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霸总变假少爷后》 第1章 《豪门霸总变假少爷后》作者：潇湘碧影【完结】 本书简介： 桀骜不驯宠老婆攻x心黑手狠病美人受 —— 楚衍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不久前，还因为一力拯救家族企业而人人称赞的自己，竟突然变成了个鸠占鹊巢、人人喊打的假少爷！ 楚衍看着那一张张指控的嘴脸，只觉得好笑。 他为救公司放弃学业时，堂舅在家族企业里贪污巨款。 他熬夜加班改进工艺时，表哥在声色场所里左拥右抱花天酒地。 他绞尽脑汁创新产品时，母亲在蹦迪购物醉生梦死。 他穷尽心血，肩负家族。 可当身世曝光，长辈却一个个的说： “一个野种，让你卖命才是你修来的福分。” “你亲生父母不过是个摆摊的穷逼，不要肖想不该想的东西。” “穷逼贱种，想留在豪门？跪下来求我啊！” 楚衍眼皮微抬：“诸位先看看财报呢？” —— 但楚衍更没想到的是，家族内的酒囊饭袋不仅想把他赶出家门，还要对他赶尽杀绝！ 一场伪装成商业谈判的鸿门宴，十几个纨绔把他堵在了包厢。 “哈哈哈，我今天才发现，我们楚少爷简直风情万种、我见犹怜啊！” “什么楚少爷，会所的少爷吧。” “小少爷你别跑呦，你表哥说了，只要你乖乖拍下小视频，今天我们就饶了你，不然……嘿嘿！” 怒极的楚衍扬起一瓶红酒，砸落满地鲜血！ 却不想，层层圈套，一环又一环。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惨遭毒手、身败名裂之时。 陆通集团的继承人竟突然出现，瞬间震慑了所有的魑魅魍魉。 楚衍愕然看着眼前的男人：为什么要帮我？ 男人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你猜？ —— 内容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打脸 商战 美强惨 真假少爷 主角视角楚衍互动苏行人配角侯东澄冉婵娟柳青青闻九玉 其它：真假少爷，美强惨 一句话简介：真假少爷手拉手，齐把反派揍成狗 立意：守卫心血，问心无愧 第1章 假少爷 楚衍是怎么也没想到，好端端的，他竟莫名其妙成了个人人喊打的假少爷。 起因是昨天晚上，警察突然带着一对穿着寒酸的母子登门，然后跟楚衍一家人说，有个女人去警局自首，说她在21年前，因为自己的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怕养不活，所以偷偷跟隔壁床换了孩子。 而现在，原本该是大少爷的人，却找不到工作，跑去送外卖还不小心摔断了腿。女人心生愧疚，于是试图找到养子的亲生父母，看能不能给孩子安排个工作，就直接找警察自首了。 当时的楚衍全家都是懵逼的，任谁也接受不了朝夕相对了21年的人，居然是个冒牌的。 但更离奇的是，根据女人的讲述，她掉包孩子的地点在社区医院，还是珠城最脏乱差的雁归区桃谷街的社区医院！ 简直太荒谬了！楚衍的母亲柳青青可是上市企业妙言纸业的大小姐，即使在21年前，也不可能让大小姐去社区医院生孩子。哪怕是外出突发意外，也应该有助理和保镖陪在身边，怎么就让一个城中村的家庭妇女把孩子换了？ 谁知楚衍刚提出质疑，母亲柳青青就好像突然发了狂，抬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然后厉声尖叫：“我就说你个贱种怎么总是病怏怏的！所有人都怪我！怪我怀着你的时候出去玩，才害得你得了心脏病！” 柳青青的心里，当即升起了一股快意！你楚开元不是人人称赞的天之骄子吗？还不是一样被个泥腿子耍得团团转。没日没夜熬油一样才抢救过来的儿子，居然是个冒牌货。 哈哈哈哈，这太好笑了。 所以她怀孕喝酒怎么了？抽烟又怎么了？看看她早产生下的亲儿子，身材高大、脸色红润。楚衍数次抢救关她屁事！ 想到楚衍每发一次病，她父母和丈夫都要责怪她一次的往事，柳青青就觉得现在这个结果，全是他们的报应。柳青青甚至恨恨的想，可惜那帮人一个个死的太早，不然今天才叫真正的好戏。 接着，她猛地一推楚衍：“现在真相大白了！我问你，你得心脏病，怪我吗？能怪我吗？” 楚衍被她推了个踉跄，借助旁边警察的搀扶，才稳住了身形。 “哈哈哈！楚开元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你儿子得心脏病的原因是我吗？是我吗？” 柳青青尖利的叫声在客厅里回荡，听得人毛骨悚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蒙受了多大的冤屈。但其实，她的父母和丈夫，只是认为抽烟酗酒会损害她自己的健康，希望她平安而已。 知名企业家侯子芳女士的独生女儿，捧在心尖上的掌上明珠，谁又真舍得让她受气、让她受委屈？ 到头来，仅仅因为多年前的几声嗔怪，让她记恨至今。以至于儿子被掉包这种惊天大事，都被她扔到脑后。既不理会假儿子、也不看亲儿子，自顾自的兴奋的骂了半晚上街。 弄得办案的警察熬到凌晨4点多，才勉强做完了笔录。 好荒谬啊！ 独自坐在房间里的楚衍从回忆中抽离，心里却涌起了浓浓地酸意。外公外婆离世后，没了约束的柳青青满世界的花天酒地，从不归家。他们父子相依为命十数年，却没想到，他和爸爸竟然毫无血缘。 但是，楚衍在心里默默的想，爸爸你肯定还是会认我的，对吧？ —— 笃笃笃，门口传来的响动打断了楚衍的思绪。煮饭阿姨赵巧萍推门而入：“少爷，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给你煮了点粥，你吃两口吧。” 楚衍回过神，轻声道：“阿姨，我不是少爷了。” 赵巧萍顿了顿，放下手里的托盘，心疼的抚上了楚衍被扇肿的脸。经过几个小时的发展，楚衍脸上的痕迹越发明显。清晰的五指印泛着浓浓的青紫，可见当时柳青青下手有多重。 赵巧萍忍不住的抱怨：“没见过这样当妈的，多少年了，还是这么说打就打！dna都没验的，她怎么知道你是假的了？哦，长得像就是亲母子？我儿子还像他表婶婶呢，就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吗？” 楚衍苦笑：“阿姨，dna结果，今早已经出来了。” 赵巧萍的话戛然而止。 楚衍安抚的拍了拍赵巧萍的胳膊：“阿姨，麻烦你帮我找件合适的衣服。今天早上，母亲已经把事情通知了董事会。股东们马上要到了。” 赵巧萍脸色微变，她在这个家干了二十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多少有些商业常识。现在楚衍是妙言纸业的总裁，但那个位置，并非源于他的个人能力，而是源自于他父亲突然亡故时的临危受命。 不然谁家企业，也不可能让个孩子坐在那个位置上。 可现在，楚衍放弃了高考、放弃了前途，拖着孱弱的身体，兢兢业业的在妙言经营了3年。提业绩、发新品，直接把公司的影响力带上了一层楼。 股东们……不会过河拆桥吧？ 赵巧萍想着楚衍次次模拟考都不低于650的高分，心角落都在滴血。她只恨自己是个煮饭阿姨，否则她高低得为楚衍去董事会讨个说法。 “衍衍！”赵巧萍咬牙切齿，“总裁的位置咱们不能让！别跟我说什么亲生的不亲生的。就算那什么杜澄是亲生的，他一个送外卖的，当得了总裁吗？” 楚衍冲自家阿姨笑笑：“没事的，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什么数啊！”赵巧萍见楚衍不当回事的样子，立刻急了，“你就是个傻的！跟你爸一样傻！” 赵巧萍一边手忙脚乱的在衣柜里找衣服，一边焦急的道，“这世道，正人君子没活路。上门女婿就得为这个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呸！凭你爸的人才，当年要是离婚带着你出去单过，他早就自己开公司当董事长了。哪还能为了妙言那点破事累到死。” 赵巧萍越说越气：“她柳青青是个什么狗屁东西！大小姐了不起？大小姐就能不把人当人？怀着孕跑出去泡吧酗酒她还有理了？还有脸反过来骂你爸！ 你爸呢，更是傻到家了。让你姓楚就不离婚啦？离了柳家，他带着你爱姓什么姓什么。你就是赵钱孙李姓个遍，别人也管不着！” 楚衍苦笑，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他爸是孤儿，被人贩子拴在火车站当小乞丐，差点病死。是路过的外公好心掏钱把他“买”了回来，又一路送到研究生毕业。 所以全天下都可以跟柳家翻脸，但他爸爸不可以。哪怕真的离婚，也不可能带走柳家第三代唯一的独苗。 楚衍的手指颤抖着捂上了自己的胸口。他爸爸是舍不得他、舍不得他也变成没人管的“孤儿”，才忍气留在了柳家。不然报恩的方式千万种，他何必如此委曲求全。 哪里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场谎言。爸爸的亲生儿子，从来就没有过心脏病。 第2章 —— 手机叮咚一声响，秘书闫晓玲的微信弹了出来：“楚总，我跟着黎董事长他们到门口了。” 楚衍深吸一口气，换上赵巧萍递来的衣服，拉开了房门。 客厅内，妙言的大董事已经齐齐到场，现任董事长黎世建坐在上首，他身边就是继承了51%股份的柳青青。柳青青旁边，则是手持2%股份的堂舅柳靖，以及柳靖家的3女1儿，正满脸兴奋的等着看热闹。 其余的股东也各占了一个位置，等着接下来的决议。 楚衍下楼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堪比三堂会审的场景。不过，当股东们看到他脸上的狼狈时，不由都愣了。 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楚衍早已不是孩子，而是妙言的总裁。柳青青再怎么生气，都不该往他脸上招呼。万一被媒体拍到，那不是活脱脱的给竞争对手递刀子吗？ 董事长黎世建当即没好气的瞪了柳青青一眼，这一巴掌打的，搞得他们董事会的气势都不连贯了。看他们老侯董生出的是个什么玩意，明明有理的事，倒搞得他们没理了似的。 哪知柳青青仍在气头上，根本没领会黎世建的意思，看到楚衍率先阴阳怪气：“楚开元的好大儿，你还有脸见人呢？” 黎世建：“……” 股东们：“……” 救命！大小姐你搞不搞得清楚状况？那不是你在家吃闲饭的儿子，那是妙言的总裁。他脑子里有全套妙言的数据、知道妙言所有的缺陷与秘密。你又打又骂的，是生怕他不跟妙言离心？ 非得逼他带着资料，跳到竞争对手家你才舒服是吗？ 股东们真是还没开口，就被柳青青气了个够呛。他们造了多大孽，才碰上个这样脑残的大股东。让不让人谈判了！ 股东们想打死柳青青的心都有，奈何柳青青手持51%的大额股份，董事会无论想做出什么决定，都不可能绕过她。只能压着心里的火气，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 “楚总请坐。”黎世建清了清嗓子，先来了一记开门见山，“dna报告你收到了吧。” 楚衍先找了个位置坐下，而后从容点了点头：“收到了。然后呢？” 黎世建噎了噎，他怎么也没想到，在dna的铁证面前，楚衍竟然还敢反问他。弄得他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楚衍呵呵。是，他这个有先心病的冒牌货确实对不起爸爸，但他可从没对不起过妙言。相反，他3年前临危受命扛住了妙言的风雨，他就是妙言当之无愧的总裁！ 董事会一副跑过来兴师问罪的样子，演给谁看呢？当他楚大总裁没脾气的？ 所以不等股东们做出反应，楚衍眼皮一抬，率先质问：“诸位今天想谈什么？换总裁吗？” “谈你现在立刻滚蛋。”柳青青厌恶楚开元，所以更厌恶楚开元的宝贝儿子。这会儿抓到了楚衍把柄的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一脸幸灾乐祸的道，“你要是求我，我倒也能打发你两万三万的，免得你也去送外卖摔个断腿断脚。” “柳青青你闭嘴！”董事长黎世建要给柳青青气死了。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骂楚衍就算了，没事讽刺杜澄做什么？送外卖怎么了？当年你亲妈还是卖草纸起家的呢。混账东西！ 更可气的是，黎世建正想接着开会，柳青青却腾地站起，冲着黎世建吼道：“黎叔你什么意思？邹映芳那个贱人掉包了我儿子，我还要对这对狗逼母子客客气气吗？你这样吃里扒外，对得起我妈对你的栽培吗？” 全体股东顿时？？？ 啥玩意儿？是，你妈老侯董是栽培过大家，大家也没说不记她的好。但你柳青青说的是什么鬼话？难道今天大家大清早赶来，不是给你柳家擦屁股的？ 要不是你柳青青从怀孕起就没有一天消停的，大家至于发现不了楚衍的身世吗？哪有彩超里好好的孩子，落地就得抢救的？可你柳青青孕期数次酗酒抽烟，弄得医护人员的想法完全被带偏，才让个家庭妇女瞒天过海了21年。 现在大家清早过来给你解决问题，你倒冲着一群长辈使性子发脾气。是他们家的儿子被掉包吗？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老侯董当年怎么就没掐死你呢。 柳青青捣乱的水平堪称一绝。董事会本来是向着柳青青的，积极赶过来更是企图借着身世问题弹压楚衍。结果柳青青两三句话，就让董事会从主动变成了被动。 就在这时，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楚衍忽然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而他的手机界面上，硕大的一个录音按钮正在闪烁。而后，所有人都听见了他的轻笑：“你们确定……准备扶她的儿子上位，是吗？” —————————— 楚衍手机上的录音界面，仿若当头一棒，重重敲在了股东们的脑袋上。他们完全没想到，楚衍竟然悄无声息的录了音。股东们吐血的心都有了，本来楚衍是个假货这件事，柳家是受害人。 但柳青青的言论，分分钟能拉爆别人的血压。楚衍手持录音，就代表柳家就是占了天大的理，都能让柳青青捅个窟窿。何况从事发到现在十几个小时，柳青青到底说了多少傻逼话，又被楚衍录了多少，大家心里根本没底。 股东们服气了，怪不得公司每次商量大事，都要竭力避开柳青青。这哪是大股东？这就是个活生生的祖宗！ 股东们脑子嗡了半天，才记起楚衍刚才的问题。但有柳青青“珠玉”在前，众人还没见到她的亲生儿子，就已经对正牌继承人失去了信心。 据说儿子的智商随妈……股东们光是脑补，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可饶了他们吧，董事会里再坐个柳青青2.0，大家就不用活了。 然后，满肚子怨气的股东们突然又是一个激灵，等会儿，大家在柳家说了半天，但柳家的真少爷人呢？ 黎世建伸着脖子找了一圈又一圈，确认没发现陌生人的踪影。本想问问柳青青，但一想起柳青青随时随地发癫的脑回路，立刻痛苦的扭过头，直接转向角落里站着的赵巧萍：“老赵，你们家少爷呢？” 赵巧萍冷笑一声：“我们少爷啊，昨晚就跟着他妈去警局了。人家心里满是‘自己妈’，”赵巧萍在“自己妈”三个字上加了个重音，“对咱们柳家好像没什么兴趣呢。” 众股东…… 好家伙，请问他们装作没看过dna报告，继续把楚衍当亲生的，还来得及吗？ —————— 股东们齐齐在心里日了狗，对柳家母子彻底绝望。但现在问题来了，以柳青青的捅刀水平，大家能稳得住楚衍吗？ 要知道现在妙言的情况，远没有外界看着的那么风光。首先董事长黎世建年事已高，加上年轻时受过重伤，这几年来频繁住院，根本不可能去妙言理事坐班。而其他股东各有各的困难，也很难替代楚衍。 其次妙言刚研发出了新品，光这一项投资就砸进去了几千万。几千万的现金对互联网企业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传统制造业，就是大半条命。一旦新品沉湖，资金链崩断，妙言能直接凉了。 所以至少新品发布的关键时刻，绝不能得罪全权负责新品的楚衍。 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董事会的气势不得不弱了下来。 另一个大股东王灿军实在懒得再纠缠，索性直接表态：“商场上从来没有说总裁必须继承人来当的。我看楚总干得挺好，我支持楚总继续干下去。” “不行！这是我家的公司，凭什么要个贱种来当总裁？我不要面子的？”柳青青毫不意外的再次跳起，“我有51%的股票，我说不行就不行！” “我也反对。”柳青青的狗腿子柳靖跟着喊道，“你们干嘛非要扶个冒牌货上位，我们柳家是没人了吗？” 你们柳家有个屁的人！一个个不是牲口就不错了。黎世建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柳靖，只看着柳青青，面无表情的道：“好，那先换总裁，再对媒体爆出真假少爷的惊天大瓜，给你死对头闻九玉的直播间疯狂带一波货好不好？” 听到那个不想提的人名，柳青青当即一僵。 王灿军也冷笑：“大小姐，妙言是你母亲的毕生心血，你崽卖爷田可以不心疼。但妙言的成立还有我们的心血。你恣意妄为的时候，考虑过我们的心情吗？”说毕，他犀利的眼光扫向柳靖，阻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柳靖再敢捣乱损害大家的利益，别怪他不客气！ 柳靖确实很想抢总裁的位置坐一坐，但他却不敢顶着所有股东的怒火强行上。这帮搞制造业的老菜帮子，没几个手段干净的。现在看着遵纪守法，不代表他们跟那些见不得光的人没有联系。 逼急了，他们是真可能动手的，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柳靖不过柳青青身边的一条狗，没谁把他放在眼里。王灿军用眼神制住了他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了柳青青身上。 被柳青青连连整到吃瘪的他们，此刻眼神里已经带上了杀气。他们并不是多支持楚衍，实在是柳青青太烦人。而且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稳住妙言，至于柳青青的心情，关他们屁事。 第3章 而柳青青再蠢，也知道自己一个混吃等死的，不能往死里得罪黎世建等大股东。所以，在股东们宛如杀人的目光下，她终于消停了下来。 “现在，”黎世建淡淡的道，“能好好聊人事调度了吗？” ———————————— 全场鸦雀无声。 本来也没什么好聊的。就如楚衍所想，总裁从来不是有血脉才能担任的职位。职业经理人，能者居之。楚衍干得好好的，董事会吃饱了撑的非要把他换下来，再扶个送外卖的上去。那不是有病吗？ 只不过……楚衍的身世确实是个大雷。意外抱错的还好，恶意掉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放这么个人在总裁的位置上，一个不好，闹出负面舆情，必然影响销量。 但问题是，原本该是反派角色楚衍，又为了妙言的存亡，以650分的模拟考成绩放弃高考。光这一条，就一定会有无数人认为妙言倒欠了楚衍。因为高考就是大众决不可挑衅的底线。 更窒息的是，越是这种谁都有锅的事件，越容易引发巨大争议。一旦被媒体曝光，妙言起码能在黑热搜上呆半个月下不来。品牌形象将荡然无存。 股东们的脸色阴沉如水，趁着柳青青闭嘴的功夫，几个人交头接耳的讨论了起来。 很快，董事会的意见达成了一致。保留楚衍的总裁之位不变，并且……黎世建环视一圈，冷冷的道：“以及，真少爷找上门来的事暂时保密，大家没什么意见吧？” 第2章 冲突 楚衍闻言一顿，脑海里蓦地闯入杜澄的脸，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真少爷。 但他很快回过了神，因为现在的他看似闯过了一关，但其实仍旧麻烦缠身。光看对面的柳靖父子几人那副想吃了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绝对没完。所以他实在没有心力顾及别人了。 而且他没有大学学历是实情，妙言现在没有退路，他更没有。3年以来，他只勉强获得了妙言内部的认可，但在整个商圈，却完全没有姓名。没学历、没资历，一旦离开妙言，他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 他甚至没办法像杜澄那样去送外卖，因为他的身体不好，根本干不了体力活。 所以，他只能做好妙言的总裁，等到外界认可他那天，才能抵消掉高中学历带来的缺陷，真正的脱离妙言独立生活。 至于继承妙言的股份？ 楚衍瞥了眼脸色铁青的柳青青，呵，做人还是清醒点好，有些不切实际的美梦就别做了。 黎世建的决定没谁有异议，别管什么真少爷假少爷，现在谁干扰他们的新品发布，谁就是大家的生死大敌。天大的事，也得等新品上市之后再谈。 至于真少爷委屈不委屈的，那是柳家家务，与别人无关。柳青青如果想替自己亲儿子抱不平，那她私底下自己补好了。不过，柳青青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真会心疼亲儿子吗？ 对此，黎世建第一个不信。楚衍身世没曝光之前，也没见柳青青多喜欢。楚开元活着的时候还好，等楚开元死后，没了约束的柳青青，还不是对楚衍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换成更陌生的杜澄，柳青青就长出慈母心肠了？骗鬼呢！ 于是股东们三言两语敲定了暂时隐瞒大众的计划，楚衍再次稳稳的坐在了总裁的宝座上。 这可把对面的柳东阳气了个够呛！作为柳家第三代独苗，他从小就跟楚衍死不对付。好不容易发现楚衍的身世爆了个惊天大雷，居然被董事会悄无声息的按下去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可这会儿他爹柳靖和堂姑柳青青都在董事会的重压之下，半天憋不出个屁来，他就更没有说话的余地了。以至于黎世建宣布散会时，他还在用仇恨的目光盯着楚衍。 小比崽子，你给我等着！ —— 股东们前脚刚走，怒极的柳青青就甩门而出，不知道往哪发泄去了。没了柳青青个祸害，赵巧萍当即跳起，拿着鸡毛掸子就要把柳靖一家子撵出了家门。 柳靖一家看着区区煮饭阿姨都敢对他们大呼小叫，更气了。 与楚衍进行了一轮目光厮杀后，才骂骂咧咧的走出了柳家大门。 客厅重新安静了下来，而楚衍紧绷的后背，到此时才慢慢放松。谁也没发现，他的冷汗早已浸湿了后背。 “衍衍。”从门口折回的赵巧萍，担忧的看着楚衍。 “我没事。”楚衍笑着摇了摇头，“阿姨今天辛苦了。” 谁带大的孩子谁心疼，想着刚才客厅里的乱象，赵巧萍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恨不得跟她的老同事何贵英抱头痛哭。多好的孩子啊，怎么那么命苦呢？ 老楚总你赶紧显显灵，吓死柳青青那王八蛋吧！不然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阿姨，我没事的。”楚衍从沙发上站起身，抱了抱自己的保姆，“这点麻烦，我能解决的。你相信我好吗？” 赵巧萍瘪了瘪嘴，半晌憋出了一句：“我给你做饭去。” “好。” —— 柳家的闹剧被董事会强行镇压，真少爷杜澄也被悄悄接进柳家，没让外人知道半点消息。倒是楚衍脸上的痕迹几天都消不下去，耽误了不少工作，又成功把董事会气了个够呛。 直到7月8号，楚衍脸上的红肿终于消退，能正常上下班了，股东们才松了口气。 妙言的高管们暂时不知道真假少爷的乌龙，但前几天股东们集体跑去柳家开会的事，却瞒不了人。再加上楚衍脸上还残留的痕迹，高管们瞬间就脑补了十万字母子干仗的宅斗情节。 没办法，柳青青的素材太多，而且也不是第一次对楚衍动手，由不得大家不多想。高管们甚至觉得，楚衍该给他妈去挂个精神科，不然谁家当妈的那么狂躁的？几十年来没干过一件正常事，那能叫正常人？ 不过那毕竟是老板家务，高管们在心里想了想，也就扔到一边了。当务之急，是立刻召集会议，向楚衍汇报这几天的亟待处理的事务。 窗明几净的会议室内，妙言各部门高管落座。首位上的楚衍视线一扫，当即问：“柳副总和唐副总呢？” 生产计划部的苗红民硬着头皮道：“他们两个请假了。” 柳副总就是柳靖，他在公司担任副总兼生产中心总监。而唐副总则是他的拥趸，是销售中心的总监。新品发布期间，这两个部门尤为重要。然而，如此两个重量级的部门负责人，竟然在周例会上缺席。 楚衍额上的青筋跳了跳，柳靖摆明了在故意落他脸。之前他就因为柳青青的缘故，没办法处置柳靖。现在身世爆出问题，柳靖恐怕更有恃无恐了。 楚衍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火气，冷冷开口：“那开始吧。” 高管们也是一脸糟心，打工人本能的怕麻烦，见柳靖又出幺蛾子，心情哪里好的起来。但心情再不好，会还是要开的。尤其最近新品发布，各部门千头万绪，忙得不可开交。 于是按照惯例，由营销中心的总监徐玉屏率先开始。徐玉屏是个40多岁的中年女性，曾经担任过老侯董的秘书，算得上是楚衍的心腹。她先拿出一沓文件，汇报起了上周营销的成果。 却不料，她的话还没讲完，会议室的门就被突然推开。楚衍的秘书闫晓玲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楚总，网上出事了！” 网上营销正是徐玉屏工作范围，她当即眼皮一跳：“什么事？” 秘书闫晓玲一边把刚打印出来的资料递给楚衍，一边简明扼要的道：“我们公司在微博上的新品推广，因官网运营官柳东阳的不当言论，被微博大v‘瓜田第一猹’挂了。” 说着，秘书顿了顿，稍稍加重了语气，“根据‘瓜田第一猹’的影响力，恐怕很快会因负面新闻冲上热搜。这是我粗略写的公关文稿，请您过目。” 又是柳东阳！？楚衍心中暗骂，姓柳的就没有一个精神正常的是吗？几千万的投资在里面，就敢肆无忌惮的出幺蛾子。妙言资金链崩断了你柳家是能倒过来发财吗？ 但现在的生态，网络舆情至关重要。楚衍根本没空找柳东阳的麻烦，只好忍着气，先看看柳东阳到底发了什么疯，才惹得那位吃瓜界的顶流出手。 哪知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没把他气得心脏病复发。 妙言纸业虽然叫纸业，却是一家主营卫生巾的企业。所以他们最近宣传的新品正是全新概念的安心裤。结果柳东阳那个强行要当运营官的傻逼，拿着官微号在评论区跟猥琐男玩起了性暗示。 楚衍简直眼前一黑。 徐玉屏见状，眼疾手快的夺过楚衍手里的资料，一目十行的扫完之后，当场爆炸了！ “柳东阳脑子里进了屎吗！？”徐玉屏的咆哮在会议室里炸响。 “我们新品的广告词是更方便、更安心。”徐玉屏气得把会议桌拍得啪啪响，“猥琐男趁机抖机灵，改成了更方便更好脱，还配了张内裤退到脚踝的色图。” 第4章 “柳东阳作为运营官，不第一时间删除就够落人话柄的了，他还点赞，他还转发！他怎么不干脆在官号上连载小黄文算了！！！” 众高顿时管瞠目结舌。 他们当然知道柳东阳是个混账，但他们谁能想到柳东阳居然如此混账？妙言做女性市场的啊！ 他怎么敢的？ 众人的目光又落向了徐玉屏。徐玉屏真的要气疯了！她是负责网络运营这一块的，本来就对柳东阳空降，挤走原运营官十分不满。 现在柳东阳在网上大放厥词，她这几个月为了新品发布加的班，公司为了推广砸地几千万现金流，竟然被他几句傻逼言论，搞成了负面舆情？？？ 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 另一个与会人员，悄摸摸的拿起被甩在桌上的文件，想看看更具体的内容，好准备万全的攻关策略。 没想到刚翻开第一页就险些被创了个踉跄。 他们伟大的山寨太子柳东阳，不仅给猥琐留言点赞，自己的发言居然也是一言难尽。 比如用户咨询新款的好处时，他回答：“更香香，老公更爱哦！” 高管：“……”是我们老卫生巾企业的员工们从未曾想过的角度。 这不被各路女权大v挂在墙头轮才怪了好吧！！！你是不是欠打？你家企业做什么的心里没点数吗？？？ “楚总！”徐玉屏委屈极了，她的确是分管营销的副总，可这件事跟她真的没关系。 “别急。”刚才短短的一瞬，楚衍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了。尤其是现在高管们明显开始慌乱，他就更要表现出稳重的一面。因为越急越容易出错，他们必须足够冷静，才想得出应对舆情的办法。 于是楚衍抬手压了压，引导高管们安静下来。 而后高管们听见了楚衍沉稳的发言：“诸位先别慌，我们的产品没问题，目前市面上也暂时没有同类替代品。只是发言人的不当言论而已。” “不是这样的，楚总。”另一个高管着急的道，“我们是被瓜田第一猹盯上了。以她的影响力，是真能把我们送上热搜的。何况……” 高管看了楚衍一眼，又看了一眼，还是把瓜田第一猹好像一直看他们公司不顺眼的事吞回了肚子里。 瓜田第一猹……楚衍同时在心里默默念出了皮下真名：闻九玉…… 那是柳青青的死对头，两人怎么闹的矛盾，已经不可考。反正在珠城商圈的宴会里，两人十几年来，都是王不见王的状态。所以他们露出破绽时，闻九玉不来咬一口才怪。 但现在不是纠结过往矛盾的时候，所以楚衍努力定了定神，才故作轻松的开口：“既然是我们的员工出言不逊，冒犯了广大女性。那我先登陆个人账号道个歉好了。” 众高管糟心的看了楚衍一眼，他们倒霉催的总裁，都赶上了些什么亲戚。 楚衍却没受影响似的，一边思考着道歉文案，一边从容不迫的对徐玉屏道：“你赶紧通知传媒部，等我个人微博上道歉之后，他们再在官号上发一份正式的道歉声明。双重表态，务必表达出我司的重视与诚意。” 说是赶紧，但楚衍说话不疾不徐，高管们自然也跟着平静下来。又在他的引导下，讨论起了发言稿的重点。 趁着大家讨论的功夫，楚衍打开笔记本，登上了个人账号。十指翻飞，而后鼠标轻点，一篇言辞恳切的道歉长文便发了出去。 高管们同步接收到了楚衍的发博提醒，赶紧一齐看起了他们ceo的长微博。说是长微博，其实只有不到300字。行文流畅、一气呵成，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正在他上一条微博下激情开麦的网友们顿时噎了噎，看妙言总裁的态度，好像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不堪。 楚衍也看到了自己微博下的群魔乱舞，他不仅没生气，反而在评论区里挑了几个言辞激烈的留言，好声好气的解释并道歉。 又切到官号下面，找到那几个被冒犯的网友，一一表达了歉意，并删除了某些不当留言。同时立场鲜明的表示会严肃处理该事件。 楚衍说到做到，这边跟网友们道着歉，那边登陆公司内部账号，对柳东阳进行全公司通报批评并予以开除的决定。 站在他身后的闫晓玲看着楚衍一番堪称行云流水的操作，欲言又止。 憋了足足半分钟后，已然知道楚衍身世的闫晓玲忍不住开口：“楚总……” “嗯？” “柳东阳毕竟是柳董的侄子，开除……是不是不太合适？” 楚衍读懂了闫晓玲的言外之意，不禁嗤笑。开除就开除了，不管他是真是假，现在他才是妙言的总裁！ ———————— “砰！”会议室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一个五官端正，但举止却十分粗鲁的男人居然直接闯了进来！竟然是刚才掀起了巨大负面舆情的罪魁祸首柳东阳！ 高管们不悦的目光齐齐扫了过去，他们一个个忙得要死，一个周例会频频被打断，火气就有点上来了。 但柳东阳的态度却出乎意料的嚣张，抬手毫不客气地把一张通知单朝楚衍脸上拍去：“姓楚的，你敢开除我！？你怕不是想死！！！” 在场高管们当场惊呆。虽说柳东阳是个山寨太子，可嚣张过头了吧？手持51%的大股东柳青青只是你堂姑姑，不是你亲妈啊喂！ 然而更让高管们惊愕的是，没等楚衍开口，柳东阳竟对楚衍竖起了中指，极为张狂的道：“开除我？你配吗？” 紧接着，他张开嘴，对着楚衍无声的吐了两个字：野种！ —————— 楚衍的神色顿时沉了下来，眼神如刀，犀利的刺向了柳东阳！ 旁边的闫晓玲的脸色微变，立即对会议室的众人招了招手。在场都是职场老鸟，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尤其是山寨太子柳东阳嚣张到令人侧目，八成是老板家里出了什么变故。现在真太子与山寨太子对上，他们可不好掺和。 于是一行人安静又快速的溜出了办公室，断后的秘书果断的关上了会议室的大门。指尖将要离开门把时，闫晓玲低垂的眼眸里不禁闪过了一丝担忧。 柳东阳来势汹汹，楚总真能招架的住吗？ 会议室外的高管们飞快跑没了影，会议室内的两人，仍旧在无声的对峙。 不知过了多久，柳东阳突然笑出了声：“我说楚大美人啊，dna结果都出来了，你都不是我们家的人，还跟老子摆ceo的谱呢？” 没想到楚衍也跟着笑了出来：“我是ceo，我说开了你，你就得滚蛋！” “或者……”楚衍似笑非笑的看着柳东阳，“你可以试试劳动仲裁？” 提起今天楚衍手起刀落的全公司通报开除，柳东阳的火气直冲天灵盖。他抬手指着楚衍的鼻子骂道：“你一个调包的西贝货，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楚衍挑眉，他的身世现在不好爆给高管们，但不代表他身份变了，就得对柳东阳摇尾乞怜。一家公司的ceo，可不是想换就换的，更不是区区一个纨绔亲戚能左右的。于是他毫不客气地把刚才柳东阳的话还了回去：“凭你也配？” “操！给脸不要脸了是吧？”柳东阳没料到现在的楚衍竟然还敢油盐不进。怒意更甚！ 又记起从小到大，每次家族聚会，亲戚们对楚衍的谄媚和对他的数落，那可真是新仇旧恨凑在了一起。现在楚衍身世爆出，他不信长辈们还能偏心眼。 仗着楚衍从来没打过架，他脑子一热，抡起拳头朝楚衍的脸砸了过去！ 柳东阳长得牛高马大，拳头也大得像砂锅。当空砸来，能投下大片阴影。楚衍暗骂了一句神经病，赶紧后退了两步，惊险地躲开了柳东阳的袭击。 楚衍出生就带着心脏病，在娘胎里的时候又营养不良，哪怕后来治得差不多了，也比普通男人要瘦弱不少。站在柳东阳对面，更是肉眼可见的小了整整一圈。如此大的体型差距，要被柳东阳的拳头砸到，他估计真得吃个大亏。 好在楚衍一向脑子聪明反应快，在躲避柳东阳的瞬间，当机立断的转守为攻。趁着柳东阳挥拳向前的惯性，猛地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如果说柳东阳是欺负楚衍体能不行，那楚衍就明摆着欺负柳东阳智商欠费了。别看柳东阳气势汹汹，其实从小到大都挺笨的。别说打架不用脑子啊，两人都是男人，力量差距并没那么大。所以，楚衍在扣住柳东阳手腕时，顺势用力往前一扯！ 楚衍的力量加柳东阳自身体重造成的惯性，让柳东阳立刻失去平衡，不自觉就往楚衍方向栽倒。 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将要栽倒的柳东阳本能惊叫了一声，然而，没等他喊完，楚衍果断的抓住机会，旋腰抬腿，而后屈膝一记爆腿，凶狠的撞向了柳东阳的腹部。 “啊——我草！”柳东阳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只觉得肚子一阵剧痛，整个人哐当摔倒在地，抱着肚子蜷成了只大虾米。 第5章 楚衍轻笑一声：“学点初中物理吧，文盲！” 柳东阳从小成绩不好，听到楚衍的嘲讽，肺都要气炸了！ 楚衍可没兴趣跟傻逼纠缠，抬手整了整因动作幅度过大而歪掉的袖口，头也不回的走了。 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柳东阳怨毒地看着楚衍远去的背影，恶狠狠的道：“冒牌货你给我等着！我早晚弄死你！！！” 第3章 真少爷 蓝灰的宾利在车河中缓慢行驶，直到晚上9点多钟，才驶入一片豪华的别墅小区。大门口装饰的巨石上，“和韵风华”四个字一闪而过。 一幢幢大别墅掩映在花木扶苏之间，只有明亮的灯光透过树梢，能让人窥见些许风貌，既低调又奢华。 宾利无声的滑入地下车库，司机率先下车，替楚衍打开了车门。楚衍长腿一迈，便站在了别墅的负二层——楚家别墅是地下两层地上三层的格局，负二层有个硕大的车库，停了好几辆豪车。 其中最显眼的，是属于柳青青常开的火红色法拉利。即使在稍显昏暗的车库里，都闪耀着熠熠光芒。 楚衍微不可查的叹息了一声，抬手推开了负二层的装甲门，进入了别墅内部。他没有乘坐电梯，而是拾阶而上，从地下二层不紧不慢的走向客厅。 不想刚到楼梯口，尖锐的女声便迎面炸来！ “让我放过邹映芳那个贱人？” “绝对不可能！！！” “她当年敢偷我的孩子，我就要让她坐牢！！！” “最少20年！！！不然我跟她没完！跟你们所有人都没完！！！” 楚衍脚步微顿，看向了声源。 然后他愕然的发现，正在被柳青青吼的，竟然是柳家的真少爷杜澄！？ 刚才柳青青在吼什么？楚衍稍稍回忆，更加惊愕。 真少爷在给拐卖他的人求情！？？？ 楚衍难以置信的再次看向真少爷。 只见真少爷杜澄正僵直的站在柳青青侧前方，脸上挂满了尴尬与无措。扭头看到了进门的楚衍，满眼都是求救的信号。 楚衍：“……”确认了，又是他看不懂的魔幻剧情。 并且，即使他想配合演出也是做不到的。因为柳青青发起飙来，别说他，就是他爸从棺材里蹦出来都是没卵用的。 哪知不等楚衍做出反应，正为着当年孩子掉包的事生气的柳青青，一打眼看到楚衍，更气了！ “别告诉我，你也想给你亲妈求情！”柳青青尖叫一声，刻薄的道，“也不奇怪，没有你那伟大的亲妈，就你那破心脏，早嗝屁了！” 开了一天会的楚衍累得一个字都不想说。算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跟柳青青也说不明白。冲杜澄使了个爱莫能助的眼色，径直上楼。 没得到反馈的柳青青怒瞪楚衍，别人都说楚衍乖巧懂事，但只有她知道，楚衍算什么乖巧懂事？他是跟他爸一样，压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柳青青想着股东们对楚衍交口称赞的样子，心里几乎恨出血来！ 装那副哔样给谁看？不就是想篡位夺权、弄走她手里的股份吗？那是她的股份，谁也休想染指！ 楚衍以前就懒得跟柳青青吵，身世曝光后，更不好吵了。当机立断加快步伐，三两下蹿上了楼，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高档别墅隔音效果一流，房门一关，柳青青在客厅里怎么闹都听不见，随她去吧。 “你看看他什么态度！！！”柳青青指着二楼，声音尖利，“我养他这么大，进门连个招呼都不打！他眼里根本没我这个妈！” 那极高分贝的女高音，刺得杜澄耳膜生疼。偏偏杜澄此时有求于人，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捂住耳朵，只能硬生生的受着。但他看着亲生母亲扭曲的脸、听着那一句句刻薄至极的话、再想想他“回家”至今的各种遭遇，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杜澄垂下眼，他有点想他的妈妈了。 他想那个虽然把他从医院里偷走，却竭尽全力张开老母鸡式的翅膀把他护在身后的女人。或许，他的认亲就是一场错误。 送外卖有什么不好？杜澄抿着嘴，再不好，比被亲妈下死眼看不起的强。 柳青青的痛骂还在继续。 “好意思说我偏心阳阳！” “但凡他跟阳阳一样给我个笑脸！我至于偏着堂侄子，不偏着亲儿子吗？” “楚开元楚开元是这副鬼样子！楚衍楚衍也是这副鬼样子！” “进了我们柳家门，委屈你们爷俩了是吗？” “有本事别赖在我们柳家！” “有本事滚出去啊！” 柳青青的咆哮不止，全然不顾自己的怒火把亲儿子也扫了进去。要不为什么楚衍不想搭理她呢？现在家里捂着真假少爷的事儿不敢往外报，是什么原因你柳青青心里没点数吗？ 如果不是柳青青一系列令人窒息的骚操作，股东们还未必那么抵制杜澄。结果她老人家今天又搭错了神经，闹腾着要把邹映芳抓去坐牢，生怕外界不知道楚衍不是亲生的呢，股价还要不要了？ 楚衍心好累，而正在承受狂风暴雨的杜澄心更累。今天他只说了两句话，就被柳青青一直压着骂。一口气骂了好几十分钟，直到柳青青累得摔门出去赶夜场才放过了他。 被迫接受了一场亲妈洗礼的杜澄，觉得自己要耳鸣了。 幸亏柳青青不是个爱呆家里的主，小姐妹一叫必定能叫出门，杜澄才得以逃出生天。他晚饭还没来得及吃，20多岁的小伙子，饿得肚子咕咕叫。趁着柳青青不在家，赶紧跑到厨房找吃的。 然后杜澄又承受了煮饭阿姨赵巧萍的一顿暴击：“我们少爷还没吃饭的呢！” 杜澄僵了僵，干笑了一声：“那我去楼上叫他。” 没办法，赵巧萍自带立场。同样被柳青青气得要死的她，怎么看柳青青的亲儿子怎么不顺眼。 杜澄认命的叹了口气，上楼敲响了楚衍的房门。 “有事？”楚衍问。 “阿姨准备做点宵夜，你要一起吃吗？” 楚衍愣了愣，说实话，最近忙得脚打后脑勺，跟真少爷杜澄压根没来得及打交道。 他派人去查的资料里，倒是写着杜澄是个老实人。但这年头，老实人可不是什么好词。加上二人身份尴尬，楚衍并不想冒冒失失的与之交锋。 没想到，两人第一次单独见面，竟然是为了一顿宵夜。楚衍顿了顿，杜澄也算不上洪水猛兽，于是他从善如流的跟着杜澄下楼，坐在了餐厅里。 “衍衍，你晚上不爱吃东西，我给你蒸个虾仁水蛋好不好呀？”赵巧萍温柔的话语从厨房里飘来，却问都没问杜澄一声。 杜澄：“……”所以晋江小说不是瞎编的，所有的真假少爷都必须来这么一遭是吗？ 不过楚衍的性格……杜澄偷偷地觑了觑楚衍，似乎、好像离小说里的绿茶有点远…… 小说里常见的茶言茶语是一句也没有的，他老人家在家里压根不爱说话。尤其跟柳青青，典型的话不投机半句多。跟家里的阿姨们还聊得多些。 再看长相，精致的眉眼、卓越的气质，倒挺像小说里扒出来的。毕竟现实生活中，很难有男生长得如此漂亮。乍一眼看像妈妈邹映芳，可仔细看去，却比邹映芳好看得多。杜澄不太会形容，总之就是那种特别标准的古偶剧里的世家公子形象。 哪像自己，一点没遗传到亲爹楚开元的颜值，尽捡着缺点长。心累。 所以，杜澄对着楚衍，就只剩身高能找点优越感了。 可能是娘胎里就营养不良，还有先天性心脏病的缘故，楚衍的身高稍稍有点磕碜，只有175的样子。加上他瘦，看起来真的好小只。好在他身材比例好，个子不算高，腿倒挺长，看着挺赏心悦目的。 所以，光凭楚衍的模样，杜澄就没勇气说楚衍偷走了他的人生。要知道这可是个看脸的世界。所以楚衍哪怕真在杜家长大，也能轻轻松松进娱乐圈赚大钱。 再说了，以现在娱乐圈那群男明星的长相，楚衍往那一站，妥妥的现实版整顿娱乐圈。 杜澄满脑子胡思乱想还没想明白，阿姨已经端着两碗手工面走了进来。一碗大的摆在他面前，一碗小小的放在了楚衍那边。 紧接着，阿姨折回厨房，又端出来了碗清淡可口的虾仁蒸蛋，并亲切叮嘱楚衍：“已经10点多了，不好吃太饱的。你先吃蒸蛋，吃饱了那碗面就放着。没吃饱随便吃两口，千万别撑到。晚上积食，对身体不好的。” 杜澄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大碗鸡蛋面：“……” 一整天下来，已经累到脑子发懵的楚衍完全没注意到餐桌上的官司，只凭本能的跟阿姨道了谢，就默默的吃起了鸡蛋。他吃相很好，不慌不忙的，活生生的优雅贵公子模样。 继续暗中观察的杜澄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学不来学不来。拿起筷子，唏哩呼噜的吃起面来。没意外的挨了阿姨一个白眼，他权当没看见。 第6章 没一会儿，楚衍吃完了鸡蛋，又吃了小半碗面，就要上楼休息。杜澄连忙喊住他：“那个……呃……弟弟……” 楚衍比杜澄小个十来分钟，只好成了弟弟。被杜澄喊住，他停下来回头，问：“什么事？” 杜澄挠了挠头：“呃……就……我有话想跟你说。” 楚衍顿了顿，但还是强打起精神的点头：“来书房吧。” “好。” 家里好几个书房，杜澄根本搞不清楚楚衍说的是哪个，只得亦步亦趋的跟着楚衍。从客厅下去，到了负一楼，他看到了个半开放式的小图书馆。图书馆边上，就是个古色古香的小书房，平时楚衍在这里练书法，现在桌案上还摆着他的笔墨纸砚。 而书案前面正对着个茶台，楚衍请杜澄在茶台边坐下。而后动作熟练的烧水、清洗茶具。 “很晚了，喝点花茶？”楚衍问。 “随、随便。”杜澄又开始局促了。 于是楚衍泡了一壶茉莉花茶，静静的摆弄着茶具，等着杜澄开口。 杜澄可没心思喝茶，梗了半天，挠了挠头道：“也没别的事。就……你能不能跟柳……呃……母亲说说情。”唉，从人回家到现在，一个好脸都没捞着的杜澄，对柳青青实在叫不出那个“妈”字。 “你想替邹女士求情？”楚衍不禁疑惑，“你……不恨她？” 杜澄重重的叹了口气：“要我怎么说呢？我们家特复杂你知道吗？就我妈的行为吧……”杜澄张了张手，举头望房顶，“她、她有苦衷的，你明白吗？” 楚衍定定看着杜澄，直把杜澄看得满脸通红，才蓦地笑出了声。 他并不了解杜澄，杜澄找上门来的那天，正是妙言准备发新品的时间。几千万的投资砸在里头，楚衍忙得头昏脑胀。连他亲妈邹映芳都只来得及打了个照面，就陷入无休止的会议中。跟杜澄更是……大概知道家里多了个人的程度。 说来，今晚是他们俩第一次交锋。或者，应该称之为交谈。 杜澄抹了把脸，接着阐述自己的观点：“她其实可以什么都不说的。她自己不说出来，鬼知道她换了孩子？就算你们家先发现不对，她也可以赖账，说自己不知道。你们也拿她没办法不是？” “而且，我们真不知道你家居然是豪门！”杜澄挪了挪屁股，这破红木沙发，他是真坐不惯！ 楚衍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杜澄耿直的问。 “有没有一种可能……”已经十分疲倦的楚衍低着头，肩膀忍不住有些抖，“邹女士才是我的亲妈？” 杜澄：“……” “以及，有没有一种可能……”楚衍怜爱的看着他铁憨憨一般的便宜哥哥，忍着笑道，“你才是这个案件的当事人。如果你不愿意计较，可以亲自出谅解书的。” 杜澄：！！！ 被科普了一番的法盲同学杜澄好半天才回过神，然后他激动地冲着楚衍抬手抱了个拳：“谢了，兄弟！” 这次轮到楚衍：“……” 第4章 真假少爷 两个人着实不熟，生活层次也不一样，因此等杜澄说完了最要紧的事情后，两人顿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楚衍想如果彼此身份没这么狗血，作为生意人的自己找个话题还是容易的。但，现在他还在观察，有点拿不准该用什么态度对待杜澄。 哪知抱着杯茉莉花茶的杜澄，觑着楚衍好像挺好说话的，居然鼓起勇气道：“那个……我妈现在在看守所。” 楚衍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他的亲生母亲邹映芳是个摆摊的，可没本事自己找上门。她找人的方式简单粗暴有效——跑去派出所自首。 她把前因后果和细节交代的清清楚楚，警察通过官方渠道一天就查得明明白白。当天晚上带着母子俩上门，第二天做完dna确认案情属实。之后，杜澄被留下，她被警察带走。 至于之后怎么判，还得看原告、社会影响力和法院的意思。 “她不肯见我。”杜澄的头垂了下来，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也不肯见杜家任何人。” 而后，杜澄无意识的捏着精致的玻璃茶杯，几次欲言又止。 “你想要我做什么呢？”楚衍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杜澄的目的，只好主动开口。 杜澄张大了嘴，半晌，终于憋出了句：“你……能去看看她吗？” 楚衍再次愣了愣，略带审视的看了杜澄一眼，心下一动。他目前最担心的，倒不是总裁的位置是否能保住。 毕竟他在妙言做的不错，加上他外公和爸爸交友无数，大家看着他长大，总不好看着他饿死。 但，他跟柳东阳是从小到大的死仇。小到年节亲戚里俩孩子吵架，大到中学期间的明争暗斗。及至柳东阳三流大学毕业后进了公司被他压着打。再到身世曝光，柳东阳刚起跳，又被他抓住机会来了个开除。 换句话说，一旦他失去了总裁这个身份的庇佑，柳东阳那种纨绔流氓会怎么实施报复，他想都不敢想。 所以楚衍今天略微犹豫过，是不是该对柳东阳客气点？可念头只有一瞬，就被他坚决否掉了。柳东阳这种，父母养了三个女儿才生出来的独苗苗，是再典型不过的不识好歹的人设。 小时候已经结仇，现在根本不可能化解开。还不如强势点，秉公处理，至少能赢得股东和高管们的尊重。 然而，搞了柳东阳是小，柳东阳的父亲、他们的堂舅柳靖才是最大的麻烦。一个心心念念觊觎着堂婶家业的人，能是什么好鸟？他外公这位正经八百的妙言共有者，都没脸说妙言的江山有他的功绩。可见柳靖的人品了。 小人畏威不畏德……楚衍无声的叹了口气，即使不提真假少爷，他现在面临的情况也许是过于复杂。 因此这几天，楚衍除了操心妙言的新品发布，最大的心事莫过于此。 可现在他看着杜澄憨厚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也不一定在劣势。受害人是杜澄，只要杜澄愿意…… 楚衍累到僵硬的脑子终于重新转动，不过半分钟的功夫，他已经把现状条分缕析的在心里盘算清楚了。 接着，他露出了个友好又无奈的笑：“妈妈，她也不肯见我呀。”楚衍说的是实情，从邹映芳自首那天起，他们打的那一次照面，邹映芳理都没理他。 “啊？”杜澄显然很意外。不过，听到楚衍肯称呼邹映芳为“妈妈”，他对楚衍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小说里都讲真假少爷是天敌，不是死仇就是cp。但杜澄觉得，肯坦然认亲妈的人，人品应该不坏。 “可能因为，”楚衍揣度着杜澄的情绪，斟酌着开口，“我是杜广林的亲生儿子吧。” 杜澄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杜家的事，我这几天抽空调查了一些。”楚衍换了个姿势，稍稍斜靠在圈椅的把手上。 很小的一个习惯动作，立刻又让杜澄莫名紧张。因为这份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雅仪态，与他过往所见，差距太大了。 像面对满头珠翠的柳青青一样，能深切的让他认识到双方的阶级差距，是宛如马里亚纳海沟那样的、宽阔幽深到不可逾越。 然而，楚衍的开口却是：“我很抱歉。” 杜澄愣了愣。 楚衍垂眸：“因为我的发育不良、我的先心，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活下来，却让你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我很意外你没有憎恨妈妈，”楚衍见杜澄还是紧张，随口开了个玩笑，“也没有想打死我。” “跟你又没关系。”杜澄连忙反驳。 其实楚衍的话是有点茶意在身上的，但笔直笔直的杜澄脱离了小说特有情境，压根没听出来，他相当耿直的道，“跟我妈也没多大关系。杜广林想当孝子，自己不去当，把我妈的工作搞没了，把她搞成家庭妇女去伺候他爹妈还不肯给孩子治病，你让她怎么办？” 话音落下，楚衍持杯的手轻轻一颤，心里蔓延出了丝丝内疚与羞愧。 真少爷对他毫无敌意，他却每一步都充满算计。尽管他并没有害人、而是尽可能的想获得双赢，可一旦对上了澄澈的赤子之心，他的一切小心思，就变得格外的不堪。 从来坦坦荡荡、直道而行的楚衍，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有些事你别放在心上啊！”杜澄看到楚衍蔫蔫的，连忙安慰，“那会儿你还是个孩子呢，跟你没关系。” 杜澄倒不是个圣父，好好的豪门大少的人生被人换了，搁谁谁爆炸。但是吧，楚衍真的会长啊，他怎么就长得那么像他妈呢？ 他妈这辈子多不容易，看着跟他妈贼像的楚衍……杜澄憋不住的心软。心软之后又觉得憋屈，憋屈到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杜澄你怎么那么没出息呢？怎么还安慰上了？无辜的是你自己啊，只有你自己啊！ 然而再看一眼楚衍，那可怜巴巴的样子，那精致秀丽的像极了邹映芳年轻时的脸……简直会心一击！他妈给生的弟弟，他能怎么办…… 第7章 憨厚老实的杜澄愁到脑子打结。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哥哥……”楚衍却轻轻的喊了一声，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复杂。 柳家人基因很好，孩子一个个都牛高马大的。柳青青175，柳东阳183，杜澄更是目测少说有187。不仅高，且壮。坐在圈椅上，巨大一坨，配着他憨厚的长相，像一只熊，更有点像……外公…… 血缘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杜澄明明从没见过外公，但他长得那么那么像、性格也那么那么像。傻憨憨的，心里有本账，但也爱把谁都当好人。再转个角度，他的侧脸又有点点像楚开元。 楚衍的眼睛有点酸，如果爸爸还在世，他何必惧怕小人？又何必满心算计？ 家业不属于他又怎样？偌大的市场，凭他的本事，难道还赚不到钱吗？ 偏偏，他的困境，从来不是钱。而是……想起中学时期被柳东阳陷害后遭遇的种种。楚衍的情绪愈发低落了。 而杜澄却愈发觉得楚衍像妈妈了。 邹映芳也是个子小小的，一米五多的样子。很漂亮，但早已被生活磋磨的不成模样。 上门认亲的那天，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邹映芳，与年轻鲜亮的柳青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个人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看起来却像差了辈儿。 最让杜澄心酸的是，邹映芳那时的表情是解脱的、平静的。或许对她而言，坐牢一点也不可怕，比起在杜家伺候一家老小，还非打即骂的日子，坐牢多好啊！管吃管住，到点睡觉。不知道那种生活有多快乐！ 同样想起往事的楚衍心底也泛起了浓浓的酸意。他记得小时候，他爸爸跟他讲，从社区医院接回来那天，他有多危险。 私立医院根本不敢接，外婆侯子芳打了一晚上电话，连夜调来直升机，把他转去京城最好的三甲，请了一群专家会诊，才勉强把他救了回来。 也是因为明明他产检没事，落地后却数次抢救，楚开元和柳青青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侯子芳和丈夫柳洪山都不好说什么。 好好的孩子，遭了天大的罪，全怪柳青青怀着胎都不安生，到处惹事生非。要不是孩子早产，身体能那么差吗？ 结果，柳家的基因牛得一批，早产也没耽误人长到1米87。倒是他这该死的小猫崽子，因邹映芳一时念起，活了下来。 两个人倏地一齐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杜澄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从哪处开口。他本来就不善言辞，尤其对着陌生人，格外容易语无伦次。不然也不至于被各公司hr问得抱头鼠窜，最后只能去送外卖糊口了。 但妈妈还在牢里…… “她很爱你的！真的。”杜澄勉强自己说，“她不理你，是不想连累你。你妈妈她……”杜澄卡了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柳青青的彪悍与凶残。 “我知道的，哥哥。”楚衍轻轻喊了句。 “嗳！”杜澄条件反射的答应了一声。 楚衍当场：“……”看来这破总裁，他是非干不可了！不然他这铁憨憨的哥，在公司里怕是活不过半集！ 第5章 正子嫡孙 楚衍此刻的内心是既复杂又惆怅的。杜澄对他没有敌意，甚至明显有善意，于他的处境而言无疑是个绝佳的好消息。 这代表着，妙言的大权无论落在哥俩谁手上，他最大的损失也不过是妙言的总裁位置。是属于可控的风险。 但，妙言大权，真的只会在他们兄弟之间流转吗？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楚衍叹了口气：“哥哥，你知道吗？妙言并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安稳。” “啊？”一直在底层打转的杜澄，没听懂楚衍的意思。 楚衍仔细想了想，重新组织了下语言，换成了更通俗的表达：“就这么说吧。柳靖……你知道柳靖吧？” 杜澄点头，他大堂舅嘛。 “柳靖一直认为，妙言是他老柳家的江山。他作为老柳家的一根独苗，他比母亲更有资格继承。” 杜澄？？？ “不是，你等会儿！”杜澄一脑袋问号，“那是咱堂舅吧？外公堂哥的儿子吧？” “嗯。” “不是，我怎么捋不明白了呢？”杜澄满脸震惊，“新闻上都说，妙言是外婆一手创立的啊！” “呵呵。” “啊这……”杜澄的cpu都不够用了。还有堂侄子来抢婶婶家产的？？？凭啥人家一手创立的江山要给个外人啊？就算我大清，那也没有堂侄子觊觎堂婶婶陪嫁的啊！ 想到此处，杜澄忽然记起柳青青为什么突然又闹着重判邹映芳的理由，顿时一个激灵：“我们的身世爆出去，真的影响很大吗？比如说，像之前你们说的，股价大跌被人占便宜什么的。” “不好说，很复杂。看我们怎么处理。”楚衍客观的回答，一家企业的股价，固然会因为掌权人的负面消息有所浮动，但并不一定致命。 说到底大家买的是产品，产品没问题，用户管你人脑子打成狗脑子？只要不是柳东阳那种对着目标用户猛锤的，搞不好很多人乐得吃瓜呢。 国外某奢侈品牌，不正是靠家族八卦为营销点，赚得盆满钵满的吗？可以说，要不是柳靖一系虎视眈眈，柳青青这个手持51%股份的大股东又搞不清自己的屁股该坐哪边，真假少爷的大瓜，楚衍能玩出花来。 偏偏，现在妙言做不到上下一心。 “那坏了，”杜澄一拍大腿，“如果咱妈被重判，那肯定得暴露啊！” 楚衍正想说盖子捂不住多久，他们要提前准备，就听杜澄道：“怪不得大表姐柳玲玲今天非撺掇着……呃……那个谁往死里告，她愿意请个律师团替姑妈出气呢！” 楚衍目光一凝：“今天？” “对！今天，今天下午。”侯东澄肯定的说。 楚衍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今天才开除了柳东阳……楚衍心下一突，这是柳靖对他的警告！想到此处，楚衍顿时心中大恚！ 因为柳靖想要的只是妙言的泼天富贵，妙言的发展根本没放在心里。但凡柳靖对妙言的前途有一丝一毫的在意，柳东阳对着目标客户胡言乱语，柳靖该打得他屁股开花！ 可就这么个玩意儿，说几句好听的，柳青青居然拿来当个宝！ 楚衍的肺都要气炸了，这群王八羔子到底明不明白，妙言对侯子芳的意义！那是她穷尽一生的心血，更饱含了她的理想与信念！ 柳青青简直不如块叉烧！ 同样怄了一肚子气的杜澄也忍不住抱怨：“大家说好悄默默别闹出来的。她……想一出是一出，一点都不听人劝的。” 杜澄是真不觉得自己要求放过邹映芳有什么毛病。是，当年偷孩子是邹映芳干的，可要不是杜家人变态到非逼着她放弃自己的孩子，她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去换孩子吗？明明……先天性心脏病有国家补贴，家里根本花不了几个钱。 杜家就是故意欺负人！ 所以邹映芳固然有问题，可杜家才是罪魁。 因此，杜澄回到楚家时，心里是有期盼的。亲妈柳青青有钱有势，高低能给他们相依为命的娘儿俩报个仇吧？比如把杜家的爷爷奶奶大伯小叔捆起来虐个生不如死什么的，想想就有点爽！ 结果呢？柳青青先冲他尖叫了半小时，紧接着追着邹映芳一顿打。至于杜家？她压根没想起来。 杜澄差点没被亲妈气死，弄得母子相认不过几天，已然形同陌路。 有着柳青青作对比，杜澄更觉得邹映芳才像个母亲。会关心他的饮食起居，会督促他好好学习……在他出车祸摔伤腿的时候，毫无怨言的照顾他、安慰他。 理智上知道，邹映芳大概率是因为愧疚才对他那么好。可是，人的情感，从来不讲理智。 人类当然是双标的。杜澄双表得理直气壮，导致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对楚衍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宽容有耐心。 越看那张肖似妈妈的脸，他就越讨厌不起来。毕竟杜家的日子是那样难过，他们母子相依为命20多年，这份感情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 至少杜澄认为自己做不到。 “我今天，把柳东阳开除了。”就在杜澄闪神的时候，楚衍又忽然开口了。因为楚衍决定趁今晚就把柳家的来龙去脉告知杜澄。无论怎样，他必须把杜澄拉到自己的阵营。那么，同一个阵营的战友，顺畅沟通很重要！ “也就是说，姓柳的想把你搞下台？”杜澄回过神来，言简意赅的做了个总结。 “对。”楚衍给了杜澄一个赞赏的眼神，虽然杜澄很多地方可能没太明白，但他能抓住重点，更重要的是能知道自己屁股坐在哪边，这对楚衍来说无疑是莫大的好消息。 “但其实，总裁这个位置，并不是说一定得继承人来当的。事实上聘请外人来当总裁的至少占一半。算上国外更多。”楚衍认真解释着，“在一家公司里，真正的老板是董事长和大股东们。总裁嘛……” 第8章 楚衍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嘲讽嘲：“不过就是个职业经理人了，俗称……高级打工仔。” 杜澄惊讶的张大了嘴，短视频里可不是这样演的！ 楚衍看着杜澄的表情，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句，一个被大股东压着打，却又舍不下外婆心血的总裁，还不如个外聘的自在。 不过……那不是今晚该交流的重点，楚衍便把这些更复杂的东西咽回了肚子里。 但楚衍的一番话，无疑让杜澄彻底震惊了！ 什么？原来所以这几天各种乱七八糟的人在他耳朵边说的是什么狗蛋玩意？合着楚衍就是个和他一样的工人爷爷，而不是传说中霸道总裁？？？ 短视频你驴我啊！ “所以，属于你的继承权，是母亲手里的股份以及家里的各种投资和不动产。”楚衍继续说明，“那些本来也没在我手里，不存在我霸占的情况。当然，对于当年的调包事件，害你吃了那么多苦，我很抱歉。” 统一战线时，一切有可能的误解都必须说个清楚明白，才能不给敌人留下钻空子的机会，因此楚衍看着杜澄的眼睛，极为诚恳的道，“我客观上抢了你的人生不假，但股份和继承权真没有。” 啊这……杜澄挠头干笑，跟剧里演的是很不一样哈。 “不过，爸爸留下的一些现金和他私人买的股票，确实都在我这里。”楚衍强行按下心中的不舍，故作平静的道，“我最近太忙，等我腾出空来，再交接给你。” 杜澄忽然问：“很多吗？” “看你怎么判断多与少，跟母亲手里的财富相比，不过九牛一毛。” “那你……”杜澄迟疑着问，“还有什么呢？” 楚衍沉默。妙言属于制造业，利润远不如金融、互联网和房地产之类的高利润行业。所以，他也不是那些动辄年薪千万的总裁。一年几十万的收入，与他的付出是严重不匹配的。 只是原来发工资是个过场，在自己根基不稳时，故意选择个更低的工资好表达他的谦逊。反正他家是最大股东，他的日常开销也不从工资走。 没想到…… 楚衍长如鸦羽的睫毛颤了颤，勉力压住心里翻涌的情绪：“总之，我现在确实没空，哥哥给我点时间行吗？” 杜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楚家所拥有的财富超出了他的想象，以至于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概念。爸爸留下的钱，到底有多少呢？ 杜澄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不要回来感觉心好痛，但真的都要回来……楚衍当了21年的少爷，他能适应普通人的生活吗？总不好真把他推去娱乐圈吧？听说那地儿可乱了！ 万一出点什么事，他妈坐牢出来……杜澄倒吸一口凉气，不敢想不敢想啊！ 楚衍却没再纠结这个。不是他高风亮节到视金钱如粪土，而是他早已习惯把事情分出轻重缓急。 柳靖的警告他不能不当回事，所以当务之急得先稳住杜澄，或者说杜澄所代表的身份。 于是刚才还在搞科普的他忽然话锋急转：“哥哥，你改名了吗？” “那哪来得及啊！兵荒马乱的，谁顾得上这个。”杜澄有些没好气的说。其实现在改名挺容易的，他回来当天，有个姓黎的爷爷就说尽快改名。可柳青青不是没想起来嘛！他又满腹心思在联络邹映芳，还真没来得及去提交改名申请。 楚衍却腾地从圈椅上站起：“你跟我来二楼书房。”说着，他拉住杜澄的袖子就往楼上跑。 但杜澄的大个头哪是楚衍能拉起的。只是杜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人拽倒了，只能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跟着他上了楼。 别墅二楼有好几个书房，杜澄也摸不清哪个是哪个。反正他只看见楚衍停在一间房门前，十分高科技的刷了个脸，听见滴地一声，厚重的房门才应声而开。 随即楚衍把杜澄推进门，反手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而后坐在了书桌后面，开始打电话问询改名的申请流程。 杜澄张大了嘴，不是，改个名字而已，他弟弟这么着急的吗？ 等楚衍放下手机，杜澄忍不住问：“我……改名很重要？” 楚衍郑重的点了点头：“对，很重要。”想着柳靖无声的威胁，楚衍心中冷笑。想给我点颜色瞧瞧？真当我是个菩萨！ 杜澄对楚衍的心思浑然不觉，他面色古怪的道：“柳澄？” 楚衍看着杜澄：“柳家人建议的？” “嗯呐！”杜澄的脸上浮起了尴尬，因为柳澄听起来，太像女孩子了。于是他咕哝道，“我宁愿叫楚澄。”至少没那么女气。 楚衍笑了，柳靖真不愧是个老封建。杜澄改姓柳，那这江山还是柳家的。所以，他作为柳家的长子长孙，就理所当然有继承权是吗？ 可是，谁告诉你们，杜澄必须姓柳呢？ 楚衍脸上的笑意愈浓：“哥哥，我觉得，你既不应该姓柳，也不应该姓楚。” 杜澄懵了一下：“啊！？那我……还姓杜？” “不，”楚衍摇了摇头，而后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你该姓侯！” 侯子芳的家业，姓侯的才叫正子嫡孙！才是铁板钉钉的、放之四海皆准的、第一并唯一继承人！ 柳家的江山？楚衍嗤笑，这是侯家的江山！妙言到底姓什么，是时候正本清源了！ 第6章 改名 “啊？为什么？”杜澄又一次陷入困惑。我的弟弟嗳！怎么感觉你们一个个都有百八十个心眼子？说的话一个比一个难理解。简直好累，妈赶紧的你带我回去送外卖算了！ “你不愿意跟外婆姓？”楚衍问。 “倒也不是。”经历过真假少爷的大事件，杜澄已经对姓氏麻了。反正他不是杜家人，柳家又一大家子陌生人，姓什么都无所谓。 “哥哥，你现在才回来，根基不稳的。”楚衍语重心长的道，“名正言顺，对你很重要。” 杜澄无可无不可，加上他对楚衍的印象不错，所以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行，那我以后叫侯、侯澄了？” 杜澄把名字放嘴里念了念，又纠结的道，“还是不顺口啊！怪怪的。” 楚衍问：“你想保留‘澄’字吗？” “咱妈起的，你说呢？” 楚衍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那就叫侯东澄。东是柳家这一辈的辈分，你的名字中间夹个东也合理。” “侯东澄……侯东澄……”杜澄念了两遍，觉得还可以。于是对楚衍竖起个大拇指：“弟弟嗳，你脑子真灵光！” 楚衍：“……” “不过，另一个姓的辈分夹在中间……”杜澄不太确定的道，“不会被人笑吧？”有些人，对姓氏辈分可在意了。 “笑什么？”楚衍说服了杜澄，心情放松了些许，随口跟他说了个八卦，“我们珠城首富陆通集团的陆家，你知道吧？” 说起八卦，杜澄立刻来劲儿了：“这事我熟啊！我呱呱直播间的老用户了！陆通集团嘛！那个唯一继承人飙车死亡，然后一大群私生子上演九龙夺嫡的陆家，猹娘娘讲的老精彩的！ 害我没忍住在她直播间买了8箱酸辣粉！我跟你讲，刺激！超级刺激！回头我把链接给你。” 听到杜澄的激情发言，楚衍心情微妙。因为杜澄所说的猹娘娘，正是今天在微博上把妙言挂了一轮的瓜田第一猹。 因为她运营着一个闻名全国的吃瓜卖货直播间，才被粉丝昵称为猹娘娘。每天都有无数人在她直播间里快乐吃瓜。 吃瓜确实很快乐，但刚被当了瓜的楚衍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然而感觉迟钝的杜澄完全没发现楚衍的心情，十分兴奋的问：“啊，对了，陆家怎么了？有没有我没听过的瓜？” 楚衍忍不住忧虑当代年轻人的精神状态，一聊正事死气沉沉，一提吃瓜精神奕奕。不过他现在要跟杜澄打好关系，所以不得不糟心地把刚才的半拉瓜续上了：“陆家是南洋归国的华侨顶级富豪，据说他们家仍然坚守着从大清就执行的家规——子弟不得纳妾。” “哇！”杜澄两眼亮晶晶，“大清还有这种家规？我还以为古人都玩三妻四妾呢！” 说八卦无疑是轻松的，楚衍笑道：“有些规矩人家是不准的。所以陆家的那群私生子至今没上族谱、甚至据说没有老陆董的召唤，连陆家的大庄园都进不去。” 杜澄点头：“这一集猹娘娘倒是说过。陆老爷子还是挺正派的，主要是第二代太浪了。” 同在珠城上流圈，陆家八卦楚衍听得够够的了，完全没有兴趣。于是他把话题拐回来道：“所以陆家二代，就是那位花天酒地的罪魁，为了表明外面那些也是自己生的，给孩子起名时，中间都加上了陆家的字辈。” 楚衍随口举例，“什么任志隆啊、梁志安啊、谢志江啊、龙志定啊……” 杜澄点头，懂了，柳青青毕竟姓柳，蹭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另外，”楚衍的语调忽然变得严肃，“陆通确实很强，非常强。是我们家完全招惹不起的存在！回头我把他们家的人口的照片都找出来给你看看，有几个很不好惹的，遇到了避着点。” 第9章 说到此处，楚衍心里蓦地闪过一些往事，好一会儿后，他才回过神来继续说道，“不过也不用太怕事，如果他们非要招惹你，你就告诉我。陆老爷子还是讲理的。” 楚衍垂下眼，他爸爸当年，就气势汹汹的冲进陆家帮他讲过理。只可惜他爸爸不在了。不然，他何至于受今天这份委屈。 谁还不是个被爸爸捧在手心里的小少爷啊。 从小被堂兄弟组团欺负杜澄却在听完楚衍的表态后，顿时感动坏了！熊一样的大手掌在楚衍的肩头重重一拍：“我就说你性格好，像咱妈！” 楚衍：“……”感觉自己抬着杜澄跟柳靖打擂台的行为更无耻了。 深吸一口气，楚衍接着装好弟弟：“那我们先休息，明天你7点半起，我先陪你去派出所改名，然后再去公司，给你办理入职手续，以及把高管都介绍给你。你看怎么样？” 杜澄更感动了。他那传说中的亲妈，别说把他领去公司了，跟股东们说明情况时，都不情不愿的，十分嫌弃他丢脸的模样。反倒是这个没血缘的弟弟，又是惦记着帮他改名字，又是准备带他去公司。 天知道他一个大学生，多羡慕同学们能坐办公室，而不是风里来雨里去的送外卖。有时候运气不好，赶上同学校友点单，把外卖送过去时，那种尴尬，一言难尽。 甭管以后这家业楚衍还不还吧，最起码，他进正规企业了！他进本地知名企业妙言了！ 想着妙言占地面积辽阔、看起来特别气派的大园区，杜澄忍不住傻笑起来。不用天天骑着小电驴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他妈该放心了吧？ 哥俩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高高兴兴的睡觉去了。 次日一早，半夜回来的柳青青还在睡大觉。楚衍喊上司机，连杜澄带证件，一块儿打包直奔派出所。邹映芳拐卖案已经立案，dna也查过了，杜澄改名没受到什么阻力。只是改跟外婆姓让人有点奇怪。 但他已经是成年人，自己能做主，加上昨晚上楚衍派秘书闫晓玲打过招呼，三下五除二的，杜澄就成了侯东澄。可谓是砍瓜切菜般地果断非常！半点没给别人留下捣乱的余地。 侯东澄……楚衍拿着新出炉的临时身份证，露出了这几天第一个畅快的笑！不知某些人，到时候看到侯东澄的新名字，将是什么表情？ —— “什么！？侯东澄！？”妙言的某间办公室内，突然发出了一声怒吼！ 茶盏啪地摔在地上，柳靖猛然从位置上站起。平日里那副温文尔雅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冲着秘书叫嚷的声音尖利到几乎破音：“谁给出的主意！？” 