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渣攻他后悔了》 第1章 《离后渣攻他后悔了》作者:千语翎【完结】 简介: 人人都羡慕温药嫁给了晏家掌门人晏鹤舟,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晏鹤舟是个傻子 温药每天照顾晏鹤舟的饮食起居,受长辈冷眼看待,甚至佣人都能踩他头上。 好在,晏鹤舟会维护他,说喜欢他,要让他幸福一辈子。 温药想,日子就算再累也值得。 终于有一天,晏鹤舟恢复了记忆,温药以为他苦尽甘来—— 结果他听到晏鹤舟对朋友说:“把他留在身边,当作一只会讨我欢心的宠物罢了。” 此时温药才发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人。 晏鹤舟听到门口的动静,转头看见温药,想到自己刚才说过的话,表情略微不自然:“你怎么来了。” 温药递给他一纸离婚协议,目光平静:“你签字吧,我要走了。” 几个月后, 晏鹤舟终于有了温药的下落,他跑去温药的住址,却看见温药被另一个男人搂在怀里,而温药抬头,笑意温柔。 晏鹤舟这才知道,刀扎在心里是什么滋味。 后来, 温药的新婚之夜,阴雨蒙蒙,他正准备休息时听到敲门声。 他走过去开门,看到晏鹤舟站在门口,浑身被雨水浇透。 “药药,我可以当小老公,”晏鹤舟红着眼哀求,“我不在乎名分,我只要你爱我。” 1.受会二婚,攻追妻火葬场 2.主角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 内容标签: 都市 豪门世家 励志 追爱火葬场 主角视角:温药 晏鹤舟 一句话简介:离婚后渣攻哭着要做小 立意: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 第1章 夜晚,坐落于江城最寸土寸金的地段,位于冬心湖的独栋别墅灯火通明。 温药在厨房忙忙碌碌,把蒸好的鸡蛋羹放在托盘上。 托盘里的东西简简单单,一碗鸡蛋羹,一碗软糯的米饭,一只塑料勺。 王妈拄着拐杖,眼里满是无奈:“再好的厨师做的菜都不吃,就喜欢吃你做的鸡蛋羹。” “难为你每天亲自动手了。” 温药在米饭上撒了些黑芝麻,闻言紧张地摇头:“没、没关系的……鸡蛋羹做着很简单,不需要花很多力气。” 王妈看着温药,男人27岁,身材干瘦,性格说好听点是老实,说难听点就是怯懦,总是一副缩着脖子,不敢抬头的模样,与他身上价值不菲的衣服格格不入。 脸也长得一般,中等偏上,不惊艳,但胜在五官和谐,比较耐看。 这样的男人,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都是因为…… “王妈,”温药见王妈一直不说话,尴尬得很,低头道,“我上去了,鹤舟等着吃饭。” 王妈抬了抬她的单片金丝眼镜:“嗯。” 温药如获得了赦免令,松了口气,端着托盘出去,乘上电梯。 到了三楼,温药脚步轻快起来,推开主卧的门,踩在光滑的木板上,他眨了眨眼,没人从里面出来。 “晏宝?”温药叫道。 无人回应。 温药把托盘放餐桌上,进去找人:“晏宝?” 奇怪,明明之前还在地上玩积木。 温药在主卧里四处翻找,走进衣帽间一个一个地开衣柜,打开最后一个衣柜,看见里面的人时,温药笑了笑:“晏宝。” 一个年轻的男人坐在衣柜里,抬起头来。 冷峻的脸上,那双丹凤眼里好似盛满星星,深情地望过来,男人长相极为出众,就这么轻轻一瞥,温药心跳就剧烈加快。 不过下一秒,男人露出一个傻气的笑容:“老婆。” 每次听到晏鹤舟叫他老婆,温药心里就颤动不已,即便晏鹤舟也许并不知道老婆的含义。 他抓住晏鹤舟的胳膊,哄他出来:“吃饭了。” 晏鹤舟摇头。 温药蹲下来,轻身细语:“怎么了?” 晏鹤舟眸子闪了闪,低头看向自己的机器猫睡衣,上面破了一个口子。 温药拿手触摸:“怎么破了?” 晏鹤舟:“不知道。” 他低下头,看起来头顶有乌云落雨。 温药撑着膝盖站起,匆匆去卧室拿来针线:“晏宝,脱下来吧。” 晏鹤舟猛地摇头,抱住衣服不松手:“不脱,我不脱。” 这是晏鹤舟最喜欢的一套睡衣,有事没事就爱穿着,今天终于被磋磨破了。 他既然舍不得脱,温药就由着他,他就地穿针引线,捏住睡衣上的破洞,三下五除二地缝好。 细细的针脚十分整齐,看起来天衣无缝,完好如初。 “好了,可以吃饭了吗?”温药笑道。 晏鹤舟高兴地点头。 温药牵住他的手,把他拉出衣柜,晏鹤舟整个人扑到他身上,把他包裹住。 温药一下子就失去了大片视野。 晏鹤舟身高将近一米九,身材极好,肩宽腿长,能把温药圈在怀里动弹不得,抱着温药就像一只大型犬抱着小猫。 脖颈上传来炙热的呼吸,温药:“晏——唔!” 晏鹤舟鼻子贴近他脖颈,猛得吸了一口:“老婆好香。” 温药脸红心跳,绯红从耳垂蔓延至脸颊:“晏宝……你乖一点……” 在温药的再三要求下,晏鹤舟乖乖站好,任由温药拉到餐桌前。 看见鸡蛋羹,晏鹤舟双眼发亮,不动也不闹了,眼巴巴地看着温药。 温药笑了笑,舀了几勺鸡蛋羹浇在米饭上,碾碎了,搅和得软烂无比,一口一口喂给晏鹤舟吃。 晏鹤舟就着鸡蛋羹可以吃一大碗米饭。 不到二十分钟,饭碗见了底。 “晏宝真乖。”温药摸摸晏鹤舟的头,打铃叫佣人上来。 几分钟后,佣人端着饭菜和水果进来,收着吃过的餐具,边收边翻白眼:“自己没长手吗?还要我们过来送饭,以为我们很闲是不是?” 温药无措地低头。 此时王妈走进来,瞪了眼佣人,叫她出去,转头对温药道:“夫人,你先吃饭吧,我来喂少爷吃水果。” 温药端起饭:“没关系的王妈,我马上吃好了。” 他快速地往嘴里扒饭,不敢细嚼慢咽,几乎咬了没几次就吞下去,也不敢浪费饭菜,端上来的都吃完了。 晏鹤舟安静地坐在地上搭积木,不吵也不闹。 温药吃完,马上端着水果过去,晏鹤舟边搭积木边乖乖张嘴。 王妈见了,欣慰:“他还是最听你的。” 半年前晏鹤舟出了车祸,变成这种天真的模样,全家带着他西医也看了中医也看了,愣是找不出一点毛病。 晏老爷子实在没辙,去见了大师。 大师说找到江城与晏鹤舟八字相合的人结婚冲喜,就能破解这个困境。 兜兜转转,晏家找到了温药。 自从晏鹤舟变傻以来,这也不听那也不听,饭也不好好吃,觉也不好好睡,把全家人折磨得苦不堪言。 可是温药来了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晏鹤舟乖得要命,但乖的前提是温药在他身边。 王妈嘱托温药给晏鹤舟洗澡擦身,把空碗收拾好端下楼。 回到厨房,听见里面的几个佣人正在嚼舌根。 “你说这个温药,长得也不怎么样,家里条件也差,怎么就来当晏家媳妇了。” “听说他爸欠了五十万债,晏家帮他还了,又给了他五百万,老头子立马把儿子卖了,啧啧。” “凭什么他命这么好啊,你们看到他来的第一天没?那叫一个穷酸,全身上下几十块的衣服,鞋底都开胶了。” “还不是因为晏总傻了。” “晏总傻了也不该轮到他啊……” 王妈蹙眉,用力地杵了杵拐杖。 几个佣人回头,见到王妈立马噤声干活。 “温药现在是这栋别墅的第二个主人,再怎么样他也是夫人,再有人议论不该议论的,就给我收拾东西滚出去。” 王妈是晏家几十年老管家,说话非常有分量,就算是晏老爷子也要敬她三分,几个佣人立马点头说是。 …… 偌大的浴室传来几声橡皮鸭叫,晏鹤舟□□地坐在满浴缸里,白色泡泡满天飞,他顶着冷冽的眉眼,捏住一只小黄鸭。 温药给他搓身子,浴球滑过对方紧致的肌肉线条,留下道道痕迹。 “老婆。”晏鹤舟拿起鸭子,鸭嘴对着温药,嘎嘎叫几声。 温药忍俊不禁:“这里有几只小鸭子?” “五只。” “这只是老婆,这只是晏宝,”晏鹤舟指着其中两只最可爱的小鸭子道。 “那另外三只呢?” “爷爷,大哥,大姐。”晏鹤舟回答。 晏鹤舟的父母几年前因车祸去世,家里只剩下晏老爷子和他的哥哥姐姐。 第2章 晏大哥现在暂时代理晏氏集团的业务,晏老爷子住在老宅,晏姐已为人妇。 晏鹤舟,是晏老爷子最小的孙子,只有二十五岁,大哥和大姐约莫四十多岁。 晏鹤舟的妈妈是晏父的第二位夫人,大哥和大姐都是第一位夫人所生。 想到晏老爷子,温药发愁。 晏老爷子是最不满意这桩婚事的,但晏鹤舟是他最疼爱的小孙子,最器重的接班人,为了治好晏鹤舟的病,晏老爷子只能让温药进门。 温药也最害怕晏老爷子,害怕他审视和厌恶的眼神。 幸好今天晏老爷子没来,是平和又幸运的一天。 晏鹤舟正在吹泡泡,把泡泡吹到温药身上:“老婆,你也洗澡。” “我不洗。”温药摇头,把洗发露抹在他头发上,“我先给你洗,洗完你乖乖上床睡觉,好不好?” “嗯。”晏鹤舟微眯着眼睛,享受温药揉搓他的头发。 温药试好水温,把晏鹤舟身上的泡沫冲干净,拿过浴巾开始给他擦身体。 脖颈,胸肌,腹肌,人鱼线,紧接着—— 晏鹤舟皱皱鼻子,指着下面:“老婆,这个东西好重。” “!”温药脸色爆红,那大钟摆极有分量,随着晏鹤舟走路晃来晃去的。 他第一天给晏鹤舟洗澡时,看到这物件着实惊骇了一把。 晏鹤舟:“可不可以拔掉?” 说着,他便伸手去抓,温药立马按住他:“这个不能拔!” 他脸颊滚烫地摇头:“不可以,晏宝,下次不可以动这个。” 晏鹤舟虽觉得重,但也听话地放下手:“哦。” 温药松口气,迅速把他擦干,给晏鹤舟穿上睡衣,把他带去床上躺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浴室给自己洗澡。 这个浴室很大,比温药之前住的家还要大,温暖的灯光笼罩着他,温药却不敢逗留太久。 即使这里只有他,他仍然觉得每一处都有监控监视他,叫他不敢乱摸乱瞧,就怕碰坏了用坏了什么东西。 洗完澡,温药穿上和晏鹤舟同款的机器猫睡衣。 睡衣很舒适,温药从来没穿过这么舒适的布料,来到晏家后,他穿的用的都是王妈一手操办,王妈对他是极好的。 回到卧室,晏鹤舟在被窝里,隆起一个高高的弧度。 温药走过去,掀开被窝,歪头笑:“抓到晏宝了。” 晏鹤舟扑到他身上嗅闻他的味道。 温药身上有苹果香,清新又甜蜜的味道。 晏鹤舟第一天见到他,就喜欢他的气味。 “老婆,苹果。”晏鹤舟压着温药倒在床上,张嘴咬下去,“吃苹果。” 温药的耳垂被咬住,他身体一颤,一股奇异的酥麻传至脑海。 第2章 温药没谈过恋爱,他从小到大都是人群中最角落的那个人。 他家境不好,学历一般,长相也不出众,别说男人了,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如今却被晏鹤舟压在身下,耳朵被咬住。 温药惶恐,心跳剧烈地加快。 他回忆起自己到这栋别墅的第一天,王妈领着他上楼,晏鹤舟坐在地板上看图画。 听到有人进来,晏鹤舟抬起他俊美的容颜。 温药见到他的第一面,呼吸骤停,心里有什么感觉悄然滋生。 “老婆。”晏鹤舟笑着闻他脖颈,高大的身躯笼罩在他上方。 看着温药的睫毛,晏鹤舟低头,亲了一口。 接着是鼻梁,嘴角,下巴,又回到脸上,咬住他的脸颊肉,像婴儿那样慢慢吮吸。 温药感觉脸皮被吸的很紧,脸红耳热,用力又小心地推开他:“晏宝……” 也不知道晏鹤舟是哪里学来的,王妈说他没有谈过恋爱。 这让温药觉得很惊奇,像晏鹤舟这样的人,居然没有谈过恋爱。 “要睡觉了晏宝,你乖一点。”温药说。 晏鹤舟不情不愿地钻进被窝里,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眉眼带笑:“喜欢老婆。” 温药心里有只麻雀叽叽喳喳,他从来没有被人表白过,晏鹤舟却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意,总是抱他,说喜欢他,偏生长得这样好,叫温药怎么不心动。 他钻进被窝,晏鹤舟立马抱上来,手脚一并圈着他,像抱一只长条抱枕那样。 紧紧的搂着,温暖的体温传至温药身上。 温药幸福地缩在他怀里,靠着他结实的胸膛入睡。 …… 第二天,温药早早地醒了,他睁开眼,晏鹤舟还在睡觉。 每天醒来看见这英俊的容貌,温药心里总是咯噔一下。 晏鹤舟的睫毛很长,浓密,根根分明,温药抬手轻轻地拨着,手指划到他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 只有在这个时候,温药才敢肆无忌惮地看着晏鹤舟,坐着自己想要做的事。 真好看,这样的男人睡在他身边,这样的好事竟然会落在他头上。 温药仔仔细细地看着,但时间不能太长,温药得在晏鹤舟醒来之前就下去做早餐。 于是温药轻手轻脚的下床,进浴室快速洗漱完,坐电梯下楼。 他走进厨房,今天厨房非常热闹,王妈站在那里指挥佣人和厨师。 温药见此情景,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果然,王妈见到他,立马上来:“你怎么还穿着睡衣,快去换了,中午老爷子和大小姐要来吃饭。” “噢噢。”温药吓了一跳,转身就要跑,被王妈叫住。 “等一下,把你和晏总的早餐都端上去,吃完帮晏总换衣服。”王妈示意他拿早餐,“穿舒适一点的家居服就好。” 温药点头,端着早餐急匆匆回楼上。 晏鹤舟已经醒了,坐在床上发呆,温药进来,晏鹤舟立马爬起来:“老婆!” “晏宝乖,”温药把餐盘放下,“我们吃饭了。” 早餐是小米粥和生煎,还有水果。 晏鹤舟吃一碗小米粥就饱了,剩下的他都让温药吃。 “老婆好瘦,要吃胖。”晏鹤舟往温药嘴里塞葡萄。 温药呜呜地吃下去:“够了晏宝……” 葡萄甜滋滋的,连带着温药的心也甜滋滋的。 吃完早餐,他拉着晏鹤舟到衣帽间,把他的卡通睡衣脱了,挑了套灰黑色家居服让他穿上,自己也换上白衬衣黑西裤,看起来十分得体。 “今天爷爷和大姐都要来。”温药嘱咐他,“晏宝记得要好好吃饭,不要闹,好吗?” 晏鹤舟坐在镜前,任由温药打理他的头发,乖乖点头。 “老婆要亲我。”他抬头。 温药脸红,低头亲亲他的脸颊。 温药又给晏鹤舟喷了香水,晏鹤舟坐在那里,活脱脱像个男大学生。 没过多久,楼外传来骚动,温药跑到落地窗前,几辆宾利齐齐地开进花园,王妈和一众佣人站在楼下等着。 温药浑身汗毛直立,手心脚心都出了冷汗,他慌张地抓住晏鹤舟的衣服:“晏宝,我们下去。” 晏鹤舟一米九的大高个,像个孩子一样被温药牵手出门。 可到电梯门口,他突然不走了,温药怎么拽都拽不动。 温药:“怎么了?” “我要戴老婆给我织的围巾。” “为什么?” “我要戴。”晏鹤舟执拗道,“老婆的围巾好看,我的衣服丑。” “你的衣服不丑,而且现在是夏天,戴围巾太热了。” “我要戴。” “好好好,我去拿。”温药匆匆地回卧室。 一楼,年近九十晏老爷子在众人的簇拥下拄拐进门,问王妈:“鹤舟呢。” “在楼上,温药在照顾他。”王妈说。 “爷爷来了,怎么不下来迎接,待在楼上算什么?”晏云荷身着紫色旗袍,即便四十多岁,身材和容貌依旧保养得很好,卷发如瀑落在肩上,眉眼和晏老爷子如出一辙的凌厉。 晏老爷子紧抿双唇,眉头皱起川字,对云荷的话显然是默认的:“鹤舟从来不这样。” 王妈见状,怕晏老爷子错怪温药,说:“自从温药来了后,少爷比以往乖不少,昨天少爷玩了一天,所以多睡了会儿,医生说,少爷要多睡觉,对身体有好处,少爷现在精神比以前好很多了。” 听到晏鹤舟的精神比以前好,晏老爷子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发愁:“这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爸,您别难过了,现在我们只能顺其自然,要是鹤舟这病治不好,也是没办法的事。”晏云荷道。 “是啊外公,万一小舅舅治不好,当一辈子小孩也不错,反正有那么多佣人在,肯定能把他照顾好。” 闻言,晏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地望向季向羽:“说什么不吉利的!什么治不好当小孩,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还有你这染的什么玩意,红不红黑不黑的,给我洗掉!” 第3章 “这是挑染。”季向羽说,“现在可流行了,我觉得挺好看。” “外公叫你洗你就洗。”晏云荷对儿子讲,“别学外头不三不四的人,都二十三了,还不赶紧学着帮衬家里。” 季向羽耸肩:“行行行,我过几天染回来,别念了。” 晏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地走向餐厅,拐杖柱在大理石板震天响。 电梯叮一声打开,温药拉着晏鹤舟姗姗来迟。 众人同时望过去,温药一下子看到那么多人,脸色都白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季向羽首先捧腹大笑:“哈哈哈什么围巾这么丑。” 温药听了,脸色涨红地低头。 丑吗?这是他很用心织的……米黄色的围巾,上面绣着一个小苹果,都是他亲手做的。 晏鹤舟听了,愠怒地瞪着季向羽:“你才丑。” 季向羽:“???” 季向羽:“晏鹤舟!” “你叫他什么?没规没矩。”晏老爷子震怒。 季向羽愣两秒,吃瘪道:“小舅舅。” 晏鹤舟喊晏老爷子:“爷爷。” 见到小孙子,晏老爷子表情立马柔和起来:“鹤舟啊,最近开不开心啊?” “开心。”晏鹤舟用力点头,抓住温药的手,“跟老婆在一起,开心。” 晏老爷子卡壳,他看都没看温药,拍拍鹤舟的肩膀:“开心就好,跟爷爷一起吃饭。” 温药想抽回手,晏鹤舟抓得更紧,委屈地看他:“老婆。” 晏老爷子不悦,温药缩了缩脖子,求助地看向王妈,王妈说:“老爷子上去坐吧,菜上好了。” “。”晏老爷子哼了一声走进去。 晏鹤舟牢牢牵着温药的手过去。 晏老爷子坐主位,晏鹤舟坐右手,接着是温药,老爷子左手是晏云荷,接着是季向羽。 开饭十分钟,温药一口都没有吃,只给晏鹤舟喂饭。 晏老爷子和晏云荷唠家常,时不时地关心晏鹤舟的情况,看到他乖乖吃饭,晏老爷子欣慰的笑,半点没分眼神给温药。 晏鹤舟突然停下来摇头,晏老爷子关切道:“鹤舟,噎住了吗?还是鱼刺卡到喉咙了?” 晏云荷立刻恼怒地看向温药:“你怎么做事的,连饭都不会喂,叫你嫁到我们家来有什么用?” 温药一抖:“我……” 晏老爷子瞪了温药一眼,问晏鹤舟:“鹤舟,你说你哪里不舒服?” 晏鹤舟把面前布好菜的餐盘推到温药处:“老婆还没有吃饭,老婆不吃,我也不吃。” 此话一出,餐厅里的人神色全变了。 晏老爷子和晏云荷只觉得有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季向羽探究地看向温药。 温药抓着碗边,不敢抬头看晏老爷子的表情。 晏老爷子对晏鹤舟道:“鹤舟,你先吃,你吃完温药会吃的。” “对。”晏云荷附和,“温药又不着急。” 晏鹤舟赌气地放下汤勺,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他生气的时候眸色冷下来,完全没有傻愣愣的模样,气场很足,几乎会被误认为他恢复了记忆。 “不吃。”晏鹤舟说。 温药手足无措地坐在旁边,等候老爷子发落。 晏老爷子打心里瞧不上温药,让温药上桌已是仁至义尽,主要还是因为晏鹤舟需要他喂饭,可是现在晏鹤舟居然要温药和他们一起吃饭,晏老爷子心里嫌恶,也撂了筷子沉默不语。 “不吃了,我们都不吃了。”晏云荷抬手拭泪,“都让温药吃算了,我们还吃什么。” 季向羽伸了一半的筷子缩回来,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温药已经吓得哆嗦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爷,让温药带少爷上楼吃吧。”王妈见气氛不好,立马走到温药旁边,低声,“快点起来,把鹤舟带回去。” 温药犹如抓住救命稻草,抓着鹤舟的衣摆:“鹤舟,我们回去吃饭。” 晏鹤舟却摇头:“我不要吃了,我要到客厅玩。” 他不顾餐桌上的众人,自己站起来走去客厅逗笼子里的小鸟,温药慌张地对晏老爷子和晏云荷鞠躬,随后跟上去。 温药看着晏鹤舟喂小鸟,注意力全在小鸟身上,心里稍稍松口气。 让他离开餐桌像离开监牢,温药闻到了自由的气息,没有晏老爷子的视线,他脊背比刚才都挺直了些。 温药再抬眼,望向晏鹤舟,又望向空空如也的鸟笼,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等下——! 温药扑到晏鹤舟旁边:“晏宝,笼子里的鸟呢?” 晏鹤舟玩着鸟笼的小门,打开关上打开关上,玩得高高兴兴:“不知道。” 温药脸色刷得一下就白了。 另一边,晏云荷与晏老爷子嚼舌根:“爷爷,你确定没有找错人?这个温药哪里看出来跟鹤舟契合了?再怎么样也应该出生在书香家庭吧,你看他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怎么配当我们晏家的儿媳。” 晏老爷子:“你以为我愿意?当初找到他的时候我也以为弄错了,派左文查了好几次,结果没错,整个江城找不到第二个!” “可是他都来这么些天了,鹤舟连好转的迹象都没有。”晏云荷翻了个白眼,“我看,趁早把他赶出去——啊!什么东西!!” 晏云荷的头顶被尖锐的东西啄了几口,她抬头,赫然看到一只绿鸟在她头顶飞,晏云荷大叫:“哪来的鸟啊!” “滚开!滚开!”她手臂挥着。 晏老爷子站起来跺脚:“快来人啊!快抓鸟!” 季向羽:“妈你别动!我来帮你!” 一时间所有人都涌上来,抓的抓,跳的跳,打翻了餐盘,掀翻了餐布,撞翻了人,鸡飞狗跳。 “啊啊啊啊啊!”晏云荷在餐厅四处逃窜,鸟扑棱着翅膀,显然把她盘起来的头发当成了鸟窝,抬起屁股就下了几泡温热的鸟屎。 晏云荷只感觉带着鸟臭味的液体落在她头上,一摸,灰白色的鸟屎沾了一手。 她崩溃大叫“啊啊啊啊啊!” 温药与晏鹤舟跑到餐厅门外,震惊地看向里面。 “噗哈哈哈!”晏鹤舟指着狼狈的晏云荷笑出声,抱住温药,“老婆你看,她好傻哈哈哈!” 温药情急之下捂住晏鹤舟的嘴,避免这话让晏云荷听到,额头冒冷汗:“怎么办,怎么把鸟抓回来呢?” “救命啊!救命啊!”晏云荷摔倒在甜品台上,崭新的衣服全沾上了奶油蛋糕,她的发饰早就被鸟叼走,头发乱得跟鸟窝没差别,完全没有了贵太太的模样。 王妈见状,一不做二不休地打开窗户,把小鸟引出窗外。 季向羽和佣人们去扶晏云荷。 晏云荷被吓得魂不守舍,两眼一翻晕过去。 一群人慌慌张张地把她抬起来去楼上,晏老爷子厉色看向温药:“是谁把鸟放出来的?!” 温药吓得整个人哆嗦起来:“对不……” “爷爷,是我放的,”晏鹤舟站出来,“我看小鸟好玩,想放它出来。” “你?”晏老爷子气得嘴都歪了,“温药!你连小晏都看不好,我们家把你娶回来有什么用?!” 温药低头:“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给我上去闭门思过!” 王妈过来:“我这就带他们上去,老爷子别气,当心气坏身子,我上楼好好教育温药。” 温药吓得腿都快没知觉了,被王妈推进卧室,温药才彻底松气,对王妈非常感激:“王妈,谢谢你。” 王妈说:“这事我知道不怪你,都是晏总贪玩,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一会儿我叫人把饭菜送上来,你和少爷一起吃,你也累了半天了,多吃点。” 温药眼眶红了:“嗯。” “吃完饭不要下去了,等老爷和大小姐走了我再叫你。”王妈语重心长,“没事少去老爷跟前。” 温药忙点头:“我知道了。” 晏家人都不怎么喜欢自己,温药知道,所以他更要处处小心。 饭菜很快送到,晏鹤舟坐在地毯上叫他:“老婆,吃饭!” 温药应了声,跑到他身边坐下,如释重负地笑起来。 看到温药笑,晏鹤舟高兴:“老婆笑了。” 他埋首在他颈肩,柔软的发丝蹭着:“喜欢老婆。” 温药端起碗筷,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不过他也没忘记晏宝,吃一半就喂晏鹤舟几口,晏鹤舟乖得很,连他一向不喜欢吃的蘑菇都吃了一些。 这顿午餐终于是吃饱了。 晏云荷缓了过来,换上新衣服在房间休息,晏老爷子去花园赏景。 温药听王妈的,在楼上陪晏鹤舟玩。 晏鹤舟抓着玩具车在地上滚两圈,小车蓄力,一路直开过去。 被一个人的拖鞋顶住去路。 晏鹤舟抬头,看见季向羽倚在门口,讥笑着看他。 第4章 “晏鹤舟,这车有这么好玩?”季向羽抓住小玩具车,放在手心观察。 晏鹤舟站起来,盯着他的手心:“我的车。” 季向羽把玩具车捏在手心:“如果我要呢?” 晏鹤舟沉了脸色,他欲上前,被温药拦住:“别!” 他怕俩人起冲突,传到晏老爷子耳朵里惹他不高兴,走到季向羽面前恳求道:“季少爷,这辆车是鹤舟最喜欢的,能把它给我们吗?” 季向羽低头,看着温药,对方连眼睫毛都在颤抖,他抬手,不屑地把玩具车扔温药手上:“你别以为你在晏家能待很久。” “我跟晏鹤舟一起长大,他的性格我最了解,要是晏鹤舟恢复了记忆,你就等着收拾东西滚出去。” 温药登时吓得脸色发白。 离开晏鹤舟…… 第3章 晏鹤舟从后面窜出来,把季向羽推开一米远,抱住温药,又气又急:“老婆,你别害怕,我保护你。” 看到晏鹤舟对他这样温柔,温药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老婆不哭。”晏鹤舟的眸子里满是心疼,抬头敌视着季向羽。 季向羽轻笑:“晏鹤舟,我真想看看你醒过来后懊悔的模样。” 温药身体一抖。 季向羽嗤笑一声,将脚边的塑料球踢远,转身出去。 温药脱力地坐下,晏鹤舟非常担心他,蹲在他旁边:“老婆,你不要信他的话!” “我喜欢老婆,我保护老婆。”晏鹤舟半跪在地上,抱住温药,“我要保护老婆,不会让老婆走的。” 温药眼泪扑簌簌落下:“真的吗?” “真的!” 温药激动地抱住晏鹤舟,汲取他的体温:“有晏宝这句话,我好开心。” 晏鹤舟蹭蹭温药的脖颈,嗅闻他的苹果香,随即身体把他压倒。 温药还没出声,脸就被亲了一口,又咬了一口。 温药的脸上出现牙印,晏鹤舟在他的牙印上舔舐,舌头一圈圈打过痕迹。 像猎犬在标记他的所有物一样。 “老婆,不要伤心……” 温药心跳剧烈加快,脸色绯红。 他摸着晏鹤舟的后脑勺,安抚地拍了拍:“我不伤心,晏宝,你可以叫我药药吗?” 晏鹤舟抬头,疑惑:“药药?” 温药点头:“嗯,我叫温药,药药是小名。” 他想让晏鹤舟叫他药药。 从小到大,只有最亲近的人会叫他药药。 譬如他过世的妈妈。 温药眼眶红了。 晏鹤舟见他这样,慌张的不得了:“药药。” 温药缓慢地眨眨眼。 “药药。”晏鹤舟抱住他,“我喜欢药药。” “我也喜欢晏宝。”温药笑道。 有晏鹤舟这句话,温药觉得哪怕他吃再多苦也值得。 更何况,现在的日子比他以前好很多了。 不用被追债,不用被父亲打骂,不用被人瞧不起。 …… 温药谨遵王妈教诲,不去花园里打扰晏老爷子,什么东西都是他打铃叫佣人送上去。 佣人放东西时显然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温药便不敢叫人上去了,晏鹤舟想吃糕点,他亲自下去一楼。 到了一楼,温药看见王妈坐在沙发上,艰难地给捶背。 温药担忧地走上去:“王妈,我来帮你揉肩吧。” 王妈点点头,温药走到她身侧,帮她捏肩捶背。 “哎,年纪大了。很多时候这个筋骨施展不开。”王妈摇头。 “王妈,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我二十多岁就来了,晏总的大哥大姐就是我看着长大的,晏总更是我从小看大的。” 温药心念微动:“王妈,你能跟我讲讲鹤舟小时候的事吗?” 王妈眉眼含笑地瞧他:“想听啊?” “嗯!” “等下次空了我好好跟你讲。” 温药点头:“嗯。” 他捏了半小时肩,王妈终于舒服点了,温药便去厨房拿点心。 回到楼上,温药走进房间叫晏鹤舟,却无人应答。 “晏宝?”温药在卧室里绕了一圈,衣柜里浴室里都没有,顿时慌了,“晏宝?晏宝!” 他跌跌撞撞地跑下楼,碰到回来的晏老爷子,和休息好后在客厅喝茶的晏云荷。 晏老爷子皱眉:“跑来跑去的干什么,像什么样子。” 温药眼眸闪着泪光,“鹤舟不见了,我不知道去哪里了……” “什么?”晏云荷惊道,“鹤舟不见了?不在楼上吗?” “楼上找过了,没有!” 晏老爷子把拐杖往地上一砸:“还不快去找!” 晏云荷气得推了把温药:“你怎么回事?好端端这么大一个人都看不好,要是找不到鹤舟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温药被推得一个踉跄,后腰磕在楼梯扶手上,他吃痛地闷哼一声,立马站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去找!”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晏老爷子敲击拐杖,“都去找啊!” 一时间,别墅上下兵荒马乱。 此时的晏鹤舟,在地下停车场。 他在楼上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温药回来,便自己乘上电梯,结果按错楼层,稀里糊涂到了负一楼。 出来后,他便看到一排排的各型车辆停泊,场面尤为壮观。 晏鹤舟喜欢他的玩具车,只恨不能坐上去,看到比玩具车大了几百倍的车,心里自然开心的不得了。 他走到一辆车前边,打开车门钻进去,兴奋地转起方向盘。 …… “为什么还是找不到!”晏老爷子在客厅勃然大怒! 温药已经吓得掉眼泪了,晏老爷子死死地瞪他:“温药!要是晏鹤舟今天出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你们楼上楼下都找过了?”晏云荷白了眼温药,问王妈。 王妈额头冒了冷汗:“是的,都找过了,现在他们去后花园找了。” 晏老爷子:“到底在哪里,急死我了!” 晏鹤舟是他最宠爱的孙子,他不允许晏鹤舟有任何闪失! “可能是躲在某个地方了,老爷你也知道,鹤舟自从失忆后就比以前贪玩许多。”王妈安抚晏老爷子,“您别着急,我再去找。” 晏老爷子叹气,突然听到别墅外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众人转头,看见一辆迈巴赫缓缓地驶进花园。 “这个季向羽,都现在这个时候了,还玩车!简直不像话!”晏老爷子发怒。 “外公你找我?”季向羽从后走来。 “向羽你在这?”晏云荷问,“那是谁开的车?” “……”晏老爷子恍然大悟,捂住心口向后倒,被佣人及时扶住。 “快——追——!”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嘶声力竭。 霎那间,嚷的嚷跑的跑,一群人冲到花园里追着那辆迈巴赫叫。 “鹤舟!” “少爷快停下!” “快点保护晏总的安全!” 温药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追在车后面呼喊,不断地招手示意晏鹤舟停车。 晏鹤舟正开着车,后视镜里映出温药的身影,他从窗口伸出脑袋,眼睛兴奋:“药药?” “不要看我们!”温药吓得魂飞魄散,“看前面!看路!踩刹车!!” 迈巴赫歪歪扭扭地行驶,朝路边撞倒了花盆,晏老爷子见状白眼一翻晕过去。 众人又是后忙脚乱,一批抬走晏老爷子,一批继续追车,不多时,另一辆跑车冲出来,尘土飞扬,横在路中央。 温药抬头,看见季向羽在驾驶座上,他抓紧方向盘一拨,冲到迈巴赫旁边:“晏鹤舟!你踩刹车!” 晏鹤舟瞟了他一眼,转头正视前方:“我还没玩够。” “晏鹤舟你发什么神经,这是能玩的吗?!你停下来——小心!” 晏鹤舟差点撞上面前的罗马柱,他扭转方向盘勘勘躲过。 此时,温药冲了出来视死如归地挡在他车前:“鹤舟停下!!” 晏鹤舟慌了一瞬:“老婆?!” 他立马踩住刹车,车子呼啸一声卡进泥土里,晏鹤舟的脑袋因为惯性磕到挡风玻璃上,瞬间晕了过去。 温药惊魂未定,浑身发软地爬过去打开车门:“晏宝?晏宝!!” “快叫医生!”季向羽和温药联合把人抬出来,对赶过来的众人喊。 王妈捂住胸口:“阿弥陀佛,我这把老骨头受不得这样的惊吓!” 又是兵荒马乱,终于,晏鹤舟被送回了卧室。 温药坐在床边,仔细地帮他清理伤口,晏鹤舟的额头有一块淤青,好在拍了片没有内伤,医生说他只是晕过去了,休息片刻就能醒来。 “你们可以暂且等等,这次晏总非常巧地撞到脑袋,也许这次醒来他能恢复记忆。” 晏云荷:“恢复记忆?” 第5章 “是的,晏总失忆也是因为车祸撞到了头,现在说不定是个契机,如果晏总通过这次恢复了记忆,那是件好事。” 温药低头,看着熟睡的晏鹤舟。 晏宝会恢复记忆吗? 医生走后,晏云荷让佣人好好服侍,自己去楼下看晏老爷子,温药趴在晏鹤舟的床边,伸手抚着他的脑袋。 他小时候受到惊吓,妈妈就会躺在他旁边用手抚摸他的头,一下又一下。 “希望晏宝快快好。”温药轻声道。 “你这样说话他又听不到。”季向羽嗤笑。 温药慌张地转头,不知道季向羽什么时候在的,他松开晏鹤舟,站起来:“季少爷。” 季向羽看着他,仍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真不知道他刚才哪来的胆子,竟然敢用身体去拦车,不怕被撞死。 “我是真不懂,晏鹤舟现在就是个傻子,你还为他尽心尽力的,外公和我妈都没打算领你的情,你就不怕晏鹤舟恢复记忆后却把你们俩这段忘了,到时候你白忙活一场。” 温药一听这话,几乎摇摇欲坠。 晏鹤舟醒来,会把他们俩这一个月来的相处忘了吗? 床上,晏鹤舟闷哼一声。 温药手心冒汗,忙扑到床边:“鹤舟?” 晏鹤舟迟钝地睁开眼,如星般的眸子望向温药:“药药。” “晏宝,是晏宝!”温药欣喜若狂地抱住晏鹤舟,“晏宝,我好担心你,你终于醒了!” 晏鹤舟也后怕地抱住他:“老婆,我差一点就撞到你了。” 温药情不自禁地落下眼泪,晏鹤舟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濡湿,焦急地捧住温药的脸:“老婆,你是不是哪里痛?我给你呼呼。” 看着他俩难舍难分的模样,季向羽哂笑,转身离开:“晏宝,什么土鳖名。” 第4章 温药擦干眼泪站起来:“我去跟他们说你醒了,晏宝,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想吃蛋羹。” “嗯!”温药摸摸晏鹤舟的脸:“乖,我这就去。” 晏鹤舟亲亲温药的手心,乖乖拽过被子躺好。 温药赶紧跑到楼下客房,晏老爷子已经醒了,坐在床上喝参汤,看见温药进来,他呵斥:“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对不起……是鹤舟他醒了。”温药战战兢兢道。 “鹤舟醒了?”晏云荷惊喜。 晏老爷子听了,把碗放一旁:“快,快让我看看鹤舟!” 晏云荷扶住他:“爷爷您慢点,鹤舟又不会跑!” 楼上楼下步履匆匆,晏老爷子拄着拐杖哒哒哒地走进晏鹤舟的房间,晏鹤舟躺着:“爷爷。” “哎,哎!”晏老爷子点头,依着床边坐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痛不痛?参汤呢?赶紧叫人端上来!” 佣人早已准备好了参汤,此时此刻迅速端上来,温药站在角落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晏老爷子端过参汤,对晏鹤舟说:“吓坏了吧孩子,喝点参汤补一补。” 晏鹤舟摇头:“我不喝这个,我要吃蛋羹。” “蛋羹?好。”晏老爷子回头,“快去叫他们做!” 王妈忧疑道:“老爷,鹤舟想吃的应该是温药做的鸡蛋羹。” “……”室内安静了几秒钟。 晏老爷子把参汤递给旁人,冲温药道:“既然鹤舟想吃,你就去做,杵在那里跟个木头一样,需要我请吗?” 温药动了动,重重点头:“我这就去!” 他高兴地跑出房间,虽然晏老爷子这话并不和蔼,但温药总算有了一处用武之地,让他能在这个时候做点事,等于这个家还是有一处需要他的。 所以温药并没有把晏老爷子不客气的话语放在心上。 他跑进厨房,很快上锅蒸鸡蛋羹,等待的过程比以往都要焦急,他忍不住想回去陪着晏鹤舟。 王妈从门口进来:“晏总还是没恢复记忆?” 温药顿了顿,安静地摇头。 王妈叹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 温药攥紧了手心,他也想晏鹤舟早点恢复,可他也怕,怕晏鹤舟醒来后会不记得他。 这种矛盾的心情在他体内乱窜,温药只能拼命让自己不去想。 “如果晏总能恢复记忆,你也不用这么辛苦。”王妈过来帮他。 “我不辛苦!”温药摇头,“一点也不辛苦,我是自愿的。” 从他对晏鹤舟一见钟情的那刻起,他自愿留下。 王妈眼角的皱纹展了展,突然哎哟一声,温药担忧:“王妈,你怎么了?” “刚刚追车跑,我这腿不行了。” “我帮您锤锤。” 温药扶王妈坐到一旁的凳子上,蹲下来给她锤腿,王妈笑着摇头:“你比我的孙子还要孝顺。” “王妈你待我也很好。” 王妈看着温药给她锤腿,心里不免难受起来,温药这孩子命苦,小小年纪没了妈,父亲又好赌,晏鹤舟的助理第一次找到他的时候,温药在超市里打工,每个月的工资都不够生活的,还要挤出一点去还债。 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来到晏家,也是活得步履维艰,晏老爷子根本不待见他,更别说晏家人了。 王妈是真希望晏鹤舟可以恢复记忆,这样温药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点。 …… “我要找药药。”晏鹤舟想下床,被晏云荷按回去。 “温药马上就来了,你急什么!”晏云荷心里不满,“这个温药到底给你用了什么法术,病治不好,人反倒每天神神叨叨的。” 晏老爷子气得不说话。 晏鹤舟再次掀开被子,作势下床:“我要老婆。” 晏云荷烦了,转头:“温药呢,快把他叫回来!” 此时温药端着盘子小跑进来:“抱歉我来晚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晏云荷,晏云荷撇撇嘴,不情愿地给他让位置,温药把托盘放床头,晏鹤舟终于笑起来:“药药!吃饭!” 温药把饭拌进鸡蛋羹的碗里搅和成软烂的模样,舀了一大勺喂进晏鹤舟嘴里,晏鹤舟吃得香极了。 “……不就是个鸡蛋羹吗,家里的厨师做不出来?需要温药做?”晏云荷不屑道,“温药你做得干不干净?万一晏鹤舟拉肚子了怎么办?” “不会的,”王妈拄着拐杖进来,“鹤舟最爱吃温药的鸡蛋羹了,每次都能配着吃一大碗饭,胃口特别好,从来没有拉肚子的情况出现。” “……王妈,我看现在在你眼里,温药才是这个家的少爷是吧?你怎么次次都帮他说话?” 王妈有些生气:“大小姐,你这就错怪我了,我说的是实话,我没有别的意思。” 晏云荷还想发作,被晏老爷子喝住:“够了!要吵去外面吵,鹤舟才醒来需要安静!” “……”晏云荷收敛了声音,踏着高跟鞋走出去。 温药被这氛围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尤其晏老爷子死死盯着他,他甚至连头也不敢转,只是一味地给晏鹤舟喂饭。 吃完饭,晏鹤舟躺下,他拉着温药的手要温药哄睡。 温药心惊胆战地看了眼晏老爷子,王妈说:“老爷,我们先出去吧,让鹤舟睡下。” 晏老爷子哼了一声,起身出去,王妈屏退众人,自己也出去了。 温药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他看着晏鹤舟,突然扑上去紧紧搂住他,像猫儿似的哭起来。 “药药!”晏鹤舟慌乱地搂住他,“你不要哭了,我错了……” “你下次不要让我这么担心了,我好怕你出事……” “对不起老婆,是晏宝不对,晏宝打自己!打自己!”晏鹤舟伸手打自己的脑袋,被温药制止。 “睡觉吧,晏宝今天肯定吓坏了。”温药摸他脑袋,让晏鹤舟钻进被窝里 晏鹤舟伸出脑袋,黑色的眸子宛若藏着星星,期待地望向温药:“老婆也一起睡。” 温药红了脸,他钻进被窝,抱住晏鹤舟,手掌轻柔的拍着他的背哄睡。 晏鹤舟把自己的脑袋搁在温药颈间,嗅着他身上清甜可口的苹果香气,睡了过去。 温药今日也吓得不轻,追车时就出了一身热汗和冷汗,他下床去浴室快速地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又爬回床,搂着晏鹤舟睡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晚上八点,温药是被饿醒的,他还没吃过晚饭,晏鹤舟还睡着,温药轻手轻脚地下床。 到了一楼,却见厨房那边灯火通明,温药疑惑地过去,看到王妈还在厨房忙碌,嘴里念叨着:“做完了送到台球室去,季少爷的那碗少放点糖。” 温药总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下一秒王妈告诉他晏老爷子和晏云荷母子要在这里住两天,现在晏云荷与季向羽在台球室,叫他们送点吃的喝的上去。 温药顿时打了个焦雷,只能低低地哦了一声,然后问厨房要了点吃的端回楼上,正好给晏云荷母子的红枣桂圆莲子羹多做了点,于是温药也得到了一碗。 第6章 温药感激地捧着饭菜上楼,在小餐厅慢慢吃。 他进晏家一个多月,没有抱怨过任何东西。 虽然晏家人不待见他,但是他的丈夫很爱他,虽然晏鹤舟人傻乎乎的,但他极力地站在温药这边,虽然温药在这个家的存在感不高,但是他的吃穿用度比以前好得不止一星半点,放在一个多月前,他还在超市食堂吃自己带的五元简餐,哪里能想到自己能进入晏家大门。 温药清晰地记得那天,他在超市当收银员,一个上午下来腰酸背痛,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同事接了他的班后,温药拿着自己的饭盒走进食堂。 超市不包饭,每个员工都是自己带饭,食堂里面只有几张简略的桌子,角落有两个微波炉。 温药热了饭后坐下来吃。 几个四五十岁的阿姨挤在一块儿走过,看见温药的饭,全都围上来讥讽道:“温药,你怎么吃这么点啊?这够吃吗?” 温药的饭盒里只有两样菜,炒豆芽和荷包蛋,天天如此。 闻言,温药局促地低头:“够,够吃……” 那几个大妈摇头,发出啧啧声,叹气着走去另一边,打开她们的菜坐下来享受午餐时光。 “你们看温药,天天吃这俩个菜是为啥,是不是家里穷啊?” “家里不穷能这么吃吗?他都27了,一般有出息的男人像他这么大,都买车买房娶老婆了。” “可不是嘛,我们打个赌呗,就赌他能在这里干多少年。” “十年。” “二十!” “我赌呀……等我退休了他还没走!” 尖锐的笑声刺破温药的耳膜,她们说话从来不避着温药,因为她们知道温药不会还嘴,只会默默忍受,所以她们更加肆无忌惮。 温药头埋得更低了,他加快吃饭的速度,想要快点吃完。 此时,门口突然熙熙攘攘冲进来一大片人,一群黑衣保镖走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自称左文的男人。 “哪位是温药?” 温药一口饭含在嘴里忘了咽,局促地站起来:“我,我是。” 左文绅士地递给他一张名片:“你好,我是晏总的助理左文,你可以叫我左助理。” “晏……总?”温药接过名片,念出来的时候都在发抖,“晏氏集团?” “什么?!”刚才还在看热闹的几个大妈跳起来,眼底震惊到发狂,“晏氏集团?你是说那个资产加起来可以绕地球五百圈的晏氏集团?!” “是不是五百圈我不知道。”左文眯眼笑,“不过我知道温药马上要成为晏总夫人了。” 这回轮到温药震惊的抬眼:“什么?” 第5章 温药直到住进这座像宫殿一样的房子都不可置信。 他爸一听说能甩掉他这个拖油瓶还有钱拿,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儿子卖了,晏家帮他还完债还给了五百万让他潇洒,前提是他和温药永不相见,温父哪里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只知道他有钱拿,于是欣然答应。 而这些钱对于温父来说,肯定没几天就被霍霍完了,至于温父后面什么样,不好意思,晏家根本没考虑过他的死活。 在他们眼里,最重要的人是温药,因为温药很有可能治好晏鹤舟的毛病。 温药又不是医生,哪里懂得治病,只能陪着晏鹤舟,希望有一天他能恢复记忆。 想到这里,温药的饭也吃完了,肚子填的饱饱的,是他久违的幸福。 他走进卧室,看到晏鹤舟已经醒了,对方呆呆的靠在床头,头发睡得凌乱不堪。 瞅见温药进来,晏鹤舟手脚并用地爬出被窝:“老婆!” “晏宝,”温药跑过去,“你不睡觉了吗?是想上厕所还是吃东西?” 晏鹤舟摇摇头:“老婆你去哪里了,你不在我睡不着。” “我去吃饭了。”温药把他塞进被窝,自己也躺进去,抱住晏鹤舟,“对不起让晏宝担心了。” “老婆以后都要抱我睡觉好不好?” “好,晏宝说什么我都答应。” 晏鹤舟笑起来,他不笑的时候面容冷峻,笑起来倒像个清纯男大,他把头埋在温药肩膀,狠狠地嗅着温药的味道,又亲了温药几口。 身体压过去,磨蹭着,突然难受地抬头:“药药,我不舒服……” “不舒服?”温药关切道。 “嗯。”晏鹤舟藏在被子底下,控制不住地磨着温药的大退,“难受。” 温药即便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 房间里的空气逐渐升温,温药把手伸进被窝,紧张地安慰:“晏宝乖,马上就好了。” 晏鹤舟抱住温药,紧贴他,气息不稳地落在他耳畔,半小时后,晏鹤舟喘了一下,慌张地松开温药:“药药!” 他抄过床头的纸巾盒,试图给温药擦手,温药摇头:“擦不干净的,我去洗个手。” 晏鹤舟像条大狗一样跟在温药身后,温药一回头,吓得魂都飞了:“快把裤子穿好!” 他迅速洗干净手,拉着晏鹤舟去衣帽间换睡裤。 等一切都收拾完后,俩人这才躺在床上,相拥着睡去,温药缩在晏鹤舟怀里,嘴角带着笑。 经过这惊心动魄的一天,他明显得感受到自己与晏鹤舟的关系更加亲近了。 现在他有点期待晏鹤舟恢复记忆,不知道晏鹤舟恢复记忆后,他们两个会不会比现在更加恩爱? - 没想到晏老爷子他们一连住了三天。 这三天,温药都不敢在别墅里乱窜,生怕碰到他们其中一人。 因为上次吃饭的插曲,晏老爷子特许温药和晏鹤舟在卧室里吃饭,说是“特许”,其实是晏老爷子不想看见温药。 但这对温药来说也是件好事,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在饭桌上和晏老爷子相处。 他们一待就是三天,甚至没有要走的迹象。 这天吃饭的时候,晏鹤舟兴致缺缺,连最喜欢的鸡蛋羹也只吃了两口,温药以为他生病了,着急地摸他额头:“晏宝,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晏鹤舟摇头。 温药焦急:“是肚子不舒服吗?还是发烧了?” 晏鹤舟摇头:“没有不舒服。” “那为什么不吃饭呢?” 在温药的再三追问下,晏鹤舟慢吞吞地说:“爷爷他们什么时候走?” 温药静下来,他也在苦恼这个问题,于是说:“我也不知道。” 晏鹤舟摔下筷子:“我不喜欢他们在这里!他们不喜欢药药!我也不喜欢他们!我去把他们赶走!” 他站起来朝门口走,温药惊慌失措地冲上去抱住他:“晏宝别去!别去,爷爷他们很快就走了!” “而且他们没有不喜欢我,真的……”温药强忍着眼泪,把晏鹤舟拦下,哄着拉回座位,“他们没有不喜欢我,他们都是跟我开玩笑呢。” 晏鹤舟抱住温药:“药药,如果他们欺负你,晏宝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喜欢药药,药药是我的老婆,我要保护药药。”他认真地说,眼睛里是从未有的光辉和坚定。 温药擦干眼泪,笑出来,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如此幸福,他捧住晏鹤舟的脸,轻轻吻他额头:“有晏宝这句话,我觉得一切都值得。” 晏鹤舟红了红脸颊,没一会儿又皱起眉。 温药:“怎么了?” 晏鹤舟望向他,祈求道:“药药,我想出去玩。” “花园里吗?” “不是,”晏鹤舟摇头,“去外面,不是花园里。” 温药意识到晏鹤舟说的是什么,他想离开家去街上逛,毕竟他已经大半年没有离开过这栋别墅了。 虽然这栋别墅很大,花园也很大,可是再大也没有外面的天空大。 他们在这里被关得太久了。 温药抿唇,其实他也很想去外面走一走,可是有晏老爷子在,他们该怎么出去呢? 他根本不敢请求晏老爷子,温药连在他们面前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这是门被敲了敲,温药赶紧爬起来去开门,门外的人让他惊讶了一瞬。 是一个清隽的男人,戴着一副度数很深的眼镜,额头饱满,五官周正,是老一辈所说的长得很聪明的样子。 左文点头致意:“夫人。” 温药缩着脖子,点头问好,让开一条道让左文进来。 “晏总好些了吗?” 温药摇头。 左文看向正在试图给娃娃喂饭的晏鹤舟,担忧道:“这可怎么办,公司堆了一大堆业务等着他处理。”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有办法。”温药把头埋得低低的。 “夫人请不要自责,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也许明天晏总就恢复记忆了呢。”左文绅士道。 左文没有责怪他,温药非常感激,他跑到晏鹤舟身边:“晏宝,左助理来了。” 晏鹤舟抬头,看到左文,眼眸子一亮。 第7章 左文眼皮子一跳,他哪里见过晏鹤舟对他露出这种眼神,心里有些发毛,下一秒听到晏鹤舟说:“我想出去玩。” “你想出去玩?”左文惊讶。 他惊讶的不是晏鹤舟要出去,他惊讶的是晏鹤舟对自己说他要出去。 虽然失忆了,但晏鹤舟居然还知道要办事找他左助理。 果然失忆的资本家依旧是资本家,左文在心里膜拜。 “我要出去玩。”晏鹤舟再次告诉他。 肌肉记忆让左文立马弯腰点头:“好的晏总,我马上去办。” 温药看着这一幕,瞪大双眼,左文走到角落里,拿出手机打电话,打完电话后,他告诉温药:“晚上等晏老爷他们睡了,我带你们出去,剩下的都办好了。” “好,谢谢左助理。”温药有些不可置信。 这就能顺利出去了吗? …… 半夜,左文的车驶出晏家,到大门口被保安拦住,左文摇下车窗:“我是左文,晏老爷子托我出去办事,凌晨会回来,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们给我开门。” 保安看到是左文,点点头,按下遥控器,打开大门放他出去。 又过了两道大门,每道大门前左文都像刚才那样停下来,保安看到是他便放行,车子驶出东心湖,又过了几分钟开进繁华热闹的街区,左文对后座的人道:“可以出来了。” 温药和晏鹤舟把盖在他们身上的黑大衣掀开,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温药着实松了口气。 “晏宝。”他转头帮晏鹤舟整理衣服,顺顺他凌乱的黑发,“我们出来了!” 温药的语气上扬,岂止是晏鹤舟,连他现在也很开心,逃离晏家来到街上,就像逃离了牢笼,回到了他自己的世界。 晏鹤舟开心地抱住温药,拿毛茸茸的脑袋蹭他。 左文哪看见过晏鹤舟这个模样,胳膊起了鸡皮疙瘩:“就在这下吧,逛一会儿就回去,要不然会被发现的。” 温药点点头,感激道:“左助理,谢谢你。” 左文下车替他们开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夫人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帮忙。” 温药牵着晏鹤舟的手下车,晏鹤舟指着夜市道:“好香。” 宛若游龙的灯景串联在一块儿,烧烤摊烟雾缭绕,伴随着小贩的吆喝与顾客的熙攘,全都钻进他们的耳朵里,勾得心痒。 烧烤的孜然香气如同牵引绳,羊肉串在那头轻轻一拉,温药的脚步就不自觉跟过去了,他拉着晏鹤舟在烧烤摊前,与小贩大眼瞪小眼。 “先生要不要来两串?” “我……”温药摸了摸口袋,才意识到他没有钱。 他进晏家前就穷得叮当响,后面虽然吃晏家的喝晏家的,但裤兜里是一点闲钱都没有的。 看着油滋滋冒烟的羊肉串,温药吞了吞口水,他看了眼晏鹤舟,晏鹤舟的眼神也告诉他非常想吃:“药药,我想吃。” 温药局促地搓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此时左文上前:“来十串。” “!左助理……”温药抬头。 左文笑道:“夫人不用客气,今天的消费由我买单。” 温药惊慌:“那怎么可以,我不能花你的钱。” “不是我的钱,是晏总的钱,以前我外出办事的时候晏总会专门给我一张卡让我消费。”左文道,“所以你放心用吧。” 温药看向晏鹤舟,晏鹤舟对于他们的谈话懵懵的,眼睛里只有羊肉串。 “药药,你快吃啊,好香。”晏鹤舟自己不吃,先拿来一串给温药。 温药眼眶红红的接过:“晏宝,谢谢你。” 他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羊肉串,从前他也买过烧烤摊,他买的肉串便宜,肉也少得可怜,吃下去只有一点羊肉的腥膻味,当作尝鲜。 此时此刻,温药咬下肥嫩的羊肉,满嘴油香,塞得嘴里满满的,然后满足地望向晏鹤舟,笑起来。 第6章 有左文保驾护航,温药自在了不少,晏鹤舟牵着温药的手在夜市逛,他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只要用手一指左文就会付款。 温药的手里塞满了小吃和奶茶,他舍不得吃,走一段路停下来喝一小口,吃一小块,后面是晏鹤舟喂他,他才吃得多些。 “药药!”晏鹤舟拉着他走到套圈圈的地摊前,“我想玩这个。” 左文极有眼力见地上前,向摊主要了所有的圈,递给晏鹤舟,摊主第一次看到这么豪气的顾客,爽快地招呼大家让出一块空地,让温药他们投。 晏鹤舟把圈圈给温药:“老婆你先来。” “我吗?”温药手足无措地接过套圈,看向地毯上摆的玩意,廉价的有塑料头绳,贵的有玉器。 他眼睛望了一圈,落在某个角落的苹果手链上,那是一对苹果手链,青灰色的绳上分别挂着一个红通通带着绿叶子的小苹果。 温药一眼就看中了那两串手链,可是他望着手里的套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套中…… “加油药药。”晏鹤舟像个大挂件一样挂在他身后,宽阔的胸膛环抱着他,年轻人火热的体温传给温药。 温药心脏剧烈的跳动,伸手将套圈扔出去。 套圈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正好落在手链处。 “!”围观群众鼓起掌,温药眨眨眼,不敢相信自己套中了,他从小到大运气就差,抽奖永远都是谢谢惠顾,路上看见的钱都会被狗叼走,买东西收到的赠礼都是他不想要的。 可是这次他居然一下子就扔中了,扔中了! 直到摊主把手链送到他手里,温药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颤抖着双手,把其中一串系到晏鹤舟手腕上:“一串给你,一串给我。” 晏鹤舟非常高兴,举起手腕,在灯光下仔细看着,然后着急地让温药也戴上另一串。 于是两个人拥有了相同的手链,温药脸色通红。 这是情侣手链吗…… 左文咳嗽两声,提醒他们:“晏总,还有圈呢,别浪费啊。” 晏鹤舟和温药把一起把剩下的圈全都扔完,他们的运气不错,二十五个圈扔中了八样东西,结束后左文去清点物品。 晏鹤舟与温药等在原地,温呀抬手欣赏手链,突然瞥见自己的无名指,指骨那处空荡荡的。 “药药,你怎么了?”晏鹤舟问。 温药怔忪,回过神来摇头:“没什么。” 结婚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像样的戒指。 他进晏家签了结婚协议,没有办婚礼,没有订做戒指,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结婚证。 晏鹤舟什么都不懂,穿上白衬衫和他坐在一起,盯着镜头笑,拍完照这个婚礼也算完成了。 温药觉得有些遗憾,但不是委屈,毕竟他也没有给嫁妆,只有一具空空如也的自己。 至于婚礼……他望向晏鹤舟,对方深邃的丹凤眼望过来,眸子里满是深情,温药的心脏又加速跳动。 等晏鹤舟醒过来,会为他们补办婚礼吗? 正当想着,突然一股大力向温药推来,温药一个踉跄撞进晏鹤舟怀里,手里的零食没拿稳,通通散落在地上。 “!”温药低头,看到那些炸鸡炸串全都蒙上灰尘,尤其是奶茶被摔得稀巴烂,珍珠全被踩扁了。 “没长眼睛啊你,挡什么路?没看见我们大哥要过去吗?!”一花臂男指着温药骂道,他身后还有几个赤膊男人,吞云吐雾,一看就不好惹。 温药被吼得脸色发白,吓得哆嗦一下,佝偻着背:“对不起……” 花臂男:“算你识相,还不快滚——!” 话没说完,他就被一盒蛋挞砸中脑袋,凝固的黄色蛋液和破碎的蛋挞皮从头顶顺着脸颊流下,混杂着甜腻到齁的味道。 花臂男摸了下脸颊,不可置信地望向始作俑者。 晏鹤舟冷脸站在温药身侧,周遭气息沉郁得几乎浓稠。 花臂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恢复气势:“操!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了?老子弄死你!” 温药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晏鹤舟抓住,嗖得一下就被拉着跑了。 “老婆快跑!不能被抓到!” “晏宝!”温药尖叫,“左助理还在后面!” 晏鹤舟没听见,他一个劲儿地拉着温药跑,俩人穿过层层人群和马路,路上差点撞倒人,也差点被车撞,温药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小混混依然穷追不舍。 “别跑!妈了个逼的,全都给我抄家伙!” 小混混们从路边杂货店抢来扫帚和棍子,把几个路人拉下摩托车,自己坐上去,开车追他俩。 温药吓得腿都软了:“鹤舟怎么办……” 晏鹤舟拉着他往人密集的街区跑,温药腿酸得厉害,脚尖被一台阶绊倒,脱离晏鹤舟的手摔倒在地,晏鹤舟来不及刹车,迎面撞到一人。 那男人踉跄着稳住身体,抬起漂亮的脸蛋,皱眉望向晏鹤舟,却在看见晏鹤舟的脸时震惊到僵住:“阿晏……?” 第8章 夏枝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晏鹤舟,他还没得到晏鹤舟的回应,下一秒晏鹤舟就回头:“药药!” 晏鹤舟把温药扶起来,蹲下身揉揉他的膝盖,看到后面的小混混马上要追来,他拉住温药继续跑,就这么与夏枝南擦身而过。 夏枝南胸口不断起伏,他望着晏鹤舟跑过的方向,颤抖着拿出手机打电话:“向羽,我看见阿晏了!我看见阿晏了!” “晏鹤舟?”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层,季向羽被电话吵醒,他打开床头灯坐起来,“怎么可能,他在家啊。” “是真的!我真的看见他了,他刚才就在我面前!有好多人追他!” “?”季向羽懵了,“你等会儿我打个电话过去。” 他挂掉电话,打了晏鹤舟房间里的座机,电话铃响了好几声没人接。 “……”季向羽沉思片刻,心想坏了,他赶紧起床穿衣服,随手按了个号码,“准备一辆车,我去晏家。” …… 晏鹤舟看着巷子里像无头苍蝇一般找人的小混混不见后,他趴下来,贴住发颤的温药:“药药,他们走了。” 温药抬起朦胧的双眼,他们现在正在屋顶上,刚才跑到死胡同,晏鹤舟把他抱起,托住他的屁股往屋顶上送,自己长手长脚,很轻松地爬上来。 “鹤舟,我们什么时候能下去?”温药抱住晏鹤舟的腰,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滑了脚。 他从没经历过这么惊心动魄的事,现在两腿还在战栗。 晏鹤舟严肃地摇摇头:“现在不能下去,要被抓到的。” 他看出温药害怕,便将脸贴在温药脑袋上:“药药不怕,我会保护药药的。” 温药红了眼睛,紧搂他:“嗯。” 微凉的月色下,晏鹤舟是他唯一的港湾。 不知过了多久,温药觉得身子有些麻,想问晏鹤舟他们走了没有,一抬头,晏鹤舟正好也看向他,两人就这么对视上。 温药愣住,晏鹤舟的半边脸被路灯照亮,轮廓凌厉,极为俊美,双眸似倒映着星星的水潭,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是他的丈夫,此时此刻正把他护在怀里。 四下无人的场合令温药增添了勇气,他做了这辈子最大胆的事,他主动将嘴唇贴上晏鹤舟的薄唇。 几只蛾绕着路灯飞舞。 温药不会接吻,他脸颊绯红,一动不动,跟个木头人一样,直到晏鹤舟无师自通地伸舌舔了他一口。 刹那间身体如过电般,温药瞪大眼睛,晏鹤舟也迷茫地望着他,温药捂住胸口离开他,用力地喘几口气。 晏鹤舟没谈过恋爱,所以这是他们俩人的初吻? 第一次的初吻发生在晴朗的夜晚,微风吹拂,月色皎洁,温药觉得夜景很美,他再过几年也会牢牢记住这一段。 “药药,”晏鹤舟的脸也有些红,像醉了酒,“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温药睫毛颤了颤,他攥紧衣服,心里有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催促着他同意。 “……”温药正打算点头,楼底下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以为小混混们又回来了,正不知所措时听到熟悉的声音。 “晏总,夫人,你们在这里吗?” 是左文!温药抬起身子向下看,左文跑到巷子里左看右看。 “左助理,我们在这!”温药激动地伸手打招呼。 十分钟后,温药被晏鹤舟抱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 “幸好幸好,你们没事。”左文松气,“我一出来就发现你们不见了,叫我好找,幸好我在晏总身上装了定位器,这才找到你们。” “你来这里没事吗?没遇到什么人吗?” “那些小混混?他们已经被抓了,很多路人报的警,所以你们放心吧。”左文抬起手表,“时间太晚了,我们要赶在天亮以前回去,不能被发现。” 温药用力点头,拉着晏鹤舟的手跟着左助理走出去上车。 迈巴赫从街区一路驶回湖心别墅,温药靠在晏鹤舟肩上,累得快要睡过去,想着等会儿回房间早点洗漱睡觉,可是临近大门,他突然发现一丝不对劲。 三道大门敞开着,保安亭灯火通明,车子驶进去,远远地能看到整栋别墅都亮着灯。 左文脸色一变:“不好。” 他们被发现了。 第7章 车还没停下,里面的人好像听到了声音,全都走出来,温药看到晏老爷子板着一张脸,抓着拐杖的手非常用力,像在捏温药的头骨似的,他身边站着季向羽和晏云荷。 温药脸色发白,跌跌撞撞的下车,躲在晏鹤舟身后一动不敢动。 晏鹤舟牵住他的手,对晏茂生叫道:“爷爷。” “这么晚你们还溜出去,是不是存心不让我安生!”晏老爷厉喝。 温药吓得一抖,晏茂生盯向他:“温药,又是你搞的鬼?你把晏鹤舟带到外面去干什么?你到底安了什么心?!” “我们,我们去市里逛了一圈,没有做什么……” “回老爷子,晏总和夫人确实只是去市里逛了一圈,玩了一会儿,怕你们担心所以没有说。” “夫人?温药什么时候成夫人了?”晏云荷冷笑,“跟我弟弟结婚可不代表成了晏家的儿媳,我们家从来没承认过他。” 温药低头不语,他觉得有好多看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十分刺眼。 晏云荷说的没有错,他这样的人,能进入晏家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晏家人都不喜欢他,更别说承认他了。 手上传来温度,晏鹤舟攥紧他的手,对晏云荷道:“药药是我的老婆,你们不许欺负他!” 晏云荷气不打一出来:“我是你姐,你怎么帮外人说话?!” 晏鹤舟反驳:“药药不是外人,他是我……” 温药抬头,晏鹤舟突然脸色苍白,脊背控制不住地一弯,吐了一地。 “?!鹤舟?!”温药抱住他的腰,惊诧至极。 晏老爷和晏云荷也懵了,刹那间什么都管不了,连忙上前看情况。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吐了?快点上来扶少爷!” 紧张的气氛变得惊慌起来,几个佣人扶着晏鹤舟上楼,晏老爷子和晏云荷跟上去,温药被人群挤出,孤零零地落在后面。 他抬腿想跟过去,手腕被季向羽拽住,季向羽面色不愉:“你就站在这,我们家人遇到你准没好事。” 温药顿时心凉了半截,眼睁睁地看着季向羽上楼,左文走到他旁边:“夫人,你不要伤心,我在这陪你,晏总那边有专人照顾,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王妈走来:“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吐呢?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温药极力解释:“没有不干净,我也吃了,我们是一起吃的,可我没事。” “不排除这个可能,有些东西我们吃没关系,可晏总身子娇贵,外面那些东西有可能吃不习惯。”王妈说。 温药噤声,他想起来,晏鹤舟与他从小生长环境就不一样,他什么不干净的食物都吃过,隔夜的馊饭,掉地上沾了灰尘的饭菜,过期的零食,他吃了都没事,可晏鹤舟不一样。 晏鹤舟和他不一样,是他大意了,他不该答应晏鹤舟去外面的,即便答应了,也不该带晏鹤舟乱吃东西。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温药的眼泪滴落下来。 王妈看了心疼:“这不怪你啊,只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而已,吃点药就会没事的,别担心。” 左文也上来安慰他,温药抬头望向楼上,他想上去看,可是晏家人不允许,他的脚似乎被钉住一样,一点上去的勇气都没有,让他想到了上学的时候被老师要求罚站,所有人坐在教室里读书,他站在教室后面一动也不敢动,时不时接收前排同学探究的眼神。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佣人跑下来,“快叫医生,晏总晕倒了!晏总晕倒了!” 温药一听,瞬间顾不上别的,立马冲进电梯。 电梯门一开,他踉跄着跑进主卧,看到晏鹤舟睡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白得像纸。 “鹤舟。”温药跑上前,被晏云荷拦下。 啪!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温药被打得耳朵嗡嗡响。 “谁让你进来的?!你还嫌害得晏鹤舟不够惨吗?他只是跟你出去一趟就这样了,要是不跟你离婚,我看他迟早要被你害死!” “我……我没有害他……”温药眼泪水落下,委屈和难过吞没了他,他站着,身体止不住发抖。 “你还有脸委屈?你个扫把星,每次碰见你都没什么好事!” 晏云荷扬起巴掌,这回被季向羽拦住:“妈,你还嫌不够乱吗?现在最重要的是叫医生过来,看看晏鹤舟到底怎么样了。” “……”晏云荷一股子气无处发泄,收回手,让几个佣人把温药赶出去。 温药被关在门外不知所措,他听着门里的动静,心慌的不得了,但是他没办法进去,他没办法承受晏家人的怒火。 第9章 脸颊火辣辣的,烧得心抽痛。 医生很快被左文带来,温药站在门口听不到动静,只能看到佣人进进出出。 王妈走出来,温药立马上去:“王妈,鹤舟怎么样了?” “挂上盐水了。”王妈摸上他的脸,“哎呀,都肿了,快跟我去敷一下。” 温药摇头:“我就在这里……” “你站一晚上也没用!”王妈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走,“这边有人照顾,你先把你自己照顾好,少爷醒来后也不会想看到你这副样子的!” 温药喉结滚了滚,用力擦擦湿润的眼眶:“嗯。” 等鹤舟醒来,一定希望看到他开开心心的,而不是一副狼狈的样子。 温药乖巧地坐在凳子上,王妈给他敷冰袋:“大小姐下手也太狠了,再怎么样也不能打你啊。” “是我不好,我不该带鹤舟出去的。” “好孩子。”王妈轻叹,“你没有错,你在晏家肯定也憋坏了,这么多天他们都不让你出去,只能在家照顾鹤舟。” 温药拿过冰袋:“我自己来就好了,谢谢王妈。” 王妈:“那我去给你盛点燕窝,既然楼上不让你进去,咱们就吃完早点睡觉,别跟他们处一块儿,犯不着。” 温药低头:“我想等他醒来。” “……你呀你,”王妈摇头,“看不出来,你还挺固执的。” 温药苦涩地笑了一下。 等温药吃完东西上去,正好撞见晏老爷子和晏云荷出来。 他胆怯地垂眼,晏云荷白他一眼,告诉佣人不许让温药进去,自己陪着晏老爷子去休息了。 他俩走后,温药试图进去被阻止。 “你怎么还赖着不走?真是晦气!” “就是,晏总的病不见好,现在反倒晕过去了,你说说这是什么事。” 温药哀求:“我就进去看一眼,一眼就行。” “我们可不敢让你进,要是你进去后晏总病得更严重,我们可担不起责任。” 温药心里酸涩,但没有离开,就在卧室门口坐着。 半夜,晏鹤舟发起了高烧,季向羽被叫醒,带着医生过去看,晏鹤舟紧闭双眼,嘴巴呢喃:“药药……” 季向羽皱眉,医生正给晏鹤舟服药,他走出来,看到温药抱着膝盖坐在门口地面。 “你进去,晏鹤舟在叫你。” 温药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趔趄着站起:“真的?鹤舟在叫我?” “骗你干嘛?”季向羽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了一下温药,“不懂,你是不是给他下药了?生病都念着你。” 温药来不及管季向羽怎么说的,他跑进屋内,趴到床边:“晏宝,晏宝。” “药药。”晏鹤舟没有醒来,手胡乱一抓,抓住了温药,紧紧握着不松开,“我要保护药药……” “我在这里晏宝。”温药抚摸他的头,“我在这里,你把我保护得很好。” 他不断安抚,晏鹤舟逐渐安静下来。 温药没有离开,在卧室里彻夜不休地照顾他,量体温,擦身子,循环往复。 季向羽早就回去休息了,佣人看到有温药就偷懒离开,房间里只剩温药照顾晏鹤舟。 直到凌晨,晏鹤舟才退了热,温药趴在床边,累得睡过去。 温药这个觉睡得极不安稳,他做了很多梦,直到阳光照进来,温药被晒醒,发现自己做过的梦一个都不记得。 他揉揉眼睛,看到晏鹤舟还躺在床上,温药赶紧去摸他的脸,松口气,看样子是完全退烧了。 这时王妈开门进来,看到温药:“你果然在这里。” 温药悻悻地站起来:“王妈,我就是照顾鹤舟一晚,他已经退烧了。” 王妈走过来:“辛苦你了,老爷他们已经起床了,等下肯定要来这里,你先出去躲躲。” “哦好。”温药转头,看着晏鹤舟的睡颜,不舍地盯了一会儿,才跟着王妈出去,没看到晏鹤舟的浓密的睫毛轻如羽翼般微颤。 温药下楼,今天有些奇怪,楼底下很热闹,老远就听到晏老爷子的笑声。 “枝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跟我说一声。” “晏爷爷,我也才刚回来不久,听说阿晏生病了,所以赶过来看看,他怎么样了?” 温药走下去,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很漂亮的男人,气质很好,身材高挑,和晏老爷子说话笑盈盈的,晏云荷也难得露出笑脸,旁边坐着季向羽。 夏枝南转头,看见温药走过来,猛得想起昨天晚上:“这位是……?” 晏老爷子看到温药,撇了撇胡子,对夏枝南道:“不用在意他,你要上去看鹤舟吗?他睡着。” “我上去看看他就走。”夏枝南站起来,扶着晏老爷子进电梯。 温药愣在原地,问王妈他是谁。 王妈说:“他是老爷战友的孙子,跟晏总和季少爷是高中同学,毕业就出国了,现在刚回来。” 长得真好看,温药想。 夏枝南一眼就认出了温药,昨天晏鹤舟撞到他后都没看他,转身把温药扶起来。 他半年前听说晏鹤舟出了车祸,担心得不行想要回国,可是国外事情很多,他只能处理完再回来,而一个多月前,他听说晏鹤舟结婚了。 夏枝南几乎快要崩溃,他快速处理完手上的事,把剩下的转交给别人后立马飞回国,就在昨天晚上碰见了他们。 门打开,夏枝南看到床上躺着的晏鹤舟,焦急地走过去:“阿晏!” “阿晏。”夏枝南红了眼眶,“你还好吗?我回来了,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阿晏……”夏枝南蹲下来呼唤晏鹤舟。 温药轻轻地跟过来,在门口看到晏鹤舟的眼睛细微地动了动。 晏老爷子也看到了,他惊叹:“鹤舟?!” 温药心脏剧烈跳动,下一刻,晏鹤舟缓慢地睁开眼睛。 “他醒了,他醒了!”晏云荷道。 温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很快发现了不同,晏鹤舟原本盛满星星的眼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漆黑瞳孔。 “……晏宝?”温药愣住。 晏鹤舟,恢复记忆了? 第8章 晏鹤舟是被吵醒的,房间里熙熙攘攘的挤着一波人,每个人都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念什么,吵得他头疼。 他被佣人扶着坐起来,靠在床头,细碎的黑发落在他眉眼处,大病初愈,他脸色还有些白,晏鹤舟的视线缓慢地环视了一圈屋内,最后落在温药脸上。 温药心跳剧烈地跳动起来,他在想晏鹤舟会说些什么,可是晏鹤舟只是冷淡地收回视线,就好像……他是个陌生人一样。 怎么回事?晏鹤舟是不记得他了吗? 晏鹤舟拧眉:“你们都出去。” “……”所有人都安静了。 “鹤舟?你是想起来了?”晏老爷子不可置信。 晏鹤舟疲于说话,纡尊降贵地发出一个音:“嗯。” 突然恢复记忆,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晏老爷子当场激动到流眼泪,晏云荷不敢相信地上前捧着晏鹤舟的脸颊:“鹤舟,你真的想起来了?” 温药攥紧手指,看到晏鹤舟点头。 “是的!是鹤舟!他真的想起来了!”晏云荷高兴地叫喊。 房间里顿时像打开了一整屋的热水壶般吵闹,晏鹤舟忍无可忍,捏着眉心:“都出去。” “好好好,我们都出去,你继续休息。”晏老爷子激动之余,想起晏鹤舟身体虚弱,回头叫众人都出去,自己赶紧去跟亲朋好友报告这件事。 温药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睫毛颤了颤,双手不知道该摆在什么地方。 他看向晏鹤舟,晏鹤舟也恰好望过来,温药心一跳,不知道他现在要做什么。 要不要过去帮他换衣服?以前晏宝都是他帮忙换衣服的,现在晏鹤舟恢复记忆了,还需不需要他呢…… 晏鹤舟闭了闭眼,捏住自己的眉心,烦躁道:“王妈。” 王妈转身:“少爷?” 温药听到晏鹤舟冷淡道:“给他找间客房。” “他?”王妈转头看向温药,对方听了这话早已脸色发白,王妈回头,“晏总,你,你是说温药?” “嗯。”晏鹤舟抬眼,“以后我的房间不准别人进来。” 温药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住,整个人被冰封在原地。 别人? 王妈也是不可置信:“可是少爷,温药一直都住在这里……” “从今天开始换个地方住。”晏鹤舟说,“出去吧。” 王妈:“少……” “我知道了。”温药急忙道,他拉住王妈,对晏鹤舟怎么也叫不出晏宝这两个字,“我知道了,晏……晏总。” 关上门,王妈拄了拄拐杖:“怎么回事,为什么少爷让你搬出去?他难道忘了这一个多月以来你是怎么照顾他的吗?而且你还是他的妻子啊,哪有分房睡的道理。” 第10章 温药摇摇头:“他可能是刚醒来,需要时间消化吧。” 毕竟这几个月以来,发生了太多事了。 王妈生气:“不行,我进去跟他说!” “不要,不要去刺激他。”温药拉住王妈,“王妈,我今天晚上就搬去客房。” “……行,那我叫人收拾一间出来。”王妈心疼地看着温药,“委屈你了孩子,我想晏总他肯定能想明白的。” 温药红着眼眶点头。 他转身,碰见站在不远处的夏枝南,缩着脖子朝他颔首,夏枝南回了一个微笑,看着温药离开。 刚才他把晏鹤舟对温药的态度尽收眼底,顿时松了口气。 原本昨天看到他俩牵手,以为他们夫妻感情不错,可是今天看来完全不是这样。 或许昨天是因为情况紧急,所以他们才不得不牵手跑的,其实他们只有夫妻之名而已。 看来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温药只是负责照顾晏鹤舟而已。 夏枝南低垂着眼睛,这么说,他是不是还有机会? 身后响起脚步声,夏枝南回头,看见季向羽站在身后。 季向羽瞟了一眼紧闭的主卧门,涌上一股烦躁,回头看他:“他现在需要休息,我们先下去吧。” 夏枝南点点头,跟着季向羽下楼。 门内,晏鹤舟安静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后,下床去衣帽间,短短的一天,却恍若隔世,晏鹤舟看到衣帽间里那些带有卡通图案的可爱衣服,微不可查地蹙眉。 这半年来他是怎么穿这些东西的,历历在目,晏鹤舟拧眉,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左文。” “?你是晏总?”电话那头的左文快要惊掉下巴:“晏总你醒了?什么时候的事?今天醒的?你都想起来了?” 晏鹤舟对这一连串的问题无心回答:“给我置办些衣服过来,把衣帽间那些通通换掉。” 左文还有些不敢相信:“你,你真是晏总?” “你如果再质疑有的没的我可以考虑换一个助理。” “……”左文确信了,这不耐烦的语气,这一言不合就让人滚蛋的语气,确实是晏总没错。 他这才反应过来:“衣服?是全部都要换吗?”他记得衣柜里很多卡通睡衣,都是晏鹤舟这半年来喜欢的。 “我不记得你以前有那么多问题。”晏鹤舟挂了电话。 他从一堆的卡通衣服里找出黑衬衣换上,脱衣服的时候看到自己手上的苹果手链。 质感粗糙,略显廉价的漆皮苹果挂在手绳上,放在市场上极不值钱。 “这是苹果手链,一串给你,一串给我。”昨夜温药的笑容浮现在他眼前。 温药,是他结婚一个多月的妻子,在他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就被稀里糊涂地结婚了,回想起这一个多月来的种种,晏鹤舟十分无力。 这段时间都不是他本意所为,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做出那么多荒唐的事,尤其是和温药做的那些,超出了他能接受的范围。 晏鹤舟刚恢复记忆,思考了那么多不自觉地头痛,他忍住眩晕,把苹果手链摘下,随意丢在某个抽屉里。 …… 温药坐在空荡荡的客房里,他的衣服还没有搬出卧室,王妈说给他置办几套新的,主卧那些不拿出来,说不定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住了。 温药愀然,这间客房和主卧在同一层楼,中间隔着一条走廊,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温药却觉得十分遥远。 晏鹤舟醒来后对他的态度与之前大相径庭,这让温药的心狠狠揪在一块,皱巴巴的,连同他的眉梢带着淡淡的哀愁。 