人？” 程见己犹豫：“知道，但是……” 刘长山和他们是邻居，他平常出去打工，就是刘长山帮他看着阿随，阿随还和他学了认字。 凭借他对刘长山的印象，他不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想到这，他快步走到店里的掌柜桌前，打开抽屉找到账本。 周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差：“哎，你别乱翻我东西，长官，他翻我东西！” 警察拉住他：“这是在找更多证据，你先不要急。” 程见己看完账本，拿给王占：“这里的米面售卖价比平时多了十倍不止。” 安河桥附近的居民家里都算不上有钱，买不起这么贵的面，更别说住在安河桥下的人。 周老板眼珠子乱转，“我这也是没办法，最近来得人这么多，米面本来就少，不提高售价的话我也不好做买卖啊。” 王占暗中翻了个白眼：“先去找刘长山问问情况，小程带路，去他家。” 按照周老板说得，他带着妻子和孩子行动不便，肯定不会轻松离开，大概率还在桥洞。 程见己低低嗯了声，越过周老板往外走。 周老板还在后面叫唤着一定要还他一个公道。 几个月没来安河桥，程见己再来桥下还有些恍若隔世。 上次来还死活不愿意待在商允家里呢，这次来嘴都亲上了。 如他们所想，刘长山根本没想着跑，警察找上门的时候，他正支着简陋的小锅烧火做饭，从周老板那抢来的米面正放在身边。 旁边躺着奄奄一息的妻子，和正抱着碗吃饭的孩子。 他的妻子最先听见声音：“老刘，是不是有人来了？”她声音细而轻，给人一种随时就会断了感觉。 刘长山把小孩的碗里盛满粥：“囡囡，出去吃吧，小心烫，顺便帮爸爸看看外面有没有生意可以做。” 刘长山读过书，但是身体不好，结婚之后媳妇也生病了，用了家里所有的钱也没治好，最后只能搬来桥洞。靠替人写东西生活。 小孩和阿随差不多大，很熟练地抱着碗往从另一边出去了。 刘长山把小孩支走，冲程见己他们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看他们不说话就当同意了，又合掌无声感谢。 “囡囡走了啊？”妻子看不见，“我刚听着那脚步声像小程，我还以为是他回来了。” 刘长山勉强笑：“他们去过好日子了，还回来干什么。” 第212章 “我还有点想阿随那小家伙，”妻子正面躺着，长长叹了口气，“我要死了。” “瞎说什么呢，你不是要吃粥？我给你买回来了，再吃一点。”刘长山把勺子往她苍白的唇边递，“啊……” 妻子笑笑：“吃不下，”她声音越来越弱，“我前天听他们说，小行星撞地球了，他们要坐大飞船走呢。” “咱们穷点，但没犯过错，也能上船，”妻子无神的注视虚空，眼角有泪水滑落，“可是到那边，你们还是要乞讨，还是过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这世道，活着真难，”她手慢慢落下，“是我连累你，以后你也解放……了。” 刘长山眼睁睁看着她的手落到地上，半晌才慢慢握住：“乱说话。” 王占不忍心看，转身点了根烟。 旁边心肠软的警察眼睛已经红了。 刘长山看着他妻子，半晌跪在地上没动，直到旁边的空荡荡的小锅被风刮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响，他才起身，走到警察面前，“是我抢的。” “你可以先处理好你的家事。”警察说。 刘长山看向程见己：“我所有的钱都在那个罐头盒子里，可能有些不够，麻烦你垫一点，以后有机会我会还给你。” 程见己点头，说了声抱歉。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刘长山叹气，“不是所有人都向你有这么好的命，我们命贱，活该得病，活该治病的时候被人骗光钱，活该买不起粮食。” 他最后看了眼妻子尸体所在的位置，又往在桥洞口坐着的小孩的身上看，最后收回视线：“赶紧走吧，一会被我孩子看见了。” 警察没说话，给他带上手铐，拉着他往前走。 王占叹口气：“可怜的娃儿也不知道怎么办。” 一碗粥的时间，母亲去世，父亲也走了。 程见己垂着眼睛，“我想去法庭旁听。” 王占拍拍他的肩膀：“去吧，但结果可能对他不是很好，毕竟……” 毕竟周老板提价高，最后的结果也就是罚款整改；而他是真抢了，恐怕得进监狱。 程见己嗯了声，跟着警察离开。 王占叹口气，让人去把那个还在等生意的小孩找回来。 晚上程见己先去接了阿随，刚准备往实验室走，就收到了商允的消息，说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实验结果很好，除了偶尔会有卡顿之外没什么大问题，再改进几次就能投入使用。 实验室里的人高兴的约好今晚去吃饭庆祝，季雨很大方地表示随便吃，他买单。 而审判机的提出者商允自然也在邀请的行列中。 商允刚结束实验，浑身都是消毒水味，嫌弃地想去季雨的休息室换衣服，脚都迈进去了，又想起什么不动了：“你把之前的衣服都给我吧。” 季雨正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修改数据：“就在床边的袋子里，你要是再不拿走我就要把它们当抹布了。” 商允笑笑，趁着实验室的其他人收拾东西，自己也坐在他身边看：“在控制怪物精神力这方面，我觉得可以设置一个“安全词”。” 季雨意外地看他：“你还怪懂。” 商允指尖在桌上点：“正经点，既然怪物身上被注入真实情感，那不如就推算出他们最在乎的东西，叫做安抚物怎么样？” “可以，”季雨在电脑上噼里啪啦点：“你说你这么有天分，还非要去当什么外交官，而且你大学还学的管理，专业不对口在你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正巧季雨手机上推送新闻，他拿起来看了下：“正好是推送你的演讲，看看这小商真帅啊。” 商允倒扣他的手机，示意他快点改：“这就是我当外交官的原因。” 季雨没明白，没等再问，就被商允摁着脑袋继续改程序。 晚上聚完餐下了小雨，除了商允之外都喝醉了，尤其是季雨，一改平时高冷的科研人员形象，抱着的凳子唱情歌。 好在别人也醉的差不多，记不住事，否则他第二天也不用去工作了。 商允给他们叫完车，顺便记下车牌号，确定他们还能找到自己家，这才站在路边等自己家的车。 没过一分钟，一辆黑车驶过来，程见己撑着伞下车，摸了下他的头顶：“冷不冷？” “还好，快走吧，”商允今天忍着没在季雨那换衣服，现在身上消毒水味和酒味混在一起，让他难受得不行。 程见己嗯了声，撑着伞把他送上车，自己收了伞坐在驾驶位。 车子开动，伴随着雨水滑进车流中。 商允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没喝多少，现在被冷风一吹，又坐在车上晃晃荡荡，很快就困了。 半梦半醒间，他瞟了眼程见己开车的侧脸。 然后就发现了不对劲，他瞬间清醒过来：“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程见己目视前方：“没事。” 还没事呢，他就差在脸上写着不高兴几个字，怕妨碍他开车，商允没继续问，等车停在车库才挡住他下车：“说。” 程见己默不作声，等商允都急躁的想让梁助理调程见己行程的时候才说：“我的邻居，被判了五年。” 他把今天的事简单说了，商允听完轻轻皱眉：“那个小孩怎么办了？” “队长带走了，说是找福利院。”程见己终于转头看他，“商…哥哥，谢谢。” 这是他和商允见面后第一次说谢谢，直到今天程见己才发现，要不是商允，他可能和刘长山的下场差不多。 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么好的命。 商允看到他眼里的痛楚，想伸手抱他又够不到，索性从副驾驶爬到他身上，抱住他的脑袋埋进自己怀里：“要谢也是谢你自己。” 没有程见己，他早死在多年前的阁楼里，不会有今天的商允。 程见己鼻尖萦绕着一股酒味，闻得他也有醉了，向上探出头去找商允的唇。 商允低下头，边亲边捏他的后脖颈。 “哥哥在呢，不怕。” 程见己顿了下，调转身位，同时向下调整椅子，把人禁锢在怀里，手掐在对方腰上。 商允很瘦，即使自己喂再多也不会长胖，他有段时间都害怕他哪天被风吹走。 而现在手下细腻触感却让他觉得这样很好，商允不会被吹走，他会抓紧。 换气的空隙，商允感觉他正脱自己衣服，笑：“不是要给我做媳妇？是不是顺序反了？” 程见己手没停，鼻尖在他脖子上嗅来嗅去：“我想在上面。”他毫不犹豫，“哥哥让我。” 第一次叫完人，羞臊感也随着降低，只几分钟，程见己便很快适应了这个称呼。 商允鼻腔溢出轻哼：“让让让。” 程见己满意了，手指往下面探去。 车里没东西，商允原本只想简单解决下，没想到程见己从兜里拿出来一个小瓶连带着小方盒。 加上他一遍遍哥哥喊得可怜，商允没办法，在车里交代了第一次。 二十岁的小孩精力确实旺盛，他在昏过去之前想，幸好程见己只买了一盒。 还好第二天是周末，商允不用早起，放心睡到中午十点才醒。 阿随第三次趴在商允的桌子上听里面的动静，被程见己带下楼：“哥哥还在睡，我们先不要打扰他。” 阿随奇怪：“小允哥哥怎么会这么累，是不是生病了？” 程见己让她说得有些怀疑，回想昨晚确定做好清理：“可能，我一会去看看，你先削几个苹果给他吃好不好？” 阿随点头，坐在桌子前用儿童专用的小刀削苹果。 商允在程见己偷摸进屋查看的时候准确醒来，正好把人抓个正着。 程见己耳朵通红，躲避他的视线：“我就是来看看……你没事吧？” “该干的都干了，”商允嗓子有些哑，“现在又恢复纯情样了？” 程见己：“没有，”他绷着脸着走到商允身边，快速在他额头上摸了下：“没发烧。” 商允被他逗笑：“嗯，原来你的手是电子体温计，碰一下就显示体温。” 程见己臊得没边，帮他穿好衣服下楼。 阿随刚削了第二个苹果，小允哥哥救下来，她担心地跑过去：“哥哥，你是不是生病了？我感觉你好累。” 商允摸摸她的头：“确实有一点，这是给我削的苹果吗？” “对！那你要不要再睡一会？” “不用了，晚上再睡，”商允拿了苹果慢慢吃，“今天中午吃什么？” “吃好吃的，哥哥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做饭了，但是小允哥哥没起，就没吃到。”阿随拉着他坐到沙发上，“给哥哥看我画得画。” 程见己在厨房剥豆子，听两人在外面嘀嘀咕咕说话，唇边弯起小弧度。 “下个月学校组织活动？” 商允吃着饭听阿随说，“去哪里呢？” 第213章 “孤儿院。”阿随手扣紧衣服，“老师说带我们去那帮助小朋友。” 程见己给他倒好豆浆：“多少人一起去？” “我们班好多学生都去，老师说不去也可以。”阿随犹豫，“如果哥哥觉得不安全，我就不去了。” “老师能保证安全就可以去。”程见己说。 阿随眼睛亮起来：“好！那我可以把我不穿的旧衣服给那些小朋友送过去吗？” 商允回答：“当然可以，我还可以帮你找点书……” 程见己听两人在饭桌上交谈，给他们各填了一碗饭。 【作者有话说】 虽然没几句话，但写得我起来做了几遍五禽戏冷静【点烟】 第173章 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两人关系肉眼可见的亲密起来。 程见己每天趁着阿随睡觉就去找他胡闹，年轻人食髓知味，每次都弄得他腰酸背痛。 连续三天商允便有些吃不消，刚吃完晚饭就躲回房间把门锁了。 程见己很有耐心地等阿随上楼睡觉，这才去敲房门。商允装睡没吭声。 怕吵醒阿随，敲门声很快就停了，商允叹口气，庆幸今天晚上终于能睡个好觉。 谁知十分钟后，一道人影轻而快地落在地上，程见己走到床边，微凉的手落在他的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背上。 手下的人动了，缓慢把杯子蒙到脑袋上。 程见己失笑，隔着被子抱住人：“今天不做，我抱着你睡觉。” 商允探出脑袋，确定他没在开玩笑，放心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他怀里不动了。 等身上的凉意散了，程见己才慢慢脱掉衣服钻进被子，商允昏昏欲睡，以为他又要捣乱，敷衍地在他脸上亲了口：“不要闹了，明天还有会。” “好，”程见己摆正他的胳膊，“明天穿什么衣服呢？” “黑西装，”商允咕噜到他怀里，“明天要喝豆浆。” “嗯，”程见己摸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像是在哄小孩睡觉，“睡吧。” 阿随去孤儿院那天，商允在国外出差。 审判机计划正式推出，彻底走入大众视野，他最近要忙着飞往各国交流审判机事宜，以及做演讲。 前一晚，阿随便和他打视频边收拾东西：“我哥哥？我哥哥还没回来呢，他最近好忙，而且身上带了不少伤。” 商允想起王占和自己说得犯人越狱：“严重吗？” “严重啊，但哥哥说不疼，”阿随把衣服叠好放到箱子里，准备明天带给孤儿院的小朋友。 商允只能看见她的后脑勺：“明天出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哦，千万不要走散。” 阿随乖乖点头：“我知道的，我会听老师的话，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还需要半个月，”商允把手机拿远点，和敲门而进的梁助理示意稍等。 阿随听见那边的动静：“哥哥你先忙吧，我马上就要睡觉了。” “好，自己在家关好门窗，”商允叮嘱几句，挂了电话。 梁助理把明天要用的文件放到他面前：“审判机提出后，反响还是不错的，只不过在犯人那边……不太好。” “他们知道审判机的通过率只有千分之一，认为这是全扶会为了把他们留在这的借口，已经暴动了好几次。” 商允：“我知道了。” 等梁助理出门，他转手给季雨打电话：“审判机还没开始使用吗？” 如果有成功案例可以极大安抚那些人。 “没有，还是我上次和你说得那个问题，没有人能胜任管理者。”季雨揪着头发，“实在不行我暂时进去？” “不行，你需要在外面守着，万一机器出问题可以及时调整。”商允捏了捏额头，“军队那边呢，也找不出来合适的人选吗？” “没有，军队那边全员都在守着诺亚方舟，引导居民分拨上方舟，根本找不出人。”季雨叹口气，“要不然暂时先不用这个人，直接开始？” 商允思考片刻：“算了，再拖几天，等我忙完这几天，我去。” 季雨：“？你在说什么屁话，你进去了谁在外面安抚人心？” “我进去了反而让他们更放心，”商允挂断电话，“就这样。” 桌上的提示铃震动几下，提醒他赶紧睡觉，这是程见己出门之前给他的，怕他因为工作耽误睡觉。 商允手指点进置顶，两人最后一次说话还是在前天。 看来他那边是真的很忙，商允没发消息让他分神，关了手机睡觉。 翌日，商允正在台上演讲，余光瞟见梁助理出去接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他收回视线，手指突然被锋利的白纸边划出细细一条血线。 等刚下台，等待已久的梁助理上前递过他的手机：“商先生，第二监狱大批犯人越狱。” “他们围了幸福孤儿院，用里面的人命换上船机会。” 商允顿了下，接过手机。 他们周边一共有四个监狱，这几天监狱就不安宁，总有闹事和想逃的人，但都被警戒队给抓回来了。 没想到第二监狱竟然发生集体越狱，在调监控之后发现这是一场有组织的越狱，领头的是一个男人。 电子档案上显示这个男人叫韩素，因为私做炸药用来抢劫进的监狱。初步鉴定是反社会人格。 “监狱外面有人接应吗。”商允跨步走出会场，突然停住，把文件上孤儿院的名字仔细看了下。 “幸福孤儿院。” 顿时，文件上文字晃动几下，商允瞪大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阿随他们去的孤儿院！而文件上显示犯人包围孤儿院的时间是今天上午。 梁助理眼看着商允手开始抖：“商先生？商先生！” “定回国的机票，”商允迈上车，“快点。” 幸福孤儿院离监狱不算远，里面也都是手无寸铁的孩子和老师，是他们用来威胁警方的好地方。 但他们是有预谋作案，怎么会不偏不倚选中了幼儿园去实践的日子。 而且警察也不是吃素的，那么多人越狱，不可能一点没有发现，除非监狱外面有人接应。 司机把车开得飞快，一路上连闯好几个红灯。 轻轻嘀地一声，商允打开手机，是一条陌生邮件。 点开后，阿随慌张的脸映入手机。 照片下面是一小行备注：商允，这个人你应该不陌生吧？ 霎时商允背后浮了汗，他退出邮件，汗津津的指尖点出去一个电话。 等电话快要挂断，商隶才接电话：“怎么，终于想起来你还有个爸了？” “商悟，”商允咬牙，“你知不知道他最近干了什么？” 商隶听他声音不对：“你二叔？我前几天发现他偷偷挪用公司的资金，移除了他股东的身份，还准备把他送监狱。” “挪用资金的证据是谁发给你的？”商允又问。 商隶没说话，半天才说：“你身边的人……发给我的。” 商允扫了眼梁助理，后者低下头。 “我需要商悟最近的行动。” 商隶吹胡子瞪眼：“你以为你在威胁谁？” 商允听着他的话，一口气压在胸口：“商悟认为是我把他从公司除名，现在要来报复我！他帮助犯人越狱，目标是我！” 能知道阿随和自己关系，还能知道阿随的行程，并且明显针对自己，还有足够的财力帮助犯人越狱，这人大概率是商悟。 他前几天鼓动群众来杀自己，被发现后老实一阵子，没想到却被商隶借机赶出公司，对商允恨之入骨，便想到借犯人的手来报复商允。 商隶那边安静一会，应该是让助理去查商悟的行踪。 商允呼出一口气，听商隶再开口，声音已经降下去：“他确实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第二监狱。” 商允几乎要被气笑了：“父亲，爷爷说你不适合管理公司，还真是说得没错。” “这些年你往我身边安插人，用我当靶子吸引叔叔伯伯转移注意，自己再抓住他们的把柄清理公司，”他捏紧手机，“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 “可是他们现在把手伸到我在意的人身上了。”商允说，“如果你管不住他们，那就老老实实退后养老，别在折腾您可怜的脑细胞了。” 他在商隶的怒吼声中挂断电话。 梁助理低着脑袋在旁边装鸵鸟。 商允余光扫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打电话，先给程见己打，没接，然后是王占。 电话自动挂断，应该都是在忙。 等他到机场，王占主动给他回电话：“喂。” 他声音绷紧，能听出是在百忙之中抽空给他打电话。 “孤儿院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们在孤儿院周边埋了□□，正在和警方僵持，”王占头发乱七八糟，烟抽了四五根，“里面都是人，我们的人不好进去。” 第214章 “他们的目标是我，我马上赶回去。”商允顿了下，“程见己呢？” “他？”王占看了眼被绑在墙边的青年，“他刚才发了疯似得要冲进去，我没办法，只能先把人绑起来了。” 商允咬紧嘴唇，匆匆说了句我马上回去，便挂断电话。 他还没到，商悟他们不会动手，阿随暂时是安全的。 孤儿院外。 程见己看着王占挂断电话，挣扎了几下。 王占见状上前把他嘴里的东西扯出来：“你冷静，我知道你妹妹在里面，”他说着草了声，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 程见己脸色难看：“我可以进去。” “你还是待在这吧，”王占叹气，“那群人用孤儿院的人命换上船的资格，并且要求立即上船。” “妈的，”旁边脾气暴的副队长直接骂出来，“以为演小说呢吧，随随便便就让他上方舟？要我看，直接带人包抄。” “不行，里面都是小孩，受惊容易到处跑。”王占果断拒绝，“而且里面还有个韩素。” 这人在刚开始犯罪的时候就让他们头疼，到处乱跑放炸药，没想到今天竟然让这人跑出来了。 “我感觉这个韩素不像是要去希望星的人，他更多是想看咱们急得团团转，报复社会。” 副队长刚听见商允和他打电话：“商先生也要来？他来干什么？” “他——”王占的手机响了声，是商允给他发过来的绑架截图，“草，这里面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副队长凑过来看了眼，也跟着骂了声，同时冲他努努嘴，表示千万不能被程见己看见。 谈判专家回来了，表示说不动，但里面的人似乎意见不合，有的人想去希望星，有的人则是单纯想带着所有人一起死。 “韩素说他在监狱里待得时间太长了，感觉有些没意思，出来找点乐子，”专家抹了把头上的汗，里面的人就是个疯子，在他面前所有话都成了歪理。 双方已经僵持了一中午，王占让他先下去休息：“孤儿院还有别的通道吗？” “只有一个后门，现在也被守住。” 说话间，商允闯进来：“我去，他们的目标是我。” 王占看了眼跟在后面的焦头烂额还是没拦住他的警察：“不只是你，他们的目标是希望星，而且里面有个反社会人格。” “这是两伙人，我试试能不能让他们分开，你们看情况。”商允说完这些话才敢看程见己，后者还躺在墙根。 视线相对，他清楚地在里面看见了震惊中糅杂着痛苦和拒绝。 王占拍拍他的肩膀：“你不要心疼这小子，他刚才差点端着枪自己冲进去。” 商允嗯了声，蹲在他面前摸摸他的脸：“这次又连累你了，真是对不起。” 他小声说，“你等我去把妹妹找回来。” 程见己呜呜两声，干裂的唇边渗出鲜血。 “给他喝点水，”商允说完，最后看了他一眼，才转身出门。 此时，孤儿院里。 “你说得那个人到底什么时候到啊，”有个娃娃脸的青年蹲在地上不满地问，“我好烦啊，一直在这等。” 商悟皱着眉：“马上了，商允最近在国外，飞回来得需要点时间。” 青年还想再说，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他：“萨萨，回来。” 萨麦尔撇嘴回到男人身边：“韩素，我想吃饭。” 他转头看着地上那群瑟瑟发抖的人：“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会做饭的人。” 被叫做的韩素的男人身材瘦弱，容貌阴郁，手上带着薄茧，正在拆解手上的枪，闻言抬头：“去让阿胖给你做。” “阿胖只会泡面，”萨麦尔溜达到人质旁边，用小教鞭抬起一个男老师的脸，“你会不会做饭？” 男老师疯狂摇头：“我就是个老师，我……” 萨麦尔不耐烦，在他肩膀上戳了下，把人推了个王八摔，高兴得嘿嘿笑。 阿随蹲在队伍中间，看着萨麦尔在前面挨个问会不会做饭，害怕得把身子又往里缩。 他们上午还在和孤儿院的小朋友们玩，没想到中午快吃饭的时候，一群人突然冲进来，用枪威胁他们蹲下。 院长想和他们交谈，但被单独关在小屋子里。还好到现在为止没人受伤。 阿随担心地冲窗外看，也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能来救自己。 萨麦尔问了半天，终于找到食堂大叔，把人拎起来往厨房走：“走走走，做饭给我吃，我要吃烤肉饭。” 食堂大叔一百八十多斤的男人，被他拎在手上像是拎了个玩具，半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商悟看着他离开，急躁地把手上的烟折断。 韩素瞟了他一眼：“不要着急，人在我们手上。” 商悟嗯了声，内心的焦躁却不减半分。 要不是商家下手太狠，把他逼得走投无路，他也不会和这群人混在一起。 在商隶有意无意表示公司继承人是商允后，公司里的不少人都想让商允出点“意外”。他也是其中一员。 可是没想到商隶平常都是装看不见，甚至说是有意放纵，可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竟然拿出他动手脚的证据和私自挪动公司资金的证据。 他被赶出了商家，同时剥夺了股东身份，更要命的是，他还面临着牢狱之灾。 眼下这个节点，谁都知道，要是进监狱可就完了，审判机的通过率那么低，说不定再也不能去希望星。 商悟心凉了半截，自己失魂落魄回家一琢磨，发现自己可能是商隶商允这对父子给自己下套了。 说不定两人对自己早就看着不顺眼，正好鼓动他动手，从而找出证据把他踢走。 他越想越对，甚至发现之前的人也是这么离开公司的，只不过当时没人敢把这种事拿到台面上说。 于是商悟狗急跳墙，索性花了自己所有能动的资金，找人查清楚商允家里那两个宝贝的行踪。 但程见己背后是警戒队，单凭他自己肯定是不行，便联系监狱那边，制造了一起的绑架案。 这样即便他把商允“失手”杀了，也能推到这群人的身上。 商悟在心里又盘算了一圈自己的计划，扶平心跳，偷着看了眼正在玩枪的男人。 他们手上的武器是从监狱里面抢来的，但炸监狱门的炸药却是这个男人研发的。 商悟想起他点燃炸药瞬间的果决和冷漠，感觉起了满后背冷汗，下定决心离这人远一点。 韩素把手上的枪复原，随意冲人群中某个老师的脚下打了一枪，老师几乎是瞬间就瘫倒在地上。 其余的小朋友被吓了一跳，咧着嘴哭。一时间哭声在房间里起伏，韩素漫不经心抬起枪：“再哭就杀了。” 懂事的小朋友的赶紧捂住嘴，泪眼朦胧地还要捂住旁边年龄小的孩子的嘴。 韩素嗯了声：“真乖。” 旁边的小弟看他又开始琢磨火药，忍不住问：“大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啊？他们真的会让咱们去希望星吗。” “谁知道，我又不想去希望星。”韩素伸手捏胳膊，“我只想炸了希望星。” 小弟倒吸一口冷气，没再敢接着往下问。 “老大，门口来人了！只有他自己，是个男人。” 商悟拍了下手，挤到监控面前，看见穿着风衣的商允站在门口，准确地冲监控的方向看过来：“商悟，开门。” 第174章 安静的大厅里，儿童和老师蹲在地下，害怕那些绑匪，又忍不住抬头看刚进来的男人。 之前的谈判专家说警方已经包围了孤儿院，但这群绑匪丝毫没有动摇，不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能不能成功。 阿随抬头看了眼，顿时就认出这个背影是小允哥哥。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人架起胳膊，拉到前面。 商悟笑得癫狂：“你还真来了，我刚开始以为只有她哥哥会进来呢。” 商允不知道从哪带回来两个人养在家里，这件事在商家已经成了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商悟把目标定在他们身上也是这个原因。 一是小孩好控制，二是小的能把大的吸引来，两人一起死在商允面前，肯定能让对方疯几天。 不过他知道商允在乎他们，没想到这么在乎，竟然自己亲自来了。 这样正好。 商允看着他：“这不关他们的事，我留下，你放了他们。” 远处坐在桌子上的韩素听见他的话，抬头看过来，遥遥和他对上视线。 “你现在知道怕了？”商悟摆手，“我就不放，我不仅不放，我还要你看着她是怎么死的。” 他挥手让下面的人把人带到身前，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造型精美的小刀扔给对方：“这是你爸给我的生日礼物，没想到今天它派上了用场。” 手下人抽出匕首，在阿随脸上从额头划到下巴。 第215章 血珠立刻漫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滑，阿随已经被吓傻了，呆愣在原地看着他。 商允心头一跳：“是我拿了你挪用公司的证据，也是我把你赶出公司的，你不要连累别人。” 商悟哈哈大笑：“伤口落在自己身上怎么会比落在在乎的人身上疼呢？” “我明明可以在公司混一辈子，这辈子衣食无忧，结果呢，你和商隶给我下套，诱惑我对你动手！我今天这样，全是拜你们所赐！” 韩素在远处听着，嗤笑了声。 商悟没管他，让手下继续动手。眼看着刀尖离阿随越来越近，商允失声：“你别动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放了她。” 商悟就在等他这句话：“好啊，那你先跪一个给我看看。” 周围安静，偶尔有小孩憋不住的哭声，其余的犯人围在他们旁边，满眼都是等着看好戏。 商悟笑了：“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全扶会首席外交官，也是审判机最初提出者和宣传者。” 这话引起了犯人们的注意。 他们在监狱没有电子产品，看不见外面的新闻，审判机也是上面下达的直接命令，他们只在乎那傻逼的千分之一通过率，却没看是谁提出审判机。 没想到竟然是面前这个人提出的。 韩素视线落在他身上，在他咬紧的嘴唇上掠过，颇有兴趣地放下手上的东西，看着他。 有个小个子绑匪上前一脚踹在他腿弯：“让你跪你就跪，怎么那么多废话。” 他骂骂咧咧：“想让老子死就直说，搞什么审判机，想让老子死得多姿多彩一点吗？” 周边人也跟着骂。 “什么千分之一的通过率，还不如老子出去把飞船抢了。” “就是，外交官这么有闲心吗，到处乱提意见。” 商悟痛快地看着他：“怎么样，你费尽心思为了他们，他们却丝毫不在意，甚至觉得你在害他们，这种感觉怎么样？” 商允抬头：“我从来不是为这些人，我是为了在监狱里的其余的人。” 商悟冷笑，从手下抢过刀，狠狠插进他的腹部：“你现在还在装什么高洁？明明你们才是最自私自利。” 商允闷哼了声，身子忍不住蜷缩，旁边的阿随看见这一幕，放声大哭，顶着满脸血往他身边凑：“小允哥哥，小允哥哥！” 韩素迈步走过来，把她抱起来，无视她的拳打脚踢：“乖哦，哥哥正在受惩罚呢。” 阿随对这个乱开枪的男人还有些害怕，强忍着安静下来，小声哭：“你能不能救救我哥哥？” “真可惜，不能。”韩素把她被血和眼泪打湿的头发往旁边捋，“不过我能送你和你哥哥一起去死。” 阿随被吓住，不再说话。 韩素还在自顾自说：“死掉多好啊，这个社会原本就混乱不堪，到处弥漫着腐烂和恶臭，高科技只不过外表遮掩的皮，我送你们去死，你们就能解脱了。” 商允忍痛往他那边看：“你不要吓她。” 韩素哼笑，制止商悟还想往他身上捅刀子的动作，“留着慢慢玩。” 商悟被拦住很不满：“这是我的人质，你要玩去玩旁边的那群，你随便玩。” 韩素还没说话，身边的人自动上前把他拉开。 商悟大喊：“干什么！不是说好互不干扰！？” 韩素应声：“对啊，不过现在出了点意外，”他漫步走到商允面前，“我很喜欢这个人质，不想给你了。” 商允被他掐起脸，被迫和他对视，感觉对方有些眼熟。 韩素细细打量他，就像是打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太瘦了，除此之外，很完美。” 两人之间距离拉近，商允终于想起来了，他在程见己的档案总结表上看过这个人。 这半年监狱就不安生，总有人想跑出来，程见己也跟着忙，每次把越狱的人抓回去后，他都会写总结表上交。 而有一次他写到一半就累睡着了，商允去找他的时候正好看见桌上的总结表。 当时是有个罪犯想用勺子扣墙越狱，他所在的第一监狱是老监狱，设施都不算好，还真让他抠出来个洞。 结果洞还没扣完，他因为扣墙的声音太大，吵到同宿舍的人睡觉，于是那人把他堵在洞里，顺便往里扔了炸药，把人炸残了。 同时原本就挖到一半的洞因为这一炸，直接炸通了，其余犯人也找到机会逃了出去。 而这个扔炸药的就是韩素。 他扔完之后还换了间牢房继续睡觉。 后面程见己调监控才发现他都干了什么，申请把他调到第二监狱。 如果他的目的只是越狱和进入希望星，那还有谈判的余地，但这人似乎什么都不在乎，远比他们想象的危险。 商悟叫骂：“你们是不是想反悔？我就不应该相信你们！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韩素啧了声，抬手冲他的方向开枪。 又是一声枪响，商悟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自己心口，“你们……” 他倒下，睁大的双眼还盯着商允的方向。 “吵死了，”韩素收了枪，“没想到竟然是你提出了审判机，”他蹲在商允面前，“外交官，我也有个想法，审判犯人多没有意思啊，我们审判所有人类怎么样？” 腹部的伤口还在流血，商允眼前发昏：“你先放了这些人。” 韩素：“怎么这个时候，你还惦记着这群人，放不了。” “从我出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活不了了。”韩素把阿随放到地上，“不过我也活够了。” 周围的小弟和他在一个监狱那么长时间，早就知道他是个疯子，可现在听见还是忍不住看他。 “所以你想干什么？把这里的人一起炸死吗。”商允扯嘴角，“还是想炸死整个地球？” 韩素摸下巴：“还没想好，不过我的离去，一定要伴随着一场巨大的烟花才行。” 他转身回桌子上坐着，“商悟说得也没错，你看看你都是为了这一群什么人，给你一会思考时间，跟着我干还是继续在这跪着。” 商允看没人管他，爬到阿随身边，把她好好搂在怀里：“阿随不要怕，哥哥在这。” 阿随浑身僵硬，把头埋在他怀里不说话。 韩素又开始鼓捣手枪，周围重新安静下来。 商允垂着头哄阿随，眨眼间，感觉被闪了下。 他顿了下，余光飞速瞟了眼，孤儿院对面的居民楼里有阴影闪过。 是商隶给他配的狙击手。 白光在他眼前闪了两下，迅速靠在窗户前。 商允顿时明白，他深吸一口气，把阿随塞到人群里，麻烦旁边的老师照顾下他，自己撑着起身：“我想和你谈谈。” 韩素挑眉：“可以。” “你们让他们都出去，”商允靠在窗户前，故意露出半边身子，“我希望你可以让我看见你的诚意。” 韩素比了个手势，身边的小弟呼啦散开，之前那个瘦小的男人还有些不放心，“老大，要不然我留下，我觉得这人看起来不是什么……” 韩素：“让你出去就赶紧出去，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瘦男人脸色难看，却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商允把手伸到背后假装扶着腰，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同时跟在狙击手旁边的王占看见了，果断让人潜入。 刚才那些人聚在一起，很难派人进去，现在商允把他们支开，反而给了他们机会。 程见己从躺着的姿势变为坐着，嘴里塞着的毛巾也被拿下来：“我可以，队长。” 王占：“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但是里面的人难缠，你先不要急。” 程见己：“我没有急，我真的可以，我来过这个孤儿院，我知道里面的地形。” 王占回过身：“你怎么知道的？” “我以前在这里住过几年。”这是他和阿随之前的孤儿院，几年过去，里面应当没有大改变。 王占沉吟：“你确定你现在的状态可以出任务？” “我确定。”程见己眸子里的疯狂沉淀干净，现在只剩下冷静：“我请您给我这个机会。” 副队长看王占有些动摇，刚想拒绝，王占就让他松开程见己的绳子：“我希望你能对得起你身上的衣服。” 程见己敬了个礼，转身冲出去。 副队长不解：“您为什么要让他？” “目测里面罪犯至少有十八个，都站在不同的地方，在不熟悉地形的情况下很容易被发现，最好是一一击破。” “程见己在暗杀训练中是满分，同时对这里地形了解，是最适合的人选。” “但里面有他妹妹，您就不怕他冲动？” “冲动的劲已经过去了，现在没有人比他更冷静。”王占站到狙击手后面，小心不让对面发现自己，“而且还有商允，只要他配合我们把带头的抓了，里面的人就会自动溃散。” 第216章 副队长点头：“希望如此。” 由于位置原因，韩素没看见商允的动作，自然而然走到窗户边，“你说。” 同时，他的头暴露在瞄准镜中，但受到墙壁遮挡，还不能百分百瞄准。 “我看过你的档案，你明明还有一年半就能出狱，为什么要想不开来绑架。”商允呼出一口气，问。 “怎么又是这种无聊的问题，我还以为你要说怎么才能让全世界的人乖乖跳进审判机，”韩素在指尖转动手枪， “我不在乎我什么时候出狱，我也不在乎绑架之后我面临的后果，我只想给这个无聊至极的世界一点惊喜。” 商允在脑海里回忆这人的生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在看见绑架的短信后，满脑子都是阿随和程见己，根本忘了这人的信息。 韩素看他不说话，没好气地提醒他：“不是你说要和我聊聊的吗，怎么不继续。” 商允回过神：“呃，你为什么想要用审判机审判全人类？” “道理很简单，罪犯里可能会有好人，同样，居民里面也会有坏人，只把审判机给罪犯用，不给居民用，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如果移居只是把这个原本的千疮百孔的社会挪到另外一个星球，那也太没劲了。” 韩素说着，往前走了两步：“你不是什么全扶会的会长吗，是不是你说几句话，那群人就乖乖跳进审判机了？” “很遗憾，我没有这么大的权利，”商允身后就是墙壁，已经无法再挪，“但是我们或许可以想别的办法。” 同步时间，孤儿院外，之前的瘦小男人站在门口，抱着肩膀：“你说老大和那个人有什么好聊的？” “两个疯子碰面呗，”另一个人回答，“不过其实对于审判机，我感觉这个提议还不错。” “不错什么！你也是被洗脑了，千分之一的通过率，里面还不知道怎么折磨你呢，”小瘦子骂他，“我看不如像现在一样拼一把。” 大个子哦了声，不说话了。 两人站了会，小瘦子突然摸摸下巴：“早知道建议老大把目标定在存放审判机的地方了。这样就可以直接把机器砸掉。” 大个子摸摸鼻子：“我要去尿尿。” “去去去，里面的卫生间不能用，你找个草丛随便解决一下好了。” 大个子哦了声，慢吞吞往那边走。 孤儿院的绿植建设做的很好，平常老师也有意识带着小孩保护，这里的灌木都比外面的高。 大个子觉得灌木位置不好，又往里走，刚站定，背后就掀起一阵阴风。 他浑不在意，继续脱裤子，结果刚开闸，脚边就多了一道影子。 程见己悄无声息站在他身边，手起刀落，直接敲在那人太阳穴上。 沉闷地一声响，大个子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怕他提前醒来，程见己又给他打了一针昏睡剂，这才躲在灌木中，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孤儿院的大门被锁，程见己想起自己曾经在孤儿院的后院里找到的一个狗洞，赌它这么多年了也没人修。 没想到他运气还不错，狗洞还在，甚至旁边长满了杂草，便从洞里钻进来，埋伏进灌木。 小瘦子哼着歌，根本没察觉同伴怎么上厕所上了这么长时间。 正门不好进，加上昏倒的人会被发现，程见己加快速度，先去守着后门的人。 路过厨房，隐隐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其中一道声音欢快：“不好吃！你真的是厨师吗？怎么做得这么难吃，重新做。” 厨师把打翻的第三碗烤肉饭端走，继续战战兢兢做饭。 萨麦尔在他旁边看着，偶尔指指点点。 程见己闪到后门，找机会解决了落单的人，顺利进入楼里。 楼上，韩素还在和商允“认真讨论”怎么才能实现审判机计划。 通过简单交谈，商允可以确定面前这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只对怎么折磨人和搞乱社会秩序有兴趣。 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别人在他面前尖叫哭泣，或者被炸药炸成无数块碎肉的样子。 虽然现在对审判机表现出兴趣，但也只是暂时，什么时候没兴趣了就会马上把他杀了。 “我觉得可以用炸药逼迫，”谈起炸药，韩素眼里满是兴奋，“那么多的炸药一起爆炸，简直就是一场五颜六色的画。” 他说着忍不住环视孤儿院周围，“我在这附近也埋了炸药，天呐，我简直现在就想引爆它。” 商允在他看向窗外的刹那胆战心惊，又很快掩饰好：“但是我们去哪找那么多的炸药呢。” “炸药无处不在，”韩素撑着下巴看外面的警车，“这群警察还是这么没有作为。” 商允没说话，身子稍微往旁边移动。 韩素说完了，看他不吭声，莫名其妙看过来：“你——”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惊叫：“大个死了！有警察进来了！” 韩素的脸肉眼可见地阴沉，他往外看了眼：“你在拖延时间？” 第175章 商允咽了口唾沫：“我不知道。” 韩素往屋子里走：“我看就是你！——你是谁！” 程见己鬼魅一般出现在墙边，手里的枪正对着他，而他身后的儿童和老师正慢慢向外走。 “你的手下被我放倒了，现在这楼里只有你自己，” 他把能碰到的手下都打了昏睡针，现在院子里能动的人就只有那个小瘦子和厨房的人。 等时机差不多，王占派来接应的人也到了，正在等在楼下，带着儿童和老师撤离。 程见己的视线从商允腹部扫过，又想起阿随被血盖住的脸，嘴唇绷成一条线，眼里的恨意半分遮掩不住。 韩素气笑：“好啊，你们两个联合起来对付我，好，既然商先生没有想和我合作，那也就不要怪我。” 他从怀里拿出遥控器，按钮血一样红，带着不详之意。 “我说过我不怕死，死亡就是新生，”韩素笑得开心，“即便孩子和老师走了，但这里还有你们啊。” 在看见遥控器的刹那，商允瞳孔收缩，想也不想得闪身抱住韩素的腰，把人顶到窗台前面。 窗外的狙击手找准机会，扣动扳机，血液喷溅，韩素的身体僵直一瞬，手上的遥控器松落在地。 商允肩膀一重，腹部翻江倒海让人想吐，韩素的尸体落在他的肩上，连带着他也往地上跪。 迟来的痛感再次蔓延开来，他被压在尸体下面。 程见己扔了枪，把人扶起来：“你怎么样？” 商允摇头：“赶紧带着他们走，赶紧走，这附近有炸药……” “王占他们已经找人在拆了，”程见己把他打横抱起，把他的头靠在自己怀里，“我带你走。” 就等两人准备离开时，惊叫声从身后响起：“韩素！” 是终于不再执着烤肉饭的萨麦尔。 他在屋里扫视一圈，看见他们两个顿时明白了：“是你们杀了韩素！是不是！” 萨麦尔像头愤怒的小兽：“韩素很聪明，你们是怎么杀了他的！” 他伸长脖子看程见己怀里的人，可惜那人埋在程见己怀里，看不清面容。 萨麦尔还是听见窗外的喊声才冲出来，没想到迎面撞上一个警察，和那人缠斗费了点时间。 终于脱身上来的时候便看见韩素倒在血里。 “你们肯定是用了什么诡计，”萨麦尔气得一拳锤在墙上，“我不应该离开韩素的。” “妈的，都怪那个厨师，做个饭能用这么长的时间。” 程见己冷冰冰看他：“警察已经包围这了，你还是尽快自首比较好。” 萨麦尔笑了：“我可不要投降，”他掀起衣服，肚脐中间是熟悉的红色按钮。 程见己指尖还捏着遥控器，瞬间意识到自己手上的是假的。 萨麦尔笑得开心，“而且我还有份礼物给你哦。” 他从身后拉出来一个昏倒的小孩，血盖了满脸。这是他从那个警察手下抢走的人质，用这个小姑娘才顺利上楼。 程见己咬紧嘴唇，咬牙道，“你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你们这些人总是喜欢问这些无聊的问题。”萨麦尔把阿随往里面拽了两下，摆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把你们烧死。” 他再次掀起衣服，毫不犹豫点下按钮。 窗外东南角传来一声响，像哪个调皮的小孩在外面放炮仗。 “韩素准备了二十个炸|弹，其中十九个都是假的，只有一个是真的。”萨米尔笑，“然后这个炸开的火药，会点燃隐藏在地下的引线，轰的一下，孤儿院就烧起来啦。” 他说完冲他们挥挥手，“再见喽。”说完转身冲下楼梯。 同时，耳麦里传来王占的怒吼：“撤退！快撤退！” “孤儿院楼内的大门被锁了！” “后门也是！” 第217章 “大门被设置了自动关闭的系统，只要点燃炸药就会关闭!” “人质还有一半在楼里！现在准备跳窗！” 接二连三的轰炸声响起，商允咳了两下，揪住程见己的袖子：“去救阿随，还有别的人质。” 程见己垂眸看他，站着没动。 烟雾升起，一楼已经烧起来了，儿童哭闹的声音越来越大，老师费力维持秩序，但场面还是一度混乱。 “快去，我还能坚持住，”商允挣扎着下地，“你对这里熟悉，你才能带着他们跑出去！快去！” 程见己沉默半秒，把他放到窗户边，确保他能呼吸到新鲜空气，这才带着阿随转身下楼。 楼下混乱不堪，大门被堵死，就连窗户也被上了铁封条。 浓烟四起，窗帘和装饰已经开始烧起来，程见己背着阿随，抬脚踢开厨房的门，扒拉出储藏室，用枪打掉生锈的门锁：“从这走！” 身后的人听了，一蜂窝地围过来，老师抱着不方便行动的孩子，挤出大门，又返回来接其余的。 程见己一手拎两个小孩，咬牙往外递。 耳麦里，王占正在加派人手，副队长的声音传来：“第二次炸|弹要炸了！” 