柳靖的秘书是个二十七八岁的漂亮女人，与柳靖的关系不清不楚。所以了解柳靖性格的她，在柳靖发火时，低眉顺目的一言不发，以免触了金主的眉头。 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柳靖恼火的险些跳起，满脸写着难以置信：“那小子居然改姓了侯……居然是侯！”柳靖要气死了，哪怕姓楚呢！侯是随便能姓的吗！？ 柳靖和他被宠坏的儿子柳东阳可不一样！他心术不正、他满脑子封建余毒，但他人是清醒的。第一知道自己不占理，第二他比谁都清楚杜澄姓侯的意义。 妙言是做女性市场的！且妙言是做高端市场的！柳靖想着妙言的定位，差点眼前一黑。 因为在女性市场的分区，越是高端的产品，女权主义者的占比越重。网络上早就有女权大v对楚衍随父姓的事表达过不满，认为柳青青过于“娇妻”，手持51%的股份都不肯维护自己权益，给女人们丢脸。 当然这都是不知内情的外人的乱猜。楚衍姓氏问题，涉及柳家往事，早是一笔糊涂账，一时半会的根本说不清楚。但即使楚衍姓柳，理论上也是不合理的。 因为妙言它真就是侯子芳一个人搞出来的！她丈夫柳洪山一辈子除了花她的钱满世界撒着资助贫困学子，屁都没干过！他甚至连个家庭主妇都不如，别人家的家庭主妇，至少带不出柳青青那种绝世大棒槌。 所以到底哪个王八蛋出的馊主意，让杜澄随了外婆？他妈的不讲武德啊！ 柳靖简直越想越气！大众对姓氏多敏感？一旦杜澄的新名字曝光，各路女权大v不得疯了一样的拍手称快。 而等她们动起来，哪怕随口点评几句，就能给妙言带来巨大的流量。杜澄还没入职，就已经攒下“功勋”。那他之前故意恐吓柳青青，不让正子嫡孙的杜澄身份曝光，不是白费劲了吗？ 原本，他可是计划着，先找准机会给楚衍雷霆一击，再曝光杜澄的无能，一举夺下妙言控制权的。 可现在呢？杜澄再无能，他姓侯啊！不让他挂个总裁的名份，对得起他的姓吗？哪怕他只是个吉祥物呢，董事会也必须把他焊死在总裁的位置上。 光是外孙随外婆姓，就能成为女权和情感博主笔下的经典案例，会在多年内被反反复复的提起。 这将成为一个持续的、免费的大流量包，以及塑立品牌价值的绝佳机会。 柳靖深呼吸、再深呼吸……操！柳靖冷静不下来，到底谁他妈想的缺德带冒烟的主意？难道杜澄居然不是个傻的？ 总不会是……楚衍吧？ 柳靖眼皮顿时一跳，心里却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想。因为杜澄根基越稳，代表着楚衍在继承权的争夺上越失利。楚衍疯了才用如此大的力度支持杜澄！ 不对！柳靖忽然心里一个咯噔，楚衍该不是……被楚开元那大傻逼教成了个小傻逼了吧？ 想到楚开元那道貌岸然、一副他就是单纯来柳家报恩的鸟样，柳靖呼吸一窒！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别说，按楚开元的性格，是他能干出来的蠢事！ 操！柳靖又骂了一声，重重的坐回了椅子上。两个小王八羔子，都给老子等着，我跟你们没完！ 第7章 入职 “什么！？楚总他不是亲生的！？是当年被人掉包的！？”突然听到惊天秘闻，高管徐玉屏当场来了个柳靖同款破音。 这就是楚衍走的第二步，他必须赶在柳靖之前，先把【侯】东澄亮相在人前，以抢占道德制高点。 到了这种时候，原先隐瞒外人的那套计划，算是彻底作废。但楚衍也并不打算大肆宣扬，而是派出秘书闫晓玲找到几个重要高管，一对一通知到位，并且请他们下午来会议室正式见面。 然而消息实在过于炸裂，放眼全国豪门圈，谁家搞得出抱错孩子这种乌龙？真不愧是你啊柳青青！徐玉屏瞪着前来通知开会的闫晓玲，忍不住再次确认，“你开玩笑的吧？” 前几天刚知道真相时，并不比徐玉屏反应小的闫晓玲保持着微笑，一开始，谁没当个玩笑呢？可现在人家真少爷侯东澄都已经办好入职了呢。 “你让我捋一捋……”徐玉屏揉着太阳穴，“该不会是当初柳董意外在社区医院生产时……”徐玉屏说着，表情立刻变得微妙起来。柳青青当年的“意外”，简直让人恶心到没眼看。以至于为了老侯董的面子，大家都装作忘记。 却没想到，好不容易压下的事端，竟然还埋着如此大雷。徐玉屏心想，难道这就叫报应？原来老天爷是长了眼睛的！？ 闫晓玲看着徐玉屏变化不停的表情，不得不委婉提醒：“徐总，我还要去找戴总他们，您看……” 徐玉屏觉得脑壳有点疼，挥挥手示意闫晓玲先去忙，自己坐回了办公椅上，扶着额头捋起了思绪。楚衍几个月前，才在各方压力下放开拳脚搞出了个新品，现在新品销售数据还没发力，身世上就出了问题。 要是因此被柳靖拿捏住……那不是乐大发了？槽，怪不得柳东阳嚣张得不合常理。是柳家人先知道消息了啊。 那柳靖那王八蛋不搞事才怪了！草！生孩子那么危险，怀着孕还作妖的柳青青当年怎么就没死在大马路上呢？神烦！ 徐玉屏之外的高管们接到消息时，脸色同样很精彩。想也知道，任凭谁工作干得好好的，突然听说未来可能要换领导也高兴不起来。何况新领导还是个外卖小哥。学历更是……珠城经贸学院？那什么玩意儿？什么时候妙言沦落到扶个大专生上位了？ 那还不如继续让楚衍蹲在ceo的位置上，把新太子丢去跟他亲妈作伴，好好花天酒地呢。 楚衍一系的高管们糟心到不行。一个个掐着点到了会议室，彼此确认过眼神，是心里齐齐骂娘的人。 等到2点半，楚衍带着侯东澄进了会议室，于主位落座。各部门的副总或总监，眼神齐刷刷的落在了侯东澄身上。职场菜鸡侯东澄在数道审视的目光下，僵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然而他越是僵硬，众人的视线越犀利。要不是楚衍在众高管心里已经有了些许威严，侯东澄今天大概是要被质问到下不来台的。 严肃的气氛里，楚衍一言不发。当年他刚被扶上位时，同样遭受过围攻。侯东澄如果想拿回属于他的权柄，现在这点小场面，只是开胃小菜而已。 第10章 会议室里静默了足足好几分钟，楚衍正准备说话，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会议室里的人都愣了愣，公司早换了完善的会议预约系统，现在系统内对会议室的占用情况肯定显示的明明白白，谁会无故打扰？ 是最近开会的风水不对吗？ 敲门声持续不停的响，不疾不徐，却也不肯停下，可见不是误敲。闫晓玲只好起身，拉开了一条门缝。然后神情一肃。机警地喊了句：“黎董！” 楚衍心中一紧，董事长怎么来了？ 会议室里的人齐齐起立，纷纷跟董事长打起了招呼。妙言的董事长名叫黎世建，今年75岁，持股17%，是当年妙言创业团队里的重要成员，也是最早跟在侯子芳屁股后面卖冰棍，赚了第一桶金的老人。在妙言的威望极高。 只可惜他的独生女儿大学毕业后选择了考公从政，他自己又因早年风里来雨里去伤了根基，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才早早放权给楚开元。等到楚衍接手，他身体更不好了，只得把重担压在了年轻的楚衍身上。 近年来，他只在季度、年终、股东大会等重要场合出席，平时极少来公司。但今天他居然来了！ 不仅来了，还十分不礼貌的打断了高层会议。高管们眼神交汇，最后，所有的目光再次落到了侯东澄身上。 黎世建完全没有干扰了别人开会的自觉，笑呵呵的走了进来。一眼扫过去，楚衍在首位，他旁边加了个椅子，杜澄那小子傻不愣登的站在那里。 再往下，负责营销管理中心兼市场传媒部的公司副总徐玉屏、人事行政部总监戴金云、财务部总监万铁英、生产计划部总监苗红明…… 黎世建当即乐了，这是……柳靖的人一个没喊啊！ 于是他老人家在左侧第一位挑了个位置坐下：“我随便听听，你们继续。” “哦，对了，今天没什么我不能听的吧？” 全场：“……” 楚衍有些牙疼，躬身恭敬的道：“黎董，您请上座。”真是的，一家公司最大的就是董事会了。你堂堂一个董事长，坐ceo下手叫怎么回事儿？ “不了”，黎世建摆摆手：“我就来逛逛，随便逛逛。你们开会、开会。”话是这么说，目光却看向了侯东澄。又把倒霉催的侯东澄看得一个激灵。 既然黎世建非要装作“路过”的态度，楚衍也就没再废话，果断地坐回了首位。 黎世建暗自点了点头，作为妙言的大股东，他当然希望公司蒸蒸日上。如今他精力不济，柳青青又靠不住，楚衍能稳得住，对大家都是好事。 至于老朋友的亲外孙……黎世建浑浊的眼眸瞥过侯东澄，他们之前已经见过，今天再见，印象依旧。只要楚衍处事别太刻薄，小少爷享一辈子荣华富贵，已经够了。 妙言，还得为旗下几千员工负责呢。 不想，楚衍今天的会议专为侯东澄而开。高管们刚刚重新坐好，习惯性翻开记事本时，楚衍抬手便是一句单刀直入的介绍：“侯东澄，我外婆的亲孙子，大家认识认识吧。” 啪！一支笔掉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除开楚衍和侯东澄，在场所有人，包括乱入的黎世建，都没忍住来了个目瞪口呆！ 侯、侯东澄！？楚总，这名字你是当真的吗？ 楚衍把大家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道果然，在国人眼里，姓氏从来不是个虚无缥缈的符号，而是血脉正统的最直接证明！看来，这一步他走对了！ 短暂的惊愕后，黎世建率先回过了神，目光在首座的两人之间逡巡了半晌，而后又跟个没事人一样，笑呵呵的道：“姓侯啊……挺好、挺好。以后你们兄弟两个和和气气，一起为公司奋斗努力！” 众高管：“……”不是，黎董您在说什么啊？神特么的兄弟！这俩的身份，天然的死对头啊！就算俩年轻人想和气生财，在柳靖的教唆下，柳青青也能搞到他们反目成仇你信不信？ 黎世建没在意高管们复杂的心情，继续饶有兴致的问楚衍：“那你呢？准备改姓杜，还是邹？” 楚衍眼皮跳了跳，通常而言，孩子随父姓的多，特意提到母姓，看来黎世建也把杜家扒了个底儿掉，且很是看不上杜家的样子。 然而楚衍不知道的是，黎世建不止调查了杜家，还专门找了个收债公司去盯着他们。但凡那群极品有轻举妄动，经验丰富的收债公司就能保证合理合法的前提下，给杜家来一记狠的。 否则侯东澄攀上了本地豪门，杜家肯老老实实的蹲在家里？那会儿公司搞新品发布，楚衍忙得起飞。黎世建自觉自己是个做长辈的，别的帮不上忙，后勤保障还是可以搞一搞的，不然，指望柳青青去搞不成？ 黎世建笑眯眯的看着楚衍，等待着他的回答。众高管的注意力也集中在了楚衍身上。 楚衍却比大家想象的更淡定些，他微微一笑：“我就不改了吧。”说着，他故作无奈的摊了摊手，“我爸那个人，是有点子香火情怀在身上的。” 想起楚开元当年那副“我可以为了妙言鞠躬尽瘁，但我儿子必须姓楚”的执拗态度，在场的老熟人都忍不住笑了。 气氛一下子松快了不少，黎世建的笑容更深了几分。楚开元亲自带出来的儿子，在把控节奏上，是有两把刷子的。 “事情呢，大家都清楚了。”笑过之后，楚衍清了清嗓子，重新主持会议，“我哥哥确实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让他一下子接手管理岗位，是不现实的，也是对妙言的客户、股东、股民和员工极不负责的。” 楚衍一句话定了基调，在场的高管们齐齐松了口气。做事的人，最怕外行指挥内行。别说掌舵人ceo了，之前柳东阳非要逞能，抢了官微运营权，搞得昨天晚上整个市场部一片人仰马翻。好在楚衍道歉及时，今早的官方道歉声明才没被骂得太狠。 来个比柳东阳还菜的，大家的日子怕是不要过了。 控住了场面，楚衍切入了今天的主题：“我召集开会的目的呢，是想跟诸位打声招呼。我打算先让哥哥在秘书处熟悉熟悉工作流程，再到各部门轮岗，从上至下的了解整个公司的运营情况。届时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这话说得好大方！ 在座的人精们眸光微闪，堂而皇之的让侯东澄享受皇亲国戚的待遇，他们楚总……是在抢占道德制高点？ 上首的楚衍好似浑然不觉，宣布完重要决定的他对身边的侯东澄露出了个真诚的笑，并拍了拍侯东澄的肩膀，给了对方一个无声的鼓励。 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的侯东澄终于在楚衍温和的态度下，放松了些许，不自觉的回了楚衍一个憨厚的笑容。 众高管：“……”真太子有点不靠谱啊。楚总，要不……咱还是……把妙言篡了吧！ 第8章 告状 妙言讲究高效办公，会议向来不拖沓。楚衍说完要事，与会人员立刻返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侯东澄也被闫晓玲带去了秘书办，开始学习基础流程。 回到办公室的楚衍却没办法立刻展开工作，因为掺和了一脚会议的黎世建又笑呵呵的跟着楚衍晃了进来。 跟领导打好关系是职场的必修课，楚衍当然不会把董事长拒之门外，反而需要热情招待。一壶明前单芽的金骏眉奉上，黎世建满意的眯起了眼：“蜜香纯正，绵顺滑口。不错、不错。” “爷爷喜欢的话，我还有两盒您拿回去喝。”楚衍笑着随手拿起架子上包装典雅的茶叶盒，推到了黎世建的面前。比起在会议室里的严肃专业，与黎世建单独相处的楚衍显得活泼许多，甚至行为举止带上了些孩子气。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早成了楚衍的本能。就如他对侯东澄的态度，或许单纯如侯东澄暂且看不出什么，但黎世建等老狐狸，恐怕已然把他看了个明明白白。 “纸包不住火，”黎世建轻轻放下茶杯，慢条斯理的开口，“所以，你把东澄带来公司是明智的。” 有些话不必说透，懂的自然懂。楚衍知道自己并不是单纯因意外被抱错的孩子，而是因病被刻意掉包的。尽管当时的他无知无觉没得选，但在大众眼里，耗费了侯子芳无数资源才勉强活下来的他，是天生带着原罪的。 这无关他本人的对错，而是谁都恐惧自己的孩子被拐；谁都恐惧在生产时，自己健康的孩子被不知名的人偷偷换成病秧子。 可以说，要不是侯子芳的家底足够厚。光孩子的抢救费用，就能让一个中产家庭万劫不复！这都不是慕富贵了，简直在杀人！ 楚衍不敢想真相曝光的那天，他会面临什么。所以他必须自救。而自救的唯一方法，就是博得侯东澄的好感。 因为，侯东澄本人才是掉包事件的首要受害人，所以只要侯东澄愿意站出来帮他说几句话，至少他是有希望稳住妙言内部的。 毕竟他不是娱乐明星，大众对他各方面的要求总是宽容些。 第11章 而从今天侯东澄的反应来看，他的初步目的完成的不错。但既然黎世建送上门来，那……不如趁机先告一状？顺便替自己争取点时间。 于是楚衍飞快的在心里打好腹稿，继而斟酌着开口：“柳玲玲她……昨天下午跟我母亲建议重判邹女士。” 顿了顿，楚衍换了个严肃的表情：“我母亲已经同意‘重判’了。” 黎世建脸色骤变！甚至拿着茶杯的手剧烈的颤抖了好几下！ 楚衍当即心下一突，黎世建这反应，未免太夸张了。难道当年的掉包事件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楚衍的精神瞬间紧绷，他现在的情况已经很不利，他不能再继续被动下去。得找个机会，彻底把当年的往事查清楚！ 没等楚衍琢磨明白，黎世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当即脱口而出：“不行！绝对不行！” 楚衍的神色闪了闪，事情似乎比想象的更严重…… 黎世建严厉的道：“现在关键时刻，不能由着她胡闹！这事你不好掺和，我去跟她说！” “真是的，一把年纪了，一点轻重都不晓得！”黎世建十分不满的碎碎念着，心里埋怨老侯为什么不多生几个，现在好了吧，独生女儿干啥啥不行，捣乱第一名！ 重判！？她拿什么重判？舆论倒逼司法，让妙言因为负面舆情在热搜上挂半年吗？ 品牌形象还要不要了！ 楚衍见状，心情终于好了几分。不论当年发生了什么，至少这一刻，他把黎世建拉入了自己的阵营。那就代表他再次抢占了先手。因为，柳青青一个纨绔，并不是真能横行霸道的。 他做儿子的管不住，那黎世建这个长辈呢？ 但黎世建并没有马上去找柳青青，他今天来公司是可不是闲得无聊随便逛逛的。坐在楚衍对面的他，轻轻放下茶杯，略显浑浊的眼里，透出了一股似乎能看透人心的锐利。 “衍衍，”黎世建叫了一声楚衍的小名，“你跟爷爷说实话。关于东澄，你是个什么章程？” 楚衍一凛！这个问题很不好答。 他对侯东澄当然没什么恶意，那毕竟是他爸爸的亲骨肉。他爸爸多爱自己的孩子，恐怕没谁比他更清楚。 之前开会时说自己不改姓，真不全是为了调节气氛而开的玩笑。 纵然没有血缘，纵然爸爸已然不在，但在楚衍心里，那就是他爸爸，这世上他也只有一个爸爸。 但如此单纯的想法，在商场上是不可能取信于人的。 楚衍需要一个四角俱全的说法，来说服黎世建和所有人。 “哥哥是个很厚道的人，他的性格很像外公。”楚衍思维迅捷的挑了个最能让人接受的切入点，“而且他跟邹女士感情很好。”楚衍笑了笑，目光澄澈的看着黎世建，“我想，我们之间，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相比我的邻居们，一家两个孩子算少的。有兄弟姐妹的多得是，也不是谁家都演九龙夺嫡的。” “噗，”黎世建没忍住笑出声，指着楚衍笑骂，“闭嘴吧你，少刻薄别人，那家老爷子不好惹，小心他收拾你。” 气氛再次变得松快。楚衍跟着笑，他没说自己放弃家业，各归各位。他自己不想，别人也不会信，假模假样的倒让人看不起。何况妙言的利益相关方也未必接受，就如眼前的黎世建，让他放弃一个培养了十几年的掌舵人，扶持一个一无所有的新人？ 开什么玩笑。 哪怕不从利益出发，楚衍才是他看大的孩子。 别跟他说什么大道理，人类就是双标的。 各方面都承认楚家有两个孩子，这才是黎世建真正的目的。也是楚衍的目的。 一老一小，一来一回之间，愉快地达成了共识。 “你能心胸宽广的公道处事，我就放心了。”不得不说，楚衍给杜澄改名侯东澄这手，实在玩得漂亮！黎世建相当满意。 “不过……”黎世建提醒，“你们兄弟两个的事舆论上不好处理。你要做好准备。”稍停，黎世建几乎明示，“你或许可以尝试着主动出击，以免陷入柳靖的节奏里，被他牵着鼻子走。” 楚衍认真的点了点头。作为妙言的ceo，对舆情必然高度重视。甚至于说，万不得已的时候，妙言少爷的身份可以放弃，但ceo的风评绝不能丢。那才是他真正的本钱！ 黎世建看他明白，又恢复了他平时笑呵呵的老好人形象：“那你先忙，我去你家一趟。” 楚衍微微鞠躬：“爷爷，辛苦您了。改日我和哥哥一起请您喝茶。” 黎世建笑着拍拍楚衍的肩，慢悠悠的走了。 送走了黎世建，楚衍坐回自己的椅子，思考了许久之后，拨通了电话内线。 “楚总，”闫晓玲干练的声音清晰的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楚衍沉声吩咐：“帮我预约瓜田第一猹，我有生意要找她谈。” 闫晓玲略微迟疑，提醒道：“楚总，据传瓜田第一猹与我们非常不对付。这不是她第一次狙击我们。根据我的调查，在过往十年里，她对妙言的攻击不下百次。几乎是柳老先生的学生们拼尽全力才拦下来的。您……” 楚衍默了默，这些他都知道。但在这关键时刻，他不得不高度重视。何况……楚衍隐隐有种感觉，别看瓜田第一猹不停动手，却从没下过死手。要知道以瓜田第一猹的流量，但凡她动点真格的，都能让妙言瞬间万劫不复。 所以……楚衍认为他们有谈判的基础。于是他坚持道：“你约她试试看。” 得到明确指令的闫晓玲利落的应了声：“是。” 另一边，心情十分不悦的黎世建坐上车，直奔柳家而去。别看他对着楚衍表现的云淡风轻，其实在知道柳青青企图干涉司法的时候，急得都要跳起了！这不是柳靖下的套子，他黎字倒过来写！但偏偏，现在柳青青只听柳靖的。 简直可笑！黎世建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柳靖看似荒谬的自信，完全来自于柳青青的纵容。柳青青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愚蠢。相反，她有着自己独特的小心思——她选择“相信”柳靖的理由，恰恰是柳靖没有继承权。 谁都知道，妙言是侯子芳创立的。别说柳靖这个堂侄子，哪怕是亲侄子，也跟他没有关系。 要知道按现在的法律体系，哪怕侯子芳的血脉死绝，家产被国家回收，都不可能落到堂侄子柳靖身上。 所以柳靖想篡权，远不如表面上的那么容易。即使柳青青真的傻到了底，老侯董去世前严密的遗嘱，也足以让柳靖竹篮打水一场空。 相反，站在柳青青的角度，对她威胁最大的是她的儿子！ 若非当年侯子芳去世时，楚衍尚且年幼，继承权绝不可能落到柳青青身上！所以，如果柳青青无法维持住柳靖与楚衍的这份“平衡”，她将彻底失去现有的超然地位。 说白了，柳青青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她要当永远的大公主。她不屑于在公司累死累活，但要所有人把她捧在手心。 因此“制衡”就成了她最省心的手段。 这才是柳青青故意抬着柳靖压制楚衍的真相。 然而，小聪明之所以是小聪明，就代表这份心机仅限于家族内的斗争，一旦将妙言放在市场大环境下，柳青青的玩法，无疑给妙言埋下了无数颗巨雷。 比如这次的事端，如果不是楚衍反应足够快，网络的负面舆情必然会被竞争对手利用，并将直接导致新品发布受阻，从而影响转型、甚至影响此后妙言的所有战略布局。 潜在的损失，简直不可估量！ 两个愚蠢的混账！黎世建心里恼怒非常，一旦妙言破产，他们所有人都得遭受重创！反而是完全没有股份、更没有资格继承家业的假少爷楚衍，能轻易凭借楚开元留下的人脉全身而退。 所以根本不是楚衍离不开妙言，而是没了楚衍，柳青青跟柳靖两个只会宅斗的废物，能让妙言当场灭亡！ 黎世建闭上眼，深呼吸，再深呼吸。他竭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直到车开到柳宅，老人家才勉强平静下来。又顿时心生悲凉，他做了什么孽啊！眼看着楚衍日渐成熟，他能安安心心养老。结果爆了个惊天大雷，一把年纪了没个消停，柳青青个小王八羔子还各种扯后腿。 再这么下去，他觉得自己早晚要得癌！ 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下车，黎世建径直走到柳家的客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随便逮了个家政道：“让柳青青来见我！” 黎世建可不是侯东澄，说话不如个屁响。家政见到董事长亲至，蹬蹬蹬的跑上楼，顶着柳青青的起床气，奋力把人摇醒。 柳青青是老来女，在世的长辈不多了。不巧，黎世建就是其中最不能惹的之一。 急急忙忙收拾好自己下楼，一看时间，已经快下午6点了。柳青青对着黎世建讪笑两声：“叔叔怎么来了？” 黎世建看着白天不起晚上通宵的倒霉侄女，脸色黑如锅底。但便宜侄女不是亲女，人家爹妈都没管住，黎世建更不好说什么。加上黎世建一个正经混商场的，跟柳青青从来没话聊。索性开门见山的问：“你想把邹映芳搞个无期？” 第12章 柳青青一提起掉包的事就来气！她在圈子里横行大半辈子，不敢想这件事爆出来之后，会遭受多少嘲笑。所以她条件反射的问：“不应该吗？” 黎世建面无表情的问：“你打算怎么搞？” 柳青青目光闪烁，没敢把柳玲玲的建议直接说出来。 干扰司法的招数无非那三板斧，柳青青不说，黎世建心里却清楚得很。看着对危机浑然不觉的柳青青，他扶着拐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青青，当年的事，孩子们不知道，不代表网友扒不出来。” 柳青青愣了愣，好半天才意识到黎世建说的是什么，脸色顿时铁青。 “你以为楚开元死后，有些人不再追着你咬，是因为什么？”黎世建的语调平缓，却无端端给人莫大的压力。 柳青青咽了咽唾沫，底气十分不足的道：“妙言已经换了人当家，她总不好跟孩子计较的。” 黎世建好笑：“你信吗？”不好跟孩子计较？笑话！楚衍出任ceo，无论他多大年纪，他都已经不是孩子。 柳青青抿了抿嘴，一副耐性即将告罄的模样。 黎世建没兴趣惯着，直接了当的道：“你觉得你那位老仇人闻九玉，拿着‘瓜田第一猹’的账号，能几分钟之内把你送上热搜？” 提起闻九玉，柳青青神色明显一慌。 黎世建冷笑：“原来……你知道怕的啊？” 第9章 零花钱 柳青青不肯说话。两个人在客厅里无声的对峙，黎世建却没发现二楼的转角处，有裙摆一闪而过。 良久，柳青青不情不愿的道：“那我总不能白白放过她吧？” 黎世建没好气的道：“什么叫白白放过？她不是已经被抓了吗？有公检法帮你判刑你还不够？”黎世建刚想说折腾人的手段多得是，没必要放在明面上。又想起楚衍和侯东澄两个对邹映芳的态度都很微妙，当即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可是她换我儿子！！！”柳青青语调高了几分，她心里最不爽快的就在于此。儿子被换了二十多年不知道，她自己不出手收拾收拾邹映芳那贱人，她脸往哪搁！？ 黎世建也算看着柳青青长大的，她撅起屁股就知道她想放什么屁，看到这王八犊子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脑子眼儿都是疼的。 黎世建深吸一口气，心里暗骂，妈的，要不是楚衍是别人家的孩子，现在高低得逼着这傻逼把股份吐出来。公司顶了个这样的第一股东，跟顶了个惊天巨雷有什么区别。 孩子怎么被换的你心里没点数？真要被闻九玉爆出来，那是比真假少爷严重百倍的大丑闻！ 还敢往大了闹？真以为侯东澄回来之后，大家死死捂住真相，是因为楚衍的面子吗？股东们眼里，楚衍有个屁的面子！他前些年被架空成个橡皮图章，满肚子委屈，谁理他了！ 黎世建深呼吸、再深呼吸……这些话他没法儿跟柳青青掰开了揉碎了讲，就怕她学了个一言半语的拿去她那塑料姐妹团里瞎哔哔，再被人录音爆出去，怕不是得烦得营销部门的人连夜辞职。 想着柳青青那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驴脾气，黎世建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梗了半天后，不得不放缓语气：“罪魁，是杜广林以及杜广林的父母。要报仇，也不仅仅是判刑。我已经派人去收拾杜家了，你要是还觉得不够出气，非要跟邹映芳死磕不是不行。等到年底，等公司情况稳定，你想怎么闹都行。” 二楼伫立着的人影，眸光忍不住闪了闪。 惊喜来得太突然，柳青青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到了年底，你们真同意我闹大？” 黎世建闭了闭眼：“随你，我管不着。”危机公关，是可以转危为安、化劣势为优势的，前提是做好预案、把控好节奏。半年时间，够他们布局了。 柳青青哼了一声：“好！黎叔你说话算话！” 黎世建看着柳青青一把年纪还摆出个五六岁小女孩的骄纵表情，厌恶得不行。再没兴趣跟她交谈，喊助理来扶起自己，头也不回的走了。 黎世建勉强压住了柳青青，上车立刻拨通了楚衍的手机：“我跟她谈好了，最迟到年底。也就是说，你最多有半年时间。也有提前的可能，你务必做好准备。” 楚衍心神一肃！这是董事长的吩咐，更是董事长的考验！ ceo从来不是不能换的，这次危机由他身世而起，他处理不好，把他干掉，妙言仍旧能轻松脱身，甚至赚一波好感。而他若是处理不好，则是职业履历中的重大污点。虽不至于完全找不到工作，但那绝不是他想要的。 “唉，东澄那边，你要安抚好。”黎世建突然又叮嘱了一句。 提起侯东澄，楚衍的眼睛忍不住弯了弯：“爷爷放心，我跟哥哥好着呢。” 黎世建知道楚衍听懂了他的善意，轻笑了两声。可见网上的人说得对，宁可跟聪明人打一架，也不愿跟蠢货说句话。刚才那趟柳家之行，可累死他了。相比之下，楚衍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放下手机，楚衍转头问闫晓玲：“我让你递给‘瓜田第一猹’的方案，你递过去了吗？” 闫晓玲翻着记事本，快速的答：“我先递给了呱呱直播间的李总，托他转交给负责人闻总。”闫晓玲说着稍顿，“我听说瓜田第一猹的真名叫闻九玉，今年41岁。高中就读于珠城一中，是咱们柳老师的学生。高一的时候就考上大学，所以大学毕业时才20岁……” 楚衍笑道：“那她成绩不错啊！怪不得在直播行业做得这么好。” 闫晓玲笑了笑，翻过一页资料继续道：“据查，闻总在大四实习期给老楚总做过半年秘书……” 楚衍愣了愣：“她跟我们家还有渊源？” 闫晓玲的神色有些凝重：“我怀疑，她跟我们不太对付，是不是当年出现过什么纠纷。但我查不到。” 楚衍心下一动，仔细想了想，道：“再试着帮我约一下闻总，我们必须当面谈。” 面对一个掌握着媒体话语权的女人，闫晓玲也十分忌惮：“楚总您是想……主动化解矛盾？” 楚衍叹了口气：“不然呢？以前我们倒不用怕她，因为她虽然带着网友到处吃瓜，但前提是有瓜才有她，没瓜她不造瓜，算自媒体行业里格外有良心的。我们堂堂正正做生意，不怕她这种君子作风的猹。但现在……” 闫晓玲喉头梗了梗：“如果真有旧怨，恐怕她会为难您。”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都可以谈。至于为难，”楚衍笑笑，“妙言又不是什么垄断行业，区区小厂，但有风吹草动就是破产清算。我们做生意，低头赚钱不丢人。” 楚衍的豁达，让闫晓玲有些不是滋味。多好的继承人啊！不知道友商们多么羡慕。偏偏，是个假少爷。都说多做善事有福报，柳老师行善积德一辈子，怎么不见来点真福报呢？ 处理完手头的事，天都黑了。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楚衍喊了声进来，却不想进来的竟然是侯东澄。 “你晚饭也不吃！年纪轻轻的三餐不定时，找胃病呢你。”侯东澄提着塑料袋，往外掏饭盒，“我从食堂打的饭，你对付两口。别老是晚上吃宵夜，不健康。” 楚衍恍惚了一瞬，随即笑了起来：“哥哥教训的对！这两天张助理生病请假，没人提醒，我真忘了。” “张助理是？” “我的生活助理张琼霞，刚毕业的小姑娘。回头她销假你就认识了。”提起生活助理，楚衍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等她回来，你提醒一下我，让她给你量下尺寸，置办衣服。”楚衍一边说，一边在自己的电脑桌面日历里添上了一笔，以免忘了。 “啊？买衣服？买什么衣服？”侯东澄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衬衫，一脸迷惑，“上班……穿衬衫就好了吧。” 楚衍噎了噎，接着又想起了个更重要的问题：“你回来之后，母亲给你零花钱了吗？” 侯东澄好笑：“我都多大了，还能管家长要零花？” 楚衍震惊：“你没有零花钱！？”不是，侯东澄认回来有小半个月了，柳青青居然没给他零花钱！？千万别告诉他，现在侯东澄花的还是他送外卖攒的！ 侯东澄面色古怪：“一定得拿吗？” 楚衍：“……” 正在努力跟侯东澄处好关系的楚衍想吸氧！原来小助理张琼霞在得知他身世时，给他塞的小说里，那些什么真少爷回来后备受冷落、被管家欺负、被克扣钱财之类的离谱情节居然是真的啊！ 合着晋江小说其实是纪实文学是吗！？ 简直是不把他们哥俩的关系搞成生死仇敌不罢休！怪不得家里的家政一个个的对侯东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雇主连零花钱都不给的少爷，他们凭什么看得起？ 槽！楚衍想骂街！他觉得自己但凡粗心一点，这一波就给彻底埋沟里了。是，他刚出生被掉包他自己也不知道，理论上他无辜。 第13章 但侯东澄回到楚家后，他浑身上下的商务名牌，侯东澄浑身上下路边摊的衬衫；他卡里躺着爸爸楚开元给他留的几千万现金和房产股票若干，侯东澄卡里……呵呵，送外卖攒的几百块。 都不用媒体带节奏了，光“现实”往上一摆，他楚衍好收拾收拾直接滚蛋了！ 柳青青你大爷的！又一次被柳青青背刺的楚衍气得脑子嗡嗡作响。同时，他心里再次涌起了强烈的厌恶之情。在身世曝光之前，他就对柳青青真情实感的厌恶着。尤其是每次争执，柳青青都是一副谁求着你们姓楚的上门来我家的态度。好几次，楚衍都被她气到想动手。 楚衍为什么姓楚不姓柳？那是因为楚开元跟柳青青结婚，根本不是上门，而是为了报恩！ 楚开元身世坎坷，自幼父母双亡，被亲戚“送”了人，沦落到被人打断腿丢火车站乞讨。是柳洪山路过时，动了恻隐之心，花钱把他从不法分子手里“买”了下来。再送到福利院，又在他中考后资助他上学，一路送到研究生毕业。 所以柳洪山对楚开元，恩重如山。 所以当侯子芳把柳青青托付给他时，即使他特别不喜欢柳青青，重情重义的他仍然答应了。不仅答应了结婚，还兢兢业业在妙言工作到生命的尽头。因为在楚开元心里，没有柳洪山，就没有他。 可这份重情重义，在柳青青眼里不过是场笑话。或者说，富家小姐出身的柳青青，根本不认为楚开元的坚守有多么难得。她狂傲的认为，楚开元一个穷逼能进她柳家门，是楚开元的荣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有什么好骄傲的！ 所以柳青青才会肆无忌惮的羞辱，因为她笃定上门女婿的楚开元绝不舍得离开柳家。 想到爸爸憋屈的一生，楚衍心里阵阵发酸。他爸爸的确舍不得，只不过舍不得的从来不是荣华富贵，而是恩义与责任。 楚衍深吸一口气，强心压下心中思绪，而后迅速回神。随即，他一把抓住侯东澄的手，咬着后槽牙道：“卡号给我！” 侯东澄本能的掏出钱包，然后不等他搞明白状况，钱包里的卡已经落到了楚衍手中。接着侯东澄突然听到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忽然响起。 “您好，您账户6699于07月04日他行实时转入人民币1000000，付方：楚衍。” 侯东澄顿时瞪大眼睛数了三遍零，然后手一抖，手机啪叽掉到地上，山寨国产机的屏幕，裂了！ 第10章 苏行人 灰蓝色的宾利在车河中慢慢行驶，后座上的楚衍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昨天晚上他走私人账户，强行给侯东澄转了一百万零花钱，侯东澄又是惊吓又是惊喜。兄弟两个少不得就此谈谈心聊聊天。直到把侯东澄聊了个泪流满面，这场谈话才算结束。 回到家时，连轴转的楚衍累得脑子针扎似的疼，但用脑过度之下，思维却停不下来。7月的珠城热得冒火，他想去花园里散个步都属于自虐。最后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书房里点了一支香，看着轻烟袅袅，纷杂的思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可如今内忧外患的状态，楚衍又怎能真正平静？12点上床，不过6点就醒了过来。因为他终于在数次联络后，得到了猹娘娘闻九玉那方的答复，同意了他的登门拜访。这点并不容易，要知道，在互联网时代，站在时代浪潮之上的直播公司，无论在哪方面，都比制造业强势太多了。 加上闻九玉与妙言不为人知的过节，要说楚衍一点紧张都没有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从醒来开始，就在心里不停的为接下来的会面打着腹稿。并且还不忘交代厨房做些低糖点心当伴手礼，以及远程回复着公司里遇到的各种各样的问题。 在家呆半天，比在办公室坐着还烦。 把跟在他身边两天的侯东澄看得瑟瑟发抖，深深觉得自己恐怕是真胜任不了继承人这个伟大职业。 好不容易处理完琐事，楚衍按计划坐上了自己的车，才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却不想，司机张大昌忽然开口：“二少，咱们真要去见闻九玉啊？” 楚衍顿时一个激灵，与闻九玉会面这件事里，他最没底的就是两方曾经的矛盾。到底是什么矛盾，才让所有人讳莫如深？所以他当机立断的问：“张叔知道闻总与我们家的事？” 张大昌张了张嘴，而后哈哈干笑了两声：“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当年和柳董……”张大昌想了想，换了个更安全的说法，“那些女人家扯头花不对付的事嘛。” 楚衍看着张大昌：“你刚才的样子，可不像是扯头花那点事。” “我怕你受委屈啊。”张大昌迅速转移话题，“女人家嘛，最小心眼了！” 楚衍心下微沉，张大昌明显在回避话题。作为爸爸留给他的人，理应是忠心耿耿的。以往张大昌对他也确实不错。但自从真假少爷爆发之后，张大昌的态度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明知他要去见闻九玉，明知这段会面埋了雷，却始终不愿说出真相…… 楚衍闭了闭眼，柳青青在他身世爆发后的态度，终究开始影响他身边人了。这无疑为他现在的处境，更添一重麻烦。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他们这样人家都司机也不是想换就换的，随便换个陌生的新司机更容易出问题。所以他暂时没空理会司机的小心思。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得先与闻九玉见上一面再说。毕竟他找闻九玉，可不仅仅为了化解矛盾。 趁着在车上的机会，楚衍再次梳理起了思路。 首先，真假少爷的事早晚要爆出，与其到时候成就诸多自媒体的一场狂欢，不如他下先手，尽可能的把红利捞到自己碗里。 妙言总裁谁来做，总归是董事会说了算的。只要他能利用这波舆论，把妙言的销量冲上去，让妙言吃到真正的互联网红利，总裁位置上坐的是不是侯子芳的血脉，关他们屁事。 只有利益一致，才值得董事会顶着网友的舆论压力去维护。 其次，他得把隐藏在幕后的柳靖一系揪出，彻底曝光到台面上来。比起好似天生带着原罪的假少爷，企图谋夺婶婶家业的柳靖难道不更可耻？ 被亲妈送入豪门的假少爷身份固然尴尬，但当年的他只是个孩子，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个因为先心被抛弃的孩子。舆论引导的好，不太可能形成一面倒的讨伐。实在不行，他还有侯东澄这张牌。只要作为受害人的侯东澄不计较，外人还能说什么？ 但因为堂叔婶家只有一个女儿，就试图吃绝户的柳靖呢？妙言做的可是女性市场。 在广大女性眼里，吃独生女的绝户已经很可耻了，而柳靖要吃的，居然还不是他柳家的绝户，而是侯子芳的基业。就如侯东澄所说，大清都不带这样的！ 所以，他楚衍是有黑料，但比柳靖呢？加上柳靖的儿子柳东阳才捅出大篓子，以及楚衍平日里搜集的、柳东阳的各种真正触及底线的视频和言论。可以说，一旦舆情失控，他就得立马把柳靖拉出来挡枪。 只有同时罩上了侯东澄和柳靖两大防护，他才能真正的安全。 然而，这一切，都必须有足够强势的媒体方做后盾。而全国那么多媒体，做到顶部的，也只有闻九玉在珠城。 舆论场瞬息万变，仅通过网络和手机，终究是有风险的。因此，楚衍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先去会一会闻九玉，实在不行，再做打算。而不是听说有旧怨，就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这不是他做事的风格。 宾利在珠城恶劣的路况中走走停停，终于在一个多小时后抵达了目的地。楚衍站在位于cbd核心位置的云光大厦楼下，抬头望着32楼的楼顶硕大的“呱呱直播”四个字，深吸了一口气。司机张大昌停好车，拎着食盒跟在他身旁，踏入了商务大厅。 cbd的新兴产业公司最大的好处是，楼下不设门禁，谁都能进来。基本只有各家公司大门一道关卡，且一般还有前台守着，不至于连门都摸不着。 楚衍盘算着等下怎么跟闻九玉装乖卖萌，一时没留意身边的情况。所以在拐弯进电梯厅时，猛地发现前方有人，想停步却已然来不及！ 就在两个人差点相撞的瞬间，一双有力的胳膊扶住了他的肩膀。 随即，从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小楚总，这么着急，看来是有大项目要谈啊。” 楚衍抬头，看清对方的脸时，不由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微微惊讶的喊了声：“苏总。” 跟在他身后的张大昌好奇的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足足一米九多的男人，正微垂着头，好笑地看着他们家楚总。那男人不仅够高，且肩宽腿长。哪怕穿着得体的西装，也难以掩盖他强健的体魄。 再看长相，是与他们家楚总截然不同的英气俊朗。朗目疏眉、鼻梁高挺、唇方口正，好像从战争题材的电影海报里走出来的男主角，锐利的眸光扫过，一股精悍的气势迎面扑来。 被迫仰着头看人的楚衍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小步，每次遇到这种身高特别能打的，都有亿点点糟心！ 第14章 两个互称“总”的人并不熟悉，只在晚宴上见过几次，能认得彼此罢了。今天是楚衍走路分心，因此拉开距离的他，颔首向不远处的男人致意：“刚才是我疏忽了，抱歉。” 被称为苏总的男人，看着楚衍连退好几步的举动，不禁笑出了声。猜度着楚衍有急事，他从容的侧过身，主动让出了一片区域：“楚总，请。” 楚衍急着去见闻九玉，冲着男人感激的笑了笑：“苏总客气，改日一起喝茶。” 两人又随口寒暄了几句，干脆利落的结束了话题，各自往自己的目的走去。 及至站在了电梯间，张大昌才忍不住问：“刚才那位看起来不好惹的样子，是哪家的啊？” 楚衍答：“陆通集团，长空地产执行总裁，苏行人。” 张大昌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他就是陆氏皇朝九龙夺嫡的皇长孙！” 楚衍：“……”叔叔，少看点呱呱直播间吧，我大清已经亡国了。 话虽如此说，楚衍却忍不住朝苏行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一眼，心里是难以抑制的羡慕之情。 并不为他超然的家世，而是他身为陆家的私生子，却是以一己之力直面陆家，在是否认祖归宗的谈判上，强悍的与商界传奇的陆老爷子陆正峰分庭抗礼。 只因他在被陆家找回之前，苏行人三个字，在珠城商圈里已经是个传奇！ 从小寄人篱下，成绩却异常优异。一路竞赛获奖、跳级以珠城市状元的成绩考入京大物理系。接着物理计算机双修，双学士、双硕士…… 而后在校期间自主创业，以智慧城市为切入点，创立了星河科技。因为顺应了国家战略，与政府各部门打得火热。以至于陆家找到他时，居中调和做陪客的，赫然是政府要员！ 也因此，即使陆家足够强势，但面对如此耀眼的苏行人时，仍旧得客客气气。 可以说别的“庶皇孙”随母姓，是只能随母姓；苏行人的随母姓，是有钱任性。 如此霸气的回归，如何不让现在身世尴尬的楚衍心生羡慕？楚衍忍不住想，如果当年我没有放弃学业……如果我也有真正立足的底气…… 而更让楚衍羡慕的是，苏行人虽然是私生子，但他的身份却是干干净净的。因为苏行人的母亲苏媛女士，认识其父陆世航时，陆世航尚且单身。他们至少是表面上正式交往的关系，只不过陆世航很快腻歪了苏媛，就毫不留情的把当时就读于珠城大学的苏媛抛弃了。 最绝的是，因为的苏媛意外怀孕，却不肯打胎，被陆世航认为不安分，竟然向校方施压，害苏媛被学校开除。至此颠沛流离、困苦半生。这也是陆老爷子之前，完全不知道有个孙子流落在外的主要原因。 所以陆家面对苏行人时，难免底气不足。 不止陆家觉得陆世航的作为简直离谱，当时呱呱直播间爆出这段往事时，谁不说陆世航畜牲？即便前女友真有花花肠子，也不该赶尽杀绝。你那么怕平民女生缠上你不放，当初干嘛去招惹人清清白白的女大学生？人家名校女学霸，正儿八经谈恋爱，当然是冲着结婚去的啊！ 不然呢？ 人家放着锦绣前途不要，专给你当没名没分的小情人？就算是首富家的公子，也未免太自信了。要知道网友们吃瓜时，虽然笑称“九龙夺嫡”，管一群抢家产的叫“皇孙”，可没真把你陆家当皇族好吧。 陆世航一个纨绔，居然有脸说自己公然追的女朋友不安分，什么狗屁玩意儿！ 最终这场闹剧甚至逼得陆通集团专门发了公告，公开向苏媛女士道了歉，才算了结。但陆家之所以愿意爽快道歉，固然因为舆论，但更因为不想让苏行人与家族离心。 可见，自己亲自挣来的地位，才是真正的坚不可摧。 电梯厅的12台电梯起起落落，却始终没有一台在他们面前停下。转回视线的楚衍，只能安静地等待着电梯抵达。 无聊的等候时间，张大昌的八卦之魂当即燃起：“二少，苏总的名字，真的是‘从此天涯陌路人’的意思吗？” “差不多吧。”楚衍心里有事，随口答道，“原句是‘我是行人君是客，俱有恨，总无聊’。” 张大昌古文水平一般，没太听懂，于是他兴致勃勃的接着问：“那他真是他妈带球跑路，直到20多年后，才被陆家找到的啊？” 楚衍最讨厌背地里恶意编排别人的渣滓，他看着张大昌，不轻不重的道：“张叔，你这么八卦，要不等下直接去呱呱直播间面试一个？” “别别别，”见楚衍神色不悦，张大昌连连摆手，“我随便问问嘛。这破电梯半天不下来，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说话间，电梯厢门应声而开，人群鱼贯而出。楚衍一步踏进电梯里，张大昌眼疾手快的按下了32层的按钮。电梯向上，走走停停，终于抵达32楼。 然后，闻九玉一句没空，他们二人就被晾在了呱呱直播的门外。 楚衍自嘲一笑，看来，当年的矛盾，比他想象的更麻烦啊…… 第11章 烈焰红唇 张大昌不高兴的道：“他们怎么这样啊！？” 满腹心事的楚衍淡淡的道：“我们有求于人，理应拿出足够的诚意。” “那也没必要如此低声下气嘛。”张大昌不理解。闻九玉跟妙言矛盾闹了好多年了，楚开元还在的时候，表面上她没干什么，可隔三差五的，教唆她的裙下之臣来找麻烦。楚开元可从没低过头。现在闻九玉日常基本懒得理妙言，楚衍怎么软蛋了呢？ 楚衍笑了笑没多做解释，他是来化解矛盾加求人办事的，受点委屈怎么了？事情办不成，那受的委屈在后头呢。 至少……楚衍垂下眼，闻九玉顶多晾晾他，而不是像当年，柳东阳仗着陆家三少任志辉的势，在学校里把他逼到举步维艰。 但当年，任志辉做太过，他还有个敢撸起袖子冲去陆家理论的爸爸。现在他连“楚开元的儿子”这一层身份都没有了，如果稳不住自己的地位，会遭遇什么后果，他自己都不敢想。 与其到时候处处被动，不如趁着情况还没有彻底恶化之前，主动出击。 所以闻九玉不见，楚衍是一点都不急。随便找个地方一靠，掏出手机就开始远程办公。呱呱直播公司外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楚衍巍然不动。只充电宝消耗了两块。 这一等，就等到了夜幕低垂。 估计闻九玉也是对他这种“面霸”没了办法，把秘书派过来请人。 楚衍拎着伴手礼，顺利的混进了闻九玉的办公室。 这是楚衍第一次在线下见到真实的闻九玉。眉飞入鬓、烈焰红唇，坐在老板椅上，手里细长的香烟轻轻一点，极具有攻击性的气场骤然展开。41岁，不是年轻鲜嫩的年纪，却充斥着成熟女性特有的魅力，只消看一眼，就再难移开目光。 不愧是曾经混过娱乐圈的女人，确实美得惊人。 楚衍在暗中打量闻九玉，闻九玉却是明晃晃的上下扫视着楚衍。眼神颇不客气。 楚衍像是没感受到冒犯似的，先含笑打招呼：“闻总您好，久仰大名。今天冒昧来访，还请见谅。”说着，他把伴手礼往前稍稍推了推，“家里的阿姨曾在米其林餐厅做过白案，我请她做了些低糖低脂的点心，还望闻总不要嫌弃。” 看着笑得一脸乖巧的楚衍，闻九玉挑了挑眉。她跟柳青青和楚开元是老相识了，那对夫妻一个刁蛮任性没长脑，一个沉稳机敏但性格霸道，没想到居然养出个走春风和煦路线的儿子。 不过，即使单纯的第一印象还不错，闻九玉也实实在在讨厌着柳青青相关的一切人马。她没理会包装精致的伴手礼，而是一脸嘲讽的道：“你居然敢上我的门？这几年我没空搭理你们家，你个小朋友真当老娘是个菩萨了？” 楚衍连忙收了笑，极认真的道：“说实话，我听家里的长辈说，我们两家确实有些龃龉。但更具体的他们不肯说。所以今天冒昧前来，也是想赔礼道歉的。” 闻九玉嗤地冷笑出声：“小家伙，你知道什么情况下，长辈才不肯说吗？” 楚衍表情不变，但心里早有猜测。自家跟谁有仇，做长辈当然得告诉小辈。连刚认回家门的侯东澄，楚衍都得叮嘱一句，遇到陆家的纨绔尽量绕着走，他们家干不过。所以只有一种情况，才会让自家长辈闭嘴不谈。 那就是丢人现眼到了极致的蠢事。说出来太丢面子，就只好大家一起装聋作哑了。 换成以往，楚衍肯定不会触这个霉头。说是登门道歉，但并不是没有更加激化矛盾的可能。只是现在的楚衍没多少时间了。 柳青青的威胁悬在头顶，所以他的最优选就是同城的闻九玉。可一旦跟闻九玉谈不拢，那他就必须得去拜下一个码头。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互联网大佬，要做的准备不胜枚举。他最多只有半年的时间，调整方案的机会有限，属实浪费不起。 第15章 楚衍的沉默，换来闻九玉的又一声轻笑。她从座位上站起，细长高跟鞋的鞋跟敲在光滑的瓷砖上，仿佛敲在人心底。 女士起身，男士再坐着就不礼貌了。楚衍只得跟着起身，刚好站在了闻九玉的面前。 闻九玉有173的身高，再加上她足足8厘米的高跟鞋，对上仅175的楚衍，顿时形成了居高临下之势。楚衍糟心的想，是时候去买双内增高了！ 闻九玉精致的美甲搭上了楚衍的肩膀，状似轻浮地道：“弟——弟——，你是真不知道，我和你妈……生死大仇吗？” 楚衍惊愕，妙言和闻九玉完全两个赛道，能有什么生死大仇？ 闻九玉欺身上前，带着酒香的樱桃味迎面扑来！浓郁的前调，隐含着霸道。楚衍还来不及反应，领带便落入了那漂亮修长的指尖。 毫无防备的楚衍踉跄了一下，刚想要挣脱，又考虑到对方是位女性，难免迟疑。但就是这点迟疑，闻九玉再次用力，把他整个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四目相对，闻九玉眸底霜寒如冰。 楚衍的心咯噔了一下，闻九玉的态度……她和柳青青的矛盾，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尖锐！ 脖子上的领带越拽越紧，勒得楚衍有些喘不上气。楚衍不想再忍耐，伸手扣住了闻九玉的手腕，闻九玉却把自己的脸更贴近了几分，精致的眉眼撞入了楚衍的眼底，鲜艳的红唇轻启：“小朋友，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早产吗？” 楚衍脸色骤变！他与侯东澄被掉包，正是源自于他突然早产，迫使柳青青不得不就近就医。然而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柳青青没及时通知家里，以至于她一个产妇落单，被一个连医药费都交不起的女人换了孩子？ “想跟我合作？嗯？”闻九玉的手指轻拍着楚衍的脸，“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 断人前程……楚衍眸光一缩！额上顿时渗出了冷汗，大意了！他不应该为了节约时间，试图用“诚意”打动闻九玉的。断前程之仇，就如当年陆家想认回苏行人，没有个德高望重的中间人，根本没有丝毫谈判的可能！ 脖子上的领带忽地一松，楚衍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闻九玉轻蔑的道：“滚吧，我一向不跟你们小崽子计较，希望你不是惹我破例的第一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楚衍没再废话，掉头就走。及至回到车上，楚衍压着心里的火气，目光锐利地看向张大昌，一字一句地问：“闻总跟我母亲，真的只是女人家的那些事？” 张大昌目光游移了一瞬，又连忙为自己开脱：“我、我只是个司机，也不是很清楚嘛！要不您问问徐总，她当年可是侯董的秘书，她才是知道最多的。” 楚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把他看透一般。良久之后，才深吸了口气，吩咐道：“回公司！” 张大昌觑着楚衍脸上那风雨欲来的神色，缩了缩脖子。他自觉冤枉，换成以前，楚衍郑重问他，他当然直接回答。 可是现在，楚衍已经不是柳青青的儿子了，他对着“外人”说老板的坏话，那不是找死的嘛。 心里暗骂了声晦气，闷头启动了车子，如离弦之箭般朝妙言总部飞驰而去。 回到妙言总部，楚衍的情绪已经被迫平静了下来。 今天，张大昌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事实上，早从侯东澄找上门来的那一天起，周围人的态度就已经彻底变了。 在此之前，柳东阳即使从小到大背地里小动作不断，也绝不至于在公司里公然挑衅。现在，张大昌的立场转移，那其他人呢？他这些年来，一点点拉拢的高管呢？ 想到这些，楚衍被糊弄而产生的火气，刺啦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的他，并没有任性的资格。 彻底调整好情绪后，楚衍才拨通了内线电话：“徐总，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柳东阳在官博的一顿骚操作，后患仍在。整个营销管理中心灯火通明。一边努力消除柳东阳智障发言导致的隐患，一边积极筹备新的促销活动，一个个忙得人仰马翻。楚衍的电话打到营销管理中心，忙得飞起的徐玉屏只能先叮嘱助理几句，才匆匆往楚衍的办公室赶。 这么一耽搁的功夫，楚衍已经泡好了茶，坐在沙发上等着她了。 觑着楚衍的脸色并不算好，徐玉屏笑着打招呼：“楚总，今天什么好茶？” 楚衍努力调整好情绪，微笑道：“蜜兰香的正山小种，还是春天的时候金阙的俞总送的。黎董吃着都说好，徐姨你尝尝？” 有个情绪稳定的上司，无疑是下属的运气。徐玉屏心下微松，这两天鸡飞狗跳的，哪哪都是雷，她也是有点心累了。 哪知就在这茶香悠然之时，楚衍冷不丁的问：“徐姨，你能告诉我，我母亲和闻女士到底有什么恩怨吗？” 徐玉屏神色一僵。 楚衍提着茶壶的手顿了顿，脸上却不露声色：“不能说？” “楚总，我能问问……你为什么格外关注闻总吗？” 楚衍笑：“全国前三的顶流带货直播间，不值得我关注？” 徐玉屏沉默了一小会儿，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楚衍眸色冷了冷：“我很好奇。”她抬手替徐玉屏斟满一杯茶，“既然我母亲现在依然高调的游走在各种娱乐场所，就代表当年她与闻总的冲突，必然不涉及违法犯罪。那么……” 楚衍抬头，平静地看着徐玉屏：“是什么矛盾，能让闻总记恨这么多年。又是什么情况，让你们所有人，对我讳莫如深呢？” 第12章 旧事 徐玉屏张了张嘴，半天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其实那件事闹得那么大，真没什么好瞒的。但是只要个长脑子的员工，都不愿掺和老板的家务。大家只是纯洁的金钱关系，没事惹自己一身骚干什么？ 再说，现在毕竟还是个男权社会。柳青青闯的祸，不仅丢她自己的面子，也丢楚开元的面子。别看楚开元是个急脾气，其实在圈内的人缘挺不错。尤其是那些只有女儿的人家，看着兢兢业业为侯子芳托举着妙言、完全不作妖的楚开元，真是亲切的宛如见了亲儿子。 上哪再找这么个一心一意为了岳家奋斗，而不想着吃绝户的啊！ 就算性转一下，楚开元都得成为圈内知名贤良淑德的标杆。首富陆老爷子更是公开称赞过楚开元知恩图报、有情有义。还曾公然说过当年他侄女婿若有楚开元十分之一，也不至于闹得那么难看了。 所以在珠城商圈，大家愿意给楚开元一个面子，当然主要是不好明着驳陆老的话。于是柳青青干了蠢事，都不太好光明正大的八卦，顶多在私底下吐吐槽看看笑话。加上楚衍出生那会儿，网络不发达，很多事没人提，楚衍自然查不到。 但现在，楚衍非弄清楚不可！ 见徐玉屏还有所犹豫，楚衍也不着急，只是语调平缓的阐述着自己的想法：“3年前，我爸爸去世，我临危受命、举步维艰。同样是3年前，呱呱直播间凭借着陆氏继承人车祸的大事件，打造了陆氏‘九龙夺嫡’大ip，直播间瞬间爆火，卖货无数。” “那是我第一次提出与闻总合作。”楚衍笑看徐玉屏，“但你们每个人都说……不合适。” 徐玉屏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理由有很多。诸如闻总与我们家有矛盾、诸如直播平台又不止一家云云……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楚衍放下手里的茶壶，重新靠回了沙发背，姿态悠然的道：“但我现在想要个真相，不知徐姨愿不愿意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楚衍说得客气，但明摆着已经对她们的支支吾吾十分不满。徐玉屏并没有非得跟上司对着干的兴趣，所以她重重的叹了口气：“不是不能说，而是不好说。” 楚衍没说话，静静的听着。 “其实，一开始，真的只是件特别小的事。”徐玉屏苦笑，“无非是闻九玉长得太漂亮，又刚好当上了老楚总的秘书。” 楚衍眉头微皱，以闻九玉的水平，当秘书能有什么问题？ “但那时候，柳董怀着……呃……侯少……”提起侯东澄，徐玉屏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接着往下说，“可能孕妇情绪不稳吧，她不信闻总跟老楚总是单纯的同事关系。” 楚衍噎了下，柳青青想象力真够丰富的。就闻九玉那种强势的性格，她真看上哪个男人，会偷摸搞地下情？她早光明正大的上手抢了好不好。楚衍又好气又好笑的问：“然后呢？” 徐玉屏再次叹气：“然后她就老找闻总的麻烦。终于把老楚总惹到发飙……” 楚衍：“……”与众人想象的不同，他爸爸那位公认的“上门女婿”，是从没有过奴颜婢膝的。甚至可以说，他脾气并不好。有时候发起火来，侯子芳都得退让三分。 因为他心里无所图，他就是特别纯粹的来报恩。所以从不惯着柳青青的臭毛病，只是大多数时候，懒得搭理罢了。所以可以想象，他爸真发起飙来，是怎样一副狂风暴雨的情景。柳青青可真是欠得慌。 第16章 果然，徐玉屏接下来就说道：“老楚总在公司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劈头盖脸的把柳董骂了一顿。” 过去的那些破事，徐玉屏提起来仍旧觉得糟心。她和闻九玉同期进的公司，她们俩卷生卷死，拼尽全力想为自己博个前程。结果老板家的大小姐跟抽了风似的，非怀疑闻九玉勾搭她老公。 闻九玉当时都已经跟自己对象订婚了，可柳青青偏偏不愿相信，找谁说理去？ 徐玉屏心里也有不忿，是，我们穷逼打工人没你大小姐高贵，但我们招你惹你了吗？ “因为挨了骂，我母亲更记恨闻总了，是吗？”楚衍适时问道。 徐玉屏又开始叹气了。 “那这件事跟我哥早产有什么关系？”楚衍接着问。 徐玉屏看了楚衍一眼，心想，不愧是楚总，哪怕私底下交谈，也一口一个哥的喊得亲甜。侯东澄那单细胞，估计得被哄成狗。这妙言啊，看来还得是楚总当家。 徐玉屏的思路只岔了一瞬，又立刻回过了神：“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们在街上起了冲突，柳董动了胎气，还是闻总送的医院。” 楚衍默了默，最气人的恐怕就在于此。闻九玉是无妄之灾，可是柳青青真因为她出了事，侯子芳只需一个眼神，闻九玉恐怕就得万劫不复。 并非妙言有只手遮天的能耐，而是区区打工人，过于脆弱了。就像侯东澄，不是有车别他的小电驴，他未必会摔断腿。 可责任不在侯东澄又怎样？最后还不是只得了一点点赔偿，倒因为他撒落一地外卖，既扣工资又赔偿客户，一个月直接白干。 “然后……就是你长达三个月的抢救。”徐玉屏说。 故事听到这里，楚衍仔细想了想闻九玉的性格，不像是为了这点事记仇几十年的人。楚衍也没兴趣再听这些前置信息，于是直击核心：“后来我母亲又干了什么？” 徐玉屏再次沉默，这一次，她沉默了很久。 楚衍的喉结滚了滚，刚才强行压抑住的情绪，又有了翻涌的趋势。 “老楚总提出了离婚，他愿意净身出户，带着有心脏病的你，出去单过……” 但显而易见的，婚没有离成。楚衍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了浓浓地遗憾，当时他爸爸如果成功了，那该有多好……这泼天家私，换他爸爸健在，也是不亏的。 想到此处，楚衍又是一窒。为什么他爸爸一直没有离婚？ 往事如同迷雾，一层又一层，隔着岁月与刻意的封锁，怎么都看不清楚。 徐玉屏的讲述还在继续：“当时老侯董一边操心你的身体，一边劝说老楚总消气，一边还得去给柳董擦屁股——”徐玉屏挺稍停，又继续说道，“闻总一场无妄之灾，总得给她一个交代的，对吧？” 楚衍拉回思绪，把疑虑暂且压下，而后点了点头，对徐玉屏的说法表示了赞同。 徐玉屏笑了，只是笑容里浮起了一丝嘲讽：“要是柳董有你这么懂道理就好了。”也就不至于梗着脖子说自己没错，把老侯董气到住院，又埋下了下一个祸患。 “接下来，该不会是……我母亲恼羞成怒，把责任推到了闻总身上吧？” 徐玉屏垂眸，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去，声音也渐渐低沉，“不是没人劝她，但别人越劝，她越追着闻总咬。她固执的认为，一切的不顺，都是闻总造成的。” “然后，闻总实在找不到工作，加上未婚夫悔婚、她家人又怪她丢脸，走投无路之下，她被人骗去了娱乐圈……” 楚衍的脸色倏地变了！娱乐圈并不是所有地方都藏污纳垢，但被人设局套进去的，绝不可能只出卖才华！ 徐玉屏看着楚衍的脸色，忽然再次笑了：“楚总，你不会觉得，闻总遭的罪，就这些了吧？” 楚衍脸色已然铁青，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的问：“还有？” “对，还有。”徐玉屏怔怔的看着楚衍，良久，她的眼里蓦地掉下了一滴泪。 “她被人包养，怀上了金主的孩子。”徐玉屏的声音不知不觉变得沙哑，“然而，在她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吧。被她的金主，把她送给了……兄弟……们……” 楚衍脑子嗡了一下，闻九玉没有孩子！江湖传言闻九玉没有生育能力。这一直是她被诟病滥交的证明。 想到此处，即使坐在沙发上，楚衍也有一种天旋地转之感！他感到自己脖子上的领带，又一次被人紧紧拉起，勒得他喘不上气。 一个好好的女孩子，才貌双全、前程似锦。只因为柳青青发疯，轻而易举的把人逼到了绝境。 他一直厌恶柳青青，厌恶她的任性、暴躁、不顾大局；也厌恶她的冷漠、冷血、唯我独尊。 但楚衍是真的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够莫名其妙的恶毒到这种地步！即使闻九玉真当了小三，也罪不至此！ “可是你的妈妈呀，还不肯罢休。” 徐玉屏又一次苦笑着摇头，“她在一场宴会上，指着闻总的鼻子骂……” “骂她天生的贱种……骂她专抢人老公……骂她……活该被……轮……”徐玉屏的最后一个字，低的几乎听不见。 “闻总崩溃的蹲在宴会厅里，绝望地、像个疯子一样嚎啕大哭。”凭什么呀？凭什么呀？徐玉屏用力呼吸着，因为这段往事，仅仅是提起，都让人忍不住的窒息。她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只是打个工糊个口而已，凭什么要被人逼到这种地步！？ 闻九玉到底做错了什么呀？ 听完往事的楚衍指尖发麻，他竭力的抑制着自己忍不住过快的呼吸，大脑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因为，他一思考，他就想不通。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侯子芳和柳洪山也想问为什么，她们行善积德一辈子，怎么就养出了个蛇蝎心肠的女儿？ 蛇蝎心肠也就算了，商场上利益争夺，手段更狠的都有。可柳青青呢？就为了一句谣言？ 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范围！ “所以闻总翻身后，怎么可能不报复？”徐玉屏声音发堵，“她反正已经那个样子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周旋于各种男人之间。” “这时候，男人们再不嫌她的名声坏了，为了讨好她，压着妙言打。” “最后……”徐玉屏深吸一口气，强行迫使自己冷静，“在她众多入幕之宾，长达10年的围追堵截下……” “你爸爸，累到了胃癌全身扩散……”累死在了岗位上。 徐玉屏神色复杂的看着楚衍。无论是创业开疆的侯子芳、还是守业扩张的楚开元，都极具个人魅力，是珠城商界鼎鼎有名的人物。 所以这段不堪的往事，她们这些知情者不愿意与晚辈们细说。为的不是柳青青的颜面，而是不愿已经死了的人再遭人议论。 可谁能想到，楚衍非要跟闻九玉合作呢？ 楚衍闭上了眼，无话可说。甚至想折回呱呱直播，给人家闻总磕一个。如此龌龊的往事，闻总只扯着他的领带骂了两句，真他妈是个女菩萨！ 楚衍都不敢想，如果是自己遭遇这一切，他会怎么报复柳青青、报复整个妙言。同样在小时候莫名被柳东阳设局引人骚扰过的楚衍，心里是抑制不住的酸。有时候，噩梦就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可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闫晓玲急急推门而入，脸色极其难看的道：“楚总，柳董刚才来公司，把您对柳东阳的开除决定驳回了。” 楚衍猛地睁开了眼。半晌过后，面如寒霜的他缓缓开口：“看来，她们确实是嫌日子太好过了。” 第13章 爆料 “报——某音上丢娘娘发威了！兄弟姐妹们快来围观！速度、速度！” 粉红色论坛里，突然刷出了个崭新的帖子。闲得无聊的吃瓜群众随手点开一看，立刻激动了起来。 被称作“丢娘娘”的是微博一个爆料大v阿丢丢，光看粉丝对她的昵称，就知道她对标的是吃瓜界的顶流“瓜田第一猹”。也是一样的模式，先在各平台爆料，然后引流去直播间，一边吃瓜一边卖货。 这两天瓜田第一猹没爆什么新料，只是常规卖货。网上的吃瓜群众登时流窜到了“阿丢丢小卖铺”，敲着碗等待开席。 阿丢丢丝毫不含糊，把今天要卖的洁厕液往台面上一摆，不等弹幕追问，甩手一个高清视频。 视频里，一个身穿名牌、手戴名表的男人左拥右抱，各种动作十分猥琐。吃瓜群众们看到开头，立刻议论开了。 【我去，这是pc现场吧？】 【长得还行，谁家房子塌了，快来认领一下！】 【不认识，不是我家的。】 【不认识，也不是我家的。】 吃瓜群众们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视频，一边讨论着视频主角的身份，直播间内外可谓一片快乐的海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阿丢丢突然喊了声：“观众姥爷们注意了，前方高能！前方高能！前方高能！” 第17章 正在闲聊的吃瓜群众顿时支棱，就见视频尺度骤然加大。即使阿丢丢打了很厚的码，也能看到男人宛如急色鬼似的拽掉了边上一个女人的内裤。围观群众们倒吸一口凉气，有点刺激啊！ 然而更刺激的还在后头。大家原本以为，内裤脱了之后，就是那啥啥了，还想着阿丢丢准备什么时候掐断视频。万万没想到，男人拿着内裤把玩了两下，竟然塞到了一个装了半杯酒的高脚杯里。 紧接着，他一把揪过旁边的女人，把那泡着内裤的酒强行往女人嘴里灌。 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卧槽卧槽！】 【什么东西？】 【yue】 【谁家的？谁家的？赶紧的领走！救命啊啊啊啊！】 【虽然是个鸡，这也太侮辱人了！】 这段属实把吃瓜群众恶心坏了。什么人啊？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你哪怕安排小皮鞭小蜡烛呢，逼人喝这玩意的是什么鬼啊啊啊啊啊！ 呕！好些心理承受能力一般的观众没忍住在屏幕前干呕起来。承受能力强的，一个两个十指如飞，在直播间里破口大骂。 玛德！别让老子扒出你的身份来！ 视频继续播放，男人不顾女人的挣扎，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死死摁住女人，强行把酒灌到女人嘴里。深知适可而止的阿丢丢果断关闭了视频。 直播间里的人更生气了。 【你别卖货了！先告诉我们这狗逼玩意到底是谁！老子活撕了他！】 爆料老手的阿丢丢十分淡定：“都说了喊你们来吃瓜嘛！瓜虽然馊了点，但是它不大吗？” 兴致勃勃来吃瓜的猹们差点气死，直接就在阿丢丢的直播间里激情开麦了。 【那你倒是说说，这哪个怨种家的啊？】 【对啊，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直播间着急的催促起来。 阿丢丢才不理会，开始介绍产品，把大家的口味吊得足足的。你别说，瓜田第一猹这一招是真的好用。谁又不爱吃瓜呢？别看弹幕里什么难听话都有，可他们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呼朋引伴前来围观？ 就这么点功夫，各大平台都出现了新帖，直播间里一下子又涌进来了几十万人。 直到桌面上摆着的什么洁厕液、拖地清洁片、厨房强力去污液等产品的销量抵达一个数值时，阿丢丢才重新转回话题。 “要说这个男的，你们前几天才吃过他的瓜。友情提示，猹娘娘报的料哦！” 猹娘娘爆的料多了，鬼知道你讲的是哪个。直播间的观众们快急死了，一个个上蹿下跳的追问，这傻逼到底是谁。 阿丢丢把下一批产品往桌上一推，才慢条斯理的道：“他叫柳东阳，是妙言柳董的侄子。” 说着阿丢丢故意停顿了一下，好让大家消化消化信息，才接着道：“就是那个妙言官微的皮下，说换了妙言的卫生巾，那什么、咳……更香香的那位。” 哗—— 【卧槽！居然是那个傻逼！】 【别提了别提了！就是他那句话，搞得我这个妙言老用户直接换了牌子。】 【那必须的。那句话太恶臭了！玛德，谁能顶得住啊。】 一片讨伐声中，突然有人插播了个料。 【听说本来妙言的皮下是个小姐姐的，这个男的强行把小姐姐挤走了，皮下才换的他。】 【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小姐姐都发微博了，你们没看见吗？】 【这吊玩意妙言都不开除的？他是妙言的皇太子吗？】 阿丢丢看到这条弹幕，适时插话：“不是皇太子，但也差不多啦！我听说哦，妙言的柳董可宠他了。” 妙言的瓜，前几天有部分人是吃过的。且因为几个女权大v一直在骂，其实热度还在，只是没有当时那股即将冲上热搜的架势罢了。现在阿丢丢把瓜续上，前几天在瓜田第一猹那边吃过第一波瓜的，赶紧的跟其他人科普前几天发生的事。 直播间的热度节节飙升，不到两个小时，不仅柳东阳被扒了个底儿掉，连带柳青青也被拽了出来，摊在了阳光下。 “草！”还在停职状态的柳东阳一把将桌面上的东西齐齐扫落，扯着嗓子大吼，“谁干的！？他妈的谁干的！！！”喊完之后，柳东阳猛地反应过来，他这几天正跟楚衍打擂台，难道是…… “草他妈！”柳东阳痛骂出声，“臭野种敢算计老子，我弄死你！” 说着，他哗啦拽开房门，抬脚往外冲。在大门口把他妈杨远红撞了个趔趄都没放在心上，满心想的是怎么收拾了楚衍那只会耍阴招的贱种。 但柳东阳一个莽夫，如果不动用暴力，是几乎对付不了楚衍的。于是这位山寨柳家的“太子”，径直冲向了正版柳家。姓楚的你都不是我姑姑亲生的了，我看你怎么应付你那公司大董事的妈！ 柳靖和柳青青住在一个别墅区，只不过柳靖是靠着叔叔发家之后，混上来占便宜的，所以买不起中心区域最好的几栋，而是在后方买了栋联排的。但既然在同一个区域，离得自然不远。 没几分钟，柳东阳冲到了柳家，进门就喊：“姑姑，姑姑，你在家吗？” 大下午的，柳青青在个屁！她昨晚嗨疯了，直接睡在酒店里，压根联系不上人。 柳东阳顿时急了，他的视频正在疯狂扩散，这种事他老子柳靖那个老派人是搞不定的。必须靠柳青青出面让楚衍压热度。否则不出半天，他就得挂在热搜上。 然而，柳东阳的心态属实有点乐观了。以现在网络信息的传播速度，哪需要半天？不说别的平台，光阿丢丢一个人，就能几个小时内把他送上热搜。 毕竟，楚衍提供的又不止一个视频，也不止一家媒体。要知道，楚衍从被扶上ceo那天起，掌握着公司采购大权的柳靖就一直卡他脖子。且没等他站稳脚跟，柳靖又取得了柳青青的信任，在楚开元死后的仅仅半年，柳靖便升任公司副总，掌管了包含生产计划部、采购部和物流部的运营中心。 那段日子，楚衍可谓是举步维艰。 直到大半年前，楚衍才把生产计划部的总监苗红民撬到了自己碗里，紧接着在准备新品的过程里，一点点蚕食着柳靖手里的权力。 