也许,也许晏鹤舟没想好怎么面对他,毕竟……这段日子里,他的记忆肯定是模糊且破碎的,他只是需要时间,等他整理好心情,说不定就会变得跟从前一样了。 卧室的门被人敲响,温药抬头,以为是晏鹤舟,快速跑过去开门,看到王妈愣了一下,掩去眼里的失落,复而笑道:“王妈。” 王妈点头:“下去吃饭。” “。”温药犹豫,想到晏老爷子和晏云荷都在客厅,他有点害怕,“我,我可以下去吗?” “你不下去谁下去?”王妈比谁都着急,拽着温药出门,“你是夫人,晏家名正言顺的儿媳,你当然要下去跟晏总招待客人!” “王妈,我,我不行的……” “不许说不行!”王妈回头严肃道,“你不行也得给我行!下去!” “可是……” “你就不能争气点,”王妈按住自己的腰,“顺便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你自己走下去。” “好好好,王妈你别动了,小心腰,我这就下去。”温药想扶王妈被她推开,像赶鸭子那样赶进电梯,到达一楼,又把他推出去,一路推到餐厅。 餐厅里环绕的笑声突然停止,一群人围在餐桌前转头,晏云荷看见温药,提高了嗓门:“派头还不小,这么多人等你一个人吃饭。” “对不起,”温药低头,“我不知道你们在等我……” “怎么可能在等你,真会往脸上贴金。”晏云荷冷笑,“我们呀,在等我们晏家的大恩人,小夏。” 温药彷徨无助地抬头,夏枝南扶着晏老爷子坐到位置上,闻言羞涩地笑:“晏姐,你说得严重了,什么恩人。” “还谦虚呢,”晏云荷说,“你一来,叫了叫鹤舟他就醒了,哪有这么神奇的事儿,你不是恩人是什么?” 晏老爷子满意地拍拍夏枝南的手:“那些大师的话果然不可信,早知道我就应该早点把你从国外接回来,白白浪费这半年时间,还让别人登堂入室。” 温药整个人都没了知觉,轻飘飘的,他看向晏鹤舟,对方身着一袭熨帖的黑色衬衣西裤,银色腕表发出金属质感的光泽。 手链……温药瞳孔一颤。 晏鹤舟把手链摘下了。 他抬手捂住左手手腕的苹果手链,此刻那手链变得特别烫,烫灼了他的心脏,几乎焚烧殆尽。 晏老爷子叫夏枝南坐到晏鹤舟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季向羽瞟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反倒晏鹤舟目不斜视,慢条斯理地等佣人布菜,夏枝南眸光羞涩,走到晏鹤舟身边准备坐下。 “对不起夏先生,”王妈出声,“晏总旁边的位置,是温药的。” 她这一出,惹得在场的气氛顿时尴尬,夏枝南愣在原地,回头看着晏鹤舟,咬唇:“阿晏……” 晏老爷子率先不悦:“王妈,你什么意思?我让小夏坐个位置都不行?” “夏先生坐哪里都可以,但晏总身边的位置应该是夫人坐的,温药才是晏家的媳妇。” 温药没想到王妈竟然能这样为他出头,眼眶发涩,小声:“王妈。” 王妈示意他别说话,对晏老爷子道:“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我是晏家的老总管,晏先生在世的,晏家的大小的事都由我全权负责,晏先生也说过,这栋别墅里的事,都要请示我,我想我说的话还是有分量的。” 晏先生,就是晏老爷子的儿子,晏鹤舟和晏云荷的父亲,生平十分敬重王妈,晏家大小的事被王妈打理得井井有条。 晏老爷子是英雄迟暮,年轻时在战场上再怎么风光,老了以后也要靠儿子供养,所以晏老爷子也是处处听晏父的。 提到去世的儿子,晏老爷子心脏抽痛,即使再有什么怨言也没那心情说,摆摆手:“算了,都听你的。” 王妈一听,把温药推到晏鹤舟旁边:“坐下,安心吃饭。” 温药坐到熟悉的位置上,可是晏鹤舟不像以前那样让他喂饭,甚至不回头看他,有些失落,眼神落到晏鹤舟的腕表上,难过地别开视线。 夏枝南几乎要把嘴唇咬破,发现晏鹤舟根本没看他,转身走到季向羽身边坐下。 “让小夏留在这住几天总行吧,毕竟是鹤舟的救命恩人,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忘恩负义呢。”晏云荷道。 她早就看温药不顺眼,这么一个处处无能的男人,能让他进晏家过几天好日子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晏云荷最好他俩赶紧离婚,让晏鹤舟找个好的,她看夏枝南就很不错。 此时晏鹤舟终于发话了:“我家不是酒店。” 夏枝南的脸色白了白,含着泪看他。 季向羽抱着胳膊冷哼:“你家住的人还少吗?” 晏鹤舟的黑眸沉沉地转至季向羽:“季大少爷要是嫌家里冷清,不如也撞个车,这样全家人都会去你那里。” 季向羽摇头:“我是没这福气撞车了,毕竟我也当不成傻子。” 窗外的被风吹得摇晃的树枝瞬间停下,温药心揪起来。 一听到“傻子”这两个字,晏鹤舟冷下脸,昔日做的那些蠢事源源不断地在脑海里涌现,他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 第9章 餐桌上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温药心脏皱巴巴的揪起来,几乎要喘不过气。 第11章 晏茂生啧了一声:“小羽,你干什么呢,鹤舟按辈分是你舅舅。” 季向羽瞥了眼晏鹤舟,挪回视线:“知道了,烦。” “不过小鹤说的很对,晏家可不是酒店,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住的,”晏云荷瞪着温药,“晏家每天好吃好喝地养着一个废物,我看还不如趁早走了算了,住在这里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温药被骂得脑袋嗡嗡,身边有人靠过来的时候他应激着起身,手肘撞到佣人的托盘,托盘顿时飞出去,滚烫的佛跳墙尽数浇在晏云荷的头顶上。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脸!我的脸!好烫!!”晏云荷尖叫着跳起来,佣人们急着上前擦拭她的脸颊,温药被吓傻了,他没想到会这样,不停鞠躬道歉。 “温药!我看你就是个扫把星!爷爷!”晏云荷抓住晏老爷子的手臂,哭叫,“你看温药干的好事,你看我的衣服!!” “温药,”晏老爷子呵斥, “你是不是故意的?!” 温药摇头:“我不是……真的不是!” “够了。”晏鹤舟放下刀叉,不悦地揉了揉眉心,“王妈,把他带上去。” 温药僵住,他看着晏鹤舟冷冽的侧脸,和他毫无波动的语气,眼眶一下就红了。 王妈:“可是晏总……” 晏鹤舟不由分说,叫两个佣人带温药离开餐厅。 温药踉跄着被拉走,手脚冰凉,感觉像被判了死刑,他被推进房间,房门在他身后关上,发出砰的声响。 房间里空荡荡的,尽管王妈给他放置了新的床铺,床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几套衣服,但根本撑不起这个诺大的客房,孤独包围了整个室内,总觉得有凉风从不知名的缝隙里透出来,寒入骨髓。 温药蹲坐在冰凉的地面,眼前模糊一片,一滴滴眼泪溅落在地板。 他好像,又搞砸了。 楼下,晏鹤舟没了吃饭的心思,起身:“我吃饱了。” 晏茂生:“鹤舟你不吃了?可你才吃了这么点啊。” 晏鹤舟:“没什么胃口,等你们吃完我叫人送你们回去。” 他拉开椅子,转身离开,夏枝南看着晏鹤舟的背影,急得手心冒汗,他也站起来:“不好意思晏爷爷,我失陪一下。” …… 门板后传来脚步声,温药把脸从膝盖抬起来,就听到夏枝南的声音:“阿晏。” 阿晏。 这个别墅按理来讲隔音很好,也许只有温药住的这间隔音差,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两个字。 温药转身,小心翼翼地凑近门板,他觉得自己很无耻,竟然会偷听别人说话,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住,因为他听到了晏鹤舟的声音:“有事说事。” 晏鹤舟的声音低沉有磁性,有魔力般吸引着他听,这道声音昨天还在叫他老婆,今天却疏离成为陌生人。 “阿晏,”夏枝南抬头,“我前几天刚回,没能提前来看你,真的很抱歉。” 晏鹤舟抬手看了眼表盘,耐心几乎告罄,已经开始倒计时,他站在楼梯口,夏枝南站在下两级台阶跟他说话。 “我们算起来有七年没见了,”夏枝南精致的脸蛋在壁灯下美得动人,他盯着晏鹤舟,声音柔柔的,“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晏鹤舟眼里没什么情绪,他身材硕长,两条长腿放松地支在地上:“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走吧。” “阿晏,我,我想问你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饭……” 晏鹤舟:“没空,下去。” 夏枝南身子几乎破碎地晃了晃,扶住楼梯扶手。 “说完了?”晏鹤舟似笑非笑,“我不送客了。” 夏枝南张了张嘴,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是季向羽打来的电话,问他好了没有。夏枝南咬唇,挂掉电话,哀哀地看了眼晏鹤舟后转身下楼。 待安静,晏鹤舟垂眼:“听完了就出来。” 温药在门后愣住:是在说他吗? 三秒后,客房的门突然被打开,温药差点撞到额头,他快速爬起来立定,对上晏鹤舟沉郁的视线。 “晏,晏总。”温药轻声。 晏鹤舟撂下一句“跟我过来”后进了电梯。 温药踟蹰两秒赶紧跟上,电梯门一关,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温药身上的苹果气味滑入晏鹤舟鼻尖。 他清朗的眉毛皱起,脸色变得沉闷,这股熟悉的气味会让他想起昨天以前的日子,丢脸,尴尬,难堪的情绪翻搅,周遭气息如冰封似的寒冷,温药感受到了,他人颤了一下,不知道晏鹤舟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好。 电梯直上四楼,门叮一声打开,晏鹤舟率先出去,温药立马跟上,看到晏鹤舟进了办公室,温药停住脚步。 来到这一个多月,他从来没进过这间办公室,因为王妈说晏鹤舟从前就不喜欢别人进这里,所以他失忆后,王妈也不允许别人进。 温药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晏鹤舟走到一半没闻到苹果气息,回头不悦:“要我请你?” “对不起。”温药缩了缩脖子,盯着地面走进去。 阳光斜斜地射在桌面和地板上,留下一块块发白的印迹,细小的尘埃在窗台飞舞。温药走到桌边,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就扔了一份文件。 文件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几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温药仓皇失措地抬头:“离婚?” 晏鹤舟自顾自坐下,轻抬下巴:“你看看,没问题就签字。” “……”温药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没想到晏鹤舟醒来后第一次对他主动,竟然是为了让他签离婚协议。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晏宝,”温药焦急地看着晏鹤舟,“晏宝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 “别提这个名字,”晏鹤舟愤怒地打断他,“既然你提了,那我就告诉你,这段时间我生病了,一个病人在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做出来的事情算不得数。” 温药一抖,还抱有希望地抬起手腕:“这是我们的苹果手链,昨天……” “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晏鹤舟冷眼。 温药被吓到,他心如刀绞,五脏六腑似乎都被割烂了,晏鹤舟只是无情地叫他签字。 “你要是签字,我可以给你五百万,当作是你的赡养费。”晏鹤舟坐下,双腿交叠,指尖转着钢笔,“这五百万也当作你这一个多月的劳务费,足够了。” 劳务费?怎么能是劳务费? “我,我不想,”温药整个人抖如筛糠,他死死地咬着牙,眼泪从眶里落下,一味重复,“我不想签,我不想……求求你……” 他喜欢晏鹤舟,他想和晏鹤舟在一起,他不想离婚啊,他不想。 他做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劳务费。 办公室响起他小声的啜泣,尽管温药已竭力控制,但喉咙里还是会发出堵住的声音。 晏鹤舟静静地望着对方,他阅人无数,大学毕业后就接手了晏氏集团,凭他敏锐的洞察力,当然知道温药心里在想什么。 当晏家的夫人,远比拿着几百万离婚更有价值。 贪得无厌。 温药还畏怯地哭着,他连哭都是细碎的,像断了奶没有力气的动物幼崽,听得晏鹤舟心烦意乱。 “你还有时间考虑。”晏鹤舟按下遥控器,窗帘自动合上,隔绝了窗外的蝉鸣,“但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快点给我答复,要是等我没了耐心,我保证你离婚的时候一分钱都拿不到,出去。” 温药眼泪打湿了衣襟,擦擦眼睛,红着眼转身跑出去。 他关上门往楼下跑,差点撞到上来探究竟的王妈。 王妈看到温药哭的眼睛肿,忙问发生什么事了,温药摇头,躲开王妈的视线,“没事……” “还说没事,”王妈厉色,“你看看你这样,像没事的样子吗?” 温药被王妈拉进房间,在王妈的逼迫下说了刚才发生的事,王妈气得差点站不稳:“离婚?他要跟你离婚?我去找他说说!” “王妈你别去!”温药拉住王妈,“求你了别去,鹤舟,鹤舟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和你什么样子我都看在眼里,怎么恢复记忆后就不认了?他,他要气死我!” “也许,也许……”温药半天找不出好的理由。 为什么他不认了呢?为什么晏鹤舟明明记得所有的事,却不认了呢。 俩人沉默了很久,温药颓然地坐到床上:“王妈,我是不是应该离开?” “你不许离开,”王妈很是心疼,她很喜欢温药这个小辈,“你不能走,你走了让我多伤心,我这么多天把你当孩子看待,你走了该多伤我的心!所以你不能走,不准离婚!至于晏总那里,我想再给他一点时间,毕竟才醒过来,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嗯,谢谢王妈。” 温药垂眸,想起晏云荷在饭桌上骂的那些话,晏家养了他这个废物。 第12章 “王妈,”温药抬头,“我想出去找工作。” 这样他就不是个废物,他有自己的工作,能自己赚钱,不算一直靠晏家养。 这样,可以稍微在晏家人面前抬得起头吧…… …… 市中心的霓虹灯接连闪烁,灯串似的装点过江桥的两边,夏枝南坐在季向羽的副驾驶,盯着车窗外的夜景,神色郁郁:“阿晏对我好冷淡。” 季向羽瞥了眼后视镜:“毕竟那么多年没见,每个人的变化都很大,见面尴尬也正常。” “可是他看起来跟以前一样,没有区别。”夏枝南靠在头枕上,“我不甘心,要是我早点回来,他就不会结婚了。” 季向羽摇头:“有些事不是你以为,当初爷爷是找大师算了命,这才找上的温药。” 夏枝南听了,转头道:“可是你也看到了,温药根本没用,是我回到他身边后他才醒来的。” “是我,”夏枝南抬手拭去眼泪,“我要是早点回来就好了。” 他想起七年前,他们三人一起念高中,总是一起玩一起走,季向羽站在晏鹤舟旁边,俩人总是互怼,夏枝南在后面看着他俩笑,笑着笑着,他脸上露出羞涩的微笑,欢快地走在晏鹤舟身后。 再也回不去了。 季向羽把着方向盘,盯着前方车水马龙的道路,眉心皱起来:“晏鹤舟已经结婚了。” “可是阿晏根本不喜欢他,”夏枝南说,“你说阿晏会跟温药离婚吗?” “离婚?”季向羽想起温药的眼睛,每次出糗的时候彷徨无助,像鸵鸟一样缩着脖子,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丝毫没有男子气概的男人。 别说他看不上,晏鹤舟肯定也看不上。 季向羽皱着的眉头略微舒展,调笑一声:“我猜会。” 第10章 夜半时分,晏鹤舟被饿醒了。 他坐起来,薄毯盖在腿上,上腹部传来一阵凉意,晏鹤舟捂住胃。 他从前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经常不按时吃饭,导致年纪轻轻就有胃病,原因无他,就是这张嘴特别挑食,哪怕是半年前失忆,不好好吃饭的毛病仍在。 但温药来了以后就不一样了,自从温药来了后他每一餐都按时吃,胃病也就不发作了。 可是今天……晏鹤舟额头冒了细碎的汗珠,乌发一缕一缕微湿地粘在额上,胃部仿佛有一块很重的石头压着,又痛又喘不过气。 他从床头柜里找出几盒胃药,幸好还没过期,奥美拉唑和另外几种护胃药下肚后,晏鹤舟的胃略微舒服了些。 胃药很苦,晏鹤舟的嘴巴全是干苦的味道。 他拿过水杯漱了漱口,起身披了一件外套,出门下楼。 到厨房,晏鹤舟看着眼前的灶台和厨具,皱起好看的眉头。 他从来不下厨,自然不知道炉灶要怎么打,厨具要怎么使用。 算了,吃泡面吧。 晏鹤舟拿电水壶煮了开水,倒进泡面桶里,按照上面的指示等待五分钟,他打开盖子搅拌均匀,优雅地吹了吹,吹成不烫不冷的温度,咬了一口。 然后连同泡面和汤都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 阴雨蒙蒙,潮湿的水汽钻进温药的被窝,直教人胸闷气短,天空打了几个闷雷,把温药惊醒。 他抬头,眼前是空荡荡的客房,温药还是有些难过,他抬头看了眼闹钟,快七点了。 他一个激灵坐起,赶紧下床穿衣服。 打开房门走出去,正好看到左文指挥佣人搬了一个大箱子出来。 “温先生?”左文看到温药,略有些尴尬,“晏总叫我,叫我把这些东西收拾掉。” 温药视线望过去,瞪大了双眼。 虽然箱子边缘只露出一角,但温药还是看到了那块眼熟的蓝色布料,那不是晏宝的机器猫睡衣吗? 温药的心里变得跟窗外的雨天一样潮湿,滴滴答答地落水。 “左助理。”温药走过去,看着箱子里那些熟悉的东西,轻柔地捧起衣服,抱在怀里,“这个箱子,可不可以交给我。” 左文听到这话,倒是松了口气:“你要就拿去吧,正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明明晏鹤舟失忆那会儿最喜欢这些,结果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左文也摸不着头脑。 他知道这些东西很多都是温药做的,不知道该扔还是不该扔,正好被温药撞见要回去,也解决了他的烦心事。 “谢谢左助理。”温药抿唇。 十分钟后,他坐在床上,看着箱子里的东西。 机器猫睡衣,是晏宝最喜欢的一套,即便破洞了也不肯换,温药缝缝补补好几次。 绣着苹果的围巾,即便是大夏天,晏宝也要围着他在别墅里玩。 还有塑料小黄鸭,晏宝洗澡的时候喜欢看着小黄鸭游。 现在它们全都被塞在一个箱子里,东倒西歪的,十分可怜。 温药很想问问晏鹤舟为什么,是不喜欢这些东西了吗? “我喜欢药药,我要保护药药。” “药药是我老婆。” 自从晏鹤舟恢复记忆后,温药再没听过这些情意绵绵的话。 晏鹤舟,是不喜欢他了吗? 眼前雾蒙蒙的,温药又哭了,哭得眼睛红红的。 可是他不能一直哭下去,他要去找工作。 他希望晏家人能看得起自己,尤其是晏鹤舟。 如果自己找到工作,证明他不是个废物,晏鹤舟会喜欢他一点吗? 温药快速擦干眼泪,把箱子推在角落,拿上包出门。 另一边,左文坐在副驾驶,回头看后座的晏鹤舟,不知道为什么,晏鹤舟今天脸色阴沉的可怕,眼底还有些许青黑,眼神冷淡得吓人。 左文看着面前的路:“晏总,你不要的那些东西,我收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温先生,温先生说他想要,我就给他了。” 晏鹤舟靠在座位上揉眉心,不冷不热:“嗯。” 他头痛得要死,昨天晚上那口泡面吃得他失去食欲,回到房间后竟然还失眠了。 晏鹤舟总觉得房间里缺了什么,到底是床垫不舒服还是窗帘没拉紧,他翻来覆去脑子却清醒地很。 说来奇怪,以前他也挑食,但也没到吃不好睡不好就生气的程度。 今早起来胸口压着好大一团怒气。 几乎一夜没睡,早上还得出发去公司,有一大堆积攒的事物等着他和晏云鹤交接。 晏云鹤是晏家的长子,在晏鹤舟失忆后被授予重任暂时接管集团,这让晏大哥叫苦不迭,晏云鹤生平最不喜功名利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找个深山老林隐居,结果这个愿望差点被晏鹤舟的失忆破坏了。 知道晏鹤舟恢复记忆的晏大哥第一件事就是叫他回公司交接工作。 一想到昨晚没怎么睡觉但是第二天却要上班,晏鹤舟看谁都不顺眼。 这一整天左文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 温药出门找工作,晏家的司机是不会送他的,温药自己从别墅走出去,撑伞步行一小时到市区坐公交车。 他学历不高,找不到好工作,对方看到他的简历马上就把他卡了。 温药跑了一天,都是徒劳,正在想要不要回去超市当收银员,看到一家商场的电影院正在招前台,主要工作是售卖零食饮料,一个月有四千块。 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温药眼里迸发出亮晶晶的光芒,把伞收起来往商场跑。 到了商场三楼,他找到人事经理,这次比之前都顺利,如愿拿到了前台的工作。 温药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了希望。 他连给人事经理说了好几次谢谢,开心地走出商场,坐公交车回冬心湖,下车的时候天晴了,晚霞红艳艳地照在他身上,温药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徒步走回别墅。 王妈在别墅门口张望他,看见他来了,王妈笑着走过去:“怎么样,找到工作了?” 温药点头:“嗯!” 王妈:“看你今天很高兴,就知道你找到工作了。” “晚上我让厨房加菜 给你庆祝一番。” “谢谢王妈。”温药笑,“鹤舟回来了吗?” 王妈摇头:“没有,据说晏总这几天都不回来,他重新接手公司,有很多事情要做。” 知道晏鹤舟不回家,温药的开心大打折扣,眼皮子耷拉下来。 王妈看得出他在想什么,拍拍他脑袋:“该回来的总归会回来,别想那么多,今天晚上先庆祝,进去吧。” 温药点头:“嗯。” 从明天开始,他又要有工作了。 晚上温药吃完饭,便在房间里捣鼓箱子里的东西。 把上面的东西拿开,在箱子底下看见苹果手链。 温药愣了愣,把苹果手链拾起来。 他的那条一直戴在他手腕上,晏鹤舟却扔了。 第13章 温药忧郁地将手链放进一个小木盒里,搁置在书桌上,他趴着,用手撑着脑袋看了手链许久,逐渐睡过去。 第二天,天朗气清,太阳晒在他脸上,温药醒来发现自己就这么趴着睡了一夜。 他用力搓了搓脸,马上起来洗漱,收拾东西出门上班。 八点打卡,他要六点多从这里出发,早餐只拿了几片面包在公车上吃。 到了电影院,温药开始上班,首先擦拭前台的台面和机器,清点材料,打开爆米花机,和同事一起上班。 电影即将开场,不少观众陆陆续续走进大厅,他们的贩售区也热闹起来,温药开始了忙碌而充实的工作。 同事是一个打暑假工的大学生,她在家娇生惯养的不怎么会干活,便接手了收银台的工作,专门收钱管钱,温药负责铲爆米花,夹烤肠,灌可乐。 “季少~”一男生拐着季向羽的胳膊走进电影院,“今天怎么有空来陪我看电影呀?平时找你好多次你都不出去。” “这不是没空嘛。”季向羽搂着男生的腰往里走,“今天一有空我就来找你了,高不高兴?” “高兴!”男生撒娇,“他们说你最近老陪着另一个男生吃饭,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不喜欢你我还来陪你看电影?” “这还差不多。”男生说,突然想起来,“对了,听说你和晏鹤舟是亲戚?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呀?” “怎么,想攀高枝儿啊?”季向羽捏了捏男生的鼻子。 男生嗔他:“我可攀不起,只是之前看过他的采访,长得实在是太帅了,冷冷淡淡的,看起来比你正经多了,我就喜欢正经的,想认识一下。” “你说晏鹤舟?哈哈哈那你可看走眼了。”季向羽笑道。 “怎么说?” “因为我们是一类人,”季向羽搂着他的腰,在他耳边吹气,“你不了解晏鹤舟,我要是外表畜牲,他就是内里畜牲。” “真的假的?” “不信?” “信,季少说什么我都信!” 季向羽在他耳边调笑:“那你还喜欢晏鹤舟吗?” “喜欢!”男生勾着季向羽的脖子,娇嗔,“我最喜欢畜牲了。” 季向羽哈哈大笑,搂着他走到前台:“一份爆米花,两杯可乐。” 温药转过身,正好和季向羽对上眼,两方安静。 “……”季向羽松开男生,瞠目结舌,“温药?你怎么在这?” 温药愣住,他实在没想到第一天上班就会遇到季向羽。 “季,季少爷。”温药赶紧低头。 季向羽上下打量他:“你在这打工?” 温药低低地嗯了一声。 “嗤,有意思,”季向羽懒散地倚着前台,“晏鹤舟把你赶出来了?” “没,没有。”温药慌张地否认。 “没有?”季向羽盯着他,“可我看你的表情好像不是这样啊。” 温药整个人狠狠一抖。 没有被赶出来,可是也差不多了,晏鹤舟递给他离婚协议,原本是真的打算将他赶出晏家的。 一下子就被季向羽看穿,温药无地自容。 季向羽的话又将他的伤口撕裂,甚至在上面撒了一把盐,痛得无法呼吸。 甚至继续按着他的自尊往地上踩。 女大学生凑近他:“温哥,这人谁啊?” 温药闭紧眼摇头。 “你闭眼干嘛?不做生意了?”季向羽觉得自己好笑。 温药又哆哆嗦嗦睁开眼,睫毛颤着,强忍泪水给他们盛爆米花,一铲接着一铲,铲了一大桶,又灌满两杯可乐,封口,递给他们:“六十元,请问是微信付款还是支付宝。” 季向羽答非所问:“你一天赚多少钱。” 温药抬头,茫然地回答:“一百三。” “这么多?”季向羽佯装惊讶,接下来的话令温药胆寒,“不如这顿你请我们吧。” 温药脸色都白了,这一顿,要花去他近半天的工资…… 第11章 女大学生也惊呆了,这什么人啊,光天化日这么不要脸? “怎么,不愿意?”季向羽靠着柜台,反问,“这么小气?” 温药红着眼:“没有,没有不愿意……” “那你付钱啊。”季向羽说,“忘了告诉你,这影城是季家旗下的,小心我跟你领导谈话。” 温药震惊地抬头,他怎么也没想到是季向羽家的电影院,他眼前雾蒙蒙的,强忍着眼泪,拿出手机。 “季少,你欺负他干嘛呀?”眼看温药真的要付款,男生看不下去了,“人家干活挺不容易的,你今儿怎么这么坏。” “……”季向羽轻笑:“算了,看在我宝贝的份上,不用你请了。” 温药瞬间如释重负。 季向羽掏出手机,准备付款却接到了夏枝南的电话。 “向羽,你能不能带我去找阿晏,我给他做了午饭。” 季向羽听完,沉了嘴角。 他迅速付完款,把东西全塞给男生:“你自己去看吧,我要走了。” “???”男生惊讶,“什么意思?你不看了?季少!季少!” 季向羽不管男生的叫唤,转身直接走了。 温药不明所以,不知道季向羽怎么突然就走了,留下男生一人。 “刚刚不还说我是你宝贝的吗?!王八蛋!!”男生骂道。 …… 温药的卡里只有几百块,以前他拿到的工资都用来还债了,但只是杯水车薪,是左文替晏家出面给他还清了债务,所以他的银行卡里只有为数不多的钱。 因为今天工作还算顺利,温药特别开心,把卡里的钱花了一点,买了糕点带回去给王妈吃。 王妈喜欢吃老式点心,那是她小时候的记忆,看到温药带回来给她非常高兴,她只给温药提过一嘴,温药竟然这么上心。 俩人不是祖孙,胜似祖孙,坐在一处吃着糕点,喝茶聊天,温药很久没过上这么和平的日子了。 照顾晏鹤舟的那一个月鸡飞狗跳,又要像带孩子一样带着晏鹤舟,又要害怕晏老爷子的突击检查。 像这样安静下来坐着喝茶的时候根本没有,是平淡又放松的时刻。 可是温药放松了没多久,他放下茶碗叹了口气,淡淡的茶香溢出来,沾在他手上。 “不喜欢喝吗?”王妈问。 “没有没有。”温药摇头,他喝不出茶好不好喝,不知道怎么品,觉得每种茶都一样味道,他摇头也不是因为茶。 温药低头,指腹轻柔地摸着茶杯上雕刻的纹理,“我在想鹤舟。” 想到晏鹤舟,他心里就有些难受。 “王妈,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鹤舟他不理我。”温药垂眼,他在晏家最亲近的人就是王妈,有什么事情也会跟王妈说。 王妈也苦恼:“鹤舟这孩子从小家教就严,所以有什么心事也会藏在心里,平日里话说得少,看起来不好接近,不过他本性是不坏的。” “我相信,你如果主动去找他,他是不会拒绝的。” “真的吗?”温药淡淡的眼神恢复了神采。 “嗯,毕竟你们实打实相处了一个多月,一个多月形影不离的,鹤舟有多依赖你我都看在眼里,我就不信他真跟你离婚了能潇洒多久。”王妈说。 王妈也结过婚,有丈夫有孩子,步入婚姻几十年,夫妻俩感情好不好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温药沉默,他以为自己了解晏鹤舟了,其实并没有,他现在完全不知道晏鹤舟在想什么。 但王妈不一样啊,她在晏家工作几十年,应该是很了解晏鹤舟的。 温药想要相信王妈说的,只要他主动一点,鹤舟就会心软一点。 同时他也很害怕,害怕他如果不主动,就真的要跟晏鹤舟离婚了。 “王妈,谢谢你,我会试试的。” - 第二天温药是夜班,白天休息,于是做了午饭,托左文带他去公司。 “左助理,真的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温药向左文道歉。 “温先生说的哪里的话,只要你有需要,我肯定帮忙。”左文拉开车门,“进去吧,晏总现在在开会,等我们到公司,会议差不多就结束了。” 温药点头坐上车。 今天天朗气清,温药坐在车后座,小心地护着饭盒,不知道晏鹤舟见到他会有什么反应,是生气,是惊讶,还是惊喜? 晏鹤舟恢复记忆后还没吃过温药做的饭,温药今天特地做了碗鸡蛋羹带过去,希望晏鹤舟可以吃掉它。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温药下车后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好几座几十层高的大楼矗立在眼前,庞然大物般耸立在江水之岸。 温药仰头都望不到顶端,觉得自己几乎要被这些建筑吞噬,这就是晏氏集团总部,几代人奋斗出来的商业帝国。 第14章 温药瞪大双眼,脑袋晕乎乎地跟着左文往里面走,一路上遇到好多穿着制服的员工,向左文打招呼,又用好奇地眼神盯着温药。 温药迅速低头,缩着脖子走过。 他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王妈给他置办的都是好牌子,虽然他叫不上名,但版型和面料都很舒服,可是穿在温药身上,像偷穿天鹅羽毛的丑小鸭,怎么看怎么违和。 温药把头埋得更低了。 坐电梯到达顶层,顶层是会议室和晏鹤舟的办公室,除了开会一般只有左文会上来上报各类事物。 温药边听左文说话边点头。 走到拐角,对面跑出来一人,差点与温药撞上,温药护住怀里的东西抬头,竟然看到夏枝南。 夏枝南眼眶红红的,手里也拎着一个饭盒。 两人都愣了愣。 左文率先开口:“夏先生,以后别过来送饭了,晏总已经跟您说得很清楚了。” 夏枝南咬唇:“收不收是阿晏的事,送不送是我的事。” 他看向温药,语气不是很和善:“你也来送午饭?” 这种语气温药听得太多了,以前在超市工作,休息时间经理给他们点蛋糕奶茶,那几个抱团的老员工看见温药拿了蛋糕,也是和夏枝南如出一辙的语气:“你也过来吃蛋糕?” 意思就是温药不配吃蛋糕,就像现在的夏枝南,暗示温药不配来送午饭。 夏枝南嘴角以扯:“也对,有左文替你保驾护航,给阿晏送个饭确实不难。” 温药:“我……” 左文对温药说:“夫人,进去吧。” “我,我还是不进去了,”温药害怕,夏枝南哭着跑出来,说明晏鹤舟并不是很高兴,他怕自己进去更是火上浇油,于是温药把饭盒塞给左文,“左助理,麻烦您帮我送进去吧,如果,如果鹤舟不想吃,你就处理了吧。” 左文:“啊?可是……” 温药转身离开,走进电梯按了一楼,下一秒夏枝南也走进来。 “……”温药站在角落。 他能感受得到,夏枝南不喜欢他,其实温药也不喜欢夏枝南,夏枝南端着盒饭找晏鹤舟,温药能感受到夏枝南的心思。 尤其是晏老爷和晏云荷上回对他的态度,更是说明了这点。 但温药也只是心里不喜欢,不敢在面上表示出来,于是他静静地站着不说话。 倒是夏枝南先开口了:“真羡慕你,每天有大把的空闲时间给阿晏做饭。” 温药茫然的抬眼。 夏枝南继续说:“不像我,我有自己的工作,忙得要死,只能抽时间给阿晏送饭。” 温药垂下脑袋,为什么说他有空闲时间,其实他现在也有工作,不是只待在晏家的废物,温药想要反驳,但是从小到大他温吞惯了,遇到这种状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电梯继续往下走,夏枝南看着手里的饭盒,想起刚才晏鹤舟对他不理不睬的模样,伤心至极。 阿晏肯定是嘴硬心软,夏枝南想。 晏鹤舟现在不接受他,不代表未来不接受,晏鹤舟心里肯定还有他的位置。 夏枝南相信,只要他努力,就一定可以让温药离开晏鹤舟,这样他就能和晏鹤舟结婚了。 想到这,他又看向温药,对他来说,温药根本就不是对手,因为季向羽也说过,晏鹤舟看不上温药,这个温药什么都没有,没有长相没有学历没有家世,这样的人怎么配跟他争。 也就配送送饭了,毕竟这是温药唯一能为晏鹤舟做的事。 想到这里,夏枝南的心情舒畅不少。 电梯到达一楼,夏枝南说:“我劝你趁早离开晏家,别让大家都闹得太难看。”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走出电梯,把温药远远地落在后面。 温药身体颤抖,直到电梯门再度合上,他如梦初醒地开门出去。 一步一步机械地走出公司大楼,温药被太阳刺了刺眼睛,他抬手遮住,等适应了一会儿后又放下,一个人坐公车回去晏家别墅。 …… 左文敲门,听到晏鹤舟不耐烦的声音自门后传来:“说了不需要,离开。” “晏总是我。”左文手心冒汗,今天晏鹤舟的心情也不太好。 电子门锁响了一下,左文推门,偌大的总裁办,晏鹤舟的办公桌靠近落地窗,光线最好的地方,落地窗外是江城错落耸立的高楼大厦。 晏鹤舟散漫地倚着桌角,边喝咖啡边看窗外的景色:“什么事?” “额晏总,”左文把饭盒放在休息区的茶几上,“这是温先生送过来的午餐。” 一听是温药送来的,晏鹤舟提水杯的动作滞了一下:“谁让他送来的。” “应该是温先生自己想要送来的。” 晏鹤舟放下手,低头转了转水杯。 看来温药是为了不和他离婚特意讨好他。 见晏鹤舟不说话,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左文退后两步:“那我把东西放这先出去了,您慢用晏总。” 左文立马出去关上门,电子锁刚落下,晏鹤舟的腹部就传出一声尴尬的响动。 “……”晏鹤舟按了按胃部,把咖啡放桌子上,转身走进休息区,坐下打开饭盒。 第一层是饭后水果,晏鹤舟视线落在盒子角落里的苹果,与一般人切成块状不同,温药习惯把苹果切成薄片状,整整齐齐占据盒子的一个小角落,不会抢走旁边那些精贵水果的镜头。 就跟温药的人一样,看起来不起眼,在人群里会像只鸵鸟一样缩起来。 晏鹤舟打开下面几层,毫无摆盘的菜肴,菜品的卖相也一般,另外的一小杯是滑嫩的鸡蛋羹。 从前的一个多月他最喜欢吃这鸡蛋羹,现在看到这确实有些怀念。 正好这两天都没怎么吃饭,既然温药把饭送到了,那他就凑合吃一点。 温热的菜下肚,晏鹤舟的胃也逐渐暖和,舒服起来。半小时后,他叫左文进来收餐具。 左文进来,看到桌上空空如也的饭盒,眼皮子跳了一下:居然吃完了?还是温药有办法啊。 他抬头看晏鹤舟,对方的心情看起来比窗外的阳光明媚不少,看来确实是吃饱喝足了。 老板心情好,手底下的人干活也能舒坦点。 左文收拾完餐盒出去给温药打电话:“温先生,麻烦您以后每天给晏总送午饭好吗?” “晏总很喜欢你做的饭菜,都吃完了。” 温药正在床上养精蓄锐准备今晚上夜班,听到左文的电话,人一下子清醒了:”真的吗?” “嗯。” “好,我知道了,谢谢左助理。” 温药抓紧手机,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红晕。 晏鹤舟吃完了他做的饭,是不是代表他其实还是喜欢他的? 温药的眼中陡然升起了希望。 因为这件事,他兴奋地没有睡午觉,晚上跑去电影院上夜班也精神抖擞,觉得一切日子都有盼头。 第12章 傍晚,夕阳照红了湖心别墅,左文下车撑开遮阳伞,绕到车后方,打开车门,护着晏鹤舟下车。 晏鹤舟进门,王妈拄着拐杖过来,单片眼镜的链条随着步伐晃动:“少爷,晚饭已经做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用餐?” 环视了一圈大厅,晏鹤舟漫不经心道:“晚餐是谁做的?” 王妈不知道晏鹤舟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如实回答:“厨师做的。” “……”晏鹤舟的脸色沉下来,把手表摘下丢给佣人,“上菜吧。” 王妈点头,过去厨房叫他们上菜。 晏鹤舟看着端上来的菜品,精美的摆盘,漂亮的配色,简直让人毫无食欲。 一旁兼任米其林三星餐厅主厨的厨师看见晏鹤舟的表情,突然对自己产生深深的怀疑。 他在厨师界备有名气,受人追捧,他自己也是有傲气在的,对他做的菜品极度自信。 前几天刚来晏家,来晏家前就听说晏鹤舟对饮食方面的要求极高,他不以为意,认为自己的厨艺肯定能得晏鹤舟的赏识。 结果晏鹤舟为什么这种表情? 晏鹤舟勉为其难地试了一小口,就把叉子丢下:“如果你做饭都是这个水准,那你明天就不用过来了。” 厨师冷汗直冒:“晏总,是哪里不对您的胃口吗?” 晏鹤舟:“哪里都不对我的胃口,把这些撤掉。” 厨师一脸挫败地回去了,王妈问晏鹤舟:“那……我让他们重新做?” “不用了。”晏鹤舟喝了口茶,“温药呢?叫他下来。” “温药不在。” “不在?”晏鹤舟蹙眉,“去哪了?” “温药找了份工作,今天值夜班。” “工作?”晏鹤舟问,“晏家供不起他了,要出去找工作?” “晏总你的病好了后,温药觉得待在家里没事干,就出去找工作了。” 晏鹤舟非常不满,他不觉得温药出去做那些钱少得可怜的工作有什么用。 第15章 他好不容易回趟家,还以为温药会在别墅里做好饭菜,没想到温药居然不在。 王妈问他还吃不吃饭,晏鹤舟没了胃口,把餐巾丢在桌上起身:“不吃了。” “……”王妈看着晏鹤舟离开的背影,回头看看桌上几乎一口未动的菜品,叹了口气,“都收走吧。” …… 第二天,温药疲惫地回到晏家,王妈看见他心疼不已:“不行啊温药,从明天开始我叫司机送你。” “不用了王妈……太麻烦了。” “你自己算算,你每天上班要花多少时间,全浪费在路上。”王妈催促温药去休息,“听我的,司机是拿钱办事的,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快去睡觉吧。” 温药累的抬不起脚,只想快点洗漱然后躺在柔软的床上浅浅眯一会儿。 眯一会儿后他就去给鹤舟做午餐。 温药点头说知道了,坐电梯上楼。 他花很短的时间洗了个澡,毕竟要去晏鹤舟的公司,肯定要打扮地得体一点,要不然别人看见他会觉得很奇怪。 洗完澡,温药脱力地躺在床上,抬手,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下,苹果手链发着细碎的光,在他面前闪烁着,温药眼睫毛颤了颤,闭上眼。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缩在角落哭,要债的人闯进门把他们家里砸个稀巴烂,他爸爸被几个人围在一起揍了一顿,躺在地上叫唤。 要债的人走后,他爬过去:“爸!爸你没事吧?!” 他爸被他扶着坐起来后,却一巴掌拍他头上:“没用的东西,你爸被打了你都不知道护着!你跟你妈一样没用!滚出去!” 温药微弱的哭,哭着哭着他醒了,醒来后发现外头天色已暗。 “……”温药瞪大眼睛,连忙坐起来看手机。 下午五点! 他竟然一下子睡到现在,忘记去给鹤舟送饭了! 温药瞬间清醒,慌慌张张地起床穿衣服,打开房门的时候却恰好碰见晏鹤舟从电梯里出来。 “晏,晏总……”温药看见晏鹤舟不高兴的脸色,心里凉了半截。 左文站在晏鹤舟旁边,挤眉弄眼地无声问温药:温先生你中午怎么没来?晏总很生气! “晏总你们聊,我先回去了。”左文恭敬地对晏鹤舟弯腰,随后退进电梯。 晏鹤舟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看着温药。 “……对不起晏总。”温药小步伐走过去,不敢直视晏鹤舟,“我忘记了。” “忘记了?”晏鹤舟冷笑。 他从十二点等到下午两点,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左文一直在旁边安抚他“晏总您等等,温先生马上来了”“温先生大概已经在路上了”“温先生马上就要到了”,打过去电话就是一阵忙音。 温药没来送饭,晏鹤舟一下午都空着肚子。 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回别墅,看见温药从房间里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然后轻飘飘的跟他说忘了。 忘记了?? 什么意思?他是不是觉得不来送饭就能拿捏自己? 真以为他做的饭很好吃吗?真以为自己离了他做的饭菜就不行吗? 晏鹤舟根本不稀罕,他咬了咬后槽牙,刚要开口,就听见温药说:“我去给你做晚饭。” “……” 温药焦急地看向晏鹤舟,生怕他不理自己,而他也极力地想要弥补:“对不起晏总,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以后不会忘了。” 晏鹤舟收回视线,转身进房间:“饭好了送进来。” 门关上,温药眨了下眼睛,稍稍松口气,于是赶紧下楼去做饭。 门内,晏鹤舟刚解下领带,就收到晏老爷子的电话。 “小晏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温药离婚?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是尽早办,你还年轻,不要浪费你的青春。” 晏茂生在晏家老宅休养,年纪大了也没什么事可干,无聊了几天他还是决定操心操心孙子的婚事。 这个温药,晏茂生非常不满意,当初让他嫁进来是希望他能让晏鹤舟恢复记忆,谁知一点用都没有。 “知道了,过几天。”晏鹤舟坐在沙发上,单手把玩着橘子。 “那快点啊,爷爷等你的好消息。”晏老爷子笑眯眯地挂了电话,紧接着打电话给夏枝南,“小夏。” “晏爷爷!” “最近有没有见到鹤舟啊?” 夏枝南听到晏茂生这样问,心里难受,但还是说:“见到了,阿晏对我很好的。” “好就好,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们吃饭,我把鹤舟也叫上。” “好啊,我什么时候都有空的,反正我工作不忙。”夏枝南脸红。 他知道晏老爷子非常喜欢自己,也有意撮合自己和阿晏,夏枝南简直求之不得,有晏爷爷给他撑腰,他跟阿晏见面的机会还少吗? 夏枝南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把画展的往后推推。” “认真的?可是那么多粉丝等着呢。” “我说了往后推就往后推,我现在没空做这些。”夏枝南嘱咐完挂了电话。 …… 温药敲敲主卧的门,门没关,他端着托盘进去,晏鹤舟坐在沙发上翻看文件,似乎是看得眼睛很干,他把文件合上揉着眉心。 再进来这里,温药恍若隔世,明明几天前他还在这住着,现在却搬去了另一个房间。 这里的陈设每一样都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前几天他还住在这个房间里,可是他现在进去却要敲门,温药失落了一小下,轻轻地把托盘放下,直起身体,看到晏鹤舟的样子非常心疼,鼓足勇气道,“晏总,需不需要帮忙按摩?” “你会?”晏鹤舟睁开眼,显然不太相信。 不过话又说回来,温药的手很巧,能做表面的手工活,也能做他下面的手工活,晏鹤舟想起自己失忆那段时间并不是没爽过。 按摩这种事也不需要什么技巧。 晏鹤舟阖眼:“那你来吧。” 温药想被糖果砸了脑袋样晕乎乎的,晏鹤舟竟然允许他触碰。 他吞了吞口水走上前,蹲在晏鹤舟身边,轻柔地按上他的太阳穴。 晏鹤舟逐渐舒展眉心。 没想到温药的手法真不错,轻轻按了一下,他头也不晕了,眼睛也不干涩了。 温药的苹果香气能让他的心情平复下来,说来也奇怪,苹果明明是廉价又不起眼的水果,可是它不仅养生还悦心。 晏鹤舟想起来晏老爷子让他们尽快离婚,晏鹤舟心想把温药稍微留几天也行,他又不是没有用处。 温药按摩了半小时,一点也不敢歇。 直到他手酸,晏鹤舟开口:“明天换几样菜式,腻。” 温药停下来,他听到了什么?晏鹤舟这话的意思是他明天还能继续送饭? 心中仿佛有蝴蝶振翅,温药刚露出笑容就顿住。 可明天他是日班……他可不可以跟经理说上夜班呢?夜班比较累,很多同事都不喜欢上夜班。 而且夜班比日班多了七十块钱,这样他白天给鹤舟送饭,晚上还能去电影院上班。 “好,好。”温药开心地脸蛋微红,“我明天做些别的送来。” 晏鹤舟睁眼,温药的脸近在咫尺。 不是一眼惊艳,但胜在五官和谐,比较耐看。 这是他醒来后第一次细细地打量温药,这个跟他相处了一个多月的妻子。 想起他生病的那段时间,虽然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事,但总感觉在梦里似的,看不真切。 温药乖乖地蹲在身边,伸着脑袋看他,晏鹤舟收回视线,双腿交叠地放置:“你可以走了。” “我,我知道了。”温药激动地爬起来,“我先走了,你慢点吃。” 温药离开,伴随着身上的苹果香气也一并消退,晏鹤舟蹙了蹙眉,有些不太适应。 第13章 当天晚上,晏鹤舟又失眠了。 他起初觉得是枕头太高,换了一个低的,后面又觉得是枕头太低,又换了回来。 床垫太软,他躺到沙发上睡,又觉得沙发太硬,回到床上以后还是睡不着。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晏鹤舟觉得自己要去看看医生,他打电话给左文。 左文接到电话的时候,一看时间是凌晨两点。 打工人的命不是命吗?左文想了想自己银行卡每个月打进来的工资,觉得自己还能再忍忍,他接通电话:“晏总。” “明天早上的会议先往后推,我去趟医院。” “医院?”左文听了立马坐起来,“晏总你怎么了吗?生病了吗?” “明天再说,挂了。” “晏总,晏……”左文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那你就不能明天再给我打电话吗?” 挂掉电话后,晏鹤舟下床把整个卧室的床帘都检查一遍,确定严丝缝合连束光都透不进来后躺回床上。 …… 温药昨晚和同事换了班,他平日里从来不敢麻烦别人,昨天问那个大学生的时候战战兢兢的。 第16章 没想到大学生听了非常感谢他,因为她不想上夜班,一个人回家会害怕,温药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沟通地很顺利,温药又因为累了一天很早就睡了,第二天醒来精神还不错。 他起床穿衣服,折被子,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床单也铺平到没有一丝褶皱,又把房间打扫干净后下楼。 没想到在餐厅遇见了晏鹤舟。 晏鹤舟昨晚没睡好,眼底有些许青黑,周身散发着不悦的气息,冷眼看着桌上的早餐:“谁做的?做成这样也好意思拿上来?是我工资给的不够多还是给你们的时间不够多?” 一大早就火气这么大,餐厅无人敢吱声,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晏总为什么这么生气。 王妈看见温药,向他招招手,让他走过去。 温药慢吞吞地走去,晏鹤舟抬头看见他,还没开口,温药就立马问:“晏总,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晏鹤舟放下报纸,“随便。” 王妈心想这是个好机会,推温药去厨房做早餐。 厨房里有两三个厨师,看见温药进来心里很不服气,晏鹤舟不喜欢他们做的菜,喜欢吃温药做的,认为他们做的菜连温药的都比不上,是不是在羞辱他们。 他们不敢对晏鹤舟呛声,围在温药周围对他指指点点。 “不就是煮个鸡蛋吗?有什么特别的。” “也不知道你耍了什么手段,能让晏总喜欢吃你做的菜。” “这刀工太差了,连我的学徒都不如。” 温药缩着脖子,不敢跟他们说话,因为做饭的时候被这些五星级大厨看着,他非常惶恐,找不到工具在哪里。 就像他以前上学考试的时候,老师在他旁边,他就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温药额头冒汗,不知道要给晏鹤舟做什么早餐,他打开冷鲜柜拿出两个苹果,通通切好,放进碗里,又放了几颗红枣枸杞进去,上锅蒸。 就这样吧,不知道晏鹤舟喜不喜欢,温药擦擦额头的汗水。 几个厨师看了直摇头,这点没技术含量的东西就这么端上桌也不嫌丢人。 二十分钟后,他端着蒸好的苹果和白煮蛋回到餐厅。 “晏,晏总。”温药把东西放到他面前,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晏鹤舟旁边。 他似乎隔了一个世纪没有和晏鹤舟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了。 温药鼻尖一酸,想到从前晏宝最喜欢温药喂他吃东西,吃完饭后晏宝就会抱住他蹭脑袋。 可是已经很久都没这样过了。 久违地坐在晏鹤舟身边,温药心里很开心,他偷偷瞄一眼晏鹤舟,在对方瞟过来的那刻快速低头。 晏鹤舟看着碗里的东西,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玩意,不过这蒸熟的苹果闻起来和平常清爽的不一样,带着甜腻的气息。 他拿出勺子尝了一口,竟然意外的好吃,像在吃一道甜点。 温药生怕晏鹤舟不喜欢,一直关注晏鹤舟的反应,直到看见晏鹤舟开始吃了,他心里的石头才落下。 因为他家拮据,所以吃的最多的水果就是苹果,温药为了哄自己吃苹果,就会变着法子做。 有时候会煮,有时候会蒸,或者直接吃,他记得自己还做过苹果面条,那个味道不好吃,但是温药为了不饿肚子还是会吃。 晏鹤舟应该是第一次吃吧……温药抿唇,将勺子叉进软烂的苹果肉里。 看见晏鹤舟居然在吃温药做的早餐,几位主厨震惊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只不过是蒸了个苹果而已,做法那么简单,凭什么晏总没有叫人撤掉。 王妈满意极了,虽然温药有时会搞砸事情,可这孩子大部分都挺靠谱,她没看错人。 晏鹤舟把早餐都吃完了,他擦擦嘴,看了眼手表:“中午我回来吃饭。” 温药听了,抬头,看见晏鹤舟起身离开,他赶紧嗯了一声,目送晏鹤舟的背影消失。 也就是说,他中午能和晏鹤舟一起吃饭? 温药脸上挂了红晕,默默地低头吃。 吃完饭,王妈拉着温药去客厅:“你今天又是夜班?” “嗯,我跟同事换好班了。”温药说。 王妈:“这样行吗?你身体吃不吃得消啊?要不还是算了,我去给晏总说……” “不用!”温药阻止他,“没关系的,我白天还是会睡觉的,而且夜班的第二天会排休息,我可以的。” 王妈皱着眉头很担心:“好,那你要是不舒服就别上夜班,身体要紧。” “嗯,我知道了,谢谢王妈关心。”温药点头。 另一边,江城蕊金医院。 这是晏氏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环境清幽,安保森严。 晏鹤舟被请进门诊,医生问了他的病症,给他开了一盒安眠药:“晏总记得多保持好心情,对睡眠也有帮助。” “怎么才能保持好心情?”晏鹤舟靠在沙发上。 “嗯……就是做一些能让您开心的事,您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晏鹤舟双腿交叠,食指修长,有一搭没一搭点着膝盖。 每次吃过温药做的东西,不说开心,至少心情是舒畅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不还是失眠? 晏鹤舟让左文去拿药:“那就先吃着吧,过一段时间再看。” “好的,晏总您慢走。” 晏鹤舟起身离开,左文迅速取了药回来:“晏总,我们是不是回别墅?温先生大概已经在等您了。” “回别墅。” 俩人到达停车场,晏鹤舟接到了晏茂生的电话。 “小晏啊,中午跟爷爷吃个饭吧,我已经订好餐厅了,离公司不远,地址一会儿发给你。” “……知道了。”晏鹤舟关掉手机,对左文说,“去老爷子那儿。” 左文打开车门,看向晏鹤舟:“吃饭吗?那温先生那边……” 晏鹤舟坐进后座:“打个电话回别墅,说我不回去吃了。” “哦,好。” …… 温药接到左文电话的时候,已经做完饭了。 他抿了抿唇说没有关系,随后看着一桌丰盛的菜发呆。 晏鹤舟昨天说要换菜式,他换了,从早上开始温药就特别期待晏鹤舟回来看见这桌菜的反应。 说不失落肯定是假的。 正想着,身边坐下一个身影,温药转头,看见王妈坐到他旁边:“这菜这么好,不吃多可惜,我陪你吃。” 温药眼里闪着细碎的光,鼻尖泛红:“王妈。” 王妈给他碗里不停地夹肉,很快夹成了一堆小山,心疼得要死:“你太瘦了,多吃点。” “……嗯。”温药小心地把碗捧到自己面前。 他的妈妈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从此再也没有感受过母爱,没想到在十几年后,他会在这里遇到王妈。 温药看见王妈,就会想到自己的母亲。 所以温药一直觉得自己能嫁进晏家特别幸运。 睡过午觉起来,温药就出发上班,他让司机把他送到邻近别墅的公交车站停下,然后自己换乘公交车到达电影院。 小李正好下班,看见温药说:“温哥,你都不知道你不在我工作多辛苦!” “今天跟我一起干的同事真的要把我蠢死,连钱都不会收,我要他去弄吃的,他速度特别慢,害得客人都发脾气,客人一发脾气我也要道歉,烦死了!” 她跑到温药面前:“温哥,我去跟经理说,我们还一起干活呗,我觉得我俩很有默契。” “跟……经理说?麻烦吗?”温药忐忑。 “嗨,这有啥,他不同意我就硬换,有本事把我开了。”小李看温药担忧的样子,笑道,“哎呀你放心没事的。” 温药点点头:“那,那好啊。” 小李:“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下班咯,下次见。” 跟小李说再见后,温药穿好围裙开始擦桌子,这个时间段没有电影放映,大厅里很空,他把机器上残留的酱料擦干净,一边等着同事来。 温药蹲下擦柜子的时候,台面被人敲了敲,温药以为同事来了,抬头却看见季向羽。 “好久不见啊。”季向羽冲他笑。 温药一看到季向羽就想起上次他羞辱自己的事,脸色变得不好:“季,季少爷。” “你结,结巴吗?”季向羽学他。 温药连忙摇头:“没,没有。” 他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而他很多时间都在紧张。 “季少爷,您有什么事吗?”温药低头,擦布擦桌面的动作一点也没停。 “跟我走一趟呗。”季向羽说。 温药摇头:“我还要上班,对不起……” “上什么班啊,”季向羽说,“你不就怕扣那点工资吗,我都跟你们经理打过招呼了。” 温药还是摇头,他不想跟季向羽出去,也不知道季向羽又想做什么羞辱他。 第17章 谁知道季向羽离开一会儿后真把经理叫过来了。 经理说:“小温啊,今天晚上我让你带薪休息,你就跟季少爷走吧。” “不用经理,我想待在这……”温药试图留下,但是季向羽不给他这个机会,拉住温药的胳膊就向外走。 “我今天无聊得很才过来找你的,你还不感恩戴德,居然不想跟我出去?” 温药:“季少爷我还是留在这吧,我能不能不去……” “来嘛。”季向羽拽着温药,推进自己的阿斯顿马丁,“放心,到时候我会安全把你送回去的。” 温药心慌的不行,他觉得座位上好像有钉子,哪哪都不舒服,尤其是季向羽开车的速度,跟飙赛车似的。 没过一会儿温药便吓得尖叫,抓着座椅喊救命,季向羽却在那儿哈哈大笑:“你也太没用了,我第一次见你这样的。” 温药抽泣着哭,季向羽听烦了,踩刹车停下,温药立刻打开车门下去,蹲在路边吐了个昏天黑地。 季向羽倚在车旁嗤笑:“废物。” 今天下午,听说外公订了家餐厅让晏鹤舟与夏枝南见面。 季向羽心情不是很好,突然想到温药在电影院上班,他就想找点乐子让自己高兴高兴。 温药指尖泛白的抓着石子,他擦擦眼泪站起来:“我,我回去了。” “去哪儿?”季向羽抓住他,“没让你走,跟我进去。” 温药抬头,他俩面前是一座酒吧。 酒吧的灯牌光怪陆离,不少人在里面迷醉,酒吧外面也有很多醉鬼,不是在吐就是在耍酒疯。 温药猛摇头,他从来没去过酒吧,他不敢,他想回晏家。 比起这里,晏家显得温暖多了,是个让他能有安全感的地方。 季向羽拽着他往里走:“今天你喝到让我高兴了我就让你回去。” “季少爷,我求求你了,我不会喝酒……” “多喝就会了。”季向羽把他拉到吧台,点了一堆花花绿绿的酒摆在他面前,“喝完我送你回去,喝不完你自己回去,哦忘了告诉你,这里晚上很多坏人,你要是被偷了抢了我可不管。” 温药睫毛颤了颤,怕季向羽真把他丢在这遇到坏人,认命地拿起一杯酒。 与此同时,晏家。 晏鹤舟坐在餐厅里,脸色阴沉地可怕。 几个人佣人围在桌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敢吱声。 “温药在哪里?”晏鹤舟将玫瑰金百达翡丽腕表摘下随手一搁,屈起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面。 今天中午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菜,晚上他忙完公司的事情回家,想着让温药做晚饭,可是人却毫无踪影。 王妈:“温药今天夜班。” “夜班?”晏鹤舟非常不满,温药前天不也是夜班,今天怎么还是夜班,哪里的工作有那么多夜班可以上。 “打电话叫他回来。” “可是,可是……温药要被扣钱的。” “扣的钱晏家给他不就行了?”见王妈犹豫,晏鹤舟失去了耐心,打电话给左文,“你去联系温药,要他现在回别墅。” 第14章 晚上十点,温药被季向羽送回晏家。 他从副驾驶爬出来,跪在地上呕吐,季向羽让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后面又飙车送他回来,醉酒加上晕车,温药终于忍受不住,吐得面色发白,最后东西都吐不出来,还在一味地冒酸水。 季向羽抱着胳膊,促狭地看他:“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不会喝酒。” 温药脑袋晕的不行,连站起来都没有力气,他跪在那里很久都不说话,季向羽走过去,像拎小猫一样把他拎起来。 温药双腿发麻,腿一软摔在季向羽怀里,季向羽嫌弃地攥住他的后领子,叫他站直:“我去叫人来。” 王妈听到动静,急急忙忙出来:“温药!怎么会喝成这样!” 温药摇摇晃晃地站直,虽然醉了,但他还是认得出来人,像孩子喊妈妈那样:“王妈。” 王妈焦急又担心地扶住他:“晏……算了,你快回去休息,我去给你煮醒酒茶。” 季向羽桃花眼眯了眯,抬头,看见三楼的一扇落地窗开着,窗帘在夜风里像幽灵似的飘着,他若有所思地笑了下。 “行吧,我回去了。”季向羽转身打开车门,“对了,告诉晏鹤舟,下个月我妈生日宴,请帖给他发过去了,地点在季家。” 说完,他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温药耷拉着眼皮,头一点一点的,快要睡着,王妈拍拍他:“咱们到屋子里再睡。” “嗯。” 王妈扶着温药上楼,好在温药喝醉了也乖,扶着电梯里的扶手撑着身体,没有给六十多岁的王妈带来麻烦。 好不容易到了三楼,电梯门一打开,王妈就被吓了一跳:“晏总?” 晏鹤舟盯着温药,满眼酝酿着怒火。 王妈:“晏总,温药他……” 晏鹤舟一把拽过温药,拉扯进后者的房间把门关上。 王妈反应过来马上敲门:“晏总,温药他喝醉了,有事叫他明天找你—” 晏鹤舟全然不顾王妈的呼喊,把温药扔到床上,温药闷哼一声,摔得眼冒金星。 “……”晏鹤舟气得几乎要蒸发。 他晚饭都没吃,空着肚子等到这个时候,没想到温药竟然在外面鬼混,而且还是和季向羽在一起。 刚才他站在落地窗往下看,俩人全然不顾自己什么身份,堂而皇之地在他家门口搂搂抱抱。 好啊,真好。 “夜班?你每天就是这么上夜班的?”晏鹤舟冷笑,指着窗外道,“你跟我说上夜班其实就是跟季向羽那个小子在一起?你敢骗我?” 温药坐起来,头更晕了,他抬头看见晏鹤舟:“……晏宝?” 温药睁开眼:“……晏宝?” “你看清楚我是晏鹤舟,不是那个蠢货。”晏鹤舟把他推到床上。 温药再次被推倒,这回意识稍回笼,等他看清楚晏鹤舟愤怒的神情后,瞬间清醒。 “鹤,鹤舟?”温药睁大眼睛爬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是不是觉得应该是季向羽在这里?”晏鹤舟说,“我从下午饿着肚子等到现在,一粒饭都没吃,一滴水都没喝,你倒好,喝酒喝饱了,喝完了才知道回来,你当晏家是什么地方?你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再外面浪?!” 他攥着温药的衣领:“温药,你还没和我离婚呢,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他一通输出,把温药听懵了,回过味来,这些天积攒的委屈,伤心的情绪齐齐涌上来。 在酒精的作祟下,他说话也比以前大胆:“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晏鹤舟愣住。 温药死死地扣着自己的胳膊,牙齿嵌进肉里,抓出几道凹痕,温药咬牙,眼泪扑簌簌落下:“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晏老爷子不待见他,他忍了。 晏云荷嘲讽他,他忍了。 季向羽羞辱他,他也忍了。 可是当晏鹤舟不分青红皂白地说他时,温药心如刀绞。 为什么晏鹤舟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醒来后会变成这样。 晏鹤舟听到温药说这话,嘴角扯了一下:“你是在顶嘴吗?” 在他眼里,温药一直唯唯诺诺,还是第一次对自己这样说话,晏鹤舟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那样,喘不过气。 温药如梦初醒,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后,立马低头闭嘴,眼泪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不断,沾湿了衣服和床垫,哭得气塞喉堵。 他的肩膀略微抽搐,身后的大床衬得他更加瘦弱。 晏鹤舟气焰瞬间被浇灭了一大半,眼不见为净地扭过头,语气却依旧生冷:“你最好明天起来还能记得你说过的话。” 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解开两个衬衫扣子:“把自己清理干净,我不喜欢家里有个酒鬼。” “在外面摆正自己的位置,我不希望在婚期间听到什么流言。”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出门,打开门看见王妈端着醒酒茶站在外面。 “晏总,温药他……” 晏鹤舟充耳不闻地离开,走进主卧把门关得震天响,留王妈震惊在原地。 在她眼里晏鹤舟一直是个情绪稳定的孩子,怎么今天发这么大火? 晏鹤舟走进房间,伸手捋了把头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从桌上拿起手机拨通左文的电话。 “去给我查查温药今天和季向羽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十分钟后我要知道到全部消息。” …… 第二天,温药是被自己身上的酒气熏醒的。 他头疼着醒来,猛的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晚上晏鹤舟生气了,他似乎还顶嘴了。 温药瞬间白了脸色。 第18章 他慌慌张张地爬起来,马上去浴室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出去,碰到打扫走廊的佣人,问:“请问晏总还在吗?” “晏总早出门了。”佣人翻了个白眼,“哪像某些人啊,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睡到现在这个点才醒。” 温药抿唇,听到身后传来拐杖声。 王妈厉色:“我看有些人是不想在这干了,不想干趁早回家!” 佣人看到王妈,不敢再说话,低头快速拖走廊。 温药跑到王妈面前:“王妈,昨天……” “你也真是的,怎么跟季少爷混一块,还这么晚回来,晏总等了你很久,很生气,今天早上连早饭都没吃。” “对不起,昨天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会这么晚回来,我现在去给鹤舟做午餐送去!” 温药跑去厨房做午餐,王妈进来给他帮忙:“你怎么会和季少爷在一块儿?” “昨天我上夜班,季少爷把我拉出去了,我想早点回家,他,他不放我走……” 王妈听完摇摇头:“我之前忘了跟你说,晏总一直都不喜欢季少爷。” “为什么?” “不知道,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本来关系是不错的,虽然辈分差了一辈,可是因为年纪差不多,相处地跟兄弟一样。” “好像是从高中开始……就不太对付了。”王妈说,“我建议你离季少爷远一点,别让晏总不高兴。” “嗯,我知道了。”温药仔细记下。 装好饭盒,王妈叫司机送温药去晏氏集团。 半小时后,温药第二次出现在公司大楼。 因为上次来过,温药记得路线,他怕麻烦左文,所以自己走进去,他今天各地穿了一身黑,跟公司的制服颜色相同,又加上他长得不起眼,所以走进去没人注意他。 电梯挤上很多人,每打开门就有一波人下楼,等到上去最顶层的时候,电梯里就只有温药一个人了。 电梯到达顶层,温药走出去,正好碰见左文走来,左文惊讶:“温先生?你过来送午餐?” 温药点点头:“鹤舟在吗?” “在是在,不过你确定要进去?晏总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刚开会的时候把几个董事骂了一顿,大家全都不敢说话。”左文担忧,“要不你明天再来?” 晏鹤舟果然很生气,温药低头:“……他昨晚上就没吃东西,早上也没有吃,我担心他。” 温药担心他的胃,听王妈说,原本晏鹤舟就经常因为工作不吃饭,常年累月下来胃就不好了。 左文点头:“那你进去吧,他现在没什么事,你直接敲门就行。” “谢谢左助理!”温药感激道。 左文走后,温药抱着饭盒来到办公室门前,看着紧闭的门,他犹豫再三,抬手敲了敲。 “进来。” 晏鹤舟以为左文又回来了,没想到进来的是温药。 他先是愣两秒,随后摆出一副冷淡的模样:“你来干什么。” 温药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晏,晏总。” 晏鹤舟靠在椅子上,双腿交叠,双手搭在膝盖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视线落在温药手里的饭盒,说:“如果是来送饭的,放下就可以出去了。” 温药抖了抖,心里疼得发酸,“晏总,昨天晚上真的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那些话……” “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赶我走。”他低着头,几乎是任凭晏鹤舟处置的样子。 温药真的害怕晏鹤舟跟他离婚,离开了晏鹤舟,温药不知道他应该去哪里。 晏鹤舟看向温药,他总是低垂着眉毛,显得特别乖顺。 果然,温药一直唯他是从,不论是他失忆的时候还是现在,温药都无条件地妥协和顺从他。 晏鹤舟心想,既然温药有这份心,那他就不和他计较了。 他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饭,早就饿了,于是他道:“把饭盒打开。” 温药睫毛轻轻地颤了颤,眼神光汇聚起来,紧张又高兴地把饭盒打开,将所有菜铺在桌子上,打开餐具,把筷子递给晏鹤舟。 晏鹤舟垂眸看,依旧是温药做的家常小菜,今天是红烧小排,油焖虾,干锅包菜,除了菜还有一杯黄嫩的鸡蛋羹。 吃惯了山珍海味,晏鹤舟现在更喜欢这样的家常菜,而且温药的厨艺很好,做出来的菜味道很不错。 晏鹤舟抬起筷子,一口一口优雅地把饭吃完,温药站在旁边,看着晏鹤舟几乎全吃光了,心里很开心,脱口而出:“好吃吗?” “。”晏鹤舟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一般。” 温药难过地抿唇:“那我再学一学。” 他上前准备收拾,手伸到一半被抓住了。 温药慌张地抬头,晏鹤舟随手按下遥控器的按钮,办公室的百叶窗自动合上,透亮的阳光被隔绝在外,屋子里暗下来。 晏鹤舟的胃饱了,可别的没有。 算起来,他也有很多天没好好的放松一下了。 而温药的手很巧,他干过很多活,没有保养,手是比较粗糙的,但就是这份粗糙感能给晏鹤舟很奇特的体验。 温药还不知道晏鹤舟要做什么,只是对他突然握住自己的手腕感到震惊:“晏,晏总……” 晏鹤舟没有笑,丹凤眼里却升腾着欲望,在阴暗的办公室里显得尤为浓重,他抓起温药的手,按在自己的皮带上:“知道要干什么?” 温药怔然,随即脸颊红了。 他紧张到磕巴:“晏,晏总,这里是办公室……” “我把门窗都锁了,没人进来,”晏鹤舟的耐心就这一两秒告罄,他将交叠的腿放下,“快点,我很忙。” 温药睫毛抖了抖,不想让晏鹤舟生气,于是蹲下,苹果手链在头顶的白炽灯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泽。 … 一小时后,温药坐上公交车,脸蛋上的红晕还未褪去。 他捂着脸,脑中不断浮现刚才晏鹤舟餍足的神情。 对方闭眼靠在沙发上,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俊美的脸颊在昏暗的光照下很有冲击力。 晏鹤舟是极为快乐的,温药能感受到。 他快到达的时候,宽大的手掌甚至包裹住温药的小手,引导着他加快速度。 温药的手心手背还残留着温度,他把脸颊埋入饭盒,眸光水盈盈的。 他哄好了晏鹤舟,这是不是算一个好的开始? 温药回到晏家,看到王妈坐在椅子上敲背,他赶紧放下包裹走过去:“王妈我来帮您。” “回来了?晏总怎么样?高兴了吗?” “应该是高兴了吧。”温药嘴角带着笑意。 “那就好,还是你有办法。”王妈点头,“我就知道晏总喜欢吃你做的菜。” 正聊着,门口铃声响了响。 温药转身,却看见夏枝南走进来。 夏枝南看见温药,无视他,四处望了望:“阿晏在吗?” 王妈瞧见,撑着拐杖站起来:“晏总不在,夏先生有什么事吗?” 温药看着夏枝南,他身上穿着剪裁合身的衣服,身姿挺拔,整个人很有气质。 想到自己身上穿的,虽然是奢侈品牌,可完全没被温药穿出气质。 温药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夏枝南笑了下:“没什么,就是来送份小礼物。” 他把精致的礼品袋放在茶几上:“昨天吃饭时候忘了给他了,所以今天特意送过来。” 温药抬头:“……昨天?” “嗯,”夏枝南惊讶,“你不知道吗?昨天中午我和阿晏在一起吃饭呢。” 听完他的话,温药脸色瞬间煞白。 昨天…… 第15章 原本甜蜜的心情一下子从巅峰落到谷底。 昨天晏鹤舟出门前告诉他中午要回来吃饭,温药做完了菜,左文却打电话回来说晏鹤舟不吃了。 温药一直以为晏鹤舟是忙着公司的事,没想到是和夏枝南在一起。 酸痛感犹如密密麻麻的针扎在心上,温药眼前雾蒙蒙的,他低睫,遮去自己受伤的神情。 夏枝南简单地在大厅里转了一圈,瞧了瞧墙上价值不菲的名画,又摸了摸工艺繁杂的古董花瓶,完全没有客人的拘束,倒像是看着自己的东西一样。 对比起他,温药觉得自己才是晏家的客人。 不对,他连客人都算不上,晏老爷子是不会允许有他这样的客人的。 夏枝南笑了笑,回头对王妈说:“麻烦跟阿晏说我来过了,昨天我们聊的不尽兴,下次再找个时间好好聊。” 王妈担心地看了眼温药,对夏枝南敷衍地说了几声知道。 夏枝南离开了。 温药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他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眼眶发酸。 “你别伤心,”王妈坐到他旁边,“晏总只是跟他吃顿饭而已,照夏先生这样说的,想必两人也只是聊了几句罢了,你不用放心上。” 第19章 “况且他们还是高中同学,夏先生他爷爷跟晏老爷子从前是战友,这见了面肯定要说些什么的。” 对,他应该相信晏鹤舟,温药想。 只不过是吃个饭,聊个天而已,没什么关系的,而且鹤舟吃完饭也马上回家了。 劝了自己半天,温药还是很失落,因为他并不喜欢夏枝南,可晏鹤舟还是和夏枝南一起吃饭,聊天。 听夏枝南的意思,他们昨天聊得还挺开心的。 心里又酸涩又无助,但是温药没有办法去质问晏鹤舟,他不敢,也不敢要求晏鹤舟离夏枝南远一些。 “王妈,我先去做饭,一会儿鹤舟就回来了。”温药站起来,手心用力搓着裤子边缘。 他想让自己投入到劳动里去,把糟心事忘记。 王妈点点头:“那你快去吧,切菜要当心。” “嗯。” …… 到了傍晚,温药在客厅里等着晏鹤舟,大概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看到窗外有汽车驶来。 温药走到大门口,佣人推开门,晏鹤舟边走进来边脱外套,一人上前拿过他的外套,一人把他接过他摘下的腕表。 晏鹤舟将领带扯松,看见温药站在一边:“晚饭做好了?” 温药低低地嗯了一声。 晏鹤舟听出来温药的语气有点不对,情绪似乎很低落。 但他不怎么关心,径直走向餐厅,看到桌上的美味佳肴,嘴角微微上扬。 温药做菜是很符合他口味的,晏鹤舟非常满意。 俩人坐下来吃饭,餐厅里除了调羹碗盆碰撞的声音再没有其他,晏鹤舟抬眼看温药,对方没有像平时那样吃饭时望着他,关心他饭菜合不合胃口,而是默默地低头啃菜。 晏鹤舟蹙眉。 他对温药的态度很不满意,但看在他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份上也就原谅他了。 今天的水果拼盘依旧有苹果,吃起来很爽口。 晏鹤舟慢条斯理地吃完,温药也适时放下筷子,他眼睫毛扑朔地闪着:“晏总,需要安神汤吗?对睡眠有好处。” “嗯。”晏鹤舟起身上楼,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接起。 “晏总,您昨天让我查的温先生打工的事情我查到了。” “我记得上次叫你十分钟回报给我。” “……”左文陷入尴尬的沉默,他该怎么跟晏鹤舟解释打工人的命也是命,以及昨天晏鹤舟打电话来的时候都是半夜了,他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听完就睡了过去。 晏鹤舟懒得再听左文解释:“说吧。” “好。” …… 温药在厨房煮汤,他趴在料理台边,看着白白的雾气从锅里飘出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温药惊慌地回头,晏鹤舟眸色黑沉地盯着他,语气如寒霜。 “跟我上来。” 看着晏鹤舟的样子,温药脊背发凉,他缓缓地站起:“安神汤……” “不用拿了,跟我上去。” 温药轻微地眨了下眼睛,跟着晏鹤舟上楼。 到主卧,晏鹤舟坐上沙发,长腿曲着,抬了抬下巴开门见山:“你最近跟季向羽干了什么?” 温药恍惚:“我跟季少爷?我们没有干什么啊。” “撒谎。”晏鹤舟说,“我已经叫人查过,你去电影院工作,又遇到了季向羽。” “你为什么要去电影院工作,那家电影院是季家的产业,是季向羽介绍你去的?” “没有,没有!”温药说,“是我自己去的,和季少爷只是碰巧遇到。” “碰巧?”晏鹤舟冷笑,“你碰巧去他的电影院工作,碰巧遇见他,碰巧昨天晚上两人去酒吧喝酒,碰巧他送你回来,有那么多碰巧?!” 晏鹤舟突然起身,拽住温药的手:“温药,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以为我还跟生病那会儿一样是个蠢货是不是?” “没有,我真的没有骗你,”手腕传来疼痛,温药惊慌,扭着手腕企图从晏鹤舟的手底下逃脱,“我也从来没把你当成傻子,我把你当成,当成……” “当成什么?” 温药咬唇,这两个字让他羞然:“丈夫。” “丈夫?”晏鹤舟咬牙,“你也知道你是有丈夫的人?有丈夫还在外面跟人拉拉扯扯。” “……”温药嘴角紧抿,一股委屈从心底弥漫开来,他吸了吸鼻子,“那,那你呢。” 突如其来的反问,晏鹤舟蹙了下眉:“什么意思?” 温药声音哽咽:“你昨天,和夏先生在一起……” “……你怀疑我?”愤怒席卷了晏鹤舟,他揪住温药的领子提到自己面前,“你怀疑我?你敢怀疑我?你有什么资格怀疑我?!” “我像你一样跟人去酒吧了?我像你一样半夜三更回来?我像你一样喝得烂醉跟人纠缠不清?” “温药,你倒打一耙的本事倒不小。”晏鹤舟咬了咬后槽牙。 “我,我是没资格怀疑你,”温药被他吼蒙,回过神来非常委屈,“但是你也不能怀疑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跟季少爷是清白的。” 晏鹤舟不屑地松开他:“好啊,那你马上辞职,给我远离季向羽。” 温药仓皇失措:“晏总,我不能辞职,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份工作……” “晏家少你吃少你穿了要去外面找工作?我再说最后一次,明天辞职。”一想到温药在季向羽家的电影院工作,晏鹤舟就愤怒至极。 