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男友的阴湿发小盯上后》 第1章 《被男友的阴湿发小盯上后》作者:栖止不定【完结】 简介: 【阴湿bt精英总裁攻x阳光美人实习秘书受】 温叙白有很严重的皮肤饥//渴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友陪伴他度过那些痛苦难耐的日子。 最近,温叙白发现,男朋友似乎不爱他了。 祸不单行,他又被bt疯狂骚扰。 [想闻你的衣服。] [宝宝。] [腰好细。] 最糟糕的时候,男友发小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我知道你们之间出现问题了。” 温叙白茫然看着他。 发小凑过来,幽深的眸子里情绪深不见底:“我可以帮你挽回他。” 温叙白信了,发小一向高冷自律,十分优秀。 是他的精英老板。 教他工作,帮他挽回男友,偶尔还会帮他解皮肤饥//渴症。 最重要的是——发小会保护他不被bt骚扰!! 温叙白(星星眼):这是什么大好人!! *** 后来他在发小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本日记。 对不起,弄脏他的照片了。 跟踪他的第五年。 给他发骚扰短信的第362天。 摸到他的手,我y了一个晚上。 温叙白,你在看我的日记。 没错,我是故意让你看到的。 回头。 温叙白微微睁大眼睛,转身就见男友发小——纪淮深,正站在门边,微笑地盯着他。 温叙白:qaq!!!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业界精英 甜文 逆袭 日常 主角视角:温叙白 纪淮深 一句话简介:qaq 立意:学会爱人,努力上进,遇到困难要积极向上 第1章 温叙白从到达男友家时已是冷汗涔涔。 他跌跌撞撞去开门,走进房间,随手把简历扔在茶几上,开始寻找男友——季舒阳的身影。 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手机震动。 【季舒阳】:宝贝,路上堵车晚点回去。 温叙白要疯了。 他蜷缩在沙发一角,浅色眸子里泛着渴求,痛苦地咬唇,栗色发丝湿漉漉贴在额前。 温叙白有很严重的皮肤饥渴症。 犯病时必须接触肉||体才能缓解痛苦。 温叙白指尖颤抖,一行字打了好几遍才发出去。 【w】:注意安全。 温叙白双腿绞在一起,脖颈侧弯,脸颊尽量贴在肩膀上。 “嗯……” 怎么办怎么办。 好难受。 贴紧自己的身体只能减少百分之一的痛苦。 眼角的泪顺着皮肤流淌,温叙白抱紧抱枕,指尖泛白。 越来越痛苦。 季舒阳依旧没有消息。 他抱着枕头十分难受,双腿夹紧,拼命贴近自己的皮肤。 贴完大腿还觉得不够,又想贴小腿,温叙白把枕头夹在双腿之间——这个姿势方便让小腿触碰。 细长白皙的双腿夹着枕头,他闭着眼,眼角湿润。 终于缓解了一些,他咬着唇起身,爬在沙发靠背上眯眼,还是很难受,有点昏昏欲睡。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不是门外,是从厨房传出来的。 温叙白心脏猛地一紧,睁大眼睛。 前方厨房里走出来一个人。 那是个极其漂亮的男人,浑身上下透露着超凡脱俗的气息,尤其是那张脸,精美得像是画里出来的。 这么漂亮的男人很少见,那是一种很独特的美,不显女气,却又和男人不太一样。 男人很高,迈着长腿往这边走,神情冷淡。 纪淮深。 男友——季舒阳的发小。 纪淮深什么时候来的,刚才没听见开门声啊。 难道一直在这里? 温叙白双眸还有点红,他看着纪淮深,忘记眨眼睛。 他眼尾发红,唇瓣还湿着,看着纪淮深,露出灿烂的笑容,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此刻的状态有多么令人遐想。 温叙白打招呼:“哈喽,是来找季舒阳吗,他还没回来呢。” 纪淮深手里拿着水杯,视线扫过温叙白裸露在外的腿,和旁边的枕头,停顿一秒。 接着拿水杯去了温叙白男友的房间。 没有回答,甚至连表情都懒得施舍,眼神极淡,让温叙白有种被忽略的感觉。 温叙白:“……” 季舒阳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去抱沙发上的温叙白,温叙白闻到对方衣服上冷空气的味道,以及不属于季舒阳的沐浴露味。 季舒阳刚洗完澡。 温叙白:“什么味道。” 季舒阳:“刚才去健身,在那边洗的澡。” 季舒阳亲了下他的脸:“宝贝想我没。” 温叙白任由季舒阳亲:“……怎么不告诉我纪淮深在你家。” 季舒阳松开温叙白:“怎么啦,觉得和他在一起没话聊,很尴尬?” 温叙白:“……” 季舒阳:“我约他喝酒谈心,他虽然看起来冷漠,其实人挺好的,多相处相处就好了,说不定你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呢。” 温叙白:“真的吗。” 温叙白第一次见纪淮深是在高一。 第n次见纪淮深是今天。 他们说过的话不超过四十个字,还是加上今天后的字数。 这样真的能成为朋友吗。 季舒阳:“而且你不是收到他公司的offer了吗,还是秘书岗,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会照顾你的,你们很多时间相处。” 温叙白听见季舒阳的话,心里有点不舒服,他蹙眉:“我不需要照顾。” “好好好,你不需要,自己玩会吧,我去找纪淮深说会话。” “你……”能不能再抱一会我。 温叙白话还没说完,季舒阳起身就往卧室走,边对着手机打字边笑。 “……” 温叙白重新缩回沙发角,默默把抱枕藏在身后,抱紧膝盖。 视线落在简历上。 【啧,关系户嘛,谁愿意跟他玩。】 【看他那努力学习的样子,装什么装。】 【第二名?成绩肯定是买的。】 【离开温家?就你能在社会上取得什么成就,哪个平台能比得上温家?职位都给你安排好了,又在叛逆什么!】 【好,我给你时间,你要是能进头部风投企业,并且在里面顺利转正,我以后不会管你。】 头部企业。 唯一过面试的只有纪淮深的公司。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成功后他就不再是温家的傀儡。 温叙白垂眸。 但是纪淮深,好像真的很讨厌他啊。 *** 纪淮深坐在电脑椅上,双腿交叠。 他视线落在床单——那里有条浅色牛仔裤,不是季舒阳的尺码。 纪淮深握紧手里的水杯,手背骨头凸起,似乎在忍耐,掩盖些什么。 季舒阳:“我跟小柳睡了。” 纪淮深立刻抬眼看向他。 季舒阳揉乱头发:“我说这么多你听明白了吗。” 纪淮深指尖在玻璃杯上敲了下:“嗯,你出轨了,因为温叙白不和你上床。” 季舒阳:“……” 季舒阳满脸黑线:“倒也没有这么人渣,但我是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性好吗!七年啊整整七年!每天回家,看着家里有那么大个漂亮男友,最多只能亲一口其他的什么都干不了,你懂我有多痛苦吗。” “他为什么不和你做?” “因为一些原因,讨厌身体失去控制的感觉。”季舒阳没和纪淮深说温叙白皮肤饥||渴症的事。 季舒阳:“我这么做应该可以理解吧。” 纪淮深点头,语气难得有点波动,赞同道:“可以理解,挺好的。” “还是你懂我,”季舒阳感动道,“对了,他明天要去你们公司上班,记得帮我照顾照顾他,别被人欺负了。” 纪淮深把水杯放到一边,水杯与桌面碰撞发出闷响。 “……不是帮你。”纪淮深看着他否定道。 “?那帮谁,帮他爸妈?” 纪淮深起身:“反正不是你,刚才健身出了一身汗,我去洗澡。” 季舒阳:“啊?你什么时候开始健身了?” 纪淮深的声音在浴室里含糊不清:“今天。” *** 晚上,温叙白再一次拒绝了季舒阳的求||爱。 他在楼道里躲了一个小时。 期间季舒阳出来几次,抱着他求他回去,说外面冷,温叙白都摇头拒绝了。 季舒阳嘴上说的好,回去肯定又是一番甜言蜜语,强迫他做点什么。 其实现在他可以回自己租的房子,但温叙白却不想动弹。 温叙白下巴搭在膝盖上,在浏览器里搜索。 第2章 [有人问:和男朋友感情出现问题了,我该怎么办。] [温叙白答:蹲。] [有人答:有问题解决,解决不了分手。] 温叙白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但皮肤饥渴症…… 很让人反感的病。 温叙白怕离开季舒阳之后,没有人能长期帮他了。 他也不想身边总是换人。 他又搜索。 [被上司讨厌怎么办?] [答:你挣你的钱,管他做什么,记住一句话,一切费尽心思给你穿小鞋的人都是在暗恋你!!] 温叙白:“……” 有点离谱。 温叙白抑郁三分钟,重新容光焕发,揉着自己的脸打气道:“没关系没关系,问题都会解决的!” 和季舒阳的问题……呃,暂时没想到处理办法。 纪淮深讨厌他……呃,也没有办法。 那又怎样。 温叙白哼着小曲,开始打游戏。 问题总会解决的,只是时机未到。 与此同时,朋友发信息。 【杉】:夜店,来? 温叙白眼睛瞬间亮了。 温叙白喜欢人多且热闹的地方,不是为了乱搞,只是单纯喜欢。 【w】:哪家,这就到,今天不醉不归!!!! 【杉】:k5,快来,今天人多。 【w】:好哦好哦。 …… 清晨,温叙白在路边买了豆浆和包子,专门要了纸巾,路上边走边吃。 温叙白昨天一夜没睡,还喝了很多酒,此时此刻有点晕。 高楼之下,温叙白慢慢嚼包子,抬头往上望——这个巨大的写字楼,就是他即将入职的地方。 xg资本。 头部风投企业。 身边单马尾女孩挂断电话,似乎很崩溃,拼命抬头给眼睛扇风,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能哭,妆要花了……” 另一边打工人不小心把咖啡倒在地上,垂头盯着一地狼藉,静若石墩,看着安静,实际已经疯了。 ……感觉大家压力都好大。 温叙白抬臂看时间。 还有十分钟。 他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只有零星一点酒味,应该不影响什么。 电梯前有很多人,门开的一刻全部涌入里面,但所有人都自觉地靠边站,因为电梯里站着他们的总裁——纪淮深。 温叙白是最后一个进电梯的,纪淮深周围跟有结界一样,没人接近。 温叙白犹豫了下,站到纪淮深旁边。 “稍等!” 不远处跑来一个女孩,正是方才的单马尾。 单马尾姑娘跑进电梯,朝纪淮深点头:“纪总。” 纪淮深:“嗯。” 单马尾也站到纪淮深旁边,没了方才惊吓过度的样子,口吻平和:“纪总,今早会议已经安排好,在五号会议室。” 一般负责安排会议,还能和老板当面沟通的,必定是秘书部的核心成员。 而温叙白是才被招进来的实习秘书。 温叙白露出笑容,把手心的纸巾递给单马尾姑娘。 姑娘一愣。 男生个子高挑,皮肤白皙,头发偏栗色,身穿白衬衫牛仔裤,笑起来眼睛弯弯,气质温和。 温叙白没多说什么,姑娘却懂他的意思——这是一种安慰。 单马尾姑娘感激道:“谢谢。” 温叙白颔首:“我是来报到的,秘书部。” 单马尾:“呀,原来是你呀。” 温叙白瞥见单马尾姑娘的工作牌——周蕊。 他笑道:“以后请多指教,周姐。” 温叙白要去人事部报到,领一些工作用品,所以在同事们都下电梯后他不能离开,人事部在比较高的楼层。 电梯里只剩温叙白和纪淮深。 纪淮深笔直地站在一边,没有和他打招呼的意思。 温叙白鼓起勇气,礼貌试探道:“纪总?” 纪淮深没应。 果然。 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啊。 温叙白忧愁地看着前方。 眼前忽然像电视机没信号般花了一下,温叙白暗道不好——这是又要犯病。 温叙白本来准备到公司里随便找几个人握手,最起码能坚持到下班。 但现在感觉坚持不到下电梯了。 温叙白强忍着不适看向纪淮深。 纪淮深依旧高冷,连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温叙白依稀记得男友说过,纪淮深有洁癖,每次和别人握完手,都要去洗手间冲一个小时水。 他可不想第一天就惹老板不高兴。 温叙白焦急地看电梯里显示楼层的电子屏。 怎么还有五层。 只要离开电梯,出去随便找个人握手就能暂时缓解,至于缓解多少不重要,能让他神志清楚就好。 纪淮深见他一副着急想离开的样子,垂在裤侧的手指缓缓收紧。 温叙白受不了了。 他往旁边挪了一步,靠在梯厢上,神色难耐。 纪淮深抿唇,下垂的睫毛轻轻颤抖。 还有三层。 二层。 “温叙白,”纪淮深忽然开口,“晚上下班有时间吗?” 与此同时电梯门开了,温叙白双耳轰鸣,没听见纪淮深的话。 “纪总……你能……”温叙白跌跌撞撞到纪淮深身边,目露恳求,“摸……” 话音未落,眼前一黑。 他跌进了纪淮深的怀里。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温叙白感觉到有人手臂收紧,在用力抱着他。 “痛……”温叙白哼出声,“轻点……” 那个人停顿一下,抱得更紧了。 第2章 …… 温叙白闻到一股很特别的香味,像是苍兰,却又有点甜味。 睁开眼睛,入目所及是白色的天花板,此时的他正躺在床上,盖着被子。 很陌生。 温叙白微微蹙眉。 这是哪? 温叙白回想——昨天晚上,因为和男朋友吵架,他躲到楼道里,却又懒得回家,所以在夜店和朋友玩了一晚上。 或许是因为精力不足,再加上犯病的原因,他昏倒在电梯里。 那时候身边正站着他的老板——纪淮深。 温叙白意识到什么,缓缓起身,身体的酸痛让他睫毛颤抖。 房间很大,所有的物品都摆放规整,地面更是一丝灰尘都看不到。 很符合纪淮深洁癖的风格。 纪淮深竟然救了他…… “咔哒。” 纪淮深开门进来——男人宽肩窄腰,发型一丝不苟,身穿黑衬衫,露出半截冷白的小臂,上面有块银色腕表。 纪淮深把杯子放到床头柜,坐在床上,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温叙白弯起眼睛,率先开口:“谢谢纪总的照顾,我会尽快离开的。” 纪淮深盯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你们之间出现问题了,我可以帮你挽回他。” 温叙白一愣。 不愧是季舒阳的好朋友,看见季舒阳和他闹矛盾 ,纪淮深心里也郁闷吧。 纪淮深瞥见温叙白发亮的眼睛,眸色黯淡:“我很了解他。” 温叙白当然知道。 只是……他和男友的矛盾,不是一时间能解决的。 其实原因还是在他——他不想和男友上床。 理由很简单,温叙白讨厌自己的身体被他人掌控。 那种失去控制的感觉,在犯病时体会已经很折磨了,他实在不想在性||事上也这样。 最近…… 温叙白拧眉。 男友跟着魔似的,总是想和他上床,温叙白不允许,男友就生闷气。 温叙白是难过的。 但他确实不能接受。 纪淮深:“可以和我说说你们之间的矛盾吗?” 温叙白舔唇瓣,抬眼试探道:“是有关……床事方面的。” 纪淮深的表情似乎扭曲了下,很快便恢复如初,不过温叙白还是捕捉到了。 “您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温叙白说,“我会私下和他解决。” “没有,是胃痛。”纪淮深淡淡道,“这方面我确实不清楚他的想法,但是我可以找机会问问,他都喜欢什么,不能接受什么。” “好,那就谢谢啦。” 纪淮深又说:“他喜欢拥抱,不是单一的拥抱。” 温叙白耐心询问:“那是怎么样的拥抱呢?” 纪淮深说:“他或许会喜欢……你把他的头抱在怀里,摸他的头发,下巴,嘴唇,眼睛,手的力度不要太狠,也不要太轻。” 温叙白:“那是……?” 纪淮深垂眼,盯着他的手:“可以摸吗?” 纪淮深洁癖这么重竟然想摸他? 为了季舒阳的感情能付出这么多…… 温叙白有点羡慕他们之间的情感。 温叙白表面依然笑着:“当然可以啦纪总,摸个手有什么。” 第3章 温叙白把手伸在纪淮深面前,纪淮深的指尖轻轻放在温叙白的手心,滑动大约两厘米的距离,很有分寸。 温叙白没感觉到不舒服。 他注意到那手指很好看——纪淮深这个人貌似从头到脚都很完美。 “大概是这个力度,他喝醉时讲过。” 温叙白无奈道:“他真是什么都往外说。” 纪淮深似是不满:“我不是外人。” 温叙白:“对不起对不起,没有说你们关系不好的意思。” “不是……”纪淮深眉头稍蹙,“没生你的气,别多想。” 纪淮深接着说:“其他的我找时间再问他。” 温叙白:“多谢纪总,那我就先回公司工作了。” 纪淮深:“你不舒服,可以多休息一会。” 温叙白从床上起来,弯腰穿鞋,抬头朝纪淮深灿烂地笑:“入职第一天,还是工作重要。” 说完,补充:“多谢纪总替季舒阳照顾我,有时间我们请您吃饭。” 纪淮深:“……” 温叙白没在纪淮深这里多留。 在纪淮深的家门外,温叙白打开手机,瞬间弹出很多消息。 【季舒阳】:我今晚不回去了 温叙白闭了闭眼,缓缓打字。 【w】:好。 季舒阳没再回复。 温叙白狠狠叹气。 翻阅之前的聊天记录,和现在形成鲜明对比。 聊天记录越来越简洁了。 像他们之间的感情。 手机里又弹出很多消息。 是某二手交换市场的软件。 温叙白的衣帽间很乱,许多不穿的衣服没地方放,他便全出了,有一个人很大方,直接全包。 现在是发货的第三天,那个人应该收到了。 此时此刻给他发消息难道是衣服有破损? 温叙白点开软件。 眸子微微瞪大。 【1】:想闻你衣服上的味道。 变态? 把衣服出给了变态? 这变态不会认识他吧? 还想闻味道,衣服就在变态手里…… 【w】:那闻了吗。 【1】:闻了。 温叙白:“……”想打人。 【1】:喜欢你扇我巴掌,你的手一定很软很香。 温叙白:“…………”天啊,这到底是谁,我什么时候认识这种人了?? 【1】:光是想想已经受不了了 【1】:宝宝,怎么办,你的味道好好闻,对不起对不起。 【1】:宝宝你的味道淡了,好难过。 【1】:宝宝我换了一件,幸好宝宝的衣服多,我可以用好久。 【1】:宝宝你看我消息的模样真可爱,穿牛仔裤好性感。 温叙白心脏猛地一跳。 他能看到我,他就在我身边。 第3章 温叙白四周看了看,没发现可疑的人。 他按好110,开始打字。 【w】:你在哪?出来见我。 【1】:不敢见你。 【w】:敢在网上骚扰我但不敢见我? 【1】: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骚扰的,给你造成困扰了吗,对不起实在忍不住,我忍得快疯了宝宝。 温叙白:“……” 变态还怪自卑的。 温叙白抬手就把“1”拉黑。 温叙白心思沉沉地坐车回公司,办理入职。 由于上午耽误很多时间,等入职办理完已经是中午午饭时间,办公室空无一人,温叙白给自己挂上工牌,找到工位,收拾桌面。 秘书部很大,有数十个人,但都不属于核心,温叙白所在的这个部门是为总助服务的。 而温叙白这个实习秘书,是为转正秘书服务的。 简单点说就是打杂。 打杂也好。 能进纪淮深的公司也是出乎意料。 手机震动。 又是变态? 温叙白拿起手机,神情严肃。 【哥】:? 【哥】:真入职了? 原来是他哥。 温叙白表情缓和。 【w】:是的,实习。 【哥】:牛,还真有点技术含量,纪淮深要求可高,你哥我和他打过交道。 手机又在震动。 是短信。 【125454xxxx】:宝宝,加v吗,我可以娇//喘,你带上耳机,在公司里边工作边听我喘好不好。 温叙白:“……”没完没了了是吧。 【125454xxxx】:你的表情肯定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不过嘴角可能微微勾起一点。 【125454xxxx】:宝宝,我知道你喜欢这种,你不喜欢被控制,那就控制我吧,给我一个机会吧宝宝。 【125454xxxx】:放弃他好吗,他那么过分。 温叙白准备拉黑的指尖一顿。 这个“1”难道是男友的朋友,知道他不喜欢被控制? 男友会给纪淮深讲性癖,很有可能也给其他朋友讲了。 而且“1”知道男友在和他闹脾气。 季舒阳到底都认识了些什么人啊。 季舒阳那些狐朋狗友里,百分之九十都花天酒地,现在倒好,还有一个变态。 靠谱的估计只有纪淮深。 虽然高高在上了点,但从穷小子一路做到今天的位置,定是认真努力上进。 就不能多认识点这种人。 “哈喽。” 温叙白按灭屏幕,礼貌道:“周姐。” 周蕊笑道:“你被分到我这组啦,这段实习由我来带你。” 温叙白很开心:“那太好了。” 周蕊:“合作愉快哦,现在跟我来,我带你去熟悉熟悉公司。” 温叙白:“好。” “这里是茶水间,想吃下午茶,泡咖啡,或者和组员讨论工作都可以来这边。” “这是卫生间。” “打印室。” …… “这是纪总的办公室。” 最后,周蕊站在单向玻璃前说道。 “作为秘书难免会和纪总打交道,纪总这个人别看他清清冷冷的,实际对员工要求特别高,在他面前一定要注意两点。” “专业性和职业化形象。” 温叙白:“形象?” 周蕊点头:“纪总洁癖严重,下到办公室的地板,上到员工的形象,都必须不能有一丝瑕疵,尤其是秘书和助理。” 经周蕊的提醒,温叙白才发现办公室里的人全部衣衫整洁。 怪不得早上周蕊那么怕妆花…… 周蕊:“你穿衬衫很好看啦,但是在公司最好选一些轻商务系的衣服,不要求西装革履,但一定要把学生气去掉,如果有幸帮纪总记录会议,别人家公司看见会觉得我们专业性强,第一印象很重要。” “和你同期进来实习的有五个人,每周都有考核,连续两次考核倒数第一直接离开公司,月底综合评估,总分倒数第一也要离开,最后只有一人能转正。” “对了,不要为了和纪总拉近关系而去硬搭话,纪总很烦这样的,做好本职工作就是你的任务。” 温叙白:“好的。” 周蕊说着,忽然挺直脊背,露出职业微笑:“纪总。” 温叙白转身——只看见纪淮深修长的脖子。 纪淮深离他太近了,熟悉的香味一阵阵进入鼻腔。 温叙白视线落在男人胸前解开的扣子上,锁骨附近有颗小痣。 温叙白怕纪淮深嫌弃他,后退一步,礼貌道:“纪总。” 纪淮深眉头微蹙。 啊…… 温叙白只好又后退一步。 纪淮深眉头蹙得更厉害。 温叙白:“……”真的有这么嫌弃吗。 周蕊:“这是秘书部新来的实习生,叫温叙白。” “……” 周蕊见纪淮深还没离开,继续从容不迫道:“这孩子懂礼貌,蛮优秀的,与他同来的还有四个实习生,分别是……” 温叙白默默听周蕊讲话。 周蕊讲了足足五分钟。 这五分钟,温叙白一边感叹周蕊的厉害,一边看纪淮深的锁骨。 有点好看。 温叙白今天本就犯病,现在还有个“佳肴”在面前诱惑。 这一定是在考验干部。 温叙白舔了舔嘴角。 半晌,纪淮深:“嗯。” 施舍完一个字,纪总推门进了办公室。 温叙白松了口气。 周蕊:“好啦,现在回工位,我告诉你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手心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周蕊:“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快看看,我等你。” 温叙白:“多谢周姐理解。” 说完打开手机。 【125454xxxx】:加v吗 【125454xxxx】:加v吗 【125454xxxx】:加v吗 【125454xxxx】:加v吗 (此处省略n条) 第4章 温叙白:“……” 周蕊忽然想到:“我们加个v吧,方便沟通。” 温叙白:“……” 周蕊:“怎么了,表情这么奇怪。” 温叙白:“没有,走神了,我扫您吧。” 扫二维码时,周蕊笑问:“家境很好吧?” 温叙白顿了下。 周蕊:“你一定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看看你手腕上的表,那价钱够买一套房了。” 温叙白:“……” 这表他戴了好几年,是温家家主送给他的,一直没注意过价钱。 温叙白:“抱歉,我这就摘了。” 周蕊:“不用摘,该看到的都看到了,和你讲个故事吧。” “我刚进公司时很努力,每个月底考核都是第一名,一路做到纪总身边,可是我家穷啊,他们都知道我连食堂都舍不得吃,于是办公室里就开始传我和纪总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那时候的我达到一种什么程度呢——我不敢进纪总的办公室,开会时不敢站在纪总身边,因为每次和纪总谈论完工作,谣言就会变得恶劣一点。” “纪总虽然看着不近人情,但他情绪很敏感的,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找我谈话。” “我问,我需要改变什么吗,是哪里做得不合适?” “纪总告诉我无需改变,偏见会一直存在,无论在谁的身上。” “我心想是啊,如果为了消除别人心底的偏见而在工作中束手束脚,我的成绩可能会一天比一天差,最后被辞退。” …… 温叙白对周蕊的话一知半解。 等到下午工作,温叙白彻底明白了。 给实习生分零食,他们会提一嘴零食的价钱。 给身边的姐泡咖啡,姐会问:“怎么自己不泡一杯,公司里的咖啡品质还行。” 下午吃饭,温叙白因为犯病没食欲,实习生们话里话外劝他出去吃,食堂太廉价。 温叙白:“……” 不得不说,纪淮深的话是蛮安慰人的。 温叙白继续闷头工作。 能进这个公司是他运气好,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真的不想再回那个家了。 下班时间,温叙白难受得浑身冒冷汗,和同事说完再见,自己一个人蹲在楼梯间。 五指抓住楼梯栏杆,指尖泛白。 温叙白给男友发信息。 【w】:来接我。 【季舒阳】:不。 【w】:难受。 【季舒阳】:怎么了,又犯病了? 【w】:嗯 【季舒阳】:做不做。 温叙白:“……” 温叙白艰难起身,慢慢往电梯那边走。 却难受的一下子没拿稳手机。 手机掉在地上,温叙白弯腰去捡,同时有另一只手伸过来。 温叙白抬眼——是纪淮深。 纪淮深弯腰时,胸前衬衫下垂,露出大片肉色,温叙白视线不可自抑地往里伸,又看见那颗锁骨上的小痣。 摸起来一定很滑吧,他皮肤真好。 温叙白吞口水。 ——不对,想什么呢。 温叙白轻轻闭眼。 该死的皮肤饥||渴症。 怎么总在纪淮深面前犯病。 纪淮深把手机递给他。 由于是夜晚,纪淮深衬衫外面套了外衣,敞开的。 外衣的袖子有点长,遮住大半手掌,只露出白皙手指,和泛着红色的指尖。 ……想舔。 温叙白垂眸,拿手机的手颤抖。 “谢谢纪总。”温叙白垂头道。 纪淮深:“嗯。” 温叙白:“那我就先走了,纪总。” 纪淮深绕到他面前,挡住温叙白的去路。 这是干什么。 如果在夜店,这样的意思可能是“约||炮”。 但这不是夜店,也不是一般人。 是公司,和他的老板纪淮深。 纪淮深不会看出什么来了……纪淮深这么讨厌他,不会直接以“意||淫上司”的名义把他开除吧。 温叙白干涩笑道:“纪总有工作要交代?” 纪淮深似乎犹豫一秒,才说:“加v吗?” 温叙白:“…………” 温叙白:“?” 第4章 纪淮深解释:“方便说季舒阳的事。” 闻言,温叙白弯眼睛笑:“好啊好啊。” 温叙白笑着加完,“纪总,我先走了。” “身体还不舒服?” 纪淮深的声音很清澈,跟水滴落进水池似的。 和这个人一样清澈。 看在季舒阳的份上能对他这么热情。 这样只是单纯讨厌他的纪淮深,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温叙白神色柔和了些:“嗯,有点难受。” 纪淮深:“我送你回去。” 温叙白纠结片刻——如果自己坐出租车,晕在路上怎么办,便还是答应:“那多谢啦,纪总。” “纪总?” 温叙白发现纪淮深没跟上。 纪淮深正在脱衣服,拎着外套问:“嫌弃吗?” 温叙白:“什么?” “我的外衣。” “当然不。” 这句话说完的瞬间,纪淮深就把外套披在温叙白的身上。 温叙白愣了一下。 纪淮深这是……? 温叙白半个身子都被罩在纪淮深怀里。 “你脸色很难看。”纪淮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温叙白顿时明白:“多谢纪总再一次替季舒阳照顾我。” 世界第一好朋友啊。 纪淮深:“……” 纪淮深干涩道:“应该的。” 车内,温叙白在后座双腿交叠,脖颈向左弯曲,尽量把脸贴在肩膀。 自己的身体也是身体,能缓解一些。 手机震动。 【季舒阳】:我到了,在哪? 季舒阳还来接他了。 “季舒阳?”纪淮深问。 纪淮深坐在他身边,几乎是贴在门上,两个人之间留出一大片空位,能再坐两个人。 温叙白对纪淮深的洁癖是服气的。 温叙白:“嗯,他在我们公司楼下,没想到他能来接我,麻烦纪总了。” “不麻烦。”顿了顿,纪淮深说,“挺不错的。” 闻言,温叙白笑了:“不错?那纪总离我这么远?” “喜欢我离你近一点?” 温叙白正在敲字,没听清,抬眼望向纪淮深,温和询问:“嗯?” “……” 温叙白:“说什么?” 纪淮深:“离你近一点,可以。” 温叙白:“那喜欢吗?” “……” 温叙白只是想知道,纪淮深是否是被迫接受“离他近一点”这个命令,但说完这话,纪淮深脸色变了。 不会以为在调戏他吧。 温叙白立马改口:“不许生气,我没别的意思。” “……”纪淮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弯曲。 纪淮深把右腿搭在左腿上。 垂着眼睛,纤长睫毛轻颤。 不会真生气了吧。 难以捉摸。 季舒阳打来电话。 温叙白接通,把手机放在耳边:“嗯?” 季舒阳:“纪淮深送你回去了?怎么样,能坚持吗?” 温叙白:“可以。” 季舒阳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今天确实是我不对,不该拿身体开玩笑,你罚我吧,我今晚任你处置。” 温叙白:“我没心情奖励你。” “你想多了!”季舒阳气急败坏,“就是做错了想求个心理安慰而已!” “是吗?” “是啊。”季舒阳理所当然。 温叙白指尖泛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做错了我还要安慰你,季舒阳,你再说一遍,还用这个理所当然的语气。” “……” 温叙白笑意不变,语调却下沉:“说啊。” 纪淮深偏了下头,藏在暗处的嘴角勾起很小的弧度,又很快消失。 季舒阳沉默,车内瞬间变得安静。 温叙白意识到自己发脾气的场合不对,他看向纪淮深。 好……冷酷的表情。 这反应…… 是在忍受他骂季舒阳吧。 明明是季舒阳做错了。 温叙白有点委屈。 但纪淮深是老板,他不能惹老板生气,只能挂断电话。 温叙白:“纪总?” 纪淮深又开始施舍式讲话:“嗯。” “刚才打电话和他吵架,让您见笑了,其实我们平日还是很相爱的。”温叙白道。 “……” 沉默。 温叙白默默闭嘴。 说多错多,不说了。 一直到下车,纪淮深才开口:“衣服。” “衣……”温叙白想起自己身上还披着纪淮深的外套,“不好意思纪总,我忘记了。” 第5章 温叙白把外衣还给纪淮深,在车外微笑道:“纪总再见。” 纪淮深:“嗯。” *** 牛仔裤包裹着青年笔直细长的双腿,勾勒出臀线。 纪淮深盯着温叙白的背影,手心里的衣服越抓越紧,好看的腕骨凸起。 他仰头闭眼,神情挣扎。 片刻。 “下车。”纪淮深忽然说。 司机:“?” 纪淮深:“有要事处理,车我来开,你打车回家,报销车费。” *** 温叙白走进单元门。 这是温叙白自己租的房子,为彻底离开那个家,温叙白的卡都被停了,只能委身在小出租屋里。 他深吸一口气。 没有季舒阳,今晚怕是要难熬了。 温叙白把手表摘掉随意扔在桌子上。 既然那么贵,以后还是不碰吧。 脱干净衣服,准备去洗澡。 到浴室才发现……他貌似不会开热水器。 嗯……怎么调水温。 温叙白转动按钮——没有任何反应。 又去转阀门,根本拧不动。 力气太小? 温叙白猛地用力——咔! 阀门直接断在他手里。 温叙白:“……” 温叙白给自己翻了个白眼,把阀门扔进垃圾桶,开始在网上搜索。 【笨蛋,你拧反了啊!去再买个阀门用胶水沾上吧。】 晚上八点,温叙白再次启程。 这边是老城区,房子破旧不堪,许多店面牌匾摇摇欲坠,狂风刮过,阵阵作响。 身后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温叙白蹙眉,垂头看自己的影子,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有个影子和他重叠一秒,又急忙分开。 他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不会闹鬼吧。 温叙白活了24年,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只有鬼。 因为这种东西要缠也只缠你一个人,不管怎么求救,别人也只会说:“你疯啦,去医院看看脑子。” 是幻觉是幻觉。 温叙白跑了好多家才找到一个卖阀门的店。 店面很小,门也是单扇的,温叙白开门的瞬间就听老板在里面喊。 老板:“拉屎呢拉屎呢!” 温叙白:“……您慢慢来,我不着急。” 老板:“要买什么?” 温叙白:“阀门和胶水。” 老板:“最里面货架第三排,二十块!付完钱就走吧!” 温叙白:“好。” 温叙白付完钱,准备离开。 扭头的瞬间,他愣住了。 那门外,有个人影。 这家店的门因为不明原因,玻璃十分浑浊,温叙白看不清那人的脸,但看身形应该是个男子。 一动不动。 温叙白吞了吞口水,退到老板厕所旁边,问:“老板,你这里,闹鬼吗?” 老板:“闹啊,这里原来住了个特别好看的小姑娘,但运气不好被变态缠上了,变态天天给她发骚扰短信,小姑娘烦的直接把变态拉黑,谁知那变态竟直接冲到小姑娘家直接把人家杀了,杀完啊抱着小姑娘的尸体睡觉,整整一个月啊,邻居闻到臭味报警,他听到警铃,自己也自杀了,从此这个地方经常有男鬼和女鬼出没。” 温叙白:“……” 温叙白默默掏出手机,打开二手软件,把【1】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那个黑影依旧一动不动。 这正常吗。 这种小店,有人会这样偷偷观察这么久? 拉出黑名单的几秒后。 【1】:^_^ 【1】:这么晚出来做什么,嗯? 温叙白:“……” 我靠。 温叙白抬头去看门外,只见那黑影在低头,对手机打字。 我靠我靠我靠。 这人不会是【1】吧。 【1】:宝宝你在看我。 我靠。 阴森冷气从脚底缓缓爬至心脏,温叙白鼓起勇气往前走,那黑影顿时消失不见。 老板从厕所里出来:“怎么啦小伙子,脸色这么白。” 温叙白摇头:“没什么。” 说完拨通110。 温叙白报地址:“我现在在……这个位置,有人跟踪我。” 老板:“……” 在得到警察承诺会在附近巡逻,温叙白小心翼翼走出店铺,垂头飞快往家走。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视线下方再次出现另一个人的影子。 温叙白整个人都在抖。 警车鸣笛的瞬间,一只手忽然捂住他的嘴。 “唔唔唔!” 温叙白被一股极其强悍的力量拉扯进小巷。 身体被抵在墙面,温叙白瞪大眼睛。 极其浓烈的香水味传入鼻腔。 提起香水,温叙白能想到的人只有纪淮深,但纪淮深肯定不会喷这种味道的香水。 而且这个人似乎用香水洗澡。 好呛。 温叙白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男人笑了一声,嗓音沙哑:“你报警了,对吗?” 第5章 温叙白拼命摇头,小巷很静,温叙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男人松开手,把手放在温叙白的下巴上,温叙白趁机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男人的另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后颈上,拎小猫一样压制住他想扭头的动作。 “你,你是谁,”温叙白快吓哭了,“我做错什么了吗你要这么对我。” “你报警了。” “我没有,我没有报警。” 男人的手用力了些,鼻息打在他的颈侧。 “宝贝,再撒谎呢?” “……” “抖得好厉害。” 温叙白颤声道:“你想怎么样。” 男人:“不想怎么样,只是让你记住,以后别对我撒谎。” “好好好,我答应你,你能不能放开我。” “你肯定不会乖。” “我会乖的,”温叙白的眼泪打在男人手上,“我会听话的,你放过我好不好。” 温叙白每说一个字,柔软的脸颊肉都会摩擦男人的指腹,泪水滚烫,顺着虎口滑落至手臂。 “怎么哭了?”男人似乎有点惊讶,“我吓到你了吗?” 温叙白哽住。 “……” 你说呢。 “你,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男人没应,用手指沾去他眼角的泪:“好可怜。” “……” “宝宝以后可不不可以少去夜店。” “……” “去也可以,不可以和别人亲密接触。” “……嗯。” “如果接触了……”男人手指用力了些,温叙白吓得呜咽。 “我不会不会不会的,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亲密接触!” 男人笑了一声:“好的宝宝,那我要走了,不许回头哦。” 温叙白咽口水。 身后属于别人的体温骤然抽离,温叙白静静站在原地,很久很久才转身,看着小巷外的车水马龙。 变态强||制的接触减少了温叙白皮肤饥||渴症的痛楚。 现在竟觉得一身轻松。 诡异的收获。 温叙白恍惚着走出小巷,他四周看了看,不敢冒然回家。 视线落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纪淮深正站在轿车旁边,与另一西装男交谈。 温叙白默默捏紧拳头,在纪淮深与西装男结束交谈后,第一时间冲上去。 “纪总!”温叙白打招呼道。 纪淮深看见他,视线划过他脸上的泪,神色淡淡,没有反应。 温叙白站在纪淮深面前,开口:“纪总您有时间吗,想和您聊聊季舒阳的事。” “你哭了。” “啊……啊?”温叙白擦了擦脸,这才意识到自己满脸的泪痕,“我……” 纪淮深看了看四周的矮楼:“这里经常闹鬼。” 温叙白抿唇。 其实,他觉得刚才那变态很不正常。 哪有正常人会喷那么多香水,而且声音也很奇怪。 不会真是鬼吧。 温叙白忽然想到什么,打开手机,查看二手软件上变态的地址。 复制后去地图上搜索。 发现那是一栋废弃的烂尾楼。 温叙白见过那烂尾楼,很高,水泥色,没有窗户,在外面看窗户的位置是一个个巨大的黑洞。 “……” 温叙白脸色又白了些。 温叙白磕磕巴巴:“纪,纪总,那有什么可以避免被鬼缠身的方法吗?” 纪淮深思虑片刻:“找一个阳气重的人。” “怎么看阳气重不重啊。” “看八字,天干地支的组合。” 温叙白认真算了下,顺便把纪淮深的八字也算了,最后得出结论。 “纪总,你阳气很重。” 第6章 纪淮深点头:“嗯,你说得对。” 温叙白纠结道:“那……那我们今晚能谈谈季舒阳的事吗,我请您吃饭。” 纪淮深:“可以。” 温叙白:“谢谢谢谢纪总,那纪总跟我来吧,有一家馆子很好吃,我天天去。” 温叙白故意带纪淮深到了他家楼下的小馆子,一路上都不敢回头看纪淮深的表情,怕露出什么端倪。 毕竟他只是借机想让纪淮深送他回家。 在馆子外面,温叙白看着那摇摇欲坠的牌匾,回头尴尬地笑。 “纪总别嫌弃,这里很好吃的。” “嗯。” 温叙白急忙去替纪淮深开门。 