偏偏新品刚发布，柳东阳就在官微上给了他一刀。 新仇旧恨！趁着闻九玉前几天的狙击妙言的热度还在，楚衍果断决定给姓柳的一个教训。不然姓柳的还真当妙言是他们的了！ 楚衍暂时不好找闻九玉，于是把几年来搜集的资料分门别类的打上包，直接花钱砸开了闻九玉的平替阿丢丢的大门。 阿丢丢一看材料，高兴得嘎嘎叫。昨晚双方开了个短会，今天下午6点，流量最大的时候，阿丢丢准时打开了直播间。 看着实时变换的数据后台，楚衍眸光森冷。有些人、有些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由阿丢丢撕开帷幕，各种爆料信息在媒体矩阵的操控下，节奏鲜明的浮出水面。像柳东阳这种背靠大山，家里又往死里惯的伪富二代，性格必然又卑又亢，其攻击性强到超乎正常人的想象。有时候别人只是随意的一个眼神，他能觉得是看不起他，继而恨得咬牙切齿，逮机会就要报复。 这样的性格，他会只欺负几个出来卖的吗？怎么可能呢。 就比如他以前就读的贵族学校里的丛林法则，比公立学校残酷百倍。同校的楚衍都被欺负过，何况家境还不如楚衍的那些同学。柳东阳恰好跟陆家有个叫任志辉的私生子臭味相投，当年任志辉的亲妈任静莉正受宠，任志辉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无人敢惹。 可以说，楚衍好端端一个富家少爷，能挨上那些糟心事，跟任志辉有很大关系。所以，柳东阳霸凌过的同学，可真是不计其数。其中视频、照片、病例，楚衍手头攒了一大叠。只不过以往时机不对，即使爆出来，大概率也是石沉大海。所以楚衍才憋到现在，狠狠让网友们长了个见识。 而比柳东阳更霸道、更唯我独尊的柳青青又会有多少“精彩”的过往呢？ 楚衍看着停在了办公桌上的巨大显示屏，无声问道：闻总，我出招了，你——会跟吗？ 第14章 出手 “爸——爸——” “爸——爸——” 妙言运营中心，副总办公室内，副总经理柳靖抬起头来。忽然，他的办公室门被人推开，柳东阳顶着一脑门子汗，急急的跑了进来。 柳靖那张故意装出来的温和有礼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刚要开口训斥，又想起了自己在公司里，不好摆出一家之主的威风。于是他只是板起了脸，沉声问：“什么事？” “爸，不好了，网上出事了！”柳东阳的神情慌乱，他万万没想到，区区一个二线主播的阿丢丢，影响力竟然也那么大，一点不比瓜田第一猹弱。他本来以为从阿丢丢爆料，到舆论发酵，起码得到明天。那他今晚找到柳青青，把各平台的关键词压下去就好了。 第18章 哪知阿丢丢爆料后不到三个小时，不仅柳青青被牵连出来，要命的是他中学时期的所作所为，也渐渐被人披露到了网络上。 对柳东阳这种混不吝的人而言，单纯的霸凌算不得什么。他又不是公众人物，大不了让市场传媒部的小员工替他写一封道歉信，他低调几个月就完事了。谁还能拿他怎么样？ 然而，当神通广大的网友，把他连楚衍一起霸凌的往事翻出来时，柳东阳就真的慌了。 因为，他一个堂亲，凭什么霸凌妙言的大少爷？他靠着谁才能越过长辈、越过楚衍那位执掌妙言的父亲，去霸凌人家唯一的继承人？ 任志辉……这个名字只在心里转了一圈，就吓得柳东阳一个哆嗦。柳东阳从来不怕楚衍，是因为楚衍虽然心眼儿多，但行事正派。别说违法犯罪，就是有损道德的事他都少干。活脱脱被楚开元教成了个小学究。 但任志辉不一样！他是陆家的私生子，当年他亲妈任静莉格外得宠，一口气给陆家现任集团总裁陆世航生了俩儿子。兄弟俩比陆世航正经的婚生子年纪还要大。 因此任静莉对大儿子寄予厚望，却囿于见识与三观，对小儿子极尽宠爱。 陆家势力又大，任志辉又得宠。所以他一向手段狠辣、无法无天。尤其现在陆老爷子力挺真正的长孙苏行人，任志辉怕连累亲哥，不得不收敛，或者说是转入暗处，已然憋屈到不行。现在突然爆出中学那点事，不是给苏行人递刀子吗？ 任志辉兄弟，能放过递刀子的人？ “爸，你快想想办法吧！”柳东阳吓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他们快把辉少扒出来了！那可是陆家的三少啊！” 提起陆家三少，柳靖的脸色也变了！陆家，放眼全球都是有名有姓的豪门，在大本营珠城更是影响力巨大。妙言与之相比，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否则当年楚开元区区一个赘婿，凭什么能坐稳妙言总裁的位置？不就因为陆老爷子随口一句“怀瑾握瑜、不同流俗”吗？ 把楚开元夸了一顿之后，陆老爷子恐怕自己都忘了。但整个珠城商圈却当得了个圣旨似的，对楚开元大开方便之门。要不然楚开元哪挡得住闻九玉那些裙下之臣一次又一次的袭击。 “所以你找我干什么？”想到陆家的赫赫威势，柳靖心里的虚火顿时蹿了起来！忍不住冲儿子咆哮，“去找三少啊！他一句话能解决的事，你找我个小破公司的副总？” “你长脑了吗？” 说完，柳靖的火气蹭地飙高了好几米。想他柳靖聪明一世，怎么就生出个柳东阳这样的废物！他好不容易把柳东阳运作到市场传媒部，正是打算重新夺回被楚衍拿走的市场部控制权。 结果呢？上任没一周，柳东阳跟撞邪一样捅出个那么大篓子。负面舆情砸下来，楚衍趁机全公司通报开除罪魁祸首柳东阳，弄得全体员工拍手称快，简直是牺牲自己、亲自为楚衍的威望做嫁衣。 然后，上一件祸事还没彻底解决，又在网上被爆了，更要命的是牵扯上了陆家三少。那是随便谁都能牵扯的吗？楚衍惹上都得脱一层皮，你柳东阳算老几？真当拍几句马屁哄得柳青青那蠢货多看你两眼，你就是个爷了？ 柳青青分了一毛钱股份给你吗？啊！？你真敢当自己是太子啊！ 可柳靖自己却没想过，不是他坚持几十年的心怀不轨，柳东阳有病才会觉得堂姑有儿子的前提下，堂姑的家产跟他有什么关系？不是柳靖自以为自己才是柳家独苗，柳东阳胆敢数次算计挑衅楚衍。 父子两个，一个贪得无厌，一个志大才疏。弄得妙言乌烟瘴气。 柳靖当然是不会反省自己的，他的手掌在桌上重重一拍：“还不快去给三少打电话！”想起任志辉那比柳青青还蛮横百倍的脾气，柳靖气的双手直抖，终于怒骂出声，“废物！” “三少也联系不上啊！”柳东阳也急的团团转。 他以前能跟在任志辉屁股后头混，那是因为他们同班。他们好歹贵族学校，又为了升学率招了一大群书呆子，能给任志辉当跟班的其实并不多——那时候陆家的正子嫡孙陆林武还活着，任志辉再得亲爹宠爱，也只是个私生子。陆老爷子可没承认过这个孙子。所以那时候的柳东阳才混到了任志辉身边。 可现在他们早毕业了，陆家正子嫡孙也死了，任志辉的哥哥则是掌管了陆家一家地产公司，社会上有的是人捧任志辉，他柳东阳算哪个排面上的人？根本凑不进跟前好吗！上次任志辉生日宴，他勉强搞到了张邀请函，却一句话都没跟正主搭上。 高中毕业四五年了，任志辉怕不是早把他忘了。 “爸！”柳东阳跳着脚道，“你快找找你商界的朋友，替我联系一下三少啊！要不然，三少被扯出来，我们可就完了啊！” “你闭嘴！”柳靖到底是跟楚开元斗了十几年的人，短暂的愤怒过后，很快冷静了下来。一边拿起手机打电话，一边快速的分析现在的局势。然后，他目光倏地一凝。 不对！好端端的，网上为什么会报柳东阳的往事？ 楚衍！ 挂断手机的柳靖咬着后槽牙，好小子，是舅舅小瞧你了。 电话串联、信息交汇。柳靖找的中间人在艰难的尝试联络三少任志辉时候，他自己也开始干预起了舆论。 “楚总，”闫晓玲急急从外走来，“柳董被网友扒出来了。” 楚衍坐在老板椅上，斜靠着扶手，面无表情的看着阿丢丢的直播间。偶尔把页面切到微博、粉红论坛等地，观测一下舆论的情况。 被闫晓玲喊回神后，不禁轻笑：“没事，不用急。” “楚总！”闫晓玲严肃的道，“扒柳董的那群网友明显是有人故意引导的，而柳董并不参与公司事务，无论她怎么奢侈、怎么胡闹，都是很容易澄清的。所以，他们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就是冲你而来！我猜测很可能是……” “柳靖反应过来了？”楚衍心中有数，柳靖可不是柳东阳那个棒槌，能做到副总的人，当然有自己的本事和人脉。但柳靖父子的小身板，可不够给陆家收拾的。尤其是，陆家手里有传媒…… 楚衍的嘴角愉悦翘起，猜猜看，陆家有没有接到消息？ 当然，任志辉是不可能暴露的，网上的媒体谁敢轻易捋虎须？ 楚衍眼眸微垂，舆论制裁不了柳东阳，那任志辉呢？ “楚总，”闫晓玲的助理抱着手机跑了进来，“舆论开始往您身上带了，明显是水军下场了。” 楚衍笑，“然后呢？” 秘书助理急切的道：“万一因此影响妙言的品牌形象，我怕董事会……”向您追责……最后几个字秘书助理十分有情商的咽回了肚子里。更有情商的是，她一个字没提楚衍找媒体攻击柳东阳的事，很容易被查出来。只是到时候，董事会那关，恐怕难过了。 楚衍却笑着摇了摇头，问闫晓玲和她的助理：“我有黑料吗？” 两个女人齐齐愣了愣。 楚衍的目光望向了落地窗外，月光下的珠城，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一盏盏彻夜不息的灯火，为城市的繁华添砖加瓦。 “我又不是柳东阳，我上哪有机会惹出黑料呢？”楚衍的语气里，含着不易察觉的怅然。他的父母无疑是一对互相看不顺眼的怨偶。而楚开元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儿子长成老婆的模样。 因此楚开元对他的要求严苛到几近严酷。学业，永无止境；礼仪，深入骨髓。 所以楚开元死后，股东们为什么既不选柳青青，也不重新招聘合适的ceo，却选择了一个18岁的小娃娃？那并不全是楚开元的余晖，而是他楚衍7岁起，十几年如一日，休息时间全泡在了公司里。 他跟在父亲身边，听父亲讲话、跟各级员工开会；跟父亲学企业运营，法律法规。 21年的人生里，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过真正的休息日。连游乐场动物园的大门朝哪开都不记得了。 黑料？工作狂算吗？身为富家大少，对自己太抠门，一块名表都没买过，算吗？ 楚衍嗤笑，他是多么完美的一个继承人啊！可惜是个西贝货，挺好笑的。 不过水军出动，从来不讲证据，张冠李戴断章取义造谣污蔑是熟练活。于是楚衍淡淡的吩咐：“监控舆情，发现谣言，立刻报警！”楚衍行得端坐得正，他不怕被查，那些造谣的可就未必了。 得到了楚衍的指示，整个秘书办迅速行动起来。 舆论场中两方角力，在周五的夜里，柳东阳和柳青青的事迹一条条被搬上了网络。柳东阳个山寨太子都如此嚣张，何况柳青青这个真正的天之娇女；柳东阳在学校里，仗着柳家和任志辉肆意妄为，柳青青同样不遑多让。 辱骂、殴打、把女同学摁在卫生间的马桶里，逼她们吃屎喝尿。 没有柳青青干不出来的缺德事！ 闻九玉之所以遭受那么大的无妄之灾，正是柳青青早已习惯用权势侮辱每一个她看不顺眼的人。 第19章 楚衍敏锐的发现，果然有第三方势力介入了。久远的往事，他并没有能力调查；而柳靖，现在是跟柳青青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可能真去爆柳青青的往事。要知道柳青青手持妙言51%的股权，是妙言创始人侯子芳的唯一继承人。这对品牌形象的打击，是致命的！ 哪怕是妙言里各路心怀鬼胎的股东，可没一个想要妙言死。 而一直以来，想搞死妙言的人是…… 楚衍心中大石落地，闻九玉出手了！ 第15章 问责 顶流出手，柳青青的负面舆情轰然炸开！ #妙言股东校园暴力# #一脉相承歹毒家风# #妙言辱女# 等词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了各平台热搜！妙言的市场传媒部压根来不及反应，股价已然开始下跌。 【上次妙言运营官公开发表歧视性言论，派了个总裁出来卖乖。这次我看妙言怎么洗！】 【太恶毒了！太恶毒了！仗着当年网络不发达，有钱人真是为所欲为！】 【网络发达有什么用？柳东阳难道今天才嚣张吗？】 【柳青青是犯罪！犯罪！为什么没人抓她？难道没有公诉的吗？】 【你想屁吃？他们有钱人早打通关系了。杀人都不怕，还怕打几个普通人？】 网友们绝大多数是普通人，想起自己经历的种种不公，越说越气。舆论进一步扩散，等徐玉屏想出手干预时，网友已经聚集在一起，高喊着“抵制垃圾公司，抵制妙言”了。 徐玉屏焦头烂额，一直监控着舆情的闫晓玲更是脸色惨白：“楚总……”由楚衍引发的舆情失控，董事会百分百会追责。闫晓玲慌得头发丝儿都要炸起来了，因为年轻的继承人可以犯错，但楚衍现在已经不是继承人了。 闫晓玲的担忧还未出口，办公室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她正要去接，楚衍按住了她的手，扫了眼来电显示，从容接起：“黎董，我是楚衍。” 电话那头的黎世建声音很沉：“准备一下，半小时后股东大会。” “是。” 电话啪地挂断，没有丝毫寒暄的态度，明确表达出了黎世建的不满。 紧接着，各部门的手机电话疯了一样响了起来。股东的质询、股民的谩骂，网友自发的围攻，各内线的紧急沟通，整个妙言顿时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 各股东一边骂娘，一边匆忙往公司赶。风暴中心的市场传媒部更是为了接下来如何应对吵得要翻天。 在如此混乱中，唯有楚衍始终淡定。因为，妙言舆情的缺口，本就是他隔空送给闻九玉的一份赔礼。阿丢丢那么大动静，只为对付柳东阳？楚衍心中冷笑，那也太小看我了吧？ 抬脚走出办公室，迎面撞上焦急的侯东澄，他的脸色并不比闫晓玲好到哪里去：“衍衍，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楚衍轻轻摇了摇头，侯东澄刚松半口气，就听楚衍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但柳东阳的事是真的……”说着，他声音更低，“是我放出去的。” 侯东澄瞪大了眼。 “哥哥……”楚衍的手搭上了侯东澄的手腕，“半个小时后的股东大会，你陪我去好吗？” 侯东澄还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但他知道现在楚衍十分不好做人。因为上了几天班的他终于弄清楚了，现实里总裁这个岗位，跟小说里是完全不一样的。并没有那么的风光霸气大权在握，和徐玉屏等副总并没有本质区别。 换言之老板不是楚衍！出事了老板是要找楚衍麻烦的。 侯东澄立刻反握住楚衍纤细的手：“你别怕，哥哥陪你。” 兄弟两个的手紧紧握了握，楚衍露出个浅笑：“那我去一趟市场传媒部，哥哥先跟其他秘书了解一下股东大会的情况。” 完全想不到解决办法的侯东澄只好先答应了一声，随即开始埋怨自己：书到用时方恨少，事到临头后悔迟！大学时怎么就不认真听听讲，明明也是学经贸的，可真到了公司里，屁都不懂。 老师乱讲有什么关系？图书馆的书又不会乱写！老师不管事，他还不能自学吗？前几年的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啊！ 活该毕业找不到工作送外卖！ 楚衍却顾不上侯东澄懊恼的情绪，他甚至来不及等电梯，沿着安全楼梯一路小跑，直奔市场传媒部。市场传媒部隶属于营销管理中心，现在整个大部门除了关键留守的岗位，全挤在大会议室展开头脑风暴，想办法引导舆论。 “徐总！”一个办事员跑进会议室汇报道，“柳东阳的开除公告和内部通报批评的邮件截图已经贴在了官微上。阿丢丢那边也答应帮忙带一带节奏了，只是费用……” 徐玉屏一抬手：“依她，现在这种时候，钱不是问题！” 楚衍进来时，刚好听到了徐玉屏颇为霸气的话，不由笑了笑。作为公司副总，徐玉屏是持有2%的公司股份的。2%看着少，实则对一家公司而言，已经很多了。这不仅代表了年底的分红，更代表了她在公司的话语权。相比之下，楚衍这个一点股份都没有的人，关键时刻远不如徐玉屏能做决定。 想到此处，楚衍的笑容里含上了些微苦涩。其实各家高管都是有股份的，他爸爸也应该有，且不会低于5%，否则公司的结构就会失衡。然而当年楚开元为了避嫌，十分高风亮节的拒绝了。不然今日的楚衍不会如此被动。 见到楚衍，徐玉屏立刻从主位上站起：“楚总！” 楚衍点点头：“开除通知公布出去很好。妙言不小心收进了垃圾，但及时处理掉了，网友是可以理解的。” 徐玉屏轻轻松了口气：“幸亏当时您出手果断，否则……”股东和员工都是这样子，谁还会信妙言的管理层有好人？何况柳东阳还是硬抢的陶青燕的岗位。人家陶青燕干了三年运营官，也是有微博粉丝的。你柳东阳说抢就抢，问过粉丝意见了吗？ 时间紧迫，楚衍没多少废话，而是递了个加密u盘给徐玉屏，直截了当的道：“这是近3年股东大会的会议纪要，关键信息我已经打好码了，你放官微上去吧。” 徐玉屏刚被舆情锤得脑子嗡嗡地，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楚衍也没生气，笑着解释：“我标红了我母亲的发言。” 在场所有人的脑袋上缓缓打出了个问号，有心急的立刻扯着嗓子质问：“这种时候，柳董的发言是能给外人看的吗？” “闭嘴！”徐玉屏呵斥了一声，经过楚衍的提醒，她已经回过神了！高兴的冲楚衍比了个大拇指，当即把u盘扔给了心腹秘书：“上传！立刻！” 众人还懵着，楚衍倒是大大方方的：“所有的会议纪要里，柳董只说过一些鼓励的话，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在场搞运营的员工们：“……” 666，早听说柳青青被架空得厉害，但万万没想到，手持51%的最大股东，在历年的股东大会上，居然真的只是个吉祥物。 在场众人齐齐松了口气，两个犯事的，一个被架空，一个被开除，还是妙言内部自己动的手。 啊，那没事了！网友就算仍然有情绪，也不至于完全一面倒了。只要有了切入点，他们这些专业人士就有发挥的余地！赶紧的，撸袖子干活！今年的年终奖还有没有，看这几天了。 所以说，关键时候，还是他们楚总靠得住啊！姓柳的都是什么玩意！？？ 有了楚衍提供的资料，营销管理中心火速运转起来。徐玉屏的秘书还在那叮嘱：“资料先打印出来，打码的地方用贴纸贴上，再拍照上传。以免有人破解，获取公司机密。” 楚衍赞赏的看了徐玉屏一眼：“您真会带人。”虽然那些码本来就是物理贴上去的，但不必打击员工积极性。 徐玉屏糟心的道：“我都快急疯了，您还没事人一样呢？” 楚衍笑：“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股东们正在赶来的路上，到时候看看领导们怎么说。” 徐玉屏噎了噎。那是股东的事吗？那是你的事！！！ 楚衍看看周围，人都去忙了，赶紧趁机低声道：“徐姨，之前我问你打听的闻总相关，还请你替我保密。” 这话，当天晚上已经提过一次，楚衍此时再提，可见他心里并没有表面表现的那么平静。作为已经旗帜鲜明站了楚衍的徐玉屏，轻轻叹了口气，再次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等下股东大会，您小心。” 楚衍谢过徐玉屏的好意，返回了办公室，静静地等待着股东大会的召开。 与此同时，网络上的舆情渐渐出现了些许变化。在阿丢丢的媒体矩阵的引导下，网友的讨论重点开始向柳青青橡皮图章的话题偏移。 【原来柳青青不参与公司管理运营的啊？】 【废话，那种垃圾，让她当家不是找死吗？】 【怪不得把高中没读完的儿子推出来，柳家真没人了啊！】 【屁的柳家！家业本来就是老侯董一手创立的，跟柳家有个毛线关系。】 第20章 同样监控着舆情的柳靖看到最后一句，眼皮跳了跳。现在的节奏……难道楚衍真的打算把大权交到侯东澄手里？还是像楚开元架空柳青青那样，把侯东澄捏在手里当橡皮图章？好跟柳家抢班夺权？ 如果是这样的话……柳靖心里好笑：楚衍啊楚衍，你知道自己跟楚开元最大的区别在哪吗？男人当家天经地义，你个假货，也妄想学你爹？你看你这次玩脱了吧。 给闻九玉递刀子？柳靖忽然露出了个狞笑，小子，你太嫩了！ 下午2点15分，股东大会准时召开。众股东脸色严肃的鱼贯而入。跟着楚衍进门的侯东澄目光一扫，神色又难看了几分。股东大会和高层例会不一样，平时开会楚衍是坐上首的，但现在，没有股份的楚衍只能坐在最后。他麾下所有的高管，位置都比他靠前！ 侯东澄闭了闭眼，他又进一步理解了楚衍的困境，也理解了自己将来要面对的困境。不由在心里问自己，如此夹缝里求生存的极限操作，自己真能做到吗？ 人未坐稳，大股东郝敬国率先发难：“楚总，你为了与柳东阳的些许内部纠纷，将事情扩大到外界，导致公司损失惨重，你没什么解释的吗？” 在场众人纷纷心神一凛，雁过留痕，楚衍找阿丢丢爆料柳东阳，是不可能瞒住人的！毕竟，只刚接了个项目的楚衍，还远远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除非没人查，一旦有人查，必然满身窟窿眼。 徐玉屏和侯东澄等人的眼里，立刻爬满了担忧。楚衍干这事儿他们理解，柳青青非要把柳东阳弄回来，绝对是个暗雷。无论从个人的争权夺利来讲，还是从公司的长远发展来讲，摁死柳东阳那都是必须的！ 可谁知道，闻九玉会突然出手呢？徐玉屏忍不住又看了楚衍一眼，然而特意打探过闻九玉过往的楚衍，真的“猝不及防”了吗？ 众人眼神乱飞之间，敬陪末座的楚衍突然出声：“我与柳东阳的内部纠纷？” 楚衍眼皮一抬，直直看向郝敬国，而后嗤笑一声：“凭他也配！？” 第16章 董事会 整个会议室为之一静，因为楚衍如此理直气壮的态度是大家都没想到的。 楚衍眸光一扫，犀利的视线落在了柳靖身上，当场质问：“柳副总不解释一下，一周多以前，为什么要强行挤走陶青燕，把未经培训、毫无运营经验的柳东阳放在运营官这样的机要位置上吗？” 问责？楚衍冷笑，他才是最想问责的那个！ “我负责的新品从头到尾没出过任何岔子，一切负面舆情的起点，正是柳东阳的侮辱女性。”楚衍啪地一声，把会议纪要拍在了桌上，“柳东阳调职我签的反对意见，诸位签字支持的，现在才该给我一个解释！” 刚被科普过一轮公司组织架构的侯东澄张大了嘴，不是，我弟弟他不是个小可怜吗？怎么对上董事会，能这么嚣张的！？ 更出乎侯东澄意料的是，在场好几个人，竟然当场被楚衍问了个目光漂移。 讲道理，楚衍掌权不久，那他确实责任小啊。而且被会议纪要拍到脸上什么的，属实有点尴尬了。 要知道运营官说得好听，其实在妙言的实际操作上并没那么重要，做主的还是徐玉屏，运营官不过是招进来打下手的小年轻。可柳东阳非要抢，楚衍以未曾经过岗位培训为由明确反对时，郝敬国还把楚衍挤兑了一番。 大公司养那么多秘书，可不是吃闲饭的。会议纪录清清楚楚，且各部门签字确认才会存档。现在楚衍翻出来打脸，那是一打一个准。 大股东郝敬国才开了个头，就被楚衍有理有据的怼了回去。郝敬国心头火起，猛地一拍桌子：“所以你身为ceo，就为了这点破事，搞出如此大的舆情，你觉得有理了是吗？” “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怎么说妙言的！？” “合着现在妙言不是你家的，你就乱搞了是吧！？” 这话就太诛心了！ 楚衍却不退不让，直视着郝敬国：“郝董的意思是，我找阿丢丢有节奏的炒热度，消弭柳东阳惹下的麻烦，有错了？” 郝敬国反问：“柳东阳那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楚衍一个眼神，秘书闫晓玲当即又甩出一叠资料。看得在场众人眼皮直跳。 楚衍曲起指尖，敲击着桌面上的文件：“妙言新品上市的势头被硬生生的砸下去了7个百分点，这叫已经过去了？” 各股东的脸色顿时变了。这年头日化行业竞争越来越激烈，妙言也是被卷得没办法，才听取网友意见，斥巨资推出新品。为的正是想竭力在残酷的市场竞争下，在中高端市场挤进去一点点份额，以脱离在低端市场疯狂打价格战的窘境。 如此众望所归的产品，本来卖得好好的，偏偏柳靖非要玩宅斗，给捅了个大篓子。妙言的“友商”那么多，换他们逮到了“友商”的把柄，那不得往死里整！7%的跌幅，恐怕都已经是楚衍及时应对的结果了。 妙言是家老企业，管理层的年纪偏大。楚衍不提，他们竟没想到网络的影响力已然到了如此地步！怪不得当时楚衍坚决反对柳东阳出任运营官，这竟然不是他们自家人别苗头？ 回过神来的股东们不免懊悔，大意了！小年轻的时代这么乱七八糟不可控的吗？ 网络时代，舆情就是这么的不可控。传统渠道衰落，网络渠道才是未来。所以企业口碑比过去任何时候都重要。企业高层的名声，也比过去任何时候都重要。 因高管或老板不当言论，导致企业急转直下的案例，楚衍应有尽有。早就做好准备的他，不要钱似的往外丢。 “我身为ceo，负责项目生产运营，发现问题，去解决问题，何错之有？”派完资料的楚衍掷地有声，“还是诸位以为，ceo就是摆着好看的！？” 看着手里那一排排被舆论搞扑街的知名企业，众人简直无fuck可说。 “我找阿丢丢爆料，不敢说自己毫无私心。”见一群自诩长辈的股东们安分了下来，楚衍才放缓了语气， “但我本来的目的是，借由柳东阳的料，招来全网吃瓜。再在恰当的时间，把开除通告发出去。如此爽文般的反转，不仅能给妙言带一波流量，更能让爽到了的网友忘记柳东阳的恶心言论——人都已经开除了，所以恶心东西跟妙言有什么关系？” 楚衍一口一个恶心东西，惹得柳靖怒目而视，他正要开口，却听楚衍突然问道：“然而，诸位长辈，谁能告诉我，闻九玉为什么会跳出来？” “以及，”不等股东们回答，楚衍乘胜追击，一字一句的问，“柳董落了那么多不利证据在外，为什么没人提醒过身为ceo的我？” 一语问得在场股东齐齐哑火。在座的都是老派人，又都是家里的“当家”，很多时候，他们的立场是天然偏向长辈的。当然不可能去跟楚衍说他母亲的污糟事。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柳青青再不好，那也是你楚衍的妈！别人可以训，但楚衍不能说。 然而问题是，现在楚衍才是ceo。公司大股东干的缺德事不告诉他，以至于身为ceo的他一点准备都没有。最后闹了个连锁反应，要是被人知道了，妙言怕不是更要不好了！ 原来你们妙言一群大佬，不仅瞒着网友，还瞒着自家小辈。你们是不是也跟柳青青一路货色？当年柳青青嚣张跋扈，是不是有你们一份功劳？ 偏偏，作为利益相关方，擦屁股的事真没少干。 闻九玉那么大流量，随手再添个爆料，妙言真的要完啊！ 坐在首位的黎世建看来看去，发现……在柳青青霸凌事件中，最无辜最纯洁的，居然是楚衍哥俩！他俩孩子是真不知道。看侯东澄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就知道，人家是真接受不了有个这样的亲妈的。 何况不止侯东澄小时候在学校被人霸凌过，楚衍也一样啊！当年柳东阳仗着任志辉在学校整楚衍的事，都被楚开元闹到过陆老爷子跟前。亲儿子被旁支亲戚欺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旦曝光，楚衍假少爷的身份都能给洗白了。 ——正常当妈的没有偏着外人的，没进化成太子妈就不错了。可柳青青却明摆着偏心堂侄子，是不是早知道抱错了？是不是发现抱错之后嫌弃亲儿子不好，故意不说？把假儿子留在家里使唤？ 都不用人引导啊，看多了豪门狗血的网友自己都能脑补八十集连续剧。何况闻九玉能不在后面扇阴风点鬼火？怕不是把闻九玉当成菩萨！ 一群气势汹汹想找楚衍问责的股东，一个个硬生生被问到哑火。归根结底，还是柳青青太坑了啊！而柳青青埋下的雷，真不是楚衍一个小年轻能搞定的。并不是一群股东如何体谅楚衍的不容易，而是，一旦涉及闻九玉，柳青青相关的人最好少蹦跶，免得更激怒了对方。 造孽啊！柳青青当年怎么就给自家招了个这么大个仇人啊！呱呱直播间强势崛起，闻九玉背后靠的人是谁，查都查不到啊！真是要了亲命了。 第21章 危急时刻，股东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开始讨论起谁去请中间人往闻九玉那边说和。毕竟楚衍找阿丢丢的路数也是没错的，问题就出在闻九玉的突然爆料上。只要闻九玉消停了，按照楚衍之前的布局，也还是有可能翻过来的。 好，现在问题来了，谁去找？ 黎世建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心累的道：“我找六六传媒那边的胡总试试吧。他们算同行，能说上几句话。” “六六传媒的胡总是？”另一个大股东，也是珠城最大连锁商超顺意股份的少东家王灿军不放心的问道。 “柳老师资助的学生之一，这时候也只有他们愿意奋力帮忙了。”黎世建说完，又开始沉默。人情用一分少一分，当年的人情还能撑多久呢？柳青青这个雷，是时候要着手解决了。否则……黎世建瞥了眼还在眉来眼去的柳靖与郝敬国，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时代真的变了啊。 看到股东们的注意力转移，楚衍眼眸微垂。他的第一步，成了！ 没多久，正在办公室看网友骂柳青青看得开心的闻九玉忽然听到手机响起，顺手接通。 “闻总！！！”听筒里，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咱们不是说好了，一代管一代，楚开元没了，你就不对付小孩子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心情正好的闻九玉脸色突变，草！六六传媒的胡总！他消息未免太快了。想到消息快，闻九玉喉头一哽，心脏顿时像是被狠狠的揪了一下般的难受。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是，柳洪山积了德，桃李满天下，所以她女儿就能欺压良善为所欲为了吗？ 一个个自诩重情重义，装的好像正人君子。可这一个个的人，谁又愿意为这些年被柳青青肆意欺压的普通人讨一声公道？ 赔钱？她闻九玉遭的罪，是钱能买的？现在她闻九玉有钱了，砸你五百万，你去遭一轮！？ 闻九玉气得胸口起伏，柳洪山一生资助的人太多了！ 几十年的教学生涯，成千上万的孩子受益。这些人里，哪怕只有三五个成才并记恩，就能轻而易举的保柳家三代平安富贵。 如楚开元……如与她通话的这个男人…… 否则，她岂能让妙言活到今天？ 闻九玉恨得牙关紧咬，我还是太弱了……太弱了…… “闻总啊！闻总！”手机那头的胡总语重心长，“妙言可是一家有几千人的大型企业，是本地的纳税大户。万一出了什么事，上头责问下来，你不用担责？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啊！” 闻九玉闭了闭眼，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我草她十八代祖宗！闻九玉心里发狠，我看你们能保驾护航到哪天！ 手机那头的胡总也是一脑门子的汗，闻九玉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他们已经快按不住了。没听到闻九玉的回应，胡总飞快的转动着大脑，想着新的措辞。却不料，听筒里传来了一声柔和的轻笑，那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却把胡总听了一个激灵，暗叫了一声不好！ “妙言重要，我陆通集团不重要？”女人的语调缓慢且温柔，含义却犀利非常，“怎么？我陆家的瓜吃得，妙言的瓜吃不得？” 听到这句质询，胡总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暗骂了一声，娘嗳！柳青青不会连这位都有得罪吧？草，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啊！ 第17章 打擂台 胡总觉得自己脑壳好痛！柳青青有父亲的恩泽庇佑，底层崛起的闻九玉又怎么没有贵人扶持？ 商业竞争从来残酷，看人下菜碟已成了商人们本能。闻九玉能数落、能威胁，可闻九玉身后的这位，是他绝对招惹不起的存在。胡总心中默默叹息一声，十分恭敬的说道：“抱歉，陆董，是我唐突了。” 被称作陆董的女人，正是陆家二房的独生女，陆通集团总裁陆世航的堂姐陆佳瑜，也是永晖娱乐现任掌门人。除此之外，她还有个身份更令人惊奇，那就是她的前夫正是当年闻九玉金主丁勇博。 所以珠城很多人知道闻九玉背后有人，但很少有人知道，她背后站着的居然是“正房”陆佳瑜。不巧，同样从事传媒的胡总就是知情人之一。 当然，背后有靠山本不是秘密。奈何当初听到风声的人，同步听到了另一个版本——闻九玉的金主其实是陆佳瑜本人，所以她才允许闻九玉怀孕。结果丁勇博吃醋，把闻九玉的孩子搞没了。陆佳瑜大怒，认为丁勇博给脸不要脸，一怒之下把人送进了大牢。 这不，丁勇博还在牢里蹲着没出来呢！听说在里头专门有人关照，日子尤其的难过。 这就涉及到大佬们不知真假的花边新闻了，知情人一方面不好乱传；另一方面则是在他们心里，不是同一级别的人，没资格知道他们阶层的密辛。 至于闻九玉到底是不是陆佳瑜的同性小情人，普遍认为属于谣言。要不然，闻九玉找妙言报仇，柳洪山那些学生谁敢拦着？又不是楚开元那倒霉催的绑死了柳家，其他人还得养家糊口呢，没事跟陆家做什么对？ 可现在，陆佳瑜她出手了啊！听听她说的什么话？陆家的瓜吃得，妙言的瓜吃不得？抬举了抬举了，比起陆家那轰轰烈烈的九龙夺嫡，区区妙言的那点破事，放在一起都显僭越啊！ 胡总可不敢招惹江湖人称笑面虎的陆佳瑜，糟心的赔礼道歉了半天，才挂断了通话。 闻九玉轻哼一声，一群欺善怕恶的王八蛋，我呸！她正想撸起袖子继续干，不料陆佳瑜却忽然开口叮嘱：“你可以继续动手，但记得把楚衍摘出来。” 闻九玉不高兴的抿了抿嘴：“楚衍出来了，妙言就出来了。”以前要顾及楚开元，现在又要顾及楚衍，难道她的仇这辈子都报不了吗？ 陆佳瑜好笑，伸手拨了拨闻九玉鬓边垂落的碎发，温柔道：“阿玉，凡事不要做绝。为了个柳青青，沾染上满身的罪孽，不值得。”何况胡总说的没错，妙言不仅是纳税大户，但凡这类传统制造业，对政府的意义都远远不止税收。 成片的工厂与仓储，能提供多少就业岗位？而就业率从来是各级考核的重中之重，否则，闻九玉真要报复，可不是柳洪山那几个学生拦得住的。 “我们生意人家，不好叫上头太为难的。”陆家几代富贵，陆佳瑜行动坐卧，十足的大家风范。说起道理时，也是双目含笑，让人不知不觉的平静下来。 然而闻九玉的眼圈还是红了，委屈的将要落泪。难道这辈子，她只能放柳青青逍遥吗？ “看你，又急上了。”陆佳瑜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长姐对幼妹的宠爱之意，“你的急脾气呀，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呢？” “我、不、服！”在外人面前满是御姐气场的闻九玉，此刻却像个小孩子一样，鼓着腮帮子，在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傻，”陆佳瑜笑点闻九玉，“你的仇人是柳青青，对付她，还需要大张旗鼓？” 闻九玉猛地抬起了头。 陆佳瑜十分无奈：“你手里有媒体啊。媒体又不止对外，多少人跟你联络呢？” 见闻九玉还没明白，陆佳瑜摇头笑道：“你遇到柳青青就魔怔了。我真是欠了你的呀……”说着她没再卖关子，含笑指点：“你手里最有价值的，是柳青青的行踪、喜好……” 闻九玉的眼顿时间亮了！对啊，她怎么没想到！柳青青那样没脑子的富婆，永远是各路拆白党眼里最大的肥肉。这些年没人成功，无非是楚开元对她的保护。她身边的人，畏于楚开元的手段，所以能放任她玩闹，却不会放任她接触致命的东西。 以至于时间长了，弄得大家都忘了，没了楚开元的庇佑，柳青青早已失去了坚硬的外壳，成了块油汪汪的、能吃进嘴里的肥肉。 至于她儿子楚衍，还是屁点大的小崽子呢，他懂个屁！ 闻九玉甚至都不需要亲自与那些人联络，只要放出点风声…… “是嘛……”陆佳瑜眨了眨眼，“一切不过是我们女人家嘴巴子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们女人家怎么知道呢？” 饶是闻九玉的脸皮已经厚如城墙，此时也：“……” “我们大户人家，从来不为打老鼠伤了玉瓶的。”陆佳瑜微笑着的温柔双眼里，闪过一丝寒芒。 过去的几年间，她和闻九玉先是艰难的稳住被丁勇博祸害成个空壳的永晖娱乐，又紧接着赶上互联网的直播风口，拼命的抢夺赛道。压根没空搭理柳青青个废物，只心情不好的时候，随便寻个冤大头，去找找妙言的麻烦。 然而闻九玉是记仇的，陆佳瑜更是记仇的。姐俩盘算着，有些旧账，确实到了该算的时候了。 被陆佳瑜盯上的柳青青还浑然不觉，妙言的股东大会，黎世建甚至忘记了通知她参加。一群股东在公司里蹲了一夜，才看到闻九玉撤走，舆论又渐渐被阿丢丢的媒体矩阵带了回来。 黎世建捏了把汗，得亏侯子芳老两口确实扎扎实实的干了一辈子慈善，救助过的人员、出资盖的学校，拉出来能打满好几页a4纸。 第22章 尤其是至今妙言还在坚持生产极廉价的散装卫生巾，那都几乎是没有利润的东西，倒平白养活了好些仓库房东和物流。细算起来竟是亏本的。 好几次股东大会上，都讨论要不要把散装卫生巾停产。却因是柳靖的后台郝敬国提出来的，于是黎世建借着楚衍自幼身体不好，这条惠及民生的产线也算行善积德，给硬顶了回去。 原本算是企业里最常见的权力斗争，但此刻抬出来，也引得了不少好感。 女性市场，能沉下心去关怀底层女性的，才是真正的站对了位置。 搞清楚来龙去脉的网友们也开始牙疼了，你说老侯董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生了柳青青个混账玩意呢？果然还是像柳家人吧，柳家一看种就不好，没一个好东西！ 阿丢丢收了楚衍的钱，她家的水军当然疯狂的往柳东阳身上带节奏。闻九玉一看，嘿！现在经济形势不好，妙言不能锤，你柳家我还不能锤了吗？顺手一记重锤，又把柳靖跟秘书的瓜给刨了出来！ 柳靖？？？ 闻九玉手里视频照片一应俱全，害得吃瓜群众慌忙转移阵地，一股脑的又从阿丢丢那边冲到了闻九玉的直播间。把阿丢丢气了个半死！ 但阿丢丢是肯服输的吗？你闻九玉手里有料？我没有？我本人直接跟楚衍对接你怕不怕？于是吃瓜群众又听见同好们的大肆呼喊：“报——丢娘娘手里的瓜更新了，柳靖性骚扰女员工的微信截图快来看！” “报——猹娘娘更新了，柳靖和柳东阳居然还开父子局！刺激！！” “报——……” 楚衍：“……”你们直播界，是真有亿点点卷…… 丢人现眼瓜于企业而言，只要操作得好，从来不是坏事。因为流量往往代表了关注度，而关注度必然是可以折现的。这一夜网友吃瓜吃到嗨，微博热搜和两大直播间，各种大料轮番上阵。哪怕是对吃瓜毫无兴趣的纯路人，也被灌了两耳瓜，满脑子都是妙言妙言妙言…… 于是，买卫生巾或者纸巾的时候，一不留神，爪子就伸向了妙言的产品。 摔！真不是故意的！就是瓜吃多了，忍不住！ 两大顶流直播间威力非凡，三天的猛料之后，不仅直播间带的货异常顺利，八卦主角的妙言销售额果然往上跳了个小高峰。 楚衍好笑，他就知道。毕竟为了九龙夺嫡，侯东澄那穷学生都绷不住买八箱方便面呢。两大直播间卷起来，妙言的产品不被带飞了才怪。 妙言各股东、各部门人员笑得眼都睁不开了。上个月还担心新品改了款式，销售不利呢，你猜怎么着？他们楚总找了阿丢丢跟瓜田第一猹打擂台，哎呦呦，那新品卖得……车间都三班倒啦，不然根本供不上货。 牛批牛批，不愧是老楚总的亲儿子。这手段，服气！ 妙言员工爽了，就肯定有人不爽。 我槽他楚衍十八辈祖宗！！！柳东阳在家气得破口大骂。比起楚衍把他搞上热搜更气人的是，楚衍放出他的视频，根本不是为了对付他，而是把他当卖货的引流工具。看着圈子里那些少爷小姐们对楚衍毫不吝啬的夸赞，柳东阳嫉妒得两眼发红。 尤其是侯东澄那傻逼，在朋友圈里连夸十八条我弟牛逼。柳东阳心脏病都要气出来了，神他妈你弟牛逼！你们有血缘关系吗你就你弟你弟？啊？我才是你亲表哥！我们才有真正的血缘！你认个野种做弟弟，你要不要脸？ 柳东阳在家无能狂怒，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的楚衍则是带着侯东澄，哥俩开开心心的逛街去了。 “哥，你来试试这件，这件户外休闲装，特别衬你的气质。”楚衍站在一家高档户外专卖店里，手持钻石vip，把服务员们指使的团团转，侯东澄更是换衣服换到了两眼冒金星。 他不理解，他不就是说了声不想穿正装吗？怎么就落进盘丝洞里了呢？被五六个服务员摁着换衣服是什么体验！？侯东澄表示，他认的怕不是个弟弟，而是个妹妹吧。 楚衍一个男孩子，哪来那么大的逛街兴头啊啊啊啊！ 然而弟弟这种生物他不讲道理，楚衍快乐的给侯东澄挑着衣服，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不知这一波送料之后，他有没有机会再跟闻九玉坐下来谈一谈呢？ 没错，楚衍从未放弃与闻九玉结盟。闻九玉的影响力太大了。在现在的互联网时代，谁掌握了互联网渠道，谁就是无冕之王。楚衍做梦都想跟闻九玉打好关系。阿丢丢虽好，影响力始终弱了些，何况还不在一个城市。对于他们这种旧式的制造业来说，还得是个家门口的合作方才安心。 砰！正在盘算着找谁做中间人的楚衍突然觉得额头一疼。 熟悉又陌生的调侃再次从头顶传来，还带上了一丝丝无奈：“小楚总……” 楚衍抬头，对上了苏行人含笑的眼。 楚衍：“……” 第18章 购物 可能今天周日，苏行人穿戴的格外休闲。清爽的深灰色polo衬衫，加上垂感冰丝裤，标准的户外山系打扮，那出现在这家店里就不足为奇了。 倒是楚衍站在这儿挺奇怪的。珠城上层圈子里的人本就不多，爱好户外的更少，苏行人基本能混个眼熟。但他可从来没见过楚家的小子。 倒是楚衍的父亲楚开元挺喜欢登山，早些年他去附近铁炉山卖矿泉水的时候常常遇到。那时楚开元还笑问他需不需要资助。 不过苏行人读书从来不要钱，各名校为了争抢他，没少给他奖学金。所以他赚钱单纯因为喜欢赚钱，于是婉拒了楚开元的好意。两个人还聊过几次天，挺有话题的。没想到等他被陆家找回不久后，楚开元就没了。 现在见到楚开元那传说体弱多病的儿子，不由笑问：“终于想起来运动运动，加强体质了？” 楚衍的脸不自觉地微微红了红，他属实不喜欢运动，偏偏他爸又喜欢到处浪，圈里是个人都要拿这事调侃他几句。忽又想起，其实侯东澄也挺喜欢运动的，他特喜欢家里那套楚开元留下的器材，没事就泡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遗传的力量啊…… 正胡思乱想，侯东澄出来了，气若游丝的往楚衍肩上一拍：“我试了足足15套衣服，你再让我试我揍你啊！” 楚衍被吓了一跳，又颇觉得好笑：“给你买衣服你还不乐意。” 苏行人想起圈内隐隐绰绰的传闻，不由挑了挑眉。男朋友？ 哪知楚衍应付了那个男人一句，就转过头来，温和礼貌的笑道：“苏总，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哥哥侯东澄。他也很喜欢户外的，有机会还得向您请教请教。” 话音刚落，苏行人探究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楚衍有哥哥不奇怪，有哥哥姓侯更不奇怪，但长得像柳洪山，却偏偏姓侯，就有点微妙了。 侯东澄的身份早晚要曝光的，暂时隐瞒只是为了做好准备，以免冲击到妙言，所以不必太藏着掖着。楚衍对苏行人介绍完侯东澄之后，又大大方方的对侯东澄道：“哥，这位是我们珠城知名的青年才俊、星河科技的苏总。” 苏行人见楚衍弄得还挺正式，便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苏行人，在九龙夺嫡系列剧里饰演皇长子，幸会。” 侯东澄没忍住噗地笑出声，又觉得没礼貌，有些慌乱的跟苏行人握了握手。 苏行人心想，果然我已是娱乐圈顶流男明星了啊！心累。可谁让她姑姑陆佳瑜发现直播这个赛道时，入场已经有些晚了。为了吸引目光，抬手把他们一串儿怨种兄弟搬上了“小荧幕”，弄得现在圈子里的好开玩笑的，张嘴就管他叫殿下。但这个称呼，多少是善意的，又有多少是对他身世看不起的阴阳怪气？ 苏行人索性主动自我调侃，反而显得豁达，容易让人留下好印象。 楚衍也笑着跟苏行人握了握手，顺便给侯东澄找补了一句：“我哥刚毕业，经验很不足，有失礼之处还请苏总见谅。”苏行人是珠城商圈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于是楚衍顿了顿，又道，“过段时间我哥生日，家母打算开个宴会，介绍他与各位老总认识。届时还请苏总赏脸呀。” 苏行人脸上的讶异一闪而过，专门请客介绍入圈？看来，这个侯东澄确实有点来历了。那近期妙言的种种，是否也与之有关？ 不过妙言和苏行人不是一个赛道，不属于冤家，苏行人并没放在心上。双方只是逛街遇到的关系，互相又说笑了两句，便各忙各的了。 侯东澄刚才试了十几套衣服，看着多，但平摊到一年四季，肯定是远远不够用的。当然，侯东澄已经上班，户外风的衣服，只能休息日穿，十多套也差不多了，更要紧的是正装。 于是楚衍对服务员道：“刚才我哥试过的都打包起来，直接送到我家去可以吧？” 那当然可以！店长殷切地笑着：“楚总说笑，我们肯定是能送货上门的。” 侯东澄却不干了，揽住楚衍的肩膀把他带到一边，低声道：“太多了，而且这家店贵，我们换一家。” 第23章 楚衍轻轻摇头，同样低声道：“哥，人靠衣装马靠鞍，你才回来，穿得廉价，圈子里的人会看不起你。” “我要他们看得起？” 楚衍一时不知道怎么跟个愣头青解释，只好说：“你别让我为难。” 侯东澄愣了愣，不知为何想起了前几天的股东大会。看着楚衍caryy全场，但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味。他虽没有工作经验，更不懂商业斗争，但他并不是真的傻子。他也是会暗地里琢磨事儿的。 想一想啊，他小的时候闯点小祸，也是这样三堂会审的架势。但他堂哥偷卖奶奶的金戒指出去打游戏，却是风平浪静，关着门小声训斥，生怕别人听见丢了宝贝大孙子的面子。 道理都是一样的。但凡那个看起来笑眯眯显得特慈祥的黎爷爷，真的在乎楚衍，那天的股东大会，他不可能不替楚衍说话。 换成他堂哥的爷爷，恐怕是……得先主动劈头盖脸骂一顿，意思是我先骂了，你们可别再啰嗦了。然后明里暗里替大孙子开脱，最后结论是我孙子虽然有点小错，但错得更多的是某某某，我们一家人要团结，不团结的，看看某某某家，现在已经散了。 想到此处，侯东澄的目光里带上了复杂。他们看似对立的两“兄弟”，处境却惊人的相似。都是亲朋环绕，却在孤军奋战。区别只在于，楚衍比他聪明，能应付更大的场合罢了。 “行，那我听你的。”想通之后的侯东澄爽快的答应了。反正柳家有的是钱，给他买几件衣服怎么了？ 然后，淳朴的打工人侯东澄同学，僵在了奢牌正装店里。 屮艸芔茻！一件衬衫打完折后8000块！？你怎么不去抢！？一件西装上衣32000！？来人啊！本太子要吸氧！还有，为什么他一个男的，要配个闪闪发光的大宝石？你写个袖扣那也是个大宝石啊啊啊啊！腰带也闪碎钻？有病啊啊啊啊！ “已经很低调了。”楚衍努力安抚要跳起来的侯东澄，“我也更喜欢休闲装，但是！”楚衍加重语气，“我们出入正式场合的时候，代表的是妙言的形象，你明白吗？今天我带你来，是让你体验一下。平时置装是有专门的助理跟设计师沟通的。咱们今天才哪到哪啊？” 侯东澄面容扭曲：“那也太贵了！一件衣服顶我妈摆摊卖半年小龙虾了。” “你别闹，小龙虾利润那么低，摆摊的早饿死了。”楚衍吐槽，“她赚的钱是被你爸抢了，不然你高低也是个中产小孩。” 侯东澄咬着后槽牙：“那是你爸！” “行，那畜牲跟咱俩都没关系。”楚衍推了侯东澄一把，“试衣服去吧你，赶紧的，买完吃饭去，我快饿死了。” 侯东澄：“……”我们俩今天谁在干体力活啊？你可真是我柔弱不能自理的弟弟啊！ 兄弟两个打打闹闹间，楚衍又顺手给侯东澄配齐了正装。配到后面，侯东澄人已经麻了。好在楚衍对侯东澄并不全是面子情，给挑了不少价格适中的打折款，平均两千上下一件的样子，跟他日常上班穿着差不多的那种。这价格看着离谱，但比起正式的正装，侯东澄又觉得可以接受了。 正装店当然也是可以送货上门的。叮嘱了店员几句后，说好的要去吃饭的楚衍又把侯东澄带到了香水店。 侯东澄：“……”哥们，香水这种男人八百辈子用不上的玩意儿，当哥的蹭你一点行吗？咱就别逛了行吗？你说你一个男孩子，咋那么能逛呢？ “你不要不耐烦呀，”楚衍耐心讲道理，“别人有的你都得有，才不会成为人群里的异类。”何况，今天周末，这家商场里的“熟人”可太多了。不仅苏行人那种商场上的熟人，这里每一家店的店员，都有一双利眼。珠城差不多人家里的小姐少爷，她们谁不认识？ 楚衍今天带了个陌生男人来买衣服，一口一个哥哥的喊着，她们必然在眼里。正常时候，她们肯定不会乱传闲话。可是，等真假少爷爆出来之后呢？楚衍眸光闪了闪，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他要博的可不是兔子，舆论上的准备，他不先做起来就傻了。 逛街算什么？要是能解决麻烦，徒步越野他都肯干！ 所以等侯东澄的衣服鞋袜零零碎碎都配好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4点多。侯东澄瘫倒在餐厅里的沙发椅上，冲仍然端坐的楚衍竖起个大拇指：“你牛逼！” 楚衍笑着把餐牌递过去：“想吃什么？” 侯东澄摆手：“你看着点吧，别整那些虚的，我要吃饭，面也行。” “粤菜馆能少了你的饭吃？”楚衍没好气地拿回餐牌，“招牌的烤乳猪吃不吃？” 侯东澄一副死鱼眼看着楚衍不说话。 “好好好，我点你吃。”颇为熟悉这家店的楚衍招来服务员，点了几道适口的家常菜，还有两份精致的广式点心。主食也是看起来十分朴实无华、又非常具有粤菜特征的煲仔饭。 一顿大杂烩似的点法，无疑点到了侯东澄的心坎上。他就喜欢吃平平无奇中国菜，那些花里胡哨的西餐看着一点食欲都没有。 只有兄弟两人吃饭，也没选包厢。在靠窗的位置上，兄弟俩对着家常菜大快朵颐。谁也没发现不远处手机咔擦几声轻响。很快，圈子里有个小道消息开始扩散。 直到扩散到某一处，突然，柳东阳的手机响起。 紧接着，听筒里那熟悉又陌生地、满满吊儿郎当的声音传了过来：“小阳子啊，听说你弟……真喜欢男的啊？” 第19章 外传 已经久久没听到这个声音的柳东阳顿时激动不已，中气十足的喊了声：“三少！” 来电的正是早把柳东阳抛到九霄云外的陆家三少任志辉。当年任志辉在学校里横行霸道，跟班里有个柳东阳伺候的不错，所以在听说柳东阳跟小三届的表弟不对付之后，顺手让人教训了几顿。没想到小表弟楚衍他爹那么护犊子，一状告到了老爷子跟前。 老爷子是南洋的归国华侨，古板的跟活在大清似的，什么年代了还讲究正子嫡孙，一向看他们哥几个不顺眼。听说他在学校里欺负学弟后，把他爹带他们哥俩好一顿削。让底下那几个小崽子看足了笑话，把他气了个够呛。 要不是有这件事，任志辉早把柳东阳和楚衍忘到不知哪去了。毕竟，陆柳两家，既不是一个赛道，更不是一个级别，谁没事去记路人甲乙丙丁？ 不过，任志辉看到朋友圈传出来的照片，又觉得有些心痒了。楚衍实在长得好，又跟那些主动扑上来的小明星小网红不一样。礼貌而疏离，漂亮且矜贵。 尤其是他笑着给那个陌生男人夹菜时，双眸含笑的表情，属实尤物！任志辉不免心神荡漾，如果这样一双眼看着自己……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他以为当年楚衍的性向是柳东阳恶意造谣，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毕竟是柳家的少爷，人家是直的他不好招惹，但如果是个弯的…… 柳东阳是有点小聪明在身上的，又跟在任志辉屁股后面混了五六年，任志辉爱玩小男孩的喜好他再清楚不过。这会儿接到任志辉的来电，顿时喜笑颜开。哈哈哈，楚衍竟然被任志辉盯上了，老天爷都看他不顺眼了啊！ 于是，柳东阳斩钉截铁的道：“三少说楚衍？他确实是弯的啊！” 楚衍弯不弯？哈！他一个西贝货，三少说他是弯的，他必须是弯的！ 然而，经过几年的磨砺，任志辉却不像小时候那么好糊弄了。他直接把朋友圈里得到的照片发给了柳东阳，问：“照片里的男人是谁？” 看到照片的柳东阳卡了卡壳，然而这小小的停顿，让任志辉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不由嗤笑一声，柳东阳这货真一如既往的蠢。 “这个……有点复杂了。”柳东阳斟酌着说，“恐怕得当面才能说清楚。” 啪！通话挂断了，柳东阳猛然一惊！立刻回拨过去，却是个完全陌生的声音：“您好，我是三少的特助小王，请问您哪位？” 柳东阳连忙喊：“我是柳东阳！麻烦王特助转告三少，楚衍那事真的复杂。如果三少没空面谈，我整理份资料送过去，您看行吗？” 任志辉还在他的助理旁边，隔着听筒听得清清楚楚，不由惊讶了一下。妙言那一家子已经够混乱了，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内情？想起楚衍的笑颜，他又来了点兴趣。冲助理点了点头。小王收到老板的意思，便道：“你把资料发到手机号码的邮箱，我会尽快转给三少的。” “好的、好的。”柳东阳忙不迭的答应着，又小心翼翼的说了句，“这件事目前还是妙言的机密，三少千万记得保密啊……” “嗤，”任志辉懒洋洋的声音传来，“那你可以不发啊。” 柳东阳：“……” 柳东阳自从中学毕业后，一直觉得格外憋屈，尤其怀念跟在任志辉屁股后头耀武扬威的好日子。现在被任志辉一激，哪还有什么理智在？忙不迭的答应下来，打开了电脑飞快写着前因后果，并附上dna化验单的复印件，以及警局的报警回执等信息。 第24章 按说重要资料不可能到柳东阳手里，可谁让柳青青那棒槌“全心全意”信着柳家人呢？柳东阳的姐姐柳玲玲拍几句马屁，轻而易举的把档案袋里的文件拍了照。对外的机密，在柳家却是人手一份。柳东阳贴的格外顺手。 其实事情说起来真不复杂，柳家死死瞒着，无非是怕柳青青当年的事把闻九玉扯出来。 毕竟闻九玉的经历那才叫复杂，绝对够各路吃瓜网友掐个好几个月的。那闻九玉能不炸？不止闻九玉要炸，闻九玉背后的靠山也得跟着炸——一旦闻九玉的经历曝光，无论她是不是受害者，她都很难再做主播。要知道，大众之中的恶意从来不少，而铺天盖地的恶意摧毁一个主播绰绰有余。 自家摇钱树就这么好端端的被搞没了，呱呱直播全体能活撕了妙言。 而互联网有恶意的同时，也不乏善意。丁勇博能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绝对有人替闻九玉鸣不平。吵的话题多了，吃瓜群众的视线不又转回来了吗？不是柳青青把人逼到了没活路，闻九玉一个能跳级读大学的天才少女，去做什么小三？人家的品貌才情，稳稳当当走女精英那条路，是很有可能真嫁豪门的！ 网传女强人婚姻不幸福？放屁！各大豪门不要太喜欢高智商女高管。 路人陨落，大家叹息两声顶天了；但天才陨落，分分钟能上微博热搜；闻九玉这种顶流天才，曾经不幸被推入地狱的大瓜，微博的程序员至少得来个通宵加班。 到那时，妙言所要面临的才是真正的惊涛骇浪。如此代价，是柳家人不敢承受、也是妙言各个股东不敢承受的。至于楚衍个人的名声，关他们屁事？ceo又不是不能换！如果只是单纯的真假少爷，坐在高位的人精们有一万种方法能化危险为机遇。 什么害怕ceo个人形象影响股价，哄楚衍和侯东澄两个孩子罢了。一家正儿八经的上市企业，还能因为“受害者”身份掉股价？开什么国际玩笑！ 楚衍也正是觉得各方反应都格外奇怪，才多留了个心眼。等他知道柳青青干的缺德事之后，心里的念头更通达了几分。所以他才要想方设法跟闻九玉取得联系，否则巨浪打下，他很有可能被柳家抛出去吸引火力。到时候会遇到什么危险，那鬼知道？ 但抱上闻九玉的大腿之后又不一样了，闻九玉是个巨大的发声渠道。有网络渠道做后盾，最差不过是换家公司打工，不至于沦为斗争的炮灰。 然而，没等楚衍找到再次约见闻九玉的机会，闻九玉那边已经接到了柳家死死捂住的超级大瓜了！ 翻阅完资料后，闻九玉倒吸一口凉气：“楚衍居然不是亲生的？”一时间竟不知道她当年顺手送柳青青去社区医院，是积德还是缺德了。但有点好笑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柳青青的亲生儿子，居然是个找不到工作只能送外卖的废柴？那妙言乐大发了啊！ 闻九玉幸灾乐祸的想，楚衍这种级别的ceo可不好找，别看年纪小，但那可是楚开元十几年心血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放在珠城商圈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没少让各家羡慕。结果竟然是个假冒的？ 现在问题来了，妙言的黎世建老得掉渣；郝敬国一门心思往自己的公司输送利益；另一个大股东王灿军人家里是做商超的，如今商超江河日下，他救自家都救不过来，区区持股5%的妙言，他根本没心思管。剩下的小股东没一个能扶上去担大任的。 若非如此，3年前妙言怎么样也不会让个18岁的小崽子上位，橡皮图章也不是乱给的。 但谁能想到呢？妙言的真太子，水平居然连圈内的纨绔们都不如。这就很尴尬了啊老铁！ 闻九玉乐得嘎嘎笑，哈哈哈，老天开眼啊！这次，可不算她闻九玉报复的吧？她倒要看看柳洪山的那群学生，准备怎么救。 至于手里的这些资料……闻九玉抄起手机，拨通了陆佳瑜的号码。 三言两语交代完资料上的内容后，闻九玉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难处：“三少特意递过来的，我不能不领好意。但……过去的事毕竟跟我有牵扯，柳青青又是我送进医院的。瓜田李下，我怕我说不清。佳姐你看……你那边帮我跟三少说一说？” 陆佳瑜生在陆家，又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任志辉那狗东西撅起屁股她就知道对方要放什么屁。好心给闻九玉递直播间素材？嗤，怕不是想锤实楚衍假少爷身份，他好为所欲为吧。 那货觊觎人家小楚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偏偏老爷子还挺喜欢楚开元的，有事没事在嘴里叨念两句。差点没把他憋屈死。 当然，陆佳瑜是知道老爷子为什么叨念楚开元的。那还不是因为老爷子英明神武了一辈子，结果给她找对象时，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非要摁着她嫁给落魄了的“故交之孙”丁勇博。 陆老爷子想得好啊，丁勇博靠着陆家，还能把他陆家的小姐怎么样？搞个准上门女婿进来，不怕对不起早死的弟弟留下来的独生女儿。 结果，落魄了的小比崽子，比正经纨绔还离谱！巧取豪夺，人家至少玩儿的是巧取，他丁勇博玩的却是嚣张狂妄的豪夺。闻九玉被逼得惨？比闻九玉更惨的都比比皆是。人模狗样的身上刻了半本《刑法》，老爷子当初差点没被气吐血。 所以楚开元在老爷子心里，简直堪称一朵遗世独立的白莲花。恨不得搞死柳青青，把人抢来给自家做侄女婿。 那能不放在嘴里夸吗？那不是夸，那是对侯子芳的羡慕嫉妒恨！他陆正峰一辈子资助的人少了？他陆正峰没资助过丁勇博了？怎么就爆不出楚开元那种极品来？ 爱屋及乌之下，任志辉读书时骚扰楚衍，老爷子才会发那么大火，还真不全是看一群私生子不顺眼。这也是上回闻九玉趁机狙击妙言，陆佳瑜让闻九玉把楚衍放过去的主要原因。 而陆家现在的实际掌权人，仍然是老爷子。老爷子喜欢的后辈，甭管什么原因、甭管真心假意，且留三分余地的好。 因此，陆佳瑜想了想，而后轻笑一声：“阿玉，卖个人情给小楚衍，他会记你好的。” 第20章 曝光 闻九玉顿了顿：“有什么内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对，”陆佳瑜爽快道，“手机里不方便，回头见面聊。这件事你最好别沾手，不仅跟你有关，还有别的牵扯。任志辉那边我去说。能爆料的多了，没必要为难‘自家人’。” 陆佳瑜在自家人三个字上加了重音。圈子里的谣言她也是知道的，要不是没孩子仍旧被人哔哔，她都想认下算了。省得一个两个的天天想着给她介绍对象。神烦！ 闻九玉心领神会，猜测八成又是九龙夺嫡系列剧要走不宜公开的情节了。于是挂断通话的她拨通了助理的号码：“妙言的楚总是不是联络过你好几次，想约我见面？” “是的，”助理答道，“要拉黑吗？” “不必，你把他号码给我，我自己联络他。” 助理愣了愣，还是把楚衍的手机号转了过去。没多久，楚衍的微信叮咚一声响，他拿起一看，差点惊得手机都掉了！闻九玉！？居然是闻九玉？？？ 随即心下一沉，闻九玉好端端的主动联络他，难道有事？ 更让人不安的是，他刚通过了好友，闻九玉的语音通话就飞了过来。 “闻总下午好。”楚衍接起通讯，礼貌的打起了招呼。 “啧，小可爱啊，知道姐姐打电话给你的原因吗” 楚衍立刻顺杆子往上爬的笑道：“还请姐姐赐教。” “小嘴儿真甜，怪不得讨人喜欢呀。”闻九玉的话充满了暗示，但她也点到为止，并不多说，而是话锋一转，“所以，看你这么可爱的份上，姐姐给你通风报信哦！” 楚衍心里咯噔一下。 就听闻九玉轻声道：“你身世我知道了，你……做好准备吧。” 楚衍脸色骤变！想要再问，闻九玉已经挂断了通话。他知道，以闻九玉与妙言的仇怨，人家肯透露一点已是人情，不可苛求太多。 然而，妙言刚陷入巨大的负面舆情里，此时再因身世曝光……不提其他的，恼羞成怒的柳青青绝对想弄死他！ 想到此处，楚衍当机立断，拨通了黎世建的手机：“黎爷爷，刚我接到消息，我们家的事已经被人捅到媒体那边了。我这边人手不够，暂时查不出是谁泄露。还请爷爷做好准备！” 黎世建差点跳起：“你怎么知道？谁通知你的！？” 听着黎世建满是质疑的语气，楚衍闭了闭眼：“闻九玉。” 黎世建倒吸一口凉气，闻九玉都知道了，那其他的媒体还会远吗？黎世建暗骂了声泄密的王八蛋，又着急忙慌的问：“她准备什么时候爆料？” “不知道。”楚衍不客气的道，“还请您尽快通知股东，以及准备好相应的媒体矩阵。否则我们一定会被压着打！” 黎世建冷汗都要下来了，何止压着打！ceo可以外聘，但大股东与公司是绑死的。上次柳青青校园暴力被曝光，已经在舆论上非常不利了。 第25章 勉强用柳洪山和侯子芳的慈善事业做对冲，加上阿丢丢那边拼命带节奏说柳青青完全没参与公司管理，才艰难糊弄了过去。 然而，一旦柳青青一而再再而三的暴露在大众面前，慈善事业就成了笑话。如闻九玉所想，父母做了善事，儿女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作恶吗？没有这样的道理。 大众更是会怀疑，如果侯子芳夫妻真是好人，为什么不好好教育女儿？怕不是一对伪君子吧？ 到了那个地步，妙言的品牌形象必然彻底崩塌！从创始人到继承人，祖传的虚伪恶毒。市面上的纸巾和卫生巾多了去了，人家犯得着买妙言的恶心自己？ 想到即将可能的惨烈后果，黎世建急得冒火泡！他比谁都清楚，侯子芳固然称不上什么至纯至善，却真没干过违法犯罪的事，她连逃税漏税都没有。 对柳青青也真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然而，也是侯子芳作为母亲，不舍得柳青青受牢狱之苦，所以拿钱收买了受害人，校园暴力的往事才被死死瞒住。不是闻九玉猛地爆料，他们这群老人都快忘了。 这可要了命了！是，当人父母的，不愿孩子坐牢，部分人是可以理解的。但更多的人不会理解。 因为普通人才是大众，而普通大众才是被霸凌的重灾区。你让他们怎么替别人理解？他们理解侯子芳，又有谁来理解他们自己？ 不说大众，就侯子芳死后，黎世建自己都想过，如果当年把柳青青关去牢里改造几年，是不是后来就不会有闻九玉的无妄之灾？更不会有楚开元的早早亡故？ 然而世间没有如果，黎世建只能接连深呼吸好几口，强行平复了情绪后，再次紧急召开了股东之间的会议。 楚衍给出来的信息可谓猝不及防，会议室里没一个想把真假少爷摊在阳光下的。最好只让圈子里的人知道，然后把大众糊弄过去。否则聚光灯下，谁也落不着好。 然而，闻九玉一向跟妙言不对付。嘴巴闭得死紧，根本打探不出任何消息。 不知道泄露的源头，就不好制定应对方法。要知道，单纯的真假少爷是一种应对，夹杂着邹映芳掉包又是一种应对，而柳青青的往事无疑是最难应对的。 前两者的方案，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很快讨论了出来。最后一种，一屋子股东高管，愣是头秃到毫无头绪。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而事情比妙言想象的更糟！任志辉接到姑姑的电话后，知道他姑姑想护着小情人了。任志辉嗤笑一声：“我们家倒出了个痴情种。” 助理小王听得嘴角直抽抽，陆老爷子也挺痴情的，不然三少你爹也不至于是个独生子了。 陆佳瑜，任志辉是不敢惹的。人家正儿八经姓陆，是老爷子当闺女疼的侄女儿，他们这群上不了族谱的，还是悠着点好。于是任志辉想了想，抬手把资料发给了阿丢丢。 接到资料的阿丢丢顿时高兴得笑出鹅叫。别看她刚跟楚衍合作的不错，但她和闻九玉还真不一样。 闻九玉是看着浪荡没节操，但实际上做人挺正派。或者说，闻九玉吃亏就吃亏在不够反派上，否则妙言怕不是渣都不剩了。 但阿丢丢这种靠着学闻九玉起家的就不一样了，刚跟楚衍有合作怎么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大家纯洁的金钱关系，讲什么人情？尤其是资料里还牵扯到了闻九玉，那更要大爆特爆了！ 不过，不能一口气爆完。阿丢丢精明地笑了几声，一点点放……先把热度炒起来，等全民吃瓜的时候……闻九玉你等死吧！ 就在妙言的紧急讨论的时候，某粉红色论坛突然蹦出了个新帖：“报——丢娘娘大料！惊天大料！” 紧接着，阿丢丢在其它平台的矩阵也动了起来。 “真假少爷！现实里的真假少爷！” “晋江小说照进现实，点就看某知名企业掉包大瓜！” “假少爷人中龙凤，真少爷碌碌无为，偌大家业花落谁家？” “震惊！千金产子居然被掉包，人贩子太可怕了！” “病孩换走健康孩，丧心病狂为哪般！” “……” 各社交平台的相关帖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阿丢丢的直播间，已然开始播报细节。 只是她深知套路，死活不肯明说到底是哪家哪户，引得吃瓜网友们抓耳挠腮。一个个化身福尔摩斯，对着阿丢丢透露的细节，一家家企业的扒。 这时候就体现出妙言这样中等企业的好处了。放眼全国，同等级的企业成千上万，哪是一时半会能扒出来的？ 越不好扒，网友们兴趣越大！加上阿丢丢的水军故意引导，整个网络跟搜地雷似的，在人海战术下，一点点的缩圈。 偏偏，阿丢丢咬着关键信息不肯松口，妙言的媒体部门的ai根本扫不到关键词，没办法及时上报——不是妙言不关注媒体，实在是自从闻九玉火了之后，类似的吃瓜平台不胜枚举。 一天到晚到处吃瓜，甚至大部分瓜是他们自己找剧本写的。打工人忙得要死，除了破圈的大瓜，谁没事天天盯着家长里短。 一场风暴悄无声息的酝酿开来！ 更可怕的是，接到资料的并不止阿丢丢。不多时，多家媒体自媒体都纷纷接到爆料，这些媒体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庞大的利益。 他们甚至不用彼此打招呼，十分默契的和阿丢丢选择了同样的方法——信息一点点放，才好钓鱼。 这边楚衍还在跟股东们想方设法，那边网络上，真假少爷的大瓜已经铺天盖地！这时候大部分人还认为又是无良自媒体摆拍溜着大众玩，所以先引发了一轮关于摆拍的争吵。 但任志辉却等得不耐烦，他可不管直播间的节奏不节奏，他就想尽快把小美人弄到手里玩。于是当即派出了几个在微博有点粉丝的富二代小弟，四处奔走相告：“是真的！绝对保真，当事人我们都认识。” 富二代的动静立刻传回各自媒体手中，宛如一条鲶鱼闯进了鱼群。这时候再捂着关键信息，就要被别家抢头条了。 于是扫了眼提示屏的阿丢丢立马放下手里推销的产品，果断地吐出了一句话：“隐瞒了豪门21年的假少爷，就是……” “妙言纸业的……” “现任总裁楚衍。” 舆论轰地炸了！ 第21章 爆料 “楚总！你能解释一下真假少爷的事情吗？” “楚总！你亲妈故意掉包是真的吗？” “楚总！有人说你故意排挤真少爷，所以他才没办法认祖归宗，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呢？” “楚总！楚总！妙言的继承权你打算怎么办呢？” “……” 开完会的楚衍刚下到公司一楼大厅，就骤然遭到一大群记者的围堵。一楼大厅的保安眼神闪烁，躲避着楚衍极具压迫力的目光。几个助理和秘书试图隔开人群，却毫无用处。跟在后面下楼的股东们见此情景，赶忙躲回了电梯厅，以免被记者抓个正着。 黎世建恼怒道：“现在不是开记者会的时候，谁把记者放进来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头雾水的模样。唯有柳靖的眼皮跳了跳，柳东阳刚被楚衍摆了一道，在家里骂骂咧咧好几天了，该不会是他脾气来了犯蠢吧？ 放记者进门的确是柳东阳犯得蠢，但不是因为脾气来了，而是他迫不及待的想把楚衍的光环打掉，好让任志辉方便下手。而搞楚衍最好的方式，无疑是让他触不及防的迎接无数媒体的质问。 没有人是完美的，任何人在放大镜般的观察下，都无所遁形。何况楚衍的身份埋着巨雷，在媒体的围追堵截下，只要他说错一个字，他将万劫不复！ “楚总！真少爷已经回来了，你鸠占鹊巢不要脸的吗？” “楚总！你既然不是柳家血脉，为什么不辞职呢？因为舍不得吗？” 正规媒体的记者还好，起码保留了些许体面。各路自媒体就过分多了，怎么扎人心窝子怎么来！并且他们举着的摄像头连接着直播间，实实在在的毫无延迟的现场直播，引得无数人现场围观。阿丢丢等直播间的人数直线飙升，所有人都想看看小说照进现实的真假少爷大瓜。 柳东阳放进来的媒体太多，楚衍被推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如此混乱的场面，属实不合适回答问题，说什么都是错。然而当媒体发现楚衍有撤退的意图时，立刻围了上来，形成了一圈结实的人墙。 “你为什么不说话？因为心虚吗？” “你没什么好解释的？真不要脸的吗？” 现场的媒体不客气，直播间的舆论更是污言碎语满天飞。 【一直觉得他好假，偏偏很多人因为他长得帅无脑吹！】 【垃圾！】 【偷走别人人生的小偷！】 【他妈妈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居然把别人健康的孩子偷走，母子俩怎么不去死！】 第26章 【去死！去死！】 楚衍被各路记者推得站都站不稳，闫晓玲竭力的扶着他，以免他倒下。混乱中，不知道哪个不专业的仪器乱舞，砸在了楚衍的脸上。楚衍细皮嫩肉的，被砸后，脸上立刻泛起了痕迹。却引出了弹幕里更多恶意的嘲弄。 就在此时，很多人的手机轻轻响了一声。页面上弹出提示，您关注的主播“瓜田第一猹”上线了，快来围观吧！ 吃瓜群众们精神一振，比起乱七八糟的吃瓜主播，追九龙夺嫡连载追习惯的网友们，还是更喜欢猹娘娘的风格。一时间，纷纷切出直播间，涌向了闻九玉那边。 谁料，打开闻九玉的直播间，却看到他们的猹娘娘一碟瓜子一杯茶，边上放着个巨大的显示器，定格在了阿丢丢的直播页面。 吃瓜群众们：“……” 【猹娘娘不是我说你，这波瓜你属实反应太慢了。】 闻九玉一边咔咔磕着瓜子，一边轻蔑笑道：“我早接到消息了，只是我的直播间，从来只散真瓜。不像某些人，没核实的就敢乱报。小心我们楚小帅哥给她一封律师函哦！” 【哟哟哟，看来娘娘你有内幕啊。】 【娘娘快说，心痒难耐了！】 【对啊！快说，快说，别逼我们跪下来求你……】 闻九玉笑道：“不急不急，我们先看看现场。” “哎呀谁那么缺德，往小帅哥脸上招呼？” 【咦？娘娘我发现你……有点偏向假少爷啊？难道你跟假少爷有交情？】 屏幕上突然闪过一句诱导性十足的话，闻九玉轻笑着眨眨眼：“这么好看的小哥哥，如果有交情，我能捂到今天？” 谁不知道“瓜田第一猹”是圈内有名的海王，裙下之臣不知多少，酷爱收集小鲜肉。对此，舆论场里当然少不了批判的。 但她长得漂亮，且是极具有攻击性的长相，在慕强心态下，反而让另一群人觉得她又爽又飒，成了她的铁粉。她直播间人气高，很大程度是因为她天生自带的血雨腥风体质，常常一开播，她还没说话，弹幕里已经掐成了一锅粥。 但是这会儿么，被闻九玉一个反问，整个直播间竟然因为无言以对而静止了一瞬。 接着，闻九玉红唇轻启：“我问你们，你们知道真假少爷，那你们知道假少爷的妈妈为什么要掉包吗？” 【难道不是为了儿子的荣华富贵？】 闻九玉一个白眼翻到了天上：“弱智别发言了，辣眼睛！” 这个白眼颇有华妃娘娘那“贱人就是矫情”的神韵，引得直播间里一阵哈哈大笑！ 闻九玉自己一个记者没派，就开着大屏幕光明正大的薅阿丢丢直播间的羊毛，让吃瓜群众们既不会错过现场直播，又能听到额外的信息。 “我吃瓜呢，一向是有节操的。”