看到晏鹤舟这么生气,温药紧张:“可不可以让我做完这一个月,一个月就行。” 突然辞职,他就拿不到钱,这些天的辛苦都白费了。 温药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满心欢喜地等他回来。 从夏枝南突然造访别墅的那一刻起,就都变了。 晏鹤舟坐回沙发,声音冷漠:“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温药全身的血管都变得冰凉,他头昏脑涨,在心里做了很久的建设,最后挪着步子走到晏鹤舟面前蹲下,伸手去解他的裤腰带。 这是他唯一想得出来让晏鹤舟高兴的方式,今天中午的时候,晏鹤舟就是这么消气的。 见他这样,晏鹤舟挑了挑眉,心里的火气被压下去一点:“你还挺上道。” 温药发着抖,将晏鹤舟的腰带放在茶几上,正打算伸手,下巴被晏鹤舟捏住上抬,温药对上晏鹤舟的视线。 “用嘴。” 温药像受惊的小鹿:“晏总……” “要我教你吗?”看到温药眼睛湿漉漉的,晏鹤舟心里燥热。 手指顺着他的脸颊往上,移到头顶,五指张开往下按:“让我高兴了,我允许你继续工作,不过只有一个月,一个月过后你要乖乖辞职。” 温药的眼泪落在地毯上,晕出道道痕迹。 不是这样的,明明是这么私密又羞涩的事情,他应该觉得幸福才对,可是现在他心里凉得像寒冬侵袭。 温药闭了闭眼,妥协地低头。 … 一小时后,温药走回空荡的客房,进浴室洗澡。 喉咙还烧的慌,嘴里都是咸腥的气味,温药让水流滑过自己的身体,眼前模糊一片,分不清是雾气还是眼泪。 今天一点也不快乐。 洗着洗着他有些头晕,温药擦干身子回到房间,努力地躺进被窝里。 半夜,温药发起了高烧。 起初他不知道,只是被热醒,以为房间的冷气坏了,可是醒后发现头动一动就疼,身子也疼,喉咙特别干燥。 温药才意识到自己发烧了。 可是明天还要上班,为了不耽误工作,温药爬起来出门找药。 药箱就放在客厅里,温药走过去找到药箱,拿了布洛芬回房间,倒了温水服下,他缩进被窝里祈祷自己赶快好。 不幸的是,第二天他烧得昏沉,没听到闹钟声,就这么睡了过去。 晏鹤舟出门的时候,目光短暂地停留在温药的客房门口,他一想到昨晚温药的表现,不是特别满意。 温药的嘴巴小,吃了一点就吃不下,眼尾全是羞耻的红,眼泪汪汪的,好像自己欺负了他一样。 想到这里,晏鹤舟沉了脸色,转身下楼,看到王妈站在大厅指挥佣人擦地,他漫不经心地理好袖口和领子:“温药每天什么时候上班?” 王妈回头,对晏鹤舟突如其来的问话有些意外:“八点,不过他通常六点多就出发了。” “六点?”晏鹤舟皱眉。 “因为他不好意思用家里的司机,所以都六点多出门,我劝过他好几次,他都不肯。”王妈说。 晏鹤舟沉吟片刻:“以后让司机送他去上班。” 王妈听了,替温药高兴,点头:“是。” 晏鹤舟说完出门,左文已经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拉开车门:“晏总。” 晏鹤舟:“把下个月1号的时间空出来,我要去大姐的生日宴。” 第20章 左文关上车门,坐上副驾驶:“已经安排好了,对了晏总,要不要带上温先生?” 晏鹤舟双腿交叠,手指抚摸表盘,冷淡:“不带。” 虽然温药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但晏鹤舟也知道温药家境贫寒,从小没受过什么高等教育,气质平庸,带温药去聚会肯定是拿不出手的。 左文看向路中央,心里暗自吐槽,晏鹤舟还是当傻子那会儿最可爱,整天哼哼唧唧的要温药抱,现在每天板着一张死人脸,也不知道是谁欠他了。 想到温药,左文叹气,自从晏鹤舟醒来,温药脸上的笑容也少了。 也不知道这段婚姻是福还是祸。 第16章 王妈是准备打扫温药房间的时候,才发现温药竟然睡在床上没醒来。 她下意思觉得不对劲,温药是不可能偷懒的,他很珍惜这份工作。 于是王妈走上前查看,发现温药脸红得跟苹果一样,嘴唇微张着呼出滚烫的热气。 王妈心中咯噔一下,快速上前,拍拍温药的胳膊:“温药,温药。” 温药烧得糊涂,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 于是王妈赶紧联系医生过来。 “温先生的身体太虚弱了,又或许最近有着凉的情况,所以才烧得那么严重,我已经开了药,按时给他服用,过几小时再看吧。” 王妈点头,把医生送走后,思忖再三,给左文打电话。 晏鹤舟刚开完一个国际会议,正好到了午休时间,他回到办公室发现桌上空空如也。 他微不可察的蹙眉,这个温药,居然跟他闹脾气,连午饭都不愿意送来。 他按下内线叫左文进来。 左文抓着手机进来支支吾吾的,眼神有点慌:“晏总,晏……” 晏鹤舟现在心情很不好,看到左文这样子心情更差了:“你如果话都说不清不妨去聋哑学校修两年。” 左文站直身体:“是晏家打来的电话,说温先生发烧了,还挺严重。” “发烧?”晏鹤舟心里的怒火一下就被浇灭了一大半。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来送饭的?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发烧呢? “为什么会发烧?” “说是人太累太虚弱,昨天晚上着了凉。”左文说。 昨天晚上……难道是因为他吗?晏鹤舟想。 想必是温药昨晚回房间洗澡着了凉,说到底也跟他有点关系。 这么一想,晏鹤舟的气就全消了。 左文提起:“不过也是,温先生白天要上班,还要给晏总做饭,确实挺忙挺累的。” 晏鹤舟微不可察地点头,确实,温药不仅要上班,还要给他做饭,按摩,身体承受不住也很正常。 “你去温药上班的电影院,跟他们说温药以后不去上班了。”晏鹤舟道。 “??”左文愣住,“帮温先生辞职?晏总您确定要这样吗?” “不是说他很累吗?那就帮他辞了。”这样温药只要做做饭送送饭,每晚给他按摩就好了,不用像现在这么累。 左文:“可是……” 晏鹤舟转了下钢笔,不容置喙:“你现在过去。” “……好,我马上去办。”左文点头示意,转身离开。 …… 到了晚上,温药出了身汗后才醒过来。 烧已经退了,他的人还很虚弱,温药睁开疲惫的双眼,看到王妈坐在床头一脸担心的样子。 “王妈……”温药喉咙有些哑。 王妈看到他醒了,松口气:“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温药红着眼睛点头,他坐起来,从王妈手里接过水喝,突然意识到什么:“上班!” “我上班要迟到了!” 王妈按住他:“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人家都已经下班了,你烧了一天人都快烧糊涂了。” “!”温药犹如晴天霹雳,“我今天没去上班,要扣钱的……”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王妈心疼地摸他脑袋,“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别想这些了。” “可是……” 王妈给他盖上被子。 她还没有告诉温药,晏鹤舟已经去帮他辞职了,王妈心里矛盾,她怎么敢跟温药说呢,说了这些温药该多难过。 晏总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温药的处境呢。 这是温药好不容易找来的工作,每天上班下班虽然很累,但她看得出来温药是很开心很充实的。 晏鹤舟这样做,根本就没考虑过温药的情绪。 温药端过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唇上沾上的水珠也一并舔去,他的眼睛突然恢复神采,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没关系,我这个星期可以补上一天班,这样应该就没事了。” 王妈怔了怔,低头,斟酌着开口:“温药……” 温药抬头,听见王妈叹气:“你,你不用去上班了。” “为什么?”温药放下水杯,不知道王妈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王妈迟疑地开口:“晏总,晏总他……他帮你辞职了。” 意识到王妈说了什么后,温药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他大脑僵住,甚至都不会思考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晏鹤舟帮他辞职了?什么叫做他不用去上班了?为什么,晏鹤舟为什么要这样做? 温药嘴唇都在发抖:“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王妈抓住温药的胳膊:“你别伤心,工作没了还能再找,这些天你好好休息,我叫厨房多给你做些补身体的,等把身体养好了咱们再去找工作。” 温药的眼泪水成串地落下,他的心脏像被绞肉机碾碎了,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又成为了晏云荷口中那个吃软饭的废物,只是在一夜之间就被打回了原形,而将他打回原形的正是他的丈夫晏鹤舟。 傍晚,落日晚霞照红了湖心别墅,别墅周围的灯盏逐渐亮起,一束束一丛丛,点亮了整座湖心岛。 晏鹤舟的迈巴赫也缓缓地驶进花园,停在门口。 车门打开,光洁的薄底黑皮鞋踩在地砖上,晏鹤舟下了车,挡开左文遮来的黑伞,松开西服纽扣走进别墅。 “温药呢。”晏鹤舟问走过来王妈。 “在楼上睡着。”王妈轻声,“晏总要上去看看他吗?” 晏鹤舟心里烦躁得要死,今天中午他又没吃饭,空着的肚子烧起一股无名火,不过想到温药在生病,晏鹤舟这股火也就不好发泄了。 不管怎么说,温药照顾了他那么多天,如今生病了,他确实应该去看看他。 这些天他就不让温药做饭了,自己可以勉强吃点厨师做的菜。 晏鹤舟随手将外套递给佣人,自己上楼。 到了三楼,他径直走向温药的房间,推开门,看见温药睡在床上。 温药的小脸苍白无力,两米的大床衬得他人十分娇小,他似乎听到了响动,睁开眼,晏鹤舟对上视线。 晏鹤舟难得柔和了眼色,坐在床边:“醒了?还不舒服吗?” 温药眼珠子没有光采,他呆呆地看着晏鹤舟,似乎是自己思考了很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上班。” 晏鹤舟怔住,对温药的问题感到不理解,他说:“医生说你太累了才会生病,我让你辞职不好吗?” “在电影院卖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工作,这种工作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什么叫做,不是好工作。 温药伤心至极,难道他珍惜的工作在晏鹤舟眼里什么都不是吗? “……”温药闭上眼,连反驳的力气也没有,大概是因为生病,胆子也大起来,平时不敢做的事现在也敢做了,他转身,把后背对向晏鹤舟,郁郁寡欢。 晏鹤舟看着他这样,不可置信地气笑了:“温药,你是在对我发脾气吗?” 温药闭眼不说话,他不敢,他怎么敢发脾气,他只是觉得有点累,不想晏鹤舟说话。 那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上了一个礼拜的班,辞职了什么都没了,一分钱也拿不到。 他每天六点多起来有什么意义。 晏鹤舟冷声:“温药,你现在是什么态度?我说错了吗?就你那个工作,每个月挣的连家里一天的开销都比不上,这种钱挣了有什么意思。” 见温药还是不理他,晏鹤舟额头暴起青筋:“你以为我想管你吗?你在外面工作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现在别人不知道你是晏家夫人,要是以后暴露了身份,你会给晏家丢多大的人你不明白?” 丢人。 温药心里苦涩,原来晏鹤舟是觉得他丢人。 他闭上眼,泪水从眼角顺着鼻梁滑落。 室内一阵寂静,晏鹤舟咬牙:“我还不是因为你生病了,才想着去帮你辞职的?早知道落不到一点好处,我才不会帮你!” 温药喉咙干涩,嘴巴紧紧闭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第21章 晏鹤舟沉了脸色:“你确定要这样是吧?好。” 他愤怒地扯了扯领带,起身,把两只袖口挽到肘上,走出去对门口的王妈道:“吩咐别墅里的人,这几天谁也不许跟温药说话,谁跟他说话了就滚出去!” 王妈:“晏总,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 晏鹤舟无视王妈的问题,大步流星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啪得一声把门关上,把王妈吓了一跳。 王妈拄着拐杖快步走进房间:“温药,你和晏总吵架了?” 温药攥紧被子,把头埋在枕头里,声音微弱:“没有。” 他的视线落在腕上的苹果手链,眼前雾蒙蒙的,又有眼泪砸下来,沾湿了枕头套。 …… 晏鹤舟又失眠了,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没想到温药竟然敢这么对他,竟然不跟他说话,连看都不看他,他到底在发什么脾气? 不让他上班还有罪了吗?自己不就是想让他轻松些吗? 晏鹤舟气得牙痒痒,他掀开被子坐起来,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他一个人。 最近他总是睡不好,睡眠浅浅的,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来。 晏鹤舟用手撑着额头,总觉得房间里的木质香水气息很难闻,让他有些怀念温药身上的苹果香味。 一想到温药,晏鹤舟又压低眉毛,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几天让他一个人想清楚也好,想清楚了就会来找自己了。 晏鹤舟了解温药,只要给温药一点时间,他就会自己哄好自己,这段小插曲就算过去了。 想想温药顺从的模样,晏鹤舟的心情好了不少,他重新躺下闭上眼。 第17章 第二天,晏鹤舟打开房门,斜对面的房间也打开,温药耷拉着眼皮从里面出来。 温药抬头,视线与晏鹤舟触碰上。 晏鹤舟发现温药眼睛红肿着,眼底下有淡淡的青黑色,嘴角微微下垂,面色黯淡无光,很明显能看出温药昨夜哭了一晚。 “……”晏鹤舟喉结滚动,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理了理衣襟,“你……” 啪!温药缩进门内把门闭上。 “……?”晏鹤舟气笑了。 温药这是什么意思?不肯见我??晏鹤舟想。 温药到底在闹什么?!他哭了一个晚上,我不也一晚上没睡好吗? 昨天背对着我不理人就算了,都过了一晚了,还这么犟?!他到底有哪里不满意的! 喜欢上班?! 怎么会有人喜欢上班?! 我不让他上班难道还有错了吗?! 晏鹤舟咬咬牙,大步流星地走进电梯。 等了几分钟,温药才慢吞吞地从房间里出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晏鹤舟,晏鹤舟不让他去工作这件事,无疑是把温药的自尊心狠狠丢在地上。 想到晏鹤舟昨天说的话,温药就心痛地无法呼吸。 是啊,他如果不是晏夫人,晏鹤舟怎么会管他去不去工作。 可惜他是,他没有样貌,没有家世,没有好学历,只能出去做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如果被人发现温药是晏鹤舟的妻子,确实会给晏家蒙羞。 就因为晏鹤舟说的没有错,是实话,所以才更加刺痛温药的心。 温药环视着空空荡荡的长廊,总觉得有冷飕飕的空气从他的袖口,裤筒下面钻进来。 他不能安心地在这里,待在这里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他要做点事情。 他要再去找一份工作。 温药走下楼,王妈见了他,走上前问:“你怎么样?发烧好点没有?” “谢谢王妈,我已经退烧了。” “累不累啊?再回去躺会儿。” “不累,我今天要出去找工作。” 王妈愣住:“不多休息几天?又要出去找了?” “嗯。”温药点头。 待在家里会让他喘不过气,他只要一停下来,脑子里就会想到晏鹤舟对他的态度,心里一阵一阵的刺痛。 出去找工作,让自己忙起来就不会想那么多了,正好也可以散散心。 王妈点点头:“好吧,那先吃饭,吃饱了再出去。” 温药快速地吃完早餐,就出发去市区了。 到了市区,他接到小李的电话。 “温哥,你怎么辞职了?我今天上班才知道!”李思雨问,“好端端的,你为什么突然就辞职了?” “对不起,”温药说,“就是……我出了点事,没办法在那里工作了。” “什么事啊,严重吗?”李思雨说。 “不严重,我打算换一份工作。” 李思雨:“哦……对了,我找经理给你要了你的工资。” 温药愣神:“真的吗?” “当然啦!要不然你不是白干了吗?”李思雨笑道,“是现金结的,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来给你,今天中午可以吗?” “可以可以,谢谢!非常感谢!” “小意思。” 温药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种惊喜,他非常感谢小李,于是跟她约好了在一家咖啡店见面。 他从来没进过咖啡馆,但是小李帮了他这么大忙,温药肯定要好好感谢她,请对方吃点东西。 温药走进店铺,店员向他问好:“你好几位?” “两,两位。”温药有些局促地搓着手。 店员将他引到两人桌:“桌上扫码点单。” 温药懵了,他不会扫码,进晏家以前他用的是按键手机,几百块一只,进晏家后王妈给他置办了智能手机,但是温药只用来打电话,别的都不会用。 没有人教过他智能手机应该怎么用,他工作的时候会看到小李用一个绿色的软件发消息,他没有试过,更别说扫码点单这种事情了。 额头冒了冷汗,待服务员过来送水的时候,温药脸红道:“可,可以用菜单点吗?” 服务员把杯子放下:“当然可以,您稍等。” 温药大大地松口气,服务员马上回来把菜单给他,他翻开,被里面的价格震惊到,最便宜的小蛋糕竟然要四十块。 咖啡倒是便宜些,他抿唇,给小李点了一杯四十多块的咖啡和七十多块的蛋糕,给自己点了一杯三十块的咖啡。 没过多久,李思雨来了,她见到温药,高兴地走过来:“温哥,谢谢你啊,我馋这家咖啡店的东西很久了,一直都舍不得吃,你好客气啊!” “没什么,”温药不好意思道,“是我要谢谢你帮我拿工资。” 李思雨坐下:“举手之劳嘛。”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你数一数吧,一千二。” “不用数了,谢谢。”温药双手接过放进包里。 餐点很快上来,李思雨吃得很开心,她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温哥我们加个微信吧,这样以后还能联系。” “……”温药伸手按在自己手机上,局促不安,难以启齿地开口,“我,我没有微信。” “啊?”李思雨眨眨眼,“你没有微信?” 温药抿唇:“我不会用……没下载过。” “害,我当啥事呢。”李思雨摊手,“给我,我帮你注册一个,教教你怎么用。” “可以吗?谢谢!”温药激动地把手机递过去。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李思雨给他讲解了微信怎么使用,怎么用微信付款,还有怎么发朋友圈。 温药仔细听着,跟小李加了好友,他的列表里有了第一个朋友。 他点进小李的朋友圈,李思雨的上一条在吐槽同事多么令人无语,再上面几条是晒大学录取通知书,还有毕业时的照片。 真有活力啊,温药想。 他大学那几年都没有留下什么照片,而且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对大学的记忆都模糊了。 回想起他的大学,也是在无休无止的打工中度过的。 在温药的记忆里,他好像一直都在打工,一直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如果……温药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他的家庭条件好那么一点点,现在的他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 …… 傍晚,温药慢吞吞地回了别墅。 今天并没有找到工作,温药决定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再去外面找。 他走进别墅的时候,感觉里面的气氛有什么不一样。 温药走进去,看见晏鹤舟坐在餐厅板着一张脸一动不动,几个佣人站在角落不敢出声。 听到动静,晏鹤舟漆黑的眼珠子一转,短暂地看了眼温药,又收回视线。 温药抓了下衣角,低头转身,想要回楼上。 “去哪里?”晏鹤舟的声音从后传来,隐隐带着怒气。 温药静静地转身,晏鹤舟示意他坐下:“吃饭。” 听到晏鹤舟主动叫他吃饭,温药很是惊讶,他缓缓地坐到位置上,跟晏鹤舟一起用餐。 今天跟小李聊了会儿天,温药的心情稍微好了点,因为今天他学会了使用微信。 第22章 但是见到晏鹤舟,他还是会难过,不知道自己要跟他说什么。 晏鹤舟看到温药自顾自吃饭,胸中涌上好大一团火气。 他是什么意思,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跟我说话了吗? 晏鹤舟搞不懂,不就是一份工作而已吗? 温药吃着吃着,发现晏鹤舟盯着他没有动筷子,他也不便再吃下去,放下筷子低头坐着。 王妈瞅瞅俩人各自的表情,想缓和一下气氛:“晏总,早点上去休息吧。” 晏鹤舟冷冷地放下餐巾,起身离开。 等他走后,温药才慢吞吞地站起来,王妈拉着他去客厅:“找到工作没有?” 温药摇头:“明天再看看。” “嗯,那你早点休息,别累着昂。” “谢谢王妈,我上楼了。” 电梯到达三楼,门一开,温药就看见晏鹤舟环抱着胳膊,倚在墙壁上,瞳孔深不见底,沉沉地望向他。 晏鹤舟是在等他吗? 温药愣住,小步走出电梯,低头道:“晏总。” “今天去哪儿了?”晏鹤舟面无表情地开口。 “……”温药本想说自己去找工作,但是怕晏鹤舟觉得丢人,就没有说,“出去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晏鹤舟冷笑,“我是真没想到,一份辞掉的工作竟然给你这么大打击。” 他等了一天,等温药主动找他和好,等温药来给他送饭,等温药对他温柔相向,可是晏鹤舟等了一天什么都没等到! “你到底是舍不得工作,还是舍不得那里的人?” 温药怔怔地抬头,晏鹤舟这是什么意思? 晏鹤舟逼近他,把他怼到墙角,高大的身影将温药完全笼住:“怎么不说话?是被我说中了?” 晏鹤舟气得咬牙:“你真是为了季向羽?” 温药瞪大双眼,他怎么也没想到晏鹤舟会这样认为。 一股巨大的悲凉窜上来,温药嘴唇颤抖着:“我,我跟季先生根本没什么,我为的只是那份工作……” 晏鹤舟正要发作,他兜里的手机响了,晏鹤舟接起电话,寂静的走廊里,夏枝南的声音格外清晰:“阿晏。” 温药睫毛颤了颤,心痛地别开视线。 晏鹤舟有立场质问他,可是温药却没有资格质问晏鹤舟。 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温药想逃离这里,逃到房间里,他不想听夏枝南对晏鹤舟说什么话,但是他的脚好像被钉住了一样,怎么也迈不开。 “阿晏,我正在筹备画廊,到时候我想请你来开幕仪式,可以吗?” 晏鹤舟抓着手机,眼睛死死地盯着温药,仿佛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他心里的暴虐因子在作祟,晏鹤舟注视着温药的表情,想从他难过而痛苦的脸色中寻求到快感。 想到温药和季向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联系,晏鹤舟就起了报复的心思。 于是他嘴角扯了一下,眉毛微抬:“好啊。” 听到晏鹤舟的回答,温药感到心里一片荒凉。 第18章 那晚之后,晏鹤舟有半个月没有回别墅。 温药很快给自己找了一份便利店的工作。 便利店除了白班也有夜班,温药的生活又充实起来。 他除了偶尔夜班的时候跟王妈打个电话报备,别的时候都按时上班,下班后回别墅休息。 他心情不好,就想把自己埋进劳累的工作中,希望可以短暂地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 突然接到左文电话的时候温药是有些惊讶的。 因为左文打电话基本上是跟晏鹤舟有关。 温药有些紧张地接起电话:“左助理,你好。” “温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你能来趟医院吗?晏总住院了!” 听到晏鹤舟住院,温药瞳孔骤缩,指尖紧紧扣着手机,脸色发白:“鹤舟住院了?他怎么了?!” “胃溃疡,温先生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来接你。” “好,好。”温药给左文说了地址。 左文来得特别快,因为温药打工的地方正好离医院不远。 温药也请了假,坐上车和左文来到医院。 听左文说,今天晏鹤舟参加晏云荷的生日宴,喝了几杯酒突然腹痛,急急忙忙地被送往医院。 温药担忧,晏鹤舟也不是不会喝酒,怎么就突然胃溃疡了呢。 svip消化病房在整个病区的最里面。 温药一进去,会客厅里好多熟人。 晏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神色担忧,晏云荷把倒好的茶端给他:“爷爷,你别担心了,医生不都说保守治疗嘛,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胃溃疡了,左文说他根本不吃饭,只喝咖啡!不吃饭还没日没夜的工作,胃怎么受得了!” 左文拳头放在唇边咳嗽两声:“老爷,大小姐,温先生他……他来了。” 晏茂生和晏云荷转头,看见温药脸色变了变。 晏云荷放下茶杯:“鹤舟出事,你身为妻子居然是最后一个到的,真是活久见。” 温药无措地站着:“对不起,我不知道鹤舟住院……” “是我没来得及通知温先生。”左文抢先一步解释,“大小姐别怪温先生了,要怪就怪我吧。” “……”晏云荷撇撇嘴,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这空调开得也太冷了,我去阳台走走。” 晏茂生将眉头死死地皱成川字,吩咐左文带温药进去。 温药走去病房的时候晏老爷子一脸防备的眼神,好像怕温药对他的宝贝孙子做什么事。 温药心里发酸,他能对晏鹤舟做什么事。 他知道自己对晏鹤舟的病情没帮上什么忙,但是那一个月也是尽心照顾了,可是在晏老爷子和晏云荷眼里,他做的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有句话说,结果最重要,结果失败了,过程就算再艰辛你也依然是个失败者。 在晏家人眼里他们看中的就是结果。 可是在温药眼里,他和晏鹤舟相处的点点滴滴才是最重要的。 左文推开病房门,温药小心地踏进去,入目是一个办公厅,里面还有一个卧室,卧室门开着,温药看到上面躺着一个人。 晏鹤舟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半个月没见,整个人清瘦不少。 稀碎的额发失去原有的光泽,软塌塌的落在额头上。 他身上盖着薄被,整个人虚弱无力。 “鹤舟,”温药怔怔地走过去,“你,你怎么会这样?” 他是没有好好吃饭吗?怎么会瘦了那么多。 听到声音,晏鹤舟徐徐睁眼,漆黑瞳仁转了一下,看到温药时骤然迸发出光芒,只是一瞬间又黯淡回去。 “你来做什么。”晏鹤舟嘴唇有些干,“你还会管我吃不吃饭吗?” 他赌气似地扭过头,看着窗外被风吹得一摇一晃的树丛。 “鹤舟。”温药心颤,叫着这个让他心痛的名字。 他跑过去,趴在晏鹤舟旁边:“鹤舟,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早知道晏鹤舟会因为胃溃疡住院,他就不会跟对方置气了。 就在看到晏鹤舟的那瞬间,温药想清楚了,什么都没有晏鹤舟的健康重要。 愧疚包裹了温药的心脏,揪成一团。 晏鹤舟紧抿嘴唇,转过头来望着温药,眸色微闪:“我这几天都吃不好,我想吃你做的菜,可是你根本不在乎我。” “我在乎你,”温药含着泪抬头,极力表示,“我在乎你的……” “……真的?”晏鹤舟眼睫轻眨,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 “真的!” 晏鹤舟看着温药,对方趴在床边,仰着一个小小的脑袋看他,晏鹤舟心中微动。 他向温药伸出手,温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将手放上去,下一秒就被晏鹤舟拉到床上,他坐在了晏鹤舟的腿上。 “!”温药慌张,晏鹤舟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肩颈狠狠吸了一口。 是苹果味,是能让他浮躁的心安定下来的苹果味。 “药药。”晏鹤舟情不自禁地喊出来这个叠字。 温药一颤。 晏鹤舟叫他……药药? 他激动得差点落下眼泪,温药每天做梦都在希望晏鹤舟能重新叫他药药。 晏鹤埋在他肩颈,呼出的热气全都酥酥麻麻地滑在温药脖子上:“我不干涉你上班了 。” 温药眼角发酸,晏鹤舟竟然主动跟他说不干涉自己上班。 他的语气如此温柔,黄昏柔和的阳光晕在他脸上,如梦似幻,温药几乎要腻死了。 “可是,我好想吃你做的饭菜。”晏鹤舟紧紧地箍住温药的腰,“你能不能等一段时间,等我病好了再去工作,行不行?” “医生说我这半个月要养胃,不然胃就好不了。” 晏鹤舟闭眼嗅着温药的气味,他憋了半个月实在是憋不住了,没有温药给他做一日三餐,晏鹤舟每天都不快乐。 第23章 因为生病,整个人气性也弱了,不想再和温药争口舌,只想让温药回来给他做饭。 晏鹤舟抬起头,眼里水光纵横,竟有几分委屈流露:“药药。” 温药几乎缴械投降。 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忽视晏鹤舟这样。 异常俊美的脸庞平日里冷峻严肃,却在这个时候脆弱不堪,万般可怜地盯着他。 嗓音低沉温和,带着金属的质感。 哪怕是冰雪,在这炙热的眼神里也该消融了。 更何况温药早在看到晏鹤舟虚弱躺床上的第一眼,他就妥协了。 “好。”温药点头。 “真的?你真的答应我了?”晏鹤舟欣喜地看着他。 “……嗯。”温药说。 “我,我现在就回家给你做饭……” “别走,”晏鹤舟拽住他的手,“这里就有厨房,东西全都有。” 温药站立,小幅度地点头:“那我去看看。” 晏鹤舟躺回去,看着温药离开。 自从温药来了以后,他就无比安心。 想到马上能吃到温药做的东西,晏鹤舟心情非常愉快。 话说回来,刚刚他好像看到温药脸上有红晕。 在他脸颊两侧,红得像苹果一样,还挺可爱。 温药的心跳扑通扑通加快,心里又甜蜜又羞涩,这还是晏鹤舟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抱他。 温药忍不住翘起嘴角,待他意识到现在人在哪里,又拍拍自己的脸颊正经起来。 可是温药还是控制不住雀跃的心绪,像只翩然的蝴蝶呼之欲出。 他打开病房门,刚走出去,就看见客厅比刚才更热闹了。 晏老爷子和晏云荷围着夏枝南叙旧。 夏枝南身上穿着剪裁精致的西服,手里拎着饭盒:“这是我现买的粥,刚在酒宴上看到阿晏晕倒,我都快吓死了。” “。”温药顿住脚步。 夏枝南的话给了他当头一棒。 今天是晏云荷的生日宴,晏鹤舟去了,夏枝南也去了。 他们所有人都去了,唯独温药在便利店忙碌的工作。 每个人身上都还没换下酒宴上的衣服,高贵优雅,光芒四射。 只有温药穿着短袖短裤,被太阳晒黑的肤色裸露在外,与这些人格格不入。 只有他一个人被划分在另一个灰暗的角落。 明明前一刻,他还因为晏鹤舟的态度换新雀跃,现在就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般冷静。 客厅里的三人转头,晏老爷子冷声:“你杵在这里干什么?看见鹤舟了?” “……”温药垂眼,低低地回了一句嗯,转身往厨房走。 晏老爷子:“那你怎么还不走?” 温药无力地回答:“给鹤舟做饭。” 他打开冰箱找晏鹤舟可以吃的食材。 夏枝南停顿,笑了一下,走到温药身后:“麻烦你了,做完把饭放这就好,我会拿给阿晏吃的,你早点回去休息就行。” 温药把水龙头打开,凉水浇在他手上,冰的慌。 “温药,你什么态度?”晏老爷子非常不满,“小夏对你那么好!还让你早点回去休息,你居然理都不理,你真把自己当晏太太了吗?!” 晏云荷附和:“就是,人小夏心肠多好。” 夏枝南眼眶一红:“晏爷爷……” 看到夏枝南哭,晏老爷子心疼极了,他厉喝:“温药!赶紧过来道歉!” 温药被吼得颤了颤,可是他没有动。 水龙头的水哗哗留下,很快蓄满池子,温药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肯动。 “你们在吵什么?”晏鹤舟的声音从门口不悦地响起。 温药眼里含了泪。 夏枝南回头,眸光灿烂:“阿晏。” “鹤舟,你快来评评理,温药刚才对小夏很没礼貌,我们要他跟小夏道歉。”晏云荷率先告状。 晏鹤舟冷声:“出去。” 温药的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他抬手擦掉,关掉水龙头。 “我叫你们出去。”晏鹤舟说。 “?”晏云荷转头,“你说谁?” 温药懵然转身。 晏鹤舟看着他们仨:“我让你们出去,大吵大闹的我听着烦。” “……”夏枝南嘴唇颤抖,丢了饭盒冲出去。 “小夏,小夏!”晏老爷子急了,他看向晏鹤舟,“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晏老爷子和晏云荷一起走了。 整个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 晏鹤舟走向温药,温药睫毛还挂着泪珠,晏鹤舟替他拭去:“怎么哭了?” 温药心脏又加速跳起来,他垂下眼:“没什么。” 他没有想到,晏鹤舟居然把晏茂生他们都赶了出去。 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 温药受宠若惊。 晏鹤舟见他没什么事了,从后抱住他:“药药,我好饿,想快点吃到饭。” “我,我马上就做,你等一会儿。” “好。”晏鹤舟轻声,“那我回病房等着了,等下你来喂我。” “嗯。” 胃溃疡的病人很适合吃鸡蛋羹,几分钟后,温药把鸡蛋羹从锅里拿出来。 看着黄嫩的鸡蛋羹,温药突然想到了晏宝。 他刚到晏家的时候,王妈和佣人正围着晏宝劝他吃饭。 晏宝就是不肯吃,温药想到小时候妈妈给他做的鸡蛋羹,很多小孩子都喜欢那样吃。 于是温药马上去厨房做了一碗,端到晏宝面前。 结果晏宝特别喜欢,大口大口地把饭吃完了。 从那次之后,晏宝就喜欢黏着温药。 思绪回笼,温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周围空荡荡的,只有晏鹤舟刚才留下的一丝余温。 温药用力搓着自己的胳膊,企图让自己暖和起来。 明明不是冬天,却依旧很冷。 第19章 温药把饭端进房间的时候,晏鹤舟盘腿坐在床上,眼巴巴的盯着他手里的饭。 他换了个姿势躺下,让自己舒服地靠在枕头上:“你这几天可以住在这里。” “这里?”温药把托盘放床边,“可是……” 晏鹤舟看出他的顾虑:“我不会让别人进来的。” 温药双手交叠在身前,安安静静的站着。 他住在这里,怕是晏老爷子和晏云荷又要对他不满了。 可为了照顾晏鹤舟,住在这里确实要方便很多。 温药沉默地点头。 晏鹤舟勾起唇角,伸手:“过来。” 温药慢吞吞地走过去,被晏鹤舟拉到床上,晏鹤舟看到温药这样顺从,心里欢喜的很。 早知道自己进医院温药就能担心成这样,连工作都愿意放弃一段时间,答应照顾他,那他就应该早点进,何苦着这半个月吃不好也睡不好。 上次他又派人查了查,发现温药确实是自己面试的那家电影院,跟季向羽没什么关系。 也问了那边的经理,喝酒那晚确实是季向羽硬拉着温药去的。 也就是说他错怪温药了,晏鹤舟也不是不明是非的人。 他起了点补偿的心思,搂住温药的腰:“你就放心住这,陪陪我,想要什么都跟我说。” 温药眨了眨眼睛,他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如果一定要的话,就希望鹤舟快点好起来吧。 “想要你按时吃药,养好身体。”温药睫毛颤了颤。 晏鹤舟愣住,虽然这句话晏老爷子和晏云荷也对他说过,但是温药跟他们很不一样。 他们是希望自己病好后回去继续掌管公司,可温药什么都不要,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别无其他。 以前他觉得温药不想离婚是因为贪心,现在看来温药并不是。 温药全心全意地为着他这个人。 晏鹤舟心中泛着痒意,他瞅着温药的小脸,他看过各色各样的俊男美女,温药的五官并不精致,甚至可以说得上普通。 可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他早已看习惯了温药这张脸,很耐看,越看越舒服,脸红的时候很可爱。 他现在正坐在自己腿上,单薄的一只,身上只有几件布料,浑圆紧紧贴着自己的大腿,被挤压出形状,传来微热的体温。 温药的下巴被晏鹤舟捏住,他慌乱地抬头,一道阴影覆上来,晏鹤舟低头吻住他。 “!”温药睁大双眼,他没想到晏鹤舟会突然吻他。 晏鹤舟居然主动吻他! 温药的心跳陡然加快,随即眼眶湿润,上一次是晏鹤舟失忆的时候,他主动的初吻,温药以为晏鹤舟恢复记忆后就再也不会吻他了。 可是晏鹤舟现在正捧着他的脸,嘴唇贴着嘴唇,由浅入深,舌头探入他的口腔一寸一寸侵占,他吸吮温药的下唇,将下唇磨得红肿。 温药感到又些吃痛,可是幸福又甜蜜的心情占据了所有。 他眼睛一眨不眨很久,直到眼泪落在晏鹤舟手上。 第24章 晏鹤舟一顿,退开一点,看到温药红着眼睛,脸颊鼻尖嘴唇都红透了。 “怎么了?” “……没什么。” 温药不说原因,晏鹤舟自然而然地以为是自己把他亲哭了。 要说男人自信心最爆棚的几个时刻,其中之一就是自己的魅力得到认可。 就凭温药被亲哭,晏鹤舟就足以相信自己的魅力对温药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也相信……温药对自己很有感觉。 他眸光微闪,将温药往自己身上抱,捏住他的下巴再次亲过去。 温药被亲得晕乎乎,吐出的气息都是热的,他心跳得非常快,忘记了今天所有的不愉快。 他不由自主地搂住晏鹤舟的脖子,头被晏鹤舟亲得不断向后仰,温药是第一次这样接吻,又紧张又羞涩。 舌头被晏鹤舟缠绕到麻木,身体轻飘飘的,好像乘在一朵云上。 晏鹤舟不满足浅尝辄止,开始在温药身上煽风点火,温药被压在床上的时候意识才回笼。 他害怕地揪住自己的衣服:“鹤舟……” “药药,”晏鹤舟咬住他的脸颊,在他身上不安分地磨蹭,“我们不是夫妻吗?” 结婚几个月了,他们俩竟然还没有上过床。 晏鹤舟是个正常的男人,有自己的生理需求,以前没结婚的时候他自己解决解决就算了,现在结婚了,当然不能满足温药只用手或者用嘴帮他。 夫妻……温药怔怔地看着晏鹤舟,刚才那一番法式深吻,让温药的眼睛有些失焦。 晏鹤舟说他们是夫妻。 温药好像被幸福砸中了脑袋,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在晏家一直都没有归属感,哪怕他和晏鹤舟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可他总觉得自己跟晏鹤舟中间隔着一道鸿沟。 自从晏鹤舟恢复记忆后,这道鸿沟逐渐加宽加身,温药时常在思考晏鹤舟究竟喜不喜欢他。 今天晏鹤舟说他们是夫妻,这是不是代表着晏鹤舟对他是有感情的? 看着温药头发凌乱,发丝翘起一个小角,躺在床上呆萌的模样,晏鹤舟只觉得下腹火烧。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手指勾住温药的裤腰带,拉开,绷紧,松手,橡皮筋弹回去打在温药的腰上,温药震了震,思绪回笼。 “鹤舟——唔!” 晏鹤舟堵住温药的嘴唇,将他往床铺里压,大手握住俩浑圆,像捏起泡胶一样搓圆捏扁成各种形状。 温药发出慌张的呜咽声,紧紧抓着晏鹤舟的胳膊。 晏鹤舟额头爆起青筋,他伸手拽住温药的裤腰往下扯。 突然胃里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晏鹤舟脸色一白松开手。 操!他心底暗骂一声。 温药担忧地爬起来扶住他:“鹤舟,你是不是胃病犯了。” “……”晏鹤舟虚弱地躺回去,温药给他盖上被子。 “我,”温药不好意思地站起来,一想到刚才的情景脸就红了,他躲开晏鹤舟的视线,“我去给你拿药吃。” 晏鹤舟闭上眼:“嗯。” 温药转身走出房间,晏鹤舟皱眉,对自己突然犯上的胃病非常不悦。 刚才气氛这么好,晏鹤舟非常有感觉,他也能感受到温药的意乱情迷,都被这胃病打断了。 算了,先把身体养好,温药既然要在这里与他同吃同住半个月,还怕没机会跟他亲热吗? 晏鹤舟接手公司以来,不少人明里暗里往他跟前送人,他都没要。他的一些朋友,有需求了就会找几个人玩玩,尤其是季向羽,数不清交过多少男朋友。 他们这个圈子里看这些事习以为常,但晏鹤舟不一样,他对这方面还是比较保守的。 不过更大部分的原因是他嫌外面的人不干净。 而现在不一样了,他结婚了,家里有温药,温药没谈过恋爱没接过吻,更别提那种事了。 既然温药是他的合法妻子,人又干净,晏鹤舟又何必憋着委屈自己。 几分钟后,房门轻轻被打开,温药捧着热水和药进来。 他试了试热水的温度给晏鹤舟服下,晏鹤舟吃完药,躺在床上,腹痛逐渐好转。 晏鹤舟看着温药,对方眼里洒着温柔的星点,好像这个世界上他只在乎自己一个人。 心里微微颤动,晏鹤舟拉住温药的手:“跟我一起吃饭。” 温药眼眸羞涩,整个人都粉透了,他点点头,把东西端来和晏鹤舟一起吃。 这顿饭吃的非常和谐,吃完温药把餐具收出去,晏鹤舟躺下。 睡了半天还没睡着,刚才温药一直在这个房间里,有他最熟悉的苹果气味,现在温药走后苹果气味消失,晏鹤舟的心情又烦躁起来。 他终于懂了,为什么长期以来一直失眠,原来是因为温药。 晏鹤舟起床,打开病房门,打算去温药的房间找他,没想到阳台那边门大开着,晏鹤舟走过去,却看见温药坐在椅子上没去睡觉。 他单薄的身子在夜风里,看起来下一秒就要飞走一样。 温药神色忧愁,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咚咚,晏鹤舟敲了一下阳台门。 温药转头,站起来:“鹤舟,我吵醒你了?” “你怎么不去睡觉?” “我……” “有什么事吗?” 温药搓了下手,斟酌着开口:“我明天还有工作。” “工作?”晏鹤舟蹙眉,“你不是说你要留下来陪我的吗?” “我是这样说的!”温药低头,“可是,可是,这是我之前就找到的工作,已经做了快两个星期了。” “我不是故意的……” 晏鹤舟听完,走过去:“可是你已经答应我了,药药。” 他抓住温药的肩膀:“你也知道,我现在离不开你的。” “反正工作有的是,你就不能拿出一点时间分给我吗?我是你的丈夫,我现在在生病,我需要你的照顾。” 晏鹤舟又露出可怜的眼神看着温药:“药药,等过段时间你再工作好不好?这个工作你就辞了吧。” 温药瞳孔睁大:“辞职……” “药药,好不好?”晏鹤舟抱住温药,“我的胃病还没痊愈呢。” 温药被晏鹤舟的怀抱包裹,对方炙热的体温传来,温药并没有觉得温暖多少,夏夜的风吹着他的脸颊,隐隐的刺痛着皮肤。 “好,”温药抿唇,小声答应,“我明天去辞职。” 第20章 第二天,温药向经理递交了辞呈。 经理人不错,给他结了这半个月的账,满打满算,温药在外面也挣了四千多块钱。 其实还不错,他想。 反正他也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这四千块他打算花掉,于是温药去商场,给王妈挑了一个两千多块的按摩仪。 他来晏家这么久多亏王妈照拂,温药认为自己应该买点东西给王妈感谢她。 剩下的两千多,他想给晏鹤舟买点东西。 温药抿唇,他不知道晏鹤舟喜欢什么,需要什么,照理来说,晏鹤舟应该没什么需要的东西。 可是他要给晏鹤舟买一样,这样可以证明温药并不是只在晏家白吃白住,他也可以用自己的钱反馈给晏鹤舟,哪怕对比起来只是九牛一毛,也足够了。 温药思索再三,给晏鹤舟买了一条热敷腰带。 这种腰带只要绑在腹部,就会像暖水袋一样加热,整个胃就能暖和起来,晏鹤舟说他胃疼的时候觉得腹部很凉,买一条这样的腰带刚好。 四千块就这么花完了,温药一点也不心疼。 因为他在给自己爱的人买东西,他想把自己能够给出去的最好的一切给他们。 等他回到医院,走进病房时看到晏鹤舟坐在沙发上办公,他把电脑放在自己腿上,手指翻飞快速敲击着键盘。 看见温药回来,晏鹤舟问:“辞完职了?” “嗯。”温药点头。 晏鹤舟听了,把电脑放一边,眼角染了笑意,显然很高兴温药能陪着他。 他朝温药伸手,温药走过去,晏鹤舟把温药拉到自己腿上,低头亲了他一口,苹果香气扑面而来,晏鹤舟沉醉地嗅着。 昨天晚上,温药陪着他睡,晏鹤舟竟然奇迹般的睡了一个无梦的好觉。 而温药仅仅只是睡在他身边而已,晏鹤舟没想到温药的作用那么大,他只是躺在温药旁边,嗅着温药的气味,困意就席卷而来,一觉睡到天亮。 他越来越稀罕温药了,他发现自己时时刻刻都想温药陪在他身边。 温药的舌头被吸得发麻,他睫毛微颤,脸上布满羞涩的红晕,手不自觉地抓住晏鹤舟的衣襟,揉皱又松开。 他还没法适应晏鹤舟的攻势,只能被动地张着嘴承受晏鹤舟的亲吻。 “鹤舟……我,我给你买了东西。”温药侧脸换气,语调有些颤抖。 晏鹤舟放开他:“什么?” 第25章 温药着急忙慌地下去,双脚踩在地上,捡起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这个。”温药把腰带展开,“绑在肚子上,肚子就会暖和起来。” 晏鹤舟看了眼绑带,不乐意了:“这么大?绑在肚子上跟啤酒肚一样,不戴。” 这种灰色腹带在晏鹤舟眼里只适合中老年男人,还是大腹便便的中老年男人。 “不戴。”晏鹤舟说。 “……”温药抓着腰带,尴尬的放下手。 晏鹤舟又看了会儿电脑,余光瞟到温药还站在那儿,心里头不是滋味:“这是你给我买的?” 温药轻眨眼睛:“嗯。” “给我吧。”晏鹤舟说。 温药欣喜,把腰带递给他:“你要不要试试?” 晏鹤舟看温药这模样,知道他很期待,便往沙发一靠,抬起胳膊:“你帮我绑。” “!”温药脸颊又红了,他犹豫再三,走过去把腰带绑在晏鹤舟身上。 为了绑腰带,他必须把手绕到晏鹤舟身后,整个姿势看起来就像抱着晏鹤舟一样。 晏鹤舟闻到温药头发的气味,就在他胸前,沾过外面阳光的味道,惹得他心猿意马。 可是医生说他这几天最好不要激动,避免分泌激素损伤胃黏膜。 “……”晏鹤舟低头。 现在温药对他来说就是一块想吃却吃不到的蛋糕。 晏鹤舟活了二十多年,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还没体会过这种想要却得不到的感受。 偏偏温药给了他这种感觉。 温药打开加热开关,抬头问晏鹤舟:“热了吗?” 晏鹤舟看着温药的小脸,低头咬了一口:“热了。” 温药吃痛地皱起鼻子,退后两步,脸上带着晏鹤舟留下的牙印。 晏鹤舟跟晏宝那时候一样,喜欢在他脸上咬,但晏宝咬的时候总是轻轻的,晏鹤舟咬的用力,就像在啃食物。 “痛了?” “没有。”温药摇头,“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行。”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来份蒸苹果吧。”吃不到温药,吃碗苹果解解馋。 “好。”温药抿唇笑了一下,转身去厨房。 晏鹤舟再次把电脑放在膝盖上,戴上耳机开会。 左边耳机听着员工汇报工作进程,右边听到厨房里的声响,一想到开完会就能吃上温药做的热乎乎的饭菜,晏鹤舟觉得幸福不过如此。 吃完饭,温药洗了澡,穿好睡衣出去,走进病房。 晏鹤舟早就洗完澡躺好了,现在才晚上七点,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抱着温药睡觉了,他想把这二十多年没睡好的都补回来。 温药看到晏鹤舟刚洗完澡,头发沾着些许水汽,黑色的浴袍虚拢,有些松垮地垂下,昏暗的台灯照着晏鹤舟的一侧,将他凌厉的轮廓晕染得柔和,眸色幽深,整张脸添了几分魅惑。 温药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磨蹭着挪过去,心里打鼓。 晏鹤舟没那么多耐心,把温药拉到床上躺好,从背后抱住他:“睡了,我明天还要处理工作。” 温药拢住被子:“那,我明天叫你。” “九点叫我吧。” “好。” …… 第二天,温药六点半就自然醒了。 他睁开眼时,晏鹤舟侧躺着面对他睡,睫毛浓密纤长,呼吸沉稳。 晏鹤舟的唇形很好看,是嘴角微微上翘的花瓣唇,偏偏眼眸锐利且深邃。 此刻晏鹤舟睡着,眼睛闭起来,看起来不像平日那样难以接近。 温药一大早看到这样的脸近在咫尺,心跳快得几乎从嗓子里跑出来。 晏鹤舟躺在他身边睡觉,这样的认知对温药来说跟做梦一样,放在以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嫁给一个极其俊美的男人,更别说和这样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了。 “……”晏鹤舟沉了口气,翻身继续睡。 温药这才回过神,轻手轻脚地起床出去。 他先把会客厅打扫了一遍,然后就去厨房做早餐。 这里不像在晏家有那么多眼睛盯着温药,这里只有他与晏鹤舟两个人,温药比以往都要放松,甚至觉得他们在过二人世界。 虽然他辞职了,但是晏鹤舟与他更亲昵了。 想到昨天两人在床上接吻的情景,温药不由自主红了脸。 能像现在跟晏鹤舟过着只有两个人的小世界,其实也挺不错的。 温药掀开锅盖,鱼片粥软糯香甜,热气腾腾的滚着,他把粥盛出,剩下的在灶上煨着,接着把蒸笼里的点心拿出来,一并端到餐厅。 突然门铃响了,温药抬起身子,脸色有些发僵。 怎么会突然有人过来,是晏老爷子吗? 温药低头理了理衣服,确保自己看起来得体,走到玄关,把门打开,看见外面站着的人,温药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季,季先生。” 季向羽冲他笑了声,自顾自走进来:“晏鹤舟呢,我来看看他,早说胃不好嘛,昨天我就不让他喝酒了。” “现在好了,他住院,我倒是被关在家里一天不让出门。” 温药跟过去,小声回答:“鹤舟他好多了。” 上次季向羽带他去酒吧的事历历在目,晏鹤舟又因为这个跟他吵了好几天,温药实在是心有余悸,想让季向羽快点离开。 “鹤舟他在睡觉,季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睡觉?那我就不打扰了。” 季向羽突然转身,温药差点撞在他身上,季向羽弯下腰看他:“听说你辞职了?怎么,在我的电影院上班委屈你了?” 这问话让温药感到恐惧:“没有,没有!” “没有?”季向羽噢了一声,“那就是晏鹤舟不让你继续做了。” 真没想到,晏鹤舟居然介意温药在他的电影院上班,看来晏鹤舟事非常不想让温药跟自己扯上关系。 昨天夏枝南跑到他那里哭,说晏鹤舟让温药留在这照顾,把外公和他妈都赶了出来。 季向羽那么敏锐的一个人,立马察觉到了晏鹤舟对温药的不一般。 没想到温药还挺有手段的啊。 只不过晏鹤舟既然对温药占有欲这么强,又何必答应去夏枝南的画展。 一想起夏枝南昨天跑来他公寓委屈地哭,季向羽越发看不惯晏鹤舟,不想让他这么顺心。 他视线看向桌上的饭:“你做的?” 温药抬头:“嗯。” “听说晏鹤舟喜欢吃你做的饭,真有这么神?我看也就那样嘛。” 温药紧张地绞着手指:“就是一些普通的饭菜……” “正好我没吃早饭,”季向羽一屁股坐下,“我就吃点不过分吧?” 温药眼睁睁地看着季向羽把碗端过来喝粥,没有办法阻止。 为什么季向羽突然就坐在这里吃饭了?温药不知所措,他真的很怕晏鹤舟等会儿出来看到,晏鹤舟本来就不喜欢季向羽,要是碰到他在这里的话—— 季向羽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味道也就那样嘛,晏鹤舟品味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你们在干什么?” 温药睁大眼睛,转头,看见晏鹤舟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他的视线在温药和季向羽之间来回转动,突然看见季向羽正在吃早餐。 晏鹤舟瞬间变了脸色,冲上去揪起季向羽给了他一拳:“谁让你吃的?!你敢吃他做的饭?!你他妈活腻了?!” 第21章 季向羽被打倒在地,带翻了椅子,他摔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晏鹤舟:“操?你是不是有毛病!吃你两粒米怎么了!” 他有想过晏鹤舟看到他吃温药做的饭会不高兴,没想到晏鹤舟会直接冲上来揍他。 新仇旧怨一起,季向羽爬起来吐了口血沫,朝晏鹤舟扑过去。 两个人立马扭打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温药吓得丢了魂,他脸色发白,试图阻止他们:“别打了,鹤舟!别打了!” 他跑上去拉,不知道被谁的一股力道推开,温药踉跄地坐在地上。 晏鹤舟抓着季向羽的头发,往他脸上挥拳。季向羽一拳打在晏鹤舟腹部,晏鹤舟吃痛一声,抬腿踹在他膝盖上。 温药眼看场面越来越不可控制,着急忙慌地拨通墙上的安保电话。 十几分钟后,医院保安冲进来拉开他俩。 季向羽被架走的时候还指着晏鹤舟的鼻子喊:“晏鹤舟你给我等着!下次我还吃!一滴都不给你剩!” “不怕死就来!我等着!”晏鹤舟捂着肚子,一脸凶狠地盯着季向羽离开的方向。 “鹤舟!”温药扑过去扶住他,眼泪啪嗒啪嗒落下,“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晏鹤舟脸色苍白,嘴角正在流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他动动眼睛肌肉,痛得嘶了一声,蹲坐下来。 医生赶过来查看:“不行不行,得马上做检查,看看有没有内伤,家属先出去吧。” 第26章 温药听到另一个护士打电话:“对对,svip,啧,院长亲自吩咐的病人,你们不马上来我们都得玩完!对了病情严格保密一个字都不许漏,知道了就快点过来。” 他们让温药在客厅等候,温药怕打扰他们,就坐在客厅的最角落,看着医生推着仪器进进出出。 大致两个小时后,医生给晏鹤舟做了全面的检查,确定没什么事,出来叮嘱温药好好看护,别再让他打架。 “本来就胃溃疡,现在身上又添了淤青,内伤外伤加一块儿,必须要让他好好修养。”主治医生无奈地叹气,“我走了,有什么事叫我。” “好的,谢谢医生。”温药鞠躬。 医生和护士都出去了,整间病房又安静下来,温药脚步轻轻地走进去,晏鹤舟躺在床上闭眼假寐。 温药担忧地走到床边:“鹤舟?” 晏鹤舟冷道:“出去。” “!”温药身子颤了颤,精神恍惚,“你在生气吗?” “……”晏鹤舟睁眼,眸光锐利,如刀锋般刺向温药,“为什么给他吃?” “我,”温药被凶得懵了一瞬,他忍住升到眼眶的眼泪,“是,是季少爷自己坐下吃的……” “你就这么听他的话?”晏鹤舟气得咬牙,“他让你喝酒你就跟他去喝酒,他让吃你的饭你就给他吃饭,下一步呢?他要你离婚你是不是就离婚?!” 温药愣住,他不知道晏鹤舟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没想离婚……”他说。 晏鹤舟冷笑:“你觉得我会信吗?” “温药,当初是你说不想离婚的,现在你想反悔?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你当晏家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你就该做好妻子的本分,别跟外面那些男的不清不楚!” “你,”温药气急,他眼眶氲满了泪水,雾蒙蒙地看着他,“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喝酒是季向羽硬拉着他去的,吃饭是季向羽自己吃的,在晏鹤舟嘴里为什么变成他和季向羽不清不楚? 温药从来没觉得那么伤心和生气过。 他气得胸口起伏,可是一个字都舍不得骂他,他也骂不出口。 温药使劲擦了擦脸,哭着跑了出去。 晏鹤舟看着温药夺门而出的背影,张了张嘴,咬牙,转头不去管他。 他过分?到底是谁过分! …… “温药?”王妈看见温药回来特别高兴,过去把他的包摘下来,“晏总的病好了?你怎么一个人回来?” “嗯……医生说鹤舟没什么事了,再过几天能出院,我就先回来了。”温药低头。 王妈察觉到温药的声音有些哑:“怎么了?不舒服吗?” 温药抬头:“可,可能是有点感冒,刚刚回来的路上下了小雨。” “那你快上去洗个澡,别着凉了,王妈去给你煮姜茶。” “谢谢王妈。” 温药想起什么,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王妈,这是我给你买的按摩仪。” 王妈非常惊喜:“给我买的?是不是很贵啊?” “我,我的工资没地方花,反正别的地方也用不上钱,买成礼物还算有价值。”温药笑道,“王妈你晚上试试这个吧。” “好,那我就拿去用了,你快上去吧,姜茶一会儿就来。” 温药心里暖暖的,拿上包去了楼上。 他放下全身心的紧绷,好好地洗了个澡。 浴缸里肥皂泡飘起,温药泡在暖和的水里,身体松弛下来后,内心深处掩藏的情绪也像春苗一样源源不断地探出头。 刚才穿梭在雨幕里狠狠地哭了一场,现在只留下疲倦的心情。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晨起他还对一切感到幸福和愉快,现在就变成了这样。 为了晏鹤舟他答应辞职,虽然心里难受,但想到晏鹤舟对他温柔的态度,又觉得辞职也值得。 可只过了一天,便是天上地下,他又被晏鹤舟刺耳的话语打入了地狱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洗完澡,温药穿好衣服出去,听见楼下吵吵嚷嚷的,温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楼查探。 走出电梯,他看到晏云荷冲进别墅,王妈几乎拦不住发疯的女人。 “温药!”晏云荷看到温药大叫,“你个扫把星!” 她扬起巴掌,胳膊被王妈抓住,王妈用尽全力拦截,吼道:“大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王妈你还敢拦我?我儿子和我弟弟因为这个温药打得浑身是伤!我今天要是不还回来我就不姓晏!” 此时季向羽冲进来,急忙把晏云荷拦下:“妈你别闹了,就是一点小事。” “小事?你看看你这鼻青脸肿的叫小事?”晏云荷面目狰狞,“我早就说我们全家碰上温药都没好事!今天他让你们受伤,明天他是不是就该要你们的命了?!” 晏云荷龇牙咧嘴地朝温药扑过去,温药尽力躲了却还是被她的指甲刮到,胳膊传来刺痛, 温药定定地站在原地,将晏云荷的辱骂全数收下。 耳边是晏云荷刺耳的尖叫,心里拔凉,好像一个做错事被罚站的小孩,不敢说话。 “他要是不跟晏鹤舟离婚我就死给你们看!”晏云荷大叫,头发散乱,发疯地要扇温药巴掌,被季向羽抱住往外面拖。 到门口,季向羽看了温药一眼,眼里有些愧疚,紧接着把自己的妈妈拖走塞上车。 王妈把别墅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她过去查看温药的胳膊:“受伤了!我去找药给你涂!” “没关系,我自己去楼上涂就好了。”温药捂住胳膊的抓痕,对王妈露出一个惨烈的微笑,“我上楼了。” 温药机械地挪着步子回到房间,给自己的伤口消了毒,拿着镊子的手后知后觉地开始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总认为是他的错,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 温药闭了闭眼,想让自己努力忘掉刚刚发生的事。 可是晏云荷对他说的那些话不断地回荡在耳边,挥之不去。 床上的手机响了,温药睁眼,看到屏幕里显示一个陌生号码,这个手机除了左文和王妈,没有人给他打过电话,会是谁呢。 温药把镊子放下,趴到床边接起电话,温声:“你好。” “……” “喂?”温药以为对面打错电话了。 对面的人不自在地咳嗽两声,温药一下就听出了他的声音:“鹤舟?” “嗯。”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想起早上晏鹤舟对他说的话,温药心里还是很难过。 “……我就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 “我……不是我说的,是医生说我一日三餐要按时吃,所以我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温药听了一半就听不下去了,他做了一件到目前为止最大胆的事情,毫不犹豫地挂掉了晏鹤舟的电话。 他把手机丢在床上,抓着床单大口大口喘气,汗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落下,温药觉得自己身上压着千斤重的担子,几乎要把他压成肉泥。 他从没觉得这么心累过。 以至于他突然出现了一个念头。 他想逃离这里,离开这个让他几乎崩溃的地方。 第22章 温药挂了晏鹤舟的电话后, 床上的手机源源不断响了十几次,温药走过去犹豫几秒,一不做二不休静音, 回躺床上躺下。 他裹着被子,因为自己前所未有的疲惫, 导致他沾上床后很快就睡了。 一夜无梦,他一下子睡到第二天的早上九点。 明媚的太阳光照耀在床上,温药迷蒙地睁开眼,意识到他来到这个别墅之后,似乎还没有好好的见过太阳。 他掀开被子,在床上醒了会儿神,朝窗边走去。 他的窗户正对的是晏家的正门口,可以看到大门到别墅之间的风景,一束一束的水柱从花丛里喷出, 水珠散开,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 温药张大五官,盯着那几道彩虹瞧, 还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花香。 由于昨夜睡了好觉, 身体是前所未有的松弛, 他趴在窗边好好地看了一会儿风景, 脑子里放空不去想任何事。 直到一辆眼熟的迈巴赫开进大门,温药望着迈巴赫离他越来越近, 就知道晏鹤舟果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一晚上没接晏鹤舟的电话,想必对方回来兴师问罪了。 温药趴在窗口吹风,等着晏鹤舟满身郁气地下车,等着他气势汹汹地上楼,等着他的脚步声直逼房门口。 “温药!”晏鹤舟推开门, “你敢挂我电话?你敢不接我电话?!” 昨天他第一次被挂电话的时候还以为温药误触了,打了第二次第三次还是没人接,晏鹤舟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他心里想着再给温药一次机会,然后打了一个晚上的电话,温药都没有接。 第27章 温药听到晏鹤舟的质问,几秒后有了反应,关上窗户,转身对晏鹤舟说:“手机静音了,没有听到。” “你觉得我会信吗?第一次分明就是你挂了电话。”晏鹤舟冷笑着走过去,“温药,你还学会撒谎了?” 温药沉默地合上眼,又睁开,疲倦的心情又浮现出来,他有气无力道:“对不起。” “……”听到温药道歉,晏鹤舟的气才顺了点。 他昨天听王妈说晏云荷跑到别墅里找温药闹,想必温药又受委屈了,这才想着打电话给他。 看到温药现在的样子,看得出来他确实不太高兴。 晏鹤舟坐到沙发上,对温药说:“过来。” 温药没有动。 晏鹤舟皱眉:“我让你过来。” 温药身体动了动,慢吞吞地走过去,晏鹤舟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抱到腿上:“受委屈了?” 温药想站起来,被晏鹤舟压下,他睫毛颤了颤:“还好。” 晏鹤舟发现温药的不对劲,要是前两天他这么抱,温药肯定就脸红了,可是现在温药脸不红气不喘,整个人垂着眼睫,了无生气地坐着。 他以为温药还在因为晏云荷找麻烦的事难过,搂住他的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好了,我姐就是看到我受伤心里着急而已,气急时候说的话你不用放心上。” 温药安安静静的,低头不语。 晏鹤舟从没见过温药这样,倒也觉得新鲜。 难道温药是在对他撒娇? 晏鹤舟闻到温药身上清新的果味,心里难耐得很,昨天一晚上他都没合眼,没有温药在身败你晏鹤舟根本睡不好。 他想趁现在补个觉。 温药听到晏鹤舟为晏云荷说话,心脏如同被刀豁开一个口子,温热的血液流出来,余下的只有寒冷。 他想起身,腰被晏鹤舟扣住,紧接着对方炙热的体温贴上来,下巴被掰过与他接吻。 舌头被极富有技巧地勾弄,温药被迫张着嘴,吞咽晏鹤舟渡过来的津液,他呼吸不过来,抬手推拒晏鹤舟的胸膛。 对方抓住他的手按在胸口,用力嘬了几口温药的嘴唇,身体越贴越紧,空余的手也不安分地朝身后移动。 温药终于控制不住地脸红,他小声喘着:“鹤舟,不要这样。”他根本没心情做这种事。 晏鹤舟只当温药欲迎还拒,心里越发火热,将手指嵌进软弹的肉里,又揉又捏。 温药被捏痛了,错开对方的嘴唇:“鹤舟,鹤——!” 晏鹤舟抱起温药走几步,把他丢在床上,高大的身体压下去,动情地吻着温药的脖子:“药药,现在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想做什么不言而喻,在医院里不方便做,在自己家里有什么不方便的,佣人们都在楼下,没有人会上来打扰。 况且温药是他的妻子,跟他上床也是应该的。 晏鹤舟把手伸进温药的腰带,急不可耐地解开,伸进去揉捏。 眼看自己的裤子就要被脱下,温药爆发了一股大力,推开晏鹤舟:“我,我不想!” 晏鹤舟猝不及防被推下床,他坐起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不可置信地看着温药:“你拒绝我?” 温药拒绝了他?温药居然拒绝了他?? 晏鹤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魅力大打折扣,他不敢相信温药居然推开了他。 温药慌乱地钻进被窝里穿好裤子,包裹住自己,心脏钝痛。 晏鹤舟站起来不悦道:“你到底在闹什么?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我姐她只是一时情急才过来的,你究竟要跟我犟到什么时候?” “……”温药眼睛里起了雾。 从前的晏宝根本不会这样,如果晏云荷骂他,晏宝会站在他面前护着他,而不是晏鹤舟现在这样为晏云荷说话。 晏鹤舟根本没有在意过他的心情,却不管不顾地想跟他上床。 失望,愤怒,悲伤笼罩了他,温药垂下眼睫毛,声音清冷:“你出去吧。” 晏鹤舟愣住,他嘴角抽了一下:“你让我出去?” “嗯。” “你再说一遍?” “出去。” “……”晏鹤舟气得笑出声,“好,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摔门离开,温药脱力地躺下,泪水模糊视线。 唇上火辣辣的,脸颊,脖颈,锁骨到处都是被晏鹤舟吻过的温度,滚烫,经久不衰。 可他的心却和南方的冬天一样冷,湿湿地下着小雨。 …… 温药与晏鹤舟开始变成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俩人几乎都不走出自己的房间,偶尔温药出门碰上晏鹤舟,他事先别开眼睛下楼,让晏鹤舟在后面气得发怒。 晏鹤舟又开始不吃饭,佣人端上去的餐全原封不动退回。 王妈焦头烂额:“怎么办,不吃饭这胃怎么受的了,温药你要不要去劝劝他?” 温药吃饭的动作顿了顿,摇头。 “你们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见温药继续摇头,王妈叹气:“虽然我管不了你们俩之间的事,但是晏总现在在生病,有什么事能不能等他把胃弄好了再说?这样下去不行的。” 温药把饭吞下去,想到了晏鹤舟胃病发作时惨白的样子,他点点头。 等他吃完饭,王妈把做好的饭菜递给他,温药就端着饭菜上楼了。 到了主卧门口,温药一手稳住托盘,一手敲门。 门没关,留了条缝隙,温药一敲就开了。 “鹤舟?”温药走进去,看见晏鹤舟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头也不抬,温药抿唇,“吃饭了。” 他把饭端到桌子上放好,转身想跟晏鹤舟说话。 晏鹤舟手指按下免提,紧接着夏枝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阿晏,我的画廊开幕式在周末,江市艺术中心,开三天的时间,我在附近帮你订了酒店。” 温药僵在原地,手脚发冷,嘴吧全是苦涩的味道。 晏鹤舟看了眼温药,对电话说那头嗯了声,收起手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直视温药:“听到了?” 温药低声:“嗯。” 晏鹤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交叠起双腿:“你……你没有想说的吗?” 他仔细观察温药的表情,想从他眼神里看到慌乱和哀伤。 可是温药只是平静地问:“需要我整理行李吗?” 晏鹤舟愣住:“你说什么?” 温药:“需要我整理你的行李吗?不是马上就要走了?” 晏鹤舟气血上涌:“你什么意思?着急赶我走?” 温药:“你不想走吗?” “我——”晏鹤舟哑口无言,他咬了咬后槽牙,“谁说我不想走。” “哦。”温药点头,“那需要我收拾行李吗?” “……不需要,出去!” “知道了。”温药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晏鹤舟几乎快咬碎了牙,一拳砸在茶几上。 温药是什么意思,他凭什么无动于衷?他不是应该哭吗?不是应该来讨好他吗? 先是白天在床上拒绝他,现在又视他为无物,叫晏鹤舟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好啊,不是想让他走吗?那他明天就走,看温药会怎么办。 第23章 温药回到房间, 把自己砸进床里,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他揉揉湿润的眼角,奇迹般的发现自己这次没有哭。 大概是因为哭多了, 哭累了,想哭身体里也没有眼泪了吧。 温药捂住心口, 那里几乎喘不过气,他抬手,看见手上的苹果手链,苹果吊坠在太阳光下散发着细腻的光泽。 得到这条苹果手链的晚上,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一个晚上。 他和晏鹤舟溜出晏家,在闹市里肆意的奔跑,攀上房顶躲避小混混,然后在清朗的月光下,他鼓起勇气亲吻了晏鹤舟的嘴唇。 那天温药以为这是他与晏鹤舟的开始, 没想到竟是结束。 温药将胳膊挡住自己的手腕,心脏一抽一抽的发疼。 手机震了两下,温药在床上胡乱摸了几下摸到手机, 拿起来看, 是李思雨给他发的消息。 李思雨已经开始大学军训了, 经常在朋友圈发照片, 温药看到了会点个赞。 不过他们不在一起上班后基本也很少在微信说话,因为李思雨有自己的社交圈子, 温药只是跟她相处了一个礼拜多的同事而已。 所以李思雨突然来找温药的时候温药是有些惊讶的。 李思雨:【温药哥你在吗?】 温药:【在的。】 李思雨:【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办个忙,你这个礼拜六有没有空呀?】 温药:【有的。】反正他现在也没工作。 李思雨:【我哥来江城工作了,刚搬来这人生地不熟,想让我带他转一转, 可我军训又请不了假,就只好找你帮忙了,可以吗?拜托拜托!】 第28章 温药想了想,反正这周末晏鹤舟要去夏枝南的那个画廊,肯定马上就要走了,所以温药这周末是没什么事的。 再说了,就算晏鹤舟留在这里也不会理他。 温药答应了李思雨。 李思雨非常高兴:【好啊,那我让我哥请你吃饭。】 温药觉得不好意思:【没关系的不用了……】 李思雨:【要的要的,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跟我哥去说!】 关掉手机后,温药眼皮子有点撑不开了,他现在没有工作,在晏家也没事情干,除了睡觉就只有睡觉。 晏云荷说他是个废物,确实不错,废物就废物吧。 经过两次上班都被晏鹤舟搅黄后,温药已经没有勇气再来第三次了,第三次他再去上班的话,能持续一个星期还是半个月呢。 温药闭上眼,裹紧被子睡过去。 …… 第二天,温药出门,碰见佣人提了几个箱子,晏鹤舟从房里出来,他今天一袭白色衬衣黑裤,衣服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晏鹤舟单手整理袖口,戴上价值不菲的腕表。 看见温药,晏鹤舟垂下视线,自顾自地戴手表:“我今天就去海城,早饭不吃了。” 温药看他去见夏枝南穿得那么正式,淡道:“知道了。” “我会去一个星期。” “知道了。” “……”晏鹤舟恼怒地把腕表扯下,手腕留下用力的红痕,把手表往身后佣人手里一扔,走到温药面前。 他气势凌人,温药紧张地后退两步,抓住自己的胳膊,整个人被困在阴影里。 晏鹤舟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丹凤眼锐利如刀锋:“我是不会接你电话的。” “知道了。”温药肯定不会打电话打扰他,他侧身给晏鹤舟让出一条道。 晏鹤舟气得头晕脑涨,回头叫佣人搬行李下去,自己给左文打电话叫他马上过来。 没多久走廊里只有温药一个人,他靠在花架边,沉沉地叹了口气。 汽车鸣笛声响起,温药看着晏鹤舟的车驶离别墅。 下楼,王妈正焦虑地走来走去,看见温药过去问他:“晏总大包小包的去哪里?你们又吵架了?” 温药摇头。 “那怎么突然走了呢?” “他喜欢就走了。” 王妈噤声,她明显感受到温药这几天突然变得不一样了,以前他说话总是紧张,胆怯,但做什么都很积极,眼里的光芒不减。 现在的温药说话利落很多,但他了无生气,好像对很多事情都失去了兴趣,眼睛空洞洞的,眉眼带着淡淡的忧愁。 “温药……”王妈问他,“你没事吧?你跟晏总发生什么事了?” “……”温药挨着椅子坐下,窗外的秋风吹进来,有点冷,他搓搓手臂,“我就是在想,我是不是不该来这里。” “为什么这么说?” “也许那个大师搞错了。” 一切都错了。 他不应该来到这里,应该来这里的,应该和晏鹤舟结婚的是夏枝南。 毕竟夏枝南来了,晏鹤舟就恢复记忆了不是吗? 温药心脏痛得要死,他没办法不去承认这件事,没办法忽略夏枝南总是来找晏鹤舟。 是的,他嫉妒夏枝南,嫉妒他漂亮,事业有成,嫉妒他跟晏鹤舟认识的时间早,嫉妒他跟晏鹤舟那么有缘分,嫉妒晏鹤舟总是答应和他见面。 他人穷志也短,他上不得台面,他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暗中窥探地面上的光明。 可是温药不想这样,他一点都不想。 没遇到晏鹤舟以前他不知道嫉妒是什么滋味,现在尝到了,一点也不好受。 他该怎么办,他要怎么不去想这些事。 如果他跟晏鹤舟离婚,远离这个地方,是不是就可以走出来了呢? 温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今天以前,他从来都没想过要离婚的。 “你别这么想。”王妈安慰他,“老爷子说过当初找大师算了好几次,都是你,不会有错的,大师连你的出生地年龄都报得出来,绝对是你,不要多想了。” 温药抬头,他还是第一次听王妈说这件事。 但王妈斩钉截铁的表情给了他心里安慰,温药的心情好了一点:“谢谢王妈。” “谢我什么。” “谢谢你一直照顾我。” “我要是不喜欢你才不会照顾你,去吃饭。” “噢。” …… 星期六,温药跟李思雨的哥哥联系,相约在江城一所比较出名的古镇,很多外地人旅游都会来这里逛。 温药到达古镇入口时不知道找谁,直到一个清秀的,衣着干净的男人问他:“你是温药吗?” “是的。”温药点点头。 “终于找到你了,我就是李思朗。”李思朗温柔地笑了下,“我妹妹事先给我看过你的工作照。” 温药哦了一声,想到李思雨拜托他的,对李思朗说:“那要进去逛逛吗?” “好啊,我最近因为工作刚来到江城,都没怎么熟悉这里的环境。你是江城人?” “嗯。” “那你一定对这里很熟悉。” “我……我很少出去玩。”温药抿唇,从小学开始,班级里的同学就会约好周末出去玩,他也很想去,可是他家里拮据,没有多余的零花钱给他。 长大后又疯狂打工,赚了钱拿去还债,也没钱出去玩。 李思朗听完,笑了下:“没关系,以后有时间你可以找我出来逛。” 他发现温药走路比较慢,刻意放慢脚步:“我妹妹打工的时候多谢你照顾,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温药推辞,“没关系的。” “那不行,我要是不请你吃饭我妹肯定要跟我闹,你就看在我妹的面上,让我请你吃顿饭吧。” “……真的不用。” 温药觉得很不好意思,李思朗却已经走进一家饭店:“我做攻略的时候看到这家餐厅还不错,要试试吗?” “价格还算便宜的。”李思朗看向温药,他怕温药觉得负担太重,就选了一家性价比比较高的店。 “……好。”温药轻轻点头,“谢谢。” 李思朗笑了笑,等着温药一起走进去。 与此同时,海城艺术中心。 晏鹤舟心不在焉地看了第二十次手机,他没想到这两天温药竟然一个电话都没给他打。 明明之前他用自己的号码给温药打了一夜的电话,照理说温药应该是知道他的电话号码的。 晏鹤舟不知道温药为什么在一朝一夕之间突然变了,现在的温药虽然满嘴都是“知道了”“好的”“嗯”,明明是顺从他的语句,可晏鹤舟听了只是觉得火大。 他离开江市那么多天,温药竟然一个电话都不打给他。 身为他的妻子,难道不应该打电话问问他在外面是不是平安,是不是吃得好睡得好吗?! 