王占草了声，这群疯子竟然在孤儿院里面也藏了炸|弹！ “楼上还有人吗？赶紧下来，快！” 程见己把所有小孩都放到安全地方，放下阿随准备冲回去：“里面还有人！” 说话间，砰的一下，孤儿院的楼抖了两下，不堪重负坍塌。 程见己眼睛睁大：“商允！” 他顶着浓烟，两步冲进去，顺着塌了一半的楼梯往上跑。 商允失血过多，脑子都不清醒了，只听见朦胧的轰声，然后身子不受控制地往旁边歪。 韩素的尸体最先滑落，被倒下来的砖块砸的血肉模糊。 火焰也弥漫到他周围，他坐在窗边，模糊间好像看见商老爷的样子，他说：“小时候的东西就应该扔掉。” 故事书，纸叠青蛙……还有程见己。 火焰越来越大，浓烟呛得他喘不过气，早知道再见面就不把人带回自己家了。 或许爷爷说得对，过于留恋过去反而让人止步不前。 可是当他看见梁助理送上来的调查报告，发现小时候那么乖巧可爱的小孩，这些年受尽冷眼责骂，最后甚至带着妹妹住在桥洞里，恨不得把人放到身边看着。 或许是他还不够强大，没有资格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在意识沉下去的最后刹那，他看见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一个身影，是程见己。 他在自己面前蹲下，小心把他抱起来，紧接着往外跑。 二层小楼最终还是坚持不住，噼里啪啦往下落碎砖，有好几块都砸在程见己的头上，后者愣是不吭一声，闷头往外跑。 最终，等他把人放在院子里的草坪上时，最后一个炸弹炸响，孤儿院淹没在火海中。 医疗车的声音盘旋在每个人的耳边，商允睁开眼睛，看见程见己脖子上混合着血，汗的污渍。 程见己坐在地上，手上还牢牢抱着他，缓了半天才重新抬头。 “阿随呢，”商允问。 “在副队他们身边，”混着叫骂声，王占押着逃跑的萨麦尔上警车，身后还跟着一串人，都是程见己刚才放倒的那些。 “真是对不起，我好像又连累你了。” 燃烧的孤儿院像是童年燃烧的火炉放大版，商老爷的话阵阵盘旋在他脑海里，一刻也不消停。 “没关系，”程见己缓够力气，在他嘴唇上轻轻碰了下，“睡一觉吧，不要想那么多了。” 商允轻轻嗯了声，闭上了眼。 孤儿院发生爆炸那天，中心医院里分别推进了两个急救患者，都是程见己的家人。 阿随最先脱离危险，但医生说受惊过度，同时额头遭到撞击，大脑受损，运气好会有些痴傻，运气不好就是植物人。 程见己把阿随送到病房，拜托王占先帮看一会，自己又回到抢救室前。 晚上，商允也出来了。 腹部的伤有些感染，在火场又吸入过多浓烟，肺部受损。 而且医生看了商允的身体报告，表明要是再不好好养着，迟早得完。 程见己坐在双人病房前，左边是商允右边是阿随。 王占站在床边，无奈地揉揉脑袋：“你也别太……” 任何安慰在这中情况下都显得太苍白，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随后只能拍拍他的肩膀。 程见己把商允露在外面的手盖上，“我想请几天假。” 王占嗯了声：“批准，好好照顾他们。” 程见己垂下眼睛：“这次的行动是我冲动，等我收假我会领罚。” 王占想起萨麦尔那小子在警局油嘴滑舌的样子就头疼：“这都是什么事啊。” “点火那小子还没满十七岁，他妈从监狱生下他，是那个韩素和别的罪犯一起把他养大的。” 年龄没到，判刑都不好判。 程见己嗯了声，并不在意。 王占陪了会他才离开。 很快病房里就剩下他们三个。 “快好起来吧。” 他一边抓着一个人的手贴在脸上蹭了蹭，“好起来我们就回家了。” 商允昏迷期间梁助理和商隶来过几次，商隶对程见己半点看不上，程见己也不在意。 梁助理最后一次来之前，把写着地址的小纸条递给他：“这是商先生名下的房产，在半山腰上，适合养伤，也很安全。” 程见己连带着钥匙一起接过来，说了句谢谢。 梁助理看着病床上的商允：“我辞职了，以后就不是梁助理了。” 程见己没动，后者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商允的好朋友季雨也来过几次，但程见己不想和他说话，商允又在昏迷，病房里尴尬地安静。 季雨只能和病床上的商允说了几句。 半个月后。 商允睁开眼，被探入窗子里的绿色晃了眼。 窗外有一棵很大的玉兰树，现在是夏天，已经过了开花的时间，但风吹过时荡起来的叶子也很好看。 他懵了会，门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程见己围着围裙站在门口，“醒了？吃饭吧。” 商允点点头：“阿随……？” 他醒来好几天了，医生说他可以回家修养后才来了这个小院。 但阿随的状态不好，现在还没醒。 程见己说是萨麦尔在和警察打斗的时候推了阿随一把，导致她脑袋撞到栏杆上，又从楼梯上滚下来。 程见己刚从医院回来：“还没醒，医生说…难。” 商允的心沉了半截：“我……” “不要再道歉了，”程见己走过来，“我知道你已经尽你最大努力了。” 商允垂下眼睛：“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把你们带回家。” 应该在外面找个房子把人安顿下来，这样就不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谁都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程见己看着窗外的叶子，眉目疲惫，“她会醒的。” 商允低下头，窗外树叶被风吹动，哗啦啦地响。 又过了一个月，商允的身体稍微好了点，但阿随还没醒过来。 程见己从医院回来，手里拿着诊断书，坐在沙发上埋着头。 商允看完诊断书，放在桌子上，两人相对无言，只有程见己手里打火机开关声。 医生说，阿随的情况并不乐观，头部的淤血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有向神经中枢转移的趋势，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商允看了眼程见己，小心走到旁边接电话：“喂。” “是我，”季雨的声音传来，“你身体好点了吗？” “还不错，”商允压低声音。 “你那朋友的妹妹呢？”季雨去医院的几次，看着程见己坐在病床中间，左边是妹妹，右边是他，那景象真是让人难受。 “情况不太好，” 商允把情况大致说了，季雨也皱起眉：“这种情况下，很大概率就是植物人了。” 商允轻轻叹口气：“都怪我。” “说什么呢，怪你家那老头子，谁让他整这些家族竞争，”季雨坐在办公桌前，指尖的笔转的飞快，“我今天来是告诉你，第一批犯人已经结束审判机实验了。” 商允提起精神等他说结果。 “好消息是审判机运行正常，坏消息是没人通过考验，”季雨视线在面前的电脑上滑动，“我感觉这些副本设置得也不难啊……对了，要不然，你试试把妹妹的思维提取到副本？” 商允手指缩了下：“你说什么？” “审判机运作的原理不就是剥除人的身体，让思维进入系统中吗，他妹妹大概率是醒不过来了，不如赌一把，放进审判机。” “那还算是活着吗，”商允睫毛轻颤，“我……” 第218章 “这怎么不算是活着，”季雨越说越觉得有可能，“他妹妹在现实世界是植物人没跑了，但在审判机里还能活蹦乱跳地活着，这不是很好吗。” 胸口一阵恶心感传来，商允快步走到卫生间，趴在洗手池面前吐，顺便把免提开了。 “到时候他哥哥白天忙完工作，晚上进去陪她，咱们在副本里设置了无限流社区，你忘了？把妹妹放在那里面呗。” 季雨听见那边的动静：“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难受？” 商允擦干净嘴：“后遗症，没什么事。” 他毫不犹豫道：“那里面都是设定的怪物，她一个小孩怎么能适应得来，而且她以后是要上幼儿园……” “我的朋友啊，”季雨无奈，“她都植物人了，你还想着让她上幼儿园呢？你要是担心她害怕，你在多设定几个人呗，而且怪物在空闲时间和正常人无异，怎么可能天天打打杀杀的。” “让她在里面活着，总比在外面永远醒不过来强吧？” 恶心感再次涌上来，商允吐了个干净，抬头正对上程见己的视线。 季雨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商允把电话挂断，不确定他听到了多少：“他乱说的。” 程见己拿过毛巾帮他把下巴的水珠擦干净：“审判机快要投入使用了吗？” “快了，”商允把恶心感压下去，审判机关乎大部分人的生命，又备受关注，季雨他们一直很谨慎，在没有足够的实验之前是不会投入使用的。 程见己嗯了声：“今天去把阿随接回来吧。” 病床上的小女孩小小的苍白的一个，乖乖躺在枕头上像是睡着了。 程见己去找医生询问注意事项，商允坐在床边，轻轻地叫：“阿随？”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 商允呼出一口气，忍住鼻子的酸涩，拉住她的手：“马上就回家了，等我回家给你讲故事，讲小蘑菇的故事……” 程见己回来，收拾好东西和他一起站在床边：“回去吧。” 商允点点头，接过他手上的东西，带着阿随离开医院。 小院子在半山腰上，这里空气清新，周边也只有几个小村庄，很适合养伤。 只不过这小楼太大了，总觉得有些空。 商允给阿随擦完脸，转身出门时看见沙发上摆着的小兔子玩偶，拿起来擦干净，又放回原位。 程见己把饭端上桌，给他盛了一碗饭：“一会还要去医院做检查。” 商允：“我感觉我没事了，应该不用去了吧？” 程见己这几天晚上都没睡好，总是半夜起身，他担心他太累。 程见己摇头：“没事，先去做检查。” 商允太瘦了，无论吃多少都胖不起来，曾经他还能到处开会演讲，但现在在小楼里，最后的运动也没了，看着更苍白。 商允没再拒绝，闷头吃饭。 医生的说法还是和前几次一样，严重营养不良。 商允回来的路上偷看程见己的表情，后者皱眉开车，嘴唇绷紧。 当天晚上，程见己又没睡着。 他半夜起身，先给旁边的商允盖上被子，然后站在阳台抽烟，抽之前还特意测了下风向，确保不会吹到商允身上。 商允在他起身的刹那就睁开眼，他迟疑瞬间，还是下了床。 程见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把烟掐了：“吵醒你了？” 商允摇头：“睡不着？”他把衣服披到对方身上，“山里凉。” 程见己看着远处的树林：“审判机……里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商允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分为两个社区，一个是外来者社区，一个是怪物社区。” “因为审判机并不是单纯的杀戮机器，于是在怪物设定上，我和季雨更希望它们能够人性化一点……” 商允把审判机里面说完，才发现程见己正温柔看着他：“听起来很好。” 商允嗯了声：“只不过这几次实验，还没有人通过审判机，季雨怀疑是不是考验难度有点高。” “坏人强迫自己成为好人当然很难，监狱里又是坏人聚集的地方，”程见己，“好人更难生存。” 商允歪头：“你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吗。” 程见己收回视线：“我想……试试你朋友说得那个办法。” 【作者有话说】 如果有小天使感情兴趣，想求个预收的收藏【瘫倒】拜托了 第176章 商允愣住，果然还是听见了。 程见己视线重新望向外面：“如果阿随能醒过来，在任何地方都无所谓。” 商允轻轻皱眉：“可是……” “你不是也说里面很好吗，”程见己摸摸他的脸，“我会每天都去陪她。” 商允话堵在嘴边，最后才慢慢说：“可是，你不是希望她以后能开开心心长大……在正常社会。” “社会只是一个群体的聚集，无论是由怪物组建的社会还是人类，” 对于这个问题，程见己也想了好几天，但看着病床上的阿随苍白的脸，还是逼着自己决定。 “社会的文化秩序都是一样的，说不定阿随能适应得很好，并且也长得很好。”程见己把商允搂进怀里，轻叹：“试试吧。” 商允眼前一阵模糊，他嗯了声，把鼻腔的酸涩压下去：“试试。” 季雨坐在办公室，看商允身边的男人把小孩放进舱里：“还是做好决定了？” 商允：“他准备进去陪她一段时间。” 季雨表示无所谓，“我建议你们最好尽快和她说明现在的情况，然后让她适应。” 程见己最后摸了下阿随的头顶：“审判机，可以消除人的记忆吗。” 商允转头看他，后者垂着眼睛：“绑架的事对她来说太痛苦了，我想消除。” 季雨手指在键盘上点了几下：“可以，只保留出事之前的记忆吗？” “保留四岁半之前的记忆吧，”程见己说，“剩下就不要留了。” 那是阿随还没见过商允时候的记忆。 商允咬紧嘴唇，手指攥紧又松开：“按他说得来。” 季雨比了个ok的手势：“想好了？” 在程见己最后应声后，机器开始运作。 舱体散发出晶莹的蓝光，围绕在阿随身边，让她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下一秒就会蹦起来让商允带她去吃小蛋糕。 阿随的身份信息快速录入，在电脑上跳动。 由于阿随要长时间待在副本，季雨给她安排了副本怪物的身份。 在技能方面，他摸摸下巴，争取两位家长的意见：“你们想让小孩拥有什么特殊技能？隐身，还是飞天？” “她又不用去副本，不用弄这些吧？” “周围都是小怪物，你们家小孩在里面再自卑怎么办？还是加点好。”季雨看他们两个不太情愿，“这样，我看你们对她期望挺高，这样，把学习技能点满怎么样。” 商允：“这个可以。” 程见己也表示没有异议。 “对了，避免在副本被那些人看见脸，不然把脸隐藏一下？”商允再三思考，说道。 虽然阿随平常在无限流社区，但指不定哪天就被认出来，再次陷入危险。 “隐了吧，”程见己也想到这一点，“等她什么时候恢复记忆，有能力接受自己的过往再恢复。” 季雨勾选完成，深吸一口气：“确定了？” 程见己和商允对视，最后还是程见己说：“确定。” 光芒散开，无限流社区里多了个兔子头的小孩。 “那现在就是你了，”季雨手指噼里啪啦，“我也给你设置一个身份，也是副本怪物，异形怎么样？这是我这几天刚想到的点子。” 程见己无所谓，自己也躺进舱里，看着商允站在外面和季雨交谈。 商允问：“有没有快速愈合伤口的能力？” 季雨：“这个，躯体分散，这个可以，而且没有怪物用过。” 蓝光再次包裹舱里人的身体，程见己闭上眼，身子往下坠去，再睁眼，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社区门口。 “无限流社区。” 门口三个脑袋的狗头守卫看着他：“你谁啊？” 这句话重复了三遍。 程见己扫视一圈：“我是……” 狗头守卫没用他说话，站起来在他身上闻：“奥，知道了，原来是新手怪物，进去吧。” 程见己看着他躺回狗窝又开始睡觉，莫名其妙往里面走。 社区远比他想象的大，可能这里住的都是怪物的原因，建筑也比平时大了好几倍。 阿随比他来得早，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想到这，程见己有些着急，步子也加快。 “嚯，看看这个新怪物，是个无脸怪！”有个穿着长袍的老人坐在自己家院子里，脑袋放在桌子上晒太阳，“我是断头国王，无限流社区欢迎你！” 第219章 程见己脚步顿住，应该是季雨也把自己的脸消掉了。 断头国王正在喝咖啡，看他站在原地不动：“新怪物，你是迷路了吗？找不到自己家的怪物有很多呢。” 程见己思考半瞬，脚步转弯向他走去：“您好，我想问您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女孩。” 半分钟后，他在断头国王的带领下，冲生活区的广场走去。 “让让，让让，这个新怪物找不到自己家的小怪物了，你们有没有人见过？是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 断头国王在前面嚷嚷：“都让开点，别挤到我的头。” 程见己躲过一个拎着镰刀的死神，又绕过地上蟒蛇的尾巴，短短时间内再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物种多样性。 “我见过，”有个身上叮当响的姑娘举手，“那小孩找不到家了，蜘蛛带着她走了。” 姑娘好奇打量他身后的人：“这人就是她家长吧？” 断头国王嗯了声，又开始喊：“蜘蛛！蜘蛛！”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堆小怪物，排成一排，也跟在国王后面喊：“蜘蛛！蜘蛛！” 小蜘蛛混在里面喊了半天，才发现它们是在找自己爸爸：“你们找我爸爸干什么？” 小怪物不知道，只能看断头国王。 “正好，它崽子在这呢，”断头国王把小蜘蛛抱起来，拍拍它的后背，“找你爸爸。” 小蜘蛛哦了声，嘴里吐出蛛丝，这蛛丝有生命一般，冲着东南飞去。 断头国王就这么抱着蜘蛛，像抱着异形指南针，大步走去。 还好蜘蛛爸爸在的位置不远，就在隔壁街道，同时那边已经围了一群怪物。 各式各样的怪物站成一个圈：“这小孩真小啊，是不是家长不给她吃饭？” “对啊，婆婆这有饼干给你吃。” 程见己眉头一跳，挤开怪物冲进去，戴着兔子头套的小孩正抬头看他，嘴里塞着各种各样的零食，看见他来，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嘚嘚！（哥哥！）” 程见己扑上去把阿随抱住：“哥哥在，哥哥在。” 周围怪物看找到家长，准备散开。 提灯幽灵拍拍木乃伊的身体：“走啊，我请你喝两杯庆祝。” “庆祝什么？” “当然是庆祝孩子找到家人了!” “哎！蜘蛛爸爸，我订的布料织好了没啊？” “快了，快了，蝴蝶花纹，我记着呢，你下班来拿。” 周围的怪物离开，阿随咽下去嘴里的东西，歪着头看哥哥：“你怎么哭了呀，哥哥？” 程见己抹掉泪水：“风太大，迷了眼睛。” 阿随哦了声：“这是哪里？是我们新的居住地吗？我们不在桥洞住了吗？” 程见己嗯了声，牵着她的手往系统分配的房子走：“你喜欢这里吗？” 阿随点头：“我喜欢，这里很像童话世界！而且这里的人很好，还给我零食吃。” 程见己嘱咐她：“不要吃太多，会蛀牙。” 阿随嘟嘴：“好吧哥哥。” 商允透过电脑屏幕，看见程见己终于找到阿随，放心下来。 季雨看他：“你要不要也进去？我能给你安排一个特牛逼的身份。” 商允摇头，坐在桌子边，看程见己拉着阿随走，两人脸上带着笑：“会进去的。” 季雨啊了声：“什么意思，你也要进去不出来了？” 商允把手机上电子体检单拿给他看：“我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我准备进去当“树干”。” 季雨瞪大眼睛，“不会这么严重吧？医生不是说开始好转了吗？” 商允指着肺部的阴影：“这里，可能是癌，之前没感觉，后来困在火场里，吸了太多烟，这才发现。” 季雨翻来覆去地看：“程见己知道吗？” “不知道，”商允指尖摸上电脑，“我让医生暂时不要告诉他。” “瞒着也不是会事啊，”季雨打开手机，“我认识几个呼吸科的专家，我给你找一下。” “不用了，”商允视线依旧落在电脑上，“过了这个冬天，我就会辞去外交官，进入副本。” “这是我的决定，你不用再劝我。”商允看程见己已经安抚好阿随，打手势准备出副本，“你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 季雨嘴唇开开合合，最后又闭上：“好。” 程见己醒来，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还有些回不过神，商允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了？阿随怎么样？” “挺好的，”程见己看了眼旁边躺着的阿随，搂住他的腰，半天闷闷说：“谢谢。” 商允笑了下，在季雨没眼看的目光中和他牵着手离开。 # “外面下雪了，”程见己从外面回来，拍散身上的雪，“今天晚上吃羊肉汤。” 商允嗯了声，从落地窗前离开：“我下午要出去堆个小雪人。” 程见己看了眼他隐藏在睡衣下单薄的身体：“等你身体稍微好点？” 商允眨了两下眼睛：“好吧。今天阿随都做什么了？” 随着审判机的研发，科技舱被思维芯片替代，只要在太阳穴粘上芯片就可以进入审判机，程见己在家就能进副本，方便了不少。 两人吃完饭，商允忍住喉咙的咳嗽：“我想上去睡一会。” 程见己洗碗的动作顿住，抬头看他，商允回以微笑：“怎么了？” 程见己摇头：“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商允这几天睡得有点多。 商允缓步上楼，挺直的后背终于在碰到床的刹那倒下去，他整个人埋进被子，点开手机消息看了眼。 季雨说预计下一次是最后的审判机实验，没有问题就能申请正式投入使用。 商允看了眼外面的苍茫雪景，他原本以为还能过了这个冬天再离开，现在看来不行。 程见己收拾完上楼，商允已经陷在被子里睡得熟，手机就放在旁边。 他犹豫半秒，还是没看，脱了衣服上床把人抱进怀里。 阿随很快适应了副本的生活，他原本打算等阿随熟悉了就带商允让她认识，但他提了几次，都被商允拒绝了。 程见己以为他还没做好准备，便也不催。 一直到现在，商允除了会和他打听阿随的事之外，还没提起要去副本。 怀里的人感受到熟悉气息，主动往他身边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缩好不动了。 程见己收回思绪，抱紧人不动了。 今年春节，商允被商隶叫回家，程见己去副本陪阿随。 商奶奶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商隶有意瞒着她商允受伤的事，于是商允出院了，商奶奶才从说漏嘴的亲戚那听说这件事。 立即把商隶打电话骂了一顿，当天就飞回国。 商允在商隶警告的视线下回家住了几天，商奶奶看他的样子心疼得不行，连着让佣人做了好几天的大补汤。 商允被她补得流鼻血，塞着纸团可怜看着她，商奶奶这才没继续。 春节那天，商允提前给程见己发短信，让他好好陪阿随，他不在小院过节。 商奶奶拿了相册来和他一起看，戴着老花镜神情怀念：“你小时候多可爱啊，绷着脸像个小团子一样，怎么现在长这么大了。” 商允弯起眼睛，“奶奶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呢。” 商奶奶笑：“你们长大了，就没时间回家看看了。” 商允陪她看完大半本相册，最后一张是两个小孩靠在一起的脑袋，商奶奶想起来：“这是你和当年那个程家的小孩。” “我看着你们两个关系好，偷着拍的，”商奶奶感叹，“要不是你爷爷，现在说不定你们还是好朋友呢。” 商允用手机把照片扫描了：“现在的关系也很好。” 商奶奶：“那就行，对了，我听你爸爸说你辞了外交官的工作？” 商允嗯了声：“打算过完年去另外一个地方工作。” 商奶奶眼里浮现纠结：“工作的地方远不远啊？” “不远，” “安不安全啊？奶奶还有钱，实在不行奶奶给你开工资，你来陪我，就当是工作了。” 商允靠着她：“怎么能这样呢。” “当然能，”商奶奶拍拍他的手，“注意安全啊。” 祖孙说了会话，商奶奶熬不了夜，去睡觉了。 商家在郊外，附近很少有放烟花的，商允站在二楼，远远能看见城市上方炸烟花。 一朵朵的五颜六色，很漂亮。 原本这是他和程见己过得第一个年，一切都能好好的。 商允看了会，临近十二点，程见己发来一条视频，阿随站在视频中间，穿着喜庆的小衣服。 “说，小允哥哥新年快乐。” 阿随有样学样：“小允哥哥新年快乐。” “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恭喜发财。” 吉利话一串串说出来，商允弯起眼睛，回了句新年快乐。 第220章 商隶让人叫他下去吃年夜饭，饭桌上又说起在公司的事。 “既然你已经辞职了，就回公司，”商隶明显见老，“公司要准备挪到希望星。” 商允放下筷子：“我从没打算回公司，”他站起身，“如果你愿意守着那个烂摊子，我是绝对不会有意见的。” 商隶皱眉，怕让商奶奶听见两人争吵，看着他的背影没说话。 这应该是在地球上过得最后一个年，年前送往希望星的那群人已经定居，并使用星际网络发来照片，那边高楼林立，引得剩下的人们心生向往。 程见己从副本出来已经是年初二，商允还没回来。他以为是老太太不放心孙子，想和孙子多待几天，没想到又过了一个周，商允还没回来。 而两人的聊天界面也停留在他发过去的那天阿随的拜年视频，从那之后商允就没回复过。 程见己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他和商允共同好友太少，商家又没有认识的人，想来想去把电话打到了王占那。 王占接到电话还有些意外：“怎么了？” “商允联系过你吗，” “没有啊，他不是辞职了吗，说是已经跟着最近的一趟诺亚方舟到希望星了。”王占揉揉看文件的胳膊，商允辞职这件事引起不少争议。 网上有人说是因为他利用审判机干了什么坏事，跑路了。还有人说是因为他怀着好意提出审判机，但监狱里的那些人不分好歹，绑架了他的家人，商允备受打击，这才辞职。 众说纷纭，具体原因王占也不知道，只知道商允确实辞职了。 程见己愣了下：“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哎！”王占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喂，哪位？”季雨夹着电话，翻看实验数据，“程见己啊，程见己？” 程见己听出他的话里的惊讶：“你很意外？” 季雨放缓声调：“没有啊，你找我什么事，商允？商允走了啊，去希望星了，他扔下你，默认和你分手了呗。” 程见己听他满嘴跑火车，捏紧电话：“你肯定知道他在哪，我要他的位置。” 季雨安静片刻，看着躺在舱里的男人，还是坚持不住：“你来研究院吧，我详细和你说。” 第177章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惹得人忍不住皱眉，商允睁开眼，看着头顶上熟悉的碎花墙纸，有些恍惚自己到底在哪。 他站起身，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楼下传来说话声： “汪老师，你能不能不要偷偷作弊？我看见你悄悄动你的棋子了。” 汪枞尴尬地咳嗽一声：“这个时候就不要叫我汪老师了，叫我汪枞哥哥。” 阿随绷着小脸：“难道汪枞哥哥就可以作弊了吗？” “当然不是，”汪枞大言不惭，“这样我就不会有心理负担了啊。” 阿随哼了声，看楼上：“小允哥哥怎么还不醒？” “可能是听着雨声很助眠，”汪枞趁她分心，再次偷偷挪动棋子，“快下棋，该你了。” 阿随低头看了眼，然后抬头无奈地看着他，“汪哥哥，你动你的棋子就算了，你还要动我的！” 汪枞嘿嘿笑了两声，“我没动……” 阿随刚开始找他玩下棋的时候，他还信誓旦旦说赢她就是动动手的事，没想到几局下来，他输的晕头转向，不作弊实在玩不下去。 阿随随便下了个地方，再次抬头看楼上的时候正好和商允对上视线。 后者穿着棉质睡衣，头发散在肩上，看着她的目光很温柔。 阿随鼻子一酸，愣愣站起来：“小允哥哥。” 商允嗯了声，抬手接住她：“小心点。” 阿随趴在他的肩头：“你都想起来了？” 商允点头：“想起来了。” 汪枞纳闷地看着他们，搞不懂就一个中午没见，为什么要搞得像生离死别，“哎，你们咋了。” 阿随挂在商允身上，小声告状：“他玩五子棋还作弊。” 汪枞瞪大眼睛：“哎，我可没有，我这是策略！” 商允把阿随放到沙发上，用小梳子给她扎头发，手法娴熟，很快就扎成两根羊角辫。 阿随摸摸：“小允哥哥，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要这么幼稚的发型。” “可我就只会这一种，”商允弹了下她脑门，“等我再学几种。” 阿随乖乖点头，坐在他身边，偷着给程见己发消息：“小允哥哥全部都想起来了！你找好礼物没有？” 程见己没回消息，应该是在忙。 汪枞挤上沙发感慨：“我喜欢放假时间，”他想起来什么，又跑下去，端来一箱子零食，“咱们来看电视剧吧。” “我最近找到一部很好看的电视剧！就是这个！东游记！” 断头国王熟悉的脸显现在屏幕上，挥舞着宝剑向前冲，袈裟被风吹得乱飞。 三人看了一下午电视，愣是看完了全集，最后汪枞看着师徒四人站在埃菲尔塔上拯救世界的背影激动得热泪盈眶，用商允的账号贡献了一个好评。 将近傍晚，外面的雨才停，汪枞去准备晚饭，阿随坐在落地窗前心急如焚。 她那个傻哥哥怎么还没来！今天是过节，可是最好的解释机会。 说不定商老师认为大过节的就算了呢。 终于，院子门口终于出现两个人。阿随趴在玻璃上往外看，确定真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他哥哥，另外的人是谁。 而且那个人，怎么这么像是被抓着后脖颈扯来的？ 商允看见她的动作，走到窗户前，也看见在院子里拉扯的两个人。 阿随心道不好：“我出去看看，小允哥哥你先等一下。” 正巧被抓着的人的回过头，露出一张的皱巴巴的脸和掉色的紫色头发。 小紫！ 程见己拎着他像是拎着一只乱扑腾的鸡，面无表情往小院走。 商允还没过神，已经走到房门口了。 小紫已经被拉到门口，还在执拗地要走：“这是哪里！你谁啊你！你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转头看见商允，拔高的声音转了个弯：“我靠……小，小小？” “商允，”商允走到他面前，程见己避开他视线，啪叽一下把人扔在他面前。 小紫顾不上摔得屁股疼，站起来看他：“啊，商允是你真名吧，这是哪？” 他猜出商允的身份不一般，但看着面前的小房子，还是觉得猜少了。 “这是……这是，我家。” 自从上次他追着萨麦尔离开，商允还没见过他，“你这些天都待在哪？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别说了，我追着他去了好几个副本，结果最后被他扔荒郊野外，周边都看不见几个人，我荒野求生了好几个月。” 小紫撇嘴，终于想起来抓着自己来的男人，“嗷，这是你姘头吧？” 程见己眸子微动，打量商允的神情。 商允没回答，“你先进来换身衣服吧。” 在外面求生的了几个月，小紫也对自己嫌弃得不行：“你这有没有衣服？我穿你的就行。” “我的衣服可能有点瘦，你穿——汪枞？” 汪枞瞪大眼看这个野人一样的兄弟：“嗨？” “这是我朋友，麻烦你带他去洗个澡，顺便找套衣服。” 汪枞点头：“这边走。” 小紫没想到还能在这看见同类，熟稔上前：“你好你好，怎么称呼？” 阿随想起来自己曾在副本见过他：“这是小允哥哥的好朋友？” 商允点头，心里的一块重石终于放下来，自从看见魔术师在舞台上搞得幻境之后，他就一直很担心小紫。 没想到程见己竟然把小紫找回来了。 阿随也放了心，看来她哥没乱找补偿。她转了下眼珠：“那我就先进去了，雨后空气好，你们多在外面待一会。” 直到院子里只剩他们两个，商允才重新看向程见己，后者躲开他的视线，脸绷得很紧。 “我们按照时间顺序来，”商允很快适应曾经的记忆，“出去走走？” 程见己嗯了声，跟在他后面出门。 这个副本除了幼儿园和小楼之外全是大草原，就这么走，实在很像两个傻帽。 商允抬手打开联络器，现场建设一座小公园。 他踏上鹅卵石小路，觉得差不多了：“走吧。” 程见己看着他的动作勾起嘴角，很快又压下去：“好。” “我记得我和季雨说好了要当“树干”，没猜错的话，就是你现在的工作，那你能和我解释一下，怎么是你？” 商允记得自己明明和季雨说，反正都要死了，不如直接进副本当怪物，还让他瞒着点程见己。 后者知道后肯定不让自己来，没想到这人这么不靠谱，竟然不仅没办到，反而抹了他的记忆。 第221章 “我让他这么做的，”程见己回答的很简单，“你身体不好，不适合做这些。” “你……”商允哽住，“时间呢，我怎么晚了这么多年才进副本？” 程见己沉默：“我用了点时间，为你正名。” 他赶在季雨录入副本的最后一刻到了研究所。 季雨给他看了体检报告，同时商允已经在药物作用下陷入睡眠。 程见己抓着报告：“这个报告可能不准。” 季雨不懂是什么意思，便听他说，“我照顾他的日常起居，我了解商允的身体，他肺虽然轻微有问题，但绝对没到癌症的状态。” 季雨：“那他为什么……” 程见己透过舱壁看商允睡着的脸：“他太累了，或许潜意识想得病，然后离开。” 从小接受的高压教育，长大后又在暗杀和强迫中活着。 再到审判机，似乎没人真正了解过他，也没人在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所做的一切都被人猜测是不是别有用途，明明是语言的向外输出者，却一次次成为曲解的中心。 季雨对商允家里的事也听过点，见状和他一起看着里面的人：“你想怎么样？” 程见己沉思片刻，似乎在想怎么表达：“我想让他重新活一次，作为一个普通人在副本里活着。” 由于阿随的原因，他这几天经常往副本里跑，发现副本根本没有他曾经想的那么危险，甚至可以说，比外面安全的多。 或许商允可以在他设想的空间，重新活着。 “我想让你给他单独设置成一个副本，与正常世界相同，让他长大,然后在二十四岁那年因为肺癌死去，到了无限流社区。” 季雨抓头发：“这样也倒是行，不过商允希望他进副本成为“树干”，我们起了个新名字，叫接渡士。” “如果你采纳我的建议，我将会代替他成为接渡士。”程见己说，“我是合格的警戒队队员，在身体和情绪方面都比商允更合适。” 季雨眼睛一亮：“这倒是也可以，只不过你想什么时候告诉商允实情？” 程见己：“他很聪明，等他自己发现的那一天。” 季雨点头：“好吧，希望他醒了之后不要揍我，那你现在就躺下吧，我把你设置成接渡士。” 程见己拒绝：“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还需要做一件事。” 季雨摇头：“不行，审判机马上就要投入使用了。” 程见己：“那行，我两边一起来。” 季雨再度震惊：“什么两边？” “一边成为接渡士，一边在警戒队工作。” “你还想着工作？！”季雨抓狂，“副本里的工作很忙的，你要把所有副本记录都重新审查一遍！你还要把它们审判过的人也重新审判！” 程见己：“我可以，我需要尽快成为首都警戒队队长，只有这样，才能为商允正名。” “什么意思，”季雨突然想起：“你是说，你要对付全扶会？！” 警戒队是国际组织，和全扶会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但当初全扶会建立时，联合国组织明确说明，一旦全扶会出现问题，警戒队有权对其进行调查。 而警戒队也在平日工作中受全扶会的支配。 程见己：“对，我要清理全扶会。” 结果不用多说，商允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拍拍他的肩膀。 程见己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这么多话，说完看他表情，“你还生气我消除了你的记忆吗？” “当然，”商允回答得毫不犹豫，“但能稍微减轻生气程度。” 程见己哦了声：“可是你也骗我了，你明明说过完年就回小院，可是你没有，你还骗我去了希望星，说分手。” 商允走路的动作卡了下，差点被鹅卵石绊倒：“我……” 他原本想的是程见己肯定不会让他进来，便想先找个理由拖两天，没想到传来传去到他耳朵里就成了这个样子。 程见己看他表情动容：“你知道的，我很小就失去了家庭，你还骗了我。” 商允扭过他的脸：“副本里禁止卖可怜，我们都有错。” 他快步往前走，仔细回想自己在副本里度过的虚假人生：“但是你确实给了我一段很美好的记忆。” 在那段人生中，他拥有慈爱的父母，可爱的妹妹，除了后来得了肺癌。 程见己轻呼出一口气，紧跟上去。 商允蹲下揪了根狗尾巴草，装作不经心地问：“全扶会现在怎么样了？” “换血，”程见己直接道，“上层领导全部换了人。” 前者捏着草的手指缩紧，在那么多势力的情况下还能把全扶会换过一遍血，程见己是真的不容易。 他想起小紫曾经和自己说过的“野狗为了爱人成为首都警戒队队长，”那个爱人明显就是自己。 可他明明是在清醒的时候就进了副本，还没到死去的时候。 “听说，在外面我已经死了？” 程见己把落到他衣领的叶子拿掉：“我需要有足够的理由，才不会显得突兀。” 在商允进副本过新人生之后，他在外面连破几起大案子，又镇压了监狱暴动，手段雷霆，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全扶会自然也注意到了，有意向他抛来橄榄枝。 程见己表面答应，却在通过竞选成为首都警戒队队长反过来直接下了调查令。 全扶会被打得措手不及，重要证据都被翻出来，尤其是那些用上船资格交换资金的文件。 并且他还找出了在网上散布前外交官商允利用审判机为自己牟利的谣言的网络黑客，对方表明也是全扶会做的。 全扶会从一开始就不想让这些罪人上船，对商允暗中阻挠，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他挺过来了。 这些证据摆在明面上，世界哗然，所有人调转风头，都在谴责全扶会，游行申请调换全扶会人员。 这事惊动了联合国，派来高层检察官对全扶会上下进行调查，最后发现全扶会早就在多年前就开始暗中联络富商，买卖职位。 最后探查出除了商允以及十一名任职人员之外，剩下所有人都违反了国际规则。 同年，审判机正式迈入众人视线，主推人是程见己。 有了程见己先前对全扶会的行为，审判机推动比之前容易轻松了很多，甚至有很多人都在支持审判机。 商允听完他的话，再一次陷入沉默。 程见己陪他一起，两人站在树下，看着远处的幼儿园和小房子，半天都没说话。 最后商允转头抱住程见己，脑袋埋在他的肩膀：“辛苦了。” 在他失忆那段时间，程见己要副本和警戒队两边跑，还要陪阿随，不用说他都知道有多累。 程见己圈住他的腰：“那你现在原谅我背着你封锁记忆了吗。” 商允点头：“勉强，但你以后要是再消除，我就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想起他曾经猜想的那些替身文学，他闷闷地笑了半天。 程见己低头：“笑什么？” “笑你真自信，”商允抬头温柔看他，“你怎么不担心我失忆了就不喜欢你了？” 程见己想起关之洲那个身份：“我很了解你，只要有足够时间，我会让你重新喜欢上我。” “百变小程。”商允眼里映了满树绿色，弯着眼睛看他，“要不要接吻？” 程见己喉结动了两下，想也没想把人拉到树后，“即便你不说，我也打算亲你。” 商允：“……这么…唔。” 由主人幻化出来的小公园随着主人心情变化，刚还绿色的树转而变得粉花盛开，从里到外换了一种颜色。 程见己把人松开：“换气。” 商允睁开眼，嘴唇嫣红，还没说话又被堵住。 远处，汪枞把小公园变色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震惊地瞪大眼睛，“我靠，这是在干嘛呢，怪漂亮的呢。” 阿随原本还有些担心，但看着外面的场景，心里的不安压下去，拉着他去给小紫送衣服，“说话呢呗，你不懂……” 等小紫洗完澡出来，阿随拿了医药箱给他上药。汪枞坐在旁边，他不擅长和陌生人说话，但现在商允又不在，只能试图找话题： “你……是哪个监狱的啊？” “第二监狱，”小紫的视线从阿随的空白脸上挪开，“你呢？” “我第三监狱，”汪枞觉得自己开了个不错的头儿，“你因为什么进去的啊？” 阿随忍无可忍放下棉签，“实在不行看电视吧。” 这天也聊得太尴尬了。 汪枞哦哦两声，打开电视，界面还停留在他们看东游记：“看电视，商允也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回来。” 小紫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看见曾经遇见的蜈蚣带着两个耳朵，正拿着小叉子耀武扬威：“我靠！这这这……” 汪枞纳闷看他：“怎么了？” 第222章 “这是我副本怪物！”小紫看他，“你难道没有——” 电视响起一阵清脆铃声，殷凉蹦出来：“想过这北冰洋，就得用我的扇子！” “这人！”小紫不可思议，“这些都是我遇见的副本怪物，他们怎么来演戏了！” 阿随：“工作时间的娱乐而已。” 小紫皱着眉头：“我觉得不对劲，这究竟是哪？” 汪枞也不好解释这个问题，正巧大门开了，商允后面跟着程见己走进来。 “让他给你解释吧，”汪枞抓着抱枕让开地方。 小紫看向商允，没了刚才吊儿郎当的样子，“商允？” 商允坐在沙发上，双腿习惯性搭在一起：“这里是无限流社区，也是审判机的中心。” 小紫看着他，又看看站着的人，终于想起来什么：“我说商允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你是不是哪个……” 商允好心替他补充：“前全扶会首席外交官，商允。”他抬起下巴，“同时是他死去的爱人。” 第178章 小紫愣愣看着他们，半天才想起来，指着程见己：“你你你，那你是……” 他把不太礼貌的野狗两个字咽回去：“你们找我干什么。” “是这样，”商允转头询问程见己，后者点点头，表示他随意。 “我们查到副本里有怪物联合外来者，妄图从里打破审判机，”商允伸手在联络器上点了下，几张照片出现在眼前，“那群外来者就是恶鬼组织。” 小紫看着空中的照片：“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个技术人才……” “我当然知道，”商允点开萨麦尔的头像，“他带着一个副本怪物躲到同伙的副本里，并且切断了和主系统的联系，有可能会联系恶鬼。” 小紫表情精彩：“可……我，你们想让我帮你们？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并没有逼迫你一定要帮助我们，如果怪物占据了人类的身体去希望星生活，这将是一场灾难，”商允给出条件，“国际规则，对人类生存做出重大贡献者，可以授予国际一等功。” “有了一等功，你就不再是犯人。” 小紫倒吸一口气，他曾经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想过，要是天上砸下来一个国际一等功就好了，他就能带着弟弟离开这。 商允把萨麦尔的脸放大：“当然，你也可以不加入我们，但如果副本发生冲突，我将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同时，这个人，你也不能再对其进行追捕。” 萨麦尔是国际罪犯，如果商允他们把人抓住，那就要移交警戒队处理。 而小紫想给弟弟报仇，自然是不想行动受限。 商允看他表情松动，给出最后一颗炸弹：“在平定副本后，我可以把你弟弟带到你面前。” 小紫感觉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的一下炸了，结结巴巴问：“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小蓝还活着？” “审判机又不是杀人系统，只要没通过副本就杀死，”商允缓声说，“我们只是暂时让他的思维进行沉睡，但最终是否苏醒的权利还是在审判机。” 小紫腾得站起来：“他没死，他没死……他没死……” 汪枞看他在客厅走了几圈，小心挪开腿，免得他踩到自己。 “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对外说，”商允补充，“毕竟审判机很有可能因此失去作用。我选择告诉你，大部分是出于朋友的信任。” 这就相当于告诉外来者，即便没通过副本也不会死，他们自然就不会想认真过副本。 小紫点头：“我明白，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商允示意他坐下：“很简单，我们需要恶鬼组织的全部信息，以及，外来者论坛的账号。” 这些对于小紫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大事，他比了个ok手势：“麻烦给我一台电脑，我现在就可以开始。” 程见己找了台电脑给他，小紫拿着电脑躲到安静的房间开始黑恶鬼组织的信息系统。 商允和程见己坐在客厅，汪枞看他们有话要说，找了个理由跑幼儿园去了。 阿随就没了这么多顾虑，捧着脑袋坐在旁边听。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让我进行最终审判，”商允沉吟片刻，“这个最终审判是面对所有罪犯吗？” 那些罪犯不但包括恶鬼组织的人，还包括那些没有成功通过副本的外来者，例如小蓝。 “对，”程见己坐到他身边，“我和人脸预计通过这场审判，引出副本里存在异心的怪物，一网打尽。” 人脸那边的状况并不好，系统最近频繁被攻击，它忙得焦头烂额。 程见己曾经找机会和季雨商量过，在怪物没有对现实世界造成伤害之前，他们可以直接进行处理消杀，最好不要惊动现实世界的人。 商允嗯了声：“我们先摸清楚那些外来者的情况，他们在暗中收集有关副本的消息，那我们也可以效仿。” 程见己挑眉：“你是说——” “摸清楚外来者之间的关系，再寻找合作的盟友，”商允摊手，“也算方便我们之后的行动。” 程见己毫不犹豫点头，瞟了眼阿随。 阿随对上他的视线：“我去倒杯水。” 等她离开，程见己迅速低头在他嘴角亲了一下：“真聪明。” 商允震惊捂住脸，往厨房看了眼，低声道：“小心点，阿随还在这呢。” 程见己坐直身体，装得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 外来者论坛这几天有点乱。 匿名者1：“我的老天啊，我想问问各位最近有没有在副本遇见一个自称是幼儿老师的新人，看着瘦瘦弱弱的，结果就属他最厉害，甚至找到了好几把钥匙！” 匿名者2：“楼上瞎说的吧，副本里这么多人，你怎么知道他找到好几把钥匙？” 匿名者3：“你别说，你别说，我还真见过！是不是头发挺长的？我之前曾经在咒怨的副本见过他，而且这人不知道有什么奇特功能，副本怪物居然不吃他！” 匿名者4：“我合理怀疑你们过论坛把脑子过傻了。” 匿名者5：“我靠，我想起来了，还真是，我曾经在断头国王的副本，半夜没睡着起来想转转能不能找到点线索，结果你们都不知道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那个男人，在和副本怪物交流什么东游记之类的！” 匿名者4：“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吓人，这审判机里的都是普通人，难道他还和副本怪物是戚？” 匿名者6：“你们要是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在蜘蛛洞里听见他和副本怪物，那只丑陋的大蜘蛛讨论什么崽子！我怀疑他真有后门。” 匿名者7：“我希望我也能是哪个怪物的亲戚，等级越高越好。” 下面一排加一。 商允退出论坛，把收集来的资料排成一排： 外来者中分帮结派的现象很常见，其中恶鬼和黄金门最有名。 他们之前接触过恶鬼，一直想些歪门邪道占领审判机，冲出副本。而黄金门的目的比较单纯，就是想收集线索，帮助更多人一起过副本。 黄金门可以暂时不用理会，甚至必要的时候可以提出条件，引导他们帮助自己。 但恶鬼的问题就比较大了，是最需要解决的一个。 小紫坐在他身边：“你已经在论坛上出名了，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找过来。” 他这几天跟着商允过副本，大摇大摆引起其余外来者注意是一回事，顺便还把第二把钥匙找了。 这倒是提醒商允了，他重新打开论坛，在刚才那个已经几百层楼的帖子下面回复： 匿名者235：“也没有你们说的这么玄乎吧，我只是善于交际一点。” 这条消息一发出去，私信顿时多了几十条，无一不是在邀请他组队或者分享经验的。 商允把电脑还给小紫：“看着点，要是恶鬼发消息了赶紧叫我。” 小紫拍拍胸脯，表示放心交给他。 商允放下电脑，又开始看小紫发过来的恶鬼成员组织信息。 恶鬼组织是背着人脸开辟出的信息系统，安装了专门防止人脸检测到的防火墙，正是小紫的作品。 但恶鬼发现小紫追着萨麦尔杀之后，就找人在他的基础上再加固了一遍，导致小紫破解浪费了点时间。 恶鬼很谨慎，系统里全部都是低等级的外来者信息，高等级的信息很少。 商允滑到最下，只认识一个已经叛变了代号35的小紫。 “其实恶鬼组织里还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代号，只不过我都没见过。”小紫打了个哈欠，“你看我的代号就知道我的排名有多靠后了。” 他只能找出来代号二十之后的人，之前就半点踪迹都没了。 二十里面应该还有个不知排第几的萨麦尔。 “恶鬼组织的头不是萨麦尔吧？”商允看着界面，“他的性格不适合做领导者。” “这我就不知道了，”小紫提起来他还咬牙切齿，“要是让他领导，恶鬼早就完蛋了。” 第223章 正说着话，电脑轻轻叮的一声，是一个昵称为三的人发来的消息。 “你好，我是恶鬼组织的人，看见你的发言很感兴趣，想来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小紫激动得拍他肩膀：“来消息了，是恶鬼的人，但是这人我没见过。” 汪枞听见他的声音，也放下画笔看过来：“我看看！” 三个脑袋凑到一起盯着电脑。 “回复，我暂时没有加入组织的意愿。”商允说。 小紫扭头看他，表情变了几变，但还是扭头认命打字。 他发完消息，对方立刻回复：“先听听我们的条件再拒绝也不迟。” “说说看。” 电脑那边安静一瞬，紧接着打来一串字：“第一，我们可以无限与你分享有关副本的线索，并且派高级别的人和你一起进副本，保证你在中低级副本畅通。” “第二，我们可以把过门机会拿出一件东西的机会让给你。” “第三，如果你加入恶鬼，恶鬼在之后为你提供副本以外的便利，包括出了审判机之后。” 小紫看着他发过来的这几句话，和自己曾经收到的消息对比，最后慢慢草了一声：“不是吧，这也太……丰厚了点了。” 他当时的入会也是有人在论坛上找他，当时的条件只有一条资源共享，但针对他，对方还提出能帮他找到当时吃掉他弟弟的人。 小紫也是因为这个条件才选择加入。 现在看来真是实力决定一切。 商允自动略过前两条：“审判机以外的便利是什么意思？你们就这么确定能全员出审判机？” 对方似乎很满意他能一下抓到重点：“没错，恶鬼不但能保证全员出审判机，还能保证所有人都去希望星。” 商允嗤笑：“有点太看得起的自己了。” 对面并不在意他的话语间的嘲讽：“恶鬼比你想象的实力强横，不瞒你说，恶鬼在怪物中也有棋子。” 小紫兴奋地直碰商允的胳膊：“快看，快看，怎么说？” 商允拿过电脑：“我认为你可以不用开这样的玩笑，副本怪物不可控，你这么说显得很没有诚意。” 对面安静半分钟，就等小紫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对面发来消息：“就像你在论坛上说的，你只是善于交际，同样，我们和怪物也是交际出的合作关系，各取所需罢了。” 商允看着这行字没回复。 对面发来：“我说得已经够多了，剩下的如果你想知道，可以选择加入我们。” “为什么选择我？” “很简单，恶鬼需要有能力的人，而你刚刚好。” 对方说完这句话就没再发消息，商允关了电脑，小紫在旁边着急：“要不要答应啊？” “过一会在回复就行，”商允瞟他，“该吃饭了。” 小紫震惊：“你现在还有心情吃东西？” 汪枞摸摸肚子：“是哦，该到中午了，阿随他们一会过来吗？” 今天是周末，幼儿园休息，阿随待在家，只不过这几周她经常来吃饭，汪枞想了会，还是准备多做点。 小紫在这几个周，已经见识过怪物幼儿园了，只不过他的心理素质稍微好点，没有像汪枞那样反应激烈。 怪物幼崽在端午假结束后第一天上学就发现副本里多了个陌生人，闻着味就找到了正在睡觉的小紫。 小紫睡梦中感觉有人看自己，睁开眼一看，看见十几双眼睛围在边上。 他惊叫卡在喉咙，强撑着问：“你们……有什么事。” 阿棒露出阴恻恻地笑：“你是谁啊……” 吱吱吐出一口丝，挂在爪子上和小五翻花绳，“对啊，你是新老师？” “你会不会做好吃的？”胡丽问。 小紫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最后还是商允及时赶到，带着他们离开。 看着瘫在床上的小紫，商允很真心的邀请他和自己一起去幼儿园转转。 索性在别墅待着也是待着，小紫立刻答应，穿戴整齐跟着去了幼儿园， 正巧他到幼儿园的时候，大怪物们正在幼儿园里闲逛。 今天是每月一次的家长开放日，怪物们都会在这一天短暂地陪小怪物们玩一会，然后再去工作。 蜈蚣牵着小五经过小紫面前，还有些疑惑：“哎，这位老师，我怎么看着你有点眼熟？” 小紫木着脸：“我是你副本的外来者。” 被你追的满树林窜。 “嗷嗷嗷，是你啊，”蜈蚣爸爸多看他几眼，被小五拉着去荡秋千了。 “商老师，这是新老师吗？”蜘蛛爸爸看着小紫站在门口，问商允。 “是我的朋友，看他闷在屋子里太无聊，带他出来逛逛。”商允把吱吱头上的小帽子摆正，“吱吱最近吃得有点多，最好要控制一下饮食。” 吱吱用爪子捂住脸：“老师，我还在长身体呢。” 蜘蛛爸爸掐了一把它的脸：“回去就让妈妈给你减肥。” 阿棒带着大野人给他指着看墙壁上自己画的画：“爸爸，我觉得我很有绘画天赋，你觉得呢？” 野人爸爸看他：“我认为你在画画之前需要学习一下动物的前后蹄是什么样子的。” 小紫刚开始还觉得他站在一群怪物中间有些突兀，后来发现这些怪物根本没在他身上多浪费一个眼神。 汪枞已经熟悉这样的场景，特意跑到他身边：“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特别不可思议？” 小紫点头，这倒是真的。 “我也是来这才知道，这里的怪物并不是像在副本里一样暴力血腥，在某种角度来说，他们也是打工怪。” 断头幼崽在叫汪枞过去帮它拍照，汪枞不能再多说了，快步走过去：“早上好，断头国王!” 于是小紫眼睁睁看着在外来者嘴里喜怒无常又难搞的的断头国王笑得头都掉了最后还是它孙子举着头拍的照。 如果这里的场景被那些外来者看见，恐怕会大跌眼镜吧。 小紫在幼儿园走了会，手指被勾了下，他低头看，是一条蟒蛇：“怎么了？” 他回想刚才商允叫幼崽的样子，无师自通：“蟒蛇宝宝？” 芒果脸红：“叫我芒果就好了，” 小紫啊了声：“芒果，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芒果尾巴尖蜷缩又展开，“我们发现你自己站着很孤单，你想来和我们一起玩吗。” 它指着树下围成一圈的套娃幼崽：“我们在玩过家家。” 过山蟒家长和套娃家长今天有事不能来，提前和它们道了歉，两个小朋友也并不生气，坐在树下玩。 小紫点头：“可以啊。” 芒果很开心，拉着他往那边走。 一上午的家长开放日终于结束，商允伸了个懒腰，拍拍手：“小朋友们，咱们要去吃午饭啦。” 怪物幼崽呼啦一下围过来：“老师今天吃什么？” “老师也不知道，我们去厨房看看好了。” 等汪枞带着幼崽去厨房，商允才看向小紫：“今天觉得怎么样？” 小紫耸肩：“还不错，”他恍然大悟，“是不是你之前在副本，也是这群小崽帮你？” “对，”商允微笑，“他们担心我在副本不安全，一定要跟着进来。” “真是天然金手指啊，”小紫忍不住感叹。 商允笑笑没多说，只是邀请他经常到幼儿园来玩。 汪枞做好午饭时，阿随正好来，后面还跟着程见己。 小紫对这个把自己揪回来的怪物是野狗还有些尴尬，吃饭吃得飞快，放下碗立刻上楼。 汪枞惊奇：“他吃这么快。” “可能是有什么事，”商允吃完主动要求洗碗，汪枞只好上楼画画，阿随跟着一起去了。 程见己站在他旁边洗饭后水果，洗着洗着动作停了。 商允忍不住看他，后者垂着眸子，盯着手心的草莓。 “怎么了？”商允问。 “我原本以为以后都不能再和你一桌吃饭了，”程见己收回视线，“没什么，继续洗吧。” 他说得小声，商允却听得清楚：“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这是自己把他吓怕了。 程见己抬头看他：“真的？” “真的，”商允凑过去亲他，“不会主动离开你了。” “被动也不可以，”程见己把手垫在围裙上，主动加深这个吻。 直到两人亲完，气|喘|吁吁分开，商允才看见站在楼梯上目瞪口呆的小紫。 第179章 商允坐在沙发上，有些担心地看着旁边回不过神的小紫。 程见己挑眉把人搂得更近：“他是不是傻了？” “别乱说，”商允小心看他，“小紫，你是不是不能接受这个？要是接受不了……” 小紫终于回过神：“没啊，我能接受，我接受的挺好的，我就是第一次看见，有些惊讶。” 第224章 他看着商允身边男人那张空白脸，迅速挪开视线。 他跑回房间之后觉得有些不礼貌，想等人都吃完饭下去刷碗，结果在楼梯上看见商允在和一张空白脸接吻，他甚至还在想商允是怎么找准嘴的。 小紫觉得自己得上楼缓缓：“我有点困，先睡觉了，对了，你想好什么时候回复恶鬼那边。” 商允点头，他想过几天再回，这样比较符合“纠结”的心情。 等人看不见了，他才窝进程见己怀里：“以为还在原来的小楼呢，以后得小心着点。” 程见己没说是自己的空白脸吓到人了，只是赞同点头。 “对了，我把那群外来者摸得差不多了，现在只需要确怪物这边哪些有问题。” 程见己嗯了声，拿过茶几上的草莓递给他：“你还记不记得说过要开育儿经验分享会？” 商允迅速理解他的意思：“你是说，通过分享会，来判断哪些怪物有问题？” “对，”程见己这几天就是在忙这件事。 他和人脸在主系统内将所有怪物最近的行踪都翻了个遍，找出来几个有异议的怪物列入重点关注对象。 “万一那些怪物没有幼崽怎么办？” 社区里不缺不婚主义的怪物，完全没有必要去听课。 “强制听课，聚一聚就当是促进社区和谐了，”程见己回答得毫不犹豫。 商允被他直白的噎住一瞬，最后点头，“我想想怎么才能找出那些有问题的怪物。” 程见己看着他陷入沉思的侧脸，忍不住凑过去蹭蹭。 商允被他蹭的痒，笑着推他脑袋。 阿随从汪枞的画室里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嘴边勾起满意地微笑，怕打扰他们，又悄悄退回画室。 汪枞想下楼拿点水果，被她堵了回来：“怎么了？怎么不下楼？” 阿随伸出食指在空中摇动：“不行不行，我们继续画画吧汪老师。” 汪枞无奈，又被她拉着回到画架前面坐下。 【相亲相爱一家怪】 【群公告，本周六上午八点在社区幼儿园举办育儿经验分享会，无必要事情不得请假，@所有怪物】 这条公告一连重复三遍，炸出不少潜水怪物： 副本16咒怨：老大，没孩子的也要去吗，我才刚十九岁，听这有点早了吧？ 副本32过山蟒：提前学着点了咒怨小朋友。 副本16咒怨：好吧，那我祝你学有所用，争取明年再生几条小蛇。 副本45异疆少女：老大，我不婚啊，我听这东西没用。 几年不出现一次的人脸突然出现： 管理员人脸：各位打工怪看好要求哦，没有必要原因，不能请假，这是面对所有怪物的哦。 副本65人面狐：人脸！好久不见，工作辛苦！ 副本54蜈蚣：人脸！好久不见，工作辛苦！ 副本里刷了屏，殷凉的长指甲在屏幕上敲敲打打：不是吧，那我明天要给我的猫接生，这算不算必要事情？ 管理员人脸：很可惜，不算。 副本94啄木鸟：那我的房子塌了呢？我要修房子算不算？ 人脸：不可以哦，温馨提示，你不要把社区的每棵树都啄一遍了！里面没有虫子！ 啄木鸟不说话了。 人脸看着没有问题：那我们周六不见不散。 副本65人面狐：好的，工作辛苦了，我们一定会去的。 副本198地精：好的，工作辛苦了，我们一定会去的。 管理员人脸：打住，复制粘贴就不要了，再见各位。 它说完继续隐身。 大群安静了，小群又开始炸： 副本65人面狐：气死了，我原本还想睡个美容觉，这几天早起接孩子都把我累垮了。 副本198地精：我家的地还没除草呢，哎，真是耽误我做生意。 副本45异疆少女：哎哎哎，都好好说话，支持一下我们小商老师的工作好吧。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各个怪物才想起来商允还在这里，赶紧调转口风。 副本54蜈蚣：我倒是觉得这个活动办得好啊，我就喜欢这样的活动，能教我怎么治治家里的小崽子。 副本32过山蟒：就是，我家芒果从幼儿园回来也一直说商老师好。 商允看着群里一个个@自己，这才冒泡：谢谢各位支持。 群里一片片的没关系。 副本16咒怨：我真惨，我已经感受到催生的痛苦了。 商允发了个笑脸。 程见己看着它们在群里插科打诨：“你想好初步的计划了吗？” 商允沉吟：“我打算探探这群怪物的口风。” 但是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要不然会被发现。 程见己嗯了声：“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开口。” “需要你周六那天坐在课堂的最前面，”商允伸了个懒腰，“我上楼写份分享教案，顺便想想怎么说。” 程见己怀里空了一块，又不能上去打扰商允工作，只能看着他毫不留恋转身。 阿随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定商允回房间了才下楼：“你们聊得挺不错啊。” 程见己颔首：“还行。” “我听见你们说要对付萨麦尔他们了。” 提起这个让自己摔成植物人的人，阿随眼里满是不符合年纪的冷漠，“我能替你们做点什么。” “需要你保证好自己的安全，”程见己看她坐在自己对面，副本的大战不可避免，没必要再瞒着阿随。 阿随：“我知道，我希望能在别的地方帮上你们。” 程见己沉思：“那你这几天带着你的好朋友们多去他们家的副本走一走吧，要是发现什么不对劲可以来告诉我。” 阿随比了个ok的手势：“我不希望无限流社区被销毁。” 程见己：“我向你保证，无限流社区不会被销毁，这里的一切都会在结束之后恢复如初。” 阿随放下心来：“这里真的很好，”她已经习惯在这里的生活了。 育儿分享会举行那天，商允早早起床，拿出自己提前在蜘蛛爸爸那里订做的衣服。 晶莹雪白的绸缎从青年肩膀滑下来，收进黑色西装裤，勾勒出一把细腰，最下面是一双长而笔直的腿。 商允也给汪枞定了身衣服，和他的款式差不多，却没有他的正经。现在他看着商允啧啧：“商老师，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给我做模特。” 商允头也不回：“你偷偷画得少了？” 汪枞尴尬挠脸：“作为一个画家，对美的追求是天生的。”他站起来显摆了一圈自己的衣服，“我这看着也不错吧？” 商允很给面子地夸了一顿，把他乐得牙不见眼。 程见己看着他站在客厅折好袖口，强忍着让他上去换件衣服的冲动，别开眼：“我和你一起过去。” 商允拒绝：“不行，你和我走得太近会引起注意。” 在商允失忆之前，他们的关系在副本来说就过于亲密了，现在这个关头再一起去，恐怕会引起那些的怪物的注意，暗中防备。 程见己：“好。” 商允最后照了一遍镜子，竟然找到了当初第一次站上演讲台的感觉，他转身离开：“我先去幼儿园等着。” 汪枞紧跟着他出去，程见己则是开了回自己家的大门。 为了容纳所有副本怪物，商允特意把幼儿园扩大好几倍，还在最里面的位置建造了演讲厅。 约定时间是八点，商允提前半个小时去了幼儿园做准备，七点四十五的时候迎来第一位家长。 蜘蛛爸爸背着吱吱，从远处看来就像是两个甜甜圈摞在一起，看见商允，蜘蛛爸爸很高兴地打招呼：“早上好啊老师。” “早上好，您来得真早，”商允伸出手挠挠吱吱的下巴，“还没睡醒吗？” 吱吱睡眼惺忪：“啊，早上好老师，我昨晚睡得有点晚……” 它话都没说完，继续趴在爸爸身上睡着了。蜘蛛爸爸颠了两下后背，企图把崽子颠醒，尴尬：“它非要第一个来，说是来得早的小朋友老师会给奖励……” 结果一大早就抓着它出门，路上自己却趴在后背上睡得香。 听见“奖励”吱吱抬头：“奖励？老师要给我奖励了吗？” 商允点头：“来得早当然有奖励，”他从旁边的篮子拿出标记位置的小玩偶和会议概要，又从旁边拿出一份小饼干，“这是您的位置还有手册，我想您和吱吱还没有吃早饭，这是饼干，可以垫垫肚子。” 吱吱高兴得挥手，也不困了：“那我的奖励呢？” “你的奖励是等会议结束后，可以来找老师偷偷要，”商允压低声音，“是偷偷的哦，不能被其他小朋友知道。” “保证只有我自己知道，”吱吱拉着蜘蛛爸爸进去，“快走吧爸爸，我要去吃小饼干。” 汪枞站在他身边，看着它们的背影呼出一口气：“你可真厉害。” 第225章 他们准备了几天，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有早来的小朋友会来要奖励。 刚才听见吱吱和商允要奖励，把汪枞吓了一跳，当场就开始找什么东西能当奖励。 没想到商允表情都没变，让吱吱偷偷来自己要礼物。 给他们准备礼物时间，还没让小朋友的希望落空。 商允笑笑，看着远处稀稀落落往这边走的家长：“其余家长来了，” 他拍拍汪枞的肩膀：“加油。”说完自己先迎上去，“早上好，芒果爸爸。” 汪枞学着他的样子，深呼吸几次，脸上挂上练习几次的笑容：“你你你好……” 因为育儿会要开两个小时左右，商允没让幼崽们在教室里干耗着，而是让汪枞带着他们出去玩。 有很多没在幼儿园的新幼崽看着汪枞开着小火车带它们出去玩，心里痒痒，获得大怪物的准许也跟着跑出去。 “各位早上好，耽误大家的宝贵时光了，”商允站在台上，巡视一圈台下，最后和第一排的程见己对上视线。 后者靠在椅子上，在和他对上视线的刹那，冰一样的目光才稍微带上点笑。 商允收回视线：“我今天是想和大家分享一下怎么养育和教育好我们的小怪物……” 他的声速均匀，咬字清楚，柔和却不甜腻，亲近却不过分，在座的怪物原本还有几个在偷偷玩手机，没过几分钟也忍不住放下手机。 商允看着大多数的怪物都抬起头，手指在虚空中的ppt上点：“各位都知道，我曾经是人类，那么对于人类世界，他们都是怎么照顾孩子的？” 各种照片在空中滑动，同时每个怪物面前也出现了一块小屏幕，方便它们自己滑动。 商允给出点时间：“这些是五年前的育儿方式和幼儿园，但现在人类移居希望星，在科技发展的现在，教育方式也出现了问题。” 他手指滑动的：“诸位请看。” 随着解说，台下怪物的表情有些变化，大多数表现出迷茫和不屑，还有一部分听得很认真。 商允声音不变，还在详细讲解，甚至有意拉长讲解希望星的时间，直到最后大多数的怪物脸上露出不耐的神情才停止。 他心里记下几个答案，然后接着往下的讲：“这些是人类的方式，很大程度上和我们并不适用，但我们依旧能从其中找出我们能用的东西，比如如何正确与幼崽交谈。” 在此之后，商允在分享育儿经验时，有意无意提到希望星，多次验证心中的猜想。 “那么今天的育儿分享会就到这里，”商允把ppt关掉，“我算不上是一位资历深厚的老师，以后还需要和各位家长积极交流，共同进步。” “在座的各位如果有问题，欢迎来找我交流，我将尽力解答。” 掌声响起，怪物们起身往外面走去。同时汪枞估摸好时间，带着幼崽们站在门口等他们出来。 大怪物领上自己的小怪物，边聊天边离开幼儿园。 有几位家长留下，一半是询问有关育儿经验，另一半则是旁敲侧击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进副本看看。 还有一半是家里没有崽崽的怪物，早就听说过商允，来凑个热闹看看。 不管谁来问，商允都是笑眯眯的，对于什么时候有时间进副本也说最近比较忙，还不能确定。 等家长零零散散走光了，商允看见黑脸怪物正背着孩子站在教室角落看墙上的装饰画。 自从黑脸怪物因为精神失控被系统抹杀之后，黑脸妈妈自动接替了丈夫的工作，守在副本。 商允走到它身边，温声道：“这些很有意思吧？”他摸摸黑脸幼崽的头，“真乖。” 黑脸幼崽似乎听出面前这个男人正在夸自己，用爪子捂住脸。 黑脸怪物往后退了步，和他拉开距离，才谨慎回答：“确实很有意思……” 商允没在意它的戒备：“这些都是幼崽们在美术课上画的，” 他话语一顿，表现出很想让孩子进园的商人语气：“虽然我们幼儿园之前很简陋，但这几个月，人脸拨了钱，也在逐渐好起来，要是您有意向送孩子入园，可以考虑下我们……” 黑脸怪物看了他一会，最后点点头：“我会的，”它带着幼崽往外走，“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商允目送它离开，在窗台前站定，把整个幼儿园收入眼里。 身后笼罩上熟悉的气息，一双手臂从后圈住他的腰，温热的气息洒在他耳边：“在看什么？” 正是在会议结束后就立刻“离开”的程见己。 商允回头，被他找准机会舔了下嘴角，无可奈何地笑：“在想你为什么要让我来当幼师。” 程见己趴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像只被捋顺毛的大狗：“因为你只有在小孩子面前才是放松的。” 商允很喜欢和阿随待在一起，因为小阿随很简单，无论是情绪还是表达都很直接。 这对于整天对着一群披着人皮的妖魔鬼怪的商允来说是最宝贵的东西。 所以当季雨问他要让商允以什么合理的方式留在社区时，他选择了成为幼师。并且担心商允会猜出什么，特意用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合约当做挡箭牌。 商允闷闷笑了两声：“那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肺癌’死掉？就不能等我活到的八九十岁自然死亡吗？” 程见己：“我怕你会失望，我担心你在哪个世界过得好好的，回来就要面对这些烂事，这种反差很痛苦。” “况且，我觉得这个时间已经很长了，我很想你。” 最后这句话，程见己说得不清不楚，但商允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自己在那个世界待了太长时间，忘了有人在另外一个世界想他。 商允摸摸他的头：“以后都不用想了，以后随时能看见。” 程见己埋着脸，半天才嗯了声：“你今天发现什么了？” 提起这个话题，商允眼睛眯起，念出几个怪物的名字：“尤其是黑脸，着重查它家的副本。” 魔术师和萨麦尔大概率就在它的副本。 人在听见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时露出的表情是不一样，这点对于怪物同样适用。 而在交谈时准确捕捉对方的表情变化，这是商允的强项。 他刚在提起人类世界时，有小部分的怪物因为兴趣抬头看，但还有怪物是完全不在意。 不在意的怪物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的厌恶人类，一种是这些已经有人和它们说过了，自然引不起兴趣。 而在接下来的演讲中，商允特意找了点稀奇古怪的人类知识分享，而在之前的基础上抬头的怪物便需要关注。 同时，总是提起人类世界，会让一些因为新鲜的怪物失去兴致，继而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或者走神，这就显得那些认真倾听的怪物很突出。 即将成为人类的怪物需要尽可能吸收与人类相关的知识，才能更好伪装成人类。 这法子只能确定大致范围，并且存在误差性，具体得还需要程见己暗中调查。 让他意外的是，在需要高度注意的怪物中，竟然有幼儿园中幼崽的家长。 程见己听完他的推测：“好，我这就让人脸去查。” 至于黑脸的副本，他打算亲自走一趟。 商允嗯了声：“等确定好相互联系的怪物和外来者名单，你想怎么办？” 程见己声音平淡：“既然它们这么想离开这，我就让它们离开。” 第180章 小紫坐在沙发上，看商允点击发送。 电脑屏幕上出现一句话： “我考虑了一段时间，想加入你们组织试一试。” 对面隔了半分钟回复消息：“欢迎加入恶鬼。” 然后是一串身份信息：“身份号码：06，恶鬼组织内部联络账号：****，初始密码：****，请您尽快登录内部联络网址，发布任务和共享信息都会在此网址。” 商允点进去网址，刚加载出来便看见一张巨大而熟悉的恶鬼头，怒目咧嘴，狰狞地看着每个点进来的人。 小紫在看清界面的瞬间草了声：“这是我做的网站，”只可惜被恶鬼夺走了。 他在电脑上点了几下：“这是初级网站，他们还是没有彻底信任我们。” 对于排名靠前的组织成员，都是使用高级网站进行交流。 这些人在外来者社区不会见面，都是用网站交流。小紫猜测他们双方都没见过面。 网站检测到身份登录，自动弹出来一份待填写的自我简介。 商允把姓名之类的随便填了，在最后的犯人编号那停下。 恶鬼组织肯定不会傻到相信他填的一切信息，肯定会通过这个编号去搜集真实信息。 商允想了会，在上面填了汪枞的编号。 身份验证之后是任务发布。恶鬼组织需要通过发布任务来确定他的水平。 小紫预测至少要三次，恶鬼才会放心他们没有招来一个徒有虚名的废物。 第226章 而第一个的任务是—— 黑色信封缓缓打开，几行血字浮现在他们面前：“请绘制杀人蛛丝副本的地图。” 杀人蛛丝是蜘蛛爸爸的副本。 蜘蛛爸爸昨天还说他在副本里建了一个蛛丝迷宫，邀请他们去看看。 看见这行字的时候，小紫和商允齐齐陷入沉默。 最后还是汪枞开口：“我看见这个信封，还以为是什么艰难的任务，没想到……” 就这。 “不知道是谁设计的这东西……” 小紫摸摸鼻子：“啊，我设计的。” 他原本想着颁布任务是个多庄重的事，自然要做得越有神秘感越好，没想到做出来的效果是这样的。 商允打开联络器上和蜘蛛爸爸的聊天框：“在忙吗吱吱爸爸？” 对面很快发过来一条语音，打开是吱吱故作成熟地声音：“没有忙呀商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 商允失笑：“我要找吱吱爸爸谈一谈很重要的事。” “比如什么呢？”吱吱想了会，没想到这个很重要的事能是什么事，“难道商老师要向我说吱吱在幼儿园调皮——哎呀。” “商老师抱歉，刚才是吱吱在玩我的通讯器，”蜘蛛爸爸的声音响起，同时旁边还有被捂住嘴的哼哼声，“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需要您家的副本地图，您看什么时候方便能画给我一份，”商允补充，“在画完之后您可以把副本重新改掉。” 蜘蛛爸爸还以为是什么事，答应的很痛快，刚准备用蛛丝织一幅活灵活现的“蛛丝百状图”，又听商允说：“如果可以的话，请让吱吱帮我画。” 蜘蛛爸爸准备创作的爪子顿住，它家崽子画画水平属实是不太高，它委婉表示：“要是让它画得话，可能不会那么清晰。” 商允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对。” 吱吱听见他们说话，挣扎得更厉害了，用眼神示意自己爸爸赶紧把它放下去画画。 半个小时后，商允收获了一张涂鸦版的地图。 小紫听见他和蜘蛛爸爸说话，让它改地图，有些担心：“要是恶鬼他们拿着地图进去验证，不就穿帮了？” 商允并不在意，把地图发布到网站上：“这个副本的难度算是中上，恶鬼那边很容易就能拿到地图。” “换句话说，他们只需要用之前的地图和我发过去的地图做比较，就能看出来地图真假。” “况且蜘蛛爸爸的副本在洞里，是利用蛛丝迷宫阻挡外来者，蛛丝随时可以变，尽管有小误差，也是可以理解的。”商允说完，电脑上叮当一声，表示验证通过。 同时在邮箱里出现了一条短信： 不愧是在论坛上引得这么多人讨论的人，这么快就完成了第一个任务。这接下来的任务，你是想现在就开启，还是休息几天再来？ 商允表现得迫不及待：“现在就发过来。” 对面很满意他的迫不及待，很快界面上出现了第二封信。 “请写一份有关的咒怨副本的攻略，（没有第二把钥匙版本）” 商允看着短短一行字，没有动。 小紫故技重施：“要不然给咒怨发消息？让它写份自己的攻略发过来？” 商允摇头：“恐怕不行。” 咒怨怪物在他的高注意名单上。它可能和恶鬼组织有联系。 如果商允再去找它要攻略，恐怕前一秒刚发过去消息，后一秒恶鬼组织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难道要亲自去一趟的咒怨副本？”小紫焦虑，“咒怨可是排名前几的副本，危险程度很高。” 而且如果商允马上进了副本，可能刚进去就被咒怨怪物盯上，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下，很容易暴露。 “那怎么办？”汪枞尝试举手，“实在不行我去？” “算了吧，”小紫通过几天的相处对他很了解，“恐怕你刚进去就被吃了。” 商允：“不用，我找外援。” 他果断拨通和程见己的电话：“是我，我找季雨。” 时隔两个月，商允再一次出现在人脸的控制室，上一次他在这还是听人脸给他下达当幼儿老师的任务。 今天，商允站在控制台面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感觉人脸长得很像季雨。 两人大眼对小眼，最后还是程见己打破安静：“这就是季雨。” 人脸咳嗽一声，季雨的声音传出来：“你不要说的这么模糊，我只是暂时借用人脸来和你交流，当然，这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 毕竟自己没完成商允交代的任务，还反过来和别人一起把他搞失忆了。按照商允那个性格，怎么想都不会轻易放下。 果不其然，商允笑：“季雨，你反水的够快。” 人脸肉眼可见地闪过慌张：“不怪我啊，是你那个小朋友蛊惑我。” 商允转而看程见己。 后者冲他投来一个无辜的眼神：“我只是建议。” 季雨破罐子破摔：“对，就是我，我不想让你魔魔怔怔死，行了吧，大不了你出来揍我……” 商允失笑：“谢谢。” 季雨顿了下，看他不像真生气，结结巴巴：“不用谢。” 房间中陷入安静，季雨狐疑地打量面前的商允，确认他没在传输过程中丢了魂或者参数不对导致换了个人。 程见己则是安安静静在旁边站着等商允开口。 季雨视线挪到他身上，忍不住恶寒，这人现在在现实世界的名声就是一只见人就咬的野狗，只要让他盯上，非得拽下来块肉，否则不会松口。 可这人现在恨不得把眼珠子黏在商允身上，看起来简直听话得不行。 当然也就只听商允的话。 商允打破安静：“审判机的通过率怎么样了？” 季雨调出数据：“目前前九次副本的通过率为百分之十九，预计百分之九通过最后的副本。” 最后的副本是由程见己进行的考核。 商允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程见己应该已经告诉你，我们最近在干什么了吧？” 季雨一直在外面守着主系统，平日里蹲在系统监控面前看：“当然知道。” 商允：“那你就眼睁睁看着那些怪物和外来者勾结？” 季雨大惊：“冤枉啊，系统里有成千上百个监控，就算我不吃不喝守在系统前面也看不过来，而且这群怪物很聪明，他们特意模糊了千万个监控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我一时没注意……” 商允：“如果我确认了叛变怪物名单，你可以在主系统进行抹杀吗？” “我可以尝试，”季雨也不敢百分百打包票。 在审判机创立之初，没人会想到怪物和外来者两个对立阵营能成一伙，也就没有设置专门对付怪物的程序。 季雨突然想起：“根据监狱汇报上来的人数，预估还有一个月，所有犯人审判完毕，审判机就可以光荣完成使命了。” 他提议：“不如咱们把数据清空？” 季雨存了备份，就算审判机里面的程序清空，他也可以把备用程序导入。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商允和程见己对视一眼：“你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智能生命论吗。” 商允在大学的时候曾经提出一个课题，即给人工智能注入多少人类思维才能使它能拥有真正的生命。 当时是季雨听说了他的想法，主动找上门来和他一起研究，但因为当时条件有限，这个想法也被暂时搁置。 季雨反应很快：“你是说……审判机里的程序已经有了真实的生命？可是它们现在表现出来的行为都是我们设置的。” “我们只设置给它们相应人类思维和情感，但并没有设置它们的选择。” 商允想起魔术师的副本，“现在的结果都是怪物自己做出来的选择，就算你重新导入备份，怪物们可能会在某个时间点上做出不同选择，不会和现在社区完全相同。” 季雨脑子飞速转动，努力理解他的话：“你是说……当它们能自主做出选择，它们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偏向了智慧生命？” “没错。” 如果只是因为简单的程序设置，那么无论审判机重置多少次，副本永远都是一幅场景。 打个比方，如果是系统设置，断头国王会在每天早上去锻炼，回去的路上顺便买包子回去当早饭。 那么无论重复多少次，断头国王的行动路线都是这样。 而一旦成为智慧生命，断头国王依旧会每天早起锻炼，但可能回去的路上突然想吃油条，它就会去吃油条，而不是执着包子。 这种情况下的重复，断头国王就会出现更多的选择。 季雨沉默片刻：“可是你又怎么能确定它们的选择是出于内心的选择,而不是系统设置呢？” “难道系统设置了有一部分怪物会妄想出去当人类吗？” 第227章 前者哑口无言。 在魔术师的副本里，商允还没恢复记忆，曾经和魔术师争辩过程序怎么能成为人类，但现在，他突然发现，魔术师可能是最早期的智慧生命。 在他开始为自己的生死考虑后，他就已经比别的怪物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而其他怪物，例如蜘蛛怪物它们，则是程序不断自主进化，才逐渐成为智慧生命。 因为受到主程序的影响，在关于生死抉择的方面并不刻意去想，或者说是想不到。 季雨艰难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留下它们？” “对，”商允毫不犹豫，“等审判机完成任务之后，这里的怪物依旧生活在副本。” “你这是想创造一个世界！”季雨忍不住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你能保证怪物想冲出副本这种事情是最后一次发生吗？” “你能保证副本里永远平静吗？你能保证随着智慧生命的发展，它们某天不会想炸掉这个世界吗？” 审判机从诞生开始，就一直在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人类社会的居民都在看，看审判机能不能公正选出有资格登上希望星的人，看审判机是不是个大型钢铁废物。 而现在，商允竟然还想在副本创造小世界，一旦副本中的小世界发什么点什么事，全人类都会因为自身安危扑上来制止。 “我觉得你就是在副本生活的时间长了，脑子一热想创造幸福乌托邦。”季雨平复心情，“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商允看着人脸卡住，然后重新开始说话：“这些我现在确实不能回答你，因为智慧生命的思想不是我能控制的，而是它们真实想法，但我会想办法证明给你看，它们不会随便做出任何损害人类利益的事。” 季雨长出一口气，副本里那几个闹着要出来当人类的怪物已经够让他长记性了：“但愿吧。这几个怪物需要早点解决，否则被外面的人知道了恐怕会引起不安。” “嗯，”商允切回今天找他的话题，“帮我调一份咒怨副本的通关手册。” 这不是什么难事，季雨很痛快地把手册给他：“加油小间谍。” 商允手腕上联络器震了下，显示他的消息已经发过来了：“好的。” 季雨说完话便离开改程序了，程见己走到商允身边：“咱们也走吧。” 商允嗯了声，“我还需要咒怨最近的副本录像，日期越近越好。” 程见己：“我等下发到你手机上。” 商允拉着他的手往外走：“真乖。” 程见己动作顿了下，嘴角不受控制地弯起：“乖有什么奖励？” 光芒转动，两人已经到了生活区的街道上，商允挑眉：“要什么奖励，给季雨提建议的奖励吗？” 避免引起怪物的注意，他松开程见己的手：“程上司。” 程见己表情垮了一瞬：“明明都说好了不再提这件事的。” 商允：“好吧，那你以后再和别人联合起来欺骗我怎么办？” 程见己跟在他后面：“保证不会。” 周边正在卖东西的怪物只能看见商允和程见己说了几句话，然后商老师把异形扔在原地自己走了。 而异形立刻追上去。 “这是怎么了？”断头国王恨不得把头扔过去听八卦，“是不是吵架了？” 殷凉徒手把银条扭成麻花，编成好看的手环：“情趣罢了。” 只可惜她原本还想给商老师找个好对象的。 断头国王：“？” 商允回小楼，先把程见己发过来的咒怨副本录像看了一遍，然后比量着季雨发来的通关手册。 大致都是一样，只不过在最后一步稍稍差了点。 在咒怨副本中，地点是在一所学校，身中诅咒的学生会在每周四晚上整齐跳楼，然后再第二天继续上课。 外来者的任务就是找到解除学生身上的诅咒，如果找不到就会变成跳楼学生中的一员。 而咒怨怪物则是由被欺辱霸凌，最后不堪忍受跳楼的男学生变成的，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楼下，听身边响起的跳楼砰砰声。 在最后环节，外来者会在埋葬男学生的地方找到一把十字剑，只要用它插|进带头欺负咒怨怪物的校长胸膛就能获胜。这也是第二把钥匙的获得方式。 而选择点便在于外来者会帮助被霸凌的男学生，还是被表面是个好人，实际坏事做尽的校长诱惑，杀掉怪物出副本。 最近通过副本的外来者都选择了杀掉咒怨，强行出门。 但咒怨属于高级副本，自然没这么好过，于是死伤一大片。 而商允比对之后发现，在对战咒怨怪物时，咒怨怪物并没有发挥应有的实力。 它在故意放水。 商允记下几个过关者的脸，与恶鬼组织成员对比，有大半都是恶鬼的人。 小紫骂了声：“怪不得恶鬼过关率这么高呢，这才是走后门。” 商允确定没有疏忽，把手册收好，准备隔一天再给恶鬼那边发过去。 汪枞看着他们的动作，叹气：“看来不管在什么时候，走后门才是最经久不衰的。” 小紫骂骂咧咧：“这审判机也不算公平啊，还能走后门，”他话音一顿，想起来身边的正是审判机的提出者，立刻改口“……还是这些人品行不端。” 商允关了电脑：“去幼儿园吧。” 今天是周末，幼儿园不开门，但怪物幼崽却一大早就聚在这里，秘密计划着什么。 阿随穿着利落的工装裤，上身同色系的小半袖，正举着手上的纸分配任务：“你们去鸭肉馆副本，你们几个去寂静岭副本……” 别的怪物幼崽围在身边，认真听她分配任务，怪物脸上都是认真。 “我和你一组！”阿棒又把它的稻草裙换上了，“我也去黑脸的副本。” 阿随嗯了声，在自己名字后面加上阿棒的名字：“分配好了，都记住要求了吗？！” 怪物幼崽们齐刷刷：“记住了！” 阿随一声令下：“开始行动。” 怪物幼崽们一齐回头准备执行任务，结果刚回头就碰上商允。 商允看它们蓄势待发：“你们要干什么去？” 【作者有话说】 如果我这周能写完大结局，我就把所有存稿都放出来【攥紧拳头】，以及，真的好少人啊～【没人理只能自己扣墙】 第181章 “你们要去副本？”商允看着它们，“去副本做什么呢？” “去副本巡逻，”吱吱回答。 自从幼儿园出现之后，它们很少再进副本捣乱了，今天能聚到一起还是因为阿随提议它们去副本转转。 好听点的说法就是巡逻。 虽然它们也不知道副本有什么好巡的，但阿随提议，它们也就跟着做了。 阿随利落地扣上鸭舌帽：“是这样的，小…商老师，我觉得保护副本怪怪有责，大怪物们每天已经很忙了，我们需要帮它们分担。” 商允表示：“那你们要巡逻些什么呢？” “一切不对劲的地方，”阿随看看时间，“我们要出发了，回来再和你详细说哦。” 说完她带着小分队稀稀落落走了，留下三人站在原地。 小紫忍不住道：“它们能巡逻出什么？” “可能是去副本里搞卫生吧，”汪枞看着吱吱后背上的特大背包，“看见有垃圾什么的捡一捡，当春游了。” 幼崽们的身影消失在商允视线中。 应该是程见己和阿随说了什么，阿随才带着怪物幼崽们去副本。 或许是借着幼崽乱跑这个幌子秘密排查副本有没有特殊状况。 商允这么想着：“走吧，跟上去看看。” 小紫和汪枞对视一眼，立刻答应： “我去带点零食。” “我拿上点小凳。” “只是去看看，别让它们搞破坏，怎么还真当春游了，”商允拽着他俩的胳膊，开了通道。 他们先去的是副本：若兰饭店。 这个副本的背景是民国时期老板娘用人肉做饭，而店里的主打菜就是全肉宴，外来者们来到饭店，并需要存活七天以上。 为了不妨碍副本大怪物上班，商允特意给他们三个开了隐身，顺着饭店门大摇大摆走进去。 饭店老板娘其实是黄鼠狼化成的人，正摇着扇子靠在门口的台子上——玩手机。 仗着自己的位置在外人看来是视野盲区，黄鼠狼手指点的飞快，正和自己的好姐妹人面狐聊八卦：“我和你说，最近的外来者质量真是越来越差了，好几个刚进来就尿裤子的。” 人面狐明显也在摸鱼：“我这也，对了，你化妆品用完了吗？” “没呢，下班去买点。” 它聊得开心，丝毫没注意门口有任何不对劲。 商允也不想偷着打人家小报告，带着俩人往后面厨房走去。 “我听说过这个副本，” 第228章 从前厅到后厨需要经过很长一段走廊，小紫忍不住和他们分享，“据说这个老板娘，会给外来者吃人肉！” “只要吃了人肉，就会像着了魔一样，半夜把自己的胳膊剁下来吃掉！” 汪枞吓得打了个激灵：“不是吧，这么可怕？” “谁说不是呢，”小紫也是在论坛上看的，“而且你要是不吃，半夜门外就会传来剁肉的声音……咚咚咚……” 汪枞往商允身后缩了缩：“老天爷，你别在说了，我好像真的听见剁肉声了。” 