闻九玉明目张胆的拉踩了一把，姿态悠然的拿起桌上的资料，在手里抖了抖，“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播报吗？” 【娘娘，求求你，别吊胃口了。】 【您今天要卖什么？链接摆上，我买还不行吗？】 闻九玉乐不可支，随手摆了个链接，继续开扒：“其实吧，主要是我对假少爷的亲妈挺同情的。” 直播间观众：！！！ 于是，大家从闻九玉这里，听到了另一个角度的故事。 假少爷楚衍的亲妈邹映芳，是个经典的被父兄拿来换彩礼的农村姑娘。本来在厂里有工作的，但她公婆为了磋磨她，故意让她回家当家庭主妇。 听到这里，直播间有性子急的，已经忍不住开始骂了。但也有相对理智的人不停的说：“她穷她有理？她苦她就能换走别人家的孩子？” 闻九玉无视争吵，继续讲着陈年往事：“好不容易，邹映芳怀孕。按照国家优生优育的免费产检政策，她去家附近的社区医院做了产检。然而，产检结果却不好，医生告诉她，孩子的心脏可能有点问题。” 【所以她想换个孩子！】 “扯淡！那是精神病的脑回路。”闻九玉没好气的道，“正常人哪有那么想的？你看不起谁呢？” 弹幕：“……” “但是确诊心脏病，得去三甲大医院。邹女士身上又没钱，只得跟丈夫说明情况。” “结果啊，她丈夫和公婆，居然让她把孩子直接打掉。” 弹幕一片问号。 【不是，娘娘，你等会儿，俺们国家，幼儿先心可以过医保的！】 “对啊，先心可以过医保，基本免费治的啊，邹女士知道啊！”闻九玉叹了口气，“要不然，我为什么要说同情她呢？因为她丈夫和公婆，明知道可以免费治疗的情况下，还逼她打胎啊。” 吃瓜群众震惊！ 【服了！永远相信娘娘直播间里的瓜的质量。】 【啊这……走向有点离奇了。】 【这种陈年往事，娘娘你怎么挖出来的啊？】 闻九玉心想，废话，做不到“人无我有、人有我精”，老娘混什么？真假少爷的惊天大瓜她不方便主动报，难道这大瓜盘子全让给竞争对手吗？因为真假少爷属于恶意掉包，现在全网舆论基本都在骂楚衍母子。尤其是楚衍刚因妙言的事，给大家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 知名人士塌房，永远比路人甲奇葩更令人兴奋。 所以，被迫错失先机的闻九玉想在一片瓜田里杀出一条血路，必然要挖掘别人没有的素材。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她就派人去杜家附近来了一轮暗访。果不其然，整理出来几乎是全员恶人的配置，邹映芳反而叫衬托成了一朵白莲花。 那不妥了吗？ 杀人犯还有无良媒体洗地呢，她洗个可怜的被压迫的妇女怎么了？何况在闻九玉眼里，罪魁还真不是邹映芳。 但很多人并没有逻辑思维，整个人就是个纯种的二极管。具体事物具体分析？不存在的！看到关键词立刻触发杠精机制，启动破口大骂程序。 闻九玉的故事没讲完，直播间里已然一片骂声。间接讲故事的都挨骂，何况当事人。 柳东阳特意放进来的记者，有几个正经的？不说恶意满满，至少得沾个无下限。见楚衍久久不肯说话，他们抓不到新闻点，说话越发不客气起来。 “楚衍你个伪君子！不敢说话，是因为怕了吗？” “真少爷从不露面，该不是你把人关起来了吧？” “难道你就是小说里写的那种绿茶心机表？” “我看很像啊！你摆着个苦瓜脸给谁看呢？该不会以为大家都吃你这套吧？” “我看是想勾起男人的恻隐之心吧？” “嗳，听说你是同性恋，真的吗？” “哎呦，既然如此，你找个男人嫁了呗！何必占着别人的家产不放手呢？” “不是嫁不出去吧！？” 现场直播里的质问声声传入大众的耳朵里，诉说着往事的闻九玉皱起了眉：“现场的人，有点过分了。” 【对啊对啊！说得太难听了！】 【艾玛，还是娘娘正派，其它直播间我都不敢说话。】 【对对，一冒头人家就说我跟假少爷一路货色，哪跟哪啊。】 【但是假少爷装可怜的样子就是很茶啊……】 【你才茶好吧，他都快被人推地上去了！这么多人，踩踏了怎么办啊？】 闻九玉的直播间也吵了起来。 “够了！”喧闹间，一声怒喝打断了现场记者们的追问。紧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毫不客气的扒开人群，冲到了楚衍身旁。长袖的休闲外套一脱一罩，把楚衍护了个严严实实。 面对陌生的男人，直播间内外所有人都不禁愣住。 “你谁啊？跟楚衍什么关系啊？”现场的媒体不乐意了。 “哟！楚总的姘头来护花了？” “那你快来讲讲真假少爷啊！” “你不讲真假少爷，讲讲你们俩的怎么搞的也可以。” 一句暗示性十足的话，引起了现场一片恶意的哄笑。 “都给我闭嘴！”男人一声爆吼，直接镇压了现场的七嘴八舌，“我就是你们嘴里的真少爷杜澄！” 侯东澄脖颈上的青筋尽显，愤怒至极！他像个老母鸡似的把楚衍紧紧护在怀里，冲着现场的媒体嘶声怒吼：“我对掉包没意见。” “我家的事不用你们外人管！” “滚！” 直播间内外，顿时哗然！ 第22章 围攻 【我去！我去！怎么回事？】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 【那真的是真少爷？】 【难道真假少爷是一伙的？】 【我隐隐闻见了cp的味道……】 闻九玉的直播间里弹幕飞舞，别的直播间同样热闹，只是用词就比闻九玉这边的龌龊多了。 【所以我说假少爷是个绿茶婊吧？这就把真少爷勾搭住了？】 【666，这一波操作是我没想到的。】 第27章 【小骚货确实牛逼哈。】 【我听说这种嘴型的人**儿都好，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 任志辉看着阿丢丢的直播间，不禁笑出了声。有时候，网上的这帮屌丝真挺有意思。 弹幕的爆发只需一瞬，现场的脱离却格外的艰难。自媒体都是咬住猎物不松口的鬣狗，他们可不止言语如刀，他们认为有必要的时候，是会使用武力的。 否则以楚衍的应变能力，他不可能陷入如此被动。实在是只带着秘书闫晓玲的他，突破不了自媒体组成的防线。 侯东澄加进来，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现在算半个公众人物，又代表着妙言的形象，是绝不能当着直播镜头动手的。几个扛着摄像头的流氓自媒体迅速堵上侯东澄破开的裂口，把兄弟两人带闫晓玲再次围了个严严实实。 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楚衍被困的几分钟内，消息已然蔓延全网。真假少爷的故事实在离奇，特别是自媒体把侯东澄的家庭与成长经历扒出来后，对比更加鲜明。 一个年纪轻轻当上了风光无限的总裁；一个却找不到工作只能在日晒雨淋下，穿梭在城市巷道中挣得一点口粮。 如此对比，不止鲜明，更是惨烈。 大众稍微代入一下侯东澄，就觉得委屈得要炸了！ “别说话，一开口必然落人话柄。”被侯东澄护在怀里的楚衍在他耳边轻声叮嘱。 侯东澄脸色铁青，搂着楚衍肩膀的手紧了紧，咬牙切齿的低声问：“没人管的吗？公司门卫吃屎的？” “嘘……别被人听见。”楚衍十分冷静，“股东们在后面，他们既然装死，我们就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楚衍的眼里，也同样是熊熊怒火。妙言有自己的园区，并不是谁都能轻易进来的。这么多媒体越过门禁直达公司大厅，必然有内鬼。 公司上下并不是一条心，楚衍知道。但他没想到，门卫处竟然连个警示都不给他发，害他猝不及防的被媒体逮个正着。 更没想到，将近10分钟过去了，一群股东却毫无动作，任由他被围攻。偌大一家公司，竟然只有侯东澄这个铁憨憨冲进来帮他。 楚衍心里冷笑，诸位怕不是忘了，他手里可没有股份，妙言垮台，损失最大的可不是他。 其实黎世建等人也不是不想替他解围，奈何如今的自媒体属实不好对付。派过去的保安刚接近，直播的摄像头立刻怼了过来。说白了，自媒体能动武，妙言却只能好好说话，怎么可能解决的了。 反倒是楚衍嘴巴紧闭的策略更让媒体们焦虑。不说话虽然有不说话的报法，但很难引起争吵，而没有争吵就没有流量。 再说，楚衍真半个字不说，他们编得过分了，楚衍是真能起诉的。各位自媒体所属的公司不怕告，可他们本人却有点怕。不仅怕法律上的威胁，更怕这帮富家公子台面下的威胁。 尤其侯东澄出现后，那死死护着楚衍的样子，让现场的媒体生出了些许惧怕。尽管他们的惧怕源自于龌龊的猜测，但总归不敢围得那么死了。 比起楚衍个运动废柴，从小因身高混校篮球队的侯东澄无疑要强得多。他觑准了个空儿，就准备带着楚衍强行冲出去。打了十几年篮球，撞人嘛。他是专业的。 可就在这时候，楚衍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当即被铃声吸引住，拿着手机的楚衍习惯性的低头一看，不由惊了惊！ 闻九玉？居然是闻九玉！？ 惊讶的不止楚衍，呱呱直播间内，弹幕“哇”声一片。他们猹娘娘666，薅人家阿丢丢的羊毛不算，关键时刻，竟然直接打当事人的电话！这操作骚的，秀了大家一脸啊。 更让大家震惊的是，楚衍只犹豫了几秒，竟然当着所有人接起了电话，且十分上道的按下了免提。 闻九玉咯咯笑出了声：“小衍衍，要不要带着产品，来姐姐的直播间玩呀！” 哗！呱呱直播间的观众兴奋了。对着当事人现场吃瓜，好刺激！好刺激！ 楚衍挑眉：“那我能带我哥吗？” “哇喔！”闻九玉惊喜的声音传来，“我记得你是独生子，所以你说的哥哥是……” 楚衍抬头：“哥，我去闻姐姐家玩，你去吗？” 如此自然，如此从容，再次引起直播间内的一片惊呼。 侯东澄却是一脑袋问号，但现在这种情况，他还真不放心楚衍独自一个人到处跑，于是爽快的点了点头：“好。” 【卧槽！卧槽！卧槽！】 【刺激了！】 【真假少爷同上直播间，娘娘威武！】 呱呱直播间内一片欢腾，阿丢丢等人却是脸色一变。 不等其余直播间做出反应，楚衍抬眸冲着在场所有的自媒体灿然一笑：“我即刻将与我哥哥侯东澄赶赴呱呱直播间。对真假少爷的故事有兴趣的，请关注呱呱直播，你们想听的，我都有。” 你大爷！ 在场所有自媒体，尤其是搞现场直播的那部分，在听到楚衍今天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时，心里就开始疯狂骂娘。我槽你十八代祖宗的，你个小白脸跟闻九玉什么关系？跑他们直播间给闻九玉引流来了？你还是个人吗？啊？有你那么缺德的吗？ 最缺德的是，楚衍还补了一句：“知道我哥为什么改名叫侯东澄，而不是楚澄吗？” 楚衍冲着一群直播间眨眼卖萌：“答案只在猹娘娘那儿有哦！” 槽！在场自媒体脸都紫了，妈了个鸡的，楚衍你个王八犊子讲不讲武德了？你还引流！还引流！你怕不真是闻九玉的裙下之臣吧！？ 【哈哈哈哈！我刚说娘娘骚，没想到小帅哥也很骚啊！】 【骚不过骚不过，这一波引流简直666。】 【其它直播间：我甘霖娘！我甘霖娘！你听见了吗？】 闻九玉也没想到楚衍反应那么快，几乎是秒接住了她的好意，并反手给她送了份大礼，小朋友很机敏啊，确实不是柳青青那傻逼的种。 但大家没想到的是，楚衍的骚操作不仅如此。见一群自媒体还是围着他不放，他索性用手机打开了呱呱直播间，并用极快的语速开始为呱呱直播做起了宣传。 他早想跟闻九玉合作了，对呱呱直播间的了解可谓如数家珍。背起宣传稿来，呱呱直播的宣传部都得管他叫声爸爸。 网友那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见楚衍如此操作，不管是谁的直播间，统统笑成了一片。 并且，一边笑，一边呼朋唤友朝呱呱直播间转移。没办法，真假少爷的瓜一波三折，但最后大结局，人家假少爷指定了呱呱直播啊，他们吃瓜群众除了连夜搬家，还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阿丢丢等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直播间的人数一点点减少，而呱呱直播的人数却呈指数级飙升，差点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同样阴下脸来的还有密切关注着事件的任志辉。楚衍与闻九玉联动，必然获得巨大流量，且很长一段时间将处在聚光灯下。他还怎么威逼利诱？他又不能轻易去动妙言。任志辉眼里闪过一丝阴翳，既然你那么难抓，那少爷我还就非抓不可了。 直播现场的楚衍对此暂且一无所知，他的念宣传语大法效果卓绝，一群搞直播的可不敢再直播下去了，不然全是给对家打免费工，能忍？ 扛着摄像头的自媒体火速关机撤走，剩下正儿八经搞文字采访的，多多少少跟本地大企业有几分香火情——还想要争取妙言的版面广告赚钱呢，所以在楚衍的三言两语之下，大家只好散了。 一场危机，在闻九玉一通电话的乱入下，被楚衍抓住机会化解于无形。电梯间里看了全场的股东们，再次面面相觑。 “所以我说，上哪再去找个如此素质，又与妙言感情深厚的ceo啊。”黎世建浑浊的双眼扫视了一圈，“放弃了他，外来的ceo，你们敢信吗？” 一语说得众人心有戚戚焉。放眼全球，被外来ceo埋沟里的不胜枚举。最经典的如大名鼎鼎的计算机行业霸主慧谱，继承人能力不足，将运营大权托付给了职业经理人。 然后失去权力的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职业经理人蚕食自家公司，却无能为力。 最后慧谱从神坛跌落，沦为普通公司。职业经理人却吃了个盆满钵满，爽得飞起。 国外有，国内也不遑多让。各家地产连续暴雷，老板不知跳了多少。但在形势明显不好时，高管们仍在疯狂扩张。最后老板死的死，坐牢的坐牢，但年薪千万的高管们屁事没有，财富自由。 为什么侯子芳得了个楚开元，都能引得赫赫威名的陆老爷子的羡慕嫉妒恨？不过是因为，合格的继承人可遇而不可求。楚衍或许因年轻，还有许多稚嫩之处。但凭他今天的临场反应，足以证明他的素质。 与之相比，只知道莽的真太子侯东澄，实在差得太远。至于山寨太子柳东阳，那更不配与楚衍相提并论。今天的乱象，在场诸位人精能猜不到谁是内鬼？真当妙言的门禁是摆设？ 第28章 斗争斗到自己满身窟窿眼儿，属实废物！ 这边股东们站着开小会，那边脱身而去的楚衍已经快进到了下一步：“闫姐，通知苗总，立刻把全系列产品都拿一份送到我车上。并且随时关注数据曲线，一旦有飙升苗头，立刻加大生产。” 闫晓玲一路小跑着跟随，短促的应了声：“是！” “以及通知徐总，”楚衍继续快速吩咐，“营销部立刻准备几套预案，到时候与呱呱直播间配合宣传，” 楚衍声音严厉了几分，“事发突然，是危险也是机遇！呱呱直播人数已飙至千万，我在直播间里，无法实时监控公司情况，你们所有人都集中精神。这场仗打赢，能助妙言再上一个台阶。” “楚总……”闫晓玲的声音里隐含了一丝担忧。 “嗯？” “那您自己呢？” 楚衍轻笑一声，没有回答。因为，妙言赢，就是他赢。他现在，可还是妙言的ceo呢。 第23章 恳求 要论抓机遇，楚衍和闻九玉无疑都是个中好手。闻九玉那通电话可不是冲动行事。当时无数直播间对准楚衍，哪怕楚衍不接电话，只要镜头里拍到楚衍的手机页面，都是她赚。 并且，在网上一片讨伐中，只有她在顶着骂名，为邹映芳开脱。这无疑是卖了楚衍很大一个面子。 虽然被围困的楚衍暂时不知道，但楚衍早晚会知道的。有此前提，两边能合作更好。 但闻九玉也没想到楚衍那么上道，不等她的先手发力，已经趁势把流量一股脑的推给了她。 闻九玉一边笑着跟直播间里的网友插科打诨，一边心里暗道：人情欠大发了啊！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闻九玉接过助理递来的手机，并看见了助理手里举着牌子，“妙言楚总找你！” 闻九玉当着直播间所有人的面，笑着按下免提：“小衍衍，你出发了吗？” “上车了。”楚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这边启动了妙言的官方直播间，从我上车开始会全程直播。” 闻九玉：“……”小兔崽子，薅羊毛薅到老娘身上来了？你挺精明啊！ 哪知楚衍顿了顿，带着笑音的话语又传了过来：“我可以申请跟姐姐直播连线吗？” 啧，小鬼头！占便宜竟然占的不让人讨厌哈！闻九玉本就喜欢小帅哥，加上楚衍不是柳青青的儿子，对楚衍的印象更好了，于是她爽快答应：“好呀，来吧！” 果然，听到连线后，正准备切号撤离的吃瓜群众们又坐了回来。切号毕竟麻烦，既然有连线，他们还走什么？ 但尽管如此，妙言的官方直播间，仍然迅速的获得了巨大一份关注。徐玉屏在后台看着关注数一路飙升，几分钟内增加了好几万，不由咂舌。 这些将来可都是钱啊，楚总牛逼！ 连线打通，闫晓玲坐在副驾驶，反身拿着手机摄像头，对准后排。 后排一左一右分别坐着楚衍和侯东澄。中间的位置则是放了个临时用纸盒子搭起来的货品展示架，妙言的主打产品尽数在此。其中最新的妙妙安心裤放在最中间最显眼的位置。 闻九玉的直播间插入小框的瞬间，上千万的网友就被“妙妙安心裤”几个大字来了**击！ 最可耻的是，连线的直播的底下，还有一行链接闪啊闪，闪啊闪，想看不见都不行。 网友们服气！这个总裁卖货是有点拼的。 【行行行，我买！我买还不行吗？】 【楼上傻子，这边点不进去，得去妙言直播间点。】 【啊，好麻烦啊！】 这几类弹幕还没消散，屏幕里突然出现了一张白纸，上面写着：“有优惠！速来！” 没等众人反应，另一侧又插进了张白纸：“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是杜澄，我没股份，我看热闹的，大家薅羊毛啊！” 众人？？？ 闻九玉：“……”万万没想到，这哥俩走的居然是沙雕路线。 吃瓜群众们也被搞懵了一瞬，紧接着一个个嘎嘎笑了起来。 很多时候，严肃的社会话题，固然能引人争吵、能引出大量的流量。但对做生意是相当不利的。 好比你去一家饭店吃饭，你不可能希望饭店里一群人唾沫横飞、一副随时要打起来的样子。谁都希望自己的生活环境安逸祥和。 瓜要吃，但瓜得甜！ 站在楚衍的立场上，更需要把真假少爷的严肃事件，尽量轻松娱乐化。否则一旦他的个人形象，与老奸巨猾的心机狗绑定，他做什么都将遭遇防备与不顺。 反过来讲，如果大家对他的印象是个傻白甜，同行或许仍旧会防备他，但大众对他的宽容度将直线上升。 能讨大众的喜爱，对他的事业无疑有巨大的帮助。至少，能让妙言的董事会在继续支持他当总裁这件事情上，不会遭遇巨大阻力。 所以，下一步……楚衍眼眸微垂，就得让大众知道总裁的真正含义了。 “噔噔噔噔！”闫晓玲清脆的声音从镜头外传入，同时她拉远镜头，把楚衍和侯东澄都拍进了画面里。 看到闫晓玲的手势后，楚衍笑着跟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大家好，我是妙言ceo楚衍。” 接着他看向侯东澄，侯东澄有些紧张的在裤子上抓了两把，才吞吞吐吐的道：“大、大家好，我是侯东澄。” 【啊，真少爷好一般啊！】 【对啊，跟假少爷坐在一起，对比好明显。】 【有点理解小说里那些真少爷不受宠的桥段了……】 【而且假少爷真的长得好好看！】 【对对，他居然是凤眼唉！不笑的时候有点像清冷师尊，但笑起来立刻变得可爱了。】 【楼上的是不是有病？他好看，他偷别人的人生有理了是吧？】 【我真服了你们这群三观跟着五官跑的sb！】 【小偷去死！小偷去死！】 吵成一片的弹幕对兄弟两个都不太友好，好在因为准备过于仓促、且人在车上，暂时看不到弹幕，否则侯东澄恐怕会更加紧张。 “我哥有点社恐，大家担待一下啊！”楚衍笑眯眯的从身边的箱子里抽出了一盒纸巾，大大方方的展示起来，“看，我们妙言的纸巾，质量嘎嘎好。” 说着，他双手拉起纸巾的两端，用力往外扯，“怎么扯都扯不断哦。” 侯东澄见状，也学着拿起张纸巾，用力往外一拉，咔……纸巾断成了两截。 直播间的网友们：“……” 【哈哈哈哈草！是假少爷演技太好，还是假少爷力气太小？】 【楼上的，你这么一说，我的cp脑好像又要长出来了……】 屏幕里，楚衍故作恼怒的拍了下侯东澄的爪子：“你个怪力王给我住手！”说着，他递过去了一个塑料包装袋，“你扯！我让你扯个够！” 侯东澄的反应确实有点慢，刚出现的意外把他吓了个够呛。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完了，砸招牌了，怎么办？怎么办？ 所以他完全没理解楚衍救场的台词，只看到楚衍递过来的塑料袋，顺着指示本能的一扯。 他力气确实大，又在送外卖兼职送快递的体力活中，得到了充分地锻炼。用力之下，塑料袋虽然没断，但被他扯成了长长一段，发生了严重的变形。 网友们：！！！ 【这力气……是真有点大哈……】 楚衍轻轻松了口气，又对直播间里的网友们挑眉：“看见了他的怪力没？现在你们不怕我欺负他了吧？” 网友们顿时哭笑不得，这哪跟哪啊。有些看楚衍不顺眼的，正想开喷，侯东澄却突然接话：“他没欺负过我。” 顿了顿，侯东澄又很令人意外的道，“还有，你们不要骂衍衍，也不要骂我妈妈。衍衍当年什么都不知道，我妈妈也是被逼无奈的。” 直播间里又静了一瞬。 侯东澄属实不会长，明明看起来也有点像楚开元，却偏偏长出了个低配版。楚开元的俊秀风度是一点没遗传到，倒是把柳洪山的憨厚模样融了进来。 也就导致一眼看去，格外不起眼。但当镜头对准他时，他那种老实巴交的形象，又很难让人产生恶感。 今天的事情实在太突然了，完全来不及进行任何演练培训，镜头前的一切，全靠临场反应。侯东澄哪来什么临场反应？他只是觉得憋屈！特别的憋屈！ 从他认回柳家开始，这份憋屈便如影随形。亲妈柳青青压根当他不存在，偏偏还不是完全的无视，发脾气时倒想起他了。回家没一个月，倒被骂了不止30场。 家里的家政司机，更是一个个下死眼瞧不起他。楚衍在家特别强调过对他的重视之后，稍好一点，却好得有限，因为那是柳青青的地盘。 相比之下，在公司里，他的待遇就好很多了。尤其在秘书处实习的日子，小姐姐们一个个耐性十足，他再手忙脚乱的时候，也没对他发过火。 第29章 侯东澄是知道自己脑子不聪明、学东西特别慢的。因为他从小到大，没少被人笑话；送外卖的时候，更没少被主管劈头盖脸的痛骂。 所以，并不是秘书处的小姐姐素质有多高，而是楚衍一直在背地里庇护他。就像在杜家时，邹映芳竭尽全力的保护他一样。 而侯东澄也绝不是表面看着的那样圣父，刚得知身世时，他心里不是没有怨的。因为他过得真的很不好，杜家对他堪称虐待。 结果到头来，一切苦难竟来自于一场掉包？他原本应该是个千娇百宠的富家少爷？ 这放在谁身上，念头都难以通达。 可当侯东澄跟楚衍接触后，他的想法就慢慢变了。因为，他真切的感受到了，楚衍也同样有自己的困境。 换位思考一下，比方说今天的情况，换成他自己，他能应付吗？面对糊涂的亲妈、虎视眈眈的柳靖，他能讨着便宜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侯东澄到底是厚道的，他似乎一点没遗传到柳青青的刻薄，可惜也没遗传到侯子芳与楚开元的精明伶俐。他的性格，更像外公柳洪山。虽然有点记仇，但更多的是记恩。 他记得邹映芳对他的爱护，也记得楚衍的友好。比起亲妈柳青青，楚衍不仅态度和气，还给他的零花钱、给他买的衣服…… 他双眸看着镜头，像清澈河底的鹅卵石，平平无奇又圆润亲切。随即，浑厚又平凡的嗓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很感谢当年的一场阴差阳错，让我有了个很好的妈妈，也有了个很好的弟弟。” “你们不要再用恶意揣测他们了，好吗？” 第24章 带货 直播间里的吃瓜群众们，又没忍住安静了一瞬。 说实话，这个发展是他们完全没想过的。毕竟提起真假少爷，除了极个别小说之外，都是生死大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财帛富贵迷人心，谁愿意属于自己的泼天富贵给了外人？ 那可是妙言啊！别看放在一大群上市公司中，它不起眼；而今的制造业更是不景气，比起互联网大厂来，简直穷得一批。 可是，世界上绝大部分人，只是打工人。打工人终其一生，能混个温饱都属不易。 妙言怎么说都是个上市公司，哪怕经营不善搞到破产，仍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光是房产都不知道多少套。只要心态放得稳，把房子整合一下，包租公不要做得太舒服！ 也无怪乎吃瓜群众的脑补方向不包含兄弟情深了。假兄弟能有什么情深！ 没想到，侯东澄居然有这样一番发言，顿时让以为自己站在正义一方批判楚衍的人，失去了立足点。心善的当然觉得兄弟齐心也不错，但更多恼羞成怒的立刻在直播间和各平台破口大骂起来。 徐玉屏看着舆情变换，只觉得心情像在过山车。各账号的关注疯涨的同时，辱骂声也是节节攀高。她都有点不理解，别人家的事，网友激动个什么劲儿？倒是那些怀疑侯东澄被胁迫的还靠谱点。 说实话，别说网友了，侯东澄的反应徐玉屏都觉得挺意外的。 妙言正在暴风眼中，黎世建也坐在大会议室里，看着各方的协调汇报，顺便盯着妙言的官方直播间。他已然老花的眼睛，不自觉的眯了眯。 因为他跟侯东澄接触过，知道侯东澄的性格，是有点憨却有点倔的。所以，楚衍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在短短的时间内，把侯东澄哄了个死心塌地？ 黎世建揉着太阳穴，这就……更麻烦了啊！ 侯东澄的宣言，不仅震惊了外人，也震惊了楚衍这个当事人。镜头前的他，都没忍住愣了好半晌。因为，侯东澄用短短几句话，把压在他身上的火力至少分走了一半！ 楚衍有些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对侯东澄的好，确实不全是心机，确实有对楚开元和柳洪山的移情；可自己的心思自己清楚，他的示好，包含了太多太多的算计。 恍惚间，楚衍仿佛再一次看到了外公。那个当了一辈子高中班主任，资助过无数贫困学子的老人。 一样的赤子之心，一样的无欲无求。 在这一瞬间，楚衍觉得自己好像再次有了依靠。在外公外婆和父亲相继离世后，终于又再次获得的一点点依靠。虽然这个依靠，笨拙的还得他来照顾。可有那么个人，毫不犹豫站在自己身边，试图保护自己的那种感觉，温暖地让人沉醉。 “哥哥……”楚衍的声音有些哽咽。 “啊？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侯东澄又开始慌，“直播间不好说这个吗？” 楚衍：“……” 楚衍：“倒也不是不能说。就是咱得吊吊胃口，好多卖点货。” 正在为了兄弟到底真心还是假意唇枪舌战的网友们顿时哽住，假少爷，你倒也不必如此坦率。 看着闫晓玲那一言难尽的表情，的楚衍但笑不语。 煽情是不好煽情的，没有闻九玉压阵，一个不好容易被人解读成虚伪演技，到时候黑料满天飞，路人非得被带偏不可。 直播可不是什么好做的工作。要不楚衍怎么老想着去抱闻九玉的大腿呢？妙言直播间刚开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想过利用自己这张不错的脸去带带货。结果，呵呵。 术业有专攻，古人诚不我欺啊。 闪神不过一瞬，楚衍又拿起了另一个产品：“刚才说的是抽纸，现在我介绍一下我们小包装的面巾纸……” 网友们一个个带上了痛苦面具，假少爷总裁是王八转世吗？真能憋啊！这么多弹幕、这么多难听的话，无动于衷的？ 眼看着楚衍手指灵巧的拆开了包装袋，用纸巾叠出了小老鼠，网友们真服气了。梦回幼儿园了是吧？每个小朋友都要学手绢叠小老鼠是吧？有点想打人了都。你们家的瓜你倒是快说啊！ 楚衍压根看不到弹幕，只能偶尔能从闫晓玲那边得到一些关键反馈。所以他认认真真地叠着小老鼠，让小包装的面巾纸在大众印象里跟手绢关联起来，就是胜利。 接着，他又开始演示他们家三层的面巾纸的各种优点。譬如特别好分开，这样很多只需要用半张的时候，轻轻一扯直接分层，而不必拼了老命般的去扯断成两截了。 “勤俭节约、爱护环境，共同守卫我们的地球母星！”楚衍把拆开成三层的纸，又小心叠好，全身往前一探，塞进了侯东澄的上衣口袋里。 侯东澄无奈的笑笑，却没说话。他不会说话，干脆少说两句吧。 哪知他的表情被网友们尽收眼底。 【啊啊啊！哥哥好宠！】 【哥哥宠溺的眼神杀我！】 【突然有点get到有个哥哥的好处了。】 【嘤！为什么别人的哥哥那么宠，我的哥哥就宛如一个大怨种！】 监控着舆情的徐玉屏：“……”这届网友的脑回路是她理解不了的。楚衍的目的她反而清楚，侯东澄不善言辞，但不能晾着他。 两人必须有点互动，否则往小了说是直播效果不好，往大了说是楚衍故意排挤侯东澄，让侯东澄下不来台。延展开去，就有得好说了。 但是网友你们的思路？？？ 网友要什么思路，大家都只是来吃瓜的好不好！ 偏偏楚衍嘴巴紧得像蚌壳，半个字的瓜都没吃到，脑海里尽是妙言的各种产品了。 特别是新品，楚衍不知道从哪摸出了只熊猫公仔，用作示范。也不知道是他过于心灵手巧，还是新品的设计确实优良。反正那安心裤在楚衍手里，听话得不得了。 “其实不止我们年轻人啦，妈妈们在特殊的日子里也很苦恼的。”楚衍笑对直播间道，“不给妈妈带一份吗？” 【我敲！帅哥太拼了！】 【服气！我服气！第一次看一个男生卖卫生巾，居然一点不尬的。】 【因为他基本在念参数吧。】 【不，我觉得是……他在当纸尿裤演示。】 【你别说，这个设计真的就好纸尿裤。】 【但不觉得这个设计脱裤子放屁吗？我又不可能一直穿安心裤，换自己内裤的时候，照样得脱外裤啊。】 哪知楚衍好似能看到弹幕吐槽似的，接下来他掏出了配套的超薄款安心裤：“这款呢，可以直接当一次性用品使用。只是比普通的一次性用品稍稍贵了那么一丢丢！” 楚衍用手指比了个小小的长度，结果那个姿势，一不小心与某个对男性比较不友好的手势重合，直播间内顿时一阵爆笑。 【这小帅哥……是不是刚村通网啊哈哈哈哈。】 【他真不知道那个手势意味着什么吗？】 【很可能他很自信，所以无所畏惧。】 【可是他人长得好小只嗳！真的无所畏惧吗？】 “喂喂喂！”闻九玉忍不住控场了，“你们克制点啊，我直播间还要不要了！” 又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唯独看不到弹幕的楚衍浑然不知，还在那儿卖力吆喝。但别说，他吆喝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大家正等着他的瓜，闲着也是闲着，妙言后台的购买量开始飞快的上升。坐镇公司的徐玉屏立刻大喊：“快！快！网店人手有点紧了！立刻从别的部门调人！” 第30章 黎世建也道：“苗总，随时关注仓库情况！代理商的货还没发的，暂时压一压……” 妙言迅速动了起来，销售部的负责人、公司副总唐志勤的脸色沉了沉。他是柳靖的校友，楚开元死后，他麾下的销售大将厌恶柳青青，跳槽走人。他便在柳靖的运作下接替了销售部的大权。 妙言的销售是线上线下两条路走的。本来线下的销售情况就因大局势而渐渐比不上徐玉屏麾下的市场传媒部，如今楚衍亲自带货，且效果明显，恐怕他的话语权将进一步被削弱。 唐志勤眼底阴云密布，有点小看这小崽子了！ 妙言的总部距离呱呱直播间着实有点远。哪怕没赶上下班高峰期，楚衍的车辆走走停停，也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直播间的观众们都要等哭了，因为人楚衍说了，闻九玉邀请他是善意，投桃报李，他得到了闻九玉的直播间，才好讲家里的八卦的。 虽然无论他怎么解释，都一定有人会阴谋论、会表达不满。但那又怎样呢？更多的人被吊足了胃口，守在直播间里，看他反复展示产品。 他重点介绍的新品妙妙安心裤销量节节攀升，徐玉屏根据他的直播内容，适时打出了“半价给妈妈带一份”的优惠活动，引得容易被带节奏的男观众都没忍住给自己亲妈买了几包。 这才是楚衍身为ceo的实实在在的战绩。什么真少爷假少爷的，股东在乎吗？亲妈柳青青都不在乎。 看着闫晓玲时不时举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销售数据，楚衍眼底含笑，利益，才是最稳固的联盟，不是吗？ “我们已经抵达呱呱直播的楼下了。”楚衍视线转回，看向了直播镜头，“在我下车之后，会暂时停播。但，我要布置作业了哦！” 楚衍笑着拉起了侯东澄的手，朝镜头挥了挥：“来，课后作业！猜一猜，我哥为什么姓侯。我将在回答正确的朋友中，抽取10000个幸运小天使，赠送大份的‘妙妙安心裤’一份。” “现在，你们可以在呱呱直播间留言交答案了。” 第25章 正片开始 “好的，我们的楚小美人还得去梳妆打扮一下，我们趁机复习复习妙言家族的人口构成……” 闻九玉适时接过话头，从身后拉出了一个白板。白板上赫然写着妙言的发家史，以及从柳洪山与侯子芳夫妻往下的家庭成员结构。 与妙言相对的，则是更复杂的杜家人员构成。 侯东澄被认回去后，半点好处没捞着，却被黎世建派来的收债公司盯得死紧的杜家上下憋屈到不行。 他们不是没想过找媒体曝光，可他们家长孙杜宝源赌博欠网贷；次孙杜宝清去缅甸搞诈骗刚被抓回来。 黎世建明确告诉他们，假如他们敢轻举妄动，他就把杜宝源送进牢里跟弟弟作伴，且还会安排人好好招待他们。不信可以试试。 从来小人畏威不畏德，跟杜家人讲道理没用，但用恶霸威胁一个比一个有用。 这方面黎世建有着比楚衍等小辈更丰富的经验——早年营商环境跟现在可不一样，那时候简直可以称之为群魔乱舞。 黎世建的身体为什么不好？就是当年他在街头挑着担子发传单时，被地头蛇捅了好几刀。肠子捅成了好几段，侯子芳不仅不敢报警，反而整治了一桌酒席，低声下气的给地头蛇赔礼道歉。 那些年，黎世建跟三教九流打交道的多了，收拾杜家几个小泼皮，那都不叫事。 以至于杜家人只好咬牙切齿的一边看直播，一边在直播间里破口大骂。还时不时因为骂得太脏，被直播间屏蔽。更憋屈了。 草！凭什么杜澄那sb有那样的好命？凭他也配当柳家少爷？老天你瞎眼了吧！还有楚衍那小子，他竟敢真不踏足杜家！ 楚衍生物学上的亲爹杜广林，憋不住在呱呱直播间疯狂发弹幕：“楚衍不孝！楚衍不孝！楚衍不孝！” 但呱呱直播的流量巨大，杜广林打字又慢，好不容易打出一句，立刻被直播间其它弹幕覆盖掉，气得想砸手机。 偏偏，一群杜家人又忍不住不看，因为他们想知道，杜澄到底会在直播间里说什么。 想到杜澄，杜家人多少有些心虚。不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当年做得不对，而是现在杜澄当了大少爷，真的不会掉过头来报复他们吗？ 越是小人，越喜欢以己度人。都不用侯东澄做什么，一群姓杜的就因为自己的脑补，差点吓尿了。 他们甚至把近来的一切不顺，都归结于侯东澄暗地里报复。其实侯东澄最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杜家早被他丢到了爪哇国。 但盖不住真假少爷闹得太大，网络上闹出来之前，杜家的街坊四邻已然知道杜家唯一一个老实巴交的种是邹映芳掉包的了。只是街坊们并不知道邹映芳居然掉包来了个大少爷。 底层老百姓，说他们精明算计目光短浅也说得着。但往往也是他们，有着最朴素最纯粹的价值观。 大家街坊四邻那么多年，谁不知道谁啊？所以对于邹映芳把儿子掉包这件事，同情邹映芳的竟是占了大多数。所以最近不少人给杜家使绊子，没别的，单纯看不顺眼。 此刻，街坊邻居中也不乏看直播吃瓜的，几个摆摊的更是凑在一起，唾沫横飞的点评起来。 “要我看啊，还是杜家作孽。” “可不是！都什么年代了，邹映芳要生的时候，他们说什么？在家里生。 哎呦哟，笑死个人了。又不是旧社会，还有在家里生孩子的？万一出了事，他们姓杜的不嫌晦气啊？” “就是！那时候邹映芳多危险，居委会新来的小刘都吓哭了，扯着嗓子打电话喊她们主任。最后还是妇联出动，才把人邹映芳送进了医院。” “我在这条街住了一辈子，没见过谁家孕妇瘦成那样的。” “呸，还不是杜广林没种，他亲爹妈看不上他也不是没道理的。” “所以他为了讨好亲爹妈，自己老婆孩子都不管了？” “哎呀你跟我说什么？我哪知道精神病的想法，杜家一家子精神病。我还说呢，只有杜澄看着好点，结果好嘛！杜澄不是杜家种。” 叽叽呱呱、叽叽呱呱，街坊四邻讨论得唾沫横飞。直播间里，闻九玉拿着根直尺，点着人物关系表，先把杜家扒了个底儿掉。 “所以啊！”闻九玉叹息着摇了摇头，“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能活命，做出点极端行为，我觉得不是不能理解的。” 【她想自己的孩子活，就不管别人孩子的死活了吗？】 【你洗地的姿势太难看了吧？收了楚衍多少钱啊？】 【第一次见有主播给人贩子讲话的，笑死！】 闻九玉对着直播间翻个白眼：“我说可以理解，我说了她没做错、不用受惩罚吗？” “她已经被警察抓走，准备判刑了好不好。” 【那你觉得她该怎么判？】 闻九玉好笑：“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个主播？法官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呗，我还能干涉司法了？太抬举我了吧？” 说着，闻九玉又敲了敲白板：“而且，我并不是为邹映芳洗好吧。邹映芳已经蹲大牢了，可是逼得邹映芳干出极端行为的人，一个个好好在家呆着呢，这才是我觉得不爽的地方。难道不是吗？” 闻九玉对各种大瓜向来有自己的见解，而且还是多半人觉得有道理的那种。譬如呱呱直播的经典大剧九龙夺嫡系列，苏行人的妈妈苏媛未婚先孕的事儿，当时直播间也没少骂不检点的。闻九玉毫不客气的一个个的怼了回去。 着重打渣男，是闻九玉的一贯作风。呱呱直播间的老用户早习惯了，索性一个个催促着，让闻九玉尽快安排楚衍上场。杜家那点破事听得人想爆炸。 就是让你们爆炸。楚衍又不是职业主播，人家是妙言ceo，正远程操控着妙言全局。 进直播间之前，不得先把工作交代清楚。那少说也得半小时功夫。不靠杜家的瓜把大家情绪带动起来，直播间的热度还要不要了。 闻九玉对杜家资料的收集，大部分来自杜家街坊。街坊们不认得楚衍，杜家的八卦倒是听得开心。 时不时有人用语音输入发几条弹幕，补充闻九玉不知道的细节。直播间的弹幕区一下子竟然互动了起来。 还是那个原则，越是有争议，越是有流量。楚衍还未出场，关于邹映芳是否为罪魁的争论已经刷上了热门。 微博的词条下吵得不可开交。其中杜澄的什么小学同学、初中同学也冒了出来，各执一词，好不热闹。 而这份热闹，又反哺了呱呱直播。毕竟，大家还等着看当事人呢。瓜田里的猹四处吃瓜，一个词，快乐！ 半个多小时以后，楚衍又安排了些公司事务，才终于和侯东澄一起踏进了呱呱直播间。 弹幕一阵欢呼！ 【开始了！开始了！正片开始了！】 第31章 【我丢！神特么化妆！他衣服都没换，太糊弄了！】 楚衍不是娱乐明星，穿着糊弄就糊弄呗。和闻九玉打过招呼之后，他被请到正中间坐下，左边是闻九玉，右边是侯东澄。 落座后第一件事，唰地从背后掏出了包新款安心裤，摆在了屏幕正中间。 “妙妙安心裤，特舒适、特便捷。不要忘了给妈妈带一份哦！” 【草！这是神马敬业精神！】 【求求你，上瓜吧，孩子已经要饿死了……】 到了直播间，楚衍能看到实时弹幕了。他瞥了眼前方的显示屏，轻笑出声：“要吃瓜啊？” 【对对对！就是来吃瓜的！】 【快点快点！我裤子都脱了！】 【……】 “天下没有免费的瓜哦，产品买了吗你们就吃瓜？”楚衍笑着调侃了一句，就不再理会弹幕，而是提出了刚才的问题，“我哥为什么姓侯，猜到了吗？” 【猜到了猜到了，妙言创始人叫侯子芳，刚才娘娘已经上过课了。】 【快一点，下一题！】 “答对的看来很多呀！”楚衍不慌不忙的看向闻九玉，“那姐姐现在开始抽奖？” 闻九玉笑：“先抽一轮1000个，怎么样？” 直播间观众顿时无语。 【黑还是我们娘娘黑！】 【楚小美人跟娘娘一比，顿时慈眉善目了呢……】 网友吐槽归吐槽，抽奖还是很积极的。一个个手速飞快的把侯子芳的名字打在弹幕上，闻九玉开始抽奖。 很快，1000个幸运小天使抽了出来，楚衍当场打电话回公司，让那边安排发货。 “所以，东澄姓侯这件事，是你自己的意思吗？为什么呢？”闻九玉开始切入正题了。 换了个地方直播，侯东澄更不适应了。本能的一扭头，看向了楚衍。 楚衍见侯东澄很不自在的样子，果断揭过了话头。他收敛了刚才自我介绍时带着的笑意，变得十分严肃道：“妙言是侯子芳女士，从街头卖冰棍、卖草纸起，一点一点积累原始资本，兢兢业业几十年创建的知名品牌。” 楚衍抬眸，眸光里写满了认真与郑重。 “妙言是属于侯子芳女士个人的荣耀。” “与柳家无关，更与楚家无关！” 妙言公司里，关注着直播间里的柳靖一系，脸色顿时变了！ “正本清源，”楚衍嘴角微微勾起，望向镜头，掷地有声的问：“有问题吗？” 第26章 没有股份 【没问题！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哇！刚才那一瞬，楚总有点a唉……】 【我觉楚总说得有道理哎，以前不是有博主讨论过，凭什么妙言太子要随父姓吗？】 【侯董的妙言，继承人姓侯没毛病！】 弹幕里讨论的热火朝天，闻九玉的眼神探寻的在楚衍身上扫荡了一遍。楚衍的这个调子起的太高了，日后涉及继承权的时候，又该怎么操作呢？一个弄不好，可是会翻车的。 闻九玉虽然对楚衍的印象还行，但仅限于对容貌的欣赏。别看她好像三番五次的替楚衍说话，其实并没什么香火情。 于是，她当即犀利的问：“那东澄的姓氏问题，是妙言讨论出来的吗？” 听到闻九玉的问话，楚衍严肃的表情立刻散去，脸上又带上了笑影，甚是得意的抬了抬下巴：“我起的，怎么样？好听吧！” 看到楚衍骄傲的小模样，侯东澄不由笑出声。 【哦哦哦，这是什么傲娇弟弟憨厚哥哥的cp？我磕还不行吗？】 【楼上你真是什么都能磕啊。】 【楼上你醒醒，这是真假少爷，磕个屁啊！有没有点三观了！】 【就是，假少爷是小偷好吧，小偷两个字你不认识吗？】 【人家真少爷都不在意，关你们屁事？】 直播间又吵成了一团，果然真假少爷单四个字，就是流量密码。 闻九玉趁机道：“看来你们兄弟感情很好，跟外界传闻的很不一样啊！” “也没有很好。”楚衍一脸诚实的道，“主要是，认识时间太短，工作又忙，彼此之间远远称不上了解。不过我想，随着时间延长，我们的相处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楚衍的回答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如果他这会儿吹兄弟感情，倒让人觉得假。 闻九玉暗自点头，不愧是接受过财经杂志洗礼的年轻总裁，很明白怎样的表述更让人觉得真实。 既然楚衍滴水不漏……闻九玉看向了侯东澄：“东澄怎么看待这份突如其来的兄弟感情呢？” 侯东澄憨厚的笑笑：“挺好的吧。我弟挺聪明的，性格也挺好……”在闻九玉的引导下，侯东澄不自觉的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直播间的观众逐渐开始迷茫……我是谁？我在哪？我是来看真假少爷撕逼的吗？ 眼看剧情就得朝寡淡乏味的温馨大团圆奔去了，闻九玉猛地来了个突然袭击：“那你被偷走了21年的人生，你不恨吗？” 侯东澄顿时卡住，哪怕他社会经验严重不足，也知道这是个很不好回答的问题。他瞥了眼楚衍，楚衍却只笑了笑。因为这个问题跟前面的不同，楚衍绝不能插嘴。 不等侯东澄想好怎么回答，直播间里的弹幕又已经吵翻了天。 却不料，在心里想了又想的侯东澄，给了大家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衍衍……长得很像妈妈。” 不提直播间，闻九玉都愣了愣。 侯东澄垂下眼，笑容带上了些许苦涩：“不知道妈妈能不能看到直播。或者，能看到直播的人，希望你转告她。我会好好照顾好弟弟的，让她放心吧。” 弹幕区顿时一片问号。 【他在说啥？】 【我怎么听不明白？】 【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是我高贵的vip用户不能知道的？】 闻九玉反应极快的问：“我听说你跟邹女士感情很好，所以对楚总有移情是吗？” 侯东澄被问的回过了神，觉得闻九玉说的不大对，但也不算错，所以点了点头：“算是吧。”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 【还是我娘娘会抓重点。】 【但是我觉得真少爷更可怜了啊。】 【对啊，总觉得邹映芳心机深重，把亲儿子送去享福，然后给真少爷洗脑。】 【楼上那么一说，细思极恐啊！】 楚衍看到弹幕，暗道了一声不好。连忙腼腆一笑，接过话题：“其实我也有点……移情。” “因为我像爸爸？”侯东澄问。 楚衍正想点头，突然又反应过来，他现在正处在被网友质疑的当口，煽情是最愚蠢的应对。 因此他故意给了侯东澄一个小白眼，把小傲娇的任性弟弟的人设重新戴回了自己身上：“拉倒吧，爸爸比你帅多了！” 侯东澄是跟不上楚衍节奏的，但直播之前，楚衍叮嘱过他有话直说，因为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根本不可能现场培训出完整的直播经验。与其演得丢三落四，让直播间里的火眼金睛找出一大堆漏洞，不如本色演出。 何况兄弟两个也相处了些日子，默契还是有一些的。楚衍平时说话极为克制有礼，此时偏偏摆出一副顽皮的样子，所以他索性耿直的道：“男人，不能只看脸。” 楚衍斜眼看着侯东澄：“你是没我帅才这么说的吧？” 侯东澄没好气的道：“你帅！你最帅！回头我把你脸印包装袋上，让你帅个够！” 闻九玉噗地笑出声，弹幕也笑成了一片。妙言最近主打的产品是安心裤，印上楚衍的脸……不敢想不敢想，简直一秒从现实区穿到鬼畜区。 看到节奏被带了回来，楚衍轻轻松了口气。然而他这口气还没彻底吐出来，闻九玉冷不丁的道：“说来你们兄弟最大的矛盾，就是关于妙言的继承权了吧？你会让出你总裁的位置给东澄吗？” 直播间外的吃瓜群众顿时支棱了起来！没错！真假少爷之间，什么性格不合、什么家庭宠爱，那都是假的！真金白银的继承权之争才是真正的血海深仇。 人陆家还是半拉亲兄弟呢，真正带血缘的那种，不也成了本直播间跨年度热门剧吗？九龙夺嫡争的不要太激烈。真假少爷这种毫无血缘关系、人为偷龙转凤的，不打起来才怪。 而且，通过闻九玉的事先补课，观众们也已经知道了妙言的尴尬处境——楚衍是真的为妙言付出过巨大代价的。 但凡楚开元多活几年，或者柳青青能顶住事，不让楚衍辍学，那楚衍该滚就得滚，滚得大家拍手称快。 然而，楚衍当年临危受命，搞到自己只有一个高中学历，妙言怎么安置他，就成了个巨大的难题，也成了对真少爷侯东澄的巨大考验。 留下来威胁继承权，卸磨杀驴又显得冷酷无情容易寒了高管们的心。妥妥的左右为难，相当抓马了。 第32章 就在众人摩拳擦掌，想听个答案，然后继续互相撕逼的时候。楚衍再次从身后掏出了一款产品，妙言卖了很多年的十卷装大卷纸。 网友：“……” “闻姐姐，这种时候，链接不摆上，就不合适了对吧？” 闻九玉好笑：“你比我还能吊胃口。我看你干脆别在妙言干了，来我们家吧。待遇从优哦。” 楚衍笑着摇了摇头：“我跟妙言还有好几年合约呢。” 听到这话，众人又懵了一下，合约？什么合约？楚衍跟妙言签什么约了？ 等闻九玉无奈的上了链接后，楚衍才幽幽的说道：“科普一个冷知识……” “现实里的总裁……他只是个打工人啊……” 网友：！！！ “所谓继承权，有没有一种可能……说的是柳青青女士手里的股份呢？”楚衍摊手，“我身上可是一点股份都没有的，不信你们上大眼查，查到股份算我输。” 网友们继续震惊！ 有手快的大眼查会员火速在app溜了个来回，立刻跟网友们通报，股东构成里，真的没有楚衍！ 【emmmm是我的错觉吗？这个剧情，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楼上的姐妹，不是你的错觉，这一集我确实看过。】 【emmm？姐妹说的是不是去年有家叫琇莹的企业，因为老爷子死活把股份攥在手里，然后中风的时候出了事，儿子完全没办法处理，最后搞到哐当破产的那件事？】 【对头！】 【喂，你们别打哑谜啊，有什么关系吗？】 【废话！当然有关系了！别说ceo这样的关键岗位，稍微重要点的副总，那都是有股份的。】 【而且，现代企业不成文的规矩，继承人成年后，多少得给点。完全不给的……很奇怪……】 【不是继承人也得给点啊！谁家是不给的吗？】 【举手，陆家没给！】 【滚你的！陆林武成年就有5%的集团股份了好不好。其余的没有，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是私生子吗？你有点常识吧！】 【弱弱说一句，皇长子有的，虽然只是代持，但娘娘上一集播过了。】 【我去！什么时候？我错过了什么】 【别打岔、别打岔，九龙夺嫡上专题讨论啊，我们先说妙言。所以妙言把个高中生使唤了3年，就开了点工资？】 【嘶——不好意思，我有点阴谋论了。】 【楼上＋1】 【＋2】 【＋3】 【我求求诸位大佬，别打哑谜啊啊啊啊，大学生看不懂啊啊啊啊！】 【社畜也看不懂啊啊啊啊！】 【娘娘！求解释！！！】 弹幕刷地飞快，眼神差点儿的都看不清内容。闻九玉倒是知道内情，无非是柳青青确实没常识，又习惯性的自私自利，在柳靖的教唆下，故意压着股份不给。 而楚衍则是刚开始站不稳脚跟，不宜表现出对“遗产”有觊觎之心，以免激怒柳青青。加之他是独生子，股份在母亲手里又和父亲不同，不太可能悄无声息的给他整出个弟弟来。所以就搁置了。 但谁能想到，楚衍是个假冒的呢？结果闹到现在，楚衍往直播间一报，整个妙言的董事会立刻坐蜡了。 亲生的ceo一点股份都没有，明摆着是有内情的节奏。 现在妙言最不想的就是有人把目光往柳青青身上挪，可一旦提起股份，柳青青必然暴露在大众视野。 黎世建在会议室里气得拐杖嗙嗙地往地上砸。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毫无准备下的曝光，哪怕能带起短暂的销量，也要留下巨大的祸患。真假少爷就不该暴露在大众跟前！ 同样盯着直播间的柳靖也有些慌了，因为他为了给楚衍使绊子，不仅搞没了应该分给楚衍的股份，更把楚衍应得的属于ceo的薪资一降再降。 谁家ceo是拿基本工资的啊？那不是开玩笑吗？这些内部斗争不引人关注时还好，一旦引起关注，那他的野心……不就暴露了吗？ 怕什么来什么！楚衍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为的是什么？假少爷浑身黑料，那找个比他更黑的不就完了。 于是楚衍轻轻叹了口气：“所以，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只是个光杆总裁吗？”说着，他又又又从身后掏出了个妙言日用基础款，冲直播间眨了眨眼，“销量冲上去之后，我告诉你们哦！” 柳靖脸色彻底沉了！ 第27章 为难 妙言官网的销量在节节往上涨，不仅新品妙妙安心裤，普通日用装、卷纸、抽纸……乃至基本没什么利润的散装卫生巾，都因吃瓜群众的大量涌入而取得了喜人的销售效果。 但妙言内部的气压却低得可怕。 因为在过去的3年里，妙言的董事会干的缺德带冒烟的事，骤然被摊在了大众眼前。 黎世建闭了闭眼，看来，他们打算在真假少爷的狂风暴雨下，准备随时放弃楚衍的想法，楚衍大概率是知道了。不仅知道，且想出了反制的手段。 怪不得……怪不得……楚衍那么坚持找闻九玉。他根本不是为了在ceo位置上干得更好，以取信于董事会，让董事会因舍不得放弃他，而是在逼着董事会顶着舆论压力奋力保他。 他机敏的利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把自己从“加害人”变成了“受害人”。 不，或许并不是他的临场反应。而是从得知自己身世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充足的预案，来应对各种各样的变故。否则今天的他不可能如此从容。 而最有力的证据，就是侯东澄居然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他的后盾。 这孩子，有点可怕啊！ 直播间内的讨论还在延展…… 【所以说，楚衍本来成绩优异，却连读大学的机会都被剥夺，小小年纪给家里卖命？】 【不行，我中国人听不得这种辍学剧情qaq】 【笑死，妙言那么大家企业，竟然连个ceo都找不到，要个高中生顶缸？】 【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圈内人悄悄说一句，圈外传我们不重学历是假的！是假的！是假的！我们卷死了！】 【懂，呱呱直播间的老用户谁没看过九龙夺嫡系列。皇长孙能成为唯一拿集团股份的，谁信他是因为家世清白？】 【嘶——别说，皇长孙的学历简直闪瞎了，我爸天天拿他做榜样捶我，草！】 【所以说，楚衍学都上不了，这事儿绝对有问题。】 【该不会是，妙言早知道他身世，但嫌弃亲生的不行，故意瞒着吧？】 【附议！不然说不通啊，谁家没事让孩子辍学啊！】 【楚衍的高中学历真的太难看了。】 【就是，庶皇孙们至少有个野鸡学历呢，柳家又不是没钱。】 闻九玉扫了眼弹幕，冲楚衍挑挑眉。 正在认真介绍产品的楚衍腼腆的笑了笑，一脸无害的样子。 闻九玉乐不可支，因为她一直以来针对的并不是妙言，而是柳青青。但凡能给柳青青添堵的，她都高兴。而且，她这会儿也猜出楚衍的目的了。 楚衍不可能放手妙言！就如弹幕所言，他付出的代价是极其惨重的。 谁都知道越好的学历，就拥有越好的起点。在财富的加持下，学历能发挥出巨大的能量。且即使没有财富加持，也是他保底的选项。 但当时明明能上名校的他，却选择了替母亲扛起妙言的重担。小小年纪与一群老狐狸周旋，期间的殚尽竭虑，只有自己清楚。 自己好不容易奋斗而来的东西，说一句“小偷”，就全给他抹杀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柳家养大了他，他也回报了柳家。真正欠了柳家、欠了妙言的，是一直拖后腿的柳青青，关他楚衍屁事？ 不是以为自己是亲生的，楚衍疯了才会高中没毕业去接烂摊子。 那时候的他确实因为年纪小不懂事，所以才被忽悠。但现在的他早已清楚，当年即使他继续读书，妙言也绝不至于垮台。 一家传统的上市制造业，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垮台啊！哪怕把徐玉屏提溜上去呢，扛个五六七八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所以当年黎世建鼓动他继位，无非两个原因。第一，他一定程度能制约柳青青，不至于让柳靖窃取到大额股份；第二，楚开元人缘不错，他的余荫能照耀楚衍，也是向各方卖卖惨的意思。 这不，卖惨的效果格外好。柳洪山那群知恩图报的学生，在楚衍即位后，立刻联合起来向闻九玉施压。才导致了闻九玉的不得不退让。 没了闻九玉的捣乱，妙言近3年的发展着实不错。 可越是不错，此刻的妙言就越尴尬。 网友那都是属福尔摩斯的，楚衍过去的学习成绩被扒出，妙言在楚衍即位后的市场增长曲线也明明白白的贴在了各大平台上。 紧接着，楚衍将将几十万的年薪，也出现在了直播间的讨论里。 第33章 黎世建捂着胸口，最后这条，不是楚衍自己放出去的，他改跟楚衍姓楚！这小王八犊子，过分了啊！过分了啊！ 短短一个小时，楚衍兢兢业业的卖货，阴谋论却已经铺天盖地。 妙言的股东们全挤在了运营中心，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应对方案。 大爷的，楚衍有预案，他们没有！柳东阳那sb的突然袭击，冲他们来的是吧？ “徐总！”郝敬国没好气的道，“你负责营销公关的，你不想想办法吗？” 哪知徐玉屏不愧是楚衍的人，抬手一叠会议纪要甩了出来，皮笑肉不笑：“当初是谁以楚总是唯一继承人的理由，反对提前给股份呢？” 柳靖咬着后槽牙：“那是顾及老侯董的协议条款！” 徐玉屏冷笑：“柳董继承股份的条件是，如果股份要转移、分拆、售卖，需要有老楚总和楚总的共同签字。老楚总离世，柳董的股份过给楚总，你觉得楚总自己不会签字？” 徐玉屏冷笑，这条防的就是你柳靖老王八！老侯董创下的家业，她没留后手？她能让你姓柳的摘桃子？想屁吃！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黎世建重重敲了敲拐杖，“现在要解决的是舆情问题！” 财务部总监万铁英嗤笑一声：“让柳董现在给楚总10%的股份，不就完事了？” “别说气话。”黎世建脑壳疼，楚衍是亲儿子的时候，被柳靖哄成sb的柳青青都不肯给，现在楚衍跟她没血缘关系，那狗脑子能说得通？ “不是我说气话。”万铁英凉凉的道，“没有股份，怎么洗都是无用功。这届网友可不好骗。” 万铁英没说出来的是，其实网友骗了也就骗了，妙言出产的是日用品，除了楚衍新搞出来的安心裤，其它的产品消费主力还是负责采购全家生活用品的妇女们。 她们可不像小年轻那样冲动，什么三观不三观、阴谋不阴谋的，她们只认质量和打折。 但现在的核心问题是，怎么能稳住楚衍。 再怎么说楚衍也干了整3年的ceo，且从半年前开始，他主动推出新品，全程跟进，可谓是把妙言上上下下摸了个透透的。这样的楚衍，一旦被友商挖走，那后果简直不敢想。哪家公司是没弱点的？ 至于竞业协议？且不说国内这方面因各种影响形同虚设，即使真能执行，你让法官怎么判？ 你妙言对不起楚衍在先。这种民事诉讼，法官判了大众不认有卵用，何况楚衍还能幕后出主意呢，管得住个鬼。 而且去同行那儿就已经很糟心了，不去同行那里，还会更糟心。 比如说，楚衍直接换个赛道，跑去跟闻九玉混。不提闻九玉的恶意，就说楚衍那张脸老是曝光，老是让股东身上背着大雷的妙言暴露在大众眼皮子底下，自家又没有媒体矩阵…… 万铁英光是想想，就觉得人麻了！ 万铁英能想到的，其他股东高管们自然能想到。其实事情本不必闹到这种地步的。股东们越想越气，气着气着，他们的视线开始转移，看向了柳靖。 说来说去，不就是柳靖那点小心思在捣鬼吗？前有柳靖卡楚衍的股份，后有柳靖的儿子昏招不断。不然一群大股东，至于被搞到如此被动吗？ 大股东王灿军阴阳怪气的道：“柳公子和楚总真是兄弟情深啊，简直是拼着被起诉，也要送他兄弟直上青云呢。” 被四方夹击的柳靖脸都紫了。他已经知道媒体是柳东阳仗着他的势故意放进来的了。 那混小子以为这样就能打楚衍一个措手不及，结果被打到措手不及的成了他老子！ 谁能想到楚衍那小瘪犊子能把侯东澄拢得那么死心塌地。玛德，侯东澄你是不是傻？楚衍是跟你抢家产的人，你还护着他！ 玛德，你不护着他，舆论能被楚衍带成现在的模样！？ 岂有此理！ 副总唐志勤揉着太阳穴道：“所以，你们不问问柳董的意见吗？”是，他跟柳靖是一伙的，但他也不过是个职业经理人，可没兴趣跟柳靖绑死在一条船上。泼天家业又没有他的份不是？圈内名声坏了更致命。所以，他是真心想解决问题的。 然而，他一句话问的，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下来。 公司重大会议，所有人都忘了得通知手持51%股份的大股东…… 就在这个时候，呱呱直播间里，楚衍介绍产品的声音停了下来。 “好啦！货卖得差不多了，该讲八卦了吧？”闻九玉含笑的声音传来。 股东们呼吸不由一窒！ “好的呀。”楚衍的声音里充满了积极与欢快，他不紧不慢的把产品一一码放整齐，而后笑着看向了直播镜头，“我工资低，以及没股份的原因……” 他故意停顿了好几秒。 “当然是有人从中作梗啦！” 第28章 利益 直播间的隔壁办公室里，有人轻笑了一声。 陆佳瑜看着桌面上的显示器，头也不抬的道：“怎么？看到笑话了？” “我说我最近怎么老遇到那小家伙。”坐在陆佳瑜对面的，赫然是九龙夺嫡的皇长孙苏行人，“原来，他跟闻姐有深度合作啊。” 陆佳瑜呵呵：“是你跑这边太勤了。怎么？你也想跟小楚一样，亲自主持自家大瓜？” “那倒不必。”苏行人笑着转移话题，“我只是闲来无事，来探望探望姑姑罢了。” “老爷子的身体情况，我是不会说的。”陆佳瑜木着脸，毫不客气的赶人，“直播可以在你自己办公室看，请回。” 听到了明确的逐客令，苏行人也不纠缠，掉头就走。 及至下楼坐到了自己的车里，手机屏幕却还开着，饶有兴致的吃着别家的大瓜。终于不用自己当主角了，这滋味……有点爽！ 直播继续。 “从中作梗？”闻九玉直了直身体，“能详细说说吗？” 楚衍今天胃口已经吊的够够的了，再藏头露尾的，观众就该发飙了。于是他做出个无奈苦笑的表情：“因为我姓楚。” 哦豁！看起来有大瓜！ 【我又支棱起来了！】 【谁不是呢？】 【天可怜见的，我已经买了2提卫生纸，10包安心裤了。】 【哈哈，楼上的姐妹，我买了10包日用和5包安心裤！双十一都没这么囤过啊！】 【别扯！别扯！听他说！】 【……】 于是，在万众瞩目下，楚衍轻声道：“有人坚持认为，柳家的基业，只能柳家人继承。姓楚的外姓人不配的。” 网友：？？？ 不是，你等会儿，让大家捋一捋啊！ 截止真假少爷爆出之前，侯子芳只有一个女儿柳青青，柳青青只有一个儿子楚衍。上哪再找个姓柳的？非要姓柳的继承，楚衍直接改个姓不就好了吗？ 没等大家想明白，侯东澄很不高兴的道：“侯家基业，关姓柳的屁事！”这是直播之前，楚衍唯一叮嘱过他的，必须要说的话。 这明摆着有怨气的语气，与提起楚衍时的纵容宠溺截然不同。 闻九玉见弹幕顿时乱成一团，当即拉过之前写着人物关系表的白板，拿着直尺，在柳靖的名字上重重一敲！ 这一记重响，仿佛敲在了网友们的脑门上，也沉沉的敲进了柳靖的心底。 不好！柳靖额上的青筋再也掩盖不住，他腾地站起身，怒瞪着黎世建，咬着后槽牙道：“打电话给楚衍，让他闭嘴！” 黎世建却松快了下来，啊，楚衍的火力冲柳靖去了啊？那没事了。因此，他打起了哈哈：“现在的他怎么可能接电话嘛？” 福尔摩斯们的反应何其快？闻九玉都敲黑板划重点了！要再抓不住线索，还配自称吃瓜群众？ 【卧槽！我终于弄明白了。】 【我也明白了，我算知道柳东阳为什么那么嚣张了！】 【天啊！柳青青脑子里有屎吗？妙言是她妈妈的家业啊！】 【我以为只有儿子会做叛徒，叛向父系家族，没想到女儿居然也会叛变。】 【那楚衍不姓柳……难道是老侯董留的后手？】 【很有可能啊！楚衍如果姓柳，不更证明柳家才是正统吗？】 【啊啊啊啊！侯董好委屈啊啊啊啊！】 【凭什么啊？凭什么啊！那是侯董自己打下的江山啊！】 【这世界对女人真的太不公平了。】 楚衍透露的信息，彻底点炸了女性的情绪。闻九玉适时引导：“我有点明白，你刚进直播间时说的那番话了……” 楚衍笑问：“正本清源？” 闻九玉点头：“我觉得老侯董，确实是有委屈的。” 楚衍笑笑没说话，其实侯子芳并不太在意姓氏，或者说，不是不在意，而是养出了柳青青这个棒槌后，她不得不做出妥协。 当然，网友猜得很可能也没错。从侯子芳的遗嘱来看，她始终是防着柳靖的。即使当年的柳靖并没暴露出他的野心。 第34章 但是，在一个男权社会里，女性创业受到的艰难险阻，不足外人道。她不可能对宗族宗法的力量毫无所觉。 这恐怕也是她坚持游说楚开元娶柳青青的主要原因——她自己是个孤女，没有亲族，她必须引入一个外人，用以对抗“柳家独苗”的柳靖。 毕竟，柳洪山心里是否向着同姓的侄子，谁知道呢？柳洪山把柳靖介绍进妙言，真的只是单纯的照拂亲戚吗？ 楚衍想，如果他是侯子芳，他不会赌的。女儿不争气，姓柳的就是最大的敌人！与其让姓柳的占便宜，不如故意对楚开元妥协，故意让外孙姓楚。 姓什么都是她的血脉，都是她的子孙。好过便宜了外人。 如此心机，才应该是一代创始人的手腕。被女婿拿捏住了？呵呵，不存在的。 柳洪山资助的学生多了，挑中楚开元，恐怕看重的正是楚开元的驴脾气。很多时候，越是驴脾气，才越不好对付，不是吗？ 槽！柳靖把记事本重重的往桌上一砸！摔门冲出了会议室。刚下到一楼，他立刻掏出手机，气冲冲的拨通了柳青青的电话。 “青青，你假儿子跟闻九玉勾搭在一起，把你放在火上烤，你还做春秋大梦呢！” 柳青青心头不由一颤，闻九玉如同小强一般的生命力和战斗力，是柳青青此生的噩梦。 她出生时，妙言已在本地有了一定的影响力，所以她从小横行霸道无人敢惹。直到踢到闻九玉这块铁板。她真从来没想过，都把闻九玉踩到泥里了，她还能爬出来。 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闻九玉明明满身黑料，还能当顶流主播。她的对家为什么不扒她？她明明是个小三啊！网络舆论，不是最恨小三的吗？ 因此，当醉生梦死的柳青青听到楚衍和闻九玉联合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很多张扬蛮横，不过是懦弱无能之人给自己披的马甲。真正有底气的人，反而不会如此张牙舞爪。 柳靖就是太了解柳青青，才能把人捏的那么死：“青青啊，楚衍是看上了你手里的股份了啊。你的股份，怎么能给外人呢？” “我不会给他的！”柳青青激动地说。她之所以听柳靖的话，正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楚衍父子多么讨厌她。一旦股份落到了楚衍手上，楚衍会怎么对付她？她可没带过楚衍一天，楚衍真的不会给亲爹报仇？ 想到此处，柳青青又心生委屈，楚开元累死了关她什么事？什么楚开元那么忙是因为闻九玉捣乱？ 闻九玉真有那么大能量，她会只在背地里搞小动作，不敢正面跟妙言刚？明明是楚开元自己工作狂。结果大家都怪她！黎叔叔怪她！楚衍怪她！难道只有她有责任吗？ 你黎世建当董事长的撒手不管，你楚衍多大年纪了还要爸爸陪着去游乐园，你们难道都没责任吗？ 柳青青越想越气：“我不会给他的！除非我死！否则我的股份，我谁也不给！谁也不给！！！”尖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柳靖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 却在此时，他的手腕被人握住，一个熟悉的声音同时传进了他的耳朵里：“老柳，有些事，别做太过了。” 柳靖的神色一僵，扭头看向了来人。 “妙言出了事，对谁都没好处。”抓住他手腕的，正是在公司里跟他沆瀣一气的大股东郝敬国。 柳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听筒里柳青青的尖叫和怒骂还在持续，郝敬国却没什么表情。 因为站在他的立场，对谁继承妙言，都没意见。他从父亲手里继承来的5%的股份并不多，基于柳青青废物，他才有比较大的话语权。 但妙言5%的利益，是远远不能打动他的。 他之所以跟柳靖合作，是因为有更大的利益作为诱惑——柳靖为运营中心负责人。在妙言，生产计划部、采购部和物流部，通通属于柳靖的地盘。 那是柳靖作为柳家人，从柳青青手里骗来的。而郝敬国真正的利益源头，正是他自己那家为妙言提供超吸水性聚合物的材料公司。 按理来说，这种重要的原材料商，彼此都是交叉持股的，以免被卡脖子。可超吸水性聚合物的原材料，却是乙烯醇和丙烯酸等石油提炼产物。这就涉及到了更敏感的能源行业。一般人根本插不进去手。 而郝家能插手，自然因为郝母姓陆，为陆家旁支。事涉本地霸主陆通集团，侯子芳也只能认了郝家单方面的持股。 但哪怕只是单方面持股，也确实是有效的。郝敬国能和柳靖这种玩意儿混在一起，便代表着他没多大本事，并不被更上层的圈子接纳。于是，妙言成了他自家公司的重要客户。 说实话，楚衍这一手，虽然把他的合作对象柳靖捅了一刀，但又没伤筋动骨，有什么要紧？ 倒是带来的销售量，必然引得妙言疯狂生产，他的原材料自然能坐地起价。于他自己而言，是绝对的利好。 就如楚衍所计划的那样，利益，才是最稳固的联盟。 柳靖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整个人僵在了原地。郝敬国却没理他，转身回了会议室，直接找到苗红明，让他准备加大生产。刚才他在后台看到的销售数据，太惊人了！ 闻九玉带货，真的有两把刷子。楚衍借此破冰……郝敬国的脸上挂上了一丝笑意，这小总裁，真挺不错嘿！ 第29章 回扣 网上的讨论沸沸扬扬，话题迅速从直播间蔓延到了微博和各大八卦论坛。 中场休息时，楚衍看着各方面汇总的资料，愉悦的翘起了嘴角。一场直播，仅仅2个多小时，在线人数高达1100万，成交额直逼5000万。 妙言纸业去年全年的营收额将将36亿，平均到每个月才3亿出头。2个小时就完成了本月销售额的五分之一。战绩堪称辉煌！ 不愧是顶流直播间，卖纸巾和卫生巾这种相对低价的单品都能卖出如此销售额。 并且，直播带货加吃瓜的影响力远不止于此。直播暂停，但各方的讨论却没停。弹幕不方便长篇大论的阐述观点，一大群人涌入了微博等社交平台。楚衍喝口水的功夫，已经有大v开始分析柳靖三女一儿的家庭情况了。 【不是我说，这结构属实太经典了。】 【我现在一点不意外柳东阳不尊重女性了呢。】 【所以柳青青到底多疯啊？放着自家看着挺正派的儿子不管，去宠一个傻宝？】 【emmm？楚衍这就洗白了？】 【洗不洗白的，当年他确实也只是个奶娃娃啊你要骂也得骂牢里那个吧？】 【我看最该骂的还是姓杜的！什么玩意儿？】 【但他鸠占鹊巢是事实好吧！换你你乐意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侯东澄挺乐意的？】 吵架的人一噎，紧接着博主正楼，转发评论把话题重新带了回来。搞什么啊，她在骂柳东阳好吗！ “网上情况怎么样了？”侯东澄凑过来问。 “还不错。”楚衍低声笑道，“柳靖没办法躲在背地里使阴招了。” 侯东澄有些担忧的看着楚衍：“但一直有人在骂你……” “没关系，只要哥哥你不带头骂我，他们掀不起风浪的。” “我怎么可能带头骂你嘛。”侯东澄好笑，“要是你有得选，你压根也不想投胎到杜家了。” 楚衍又笑了起来，他侧头靠在了侯东澄的肩上，轻声道：“哥哥，谢谢你。”没有你的力挺，我的计划不会如此顺利。 “自家兄弟，谢什么啊？”侯东澄见楚衍的眼皮都起了好几层褶子，明显累得不行了。本来么，今天先是被不怀好意的人兴师问罪大半天，接着被媒体围攻了好一阵，再马不停蹄的赶到呱呱直播。现在都快晚上9点了，能不累吗？ 何况楚衍本来就先天不足，柳家的局面又一直不安稳，他身体一直不太好。高强度的直播，对他的身体无疑是巨大的负担。 “还要继续播吗？”侯东澄忍不住问。 “嗯，要的。有始有终。不过料放得差不多了，随便聊两句，再介绍介绍产品就行了。”楚衍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憋出了两眼泪花。 “一天天的，都叫什么事啊？” “要不怎么说家和万事兴呢？”楚衍叹息，“家里有了拖后腿的，前面怎么卖力都艰难。” 侯东澄还想说什么，却被楚衍抬手阻了。现在在别人的地盘，有些话最好憋在肚子里。因此，他压低声音道：“有些事，我们回家聊。” “回家先睡觉吧你！” 楚衍笑着摇了摇头，拿起手机再看了看信息，直播又开始了。 闻九玉同样深谙爆料之道，一天不宜爆太多热点，否则讨论的话题散开，反倒不利于传播。一件事得挖掘出方方面面，才叫吃干抹尽了。 于是最后半小时的收官，闻九玉表面上换了话题，却仍在暗戳戳的带节奏。 “说起来，今天你们兄弟穿的衣服，好像是同款唉？” 第35章 楚衍强打起精神笑道：“因为我哥真的好懒，上周我陪他去买衣服，他逛了三家店就开始讲啰嗦。最后买正装的时候，他打死不肯试穿。我买什么他买什么，烦死了！” “你好意思说？”侯东澄提起逛街，就有无数槽想吐，“女孩子都不如你能逛，一座商场，家家都有vip，你是姑娘吗你那么爱买衣服！” 网友们见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说实话，比起老娘舅似的煽情，年轻的他们更能接受可以互怼的兄弟情。本来么，关系真好，就是会互怼的。只有演出来的，才假惺惺地玩商业互吹好吧。 “看我那不识好歹的哥哥啊——” 直播间里又开始笑。但笑着笑着，不知哪来的福尔摩斯又上线了。 【咦？兄弟俩的衣服，是不是有点接地气了？】 【我刚想说来着，他们俩为什么穿的都是a家的打折款啊？都去年的款了。】 【打折款便宜？】 【那也太节省了吧？a家当季的衬衫也只要4000多一件。】 【《只要》】 【打扰了，4000多我一个月工资，只是人家一件衬衫……】 【不是，别歪楼，打折款平均2000＋的样子。那可是富家少爷，穿成这样合适吗？】 事实上，楚衍和侯东澄穿的都是标准的职场通勤搭配，着重突出一个稳重大气。楚衍作为ceo，代表着妙言的形象，更不可能乱穿衣。打折的没关系，但重点是足够正式，不能花里胡哨的。 比如楚衍今天穿的，就是特别基础的白衬衫。但领口装点的金属托着两颗不大不小的斯里兰卡蓝宝的领针，顿时给平凡的白衬衫增添了一丝光彩。 加上他的同款袖扣，呈现出了稳重且不失优雅效果。不用说话，光坐在那儿，就让人能猜到他商业精英的身份。价格倒在其次了。 但节奏就是楚衍派人带的，关注他的穿着，必然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果然，弹幕里很快出现了另一群声音。 【说起来，柳家那位山寨太子，穿着倒是很奢华。】 【我去！那个巨大logo，不是高仿？】 【神特么高仿！那就是今年当季的新款。那件外套我没记错的话是28520！】 【他的手表好像也是名牌吧？】 