纪淮深走进门,手臂擦过温叙白身体,温叙白慌乱躲开——可千万别让纪淮深犯洁癖啊! 纪淮深在温叙白看不见的角度表情变得阴郁,然后恢复平静冷淡的模样,入座。 老板娘给另一桌上菜的时候瞥见这边:“呦,面生啊,好俊俏的两个小伙子,第一次来吧?推荐我家的招牌菜,保准吃了一次就上瘾!” 温叙白:“……” 温叙白解释道:“我朋友哈哈哈,我朋友经常来这边,他推荐给我的。” 温叙白岔开话题:“纪总,您问季舒阳都喜欢什么了吗?” 纪淮深拿了两双筷子,递给温叙白:“没找出空闲时间。” 温叙白双手接筷子:“没事没事,不着急,顺其自然就好。” 说完,把卫生纸蘸湿,胡乱擦脸上的泪痕。 眼前忽然多了部手机——上面显示着自己的脸。 纪淮深举着手机,说:“看这里。” “谢谢纪总!”温叙白笑道。 对着摄像头擦脸高效许多。 擦去最后一块泪痕,老板来上菜,手机屏幕似乎闪了一下,像是拍照,温叙白以为是眼花就没放在心上。 纪淮深把手机放在桌面,暗灭屏幕。 温叙白闻了闻面前的菜,露出笑容:“纪总,快尝尝。” 纪淮深说话像施舍,吃饭也像施舍。 温叙白吃完一碗米饭,纪淮深的饭跟没动似的。 手机疯狂震动。 温叙白接起:“喂?” 朋友那边很吵:“夜店,来?” 温叙白:“……” [宝宝以后可不可以少去夜店。] “明天再去吧,”温叙白说,“或者后天,我要查监控抓个人,抓到就去夜店陪你们玩。” 纪淮深拨动米饭的筷子停顿,掀起眼皮。 朋友:“什么人啊,你转行当警察了?” 温叙白看了眼纪淮深,不准备多说:“找时间我和你说。” 温叙白挂断电话。 纪淮深放下筷子,温叙白殷勤地给纪淮深倒水:“纪总吃完啦?” 纪淮深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 普通的木质椅子被他靠出了诡谲的气质。 “查监控?” “是……遇到了点事。” 纪淮深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温叙白没注意到。 纪淮深:“提前祝你顺利。” 温叙白笑得很开心,双手举杯,碰了下纪淮深的杯子,以水代酒。 “承纪总吉言!” 温叙白正喝水,纪淮深的声音响起:“怕鬼?” 温叙白放下杯子,舔了舔嘴角:“有点。” “那以后我们晚上都在这里见面吧,”纪淮深说,“如果得到季舒阳消息的话。” 啊…… 温叙白尴尬道:“原来您看出来了。” 这下好,本来就招纪淮深讨厌,还被看出来利用对方,简直是叠buff。 纪淮深没说什么,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温叙白主动去替纪淮深提包。 纪淮深瞥了他一眼,微微抿唇。 ……糟糕,忘记纪淮深的洁癖了。 温叙白立马去抽了几张纸巾,擦完包,垫在手下,试探地去看纪淮深。 浅色眸子里满是谨慎。 像被初次带回家,看着主人的小猫。 抱着主人的东西,生怕主人生气。 “拿着吧。”纪淮深说,“不用怕,我的洁癖不对你。” 第6章 温叙白回到家,开始整理衣柜。 大部分衣服都出掉了——温叙白想到这个事就后悔。 温叙白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压箱底的轻商务系西装。 这西装是他曾经陪温家家主参加拍卖会时穿的,那拍卖会是匿名拍卖会,温叙白记得很清楚。 因为他不是温家亲生的,大部分时间替温家做事都不能露脸。 这些年一点好处没收到,纯牛马,还因为姓温,被诟病关系户。 不过还好就快离开了。 温叙白换好衣服,收拾好自己,随便啃了个面包就去挤公交车。 今天来得早,等电梯的人很少。 “早上好啊,温哥。” 温叙白扭头,就见一黑发年轻人,戴眼镜,正和他打招呼。 温叙白对这人有印象,是同期实习生。 “早上好,李哥。” 不管职位大小,一律叫哥姐就对了。 李少恒:“昨天是熟悉工作内容,今天就要正式开始工作了,主管随时打分,哥你紧张吗?我好紧张。” 温叙白笑道:“紧张是好事呀,聚精会神的工作可以减少失误。” 李少恒叹气:“我要是像你一样乐观就好了。” 温叙白:“没有没有,其实我也紧张。” “看不出来一点。” “那我也不能哭着上班啊哈哈哈,被老板看到算怎么回事。” “说起老板,哥你见过纪总了吗?” “昨天下班时碰见过一次。” “他这个人真像传闻那样很厌恶贿赂吗?”李少恒意有所指地问。 是否厌恶贿赂倒不清楚,但他挺厌恶我的…… [对了,不要为了和纪总拉近关系而去硬搭话,纪总很烦这样的,做好本职工作就是你的任务。] 温叙白忽然想到周蕊的话,纠结道:“这个……或许是有点吧,我也不清楚。” “哥你真幸运,竟然是周姐带的实习生,”李少恒羡慕道,“周姐能力真的很强,你的机会一定会比我们多很多。” 两人东扯西扯,终于到达工位上。 人都来齐后,李少恒和另一个实习生去茶水间谈话。 李少恒悄声道:“纪总是从穷小子一路爬上来的,肯定厌恶关系户,传闻虽是传闻,但少不了一部分事实作为依据。” “而且我听温叙白说,纪总‘有点’讨厌贿赂,就温叙白那关系户肯定找机会去贿赂纪总了,结果被纪总冷漠拒绝。” 实习生:“那你的意思是?” 李少恒:“我们五个人只能留下一个,淘汰一个就能免去很多后患。” “让他工作失误,让纪总再次看到他毫无能力关系户的本质。” “今天不是有项记录会议的任务吗……” 实习生恍然大悟:“懂了,还是你聪明。” 李少恒伸手:“合作愉快,希望我们都能留到最后,再一争高下。” *** 周蕊急匆匆到温叙白身边,放下一杯咖啡:“我有急事,小温,你帮我把咖啡送给纪总,顺便把纪总书架整理一下,谢谢啦。” 温叙白颔首:“好的周姐。” 周蕊离开后,温叙白盯着咖啡杯开始忧愁。 昨天碰个包纪淮深脸色就那么难看,虽然嘴上给了他面子,但还是小心点为好。 今天碰杯子纪淮深说不定会更生气。 温叙白思虑片刻,去茶水间拿了个托盘,把咖啡杯放在托盘上,敲响纪淮深办公室的门。 “纪总?我进来啦。” 说完,温叙白露出标准职业微笑,踏入纪淮深办公室。 那真是一个整洁到发光的办公室。 温叙白都怕鞋子上的尘土污染这里。 纪淮深正看文件。 今天的纪总似乎精神不佳,身穿黑色运动服,拉链拉至下巴,眼皮微敛,黑色发丝下的脸显得极其苍白。 温叙白把托盘放在桌面上,说:“纪总,您的咖啡。” 纪淮深看他:“你冲的?” 温叙白恨不得把头摇成拨浪鼓:“不是不是,是周姐冲的。” 纪淮深拿起杯子,难得扯了下嘴角:“可以学学。” 温叙白:“好啊好啊,等下次让纪总尝尝我的手艺,我冲咖啡的技术很好的,因为季舒阳很爱喝咖啡,一天不喝就难受。” 纪淮深:“……” 纪淮深:“你喜欢吗?” 温叙白:“什么?” 纪淮深:“咖啡。” 温叙白摸摸鼻子:“其实我对咖啡过敏。” 纪淮深垂眸,“为他,你不顾自己的身体?” 温叙白点头弯眼道:“是呀,因为我爱他嘛,纪总您可以放心,我对季舒阳是真心的。” 第7章 “查监控了吗?”纪淮深随后问。 “还没有呢,晚上再去。” 纪淮深:“嗯,我送你。” 温叙白愣住,缓慢眨眼睛,没理解纪淮深的意思。 见此纪淮深道:“昨天和季舒阳说了几句话,不方便在公司讲。” 温叙白:“那太好了纪总,纪总您可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差点撞鬼了,幸亏您阳气重,不然晚上一个人回家真的好可怕……” 温叙白雀跃个没完,说了很久才道:“那就辛苦纪总晚上等我啦。” 与纪淮深交涉完,温叙白开始整理书架。 那书架在温叙白眼里根本无需整理,已经特别整洁了,温叙白无从下手片刻,瞥见旁边有个小刷子,便用小刷子轻轻扫书上面看不见的灰尘。 上上下下整理半天,温叙白抬头看最上面的一排,努力踮脚去整理。 随着动作,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腰。 终于全清理一遍,温叙白鼓嘴吐气,转身想通知纪淮深。 转身的瞬间他惊呼一声。 ——纪淮深不知何时竟站在他身后。 温叙白下意识后腿一步,碰到书架,书架发出稀碎声响。 糟糕,有东西要掉下来。 温叙白缩脖子,闭紧双眸。 纪淮深飞快抬手,手里拿着托盘,头顶传来激烈的碰撞声,闻声温叙白瞪大眼睛,视线范围内掉下几个相框,相框砸在地上,碎了满地的玻璃。 纪淮深的手臂挡在他面前,温叙白又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温叙白怔愣片刻,回过神立马站到一边,疯狂鞠躬道:“对不起对不起纪总,我这就收拾。” 纪淮深放下托盘,看着他。 温叙白悄悄抬眼,瞥见纪淮深手背上竟有血液渗出。 “呀!”温叙白直起身子,上前一步,拉起纪淮深的手臂,把纪淮深的衣袖小心翼翼卷上去,果不其然看见好多红血丝。 这种程度的伤,明天一定会变得青紫。 温叙白抬头满眼歉意,他的眼尾下垂,眼睛里满是水雾,颤声道:“对不起……我……我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纪淮深紧盯着温叙白抓住他手臂的手,指腹放在他的手臂上,非常柔软,带着属于温叙白的体温。 他眸子里闪过一丝诡异的满足。 嘴角颤抖。 就快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纪淮深咬紧牙齿,似乎能听见自己牙齿碎裂的声音,碎掉的牙齿戳破口腔壁,满嘴的血腥。 嘴里说出的话是平淡无趣的:“和你没关系,是我吓到你了。” 温叙白垂头,在纪淮深的角度能看见对方栗色的发顶,以及挺翘的鼻尖,和一部分唇瓣。 温叙白咬住嘴唇,又鞠躬,睫毛轻颤:“对不起纪总,我收拾完就去给您买药。” 相框不能要,相片还是要留着。 纪淮深有洁癖,肯定不能接受被扫把碰过的照片。 温叙白便蹲在地上,用手把两张照片捡起来。 接着把手缩在袖子里,轻轻用袖子扫去上面的玻璃残渣。 纪淮深忽然蹲在他面前。 那张漂亮的脸怼在面前,神色里有一丝温叙白察觉不到的心疼。 手里的照片被抽走,接着一双手出现在视线里,把碎掉的相框捡起来,扔进垃圾袋。 温叙白:“我来吧纪总……” 纪淮深:“你好像要哭了。” “没有的纪总,”温叙白说,“我这个人眼泪多,情绪有一点波动就容易红眼眶。” “是吗。” “嗯,很奇怪吧,其实我挺讨厌这样的,每次和别人吵架都容易输气势。” 最后还是纪淮深把地面清扫干净的,温叙白把视线重新落在纪淮深身上。 纪淮深的脸色有点惨白。 这是生病了吧。 “纪总,”温叙白提醒道,“纪总您是不是生病了,需要去医院吗?” “嗯?没有。”纪淮深起身,回到办公椅上。 “好吧,我去给您买药。” 温叙白放下扫把,转身出办公室,离开公司几分钟后拎着一袋药回来。 有治伤的,还有感冒药。 温叙白刚想敲纪淮深的门,两个实习生忽然围上来。 李少恒,还有一个气质文弱的,叫赵寻。 李少恒神色慌张:“哥,赵寻他家里人出事了,但是没带手机,我的手机也关机了,能借你的打个电话吗?” 赵寻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温叙白见此,立马把手机递出去:“快用吧。” 李少恒:“谢谢哥!” 赵寻也小声说:“谢谢。” 两人借完手机就去了楼梯间,温叙白重新回到纪淮深的办公室。 纪淮深手臂支在桌面,脑袋轻靠在成拳的手上。 似乎在睡觉。 温叙白轻手轻脚走过去,把药放在纪淮深的桌子上,又拿出便签纸和笔。 【纪总,记得用药。】 【温叙白】 做完这一切,温叙白盯着纪淮深看了会。 眼神逐渐涣散。 纪淮深全身上下都跟雕刻出来似的,也就身上的几颗小痣能让他有点活人气息。 痣在脖颈,手腕的侧面…… 还有锁骨,昨天纪淮深在他面前弯腰,衣领下滑,温叙白看到的。 温叙白喉结滚动。 手不可抑制的抬起。 他的动作很僵硬,但又遭到漩涡一样,被强烈的引力往纪淮深身上吸引。 碰一下,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温叙白的手指距离纪淮深的手腕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纪淮深眉头轻动。 温叙白瞬间清醒。 ——我刚才在干什么!!!! 温叙白没敢看纪淮深是否睁眼,逃也似地跑出办公室,关门的动静很大。 ……纪淮深刚才没醒这下也要醒了。 温叙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工位,周蕊快步走过来。 “温叙白,带上电脑和手机,去03会议室,准备记录会议。” “对了,这次会议纪总也会在场,好好表现,别出差错。” 温叙白打起精神:“好的周姐,我会努力的。” 温叙白拿起笔记本电脑,在桌上寻找手机,没找见。 李少恒还没还给他? 温叙白四处寻找李少恒的身影,李少恒正从茶水间往这边走。 温叙白走近:“哥,手机用完了吗?” 李少恒:“马上,一会我给你送会议室去。” 周蕊过来催:“快快快,马上开始了。” 温叙白只能先带笔记本电脑前去会议室。 会议记录信息量很大,边记录边录音方便后续整理,以及补充信息。 温叙白坐在角落位置,看着一个个合作商入座,才意识到这会议貌似不是小会。 他看了眼时间,还有三分钟会议开始。 两分钟后,李少恒敲门进来,把手机放到桌上,冲他笑了一下。 温叙白微微颔首表示回应。 他打开手机——黑屏。 温叙白不死心地又按了几遍,依旧黑屏。 ……手机没电了。 与此同时,纪淮深推门而入,视线淡淡落在他身上,温叙白顿时坐如针毡。 纪淮深入座,会议正式开始。 …… 两个多小时的会。 温叙白全程全神贯注,脊背挺直,手指不停敲打和修改。 合作商口中的白话他需要一句句转化成会议纪要用语,某些口音比较重的温叙白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绝对不能走神。 因为没有录音。 会议结束,温叙白还在进行最终的修改。 一切完成,他神志还有点恍惚,双眼由于长时间盯着电脑,抬头看现实世界十分模糊。 温叙白甩了甩脑袋。 这才发现会议室里还有一个人。 纪淮深。 纪淮深正盯着他看。 由于心虚,温叙白“噔”地一下就站起来:“纪总!” 纪淮深起身,迈动长腿,一步步靠近他,黑眸里的情绪极其晦暗。 “纪……纪总,”温叙白干笑,“有事吗。” 纪淮深的身影朝他压过来,温叙白闻到了纪淮深身上的香味以及药的苦涩。 纪淮深用了他买的药膏。 纪淮深单手支在会议桌上,微微弯腰,另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夹着一部黑色手机。 温叙白认得那手机,是纪淮深的。 昨天晚上还给他当镜子用。 “季舒阳叫你回电话。”男人声音冷淡,眼眸极黑,像不能反射光一样,“里面有本次会议的录音,记得听。” 第7章 “哦……哦。” 温叙白接过手机,按开关键,屏幕上出现锁屏密码。 “纪总,需要解锁。” 第8章 纪淮深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 在温叙白疑惑的神色下,绕到温叙白身后,伸手,掌心覆盖温叙白的手背。 温叙白身子轻颤。 他闭眼,唇瓣抿得很紧。 纪淮深用手指进行指纹解锁,接着收手,几乎没有停留。 温叙白感觉到纪淮深体温的抽离,脑袋“嗡”的一声。 天啊,他让纪总用指纹解锁,但没有把手机递给纪总,导致对方只能用这种“亲密”的方式。 纪淮深这是在故意警告他。 温叙白转身,后退一大步:“对不起纪总,我下次不会了!” 纪淮深垂眸,看两人之间突然变大的距离,五指缓缓收紧。 “知道就好。”手机不能随便借给别人。 纪淮深掩盖住情绪,回到方才开会的椅子上,双腿交叠。 温叙白打开拨打电话的界面,发现第一排第一个就是季舒阳的电话号。 通话时间是两个多小时前,马上开会的时候。 这个备注…… 【loser】 温叙白:“?” 吵架了? 他悄悄看纪淮深的表情——纪淮深敏锐察觉到他的眼神,抬眼看他。 温叙白怂怂地收回视线。 一如既往的冷。 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或许和他给好朋友备注【傻叉】一个道理。 原来纪淮深也可以这么活泼。 季舒阳:“宝贝你昨晚怎么没回来?” 温叙白:“回我自己的房子了。” 季舒阳责备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不清楚吗,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你知道我昨晚有多担心你吗。” 温叙白声音放软:“这不是没事吗……” “周蕊。”纪淮深突然出声。 门外路过的周蕊立即走进会议室:“纪总。” 周蕊抱着文件,瞥见一边的温叙白:“纪总,是小温有问题吗?” 纪淮深拉开身边抽屉,把药盒放在桌子上,往前推:“刚才发现三组负责人似乎生病了,你把这盒药给他。” 话落,意有所指道:“我很担心他。” 周蕊顿了一下,表情有一瞬间的疑惑,不过很快便重新露出微笑:“好的纪总,替他感谢您。” 正在打电话的温叙白:“……” 【刚才】【担心】【送药】 【昨晚】【担心】【今天打电话】 纪淮深作为老板都比季舒阳这个男友负责。 他握紧手机,气道:“季舒阳,你昨晚担心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季舒阳:“……我怕你还在生气。” “我生气又不是电话生气。” “好了好了,不生气,我还有事,晚上记得回来。”季舒阳飞快挂掉电话。 “……” 温叙白看着黑屏的手机,眼里闪过一丝空白。 他愣了会,走到纪淮深身边:“纪总,手机还您。” 纪淮深:“不听录音?” 温叙白还茫然着:“啊抱歉,忘记了。” 温叙白这次学乖了,把手机递给纪淮深:“麻烦纪总解锁。” 纪淮深:“0214。” 温叙白:“什么?” 纪淮深:“密码。” 温叙白:“……” *** 工位上,周蕊见温叙白愁眉苦脸的,问:“怎么了?家里有急事?看你用纪总的手机打电话了……咦?” 周蕊指着温叙白桌面的黑色手机:“这不会是纪总的吧。” 温叙白点头:“是……” 周蕊:“额……” 温叙白焦虑道:“我真不是故意碰他手机的,纪总好像生气了,周姐我该怎么办啊。” 周蕊:“纪总怎么生气的?” 温叙白:“他把手机密码告诉我了……” 周蕊:“……” 温叙白欲哭无泪:“他连手机都不想要了!!!” 周蕊:“…………” 周蕊觉得奇怪,但以纪淮深的洁癖程度,说不定真能干出这种事。 周蕊只能安慰:“事情都发生了只能先这样,所以接下来你要加倍努力工作,月末考核是纪总评分,不过放心啦,纪总一般公私分明。” 周蕊走后,李少恒把椅子滚到温叙白旁边,搭话道:“纪总给你手机做什么?” 温叙白毫无保留道:“这次会议很重要,纪总发现我没录音,他自己录的。” 李少恒干笑道:“是吗。” 温叙白认真道:“是啊,不过还是很感谢你啦。” 李少恒:“?” 温叙白:“你都没找我要手机密码,那说明赵寻肯定打的是紧急电话呀,打紧急电话一般都是人命攸关的大事,用一次工作失误换一条人命很值!” 李少恒:“……” 温叙白:“本来我还挺难过的,但一想到救人心情就好了许多,对了,赵寻他家里人没事吧?” 李少恒嘴角抽搐:“没事。” 温叙白拍手:“那太好了。” 温叙白开始整理会议记录。 会议记录这件事他很拿手,曾经在温家内部会议里,他经常承担这项任务。 不过已经太久没记录过了,温叙白有点手生。 根据录音发现很多遗漏和错误。 温叙白从头开始修改。 等再次抬头已经是午休时间。 温叙白拿起手机,准备放空一会。 【1】:今天穿的衣服真好看,想要。 温叙白:“……” 差点把你忘了。 趁着午休时间,温叙白独自去报警,查监控。 让纪淮深陪他太不合适了,如果被纪淮深看到他被怼在墙上这样那样……不敢想象。 温叙白在监控里看见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 即便是在模糊的视频里也能看出来对方腰窄腿长。 在捂住温叙白嘴,将温叙白拉进小巷时的动作极其从容,好像没用什么力气。 离开的步伐很大,但不显急迫,一只手插||进口袋,另一只手扶了下鸭舌帽,只露出精致的下巴尖,跟走t台似的。 ……现在变态都这么帅了吗。 手机震动。 【1】:看见了? 【1】:我好看吗? 【1】: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宝宝,你说我一定会改。 【1】:宝宝你怎么不回我,是太丑了吗t_t 温叙白:“……” 一边的警察:“…………” 警察:“这个……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现在确实根据这一点信息找不到人,如果后续有新发现会联系您的。” 温叙白害怕道:“那他今晚再找我怎么办?” 警察:“今晚找个人陪您回家,如果他出现,立即拨打报警电话。” 温叙白:“好吧,我知道了。” 温叙白没离开警察局,他怀疑变态就在警察局旁边。 【w】:我没听你的话,今天你会来找我吗? 【1】:宝宝,你想我来找你吗。 【w】:…… 【1】:知道今天要找别人陪你回家。 【w】:。 【1】:男的。 【w】:。 【1】:你觉得他怎么样? 温叙白心下一惊。 不会要对纪淮深痛下杀手吧? 【1】:算了,我有点不敢听。 【w】:? 【w】:你到底…… 字打到一半。 “在干什么?”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温叙白浑身一颤。 “啪!” 手机掉在地上,温叙白猛地回头。 俊美男人站在他身后,垂眸摆弄烟盒,指节凸出。 听见手机落地的声响,纪淮深率先弯腰,捡起手机。 “我……”温叙白接过,“刚才在想事情,纪总您怎么来了?” “有合作商在这边。“纪淮深问,“心不在焉是因为你要找的那个人吗?” “嗯。”温叙白心思飘远,心里怕那个变态会冲过来杀人。 “为什么?”纪淮深询问,“和我讲讲好吗,他吓到你了?” 第8章 “我……”温叙白思虑片刻,“没什么,这是我的私事,纪总放心吧,我会解决的。” 纪淮深:“……好。” 纪淮深没再追问,说:“趁着中午的时间,我们谈谈季舒阳的事。” 温叙白:“好呀,去哪里?” 纪淮深:“车上说。” 这是温叙白第二次坐纪淮深的车。 两人之间依旧空着一大块位置。 纪淮深缓缓道:“他和我说了你们之间的问题。” 温叙白一愣:“他……” 纪淮深:“没错,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件,不方便说出口的事。” 温叙白:“……” 季舒阳!!! 你没事吧!!性癖就算了,这种事也往外面说?!! 第9章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心理问题还是其他原因,但是有没有想过解决办法?比如是心理问题,就去找医生。” 看来纪淮深不知道他皮肤饥渴症的事。 温叙白心里得到一点安慰,说:“是心理问题,找过医生,但心理疾病……不是那么好治的,需要时间,一年,十年,或者一辈子。” 纪淮深看向他:“觉得不好治,是因为想从零到一百,可以试试从零到五,五至十……九十九到一百。” 温叙白眨了下眼睛——好像确实可以这样。 温叙白尴尬道:“可是那种事……怎么分成这么多步啊。” 纪淮深嘴角勾了下:“自己想想,我不方便说。” 温叙白:“……” 用手,到用腿,到蹭蹭不进去? 温叙白越想脸越红,默默用手挡脸。 纪淮深又说:“你认为季舒阳会陪你从零至一吗?” “……”温叙白被纪淮深问住了。 “会吧。”温叙白说,“应该会。” 纪淮深点头:“嗯,那就去试试,不行再来找我。” 温叙白:“啊……啊?” 纪淮深:“怎么了?” 温叙白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出去:“没什么,我……”想多了。 临下车前,温叙白说:“纪总,这几天您最好找个保镖。” 纪淮深瞥他:“原因?” 温叙白:“嗯……就是我去警局找的那个人,仇富,他知道我的老板很有钱,所以想杀您。” 纪淮深偏头咳了一声。 温叙白:“对吧,非常很可怕,他真的很变态,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纪总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纪淮深:“那你怎么办?” 温叙白:“……还没想好。” 纪淮深:“以后我送你回家。” 温叙白:“?” 纪淮深:“明天请保镖,保护我们两个。” 温叙白摆手:“不不不,这样太麻烦了。” 纪淮深似笑非笑:“你去另外一个世界,我更麻烦。” 温叙白:“……”也是哈,好好的员工死了算怎么回事。 “纪总,真的很感谢您,您以后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虽然您也不缺什么了……但比如情绪价值什么的,我都会尽力给您的!”温叙白感动,看着纪淮深,“季舒阳有您这个朋友,是他的幸运,也是我的幸运。” 温叙白羡慕道:“你们感情真的很好。” 纪淮深盯着温叙白看了会,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 *** 刚回到工位上,周蕊就给他下发一堆任务。 温叙白忙得昏天暗地,有几个地方一直弄不对,温叙白执拗地一遍遍改,再次抬头,秘书部灯都关了一半。 温叙白看时间——晚上七点。 【周蕊】:小温,明天有个会议需要你策划,加油哦。 【周蕊】:[文件] 文件里是参加会议的几位领导名字和邮箱。 温叙白把邀请函发到领导们的邮箱里,关掉电脑,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发呆。 片刻,缓慢起身,走到纪淮深办公室,发现里面的灯还亮着。 [你觉得他怎么样?] 温叙白有点纠结。 今天中午说好和纪淮深一起走的,但……保镖是明天来,今天纪淮深会不会真的出事啊。 温叙白想了想,敲响纪淮深办公室的门。 走进去,发现纪淮深在开视频会议。 纪淮深瞥见他,画面之外的手,做了个五指向内折的姿势。 温叙白立即走过去,站到纪淮深身边,故意选择画面外的位置。 温叙白规规矩矩站好,右手却忽然被抓住,接着他整个人被往纪淮深那侧拉了一下。 就这样入镜了。 屏幕上的老外用一口腔调诡异的中文和他打招呼:“你好。” 温叙白手足无措:“hello.” 他求助地看向纪淮深:“纪总……” 老外看着温叙白:“qui est - il?”[法语,他是谁?] 温叙白:“啊?” 纪淮深:“他问你是谁。” 温叙白:“secretary.”[英语,秘书] 老外茫然摇头——听不懂。 温叙白:“……”我也听不懂你啊! 纪淮深开口:“l'avenir accompagnera les gens pour la vie... peut - être.”[法语,未来会相伴一生的人……也许。] 温叙白闻言,悄悄道:“秘书的法语这么长?” 纪淮深:“嗯,文化差异,中文精简。” 温叙白似懂非懂。 老外眼睛发亮,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温叙白一个字没听懂,站在旁边陪笑。 老外:“pourquoi l'aimer?” [法语:为什么喜欢他?] 纪淮深:“comme le petit prince, ensoleillé mignon.”[法语:像小王子,阳光可爱。] 说着说着,老外忽然拉来妻子,抱着妻子亲了一口,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我的妻子也很可爱,我非常爱她。] 温叙白瞪大眼睛。 纪淮深说:“他在讲,如果你们不这么做,这个合同就签不了。” 温叙白:“…………” 有人要害我,按照纪淮深的洁癖,和讨厌他的程度,亲完的下一秒,他离职信就会被提交。 而且这也不合适吧。 和秘书搞亲密。 温叙白:“我……” 话音未落,霎时,屋内灯光熄灭。 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温叙白吓了一跳:“纪总?纪总这是怎么了?” 身边亮起一道光,温叙白扭头,就见纪淮深手里握着手电,照了下他的脸。 温叙白:“我没事纪总。” 说完,温叙白脸色惨白:“纪总,不会是那个变态来了吧。” 纪淮深:“……” 纪淮深起身:“放心,是电闸的问题。” 纪淮深绕出办公桌,温叙白跟在纪淮深身后说:“纪总,您还随身带手电啊,现在很少有人带手电了。” 纪淮深:“嗯,备用,防止手机没电。” 温叙白:“啊……公司经常停电吗?” 纪淮深推开办公室的门:“没有,今天是第一次。” 难道纪淮深怕黑? 纪淮深步伐从容但快,正下应急通道的楼梯。 温叙白又否定自己——看样子不像。 温叙白紧跟纪淮深。 纪淮深不怕,但他怕。 温叙白边下楼梯边觉得,自己身后跟了一万个“人”。 纪淮深走路很快,温叙白费力跟紧,脚底传出“哒哒哒”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纪淮深似乎放慢了脚步。 到达控电室,纪淮深举高手电,查看电闸等一系列有关电的都东西,温叙白看不懂,就在旁边安静地等。 片刻,纪淮深貌似嫌手酸,换了只手。 温叙白立刻:“纪总,我帮您举手电吧。” 纪淮深看他一眼,把手电递给他:“嗯。” 温叙白双手把手电举过头顶,小臂搭在脑袋上。 表情紧张。 身后……不会有鬼吧。 虽然知道鬼这种东西应该不存在,但就是觉得漆黑的身后,有东西。 正默默盯着他,随时都会窜出来。 黏腻的。 血腥的。 “害怕?” “?!” 纪淮深笑了一下:“怕成这样。” 温叙白垂着脑袋疯狂点头:“纪总,我是真的怕鬼,非常怕。 纪淮深看着电闸说:“这个问题我解决不了,需要找技术工人,先送你回去。” 说完,前去开门,温叙白着急地去拉纪淮深。 接触纪淮深皮肤的那刻,温叙白愣住了。 纪淮深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温叙白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不当,立即缩胳膊。 ——用力。 没成功。 纪淮深五指收紧,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掌心冰凉。 温叙白恍惚:“纪总……” 纪淮深:“怕你跟丢。” 第9章 由于纪淮深对公司的路十分熟悉,所以手电筒又回到纪淮深手中。 纪淮深皮肤的触感十分美妙。 温叙白甚至忘记恐惧。 和季舒阳的不同,季舒阳的皮肤很完美,没有瑕疵,是佳肴。 而纪淮深的皮肤,像“漩涡”,像“毒||品”。 温叙白几乎痴迷于触摸纪淮深皮肤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记忆中,这种感觉只出现过一次,是高中,季舒阳第一次帮他解皮肤饥渴症的时候。 体育器材室,温叙白难受得不能站立,双手无助地四处触碰自己的皮肤,然而并不能缓解。 直到季舒阳的出现。 温叙白想把自己藏起来。 这么难堪的病,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第10章 季舒阳蹲在他面前,温和地牵起他的手,引导道: “别怕。” “我不会说出去。” “抱紧我,温叙白。” 季舒阳把温叙白的胳膊放在肩上,温叙白顺势搂住对方的脖子,温叙白哭着抱紧面前的人,用面颊去蹭对方的脖子,那种史无前例的巨大满足感吞没神志。 “季舒阳,”温叙白闷在对方的颈窝,说,“谢谢你。” “……” 季舒阳停顿一下,干涩道:“嗯,不用谢。” *** 仅限这一次。 此后和季舒阳接触再没有这种感觉。 而最近,这种像吸食毒||品一样的感觉又重新出现在他的世界。 难道是因为尝试了新鲜事物吗? 温叙白强行压抑想用指腹摩擦纪淮深手掌的欲||望,拼命且贪婪感受着这难得的触碰。 “纪总……” “嗯?” “慢一点,我……跟不上。” “好。” 纪淮深放慢脚步。 温叙白撒谎了。 纪淮深的速度已经很慢,哪怕是个年幼儿童都能跟得上。 他只是想借此机会,多在纪淮深的皮肤上停留一会。 我在撒谎。 温叙白咬唇。 纪淮深肯定能看出来。 温叙白猛地清醒,偏头看纪淮深的侧脸。 ——纪淮深竟然也在看他。 对视的刹那,两个人都愣住了。 纪淮深:“看什么?” 温叙白:“纪总在看什么?” 纪淮深:“看你有点难受。” 在空无一人,且漆黑的公司里,两人的速度堪比散步。 却没有人打破这奇怪的现象。 温叙白:“……我想到了一些事,没太大问题,纪总不用担心,反倒是您,您今天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感冒了啊,吃药了吗?” 纪淮深:“没事。” 温叙白开始闲聊。 “纪总,传闻您有洁癖,这个事是真的吗?” “真的。” 温叙白身子一僵:“啊……那我岂不是一直在触碰您的底线。” 纪淮深拉着他的手,微微晃了一下:“不是说过了,我的洁癖不对你。” 这晃手。 好像在撒娇。 温叙白把脑袋里那些奇怪的想法甩出去,接着问:“为什么不对我?” “你为什么喜欢季舒阳?” “……” 不知道。 自从和季舒阳绑定“解除皮肤饥渴症”的关系后,他们好像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纪淮深:“我的答案和你一样。” 温叙白不理解。 可能是纪淮深这种天才的脑回路和普通人的不同吧。 “您的手机……我以为是因为洁癖,不想要了,一天都没还您……”温叙白尴尬道,“没耽误工作吧?” “没有,那个是私人的,工作用另一部。”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 纪淮深笑了一下。 温叙白:“您总是不和我说话,所以很多东西只能靠猜,回想之前,我们高中三年同学,几乎天天见面,却没说上几个字。” “……” 纪淮深握紧手电的手指松了又紧,很久,才慢腾腾,试探道:“以后,多说?” “好啊好啊。”温叙白点头,朝纪淮深弯着眼睛笑道,“那就从今天开始了解吧。” “纪总,您有害怕的事吗,”温叙白随口说,“我怕的事还蛮多的,怕鬼,怕孤独,怕被诟病。” “我害怕一个人的名字。” “?” 纪淮深走出公司大门,关掉手电筒。 看着温叙白,说:“尤其是从你口中说出来。” 温叙白悄悄道:“是那个变态吗?” 纪淮深:“……” 温叙白小鸡啄米:“我也害怕。” 纪淮深哼笑:“上车吧,送你回去,这样就不怕变态了。” 温叙白:“那纪总您怎么办,万一他威胁您……” 纪淮深:“我的司机是保镖退役,虽然比不上年轻保镖,但在变态手下生还的概率还是很可观的。” *** 温叙白到家,看着一屋子的狼藉,焦头烂额。 纪淮深有洁癖,那他温叙白就和纪淮深完全相反。 ——真的,很不喜欢,收拾房间! 从小在温家虽被当工具人,但温家不会少他什么,保姆照常收拾他的房间,熨烫衣服。 以至于现在自理能力极差。 温叙白乱塞一通,拿出笔记本,开始敲明天会议的方案。 所有受邀请的人都接受邀请,温叙白确认一切无误后,才准备入睡。 手机震动。 【季舒阳】:宝贝,怎么还不回来? 手机照亮温叙白的面部。 他缓缓敲字。 [工作太忙,忘记了。] 温叙白盯着那未发出的行字。 浅色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 其实他不想见季舒阳。 因为知道见到对方,一定会面对问题——是否接受做//爱。 可能是工作太累了。 季舒阳,你让我压力好大。 温叙白又把字都删了,将手机胡乱塞进枕头下面,带着疲惫入睡。 *** “昨天的考核分数出来了。”周蕊拿着文件走到实习生这边,看了眼温叙白。 温叙白眨了眨眼睛。 ——周蕊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 周蕊说:“条理清晰,语言简洁,最具专业性的是温叙白和赵泽安,提出表扬。” “……” 大家不会心地笑了笑。 周蕊:“现在公布排名。” “赵泽安第一名,吴嘉第二名,李少恒第三名,温叙白第四名,赵寻第五名。” 温叙白愣住。 周蕊看着他:“内容很好,但是犯了一个最不能犯的低级错误,这个分数是你应得的。” 温叙白:“什么错误。” 周蕊:“记录人的名字写错了。” 所有人:“……” 议论声此起彼伏。 温叙白结果文件,看着自己会议记录的那页纸。 记录人:07 温叙白:“………………” 温叙白想抽死自己。 “07”是温家给他的代号,温叙白悲催地称这个为牛马代号。 代号是代号,温叙白是温叙白,温叙白所做的成就全归于代号,和温叙白没一点关系,哪怕代号后面易主,他之前做的那些事也依旧属于这个代号。 这也温叙白想离开温家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温家人从不信任他。 无论是能力,还是诚信。 平台好有什么用,连个名字都不配写在文件上。 温叙白尴尬低头。 实在是写出肌肉记忆了…… 周蕊离开后,几个实习围上来看乐子。 “哈哈哈温叙白你在搞笑吗?” “……我脑袋秀逗了。”温叙白把脸埋进文件里。 只有赵泽安没笑。 他视线略过温叙白所有的会议记录,最后停留在“07”这个数字上。 “温叙白。” “嗯?” 赵泽安:“我们能加个微信吗。” 温叙白笑着递出手机:“好呀,我的荣幸,以后工作可以请教你了。” 赵泽安摆手:“不敢不敢,是我请教你。” 李少恒:“赵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你还用请教别人?” 赵泽安:“……你不懂。” 加完微信,赵泽安回到工位,盯着温叙白的头像愣神。 *** 十点,温叙白去打印资料,桌面上座机响了。 一般工位座机没人接听,就需要邻近工位帮忙接听。 李少恒接起电话:“您好。” “诶,好的,您说今天的会议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是吧?” “不麻烦不麻烦,您是核心人员,会议推迟是应该的,这边交给我们处理就好。” “嗯嗯,再见。” 李少恒撕下便利贴,把会议推迟的消息写下来。 正要贴在温叙白电脑边,他的手忽然停顿在空中。 昨天记录会议那项考核,他的分处于中间位置。 而温叙白虽然是倒数第二,但专业能力不容小觑,以后肯定会对他有威胁。 温叙白能被辞退就好了。 反正温叙白家里有钱,也不差这一个工作。 这样想着,李少恒默默把便利贴攥进手心,抛入脚下的垃圾桶。 *** 当周蕊通知温叙白以后纪总的咖啡都由他来送时,温叙白还诧异了一会。 转念想——纪淮深不对他犯洁癖,心里释然许多。 难道是为方便交流季舒阳的事。 提起季舒阳…… 昨天晚上: 第11章 【季舒阳】:宝贝,怎么还不回来? 【季舒阳】:我准备了你喜欢吃的。 【季舒阳】:还在生我的气吗[可怜] 今天早上八点: 【季舒阳】:温叙白,我想你了。 [你认为季舒阳会陪你从零至一吗?] [会吧,应该会。] 温叙白吐出一口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敢相信季舒阳了。 会吗? 季舒阳会像之前那样,用甜言蜜语来强迫他,还是会耐心陪他从零至一。 温叙白闭眼,把手机扔在一边。 在桌子上趴了几分钟,温叙白去泡咖啡。 与此同时纪淮深发来消息。 【纪总】:泡茶吧。 