商允脚步顿住，认真听：“不是好像，是真的有人在剁肉。” 这下不仅汪枞，小紫的脸色也不太好了。 “声音在厨房，”商允加快脚步，带头转进厨房。 “嘿嘿嘿嘿，肉，嘿嘿嘿嘿，吃肉，尤其是人头的肉，最好吃……” 阴恻恻的声音传来，汪枞腿直哆嗦：“咱们不是来找幼崽的吗，为什么要……” 没等他说完，商允闪身进了厨房。 厨房满地都是血，墙上挂着一排死鸡，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流血，而靠墙的案板上，有两个小身影正在忙碌。 “嘿嘿，肉，”鱼人幼崽拿着菜刀在断头幼崽的脖子上比划，压低声音：“尤其是人头最好吃了！” 断头幼崽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啊，不要吃我！啊！救命~呃？” 它爬起来冲四周看看，没看见有人。 商允几人选择对所有人隐身，怪物幼崽们也看不见，把这场戏看了个完整。 鱼人幼崽很不高兴的把它摁回去：“躺好，你是死人，不能乱动。” 小头只好又躺回去继续装死：“啊！” 小紫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原来怪物幼崽喜欢玩这些。” 商允捂住脸，之前友爱和谐的童话故事都白讲了。 鱼人幼崽玩了会，终于想起来正事：“我们是不是还得巡逻？” 断头幼崽爬起来：“是啊，快走，一会咱们落后了。就从厨房开始巡逻吧。” 鱼人幼崽答应，两小只分开冲着不同的方向走。 “咱们也分开吧，”商允提议，“看着它们不捣乱就行。” 小紫比了个ok的手势，汪枞原本想跟着商允，但被小紫拉走了：“为了保证信任问题，你还是跟我走。” 如果他一个人走，遇上什么事解释不清，带着汪枞好点。 小紫还是很看重合作双方的信任问题的。 商允看两人离开，自己跟上小头。 小头的巡逻方式就是在每个房间都走一圈，反正是隐身的状态，就算是它当着外来者的面表演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现在的副本里还有一批外来者，看他们的精神呆滞的样子预计已经来了两天。 现在是白天，本来是外来者出去找线索的时间，但他们却都待在房间里。 小头进去的第一间房间，里面的人正在睡觉，边睡觉还边嘟囔：“只要睡着了就不饿了……” 幼崽连床底下都没放过，脑袋滚进去咕噜噜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沾满灰尘又滚出来，“安全。” 第二间房间里面的外来者是醒着的，但状态也没好到哪去，几个人围在一起，个个憔悴不安。 其中一个女孩子问：“王翔呢？他不是说跟着一个很厉害的大佬进副本的吗，快让他去问问大佬，在哪才能找到吃的。” 靠边的男生回应：“说不定大佬早就带他去吃东西了！” 他们说话的功夫，小头已经把房间里面转了个遍，已经离开房间，商允抬脚跟上去。 剩下的几个房间都是空的，这些外来者应该是出去找线索了。 小头转完了又回到厨房前，等鱼人幼崽回来和自己碰面。 它在原地拍着自己头玩了会，突然听见厨房一声惊叫：“白哥！我怎么感觉门口好像有人？” 被叫做白哥的人不耐烦看他：“我看不你是太紧张了，怎么可能有人！” 小头幼崽疑惑往厨房里面看，看它们刚演戏的案板前站了两个人，一个瘦高个，还有一个大胖子。 大胖子正拿着刀在自己身上比量。 小头没看懂他们在干什么，坏心思一动，故意把隐身状态调低，能让人听见声音，然后又开始拍自己的脑袋。 “砰砰。砰砰。” 瘦高个眼神瞬间惊恐：“我真听见了！白哥！我听见有人在玩皮球！” “屁，”白哥在自己的大腿上比划好位置，毫不犹豫动手割下手指长的一块肉来，“把这个吃了。” 瘦高个冷不丁看见他的行为，惊叫：“我不吃！我不吃！这是什么东西啊！” 白哥不耐烦：“你不吃就得饿死，快点吃！” 瘦高个还是不愿意，尤其是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近，吓得往桌子下缩。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周围，被吓出的眼泪糊了满脸，隐隐约约看见墙上挂着一排吊着舌头的死人！ “啊啊啊啊——” “啊个屁，”白哥给了他一下：“闭嘴，一会被人发现了。” 瘦高个被他从桌子底下拽出来，强行往嘴里塞了块血糊糊的东西。 血腥味瞬间在嘴里弥漫，再加上眼前看见的死尸，瘦高个喉咙一紧就想往外吐。 白哥捏住他的嘴：“赶紧咽下去！还想不想活着出副本了你？” 小头看那人已经被自己吓傻了，满意地抱着头去找鱼人幼崽了。 商允没动，反而看着白哥腿上刺青皱眉。 这人也是恶鬼组织的人。 还真是凑巧。 不知道是不是白哥的话起到了作用，瘦高个竟然强行咽了下去，而同时，他看见白哥竟然举着刀冲自己走来。 “白哥，你这是要干什么，”瘦高个看着他手上闪着白光的刀就想往后退，“你疯了吧，你要杀了我？” 但他这体型就不是白哥的对手，被人摁在身前，从后背剜下手心大小的肉来。 几乎是瞬间，鲜血流满整个后背，瘦高个脸色惨白，尖叫出声。 “叫叫叫，真不知道这胆子是怎么在监狱活下来的。”白哥随便从旁边拿起抹布塞他嘴里，用腿压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里面似乎是止血一类的粉末，看着很宝贵，白哥只在他的伤口处撒了点，又用指尖沾着抹在自己腿上。 很快止血，瘦高个似乎被吓傻了，也不再叫，呆愣愣看着白哥。 白哥看着他这幅窝囊样就心烦：“也就是家里有点钱，能让你找人带过副本，否则……” 他带着瘦高个离开了。 商允跟在他身后，看两人进了房间。 小紫回来的时候正看见商允站在门口，身边的两个小崽已经完美完成任务准备回去了。 “怎么了？”他透过商允往身后的厨房看了眼，发现案板上还没处理的血迹，“有人来过？” 汪枞好奇探头进去看，又怂怂缩回来：“难道是怪物杀人了？” “不是，是恶鬼组织的人，”商允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小紫听见白哥，立刻跑进两人的房间查看，商允则是站在原地，把自己曾经见过的名单想了一遍。 小紫看完出来了，面色同样凝重，立刻明白了商允想说什么。 这个白哥，不在低级名单之内，或者说，他可能是恶鬼的高级成员。 “不是吧，这点概率都让咱们碰上了！”汪枞惊奇。 “可能是接了委托来带人，”小紫也有点惊喜，“咱们要不然直接在这解决他，然后顶替他的身份……” “风险太大，”商允抬眸看着老板娘的位置，“而且我对这里的怪物的信任存疑。” 瘦高个这么喊叫，怪物却好像半点听不见。即便走廊很长，但对于副本怪物这个掌控者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阻挡声音的作用。 看白哥的反应，这里的外来者应该是相互割肉吃，并且有地域限制，例如在这个厨房割下才能坚持七天出副本。 副本怪物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两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割肉，半点反应都没有吗。 商允对这个副本知道的少，对副本怪物也只有在育儿会上的一面之缘。 当时它全程表现得没有兴趣，还在和身边的人面狐说小话。 商允回想它的反应，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小紫：“你的猜想让我感觉副本充满了危险。” 汪枞紧跟着点头。 商允打开通道门：“只是猜想，还需要验证，先出去吧。” 他们说话的功夫，七七八八的幼崽已经完成了任务回到幼儿园。 阿随和阿棒最后回来，站在最前面：“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非常好。”小头幼崽挺起胸膛，“本王储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黏土怪吐出来一小块果核：“这是副本里的垃圾，我捡出来了。” “我发现蜘蛛爸爸上班时间偷偷看小说。”套娃幼崽掰着手指头，“它还故意把挖鼻孔的爪子抹在外来者身上。” 第229章 幼崽们咦了声，看着蜘蛛幼崽的眼神里带上嫌弃。 吱吱大叫一声：“我们蜘蛛就是这么不拘小节的！” 小五维护自己的好朋友：“对对对。” “你等着，一会我就要去你爸爸的副本待着，一定要找出它的毛病！” 套娃幼崽不在意：“随便找，无所谓。” 幼崽们吵吵闹闹，阿随挥手：“辛苦大家了，今天就到这里，都回去休息吧！” 幼崽们点头，手拉手回家。 最后只有几个幼崽留下，阿随和它们对视一眼，转身走进教室，身后的崽子们熟练跟上去。 偷偷摸摸地很像是特务接头。 小紫：“咱们要不要跟进去？” 汪枞为难：“不好吧，他们没有邀请我们。” 话音落下，阿随又探出头，冲躲在树后的他们挥手：“快来快来。” “走吧，接受邀请了。” 教室里拉了窗帘，甚至灯都没开，黑漆漆的。 三人不像怪物拥有那么好的夜视能力，刚进去就踢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小小的哎呀声响起，胡丽委屈捂住屁股：“老师不要踢我的屁股呀。” “对不起，老师不是故意的，”商允摸黑把它抱起来，在它后背上揉了揉。 “老师看不见。”阿棒敲了下吱吱的脑袋，“快给商老师开灯。” 吱吱哦了声，瞪大眼睛，随即两盏黄灯笼亮起，莹莹黄光照亮它身边的一小块空地。 “不要护眼模式，稍微白一点。” 吱吱把亮度调成白光。 “嚯，行走的台灯。”小紫压低声音笑道。 借着灯光，它们终于看清围成一圈的怪物，阿随让他们三个坐在中间，随即拍拍手。 第一个幼崽站起来缓慢报告：“在咒怨副本……” 商允顿了下，顺着声音看过去，巫时的斗篷在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咒怨副本里，我用罗盘进行测算，”察觉到商允的目光，鬼祭幼崽冲他抬起下巴，露在的外面的猩红嘴唇勾起弧度。 “发现咒怨叔叔曾经和几个外来者聊天。” 商允终于知道阿随把他们叫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了。 所有幼崽都进副本只是障眼法，而真正起到探查作用的是教室里的这几个幼崽。 小紫听见巫时说话，紧跟着坐直身子：“说了什么？” 巫时停了下，拿出罗盘，在上面轻抹了下：“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恶魔说他们在进行很有意思的事。” 随即淡淡光芒飘到空中形成巨大屏幕，咒怨带笑的脸出现在上面。 第182章 “你们在这做什么呢？” 咒怨带笑的声音传来。 咒怨怪物虽然外表看来是学生，但实际是个破碎的灵魂，逮住谁的壳子就进去。 这也是副本的难度之一，外来者根本就找不到谁才是怪物。 而现在，咒怨怪物面前的外来者瑟缩了下，明显是没认出他：“同学，我们想问下校史馆在哪。” 咒怨这具壳子是个瘦弱的男生，长得还不错，看着很无辜，容易让人放下警惕心。 他瞪大眼睛：“你们要去校史馆？” 外来者看他惊讶的样子：“怎么了吗。” “我知道了，你们是刚转学来的学生，不知道校史馆里发生过什么，”咒怨怪物缓缓凑近，“那里挂着历年来校长的画像，但每副画像里面的人物都是惊恐地向外伸着手，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是被人害死的！他们的怨气让他们想逃出画像，去找杀了他们的人报仇！”他猛地向前一步：“说不定就是你们！” 聚精会神的外来者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往后退了几步：“又不是我们杀了他，他来找我们做什么？” 咒怨摊手：“这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是乱发疯，不过有好多学生都听见校史馆半夜十二点传来撞门声呢。” 他这么一说，外来者们更不想靠近那，但碍于可能有线索，只能硬着头皮：“我们不怕，你告诉我们，我们去……” 既然是半夜才传来撞墙声，那他们白天去不就好了。 “当然可以，往前走，左拐直走，在尽头右拐就能看见啦，”咒怨冲他们挥挥手，咬重：“千万不要去二楼最后一个房间哦。” 外来者们看他阴恻恻的目光，起了满身汗，直到他走远了还没反应过来。 “这究竟是什么人啊？” “谁知道，感觉就是个热爱鬼故事的学生。” “但我看着他的目光怎么不怀好意，看得我心慌。” “拜托，这里哪个人是正常的，这就是一所鬼学校，咱们还是感觉去校史馆看看吧。” 这段视频截止在外来者们去校史馆。 幼崽们看了半天，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不就是很普通的说话吗？” 它们专注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本来想问鬼祭是不是搞错了，但想起它的占卜技术，又闭上嘴。 鬼祭幼崽也看不懂，但这是罗盘里的魔鬼让它录下来，现在被幼崽们这么一问，求助的看向商允。 商允摸摸它的脑袋：“谢谢鬼祭，很有用。你们现在太小了，可能看不出什么，但老师能看出来。” 他看出来，咒怨怪物在有意引导外来者去校史馆。 或者说，在传递消息。 在说到半夜十二点、二楼的最后一个房间这两个信息时，他的刻意加重语气，并且看向外来者中的某个人。 同时，他还在警告外来者不要晚上去校史馆。 而正常外来者在听见校史馆里面有怪物时只会想着避开或者白天去，而与咒怨怪物有联系的人则会反其道而行之。 鬼祭幼崽听了商允的话，重重点头，又开始播放下一条视频。 果不其然，这条视频的背景变成了校史馆。 咒怨怪物懒洋洋靠在柜子上，把手上的裁纸刀抛来抛去，最后伸直胳膊插在画像中校长的眼睛上。 画像里的人捂住眼睛，从缺口处漫出鲜血，滴滴答答顺着墙往下面滑落。 咒怨又换了个壳子，欣赏着画像的表情，玩味地勾起嘴角。 很快，校史馆的大门被推开，脚步声丝毫没停留，顺着楼梯往上来，最后停在房间门口。 咒怨笑了下：“还真有不怕死的敢来。” 它收了刀，蹲在门后的柜子上，眼睛眯起，准备看见外来者的瞬间就扑上来咬断他的脖子。 门被敲响，很快有人推门进来。 是个女人，一头利索的短发，上半身是收腰半袖，下半身则是短裤，露出小麦色裹满肌肉的腿。 这人白天也在外来者里。 她手上端着一把小巧的手枪，谨慎走进来。 画面在她裸露的后腰闪过，露出半块黑乎乎的东西。 咒怨怪物蓄势待发，就在它准备扑下去的瞬间，女人转身，枪口正对着它脑门：“什么东西。” “你猜我是什么东西，”咒怨怪物还有心思比了个投降的手势，“当然是怪物了。” 女人沉下脸色：“你故意骗人到这来。” 咒怨嘿嘿笑：“怎么能说骗，是你自己好奇心太旺盛，而且你是不是忘了，这是高级副本，怎么能和你那些低级副本相比？” 他毫不在乎脑门上的枪：“那些低级副本，比如什么开荒种地，什么荒山野岭，闭着眼都能过，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女人眯起眼睛，依旧警惕：“越是高级副本，死得人越多。” “这倒是，我算算，已经有几个人死在我的手下了？唔，两千六百……” “我觉得我是高级副本里面最爱工作的人了，”咒怨拿起画像，看见里面的人瑟瑟发抖，“只不过啊，我的上司却不给我加薪，他这几天忙着在副本清扫垃圾呢。” 女人：“你和我说这些没什么用，说，出去的方式是什么？” “出去的方式就是你们死了变成魂儿飘出去！”咒怨突然发难，两人缠斗在一起。 录像就到这里。 这段视频比之前那段视频看着还有些莫名其妙，按照怪物幼崽们阅历自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小紫他们可就不一样了。 “草，这不就是在传消息吗，”小紫靠近屏幕，“犄角宝宝，你再给我放一遍。” 巫时很不满意他的叫法，但看在商允的面子上还是给他放了。 小紫看完一遍，肯定道：“这肯定在说什么黑话，但是我听不出来。” 商允摸摸巫时的角，请它把视频给自己发过来：“嗯，等回去慢慢看。” 巫时的任务圆满完成，抱着罗盘坐回原味看着别的幼崽兴冲冲上前。 令商允意外的是，接下来的幼崽收集的线索竟然有大半都和恶鬼组织有关。 不少商允看过或者没看过的恶鬼成员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身上某个部位都有恶鬼组织独有的刺青。 第230章 商允听完所有小崽收集来的信息，沉默片刻：“谢谢你们。” 幼崽们摇头晃脑：“不用谢商老师。” 阿随凑到他身边：“这些会对你有用吗，小允哥哥？” 商允重重点头：“帮了我很大的忙，你们是怎么找到这些的？” “很简单啊，”阿棒回答，“阿随告诉我们去副本里找身上有贴纸的人。” 这个贴纸应该就是鬼头刺青。 “副本里就那么几个外来者，我趁着他们睡着，把他们衣服扒了，”阿棒想起来商允说过不能偷看女孩子，“但是我没看女孩子哦，我都是让阿随去看的。” 在分配副本时，阿随特意采用一男一女的分配方式，确保副本里的每个人都能被检查到。 “对，”阿随点头表示他没说谎。 “那别的崽崽呢，”商允问。 “我是算出来的，”巫时举着罗盘，“魔鬼会告诉我他们身上有没有丑陋的涂鸦。” 小紫唔了声，冲商允投来不可置信的目光。 幼崽都厉害成这样，简直不知道大怪物得什么样，幸好自己没在副本碰见过。 “我也是偷偷睡觉的时候掀开他们衣服看的，”套娃幼崽活灵活现表演，“我扒到一半的时候有人醒了，看见我嗷嗷大叫呢。” 商允哭笑不得，恐怕那些外来者发现自己衣服被扒了也只会认为是副本怪物做的。 “真的很谢谢你们，小朋友做的都非常好，”商允站起来，在每个幼崽头上都摸了下，“不过我希望下次再进行这种活动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幼崽们齐声答应。 “我在家里烤了小饼干，你们想不想吃？”商允让汪枞带着它们去小楼，“我还需要你们帮我把饼干送给别的小朋友。” 等送走小怪物，三人重新回到电脑前，看着商允把通关手册给恶鬼组织发过去。 对面隔了半个小时才回复消息，应该是在验证真假。 “很好，冒昧地问一下，您是自己进副本做的攻略吗？” 商允手指飞舞：“是，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就是进了一趟副本，受了不少伤才出来的呢。” 对面半天没回复。 “怎么这么墨迹啊。”小紫着急，“能不能痛快点。” 商允倒是不着急：“可能在猜我的说的话是真的假的。” “他的话是真的假的？” 一个穿着紧身背心的男人从电脑前移开，小孩腿粗的胳膊上绑着几条白色绷带。 正是之前他们见过的白哥。 他对面的圆桌上前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眼皮向下耷拉着，给人一种病弱又唯唯诺诺地感觉。 但白哥却不敢多看他，只是把电脑往他面前移动：“老大，这人回信了。” 面前的男人正是恶鬼组织的老大，代号001。 白哥是后进的组织，对这个传说中手段狠辣的组织老大了解不多，只听说他进监狱的时候还是被人欺负的主，没想到在审判机推行之后，他却迅速聚集人，成为一方势力。 而且这个男人只剩最后一次副本了，要是能通过，就能出狱通往希望星。 被叫做老大的男人掀起眼皮，看了眼又很快落下：“问问咒怨，这几天有没有异常的人进入副本。” 白哥应声，看他又恢复了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立刻低下头联系怪物。 咒怨那边回的很快：“没见过，少联系。” 白哥嘿了声：“咒怨说它没见过。” 男人漫不经心嗯了声：“那就算他通过，自动进入下一个考核。” 白哥应声，把消息发过去，终于忍不住问：“老大，咱们要他做什么？” 恶鬼从来不会寻找第二把钥匙，他们信奉的用武力通关，这是最简单也是最不用脑子的方式，所以他们收罗各种能在副本中用到的武器，疗伤药等。 “这人能自己过这么多副本，肯定是有点本领在身上，”中年男人手指在桌上滑动，“多找点有能力的人，对咱们来说不是坏事。” “好的老大，”白哥发布完第三个考验，转而提起另外一件事，“阿瑟那边传来消息，他们暂时匹配不上那个低级的人类副本，应该是对方做了什么保护措施。” “让他们先等着，”男人停下动作，“既然从系统上打不开，那就换种方式强行破开。” 白哥眼神闪动：“您是说，用爬虫炸｜弹炸开？” “嗯，”男人站起来，揉揉肩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趁着审判机停用之前冲出去。” 想到诺亚方舟，想到希望星和新的生存机会，白哥激动道：“好，我继续过副本搜寻物资。” “你可以先歇几天，”男人在腕上的联络器滑动几下，“你带过副本的富商把钱打过来了，有你的一半。” 白哥兴奋地点头：“谢谢老大！” 另一边，商允看着发过来第三个任务有些愣神。 小紫不可置信地又念了一遍：“草，找到异形的安抚物！这群人疯了吧！” 汪枞也满脸不可思议：“这群人对你也太看重了。” 商允敲下一行字：“完不成。” 小紫刚想劝他三思，就看他手腕微动已经发出去了：“这么直接？” “对，”商允靠在沙发上，“什么任务都能做到反而可疑。” 那边发来消息：“我们认为您可以考虑，每次任务都是在我们的精心估测您的能力下提出的。” “做不了，我还要命。” 对面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您是要放弃这个任务吗，那您可能会失去加入组织的资格哦。” 商允：“我暂时还不想早死，至于组织，随便吧。” 对面：“我们了解您的情况了，请您稍等。” 很快，那边再次发来消息：“我们组织很人性化，既然您说任务太难，我们便酌情减低难度。” “您只需要告诉我们第十个副本是什么内容就可以。” 小紫惊呆：“这和前一个任务有什么本质区别？” 都是需要进第十个副本。 第十个副本不像前几个副本，到时间就要进，而是外来者主动申请进入，副本才会打开，其余时间都是关闭状态。 现在还没有人进入第十个副本，里面危险度未知，但外来者们统一认为这是出狱的最后一道关卡，难度系数肯定很高。 所以在没有第一个勇士进副本之前，是没有人会选择进第十个副本的。 商允垂眸：“不能再稍微降低点难度吗？” 对面：“很抱歉。” “可是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既然要进第十个副本看内容，便有一半的概率出去。”商允慢悠悠发消息，“我既然都出去了，还加入你们组织干什么。” 白哥猛地抬头看向老大：“是啊，老大。” 男人扫了眼屏幕：“回他‘你就这么确定你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商允看着这行字，直觉对面换了个人：“做人要有梦想。” “希望你在副本里也会这么想，我想你知道我们邀请你加入副本的目的。” 商允：“或许知道。” 对方：“你只需要表明，你愿不愿意和我们冒险就可以。” “都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即便你通过了副本考验，在外面那群人眼里，你依旧是个罪犯。” “但如果你加入我们，也是同样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你能成为希望星的主宰。”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这两个选择，你还是知道怎么做出选择的。” 第183章 “怎么办，”小紫皱眉，“索性拒绝了得了，小怪物那边已经给了一些高级成员的名字。” 即便不加入组织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商允看着屏幕，沉默片刻，最后敲下一行字： “我是希望加入你们的，但我不会主动进最后一个副本。” 汪枞：“要是对面不同意，咱们之前的线索不就白白给出去了？” 商允没说话，五分钟之后对面发来消息：“可以。” 这下不只是汪枞惊讶：“不是吧，这么简单？” 商允合上电脑：“先前的两场测验对于普通外来者来说已经是高难度，最后这个只是他们想试探我。” “对于正常的外来者来说，是不会冒着卖命的风险加入组织，”商允摸摸下巴，“看来对方有个聪明人。” “那然后呢，我们加入组织做什么，”小紫跃跃欲试，“要不然我黑了他的网站？” “不用打草惊蛇，”商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三人盯着电脑盯了好几天，终于能休息会，小紫拉着汪枞去做饭，“都晚上了，做饭吧，我想吃螃蟹，这副本的螃蟹可大着呢……” 解决了件难题，汪枞也高兴：“行，清蒸，但是你得先绑住它……” 商允听着他们两个在厨房嘀嘀咕咕，自己在落地窗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给程见己发消息：“加入了。” 第231章 程见己：真厉害。 擦得干净的玻璃映出商允嘴边的笑意，他打字：“最后一个副本准备好了吗？” “正在筹备。今晚给我留门。” 商允收了手机，听见汪枞在厨房里鬼哭狼嚎叫他过去帮忙。 晚饭后，他俩各回房间，商允把小楼大门关好，回到自己房间把阳台门打开一条小缝。 晚上十点，一道黑影敏捷跳进来，门内还有一层用来挡太阳的薄纱，看不清里面的人有没有睡觉。 几秒后程见己轻轻推开门，刚撩开薄纱，抬头就对上笑盈盈的眸子。 商允半靠在床上，头发松散落在肩膀上，鼻尖挂着金丝眼镜，正投屏看资料。 “偷情？” 程见己把浸了凉意的衣服脱掉，熟练走到床边在他唇边亲了下：“偷你。” 商允收了资料，仰头加深这个吻。 半天，程见己才松开，手指在他嫣红的唇上摸了下，眼里的情动之意明显。 商允抬腿把他往浴室方向赶：“去洗澡。” 程见己勾住他的腿环在腰上，把人抱起来往浴室走：“一起。” “我已经洗过……唔。”拒绝的话被堵在嘴里，商允想推开他，反而刺激得对方更加得寸进尺。 两人从浴室厮混到床上，浴室的水汽在商允白皙的小腿上勾了下，随后散在床上。 支离破碎的声音落在房间各个角落，程见己把他的沾了汗的头发挑开，压低声音：“哥哥，小楼的隔音不是很好。” 商允稍微回过神，伸手要去拿联络器：“我……设置……” “不，”程见己攥着他的脚腕把人拖回来，被情||欲淹没的眸子直直盯着他，重重动了下。 “你……”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商允的眼角飞红，生理性泪水顺着眼边流下，又被人舔掉。 他又尝试几次，最后伸手捂住嘴，感觉不够，又咬上手背。 “别咬，”程见己伸手撬开他的嘴，俯下身和他接吻，“亲住就没有声音了。” …… 第二天早，商允睁开眼，稍微动动手指准备起身，牵动身下嘶了声。 几乎是瞬间，他就睁大眼睛。 罪魁祸首还在旁边躺着睡觉，察觉到他的动作，把人抱回来。 “你给我起来，”商允掐了一把他的脸。 程见己悠悠转醒：“早上好哥哥。” 其实他早就醒了，只不过太贪恋这种感觉，没舍得起床。 察觉到商允的不满，他把头靠在对方进肩膀上：“哥哥……早上要不要？” 自从商允进副本，他都憋了很长时间，虽然昨晚做了几次，但根本没够。 商允毫不留情：“起来上班。” 程见己语气可怜：“哥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答应给你做老婆。” 商允丝毫不上钩：“你先把你的东西拿出来。” 程见己闷闷笑了几声，这才慢慢转身：“好累，不想上班……” 令人羞耻的声音响起，红着耳朵穿衣服的商允顿了下：“接渡士这么累吗。” 程见己顿了下：“也没有那么累，就是需要看录像，你也看过……” 商允想起成千上万的录像，再加上程见己这几天准备最终审核，心里不忍，转头在他脑门上亲了下：“辛苦了。” 程见己顺势摁住他脖子：“做一次，做一次就不累了。” 半个小时后，下床穿衣服的人成了程见己。 “再见老婆。”程见己在脸色难看的商允脑袋上亲了下，“我去上班了。” 商允恨不得把他踹出去，他以后要是再心疼程见己，他就活该被榨干！ 最近商允有事，都是汪枞在幼儿园里带幼崽，小紫空闲的时候也会去帮忙。 今天幼崽们靠在滑梯旁边乘凉：“汪老师，商老师到底去做什么了啊？我都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汪枞笑：“怎么就好几年了，前天不是刚看见？”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阿棒抱着骨棒，“商老师是不是进行什么秘密任务了？” 汪枞想了下：“算是。” 自从商允加入恶鬼组织，便经常给商允下达任务，商允为了不露馅，只能经常往副本里跑。 胡丽叹气：“我可真想他啊。” 他的话引起不少幼崽的共鸣，此起彼伏的“想”在幼儿园上空飘。 “想谁啊，”商允刚到幼儿园就听见这群小崽嚎，“还是想吃什么了？ “商老师！”吱吱带头冲过去，“我们都好多年没见了。” “这么长时间啊，”商允扎了个马步接住它，又接住飞过来的小五，“我就是听见你们说想我才来的。” “真的吗……”鱼人幼崽蹭了几下，“那我以后天天想你。” 商允和它们闹了会，这才说正题：“我们幼儿园开学已经两个多月了，” 幼崽们安静下来，听他继续说。 “现在天气还这么炎热，所以我们要，放暑假啦。” 商允宣布完这个消息，想象中的欢呼声并没有响起，幼崽们大眼对小眼，“暑假是什么，是不用再来幼儿园了吗？” “对啊，你们可以趁着暑假的时间和好朋友出去玩，还可以在家里休息，”商允看它们还是懵懂的样子，“你们不喜欢放暑假吗？” 幼崽们噘嘴：“可是我们在这也能玩啊。” 商允停了下：“每个幼儿园都会有暑假，小朋友们可以在家里度过一个月的休息时光然后再来学校。” 阿随抬起头看着商允，没有说话。 小五瞪大眼睛，身体缠在他指尖：“那岂不是要好久都看不见商老师了？” “怎么会呢，我还是在这里住，你们还是能来这里玩的，”商允劝了几句，终于把小崽们哄得高兴了，“在假期中，请小朋友们多帮自己的家长做点事情哦。” “好吧，”阿棒率先道，“我可以回去帮我爸爸杀猪。” “我可以帮我爷爷换假牙，”小头琢磨道，“他肯定想试试上过幼儿园的人换假牙是种什么感觉。” 商允听它们说完，又带它们去了图书角把自己喜欢的绘本拿回家，这才站在幼儿园门口看着它们被各自的家长带走。 汪枞了解内情，看着它们离开叹口气：“希望家长们可以保护好它们。” 商允收回视线，最后看了眼幼儿园，给联络器的最近联系人发过去消息：“已经准备好了。” 对方回了个收到。 等幼儿园都走空了，商允才看向汪枞：“然后是你。” 汪枞：“？我怎么了？” 商允带着他往小楼里走：“没怎么，只是在想，哪个地方对你来说是安全的地方。” “我的精神世界，”汪枞很快接，“我的精神世界是独一无二的……” 这倒是给商允提供了新思路，他若有所思打开房门，目光落到客厅的画上：“确实。” 放暑假的第四天，早起的吱吱偷偷来了幼儿园。 它先在幼儿园外转了圈，看见里面没人，这才偷偷用蛛丝把门撬开。 吱吱从它的肚兜里探出头：“真的没有小朋友在哎。” 没有小朋友的幼儿园很冷清，感觉空落落的，一点都不好玩。 它忧愁地叹气，还是上幼儿园好啊。 它昨天和吱吱去树林里掏鸟蛋，结果被啄木鸟怪物发现，拎着脖子去告家长，被训了好久。 两个小家伙一合计，反正都是过暑假，在哪过不是过，于是准备在幼儿园过暑假，甚至还叫了不少别的小朋友，现在正在路上呢。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推开门就能进来的副本，今天竟然费了它们好大的劲才推开。 不过想到能在幼儿园里过暑假，这些又算不上什么了。 吱吱越想越高兴，一鼓作气把大门推开：“走走走，我们先进去准备着。” 小五看着隔壁的小楼却有些担心：“我们还是看看商老师有没有在吧……” 要是被商老师抓到可怎么办啊。 吱吱看上自己惦记很久的旋转飞盘：“你自己去吧，我要在这玩。” 小五只好跳下来自己颠颠去了小楼。 小楼里面和外面一样安静，它探头从落地窗往里看，好像没人。 就等它准备离开的时候，余光一闪，客厅里有副画在动。 小五眯起眼睛，整个身子都趴在窗户上才看清，放在沙发上的画竟然真的在动！ 而这里面画得是—— “我已经把副本清空了，”商允坐直身体，看着人脸季雨，“恶鬼组织随时会派人进副本。” 人脸季雨：“行，那些怪物幼崽呢？” “放暑假了。” 恶鬼组织那群人惦记他的副本不是一天两天了，与其让他们找别的副本作为突破，还不如就把目标放在系统可监控到的地方。 不可避免的，幼儿园肯定会遭到破坏。等幼崽们的暑假结束，自己也应该能把幼儿园修好。 第232章 季雨长叹：“真是作孽啊……你在副本还有什么重要东西吗，赶紧拿出来，别遭殃了。” “还有一个外来者，”商允提起汪枞还有些头疼，“我暂时不知道把他放到哪里。” 小紫毫无意外要和自己一起对付恶鬼，但汪枞就不行了。 他战斗力为零，恐怕刚看见对方就得腿软。 季雨思考：“要不然把他带到我这来——” “滋，滋，滋，警告，检测到外力攻击，滋滋，警告，发现不明物体攻击分系统……滋滋。” 季雨的脸模糊几下，紧接着重聚，在空中飘忽不定。 商允皱眉，滑到操作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面飞速点击。 “草，”季雨在现实世界的操作台上点了几下，忍不住骂出来，“这群人动手了！” 商允眼睛紧盯屏幕上刚调出来画面，看见一行人轰轰荡荡进了他的副本。 恶鬼找到的大门不是他们平常进副本用的大门，而是凭空撕开一道口子，强行挤进来。 这十几个人以白哥带头，排在第二位的是商允在咒怨副本见过的半袖女人。 瞬间，他就想到了咒怨怪物和她莫名其妙的对话。 “他正满副本清扫垃圾呢。” “两千六百……” 商允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今天是七月二日，六点整。 异形怪物正在忙着找萨麦尔，没空在意副本，正是进攻的好机会。 季雨点了几下系统：“不行……我被控制了……我……” 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声，季雨彻底不说话了。 原本的人脸重新出现：“有不明事物强行进入副本……防护系统瘫痪……” 控制室的大门打开，程见己踏步走进来，在商允身后站定。 商允再看向副本时，瞳孔瞬间缩紧。 屏幕上两伙人正在对峙，一边是以白哥为首的外来者，另外一伙正是已经放暑假的小崽！ 而在小崽们前面站着的男人是汪枞。 商允低低骂了声，看向联络器里的副本通行记录，根本就没有显示幼崽们进副本。 他明明把副本加固了，它们是怎么进来的。 他站起身，拿过旁边的衣服：“我进去把它们带出来。” “外来者在攻击副本大门，幼崽们应该是趁着这个机会进去的。”程见己在他的位置坐下，迅速在键盘上点，“不要和他们硬碰硬。” 商允嗯了声，匆匆打开大门钻进去。 此时副本里： “你们是谁啊，来这干什么。”阿棒看着对面的人类，“为什么要乱进别人家？” 汪枞忍着哆嗦，把它挡在自己身后：“阿棒，先等一下……” 在那天商允宣布幼儿园放假之后，他就被商允放进了画里，并且给他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和日用品。 但汪枞觉得他能帮上忙，便不同意，最后被商允硬塞进去。 刚才小五碰巧透过镜子看见他，这才用黏液腐蚀画框，把他放出来。 结果刚出门，就听见幼儿园那边轰隆一声，随后副本天空碎了一个大洞，接二连三的人蹦下来，稳稳落在地上。 这声音也引起了在幼儿园里过家家的怪物幼崽们的注意，纷纷出门看。便成了现在的场面。 “呦，没想到啊，这还有几个小崽子。” 白哥扫视了一圈：“看来老大说得是真的，这里还有一个怪物社区。” 身后的女人的推开他，盯着汪枞往前走：“你就是那个人类。” 白哥被推得往旁边踉跄了下，站稳了不满看她，又什么都没说。 汪枞被她看得身上发毛，但这里他是最大的，又是老师，只能强撑着：“对，你们要干什么……” 血雀眯着眼把他打量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你是被怪物拉到这来的，还是……” “是我自己来的，”汪枞一边回答，一边在脑海里疯狂想对策，“你们想干什么？” 这群人身上都有恶鬼组织的标志，很容易让人猜到他们的身份。 血雀失了兴趣：“原来是情愿投靠怪物的走狗，怎么，怪物答应要让你去希望星了？” 身边的小崽开始不耐烦地呲牙。 “你们到底是谁啊。”吱吱挠了挠肚子，“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不是用来考验副本。” 它一开口，顿时引起外来者的注意，有人看着它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这是那个蛛丝副本怪物！” 那是他分到的副本，刚进去就被困在由蛛丝组成的迷宫里，好几天都走不出来。 “不过……这个有点小。” “是崽子当然小，”白哥冲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随即慢慢包围：“大怪物把我们折磨得那么惨，我们用这些小的还回去，怎么也可以吧？” 小五呲牙：“这群人不是好人！杀了他们！” 吱吱露出獠牙：“敢动我试试！” 其余幼崽立刻做出备战状，警惕地看着面前这群人。 阿棒又把汪枞拉到自己身后：“你们打不过我们的，还是哪里来得回哪里吧。” “谁说我们打不过你们。”白哥狞笑，“我们可是经过多个副本磨炼的，”他挥手：“上！” 眼看着要打起来，汪枞急得头上出汗：“等下……” “住手！” 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你们还想安全出副本吗。” 第184章 众人停下动作看过去，商允站在副本大门，风衣沾上尘土却毫不在意，快步走到幼崽面前。 血雀看他，又看汪枞：“两个人类？” 怪物给出信息是这里只有一个人类。 商允摸摸吱吱绷紧的后背：“我是这里的副本怪物，标号人类。” 白哥挑眉：“这么瘦弱的怪物？” “没错，”商允冷淡道，“你也看出来，我不是武力型怪物，我打不过你们。” 白哥哼笑：“所以呢，你想加入我们？” “我身体里有和怪物的生死合约，我不能背叛它们，但我也不想和你们打，我知道你们目标是冲出审判机，”商允往后退了一步，“我可以把副本让出来。” 旁边的汪枞听得心里疑惑，商允什么时候和怪物签订生死合约了。 白哥得意洋洋：“你还挺……” 血雀上前一步：“这么容易？” 再次被打断，白哥脸色更糟糕了。 商允：“是的，但你们不能伤害我和这些幼崽，保护它们的安全是我合约里的一条。” 阿棒忍不住开口：“我可以打过他们。” 商允摁住它的骨棒：“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现在先听老师的好不好？” 阿棒闷闷点头，这群人得意洋洋的样子真丑，他简直想一棒一个敲碎他们的头！ 血雀抱肩：“我并不能相信你。这群小崽子对我们来说也是个威胁。” “如果它们死了，才对你们是最大的威胁，”商允平静地看着他们，“如果它们死了，你猜它们的家长知道之后会把你们怎么样。” “你们的目的是冲出审判机，没必要再给自己添加阻力。” 血雀神色微动：“我们可以放过它们，但你们必须和我们走一趟。” 这群小崽子一旦死了对他们来说确实危险，但如果它们在自己手上，即便大怪物追来也要顾虑几分。 商允拳头暗中握紧：“可以。” 原本他想把幼儿园副本清空，即便外来者进来搞破坏也没关系，还想着今晚把装着汪枞的画先放到程见己家，只不过没想到外来者会提前动作。 更没想到这群小崽竟然会偷偷跑回幼儿园。 眼下外来者是不会让小崽们离开了，他只能跟在身边保证小崽们的安全。 血雀挥手让身后的人检查他和幼崽身上有没有带监听器一类的东西。 面对外来者的靠近，幼崽们呲牙咧嘴，很不乐意他们靠近，大有只要他们敢靠近就一口咬掉他们脑袋的样子。 几个外来者对怪物还是有点害怕，即便是面前这种迷你版的，纠结着不敢上前。 血雀不耐烦发话：“看好你的崽子，别让它们咬人，要不然我就不能保证它的死活了。” 小五听了，站起来冲她吐口水：“你在威胁谁？” 血雀躲过它的口水，眼睁睁看着水滴落在地上的瞬间，立刻腐蚀周围的草，露出黑黄色的地皮。 她脸色瞬间难看。 商允把小五搂在怀里：“我只是它们的老师，并不能让它们必须听我的话。如果你们有能力搜身就随意，不能……我也没办法。” 血雀盯着他看了会，最后冷笑：“你搜。把它们身上的联络器，窃听器，摄像头全部拿下来。” 商允慢条斯理把手上的联络器摘下来，很快答应：“行。” 幼崽们瞪大眼睛在他和血雀之间扫过几个来回，学着商允的样子，把联络器摘下来扔到地上。 第233章 血雀示意旁边人捡起来，冷哼：“这群小东西还挺听你的话。” 她走到幼儿园门口，“白狗看好他们，别让他们妨碍我。” 白哥，也就是白狗翻了个白眼，粗声粗气回答：“知道了。” 幼儿园的大门开着，血雀带人到里面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里面全是一些小孩做手工的破烂。 阿棒看着他们随意踩坏自己种的白菜，把骨棒捏的吱吱响：“老师，他们踩坏了我的小白菜。” “不要伤心阿棒，”商允低声回他，“相信老师，他们踩坏的都是假的。” 小五躺在他怀里闷声说：“他们会不会把幼儿园拆掉？” 旁边的白狗听见他们说话，呵呵笑：“当然了，不光是你们的幼儿园，我还要把这个副本也拆掉。” “还有你们的社区！全部都砰砰炸毁。”他语气不屑，“都是一群小程序，还在乎小白菜呢。” 围在汪枞和商允身边的幼崽被刺激得竖毛，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都老实点啊，”白狗往后撤了一步，喊了几句掩饰心中的不安。 血雀带着人冲小楼走去：“你别欠，要是把它们惹急了被咬下几口肉可没人管你。” “知道了，”白狗不耐烦。 他和血雀都是高级恶鬼组织的成员，只不过对方比他手段还狠，这几年备受老大的夸赞。 这次老大让他和血雀一起时，他也不高兴，表示自己可以。 但老大不让，硬是让血雀带着他。白狗没办法，只能吹胡子瞪眼来了。 有这个血雀在，也不知道要被抢多少风头。 小楼里的重要物品早就让商允转移了，血雀他们也找不出什么。 汪枞看白狗没在意这边，凑近和商允说话：“你通知异形他们了吗？” “他们知道，”商允看他，“很抱歉，我原本没想把你牵扯进来。” 汪枞不赞同看他：“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虽然战斗力不行，但毕竟也是副本的员工，怎么也是要出一份力。” 商允看着他：“我会尽力不让你受伤。” 汪枞拍拍他的肩膀：“小紫回来了吗。千万不能让他和这群人撞上。” 程见己和信任的副本怪物打过招呼，让小紫在副本里训练。 每次小紫都满身是伤的出来，只是简单处理下，第二天一大早又进副本。 “他还没出来，异形会通知他。” 商允看着女人带着身后的人出来。 “里面没东西，直接炸。”血雀身后的人收到命令，从兜里掏出罗盘一类的东西，四散着走来走去确定方位。 剩下几个人则是从怀里掏出折叠长炮。 汪枞被他们阵仗吓了一跳：“这是要把副本炸开？这怎么炸。” 白狗被他没有见识的样子逗笑：“不能炸开？那你猜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这副本原本就不是现实世界，说破天了它就是个由程序组成的蛋，在这个蛋里面设置各种各样的场景，每个蛋互不干扰。”白狗卖弄上瘾，尤其是看着汪枞睁大的眼睛，更是自豪， “我们把病毒和炸药混在一起，把程序炸上天的同时开始入侵防护网形成漏洞，然后就很容易进来了。” 血雀警告：“不要和他们说没用的。” 白狗想反驳又找不到理由，悻悻闭上嘴。 一切准备好，外来者从四个方向，聚集西南方某一点，轮番开炮。 商允看着他们的动作：“把蛋打穿了到哪里了呢。” 白狗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商允看他一眼，“我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白狗眼珠转动落在远处的血雀身上，后者正在皱着眉监督他们开炮，没空注意到这边。 半晌，他迅速开口：“这蛋外面是更大的蛋，只要冲破最外面的蛋，我们就能出去了。” 商允哦了声，很给面子：“你们真聪明。” 