晏鹤舟咬了咬牙,手指一滑,将电话拨了出去。 温药收到晏鹤舟来电的时候有些意外,他以为晏鹤舟是不会来找他的,正好李思朗去自助区拿饮料,这边没有别人,于是温药接通电话。 刚接起时对面一阵安静,温药犹豫着开口:“鹤舟?” “……我不小心打出去了。” “哦,好,那我挂了。” “等一下!” 温药再次拿起手机:“?” 晏鹤舟正斟酌着该怎么措辞,就听见对面传出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饮料拿来了!温药你想喝什么?” “……”晏鹤舟变了脸色,“谁在你旁边?” “一个朋友。” “朋友?”温药哪来的朋友? 晏鹤舟沉声:“什么朋友?你现在在哪里?” “……在外面吃饭。” 晏鹤舟被气笑了,原来温药这几天不给他打电话是跟别人出去鬼混了,这次不是季向羽,居然是另一个男人。 温药听晏鹤舟迟迟不回复,问:“你还有事吗?” 话音未落,晏鹤舟就挂了电话,温药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垂下眼睫。 “温药?你怎么了?”李思朗把饮料递给他,“是有什么事吗?” 温药摇头:“没事,我们吃饭吧。” “夏先生,那位是你的男朋友吗?” 夏枝南向几个收藏家表达自己的作画理念时,有个贵妇人问他:“刚才你总是往那个方向偷看,他是你的男朋友吗?长得真帅。” 夏枝南回头,看见晏鹤舟的侧影,心中波澜起伏,他微微红了脸。 见他不答话又害羞的表情,那几个收藏家互看一眼,表示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恭喜恭喜,你们很般配。” “谢谢。”夏枝南送走了他们,回头朝着晏鹤舟的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他就看见晏鹤舟急匆匆地挂掉电话往外走,夏枝南愣了愣,追上去:“阿晏,你去哪里?” 第29章 晏鹤舟没听到他的话,一辆迈巴赫停到他面前,左文出来给他开门,晏鹤舟坐进去。 夏枝南追了两步没追上,眼睁睁地看着车开走了,他着急地拿出手机给晏鹤舟打电话,没人接。 难道晏鹤舟刚才听到他和那几个收藏家的对话了? 夏枝南心里有些不安,好不容易和晏鹤舟的关系稍微拉近点,他不能出岔子。 他马上打电话给晏茂生:“晏爷爷,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夜晚,温药回到别墅,今天逛了一天有点累了,他想早点洗漱睡觉。 李思朗人如其名,开朗,无话不谈,相处下来很舒服,跟他的妹妹李思雨一样。 但温药从小到大没怎么处过朋友,对兄妹俩的热情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很愉快的,温药走进别墅的时候还在想,或许他应该经常和李思朗见面,说不定他自己也能受到朋友的影响,变得开朗一点。 刚走进门,温药就被突然出现的王妈吓到:“王妈,你……” “嘘!”王妈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晏总突然回家了,现在人在楼上。” 温药惊讶地望向楼梯。 王妈:“晏总看起来很生气,说看到你来了叫你去他房间。” “叫我过去?” “嗯。” 温药抓住自己的手臂,累到不想说话:“我可以不去吗?” 他总觉得晏鹤舟又要兴师问罪了。 第24章 温药走进房间的时候, 晏鹤舟坐在沙发上,抱着胳膊盯着茶几上的水果看。 “……”温药走到他面前,“吃饭了吗?” “玩得开心吗?” 俩人同时出口,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温药吞了吞口水, 率先回答:“嗯。” 晏鹤舟冷笑一声:“玩得这么开心了,还会问我吃没吃饭,真是辛苦你了。” 温药抿着发白的嘴唇,瞥了眼窗外,刚才还是晴天,现在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他看到晏鹤舟的肩膀有些湿。 没打伞吗? 温药忽略晏鹤舟的暗讽,说:“你去洗个澡吧,不要着凉了。” 见晏鹤舟漆黑的眸子盯着他, 温药低下头:“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身后的脚步却向他逼近,温药还没走到门口, 就被晏鹤舟扯回去, 他被压在门板上。 晏鹤舟咬牙问他:“跟谁出去?” “朋友。”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朋友?温药,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怪不得这么着急要我走, 原来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去外面浪?!” 温药甩开他的手,胸口起伏:“你能参加朋友的画廊, 我为什么不能跟朋友出去吃饭?!” 晏鹤舟愣住,温药还是第一次这么大声地跟他说话。 连自己原本要说什么都忘了,晏鹤舟足足宕机五秒,从温药的字里行间里读出别的讯息:温药在吃醋? 所以温药找了个男的报复他? 这个认知让晏鹤舟心里有点爽,看着温药生气到皱眉的表情越看越可爱, 就像家里养了一只小猫在冲他喵喵叫一样,毫无杀伤力。 温药转动门把手,门刚开一条缝就被按回去,他被晏鹤舟钳制住手腕,绕到身后攥着,晏鹤舟空余的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狠狠吻上。 温药呜咽着,疯狂挣扎,晏鹤舟把膝盖卡进他退间,叫他没处躲避,从他的嘴唇吻到颈侧,所到之处留下红痕。 他叼起一处薄薄的皮肤,吮吸,嘬吻,直到那处皮肤充血为止,晏鹤舟抬起头,呼吸喷洒在颈侧,漆黑的眼瞳里倒映着温药绯红的脸颊:“有本事带着你的吻痕去见你朋友。” “!”温药感到自己被极大的羞辱,他像个疯子一样乱打乱叫,“晏鹤舟唔——!” 晏鹤舟咬住他的嘴唇用力嘬吸,温药的两片唇/瓣都被他包裹住,吸的又红又肿。 他掐住温药的腰大力揉捏,指尖探进他的裤腰,嵌进肉里,温药身子颤抖起来。 没有人懂他此刻的悲凉,晏鹤舟不在乎他的情绪,只是一味的羞辱他。 去见夏枝南回来后倒打一耙怀疑自己,又想要自己为他解决欲望。 晏鹤舟怎么可以这样。 他怎么可以这样。 温药的外裤被扯下,三角裤暴露在空气中,晏鹤舟忍不了了,他今天就想要了温药。 结婚这么多个月,谁愿意当和尚。 大手赴上去揉捏,温药难受不安地扭动。晏鹤舟啄他眼角:“你明明就很舒服,装什么,你想在这里还是床上?” 温药不说话,冷汗贴在他的脑门上,浸湿了头发。 “那我们去床上。” 温药被晏鹤舟抱到床上,这张床是如此眼熟又陌生,从前他和晏宝在这床上相拥而眠,晏宝难受的时候他会给他疏解。 床铺塌陷,三角裤掉落在地,晏鹤舟舔着温药的耳廓,鼻尖坠了汗珠,他紧紧压着温药,拉开裤链,谈出,贴着退摩擦。 一想到等会儿要发生的事,晏鹤舟每个细胞都在兴奋的颤栗,他抓住对方的退往外拉:“药药,药药,叫我名字。” “晏宝……” 晏鹤舟猛得停住,听清楚温药叫他什么后,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你叫我什么?” 温药迷蒙的眼睛逐渐聚焦,他慌乱地看向晏鹤舟。 晏鹤舟坐起来,把衣服丢温药身上,眼眸里已经没有了一丝情欲。 他最恨“晏宝”这个名字,这会让他想到变成傻子的那半年,被很多人耻笑,被很多人拿异样的目光看他,这是他人生阶段的污点。 温药竟然在床上叫着晏宝的名字,他是不是故意的,明明知道自己不想提起晏宝。 “出去。”晏鹤舟已然没了跟他上床的心思,给对方下了逐客令。 温药倒是像被赦免了一般,松口气,赶紧下床穿裤子。 回过头来,他笑自己太傻,以为晏鹤舟还跟晏宝那时候一样乖巧可爱。 他心里仅存着一点渺茫的希望,希望晏鹤舟什么时候能再变回从前,像晏宝那时候一样对他。 温药穿好衣服,回头看了眼晏鹤舟,低声:“我先出去了。” 说完,他逃出卧室,把自己隔绝在门外,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心脏如同被割裂一样,碎成一瓣一瓣的。 他低头摸着腕上的苹果手链,眼睛眨了两下,没有哭。 温药发现最近他的眼泪越来越少了,即便再痛也不会哭了。 这样也挺好。 …… 第二天,温药收到李思朗的消息,问他今天有没有空出去。 温药在卫生间里,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红痕,无奈拒绝了李思朗的邀请。 这些痕迹看起来要两三天才会消退,他现在真的如晏鹤舟所愿没法出去了。 温药洗完脸出门,房门被敲了敲,他过去打开门,王妈站在门口:“今天跟晏总一块吃早餐,你……你脖子这?” 温药赶紧捂住,可惜王妈已经看到了。 她记得温药昨天回来还没有,回来后又去了晏鹤舟房间里,难道他们夫妻俩? 王妈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她揶揄地看着温药。 温药知道王妈肯定误会了:“我,我可以不去吗?” “哎呀,快去快去,你害羞什么。”王妈笑着把他拉出门,“都这么久了早就该这样了,你们夫妻感情好我这个做长辈的看着也开心。” 温药欲言又止:“王妈,其实……” “我知道了,你等等。” 王妈从客厅拿出一只遮瑕:“这是晏大小姐留在这的,你先盖一盖。” “我不能用……” “放心吧,她都不要的,本来叫我丢了,我看这么贵就舍不得丢放在这。” 温药被王妈拉着,盖了几层遮瑕,总算把吻痕盖住了。 涂完,王妈就推着温药下楼:“你们好好吃顿饭,我把佣人们都退下了,不会有人打扰你们的。” 温药:“我看我还是回……” “进去!”王妈把温药推进电梯,按下楼层。 来不及了,温药下到一楼,他慢吞吞地走出去,看到晏鹤舟在餐厅,抱着胳膊,脸色阴沉,面前的菜一口也没动过。 他抬头看见温药,俩人同时想起昨天发生的事,不由得尴尬了一瞬。 温药眨了眨眼睛,坐下来,等着晏鹤舟动筷子。 晏鹤舟沉默了很久,才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难吃。 这几天他根本吃不好也睡不好,每天都很烦躁。 温药也开始吃了,他安安静静地喝粥,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让晏鹤舟不高兴,他知道自己昨天又惹恼了晏鹤舟,还是不要去触他眉头。 “我这几天会去公司住。”晏鹤舟开口。 温药咬了一口包子:“好,知道了。” 晏鹤舟皱眉:“你除了说知道了还会说什么?” 第30章 温药一顿,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晏鹤舟的办公室应该什么东西都有,他还要回答什么? “……按时吃药。”温药说。 晏鹤舟眼睫一抬,没想到温药还是记挂着他的胃病。 心里舒坦了几秒,又不满起来。 既然记挂着他的胃病,为什么不给他做饭? 温药有多久没给他做饭了……晏鹤舟撇了撇嘴。 他觉得温药变了,变化很大,但是他从来没关注过温药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温药对他没以前上心了,为什么温药好像不再事事以他为先。 他有朋友,会和朋友出去吃饭,可是晏鹤舟不知道他哪来的朋友,什么时候交的。 想到这里,晏鹤舟又烦躁起来。 “你这几天会跟朋友出去?” “可能吧。” “什么朋友?” “上次在电影院的同事的哥哥。” “昨天电话里那人?” “嗯。” “为什么你又要跟他出去,你们很熟吗?” “不太熟。” “那为什么要跟他出去。” “他来找我。” 晏鹤舟放下筷子:“他来找你?你们见过几次面?” 温药:“就一次。” “……就一次?一次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来约你?你们那天都聊了什么?跟他在一起你很高兴?” 温药受不了晏鹤舟这样审犯人的方式:“我们真的没聊什么,就吃顿饭,我吃完了我先走了。” “不准走!”晏鹤舟捂住腹部,“怎么,心虚了?你怕在我这里露出破绽,所以你不肯跟我待在一起是不是?!” “晏鹤舟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说话?”温药回头,“他是我的朋友,你不要怀疑这里怀疑那里的。” 温药直呼他大名,晏鹤舟怔愣两秒:“你在替他说话?你是在凶我吗?” “我只是说出实情而已。”温药闭眼,“对不起,我上楼了。” “温药!温药!” 温药快步往电梯口走,晏鹤舟的压迫感让他窒息,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沉重的闷响。 温药回头,看见晏鹤舟躺在地上,左手捂着腹部,蜷缩成一团,脸色苍白。 “鹤舟!”温药扑过去,着急得心慌,“鹤舟你怎么了,你又胃疼了吗?” 晏鹤舟抓着他的手:“这几天都没吃东西……” “什么?你为什么不吃东西啊。” “……”晏鹤舟别开头,“不想吃。” “可是你胃不好啊,怎么不听医生的呢?” “我只想吃你做的饭,可是你都不给我做……”晏鹤舟疼得直抽气,胃部就像有只棍子不断翻搅。 温药不给他做饭,他就没心情吃饭,也没心情吃药,这几天根本什么都没吃,所以胃病又发作了。 看着晏鹤舟难受的样子,温药心疼又着急:“好,我给你做,我会给你做饭的,你起来我们乖乖吃药好不好?” 一想到是自己的原因让晏鹤不顾身体,温药又开始愧疚了。 他扶着晏鹤舟坐起:“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晏鹤舟躺在沙发上,看着温药为他奔波的背影,心中微动。 温药果然最在乎他。 第25章 晏鹤舟喝完粥后躺下, 温药把毯子盖在他腹部:“小心着凉。” 眼看晏鹤舟的气色好一些,温药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药药,”晏鹤舟拉住温药的手, 指尖微凉,“你……你真的会继续照顾我吗。” 温药看着手里的空碗:“嗯。” “我会照顾到你的胃病好为止, 在这段时间你要好好吃饭吃药。” 晏鹤舟摩挲温药的手背:“那要是你的朋友找你出去怎么办?你会出去吗?” 温药沉默,晏鹤舟这样叫他怎么放心得下。 他不做饭晏鹤舟就不吃饭,如果温药去外面一天,晏鹤舟岂不是又会饿肚子了。 “这段时间我不出去了,”温药看着他,“等你病好我再出去。” “但……但那时候你不能拦着我,也不能怀疑我。” “你放心,就这一个月,等我好了我不会拦着你和朋友出去, 但是等我病好了你还会给我做饭吗?” 温药抿唇,看着晏鹤舟这副虚弱可怜的模样,心软下来:“嗯。” 晏鹤舟高兴地抱住他:“太好了药药, 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你, 你小心, 别太大动作。”温药扶着他的肩, “小心胃。” “今天开始你搬回主卧吧。” “什么?”温药以为自己听错了。 晏鹤舟拉着他的手,他脸色苍白, 漂亮的丹凤眼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瞳孔里倒映着温药发怔的表情。 “药药,搬回主卧跟我住,我想每天都抱着你睡觉。” “这些天让你住在客卧委屈你了。”晏鹤舟俊美的脸颊仿佛晕上一层柔光,看得温药差点儿失了神。 鹤舟怎么突然…… 要知道主卧是温药最怀念的地方, 那里是他和晏宝的乐园,晏宝会在衣帽间和他玩捉迷藏,会坐在地上乖乖等他投喂,会在洗澡的时候给他吹泡泡。 所以当温药搬出主卧的时候伤心至极,每天睡在客房都觉得房间里空空荡荡,十分孤独。 而晏鹤舟现在竟然主动要他回去。 一瞬间晏鹤舟对他说过的那些过分的话都一笔勾销了。 温药除了激动还是激动,他抓住晏鹤舟的毯子:“真的吗?你真的让我回来住吗?” “真的。”晏鹤舟抱紧他,没有温药他根本睡不好觉,还不如趁早让温药回来陪他。 温药两只手臂回搂住晏鹤舟:“鹤舟,谢谢你!” 晏鹤舟趁机低头吻了一下温药的耳朵,温药的皮肤迅速红起来,低垂着眼睛眨了眨。 这才是正常的反应,晏鹤舟心想。 昨天温药一直在反抗他,这让晏鹤舟非常不满意。 看来还是得采用温柔的攻势,温药吃软不吃硬,晏鹤舟发现了这一点。 晏鹤舟低头亲了口温药的嘴唇,在空中发出清晰的“啵”一声。 温药侧过脑袋:“别,别这样……” “你是我的妻子,为什么不能这样?害羞什么。”晏鹤舟捧着他的脸一口咬上去,牙齿咬住皮肉细细碾磨。 温药的脸上喷洒着晏鹤舟呼出的热气,湿湿烫烫的,温药眼里漫上水汽。 与晏鹤舟能像这样亲近是他梦寐以求的事,老实说温药确实是害羞的,可是他总觉得缺了什么。 是时机不对吗? 温药推开晏鹤舟:“鹤舟,你最近好好养身体,别太激动了。” “……”晏鹤舟躺回去,牵起温药的手放嘴边啄了一口,眸子笑意盈盈地盯着他,“知道了。” 看着晏鹤舟这张令人惊叹的脸,温药心跳快起来。 温药承认自己是个俗人,他对晏鹤舟一见钟情就是因为这张俊美无暇的脸蛋。 过了几个月,尽管两人会争吵,温药有些时候会认为晏鹤舟无理取闹,但晏鹤舟只要对他笑一笑,看着这张脸温药的心跳又会雀跃起来。 而且不是都说夫妻之间会吵架是正常的吗?会吵架说明对方还是爱自己的,连架都懒得吵的时候,就说明不爱了。 此番一套哄着自己下来,温药的心情又变好了。 “你要睡一觉吗?”温药给晏鹤舟掖掖被子。 “不睡了,你去四楼办公室帮我拿一下电脑,这几天堆了很多事情要处理。” “办公室吗?” “嗯,密码四个八。“ “好。” 温药坐电梯上四楼,到了办公室门口,身体不受控制地抖起来。 这个房间……晏鹤舟曾经给了他一份离婚协议书,当时温药哭着说不想签,后来这个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再次来到这个办公室,让温药想起来不好的事情。 他甩了甩脑袋,努力把脑子里的想法剔除。 推门进去,温药就从桌上找到晏鹤舟说的电脑,把插头拔了一并抱到怀里准备待下去。 谁知道电源线不小心带倒了桌上的文件,温药赶紧蹲下去捡,就看到那份离婚协议压在最底下,而晏鹤舟早就签好了字。 温药脑子里嗡鸣一声,想必是那个时候晏鹤舟就签好字了。 这份文件像个定时炸弹一样种在了温药的心里,万一哪天晏鹤舟又想跟他离婚了呢? 所以晏鹤舟一直不扔这份文件,是觉得终有一天他还是会想跟自己离婚是吗?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他到底签不签呢? 他还会哭着求晏鹤舟吗? 温药闭上眼,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他把文件收拾好放在桌上,把电脑抱出去。 走到房间,晏鹤舟语气带了点撒娇:“怎么这么慢啊,很难找吗?” 第31章 “办公室有些大,刚进去不太习惯。” 晏鹤舟接过电脑,放在腿上打开:“这已经比我公司的办公室小很多了。” “嗯。”晏鹤舟在公司顶层的总裁办确实很大,办公室后面就连着套房,方便他休息。 “你什么时候回公司上班。”温药说。 “怎么?”晏鹤舟在电脑的荧光里抬头,“我留在这陪陪你,不好吗?” “好的。” “那我这个月就不去公司了。”晏鹤舟牵着唇角看温药,“在家里陪着你。” 温药低垂眼睫,淡声:“知道了,那我先出去,吃饭叫你。” 晏鹤舟:“我已经叫人给你搬东西了,你下午就可以搬回来。” 温药回头:“知道了。” 听说温药要搬回主卧后,王妈特别开心,她以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温药和晏鹤舟的关系有了极大的进展。 “我早就知道,晏总肯定喜欢你的。”王妈帮温药把要用的东西装进箱子,“晏总失忆那会儿那么黏你,没道理恢复记忆后就变了,你说是不是?” 温药尴尬地笑了一下。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只有温药自己心里才清楚,他和晏鹤舟的关系并没有很亲近。 只有他心里才知道,看似哪里都对,其实哪里都不对。 王妈完完全全误会了。 “对了,这个箱子里的东西也搬回去?” 温药抬头,看见王妈所指的角落里的箱子,那个箱子里藏的是晏宝用过的东西。 “……不带了吧,鹤舟他……他不喜欢。” “行,那我先叫人把你的衣服都送进去。” 温药点点头,王妈出去后他把书桌上的手链拿起来,摊在手上。 这是晏鹤舟的苹果手链,自从他恢复记忆后就没有带过了。 看着这条苹果手链,温药还能想起晏鹤舟望向他时眼里的星光,深情不渝,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温药和他两个人。 从前的美好在心里不断加深,蒙上一层又一层滤镜。 或许王妈说的有道理,晏鹤舟还是喜欢他的,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也没关系,只要晏鹤舟还剩那么一点点喜欢就行了。 只需一点点,温药就能够哄好自己,再次放下一切向晏鹤舟跑去。 温药把手链放进箱子里,盖上盖子,把箱子移到书桌下面,然后开始搬东西去主卧。 …… 晚上,温药走出浴室,看到晏鹤舟躺在床上办公,看见温药出来,他合上电脑,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 温药爬到床上,晏鹤舟侧身抱住他,猛吸了一口温药的味道。 “其实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身上有苹果味?” “不知道。” 晏鹤舟离得太近了,温药想退开点,晏鹤舟收拢手臂把他搂回去,温药贴在他心口。 “你不知道?”晏鹤舟说,“那也挺特别的,第一次见人身上带果香,又不是喷香水也不是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 温药的苹果香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不是依靠外力就能有的。 温药闭上眼,他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味道。 可能是从小到大家里穷,苹果是水果店里最便宜的,所以温药只吃苹果这一种水果。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身上带了苹果味。 其实温药并不喜欢自己身上的味道,对他来说这代表着穷酸和痛苦,在这个味道的后面,是破碎的家庭和受伤的自己。 可偏偏这种味道挥之不去,要跟随他一辈子。 但是晏鹤舟竟然很喜欢,温药有些惊讶。 他以为晏鹤舟不会喜欢苹果这种廉价的水果,可是他很喜欢。 也许是因为从小到大好吃的吃惯了,就吃点苹果改改口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不爱吃了。 “对了,我过两天要去一趟外市谈项目。” “你要出去吗?”温药抬头。 “怎么,想让我出去?” “没,没有。” “你想也没用,这次我要带你一起去。”晏鹤舟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带我一起去?”温药愣神,“可是我……我帮不上你的忙的。” “我的工作当然不用你帮忙。”晏鹤舟低头咬他耳垂,“你要负责我的一日三餐,忘了?” 原来是他想多了。 也对,他根本帮不上晏鹤舟的忙,他在想什么呢。 温药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好。” 第26章 两天后, 晏鹤舟带着温药去了宁城。 左文亲自接送他们,看见温药时左文向他打招呼:“温先生,好久不见。” 温药赶紧点头:“左助理你好。” 左文穿着一身西装, 无论做什么身板都是笔挺的,他立马接下温药的箱子:“都交给我吧, 你陪着晏总坐到后座。” “好。” 温药上车,晏鹤舟已经坐在车里闭眼休息了,昨天他看了一晚上的文件特别累,抱着温药没几分钟就沉入梦境。 还没睡饱,所以晏鹤舟在车里补觉。 为了不打扰晏鹤舟,温药努力不发出声音。 宁城是一座古朴的城市,风景优美,街道一尘不染,车辆很少, 整座城市给人的感觉就是慢慢的,舒服的。 温药记得李思雨说过她和李思朗都是宁城人,李思朗是在宁城读的大学, 李思雨大学则在江城。 街道两旁的树快速掠过车窗, 温药伸直了脖子看, 他想开车窗感受一下宁城的空气, 但是他怕冷空气吹到晏鹤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宁城最多的就是古风建筑, 每株行道树上还挂着灯笼,像走入了古时候那样。 温药侧头,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 经过两小时的车程,迈巴赫停在酒店门口,服务生出来登记行李, 晏鹤舟这才悠悠地醒过来,睡了一觉后精神好多了。 “晚上有个饭局,你在房间里做好饭等我。”晏鹤舟把房卡给他。 “你不吃饭吗?” “我哪里吃得惯外面的菜,”晏鹤舟捏捏他的脸,“就爱吃你做的,晚上等我回来吃。” 温药顺从地点头:“嗯。” 晏鹤舟让温药自己上去后,坐上车和左文离开。 温药在风里停了很久,最近天气转凉,他穿上了薄薄的外套,他刚来的时候王妈就准备了他一年四季的衣服,所以温药现在不会像以前一样吃不饱穿不暖。 只是这外套材质面料都太好,温药穿上去总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仿佛此外套一不留神就会消失。 他依着服务生的指引到达房间,这是个会员制的豪华酒店,从外观看跟法式城堡一样,一楼到二楼是休闲娱乐场所,只有三楼一层是客人住的套房,私密性和安全性都是第一的。 温药走进去,里面可以称得上是一座小户型的家了,进去就是会客厅和餐厅,紧挨着餐厅的是开放式厨房,瀑式岛台上放着鲜花和水果。 再往里走是两个卧室,都带有独立卫浴。 服务生问温药行李放在哪里,温药犹豫了一会儿,说全都放在主卧。 反正放在客卧晏鹤舟也会要他搬过去的。 服务生走后,温药一个人开始收拾自己和晏鹤舟的行李,把衣服挂到柜子里,又把生活用品拿出来一一摆好。 做完这些,他去洗了个澡,这里的浴室也富丽堂皇,温药洗完澡后因为劳碌的奔波,人已经很累了,所以他躺到床上睡了两小时,醒来后就开始为晏鹤舟准备晚餐。 晏鹤舟想吃什么菜,食材早就让左文打点好,此刻统统在冷藏柜里,厨房的台子上,调料和锅具应有尽有。 温药系上围裙开始洗菜切菜。 …… 傍晚。 晏鹤舟从餐厅出来,左文跟在后面:“晏总,需不需要我叫点外卖,我看您晚上又没怎么吃饭。” 今天下午他们考察了当地的一个建筑公司,晚上是这个建筑公司董事长做东的酒局,董事长希望能通过这次酒局拿到晏氏正在招标的房地产项目。 地点请在了五星级酒店,一个足以容纳一百人的宴会厅只坐了十几个董事,还特地请了这个酒店最优秀的厨师给他们做菜。 晏鹤舟虽然没板着脸,但是饭菜也不动一口,把旁边的五星级厨师吓得冷汗直冒,以为自己的职业生涯遭受巨大滑铁卢。 更别说那位董事长了,全程陪着笑脸战战兢兢,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连大气也不敢喘,等晏鹤舟放下筷子起身时以为自己没戏了,幸好晏鹤舟提了一嘴找时间签合同的事,这才放下心来。 俩人握手,愉快地结束了这顿饭。 “不用,我回去吃。”晏鹤舟在风里说。 左文恍然大悟:“知道了,原来是温先生给您做了菜。” 晏鹤舟终于勾了下唇角:“现在回去。” “好,晏总您上车。”左文给他开车门,“这张董还挺有眼力见的,没带些不三不四的人上来。” 第32章 晏鹤舟坐进去:“估计是找人打听过我的喜好了。” 晏鹤舟不喜欢那些淫的,之前很多想和晏氏合作的老总就喜欢送些人上来,以为晏鹤舟喜欢,没想到会让晏鹤翻脸走人。 所以后来的人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只要简简单单弄个饭局就好。 “现在回去吗?” “嗯,我让你买的东西你买好了?” “已经买好了。” “好,回去吧。” 温药趴在桌上无所事事,他做完饭后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他想看会儿电视,但是桌上有两个遥控器他不知道用哪个,怕按来按去把电视机按坏了不敢用。 于是温药在客厅沙发坐了一会儿,又去餐厅趴在餐桌边。 门口那边传来动静,温药抬头,心想是晏鹤舟回来了。 可是等了几秒一直没人进来,反倒传出敲门声。 “?”温药起身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一束火红鲜艳的玫瑰出现在他的瞳孔里,温药张大了眼睛。 晏鹤舟高挑的身躯立在门口,通体黑色衣服,怀里抱着对比鲜明的玫瑰,眸子深邃地看向温药:“喜欢吗?” 温药怔了两秒,心脏剧烈地跳动:“这,这是给我的?” “不然呢,”晏鹤舟抬手刮了下他的鼻子,“这里还有别人?” 温药从晏鹤舟手里捧过花,眼前蒙上水雾。 他万万没想到,晏鹤舟竟然会送他玫瑰花,还是这么大一束。 在他眼里玫瑰花代表浪漫的爱情,他以为这辈子没人会送他,哪怕跟晏鹤舟结婚后他也没期待过晏鹤舟会做送花这种小事。 可是晏鹤舟就是做了,他捧着玫瑰花站在他面前。 晏鹤舟见他呆了:“怎么,不让我进去?” 温药疯狂摇头,侧身给他让位。 晏鹤舟松了两粒黑衬衣的纽扣:“做饭了?” “嗯。”温药紧紧地抱住玫瑰,脸红,“做了你爱吃的……” 看到温药脸红,晏鹤舟知道有效果了,大手搂着温药的肩走过去:“让我看看你做了什么。” 温药低头嗅了下花,微笑着坐在他旁边:“糖醋排骨,辣子鸡,小炒黄牛肉,鱼头汤,地三鲜,还有……蒸蛋羹。” 剩下的一盘水果,晏鹤舟看见切成片状的苹果堆叠在角落。 “现在吃吗?”温药问。 “嗯。” 温药把花放在台子上,给晏鹤舟盛饭出来,晏鹤舟闻到菜香早就饿了,不过碍于面子,吃得还是很优雅。 温药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里,说话都柔声不少:“好吃吗?” 晏鹤舟点头:“今天晚上我的饭局我一口都没吃。” 他看向温药:“我就等着回来吃你做的。” 温药眼下漫开晚霞般耀眼的红色,晏鹤舟好像是第一次跟他提起工作方面的事,好像是一个丈夫下班回家后在跟妻子说日常一样。 这一认知让温药心脏砰砰跳。 晏鹤舟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温药都有些不习惯了。 但是这顿饭有史以来吃的非常愉快,餐厅灯光昏暗,衬得晏鹤舟的脸越发俊美立体,五官深邃,更何况身后还有那束火红的玫瑰映照着,非常耀眼。 温药都不敢抬头看晏鹤舟,吃得心里甜滋滋的。 吃完饭,温药打算整理盘子,被晏鹤舟拦下:“别忙活了,明天让阿姨打扫。” “……哦。”温药眼睫毛眨了眨。 “坐下。”晏鹤舟按住想要起身的温药,“我还有个礼物要送你。” 温药不可置信:“还有礼物?” 晏鹤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金灿灿的一条项链。 他把项链拿出,一个黄金的苹果吊坠落在温药的眼前。 “喜欢吗?” 温药瞪大了双眼,从来没有人送过他这么贵重的礼物,哪怕这条项链的价格对晏鹤舟来讲只是洒洒水。 他声音颤抖:“喜欢。” 晏鹤舟勾起唇角,就知道温药会喜欢。 “我帮你戴上。”晏鹤舟贴近温药,把项链从前绕后给他戴上,低头扣上锁扣,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温药后脖颈。 温药眼里只有金项链,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完全没注意晏鹤舟的胯部已经抵在他腰间。 他捏起温药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是喜欢项链还是喜欢我?” “!”温药咬住下唇,手指抓住苹果吊坠。 “说话。”晏鹤舟鼻尖凑近他。 “喜欢……你——唔!” 晏鹤舟咬住他的嘴唇,用力地吮吸,把温药亲得嘴唇红肿不堪。 一吻毕,温药眼眶湿润,水雾迷蒙地看着晏鹤舟。 晏鹤舟手指摩挲他的脸颊,温药的五官耐看,看久了就觉得他长得还不错,因为常年干活,身材还是蛮紧致的,虽然没什么肌肉,但屁股很翘很圆。 那些被老总们送过来的人,各个长得都比温药好看,也比温药骚,好几个裸着就敢贴上来。 但从没有一个能像温药这样,让晏鹤舟想要快点占有的。 时间已经到了,苹果将被摘下,催熟。 晏鹤舟突然把温药抱到餐桌上,疯狂地亲吻他,温药被亲懵了,他抓住晏鹤舟的肩,手指颤抖着。 一只手从衣服下摆伸上来摸摩挲他的腰部,温药小力气地扭动:“鹤舟,鹤舟……” “药药,”晏鹤舟舌尖探索他的口腔,胸膛剧烈起伏,紧紧挨着他,“你今天还要拒绝我吗?” “我……” “不喜欢我给你的玫瑰花?” “喜,喜欢。” “不喜欢我送你的项链?” “喜欢……” 晏鹤舟扒掉了温药的上衣,开始火急火燎脱自己的:“我想要你。” 温药浑身都变红了,他仰着脖颈,被晏鹤舟碰过的地方都是滚烫的。 “我害怕。”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哪怕晏鹤舟是他的丈夫,他们做这种事是天经地义的,但温药还是会害怕。 “别怕,忍一忍就好了。” 晏鹤舟嫌弃餐桌施展不开,抱起温药朝卧室走,边走边踩掉自己的外裤。 俩人倒在床上,晏鹤舟手上加重力道,把温药捏痛了,温药推拒他:“鹤舟,能不能让我准备准备。” 晏鹤舟容不得他说半点扫兴的话,低头叼住温药的嘴唇,分开他的西盖,不管温药的推脱,一贯到底。 …… 温药的泪水沾湿了大片枕头,他死死地揪住床单,眼睫毛都被眼泪糊成一簇簇的。 两个小时前,晏鹤舟闯入,温药痛得整个人痉挛。 他毫无章法,全凭本能口口。 像打气筒一样不停歇,温药的肚子都在发胀。然而时间一长,从头皮到脚趾头密密麻麻地痒起来,像被蚂蚁啃噬着。 “鹤舟!”温药哭着求饶。 晏鹤舟哪里听得了这些,他憋了那么久,那容易轻易就放。 他冷白的脸颊也被浸红了,抓着温药的脚踩在他肩上,五官因为用力扭曲变形,头皮都在发麻。 “药药,叫我名字。” “鹤舟,晏鹤舟……” 没错,是晏鹤舟,就是他,这才是他! 晏鹤舟咬住温药的脸颊,狠狠凿了几十下,最后一下将钥匙牢牢地卡在。 “!!” 苹果汁溅在晏鹤舟的副部,温药抱住晏鹤舟,双眸失神,发不出一点声音。 温药晕了过去。 第27章 九点多, 温药在一阵酸痛里醒来。 他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屁股就好疼。 一下一下的,热乎乎的阵痛, 仿佛屁股这个位置有岩浆涌动。 温药疲惫地扭头,就看见晏鹤舟沉静的睡颜。 记忆在脑海里闪帧, 温药的脸一下子烧红了。 他和晏鹤舟有了夫妻之实。 昨天晚上两人在这个床上做了整整一晚。 晏鹤舟架着他的退,把温药像张纸板一样对折,尽情发泄自己的欲望。 温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疯狂的事,疯狂到他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蒙圈的,只有身体的感受异常清晰。 第一次,晏鹤舟并没有给他多少温柔,而是直奔主题。 他的汗水顺着月复月几的沟壑滑落,流进两人的连接处。 从晚饭后直到天光破晓,晏鹤舟泄了三次, 最后一次结束后,他直接抱着温药睡了过去。 而温药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晕了。 此刻晏鹤舟安静地睡着,身上不着寸缕, 只有薄薄的毯子还在下半身, 肌肉坚实, 宽肩窄腰, 腹肌在太阳光下白得发光。 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拓出淡淡的阴翳,睡得很沉, 看起来睡得很好。 温药的心脏砰砰跳起来,感觉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昨天晏鹤舟先是给他送玫瑰花,又送他项链。 然后抱着他在床上做.爱。 第33章 尽管温药有些痛,但他还是觉得昨天很幸福。 只是醒来后头有些晕,温药抬手摸了下额头, 自己好像发烧了。 他回忆了一下,昨天晏鹤舟特别着急,没有戴套。 据说不戴套有几率会发烧,没想到温药被这小概率事件砸中了。 温药爬起来,酒店应该是没有退烧药的吧…… 头脑晕晕沉沉,身后还传来疼痛,他艰难地穿好衣服裤子,打开电视机下面的柜子看看有没有药箱。 床上传来动静,温药抬头,看到晏鹤舟皱了皱眉,伸手往旁边搂了个空,睁开眼。 “鹤舟,你醒了。”温药小步伐走过去。 晏鹤舟撑着身体,靠在床头,嗓音如同沙砾的碰撞声:“几点了。” “九点半了。” “九点半?”晏鹤舟眉头一锁,下床穿衣,“左文没打电话来吗?” “没有。”温药睫毛颤了颤,“怎么了?” “十一点有个局,你把手机给我拿过来。” 温药回头找,在床和床头柜的缝隙里找到卡在里面的手机,他趴下来,忍着屁股的疼痛,把手机拿出来递给晏鹤舟。 晏鹤舟点开,左文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只不过手机静音了。 晏鹤舟回拨过去:“嗯,现在来接我。” 挂掉电话,他没看温药径直去了洗手间,温药孤零零地站在床边,不知道可以做什么。 “晚饭等我回来吃。”晏鹤舟系好领带,又是一副冷淡矜贵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昨夜刚疯狂过。 温药点头,他头很晕,额头和脖颈都在发烫:“鹤舟,我……”我发烧了,能不能帮我买个药。 可是晏鹤舟这么着急,温药又把话咽了下去。 “有什么事等我回来说,等会儿叫阿姨上来打扫房间。”晏鹤舟说完就出了门。 温药嘴里哈着热气,明显的脸红脖子红,很轻易地就能看出他有哪里不对劲。 但晏鹤舟就这么走了。 温药抿唇,回到餐厅找到自己搁置在案台上一晚的手机,打开来找药店的地图。 最近的药店离这里两公里,还可以,温药打算走过去买退烧药。 他打电话叫客房服务,床单上面的污渍过了一晚已经干涸,干涸的地方变成了硬块。 阿姨进来打扫的时候,温药躲在卫生间不敢出去。 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人碰见这种事,好在阿姨见多识广,麻利地把床单一收换上新的,打扫完房间后又麻利去下一个地方干活。 等阿姨走后,温药才慢吞吞地出来。 他拿上房卡和手机,出门去药店。 …… 宁城最豪华的私人高尔夫球场。 晏鹤舟一杆进洞,给球场的所有工作人员散了二十万。 “可以啊晏鹤舟,看你今天神采飞扬,打球都这么顺手,怎么,最近有什么好事吗?”赵辛鹏问。 “跟以前差不多。”晏鹤舟摘下球帽,露出好看的眉眼,他接过服务生托盘里的香槟,和赵辛鹏隔空碰了下。 他们是高中同学,好几年没见了,这次晏鹤舟来宁城,赵辛鹏就邀请他来自己的高尔夫球场。 “差不多?你可太谦虚了,听说你都结婚了。”赵辛鹏挑眉,“你可是我们这些人里第一个走进婚姻坟墓的,不像我们打算再浪个几年。” “不过看你这样,想必婚姻生活过得还不错吧?” 岂止是不错,晏鹤舟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做了个爽,心里就不住地发痒。 早知道这么舒坦,他就该早点睡温药的,之前温药拒绝他他就停手,还是太君子了点。 “对了,你老婆是哪家的少爷?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老婆是谁?你这不够意思啊,连结个婚都这么保密。” “……”晏鹤舟眸色冷下来。 温药好是好,就是身份太拿不出手了。 他怎么可能对外宣城自己的妻子是个普通人。 “听说你上次带人回家,被你爸妈骂了一顿?”晏鹤舟扯开话题,“有这事?” “你怎么知道?我靠传这么远?我的一世英名都被毁了!”赵辛鹏耸肩,“他们说我伤风败俗,把鸭子带家里厮混,还要我发誓以后不会了。” “你发誓了吗?” “当然,不发誓我连银行卡都要被停了。” 晏鹤舟笑出声,赵辛鹏吐槽他:“我可不像你洁身自好那么久,老实说我以为你跟我们是一样的。” 毕竟晏鹤舟和他们当了那么久的朋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想不到你倒是在这方面挺保守。” 晏鹤舟笑笑不说话。 “还打吗?” “打,为什么不打,这次你开球。” 一直到傍晚,晏鹤舟决定离开,赵辛鹏问他要不要吃饭,晏鹤舟拒绝。 “干什么,嫂子在家会吃人哪?没想到你这么怕老婆。” “吃不惯外面的菜。” “那就不吃呗,喝酒去,我订了个会所包间,咱们好久没聚了,多聊一会儿呗。” 晏鹤舟想了想,确实应该跟这些好兄弟聚一聚,告诉左文:“打电话给温药,我今天晚点回去。” 左文:“知道了晏总。” 温药接到左文电话的时候,他吃了退烧药躺在床上睡觉。 因为怕发汗弄湿主卧床单,他刻意跑进客卧睡的。 “知道了,谢谢左助理。” 左文听出温药的声音有些不对劲:“温先生,你没事吗?” “没事。” 温药挂了电话,放下手机,心里空落落的。 连左文都听得出来他不对劲。 晏鹤舟还是匆匆走了。 温药眼角湿润,闭眼埋进枕头里。 …… 晏鹤舟参加了派对,但牢记自己现在是个病人,没有喝太多酒,只是小酌了两口。 赵辛鹏试图灌他酒,左文上前拦:“我们晏总最近胃病复发,不宜喝酒。” “噢噢,那就不喝了,看表演!”赵辛鹏叫人进来。 很快就有漂亮男孩排队进来,每个人都穿着紧身镂空连体衣,音乐灯光一起,全场热闹起来。 赵辛鹏一手搂一个,叫住旁边倒酒那位:“十五号,去,给晏总倒杯茶,不许往人身上贴啊,有点分寸。” “倒茶?”十五号男孩撇撇嘴,哪有人到这里不喝酒不跳舞,只坐着喝茶看表演的。 他知道今天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刚才在座的人全都捧着这一位喝茶的男人,想必这个男人地位一定很高。 只要抓住今天这个机会,他一定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晏总,我给您倒茶。”十五号举起茶杯,贴近晏鹤舟。 劣质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晏鹤舟皱了皱眉。 这种香薰味最让他头疼,根本比不上温药身上清新的果香。 温药…… 他放着一个干净乖巧的妻子在酒店不回,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混? “不必了。”晏鹤舟起身,对正在嘴对嘴被喂酒的赵辛鹏说,“我回去了,你们继续。” “这么快?”赵辛鹏看着晏鹤舟离去的背影喊,“可是夜生活刚开始呢!老晏!” 晏鹤舟充耳不闻,把车叫回来,让左文送他回酒店。 昨天春宵一刻,晏鹤舟食髓知味,他是个年轻气盛的男人,只是一个晚上肯定不能让他满意。 晏鹤舟回到酒店直奔房间。 此时已经晚上八点,他推开门,房间里头昏暗,只有客房亮着灯。 晏鹤舟略带疑惑地走进去:“温药?” 他脱了外套扔沙发上,走进去,看到温药缩在被褥里,拱起一个圆圆的弧度。 晏鹤舟没有想到,温药竟然主动在床上等他,这让他非常惊喜。 昨天还假装推拒,今天就在床上等他,还说自己不想要。 这跟那种直接扑上来的人不同,温药这招欲擒故纵让晏鹤舟很受用。 温药现在就像个等着帝王临幸的宠妃,躺在被窝里裹得严严实实的,等着晏鹤舟把他所有的外壳摘下。 晏鹤舟下月复一阵火烧,他走过去,坐到床边。 温药已经退烧了,只是人累还睡着。 迷迷糊糊间感受到有人在吻他。 先是嘴,再是下颌,脖颈。 紧接着腰上附上来两只手。 温药惊醒了,他看清晏鹤舟后才稍微松口气,随即他闻到了晏鹤舟身上的气味。 一款甜腻的香水气息,晏鹤舟出门前还没有,而且他从来不会喷这种香水。 香水在他身上那么明显的气味,说明对方跟晏鹤舟挨的很近。 温药的脸色一下就白了。 晏鹤舟说着出去工作,难道是骗他? 是谁在他身上留的味道? 眼看晏鹤舟要解他扣子,温药推开他:“鹤舟,我不想做了。” 晏鹤舟奇怪:“为什么?” 第34章 温药垂下眼睛,对晏鹤舟的回答很心痛。 他白天发烧,晏鹤舟临走前看都没看一眼,晚上带着一身外面的香气回来,第一件事却是想和他上床。 见温药不说话,晏鹤舟捏住他的下巴:“闹什么脾气?” 他风尘仆仆的回到酒店,以为能和温药温存一下,结果温药居然拒绝他。 晏鹤舟不免有些生气。 温药含着泪躲开他:“你,你今天还没玩够吗?” “什么?”晏鹤舟懵了。 温药红着眼看他:“你衣服上的香味,是谁的?” 晏鹤舟愣住,回过神来后他忍不住笑出声,捏了捏温药的脸颊:“吃醋了?” 温药躲开他的手,身体在发抖。 这算什么,为什么说得那么轻飘飘,晏鹤舟就这么不把他的心情当回事吗? 看着温药这副表情,让晏鹤舟想起爷爷养的那只猫,小时候他在外面摸了别的流浪猫回去,那只猫就咕噜噜地瞪他,躲着不让他摸。 温药像它一样,就算是宠物也是要哄一哄的。 晏鹤舟低头笑起来,拿出手机打通了赵辛鹏的电话。 “干嘛?现在打电话来晚了,party都结束了!我刚叫你你不留——” 晏鹤舟坐在床缘松弛地打开免提:“你帮我解释一下,我有没有在你那儿乱搞?” “……怎么,你老婆质问你了?” 温药听到“你老婆”这个词羞耻地红了脸。 “快说啊,”晏鹤舟盯着温药,几乎要把他洞穿,“不然我可就六月飞雪,含冤而死了。” “好好好,那我说,嫂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晏鹤舟根本没碰别人,我找一小男孩给他敬茶,那男孩没眼力见地往晏总身上扑,晏总直接走人了,放心吧。” 挂掉电话,晏鹤舟挑眉看着温药:“怎么样?” 温药知道自己误会晏鹤舟了,赶紧爬起来,抓着晏鹤舟的胳膊:“对不起,鹤舟,我误会你了。” 晏鹤舟把手机放床头,压过去亲他:“知道误会就好,是不是该补偿我。” 说着他就去脱温药的衣服,温药想到昨晚的痛,紧张地阻止他:“鹤舟,我……”我真的痛。 温药想休息,他后面真的好疼。 “温药,”晏鹤舟抬起头,已经有些不悦了,“我饭都没吃就回到这里,不就是因为你吗?你误会我也就算了,现在要你补偿我都不愿意?” 温药:“我……” “对不起,我马上去给你做饭,你等我一下!” 晏鹤舟把他拉回床上,整个人压上去脱温药的裤子,用力亲他吸他:“我不吃饭了,要吃你。” “可是唔……你的胃病唔……” “我吃过药了,就一餐饭不吃没事。”晏鹤舟眼里混杂着情.欲,抓住温药的大退,声音沙哑起来,浑身的细胞都兴奋地颤栗,“药药,叫我名字。” “鹤舟……!” 晏鹤舟像个强盗一样闯入,把温药洗劫一空。 这次晏鹤舟不满足于客卧,他把温药按在落地窗前疯狂地做,温药喊痛,流眼泪,会让他更加狂热。 温药感到自己冰火两重天,前面是冰凉的落地窗,后面是晏鹤舟充满汗液的身体。 直到天光破晓,晏鹤舟才放过他。 第三天,他们终于回了江城。 温药本想在宁城逛一逛的,可是他问晏鹤舟的时候,晏鹤舟不同意。 “你要给我做饭,你去逛了谁给我做?” “反正以后还有时间,这次就不去了。” 温药有些遗憾,这趟行程太累了,他从宁城一路睡到江城,到了别墅,温药第一件事就是上去睡觉。 晏鹤舟这两天不知疲惫地一有空就会跟他上床,温药已经奔三的人了,他真的吃不消。 但他没睡多久,就要起来给晏鹤舟做饭。 很累,非常累,不过晏鹤舟说只要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他就能自由地出去走了。 温药过起了重复的日子。 白天他给晏鹤舟做一日三餐,晚上陪着晏鹤舟洗澡,洗完澡陪晏鹤舟睡觉。 如此往复。 其实在晏鹤舟失忆成晏宝的时间里,温药也是这样的。 但……温药觉得他并没有以前那么自在。 这段时间晏鹤舟兴致来了就会跟他做.爱,他不会做什么前戏,总是按照自己喜欢的来。 温药刚开始会疼,后面逐渐习惯。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晏鹤舟的胃病好的差不多了。 温药一想到自己能出去,特别开心。 李思朗昨天给他发了消息,问他有没有空出去吃饭,和李思雨一起聚一聚,温药马上就答应了。 王妈看温药穿鞋出门,欣慰道:“看到你有交朋友,我也很开心,多和朋友出去玩,心情会变好。” “鹤舟的胃病好了,我也可以放下心,出去好好玩一下。”温药拿上包,和王妈说了再见后出门。 到约定的地点,李思雨和李思朗在餐厅等他。 李思雨上了大学后打扮得漂亮不少,看见温药很热情:“温药哥,这里!” 温药过去,跟他们走进餐厅坐下来。 天气凉,他们选择吃火锅。 李思雨跟他们聊起学校的八卦。 “我们学校的校花遇到渣男了,真的,被骗了好几万块钱,我听着都心疼死了。” 李思朗震惊:“这么多?” 李思雨:“对啊,不过我们都在说幸好骗的是钱,有些男的是又骗身又骗心,碰到这样的男的,真就一点都不剩了。” 温药静静地边听边吃饭,时不时对他们的话表示认同。 吃到一半,温药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是晏鹤舟打来的电话,温药抓起手机接通:“鹤舟?” “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吃饭,和朋友一起。” “你在外面吃饭?”晏鹤舟怒气穿透听筒,几乎快要爆炸,“你知不知道我等你送饭等了一个小时??” “可是,你上回说只要一个月的……” “我送你花送你项链,难道只有一个月的保质期吗?”晏鹤舟忍住呼吸,不断告诫自己温药吃软不吃硬。 “药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我多残忍。” “你要是不给我做饭我就不吃了,我绝食,你如果可怜我,就不要让我饿死好吗?” “药药……” 晏鹤舟在听筒里一声声叫着他,如同一张张催命符,让温药透不过气来。 温药捂住心口,闭眼深呼吸:“好,我知道了。” 第28章 李思朗正和李思雨聊天, 回头注意到温药的脸色突然变差了,给温药加了块肉:“温药,你没事吧?脸色怎么白了?” 温药摇摇头:“没事。” “对了, 我听说你丈夫之前生病了?现在好了吗?” 温药握紧筷子,点点头。 “温药哥, 你下次把你老公带出来呗,我们一起玩。”李思雨天真烂漫,认为温药的老公是跟他们差不多的普通人。 温药眼睫毛颤了两下,不知道该说什么能不让李思雨扫兴。 让晏鹤舟和他们一起吃饭,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但是为了不让李思雨扫兴,温药只得撒谎,“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出来。” 李思朗笑了笑, 低头吃肉,不知道在想什么。 气氛骤然尴尬起来,李思雨觉着奇怪:“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说呀, 这不是听你再讲嘛。”李思朗说, “后来呢?” “那我接下去讲啊, 后来他们半夜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 温药艰难地吞下土豆, 明明刚来的时候很开心,现在就失去了食欲。 吃完火锅, 李思雨问接下去去哪里玩。 李思朗拿出手机:“看电影吧,最近一部喜剧片还挺好看的。” 温药站起来:“对,对不起!我马上要走了。” 李思朗收起手机,站起来:“你这么快就要走吗?” 温药点头:“嗯,家里还有事……” “我送你吧。” “不, 不用了!”温药拿上包连说了几个对不起,就往门口走。 “温药等一下!”李思朗跑过去,把伞递给他,“外面下雨了,你拿上这个吧。” “那你呢?” “我跟我妹妹拼一把伞,你拿这个下次还我就行。” “好,谢谢你!”温药拿上伞离开。 李思朗站在店门口望着温药奔去的身影迟迟不回头。 李思雨走过去:“喂,哥,你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李思朗回神,揍了下妹妹的头,“别瞎说。” “我都没说是什么不对劲呢你就反驳我。”李思雨呛他,“可惜温药哥已经结婚了,你没戏了。” “哎,真可惜,我还挺想让温药哥当我嫂子的,要是你早点遇见他就好了。” 第35章 李思朗听到温药已经结婚这句话后,心里空落落的。 李思雨:“好了好了,快去买单,我只好舍命陪君子看电影了。” 李思朗去前台付钱,李思雨问他:“你在晏氏上班一个多月了,感觉怎么样啊?” 李思朗:“还可以,福利挺好的,送了我几张电影票和超市购物券,你要不要?” “要要要!谢谢哥!” 李思朗问收银员买单,收银员说:“不好意思,刚刚你们那桌的客人买过单了。” 李思朗:“什么?” 温药先买过单了? …… 温药赶去坐地铁的时候,遇到路边有打折卖衣服的小摊。 他本想略过它离开,可是没几秒后他折返回来。 “老板看衣服吗,这些全都19块一件,衣服和裤子都是。”摆摊阿姨朝他吆喝。 温药蹲下来,他从前就会在下班后到这种小摊上买衣服。 刚刚那顿饭买了单后,现在他的卡里还剩五十块一毛。 温药挑了一套极为朴素的白t和黑色中长裤。 他刚来晏家的那套被王妈扔掉了,现在挑的这套和那套还挺相似,衣服上画着一个微笑。 那套衣服穿了好几年,衣领发黄,图案褪色,但温药是个念旧的人,所以一直不舍得把他丢掉,直到嫁进晏家才扔了。 温药其实并没有可以穿这种衣服的时候的场合。 但是温药就想买一套回去,反正他卡里还有五十块钱,他想买点自己想买的东西。 傍晚,晏鹤舟回到别墅,外套都没脱就走进餐厅,看到温药从厨房出来,压抑的怒气瞬间消散。 他走过去,站到温药面前,让他帮自己解领带,脱西服。 温药顺从地照做,他低垂着眉眼问:“累吗?” 晏鹤舟低头亲他一口:“不累。” “你怎么还穿着这个?”晏鹤舟看温药穿着佣人的围裙,有些嫌弃,“脱掉,陪我吃饭。” “知道了。”温药说。 俩人坐在餐桌上,晏鹤舟等着温药给他挑鱼刺,温药把鱼刺从雪白的鱼肉里一根根挑出来,紧接着把鱼肉放他碗里,晏鹤舟才开始吃。 “今天去哪里了?” “跟朋友去外面吃了饭。” “哪个朋友?” “以前电影院的同事和她哥哥。” “吃了什么?” “火锅。” “好吃吗?” “嗯。” 晏鹤舟撇嘴:“你们吃的店能有多好吃。” 温药静静地把菜嚼碎。 晏鹤舟:“我要喝汤。” 温药盛了一碗奶白的鱼汤给他。 晏鹤舟接过来,勺子在里面搅和几下,吹凉了开始喝汤,喝了几口说:“过几天我爷爷生日,到时候跟我过去祝寿。” 温药抬头,仓皇道:“我也要去吗?” “嗯。” “可是,可是……”温药惶恐,“我能不能不去?” “你是怕遇到我姐?”晏鹤舟说,“放心吧,有我在谁敢动你?” 温药握紧筷子,晏鹤舟根本就不懂。 他怕晏云荷和晏老爷子。 不单单只是怕他们动手动嘴,而是抗拒和他们见面。 可是晏鹤舟对温药的想法不以为意,他认为去见个面对温药来说无关痛痒,可他不知道,温药只要站在晏家人面前,就会陷入深深的恐惧和绝望里。 晏鹤舟完全体会不到他的心情,自顾自吃完,等他吃完的时候,温药不管有没有吃饱都会放下筷子。 “晚上我在四楼,你可以先睡。” 晏鹤舟去四楼就代表他要工作。 工作到多晚不知道,让温药先睡也只是他随意说说。 他回到房间要是突然想做.爱,就会把温药折腾醒。 所以晏鹤舟这句“早点睡”的意思其实是让温药洗完澡早点在床上等他。 温药抿唇,点头:“知道了。” 晏鹤舟领着温药进电梯,在电梯里抱着他亲,唇舌交缠,呼吸急促:“楼下有人看着,憋死我了。” “你一身的火锅味,不好闻,等会儿就去洗澡吧。” 温药被亲得喘不过气,发着抖双手抵着他胸膛:“嗯。” 晏鹤舟将他压在墙壁上:“早知道就把佣人都辞退了,只要你照顾我就行,这样别墅里就是我们的二人世界了。” “药药,”晏鹤舟摩挲他的腰际,“你觉得怎么样?” 温药睁眼,他的心情已经和冰封的湖面一样平静。 由不得他说拒绝,由不得他发表意见。 “随便。” 晏鹤舟惊喜,捧住温药的脸亲了好几下:“真的?” 也就是说温药愿意在家里照顾他,做一个完完全全的职业妻子。 嘴唇传来痛感,温药小声:“随你。” “药药,你对我真好。”晏鹤舟勾着他的下巴,“今天晚上等我,我处理完工作就来。” “嗯。” 温药走出电梯,晏鹤舟继续上楼,温药进浴室洗澡。 他脱光衣服,胸前遍布大大小小的吻痕,腰际,大腿有明显的十指指印。 这是前两天留下的,现在还没褪去,不过等褪去了又会留下新的。 浴缸放满热水后,他整个人泡进去,抱着膝盖坐在浴缸里,手心揉着膝盖的伤痕。 膝盖的伤是上个礼拜,俩人在浴室里做的时候,他跪在大理石地板上磨破的。 温药喊疼,晏鹤舟按住他的头不让他起来。 “药药,别起,你现在起了不是要我的命吗?我快出来了。” 他的声音如鬼魅般包裹着温药,水珠从温药的脸颊滚落到地上,温药死死地咬着下唇,忍了将近半小时,晏鹤舟才脱力地倒在他背上。 “药药,”晏鹤舟为温药的气息着迷,抱着他亲,“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忍耐的模样反倒是最骚的。” 温药狠狠一颤,晏鹤舟说他骚。 他明明只是受不住叫了几下,为什么就骚了。 骚不是一个好词,温药不喜欢。 “你别,你别这样说我……” “为什么?”晏鹤舟撒娇,把温药打横抱起往床上走,俩个人湿淋淋地开始翻滚,“还不骚?你躺过的地方那么湿,看清楚了?” 温药绝望地闭上眼。 他的身体缓缓下沉,滑入水里。 “温药,温药!” 温药听到有人在叫他。 “晏总你别着急,病人没什么大事,就是发烧了。” “那他怎么还没醒?!” “病人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温药缓缓地睁开眼,晏鹤舟看见了,连忙坐到床边:“温药你醒了?!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我想走了。” 晏鹤舟没听清:“什么?” 温药神志逐渐清晰,意识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了什么话,愣了愣。 “温药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我一进来就看到你在水里,”晏鹤舟抓着他的肩膀,“你到底在干什么?洗个澡怎么会洗成这样?!你糊涂了吗?!你不知道泡澡的时候不能睡觉吗?!” “对不起。” “还好没什么事。”见温药道歉,晏鹤舟不太自在,放开他揉了揉眉心,“对了,你刚才醒来说什么?” “……”温药垂下眼睑,“没什么。” 刚刚那个声音,是他发出来的吗? 他真的潜意识说了那句话? 第29章 晏鹤舟想想都觉得后怕, 刚才他打电话给温药想让他送东西上来,结果好几次都没人接,晏鹤舟不悦地下楼找温药, 谁知推开浴室门就看到温药整个人浸在浴缸里。 他光着身子,发丝在清澈的水里涌动, 顶灯的灯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如果不是头全在水下这幅画面倒是还值得欣赏。 晏鹤舟的心脏猛的抽痛一下,他瞪起眼睛朝温药跑过去:“温药!” 水花四溅,温药被晏鹤舟抱上来,他立马呛了几口水,晏鹤舟看见他有呼吸,松口气边抱他去床上边大叫着:“王妈!叫医生!” 现在温药坐在床上,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安安静静地喝着姜汤。 王妈心疼地给他吹头发:“温药, 你怎么在浴室里晕过去了,吓死我们了,是浴室太热了?” “对不起。”温药困的不行, 他眯着眼睛, 任由王妈摆弄他的头发。 “晏总才是被吓得最厉害的吧, 当时他的声音传到楼下我还以为听错了, 跑到楼上一看他脸都白了,我哪里看过他这样。” 温药眨了眨眼睛, 放下杯子:“鹤舟他人呢?” “哦,他看你没事就上楼办公了。” 温药又垂下眼睫:“哦。” 因为出了这事,晏鹤舟这几天难得没有让温药做饭做菜,也没有睡他,这是晏鹤舟为数不多的良心。 终于到了晏老爷子大寿的那天。 第36章 温药正坐在后花园的亭子里看风景, 王妈给他打了个电话要他去三楼,温药以为晏鹤舟有什么事要找他。 到了三楼后发现来了几个陌生人,大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排衣架,上面挂着的全是大牌西服。 晏鹤舟已经换上一身剪裁精致的深黑双排扣夹克和宽松西裤,衣服的版型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他站在落地镜前系上深红真丝领带,在镜子里看到温药,淡道:“帮他选套衣服换上。” 温药脑子嗡嗡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了一套,进房间里换。 等他出来的时候,晏鹤舟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温药换上纯羊毛制双排扣银灰色西服,暗红条纹领带,西服加了垫肩设计,因为穿的是女装,版型秀气,很衬温药的身材,显得他整个人气质上升了一个档次。 看见晏鹤舟的眼神,温药往镜子里看一眼,这一眼也把自己看愣了,这衣服穿的像故事书里走出来的王子,从头到脚连皮鞋都锃亮如镜。 温药很不习惯,他感觉都不认识自己了,他想缩肩膀,被王妈敲了下背,温药又挺直胸膛。 几个佣人窃窃私语: “不愧是秀场的款,连温药穿起来都这么好看。” “全靠衣服撑着而已,我看我穿起来肯定比温药好看。” “你呀你,又开始做梦了。” “我说错了吗?温药的条件比我差多了,凭什么他能陪在晏总身边啊。” “能陪在晏总身边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吧?床上功夫比较好?” “你说的有道理,要不然晏总看上他什么,别看温药这么畏畏缩缩的,床上指不定多浪呢。” 说着说着,他们偷笑起来,而温药早已把他们的话尽数听下,脸色苍白。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听力比以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对别人的议论格外敏感。 是啊,说出去谁都不信自己是晏鹤舟的妻子,他们肯定认为自己在床上有什么过人之处,可是温药没有。 起码他自己认为自己没有,但晏鹤舟不是这么想的,他每次都恨不得全都进来,抱着温药在卧室里的每个地方做,嗅他亲他,让温药哭到求饶。 “药药,你这个药是春.药的意思吗?” “真想死在你身上,你教教我该怎么停下来。” 温药不会,他根本不懂,他只能躺在桌上哭,哭到声音都发不出来,失神地望着窗外的落雨。 床头柜里的套子一盒都没有拆封过,晏鹤舟说不要那玩意,不爽。 温药被灌下所有,在晏鹤舟视线里熟透。 他看着镜子,对上晏鹤舟如狼似虎的眼睛,温药怔住,迅速躲开视线。 幸好现在大家都在,要不然晏鹤舟一定会在这里要了他。 温药看看身上的衣服,只是比平时穿好看了点,为什么晏鹤舟反应这么大。 接下去温药被按在椅子上做造型,一个小时后,晏鹤舟上下打量着他:“还不错。” 温药抿唇,扯了扯衣服下摆,尽量不把这么好的面料弄出褶皱。 他就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人,从来都不敢想有一天穿上这么贵的衣服。 晏鹤舟屏退了众人,在穿衣镜前抱住温药,温药浑身都紧绷起来,以为他要做什么,幸好晏鹤舟只是理了理他的头发。 不知道为什么,晏鹤舟对前几天温药那句含糊不清的话耿耿于怀。 温药到底说了什么? 他不知道,温药也不肯说,但晏鹤舟过不去这个坎。 他本来不想在乎这件事,但他总觉得温药说的那句话很重要,尤其是他现在抱着温药,对方的体温被冰凉的衣服面料隔开,晏鹤舟感受不到,这让他很烦躁。 “啧,早知道不让你去了,这样你也不用穿这么厚的衣服,摸都摸不痛快。” 温药扯了下嘴角。 晏鹤舟亲了他一口脸颊:“这几天你休息的差不多了吧?明天开始你继续给我做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温药贴着晏鹤舟的脸颊,看着镜子里被晏鹤舟抱着的自己,点点头。 晏鹤舟看温药这么顺从,又闻到温药身上的香味,不禁心猿意马,想着等今天晚上回来要跟温药试试新姿势。 等会儿生日宴过一半就早点回来。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好。” 俩人坐车出去晏家老宅,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来到晏公馆。 晏公馆建造至今有一百多年历史,中西结合的建筑在岁月的变迁里留下了浓郁的历史气息,是晏老爷子的父亲在世时豪掷千金买下,晏老爷子以及晏父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包括晏鹤舟一直到成年以前都是住在晏家老宅。 晏家的资本其实是从晏老爷子的父亲开始积累了,足足繁荣了四代,晏氏集团可以说是靠着先祖辈们打下的江山。 今天是晏老爷子的85岁生日,各个商政名流人士都会汇聚在这里。 温药下了车,还没感叹老宅的巨大恢宏,就被侍从请去宴会厅。 宴会厅一眼望不到头,富丽堂皇,像走进宫殿一样,里面已经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交响乐队在中心奏乐。 女人和男人举着酒杯交谈,时不时传来笑声。 晏鹤舟走进来后,一下子就被围住了,刚才还挺直腰板的人们在晏鹤舟面前低下头颅,嘴角带着讨好的笑。 看见温药,他们问:“晏总,这位是……?” 温药紧张不安地抓住衣服,心想晏鹤舟要怎么介绍他。 晏鹤舟回头:“你去楼上待着,我叫人给你安排了房间。” “……好。” 晏鹤舟回头换了个话题跟他们继续谈天。 温药跟着服务生上楼,心里苦笑。 是他想多了,晏鹤舟甚至没打算介绍他。 “服务员,过来拿一下。”一个衣着考究的富太太朝他递来空杯。 “抱歉夫人,他不是服务员……”温药旁边的侍从道。 “不是?”富太太略显尴尬地摆摆手,“不好意思。” 温药:“没关系。” 看吧,就算他穿得再怎么上档次,气质在那里,被当成服务员也是应该的。 温药跟随侍从上楼,到二楼的时候又过来一个侍从,两人交替,原来的侍从反回去,温药跟着下一个侍从走。 到一房间门口,侍从说:“温先生您自己进去吧。” 他怎么知道我姓温?温药来不及细想,门打开,他被推进去。 温药差点被推在地上,他稳住身体抬头,浑身一震。 许久不见的晏茂生拄着拐杖站在他面前,身后分别是晏云荷,季向羽,夏枝南,四个人排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温药瞳孔骤缩,他抓住胳膊往后退两步。 晏云荷率先嘲讽:“今天打扮得倒像个人样。” 身边出现两个保镖,按住温药的肩,将他带到一张桌子边,长长的桌子上摊着几份文件。 温药看见上面写着红色的离婚协议这四个大字。 跟晏鹤舟办公室里那份一模一样,最底下是晏鹤舟龙飞凤舞的签名。 温药白了脸色:“这是……” “是时候了结这件事了,你乖乖签字跟小晏离婚,我们会给你五百万的离婚费用。”晏茂生说。 “是……都在今天等着我吗?” “你以为你今天凭什么能来这?你有什么资格参加爷爷的寿诞,鹤舟他凭什么带你过来?”晏云荷讥笑,“你不会还在做晏太太的美梦吧?我告诉你,我们晏家永远不会接受像你这样的人!” 晏鹤舟……温药心脏抽痛。 所以晏鹤舟叫他来不是为了给晏老爷子过生日,是想让他来签字的,而且找了这么多人过来监督。 何必呢,何必拐弯抹角的。 温药苦笑一声。 有想过这一天到来,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可这天终于到来的时候,温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惊慌失措。 好似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既然什么都给他安排好了,就算他再反抗又有什么用呢? 他今天要是不签字根本走不出这个门。 夏枝南看着保镖把笔塞进温药手里,心中无比畅快,被温药占了许久的位置终于要让出来了。 要不是温药这个“意外”在,他回国后肯定能顺利跟晏鹤舟结婚,哪里用得着耽误那么长时间。 季向羽静静地注视着温药,后者今天打扮得很好看,虽然比不上这里等俊男靓女,但也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想起上次因为他,温药被晏云荷又打又骂,季向羽还挺不是滋味的。 他承认自己喜欢欺负温药,但前提是他自己想。 上一次他被晏鹤舟揍了一顿算他自己招惹的,是他活该,他也没想怪到温药头上,结果他妈知道了跑去找温药发疯,这是季向羽没想到的。 季向羽出声:“等一下。” 第37章 屋子里的人齐齐转头看他。 季向羽对晏老爷子:“外公,到时间了,他们都在等你下去。” “……”晏老爷子还以为有什么事,他挥手,“等会儿再下去。” 他今天要亲眼看着温药签字,之前他给晏鹤舟打电话,还特地告诉他把叫温药带过来,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他早就看温药不顺眼很久了,这个孙媳妇一点都配不上他的亲亲孙子。 他觉得夏枝南好,虽然不是豪门,但父母都是教书的,书香门第,而且夏枝南的爷爷和他又是战友,知根知底,如果真要选一个当他孙媳妇,他肯定优先选择夏枝南的。 晏老爷子看向温药:“签吧。” 温药垂下眼睫,真的要结束了吗? 他握起笔,笔尖落在纸上,顿住。 签啊,只要签下它,你就能自由了。 可是签下他,他就要离开晏鹤舟了。 他再也不会跟晏鹤舟有交集,再也不能每天看着他的睡颜,再也见不到他了。 晏鹤舟会再婚,说不定离婚后他马上就跟夏枝南在一起了。 他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就这样放弃了吗?就这样拱手相让吗?就这样斩断一切了吗? 温药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不,他要亲口听晏鹤舟说离婚!!只要这一次!!只要这最后一次!!只要晏鹤舟亲口对他说离婚,他就认命!! 他要让晏鹤舟亲自宣判自己的死期,亲手灭掉他所有的希望!! “我要见晏鹤舟。” 晏老爷子本还期待他签字,皱眉:“什么?” “我要见晏鹤舟……”温药大口大口地呼吸,胸膛剧烈起伏,脸色因为缺氧变得涨红,“我要见他!” 他突然站起来往门口冲,晏老爷子大喊:“抓住他!” 两个保镖拦住温药,温药大叫着挣扎,头发和衣服都弄乱了:“放开我!!晏鹤舟!!晏——唔!” “捂住他的嘴!他是个疯子,别让他跑出去!”晏老爷子急着下令。 晏云荷跺脚:“爷爷,怎么办啊?” 晏老爷子:“按手印!让他按手印!!” 晏云荷瞪直眼睛,朝着保镖喊:“快!让他按手印!” 温药被狠狠地咬住保镖的手,保镖痛呼,束缚松开,温药凄厉地尖叫:“我要见晏鹤舟!!” 他发疯一般地挣脱,跑向门口,抓到门把手拧开。 拧开后,却看到门外还有两个保镖。 他们上前堵住温药,晏老爷子:“这是个疯子,你们快点教训他,别让他跑下去惊到客人!” “放开我!!啊!!!”温药被人一脚踹在腹部,他被弹到地上,痛得蜷缩起来。 四个保镖同时上前踹他,温药抱着脑袋尖叫,坚硬的皮靴踹在他肩上,背上,膝盖上,痛,很痛,但还是没有他的心痛,他心痛得要死! “哇!”一声,温药吐了口血。 季向羽瞪大眼睛,抬脚上前。 “住手!!”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除了温药,所有人都向门口望去。 晏鹤舟震惊地看着里面的一切,看到温药晕倒在地上,身上都是泥土和脚印,嘴边有血丝,脸颊白得如一张纸。 他双眸猩红,锋利的眼神刮向保镖:“你们找死!!” 他冲上去,一拳打翻一个保镖,揪住他的衣领摔在另一个保镖身上,反过来狠狠踹了剩下两个保镖。 保镖不敢对主人动手,只能抱着脑袋任由晏鹤舟揍。 “去你妈的!你们他妈连我的人都敢动!都他妈活得不耐烦了?!” “谁他妈叫你们这么做的!你们他妈的敢打他!” 几个保镖被揍的鼻青脸肿,蹲在地上求饶。 晏老爷子大为震撼,他怎么也没想到晏鹤舟会这么激动,竟然打起他的保镖。 “鹤舟!不要打了!你要气死我吗?!” 晏鹤舟又踹了几脚,转身抱起温药,对晏老爷子吼:“你们都他妈的在干什么?!” 晏老爷子和晏云荷被吓得怔在原地。 夏枝南身体晃晃悠悠,几乎要崩溃地倒下:“阿晏……” “滚!都给我滚!”晏鹤舟踢翻放着文件的桌子,抱着温药匆匆下楼,“医生!叫医生!!” “鹤舟!”晏老爷子拄着拐杖追出去。 走到楼梯口摔了一跤屁股着地,滑了几个台阶,晏老爷子的骨头发出一声咔擦,剧烈的疼痛从椎骨传至脑门。 晏老爷子狼狈地坐着,用力拿拐杖敲台阶,大哭大叫:“鹤舟!回来!回来啊!!” 第30章 一楼, 宴会厅敞开着大门,无比安静,所有宾客分批站在两排, 等着万众瞩目的主角——过生日的晏老爷子。 他们衣着华丽,手里端着酒杯, 目光注视着大厅铺着隆重金红地毯的旋转楼梯。 楼梯那儿传来嘈杂的动静,他们以为是晏老爷子下来了,没想到匆匆下楼的竟然是晏氏集团的总裁晏鹤舟。 晏鹤舟怀里抱着一个瘦小的男人,眼尖的人可以发现这个男人就是最开始跟在晏鹤舟身边进来的,现在他躺在晏鹤舟怀里,脸色惨白,僵硬得如同一块木板。 温药紧紧闭着眼睛,嘴角溢出的血液如同盛开在黑夜里的彼岸花,鲜红, 凄美。 晏鹤舟愁容满面,焦急地跑下楼。 “叫车!叫医生!” “鹤舟!回来啊!!”晏老爷子的哭喊震天动地,从楼上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什么情况?”宾客面面相觑, 小声又疯狂地讨论起来。 有几个爱看热闹的已经走过去了。 几个保镖跑过来试图劝解, 晏鹤舟怒火中烧:“滚!都给我滚!!” 他抱着温药跑出去, 晏云荷追到楼下:“鹤舟!” “鹤舟!”晏老爷子被佣人搀扶着爬到扶手边, 望着晏鹤舟离去的背影捶胸顿足,“我这都是为你好啊!鹤舟!!” 这简直就是大新闻!宾客们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在晏老爷子生日的这天, 本该是被簇拥在中心的晏茂生,此刻狼狈地坐在楼梯上呼天抢地。 季向羽看到那么多围观群众,眉头皱紧,吩咐下去:“把这里全封锁,把客人的手机全都上缴, 检查完确认没有视频发出去才可以放人。” “是!” 而晏茂生,在他生日的这天,因为骨折被送进了医院。 …… 温药昏迷在床上,房间里佣人进进出出,晏鹤舟焦急地踱步:“医生,他到底怎么样了?” “晏总您别着急。” “我不着急?我怎么能不着急!你快说!” “夫人的状况我们还不是特别了解,需要给他做全面的检查,方便我们搞清楚呕血原因,我们会带专业的机器过来,请晏总耐心等一等。” “等?他要是死了怎么办?!” “目前来看是没什么大碍的,只是受了过度惊吓,需要给夫人一点时间自己醒来。” “我们已经用上药了,麻烦晏总和其他人先出去,我们要给他做检查。” 很快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着几台沉重的机器进来,晏鹤舟咬咬牙:“行,我们全都出去,你们负责把他看好,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医生擦擦汗:“晏总放心。” 晏鹤舟出去了,王妈上前,又气又急地问他:“晏总,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去给老爷子祝寿吗?为什么温药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是被躺着送回来的?!” “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晏鹤舟握紧拳头,手臂暴起青筋,一拳砸在墙壁上,把王妈吓了一跳。 他明明给温药安排了一个房间让他休息,怎么会突然被带到爷爷那边,他们当时在干什么?为什么突然打温药?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妈,你在这里看着温药,我出去一趟。” “好。” 晏鹤舟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间门,想到温药正躺在里面,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晏鹤舟披上外套离开。 兰博基尼在望不到尽头的夜色里狂奔,十几分钟后,车子到达医院。 晏鹤舟找到晏老爷子的病房,不顾保镖的阻拦闯进去。 晏老爷子躺在床上哎哟哎哟地叫,晏云荷和季向羽担忧地坐在床头,晏鹤舟突然闯进来,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鹤舟?”晏老爷子看向他。 晏鹤舟单刀直入:“爷爷,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是你要我把温药带过来生日宴的,结果你在干嘛?你找人打他?!“ 晏云荷站起来,安抚道:“鹤舟,你完完全全误会我们了,我们找人打他,是温药他突然发疯,我们想阻止他而已!” 晏鹤舟:“什么叫突然发疯?你们不逼他他怎么会突然发疯?” “所以你们抓他到底干什么?” 晏云荷:“我们为你好啊,我们只是想让温药签离婚协议而已!谁知道他不肯签!” 第38章 “离婚协议?” “是啊!”晏云荷拢了拢鹅毛披肩,不屑道,“我就知道,温药这个贱人就是看上我们晏家的钱财,所以才不想跟你离婚的,这种人我见多了,像他们这样的穷人最贪心了。” “谁说我要跟他离婚了?” 三人同时转头,晏老爷子连痛都忘记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宝贝孙子:“你说什么?你不想跟他离婚?” “对。” “你这个兔崽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发什么疯?!”晏老爷子气得想爬起来,“我费尽心思想要帮你摆脱他,结果你竟然不想?!” “鹤舟!”晏云荷走过去,“你是不是被温药下降头了?我就知道!这个男人在我们家一天准没好事!” “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妈你消停点吧。”季向羽把晏云荷拉住,“打都打过了,温药现在还晕着,算了吧。” “你也劝我?”晏云荷把儿子推开,“你怎么回事,现在都帮着外人说话?我是你妈!” 季向羽闭上嘴。 