【纪总】:以后都不用泡咖啡。 温叙白盯着这两条消息,心里更加酸楚。 整整七年,季舒阳连他咖啡过敏都没发现。 温叙白拿着茶杯敲响纪淮深办公室的门。 手机震动。 【1】:宝宝,生日快乐 【1】:可惜我不方便出现在你面前,想给你定制一个大蛋糕。 【1】:奶油在你的皮肤上一定会更甜。 “……” 如果不是变态提醒,温叙白都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温叙白垂眸,收拾好心情,露出笑容,推门走进办公室。 “纪总。”温叙白把咖啡放在桌上。 纪淮深抬眼看他,嘴角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昨天晚上没做噩梦?” 温叙白摇头:“没有没有,有纪总陪着怎么会做噩梦呢,昨天我一点都没害怕。” 纪淮深:“今天工作忙吗?” 温叙白:“一会有会议需要我策划,但已经安排妥当啦。” “很厉害。” 纪淮深说完,藏在桌下的手忽然拿出来,那里正拎着一盒蛋糕。 “……” 温叙白:“纪总您这是……” 纪淮深拆蛋糕盒,手指很漂亮,垂下的睫毛遮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我们是上下级,是高中同学,朋友……或许算得上,这几个关系叠加,我想,我有职责给你过个生日。” 纪淮深插了几根蜡烛,一根根点燃。 纪淮深用手指把茶杯和蛋糕都推向温叙白。 “蛋糕配茶,有点简陋,别嫌弃。” 温叙白垂在裤侧的手指微微弯曲。 “好,谢谢纪总。”温叙白弯腰拿起蛋糕和茶杯,“我到那边的桌子上去吃。” “嗯。” 办公室很安静。 温叙白坐在沙发上,盯着蛋糕,眼眶湿润。 他手肘压着膝盖,两只手交握成拳,脑袋一片空白,想许愿也不知许什么。 片刻,头抵在拳头上,一滴泪下落,浇灭一根蜡烛。 温叙白努力压抑哭声。 却还是哽咽了一下。 纪淮深猛地起身:“怎么了?” 温叙白嫌丢人,抹了把脸,“没事……我……” 话音未落,纪淮深已经走到他面前,蹲下,牵着他的手。 纪淮深的掌心依旧很凉。 “别怕,我不会说出去。” “想哭就哭,温叙白。” 好熟悉的话。 季舒阳和他说过类似的。 温叙白忍不住了,崩溃地哭出声。 “纪总,我不知道季舒阳能不能陪我从零到一,我不敢知道……” “他给我发信息了,说想我,我没回,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冷暴力,但……”温叙白泣不成声,双眸无助地望着纪淮深,“我真的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已经不止那一个了。” 这些天积压的情绪通通爆发,温叙白不停地说:“他不知道我咖啡过敏,他能为做||爱不顾我的身体,他嘴上说着关心,实际行动迟到了12个小时,他不记得我的生日,连变态都记得我的生日……我工作还失误了……” 温叙白说了很久很久。 纪淮深自下而上看着温叙白,随后坐到温叙白身边,把温叙白抱在怀里。 此时此刻温叙白已经管不了什么上下级,纪淮深是否讨厌他,温叙白躲在这个他身体极其喜欢的怀抱中,一边汲取温度,一边大哭。 *** 纪淮深从不会用“纪总”这个身份,和温叙白有过度的亲密接触。 因为没有资格。 他轻轻拍着温叙白的脊背,给对方顺气。 另一只藏在裤袋里的手,指甲已经深深陷进掌心。 温叙白的体温几乎让他发疯。 季舒阳。 纪淮深嘴角勾起。 你的男朋友,抱起来真舒服,是我第二次抱。 可惜,你让他这么伤心。 他很快就不是你的了。 第10章 温叙白很少有情绪崩溃的时候。 最近事情太多了,外加季舒阳给“巴掌”,纪淮深给“甜枣”的行为,他就没崩住。 哭完,已经完全冷静,温叙白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纪淮深大眼瞪小眼。 温叙白有点尴尬。 在季舒阳发小面前吐槽季舒阳,还又哭又闹的。 温叙白:“我……” 纪淮深:“生日快乐,吃蛋糕吧。” 温叙白怔然——纪淮深在当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给台阶他自然要下。 温叙白笑道:“好,纪总送的蛋糕一定很好吃。” 温叙白抿着奶油,说:“纪总,这个蛋糕我可能没有时间吃了,一会会议就要开始,我需要去准备东西。” “稍等,”纪淮深走到办公桌那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小梳子,“头发。” 温叙白跟在纪淮深身后,抬手摸了摸,好像确实有点乱,他四处寻找有没有能当镜子的东西。 纪淮深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镜子。 温叙白:“……” 温叙白笑了:“纪总,您是哆啦a梦吗。” 温叙白接过梳子,纪淮深正要把镜子递给他,却见温叙白直接双膝微屈,对着纪淮深手里的镜子开始梳头发。 纪淮深瞳孔轻颤。 接着似乎偷偷笑了一下,默默把镜子举正。 温叙白:“?” 温叙白:“纪总,您是不是笑了?” 纪淮深:“……” 温叙白假装委屈:“我知道我现在很丑,但您嘲笑我是不是有点过分。” “没有。” “什么?” “不丑,”纪淮深强调道,“很好看。” 温叙白:“……” 很好看是不是有点假。 温叙白很快就梳完头发,在镜子里,他看见自己的脸也是一片狼藉,便又去抽了几张纸,倒一些矿泉水在上面。 一切整理好,温叙白去收拾桌上的东西。 “纪总,蛋糕我放在茶水间的冰箱里,晚上接着吃,这杯茶我喝过了,就先拿走了,等会议结束再给您泡一杯。” “不用拿走。” 温叙白:“啊?” 纪淮深把杯子拿到手里:“你很着急,这个我来处理。” 温叙白:“这怎么行。” 纪淮深:“怎么不行?” “……” 额。 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温叙白纠结一会:“那我叫个人进来吧。” 纪淮深生怕杯子被拿走似的,拿着水杯回到办公桌,把杯子放在一堆文件后面。 在温叙白这个角度甚至看不见杯子。 纪淮深抽出一本资料,文件山下降一个肉眼看不清的高度。 纪淮深:“看完这些我就去处理,很快。” 温叙白:“…………” 这就是大佬和普通人的差距吗。 那些文件他能看好几天。 “好吧,”温叙白叹气,“那我走了,纪总您辛苦。” 温叙白先去的茶水间,再回工位。 把工位上乱七八糟的资料整理到一起,再和负责本次会议的其他人进行对接。 又是中午,工位上没几个人。 附近只有李少恒。 温叙白已经准备好李少恒问他“你为什么从纪总办公室带蛋糕出来?”这个问题了。 直到他整理完资料,李少恒都没问。 百忙之中,温叙白瞥了李少恒一眼——李少恒飞快收回目光。 “……” 温叙白继续忙碌。 会议开始前,几个参会人陆续走进会议室,礼仪负责迎接,温叙白负责四处查看设备是否正常,发的文件内容是否正确。 会议开始前五分钟。 会议核心,也就是本次会议的中心人物还没到。 温叙白走到会议室外,靠在门边数时间。 四分钟。 三分钟。 …… 三十秒。 李少恒跑过来:“你怎么在这里,没人通知你这次会议取消了吗?那位有事来不了。” 第12章 温叙白蹙眉:“什么?” 李少恒:“你不会没收到消息吧?” 温叙白:“……我确实没收到。” 李少恒面露同情:“快去赔罪,刚来公司就犯这样的大错,赔罪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见温叙白站在原地没动,李少恒催促道:“快啊,你想被开除吗?里面那些人都日理万机的,当误一点时间你知道损失多少吗?” 温叙白忽然露出笑容。 李少恒:“吓傻了?” “温总。”温叙白向前一步,“我带您进去。” 李少恒:“……什么?” 他回头,就见一个高大男人正站在他身后,黑发,桃花眼半睁不睁,模样困倦。 “嗯,”男人拖着尾音,“进去。” 温叙白:“……” 温叙白假笑:“您醒醒,好吗?” 男人看了他一眼,懒散道:“嗯?好。” 温叙白:“…………” 温以珩打了个哈欠,手臂搭在温叙白肩上,被温叙白一巴掌拍掉。 温以珩清醒了。 他轻咳一声,走进会议室。 李少恒愣在原地。 竟然有人来救场?? “姓温……他不会是……” 赵泽安走过来:“温家大少,温以珩。” 李少恒:“温家是什么?” 赵泽安看了眼温叙白,迅速收回目光,解释道:“温家是个非常神秘的家族,庞大且分外家和本家,涉猎范围广,你要问我那是什么我也说不出来。” 李少恒看向温叙白:“那你也姓温……” 温叙白笑道:“你看我像温家人吗,温以珩能来救场是因为我给他当过秘书,而且恰巧他对这个项目感兴趣。” 李少恒阴阳怪气:“他对你很亲密呢。” 赵泽安抢先道:“温以珩纨绔子弟,对谁都这样,没有边界感,你站他身边他也那样,说不定还能亲你一口。” 温叙白:“……” 倒也不至于。 李少恒:“你怎么这么了解?” 赵泽安:“我给他当过秘书。” 李少恒:“?” 温叙白:“?” 赵泽安揉乱头发,不愿多说:“之前的工作经历而已,没什么可讲的,我先走了,你们忙你们的。” 温叙白觉得好笑,对李少恒说:“是不是觉得被温家秘书包围了。” 李少恒:“……” 李少恒扯了扯嘴角:“有点。”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 核心人物虽然更替,但因为换的是温家人,在场几个合作商出来都是笑容满面的。 从业几十年,和温家搭上关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今天竟然就这样实现了。 周蕊得到消息,去通知纪淮深,说今天公司来了个大人物。 温以珩打着哈欠从会议室出来,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纪淮深。 温以珩立马把嘴闭上了。 温以珩上前打招呼:“您……” 纪淮深淡淡道:“温总,您的到来,让我们公司蓬荜生辉。” 温以珩:“…………” 温以珩嘴角一抽。 迅速溜了。 *** 终于忙完,温叙白饥肠辘辘,没去食堂吃饭,跑到茶水间把那个蛋糕吃得一干二净。 简直不要太幸福。 甜品是人类之光。 温叙白开心地眯了眯眼。 周蕊推门进来,叹气道:“快去道歉吧,纪总很生气。” 温叙白急忙擦嘴:“为什么,会议不是进行成功了?” 周蕊摇摇头,脸色不是很好。 “客户不是地位越高越好,而今天这一出戏,会让那个有事没来的客户永远都不会回来。”周蕊说,“你觉得呢,温叙白,那个客户会怎么想?” “不过你已经处理的很好了,纪总生气的点也不是这个。” 周蕊话里有话:“去道歉,看你的同期实习生是怎么做的。” 温叙白赶到纪淮深办公室,在外面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温叙白给自己打气,握紧拳头,推门—— “你们是竞争对手,但不是敌人,这样下去公司不知道还要损失多少。”纪淮深站在办公室中央,温叙白只能看见那四个实习生的背影,和纪淮深一部分的身体。 纪淮深冷声:“既然如此,都不要干了。” 一本文件被甩在地上,很巧和地穿过实习生中间的空地,砸到温叙白脚边。 “……” 空气安静一秒。 温叙白蹲下,把文件捡起来。 没敢看纪淮深。 他低着脑袋,站到所有实习生身边,默不作声。 周蕊推门进来:“干什么呢,以为上学等老师批评呢?拿好离职报告,都出来!” 温叙白又跟着出去了。 没注意身后纪淮深神色错愕。 *** 办公室静得落针可闻。 纪淮深看着他刚收藏好的杯子——那个温叙白喝过的茶杯,被他放进了一个带密码的盒子里。 他把杯子小心翼翼拿出来,喃喃自语。 “……” “没想对你发脾气……” “对不起……” “宝宝,”纪淮深轻轻把嘴唇贴在杯口上,神色享受又痛苦,“怎么办,我们的关系好不容易亲近一点,又被我搞砸了……怎么办……怎么办……” 安静的办公室,只剩纪淮深一个人的声音。 悲凉,执拗。 痴迷。 第11章 周蕊把所有人痛骂一通,临近下班,几个人凑在一起谈论: “我们真的要被开除了吗?” “还有机会,”赵泽安说,“如果真下定决心要我们走,我们现在已经在家了。” “那怎么办啊。”吴嘉着急的哭出来,“我好不容易进这个公司的。” 赵泽安:“今天这件事只是个导火索,之前肯定出现过类似问题,你们之中,有谁敢说,没做过?” “……” “……” 实习生们眼神纷纷飘忽不定。 温叙白看了看四周,刚想开口,赵泽安就说:“看来只有我和温叙白没做过。” 赵泽安耸肩:“没有办法,只能道歉。” 李少恒干涩道:“我们一起去吗?” 赵泽安:“谁错了谁去。” 温叙白:“我也要去,今天这件事我处理的也有问题。” 赵泽安摇头:“不,你没别的办法。” 温叙白:“那也是错了。” 赵泽安眸光一闪:“我陪你。” 李少恒开口:“我们其实可以派一个人去道歉。”他看向温叙白,“我看到了,今天纪总送你蛋糕了,你们关系不错吧。” 赵泽安蹙眉:“所以?” 李少恒:“所以我们五个人七嘴八舌说一堆,都不如温叙白一句话,而且今天这件事的主角是温叙白。” 实习生们的视线汇聚在温叙白身上。 赵泽安:“你过分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 温叙白拦住赵泽安:“不要吵架。” “你说的有道理,”温叙白对李少恒说,“我会道歉,但还是想提醒大家,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们做的事,我们这群实习生看不出来,但纪总全看在眼里,不然今天只是我工作对接失误,只有我会被开除,不会所有人一起被辞退。” 说完,温叙白转身离开,赵泽安追上来,拉住他的手臂:“我陪你。” 温叙白轻轻摇头:“不用,最无辜的就是你。” 说完,温叙白笑了笑:“谢谢赵哥为我说话,还那么信任我,有时间一起出去玩。” 赵泽安一愣。 半晌,垂眸:“嗯,好。” *** 温叙白是在天台上找到纪淮深的。 纪淮深坐在长椅上,身后是都市繁华的夜景,身影隐匿在黑暗中,温叙白什么都看不清。 这样更可怕了。 温叙白做好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迈大步上前。 纪淮深抬眼看他,没出声。 此时此刻,他的高岭之花老板,正在天台,吹着冰冷的晚风,绣花。 “……” “…………?” 没错。 用针,在手帕上,绣花。 温叙白恍惚了。 是梦吧。 啊?? 纪淮深的针法很厉害,温叙白亲眼看着对方勾勒出栩栩如生的轮廓,那是一朵蔷薇花。 “纪总……” “孙总喜欢绣花。” 孙总正是今天被替掉的会议核心。 温叙白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纪淮深把手帕和针线递给温叙白:“试试。” 温叙白:“这个真不会。” 纪淮深也没多说,继续垂头绣花。 “……” 温叙白双手摊开,眼睛亮晶晶的:“还是我来吧,我懂您的意思,我会找孙总赔罪的,但是这一分钟,请允许我先向您道歉。” 第13章 “你没做错。”纪淮深视线略过他的手,将手帕放在他的手上,“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温叙白。” 温叙白是个话唠。 就算对面是石头他都能滔滔不绝一个小时。 纪淮深对他来说不过是最低级的boss。 但温叙白竟然哽了一下。 【温叙白】 这三个字,怎么有点可怜的意味。 弄得他想呼噜呼噜纪淮深的头发,安慰对方:“没关系的啦,我知道。” 但只能想想。 肯定是他又想多了。 温叙白点头,定定地看着纪淮深:“纪总,我知道,您什么都看在眼里,不会错怪任何一个人。” 纪淮深垂下眼睛:“嗯。” 温叙白坐到纪淮深身边,纪淮深身子僵了一下。 温叙白扭头冲纪淮深笑:“纪总,那我就开始绣啦,可能绣得很丑,还请您多多指教。” 贴着纪淮深绣出的轮廓落针,温叙白轻咬唇瓣,把线扯出去。 纪淮深小心翼翼观察温叙白的神色。 “纪总。”温叙白严肃道。 “什么?”纪淮深声音发紧,手指微微弯曲。 “我第一下好像就绣偏了。”温叙白说,“这怎么办。” “……没事,”纪淮深偷偷放下心里的石头,“这个本就是练习。” “哦哦,好,我再努力努力,其实很早之前学过一点,在……在上一个地方工作的时候,也是因为客户喜欢绣花,但我手太笨,总是绣不好。”温叙白叹气,“也不知道孙总会不会觉得我敷衍。” “温叙白。” “嗯?” 晚风里,纪淮深的声音沉静而温和:“会议开始前,要进行核对。” 指尖的针停在手帕表面,温叙白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的事……如果核对一遍就不会这样了……纪总对不起,这么看来我的错误也不小。” 纪淮深的话点醒了温叙白。 会议开始前他完全可以再确认一遍参会人是否都有时间参加。 温叙白用针刺破手帕表面。 “纪总,您真的要开除我们吗?”温叙白忽然问。 “不会,”纪淮深又补充,“不会全部开除。” “那就是至少要走一个。” “竞争可以,恶意竞争损坏公司利益,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他没有机会了吗?”温叙白停下手上的动作。 纪淮深看向他,询问:“你不想让他走?” 温叙白摇头:“其实我都不知道您说的是谁,只是他们看起来挺难过的,我多问一嘴。” 纪淮深:“是他们派你上来说情吧。” 温叙白:“……” 温叙白垂死挣扎:“我代替他们来道歉。” “实习生最后只能留一个,你想让他留下来吗?” “……” 温叙白纠结道:“这个问题还是纪总您来做决定吧,我什么都不懂,我也没有权利为多交几个朋友而损害公司利益。” “怕他的记恨,对吗。” “……” 温叙白:“纪总,不瞒您说,我有个毛病,我习惯对所有人释放善意,相信所有人,享受朋友众多,热闹的感觉,我特别害怕孤独,害怕被人们,哪怕是一个,对我冷眼相待。” 说着,温叙白悄悄看纪淮深:“就像您之前那样,超级冷漠。” 纪淮深:“……” 温叙白:“不过我没有非要留下他的意思,就是吐槽一下自己,您别多想。” 纪淮深:“那季舒阳呢?” 温叙白:“什么?” 纪淮深:“他的冷眼相待,你为何不怕?” “我怕啊!”温叙白说,“您看到的这些只是冰山一角,是我情感麻木后的样子而已,早在半年前,我给他发消息就总是石沉大海,准备的烛光晚餐也是放冷后倒掉,我们之间的交流,好像除了……那件事,就没别的话可说了。” “我为此做过很多努力,但都无济于事,因为根本问题没有解决,”温叙白说着说着,难过道,“我也不想这样的。” 纪淮深沉默片刻,说:“可以找别人。” 温叙白震撼:“啊?” 纪淮深这话什么意思? 劝分? 纪淮深:“你的……心理问题,不止他一个人能接受。” 提到这个,温叙白心里逐渐平静,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烦闷席卷而来。 皮肤饥渴症。 一个恶心的病。 就像是性||瘾一样,很难不让别人误会——你在外面乱搞。 曾经有一个朋友见到他犯病的样子,再没和他说过话,连看向他的眼睛都带着嫌恶,那是看脏东西的眼神。 “不,没有人能接受,至少我没见过。”温叙白重新露出笑容,“没关系,问题总有解决的那天。” 纪淮深没再说什么。 温叙白安静绣花。 某种意义上说,绣花让他内心平静不少。 虽然很丑。 纪淮深拿出手机,似乎在看什么复杂的文件,没有翻动,一直盯着一个点看。 柳青:【k5夜店,我和季舒阳都在,他喝了点酒,对我蛮上头的。】 纪淮深指尖颤了下,轻轻抿唇。 温叙白瞥见对方被手机屏幕的光映亮的脸,默默感叹——这睫毛,这鼻子,啧啧啧。 纪淮深他爸妈长什么模样,能生出这样的儿子。 纪淮深按灭屏幕,犹豫一会,说:“想出去玩吗?” 温叙白:“嗯?去哪?” 纪淮深指尖摩挲一下:“夜店。” 温叙白双眼放光:“好啊好啊。”温叙白又冷静道,“纪总,不会是有客户在吧?” 纪淮深:“没有,今天对你发脾气了,这是补偿,你可以多叫几个朋友,费用我来承担。” 温叙白几乎要跳起来:“啊啊啊谢谢纪总!!” “你很开心。” “嗯嗯!我说了喜欢热闹嘛,不过去夜店可不是为了乱搞,就单纯喜欢人多热闹的氛围。”温叙白托腮,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总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纪总,您对员工可真好。” “周姐也和我讲过,说您也曾安慰她,看来之前是我误会了,您一点都不冷漠,实际特别热心肠!”温叙白一说就说个没完,“纪总,您去夜店喜欢玩什么啊,我们一起?您能喝酒吗,我酒量还行,但没瘾,也不是很喜欢酒的味道,就图个氛围……纪总,您是不是……” 温叙白很想问纪淮深——是不是不讨厌我了。 话说到一半,他又咽了回去。 万一纪淮深还讨厌他,今天这么好的氛围就被打破了。 算了算了,以后再说。 纪淮深问:“怎么不说了?” 温叙白试探:“纪总会不会觉得我话痨?” 纪淮深:“……” 纪淮深瞥了眼打开录音模式的手机,强行压住嘴角的笑意:“不会。” 温叙白灿烂道:“那真是太好了,纪总您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冷场,我和你讲……” 纪淮深甚至想闭眼,仔细倾听温叙白话里的每一个字,感受每一句的尾音。 没关系,他录音了,晚上可以再听一遍。 再听一百遍,一千遍。 这是他这七年以来,偷到的最好的东西之一。 第12章 温叙白给同事们发消息,说纪总心下已经有决定,他干涉不了。 然后转头进入夜店。 踏入黑暗和灯光交错的世界,温叙白先和左边认识的人招呼,再接过右边朋友递来的酒,最后扯着纪淮深的袖子往夜店深处走。 “纪总,您很少来这种地方吧?”温叙白凑近,大声说。 “没来过。”纪淮深如实回答。 温叙白把西装外套脱在椅子上,顺手把纪淮深的外衣给扒了,盯着瞧了瞧,感觉还是不太对。 纪淮深表情有点不自然:“怎么了?” 温叙白上前,抬手解开纪淮深的两颗扣子,露出男人漂亮的锁骨。 温叙白故作惊叹道:“纪总您这条件,绝对是夜店no.1!” 纪淮深:“……” 温叙白没有夸大,纪淮深的确是名副其实。 才进来,就有不少男男女女的目光往这边瞟。 “纪总,您等一下!” 温叙白左看看右看看,跑到远处,很快跑回来,手里拎着两个发箍。 温叙白抬起双臂,把发光的猫耳朵放在纪淮深的头上,随后满意道:“好看好看。” 温叙白给自己戴上小狗耳朵,轻轻地笑,带着促狭问:“纪总我好看吗?” 纪淮深眸光闪了一下,他有些局促地垂下睫毛:“好看。” “只有好看吗?” “可爱。” “仅仅好看和可爱吗?” 第14章 “……” “哈哈哈哈哈。”温叙白笑得直不起腰,牵起纪淮深的手:“走吧,我们去舞池。” 温叙白的指腹触碰到纪淮深掌心的瞬间,心脏漏跳一拍。 几乎是下意识想要攥紧。 不行。 不可以。 温叙白想收手,以此摆脱被纪淮深肉||体诱惑的感觉,却反被握紧。 温叙白:“纪总?”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温叙白比纪淮深矮一点,这种距离只能看见对方的脖子。 “人太多,会找不到。” 男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哦……” 温叙白心安理得地抓紧纪淮深的手。 *** 狂欢过后,温叙白喘着粗气,把纪淮深拉到座位那边。 这是他们开的台,此时已经有不少人。 温叙白几乎都认识,和他们打招呼,其中大部分是夜店常客,有一两个是很早之前还在温家,结识的别的豪门世家的朋友。 温叙白和他们玩游戏,纪淮深就在一边看。 温叙白的腰杆挺得很直,偶尔伸手去拿骰子,会露出一截白皙的腰。 纪淮深把脑袋上的发箍摘下来,放到腿上。 这是温叙白送他的。 纪淮深眼底浮现笑意。 这是温叙白送的。 他盯着发箍看了一会,又去看温叙白,直勾勾的眼神,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 温叙白喝了一口酒,不小心弄湿嘴角,便拿纸巾去沾嘴角残留的液体。 用完便扔在桌子上,接着在桌面玩游戏,手臂不小心碰到那张纸,纸便掉在地上。 温叙白瞥见,准备去捡,纪淮深却已经弯下腰,拿起了那张纸。 温叙白笑得很可爱:“谢谢。” 纪淮深:“嗯。” 温叙白继续玩游戏,纪淮深在确定没有人在看他后,把那张纸放进裤子口袋。 指尖在纸巾湿掉的地方停留。 三秒。 十秒。 一分钟。 纪淮深闭眼,喉结滚动。 温叙白去卫生间,离开的时候纪淮深下意识想要跟上去。 “纪总。” 卷毛拉住纪淮深的手指,朝他眨眼,“您喜欢温叙白吧?” 纪淮深垂眸看卷毛扯住他手指的手。 卷毛讪笑一下,松开,纪淮深转身欲走,卷毛绕到纪淮深身前,拦住他。 卷毛摊开掌心,那上面有一块糖。 “温叙白虽然经常和我们来夜店玩,但他边界感挺强的,没人成功接近过他。”卷毛笑道,“这个糖,吃了他会非常听话,您让做什么都说一不二,纪总,想试试么?” *** 温叙白回来的时候,纪淮深正用湿纸巾擦手。 尤其是食指,擦了好几遍。 看见他,纪淮深做了个四指向内的手势,温叙白立即凑过去。 纪淮深:“经常和他们玩?” 温叙白点头:“嗯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温叙白和纪淮深交涉完,又和身边的人说话,其中一个便是卷毛。 卷毛是他在温家的时候,认识的其他家的豪门子弟。 但卷毛最近家中道落,生活大不如前,温叙白很怜惜对方,于是卷毛邀请他来玩,他从来不会拒绝。 和卷毛说话的时候,温叙白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看。 他回头,对上纪淮深的视线。 “纪总?是想走了吗?”温叙白挪到纪淮深身边。 卷毛也凑过来:“刚才我们发糖来着,温叙白你去厕所没尝到,纪总给你留了一块。” “嗯?什么糖?” 昏暗灯光下,纪淮深摊开掌心。 一个红色包装的糖果。 纪淮深视线落在温叙白身上。 柔软的栗色发丝,浅色眸瞳,气质干净温和。 此时此刻头上还戴着小狗发箍,真的像只热情小狗,对谁都饱含善意。 纪淮深垂眸。 会听我的话? 他看着那块糖。 视线范围内出现一只手,拿走了那块糖,柔软的指腹轻轻划过纪淮深的掌心。 温叙白撕开包装,二话不说把糖含进嘴里。 卷毛露出笑容。 卷毛勾住温叙白的肩:“走,那边有个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看看。” 温叙白:“这夜店都来多少次了,还有我没见过的?” 卷毛哼笑:“当然,纪总也一起吧。” 卷毛带他们来到客房部。 温叙白:“……这有什么好玩的。” 卷毛:“你当然不会觉得好玩,但是……纪总会很喜欢,对吧?” 卷毛朝纪淮深眨眼睛。 纪淮深靠在墙上,脖颈微弯,没应。 温叙白一脸疑惑:“你们说什么呢。” 话落,温叙白狠狠蹙眉。 密密麻麻的痒意从脖颈开始,一直到蔓延到全身。 ——糟糕。 又是皮肤饥渴症。 温叙白闭了闭眼,深呼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卷毛敏锐察觉到温叙白神色的变化,笑着问:“糖好吃吗?什么味的。” 温叙白砸吧砸吧嘴:“奶糖诶,好吃。” 卷毛:“…………” 卷毛神色欲裂:“奶糖?!” 温叙白一愣:“额……怎么了,不是奶糖?” 卷毛“操”了一声,转身想走,但唯一出口需要经过纪淮深身边,卷毛走到纪淮深那里的一刻,忽然一条腿拦在他面前。 纪淮深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块糖果,放在手心,递给卷毛,淡淡道:“这块不是奶糖,吃?” 卷毛:“……” 这块才是他给纪淮深的。 纪淮深盯着卷毛:“来都来了,这里只有我们三个。” “……” “不想吃?” “……纪总,”卷毛干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想要的,不是吗?” “我问你,想不想吃。”纪淮深说。 “……” 卷毛盯着纪淮深的双眼,脚底发软。 纪淮深,名副其实的疯子,因为纪淮深的父亲也是个疯子,纪淮深的父亲做的那些事,不管是现在还是之前,都属于“重案”。 卷毛给纪淮深糖的那一刻,从未想过会发生现在的情况。 他敢断定,纪淮深肯定会给温叙白吃。 龙生龙凤生凤,而纪淮深,随他父亲。 很少有人知道纪淮深父亲的事,卷毛就是其中之一。 但……怎么会? 这种人不是应该用尽手段,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纪淮深怎么会把矛头对准他?纪淮深会不会弄死他? 卷毛声音发颤:“不想……我不想吃。” 温叙白不明所以,走到纪淮深身边:“怎么了纪总。” 纪淮深语气不变:“请你的朋友吃糖。” 纪淮深的视线轻飘飘,却如同地狱里索命的阴鬼,湿冷湿冷的,卷毛眼睛一闭:“我吃,我吃。” 说完,拿走那块糖,撕开包装放进嘴里。 卷毛脸色灰白:“我可以走了吗?” 纪淮深:“嗯。” 卷毛立马去开了个房间,把自己锁进去。 温叙白无暇顾及卷毛和纪淮深之间发生了什么,他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 视线模糊一瞬,又变得清晰。 温叙白呼吸停滞。 ——季舒阳? 眼前那个,在客房门外玩手机的男子,是季舒阳吗? 温叙白揉揉眼睛。 真的是季舒阳! 太好了。 温叙白难受的几乎要站不稳,他扶着墙,想走到季舒阳的身边,让对方抱一抱自己。 “等久了吧?”少年推开房门,身上裹着浴巾,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温叙白愣住。 季舒阳微微蹙眉:“你怎么穿成这样。” 少年:“不喜欢?” 少年上前,搂住季舒阳的脖子,踮脚去亲季舒阳的嘴:“昨天还说喜欢我呢,今天怎么了,哥哥。” 季舒阳偏头躲过:“不是说了,别亲我。” 少年笑起来。 笑声轻盈,却像刀子一样戳进温叙白的心脏。 温叙白靠在墙上,吐出一口气,气息颤抖。 手被轻轻握住。 温叙白看向纪淮深,眼睛里满是迷茫。 “想分手吗?”纪淮深语气里有一丝试探,“皮肤饥渴症,我帮你,我……能接受。” 第13章 房门被关上。 季舒阳和男生进了房间。 “砰”地一声,温叙白身子跟着抖了一下。 “你……您怎么知道?”温叙白问,“季舒阳说的?” “……不是,”纪淮深说,“很早之前,就知道。” 温叙白很混乱。 嘴里的奶糖还泛着甜味,更让他有一种割裂的感觉。 第15章 纪淮深在靠近,温叙白视线落在对方的锁骨上。 这两颗扣子,还是他解开的。 温叙白吞口水。 他拼命咬舌尖想让自己清醒,纪淮深却牵着他的手,放在锁骨附近的肌肤上。 “温叙白,我可以帮你。”纪淮深盯着他涣散的眼。 “不行……”温叙白摇头,眼里有泪水。 “为什么不行?” 为什么? 那我和你,又是什么关系呢。 温叙白无助道:“太亲密了。” 纪淮深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擦去温叙白眼角的泪,温叙白几乎是下意识偏头去蹭纪淮深的指腹。 “不行……不可以……”温叙白咬住唇瓣,“纪总您先走吧。” “亲密又如何呢,温叙白。” 纪淮深的张开手掌,抚上温叙白的脸颊,突如其来的大片接触让温叙白狠狠闭眼,眼泪从下巴尖滴落。 恶心狼狈的样子又被看见了。 温叙白想让自己远离纪淮深,可是他做不到。 “没有人会知道。” 纪淮深指腹蹭过温叙白的嘴角,温叙白全身都在打颤,他咬住自己的唇瓣,垂下睫毛。 “我们可以亲密无间,在天亮之前。” 男人蛊惑的声音几乎把温叙白逼疯。 温叙白贴在纪淮深胸前肌肤的手很用力,用力到指尖泛白。 “纪淮深……” 这是温叙白第一次叫纪淮深的名字。 温叙白睁开眼,一步上前,抱住纪淮深的脖子,脸颊蹭在对方的颈窝。 好舒服。 “纪淮深……”温叙白再一次唤道。 此时此刻,面前的人不是纪总,而是纪淮深。 天亮之前,这个人是纪淮深,仅此而已。 “嗯。”纪淮深应道,也抱紧了他。 房是纪淮深开的。 温叙白领子被扯的乱七八糟,露出大片肌肤,他整个人缩在沙发一角,双腿自然叉开。 眼睛发红,视线紧跟正拉窗帘的纪淮深。 纪淮深把窗帘拉到没有一丝缝隙,边挽袖子边朝温叙白靠近。 温叙白:“纪淮深。” 纪淮深:“怎么了?” “能关灯吗。” 模样太狼狈了,温叙白不想让别人看见。 “……”纪淮深顿了一下,“好。” 室内一片漆黑。 温叙白摸索着去找纪淮深的身体,最先摸到的是手指。 温叙白跪在沙发上,双手向上探—— 手臂,脖颈。 太舒服了。 温叙白小声抽噎,身子向纪淮深那边倾斜,直至扑在对方怀里。 脑袋埋在对方颈窝,不断蹭着。 不够。 一点都不够。 想要更多。 忽地他被抱起来,转眼间,整个人跨坐在纪淮深腿上。 “纪淮深……” “这样方便,”纪淮深的声音很低,“还想要什么?” “纪淮深,”温叙白说话的热气打在纪淮深的皮肤上,“谢谢你,这样已经很好了。” 温叙白在纪淮深腿上向前蹭了一下,直至自己的胸前的肌肤和纪淮深的贴在一起。 即便隔着两层布料,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骨骼。 温叙白下巴搁在纪淮深的肩膀,默默掉眼泪。 两个人距离太近了。 近到温叙白身体有一点反应,纪淮深都能察觉到。 温叙白咬唇正哭着,下巴忽然被一只手钳住,他被迫离开纪淮深的肩膀。 接着男人的大拇指探入他的唇齿之间。 “别咬。”纪淮深的食指轻轻敲了敲他腮边的软肉,“会流血。” “嗯……”温叙白答应着,舌尖触碰到纪淮深的指尖,又很快缩回去。 纪淮深没有反应。 温叙白便再次用舌尖去探纪淮深的指腹。 几分钟后,室内响起口水黏腻的声响。 温叙白从未这样满足过。 他说不出话,因为含着纪淮深的手指,他不能动弹,因为他全身上下都贴紧了纪淮深的皮肤。 像口欲期还没过的小狗崽。 温叙白轻声哼哼。 可惜没过多久,纪淮深就把手指拿出去了。 温叙白漫无目的地去抓纪淮深的手,最终只碰到一片空气。 他正要再去抓,小臂被纪淮深扯住。 “想要什么?”纪淮深问。 “手指。”温叙白说。 “要手指做什么?” “……” 黑暗中,温叙白眼里闪过一抹羞耻,他舔了舔唇瓣,不准备回答纪淮深。 而是直接用力抓住纪淮深的手臂,往自己这边拉。 ——拉不动。 “为什么不回答?” “纪淮深……”温叙白恳求道,“手指给我好不好……” “可是我不知道你要手指干什么。” 温叙白:“……” 每次犯病,温叙白就失去了对情绪的掌控能力。 季舒阳的出轨,纪淮深的故意逗弄,最重要的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手指,纪淮深都不给他。 温叙白又开始掉眼泪。 “给我……”温叙白抽噎,“我不想说,纪淮深,我想要,给我,求你了。” 纪淮深的手臂僵了一瞬。 温叙白感觉到对方在泄力,借此机会把对方的手臂扯进自己怀里,用脸颊轻轻去蹭纪淮深的掌心,然后咬上纪淮深的食指。 温叙白的体温将纪淮深的手臂全全包围,纪淮深指尖进入一个比怀抱还要温暖的地方。 温叙白其实是有点生气的。 纪淮深干什么逗弄他,很好玩吗 这样想着,温叙白牙齿用力,他听见纪淮深“嘶”了一声。 温叙白满意地感受口腔里的血腥味。 “疼吗?”温叙白含糊不清道。 “……疼。”纪淮深停顿一会,声音里有些笑意,“很疼。” 温叙白以为自己听错了。 纪淮深在笑? 肯定听错了。 不知过了多久。 温叙白松开纪淮深的手指,在对方怀里蹭了蹭。 身体里那种被蚂蚁啃咬的感觉消失殆尽。 温叙白逐渐神智清醒,每清醒一分,他的身体就跟着僵一分。 温叙白的心沉到谷底。 他到底都和纪淮深做了什么。。。。 温叙白躲在纪淮深的怀里,就这样僵持很久。 久到温叙白腿有点麻,他坚持不住了,率先开口:“我……我去开灯。” 身体刚与纪淮深拉开距离,忽地一股猛力将他又拉回去,温叙白几乎是砸在纪淮深的身上,两个人再一次贴紧。 好热。 纪淮深的皮肤好热。 “纪淮深。”温叙白小声开口。 “嗯,”纪淮深的手放在他的后颈,“再抱会,巩固一下。” 第14章 十三年前。 也是这样漆黑的地方。 不同的是。 阴冷,潮湿。 四周散发着恶臭。 纪淮深的眼睛被戳坏了,上面敷着药,因此被白纱布缠住。 他知道这是哪里。 是地窖,父亲存放尸体的地方。 他因为犯错,被扔在这里。 纪淮深靠在墙角,静静等待时间流逝,直到耳边响起一道稚气未脱的声音。 “哥哥……” 柔软的小手抓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你还好吗?” 纪淮深一惊——这里怎么可能有活人。 “你也是逃到这里来的吗,我也是,四周太荒凉了,根本找不到地方躲,但是这里总比上面好,上面有杀人狂。” 原来是躲到地窖里的小朋友。 “嗯。”纪淮深表示自己还活着。 小朋友很吵,嘴叭叭个不停:“哥哥,我在这里呆了好久,这里有吃的,我们能活一段时间。” “哥哥,你家是哪里的呀,我是a市的。” a市,一线城市。 老头抓人都跑那么远的地方了。 “哥哥,好安静呀,我和你讲讲学校的故事吧,我不喜欢我的学校,因为等级制度分明,在那边总觉得大家都很冷漠,而且他们总是说我关系户,无论我怎么努力他们依旧这样说。” 贵族学校,关系户。 家境不错。 “但我根本不是关系户……”小孩委屈地吸鼻子,“那个家对我一点都不好,我也不是他们亲生的。” “我的父亲是他家的司机,因为商战死了,所以他们才给我这个名分,但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要,在孤儿院的那段日子其实挺开心的。”小孩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不过他家的饭很好吃,每次我都会吃很多,我好想知道阿姨的做饭技巧啊,我的梦想就是开个饭店,自己吃自己的,自己用自己的,一切都自给自足,这样就没人骂我关系户了。” 第16章 小孩说了很久。 地窖的冷硬和小孩声音的柔软混杂,异常割裂,若不是纪淮深知道这里四周都是尸体和蛆虫,怕是会觉得他们目前在一个味道不太好的安全屋里。 纪淮深有点烦,冷冷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话说多浪费氧气。 而且我就是杀人狂的儿子。 小孩没声了。 纪淮深见终于安静,想睡会,小孩却突然开口:“这里是很好的地方,哥哥你看不见就听我和你描述吧。” “这里有充足的食物和水,周围没有人,只有我们两个。” “我们完全可以等到外面安全,那天阳光会照射进来,警察叔叔会夸我们幸运的,选择这样一个美好的地方躲藏。” “……” “…………” 人间炼狱能被他描述成童话世界。 为什么? “哥哥你一定要活下去。”小孩拉住他的手。 活下去。 只为让我活下去。 这个小孩为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 纪淮深心下怔愣,但他还是不想说话,他很少和别人交流,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孩依旧在讲故事。 不知过了多久。 小皮鞋打在地上发出“哒,哒,哒”声响。 他猜,小孩应该穿着名贵的服装,笑眼弯弯,脸颊或许有酒窝。 “夏夜夏夜凉风吹,萤火虫草中飞。” “好像天上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萤火虫翩翩飞,黑黑的夜里特别美。” 