白狗哼了声，还不忘补充：“这和你们没关系，你只需要看着我们离开就行了。” 商允哦了声，不出声了。 幼崽们被接二连三的响声炸的心烦，小五在他怀里压低声音：“老师，我尾巴尖上有我爸爸给我安装的联络器，要不然我让我爸爸来咬死他们。” 商允：“先不用，等一会。” 小五很乖地把脑袋埋进商允怀里。 “烦死了，”吱吱蹭到汪枞身边：“老师，帮我捂住耳朵，谢谢。” 汪枞只好伸手，同时担心得看着天空中逐渐显现出透明罩，而频繁遭到破坏的地方已经被出现了裂缝。 这样下去副本世界真的会塌掉。 他看向商允，后者却并不担心，就这么看着他们轰。 终于，直到外来者都有些气喘吁吁时，玻璃罩子终于坚持不住，从缺口向四周蔓延，随之咔嚓声响起，地面开始晃动。 “成功了，站稳，随时准备离开。” 血雀从怀里掏出鞭子，这鞭子通体黑色，在鞭子末尾绑着一块黑色的石头。 她找准时机，抽出鞭子伸向裂缝，鞭子尾部竟然勾在天上，牢牢不动。 血雀借力跳上去，从裂缝钻出去，稳稳站在裂缝之外，从他们的角度看来就像是她透过缺口往里看。 她收回鞭子向他们再次甩出，鞭伸长数倍，落在地上，白狗很熟练地在自己腰上围了圈，还不忘提醒商允他们。 “你们也绑在腰上。” 等所有外来者都绑完了，商允才和汪枞带着动物抓住鞭子。 血雀看着他们的动作，向后抡动胳膊—— 十几号人，几只怪物就这么被她拉上去了。 随后剧烈的响声传来，幼儿园副本开始剧烈晃动，小楼，幼儿园接连倒塌，同时从远方的地平线开始，大地就像碎掉的拼图，轰轰倒塌。 吱吱叫了声：“我的幼儿园！” 怪物幼崽们眼睁睁看着幼儿园消失不见，它们早就对幼儿园有了感情，现在立刻垮下小脸。 “别伤心，”商允心底复杂，“会回来的，都会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 我成功在本周结束之前写完结局了，明天找个机会全放出来[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第185章 等幼儿园副本彻底崩塌后，血雀转而又盯上了他们现在所处的空间。 周围呈现灰蓝色，在他们的四周漂浮着很多小泡泡，透明的泡泡里面是各个副本的情况，靠近了能看见里面的怪物正在活动。 “看见了吧。”白狗得意洋洋，“我没说错吧。” 商允点头，忍不住伸手戳了下离自己最近的泡泡。 泡泡外层是透明的软壳，把他的手弹开。 幼崽们被吸引，找自己家的壳趴在上面看。血雀在周围检查了一遭，阻止手下把泡泡捏碎的动作。 “快点，把这层壳也打碎，我们就能出去了。”白狗迫不及待看天空，“这就是审判机最外层的壳子。” 其他人听了摩拳擦掌，又把长炮架好。 血雀看着他们的动作：“我们已经炸了两层了，怎么异形还没有反应？” 白狗忍不住自己动手：“还没发现呗，这副本这么大，快点，说不定能在他赶来之前出去。” 血雀压下心底的疑惑：“可是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走了一圈，又和恶鬼组织联系，那边显示一切正常。 砰砰声再次响起，由于这是最外面的壳子，想要敲碎明显需要更大的力气，直到炮|弹见底，才稍微打开了个口子。 “这东西怎么这么坚硬，咱们也没炮弹了。”白狗站起身，“实在不行，让那谁来吧……” 血雀瞟他一眼，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现在叫来会暴露。” “还怕什么暴露啊。就差这一层壳子就能出去了，”白狗点开联络器，“老大，我们这弹药不够了，打不开最外层的壳子，您看要不然让寄居蟹来帮帮我们？” 商允抬起眼睛。 阿棒莫名其妙：“寄居蟹？他们说得是寄居蟹叔叔吗？” “老大说行，”白狗显摆似得把联络器在血雀面前转了一圈，“我看你就是太谨慎了，这审判机根本就没有咱们想的那么厉害，都是人类造出来玩意，还是怕炮弹的。” 血雀冷哼一声，转过去不理他了。 很快，无数个泡泡中的某一个泡泡抖动了下，一双钳子冒出来，在空中挥舞几下，然后是整个螃蟹身子。 白狗赶在血雀之前凑上去：“你好你好，我是白狗。” 寄居蟹落到地上，扫视一圈：“没想到啊，副本外面竟然是这个样子。”它眼珠转动，最后落到商允和它身边的小崽身上。 小五眼睛亮起来：“寄居蟹叔叔！快来救救我们，他们绑架我们！” 寄居蟹怪物咂咂嘴，油腔滑调：“对不起啊小五，我也要绑架你们呢。” 小五疑惑：“什么意思？” 第234章 寄居蟹叔叔经常和它爸爸一起吃饭喝酒，是很好的朋友，怎么现在反而说要绑架他们？ 寄居蟹横着走到它们面前：“开玩笑呢，叔叔是要带你们去外面的世界生活，这是特地来帮你们的。” 吱吱怀疑地看着它：“可是你为什么和这群人站在一起？” 寄居蟹怪物伸了个懒腰：“别管我和什么人在一起，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它又看向商允：“又见面了商老师。” 寄居蟹怪物也在他的重点关注名单上，现在看见它也不算太意外。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商允表现出吃惊状：“没想到你们……你们竟然勾结。” 寄居蟹怪物挥舞爪子：“都是为了活下去。”说罢它不再多说，径直走向血雀，“需要我做什么？” 白狗被忽视，也不在意，再次凑上去指着天上的漏洞：“就是这个，需要您砸开。” 寄居蟹怪物答应的很爽快：“行。” 它在原地转动几圈，身上开始密密麻麻颤动起来，难以数计的小眼睛睁开，闪着黄莹莹的光，在远处看来寄居蟹被丑陋眼睛包裹组成，令人心底不适。 紧接着小眼睛跳下来，竟然是更小的螃蟹。 小螃蟹跳到地上抖动两下身体，然后慢慢长大，最后长到婴儿大小，围在寄居蟹怪物身边。 外来者对这场面虽然很熟悉，但看着脸色也不太好。 寄居蟹怪物挥手，小螃蟹们缩成一个个球，外表是钢铁般的光泽，只露出一双眼睛。 白狗捡起一只螃蟹球递给旁边还在发呆的人：“想什么呢！还不赶紧把球塞进去！” 旁边的人回过神，把螃蟹球塞进折叠炮里，瞄准缺口，发射。 砰的一下，缺口周围掉落碎屑，而小螃蟹掉下来，继续团成一个球，咕噜噜滚到折叠炮旁边。 汪枞忍不住说：“这下弹药是真的充足。” 有了这些小螃蟹，缺口扩大得更快了，血雀抱着肩膀站在旁边，只要再扩大半米，她就能跳上去。 “你们在干什么！”熟悉的声音传来，从副本球里跳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浑身的银链子叮叮响。 她飞起一脚直接把距离最近的炮踹翻，同时手腕翻飞，一条蛇窜出来飞到成员脖子上，尖利的獠牙直直抵在脖根。 “殷凉姐姐！” 吱吱高兴得叫出声，叫到一半又担心出现刚才的情况：“你是来救我们的，还是来……” 殷凉翻了个白眼：“当然是来救你们的，傻蛋。” 她扫视一圈：“我说怎么外面噼里啪啦的呢，原来是你们跑出来了。” 白狗往后退了几步：“这是蛇女！” 话音落下，蛇迅速在那人脖子上咬了口，又飞回殷凉手上。 被咬的成员捂住脖子，还没开口求救，就软绵绵倒下。 血雀抽出鞭子，挡在他们面前：“拿出武器！” 旁边的寄居蟹看见殷凉的刹那就想逃跑，没想到被殷凉抬脚踩了个正着。 “你想去哪啊？寄居蟹。” 寄居蟹在副本是排名靠后的怪物，在加上殷凉在副本里是出了名的脾气爆，寄居蟹没想到会和她对上，偷偷摸摸想走。 “我没看错吧，你竟然和外来者在一起？”殷凉踩住它的壳子，“怎么，你也想出去转转？” 寄居蟹尬笑：“这也是为了生活——” 它闪电般伸出爪子刺向殷凉的脚，后者下意识抬脚，趁着这个功夫，寄居蟹赶紧逃走。 殷凉骂了声：“商老师，你没事吧？” 商允摇头：“是异形让你来的？” 殷凉点头：“嗯，老大正在副本里出不来，只能让我先来看看。” 她抓起蛇，让它在自己胳膊上咬了口，黑色痕迹蔓延开，殷凉脸上弥漫诡异妖艳的花纹，同时裙子下的双腿化成三米长的蛇尾，往旁边狠狠一甩。 寄居蟹那些还没来得及逃跑的小螃蟹被压了个正着，还有几个外来者也被扫到一边。 血雀躲开她的尾巴，同时抽出鞭子往她身上甩去。 白狗眼睛一转，异形困在副本里还没出来，正是他们冲破副本的好机会。 他大吼一声，抽出刀冲上去。 两人一蛇缠斗在一起。 剩下的外来者则是站在商允他们身边，防止他们搞小动作。 小五趴在商允耳边：“老师，现在是好机会，不然我们杀了他们？” 商允摸摸它：“先等下。” 白狗和血雀毕竟是经历过数场副本的人，面对副本怪物也不落下风，甚至殷凉隐隐有不敌的趋势。 阿棒看得心急：“难道咱们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 “阿棒，”套娃幼崽细声细气安慰它，“你先不要急。” 殷凉甩出尾巴把两人抽到后面，同时晃动手上的铃铛，细碎的铃铛声响起，血雀捂住耳朵：“带上耳罩！” 其余外来者带上耳罩，仍旧拿着武器守在商允身边。 他们很确信殷凉不是血雀的对手，根本没想去帮忙。 血雀堵好耳朵，再次拿着鞭子冲上去。 副本怪物45蛇女殷凉，平常是人形态，攻击时是人蛇形态，习惯用尾巴攻击，同时手腕上绑着的铃铛可以控制人的心智。 他们在准备冲出副本时，就对这些副本怪物进行了材料收集，就是为了能在对上的时候立刻找到克制方法。 血雀往后瞟了眼，白狗还捂着耳朵站在原地，眼神已经带上迷蒙。 这蠢货一定是没带耳罩。 血雀收回视线，好在她一个人也能对付这个怪物。 鞭子带着破风声呼呼袭来，殷凉往后撤退，蛇尾勾在各个副本球上躲闪。 血雀怕不小心打到这些球，引起里面怪物的注意，给自己招来更多的对手，只能小心追上。 很快两人就到了裂洞边上。 殷凉漂浮在半空中，看着她勾起嘴角：“这是提灯幽灵的漂浮石，没想到你们还能有能耐，竟然还能拿到这个东西。” 漂浮石顾名思义可以让任何东西浮在天上，血雀把它装在鞭子尾部，连带着她也能在空中漂浮。 血雀没回答，继续攻上去。 商允站在下面，只能看见两个身影打得有来有回。 十分钟过去，殷凉被一鞭子抽在胸口，狠狠撞在缺口上，庞大的身躯把缺口撞得更大了。 血雀勾起嘴角，不顾脸上的伤，继续冲上去。 殷凉奋起反抗，尾巴却抽不到这个灵活的人类身上，反而频繁抽到缺口上。 血雀身形敏捷，迅速冲到缺口边上，伸出鞭子从上而下直接把她重重抽落在地。 殷凉咳了两口血，同时蛇尾分散化成人腿。 “殷凉！” “殷凉姐姐！” 殷凉撑起身体，表示自己没问题，却连爬起来都做不到。 血雀跳下来，站在白狗身边给了他一脚。 白狗摔在地上，终于清醒了点，看着地上的蛇女：“不愧是你！” 血雀冷哼：“没了副本能力加持，这些怪物也就那样。你把她绑了。” 白狗顿住：“怎么不直接杀了？” “杀了会引起系统的注意，到时麻烦更多，”血雀看向漏洞，通过刚才的频繁撞击，洞口已经能容纳一人通过。 她再次伸出鞭子，故技重施。 汪枞吸了口凉气：“不是吧，怎么真让他们出去了！”他压低声音，“你还有其余能联系上异形的方法吗？” 看那些外来者的意思，这壳子外面就是现实世界了，这要是让他们跑出去不就完了！ 旁边的人用刀指着他：“别说小话，赶紧拉好绳子!” 白狗把殷凉绑好：“这怪物怎么办？” 血雀冷笑：“扔在这不用管，直接走。” 白狗连声答应，扒住鞭子。 白光闪起，同时巨大的碎裂声响起，无数光点落在他们身上，商允短暂失神，感觉脑子里嗡的一下。 鞭子稳稳落地，连带着摔成一片的人。 血雀踩着一个外来者的肩膀站起来：“出来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在靠墙的地方排着一列舱体，旁边则是巨大的控制屏。 白狗欢呼：“哈哈哈，老子出来了！” 其余外来者面面相觑，不可思议地从头摸到脚，又去碰旁边的仪器，眼神瞬间亮起：“我们真的出来了！我们真的出来了！” 血雀径直走到控制台前，点开屏幕，瞬间，所有副本场景浮现，整齐排列的小块中，只有突兀得一块是黑的。 那是他们刚炸毁的幼儿园副本。 白狗哈哈大笑：“我要赶紧给老大报告这个好消息。接下来就是诺亚方舟……” 血雀在控制台前点了几下，确定没有差错，紧锁的眉头终于放下，默认了白狗的动作。 不知道对面回复了什么，白狗放下联络器：“老大说他们正在路上。” 第235章 血雀嗯了声，点开异形所在的副本。 异形他的副本在一个古堡，而异形则是坐在古堡的椅子上，正看着面前的外来者们。 而他面前的外来者们正坐在长桌前谈话，看表情就能感受到气氛紧张。 监控只能看见视频，听不见声音。血雀盯着他看了会，直到对方似乎有所感觉似得冲镜头外面看过来。 血雀下意识收回视线，转而想起来自己已经离开审判机，根本不需要怕。 商允把她的动作完整看了个遍，突然开口：“其实在外面还不如在副本，副本里受了伤可以疗愈，在外面就不行。” 血雀扫了他一眼：“与其在里面不人不鬼的活着，还不如出来拼一把。” 商允：“在副本里拼也是一样的，拼过了，正大光明活在现实世界，不好吗。” “省省吧，你这些话对那群小崽管用，”血雀关了屏幕，“我可不是你的学生。” 白狗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偷偷在自己刚在打斗中蹭到的伤口上撒了一层疗伤粉末。 在副本里能明显看见治疗效果的粉末在现实世界只是一捧普通粉末，什么用处都没有。 商允瞟见他：“不光是粉末，武器也会慢慢失去作用，这些说白了只是程序，出来了就没用了。” “没有药物就去找医生，没有武器就去抢，”血雀拉着他出门，“总有活下来的方式。” 她冷笑：“你还是先担心你的那些学生吧，它们也是程序，在现实世界活不了多久的。” 商允顿了下，转而看向吱吱它们：“你们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阿棒活动一下手脚：“我很好啊老师。” 小五和吱吱也跟着点头：“我没有什么感觉。” 血雀听见它们的话，掀起眼皮看过来。 商允挡住她打量小崽的目光：“可能是系统改进了。” 血雀冷笑：“对活生生的人类想尽办法屠戮，倒是对这些小东西在意的很。” 商允刚想说话，就听她手腕上的联络器响了下。 她抬起手腕：“老大来消息了，让我们先按计划行动，他们随后就到。” 白狗哦了声，也打开自己的联络器，上面空荡荡，没有一条消息。 血雀带着几个人摸出去，她们第一个目标是审判机所在的研究院，只有彻底控制住研究院，才能保证剩下的人顺利出来。 临出门，她看了眼商允身后的几个小崽子：“白狗，你就留在这接应老大他们。” 准备好好表现自己的白狗满不乐意：“随便留下个人看着不就行了，非得我来？” 血雀瞥他一眼没说话，带着其余人离开。 白狗愤愤骂了几句，踢开旁边的椅子。 怪物幼崽们对周围的东西很好奇，摸来摸去. 鬼祭幼崽站在操作台前专注地盯着面前的监控屏幕，旁边的套娃幼崽也靠过去，“你在看什么。” 自从上次她帮鬼祭和别的小朋友换菜之后，就经常找它玩，甚至她、鬼祭还有芒果有一个小群。 这次也是它拉着芒果和巫时来幼儿园的。 鬼祭收回视线，捏紧手上的罗盘：“都是假的。” 白狗听见它的话，嗤笑：“当然是假的，你们这些怪物都是假的。” 套娃幼崽威胁冲他呲牙：“管好你的嘴。” 白狗哼了声不再说话。 原本以为血雀得半天才能回来，没想到才半个小时，人就回来了。 只不过脸色变得有些奇怪，还带着点莫名其妙的恍惚。 不仅她，身后的人也没好到哪去，震惊，狂喜，不可置信交杂在一起。 白狗看他们，疑惑：“怎么了？” 血雀复杂道：“我们好像到…希望星了。” 第186章 “我们好像到…希望星了。” 白狗呆住：“你说什么…？” 他身后的人忍不住回应：“是真的白哥，而且研究院里面都没有活人，全是机器人。” 他们出去之后挨个房间查看，接连几个都没找见人。 好不容易在一楼大厅发现亮着灯的办公室，抓了里面的研究员，还没等审问，对方就哆哆嗦嗦把所有事都说了。 而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们愣在原地。 他说，这里是希望星上的神经科学研究院，现在是下班时间，他只是今晚留下来加班的人。 希望星科技进步，很多工作已经不需要人类进行，可以用机器人代劳，他们一路上看见的那些机器人，正是代替人类加班。 血雀刚开始并不相信，可研究员害怕的样子又不似作假，周围的景象也确实像他说的一样。 “这是人类全体搬来希望星的第三个年头。”血雀看着窗户外面的高楼林立，“研究员说，我们的身体确实被留在了地球上，” “只不过这里的人研究出一种压缩胶囊，打开之后可以重塑人的身体，他们就是打算用那些胶囊来装载通过审判机人的意识。” 白狗草了声，捏捏自己的身体：“这不是我的身体啊……” 血雀神情复杂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 他们的计划都是围绕着夺取审判机，然后抢下诺亚方舟，最后直通希望星进行。 可是现在，他们出了审判机就已经到了希望星，大半计划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必要。 白狗听她说完，立刻起身：“那咱们还待在这做什么，赶紧走啊。” 其余的成员看着他的动作，也有些蠢蠢欲动。 他们原本就是想来希望星生活，现在不如趁着没人发现，赶紧离开。 血雀意外没阻止他们：“我在这等老大来。” 反正要离开了，白狗也就肆无忌惮：“等老大来干什么，等老大来给你分配工作和宿舍？咱们现在是逃犯，不抓紧离开，还想在这等。老大真的把你养的忠心。” 血雀甩了下鞭子：“注意你的态度。” 凌厉的破空声传来，白狗缩了下，又撑着胆子：“怎么了？我说错了吗，老大有什么都想着你，根本没在乎我过我们这些人。” 他越说越大声：“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你，我们只能挑剩，现在已经出了审判机，大家都是烂命一条，就看谁能在希望星生存下去。” 白狗说完，把显眼的衣服脱下来，冲着门外走去：“兄弟们，反正已经到了希望星，我就先走一步，不听他们的使唤了。” 他说完推开门离开，丝毫没有回头看。 剩下的人相互看看，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动摇，只不过碍于血雀还在没敢动。 血雀瞟了他们一眼：“想走的赶紧走，没必要强留。” 话音落下，一个小个子立刻把武器卸下：“那我就先走了，哈哈……”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最后只剩下血雀和一个灰头发的男人。 那男人抱着双截棍靠在墙上，对周边人的离去毫不在意。 血雀看他：“你也能走，戴冠。” 戴冠摇头，盯着地上的小点发呆：“我不知道要做什么。” 血雀收回视线：“随你的便。” 幼崽们听见他们说希望星，疑惑来问汪枞：“汪老师，什么是希望星啊？” 汪枞还沉浸在这里竟然是希望星的不可思议中：“啊，啊我也不知道啊。” 于是小崽们又去问商允，商允回答：“这是外来者居住的地方。” 幼崽们似懂非懂：“所以这是一个新世界，我们可以参观吗？我还不知道外来者居住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有机会当然可以，”商允伸出手捏了捏小五的尾巴尖，没一会，血雀的联络器又响了。 她垂头看了眼：“老大说他们降落在另外的研究院里，让咱们过去。” 戴冠微不可察地皱眉：“怎么会降落在别的地方？” “老大说他们那边是审判机的分体，也是胶囊的存放地，”血雀收拾好东西，“走吧。” 戴冠走出半步又探头回来：“那这些人怎么办？” 他们现在还不清楚另一家研究院在哪，带着这些人和怪物实在是明显。恐怕他们刚站到桥上就会被抓起来。 “把他们扔在这吧。”血雀皱眉，“反正已经到了希望星，拿他们也没什么用了。” 至于等他俩离开之后，这两个人类是带着小怪物回到系统还是去做什么，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戴冠嗯了声，率先离开。血雀紧跟其后。 剩下的两人和几只小怪物就被扔在这。 汪枞回过神：“他们就这么把咱们扔下走了？不是吧？” 商允耸肩，抬脚勾过旁边的椅子坐下：“现在看来，正是如此。” 汪枞站的腿发麻，还是忍不住走到窗户边上往外看，看见外面熟悉的人类建筑激动得热泪盈眶：“老天爷，我真的到希望星了……” 其余小崽趴着和他一起看，看了半天感觉有点没意思：“这怎么好了，这不就是高楼吗，还没有我家好呢。” 第236章 “这叫……”汪枞哽咽道，“思乡之情。” 从一个周围都是怪物，随时随地可能会进副本的地方跑出来，回到这个安全又熟悉的地方，是他刚进审判机的愿望。 商允看着他们的背影没说话，直到汪枞看够了，一抹眼泪：“走吧。” 有小怪物从他身上掉下来，坐了个屁股蹲：“干什么去。” “当然是回副本了，”汪枞叹气，“幼儿园副本被他们炸毁了，收拾出来得需要一段时间呢。” 商允长腿伸动，滑到他面前：“你不想回家去看看吗？” 汪枞擤鼻子：“不了，我还是回系统吧，我爸爸妈妈应该不想看见我。” 商允看他眼眶通红：“都不想去报个平安？” 汪枞埋头在控制台上找操作按钮：“我对于我爸妈来说就只是人生中的败笔，他们可能更不想看见我。”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先把这群小崽送回去吧，虽然系统升级了，但说不定在外面待得时间长了会生病。” 阿棒歪着脑袋看他：“你别哭，怎么会有父母不想念自己的孩子呢？” 套娃幼崽直接把鬼祭幼崽拉到他面前：“这样，我让巫时给你预测，如果他们想念你，你就回去看看，不想念你，你就跟我们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汪枞和鬼祭大眼对小眼，最后还是抓住他的罗盘：“算了，再说我服刑期还没满，回去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他看向商允：“咱们怎么回去？” 商允气定神闲：“先不着急回去。” 他看着汪枞微笑：“难道你不好奇他们会怎么‘开启新生活’吗。” 汪枞呆住：“什么意思。” 怪物幼崽们倒是反应迅速：“商老师的意思是，我们要偷偷去希望星玩了！” “是啊，”商允站起来，在操作台底下摸出几套衣服，“穿上隐身衣，咱们要去走一走。” 幼崽们欢呼，迫不及待拿起来套在头上，互相询问：“你还能看见我吗？” “我能看见你啊。” 商允把长的衣服扔给汪枞：“穿上吧，要抓紧时间。” 汪枞手里握住冰蚕丝一样质地的衣服：“不是吧，咱们这真的不是犯法吗？” 商允拍拍他的肩膀，走到操作台前，点开系统监控，隔空点了下程见己所在的副本。 对方立刻抬头冲他看过来，神色淡淡。 商允笑了下：“放心。” 汪枞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终于放下心来，半信半疑穿上衣服。 一行人出了房间，果然如血雀所说，这房间里工作的都是机器人，有的埋首记录实验数据，还有的趴在保温箱前。 汪枞刚开始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能隐身，试探站在机器人面前。 机器人后脑勺上的感应器震动，它回过头，红外线眼珠扫视一圈，什么都没看见，又收回去继续工作。 汪枞长出一口气：“太棒了。” 商允轻车熟路往外面走：“咱们也该去找人会和了。” 他把缩小的吱吱抱到怀里：“找人，刚才的外来者。” 吱吱嘴里吐出指向不同方向的蛛丝，其中两条正指着东北角，是离开的血雀和戴冠。 戴冠这个人并没有在低级恶鬼组织名单上出现过，应当也是高级成员。 看血雀对他的态度，排名应该不算高。 “先去这两条线，”商允推开研究所的大门，晚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面前的一切都显得缥缈。 汪枞忍不住偷偷深吸几口气，不愧是第二故乡，空气都比社区里甜。 幼崽们四散跑着看，就连巫时都有些好奇。 “不要被人发现，注意安全，可以到处看，但是要跟着老师，不要迷路。” 商允叮嘱完，抱着吱吱向远处走去。 第二研究院在最东北角，建筑和第一研究院差不多。 血雀两人本想走着去，没想到老大发给他们的定位显示距离十公里。 只怕他们赶过去已经天亮了。 “简单，抢辆车，”戴冠提议，“我看哪个悬浮车就很不错。” 血雀下意识想答应，又想到这里是现实世界：“不行，会引起注意。” “那怎么办？共享单车？”戴冠耸肩，“你有钱吗？” “没有。”血雀咬牙。 “好办，去抢点，”戴冠再次提议。 血雀忍住发火的冲动，“不行，会被发现的。” “发现又怎么样，咱们不是刚逃出来吗，再逃一次呗。”戴冠拿出刚从路人身上摸到的烟，点燃放进嘴里，含糊不清，“这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监狱。” 血雀嘴唇动了两下，还是没忍住：“给我一根。” 两人站在路上抽完烟，看见远处驶来公交车。 这还是老式公交车，里面没几个人，司机边眯着眼睛打哈欠，边努力看清前面的路。 “就这个吧，”血雀看清上面的第二研究院的字样，“我车顶，你车尾。” 戴冠懒洋洋比了个ok的手势：“还真是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枕头，不知道怎么走的时候就来车了。” 血雀没搭理他，等车经过时，踩着司机的视野盲区稳稳跳上公交车顶。 戴冠则是用双截棍扣住车尾，把身子贴到最后。 司机恍然未觉，继续往前开。 商允和汪枞追上他们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人离开。 汪枞：“看来在副本这么长时间，别的没锻炼出来，反倒是体力见长。咱们也等公交车？” “不等，”商允拍拍芒果，“芒果，老师需要你带我们追上前面的公交车，可以吗？” “当然，”芒果的原型是过山蟒，速度和耐力都是一等一，别说追公交车了，绕着希望星跑一圈都没问题。 它身形涨大，正好够人和怪物坐下，还不忘叮嘱他们：“坐牢哦。” 汪枞还是第一次体会骑蛇的感觉，害怕得趴下抱住芒果的身体：“慢点慢点，看路啊，别闯红灯。” 幼崽就显得放松多了，嗷嗷大叫，真的只是来游玩。 芒果速度很快，没过几分钟就追上了公交车，还能保持和它齐平。 戴冠脸被风吹得麻木，感觉旁边扬起一阵风，转头看又什么都没有。 到了第二研究院门口，血雀立刻就看见了坐在门口百无聊赖揪草玩的萨麦尔。 “你怎么逃出来的？”血雀上前问。 萨麦尔自从在副本里被揭穿身份，便一直在外逃跑，很长时间没回过恶鬼。现在竟然能逃过异形跑出来。 萨麦尔笑嘻嘻：“好久不见啊血雀，奥，当然是副本怪物带我出来的。魔术师会移行。” 系统被他们破坏，魔术师找准机会带着他从藏身的副本跑出来，去找老大。 “路上也被几个怪物发现了，阻拦我们，”萨麦尔展示他耳朵后面被划开的地方，“真是一群难缠的怪物。” 商允在看见萨麦尔的刹那攥紧手心，脑海里自动浮现阿随满脸是血的样子。 “那就是魔术师也在里面？”血雀皱眉，“也是用了胶囊重重塑身体吗。” “对啊，这群愚蠢的人类唯一做出点有用的东西也就是这个胶囊了，”萨麦尔带着他们往里走，“老大在里面清点过胶囊，算上恶鬼组织的人和怪物，也大差不差。” 血雀：“我们在第一研究院搜查过，没发现有胶囊。” “这东西造价可不算低，不可能一下子就搞出这么多。”萨麦尔拍拍手上的土，“魔术师怪物也用胶囊给自己做了副身体，他说适应着还不错。” 血雀嗯了声：“老大真的打算给所有怪物都搞上这么一个东西？” “不然呢，没有这些怪物，咱们冲出审判机的概率为零。” 说着两人走进研究楼，里面的研究员已经被他们都赶到小屋子里绑起来了。 萨麦尔：“说来也倒是好玩，这么重要的地方安保措施竟然这么差，轻而易举就拿下。” 戴冠把烟碾碎，放在鼻子下面闻：“不仅这里安保差，整个城市都很差，” 瞟见两人看过来的视线，他慢吞吞道：“我们刚来的路上，几乎横穿城市，这一路上我没看见任何交警，保安，或者是警察局。” “他们就好像确信生活在这里的人不会作乱一样。” 萨麦尔嗤笑：“说不定有，就是你没看见。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起争斗。” 走过长长的走廊，终于到了实验室，隔着很远就能听见说话声。 “就是这了，”商允看着他们进去，让汪枞看着幼崽在外面稍等，自己趁着他们没关门，几步窜进去。 房间里是一张大圆桌，应该是这里的会议室，最前面坐着一个佝偻着腰的男人，剩下的人依次坐下，而在圆桌上面是个正在活动身体的男人。 魔术师没觉得自己站在圆桌上有什么不对，尝试晃动自己的手腕：“唔，比我之前的身体还是差着点，不过没关系……” 第237章 他的脸在之前的基础上抹了点，看着更加平凡普通，扔在人群里根本找不出有什么特别。 萨麦尔还是不喜欢他这张脸：“我觉得还是你之前的脸看着好看。” 魔术师跳下来：“一张皮而已，”他勾起嘴角，“更重要的是成为人。” 萨麦尔翻了个白眼，小声吐槽：“丑男人。” 魔术师假装没听见，看向圆桌最前面的男人：“其余怪物被异形绊住，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 男人抬头，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眼皮向下耷拉，显得很没有精神，说话也慢吞吞。 “那就先等会他们。” 第187章 血雀走进去，把白狗和其余几个人已经离开的事说了。 男人叹气，没什么大反应：“这样啊，随他们去吧。” 血雀垂着头站到旁边。 商允站在靠门的地方，看着这个随性又窝囊的男人总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 直到魔术师从桌子上跳下来，桌子上的空气颤动几下，同时响起嗡嗡声，声音越来越大，汪枞忍不住皱眉：“这是什么——我草。” 圆桌上凭空撕开一条大口子，其中有几个身影正往下落。 咒怨怪物，地精怪物，还有鬼祭怪物。 这三个怪物站在桌子上，活动了下手脚，才看着魔术师道：“哎呦，真是不错的皮啊。” 魔术师笑笑：“怎么这么慢，其余几个人呢？” “遇见野人了，打斗废了会时间，”咒怨怪物还在在副本里看见的那样吊儿郎当，“其余怪物还在后面。” 地精跳下桌，小胡子动来动去：“快，给我一具新身体，我已经忍不住要当人了，快……” 坐在前面的男人抬手示意戴冠带着他去拿胶囊。 咒怨倒是不着急，站在魔术师周围看了半天：“没想到啊，竟然这么容易，我还想着得费点时间，你还挺能藏。” 魔术师看着再次从空间裂缝出来的黑脸怪物：“得亏黑脸平时低调，它的副本很少有人去，这才没引起异形的注意。” 它们在那边说话，汪枞在这边掐着商允的手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瞪大的眼睛在怪物之间扫来扫去。 面前的这几个怪物，都在商允的名单之上。他忍不住看向在角落的鬼祭怪物，终于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鬼祭怪物怎么会……？” 鬼祭幼崽还跟在他们身后，怎么家长就要叛变了？ 商允神情平静，“这是他的哥哥，巫祝。”曾经诬陷过巫时没有天赋。 那天育儿会，来得并不是巫祝，而是鬼祭妈妈，但鬼祭妈妈对会上人类世界的内容表现出一种既抗拒又想听的样子，引得商允多注意它点。 没想到和外来者在一起的人不是鬼祭妈妈，而是巫祝。 鬼祭幼崽也看见他哥哥，走到商允面前：“我们家里没有人喜欢它了，因为它骗人。” 商允摸摸他的羊角，应该是上次自己点破真相，导致现在两人的地位完全倒过来了。 汪枞问：“巫时啊，你妈妈知道哥哥在这里吗？” “知道，”鬼祭点头，“哥哥曾经在家里和爸爸妈妈吵过架，说要去世界外面，爸爸妈妈不同意。” 商允看向黑脸，后者还抱着自己的小崽，正坐在椅子上慢慢哄。 “还差最后一个怪物，”魔术师看了下手表：“不如我们来趁这个时候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办？” 戴冠嚼着烟把获得新身体的地精带回来：“还能怎么办，都已经出了审判机了，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呗。” “这也是一种生活方式，”老大赞同。 “辛辛苦苦出来就为了过普通人的生活？”萨麦尔伸出食指在空中摇来摇去，“我看啊，咱们第一步先炸了审判机，然后抢几架武器，占领希望星。” 老大点头：“这个想法也是很好的。” 黑脸突然开口：“等过山蟒出来，赶紧把审判机炸毁，我不想让它们活着。” 魔术师挑眉：“连带着其余怪物？” 黑脸反问：“怎么，你不忍心？” 魔术师摊手：“我可没有，您随便。” 黑脸这才看向老大：“我只有这一个条件，我要异形和审判机一起死。” 老大沉吟：“可以，你开心就好。” 汪枞听得再次紧张攥商允袖子：“怎么回事，我怎么好像听见过山蟒了？不是吧，应该不是我想的那个怪吧？” 芒果也跟着凑过来，黄眼睛担忧地看着商允：“我听见爸爸的名字了，我爸爸也要来吗？” 芒果比别的孩子细心，通过观察商允的反应就能看出聚在这里的人都不是好人|怪，可自己的爸爸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商允拍拍它，过山蟒会加入它们这件事，他确实没猜到：“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过山蟒爸爸从裂缝里钻出来，身上带着伤，表情也不好看：“快关上，野人要追来了。” 早有准备的血雀立刻关上通道，地精边向过山蟒展示自己的身体，边过去给它疗伤：“怎么拉扯了这么长时间？” “野人实力强横，”过山蟒爸爸眼珠泛红，眯着眼睛看他：“这就是你自己捏的皮？” 地精兴奋地转圈：“怎么样，是不是有人样了？一会你也去捏。” 过山蟒爸爸嗯了声，蛇信子在空中扫了圈，突然顿住。 芒果看着自己爸爸满身是伤，忍不住爬到它面前，又怕被发现，不敢乱动。 汪枞看着过山蟒突然停住：“啊，蛇信子是不是能感知周围的人，咱们站在这会不会被发现？” 商允没说话，紧盯着过山蟒的表情，直到后者若无其事收回信子：“啊，不疼，这都是小伤。” 地精：“？啊，行，不疼就行。” “怪物都到齐了，赶紧把审判机毁掉，”黑脸怪物忍不住提醒它们，“动作快点，一会异形追出来。” “异形到了外面也就是个普通人，没什么好怕的，”地精有了新身体，发言开始大胆，“到时候随便找把枪，崩的一下，他就没了。” “你猜为什么副本里的怪物那么多，偏偏他是异形？”萨麦尔嘲笑，“当然是因为他在外面还拥有着很厉害的身份，野狗，听过没？” 地精无所谓，继续给过山蟒包扎。 “炸吧，”老大站起来，背着手往外走，“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我们费尽心思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剩余的人嘿嘿笑，脸上都是心照不宣的笑容。 戴冠嘀咕：“早知道刚才抢车了，还得跟在公交车后面来，很冻脸。” 血雀经过瞟了他一眼：“出来了就好好生活，别又犯法进去。” 戴冠满不在乎：“你这话从一开始，就不成立。” 血雀却不再管他，经过他直直出了大门。 汪枞看着他们的走向，惊讶：“所以呢，他们出来，就为这？” 这组织怎么给他一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感觉？尤其是那个被叫做老大的男人，就是墙头草，下面人说什么都说好。 商允跟在他们身后出去：“不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同时在审判机内，外来者论坛： 穿着各异的人走在街上，偶尔停下来和路边摆摊买武器的人说话，来来往往，也算是热闹。 周围建筑和现实世界差不多，还带着公园，娱乐场所，而社区最中间是外来者停留最多的广场。 广场正中央的大屏上，黑了几年的屏幕突然划过一道电流，几秒后炸开马赛克，滋滋电流声引得无数外来者逗留。 “这屏幕几年都不开一次，今天是怎么了。” 一个抽着烟的男人和同伴在屏幕下站定：“是不是要宣布什么重要事情了？” 同伴抱着肩膀和他一起看：“谁知道呢。” 路过的外来者看他俩站在屏幕下，也跟着停下，屏幕面前逐渐围了一圈人。 终于，马赛克停止抖动，最后浮现出一张立体人脸：“诸位，我是审判机系统。” 带着电流的男声传向整个外来者社区，确保能落在每个人的耳边。 同一时间，所有人停下手上的动作，纷纷向广场汇聚来。 “现在发布一则通知，”人脸继续说，“第十层终极副本已经开始，已经通过前九层的外来者可以开始测试了。” “通过测试者可以获得诺亚方舟的船票以及希望星居住权，未通过测试者——” 相比前面的条件，很多人更想听后面的条件：“未通过者，系统将会根据外来者的表现进行相应的降级处理，表现恶劣者，会直接进行抹杀。” 此话一出，广场瞬间骚|动：“什么叫降级？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人脸的机械眼珠扫视一圈：“降级意为：扣除已经通过副本次数，最低扣除数为六，扣除副本的外来者需要重新进行升级。” 第238章 “不会死，不会死，”抽着烟的男人狂喜，“你听见了吗，只是降级！我们不会死！” 同伴显得淡定很多：“你没听见最后的话吗，表现恶劣者，将会进行抹杀。” “屁话，老子辛辛苦苦升级就是为了能通过第十层，当然要好好表现，”男人欣喜若狂，“我已经九层了，我可以……” 同伴神色凝重：“十层才刚刚开始，还是看看别人怎么过得再说吧，恶鬼和黄金门都没动，哪轮的着咱们这些小人物。” 男人冷静下来，“是啊，还是先等他们那些厉害的人进去试试水，我在考虑要不要进去……” 人脸的声音继续响起：“第十层副本打开时间为一个周，将会在开门后的第七天中午十二点关闭，下次打开时间待定。” “第十层副本大门即将打开，请有意向的外来者自主进入。” 人脸顿了下：“诸位，希望星的太阳会平等照耀每个通过考验的人，家人依旧在等待某个夜晚回家的身影，祝您好运。” 大屏再次弥漫马赛克，人脸消失不见，同时一道金色的大门缓缓升起，镀金把手在人造光下闪闪发光。 在门上钉着一个倒计时的牌子，现实还有三分钟，大门即将打开。 周围的外来者忍不住站到面前，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去拧开。 “这道门后，就是我家，”人群里站着的外来者喃喃自语。 “这后面可不是你的家，”另一个人笑，“还要通过考验才能回家呢。” 有人在讨论这个副本后面可能会是什么，还有人在说自己回家之后要做什么事，更多的人则是盯着门上的倒计时。 在场很多人都通过了九次副本，就等第十次副本打开。 而系统刚才也说了，这次副本关上了，下次再打开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想回家又害怕副本里未知风险的两个想法拉扯众人的理智，迟迟没人上前。 “都让下，都让下！黄金门的人来了！”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嗓子，人群中让开道路，一个穿着皮衣皮裤，身材纤细却并不瘦弱的女人大步走过来，栗色的大波浪扬起一道弧线。 “姐，这就是第十次副本。” 女人站在副本前，把鼻梁上的墨镜稍微拉下来点，盯着面前的大门，“装饰得倒是花里胡哨。” “豹姐，黄金门现在就要进去？”刚刚抽烟的男人问。 “对啊，既然已经出了，为什么不去，”豹姐吐了嘴里的口香糖，“怎么，你们不想进去？” 抽烟的男人讪笑：“我们这不是害怕里面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吗……” 豹姐摸摸下巴：“那确实，过了这么多副本，还没把你们吓习惯吗，怎么胆子这么小。” 男人给她递烟：“那怎么能和你比啊。” 豹姐接过来没抽，别到耳朵后面：“那你们在这慢慢犹豫吧，我先走了。” 她转身高喊：“黄金门的，想进的就和我进，不想进的就留下，我先走一步！” 跟在她身后的人纷纷附和：“我们也进！” “对，跟着豹姐！” 豹姐满意，听见副本大门轻轻滴了一声，倒计时结束，副本大门正式开始。 豹姐深吸一口气，手掌落在胸口位置轻轻摁了下，随即毫不犹豫打开了大门。 身后的人也跟着进去，最后竟然一大半的成员全进去了。 “剩下的，你们咋不进啊？”有人问。 “我们还没通过第九次副本呢，”被剩下的女孩生气，“我这就去通第九次，然后赶紧去找豹姐。” 其余成员也跟着她离开。 抽烟的男人感叹：“豹姐可真是一代人物啊。” 同伴惊讶挑眉：“那豹姐是黄金门的头儿？很多人都听她的话呢。” “对啊，”男人啧啧，“听说，豹姐是因为杀了人才进来的。她丈夫喝多了家暴，她反抗的时候失手把人杀了，然后才进来的。” “其实在刚进来的时候，豹姐是单打独斗的，根本没有黄金门，后来在副本里的霸凌现象越来越多，不少人寻求豹姐的保护，她就创立了黄金门，有很多成员都是女性，专门带一些新手。” 男人越说越激动：“而且啊，她们不像恶鬼，有钱就带你，而是教你怎么过副本，等教完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黄金门收集到的副本线索，也让豹姐定期展示在论坛上。很多人能活到现在，一半都有豹姐的功劳。” “这么说来，她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同伴若有所思，“希望她能成为第一个通过副本的人。” 第188章 关豹打开大门，看着面前熟悉的漆黑走廊，自动进入戒备状态：“小心点。” 身后抱着书的瘦弱女孩点头：“豹姐，你有几成把握？” 关豹：“一成，但我一定会出去，不是这次就是下次。” 女孩收到鼓舞：“好。”她抱紧书，“我也一定会出去……” 关豹听着她的碎碎念，终于看见前面亮起灯光，她一脚踏进去，发现已经到了街道上。 熟悉的场景让众人恍惚了一段时间，站在原地没动。 路边广告牌上显示着“希望星理发店”远处还有“希望星星际银行”，就连电线杆上的小广告上都写着：“xx园圃，希望星a区三十二号，欢迎前来选购。” 周围的一切都显示着他们已经到了希望星。 女孩声音开始抖：“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希望星？”她不自觉放缓声音，好像在做一场美梦，生怕声音大一点就被吵醒。 关豹抓着手上的刀，没动：“小心点，我觉得他们不会这么轻松就让我们出去。” 身后的成员被她这么一提醒，也反应过来，抓着手上的武器，谨慎向前走。 周围人神情自然，好像根本没发现凭空出现一群人。 关豹带着人在城里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心里疑惑渐生。 这个副本给人的感觉很真实，甚至摸着电线杆都能感受到冰凉的触感。 抱着书的女孩叫莉莉丝，是个混血女孩，因为长得漂亮被人尾随骚扰，反抗时不小心把人楼上推下去摔死了，才进的监狱。 她小心举手：“要不然我们找路人问问？” 关豹点头：“可以。” 莉莉丝走向远处坐在长椅上的女孩，后者戴着耳机，正全神贯注看书，莉莉丝叫了她好几声才得到回应。 “抱歉，我没听见，”女孩抬头，笑得眉眼弯弯，“怎么了？” 莉莉丝有些拘谨地问：“我想问问，这里是哪？” “a区，”女孩回答的很快，“希望星a区。” 莉莉丝顿了下：“这是希望星？” “对啊，”女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她不可置信的样子，“你们是刚下诺亚方舟吗？有点迷迷糊糊也正常，我当时也以为自己做梦呢。” 莉莉丝：“我能问下你是什么时候来希望星的吗？” “我来了好久了，至少有一年半了，”女孩重新坐下，“其实半年前，大部分人类就已经转到地球上了，但因为地球上还有少量资源，所以有部分人自愿暂时留在地球，把资源用完了再来。” 莉莉丝点头：“我对这些了解的少，谢谢你。” “不客气，”女孩笑了笑，看她转身离开，补充完最后一句话，“你的卷发很漂亮。” 莉莉丝顿了下，头也不回地说了声谢谢，便向着关豹她们跑去。 “就是这样了。” 关豹疑惑：“这里真的是希望星？怎么可能。” 旁边带着眼镜的小个子成员猜测：“说不定第十次大门是测试人的胆量呢，只有大胆敢尝试的人才能回到希望星。” “怎么可能，”有人反驳，“监狱里的人最不缺的就是胆子。” “好了，我们……”关豹喝止他们，眼睛紧紧看着前面拐角处的人，那人穿着风衣，身材修长，双手插在兜里，正靠着墙看她们。 更重要的是，这人没脸。 关豹带着人走到他面前，直截了当：“你是谁。” “我是这个副本的怪物，”程见己淡淡道。 他说完这句，身后的人自动进入警戒状态。第十次副本的怪物，实力深不可测，他们必须小心谨慎。 “啊，真巧，”关豹手摸上腰间的弩箭，回想情报里有关这个怪物的线索，“我们是这批外来者，你想……” 程见己把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打断她：“我不想和你们打架，更何况，你们的对手也不是我。” 关豹皱眉：“什么意思。” 程见己：“意思是，你们现在到达了希望星，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想做什么，回家，工作，还是做什么，都随意。 但我需要提醒你们的是，希望星并不设立警察局，警戒队。这是一个和平的地方，很和谐，但如果有人打破这里的宁静，使它成为屠戮场……” 第239章 程见己：“希望你们能想清楚到底要怎么办。” 他说完转身便转身离开，丝毫没有停留。 莉莉丝看着他离开，犹豫：“豹姐，他说得是真的吗……我们真的回家了？” 关豹看着程见己的背影消失在墙角：“我也不知道，他也没有说明这里是希望星…还是副本。” “我用真假书试试，”莉莉丝思索一会，翻开书：“阿吉莫的真假书啊，请你告诉我，刚才得那位怪物先生对我们是否有隐瞒？” 烫金封面的书晃动几下，牛皮纸内页逐渐浮上几行字：“真。” “是真的，”莉莉丝合上书，“它没骗人。” 戴眼镜的小个子瞬间兴奋：“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我想回家。” “我也想回家找我老婆女儿。” “豹姐，我也想回家。” 莉莉丝看着沉默的关豹，嘴唇动了几下：“我没家了，我跟着豹姐。” 关豹抬起头：“去吧，就像他说的，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情。” 程见己看着巷子口的人散开，表情冷淡，转身离开。 同时，他手腕上的联络器亮了几下，季雨的声音传来：“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程见己嗯了声：“商允那边也好了。” 季雨那边安静一瞬，紧接着呼出一口气，好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那我就得打开直播了。” 程见己从兜里掏出烟，叼住点燃：“开吧。” 季雨：“确定？要是事情没按着你们想象中的发展，可能整个审判机都保不住。” “你应该对你们的作品感到自信，”程见己呼出白色烟雾，站在阴影里，感觉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打开吧。” 季雨那边没了动静，只能听见细微的一声咔嚓。 程见己抽完烟，没入阴影。 汪枞看着商允悠闲坐在研究所大门口，忍不住有些着急：“哥，咱们到底要干什么啊，难道就坐在这看着？” 里面那群人可是正在对审判机下手呢！ 商允摆手：“不着急，让他们闹。” 汪枞神色复杂，看看里面又看向外面，最后还是和商允一起坐下：“审判机不要了？” 商允：“放心，它们动不了审判机，咱们有更重要的事做。” “什么事，”汪枞着急，“哥，这个时候你就别卖关子了，咱们赶紧想办法联系异形它们把这些人抓回去啊，要不然在外面搞破坏怎么办？” 商允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走吧。” 汪枞以为自己终于把人劝动：“去哪？怪物幼崽呢，要不然先把它们放到哪，跟着咱们也很危险啊。” “还需要它们呢，”商允招手，“别玩啦，咱们要去做正事了。” 四散撒泼的幼崽靠过来，吱吱抬起爪子：“怎么了？” 小五：“是不是要回幼儿园了？我感觉这也就一般，我不想在这玩。” 商允摸摸它的头：“暂时还不能回去哦，老师需要你们帮我完成一个小任务。” “什么事？你说，”阿棒拍拍胸脯，“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会帮你完成。” “帮老师跟着这群人，”商允指着从研究所出来的外来者，“我会给你们一怪一个小摄像机，你们只需要跟着它们身后录视频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啊，”芒果小声说，“我还以为要帮老师把那些人抓起来呢。” 商允把提前准备好的小摄像机分给它们：“一定要注意不要被人发现哦，而且，注意安全。” 幼崽们点头，把小摄像机挂在自己的胸前：“知道了老师。” 商允挨个摸它们的脑袋：“真是聪明的小怪物，那咱们现在开始执行任务。” 研究所里传来砰的一声，想来应该是黑脸它们把审判机销毁了。 紧接着老大慢慢从门口走出来，身后跟着萨麦尔，他看着远处的升起的夕阳：“真是很好的天气呢。” 萨麦尔伸了个懒腰：“团队任务结束了是吧，那我就先走了。” 地精挤出来，看着外面还没想好要做什么，问他：“你想做什么去，说给我参考参考。” “我要去找一块墓地，”萨麦尔哼着歌往外走，“我要去一块四周都是鲜花的墓地。” 地精翻了个白眼，没管他神神叨叨的，打算自己先去转转。 恶鬼成员零零散散走得差不多了，就连怪物也离开了，最后只剩下血雀和戴冠。 “老大，您接下来要去干什么呢，”戴冠问。 “可能也要去找一块墓地吧，”老大眯着眼睛，看起来就是疲态尽显的中年人。 戴冠疑惑挑眉，没等说话，老大就背着手走了。 血雀下意识向前几步，但还是停下，垂着手不动了。 戴冠经过她身边，吹了声口哨：“怎么，突然不能跟着老大，还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血雀瞥他，大步向前走：“想做的事多了，不用你操心。” 戴冠跟上她，“如果现在你不知道去做什么，不如和我结个婚？” 血雀终于停下脚步，嘴唇微张：“傻逼。” 戴冠毫不在意：“我说过的，你救了我，我要对你以身相许。” “不需要，”血雀冷笑，下意识揉了两下酸痛的手腕，“你可以用点别的值钱的东西报答我。” 戴冠的视线从她手腕上离开，“那我考虑考虑。” “滚去别的地方考虑，不要跟着我。” “你身边的空气好。” 商允拍拍汪枞的肩膀：“去吧，这两个人交给你。” 汪枞接过摄像机：“我也有？我跟着他们拍什么啊？” “什么都拍，摄像机自带联络器，可以随时联系我，”商允说完跟上老大，“你也注意安全。” 汪枞莫名其妙：“你从哪找来这么多东西的？”他们身上的东西都被恶鬼成员搜走了啊？ 商允的背影远去，根本没听见。 或者说听见了，但是没搭理他。 汪枞撇嘴，打起精神跟着面前两个人。 被叫做老大的男人没入早起上班的人群中，像是一粒灰掉进了火炉，半点都没有突兀的地方。 他先是在附近的街道转了几圈，最后才坐在路边摊上点了份馄饨。 摊主抱着碗坐在门口看他的打扮：“我看你这打扮，你是刚从地球来的吧？” 老大抿了口汤汁：“对啊，刚下船，看着什么都新鲜。” 摊主咂嘴：“我来了半年了，虽然这里也挺好的吧，但是总没有地球住着舒服，哎，你告诉我，地球那边怎么样了？” 老大盛着下巴思考：“也没怎么变样，臭水沟，烂垃圾，还有一群乞丐。” “哎呦，”摊主叹气，“那些流浪汉也算是熬到头了，终于能来希望星了。” 老大笑笑：“我刚来这，发现这附近怎么没有警察局呢，连警戒队都没有。” “希望星没这东西，”摊主送了他一道小菜，“这里治安好，每个人也都能吃饱喝足，不惹事。” 老大眼里闪过思考：“难道没人犯法吗。比如杀个人什么的。” 摊主顿住，眼里闪过迷茫，很快又恢复原样：“没啊，为啥要杀人呢。” 老大没说话，继续慢慢吃东西。 来了别的客人，趁着摊主起身去招待的时候，老大把最后一个馄饨吃完，站起身抹了下嘴巴，从零钱筐前经过，手从里面捞了下：“老板，钱放在里面了。” 摊主哎哎两声，根本没仔细看。 老大把一大把零钱塞进兜里，咬着牙签优哉游哉离开。 等到摊主想起来，跑去钱箱看时，才发现里面少了大半的钱，同时还有一张折好的纸条，展开看，是两个秀气的大字： “借条” 摊主骂了声，想找人却早也找不到，只能愤愤收了纸条：“怎么没写上借多少钱呢。” 商允把整个过程录下，看着他经过商店，然后是服装店，花店，用相同的办法偷了不少钱。 甚至花店老板还给了他一束花，因为他讲自己妻子的故事实在是太催人泪下了。 同时，摄像机里传来吱吱的声音：“老师老师，我是吱吱！” “吱吱请说，” “老师，我跟着这个男人，他抢了一个老奶奶的包！”吱吱把摄像机的画面分享给商允，“怎么样，我要不要突然出现然后把他缠的死死的？” 商允让它先冷静，看传来的画面上，之前离开的恶鬼成员正踩在一个老奶奶的身上，恶狠狠威胁她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 “老师，这都不动手吗，你不是教我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的吗？”阿棒听见它们说话，也赶来凑热闹。 没等商允说话，吱吱先叫起来：“老师！老师！我看见一个大女人一下子就把那个男的踹倒了！” 商允顿了下，看着出现在画面上穿着皮衣皮裤的女人，她把地上的奶奶扶起来，栗色的头发甩了两下。 第240章 “你什么人！”恶鬼成员爬起来，“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管你奶奶的闲事，”关豹把嘴里的口香糖吐了，“不想挨揍就滚！” 恶鬼成员偷着打量她，感觉到一丝眼熟：“你是……黄金门的人？” 小跑着过来的莉莉丝在关豹耳边小声提醒：“豹姐，这是恶鬼组织的人。” “没想到啊，你们还进来的挺快，怎么，你们老大也跟着进来了？”关豹左右找，“我怎么没看见他人？” 恶鬼成员哼了声：“我们老大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要是识相点，就赶紧走。” 关豹不耐烦：“你是不是还想挨踹？既然来…这里了就好好表现，怎么出来就抢钱。” “不抢我上哪找钱花，”恶鬼成员理所当然，“反倒是你们，来装什么好人，怎么，忘了自己怎么进监狱的吗？” 关豹没什么反应，反而是莉莉丝顿了下，捏着书的手指泛白。 恶鬼成员还在点火：“怎么，忘了你们是‘惩奸除恶’进监狱的？” 他看着莉莉丝，终于想起来了：“你是不是那个被强|女干失手杀人的女的？叫什么莉莉……” “你怎么不怕，你再失手把我杀了，然后再进监狱？” 莉莉丝咬紧嘴唇，不自觉瑟缩了下：“我……” “快给老子滚，做这些破事还有理了，”关豹活动手指，“你别等老子揍你！” 恶鬼成员脸色凝住：“你们……好，我懒得和你们计较，困在副本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替人出头呢。” 眼看着关豹离自己越来越近，那人不敢多说，脚底板抹油跑得飞快。 关豹拍了拍还在发呆的莉莉丝：“别往心里去，那人瞎说的。” 莉莉丝低低地嗯了声。 第189章 等俩人走了，吱吱感叹：“真是很帅的姐姐，不过下手还是太轻了，这种人就应该把他吊起来打……” 商允认出这是黄金门的人，关了同步视频：“无论遇见什么事，小朋友们先不要着急动手，等过段时间我们再做打算。” 录像机断断续续传来几句好。 商允转而看向前面的老大，一路走来，他兜里多了不少钱，现在上了公交车，坐到最后一站是星际墓地。 商允随着上了车，却在后座看见几个小时前刚见过的人。 “萨麦尔，”老大和他打招呼，“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萨麦尔带着帽子，挡住满头红发，懒懒打招呼：“你也去墓地啊？” 老大点头：“早知道你也去，咱们可以一起走。” 跟着萨麦尔的是鬼祭幼崽，商允上车的时候它正乖乖地坐在萨麦尔前面，举着摄像机正对着他的脸。 商允坐到它身边：“辛苦巫时了。” 巫时摇摇头，继续端着摄像机，很专注的样子。 萨麦尔吹了吹额头的碎发，埋怨：“这里太大了，我本来想直接去墓地，结果迷路了，只能坐公交车了。” 老大坐在他身边：“你交钱了没有？” “什么钱。” “一元的车票钱啊，”老大看他这样就知道没掏钱，从兜里拿出一枚硬币，“去吧。” 萨麦尔接过来，毫不在意地塞进自己兜里，“我给他他也不敢要。” 老大看着他兜里露出来的枪柄，叹口气：“都已经到了现实世界了，就不要整天打打杀杀的。” 萨麦尔撇嘴：“不好意思啊，我生下来就在监狱，然后进了副本，还没在现实世界生活过，不知道正常人类是什么样子的。” 老大沉默，也不说话了，就这么坐在他身边。 公交车吱嘎吱嘎向前走，随着距离最后一站越来越近，车上也就剩下他们两个。 司机透过镜子看这两个打扮奇葩的人，也不敢说话，只能专心开车。 公交车顶垂下来的小屏幕播放完广告，自动播放最新新闻。 甜美的女声传来，在公交车内回荡：“a区a13路出现多起抢劫案件，由监控看出是这几个人……希望星平静多年，人们和谐友善，抢劫案对人们有重大潜伏危险，请附近居民在出行时能注意安全。” “同时，希望居民能够维护和平，不要互相伤害……” 在屏幕上出现的几个人正是之前分开的恶鬼成员，白狗的大脸占据最大一块地方。 萨麦尔嘿了声：“真是等不起了，刚出去就抢劫。” 老大：“其实你的行为和抢劫也没什么区别。” 萨麦尔嗤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钱是从哪来的，一路上偷了不少人啊。” 老大腼腆笑笑：“刚出来，还没找到挣钱的营生，先借来用用。” 萨麦尔闭上眼：“狗屁和谐相处，我看用不了多久，这里的街上也会多出来警戒队……” 他哼哼：“你难道不想点办法管管你的那些成员吗。” 老大收回视线，又变成了畏畏缩缩的样子：“我和他们是以出审判机为条件聚在一起的，现在条件达成，自然没有绑着的必要。” “两位，墓园到了。”司机在前面哆哆嗦嗦出声提醒。 萨麦尔起身：“我希望还能剩下好墓地。” 老大被他挤到旁边，扶住车座才堪堪稳住：“慢着点，小心摔倒。” 萨麦尔大摇大摆下车，还不忘和司机说声再见。 老大跟在后面，冲司机一点头：“辛苦了，路上注意安全。” 司机冷汗出了满后背，看两人下车赶紧关上车门发动。 星际墓园很大，萨麦尔比了个威胁的手势，“不要跟着我，我向南，你向北。” 老大无所谓：“我跟着你能做什么呢。” “跟着我烦。”萨麦尔转身跃上矮墙，身影敏捷在装饰墙之间跳动，几下便消失不见。 老大背着手，感叹：“年轻人就是浮躁。”转而向北走。 星际墓园和地球上的墓园不一样，这里没有墓碑，而是把骨灰混合特殊材质做成了星星样子，装进玻璃瓶里保存。 没走几步就会出现一片小矮房，空中连着细细的丝线，丝线上就挂着这些骨灰星星。 老大走了几圈，都是这样的埋葬方式，最后在最少星星的矮房前面停下。 有个老人正在扫地，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自己找地方挂，定期过来照顾，我只管不被人偷走，剩下的不管。” 老大走到他身边：“打扰一下，没有土葬吗？” “土葬？那是有钱人才做的事，希望星资源少，得省着点用。”老人睨他一眼，看他打扮平平又收回视线。 老大奥了声，“土葬的地点在那呢？” “在那边的山上。”老人把手上扫帚放下，“要不要我带你去？” “不用了，”老大捏了捏兜里的零钱，“我自己过去。” 结果去土葬园的路上，又碰见了萨麦尔。 萨麦尔不耐烦地啧了声：“你是不是故意跟着我的？你家里有人死了？” 老大嗯了声：“我的妻子和孩子。” 萨麦尔挑眉：“被人杀了？” “算是吧，”他看见远处的墓园门卫处站着人：“我要给她们买一块墓地。” 萨麦尔：“你买得起？还不如随便找个顺眼的坟，直接挖了。” “那样不道德，”老大向前走，“我们要和谐友善。” 悬挂骨灰的方式简单又省钱，是很多人的最优选择，而土葬园除了有钱人之外，长时间没有人来，门卫好不容易看见新面孔，赶紧凑上前：“你好，是来看地的吗？” 老大点头：“是的，”他掏出钱，“预算只有这些，有合适的地吗。” 门卫看见那堆零钱愣了下：“哥们，你这开玩笑呢吧，这里面的墓地至少一百万起……” 老大恍然：“原来是这样啊，”他又从兜里掏出一支钢笔，用大拇指顶开笔帽，露出里面阴森发亮的笔尖。 他把钢笔横到门卫腹部，手腕下压，刺痛感明显：“那这样呢，够一百万吗。” 门卫眼睛瞪大，半天才反应过来：“够够够，当然够，您看您想要那块地……” 远处正在挖坟的萨麦尔看了，翻了个白眼：“还真是有道德。” 选完地点，老大把所有零钱放在桌上，“麻烦你了。” 门卫勉强拉起笑容：“不麻烦，您是想今天就下葬还是……” “今天吧，”老大向选好的地方走去，“你不用跟着我。” 门卫抹了把冒汗的额头，“好的好的，您自己来，有需要随时叫我。” 商允跟在老大后面，看他走到空着的土坑旁边，跪在地上。 半天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慢慢打开露出里面泛黄的照片。 商允站在不远处，轻声叫巫时：“巫时，你那边怎么样？” “他在挖坟，把尸体扔在我脚边了，”巫时稍微挪开点位置，防止黄土溅到自己袍子上，“他还在唱歌。” 第241章 商允嗯了声，看见跪了半天的老大终于有了动静。 他慢慢把照片贴近额头，然后珍重而小心地放进坑里。商允看见照片上是一家三口。 老大站起身拿了铁铲往坑里铲土，两米长的土坑里只埋了一张薄薄的照片，其余什么都没有。随着坑被埋平，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慢，最后彻底停住。 商允透过摄像机看他的动作，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 要是说心狠手辣，这人是恶鬼组织的首领，自然不在话下。但现在看着他的行为，反而是失去了家人的流浪汉。 真的是这人提议冲出审判机吗。 巫时那边传来消息，萨麦尔把坟埋上了，期间门卫试图过来阻止，被他吓走了。 他往坑里埋的是一颗炸|弹。 这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商允随即跟着老大走出墓园，此时天已经黑了，他佝偻的背影站在墓园口更显得孤单。 摄像机里传来阿棒的声音：“老师，我这有人打起来了，你要不要看看啊？” 商允点了链接，看见是白狗，另一个主人公是关豹。 “吱吱，我也看见大女人了，她真的好帅啊。”阿棒忍不住挥舞棒子，“那个胖男人正在欺负一个小女孩，她上去就是一个过肩摔。” 商允这边的摄像头晃了几下，映出关豹把白狗踩在地上的场景。 “又是恶鬼？你们的人也太没脸了，怎么到处欺负人。”关豹纳闷，“就你们这样的，怎么过的前九次副本。” 白狗不服输地嚷嚷：“九次副本怎么了，没有我们你们还出不来呢！” 他以为关豹她们是通过恶鬼组织打破的洞爬出来的。 “瞎扯，我凭借自己的拳头冲出来，”关豹把人踢到旁边，“莉莉丝，报警。” 她说完想起来，“哦，对了，这里没有警察。” 白狗哼哼笑：“你们还没看出来吗，这里没有警察，没有警戒队，只要你拳头够硬，你就能称王。” “你把这里当原始社会呢？”关豹想了下，“把这人绑了，扔到广场上。” “干什么！你想干什么!”白狗大喊，“你也就能把我绑起来，你还能干什么！你还能杀了我是怎么着？” 莉莉丝抬起书在他头上锤了下：“闭嘴吧你，吵死了。” 白狗不服气，却打不过关豹，只能被拖着扔到广场上。 关豹拍拍手：“走过路过看看啊，这人调戏女生，各位独自行走的时候注意着点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白狗的脸涨成猪肝色：“你怎么瞎说，明明是刚才那女生勾引我！” 莉莉丝肩膀抖了下：“你乱说，明明是你……” “我什么都没干啊，她穿着那么短的裙子，还冲我笑，难道不是在勾引我？”白狗信誓旦旦，“你们应该把她抓起来。” 莉莉丝瞪大眼睛：“你在瞎说什么！你骚扰人家还有理了！” 白狗斜着眼睛看她，“怎么，你也勾｜引过男的？” “闭上嘴吧你，”关豹从地上捡了个塑料袋堵住他的嘴，“不会说话就闭嘴。” “哎呦，我今天听广播的时候还见过他，他还抢劫了呢。” “不是吧，怎么突然就开始有人抢劫了，以前都好好的……” “你看这人的打扮，是不是刚到希望星？” 周围人窃窃私语，关豹想了会：“还是应该搞个警戒队什么的。” 莉莉丝不自觉开始抖，呼吸急促，看着白狗的眼神发直。 关豹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怎么了？莉莉丝。” 莉莉丝突然回过神，猛地拉住关豹的胳膊：“姐，咱们要不然别管了……” 关豹转过身子看她，“你怎么了？” 莉莉丝眼里满是惊恐：“这件事和咱们没关系不是吗，这里会有警戒队的，不用管。” “你到底怎么了？”关豹看着周围人往这边看，把她拉走，“告诉姐，怎么了？” 离开了人多的地方，莉莉丝安心了点：“姐，咱们好不容易从系统出来，只要过好咱们的生活就好了，不需要管别人的事。” 关豹没说话，继续看她。 “我当时说我是意外失手，把那个尾随我的男的推下楼梯，但其实不是的。” “其实那个男人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我的朋友，我只是一时气愤出手阻止，没想到他就把目标放到了我身上。” 莉莉丝咬紧嘴唇：“我总是在想，要是我没有多管闲事，我就不会进监狱，而且这件事我并没有错不是吗。” 她瞪大眼睛，湖水蓝的瞳孔映着关豹的脸，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 关豹绷紧脸：“我……” 她怎么判断对错呢，她自己都因为失手杀人被送进监狱。 她把刀捅进那个家暴自己和孩子的男人肚子里面的时候，满心只有要他死。 可判决书下来之后，孩子同时失去了爸爸和妈妈。 他成了杀人犯的孩子。 关豹松了手，看着莉莉丝的眼睛，露出来这个副本第一次慌乱的神情：“我不知道……” 她想起来异形昨天说过的话：这里没有警察，没有警戒队，所有人都是和谐平静的，可要是有人打破这片平静，你会怎么选择。 在进副本之前，人脸也曾经说过，通过副本的线索就是看他们怎么表现。 那么面对现在的情况，她们要怎么表现？ 是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粉饰太平。还是像现在这样，站出来维护他们以为的正义？ 可是明明他们也曾经因为‘正义’进了监狱。 两人相对沉默，直到人群中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老人走出来，在白狗头上拍了拍：“年轻人，你是不是刚来希望星，还找不到工作，挣不到钱，所以才来抢劫？” 白狗身体僵住，很快又反应过来，疯狂点头，同时眼里弥漫泪水。 老人叹口气：“我知道在地球上生活难，但是希望星条件好多了，只要你认真找，还是能找到不少工作的。” 他伸出手，把白狗嘴里的塑料袋拽下来：“在a19路，有福利工作介绍院，你完全可以去那找一份喜欢的工作嘛。” 白狗感激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去的，谢谢您……” 周围人看了，话锋一转：“我看这小伙子还是挺认真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对啊，他嘴里的那个女孩呢，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事？” 还有人来拉关豹：“你快放开人家，哪个人不犯点错，只要能改正就好。” 莉莉丝攥紧手心，声音平静：“豹姐，你看见了吗。” 关豹搂住她的肩膀往外走，半天才说话：“那咱们不管了……不管了。” 白狗被人放开，得意洋洋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管不得这里没有警察，原来这里人都心肠好啊……” 老人慈善地笑笑：“快去找工作吧。” 白狗感激涕零：“谢谢您，我这就去。” 阿棒看着关豹和莉莉丝走远，赶紧跟上去：“老师，她们两个好像有些不开心。” 商允嗯了声：“你可以偷偷送她们一朵花，但是不要被发现哦。” 阿棒点头，从自己兜里掏出两个骨头小花，把隐形衣撤了，又迅速换了身正常小孩的衣服，拎着棍子跑到她们面前。 “给你们。” 关豹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孩，警惕拉着莉莉丝往后退：“这是什么？” “老师说，每个勇敢者都要有嘉奖，”阿棒摸摸下巴，“你们害怕我？” 他把小花放在骨棒上面送到两人面前：“给，我不过去。” 关豹看着面前在动物骨头上雕刻地栩栩如生的小花晃神一瞬：“我没有……” “你刚才抓坏人的样子很帅，”阿棒往前递，“快拿着啊，我还有事呢。” 关豹这才把花接过来，确认只是一朵普通的骨头小花，才示意莉莉丝可以接。 阿棒开心拍手：“好，那我们下次再见。” 关豹说好，然后看着这个顶着草窝一样头发，却穿着西装的小男孩跑进巷子里不见了。 “老师，我做得怎么样，是不是没被发现？” 商允鼓掌，“太棒了。” 共享视频依旧没断开，他看见关豹看着小花久久没说话，而旁边的莉莉丝则是飞快把小花收起来，不想再看一眼。 关豹转头看她，莉莉丝扯起笑容，笑得难看：“我不想要这种有代价的勇敢。” 在监狱、副本的痛苦，可不是一句勇敢者的嘉奖就能抵消的。 关豹在小花上摸了一下，收进兜里：“陪我去看看我的孩子吧。” 莉莉丝看着她的动作，松了口气：“好！” 第190章 仅仅一天，希望星a区出现了28起抢劫案，播报新闻的主持人看着相同的作案人照片嘴角抽动，但还是继续温柔提醒广大居民注意出行安全。 第242章 汪枞那边终于传来消息：“血雀和戴冠找了份小时工，还租了个小房子。” 商允表示收到，让他继续盯着。 而他面前的这个老大，兜兜转转在a区转完之后又去了b区，转了一圈之后又回来了。 商允看他找了个桥洞躺下，心里疑惑更重。 这人小偷小摸没停过，但真说对人产生危险了，也就在墓地那一下。 老大老神在在躺着晒太阳，没一会，身边走来一个人，也在他旁边坐下。 他毫不意外：“怎么，当人当的不顺心？” 魔术师脸色难看：“嗯，这群傻逼。” “怎么别的行为没学到，反而学了骂脏话，这可不好。”老大闭着眼睛，“怎么了？” “这群人类，满脑子都只有和谐友善，”魔术师皱眉，“任由别人在他们头上放肆。” 跟着魔术师的是芒果，在看见商允后滑到他身边，把昨天拍到的视频给他看， 魔术师离开研究所之后便开始找工作，租房子，顺便还去便利店转了一圈，想晚上吃什么。 相比其余人来说，他还显得正常点。 在结账的时候，他原本想用魔术变钱糊弄过去，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巫术在这个世界失效了。 魔术师只顿了片刻，很快就反应过来，系统赋予它们的能力正在失效。 而正常人类面对没钱结账这件事是怎么做的？好像是说抱歉，然后说自己没带钱，先不要了。 魔术师正打算说话，便看见刚还笑意莹莹的店员突然变了副样子：“没带钱？没带钱买什么东西啊，赶紧走……” 魔术师说：“抱歉，我没带钱，不要了。” 店员推开他：“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一遍，真是烦人，我还得把东西都摆回去。” 魔术师下意识抽出扑克牌就想抹掉这人的脖子。 它一个排名靠前的怪物什么时候被人类这么说过？ 可手上的扑克牌又唤回他的神智，他现在什么都不会，现在是个人类，正常人类现在又要怎么办？ 店员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偶尔还瞟他几眼。 魔术师在原地站了会，看见柜台上贴着招人的牌子，他转过身：“我想在这工作。” 店员放下手上的东西，抱着肩膀看他：“你？你以前卖过货吗？我看你年龄也挺大的，不太适合做这份工作。” 如果换做正常人站在这，瞬间就能看出来这店员是故意为难，但魔术师是个怪物，他看不出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但他能看出来店员脸上不怀好意的笑。 于是他挥手把指尖的扑克牌扔出去，飞出去的纸牌扎在员工怀里的啤酒瓶上，泚出来的啤酒喷了店员满脸。 店员额头上的啤酒滴滴答答落下来，眼睛睁大：“你你你……” “我想在这工作，”魔术师再次抽出扑克牌，这次指的是店员的脑袋，“可以吗。” 店员立刻点头：“当然，当然，我现在就给你办入职……”他放下啤酒，弯下身找纸笔。 魔术师收了扑克牌，不满地看着指尖，以前有巫术加成，扑克牌可以直接穿透店员的身体。他可以直接接管这个便利店。 店员给他登记好信息，顾不上自己还在滴水的衣服：“我告诉你需要做什么啊，没经验也没事……” 魔术师向来学的快，很快就能上手。 店员看着他的背影，暗中咬牙切齿。正巧有客人进来，是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口齿不清让他给自己拿包烟。 这种客人向来都是最难缠，条件一大堆，最后还可能不买。 店员眼珠一转，挥手叫魔术师：“哎，正好来了个客人，要不然你试试？” 魔术师放下手上的东西，站在前台：“你好，请问你要点什么。” “要烟！”客人眯着眼睛仔细辨认，“就那个红盒的。” 魔术师递给他，却被他打落，“不是这个，是旁边那个，你是不是傻的？我常来，你还不知道我的习惯吗？” 魔术师索性把所有红盒子的烟全部摆在他面前：“选。” “这个吧，”客人拿起其中一盒，“多少钱？” “68，”魔术师扫码，“现金还是微信？” “这么贵？你们是不是偷着涨价了，不要了不要了，”客人伸手，“你再给我看看那个黄盒的。” 魔术师太阳穴突突跳，他觉得可能是这具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你不会说话吗，说名字。” 客人骂骂咧咧：“什么意思，你说谁不会说话呢，这就是你们的服务态度？我告诉你，老子不差钱……” 魔术师感觉头有点疼，耳边像是有一百只鸭子在叫唤，要是能杀掉就好了。 他有所感应看向店员的位置，后者正躲在货架后面偷笑，被他看见后赶紧垂下头。 魔术师了然收回视线，再次抽出牌：“你在和谁说话？” 客人脖子一凉，抬手摸到一抹红色：“这是……这是血？” 魔术师把扑克牌逼近他的脖子：“你要是不想你的脑袋掉下去，你就赶紧拿上东西付钱走人。否则我会把你的脑袋当做货品卖掉。” 客人腿肚子一软，酒醒了大半，哆嗦着手去拿烟，同时尿骚味弥漫开来。 这人竟然尿了。 魔术师嫌弃松手，看他付完钱之后屁滚尿流离开，地上有一小堆黄色痕迹。 他看着在旁边呆住的店员，冷声道：“滚过来擦干净。” 店员回过神，赶紧拿拖布，魔术师抱着肩膀站在柜台后面看他拖地，突然感觉没劲透了。 然后他越过店员，径直出了门。 店员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不敢说话。 芒果跟着魔术师左转右转，最后转到桥边，遇见了老大和商允。 “人哪是那么好当的，”老大眯着眼睛，“你拿工资了吗，即使只干了一晚上也应该有工资的。” 魔术师：“没有，不需要。” 老大叹口气，没再说话，两人就这么躺着，直到夜晚，几颗星子挂上天空。 魔术师突然说：“你觉得这就是希望星吗。” 老大撑着头看他：“你怎么想的。” “我觉得异形不会这么轻易让我们出来，”魔术师沉吟，他不是没怀疑过这个世界的真假性，但追出来的怪物，毁灭的审判机，以及没有办法用的能力，都在显示这是真实的世界。 老大：“可是审判机已经毁了不是吗，即便你现在后悔也没有办法了。” 魔术师：“我没后悔，我只是在想异形去哪了，他总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逃出来，现在都没有动静。” “说不定跟着审判机一起被炸死了，”老大翘着腿，“还有一种可能，我们从来就没逃出去过。” 魔术师坐直身体：“你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能享受就多享受，”老大看他，“成为人类不是你一直的愿望吗。” 魔术师抽出扑克牌，在指尖旋转，没有说话。 “我们一直存在的世界是异形创造的，”老大接着说，“所以我并不能确定，我们是真的出来了，还是从一个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 魔术师接着说：“唯一的验证办法就是炸掉这个世界。” “可如果这个世界是真的呢，”老大笑了，“那你就亲手毁了你一直想去的地方。这是一场心理博弈。” “那就去找不对劲的地方，验证这个世界的真假。”魔术师停下指尖的动作，“既然你早就有了猜测，为什么昨天不说？” “因为我也在验证，”老大举起手，端详手指上的老茧，“如果这个地方是假的，那么异形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目的。” “如果是真的呢，”魔术师问，“你想怎么办。” “那就占领这个世界，”老大收回手，又变成懒洋洋的样子，“只是一颗星球而已，对于怪物来说，应该很简单。” 魔术师下意识摩挲手上的扑克牌，不说话了。 远处的商允听着两人的对话，面无表情。 芒果看着他，小声问：“他们是发现我们了吗？” 商允：“没有。” 他们是发现这个世界有问题了。 他毫不犹豫用摄像机拨通程见己：“恶鬼的老大发现不对劲了，得加快行动。” 程见己：“明白，我会联系季雨加快测验进程。” “还有阿随，让她多注意着点这个世界的漏洞，能多坚持一会就算一会。” “收到，小紫正在外来者社区找低级恶鬼成员，找到就会扔进来。” 程见己安静一瞬，压低声音：“注意安全。” “知道了，”商允眼睛弯起，“你也是。” 程见己嗯了声，两人没说话，最后还是商允先挂断电话。 这不是现实世界，更不是希望星。 从白狗和血雀打破幼儿园副本时，他们就已经进入了第十次副本。 第243章 第十次副本的名称叫希望星。副本怪物是异形，又称接渡士。 异形意为所有人，所有场景都是怪物化成，接渡士则是通过副本者，即可由接渡士引领，登上诺亚方舟。 而这场测验的主持者则是商允以及手上的摄像机。 审判机身后的人会通过这些人的表现来判断他们是否合格。 由于这场测试的场景太大，涉及的人又太多，很容易在某些地方出些bug。为了不被外来者发现，阿随特意守在控制屏前，及时弥补这些bug。 商允和程见己设置这个副本时，便没想着能不被外来者发现真相，只不过想拖得时间越久，测验结果越准。 这个被叫做老大的男人，看着脾气软，话也不多，但竟然从一开始就发现了不对劲。 并且没有声张，只是在暗处默默验证。 “不出意外，希望星的宁静很快就要被打破了。”老大说着，叹口气，“这群人啊，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你的人，你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性格。” 听面前这个人类说完，魔术师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也存疑，捏了捏手指，“其实无论真假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 “只要我们占领这个世界，是真的那就很好，是假的，我们也占据最高点，即便异形来了也没什么影响。” 魔术师拍拍身上灰尘，“也许那个人类幼师说得不错，怪物永远成为不了人类。” “这种虚假的和平我不喜欢，”他点开手上的联络器联系别的怪物，“于是我要这环境来适应我。” 老大点头：“是个不错的想法，你加油，我就先在这躺着了。” 魔术师看他不动，也不多说，离开了。 芒果和商允说过再见，转身跟上。 商允看着地上的人，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河边的青草带着雨后清新的味道，还能听见小虫的叫声。 “我身边应该会有人吧。”老大突然说，“如果没有人，也会有一双眼睛。” 商允动作停住，屏住呼吸。 老大盯住虚空中的一点：“或许你是…异形？” 商允紧绷的肌肉送下来，没发现他。 “也或许是我自己瞎想，在副本待得时间长了，总觉得身边有人，需要保持警惕。” 老大更像是喃喃自语，“出来也挺没意思的。” 商允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老大自言自语，最后又闭上嘴。 夏夜安静，很快到了早上。老大竟然在这躺了一晚上。 早上有遛弯的老人经过，看见桥下躺着的人：“嘿，躺在这干什么啊，你不冷吗？” 老大摆摆手：“没事，麻烦问下现在几点了？” “早上六点半。”老人摇头离开，“还是年轻人体质好啊。” 同时，桥上的广播的开机音乐响起，紧接着是熟悉的播报：“昨晚在a56路出现杀人案，凶手已经逃脱……被杀害的是一位老人。” 商允点开摄像头的联系人功用频道：“昨晚是谁杀害了老人？” 零星传来几句不知道，最后阿棒举手：“是白狗，他抢了昨天好心帮他拿了塑料袋的老人。” 老人年纪大了，心脏原本就不好，被他一吓，心脏病突发死去。 “白狗现在躲到c区去了。” 商允表示明白，紧接着挂断联系方式转到另外的面板，上面显示几个头像，都是一些熟悉面孔。 老大、血雀、白狗、关豹…… 在每个人的头像周围圈着不同颜色的圆，其中白狗头上的圆圈颜色最深，是血红。 而关豹圆圈的颜色是浅绿，旁边的莉莉丝颜色比她还要淡一些。 播报器再次播报：“最新通知，a12路出现伤人事件，请各位居民……” 面板上某个恶鬼的成员的头像圆圈逐渐变红。 商允收了面板，心情复杂。 他们设立这个副本的初衷便是看这些人“出狱”之后的表现。 并且特意将这里的npc居民设置成了友善和谐，即便有些小毛病，但也无伤大雅。 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的外来者依旧能触碰红线，更不用说在现实世界了。这样的人就算是放出去，危险系数极高。 而本副本的表现评分标准是：以融入人类社会，不触碰法律红线为基础标准，在此基础上，如果出现亲社会行为则是加分项。 比如关豹看见恶鬼成员欺负人的时候挺身而出，就会进行加分。 对于黄金门的成员，商允和程见己也曾特意商量过。 黄金门以意外杀人入狱的成员居多，而再仔细看来，其中很多都是因为路见不平，却失手杀人。 还有一半则是因为在反抗暴力过程中失手。 对于这类代表的外来者，审判机希望他们能够在出狱之后，在碰见非法的事依旧能够站出来。 同时，置之不理也没关系，只要不跟着犯罪，合格分也是能通过副本。 所以程见己在向关豹讲述副本规则时说的是“你会怎么做。” 你会直面自己的心魔，仍旧站出来捍卫自己的权利，还是忍下所有不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面板上黄金门和恶鬼组织简直是两极分化。 黄金门这边以白色圆圈为主，代表没做好事也没干坏事，规规矩矩地活着，其中做了好事加分成绿色圆圈的头像是关豹和莉莉丝，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小个子男孩。 恶鬼这边最差的也是淡红色，更不用说白狗。 白狗的结局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而同时，汪枞发来视频共享邀请，“商允，血雀和戴冠他们好像真的在过日子，还需要我跟吗。” 血雀和戴冠的圆圈还是白色，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跟，”商允捏捏鼻梁，“不出意料很快就有人找上门了。” 汪枞哦了声，看着在小饭馆忙忙碌碌打工的两人，继续坐在门口等。 头顶上的播报频率越来越频繁，希望星总共分为abcd四个区，每个区都有恶鬼成员的踪迹。 每个区也都发生了抢劫案等危害人身安全的事件。 老大躺的老神在在，甚至把播报当故事听：“很快就要乱了。” “是不是啊？” 第191章 关豹带着莉莉丝先去星际信息收集所查找信息，找了一上午才找到她儿子现在的居住地。 莉莉丝看着关豹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看着上面的小孩：“这就是豹姐的孩子吗。” 关豹点头，把照片交给工作人员查验身份：“对，我离开他的时候，他还很小，现在应该上初中了。” 工作人员匹配容貌相似度，确定血缘关系后才调出地址：“c区c23路b栋501，请您拿好。” 关豹把照片放回衣服内兜：“谢谢。” “不用客气，出门右转可以坐公交车去地铁站，然后坐地铁去c区。” 关豹点头谢过她，带着莉莉丝出门。两人换了三次车，终于到了纸条上的地点。 站在楼下，关豹反而停住了。 莉莉丝歪头看她：“怎么了豹姐？” “我是不是应该给他买点东西，我们好多年不见了，”关豹局促道，“你看我现在穿得衣服也不行。” “穿的很好，我们现在资金不够，也买不到什么，”莉莉丝真挚道，“你不要紧张，豹姐。” 关豹顺了几口气，终于抬脚上楼。 莉莉丝跟在她身后，看她抬头摁下门铃。房间内一阵拖沓的脚步声响起，同时有人问：“谁啊？” 关豹声音哽咽：“是我，是……妈妈。” 屋内没动静了，半天，房门才打开一条小缝：“妈妈？” 关豹看着熟悉的面孔，泪水滑落：“是我，是妈妈……” 屋内的小孩和照片上的差不多，但看着明显要更大了点，见状向后退了几步：“真的是妈妈……” 关豹再也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他：“是我……” 自从关豹进监狱，孩子都是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奶奶前几年去世了，爷爷年纪大了，下楼摔倒，瘫痪在床上。 “妈妈，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没有，我过得很好，”关豹摸摸他的脑袋，“这是莉莉丝，算是你的姐姐。” 小孩拘谨地叫了声“姐姐好。” 莉莉丝点头：“你好。” 关豹看向里屋：“爷爷在里面？” 小孩点头：“刚吃完饭，已经睡着了。” “那先不打扰他，”关豹拉着他的手坐下，“咱们说说话……” 回到家的日子过得格外快，关豹陪着孩子学习，上下学，回家做饭，打扫家务……莉莉丝也住下，在外面找了份收银员的工作。 孩子的爷爷在看见关豹后泪流满面，瘫痪在床的老人哭得悲伤:“是我儿子对不起你……” 关豹红了眼眶：“没事，都过去了，现在好好的就行。” 第244章 莉莉丝看见了豹姐身份证上的名字，叫关苞，很有生命力的名字，从那天起，她改口叫关姐。 他们的日子过得平凡，但外面并不安全，抢劫频发，被抢劫的又去抢别人，骚|扰、猥|亵这种事越来越常见。 播报主持人声音依旧甜美，嘴里念着那些人为制造的惨案，却给人一种麻木的感觉。 关豹打开电视，入目就看见又发生了多少起抢劫案，听得让人心烦，又关上。 莉莉丝看见她的动作没说话。 “也不知道上面那些人什么时候才能把警察找来，”关豹还是忍不住骂，“都乱成这样了，怎么看不见警戒队的人？” 莉莉丝开口：“很多人被抢了也不说话，自认倒霉，于是导致抢劫的人越来越多。” 正巧豹姐儿子回来，两人闭上嘴不说话了。 下午，关豹从打工的地方回来，路上接上儿子顺便买菜，刚到楼下就听见旁边的小巷子里传来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 豹姐经过的巷子口里顺便往里瞟了眼，看见熟悉的衣角，是莉莉丝。 她面前围着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为首的正是那个白狗。 “怎么这么巧，又在这里碰见你了，”白狗摸摸莉莉丝的头发，“我们老大已经占领a区了，怎么样，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莉莉丝表情冷漠：“不要。” “哎呦，拒绝得这么快干什么，”白狗和旁边的好兄弟说话，这些人都是他来这收的小弟，“你看现在外面这么乱，你要不然跟着我，我保护你啊？” 莉莉丝终于抬眼看他：“赶紧说，说完我要走了。” 白狗落在头发上的手落到她的脸上，又落在腰侧：“你看，你又勾|引|我……” 腰上恶心的感觉让人想吐，莉莉丝咬紧嘴唇，捏紧裤子，忍着动手的冲动。 不能，她必须忍，要不然还会回到监狱里。 只是摸两下，没关系的，只是摸两下…… 她这么安慰自己，眼神发直，越来越多的手逐渐靠近。 “我去你的！” 白狗的脑袋被打歪到旁边，哎呦着看向来人，再看清豹姐的脸之后哆嗦了下：“怎么又是你？” “怎么，”豹姐撸上袖子，“还不长记性，欺负到我身边的人来了。” 莉莉丝眼睛亮起来：“关姐……”她推开面前的人：“关姐，我没事，你赶紧走吧，我真的没事……” “什么叫没事，”豹姐放下菜篮，“他们对你动手动脚几天了？你就这么忍着？” 她把大衣脱掉，活动手腕：“老子……” “妈！” 