晏鹤舟死死地盯着季向羽,回头对老爷子说:“反正我是不会离婚的,你骨折了就别乱动,等着做手术吧,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鹤舟,鹤舟!”晏老爷子叫他。 晏鹤舟充耳不闻,打开门走了。 “鹤舟!”晏老爷子叫唤几声,脱力地躺回去,浑浊的眼神泛起泪光,“完了,我们晏家要完了!” …… 晏鹤舟又迅速地飙车回了家。 他跑进房间,看温药还躺着,问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说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用上了护胃护肝药,现在等温药自己醒过来就行。 晏鹤舟终于能松口气了,让医生都回去,坐在床边看着温药。 温药安静地睡着,他脸上毫无血色,下巴尖尖的,脸颊两侧凹进去浅浅的坑,晏鹤舟想起来,从他第一次见到温药开始,他就很瘦。 在晏家照顾他的那段时间里,温药稍微胖了点,但是现在又变瘦了。 为什么呢?明明在晏家吃的很好,温药为什么会变这么瘦呢? 温药好像也不怎么笑了,以前他笑的时候还挺多的,现在晏鹤舟抱着他的时候,他也鲜少露出羞涩的表情。 他整个人都淡淡的,像没有灵魂的木偶,只有在床上被弄痛的时候才会有反应。 晏鹤舟掌心包住温药的手,愣住,温药的手好凉,像泡在冰水里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晏鹤舟有些慌,他总觉得温药下一秒就会变成蝴蝶飞去。 不会的,晏鹤舟摇头。 温药说过要留在这里照顾他的,等温药醒来他要把佣人都辞退,这样这里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天堂了。 他每天下班回来就能看见温药,对方会做一桌子的菜等他,吃完饭他们一起上楼洗澡,他会跟温药做那些事,战场一路从浴室到卧室的大床上,他会很爽,他要看着温药哆哆嗦嗦地哭,每日每夜都合不拢双腿。 “药药。”晏鹤舟低头吻了一下他的手,“快醒过来吧。” 门外响起动静:“季少爷,你看温药吗?” “嗯。” 晏鹤舟抬头,听到季向羽的声音皱起眉头:“他怎么来了?” 季向羽走到门口,迎面撞上打开房门的晏鹤舟,晏鹤舟高大的身躯挡住他:“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温药,他还好吗?” “用得着你看?滚。” 季向羽气笑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看我不顺眼,不过没关系,我也一样看你。” 晏鹤舟扯了扯唇角。 王妈过来:“你们两个要吵去隔壁吵,别在门口,温药需要静养!别吵他!” 她把两个男人拉进隔壁的会客厅,把门关上。 晏鹤舟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他:“之前的事我都没找你算账,你倒自己送上门了。” “什么事?”季向羽坐下来,“你是说我带温药出去喝酒,又吃了温药给你做的饭的事?” 提起这件事晏鹤舟就来气:“你还敢说?“ “不是你要找我算账的吗?我倒想问问你想怎么算。”季向羽哂笑,“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因为这个找我算账。” “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温药?” “……” 季向羽直接挑明:“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晏鹤舟愣住。 爱? 他怎么可能会爱温药呢?他是不可能爱上温药这样的人的。 没有学历,没有长相,没有家世,连把他介绍给外人都会给晏家蒙羞的一个人,这样一个拿不出手的妻子,晏鹤舟怎么会爱呢? “怎么可能?” “不可能吗?”季向羽站起来,“那你为什么不肯离婚?” “季向羽!”晏鹤舟冲过去揪住他的领子,眸子里鲜红的怒火,熊熊燃烧着,“你又是以什么立场质问我?!” 温药咳嗽了几声,把自己咳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熟悉的卧室里,想动一动身子,浑身乏力。 自己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明明记得他在晏老爷子那边被几个保镖围殴。 疼痛的记忆涌上来,温药开始发抖。 他依稀记得晕过去的时候好像听到了晏鹤舟的声音。 是晏鹤舟把他带回来的吗? 温药使力坐起来,嘴里苦得厉害。 不是都要跟他离婚了吗?为什么还要带他回来?是因为离婚协议没签成功,所以等着秋后算账? 温药稍稍动了下就浑身酸痛,他掀开衣服一看,肚子上好多淤青,手臂也有,更不用想后背了。 这些伤看来要恢复个几天。 温药环视了一圈,房间里空无一人,他掀开被子下床打算去外面看看。 因为浑身是伤,温药走路很慢,他踩着拖鞋,迈着小步子走出房间,被隔壁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季向羽!你又是以什么立场质问我?!” 温药惊诧地回头,走到隔壁的房门口,凑近了听。 “我记得你不是不喜欢温药吗?”晏鹤舟眯了眯眼,“现在怎么来问我为什么不离婚?我们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我就知道。”晏鹤舟恨不得把季向羽千刀万剐,“你对温药有想法!” 季向羽心里咯噔一下,迅速推开他:“你胡说什么?” 看到季向羽的反应,晏鹤舟冷笑:“被我说中了?” “你别发疯了。”季向羽理了理衣领,“我只是觉得他欺负他有意思,所以才接近他的。” “最主要的是,我知道接近他能激怒你。” “什么?”晏鹤舟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激怒我,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激怒我?” “这不是轻而易举吗?前几次你哪一次没被激怒?” “我……” 季向羽发出一声得意的笑:“没想到啊晏鹤舟,你竟然会喜欢温药这种人,要是被外界知道,你绝对会成为笑话的哈哈哈!” “住嘴!”晏鹤舟再度揪住他的衣领,高高地举起拳头,却没有落下。 他松开季向羽,低头滚了滚喉结,溢出一声冷哼,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矜贵冷漠的姿态:“你想多了。” “我把他留在身边,当作一只会讨我欢心的宠物罢了。” 温药按在门把手上的动作停了。 他浑身如岩石般定住,一瞬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脑子里只有回荡着晏鹤舟的那句。 宠物,讨他欢心的宠物。 原来晏鹤舟要他留在身边,只是把他当作宠物。 没有爱情,没有一点喜欢。 晏鹤舟不爱他,一点都不爱他。 晏鹤舟亲自下了死亡判决书,但温药亲耳听到的那一刻,还是痛不欲生。 那他这么多个月的坚持算什么?算他贱吗? “我喜欢药药,我要保护药药。” “药药是我的老婆,你们不许欺负他!” 曾经的甜言蜜语化作一把把利刃刺进温药的心脏,血液奔涌而出。 他早该想到的,晏鹤舟已经不是他的晏宝了。 晏鹤舟把他的晏宝杀死了。 “行,随你怎么说,离不离婚也是你们的事,我走了。”这么一闹,季向羽也懒得去看温药了,他瞟了眼晏鹤舟,转身出房间。 “慢走不送。”晏鹤舟说。 季向羽走后,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很久,季向羽问他对那番话久久盘绕在心里。 爱上温药?怎么可能。 就像季向羽说的,如果传出去温药是他的妻子,晏家肯定会被人嘲笑的。 门口传来动静,晏鹤舟转头,看见温药站在门口。 “温药?”晏鹤舟惊喜地站起来,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你醒了?你穿的这是什么?” 温药穿着从地摊上买来的衣服,廉价的布料蛰疼了晏鹤舟的手。 第39章 他摘下了苹果项链,脖子上空荡荡的。 晏鹤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慌,他想到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心里有些不自在。 不过温药肯定是不知道的。 温药面无表情地看着晏鹤舟,眼神冷淡:“这个给你。” 晏鹤舟被塞了一份文件,他疑惑地翻面,看到上面的字瞳孔地震。 “离婚?你干什么?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我要走了。”温药平静道。 “走?你要去哪儿?”晏鹤舟慌了。 “回我该回的地方。” “你要跟我离婚?!” “嗯。” “为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晏鹤舟瞪起眼睛,他把文件举在温药面前,“你什么意思?” “就是跟你离婚的意思。” “我不同意!!”晏鹤舟摔了离婚协议,揪住温药的衣领拽进屋子,完全忘了他还是个病人,怒吼,“你把我当什么?啊?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离婚?!” “是!我是没有资格!”温药挥开他的手,大声道,“一个宠物有什么资格呢?!” “。”晏鹤舟定住,他瞳孔微颤,“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温药抿唇,“听得很清楚。” 晏鹤舟身体晃了晃。 “所以我可以走了吧,”温药说,“我不想当宠物了,我要自由。” 晏鹤舟还杵在那儿,温药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我不同意!”晏鹤舟抓住他的胳膊,“你离了我你能去哪里?去当你的前台?去当你的服务员?你再也过不上这里的生活,你要去过苦日子,这就是你要的自由?!” “什么是苦日子?什么是好日子?”温药回头,眼睛迸发出光芒,“在这里过的是好日子吗?谁的好日子是这样的?” “这是你们的好日子,不是我的!” 温药企图掰开晏鹤舟的手:“你放开。” “我不放。” “你放开!” 晏鹤舟把温药扯过去摔到沙发上,掰过他的脸吻他,温药紧闭嘴唇,用力捶打着晏鹤舟。 啪! 一记耳光扇在晏鹤舟脸上。 晏鹤舟停住了。 他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温药:“你打我?” 温药慌乱地起身把衣服整理好。 “我走了。”温药胸口起伏,不肯再看晏鹤舟一眼,“从今以后,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晏鹤舟脸颊肿起来,五指印清晰可见,刺痛的感觉传入大脑,他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 “好啊。”晏鹤舟的声音从温药背后传来,带了隐隐的癫狂,“你走啊,你去找你的‘自由’啊,走了就不要后悔!” “我等着你回来求我的那一天。” 温药目视前方,用力眨了下眼睛。 “不后悔。” 第31章 温药在夜色里狂奔, 他的伤还没有好,每一寸都在发疼。 刚刚他跑出来的时候差点撞上听到吵架前来查看的王妈。 王妈抓住他:“温药,你要去哪里?” 温药匆匆留下一句:“王妈, 我跟晏鹤舟离婚了,你多保重。” “温药, 温药!!” 好疼,温药捂住肚子蹲下来。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他跟晏鹤舟离婚了,他终于离开了晏家这座囚笼。 接下来他该去哪里呢? 温药撑着膝盖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公交车站,凭借记忆里的路线,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来到了熟悉的旧小区。 寒风瑟瑟,他搓着胳膊汲取热量。 老旧的楼梯没有照明, 温药摸索着上楼,凭借着月光找到破败的铁门,一股潮湿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温药犹豫了一会儿, 抬手敲敲门。 “爸。” 没人回答。 温药抬头, 拳头一下一下地碰铁门, 咚咚, 咚咚。 “爸。”他嗓音沙哑。 门内越安静,温药的敲打声就越机械, 五官也越来越僵硬。 邻居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叔叔走出来:“谁啊大半夜的这么吵——温药?” “刘叔,”温药转头,似抓住救命稻草,“我爸没回来吗?” 他以为他爸又出门喝酒打麻将了。 “你爸?你爸早搬走了!” “……”温药愣住, “搬走?” “对啊,你爸前几个月说自己发了笔横财,立马搬走了,他没跟你说?” “对了,这几个月都没看到你啊,你去哪里了?” 温药已经听不到对方说话了。 他爸搬走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人爱过他。 温药走在秋夜的接到,橱窗内温暖的光照亮他的半边身体,温药抱住胳膊。 他出来的时候基本什么都没带,只带了自己的银行卡,和那条属于他的苹果手链。 那条苹果手链是他和晏宝的回忆,温药舍不得丢下。 接下来他要去哪里呢。 寒凉的秋夜,温药只穿着短袖,如果今天晚上找不到住的地方,他就要在外面瑟缩一晚上。 要不去收容所吧,这附近有专门针对流浪汉的收容所,他先去那里住一晚,明天起床找份工作。 温药抱住自己,低头快速往前走,在拐角处撞到一人。 “对不起对不起!” “温药?” 温药抬头,看见面前的人怔住:“李思朗?” …… “你就住我家吧。”李思朗把温药带进客房,“这是我租的房子,我一个人租了整套,心想我妹妹要是想来住就把客房留给她,不过她还没来,你先来了。” 温药很不好意思:“要不我还是睡客厅吧……”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思雨说过了,她让你安心住。” 李思朗把床垫床被搬出来:“被子是前几天刚晒的,你看可以吗?” “可以!”温药急着点头,“谢谢你,我来吧。” “哦,”李思朗退后两步,看到温药胳膊后面的青紫的淤伤,立马问,“你受伤了?摔的吗?” 温药正在铺被子,闻言犹豫一下,点点头。 他不好意思跟李思朗说自己是被人打的,他觉得挺丢脸的。 “你等等,我这有跌打损伤膏。”李思朗走去客厅,马上拿了小罐膏药过来。 温药双手接过:“谢谢,我自己来就好了。” “没事。”李思朗手心出了汗,在裤子两边擦了一下,说:“客卧有个小浴室,热水器我给你开了,睡衣放床上,没来得及买了,你要不介意先穿我的?” 说完他立马补充:“这套是新的,我还没穿过。” 温药受宠若惊地回答不介意。 “你要是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李思朗离开时还贴心地给他带上门。 屋子里只剩温药一人,他静静地看着房间。 原本以为今天自己要露宿街头了,没想到一眨眼就身处在这个温暖的房间里。 这一套都是精装修的房子,客卧刷成米粉色,除了带有席梦思床垫的大床,还有一张书桌,一个占了整面墙的衣柜。 房间虽小,但五脏俱全,给了温药极大的安全感。 温药抱起床头柜上的睡衣,进浴室洗澡。 温热的水流涌过身体,全身的毛孔皆舒张开,从头到脚都暖和起来。 洗完澡,温药给自己上药,受伤的地方一按上去就痛,但冰凉的药膏冲淡了痛感,温药把手掌轻柔地按在上面慢慢打圈揉搓。 “你离了我你能干什么?去当前台?去当服务员?!这就是你要的自由?!” 温药一顿。 几滴温热的泪水打在膝盖上。 温药眨了眨眼,抬手把眼泪抹去。 他穿上睡衣,伤口遮得严严实实,回去床上躺下。 今天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想想之后的事吧。 第二天七点左右,晏鹤舟按着头从床上醒来,窗帘遮住外面的太阳光,房间里暗的看不清人脸,被窝冰凉,空空荡荡。 昨晚他几乎一夜没睡着,脑子里反复重演昨晚的场面。 温药打了他,温药跟他离婚,温药跑出门再也没回来。 温药走了,温药居然真的走了。 晏鹤舟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他怎么敢走?他怎么能走? 自己不过就是说了错一句话而已,他竟然这么斤斤计较地离开他! 晏鹤舟闭上被汗水浸湿的眉眼,起身下床。 走到厨房门口,晏鹤舟听到几个佣人在大声调笑,晏鹤舟皱眉,刚想出声。 “温药昨天先是被打晕了送回来,晚上又被晏总赶出门,也太好笑了吧!” “这就是自不量力的后果,以为跟晏总结婚自己就是人上人了,结果一朝被打回原形。” “现在他估计流落在哪个街头抱头痛哭吧!” 第40章 几个佣人说着,又哈哈大笑。 “你们就是这样干活的?” “!晏,晏总?!” 晏鹤舟冷脸走进去,盯着这几个惶恐的佣人:“在这里拿着高工资,不好好干活却整天聊八卦?既然这样就别在这里干了。” “王妈,王妈!” “晏总!”王妈赶过来,“什么事?” 晏鹤舟:“把这几个人开掉,换一批人进来。” 几个佣人瞬间慌了,要知道能进晏家当佣人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工资抵得上外面普通打工人的三倍。 而且他们的资料都有备案,如果被晏鹤舟开除了,别的富豪家都不可能再用他们的!更别说那些高级酒店和餐厅了! 也就是说他们离开这只能去干低等的活,不可能再赚到钱了! “晏总!求求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知道错了!” 晏鹤舟想起他们刚才说的,问王妈:“雇佣合同里是不是有一条不准在背后议论雇主?” “是的,被发现者扣三个月的奖金。” 晏鹤舟说:“那就扣了,扣完把他们开除。” “知道了。” “晏总!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晏总,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晏鹤舟不理会他们,径直离开。 王妈跟上去:“我已经给过他们好几次机会了,他们倒好,越发变本加厉,甚至还敢当着温药的面议论他!” 晏鹤舟停住脚步,转头看向王妈:“他们……” 他喉结滚了滚:“他们还当着温药的面羞辱过他?” “是的。”王妈点头。 晏鹤舟愣住,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听温药说起过这件事。 在这个家里,连佣人都能踩在他头上,他经常受到这样的对待吗? 第32章 温药听到客厅里的声音就立马醒来了。 他着急地开始穿衣服, 心想毕竟是在别人家里,总不能起床比主人家还晚,他换好衣服进卫生间简单地洗漱完后走出去。 李思朗正在摆碗筷, 看到他开门:“你这么早就醒了?不多睡一会儿?” 温药安静地摇摇头。 他搓搓手,走过去:“我来帮你吧。” “不用, 你是客人,你坐着吃就行。”李思朗摆好碗筷,让温药坐下,“我等会儿要去上班,你在家休息?” “我……” 李思朗斟酌着开口:“昨天我没来得及问你,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大半夜跑出来,还浑身是伤的?” 李思朗想到什么,变得很生气:“你丈夫打你?” “不是的!” “那是什么?” “是, 是他家人找人打了我。” “为什么?” “因为想要我们离婚。”温药苦笑。 “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李思朗一拳捶在桌上,“他们凭什么这么对你,就为了让你们离婚?还有没有天理了?!” 温药低垂着眉眼:“所以我们离婚了。” “离婚了?”李思朗看着他, “所以你才从家里跑出来?” “嗯。” “那他也太过分了, 怎么能让你大半夜的一个人出来呢?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温药静下来, 低头搅着碗里的粥。 李思朗见温药心情不好, 也不说了:“你这些天就在我家住下吧,先把伤养好。” “不行, 我不能白吃白住……” “你一个人能吃多少?放心吧,不碍事的,而且……”李思朗对他笑,“你之前不也请过我和我妹妹吃火锅吗?” 温药抿唇:“谢谢。” “客气什么,都是, ”李思朗弯了下眼睛,“都是朋友嘛。” 朋友? 温药眨眨眼,他从小到大几乎没什么朋友,读书的时候有几个,但毕业后也没什么联系了,他们都有更好的圈子更好的朋友。 现在李思雨和李思朗愿意跟他交朋友,而且也不会看不起他,温药心里触动。 他丢失了一份爱情,但是收获了友情,谁说不算因祸得福呢? “啊,”李思朗看了眼手机,“我要去上班了。” 他着急起身,温药说:“我来收拾吧。” “不用,你把盘子留着,我中午回来洗就行。”李思朗穿上外套,又去客厅的某个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这是我家的备用钥匙,你先拿着吧。” 温药呆呆地接过:“好。” 李思朗临出门停下:“客厅里的电视机你随意看,冰箱里有水果,你不用客气当自己家就好——我来不及了我先走!” 温药:“好……”话没说完,大门就被关上了。 李思朗对他太热情了,在晏家经常受到冷嘲热讽的温药特别不习惯。 以至于他怀疑自己配不配得上这种温馨的生活。 温药低头,看着掌心的备用钥匙,收拢五指,小心翼翼地攥在手心里。 …… 晏氏集团研发部,李思朗打卡坐到自己工位的时候,小陈移着椅子过来:“李工,今天气色不错嘛。” “有吗?” “有,你刚一进来就面带微笑的,遇上什么好事了?” “没,跟平时一样,”李思朗坐下,想起温药后回答,“算有好事吧。” “对了,今天咱们要留个心眼,不能像平时一样懒散。” “为什么?” “啧,”小陈凑近他,压低声音,“据知情人士的可靠消息,晏总今天心情不好,所有部门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出一点错。” “真的?” “真的!早上遇到晏总的人都说晏总脸色青黑,气压很低,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会是晏氏要倒闭了吧!” “想什么呢。”李思朗打开电脑,“我们认真干活,不出错他就不会找我们麻烦的。” “也对,开工!” “季度报表已经发到您的邮箱里了,下午两点有个国际会议,这是参会名单。”左文走在晏鹤舟身侧,把文件夹递给他,晏鹤舟没有接,“你看着就行。” “好的。”左文收回手,“晏总……” “嗯?” “您和温先生的离婚协议已经移交了。” “……知道了。” “那按照合同上的条款,是不是要给温先生汇五百万?” “。”晏鹤舟停下脚步。 五百万,这五百万汇过去后,跟温药真就两清了。 他握紧拳头,凭什么,温药凭什么轻飘飘的拍屁股走人。 他不是人吗?温药怎么敢说离婚就离婚? 晏鹤舟说过,他要等温药回来求他的。 他倒要看看没有钱,温药要怎么生活,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地回到他身边。 “先不汇,等着。” “等着?等什么?” “温药要是给你打电话了,你立马通知我。” “……好。”左文摸不着头脑。 离婚了连钱都不给,也太过分吧…… 不过,温先生真的会为这五百万给他打电话吗?左文持怀疑态度,恐怕晏鹤舟的期待要落空了。 晏鹤舟一个人走进办公室,没有立马开始工作,而是躺在沙发上,手背抵着眼睛,疲惫地闭上眼。 听说晏鹤舟跟温药离婚了,晏老爷子迫不及待的给晏鹤舟打电话。 晏鹤舟看了看手机来电,并没有接通,而是关掉,把手机扔在一边。 “鹤舟不接我电话。”晏老爷子拧眉。 晏云荷在一旁剥橘子:“说不定现在正在忙呢,不过没关系,我们知道他们离婚了就好。” “我早说鹤舟是看不上温药的,想必是昨天回去后就想通了。” “他是不可能因为一个外人跟我们作对的,毕竟我们才是他的亲人啊。” “你说的非常有道理。”晏老爷子满意地点头,“既然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了,对了,枝南知道吗?” “哎呀,我还没来得及通知他,爷爷你等等,我这就告诉小夏这个好消息,这样他就有机会了!” “嗯,只是……” “只是什么?” “像温药这类的穷人,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晏茂生说,“你想想,谁会不想做晏家的媳妇?这种人一旦有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再让他回到贫民窟,他会愿意吗?” 晏云荷眼珠子转了转:“我明白了爷爷,我保证让温药离开江城,永远都回不来。” …… 温药在附近找了一早上的工作,可惜岗位都满员了,温药只能空手而归。 他只好回到李思朗家,打算下午再出去看看,快走到楼道口的时候,他碰见了下楼急匆匆找他的李思朗。 “温药。”李思朗松口气,“我还以为你走了。” “没有,我是去找工作了。” “不是让你先把伤养好吗?” 第41章 温药跟着他上楼:“我……我现在没有钱,我想快点找到工作养活自己。” “那你找到了吗?” “没有。” 李思朗推门进去:“找不到也不着急,先吃饭。” “这是我从公司食堂打包回来的,你看看合不合口味。”李思朗摸着后脑勺,“我平时自己在家也会做的,只是上班没时间做,一般都吃公司食堂。” “谢谢。”温药根本不挑,有吃的就已经很好了。 李思朗进厨房拿碗筷,温药去拆袋子,看到袋子上的logo停下来。 这个标签他再熟悉不过了…… 李思朗出来看到温药愣神,问他怎么了。 “你,”温药抬头,“你在晏氏集团上班吗?” “对啊,怎么了?” “没,没什么。” 李思朗觉得温药有些不对劲,自从提到晏氏集团后他的神情就很恍惚。 但李思朗没有问,他怕问了温药会不舒服。 俩人面对面坐着,安安静静地吃饭,温药抿唇:“你能不能借我一千块钱?” “我想买一部手机。”温药解释,“我会尽快找到工作然后还你的。” “可以啊,你还需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不需要了,谢谢你。” “没事,有手机我们也可以方便联系,我这个工作经常加班,如果晚上不回来我就给你发个短信。” 温药点点头。 李思朗吃完饭,拿出一千元现金给他后就去上班了。 温药觉得手心里的钱很烫,他把钱好好地塞进裤兜里,收拾完桌面下楼倒垃圾。 倒完垃圾,他就去最近的手机店花八百元买了一步手机,又开了新的电话卡。 然后他就继续去找工作了。 在李思朗家白吃白住,会让他很不自在。 未来该何去何从,他不知道,但是温药不断宽慰自己,现在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起码没有露宿街头。 就当一切都从头来过,就当……他从来都没有进过晏家。 …… 晏鹤舟回到别墅,一眼看见佣人在打扫大厅,他走进餐厅,桌上已经摆好了美味佳肴,只有一双筷子,孤零零地放在主位上。 他叫住一个佣人:“今天有没有人来过?” 佣人不理解:“不知道晏总说的是哪位?我下午刚上岗。” “……没什么。”晏鹤舟坐到位置上。 盯着面前的丰盛的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从早上开始,他就失去了食欲,看着任何东西都失去了兴趣。 “王妈呢?” “她去医院看腰了,晏总有什么吩咐吗。” 晏鹤舟垂眸:“没有。” 他尝试了几口菜,把碗筷一推,起身上楼。 几个佣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晏鹤舟怎么了。 晏鹤舟坐电梯上楼,走到房间门口突然听到了什么,他眼眸发亮,立马推门进去:“温药!我就知道你——” 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晏鹤舟站在光照亮的门口,看着黑洞洞的屋子,第一次觉得这栋别墅如此空荡,空荡得令他心悸。 他抬手关门,迎着昏暗踱步进去,将自己摔在沙发上。 几秒后,他对自己现在的行为感到可笑:“不过是一个男人……” 晏鹤舟冷眼盯着天花板,扯了扯嘴角:“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 第33章 李思朗一下班就赶回家。 今天走进家门的时候发现和以往很不一样, 屋内竟然飘来菜香。 李思朗心跳快了一下,走进去,看到温药在厨房里烧菜。 他系着围裙, 个子瘦小,炒菜的时候腰板挺得很直, 目光专注而恬静。 “温药?”李思朗急得脸红,“你是客人,怎么能做菜呢……” “没关系,”温药见李思朗回来,不好意思地把手擦干,“我不能白在这里吃住,总要找点事做。” 李思朗把公文包放凳子上,卷起袖子:“我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温药小心地把最后一个菜盛出来, “已经好了。” 李思朗肚子叫了一声,他怔怔地看着温药摆盘上桌。 他今年26岁,没谈过恋爱, 他的生活只有上班, 想争取在三十岁之前买套房子, 连自己婚后的生活都没想过, 更别说会想到有一个人为他洗手作羹汤。 可是今天这种生活好像有了实感,这一切都因为温药来了。 “温药。” 温药抬头:“?” “……没什么, ”李思朗耸了耸肩,向他露出一个微笑,“开饭吗?” 温药摘下围裙,和李思朗面对面坐下。 李思朗迫不及待地尝了口菜,赞道:“好吃啊, 色香味俱全!温药没想到你做饭这么好吃!” 温药嘴角弯了一下:“真的吗?” “真的。”李思朗看着他,“你笑了。” 温药愣住,他抬手摸了下脸颊。 他真的笑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地夸他做饭好吃,晏鹤舟只会轻飘飘地说“还不错”。 想到晏鹤舟,温药心脏又抽痛一下,垂下眼睛。 “你,你在想他吗?”李思朗问。 温药抬头,没想到李思朗看出来了。 也对,李思朗读过那么多书,智商很高,能看出来也不奇怪。 温药故作轻松地笑了下:“都过去了。” “嗯,都过去了,既然他不珍惜你,总会有人珍惜你的。” “对了,你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闻言,温药停下筷子摇头。 李思朗思索了一下:“嗯?你可以做菜。” “什么?” 李思朗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拿出手机:“我有个朋友在做自媒体,我帮你问问,我想你可以在网上发布一些你做菜的视频,看看有没有流量?” “发网上?不行,我,我不行的……” “试试吧。”李思朗抬头,“反正也不需要什么成本,先建一个账号,发点视频看看。” 温药紧张:“可是,我不会上网……” 他自卑地低头:“我不会用网络。” “这个没事,我教你用,很简单的。”李思朗冲他露出一个笑容,“你连微信付款不都会用了吗?上个网有什么难的。” 被李思朗这么一鼓励,温药心里燃起了希望:“我可以吗?” “当然。” 他可以吗?他真的可以吗? 就像李思朗说的,只是建一个账号又不需要什么成本。 为什么不试试呢?再难也能难过现在吗?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温药坚定了眼神:“好,我试试。” 翌日,晏鹤舟从梦里惊醒,浑身是汗。 他坐了一个噩梦,梦见温药在梦里对他说再也不见。 晏鹤舟撑着额头坐起来,抬起迷了汗的眼睫,目光扫到周边的家具。 几天前,他按着温药在那些地方翻云覆雨。 沙发上,地毯上,桌面上到处都有他们的印迹。 房间里充斥着俩人的味道和激烈的碰撞。 可画面一转,这个房间里只剩他一个。 温药真的离开他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 温药根本舍不得他,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温药马上就会回来的! 等温药回来,晏鹤舟可以勉为其难地原谅他那天做的事。 温药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回来找他的! 晏鹤舟掀开被子下床,走了两步突然捂住腹部,胸骨下面的位置突然剧烈疼起来,包含着凉意渗透进每一寸。 他发着抖,闭眼等了一会儿,等不那么疼了后,扶着柜子站起来。 …… 温药今天起晚了,昨晚李思朗教了他很久怎么使用那些视频软件,还帮他创了一个账号。 温药借了他的电脑,一个人回房间研究了很久,到凌晨才睡觉。 李思朗已经上班去了,给他留了早饭。 温药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昨晚李思朗为了帮他也挺晚睡的。 这么想着温药就更想振作起来赚钱了。 不过他还是打算先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工作,毕竟他不知道在网上发视频能不能赚钱。 几经辗转,温药终于在另一个小区找到了一家便利店。 跟人事签合同的时候,温药问工资能不能日结。 人事犹豫了一下答应,告诉温药明天来上班。 温药说了好几声谢,高兴地回去了。 这样的话温药每天可以花自己的钱买菜,一个月下来还能还掉李思朗的那一千块钱。 中午李思朗回来的时候,温药已经做好饭了。 “怎么样?你发视频了吗?” 温药点头:“不过没什么人看。” 他发了个做可乐鸡翅的视频,发出去后他焦虑地隔几分钟点开页面看一下隔几分钟看一下。 第42章 点击量:+1。 “没关系,万事开头难嘛。”李思朗说。 “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明天就能上班。”温药说,“一千块钱我会马上还你的。” “没关系,这个不急,”李思朗说,“对了,我们公司出了个新闻。” “今天早上,我们公司的老板被送进医院了。” 温药怔住:“你们的老板……” “就是晏氏总裁,晏鹤舟。”李思朗低头吃饭,“听说是胃出了问题。” 温药发了两秒呆,低低地哦了一声。 反正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 雪白到没有一丝尘垢的病房,午后阳光照亮一角。 左文靠在沙发上休息,听到床上的人有了动静。 “温药……” 左文睁开眼,走到床边:“晏总,晏总?” 晏鹤舟唇色苍白,双目紧闭,好似做了什么噩梦:“温药……” 左文担忧地拧起眉。 今天早上晏鹤舟一见到他就问温先生有没有打来电话,左文说没有。 晏鹤舟走了两步就捂住肚子倒在地上,把左文吓得以为晏鹤舟终于猝死,自己要失业了。 手忙脚乱把他送进医院,晏鹤舟从躺床上开始就一直在喊温药的名字。 “温药!”晏鹤舟惊醒。 “晏总您醒了?”左文把他扶起来,“要不要吃点东西?” 晏鹤舟抬头看他,左文咽口水:“温先生他……没给我打电话。” “可能温先生忘记了那五百万的事……” “忘记了?”晏鹤舟握拳,他看温药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你去派人查温药现在在哪里。”晏鹤舟剧烈地咳嗽起来,喝了口热水,虚弱地躺回去,“查到给我回消息。” “是。” - 温药开始上班了,他到点上班,中午的时候李思朗会给他带饭。 温药很不好意思:“你不用给我带饭,太辛苦了。” 李思朗摇头:“不辛苦,反正也是从食堂带的,今天忙吗?” 温药把饭捧到休息室:“不忙,七点多大家都来买早餐会比较忙,后面就没什么事了。” “那就好,”李思朗帮他打开饭盒,“我今天晚上要加班,会晚点回。” 温药点头:“好。” “温药。” “嗯?” “怎么样可以让你高兴点?” 李思朗说:“我一直觉得你有心事。” 温药愣了愣,机械地把饭咽下:“很少有人像我一样,27岁还一事无成的吧。” 嫁给晏鹤舟的那段时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苦尽甘来了。 于是他倾尽所有,把心给了,身体给了,除了钱能给的都给了。 到头来落得一句“宠物”的下场。 想想也挺可笑的,他都二十七岁了,还在幻想虚无缥缈的爱情。 “可是你有重头再来的勇气,这一点就很难得。”李思朗说,“大多数人可能就自甘堕落了,但你没有。” “温药,你已经很棒了。”李思朗温柔道。 温药愣了愣,说道:“谢谢。” “不用客气。”李思朗看了眼时间,“我回去上班了。” “嗯。” 李思朗走后,温药又回到前台等客人来。 没多久,门铃响了,温药回头:“欢迎光——” 温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晏云荷。 晏云荷打扮得光鲜亮丽,鞋子擦得光洁如镜,与这个小便利店格格不入。 “啧啧,原来这就是你们过的生活啊。”晏云荷拢了下皮草,嫌弃地环视了一下便利店,“你住阁楼还是铺草席?” 温药死死地抓着桌角,身体不由控制地颤抖,他牙齿发凉:“我不住这里。” “你有事吗?” “我是来给你们做慈善的,哝。”晏云荷从小包包里掏出一张卡,“这是五百万,你和鹤舟离婚的费用,我相信他一定跟你提过。” 温药瞳孔一缩:“是晏鹤舟的意思?” 晏云荷转了转眼珠子,晏鹤舟不知道这回事,但那又怎么样,她是晏鹤舟的姐姐,她的意思当然就是晏鹤舟的意思,于是晏云荷抬起下巴:“当然。” 温药看着她手里的银行卡,觉得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 为什么……为什么他都离婚了,还要被这样羞辱,为什么! “我不要,”温药抓住自己的胳膊,“你拿走。” “。”晏云荷转身,“你在说什么?你不要?” “对,我不要。” “你知道你有多可笑吗?这里面的钱够你一辈子花了,你居然还不识好歹,跟我说不要?” “怎么,你该不会还想回到晏家吧?我告诉你,你做梦,这辈子我们都不会让你再进晏家大门的。” 晏云荷把银行卡丢收银台上:“密码在卡背写着,我看你就收了吧,毕竟你打一辈子的工也赚不到这些钱的。” 她冷笑两声,离开便利店。 温药目光落在银行卡上,身体逐渐抖如筛糠,突然他跑去垃圾桶那儿呕吐。 “这五百万当作是你的劳务费。” “我把他当作一只讨我欢心的宠物罢了。” 晏鹤舟的话不断回荡在他脑海里,温药越想吐得就越厉害,把中午吃过的饭全吐了出来,直到胃里冒酸水。 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温药跪在地上痛哭。 是他看错人了,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爱上晏鹤舟。 温药咬紧牙关,打开手机输入一个熟悉的号码。 “喂?” “左助理,你好。” “温先生?”左文听到温药的声音,惊讶地捂住嘴。 走在前头的晏鹤舟耳尖地转身:“温药?是温药吗?” “好,我知道了。”左文挂了电话,对晏鹤舟道,“是的晏总,温先生问你有没有空,他想找个时间见你。” 晏鹤舟惊喜:“终于来了……” 他就知道,温药是离不开他的!温药根本舍不得他! “你给他回消息,就说这个礼拜六我有空。” “好。” - 江城最豪华的大酒店,一场慈善晚宴正如火如荼地举行,晏鹤舟在酒会上简单地与合作方交谈几句后,便只身离开会场。 他身上披着黑色的秋大衣,微凉的风吹乱他的头发,晏鹤舟走到最高层的套房,理了理衣领,推门进去。 看见里面站着的人,晏鹤舟心脏狂跳。 “温药。” 温药转过身子,他比前几天更瘦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如一张纸片,脸颊瘦削,瞳仁黑洞洞的。 晏鹤舟大步走过去,抓住他的肩膀摇晃:“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都不回别墅看我,现在终于想通了?消气了?你早点想清楚不就没事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回——” “晏鹤舟。”温药面无表情地注视他,把口袋里的银行卡掏出来,怼到他身前,“我再也不想看见你和你的家人了。” “请你们,放过我这个普通人吧。” 第34章 晏鹤舟懵了一瞬, 他看着手心里的银行卡:“这是谁给你的?” 温药眼睫毛颤了颤,他现在连一句话都不想跟晏鹤舟说。 他移开视线,径直向门口走去。 晏鹤舟扔了银行卡拽住他:“温药, 你去哪里?!” “去我想去的地方。” “你敢走?”晏鹤舟把他扯到自己怀里,面目狰狞, “都这么多天了,你闹够没有?” “你难道不知道我又进医院了吗药药,”晏鹤舟按住挣扎的温药,“你就算再生气,也该有限度的!” “难道在你眼里,我只是在闹脾气吗?”温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满身伤痕地跟他离婚,离开晏家,差点流离失所, 又被晏云荷上门羞辱。 最后晏鹤舟说他是在闹脾气。 温药失望地闭上眼:“我没有跟你闹,我们离婚了,离婚的意思是我以后不会踏入你的生活半步。” “你在说什么?我不信, 我不信!”晏鹤舟捧着他的脸, 狰狞道, “就因为我说的那句话?就因为我说错了那一句话?!” “温药, 你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了?” “我一直都小心眼你满意了吧?!”温药疯狂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你放开我!” “不放!”晏鹤舟禁锢住他,“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当晏家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是我自己想来的吗?!”温药紧盯他,“是你们家要求我来的!” “你们都没问过我的意见,就自作主张地把我带进你们家了。”温药苦笑一声,“可是我在你们家, 却受尽羞辱。” 晏鹤舟瞳孔一颤,身形不稳地退后两步。 “我走了。”温药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泪逼回去,“从今以后你喜欢谁就跟谁在一起吧,你们晏家终于可以摆脱我这个扫把星了。” 第43章 “温药,温药!你不准走,你不许走!”晏鹤舟叫了几声,突然捂住肚子蹲下,“药药,我胃不舒服。” 温药顿住脚步。 晏鹤舟龇牙咧嘴地看着他:“我好疼,我好难受,药药,我想吃你做的饭……” “胃痛就找医生,我的饭没有任何效果。”温药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晏鹤舟愣住。 他怎么也没想到,温药居然连看他一眼都不肯,就这么走了! “温药,温药!”愣了几秒钟,晏鹤舟站起来跑向门口,“温药!你他妈给我回来!回来!!” 走廊空空荡荡,吹过一阵冷风,温药已经跑没影了。 晏鹤舟胸口剧烈起伏,跌坐在门口,一拳砸在地板上:“温药……”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他居然真的走了。 晏鹤舟后知后觉地害怕,温药这次是真的不想回头了。 …… 温药回到李思朗家的时候,李思朗在客厅等他。 “温药,你办完事了?”李思朗站起来,“怎么样,顺利吗?” “嗯。”温药点头,“不好意思,回来得有点晚,其实你可以直接锁门的。”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干,而且我没有光等你,”李思朗挑眉,“我在看电视。” 温药抿唇,刚刚那一趟下来,他有点累,只想快点睡觉:“那我回房间休息了,对了,这个是夜宵。” 李思朗看出来温药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心情变得不是很好,就不好意思多问戳他的伤心事,接过:“谢谢啊,晚安。” “晚安。” 温药慢吞吞地回到房间,进浴室快速冲了个澡,换上睡衣躺床上。 他侧身发了会儿呆,拿出手机看自己的账号,一个礼拜过去,他发的第一个视频有了几十个点赞,虽然没有人评论,温药已经很满意了。 明天是休息天,温药决定早点起床去买菜,回来录个做菜视频。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得睡过懒觉了,以前是为了还债,后来又要给晏鹤舟做一日三餐,现在又是因为赚钱。 温药觉得活得好累。 但是没有办法,等新的一天来到,他又要开始努力了。 他裹上柔软的被子,脸埋进里面吸了一下阳光的味道,沉沉地睡过去。 - 第二天,晏云荷跑到晏老爷子的病床前告状:“爷爷,我是真没想到温药居然会找上鹤舟,把我给他的银行卡还回去了!” “害得鹤舟打电话过来跟我大发雷霆!爷爷,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什么?”晏老爷子锤了下腿,“他居然还回去了?那我们的计划不久泡汤了?” 季向羽看着他们打哑谜,没忍住问:“爷爷,什么计划?” “还能什么计划,当然是给他五百万,再以敲诈罪威胁他,让温药离开江城了。”晏云荷翻了个白眼,“谁知道温药这么不识好歹,把我们的计划破坏了。” 季向羽愣住:“妈,你为什么这么做,温药不是已经和晏鹤舟离婚了吗?没必要做那么绝吧。” “你懂什么,像温药这种人是最贪心的,现在不让他离开,以后没准又缠上我们家了。”晏云荷冷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以前不是不喜欢温药的吗,现在怎么一次两次地都帮他说话?” “……”季向羽抱着胳膊坐回去,“没有的事,他离不离开跟我没关系。” “这才对,”晏云荷坐到儿子旁边剥橘子,“那你去。” “我?”季向羽愣住。 “当然,你去试试,看能不能把温药逼走,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这是为了我们晏家。” 季向羽叹气,放下茶杯:“妈,你开什么玩笑,我哪有这闲工夫,等下还约了人呢。” “整天就知道玩玩玩,你什么时候真的给我谈个对象回来!你整天跟那群狐朋狗友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季向羽掏掏耳朵,站起来往门口溜,“我走了,我真走了,来不及了。” “你这……” 见晏云荷还想骂,季向羽关了门。 他收敛起笑容,拿着手机往出口走。 …… 温药中午拍完视频,剩下的菜和李思朗一起吃了,李思朗赞不绝口:“温药,你做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比我们食堂做的好吃多了。” 温药露出淡淡地笑容:“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明天做好打包给你带去公司。” “真的吗?还是不要了太麻烦了。” “没关系的,我这些天多亏有你接济,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露宿街头了,只是做顿菜而已,又没什么。” “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思朗笑笑。 他们正聊着,门铃响了,李思朗转身疑惑:“是不是小雨来了?” 温药起身:“我去开门吧。” 他走到门口,把门打开,李思雨冲进来:“温药哥!” 她活泼可爱,温药被感染到,笑着关上门:“小雨。” “啊你们在吃饭了啊,我还没吃呢,我要和你们一起吃,行吗?” “当然可以,”温药擦了擦手,“我去拿碗筷。” “谢谢温药哥!” 李思雨把李思朗拽起来,小声:“你去温药哥旁边坐啦。” 李思朗红了脸,搬到温药的位置旁边坐下,李思雨则坐在他对面。 “美死你了,哪有那么大的好事,温药哥突然离婚还来你家住。”李思雨一脸坏笑,“你俩有没有进展啊?” “哪有什么进展,你别说了,小心被听到。”李思朗警告她。 “好吧好吧。” 温药把碗筷拿出来,又给李思雨榨了一杯果汁:“今天还挺热的,你喜欢喝果汁吗?” “喜欢喜欢!谢谢温药哥!”李思雨笑嘻嘻地接过。 三人便一起吃饭了,李思雨一来,整间屋子的气氛活络不少,温药也时不时地笑一下,李思朗看他笑,心里也放松不少。 吃过饭,李思雨就准备离开,她说下午要和同学去逛街,出门穿鞋的时候,她对温药说:“温药哥,你就放心跟我哥住吧,他人很好的,你要是缺什么都可以跟他说,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温药心里暖暖的:“谢谢你们。” “不用客气,我走了。” “嗯。” 温药目送李思雨下楼,转身回屋,看到李思朗在收拾餐具,温药走过去:“我来吧。” “不用,你做饭我洗碗,分配得刚好。”李思朗冲他笑,“快去休息吧。” 温药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回到房间刚躺下,手机就震动起来,温药拿起手机接通:“喂?” “……” 温药移开手机,又放在耳边:“你好?” “……药药。” 温药瞳孔一颤,立马挂掉电话。 “喂?温药,温药!你敢挂我电话?!温药!”晏鹤舟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又打过去好几次,对方仍然拒绝接通,最后显示被拉黑。 晏鹤舟放下手机。 温药居然连他的电话都不接了。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 晏鹤舟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颓然地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 礼拜一的中午,李思朗打开饭盒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 “哇,李思朗,这是你做的?好香啊。” “不是,”李思朗红着脸道,“朋友做的。” “什么朋友?不会是对象吧!” “卧槽李思朗脱单了!” “真的假的李工?你这么快就脱单了?!我还想给你做媒呢!” “没有没有!”李思朗涨红了脸,“没有的事,就是普通朋友做的菜。” “我不信,普通朋友你脸那么红干嘛?” “噢——!” 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传到远处晏鹤舟的耳朵里,晏鹤舟皱眉:“什么声音?不知道楼里不能大吵大闹?” 旁边的经理眺望一下:“他们好像在聊天,晏总您别生气,我这就去说他们。” 李思朗还在跟人解释,经理走过来拨开人群:“干什么干什么,不能大声喧哗都忘记了?晏总过来了,还不小点声!” 听到晏鹤舟过来,人群四下散开,该干嘛干嘛。 晏鹤舟大步流星地走来,身后跟着左文和一群助理,他面容冷峻,气场强大,员工们都不敢多看一眼。 他原本目不斜视地走过,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饭菜香味,晏鹤舟扭头瞟了眼李思朗桌上的饭盒。 看到饭盒里切成薄片状整整齐齐堆叠在角落的苹果,晏鹤舟猝然睁大双眼。 “这是谁给你的?!”晏鹤舟冲过去,揪住李思朗的衣领问,“这是谁给你做的!是谁?!” 所有人包括李思朗都吓了一跳,李思朗脑袋懵了:“是我的朋友,晏总,怎,怎么了?” 第44章 左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着急忙慌地抬手:“晏总……”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快说!” “温,温药。” 晏鹤舟张大眼睛,他咬牙揪住李思朗,一拳挥过去:“温药,你说是温药?!这是他给你做的饭?!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吃他做的饭!” 第35章 李思朗还没反应过来, 晏鹤舟就蹲下抓住他的领子提起,又伸拳打过去。 左文大叫:“快把他们拉开!” 一群人扑过去抓住晏鹤舟把他拉开,左文把李思朗扶起来:“真的很抱歉, 晏总他,他……” “他发病了。”左文严肃地对李思朗道。 李思朗:“发的什么病?” 左文:“狂犬病。” “温药!温药在哪里?!”晏鹤舟被七八个人拦住, 面目狰狞,“他为什么要给你做饭!你不准吃他的饭!不准!!” 左文挥手叫他们把晏鹤舟拉走,接着迅速收拾好桌上的饭盒,拍拍李思朗的肩:“去报工伤,公司给你报销,饭盒我拿走了。” 李思朗脸颊还火辣辣的,摸着眼角想制止,奈何周围人都劝他先去看医生,李思朗默了默, 选择先出去。 总裁办,晏鹤舟抱着桌上的饭盒。 这是温药做的菜,这是温药做的鸡翅, 这是温药做的水煮菜, 这是温药做的红烧肉…… 晏鹤舟用筷子虔诚地夹起红烧肉, 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分钟, 然后塞进自己的嘴里。 没错!这就是温药的味道!这就是晏鹤舟这些天日思夜想的味道! 一块红烧肉下去,顿时让晏鹤舟的胃口大开, 胃里的褶皱似乎都被抚平了。 但是这盒饭居然是温药做给别的男人的……温药为什么要做给别的男人,温药凭什么给别人做饭! 他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吃他做的饭吗?! 他凭什么给别人做…… 晏鹤舟握紧拳头,双目猩红,眼眶泛着细碎的光,他拿起筷子一大口一大口地吃着碗里的菜, 就像是要把温药狠狠地吃进肚子里一样。 半小时后,晏鹤舟看着空空如也的饭盒,心里一阵空虚。 门铃响了,左文的声音从传声筒出来:“晏总,人来了。” 晏鹤舟冷声:“叫他进来。” 门一开,左文带着李思朗进来了,李思朗已经去医院敷过药了,一只眼睛被包住,看着晏鹤舟的眼神没有惧怕,反而很平静。 晏鹤舟站起来,盯着李思朗:“温药在哪里?” 李思朗挺直腰背:“我不知道。” “跟我撒谎?”晏鹤舟冷笑,“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思朗:“您是晏总。” “我他妈是温药的丈夫!”晏鹤舟揪住李思朗的衣领。 左文赶紧上前制止:“晏总……” 晏鹤舟咬了咬后槽牙,不客气地松开,李思朗站稳后把衣服整理平整。 “您是他的前夫。” “我是他丈夫!” “是吗?可你们已经离婚了。” 晏鹤舟愣住,随即他气笑:“你有什么立场说这句话,我劝你乖乖告诉我温药在哪里。” “晏总现在为什么关心起温药了?”李思朗用没被包裹住的那只眼睛直视他,“如果你关心他,为什么当初让他半夜跑出来,而且浑身是伤?” “我……” “大半夜的你对他不闻不问,万一他遇到危险怎么办,万一刮风下雨怎么办,万一没有住的地方怎么办?” “你都没有出来寻找他,现在你问我他在哪里,是不是太晚了?” “。”晏鹤舟的气焰一下子就弱了,他颤了颤瞳仁,强撑着自己的身体。 是啊,温药浑身是伤的跑出去了,还是在大半夜。 当时他在干嘛? 他在生气,他在等着温药自己回来,他在等着温药求他。 所以晏鹤舟没有出去找,他一气之下回房睡了,连个电话都不愿意打。 他不知道温药那天跑了多远的路,是怎么跑到市区里的,温药没有钱,没有外套,晏鹤舟不知道他在外面冷不冷,饿不饿。 晏鹤舟的身体颤抖起来,他死死地盯着地面,羞于抬头。 李思朗见状,心里的气消了点,心想自己能挨着一拳也不亏,起码怼得晏鹤舟无话可说。 “晏总既然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还有很多活要干。”李思朗转身离开。 左文送李思朗出去,回来看着晏鹤舟脸色苍白,心里担忧:“晏总,您没事吧?” 晏鹤舟瞬间脱了力,坐在沙发上:“我是不是,对温药很不好?” 左文抿唇:“在我们的眼里看来……是的。” 晏鹤舟痛苦地揉搓着脸。 连左文都看得出来,所以他是真的对温药不好吗? 不行,他要去找温药,他要找温药问清楚。 …… 李思朗回来的时候,温药刚进家门没多久。 他转身看到李思朗进来,刚要说话,就看见李思朗的一只眼睛被包住,而隐约可以看见纱布覆盖下的脸颊高高肿起。 “思朗,你怎么了?”温药走过去,指着他的眼睛,“摔伤了吗?” “……嗯,没什么大事。”不想让温药知道自己被晏鹤舟揍了,李思朗选择隐瞒。 温药:“我去给你拿药。” “不用了,我上过药了。”李思朗指指自己,“在医院弄的,现在我是独眼侠,酷不酷?” 温药卡了一下嗓子眼,他没见过像李思朗这么乐观的人,一般人摔成这样肯定很难过。 “……酷。”温药没忍住笑了一下。 看见自己能逗温药开心,李思朗觉得挨这几拳揍也值。 “温药。”李思朗突然走上前,倾身抱住他。 “思朗,你……”温药有点惊讶。 李思朗拍了拍他的背,但很快放开,眼里露出一些心疼的情绪:“今天我们去外面吃吧,你觉得呢?” “可是你的脸……” “啊?”李思朗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那好像确实不太方便。” 温药抿唇:“没事,我简单炒两个菜就行,你去坐着吧,我换下衣服。” 李思朗:“嗯。” 他看着温药进房间,心里的酸涩感仍挥之不去。 当他知道温药竟然是晏鹤舟的妻子后,就对温药的一切遭遇更加同情。 想想也知道,晏家这样的豪门,会怎么虐待温药。 他们从小就出生在起跑线,不知道人间疾苦,看不起底层人,所以对温药的态度估计从来都没好过。 虽然他不知道温药为什么会跟晏鹤舟结婚,但他猜得到温药过的并不快乐。 正想着,温药走出来,他穿上家居服,看上去瘦瘦的,裤子松垮,裤腿空荡荡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温药走到李思朗面前:“你稍微等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李思朗笑道:“嗯。” 温药进厨房快速炒了两碗家常菜,端到桌上两人对坐。 吃饭的时候温药的手机一直在响,温药接起来看,是个陌生电话,又给挂上了。 李思朗问:“不接吗?” 温药摇头:“应该是广告推销吧。” 不用想也知道,晏鹤舟换了号码给他打电话,温药这个手机现在除了李思朗和李思雨,就没别的联系人了。 上次把晏鹤舟拉黑后,对方又换号码给他发消息,温药又拉黑了好几个。 温药把饭吞进嘴里,他是真的打算放下了,不管晏鹤舟再给他发多少消息,他都不会回。 他现在只想好好生活,赚钱,起码保证自己的日子可以温饱。 至于情情爱爱的事,温药再也不敢想了。 毕竟他已经二十七岁了,快三十的男人哪有那么多梦可以做。 李思朗见他发呆,给他倒饮料:“还喝吗?” 温药眨眨眼,把杯子送过去:“谢谢。” - 翌日,李思朗上班的时候发现今天的气氛格外不同。 他找人商量工作,对方不是说没空就是躲着他,而且好几个人看见他窃窃私语。 “哎小陈,”李思朗叫住正要去倒咖啡的小陈,“为什么大家都不理我?” “……”小陈四处张望,偷偷摸摸地坐下凑近他道,“都是因为昨天的事。” “昨天?”是晏鹤舟打他的事。 “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了,现在大家都在传你得罪了晏总。” 小陈担忧地看着他:“所以,所以他们都商量着不跟你说话了。” “李工,你还好吗?” 李思朗沉沉地呼了一口气:“知道了。” 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他在晏氏集团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温药还不知道李思朗在晏氏集团发生了什么,他在便利店忙着给客人结账。 第45章 客人一波又一波走掉,中午的高峰期结束了,温药正准备去休息室吃个饭,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温药回头,看见季向羽踱步走进来。 温药打起十二分的戒备,退后两步贴着墙壁,死盯着季向羽:“你,你来干什么?” 晏云荷还不够?季向羽也要过来羞辱他? 季向羽脚步停住,见温药警惕的模样,有些犹豫:“我,我买个饭。” “我们没饭了,”温药握紧拳头,“你出去吧。” 他不想看到季向羽,不想看到晏家任何一个人! 为什么他们还要过来,为什么就是不放过他?! “谁说没饭了,那儿不是有么。”季向羽走到冷柜那,挑了一个盒饭,走回柜台,把饭盒放桌面,“帮我加热一下。” 这个场面十分眼熟,几个月前,季向羽也是这样站在电影院的柜台前,这么羞辱他的。 温药气得浑身发抖,他胸膛剧烈起伏:“我,我不卖给你。” 季向羽:“什么?” “我不卖给你,我不卖给你!”温药指着门口,“出去!” 季向羽被温药的反应吓了一跳,意识到什么,试图解释:“我真的只是来买饭……” “出去!” “好好好。”季向羽把饭盒拿起,放回保鲜柜里,又走到温药面前。 看着温药红红的带着恨意的眼睛,季向羽足足愣了好几秒,竟有给温药拭去眼泪的冲动,但是他忍住了,而后抿唇:“那我走了。” “季向羽。” 屋内的俩人同时转头,看到晏鹤舟冷脸站在大门口。 他看着季向羽,眼里燃着火焰,咬牙切齿:“妈的,你还敢说你没有?!” 第36章 没想到晏鹤舟也找过来了, 季向羽掀起一个戏谑地笑:“晏总也来买东西?” 晏鹤舟今天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温药,看见季向羽在这虽然不高兴,但也没忘记主次。 他走到柜台前看着温药:“药药, 跟我回家。” 温药瞪大眼睛:“我不回,那不是我的家。” 晏鹤舟皱眉:“药药, 你别跟我置气了,我今天是来接你回去的,你不回去我是不会走的。” 温药气得头晕:“我不是在跟你置气,我是真的跟你结束了。” “我不同意!”晏鹤舟盯着他,“我不同意你走!” “你现在跟我回去。”晏鹤舟想拉他,温药甩开。 “请问我是什么身份回到你家?”温药凄苦地笑了一下,“是保姆,还是宠物?” “晏鹤舟,我不会再犯贱了, 你想要一个照顾你饮食起居还能陪你上床的人,就去找别人,别来找我, 我不配。” 晏鹤舟浑身的血液从头顶倒流, 他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温药说的每一句话都往他心上扎。 他红了眼:“我没有把你当宠物……没有……” 温药别开眼睛:“有没有都无所谓了, 你走,你们都走。” 晏鹤舟:“温药!” 季向羽拦住他:“走吧。” 晏鹤舟一拳过去:“你在这里说什么屁话!” 这一拳把季向羽揍得头晕眼花, 季向羽摔在货架上,扯了下嘴角:“这可是你先动手的。” 他立马朝晏鹤舟扑过去,俩人立刻扭打在一块。 温药急得跑出来,看到俩人踢翻货架:“你们干什么!疯了吗?!不要打了!” 左文一直站在外面,听到便利店的动静跑进来:“老天爷!你们到底在干嘛?!” “别打了!晏总!季少爷!你们快点停手!”左文扑上去拽人。 晏鹤舟和季向羽充耳不闻, 每一拳都往对方脸上招呼,从脸到脖颈都因为充血而涨红。 很快他们的动静吸引了很多围观者,温药急得额头冒汗,掏出手机报警。 几分钟后,警笛声响彻小区。 晏鹤舟和季向羽被控制住,晏鹤舟拼命挣扎:“药药!跟我回去!” “闭嘴!”警察按住他,“还他跟你回去?你先跟我们回去再说!” “药药!” 温药在一片狼藉里回头,看到晏鹤舟被两个人禁锢住,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方向,两秒后红了眼。 “。”温药眼眸微闪,似乎下定了决心,垂下眼睫,不再看他。 警车开走了,所有看客都离开。 左文大汗淋漓地站着,刚才他为了拉架也挨了好几拳,现在脸上有些擦伤。 他给店长道歉,把店里的损失全都赔了,赔完他赶紧出发去医院。 温药转身对店长道歉。 店长摇摇头:“哎,小温,你也不要怪我,我是真的不敢让你在这做了。” “店长,”温药祈求他,“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以后都不会让他们来了。” “那两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啊,”店长擦汗,“不是我不想,是我不敢,万一真出什么事,你让我怎么担待得起!” “这样吧,你赶紧把工资结一下,今天的也算你做了一整天好吗?” 温药噤了声。 他没想到自己又要没工作了。 回到家,温药颓废地坐在沙发上,紧紧捏着手里的信封,眼泪一点一点从眼眶落下。 没过多久,李思朗开门进来,看见温药坐在沙发上苍白的模样,担忧地走过去:“温药,你没事吧?” 温药抬眼,丢脸得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我,我没有工作了。” 李思朗张大眼睛:“为什么?” 温药闭了闭眼,鼓足勇气和盘托出。 李思朗静静地听完,说:“其实,我早就知道晏鹤舟是你的前夫了。” 温药惊讶。 李思朗坐在他旁边,认真看他:“温药,你愿意跟我去宁城吗?” “宁城是我的老家,消费比江城低一些,环境也好一点,你想去吗?” “为什么突然要走了?你不是刚进晏氏吗?” 李思朗笑着摇头:“这些天我在晏氏集团上班,发现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容易。” “晏氏节奏快,压力大,几乎没有一刻停歇的时候。” “我想这里的生活不太适合我。”李思朗,“所以我打算回宁城,那边生活的节奏慢,同时也是我熟悉的地方。” “温药,你想跟我去吗?我们在那里重新开始,从头生活。” 温药眼眸颤了颤,他知道江城已经容不下他了。 如果他再不走,迟早他的生活都会被毁掉。 他应该离开江城,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李思朗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接受挑战吗?” 温药抿唇:“好。” “我接受挑战。” …… 李思朗递交了辞职信,跟李思雨通过信后,就开始准备行李。 温药的行李不多,他来时候只有两件衣服,这些天住下来他总共也就囤了三四套。 把衣服塞进编织袋里时,温药看到自己手腕上的苹果手链。 他抬手抚摸了一下金色的吊坠,看着吊坠发呆。 “温药,我这么行李有点多,你稍微等我一下。” 温药抬头:“嗯。” 李思朗端了杯水进来:“你在这有要告别的人吗?” “?” “在江城,有没有亲戚朋友要告知一声的。” 温药喝了口热水,放下,继续低头整理行李:“没有了。” 他想告别的人,都不在了。 俩人把行李都堆在客厅,温药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叹了口气。 李思朗:“怎么了?” 温药:“以后不能跟李思雨经常见面了。” “放心吧,她寒暑假都会回家的,到时候我们可以天天见面吃饭。” “嗯。”温药环视了一圈屋子。 虽然在这间屋子没住多久,但温药有些舍不得。 因为这是他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温馨的住所。 没有提心吊胆,没有痛苦且折磨的回忆。 有的是温暖,平静和安心。 李思朗打开门,把行李一件一件搬出去,回头看温药,眼睛亮着:“走吗?” 温药回过神,点头:“嗯,我来帮你。” 李思朗率先下楼,温药停了停,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 “左助理。”温药双手捧着手机,“你好吗?” “是温先生啊,我很好,不过晏总不太好。” 左文语气很焦心:“前几天不是进警局了吗?大小姐进去捞他们出来,晏总出来后就说要找您,被大小姐骂了一顿。” “晏总急火攻心,胃病复发又进了医院。” “进医院后又发高烧了,躺床上烧糊涂了,现在也没好。” “温先生,您可以来看看他吗?” 温药眸光平静,摇头:“不了,左助理,我给您打电话是想说,我要离开江城了。” “离开?您要去哪里?您不打算回来了?您不管晏总了?” 第46章 温药喉咙滚动一下:“我知道,您能查得到我的去向,所以我想拜托您——” “帮我瞒着晏鹤舟,不要告诉他我去了哪里,拜托了。” “温先生……” “拜托您了。” “……好,我知道了,一路平安。” 温药挂了电话,如释重负地下楼。 俩人把行李都抬上车,李思朗坐进驾驶座,帮温药调整好位置。 温药坐进去,眼睛迷茫地眨了两下:“我们路上要开多久?” “不堵车的话两个小时。”李思朗系上安全带,“路上你睡一觉,醒来就差不多到了。” “等到了以后我带你去附近逛逛,我们那儿的油赞子挺好吃的。” “好。” 车子缓慢启动,从小区开到马路上开始加速。 温药看着周围飞速掠过的房屋树木,心中有一丝怅然。 他真的要离开江城了,离开这座让他悲伤,让他痛苦,让他拥有希望又被狠狠打碎的城市。 他想,他应该不会去想念这个地方。 不要想,不要回头,不要找寻。 不要记得晏鹤舟。 第37章 “晏总, 您这么快就出院,不用通知他们吗?”医院楼下,晏鹤舟大步流星地前往停车场, 左文差点跟不上他的脚步。 “不用。”晏鹤舟让司机开门,“我现在要去找温药, 就去上回那个便利店。” 他这几天特别想念温药,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他了。 左文静默两秒,他还没告诉晏鹤舟温药几天前已经走了。 车子启动,一路开往温药工作的地方,到了便利店,店长一下子就认出来晏鹤舟:“你你你怎么又来了?!温药不是已经离职了吗?!” “什么离职?”晏鹤舟顿住。 店长说了那天的经过,晏鹤舟气得想上去揍他:“你把他开除了?!你凭什么把他开除?!那天做错事的人是我,你凭什么怪到温药身上?!” “我我我可以把他的住址给你,你别跟我们这种小店计较!”店长吓得腿软, “我也是不得已的……” 晏鹤舟松开手:“那你把他地址给我,我自己去找他。” “好,你们等下。” 当初招聘时温药填过个人信息表, 里面写了他的住址, 店长拿出来给晏鹤舟, 晏鹤舟扫了一眼, 发现就在隔壁小区。 “去那里。”他把住址给左文。 左文接过:“现在过去吗?” “嗯。”晏鹤舟理了理大衣领子。 他们立刻开车前往地址上的小区,找到门牌号, 晏鹤舟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门内传来脚步声,晏鹤舟的心跳砰砰加快,门一开,他双眼明亮:“药药——你是谁?” 女生莫名其妙:“我是这里的租客啊,你是谁?” “温药呢?” “什么温药, 我还凉药呢,”女生戒备地看着他们,“快走,不走我报警了。” “请问你什么时候搬来的?”左文问。 “前几天,上一任租客走后我就搬来了。”女生思索,“你们是不是要找上一任租客啊?我是听到过有个男的叫另一个男的温什么的。” “他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你们找别人吧。”女生打算关门,晏鹤舟按住门板,“房东在哪儿?请你给我一下房东的电话。” “……好吧你们等一下。” 半小时后,晏鹤舟坐在狭窄的楼梯上,握着手机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温药?你是说上个租客是吧,他们搬走了。”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听到他们说离开江城。” “对,他身边还有另一个男人。” “别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晏鹤舟红了眼。 左文划拉平板:“晏总,我查到李思朗几天前离职了,应该就是跟温先生一起走了。” “走。”晏鹤舟滚了滚喉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温药,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就这样抛下我走了。 连一句话都没有留。 你甚至连一句告别都不愿意跟我说。 “他以为他走了我就会放过他吗?”晏鹤舟抬起猩红的眸子,咬牙切齿,“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左文,你务必要把他们的地址查到,我就算是死也要找到他。” “……好的晏总。”左文的心脏狂跳,他知道他不该说谎,可是看到温药这样实在不忍心。 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 可是一天,两天,三天过去,晏鹤舟始终没有温药的消息。 “你真的去查了吗?”晏鹤舟把文件摔在桌上,质问左文,“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真的去查了,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左文说,“晏总您别着急。” “我怎么不着急?”晏鹤舟撑着额头坐下,“温药不见了,我连工作的心情都没有。” 他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每天头都要爆炸,觉得自己快疯了。 左文眼珠子转了转,安慰他:“晏总,您再等等,现在找不到不代表之后找不到,说不定过几天就找到了呢。” 晏鹤舟揉揉眉心:“你出去吧。” 左文离开后,晏鹤舟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起身下楼。 到三楼,他站在温药住过的那间客房,停留几秒钟,开门进去。 因为佣人每天都有打扫,所以并没有粉尘的气息,窗帘大开,屋外的阳光照亮屋内的每个角落,床铺整洁干净,好像一直都有人住在这里一样。 晏鹤舟走进房间,颓然地坐在床上。 温药,温药竟然离开了江城。 为什么,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真的不想看见我吗? 晏鹤舟变换视线,目光落在书桌下面,有一个蓝色的储物箱。 他愣了愣,把箱子拖到床边打开。 里面是他变傻那会儿的东西,温药缝补的机器猫睡衣,陪着他洗澡的小黄鸭,还有温药亲手给他织的围巾。 晏鹤舟打开一个小盒子,发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串苹果手链。 记忆涌入脑海,他想起来那天晚上,他和温药偷偷溜出去,跑到市中心玩,在被街头混混追赶的时候爬上屋顶看月亮,在圣洁的月光下温药亲了他。 那段时候是温药最快乐的时候,其实也是晏鹤舟最快乐的时候。 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 晏鹤舟看不起变成傻子的自己,也看不起温药的真心。 直到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多错。 他把晏宝当成自己的黑历史,同时也践踏了温药的尊严。 “药药……” 晏鹤舟红了眼眶,将手链放在嘴边吻了一下。 直到这一刻,晏鹤舟才明白自己对温药是什么感情。 这种分开后令他痛苦,折磨得他生不如死的感觉,原来就是爱。 原来他早就爱上温药了。 在他浑浑噩噩,变成无忧无虑的小傻子的那段时间,他就爱上温药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迟钝,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温药,你到底在哪里。 求求你回来吧。 - 半年后,宁城。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是否有预定?” 一个长相清秀,穿着休闲装的男人走进来,腼腆地笑了一下:“你好,我预定了位置的。” “这边请。” 温药跟着服务员走进去,这家餐馆环境清幽,装修得古色古香,是一家评价很好的中餐馆。 他坐到预定的位置,等了一会儿李思朗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临时有事。”李思朗笑着脱下外套坐下。 “没关系,我也刚到。”温药说。 菜很快送上来,李思朗问:“为什么突然邀我来餐厅吃?” 温药举起水杯:“庆祝你升职。” “原来是这样,”李思朗拿酒杯回敬,“谢谢你,那这顿顺便也庆祝你粉丝破五十万。” “谢谢。”温药微笑。 半年前,他和李思朗到了宁城,一切都从头开始,李思朗入职一家互联网公司,他则找了一家餐馆的服务员的工作,同时经营自己的账号。 刚开始没什么起效,直到某天温药的视频突然有了几十条评论。 再过了一段时间,他的账号就爆了,点击量点赞量暴涨,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评论。 温药开始有了额外的收入,又过一段时间,额外的收入盖过了他当服务员的工资。 后面他发现自己没办法一心二用,在李思朗的建议下,选择辞职经营账号。 现在他的粉丝数已经达到了五十万,日子也过得比从前好很多。 温药开始舍得花钱,舍得给自己买好的东西,虽然他还舍不得买奢侈品,不过已经比从前什么都买不起的自己要幸福多了。 他和李思朗刚开始租了个居民房,最近直接搬进loft公寓,这样李思雨寒假过来玩也能有单独的房间。 第47章 温药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打开手机后台。 新发的一条视频底下,评论区热闹非凡。 momo:“@小药罐药罐妈咪,这是我跟着你的视频做的水蒸蛋,为什么上面有这么多气泡qaq?。” 小药罐回复momo:“过筛一下用小火就可以了。” 小美女:“妈咪妈咪!做可乐鸡翅但是手边没有可乐,能不能放芬达呀?” 小药罐回复小美女:“可以,如果你喜欢吃绿色鸡翅的话。” 星星不眨眼:“妈咪!为什么你叫小药罐呀?有什么含义吗?” 小药罐回复星星不眨眼:“因为名字里有个药字。” “又在看评论了?”李思朗问。 “嗯。” “可以给我看看吗?” 温药把手机递给他,李思朗一眼看到热评:“小药罐,其实我也想问你为什么叫这个,因为‘药罐’这个词,会让我想到被我爸逼着喝中药的时候,嘴巴很苦。” “没什么,随便取的。”温药笑笑,看向外面的江景,江上有一艘豪华轮船,在漆黑肃穆的江水之上航行。 确实很苦,他前面的人生如同药罐一样,带着苦涩泥泞的渣滓。 “不过这名字很可爱。”