小孩年纪应该不大,奶声奶气的,在他身边哼幼稚的儿歌。 声音越来越小,纪淮深心想,应该是困了。 果不其然,肩膀忽然一重,耳边响起轻微的呼吸声。 …… …… 很久之后,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温叙白,”小孩看着他笑,“哥哥我叫温叙白,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问题总有解决的那一天,那天一定阳光明媚,你和我都站在阳光下。” 可是等到阳光撕裂云层,洒进来的那刻。 温叙白,你被带走了。 也把我忘记了。 *** 纪淮深不喜欢向外表现自己的情绪。 或者不是不喜欢,是根本不能。 他不能表现出自己的任何情绪,因为不管任何情绪都是不对的。 自从父亲被警察抓走,他听同学们对父亲的评价“恋童癖,杀人狂,虐杀犯”,纪淮深从不否认,因为确实是这样。 同学们的孤立霸凌他也毫无怨言。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纪淮深肯定也是个变态。” 纪淮深静静默许着这一切,直到那天,同学往他头上扔纸团,碰掉了他的笔。 纪淮深看着地上的笔,片刻,弯腰去捡。 一个同学却被吓哭了,跑去告诉老师,说纪淮深要报复他。 老师先是批评同学们的霸凌,然后盯着纪淮深,不敢说什么。 他也怕这个孩子。 纪淮深回到家,翻出枕头下面的一封信和银行卡。 信上写满了对不起。 密密麻麻,刺目至极。 纪淮深看了半晌,依旧没有表情变化,实际内心的泪已经淹没了他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很艰难。 我恨你。 去死。 他把信撕碎,抛向空中,接着拿起银行卡,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地方。 身后纸片从空中掉落,像是他的过去,断了,但断不干净,依然存在,时时刻刻出来警告他。 ——不要被别人发现自己的情感。 因为那是错误的。 *** 纪淮深知道,温叙白的皮肤饥渴症是因为被拐卖患上的。 温叙白长期住在地窖里,四周都是尸体,能吃的菜里也都是蛆虫。 在他还没被父亲扔进地窖前,温叙白一直都是一个人。 和活人接触是温叙白不敢奢求的事。 “纪淮深……” 温叙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放在他颈前的手指微微弯曲——纪淮深能清楚地感受到温叙白的每一个动作。 “开灯吧,”温叙白的腿蹭在他的腿上,“有点……麻。” 温热气息打在耳侧,一模一样的黑暗环境,纪淮深不想开灯。 变亮的时候,你就会离开了。 而我又会成为你口中“冷漠的人”。 但他还是把温叙白放在沙发上,前去触碰开关,指尖在开关上停留几秒,好像开关是什么坚硬的石头。 按下开关。 室内明亮晃眼。 纪淮深面对墙面,停顿片刻才转身。 *** 突如其来的明亮让眼睛难以适应,温叙白眯眼,不远处纪淮深身影朦胧,一身干净的白衣黑裤穿着,神色淡漠。 不难看出,对方正对镜整理衣服,系纽扣。 温叙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纪淮深。 于是他选择不面对,拿出手机,给季舒阳发信息。 【w】:我看到了,k5夜店。 【w】:分手吧,现在这种状态,你和我都痛苦。 【w】:不用回复。 发完这三条,温叙白看见季舒阳的名字变成[正在输入中],他没犹豫,把季舒阳拖入黑名单,顺便把手机号也拉黑。 重重吐出一口气。 竟觉得轻松很多。 比起生日的崩溃大哭,今天的情绪显得过于平静。 或许早在生日那天就该分手。 温叙白把手机扔在旁边,神色纠结。 分手后,唯一难搞的就是——皮肤饥渴症。 以后该找谁呢。 纪淮深?纪淮深能同意吗。 思路被打断,一张毯子盖在他的肩上,纪淮深站在他的面前,认真用毯子遮盖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毯子上柔软的毛毛接触到皮肤,很舒适温暖。 盖完毯子,纪淮深又拿出湿巾,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温叙白其实是有点尴尬的。 毕竟他和纪淮深不太熟,而且又是上下级的关系,甚至纪淮深还是前男友的发小,这几种关系叠加起来,他们本不该产生关系,尤其是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 但…… 纪淮深真的好温柔啊。 温叙白歪头看着纪淮深,轻轻眨眼。 纪淮深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会对季舒阳感到不值吗,还是……心疼我呢。 “我总在你面前哭。”温叙白开口打破寂静,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玄学在吧。” “嗯。”纪淮深把湿纸巾扔进垃圾桶,“应该吧。” “我分手了。” “挺好的。” “纪淮深,你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温叙白试探地望向纪淮深,后者只是坐在他的身边,淡淡道:“现在的情况,对你我都好。” 温叙白:“?” 意思是说终于不用麻烦他帮助挽回男友了吗。 “哦……” 温叙白摸了摸毯子上的绒毛,又说:“我们要离开吗,时间不早了。” “想离开吗?”纪淮深问。 “……”温叙白说,“这个……” 纪淮深的手再一次抚摸上了他的脸颊,温叙白心脏剧烈跳动,身子顿时软了。 不是吧。 温叙白欲哭无泪。 纪淮深的肌肤到底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强的吸引力啊。 温叙白知道这样不合适,但他战胜不了理智,乖乖裹着毯子,任由纪淮深抚摸他的脸,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纪淮深。 “想吗?” “我……” “温叙白,”纪淮深的指尖轻轻摩挲他的脸颊,“说出来,没关系。” “……” “不想,”温叙白闭眼睛,“我不想离开,我……我想以后你可以帮我解皮肤饥渴症。” 他不敢看纪淮深到底是什么表情,一味地讲:“我知道这可能会对你造成困扰,所以你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会努力报答你的。” “可以。” “嗯?”温叙白睁眼。 纪淮深重复:“可以,我答应,以后想要了,都可以找我。” 温叙白还有点恍惚:“那就这么说定了?” 纪淮深:“嗯。” 温叙白:“今天晚上……” 纪淮深:“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抱着我睡。” 温叙白看纪淮深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心下觉得纪淮深虽然外表冷淡,其实内心还蛮善良的。 看他“孤苦无依”,就发善心地出来“献身”。 温叙白跪坐起来,毯子顺着肩颈滑落,他盯着纪淮深俊美的脸,握紧拳头。 加油。 温叙白默默给自己打气。 然后猛地扑进对方怀里,跨坐在男人身上,抱紧纪淮深的脖子,对方身上的清香丝丝缕缕进入鼻腔,竟有些沁人心脾。 第17章 “那我就抱了。”温叙白不奢求太多,最简单的拥抱已经足够。 虽然他还想要更多。 正想着,后颈被掌心覆盖,纪淮深顺着他的脖颈一路摸到发丝。 “这样可以吗?”纪淮深轻声问,“想要什么记得告诉我,我……可以学。” 第15章 温叙白头皮发麻,轻轻瑟缩。 “嗯,”他小声说,“可以的。” 纪淮深拍拍他的脑袋:“起来吧。” “嗯?” “要在这里睡?” “……哦。”温叙白依依不舍地离开纪淮深的怀抱。 因为晚上要在这里睡,温叙白想去浴室洗澡,他便通知纪淮深说:“我去洗澡,你先睡。” 温叙白穿着浴袍吹头发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换洗衣服。 浴室门被敲响。 温叙白:“请进。” 纪淮深推开门,手里有个纸袋子:“睡衣,和明天的衣服。” 纪总也太贴心了吧。 温叙白去拿袋子,手触碰到袋子的一刻忽然意识到自己要说声谢谢,于是抬头——因为刚洗过澡的原因,他脸颊泛红,虽然穿着浴袍,但脖颈和胸前大片皮肤都露在外面。 温叙白嘴角刚上扬,右手就被握住,他愣住,垂头去看纪淮深的手。 “还不舒服?”纪淮深又握紧了些。 “……”没有。 温叙白还是轻轻地笑:“好多了,谢谢。” 没有是没有。 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啊! 往日和季舒阳在一起,只有他提及“我不舒服,能不能抱我一下”,或者“别这样,我接受不了”,季舒阳都不一定能满足他。 而在纪淮深这里,竟每次都不用开口,且纪淮深会询问他的喜好。 “嗯,难受一定要告诉我。”纪淮深视线停留在他唇瓣上。 “怎么了?”温叙白摸了摸嘴。 “伤口。”纪淮深说。 “啊这个……没事没事的,明天就好了。”温叙白把袋子接过来。 纪淮深没再说什么。 温叙白换完衣服,纪淮深去洗澡。 温叙白到床上玩手机。 刚打开,消息就弹出来。 【1】:(*^▽^*) 温叙白:“……” 【1】:好喜欢你。 【1】: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1】:分手快乐。 温叙白神色复杂。 这个变态到底是谁啊,怎么对他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全知道,而且消息同步也太快了吧! 【1】:想亲你,宝宝,你的模样好漂亮,皮肤好白。 温叙白犹豫了一会,回道: 【w】:你也在夜店? 【1】:嗯嗯。 【w】:实话吗? 【1】:都是实话。 【w】:周围有人? 【1】:有。 【w】:几个 【1】:一个。 一个人? 夜店里只有两个人的地方可不常见,难道“1”也在客房部这边? 那岂不是…… 温叙白脸色发白。 “1”看到他和纪淮深拥抱的画面了。 回想那天深夜,他被拉入小巷,“1”的手捏住他的下颌,强制他面对墙面,听对方的威胁。 [可不可以少去夜店。] [去也可以,不可以和别人亲密接触。] [如果接触了……] 不仅接触了,在“1”的视角里,他和纪淮深还……开房。 天啊。 温叙白盯着他和“1”的聊天记录,越看心越凉。 怎么办。 温叙白闭眼听浴室里的水声,直至水声消失五分钟后,他去敲门。 “纪淮深……”温叙白说,“我有事和你讲。” 下一秒纪淮深就开门,垂眼看他:“说吧。” 温叙白:“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有个变态在骚扰我嘛,他很在意我去夜店和别人亲密接触,然后今天他好像看见了我和你……” “亲密接触?” “嗯。” 纪淮深平静的眼眸涌起波澜:“那很糟糕了。” “是啊,”温叙白焦虑道,“明天我们出去不会被绑架吧。” “怎么办,”纪淮深顺着他的话说,“温叙白。” 温叙白慌张摇头:“我,我还没想好,让我想想,你先别着急。” 纪淮深:“好。” 温叙白一脸严肃地垂头沉思,纪淮深就这样看着他。 浴室花洒在滴水。 “滴答。” “滴答。” “想不出来,”温叙白说,“感觉报警也没用……” 话音未落,温叙白忽然想到:“我知道了!纪总,你明天能不能叫两个保镖过来?” “可以。” “嗯嗯,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温叙白重新笑起来:“那现在就可以睡觉啦,明天还要上班。” 正要出去,他忽然瞥见纪淮深手臂微微抬起,应该是要去整理洗漱台上的物品,恰巧一滴水落在纪淮深的指尖。 纪淮深的动作停顿。 紧接着,又是一滴。 两滴水合并成一滴,从指尖滑落。 温叙白转身抽了几张卫生纸,递给纪淮深。 纪淮深没接。 “纪总?” “像你的眼泪。” 闻言,温叙白眼睛都忘记眨。 纪淮深这才接过纸,问:“你经常哭。” 温叙白恍惚一会,说:“是这样的,我……控制不住,如果你不喜欢,我尽量不哭。” “没有不喜欢。” “那就是喜欢?” “我喜欢,你会怎样?” “……” 纪淮深微微弯腰,双眸晦暗。 “会经常哭给我看?” 没有这个技能啊! 不过这话听着怎么有点……歧义。 温叙白眼睛眨了又眨,纤长睫毛扇动:“纪总,我不是演员,哭的话可能需要外力驱使,不能经常的。” “什么外力。” “被吓,被骂,受委屈……” “没了?” “没了吧。” 纪淮深直起身子:“还有一个。” 温叙白疑惑:“什么?” “咬手指。” 温叙白缓缓垂下视线,直到看见纪淮深拇指上的牙印:“……” 方才黑暗中,纪淮深手指在他口腔里的触感再一次回放,温叙白的心脏渐渐泛麻。 那,那是…… 温叙白脸颊通红。 爽到了。 温叙白羞愧地垂头,“这个……这个……” “喜欢?” “……” “嗯?” “…………” 温叙白不想承认,但纪淮深的几句话,让他眼眶又湿了。 并非委屈,是生理眼泪,和咬手指产生的眼泪相同。 他抬头,眼里有水汽,看得纪淮深一愣。 “喜欢,”温叙白自暴自弃道,“喜欢,非常喜欢。” “好,”纪淮深说,“我知道了。” 什么意思,意思以后可以经常咬手指?纪淮深思想这么开放?不应该呀,纪淮深不应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工作的精英学霸吗。 或者这就是学霸打直球的魅力。 学霸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在认真询问并且学习,但被打直球的要死了。 温叙白回到床上,把自己蒙进被子里打滚。 纪淮深在打电话,可能是在联系保镖。 望着男人的身影,温叙白心想—— 纪淮深应该不讨厌他了吧。 他这样想着,等纪淮深挂断电话,就直接开口:“纪总,您还讨厌我吗?” 纪淮深答非所问:“怎么又用上敬语了?” 温叙白从被子里爬起来:“习惯了,叫名字有点不适应。” 纪淮深坐在床上的那一刻,温叙白立即凑过去,恨不得绕着对方转圈:“您还讨厌我吗?讨厌吗讨厌吗?” 纪淮深眉头微蹙:“我说过讨厌你的话?” 温叙白摊开两只手,并在一起,对着纪淮深的脸:“这个表情,看着就觉得被讨厌了呢。” 纪淮深:“……” 温叙白笑出声,眼里有些促狭:“您不用回答了,答案我知道。” 肯定是—— 不讨厌了!!! 得到答案,温叙白胆子都变大了,问:“纪总,您会嫌弃我是gay吗?” 纪淮深:“……” 温叙白:“我可能会很粘人,比如总想找机会碰您的手,因为怕您误会我对您有那种不可描述的想法,所以您在意这个吗?” 纪淮深:“。” 温叙白:“我对天发誓,我对您绝对没有那种想法,您把我当好朋友好兄弟对待就可以。” “……”纪淮深关灯,“睡觉吧。” “哦……”温叙白闭嘴。 第18章 室内变黑的瞬间,温叙白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去抱纪淮深,整个人就被手臂揽进怀里。 大片皮肤的贴近,让温叙白眼睛微微睁大,随后嘴角勾起,露出浅浅的笑容。 这一晚是温叙白患病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 早上醒来的时候,纪淮深是从背后抱住他的,对方的手就在面前。 温叙白盯着指尖看。 指尖修剪得十分整齐,这手……比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瑕疵都要少。 纪淮深的皮肤很白,甚至有些冷白的意味,像是常年在室内不见阳光一样,这个人,有时候真让温叙白觉得,对方没有活在现实中。 第一次见纪淮深是在高中。 纪淮深是后转来的学生,那天温叙白上学迟到,慌慌张张闯入班级的一刻,就注意到坐在最后一排的纪淮深。 微垂着头,正用湿纸巾擦手。 跟别人仿佛不是一个图层,明明都穿着校服。 ** 温叙白的视线再次落到纪淮深的手指上。 那个牙印还没消,痕迹是没了,但有半圈红色。 温叙白舔了舔唇瓣。 寂静的客房里,哪怕舔唇瓣的声音都很明显。 “醒了?”纪淮深的声音响起。 “嗯。”温叙白应道,“纪总,我们该上班了。” 洗漱穿戴好,温叙白站在镜子前看自己的衣服。 这身衣服是纪淮深昨天给他的。 很修身好看,而且符合温叙白的需求——布料薄。 布料厚的衣服会干扰他接触别人的皮肤。 纪淮深把早餐摆在桌子上,温叙白走过去,没有坐在纪淮深的对面,而是把椅子推到对方身边,几乎是紧挨着坐到一起。 纪淮深偏了下头。 握着筷子的手松了又紧。 温叙白吃得正开心,完全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小动作。 吃完饭漱口,没吃几口的纪淮深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温叙白快步走近对方,说:“纪总,我们走吧,时间有点赶。” 说完,温叙白转身,纪淮深忽然拉住他的手,温叙白疑惑扭头,却不小心绊到纪淮深的脚,他惊呼一声,转眼间跌在沙发上。 他懵懵地看向纪淮深。 纪淮深:“保镖还没来。” “哦……哦。”温叙白问,“那迟到了怎么办?” “你觉得呢?” “……”温叙白尴尬道,“刚才摔傻了。” 纪淮深是老板你说迟到会怎样!!! 就这样等了一个小时。 周蕊敲门进房间的时候,是纪淮深开的门。 当周蕊得知纪淮深昨晚是在夜店住的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但当她来到这里看见纪淮深,第二反应是——纪总肯定是来见客户,因为太晚在这里睡的! 然后她的视线落在沙发上。 那里有个人。 温叙白坐在沙发角落,双臂抱着膝盖,眼圈通红,嘴唇濡湿,双眸有些涣散。 周蕊:“……” 周蕊:“??” 纪淮深转身:“过来。” 温叙白恍若大梦惊醒,身子轻颤,立即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纪淮深身边还踉跄一步。 纪淮深伸手扶住他。 “没事?” “没,没事。” 纪淮深瞥了眼周蕊,后者立刻很识趣地退出房间。 纪淮深让温叙白靠在墙上,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端详,见人眼神没那么刚刚恍惚,才说:“以后可不敢在上班前乱来了。” 温叙白胡乱摇头:“没有没有,是我阈值太低。” “所以想乱来?” “……想的,但不一定要在上班前。”温叙白抬眼,诚实道。 “……” 纪淮深的薄唇微微勾出一抹笑意。 “好,我会尽力满足你的。” 第16章 温叙白把外套脱在椅子上,赵泽安就过来,说:“李少恒被开除了。” “……是他?”温叙白怔愣。 会议出事的时候,还是李少恒来提醒他尽快解决。 赵泽安:“很明显啊。” 温叙白:“很明显吗?” 赵泽安:“……” “他针对你的意味几乎是摆在明面上了。”赵泽安说。 温叙白复盘之前发生过的事。 开会前,李少恒借手机,导致他没办法录音,当时他还疑惑为什么没找他要手机密码,后来自洽自己是因为对方要拨紧急电话。 所以,加上会议核心没来的事,这样的事故已经发生两次了。 温叙白:“……” 周蕊走到他们身边,说:“公布上次考核的排名。” 所有人屏气凝神。 “赵泽安第一,温叙白第二,赵寻第三,吴嘉第四。” 周蕊说:“前两名跟我出差,后两名跟二组组长,赵泽安和温叙白到05会议室等我。” 赵泽安:“好。” 温叙白:“好的周姐。” 会议室里,周蕊把文件放到他们面前。 “有关目标客户的一些项目资料。”周蕊说,“这次你们每个人都有发言机会,主要看客户的选择,当然和你们竞争的也不仅仅是彼此,还有其他公司的项目负责人。” 赵泽安:“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们万一……” 周蕊微微一笑:“这就是我跟着去的理由,如果你们都失败了,还有我,不过你们不许借此放松,这也是考核。” 交代一些时间地点的要求后,周蕊让温叙白留下。 周蕊悄声问:“你和纪总什么关系?” 温叙白眨了眨眼睛:“应该算朋友吧。” “看不出来呀,刚入职时还装得像不认识一样。” “刚入职时我们确实不熟。” “……” 周蕊震惊:“你的意思是,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和纪总成为朋友了?” 温叙白:“好像是这样。” 周蕊:“……” 好强悍的社交能力。 周蕊:“好吧,我本来还担心你这次考核会失败,看样子不用担心了。” 温叙白疑惑:“为什么呀周姐。” 周蕊:“看看文件上的名字,孙霞,我们这次的目标客户是孙总,就是上次那个被替换掉的会议核心。” 温叙白:“…………” 周蕊:“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去忙吧,我还要在这里处理一些事。” 温叙白恍惚了。 提及孙总,他就想起那个绣得十分垃圾的刺绣。 本来就得罪对方,而且连对方的爱好都一窍不通。 地狱副本。 飘着回到工位,温叙白被桌子上一束巨大的玫瑰闪瞎眼。 同事们:“哇!!” 温叙白:“?!” 他走过去,发现玫瑰花上有一封信。 [宝贝我错了,是我一时昏头,昨天反思了一晚上,我知道我不该对你冷暴力,对不起,那个人的联系方式我已经全删了,但给你打电话你不接,给纪淮深打他也不接,实在没办法只能这样,原谅我吧好不好tvt] “……” 温叙白叹气,把信撕碎,扔进垃圾桶。 赵泽安过来问:“看你的样子是不是不想要?” 温叙白点头。 赵泽安:“那我买了,多少钱?” 温叙白:“想要的话就直接拿走吧。” 赵泽安笑道:“好,多谢。” 一直到晚上下班,温叙白都在纠结要不要找个刺绣班,不然脑袋空空去找孙总也太没诚意了。 他独自一人走到公司楼下,发现季舒阳站在门外,脸色苍白,应该是等了很久。 今晚的风很凉。 温叙白犹豫一下,走上前,季舒阳见他出来笑着说:“终于把人等到了。” 温叙白:“想说什么?” 季舒阳:“对不起。” “我知道。” “还有很多,昨晚那个人我和他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对他没有感情,我只爱你。” 风弄乱温叙白额前的发丝,季舒阳下意识想去整理,温叙白偏头躲过。 “季舒阳,你回去吧,太冷了,我也要回家了。” 季舒阳:“我送你。” 温叙白:“不用。” 季舒阳:“我们现在连普通朋友都不是了吗?” “……” 温叙白垂眸,没说话。 “走吧,我送你回去。” “季舒阳,”温叙白抬头,苦涩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和别人睡了,你会是什么态度?” 季舒阳愣了一秒,眼里浮现不满的意味:“什么意思。” 温叙白:“你现在对我的态度,就是我想要对你的态度,以及我的情绪,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不想闹得太难看。” “工作很累,回家睡觉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温叙白说完,转身步入夜色。 第19章 ** 纪淮深在路灯下等他。 黑色长款大衣衬得纪淮深身形俊朗,面容清俊,那双深邃的眼比往日要明亮许多。 温叙白跑过去,故意踩到对方的影子,白色球鞋踩在地上,发出“哒”的一声。 “纪淮深!”他抬头看着男人的眼睛,“你能教我刺绣吗?我可以付学费。” 纪淮深十分轻微地点头。 “太好了,”温叙白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呢。” “今晚。”纪淮深瞥见他额前的头发,用手指拨开,露出温叙白浅色的双眸。 “去我家。”纪淮深说。 “好啊好啊。”温叙白欢快地点头,“学费大概多少?” “先试课。” “听起来好专业。” 温叙白自己拨开挡眼睛的头发:“期待。” “头发长了。” “嗯,是有点,”温叙白苦恼道,“总是找不出时间去剪。” “一会我给你剪。” 温叙白惊喜:“纪总,您还会剪头发!” “嗯。” “您好全能,好像没有不会的东西。” “就会这些,你已经全知道了。” * 纪淮深把衣服盖在温叙白身上,再把两个袖子绕着温叙白的脖颈系到一起。 温叙白乖乖抬下巴。 纪淮深的手指时不时会碰到他的脸,有点痒。 “闭眼。” “哦,好的。” 耳边响起轻微的声音,温叙白第一次把头发断掉的声响听得如此清晰。 纪淮深的手明明没有触碰到他,可每到接近皮肤的那一刻,那一小块皮肤就会泛着轻微的酥麻。 温叙白又想要了。 “纪淮深。” “嗯?” “剪完头发,可以抱我一会吗?” 温叙白静静等待纪淮深的回答。 没有声音。 温叙白疑惑睁眼,抬头去看纪淮深。 “呃——” 下巴猛地被钳住,不像往常是用两根手指捏住下巴,而是整只手,手掌贴紧他的皮肤,五指微微用力。 “低头,别动。” 声音像电流,传入耳朵,又传遍全身。 温叙白放在裤子上的手紧紧抓住布料,鼻腔里的无意识发出闷哼,软的能掐出水。 “嗯……” 纪淮深手缓缓向下滑,停留在他皙白的脖子上面。 温叙白开始细微的打颤。 “又发现一个。” “什,什么?” 纪淮深手指用力了些——那真的是一种很舒服的力,没有让他难以呼吸,却保留了微微的窒息感。 这种窒息让温叙白心里十分满足。 两个人皮肤过分用力的接触才会产生窒息感,这会让他潜意识认为,不易流失,可以一直在他身上,掐着他。 他很好地隐藏了因皮肤饥渴症而起的欲//望。 因为那个人说:“别动。” 只要执行这个命令,就能满足让他羞愧数年的欲//望。 没有去求别人。 没有低声下气地讨好。 不会担心被拒绝后的尴尬,甚至是自我厌弃。 温叙白知道纪淮深要说什么。 ——又发现一个你喜欢的项目。 别说。 不要说出来。 温叙白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的脑袋是低着的,看不见纪淮深的表情。 纪淮深似乎在笑。 “想让我说吗?”对方的声音比起往常,尾音稍稍上扬。 温叙白刚摇头,纪淮深开口,声音又和往日一样沉静:“不要动,剪刀会划到脸。” 温叙白一下都不敢动。 “想吗?” “不想,我不想让你说。”声音委屈得跟被欺负了似的。 “好,不说。” 剩下的几根碎发,纪淮深剪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比如:“抬头,低头,头稍微往左侧一点。” 而是直接用手控制温叙白的脑袋。 温叙白觉得自己像纪淮深的洋娃娃,此时此刻,纪淮深正在给最喜欢的洋娃娃剪头发。 他身上穿的还是纪淮深给的衣服,全身上下都是纪淮深给打扮的。 温叙白偶尔会悄悄看对方一眼,但每次撞入那双漆黑的双眸就会望而退步。 他的视线又落在纪淮深的手腕上,盯着好看的腕骨。 纪淮深:“闭眼。” 温叙白闭眼。 纪淮深开始清理他脸上的碎发,手指落在额头,鼻尖,嘴唇,最后是脖子。 温叙白抓紧裤子。 “呵……” 纪淮深笑了一声。 温叙白不懂这个笑代表什么,也没心思去想,他现在十分紧张。 轻微的搔痒感——纪淮深指腹划过他脖颈的一部分皮肤。 “真可怜,留印子了。”男人的语气十分惋惜。 他表示没关系,睁开眼望着对方:“明天就看不见了,没事的,我的皮肤就是容易留印子,从小身上的淤青就没断过。” “是我太用力了,抱歉。” “没有,”温叙白轻笑,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一点泪,眼里的情绪活跃起来,“你已经很尊重我了,我真的很开心。” 纪淮深顿了下,眼底泛起涟漪。 温叙白跑到卫生间照镜子,发出“哇”的一声。 纪淮深的手艺真的可以开店了! 头发不短也不长,也不显得古板,在很合适的位置露出他的眉眼。 温叙白十分惊喜,从卫生间探头,望着正在打扫卫生的纪淮深说:“好看诶,超级好看。” 说完再次回到镜子面前欣赏自己。 他留意到脖子上的红印,凑近镜子,仔细盯着瞧。 不是很明显,但也能看出来是指印。 明天买点遮纹身用的遮瑕? 正想着,纪淮深走进卫生间,温叙白扭头朝对方笑,纪淮深却将他缓缓推到墙边,抬起他的下巴,脑袋一低好像要吻上去。 温叙白吓了一跳。 “纪总……” 话音未落,脖子上传来一阵冰凉。 温叙白垂眼,看见纪淮深手里的药膏,白色包装,很小的一支。 “这个药膏涂完明天红印子就会消吗?” “嗯。” “那我自己来吧。” “我涂会方便些,有些地方你看不到。” “噢……” 涂完药膏,温叙白好奇地去看镜子。 “哒。” 灯的开关被按灭,眼前瞬间变暗,只有门外微弱的光传进来,温叙白看见纪淮深走到门边,把卫生间的门也关上了。 世界彻底变黑。 不远处门锁合上的声音十分明显。 男人强势的气息直直地朝他压来,温叙白只觉身子轻了一下,就坐在了洗漱台上。 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洗漱台。 因为屁股下面有块浴巾,很软。 “这是……” “刚才不是说想抱?” 温叙白的下巴被勾了一下,如此简单的接触,心跳声却震耳欲聋。 ——他完全猜不到纪淮深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黑暗给最平淡的肢体接触增加了紧张和刺激。 以及……期待。 第17章 纪淮深抱住了他。 温叙白一边感受对方身上的温度,一边想——纪淮深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呢? 五分钟后,纪淮深放开他,转身去开灯。 温叙白:“……” 纪淮深:“已经很晚了,先教你刺绣。” 温叙白:“哦。” 温叙白认真听对方讲针法等一系列技巧,纪淮深会用针在布料上面演示,温叙白正看得认真,纪淮深却忽然放下手帕,从一边的柜子里拿出眼药水往眼睛里滴。 温叙白看见那眼药水的名字,不是常见的那种。 “纪总您的眼睛……” “受过伤,长时间用眼会看不清东西。” 温叙白立即:“那先别教了,快休息吧,我自己练会儿。” 纪淮深闭目养神的时候,温叙白搭话:“眼睛受伤是因为刺绣吗?” “不是。” 温叙白表示不理解:“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会学刺绣,这个东西多费眼睛啊。” “因为我的第一个客户是这个行业的。”纪淮深缓缓道,“和你一样,那个客户也是我的考核项目。” 原来大佬也有一段辛苦的往事…… 温叙白埋头研究片刻,又忍不住说话:“这个眼睛需要日常护理吗?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学,比如按摩什么的。” “不需要。”纪淮深睁开眼,眼睛里有红血丝,“但在光线不好的地方会看不见东西。” 看不见,不是看不清。 温叙白顿时想到那天公司停电,纪淮深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他当时还奇怪怎么会有人随身带手电。 第20章 原来是因为“怕黑”。 不知为何,他直觉纪淮深之前的日子并不好过。 揭人伤疤的事还是不做为好,温叙白不问了,垂头认真研究刺绣。 他不需要学得多精巧,只需懂得最基础的技巧和概念,让孙总知道他在用心就好。 练习的时候,纪淮深一直在看他。 温叙白有点紧张,生怕自己哪步做错,尤其是对方反反复复提及的内容。 谨慎做完全部,纪淮深都没有开口。 心里的石头放心,温叙白抬头,对上纪淮深的视线。 ——他一愣。 纪淮深在看他的脖子,眼里有些心疼。 原来并没有看刺绣。 发觉他的眼神,纪淮深移开视线:“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那个的?” 掐脖子吗。 温叙白想了想:“我自己试过。” 他收拾桌面上的针线,说:“因为经常找别人不现实,总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每当那种时刻,难受到恨不得自我了结,就会尝试一些极端的方法。” 温叙白把针线装到盒子里,双手托着下巴:“其实'解药'不止别人的皮肤,我的也可以,但效果没有别人的好,所以只能用一部分力气代偿。” “您的力气在我这里根本不算什么,不必自责的,而且……我喜欢。” 室内光线柔和,少年露出和熙的笑容:“现在我们知道对方的一个秘密,以后就是自己人啦,您要自责的话那我也自责,为了自己的心理需求而要求您关灯,这是对您的伤害。” 温叙白故意装出难过的样子:“您也知道,我喜欢哭,再这样我真要哭了。” “……嗯。”纪淮深像是真相信了他说的话,又补充,“别哭。” 温叙白笑:“不会,骗你的。” 纪淮深:“……” 温叙白趴到桌子上:“好累好困啊。” 纪淮深:“今晚就在这里睡吧。” 温叙白半眯着眼:“好啊好啊,找个客房给我就行。” 纪淮深起身的动作一顿:“不抱着睡了?” 温叙白露出得逞的笑容:“抱着睡那当然最好啦。” 纪淮深去衣柜里给温叙白那睡衣,他看着衣柜里的衣服,嘴角缓缓勾起。 他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密密麻麻的记录全是温叙白的喜好。 包括颜色,爱穿衣服的材质,类型,喜欢吃什么,不能吃什么等等。 最近又新增一个笔记。 1.喜欢牵手。 2.喜欢咬手指。 3.喜欢拥抱,关于拥抱的力度,昨天晚上尝试了一下,力度不同他的声音也不同,应该不喜欢过于轻柔的动作(待尝试待改) 4.不喜欢被看到表情,你做“解药”的时候一定要关灯。 纪淮深按照温叙白的喜好挑衣服,生怕出现一点差错。 挑好后,他开始修改备忘录。 首先把(待尝试待改)几个字删掉,然后又加上几条。 5.不喜欢被提及喜欢的项目,也不喜欢提出除拥抱意外的需求,你要主动一些,自己寻找。 6.喜欢掐脖子(尽量不要再做,皮肤薄,会留印子,看起来好可怜,心疼) 7.待寻找 做完这一切,趁温叙白在洗漱,纪淮深走到走廊最深处的房间,用钥匙把房门锁了起来。 这里的东西不能被看到。 绝对不能。 * 温叙白躺在纪淮深怀里昏昏欲睡:“纪总,明天我要去隔壁市出差了,周姐说明天你也会去那里签合同,那我们晚上还能见面吗,感觉见面不是很方便啊……周围好多同事,而且我和赵泽安住双人间,晚上偷偷溜出去也好奇怪。” “那就在白天。”纪淮深说。 “啊?” “我们会在一起吃饭。”可以休息时间到别的地方拥抱。 温叙白眨了眨眼睛:“桌子下面偷偷牵手?” 纪淮深:“……” 温叙白:“哇,好刺激,除了牵手我们还可以碰腿,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 温叙白越说声音越小:“好困,让我在梦里想想可以干什么……” * 第二天下午到达b市,在酒店放下行李,周蕊就带着他们到孙总的公司。 孙总是个很和蔼的女人,见谁都未语先笑,直到温叙白开口,她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温叙白:“……” 离开后,赵泽安一反常态地没有说什么,温叙白也能理解,毕竟他们现在是竞争对手。 中午吃饭,由于一会要陪纪淮深在附近参见宴会,所以纪淮深请客。 温叙白蔫哒哒地坐在椅子上,赵泽安和周蕊起身跟纪淮深打招呼,温叙白也起来。 纪淮深蹙眉:“怎么了?” 温叙白强颜欢笑:“没事。” 纪淮深心下大概明白发生什么,吃饭的时候本想说几句,但此时此刻温叙白已经自愈完毕,开心地吃吃喝喝。 周蕊看他不吃远处的肉菜,以为是温叙白不好意思,就问:“怎么不吃呢小温?是拿不到吗?” 温叙白摇头:“不是,我吃素。” 周蕊:“诶,那你和纪总一样。” 温叙白:“好巧诶。” 纪淮深微微点头。 周蕊问:“你吃素是因为民族吗?” 温叙白摇头:“不是,心理问题,吃不下去。” 小时候在地窖见过太多尸体,现在看见肉就恶心。 纪淮深看了眼他:“晚上我们两个一起吃吧。” 温叙白点头:“好诶好诶。” 周蕊:“……”这两个到底是怎么成为朋友的,感觉性格完全不一样啊。 温叙白没参加过宴会,周蕊告诉他就跟在纪总后面,需要的时候递名片,偶尔和别人交流几句就行,也不用担心,因为有事周蕊会先出头,温叙白和赵泽安辅助就好。 但,真的出事了。 温叙白还在好奇地看会场,突然一个少年冲过来,把一杯酒洒向纪淮深。 温叙白瞪大眼睛,立马也拿起一杯,准备泼回去,身边周蕊却抢他一步,把那酒狠狠泼在少年脸上。 周蕊似乎不止一次看见这少年:“又是你。” 少年抹了把脸,看着温叙白,又扭头对纪淮深说:“你不配。” 那满眼的恨意温叙白看了都心惊。 保镖赶来前,纪淮深说:“给他换身衣服,周蕊,你跟上,想要什么都给他。” 周蕊叹气:“好的。” 说完,纪淮深看向少年,淡淡道:“你说的对。” 然后转身朝卫生间走。 赵泽安跑去给纪淮深找衣服,温叙白跟对方到卫生间,神情担忧:“纪总,您还好吗?” 纪淮深:“没事。” 温叙白没再多问,静静守在一旁。 赵泽安一直没回来,温叙白看纪淮深身上的衣服都快干了,给赵泽安发消息:“哥,怎么还没回来?” 附近没有卖衣服的地方,赵泽安只能找这里的员工借员工服,折腾一个多小时才找到,给温叙白发消息说:“马上到。” 温叙白通知纪淮深,正沉默的时候,卫生间的灯唰一下黑了,包括外面。 温叙白:“……” 纪淮深:“……” 温叙白嘴角抽搐:“这是玄学吗,为什么总停电。” 他边说边靠近纪淮深:“纪总,手电……” “咚”的一声,温叙白猜应该是纪淮深没拿稳,他便蹲下去找,果不其然在纪淮深脚下发现了手电。 温叙白打开手电,松了口气。 “纪总我们走吧,不在这里等了。”温叙白抓住纪淮深的手。 “温叙白。” “嗯?”温叙白回头。 “我再和你说个秘密如何?” 温叙白好奇道:“什么?” 纪淮深:“其实我也喜欢男生。” 第18章 漆黑一片的卫生间里。 纪淮深和他出柜了。 在这么奇怪的地方。 温叙白:“……” 此时此刻他正牵着纪淮深的手,继续牵着也不好,放下也不是,于是僵持在那里。 纪淮深垂眸:“最开始帮助你的时候,没想到我们会成为朋友,也没想到会有亲密接触,我想了好久,还是决定把性向告诉你。” 温叙白:“……” 纪淮深放开他的手,搂住他的肩:“走吧。” 换这个姿势是……什么意思? 温叙白茫然地往卫生间外走:“纪总,所以您这是……” 纪淮深没有看他:“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温叙白干笑:“您不会喜欢我吧啊哈哈哈。” 纪淮深:“嗯。” 温叙白:“哈哈哈——啊?” 纪淮深改口:“不会。” 温叙白:“……” 纪淮深抬头,根据紧急出口提示辨认方向。 第21章 温叙白望着对方的侧颜:“吓死我了,还以为您喜欢我。” 纪淮深:“为什么会吓到?” 温叙白:“太突然。” 纪淮深:“嗯,我知道了。” 温叙白:“……”怎么感觉怪怪的。 温叙白:“所以您的意思是?” 纪淮深:“怕你以后知道,觉得我故意瞒着。” 温叙白恍然大悟:“啊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不会多想的。” 走到半路,纪淮深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温叙白立刻扶住:“没事吧纪总。” 