关豹的脚步顿住，转头看自己儿子：“怎么了？” 儿子泪水流了满脸：“咱们就当没看见好不好？不要再管了，要是再失手把人……你还会离开我。” 关豹顿住：“我……” 儿子摇头：“莉莉丝姐姐都说她没关系了，咱们就不要再管了好不好……” 莉莉丝嘴唇被咬出血，手无力垂下：“对，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没事个屁！”关豹吼了声，看向自己的儿子，“关点点，”她叫儿子大名，“我并没有教你懦弱，退缩和向这群人低头。” 儿子被吼得顿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关豹一脚把旁边的烂纸壳踢开：“忍耐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吗？忍耐就可以不被欺负？” 她看向莉莉丝：“你在副本里怎么表现得你忘了吗，为什么面对怪物你一点都不怕，面对这些人，你就要畏手畏脚？” 莉莉丝脸上都是泪痕，无助地看她：“可是我，可是我怕我再……” “上次只是意外，”关豹助跑到白狗身边，直接把人踹在墙上，“只要不意外杀人，其余的惩罚随便来。” 白狗肥胖的身躯撞在墙上：“你干什么！你……” 关豹拽着他的头发，给了他两个嘴巴：“能不能找个镜子看看你的破嘴，怎么一天天的这臭！” 莉莉丝看着她的动作，终于反应过来：“豹，豹姐。” “给老子揍他们！妈的，不就是没有警察，还真把自己当大王了？”关豹踹了几脚白狗，又把他胳膊给卸了，“要是把老子惹烦了，老子能在外面也组建黄金门！” 莉莉丝鼻头一酸，举起手上的包砸向旁边人的脑袋：“滚远点，给我滚远点！”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砸了满脑袋，抱着头躲开。 其余人见状拿了东西冲上来，莉莉丝抬脚踹过去，又把另外一个人绊倒：“愿意摸，摸你们自己去！” 关豹笑了，高声冲关点点喊：“看好了，妈妈教你的第一课是反抗！” 关点点呆在原地，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原本跟着白狗的阿棒兴奋地趁乱踹了白狗好几脚，他早就看这人不顺眼了，但因为商允不让他冲动，一直没上。 他把视频链接到商允那边：“老师快看！揍他！揍他！” 没一会，几个男人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缩成一团，关豹把白狗踹到他们中间，松口气：“舒服了。” 莉莉丝看着他们：“关姐，这里没警察，也没地方关他们，我们要怎么办？” 要是就这么放在这，他们说不定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关豹哼笑：“我想好了，我要办一个现实世界的黄金门，专门关这些人。” 莉莉丝瞪大眼睛：“这……真的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我在副本的时候能组建，为什么到现实世界反而不行了，”关豹踢了下白狗，“而且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他那老大，准备占领希望星呢，我怎么能让他们得逞。” 她停住，拍拍莉莉丝的肩膀：“不要再说和自己没关系的事就不想管，你不管我不管，等他们联合起来欺负到我们头上，想反抗都反抗不了。” 莉莉丝重重点头：“我知道了。” 关豹：“这群恶鬼成员，我在副本的时候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收拾他们。” 他们从副本里带出来武器到了这里都慢慢失去了作用，说白了现在大家都是普通人，没什么能力之分。 莉莉丝答应：“嗯！那我现在就去把所有成员都叫回来？” “不用强行叫，看他们愿不愿意回来，”关豹抬起白狗的下巴，“说，你老大是谁。” “魔四，”白狗嘴被打肿了，哼哼道。 “谁？” “魔术师！”白狗大声道。 莉莉丝看他，“那不是副本怪物吗，怎么会在这。” “跑出来了，”白狗说，“它想出来当人，我们老大就帮它出来了。” “哎呦喂，”关豹简直要气笑了，“那怪物要当神仙，你们老大也想个办法送它上天呗。” 白狗捂着脸不说话了。 莉莉丝：“豹姐，咱们要和魔术师对着来吗？” “当然，你的真假书不是用不了了吗，”关豹伸了个懒腰，“那就证明魔术师他们的能力也用不了。” “好，”莉莉丝完全信任关豹，“那我去联系大聪明。我前几天碰见他，他那边的情况也不太好，现在的抢匪流氓太多了，他前几天才制止了一个。” “行，不愧是黄金门的，”关豹冲关点点招手，后者犹豫了下，然后跑过来，“妈妈。” 关豹摸了下他的头：“知道吗儿子，一颗老鼠屎能坏了满锅汤，如果你不在一开始就制止这个老鼠屎，说不定到最后喝汤的人就是你。” 儿子小声说，“那别人就不能站出来把老鼠屎拿出来吗，非要你。” “别人也在等着出头的人呢。”关豹指着地上的人，“人的从众心理很强，有些时候，其实并不是他自己想做，而是别人带着他去做。这件事也一样。” 小孩眼里隐约有电流闪过，动作也跟着卡了下，最后恢复正常：“好的妈妈，我知道了。” 关豹摸摸他的脑袋：“妈妈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不要和爷爷说，免得他担心。” 关点点应下，看着她和莉莉丝离开。 等看不见她们的背影后，关点点的眼睛再次亮起晶蓝色的小点，隐约能看见里面的人脸。 阿随操纵着关点点回家，设成自动模式，然后给程见己发消息：“哥，关豹的预估分已经到了七十，她现在准备带着同伴去对抗魔术师他们了。” 程见己发来收到，阿随舒出一口气，随后点开另外一个npc的控制中枢，正是莉莉丝嘴里的大聪明。 此刻他正举着手上的棍子站在“自己”面前。 她点开语音，苍老的声音响起：“聪明，这是咱们的报应，忍忍就过去了……” 大聪明扶正鼻子上的眼镜：“什么报应，才不是！我们已经把钱都还完了，什么都不欠他们了！” 他声音还有些发抖，看着面前的人：“他们就是来挑事。” 大聪明从小父母离异和爷爷生活，爷爷在他上大学那年生了病，大聪明没办法借了高利贷，本想着毕业就还，没想到高利贷那群人直接找上门，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搬空了。 第245章 他原本想着忍一忍，却在还完所有钱时，对方却强行抬价的时候爆发，把桌子甩在人的脑袋上，造成对方瘫痪。 而现在，他从监狱出来，竟然发现这群人还在他家闹事，他爷爷年纪已经大了，每次只能说尽好话，才能让那群人离开。 刚开始，他想着只想和爷爷好好生活，便和对方讲理，说自己的钱已经全部换完了，但对方就是不承认。 大聪明想把人赶出去，但是爷爷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冲动，于是大聪明忍了几次，却在最后一次来人让爷爷跪下道歉的时候爆发。 “不用，爷爷你别担心，”大聪明瞪着面前的人，“我在副本…监狱学了很多，我能保护你，也能保护自己。” “这些人就是些无赖，我不能一直让他们这么欺负，”大聪明握紧棍子，“只要下手轻一点，给他们个教训就行。” 爷爷慢慢收回拉着他胳膊的手：“注意安全，聪明。” 大聪明嗯了声，在对方冲过来的时候狠狠甩了下棍子。 阿随退出爷爷的身体，沉默地通过面前的小屏幕看他和面前的一群人打斗。 虽然只有一个人，却不落下风，甚至把对方揍得嗷嗷叫。 左下角有小眼睛似得东西动了几下，阿随点进去，小紫的脸弹出来：“ 开个门，我把剩下的恶鬼成员抓进来了。” 恶鬼成员谨慎，低级和高级成员之间并不经常见面，在炸副本的时候也是高级成员居多，低级成员大多抱着看他们试一试的态度，还藏在社区。 于是程见己便让小紫去把他们抓来扔进副本，强行进行测验。 阿随打开副本大门，看小紫扔球似得把几个五花大绑昏迷的人扔进系统。 “等他们醒了，还需要你篡改记忆，”小紫活动手腕，“我的任务完成了，商允那边怎么样？” “还行，已经分成两个阵营了，”阿随点开和程见己的聊天框，给他发去小紫已经完成任务的消息。 “这么快，”小紫挑眉，“这群人还真的演都不演了。” 程见己回：“让他先在社区待着，可能还有反水怪物没进副本。” “我哥让你现在社区待着，以备不时之需。” “行，”小紫把手上的鞭子甩来甩去，“记得把萨麦尔留给我。” 阿随发了个“嗯嗯”的表情包，便忙着修复系统bug去了。 小紫打了个哈欠，溜达回了社区，路上正好碰见一瘸一拐的殷凉。 殷凉前几天没少去幼儿园蹭饭，一只成年怪挤在小朋友们之间吃得津津有味，连带着和小紫也熟。 “这是怎么了。”小紫跑过去，“用扶吗？” 殷凉挥手表示是小伤：“不用，还不是那群乱找事的怪物，” 她收到程见己的消息，让她去阻挡联合外来者准备冲破审判机的怪物，这才知道看着平静的副本藏着这么多事。 “在这里当怪物多好啊，也不知道人类有什么好当的。”殷凉摸摸擦破的脸，“还不允许我使全力，要不然我还能被那两个小人类摁着打？” 小紫看着她一瘸一拐：“你真不用扶啊？” “不用不用，”殷凉看着前面熟悉的人影，“哎，野人！” 野人爸爸转过头，身上也带着伤，比起殷凉还重了几分。 “你也去打架了？”殷凉忍不住笑，牵动伤口疼的嘶了下，“你和谁打架？” “咒怨，魔术师，地精，”野人爸爸一只眼睛都肿了，看着有点狼狈。 “哎呦，你这难度比我还高，”殷凉从他的稻草裙上抽了根草，贴在还在流血的伤口上，“这群怪物也不知道怎么了，疯魔似得非要出去。” 野人爸爸往后退了几步：“可能是害怕审判机被销毁吧。” 小紫闻言歪过脑袋，看他，野人爸爸平静和他对视。 “销毁？”殷凉蒙了一瞬，“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某天没有外来者了，我们会怎么办，”在打斗过程中，咒怨曾经想拉他一起，但被野人拒绝了。 “外来者会……？”殷凉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外来者怎么会没有，算了，老大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野人怪物点头：“我也认为异形会解决。” “算了算了，不说了，等老大召唤吧，我今天能不能去你家蹭饭？我想念嫂子做的干锅鸡了。” “可以，但是你要去买鸡，”野人爸爸转身，“你这个月已经在我家蹭了八顿干锅鸡。” 殷凉耸肩追上去：“买买买，我顺便再买点别的，不如我们再把断头国王叫来怎么样，他家有块风干牛肉，我想吃好久了，顺便骗过来。” “随便。” 小紫站在原地抱着肩膀看他们。 他曾经在过副本时弄得遍体鳞伤的时候也想过能不能让审判机销毁，但这几天都生活在社区，他反而改变了这个想法。 说白了，这些怪物也都是打工怪，仍旧上班摸鱼，下班回家休息。甚至在某些时候，这些怪物都要比人类内心干净。 殷凉看他没跟上来：“哎，走啊，你不吃了？商老师可是再三叮嘱我要让你吃饱的。” 小紫点头：“来了。” 殷凉满意：“等吃完干锅鸡，我再带你去别的怪物家蹭饭，保准能让你吃饱……” “你能不能自己学做饭？”野人爸爸终于忍不住说。 “我做饭会把人毒死的，”提起吃饭，殷凉身上的伤也不疼了，“走走走。” 小紫追上他们，再次想： “审判机或许真的可以留下来。” 第192章 距离恶鬼成员和黄金门成员以及不属于两者的零散的外来者进入副本已经十天了。 在这十天里，袭击人的案件频繁发生，希望星秩序混乱，居民不安，躲在家里不敢出去。 尤其是一伙人占领了a区，自称是a区老大，要求所有人定期上交保命钱，a区的人为了逃命，纷纷向其余区域逃离。 其中以c区最多。同样，c区也出现了居民组织，但这个组织是保护居民为主，组织的发起人是一位女性。 商允坐在桥下，再一次打开数据面板。 这几天，老大都坐在这里没动，到时间出去买点面包垫垫肚子，然后继续回来躺着，也有不少恶鬼成员或者是怪物来找过他，但被他拒绝了。 经过这几天，豹姐画像上的圆圈更绿了，相对的是恶鬼成员的圆圈一个比一个红。小紫扔进来的那些成员也好不到哪去。 这些人就像是沾了磁铁的泡泡糖，自动吸附到一起做坏事。 在怪物头像中，以萨麦尔和魔术师的圆圈最为突出，已经是血色的红。 商允收了面板，摄像机传来汪枞的链接提醒。 “商允，”刚接通链接，汪枞便急哄哄地说，“这都这么乱了，异形还不打算出手吗？” 他刚眼睁睁看着几个人把一个人拖到巷子里去了。 “快了，”商允向虚空中的小点看来，“先把小崽们叫回来，找个地方安顿好。” 汪枞看着还在店里做工的血雀和戴冠，仿佛外面世界爆炸了，他们也只想把桌子擦干净。 “行，”汪枞切换全体频道，“朋友们，我们的录像任务完成了，我们要在a区公园这里集合，都能找到吧？” 幼崽们答应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 “那么现在……” 商允等汪枞说完，才私聊他：“等你把幼崽们安顿好，你来接替我。” 汪枞：“你那边看着老大？你要去做什么？” “卸零件。”商允说。 * “你好，我是商闪，已经通过九次副本，我也想加入你们。” 关豹看着面前瘦弱的男人：“商闪？” “对，”商允微笑，“这地方实在是太乱了，我自己存活的概率有些低，只能来抱团。” 关豹怀疑地在他身上打量两圈：“你这么瘦，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 “吃不胖而已。” “那你为什么想加入我们，”关豹摸摸下巴，“怎么不去恶鬼，他们现在要称王呢，听起来不是很好？” 商允：“我不喜欢他们的行事风格，太暴力。” 关豹看向旁边的莉莉丝：“你是真的想加入我们吗，如果对面向你抛来橄榄枝，提出丰厚的条件，你会选择叛变吗？” 莉莉丝收到信号，打开真假书。 真假书已经接近无用的状态，但敲一敲还是有概率能显示真假，只不过也坚持不了多久。 “我不会加入他们，我知道黄金门和恶鬼是对立状态，”商允在桌上点了两个圈，“现在的恶鬼占领了a区，而我们在c区，” “在他们从bd区引起混乱之前，我们可能直接从根源上斩断他们。” 他说的也正是关豹想的，关豹点头：“可以。” 她看向旁边的莉莉丝，后者轻轻点头，表示真假书上说他可以相信。 第246章 “很好，欢迎你加入我们，”关豹和他握手，“黄金门并不想把战线拉太长，这些人一天不抓住，就会影响更多的人，所以我们近期就要行动。” 这些天，不少黄金门的成员都找上门，表示要跟着关豹行动。 关豹自然表示欢迎，并且这些天，他们帮助了不少居民，很多人也选择加入他们。黄金门迅速壮大。 “那我们来商量下作战计划。” a区街道上毫无一人，到处都是被掀翻的车，垃圾散落在街道上，偶尔能看见一闪而过的人影。 萨麦尔躺在车顶上晒太阳：“老大还是不肯来？” “不来，他说他老了，不想折腾了，”即便变成人，地精还是没改掉随地刨洞的习惯，“魔术师也找过他几次，还是不来。” 萨麦尔眯着眼睛问：“他那两个手下呢，血雀和戴冠，那可是他的得力助手，” “那两个人类可轴了，说是听老大的。”地精嘀嘀咕咕抱怨，“a区都没多少人了，一点都不好玩，要不然咱们去别的区看看？” “魔术师也在想这件事，”萨麦尔坐起来伸懒腰，“c区不是还有什么黄金门？这组织处处和我们作对。” “杀了就行，”地精毫不在意，“咒怨很擅长暗杀，让它去。” “不用咱们动手，他们自己就来了，”萨麦尔努嘴：“您请看。” 地精抬头看了眼，瞟见乌泱泱的人，吓得想躲进洞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 “就是咱们两个刚说话时候，”萨麦尔站起身，从兜里拿出小鞭炮，点燃了扔在地上，“看来准备打架了。” “咱们现在没有怪物异能，怎么打？”地精爬起来躲到车后。 “就这么打啊，”萨麦尔夸张地捂住嘴，“哦对，我忘记了，你是怪物，你除了用能力挖洞逃跑之外，也不会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你放屁。”地精探出脑袋，又迅速收回去，“我只是不擅长战斗而已。” 萨麦尔翻了个白眼，看着那些人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干什么呢，组队春游啊？” 关豹看他：“你老大呢，把他叫出来。” “我老大躺在河边晒太阳呢，都快长蘑菇了，”萨麦尔瞟见咒怨带着人赶来，“你们找他什么事啊？” “别装傻，现在希望星成这样，不就是你们造成的吗，”关豹冷笑，“给你们好好生活的机会，你们不要，偏偏要整事。” “平静的日子过着多没意思啊，当然是找点乐子。”萨麦尔踩着车借力跳到她面前，“怎么，你们不喜欢吗？” 话音落下，萨麦尔对着关豹出手。 “小心！”莉莉丝惊呼，看着关豹躲过他的手里的刀，然后抬腿把人踢开。 大聪明挥手：“把他们抓起来！注意不要杀人！” 黄金门的人应声冲上去，两伙人缠斗在一起。 混乱间，地精赶紧溜走了，头也不回地跑向大本营。 怪物们占领了最高电视台当做基地，地精跌跌撞撞跑上去：“萨麦尔和黄金门的人打起来了。” 屋里的怪物不满：“咒怨不是已经带着人去支援了，你这么慌干什么。” “就是啊，”巫祝说，“只是几个人类而已，能应付。” 地精缓口气，坐在椅子上。 屋子里圆桌周围围坐着魔术师、过山蟒、黑脸、巫祝，算上自己，一共五个怪物。 虽然怪物能力不能用，但在同类面前还是让怪稍微放松。 “我出去上厕所。”地精没坐一会，又站起来向外走。 “事多，”巫祝把罗盘放在桌子上拨动指针。 自从他的谎言被戳穿，家族罗盘被拿走给巫时用，他只能用这个又小又丑的黄铜罗盘。 他也提出抗议，但鬼祭妈妈根本不听它的话，甚至家族里所有鬼祭都把他当空气。 巫祝实在受不了家里的氛围，大吵一架离开家。 不过没关系，反正审判机已经销毁了，最后的赢家还是自己。尤其是那个巫时，早就炸成一堆碎片了。 巫祝越想越开心，没注意旁边的地精怎么上厕所上了这么久。 最后还是魔术师问：“地精怎么还不回来？” “还没上完呗，”巫祝手指在罗盘上划拉下，“可能还没熟悉人类的马桶。” 魔术师不悦：“你去看看，我觉得不对。” 鬼祭满脸不乐意，但还是站起来：“怎么一天天这么多事……” 魔术师看着他的背影，压下心里的丝丝不安。 鬼祭向着尽头的厕所走去，还有闲心哼着歌。 “地精？地精……你怎么上了这么长时间，”鬼祭推开厕所门，看见地精的裤子落在地上：“你？谁！” 厕所门缓缓合上，砰的一声。巫祝被吓了一跳，感觉身上冷飕飕的。 “怎么回事，”它靠近地精的裤子，在柜台下面发现歪着头一动不动的地精。 对方脑袋软绵绵地垂下，胸口碎了一个大洞，除了血肉之外还有一块凹槽，已经空了。 胶囊虽然能帮助怪物捏造人身，但需要电池驱动，每晚都需要充电。 而地精的电池被人扣下来了。 “糟了，”巫祝瞳孔收缩，迅速站起来靠墙，同时把罗盘拿出来横在胸前：“谁在这！出来！” 厕所空荡荡，没人说话。 巫祝嘴里念咒语，罗盘咔咔动了两下，散发出微弱的白光，很快又熄灭。 他骂了声，在罗盘底部捏了下凸起，罗盘周边自动延伸出锯齿，同时中间凹下去，方便人拿在手上。 厕所里半天没人回应，巫祝只能小心移动挨个隔间查看。 前几个隔间都没人，只剩下最后一个关着门的隔间。 他全神贯注握住罗盘，缓缓打开门—— 在看清里面的同时，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 “你好，你在找我吗？” 商允笑盈盈地问好，同时手上动作不停，用绳子直接勒住他的脖子：“我一直在你身后。” 巫祝毫不犹豫把罗盘向后划，商允及时躲开，手上的绳子却被划断了。 “是你，”转过身的巫祝看清他的脸，“人类幼师。” “好久不见，”商允半蹲在洗手台上，“当人的感觉怎么样？” “一般，”鬼祭怪物警惕看四周，“你在这，那异形是不是……” “他还在忙，所以拜托我来，”商允礼貌微笑，“拜托我来销毁你。” 巫祝顿住：“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在销毁范围之内，”商允滑动联络器，把画面投到它面前，“这几天做过什么事，你心知肚明，想来也不用我提醒。” 巫祝面前的画面闪动，都是他这些天做过的坏事，一幕幕，一件件都展示在眼前。 “你是在哪…”他咬牙，“你跟踪我。” “不，是给你机会，审判机允许怪物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绝对不允许做出损害人类利益的事。 ” 视频的最后停留在鬼祭捅穿一个人的肚子，血液好似要喷溅出来。 商允关了视频：“你还有什么想辩解的吗。” “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鬼祭哼笑，“但是你有没有能力杀了我，还是个问题。” 他看着商允手上的绳子，除了这个，商允身上再没有其它武器：“就凭这根断掉的绳子吗？” 商允抚摸绳子，下秒绳子散开成白色光点，在空中旋转：“什么可能。” 巫祝视线落在白色光点上，越看越眼熟：“这是，这是异形的能力！” 商允握住白色光点化作的匕首：“对，”他从洗漱台上跳下来，身形迅速攻上来：“毕竟是他拜托我的。” 巫祝狼狈躲闪，这人类速度很快，他的罗盘笨重，攻击距离也不够，竟然慢慢落了下风。 商允用匕首在划开他的斗篷，露出里面人类身体。即便成为了人类，它还是喜欢穿斗篷。 “你这是怪物异能，明明这里不能使用异能，”巫祝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我们根本没出审判机是不是！” 商允头发微微散开，被他毫不在意捋到后面，“这要看你们怎么想了。” 话音落下，他又冲上来，脚蹬在墙上，直接把它的斗篷从上到下划开。 巫祝骂了声，手腕扭成诡异的弧度，冲着商允的脸上划去。 电光火石之间，商允手上的匕首迅速化成圆盾，挡住它的攻击，同时重重砸在它的头上。 粘稠的液体顺着额头向下滑，巫祝被砸的懵了几秒，眼前看人都是晃影。 要是在原来的怪物身体里，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怪物身体素质强，只会让人类把手腕震碎。 可是偏偏是这幅人类身体。 它的视线落在洗手台下毫无意识的地精身上，明白了它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商允缓了口气，没给鬼祭怪物缓神的时间，再次冲上去。 第247章 两人在厕所弄出了不小的动静，甚至巫祝还想弄出更大的动静引起魔术师的注意，没了异能，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人类的对手。 就在他再次躲过致命攻击时，外面终于传来脚步声。 同时过山蟒的声音响起：“怎么了，怎么这么闹？” 它原本是出来找水喝，隔着老远就听见这边有动静，便过来看看。 巫祝趁机大喊：“是我！过山蟒！快进来，这里有人！” 它阴毒地盯着商允：“你完了。”一个怪物打不过你，两个怪物还整不死你吗。 商允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唇边勾起笑容。 过山蟒很快冲进来，在看清台子上面的人时愣住：“商老师？你怎么……” 巫祝捂着肩膀：“过山蟒，快杀了他，同时告诉老大，我们根本就没出审判机！这一切都是他和异形的阴谋。” 没想到它刚说完，双腿便被蛇尾锁住，紧接着是身体，蛇尾死死缠住，让他动弹不得。 巫祝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看着地上的大蟒蛇：“你怎么还能变成蛇，你不是已经用了胶囊了吗。” 使用胶囊之后，它们原本的身体就会慢慢消失，如果失去现在的身体，它们就成了灵魂形态。 而过山蟒竟然还能恢复原状！ 商允弯着眼睛看他：“谢谢你啊，过山蟒爸爸，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抓它呢。” 过山蟒爸爸笑：“没事的商老师，这是我应该做的。” 它看着被自己扔在旁边的壳子：“我还是喜欢用我自己的身体，这人类身体真是用不来。” 巫祝看两人谈笑，咬牙：“你们早就联合到一起，你们……” 它看着过山蟒：“我说你主动找我，说要冲破审判机，想出去生活，说你老婆整天欺负你，你一点没地位，你的孩子也看不起你……都是骗怪的！” 过山蟒收紧尾巴：“我老婆孩子好着呢，别乱说。我才不想当什么人类，我就想回家。” 商允走到他身边，用匕首在他身上慢慢划开，仿真血液涌出，巫祝疼的满头都是汗，但嘴被过山蟒捂住了，想喊也喊不出来。 商允带上橡胶手套，准确找到电池的位置，毫不犹豫抠出来：“怪物：鬼祭，副本：无，正式销毁。” 他说完的同时捏碎电池，缓缓掉落在地上。 巫祝看着他的指尖落下碎屑，终于迟来的感受到疼痛，眼前的时间被拉长，直到过山蟒松开尾巴，它重重摔倒在地上，眼睛还睁着。 商允打开面板，由猩红头像圈着的巫祝头像已经变成了灰白色。旁边的地精同样。 过山蟒爸爸：“老师，要不然我把其余人骗过来，我们挨个解决？” 商允摇头：“连续两个人这么长时间没回去，恐怕早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你先回去，我会找机会解决剩下的怪物。” 在开启第十次副本之前，商允曾经和季雨讨论过，他提议直接销毁有重大嫌疑的怪物，被商允拒绝。 销毁怪物手续麻烦，需要怪物在指定地点，进行多步检查后才能进行销毁。 于是商允便趁着怪物想要变成人，提前准备了胶囊，只要它们抛弃了原本的壳子，进入仿真人壳子，便不再受销毁条件影响，可以直接扣电池。 到时怪物们没了现在壳子，又回不到自己原本的壳子，只能以灵魂状态浮在空中，阿随会进行捕捉，直接销毁。 商允打开厕所窗户，顺着墙挪出去：“芒果爸爸，注意安全。” 过山蟒怪物重新穿上那层皮，比了个放心的手势：“您也是，商老师。” 第193章 “鬼祭和地精呢，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 魔术师看着过山蟒回来，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它俩担心咒怨那边解决不了，跟着去了。” 过山蟒爸爸坐回椅子上，看着对面的黑脸，“小崽睡着了？” 黑脸点头，看着怀里的婴儿。 它们也穿了人皮，但黑脸妈妈没有杀过人，只是带着孩子租了间房子，平时打工维持生活。 魔术师找上门的时候，黑脸妈妈不想掺和进来，只想安静生活。 不过黑脸怪物的特殊能力是断肢再生，就算只剩下一根头发，黑脸怪物也能重新长出身体。 这个能力虽然出了副本之后不能再用，但黑脸怪物意识里也带着再生能力，只要拿着它身上某个部位，便可以迅速修复伤口。 相较于在副本里的黑脸，其实是大打折扣。但对于现在的世界也算上能用。 魔术师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竟然说服黑脸妈妈加入它们，但前提是不会去杀人。 魔术师盯着过山蟒爸爸看了会：“真的吗。” “真的啊，”过山蟒爸爸笑呵呵，“刚还说咒怨自己能应付呢，结果还是担心去找了。” 魔术师收回视线，起身出去看。 “行，那我跟着你一起，”过山蟒爸爸活动手脚，“我还没和人类打过架呢，以前都是用蛇尾巴。” 魔术师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拿上大衣离开。 黑脸怪物没动：“我就在这，你们自己去吧，到时候受伤了可以回来找我。” 魔术师身上带着黑脸怪物的头发，可以提高伤口愈合。他思索半瞬，“行。” 两人往外走，芒果爸爸不动声色在周围扫了圈，没看见商允的身影。 咒怨和萨麦尔打架的地方离着总部还有两条街的距离，刚走近就能听见萨麦尔喊话的声音：“关豹！你别扯我头发！” “我就扯，什么有用我扯哪。”关豹拽着他的头发，想把手铐往他手上铐，只不过萨麦尔左右乱晃，总是不成功。 “这里也没有警局，你从哪找来的这玩意，”萨麦尔最后挣扎不开，只能把自己头发用刀割断。 “成人用品店，”关豹满身是伤，眼睛却闪闪发光：“你们还是别反抗了，打不过我们的。” 萨麦尔往身后扫了眼，果不其然，恶鬼成员有一半都倒下了，也就咒怨和零星几个还在站着。 恶鬼成员到了希望星之后忙着享受作乱，根本没时间训练，警惕性和身体素质都不如之前。 甚至萨麦尔都吃胖了三斤，身体没有之前灵活。 而黄金门的人这几天忙着到处跑保护居民，自然比他们强太多。 “我真是……”萨麦尔高声喊：“咒怨！魔术师他们还没来吗？” 关豹打断他：“怎么，打不过就叫家长？” 她说完看向旁边的莉莉丝，无声询问对方几点了。 莉莉丝比了个二的手势，紧接着一脚踢在冲自己扑过来的恶鬼成员：“豹姐，还撑一会吗？” “撑！”豹姐把嘴边的血抹掉，“黄金门！继续揍！” 萨麦尔看着又几个恶鬼成员倒下，骂骂咧咧：“这就是高级成员的实力？都是水上来的吧？” 咒怨身影敏捷，手上的小刀划过几个人的关节，那几个人立刻软倒在地，没了战斗力。 咒怨收了小刀，“这要去问你们老大。” “真是的，”萨麦尔刚想叫撤退，就看见魔术师从街道口慢慢走近。 “走快点！别装逼了！”萨麦尔勾起嘴角，再看清就它们两人时笑容凝住，“怎么就你们两个！其余怪物呢！” “它们来找你们了啊，”芒果爸爸喊，“怎么，它们没来吗？” “没来！”说话的功夫，萨麦尔被关豹压在墙上，扭身躲开反刺一刀。 魔术师顿住：“这是怎么回事，地精和鬼祭人呢？” 芒果爸爸退开一段距离，表情疑惑：“它俩？它俩死了啊，我刚没和你说吗？” 魔术师阴沉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商老师！”芒果爸爸用尾巴尖接住跳过来的商允，借力把人扔到空中，迅速化成蛇。 商允迅速抽出匕首，扎进魔术师的肩膀。 “商允，”魔术师把他甩开，捂住肩膀后退，顿时明白了：“你们什么时候……” “好久不见，”商允看着他的伤口迅速愈合，“想问什么时候‘勾结’的？很早了吧，我想想，在你还躲在黑脸副本时候。” 一句话间，伤口已经完全愈合，魔术师指尖滑出扑克牌，下意识想伸手甩出去，却在半路停下，它已经不会用巫术了。 商允却趁着这个机会，又缠上他，抬脚伸手，后空翻，他手里的武器好像有生命一般，随着主人的动作频繁变化，每次都能变出适合他的武器进行攻击。 商允用盾躲过魔术师的扑克牌：“没了巫术感觉怎么样？成为人的感觉又怎么样？” 魔术师身上的衣服被划破，受伤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很好，”他咬牙，“很好。” 商允看出他的勉力支撑，“芒果爸爸，麻烦了。” 芒果爸爸应声，巨大的蛇尾甩到魔术师身边。 第248章 远处萨麦尔抽空看了眼这边，终于发现那边正在打斗的三人：“草！商允怎么会在这！” 咒怨闻言看过去，正好看见商允把魔术师踢开。 “中计了，”咒怨把面前的黄金门成员割喉，“恐怕这里根本就不是希望星。我们一开始就中计了。” “什么意思！”萨麦尔想往那边赶，却被关豹拦住，后者把双截棍甩得生风，“你就别过去了，还没打败我呢。” 萨麦尔被她缠住，却还分神注意魔术师那边，“咒怨！你赶紧去帮魔术师啊！” “他身上有黑脸的头发，暂时不会受伤，”话虽这么说，但咒怨脚尖已经转到魔术师那边。 莉莉丝见状挡在他面前，湖水蓝的眸子看他：“你不能过去。” 大聪明抬起手上的弩箭：“想过去先过我们再说。” “只是几个人类，还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没了怪物能力，咒怨也只能肉搏，想去帮魔术师也只能先把面前的两人解决。 魔术师呼出一口气，芒果爸爸的尾巴已经被他踩烂，商允身上也带了伤，相比他们，自己还算好的。 商允捂住胳膊：“我们得想办法把魔术师身上的头发拿出来。” “我看见他把头发放在衣服内兜了，”芒果爸爸在这里能力受限，只能忍着尾巴疼，“我吸引它的注意力，你再试试。” 商允点头：“上。” 两人再次冲上去，趁着魔术师躲开过山蟒的尖牙，商允的匕首化成钩子，冲他的内兜伸去。 魔术师却及时发现，躲开钩子，反而用扑克牌把商允逼开。 尖锐的扑克牌距离喉咙只差三厘米，商允被迫后退，看着露出头发丝的内兜离自己越来越远。 就在这一瞬，一只长长的小虫子顺着魔术师的衣角爬进兜里，滋滋声音响起，魔术师的衣服被腐蚀出一个大洞。 而魔术师分神之际，被过山蟒一口咬在肩膀上，他咬牙退后，攥着过山蟒的七寸把它拉开摔在地上。 这次，魔术师的伤口终于没有愈合了。 过山蟒在地上滚了两圈，终于停住，低低咳嗽。 “爸爸！”另一条小蛇快速滑过来，“爸爸你没事吧？” “芒果？”过山蟒爸爸睁开眼：“怎么是你……” “商老师！”小五快速跑过来，牙上还沾着衣服碎片，“我来救你了。” 商允看向身后，一群怪物幼崽跑过来，同时联络器传来汪枞的声音：“不好意思啊，它们吵着要来，我不让，它们就偷着跑。” 汪枞抓回来这只，那只跑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让它们来找商允。 商允抹掉嘴边的血：“没事。” 魔术师看着这群幼崽，脸色更加难看。 “冲！”阿棒挥舞着骨棒率先冲上去，其余小崽紧跟其后。 商允把匕首分成两半，一半化成盔甲附在幼崽身上，另一半光点只能化成手指粗的银针。 这些白点是程见己给他的，能根据他的意愿随意变化，商允练了两天，便能很好的驾驭。 魔术师看着冲上来的崽子，左躲右躲还是被咬了好几口。 小五跳到魔术师头上，用毒液腐蚀了他的头发，对着他的大光头就咬下去。 魔术师吃痛把它拽下来，然后看着阿棒举起骨棒砸在自己后背上。 商允跟在后面，用银针攻击他胸口电池的位置。 轮番攻击下，魔术师终于失误，被商允一针穿胸。 白点裹在商允手上，附上浅淡的白光，商允顺着伤口摸去，在中心的位置摸到长方形的东西。 “怪物：魔术师，副本：怪诞马戏团，”商允毫不犹豫把手抽出来，“销毁。” 魔术师呕出一大口血：“你……” 萨麦尔在远处看着这边，急得慢后背都是汗，却被关豹找到缺口，一棍抽在背心上，当即跪倒在地。 “你……”萨麦尔痛得呲牙咧嘴，“痛死老子了。” 商允把电池捏碎，又看向最后一个怪物，咒怨。 咒怨把莉莉丝甩到旁边，脸上沾上不少血：“我真是小看你们了。” 商允走向他：“审判机给过你们机会，所有人都给过你们机会。” 过往录像出现在他面前：“杀人，抢劫，炸毁房屋，这些事是出于你自己的意愿做的。” 商允衣摆沾上血，被他甩手撕下：“做了这些事，就要承担后果。” 咒怨冷笑：“那还多说什么，直接来吧。” 话音落下，商允刚准备上前，手腕上的联络器便震了几下，汪枞发来通话申请：“商允！老大有动作了，他冲着你们的位置去了。” “大约还有多长时间能到。” “十分钟，”汪枞急切，“而且他那两个手下也来了，手上还抓着洗碗布呢。” 商允：“够了。” 在场的恶鬼成员都被打倒，只剩下跪着的萨麦尔和咒怨，所有人把咒怨围在中间，杜绝一切逃跑的可能。 咒怨笑了声：“就剩我自己了？” 商允抽出刀：“我想是的，你自己来，还是我动手？” 咒怨新奇看着他：“商老师，你这样子和当时开育儿分享会的时候可半点都不一样。” 讲台上的青年温润干净，看人的眼神永远都是笑着的，和面前这个动起手来毫不含糊的人一点都不同。 “特殊时刻，特殊对待，”商允浅笑，“在你们进副本之前，我可是经历过好几天的战斗训练呢。” 那段时间，商允白天上幼儿园，查找恶鬼成员的资料，晚上就会去副本里，程见己找了信任的怪物给他做陪练。 刚开始怪物们还下不去手，还是商允让他们随便来。 要不是在高压的训练下，他也不可能成长得这么快。 “这是小看你了，”咒怨自嘲，“如果我还是怪物，你们绝对不会是我的对手，可我现在是人类。” 后悔值在此刻达到巅峰，咒怨攥紧手心：“人类，狡诈。” “人类，聪明。”商允不再废话，手上的光点化成弓箭，他对准电池的位置，“怪物：咒怨副本：死亡学校。销毁。” 咒怨抬起头，任由弓箭穿透电池。 愿赌服输，是它们没看出来这个副本有问题，那么所有后果，都需要自己承担。 在他身躯缓缓倒下后，关豹长呼一口气，让手下把恶鬼成员都赶到一起。 “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关豹拍拍他肩膀，笑着说，“不过，你不是一般人吧。” 商允看着在远处围着恶鬼成员做鬼脸的幼崽，没说话。 “能让这么多怪物幼崽帮你。”关豹挑眉，“你是审判机的人，商闪也不是你的真名吧？” 在看见一群怪物幼崽突然出现，吓了他们一跳，差点就把武器对准这些小怪物了。 后来还是莉莉丝发现这群小怪物对他们没有恶意，才放下心来。 商允冲她伸出手：“你好，我是商允。” 关豹在脑海里回想这个熟悉的名字，怎么都想不起来：“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莉莉丝先反应过来：“我知道！是那个外交官，还是审判机的最初提出者！” 关豹被她提醒，终于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当时她还可惜很久。 “出了点意外。”商允摸摸爬到自己身上的小五。 关豹看着小蜈蚣在他手下亲昵的动作，突然说：“谢谢你。” 商允停下动作，抬头看她：“怎么说。” “我知道外面对我们的评论是什么样，”关豹转身，“说我们犯了罪，我们是坏人，我们活着就是浪费资源，所以很多人都不想让我们去希望星。” “但我，我们进监狱都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关豹说得很慢，“谢谢你为我们争取出去的机会。” 商允沉默片刻：“但是出去的机会很危险，需要你们经历各种各样的副本。” “只要有活着出去的机会就已经很好了，”关豹转头看他，眼里隐约闪烁，“外面有家人，有我们的朋友，他们都在等我们，为了他们，危险一点又怎么样呢。” “再说了，我相信你们，审判机的初衷一定不是屠戮，”关豹叹口气，“辛苦了。” 商允看着她，唇边勾起笑容：“不客气，为了全人类的利益。” “为了全人类的利益，”关豹笑起来，重新把墨镜拉下来，“接下来怎么办呢……” “接下来，到我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一道挺直的人影站在街道口，旁边跟着一男一女。 汪枞在看见商允之后飞奔过来：“你们这边解决的怎么样了？” “完成了，”商允看着背着手的老大，“只剩下外来者了。” 汪枞松口气：“我一直担心这边，小崽们没受伤吧？” “没事。” 第249章 老大慢慢走过来：“关豹，黄金门的首领，很久之前我就听说过你，今天看来，真的很厉害。” 关豹打量他：“你是谁。” “我，”老大笑了下，“一个很普通的人，没必要记住。” 莉莉丝小声说：“这人好像是恶鬼的老大。” “老大，怎么是这么一个人？”关豹有些惊讶，面前的男人看起来瘦弱又平凡，根本不像是首领的样子。 老大笑笑：“没关系，我现在来，是有一件事想问商老师。” 商允抬眼看他：“我？” 老大点头：“对，你。”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想来问你，这里，是第十个副本吗？” 关豹看他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重要问题：“对啊，你们不是通过大门进来的吗，怎么还问这种问题。” 老大了然：“我们可不是通过大门进来，我们是炸了副本进来。” “结果炸到最后，以为到了希望星，却发现还困在副本里，”他抬手，手里是一个爬虫炸|弹，“那么现在，我想你们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关豹：“你有病吧，这都第十个副本了，你要炸什么，好好表现然后出去不就可以了吗。” 老大摇头：“不不不，我的目标并不是过第十个副本，而是炸掉审判机。” “我在进这个副本就知道不对劲，但没有说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需要你们帮我解决那些总想当人的怪物。” “只不过是一堆程序，总想着当人，岂不是很可笑？”老大靠近他们，“我从一开始就不想带它们出去，只是利用它们提供副本线索，而现在，这群不听话的怪物解决了。” “然后就是真正的审判机，”他挥手示意血雀和戴冠把东西拿出来，“我讨厌审判机，讨厌胡乱定罪的社会，但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没办法改变什么。” “但我可以用生命的代价来叫醒这个世界。” 戴冠和血雀把折叠炮架在地上，又拿出爬虫炸弹塞进去，准备好一切就等老大一声令下。 “而你们，就是代价中的一部分。” 老大又看向商允：“不如猜猜，我是怎么知道这个世界有问题的？你们不是一直在找加入我们的怪物吗，怎么不想想，你们的系统……没有出问题吗？” 他轻轻摆手，血雀点燃引线，爬虫炸弹发射到天空上，又被看不见的东西弹下来，但附着在炸弹上爬虫病毒却牢牢黏在透明膜上，很快就爬出一片漏洞。 “你们不是认为你们设计的产物很好吗，”老大拍拍手，透明墙壁膜轰塌，扬起灰尘迷了众人眼。 在灰尘中缓步走来高低不同，大小不一的影子。 灰尘落下，众人终于看清面前的模样，所有社区怪物都在这。 野人放下骨棒，显然刚就是它把墙壁打破的。 “怎么回事！”汪枞惊叫，“这些怪物怎么会在这！” “这些怪物的状态不对！”莉莉丝明锐发现不对劲，“这些怪物都进入了危险状态！好像是被控制了！” 商允点开和阿随的聊天框：“阿随，你那边怎么样？” 半分钟后，阿随带着慌乱的声音传来：“人脸，人脸叛变了。” 第194章 阿随看着面前的人脸逐渐扭曲成恶鬼头：“季雨哥哥也联系不上，人脸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人脸是副本建立之初，季雨和商允为了方便管理副本设立管理层，与怪物一样，拥有百分之六十的智慧思维。 而现在，人脸叛变了。 老大很满意商允的反应：“还记不记得曾经恶鬼攻击过审判机内网？从那个时候开始，人脸里面就已经有了我种下的病毒。” 这种电子病毒潜伏期长，体型微小，导致程见己还是季雨都没发现问题。 而现在，老大唤醒了病毒，很快就让人脸神志不清，从而“叛变”改变了怪物们的控制程序，使它们一致攻击商允他们。 怪物大军已经逼近，商允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不确定身为怪物，程见己有没有受到影响。 汪枞在旁边哆嗦：“小紫还在社区，是不是已经……” 商允呼出一口气，拨通和程见己的联络，直到那边进入留言，程见己都没回话。 老大挥手，野人爸爸弯下腰，把他放在自己肩膀上：“和你们的审判机说再见吧。” “爸爸，这是怎么回事？”阿棒眼睁睁看着野人爸爸弯腰把那个男人放在肩膀上，“你为什么要让这个人类坐我的位置？” 套娃幼崽看着自己爸爸妈妈站在队伍最前面，刚开始还兴奋挥手，看不理自己，又失望放下，“我爸爸怎么了？我妈妈也不理我。” “它们……生病了。”商允艰涩说。 对付刚才几个没了能力的怪物还算容易，但是面对这么多正常怪物，难度可想而知。 关豹也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这群怪物怎么都放出来了！”她看向商允，“你不是审判机的构建者吗，这是咋了。” “出了点问题，”程见己那边还没回话，商允关了联络器，“恶鬼的人篡改了怪物数据，这些怪物都神志不清，还发狂了。” 关豹草了声：“那咱们不是等死？” “不会，”商允给阿随发消息，“阿随，打开外来者能力。” 阿随在那边点了几下，好在人脸还没开始控制外来者：“好了！” 话音落下，在场的外来者身上散发白光，每个人手上的武器白光更甚，同时身上打斗留下的伤口顿时不疼了。 芒果费力往里面怪物堆里看，看见大怪物中还站着几个小身影：“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它们也在里面，商老师，它们也生病了吗？” 商允闻言向它指着的位置看去，看见小头站在断头国王旁边，正抛着自己脑袋玩，察觉到商允的视线，眼睛还眨了眨。 不仅它，稻草人幼崽在扣自己身上沾上的米粒，鱼人幼崽正在吐泡泡，黏土幼崽正在用身上的黏土捏小人。 它们的状态和被控制，蓄势待发的大怪物完全不一样。 或许小怪物没被控制。 “我的武器能力恢复了！”莉莉丝打开真假书，“能用了。” 关豹看向手上的双截棍，大笑：“我的武器也恢复了，不就是这些怪物吗，老子在副本都能跑出去，重新来一次而已。” 大聪明点开眼镜上的小按钮：“排在前面的野人怪物，攻速慢，击打力强，不擅长近身战斗，适合小鸦。” 小鸦是个小个子的女孩，武器是一对指虎：“收到，野人交给我。” 