李思朗脸红了一下,视线往下看,“这个网友问的问题挺有意思的。” “嗯?”温药把手机拿回来,看到一个名叫“盐和粥”的用户。 盐和粥:“你的手链怎么不见了?” “不知道他关注你的手链干嘛。”李思朗说。 温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之前拍视频的时候一直带着苹果手链,前几天刚摘下。 他回复这个名叫“盐和粥”的网友:“扣子坏了,还没修好。” 江上的豪华轮船,晏鹤舟离开派对返回房间,手机弹出关注消息,他迅速点开,看到博主回复他扣子坏了后,松了口气。 他进房间扯下领带,随意丢在床上,开了瓶香槟走到阳台,温暖的江风吹拂着头发,晏鹤舟的凤眸紧紧盯着灯火通明的江岸。 半个月前,他在社交平台上发现了这个账号。 眼熟的双手,眼熟的手链,还有眼熟的名字,无一不在告诉他,这就是温药。 温药的ip在宁城,他居然就在宁城,一个离江城只有两小时车程的城市。 “温药。”晏鹤舟扣紧酒杯,低喃,“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38章 吃完饭, 温药和李思朗在江边散步。 繁华的街道旁,不少年轻人在江边玩闹,有肩搭着肩唱歌的, 也有围坐在一起划拳喝酒的,还有老年广场舞团聚集在一起跳舞的。 天气有些冷, 温药打了个喷嚏,李思朗把外套脱下披在他身上。 温药惶恐:“还是你穿吧,小心着凉。” 李思朗拒绝,把外套重新披在他身上:“你就穿着吧,我不冷,我都快热死了。” 温药不好意思地受下,李思朗还是那么体贴。 “我现在想想,当初选择回宁城真是正确的决定。”李思朗说,“我要是还在江城, 发展的肯定没现在这么快。” 提及江城,温药顿了顿,他转头望向江面:“嗯。” 来宁城, 也是他最不后悔的事。 “对了, 之前赞助方说线下见面会的事, 你打算去吗?” “我, 我不知道。”温药摇头。 他害怕在人多的场合被所有人关注,但是他想赚钱, 丰厚的待遇让他非常心动。 如果他参加见面会,那些粉丝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认为他的长相,气质,配不上当一个博主?会不会嫌弃他文化水平低?会不会发现自己不是他们想象的样子而失望? 温药很害怕, 他害怕被嘲笑,被讽刺。 因为从前经历得太多了。 “你觉得呢?”温药问。 他现在遇到一些难题就会寻求李思朗的建议,他认为李思朗见多识广,比他厉害得多。 “我的建议是,去。”李思朗转身面对他,“赞助商不是慈善家,你拒绝了这一次,以后要有新的赞助就很难了。” “这是你的前途。”李思朗说,“不要放弃。” 温药紧抿嘴唇,他觉得李思朗说得很有道理:“好,那我试试。” 李思朗点头,突然把温药往自己这边拽了一下:“小心。” 温药躲开追逐打闹的小孩,站稳脚跟:“谢谢。” 李思朗红了脸:“不客气。” “那,回家吗?” “嗯。” 回去后,温药就接受了赞助方的邀请,双方约定这周五签合同。 温药咬住嘴唇,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他根本没签过这类合同,他没有助理,也没有法律顾问,能看懂合同的李思朗要上班,他不好意思麻烦他。 他问了一下美食博主群里的人,大家聊了几个月关系已经很好了,纷纷建议他招贴身助理。 这些美食博主各个都有自己的团队,温药是孤军奋战,实在是应付不过来。 温药想了想也是,于是他在求职app上发布招聘信息。 几乎是几分钟的时间,就有人前来应聘,发给温药简历。 温药一看,惊呆了,竟然是名牌大学的法律系毕业生,有在红圈实习和工作三年的经历。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来当他的助理? 男生名叫王知礼,说是不喜欢律所的工作,压力太大,就想找个轻松的行业。 温药非常惶恐,也不好意思让他面试,就直接敲定他当助理了。 王知礼和温药简单通了一下电话,约定见面的时间后,他转头对身后的男人道:“晏总,成功了。” 晏鹤舟点头,手一抬,左文递上协议:“报酬都写在上面了。” 王知礼打开文件,看到报酬那一栏手都在发抖,他立马签下字:“晏总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做温先生的助理,保证不让他吃一点亏!” 走出大门,左文跟上晏鹤舟的步伐:“晏总打算什么时候去见温先生?” 闻言,晏鹤舟拧紧了眉。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见温药,就这样贸然地去找他,温药会不会避而不见? 但是他没有办法接受温药和别的男人住在一起!他嫉妒得想要发疯! “你继续关注温药的动向,有什么立马告诉我。” “好的晏总。” - 周五,温药和王知礼与赞助商见面,签了合同。 王知礼不愧是专业的律师,看了合同后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许多条款,让温药的利益最大化,并且签约的过程非常顺利,后续的流程沟通也会通过王知礼。 走出工作室,温药问:“上回说的薪资问题,你有什么想法?” “温药哥,我没什么想法,给我多少都行,我不挑!” 温药傻眼,王知礼居然不在乎薪资,还这么尽职尽责地帮他。 “你,你真的无所谓吗?” “真没所谓,你不给我都行!” “那,那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不用,温药哥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温药抬手想叫住他,奈何王知礼跑得飞快,一下子就没影了。 温药挠挠头,抱着合同离开。 春季樱花从枝头飘落,将街道铺满粉色的地毯,几片花瓣在空中盘旋几圈落在温药头上。 他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行驶在路边,比他走路的速度还慢了一头,一路跟着他开到家门口。 晏鹤舟坐在昏暗的车里,目光紧紧跟随着温药。 半年不见,他长肉了,脸颊被圆润的皮肉包裹,不再是瘦骨嶙峋的模样。 他眼睛恢复了往日的光彩,包含着对工作和生活的希冀。 看起来,温药这半年过得还不错。 晏鹤舟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看着温药走进一栋楼。 “那就是温先生租的地方。”左文说。 车子在路旁停了半小时后,晏鹤舟又看见一个眼熟的男人进了楼道。 他咬住后槽牙,按在车把手上想开门出去,左文立马拦住他:“晏总!您别冲动,贸然上去只会把事情变糟!” “别冲动?我怎么别冲动?”晏鹤舟指着他的鼻子,“我已经忍很久了,你帮温药瞒了我半年我不追究,现在连让我去见温药都要拦,你让我怎么冷静?让我看着他跟别的男人一块住?!” 左文:“据我的了解,温先生并没有和李思朗在一起,俩人只是合租室友,这点您可以放心。” 晏鹤舟的手上暴起青筋,按着把手的指关节嘎吱作响:“放心?” 如果李思朗现在站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把后者的头拧下来塞进马桶里。 但是左文说得对,他不能贸然地上去。 他不确定温药想不想看见他。 他害怕看到温药恨他的眼神,半年前温药离开后,他每晚做梦都会梦到温药仇恨的眼睛,让他自梦中惊醒。 第48章 夜渐渐暗了,直到车子隐没在黑夜里,晏鹤舟走下车,站在冷清的街道旁,抬头望着楼上明亮的灯光。 窗内,温药和李思朗在吃晚餐。 他把今天发生的事给李思朗说了,李思朗笑道:“那很好啊,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助理,对你的事业肯定有很大帮助。” 温药:“嗯。” 李思朗:“你知道吗温药,我好高兴。”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愿意跟我分享你的事情,从前你很多事都闷在心里不愿意跟我讲,现在的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温药低头笑了一下:“大概是因为赚钱了吧,有钱了心态也不一样了。” “更重要的事,你的阅历比我丰富,有些事我问你会比较有底。” 李思朗把剥好的虾肉放他碗里:“那我希望,以后你能多问我一点,多……依赖我一点。” 温药微愣。 其实这半年来,温药并非没有感受到李思朗对他的情愫,只是他不敢去深想,因为上一段令他输得一败涂地的爱情,让温药再也不敢去深思感情的事。 无疑肯定的是,这半年来李思朗细心的陪伴和照顾,让温药对李思朗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但还没到喜欢的地步。 温药不敢让自己再次陷入感情的困境里,他已经输怕了。 “谢谢你,思朗。”温药低眉。 李思朗明白了温药的意思:“没关系,反正时间还长。” 温药抿唇笑了一下,低头吃菜。 晚上,温药洗完澡回到房间,他趴在床上,把床头的手链拿起来,抬手放在吊灯下,看着苹果坠子发呆。 跟晏宝相处的那段日子,好像已经是上个世纪那样遥远。 温药不断地告诉自己,就算这手链戴得再久,晏宝也永远不会回来了。 或许,他应该放下了。 温药拉开床头柜,把手链放进去,关上。 楼底下,晏鹤舟倚在车旁,静静地望着温药卧室的窗户很久,头上落了几片樱花,他抬手拂去。 左文问:“晏总,时间已经很晚了,回酒店吗?” 晏鹤舟安静地收回视线:“走吧。” …… 翌日,温药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昨夜睡得并不是很安稳,他做了好多梦,梦见了一些不想回忆起的事情。 他下床喝了好几口水,透过窗外往楼下看,昨夜好像下过雨,楼下有车轮轧过的痕迹。 温药喝下水,脑子清醒了一点,走出房间洗漱。 他现在一个礼拜更新一次视频,今天要拍新的了。 他下楼的时候,李思朗从厨房出来:“起了?我煮了点粥,一起吃吧。” “好。” 吃完早饭,温药便开始拍视频,李思朗帮他架机位,温药做菜的时候李思朗给他打下手,帮他拿调料,拿碗和厨具。 “这是不是拍到我的手了?”李思朗指着摄像机,“要不要重来一次?” “没事。”温药说,“只是手而已,你不介意就好。” “那行。” 通常温药要花一天的时间拍视频,然后要花一天的时间剪辑,再花一点时间校对后才发出去。 三天后,温药把新视频发了出去。 嗷嗷待哺的粉丝马上蜂拥而至。 “前排沙发!” “妈咪今天做的菜也好有食欲!” “你知道我这个礼拜是怎么过来的吗?!终于等到了!!” “咦?今天的视频里怎么有别人的手啊?” 这条评论一出,评论以惊人的速度疯长。 “卧槽?不会是我们的爸比吧?” “天呐妈妈你谈恋爱了?!这是在向我们官宣吗?!” “俩人的手好般配啊!所以是真的吗?!” 晏鹤舟的手机弹出关注消息,他放下电脑点开手机。 您的特别关注@小药罐发布了最新的视频~ 温药发视频了,晏鹤舟勾起唇角,迫不及待地点进去。 看到视频里的另一双手时,晏鹤舟懵了一瞬,紧接着点进沸沸扬扬的评论区,喉咙一下被扼住。 温药他……谈恋爱了? 和谁? 和李思朗吗? 第39章 晏鹤舟不敢相信, 他整个人被定住,头脑一片空白地继续看视频。 视频里确实出现了两双手,而且温药的左手腕空空如也, 没有那条苹果手链。 晏鹤舟机械般地来来回回滑着进度条。 他像个没有芯子的,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反复地做着同一件事。 温药……他要去找温药,他要问清楚! 晏鹤舟白着一张脸走出套房,衣兜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晏老爷子和他姐打来劝他回去的。 晏鹤舟是不会接的,他这次来宁城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把温药接回去。 “又不接电话。”晏老爷子握着拐杖,疲惫地闭上眼。 “我就不明白了,”晏云荷说,“这温药到底有什么好的, 连公司都不去了,跑到宁城去追人!” 晏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我不如把这晏家全送给温药算了!” “爷爷您别气了,当心气坏了身体。” “我怎么能不生气?我气得要命!” 门后, 季向羽听了他们的谈话, 悄悄离开。 晏鹤舟找到温药了。 季向羽快速下楼, 到楼底的时候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 “向羽,你现在为什么都不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夏枝南咬咬嫣红的嘴唇, 连晏鹤舟也是,不仅拒绝见面,连他的电话都不接了。 季向羽:“没什么好打的,你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 “向羽,向——”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 夏枝南放下手机。 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到从前,高中的那段时候,他们三个人明明很好的。 他那时候以为,如果他能和晏鹤舟在一起,季向羽也会默默地陪在他身边的。 夏枝南真的好后悔,早知道他就不应该出国。 出国回来没想到一切都变了。 这一切,都是那个温药的错。 夏枝南眼里燃烧着嫉妒的火焰,指甲死死地扣着手机屏幕,几乎要扣出几条裂缝。 …… 温药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揉鼻子,以为自己感冒了。 他去厕所洗了把脸,吞下两粒感冒药,坐到客厅沙发上看网友的回复。 “?”他看了好几遍,没想到网友居然误会了。 他马上回复:“不是的,是我的合租室友。” “原来是这样呀,好大一个乌龙。” “散了吧大家,博主说是误会。” “呜呜呜我还以为我要有爸比了,白高兴一场。” 温药哭笑不得,突然有人急促地敲了敲门。 他放下水杯走过去,打开门,一个男人站在门口:“快递到了,这里签一下字。” “谢谢。”温药签完字,把快递收进来。 一墙之隔的楼道,晏鹤舟从拐角处下来。 好险,他差点没看到温药的回复,差点就敲门了。 刚刚他像个偷窥者,躲在楼梯上面,偷偷地凝视着温药,贪婪地望着温药的眉眼。 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这里,可是他却不能上前,这是何等的折磨。 晏鹤舟握了握拳,他真想立马就冲进去,可是现在不行,时机没有成熟。 再忍几天,晏鹤舟走到温药家门口,像个变态一样听着屋内的动静。 他好像听到了温药的脚步声,他甚至能想象到温药的脚丫踩在绵软拖鞋里的感觉,一步一踩,似乎在忙着做些什么东西。 温药在干什么呢? 他在看电视吗?还是在沙发上睡觉? 晏鹤舟站在门口很久,直到天色将暗他才离开。 看着李思朗下了班,拎着蛋糕回去的时候,晏鹤舟想发疯的心都有了。 在里面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晏鹤舟用力眨了眨眼睛,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 过几天,温药转发了见面会的官宣,开始着手准备见面会的事。 他有点焦虑,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和大家见面。 主办方要他拍摄海报,用于给粉丝签售。 “我从来没拍过海报,”温药紧张地站在摄影棚里,对王知礼说,“我不会。” “没关系的,你就……把我们都当成大白菜。” “温先生,你准备好了吗?”摄影师走过来看了看温药的脸,“化妆师!再补点腮红!” 化妆师过来用刷子在温药脸上跟涂墙一样刷了好几层:“相机吃妆,多刷点比较保险。” 温药的鼻子痒痒的,好想打喷嚏,但是他忍住了。 “温先生您坐到这个沙发上,看镜头,笑一下。” 温药挤出一个微笑,摄影师说不行,他没放开。 第49章 温药不知道怎么放开,他揪着裤子,尝试了好多遍,依旧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摄影师都累了,温药觉得很不好意思,策划让温药休息一会儿等下继续。 温药焦头烂额,他本就不好意思麻烦别人,这下几乎要把自己的头埋进地里。 王知礼看了看,溜出去在摄影棚后方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跟策划商量:“温先生有些害羞,可不可以清场拍摄呢,留下摄影师就好,我这边请了个动作指导,一会儿他过来帮忙。” 策划点头:“行,只要能按时拍完就行吃。” 他让一行人出去,只留了一个摄影师,王知礼跟摄影师沟通主题,摄影师点头,过去把温药的眼睛蒙上。 “温先生我们现在放弃全身拍你的面部表情可以吗?” “可,可是……”温药蒙上眼睛什么都看不见,牙齿打颤,“我连笑都不会……” “没事的,动作指导来了。”王知礼说。 温药听到有人走进来,听脚步声那人的身形应该十分高大。 对方走到他身后,温药感到那人压迫下来,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抬。 “!”有一股电流从对方的手上传来,电得温药下颌发麻。 他想张嘴,很快嘴唇就被按住,对方的手指在他的唇上摩挲,似乎在给他摸口脂,因为温药闻到了口红的香味。 指腹从嘴唇滑到嘴角,擦到脸上。 温药的身体控制不住发抖,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整具身体都被对方掌控住。 他浑身都瘫软下来,头后仰,胸膛不断地起伏。 “不要动!就是这样!”摄影师咔咔咔拍了几百张,“特别性感,非常棒!” 温药被夸了一下,脸立马红了,与此同时男人收回手,拍摄结束,温药慌忙解开黑布。 摄影棚里除了摄影师只有王知礼,温药:“刚刚……” “他还有事先走了。”王知礼笑道,“温先生,我们的任务圆满完成了。” 温药开心地点点头,走过去看底片,这一看不要紧,他差点被吓死。 镜头里的他怎么……这么性感。 尤其是鲜艳的口红擦到脸上那张特别魅,让温药不好意思直视。 策划和剩下的人进来,看到照片大夸特夸,最后温药挑了一张相对保守的,蒙着黑布仰头靠在沙发上那张,作为本次见面会的签售海报。 一切结束后,温药换下衣服卸了妆,晕晕乎乎地走出摄影棚。 太阳明媚,刺了一下眼睛,温药抬手遮了一下,瞥眼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工作室门口。 他没有放在心上,转身回家。 车内,晏鹤舟摘下口罩,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操,闷死了。” 刚才在摄影棚是在太闷,他全副武装还戴着口罩,坚持了快一个小时。 出来时已经满身大汗。 他对左文说:“去把底片买断。” 左文点点头,开门下车。 门关上,晏鹤舟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上面残留着温药脸颊的温度。 时隔半年的第一次触碰,他极力地忍耐,才不至于不管不顾地抱住温药。 温药,温药,温药。 在摄影棚里,温药那种勾人的模样,让晏鹤舟觉得下月复火烧。 汗水顺着晏鹤舟的额头落下,他握拳,伸出手腕,露出金光闪闪的苹果手链。 这条手链在他腕上待了半年,大概是因为见到了温药,连手链都有了灵性,色泽变得光润起来。 如同晏鹤舟心里的希望。 这次他一定要把温药带回去。 第40章 温药的见面会安排在礼拜六。 当主持人cue他出场的时候温药非常紧张, 没想到他一上台掌声非常热烈。 主持人按照台本问他问题,温药按照背下的说出来。 紧接着是粉丝提问环节,幸好粉丝们问的问题比较简单, 上台久了温药也没那么紧张了,简单地回答了一下。 然后就开始签售。 温药紧张地坐着, 第一个粉丝拿着他的海报走过来,小女孩激动地拿着手机拍他:“药药,我和我朋友都好喜欢你哦!因为你的教程现在我都会自己做饭了。” “我们也是!”排在后面的几个人高高地举着手机,附和女生的话。 “谢谢!”温药又紧张又害羞又高兴。 他没有想到自己能被那么多人喜欢。 从小到大,他几乎都被人嫌弃,被人捉弄,被人看不起,他以为自己很招人厌烦,不会有人喜欢他。 他也害怕自己的现身让粉丝失望, 但温药没想到粉丝们这么热情这么善良。 温药郑重地在海报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三百个人,签售了一个下午,每位粉丝都会和他聊一聊, 温药非常有耐心, 温柔地跟他们说话。 除了有些粉丝会整活, 把温药逗得满脸通红。 见面会结束粉丝散场, 温药站在台阶上跟他们挥手,心里一阵怅然。 今天好像做了一个梦似的。 又快乐又幸福地冒泡泡。 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天能有那么多粉丝, 他以为自己会打一辈子零工。 结束后,赞助商请他们吃饭,温药喝了点酒,剩下的被王知礼拦下了。 温药喝了酒,从脸到脖子整个都红了, 行为都大胆起来,拍拍王知礼的肩膀:“小王,谢谢你,没有你我不会这么顺利。” 王知礼笑着给他倒水:“其实你不该谢我——哎你少喝点,喝醉了我可就惨了。” 他答应过晏鹤舟不让温药喝醉的。 “为什么?” “哈哈哈,你猜。” “哈哈哈哈哈。”温药笑起来。 吃完饭,赞助商送他们回酒店。 王知礼送温药进房间后关上门,温药走到阳台吹风,把脸上的热量散下去。 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喂?” “结束了吗?” “嗯。”温药伏在阳台栏杆上,“刚吃完饭,你呢?” 李思朗笑道:“我一个人还能吃什么,吃点昨天的残羹剩饭,哎,好寂寞啊。” 温药笑起来。 “你喝酒了?” “嗯,一点点。” “可以啊,我跟你在一起都没见你喝过酒。” “今天高兴嘛。” “见面会怎么样?听起来很顺利?” “嗯。”温药跟李思朗说了很多见面会的事情。 “明天回来了吗?” “嗯。” “那我去机场接你。” “好啊。” 又聊了一会儿,温药挂了电话。 他趴在阳台看星星,今天夜色很黑,万里无云,星星也特别明亮。 温药吹了吹阳台的风,等脑袋清醒了点后他进阳台洗漱。 另一边,晏鹤舟从隔壁房间出来。 他刚刚躲在玻璃门背后听完了他们所有的对话。 嫉妒,愤怒包裹着他密不透风,叫他快要窒息。 明明应该待在温药身边的,是他才对。 晏鹤舟捏紧酒杯,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它碾碎。 第二天,温药和王知礼坐上回宁城的飞机。 温药发现王知礼表现得很紧张,一直用眼睛偷瞄:“你怎么了?” “没事,我恐高。”王知礼说,“所以会有点紧张。” 温药惊讶:“那,你之前没有说……不好意思,下次我们可以做高铁去。” “不用不用。”王知礼摆手,“适应一会儿就好。” 其实他根本不是恐高! 是因为晏鹤舟在商务舱里,和他们隔了一道门。 王知礼给晏鹤舟发消息:“温药刚要了一杯果汁。” “温药盖了毯子睡了。” “温药刚刚上了趟厕所。” “温药在看剧。” “你在干什么?” 王知礼猛得回头,看到温药盯着他的手机屏幕,满脸震惊:“你在给谁发我的消息?” “没有啊,”王知礼快速打下一行字发过去,盖住手机屏幕,“我写日记呢。” 温药大脑没经过思考,抓住王知礼的手机翻过来:“温药发现了,这是给谁的?” 王知礼满头大汗,心想自己要完蛋:“没有,真没有!” 温药看到聊天框上面的名字,呼吸一滞。 晏总。 是什么晏总?是哪一个晏总?是同名同姓吗? “对不起温药,你不要怪晏总,他也是为了帮你……” “他在哪里。” “……就在商务舱。” 温药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他起身,立马往商务舱走。 乘务员试图拦他:“先生您不能进去……” 温药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来。 刷——他拉开了门帘。 左文挡在门口,惊讶道:“温先生,好巧啊?好久不见,你也在这里啊,我正好休假出来旅游就碰见你了哈哈哈哈哈。” 第50章 温药冲上去:“让开。” 左文拦着他:“温先生您别进去——” “左文,让开吧。”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温药如同被雷击了一下。 左文叹气,缓缓让开,晏鹤舟从座位上站起来,高大的身体几乎顶到舱顶。 温药张大了眼睛。 晏鹤舟看着温药,眸光闪烁,哑声:“药药。” …… 飞机落地。 温药径直往外走,晏鹤舟上去拉他:“温药,温药!” “别碰我。”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晏鹤舟说,“我只是太想你了,所以才让王知礼告诉我你的行程,我就想看看你。” 他也没想到王知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居然会被温药发现。 温药双手环抱,以一个戒备的姿势防着他:“现在你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我不走!”晏鹤舟抱住他,“我不走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我怎么可能走呢!我要把你带回去!” 机场人来人往,不少人往他们这边的动静看,温药几乎快要崩溃。 他已经离开宁城开始新生活了,为什么晏鹤舟不放过他,还要让他回去接受地狱般的生活。 “放开我!”温药用力挣扎,抬脚往晏鹤舟的皮鞋上踩,晏鹤舟吃痛得放开他。 温药立马往出口跑,晏鹤舟想追。 “温药!” “晏总!你不要急!”左文拦下他,“起码你们已经见面了,别把温先生吓跑了,接下来你应该慢慢来。” 晏鹤舟推开左文,追着温药跑去停车场。 却看见了李思朗。 李思朗期待地等在车边,却看到温药脸色惨白地跑来,他惊讶:“温药,你……” 结果他看到温药的身后追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晏鹤舟?” 温药跑到李思朗面前,李思朗把他拉到身后,和晏鹤舟对峙上:“晏鹤舟,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晏鹤舟没有理他,对温药说:“药药,过来。” 温药退后两步:“我不过去。” 李思朗:“晏鹤舟,你已经和温药没有关系了,请你离开。” 晏鹤舟:“我是温药的丈夫!” “哦?要我提醒你吗?你们半年前就离婚了。” 晏鹤舟握拳,说到离婚,这是他最后悔的事,当时他冲动过头,认为温药马上就会回来找他,结果温药再也没回过头。 不过再怎么样,也轮不到李思朗来管。 “这是我们俩的事,跟你没关系。” “当然跟我有关系,”李思朗挺起胸膛,抓住温药的手,“因为我是温药的男朋友。” 温药和晏鹤舟同时看向他,晏鹤舟身形晃了晃,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温药:“他说什么?” “他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李思朗看着温药笑,“对吗,药药。” 温药张了张嘴,几秒钟发了个嗯。 他回握住李思朗的手,面对晏鹤舟:“对,我已经开始新生活了,我不想再见到你,请你走吧。” “你骗人!”晏鹤舟上前一步,“明明你之前还在网上说你单身,怎么现在就是了?” 温药:“你怎么知道?” “之前确实是单身,但现在不是了。”李思朗说,“我们现在要回家了,晏总请离开吧。” 说完,他送温药上车。 “不许走!给我说清楚!” “你再纠缠我就报警了。”李思朗关上车门,回头对晏鹤舟说,“我现在不是你的员工,我不怕你,你以后再敢缠着温药,我绝对不会罢休的。” 晏鹤舟停下脚步,眼睁睁地看着李思朗上车,车子扬长而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左文姗姗来迟:“晏总。” 他看到晏鹤舟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紧盯着温药离去的方向。 左文又在晏鹤舟脸上看到了那种表情,不甘心,愤恨,委屈的表情。 他像一条无人要的小狗,等在原地,等着他的主人回家。 晏鹤舟红着眼,连身后有人的汽车开过来都不在意,后面的车子一直按喇叭,晏鹤舟只是行尸走肉般地站着:“温药……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 “刚才谢谢你。”直到看不见晏鹤舟,也确认对方没有追上来之后,温药才靠在椅背上,累得闭上眼,“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思朗把着方向盘:“以后他再来你直接报警就好。” “嗯。”温药抿唇。 “还有,刚刚我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 “?” 李思朗把车停在路边,看着温药:“我很认真的,温药,我想当你男朋友。” 温药愣住,李思朗说:“我想保护你,我想站在你身边。” “可,可是我结过婚……” 温药的心情很复杂,李思朗是个好人,他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在一起,而不应该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你看,”李思朗突然笑了,“你不是第一时间拒绝我。” “再说了,你结过婚又怎么样,谁还没有过去了,既然我喜欢你,我就会接纳全部的你。” 温药紧张地结巴:“可,可是我……我还没想好。” 他根本没想过这件事,他现在只想好好地经营自己的账号,多赚些钱,别的他真的没有想过。 “没关系,”见温药没那个意思,李思朗识趣地看向前方,“我们还是可以当朋友一样相处的,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温药抿唇:“对不起。” “真没事,”李思朗转移话题,“你晚上想吃什么?庆祝你见面会圆满结束,去吃火锅吧?” “好啊。” 晚上回到家,温药先去洗了个澡,王知礼一直在手机里给他发对不起的消息。 温药叹气,回了他没关系。 “我把违约金赔给你,麻烦你告诉晏鹤舟,叫他不要再来了,我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说完这些,他把钱算完后给王知礼转了过去。 再次遇到晏鹤舟,是他从来没想过的。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没想到晏鹤舟居然来了宁城,还安插了一个人在他身边。 想到这里,温药几乎无法呼吸,他捂着胸口,蜷缩成一团大口大口地喘气。 那些不堪的记忆涌上心头,胃里一股酸液返流上口腔。 为什么…… 晏鹤舟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原本他是多么开心啊,本想回到家上网好好看一下粉丝的评论,现在温药完全没有心情。 他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汹涌着几乎要把他淹没。 温药望着头顶的吊灯,眼睛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突然响起喇叭声。 温药睁开眼,浑身的肌肉一下子紧绷起来,他跑到窗边,看到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晏鹤舟站在轿车旁边,手插口袋望着他的窗户。 俩人就这么隔空对视上。 温药瞳孔骤缩,晏鹤舟为什么会找到这里…… 那辆黑色轿车?温药才想起来,那辆黑色轿车就是他前几天看到过的,原来晏鹤舟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楼下,晏鹤舟盯着温药,拿出手机放在耳边。 没多久,温药的手机就响了。 温药本不想接,可是他知道晏鹤舟不会善罢甘休的。 挣扎了三秒,他接起电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晏鹤舟看着他:“药药,我想跟你说话。”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有,只要你见到我,我们一定有很多事可以说。” “我不想见你,”温药说,“晏鹤舟,我真的不想见到你了,请你离开吧。再不离开我报警了!” “你可以试试,”晏鹤舟说,“出来了我还是会找你。”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见你。” “我不想。” “你不下来我会一直等,一直等你下来。”晏鹤舟滚了滚喉结,黑色的大衣在凉风里飘摇,“药药,你白天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没有谈恋爱。” “我,我没有骗你,我已经跟别人谈恋爱了。” “你撒谎!”晏鹤舟提高了嗓门,“他有哪点好?他哪点都配不上你!你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不是他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他。”温药说,“李思朗是个很好的人,他用心对我,指引我,不会像你一样,把我当成宠物。” 晏鹤舟无措地动了动眼。 “药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错了。” 温药微怔,他没想到晏鹤舟会道歉。 “你道歉了我就要接受吗?”温药凄苦地笑了一下,“你带给我的那些伤害,难道就过去了吗?” “药药……” 第51章 “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药药!药——” 温药挂了电话,把帘子一拉,不再理会。 他以为晏鹤舟会继续用喇叭骚扰,结果并没有。 一切都安静下来,温药侧躺在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41章 这一晚, 温药睡得并不安稳,他梦见自己被一群看不清脸人围着嘲笑,欺辱。 直到天光乍破, 温药从一身冷汗里惊醒,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有一块大石头堵在他的心里,叫他想发疯地大吼大叫。 温药揉了一把脸,起床,率先走到窗口拉开窗帘,马路旁空荡荡的,没有人站在那里。 心里的大石头放下,温药去浴室洗了个澡后换好衣服,下楼时李思朗已经在厨房了。 “早。”李思朗问,“我煮了皮蛋粥, 要喝点吗?” “嗯,谢谢。”温药坐下。 李思朗盛了粥把碗递给他:“怎么了,脸色好白。” “没什么, 做噩梦了。” “是因为见到了晏鹤舟吗?” 温药调羹放嘴边停住, 他抬头看了眼李思朗, 自暴自弃地承认:“应该是这样。” 李思朗皱紧眉头:“我猜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温药, 这些天你要保护好自己,要是他缠着你, 你就报警。” “嗯。” “当然,你也不用太紧张,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不要让他破坏你的心情。” 温药点头。 李思朗笑了一下,低头喝了口粥, 问他:“今天什么时候去学车?” “教练说今天天热,就安排在晚上了。” “嗯,那等你回来我们去吃夜宵。” “好。” 李思朗吃完饭就走了,温药在家里来回不安地走动。 他本想拍视频的,可是今天的状态怎么都不对,不仅集中不了注意力,还差点切到手,锋利的刀从案台上滚落,吓得温药跳着后退几步。 看来今天是拍不成了,温药把切好的菜放进保鲜柜,把自己砸在沙发里,打开电视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频道。 每换一个台,他都能在主角的脸上看见晏鹤舟的影子,像昨天在飞机上那样,无助又委屈的盯着他。 为什么要露出那种表情。 温药愤怒地把抱枕砸在电视机上,抱枕咚一下滚落在地,温药突然趴在茶几上号啕大哭,眼泪如瀑布般从眼眶里涌出。 晏鹤舟凭什么露出那种表情,他凭什么! 温药哭了几分钟,抽出纸巾擦去自己的眼泪鼻涕,红红的眼睛里满是怨恨,他想大吼大叫,把身边所有完好的东西都摔碎。 但是不可以,这间屋子不是他一个人的。 温药就这么像滩泥巴一样躺在沙发上,躺了一天。 直到傍晚驾校教练来接他,温药才顶着凌乱的头发爬起来,进浴室快速洗了洗脸,整理好衣服走出去。 跟他一起学车的还有两个大学生,都是刚高考结束的准大一新生,各个都青春活力,也友好热情。 教练把他们带去训练场,到了后让他们待在车上,自己烟瘾犯了先去抽根烟。 “据说驾校教练都很会骂人,好紧张啊。”女生说。 “真的吗?我好怕学不会被他骂啊。”另一个男生道。 温药听他们说话,自己也紧张起来。 心脏仿佛被人堵住气孔一样,闷得喘不过来。 他好像回到了噩梦般的从前,别人只要一骂他,他就浑身发抖。 教练回来了,凶神恶煞地盯了他们一眼,指着那个男生:“你先。” 男生闭眼:“完了完了完了。”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教练坐进副驾驶。 温药紧绷着坐在后面,听到教练把男生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不是大学生吗?怎么连人话都听不懂?还是说我不是人?” 男生:“听得懂,听得懂。” 教练:“听得懂你还不快点打死!” 男生:“打死谁?” 教练:“打死方向盘!草!给我下去!” 男生战战兢兢地下去和女生换位置:“我腿都在抖……” 女生哭丧着脸坐进驾驶座,十几分钟后,教练让她停下,自己又下车抽烟去了。 女生转头对他们说:“完蛋了,我好像把教练气走了。” 男生:“哎,自求多福吧。” 他看向温药:“哥们,你好像很紧张啊。” 温药抱住胳膊抬头:“啊?” “有一点,我,我下去透口气。”温药开门下车,蹲在花丛边做了几个深呼吸。 他眼前发黑,天旋地转的,似乎有蜜蜂在他耳边聒噪着飞,汽车的啸鸣,教练的怒吼,麻将碰撞的声音一起灌入他的耳朵。 没事的,没事的,温药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回去坐进车里。 有人敲了敲他的窗,温药抬头,是教练让他摇下车窗。 “你,去那辆车。”教练用手点了点。 温药探头,看到旁边停了一辆教练车,里面有个看起来很和蔼的教练冲他招手。 “下去啊。” 温药茫然地下去,坐进那辆车里。 “叫温药是吗?”林教练问。 温药点头,林教练:“后面我负责教你,你不用担心,跟着我慢慢学就好。” “……好。”温药犹疑地点头。 林教练果真如他所说,很有耐心,而且温柔。 温药紧张地做错了好几次他都不恼火,叫温药休息一下慢慢来,于是温药也有了自信,练车练得顺利不少。 刚才的男生女生趴在窗口羡慕地望着他。 温药一个人练到晚上,跟林教练说了再见后,走出训练场,点开手机看了下打车的费用,犹豫了一会儿走向公交车站。 “药药。” 温药猝然睁大眼睛回头,看见晏鹤舟安静地站在他身后。 “你怎么在这里?”温药晃着退后两步。 看见他的反应,晏鹤舟心里像被千万根针扎着,他喉咙干涩:“我想和你聊一聊。”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温药转身离开。 晏鹤舟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温药,你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你干什么?!”温药分离挣扎,又踢又踹,脸和脖子用力到涨红。 “我想让你原谅我,我想带你回家。” “家?”温药停住,对晏鹤舟的这句话感到好笑,“我的家在这里。” “不是的,不是的!我要你带你回江城,回我们的家!” “那里不是我的家!”温药大声反驳,“你放开我,我已经跟你离婚了!” “我不放!”晏鹤舟紧紧搂住他,任由温药把他的皮鞋踩脏,把他的衣服弄乱,“药药,你在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一定会!” “你别做梦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温药,你看在我帮了你这么多的份上,你就不能心软一点吗?!” “……”温药大口大口的呼吸,胸膛剧烈起伏着,“原来都是你干的。” “是啊。”晏鹤舟以为自己有希望,把温药掰过来正对他,“都是我,摄影棚里那个人是我,叫林教练来教你的也是我。” 头顶的樱花树扑簌簌落下好多花瓣,落在两人身上,温药轻声:“你知道我害怕被别人责骂,所以叫林教练来教我。” “是。”晏鹤舟眼里荡漾着水光。 “你难道忘了,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温药冷笑。 晏鹤舟如同被人抽了一鞭,定在原地。 “是你的家人,一言不合就责骂我,什么事情都怪在我头上,哪怕闯祸的人是你!”温药紧紧地盯着张皇失措的晏鹤舟。 温药:“你,还有你的家人,你们晏家从上到下都是神经病!” “我不想见到你们任何一个人,不想!” “我已经过上新生活了,我已经过上好日子了,我求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药药……” “难道你还想再让我失去工作吗?” 晏鹤舟浑身被冰冻住,他哑口无言,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温药不断重复:“不是的,我没有想这样,我没有……” “既然没有的话,那就远离我,不要再来找我了。”温药拦下路边的计程车,不管晏鹤舟迅速上了车。 “药药,药药!”晏鹤舟追在计程车后面,可是就算他用尽全力,还是没有车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开走。 “药药……不要走,不要走……”晏鹤舟捂住抽痛的胃部,感到五脏六腑都被绞烂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半小时后,温药筋疲力尽地回到家。 李思朗从厨房走出来:“温药,你怎么了?” 温药看见李思朗,心安定下来,蹲下换鞋,轻声:“没怎么,就是练得有点累。” “第一天学车是这样的。”李思朗把他拉到餐厅坐下,倒了杯柠檬水给他,“练得还好吗?改天拿我的车试试?” 第52章 “这怎么行,我怕……” “别怕,我看着你,而且我那辆车也挺旧的了。” 温药喝了口柠檬水,感觉精力恢复了点:“谢谢你。” “你不要总是跟我说谢谢,怪生份的,我们都相处那么久了。”李思朗笑道。 “哦。”温药舔了舔沾着柠檬水的嘴唇。 俩人边喝水边聊天,一晃都十点了,温药起身去厨房洗杯子,晾好后回头,看见李思朗慌慌张张地在沙发那边藏什么东西。 温药走过去:“……思朗?” 李思朗不小心把一束包装精美的玫瑰花掉出来。 “对不起,”李思朗把玫瑰花捡起来,拍了拍尘土,“本来想过两天给你的。” 见温药愣神,李思朗紧张地把玫瑰花藏在后面:“我就是想再试着问问你,你要是不同意就……” “可以。” 这回轮到李思朗的大脑零件卡住了:“你说什么?” 温药轻轻眨了下眼睛:“我们可以试试。” 找一个合适的人过日子,柴米油盐,家常便饭,或许这才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应该有的生活。 温药抬头,认真地看着李思朗:“思朗,我们可以试一试。” 楼下,晏鹤舟倚在车旁,脚边落了一地的烟头。 火星被风吹灭了,晏鹤舟点燃打火机,火焰咻得冒出,灼痛了他的手。 第42章 翌日, 温药醒来,第一眼变看到花瓶里的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晚上开着窗, 红玫瑰沾了露水,在凉风下轻轻摇晃着。 有什么东西在脑内闪过, 鲜红的大捧玫瑰花,金色的苹果项链,痛苦的交缠,夹杂着喘息和低吟的房间。 温药猛的闭上眼,用力除净脑内的东西,他起床,把红玫瑰端到阳台上,转身去洗漱。 他今天必须拍视频了,要不然就下次就不能按时更新。 温药粗糙地洗了把脸, 打开家里的窗户,新鲜的空气从外面透进来,叫他神清气爽。 桌上的手机震动两下, 温药回头, 走到桌边点开来, 是李思朗给他发的消息。 “早安, 桌上有三明治和牛奶,记得按时吃饭。” 一大早收到这样贴心的问候, 温药嘴角带了笑意,回复他:“嗯,你也是。” 他思考了一下,打字:“思朗,我们晚上出去吃饭吧。” 李思朗马上回复:“这是约会吗?” “嗯。” “可以,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我当然不能错过。” “那我晚点把地址发给你。” “好,我工作了,一会儿回你。” “嗯。” 温药把手机放一边,着手准备做菜的东西,他把蔬菜和肉类全都切好备好,要开始做的时候才发现没有油了。 温药拍拍自己的脑袋,真是糊涂,最关键的油却没有。 他拿好家里的钥匙,踩着人字拖下楼买油。 走到楼底下,温药觉得阳光刺眼,抬手挡了一下,放下来后却看见晏鹤舟。 “……”温药抓住钥匙,“你为什么又来了。” 晏鹤舟似乎很久没有好好睡觉,脸上有青茬,眼底下拓着淡淡的黑眼圈,整个人苍白无力。 “药药……” 晏鹤舟看见温药,如同沙漠里干旱的植物,被水浇了一下,立马活了过来,他双目有神:“你……你昨晚睡得好吗?” “我怕因为我打扰到你,所以让你睡不好。” 温药闻到了晏鹤舟身上淡淡的烟味,冷冰冰道:“挺好的。” “我不会因为你睡不好。”温药说,“我现在跟李思朗在谈恋爱,心情好很多。” 晏鹤舟如同晴天霹雳:“药药,你还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 “不信,我不信!”晏鹤舟抓住他的肩膀,“难道你忘了我们发生的一切吗?” 温药虎躯一震,推开他:“我已经不记得了。” “再说了,那些事情有什么需要我记得吗?”温药一错不错地看他,“跟你在一起的记忆,只会让我觉得痛苦,我不想再记得跟你有关的任何一件事。” 他再次推开晏鹤舟,直直地往前走。 “那这个你也不记得了吗?!”晏鹤舟在背后喊。 温药回头,看见晏鹤舟举着一样东西,红眼盯着他:“这个你也不记得了?” 温药的视线缓缓落在他的手上,脸色猝然一白。 是另一条苹果手链。 是那条被他丢在晏家的苹果手链,那条被他放在箱子里的苹果手链,是他和晏宝的苹果手链。 温药发疯似的扑过去,想要夺取,被晏鹤舟挡开,搂腰把他摁在怀里。 “药药,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的……” “你走开!”温药扭着身体挣扎,“这是我和晏宝的苹果手链,不是你的!” “这就是我的,”晏鹤舟捧住他的脸,“药药,我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就是他,他就是我,这是我和你的苹果手链。” 温药停止了挣扎,他呆呆地看向晏鹤舟,片刻后,他嘲讽地笑了一声:“你不是。” “从你把我当宠物的时候起,你就把我最爱的晏宝杀死了。” 晏鹤舟仓皇失措地退后两步:“不,不!” “药药,我没有把你当宠物。”晏鹤舟眼眶湿润了,“我那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我对你的感情。” “其实我,我早就爱上你了。” 温药愣住。 晏鹤舟说:“我爱你,温药。” “当我还是晏宝的时候我就爱你,只是那段时间我不愿意承认。” “我糊涂,我不是个东西!”晏鹤舟抱住温药,“你打我吧,你骂我吧,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怎样都好。” “我不会回到你身边的。”温药疲惫地闭上眼,“你现在说爱我,已经晚了。” “我要跟李思朗过新的生活。” “不可以!我不同意!”晏鹤舟低头想要吻他,被温药一把推开。 “温药,温药!”晏鹤舟想追,突然面前窜出一个身影,他被人揍倒在地。 温药震惊地抬头,看到季向羽出现在他面前。 季向羽看向温药:“温药,我……” “季向羽,你来干什么?!”晏鹤舟爬起来,不可置信地问。 季向羽风尘仆仆地赶到这里,头发凌乱,呼吸急促,他看着晏鹤舟:“晏鹤舟,从今天开始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温药瞪大了眼睛。 季向羽转身对温药说:“温药,我喜欢你。” “季向羽!”晏鹤舟扑过去打在他肚子上,“你他妈也配跟我争,你之前对他什么样你都忘了?你哪来的脸!” “那你对他什么样?!比起我,你更没资格!”季向羽推开他。 “我他妈是温药的丈夫!我名正言顺!” “梦里的丈夫,你们已经离婚了!” “你管我们有没有离婚,总之你别痴心妄想!”晏鹤舟揪着季向羽的衣领,“你不是喜欢夏枝南吗?!你去找他!别他妈来打搅我和温药!” 季向羽冷笑:“你现在叫我去喜欢夏枝南了,你以前因为夏枝南跟我不对付那会儿怎么不这样说?!” 晏鹤舟虎躯一震:“闭嘴!” 季向羽猛地反应过来,俩人同时回头。 温药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怪不得。” “怪不得都说你们从高中开始就不对付,原来是为了夏枝南争风吃醋。” “吃这坛醋吃了那么多年,直到他回国你们还针锋相对。” “那我算什么?”温药冷笑,“你们三个爱恨情仇的炮灰陪衬吗?” 晏鹤舟惊慌失措:“药药……不是的,我高中那时只是对他有点好感而已,后面我很快就不喜欢他了,一点也不喜欢了!” “够了!”温药大叫,“你们把我当傻子吗?!” “你说你不喜欢他了对吗?”温药盯着晏鹤舟,“你答应和他见面,答应去看他的画展,答应和他吃饭,你让他有机会到我面前羞辱我,你真可恶,你是个混蛋!你是个王八蛋!” “我是真的不喜欢他了!”晏鹤舟红着眼眶道,“我当时……我当时。” 他当时在干什么呢?对了,他最开始只是想让季向羽吃瘪,后面只想要温药吃醋,所以他才会跟夏枝南见面。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他伤害了温药。 “我是个混蛋,我不要脸,我卑鄙!”晏鹤舟抬眼,“可是药药,我爱的人是你,真的……” 温药突然凄惨地笑起来,越笑越大声:“你们一个个轻视我,欺负我,现在却都说喜欢我。” 季向羽忧愁地蹙眉。 晏鹤舟试图解释:“不是的药药,不是的……” “你滚开!”温药吼道,“你还没玩够吗?!” “我们这种普通人,在你们这些大少爷眼中什么都不是,只有被玩的命!” 第53章 “晏鹤舟,我不管你喜欢谁,”温药胃里泛上恶心的感觉,“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永远不要!” 温药嘶声力竭,“你们都滚!滚!!再不走我报警了!” 一辆迈巴赫狂飙到这里,左文带着几个保镖下来:“晏总,季少爷,回去吧,不要闹了。” “我没闹!”晏鹤舟上去抱温药,“药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温药累得闭上眼:“别做梦了。” “我讨厌你。” 晏鹤舟宛若木僵住,他唇色一下子变白了,像个木偶一样被保镖拉上车。 周围不少人围过来,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温药连羞耻都顾不上了,刚青天白日地闹过,他觉得他现在的脸皮如城墙一般厚,俯身,把推搡间丢在地上的钥匙捡起来,转身朝超市走去。 …… 季向羽走进晏鹤舟的房间,看到后者坐在阳台上抽烟,黑夜里火星子散发着幽幽的光。 晏鹤舟看着远方的高楼,吐出一圈圈烟雾。 季向羽走过去,坐在他旁边:“还有吗?” 晏鹤舟冷冷地瞥他一眼,把烟盒放桌上滑过去。 季向羽接住,拿了一根抽:“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晏鹤舟把烟灰抖落:“温药走以后。” 那段时间找不到温药,他每天都焦虑得睡不着觉,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于是他开始抽烟酗酒,只有呛鼻辣喉的生理刺激才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你什么时候喜欢温药的。” 季向羽:“不知道,大概是你变傻的那时候,有一天你开了车在花园里乱窜,他为了阻止你挡在车子面前。” 他摇摇头:“我当时觉得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为了你连命都能不要。” 从那以后他就记住温药了,只是那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的感情。 听了季向羽的话,晏鹤舟想起那天的情况,眼睛湿润了。 那时候温药多么爱他,满心满眼都是他。 “是我把温药弄丢了。”晏鹤舟说。 季向羽掐灭烟头:“我也有错。” “我要把温药追回来……”晏鹤舟擦了擦眼泪,自言自语,“我一定要把温药追回来。” 季向羽抬头:“可我觉得温药不会回头了。” “你放屁!”晏鹤舟站起来踢了脚桌子,“温药会回来的,他一定会的!” “如果他不回来呢?” “如果他不回来……”晏鹤舟神情恍惚地看着看着远处的高楼。 那他也活不下去了。 第43章 “温药, 你今天好像总是心不在焉的。” 从吃晚饭开始,李思朗就察觉到温药总是走神。 温药疲惫地眨眨眼:“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额头贴上来一只手, 温药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我没事。” “嗯, 没发烧。”李思朗说,“看你脸色白,所以检查一下。” 温药看着李思朗清澈的眼眸,还是决定不告诉他白天的事了。 俩人顺着街道散步,昨夜刮了大风,茂盛的樱花树被刮得露出光秃秃的枝干,李思朗跑进店里买了杯奶茶,塞到温药手里:“晚上有点冷,喝点热的。” “谢谢。”温药抬头笑了下。 李思朗:“那……可以牵个手吗?” 对于李思朗这个要求, 温药早有所准备,他捏住手里的奶茶,腾出一只手来:“嗯。” 李思朗很惊喜, 他紧张地在衣服上擦掉手里的汗, 伸手抓住温药。 温热的手心相接触, 让微凉的夜晚暖和不少。 李思朗的手掌厚, 贴着他感觉很安心,温药安安静静地牵着李思朗的手, 偶尔低头喝一口甜甜的奶茶。 忽然听到李思朗叹息,温药抬头:“怎么了?” 李思朗:“紧张死了。” 温药被逗笑了:“你以前没谈过恋爱吗?” 李思朗:“上大学的时候谈过,不过没现在这么紧张。” 他是真的很喜欢温药,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温药点头,低头喝奶茶:“那多试试, 就不会紧张了吧。” 李思朗内心狂喜,手上收紧力道,把温药的手抓得更紧些。 “……温药。”李思朗转身看他。 温药:“嗯?” “可以拥抱吗?” “?”温药愣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虽然超出了他的预期,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他微微张开双臂。 …… 晏鹤舟顶着冷风向前走,刚才还没有风的,现在风突然就大了,路上铺满了落樱,把整个夜晚的街道染成粉白色。 几片樱瓣落在他头上,晏鹤舟无暇去管。 这几天他总是会在温药家楼下待一整夜,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他才回去。 晏鹤舟睡不着觉,想着来这看着温药卧室的窗户也是好的,就像是他一直陪着温药一样。 心情越来越激动,他马上就要走到温药家楼下了。 有一阵风吹来,晏鹤舟裹紧大衣,转头时脚步一顿。 他看见离他一条马路之隔的对面,温药和李思朗面对面站着。 温药张开手臂,主动上前,抱住李思朗。 李思朗双手搂住温药,稳稳地把他护在怀里,脸上按捺不住甜蜜的喜悦。 晏鹤舟犹如被人抽了一鞭,心跳骤停。 他看见温药在别的男人怀里,抬起头,温柔地对着男人笑。 晏鹤舟瞬间山崩地裂,四肢全然麻木,他张大眼睛,四周的风声,鸣笛声,小孩跑来跑去的尖叫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温药看着李思朗:“好了吗?” 李思朗重新抱住他:“再抱一会儿,好冷。” 温药的脸贴着李思朗温暖的胸膛,他闭上眼,感到眼皮一直在跳,连带着心都慌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温药不安地睁开眼睛。 一辆车从他眼前飞驰过去,露出马路对面的身影。 温药猝然瞪视,看到晏鹤舟红着眼,孤零零地站在冷风里。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如同鸡窝,漆黑的眼睛嵌在瘦削的脸颊上,几滴泪淌下来,不甘地看着温药。 李思朗察觉到温药的视线,望过去,也看到了晏鹤舟。 他挺起腰板,抓住温药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不卑不亢地盯着晏鹤舟走来。 晏鹤舟不管不顾地穿过马路,差点被好几辆车撞到,他跌跌撞撞地站到温药面前:“药药……” “晏先生,你找我男朋友有什么事吗?”李思朗问。 晏鹤舟嫉恨地刮他一眼:“我们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晏鹤舟,”温药蹙眉,“请你尊重我男朋友。” “药药,”晏鹤舟好似被千刀万剐,头痛欲裂,“你不要和他在一起好不好?我求你,我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了,药药!” 他想把温药拉到身边,李思朗立马拦住他:“晏先生,请你自重!”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晏鹤舟揪住他的领子举起拳头。 “晏鹤舟!”温药扑上来挡住李思朗,“你放手,听到没有!” 他掐着掰着,气得满脸通红地推开晏鹤舟:“我让你别来了你听不懂吗?!” 晏鹤舟被轻易地推在树干上,后脑勺被撞得生疼,他像是一滩烂泥,全身无力地滑下去。 温药顿了一秒,牵住李思朗的手,抬头看向晏鹤舟:“去医院看看有没有淤血吧。” 说完,他垂下眼睫,拉着李思朗回家。 晏鹤舟瘫坐在地上,很快就有几个路人围上来。 “你没事吧?” “小伙子你不要躺在这里啊,马上下雨了!” “这人是不是神经病啊?” “你家里人电话多少,我帮你打!” 晏鹤舟充耳不闻,他呼吸滚烫又缓慢,眼前冒着金星:“药药……” 温药拉开卧室的窗帘,看到那个小黑点还坐在树下,周围聚集了一群人。 屋外狂风大作,天色变得黑压压的,眼看温度要骤降,温药合上窗帘,给左文发了消息叫他把晏鹤舟接回去。 “麻烦把他看好,别让他再来了。” 几分钟后,李思朗敲了敲门,温药从床上爬起来:“我醒着。” 李思朗端着牛奶进来,放在他床边:“我刚热的,不烫,现在就能喝。” “谢谢。”温药接过牛奶,喝了几口,“刚刚你被吓到了吗?” “没有,我哪那么容易被吓到。”李思朗笑弯了眉眼。 温药:“对不起,我已经尽量让他不要过来了。” “这不是你能控制的,腿长在他身上。”李思朗说,“我只是没想到,晏鹤舟会找到你,而且还追着你不放。” “药药,”李思朗握住温药冰冷的手,“他是不会放弃的。” 温药心脏砰砰跳:“我会让他放弃的。” 第54章 “真的吗?” “……”温药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焦虑得很。 李思朗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有一个方法,或许有用,但是……” “什么方法?” 李思朗坚定地望着他:“我们结婚。” 温药惊愕:“结婚?” “是的,只要我们结婚,晏鹤舟估计就彻底死心,再也不会来缠着你了。”李思朗苦笑,“但是这对你来说有些不公平,我们才交往没多久。” 温药抓着盛了牛奶的玻璃杯,愣愣地发呆,片刻后,他说:“我考虑一下,可以吗?” 李思朗:“嗯。” 他站起来:“你要是不想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搬家,或者还有别的方法,总能找到的。” 李思朗关门后,温药慢慢地躺下,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 手机弹出聊天框,左文发来消息:“接到晏总了,他发烧了,估计最近不会来了。” “温先生,你真的不能再给晏总机会了吗?” “没有你的这半年,其实他过得一点也不好。” 温药平静地看着左文说的话,侧躺着回复:“但是没有他的这半年,我过得很好。”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有办法总是分精力应付他,左助理,麻烦你告诉他,让他回江城吧。” 左文看着手机,忧愁地看向床上的晏鹤舟。 晏鹤舟紧紧闭着双眼,神色苍白,满头是汗地睡着,他似乎很不安,眼珠子还在眼皮底下滚动。 “药药,别离开我……” 左文眉头皱紧,他从来没见过晏鹤舟这样。 “再这样下去,晏总会死的。” 晏鹤舟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他梦见温药在花园里摘花,春日的太阳暖融融地照在他脸上,映出一片绯色,温药采了很多花堆在手里。 听到晏鹤舟走近的脚步声,温药回头,笑道:“你来了,看我采的花。” 他捧着鲜花跑到晏鹤舟面前:“喜欢吗?” 晏鹤舟看着温药,激动地握不住手中的鲜花,他一把将温药抱在怀里:“药药,药药!你终于回来了!” 温药从他怀里抬头:“我回来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药药,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晏鹤舟含着泪,捧起温药的脸,低头吻过去。 差一点就要碰到嘴唇时,晏鹤舟被病房里嘈杂的人声吵醒。 他睁开眼,看到左文和季向羽在激动得吵着什么。 左文:“怎么会这样?如果让晏总知道的话……” “你们在干什么。”晏鹤舟皱着眉头坐起来。 左文和季向羽惊讶地看向他,左文过去:“晏总你醒了。” “我……”晏鹤舟看看墙上的电子日历,瞪大眼睛,“我睡了七天吗?” “嗯。” “糟糕。”晏鹤舟立马掀开被子下床,迅速穿鞋。 “晏总,你干什么?” “我要去找温药。” 他做的梦一定在暗示什么!梦里温药回来了!说明现实里温药也会回来!他要去找温药! “晏总,你……你确定吗?”左文不忍告诉晏鹤舟。 晏鹤舟看着左文,又看向纠结的季向羽,直觉不妙:“怎么了,你们说话啊,不说话别浪费我的时间。” 看晏鹤舟要穿着病号服出去,左文破罐子破摔:“温先生要结婚了!” 晏鹤舟穿外套的动作停下,他以为听错了,直愣愣地回头。 “温药要结婚了,”左文艰难道,“就在今天。” “他叫我转达你,别再找他了。” 第44章 一秒天堂, 一秒地狱。 晏鹤舟仿佛灵魂都被撕碎了,他空着脑袋,手抖地拨出温药的电话。 此时温药正坐在李思朗的车上, 俩人准备去民政局。 接到陌生号码,温药毫不意外地接起, 对方没有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温药静静听着,直到一声颤抖的哽咽传来:“药药。” 车窗大开,徐徐的春风溜进来,带着扑鼻的花香。 温药看着江边翠绿的枝桠,心情平和:“晏鹤舟。” “我要结婚了。” “这次我找了一个合适的人,准备和他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 “以前的事,就过去了吧。” 晏鹤舟哭了两声。 “你以后也会遇到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只是, 不管你喜不喜欢他,都记得对他好一点。” 温药释怀地笑了笑:“再见。”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晏鹤舟对着手机哭喊:“药药, 药药!” 左文:“晏总。” 晏鹤舟推开他, 朝门口冲了几步, 因为双腿无力跪倒在地, 他愤恨又崩溃地捶着膝盖:“温药,温药!别离开我!” 季向羽和左文冲上去把他拉起来。 晏鹤舟奋力挣扎:“温药!” 左文:“晏总, 你振作一点!” “滚!我要温药!我要温药!”晏鹤舟往门上撞,“我要去找温药,我不允许他们结婚!” “你们在吵什么?!”晏老爷子和晏云荷走进来,看到病房里兵荒马乱的非常震惊。 “温药……”晏鹤舟看到晏茂生和晏云荷,冲到他们面前,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欺负温药他才不回来的!都是你们!” 晏茂生震惊:“你说什么……” “都是你们的错!”晏鹤舟失了神智,疯疯癫癫道,“都是你们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们的错!” “温药!”他大哭,“药药,不要离开我!” 晏老爷子:“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快把他绑起来!快啊!” 左文和季向羽拿了绳子上来捆他,晏鹤舟简直比过年的猪还难摁,分别在他们身上踹了好几脚,最后被左文摁倒了。 “药药……” “鹤舟啊!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晏老爷子心痛得要死,哭道,“我们不都是为了你好吗?!” “温药嫁给你之后对你没有任何帮助,你为什么就放不下他呢?!” 晏云荷吓得脸色发白:“是啊,说明他跟你没有缘分,走了就走了,真正跟你有缘分的是夏枝南啊。” “不是的,不是的……”晏鹤舟神情恍惚,脸贴在地上,“是温药。” “是他帮我恢复了记忆。” 晏老爷子愣住:“你说什么?” “其实那天,我早就醒了,是他一直陪着我。” 晏老爷子:“你疯了?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乱说,”晏鹤舟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地面,“是他,一直都是他。” 那天他早就醒了,一直听到温药跟自己说话,后面他太累了又睡了过去。 直到所有人都在房间里把他吵醒。 那时候所有人都在感激夏枝南,没有人在乎温药。 晏鹤舟没有说出真相,是因为当时他觉得这无关紧要。 他把温药的真心按在地上,他没有在乎温药的处境。 晏鹤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晏老爷子和晏云荷都震惊了:“怎么会这样……” 一墙之隔,夏枝南浑身颤抖着听完他们的话,他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 他以为他和晏鹤舟有缘分,没想到这缘分都是他阴差阳错偷来的。 而真正的主人居然是温药,那个他连竞争对手都不屑于当作的温药。 凭什么……凭什么温药处处不如他,却能得到晏鹤舟的心呢? 季向羽走出来,和他恰好对视上。 夏枝南咬着嘴唇哭:“向羽……” 季向羽淡声:“聊聊吧。” 十分钟后,俩人在楼梯里,夏枝南哭着抱住他:“向羽,我好难过,鹤舟他竟然只在乎温药,温药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做,”季向羽慢慢推开夏枝南,“是我们的错。” “向羽,为什么连你也……”夏枝南愤怒地盯着他,“你不要告诉我,你也喜欢上他了?” 季向羽承认:“嗯。” “你疯了吗?喜欢温药这种人?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喜欢他?!” “那要问你自己了,”季向羽盯着他,“你一边追着晏鹤舟一边吊着我,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晏鹤舟不是在气你突然出国,他是早就看清了你,所以不想理你而已,”季向羽冷笑,“只有我被你吊着那么多年,直到现在才清醒。” 夏枝南脸色骤然白了。 他被看穿了,他没想到自己早就被看穿了。 那时候他享受着晏鹤舟和季向羽全都捧着他的感觉,只是没过多久,晏鹤舟就不再顺着他,夏枝南以为晏鹤舟因为吃醋而跟他赌气,心高气傲的他毕业后就飞出国。 他那时候就想,晏鹤舟喜欢他,就一定会来追他。 结果根本没有! 第55章 夏枝南在国外一直欺骗自己,认为晏鹤舟还在赌气,直到他的婚讯传来,夏枝南彻底慌了,才快速飞回来。 直到现在,夏枝南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太过高估自己,也太过低估了温药。 他以为晏鹤舟不爱温药,结果晏鹤舟发疯地找了温药那么久,还把自己搞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晏鹤舟是真的爱温药。 季向羽离开,夏枝南呆呆地僵在原地。 他骗了自己六年的梦,终于被打碎了。 …… 领完结婚证出来,温药看着手里的红本,有些恍惚。 他又结婚了,这是二婚。 “药药,”李思朗牵着他的手,“婚后,我会做一个好丈夫,我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温药抬起眼睫,睫毛在阳光底下闪着:“嗯,我们一起努力。” “我也会赚钱养家的。” “嗯。”李思朗握了握他的手,“拥有一个我们的幸福小家。” 温药呼出一口长长的气:“走吧,去吃饭。” 李思朗灿烂一笑:“好。” 然而吃饭的时候,温药眼皮子跳得很厉害,按理说不应该,今天领证是特意看了黄历的。 从坐下后,温药先是打翻了杯子,吃饭又不小心把筷子掉地上,吃鱼的时候卡到鱼刺。 一小时下来,温药脸上出现淡淡地哀愁。 李思朗安慰他:“没事的,只是小事情而已,不要难过。” “谁没卡过鱼刺,”李思朗笑道,“我小时候卡鱼刺还进过医院。” 温药稍微转回注意力:“真的?” “嗯,喝醋不行,吃饭也不行,去医院取出来的,疼得要死。” 温药勾起嘴角:“你总有办法让我开心。” “嗯……这样我的目的就达成了。”李思朗眨眨眼。 温药笑了两下,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李思朗突然低头,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嘴角。 “。”温药睫毛如蝴蝶翅膀般颤了颤。 李思朗喉结滚了滚,侧开一点距离:“介意吗?” “……”温药低头,“我们已经结婚了。” “哈哈,对,”李思朗害羞地挠挠头,“结婚了。”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小雨,烟雨濛濛,车子开到半路差点迷失方向,半小时后,俩人狼狈地回到家。 到了熟悉的环境,把窗外的雨隔绝后,温药才放松下来。 他想往自己房间走,被李思朗拉回去:“去哪里?” 李思朗搂着他的腰,十指扣紧:“我们是不是,该搬到一个地方睡了?” 温药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新婚之夜。 李思朗沉沉地看着他,接着低头吻下去。 这次他结结实实地吻住温药的嘴唇,温药闭上眼,顺从地仰着头。 李思朗搂着他,呼吸急促起来,将温药打横抱起走进房间,将他放到床上。 温药身体瞬间紧绷,对情事不好的记忆涌上来,他拿手抵住压来的李思朗:“对不起思朗,我还没准备好……” 李思朗停下,他意识到俩人的进度确实太快,是他着急了。 窗外的雨似乎比刚才更大了,劲风似乎要打破玻璃窗进来。 “对不起。”李思朗爬起来,“是我唐突了。” 温药疲惫地搓了搓脸:“没关系。” 这一出下来实在是有些尴尬,温药只好下床:“我,我明天再搬过来可以吗?” “当然可以。” “嗯。”温药抿了抿嘴唇,“那你早点休息。” 李思朗笑了下:“你也是。” 温药有些慌乱地走出李思朗的房间,去厕所洗了把脸,拿干毛巾擦脸时,家门被急促地敲响,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强烈。 李思朗听到声音走出来,和温药对视上。 温药听着敲门声,心跳剧烈地加快。 不可能,为什么…… 他踩着拖鞋冲到门边,几乎是求证一般地打开门。 门外,晏鹤舟白着一张脸站着,他穿着简单的黑色短袖,身下却是病号松紧裤,他的眼睛哭肿了,脖子和手臂还有被粗绳勒过的伤痕。 晏鹤舟淋了雨,浑身都湿透,伤口在雨水的浸泡下隐隐有发炎的趋势。 温药震惊:“你——” “药药,”晏鹤舟的眼泪不断地向下滴落,他哽咽道,“我可以当小老公。” “我不在乎名份,我只要你爱我。” 第45章 室内漫长的沉默, 温药发愣地盯着狼狈的晏鹤舟。 晏鹤舟好像一条被人遗弃的狗,流浪了很久才找到主人的家,好不容易找到主人, 却发现主人已经有另外一条狗了。 雷声大作,急促的雨点密密麻麻地敲打在窗台上, 闪电照白了晏鹤舟的侧脸。 他的目光迟顿地落在温药的脖子上。 那里有一个浅浅的吻痕,颜色不深,却触目惊心。 晏鹤舟目眦欲裂,浑身的血液涌入脑门,他抓住温药的衣领崩溃地大吼:“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 温药惊颤地掰他:“你放开我!” “晏鹤舟!你放开他!”李思朗冲过来。 晏鹤舟松开温药,一拳揍李思朗脸上,李思朗被揍倒在地,晏鹤舟扑上去狂落拳:“草!你敢碰他!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他像疯子一般掐住李思朗的喉咙,温药冲过来揪他打他:“你放手!住手!!” 李思朗脖子和脸通红, 青筋爬满脸颊,他抬脚,膝盖往晏鹤舟肚子上用力一顶, 晏鹤舟吃痛地弹开, 捂住胃部发抖。 “温药是我的妻子, 我警告你别缠着他!”李思朗揪过晏鹤舟的衣领, 抬手揍他。 晏鹤舟咬着牙,翻身把李思朗压在地上, 朝着他的脸给了一拳:“你放屁,温药是我的妻子!他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你觊觎他就该死!” 俩人扭打在一起,踢翻了沙发和茶几,水果和盘子滚落在地, 温药慌张地拿出手机报警,十分钟后,俩人被赶到的警察按住。 帽子叔叔找温药了解了情况,知道他们一个是前夫一个是现任后决定让他们自行解决。 警察调解之后,晏鹤舟和李思朗都冷静了下来。 温药感激地把警察送走,回头看到废墟里坐着的俩人,对李思朗说:“让我和他聊一聊。” 李思朗点头。 温药瞥了晏鹤舟一眼,晏鹤舟自动站起来追上他:“药药。” 温药走到家附近的江边,在风里回头,看着晏鹤舟:“拜托你不要再闹了。” 晏鹤舟委屈地看着他:“我没有闹,我是真心的。” “你只是想要一个,随叫随到,给你做饭给你洗澡,还能陪你睡觉的全能型保姆,所以你才会追着我不放。” “不是的!”晏鹤舟抓住温药的肩膀,“我爱你我爱你,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我以前对你不好,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我会改,我会努力地去改,我只要你回来。” 他哭着抱住温药,将他揉在怀里,贪婪地嗅着温药身上的苹果味道:“我只要你药药,我只要你。” “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我根本活不下去。” 温药被晏鹤舟抱在怀里,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我已经结婚了,我会和李思朗过下去。” “我会和他牵手。” “不……” “我会和他接吻。” “我不听……” “我会和他上床——” “我不听我不听!”晏鹤舟吼道,他捧住温药的脸疯狂吻他,“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他碰你!我不允许!” “你清醒点吧!”温药奋力推开他,“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很清醒!”晏鹤舟叫道,他死死地盯着温药,眼睛布满红血丝,“药药,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回来。” 温药垂下眼睑不说话。 “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会看我一眼。” 温药愣住。 晏鹤舟幽怨地注视他,放在身侧的双手握住拳头,几秒后,晏鹤舟转身,一步步踉跄着离去。 “……晏鹤舟。”温药叫他,“你要干什么?” 晏鹤舟毫不理会,落寞地往前走,只留给温药一个孤单的背影。 温药手抬到一半,犹豫一下放了回去。 他不相信晏鹤舟会做出什么傻事,他有亲人,有公司,有那么多东西,为什么要去寻死。 温药眨了眨被风吹得干涩的眼睛,转身回家。 走进屋子,李思朗已经把狼藉都打扫干净,温药非常愧疚:“真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过来。” “没事,”李思朗拉着他抱到怀里,“我只是叹息,好好的新婚之夜被破坏了。” “对不起。”温药担忧地看着李思朗青紫的眼眶,“我帮你涂药吧,你这样明天怎么去上班。” “只好说自己摔了。”李思朗摇头,“不过,刚才我也打了晏鹤舟好几下,他伤得也不比我轻,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第56章 温药想起晏鹤舟脸上的伤痕,又想起刚刚他说的那番话,眼皮子又开始跳起来。 