纪淮深:“没事。” 温叙白担忧道:“您在这种状态下是不是看不清东西。” 纪淮深:“只能看见手电筒直射的位置。” 所以搂住我的肩膀是在害怕吗…… 温叙白心里有点难受:“没事的纪总,有我在。” “话说上次公司停电,您为什么会走得那么快,是因为手电筒的原因吗,这个不好用。” “因为我对公司的路很熟。” 温叙白声音很平淡:“哦……” 纪淮深问:“不怕鬼了?” 温叙白笑道:“有您在我怕什么。” 温叙白没有往日活跃。 他虽然表面云淡风轻,心里还是惦记孙总的事。 要直接去找孙总谈对刺绣的理解吗。 会不会有点生硬。 纪淮深沉默片刻,说:“试试去找目的,每个人做事都会有目的。” 温叙白一愣。 纪淮深:“尤其是艺术类的专家,他们比常人的目的会更深入,更刻骨铭心。” 正常来说,温叙白应该坐上纪淮深的车,跟纪淮深一起回酒店,说不定还会抱一抱。 今天,温叙白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 于是他说:“纪总……我去找赵泽安,您先回去吧。” 纪淮深:“好,注意安全。” 温叙白没留意纪淮深是什么反应,转身步入林荫大路。 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去哪。 赵泽安应该还在宴会厅里。 温叙白莫名其妙往同一个方向走了十几米,身后忽然响起声音。 “温叙白。” 是纪淮深。 温叙白回头,对方把外套脱下了,剩下里面干净的衬衫。 纪淮深:“要抱一下吗?” 温叙白慢慢眨了下眼睛。 纪淮深:“不想也没关系,需要我记得打电话。” 温叙白向前一步:“我想,但是……” 他顿了顿,说:“纪总,如果您以后有喜欢的人请一定要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再缠着您,给您造成困扰的。” * 赵泽安得知温叙白和纪淮深先离开的消息后,在宴会厅外站了半晌,给朋友打电话。 “我来b市了,我们见一面吧,好久没见了。” 赵泽安喝了很多酒,朋友新奇道:“第一见你喝酒,怎么,工作狂今天不工作了?” “心情差。”赵泽安把杯子扔在桌子上,“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在温家工作过吧。” 朋友:“当然记得,温家嘛,多神秘的一个地方,你说的所有过于它的事我全记得,怎么了,有什么八卦吗?” 赵泽安:“我看不明白那个家族,第一次到那里工作,他们给我个代号,叫07,说工作的时候不能用自己的名字。” 朋友:“我靠,这是什么意思。” 赵泽安摇头,神色晦暗:“我也不知道,我在那里真的很拼命,拼命到晚上被抬进急诊,可到最后还是被开除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朋友没说话。 赵泽安自嘲道:“因为有个姓温的人,接替了那个代号,我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再是我的,全部变成了他的。” 赵泽安仰头喝完一杯酒,眼眶发红。 “没关系,比不上人家家族内部的人,我换家公司,于是我又开始努力,终于进入现在的公司。” “你猜,我在这家公司看见谁了?” 朋友:“不会是……” 赵泽安:“没错,就是那个姓温的,他和纪淮深——纪淮深你知道吧,挺有名的。” 朋友:“知道,长得挺好看,还有钱。” “嗯哼,这个姓温的同事是和我同批的实习生 ,我们这批实习生只能留一个人。”赵泽安勾了勾嘴角,“他和纪淮深的关系也很好。” 朋友:“……” 朋友:“你这……” “我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想和他打好关系,看看最后能不能通融通融,让他求求纪总,把我留下。” “但是他好像跟谁关系都好,我看不明白,他是装的还是……钝感力就那么强。” “今天我是真的有点心如死灰了,纪淮深被泼酒,我去给他找衣服,姓温的同事留在纪淮深身边陪他。” “那个衣服真的很难找,附近没有卖衣服的,我只能找员工借,但员工还都在忙……算了,不说过程,反正费了很多时间,等我找到他们也走了。” “我知道这件事不代表什么,宴会厅停电他们确实不能一直在原地等我。” “可我真的很难受。”赵泽安揉乱头发,眼神迷茫,“我好像努力一辈子,都比不上关系户。” “就像今天一样,陪在纪淮深身边的是他,并且一直会是他,而我,只会是那个跑去找衣服的。” 朋友叹气:“往好处想想,有了纪淮深公司的实习经历,你可以去很多大厂了。” 赵泽安苦笑:“是啊,只能这么想了。” * “是啊,只能这么想了。” 夜晚,温叙白顶着被风吹乱的头发,站在孙总公司门口,给好朋友打电话。 “孙总只是在考验我,只要我努力,她会接受我的!”温叙白吸吸鼻子,“苏苏,好冷啊啊啊。” 电话那边的男生浅笑道:“别感冒了,不然你偷个懒,找个小卖店什么的躲躲。” 温叙白:“不行,万一被发现那就彻底完蛋。” 温叙白叭叭个没完,视线瞥到从公司里走出来的女人,立刻说:“不说了不说了,孙总出来了。” 孙总齐肩短发,穿着高跟鞋,走路带风。 温叙白看见立刻迎上去:“孙总!” 话落,打了个喷嚏。 孙霞:“……” 温叙白:“……” 温叙白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孙总。” 孙霞:“有事?” 温叙白双手递上文件:“这是我对刺绣的一些想法,希望您能看看。” 孙霞盯着他看了一会,嘴角缓缓勾起:“纪淮深教你的吧。” 温叙白不明白:“什么?” “晚上冷,别冻坏了让他心疼。”孙霞说完,转身离开,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文件。 温叙白愣在原地。 他蹲在地上,思考孙霞的话是什么意思。 纪淮深没教他啊。 还有“让他心疼”,让谁心疼,纪淮深? 先不说他和纪淮深是朋友的消息有几个人知道,但就算是朋友,“心疼”这词也有点暧昧吧。 不懂。 温叙白把脸埋在膝盖里。 [试试去找目的,每个人做事都会有目的] [尤其是艺术类的专家,他们比常人的目的会更深入,更刻骨铭心。] 温叙白又抬起头。 目的。 回到酒店,赵泽安还没回来,温叙白开始在网上搜索孙霞的资料。 只可惜,除了工作经历,和出生地点外什么都没有。 温叙白盯着那个资料看,又去找有关孙霞的采访视频。 孙霞提到过好多次“母亲”。 所以目的是母亲? 但这个目的又该如何与工作联系到一起。 温叙白看了两个小时,一直到凌晨一点都没看出什么名堂。 困得他脑袋直磕桌子。 赵泽安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直接倒在床上。 温叙白:“……”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这么奇怪。 温叙白走过去把对方的鞋薅下来,再给赵泽安盖好被子,自己又去盯着孙霞的资料看。 母亲,出生地。 孙霞的出生地就是这附近的一个小城镇。 会不会去小城镇能打听有关母亲的消息呢? 温叙白再次确认明天没有工作安排,为避免纪淮深明天临时有事联系他,比如给客户买些东西之类的小事,于是给纪淮深发信息。 【w】:纪总,明天我会去a镇,如果有事要处理可以联系赵泽安。 温叙白打出a镇的名字时,忽然觉得有点熟悉。 这个地方…… 好像是他曾经呆过的孤儿院的所在城镇。 【纪淮深】:好巧,我也要去那里。 【纪淮深】:明天我们一起。 【纪淮深】:还有赵泽安。 温叙白看见消息,有些错愕。 第22章 【w】:纪总您还没睡? 【纪淮深】:喝了点酒,头疼。 温叙白立刻拿起房卡,打字。 【w】:您在哪个房间? 【w】:我带了醒酒药。 【纪淮深】:517 温叙白看了眼床上熟睡的赵泽安,把屋内的灯全部关了,推门出去。 一路走到517,温叙白敲门。 “咚……” 一声未落,门就被打开。 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把他拉扯进屋。 转眼间,他背后贴着门板,前方是纪淮深的脖子,温叙白闻到对方身上浓烈的酒气。 黑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锁骨上的那颗痣若隐若现。 纪淮深推着他,直到背后的门“咔哒”一声关上。 轻微的震动感从背后传来。 温叙白正要说什么,纪淮深就垂下头。 温叙白心跳几乎停滞。 ——纪淮深把脑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酒气之下是男人身上一贯的清香,温叙白忘记要如何动作,双手无助地悬在空中。 “对不起……”纪淮深说,“他说的对,我不配。” 第19章 纪淮深充满自责的语气让温叙白有点疑惑。 回想今天,“不配”二字似乎只从那个泼酒的少年口中说出来过。 但是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他说呢。 认错人了吗。 温叙白轻声道:“纪总,您喝醉了,我给您倒水吃药。” “再抱一会,可以吗。”纪淮深说。 温叙白:“……” 可以是可以,问题是您只是把脑袋搭在了我的肩上,并没有抱我啊。 温叙白自觉肯定是那少年的举动给了纪淮深不小的精神伤害,导致对方神志不清,于是大大方方地抱住纪淮深。 “可以的,”温叙白紧紧搂住对方,“抱多久都可以。” 纪淮深的身子僵硬一瞬。 温叙白感受到,便轻轻抚摸对方的背:“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事情总有解决的那天,一切都会好起来,不要难过。” “纪总,您已经很优秀了,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 “记得第一天上班,周姐和我讲她的经历,在她最低谷的时候您对她说,偏见会一直存在,无论在谁的身上,这是您自己说的话呀,不记得了吗?” “我们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那就做好自己,每个人都会拥有自己喜欢的,和喜欢自己的。” “最了解我们的,还是我们,不是别人。” 温叙白说鸡汤给自己说感动了,吸吸鼻子:“哎,我也要努力,不去在意别人的看法。” 纪淮深:“嗯。” 纪淮深在他肩上蹭了蹭:“宝宝,你身上好香。” 温叙白张大嘴巴:“……………………” 我的天,真喝醉了!!! 这是把他当成初恋情人了吧,话说纪淮深初恋情人是谁……好像没听季舒阳提起过。 原来一向高冷的纪淮深对待爱人也这么黏人。 不知为何,温叙白心里有点酸。 可能是困的。 十分钟后。 纪淮深松开他,黑眸里有些光亮:“我抱好了。” 温叙白:“嗯嗯,那我去给您到水。” 纪淮深:“不用,宝宝你坐着吧,我去就好。” 温叙白:“…………” 啊啊啊怎么回事啊,纪淮深喝醉是这个样子的???? 温叙白此刻想把季舒阳加回来的心到达顶峰。 好想知道纪淮深初恋情人到底是谁,能把纪淮深调成这样。 纪淮深去倒水,温叙白走到茶几边,把药拿出来,放在纸巾上。 纪淮深回来,没有坐到他的身边,而是蹲在他的旁边,拿水吃药。 吃完,纪淮深抬头:“我可以坐到你的旁边吗?” 温叙白愣愣地:“当然可以。” 纪淮深坐在离他一米的位置,又问:“可以近一些吗?” 温叙白:“可以……?” 纪淮深垂眸:“你犹豫了,我知道,不可以。” 温叙白:“……” 温叙白差点笑出来,他直接起身坐到纪淮深身边。 很近很近。 几乎是紧贴着对方的身体。 纪淮深嘴角浅浅勾起。 温叙白看着纪淮深笑:“我可没有犹豫哦。” 纪淮深:“嗯。” 手机震动,纪淮深拿起茶几上的手机,黑色的屏幕映出他的脸。 头发很乱。 纪淮深蹙眉。 然后温叙白就看见对方从裤袋里摸出一个小镜子,对着镜子整理起头发来。 温叙白:“……?” 好熟悉的镜子。 这个镜子是那天他在纪淮深办公室崩溃大哭,后来纪淮深拿出来给他整理形象用的那个。 原来镜子不是放在办公室,而是随身携带…… 纪淮深口袋里还真是有很多出乎意料的东西。 “丑,”纪淮深说,“宝宝你先闭眼。” 温叙白:“……” 温叙白乖巧道:“嗯,我闭眼。” 他乖乖在一边闭眼,没几秒就有点困了,便又睁开,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视线落到茶几上的苹果,温叙白说:“纪总,您想吃苹果吗,我削给您吃呀,我削苹果特别厉害。” 纪淮深:“好,你喜欢吃苹果吗?” 温叙白拿起水果刀,慢慢削苹果:“喜欢,口感绵密的,脆的,我都喜欢,小时候……在家,经常削苹果给哥哥吃,他吃不完,所以我们就一人一半。” 纪淮深静静听温叙白说。 温叙白:“可能是因为不喜欢吃肉的关系,所以上天为了让我多吃点,赋予了我不挑其他食物的技能吧,除了肉我好像什么都喜欢吃。” “纪总,周姐说您也不吃肉,是为什么呀?” “看见过不好的东西。” 温叙白看向纪淮深,眉眼弯弯:“好巧诶,我也是。” 温叙白:“我们真的很有缘呢,都不喜欢吃肉,而且身上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纪淮深:“嗯。” 温叙白:“纪总,我皮肤饥渴症的时候找您,您是我的解药,您看不见的时候也一定要找我,我会随身带手电筒,做你的……嗯……备用小太阳?” 纪淮深:“不是备用。” 温叙白知道纪淮深喝醉了,而且他也困得不行,想不明白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就顺着说:“嗯嗯,不是备用。” 说完,垂头削苹果。 苹果皮一圈一圈地垂下,中间未曾断过,温叙白又说:“看,纪总——” 话音未落,纪淮深忽然凑过来,一双眼盯着他,缓缓俯身,用牙齿咬住苹果皮。 温叙白对纪淮深的第一印象就是长得漂亮,不显女气,却又和男人不一样的漂亮。 尤其是那双眼睛。 此时此刻自下而上看着他,直勾勾的。 像狐狸精。 却又不是一般的狐狸精。 纪淮深的眼神很强势,无论是清醒的时候还是现在,每次亲密接触,温叙白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但又想看。 就像现在,他就在看,或许是因为知道对方醉酒,温叙白第一次敢在比较暧昧的氛围里直视纪淮深的双眼。 移不开了。 那种微微的麻意刺在心脏,纪淮深的身体明明和他有一段距离,他却还是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温叙白身体像被禁锢在沙发上,一下也动不了。 苹果皮断了,因为被纪淮深咬走。 温叙白好久才反应过来,凑过去焦急道:“别吃皮呀!” 纪淮深已经咽下去一小口,剩下的一截拿在手里,认真道:“只有一个苹果。” “所以……?” “所以我不可以吃果肉,你吃。” 温叙白顿了顿:“可是这个苹果是给你的。” 纪淮深:“你说喜欢吃。” “……” 温叙白依旧笑着,但心里却干巴巴的:“您知道我是谁吗?” 纪淮深:“嗯。” 温叙白:“谁?” 纪淮深:“我最喜欢的宝宝。” 温叙白:“……” 温叙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问完就觉得很奇怪,纪淮深的回答也让他心里的感觉很奇怪。 一定是太困了。 心理暗示是个神奇的东西,当温叙白给自己下定义——很困,他马上就睁不开眼,迷迷糊糊盯着纪淮深瞧。 先是脸,再是脖颈,最后是锁骨。 纪淮深看了看自己,问:“在看什么?” 温叙白:“您身上的痣。” 纪淮深:“为什么?” 温叙白:“……可能您看不出来,在我的眼里,您的身体十分完美,所以痣就……” 第23章 画龙点睛? 不对。 增添色彩? 也不对。 脑子不转了,温叙白想半天也想不出词汇。 纪淮深拿出手机,微微蹙眉,似乎在给谁发信息。 温叙白:“是有工作的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纪淮深摇头:“没有。” 温叙白:“那就好,看您的表情好像很严重。” 纪淮深放下手机,把胸前的两颗扣子系上,认真道:“明天我去点痣。” 温叙白:“……??” 纪淮深这个人在外面总是清清冷冷的,无论什么事都不能让他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就像今天被泼酒,如果不是现在看见对方脆弱的模样,温叙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哦,原来纪淮深也在意的啊。 但…… 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又是为何? 怕被嫌弃? 谁有权利能嫌弃纪淮深。 又是那个初恋情人? 温叙白叹气,困意让他思考不了太多东西,把心脏莫名其妙的酸楚丢到内心深处,凑过去,说:“不要点掉,很好看。” 说完把苹果一分为二,递给纪淮深一半:“纪总,吃完就睡觉吧,车票我买好了,是早班车。” 纪淮深:“真的没关系吗?” 温叙白:“真的。” 纪淮深得到确定的答案,把苹果放到茶几上起身,温叙白以为对方要去睡觉了,便也准备回去。 “咔哒。” 屋内顿时一片漆黑。 温叙白懵懵地咬着苹果。 即便是醉酒,纪淮深也把这房间的路记得很清楚,一路上没有磕磕碰碰,很轻巧地来到温叙白身边。 坐到他的面前,倾身抱住了他。 温叙白嘴里还含着苹果,含糊不清:“纪总……其实,如果不方便,拥抱可以不用关灯的。” 纪淮深:“嗯。” “……” “……” 纪淮深依旧抱着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屋内并不是全黑,因为窗帘没拉,市中心的大楼晚上依旧明亮。 很久。 昏暗中,温叙白忍不住问:“您在干什么?” “在对着月亮许愿。” “……” 纪淮深手臂收紧:“梦做久一些。” 第20章 第二天在高铁上,温叙白一秒钟都没醒。 到站后,他扭扭发酸的脖子,正准备起身,脖颈上忽然传来冰凉。 温叙白:“嘶……” ——纪淮深把冰水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冷敷可以减轻疼痛。” 温叙白抬头看见对方漆黑的眼,因为冰凉,脸都皱成一团:“谢谢纪总。” 赵泽安也在旁边昏睡,温叙白把人叫醒一起下车。 温叙白拿着冰水敷脖子,跟在纪淮深身后,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的事。 纪淮深似乎……全忘记了。 忘记也好。 纪淮深那副样子本就和他没关系。 温叙白重重叹气,把心思全放在工作上面。 他走上前:“纪总,您要去哪?我要去附近的村子,或许不能和你们一路了。” 纪淮深嘱咐要带上赵泽安肯定是有工作要处理,温叙白已经做好自己去村子的打算,他还在计划中午要不要找纪淮深和赵泽安一起吃饭时,纪淮深说:“我们和你一起。” “……嗯?”温叙白一时间没理解。 赵泽安也不懂,疑惑地看向纪淮深。 纪淮深:“我知道,你是为孙总到这里,也知道你之后要做什么。” 无非就是两种情况,没得到信息空手而归,得到信息,回去和赵泽安周蕊共享。 温叙白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纪淮深:“你想知道的东西,我们都想知道,不如一起。” 温叙白点点头:“哦……” 赵泽安悄声问:“你想知道什么?” 温叙白如实回答:“孙总的过去,因为纪总告诉我,要找到客户的目的,尤其是像孙总这样偏艺术类的客户。” 赵泽安眼里闪过一丝错愕,没想到温叙白就这么把纪淮深的“小灶”说出来了。 温叙白:“我找不到地方下手,所以想试试能不能从孙总之前的经历里得到一些线索。” 纪淮深回头看他们:“走吧。” 温叙白和赵泽安立即跟上。 孙霞在村子里很有名,随便问个买菜大叔都知道她。 “哎呦,那个小姑娘啊,优秀的很,又讲礼貌,她妈是我们这里的裁缝,手艺特别好!” “可惜啊……” 温叙白问:“可惜?” 大叔:“是真可惜,孙裁缝已经去另一个世界了。” “有时候真是觉得世事无常,小姑娘从小就是孙裁缝带大的,孙裁缝名叫孙凤,一开始还不是裁缝,为了养孩子才开始帮别人修衣服,挣不到什么钱,小姑娘的校服是破了缝,缝了破,上上下下都是补丁,一年四季都穿着,小孩子嘛,青春期,可能是心里也有落差,高考意外落榜,和孙凤大吵一架,说这辈子最恶心的就是她妈妈缝的衣服,然后自己走出村子,好几个月都没回来。” “就在这几个月里,孙凤一个人在屋里,把那些布啊针线的,全烧了,那个小裁缝店也烧了,她也死在火里,连个尸体都找不到。” “……” 大叔把豆角扔在一边,“我们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也气啊,都骂孙霞是个什么白眼狼,后来才知道,原来那衣服不是穿破的,是被同学弄破的,高考也不是落榜,是被替换了成绩。” “那时候乱,换她成绩的是这里的‘地头蛇’,还不是偷着换,他是直接当着人家母女的面,通知她们的,提前通知。” 大叔叹气:“在这种地方能考上大学,不知道多努力,可惜啊,最后也没能上大学。” “最后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孙霞重新拿起针线,她经常回来给村子捐钱,我们看见她是一句都不敢多说啊,哎,也不知道这些年,她到底怎么过来的。” “你要说她恨孙凤懦弱,那就夸张了,她得知孙凤去世的消息后,回来在废墟里找了一天一夜的骨灰,那种情况下,谁又能分得清骨灰和木灰,她就那么一点点区分,像是能看出来似的,或许真能看出来?血缘在某些时候还挺奇妙的,母女两个在针线活上那都是一等一的出色。” “……” 温叙白沉默片刻,把提前买好的水果等东西,递给对方:“多谢,那我们先走了,叔叔。” * 三个人在通往村子外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温叙白垂头踩树叶,纪淮深静静跟在他旁边。 赵泽安在最后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很难看。 很久。 温叙白打破寂静:“我想去旁边的福利院看看,很久没回去了,难得来一次。” 纪淮深点头:“当然可以。” 温叙白看向赵泽安,对方听到“福利院”三个字,很明显地怔愣:“好。” 温叙白到旁边的水果店买了很多水果,走进福利院,温叙白看着这个藏在记忆深处的地方,露出笑容。 虽然很久没回来,但这里一点没变。 他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 双马尾小朋友:“呜呜呜院长,她偷我的橡皮。” 短发小朋友:“我没有!我和你说了,但是你没听见!” “我没听见那我就是不知道,你就是偷了!” “呜呜呜呜呜你怎么这样,昨天晚上我还把鸡腿给你,你说要和我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呜呜呜呜呜。” 院长一手安抚一个,忙的不可开交,听到开门声,抬头看见正在门边朝他笑的栗发少年,愣了一下。 “沈叙白?” 温叙白的亲生父亲姓沈。 温叙白点头:“嗯,院长是我。” * “那时候我刚知道你的身世,怕你想不开,晚上都抱着你睡。”院长笑道,“那天晚上的情景我记了十几年,你知道吗?” “我因为现生原因,压力很大,第一次在小朋友面前掉眼泪,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下雨,你在睡觉,被我的声音吵醒,爬起里迷迷糊糊给我讲笑话。” 院长无奈道:“其实那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温叙白尴尬道:“就是随便说的。” 院长耸肩:“我当时觉得这孩子可真神奇,整天笑嘻嘻的,不仅能给其他小朋友擦眼泪,还能安慰我,直到后来,看见你一个人在草丛里偷偷哭,才知道原来你也难受的啊。” 温叙白弯着眼睛:“现在已经好多啦,被接到温家后,我的生活特别好。” 院长话中有话:“唉,我就不多问了,看你现在事业发展的也不错,真替你高兴。” 纪淮深看了眼赵泽安。 赵泽安顿时明白——纪淮深叫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第24章 赵泽安跟着纪淮深到室外柳树下。 赵泽安率先道:“纪总,您真的什么都知道,我们的一切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耳边是孩子们都欢声笑语,在这样背景下,纪淮深的声音显得极其沉静。 “他是我招进来的,”纪淮深说,“你们的简历我都做过评估,不存在‘萝卜岗’。” “……”赵泽安垂头。 纪淮深:“昨天晚上,他在外面等了孙总五个小时,原因你清楚,第一次考核,他为什么成绩不好,你也知道。” 纪淮深视线落在赵泽安身上,赵泽安头都不敢抬。 “温这个姓氏,真的只会给他带来便捷吗?” “我不否认,这个世界上存在关系户,但于他而言,不是,每个人都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至少要先了解,再做评判。” …… 温叙白和孩子们打成一片,给孩子们讲自己在这所福利院的故事,丝毫不避讳纪淮深和赵泽安。 纪淮深靠在树边,眼神追随温叙白。 温叙白是他见过最特别的人,也是最和他不同的人。 温叙白对别人的恶意感知力差,相信所有人,同时乐观开朗,从不隐瞒过去悲惨的经历,甚至能把糟心事当成笑话一样讲出来逗别人笑,自己在角落偷偷难受,在外界看来温叙白一直阳光向上,其实眼泪都被吞进了肚子里,一声不吭。 而他…… 纪淮深看见温叙白正抱着小孩亲,他摘掉肩上的一片柳絮,走过去说:“时间到了。” 而他走不出过去,而且嫉妒心强,除了温叙白,谁都不喜欢。 纪淮深垂眼,对上温叙白看过来的双眸,明亮动人。 那个小孩凭什么被温叙白亲。 草。 现在的心情不比看见季舒阳亲温叙白糟。 当年,偶然看见季舒阳亲温叙白的脸,气得他回家撕掉了温叙白的旧校服上衣——那天温叙白不小心把果汁洒到校服上,因为面积太大不好清洗,就直接扔进垃圾箱。 他捡到了。 当然,撕坏后又勤勤恳恳缝上。 他对着那被缝好的校服说,对不起没控制好情绪,嘴上这样说,心里依旧嫉妒的发疯。 温叙白有点疑惑:“纪总,是有工作吗?” 纪淮深面不改色:“嗯。” 温叙白:“哦哦哦好的,我这就准备离开。” 临走前,院长送给温叙白一个吊牌,上面刻着“叙白”二字。 院长:“十几年前就做好了,可惜做好的那天你被接走,没能给你,而我也一直忘不了给我讲笑话朝我笑,背后却偷偷掉眼泪的小孩,所以就留到了现在。” 温叙白眼眶湿润,双手接过吊牌:“谢谢院长。” 院长:“合张影吧,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温叙白:“好。” 他擦净眼泪,依旧一副阳光明媚的模样,跑到不远处的纪淮深身边:“纪总,您能给我和院长拍张照片吗?” 纪淮深:“可以。” 他加了院长的联系方式,用自己的手机给二人拍照。 偷偷拍了好多温叙白的特写。 然后把合照发给院长。 最后让周蕊联系院长商量捐款事宜,立刻带温叙白离开这个地方。 赵泽安说要去散心,纪淮深表示同意,于是专车上,只剩他和温叙白两个人。 温叙白咬着从小孩子手里顺来的棒棒糖,时不时瞥他一眼,像是在纠结什么事。 那漂亮的眼睛每次出现在余光里,纪淮深的心跳就停一秒。 好喜欢。 喜欢喜欢喜欢。 喜欢的心都要化了,太喜欢了。 纪淮深视线落在自己的指尖,实际一直在注意温叙白的动作。 少年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说:“纪总。” 纪淮深看向对方:“嗯?” 温叙白眨眨眼睛,浅色眸瞳亮晶晶的,好奇道:“您的宝宝是谁呀?” 第21章 温叙白是真的很好奇, 纪淮深的“宝宝”是谁。 能了解纪淮深的人,除了季舒阳他想不出第二个,但温叙白又不想找季舒阳, 所以只好直接问纪淮深。 纪淮深:“……” 纪淮深眸里隐隐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温叙白:“昨天晚上您自己说的。” 纪淮深:“……” 纪淮深好像松了口气,温叙白没在意,以为是错觉。 纪淮深:“喝醉了随便说的而已, 不用在意。” 温叙白:“哦……” 温叙白悄悄撇嘴。 骗人。 不说就不说。 哼, 我又不会抢你的宝宝。 知道孙霞的往事, 温叙白想了好久,都认为——不该对孙霞提起。 汇报当天, 他已经准备好被淘汰,不过没关系,他依旧很认真地对待这次机会。 但……出乎意料。 会议室里,坐在主位上的孙霞面带笑容, 温柔地看着他。 温叙白讲完,孙霞问:“你认为在这其中, 最重要的是什么?” 温叙白思虑片刻, 回答:“情感与传承。” 孙霞点头, 嘴角上扬。 数十个人的竞争, 温叙白的意见被采纳了。 得到这个消息都瞬间, 温叙白是不敢相信的。 为什么? 如果按照专业性来讲,赵泽安明显比他更周密完善,如果是有关孙总母亲的故事……他们虽了解,但从未提起。 难道是因为最后的问题? 温叙白在会议室外愣着,很多人来祝贺他,热闹过后,孙霞站在他面前, 微微挑眉:“想聊一下吗?” 温叙白点头:“想的,孙总。” 孙霞带温叙白到了一家装修风格很柔和的餐厅。 孙霞看着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温叙白舔舔唇:“所以,是为什么呢?” “赵泽安的方案固然完美,但那并不是他拼尽全力做出的方案,我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没有精力去完成工作,但我能确定,我不喜欢被敷衍。” “你的方案也很出色,当然最吸引我的不是这个,而是……”孙霞倾身,“我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 温叙白不理解。 孙霞:“吊牌。” 温叙白一愣,垂头寻找吊牌——院长给他的吊牌被他放在裤袋里,今天不知何时从里面拿东西,带出来了,恰巧挂在裤袋上。 孙霞笑道:“当然,我也没有说抱团取暖的意思,只是很欣赏你的精神,而且你还年轻,凭借这份努力,以后的能力绝对会比现在更强。” 温叙白小心翼翼:“那您还生气吗?” 孙霞耸肩:“那就是个误会,知道真相的一刻就没感觉了,我生气是因为讨厌‘关系户’,可后来发现你不是啊,相反,还很有生命力。” 孙霞托着下巴:“你和纪淮深也很像。” 温叙白:“这个……哪里像了,我觉得我们性格完全不同。” 孙霞说:“纪淮深有没有和你讲过,我是他的第一个客户?” 温叙白错愕,摇头。 原来纪淮深口中的第一个客户是孙总? 孙霞叹气:“我第一次见他,他还是个孩子,看样子刚成年,拿着文件,站在公司门口,也不说话,就站那等。” 那时候纪淮深的声音很稚嫩,带着属于少年的沙哑,睫毛上都是霜: “孙总,请您看一下我的方案吧。” 是冬天。 他的气质很衬冬天。 孙霞似乎在回忆:“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到底哪家公司招个小孩来,第二个反应是,这小孩长得真漂亮,第三个反应……” “你猜,是什么?”孙霞问。 温叙白:“他很努力?” 孙霞摇头:“不是,是他太不爱说话了,我能看出他方案里的认真,即便内容稚嫩,看他这么拼命的份上,我也想给他点建议,可他全程,除了‘嗯’‘谢谢’,什么都不会说。” 温叙白有点想笑:“纪总是这个样子的。” “在社会这么些年,见过很多人,我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一定是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和我之前一模一样,我那时候对针线避如蛇蝎,而他……”孙霞顿了顿,“似乎很害怕他自己。” “……” 温叙白首次听见别人这样评价纪淮深。 也是首次注意到纪淮深的问题。 温叙白放在腿上的指尖摩挲——真的如孙总所说的那样吗。 他回想之前和纪淮深相处的点点滴滴,才发觉,纪淮深这个人让人看不透。 因为对方表露出的东西太少了,少到似乎只有一个定义——高冷的业界精英。 “普通人跨越阶级哪有那么简单,按照纪淮深的努力程度,他的生活不会差,但能做到如今的程度——说来他也幸运,遇到贵人了。” 第25章 孙霞意有所指。 “贵人姓温哦。” 温叙白瞪大眼睛:“温?!” 孙霞:“哈哈哈哈,就猜你不知道,纪淮深他什么都不说,也只有我们这些商圈里的老油条才知道一点。” “我不了解你们温家,身边少数几个从温家出来的也说不清里面的弯弯绕绕,但不得不佩服温临州眼光的毒辣。” “第一次见纪淮深觉得奇怪,哪家公司招这么小的小孩,后来才知道,是温家在培养他。” “……” “…………” 温叙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温叙白恍惚道:“纪总经常跟在家主身边吗?” 孙霞:“是吧,可能是年纪小,温临州亲自带,很多重要场合都能看见他跟在温临州身边。” 那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他一次没看见过纪淮深? 孙霞好奇道:“我第一次认识温家内部的人,你能讲讲温家到底是个什么家族吗?我绝对不会往外说。” 温叙白:“……” 温叙白尴尬道:“我就是个养子,其实也不知道什么。” 孙霞惊讶:“你和他们关系不好吗?我以为你只是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出来奋斗而已。” “……”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温叙白纠结道,“我感觉不出来关系的好坏,反正表面相处挺好的,内部消息……他们也瞒着我,可能是看出来我要离开的决心吧。” “那温临州呢?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在远处见过好几次,我包括身边的朋友,没人敢上去搭话。” “我很少见家主,我和哥哥们都是阿姨带大的,偶尔几次见面……”温叙白想了想,“家主不爱笑,但我又觉得他很温柔。” 温叙白依稀记得小时候在饭桌上喝牛奶,总是弄到嘴巴上。 温临州坐在他对面,会冷着脸用纸巾擦去他脸上的奶渍。 孙霞笑出声:“温柔?真是个陌生的词汇。” 温叙白依旧在思考纪淮深的事,随口说:“既然纪淮深一直跟在家主身边,我为什么一次没见过呢?难道真的那么巧,每次相遇都错开了?” 孙霞啧声:“还是阅历太浅。” 温叙白:“?” 孙霞:“就这样说吧,你在纪淮深的心里,和其他人的定义肯定不一样,而在这种不一样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让你注意到他的存在。” 温叙白脑袋一时空白:“什么意思?” 孙霞:“就算他在温家见过你,他也不会上前和你打招呼。” 温叙白:“可我们是同学诶。” 孙霞:“可是他不爱说话,对于你,更是如此。” 温叙白:“啊?” 孙霞笑道:“我们打个赌如何,就赌纪淮深是不是喜欢你。” 温叙白:“……………………” ????????? !!!! 孙霞笑岔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温秘书,行吧,那不赌了,就当通知吧,我就直说了,纪淮深他喜欢你。” 温叙白话都说不明白了:“为为为为什么?” “他的视线永远追随你,他的情绪只会因你而起落,我和他为数不多的谈话里,内容全是你。” 孙霞犹豫片刻,“不过我还是劝你,如果以后想和他在一起,一定要全方面多角度的了解后,再做决定。” 温叙白大脑已经一片浆糊,他缓慢眨眼睛。 “能让温临州看中的,不可能是简单人物,而且……”孙霞意有所指,“压抑得越久,就越疯狂。” * “咔哒。” 钥匙插进门锁,冷白的手轻轻转动钥匙,那手腕上有一块银色腕表。 男人嘴角轻轻勾着,推开门。 皮鞋踏进去的一刻,屋内的感应灯瞬时变亮。 满墙的照片密密麻麻,虽多,但又意外的整齐,分成几个不同的区间。 初中,高中,大学,工作。 每个部分的照片上,都是同一个人。 栗色发丝,浅色眸瞳,笑眼弯弯。 “温叙白……” 纪淮深靠近墙边,把三张新拍的照片缓缓举起,对着墙面,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确定位置后,他把磁吸的黑片贴在照片后面。 ——所有照片以及整面墙,都是特殊定制,具有磁力。 这样如果不幸发生意外状况,需要把照片从墙上全部拿下来,也不会担心胶水粘在墙上留下痕迹,而且完全不会损坏照片。 “放在这里好不好?和那天被吓哭的你在一起。” 纪淮深第一次在温叙白面前失控,是因为温叙白第一天上班,两人在同一电梯里,纪淮深闻到了对方身上的酒味。 温叙白的行踪很好查,在对方晕倒后,他趁着温叙白在床上休息,很快就知道——温叙白昨晚去了夜店。 他很生气。 虽然知道温叙白不会在夜店做什么出格的事,但难免会碰到别人的身体,说不定还会被恶心的畜生偷偷摸。 或许是因为有“纪总”这个身份的便利,那天的情绪几乎达到一个极值,并且没有“东西”在束缚了,于是他悄悄跟在温叙白身后,找机会把人拉进小巷。 想到这里,纪淮深笑了一声。 胆子小的可爱。 这样就被吓哭了,紧贴着他的身体发抖,说:“我会乖的……” 每一丝战栗都牵动着他兴奋的神经。 后来,被吓到的温叙白临时找“纪总”求助,他“慷慨”地帮了他,并且借给对方手机,让对方点开相机当镜子,擦脸上的泪痕。 趁温叙白不注意的时候,他按下音量键。 ——当着温叙白的面,给对方拍了张“自拍”。 啧。 哭得漂亮死了。 纪淮深认真地把三张照片贴在那“自拍”的旁边,站着欣赏了会,又漫步到衣架旁边。 那几乎是商店里卖衣服的架子。 上面挂着特别多的衣服,无一例外,是从某二手交易软件上收到的,温叙白亲自卖给他那天,他兴奋得一晚上没睡。 平时他不会用这个软件,下载也只是为调查市场。 意外收获。 收到后,为奖励自己,他精心挑选了一件,闻了好久,然后用那件衣服做了压抑许久的事。 纪淮深闭眼,静静回想那件衣服的感觉。 那不是牌子货,只是件很普通的衬衫,布料粗糙,用起来有些疼,不过那件衣服有一个特别好的优点。 温叙白穿了好久。 上面的属于温叙白的味道十分浓郁。 事到如今,纪淮深还很后悔,怎么就把最好的东西用了呢。 衣服用完后,温叙白的味道淡了,上面全是他xx的味,洗的时候没用洗衣液,但味道还是没能回来。 今天…… 纪淮深的指尖落在衣服上,一件一件地触碰。 然后拿起一件v领t裇。 整体是黑色的,只有领口和袖口是浅蓝色条纹。 他把衣服放在灯光下,仔细瞧了会,终于下定决心。 拍到三张照片。 三张,很多了。 而且是特写。 纪淮深很满意,把t裇搭在小臂上,推门离开。 那就再奖励下自己吧。 第22章 孙霞的话让温叙白夜不能寐, 他对纪淮深的好奇心达到了一个顶峰。 纪淮深到底喜不喜欢我。 在温家,他真的一直在偷偷注视我吗? 