关豹满意看着黄金门的成员迅速分配战斗对象：“怎么样，我们黄金门的人不差吧？” 商允点头：“谢谢你们。” 现在的场面对于黄金门的人来说并不是绝对的死局，只要它们选择加入老大，用抓住商允换出门的机会，完全是可以有一线生机的。 但她们谁都没说，自动开始准备战斗。 “就像你说的，”关豹活动手脚，“我的亲人都在外面，就算不是为了全人类，我也是为了他们。” 审判机的毁灭会使外来者灵魂被迫回到自己身体，到时产生多大的混乱不用多说。 只有几十个外来者，就足够让希望星副本乱成一团，更不用说成千上万人了。 “兄弟们，为了亲人，朋友，绝对不能让这些怪物出去！”关豹率先冲上前，“跟我上！” 她说完，身后一群人毫不停留跟着冲上去。 “老师，我知道了，我爸爸不是生病了对不对，” 阿棒突然说，“它们是被控制了，它们还想毁了副本，甚至是整个世界。” 商允看向它：“只要我们夺回控制权，是可以把它们叫醒的。” 阿棒看着和外来者缠斗在一起的野人怪物：“那正好，让我和它打一架，我早就想试试了。” 他拖着骨棒站到商允面前：“野人部落，阿棒，向现任首领发起挑战，草原的天空会保佑每个正义，勇敢的挑战者。” “这是我们草原上的规矩，打架之前都需要草原之神的认可，”阿棒举起骨棒，“爸爸！” 吱吱呸的吐口丝，身体涨大数倍冲上去：“老爸，你偷吃我的零食！我要和你打架！” 身边接连卷起小旋风，所有的怪物幼崽恢复原本的身形，冲自己的亲怪冲过去：“老师！我爸爸|妈妈交给我！” 混在怪物堆里的小怪物刚看见商允的时候原本还想和他打招呼，但碍于气氛太凝重没说话。 它们也是莫名其妙跟到这里的，原本一个小时前，自己还在副本里玩，结果就看见自己爸爸妈妈直愣愣的站起来，动作僵硬地聚到一起。 小怪物还以为这是什么新型游戏，便也跟过来。 而现在看着自己的同学和父母打成一团，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第250章 鱼人幼崽和黏土怪物说小话：“咱们是帮商老师还是帮爸爸妈妈？” 黏土幼崽挠挠脑袋：“好像是要帮商老师，因为我爸爸说过我要听商老师的话。” 鱼人幼崽点头，仰天嘶吼，身上鳞片炸开，嘴里长出獠牙，转身冲黏土爸爸冲过去：“我不敢和我爸爸打架，这样，咱俩换爸爸。” 其余怪物幼崽懵了一瞬，迅速反应过来，加入战斗。 一时之间，嘶吼声，惨叫声响彻副本，商允躲开殷凉的尾巴，试图叫醒她：“殷凉！殷凉！” 殷凉瞳孔发红，丝毫没有反应，再次把尾巴甩过来。 粗|壮的尾巴打在地上，抽出重重的痕迹，让人不敢想象这要是抽在人身上会怎么样。 过山蟒爸爸因为受了伤，受到人脸的影响比较小，偶尔还会在战斗之余恢复理智。 “商老师，这样下去肯定会顶不住的，”它把尾巴盘起来，忍住脑海里杀戮的欲望，“还有别的办法吗……” 商允被殷凉抽中胸口，滚落在地，吐出一口血：“我想办法。” 有了小崽的帮助，关豹她们明显轻松了点，甚至开始和怪物幼崽搞配合，能和大怪物打得一来一回。 商允咬牙起身，再次冲上去，这次没等殷凉的尾巴甩过来，就先被一条鞭子扯住了。 小紫踢开殷凉的尾巴：“来晚了，你有没有受伤？” 商允摸了下胸口：“没什么事。” “我刚去了趟小楼，”小紫从怀里掏出几个小东西，“这是在废墟找到的，程见己让我拿来。” 商允凝神看，是怪物幼崽当时送自己的礼物：“你联系上程见己了？我现在找不到他。” “没有，这是他很久之前就让我去拿的，说只要副本出事，就让我把这些给你，”小紫看着面前混乱的场景，“我想不是找不到他，是他出不来。” “这副本的一切都是异形化成的，副本受到伤害，异形也会受到对应伤害，他现在也不好过。” 殷凉的尾巴再次甩过来，打断两人说话。 商允躲到被掀翻的汽车后面，放下幼崽们给自己的礼物： 先是吱吱的白色丝巾。 在商允触碰到丝巾的刹那，白色方块仿佛活过来一般，顺着商允的手指向上滑动，包裹在商允脖子上，又很小心不会勒住他。 “对于蜘蛛来说，脖子是最脆弱的地方，也是注入毒素最方便，这小蜘蛛是害怕你被人一口咬断脖子。” 小紫抽空解释，继续挥舞着鞭子冲上去。 这丝巾有保护作用，并且除了商允之外谁都拿不下来。 他紧接着看下面的玩偶，因为放在地上，不可避免地沾上点灰尘，这是血兔幼崽给自己的礼物。 商允沾上血的手不小心蹭在娃娃眼睛上，通红的眼睛闪动，紧接着娃娃身体撕成两半，里面的白色毛发自动升空，圈在他周围。 同时，玩偶兔子手上的萝卜拉长成了一把弓箭，正好适配周围兔毛箭。 “老师，”撕开的娃娃主动说话，“这是我送你的武器，我爸爸很会做武器，这是我请它帮我设计的，希望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保护你。” 接下来是阿棒的老虎骨架。 老虎骨架蹲在地上，晶莹的骨头闪着光，商允举起底座，在最下面找到一个小机关。 这些礼物都被他好好保存在小楼里，平时除了清扫之外根本不舍得动，要不是小紫拿过来，他都不会发现这些小巧思。 启动机关后，骨架老虎跳下台子，长大数倍，摇头甩尾，与真老虎看着差不多。 老虎在商允面前低下头蹭蹭，然后一跃而起冲着殷凉扑过去，殷凉及时反应，用尾巴把老虎抽散架。 碎掉的骨头却在半空重新组合，继续冲上去。 小紫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放下沾血鞭子：“知道这些礼物怎么用了？” 商允点头：“谢谢。” “别谢我，谢你男朋友，”小紫羡慕地看他背着的弓箭，“快试试手感怎么样。” 商允重新站起来，在箭上沾了小五的毒液，拉开弓，瞄准，松手。 断头国王身体僵了下，脑袋还在啃来啃去，丝毫没注意到什么。 小五的毒液对外来者来说是致命的，但是对于怪物来说还是差点，仅仅能起到麻痹身体，降低行动速度的作用。 而就只是行动慢了几秒，一个黄金门的成员堪堪躲过断头国王的刀，轱辘辘滚到旁边。 “有用，你就在这骚扰他们吧，”小紫歇了会，再次投入战斗。 于是商允在远处干扰，看那个成员要支撑不住，就赶紧射箭减缓速度。 老大坐在悬空鸟怪物的后背上，看着底下乱成一团。 他旁边还坐着寄居蟹怪物，后者满脸谄媚：“幸好您提前然我先躲在副本，要不然我也会被杀掉。” “不用谢，”老大没把的在远处射箭的商允放在眼里，“要不是你能当炮|弹用，我也不会管你。” 寄居蟹怪物被他堵回去，脸色变了几变，又什么都不敢说，继续老实坐在他身边。 混战还在继续，这些被控制的怪物像是不怕死也不怕疼，只要能站起来就会冲上来。 小怪物们虽然能拉扯一段时间，但长时间的消耗下来还是被逼的后退。 阿棒扛住野人爸爸的骨棒，同时脚尖勾起自己掉落在地上的骨棒横扫，野人怪物躲闪不及，被扫到在地。 “这些小怪物还挺厉害，”寄居蟹怪物看它们打架看的心惊肉跳，“这人类幼师也是挺厉害，竟然能让这么多小怪物听他的话。” “骗人的手段罢了，”老大扫了一眼，“异形怎么还没出现。” “不知道，它也没在副本，”寄居蟹怪物奇怪，“副本都闹成这样了，他也应该出现了。” 老大冷哼：“说不定是害怕殃及自己，赶紧跑了。” 商允躲过鬼祭妈妈的长矛，又闪身避开血兔爸爸的爪子，落在房顶上。 这附近的房屋被怪物们损坏了大半，再加上副本最外层的守护层也被破坏，程见己应该也坚持不了多久。 这层副本外面是真正的审判机内部，程见己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一直撑着副本没崩塌。 “喂喂喂，商允，能听见吗？”手上联络器传来季雨的声音，“你那边怎么样了？” “不好，你夺回控制权了吗。”季雨满头冒汗，“团队正在想办法，打算重新编写控制程序，注入怪物体内。” 人脸被爬虫病毒腐蚀得太厉害，已经没了救回来的希望，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新编写一套程序，替换原来的程序。 “还需要多长时间？” “最少半天，”季雨看不见副本里发生了什么，监控只显示到怪物们入侵副本，就被老大切断了。 “你那还能支撑吗。”他在键盘上点击，监控还是恢复不了原来的状态。 “我只可以，但是程见己不行，” 远处再次倒塌大量房屋，商允攥紧手心，“能不能提升程见己的异形能力？” “我试试，”季雨看见屋子里的摄像头，突然想起来：“对了！我怎么忘了，副本里场景正通过直播向全希望星居民公开，我可以去直播平台上看。” 他急哄哄打开手机直播，点进直播间，发现里面的在线观众已经超过了一千万。 也就是在手机上，季雨终于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怪物们、外来者们混战在一起，身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血渍和灰尘沾到一起，撕裂的伤口还在流血。 关豹在地上滚了一圈，小腿上被撕下一块肉，她骂了声：“这群怪物也真是难缠。” 她随意把衣服撕下来扎在伤口上，看向黄金门的成员。 有一半的成员已经被怪物踩在脚下，再也起不来，剩下的还在奋战。 关豹看着同伴的尸体，咬紧牙：“老子就算是死在这，也得拉着一个怪物陪葬。” 莉莉丝的头发扎起来，正用真假书治疗成员身上的伤，大聪明眼镜缺了一片，左躲右躲给同伴高声喊怪物的弱点。 而在他们的努力下，几个怪物已经被困在塌了的建筑物下，暂时失去行动力。 小怪物们也好不到哪去，大大小小的伤遍布全身，还在咬牙试图叫醒自己的亲怪。 阿棒喘了两口气，终于把野人爸爸压在下面：“爸爸，这次算是我赢了吗。” 小头蹦到断头国王身边：“老头子你快醒醒啊！你要是再咬人，我就把你假牙卸下来！” 季雨鼻梁酸涩：“要不然我，我注销审判机系统。” “别，”商允把血兔怪物困在骨头笼子里，“它们只是暂时失去意识。” 他扫视一圈：“我们会坚持到新程序做好。” 关豹体力不支，双节棍被穿山甲怪物一尾巴甩出去，自己也倒在地上。 莉莉丝瞪大眼睛，看着穿山甲的脚马上要踩到她身上，拼命冲过去：“豹姐！躲开。” 第251章 关豹想动，但浑身却使不上力气，只能闭上眼睛，颤抖的手指摸上胸口的照片，上面小孩笑的开心。 轰得一声，灰尘扬起，穿山甲抬起脚，却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模糊，什么都没有。 同时有个男的扶住豹姐：“又见面了，豹姐，还是很厉害啊，打费了好几个怪物。” 关豹睁开眼，是那个在审判机前问她要不要进副本的男人：“你们，你们怎么进来了。” “不光是我，还有别人。”男人往后指，“我不敢说所有，一大半吧，只要通过九次副本的外来者全进来了。” 关豹抬头看，一群外来者冲进来，举起手上的武器加入战斗。 “你们知道吗，其实第十次副本大门已经关上了，并且广场上的大屏幕开始同步播放你们的副本录像。” 男人呼出一口气，“所有外来者在广场待了七天，在看见你们和怪物拼命的时候，我突然懂了一个道理。” “审判机不是屠戮垃圾的机器，而是生存机会的河流，我们犯过错，不然怎么会进监狱，但同时我们渴望重新来过的机会。 只要我们越过这条河流，我们就会获得重新生活的机会，但同时，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终究会被河流冲走。” “所以，将近百分之八十的外来者选择进入副本，我们同时发出申请，很幸运，副本大门重新开启。”他把关豹交给莉莉丝，举起手上的刀：“为了人类，为了家人，为了自己。” 大批外来者加入战局，情况终于有所扭转，季雨看着直播，舒出口气。 同时星际直播间的观看人数还在往上飞速增长，弹幕迅速飞舞： 【审判机出事了！我就说审判机一定会出事！当时就不应该用审判机！】 【楼上的有没有点良心！审判机的初衷是给罪人们机会！我看你真应该进审判机。】 【那个穿蓝色背心的男人是我儿子！你们快看啊！他是我儿子！他杀了一头怪物！】 【我看见我妈妈了，我妈妈受伤了！审判机外面的人呢，为什么不进去救救我妈妈！】 【我打听到了，审判机里有人想利用这些怪物冲出审判机，祸害社会，这些人是在阻止怪物冲出来！】 【我真要哭了，那个小怪物爪子都被拽断了，还在打架……】 莉莉丝给关豹包扎伤口，扶着她站起来：“我先把你放在安全的地方。” “没事，”关豹看着在怪物群中游走的青年，“商允！还要坚持多久！” “快了！”商允引诱章鱼怪物把自己缠成一团，刚准备松口气，身边落下人影，是血雀和戴冠。 “老大说你会破坏我们的计划，”血雀逼近，“杀掉你。” 戴冠伸了个懒腰：“再见了，前外交官，死在你自己的心血里，也算是得偿所愿。” 商允握紧弓箭，跳上房屋，同时手上的白点化成武器，正对着他们。 【商允？全扶会外交官？他不是死了吗？】 【对啊，他怎么会进副本！】 【我听我在研究院的亲戚说，他好像是自愿进副本看守怪物。】 【那个坐在鸟上的男人是谁啊，就是他在操控怪物！】 血雀和戴冠在外来者里算是高等水平，尤其两人配合默契，商允招架下来还有些困难。 汪枞蹲在角落，看着外面的混战干着急，他现在后悔躲在副本里了，就应该多跟着商允进副本学习。 套娃幼崽瞟见他躲在角落，“老师，跟我出去打架，没事，你用我打架。” 套娃怪物偏向于辅助型怪物，更适合打配合。 汪枞看着商允那边一打二，重重点头：“好！” 套娃幼崽打开肚子：“进我的肚子，老师，我的壳子很安全，它们伤害不了你。” 同时套娃分身自动凭借成长剑，被汪枞握住。 “我们赶紧去帮商老师，”套娃幼崽指挥着汪枞，“冲！” 商允躲过戴冠的刀，往后退了两步，正好被赶来的汪枞接住：“你……” “我来帮你，”汪枞举起长剑，“揍他们！” 商允平复呼吸，季雨那边传来消息，程序还差最后一部分就能完成，同时给现在的副本多加了一层保护层，程见己的压力也能小点。 “再坚持十分钟！”商允高声说，“各位坚持住！” 血雀贴近他的身体，抽出鞭子把手藏着的暗刃，对准他的心脏狠狠捅下。 白光分散，血雀手停在半空，在距离商允心脏半厘米的位置停滞不前。 血雀皱起眉，手腕用力，刀尖却还是丝毫不动，像是被什么挡住了。 商允趁机后退，同时转手用匕首插进她的肩膀。 血雀捂住肩膀，“杀不了，撤。” 戴冠看商允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伤口虽然多，但都不是致命伤，立刻懂血雀杀不了他是什么意思。 当即拉起血雀离开。 汪枞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怎么了，我还没打够呢。” 商允摇头，靠着墙的身体一软，迟来的感受到了后怕。 距离心脏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他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摸着胸口的坚硬，刚才被殷凉掀翻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身上有东西，不过没想起来这是什么。 但刚才刀捅过来的时候，他看见了熟悉的白光。 那是程见己的白光。 眼前阴影落下，一双手把他扶起来，细心帮他拍掉身上的灰：“辛苦了。” 商允抬头：“程见己……” “是我，”程见己还穿着之前的风衣，脸色有些苍白，“刚才被控住了，季雨加了保护层，我才能动。” “是他，”商允看向鸟背上的男人，三人隔空对望。 在看清楚商允身边的人后，老大突然笑了下，还冲他们挥挥手。 商允扶着程见己的胳膊站起来：“就是他。” 程见己和他对视：“我认识他。” 商允疑惑看他：“谁。” “你还记得我们在桥下生活那段时间，阿随曾经跟着旁边的邻居学过一段时间认字吗。” “就是他，刘长山。” 第195章 刘长山驱动怪物落下来，和他们说话：“怎么，异形终于肯出现了？” 程见己脸上还是空白，他还没认出来。 老大在异形身上扫了圈：“让我看看，大名鼎鼎的异形，面对这么多的怪物要怎么办呢，你是打算自己动手，还是……” “长山叔。”程见己开口叫。 刘长山顿住，“你说什么。” 程见己把脸上的空白撤掉：“长山叔。” 刘长山四平八稳的表情闪过破裂：“小程，怎么是……你。” “是我，”程见己看着他，眼里是明显的失望。 刘长山看着他，嘴唇微动，最后小心问：“我女儿她，她还好吗。” “挺好的，我队长收养了她，”程见己回答。 王占没有孩子，他爱人是警察局的，平时也忙，本来不打算要孩子了，但看着小孩哭着找爸爸的样子，还是没忍心送到福利院。 “过得很好，那就好，那就好，”刘长山眼里闪过怀念，“那我拜托你的事，你做了没有？” “嗯，坟墓在南山墓园，354号。” 两人语气平常，像是曾经的夜晚，程见己从酒吧下班，去刘长山那把睡着的阿随接回来。 说完这些，两人无话可说，最后还是程见己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长山苦笑：“不是我想这么做，是这个世界逼我这么做的，我只是找点米给我妻子吃，可是呢，我却进了监狱。” “我时常在想，法律到底在保护谁呢。”他自嘲道，“它谁都保护，但只是更偏向于那些有钱人而已。” “你看这些人，过失杀人占了大多数，可他们杀的人都是败类，人渣！到最后来进监狱的反而成了他们。他们在副本里过得这么艰难，却还没长记性，现在还在喊着为了人类。” 刘长山摇头：“这个世界太古板死寂了，要我看啊，审判机就应该面向全体人类，凭什么只用在我们身上？” “小程，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也要谢谢你帮我，但事情已经到了这步，我绝对不会收手。”他转身离开，“只有足够多的血和泪，才能敲响警醒钟。” 程见己看着他离开，拉紧商允的手，半晌才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商允反握住他的手，“人总是会变得，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 耳边响起季雨的声音：“新程序已经准备好了，但还需要你们让怪物进入安静状态，否则会影响程序注入。” 商允回了个收到：“季雨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我们……” “我来，”程见己伸出手，白色光芒逐渐分散，“我会控制住怪物。” 商允担心：“你还能支撑得住吗。” 第252章 “放心，”程见己说完，身体消散成光芒，同时周边的建筑物分散成光点，慢慢包裹在不安嘶吼的怪物身上。 商允眼睁睁看着他消散，同时胸口传来热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准备冲出衣服。 他垂下头，是相同的光点，正想跟随光点大队一起，却在半路好像被人训斥，又蔫蔫贴回商允的胸口。 商允愣愣地看着，明白这些光点是什么了。 这是程见己的身体的一部分。 “是哥哥的肋骨。”阿随的声音响起，她那边的人脸还没有恢复正常，但其余功能却可以正常使用了。 商允重复了一遍：“肋骨。” 他想起来曾经帮程见己检查过录像，那些由光点组成的小人叫“魏”“干”。 “原来是肝，胃。”商允喃喃，“原来好久之前，就暗示过我了。” “老大，怪物们不能动，”血雀扫视，“它们都被白点困住了。” “打开狂暴模式，”刘长山手里摩挲一只掉色的蝴蝶结发卡，“寄居蟹，开始炸副本。” 寄居蟹用爪子比了ok，身上的小蟹爬下来，让戴冠沾了爬虫病毒，然后塞进折叠炮。 下面，怪物们被光点死死锁住，动弹不得，瞳孔发红，挣扎得更厉害了。 关豹抽出随身携带的绳子：“用绳子困住它们！” 外来者们纷纷抽出身上的装备，没有绳子就去找别的东西，就近把怪物捆起来。 【x-程序正在更新，原程序正在删除，删除进度百分之三十。】 【删除完毕，注入x-程序。】 砰砰地撞击声越来越大，寄居蟹不断攻击新保护层。再加上怪物们挣扎的剧烈，白点隐隐有支撑不住的趋势。 “快了快了。还差一点，”季雨紧盯着电脑，“再坚持一下，就一下。” 商允看着鸟背上的刘长山：“我想办法把刘长山解决。” “哎——” “巫时，”商允跳到鬼祭幼崽身边，“帮我预测刘长山下一步动作。” 鬼祭幼崽顿时明白他要做什么：“我可以把预测能力暂时借给你。” “谢谢巫时，”商允跃到小五身上，手上的光点化成一架狙|击|枪。 恢复原身的吱吱有小汽车高，他躲在吱吱竖起来的尖刺后，轻易就融为一体。 他盯着狙击镜里刘长山的胸口：“巫时。” 带着刘长山的鸟怪一直在左右乱晃，且行动轨迹毫无规律，商允观察过一段时间，单凭他的枪法，根本打不中。 但是加上鬼祭的预测能力…… “十秒后，会向下，在右方空中短暂停留两秒。”巫时手上罗盘转动。 商允等待时机，四周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 人脸的控制权在刘长山这，只要把他抓住……瞄准镜中出现一片羽毛，紧接着是灰色衣服。 他毫不犹豫扣动扳机，子弹破空飞去，直直射中刘长山胸口，他身体僵了下，慢慢转身。 商允一口气还没松开，就看见本该倒下的人再次站起来，而胸口的伤口正在迅速愈合。 “是黑脸的技能。” 小紫草了声，“这人就杀不死吗。” “不一定。”商允起身，“萨麦尔呢？” 小紫指着旁边角落被捆住的萨麦尔，“你干什么，你说过他要交给我处理的。” 商允走到萨麦尔身边，果不其然从他怀里摸出炸|弹捏进掌心：“我要上去。” “去找鸟怪？”小紫扫视，“幼崽们都是地面攻击，没有能飞天的。” “先把鸟打下来，”商允把弓箭递给小紫，自己跳上旁边楼，“我要炸死他。” 小紫拉紧弓：“好，准备，一、二、三！” 鸟怪被射中脖子，尖叫着掉下来，而其余盘旋在周围的鸟怪都被白点围住，动弹不得。 血雀甩出鞭子勾住房子：“老大，我带你跳下去。” 刘长山嗯了声，即便就这么掉下去也无所谓，有黑脸的头发在身上，他的伤口可以快速愈合。 哪知就在半空中，商允找准机会跳起，踩着血雀的鞭子冲向刘长山，同时拉开手上炸|弹引线。 戴冠准备在下面接应，血雀撑着鞭子，一时没注意，真让商允把刘长山扣住。 商允趁机从他怀里把黑脸怪物的头发拿出来，随手扔掉，与刘长山脸对脸：“你对得起谁，是想让你以后好好生活的妻子？” “还是喝了碗粥就不见了的爸爸？或者是帮你埋葬妻子的程见己？” 商允想起程见己那晚被泪水浸湿的眼睛：“他和你有旧情，我可没有，我会替他动手。” 刘长山视线落在他手上的炸弹：“你…” 他话没说完，后背抵上墙壁，商允垂头看他：“你的遗憾不是为所欲为的借口。” 【x-程序植入完毕，程序重启中。】 机械声在副本空中响起，同时怪物失去行动力，瘫倒在地。 程见己重聚身体，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嘴边还有血迹，他抬头找商允，却只看见两道人影冲进废墟。 “商允要和他同归于尽！他手上有炸弹！” 小紫惊恐的声音响起，几乎是同时，程见己冲出去。 “轰——” 爆炸声响起，跟过去的血雀和戴冠被气流掀飞，摔在地上，被汪枞捆住，顺便收缴了折叠炮。 扬起的灰尘挡住每个人的视线，小紫愣了下往里冲：“商允，商允还在里面……” “老师？”幼崽们原本守在瘫倒的怪物身边，闻言跌跌撞撞往里冲：“商老师还活着吗？” 关豹拉住其中一只幼崽，“你好好看看，那是谁。” 灰色中，一道人影扶着另外一个人走出来，没走几步，两人同时摔落在地。 灰尘散去，是程见己和商允。 商允落在程见己怀里，脸上被碎石划出不少伤，而他全身虽然有些狼狈，却都被丝巾和光点护得很好。 程见己把他搂进怀里：“你吓死我了。” 商允咳嗽下，低声安慰他：“我肯定做好准备了，要不然怎么敢拉着他去死。” 他赌吱吱的丝巾和程见己的白色光点会帮他挡住炸|弹，即便挡不住，他也能让季雨拾取意识碎片，重新复制一个自己。 “不让别人消除怪物，对你自己倒是心狠，”程见己抱住他，“我不要复制出来的商允。” “吓到了？”商允摸摸他脑袋，费劲看向周围，怪物们逐渐苏醒恢复意识，正看着周围发懵。 野人怪物看着面前鼻青脸肿的儿子：“谁欺负你了？怎么打成这样。” 阿棒露出白牙笑嘻嘻：“是你啊爸爸，我觉得我很快就能成为新的首领了。” 野人怪物隐约还有点记忆，把骨棒扔下抱住它：“是的，你会成为很好的领袖，我一直都知道。” 旁边，小头确定自己爷爷恢复正常，才把假牙还给它：“爷爷，你咬人真的很疼，这个习惯不好，应该从决斗条令中删掉。” 再远处，莉莉丝正帮关豹疗伤，大聪明两个镜片都掉了，正想办法修理。 活下来的外来者拥抱痛哭，高声歌唱自己家乡的童谣。 商允收回视线：“我们成功了，测验可以结束了。” 程见己嗯了声，把他更往怀里抱了抱。两人的姿势和上次在孤儿院很像。 商允闷闷笑了半天，直到胸口撕扯着疼才停下：“别怕，这次我们可以一起回家。” 程见己点头，副本大门打开，阿随跑出来四处张望，看见商允后加快脚步。 “小允哥哥，你没事吧。”阿随眼睛通红，“副本被关上了，我进不来……” 老大让人脸把她关在控制室，阿随想尽办法都没能出来。 “没事，”商允呼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同时，季雨抹掉眼边的湿润，看直播弹幕： 【我能问问通过审判机标准是什么吗？】 【对啊，这要是再不通过可就有点过分了。】 【草，为人类为自己战斗，老子要哭了，这样的人真的出来之后还会作恶吗。】 【没人觉得这些怪物也很好吗，虽然被控制了，但从小崽就能看出来，它们平时把孩子教的很好。】 【我强烈建议公开审判机通过结果！】 【我也建议！】 【同意！】 齐刷刷的同意闪过，季雨看见王占发了条弹幕： 警戒队副队长王占：诸位，审判机的测验结果会在公网发布，大家可以关注官网。 在审判机发行以来，谩骂也有，嘲讽也有，但像今天这样得到这么多支持，还是第一次。 季雨看着被程见己扶起来的商允，抬手在直播屏幕上截图。 “老师，我爸爸恢复正常了，”阿棒坐在野人怪物的肩膀上，“你还好吗？” “我还好，”商允撑着站直，别的怪物幼崽也纷纷围过来，叽叽喳喳地说话。 第253章 大怪物们还带着点之前的记忆，看着周围的混乱挠头。 蜘蛛爸爸：“真是抱歉啊商老师，我们都失去神智了。” 小五爸爸点头：“我刚醒过来，迷迷糊糊的……” “没事的，”商允看向想跑但是被外来者围起来的寄居蟹怪物，“我们先把这群人送走。” “好好好，”怪物们老实站在一起，讨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关豹看着他们说完话，才带着人走过来：“怎么样，测验结束了吗？我们表现得怎么样？” 商允把通讯器上季雨发过来的截图投到空中，向他们展示评论： “谢谢你们为审判机做出的一切，同时，副本里的表现同步直播到星际平台，一千五百万人同时见证着你们英勇的时刻。” 关豹愣了下：“你说什么……” 其余人也呆了半天，才小心凑上来看评论。 “他说穿蓝衣服的人很帅，是我吧？是我穿蓝衣服吧？” “这还有人说莉莉丝娇小，但是很勇敢呢……” 关豹哽住，半天才说：“那我们……” “你们用行动证明，你们会成为优秀公民，在见证不公时仍旧会站出来，审判机没有让你们变得小心翼翼，而是教会你们用正确的方式维护自己权益，维护人类的权益。” 关豹盯着他的嘴：“那你的意思是……” 【各位外来者您好，第十次副本：希望星，正式结束。】 甜美的女声响起：【通过系统判定，本次考验者共134人，其中84人是在副本关闭后，考试过程中申请加入，按照测验规则，不允通过。】 由男人带头的外来者虽然面上有些失望，但还是摆摆手：“害，下次再来，反正还有机会。” 【但是，这84名外来者在副本中表现优异，将在下一次副本考核中额外添加四十分。】 男人：“是说我们下次考试……我的天。” 在副本里表现总分达到八十就能通过，而审判机给了他们四十分，这也算是一半的希望。 刚还有些失落的外来者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惊喜。 【在剩下的50人，其中29名外来者严重违反测试规则，将予以不同惩罚，由于人数过多，具体信息请去外来者官网查看。】 剩下的二十一人，就是关豹他们了。 【最后21位外来者，表现优异，且都在合格线上，将由接渡士送离审判机，同时在警戒队保护下登上诺亚方舟，送往希望星。】 【具体加分信息由于人数过多，请去外来者官网查看，同时本测验全程录像，有异议者同样可以联系后台申请检查。】 【最后，旧日之我已成灰烬，今日之我落土重生，各位新生者，希望星欢迎您的到来。】 商允冲愣在原地的关豹伸出手：“希望星，欢迎你们。” 关豹呼出一口气，勾起嘴角，把碎了半边的墨镜拉下来，握住他的手：“谢谢。” 这次墨镜挡不住眼睛，商允看见她的眼里晶莹闪过。 程见己：“如果准备好的话，我要送你们离开了。” 关豹惊讶看他：“看不出来，你还身兼多职。” 程见己笑笑，手指在空中虚虚收缩。 白色光点重新散落，在空中凝聚成一座拱形桥，桥那边是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大门。 同时，白光落在地上没了意识的外来者身上，伤口迅速愈合，几秒后，他们睁开眼。 关豹终于明白为什么播报没说死掉的外来者要怎么办了。 “桥已开启，可以离开了。” 那二十一位外来者在程见己的提醒下站上桥中央，脚下的坚硬的触感让他们稍微放下心。 “再见！记得帮我和我父母问好！” “还有我！你等着我，我出去找你喝酒！” 关豹大步走上台阶，冲商允他们挥手，“有空聚一聚，我请你们吃饭！” 她说完转身推开大门，如同推开第十次大门一样果决。 剩下的外来者则是通过原来的大门返回外来者社区。 而被白点复活的刘长山他们则是被扣押，等待系统进行惩罚。 大怪物们暂时充当押解人，让刘长山他们排成一排。 在经过程见己时，刘长山顿了下，看着程见己：“如果我的孩子长大了，想找父亲，请告诉她，父亲已经死了。” 商允看向程见己，后者没说话。 刘长山看了会他，知道得不到回应了，才慢慢走开：“对不起。” 等所有外来者离开了，商允才把脏兮兮的幼崽们叫到面前：“我们要回家喽。” “老师，幼儿园没了，”小五还惦记着自己的幼儿园，“我种的萝卜还没吃呢。” “还有我的小蘑菇。” 商允挨个帮它们擦干净脸：“那我们再回去建造一个幼儿园好不好啊？你们先想想，想要什么样子的幼儿园。” 幼崽们嘀嘀咕咕讨论，商允直起身，问程见己：“结束了，回家吃饭？” 程见己点头：“好，但我要先去找人脸。” 商允应下，看着他离开。 “老师，我们还是要原来的幼儿园吧……” “对啊，我还是喜欢原来的。” “行，”商允带着幼崽们回去，“我还有小惊喜给你们呢。” 汪枞还站在桥边，看着远处的大门。商允走到一半，转头发现他没跟上来，走到他身边：“怎么了，你也想回去？” 汪枞垂下眼睛：“有点。” 汪枞和小紫算是社区一半的员工，没算在外来者里。 “那你要不要试试，从第一次副本开始过？”商允笑着看他，“你也要回家看看啊。” 汪枞看着他，眼眶湿润，最后看了眼大门：“嗯！” “走吧，今天先回去吃饭。”商允看向小紫，“你走不走？” 小紫坐在废墟上，远远盯着副本大门：“走，我要吃螃蟹。” 他跳下来走到商允身边，“我弟弟……” 商允指着面前的大门：“看那。” 副本大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瘦小的男孩，黑色的头发垂到眼睛，长相和小紫有几分相似，很乖巧地笑。 小紫恍惚一瞬，鼻尖酸涩，口型无声动了几下，腾得转头看商允。 “去吧，记得叫上弟弟回家吃饭。” 身后的废墟在所有人，怪物离开后慢慢消散，最后凝聚成小小的光球，等待下一波外来者打开。 第196章 距离第十次副本的关闭已经过去了一个周。 商允把手上端着的汤放下：“吃饭了，今天是我做的汤。” “小允哥哥的手艺？我尝尝。”阿随第一个坐在桌子边上，舀了一碗，“好香！” “吃饭了！”小紫顺着楼梯滑下来，“今天吃什么？” 商允问：“汪枞和小蓝呢？” “他俩还在幼儿园，说是要搞环创。”小紫咂咂嘴，“不错，但是比阿随还差一点。” “那就给他们留一点，”商允看见走过来的程见己，“喝汤。” 程见己坐在商允旁边，品尝：“很好喝。” 商允笑笑，捏捏他桌子下面的手。 小紫拉长调子:“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快喝汤吧，下午不是还要带着小蓝哥哥和汪枞哥哥去副本吗？”阿随把馒头递给他，“快吃，下午才有力气过副本。” 在程见己唤醒小蓝的意识之后，小紫决定留在副本，陪弟弟重新从第一次副本开始过。 同时因为一等功的条件不够，商允替他申请了二等功，在他的同意下，用二等功换了复活弟弟。 汪枞也决定开始过副本，经常和小蓝约着一起去副本历练。 而幼儿园则是在第二天就建好了，商允准备的小惊喜就是幼崽们曾经做过的手工和种植饲养的植物和宠物。 商允知道幼儿园要被损坏，于是提前就把这些东西放在了社区，等新幼儿园建成之后可以立即转移。 白狗他们损坏的都是提前准备好的黏土幻化。 而审判机系统也在季雨带着团队的修复下成功升级系统。外界对审判机的反响也很好。 根据季雨说，关豹她们刚到希望星，就有公司抢着要她们，未来生活无限好。 一切都在步入正轨。 吃完饭，程见己主动洗碗，商允站在旁边洗水果：“我听说怪物社区最近又举办了什么舞王争霸的活动？” “嗯，都是闹着玩。”程见己递给他洗好的果盘，“我向联合国提出申请，永久保留审判机。审判机将会被送往希望星。” 商允看他：“可以留下了？” “嗯，而且联合国认为，可以将审判机发展成新型‘错误整改’方式，抛弃原本监狱手段。”程见己低头在他额头上碰了下，“所以不用再担心怪物们失业了。” 商允眉眼弯弯：“太好了。” 第254章 他挑起蓝莓喂程见己，又忍不住感慨：“真好。” 程见己看他笑眯眯的样子，跟着勾起嘴角，“联合国那边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回去继续当外交官。” 商允顿住：“可是我已经……” 程见己曾经为了帮他正名，对外宣称他已经死了。 “解释清楚了，”程见己一板一眼念新闻上的播报，“前任外交官跟进审判机，亲自进入意识世界，同时担心全扶会阻挠，所以对外宣称死亡。” 商允垂下头，一遍遍洗苹果：“不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程见己放下手上的盘子：“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选择。” 商允嗯了声，又想起什么：“你当时，为什么要消除阿随见到我之前的记忆？” 程见己回想：“我怕她留下那段关于你的记忆后，会在副本中期待你去，她很喜欢你。” 但他知道商允工作很忙，怕不去副本的次数多了，阿随会失望，也怕商允身体不好，两边兼顾会很累。 便想着等商允养好身体，再让他们重新认识。 商允靠在程见己身上：“谢谢你。” “要是真的说谢谢，也是我谢谢你。”程见己把人圈在怀里，低头在他唇上啄，“谢谢遇见你，谢谢你带我回家。” 商允靠在他怀里，突然想起来小时候见过馒头一样的肚子：“不客气，馒头弟弟。” “什么馒头？” “没什么，”商允收了笑意，“赶紧洗碗吧。” 程见己拿起碗：“黑脸怪物也被销毁了。” 这也是在意料之内，黑脸怪物在打斗的时候一直待在屋子里，后来因为所在的房子坍塌，被困在里面出不去，才没加入战斗。 结果最后好不容易挖出来，刘长山和别的怪物已经被抓了。 而对于它来说，只有毁了审判机这一件事，要是留在副本肯定会埋下隐患。 “因为黑脸的怪物，季雨他们准备对怪物暴走这件事做出修改，暂时还不知道能改成什么样。” 商允洗好水果：“不管怎么修改，总归是希望副本越来越好的。毕竟这是我们的家。” 程见己在心里把最后几个字过了一遍，唇边笑意更深：“我下午要出审判机，去警戒队处理工作。” “安心去吧，”商允思考，“我也得回去看看奶奶。” 程见己：“那咱们一起？” “好。” 依旧是熟悉的蓝色舱，商允慢慢睁开眼，还有些不适应自己的身体，试着动了几下。 “终于醒过来了，”季雨的声音响起，“欢迎回来啊。” 商允看着他的脸：“好久不见。” 季雨把他从舱里拉出来，那边程见己已经站起来，过来把他扶起来。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还好，”商允走了两圈，“我的身体保护得还不错。” “那当然，”季雨指着旁边的大型蚊帐，“看见了没，那都是给你准备的。” “谢了。”商允看程见己，“咱们去办正事吧。” 程见己抓住他的手：“那我们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季雨知道他们有正事要办，“等回来吃饭啊。” 商允远远冲他摆了摆手。 程见己：“我把你送到奶奶家？还是你想陪我去警戒队见见老朋友。” “先和你去警戒队吧，然后你陪我回奶奶家。”商允说。 程见己开上车：“陪你…去奶奶家？” “对，见家长。”商允笑，“不愿意哇？” 程见己收回视线：“好。” 他面上镇静，抓着方向盘的手却暗中用力。 商允看着好笑，等他开口。 果不其然，三分钟后，程见己开口：“我买点什么东西去看老人比较好？” 商允笑出声：“这还让我帮你作弊？” “没作弊，就提个建议。” 小担忧被拆穿，程见己肉眼可见的耳根发红，“奶奶应该会同意吧…” “说不准。”商允故意逗他，“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程见己听出他的戏谑，故作凶狠：“不同意就私奔，强迫你。” 商允捂脸笑了会：“行，我一定配合。” 说话间到了警戒队，这还是商允第一次到警戒队总部。 面前是三十层高楼，外表光滑坚固，最上面挂着警戒队的标志。 因为还有部分居民留在地球，警戒队并没有搬去希望星，而是留在这里直到最后居民撤离。 “下来吧。”程见己帮他打开车门。 商允眨眨眼：“要不然还是把老朋友叫出来，我这个身份进去，不太合适。” “没关系。”程见己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相信我，没关系。” 商允只得下车。 大楼里装修整洁干练，随处可见穿着作战服行色匆匆的队员。 在看见程见己后立刻停下敬礼：“队长。” 程见己回礼：“继续忙吧。” 一路坐电梯上楼，刚打开电梯，隔着老远就听见王占的声音：“都快点啊，要不然你们队长回来了骂人。”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屋内哄笑一片。 “你们队长那大忙人，说实话我都该退休，要不是看着你们队长需要我，我都不……” 王占还坐在桌子上吹牛皮，手机响了下，他扫了眼，赶紧回消息：“哎，爸爸今天早下班，甜筒是吧，没问题。” 成员挤眉弄眼：“这是又在和孩子说话呢。” 王占说完继续和他们扯：“而且啊，你们队长还谈恋爱了！更需要我了！” “这么需要你啊？” “对啊……哎？”王占回过头，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程见己，“你怎么回来了！” “听见你说需要我。” 商允的脑袋从程见己身后露出来，“好久不见。” “商允！”王占站起来，“你终于出来了！” 其余队员和程见己打过招呼，主动下楼工作去了。 王占拍拍商允的肩膀：“当年你一声不响跑审判机去了，还骗人说去希望星了…你都不知道小程听见之后的反应。” 商允笑笑：“迫不得已。” “真是不够意思，连我也不说一声，”王占让他坐下，“我可看你们在审判机的直播了，真不错啊……” 他话音一转：“你知道那些人最后怎么判了吗。” 商允摇头：“不知道。” 当时说可以去官网上看，但他一直没空去看。 “我告诉你啊，领头的那几个人，都被判了无限期沉睡。”王占咂嘴，“也就是死刑的另一种了，剩下的人呢，在外来者社区服务整改十年以上，才能重新进副本升级。” 商允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嗯。” 王占对于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还想冲出来呢，做梦。” 商允看他骄傲样，想起来：“我准备向联合国提出建议，对于那些没通过前九次副本的人。” “改变他们沉睡的结局，改为在社区服务几年，消除有关副本记忆，再重新进副本。” 王占思考：“确实啊，要不然对他们不公平。可以，我帮你！” 商允笑笑：“谢谢。” 这样就能避免小蓝那样的人被误伤沉睡，也能给其余人几次机会。 但表现接连几次都很恶劣的，肯定是要被沉睡的。 三人聊了一下午，直到程见己说商允要看亲人，王占才依依不舍地放人。 “多来转转啊…”王占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记得去楼下光荣墙看看啊！” “光荣墙是什么，”商允好奇。 王占笑容神秘：“你看看就知道了。” 程见己拉着商允去楼下大厅：“就是这，这上面都是各行各业做出突出贡献的人。” 商允找了一圈，没看见有程见己的名字，“王占让我看什么……” “看这。”程见己让开位置，在最新的一栏上贴着商允的西装照。 商允愣住：“这是……” 在照片的介绍上写着： 优秀外交官，审判机提出者，推行者，监督者。为所有人类谋利益，为所有居民寻公平。 商允愣住：“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程见己：“就这几天，本想搞个颁奖仪式，但我帮你往后推了，想让你休息几天。” 商允伸出手在照片上摸，这是他第一次当外交官时的照片，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我希望以后永远不会有人误会你。”程见己把手覆在他的手上，“你一直很好。” 商允与照片上的自己对视，弯起眼睛。 两人又看了会，终于离开警戒队去奶奶家。 商隶早就去了希望星，也劝老太太跟着自己走，却被商奶奶拒绝了。 她的意思是自己年纪大了，不想到处跑，在地球过完剩下的日子。 第255章 “我带这些真的可以吗，”程见己一手拎着三四个兜子，还想着要不要再买点，“要不然拿上那两棵人参？” “够了够了，”商允拉着他往别墅里走，“不要紧张。” 商奶奶很早就得到消息，在门口等他们，远远看见两人就摆手：“来了来了！孙子！” 商允跑过去扶住她：“奶奶，我回来了。” “回来啦，”商奶奶摸着他的脸，“瘦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还好，”商允看程见己拘谨站在远处，“这是我……” “这是小时候和你玩的那个小孩吧？”商奶奶早就看见他，仔细打量，“一看就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程见己上前：“奶奶好。” “哎哎，好。”商奶奶让佣人把东西拿过来，“他们说你死了，我不信，因为你和我说你去工作了。” 老太太拍着商允的手，得意道，“我就知道，我孙子肯定是进行秘密工作了。” 商允看她满头银发：“嗯，你孙子可厉害了。” “我前几天还看见你们直播了，疼不疼啊，受的伤好了吗？” “好了好了，”商允给她看，“没事的，都很好。” 商奶奶放下心来，“小程呢，小程受伤了吗？” 程见己突然被点名：“我好了，我也很好。” 商奶奶笑呵呵：“小时候你们两个就玩的好，没想到长大后还是这么有缘分。” “奶奶，还有更有缘分的呢，”商允勾起嘴角，“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程见己瞪大眼睛，没想到商允这么直接，结结巴巴回应：“…是，我是他男朋友。” “真的哇！”商奶奶笑得更开心，“好好好，很合适的呢。” 正巧佣人叫吃饭，商奶奶抬手：“去吃饭，我叫人做了好多菜。” 吃完饭，两人又陪商奶奶说了会话，保证以后一定多回来才离开。 “奶奶让我们以后经常来。”商允手里还有奶奶做的点心，“男朋友？” 程见己在他勾着的唇上亲了下：“好，每次我都陪你回来。” 商允靠在玻璃上往外看，窗外景色不断后退，像一副很长的画。 等驶入街道，等红绿灯的瞬间，商允觉得旁边街道有些眼熟：“等下……这里是，” “是我捡到你的地方。”他指着小巷子给程见己看，“就是在这，你被人追着跑。” 程见己瞟了眼，转回来盯着红绿灯：“是。” “你还不想和我回家，又吵又闹。”商允撑着头看他，“这次呢，想不想和我回家？” 程见己回答的毫不犹豫：“想。哥哥带我回家。” 红灯变绿，车子发动，小巷子被抛在后面。 商允手指在窗户上勾了下：“回家。”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完结了，断断续续写了很久，还有很多不足和进步空间，辛苦看到这的小天使了。 番外……呃，有人想看就写，不想看就不写啦。 无论怎样，他们都在平行世界好好生活。 那么～山高路远，下一本见。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