没事的,他对自己说。 温药把李思朗拉到沙发上,翻找出药箱,给李思朗脸上的伤口消毒。 李思朗嘴角噙了笑,看温药轻柔的动作:“药药,明天搬过来吗?” 温药愣了一下,答应:“嗯。” 李思朗笑起来,不小心牵扯到嘴角的伤口,嘶了一声,温药焦急:“你别笑了。” “可是我高兴嘛。”李思朗说,“看到你这么为我担心,我觉得挨这几拳也值。” 温药无奈:“别说这些话。” 给李思朗上完药后,温药把东西收拾好:“你今天早点睡。” “嗯。”李思朗,“你也是。” 说完晚安后,温药回到房间,躺进被窝里。 领结婚证的这一天,本来以为可以平平安安地度过,没想到又发生了这么多事。 温药疲惫地盖上被子睡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温药早起给做早餐,李思朗从房间里走出来,俩人对视上,互相道了声早。 “我看一下你的脸。”温药走过去,仔细瞧了瞧,“好像比昨天消肿很多,这药还挺有用的。” “不是药有用,是因为你涂的才有用。” “别油嘴滑舌了。”温药笑起来。 李思朗看见温药的笑,心里高兴,同时,有个思考了很久的问题让他忍不住问出口:“药药。” “你是真的打算跟我过下去吗?” 温药没有犹豫地点头:“嗯。” 李思朗安心下来,他握住温药的手:“药药,那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说实话吗?” “嗯。” 温药如实回答:“一点点。” “跟你在一起让我安心。” “好,太好了。”李思朗抱住他,“有一点点就够了,你给我时间,我会让你真的喜欢上我,全身心都爱上我。” 温药下巴搁在李思朗的肩膀上,淡淡道:“嗯。” “有点晚了,我把早饭打包回公司吃。”李思朗低头,“可不可以要一个道别吻?” “。”温药踟蹰两秒,抬头迎上李思朗的吻。 李思朗搂着他的腰,手臂收紧,把温药按在怀里,撬开他的唇齿。 温药顿了一下,闭上眼,主动攀上他的脖颈。 几分钟后,俩人轻轻地喘着气分开。 李思朗脸上带着红晕,略带害羞地擦擦温药唇上的水光,道:“那晚上见。” 温药抿唇:“嗯。” 屋内安静下来,温药去厕所洗了把脸,擦干,回到客厅坐着。 眼皮又开始跳起来了,温药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气,内心极度不安。 昨天他眼皮跳的时候,晏鹤舟就来找他了。 那今天呢?晏鹤舟也会来找他吗? 温药感到焦虑,他真的没那个精力面对晏鹤舟了,这样下去他只会越来越疲惫。 他躺在沙发上举着手机,翻阅着粉丝给他的视频评论。 发现那个眼熟的“盐和粥”的用户好像很久没来了。 应该是取关了吧,毕竟博主那么多,粉丝很快喜欢另一个很正常。 忽然弹出左文的来电提示,温药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摔地上,他心里的不安感非常强烈,接通电话:“左助理?” “温先生,你快来医院吧!晏总他出车祸了!” …… “昨晚开车撞到了大树,伤得很严重,头上都是血。” “温先生,你们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么严重呢?!” “医生说要是醒不过来,就只能变成植物人了。” 半小时后,温药跌跌撞撞地跑进医院。 左文朝他跑过来,温药的心脏快跳出胸腔:“晏鹤舟呢?!” “已经转去病房了,只不过人还昏迷着。” 温药瞪着眼睛,大脑几乎都不会转了,他冲撞着跑向晏鹤舟所在的病房。 “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才会看我一眼。”晏鹤舟落寞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以为晏鹤舟不会做傻事的! 猛地推开病房,晏老爷子和晏云荷,季向羽都在里面。 晏老爷子丢开拐杖冲过来,抓着他的衣服叫道:“温药,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寻死!为什么!!” 晏云荷捂住脸崩溃地流眼泪,季向羽扶住他妈妈。 温药愣愣地看着床上不省人事包着头的晏鹤舟。 只是一个晚上的功夫,他就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木偶,鼻子里插着胃管,手臂上打着吊针,监护仪器上心率慢得吓人。 他惨白得不像个人样,只有手腕上带着那条苹果手链,红色的漆皮苹果像是用鲜血点上去那般妖冶。 “我……”温药的喉咙被掐住,只能发出点气音,“我不知道会这样。” 如果他知道会这样,他昨天一定会冲上去抓住晏鹤舟。 “如果他醒不过来,你要负责!你要负责!”晏老爷子哭道,“你把鹤舟还给我,你把鹤舟还给我!”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晏茂生哭倒在地上,左文上去扶他。 温药双腿瘫软,退后两步靠在墙上,眼前逐渐被水雾蒙住。 他的世界全碎了。 第46章 太阳光把病床里的人照得显现了血色, 温药倒了杯水,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他握着热水杯,热意透着陶瓷温暖进他的手心。 今天将近三十度的天气, 病房里开着恒温空调,让人不至于觉得热。 距离晏鹤舟昏迷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里, 温药几乎每天都来医院看他。 每一天早晨他都会带着热乎乎的家常菜进来,晚上把凉掉的菜带回去。 他没有停更账号,每个礼拜他都会抽出时间录制视频,只是找了个专业的剪辑师帮他剪辑视频。 温药把水杯放置在桌上,疲惫地捂住脸。 眼底的青黑昭示着他这半个月以来都没睡过好觉。 晏云荷和晏老爷子为了晏鹤舟四处奔波,找最专业的医疗团队,带来一波又一波,都无功而返。 前天他们出发去深山找之前那个大师,由于不知道大师还在不在那里, 他们需要去好几天。 所以这两天病房探视的只有温药一个人。 手机铃声响了,温药接起来:“思朗。” “药药,吃饭了吗?” “马上就吃。” “晏鹤舟今天怎么样?” “还没醒。” “好, 那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给你做。” “我都可以。”温药抿唇, “思朗, 谢谢你。” “没关系,这件事谁也不想发生的。” 挂掉电话, 温药麻木地去卫生间端水出来,把温水浸透的毛巾拧干,一只手托着晏鹤舟的手臂,另一只手给他擦身体。 他慢慢地,轻轻地擦着, 擦完后,他把衣服卷下来,重新把被子给晏鹤舟盖上,坐在一边看着他。 晏鹤舟睫毛卷翘,哪怕是这样狼狈的情况下,他的睫毛都像蝴蝶翅膀一样散开,因为不吃不喝,只能靠鼻饲喂养,脸颊两边凹陷下去,但即使这样也是个英俊的美男子——如果没有插着鼻胃管的话。 温药冷冷地盯着他。 “你让我没法安心地过日子。” “你真的很讨厌。” 暮色渐渐地从四面八方合上,温药回到家,李思朗把菜放桌上,过来拥抱他:“累吗?” 温药摇摇头。 “吃饭吧。” 他和李思朗坐在一起吃饭,温药低头沉默地往嘴里塞着菜,李思朗看了一眼,微微叹息。 温药发现空气有点沉默,觉得自己太扫兴了,于是问李思朗上班怎么样。 李思朗说挺好。 “明天周六,我们要不要去看电影?”温药问。 他自顾自道:“晚上的电影票怎么样?你想看什么类型的片子?一会儿我找找……” “药药,”李思朗心疼地把肉放进他碗里,“你真的能看下去吗?” 温药愣住,扯出一个微笑:“陪你看的。” 李思朗摇摇头:“如果你不高兴,那看了又有什么意思?” “……”温药垂下眼眸,“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 温药放下筷子,揉了揉眉心:“我确实,没有这个心思。” 他觉得好累好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晏鹤舟一辈子醒不来,他要怎么办。 晏鹤舟是因为他才去寻死的。 他好可恶,就这么轻飘飘地躺在床上,让别人承受那么多。 这些天,李思朗也时而发愁。 温药躺在床上苦笑,晏鹤舟这个混蛋的目的达到了,他终于不能安心地和李思朗在一起了。 第57章 睡前,李思朗送来一杯牛奶后下楼。 温药把牛奶喝完,趴在窗台看又白又圆的月亮。 一晃他都二十八岁了,他在二十七岁那年遇见的晏鹤舟,到今天也差不多一年了。 明明算下来时间也不长,可温药总觉得过了大半辈子。 也许是因为这一年实在是发生太多事了。 温药闭了闭眼,回到床上,打开床头柜拿出装着手链的盒子,他拿出手链,放在手心端详了一会儿,心脏不由自主地抽痛。 他捂住胸口,把手链放回去,将抽屉紧紧闭上。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给李思朗做早餐。 李思朗看到的时候有些惊讶:“你不多睡一会儿吗?” “昨天睡挺早的,所以很早醒了。”温药摆好盘,给分好的豆浆推到李思朗面前,“今天我不去医院了。” 李思朗抬头。 温药笑了笑:“我说过我要努力维系这个家的。” 李思朗眼眸亮了一下:“不去真的没事吗?” “……嗯,只是一天不去而已,没关系的。” “好,那就去看电影吧。” “嗯。” 俩人吃完饭,温药选了一部喜剧电影,坐着李思朗的车去电影院。 这部片子有些冷门,所以厅内没什么人,俩人坐下来到电影开场,一共十几个人在观看。 场上时不时地响起笑声,温药逼着自己放松下来看电影,大概是因为心理暗示发了力,他逐渐地也看进去了。 再一次欢乐的剧情过后,温药笑到呛了口水,他咳嗽起来,李思朗见了,打开矿泉水递给他。 “咳咳,谢谢。”温药接过来喝了几口。 放下矿泉水,手腕突然被握住,温药抬头,李思朗在黑暗里看着他。 李思朗逐渐压过来,两条手臂把温药圈住,温药抵在椅背上,对接下来的事做好了准备。 俩人的呼吸逐渐交织在一块,李思朗垂眼,凑近温药的嘴唇。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夺命似得响起,温药吓了一跳。 “对不起。”温药赶紧低头接电话。 李思朗抿唇,退回到座位上。 “左助理?” “温先生,你现在在哪里,方便来医院一趟吗?” “医院?”温药的心脏震动一下,“晏鹤舟醒了吗?” “不是,是老爷回来了,他们有很急的事情找你,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接你。” “我,”温药歉疚地看了眼李思朗,“我在城东路的那家电影院。” “好,我马上来。” 温药抓着手机起身:“对不起思朗,我要赶紧去医院一趟,可能是晏鹤舟的事情。” 李思朗轻松地点头:“嗯,晚上等你吃饭。” “谢谢。” 温药跑出电影院,左文飙着车过来接他。 “到底什么事啊?”温药额头出了汗,坐上车系好安全带。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晏总的病有进展了,我们先过去吧。” “好。” 二十分钟后,俩人到了医院,紧赶慢赶地往病房跑。 进入病房,晏老爷子和晏云荷坐在沙发上,看到温药后,局促地站起来。 温药愣了愣,对他俩的态度有些惊讶。 “温药。”晏老爷子苦着一张脸,“你离婚吧,再跟鹤舟结一次婚。” 温药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们找到那个大师,她说……”晏云荷别扭道,“她说还是要你和鹤舟结婚,才能破解这个局。” 晏老爷子:“我已经把合同都拟好了,只要你回去离婚,再回来签个字就行。” “……”温药冷下脸,“我不离。” “你说什么?”晏茂生不可置信。 “从前也是你们千方百计叫我和晏鹤舟离婚的。”温药说,“你们叫我离我就离,你们叫我回来我就回来?未免也太可笑了。” 提到从前,晏老爷子和晏云荷不约而同得扭曲了脸。 “我……我们向你道歉。”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孙子,晏茂生觉得自己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岁,他浑浊的眼睛里含了泪,“对不起,请你再和鹤舟结一次婚。” 晏云荷别扭地不说话,晏老爷子推她:“说呀!” “……对不起。”晏云荷咬咬唇,“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温药红着眼嗤笑一声:“你们道歉了我就要接受吗?” “你们对我的伤害就能一笔勾销吗?” “我好不容易过上新生活了,我也在努力地维持这段婚姻,我不离婚。” “你!”晏老爷子气得捂住胸口,“你再说一次!” 温药:“我不离。” 晏云荷瞪大眼睛:“温药!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温药冷声:“现在是你们在求我。” “你!”晏茂生吹起胡子,大口大口急促的呼吸,脸色涨红,“晏鹤舟要是醒不来你要负全责!全责!” “他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你要对我的孙子负责!!” “我会过来照顾他,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温药木然,“而且你们别忘了,他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你们也是有份的。” 晏茂生和晏云荷同时被雷劈了一道,振聋发聩。 “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的错!是你们欺负温药他才会走的!” 晏鹤舟的话不断盘旋在他们脑中,晏茂生眼泪夺眶而出,捂住脑袋蹲下来:“鹤舟……” 晏云荷扶住他,哭着喊爷爷。 温药麻木地站着,心脏空荡荡的,不知道眼前的路在哪里。 “药药。” 温药睁大眼睛,晏茂生和晏云荷也停止了哭泣,几人向声音的源头望去。 晏鹤舟睁眼醒了过来,此刻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药药老婆。” “鹤舟?!” 温药疯狂地扑过去,晏茂生和晏云荷踉跄着爬起来,又惊又喜:“鹤舟!鹤舟你醒了?!” 晏云荷高兴得捂住嘴哭,马上跑去门口喊医生。 左文听到喊声冲进来,飞奔到床头:“晏总醒了?晏总醒了!” 温药激动地摸上晏鹤舟的脸,小声问:“鹤舟,你醒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晏鹤舟眨眨眼,讷讷地看着温药,突然露出一个傻气的笑容:“老婆。” 温药愣住,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晏鹤舟的不对劲。 晏云荷和晏茂生面面相觑。 温药看到这熟悉的笑脸,心脏剧烈得跳动起来,扑通扑通蹦着鲜活的血液,周遭的一切都有了生机。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惶惑道:“晏……宝?” 第47章 季向羽接到电话赶来的时候, 病房里正围着一群人,晏鹤舟躺在床上乖乖地被温药喂饭。 他走到晏云荷旁边,低声问:“又傻了?” 晏云荷瞪他一眼, 捂住心口哀叹:“造孽!” 晏老爷子已经晕过一回了,现在双腿瘫软地被两个保镖抬出去, 他眼神涣散,不断地呢喃:“我们晏家要完了,晏家要完了……” “带老爷回酒店休息。”左文脸上布满愁容地踱来踱去,他看向温药,后者眉间淡淡的愁绪,不知在想些什么。 左文对季向羽和晏云荷说:“我们先出去吧,晏总需要安静的环境,让温先生陪陪他。” 季向羽看了眼温药,劝晏云荷:“妈, 我们先出去吧。” 晏云荷点点头,皱着眉头出去了。 左文对温药说:“温先生,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温药点头:“嗯。” 左文出去带上了门, 屋内就只有温药和晏鹤舟。 温药拌了拌饭, 拿塑料汤勺舀了一口, 举起来喂给晏鹤舟的时候, 看到晏鹤舟的眼睛。 那眼睛像夜晚的池水,盛满了灿烂的星星。 温药心里咯噔一下, 握着汤勺的手有些发抖,他稳住胳膊把勺子举到晏鹤舟嘴边,晏鹤舟笑了笑,张嘴咬住勺子,满足地咽下去。 “药药, 我身上插了好多管子,好难受。”晏鹤舟委屈地看着他,“我怎么了?我是不是生病了?我会死吗?” “不会的,你已经好起来了,不会死的。”温药说。 “那为什么爷爷和姐姐都不笑,你也不笑。” 温药愣了愣,他想笑,可是嘴角刚上扬一点,眼泪却不受控制地落下,滴到手上。 晏鹤舟慌乱地用双手擦拭他的眼泪:“药药,是有人欺负你了吗?谁欺负你,我去打他!” 温药眼泪啪嗒啪嗒流下来,越来越多,边抹泪水,哭得气塞喉堵:“你欺负我。” “你欺负我……”温药抽抽噎噎地哭,泪水糊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他越哭越伤心,几乎把所有的委屈都释放出来。 “你这个王八蛋,你对我一点都不好,你还这副傻样,你真讨厌!” “是我欺负你,是我对你不好?”晏鹤舟抓住他的手腕,不知所措,只得用力把温药的手往他脸上掴,“那你打我,狠狠打我!” 第58章 温药制止他:“别打了!” 他抽回手,按着晏鹤舟脸上的手掌印:“疼吗?” 晏鹤舟摇摇头。 “其实不是晏宝,是……是另一个王八蛋。”温药咬着后槽牙。 “那有两个王八蛋。”晏鹤舟环抱住温药,几乎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他用脑袋蹭着温药的脖颈,“我没保护好药药,我是王八蛋,那个人欺负药药,他也是王八蛋。” 温药红着眼睛,用力拿手背擦了擦,他让晏鹤舟躺好:“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现在太晚了。” “药药不是跟我一起住吗?”晏鹤舟着急又慌乱,“你要去哪里?” “是那些坏蛋追过来了吗?” “我们已经爬上屋顶了,他们没看见我们!” 温药愣住,他发现晏宝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们溜出晏家的那个晚上,那个最美好的晚上。 可是最美好的那个晚上已经被后来的晏鹤舟狠狠打碎了。 这到底是晏鹤舟的梦,还是晏宝的梦呢? “我,我现在有自己的家。”温药五味杂陈,“我得走了。” “药药!”晏鹤舟爬着跪到床上,“你为什么要走?你不要晏宝了吗?” 温药心脏抽痛:“我没有不要晏宝……” “那我可以去你家!”晏鹤舟说,“药药在哪,我就在哪!” “药药。”晏鹤舟抓住温药的手臂,“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可以去你家,药药的家就是我的家!” 温药狠心抽回手:“晏宝,我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药药不跟我住吗?” “我……” 面对晏鹤舟的问话,温药几乎快崩溃,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在门口的左文看到房里的俩人好像起了争执,立马进来:“温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温药匆忙转身,似乎遇见了救星:“左助理,我要回家了,麻烦你照顾一下他。” 左文看了眼晏鹤舟,点头:“好,温先生路上小心,我会照顾晏总的。” “药药!” 温药回头,看到晏鹤舟滚落下地,膝盖磕在坚硬的大理石板上,清脆的骨头声响彻房间。 他痛得捂住膝盖在地上打滚,看向温药的方向:“药药!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温药急得过去扶他:“你刚醒来,怎么能这样闹腾?!你乖一点,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要跟药药一起住!”晏鹤舟抱住他。 左文:“不行啊晏总,温先生有自己的事要去处理,你让他回去吧,他明天会过来的。” 晏鹤舟紧紧抱着温药不撒手。 “晏宝,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温药说。 晏鹤舟惊慌失措地抬眼,小心翼翼地松开他:“药药,你别生气。” “我很乖的。”晏鹤舟爬回床上,钻进被窝里,眼神不聚焦,浑浑噩噩道,“我不闹了。” 温药眉目间泛着忧愁,坐到床边:“明天我再来,好吗?” “那我晚上看不见药药了,我害怕。” “……”温药伸手,点了点他的苹果手链,“害怕就摸一摸这个。” 晏鹤舟垂眸看了眼,抬起手来:“是我和药药的苹果手链。” 温药瞳孔缩了缩,慌乱地起身:“我走了。” 左文追上来:“温先生,我送你出去。” 走进电梯,左文担忧:“要是晏总这次恢复不了记忆怎么办?” 这也是温药在担心的。 晏鹤舟恢复不了记忆,晏老爷子怎么肯放过他。 似乎看出来温药的心事,左文抿抿唇:“温先生,你有什么打算?” 温药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仿佛一切都在回去,他又被拽进了晏家的漩涡里。 “温先生,以我看来,离婚对你来说,是正确的抉择。” 温药抬头,左文开门见山:“你也知道,现在晏家是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他们现在赖上你了,你的生活势必会受到影响。” “而那位李先生也是。” “不管晏总之后会不会恢复记忆,你都躲不掉,他动动手指就能查到你在哪里,毁掉你的生活是他们这类人轻而易举就能做的事。” “你可以不顾你自己,但我知道你不会不顾及李先生和他妹妹。” 温药脸色刷得一下就白了。 他从不想让李思朗和李思雨卷进来。 他们都是普通人,他们对付不了晏家。 “一定能找到办法的,一定能的!”温药红了眼眶。 左文摇摇头:“这是个无解的题。” “温先生,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左文把温药送进车,坐到驾驶座开车送他回去。 温药看着窗外亮起的霓虹灯,泪水灼烫了眼眶,噼里啪啦地掉下来,砸到自己手臂上。 他就是个普普通通,没有什么本事,最大的梦想就是安稳过日子的人。 为什么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他。 遇到晏鹤舟以前,他被生父打骂,被同事排挤,被债务压的喘不上气。 遇到晏鹤舟以后,他被晏家人欺负,被晏鹤舟折磨。 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他有了事业和家庭,却还是被晏鹤舟缠上,弄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晏鹤舟,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怕我走? 温药仰靠在椅背上,苦笑着闭上眼。 回到家,温药打开门,家里黑洞洞的没有人在,他打开电灯,把家照得十分敞亮。 温药掏出手机,发现李思朗半小时前给他发消息说公司项目有些问题,要回去看看。 温药第一反应是晏家搞的鬼,但晏鹤舟还在病床上,晏氏集团群龙无首,肯定不是。 所以是这件事只是碰巧而已。 这么想着,温药松口气,因为左文的那番话,已经让他开始担惊受怕了。 他努力让自己平复下心情,回复对方:“好,你想吃什么夜宵吗?” 李思朗大概是在忙,没有立刻回。 温药看着聊天记录,想到左文说的话,心脏揪了一下,他怎么对得起李思朗。 李思朗对他很好,而他也是真心想放下过去的一切,和李思朗过下去的。 可是现在这个局面,叫他不得不重新考虑以后的事情。 否则李思朗和李思雨兄妹俩也会受到伤害。 温药感到四面的墙突然会动了,从四周朝他涌来,把他的空间越挤越小,挤到他喘不过气。 “不……”温药抱着头,痛苦地蹲在地上。 有没有人可以救救他,有没有人可以把他解救出来。 有没有人?外面有没有人?!他在一片灰暗里,用力拍着锁上的大门,不断的呼喊着。 没有人回答他,没有人可以救他。 第48章 晚上十一点, 李思朗回到家,看见桌上有一个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温药从厨房里探出头,脸颊被热气熏得红润:“本来想给你做面的, 但是面容易坨。” “谢谢,这样就很好了, 晚上吃太多不消化。”李思朗坐下来,放松着享受这餐夜宵。 温药洗完碗,揭下围裙出来:“公司那边怎么样啊,解决了吗?” “差不多,不过明天要回去加班了,这段时间会很忙。”李思朗啃着三明治,“对了,你白天说晏鹤舟……” 温药顿了顿。 “那你打算怎么办?” “……”温药低头喝了口牛奶,“再看看吧, 医生今天说有可能是暂时的,是车祸带给他不小的创伤,所以才导致他失忆, 一般持续四五天会好。” “但如果恢复不了呢?”李思朗看着他, “你会想要回去吗?” 温药睫毛颤了颤, 低头避开这个问题:“我希望他恢复。” “等他恢复了, 我会再和他谈一谈。” 李思朗蹙眉:“我没想到晏鹤舟会做出这种傻事。” “他根本没体会到你的处境。” “他不知道如果他醒不过来,你会有多愧疚吗?”李思朗抓住温药的手, “他根本配不上你!” “思朗……” “药药,如果他不能恢复记忆,我和你一起承担,我们是夫妻,我们应该共同面对这一切。” 温药摇头:“思朗, 晏家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如果晏鹤舟恢复不了记忆,他们可不仅仅是要赔偿那么简单。”温药又气又急,“他们会毁掉我们的生活。” 李思朗如梦初醒,他意识到自己太上头了,可是他试图挣扎:“可他恢复记忆了就能放过你吗?” 温药:“我试着跟他谈。” “药药,你别傻了,连我都看得出来他不会放过你的,连听到我们结婚他都会去寻死,他就没打算放过你,即便是做鬼也要缠着你!” 李思朗看着他:“我们搬家,我们搬到别的地方去,我不信他们会一直找过来……” 第59章 “那思雨呢?”温药冷静地问,“思雨怎么办?” 李思朗愣住。 “她还在读大学,她才大一,我们可以搬家,她搬去哪里?她还要读书啊。” “还有你的父母,他们住在宁城那么多年,他们搬到哪里去?” 温药闭眼,苦笑一声:“左文说的对,这根本就是个无解的题。” 俩人面对面沉默许久。 温药低头:“对不起,我刚刚情绪有点激动。” “没事,我刚才也冲动了。”李思朗摇头,他冲温药笑了下,“我们都回房间休息吧,今天太累了。” 温药点头,端着牛奶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先上楼了。” 李思朗:“嗯,晚安。” “晚安。” 温药回到房间,关上门,把牛奶灌进肚子里,温热的牛奶下肚,四肢和内脏回温了点。 他闭了闭眼,觉得脑子快要爆炸,走到书桌边坐下,开了一盏小灯,打开电脑上网搜索晏鹤舟恢复记忆的可行性。 各种科学的也有,玄乎的都有,总结下来就是一个字:运气。 温药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想到晏宝那双眼睛,心脏抽疼,又想到晏鹤舟,恨得牙痒痒。 他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阴魂不散这个词,他觉得上辈子一定欠了晏鹤舟的,否则他这辈子怎么会一直缠着他。 抬头一看时间,凌晨两点了,温药赶紧铺好床,钻进去睡了。 第二天,他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吵醒的。 温药眯着眼睛翻了个身,蹙眉接起电话:“喂?” “温先生!”左文好像在大马路上跑着,他声音颤抖,呼吸急促,“晏总有找过你吗?他不见了,他不见了!” “今天早上我们去病房发现他人不在,看了监控才发现他溜出去了!” 温药迅速地换了衣服跑下楼:“你先别急,分头找一找吧——抱歉电话进来了。” “思朗?”温药换了只手穿外套,忽然停住脚步。 …… 晏鹤舟穿着病号服走在大街上引起众人围观。 几个大妈对他指指点点:“不会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看起来挺像。” “可惜了这小伙子,长得恁个不错!” 一个妈妈把好奇的小孩抓回来:“别去,精神病会传染的!” 晏鹤舟环抱住自己,愣愣地看着陌生的大街。 他明明闻到了温药的苹果味道,他是顺着苹果味一路嗅过来的。 昨夜整个晚上他都在害怕,没有温药在,他觉得身体好冷好冷。 他很想念温药,很想很想,于是他用力地朝空中闻了闻,一路闻着苹果味道找到这里。 一辆车紧急在他面前刹车,司机打开车窗咒骂:“你他娘的不会看路啊?瞎的?!” 晏鹤舟吓得摔倒在地,他现在对车子感到很惧怕。 周围立马围上来一群人,把他包围在里面,全都望着他,七嘴八舌地说话。 有人看戏,有人讥笑,有人热心地想要扶他,晏鹤舟伸出手,手背被石头砸了一下。 几个小孩边叫边跳,拿着刚捡的石头砸他。 晏鹤舟被尖锐的石头砸到身上,如同有人拿着针在他身上扎出一个个孔,他挡住自己的脸。 汽车的鸣笛,人们的喧闹,工地打桩的声音,无孔不入地钻进他脑海里。 脑子突然刺痛了好几下,眼前白光闪烁。 晏鹤舟! 他听到有人在叫他。 “你怎么坐在这里?” 温药把热水壶递给李思朗,在他身边坐下,“花园风大。” “里面药水味重,出来透透气。”李思朗打开水壶喝了几口,“谢谢,渴死我了。” 温药看了眼吊瓶:“这是第二瓶吗?” “嗯。”李思朗说,“快好了,你先回去吧。” 温药摇头:“反正我没事干,陪你坐会儿吧。” 手机一直不停地震动,温药低头看了眼,左文发来消息说找到晏鹤舟了。 李思朗盯着他的手机屏幕:“他们又在骚扰你了?” 温药按灭屏幕:“之前靠着左助理帮我隐瞒了一段时间,我才能过半年安稳日子,不过还是被找到了。” 风徐徐吹过来,李思朗轻轻嗅了嗅,闻到一花园的花香:“我一直没问你,你和晏鹤舟是怎么认识的?” 因为在他看来,温药是不会和晏家有什么交集的。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见温药不回答,李思朗说:“你要是不想说也没事……”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事。”温药抿唇,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润嗓,跟李思朗说了。 “我以为是转运的开始,没想到是从一个笼子跳到更大的笼子里。”温药冲李思朗笑了下,“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倒霉?” “抱歉,我不该问的,”李思朗说,“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没关系。”温药摇摇头,“反正我的伤心事也不止这一件。” 伤心久了,失望久了,也就麻木了。 他现在都能坦然地对别人说自己的过去了,证明他比以前坚强很多。 李思朗抓着长椅的扶手,握紧拳头又松开,忽然长长地叹口气:“你不去看晏鹤舟吗?” 温药愣了下,摇头:“他那边有人陪着。” “对我来说,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李思朗心脏跳了一下,他注视着温药,突然揽住他肩膀抱向自己。 这举动让温药猝不及防:“你手上有吊针……” “没关系。”李思朗搂紧他,“温药,让我抱一会儿行吗?” 莫名的,温药觉得他这个拥抱里有别的意味。 他抬手,在李思朗背上拍了拍。 李思朗闭眼,紧紧地拥住温药:“药药,我想跟你道歉。” 温药:“嗯?” 李思朗哽了一下:“我不该出让你和我结婚这个馊主意。” “我以为我们结婚了,晏鹤舟就不会纠缠你了。” “。”温药睫毛眨了眨,拍拍他,“你也是为了帮我。” “还有,”李思朗闭眼,“其实当时我很怕晏鹤舟把你抢回去,所以很着急地想用法律关系把我们绑定。” “原谅我自私了一回。” 沉默好几秒,温药无奈地笑:“你好诚实。” 李思朗也笑了:“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说出来就好很多了。” “你……你不怪我吗?” 温药抬头看他:“不怪你,大家都是自私的。” 当初他也是因为自私了一把,不想跟晏鹤舟离婚,才把自己搞成今天的下场。 说到底,他们都是爱情的囚犯。 李思朗感动地红了下眼眶,重新抱住温药。 这次温药抬起双手,环抱住李思朗,俩人温度相贴,温暖着彼此。 “晏鹤舟?” 温药听到李思朗突然来了一句,呆呆地转头。 不远处,晏鹤舟红着眼睛,心痛地看着他们。 他孤零零地站在草地上,身后来来去去的人,一切都那么热闹。 就这么停滞了几秒,温药和李思朗分开。 “药药,”晏鹤舟看着温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是谁?” “晏总!你怎么又乱跑了!”左文赶到晏鹤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温药和李思朗,愣了愣,打了声招呼。 温药张了张嘴,思考两秒,拍拍李思朗的肩,走到晏鹤舟面前:“晏宝,他是我现在的丈夫。” “我已经结婚了,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 第49章 无人的楼梯拐角, 绿色的安全指示灯下,温药仔细看着晏鹤舟的眼睛:“晏宝,你有想起什么吗?” 晏鹤舟摇摇头, 他牵住温药的手:“药药,你为什么和他结婚了?你不是和我结婚了吗?你不是我的老婆吗?” 温药纠结道:“发生了太多事, 总之我已经和你离婚了,我们不在一起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晏鹤舟拼命摇头,他冲过去抱住温药:“药药,我不懂,你不是我的老婆吗?你为什么不要我了,药药,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我哪里做错了,我会乖的, 我会改的,你别走。”他嗓音带了哭腔。 温药心里一抽一抽地发疼,可事实如此, 他必须要让晏宝知道。 事到如今, 他已经不能将晏宝和晏鹤舟完全分开了。 他对自己的伤害是实打实的, 即便晏宝是失忆的晏鹤舟, 他们仍然是同一个人。 温药慢慢地,用力让他离开自己:“晏宝, 等你再次恢复记忆,你会想起来一切的。” “那时候我希望你可以,”他哽咽了一下,“放我走。” 晏鹤舟睁大眼睛:“药药……” “你乖一点,好好治病, 回去吧。”温药说,他转身下楼,“我叫左文带你回去。” “药药!” 第60章 温药狠心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咚”得一声闷响。 他回头,看见晏鹤舟晕倒在地上,双眸紧闭,脸色发白。 温药瞪大眼睛:“晏鹤舟!” …… 病房里聚集了一群人,晏云荷焦急地问医生:“医生,我弟弟怎么样?他是我们家最宝贝的孩子,我求求你们治好他!” 医生看着晏鹤舟的检查报告单皱眉:“头颅血肿已经消失了,病人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因为以前病人有发作过这种情况,所以不能和普通的脑震荡造成的失忆一样看待。”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病人好好休息,不要受刺激。” 另一位医生问他们:“今天病人有遇到什么事情吗?” 遇到的事情…… 温药抬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犹豫再三,他难受地抿唇:“是我。” “你跟他发生了什么事?” 温药喉咙发紧:“我跟他说,跟他说……我结婚了。” 病房里瞬间沉默下来,医生说:“那这种事情,就需要你们自行调节了,我们已经做到最好的地步了,实在不行你们转上级医院。” 说完,医生们都出去了,留下病房里的几个人。 床上的晏鹤舟动了动,晏云荷第一个发现,她跑过去:“鹤舟!鹤舟你怎么样了?!” “姐姐。” 温药张了张嘴,踟蹰地走到晏鹤舟床边,弯下腰:“晏宝,你想起来了吗?” 晏云荷:“对对,你想起来什么没有?” 晏鹤舟茫然地望着他们,低头,用力地摇着脑袋:“不知道。” 晏云荷:“你再想想?真的不知道了?” 晏鹤舟膝盖曲起来,抱住自己:“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捂住头:“我头好疼……” “好好好,疼就不想了。”晏云荷让弟弟睡在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晏鹤舟抓住被子,窝进去闭上眼。 左文提议:“我们大家都出去说吧,让晏总好好休息。” 温药看着睡着的晏鹤舟,头脑杂乱无章。 十分钟后,晏老爷子的病房。 几天前他受了刺激,就在同一病区内修养,现在状态好了很多,此刻坐在沙发上,佣人刚泡好的茶香气四溢,晏老爷子却没心情喝。 他杵了杵拐杖,唉声叹气:“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晏老爷子看向温药,后者坐在沙发上,低头喝茶,眼神没有聚焦,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他咬咬牙,觉得自己实在是没脸,但想到病房里的宝贝孙子,晏老爷子觉得没什么比现在更难的。 “温药。”晏老爷子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终于,他挺直一辈子的腰杆弯了,“我求求你,回到鹤舟身边吧。” “只要你回来,你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什么都可以!” 温药喝茶的动作一顿。 “是是是!”晏云荷擦擦眼泪,“你想要多少钱我们都可以给你!” 温药把茶杯放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叉子叉了块精致的点心塞嘴里。 空气很安静,晏老爷子和晏云荷像罚站似的站着。 几分钟后,温药把茶杯里的茶饮尽,吃饱喝足了:“好啊。” 晏茂生眼里迸出光亮,就听见温药说:“我要晏家全部,你肯给吗?” “什,什么?” 温药直直地盯着晏茂生:“我要晏家全部,你要是给我就考虑考虑。” 晏茂生激动得脸红:“温药,你不要欺人太甚!” “是谁先欺人太甚的?”温药站起来,眼里满是仇恨的目光,“是你们,你们但凡记得对我的所作所为,你们也不会说出这句话!” 晏茂生晃了晃身体,扶住晏云荷的胳膊稳住脚步。 “晏氏集团,是我父亲一手打下的江山。”晏老爷子喃喃道,“我不能把它给你。” “但是!”他抬头,“我可以把晏家老宅给你!” “爷爷,你在说什么?!”晏云荷含着眼泪,“这宅子是太爷爷留给我们的!不仅大哥,我,连鹤舟出生后都是在老宅长大的!” “只要鹤舟能醒来,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晏茂生说,“房子算什么,家都要没了!我不想每年过年和你们坐在一起流眼泪!” 晏云荷瞪着眼睛:“既然这样,那我,那我把我所有的珠宝首饰都给你!” “这些是我最宝贵的东西了,温药,求求你回晏家吧!” 温药听他们祖孙废了十几分钟的口舌,冷笑一声:“我要晏家的全部,不给我就免谈。” 在晏老爷子和晏云荷的震惊里,他放下茶杯往门口走。 “温药,温药!” “或者还有一个方法。”温药突然转身。 晏老爷子:“什么?” “你们再去找那位大师,让她给晏鹤舟改个命,让夏枝南嫁进晏家,这不是你们一直希望的吗?” 晏老爷子和晏云荷通通愣住,脸色一下就白了。 温药讥讽地扯了扯嘴角,推门而出。 门一关上,温药浑身颤抖地抱住自己。 刚刚和晏老爷子对峙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麻的,大脑也是乱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多少话。 只知道自己不能输,不能被他们压一头。 他揉了揉眉心,平复好心情站起来准备离开。 “温药。”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温药皱了皱眉,回头看见季向羽,冷静道:“你要干什么?” 季向羽向前走两步,温药退后:“你别过来。” “好,我不过来,我就想问你真的不回晏家吗?” “我回不回跟你有关系吗?”温药快要爆炸,他提高嗓门,“你凭什么站在这里问我的话?离我远一点!” “对不起。”季向羽低头,“对不起,我为我从前对你做的事情道歉。” “呵,怎么,你也想把什么东西送给我,叫我回晏家?” “……我希望你回,又希望你不回。”季向羽失落地低眉,“我喜欢你,我都是认真的。” 被季向羽表白,一阵恶心的感觉上涌,温药疯了似的推开他:“你滚!你们都给我滚!你们晏家从上到下都一样!上梁不正下梁歪!都一样恶心!滚!” 季向羽被推得倒退几步:“温药……” “滚!” 温药气势汹汹地瞪他,转身离开现场,他怕自己再不离开就要拿出刀捅死季向羽。 医院人来人往,温药迅速穿梭在人群中,突然瞥见晏鹤舟的病房门口有一群医生围着。 温药停下步伐,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走过去问医生:“医生,出什么事了吗?” “哦,我们在讨论患者的病情。” “是有什么办法了吗?”温药心里涌起希望。 “这个……” “医生,你说吧。” “其实,我们有点疑惑。”主治医师跟旁边的医生对视一眼,对温药道,“患者现在的状态,跟最开始那几天不一样。” “虽然辅助检查的结果都是正常的,但患者醒来后那一两天,确实是处于失忆状态,而现在他看似和前面几天很像,但其实不太一样。” 温药愣住:“什么意思?” “这个……” “哎呀,你就跟他说了吧。”另一个医生笑着摇头。 主治医师深吸一口气:“简单来说,患者可能是……演的。” 大脑空了一瞬,有什么要从心底喷发出来,温药呆愣愣地看着医生:“你说真的?” “……嗯,以我们的经验来看,是这样的。” 见温药脖子青筋梗起,几乎咬碎了牙,医生劝道:“家属别太激动,有什么话好好跟他说,别让他受刺激……” “谢谢医生,”温药整个人冷下来,“我会好好跟他说的。” 医生走后,温药机械地推开病房。 晏鹤舟正靠在床头看着落地窗,窗外的大树被风吹落叶子,有几片打在玻璃上,又簌簌跌落。 听见声音,晏鹤舟回头,笑起来:“药药,你来了。” 温药走到晏鹤舟面前,扬手。 啪——! 晏鹤舟被打偏了头,他的脸上瞬间印出清晰的五指印。 片刻的空白,晏鹤舟缓缓抬头,对上温药想杀人的眼神。 温药胸膛不断起伏:“晏鹤舟,你装够了没有?!” 第50章 晏鹤舟的眼神逐渐清亮, 一眨不眨地盯着温药:“你知道了。” “对!”温药说,“你既然想起来了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 “如果不是医生告诉我, 你是不是预备什么都不说,就这么一直装傻下去?!” “晏鹤舟, 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晏鹤舟看着温药的眼睛,“我做了那么多,你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吗?我只是想让你留下来!” 第61章 听完温药就笑了:“你做什么了?自杀,装傻,这就是你做的?” “你让所有人为你担惊受怕,”温药抄起沙发上的枕头朝他砸去,每狠狠地砸一下就说,“你无耻!卑鄙!幼稚!” “你没有担当!你,你就是个烂人!” 晏鹤舟抓住枕头夺过去, 连带着温药向前倒,晏鹤舟爬起来抱住他:“是,我无耻, 我卑鄙, 我幼稚, 我没有担当, 我是个烂人!可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你!” “你闭嘴!”温药扇他,“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我头上, 所有人都觉得是我的过错!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我,我最开始没想那么多……我看到你和李思朗结婚,我就失去了生的希望……我没想过这样。” “药药。”晏鹤舟紧紧地抱他,眼中含泪,“对不起对不起, 我错了,我又错了,你说的对,我确实没资格说爱你,但是李思朗更没资格!” “我不能让你和他在一起,我不能让你和任何人在一起,药药,你回来吧,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不可能不可能!”温药推开他,“你去死吧,我永远都不会回去的!” “那你就别怪我对李思朗动手!” 温药震惊地停住:“你说什么?” 晏鹤舟猩红着双眼,语气却冷静地可怕:“我查过了,他有一个妹妹在上大学,还有一对年老的父母,家里只有一座老房子,全家人靠他生活对吗?” “如果李思朗所在的公司倒闭了,你看他还会跟你在一起吗?” “药药,只有我,”晏鹤舟指着自己,“只有我才能给你安稳的世界。” 温药:“晏鹤舟!” “是你逼我的……”晏鹤舟说,“我什么都试过了,你还是不肯回来,我只能这样……是你逼我的。” 温药扑过去打他,晏鹤舟钳制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摸向他屁股。 “晏鹤舟!”温药叫道,“你干什么!” 晏鹤舟把他的手机从兜里摸出来,放他面前:“你现在打电话跟他谈离婚。” “在你们离婚以前我绝对不会给你们独处的机会。” “打吧。” 温药接住手机,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 “好,我跟他离婚,但是你发誓,离婚后你再也不能伤害他们!” 晏鹤舟心痛不已:“你就那么护着他!” “我做了那么多你不肯离,我一说要对他动手你就答应?!”晏鹤舟滚下眼泪,“温药,你好狠。” “早知道这么简单,我何必弄出那么大动静。” “我会早点对他动手。” “你卑鄙!”温药抡起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卑鄙就卑鄙,”晏鹤舟坦然地挨了这一掌,现在他两边脸颊都肿了,看上去很滑稽,“打吧,我看着你打。” 温药颤抖地点开李思朗的电话。 很快被接通:“药药?” “思朗……”温药擦掉眼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多了,已经在上班了。” 说完,沉默了很久,温药说:“思朗,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电话里传出一声叹息:“我知道了。” 温药:“对不起,把你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不用抱歉,这件事我也有错,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李思朗说。 温药抿唇:“谢谢你。” 挂掉电话,温药冷冷地盯着晏鹤舟:“我同意离婚,但我有要求。” 晏鹤舟点头:“你说,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半小时后,温药和晏鹤舟对坐在沙发上,左文把电脑打开:“温先生,你想在合同里写什么?” 温药盯着晏鹤舟:“第一,我和李思朗离婚以后,无论我和你之间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对李思朗和他的家人造成伤害。” 晏鹤舟咬牙:“可以。” “第二,我要给李思朗一千万的赡养费,还有一套房和一辆车。”温药冷哼,“怎么,这些钱对你来说不是问题吧?” 晏鹤舟不甘地握拳,又松开:“可以。” “第三,我不和你领证。” “不行!” 温药皱眉:“我可以回晏家,但我不和你领证,或者和你领证,但我不回晏家,你选一个。” 晏鹤舟眸光颤了颤,看着温药冷淡的眼神,他的气焰一下子就弱了:“好。” “你和我回别墅,我答应你不领证。” “还有吗?” “没有了。” “好,”晏鹤舟说,“你找时间和他去办离婚,我会亲自接送你。” 温药冷冷地看他一眼,起身让左文带他去酒店。 一开门,发现门口赫然站着晏老爷子和晏云荷。 “鹤舟醒了?”晏老爷子问。 温药冷笑:“早就醒了。” “早就醒了……是什么意思?”晏茂生和晏云荷面面相觑。 温药不想理他们,径直离开。 - 一天后。 温药和李思朗从民政局出来,刮过一阵好大的风,温药揉了揉眼睛,李思朗关心道:“难受吗?” “还好。”温药把沙子揉去。 路边,一辆宾利停在那里,晏鹤舟烦躁地点了一只烟,带着火星子的烟灰落在脚边。 他从一小时前就死死地盯着这两个人进去直到出来,生怕温药离开他一点视线。 温药和李思朗都看见了晏鹤舟,温药低头,从口袋里拿出那份合同:“思朗,这个给你。” 李思朗接过,打开扫了几眼,慌乱地抬头:“不行,这个我不能要。” “你收下吧,这是我和晏鹤舟欠你的。”温药抿唇,再次向他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温药,”李思朗抓住他的肩,“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件事我也有错的,是我想得太过美好了,才会造成这种局面。” “所以你不用道歉,真正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李思朗转头,看见晏鹤舟用手灭了烟头,警惕地盯着他放在温药肩上的手。 “温药,”李思朗扣着温药肩膀的手用了力,“如果晏鹤舟没有破坏我们,你会和我过下去吗?” 温药注视他,实话实说:“嗯。” “思朗,我很感激你。” 李思朗放松下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之前,你说的有一点点喜欢我,是真的吗?” “……是的。”温药吐出一口气息。 李思朗滚了滚喉结:“那,十分的喜欢里面,有三分吗?” 温药思考了一会儿:“嗯。” “好,”李思朗祈求地看着他,“药药,你能不能最后答应我一件事。” “吻我。” 温药抬眼,有些惊讶。 李思朗:“就用尽这三分的喜欢,吻我,行吗?” 一阵萧条的风刮过,晏鹤舟盯着他们好一会儿,看李思朗一直抓着温药的肩膀,心中不快。 正要上前的时候,他看见温药仰头,主动吻住李思朗。 晏鹤舟骤然停住了,他如同被五雷轰顶,麻木且愕然地看着这一幕。 温药搂住李思朗的脖颈,对方的手从肩膀移向他的腰,紧紧抱住。 气息纠缠,李思朗用力亲吻他,舌头撬开他的口腔碾过,温药闭眼,如同对方希望的那样,努力回应。 几分钟后,温药差点喘不过气,李思朗慢慢放开他,俩人对视上。 李思朗看着温药泛着水雾的眼睛,把他按在怀里,温药靠在李思朗的肩上平复气息。 “温药,我没有遗憾了。”李思朗低声,“祝你幸福。” 温药淡道:“你也是。” 李思朗走了。 温药回头,看见晏鹤舟僵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移开视线,垂眼朝晏鹤舟的方向走去。 “上车吧。”他拉开车门。 晏鹤舟抓住他的胳膊,心痛地颤声:“你喜欢他?” 温药垂眼:“你不是看到了?” 他和李思朗接吻。 晏鹤舟红着眼睛,目光落在温药脸上,后者嘴唇红肿,可见刚才他们吻得有多投入。 他像被针扎一样,被刺痛得几乎窒息:“他在你和亲人之间选择了他的亲人!不是你!” 温药甩开他的手:“没有你,他也不会被逼成这样。” “药药!”晏鹤舟从背后抱住他,“我求求你,不要再喜欢他了。” “你喜欢的应该是我!” “曾经,”温药抓住晏鹤舟的手,企图扯下,“你已经亲手把我对你的爱斩断了。” “不,不!”晏鹤舟带了哭腔,手臂收紧,“我会改,我会改的!” “从今以后我会把我所有的坏习惯都改掉!”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给我机会。”晏鹤舟双臂从温药的胸口环过,脸埋在他的颈肩,有什么滚烫咸涩的东西,一滴一滴落在温药的脖子上。 第62章 “药药,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晏鹤舟沉痛地说,“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让你,” “重新爱上我。” 第51章 别墅越来越近的时候, 温药恍若隔世。 尤其是他看见王妈站在大门口焦急又期待地踮脚望着,温药的眼睛一下子就起雾了。 宾利停下,温药立马开门跳下去:“王妈!” “温药!”王妈拄着拐杖疾走两步, 抱住温药哭道,“你终于回来了,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温药低头哭。 王妈哭了一会儿,抓住他的手,打他掌心:“你不好,你不好,你都不给我打电话!你个没良心的,我白对你那么好!” “对不起……”温药小声啜泣,“我不敢。” 王妈红着眼睛,打完又心疼地揉揉他的手掌:“那你这次回来多久?马上又要走了吗?” 温药吸了吸鼻子,擦掉眼泪, 余光瞟了眼走到他身边的晏鹤舟,心里又有股子气上来:“不知道。” 晏鹤舟慌了一瞬,不敢说话。 王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晏鹤舟, 抓住温药的手:“走, 我们去吃好吃的!” 温药点头, 乖乖地跟着王妈走, 一路上看到好多眼生的佣人,他们看见温药就点头问好, 紧接着继续做自己的事。 王妈看见温药茫然的神情,把他拉到一边,小声:“之前那些人,晏总全辞退了,换了一批重新培训过的。” “你放心, 现在这个家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温药迟钝地点头。 吃完点心,王妈命佣人端着水果小零食跟他们上楼,晏鹤舟站在主卧门口,眼巴巴地盯着温药。 走廊里堆着温药的行李,几个佣人站在旁边,问行李要送进哪个房间。 “主卧。” “客房。” 晏鹤舟与温药同时开口。 “药药……”晏鹤舟看着温药。 温药冷脸不看他:“搬进客房,谢谢,我不住主卧。” 佣人把行李搬进去了,王妈拍拍温药的肩膀,带他进去客房。 走进客房,阳光扑面而来,温药闻到花香,听见王妈说:“你不在的日子,我每天就叫人打扫,很干净的,被子也是全新的。” “晏总吩咐了,什么人都不可以动房间里的东西。”王妈指指桌子底下的箱子,“那个箱子一直放在这,没有人动过。” “对了,”王妈想起来,拉着温药出去,“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肯定会喜欢的!” 俩人出门的时候晏鹤舟还站在走廊,看他们出来,默默地跟在后面。 王妈把温药带到四楼,走进会客厅,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温药走进去,看到里面居然是个小厨房。 “晏总特意吩咐叫人做的,你不是在当博主吗?这是给你拍视频用的厨房。”王妈开心道,“怎么样,喜不喜欢?” 温药愣愣地看着,厨房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五颜六色的调料整齐地摆在料理台上,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王妈看到晏鹤舟进来,识时务地退开:“你们自己聊聊吧。” 说完,她瞪晏鹤舟一眼,拄着拐杖走出去。 晏鹤舟抿唇,一步步走向温药:“药药。” 温药握拳:“你不用这样做。” “我先出去了。” “药药!”晏鹤舟抱住他,“我是认真的,从前你怎么对我好的,我都会加倍的还给你。” “我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可能。” “药药……” “放开我。”温药推开他,“晏鹤舟,你已经让我失望太多次了,我真的不想再信你的话,我累了。” “药药!” “别叫我了,”温药疲惫地闭眼,“我想回去睡觉,你让我安静一会儿。” 说完,他转身慢慢地走出厨房。 晏鹤舟看着温药的背影,红了眼睛。 …… 再次回到这里,温药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眠,没想到床的柔软让他睡着了。 等醒来时,已经黄昏。 他坐起来,迷糊地望着房间里的陈设,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晏鹤舟的别墅这一事实后,温药叹了口气,起床洗脸。 门铃按响了,温药边擦脸边过去,可视门铃的屏幕亮着,晏鹤舟站在外面叫他:“药药,你醒了吗?饿吗?想吃饭吗?” 他语气放得低,一连三个关心的问句,让温药很不习惯。 打开门,温药看向晏鹤舟:“知道了,我等会儿下来。” 晏鹤舟:“那……” 温药砰得一下把门关上,晏鹤舟差点撞到鼻子。 他默了默,回身下楼。 半小时后,温药才慢慢吞吞地下来。 他以为晏鹤舟早就吃好回去了,谁知道到了餐厅看见晏鹤舟坐在那里。 晏鹤舟眼睛一亮,让佣人上菜,期待地看着温药走来。 温药走到晏鹤舟身边,端起碗筷,转身回到离晏鹤舟最远的位置坐下。 晏鹤舟委屈:“药药……” 佣人把菜迅速端上来离开,温药低头,率先用筷子吃起来。 从前他总是等晏鹤舟吃饭,现在他不等了,看见什么想吃的菜就吃,想喝的汤就喝,也不管对方什么表情。 说不定晏鹤舟不喜欢他这样,久而久之就会对他厌烦。 温药在心里冷笑,狠狠地把一块香嫩的牛肉塞嘴里。 时隔半年,再次和温药坐在同一餐桌上,晏鹤舟激动到无心吃饭。 在没有温药的这半年,他吃不好也睡不好,每天一睁眼就觉得生无可恋。 晏鹤舟真的好想念温药做的饭菜,好想念抱着温药睡觉的感觉。 可是温药现在不会为他做任何事了。 晏鹤舟失落地垂眼。 一想到李思朗能天天吃温药做的菜,他就恨不得掐死他。 又想到今天李思朗和温药接吻的场面,晏鹤舟心痛得无法呼吸。 温药真的不喜欢他了。 他看向温药,对方埋头吃饭,一眼都没有看他,晏鹤舟瞳孔颤了颤。 但很快,他又振作起来。 李思朗和温药已经离婚了。 只要药药现在在他身边就好,晏鹤舟会努力,让温药重新爱上他。 温药吃完,看到晏鹤舟只动了两三口,几乎全程盯着他,皱皱眉。 “我吃完了,先走了。”温药起身。 “药药!”晏鹤舟站起来。 温药停下脚步。 “你需要电脑的话,可以用办公室的,那里比较安静。”晏鹤舟说,“我这几天都在卧室里办公。” 温药想起自己的账号,他确实需要更新了。 “……知道了。”温药离开。 跟剪辑师聊完以后,温药看到自己的v信消息页面,晏鹤舟的名字像个强盗一样闯入视线。 记得今天在车上,晏鹤舟要他把李思朗的好友删了,温药不肯。 晏鹤舟气得咬牙,最后妥协,求温药把聊天框删掉,不让李思朗出现在消息页面里,然后自己加了温药的好友,还弄成置顶。 温药夺过手机取消他的置顶,晏鹤舟伤心了一下,但不敢发表意见。 收起手机,温药上四楼办公室,进去后坐到办公桌前,电脑开机,发现需要密码。 他烦躁地抓头发,给晏鹤舟发消息:“密码?” 晏鹤舟很快发来一串数字。 温药定睛一看:19970620 这不是……他的生日吗? 晏鹤舟发来消息:“药药,以后每年你的生日,我都会陪你过。” “……”温药回复,“不用了。” 他把晏鹤舟的消息设置成免打扰,解锁电脑。 过生日。 从他妈妈死后,再也没人给他过过生日,温药自己都快忘了。 生日过与不过,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而且他不觉得晏鹤舟有这个心,估计只是说说而已。 温药深吸一口气,把剪辑师发来的视频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发出去。 发出去后,粉丝鱼贯而入。 “告诉我爷爷奶奶你们等的视频更新了!” “七年,你知道我这七年是怎么过的吗?!” “妈妈咪,来看我上次的作业!” 温药给发作业的粉丝点赞,正看得入神时,办公室门敲了敲,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喊了进。 等他后悔已经晚了,晏鹤舟屁颠屁颠地进来。 “药药,吃水果。”晏鹤舟把水果拼盘放桌上,往温药那边推了推。 温药:“……” “你放着吧,我会吃的。” 见晏鹤舟不走,温药抬头:“你要用吗?我走了。” “我不用,你继续。”晏鹤舟失落了一小下,转身出门,但很快振作起来。 他准备给药药做夜宵。 温药这么瘦,他一定要把温药养得白白胖胖的。 第63章 晏鹤舟说干就干,他在手机上找了教程,把佣人全都轰出厨房,笨拙又忙乱地准备。 正当他把小青菜整颗投入锅里的时候,手背被棍子打了一下,立刻泛起红。 晏鹤舟疼得跳起来,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王妈?” 王妈收回拐杖,杵在地上:“从今天起,我会监督你成为一个合格的丈夫。” “就从做菜开始!” …… 温药的视频过半个小时播放量就破万了,他点进区一条一条读评论。 突然有个评论被顶起来:“妈咪你的视频被抄袭了!!”下方还附上抄袭者的链接。 温药点进去,看到对方也是个小几万粉的博主,从一个月前开始,对方的剪辑风格变得和他一样。 不论是拍摄手法还是镜头语言,尤其连镜头里碗筷摆放的位置都一样。 底下已经有很多粉丝出现质疑,对方正在疯狂删评拉黑粉丝。 温药第一反应是懵的,随即他气得全身发抖。 他又生气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温药手脚冰凉地找左文询问。 左文让他稍等一下,温药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片刻后他回来:“温先生,我建议你找晏总,他那边有专业的律师团队,肯定能帮你。” “……”如果他愿意找晏鹤舟,也不会找左文帮忙。 温药揉了揉眉心:“算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谢谢你左助理。” “温先生,你真的不需要吗?” “不用,谢谢。” 左文不好意思道:“可是我刚才已经跟晏总说了这件事了。” 温药愣住:“什么?”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敲了敲,晏鹤舟的声音飘进来:“药药。” 温药:“…………” 第52章 晏鹤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进来了。 他把面放在桌上, 温药垂眸,是一碗看起来很美味的牛肉面,金黄色的面汤上铺着几片厚厚的卤牛肉片, 还有几根翠绿的青菜和萝卜片。 “药药,我已经听左文说了。”晏鹤舟把面碗放温药面前, 顺势坐到温药旁边。 温药瞪他一眼,晏鹤舟讪讪地把椅子挪远。 “咳咳,”晏鹤舟尴尬地咳嗽两声,严肃道,“你放心,我一定找人帮你处理这件事。” 温药:“算了吧。” “我可以自己想办法。” “药药,你想办法这件事肯定会拖很久。”晏鹤舟说,“而且会付出大量的精力和时间,你觉得你能兼顾过来吗?” 温药犹豫:“我……” 他真的不知道从何下手, 以前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得自己去找律师,以及下面的每一步都是个坎。 但他也不想和晏鹤舟牵扯太多…… “药药, 就当是我补偿你的好吗?”见温药不答话, 晏鹤舟急了, “你以前对我那么好, 我都没什么为你做的。” “这次就当是从前我欠你的,现在要还回来。”晏鹤舟把筷子给他, “你就好好睡一觉,交给我去办,不要想那么多。 温药握着筷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看温药这个样子, 晏鹤舟好想亲亲抱抱他,可是他现在连温药的手都拉不得,晏鹤舟在心里叹气。 他托腮看着温药:“吃面吧。” 温药低头把汤面拌了拌,注意到晏鹤舟的目光,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别看我。” “哦。”晏鹤舟把眼睛闭上。 温药:“……”他的意思是希望晏鹤舟出去……算了。 他低头,一点一点把面吃完,剩下的汤也一大半进了肚,肚子彻底饱了。 晏鹤舟这才睁开眼:“吃完了?” “……嗯。” 晏鹤舟伸手拿空碗,温药瞥见他冷白的手臂上有几条红痕,好像是被打出来的,问了一嘴:“手臂怎么了?” “啊,这个,”晏鹤舟找准时机,向温药诉苦,“王妈说要训练我做菜,让我给你做面吃。” “。”温药看着眼前空荡荡的碗,此刻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这是你做的?” 晏鹤舟:“嗯。” 他捂着伤口:“这些是我分不清盐和糖,王妈用拐杖打的,药药……” 晏鹤舟想让温药知道他被打,好博取温药的同情,于是他期待地看着温药。 谁知道温药五官扭曲了好几十秒,一言难尽:“你连盐和糖都分不清?” 晏鹤舟笑容一僵。 温药嫌弃地睨他一眼,起身:“我睡觉去了。” 门开了又关,办公室空荡荡的,晏鹤舟掩去失落,心想他还得继续努力才行。 …… 第二天晏鹤舟就托付王知礼办这件事。 知道是王知礼接手后,温药很放心,俩人在别墅的会客厅商讨了两小时后,王知礼离开。 温药疲惫地撑着头,翻阅着相关文件,看了几分钟看得脑子都炸了,眼睛也很干涩。 “药药。” 温药被吓了一跳,晏鹤舟近在咫尺,温药警惕地看他:“干什么?” 虽然这次晏鹤舟帮了忙,但温药还是不能安心地跟他待在同一房间里。 以前他跟晏鹤舟还没离婚的时候,只要待在同一个房间里晏鹤舟就跟吃了春药一样。 他害怕晏鹤舟突然对他上下其手。 “没干什么,我就想问你要不要出去?”晏鹤舟局促。 温药愣住。 晏鹤舟抿唇:“我怕你待在别墅闷,所以在温泉会所订了位置。” “吃完饭可以泡泡温泉放松一下。”晏鹤舟问,“你想去吗?” 温药看了眼手里的文件:“可是……” “王知礼那边你可以放心,他一有进度会来回报的。” 温药抿唇,心想自己也很久没放松过了,这半年先是为了赚钱,断了很多休息时间,后面又被晏鹤舟缠着,也没有安心的日子。 他也不想总待在别墅里。 “行。”温药合上纸张。 一小时后,俩人走进富丽堂皇的会所,温药刷卡进入自己的房间,感到身后有气息逼近,温药瞪着眼睛回头:“不许进来!” 砰得一声,晏鹤舟被关出门外。 “。”晏鹤舟小心地敲门,“药药,二楼可以按摩,你要是过去了直接报名字就行。” 温药用后背抵着门:“知道了。” 听晏鹤舟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后,温药才松口气,进屋,趴在柔软的床上休息。 看见晏鹤舟他就心里冒火,根本不想和对方好好说话。 温药仰躺在床上,心里杂乱地如同蜘蛛网一样。 他不知道晏鹤舟究竟什么时候会腻他,什么时候会放他走。 照现在来看,三五年是必要的。 既然现在逃不掉,不如在晏家好好生活,养精蓄锐,等晏鹤舟腻烦他后,温药就可以顺利地出去了。 温药闭眼睡了半小时,把路上的疲惫去除后,去二楼按摩。 他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处理视频被抄袭的事,不是盯着电脑就是盯着手机,眼睛非常疲惫。 spa室空无一人,他贴着护眼贴静静躺在那里。 按摩师坐到他旁边,给他按摩头部穴位促进血液流通。 温药被按得很舒服,突然按摩师换了力道,比刚才更有力,手指也更温暖。 宛若触电般得僵住,温药整个人弹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后知后觉有点丢脸。 只是按摩一下而已,自己居然差点弹起来。 温药的脸刷得一下红了,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第一次按摩嘛,习惯了就好。 他肩膀下沉,均匀的呼吸,直到按摩师咳嗽了两声。 “?!”温药立马坐起来,撕下护眼贴,看着晏鹤舟,“怎么是你?” 晏鹤舟尴尬地笑了下:“按摩师累了,所以我让她去休息了。” “……”温药把护眼贴丢他脸上,起身下床。 “药药,药药!”晏鹤舟把眼贴扔掉,跟在他后面,“你不按摩了吗?不舒服吗?哪里觉得不好我可以改。” “晏鹤舟,”温药转身看着他,“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空间,不要总缠着我。” “你有这么多保镖,你担心什么?”温药自嘲,“我根本跑不掉。” 晏鹤舟慌乱:“我不是怕你跑。” “我只是想,在你这博得一点好感,让你不要讨厌我。” 温药垂眼:“如果是以前,你对我这样我会很开心。” “但现在,我已经对你不抱任何期待了。” “所以,你做再多也没用。”温药转身出门。 晏鹤舟望着温药的背影,张了张嘴,失落地垂头。 …… 晚上,温药在房间里吃过晚饭,便清洗了一下,去阳台泡温泉。 每个房间都有私人汤池,中间用木栅栏隔开,私密性很好。 第64章 温药将半边身子浸入温泉,觉得自己全身的肌肉都舒展了。 “药药。” “!”温药差点从水里弹射起飞。 “晏鹤舟?”温药看向房间,还以为晏鹤舟进来了,可是没人啊。 他左瞧瞧右瞧瞧,甚至以为晏鹤舟藏在水底,可是什么都没有。 “药药,我在你隔壁。” 温药这才听到隔壁有人淌过水的声音,水波荡漾开,晏鹤舟坐下来。 隔着一道木栏,温药捂着胸口:“你到底要干嘛?” “我就想和你聊聊天。”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温药打算起身。 “别!”晏鹤舟哀求,“那你不跟我聊,你就当我是只音响好不好?我就想对你说些话。” “求求你听我说两句。” “。”温药闭了闭眼,身体往水里埋了埋,“你说吧。” 隔壁沉默了一瞬,晏鹤舟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让你失望的事,现在也没办法让时光倒流,但我发誓,我一定会照顾好你,不让你难过。” “之前我失忆着走在大街上,被很多人嘲笑,被很多人欺负,当时我心里特别痛,特别委屈。” “而当我恢复记忆后的那几分钟,我第一时间想的是:原来从前,你也受到过那么多的屈辱。” “而你所承受的,比我受到的要多几千几万倍。” 温药睫毛颤了颤,安静下来继续听。 “药药,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 “我已经改了,我什么都改了。” “你想做什么我都尊重你的意愿,不会再强迫你。” 温药盯着水上漂浮的玫瑰花瓣:“可是我想和别人过日子的时候,你也没尊重我的意愿。” 晏鹤舟卡壳:“除,除了这件事,别的我都答应你。” 温药翻了个白眼。 “我现在已经控制自己不抽烟了,打算把烟和酒彻底戒掉。” “你不想见我爷爷和我姐,我就不让他们过来,不让你们见面。” “不论怎样我都会好好吃饭,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我想过了,我只有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好你。” “以后都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温药听着,睡意袭来,他听着晏鹤舟温柔的语调,像干净的摇篮曲哄他入眠。 片刻后,温药没了意识。 晏鹤舟把心里话说完,想听听温药的反应,等了一会儿没人应答。 “药药?”晏鹤舟转头望着隔壁,不见动静。 他意识到不对劲,曾经温药泡在浴缸里的回忆涌上心头,晏鹤舟一阵害怕,起身穿上浴袍跑出去。 他打电话叫工作人员刷开温药的房间,推门冲进去,看到温药趴在温泉池边晕了过去。 “温药!” …… 第二天清晨,柔和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里照在床上,温药翻了个身,摸到一具热乎乎的东西。 五月份的清晨有些冷,温药瑟缩一下肩膀,往热源靠了靠。 又睡了两小时,温药才慢悠悠地醒来,舒服地伸懒腰。 腿往旁边一伸,触到阻碍。 温药茫然地转头,看清后瞪大双眼,他弹起来,扒开自己的浴袍往里看。 空的!! 温药崩溃地抄起枕头朝对方砸过去:“晏鹤舟!你个流氓!你还说你改了!!你个骗子!畜生!” 第53章 晏鹤舟被砸醒后懵了一瞬, 抓住飞来的枕头:“不是,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你听我说!”晏鹤舟夺过枕头丢地上,“你昨天泡温泉晕过去了!” 温药停住。 泡温泉?晕过去了??? 他冷静下来仔细回忆, 好像是记得自己泡温泉,听晏鹤舟说话, 结果泡着泡着没了意识。 “那你为什么睡我旁边?!” “我把你抱到床上,”晏鹤舟着急解释,“你睡着了我在旁边看着,看着看着我就困了,后面可能不小心爬上去睡了。” 看温药警惕的眼神,晏鹤舟:“我真没对你做什么!” “而且,我要是对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没感觉吗?” “。”温药愣愣地感受了一下。 好像确实没感觉,那是他错怪晏鹤舟了? “药药, ”晏鹤舟委屈地看着他,“你真的误会我了,在你答应我之前, 我是绝对不会碰你的。” “……”想到刚才狂揍了晏鹤舟几十下, 温药有些尴尬, 慢吞吞地下床, “对不起。” “药药!”晏鹤舟突然从背后抱住他。 “干什么?!”温药脚还没落地就被抱住,浑身紧绷。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话?” “……什么?” “‘你说你改了’那句。” “……”温药低头, 看着晏鹤舟箍住自己腰的胳膊,手腕上戴着那条苹果手链,“这句怎么了?” “说明你昨天有听我的话对不对?”晏鹤舟在他耳边道。 温药愣神,随即羞耻:“那怎么了。” “说明药药你在乎我,”晏鹤舟脸上带了笑意, “要不然你不会听完我说话。” “药药,你还在乎我,你真的在乎我!” “……”温药按住他的脑袋推开,“没有。” 他跳下床,搂紧浴袍,晏鹤舟跪在床上看他。 温药抿唇:“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晏鹤舟哦了一句,下床,走到门边转身:“那我等你吃早餐。” “……我在房间里吃。”温药打开门示意他出去。 晏鹤舟垂睫:“哦。” 温药看着晏鹤舟出去,关上门。 …… 回去路上,左文看晏鹤舟和温药十分不对劲。 温药扭头看着窗外,一动不动的,连分给晏鹤舟的余光都没有。 晏鹤舟坐在旁边,企图引起他的注意力但是无功而返。 “现在是直接回别墅吗?” 晏鹤舟问温药:“药药,你想回去吗?” 温药动了动耳朵,靠着椅背假寐:“我想去江边走走。” 左文审时度势:“行,那去江边。” 车子开到路边停下,温药跳下车,和煦的太阳照在身上,他努力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终于会在路上停留看风景。 以前他总是低着头走路,后来被关在晏鹤舟的别墅里,二十八年来他从没怎么好好看过风景。 岸边树叶沙沙作响,几个孩子跑着跳着放风筝,身后跟着他们的爷爷奶奶。 还有几对情侣手牵着手在岸边散步,温药安安静静地注视着,脸上带着柔光。 曾经,他最大的愿望不过就是和相爱的人牵着手,在江边散步。 可他没想过,这种小小的,看似不起眼的愿望也很难实现。 “药药,”晏鹤舟凑到他身边,“你晒吗?” “……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晏鹤舟用手遮着脑袋,另一只手帮温药挡太阳:“我看太阳那么大,怕你晒着。” “不用,我喜欢晒太阳。”温药躲开他的手,“你怕晒就回车上。” “药药,我想陪着你。” “回去。” 晏鹤舟委屈地看他两眼,转身走了,温药继续看风景,没多久身后出现一阵风。 他转头,发现晏鹤舟撑了一把黑伞回来:“这样我就没事了。” 温药:“……” 他扭头不理晏鹤舟,晏鹤舟撑着伞默默跟在他身不出声。 久而久之,温药忘了后面有这么一个人,对面打打闹闹跑来两个小孩子,撞到了温药。 温药步伐不稳,一个踉跄朝后倒几步,摔进晏鹤舟怀里。 晏鹤舟稳稳接住他:“药药,你没事吧?” 温药摇头,意识到自己现在贴着晏鹤舟,尴尬地起身。 临近中午,太阳越来越大,温药被刺得差点睁不开眼。 他皱着眉头,瞅见晏鹤舟头上的黑伞,思索几秒,选择苦一会儿自己,他走出伞下,遮着脑袋:“回去吧。” 说完,他朝车走去。 晏鹤舟看着温药的背影,握了握伞柄,也跟上去。 温药走到一半,听到小狗呜呜呜的叫声,他转头,看到一个陌生男子把一石头砸向一个木箱里的狗。 那只狗是农村四处可见的小土狗,黄黄的,可怜巴巴的在箱子里叫唤,拱着瘦小的身体。 男子边砸边骂:“废物,再叫!再叫砸死你!” “住手!”温药身体比脑子还快地阻止男子,“你不要砸它!” “你他妈谁啊,”男子瞪向温药,“我自己的狗,我想砸就砸。” “你他妈在跟谁说话?”晏鹤舟冲过来,温药拦住他。 “我买下它可不可以,”温药看着那条可怜的狗,心脏也揪得发疼,“你不要打它不要骂它,你要多少钱可以把它卖给我。” 第65章 男子切了一声,伸出五根手指:“五百块!” “哎哟你这土狗卖五百,你奸商啊!”围观路人说他。 “这狗是你农村里抓过来的吧,根本不用钱,你还要卖五百?!” “说说说屁啊你们,爱买不买!”男子抱起纸箱就要走。 “我买!”温药拦住他,“我买,你等一下。” 他伸手往兜里摸,发现自己没带钱包。 “给你五百。”身边伸过一只手。 温药抬头,看见晏鹤舟从钱包里拿出五百块给男子,伸手要狗。 男子拿到五百块,高兴坏了,连忙把狗给他:“给你们给你们,箱子也送你们了!” 男子走后,晏鹤舟把纸箱放在温药眼前:“你的狗。” 温药呆楞着接过,小土狗似乎知道自己被救了,眨巴着黑黑的眼珠子看着温药,小尾巴拼命晃着。 “……你为什么给我买,”温药讷讷道,“你不会和别人一样,觉得它不值这个价格吗?” 晏鹤舟嘴唇抿起:“你喜欢就值。” “汪!”小狗叫了一声,温药眨了眨眼,低头看着小狗,脸上浮起久违的微笑,“带你回家。” 看到温药笑了,晏鹤舟的心脏砰砰砰跳起来,他也笑了一下,和温药对视上。 温药一愣,尴尬地压下嘴角,抱紧箱子转身走:“不早了,回去吧。” “哦。”