我长得很吓人,他不敢上来打招呼?我很冷漠吗, 在温家为什么要躲着我。 如果他喜欢我,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呢。 和季舒阳分手后? 总不能是分手前吧。 温叙白苦恼地趴在办公桌上。 赵泽安走来,往他的桌上放了巴掌大的绿植和几块糖果。 温叙白抬头, 笑道:“谢谢赵哥。” 赵泽安同样笑:“看你无精打采的, 发生什么事了?” 温叙白叹气:“不是什么大事, 话说赵哥,你这几天很开心诶, 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自从从隔壁市回来,赵泽安不像往常只会闷头工作,反倒经常和同事们交流,尤其是对他, 总是会带一些礼物放到他的桌子上。 两个人成了要好的饭搭子,一起打卡公司附近的餐厅。 赵泽安沉吟片刻:“放下心里的担子, 觉得轻松很多, 很开心。” 赵泽安:“还有, 我到现在才知道, 咱们公司竟然除了高温, 低温假,竟然还有春秋假期,这福利也太好了吧,上学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多假期,也挺让人开心的。” “真的吗!”温叙白也很惊讶,“那现在是秋天,岂不是马上要放假了。” 赵泽安:“是这样的, 大概一周后吧,因为公司还有个联谊会。” 温叙白:0.0 赵泽安解释道:“公司没有年会,据说是因为纪总懒得说那些官方话,一般甩个表格在群里,然后之前有人提建议说,公司太冷冰冰了,建议加个每年一次的活动,纪总就选在了秋天,自愿参加,不想参加的就回家休息。” 第26章 温叙白:“哇!” 温叙白:“那纪总会参加吗?” 赵泽安:“不会。” 温叙白:“……” 就猜到不会。 赵泽安:“你会什么才艺吗?我们可以一起。” 温叙白:“会一点点吉他。” 温叙白顿了顿:“说起吉他,真正教我吉他的那个老师,直到今天我也没找到。” 赵泽安:“?” 赵泽安:“他失踪了?” 温叙白:“他教我的时候就没漏脸。” 赵泽安:“……”好怪。 赵泽安:“可能是脸上有疤吧,自卑。” 温叙白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赵泽安走后,温叙白纠结几分钟,还是给哥哥——温以珩发消息。 【w】:哥,你见过纪淮深吗?大概高中的时候,在家。 温以珩很快回复: 【哥】:见过啊,抱着文件,跟在爸后面。 【w】:…… 【哥】:怎么了? 【w】:那为什么我没见过他啊。 【哥】:没注意很正常吧,他也不说话,存在感那么低谁知道他在。 【哥】:不过他是真牛逼,那时候爸身边的秘书都叫他小哑巴,再看看现在,小哑巴发展得最好,果然看人不能看表象。 【哥】:你跟他身边也别太卑微了,那天我在宴会上看见你,又提包又递名片,佣人似的。 【哥】:他是不是故意报复你呢? 【w】:没有,你想多啦~ 【哥】:我靠,肯定是这样!他一定在报复你,哎,可怜。 【w】:…… 【w】:没有没有!!他对我挺好的! 【哥】:这可怎么办,没有家里人的允许,我是万万不敢给你帮助的。 【哥】:我把你的事跟兄弟们都说了,他们那怜悯的眼神啊,简直和我一模一样。 温叙白:“……” 温以珩到底在跟谁说话。 温以珩还在不停地发,包括但不限于温家几个哥哥的怜悯心,纪淮深工作能力有多强悍,纪淮深感情冷漠到像人机…… 温叙白看得眼睛都直了。 “咳。” 赵泽安踹了下他的脚。 温叙白抬头,左看右看,看见纪淮深恰巧从他身边经过。 他“砰”地一下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温叙白:“……” 赵泽安:“……” 纪淮深本来只是经过,余光或许瞥见温叙白,现在是全部视线都投射过来,看了眼他扣在桌面的手机,蹙起眉头。 纪淮深朝他走过来。 温叙白:“!!!” 温叙白慌了,他右手按着手机,左手无处安放,嘴上说:“纪总,我……” 视线乱飘,把纪淮深的长腿,手指,脖子和脸看了个遍,最后停留在对方漆黑的双眼,温叙白顿时身子一软。 他真的招架不住纪淮深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往日只会在亲密接触的时候害怕对视,今天这种情况为什么会害怕啊……难道是因为心虚? 纪淮深用指节在办公桌上敲了敲。 温叙白吞口水。 纪淮深:“来办公室。” 温叙白:“……” 赵泽安投来“怜悯”的目光。 温叙白:“…………” 温叙白慢吞吞跟在纪淮深后面,直到办公室门合上。 温叙白贴在门板上,抬眼悄悄看纪淮深。 对方站在他面前,是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纪淮深不会要批评他吧。 上班溜号玩手机就算了,而且就他刚刚那样子,肯定看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叙白手指绞在一起。 他又悄悄看了一眼,这次视线落在对方的睫毛上。 温叙白眨了下眼睛。 他莫名联想到孙总口中的少年纪淮深。 冬天,站在公司门口,睫毛上都是霜: “孙总,请您看一下我的方案吧。” 那双眼睛一定很冰冷,和冬天外面的苍白融为一体,明明脆弱得随时可能破碎,却依旧让人不敢敷衍。 纪淮深到底经历过什么,温叙白真的好想知道。 不敢问。 直觉告诉他纪淮深的经历并不美好。 纪淮深咳了一声,温叙白顿时紧张起来。 完了完了,要批评我。 温叙白如临大敌,脑袋里把能想到为自己辩解的语句一串串罗列。 纪淮深:“这几天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 温叙白:“……” 脑袋里的语句坍塌,温叙白懵了几秒——然后继续发懵。 为什么不一起走。 原因很简单,温叙白怕纪淮深喜欢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而且他一见纪淮深就想和对方亲密接触…… 明知道对方可能喜欢他,还一味地上前勾||引,也太……那个了。 温叙白胡编道:“最近骚扰我那个变态被警察抓了,暂时没有安全隐患,所以就不麻烦纪总送我回家啦。” 纪淮深:“……” 纪淮深的表情扭曲了下,他憋着半天没出声,最后偏头,从喉咙间挤出一声:“呵……” 温叙白:“?” 怎么还笑了? 温叙白思考片刻,恍然大悟,“多谢纪总为我开心!” 纪淮深:“……” “那纪总还有别的事吗?”温叙白小声试探,“没有的话我就出去工作了,我一定会认真工作,绝不开小差!” 纪淮深:“所以刚才在开小差?” 温叙白:“……” 温叙白摆手:“没有没有,我那是……那是……高中的时候,总被抓玩手机,ptsd了,下意识想把手机扣过去,其实就是回个消息,没什么的。” 最后也不知道纪淮深相没相信,温叙白从办公室出来,不敢再玩手机,专心工作。 周蕊过来公布上次考核排名。 温叙白第一,赵泽安第二,吴嘉第三,赵寻第四。 按照规则,赵寻辞职离开,实习生就剩三个人。 下班时间,温叙白和赵泽安到天台上闲聊。 赵泽安把压在心底好几年的事说出口:“其实,我在温家工作的时候,代号也是07。” 温叙白嘴里含着糖块,惊喜道:“好巧!我也是。” 赵泽安抿抿嘴唇:“我要对你说一句对不起。” 温叙白愣住:“嗯?” 赵泽安看着他:“我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因为知道你是温家的人,觉得实习生里最后留下的那一个一定是你,后来甚至还对你心生过怨气,因为07那个代号。” 天台的风很大,温叙白凌乱发丝后的眼睛明亮动人。 “没事的,赵哥你不必自责,人之常情嘛,我都习惯了,而且温家的规定我也不理解,07那个代号在我之后已经更换两代了。” 赵泽安错愕:“那个代号不是你的?” 温叙白:“当然不是,你不会一直以为那个代号是专门给我的吧。” 赵泽安点头。 温叙白:“……” 那可真是高看我了。 温叙白直言不讳道:“我在温家的定位怎么说呢……跟小猫小狗似的,要说他们讨厌我,那也不至于,但喜欢我?倒也没有,就可有可无的。” 赵泽安气道:“他们真无情。” 温叙白耸肩:“不是亲生孩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赵泽安:“……??” 温叙白看见赵泽安的表情:“天呐,你在温家工作的那段时间,竟然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就是个养子。” 赵泽安:“……” 赵泽安揉乱头发:“天啊天啊,我之前对你的认知竟然没有一个正确的!” 温叙白笑得直不起腰:“没关系没关系,我经常被误会。” 指尖泛起微微的酥麻,温叙白心下知道——这是又要犯病。 太久没接触到别人的皮肤了。 他嘴角依旧上扬,开始找机会离开。 但离开之后又该找谁呢,纪淮深会不会已经回家了……而且现在这种状况,在不确定纪淮深对他的感情下,找对方感觉怪怪的。 温叙白视线落在赵泽安身上。 不管如何,先确保自己能安全回家再说。 温叙白伸出右手:“冰释前嫌,我们握个手吧。” 赵泽安笑道:“好啊,之前真是误会你好久。” 双手交握。 温叙白闭眼,深吸一口气。 为什么没感觉缓解多少…… 是因为纪淮深的皮肤触感太好了吗,他的阈值被提高了? 赵泽安:“要抱一下吗?” 温叙白睁眼,眼神有些迷茫。 赵泽安顿时蹙眉,担忧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发烧?” 温叙白胡乱摇头,放开赵泽安的手,准备离开:“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我先走了赵哥,明天见。” 第27章 赵泽安绕到他面前:“脚步都虚浮了,真的没关系吗。” 温叙白:“没关系,刚才吃了块糖,一会就能好。” 赵泽安抬手,把手背贴在他的脑袋上。 忽如其来的触感让温叙白难以迈步,他昏昏沉沉地思考一会要如何叫出租车。 “不热,吓死我了,还以为你高烧,”赵泽安说,“那快回去吧,回家记得报平安。” 温叙白点头,抬眼的瞬间,双腿被钉在原地。 不知为何,全身上下如坠冰窟。 温叙白垂下的指尖开始细微地颤抖。 赵泽安的身后是通往天台的大门,此时此刻,大门里十分昏暗,仅有的一丝光亮映射出男人的影子。 纪淮深正靠在门边,微微侧着脸,把烟头捻在旁边放置消防器材的红色箱子上。 烟头熄灭,温叙白仿佛听见火苗触碰箱子时,发出的噼啪声。 接着,纪淮深抬头看向他,半个身子隐匿在黑暗里。 眼里一丝情绪都没有。 冰冷至极。 “纪总……”温叙白愣愣道。 纪淮深盯着他,又看赵泽安的手和脚,最后视线重新落到他身上。 “过来。”纪淮深说,“我帮你。” 第23章 听见纪淮深的声音, 赵泽安回头,礼貌道:“纪总。” 纪淮深看也没看他,只是盯着温叙白。 温叙白其实思考不了什么了, 现在的状态他无法思考,只能呆呆地看着纪淮深。 “过来,”纪淮深又补充, “好吗?” 赵泽安觉得现在的情况有点奇怪, 左看右看, 选择当鹌鹑,隐形在二人之间。 温叙白依然愣在原地。 见此, 纪淮深几步上前,拉住温叙白的手腕,在赵泽安瞪大的双眼下,直接把人拉走。 温叙白被推进了办公室。 他靠在门上, 和今天因为玩手机被叫去的情形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现在无瑕在乎纪淮深是否喜欢他。 想抱。 想舔。 想紧紧贴着纪淮深的皮肤, 最好是能感觉到痛。 温叙白微微眨眼, 还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纪淮深忽然凑近俯身, 紧接着, 脖颈传来一阵刺痛。 ——纪淮深在咬他的脖子。 有点痛。 温叙白缓慢闭眼,享受似的仰头。 但是喜欢。 也有点害怕。 对方的舌尖抵着脖颈上的皮肤厮磨,温叙白几乎要哼出声,疼痛伴随着舌头温软的触感,割裂但美妙。 “为什么……”纪淮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执拗凄凉,“为什么要把注意力分给他……” 什么为什么。 听不懂。 温叙白手指收紧, 全身轻颤:“纪淮深……你在生气吗?” 纪淮深忽然停止动作:“对不起,忘记关灯了。” 会说对不起,那就是不生气。 纪淮深话落,要去关灯,温叙白胆子大了起来,扯住对方的领带,把人拉到身前。 极其暧昧的动作,温叙白的表情却十分纯良天真:“纪淮深,你喜欢我?” 纪淮深一愣。 纪淮深垂眸,眸色极暗,温叙白望着对方的眼睛,又移开视线。 办公室里安静了足足五分钟。 这瞬间,纪淮深忽然知道温叙白这几天避着他走的原因之一。 “没有,”纪淮深淡淡道,“你想多了。” * 听到纪淮深的回答,温叙白脑袋空白一瞬。 既轻松又…… 失落。 这个问题困扰他好几天,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这样无聊的答案。 但也意料之中。 纪淮深不像是会动感情的人。当然,除了对对方口中的那个“宝宝”。 温叙白重新与纪淮深对视,主动将双臂环绕上对方脖子,在纪淮深耳边软声道:“那太好了,我可以放心抱你了,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这种时刻,温叙白一向不用敬语。 说出来的感觉还蛮好的。 纪淮深的呼吸似乎停顿了一下:“嗯。” “纪总,我们去你家吧,去我家也可以,总之……”温叙白又搂紧了些,“今天晚上你住哪,我就住哪。” “还有工作没做完,”纪淮深看着他,“怎么办。” “……” 温叙白犹豫的时候,头发擦过对方的耳后。 很痒的触感,纪淮深抿了抿唇,问:“想在办公室吗?” 温叙白没出声。 “嗯?” “嗯。” 温叙白蹭了蹭纪淮深的脖子,知道对方不喜欢他后,动作就放肆了很多。 “可以,”温叙白问,“这里有可以睡觉的床吗?” “有,”纪淮深贴着他耳朵说,“有床,是单人的。” 温叙白:“那你工作的时候,我可以抱着你吗?” 纪淮深:“想怎样都可以。” 温叙白欢快道:“嗯!” 纪淮深在工作的时候,温叙白先是在对方背后,趴纪淮深的肩上。 但这样的接触面积实在太小了,温叙白又开始找别的方式。 纪淮深说:“你可以——” 话音未落,温叙白直接贴着对方的腿坐下,然后爬到桌底。 纪淮深嗓音一顿。 “温叙白。”纪淮深说,“出来吧,我处理完了。” 你没有处理完,我看到了。 温叙白不想打扰纪淮深工作,但他现在实在太难受,而且这样一具美好的躯体在眼前,更是无法忍耐。 那真是一个很暧昧的姿势,在温叙白的记忆中,他和季舒阳都不曾这般暧昧过。 此时此刻,他在办公桌的下面,下巴搭在纪淮深的膝盖,嘴里含着对方的左手手指,肆无忌惮地舔舐。 纪淮深的右手在敲键盘。 键盘声和口水都黏腻声在办公室里极其清晰。 办公桌下并不宽敞,尤其纪淮深的腿很长,占据了桌下的大半位置。 桌下很黑。 温叙白神志不算清晰,眼前也很模糊,看不清什么东西。 只是凭借感觉。 黑暗和幽闭的感觉。 肌肤近在距尺。 温叙白追随着那根手指,纪淮深问:“这样可以吗?” “嗯,”温叙白含糊不清道,“可以的。” 很久。 温叙白那种极其需要别人皮肤的感觉逐渐消失。 他松开纪淮深的手指,对方带着自己口水都食指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片濡湿。 纪淮深往下看,手指摩挲着他的脸。 纪淮深很认真地在看他的脸色:“舒服吗?” 温叙白点头。 纪淮深把椅子拉到后面,蹲下,把他揽进怀里。 很温暖的拥抱。 心跳剧烈,温叙白心情很平静,他知道,这心跳是纪淮深的。 纪淮深给他的感觉和季舒阳完全不同。 温叙白嗅着对方身上的清香,缓缓闭眼。 在纪淮深这边,能感受到完全的平等。 方才的姿势不算美好,他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不会多想,但清醒就不一定了,甚至会自我厌弃。 但纪淮深却在一切都结束后,钻进桌下,抱着他。 并且说:“用眼过度,看不清东西了,温叙白,能不能帮帮我?” 我们掌握彼此的秘密。 互相被需要。 纪淮深的办公室有个巨大的落地窗,温叙白很喜欢这个地方。 他自上而下俯视城市的繁华,真正有种在大城市站稳脚跟的感觉,而不是在温家时的虚无缥缈。 纪淮深拿到温叙白找到的眼药水,滴完闭目养神,几分钟后,走近温叙白。 温叙白站在落地窗前,扭头问纪淮深:“我能问个问题吗?” 纪淮深:“嗯。” 温叙白:“你在温家工作过?” 纪淮深抿了下唇:“是,两年。” 温叙白靠近纪淮深,搂着对方手臂,歪头道:“那为什么我没见过你,真的那么不巧吗?” “不巧。” “哦……” 纪淮深心说。 不巧,其实我见过你。 我一直在偷看你。 * 父亲入狱后,纪淮深离开小镇,到了隔壁的三线城市做服务员。 由于老板娘身体原因,老板并没有要孩子,他们看纪淮深孤苦伶仃的,就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养。 一天,老板娘忽然对他说:“你想叫我妈妈吗?” 纪淮深知道,这是要收养他的意思。 他如实把心里所想说出口:“我的亲生父亲是死刑犯,四月二十三号新闻头条的主角。” 我不配。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到老板娘眼神的变化,他和往日一样干完活,但是没有去房间睡觉,而是收拾包裹,准备离开。 离开的夜里,老板娘忽然追出来:“你是个好孩子,和他不一样。” 第28章 纪淮深在远处一声不吭地望着老板娘。 老板娘:“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但至少,让我供你上完学。” 老板娘没有收养他。 因为某个契机,这家小饭店忽然爆火,一年后,老板和老板娘已是百万富翁,二人将他送去某贵族学校。 贵族学校分两种班级。 一种是正常高考班,一种是出国留学或者继承家业的班级。 纪淮深上的是高考班。 转进来的第一天,他坐在最后一排,细细擦着桌面,擦完后,又一根根把手指擦净。 或许是因为触碰过太多脏东西,见过世界上最恶心的画面,他的洁癖十分严重,严重到几乎是精神疾病的程度。 他在擦桌子的时候,听到身边有同学在议论。 “其实我觉得温叙白人挺好的。”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虽然姓温,但一点架子没有,一看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天真无邪。” “哎,但是很不理解啊,那种家庭,来这个班级干什么,他不是应该和温以珩走一个路线吗。” “追求不一样呗,再说,你怎么管那么多,人家有随心所欲的资本,想如何就如何。” “可……我总是觉得他有点奇怪。” “啊?哪里?” “他太完美了,情绪特别积极,像是完全不会生气一样。” “可能只是不在乎吧。” 纪淮深擦手指的手一顿。 甚至轻颤起来。 ——温叙白? 他就这样愣着,想抬头在教室里寻找对方的身影,可又害怕和温叙白对视,对视了要说什么。 他什么都不会说。 温叙白温叙白温叙白。 这个日日夜夜都在脑海里不停循环播放的名字。 就在眼前。 是重名吗? 手上的湿纸巾已经变得温热,他还是没有抬头。 “对不起,我迟到了。” 少年的嗓音在班级里响起,带着几分羞愧。 纪淮深再也忍不住。 悄悄抬眼看了一眼。 栗色发丝,皮肤白皙的少年背着书包,无辜地望着台上的老师。 老师轻轻叹气:“算了,去坐吧。” 温叙白露出甜甜的笑容:“谢谢徐老师。” 然后往自己的座位上走。 最后一排的纪淮深几乎要死了。 ——真的是他! 真的是温叙白,竟然能在这里遇到。 虽然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但他依旧没敢抬头。 温叙白的视线似乎停在他身上一秒。 是错觉吗。 他怎么会看我。 他认出我了? 我和他说话,他会理我吗。 他会恨我吧,说不定他已经知道那个杀人犯就是我的父亲。 纪淮深心不在焉地上完一节课。 下课后,温叙白走出教室,纪淮深也跟了上去。 午休时间,体育馆没有人。 温叙白抱着吉他,苦恼地拨琴弦。 纪淮深在体育馆二楼看着温叙白,默默记下对方弹的调子。 然后温叙白又躲在体育馆的角落,一个人对体育馆大门望眼欲穿,似乎在等什么人。 但那个人并没有来。 纪淮深狠狠蹙眉。 ——温叙白的状态很奇怪,似乎很难受。 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牙齿紧紧咬住发出咔擦声,脸色惨白如纸。 纪淮深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应该下去询问,需要帮助吗,可是他不敢。 温叙白开始拨电话,但是对面无人接听。 温叙白生气了。 把手机砸到一边。 “季舒阳,你又失约。” 纪淮深惊讶。 他从未想象过温叙白生气的模样。 对方哭泣,微笑,沉默的模样都在他的脑海里过过无数遍,唯独生气的样子没有。 温叙白的形象在心中逐渐变得立体。 但…… 季舒阳是谁? 温叙白似乎忍不了了,捡起手机躲进器材室里。 纪淮深立即跟过去,推了推门,发现门被锁了。 他就在外面等。 里面的声音静悄悄。 很久。 直到体育馆里进来许多学生,纪淮深藏在学生堆里,看温叙白从器材室走出来,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依旧面带笑容。 一男生抱着篮球跑到温叙白身边。 耳边有人说:“季舒阳怎么和温叙白关系那么好?” “性格好呗,两个人都大大咧咧的,玩到一起去了。” 纪淮深的视线落到男生身上,男生穿着校服,面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凑过去撞温叙白的肩。 原来这就是季舒阳。 纪淮深垂眸,心脏沉到谷底。 他一边嫉妒季舒阳和温叙白的亲密,一边又气愤。 这个季舒阳不知道温叙白不舒服吗? 他再次抬头,看见温叙白笑着搂季舒阳的手臂,似乎方才什么都没发生。 季舒阳打篮球的时候,温叙白还给对方送水。 纪淮深对他人情绪感知能力很强,他能一眼看出这个人心里所想。 而对于温叙白和季舒阳,更是如此。 季舒阳就是个普通男学生,心大,思维模式单一,而温叙白…… 温叙白身上有一种病,但纪淮深不知道是什么病,而且,温叙白有点讨好型人格,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温叙白都不会表现出讨厌的感觉,不会拒绝任何人的示好。 纪淮深指尖摩挲。 这种情况下,想插进他们之间简直轻而易举。 这样想着,他也做了,他先是和季舒阳说,“我们是小时候的玩伴,你不记得我了吗?我陪你打过篮球。” 季舒阳就信了。 虽然和季舒阳搭上关系,但他依旧不敢和温叙白说话。 但是在这段时间里,他经常和季舒阳在一起,便借着身份的便利观察温叙白,再上网搜索,终于知道温叙白身上的病是什么。 皮肤饥渴症。 那天,温叙白慌慌张张跑进体育器材室,关门的时候,纪淮深趁对方不注意,把一张纸夹在门锁之间。 几分钟后,推门进去,看见缩在角落的温叙白。 领子乱七八糟,露出白皙的脖颈,双眼迷茫地望着他。 接着拼命找东西想遮住脸,无助地发出闷哼,眼泪不停从眼中滑落,砸在衣服上。 好可怜。 他蹲下,温和地牵起温叙白的手,对方还想往回缩,纪淮深便说: “别怕。” “我不会说出去。” “抱紧我,温叙白。” 纪淮深把温叙白的胳膊放在肩上,温叙白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哭得十分伤心,边哭边用脸颊蹭他的肩颈。 这个触感,纪淮深能记一辈子。 太美好了。 温叙白抱着他的感觉太美好了。 能不能让时间停在这一刻。 纪淮深嘴角轻轻勾起。 过完今天,他和温叙白就能成为朋友了吧。 “季舒阳,”温叙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热气打在他的颈窝,“谢谢你。” “……” 纪淮深如坠冰窟。 他不清楚温叙白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警告他不要妄想替代季舒阳的位置吗? 纪淮深停顿一下,干涩道:“嗯。” 但不管你的用意是什么。 我都会永远追随你,不会忤逆。 今天,你叫我是季舒阳,那我就是季舒阳。 纪淮深又搂紧了些。 宝宝。 * 自那天起,纪淮深彻底打消和温叙白成为朋友的念头。 他一直在暗处偷偷注视。 温叙白在体育馆练的那首曲子纪淮深学会了,温叙白还没有学会。 距离演出还有三天,噩耗传来,要临时更换曲子。 温叙白偷偷在体育馆哭了十分钟,纪淮深看了十分钟。 温叙白拿出吉他,纪淮深也拿出吉他。 温叙白在一楼,纪淮深在二楼的最角落,由于没有灯光,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温叙白弹出第一个音。 纪淮深也弹出第一个音。 温叙白愣住。 纪淮深弹出第二个音,第三个,第四个…… 温叙白似乎犹豫几秒,开始跟着他弹奏。 一句弹错,纪淮深就重新弹一遍,并重点把弹错的音加重,温叙白就这样跟着他练习。 事后,温叙白放下吉他,对二楼喊:“你是谁呀,谢谢你!” 温叙白又说:“等我哦,我去找你!” “哒哒哒”的脚步声在空档的体育馆响起,很清晰,和纪淮深的心跳一样清晰。 纪淮深放下吉他,转身从应急通道离开。 温叙白并没有找到人,疑惑地看着地上的吉他。 第29章 第二天,第三天,纪淮深每天都会来体育馆教温叙白弹琴。 今天的温叙白已经可以弹完一整首了。 纪淮深知道,对方不是不会,只缺少陪伴。 温叙白朋友虽多,但真正能走进温叙白心里的寥寥无几,温叙白还不爱麻烦别人。 但温叙白又喜欢热闹,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越安静的地方温叙白越不能集中注意力。 所以练不会吉他。 温叙白很开心,一下下踩着地面,哼唱: …… “我接着写。” “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正如小时候一样,温叙白喜欢用鞋子敲打地面,打出节拍。 纪淮深静静听着对方哼歌。 温叙白:“楼上的同学,你听到了吗?这首曲子你陪我练了这么久,最后一句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纪淮深后退一步,正想离开。 温叙白双手放在嘴边,朝二楼喊:“我想了解你,想认识你,今天你可以等等我吗?” 这是温叙白的要求,但纪淮深并不想听对方的话。 自己难得在对方心里有个好印象,虽然温叙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好印象来之不易,还是不要轻易打碎。 纪淮深离开了。 应急通道的空气很凉,因为日日夜夜的过度练习,他的手很痛,凉风拂过手掌,疼痛逐渐减轻。 纪淮深看着自己的手。 心说。 和温叙白在一起的时刻,连风都是幸运的凉风。 * 有关温临州的事,纪淮深不好形容。 那天有几个心思不好的学生知道温叙白养子的身份,心生灰色欲||望,想在晚上放学把温叙白骗到一个地方好好教训一顿,恰巧被纪淮深听见了。 晚上放学,他跟在温叙白后面,在几个人冲上来的时候拦住他们。 事情的结果并不美好。 纪淮深没练过武术,打不过这么多人,被强行灌了辣椒水,学生们走后,他跪在地上咳嗽。 天空下起暴雨。 忽然一只手钳住他的两腮,迫使他抬头,紧接着一种味道十分诡异的液体被灌了进来。 他看见头顶有伞。 被灌水的时候,纪淮深紧盯着男人的双眼。 男人的身后有三个黑衣男,一个给男人打伞,另外两个站在两边。 ——这个灌他液体的男人就是温临州。 温临州看上他的理由很奇怪,因为偶尔几次温临州来接温叙白回家,都会注意到在角落偷看温叙白的他。 纪淮深自认为反侦察能力很强,每次在温临州视线投射过来的时候,他早已离开。 可对方告诉他:“其实我看到了,但看到的只有你的背影,你很细心。” 温临州坐着轮椅,手上有个拐杖,即便是自下而上地看着他,依旧不怒自威。 温临州说:“我的腿并不是残废,但它确实受过很重的伤,不足以支撑我久站。” 纪淮深望着对方。 温临州继续道:“很多不了解我的人,都觉得我是残废,但我从不辩解,因为我的能力不在腿脚,而是——” 男人指指自己的脑袋。 几乎这瞬间。 纪淮深就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已经把他看透了。 他的过去,他心中的束缚,他所隐瞒的一切,包括他的欲||望。 他跟了温临州。 * 他经常去温家。 会看见别墅外,温叙白骑着自行车追温以珩。 边追边叫:“哥哥,等等我!” 温以珩懒洋洋回头,说:“哪来的小狗,跟着人不放。” 温叙白傻乎乎冲温以珩笑。 会看见温叙白喂流浪猫,蹲在地上和流浪猫对话。 会看见温叙白在别墅外的台阶上,一个人无聊地跳台阶。 温叙白对谁都热情,帮助佣人搬花盆,帮阿姨洗菜,温以珩开车出门,温叙白就在大门外和温以珩挥手。 也会看见深夜里,温叙白一个人躲在草丛里哭。 对流浪猫说:“小猫,我不想留在这里。” 对流浪狗说:“小狗,我和你好像呀,我也没家,你走出这片别墅区,会被其他的狗嘲笑吗,说你是关系户?” 流浪狗呆呆地看着温叙白。 一人一狗对望。 温叙白搓狗的脸:“呜呜呜呜呜你怎么不理我。” 狗:“……” 温叙白哭完,给狗喂了根香肠,走进别墅,狗晃晃悠悠漫步,经过纪淮深身边,纪淮深伸腿拦住它。 狗抬头:“?” 纪淮深居高临下:“你真幸福,能被他摸。” 狗:“。” 纪淮深还是高看自己了。 他以为他能这样在暗处观察温叙白一辈子,在对方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冲上前,但随着情绪压抑的叠加,纪淮深发现,他越发地无法控制对温叙白的欲||望。 于是他选择在季舒阳和温叙白感情出问题时主动上前,还在网上试探对方,是否能接受这种掌控欲有些过分的感情。 显然是不能。 但真的,控制不住了。 * 温叙白看完夜景,整理床铺。 纪淮深说不喜欢他,他就信,于是温叙白现在一身轻松,尤其是在抱完纪淮深后,身体舒适得几乎要飘起来。 纪淮深依旧在工作,温叙白走出休息室,恰好对上对方的视线。 纪淮深敲敲桌子:“有什么想问的吗。” 温叙白狠狠点头:“有的纪总有的!” 温叙白跑到外面去拿文件,然后又跑回来,蹲在纪淮深身边:“纪总,您能给我讲讲这个吗?” 温叙白凑近,脸颊几乎蹭上纪淮深的手臂:“就是这个位置,我看不懂,不知道怎么处理。” 他用指尖在文件上圈了一块位置。 男人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娓娓道来,极其细致。 温叙白:“哦……” 温叙白抬手去桌上拿笔,纪淮深先一步把笔塞进他的手里。 看见那只手,温叙白脑海忽然浮现对方在天台上,捻烟的场景。 温叙白问出口:“纪总,您今天在天台,是心情不好吗?” 他抬头,长长的睫毛扑闪:“当时我有点被吓到了。” 纪淮深盯着他瞧,视线滑过他的鼻梁,嘴唇。 “嗯。” 纪淮深拇指抚上他的唇瓣,轻轻摩擦,温叙白感觉有点痒,偏头想躲,却被捏着下巴扭了回来。 纪淮深的动作加重,开口:“猜我捻烟的力度,如何?” 温叙白不明所以,他觉得嘴唇痛,便张嘴咬在纪淮深的手指上。 很轻地咬,雪白的牙齿若隐若现。 纪淮深没有把手指抽走,而是弯腰,凑近说: “我这样对你,你咬得这么轻?” 对方的黑眸深邃,强势,温叙白身子发软,松开手指,头往后躲。 ——失败。 纪淮深的力气很大,温叙白动也动不了。 温叙白抬手握住对方的手腕,想把纪淮深的手从他的脸上拿下来。 依旧失败。 温叙白蹙眉,但嘴上还是说:“纪总,我做错什么了吗?” 纪淮深:“你没做错,是我在错。” “嗯?” “所以我对你做了错事,你该怎么对我?” 纪淮深的力道不是很重,但足以在他的皮肤上留下印子。 温叙白答非所问:“这里有那天祛印的药膏吗?” 纪淮深:“没有。” “……” 温叙白索性往前趴,果然纪淮深没再束缚他。 他趴到纪淮深的腿上哼哼:“纪总,你有烟瘾吗?” 纪淮深忽然偏头笑了。 温叙白悄悄抬眼,恰好看见对方上扬的嘴角,以及下颌骨连带脖颈的曲线。 这个笑不是嘲笑,也不是觉得温叙白好笑,更不是苦笑。 是温叙白看不懂的笑。 纪淮深就笑了一下,然后便和往日一样冷淡,不过语气已经温柔许多。 “温叙白,你在转移话题。” 温叙白身子一僵。 纪淮深说:“为什么不回答?咬人比小奶猫都轻,这就是你的报复?” “……我就是觉得,这没什么。” “可是你心里不满意,不是吗?在现在的情况下,我不是你的上司,我们只是朋友关系,不满意为什么不能说?” “……” 纪淮深:“从一开始李少恒借手机,你心里已经察觉到不对,但还是在给他找理由,强行让自己认为他没错,到赵泽安对你心生不满,一天一句话不和你说,你也在给他找理由,觉得对方只是工作累,不愿张口。” 温叙白沉默着没出声。 “还有夜店那个卷毛,他平日里在干什么勾当你不会不清楚,为什么还和他做朋友?” 第30章 “你可以当做不知道那些事,但至少的防备心理应该有吧。” 温叙白垂眸,装哑巴。 纪淮深不再说什么。 温叙白感觉纪淮深想要起身,他便让到一边。 可纪淮深只是从他手里接过笔,蹲在他面前,在文件上做标记,然后把文件递给他。 接着起身,温叙白忽然拉住纪淮深的手。 温叙白望着对方说:“我习惯了,思维模式改不过来,我知道这会给工作添很多无需有的麻烦……” 纪淮深重新蹲在他面前。 温叙白看着对方的眼,听纪淮深说:“那我帮你好不好?你不用改变什么,我会告诉你他值不值得。” 纪淮深怎么这么好…… 温叙白眼眶湿润,带着鼻音:“嗯,谢谢你。” 说完,倾身抱住纪淮深,蹭纪淮深的脖子。 “以后我交朋友,会先问你意见的,纪淮深。” * 周蕊早就看上温叙白这张出色的脸了。 于是在联谊会前一天,就来找温叙白商量。 “小温,你介意装扮可爱一点吗?” 温叙白看着周蕊手里那个小狗发箍:“……” 温叙白:“这是什么节目啊周姐?” 周蕊拿出照片,上面那个人不仅戴耳朵,还有两个大爪子:“童话剧,小狗是主角哦。” 温叙白:“……” “小狗不行的话,还有小猫。”周蕊猛地拍手,“你声音好听,应该演小猫。” 听见这个消息的女生们围过来:“演小猫吧,小温学猫叫一定很好听!” “呜呜呜呜虽然没听过但光想想心就化了呢。” 周蕊挑眉,把发箍放在桌子上:“可以先试试,接受不了就不戴,我先回去工作了。” 温叙白盯着桌上的猫耳朵。 犹豫一秒,就戴到头上。 他倒没什么接受不了的,那天去夜店还给纪淮深戴了呢。 温叙白的头发颜色浅,猫耳也是黄色系的,戴上几乎和头发融为一体,像是从他脑袋上长出来的一样。 再配上温叙白的浅色眸子,更加的像小猫。 女生们:“哇!!!!!” 女生a:“小温小温,我可以给你拍张照吗?” 温叙白弯眼睛:“当然可以啦。” 女生b:“我也要我也要。” …… 秘书部似乎在召开新闻发布会,一群人围在温叙白的办公桌前,各种角度拍照。 “我的天,原相机直出,都不用p图!” 女生a把手机拿给温叙白看:“看看,是不是很好看。” 温叙白很认真地看对方手机里的自己,点点头。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观察自己的容貌。 和纪淮深比起来,他像是稚气未脱的学生。 所以什么时候才能像纪淮深一样成熟呢…… 人群散开,温叙白看了眼时间。 ——这是他给纪淮深泡茶的时间。 虽然是给纪淮深泡茶,但每次进去纪淮深都会塞给他一个小甜品,然后那杯茶就被他和甜品一起吃掉了。 所以温叙白还挺喜欢这个时刻的。 纪淮深给的甜品真的很好吃。 温叙白准备去泡茶的时候忽然想起那个猫耳朵。 同事们都说好看,他也想给纪淮深看看。 这样想着,便把猫耳朵也带上,泡好茶,敲响纪淮深办公室的门。 “纪总,”温叙白说,“我进来啦。” ——办公室里没有人。 温叙白疑惑,纪淮深什么时候出去的,他怎么没看见。 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温叙白走到纪淮深的办公桌前。 每次到这里,温叙白都能想到那天,纪淮深蹲下,去抱在桌下的他。 纪淮深真的很细心,能注意到他的一切情绪。 这样的人除了眼神强势一点,竟然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温叙白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某奖杯上。 当年,有人惹了温以珩,温以珩随手拿起奖杯,甩在那人的头上,面上却依旧笑着。 那个人疯狂道歉,温以珩又给他一脚。 温叙白被吓得不敢说话,温以珩看见在角落脸色惨白的他,让秘书带他离开。 几个小时后,那个人被抬着出去了。 温叙白见过这个阶层的人,几乎都是这样。 纪淮深是个例外。 甚至……有点温柔? 或许是纪淮深识人技巧厉害,从不会被背刺吧。 温叙白站在办公桌前,按照记忆找到纪淮深的镜子,把猫耳戴在脑袋上。 手机忽然震动。 【秘书部私家俱乐部】 [公司来了个两个大佬!!好帅!!] [我去我看到了,好帅!] [这是谁啊?感觉挺厉害的。] [别管是谁,知道他们是大佬就对了,那天我陪副总参加酒会,几乎所有人都对他们点头哈腰。] [那可得离远点,别惹到他们。] [看看哪个小倒霉蛋会被选上去招待他们二人吧(狗头)] [要我说,不如周姐自告奋勇。] [同意同意。] [+1] [+10086] [招待这二位,我怕今日份的脑细胞消耗光。] 周蕊:[。。。] 周蕊:[行吧。] 周蕊:[小温,你快从办公室出来,他们和纪总要进去了。] 赵泽安:[其实……] 赵泽安:[算了,当我没说。] 温叙白听见开门声。 温叙白:“!!!!!” 温叙白左看右看,想把猫耳朵摘下来,却有撮头发缠在上面怎么揪都揪不下来,疼的他眼泪直流。 这…… 在老板办公室戴个猫耳朵算什么。 门被推开—— 温叙白闭眼,崩溃地钻进桌下。 周蕊的高跟鞋声,和其余三个人的脚步声在办公室响起。 温叙白还在努力地揪猫耳朵。 其实现在拿下来与否已经不重要了……还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温叙白抬头,和一脸诧异的纪淮深对视了。 纪淮深:“……” 温叙白干笑:“……”哈喽哈喽,喵喵喵。 纪淮深的停顿,让另一个人好奇道:“怎么,桌下藏小情人了?” 温叙白一愣。 这个身声音…… 然后他就看见温以珩站到纪淮深身边,瞧着他,挑眉。 温叙白:“……” 温以珩弯腰去勾他下巴:“哟,小猫咪,叫一声我听听。” 温叙白:“…………” 温叙白可怜兮兮地往回缩,纪淮深拦下温以珩的手,蹲在他面前说:“低头。” 温叙白垂下脑袋。 头发传来轻微被拉扯的感觉。 温以珩还很兴奋,对办公桌前面的人说:“爸,快来看小猫咪。” 温叙白:“!!!” 家主也在? 完蛋了…… 温以珩说话能不能不这样啊…… 求求。 纪淮深轻声问:“怎么在这里?” 温叙白:“我想给你看猫耳朵……没想到会这样,对不起,我会和他们解释清楚的。” 纪淮深笑了一下。 “很可爱。” 如果不是这里有人,纪淮深甚至想借着眼睛不舒服的便利,和温叙白亲密一会。 