【对，l家的新款，那就贵了，我记得要百来万吧。】 【666！山寨太子排面！】 【那让我康康真太子的手表。】 【对啊对啊！娘娘，快撸真假少爷的袖子，我们要看手表！】 【看手表！看手表！】 侯东澄哪知道楚衍专门派了人去带节奏，看到弹幕的他，一头雾水的撸起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智能手环，巧了，也是楚衍送的。或者说，又双叒叕是他不想逛了，直接从楚衍抽屉里薅的。并耿直的问：“手表有什么好看的？” 网友们：？？？ 【就……智能手环吗？】 闻九玉是搞直播的老手了，这点手段，她一搭眼就看了个明明白白。不过给柳家添堵的事儿，正是她提起楚衍兄弟穿着的目的。小美人跟她很有默契嘛。 于是闻九玉忍住想笑地冲动，故作惊讶的道：“妙言家业不小，你们俩也太低调了。” 楚衍笑问：“我们这一代人，不都是戴智能手环的吗？” 经楚衍的提醒，有些接触过老板圈子的人立刻回过神来。其实国内对名表的追逐主要集中在老一辈，尤其是煤老板那片。 新生代里，因互联网大佬的崛起，已经开始时兴戴智能手环，或者索性不戴手表了。 于是，国外奢侈品级别的名表，除了那几个传统行业的上一代，主要是以吃喝玩乐为主的富二代们比较爱追捧。 如此一对比，网友们又双叒叕感觉自己破案了。 【柳家，对那个山寨太子，是不是宠得有点过头了？】 【我刚扒了大眼查，柳靖只有2%的股份。顺便扒了下妙言的财报，去年营收36亿多一点，按照传统行业平均5%的利润率，推测纯利只有1.8亿。那2%股份的分红……】 【啊？360万？这么少的吗？】 【楼上醒醒，那是传统行业，你以为互联网嘛。】 【其实不算少啦，比方说大股东柳青青，一年能分走5000多万，真的好多好多了！】 【分不了5000万的，还要预留来年发展的资金呢。七七八八的开支一走，能剩下五分之一都不错了，要不怎么说传统行业不好混呢？】 【怪不得真假少爷那么抠门，买个衣服还买打折款。】 【搞不好是人家去年买新品呢？】 【去年买的新品穿到今年，不是更辛酸了吗？】 【那问题来了，真太子抠抠缩缩，山寨太子倒是奢华无度……】 【该不会是……】 好几个网友几乎同时发出了楚衍想看的弹幕。 【利益输送！】 【挖墙脚！】 【贪污！】 【吃回扣！】 【……】 答案五花八门，但都指向了柳靖和郝敬国都不想被人发现的事实。 一家公司不可能是纯粹清白的，柳靖和郝敬国那点勾当，公司上层谁不清楚？说句到家的，在那个位置上坐着，又有谁不给自家搞点好处。 但这属于潜规则，是能做不能说、更不能摊在台面上说的！ 一直关注着直播间的柳靖，牙都要咬碎了，这场直播太突然，他根本什么都来不及做，全程被楚衍那小崽子牵着鼻子走。 那混账到底什么时候做的准备？弹幕里的那些节奏……去你马的！当他瞎吗！？ 楚衍的嘴角微微勾起，他并不打算立刻收拾柳靖。毕竟现在郝敬国跟被下了降头似的，天天跟柳靖混在一块，对着这么个陆家亲戚，楚衍是真不太敢撕破脸。 但是，把柳靖拖到大众面前亮亮相，是很有必要的。 一方面转移大众的焦点，另一方面，也是为他日后对付柳靖准备好道德立场——作为外人，对付皇亲国戚，总得有充足的借口不是？ 直播在福尔摩斯们的激烈讨论中宣告结束。意犹未尽的吃瓜网友们立刻转战自己熟悉的社交平台。 借由真假少爷的巨大流量，各路大v纷纷下场，从各个角度分析这场大戏里的真相。柳靖父子，彻底进入了大众视野。 “柳总，”柳靖的手机里传来了黎世建冷漠的声音，“明天早上8点半，公司会议室，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槽！柳靖咬牙暗骂，姓楚的，你给我等着！ 夜幕低垂，灰蓝色的宾利在寂静的马路上飞驰着，楚衍靠着侯东澄的肩，睡了个人事不知。 城市的另一头，任志辉放下了手里的高脚杯，笑叹：“小美人实在太滑头了。这场翻身仗打的漂亮啊！” “看来……得想点办法了……” 第30章 不见 第二天一早，公司再次召开高层会议。 但这次楚衍并没有受邀参加，估计正在讨论他的股份问题。 正好，昨天的一波带货，加上各平台的流量，弄得整个公司手忙脚乱。楚衍坐镇公司，四方调度，务必确保货品充足、物流畅通。 处理完手里的紧急事务，楚衍上各社交平台巡视了一圈，看着舆论在可控范围内，才放下心来。 等到股东会议结束，楚衍一个电话打到了营销中心，把徐玉屏喊来了办公室。却绝口不提股份，而是吩咐道：“加强舆论引导，重点在我哥的姓氏上面。其余的不用提太多，他姓侯本身，就是女性市场的利好。做过了容易被人抓到尾巴，反而招黑。” 徐玉屏快速的写在记事本上，又问：“昨天我看舆情导向，不少人在挖过去的事，但暂时没挖到闻总。要提醒一下闻总吗？” 楚衍摇了摇头：“同行是冤家，昨天闻总当众截了别家流量，但阿丢丢她们愣是没一个敢爆往事的，可见闻总背后确实有人。我们不必多事。” “怪不得，昨天舆论挖到柳董意外在社区医院生产之外，就再没信息了。”徐玉屏放下心来，只要媒体不敢挖闻九玉的过去，就牵扯不到柳青青身上。 至于柳靖和柳青青组团犯蠢，对品牌形象倒不是多大的影响。别看大众嘴巴里喊着厌蠢，但真有蠢货了，他们吃瓜比谁都积极。瓜即流量，献祭一个傻缺股东换利润，赚翻了好吗。 “至于我跟我哥的兄弟情，也不必过分营销。但偶尔得放点消息，让大众保持印象。”楚衍顿了顿，才道，“真假少爷的红利远不止于此，既然发生了，就不要浪费。” “必要时，放些似是而非的消息，让大众一直追不到大结局，他们才会一直惦记。” 徐玉屏：“……”似是而非的消息，该不会是兄弟反目之类的吧？嘶——他们楚总真是个百无禁忌的男人！ 现在公司上下忙得要死，楚衍三言两语交代完关键信息后，又道：“你回去的时候，顺便帮我把苗总请来。我有些生产上的事要叮嘱他。” 第36章 徐玉屏点点头，退出了楚衍的办公室，顺路通知了生产计划部的总监苗红民。 突然激增的销售量，必然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各个环节在紧急情况下，麻烦不断。于是楚衍索性住在公司，带领着一群高管随时策应。有人坐镇和没人坐镇，是截然不同的。 楚衍镇在公司的两周时间，整个妙言虽然小事不断，但总体来说算得上井井有条。 并且，因为楚衍在各个环节的亲力亲为，让一线员工也感受到了楚衍的办事能力到底有多强。无论多繁杂的事物，他总能很轻易地抓住关键线头；无论多难的沟通，他三言两语就能抓住重要信息。 整个生产部门，又一次见识到了年轻ceo的风采。一线员工们也不禁发出叹息：可惜是个冒牌的，不然妙言的将来大有可为啊！ 越是压力巨大的时候，越能锻炼人。近期的楚衍不仅自己满厂飞奔，还顺便捎上了侯东澄。 一来是稳定妙言军心——妙言的普通员工，刚受到真假少爷的冲击，必然人心浮动。把侯东澄往自己身边一放，敢因他身份而生幺蛾子的自然少了； 二来也是真心实意的想提升侯东澄的个人能力，再怎么样，侯东澄比柳靖厚道。所以侯东澄个人能力的提升，至少对目前的他是有利而无害的。 两周时间一晃而过，因直播流量带来的销售高峰开始回落。尽管徐玉屏竭力在互联网上维持着热度，但吃瓜网友从来喜新厌旧。天大的瓜，两周也吃腻了。特别是楚衍和侯东澄并没撕起来，趣味性更小了。 要不是杜家的物料丰富，徐玉屏还撑不到两周呢。 但两周的强曝光，效果是喜人的。周例会上，副总唐志勤翻着资料汇报：“两周以来，前来咨询的线下商超明显有所上涨。明确表示加大进货量的有17家，进货幅度平均提升31%。 因为这两周情况暂时处在热搜曝光期间，更准确的数据，将在月底进行汇总。届时还请苗总那边安排好相应的生产任务。” 唐志勤说毕，徐玉屏笑了起来：“我们运营中心收到的反馈也非常好。官网销售额提升了143%。虽然峰值持续时间不长，但销售品类的数据分析显示，用户购买趋势明显的向高端系列的安心裤与超薄日用卫生巾倾斜。” 听到徐玉屏的话，与会人员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妙言当年以便宜实惠起家，因此尽管抢占了下沉市场，占住了不小的市场份额，但下沉市场的利润终归有限。想要赚钱而不是仅仅维持，需要向更高端的市场进发。 超薄日用就是他们向高端市场打的第一炮，但显然效果很一般。在市场上一直竞争不过国外的几个大牌，导致最后不得不使用诸如买一送一的打折大法，再次落回了低端市场的老路。 但这次楚衍主导的安心裤则不同，因真假少爷的巨大流量，妙言的安心裤首次进入了大众视野。精致的国风包装，加上稍低于国外几个大品牌的价格，在流量的带动下，取得了非常好的战果。 至于怎么扩大优势，就看各部门如何通力协作了。总之，妙言总算迈出了走向高端市场的第一步，如何不让人欣喜？ 两周的连轴转，从楚衍起，各个高管都是筋疲力竭。年纪稍大的几位，眼底的青黑格外明显。也无怪乎黎世建要把重担压在楚衍身上，管理一家公司，属实是个体力活。 因此，各部门说完要事后，楚衍果断的结束了会议。回到办公室的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半天爬不起来。 整整两周，平均每天休息不到5小时，对他身体的负担真是太大了。 楚衍瘫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好羡慕爸爸的精力充沛啊。不过，精力充沛好像也没什么用，还不是年纪轻轻就没了。 紧绷的弦一旦松开，困意便排山倒海的袭来。靠在沙发上没几分钟，楚衍已经睡死过去，甚至因过度疲倦而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生活助理张琼霞推门而入时，就看到楚衍以一副很不舒服的姿势睡着。连忙退出办公室，找到还在跟办公软件死磕的侯东澄，在他耳边低声道：“澄哥，楚总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你能帮忙把他扶到休息室里去吗？” 这两周楚衍有多忙，侯东澄是知道的。听到张琼霞的话，他赶紧跑到办公室内，一把将楚衍抱起，转移进了休息室。 睡沉的楚衍浑然不觉，甚至感觉不到笔挺的西装硌得身上多不舒服。被放在床铺上时，翻身一滚，抱着被子继续睡了。 侯东澄重重叹了口气，抢过楚衍抱着的被子，替他盖好，确保他不会着凉后，才悄悄退出了休息室。 休息室外的办公室此时空无一人，侯东澄站在落地窗前，透过22层的大玻璃窗，看向了鳞次栉比的远方。 22层，在这个动辄百层高楼的时代，听起来挺一般的。可站在窗边往下看时，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其实，22层的高度，已经十分的骇人。 楼下的物流车辆在园区内进进出出，不远处的厂房有轻微的轰鸣透过打开的窗缝传入。侯东澄抬手摸了摸窗棱，再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了，这间总裁办公室所代表的沉重压力。 “跟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们，真的好不一样……”侯东澄低声呢喃，“一点也不高大上，一点也不狂酷炫霸吊炸天。都恨不得亲自去扛纸箱子送货。弄得浑身灰扑扑脏兮兮的，还不如去刷脸当网红……” 侯东澄垂下眼睑，仔细回忆着这几天的经历。 “感觉，我真的做不来的样子……”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订货的那些人，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前言不搭后语的，怎么听得懂的……” 侯东澄用力的抹了把脸，无声的鼓励了自己一句：我再学学，再学学……实在学不懂了……才能放弃…… 不然，怎么都不会甘心。 因为，他才是侯子芳的血脉，是妙言当之无愧的继承人。 手机忽然轻微震动，打断了侯东澄的思绪。看着来电显示，他心中一喜：“王警官！” “侯先生您好，”听筒那边传来了个柔和的女声，“您此前提交的探视申请，因当事人拒绝，申请失效。如有需要请再次申请。” 侯东澄的眼神暗了下来：“她连亲儿子都不想见吗？” 那头的女警顿了顿，才轻声道：“我们有对邹女士进行过心理干预，心理科建议，暂时不要刺激她比较好。” 侯东澄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女警也陷入了沉默。自从邹映芳被拘留，侯东澄跑了无数次警局和看守所，都跟警察们混了个脸熟了，却始终没见到邹映芳。一开始他们对掉包别人孩子的邹映芳没好印象，但随着调查的深入，警察们也一个个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尤其是，查出邹映芳有严重的心理问题之后。似乎她对侯东澄与楚衍的拒绝探视，也有了理由。只是，侯东澄也必然很不好受。 同样在直播间吃过瓜的女警，终是同情的安慰了侯东澄一句：“邹女士目前状况还好，您请放心。” “我知道了，王警官，谢谢您。”寒暄两句后，侯东澄颓然的挂断了通话。不等他平复情绪，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侯东澄不自觉的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侯少，我是金辉的冯良，住你们家隔壁的隔壁的邻居。我们在金阙云华喝酒，你要不要来玩啊？” 侯东澄？？？ 什么玩意儿？新款电信诈骗？十分警惕电信诈骗的侯东澄想也没想，果断删除短信拉黑号码，熟练的让人心疼。 手机另一端的冯良半天没得到回复，索性一个通话拨过去，半天无人接听，大概率是被拉黑了，不由嘴角抽了抽…… “不理我？”冯良吊儿郎当的把玩着手机，轻佻地吹了声口哨，“有点意思了……” 第31章 谈判 进入9月，妙言的各种事项终于告一段落。大范围的网络曝光的效果也统计了出来，结果十分喜人。 楚衍的心情非常好，他本来就觉得真假少爷能玩出花，只是担心有人从中作梗。没想到柳东阳因为私心的突然袭击，加上闻九玉的莫名乱入，意外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想想都觉得开心！ “楚总，”闫晓玲敲门而入，“黎董说想跟你面谈，问你有没有时间。” 楚衍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随即笑道：“我随时有空，可以迁就黎董的时间。” 闫晓玲点点头，回自己办公室跟黎世建的秘书沟通去了。很快，那边回复，今天下午3点钟，黎世建会来一趟公司。 为了不耽误重要的谈话，楚衍加快了处理事务的速度。中午时分，今天的全部工作已提前完成，只等黎世建登门。 下午2点半，黎世建抵达了公司。先回自己办公室处理了一些积压文件，才慢悠悠的晃到了楚衍的办公室外。早接到消息的楚衍已经在门外等着了，热情洋溢的跟他打着招呼：“爷爷下午好。” 第37章 “下午好。”刚审完报表的黎世建脸上浮起笑容，但想起马上要谈的事，笑容里不免带上了些许僵硬。 楚衍虚扶着黎世建进了办公室，落座，泡茶…… 清亮的茶汤摆在了两人面前，就听黎世建重重的叹了口气。 楚衍眉心一跳。目前他直播的大部分目的已然达到，唯有最后一条……总不会这种情况，都还要出岔子吧？ “衍衍啊，有些事，爷爷真是尽力了……”黎世建扶着额头，一脸苦恼的样子。 楚衍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黎世建哽了哽，有些话实在不太好说出口。但，楚衍直播一战的效果确实惊人，不好说也得说。 于是，他再次叹了口气：“一个多月以来，你们在公司忙直播后续的生产发货，我精力不济，帮不上多少忙，所以与你母亲长谈了好几次。” 楚衍顿时了然，心情也不免低落了些许。作为一个ceo，手上一点股份没有，属实很麻烦。 之前因为他是独生子，是唯一继承人，倒也能应付。但如今，他身世有问题，再没有股份傍身，无疑是给圈子里的人释放了个危险的信号——妙言随时可能放弃他。 那些白手起家或者正在掌权的人，即使心里笑话，也不会没事找他麻烦，他们自己的事且忙不过来呢！但那些游手好闲的亲友二代呢？ “不是我自夸，”楚衍将不高兴直接摆在了脸上，“我从小成绩优异，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所以被迫结了不少仇家。这件事，您是知道的。” 说着，楚衍顿了顿，“那些纨绔仇家能量不大，但也能给我找不少麻烦。我倒不怕他们，可做生意是要讲究个‘人和’的。黎董也不想我办事处处不顺吧？” 黎世建糟心的不要不要的，别说楚衍的尴尬身份，就是唯一太子即位，谁家又是真不给点股份的？俗话说得好，钱在哪爱在哪。父母不愿给钱的孩子，谁信他的父母爱他？ 可麻烦就麻烦在，柳青青谁也不爱。既不爱楚衍，也不爱亲生的侯东澄。当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柳青青谁都不爱比真爱自己的孩子，还是好那么一丢丢的。 “你还是有优势的，”黎世建谆谆善诱，“东澄不也没拿到股份不是？” 黎世建其实想过曲线救国，先让柳青青分一点给侯东澄，再去说服侯东澄转交。股份不用多，哥俩各5%，基本能稳住局面了。 结果……柳青青生了牛脾气死死捂着股份不撒手，越劝她越倔，最后直接谈崩，柳青青不知躲在哪个销金窟不见人影，黎世建好悬没被她气出心脏病来。 更气的是，他劝完柳青青，还得来劝楚衍，妥妥的夹心饼干，他这董事长当的也是没谁了。 然而，柳青青不买账，楚衍更不可能买账了。 “不是我不体谅您的难处，”楚衍嘴角浮起冷笑，“企业管理，人和才能政通，这是铁律。您也不想我刚用直播创造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吧？” 这是隐晦的威胁！黎世建心中微颤，现在的局面是，既然楚衍为风暴眼中心，就代表大众的视线集中之处也只有楚衍。 假设楚衍被妙言逼走，而对家立刻跳出来接收，楚衍带来的曝光度是留在妙言，还是跟着他跑去对家，还用问吗？ 别看现在网上很大一群人骂假少爷小偷骂得欢，可真当妙言把事做绝，那群人的炮口立马能对准妙言。简直妥妥地用妙言基业成就楚衍个人的辉煌！他疯了才会那么干。 “衍衍，妙言可是开元的心血啊！”黎世建只好打起了感情牌，“你妈妈任性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能理解的对吧？” 楚衍静静看着黎世建不说话。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车轱辘的扯皮。尤其感情牌，他在乎的亲人一个都不在了，还有什么感情在柳家和在妙言？ 他对妙言的争取，不过是因为自身的不甘。说句到家的，妙言是柳家的，但妙言能有今日的局面，跟楚开元的奋斗脱不开关系。 而如果楚开元在世，他不可能放弃亲手养大的儿子。以楚开元的霸道脾气，他只会两个都要，谁也别想跟他抢。 何况他楚衍守了妙言的家业，他想要股份有什么问题？外来的ceo拿股份才是天经地义的。 “3年前来的唐副总且拿了2%的股份，”楚衍嘲讽，“我一个ceo，不配有5%？” “51%的股份，我说过全要吗？” “黎董，”楚衍的目光逐渐犀利，“空画大饼，没意思了吧？” “那，如果青青实在不肯，你又有什么打算呢？”黎世建突然问。 楚衍嘴角微勾：“上个月的直播效果不错，我与闻总聊了聊，她有邀请我加入呱呱直播的意向。您觉得如何？” 黎世建呼吸一窒！闻九玉一个就够难缠了，再加个对妙言知之甚深的楚衍，那还不得把妙言压着打！ 而且楚衍和闻九玉不一样，他是柳洪山那群学生看着长大的孩子，是真有香火情的。3年前楚开元亡故时，正是那群人向闻九玉施压，导致闻九玉暂停了给妙言找麻烦。 可楚衍跑去了呱呱直播，再给妙言找麻烦，那群老关系会管吗？必然不会。 好好一个孩子，硬给逼出了家门，是柳家不占理。 人家又不是你妙言的亲爹，还能保驾护航一辈子。何况里面不乏有跟楚开元关系不错的。真能放着你妙言欺负人楚开元的孩子？ 说楚衍不是亲生的，你问过楚开元的意思了吗？ 黎世建深吸一口气，再次调整了谈话方向：“股份是真没办法。说句到家的，我只是个外人，就算柳青青喊我一声叔叔，可她姓柳，我姓黎。” 不等楚衍说话，黎世建抬了抬手：“但我作为妙言董事长，有些决策是可以做的。” 楚衍静静听着。 “首先，你的年薪确实很不合理。基础薪资之外完全没有绩效分红。这一点，我承认，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占便宜了。” 是所有人一起占我便宜。楚衍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所以，经过董事会的商讨，从今年起，将绩效并入你的年终收益里，你觉得如何？” 楚衍笑问：“今年？” 黎世建讪笑两声：“是我说漏了嘴，前3年的，经过财务核算后，也会于今年一并打入你的账户。” 楚衍却没说话，会议室里顿时变得极为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黎世建发出了今天第三次长叹息：“衍衍啊，我们爷孙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觉得是我不愿意让你拿股份吗？在你和东澄之间，我肯定是更看好你的。只不过，我希望你别赶尽杀绝，给东澄留点安身立命的本钱。我的想法，不过分吧？” 楚衍依旧没说话。 “但我想，有什么用呢？你母亲她不松口啊。”黎世建语重心长，“但你确实也不用着急。侯董的遗嘱上，明明白白写着，你母亲的股份分割需要你的签字，东澄又是个厚道性子。到时候，你还怕自己吃亏吗？” “妙言越好，你分得的钱财越多。” “直播虽赚钱，可你去呱呱，也不过是个打工人。呱呱即使分你股份，又能有多少呢？怎么也多不过你该继承的对吧？” “再说了……”黎世建压低声音，“有些事，没必要在风口浪尖上干。被人看着，怎么干都是错。等事情冷下来，才更好动作。” 黎世建所说的，也正是楚衍所忧虑的。现在的商圈，早已不是侯子芳创业时的景况。 连新兴的互联网都已然一片红海，传统行业更是卷得生不如死。创业的难度之大，没有谁比他们这些苦苦支撑企业的ceo更清楚。 所以楚衍的目标，才会定在对股份的争夺上。做生不如做熟，他在妙言经营了3年，切实有自己的班底、自己的拥趸，比起什么重新创业、什么换条赛道，要靠谱的多。 只不过因为身世问题，他必须对获得的股份有所放弃。但这反而是他最容易接受的。 钱多了，不过是个数字。真要看重钱，光是他父亲留给他的足以让他花天酒地一辈子。 但人生在世，总该有些追求。野望、成就、大权在握，根本不是单纯的金钱可以比拟！没碰触过权力的人，永远不知道权力那让人爽到头皮发麻的快感是怎样的美妙！ 楚衍的余光，瞥向了落地窗外一望无际的风景。只有站在这里，才能理直气壮的眺望一座城市的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从头爬起？楚衍眼眸微垂，仅拿着个高中毕业证的他，真的有机会吗？即使重新拼尽一切，重新参加高考，等研究生毕业时，互联网赛道还会等他吗？ 不会的。七八年后的社会，早已天翻地覆。现在的他拔足狂奔都跟得艰难，停下7年再起步，无异于找死。 所以妙言……他要定了！ 第32章 分红 “衍衍啊！”黎世建的游说还在继续， “你心里明白，你和妙言，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妙言都已经在你兜里了， 你放弃， 那太可惜了啊。” 第38章 “你总不至于真把柳靖那个跳梁小丑放在眼里吧？” “当年老楚总为什么留着他？”黎世建苦口婆心， “那是给你铺路、给你做对照组的。” “妙言的多少向着你的人心， 是被柳东阳气出来的啊！” “前路一片开阔，你何必舍近求远呢，对不对？” 黎世建絮絮叨叨中， 楚衍突然插话：“柳董，年底分红， 董事会打算让我占比多少？” 黎世建眼睛一亮！啰哩吧嗦的道理戛然而止。肯提条件就是愿意谈了。只要愿意谈， 那条件都是可以谈的嘛！ “你想要多少？”黎世建问。 “纯利的10%。” 黎世建卡了卡。 楚衍笑：“这是我父亲当年拿的分红。” 黎世建嘴里犯苦， 你父亲是真一点股份没要， 所以才会给10%的提成作为补偿的。 何况那是驸马啊！开多少还不是你外婆左手倒右手，吃亏的是小股东。但你连血缘关系都没有， 能跟你父亲比？ 要知道去年妙言的纯利才1.6亿。分走10%就是1600万， 比王灿军和郝敬国两个大股东的分红都高了。 特别是那两位基本不参与公司运营， 既没有工资更没有项目分红， 真就只是股份分红啊！这是楚开元兢兢业业多少年才创下的大权独揽的局面。 你上来直接摘桃子，合适吗？ 但谈生意嘛， 无非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传统行业的利润属实低得让人心酸， 还常常受到原材料价格涨跌的影响， 时不时被放点血。 这种时候要维持运营， 股东们少不得拿钱堵窟窿。否则手里的股份就要被稀释，等到市场缓过来时，分红又会减少， 整个恶性循环。 所以楚衍提出10%的分红，无疑是在股东身上咬肉。他又没股份，公司有困难的时候，他又不必往里添钱，他拿到手的就是真金白银！未免有点爽过头了！ “3%，”黎世建也严肃了表情，“不能再多了，这是股东们的底线。” 底线同样也是可以谈的，楚衍即刻与黎世建展开了唇枪舌战。 “真假少爷的瓜能反反复复炒10年！我个人就是流量本身！”楚衍直击重点，“互联网时代，流量为王，3%不该是我的价格。” 黎世建抽了抽嘴角，你是假少爷你有理了是吗？ 楚衍却一脸理所当然，爆点是互联网时代的稀缺品。否则，为什么柳东阳爆他身世时，那么多媒体蜂拥而至？闻九玉又为什么要玩“雪中送炭”？ 营销号也是要吃饭的！光是标题就能抓住人眼球的事件，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以至于自媒体常常使出浑身解数，什么摆拍、造谣、断章取义通通安排上，才能在互联网的红海里争得一口食。 而他楚衍，天生自带热度。甭管热度是夸还是骂，热度即流量，流量即金钱。 线下商超逐步萎缩的今天，谁得到了互联网，谁就得到了通天大道。 楚衍能炒热度，他就是妙言的最大功臣！ 确实不太能跟上时代的黎世建在楚衍的进攻下节节败退。最后，如此大事，也只能上董事会决议。 最大股东柳青青当然是不同意的，分给楚衍的钱多了，分到她手里的自然少了。然而，分给楚衍的少了，楚衍必然撂挑子不干。 因此，所有股东齐齐无视了柳青青的意见，自顾自的激烈争论起来。至于柳青青？她一个只有股份没有实权的二世祖，关键时刻黎世建有一万种方法收拾她。 一个招呼下去，所有的娱乐场所没有敢对柳青青开放的。不是黎世建多有社会地位，而是柳青青的实际地位太低。 就如当年柳青青一个招呼下去，闻九玉就被压到了绝境一样。 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弱者实在太好欺负了。 摁下了柳青青，董事会的商讨继续。这时候，就体现出楚衍提前笼络住人的优势了。徐玉屏等楚衍党，在会上据理力争；郝敬国则更在乎自家材料公司的利益；而王灿军则是看上了楚衍本人带的流量——线下商超都快嗝屁了，他做梦也想往线上发展，因此全程划水，直接选了中立。 经过长达三天的争吵，最终决定楚衍的分红占比为5%。按照去年收益情况，他至少能即刻入账好几百万。 到了今年年底，因他带来的流量，分红将会更多。对于一家传统企业的ceo而言，确实不算少了。 新出炉的合约签订后，几个股东觉得心角落都在滴血！那都是钱啊！都是钱啊！ 柳靖尤其的懊恼！楚衍那**崽子，分得居然比他还多。且多的不是一星半点，是近3倍！要不是他跟着郝敬国一起上下其手，在中间搞了不少好处，这会儿他的心脏病都要犯了。 根本掺和不了决议的柳东阳在接到消息时，更是目眦欲裂！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提供的秘密，竟是对楚衍的一番成就！ 高达几百万的年收入，他有没有股份，还重要吗？还重要吗？ 更遑论从法律上来说，他就是柳青青的儿子，他就是有继承权的！顶天了被侯东澄那个棒槌拆走一半，仍然是泼天的富贵。 柳东阳嫉妒得两眼发红，不行，他们柳家的钱，绝不能便宜了外人！ 真假少爷大事件，远不止网上的吃瓜群众关注。珠城商圈里的各大家族，也在观察着妙言的反应。 看到楚衍拿到的分红，而侯东澄依旧无声无息，差不多的人就知道，妙言仍然更重视楚衍。各位苦于继承人不争气的大佬更是能够深切理解妙言的决定。 谁不希望自己的企业长长久久呢？放个二世祖上去，惹出的麻烦可不是谁家都能兜得住的。譬如柳青青，老侯董只怕想气活过来揍闺女。 但凡柳青青有楚衍一半的本事，妙言也犯不着驸马当家，更不会有今天的尴尬了。 别人不知道，珠城上层谁不知道柳青青为什么跑社区医院生孩子？ 堂堂千金小姐的孩子被一个文盲妇女掉了包，大家差点没笑死。 真是除了柳青青，怕是他们自家最弱智的纨绔，都干不出的蠢事。闻九玉把你送到社区医院，你还就真在社区医院生了？你不知道打个电话给你亲妈？ 非得亲妈联系不上你了，亲自找上门，才晓得转院？简直匪夷所思。 也正是柳青青一系列让人迷惑的骚操作，才导致不仅妙言内部、连珠城商圈的人都不看好侯东澄。俗话不是说了吗？养儿随妈。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大佬沉迷娶高智商老婆？ 想想柳青青的智商……侯东澄不干点振奋人心的大事出来，他都是没任何信誉的。 然而，当家的大佬们能理解，不当家的小混蛋们就有点理解不能了。 “柳家疯了吗？”某个圈内知名的高价酒吧内，一群纨绔对最新消息进行了点评。 “确实疯了！多想不开，把个野种放家里当少爷？是我的话，一脚给踹出门去，打发两套老破小都是抬举他了。” “可不是？我看了瓜田第一猹对杜家的深扒，”一个纨绔撇了撇嘴，“真。一窝泥腿子！” “还有个搞电信诈骗坐牢的，笑死！” “现在是两个坐牢的了哈哈哈。” “我说我从小看楚衍不顺眼……”另一个纨绔道，“原来是个野种。” “你别说，那狗逼从小装模作样，惹得长辈们夸个不停。” “哈哈，现在长辈们总不该夸他个野种了吧？” “呵呵，”某纨绔冷笑，“我爸昨天还在夸你信不信？” 提起楚衍，一众纨绔真是一肚子的火气。 楚衍从小学习成绩好，以至于每次圈内社交，他爹楚开元全程横着走，到哪都有人恭维。而他们的老爹呢？前脚恭维了楚开元，后脚就逮着他们一顿锤，真是不知道平白受了多少气！ 同时，他们自己都没察觉的是，除了恼怒之外，还有恐惧。 一群纨绔，别看在外横行霸道，但一草一纸都来自家族的供养。 家族愿意养，他们是爷；家族放弃，他们将立刻被打入尘埃。 所以，在他们掌权的爷爷或者父亲夸赞别人家的孩子时，他们心里是隐藏着极大的恐惧的。因为当权长辈的夸赞背后，是对他们的无能的痛恨。 他们真实的处在随时被放弃的境地里，如何能不恐惧？又如何能不对那些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羡慕嫉妒恨？ 所以他们对突然崛起的小镇做题家深痛恶绝，常常恶语相向。当年苏行人没回归陆家时，对什么红酒、牛排、奢侈品一无所知的他，没少被纨绔们公然嘲笑。只不过苏行人压根没把一群废物小崽子放在眼里罢了。 如此一来，废物们对泥腿子的恨意又更深了几分。 不仅如此，圈内同样存在着严峻的鄙视链。 鄙视链最高位，无疑是那些出身好，成绩更好的天之骄子。当年的楚衍，当之无愧站在了他们头顶，俯视众生。及至他即位，妙言却未曾出现多大的动荡，又一次引起了圈内大佬对楚开元的羡慕。逢人便夸楚开元养了个好儿子。 第39章 至此，楚衍的社交圈彻底跟纨绔公子们分隔，交际来往的变成了各家掌权的大佬。真正的谈笑有鸿儒、来往无白丁。同龄的纨绔们憋屈到差点爆炸！ 现在，楚衍一朝从高处坠落，且出这么大事，仍旧没拿到一毛钱股份，如何不让纨绔们幸灾乐祸？ “兄弟们，”一个纨绔贼眉鼠眼的道，“我们给姓楚的一点颜色瞧瞧怎么样？” 一群纨绔顿时挤眉弄眼。 “别说，他长得……有点带劲儿啊！”一声感叹传进了风里，也同时传进了纨绔的心底……柳家不看重他，那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众纨绔猥琐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第33章 打算 “楚衍没得到一点股份？”呱呱直播的ceo办公室内， 闻九玉端着茶杯，惊讶的睁大了眼，“他在直播里做了那么多准备， 妙言都无动于衷的？” 陆佳瑜轻笑：“妙言给了他分红， 算暂时的安抚吧。” “啧， 柳青青比我想象的还蠢。我要是妙言的对家， 这会儿该发力了。” “那是你想象力不行。”陆佳瑜把玩着一把精致的折扇，毫不客气的点评，“柳青青圈内第一蠢， 岂是浪得虚名？” “打扰了，”闻九玉摇头笑道， “我的错， 我又一次高估了她。” 陆佳瑜也忍不住叹道：“她那脑袋， 到底怎么长的啊？” 听到这句话， 闻九玉简直想哭！她也好想问柳青青的脑袋怎么长的，才让她遭受那样一场无妄之灾。但凡有黑猩猩的智商呢， 也不至于搞到所有人都无法收场啊。 “对了， 说起真假少爷， 我还有件事一直没想明白， ”陆佳瑜难得露出疑惑的表情，“当年你把柳青青送到社区医院之后， 她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侯董？ 她居然一声不吭地在社区医院生了孩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她那脾气能忍得住？”最令人惊奇的是， 她居然愿意住双人间！简直匪夷所思。 闻九玉一脸糟心：“有没有一种可能……柳青青她手机摔坏了。” “嗯？”陆佳瑜没听明白。 闻九玉叹气：“你觉得她那个猪脑子， 能记得谁的手机号码？” 陆佳瑜震惊的瞪大了眼：“还有这种操作！？一个号码都记不住的吗？她的保镖呢？” 闻九玉更无力了：“说是她的塑料姐妹喊她去轰趴，家里因为她怀孕不让去，所以借着产检的名义故意把保镖甩了。” 闻九玉越说越糟心：“结果那家轰趴馆本来就是个灰产， 里面有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怕她一个孕妇混进来坏事，所以不让她进去。她气冲冲的跑出来，刚好在楼下跟我撞了个对脸……” 陆佳瑜：“……”牛逼！有着正常人类脑回路的陆佳瑜差点没被绕晕了。 “突然觉得……你好像也不算很冤了……”半晌之后，陆佳瑜感叹出声。 闻九玉：“……” “但是，”闻九玉一脸的绝望，“我把她送进了社区医院，给她送了个绝佳的继承人啊！”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居然无意中还能玩一把以德报怨的？ 陆佳瑜斜眼笑：“绝佳的继承人不好吗？” 闻九玉挑眉。 陆佳瑜但笑不语。既然是合格的继承人，柳青青咬死股份不放，楚衍心里能不恨？尤其是因为得不到股份而必然遭受的一系列麻烦，更能让原本恶劣的母子关系再无任何修复的可能。 一天到晚卖自家的瓜引流，现在，呱呱直播是时候换个主角了。 陆佳瑜手中的折扇一收：“你派人分别盯好楚衍、侯东澄和柳青青。”陆佳瑜笑得意味深长，“我们以八卦起家的，可别放过了珍贵的素材……” 闻九玉当即笑着点头应了，带薪吃瓜看仇人的热闹，爽！ 陆佳瑜所料不差，妙言经过漫长的争执，敲下了楚衍的巨额分红，却并没有安抚住楚衍。相反，楚衍心里，对黎世建与柳青青更添一层防备。甚至于说，他与黎世建那点微薄的香火情，也在这次争执中消耗殆尽了。 因为，黎世建并不是没有手段逼迫柳青青的，柳青青能死守股份，不是黎世建不能，而是他不愿。 诚然，站在黎世建的立场上，懒得掺和柳家家务，是可以理解的。但作为妙言董事长，放任大股东无视ceo的诉求，就显得十分敷衍不称职。 偏偏楚衍此时的身份，却不能对柳青青展现出过多的攻击性。亲儿子怼亲妈，别人只会站干岸看热闹。养儿子怼养母，必然有人忍不住多管闲事。 重新签好合约的楚衍，又一次疲倦的瘫在自己房间里的大床上。阴差阳错之下，柳青青竟然成了他的恩人。否则，即使他成绩优异考上名校，又岂能年纪轻轻达到如此高度？ 有点体会到了爸爸当年的处境了呢…… 恩重如山啊…… 楚衍心中不自觉的生出了怨愤。你柳青青的命格，也未免太好了！ 老天爷真的要把福禄寿给到如此垃圾身上吗？别说他外公一生福泽深厚！福泽深厚让他多活几年享福不行吗？非得绵延到柳青青身上？ 楚衍觉得很可笑。 不过，短暂的蛰伏，不代表彻底的放弃。楚衍眸底精光一闪，商界不是没有篡权成功的儿孙，他是时候研究一下别人的成功案例了。只不过不是亲生儿子，他的手段得更委婉、更隐蔽才好。 笃笃笃…… 房门被敲响。 楚衍皱了皱眉，还是起身打开了门：“哥？” “你晚饭又又又又没吃……”侯东澄快无奈了，“你的胃真不要了？” 楚衍被说得讪讪地，他累过头了没胃口，所以下午时拒绝了张琼霞带上来的晚餐，没想到被侯东澄发现了。所以说，把侯东澄放在秘书处，是有点失策哈。 “我给你煮了碗面，你赶紧的垫一口吧。”侯东澄把手里的碗往楚衍跟前送，“我放了点胡椒，你喝点面汤暖暖胃。” 楚衍讪笑着接过面，端到了房间靠窗的茶几上，准备开吃。哪知侯东澄竟跟了进来，双手抱胸，一屁股坐到了他对面。一副我盯着你吃，你别耍花招的架势。 “你好婆妈。”楚衍低声哔哔。 “呵，都是跟咱妈学的，你受着吧！” 楚衍愣了愣。 “快吃吧你，不然面都坨了。” 楚衍回过神，揭开碗盖，拿起筷子挑起了一点面送入嘴中。 意外的好吃！单纯煎鸡蛋煮出来的白汤，有着浓郁的淳朴厚重。恰到好处的咸味与些微辛辣的胡椒交融，温热而又开胃。面条更是柔软中带着劲道，一口下肚，暖意瞬间从胃底升起。疲劳过度导致的僵硬的肠胃似乎终于被唤醒，开始了缓缓的蠕动。 楚衍毕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哪能真胃口不好呢？开了胃之后，他一口接一口，三下五除二的把一整碗面干掉了，连汤都没放过。 “好吃！”楚衍放下碗，笑问侯东澄，“你让谁煮的面？赵阿姨煮的不是这个风格。” “我煮的啊。”说着侯东澄一脸嫌弃，“我让赵阿姨给你煮面，她居然开冰箱拿！还说你爱吃虾。扯她的蛋，你中午只吃了两口，晚上还吃海鲜？找胃疼呢。” 楚衍呆滞。 “你、你会做饭？” 侯东澄：“……”夺新鲜呐！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不会做饭，还等着亲妈喂咋地？ 看着侯东澄一言难尽的表情，楚衍回过神来，赶紧竖起大拇指：“厉害！没看出来，你居然有当大厨的天赋。” “还真有，”侯东澄笑呵呵的说，“我以前没少帮咱妈炒小龙虾。还有，我高中寒暑假去别人饭店帮过厨。那时候我就想，要不别上大学了，去学个厨开饭店吧。” “然后呢？”楚衍十分捧场的追问。 侯东澄撇嘴：“咱妈不同意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非让我上大学。我那时候都没法理解，我成绩又不好，勉强够上本地野鸡大专有什么意思？ 可咱妈不干啊，我一说不上大学她就跟我闹。弄得我大三找不到工作只好送外卖。还不如学厨呢。后厨可不用回答hr那些莫名其妙的鬼问题。” “或许，她是因为愧疚……”楚衍轻声道。 “是呗，”侯东澄倒不甚在意，大大咧咧的道，“她总觉得害我吃苦了，希望我上大学有出息。不过她真没想到自己隔壁床的产妇是个大小姐。” 侯东澄感叹，“谁能想到啊？社区医院唉！来来往往都是街坊邻居的。就算比杜家条件好，也好得有限。她是真觉得，给我送上大学了，也就对得起我了。谁知道……”侯东澄摊手，“我读书那么没天赋啊，倒是你，可惜了了的。” “原来如此……”楚衍了然，怪不得他派去调查邹映芳的人回来说，邹映芳在看守所好几次做噩梦，都在喊“报应”。 恐怕是邹映芳自己没读过书，对读书有着很深的执念。却没想到，她掉包让自己孩子活下来，却又让自己的孩子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也算是造化弄人了。 第40章 “话说，你真不去读大学了吗？”侯东澄问。 楚衍摇摇头：“我去读书了，妙言这一摊子，交给谁呢？” 侯东澄噎了噎，反正他是接不下的。 “那你将来打算一直在妙言了是吧？”侯东澄突然问。 楚衍心下一紧，抬眸问：“你有什么想法？” “那我直说了啊，”侯东澄看着楚衍，“之前你说咱爸给咱留了钱是吧？” 楚衍心中微动，但面上不显，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楚开元留下的钱财好分，但鸡零狗碎的房产就很麻烦。最近楚衍忙得吐血，没来得及走程序，侯东澄是知道的。 那这会儿问起来是…… “那……能给我弄个店面吗？” “嗯？” “我想开个饭店，但是铺租好贵啊。所以……咱爸留的钱，能给我买个店铺吗” 楚衍愕然！开、开饭店？？？ “我想了好一阵了。从你在直播间带货那天，我就开始想，我在妙言里能干什么。结果……”侯东澄垂头苦笑，“办公软件我还是没学会……” “那……也不着急啊……”楚衍干巴巴的说，但其实心里挺震惊，不是吧？办公软件的基础功能那么难学的吗？ “新来的实习生，一周就学会了……”侯东澄的语调里充满了委屈，他打小学东西就慢，越是文化类的越慢，倒是切菜墩子，一看就会、一摸就熟，想到此处，他忍不住咕哝，“我楚家祖上，怕不是个御厨吧！” 楚衍彻底卡住了，别说，他们爷爷，还真是个厨子。只不过不是御厨，而是乡下帮人张罗婚丧嫁娶的野生厨子。遗传基因，好玄妙啊。 侯东澄没说的是，他在妙言，以后邹映芳出来了，他怎么安置呢？倒是他出去开饭店，邹映芳去他后厨帮忙或者在前台收钱，那不妥妥的吗？ “你别闹……”面对强大的遗传基因，楚衍颇感无力，“就算你的目标是开饭店，你也得会算账吧？” “那当然！” “那你excel会用了吗？” 侯东澄：“……” 楚衍呵呵：“先学好你的办公软件再说吧！不然报税都报不利索，税务局报警抓你啊。” 侯东澄：“……” 楚衍糟心的挥挥手：“滚吧滚吧，你别气我了，我要睡了。” 侯东澄也十分糟心，草率了。万万没想到，开饭店也逃不开办公软件。 他垂头丧气的抄起面碗，就要往厨房去。走到门口，却突然顿住，回身对楚衍道：“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跟你说。” “嗯？” “有个叫冯良的一直打电话喊我去玩，他是谁？” 第34章 设局 楚衍神色微变， 随即，他冲侯东澄摇了摇头：“那群纨绔，我建议你尽量避免接触。” 顿了顿， 他又补充道， “既然身世已经曝光， 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唔， 下个月吧，我给人下请帖弄个宴会，带你认识一些圈内的叔伯， 以及优秀的同龄人。” 侯东澄皱了皱眉：“你说的纨绔，就是本地那群成天半夜里在路上飙车的吗？” “何止……”楚衍叹气， “飙车倒还好， 你混在中间大不了开慢点。主要是怕他们接触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侯东澄心下一紧：“你是说……毒？” 楚衍点头：“冯良我不清楚， 但他跟柳东阳关系不错……” 之前不幸吃了口柳东阳馊瓜的侯东澄顿时觉得一阵恶心， 阿丢丢放出来的柳东阳那视频，简直辣眼睛！ “总之， 结交一些人脉是必要的， 但那群纨绔不必搭理。”楚衍话语里不免带上了些许鄙夷， “跟他们混熟了也没什么好处。” 好比柳东阳， 当年跟在任志辉屁股后面极尽谄媚，等到大学毕业时， 还不是得舔着脸让自己亲爹安排工作？做纨绔的跟班， 除了蹭点吃的喝的， 一无是处。可那些吃的喝的， 对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纨绔们厌恶楚衍，楚衍也同样厌恶着他们，可谓是互相看不顺眼许多年。 “知道了。”真正被社会毒打过的侯东澄立刻明白， 冯良那种家伙，还是当电信诈骗处理的好。 听到侯东澄的应答，楚衍却还是不放心，又叮嘱道：“如果不小心被他们堵住了，你就装傻充愣。千万千万别跟他们混。你是呱呱直播的老用户了，知道陆林武吧？” 侯东澄好笑：“我们珠城人有不知道的吗？”大名鼎鼎飙车而死的皇太孙，全国人民都认识好不好。 楚衍却十分严肃的道：“我听到的小道消息，他真正的死因不仅是飙车。” “他是吸嗨了！”楚衍压低了声音，“否则不可能在盘山道上那么疯！” 侯东澄瞪大眼。 “不要说出去！”楚衍低声警告，“陆老爷子气到抢救，这事儿说出去太打陆家脸，你心里清楚就好。” 侯东澄忍不住八卦：“不是说他心疼长孙才病倒的吗？” 楚衍低叹一声，没再接着往下说。但他心里却想，那么个不省事的长孙要来何用？楚衍自己是被当做继承人当做家主培养的。代入陆老爷子想一想，血压都要压不住了！陆老爷子当时入院，八成是被孙子涉毒气的。 老一辈的国人，被鸦片祸害的家破人亡的可不少。据说陆家祖上的衰败更是直接与鸦片相关。所以其实陆林武不死，他也应该没有继承权了。谁家敢把家业交给个瘾君子？不够给他败的。 但反过来说，想要搞死对家，引诱他儿孙花天酒地、稀里糊涂的沾染脏烂东西，又是个特别好用的手段。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 摧毁一个继承人最便捷的方式，无外乎如是。 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骤然富贵的侯东澄是否能顶住诱惑，得看他自己的毅力。作为兄弟，能管的并不多。 好在侯东澄对那群纨绔没一点好感，甚至在认识楚衍之前，他对富家少爷通通没有好感——谁让他摆摊偶然遇到的富二代都不是什么好鸟呢，印象能好才怪了。 又是几句交流沟通后，兄弟两个愉快的达成共识。楚衍临睡前，把宴会的事记在了日程表上，以免自己忘记。 毕竟，侯东澄真被勾搭坏了，必然得给他惹麻烦。而侯东澄身边，正经人不去占领，就该轮到sb去占领了。还是赶紧的把人带到正经的社交圈里去吧。最起码，他还得稳固好弟弟的人设呢。 楚衍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翻身进入了梦乡。 另一边，又被侯东澄拉黑了一个号码的冯良脸上实在挂不住了！冲着同样出来喝酒的柳东阳吼：“你家表弟是个弱智吗？天天跟在假弟弟屁股后面晃荡？他难道想当个菩萨，把家产拱手相让啊？” “你冲我飙有什么用？”柳东阳嗤笑一声，“打他老人家回来第一天起，正眼都不带看我的。我算哪个排面上的人？” 好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 说真的，柳东阳要不是跟着任志辉混了几年，弄得大家已经混熟了，他们的圈子确实不会把柳东阳放进来。毕竟在场诸位，甭管受宠不受宠，那高低也是个正经大少爷。 譬如冯良，他妈癌症死得早，他爸的小三带着私生子堂而皇之的进门，偏偏吧，那个鬼私生子聪明优秀，弄得冯良的处境微妙。 可再微妙，在社交圈里，他才是实实在在的冯家大少。 但柳东阳是个什么玩意？当然，柳东阳作为万千里的一根独苗，柳靖搞钱能力又还可以，他手里的零花钱数量是可以跟纨绔比一比的。至少大家处在同一个消费水平上，不存在谁当谁的跟班混吃混喝的情况。一来二去，大家玩熟了，就不好意思太不给柳东阳面子了。 再说了，柳靖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柳青青又是圈内驰名大傻逼。万一柳靖成了呢？那作为“皇太子”的柳东阳，可不比他们差了啊！ 重点是，柳东阳和他们一样的不学无术臭味相投。不然，以前他们倒是想跟“升官发财死爸爸”的楚衍搞好关系，但楚衍理他们吗？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提起楚衍咬牙切齿，那都是被楚衍撅了面子后怀恨于心的货色。 现在特意把柳东阳喊了过来，又企图拉拢侯东澄，当然没安好心。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酒过三巡后，柳东阳已然微醺。他笑着推了冯良一把：“你一天到晚打杜澄那棒槌的电话，怎么着？还跟高中时候一样，惦记着我那好表弟呐？” 冯良被柳东阳叫破心思也不生气，反而回了个猥琐的笑：“你不觉得他……那腰、那腿、那屁股……啧，尤物啊……” “嗤！我劝你别想。”柳东阳懒洋洋的道。 “怎么着？你舍不得？想自己关家里头搞？”冯良的笑容越发猥琐了。 柳东阳撇嘴：“我对男的没兴趣。但，我奉劝你们，真的别乱想，至少现在别想。” 第41章 冯良眼底的精光一闪，用胳膊肘捅了捅柳东阳的腰：“你有什么内幕消息？” 柳东阳举起酒杯，跟冯良碰了一个，才幸灾乐祸的道：“当然是有人先看上。！” 一语说得众纨绔好奇起来，纷纷打问哪位大佬？ 柳东阳也不卖关子：“我能认识几个大佬？你们猜不到？” 在场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柳东阳的社交圈他们门儿清啊！ 这么说的话，除了任志辉，还能有谁？冯良嘴角抽了抽，好家伙，那他是不敢占先。不过……冯良摸了摸自己下巴，等三少玩腻了之后，倒也不是不行。 反正玩玩么，还非得是个处不成？ “楚衍那个性格……”突然有个纨绔插话道，“难搞。” 说话的纨绔，正是郝敬国的儿子郝世龙。今年23岁，只比楚衍大两岁，也是当年对照组的一员。他爹郝敬国倒是觉得自家儿子天下第一，鸟都不鸟楚开元。但他爷爷在世时，他可没少被削。说起来也是楚衍的老冤家之一了。 但正因为冤家结得早，郝世龙比其他人更了解楚衍一些。 楚衍别看表面笑嘻嘻的，但有时候倔得一批。他长得谁也不像，却那么多年没人怀疑，就是因为他那狗脾气像极了楚开元。他又是自幼的天之骄子，任志辉哪怕想正儿八经的追他，估计都没戏。把他捏在手里玩？他不咬死你才怪！ 柳东阳好笑：“要是好搞，还要我们干什么？” 冯良砸吧了一下嘴：“哥们，你话里有话啊。” “嗤，我犯得着藏着掖着？”重新联络上任志辉的柳东阳浑身上下充满了嘚瑟，所以他毫不客气的丢给了冯良一个鄙夷的眼神，“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三少说了，谁帮忙约楚衍出来，他带谁发财。怎么样？大好消息告诉你们，我够意思吧？” 郝世龙心念一动：“你说真的？” “废话！”柳东阳傲然的扫视一圈，“三少什么人？他手里随便漏点，够咱哥们爽一年的好吧。” 那倒是真的。任志辉的亲哥任志隆如今执掌陆通旗下的豪庭地产，他也在里面混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地产一向富得流油，带他们发点小财那不是分分钟的事？何况要求又不高，把人约出来而已。至于后面怎么搞，那就跟他们无关了。 但，想约楚衍，他们这群人是搞不定的。对上侯东澄，好歹还有个电信诈骗的服务呢；楚衍他的私人电话，这群纨绔压根没人知道。 你打他电话，大概率秘书闫晓玲接，运气差点，闫晓玲都轮不上，得到闫晓玲的助理去了。不是正经事，约他出来？做梦还差不多。 然而，一群吃饱了撑的纨绔，恶意总是来得莫名其妙。哪怕千难万阻，他们非得搞点事不可。 于是这天早上，闫晓玲敲响了楚衍办公室的门。 “楚总，胜利材料的小郝总打电话过来，想约您谈一谈下季度原材料的合约。” 楚衍皱眉：“他不找柳靖谈？” 闫晓玲默了默：“据说前天晚上，他和柳东阳在酒吧里，为了争个服务员打起来了。小郝总没打赢，怄着气，不肯找柳靖谈了。” 楚衍：“……”是郝世龙的作风没错了。 “那……您去吗？” 楚衍揉着太阳穴：“去吧，最近出货量太大，原材料绝不能出岔子。” 闫晓玲叹气：“那您要带个伴去吗？” 楚衍摆摆手：“不了，他们的场子乌烟瘴气的，你们女孩子少掺和。他无非是在柳东阳那里受了气，想灌我两杯出气。我带张叔去还更实在些。” “那我去回复了？” “地点在哪？” “在俞总家的金阙云华。” 楚衍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第35章 圈套 “三少， 我约了楚衍12号晚上在金阙云华……”从郝世龙那里得到准信的柳东阳美滋滋地跟任志辉报喜，“您看您那天有空吧？” “你们居然真把人约出来了”任志辉颇有些意外，别看都是珠城上流圈， 但上流圈里也分了无数小圈子。柳东阳那群人， 铁板钉钉的鄙视链最底层。也不知道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才骗到了楚衍。 不过， 任志辉可不是柳东阳那群精虫上脑的，他说话的语调懒洋洋的，言语里却充满了试探：“我记得咱们小时候儿， 你有几个兄弟挺喜欢他。怎么？现在还没忘记白月光呐？” “嗐，还不是冯良那小子馋得不行。”柳东阳低头哈腰的道， “但三少放心， 您没动手之前， 他们绝不敢轻举妄动。” “我是那么霸道的人吗？”任志辉轻笑， “我无所谓的，你们先玩也行。” 柳东阳愣了愣， 而后陪笑道：“您不介意啊。” 任志辉好笑：“我明媒正娶吗我介意这个？”说毕， 他又暗示性十足的道， “别玩太脏了， 不然闹出人命来，我可不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柳东阳哽了哽， 之前他的视频在阿丢丢直播间广为流传， 搞得他没少被圈里人笑话。他的社交圈， 倒不觉得他欺负个出来卖的怎么了， 主要是嫌弃他被楚衍打得没还手之力。但他被笑多了，网友的骂声又铺天盖地，不免有些疑神疑鬼起来。 难道三少嫌他没品了？ 柳东阳心里闪过一丝恨意， 因此他完全没察觉到任志辉的语言陷阱。三言两语间，就自认为跟任志辉约定好，12号晚上，要让楚衍学会重新做人！ 挂断手机，任志辉嗤笑一声。他亲自去搞楚衍？他可不想惹得老爷子动怒。气死了算他立功，可万一没气死，就该他遭罪了。 不过他的话倒也不全是假的，又不是明媒正娶，他管楚衍被多少人玩过呢。别人教好了，送他跟前来不是更好？ “小王！”任志辉喊了声助理，“你跟进一下，以免那几个废物被楚衍一个人挑了。” 助理小王怔了怔：“小楚总还有这本事？” “我管他有没有，重点把视频拍了。”任志辉嘴角浮起一丝玩味，“只要视频在手，他敢不从？”任志辉没说的是，对妙言ceo用强，那不仅陆老爷子不能忍，整个珠城商圈都容不下他。但，如果有视频证明楚衍自甘堕落呢？ **羞辱嘛！大家都是熟练活了。 所以雏儿虽好，但大可玩点穷鬼出身的。楚衍这种……还是先让别人去趟雷吧。 至于趟雷的会炸死几个？嗤，那关他屁事，傻逼就该活得坎坷些，不是吗？ 对于一群纨绔的算计，满脑子在正经事上的楚衍浑然不觉。 主要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根本想不到有人会往这样的方向犯蠢。 加之同性恋婚姻法虽然通过了好几年，但毕竟小众。在上流社会，更是格外注重传承——大家毕竟真有“皇位”要继承的。所以现在普通人家不少勇于出柜的，上流圈里还没见过活的。 当然，玩小男孩什么的，还是不少的。但在大家的认知里，顶多算个猎奇向。好比国外红酒喝腻了，个别圈内的年轻人玩起了茅台。 所以楚衍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只以为郝世龙顶多摆个酒宴为难为难他。 而楚衍作为一个商人，比谁都清楚钱难赚屎难吃的道理。做实业的几个没被灌到趴马桶上吐？哪怕是富家公子也难以幸免。因为圈子里，永远有人地位比你高、比你更富有。 因此，赴宴之前，楚衍的心态格外平稳。金阙云华是珠城顶顶有名的会所，别说楚衍，连司机张大昌都熟的不能再熟。闭眼直往目的地开。 金阙云华是会员制，司机是进不去的。张大昌把楚衍送到门口，便折回了停车场。他在车里猫着，刷刷视频看看直播也就过去了。所以说，有时候给总裁开车，比当总裁还轻松点。 楚衍刚踏进大门，大堂经理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了过来。 “楚总晚上好呀！您是跟小郝总有约吧？刚小郝总吩咐过我了，说是约了您来谈事，让我直接请您去包厢。”大堂经理陪着笑脸，恭敬的说道。 楚衍礼貌的冲大堂经理笑笑：“有劳。” 金阙云华占地面积极大，除了富丽堂皇的几个大宴会厅之外，无数包厢如蜂巢般层层环绕。加之各种诸如台球馆、游戏厅等游乐设施。不熟悉的人分分钟迷路。连楚衍这个来过好多次的，都不敢说把里面摸熟了。 大堂经理带着楚衍七拐八绕的，且有一阵才能走到包厢。 然而，就在他去往包厢的路上，刚坐进车里的张大昌突然接到了柳青青的电话。电话那头的柳青青醉醺醺的：“老张？你在哪？老李吃坏肚子了，你来接我！” 张大昌的脑袋上缓缓浮起了个问号。柳青青和楚衍不一样，楚衍忙得要死，一天里绝大部分时间蹲在公司，下班就直入地下停车场，一口气开回家。所以除非他要去陌生地方，否则他身边是没什么安保的。 但柳青青这个一天到晚到处浪的混世魔王，家里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单独出门。因此她身边除了司机李元勇之外，还有两个膘肥体壮的保镖。 第42章 听说是当初楚开元特意从退伍兵里请过来的，不仅保护她的安全，更要保护她不沾染不该沾的东西。 所以这么多年来，柳青青才安全无虞。 现在问题来了，即使李元勇真的吃坏肚子不能开车，那俩保镖不能临时开一开的吗？打电话找他叫是怎么回事？ 但柳青青是讲理的吗？ “你来不来？你现在不来！以后也不用来了！” 柳青青的豪言壮语一出，张大昌立刻犹豫了。换成以往，他鸟柳青青呢？但现在……在柳青青和楚衍之间，他却更怕柳青青。 这时候，楚衍手里没股份的恶果，首先就体现在了张大昌身上。 张大昌作为上流社会的司机，见识不能说不广。然而恰恰因为他见识广，才把股份看得那么重。什么样的少爷小姐没股份？家族彻底放弃的、来路不正的、抛出去顶缸联姻的——正经联姻都得让孩子拿着股份，与亲家交叉持股呢。 楚衍折腾那么大一圈，结果就涨了点工资？那不正是表明了柳家不想要这个继承人，所以拿钱堵嘴吗？ 所以，在柳青青的再三催促下，张大昌不得不给楚衍发了个信息，然后开着车去接柳青青了。 这边张大昌的车驶离停车场，那边在金阙云华外蹲着的人立刻通知了柳青青身边的柳东阳。柳东阳在视频通话里冲哥们儿比了个ok的手势，一群纨绔当即各自搂着美人，哈哈大笑起来。 等到楚衍推门而入时，见到的正是这副群魔乱舞的场景。 楚衍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扫视了一圈，在人群中找到了已经喝得半醉的郝世龙。但包厢内，包括楚衍在内的所有纨绔，都没发现今天的酒味浓郁的有点不正常。 “小郝总。”来都来了，楚衍不得不踏进包厢内，走到郝世龙面前，“你确定今天晚上在这里谈合约吗？” “怎么？楚总看不上金阙云华？”郝世龙吊儿郎当的笑着，“那这珠城，怕是没有能跟楚总谈合约的地方了。” 扯你爹的蛋！楚衍心里暗骂！诚然，金阙云华是珠城顶级的销金窟，但谁规定谈生意必须在销金窟里谈？他们正经谈生意，找茶馆的还多些好吧。 然而，楚衍打探过了，郝敬国那宠儿子没边的，真把原材料合约交给了他的倒霉儿子。那楚衍也只能找这祖宗谈。 楚衍深呼吸……再深呼吸……要不是在珠城混必须给陆家面子，我高低换了你们这家有病的供应商。 “废话少说，喝酒！”郝敬国醉醺醺的抄过了一瓶威士忌，递到了楚衍手里。同时，他从屁股底下掏出了个合约，在桌上拍了拍，用一根手指指着楚衍道，“楚总，给个面子，吹了这瓶威士忌，我们合约马上签！” 楚衍心下一沉，谈生意少不了喝酒，诚心想谈的，不可能一上来就要求人吹威士忌。郝敬国今晚到底要搞什么？ “都说了他不好搞，”有人在冯良耳边嘀嘀咕咕，“郝少太急了啦。” 于是有人连忙过来打圆场：“小郝总喝醉了，楚总别跟他一般见识。来来，我倒杯酒给楚总接风洗尘。” 说着，那人当场开了瓶红酒，倒在了高脚杯里。 楚衍却没接，这时候他再品不出不对来，就枉费在商场磨砺的3年了。 生意归生意，可君子不立危墙，他没兴趣陪着纨绔们作死。因此，他笑着摆摆手：“既然小郝总喝醉了，那合约改日再谈。不打搅诸位雅兴，我先告辞。” 说着，楚衍抬脚就往外走。 包厢内的所有人脸色齐齐一变！ 因为他们已经接到了任志辉的吩咐，今晚别的不提，视频必须搞到手。 在楚衍来之前，他们还聚众吹了一波任志辉的灵光。真要明目张胆的搞妙言的ceo，他们也确实有一丢丢不敢。但拍了视频，真的不一样。 到时候把他们自己打上码，再放到互联网上溜一波。楚衍浑身是嘴都说不清，ceo的位置自然保不住。等他真的跌落神坛，那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可现在楚衍想走？跟任志辉拍了胸脯的他们脸往哪搁？ “站住！”郝敬国率先跳了出来，“今天你敢走，合约就别想签了，不信你试试！” 第36章 围攻 楚衍掉头就走。因为他已经明白郝世龙根本没有任何谈合约的意思， 而彼此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他再留下就是脑子进水。 然而没等他走出门外，冯良竟直接扑了过来， 大喊一声：“快！按住他！” 楚衍吓了一大跳， 暗叫了一声糟， 飞快的拉开包厢门往外冲去！ 然而平时不爱运动的他， 动作确实要慢一些。对上醉醺醺的真纨绔倒没太大的劣势，然而包厢内还有任志辉的人，不仅反应机敏， 且始终保持着清醒。 这原本就是为了捕获楚衍设的局！ 因此，楚衍刚冲到门外， 就被个不认识的人一把搂住。随即， 一双大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无声地把他拖回了包厢里。 纨绔们发出癫狂般的欢呼， 冯良更是明目张胆的拿手摸上了他的脸。 草你大爷！楚衍是怎么也没想到，这群纨绔长到20多岁， 还跟冲动的青春期没两样， 居然特娘的又调戏他！ 楚衍出离愤怒了！上半身动不了， 下半身却没被制住。他抬脚狠狠一踹， 冯良毫无防备，被他一脚踹在了地上。 捂着楚衍的那人：“……”怪不得三少担心楚衍一个弱鸡能把场子挑翻， 不是楚衍强， 是这帮废物属实废到没眼看。 但废物有废物的用途， 楚衍拼命挣脱间， 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摄像头，顿时警铃大作！ 这群富二代手段多脏他当然清楚，只是没想到他们真敢动到自己头上。楚衍心中大恚！当年陆老爷子那顿发飙你们一点记性没长是吗！？ 然而， 多年前的威慑早已被废物们遗忘，或者说，即使记忆犹新，自认为有了任志辉做背书的他们无所畏惧。 本来就因为脑子不好加无法无天，才沦落成上流社会鄙视链最底层的纨绔，指望他们有什么理智可言？ 就在楚衍想办法自救时，不远处的车流中，一个男人的手机响了起来。 “任志辉有小动作？” “在金阙云华？” “啧，有点意思了……” 通话挂断，价值七位数的黑色揽胜掉头，向目的地疾驰而去。 “啊——”包厢内一声惨叫突兀响起，捂住楚衍的那人震惊的看着从他手里挣脱的人，“拦住他！快！拦住他！” 楚衍只学过最基础的防身术，只能打个出其不意。此地不宜久留，他再次向门口奔去。 然而他被制住的短暂时间里，迟钝的纨绔们已经围拢过来，单是他们形成的人墙就难以突破。自觉被驳了面子的郝世龙更是挡在了大门口：“嗳，楚少，着什么急啊？给哥们一个面子，留下来玩一玩嘛。” 被挡住的楚衍脚步微滞，他没理会郝世龙的口舌官司，快速转向绕道。今晚的亏他绝不能吃！ 上流圈子某些老男人的嘴脸龌龊到难以描述。他被打被揍被灌酒都是小事，可有些亏一旦沾惹，必然引发破窗效应，他怕是再无宁日。 楚衍极力冷静的思绪里，出现了一丝心慌。他否认不了自己的恐惧，只不过，他不愿放弃反抗，他想自救！ 可不料，刚被他踹了一脚的冯良竟不依不饶的再次扑了过来。要说在场一群纨绔里，谁最积极想留下楚衍，非冯良莫属。早在中学时候，他就跟柳东阳沆瀣一气，借着任志辉的势，觊觎当年尚且雌雄莫辨的楚衍。 只可惜楚开元驴脾气，居然胆敢直指核心，质问陆家。让一群纨绔不得不歇了心思。 现在楚衍身世曝光，冯良压在心底多年的色欲再次浮起。越是这种垃圾玩意，越沉迷摧毁美好纯洁。有了任志辉的准许，他比谁都渴望一亲芳泽。特别是完全没被人碰过的、骄矜且干净的楚衍。 强迫一个总裁，可比强迫一个依附他们生存的网红带劲儿多了！ 酒壮怂人胆，喝了个半醉的冯良脑子里已没了理智，二话不说，一把抱住了楚衍，带着浓郁酒气的嘴当场亲了过来。 楚衍只来得及偏过头，躲过那张恶心的嘴，身体却没避开被冯良用力箍住了。包厢内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起哄声。 “冯少威武！” “冯少牛逼！” “冯少！快亲他！快亲他！” 摄像头的红光一闪，被人扛到了近前。 一个冯良好挣脱，然而楚衍的身周全是人。刚用尽全力掰开了冯良的胳膊，又被人从身后猛地推了一把，将他推回了冯良怀里。 楚衍拼命的想稳住身形，却不停有手在推搡他，耳边更是震耳欲聋的欢呼与嚎叫，仿佛落入了什么野兽堆里！ 众人推搡间，楚衍的体力在飞速的流失。冯良的气息却一阵阵的喷在他的脖颈，他的愤怒与恐惧交织在一起，无处宣泄。 第43章 “放开我！”楚衍不自觉的低吼出声，却越发引得纨绔们激动尖叫。 整一个群魔乱舞。 楚衍心如擂鼓，一边艰难的躲避冯良的骚扰，一边竭力迫使自己冷静寻求自救的方法，他绝不能让这帮纨绔得逞！ 如果他为柳家少爷、为妙言总裁时，都要遭受龌龊小人的垂涎，那他失去了身份光环的保护后，又将是怎样的地狱！？ 他不敢赌，他不认为自己能有闻九玉那样的韧性，能从地狱重新爬回人间。 我必须想办法突围！楚衍大口喘着气，眼神快速的扫视着包厢内的情景，企图寻找破绽。然而老是亲不到人的冯良恼羞成怒：“谁来帮个忙，他跟条鱼似的抓不住！” 不知哪来的一只手，抵住了楚衍的后脑勺。楚衍顷刻间寒毛炸起，在冯良那只恶心的、撅成鸡屁股的嘴凑过来时，他再也忍不住，毫不客气的朝冯良的脑门上撞了过去。 砰地一声响，冯良脑袋往后仰了少许，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也正是这声响，让楚衍福至心灵！ 他倏地想起，他小时候的防身术老师教过他，如果遭遇群殴，不要分散目标。紧盯着一个往死里打！不论是谁，都是怕死的。打残了一个，其余人会想，下一个是不是我？对方有了畏惧之心，就容易破防了。 灵感来得快，楚衍的动作更快！在众人闪神间，他感到了自己的后脑勺上那只手不再用力。他的腰仍然在冯良手里，但他年轻柔韧的身体用力往后仰倒，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际，猛地回弹朝冯良的脑门再次袭击！ 砰！！！这一声响动惊人！被突然袭击的冯良眼前一黑，双手不自觉的松开了禁锢。 使了一记铁头功的楚衍同时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但重获自由的他抓住了那一点点清明，飞身扑向堆满酒瓶的茶几。看也没看，抄起一瓶满载的红酒，毫不留情的砸向了冯良的脑袋。 嗙！又是一声巨响！伴随着红酒飞溅的哗啦声，冯良应声倒地。 众纨绔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楚衍踉跄了一下，艰难的稳住身形！他手里还有半截破损的瓶子，忍住胃里的翻涌，大喘着气，把瓶子抬了起来，指向了郝世龙。 “谁敢过来！”楚衍双眼发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我弄死你！” 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当楚衍手持酒瓶，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时，一群纨绔当场怂了。 越有钱越怕死，他们大好的人生没享受，怎么舍得涉险？尤其是看到冯良的脑袋上鲜血四溅之后……酒瓶砸脑袋的风险，他们比谁都清楚。 短暂的威慑，是逃命的绝佳时机。楚衍没有纠缠，转身拉开大门拔腿飞奔！ 任志辉派过来的人当即暗叫一声不好，纷纷冲出房门，试图把楚衍抓回来。金阙云华的地形格外复杂，楚衍凭借着记忆，奋力往外跑。偶尔遇到的服务人员见状，根本不敢上前，纷纷退到角落，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楚衍心里阵阵发凉，金阙云华是俞家产业，他与愈家儿子勉强能称句发小。这里谁不认得他？在金阙云华干活的，谁又不清楚珠城商圈的三六九等？ 冯良他们根本不配让金阙云华的人退让！ 何况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几个人，根本不是冯良那群哥们！ 是谁？到底是谁？ 刚才的撞击，楚衍自己也受伤不轻。现在他的脑袋像是被有人用力搅动般的晕眩着，完全想不起来除了冯良这群傻逼之外，还有谁要处心积虑的如此算计他。 金阙云华的道路是那么长、那么长，跑动中的楚衍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了！然而身后的脚步声却是无论如何也甩不掉。 未知的恐惧席卷着他，敌人是谁都不清楚。绝不能被抓到！绝不能！ 电梯在眼前掠过，楚衍差点冲动地冲向电梯。好在他还剩一点理智，绝佳的计算能力让他瞬间计算出等待的几秒钟时间，足以让身后的人追上。 楚衍不知道的是，幸亏任志辉不想自己暴露，找来帮忙的人也不是什么精英，只不过是另一群比冯良等人略好点的纨绔。否则凭楚衍那磕碜的体能，此刻恐怕已经被抓回包厢、被人为所欲为了。 任志辉的人也没想到，受了伤的楚衍居然有那么顽强的毅力、那么能跑。 及至追赶到楼梯处，楚衍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滚去。追逐的人眼前一亮，哈哈，这会儿跑不了了吧！ 却不料，向下滚动的动作，竟加快了楚衍的速度。只见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的跑得飞快。眨眼间，楚衍不知往哪一躲，身形顿时消失在了视野。 追逐的人目瞪口呆！ 仗着对地形的熟悉，楚衍忍着脚上的剧痛躲进了员工通道。顺着崎岖狭窄的通道，他一口气跑到了停车场，冲到了刚才张大昌停车的地方。 然而，熟悉的宾利却不在原地。 楚衍眸光一缩！身后已然再次响起了追逐的脚步！ 就在楚衍想再次拔足狂奔时，旁边缓缓开过来了辆黑色揽胜。车门无声划开，一双有力的大手伸来，拦腰一抱，楚衍整个人被无声无息地拖进了车中，瞬间消失在了夜色里。 第37章 入院 楚衍的脑子嗡地一声响，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会所设宴、调走司机、来车接应！一整套完整的流程，想干什么？谁想对他干什么！？ 他连继承权都没拿到！区区一个中等企业的打工人，配得上天罗地网吗？但， 如果不因利益……楚衍想起冯良的嘴脸， 竟生生打了个寒战， 再次剧烈挣扎起来。 然而这一次却不像之前。或许是他已经用尽了体力， 又或许是新来的人是真正的行家。铁钳一般的手扣在他腰上，任凭他怎么挣扎，也纹丝不动。 “冷静点！”宽敞的车座内， 一个男人低声喝道，“你想伤上加伤？” 我不！楚衍才不认命， 死也要咬你们一块肉！ 可惜一切皆徒劳， 身后的人见他拼尽全力， 探手抓住他的手腕向后一折一压， 轻而易举的把他按在了座椅上，彻底杜绝了他反抗的一切可能。 楚衍咬着后槽牙， 心里发狠， 别让我知道是谁！我绝对要弄死你！弄死你们全部！ “小楚总， 冷静点……”身后的男人声音充满了无奈， 还有一丝熟悉。 楚衍不由愣了愣。 “你伤得真挺重的，我送你去医院。”男人声音平缓且柔和， “我放开你了， 你别乱动……”说着， 他补充了一句， “现在在车里，你乱动也跑不了不是？” 身上的压力缓缓减轻，楚衍猛的扭过头， 一个半生不熟的身影撞进了他的眼底，他不由睁大了眼。 “苏总……” “是我，”苏行人笑笑，“我送你去医院？” 楚衍有些难以置信：“你……路过？” 苏行人看着楚衍狼狈的样子，以及回想起刚才追逐的那几张略有些熟悉的面孔，不禁顿了顿，而后忽然风马牛不相及的问了句：“今晚……你看到任志辉了吗？” 楚衍因受伤而昏沉的大脑半天没反应过来：“任少？我没看见。你来找他的？” 苏行人：“……”好家伙，任志辉长脑了啊！好吧，日行一善把楚衍捞了出来，不算白跑一趟。啧，老爷子身体不行了，神烦！ 与苏行人对视几秒后，楚衍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他与苏行人并不熟，不可能完全信任他。手悄悄的摸上了口袋里的手机，一边努力调节着呼吸，一边极力压抑着发颤的声音问：“你送我去哪家医院？” 苏行人微微侧头，朝司机吩咐了一句：“去仁安。” 