晏鹤舟追上去。 …… 俩人抱着小狗回家的时候,王妈惊讶:“哪儿来的狗啊?” 温药说:“路上买的。” “我带它上去洗澡。” 他说完抱着狗上楼,进入浴室给小狗放水,谁知小狗一碰到水就嗷嗷叫,踢着腿溜出温药的手掌心朝门口跑。 温药气喘吁吁地追到门口,小狗撞到一个人的裤脚,朝后打了个滚。 晏鹤舟把小狗抱起来:“我帮你吧药药。” 温药刚想拒绝,一想到小狗是晏鹤舟买的,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转身让他进来。 晏鹤舟把手链摘下藏进兜里,卷起袖口帮温药洗狗。 神奇的是,狗在晏鹤舟手底下乖巧多了,趴在地上让温药帮他擦肥皂。 晏鹤舟觉得好笑:“为什么它在我手底下这么听话?它知道我买了它?” 温药正给狗洗泡沫,闻言抬头看了眼,晏鹤舟在对他激动又得意地笑,眼睛明亮如昼,带着孩子气。 “。”温药愣了下,低头把水浇在小狗身上,哼了声,阴阳怪气,“也许是好狗怕坏狗。” 晏鹤舟卡壳,红了脸。 洗完澡,温药抱着狗把毛吹干。 小土狗洗了澡比之前干净不少,在房间里小心翼翼地嗅着。 温药蹲在地上,抱住膝盖盯着小狗看。 晏鹤舟看温药的注意力全在这只狗上,不免嫉妒起这只小狗来。 “药药。”晏鹤舟蹲到温药身边,“你饿吗?晚上想吃什么?” 温药摸着小狗头:“随便。” “那,我就做你喜欢吃的红烧排骨了。” “哦。” “……它好像还没名字,你要不要给它取一个?” 温药歪头思考了一会儿:“叫什么呢?” 晏鹤舟提议:“要不叫它苹果?” 说完,他忐忑不安地望着温药。 温药斜眼看他:“叫红烧排骨。” “……好。” “那红烧排骨今天晚上睡哪儿?” “跟我一起睡啊。”温药说。 “跟你一起睡?” “嗯。” 晏鹤舟又嫉妒这只小狗了。 温药抱起小狗,猛然发现缺了点东西:“它吃什么?” 农村的土狗,基本都是吃剩饭剩骨头。 吃了残羹冷炙还要帮人看家,看不好家要被打骂。 温药肯定不会让小狗吃剩菜剩饭的,既然他把它买回来,那温药就绝不会再让小狗吃苦。 “好像没有狗粮。”晏鹤舟说,“我马上叫人买。” 温药点点头,抱着小狗又闻又亲,去落地窗那儿看风景。 晏鹤舟挪到他身边,把手机屏幕伸到他面前:“药药,你选一款狗粮吧。” 因为是小狗的事,温药没了防备心,凑到晏鹤舟那边看手机,没注意自己离晏鹤舟很近。 他仔细地挑选狗粮,总觉得头上有什么东西温热的痒痒的。 温药抬头,发现晏鹤舟在陶醉地嗅他的头发。 他一把将狗脸怼到晏鹤舟脸上,后者吓了一跳。 温药冷笑两声,抱着小狗出门下楼。 第54章 有了这只小狗, 温药的笑容增添不少,吃过饭他就抱着小狗回楼上。 温药把它放在枕头上,小狗缩起来, 团成团,趴着, 眼睛眯瞪着,似乎是吃太饱了要睡过去。 温药把想要进来看狗的晏鹤舟推出去:“它要睡了。” 晏鹤舟抵住门:“那你……” “我也要睡了。”温药立马道。 晏鹤舟指了下时间:“可是才八点……药药,你想不想看电影?我找了几部——” “不要,我,我要早点休息。”温药贴着门框道。 “哦。”晏鹤舟抿唇,离开两步,回头,“药药。” 温药刚想关门,听见他回来又把门打开一点, 警惕地看着他,仿佛只要晏鹤舟有什么动作,他就会立刻关门上锁:“干什么?” “……”晏鹤舟局促地把手心的汗往后腰擦, “晚安。” “……哦。”温药小声回答, 把门轻轻关上。 见温药关了门, 晏鹤舟失落了一下, 转身回房。 别墅的隔音很好,四周墙壁厚, 晏鹤舟是听不到温药在干什么的。 但是他仰躺在床上,四周漆黑一片,耳朵里的动静大起来。 他仿佛能听到温药蹲着摸小狗脑袋,然后去浴室里洗澡,洗完澡擦干身体往床上躺, 因为床很大很柔软忍不住翻几个身。 就这么想象着,晏鹤舟忍不住笑了一下。 温药回来后,他也能稍微睡几个小时了。 他闭上眼,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睡过去。 半夜,晏鹤舟听到门口有悉悉簌簌的动静,似乎很慌很忙。 晏鹤舟第一反应是进小偷了,但别墅有层层屏障,除了鸟没人能偷摸着进来,要不就是外面出事了。 他赶紧起床,披了件外套出去,打开门,看见温药抱着小狗,惊慌失措地站在电梯口。 看见晏鹤舟,温药白着一张脸上来,眸子带泪:“它一直在吐,我不知道它怎么了。” 晏鹤舟低头看着小狗耷拉着脑袋,嘴角还有白沫。 “我下去开车,送它去最近的宠物医院。”晏鹤舟进房间拿车钥匙,回来跟温药一起下去。 温药抱着狗,额头冒上冷汗。 他看到狗吐了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找人帮忙,可是大半夜的大家都睡了,温药不好意思叫人。 别墅在郊区,离市有距离,打车也进不来。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晏鹤舟却出来了。 温药内心五味杂陈,跟着晏鹤舟走进停车场,上车后,他坐到副驾驶座位,脑子还懵着,晏鹤注就给他系好了安全带。 “……谢谢。” 晏鹤舟一愣,眼睛轻轻眨两下:“坐好了。” “嗯。” 车子疾驰到市区里一路狂奔,路上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幽黄的路灯和几个游荡的醉鬼。 驶过几条街,终于看到漆黑一片里唯一亮着的宠物医院。 看到医院的光,温药仿佛看到希望。 晏鹤舟把车停下,温药下车,抱着狗推门进去。 里面也有几个主人抱着自己的宠物来看病,它们大多数是有品种的,比如阿拉斯加,贵宾,金渐层猫咪。 所以当温药和晏鹤舟抱着农村土狗进来的时候,收获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温药无暇顾及这些打量的眼神,挂了号就带着狗狗进去。 医生看了一下是肠胃炎,说要挂一个星期的盐水。 温药低头看着小狗,大概是因为前主人对它不好,总给他吃剩饭吃出来的。 狗狗终于挂上了盐水,晏鹤舟付完钱后,回头看到温药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晏鹤舟走到温药跟前,蹲下来,看了他一会儿,把挂在手肘上的外套展开,披在温药身上。 温药睡着有点冷,陡然接触到温暖的衣服,无意识地蹭了蹭。 晏鹤舟看着挂盐水的小狗,坐在到它旁边,陪着小狗打吊针。 一个小时后,温药咳嗽两声,把自己咳醒了,醒来后先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转头,看见晏鹤舟抱着小狗静静地坐着。 “药药,你醒了?”晏鹤舟见他醒了,凑近他,“累吗?要再睡会儿吗?” “不用。”温药摇头,“它盐水挂完了?” “嗯。”晏鹤舟,“可以回去了,明天再过来打针就行。” 第66章 “好。” “回家吧。”晏鹤舟把狗给他,拿过自己的衣服,披在温药肩上。 温药抬头,看见晏鹤舟的眼底有淡淡青黑。 半小时后,车子到别墅门口,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 温药打开车门,停了停,回头对晏鹤舟道:“回去就赶紧睡吧。” 听到这句话,晏鹤舟双眼明亮:“药药,你也是,早点休息。” 温药抿唇:“嗯。” 他下车,看晏鹤舟把车开进停车场,自己抱着小狗上楼。 把小狗放在枕头上瞧了一会儿,温药才发现晏鹤舟的外套还在他身上。 他拽下来,想还给晏鹤舟,但是想到对方可能回房间睡了,就把外套挂在衣架上打算明天再给他。 洗漱完,温药终于躺到床上,放松地睡过去。 - 之后几天,晏鹤舟都陪着温药去宠物店,给狗狗挂盐水。 “你不用去上班吗?”温药坐在车上问他。 “我最近在家办公,有空。”晏鹤舟把着方向盘道。 “……哦。” 一路无言,到了宠物店,温药进去挂号。 “这是最后一天了。”医生说,“挂完就不用来了。” “谢谢医生。”温药说。 兽医说:“像你们对这种狗上心的挺难得的,村里养这种狗的几乎都不管它们死活,能吃就吃,不能吃就拉倒。” 温药摸了摸小狗脑袋:“它看起来不起眼,但是是我们家的宝贝。” 他抱着小狗去拿药,晏鹤舟凑到他旁边:“你也是我的宝贝。” “……”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晏鹤舟看到温药的表情裂开,变幻莫测,随后实在忍不住道:“你能别这么土吗?” “我——” 温药抱着小狗走了。 以为自己说了句惊天动地的情话准备等温药害羞的晏鹤舟:“……” 他点开手机翻找了几条高级的情话,默默背下来,准备下次再用。 等挂完盐水,两人回家。 温药坐在副驾驶座,车窗开着,明媚的阳光和风溜进来,掀动他的头发。 这几天有小狗在,他们两人的关系好像没之前那么剑拔弩张了。 忽然晏鹤舟的手机响了下,温药瞄了眼,是个陌生电话。 “你电话响了。”他提醒。 晏鹤舟看着道路:“你可以帮我接一下吗?我现在不方便。” “哦。”温药把他的手机拿出来,接通,放在耳边。 一阵焦急的声音传出来:“阿晏,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晏鹤舟开着车,浑然不知温药的眼神已经冷下来。 “停、车。” 晏鹤舟方向盘差点打滑,他问:“怎么了?” 温药点开免提,夏枝南在电话那头大叫:“温药,怎么是你?!” “药药!”晏鹤舟见温药疯狂地按着开门按钮,把车迅速停下,挂掉电话。 “开门!”温药拍着车门,小狗在他怀里嗷嗷叫。 晏鹤舟把锁解了,温药开门下车,晏鹤舟立马跟着下去:“药药,药药!” 他抱住温药:“药药,你听我解释,我已经把他拉黑了!他又换别的号码骚扰我!” “不听!”温药推他,但是怀里有小狗他不敢使劲,结果被晏鹤舟抱住。 “你放开我!” “对不起药药,我知道我以前太过幼稚,为了让你吃醋才一直去见他,不过我向你保证,我真的不喜欢他,一点也不喜欢!” “药药,对不起,我真的把他拉黑了,我不会再跟他有任何联系了,你原谅我,原谅我……” “……”温药闭眼,“算了吧晏鹤舟。” 夏枝南的这通电话给他当头棒喝。 伤害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样也无法挽回。 只要夏枝南在一天,温药就会记得对方到他面前炫耀的模样。 “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以前那些事我也不想跟你计较了,你放我离开。” “不行,不行!”晏鹤舟抱住他,“药药,你别走,我离不开你……” “晏鹤舟……” “你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看在红烧排骨的份上,留下来吧。”晏鹤舟低头哀求,“我给它买了好多狗粮,好多玩具,还有舒适的窝。” “小狗会很喜欢的,药药……” 温药低头看着小狗,小狗冲他摇摇尾巴,眼睛布灵布灵地发着光。 “……”温药冷声,“你给我点私人空间,我要考虑考虑。” “好,好。” 晏鹤舟放开他,温药抱着狗走,晏鹤舟远远地落下一段距离跟着。 …… 王妈等着温药他们回家,看到温药从出租车上下来,晏鹤舟的车在后面停下的时候懵了。 温药抱着狗进去看见王妈:“王妈。” “回来啦?饿不饿?有下午茶和点心。” “不饿,谢谢王妈,我上去休息了。”温药冲她笑了一下,跑进电梯。 “温药?”王妈喊了几声,觉得不对劲,把晏鹤舟拉过来,“你是不是又惹温药生气了?” “……嗯。”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王妈恨铁不成钢地瞪他。 晏鹤舟:“我真不是故意的。” 王妈拿拐杖敲他:“是不是故意的都没有用!温药已经生气了!你如果还想要他留在这里,现在立刻去给他赔罪!” 第55章 “药药, 你饿吗?”晏鹤舟敲了敲门。 温药正坐在地上逗小狗玩,闻言,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 祈祷它别再叫:“不饿!” “药药,你就算生我的气你也别不吃饭啊, 身体会弄垮的。” “你别找我!” “好好好,我不找你,不找你。” 听到门口没声,温药以为晏鹤舟走了,心里的火久久不散,他把毛线球丢掉,自暴自弃地躺在地上。 小狗摇着尾巴过来,在他脸上脖子上嗅。 温药转头,看到一身奶味的小狗, 心情才舒服些,低头与小狗碰碰脑袋。 小狗突然嗷嗷叫两声,摇着尾巴跑去门口。 温药爬起来:“你干什么去?” 小狗呜呜叫, 在门后着急地走来走去, 狗头顶着门, 似乎很想要出去。 温药走过去把门打开, 才开出一条缝,小狗嗖得一下溜了出去。 “哎, 你别乱跑!”温药害怕小狗摔下楼梯,忙不迭地跟着它跑出去。 小狗四条腿蹬得跟风火轮似的,跑进客厅,一头扎进香气四溢的罐头里,尾巴摇的像风机。 温药奇怪得走过去, 直到晏鹤舟出现在他背后,温药才发现他上当了。 他想走,晏鹤舟抱住他:“药药!” “放手!” “药药,我的错,是我让你不开心了。”晏鹤舟紧紧搂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对不起,你可以生我的气,但是你不能不吃饭,这是我花时间认真做的,你尝两口吧。” 温药侧眸,看到桌上有几盘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菜,荷包蛋还做成了爱心形状的,晏鹤舟甚至在米饭上用海苔碎拼成笑脸。 真的很土。 “晏鹤舟,”温药闭上眼,“我不想和你待在同一个地方,你明白吗。” 晏鹤舟愣住。 “只要一看见你,我就会想起我们曾经发生的事情,想起这些事情,我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和你相处。” “就像今天这通电话,你拉黑了他就万事大吉了吗?他还是会一样来找你。”温药自嘲地笑道。 “药药……” “我请求你,今天晚上别再来烦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温药用力推开晏鹤舟,抬头看他:“我只想好好睡一觉,一个人呆着。” “所以,这些菜你自己吃吧。” 温药转身抱起小狗走了两步,回来把罐头拿上,不看晏鹤舟:“我走了。” 晏鹤舟目光追逐:“药药。” 温药跑回房间,关上门,气喘吁吁地把小狗放下。 小狗又扎进罐头里吃狗粮,温药走到地毯上,坐下来,冷静一会儿后给左文打电话。 “您想问夏枝南找晏总什么事?是这样的,夏枝南最近被扒出来他名气很大的那几幅画都是找了枪手。” “什么?” “因为拖欠尾款被枪手爆出来,这个事情闹大了,他的名气和资源都受到了损伤,所以找晏总帮忙,但是晏总早就把他拉黑了,我打听到他打算今天晚上去晏家老宅。” 温药愣愣地听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曾经他嫉妒夏枝南,觉得后者事业有成,还有才华,是他这辈子也无法比的上的。 没想到,他的才华是假的,是找了枪手作画。 现在知道他落成这样的下场,温药只觉得心里痛快。 “谢谢你左助理。” 第67章 “不用客气,不过温先生,他马上就要去求晏老爷子帮忙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什么意思?” “晏总对我说过,您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如果你想阻止,我也可以帮忙。” 温药攥住手机。 一想到夏枝南曾经过来对他耀武扬威的样子,温药心里就来气。 让夏枝南去找晏老爷子帮忙,让他东山再起,让他再有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甘心吗? 不,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温药抓着手机起身:“左助理,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温先生请讲。” …… 晚上九点,晏家老宅。 夏枝南哭得梨花带雨,站在晏老爷子面前:“晏爷爷,你帮帮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改的!” “枝南,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晏老爷子杵了杵拐杖,“因为你爷爷是我的战友,曾经在我饿肚子的时候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给我,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帮衬着你家。” “你家家境普通,我让你转去和鹤舟读一所贵族学校,你父母供不起你去国外念书的学费生活费,也都是我帮忙。” “甚至!甚至我还想让你嫁给鹤舟!可是呢?” “你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太让我失望了!”晏老爷子气得咳嗽,“你的画画水平足够你吃饱饭还不够吗?为什么要去找枪手!现在好了,一败涂地!” “晏爷爷,我知道错了,可是那些违约金我真的赔不起!”夏枝南跪在他脚边,“我爸因为这件事气得快进医院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晏爷爷你救救我吧!” 见晏老爷子不答话,夏枝南转向一旁的晏云荷:“阿姨,我求求您了,让向羽帮帮我……” “帮你?”晏云荷磨了磨牙,“要不是我们家向羽跟我说这件事,我还不知道你整天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呢?!” “你还有脸叫我儿子帮忙?我爸扶贫扶得还不够多?!” 夏枝南愣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我……” “打扰一下。”左文走进来,看见三个人都在,没继续说话。 夏枝南马上站起来擦干眼泪,晏老爷子问:“什么事?” “是温先生,他叫我来拿两件东西,说是你们答应过他,只要他回到晏家,你们就把晏家老宅和珠宝首饰都送给他。” “什么?”夏枝南看向晏老爷子,“晏爷爷,这是真的?温药回来了?他回来了?!” “……”晏老爷子低头,“是!” “为什么,”夏枝南晃了一下,“为什么温药可以,我不可以?!” “他到底哪点比得上我!他的家境比我还差!什么都比不上我!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这就要问你了,”晏云荷冷笑,“都这样了,鹤舟他都看不上你。” 左文:“既然大家都在这里,方便的话签下合同吧。” 说完,他将合同递过去。 晏云荷抓住晏老爷子想要拿笔的手:“爷爷,你真的要签?!我们当时就是口头答应,算不得数的!” “云荷!”晏老鹅子喝住她,“当初小夏的爷爷给了我一块饼干,我都能记着并且帮助他们家,如今我既然答应了温药,我就一定要做到,况且我为的是鹤舟!” “可是,可是这是老宅啊……”晏云荷擦着眼泪,她望向左文,“能不能跟温药商量一下,就把我的珠宝首饰给他,把老宅留给爷爷好吗?” 左文:“这……” 晏茂生:“能不能只给我的老宅,云荷的首饰都给她留着,那里面有她奶奶给她的嫁妆,是她奶奶大半辈子的积蓄!” 左文:“这件事,还是你们亲自和温先生商量吧。” 他说完,温药从帘子后走出来,冷静地看着他们。 “温药?”夏枝南震惊。 温药走过去,在他们三人之间环视了一圈:“看看今天,好眼熟。” 晏茂生和晏云荷一愣,想起那一天,他们也是这样和温药面对面,那时候温药完全处于劣势,现在全都反过来了。 “温药,该道歉的我都道过歉了,我请求你,把云荷的嫁妆还给她,我可以把老宅给你。” “不!爷爷,老宅留着,我把嫁妆给他!” 温药冷着脸,把手里的合同递过去:“我可以不要这些东西。” “什么意思?”晏茂生懵了,他接过合同,与晏云荷一起打开。 发现这是一份全新的合同。 “我只说我现在不要,没说以后不要。”温药握了握拳头,“我现在已经回到晏家了,从今以后,你们所有人都要尊重我。” “我没说你们可以来别墅,你们就不能来。” “要是想过来,得征求我的意见。” “还有,我要求的事,你们一定要做到。”温药说,“至于老宅和嫁妆,就当作这份条款的押金,如果你们做不到我讲的这些,就要把老宅和嫁妆通通送给我。” “签字吧。”温药坐到椅子上,看着晏茂生和晏云荷。 晏云荷:“爷爷……” “好,当初我说过只要你回晏家,我什么都答应你,我说的通通算数!”晏老爷子拿笔率先签字。 他签完,晏云荷擦着眼泪,也签下字。 夏枝南看着他们妥协,震惊到无法呼吸。 “为什么……”他不敢相信,“为什么你们会被温药拿捏?” 温药把视线转向他,嘴角一扯:“因为他们都知道晏鹤舟离不开我,夏先生,你不知道?” 夏枝南身形摇晃,跌坐在地上。 签好字,左文把合同接过来,对温药说:“温先生,已经好了。” 温药站起来:“好了,刚才你们在吵的事情我都听到了。” “我现在说我的第一个要求,”温药指着夏枝南,“我要你们跟他断绝来往,再也不许帮他们家任何事。” 夏枝南瞪大眼睛:“温药!你凭什么?!” “就凭现在是我说了算!”温药说,“我不喜欢你,我不希望整天看到你刷存在感!” “小夏,我已经帮了你们家很多年了,对于你爷爷的那份人情,我早就还得足够了。”晏茂生说,“以后我不会再帮你兜底了。” “你走吧。”晏茂生摇摇头。 “不,不!晏爷爷,您再考虑考虑吧……” “来人,送夏先生出去!”晏茂生挥手。 “晏爷爷!”夏枝南哭着被几个保镖抬出去了。 一切归于寂静,晏茂生皱着的眉头还未舒展,讪笑地看向温药:“温药,你看这……” 温药没给他们眼神,和左文一起离开。 坐到车上,温药的身体后知后觉发抖。 他重重地呼出两口气,打开车窗吹风。 夜色漆黑,凉爽的风将他吹得极为痛快。 回到家已是深更半夜,温药疲惫地走进别墅,发现灯光敞亮着,暖黄的灯光照耀别墅每一处,似乎在等别墅的主人回家。 他恍惚了一瞬。 “药药。”看见温药回来,晏鹤舟立马从沙发上起身,“听说你去找我爷爷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温药把合同丢给他,晏鹤舟疑惑地接过来看。 “晏鹤舟,你爷爷和你姐还真爱你。”温药冷笑。 晏鹤舟翻阅着文件,惊讶:“他们真的签了?” “怎么,心疼他们?行啊,你放我走啊。”温药转身往电梯走。 “不是!不是!”晏鹤舟冲过去抱住他,“不是的药药,他们欺负过你,我也欺负过你,我们家人都欺负过你,这是我们应得的。” “药药,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晏鹤舟禁锢住他,“你别走,我不想放你走……” “药药,现在这个家里没人敢欺负你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从晏鹤舟再次见到他开始,就一直求他给个机会。 “你们不欺负我,跟我给不给你机会有什么关系?”温药挣脱他,把晏鹤舟手里的合同抽走,“我累了,去睡觉了。” “药药,药药!” 温药跑回房间,把睡着的小狗吵醒了,小狗呜呜呜跑到他脚边蹭。 “……”温药蹲下来摸它脑袋,“不好意思。” 看到小狗,他又想起晏鹤舟。 要给他机会吗? 第56章 又过了一个月。 温药参加粉丝见面会, 这次见面会是两个月前就定下的,期间太多事缠着温药,他差点忘记。 主持人介绍完后邀请温药上台,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后,这次他放轻松了些。 走上台, 温药抓着话筒,视线落在台下热情的粉丝们,和他们打招呼。 突然他看到一个全黑的身影,在一众鲜亮缤纷的颜色里格格不入。 温药疑惑地眯了眯眼,这人的身形怎么这么像…… 晏鹤舟抬起头,棒球帽底下的视线和他相触。 第68章 温药瞪大眼睛,晏鹤舟冲他笑一下。 “好,那我们现在让小药罐随机抽一个号码,抽到号码的粉丝上台互动。” 主持人拿来一个盒子, 温药把手伸进去盲抽了一张,主持人摊开看,表情意味深长。 “这个号码很有意思哦, 211, 二夭夭!”主持人把话筒转向粉丝, “爱——” “药药!!”全场答。 温药脸刷得一下就红了, 他握着话筒,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主持人举着号码:“谁是爱药药?” 台下一个全黑衣服的人高高举起了手。 温药愣住, 在主持人的邀请中,晏鹤舟上了台。 他摘下黑色棒球帽,但是没摘黑口罩,一身休闲服,高大挺拔, 衬得温药十分娇小。 晏鹤舟低头向他解释:“我是正当手段买票,跟大家一起排队进来的,这号码也是工作人员发给我的。” 说完,他摊开号码牌给温药看,温药低头,还真是“211”。 “……”温药两眼直视前方。 “好,现在我们来做游戏。”主持人叫人端上来一箱气球,“我们请这位粉丝和我们的嘉宾不能用手,只能用身体挤爆气球,一分钟十个就算挑战成功!” “??”温药大脑空白一片,这是什么游戏。 “用身体?”晏鹤舟双眼一亮,求证主持人。 主持人:“对,看得出来这位粉丝很期待哦。” 在台下的起哄声里,温药脸又红了红。 “药药,”晏鹤舟低头,“这是游戏,主持人这样说的。” “……那来吧。”温药妥协着转身,把话筒给主持人,拿起一个气球后不知道干什么。 晏鹤舟接过气球,放在俩人身体中间:“应该是这样。” “你怎么知道?” “我平时也上网啊。” “……” 晏鹤舟抱住温药,双手抓住温药的腰,把他往里按。 气球没挤爆。 这种必须俩人紧紧抱在一起才能挤爆气球。 所以试了几下根本不行。 十秒钟过去了,温药想要完成任务,头脑一热,死死地抱住晏鹤舟,脸贴在他坚实的胸口。 “哇啊啊啊啊啊!”台下粉丝兴奋地叫唤。 同时,气球砰得一声爆了。 温药被吓得抖了抖。 第二次,晏鹤舟抱住他,左手环绕着他后脑勺,按住他的耳朵。 温药一愣,闭眼用力。 速度特别快,一分钟他们就挤爆了所有气球,主持人拍手鼓掌,给了晏鹤舟一份奖品。 晏鹤舟冲温药笑了笑,挥挥手里的奖品下去。 主持人:“好,让我们谢谢这位爱药药!” 台下粉丝:“哈哈哈哈哈哈!” 晏鹤舟下台时耳朵红得几乎透明,他扯了扯口罩,透口气,脱了外套坐回自己的位置。 “哎朋友,刚刚感觉怎样嘛?”隔壁两个女生探头过来,“药药身上香不香?” 晏鹤舟愣了一秒,口罩底下声音闷闷的:“嗯。” 特别香,是他魂牵梦萦的苹果味道。 “什么味道?什么香水啊?” “不知道。” “哦……对了,我们这有多余的无料,给你一份。”女生把一份包装精美的东西给他。 晏鹤舟接过:“这是什么?” “封口贴,透卡,还有发卡和挂饰。”女生说。 “我这还有手幅。”另一个女生从包里拿出来。 晏鹤舟指着上面的卡通形象:“这是……?” “我们给药药约的形象稿啊。”女生笑道,“你是不是第一次混圈啊。” “……嗯。” “怪不得,但是你一次追线下就能跟药药互动,运气也太好了吧!” “是运气挺好的。”晏鹤舟举了举手里的东西,“谢谢。” “不客气。”女生视线落在他手腕上,发现一条眼熟的手链。 她眨眨眼,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 这手链……不是跟药药从前视频里戴的一模一样吗? 女生捂住嘴,仿佛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简单的活动结束后,就是签售环节。 温药坐在签售台,温柔地对着粉丝笑。 “药药,我真的好喜欢你啊!”粉丝递信。 “谢谢!”温药接过信。 下一个上来,温药抬头。 晏鹤舟把海报递过去:“药药,我也……” 见温药瞪他,晏鹤舟把“喜欢”一词咽下去:“我也要个签名……” 温药低头随便签了下,晏鹤舟默默地抱着海报走开。 两小时后,三百个人的签售结束。 温药出来,晏鹤舟开车等他,他进去副驾驶位坐好。 晏鹤舟已经解了口罩,闷了一个下午脸上微微出汗,皮肤白到发光。 温药开了点窗,扭头望着窗外:“你为什么过来?” “我,我就想看看你工作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又要毁掉我的工作呢。” “……”晏鹤舟心虚地看着路。 温药看着晏鹤舟把着方向盘的手,手腕上的苹果手链微微闪着光泽。 “药药,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不让你去工作。”晏鹤舟说,“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会全力支持你的事业。” “不用,你不插手我的事业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了。” “……”晏鹤舟闭上嘴。 温药闭眼眯了一会儿,醒来后车子停在路边,晏鹤舟靠着车门,把一根东西放嘴里。 温药皱了下眉,说好戒烟的呢。 说的那么好听,什么都改了,结果还是偷着抽烟—— 晏鹤舟转头,叼着棒棒糖和温药对上视线。 “……” 温药的表情裂开了。 晏鹤舟眨了眨眼睛,把糖咬碎了坐进来:“醒了?” “……嗯。”温药说。 晏鹤舟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给他:“吃吗?” 温药慢吞吞接过,低头撕包装,温和的风溜进来:“我以为你下车抽烟了。” “没有。”晏鹤舟头发丝被掀动,“我说改了就一定改了。” “其实我也不喜欢抽烟,挺呛人的。”晏鹤舟转头看他,灿烂地笑,“还是糖好吃点。” “……你像个小孩子。”温药把棒棒糖塞进嘴里。 一得不到东西就大吵大闹,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药药,我会担起责任的,我会给你一个安稳的家。”晏鹤舟还想说什么,但是把话咽回去,“算了,你晚上想吃什么?附近新开了一家观景餐厅,要不要去?” 温药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晏鹤舟不说完那些话。 风让他头脑清醒了些,温药把想法从脑子里剔除:“随便。” 车子启动,俩人出发去餐厅。 这是位于高楼的观景餐厅,坐在窗边可以俯瞰城市夜景。 东西也很好吃,温药吃得很满足,面前放过来一盘全切好的牛排,一小块一小块,刚好能让温药一口吃进去。 烛光摇曳,窗边还摆着红玫瑰。 毫无疑问这是情侣餐厅,温药看向后面几张桌,都是浓情蜜意的情侣,不知道他和晏鹤舟在这里干什么。 他们是一对离婚的夫妻。 没有人比他们的身份更加尴尬。 也许是被别的情侣的气氛迷惑,温药多喝了点酒。 等晏鹤舟反应过来后,发现温药已经醉了。 “药药,小心点。”晏鹤舟扶着他出门,“早知道你会醉,我就该让你少喝点,对不起又是我的错。” 温药的脸被酒气熏得酡红,使劲推他推不开:“王八蛋,你放开我!” “不行,我不能放开你。”晏鹤舟抓住他,“我一放开你就要倒了。” 温药拽着晏鹤舟的衣服:“你老欺负我,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永远都不!” 晏鹤舟双眼睁得干涩,他红着眼睛,哽咽了一下:“就算你不原谅我,我也不会放开你。” “为什么?”在夜晚的大街上,温药抓着晏鹤舟的领子,“我就是个普通人,就想过普通的生活,可是偏偏做不到!” “所有人都不爱我……”温药哭着,“我爸不爱我,亲戚早就跟我们断绝了关系,我没有朋友亲人。” “我爱你。”晏鹤舟捧着他的脸,认真说,“我爱你,药药。” “你爱我你还欺负我!” “对不起,以前我不知道爱是什么,我不懂。”晏鹤舟流了泪,“但是现在我懂了,药药,我会对你好,我会用尽我的一切去爱你。” “我该相信你吗?”温药抓着晏鹤舟的衣服,头抵在他胸前,痛苦道,“我不敢相信你啊。” “晏鹤舟,我不敢爱你了,你明白吗?” “你是不敢,”晏鹤舟眼中燃起希望,“但你不是不想,对吗?” “我不知道。”温药哭道,“我真的不知道……” 第69章 “药药,幸好你今天醉酒了,这是你醉酒时候说的,是真话对不对?” “什么真话?”温药醉醺醺的,不明所以。 “你想爱我,但是不敢。” “……胡说!我没这么说过。” “药药,对不起。” “又怎么了?” 晏鹤舟看着他:“我要食言了。” “什么?”温药眯了眯眼。 “当初说你不同意就对你怎样的话。” 温药还没反应过来,脸就被晏鹤舟捧住,后者的阴影压下来,结结实实地吻住他。 “!”温药一下就被电麻了,他双腿发软,但强撑着站在地上。 脑袋晕乎乎地探出舌头,晏鹤舟感受到,愣了愣,随即搂住他的腰吻得更深。 有咸涩的泪水流进俩人嘴里,分不清是谁的。 温药推开晏鹤舟:“难吃死了。” 晏鹤舟破涕为笑,用手把温药的眼泪擦干,再擦干自己的:“药药,你刚才回应我了。” 温药摇摇晃晃地,几乎要睡过去。 晏鹤舟看了,连忙蹲下,让他趴在自己身上:“回家。” …… 第二天,温药头痛欲裂地醒来,一睁眼就是明媚的太阳,窗帘被风一阵阵地吹起来。 阳光刺眼,他转了个头,对上晏鹤舟迷恋的视线。 “药药……” 温药跳起来:“晏鹤舟!你又干什么??!” “你昨天喝醉了,我送你回来。”晏鹤舟坐起来,毯子从俩人身上滑落。 “所以呢?”温药抓过枕头抱在身前,“你怎么在我房间?” “药药,”晏鹤舟茫然,“你昨天,你都忘了?” “我亲你,你回应我了。” 温药眨了下眼睛想起来了。 他放下枕头:“那又怎么样?” 晏鹤舟笑容僵在脸上:“……什么?” 温药冷脸看他:“只是接个吻而已,不代表什么。” “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成年人,接个吻怎么了,我跟李思——!” 晏鹤舟把温药拽倒在床上,身体压上去亲他。 温药被亲得嘴唇红肿,他推开晏鹤舟:“放开我!” “温药!”晏鹤舟气得胸膛起伏,但是看到温药愤怒的眼神,他仓惶地退开,“药药……” “晏鹤舟,你是不是很生气?”温药淡淡地说,“以后你生气的日子还多着。” “如果你受不了的话,就趁早放我走吧。”温药睫毛轻颤,掀开毯子下床。 晏鹤舟如兜头凉水浇下,浑身发冷。 温药出去关上门,屋里只有他一个人。 晏鹤舟坐在床上,双手环抱住膝盖,眼泪一滴一滴,不甘地滑落。 “为什么……” 第57章 温药抱着小狗去后花园, 小狗在这里吃得好,又爱运动,圆滚滚的, 一下地就在花园里跑来跑去。 一只白色蝴蝶落到它鼻子上,短暂停留后飞去, 小狗嗷嗷叫着追蝴蝶。 温药脸上带了笑,坐在干净的大理石凳上看着。 晏鹤舟在二楼阳台注视着一切,十分嫉妒。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嫉妒一只狗,而他现在连狗都不如。 温药看见狗还会发自内心的笑,可是看见他连笑一下都不肯。 小狗嗷呜一声摔进草丛,温药赶紧把它扶起来,小狗冲温药摇尾巴,温药蹲下来伸手摸它脑袋。 小狗躺下来,露出圆滚滚的肚皮, 想要温药摸它,温药笑得很开心。 刚伸出手,手腕就被拽住。 温药被晏鹤舟拉起来, 他立马抽出手:“你干嘛?” “药药, 我们谈谈。” “不谈, 没什么好谈的。” 小狗围着他俩转, 温药低头看它,身体被晏鹤舟转回去。 “药药, ”晏鹤舟抓着他的肩膀,“你昨天说你不敢爱我,这句话我听得很清楚。” “……”温药用手推他,“酒醉而已,当不得真。” “是酒后吐真言才对!” “我现在不想聊昨天的事情。” 晏鹤舟死死盯着他:“……好, 那我们聊聊别的。” 说完,他俯身把温药扛到背上。 “晏鹤舟你干什么?!”温药惊恐地大叫,用力踢腿捶打,奈何晏鹤舟力气太大,把他按在背上怎么都下不来。 “你放我下来!晏鹤舟!!” 小狗在后面汪汪叫,温药趴在晏鹤舟背上又叫又骂,看到佣人们震惊到眼神,想死的心都有了。 “晏鹤舟你混蛋!王八蛋!!” 晏鹤舟把他一路扛回主卧,踢上门,将温药扔在床上。 温药坐起来,被晏鹤舟压回去,他刚张嘴要骂,就发现晏鹤舟哭了。 “你……” “药药,”晏鹤舟红着眼睛,睫毛都沾湿了泪水,“你可以把我当成狗。” “随你把我当成什么,让我伺候你好不好?” “晏鹤舟你疯了?” “我是疯了啊,你知道我不会放你走的,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放你走的。” 温药挣扎,被晏鹤舟抓住手腕,压在头顶。 “药药,我会让你快乐的……”晏鹤舟伸手解他衣服。 “你滚!!你不是说你改了吗?!你现在是要干什么?!你还想占我便宜?!” “我没想占你便宜,我想伺候你。”晏鹤舟贴着温药的鼻尖,“你不是说接个吻没什么吗?” “我……” “不是说都是成年人吗?我伺候你,你不用对我负责。” “我不需要!” “你需要。”晏鹤舟细细地吻他,温药身体战栗。 “你看,你的身体在说需要,”晏鹤舟低声,“你这些天以来,一直对我没什么好脸色,我对你来讲毫无价值。” “你对狗都能喜笑颜开,对我就不行。” “药药,让我做个有价值的,能让你开心的工具。” “晏鹤舟你是真的疯了……唔……”温药被吻住嘴唇,对方动作轻柔,一下一下地啄吻。 没多久,温药感到害怕起来。 晏鹤舟从没这么温柔过,从前都是很强势很霸道的吻,这次带着明显的讨好意味。 而他的身体,在这温柔的攻势下早就有了感觉。 但是以前那些痛苦的情事一下子回忆起来,温药身子一僵:“不要,疼。” 晏鹤舟愣住,他心疼地捧住温药的脸:“药药,我不进去,我只用嘴。” “我不占你便宜,我要让你快乐,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晏鹤舟低头,亲在温药的嘴角,下颌,一路吻下去。 …… 一小时后,温药抓住晏鹤舟后脑勺的头发,咬住下唇呜咽一声。 晏鹤舟抬起头来,笑着擦了擦嘴角。 温药的脑子像蜘蛛网一样杂乱,仿佛做了一场梦。 刚刚,晏鹤舟全程都在帮他,非常用心。 “药药,你好像憋很久了。”晏鹤舟躺到他身边,抱住他,想去亲他,被温药推开脑袋。 温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余韵未消,他的身体还在细微发抖。 “药药,舒服吗?”晏鹤舟拿纸巾擦去他额头的汗,把温药汗湿的头发拨到一边,“你刚刚的反应,好像对我还挺满意的。” “……”温药用被子埋住头,“你可以走了。” “可这是我房间。” “……”温药起床,抓着裤子往身上套。 “药药!”晏鹤舟抓他手臂。 “干什么?”温药挥开他的手,“不是说当工具?现在工具用完了,我要回去了。” “……”晏鹤舟看着他,滚了滚喉结,“知道了,那你什么时候再用我?” “……”温药穿上衣服,不敢看晏鹤舟,“等我需要了叫你。” 他抓着外套出去,晏鹤舟在床上喊:“那你需要了一定叫我!” “……”好烦!温药关上门。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回到自己的房间,温药进浴室冲了个澡,经过刚才,他身上出了好多汗。 擦干的时候手机响了,温药发现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他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就给挂了,没多久这个号码又打过来。 温药穿好衣服接通:“喂?” 对面传来一阵咳嗽,那声音钻进温药的耳朵里,如同五雷轰顶。 “药药,咳咳咳,你还记得爸爸吗?” 温药瞳孔一缩。 “你现在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一年了你他妈去哪了?!”温药抓住手机大叫,“温立强!” “药药,药药,你别生气啊,爸爸不是故意走的!” “不是故意走的?你拿了五百万就把房子卖了去逍遥快活!你还说你不是故意走的!你他妈怎么有脸?!”温药几乎要把牙齿咬碎,“你现在给我打电话什么意思?” 第70章 “没钱了?赌完了?!温立强!我告诉你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药药!爸爸是想跟你说对不起啊!”温立强在电话那头带了哭腔,“爸爸想见你一面,行吗?就一面!” “滚!” “药药,爸爸对不起你……丢下你一个人是我不好,我不是来向你要钱的,我只想见你一面!想看你过得好不好。” 温药胸膛起伏:“你不是向我要钱的?” “对!我只想见见你,就见一面,你如果以后都不想见我,我就不再出现!” “……”温药眼睛发酸,“好,就见一面。” “但你要想找我要钱,我是不会给你的,你想都别想。” “好好好,那你找个地点和时间?我们吃顿饭?” 温药挂了电话,发给温立强地址。 他不知道温立强为什么过了一年突然找他,据他的猜测,无非就是钱浪完了,又欠了一屁股债。 但是温立强在电话里说不是要钱。 那是为什么? 敲门声让温药回神,晏鹤舟轻快的声音传进来:“药药,吃饭了。” 温药走去开门,晏鹤舟站在门口,眼睛盛着笑。 “……笑什么。”温药板着脸。 晏鹤舟看出来温药心情很不好,跟刚才下床的时候差别很大。 “怎么了?”晏鹤舟懵了,“你看起来不开心。” “……没有。” “是我刚才哪里做得不对吗?” 温药傻眼:“你怎么,你想到哪去了?” 晏鹤舟快速反思,小心翼翼地问:“因为我没帮你洗澡?” “……对对对!”温药推开他走出去,“你好烦。” “药药!”晏鹤舟跟着他挤进电梯,“我以后改进。” “……知道了。”温药贴着墙站。 晏鹤舟想蹭过去,但是被温药的眼神制止了,就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温药低头看着地面,心绪复杂。 - 两天后,温药和温立强见面了。 他找了一家普通的馆子,坐在座位上等温立强,看到衣着干净的中年男人走进来的时候,温药以为自己看错了。 “药药!”温立强走过去,“儿子,爸爸真的好想你!” 温药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皱眉,躲开温立强的触碰:“别碰我。” “好好,我们坐下,你想吃什么?爸爸请你。” 温药像看外星人一样看温立强,对方皮肤黝黑,粗糙,眼睛炯炯有神,笑一下眼角爬满褶皱,但是衣着干净,而且一坐下来就要请他吃饭。 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温立强,有事说事。”温药冷着脸。 温立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先点菜吧。” “不说我走了。” “不不不,药药,爸爸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吃顿饭,顺便问问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温药抬头看他,“你问我过得好不好?” 温立强:“嗯。” 温药扑上去抓住他的衣领:“温立强,你现在问我过得好不好?你当初拿了钱走人的时候怎么不问我过得好不好?!” “对,对不起,你原谅我……” “原谅你?”温药气得浑身发抖,“你哪有脸叫我原谅你?!” 周围有不少人看过来,温药望见那些人的视线,没好气地松开温立强。 “我是有苦衷的!”温立强说,“其实,这一年,我是去做生意了。” “做生意?”温药震惊地看着他,“你?做生意?” “是啊,我做生意,赚了一点小钱。” 温立强说:“其实,当初我收下那五百万后,我就后悔了,我觉得我好没用,居然要靠儿子结婚来还债!” 他流下眼泪:“我真不是个东西!我没脸待在那里见你,所以我找了我的一个朋友,跟着他做生意,终于挣了点钱。” “药药,我已经不赌了,我就想要你原谅我这个做爸爸的,我……我想让你给我一个机会。” 全程听下来温药只想笑,他抓了把头发:“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谁都想要我给一个机会。” “你们现在后悔了?那当初干嘛去了?为什么一次又一次伤害我?!”温药把纸巾扔温立强身上,“我走了!” “药药!” 温立强追着温药出餐馆:“爸爸真的改了,什么都改了,你原谅我吧!” “我想和你一家团圆,我们爷俩以后好好过日子。” 温药听到这番话,莫名想起晏鹤舟,对方也一直对他说这句话。 心脏揪痛,他抽回手,语气比刚才冷静不少:“再说,我回去了。” “药药!” 温药拦下出租车,坐进去。 天空下起雨,温药湿淋淋地走进别墅。 晏鹤舟在大厅焦急地走着,听到声音回头:“药药?你淋雨了!” 他把温药拉进来,叫佣人拿毛巾,裹住他的身体:“你出去没带伞,我很担心你,你怎么回来的?不打车吗?” “我……走回来的。”温药说,雨水顺着他的脸颊落下,他冻得脸色发白。 出租车载他到半路,温药突然想走回去,于是下了车,结果下起雨。 晏鹤舟搂着他上楼,推门进卧室,让他坐在沙发上裹着,自己进去浴室放水。 放水时,晏鹤舟走到温药身边,给他换了条干浴巾。 他帮温药擦头发:“水马上放好了,你等下洗个澡,别着凉了。” 温药定定地看着他关切的眼神,突然开口:“晏鹤舟,你真的改了吗?” 晏鹤舟短暂地停住手,接着细细地擦拭温药的头发:“这段时间以来,你还不明白吗?” 温药注视着晏鹤舟,想起了今天见温立强的情形。 愤怒郁结在胸腔中,无处遁藏。 “晏鹤舟,我今天不高兴。” 晏鹤舟愣住,温药拨开他的手,站起来:“你今晚在房间里等我,我洗完澡去找你。” 第58章 晏鹤舟坐在沙发上, 茫然地望着他:“药药。” “不是你说的?我需要你就找你。”温药把浴巾摘下,冷漠地进浴室。 晏鹤舟心里抽痛,嘴上答道:“好, 我回房间等你。” 温药走进浴室关上门,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浴缸里的水放满了, 冒着丝丝热气,他脱掉衣服走过去,水温刚好,水上还放着几只小黄鸭,彩色浴球在水面融化出一道绚丽的彩虹泡沫。 把身体浸在水里,温药全身心都放松下来。 晏鹤舟甚至在旁边点了香薰,还放着牛奶和小点心,这两个月来,他每次都这样做。 不止这些, 对方会经常给温药做饭,在他熬夜剪视频的时候给他送夜宵,衣柜里塞满了舒适的衣服, 还在卧室里装了个零食柜。 温药趴在浴缸边喝牛奶, 半杯牛奶下肚, 身体热起来。 他呆呆地望着蜡烛的小火苗, 火苗一跳一跳的,恍若他的心脏。 半小时后, 温药系上浴袍的系带,踩着拖鞋,走到主卧门口。 他抬手敲敲门,几秒后,门急匆匆地被打开。 温药抬头, 晏鹤舟也刚洗完澡,头发半干,穿着黑色的睡衣,皮肤白如冷玉,丹凤眼漆黑。 他把温药拉进去,关上门。 房间里只有床头开了几盏小灯,很昏暗,温药后背贴着门,勾着晏鹤舟的脖子和他接吻。 舌头来回打了几圈,温药脸上还有洗澡时被蒸出来的红晕,他微睁眼,能看到床头灯的光晕。 晏鹤舟搂紧他的腰,另一只手护住他的后脑勺,紧贴着门。 几分钟后,温药偏头喘了口气,晏鹤舟追过去,他错开嘴唇,抬头望着晏鹤舟的眼睛,小声:“待会儿不许进来。” 晏鹤舟滚了滚喉结,将他抱起来:“好。” …… 温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他睁开眼,正巧看到晏鹤舟翻了个身抱住他,温药立马闭上眼,把下半张脸埋进被子里。 “药药,我看到你醒了。” “……”温药睁眼,晏鹤舟双眼明亮地看着他。 温药无语地翻了个身:“我再睡会儿。” 晏鹤舟撑起半边身子,凑到他耳边:“昨天你还满意吗?” “!”温药耳朵发痒,他抬手乱挥,把晏鹤舟推开,“还行。” 昨天打擦边战,晏鹤舟忍得十分辛苦,但还是尽心尽力地帮温药,可谓是无私奉献。 温药也确实挺舒服的,这点他必须承认。 “药药。”晏鹤舟又凑上来,“你饿吗?想吃什么?” “随便。”温药再次推开他脑袋。 “那我起来了,你再睡会儿。” 温药点点头,又缩进被窝里睡了。 晏鹤舟起床穿衣服,把干净的衣服折叠好,放在温药那边的床头柜上,蹲下来想看看温药的睡颜,温药故意转了个身背对他。 第71章 晏鹤舟只好起身走了。 他走后,温药慢吞吞地睁开眼,被窝柔软松弛,叫他不忍心起床,他四处打量这个房间。 没想到快一年了,他又睡在了这间卧室。 不过这一次的感觉比起以往来大不相同…… 一小时后,温药出门,碰见王妈从电梯里出来,王妈看见温药:“我来叫你下去吃饭,你……” 待她看清楚温药从哪里出来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你昨晚睡在这儿?” 温药尴尬地扯了下嘴角:“额。” “额?是什么意思?”王妈走过去,探究道,“你跟鹤舟和好了?” “没……” “没和好?”王妈脑子宕机了,“没和好你怎么从他房间出来的?” 温药脸一下就红了:“我有东西落在这了,过来拿的。” 说完,不等王妈追问,他拉着王妈进电梯:“我饿了,今天吃什么?”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王妈拉着温药去厨房,温药扒着门框往里看,看见晏鹤舟在切菜。 刀法还不太熟练,但是切得认真又仔细,台面立着平板,上面显示菜谱,晏鹤舟做一会儿,就抬头看一眼。 温药安安静静地偷看了几分钟,王妈小声在他耳边讲:“你回来以后,他就很不一样了。” “饭也按时吃,觉也按时睡,他跟我说,只有他的身体好了,才能照顾你。” “温药,是你改变了他。”王妈说,“你真的很厉害。” “我想他以后也不会做那些傻事了,他会逐渐变成有担当的成熟男人。” “温药,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温药看到晏鹤舟被蒸汽烫到了手,下意识想过去,又收回脚步。 “就算我不考虑,他也不会放我走的。”温药摇头,“所以我考虑了又有什么用呢。” 他转身回餐厅:“日子就这么过吧。” - 没过几天,温药又接到温立强的电话,对方还是恳求见他一面。 打电话的时候,温药正在花园里看着小狗追蝴蝶,温立强这通电话把他的好心情都毁了。 “药药,爸爸真的想请你吃饭,就吃顿饭而已,我们父子俩很久没好好坐下来吃过了。” 温药看见晏鹤舟端着茶杯过来,匆匆道:“行了行了,你把地址发我,最近别打电话过来,挂了。” “药药,你在和谁打电话?”晏鹤舟问。 “广告推销的。”温药说。 看着晏鹤舟的神情,温药说:“干嘛?不相信我?” “相信,我相信,只是我看你心情不好,就想问问。”晏鹤舟把红茶推过去。 “没有心情不好。”温药看着满花园的飞燕草,“晏鹤舟,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遇见你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 “你们家帮我家还了债,让我从苦海里脱离出来,但相对的我又被你们伤害。” 晏鹤舟眸子闪了闪:“药药,对不起。”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温药说,“这些日子你的行动我也看到了。” 晏鹤舟:“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温药用力眨了眨眼,望向湛蓝的一望无际的天空:“曾经,我是真心爱你的。” “但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你哪怕用尽十分的力气对我好,我都不会再回应你了。” “药药,没关系,你不回应我,你怎么对我都没关系。”晏鹤舟抓住他的手,“我会努力,把你对我曾经的爱都找回来。” 温药看着晏鹤舟,垂下眼睫抽回手:“我知道了。” “记得把狗带回来,我先上楼了。”他端起茶杯进屋。 “哦。”晏鹤舟愣愣地看着温药的背影,心中抽疼。 但是没有关系,他已经准备好持久作战,他是不会放弃的。 他相信总有一天温药会回应他。 …… 根据温立强所给的地址,温药到达一家离市区较远的小饭馆。 小饭馆看起来挺新的,走进去生意不怎么样,只有一桌客人,刚吃完打算走人了。 温立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到温药来了,冲他招手。 “不是说做生意吗?都不请我吃顿好的?”温药抱着胳膊嘲讽。 “这是爸爸朋友开的小饭馆,今天来是照顾他的生意,下次爸爸肯定请你吃好的。”温立强讪笑了一下,把菜单给他,“你想吃什么就点,别跟爸爸客气。” 温药冷着脸看菜单,故意选了几个最贵的。 剁椒鱼头和红烧牛骨上来,一个瘦高的男人进来,看见温立强和温药,惊喜:“强哥?这位是你……” “小威,这是我儿子。”温立强笑着对温药介绍,“他就是这家餐馆老板,我的一个朋友,就这一年认识的。” 温药对老板客气地笑一下。 “那你们好好吃,不够再点,我先去忙了。”小威冲温药热情地笑。 “好好好。”温立强冲他笑了下,低头给温药夹了一块鱼肉,“药药你多吃点。” 看着碗里突然出现的鱼肉,温药愣了下,低头把鱼肉吃进去:“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吧。” “为什么?”温立强笑容僵住,“你……你老公是不是不想见我?” “这关他什么事?”温药皱眉,“是我觉得我们没必要总是见面。” “噢,”温立强抽出一旁的纸巾擦汗,“好,都听你的。” 温药觉得温立强很奇怪,今天以前一直求着要跟自己见面,现在又很快答应自己的要求。 手机弹出晏鹤舟的消息,对方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温药告诉晏鹤舟自己晚点就回去,把手机放一边。 “药药,你老公对你还挺不错的?”温立强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温药说。 “我这不是想问问他对你好不好,如果他对你不好,我马上去找他讨公道。” “温立强,你说这句话不觉得很好笑吗?你替我讨公道?我跟你生活的二十多年你可是把我当累赘,你现在说要帮我讨公道,你早干嘛去了?!” “我……” 辣椒烧喉,温药拿起水喝了半杯,看着温立强这张脸实在是吃不下饭,起身:“今天就到这吧,我走了。” 他往外走几步,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浑身乏力,腿软得向下一倒。 “不好了不好了!”王妈跑进晏鹤舟的办公室,“小狗不见了!” 晏鹤舟丢下笔:“什么?狗不见了?” “我叫小青去遛狗,结果她肚子疼就把狗拴树上去上厕所,上完厕所回来狗就不见了!”王妈着急,“晏总,实在对不起,我已经骂过小青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现在追究责任也没什么用,叫他们在别墅里,别墅周围都找找,尤其是告诉保安,注意别让狗溜出去了,池塘附近也找找,它这么小还不会游泳。”晏鹤舟合上文件,“找不到狗药药会伤心的。” “好好好,我立马叫人去找。”王妈下楼。 晏鹤舟抓了抓脑袋,也下去和他们一起找。 天色逐渐暗了,月亮出现,星星在夜空一闪一闪的。 温药醒来的时候眼前昏暗一片,他动动手,发现手腕被翻转到后面,双手和双脚都被麻绳绑住。 苍白的月光照进屋子,木门被推开,进来几个人。 温药看见温立强在那个老板的身边,以讨好的姿态叫着他:“威哥,你放心,只要打电话给我儿婿,他就一定会拿钱来的!” “你儿婿真这么有钱?”威哥一改和善的表情,取而代之凶煞的眉眼。 “当然!”温立强拍拍胸脯,“他俩结婚的时候,就给了我五百万!要不然我哪有钱到你们这来赌呢。” 温药如同被雷击中:“温立强,你在说什么?” 听到声音,温立强转头,见温药醒了,走过去一脚踹他腿上:“妈的,一年不见你比以前聪明不少,老子废了老大劲才把你骗来!” 温药吃痛地喊了声,痛觉使他清醒,他瞪大眼睛,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个说要改过自新的亲生父亲,居然会把他骗到这里绑起来。 改了,什么都改了? “我,”温药眼里闪动泪光,嘴唇颤抖,“我居然,相信了你们的鬼话。” “你爸在我的地盘输了五百万。”威哥走过来,把手机放他眼前,“给你老公打电话,叫他一星期准备五百万现金,不然我们就撕票。” “快,快说号码,”温立强催促他,“你难道真想被撕票?给了五百万就没事了!” 见温药像个木偶一样没反应,威哥耐心告罄,抓住温药的头发迫使他抬头:“说啊,电话号码!” 头发被抓在一起,把头皮勒得紧紧的,温药却已经感受不到痛了。 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没意思。” 威哥一愣:“什么?” 第72章 温药淡淡地望向他:“你们杀了我吧。” “你他妈在说什么?!”温立强气得抓他胳膊,“你这个不孝的儿子!连你老子的死活都不管!我要你干什么用!” 温药被推倒在地,他重重地呼出两口气,突然笑起来:“那正好,我俩谁都不用活,一起下地狱。” “温立强,你儿子看来真的不想花五百万救你啊。”威哥看向温立强。 温立强发疯的抢过温药的手机,按在他的手指上解锁。 温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不会来救我的。” “什么意思?”温立强抬头。 “当初他们给你五百万,是因为跟我结婚的对象出了车祸失忆,找了个大师算出来说需要我冲喜,所以他们才会给你五百万还债。”温药的眼珠子转向他。 “现在他早已恢复成正常人,我对他来讲就没有了价值,所以他是不会花五百万救我的。” “他……”温药鼻尖红红的,鼻翼翕动几下,眼泪落在水泥地上,“他不爱我。” “他跟你一样,都不爱我——” 一阵尖锐的响铃打断温药说的话,温药哽咽了一下,看到温立强把电话接通。 “药药,你在哪里?需要我去接你吗?” 晏鹤舟的声音一出来,空气瞬间安静了一瞬。 温立强冷笑着看呆愣的温药一眼,接起电话:“我的好儿婿,你应该不认识我吧?” 晏鹤舟怔住,他怀里还抱着找了一下午才找到的小狗:“你是谁?” “我是你丈人,我是温药的爸爸。”温立强说,“我现在有些急事,需要钱,五百万,你找时间给我送过来呗。” “……温药在哪?” “啧,温药在我家,好好的呢。” “让他听电话。” 温药想出声,嘴巴被威哥捂住,另外一个人过来用胶布把他嘴巴封住。 “电话给我。”威哥要来电话,“温立强欠了我五百万,拿他儿子给我们当人质,现在要么你拿五百万过来,要么我们就撕票,你选。” “你说什么?温药在你手上?” 威哥把电话放温药嘴边,抬手叫手下踹他几脚,温药痛得呻吟。 “药药?!”晏鹤舟抓着手机,“你们到底是谁?!不要伤害他!” “那就给钱,五百万,一分都不能少。”威哥说,“不许报警,不然你就见不到他了。” 所有人都在等晏鹤舟的回答。 四下全安静了,只有温药细弱的哭声。 温药抽噎着,听到晏鹤舟喊他名字。 “药药你别哭,等我来找你。” 第59章 在小黑屋里没有时间观念, 只知道过了一个晚上,天逐渐大亮。 温药不知道自己被关哪儿了,只能透过生锈的铁窗, 看到外面茂盛的树林,推测自己在山上。 门外响起解锁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人端着碗进来,另一个人在外面守着。 “吃饭了。”对方把碗放他面前,撕开温药嘴上的胶布。 “放我出去!” “别叫了,等钱到手我们自然会放你走。”那人解开他手上的麻绳,但是没有解他脚上的。 温药挣扎两下被推回去,那人撂下一句“爱吃不吃”出去了。 温药喊了两声没人应,低头看着地上的破碗,缺了口子的搪瓷碗里面摆着两个馒头和咸菜。 泪水啪嗒啪嗒滴落在地上, 温药看着脚边的馒头,视线逐渐模糊。 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有非常强烈的想回别墅的念头。 这两个月的日子过得太好了, 王妈宠着他, 晏鹤舟顺着他, 以至于他看到这碗糠噎菜, 觉得非常委屈。 好想回家…… 温药抱着膝盖哭,哭到吃不下任何东西, 绑匪进来又把他嘴蒙上,手绑上,把碗收走了。 他哭得眼睛肿,想着晏鹤舟昨天说的那句话,心里又燃起希望。 晏鹤舟会过来救他的。 不知怎么, 温药特别相信,晏鹤舟一定会来救他的。 所以温药不再哭了,安安静静地饿到下午,等他们再过来送吃的,温药就开始乖乖啃馒头了。 发了老大劲把干燥的馒头咽下去,温药问:“什么时候放我走?” “急什么,五天。”威哥说,“本来说七天,但你老公要求三天,看来他是真的怕你吃苦啊。” “那为什么不能三天。” “三天怎么够。”威哥和旁边的人对视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三天,我们哪来的及准备啊。” 温药愣住,他心里隐隐有不好的猜想:“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威哥哈哈大笑,“你真以为我们会放你走?” “你老公三天能拿五百万,简直就是个提款机啊,既然这样,我们怎么可能会放你走呢。” “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温药瞪大眼睛。 “你问绑匪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威哥捧腹大笑,“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放我出去!”温药站起来,被重新推倒。 “放你出去?想得还挺美。”威哥蹲下来拍拍他的脸,“你就等着五天后跟我们一起走吧。” “不要,放我出去!”温药被强硬地按着头贴上胶布,看着威哥和手下走出小黑屋关上门,绝望得再次陷入黑暗里。 温药仰躺在地上,眼泪不住地滑落。 他这次是真的出不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断手断脚还是挖肾挖心。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他一定不会相信温立强的话。 温药开始绝食,放到他眼前的馒头餐原封不动地送来又原封不动地回去。 身体逐渐虚弱,眼前黑濛濛的看不清东西,四肢都没有力气。 “老大,怎么办啊,他不吃饭,在这样下去不出一礼拜就饿死了。” 威哥吸了口烟,火星子落在地上:“明天直接把人带走,等到了我们那儿给他打葡萄糖,必须让他活着。” 温药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他们的话,心里苦得发笑。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概说的就是这样吧。 一想到他们要继续勒索晏鹤舟,温药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起码最后死得还有价值点。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现在他看白天和黑夜都是黑濛濛的样子。 “哎,这什么破地方,连个网都没有。”门口看守他的人抱怨。 “你再忍忍,等我们到自己的地盘就有网了,吃香喝辣的。”另一个人道。 “我们要不,直接回村里吧,反正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这不好吧……大哥要说的,而且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大哥自己都去吃香喝辣了,我们却要守着一个活死人?你看看里面那人的样子,连声音都发不出,手脚都没力气,怎么可能跑啊。” “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走吧,明天早上再来也行,只要不被大哥发现就好。” “行,那我们快走。” 温药眼皮子沉沉的,逐渐闭上眼。 那两人走后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木门的锁被人焦急地打开,晏鹤舟踢开门,就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温药虚弱地倒在地上,脸颊凹陷,才短短三天他就已经瘦骨嶙峋,像没有骨骼的棉花娃娃摊在潮湿泥泞的地上。 “药药!”晏鹤舟扑过去,把温药抱起来,“药药,对不起,我来晚了,药药!” 左文蹲在他们身边:“不行,他现在很虚弱,需要水和食物。” 晏鹤舟捧着温药昏迷的小脸,在混沌中找出一点思路:“先出去,不要被他们发现。” 他抱起温药往外走,左文和另一个保镖走出去把木门合上,锁起来。 晏鹤舟背着温药走出去,望了望山下灯火通明的村落。 “我们不能从这里走,容易被发现,我们得从山的另一头走出去,这个山上树林杂草多,可以给我们掩护,已经有人从山的另一头上来接应我们了。”左文说。 晏鹤舟点头,背着温药往山里走,找到一处平坦的地方将他放下:“水。” 保镖从包里拿出水和巧克力,晏鹤舟轻轻唤着温药,温药闭着眼,张开嘴:“水……” 晏鹤舟很惊喜:“水来了,马上就来了!” 他拧开瓶盖,把瓶口放在温药嘴边,温药嘴唇接触到水源,身体立马有了反应,他张口把水吞下,起初是一小口,紧接着大口大口喝起来。 温药被水呛到咳嗽起来,把自己咳醒了。 “药药,你怎么样?你看见我了吗?” 温药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起来,他看见晏鹤舟焦急的神色,愣住:“鹤舟……” “药药,我是,我是!”晏鹤舟抓住他的手,“我来救你了,你别怕,我们马上就能回去。” “我是在做梦吗?”温药以为他还在梦里。 第73章 “你没有做梦,”晏鹤舟心脏揪痛,为了让温药相信他不是做梦,他把水再次送过去,“你喝喝看,这是水。” “还有巧克力。”左文把巧克力包装拆了,放在温药鼻子边。 水的甘甜和巧克力的芳香把温药拉回了人间。 他看向晏鹤舟,又看向左文,双眼逐渐露出光芒:“你们真的来救我了……” “嗯。”晏鹤舟自责,“对不起药药,我来晚了,让你受那么多罪。” 温药鼻尖一酸,突然身体有了力量,抬手抱住晏鹤舟,小声地哭起来。 晏鹤舟紧紧搂住他:“药药,你别怕,我们一定能安全出去的。” 温药狼吞虎咽地吃下巧克力,头也不晕了,四肢逐渐恢复力气,但他还是很虚弱,需要晏鹤舟背着走。 他就这么趴在晏鹤舟的背上,对方安安稳稳地一步一步向前走。 温药眼泪水落在晏鹤舟肩膀上,他搂住晏鹤舟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肩膀上。 “明天他们一定会发现的,所以今天晚上我们能走多远走多远。”左文说。 晏鹤舟点头,拒绝了保镖想背温药的建议,他一改平日的西装,穿着普通的卫衣,球鞋沾了泥,早就脏兮兮的了。 山里昼夜温差大,温药身上披着他们带来的大衣,晏鹤舟承受了更多的重量,但是他一声不吭。 温药睡了好一阵,醒来的时候,他在晏鹤舟怀里。 他们坐在一个山洞里,左文和保镖在睡觉,晏鹤舟坐在角落里抱着他,时不时地挥手,温药看清楚原来他是在帮自己赶蚊子。 温药眼泪水又落下来,他仰头,小声道:“鹤舟。” 晏鹤舟一愣,低头抱住他:“药药,你感觉怎么样?” “我好多了。”温药说,“谢谢你。” 晏鹤舟轻轻眨眼,然后他再也承受不住后怕的心情,低头吻住他。 他吻得小心,嘴唇还在颤抖,可是温药能感觉到他激动的心情。 温药眼眶一酸,闭眼回应他。 此刻,在这么严峻这么危机的环境里,他却觉得最幸福。 因为他被晏鹤舟全身心地爱着。 没有猜忌,没有怀疑,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只有两颗心冲破桎梏紧紧地连在一起。 他们亲吻了几分钟,温药倒在晏鹤舟怀里大口呼吸。 “鹤舟,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温药抬头,“我要和你一起出去。” 晏鹤舟认真地凝视他:“嗯。” 他们休息了一个小时就继续走,走到天逐渐亮了,他们看到了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 几人刚露出笑容,就看见不远的树林里有好几个人走上来。 温药吓得一抖,他们立马躲到一处岩石后。 “人呢?”对面有人开口。 “怎么没看到人,找不到人我们怎么交代?!” 温药抓住晏鹤舟的衣服,几乎抖如筛糠。 这么快就过来抓他们了吗…… 左文向后退,不小心踩断一根树枝,发出清脆的咔吱声。 “谁在那边?!”对面叫道。 几人瞳孔紧缩,气氛紧张之时,对面有人喊:“晏总?是你们吗?!左先生?!” “!”晏鹤舟看向温药,抓着岩石壁踉跄着起身,“是我们!” “是我们!”左文跳起来,“是我们的人来接应了!” 温药又惊又喜,他还以为他们要被抓住了,没想到是晏鹤舟的人来救他们! 过度的惊吓和惊喜,已经让他的体力透支到极限。 温药眼前一黑,人向后倒去。 第60章 温药醒来时, 看见清一色的白和天花板的吊针。 视线往下,晏鹤舟趴在自己病床边,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 温药咽了咽口水, 抬手,压在晏鹤舟的手上, 看见他腕上那条苹果手链,眉心微动,伸出手指,滑到苹果吊坠上,细细地抚摸。 晏鹤舟皱皱眉,察觉到什么,立马睁开眼睛抬起头。 “药药?你醒了?”晏鹤舟抬起身体,眼底淡淡的青黑,嘴边有一圈青茬, 看样子陪在温药身边很久。 温药低低地嗯了一声,晏鹤舟将他扶起来:“饿不饿?想吃什么我马上去给你买。” 温药的肚子空空如也,他抿抿唇:“想喝粥。” “好好, 你等我, 等我!”晏鹤舟像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一样跳起来, 冲出门的时候差点撞到人。 温药焦急地张了张嘴, 看到他没事后才躺回去。 十几分钟后,晏鹤舟闪电般的速度回来。 他把一碗热气腾腾的山药排骨粥放在温药面前。 “我睡了多久?”温药被晏鹤舟在后背垫了一块枕头。 “不久, 一天。”晏鹤舟把碗端起来,舀了一口粥,吹了吹。 温药耳朵红了:“我自己能吃。” “你身上好多伤,还得再养养。”晏鹤舟把勺子放他嘴边,“啊——” 温药愣愣地看着晏鹤舟, 眼睛一下就红了,清澈的眼泪滴落下来。 “药药,怎么了?”晏鹤舟赶紧放下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温药摇摇头:“我以为我再也出不去了,我真的很害怕。” “别怕药药,”晏鹤舟说,“他们已经被抓了。” “温立强呢?” “他也被抓了。” 温药垂下睫毛:“我没想到他竟然骗我。” “他从来都不爱我,他对我说他想补偿我,我竟然心软了。” “他不爱你,我们就不要他了。”晏鹤舟抚摸温药的脸,“而且他不爱你,我……有人会爱你。” 温药看着他,晏鹤舟问:“那我喂你喝粥。” “嗯。”温药抿唇笑。 晏鹤舟喂他吃了一口,温药满足地眯起眼睛。 哪怕是一口简单的粥,都像是人间美味。 “等我回去后,想把红烧排骨改个名字。”温药小声。 晏鹤舟:“什么名字?” “嗯……苹果。” 晏鹤舟吹粥的动作一停,他惊讶地抬头,勺子落到碗里。 “药药,你说什么?你要把它改成苹果?!” 温药心跳不住地加快:“不是你说的吗?叫苹果。” “药药,你是……你是原谅我了吗?”晏鹤舟激动地抓住他的手,“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你真的愿意?!” “……嗯。”温药说。 “药药!”晏鹤舟抱住他,“我太开心了!我好高兴!” “小心粥——” “对不起,”晏鹤舟护着碗不让它洒出来,把粥放一边,又抱住温药,情不自禁的哭出来,“药药……” 温药愣住,他抱住晏鹤舟:“怎么哭了?” “我也很害怕,害怕失去你。”晏鹤舟的眼泪滴在他肩膀上,滚烫的。 温药鼻尖酸涩,抱住晏鹤舟:“我不走了。” 晏鹤舟抬起头,温药捧着他的脸:“这次是我自己想留下来。” …… 在医院里呆了三天后,温药出院了。 全身做了检查,幸好没有骨折,只是皮外伤,夏天穿着短袖短裤,手脚的淤青都露在外面。 温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晏鹤舟仔细地给他涂药膏,一只手涂完涂另一只手,苹果摇着尾巴过来蹭他,温药笑得很灿烂。 “你不见那两天,它很焦急,连饭都不吃,每天在你房间转,一直叫唤。”晏鹤舟说。 温药笑了一下:“我怎么感觉,你说的不是它。” “是你自己。” 晏鹤舟抬头,眉眼带笑,笑得孩子气。 温药看愣了一瞬,红着脸别开视线。 “涂完了。”晏鹤舟又吹了吹上药的地方,站起来,“那你好好休息。” “哦。”温药说。 晏鹤舟朝门口走两步,突然折返回来,温药还在低头看自己的伤口,面前落下一片阴影,晏鹤舟俯身亲住他。 温药睫毛颤了颤,张嘴和他接吻,嘴里都是甜蜜的气息。 亲了大概几分钟,温药被放开的时候双眼湿润,他说话都结巴:“晚,晚安。” 晏鹤舟笑着回答:“晚安。” 他走出温药的房间,把门关上,左手抬起摸着亲得热乎的嘴唇。 “咳咳!” 晏鹤舟迅速放下手:“王妈。” 王妈挑眉看他:“你和温药从医院回来后就不一样了。” 晏鹤舟从耳根到脖颈那片皮肤都是红的:“还,还好。” “你们俩现在特别像那种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第一次谈恋爱的感觉。”王妈说。 “谈恋爱?”晏鹤舟愣住。 “对呀,谈恋爱!”王妈一拍手,“你和温药甚至连恋爱都没谈过!” 她拍拍晏鹤舟的肩:“好好去研究一下,恋爱要怎么谈,王妈看好你。” 晏鹤舟茫然地看向温药的房间。 第74章 谈恋爱吗? 房间里,温药躺在床上,被子在脚上滚一圈,盖住自己。 这三天在医院,晏鹤舟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俩人的关系也有了变化。 想到刚才的亲吻,温药眸中带羞地藏进被窝里。 - 温药伤好以后,又开始工作。 之前因为受伤,跟粉丝说停更两周,底下粉丝表示理解。 现在他伤好了,没有理由继续停更,于是就在晏鹤舟给他造的小厨房拍视频。 他还在门外挂了一个“工作中”的牌子,这样就不会有人进来打扰。 今天的菜做完,温药发现做得有点多。 他正发愁怎么办的时候,听到门外有动静,他狐疑地过去开门,趴在门上的晏鹤舟差点摔进来。 温药吓了一跳:“你在干嘛?” 晏鹤舟站直身子,脸一下就红了:“我,我就闻闻。” “闻什么?” 温药看见晏鹤舟的视线落在桌上的几碗菜上。 “我,我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晏鹤舟不住地吞口水,但立马解释,“我不是想让你给我做菜,我只是想你拍视频的时候,让我闻闻菜的香味就够了。” “……”温药转头,憋住自己的笑意。 晏鹤舟尬笑两声:“那我走了。” “等等。” “?” 温药侧身让开一条路:“进来吧,菜做得有点多。” 晏鹤舟瞪大双眼,轻飘飘地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的时候还不敢相信,抬头,眼巴巴地等着温药同意。 温药叹了口气:“吃吧。” 晏鹤舟激动地抓起鸡腿啃,有筷子的手也没闲着,不断地给自己夹菜吃。 温药托腮看他:“一星期只有一次。” 晏鹤舟嘴巴塞的满满的,两眼炯炯有神,用力点头。 温药忍俊不禁。 十几分钟后,晏鹤舟全吃完了,他的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在温药的监督下,他把盘子洗好晾干,还把厨房台面都打扫干净。 “药药。”晏鹤舟叫住准备出去的温药。 温药回头。 晏鹤舟双手撑着洗手台,面朝他道:“今天晚上,你能不能到我房间来一下。” “。”温药愣住,随即心跳加速,结巴道,“噢,好。” 到了晚上,温药裹着浴袍热气腾腾地出浴室。 他擦干头发,心跳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很快,一想到等会儿要去晏鹤舟的房间,隐约有更加剧烈的趋势。 温药低头看了眼:“穿浴袍是不是太刻意了?” 他甩甩头,去更衣室换了套睡衣。 然后走到主卧门口,左右看看有没有王妈在,像躲避家长似的敲门。 门很快打开,温药抬头,晏鹤舟也穿着柔软的睡衣,他冲温药一笑,拉着温药的手进来,却径直把温药带到了露台。 看到露台中间有被大簇鲜红玫瑰花包围的生日蛋糕后,温药僵住了身体。 金色的豪华秋千下,摆着大团玫瑰花,玫瑰花上有湿漉漉的水珠,黄色的小灯串穿梭其间,精美的双层蛋糕上有一支“28”字样的蜡烛。 “药药,生日快乐。” 温药红着眼抬头,看见晏鹤舟温柔地注视他。 “我,我以为你不会记得……”温药说。 “药药,以后你的事,我都会记得。”晏鹤舟执起他的手,在嘴边落下亲吻。 轻微的电流窜过身体,温药扑到晏鹤舟怀里:“我已经有十几年没过过生日了,鹤舟,谢谢你。” 晏鹤舟笑着搂住他:“那以后的十几年,几十年,我都会给你过生日,我们把从前的遗憾,全都补回来。” 温药破涕为笑:“嗯!” “许个愿吧。”晏鹤舟把他带到蛋糕面前。 温药激动地还说不清楚话,他脑子空白:“我,我不知道许什么……” 如果在一年前,他会许好多好多愿望。 但是现在他想要的,好像都得到了。 “嗯……”晏鹤舟从背后抱住他,闻着他的脖颈,“那,我能不能许一个?” “?”温药转头,笑着打他一下,“这不是我的生日吗?怎么是你许愿?” “其实不是许愿,是我的心愿。” 温药歪头:“嗯?” 晏鹤舟贴着他的脸颊:“药药,我想和你谈一次恋爱。” 温药愣住。 晏鹤舟:“我们错过了好多东西,我想一样一样补回来。” 他伸出手,摊开,温药的那条苹果手链躺在他掌心。 “药药,我想和你谈恋爱。” 温药眼眶一酸,眼泪掉下来,他看着美丽的夜空:“那我许愿,我要和你谈恋爱。” 晏鹤舟轻轻眨了下眼,双手颤抖地帮温药戴上苹果手链。 他俩把手摆在一块儿,两个红色的苹果吊坠发着明亮的光泽。 温药笑着转身,与晏鹤舟对上视线,主动搂住晏鹤舟的脖子,垫脚亲他,发出清脆的一声“啾”! 晏鹤舟受宠若惊,低头想亲吻他,温药躲开:“还没吹蜡烛!” 他跑到蛋糕旁边,吹灭蜡烛,手指蘸了奶油放进嘴里,甜滋滋的。 温药趁晏鹤舟不注意,把奶油糊对方脸上。 晏鹤舟也不甘示弱,手指蘸了奶油追他,俩人绕着玫瑰花跑来跑去,最后跌坐在秋千上。 秋千晃起来,温药脸上的奶油被晏鹤舟舔去,接着俩人相拥着接吻。 奶油的绵软和香气在嘴里散开。 温药的舌头被晏鹤舟卷着,有什么在俩人之间悄然滋生。 他被放倒在秋千上,晏鹤舟压上来,温药勾着他脖子仰头亲他,感受到对方的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揉着他的腰,俩人边亲边笑。 温药的衣服被解开的时候,他睁开眼,轻轻推晏鹤舟:“等一下!” 晏鹤舟撑起身子:“怎么了?” “第一天谈恋爱,就做这种事吗……”温药羞红了脸。 这下晏鹤舟也愣住了:“我没谈过恋爱,不懂。” 温药:“我也没谈过。” 晏鹤舟:“那……” 温药忍俊不禁,眉目带羞地攀上他:“那怎么高兴怎么来吧……” 晏鹤舟低低地笑出声,温柔地吻住他。 -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