好乖,好漂亮。 漂亮死了。 宝宝。 纪淮深闭眼,强行让自己冷静。 温叙白知觉头发忽然变松,他问:“摘下来了?” 纪淮深:“嗯,出来吧。” 温叙白知道温临州在身后,他不敢回头,只敢背对着。 温以珩啧声:“还是小猫好看。” 温叙白:“……” 温以珩招手:“过来,我给你戴上,多好看啊为什么不戴。” 温叙白:“…………” 温以珩一向是这样,不分场合,不过也确实,按照温以珩的身份地位,根本无需分场合做事。 温临州:“阿珩。” 淡淡的一声,温以珩瞬间安静。 温叙白再躲也躲不到哪里去,他只好转身,直面温临州。 温临州临近五十,脸上的皱纹没有削弱他的气势,右手上有根拐杖。 温叙白微微鞠躬,想了半天该叫对方什么。 “温总。”温叙白说。 温临州看着他,没说什么。 温叙白装鹌鹑,垂下脑袋。 三个人在桌子上谈论温叙白听不懂的事,什么股份乱七八糟的,温叙白站在周蕊旁边,给周蕊打杂。 周蕊工作起来就像机器人,温叙白有些跟不上对方的动作。 每次出差错,都能感觉到温临州在看他。 温叙白紧张得要命。 温临州在生活中很严肃,没想到在工作上更吓人。 第31章 办公室的空气凝固到呼吸都不顺畅。 很久。 三个人谈论结束。 纪淮深示意周蕊离开,温叙白也跟着周蕊准备离开。 刚要转身。 温临州开口:“去哪?” 温叙白立正站好:“哪也不去。” 周蕊的脚步似乎顿了一下,她若有所思离开办公室,留温叙白一个人在这里被群狼环伺。 温临州起身,温以珩和纪淮深也跟着起来。 温叙白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矮小。 这三个人站在他面前跟一座山似的。 一只手忽而落到他的脑袋上,温叙白缩缩脖子,头顶上方响起温临州的声音。 “头发乱了。” “哦……哦。” 温临州拨弄完他的头发,说:“你的吴阿姨没有恶意,她只是舍不得你。” 【离开温家?就你能在社会上取得什么成就,哪个平台能比得上温家?职位都给你安排好了,又在叛逆什么!】 【好,我给你时间,你要是能进头部风投企业,并且在里面顺利转正,我以后不会管你。】 “……”温叙白说,“我知道,我没有生她的气。” 只是想不再寄人篱下。 温临州没再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纪淮深。 临走前,温以珩还说:“下次见面能不能把猫耳戴上,没看够。” 温叙白:“……” 温叙白总觉得这三人之间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于是等办公室里只剩下纪淮深和他时,温叙白凑过去问: “纪总,您是要跟温家合作吗?” 纪淮深手里还拿着猫耳朵:“嗯,算是吧。” 温叙白似懂非懂。 纪淮深忽然闭上眼睛。 温叙白:“?” 纪淮深:“刚才眼睛难受,没看清,能再戴一下吗?” 温叙白焦急道:“那怎么办,我去找眼药水。” 手被拉住,纪淮深盯着他说:“现在已经好了,我只是好奇你扮演小猫的样子,温以珩似乎很喜欢。” “哦哦哦哦,”温叙白松了口气,“好啊好啊,我戴给您看。” 温叙白又把猫耳戴在脑袋上,睁着大眼睛看纪淮深。 纪淮深:“近一些。” 温叙白凑近。 “再近一些。” 温叙白又凑近,几乎可以感受到纪淮深身体的温度。 “嗯……” 纪淮深的手忽然放在他的脸颊,又缓缓下滑,落到衣领。 即便是没犯病的情况,温叙白依然对纪淮深的触碰反应很大,他闷哼出声。 纪淮深解开他衣领的扣子,把衣领往一边拨—— “纪总……”温叙白握住纪淮深的手,“这是要干什么?” 纪淮深看了眼他的手,说:“看看那天的牙印消掉没有。” “好像是消了吧。”温叙白不确定道,“其实那个牙印不深,消没消都一样,不会有人在意的。” 纪淮深收回手,视线重新落到他的双眼中。 “那天是我的错,很抱歉。” “没事的纪总。”温叙白安慰道,“一点都不疼。” 纪淮深藏在腿侧的指尖轻轻摩挲。 温叙白见对方神情实在担心,便主动解开扣子,将衣领拨开,露出锁骨。 温叙白微微侧头,没注意到纪淮深变得幽黑的双眼。 “是不是没有了?纪总您看看。” 第24章 纪淮深很认真地在看。 半晌, 说:“没有了。” 温叙白:“猜到了,那个印子真的很轻。” 纪淮深拿出藏在桌下的甜品,示意他吃, 温叙白边吃边觉得奇怪。 “纪总,”温叙白说,“温总今天话里的意思, 是不是想让我回温家?” 纪淮深顿了一下, 说:“你晚些会知道的。” 话落, 便转身走到办公桌那边,一言不发地工作。 怎么好像情绪有点低落的样子…… 温叙白抿着蛋糕, 心里琢磨温临州的话,想不明白就直接给温以珩发信息。 【哥】:我们要去a国住三年。 【哥】:就这样。 “咚!” 纪淮深那边传来声响,温叙白被吓了一跳,发现是手电筒掉在地上。 纪淮深盯着手电筒看了一会, 弯腰捡起。 【w】:那和我有关系吗? 【哥】:当然有啊,你也要去。 【w】:…… 【哥】:有些事情……哎, 你去了就知道了。 【w】:怎么了?详细说说。 【哥】:他要去a国疗养, 生命只剩三年, 这个事你可不能拒绝, 必须要来。 【哥】:还有, 你和纪淮深玩那么花?凭什么在他办公室戴猫耳朵,我走之后你是不是又戴给他看了!草草草,那个死人机怎么魅力这么大! 温叙白:“……” 为什么事情从温以珩嘴里说出来都会变得极其色||情。 温叙白放下手机,心情复杂。 温以珩嘴里的“他”只可能是一个人——温临州。 温叙白对温临州感情不深,但要说没感情,那也有点夸张,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有什么心情。 也不知道该不该离开这里。 他肯定是不想离开的。 如果成功转正呢? 再拿出吴阿姨的话来, 温临州一向讲诚信,肯定会让他留下来的。 这样想着,温叙白就没那么纠结了。 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那么强大的一个人,怎么就只剩三年生命了呢。 温叙白心情低落地吃完甜品,把茶杯拿出去洗干净,然后在工位上发呆。 手机振动。 【1】:宝宝。 【1】:我好久没找你了,你想我吗? 温叙白看着手机上的两条信息,第一次想问对方些什么。 【w】:你很忙吗?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还是只是生活中我惹到你了,你故意到网上吓我。 【1】:我有点忙,我喜欢你,我没有吓你,我一直爱你。 【1】: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样的感情,所以我只能在网上对你表达爱意。 【1】:我真的爱你,我知道你的一切,我懂你每天在想什么,在焦虑什么。 【1】:我嫉妒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我嫉妒他们能光明正大地和你表露真实的内心所想。 【1】:别走好吗。 【1】:我会疯的。 温叙白打字的手停顿。 【w】:你知道? 【1】:我什么都知道。 温叙白看向纪淮深的办公室,心下难免有些怀疑。 知道这件事的,还在这个公司,除了纪淮深还能有谁? 可是……纪淮深不可能是“1”啊,纪淮深多正经,正经到温叙白到现在都无法想象对方和“宝宝”是怎么相处的。 【1】: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1】:对不起,宝宝。 【1】:如果你走,我会在你离开之前,把你关起来的。 【1】: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1】:(流泪)(流泪)(流泪) 关起来。 温叙白心脏猛地一跳。 可怕。 【1】:宝宝,回我一下好吗,你会走吗? 【1】:会吗会吗会吗? 温叙白立即打字。 【w】:不会。 【1】:你在骗我。 【w】:真的不会!!!!我要工作的!! 【1】:真的吗? 【w】:嗯。 【1】:好哦。 【1】:开心。 【1】:宝宝,原谅我想给你送个礼物。 【1】:今天晚上回家,记得看看门口,给你放了礼物。 【1】:对不起,我真的好想送你东西。 【1】:一定要收下哦。 “……” 温叙白恍惚了。 这个人,竟然连他家在哪都知道! 不会还有他家钥匙吧…… 还有那个礼物。 肯定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死老鼠,带血的洋娃娃,或者一些黄色小玩具,再离谱点,可能是监控。 温叙白越想越害怕,晚上下班的时候,主动去找纪淮深。 温叙白可怜兮兮说:“纪总,今天能送我回家吗?” 纪淮深正在整理袖口,闻言,说:“可以,怎么了?” 温叙白不想把变态的事说出来,这样弄得纪淮深跟工具人似的,任谁听了都不乐意。 温叙白:“没什么,就是……想和您一起走。” 好拙劣的理由。 温叙白在心里骂自己。 “嗯,”纪淮深说,“一起走。” 温叙白:“好的!!” 车上。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像之前那般,中间隔了一道“银河”。 第32章 温叙白喜欢黏着纪淮深——其实活了这么些年,他从未这样喜欢过一个朋友。 喜欢就是要时时刻刻黏着。 温叙白抱紧纪淮深的胳膊,开始找理由:“纪总,您想上去喝喝茶吗?” 纪淮深看向他。 温叙白解释道:“认识这么久,您还没去过我家呢。” 纪淮深垂眸,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而后想到什么,又放下。 “好。” “!!” 温叙白开心道:“我一定会好好招待您的!” 温叙白已经想好一会的行动路线了。 先拿起快递,疑惑道:“咦,这是谁的快递?” 然后震撼:“啊!是我的,但是忘记买什么了,纪总我们一起拆拆看吧!” 最后恐惧甩手:“天呐,这是什么东西,快扔掉,呜呜呜呜纪总我好害怕,今晚你留下陪我吧。” 简直完美。 温叙白露出笑容。 他自信地迈上台阶,走到自己家的门口。 ——果然。 在门口有个快递盒子。 温叙白跑过去,声音在楼道里显得空旷。 “咦,这是谁的快递?” 纪淮深跟在他后面,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温叙白继续下一步:“啊!是我的,但是买什么了……嘶,我忘记了,纪总等一下,我拆完快递再进去。” 温叙白垂头认真拆快递。 这个快递真的很奇怪,胶带封了好几层,温叙白拆半天没拆开,失去耐心的他想把快递扔掉。 反正里面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怪吓人的。 但那个人会不会问里面是什么啊,那时候他该怎么回答? [别走好吗。] [我会疯的。] 仔细想来,从小到大,从未有人这样爱过他。 其实变态也挺可怜的。 在对方的视角里,可能这真的是一件很用心的礼物,但因为思维模式不一样,所以不被喜欢。 温叙白拿着那快递,纸盒子很干净,没有一丝尘土,虽然放在地上,但地上有一张白纸垫在盒子下面,盒子完全没有被污染。 你好像真的在爱我。 可能是吧。 温叙白有点不确定,他一向不会看人,就像纪淮深说的,他喜欢给别人找理由。 他抿了下唇。 看看吧。 温叙白用剪刀,小心翼翼剪开层层叠叠的胶带,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握住那盒子。 “嗯?”温叙白抬头。 纪淮深背对着灯光,说:“害怕就不要打开。” 不知为何,温叙白竟从对方口中听出一丝失落的意味。 那个人,应该也很失落吧。 温叙白握住纪淮深的手腕,笑着说:“有什么可怕的,我想起来了,是朋友送我的礼物诶,我们一起拆开看看吧,看他会给我什么惊喜。” “……” 纪淮深全身僵硬,瞳孔轻颤。 温叙白又补充。 “不过他平时喜欢恶作剧,如果纪总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要害怕,也不要嫌弃他,因为……每个人都有做自己的权利。” 纪淮深的手被温叙白拨开。 “他只是喜欢恶作剧而已,没恶意的。” 温叙白蹲在那里继续拆快递,也不知在说给谁听。 或许是温叙白自己,他在给自己打气。 或者…… 是藏在暗处的,另一个纪淮深。 第25章 温叙白说完后, 楼道里寂静的只剩胶带的声音。 他撕开一圈圈的胶带,打开盒子。 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里面会是什么? 当看到那几样东西时,温叙白缓缓睁大双眼。 吉他拨片, 兑换某牌吉他的会员卡,和一张谱子。 温叙白盯着那谱子。 《七里香》 谱子上有很多标记。 温叙白记得很清楚,这几处是他高中练习的时候, 经常弹错的地方。 呼吸停顿片刻。 温叙白忽然很想哭。 是你吗? 教我弹琴的是你? 他就这样睁着眼, 一滴泪打在谱子上。 “怎么哭了?” 纪淮深声音发紧, “不喜欢?” “……”温叙白只是默默掉眼泪。 纪淮深:“那天听说你要在联谊会上弹琴……” “没有,”温叙白说, “我没有不喜欢,我……我……” 温叙白看向纪淮深,睫毛上都是泪,他将脑袋埋进对方怀里, 哭道:“纪总您不知道,那时候的我真的很难过。” “同学们自从知道我是被收养的后, 很多态度就变了。” 【啧, 关系户嘛, 谁愿意跟他玩。】 【第二名, 成绩肯定是买的。】 【装什么装。】 温叙白说:“他们表面对我恶意不大, 其实每次议论我都会让我故意听到,在学校里,我每天都和同学成群结队的出去玩,实际如果我不主动找他们,我就是一个人,或许一天都不会说一句话。” 那时候他和季舒阳的关系还没到达暧昧的程度,交流也很少。 “送这个谱子的人, 是那段时间,唯一一个真心待我的。”温叙白泣不成声。 他还想跟纪淮深分享很多事,但不知道该如何圆谎。 毕竟他和这个人不是朋友。 他没见过这个人。 即便这个人总是在暗处凝视,时不时出来吓他。 但他却从这个人身上,汲取了世界上最热烈的爱意。 温叙白永远都会记得,体育馆二楼传来的吉他声。 虽然没有人声,但他似乎能听到,二楼那个人说的每一句话。 “这里弹错了。” “再来一遍。” “没关系,宝宝。” 温叙白总是练不会,没耐心的时候会乱弹一气。 那个人会用平缓的调子回应。 空旷冰凉的环境里,他们在用琴声对话。 温叙白本以为对方只是顺手教,但那张谱子上的无数痕迹代表他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温叙白知道那个人现在一定在不知名角落盯着他看,于是擦干眼泪。 “对不起纪总,我又在你面前哭了,好丢人。” “是因为感动吗?” 纪淮深问,对方的声音和往日很不一样。 那语调里,有试探与期待。 “嗯,”温叙白重重点头,扬起嘴角,“我喜欢这个礼物。” * 走进房间的一刻,手机震动。 【1】:我听见了。 【1】: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 【1】:宝宝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天天送你礼物! 温叙白:“……” 那还是算了。 温叙白看完“1”的消息,视线落在乱七八糟的房间上,心脏几乎停跳。 纪淮深有洁癖…… 他这个房间,比狗窝还乱。 温叙白悄悄回头看纪淮深,发现对方在观察四周。 温叙白默默把沙发上的衣服蜷成一团,藏在身后,干笑道:“我这就——” 话音未落,纪淮深看着他,黑色的眸子里熠着光,语气依旧有一点点的期待:“我可以帮你收拾房间吗?” “……” “?” 纪淮深今天怎么如此活泼。 还有——洁癖呢? 温叙白愣愣地点头,然后呆在原地,看纪淮深认真整理房间。 手套也没戴。 纯爱整理? 但是碰到他用过的碗筷,和乱七八糟的衣服的时候,那隐隐向上的嘴角是怎么回事。 不对吧。 感觉怪怪的。 温叙白甩甩脑袋。 不想了。 或许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吧。 他把“1”送的礼物放进床头柜,然后走去厨房,给纪淮深泡茶。 他家没什么好茶叶,但据这些天对纪淮深的观察,温叙白发现—— 除了不吃肉类,纪淮深几乎不挑食。 或者说对食物没什么欲望,吃但吃不了几口,给什么就吃什么。 有一天纪淮深工作很忙,没吃中午饭,自从他去给纪淮深送茶的那天起,送饭也成了他的任务。 温叙白去食堂买饭,食堂临近关门,只剩几个馒头。 温叙白想着先把馒头给纪淮深,然后再去楼下买点别的。 可纪淮深说不用。 然后就开始吃馒头。 温叙白起了点捉弄的小心思,有几天故意给纪淮深打包奇怪的食物。 草莓炒鸡蛋,西芹炒草莓,葡萄炖丝瓜。 纪淮深表情淡淡的,和吃馒头没什么区别。 温叙白在心里抱拳:“……” 服气服气,果然大佬和普通人不一样。 纪淮深这个人虽然看着淡淡的,有点无趣。 第33章 但其实挺有意思的。 越了解越有意思。 比如那个小镜子,纪淮深会在办公室偷偷对镜子整理头发,会因为一句话而想去点痣,也会在喝醉的时候撒娇。 温叙白笑出声。 撒娇。 好想再看一次纪淮深撒娇。 温叙白视线落在橱柜里的白酒上。 这酒是招待客户的时候买的,但那天行程忽然取消,酒就被他拿回家了。 温叙白放下茶杯,从厨房探头。 纪淮深正在往衣架上挂衣服。 温叙白:“纪总,想喝点酒吗?我们谈谈心呀。” 常年混迹夜店,温叙白酒量非常不错,他完全有信心灌倒纪淮深。 纪淮深一向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温叙白很顺利地和对方喝上酒。 或许是经常在桌上和客户喝,纪淮深喜欢和他碰杯,不碰杯也要举起来示意,条件反射一样,有好几次碰完才觉得没必要,看着手轻轻蹙眉。 温叙白越看越想笑。 他想起温以珩的话。 [那个死人机魅力怎么这么大!!] 真的很像人机哈哈哈哈哈哈。 温叙白和纪淮深都坐在沙发上,温叙白笑得往纪淮深身上靠,碰到对方身体的瞬间,温叙白就后悔了。 毒||品一样的肉//体再加上酒精的助兴,温叙白恨不得钻进纪淮深怀里打滚。 纪淮深不懂他为何这么开心。 温叙白轻咳一声,与对方拉开距离,神秘道:“前几天我看了本小说。” 纪淮深:“很好笑的题材?” 温叙白点头。 “a喜欢主角,b也喜欢主角,但不同的是,主角喜欢b,而且b是主角的cp。” “a很生气,准备对主角强制爱,抱上去的瞬间,主角就死了,猜猜为什么?” 纪淮深:“……” 纪淮深黯淡道:“主角不喜欢a,接受不了a,自杀了。” 温叙白:“……”阿这。 温叙白:“不是啊不是,是因为主角对b以外的人过敏!” 纪淮深:“……” 温叙白:“你猜错了,你喝。” 纪淮深:“……” 温叙白给纪淮深倒了满满一杯。 他家没有酒杯,为方便灌纪淮深酒,温叙白直接拿的水杯。 目的性是有点强了。 温叙白倒完有点心虚。 然后纪淮深淡淡地把一杯都喝完了。 温叙白:“………………” 温叙白:啊???? 温叙白吓得去抢杯子,他看着空荡荡的水杯,说:“没说全喝完啊!” 纪淮深:“嗯,理解错误。” 温叙白:“……” 温叙白不再使心机灌酒,他只需在旁边默默观察纪淮深的反应。 纪淮深先是揉了揉头发,然后又拿出手机,对着屏幕整理头发。 温叙白紧张。 醉了吗醉了吗? 温叙白伸出一根手指在纪淮深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纪淮深盯着看,半晌说:“太多了,数不清。” 温叙白:“!” 醉了醉了醉了醉了醉了!!! 温叙白清嗓坐正,心里琢磨该怎么让纪淮深撒娇。 ……上次好像也没什么契机,是对方主动的。 温叙白冥思苦想,几分钟后,纪淮深凑近他。 男人身上的清香进入鼻腔,与那天在酒店里如出一辙。 要开始撒娇了? 期待。 “我可以对你做些什么吗?”纪淮深的眼睛很黑,隐隐有一丝光亮,他说,“宝宝。” 第26章 真的醉了。 温叙白听到“宝宝”这个词, 心下已经确定。 他点头:“你想做什么?” 纪淮深:“我想蒙住你的眼睛。” 捉迷藏? 温叙白笑道:“好啊。” 温叙白走到卫生间,拿出一包一次性毛巾。 “酒店里拿的,”温叙白说, “用这个吧。” 说完,坐到沙发上,自己蒙上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 说来也奇怪, 他家这么小, 捉迷藏也藏不了啊。 温叙白只觉下巴被轻轻抬起, 接着鼻息接近—— 柔软的唇瓣印上他的嘴角。 “……” “…………” 温叙白脑袋轰鸣,双手不知所措地放在大腿上, 纪淮深的声音极其清晰。 “对不起,我想吻你。” 怕你看见我眼中过分的情绪,所以要蒙上你的眼睛。 温叙白浑身僵硬,忘记闪躲, 接着双唇便被轻轻咬了一下。 疯了。 玩脱了。 温叙白抬手想解开眼前的遮挡物,却被纪淮深抓着双手按在沙发上。 纪淮深的身子嵌入他的双腿之间, 如果是这样的姿势…… 此时此刻, 纪淮深应该是跪在他面前。 纪淮深的吻从温柔, 变得愈发地狠, 温叙白想要推开对方, 却被狠狠压制,两个人的牙齿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呜……” “纪,纪——” 温叙白的话全部被吞没在唇齿之间,耳边全是黏腻的口水声。 还有,心跳。 温叙白放弃抵抗。 纪淮深也卸了力道,抓着他的手, 轻轻揉捏。 从指腹,到手掌。 然后用拇指刮他的指甲。 明明是在玩弄他的手,温叙白心脏却泛着痒意。 温叙白躲也躲不了,只能跟随对方的呼吸节奏,吸取稀有的空气。 纪淮深停下的时候,温叙白喘着粗气,欲哭无泪:“这是干嘛呀。” 话落,抬手就要去解那毛巾。 手在半空中被截住。 两只手被捆在了一起。 温叙白:“!” 然后纪淮深抓起他的腿,把他的鞋和袜子也脱了。 温叙白:“!!” 温叙白:“纪淮深你醒醒!看清楚我是谁!” 纪淮深:“你是温叙白。” “……” 温叙白彻底呆了,他磕磕巴巴:“那你这是?” 一个吻落在他的脚腕,温叙白往回缩了一下脚,结果是无济于事。 “我喜欢你。” “我爱你。” “我从高中的时候就一直喜欢你。” 纪淮深说完,似乎没了力气,温叙白感受不到对方的任何触碰,于是尝试解开毛巾。 眼前恢复光亮。 纪淮深是真的跪在他的面前,看着他,一言不发。 要说生气。 被喜欢有什么可生气的。 但开心倒也没有。 温叙白第一次没有在对方面前露出笑容,而是面无表情的。 “喜欢就直说,”温叙白唇瓣很痛,他嘶了一声,“弄这么些弯弯绕绕干什么?” “对不起,我怕你知道就不再理我了。”纪淮深看了眼他,又垂眸。 温叙白盯着对方的睫毛,气笑:“我为什么不会理你?你的喜欢是什么利刃吗?” 纪淮深没出声。 温叙白叹气。 他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发完脾气,温叙白还觉得这种感觉有些陌生。 他好像几乎没有在别人面前发过脾气。 “起来吧,跪着像什么啊,”温叙白凑近,支着下巴笑道,“你看,我现在知道了,也没有不理你。” “但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所以……我想出去静静。” * 温叙白去了夜店。 他的内心比夜店还乱。 他没有打算此后就对纪淮深避如蛇蝎,但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对方。 而且…… 高中就喜欢。 温叙白喝酒的动作一顿。 所以纪淮深是故意接近他的? 什么挽回男友,不过是幌子。 温叙白把两种酒倒在一起,他想尝尝是什么味道,一只手忽然伸来,抢走他的酒杯。 温叙白抬头,又是一愣。 季舒阳。 季舒阳戴着鸭舌帽,眼里有些许不赞同:“你脸都红了,轻点喝。” 温叙白:“……哦。” 温叙白坐在吧台的椅子上,跟着音乐轻轻点头,也没打算和季舒阳说话。 季舒阳:“还在生我的气?” 温叙白:“不气了。” 季舒阳:“其实是不在乎了吧。” 温叙白:“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温叙白看向季舒阳,笑道:“和他怎么样?” “……” 季舒阳轻咳一声:“早就不联系了,我对他真的没感情,对天发誓。” 温叙白意味深长:“哦……” 季舒阳眉头轻簇:“你的嘴怎么了?” 温叙白:“被亲的。” 季舒阳:“……” 季舒阳:“你故意气我呢吧!” 第34章 温叙白好笑道:“我气你什么,说实话而已。” 季舒阳泄气道:“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坦然自若的,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温叙白:“算是吧。” 季舒阳:“那我还有机会?” 温叙白:“没有。” 季舒阳:“……” 温叙白抿了口酒,问道:“你和纪淮深怎么认识的?他有喜欢的人吗?” 季舒阳也点了杯酒,坐在他旁边。 “就是小时候一起打过球,他喜欢谁?我感觉他不像是会喜欢谁的样子。” “你为什么和他一起玩那么久啊。” “不知道,”季舒阳说,“大概是他心思挺敏感的,很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和他在一起很舒服。” 温叙白若有所思。 “你们最近不联系了吧。”温叙白说。 “很少,”季舒阳叹气,“果然是阶段性友谊。” 温叙白:“……” 某种意义上说,季舒阳挺傻的,被撬墙角了也不知道。 温叙白拿起酒杯:“你自己坐着吧,我去那边找朋友。” 季舒阳可怜兮兮地拉他的手:“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给过你无机会,”温叙白笑着说,“但你貌似并不知道。” 温叙白看着他们交握的手:“不过还是谢谢你,那天在体育器材室帮我解皮肤饥渴症。” 季舒阳:“什么?你是不是你错了,我没有在器材室帮过你啊。” 温叙白:“……” 温叙白挣脱开季舒阳的手:“不是你?” 季舒阳点头:“真的不是我。” 继而苦笑道:“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和我在一起的吧。” 温叙白心里忽然有了某种答案。 他摇头:“没有,别多想。” * 温叙白又看见了卷毛。 卷毛看见他跟见鬼似的,转身就要走,温叙白拉住他关心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用不用我陪你去医院?” 卷毛:“……” 卷毛嘴角抽搐,没再动作,坐在温叙白身边。 温叙白好奇道:“那天我带纪淮深来这里,看你好像认识他,你能和我讲讲他吗?” 卷毛:“我不要命了我讲他。” 温叙白:“啊?” 卷毛:“他能搞死我。” 温叙白:“不能吧……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纪淮深连表白都卑微成那样,平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么温柔的人能干什么坏事。 卷毛:“呵。” 温叙白:“讲讲吧,我发誓他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会拦着他的!!” 卷毛:“……” 卷毛死也不说,温叙白放弃了,给温以珩发信息。 温以珩又是秒回。 【哥】:这事你问爸。 【哥】:我和纪淮深又不熟。 温叙白:“……” 啊…… 【哥】:行了,我替你问完了,只要你跟我们去a国,老头会亲自讲给你听。 纪淮深的过去是什么惊天大秘密吗,怎么得到答案这么麻烦…… 温叙白不想去a国。 但他想知道答案,既然如此……浅答应一下再找理由拒接应该没事吧。 【w】:嗯,我会去的。 【w】:讲—— 字还没打完,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温叙白急忙捂着话筒跑到酒吧外面接。 温临州的声音很低沉。 “他和你表白了?” “……” 温叙白傻了。 温临州:“那小子从高中的时候就一直看你,后来到温家,眼神就没从你身上移开过,本来以为他能憋着一辈子不说,没想到竟然说了,实在是出乎意料啊。” 温叙白舌头都捋不直:“什什什什什么?” 温临州:“你可能不记得了,小时候你被拐卖到村子里,后来躲进地窖,我们找到你时,你和他依偎在地窖里,都只剩一口气。” “你昏迷了,他在费力地挑没被腐蚀的白菜,往你嘴里放。” “他父亲是杀人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就很扭曲,警察说,那锅里都炖着人肉,你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关切他的正常人。” “应该就从那时候喜欢你的吧,”温临州说,“你们小年轻的爱情故事还挺浪漫。” 温以珩咦声道:“浪漫什么,好恐怖。” 高中会同时存在两个深爱他的人吗? 温叙白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 几次去纪淮深家,对方输密码从不避着他。 温叙白没有电梯卡,只能从应急通道一层层爬上去,气喘吁吁走到纪淮深家,温叙白输入密码。 “叮。” 门开了。 温叙白双手合十:“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误会你我会和你道歉的,你要什么我都会答应的实在对不起。” 这样给自己找好心里安慰,温叙白走入房间,直奔纪淮深的卧室。 他左翻又翻,什么都没找到。 温叙白忽然想起这个房子里,有一间屋子一直关闭,他从未进去过。 他走到那房间的门前。 惊异地发现门竟然没关。 温叙白犹豫了一会,踏进去。 感应灯亮起,温叙白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满墙的照片,还有他出掉的那些衣服…… 我草。 我草!! 我草!!!! 温叙白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满口脏话一句都骂不出来,他丧失了语言能力。 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 要离开这里。 不对。 如果纪淮深是“1”,那对方肯定完全清楚他的动作,知道他来了这里。 说不定门都是故意留的。 那怎么办。 好像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也没用。 明天上班也会看见纪淮深。 温叙白混乱地绕着屋子转圈。 却在看见头顶的摄像头时,一步也迈不动了。 温叙白慌乱垂头,然后在桌面看见一本打开的日记。 温叙白吞口水。 垂在裤侧的指尖颤抖。 疯了。 全都疯了。 日记的第一句话。 —这是跟踪他的第五年。 第二句。 —给他发骚扰信息的最后一天。 第三部分。 —为什么是最后一天。 —因为我和他表白了。 —嘴唇很软,喜欢喜欢喜欢。 —但是他骗我,他还是要离开。 —他见季舒阳了。 温叙白手心被汗湿,嘴唇打颤。 “我没有……”温叙白自言自语,“我没有要离开,你误会了……” 温叙白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第四部分。 屋内的空气变得冰冷窒息。 第四部分。 —温叙白,你在看我的日记。 —没错,我是故意让你看到的。 —回头。 第27章 温叙白不敢转身。 如果纪淮深知道他要离开以及与季舒阳见面的消息, 定是方才就在夜店里盯着他。 是怎么做到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 这样在暗处盯了他几年? 还有那些骚扰短信…… 从一开始挽回男友,到送他回家,都是对方蓄意布局, 看着猎物自投罗网。 “啧。” 淡淡的一声在身后响起,温叙白猛地回头。 “——啪。” 日记本被他碰掉,砸在地上。 温叙白双手支在桌面, 尽可能地往后面缩, 喉结滚动。 纪淮深靠在门边, 双手把玩着一个小盒子。 身影修长挺拔,衣衫干净整洁, 神色宁和淡漠。 这样一个干净冷淡的人。 哪怕是现在这种情况,温叙白都不敢相信纪淮深能和“1”扯上关系。 可这就是事实。 温叙白忽然庆幸,自己答应温以珩要去a国。 “我,我没有要走, ”温叙白颤声解释,“我是骗他们的。” 纪淮深看了他半晌, 朝他走过来。 顺便把门也关了。 浅色眸子里蓄满泪水, 温叙白带着哭腔说:“你, 你别这样……我报警了……” 纪淮深已经站到他的身前, 视线落到他手心的手机上, 然后又看着他。 “给我。” “……” 温叙白疯狂摇头,泪水从下巴滴落。 纪淮深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然后伸手,在他面前摊开手掌。 温叙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只能垂头,接着便看见纪淮深手中的盒子。 那是一盒避孕套。 “……” “…………” 温叙白脸色煞白, 抬头看着纪淮深。 他急忙拿出手机,想拨电话,却在看见手机上方信号为零格时,彻底呆住。 第35章 纪淮深又说了一遍。 “给我。” 手机没信号,温叙白留着也没用,就把手机放在对方手心,想着这种情况下,能乖一点是一点。 纪淮深按亮屏幕,输入密码。 在电话簿里翻了翻,说:“没报警啊,温叙白。” “……” 纪淮深轻笑,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发出“砰”地一声,温叙白身子跟着颤了一下。 接着双臂支在桌面,几乎把温叙白笼罩在怀里。 视线停留在他的唇瓣上:“嘴里有实话吗?” 温叙白垂死挣扎:“不是……我……我刚才乱说的。” “那不离开也是乱说的?” “这个是真的,”温叙白可怜兮兮道,“真的是真的,我发誓。” 纪淮深没有反应。 温叙白:“我错了。” “错哪了?” “我真的错了,”温叙白去摸纪淮深的手,“你别生气。” “错哪了?” “刚才我确实想过要走。” “嗯,”纪淮深说,“还有。” “还有?” 温叙白绞尽脑汁:“没了……” 纪淮深看着他:“你今天见那个卷毛了。” 把这个忘记了…… 纪淮深说过卷毛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叙白:“我以后不会见他了。” 说完,小心翼翼打量纪淮深的神色。 应该不生气了吧。 我应该安全了吧。 正想着,整个人忽然腾空而起。 ——纪淮深把他抱起来,踹开房间里的另一道门。 温叙白吓哭:“别……” 那是一间卧室,有什么东西温叙白没看清,他被放到穿上,紧接着纪淮深的身子就压了上来。 现实啃他的嘴唇,又舔脖子,锁骨,手指。 纪淮深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些压抑许多年的情绪再也藏不住。 “是我的了。” “是我的了……” “宝宝,这间屋子是专门给你打造的,有你喜欢的一切。” “你不喜欢冷静,所以这里有很多音响,你喜欢阳光,这里的窗子朝太阳。” 说完,一边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另一只手探入床头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东西。 是项圈。 温叙白眼睁睁看着对方把项圈带到脖子上。 没错,是纪淮深自己的脖子上。 “对不起,”纪淮深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我不能放你出去,你要生气的话可以打我。” “你会强||奸我吗?”温叙白害怕道。 “不会,我是你的,只要不离开,我会听你的话。” “那避孕套是干什么的?” “我看错了……”纪淮深说,“我来的时候很难过,想吸烟,我就去买烟,我看到盒子以为是烟……” 温叙白:“……” 哪有烟是摆在柜台外面的啊。 这一刻,温叙白忽然明白,纪淮深貌似对他没有恶意。 纪淮深:“宝宝……” 浓烈的爱意几乎让温叙白喘不过来气。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 惧怕?感动?还是被耍的团团转后的气愤。 似乎都有一点。 纪淮深:“这个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出不去,我看见你在这里就幸福得想发疯,你哭,你撒谎,你在卧室里翻东西会露出腰,皮肤很白,每个动作我都喜欢,你穿着职业装,你的头发颜色在灯光下浅显得很温柔,你害怕的时候喜欢咽口水,喜欢装乖,好可爱好可爱,你做这一切动作都是在我的屋子里,在我的领地里,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我好幸福……” “我想打扮你,给你穿我的衬衫,只穿衬衫,我想给你穿裙子,想给你戴小猫耳朵。” “我知道,只要我严厉一点,你不会不同意,但又怕你会讨厌我。” “宝宝宝宝宝宝,温叙白温叙白,”纪淮深说,“现在是晚上,房间里很暗,我总是一个人躺在这张床上,闻着你的衣服睡觉。” “你身上很香,你知道吗?不对,你全身上下都很香。” 温叙白无力挣扎,只是说:“纪淮深……你先起来,冷静一下。” 纪淮深:“你对其他人都那么温柔,能不能对我也温柔一些,不要说想让我离开的话,求你,我也会疼。” 温叙白情绪但凡有一丝波动,就流眼泪。 “我也会疼”不知触动了他心里的哪个开关,温叙白泪如雨下。 他哭着说:“我知道你喜欢我,你爱我,你比任何人都爱我,我也没说不答应你呀,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你,你总是这么卑微干什么啊,你还总吓我,现在我才知道你那些短信并没有恶意,有什么事不能直说吗……” 温叙白看着纪淮深脖颈上的项圈,哭得更厉害。 “你隐瞒这么些年,你从不会知道我和季舒阳在一起的原因。” “因为那天他在体育器材室,第一次帮我解了皮肤饥渴症,前几次我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接,那一次他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而是一直在引导我。” [别怕。] [我不会说出去。] [抱紧我,温叙白。] 温叙白说:“我才知道那个人是你。” 纪淮深的身子一僵。 “我最孤独难熬的时候,有个人陪我练吉他,我找了他整整一学期,他从未现身,也是今天我才知道,那个人也是你。” “我父亲死了,我在温家不被重视,经常没有人接送上下学,路上被绑架到村子里,想自杀的时候,我遇见了你,你知道在我的视角里,你是什么样子的吗?” 温叙白泣不成声。 “第一天,我和你讲故事,给你唱歌,你很冷淡。” “可接下来几天,是你给我讲故事,”温叙白哽咽,“你给我从那堆烂菜里找吃的,你把所有吃的都给了我,明明自己都很难受,却还是告诉我,要活下去,以后我们要在阳光下相遇。” “纪淮深,遇见你之前,我从不是个乐观的人,很多人都羡慕我心大,温家人的嫌弃我听不懂,其实我都懂,就是因为你,我努力活着,我和他们打好关系,才有了以后的生活。” 