仁安是珠城最大的私立医院，楚衍的心弦微松，勉强挤出个笑容：“谢谢。” 苏行人见楚衍仍旧一副紧绷的模样，赶紧退到了座椅的另一头，咔的一声给自己扣好了安全带，扭头看向了窗外。 楚衍轻轻松了口气的同时，颤抖着的双手终于摸到了自己的手机。快速的划开页面，开始拨号。 苏行人听着楚衍的动静，以为他要通知家人。却没想到，楚衍张嘴就是：“俞少，我是楚衍。” 苏行人惊奇的看向了车厢另一头。 “今晚的208房以及走廊外的监控，能给我一份吗？” “我保证不外传。” “俞少……”楚衍的声音仍然没办法恢复平时的沉静，“我知道你的为难，我保证只拿去处理家务……” 手机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楚衍的脸色越来越白。随即，他挂断通话，原本明亮的双眼里染上了掩饰不住的惊惧。俞少的推三阻四，加深了他的无措。 他并不指望以他与俞家的交情，能让别人把监控给他。高档会所的监控为的是保护，岂能随意外流？连他个小人物都能拿到，俞家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但他还是尝试着打了个电话，因为他想试探俞家。俞少也算讲义气，没有用套话糊弄他，而是直接告诉了他“为难”二字。楚衍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为难能让俞家为难的，整个珠城还有谁？ 第44章 陆通二字飞快的闪过脑海，楚衍看向苏行人的眼神里，更添了几分警惕与恐惧。 苏行人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又扭头看向窗外的风景。一盏盏路灯飞快的向后掠去，夜晚珠城的路况比白天好太多太多。白天觉得遥远的距离，在良好的路况下，不过半小时便抵达了目的。 副驾驶上一位身形魁梧的男人率先下车，拉开了苏行人那边的车门。紧接着，苏行人绕了一圈，来到了楚衍身前。 “走吧，我送你去病房。”苏行人伸出手，不等楚衍的回应，强行把人拽出了车厢。 哪知楚衍的脚刚沾地，立刻痛得一个哆嗦。要不是苏行人拽着他一边胳膊，就要摔倒在地了。 苏行人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看来楚衍比他想象的伤得更重点。于是他吩咐司机：“你去挂号处借个轮椅过来。” 司机应声而去。 苏行人又是一拉一提，把痛得冷汗涔涔地楚衍重新塞回了车里。 刚才那一下，属实痛得不轻。因逃跑而飙升的肾上腺素也因生理情况逐渐回落，楚衍越发觉得头晕目眩，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一般，抑制不住的想呕吐。他仅存的理智死死牢记着自己还没彻底脱险，艰难的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然而身体的不适，已经让他浑身止不住的轻颤起来，像只狼狈的落水的小动物。 好在苏行人经验很丰富的样子，不仅没有凑上来安慰，反而又退开了好几步，才没引得楚衍进一步应激。 很快，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女，跟在苏行人的司机后面，推着辆医用平车赶了过来。 楚衍小时候身体特别不好，隔三差五进医院。公立医院永远人山人海，所以不是特别严重的病症，楚开元都把他往仁安送。因此，跟出来的医生里，有楚衍熟悉的面孔。那位常给他诊治的中年女医生对他温和的笑了笑，楚衍紧绷的心神总算放松了一丝，顺从的配合着医生的搀扶，躺上了平车。 “楚总，需要我给柳女士打个电话吗？”熟悉的女医生轻声问。 楚衍刚想点头，又摇了摇头。他重新找到了自己的手机，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哭腔：“哥，我受伤了，在仁安……”说毕，他好像放下了什么重担似的，无力的闭上了眼。 苏行人第二次惊奇的看了过来，他在闻九玉那里吃的兄弟情深的瓜居然是真的吗？还是，这个哥哥并不是侯东澄，而是另有其人？ 平车快速的推进医院。医护人员十分熟练的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苏行人跟个无聊透顶的吃瓜群众似的，不紧不慢的跟在楚衍后面，顺利地知道了他现在的身体情况。 轻微脑震荡、踝骨脱臼、大面积软组织挫伤……然后，在检查的过程中，因为脑震荡的影响，吐了个天翻地覆。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及至送入病房，专业的看护赶上来替他收拾了一番，才看着好上一点点。但被汗打透的头发即使吹干，也是根根无力的垂落着。看着好不可怜。 “衍衍！”一声惊呼打破了病房的寂静。 苏行人闻声后退一步，便见侯东澄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狂奔到了病床边，着急的喊：“衍衍！衍衍！” 难受至极的楚衍蜷缩在病床里，听到熟悉的声音，突然眼眶一热，委屈地掉下泪来：“哥哥……我好痛，头好晕……” 侯东澄急得不行，手足无措的站在病床前：“你怎么了啊？晚上出门前还好好的……是出了车祸吗？张叔呢？” 听侯东澄问起张大昌，楚衍更委屈了。他自问待张大昌不薄，可关键时刻，张大昌不声不响的撤离，无疑是彻底的背叛！ 那一瞬间，楚衍觉得自己举世皆敌。如果不是苏行人伸出援手，他今晚恐怕难逃一劫。 想到苏行人，楚衍又是一个激灵！苏行人为什么会在那里？为什么那么巧，赶到了那里？ “看来家属到了，”苏行人适时走到了床前，直视着楚衍的目光，不紧不慢地道，“我说明一下今晚的情况吧。” 楚衍攥了攥拳，但保持了安静。 “我的话没有证据，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苏行人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怜悯。 楚衍后背一僵，被子下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简而言之，大概是任志辉看上了你……”苏行人平铺直叙。 楚衍却震惊地瞪大了眼！任志辉？居然是任志辉！？楚衍喉咙发干，他不愿回忆高中时的过往。 只是……楚衍惨笑着闭了闭眼。原来，他居然还没忘了我啊…… “我之前并不知道他瞄准的是你，还以为是什么小明星小爱豆什么的。本来想去逮他个现行的……但……”苏行人摊了摊手，“总之，九龙夺嫡嘛，你懂的。” 楚衍的呼吸急促了几分，他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并不惧怕冯良之流，因为黎世建的不得不放权，他作为妙言的代表，冯良的爸爸才是跟他平辈论交的“商界好友”，冯良也好，郝世龙也罢，在他眼里真算不得什么。即使真吃了亏，光是几个纨绔，他有的是办法报复拿捏。然而任志辉…… 楚衍垂眸，现在的自己，却已经没有人能为他张开羽翼，将他护在身后了…… “说我是皇长孙，但那不过是呱呱直播为了引流而瞎编的故事。”苏行人居高临下的看着病床上无助的楚衍，“我对陆家并无任何掌控力。” “你……好自为之吧。” 第38章 照顾 “废物！”任志辉挂断通话， 气得胸口起伏。那么大一群人，连个弱不禁风的楚衍都摁不住，任志辉简直难以想象那群纨绔的智商到底低劣到了什么地步。 “早知道……”任志辉咬了咬牙， 早知道， 他派点正经的跟班过去了。不过是个假少爷， 还能翻天不成？何况老爷子现在身体每况愈下， 精力已经大不如前，哪有空管楚衍那点小事。 然而，楚衍已经跑脱， 往后的日子里，他必然会把安保拉到最高， 更加不好设局。而苏行人虎视眈眈， 正等着抓他们兄弟的把柄， 他哥警告过他， 不要玩得太过火。 任志辉想着楚衍那一截细瘦柔韧的腰肢，喉结不停的滚动。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看来想要得到美人……恐怕得正经付出点代价了。 仁安私立医院内。 苏行人说完话便果断离去， 留下楚衍在病房里， 半晌回不过神来。 当年他被任志辉欺辱时， 在圈内人缘不错的爸爸轻易找到了陆家大家长面前。 但……身为小辈、完全见不到陆老爷子的他，又该怎么应对呢？ 楚衍心底发寒， 任志辉隐于幕后数年， 他得想什么办法， 才能彻底摆脱觊觎？ 跟……苏行人合作？不， 他如今的资本，根本不配谈合作。所以，如果他想借力打力， 又有什么能提供给苏行人利用的呢？ 楚衍苦笑，妙言的体量，比起陆家……实在太小了啊！ “衍衍……”一只略显粗糙的手覆上了楚衍凌乱的额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行人那句看上了，是什么意思？ 楚衍疲倦摇了摇头，不想说话。他现在在医院里，暂时是安全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可惜轻微脑震荡的楚衍无法安稳入睡，脑袋剧烈的摇晃感和胀痛感，搅得他不得安生。加之止痛药的效果渐渐退去，踝骨和身上各处的软组织挫伤的痛感也越发明显。使得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侯东澄看着他的模样，也是焦虑到不行。苏行人的话他半懂不懂，可楚衍的颤抖他能看懂。他刚跟楚衍接触的时候，楚衍就叮嘱过他，遇到陆家的那群少爷，尽量的避免冲突，因为他们家惹不起。 侯东澄忧心的看着病床上的楚衍，所以，那都是你的经验之谈，对吗？ 漫长的一夜过去，完全无法休息的楚衍看着更憔悴了，但他仍旧强打着精神从床上爬了起来。侯东澄去外面买了早饭回来，就见楚衍半躺在病床上，正在跟黎世建通话。 “事情经过就是如此……”楚衍闭了闭眼，“还请爷爷替我主持个公道。”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黎世建气得跳脚，“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郝敬国算账！” “什么玩意儿！”黎世建忍不住怒骂道。在听到楚衍告状之前，黎世建都想象不到郝敬国那群纨绔如此胆大包天，搞强制还搞到妙言ceo头上了？ 他们妙言不要面子的吗？还有姓柳的，一群纨绔惹事，里头要没有柳东阳的掺和，他黎字倒过来写！ 黎世建的拐杖又忍不住敲得梆绑作响。就算抢家产，能不能整点阳间玩意儿？拍不雅视频威胁？你们踏马比抢公章烫发财树还离谱，是一个个想把自己往牢里送啊！！！ 黎世建越想越气，抄起手机，对着郝敬国就是一顿劈头盖脸。 郝敬国被骂了个一脸懵逼，全程不停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45章 这也怪不得郝敬国，他再是个老混世魔王，但他们那拨，顶多强迫个会所里的公主啊、少爷啊之类的。顶天了把手往服务员身上伸一伸。居然有搞到别家正经少爷头上去的？？ 回过神来的郝敬国当场气得要吸氧，小鳖崽子怕不是要翻天？ 楚衍那是能随便招惹的吗？闻九玉还不够凶残的？她都没敢对楚衍赶尽杀绝。你真当柳洪山和楚开元留下的人脉是吃素的呢？ 你哪怕整个仙人跳，拍视频污蔑他强迫服务员呢！ 商场手段，玩不过别人你愿赌服输好吧。 但一群纨绔居然想玩楚衍本人？？？ 郝敬国的血压直往脑门飙，草他妈的，楚衍真出事，我妈姓陆也兜不住啊！ 很快，圈内几个老总的血压也跟郝敬国一般，像脱缰的野马似的往上冲。金辉药业的董事长冯昌旭更是当场破口大骂：“孽子！孽子！！！” “来个人，去把那个王八蛋给我从金阙拖回来。” “今天老子非家法处置了他不可！” “他妈的说我老不正经偏心小的？”冯昌旭气得跳着脚骂，“看看冯良那王八犊子的蠢样，我要看重他，金辉早晚得死！” 黎世建打着电话骂了一圈，心情才平复了些许。骂完又不由一阵阵地后怕，好险，真的好险。 幸亏昨晚楚衍逃脱了，不然真被人家拍了视频，他连骂都不敢骂，怕不是满脑子想着怎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免那群王八羔子真闹到网上。 到时候，哪怕一群小鳖崽子被绳之以法，楚衍也只能隐于幕后，无法再站到台前了。并且，妙言的品牌形象，也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因为人心到底多龌龊，没谁比历经几十年风雨的黎世建更清楚。 在舆论场，受害者天生原罪。性受害者，更是永世不得抬头。再多人的同情，抵不过滔天的恶意。任志辉好狠！真的好狠！ 早听说陆家老三横行霸道，却没想到，他竟然仅仅为了一己私欲……肆无忌惮到如此地步。 属实太过了！ 偏偏，黎世建能骂冯昌旭、能骂郝敬国、能骂柳靖……却骂不了陆家人。且不提他根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指向任志辉，即使有，他也不可能为了楚衍去出这个头。他毕竟，不是楚开元…… 楚衍当然知道黎世建解决不了真正的问题，但能解决掉那群脑残纨绔也是好的。且苏行人能及时把他救出来，证明苏行人确实在盯着任志隆和任志辉两兄弟。 九龙夺嫡争得那么激烈，任志辉恐怕不敢在明面上骚扰他。不然昨晚就不会只派一群不中用的纨绔来算计了。 我还有时间……不用慌……不用慌的…… 又耗费了一番心神的楚衍，已是筋疲力竭。侯东澄端上来的粥一口都没喝下去，倒是又吐了好几回。他胃里早没了东西，能吐出来的也只是胃液。 把侯东澄吓得又去喊医生。 脑震荡一般不会出现剧烈的呕吐，一旦呕吐，则代表颅内压力过高，有可能有脑出血或者其它新发症状。大脑受损可大可小，医生赶紧安排急查ct。又是一番折腾，好在并没看出什么问题。 大脑没问题，那就是肠胃问题了。昨晚楚衍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他身体原本就不好，应激性肠胃炎也不奇怪。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持续反复恶心，很可能引发十二指肠降段分泌的胆汁通过幽门口反流入到胃腔内，到时候胆汁反流，很可能造成食管与食管外损伤。 听着医生巴拉巴拉说的一堆病症，毫无照顾病人经验的侯东澄都要急哭了。打电话给柳青青，柳青青鸟都没鸟他。 最后他只能把家里的阿姨喊来了两个，又忙不迭的跑超市买热水袋，想给楚衍热敷一下胃部，好缓解他的症状。忙得仿佛成了个大陀螺。 楚衍缩在被子里，一天一夜的折腾，原本就瘦的他又瘦了一圈。很久没住院，不免想起了经常入院的幼年时光。那时候，外公外婆在……爸爸也在……即使柳青青不管他，他的病床前，也永远有亲人陪伴。 平时严厉的楚开元，在他生病时，也会流露出十足的耐心与柔情，任由他撒娇放赖。 所以他从不觉得生病有多可怕，只是身体难受点罢了。 然而现在他的病床前，却只剩一个没有血缘的哥哥忙里忙外。他的外公、他的外婆、他的爸爸……都不在了，一个个的……都不在了…… “衍衍，你是哪里又难受了？”粗粝的手拂过他的脸颊，拂去了他渗出的眼泪。 “咱们忍一忍啊，医生说，最多一个星期就好了。”侯东澄一面用热水袋给楚衍捂着肚子；一面轻声哄着，“你睡会儿，哥哥陪着你呢。” 楚衍睁眼，看到了同样一天一夜没睡而挂着两个黑眼圈的侯东澄，眼睛更酸涩了。 “哥哥……”楚衍抬手，抓住了侯东澄的手掌，“我好像……只有你了……” 打了一夜电话饶了三顿骂的侯东澄心里也泛起了浓浓的酸意，现在邹映芳在看守所不愿见他，他身边，好像也只剩楚衍一个弟弟了。 “没事的，哥哥陪着你。”侯东澄轻声安抚，并顺着楚衍的后背小心的拍着，“你放轻松点，医生说你肠胃压力太大了。我给你揉一揉啊，你可不能再吐了……” “嗯……”楚衍微不可查的应了一声，把脸埋进了被窝里，藏起了自己的脆弱与泪。 可能是干过厨子的缘故，侯东澄的手比想象中的灵巧。他找准了医生说的几个穴位，不轻不重的按压着。累极的楚衍在他的照顾下，终于慢慢的放松了僵硬着的肌肉，渐渐陷入了沉睡。 一夜安眠。 第39章 赔礼 次日一早， 得到充分休息的楚衍看着脸色好了不少。他依靠在床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侯东澄喂到他嘴里的面。 “老话说的好啊，有种像种， 没种不乱生种。”侯东澄一边用筷子夹着面， 一边絮絮叨叨， “你说你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怎么跟咱妈似的，偏偏爱这口面呢？” 侯东澄对楚衍是服气的，家里大厨赵阿姨特意做的海鲜粥尝了一口就不肯吃了， 那些精致漂亮味道特别好的点心看都不看。 最后还是他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想法，去外面的小饭馆借厨房煮的鸡蛋面， 才勉强喂进了这小祖宗的嘴里。 楚衍瞪了侯东澄一眼， 才有气无力的咬断了嘴里的面。这不废话吗？他胃里翻江倒海的， 白米熬的海鲜粥哪能咽下去？肯定是面更顺口好不好！不过……他亲生妈妈， 也喜欢吃面吗？ “行行行，我不说我不说， ”侯东澄好脾气的笑道， “你爱吃我中午再给你做。” “中午我要吃肉沫的。”楚衍道。 侯东澄：“……”长进了啊， 还学会点菜了。 不过病人最怕口不壮， 越没食欲越好得慢。楚衍愿意吃东西是好事，别说肉沫面了， 现要吃小龙虾肉酱面他也得给人整一份。 小半碗热腾腾的面下肚， 楚衍的肠胃得到了温暖的滋养， 顿时好受了许多。 侯东澄递了杯温水给楚衍漱了漱口， 又重新给他掖好被子：“吃饱了再睡会儿，多吃多睡好得快。” “哥哥，谢谢你……”楚衍低声说道。 侯东澄在楚衍头上呼噜了一把：“自家兄弟， 说什么谢？”他昨晚惦记着楚衍，睡得很不安稳，此刻嗓子还是沙哑的，听在人耳里，却是说不出的安心柔和。 “嗯……”楚衍又把自己往被子里埋了埋，逃避似的闭上了双眼。 看他重新睡着，侯东澄也躺在了旁边的看护床上。没多久，病房里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楚衍从被子里冒出个脑袋，怔怔地看着对面满脸胡茬的男人。他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他入院一天两夜，柳青青还是没有来，只有哥哥一直守在他身边…… 翻身，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都要相信网友的阴谋论了，相信是他的亲生妈妈故意把真少爷洗了脑、洗成了个傻子。不然，哪有这样对鸠占鹊巢的假货的。 你怕不是个菩萨吧！ 笃笃笃……病房门被敲响，楚衍猛地回过神，看向了房门处。又是几声轻响，楚衍才确认是自己的房间，于是压着声音道：“请进。” 私立医院的高级病房格外的安静，楚衍的声音轻易的传到了外面。病房门被从外打开，进来了一个意外又不意外的人。 郝敬国…… “楚总。”郝敬国满脸堆笑，一声招呼把侯东澄惊醒，收获了楚衍的冷眼一枚。 “啊，侯少也在，对不住对不住。”郝敬国整个人讪讪地，见楚衍神色不善，侧身往旁边让了让，另一个男人就挤了进来。 “楚总，我是老冯啊，”金辉药业的董事长冯昌旭大踏步的走到了楚衍跟前，双手握住楚衍的右手，用力的上下晃动着，“12号夜里那件事，是我老冯对不起你啊！” 第46章 “昨天早上，我接到黎董的电话，才知道冯良那混小子干了什么混账事。”冯昌旭提起不争气的长子，原本扬着笑容的脸扭曲了一瞬，“是我教子无方、教子无方啊！” 看到楚衍仍旧没个好脸色，冯昌旭只好继续解释：“原本我昨天就要来登门道歉的，但听说楚总身体不适，不敢打搅，才推迟到了今天。” “不过楚总放心，我今天肯定不是空口白牙，明着道歉暗地里包庇来的。” “对对对！”郝敬国也挤了过来，十分诚恳的道，“其实李总他们也都想亲自来，但我们担心搅和了你的清净，最后才商量着派我们两个做代表。” 说着，他朝外招了招手，立刻有两个助理跟了进来，每个助理手里拎着好几个包装精致的袋子。很快在楚衍的病床边摆成了一排。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郝敬国嘴里寒暄着，心里却在疯狂的骂街。妈了个鸡的，老子在妙言横行霸道了几十年，对楚开元都想怼就怼，谁曾想，一把年纪了，居然为了倒霉儿子来跟楚衍个小崽子赔笑脸。 他招谁惹谁了，啊？招谁惹谁了才生出个那样的混账玩意。他家祖坟怕不是叫人故意坏了风水吧！？ 楚衍金尊玉贵的长大，可没把几个礼物放在眼里。他皮笑肉不笑的道：“难为两位长辈惦记着，我楚衍可不敢当。” “别别别……”冯昌旭连连摆手，“你可别管我叫长辈。咱们都是当家的，平辈论交、平辈论交哈？” 楚衍呵呵。 “唉……”冯昌旭自来熟拉了张椅子坐到了楚衍的病床前，“楚老弟啊……我老冯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我们家那混账小子，我是真没招。”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冯昌旭的左手背用力的拍着自己的右掌心，“结果他全当我偏心眼，故意找他茬，给我气的！！” 楚衍冷不丁的问道：“冯董真舍得打？” “那能舍不得吗？”郝敬国咬着后槽牙插话道，“楚总不信，回头往骨科转转，前天晚上冒犯了楚总的混账们，有一个算一个，全在那里鬼哭狼嚎。我的话放在这儿，花天酒地没什么，但有些错，绝对不能犯。犯了我绝对往死里打！” 郝敬国看了楚衍一眼：“别人家的我不管，反正我家的，腿折了两截。” 楚衍挑了挑眉，无声的质询：你怕不是把我当傻子？ 能混上公司老板的，哪怕郝敬国这样的子承父业的，那都不可能一点脑子没长。见楚衍半点不信的模样，郝敬国和冯昌旭对视了一眼，脸上的假笑齐齐收拢了起来，又不自觉的看向了侯东澄。 “二位有话直说，论理，我哥才是妙言的当家，他没什么不能听的。”楚衍开门见山的道。 这话说得两位老总明显一愣，但并没太在意侯东澄个小人物。最后还是更熟悉的郝敬国，给站在边上的两个助理使了个眼色，把助理赶出去之后，才压低声音道：“楚总，我们实话实说，我们几家那些没出息的小崽子是什么样的，你也是知道的。你觉得，他们有这胆子吗？” 楚衍眼皮抬了抬：“那郝叔叔知道前天晚上，是谁送我进医院的吗？” 郝敬国神色僵了僵，苏行人并没有刻意隐瞒行踪，加之医院又人来人往，他老人家跟着楚衍检查了一路，一向消息灵通的各位老总，当然早打探了个清清楚楚。正是因为打探清楚了，才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说黎世建的痛骂，让他们愤怒；那苏行人的出现，就让他们十分不安了。 商场上混的，谁也不是傻子。任志辉前脚设局，苏行人后脚捞人。明显是陆家几位少爷在斗法，而最近上流圈里最大的隐蔽新闻，正是陆老爷子住院，很可能身体不行了。 但他们几家的王八犊子，完全没察觉危险，居然敢掺和陆家斗法。 自家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看看你们自己爷爷老子的小身板儿，顶得住陆家的狂风暴雨吗？ 那可是陆家！不止在珠城的一亩三分地上赫赫威名，人家在海上纵横几十年，实力略差点的小国家都得管他们叫爸爸。咱几个珠城的小商小贩，碰上陆家，都不好叫螳臂当车，那得叫蚍蜉撼大树好吗！ 昨天早上接到黎世建电话的几家人，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后，一个个的真是气得差点没心脏病发。 当天喊上安保人员，把自家的坑爹崽子拖了回来一顿毒打。和韵风华半拉小区里全是纨绔们的嗷嗷惨叫。 连躲在背地里使阴招的柳东阳都没被放过，被柳靖按在沙发上，拿皮带抽了个够呛。 小崽子们好胆啊，敢去给任志辉当马前卒了。楚衍真有个三长两短，楚开元留下的人脉收拾不了陆家的，还收拾不了你们？ 不说别的，闻九玉的直播间为了流量，能把你们一个个扒出来摊在全国人民面前，让你们不得不坐牢！ 一群家长气得脑袋都要炸了。倒不是说陆家多么的一手遮天，随便就能天凉王破。问题是，哪有上赶着掺和的啊？ 哦？楚衍长得好看？比楚衍好看的小网红不够你们玩了是吗。 玩个网红叫花边新闻，搞个总裁那叫刑事案件！最可气的是，任志辉都知道躲刑事案件，他们家的小崽子居然比任志辉还张狂。 拍视频！亏他们想得出来！生怕警局拿不到铁证呢？ 儿孙蠢到突破下限，当家长的没气到当场蹬腿儿都算坚强。 而老总们动了真怒时，平时溺爱纨绔们的奶奶妈妈屁都不敢放一个。只敢在家主出完气之后，哭哭啼啼的往医院送。还不敢送去正经的三甲，以免被媒体拍到。最后十分默契的齐齐送进了仁安，跟楚衍成了病友。 想起自家兔崽子闯的祸，冯昌旭连商业假笑都维持不住了，拉着楚衍个苦主的手，没完没了的诉起苦来。 “我羡慕老楚啊，真羡慕老楚啊！”冯昌旭糟心地想掉眼泪，“冯良有你一半，我死了都能闭眼啊！” 一席话说得郝敬国也想哭了，冯昌旭好歹有个小儿子看着不错，他却只有个独生子。 还蠢到主动去给任志辉干脏活，他们郝家基业还有人继承吗？ 咱好歹是陆家正经亲戚，任志辉个私生子算个屁！他上陆家族谱了吗就摆陆家的款？外头恭维一句三少，真当他是正经少爷了？ 大年初一上门拜年，老子还能堂堂正正的进门，那群私生子进得去吗？ 你搞搞清楚咱家大腿到底是谁！就算抱大腿，明显苏行人指望更大，你换个人抱大腿行吗？ 结果大腿没抱上，却惹了一身骚，还得老子舔着个老脸擦屁股。以后老子在公司里对上楚衍，还有底气吗？啊？ 两个老男人在楚衍的病房一顿絮叨，说得侯东澄实在听不下去了：“喂！你们俩是来道歉的，还是来气我弟的？” 病房里的聒噪戛然而止。 “楚总，”被打断了情绪的冯昌旭抹了把脸，浑身的唱作俱佳顷刻间消失不见。他郑重地看着楚衍，“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 说着，他抬手按在了楚衍的肩膀上，压低声音，轻声在楚衍耳边道：“我儿子是不配跟陆三少联系的……” 不等楚衍说话，他又立刻站直了身，垂眼看着楚衍：“我跟老楚互看不顺眼，但我敬他是条汉子。” “做叔叔的给你一句忠告。” “该狠则狠，切勿在身边留下隐患。” 楚衍一凛，冯昌旭已转过身朝后随意的摆摆手，大踏步的往病房外去了。 所以楚衍并没看见冯昌旭眼里闪过的一丝狠厉。真心诚意地跟个小辈赔礼？不存在的。但胆敢拿我儿子去趟雷……柳东阳你未免太嚣张了！ 第40章 影响 “你是猪吗！！！” “你是猪吗！！！” 一声咆哮在豪庭地产总部的总裁办公室响起。 冯良那群傻逼恐怕打死也想不到， 在楚衍的事上，不止他们被打成了猪头，连他们心心念念的靠山任志辉同样在挨收拾。 一个身着浅灰色定制商务西装、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 把一叠资料砸在了任志辉脸上。资料在砸脸的瞬间四散， 在办公室里宛如天女散花般漫天飞舞开来。 任志辉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他跟天下所有纨绔一样， 无论在外多么人模狗样，在真正能扼住他们命运咽喉的人面前，都是同样的唯唯诺诺， 不敢随意吱声。 “这么多年了，你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骂人的金丝边眼镜， 正是任志辉的同母哥哥任志隆， 现任豪庭地产ceo， 是除了苏行人外， 陆家一群私生子里最受宠的一位。 只是与苏行人的区别在于，看重苏行人的是陆老爷子陆正峰， 而看重任志隆的则是珠城赫赫有名的风流浪子陆世航。 按理来说， 老爷子的看重更值钱， 但老爷子毕竟老了， 长远来看陆家终究是陆世航的，因此集团内站队任志隆的也有不少。毕竟， 任志隆可跟他那只会风流的弟弟不一样， 他多少是有点真才实学的。 第47章 至少， 人正正经经考上的国内985， 在富二代圈里，算得上闪耀了。 “你看你干的那叫什么事？”任志隆恨铁不成钢，“你以为没证据就没人知道了？你以为那群老总是警察办案呐？还跟你讲证据？” “一群本地破落户， 知道了又怎么样？”任志辉咕哝。 “放屁！你哥我还没当上陆家家主呢！你哥我在陆家，也不过是个你看不起的楚衍。” “本地破落户？”任志隆骂道，“全城商圈的人全都倒向苏行人好不好？” “你以为这点破事，苏行人为什么要弄到人尽皆知！？”又是一叠资料当空砸来，“你连陆家正经姻亲都算计，你是觉得郝敬国他妈治不了你是吧！” “楚衍没证据，没法指着你去找老爷子告状，你猜郝敬国的妈能不能去告状？” 任志辉愣了愣，显然完全没想起这茬。 “我没见过你这种给敌人送弹药的傻逼！！！”任志隆气得脑子嗡嗡地，可见纨绔的杀伤力，在哪家哪户都是一样一样的。 如今陆老爷子久病不愈，他正跟苏行人争夺集团各大小股东的好感，关键时刻，亲弟弟跳出来拖后腿，他锤死傻逼弟弟的心都有。 何况，这次吃亏，居然又是楚衍、又是楚衍！？ 他弟弟好意思看不起珠城那群“破落户”？是，那群“破落户”多半出身草莽，但也恰恰是草莽里的英雄，才能成就一番基业。那里面，谁是真好惹的？妙言与陆通差了几个量级，楚开元就不敢直接找上门骂街了？ 你觊觎人家儿子你有理了是吗？ 你真看上了，鲜花豪车的去砸啊，去舆论绑架啊，去用权势逼得他不得不屈从啊！玩你妹的阴招！？ 对付个假少爷，居然躲在一群纨绔身后扇阴风点鬼火，还自以为聪明绝顶。 你的家世、你的出身，是摆着好看的吗？给你的白花花的零花钱，你不会用的吗？干什么跟个穷屌丝一样，跟在别人屁股后头捡剩下的？ 陆家亏了你了？亲爹亏了你了？我这个亲哥亏了你了！？什么玩意儿！！ 任志隆肺都要气炸了！ 现在好了，苏行人大张旗鼓的把人送去医院，既救了楚衍，同时证明了楚衍的清白，一件事卖了妙言两份人情不算；郝敬国他们一群纨绔的爹，哪个不得对苏行人感恩戴德？不然自家孩子真坐大牢了，他们家品牌形象怎么办？他们的脸往哪搁？ “你是深怕珠城的关系网，不紧密团结在苏行人周围！”任志隆指着任志辉的鼻子，唾沫横飞的骂个不停。 任志辉嘴上应诺，心里却仍然很不服气。他觉得他哥就是在外受了气，来找他撒气的。不然一群小商小贩的倒戈，至于吗？何况那帮奸诈的小商贩，还能真心拥戴苏行人不成？拥戴也没卵用好吧。 至于郝敬国的妈去告状？任志辉撇嘴，现在老爷子病得七死八活，连他们老子去探望都经常被管家阻挠，他们那远房姑奶奶能见着人才怪。就算老管家知道了，也不可能拿这种事去搅和了老爷子的静养。 任志辉心里酸溜溜的想，老管家忠心着呢。 —— “所以……最后任志隆又给了任志辉一辆车？”苏行人手上转着钢笔，笑问自己的特助谭立铮，“你确定他不是在捧杀他那弱智弟弟？” 特助谭立铮同样戴了副眼镜，但看起来比任志隆那股斯文败类的气质要正派多了。他长相平平，却给人十足可靠的感觉。 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谭特助答道：“我想，任总还不至于傲慢到认为亲弟弟是他的对手。”闻九玉给陆家故事起名九龙夺嫡那可不是乱起的，算上谢瑞莎和钟翠琼两个女孩，陆家这一辈刚好9个孩子。 别看现在底下那几个还小，但陆世航今年才48，且有得好活。没过几年下面的弟妹长大了，任志隆必然压力暴增。九龙里，唯有任志隆有亲弟弟，只要他不脑残，他就会期盼打虎亲兄弟。偏偏任志辉被任静莉宠得一脑门子水。 如今任静莉年老失宠，任志隆这个曾经的“长子”，在陆世航心里也渐渐不如小的几个讨喜。 得亏老九钟翠琼是个女孩，要是个男孩，任志隆怕是睡觉都不安稳。但，谁又知道，陆世航会不会再生个老十呢？他现在正宠着的钟艺婷能生女儿，不至于不能生儿子吧？ 何况陆世航又不止宠一个，他老人家的“宠妃”多着呢。 想着任志隆现在气急败坏的样子，苏行人乐不可支。他跟任志隆的仇怨可不止争家产那点事，当年陆世航对他妈下狠手，可少不了任静莉的黑话。不然陆世航恐怕都没把他妈放在眼里，何至于专毁她前程？ 但凡他妈当年能拿下大学毕业证，他们娘俩也不至于活得那么艰辛了。这个仇，可谓不共戴天。 “姑奶奶那边，你要安抚好。”苏行人敛了笑，淡淡吩咐道，“孩子顽皮点没什么，但既然成年了，总该知道些轻重是非才好。” “我接到消息，”谭特助适时汇报，“郝董和冯董二位做代表，去探望过楚总了。” 苏行人挑眉：“代表？” 谭特助露出个标准微笑：“楚总伤得不轻，大家都去反倒不好。但赔礼却是家家都有的。有些送了翡翠、有些送了宝石。还有两个送了豪车的。都是诚意满满，想必政府里那几位柳老的学生不会再找他们麻烦了。” “那可不行。”苏行人眼眸含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恩人的子孙受那么大委屈，他们不出来主持主持公道，不合适吧？” 谭特助顿了顿：“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苏行人嘴角勾起，不给那群纨绔的爹找点麻烦，他们怎么敢去给任志隆使绊子呢？豪庭地产总裁？呵，地产……日薄西山了啊，让人踹上几脚，才该是它的结局，不是吗？ 只可惜，事态越扩大，小楚总的面子丢得越狠。嘶——等他回过神来，怕是救命之恩都不够抵的了。 苏行人猜得没错，楚衍住院第5天，疯狂扩散的消息，让整个珠城商圈所有人都知道他被一众纨绔调戏了。 与郝敬国等人关系紧密些的，还知道有任志辉在后头算计；关系远点的，便单纯以为楚衍是在一群纨绔手里吃了亏。 龌龊人龌龊眼，正如黎世建所想，在他们眼里，性受害者，就是永世不得翻身的罪孽。即使纨绔们并没有真正打开豁口，但纨绔的这一枪，惊动了所有心怀不轨的人。 楚衍，可是个冒牌的啊！纨绔们弄不了他，那其他人呢？ 一时间，楚衍的病房内堆满了各色的鲜花——同性婚姻法通过好几年了，他们正儿八经追求个美人，不过分吧？ 楚衍气到抓狂。苏行人你个王八蛋！我就知道你那天晚上出现在金阙不安好心。 怪不得他检查时，苏行人假模假样的陪了他一路，一石n鸟，你牛逼啊苏总！不愧是底层崛起、白手起家的大学霸。 算计起人来，受害者连苦都没法儿诉，还得捏着鼻子认他的大恩大德。 人家可是见义勇为，亲自给你出气，能不识好歹吗？ 楚衍差点怄出一缸血，太无耻了！太流氓了！从今以后，我信你是陆家的真太子，任志隆绝壁玩不过你！ “医院里不让送花！”病中的楚衍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通通给我扔出去，都扔出去！” 为了避免病人花粉过敏，引发一系列反应，理论上医院确实是不能送花的。但这帮有钱人，什么时候遵守过规则了？ 医护人员劝不住，也只好让一丛丛的鲜花摆在了楚衍床头。好在楚衍没有花粉过敏的毛病，不然他的身体怕是好不了了。 因此，看护见楚衍发火，赶紧弄来个小推车，麻利的收拾起花卉来。 侯东澄拎着食盒进来时，就见楚衍正发脾气，忙不迭的道：“哎哎哎，你消气消气，你这病得情绪平和。” 楚衍咬牙切齿：“我平和不了！快给我把花都扔了！” “啊？”侯东澄看着那一大丛一大丛鲜亮的花朵，不由心疼道，“都挺贵的吧？扔了怪可惜的……” 楚衍正在气头上：“我不差这点钱。” 侯东澄却还没改掉原来的毛病：“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不等楚衍生气，他又接了一句，“医院外的花店能回收的吧？这么好的品相，至少半价呢。” 楚衍差点被口水呛了，什么！？送出去的花还能回收的！？并没有多少生活常识的楚衍眼前一亮：“那能摆摊卖二手吗？” “可以啊。”侯东澄顺手给弟弟科普起了生活常识，“但在仁安不行，私立医院人少。得去两条街外的大三甲门口。那边天天跟春运火车站似的，乌央乌央全是人。你这点花放那儿，一小时给你卖光咯。” “很好，”楚衍抄起手机，拨通了他生活助理张琼霞的号码，“我这里有两推车花，你拖到三甲医院门口卖了，五块钱一支不讲价。” 第48章 张琼霞和侯东澄同时？？？ “卖来的钱给我当场挑个精神病患者捐了。” “喜欢送花？”楚衍冷笑，“三甲医院的贫苦病人多得是，我让他们送个够！” 第41章 袖口 “哈哈哈哈！小楚总真把卖花的钱捐给了精神病患者？”苏行人顿时乐不可支。 楚衍的反应在珠城上流圈广泛流传， 最后终于流到了苏行人耳朵里，“这小家伙，有点意思啊哈哈。” 那帮不安好心的人最重面子， 楚衍要是恼怒地把花扔掉， 他们反而来劲。 就像有些没家教的小男生一样， 故意扯女生辫子， 弄得女生越生气他越高兴。最糟心的是，女生快气死了，周围所有人还要摁着女生的头说：“那是他喜欢你啊。” 仿佛多恶心的事， 只要扣上个喜欢的名头，就可以为所欲为。 所以楚衍处理的就很好， 花卖了、换了钱、捐给精神病患者。不仅是骂人不带脏字儿的明确打脸， 更重要的是表明了他的冷静和理智。手欠的人最怕理智认真， 始终激不起对方的反应， 他们觉得没意思，也就去找下个乐子了。 但， 这个小插曲， 也反映了楚衍目前的尴尬处境。 假少爷， 在圈子里， 是比私生子和养子更卑微的存在。楚衍自身怎么想不重要，甚至柳家怎么想都不重要。酷爱把人分三六九等的上流圈层， 就是下死眼的看不起泥腿子们。血脉至上， 才是他们可笑的信仰。 想着故意把事态扩大的自己， 苏行人摸了摸鼻子：“老谭， 帮我挑一对袖扣给楚总送去，当我的赔礼了。” “什么样的袖扣？”谭特助问。 “我记得之前慈善拍卖上拍了一对10克拉绿钻的，就那对吧。” 谭特助噎了噎， 那对他有印象，有倒角的正方形的造型，除中心一颗10克拉的绿钻之外，四周还有一圈梯形的白钻环绕。价值不足百万，但制作十分精巧，设计感极强。这样的礼物按理来说是比较合适他们现在比较陌生的关系的。 问题是……那对绿钻是浅绿色的……送给清纯小女孩ok，送给男孩子有点一言难尽了吧？抽屉里那堆黑色商务系的是不舍得送人吗？ 然而，苏行人偏偏觉得，按照楚衍的年纪，就应该佩戴鲜亮点的首饰，弄得老气横秋的做什么。 苏行人属实一厢情愿了，小小年纪继位的人，哪个不是恨不得往老了打扮，以免被人看轻？所以收到袖扣的楚衍忍不住面皮抽了抽，深深觉得自己此前的一番崇拜应该剁了喂狗。他跟苏行人妥妥的八字不合，遇到他真是一准没好事。 奈何人家一番诚意，是无论如何也不好公然拒绝的。楚衍咬着牙把袖扣扔到郝敬国等人送来的那堆礼物里，准备回家就锁保险箱，等赶上什么慈善晚会，直接捐了它！ 从没见识过如此多高级珠宝的侯东澄倒是对最近收来的礼物挺感兴趣，征得楚衍同意后，他一个个的扒拉着看。 “这就是满绿的翡翠啊，”侯东澄打开一个盒子，啧啧称奇，“阳光下，真比视频里的好看嗳。” 楚衍瞥了眼，是个满绿的翡翠豆荚，阳绿的色泽高冰的种，但个头不大、雕工也不够出彩，顶多日常戴着玩玩，正式场合是不够的。可见那群老总并没怎么把他当回事，典型的面子情。 于是楚衍道：“你喜欢就拿去戴吧。” 侯东澄忙不迭的摇头：“贵死了，丢了得心疼死。” 楚衍：“……”他那朴实无华接地气的哥哥哟…… “嗳，这个好看！”侯东澄又打开了个盒子，拿起了个高冰飘花的翡翠挂件，个头不大，却是一对鲤鱼环抱着个浑圆珠子的造型。鱼鳍飘逸、鱼形灵动，中间那颗珠子更是晶莹透亮，是侯东澄匮乏的语言形容不出的美感。 楚衍愣了愣：“是挺好看。”这是……冯昌旭送的？看来他确实用了点心。当然，也可能是冯良属于起头挑事的之一，导致冯昌旭这个做老子的不得不做出表态。毕竟纨绔也不是天生的，能养出纨绔的家庭，家风好不到哪去。 其中一条铁律就是，自家孩子都是好的，干坏事都是别人带的。 所以柳东阳出主意，冯良出头组织人手，于是他们俩蠢货必然成为其他家族的眼中钉肉中刺吗？估计冯昌旭最近没少受倒霉儿子的牵连。 “对了，”楚衍突然问，“这两天你在医院里来回，看到冯良了吗？” “那必须的！”侯东澄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打那天冯良他老子说一群**。崽子也被打住院之后，我一天照三顿去看他们笑话。” “啧啧，打得好惨啊！”侯东澄十分幸灾乐祸，“柳东阳前两天站都站不稳，今早才勉强下的地。郝世龙也是真骨折了，郝董没说谎。” 楚衍好笑，郝世龙这顿打，是为任志辉挨的，妥妥地算活该。 “至于冯良，”侯东澄笑得更开心了，“他脑袋是被你揍的吧？额头上缝了七八针，我听护士说一准破相。想要祛疤，得做好几次手术，没个一年半载，都不好出来见人。” “活几巴该！”侯东澄给了个总结。 楚衍挑眉：“他没被我敲出脑震荡？” “有啊，”侯东澄说着，丢给了楚衍一个嫌弃的眼神，“但人家肠胃没毛病，压根不吐。不像某些人，平时缺乏锻炼，三餐还敢不定时，吐了个天翻地覆的。” 楚衍：“……” “小小年纪，慢性肠胃炎……”侯东澄的大手一咕噜拍在楚衍的后脑勺上，“我看你以后还浪不浪！” “咳……刚才你拿的那个双鱼吊坠挺好看的。”楚衍火速转移话题，“你收起来，回头给咱妈戴。这造型，特适合女人戴。” 经楚衍提醒，侯东澄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捏着个价值一个厕所的吊坠，吓得赶紧放回盒子里，生怕自己不小心把一个厕所摔没了。 楚衍笑了笑，没说什么。朴实点挺好的，哪怕被人笑话几句，好过狂得找不着北，尽给家里惹事。 不过提到邹映芳，兄弟两个又齐齐沉默了下来。妙言的不断施压，加上舆论关注，邹映芳的审判即将提上日程。最少三五年的牢狱之灾是少不了的，这还是在侯东澄愿意出谅解书的前提下。 但侯东澄如果出具谅解书，无疑又会加重他与柳青青的矛盾。虽然侯东澄已经完全不在乎柳青青的想法了——在楚衍住院的一周，柳青青却从未现身、朋友圈仍旧满溢的花天酒地之后，侯东澄彻底放弃了与柳青青培养感情的想法。 儿子伤成这样，黎世建尚且四处奔走，柳青青个当妈的，竟是左拥右抱好不快活。不是说楚开元死了3年，还不让她交男朋友。但，谈恋爱不妨碍来医院看两眼孩子吧？ 侯东澄之前骨折住院时，邹映芳怎么做的？他们因为没钱，住在二甲的六人大病房里，压根没地方给家属休息。 但邹映芳坚持陪着，她矮小瘦削的身体，像是有无穷的力量，能把他架起来上厕所，给他洗澡擦身，奔波来回医院家里与市场，做饭、洗衣服、摆摊卖小龙虾赚医药费。 整个人累到脱了形。 相比之下，私立医院的条件多好啊！看护、饭菜有医院提供，洗澡擦身也有专业的设备，一点不费事。侯东澄守了楚衍一周，除了头两天情况不好，他焦虑得睡不着之外。后续的日子，他闲得网络游戏都升了好几级。 所以来看看儿子，到底能耽误柳青青她老人家多少功夫？然而柳青青竟然连个问候电话都不打。 别说不是亲生的，前二十几年的母子相处是真的吧？ 侯东澄越想气越不顺。他重感情，所以没办法理解柳青青的无情。侯东澄替楚衍等妈妈等了一个星期，从满怀期望等到了满心绝望。终于认清现实——他亲妈，真不是个人！ 反倒是楚衍早习惯了。他小时候生病，柳青青即使被外公外婆催着来看，也就真是看两眼，给他换个隔汗巾都嫌烦。现在身世曝光，柳青青自觉丢了面子，肯来医院才怪。按她老人家的脾气，怕不是恨不得他死了才舒服。 “她……我是说妈妈……还是不愿见人吗？”柳青青在楚衍心里只是一闪而过，倒是邹映芳反倒莫名的更能引动他的情绪。或许，这就是难以割舍的血脉亲情吧。 “嗯，”侯东澄垂下眼，“她连律师都不肯见。” “那……到时候，我托人去打个招呼。”楚衍顿了顿，干涩地道，“她确实触犯了法律，法院的判决我们不便干扰，但也不能让她在里头被人欺负。” “就这样吧，”侯东澄也情绪低落的道，“她心里压着事，让她安安生生坐几年牢，恐怕心结就解开了。再说我也打听过，女子监狱管得挺严，作息也挺规律。比她在外头没日没夜卖小龙虾可轻松多了。权当在里头养养生，等到了日子，我们再去接她。” “哦，对了，你名下有没有那种……”侯东澄伸手比划着，“有菜市场、有老年活动中心、有社区医院……设施完善又比较热闹的老小区的房产？” 第49章 楚衍疑惑的看着侯东澄，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有的话，给咱妈整一套呗。不然以后，还让她回杜家住啊？” 楚衍哽住：“我有个大平层……” 侯东澄摆摆手：“千万别，她住不惯。她就喜欢广场舞，你让她去跳广场舞。这方面，你听我的。” 楚衍苦笑两声，或许，在一辈子辛苦劳累的邹映芳心里，能每天跳跳广场舞，已是莫大的幸福了吧。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他让秘书去找找，现买一套不费事。 说着，侯东澄又叹气：“之前我还想我们哥俩拍张合照，让警察转交给她来着。结果你现在……”脸色苍白、瘦不拉几的，拍出来一点安慰效果都没有，纯纯添堵。 楚衍怔了怔，随即他翻开与电脑同步的手机记事本，递到了侯东澄面前：“我之前安排的你亮相的宴会很快要开了，到时候，我们拍几张在宴会上的合照给她看吧。” 侯东澄心中一喜，猛地拍了把大腿：“好！”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富丽堂皇。这样，他妈指定放心了。 第42章 性取向 “下面播报一条简讯， ”呱呱直播间内，闻九玉拿着一叠稿子，煞有介事地说道， “据悉， 珠城知名企业妙言纸业即将举办晚宴， 邀请珠城各大名流， 届时，妙言的真少爷侯东澄将正式登场亮相，敬请期待！” 【噗， 哈哈哈，猹娘娘今天画风不一样。】 【别介， 娘娘， 你的深紫大波浪不合适新闻联播， 赶紧给我们换回来！】 【嗳你们别说， 娘娘的播音腔字正腔圆的，害我一晃神以为自己进了新闻台。】 【笑死， 我们娘娘出息了， 吃瓜吃出正经味儿来了。】 【今天娘娘卖什么？冲着这播音腔， 我高低得来两把。】 直播间里热热闹闹， 闻九玉清了清嗓子，想继续摆出女播音员那端庄正经的八颗牙笑脸， 不想实在没绷住， 跟着直播网友笑了起来， 直播间内外笑成了一团。 “咳！别笑， 大家别笑。”闻九玉清了清嗓子，“我今天不吃瓜，我今天来播新闻的。” 【拉倒吧！你能有什么正经新闻？】 【话不能这么说， 九龙夺嫡我看就挺正经。】 【但我挺想知道真假少爷后续的唉。】 【能有什么后续？你以为看电视剧啊。那种大企业肯定是一床锦被盖蟑螂，哪能一直给我们提供乐子。】 【扯蛋！难道陆家不够大？乐子不够多？】 【楼上你动动脑好吗？陆家足足8个私生子，拦得住媒体吃瓜吗？再说妙言那种地方企业，大家兴趣也就那么大好吧。】 弹幕如往常一般又吵成了一团。闻九玉没放在心上，人多必吵，她早习惯了。 “总之，我拿到了张邀请函。放个预告在这里，到时候如果有瓜，我给你们来个现场播报。” 直播间里顿时一阵欢呼，来闻九玉直播间的，谁不是个吃瓜乐子人呢？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们。 【666，还是我娘娘威武，居然直接混进人宴会里去了。】 【无语，娘娘是呱呱直播大股东兼ceo，她正经珠城商圈大佬，妙言还不定有她赚得多呢。】 【就是，传统实业跟互联网摆在一起，压根不是一个量级了。】 “你们别打岔，我说了今天是来播报正经新闻的。”闻九玉笑着引导着话题，“咱们九龙夺嫡系列又更新了。” 闻九玉的声音从手机音响里传来，拿着毛笔一笔一划写帖子的楚衍，额上青筋忍不住跳了跳：“哥，咱家的瓜好吃吗？” “咱家的不好吃，别家的好吃！”侯东澄捧着手机，看得嘎嘎乐，“嗳，今天上的链接是国潮风大雨伞。挺好看的，你要不要？” 楚衍：“……”闻九玉有毒。他们家有得是伞，好多还是柳青青买奢侈品配的货，不够打的？然而，不等楚衍出声阻止，侯东澄哐哐买了两把，“一把兰花的，一把竹子的，一共才38块6，划算。下雨的时候我们哥俩一块儿用。” 楚衍：“……”算了算了，38块6对他们家来说不算钱，权当没看见。楚衍苦逼的继续划拉着毛笔，继续与请帖死磕。 唉，都怪他爸，为了显摆他的书法天赋，从小让他写帖子。一晃写了十几年，成他们家传统了都！他外公只是教他练个字，他招谁惹谁了真是。 好在他们家准备请的人不算多，每天下班后，写个把小时也就差不多了。另外，闻九玉那张帖子，还是她老人家亲自打电话来要的。 楚衍想着柳青青和闻九玉即将共处一室的修罗场，脑子眼儿疼。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真佩服闻九玉身为媒体人的自我修养。 为了爆点，老仇家的宴会，她真愿意来。 所以，此刻听到闻九玉的声音，楚衍更心塞了。偏偏侯东澄浑然不觉，坐在他边上，买完雨伞买沐浴露，买完沐浴露他又看上人秋冬润肤霜了。还特别理直气壮：“都是名牌，我以前都没舍得下单的。” 楚衍：“……”有没有一种可能，咱家阿姨的浴室里，摆得都比你买的贵？你亲妈可是直接跟人奢侈品厂家订货的。 正在楚衍暗自吐槽时，闻九玉介绍产品的声音停了下来，又换上了一开始播报新闻的语气。 “下面，我要再插播一条简讯。”听得出来，闻九玉竭力想维持住自己的播音腔，但句尾没忍住的笑意破坏了氛围。 “简讯内容是……” “据悉，九龙夺嫡系列的皇长孙殿下昨夜夜宿gay吧！”闻九玉的语调开始往上提升，“莫非，皇长孙殿下竟然是个弯的！？” 哗——弹幕里一片惊呼！ 正在写字的楚衍手上一滑，请帖直接废了一张。 出门在外，在车上无聊收听着呱呱直播的苏行人：“……”神特么的夜宿gay吧！昨晚他是路过，路过好吗！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段时间，他借着楚衍摆了任志辉一道，让任志辉兄弟记了仇。反正最近确实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他。好死不死的，昨晚他路过时，有个醉醺醺的男人试图来搭讪，被人拍了小视频。 他的保镖倒是把偷拍的抓到了，哪知道搞偷拍的那么专业，视频秒传上了云盘。现在，呱呱直播间里，播放的正是昨晚角度刁钻的小视频。 “苏总，”谭特助问，“舆论要处理一下吗？” 苏行人糟心的想，处理个锤子，这种花边新闻，越压越起劲儿。 “类似的新闻多了，恐怕对你的名声不利。”谭特助严肃的道，“一家公司的继承人，不能是同性恋。至少不能是明面上的同性恋。否则影响联姻事小，让股东们认为您不知轻重事大。” 苏行人好笑。在同性婚姻已经合法的今天，在娱乐圈的同性cp都快炒烂的当下，上层圈子对同性恋的态度依然与几十年前竟然别无二致。 一方面是因为目前的掌权人，多半是接受不了同性婚姻的老一辈；另一方面，就是谭特助提到的“不知轻重”了。 在上层圈子，普遍认为，男人在外风流风流无伤大雅，但传宗接代的大事不可轻忽。别看陆世航左一个私生子、右一个私生子，但他的名声，绝对要比那几个公开出柜、导致被家族放弃的小崽子好得多。 因为，不知轻重的最高境界，就是不仅做了，还非要闹个人尽皆知。你是生怕你未来岳家的面子不够落是吗？ 因此，尽管苏行人现在还是单身，但同性恋的名声是万万背不得的。给他扣上这样一顶帽子，八成就是一脸小老婆画风的任志隆对他下的黑手。 以呱呱直播的流量，恐怕不出半天，他的性向就得人尽皆知了。 天可怜见的，苏行人发誓，他真的不弯，他此生挚爱只有赚钱。什么男的女的，美的丑的，跟他有什么关系？能换钱吗？不能换你说个狗蛋！ 底层崛起的苏大总裁，其人生信条就是如此的简单粗暴。 不过苏行人实在低估了闻九玉的影响力。呱呱直播的瓜，哪用半天？半个小时的功夫，整个珠城都讨论了起来。 苏行人的微信疯了似的响，集团股东、各路长辈一个个发了信息来问询，生怕他们看好的后生走了弯路。 与之相对的，是妙言这一级的中等企业人家。好几个有女儿的开始摩拳擦掌，那可是皇长孙苏行人啊！ 他要是个弯的，与陆家门当户对的婚事别想了，所以，他会不会……放低一点要求呢？比如看看他们珠城本地的这些人家？ 至于女儿会不会当同妻，他们不在乎；那群大小姐也未必在乎，大家只是纯洁的联姻关系，老公的性向关她们屁事！ 同性恋好啊，喜欢男的少搞几个私生子出来，是好事啊！谁让她们家族重男轻女，她们没有继承权呢？像她们这样专用来联姻的女儿，那可真是宁愿嫁个同性恋，也不想嫁个陆世航。 看看陆家那一滩乱的，九龙夺嫡？陆夫人没被气死都算命硬。想当年她林家掌珠也是社交圈里的天之娇女，如今都隐在陆家老宅再无声息了。 第50章 如此一想，苏行人的性向算个球！至少他长得帅，当个花瓶赏心悦目也好嘛。 一时间整个珠城商圈，个个化身为猹，纷纷探究起了苏行人的真实性向。 苏行人：“……”艹！大意了！ 天降大瓜的呱呱直播间里好似在过年，苏行人的小学、中学、大学同学纷纷冒泡，亲自证明苏行人确实从未与哪个女生来往过密。 这就很不合理了，苏行人净身高足有1米93，宽肩窄腰大长腿。从小就是学校里的游泳健将、长跑健将。又长了一张女娲毕设般的标准3d建模脸，再加上成绩优异接连跳级。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一群群的女生追着他跑。 结果他居然从、没、谈、过、恋、爱！ 简直是铁板钉钉的蚊香啊！要不然，那么多女生，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哪个直男能忍住？ 所以，一群人扒到第二天，微博热搜一锤定音！ #皇长孙是弯的#词条力压一众明星，冲上了热搜第一，后面还跟了个火红的沸字。 苏行人都快气笑了，气氛酝酿到这儿了，我不弯一个，就不礼貌了是吧！ 他瞥了眼对面豪庭地产的总部，捏着自己的拳头，露出了狞笑。小子，你真以为……在陆家直的才有机会？ 你怕不是忘了，陆通集团的大股东里，还有陆夫人的娘家了吧？ 第43章 大项目 面对性向的质询， 苏行人始终没有正面回应，弄得大家心里都没了底。说实话，苏行人虽然没有跟女生交往过， 但他也没跟男生交往过。他的那群弟弟们， 哪怕只有十六七的年纪， 也难免有过逢场作戏。可一门心思赚钱的他， 身边干净地宛如苦行僧。 各路利益相关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苏大总裁牛高马大的，该不会不行吧？ 谣言的方向如此猎奇， 听到反馈的苏行人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都什么人啊？请问不谈恋爱判几年？ 柳家别墅里，侯东澄吃瓜也吃的嘎嘎笑：“所以说， 苏总难道真的……” 正在看文件的楚衍没好气的道：“你谈过恋爱吗？你一个单身狗， 凭什么怀疑另一条单身狗不行？” 侯东澄被自家弟弟一顿暴击， 手里的瓜瞬间不香了。 楚衍可没兴趣管别人家的八卦， 他拿出一大叠邀请函，递到了侯东澄面前：“我全都写好了， 你帮我对着花名册审核一遍， 以免有错漏， 容易得罪人。” 侯东澄接过一大叠邀请函， 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我们真要请那么多人吗？” 楚衍继续忙着手里的事，头也不抬的道：“规模越大， 越显得家里重视你。还有， 礼仪课你得认真点。这个圈子里， 最重礼仪， 也最不重礼仪。你有本事，花衬衫大裤衩照样能在宴会厅里横着走。可现在我们是小辈，礼仪不好容易被人指指点点。” “就是欺善怕恶呗。” 楚衍笑了：“不然呢？你不会以为这个圈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吧？” 侯东澄无言以对。 “钱难赚屎难吃啊！”楚衍发出了由衷的感叹。直把侯东澄感叹地再没了吃瓜的心情， 默默去舞蹈室练仪态去了。 他也清楚楚衍是为了他好，人靠衣装马靠鞍，光鲜亮丽的外表无疑是最好的加分项。否则真落到穿着龙袍都不像太子的境地，丢脸的只能是他自己。 毕竟，晋江小说里都写了，假少爷想排挤真少爷，最简单的就是在宴会上让真少爷出丑，给大家留下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印象。 他家弟弟跟小说里的操作完全相反，果然是他的亲弟弟实锤了。 侯东澄在舞蹈室里一面腹诽着，一面对着镜子努力练习私教老师留下的课后作业。渐渐地，也就把各路大瓜扔到脑后头去了。 10月27日，周日，晚7点。 柳家别墅灯火通明，挑高的大厅里装饰的金碧辉煌；特别请来的乐团早早就位，从容地演奏着悠扬的音乐；外聘来的专业酒宴团队在大厅里来回穿梭，做着最后的准备；而自家大厨赵巧萍赵阿姨制作的各色点心，层层叠叠地摆在金丝镶嵌的法式瓷碟里，显得格外的精致漂亮。 柳家这次选择的是上流社会时兴的西式晚宴，所以女主人柳青青一袭银色的高定礼服，闪亮登场。 与在场众多宾客的丝质礼服不同，柳青青的礼服由一片片精巧的半圆形金属片组成，像鱼鳞又像盔甲。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完美展现，十分的别致亮眼。而她佩戴的珠宝，则是一串流苏形的项链。垂坠的弧形项链与v形的礼服交相辉映。 再看仔细点，就会发现，她的项链是由花型与揽尖形的钻石交错排列，最下方那颗“水滴”足有18克拉。在水晶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身打扮，即使放在全球级别的名媛汇聚之所，都能不落颜面了，看得各位来宾不由咋舌。 不愧是继承全部家产的独生女儿，好舍得花钱！ 相比之下，今天的主角侯东澄，在装扮上就朴素得多。也不是说他失礼，按道理来说，他一身深棕色英伦风西装，很好的体现了他身高体型的优势，深蓝色的领带与无边镶蓝宝石满钻袖口相得益彰，沉稳又不失优雅。然而站在他那珠光宝气的母亲身边，就…… 仿佛失去了应该属于主角的光环。 好在作陪衬的不止他一个，楚衍今天也只穿了套十分商务的深蓝色竖条纹单排扣西装，唯一的亮点只在衣领上的扬帆驳头链，却一下子打破了沉闷，又不失精英气质。避开柳青青的光芒四射，他的打扮倒挺耐看。 众多的目光在侯东澄与楚衍身上反复流连，侯东澄难以抑制的生出了紧张的情绪。好在黎世建及时来救场，带着他一路招呼，他跟在后面喊叔叔伯伯就好。今晚柳洪山的学生也来了不少，看向侯东澄的目光颇为纠结。 长得是挺像他们恩师的，但气度…… 唉，阴差阳错。幸亏兄弟两个关系不错，没有打起来。不然他们都不知道帮哪个好。按说得帮亲生的，但老人都没了，谁又知道老人心里会怎么想呢？ 楚衍倒是表现得一如既往，温和谦恭的模样，十分讨喜。在场没有他不认识的，不必黎世建带着巡场，而是摆开了主人的架势，热情有礼的招待着来客。 同小区的邻居们也来的不少，冯昌旭老远看见他，笑着走上来揽住了他的肩，一副慈爱长辈做派：“看你恢复得不错，我就放心了。对了，听说你们妙言最近的出货量大涨，恭喜恭喜。” “谢谢您的关心。”楚衍认真的寒暄着。 又有人上来打招呼：“哎呀，楚总今天打扮的真精神。不是我说，人长得好啊，穿什么都好看。”那人拍着自己的大肚腩，“看我，也是竖条纹西装，穿着就像个大西瓜！” 一语说得一群发胖的老总都笑了起来，楚衍连道客气，又彼此商业互吹了一波。转眼间，楚衍已顺利混进了中老年堆里，跟大家东拉西扯聊起了最近的投资项目来。 黎世建看看楚衍，再看看跟在他身边、正跟小辈们尬聊的侯东澄，顿时：“……” 怎么说呢？把侯东澄往小辈堆里一放，倒也算不得拉跨。毕竟二代们人中龙凤的少，纨绔废物的多。侯东澄这样老实巴交的，只要不是继承人，高低得夸句风华正茂年富力强。但跟楚衍那种已经被商场浸成老油条的相比，终究差了点火候。 算了算了，侯东澄自己都不太在意的样子，他个外人少掺和。 把侯东澄放进二代堆里之后，黎世建也被老友拽去一边聊天了。留下侯东澄跟一群陌生的同龄人大眼瞪小眼。 好在今天的来宾基本都是跟柳家关系不错的，家里不省事的晚辈一个也没带来。出现在宴会厅里的，要么是跟侯东澄同款老实巴交的、要么是有点脑子但混吃等死的、要么就是各方面比较优异的了。 彼此尬聊几句后，比较优秀的那波就跟楚衍一样，飞快的融入了各位老总的话题，撤离了二代们的过家家现场。 剩下的虽然因各有爱好，不太聊的到一起，但都能保持基本的礼貌，并没有对侯东澄这个新人恶语相向。 侯东澄轻轻吁了口气，还好、还好，比他想象中的要容易。当然，没看到冯良他们是今晚最好的消息。那种乱七八糟的二世祖，他是真应付不了。 然而，侯东澄却没发现，即使是筛选过客人的宴会里，也始终有垂涎的目光，在楚衍身上流连。作为一个男人，楚衍的长相确实过于精致秀丽了。 恶意深深掩盖在宁静祥和之中。就在众人以为今晚又是一场平平无奇的常规社交活动时，门口突然出现了小小的骚动。 柳青青本能的顺着声音来处望去，原本在夫人们的恭维中笑得开怀的她，脸色瞬间变了！ 中途插进来的人，竟然是闻九玉！ 闻九玉为什么会出现在她们柳家的宴会？ 哪个王八蛋给她下的邀请函！？ 第51章 不等柳青青回过神，一袭大红礼服的闻九玉已然缓步走来。她明艳的长相被大红礼服衬托得更明媚了几分，略显厚重感的金属托底的玫瑰金的项链，越发显得她脖颈修长。玫瑰式切割的三角钻石，是完全不逊于与女主人柳青青的惊艳。 银色固然新颖，但在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大红面前，不免相形见绌了。 柳青青的脸色铁青。 众人却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尤其闻九玉今天还带了个出乎意料的男伴，那就是最近同样处在风口浪尖的苏行人。 更绝的是苏行人今晚的打扮，同样意外的亮眼。 平时他个人出席商业酒会时，多半是常规的商务打扮，顶多在袖口领口稍作修饰。 然而今晚作为男伴出场的他，竟然穿了件带亮片的黑色休闲西装，里面同色系的衬衫也不好好系着领带，反而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了脖颈上镶嵌着碎钻的黑白两色的项链。 时尚里又充满着不羁，是野性与荷尔蒙交织的冲击力。 在场的老熟人们，惊得瓜子都要掉了！ 这俩是来砸场子的吧？是吧？是吧？感觉有点刺激是怎么回事？ 人类的本质是八卦，无论多么高大上的场合、多么高贵优雅的人设，在吃瓜方面，与普通打工人都是一样一样的。在场宾客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了精彩瞬间。 “柳女士好久不见呀。”闻九玉言笑晏晏的朝柳青青招了招手，“你还是这么的……奢华无度、铺张浪费啊！” 哗——不愧是闻九玉，一出场火药味立刻拉满！ “你羡慕嫉妒恨吗？”柳青青不甘示弱。 闻九玉却没再理她，转身走向了黎世建，伸手笑道：“黎叔，近来身体可好？” 黎世建：“……” 闻九玉跟黎世建打完招呼后，直接把柳青青晾在了一旁，开始了满大厅的巡场，比女主人还姿态从容，仿佛这里是她的主场。 柳青青气得想骂街，偏偏是她自家的宴会，她不能砸自家的场子，只好攥着拳，竭力的平复着呼吸。她的男伴赶紧搂住她的肩，把她带到一旁轻言细语的哄着。 谁也没发现，她的男伴偶尔抬眸时，与串场的闻九玉视线交汇了一瞬，彼此露出了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等闻九玉巡到了楚衍跟前，楚衍双手合十，一脸的恳求：“姐姐，姐姐，今晚我哥的好日子，请您一定高抬贵手，回头我必有重谢。” 闻九玉咯咯笑了起来，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楚衍额头上轻轻一点：“看把你吓的，姐姐什么时候为难过你？” 楚衍又赶紧连声道谢。 “不过……”闻九玉眼波流转，“今晚要找你的可不是我。”说着，她微微侧身，让出了身旁的苏行人。 楚衍不由意外。 就听苏行人低声笑道：“我有个大项目想跟楚总谈一谈，不知楚总能否借一步说话？” 楚衍心中惊异，脸上却仍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苏总，请！” 第44章 联姻 今天的主角是侯东澄， 因此楚衍的短暂离开倒没太大的问题。何况苏行人的地位摆在那儿，又有闻九玉做中间人，楚衍不好不给面子。于是他索性领着侯东澄走到了后花园的阳光房里。 阳光房里花木扶苏， 大团大团的月季开得十分绚烂。正中央的茶几上， 还摆着一套煮花茶的玻璃茶具。最妙的是视野开阔， 是个很好的谈话场所。 “楚总真会挑地方， ”苏行人轻笑：“所以，让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楚衍正在麻利的摆弄着茶具，闻言笑道：“苏总客气， 您随意。” “那我直接问了。”苏行人意有所指的道，“不知楚总的谨慎是自幼的习惯， 还是……最近新添的技能呢？” 暗示性十足的话， 让楚衍执壶的手一僵， 但他随即笑道：“您说笑了。” 苏行人笑了笑， 索性靠在了椅背上，一副悠然惬意完全不着急谈事情的模样。楚衍也很沉的住气， 没有半句催促， 反而不紧不慢地往茶壶里倒了包西柚青桔百香果的冻干茶包。加水， 开始煮茶。 苏行人故意笑问：“连点新鲜水果都没有， 楚总有些敷衍了吧？” “虽然看着寒碜，味道却不错的。”楚衍状似无奈的笑笑， “我哥专门从呱呱直播买回来督促我多喝水的， 苏总赏脸尝一口？”其实家里不是没有好茶， 但苏行人对传统茶艺没什么兴趣的瓜， 楚衍还是知道的。 苏行人挑眉：“看来，坊间的传言，也有可信之处。” 楚衍想起最近苏行人身上的官司， 只笑没说话。 “行吧，时间不早，我不跟你绕弯子。”苏行人看了看手腕上的智能手环，“楚总千万别嫌我冒昧才好。” 两个人又不熟，有事说事才最省时间。因此，楚衍点点头：“您请直说。” “刚才楚总提到了令兄吧，”苏行人的笑容微敛，“那不知楚总将来有什么打算呢？” “与苏总刚才提的项目有关吗？”楚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问题抛了回去。 “对，直接相关。”苏行人道，“据我所知，目前柳董丝毫没有转让股份的意思。长此以往，你对妙言的控制力恐怕很难持续。” 楚衍脸色微沉，这确实是他目前最担心的问题。一家公司的管理者，却没有任何股份，无疑寸步难行。现阶段黎世建还能撑着，可随着黎世建的身体衰弱，他早晚是要退休的。一旦黎世建退休，谁来继任董事长？ 无论王灿军还是郝敬国，对他而言都是巨大的麻烦。 于他而言，最好的方式，无疑是他继承一部分股份，到时候直接继任董事长兼总裁，才不枉费楚开元经营20年造就的绝好局面——小猫两三只的董事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运气。妙言的股权结构，真的太合适独掌大权了。 然而，只要柳青青咬死股份不放，一切规划皆为空谈。 大家都是企业的管理者，苏行人更是白手起家的猛人，妙言的那点危机一望可知。 因此，苏行人并没多谈妙言，而是换了个角度道：“说来妙言只是家务，我相信以楚总的能力手腕，纵然有些许麻烦，总归能解决。但……” 苏行人看着楚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外部的麻烦，楚总可有考虑？” 楚衍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略含警告意味的喊了声：“苏总，请慎言。” “不要生气嘛。”苏行人对楚衍的变脸浑不在意，“之前病房里的那堆鲜花……”苏行人顿了顿，“虽然有我的责任，但楚总心里应该知道，我不过是个催化剂。疾不在我，对吗？” 楚衍深吸一口气：“苏总，有事请直言。” 苏行人轻笑，伸手拿过楚衍手里的玻璃杯，轻轻放在了茶几上，才缓缓开口：“你有没有考虑过……联姻？” 嗯？联姻？联什么姻？ 楚衍不解地看着苏行人，苏行人无辜的回望。半晌之后，楚衍终于憋不住说了句：“苏总，我没记错的话，令妹年方16？” 这回换苏行人噎住，好家伙，脑回路居然连到他便宜妹妹谢瑞莎身上去了。楚总，看不出来你笔笔直啊！ 看着苏行人古怪的神色，楚衍试探着问：“表妹？” 苏行人：“……” 楚衍腹诽，总不会是堂妹吧？陆家除了陆世航那大种马，人丁一直挺单薄，没听说陆家有适龄的旁支小姐啊。 苏行人服气了！ 眼看着楚衍的眼神越来越迷惑，苏行人终于放弃了所有的隐晦，选择了开门见山：“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的联姻对象……是我？” 楚衍倒吸一口凉气！原本略显狭长的凤眼登时瞪得滚圆，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大写着难以置信，甚至被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同性婚姻法通过几年了来着？”苏行人好笑，“楚总不至于如此惊讶吧？” “你不想要继承权了！？”因为过于震惊，楚衍一时竟没忍住脱口而出。 苏行人：“……” 苏行人叹了口气：“小楚总啊，你一个聪明人……思维方式向任志隆看齐不太好吧？” “不是，”楚衍几乎要语无伦次了，“您跟我？那您只能有私生子了啊？” “嗯呐。”对生孩子并不感兴趣的苏行人见楚衍的样子，乐不可支，于是坏心眼的故意点了点头。 楚衍？？？那请问您联姻的意义是？您实在是个弯的，形婚也比找个男的联姻强。形婚出来的好歹是正经婚生子呢！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一窝窝的私生子，很影响品牌形象的好吗！ “唉……”苏行人重重叹了口气，“看来我那个便宜弟弟，真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啊……” “啊？”楚衍越发跟不上苏行人的思路了，您老好多个弟弟呢，请问您说的是哪位？ “所以，连楚总你这样的细心人，都没想起，陆林武是有个遗腹子的吗？” 第52章 楚衍的眼睛猛然再次瞪大！心里顷刻间掀起了狂风巨浪，陆林武的遗腹子？该不会是那个陆林武死后，挺着肚子找上门来的外围生的吧！？ 居然生的是个儿子的吗？不是同一个社交圈的楚衍表示，他真不知道，呱呱直播的九龙夺嫡没演这一集！ “所以，懂了？” 楚衍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林家持股是……”他努力想了想，不太确定的问，“7%吗？” 苏行人丢了个赞赏的眼神：“反应很快。” 楚衍恍恍惚惚，居然剑指林家！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从林家的角度来讲，我本来就是一群私生子里，他们最愿意接受的那个。”苏行人换了个更悠闲的姿势，把楚衍当成老友似的，不紧不慢的唠着嗑，“我妈怀上我的时候，陆先生跟林小姐才刚相亲呢。第三者插足怎么都算不到我妈头上。” 苏行人的身世，即使是颇为看重血缘的上流社会，也没几个人挑剔的。苏行人今年27岁，换言之他妈妈苏媛是30年前的大学生。 上世纪90年代，大学还未扩招，一个985的分量，即使比不上如今的清北，也至少算top10的名校了。 天之娇女与豪门贵公子，说句门当户对并不为过的。当年那段感情，属实是陆世航不做人，仗着有钱诱拐人家清清白白的大学生。 因此，圈内即使是恨极了私生子的夫人们，对苏行人的态度都还可以。反正比对任志隆那一串子要好得多。所以，在陆林武已经亡故的前提下，如果林家实在要挑个便宜外孙认，于他们的立场，的确只能是苏行人。 “但，这不足以让林家与我结盟。”苏行人继续解释着，“我需要给林家一份诚意，一份他们难以拒绝的诚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楚衍再想不明白其中关窍，他的智商就剁了喂狗了。任志隆兄弟不是造谣苏行人同性恋吗？苏行人索性将计就计，找个男人结婚。那没有后代的他，会培养谁做继承人？ 总不可能是任志隆之流的孩子吧？ 现成的遗腹子，抱过来给自己当儿子，约等于苏行人重新跟林家联了个姻。这对已然走下坡路的林家，无疑是利好。同时，原本尴尬的遗腹子也有了去处和未来，对陆老爷子而言，又比苏行人直接找林家联姻更能让他接受。 毕竟，一窝孙子，唯有陆林武长在他身边。再不争气再混账，那也是他的亲孙子！如今亲孙子英年早逝，多少缺陷湮没在时间里，留在老人心里的，只有美好、只有感情。 陆林武……陆林武……陆家唯一的婚生子，却没有按排行取名。中间的那个字，代表着林家，代表着这是陆林两家的未来！ 如今陆林武早早离开人世，只留下了个从不见外人的遗腹子。 而九龙夺嫡又是怎样的凶险。有着特殊意义的遗腹子，没人庇佑，如何才能在残酷的斗争中争得一线生机？ 楚衍想，换他是陆老爷子，恐怕也要愁得不能安眠。 所以苏行人反其道而行之，他不仅在结盟林家，更是在给老爷子一份承诺。他找个男人联姻，无论他将来有多少私生子，陆林武的孩子，永远是当之无愧的“嫡长子”。 楚衍深深看了苏行人一眼，为了那个位置，直接放弃有婚生子的可能。他对面的这位，可真是个狼灭！ “怎么样？”估量着楚衍想明白了，苏行人含笑望着对面年轻漂亮的男人，轻声问，“这个项目……楚总有兴趣吗？” 第45章 合作愉快 楚衍笑着摇了摇头：“苏总抬举了， 我不合适。” 苏行人笑问：“楚总是……钢铁直？” 楚衍顿了顿，选择了实话实说：“我还没考虑过恋爱的事。” “那不是巧了吗？”苏行人笑道，“我也是啊！” 楚衍？？？因为没考虑过恋爱， 所以直接打算联姻， 这位总裁， 您不觉得自己的思路有什么问题？ “楚总， 我觉得我们两人，是有合作空间的。”苏行人冲着楚衍奸诈一笑，“你说我们俩联姻， 柳女士不得送点新婚礼物吗？” 楚衍：“……”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谁跟陆家联姻不得陪送点股份？人陆家不要面子的吗？所以， 不仅要送， 且不能寒酸。再搭配上侯东澄暂时看不出管理天赋的现状， 那可真是一步到位啊！ 然而， 楚衍还是摇了摇头，十分礼貌的婉拒道：“苏总人中龙凤， 必然有更合适的人选。我出身卑微， 恐怕不堪匹配。” “嗳你怎么跟个老夫子一样， 说话酸不溜秋的？”苏行人发现对付楚衍， 不能跟他绕弯子，你绕他比你更能绕， 而且全程笑眯眯的， 态度又极谦逊， 绕烦了都不好意思冲他发火。 于是苏行人迅速调整策略， 选择了单刀直入：“你不就是嫌陆家九龙夺嫡太烦，不想瞎掺和嘛。” 楚衍哽住，我是对你没兴趣， 谢谢。 “但是，楚总，咱们讲道理，”苏行人语重心长，“所谓富贵险中求，这世上，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再说……恕我直言，你现在的处境……” 苏行人恰到好处的停顿，让楚衍不禁沉默。其实在上流社会，花边新闻无所谓，甚至越风流越有人觉得你有能力。但这个花边新闻，不能是承受方。换言之，你永远得是主导的那个，而不是被动的那个。 被人投怀送抱是风流，被人觊觎侵犯……那就是下九流了。 这是女人格外不好出头的核心原因。永远是猎物，永远有人为了捕猎设置无穷多的陷阱，让你不得不成为猎物。 而经过任志辉的一番操作，楚衍无疑已经被推入与女人相同的境地。所以苏行人才敢光明正大的找上门来谈“合作”——但凡他目前在圈子里的形象是猎人而不是猎物，苏行人一开口，就已经是得罪人了。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苏行人见楚衍神色有异，言语里立刻做出了退让，“谈项目嘛，重点在个谈字。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是欣赏楚总的聪慧手腕，才胆敢邀约。若是楚总实在不愿意，我们做个朋友也是好的。” 楚衍连忙回过神，继续保持着他得体的态度，语调柔和地道：“实不相瞒，我个人虽然暂没谈过恋爱，却也向往外公外婆那样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苏总您这……也不可能真没自己的后代，”说着楚衍笑了笑，“我也没那个生育器官……所以我们确实不太合适。” 见楚衍没翻脸，于是苏行人继续问：“楚总对血脉传承很在乎？” “还好吧，”楚衍在能说真话的时候，尽量说真话，这样容易显出他为人真诚，“我现在也没资格传承侯家血脉……我的原生家庭……”楚衍笑了笑，“想必苏总是知道的，既犯不着我去传承，我也不愿去传承。” 苏行人心里嘶了一声，这小家伙，看着脾气好，其实冷不丁的就扎你一下。什么叫他知道？暗指他调查过杜家事吗？别说，他还真调查过。既然来谈判，他不可能打无准备的仗。方方面面考虑周全才叫谈判，否则一律叫发癫。 但苏行人既然抱着目的来，就不会轻易放弃。于是他借着楚衍的话，谆谆善诱：“既然你没压力，我也最好不要有这方面的压力，”苏行人含笑，“不是天生一对吗？” 楚衍暗自咬牙，你缠上我了是吧！？ “楚总到底有什么顾虑，不妨直说，”苏行人一副一切都可以谈的模样，“充分的沟通交流，才是一切合作的前提，不是吗？” 楚衍觉得自己的脑壳有点疼，苏行人的提议，简直让他猝不及防。作为继承人养大的他，即使考虑婚姻问题，也只考虑过往家里娶，什么时候考虑过往外嫁了？ 别说苏行人不是打着娶他的主意，以妙言与陆通的差距，哪怕苏行人真舔着脸来说上门，柳家敢接吗？当然，最让楚衍顾虑的还是两人完全不对等的地位。想想现任陆夫人，正经陆通大股东兼世交林家的大小姐，照样被丈夫陆世航欺负到打落牙齿和血吞。 所以得有多勇猛的作死精神，才敢往陆通那个大火坑里跳？楚衍自问他不敢。他爸这辈子受得委屈他看得够够的了。完全没兴趣子承父业。 然而此时此刻，在苏行人灼灼地目光之下，楚衍只好继续委婉：“不瞒您说，我从小是家里的独苗，性格比较霸道。但，咱们在外谈生意，又难免有逢场作戏的时候。”说着，他腼腆的笑了笑，“有些事，我恐怕是忍不得的。” 苏行人点头：“我大概理解你的想法。我也不为还没发生的事辩解什么。但……”苏行人忽然抬眸，骤然发难似的问，“都是陆家是非，比起与我的合作，你真的……更愿意与任志辉纠缠吗？” 提到任志辉，楚衍后背瞬间僵直！ 苏行人轻笑，他故意探身向前，而后伸出手，替楚衍整了整略微歪斜的衣领。 楚衍本能的想后撤，却生生被苏行人的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 第53章 楚衍呼吸微滞，两人极近的距离，让他真切感受到了苏行人强悍地压迫感。这才是白手起家的苏行人，才是以一己之力硬刚陆家，迫使陆家做出让步的星河科技创始总裁！ 苏行人的手指往下，落在了楚衍衣领的驳头链上，轻轻的拨弄了两下。 “你手边就是滚烫的玻璃茶壶，你可以试着砸到登徒子脑袋上，”苏行人含着笑意的声音在楚衍耳边响起，“敢吗？” 楚衍脸色顿时铁青。因为他确实不敢，他尴尬的身份，承受不起冒犯陆家长孙的后果！ 苏行人却出乎意料的重新靠回椅背，主动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我没有威胁的意思，只是用一件事实提醒你，即使不答应我的合作，也最好做足抵御风险的准备。” 楚衍的拳头骤然攥紧，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几分。心里顿时对柳青青生出了刻骨的恨，但凡我爸爸还在……但凡我爸爸还在…… “楚总，漂亮是一种原罪。”苏行人声音低沉，“于我母亲是，于闻总是，于你……”也是。 楚衍紧紧咬着自己的后槽牙，竭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不想承认，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刻意回避任志辉的存在、回避那些送花人的虎视眈眈。然而，他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即使在今晚的宴会厅里，都有人用充满了yin邪的目光，上下扫视着他的一切。 所以苏行人的提议，看似可以拒绝，其实无路可退。制造业本就举步维艰，猎人无休止的骚扰，更会加重妙言经营的难度。到时候，谁敢保证黎世建不翻脸？谁又敢保证，猎人的围堵下，他不会落入当年闻九玉的境地？ 他甚至可能遭遇比闻九玉更大的不堪！历史上方孝孺家眷籍没教坊司，世人争相去嫖。那就是一场鬣狗的狂欢！那同样从名门公子沦落成假少爷的他，难道不比普通人家的闻九玉玩起来更有意思？ 何况窃取别人人生的冒牌货，玩死了都能理直气壮的说一句活该。到那时，才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些事，楚衍不愿深想，却又不得不想。 坐在对面的苏行人耐心的等待着，并没有再做任何游说。他相信楚衍审时度势的能力，所以一旦他点出了危机，楚衍必然有所回应。 这是源自于同为总裁的自信——每一个凭借自身能力坐稳位置的总裁，都绝对知道如何才能最大限度的规避风险、攫取利益。 果然，楚衍很快平静了下来。他抬眸看向苏行人：“那苏总，如果我答应您的提议，您又能给我什么呢？” 对于楚衍的快速调节能力，苏行人眼里闪过一丝欣赏。而后他嘴角微勾，缓缓地吐出了四个字：“星河股份。” 饶是楚衍正在心烦意乱，但也被苏行人的提议狠狠惊愕了一下。互联网赛道是现在的他迫切想要的。而仅仅一个联姻，就可以涉足？楚衍的心抑制不住的剧烈跳动了好几下，然后，他清晰的听见了自己心跳下的勃勃野望！ 互联网……凌驾于所有传统制造业之上的绝对力量。四面楚歌的楚衍简直太想要了！ “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苏行人带来的惊喜显然远不止如此，“呱呱直播，星河有控股。” 呱呱直播……楚衍的喉结不自觉的在喉间滚了一圈。 “怎么样？”苏行人笑：“我说了是大项目吧。” 楚衍的手指不自觉张开又收紧，脑海飞快的进入了利弊权衡的考量。他不得不承认苏行人谈判的时机与条件抓的太绝妙。的确有威胁的成分在，但首先威胁并不来自他本人，其次……互联网的资源，实在过于诱人。 见楚衍进入了长考，苏行人并没作任何催促。婚姻结两姓之好，尽管他有自己的目的，尽管只是上流社会最常见的政治联姻。但他选中楚衍，源自于欣赏。或者说，即使是联姻，他也希望彼此有个双赢的美满结局，而不是成为怨偶。 所以利弊只能楚衍自己去思量，能合作最好，被拒绝也无所谓。像楚衍这种人，哪怕只是交个朋友也是不错的。 但令人意外的，楚衍比苏行人想象的更果决。只短短的5分钟不到，楚衍就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承蒙苏总看得起，合作愉快！” 苏行人不由轻笑一声，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十指相触：“合作愉快！” 第46章 达成一致 “我与呱呱的合作， 在我回归陆家之前。” 意向谈拢后，苏行人的心情显然很好，他拉了楚衍一把， 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当时我借由智慧城市的基础， 为珠城打造了智能管线管理系统。这个有点生僻， 却是个很有价值的项目。而我也获得了一笔丰厚的利润。” 楚衍乖巧地听着，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他就相当有职业精神的开始配合。 苏行人看着他笑了笑， 继续说道：“可当时公司的前景却不明朗。” 苏行人顺嘴解释了一句，“智慧城市与互联网， 都属于it行业， 但本质截然不同。” 楚衍点了点头， 继续扮演着倾听者。 苏行人蓦地想揉揉楚衍的头， 但他们俩并不熟悉，贸然动手动脚过于轻浮。只好忍住手痒的冲动， 继续不紧不慢的介绍起自己的公司：“当然， 如果当时我知道自己是陆家人， 可能想法又不一样了。”说着， 他丢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智慧城市实际上属于工程类， 你懂的。” 楚衍跟着笑：“那是陆家的老本行了。” 苏行人点到为止， 接着说刚才的话题：“我没把握在工程类取得长远的发展， 认为未来的世界终究属于互联网。” 楚衍心中微叹， 显而易见的答案，自己却一直没有机会去体验互联网的风起云涌，属实可惜。 “恰好那时呱呱直播初立， 他们入场有点晚，想在别人的地盘撕出一点豁口，非常不容易。那段时间呱呱烧钱烧到投资商发麻，纷纷撤资，独留陆董苦苦支撑。”苏行人问，“呱呱的股权结构你有看过吧？” 楚衍点头：“您说的陆董，是永晖娱乐的陆佳瑜女士吗？” “对，是她。她是我们家堂姑，记住了。”苏行人故意在“我们家”三个字上加了重音，十足的暗示与调笑。 楚衍：“……”请认真聊项目，谢谢！ 苏行人在楚衍一个眼神下，一秒切回正经状态：“她手上有永晖娱乐嘛。但她也没想到，互联网烧起钱来，娱乐圈的利润都扛不住。” “我就是在那时，认识的四处拉投资的闻总。” “于是你投资了呱呱直播？”楚衍非常捧场的问。 “对，不过我的星河科技那时候还是个小瘪三，轻而易举掏出那么多钱，有点找死。”苏行人摊手，露出了个无奈的表情，“恰好咱们姑姑呢，同样麻烦缠身。永晖毕竟是丁勇博一手创立，多少有几个自己的死忠，在永晖那边不停的跟她唱对台戏。” 楚衍感叹，多么熟悉的企业管理日常啊！ “所以我跟她一拍即合。通过一系列的协议签署，由她来代持我的那部分股份。如此一来，我抱上了陆家大腿；而身为陆家旁支的姑姑突然掏出那么大一笔钱砸进呱呱直播，足以向永晖证明她作为大小姐，如何受宠如何受老爷子重视，用以震慑魑魅魍魉。” 楚衍鼓掌：“精彩！” “谁知道，一场意外的车祸后，我正在跟星河的同事们蹲饭店里聚众吃瓜，分析陆家庶皇孙们如何争夺家产……”苏行人好笑的道，“老管家从天而降，带着陆世航的毛发，把我抓进了司法鉴定中心……” “噗！” “好家伙！主角竟是我自己！？” “哈哈哈。”苏行人描述的太有画面感，楚衍被逗得笑出声来，“然后你们打造了九龙夺嫡系列，呱呱直播异军突起，你的星河科技赚得盆满钵满？” “过奖过奖！”苏行人来了波厚颜无耻，但还是解释道，“九龙夺嫡的ip真不是我的主意，我堂堂吃瓜人，可没兴趣自己当瓜。那是咱们心黑手狠的闻总，一看左边陆家大小姐，再看右边陆家大孙少爷。然后手起刀落，来了个陆家祭天，法力无边！在原有的陆家风云的基础上，新增了九龙夺嫡系列，硬生生在直播领域杀出了条血路。” 楚衍由衷感叹，闻九玉真猛人也！ 苏行人笑问：“惊喜不惊喜？刺激不刺激？” 楚衍笑道：“怪不得呱呱直播敢爆你性向，原来有血脉压制。我还以为陆董的重心始终在永晖，对呱呱直播不过是个普通投资人呢。原来她双线作战，厉害！” “生意场上嘛，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比如九龙夺嫡，这个瓜我们自己不卖，别人就不卖了？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连载，时间长了，反而能极大的弱化其严肃性，变成一个谁也不当回事的网络烂梗。这对陆家真正想隐瞒的东西，是很有利的。” 楚衍了然，娱乐解构一切，国外资本主义奈头乐的核心，被苏行人用在了自家舆论场。果然能白手起家的，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第54章 他也利用真假少爷的大瓜给自己收割流量，但比起苏行人的玩法，仍然不够全面。楚衍认真反省，希望自己长到苏行人的年纪时，也有他那份老辣与游刃有余。 “好啦，家底我交代清楚了，我们是不是……该谈点别的了”苏行人意有所指。 楚衍：“……”要不是在妙言历练了3年，我差点就信了。 “还想知道什么？”苏行人试探着问。 “想知道你打算给多少聘礼。”楚衍面无表情的答，说好的星河股份，拿个故事抵债过分了好吧！ “星河我持股69%，你想要多少？” 楚衍瞪向了苏行人，67%是绝对控股权，所以你的意思是，给我2%的余量是吧？ “啊，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苏行人唱作俱佳，“3%？” 楚衍起身就走。 “别介！”手臂被拉住，苏行人一个用力，把楚衍按回了椅子上，“星河可是我的命根子啊，你让我酝酿酝酿。” 楚衍冷笑：“皇长孙过谦了。” “不一样的好吧！崽卖爷田不心疼，陆家股份我还真没那么看重，只是我做不得主罢了。”苏行人赶紧安抚，“不开玩笑了，8%，如何？” 楚衍面色稍霁，其实对于一家蒸蒸日上的企业来说，3%已经很不少了。真金白银去买，不知道得花多少个亿才能谈得下来。但生意场嘛，又不是只有苏行人会演。 “够了啊！”苏行人拍了拍楚衍的脑袋，“这是我的底线了。再多，我可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控制欲了。当然，你愿意放弃自由，搁家里做贤妻良母的话……我们还可以接着谈。” 饶是楚衍的好修养，此刻也气得想挠人，他忍不住冷嘲热讽：“说得好像8%能给我自由支配似的。” 苏行人摸摸鼻子：“分红我保证一分不少。” 楚衍呵呵，我信你个鬼！财权不在他手上，星河甚至没上市。一分不少？8%的具体分红是多少，他知道个屁！此外，商场上有无数手段可以对股份进行稀释。一层套一层，几年下来，别说8%，就是68%也不是没有成为废纸的可能。 像柳青青那样的废物，当家的如果不是她丈夫她儿子，妙言早易主八百辈子了。 不过，天降的横财，楚衍并不贪求更多，冷脸耍脾气，不过是你来我往的常规套路。 苏行人显然也看出了楚衍始终很冷静，但有些流程是要走的。尤其是作为陆家长孙，即使找个男人联姻，也绝不可能是成立什么新的小家庭。楚衍只能像个女孩子一样，“嫁”去陆家。这对妙言的总裁而言，心理上是很委屈的。 所谓抬头嫁女低头娶妇，这种时候，做小伏低是对楚衍最基本的尊重。因此，苏行人毫不在乎脸面的，又是一套陪笑告饶的连招，终于把楚衍“哄”得“回心转意”。 苏行人腹诽：妈耶！找个小狐狸是好，就是有点废演技。 花花轿子人抬人，苏行人递台阶，楚衍利利索索的顺着台阶爬了下来。抬手给杯子里重新续上香甜的果茶，两人捧着茶杯中场休息润润喉。 热茶下肚，无形的场记板打下，两人再次入戏。 “我这边8%的股份，”苏行人清了清嗓子，谈起了正事，“你觉得妙言那边，你能谈下来多少？” 楚衍突然问：“你有没有考虑过……交叉持股？” “你是说，我砸一笔钱，收购一部分妙言的股份？” 楚衍点头：“星河科技的8%我绝不插手，保障你的绝对控股权。” “然后作为交换，我真金白银买下的妙言股份，也最好委托你代持……”苏行人抬手重重戳了下楚衍的脑门，“时间不早了，好好谈，不要耍流氓！” “咳，”楚衍干咳，“妙言是个有前景的公司。” 这次轮到苏行人呵呵了。 “好吧，我说实话。”楚衍被迫交底，“柳女士并不是好的谈判对象，我谈不了。” 苏行人气笑了：“你直说让我去威胁呗。” 楚衍理直气壮：“不是你说的，英雄难过美人关？” 苏行人？？？ “不然呢？”搞不到股份，我要你何用！？楚衍眼神鼓励，皇长孙殿下，你仗势欺人的时候到了！ 苏行人：“……” 苏行人：“如果我不想掺和，你是不是……” 楚衍假笑：“殿下！您老婆一点嫁妆没有，你很丢脸的！” 草！ “苏总，我觉得你可以给我多一点信任，”楚衍笑的眉眼弯弯，“我有信心带领妙言蓬勃发展。届时，苏总您必然如虎添翼，更上一层楼。” 好小子，画饼也很熟练啊。苏行人脸上笑意不改：“衍衍说的有些意思了。” 楚衍敛了笑，还没谈拢呢，少占老子便宜！ 苏行人立刻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来了个正襟危坐：“既然楚总有吩咐，我定当竭尽全力。” 那就妥了。楚衍暗自吁了口气，由苏行人施压，无论黎世建还是柳青青，都不得不从了。想到此处，楚衍不由冷笑，一个个都挺会玩仗势欺人的，也是时候该尝尝被欺负的滋味了。 以及，苏行人的存在，顺便解决了任志辉的威胁。哪怕他和苏行人中途离婚，他也是任志辉的“前嫂子”，光明正大的追他可以，再敢玩什么下药拍视频耍阴招之类的，就得试试陆家那来自大清的家规了。 除非苏行人彻底失败，但那时候，怎么也不会比现在处境更难。 只要他再强一点、再强一点……不用太多，到他爸爸的程度，自保足以。 因此，楚衍再次展露笑容：“感谢苏总的慷慨相助。” “楚总客气。”苏行人眼底漾起了一抹笑意，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很高兴我们能达成一致。接下来我们分头行动，还请楚总务必做好相关准备。” 楚衍郑重点头，应了声：“好。” 第47章 跑车 各自达成目的的两人心情十分愉快。 苏行人再次看了看表：“今天是你们家的主场， 我却耽误了你不少时间，我们先回宴会厅吧。” 楚衍点头，他今天虽然不是主角， 但也不好离开太久。反正他和苏行人都在珠城， 合作上有什么细节调整， 大可找个私密性高的地方， 坐下来慢慢谈。今天能把大方向谈拢，于项目而言，已经是进展喜人了。 考虑到目前暂不方便暴露他们的合作， 两人在阳光房外分开，楚衍先回宴会厅， 苏行人在花园里绕了一圈才折了回来。 闻九玉挑眉：“谈好了？” 苏行人微笑：“差不多了。” 闻九玉好奇问：“你们两家八竿子打不着， 到底谈了什么， 能告诉我吗？” 苏行人冷酷拒绝：“不能。” “切！”闻九玉白了苏行人一眼， “下回小楚美人求到我头上时，我直接问他， 不稀罕你的回答。” 苏行人但笑不语， 通知闻九玉是必须的， 但不是现在。他和楚衍目前都算得上吃瓜圈的顶流， 这一波热度该怎么利用，两个人还得好好商量商量。不然节奏乱了， 流量可就便宜别人了。 因此， 苏行人直接岔开了话题：“我看你巡了好几圈， 怎么？打探出柳青青要分给亲儿子多少股份了吗？” “没呢， 别说你，大家都好奇着。”闻九玉轻声道，“我试探了黎董好几回， 他嘴巴闭得比蚌壳还紧。我看冯总他们都在猜，柳青青可能只打算给侯东澄一点点，然后楚衍一点不给。” 苏行人略略有些惊讶：“柳董表现的那么明显？” 闻九玉点头：“刚在那边说话，提起楚总，基本没一句好话。我是真服气！”闻九玉叹道，“几十年了，真一点长进没有啊。” 苏行人看了眼不远处二代堆里还在强行尬聊的侯东澄，再看了眼不知道何时跑到美庆矿业的文六少文云海跟前的楚衍，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美庆矿业跟妙言同样没什么关系，文云海今天恐怕也是跟着别人进来现场吃瓜的。但是吧，美庆矿业却是林家的姻亲。林董事的夫人就叫文庆荣，正经美庆矿业的姑太太。楚衍恐怕是考虑到他们日后的关系，才主动跑过去搭讪。 人还没有正式捞到自己碗里，苏行人都觉得自己有点占便宜了。柳青青居然死命往外推，苏行人突然有种捡到漏的爽感。 说真的，不是柳青青骚操作不断，楚衍何至于被几个纨绔逼得上蹿下跳？哪怕任志辉狗仗人势，也不够给人锤的啊。偏偏柳青青公然表示看不上假儿子，那假少爷的虎皮不得给人撕个粉碎。 当然，没有柳青青的骚操作，他也不跟任志隆玩将计就计了。总归这一波算他血赚。阿弥陀佛，感恩傻逼！ 苏行人跟在闻九玉身边，快乐的吃着瓜。闻九玉则拿着手机，在微博上用文字直播。考虑到苏行人可能跟楚衍有合作，因此闻九玉撒出去的瓜比较克制，没把柳青青的胡言乱语搬上网络。但今天现场来了不少吃瓜的，别人会不会搬运柳青青的言论，就不得而知了。 第55章 又转了两圈，时间很快走到了9点半，宴会接近了尾声。天南海北聊着天的宾客们，默契地开始收话题。有合作意向的赶紧交换联系方式，约定好下次详谈的时间；没有合作意向的，则重新把话题拐回了今天的主角身上。 妙言的董事王灿军走到了黎世建旁边，压低声音问：“黎叔，之前您跟柳董谈的事，她答应的吧？” 黎世建揉着太阳穴道：“她说是说知道了，但我心里没底。” 王灿军道：“可别低于5%啊，堂堂真少爷，低于这个数，正经社交圈怕是混不进去了。” 王灿军没直接说出口的是，他们的圈子比想象中的要保守得多。轻易不接受外人，中途插进来的，手里没有资源、没有可交换的利益，人家鸟都懒得鸟。 侯东澄年纪不小，差不多正是找对象的时候。手里没钱，怎么谈的下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 黎世建苦笑，5%的股份？王灿军做什么梦哦。 想要说动柳青青给股份，怕不是得老侯董当场显灵。他跟柳青青谈的是房产。那么大个儿子回来了，总该给置办点产业吧？当年楚衍将将16，楚开元就给他买了套大平层。柳青青手里的更多，都是柳洪山多年来精挑细选的。 有好几套地段绝佳，且自带会所。到时侯东澄住进去，正好跟他的同龄人来往来往。不定哪家公子要创业，就带上他了呢？不然，妙言那一亩三分地，有楚衍把持着，侯东澄哪插得进去手。 黎世建深深觉得，自己怕不是上辈子欠他家老大的，一把年纪了，亲闺女都没让他如此操心过，尽操心柳家那点破事了。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宴会厅里，交谈声不断。 楚衍穿过人群，找到了侯东澄，把他从尬聊中解救了出来。一夜假笑，侯东澄觉得自己累得要虚脱了。 “等下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惊讶。”比起在场宾客，楚衍无疑更了解柳青青。他知道黎世建等人游说了柳青青很久，希望她在今天的宴会上，演一出母子相认、母慈子孝的戏码。但楚衍并不看好黎世建等人的安排。 为了预防等下有突然情况，楚衍不得不先给侯东澄打一针预防针：“我刚跟长空的苏总谈下了个重要合作，”说着，楚衍冲侯东澄笑了笑，只是这个笑容，带着一丝难以描述的复杂，“所以，公司那边的问题，我基本解决了。” 侯东澄讶异：“什么合作？” “回头跟你细说。”楚衍笑着在侯东澄胸口锤了一下，“等下你别掉链子就成。” 侯东澄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说着，兄弟俩默契地对了对拳，引得不远处的围观群众又是一阵小声议论。 众人说话间，场内的音乐灯光变换。柳青青踩着鼓点上台致辞：“感谢各位来宾今晚莅临寒舍，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很荣幸诸位见证犬子回归。从今往后，还请诸位多加照拂。” 柳青青的套话开始，楚衍与侯东澄迅速在黑暗的掩盖下，走到了柳青青的身边。 “在这清风徐徐的美好夜晚，在诸位贵宾的见证下，我有个小小的礼物，送给我的独生儿子……”柳青青满脸含笑，继续致辞。 底下的宾客们的脸色开始古怪起来，大家都是阴阳怪气的老手了，哪能听不出柳青青话里的意思。 特意强调独生儿子，那楚衍怎么办？你真不给你们家ceo留点面子的？不怕他来一招乾坤大挪移，合法的掏空妙言资产自立门户？ 众宾客眼神乱飞，讲道理，如果是他们被如此落面子，恐怕不会给柳青青好果子吃。不过不好说，楚开元就是个圣父，没准人柳青青就是命好，让楚开元养出了个小圣父呢？ 台上的楚衍神色丝毫未变，柳青青的态度，完全不出他意料。然后他在各种不怀好意的眼神中，看见了冲他举了举酒杯的苏行人，不由心下稍定。 刚才短暂的交谈，他并没探寻到苏行人找他联姻的目的。但苏行人的身份，无疑能给现在的他挡住不少麻烦。至少，柳青青的发疯，不再是威胁。 四目交汇，楚衍微笑颔首，才再次把心思转回到台上。 紧接着，众目睽睽之下，柳青青从手包里掏出了一把精致的钥匙，黎世建悄悄松了口气，赶紧地完事吧，老头子撑不住想睡觉了。 “日光，月光，满天星光，”柳青青伸手拥抱住侯东澄，“法拉利308gts spyder，送给你，送给我的日月星辰！” 法拉利敞篷车！？ 全场蓦地一静。 自从陆家太孙陆林武飙车身亡，跑车就成了珠城上流圈的最大禁忌之一。多少年了，都没有谁家长辈公开送跑车，更遑论给亲身儿子。 宾客们简直瞠目结舌。如果说柳青青之前对楚衍的阴阳怪气，大家还能理解她不喜欢假儿子；那在亲生儿子回归的宴会上，送台中看不中用的跑车，就属实让所有人迷惑了。 这个混账！混账！！！黎世建当场气得双手发抖，恨不得当场打死侯家的不孝女。 股份不肯给就算了，你那么多套房产，拿两套出来会死吗？？？那是你亲儿子！亲生的！ 你个无情无义的王八蛋，我黎世建再管你我就是畜牲！ 柳洪山那群在政府衙门里混着的学生们也一个个低骂出声，老楚这辈子，特娘的娶了个什么鬼东西？狗逼娘们儿！不怪闻九玉想弄死她，现在他们自己都想动手了。 台下的喧闹声声，楚衍却异常的平静。他只庆幸侯东澄暂时没融入圈子，暂时不知道珠城上流圈的忌讳。所以，侯东澄还能在懵懂中，按照礼仪老师的教导扯出个笑容，僵硬的跟柳青青短短拥抱了一下，勉强走完了全流程。 而柳青青却在下台的前，略带挑衅的瞥了这个多管闲事的讨厌长辈一眼，接着她修长秀丽的手指搭上了男伴的手指，两人相视一笑，目光甜腻的能拉丝。 那位不知名的男伴笑容更深了几分，将人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宝贝，刚才那一下，真是太酷了！太霸气了！你才是最大股东，你就应该有如此风采！” 柳青青得意的咯咯笑了起来。 众宾客看了看柳青青，又看了看气得发抖的黎世建，再看看柳洪山那群学生们脸色铁青的样子，得，猜出来了，百分百是柳青青自作主张，更改了预先准备好的礼物。 啧，家门不幸啊，难为黎老了！ 闻九玉忍不住的呱唧呱唧鼓掌：“牛逼！牛逼！三句话演完一场大戏，这创作功底，我自愧不如。” 而她身边的苏行人虽然笑着，眼底却闪过了一丝阴霾。这份长辈配方，实在过于熟悉了。 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下，楚衍依旧维持住了从容。在柳青青被男伴拉去一边打情骂俏时，他仍旧温和礼貌的拉着侯东澄，一一向宾客们致意。 冯昌旭等人的表情忍不住扭曲了一瞬，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态，怎么不是我儿子？柳青青那种24k纯金傻逼，也配有这样的儿子？贼老天的眼太瞎了吧！ 及至楚衍走到闻九玉和苏行人跟前，苏行人突然扬声：“楚总，今晚谈的项目，我们明天细聊。” 周围安静了一瞬，场中视线唰地看了过来。苏行人跟楚衍谈了合作？他们俩谈什么合作？那可是苏行人，陆老爷子唯一承认的长孙、从不轻易跟人谈合作的苏行人。 楚衍明显的愣了愣。 苏行人冲他露出了个和善的微笑，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楚衍条件反射的与之握了握手。 “楚总，再会！” “再会！” 苏行人说完，便与闻九玉携手离开，留下了一室热切的目光。 楚衍忍不住笑出声来，今晚被柳青青砸的面子，竟被苏行人一句话捞了回来。目送着苏行人远去的背影，楚衍在心里默默说了声：谢了，哥们！ 第48章 换司机 宾客们的视线热烈火辣！ 在柳青青故意落楚衍面子， 楚衍却从容以对时，确实不少老总心生欣赏。 但这种欣赏，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点评；是养出纨绔的家长们对别人家孩子乖巧的艳羡。那是不对等的、是居高临下的。换言之， 在最大股东的打压之下， 楚衍表现得再好， 对他社会地位的稳固没有一点用处。 但苏行人的一句话， 却像一记重锤，重重地敲在了他们心底。 陆家长孙，这四个字， 在今天的来宾中，重如千钧。 要知道为了今晚的场面和谐， 黎世建与楚衍共同拟定的名单里， 本来就没多少真正的贵客。除了混进来吃瓜的之外， 来宾绝大部分只是邻居和关系密切的合作商。他们很多人的家业甚至不如妙言， 更遑论遥不可及的陆家。 连家里真的有矿的文六少都没忍住扫来探究的目光——这白嫩嫩的小帅哥，怎么跟苏行人那厮扯上关系的？合着苏行人今天来， 居然不是跟他一样来吃瓜的？而是正经谈事的！？ 第56章 牛逼了我的楚哥， 苏行人那厮， 超级凶残的。 “咳， 那个楚总啊……”冯昌旭仗着自己住在柳家隔壁的隔壁，舔着脸道， “你跟苏总谈什么项目呢？互联网相关的吗？” 楚衍习惯性的打起了太极：“苏总只是提了一嘴， 还不定选中我们妙言呢。等项目落地， 我一定摆一桌好酒， 请各位长辈赏光。” “哎呀，都是黎董带坏了楚总，小小年纪嘴巴紧的哟。”见楚衍没有明说的意思， 在场的人精们立刻捧起了哏，也不继续追问了，只是春风和煦般的道，“大家都是一个小区的邻居，楚总发财之后，再有机会千万别忘了我们啊。” “不敢不敢，”楚衍笑着寒暄，“真有机会，我一个小辈是不敢独自闯荡的，还得请长辈们看顾看顾呢。” 楚衍的话说得漂亮，大家自然也都配合的哈哈笑了起来。又是一波商业互吹，一群人围在楚衍身边，笑得喜气洋洋。 招商局的李处对黎世建叹息道：“唉——东澄他不像奶奶啊……倒是衍衍深得几分精髓。黎老，你说妙言不会真的易主了吧？” 黎世建脸上的乌云仍然没散：“关我屁事！” 李处：“……” 同样乌云密布的还有另一头的柳青青，她刚跟男伴嬉闹去了，压根没留意宴会厅里发生了什么。等她回过神时，楚衍已经被一大群人围着恭维了。她再不爱管事，也当了多年的大小姐，怎么能看不出敷衍与真诚的区别？ 今晚她故意闹场，很大程度就因为即使她一身华贵，却被闻九玉那身并不昂贵的礼服抢走了所有风头。 从小习惯以自我为中心的柳青青怎么受得了这份委屈？ 原本她就烦死了黎世建，不想被他唠叨，才不情不愿的从最不喜欢的房产里挑了一套。结果宴会上一受气，她的牛脾气上来，当场换了个跑车。 这是我家，我的主场！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当时她站在台上，看到黎世建差点撅过去的模样，心里爽得飞起！ 却没想到短短几分钟，楚衍居然又成了香饽饽！？？ 为什么？凭什么？那个贱女人的儿子，凭什么在她家、在她家的企业里来去自如？这份家业跟他有屁关系！要不是所有人都拦着，她根本不允许贱女人的儿子仍然坐在总裁的位置上。 贱人！贱人！都是贱人！ 眼看着人群里，侯东澄又一次跟在楚衍屁股后面亦步亦趋，柳青青肺都要气炸了！ 男伴暗道一声不好，他的目的是催化柳青青进一步众叛亲离，但也不能让她彻底成为舆论的焦点。没人关注，他们才好设局。 不然柳青青一直在聚光灯下，即使他们成功了，也难免有后续的麻烦。尤其是楚衍，那可是楚开元养大的，看着就不好惹的样子。 于是男伴赶紧使出浑身解数，连哄带骗的把柳青青带出了宴会大厅。 宴会彻底进入了尾声，楚衍趁着送客的机会，把侯东澄拉了过来，再次郑重的介绍了一轮。众人此时看向楚衍的眼神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复杂。 如果说之前呱呱直播里的兄友弟恭，他们是不信的。大家都是老演员了，这点演技不至于没有。但此时此刻，楚衍努力把侯东澄带进社交圈的做法，就由不得人不信了。带一个人进圈子，可都是以自己的脸面当钥匙、用自己的信誉做担保的。 黎世建那是侯子芳从贫民窟里带出来的小弟，侯子芳对他有知遇之恩，他照拂侯子芳的孙子是应有之义，属于基本的人情来往。 楚衍就…… 众宾客又一次对柳青青生出了浓浓地羡慕嫉妒恨。楚开元那个大圣父，还真给柳青青养出了个小圣父啊？这不科学！！！ 唯有柳洪山那群学生，彼此相望，露出了个欣慰的笑。不管未来如何，至少这一刻能做到兄弟齐心，妙言暂时无虞了。 宾客们终于散场，留下一地残羹需要收拾。尽管委托了专业的团队，主人家却不能什么事都不管。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已是接近凌晨1点。 楚衍今晚接受了庞大的信息量，加上之前受伤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累得脸色煞白。侯东澄赶紧的把他送回房间：“明天你请假吧？一天不去公司没什么的吧？” “明天周例会……”楚衍气若游丝，“我可以晚点起，但下午必须去。” 侯东澄糟心的不要不要的，企业管理真特么不是人干的活！ 楚衍累极而眠，早上却是7点半准时醒来，想再睡个回笼觉，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了。翻了半个小时，终是在8点钟爬了起来。把今天同样起晚了的保洁阿姨吓了一跳。 昨晚大家都睡得晚，见保洁迟到，楚衍也没说什么。自行下楼去厨房，从冰箱里翻出了一盒没拆封的香芋糕，想必是昨晚备用的点心，拿微波炉热了热，当做了自己的早饭。 此刻的柳家别墅安静极了，别墅外却已经热闹起来。成功人士多半自律，楚衍推开自家大门，就看见几个邻居绕圈跑步的身影一闪而过。楚衍摸摸鼻子，运动什么的，最讨厌了！ 一个电话打给了司机，灰蓝色的宾利很快出现在眼前，但开车的司机已然换了个人，副驾驶上也多了个牛高马大的保镖。 富贵人家的司机是绝不能乱找的，不然来个里应外合，主人家怎么死都不知道。短短时间内，楚衍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索性自家来了个人事调换——把柳青青的司机李元勇调到自己跟前，至于原司机张大昌？既然他那么听柳青青的，那就去给柳青青当司机吧。 可笑的是，这场调换竟然是最近楚衍最讨柳青青欢心的事。李元勇是当年楚开元特意请来盯住柳青青的，现在的工资都是从楚开元留下的账户上走，也就是由楚衍给他开工资。 据说曾当过侦察兵的李元勇可谓既勇猛又正直，再搭配上一双利眼，什么妖魔鬼怪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但正因如此，柳青青没少被他拘束，比起黎世建，她更烦李元勇。只不过楚开元虎死余威在，柳青青又习惯了李元勇，一时竟没想起来换掉他。 而李元勇同样厌恶着柳青青，只不过他这人重承诺，楚开元待他不薄，现在人没了，他更得替哥们看好家，才捏着鼻子成天跟着柳青青那不省心的玩意儿，看着她别沾染不该沾的东西。每天上班如上坟，要不是巨额薪水的抚慰，年仅37岁的他，恨不得当场退休。 直到楚衍主动来了个人事调动，柳青青才惊醒，哦，对，楚开元早死了，她干嘛还要听那些人的哔哔。开开心心的接受了行事灵活的张大昌，一脚把李元勇踹给了楚衍。 简直皆大欢喜。 至于柳青青的安全？楚衍冷笑，她自己要作死，谁还能守她一辈子？陆林武的司机不够忠心？安保不够强大？他还活着吗？ 所以与其把个大好人才浪费在柳青青身上，不如留着自己用。 反正柳青青手里的股份，有侯子芳复杂的遗嘱作保障，没他签字动不了。每年给她的分红，则是扣掉了来年发展的预备资金和固有投资后，才会到她手里。她怎么作都对妙言没太大影响。要是能一不小心把自己作死了，正好皆大欢喜。 “衍衍，”李元勇在楚衍上车后立刻说道，“你昨晚半夜才睡，今天起这么早做什么？年轻人，多睡会儿才好。” 楚衍：“……”李元勇什么都好，就是确实有点啰嗦。 “还是得加强锻炼！”李元勇一边开车，一边唠叨，“你看你哥，最近都跟我学上拳法了。你什么时候也学一学？我免费教，绝不收钱。” 楚衍立刻带上了痛苦面具，求别提，我爸在的时候，你折腾的我不够惨吗？我没有运动细胞怪我咯？ 李元勇还想说几句，楚衍手机叮咚一声响，是苏行人发来的微信。楚衍一副得救的表情，忙不迭的点开对话框，就见苏行人问：“醒了吗？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聊聊细节。” 楚衍记着他昨晚的人情，连忙回复：“除了今天下午有个会，本周都有时间，看您方便。” 苏行人：“那好，那我们明天去灵溪山顶喝茶？又爬山又赏秋景，怎么样？” 楚衍？？？什么玩意儿？爬山？你看爬山那种高难度运动是我们先心孩子该干的吗？这日子是没法儿过了！ 第49章 爬山 周二清晨， 楚衍坐在自己的车里，一路默念着“钱难赚屎难吃”，一口气念到了灵溪山脚下， 才让自己重新拥有了下车的勇气。 灵溪山是珠城近郊的一座名山， 占地面积辽阔， 与其主脉火凤山一起， 建立了国家森林公园。其风景秀丽，野生动物繁多，所以也是珠城观鸟、观虫乃至徒步越野的绝佳场所。 而森林公园又分了两部分。一部分属于保护区， 并没彻底开发，尽量保留着原始风貌， 日常只有徒步客出入， 普通市民很少往里钻。 但靠外侧的部分， 则修建了登山步梯以及车辆能够通行的盘山公路。与另一个方向的铁炉山一样， 属于市民们常规的休闲娱乐场所。 第57章 只不过铁炉山在市区，灵溪山在市区的几十公里开外， 所以显得清净了许多。加上灵溪山有条甘甜的清溪， 上游是泡茶的佳水， 下游是钓鱼的佳池， 近年来成了中老年老板们尤为钟爱的消遣之所。 今天是周二，打工人是万万不配来爬山的。因此整个灵溪山尤其的清净， 甫一下车， 悦耳的鸟鸣立刻迎面扑来， 仔细听去， 流水潺潺、花木沙沙，要不是那蜿蜒看不到尽头的登山步梯，楚衍高低得赞一句绝世美景， 苏行人好眼光。 然而…… 楚衍抬头看着海拔足足有428米的高山，眼泪都要下来了。如此高度，有缆车的吧？应该有的吧？从没来过灵溪山的楚衍飞快的扫视着周围环境，试图找到缆车入口。回头他就装作没看懂苏行人的意思，直接蹲在山顶等人。 然而，找了两圈，楚衍愣是没看到缆车的踪迹。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信邪的他掏出手机，准备使用搜索大法。 哪知就在此时，苏行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楚总早呀。” 楚衍后背一僵，不是吧？他提前，苏行人也提前？皇长孙你这么礼貌的？ 打完招呼后的苏行人停好车，带着一串保镖走了过来。走近了看到一身户外休闲打扮的楚衍，不由眼前一亮。 珠城的10月底已经有些凉意，所以楚衍上身穿着卡其色的拼接冲锋衣，搭配了一条深灰色束脚工装裤，再配上与上衣颜色呼应的登山鞋……是与平日里西装革履的商务风截然不同的味道，看着竟有点……可爱！ 苏行人在打量楚衍，楚衍也在看苏行人。因登灵溪山算不得徒步，苏行人的穿着十分随意。大地色的多口袋工装衬衫敞开了衣领，露出里面简单纯白的t恤，配上包裹着他那大长腿的棕绿色工装裤，显得格外地随性洒脱。 比起换上运动装就显小了好几岁的楚衍，苏行人的简单装扮，竟更凸显了他宽肩窄腰，肆意张扬的男性力量与雄健。 193的身高站在面前，更是压迫感拉满。 这该死的身高体型！楚衍不禁又想后退拉开距离了。 苏行人见状，突然就生出了恶趣味，出声调侃道：“小朋友，多吃饭才能长高哦。” 楚衍：“……”谢邀，咱俩没那么熟，少充我长辈。 两人确实还算陌生人，苏行人的玩笑点到为止：“走吧，我们上山。” “请问有缆车吗？”楚衍可没兴趣真爬那么高。 苏行人？不是，你穿一身户外装，是用来坐缆车的？ “太高了，我爬不上去。”楚衍有点憋屈，但为了形象，还是老老实实的说明情况，“铁炉山300多米，我都得爬一个多小时……” 苏行人哽住，我认识你爹那会儿，他在铁炉山半小时一个来回不带喘的，你……哦，对，你不是亲生的…… 草！大意了！万万没想到，楚开元的崽，居然是个运动废柴！刻板印象要不得！！！ “多100多米的海拔，我爬上去真的得两个小时起了……” 苏行人上下扫视着楚衍的小身板，忍不住腹诽：真会挽尊，铁炉山那小缓坡都能爬一个多小时，灵溪山你两个小时上得去才有鬼。 “所以……缆车在哪？”楚衍问。 “半山腰。”苏行人答。 楚衍？？？你堂堂缆车建在半山腰的含义是？？？ “走吧。”苏行人好笑，“等下你跟着我，配合着呼吸踏步，爬一半不难的。” 个鬼！硬着头皮跟在苏行人身后的楚衍，爬不到半小时就想哭了。灵溪山为什么这么陡？为什么比铁炉山还陡？这是人爬的地方吗？我想下山！这合约老子不想谈了！！！ 苏行人捂脸，才上升不到50米…… 轻轻松松跟在后面的司机李元勇和保镖马根山想笑不敢笑，憋得双肩直抖。反复提醒自己，不能笑，千万不能笑！有外人在，他们得给自家老板留点脸。 “休息下吧……”苏行人无奈，找了块看着干净的石头，让楚衍靠着缓一缓。 楚衍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的汗一颗颗往下掉，整个人狼狈极了。而现场苏行人带一群保镖，没一个出汗的——迁就着楚衍的速度，让这帮体能绝佳的人出汗可真不容易。 “那个……我问一下啊，”苏行人小心翼翼，“你心脏治好了吗？” “嗯。” “那……你是不是，心肺功能有损伤？” 楚衍委屈的又应了一声。 苏行人：“……”怪不得，他就说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哪怕是个死宅，也不至于废成这样。 旁边的李元勇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话道：“但他是可以锻炼的。” 楚衍怒瞪李元勇。 李元勇果断闭嘴。 苏行人立刻明白了，楚衍大概率是因为先心的缘故，导致他先天心肺功能不够健全。一般这种情况，幼年时以静养为主。到了青少年期间，才能慢慢开始运动，加强心肺功能。 但从小就不让动的孩子，长大了指定不愿意动了啊！久而久之，他的体能也就彻底废了。 “行吧，”苏行人想明白了关节后，也不强求了，“今天你没别的事吧？” “嗯。”楚衍有气无力。 “我也没别的事，那我们不着急，慢慢爬。” 楚衍？？？咱就是说，这个山是非爬不可吗？ “你想想我们的合约，”苏行人凑到楚衍耳边轻声道，“咱得长命百岁，白头偕老。” 楚衍一脸悲愤，你一个人长命百岁吧，我就不必了！ 好在楚衍毕竟年轻，爬山喘成风箱纯粹是他平时运动太少，身体不习惯所致。原地休息10分钟，他差不多就缓过来了。苏行人拿纸巾替他擦了擦汗湿的头发，然后拉着他的手，重新登上了山道。 楚衍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苏行人打断：“别说话，听我指令，配合步伐呼吸，你呼吸频率控制好了，就不会那么累了。” 楚衍：“……”等着，我下山立刻去打市政电话投诉，缆车建在半山腰这事儿，市政必须给他一个说法！ 灵溪山对新手而言，确实不容易爬。艰难的爬到150米的高度时，楚衍彻底歇菜。要不是苏行人扶着他，他非得赖在地上不起来了。 “你别往下滑！”苏行人的警告适时响起，“剧烈运动后，不能立刻坐下，那对心脏负担太大了。” 楚衍一僵。 “来，你趴我胳膊上。”苏行人贡献出了自己的胳膊，架在了楚衍的腋下，跟拎着只猫似的，惹得李元勇等人又忍笑忍得满脸通红。他们楚总，在运动的时候，是有点子喜剧天赋在身上的。 “还有多远？”楚衍一边努力调整着呼吸，一边艰难的发问。 苏行人：“……”就，怎么说呢？现在的位置不上不下的……因此他试探着道，“我们休息一下，再爬50米坐缆车去？” 楚衍：嘤…… 苏行人望天，看，果然跟什么婚姻啊、爱情啊扯上边的就没好事。想他行走江湖多年，陪着各位客户爸爸爬山、钓鱼、喝茶，哪样不精通？结果刚跟人谈联姻，你猜怎么着？居然踢到铁板了！ 请问这发展合理吗？？？ 苏行人正在转动脑筋想着怎么补救，而楚衍现在的情况却是真精疲力尽了。本来他前段时间受伤打击就挺重，接着忙里忙外又休息不好，身体情况更差了。 他甚至顾不得避嫌，趴在苏行人的胳膊上，全身的力道都压了上去，宛如一条死狗。好在苏行人还挺擅长运动的，支撑一个楚衍是小意思，随他趴着了。 休息了足足半小时，楚衍终于重新恢复了一丢丢力气。但他一屁股坐到了石阶上，说什么也不肯继续了。 “但是，你卡在这里，下山怎么办啊？”李元勇劝道，“索性再上去一点，到了服务站，想继续往上就坐缆车，想下山就坐观光车。不然你在登山道上，只能是怎么上来的怎么下去。你现在的状态，下山容易摔着。” “算了算了，”罪魁祸首苏行人站了出来，“是我安排不周，我背他上去得了。” “那怎么好意思？”哪有劳累客户爸爸的道理？李元勇赶紧帮着自家那快要断气的老板打圆场，“我们也可以背的。” 楚衍：“……”爬山让我失去尊严…… “没事，我跟小楚总还有事要聊呢。”苏行人笑着拍拍楚衍的肩，“来吧，小楚总，跳上来的力气还有吧？” 攒了一肚子气的楚衍二话不说，蹬腿直接跳到了苏行人的背上。苏行人稳稳接住，甚至轻松的掂了掂，估量了下楚衍的重量。啧，这体重，轻的堪比流量明星啊。 楚衍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商业素养，才忍住没伸手锤苏行人的脑壳，欺人太甚了！！！ 然而更气人的还在后头，没了楚衍个拖后腿的，一群人速度快得飞起。区区50米的高度，感觉没几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 望着古色古香的缆车站，楚衍顿时：“……” 第58章 他是时候为小区健身房的运营贡献一份力量了。 第50章 茶庄 有了缆车， 楚衍感觉自己好多了。透过缆车的玻璃往下看，秋季五彩斑斓的灵溪山登时映入眼帘，美不胜收。一行不知名的白色鸟雀从缆车旁掠过， 与五彩的背景共同构建出一副宛如油画般的绝美画卷。 真漂亮！楚衍心中感叹。登高望远， 感觉自己的心境都开阔了许多。 缆车的速度很快， 不过十多分钟， 他们就抵达了山顶。 从缆车站出来，站在平台上眺望，又是与缆车上截然不同的风景。繁华的珠城半隐没在连绵的山峦之后， 显得格外渺小。换个角度，还能看见比灵溪山更高的火风山顶。足有600多米的最高峰上， 丝状的云雾在山间穿行。青山白云， 心旷神怡。 见楚衍的情绪明显好转， 苏行人暗自松了口气。他因为灵溪山秋季的风景， 才邀楚衍来喝茶。没想到他自认为完美的计划，居然险些因楚衍爬不上来而夭折。好在楚衍顽强的爬了大半的路程， 总算没有错过美景。 “走吧， 我们去茶庄坐着看景。”苏行人伸手， “还得走一段， 来，我拉着你。” 楚衍扫一眼嶙峋山石间的阶梯， 默默地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温暖干燥的大手立刻覆住了他的手背， 有些粗糙的手指略微收紧， 便感觉有一股力道拉着他向前。 楚衍本能的顺着力道往前走， 手背上的触感却让他不自在起来。至此时，他才猛然惊觉，拉着他的人， 是他们私底下议定好的联姻对象。如果各方面谈拢，他们将有更亲密的关系。 想到此处，楚衍身上的寒毛顿时炸起！母胎单身21年的他，压根就没想过跟谁产生亲密关系，尤其那个人还是苏行人。 楚衍不禁生出了一丝荒谬感，因为苏行人在他的认知里，是呱呱直播最大ip的主角之一，是遥远的、理应跟他毫无交集的陆家人。可此刻，苏行人却牵着他的手，准备带着他去个清净地方商量他们联姻的细节…… 因此，楚衍的脑海里蓦地冒出了个念头：感觉……纸片人他活过来了！ 楚衍咽了咽口水，要不，还是正经谈个有可行性的项目吧，联姻……楚衍感觉自己可能不太行…… 没等楚衍想清楚，他们已经走到了目的地。与缆车服务站风格一致的古风木建筑，垂落的招牌上，写着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灵溪茶庄。 精巧的竹编篱笆围着的小院里，大捧大捧的菊花竞相绽放。忽然一阵清风袭来，带来了清甜的桂花香。 顺着香味看过去，一棵足有三四层楼那么高的桂花树，正在风中微微摇曳。几只色彩鲜亮的山雀站在枝头，跳来跳去。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让山顶的茶庄显得愈发静谧安宁。 推开装饰性的院门，牵着的两只手自然而然的放开，楚衍不由心下一松，跟着苏行人踏进了安静的庭院。 一位年约四十岁，梳着矮髻，穿着传统马面裙的女人迎了出来，笑意盈盈的招呼道：“苏总，好久不见呀。” “迟老板上午好。”苏行人显然跟茶庄的老板很熟，“今天带个朋友来饮茶，快把你的好茶端出来。” 说着，苏行人向楚衍介绍道：“这位是茶庄的老板迟女士。” “这位是我的好友，妙言纸业的ceo，楚总。” “我认识，”迟老板笑着与楚衍握手，“我是妙言的资深用户了。最近的新品很不错，我身边的人都说特别好。” “您过奖。”楚衍与迟老板轻轻一握，便立刻收回了手，以示对女性的尊敬。 迟老板笑意深了几分，引着两人往里走。 茶庄共有三层，外面看着不显，但里面的空间却极大。乘坐电梯上到三楼，楚衍才发现，整个三楼只有一个房间。宽阔到能容纳几十人的房间里，零散的摆着几张茶桌，还有一组布艺沙发。 墙上则错落有致的挂着各色名家书画，配着小案几上的插花，营造出了浓郁的古典优雅的氛围。 此外，房间还与宽阔的露台相连。推开落地的玻璃窗，外面是足有百平的观景露台。站在露台上，整个珠城尽收眼底。 花香、鸟语、溪水潺潺…… 一杯清茶，几品细点，洗涤心灵般的享受。 “今天三楼我包了场，不会有人打搅。”苏行人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天气不错，我们不如在露台坐坐？” 10月底的秋风宜人，楚衍从善如流的坐在了露台的沙发上，由衷赞道：“超级vip景观区，今天我沾苏总的光了。” “楚总说笑，”苏行人笑道，“茶庄是对外营业的，你想来随时可以来。” “不了！”楚衍果断拒绝，他可再也不想丢人现眼了。 苏行人好笑：“下次我们直接开车到半山腰，再坐缆车上来。” 经苏行人提醒，楚衍才想起来，灵溪山是有车道的。能直接开上山的出入证有点麻烦，但对苏行人来说恐怕不是难事。何况，普通市民也可以乘坐观光车，无非要等待发车时间，不如私家车方便而已。 楚衍：“……”大意了！ 工作日的灵溪山人流本来就少，愿意来灵溪山庄这种高消费场所的更少。所以现在整个茶庄，就只有楚衍和苏行人，以及他们带来的司机保镖等。 苏行人又三言两语，打发走了服务员和保镖们，一时间整个茶庄的三楼，就只剩下了准备谈合约的两个人。 “爬了这么久的山，累了吧？”苏行人招呼道，“尝尝他们家的荷花酥，补充一下体力。” 荷花酥是用油酥皮折叠多层之后，低温油炸出来的甜品。粉嫩花瓣、嫩黄的花蕊，精致非常。但楚衍消耗过大，反而没了胃口。眼睛在桌面上一扫，最后拿了个桂花风味的琉璃果子，用小银勺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 苏行人：“……”这只猫……啊，不是，这只小帅哥的肠胃看来也不怎么好。嘶……仿佛有点难养的样子。 吃完两块点心，又喝了一壶茶，楚衍终于回了点血，可以谈事情了。 苏行人有点牙疼，一番折腾，都到中午了。楚衍那猫儿食仿佛吃饱了，但他饿了啊！ 吃点心那能管饱的？可看看楚衍仍旧蔫儿吧唧的样子，他再说换个地方吃饭，恐怕接下来的合作就不用谈了。 苏行人没办法，只好按下服务铃，再要了些诸如翡翠烧麦之类的，勉强糊口。这都叫什么事。 “前天晚上，苏总提到了我们的流量问题。”楚衍放下茶杯，一秒进入了谈判模式，“那时候不方便细聊，不知现在能否与我谈谈您的具体想法呢？” “第一条，”苏行人也只好跟着放下杯子，笑道，“楚总对我的敬语先免了吧。” 楚衍顿了顿，又顺从的点了点头。 “那我直说了。”苏行人开门见山的道，“以我们两个目前的情况，除非花大价钱刻意压住消息，否则有任何行动，都可能被媒体捕捉。因此，我认为，与其藏藏掖掖，不如坦坦荡荡。” “怎么个坦荡法？” “实不相瞒，灵感还是任志隆给我的。”苏行人解释道，“他们兄弟派人拍的视频角度刁钻，想要澄清非常麻烦。事实上我尝试着小范围澄清过，效果很差。” 楚衍点了点头，这事儿他知道，还跟侯东澄一起吃过瓜。 “所以我分析利弊后，想到了将计就计。”苏行人三言两语说明了前情，“那么，既然我在大家心中是个弯的，我这个年纪，总该谈恋爱了吧？” “您……你想打造恋爱ip？” “是。”苏行人爽快承认，“观众想看什么，我就给他们什么。因此，我认为由我来追求，持续大概半年的时间，你再点头同意。到时候视情况，探讨下一步计划，你觉得如何？” 楚衍皱眉：“那会一直处在曝光中，恐怕会影响我们的私人形象。” “那肯定会有影响的。”苏行人双手交叠，放在了桌上，“但是，你换个角度思考呢？” “嗯？” “主动权在我们自己手上。我们可以先准备一系列相关的物料，官网配合娱乐新闻进行宣传。” “届时，无论是你的妙言，还是我的星河，都将得到至少半年的曝光，且是相对正面的曝光。这种宣传机会，恐怕是常规策划很难有的效果。” 楚衍问：“我没记错的话，星河是to b的企业，也需要面向大众么？” “除了能源等能扼住咽喉的上游企业之外，大众市场才是正途。”苏行人正色道，“在接手长空地产时，我尝试着采用星河的技术，在精装修的基础上，打造了区域内的小型物联网。也就是屋内的家居与小区物业、会所进行联动。如今产品已经比较成熟，我认为智能家居部分，可以尝试着下沉。” 楚衍了然：“酒香也怕巷子深，新产品问世，确实得有足够好的营销方案。” “是的，何况你我本是‘顶流’，”苏行人自嘲一笑，“既然如此，肥水何必流向外人田呢？” 第59章 楚衍沉吟了几秒，突然问道：“你确定你对血脉传承没有兴趣？” 苏行人挑眉：“不相信？” 楚衍坦然道：“以你我的实力差距，我管不到你头上。但如果你真有，我希望你能压住消息。因为我目前的处境，如果你太不给我面子，我会很为难。” 苏行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事实上，今天专门请你来个清净的地方谈……我是有点私心的。” 楚衍疑惑的看着对面。 苏行人沉吟了片刻，才斟酌着开口：“虽然你我的关系，源自于纯粹的合作。” 楚衍心中微叹，到了他们的份上，能有个合适的合作对象，都已经算不容易了。希望能跟苏行人合作愉快吧。 谁知，苏行人却道：“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我们最终能成为真正的家人。” 楚衍难掩惊愕！他们这样的人家，商业联姻的双方，能各玩各地不弄出私生子来，都算得上天作之合了。真正的家人…… 苏行人的想法，未免太天真。或者，苏行人在骗自己？那骗他目的又是什么？他除了一张脸，恐怕也没什么值得苏行人图谋的吧。 苏行人看着楚衍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商场上刀光剑影、尔虞我诈……你我难得没有利益纠葛，难道你不想拥有一个能够全身心放松的所在吗？” 楚衍倏地沉默了。 第51章 渠道 楚衍沉默。 楚衍沉默。 人是很贪婪的生物， 没有钱的时候，满心满脑想的都是钱。认为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可真有了钱和地位， 又不自觉的开始追求真心了。 苏行人倒没天真的认为， 联姻能联出个什么真爱。但既然要结婚， 总归得培养点感情和信任才好。不然回到家里仍然紧绷着神经， 那早晚得变态。 人类毕竟是社会性生物，这是写进基因里的法则，个人最好别狂妄的轻易挑衅。 所以， 苏行人才会首先选择跟楚衍谈。 第一，楚衍足够清醒， 容易谈出共赢的结果；第二， 楚衍与侯东澄相处的不错， 经过他的观察与调查， 楚衍或许有演的成分，但不多。另外他也比较相信楚开元的家教；第三， 楚衍年纪小， 且陷在泥潭里麻烦缠身， 这时候拉他一把， 总是能收获一些感激，这就有基础了。 最重要的是， 两家确实不在一个赛道， 完全构不成竞争关系。 只不过对上陆家， 楚衍难免要受点委屈。所以， 最后还是得看楚衍自己的选择。 但目前楚衍能选的道路，约等于没有。苏行人的提议算是给他打开了个崭新的方向。苏行人说他自己最好不要有传承后代的执念，楚衍又何尝不是呢？ 股份只有那么一点， 孩子越多，摊得越薄。如果他真是侯家血脉，那他生再多，都是天经地义的。可他并不是…… 现在他与侯东澄关系尚算和睦，但等他们分别结婚生子之后…… 楚衍发现，他跟苏行人的处境，本质上是很像的。苏行人看似陆家子孙，可陆家真承认他了吗？至少他的亲生父亲陆世航并没有公开承认过。据坊间传言，陆世航不仅不承认长子，还认为长子的存在有损他的面子，父子俩的关系势同水火。 空穴不来风，再离谱的传言，总归有个源头。 从苏行人跑来找他联姻来看，他在陆家的地位，恐怕远远没有外界认为的稳固。 呵，假少爷和私生子，倒有点天生一对的味道了。 沉默良久后，楚衍缓缓开口，“其实人活在世，不可能只有理智和冷静。因为人类的天性，所以很多时候，就是明知不可为，却总因情感、因冲动做出不理智的选择。但事后又难免后悔。” 说着楚衍自嘲一笑：“所以我们能做的，只能在情感与理智之间追求一个平衡，以及，尽可能的与自己达成和解。否则，终其一生，都会陷在反复的纠结里，终将一事无成。” 苏行人好笑：“你还挺哲学。” “我爸说的。” “没看出来，老楚还是个老文艺。” 明显熟稔的语气，让楚衍愣了愣。 “他是我的老客户了。”苏行人见楚衍提到了楚开元，立刻想到了与楚衍拉进距离的方法。 于是他当即说起了与楚开元之前的往事，“我小的时候，在铁炉山上卖矿泉水和豆腐花，经常遇到你爸爸。他喜欢买一份甜豆花，然后坐在山顶，静静的吹风。有时候客人不多，我们就会聊两句。” “你们居然还有这样的交情……”提起早逝的爸爸，楚衍的语气有些怅然。 苏行人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继续聊道：“我真正的第一桶金，正是在他的指点下赚到的。” 楚衍来了兴趣：“什么生意？” “临期食品。” “啊？”这就涉及到楚衍的知识盲区了。 苏行人笑：“有些小零食，还没过期、但快过期了。商家为了不把货砸在手里，通常会打折出售。只要你有渠道，能用极其低廉的价格论吨买。” 说到这里，同为制造业的楚衍秒懂：“仓储压力巨大。” “是的。”苏行人的话语也带上些许怀念，“其实也是个巧合。有一次他跟一个做食品的老总在山顶碰上，吃豆花的时候随口指点了我一嘴。我赶紧跟那位老总要了联系方式，从他那边拉了货，去自家小区摆摊。 因为价格低廉，遭到居民的哄抢。于是我在自家窗户上挂了个招牌，专卖临期食品。那是我赚来的第一桶金。” “你首次创业不是做it的吗？” “不是啊，”苏行人笑道，“我首次创业，是在我自己家的老破小里，开我的临期食品店。你别说，生意不起眼，还挺赚钱。” 居然直接开店了？那时候苏行人应该还挺小的吧？楚衍默默感叹，牛逼！ “那现在店还在吗？”楚衍忍不住好奇问。 “被人收购了，不然我哪来的第一桶金。”苏行人想了想，“后来好像改名叫嘻嘻零食专卖了吧。市场覆盖到全华南，只做下沉市场，你应该没见过。” 下沉市场？楚衍的雷达瞬间动了。他殷切的看向苏行人：“你跟那个老板还有联系吗？” “嗯？”苏行人敏锐的捕捉到楚衍话里的意思，“你有兴趣？” 楚衍点头：“按照你的说法，临期食品主要竞争优势在于廉价。而妙言有两款产品，也同样是做低端市场的。 一款是很粗造的卫生纸，论斤称的，走大宗货品渠道。一款是散装卫生巾，论袋卖，也是通过线下渠道向县城和农村市场铺货。 但随着网络购物兴起，我们已有的线下渠道迅速萎缩，公司已经在考虑砍掉这两条生产线了。” 苏行人皱眉：“砍掉之后，必然会大规模裁员吧？” “对，”楚衍吐出了口浊气，“去年就想砍了，但这两年的经济形势你也知道，相关部门跟我们开了好几次会，希望我们尽量保留这两条产线。 一方面是就业问题，另一方面确实也涉及到民生——现在正规生产类似产品的厂家越来越少。一旦我们停产，那市场将会被三无作坊霸占，卫生用品消毒不到位的话，将给用户带来巨大的健康隐患，但我们企业方面挺为难的。所以一直僵持着。” 苏行人意外：“你挺有社会责任感啊！” 楚衍苦着脸道：“哪儿啊，我们黎董的独生女儿在人社局，我们做‘娘家人’的，不能给她拖后腿吧。” “噗，”苏行人笑出声来，“懂了。”以妙言的现状，楚衍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董事长黎世建，只好当个良心企业家了。 “何况那是妙言起家的两条产线，股东们确实有顾虑。”楚衍有些无奈的道，“我们做生意有时候挺讲玄学的，大家怕动了‘根本’，影响气运。” 苏行人点头：“明白了，我帮你联络一下。只要价格确实低，我想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店里多两样产品。” “谢谢！”楚衍由衷的表示感谢，如果这条覆盖了整个华南的渠道能打通，妙言将甩掉一个大包袱。这将是他在ceo的岗位上的又一功绩。 “那——我今天的草率安排，你不生气了吧？” “我没生气，”楚衍连忙否认，“而且我以后会加强锻炼的。”如果爬一次山，就有如此效果，他愿意每天都爬。 苏行人：“……”这份敬业的态度，是在下输了。 楚衍找到了新的渠道，心情明显好转。尽管目前的进展仅仅是得到了一条信息。然而，在商场上，最值钱的往往就在信息。 别人嘴里不以为意的闲谈，常常包含着巨大的商机，只看你是否接得住。如当年楚开元对苏行人的随口一提，便为他的事业夯下了一块坚实的基础。 商场上的人为什么爱交际？为什么那么重视圈子？原因就在于此。 楚衍也是没想到，他与苏行人的“大项目”还未正式开始，苏行人就给了他一份意外的惊喜。无怪乎他的邻居们提起苏行人会那么激动，这个男人，身上带财啊！试问哪个生意人，不喜欢财神呢？ 第60章 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二人的首次详谈，取得了十分喜人的效果。聊着生意经，两人的距离不知不觉拉近了许多。等到下午三四点准备下山时，两个同样擅于交际的人，已经相处的跟多年老友一般了。 今天楚衍的运动量超标，苏行人可不敢让他自己爬下山。要知道运动讲究循序渐进，以楚衍的身体底子，猛地加大了运动量反倒不好。于是他先打电话通知山脚下的车队，再领着楚衍去坐缆车。等他们下了缆车不久，车队也正好开了上来。 今天两人聊的颇为投契，苏行人热情邀约：“坐我的车？” “好。”楚衍没有拒绝，跟着苏行人上了他的百万“豪车”。然而，随着车辆开动，前后座的挡板同时升起。空间减半，两个人的气息仿佛一下子交融在了一起，凭空生出了一股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奇异氛围。 都是独处，在宽敞的露台上喝茶，跟在狭小安静的车厢内，感觉完全不同。 楚衍顿时生出了些许拘谨，因为身边的男人，并不单纯是合作对象，他们从本周开始，就是绯闻男友了。从没谈过恋爱的楚衍手指蜷了蜷，这题，他好像真不会。 “你们家有按摩师吗？”苏行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主动起了个话题。 楚衍回过神来：“家里没有，但小区的会所有。” “那你回去先按摩一下，不然明天恐怕会很难受。”苏行人好心提醒，“最好睡前再泡个药浴，舒经活络、缓解疲劳。” 楚衍八百辈子都没正经运动过了，苏行人不提，他还真想不起来过度运动后的后遗症。想着明早必然面对的浑身酸痛，他又有点想揍人了。 “当然，你不介意的话，我帮你按也是可以的。” 楚衍？？？ “不用客气，”苏行人侧身，在楚衍耳边低声笑道，“我的准男友。” 楚衍：“……” 第52章 抵制？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朵上， 激得楚衍不自觉的轻颤。紧接着，他从脸颊到耳尖，一片绯红。 苏行人见状轻笑：“不习惯与人接触？” 楚衍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他从小学习压力沉重， 加上身体不太好， 所以没结交过能勾肩搭背的朋友。近期比较密切的身体接触， 还是前段时间住院，侯东澄对他的照顾。但侯东澄是哥哥，又和联姻对象不一样。 联姻对象， 天生自带几分暧昧，但凡靠得近了， 思路就容易跑偏。何况楚衍不认为， 苏行人在他耳朵边说话， 没有故意跑偏的意思。 可尴尬的是， 照他们的约定，接下来恐怕不止靠近了说话， 百分百还得有更亲密的行为。想到此处， 楚衍不免有点想打退堂鼓。 “我们首先明确一点。”苏行人看着楚衍的态度， 眯了眯眼， “你确定自己不是个钢铁直？” 苏行人也是男人，他比谁都清楚， 男人这种生物为了达到目的， 或者更确切的说， 为了权势， 那是什么节操都没有的。楚衍想要借陆家对柳青青施压无可厚非，但他个人并不想来个强行的直掰弯。 那样容易生怨怼，一不留神， 就会给未来的自己带来巨大的麻烦。 苏行人玩一手男男相恋，本就是为了扫清障碍解决麻烦。楚衍接受不了，他可以找别人，甚至可以换策略，没必要上演霸王硬上弓的剧情。 楚衍呼吸微滞，苏行人的欺身上前，让他在狭小的空间里退无可退。 “我不知道……”楚衍听见自己如是说。 苏行人抬手，指尖轻触楚衍的发丝，楚衍立刻触电般的偏头躲过。苏行人笑：“我认为……楚总最好认真考虑清楚，以免影响双方友谊，你说对吗？” 楚衍的呼吸不由急促，如此近的距离，让他清晰的感受到来自苏行人的压迫感。并非身高体型的外在因素，而是一种很难具体描述的气场。他的言辞仍旧彬彬有礼，却明明白白的昭示着他的强势与不容挑衅。 能真正执掌一家企业的管理者，很少有软弱的性格。楚衍在妙言，绝大部分时间，同样是说一不二的。利落、果决，才有人格魅力，才能让人信服、让人甘愿追随。 然而，他们二人所掌握的资源差距，又是切实存在的。 长空地产和星河科技的总裁，能戏弄妙言的总裁；妙言的总裁，却不便得罪对方。就如金阙那晚的设局，他敢对着冯良一酒瓶子砸脑袋，但如果任志辉在现场，他是否还有那份手起刀落的勇气？自己都不敢细想。 我可真是在……与虎谋皮。 纷乱的思绪不过一瞬，楚衍很快回过了神，低声强调：“苏总，我并没有欺瞒您的意思，我是真不知道。” 苏行人挑了挑眉：“你青春期的时候，没有过……幻想？” 苏行人问的很直白，楚衍则是认真的答道：“昨天我有仔细思索，认为自己并不抵制。” “介意我试试吗？” 楚衍噎了噎。 苏行人手指移动，落在了他的耳尖。 楚衍本能的想躲，却强行忍住了。因为昨天晚上，乃至今天见面之前，他一直在慎重剖析着自己的内心。工作上的日常事务，他都不可能轻易下决断，何况“终身大事”。 他甚至翻墙下了几个相关的片子反复观摩了半晚上，确认自己并不觉得恶心，只是觉得陌生与不理解，今天才欣然赴约。 毕竟，合约谈不拢无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但给苏行人的合约里设陷阱埋雷，就有点找死了。 为什么富二代们，格外讨厌“硬挤进圈子的泥腿子”？那不是讨厌，而是恐惧。自己有着父辈的余荫，都未必能守住一家企业。而一无所有的底层，凭借自己扶摇而上，甚至强悍到凌驾于自己难以逾越的父辈之上，那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商场厮杀，步步惊心，他们其实比普通人更容易应激。 所以，对苏行人，楚衍是决计不想随意冒犯的。不仅因为陆家，还因为他本身。 楚衍深吸一口气：“我只是……不太习惯。”不习惯与人亲密接触，更不习惯自己处在完全被动的境地。 苏行人低低笑了一声，撤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我信楚总不是个头脑发热的人。” “我并不是愚蠢到看见好处就奋不顾身的赌徒。”拉开了距离后，楚衍的理智迅速回笼，“充满隐患的，绝不是生意是赌博。而我，厌恶一切毫无理智只剩原始冲动的赌博。” 苏行人这次是真的笑了：“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意思。”身上好像装了个开关，离得远时看不出来，可一旦离得近了，立刻成了只炸了毛的小动物。只是不知道这个弱点，是谁都能启动，还是仅限于联姻对象。 如果是联姻对象，那就……更有意思了！ 苏行人觉得自己努力掩盖的控制欲在蠢蠢欲动，如此一个看似钢筋铁骨，实则单纯柔软的小家伙，很难不让他产生牢牢抓到自己手里的冲动。啧，这是病！得治！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相安无事。苏行人的车长驱直入和韵风华，引出了楚衍的好奇：“你的牌照？”连他们小区的安保都认识？这么牛逼的吗？ “想什么呢？”苏行人好笑，“我也是业主好不好！” 楚衍惊讶。 “巧了，跟你的倒霉表哥家离得不远。”苏行人笑着解释，“那不是……星河当年赚的都有钱去互联网开路了嘛。那时我手里还剩了点钱，而it公司运营成本出了名的低，一时不知道拿来干什么，于是想着索性改善改善自己的居住条件。跑这边来办了个按揭，定下了个二手的联排。” “联排的格局是真不怎么样。”苏行人憋不住吐槽，“一楼只有客厅和厨房厕所，二层三层都是两间巨小的房间，主卧稍大，但在四楼。一言难尽！” 楚衍忍不住刻薄的道：“怪不得柳东阳成天花天酒地，还能保持个差不多的身材，原来是爬楼梯爬的。” 提起那倒霉催的联排，苏行人就觉得无比糟心。还不如他原来的老破小呢，好歹人家老破小一层有70平方，半夜喝水不用上下楼。所以他被陆家带回去之后，火速问老爷子要了个大平层。那破房子他是一天都不想住了。 今天他也是坚决不去住的，把楚衍送到家门口后掉头就走。别问，问就是后悔当年一时冲动，买了个贵得要死却难以脱手的破房子。他苏行人行走江湖多年，头一回亏得那么惨，开发商黑心啊！太黑心了啊！ 目前同样是开发商的苏行人在心里狠狠鄙夷了一番和韵风华的同行，走走走，赶紧走，这地儿不能呆，超过三秒他就觉得脸疼！ 而与苏行人道别后的楚衍，刚进家门就立刻肩膀一垮，疲倦如排山倒海般的袭来！一方面是爬山消耗了他太多体力，另一方面则是与苏行人的交锋消耗了他太多脑力。 好在中间虽然出了点小插曲，总体结果却是不错的。接下来，只看苏行人有没有耐性等他适应了。 第61章 当然，在苏行人那边出结果之前，他得先把嘻嘻零食的渠道谈下来。只要这个项目谈拢，即使最后与苏行人那边谈判破裂，他的脑力消耗就算他赚了。 但嘻嘻零食也并不是说谈就能谈的。首先，人家是卖零食的，你纸巾卫生巾乱入是怎么回事？再下沉的市场，也要讲究定位。所以，最好的切入点是说服老板把单纯的零食店，改成以零食为主的杂货店。那样妙言纸业的产品便不突兀了。 因此，他还得先联络上合适的低价日杂品类，才好正式与嘻嘻面谈。至于现在，先让苏行人打个招呼，让对方有个心理准备吧。 楚衍在心里草草规划着新渠道，也没忘了苏行人的叮嘱。打了个电话给物业管家，让他派了个按摩师傅**。小区有专业的健身房，因此缓解运动疲劳的按摩师同样是专业的。楚衍一边龇牙咧嘴的“享受”着专业服务，一边努力思考着新渠道的细节以分散注意力。 一小时后，趴在按摩床上的楚衍觉得自己已经成了条死狗。想着还要爬起来去泡个热水澡，没憋住在心里扎起了小人！哪有约联姻对象爬山的？你是有病吗？啊？有病吗？ 得亏是以谈项目的姿态谈的联姻，否则你苏行人等着注孤生吧。 不过楚衍没想到的是，本来人家苏行人真打算着注孤生来着。