温家人从不在乎一个司机的死活,他们见惯了生死,如果把每一个死掉员工的孩子接来养,那温家就成福利院了。 司机的孩子,他们更不必在意。 温叙白永远都会记得,他第一天到温家,所有人冰冷的目光。 他从未和外人提起过。 温叙白道:“这些你记得吗,你怕不是只记得我给你讲故事,给你唱歌,练琴时因为我,你收获了什么吧。” 纪淮深没再压制他,温叙白起身,跪坐在纪淮深面前。 纪淮深看着他,一言不发。 那双眼睛强势深邃,若是严厉起来,温叙白依旧会害怕。 但这种怕和怕死是不一样的。 因为他知道,纪淮深爱他。 温叙白双臂环绕上对方的脖子,轻声说。 “纪淮深,这时候你应该干什么,不知道吗?” “不要再藏着,让我害怕,让我误解。” “你应该把项圈戴到我的脖子上,这才是你真正想表达的情绪。” “对吗?” 温叙白看不到纪淮深的表情,只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可以吗?”纪淮深说,“我可以给你戴上项圈吗?” “嗯。” “这个项圈上有定位和监控,我想观察到你的一举一动。” “……” “我能……”纪淮深说,“我能把你永远关在这里吗?” “……” 温叙白与纪淮深拉开距离,坐在床头,很轻地踢了下对方的手。 温叙白难得骂一次人:“疯子。” 纪淮深却弯腰,吻了他的脚背,接着凑近,抓住他的手,放在脸颊上,眼里有隐约的迷恋。 “宝宝,你是唯一对我好的人。” “好喜欢你,不高兴别踢我,一点都不痛,可以扇我巴掌。” “你的手好香,扇我的时候,带起的风一定很好闻。” 第28章 温叙白被小心翼翼戴上项圈。 纪淮深静心调整项圈的角度, 把有花纹的一侧正对着外面。 调整完后,生怕浪费时间似的,又抱紧了他。 吻他的脖子, 肩膀,锁骨。 柔软的唇瓣贴在皮肤上,总带着痒意, 温叙白睫毛轻颤, 忍不住再次骂道。 “疯子。” 他像个娃娃被放在床头, 动弹不得,只能无声承受主人过分的蹂||躏。 纪淮深喜欢捏他身上的软肉。 嘴上亲着, 手也不老实,到处摸。 温叙白忽然觉得,有皮肤饥渴症的应该是纪淮深。 不过他确实不讨厌这种接触。 因为他本来就喜欢纪淮深的皮肤。 第36章 非常喜欢。 很舒服。 舒服得温叙白打起瞌睡,小鸡啄米般点头。 脑袋时不时会碰到纪淮深的肩膀, 或者胸前的衣服,沉溺在兴奋情绪里的纪淮深注意到, 停下动作。 温叙白嘴里喃喃:“周姐……文件放桌子上了……” 纪淮深盯着他看, 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前人漂亮的像玻璃罐里的精致娃娃, 睫毛浓密, 嘴唇很红, 应该是被亲肿了,此时此刻微垂着脑袋,呼吸绵长。 温叙白睡着了。 好可爱。 这幅模样,纪淮深喜欢得不知该用什么情绪表达。 他想把一切都给温叙白。 他想当温叙白的狗。 他想伺候温叙白一辈子。 如果可以,温叙白以后都不用踩到地面,他会抱着他去任何地方,他会给温叙白喂饭, 喂水,剪头发穿衣服洗澡,他想让温叙白全身上下都属于他,包括眼神。 不可以看别人。 不要看别人。 最好不要看见别的活物,哪怕是一条狗。 纪淮深动作很轻地让温叙白躺在床上,给温叙白盖上被子,看对方被枕头挤压而微微嘟起的嘴,他指尖颤抖地抚摸上温叙白的发丝,不敢相信这样温馨的时刻会存在于他的生命中。 不会是梦吧。 温叙白感知到纪淮深在身边,像往常一样,往纪淮深身边挪了挪,脸颊贴着纪淮深的腿。 他们不是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 温叙白潜意识里或许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之前的情况,所以很主动。 纪淮深忽然有点不敢睡。 今天的温叙白,因为喝了点酒,容易哭,容易在激动的情形下表达出错误的情绪。 会不会明天温叙白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温叙白会惧怕厌恶他。 和那些老师同学一样。 想到这里,纪淮深彻底不敢睡了。 他睁着眼,看了温叙白一晚上,一直到天亮。 * 在酒精和纪淮深皮肤的加持下,温叙白睡得非常好。 临近清醒的时候,温叙白心下已经有了决定。 对于纪淮深,他不知道对对方有没有爱情这种东西存在,但他能确定,在纪淮深不会伤害他的前提下,他非常非常非常不想离开对方。 虽然纪淮深表达爱意的方式很过激,但……在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存在比纪淮深还爱他的人了。 他不用再小心翼翼讨好,就能轻轻松松被爱,温叙白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温叙白不打算逃离。 他想留在这里。 但有个艰难的问题。 工作怎么办? 温叙白还是十分想工作的。 而且他的工作就在纪淮深眼皮子底下,也逃不到哪去,纪淮深应该会网开一面吧。 嘴唇冰冰凉凉的。 温叙白彻底清醒。 他睁开眼睛,先是看见纪淮深的脸,然后是手。 纪淮深在给他涂润唇膏。 见他醒了,纪淮深立即说:“我看你嘴干,想喂你喝水,但怕呛到。” 纪淮深把水杯递给他。 “喝水,宝宝。” 温叙白:“……” 还有点不适应“宝宝”这个称呼。 温叙白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完,下床去洗漱,纪淮深就跟在他身后,刷牙要抱着,洗脸也要给他擦脸上的水。 如果不是温叙白强行要求纪淮深出去,怕是上厕所也要递纸。 纪淮深的家里有个大阳台,温叙白早就看上那个地方了,晒太阳一定很舒服。 于是他裹着纪淮深给的毯子,抬头问:“纪淮深,我可以出这个房间吗,想去阳台躺一会。” 纪淮深没应。 温叙白上前一步,继续抬头:“可以吗可以吗?” 纪淮深在犹豫。 温叙白踮脚,轻轻亲纪淮深的唇,舌尖又故意舔了下。 纪淮深浑身僵硬。 温叙白笑着问:“真的不可以吗?” 纪淮深秒答:“可以。” “好诶好诶。” 温叙白拍拍手,推开卧室门,又推开这个装满他照片和衣服房间的门,走到客厅。 阳台上有个躺椅。 温叙白看向身后跟着他的纪淮深,问:“你在这里躺过吗?感觉真的很舒服。” 纪淮深:“没有。” 顿了几秒,又说:“这里的一切,都是给你准备的。” 温叙白愣了愣。 纪淮深没什么好掩饰的,把内心所想全部说出来:“我靠幻想活着。” “我拿着你的衣服幻想你在身边,和我住在一起,我每天都在观察你喜欢什么,然后把屋子布置成你喜欢的样子。” 闻言,温叙白看着那躺椅,掀开上面柔软的白色毛毯。 ——下面是他的衣服。 那堆出掉的破烂衣服之一。 温叙白蹲下,拿起那件衣服,对纪淮深说:“稍等一下。” 然后跑回卧室,又光速出来。 还没等跑到阳台,就被纪淮深半路拦下,搂进怀里,温叙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有些颤抖。 温叙白穿上了那件衣服。 那是个宽大的衬衫,面料还算不错,应该是温家人买的,至于为什么买这么大,温叙白严重怀疑是把温以珩的衣服和他的搞混了。 温叙白说:“我只穿了衬衫。” 温叙白记得纪淮深昨晚说过,想给他穿衬衫,只穿衬衫。 纪淮深抱紧了他:“宝宝,我爱你。” 温叙白舔舔唇瓣,心里估摸着铺垫已经足够,于是小声说。 “纪淮深,你看,我很乖的。” “我不会再撒谎了,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其实我们也分不开,不是吗,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家。” 纪淮深意识到什么,缓缓松开他,后退一步,眼里情绪晦暗不清。 身上的体温忽然消失,温叙白其实有点怂,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转移话题似乎有点生硬。 于是他还是试探着开口。 “所以,我能回去工作吗?” 第29章 纪淮深没有回答, 温叙白叹气:“好吧。” 温叙白知道这屋子有摄像头,所以在纪淮深出去上班时,他就在屋子里到处寻找。 窗帘的遮光性很好, 温叙白把所有窗帘全部拉上,最后在客厅和卧室分别找出两个摄像头。 温叙白想了想,拿起笔, 在纸上写下几个加粗的大字。 【好好吃饭】 然后对着摄像头举起。 纪淮深肯定看到了, 温叙白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他举了一会,放下纸, 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就当放长假吧。 反正现在的时间也是公司的秋假,应该耽误不了什么工作。 一觉醒来已是晚上,温叙白迷迷糊糊走到客厅,没看见纪淮深的身影, 无聊的他选择做饭。 虽然他不会做饭。 但有菜谱,可以学。 他准备做一个非常简单的菜, 西红柿炒鸡蛋。 然后光荣糊锅。 温叙白:“……” 恰在此时, 纪淮深回来了。 温叙白加快刷锅速度,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纪淮深抱住了他。 “宝宝, ”纪淮深咬他的脖子, 温叙白瑟缩了一下,“你是在给我做饭吗?” 温叙白:“我是有这个想法……但……” “没关系。” 温叙白被纪淮深抱到了沙发上,纪淮深亲他的脸,温叙白用手去推。 “别……”温叙白说,“我锅还没刷完。” “明天再说。” “还是现在刷吧。” 纪淮深与他拉开距离,看着他。 眸里情绪黯淡,而后又变得扭曲。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昨天还让亲今天就不让,为什么!!! ——就是因为不让去工作吗,公司里到底有谁啊。 赵泽安。 是赵泽安吗。 赵泽安和宝宝那么亲密,用脚踢宝宝,还用手摸宝宝的额头。 草。 纪淮深想把温叙白按在沙发上,亲到对方哭出来,但理智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只能死死盯着对方,快把温叙白看出个窟窿。 温叙白感觉到纪淮深的异常,他不明白纪淮深又是怎么了。 于是轻轻拉拉对方的袖子:“今天有按时吃饭吗?” 纪淮深立即说:“有。” 温叙白:“哦,那就行,我去刷锅了。” 纪淮深紧跟着他:“可以有奖励吗?” 温叙白:“你说,想要什么。” “你给的我都喜欢。” 温叙白眼里有些狡黠:“那就奖励你刷锅吧。” 纪淮深没有任何怨言,戴上手套开始刷锅。 温叙白惊讶:“纪总,你不是有洁癖?” 第37章 纪淮深:“对你没有。” 温叙白:“我又不是锅。” 纪淮深:“锅被你碰过。” “那你现在喜欢锅吗?” “你碰过的,我都喜欢。” 温叙白靠在厨房墙边,看了会纪淮深刷锅,然后几步上前,从对方臂下钻进去。 他几乎是在纪淮深的怀里。 温叙白就这样面对面,抱住了纪淮深。 温叙白:“那我现在碰你,你是不是也会很喜欢自己?” 双目相对的瞬间,纪淮深再也忍不住,垂头吻了上去,边亲边摘手套。 “为什么一定要去工作,”纪淮深说,“我不想你去工作,我不想,去工作你会看别人,还会被他们欺负,好心疼。” 温叙白:“我不是答应你了,以后交朋友会问你的意见吗。” 纪淮深沉默着,没应,只是一味亲他的嘴。 好吧。 温叙白不再发问。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温叙白能看出来纪淮深依旧在压抑着情绪,什么都不肯说。 而且这么长时间,纪淮深除了喜欢亲他,从未有过更近一步的动作。 他们现在的关系和恋人几乎没有差别。 温叙白觉得纪淮深边界感太强了,但他又不好意思说。 算了。 就这样吧。 温叙白没有手机,白天闲着无聊就去给纪淮深画画。 画青山绿水,画太阳,画向日葵。 然后举到摄像头前。 纪淮深的房子里有一个院子,温叙白养了玫瑰。 他每天清晨起床,就会折下一只,对着摄像头举起,然后祝纪淮深今天顺利。 偶尔情绪到了还会对摄像头比心。 比完温叙白自己都想笑。 时间过得很快,这天温叙白去阳台折玫瑰,发现玫瑰枯萎了,外面飘着雪花。 他喃喃道。 “纪淮深,外面的玫瑰枯萎了。” 温叙白看着满天的雪花,又说:“下雪了。” * 季舒阳察觉到温叙白失踪是在下雪的前三天。 他纠结很久,还是觉得对不起温叙白。 他是爱温叙白的,可就是……一时脑热,不干人事。 温叙白多好啊,和温叙白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对方从不会有负面情绪输出,永远都是笑脸相迎,偶尔还会撒娇,非常可爱。 季舒阳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去找一次,最后一次。 到达纪淮深公司,刚好听见几个小姑娘讨论。 “温叙白怎么不来了啊。” “温叙白是谁?” “你新来的你不知道,等我给你看照片,超帅的!!” 季舒阳上去问才知道,温叙白已经快三个月没来上班了。 被温家带走了? 季舒阳之前通过温叙白,加过温以珩的联系方式。 温以珩表示,和纪淮深私奔了呗,小骗子。 季舒阳:“……” 季舒阳:“???” 谁?? 和谁私奔??? 啊?!!! 他突然想起温叙白那天嘴唇被亲肿,一个人在夜店问他和纪淮深的故事。 我靠,不会是被纪淮深那个畜生亲的吧! 季舒阳风中凌乱,他蹲在纪淮深公司门口,等到对方出来,上去就是质问—— 话还没说完,就听纪淮深手机里传出熟悉的声音。 “纪淮深,三个月了,再不出门我就要变成人机了。” “你知道人机是什么吗,就和你之前一样,只会嗯啊。” “你昨晚亲的我好疼。” “能不能别在关灯的时候用闪光灯拍我啊,像在拍gv。” “再拍我就要把你捆起来打。” “啊啊啊但是我打你你又不痛,还总说喜欢,弄得我好无力……” 季舒阳:“……” 纪淮深是在故意放给他听。 纪淮深表情淡淡地打开耳机仓,戴上耳机,温叙白的声音随即消失,季舒阳的理智也消失了。 “我靠你他妈的翘我墙角?” “翘墙角就算了,还把人关起来你有病啊!!!” 纪淮深看着季舒阳跳脚的样子,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哦,那又如何?” 季舒阳彻底疯狂。 “行,我和他分手了,他和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也是你的权利,但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知道他进你公司是为了什么吗,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摆脱缠在身上的关系户枷锁,你倒好,为了一己私欲直接把人关起来。” “你他妈的有没有良心,温叙白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喜欢热闹,喜欢工作,你把他所有喜欢的东西都剥夺了,和人渣有什么区别!” “他有大好的前程,而不是只能当你的禁||脔。” * 纪淮深一连三天都没回来。 温叙白怀疑对方死外面了。 不对。 这么想好不吉利。 温叙白又蹙眉。 不会真死外面了吧。 做生意做到那个位置,说不定有仇家什么的。 温叙白着急。 但只能干着急。 盘腿坐在门口的地板上,死死盯着门。 今晚再不回来,他就朝楼外大喊,找人报警。 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纪淮深回来了。 温叙白看见纪淮深的身影,心里的石头落下,拿上纪淮深带回来的水果,转身去厨房切,边切边吃。 混着吃,他的嘴里能同时塞下草莓和葡萄。 温叙白又切了一小块苹果,放在嘴里嚼,然后坐在沙发上看书,全然没注意到纪淮深和往日不同的眼神,以及对方脸上的伤。 温叙白举着书,含糊不清道:“纪淮深,这里是什么意思啊,总记得你讲过,但是我又忘了。” “纪淮深?” “……” 温叙白疑惑回头,发现对方竟然还站在门口。 “……” 怎么自己没成人机,纪淮深倒成人机了。 温叙白趿拉着拖鞋走过去,揪纪淮深的头发:“想什么呢纪总……你脸怎么还受伤了?” 温叙白踮脚,仔细地左看右看:“嘶,看着就疼,快坐过来,我给你擦药。” 温叙白手里被塞了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他垂头,愣住。 ——是钥匙。 然后纪淮深又把手机放到他的手心。 那手机有些日子没见过,温叙白看着还有点陌生。 温叙白疑惑:“这是干什么?” 纪淮深沉默几秒,说:“你走吧。” 温叙白:“……” 温叙白:“啊……啊?” 纪淮深没说什么,绕开他,往卧室走。 温叙白跟上去:“不是纪淮深,你把话说明白,什么叫让我走,你是想和我结束关系吗,还是单纯想放我出去——” 话音未落,纪淮深转身面对着他:“都有。” 温叙白:“……” 温叙白气笑了,如果不是纪淮深脸上有伤,他真想一巴掌扇上去。 纪淮深抬手,把他脖子上的项圈摘下来,扔进垃圾桶。 温叙白:“……” 温叙白很委屈。 又气又委屈。 人这一辈子,被抛弃一次就算了,竟然还有第二次。 温叙白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他也不喊,也不叫,只是默默地哭。 自己这几个月所做的事好像笑话。 他坚持表达爱意,让纪淮深放下心防,最后自己倒爱上了,纪淮深淡淡的一句:“你走吧。”就把他打发了。 温叙白抽噎道:“纪淮深,你还是人吗。” 纪淮深看着温叙白垂泪的模样,瞬间绷不住,把温叙白抱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纪淮深声音颤抖,“我……是我的问题,你有好的前程,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哪浪费了,”温叙白抹眼泪,“我不是一直在看书吗。” “……” 纪淮深顿了顿,干涩道:“我忍不住,我忍不住,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总会想把你关起来,我所做的一切只会耽误你。” 温叙白吸吸鼻子,眼里全是泪:“行,你跟我进卧室。” 纪淮深:“什么?” 温叙白不再多说,扯着纪淮深的衣服就把人拉进卧室,然后把纪淮深推在床上,双腿分别跨在纪淮深腰侧。 …… …… 事情发生的时候,温叙白有点后悔。 他讨厌失控的感觉,但这事是他起的头,只能咬牙硬抗。 过程……竟然感觉还好。 虽然他哭得嗓子发哑。 “屋子里都是摄像头,我会把视频存下来的。” 纪淮深擦着他脸上的泪,“宝宝,你不会离开我了,对吗。” 第38章 温叙白胡乱点头,他说不出话,害羞地把潮红的脸往纪淮深怀里藏。 纪淮深吻他的头发。 “你真漂亮,温叙白。” * 重新回到公司的那天,赵泽安已经转正了,看见温叙白,嘴巴张成“o”型。 赵泽安惊讶道:“我以为你离职了!” 温叙白嗓子还有点哑:“没有,出去度假了。” 赵泽安点点头:“看着也像,感觉胖了一点。” 周蕊路过,点评:“吃什么好东西了,容光焕发的,比之前帅气了呢。” 温叙白:“……” 这个就不必问了。 周蕊:“既然回来了,就继续工作吧,虽然实习期最后一个月你没来,但这种情况下,综合成绩还是第二名,经过人事部探讨,决定再给你个机会。” 温叙白疯狂点头:“好的周姐,我会努力的!” 周蕊:“半个月的时间,达不到要求就走人,达到要求就留下,不过放心啦,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就是延迟半个月时间转正而已。” 开大会的时候,温叙白坐在角落,身边有个新来的实习生和他搭话。 “哥,”实习生眼神清澈,“我们能加个联系方式吗,我刚来,什么都不懂,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是个好人。” 温叙白:“……” 温叙白笑道:“好啊。” 说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温叙白抬头看了眼主位上的纪淮深。 纪淮深很轻微地点头。 温叙白把二维码递给实习生。 实习生:“好的哥,我加啦。” 周蕊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手机震动。 【周姐】:前情提要,我知道你们的关系,给你送过几次饭。 【w】:! 【周姐】:但是有个疑问,小温,你加微信为什么要看纪总的脸色啊。 【周姐】:你们吵架了? 周蕊其实想说——恋爱不应该这么谈。但这样说出来感觉像劝分,于是她换了种说法。 【w】:没有啦,是我总被人骗,不会看人,纪总看人厉害,让他帮我过过筛。 【周姐】:哦~ 【周姐】:懂了。 温叙白放下手机,认真听会议内容。 下班的时候,他溜进办公室,在纪淮深的办公椅上舒服地伸懒腰。 纪淮深几步上前,跪在他面前。 温叙白:“!” 温叙白:“你干什么?” 纪淮深抬眼看他,然后用牙齿咬住他的裤子拉链。 “……” “…………” …… …… 事后,温叙白趴在桌子上,眼尾发红。 纪淮深靠在桌子上,身形清冷,面色淡然地漱口。 温叙白蔫蔫道:“快吐杯子里,那东西难吃。” 纪淮深:“我咽了。” 温叙白:“……” 温叙白亲眼看着对方又喝一口水,然后喉结滚动,把那口水咽进肚子里。 温叙白叹气。 说出去都没人信。 纪淮深私下是这个样子的。 不过也好,只有他知道这小秘密。 独一无二的纪淮深只属于他。 第30章 工作一如既往的繁忙, 温叙白适应了几天才真正找到节奏,新来的实习生们总是过来问他。 “哥,你和赵泽安好熟啊, 我都不太敢和他说话。” “哥,你是怎么做到才来几天就认识这么多人。” “哥,你工作能力好强, 能教教我吗?” 温叙白毫无保留地回答实习生们的问题。 实习生们得到回答, 十分感激, 总是给温叙白塞小零食。 今天又是工作到深夜,纪淮深出去应酬, 没在公司,温叙白收拾完背包,准备自己回去。 周蕊发来信息。 【周姐】:来碧水街,这边有家ktv, 纪总喝醉了。 【周姐】:我也在这边,你来带他回家吧[狗头]。 温叙白:“……” 狗头是什么意思。 温叙白去药店买了解酒药, 步行到达ktv。 服务员:“您好先生, 需要什么帮助?” 温叙白:“302包厢, 接人。” 服务员和经理对视一眼, 经理说:“您稍等, 我问一下。” 看来是个大场子啊。 得到允许,温叙白跟着服务员到达包厢门口,服务员推开包厢门—— 嘈杂。 嘈杂之下,是很多俊男美女,男的穿着紧身衣,有的甚至上半身衣服都没了,女生几乎全是包臀裙。 温叙白:“……” 忽然知道狗头是什么意思了。 温叙白四处寻找纪淮深的身影, 还没等找到,一只手忽然从身后伸来,温叙白被扯向一边,差点摔在沙发上。 紧接着,另一边又伸来一只手。 温叙白彻底摔在了沙发上。 周身寂静一瞬。 温叙白懵了一会,抬头对上温以珩的双眼。 温叙白:“?” 对面那个人干笑道:“不好意思温总,没想到这是您的人。” 温以珩挑眉:“这可不是我的人。” 那个人:“啊?” 温以珩故作神秘道:“这是我爸的人。” “!!!!!!” 温叙白:“……” 温叙白满脸黑线,小声道:“能不能别瞎说。” 温以珩欠欠地开口:“我哪瞎说了,老头可喜欢你了,说要把你加进族谱。” 温叙白:“他身体怎么样了?” 温以珩耸肩:“就那样呗。” 温以珩看着他,伸手去勾他下巴,温叙白往回缩。 温以珩:“干干净净的,确实招人喜欢。” 温叙白转移话题:“哥,你看见纪淮深了吗?” 温以珩:“刚才不知怎么的受伤了,在隔壁处理伤口。” 温叙白立即起身:“我去找他。” 温以珩抬下巴:“回来了。” 温叙白看向忽然被推开的包厢门,先是周蕊的身影,接着是纪淮深。 依旧是整洁的衬衫长裤,面色冷淡。 包厢灯光昏暗,温叙白眯着眼,依稀能看见对方右手手臂的袖子挽起,小臂上缠着纱布,上面还有血液渗出。 处理过了还流血,这伤口得多深啊…… 温叙白上前:“周姐,您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就好。” 周蕊点头。 纪淮深视线落在温叙白身上,就不再移开,然后小声说:“在这里,我可以抱你吗?” 温叙白带着对方坐在角落,问:“伤是怎么回事?” 纪淮深:“不小心。” 温叙白:“不小心?” 纪淮深:“刚才有酒瓶碎了,没看见,被划了一下。” 温叙白看着纪淮深的手臂,心疼道:“我们回去吧。” 他正要走,纪淮深忽然问:“你爱我吗?” 温叙白:“?” 温叙白:“爱。” 纪淮深:“我总觉得这感觉不真实。” 温叙白:“啊?” 纪淮深垂眸,掩盖住情绪:“为什么要和那群实习生关系那么好,如果不是今天我受伤了,你根本不会关注我,也不会分给我一丝一毫的注意力,对吗?” 温叙白:“??” 温叙白:“当然不是。” 纪淮深没说话。 温叙白越想越不对。 纪淮深只会坐在沙发上,既然如此,碎掉的酒瓶是怎么划到纪淮深的? 温叙白蹙眉:“伤是你自己弄的?” 纪淮深扯扯嘴角:“是啊。” “……” 温叙白差点没骂出来,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只能瞪着眼睛说:“你疯了!” 纪淮深从口袋里摸出玻璃碎片。 修长手指把玩着那玻璃,玻璃在灯光下闪着奇异的光。 温叙白伸手去夺,不仅没夺到,身子还摔进纪淮深的怀里。 男人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一天不理我,我就划一次,直到你肯把注意力分给我为止。” 温叙白:“……” 温叙白拍了下对方的手背,咬牙切齿:“你说说,我哪不理你了。” “……对我总是淡淡的,没有情绪波动,今天是我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看见你对我产生情绪。” 纪淮深顿了顿,又说:“除了在床上。” 温叙白脸蛋通红,幸好在这地方看不出来。 “行吧别说了别说了,”温叙白双手合十,“我们回去再探讨这件事。” 纪淮深盯着他的唇瓣:“好。” 温叙白揉了揉脸,准备起身,余光忽然瞥见温以珩怀里坐了个少年。 温叙白:“……” 温以珩什么时候好这口了? 温叙白眯眼——而且这少年,是不是在哪见过? 第39章 纪淮深扯他的袖子:“不要看别人。” 温叙白凑近,说:“你看我哥怀里的那个,是不是几个月前泼你酒的那个人?” 纪淮深:“不记得。” 温叙白:“……” 温叙白不打算管闲事,于是再次准备离开,他们出去的路刚好会经过温以珩身边,经过的瞬间,刚好听见二人的对话。 少年扭捏道:“别再这里……” 温以珩:“你来不就是给我||操的?” 少年沉默。 温以珩:“那滚吧。” 温叙白:“…………” 我去。 少年被推在地上,温叙白小腿被撞到,他硬生生停下要离开的脚步。 少年抬头看温以珩,苦涩道:“你不爱我没关系,但我是人啊,我是人,不是畜生……” 都跌在他脚边了,再不管是不是太冷血。 至于纪淮深,回家再哄吧。 温叙白蹲下,扶住少年的肩,对方一滴滴眼泪砸落。 温叙白说:“想和我走吗?” 少年胡乱摇头。 温以珩弯腰,托着下巴说:“别给脸不要脸,人家要带你走,要说谢谢,懂吗?叶瑾。” 温叙白:“……” 温叙白看温以珩:“那边有果盘。” 快吃点东西堵住嘴吧。 温以珩轻笑一声,没说什么。 不管他如何劝说,这个叫叶瑾的人就是不走,温叙白无力回天,只能选择离开。 车上,纪淮深忽然说:“我想起来了。” 温叙白:“什么?” “叶瑾,”纪淮深说,“他的哥哥……死在村子里。” 温叙白顿时明白叶瑾泼纪淮深酒的原因。 温叙白:“那他和我哥什么关系?” 纪淮深表示不清楚。 温叙白又去问前面的司机,司机点点头,然后看纪淮深的眼色,得到允许才说。 “十几年前,找到温先生的那天,很多人都在场,包括叶瑾和温以珩,叶瑾家里只剩哥哥,知道他哥哥死了,哭得厉害,温以珩……我猜的,温先生您别放心里。” 司机说:“温以珩可能是对温先生您愧疚,所以资助叶瑾上学,然后叶瑾就爱上了。” 温叙白懂了。 对温以珩来说,资助叶瑾是一件小都不能再小的事,资助后的一切事宜温以珩可能都不清楚,而对于叶瑾则是恰恰相反。 温以珩或许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所以即便飞蛾扑火也要报恩,结果深陷在里面,无法自拔。 虽然是温以珩和叶瑾之间的事,但温叙白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不过感情的事,他也没办法插手。 顺其自然吧。 * 纱布被血浸透,温叙白给纪淮深重新处理伤口的时候,动作恶狠狠的。 最后温叙白出一身汗,纪淮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温叙白:“……” 无力。 温叙白瘫倒在沙发上,纪淮深安静一会,又跪在他面前,去解他的裤子拉链,温叙白立马坐起来,守护住自己的裤子。 温叙白:“别弄,我生气呢。” 纪淮深:“弄一弄就不气了。” 温叙白揉纪淮深的头发:“那你让我怎么办,我每天见到你都大哭大笑,这才叫有情绪波动吗?” 纪淮深吻他的手臂:“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找个理由想让你心疼担心我,然后接我回家,你从没心疼担心过我,我想体验一次……不过宝宝,你的皮肤好软……” 温叙白:“…………” 更加无力。 绕来绕去,就是想让我担心一下你? 你自己听听这合理吗? 温叙白忽然好奇一件事,他弯腰凑近:“那我们还没确定关系时,如果你真的生我的气,你会干什么?” “……” 温叙白:“不许撒谎。” 他的手指被纪淮深细细摩挲,对方似乎有点紧张。 纪淮深:“我捡过你的旧校服,生气的时候,会撕掉它。” 温叙白:“……” 温叙白差点笑出来。 纪淮深立即解释:“我没有真的生气,我不会对你生气,所以那个校服我又缝起来了,你知道的,我针法不错。” 温叙白:“把你缝的衣服拿出来。” 纪淮深沉默。 温叙白:“拿出来呀,我的衣服,我总有看看的权利吧。” 温叙白跟着纪淮深到卧室,看对方从衣柜深层抽出件破旧的校服。 温叙白拿起来端详,校服从纪淮深指尖溜走,纪淮深收了下手指,没抓住。 ——是在袖子的位置。 纪淮深缝得真的不错,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缝的不错。”温叙白夸赞完,说,“要是哪天你真生气了,不会把我撕了吧。” 和纪淮深独处的时间,对方的手脚就一直不老实。 话还没说完,纪淮深的吻就落了下来。 “我会撕掉你的衣服。” 纪淮深声音很低,“我会让你穿着破破烂烂的布料,和我做。” “你会是趴着的姿势,我在你的背后,抚摸你漂亮的脊背——因为衣服遮挡的关系,只会露出一部分,或许能看见腰窝。” “我喜欢的发疯,我要咬你的脖子,我要从背后抓住你的下巴,让你抬头。” “你或许会有点难受,不过没关系,只有几秒,因为我只是想给你拍个照。” 纪淮深顶着那张冷淡的脸,说着最旖旎的话,唯一能体现他内心的,只有那双眼睛。 直勾勾的。 温叙白脸红了个彻底,甚至不敢抬头,只能手足无措道:“别说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让纪淮深停下,只能去捂对方的嘴。 柔软的舌尖抵住他的手掌,湿滑温暖。 他的掌心被舔了。 温叙白瞳孔轻颤,缓缓抬眼。 对视的瞬间,一发不可收拾。 …… “腰带……硌……” “嗯,”纪淮深说,“别着急,现在就摘。” “……” …… 那校服更破了。 纪淮深在他耳边说:“宝宝你睁眼,上面都是你的东西。” 温叙白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只知道,明天嗓子又要说不出话。 …… 和纪淮深在一起后,皮肤饥渴症再也没犯过。 温叙白看着脖子上的红印,叹气。 算是好事吗。 算吧,就是感觉有点纵||欲。 隔日上班,赵泽安贴心地给他一盒“金嗓子”,打趣道:“偷偷练什么了,带我一个呗。” 温叙白:“……”说出来吓死你。 本以为能安静地度过这段实习期,临近最后评分,温叙白又被人摆了一道。 是一个跟他说过几句话的实习生。 温叙白这次的考核内容依旧是会议策划,实习生不知从哪得到消息,知道他和温家有关系,而且和纪淮深关系成迷,便到处宣扬。 其他实习生觉得不公平,联合把他举报到纪淮深那里。 并放言:“如果他考核过了,会让我们怀疑公司的作风!” 纪淮深都没解释,自有办公室的众人帮温叙白说话,事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但他还是很苦恼,温叙白愁眉苦脸道:“这么长时间,我也没看出来他对我不满啊,他还给我买奶茶。” 纪淮深表示:“正常,不用担心看不清人的问题,你需要明白的是,看清人后,该怎么处理对方。” 温叙白十分清楚纪淮深的意思。 纪淮深想让他打消和那个实习生成为朋友的念头。 温叙白从小在温家,狗都看他不顺眼,于是几乎形成条件反射,是个东西就想讨好,让对方成为自己的朋友,哪怕知道那个人是垃圾中的垃圾。 也因此总是给垃圾找理由,觉得对方一定是有苦衷。 其实少一个朋友也没什么。 实习生找他道歉,他依旧笑脸相迎,只是强行要求自己,以后和这个实习生拉开距离。 温叙白每天都会警告一遍自己。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他成功转正。 与此同时,温家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温临州彻底病倒了。 明天就要启程去a国,在疗养院度过最后的日子。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回去看看。 温叙白和纪淮深一起去的温家。 虽然很久没回去,但所有的佣人都记得他,包括吴阿姨。 吴阿姨性格拧巴,看见他还是红了眼眶。 温叙白主动去抱对方:“好久不见。” 吴阿姨哼道:“还知道回来。” 接着絮絮叨叨说了好多,温叙白听着心里也发酸。 无论温家人之前待他如何,但至少,后来是好的,只要对他好过,他就记得。 第40章 温临州即便虚弱,也气势凌人。 他不像吴阿姨有讲不完的东西,却说了一句让温叙白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话。 “你愿意叫我一声爸爸吗?” * 温叙白没叫。 他和亲生父亲感情也不深,对方工作忙,一年见不了几次,倒不是因为觉得背叛对方。 就是…… 有点奇怪。 温叙白心情复杂地从便利店拿了罐啤酒出来,刚想去外面的椅子上坐一会,就看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人影。 白衣白裤的黑发少年。 ——叶瑾。 温叙白坐在叶瑾身边。 叶瑾看他一眼:“我羡慕你,你很幸福。” 温叙白打开易拉罐。 叶瑾谨慎道:“你不会要和我讲之前的惨痛经历吧,我不想听,在我眼里,你就是幸福。” 温叙白笑道:“嗯,我不否认,我就是很幸福。” 叶瑾一愣,又说:“其实我知道你的经历。” 温叙白:“温以珩讲的?” 叶瑾:“嗯。” 温叙白:“哦……他和你讲了这么多。” “幸福在哪呢?”叶瑾问。 温叙白笑出声:“不是你说的我幸福。” 叶瑾啧声:“那是和我比,你和普通人比比,你那叫幸福?” 温叙白沉思片刻,说:“幸福在我可以感受世界的阳光,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幸福在我还年轻,只要敢迈出一步,踏出黑暗,那一切就皆有可能。” 便利店外,人生嘈杂。 叶瑾的耳边却格外清静,只剩温叙白的声音。 我还年轻。 叶瑾垂眸:“那我还有机会吧。” 温叙白疑惑:“嗯?” 叶瑾:“我不想爱他了,我想把时间都用在自己身上。” 温叙白愣了一下:“挺好的。” 叶瑾跟打了鸡血似的,立即拨通温以珩的电话,怒骂:“你个狗东西,白给老子老子都不要,去死吧操!” 接着拉黑一条龙服务。 温叙白看呆了。 叶瑾夺过他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加个联系方式,我有事要走,以后再联系。” * 叶瑾的转变让温叙白震惊好久。 震惊着震惊着,几年后的某天,温叙白忽然发现叶瑾进入纪淮深的公司,当起了实习生。 还是他手下的。 温叙白:“……” 看来是彻底放下了。 入职的那天,温叙白对上叶瑾的视线,两个人相视一笑。 周蕊突然闪现,悄声说:“纪总在发火,我可不去直面爆炸,你去,把那群新人带出来。” 纪淮深生气? 有意思。 过去瞧瞧。 经过几年的磨练,温叙白在公司里的形象已经非常像一名真正的职场人了,他规规矩矩敲门,开门—— 紧接着,一本文件很巧妙地穿过下属们之间的空隙,砸到了他的脚边。 这熟悉的一幕…… 温叙白抬头,恰好能看见纪淮深的眼睛。 纪淮深很明显地慌乱一瞬。 温叙白依旧职业化微笑:“你们,跟我出来。” 温叙白一向不骂人,他选择让下属自己说出错误,然后他来纠正。 这样折腾了半天,终于到下班时间,车上纪淮深就忍不住地凑过来。 “对不起,”纪淮深抱着他,然后把文件塞进他的手里,“你打回来。” 温叙白凑到对方耳边:“我才不要奖励你。” 纪淮深:“……” 因为司机在场,温叙白只能小声说:“啧啧啧,被我戳穿了吧,演技有待提高啊纪总。” 他凑的很近,近到纪淮深能看见他脸上的容貌,笑的时候浅浅的卧蚕浮现,特别好看。 纪淮深垂眸:“我是真的很抱歉。” 温叙白眨眨眼睛。 纪淮深: “我想让你安慰我。” “哄哄我,告诉我没关系。” “或者,亲我一下。” “我很好哄的。” 温叙白心底在滴血。 真的误会了…… 车里,温叙白主动往纪淮深怀里靠,想给对方安慰,下车走进房间,他主动关上卧室门,然后踮脚去亲纪淮深的下巴。 一路向上。 吻到唇瓣。 “哄你,”温叙白说,“没关系的,不用感到抱——” 话音未落,温叙白只觉眼前场景变换,他被按在了门板上。 耳边传来上锁的声音。 纪淮深指尖夹着钥匙,温叙白眼睁睁地看对方把钥匙塞进扔到不远处的花盆里。 紧接着,他被狠狠吻住。 “呜……” “痛……” 纪淮深轻笑道:“又被骗了,温叙白。” …… 那个花盆,温叙白努力了一晚上都没能碰到。 从此看见花盆都有阴影。 不过温叙白学会了,以后家里所有门的钥匙他都要备一把。 结果下周就被骗到了隐藏房间的卧室里。 那门装的是密码锁。 温叙白:“……” * 聚餐的时候,大家都喝了点酒。 周蕊对他说。 “一开始,我觉得你们不配,性格差异太大不会幸福,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你们的羁绊比我想象的要深。” 温叙白也这样想。 如果换做是另一个人,肯定无法接受纪淮深,同样,也无法接受他。 季舒阳就是个例子。 巧就巧在,他喜欢纪淮深的皮肤,能接受对方的一切行为,他没有安全感,喜欢被束缚。 而纪淮深…… 周蕊接下来的话他很喜欢。 “你们一个张扬,一个含蓄。” “一个眼里是世界,另一个眼里全是对方。” (正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