他堂堂陆家长孙、长空地产的执行总裁、星河科技的创始人，手里可支配的财富不计其数，但他仍然对一套小小联排的亏损耿耿于怀。就知道这货对利益得失看得有多重。 谈恋爱这种稳亏不赚的买卖，他苏行人会干？开什么国际玩笑！钱可以花掉！但绝不能亏掉！这才是苏行人的人生信条。 楚衍还是太不了解他的“未婚夫”了。 掐着时间从浴缸里出来后，楚衍整个人都虚脱了。艰难的爬上床，侯东澄推门而入：“咦？你要睡了？你怎么睡那么早？我看你开着门，还想喊你下楼吃饭呢。” 楚衍懵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忘记关门了。这是什么低级错误！果然运动让人智障。以后苏行人胆敢再喊他爬山，这合约他不谈了！不谈了！！！ “我在外面吃过了。”楚衍有气无力的道。 “你这么累的？”侯东澄走到床前，“你跟苏总谈什么了啊？” 楚衍已经被折腾的脑子都不会动了，侯东澄问，他条件反射的答：“联姻。” 侯东澄：“啊！？” 第53章 约饭 “什么联姻？联什么姻？”婚姻大事， 岂非儿戏！？侯东澄着急问道，“陆家这一代没有小姐，上一代也没有！他找谁跟你联姻啊？” 困得要死的楚衍：“……”哥啊！你不愧是我亲哥， 脑回路一毛一样！ “嗳你说话啊！”侯东澄晃了晃楚衍， “我跟你讲， 豪门女婿不好做， 你可千万别冲动。” “不是豪门女婿……”楚衍打了个哈欠，“是我和他，”怕侯东澄再误会， 于是他着重强调道，“我和苏行人。” 什么！你和苏行人？？？ 侯东澄瞳孔地震！！！ 他当场激动地抓着楚衍一顿摇晃：“你别睡！！你跟我说明白！什么叫你和苏行人？你们俩都是男的！男的！” “同性婚姻法通过多少年了， ”楚衍实在累得不行， 推了把侯东澄， “哥， 你别闹，我好累， 我要睡觉。” 侯东澄倒吸一口凉气， 楚衍身体是有些弱， 但他日常的工作强度可不小， 从没有累成这样过。该不会是今天出去就吃亏了吧？可看到楚衍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又没法儿继续问。只能把人放下。 看着楚衍一秒入睡， 侯东澄急得在房间里团团转。他弟弟是跟陆家有什么孽缘吗？刚躲过了任志辉， 又碰上了苏行人！你们这群王八蛋到底看上我弟弟什么了啊？我让他改还不行吗！？ 一夜过去， 楚衍难得的睡到9点才醒。起床的时候， 被墙上的挂钟震了一下，运动让人脱胎换骨！ 他倒是睡得好了，在他房间沙发上凑活了一夜的侯东澄却是愁得压根没合眼。尤其知道平时不到7点必定起床的楚衍居然一口气睡到了9点。 他一边打电话给闫晓玲， 帮着楚衍请假；一边心里磨刀霍霍，琢磨着什么时候能堵到苏行人，必须往死里揍他丫的！ 万万没想到啊！原来不止妹妹长得好看了容易吃亏，弟弟也一样！ 这帮狗逼富二代，没一个好东西！王八蛋！都是王八蛋！侯东澄脑内狂风暴雨，丝毫没有把自己也骂进去的自觉。 好不容易等到楚衍起了，侯东澄在沙发上翻身而起，然后就看到楚衍的脚刚踩到地上，结果啪叽一下，摔了个狗啃泥。侯东澄出离愤怒了！苏行人！我要弄死你！！！ 楚衍这一下摔得不轻，尽管他房间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还是觉得自己的膝盖火辣辣的疼。因此，他完全没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即将喷火的侯东澄。他忍受着浑身的酸痛，坐在地上直抽气。 “摔哪了？”侯东澄赶紧绕了过来，一把将人抱回了床上，“给我看看。” 楚衍才发现侯东澄在他房间里，他顿了顿，之后才若无其事的摆摆手：“没事，就是昨天运动过度，乳酸堆积导致的乏力。” 侯东澄咬牙切齿：“运动过度？”你给我说清楚，什么运动，什么过度？ 哪知就在这个时候，楚衍的手机响了起来。侯东澄低头一看，星河苏总四个字赫然出现在显示屏上。侯东澄的手指捏的咔咔作响，很好，还敢打电话来，你给老子等着！！！ 楚衍浑然不觉，他现在浑身乏力，房间里又只有侯东澄，他索性按下免提：“苏总，早上好。” “你今天的身体还好吧？”苏行人关切的话语从听筒中传来。 楚衍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一字一句的道：“您说呢？” 苏行人心道：我就知道……于是他放柔语气：“我约了仁安康复科的张主任，他一手好针灸功夫，松筋活络方面十分过硬。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来接你过去？” 浑身的酸痛让楚衍苦不堪言，连忙问：“有效吗？” “肯定比你自己恢复快。”苏行人果断说道。哪怕是安慰剂效果呢，那也比没有强。 “行行行，”楚衍难受得快失去理智了，“我在家，你来接我！” 嘶——这是公司都去不了啊。苏行人觉得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看来本少爷母胎单身27年一点不冤枉。 楚衍放下手机，就对上了侯东澄古怪的表情：“怎么了？” “你跟苏总……昨天到底干嘛去了？”听着通话，怎么感觉……跟他想的不太一样呢？ 提起昨天的经历，楚衍立刻来了气：“他居然约我去爬山！爬灵溪山！！！”楚衍激动得几乎要破音，“你知道灵溪山有多陡吗？说是只有200米就能到缆车，可那跟普通爬楼梯完全不一样！阶梯那么高！”楚衍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还是盘山的！！！” 楚衍简直要疯：“看着没比铁炉山高多少，可那一圈圈绕的，我人都麻了！！！” 侯东澄一脸问号：“灵溪山？我们珠城的那个灵溪山？” “对啊！难道珠城有两个灵溪山？” 侯东澄再次：“……”不是我说啊弟弟，灵溪山下半截哪里陡了？上半截才陡，所以才有缆车啊！你爬半个灵溪山累成这样……我当哥哥的，是时候抓一抓你的体育成绩了。 “真的好累的！”楚衍郁闷的不停抱怨。他知道自己运动量确实严重不足，但灵溪山过于刺激了。他跟别的小朋友不一样，他初中才允许上体育课的好吗，先心病患者了解一下？ 得知楚衍的状况是因为爬山而不是别的，侯东澄心里的火苗刺啦被浇灭，甚至想为英明神武的苏总叫声好。 然而楚衍实在四肢无力，他只好伸出援助之手，帮着洗漱换衣服。好在之前楚衍住院的时候，他有练过手，现在倒是挺麻利的。十几分钟的功夫，就把楚衍收拾的妥妥当当。 单手架起楚衍，把人拎到了餐厅。煮饭阿姨赵巧萍惊呼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侯东澄面无表情：“昨天爬山累着了。” 赵巧萍震惊：“爬火凤山了？上野道了！？嗳谁带你去的啊？你那心肺功能，只能平缓运动的，爬爬铁炉山灵溪山就得了啊。” 侯东澄：“噗！” 楚衍：“……”你们够了！我楚大总裁不要面子？ “哎呀真是的，”赵巧萍一边去厨房给兄弟两个端早饭，一边不住嘴的数落，“都说张大昌糊涂，李元勇稳重，我呸！衍衍上山也不拦着点，要他何用？我看他介绍来的那个马根山也是个心里没数的。扣工资！通通扣工资！” 楚衍：“……”别说了别说了，再说他要连夜买船票逃离母星了。 楚衍糟心的无视掉赵巧萍的数落，拿起筷子就吃起了早饭。 昨天晚上，楚衍其实没吃晚饭，只吃了些点心。所以今天的早饭倒是胃口很好，足足吃了两笼虾饺，一叠金钱肚才放下筷子。 第62章 侯东澄的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所以说多运动吧，多动才能多吃饭。” 楚衍欲言又止，直到苏行人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他才逃出了生天。然而他刚逃到苏行人的车上，苏行人当场掏出了两个核桃包：“吃早饭了吗？我从老宅顺出来的，那边大厨手艺好，你尝尝？” 楚衍开始审视自己，所以他在身边人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见楚衍不肯吃，苏行人倒没勉强。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抵达了仁安。这是苏行人第二次陪着楚衍来医院了，仁安的医护人员不免多看了几眼。好在但凡此类为富豪服务的场所，嘴严都是第一要务，不怕他们到处乱说。 走到康复科，楚衍忍着不适挨了一顿针灸，别说，效果确实不错。至少他不像刚起床时那样，稍动一下就浑身酸疼了。 康复科的张主任笑道：“明后天再来两次，大概就没问题了。” 楚衍听到之后，犹豫了一下，问道：“自行恢复呢？” “也行，”张主任无所谓的道，“你这么年轻，其实不管它，明天也能好很多。”说着，张主任笑呵呵的补了一句，“不过你从小娇气嘛。” 楚衍：“……”这日子没法儿过了！下回他再看病，必须去公立三甲，仁安是个人都认识他！ 等在帘子外的苏行人笑得双肩直抖，他怎么也没想到，表面上稳重和煦的青年俊彦，私底下是这副样子。不过也对，才21岁，年纪小着呢。 针灸过后的楚衍活动自如了许多，苏行人见状放下心来，又问道：“你去公司还是回家？” “回家吧，我哥刚好请了假，我们的事还得跟他说清楚。” “咦？”苏行人笑道，“我以为你个工作狂得跳脚回公司呢。” “不至于，”楚衍好笑，“谁家ceo天天蹲在公司坐班的？又不是技术人员。” 苏行人暗自点头，绝大多数公司都是业务导向型，所以高管们的主要任务在开拓市场，而不是内务管理。成天守在公司抓细节、抓考勤，这家公司也就没什么潜力了。 “那……既然你有空……”苏行人的恶趣味又起，“我们今天再找个地方喝茶？” “我不要！”楚衍当场炸毛，苏行人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信誉了。喝什么茶？以后他们见面，坚决不喝茶！ 苏行人忍不住哈哈大笑：“逗你玩的。走，我们去花晨月夕吃中饭，怎么样？” “市区那家新中式私房菜馆？”楚衍谨慎地问。市区的花晨月夕他去过，但保不齐它又在什么山顶开分店呢？ “对，海月路上的那个。”苏行人见好就收，可不想把人惹毛了，“师家人的产业，我们去混个眼熟。” “师？”楚衍立时反应过来，“你奶奶娘家？” 苏行人慢条斯理的道：“我总不能——直接告诉老爷子，我突然弯了吧？” 楚衍惊讶的问：“整整三天的热搜，老爷子不知道？” 苏行人反问：“三天热搜，你信了吗？” 楚衍摇了摇头，直到现在，他都不信苏行人是个正经弯的，顶天了算不那么直。 “那不结了！你都不信，老爷子能信？所以，今天我们先去种个怀疑的种子。”苏行人抬手，托起楚衍的一小撮头发，双眸含笑，“劳烦楚总稍加配合，我定当重谢，如何？” 第54章 监督 “呼——”一股温热的气流突然袭击了苏行人的手心， 苏行人惊讶地侧头望去，对上了楚衍挑衅的眼神。 从高中生到总裁，那么大的身份转变楚衍都能飞快适应， 谈恋爱这点小事， 他用3天才调整到位， 已经非常慢了。还能让你苏行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掌控着节奏？真当他楚衍吃素的！？ “昨晚偷偷补课了？”苏行人的手掌落到了楚衍的后颈， 稍稍用力，把人带到了自己的额前。极近的距离，二人呼吸瞬间交融在了一起。 楚衍的凤眼水润光泽， 漂亮得令人心折。就在此刻，苏行人理解了任志辉， 理解了他的觊觎， 理解了他时隔多年的念念不忘。 楚衍舔了舔嘴唇：“我听说……苏总似乎没有过恋爱经验？” “诚挚建议， 楚总不要质疑我的学习能力。”苏行人的脸又凑近了几分， 近得已接近肌肤相贴的程度。 “如果不是家父早亡，纵然我未必如你， 但也不差的。”楚衍轻轻推了推苏行人的胸膛， “道路千万条， 安全第一条。请遵守交通规则， 系好安全带，谢谢配合。” “哈哈哈！”苏行人被逗得大笑。人却被楚衍按回了座位上， 随即， 楚衍拉出安全带， 咔地把他捆了个稳稳当当。 治不了你了还！楚衍恨恨的退回自己的位置， 不料手腕又被扣住。不松不紧，却是他用力好几次都没挣脱的顽固。 “别乱动，”苏行人笑着警告， “敢摸我胸肌，不给我收点利息？” 楚衍：“……”谁摸你胸肌了？你还要脸吗？哦，对，你苏行人没有脸！ 又试着挣扎了几次，实在甩不开，楚衍也就放弃了。牵吧，牵吧，反正不少块肉，正好让他再加强加强心理建设。 毕竟怎么管理企业，他跟在爸爸身边见得太多；但怎么谈恋爱，他连观摩的机会都少，是得再好好酝酿酝酿。省得苏行人仗着脸皮厚为所欲为。 大家都是生意人，比脸皮厚度，还能怕了你不成！？ 中午11点45分，两人顺利抵达了珠城有名的私房菜馆花晨月夕。十足女性化的名字，老板毫不意外的是位女性。 “芳姑姑中午好。”苏行人走进大厅，刚好碰上了老板师少芳，连忙笑着问好。 “我猜着你们快到了，出来迎一迎。”师少芳与灵溪山庄的迟老板一样，是个很优雅的中年女人，她穿着浅绿色的改良汉服，柔和的色调与店面的装潢相得益彰，人与景，都一样的和谐安宁、赏心悦目。 “师女士午安。”楚衍微微颔首，“今天叨扰了。”楚衍当然也是认识师少芳的，在珠城混的人，谁不知道这位餐饮业大佬家的大小姐？尤其是她与柳青青一样，是上任家主的老来女，但二人的差距可谓天壤之别。 不提两家家业悬殊，只说个人能力，师少芳能把柳青青吊起来打！ 楚衍小时候还幻想过，怎么师女士不是他妈？可惜人家师女士压根不需要驸马帮衬，人家自己养了个后宫，生的三个孩子，除了她自己，别人都不知道亲爹是谁。 侯子芳当年就感叹过：生女当如师少芳！ 可惜他外婆生了个师少芳的对立面，硬生生活成了个珠城笑柄。 “楚总有段时间没见了，”师少芳一向八面玲珑，“今日赏光，让我家小店蓬荜生辉。” “师女士客气。” 两人寒暄了几句，师少芳就领着人往预定好的包厢内走。路上师少芳还笑盈盈的埋怨：“阿行想来吃饭也不早说，提前半小时才通知我。害我乾坤大挪移般的给你腾地方，今天你不点几个招牌，可对不住我了。” 苏行人笑着应和了几声。但这种名流汇聚的私房菜馆，说是得提前多久多久预定，但谁家又是真不留着几个空包厢以备不时之需的？但花花轿子人抬人，师少芳这么说了，苏行人当然也要说几句好听的，场面才热闹和谐。 花晨月夕的装潢古典优雅，花园内假山流水、抄手游廊等古典元素一样没少。而古典便意味着错落有致。仍在肌肉酸痛的楚衍上石阶时，险些一个踉跄。苏行人眼疾手快的揽住了他的腰：“小心。” 带路的师少芳愣了愣，她们家的石阶容易绊倒吗？这倒是个隐患。 却听苏行人笑道：“昨天带他去迟姨那边喝茶了，他平时懒得动，爬了趟山，今天且没缓过来呢。” 听到苏行人亲昵的口吻，师少芳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个来回，而后不动声色的嗔道：“你迟姨的茶庄可不好爬，你请人喝茶去她那，也太……” 苏行人把楚衍扶稳，又故意在他后背上拍了拍：“他该锻炼一下了。” 楚衍没说话，思绪却在飞快转动。昨天上灵溪山，并没发现苏行人与茶庄老板有多熟。但此刻听到他与师少芳的交谈，难道也是认识的？ 说来，茶庄和私房菜馆的装修风格类似，两个老板的气质和打扮也有相似之处。所以，其实昨天苏行人就开始在暗示他社交圈里的诸位了？ “楚总还不知道吧？”师少芳依旧笑得温婉，“启珍是我表姐。我父亲姓迟的。” 经过师少芳的提醒，楚衍终于捋清楚了其间关系。说来师家也是珠城驰名的神奇家族。神奇的点在于，她们家死活生不出儿子。从苏行人奶奶那辈开始，师家就只有两个女儿。长女师锦珍招赘，次女师锦云嫁给了陆家。 师锦云倒是生了陆世航，但招赘的师锦珍折腾了数年，才终于生下师少芳这个宝贝疙瘩。接着时代改变、思想渐渐开放。师少芳没再像长辈那样正经招赘，而是各种交男朋友。这回倒是生得多了，一口气生了仨，全是女儿。 第63章 珠城商圈：“……”不过师家女儿向来能打，一个个经商一把好手，倒也没人敢小瞧她们。 楚衍看了苏行人一眼，又看了一眼。老盯着你们家女性亲戚的店里跑，是想加快消息的传播吗？但其实……按照他的经验，女企业家未必有男人爱八卦，她们没空。 如果苏行人知道楚衍所想，一定告诉他想多了。他通过几个女亲戚传消息，不是因为女人话多的刻板印象，而是他这帮姑姑阿姨全是猛人。 她们嘴里吐一个字，老爷子都得认真琢磨三分钟。哪像他那帮不省心的弟弟，即使把热搜怼老爷子面前，老爷子都能当个屁放了。 他们老陆家，以及老陆的好几个亲戚家，多少有点阴盛阳衰的。 所以昨天光顾迟家，是在不远不近的亲戚那边埋钉子。若是与楚衍谈得好呢，等回头对景有意外之喜；若是跟楚衍没谈拢呢，不过是两个老总去喝了个茶，连被八卦的资格都没有——迟启珍那儿，去喝茶的老板可太多了。 但昨天去了迟家茶庄，今天又跑师家私房菜馆。苏行人敢保证，师少芳送他们进了包厢，掉头就得联络迟启珍。用不了一星期，老爷子的目光必定被吸引。 不过，按照苏行人对老爷子的了解，一开始，老爷子绝对不会开口问，而是仔细观察，并顺便把楚衍的祖宗八代翻出来掂量掂量。等各处消息汇拢，他得到了确切答案后，才会把人喊到跟前谈话。 正是因为陆老爷子的性格，苏行人才会选择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老爷子喜欢琢磨是吗？那让您老琢磨个够！ 至于他和楚衍怎么有的交集？ 9月12日那天晚上的英雄救美，难道不够说服人吗？他可是全程陪着做完检查，一直等到侯东澄来到医院才走的呢。按他苏行人的性格，不是见色起意，他能那么好耐心？扔到医院都算他仁至义尽了。 把时间线理了理，苏行人都觉得，他跟楚衍有缘啊！ 包厢落座，师少芳撤走，换服务员走了进来。师少芳虽是老板，但她名下可不止这家私房菜馆，师家正经开餐饮连锁的。今天是她巡视私房菜馆的固定日子，不然苏行人也不会明知楚衍还不太舒服，却非得把他拉出来吃饭了。 等两人点好菜，服务员带走餐牌，苏行人赶紧凑到了楚衍身边问：“累不累？” 楚衍揉着太阳穴：“跟你谈恋爱，比新品研发还劳心。”黑心资本家实锤了。！ “咳，辛苦你了。”苏行人抱歉的道，“习惯了效率，见谅。” 楚衍：“……”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是吧？你们互联网人恐怖如斯，是我们搞实业的输了！ “我明天再接你去仁安针灸一下？”苏行人讨好的问。 楚衍白了他一眼：“然后再去哪里放线索？”楚衍无声吐槽：你怕不是想累死我，我还要上班的好吗！ “必须没有啊，”苏行人好笑，“过犹不及。” “我明天看情况再决定去不去吧。”楚衍发现跟苏行人在一起，脑子一刻也别想休息，这项目谈的真是太艰难了。 “那……”苏行人试探着道，“我给你推荐个健身教练？” 楚衍没好气的道：“你挺想试试小拳拳捶胸口是吗？你想试我喊我哥来给你两下！” 苏行人哽住，你哥那体格，你确定不是铁煞拳锤胸口。 “健身的事我自己会安排，”楚衍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状态不行，工作效率必然受影响。前几年实在内忧外患，所以没顾上。现在好歹挂上了只大腿，压力暂时轻了不少，他是得调整一下了。客观来讲，灵溪山真算不得多难爬。所以昨天的狼狈，一次就够了。 “你可以先从最基础的开始，”苏行人见楚衍听劝，立刻积极给出建议，“比如，首先电脑定时，一个番茄钟，站起来活动几下。回头我发几个3分钟左右的运动视频给你。你的身体先习惯动起来，再慢慢加强。” 运动方面，楚衍没什么经验，于是虚心请教：“我以前试过晨跑，但坚持不下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以你目前的身体状态，确实不适合晨跑。运动讲究循序渐进，再好的运动方式，你坚持不了也是白搭。” 天可怜见的，苏行人昨晚查了大半宿，才知道对于死宅来说，运动意味着什么。他从小精力旺盛，哪见过半拉山都爬不上去的祖宗。但他也不能放任不管，楚衍心肺功能不行，更要加强锻炼。只是必须讲究方式方法，以免对他造成负担。 因此，苏行人认认真真研究了一番，心里有了底，才开始给楚衍“传授经验”：“先从散步开始吧。每天晚上绕小区走几圈，不用着急，慢慢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有助于睡眠。” 楚衍怔了怔，他睡眠一向不好，散步能治？ “怎么？不信？” 楚衍想着昨晚的一夜好眠，笑着点了点头：“我试试。” “来，手机给我，我帮你打开微信运动。” 楚衍疑惑的看着苏行人，无声问：你想干嘛？ 苏行人打开自己的微信运动，同时点开了排行榜，展示给楚衍：“监督你，每天一万步，走不完打屁股！” 楚衍：“……” 第55章 疲倦 楚衍脸黑了， 刚才你那是调戏吧？是吧？是吧？楚衍觉得自己绝不是脸皮薄的那种人，但每每对上苏行人，都有自愧不如之感。是时候去传说中的花市下几本小说给自己补补课了。 私房菜馆吃的多半是个气氛， 每道菜分量不多， 但七碗八碟的摆着格外阔气。好在两个人吃饭， 倒是刚刚好。 “他们家贵是贵， 但菜品不糊弄，不像有些地方，看着材料高大上， 做出来味道还不如叫外卖。”苏行人用公筷给楚衍夹了块螺片，“你尝尝他们家的螺， 很纯粹的鲜甜。” 花晨月夕楚衍之前来过几次， 但基本都是陪客户或者与合作商交际。推杯换盏间， 再好的山珍海味， 吃在嘴里也是味同嚼蜡。倒是今天和苏行人在一起，不用喝酒、不用谈事， 能安安生生吃顿饭。 其实苏行人也颇有同感， 饭局就没有能吃好的时候。饭桌上刀光剑影、明枪暗箭， 再好的菜肴抵不过心神的消耗。所以今天他没搞什么花里胡哨的， 点的全是家常菜。 家常小菜自有氛围。清清爽爽的摆上桌，心情都跟着放松了下来。 “螺片里配菜的芹菜丝比螺片还好吃。”楚衍吃了几筷子菜， 而后点评道。 “我也更喜欢芹菜。不知哪个基地产的， 格外的脆甜。陆家自己弄的种植基地， 都出不了这样的品质。” “农产品的培育是个技术活。师家几代餐饮人， 在农产品的挑选培育方面，比我们优势大多了。” “所以我们乖乖来他们家吃饭嘛。” 一碟子菜总共没几口，苏行人把芹菜都拨到楚衍跟前的小碟子里：“喜欢吃多吃点。” 装潢精致的包厢内， 两个人就着菜品，细细喁喁的交谈着。午后的阳光透过花窗洒落，照出了一室安宁。 微风拂过，窗外的桂花送来甜香。 此情此景，吃饱的楚衍难得犯起了食困。包厢面积够大，除餐桌外，还有一套用于喝茶聊天的明式罗汉床与茶几。苏行人轻声建议：“你在这边睡会儿？” 说来今年的楚衍，过得可谓跌宕起伏。首先年初规划新品，再到7月身世曝光，紧接着做客呱呱直播引导舆论，然后在营销加持下增产增效，中途还挨了波纨绔算计，最后到苏行人找上门来主动谈合作……每一件都是让他绞尽脑汁才能勉力应对的大事。期间的心力消耗，不足为外人道。 至此时，他的精神已经绷到极限。昨天爬山时异常的体力不支，今天吃完饭后的精神不济，都是他疲倦过度的身体在疯狂的发出警告。 他真的急需一场身心放松的休养，否则恐怕身体就得罢工给他看了。 楚衍努力打起精神想了想自己的工作，确认没有十万火急的事，便在苏行人的柔声哄劝之下，慢慢的躺倒在罗汉床上，闭上了眼。苏行人找服务人员要了床毯子替他盖好，自己则在收拾干净的餐桌上打开了笔记本，处理起了工作。 一时间，包厢内只剩轻微的键盘敲击，更显出了室内的安静。 楚衍醒来时，不免恍惚了一瞬，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好半天后，他侧头看到认真盯着显示屏的苏行人，才想起自己被拐带来吃饭，然后莫名睡着了。 楚衍：“……”他今天一个人出来，没保镖没司机，竟然敢在苏行人面前睡过去……他是用脑过度导致大脑短路了吧！？ “醒了？” “唔……”楚衍应了声，但感觉脑袋有点睡过头的昏沉。 苏行人倒了杯温水走了过来：“喝点水？” 楚衍撑起身体，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接过苏行人手里的杯子：“谢谢……” 第64章 “你睡了将近三小时，”苏行人顿了顿，“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啊？”楚衍感到很意外，随即他反应过来，“抱歉，我耽误你时间了。” “那倒没有。带着电脑呢，在哪都能办公。倒是你……”苏行人眉头微皱，“你今年……体检了吗？” 楚衍点了点头，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能最近太累了。” 苏行人了然，从他调查的结果来看，楚衍的日子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唯一的欣慰大概只有侯东澄是个厚道人，不仅没给他拖后腿，反而给予了不少支持。要不然，楚衍怕不是得被折腾到心脏病复发。 “最近妙言上轨道了吧？”苏行人问。 楚衍笑着眨眨眼：“还有个重点项目！” “我？” “嘻嘻零食超市。” 苏行人好笑：“行，我不介意你多依赖依赖老公的。” 草！楚衍服气了，骚不过，他真的骚不过。 度过了最初的迷糊后，楚衍变得神清气爽。昨晚和今天下午的充足睡眠，让他格外餍足，心情指数直线飙升，看什么都格外顺眼。 “我差不多该回家了。”楚衍笑道，“这两天多谢你的招待。” “你愿意的话，我们每周都可以聚一聚。” 楚衍顿了顿，心想：愿不愿意都得聚吧，还有演出任务呢。不过苏行人的安排，除了爬山之外，都挺让人身心愉悦的，他不介意多演几场。 何况，苏行人的存在对柳靖和郝敬国之流也是个震慑。对楚衍而言，只要柳靖和郝敬国不出大幺蛾子，他的日子就会轻松许多。 至于企业内部的斗争，那是无休无止的。没有柳靖之流也有别人，相比之下，柳靖至少占个套路熟悉，也算省心了。 今天是苏行人去和韵风华接的人，楚衍压根没开车出来，因此还需要他把人送回去。结果小区里认得苏行人车牌号的不少，大家昨晚见了一次，今早见了一次，今天下午又见了一次。各个业主小群开始热闹起来，纷纷猜测楚衍到底搞出了什么好路子，才引得苏行人频频光顾。 能搭上苏行人那艘大船，柳家的假儿子出息了。 之前设局坑楚衍的那群纨绔，此刻也是心情复杂。他们花那么大代价，帮着任志辉逮楚衍，结果楚衍没逮着，他们帮楚衍搭上苏行人了？合着他们脑震荡的脑震荡、断腿的断腿、挨皮带的挨皮带，最后成就的竟是楚衍，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们跑到自己的小群里一顿输出之后，又不免一个个冒起了酸水。除了冯良那个动了色心的，其他人算计楚衍，无非想混进任志辉的圈子。 可任志辉再牛逼，也不过是比他们背景更硬的玩咖。换言之，他能依仗的只有陆家权势，他本人基本没有继承家业的可能。 但苏行人呢？那是和任志隆一样，下任家主的有力竞争者。据小道消息说，这兄弟二人，很可能越过陆世航，直接从陆老爷子手里接班。 因此，苏行人在珠城的影响力与任志辉不可同日而语。 一群连任志辉的裤腿都没扒上的纨绔，差点对楚衍羡慕出血来！你们总裁，还真就只跟总裁玩的啊？太气人了好吗！ 楚衍暂时不知道苏行人在小区内引发的风波，他拎着个食盒进了家门，招呼了侯东澄一声，就往后花园的阳光房里去了。 他们家后花园的阳光房，是当年柳洪山的手笔。多年来一直有固定的园丁上门打理，维持的很不错。正中摆着张玻璃桌，是个赏景说话的好地方。晚宴那天，楚衍与苏行人就是在此商议的婚姻大事。 而今天，楚衍打算还在这里，跟侯东澄把事情交代清楚。 刚摆上从花晨月夕带回来的几道菜，侯东澄便走了进来。 “哥哥坐，”楚衍一边摆菜，一边道，“今天我在外面吃的午饭，那家店的味道很好，所以我打包了一份回来请你吃。” 侯东澄哪来的胃口，他十分糟心的问：“跟姓苏的出去吃的？” 这满满敌意的语气……楚衍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琢磨了一天一夜，”侯东澄郁闷道，“还是觉得这门婚事我不能同意。” “为什么呢？”楚衍问。 侯东澄叹气：“齐大非偶。” 楚衍也叹：“总比被任志辉一直盯着强吧？” 侯东澄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 楚衍递了双筷子过去：“你担忧的，我大概都考虑过。虽然我不太理解苏总为什么会选个如此刁钻的角度去争家产，但从我的立场来讲，我权衡过利弊，我觉得利大于弊。” “什么利能大过你没孩子？”侯东澄接过筷子，又撇在了一边，“任志辉那事，也不是不能解决。” “怎么解决？”楚衍问的很平和，侯东澄却答不上来。 “这个圈子，是很欺生的，”楚衍叹气，“欺负半途插进来的你，也欺负暂时没有多少威望的我……” 说着楚衍忍不住苦笑：“我们说来说去都是小辈，没人把我们当回事。所以任志辉才敢算计，那群纨绔才敢设局。” 侯东澄无言以对。他蓦地想起了一句古语：幼童抱千金于闹市…… 妙言的家业，楚衍的长相，任何一项，都引人垂涎。 楚衍扯了扯嘴角，看向侯东澄：“晚宴那天，你在现场，你亲眼看见了。如果没有苏总突然透露出与我合作的意图，你觉得圈子里会是怎样的风向？” “我们的母亲……”楚衍低声道，“压根不承认我们的存在……” 侯东澄回过神，语速极快的道：“但是陆家，比我们家更复杂、更麻烦。”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楚衍的眸子染上了深深的疲倦，“我真的累了，内忧外患，四处灭火。且，看不到尽头。” 楚衍深吸一口气：“哥哥，我也会害怕的……那天晚上，我真的很怕。” 楚衍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我总不能，真的要亲身体验一遍……闻总当年的经历吧？”金阙那晚带给他的恐惧，他强迫自己死死压在心底。可被当成猎物的日子，他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苏行人至少愿意谈合作，至少能为他挡掉绝大部分恶心的麻烦，而不是给他添麻烦。 侯东澄又一次涌上了强烈的无力感，为楚衍，也为自己…… 楚衍推了推桌上的菜，笑了起来：“苏总人挺不错的，我们合得来，你放心吧。” 这一次，侯东澄沉默了很久很久…… “衍衍，”阳光房内，花木摇曳，侯东澄突然抬起了头，看着楚衍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你选择跟个男人结婚，是因为我的出现……”侯东澄喉结滚动，“彻底打乱了你的人生吗？” 第56章 好像 楚衍与侯东澄目光对视， 良久，他问了句：“你没出现之前，我上大学了吗？” 侯东澄明显的愣了愣， 一时没理解楚衍的话。 “我的困境不在于你， ”楚衍轻声说道， “在于我先失去庇佑， 再失去安身立命的底气，最后才是你的出现，打破了极为脆弱的平衡。” “我不否认你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是， ”楚衍笑着摇摇头，“我但凡上了个差不多的大学， 你回来就回来呗。我名下有房有车， 找个不错的工作也不难。再说以我的高考成绩， 我去混娱乐圈都能吹一波学霸人设了吧。” 侯东澄想着家里阿姨为了怼他时， 诉说的那些属于楚衍过去的光辉往事，越发觉得心里难受…… “可我没有大学学历啊……”楚衍低落地垂下眼， “现在想来， 当年我明明是被他们骗了。一群大人， 设局骗了我……为了他们省事一点， 就牺牲了我的前途，把我扔到那个位置上不管不顾。” 楚衍说着， 扯出了个难看的笑：“所以我才会因为长得好看， 就被当成了猎物。像平民女孩一样， 成了富二代眼里的猎物。即使富二代在他的圈层里， 是个人人看不起的瘪三，但他能对平民形成降维打击。” “不仅如此，对于美貌的狩猎， 只是最明显的、最容易发现的部分。” “办事时被忽视，见客户时被灌酒，与合作方商谈时被当孙子……” “所有所有，都彰显着，我好像混在这个圈子里，但没人背书的我，其实是个假冒伪劣产品。” “黎董不认，柳董不认，那没学历没实绩的我就是个屁！” 楚衍看着侯东澄，一字一句的回答他刚才的问题：“这，才是我真正的困境。” 侯东澄懵了好半晌，才干涩的问：“那……怎么办？” “我原来的想法是，赶紧做出点成绩。别看所谓的上层社会光鲜亮丽，其实绝大部分人举步维艰。所以他们会本能的追逐利益，谁能带他们赚钱，甚至说谁能赚到钱，他们就会给予最崇高的敬意。” 楚衍扯了扯嘴角，“妙妙安心裤，就是我给自己找的突破口。所以柳东阳在官微上的胡言乱语，从来不止他愚蠢和不尊重女性。他是什么鸟人他亲爹能不清楚？柳靖替儿子抢下那个位置，就是在给我埋雷——官微的胡言乱语，不会让产品沉湖，我们卖的毕竟是产品而不是人设。但总归影响销量和口碑，那就是我这个总裁的管理不善了。” 第65章 楚衍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柳靖不想我起飞，仅此而已。” “而我飞不起来的话……”楚衍垂眸，“金阙那晚，就是必然的结局。” “现在……”侯东澄小心翼翼的道，“安心裤卖得很好，你为什么还要跟苏总……”其实别的侯东澄也都懂一点，但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弟弟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别看同性恋婚姻法通过好多年，娱乐圈男男女女cp也炒得热火朝天。但主流社会从来没承认过，他身边也从来没人承认过。不仅没有承认，还有无数的鄙夷。 他不敢想，所谓的“联姻”公布出去后，楚衍会遭受多大的嘲笑。他会被认为是一个男人的自甘下贱，卖屁股求荣。万一将来“联姻”破裂，作为主导方的苏行人能轻松的抽身离去，但作为被动方的楚衍，必然落下浑身的骂名。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楚衍一眼看透侯东澄的担忧，酸意丝丝缕缕的缠绕在他孱弱的心肺上，又胀又疼。他的假兄弟侯东澄恐怕是世界上，唯一会真正站在他的角度上去担忧他的人了…… “但这个圈子吧，不怕名声坏的。”楚衍嘲讽一笑，“你信不信，即使我被离婚，被当了苏行人的‘前妻’，只要我不主动，也没人敢骚扰我？” 侯东澄茫然…… 楚衍笑：“男人，尤其是有权势的男人，对自己的‘女人’，”楚衍在女人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占有欲是很可怕的。古代为什么有个词叫‘红颜祸水’？不是红颜为祸水，而是这帮权贵啊，为了红颜，可以理直气壮的掀起滔天巨浪。” 楚衍嘲讽：“如果董卓把貂蝉大大方方送给吕布，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所以啊，只要苏行人是正儿八经追我的，是明媒正娶而不是当玩物玩过的，”楚衍脸上的嘲讽越发明显，“那谁动我一下，都是不给苏行人面子。”楚衍漠然地看向侯东澄，“不给苏行人面子？不给陆家长孙面子？那帮孙子，他们敢吗？” 楚衍说得足够直白，于是侯东澄也渐渐品砸出了一些味道。他自幼混迹于底层，没见过多少高大上的东西，但他见过不少涉黑的小混混。比如帮派之间的火拼，除了抢地盘抢保护费之外，确实绝大部分情况下是为了某个女人。 “他搞了我们大嫂！”这句话，常常成为一群小混混弄死另一个小混混的理由，并普遍被认同和接受。 大嫂被搞，君辱臣死！ 侯东澄在这一瞬间，终于对所谓的上流社会，有了一丝明悟。原来这个世界，上下两层，本质上并没多大的区别。 楚衍吐出一口浊气，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他想起自己今天下午那场酣畅淋漓的沉睡，想起自己在苏行人身边，竟然能安心到那种地步。 只因苏行人提出的是联姻，而不是包养和玩弄…… 楚衍嗤笑，可见金钱权势，是多么操蛋的玩意！ 然而，侯东澄即使理智上渐渐理解，但情感上却始终难以接受。又是一阵久久的沉默，侯东澄趴在桌上，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苦涩的问：“那……要是九龙夺嫡，苏行人输了呢？” 这个问题，楚衍同样考虑过、且考虑的很仔细。但早在赴约灵溪山之前，他就已经有了抉择。所以现在的他，他冷静且平和道，“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万无一失的选择。何况，任何人都很难做到赶尽杀绝。” “再说，”楚衍又笑了起来，“那时候我年纪也大了，妙言也更上一层楼了。” 楚衍的目光渐渐变得沉静坚毅：“我自己长出了羽翼，也就无所谓是否有人庇佑了。” 楚衍抬眸，看向远方被城市霓虹照亮的天空：“一切不过是……我们爸爸死得太早，我长得太慢而已。” 说毕，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楚衍起身，去架子上拿了几块侯东澄买回来的暖菜板，垫在了已经开始发凉的菜品下，利落地通上了电。 温热从暖菜板里溢散，不多久，将要凉下去的饭菜重新冒出了热气。楚衍再次把筷子塞到侯东澄手中，柔声催促：“先吃饭吧，热过头了不好吃了。” 侯东澄捏着筷子，力道大得让筷子微微变形。 楚衍的手覆上了侯东澄紧握的拳，轻笑道：“别生气了，我总归比你好过。” “哪里好过了！”侯东澄胸口起伏，是无法诉之于口的委屈！ “锦衣玉食，还不够我好过的？”楚衍索性挨着侯东澄坐下，“你又不是没吃过苦。妈妈为什么自首，为什么要给你找父母的原因，你忘啦？” 侯东澄说不出话来。 “看我的长相，是个富家少爷，是个ceo，还被逼成这样呢。”楚衍好笑，“咱俩要没换这一波，你说我在底层会遭遇什么？那可没有苏行人来捞我了啊。” 会遭遇什么？侯东澄的拳头又紧了紧，他们的妈妈，6万彩礼，买断了一生。最后弄得坐牢变成救赎，简直是来自地狱的幽默。 “哥哥……”楚衍抱住了侯东澄的胳膊，“悄悄说啊，我好感谢妈妈，要不然我就不认识你了。” 看见拱到自己怀里的弟弟，侯东澄不自觉的笑了一声。随即，他抬手，揉了揉楚衍的头发，轻声道：“我也感谢妈妈，把你生下来，把你换到了这里。” 楚衍微怔。 “要不然，你说爸爸没了之后，我这样的傻大个，不得眼睁睁看着外人把妙言撕个粉碎？”侯东澄扯了扯嘴角：“衍衍，谢谢你艰难的守住了妙言，守住了外婆和爸爸的一生心血。” “也谢谢你，宁可选择苏行人，也没有撂开手，让妙言自生自灭。” “我是为了自己……”楚衍闷闷地说，“我有野心的。” “我知道。”侯东澄搂住了楚衍的肩，“可你让我坐享其成了。” “哥哥……”楚衍的喉咙发堵。 “外人不知道，我知道的。”侯东澄低声道，“你和苏行人在一起，要是苏行人不放手，你就不可能有孩子。你没孩子，挣下的漫天家业，归谁呢？” 侯东澄笑，“还不是便宜了你哥哥，便宜了你侄子？” “我和他又不一定能一辈子在一起……” 侯东澄摇了摇头，却没再说话，只是哥俩好的搂着楚衍，静静的坐着。他反应慢，在公司里，常常楚衍跟高管们掐了三个来回了，他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有些显而易见的事，他仔细想想，总是能转过弯来的。 他不认识苏行人，或者说他只认识九龙夺嫡的男主角，不认识活的苏行人。所以他搞不懂苏行人的目的。但他认识自己的弟弟，也了解自己的弟弟。 楚衍选择的，是一条双赢的路。他“嫁”出去了，这份家业，永远跟他没关系了。而他“嫁”入豪门，妙言却能迅速稳定下来，所有的内忧外患，都将在苏行人的降维打击下，不复存在。 他们这对理论上生死大敌的兄弟，从今往后，永远永远不用再争家产；他将来的孩子，永远永远不会把叔叔视为敌人。 侯东澄眼睛发酸，他想起了幼年被堂兄弟欺负时，奋力挡在他身前的妈妈。 妈妈，你的儿子，真的和你好像好像啊…… 第57章 美人有牙 云光大厦， 呱呱直播。 助理递过来了一叠文件，闻九玉快速的翻过，突然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闻九玉被呛了个半死， “楚衍跟着苏行人爬山喝茶吃饭？喝茶的时候包场？吃饭的时候守着楚衍睡觉？” 卧槽！卧槽！卧槽！苏行人那天晚上说要找楚衍谈生意， 就是这么谈的？我生意谈得少， 你莫驴我！ 闻九玉的八卦之魂顿时熊熊燃烧， 但涉及苏行人，没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前，是不能跟广大的网友分享的。嘤， 有点憋屈呢！ 恨恨地合上文件，闻九玉拿出纸巾擦了擦桌上刚被自己喷出来的咖啡渍， 又扭头问助理：“柳青青那边有什么新闻吗？” 闻九玉对柳青青那是冲着报复去的， 当然不好落在纸面上。因此， 助理飞快的口述：“乔培龙已经初步取得了柳青青的信任。柳青青安排他住在长空芳草园的大平层里， 并且，柳青青也基本搬了过去， 很少回和韵风华的别墅了。” 闻九玉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听说楚小美人把她的那个司机换了？” “对， 因为9月金阙那晚， 楚总的司机擅离职守， 因此楚总将他自己与母亲的司机做了调换。” “啧，我没记错的话， 小美人的司机就是柳青青喊走的吧？”闻九玉摇了摇头， 幸灾乐祸的道， “多么经典的‘天作孽犹可恕， 自作孽不可活’啊！” 李元勇多讨厌呢？这么多年来，把柳青青身边守的水泼不进，弄得她都忘了还有仙人跳这种大杀器。现在那混蛋居然被楚衍调走了， 简直是天赐良机。 “但是，乔培龙那边，好像知道是我们透露的消息了。”助理有些担忧的道。 第66章 “那没关系。”闻九玉浑不在意，“雁过留声，我再小的动作，都不可能完全隐瞒住有心人。但是，我透露给他们柳青青是个富婆的消息又怎么了？”闻九玉冷笑，“我讨厌柳青青，我见不得他们母子和睦，我故意让小楚总遭个糟心的后爹，有问题？” 助理噎了噎。 “当然，我也可以做得更隐晦点，但那样太慢了。”闻九玉微笑，“别人，可未必有乔培龙他们的水平。”闻九玉没说出口的是，普通的仙人跳，可没那么深厚的黑色背景。她半生坎坷，柳青青却只被仙人跳骗点钱财？呵，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闻九玉眼里寒芒闪过，不得好死，才该是她柳青青的下场！ 闻九玉整了整情绪，重新拿起了咖啡杯：“既然乔培龙知道了我有掺和，干脆做得更直白些。” “您说。” “找人告诉他，李元勇之外，柳青青身边还有两个保镖。一个柳洪山资助过的学生，一个楚开元给过恩惠。”闻九玉说着，火气立刻就上来了！上流社会人情薄如纸，可凭什么柳青青那种恶棍身边，那么多真心庇佑她的人？真是见了鬼了！ 闻九玉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压下心底的怒意，才道：“顶级的人才，放在柳青青身边可惜了。既然是来自父母的余荫，就该去守着正经的后代。” “不然……”闻九玉眼神变得晦暗，“堂堂妙言总裁，再被不怀好意的人觊觎，可就丢人现眼了。” “您是说……”助理认真确认，“让乔培龙劝说柳青青换保镖？” “没必要，你让人告诉乔培龙保镖的来历就行了。他是聪明人，他知道怎么做。” “好的，”助理十分专业的道，“闻总还有别的吩咐吗？” 闻九玉摇摇头，助理便飞快的退出了办公室，回自己的座位忙活去了。 等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时，闻九玉点燃了一支烟。细长的女性香烟夹在修长的指尖，凭空生出一股靡丽的美。 淡淡的烟雾从红唇中吐出，闻九玉侧身望向了窗外的蓝天白云。10月底的天秋高气爽，白云下，是比位于郊区的妙言总部外，繁华百倍的中央cbd建筑群。地产、金融、互联网……珠城，乃至全国、全球的海量顶级公司汇聚于此。 骄奢淫逸，纸醉金迷。 所以啊……闻九玉又吐出了个烟圈，在这个漩涡里混的，哪来的好人呢？那都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恶鬼嘛！当然是要吃人的咯。 --- 一年一度的购物圣典双十一即将来临，各大小商家与直播间都进入了疯狂忙碌的阶段。尤其是各制造业，他们迫切需要在双十一前后清理库存。因为仓储的巨大成本，是压在每一个制造业厂家心头的巨石。 “联络一下闻总，看她双十一是否能再挤出一个坑位，”楚衍在办公室里，语速飞快地叮嘱着下属，“去年我们合作的那家，带货能力很一般。今年既然跟闻总有过一次愉快的合作，那我们可以再试试。” 闫晓玲提醒：“闻总那边的坑位半年前就预定完了。上次您上她直播间时，已经提过加塞，但她没同意。” “这就跟买火车票一样，临上车时，总有概率拿到别人退票的。你把合作方案递过去试试水。”楚衍笑得意味深长，“或许，我们有额外的好运呢？” 闫晓玲听出了楚衍话里的暗示，尽管她不知道楚衍与闻九玉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既然老板有吩咐，她去做就是了。 刚打发走了闫晓玲，徐玉屏又找了过来：“楚总，我刚接到消息，今年国外的那几家竞品准备了更大力度的促销活动，国内其他商家已经打算调整方案，您看我们是不是也……” 楚衍问：“调整了多少？” “在原基础上，再下调了15%。”徐玉屏郁闷地道，“又来这招！他们仗着家大业大，拼命的赔本赚吆喝。我们不跟，市场被他们抢占；我们跟，又没那个家底。烦死了！” 国外大资本年年如此，楚衍早已习惯了：“低端产品相应的下调一些，具体多少，让财务部出一份详细的报告再讨论。高端系列按原计划执行，今年我们第三季度的销量有大幅提升，整体压力减轻，就不跟他们打价格战了。这点钱，与其跟他们烧着玩，我留着给员工发奖金加强凝聚力不好吗？” 那当然好！制造业整体薪资偏低，人才流失相当惨重，楚衍要调薪绝对是利于团队管理的大好事。然而……营销方案不好想啊！徐玉屏叹道：“那又只能从国货上做切入了。” “可以。” “但我担心别的厂家也用国货做噱头……” 楚衍沉吟了片刻：“你先把真假少爷的瓜，找点物料再炒一炒。唔，就那天我们家的宴会，柳董送我哥那辆跑车做切入点吧。找几个营销号分析一波，先打起来，吸引大众的注意力。” 徐玉屏：“……”厉害了我的楚总，狠起来连自己都卖。不过，话说回来，楚总卖自己也不是第一回了，上回的效果……咳，真香！ 徐玉屏不知道的是，在双十一这去库存的紧要关口，楚衍可不仅仅只打算把真假少爷抬出来游街。等徐玉屏走后，他一个电话打到了苏行人那头，开门见山的问：“苏总，今天7号了，你那边的准备做好了吗？” “差不多了，我刚跟一个百万大v的探房博主联络好，明天晚上他会直播探访‘好友’的豪宅。在展示完各种智能家居后，下楼时镜头将‘不小心’扫到我们。”苏行人估计也忙得够呛，说话跟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的说得飞快，“我正准备打电话给你，明晚你有空吧？” “怎么个扫到法？”楚衍认真的问，“牵手？接吻？” 苏行人：“……”好家伙，几天不见，他家小楚总长进了啊。 “我们又不是准备塌房的娱乐明星，刚开始不用那么刺激。”苏行人好笑，“拍到我们一起上楼就行了。话题点在‘假少爷’看上长空豪宅，长空总裁亲自陪同看房。” 楚衍懂了：“留几分发挥的余地给营销号分析是吧？” “楚总英明！”苏行人小小拍了记马屁，“但你那边肯定会被营销号围攻，你做好准备。” “我刚让我们的营销中心先把真假少爷炒一炒，”楚衍狡黠一笑，“要不，苏总挪到后天晚上，让舆论发酵一下，再给网友一个高潮？”说着，楚衍把自家方案简明扼要的告诉了苏行人。 “爆点在于他只有车但你有房？”苏行人嘶了一声，发出了和徐玉屏同款的感慨，楚总狠起来，真连自己都卖啊。邹映芳知道自己把这么个狠角色调包出去了吗？他现在信侯子芳夫妻做的慈善是真的了，不然爆不出楚衍这种级别的继承人。妙言大幸！ 可惜了，小美人儿不是个女的，不然给他生个同款的继承人……他也是不介意踹了便宜侄子，自立为王的。 不过……苏行人颇为遗憾的道：“要过节了，百万大v的行程也很满，不好挪动。这样吧，你那边先动，我让闻总的媒体矩阵跟着动一动。观众能一次把瓜吃爽，也是很快乐的嘛！” “行，听你的。”楚衍笑道，“但这次体现了我汇报不够及时的问题，我很抱歉。下次我的营销方案，会提前与你商量的。” 苏行人摸了摸鼻子，实不相瞒，他也没想起自己刚抓来的未婚夫同样是个擅于营销的大佬，还情商特别高说话特别好听，所以自顾自的做了决定。苏行人暗暗告诫自己，这种错误，下次绝不能犯。 谁料，苏行人还没自省完，楚衍的要求就提了过来：“那个……苏总，双十一我想让妙言在闻总那边蹭个坑位，价钱好商量，你……”楚衍声音低低的，带着些微的、难以察觉的撒娇，“能帮帮我吗？” 苏行人：“……”草，忘记他家美人长牙了，这一口……可真尼玛有点疼啊！ 第58章 节奏乱了 接到苏行人电话的闻九玉一口老血：“你以为坑位只是个坑吗！？？？” “坑位代表了多少幕后工作你心里没点数吗！？” “我一把年纪了， 那么多产品背得脑壳都要炸了，你居然给我玩儿加塞？？？” “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猫了是吧！！！” 苏行人把手机稍稍拿远了一点， 等闻九玉炸完之后， 才笑呵呵的道：“不要激动嘛闻总， 我们还有套餐给你直播间引流呢。” 闻九玉冷笑：“凭你跟楚小美人搞基那点破事？” 苏行人挑眉：“你消息挺快？” 闻九玉震惊的睁大了眼， 草！听苏行人这语气，难道是真的！？ “所以嘛，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理解一下？” “我理解你个锤子！！！”闻九玉快气死了，整个双十一他们直播间少说几百个产品轮番上， 每一样产品都得现想文案、挖掘卖点， 可不是把商家的广告词在直播间念一遍就完事的。 所谓直播间， 卖的正是能最大限度的激发大众购买欲的能力。而这个能力， 并非她的临场发挥。每一场精彩的直播，在看不见的地方， 都是道不尽的心血。 第67章 不然凭什么你呱呱直播当顶流？你会赚钱， 别人不会吗？ 妙言加塞进来是小， 可塞进来的妙言卖不动， 砸的是她呱呱的招牌。 闻九玉要气死了，奈何苏行人提供的话题又十足有爆点， 俩顶流有暧昧， 无异于吃瓜界的一股海啸。谁拿到第一手资料， 谁就拥有巨大流量。 双十一期间， 流量直接等于金钱！ 否则，楚衍也不会打算把上个月的晚宴拎出来炒作了。 闻九玉捏着鼻子接受了妙言的合作方案，消息传回妙言总部时， 整个营销中心顿时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 “楚总牛逼！牛逼！！！”那可是呱呱直播！！！去年双十一期间，创造了3天280亿神话的呱呱直播！！！营销中心能在双十一期间与之联动，不用按计算器，他们都知道自己的kpi将有怎样的反馈。 整个营销中心顿时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紧接着柳靖所负责的运营中心也欢腾了起来，首先生产计划部各级管理人员奔走相告，他们产品进入了呱呱直播的双十一圣典。 制造、品控、设备、采购、物流通通动了起来，连夜开会调整生产计划。务必确保销售高峰来临期间，做到仓储清晰、发货顺畅。 妙言各部门疯狂的转动起来，在楚衍最近公布的激励制度的刺激下，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跟着公司一起赚大钱的兴奋。 在总裁秘书处混了几个月的侯东澄，也被一脚踹去了生产计划部，跟在总监苗红明身边打下手。 结果，一转眼，他在苗红明身边消失了，再找时，发现他正在仓储管理小组奋力的打包。 别看打包好像很简单，是个人有手就会，但那可是个实实在在的技术活。 熟练的工人，手持打包带一拉一扯，纸箱就被扣得严严实实。再提起纸箱上预留的孔洞，旋腰扭身，一箱货物便转移到了托板上，只等叉车来叉走，运上货柜车。 整个过程不仅需要足够的技能和强悍的身体素质，还考验团队的指挥与整体配合。临时招来的帮工，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妙言熟练工的效率的。 但这会儿所有商家都在疯狂的生产打包走物流，临时工也变得格外紧俏。生产部缺人缺到发疯。 曾在快递公司干过活的侯东澄，二话不说，冲到了最需要壮劳力的仓储小组，撸起袖子就跟自家的员工一起干起活来，半点少爷的架子都没有。 同样忙疯了的楚衍接到消息时，不由噎了噎。他哥哥可真是…… 不过……楚衍摸了摸下巴，好素材啊！于是他当场把徐玉屏的手下大将、市场传媒部的经理邱子琴拎了过来，指着仓库那边道：“看见我哥了吗？” 邱子琴好半天才找到灰头土脸的大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大少爷下基层也不用下成这样吧？ “去拍个小视频，”楚衍淡淡吩咐，“用员工的名义透露给营销号。你们部门做好准备，给我炒。” 邱子琴打了个哆嗦，好的，知道了，她们公司俩少爷都是狠人。 徐玉屏的麾下大将效率是很不错的，8号中午，一则小视频悄悄在互联网上流传开来。标题也起的相当耸人听闻——惊！真少爷回家后，竟沦落成苦力！妙言家业到底花落谁家？ 视频一出，吃瓜群众火速抵达现场。 妙言立即做出反应，当场给侯东澄开了个现场直播。 侯东澄还在吭哧吭哧的打包，被员工的直播镜头烦得不得了：“你们这群坐办公室的，能干点正事不能？没见产线忙疯了吗？搞什么直播？？？” 刚从柳东阳手里夺回官微运营官大业的陶青燕：“嘤……” 侯东澄一把将个大纸箱扔到其它纸箱上叠好，大喘着气道：“你们有空去给其他部门打下手，跟着我想干嘛？？？” 【emmmm实不相瞒，真少这态度，跟我想象的小可怜，有点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侯东澄在妙言可是正儿八经的真太子。楚衍拿他炒热度，但他会尽量规避使用造谣模式。 顶多玩玩暗示，把大家的眼球吸引过来。之后，展现给大家的，就是如假包换的真实情况。只不过，他会选择到底展示哪部分真实罢了。 接着，陶青燕的一句话，就让侯东澄没了脾气。 “那个，大少，是楚总让我拍的……” 侯东澄一脸的问号：“他又搞什么幺蛾子？”说着他看看自己的满身狼狈，想起了楚衍最近的营销方案，没好气的道，“你给我告诉他，少给我整歪门邪道。嫌骂他的人不够多是吗？” 吃瓜群众：“……”虽然这个瓜也有点甜，但是……怎么感觉那么微妙呢？ 【所以我们又被假少爷的虚假安利骗进来杀了吗？】 【玛德！假少爷个心机狗！这个月第几次了？？？】 【友情提醒楼上，上次你上当是在上个月！】 【好的，我知道了，真假少爷cp大旗不倒！】 【好的，我知道了，这不是818金金眼，是我们错频了。】 【好的，我知道了，现在我们的坐标是晋江耽美甜宠频道，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尽在晋江文学城……】 弹幕里的吃瓜群众一片片的刷起了屏，看得陶青燕哭笑不得。说实话，她最初也以为楚衍的营销策略是先故意搞出兄弟不合，接着家庭伦理大戏跌宕起伏，最后兄弟二人握手言和皆大欢喜的剧情。 但楚衍在会上表示，现在的网友可不是傻子，根本不可能那么天真的跟着你设定的节奏走。 跟上次身世大曝光时一样，与其设置重重剧本和浮夸的人设，不如选择性展示真相。他们又不真是娱乐明星，吸引吃瓜网友的目的是卖产品，把网友遛毛了，那不是给自家找事？ 苏行人是差不多的态度，他跟楚衍的炒作计划，那可是切实建立在两人真打算联姻的基础上。说白了，产品先行，炒作只是顺带。这年头各家营销卷成狗，不绞尽脑汁扩大影响力，分分钟药丸。 因此，楚衍顶着假少爷的天然炒作优势，给大家吃几个瓜怎么了？虽然把人骗进来杀有点过分，但大家吃瓜不是吃得挺开心的吗？ 侯东澄无奈的捞起衣服擦了把汗，他健壮有力的腹肌立刻展现在了吃瓜群众的眼前。 【哦哦哦！腹肌！】 【这个腹肌我可以！！！】 【斯哈斯哈，没看出来，真少竟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爆款。】 【对不起楼上姐妹，我刚一不小心脑补了十万字……】 【我也……】 不小心扫到弹幕的侯东澄：“……”果然这届网友的脑回路，必须是他弟那样的聪明人才能整得明白，自己是真不行。 “大少啊，”陶燕青举着直播设备，“你跟网友们聊两句呗。” “聊什么？”擦完汗的侯东澄手上不停，转身拿起两根打包带，利落的捆好了个箱子！ 【我去！好丝滑！】 【那个打包带在他手里好听话！！】 【咦？那玩意真能手动扣那么紧吗？我还以为是机器操作。】 随时监控着弹幕的陶青燕立刻对侯东澄提出了网友的疑惑。 “机器当然可以打包，”侯东澄略微喘息着道，“但机器不是忙不过来嘛，而且早年都是手动打包的，这里有个技巧……” 侯东澄又抽出一根打包带，放慢动作，给网友们做了番展示，“看，先预留个活扣，再用力拉——”随着侯东澄的动作，一根紧绷的打包带刷地扣在了纸箱上，甚至勒出了浅浅的痕迹。 【嘶——真少的这个力量！能把假少单手抱起了吧？】 【那必须的，假少是真的瘦，肉眼能看见的瘦。】 【啊，请问有没有花市的太太？求同人！！】 【你们看到他拉绳子时手臂鼓起的肌肉了吗？斯哈斯哈，好看！！！】 【楼上姐妹一说，我更想呼唤花市太太了……（﹃）】 一群网友在直播间里热热闹闹，等楚衍忙完了查看直播留言时，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没被气出口老血。 什么玩意！？谁给他乱带节奏的？我这温馨家庭伦理剧，是被哪个混蛋带到花市骨科去的？？？ 我特么！ 距离放出假少爷的官配只剩1小时35分钟，现在这诡异的破节奏是？？？ 热情的吃瓜网友们一记回旋镖扎来，把瓜友骗进来杀的楚衍，瞬间**沉默了。请问现在这种情况，他该怎么跟他的官配苏行人解释？在线等，挺急的！ 第59章 星河里 “哈哈哈哈！”来接楚衍的苏行人听完事情经过后， 没忍住爆笑出声，“我的衍衍啊，你挺有热搜潜力啊， 我们娱乐圈就需要你这种人才。” 楚衍深呼吸， 再深呼吸。他知道这届网友不好带， 却没想到， 居然如此的不好带。 他简直死活想不通，他跟侯东澄明明是兄弟情深的剧本啊！网友到底打哪看出cp感的？他们又没有别的兄弟，哥俩搞在一起可还行？妙言的皇位是不需要人继承了是吗？ 第68章 “咳， ”苏行人努力憋笑，“所以我觉得你的营销大方向是没错的， 说真话、说全部的真话， 其余的随网友发挥。即使网友走歪了， 那也是他们自己或者营销号的锅， 跟你没关系。” 楚衍糟心的道：“我是怕了网上的福尔摩斯，他们属显微镜的， 一点蛛丝马迹都能展开无穷联想。从我对舆论的研究来看， 很多时候营销号带节奏， 甚至能从一个眼神编出三千字， 关键有大群人愿意相信。” 说着楚衍叹了口气：“我防着别人造谣还来不及，自己再乱放假消息， 到时候的发展， 可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苏行人点头：“弄点话题带带货差不多了， 我们不是娱乐明星， 没必要时时刻刻抢占热搜。重点在好好做产品。” 提到产品，楚衍顺势问：“所以你今晚的打算是，让大v演示全屋智能家居到底多便捷？说实话， 目前做智能家居的公司不少，你现在杀进去，又是红海挣扎了。” 苏行人笑：“没关系，我不止是星河的总裁，还是长空的。” 楚衍：“……”这种富三代就真的很欠！ “不过正如你所言，虽然我能在长空的楼盘部署星河智能家居，但市场的开拓仍旧很不容易。所以……”苏行人笑，“在考虑到大v能吸引来的只有对豪宅感兴趣的网友时，我才想着请你来帮忙带带流量。” 楚衍了然，苏行人请的百万大v，是个专门拍摄豪宅的主播。从主播个人来讲，吸引来对豪宅有兴趣的粉丝足够了。 可对苏行人而言，那是远远不够的。豪宅市场其实特别小，竞争又格外激烈。星河的产品必须先进入大众视野，才好从中产阶级开始往下延展。 智能家居是未来的大趋势，谁抢占了先机，谁才能得到开往未来的船票。 因此，苏行人如果想扩大影响力，拿个八卦吸引吃瓜群众是很有必要的。单纯的探访豪宅，百万播放已然了不起。而吃瓜群众的数量，却是千万级甚至亿级。吃瓜群众来都来了，顺便好奇地看看豪宅视频不奇怪吧？ 大v的播放量冲上去，星河智能家居便能直观的展现在大众眼前。相当于一个大型的广告投放，却比广告投放省钱的多。 毕竟，星河与大v相互共赢，苏行人差点没倒找大v要钱。大v好说歹说，才从九龙夺嫡的男主角嘴里省了笔运营费用，也是很辛酸了。 “对了，”楚衍突然问，“你把热度给到别的媒体，闻总那边怎么办？” “闻总一个人吃不下所有热度，何况她也不能吃独食。”苏行人解释，“对于地产相关，她那边的调性不符，还是交给专业的探房博主更合适些。何况我们俩活的，她需要热度了，我们随时能有。” 苏行人突然凑近，“就像楚总说的，牵个手、接个吻，热度不就来了吗？” 楚衍微笑：“苏总，您堂堂皇长孙，做出low穿地心的职场性骚扰行为不太合适吧？” 苏行人差点给楚衍整不会了，神特么职场性骚扰，他俩是这是职场吗？他俩是婚约对象好不好！ 这小家伙真是不开窍！苏行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既是夫妻店，楚总又何必小气？或者……”他又凑近了几分，“楚总的课还没补完？” 楚衍想给苏行人一榔头：“谈正事！” “谈完了啊！”苏行人理直气壮，“双方团队早做好了准备工作，等下我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在指定时间内，‘不小心’路过主播的镜头。” 楚衍无言以对。 “我已经很克制了。”苏行人突然委屈，“对着个大美人，没有摸没有碰，我堪比柳下惠了好吗。” 楚衍额上的青筋跳了跳，纵然他已经在花市杀了个七进七出，但现在他们还在车上！！！ 以及，被“不小心”拍到后，无论妙言还是星河，都需要跟进后续的舆论节奏。楚衍现在满心都是工作，根本没心情打情骂俏。 苏行人知道楚衍现在的压力大，果断见好就收。他不干传统制造业，确实不能深刻理解双十一的意义。 但看楚衍这一周散步的步数基本又断了，便知道他已经快要忙崩溃了。所以还是点到为止的好，不然把人惹毛了，还不是得他自己去哄？ 于是，苏行人一秒切回贴心男友状态：“以现在的路况来看，路上至少得开一个半小时，你要不要睡会儿？” 楚衍摇了摇头，公司各部门随时有情况需要他处理，这会儿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苏行人只得作罢。不多时，二人的微信纷纷响起，大量的工作涌了过来。两人都没了闲工夫，当场在车内办起公来。 临近晚高峰，路况确实很不好。苏行人的揽胜走走停停，差不多花了两个半小时，才抵达今天的目的地——长空地产的代表小区长空星河里。 与任志隆负责的面向广大中产的豪庭地产相比，长空系列则是只做豪宅。目前长空在珠城只有两个楼盘，分别为修建于10年前的芳草园，与修建于3年前的星河里。其余的便是分布在全国各重要城市，只做有钱人的生意。 不过星河里这个名字很有意思，它竟然源自于苏行人的星河科技。长空地产的高管们为了拍皇长孙的马屁，也是很拼了。 可惜豪宅固然属于天价，但总量并不大。能调动的资金、能产生的影响力，远远不如铺满全城乃至全国各地的豪庭地产。这也是九龙夺嫡系列始终热门的原因——很明显陆家的资源向任志隆倾斜的更多，苏行人所得到的只是面上光鲜。 但任志隆虽然在富二代里算优秀，却又比不上自己创业成功的苏行人。争锋相对、势均力敌，观众们才觉得够精彩，才愿意长达数年的追连载。 不过苏行人并没太把任志隆放在眼里，但凡多读点历史故事，就应该知道皇子的对手，永远不是别的皇子，而是御座上的帝王。同理，陆世航自己且是个太子呢，他都不一定能稳稳接住江山，陆家“皇位”暂时还没他们小辈什么事。 做好自己的事业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星河能发展成了互联网大佬，陆家江山不要也罢。当然，星河真在互联网行业占据优势，那恐怕就不是他去求着“皇上”赏饭吃，而是“皇上”要追着他即位了。 所以说，无论什么时候，打铁都需自身硬。老在陆家老窝里刨食，刨到下辈子都只能当个狗儿子。不巧，他苏行人此生最不愿意的就是给人当狗儿子。 谁让他属螃蟹的，只习惯横行霸道呢？ 揽胜驶入星河里的大门，极具有科技感的大片玻璃幕墙顿时穿过重重绿化跃入眼前。豪宅专属的名贵树木成了陪衬，各种充满了科技未来的装饰元素牢牢吸引住人的眼球。黑色的大理石从门口一直通铺到大楼门口，彰显出了豪宅区的奢华与大气。 总共只有八栋楼的小区，楼间距堪称辽阔。每栋楼之间硕大的花园，与旁边的超大树林连成一片。湛蓝的无边泳池在夕阳下反射着耀目的光。一盏盏几何造型的感光地灯，在太阳将落之时，自动亮起，将黑色的大理石照得雪亮。 随着夕阳西下，在夜色渐浓之时，小区的会所与八栋楼房的墙体，亮起了点点辉光。远远看去，仿若星河垂挂，美不胜收。 这就是星河里，自家窗外，便是银辉闪烁、星河万里。 揽胜无声的驶入地下车库，一排排埃尔法在眼前掠过，超跑、劳斯莱斯……你所熟悉的豪车应有尽有，整个地下车库，仿佛是个巨大的全球豪车大展台。别说看视频的普通人了，即使是楚衍楚大少爷，也被震了一下。 不愧是珠城新生代富豪们最钟爱的楼盘！ 楚衍由衷的感叹，住在这里，一年得谈成多少桩生意啊。 感叹完的楚衍继续跟着苏行人溜达。 地下车库可以直通自家楼层。但苏行人今晚是来拍摄的，因此，他们坐上电梯后，并没有直接往上，而是在一楼停了下来。在大厅服务人员恭敬的鞠躬下，二人走到了那扎眼的大理石铺设的道路上。苏行人又顺势为楚衍讲解起了楼盘各处的布局。 “星河里主打高科技住宅，所以绿化带里合理分布有大型超声驱蚊器，物理驱蚊驱虫驱鼠，让住户在享受舒适的绿化环境的同时，也不受任何蚊虫袭扰。”苏行人笑，“怎么样？是不是比和韵风华的破物业先进得多？” 这话一听就没憋好屁，楚衍面无表情的看向苏行人：“你想说什么？” 苏行人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在星河里自留了一套房，最高那栋的楼王位置，跃层设计、超大天台。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搬过来与我同住？” 楚衍：“……”好好的霸道总裁，为什么偏偏长了张嘴？ 摄影仪器的红光一闪而过，对面举着反光板的工作人员远远对着苏行人比了个ok的手势。苏行人装作没看见，仍在热情洋溢的邀请着楚衍：“事情办完了，走吧，一起去看看我们的新房。” 第69章 第60章 豪宅 神特么新房！咱俩的关系公布了吗你就新房？楚衍瞪了眼随时随刻都在占口头便宜的苏行人， 低低警告：“苏总，请务必端正工作态度！” 哪知苏行人长臂一伸，就搭在了楚衍的肩上：“刚刚已经拍完了， 来， 上楼， 参观一下我家。” 楚衍被苏行人“挟持”着往回走， 不一会儿便被带到了电梯前，刷脸启动了电梯。 “星河里除了楼王，每栋楼只有12层。一层为服务大厅与健身设施， 所以每栋楼只有11户，总计88户。”苏行人慢条斯理的继续介绍着他的居住环境， “此外， 还有一座占地千米三层楼的星河会所， 酒店、会客厅、美容院、台球馆、电影院、轰趴馆、游戏厅应有尽有。” “无论社区邻居聚会， 还是邀请朋友来玩，都能得到最好的服务。” 电梯上升的速度飞快， 说话间已抵达了12楼。 “电梯只到12楼， ”苏行人笑笑， “因为跃层的13楼， 属于我的私人领域，直接从家里的电梯走。” 门口的摄像头识别到苏行人的身份， 装甲门应声而开。紧接着， 室内的灯光次第亮起。科技蓝的地灯灯带， 与上方暖黄色的灯光相互交融， 既充满了科技感，又不失温馨。整个空间使用了圆弧形的设计，跨过门厅， 弧线形的沙发顿时映入眼帘。 然而，最震撼的，却不是宽广的面积与各种顶级奢华的品牌家具。而是客厅沙发顶上的那一片醒目的天空。 挑高的客厅竟是用的纯玻璃的穹顶！站在客厅往上看，星空夜色肆无忌惮的洒落。什么进口的沙发，限量版的茶几，在这一片耀目的苍穹下，尽数变得黯淡无光。 若非珠城霓虹璀璨，都不敢想这套房子将拥有怎样绝美的星汉银河。！ 全屋智能调控、切割成圆形的冷光玻璃、可变色可控温。还有匹配的遮光板，人工智能可根据天生温度光线等变化，自动调控，无需业主操心。 最大限度的均衡了美景与便捷。 “有意思吧！”进门半天，苏行人仍然没放下自己揽着楚衍肩膀的手，于是他顺势稍稍用力，把人带去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喜欢的话，直接上天台。” 顺着充满科技感的弧形楼梯，楚衍一步一步的踏上了二楼，拐弯，再上楼梯，直达天台。甫一踏上天台，楚衍便被摇曳的绿植吸引了目光。绿树、长椅、遮阳伞，让人不自觉的放松心情。 随着楚衍的靠近，天台一侧的百叶窗忽然哗啦啦的翻开收缩。他本能的向下一看，一个硕大的浴缸出现在了眼前。从浴缸的隔断玻璃，还能隐约看见宽阔的衣帽间和柔软的床铺一角。 原来不止客厅可以仰望星空，主卧的浴缸也能。 巨大的视觉冲击，让楚衍深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顶级豪门。他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也常出入高档场所。 但处理的如此细节的豪宅，他确实没怎么接触过。相比之下，他家那栋地下两层地上三层的小别墅，简直不值一提。 “很惊讶？”苏行人笑问。 “嗯，”楚衍诚恳的夸赞，“是我未曾想象过的奢华。” “陆家的老宅更奢侈。”苏行人冲楚衍不怀好意的笑，“想据为己有吗？” “所以你是为了个豪华庄园才去争家产的？”楚衍调侃。 “那倒没有。”苏行人终于好心的放过了楚衍，把爪子收了回来，搭在了天台的栏杆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花园内的树影婆娑，翘起了嘴角，“只是哪个男人，不想扶摇直上九万里？我既然是陆家子孙，那我就有资格争那个位置。” 苏行人的语调平缓，没有嘶声怒吼，也没有激烈昂扬。但就在这份平缓里，肆意张扬着他的野心、他想执掌整个陆通集团的野望！ “何况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被陆家认回之前，已经是星河总裁。” 苏行人翘起嘴角：“我一出场，就没了扮猪吃老虎的资格。” “我只有不断的变强，变得更强，才能震慑隐藏于暗中蠢蠢欲动的小人和敌人。” “我在陆家，与你在妙言一样，勾心斗角、四面皆敌。”苏行人倏地看向楚衍，笑问，“怕吗？” 楚衍反问：“怕能反悔吗？” “现在当然可以，”苏行人看似轻松戏谑的表情下，隐隐显出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但，当我们的关系真正公布，我可是……很不喜欢有人中途撤资的。” 楚衍的睫毛不自觉的颤了颤。 苏行人顿了顿，“所以，诚挚建议，楚总仔细考虑清楚，切勿轻易做出令自己后悔的决定。” “那……陆家的明刀暗箭袭来时，”楚衍看着苏行人，问，“你会保护我吗？” 苏行人笑：“我这人，还是挺要面子的。”言外之意，谁敢轻易动他的人，就是落他面子，就是与他为敌。不信邪的话，大可以找他试试！ 楚衍也笑了起来：“富贵险中求，想必苏总是理解的。”楚衍也是男人，他当然会本能的追求更高处的位置、更强大的力量。与苏行人的合作并未正式开始，他已经攫取到了大量的利益。如此有利的合约，他有什么理由不继续呢？ 至于陆家的狂风巨浪，难道他在柳家不用面对？陆家的浪更大，但苏行人的船也同样更大。实在技不如人翻了船，他挣扎过、奋斗过；见过更高处的风景，经历过更精彩的博弈。即使最后一无所有，也不枉此生。 “很高兴我们再次达成共识。”苏行人话锋一转，“只是不知道我的衍衍什么时候愿意搬来呢？” 楚衍给了苏行人一个白眼：“你等老爷子同意这门婚事再说吧！”越上层越看重出身，姓杜的一家子且活蹦乱跳的呢，弄不好陆老爷子来个棒打鸳鸯，先同居的他们可就乐大发了。 “他会想明白的。等你以后见了他就知道，”苏行人意味深长的道，“他是个特别重感情的人。” 楚衍在心里默默道：所以才会做出最利于陆林武遗腹子的选择吗？ “我觉得，我就是随了他。所以你放心，我是不会到处沾花惹草的。” 楚衍：“……”看来这货一天不调戏他八顿就浑身皮痒！ 楚衍简直懒得理他，抬手看了看智能手环：“我还得回公司一趟，你现在派个车送我回去吧。” “不用我送？” “你是真不忙？” “好吧，既然你如此体贴，我恭敬不如从命。” 楚衍呵呵，双十一的当口约了百万大v的人，不忙你骗鬼呢。楚衍自己忙得脚打后脑勺，没兴趣继续在苏行人这边烧脑。催着苏行人派了个车，麻溜的跑了。 百万大v自带热度，在其他媒体矩阵的推动下，没几个小时，楚衍和苏行人就被“网友”扒了出来。经过一晚上的发酵，9号清晨，闻九玉直播间率先更新了九龙夺嫡番外之皇长孙陪人看房记，顿时引来吃瓜网友无数。 【我勒个去！皇长孙和假少爷，这是什么梦幻联动？】 【万万没想到，两个瓜居然能交叉在一起。我能说，不愧是珠城，豪门是非多。】 【所以我的兄弟cp就这么be了？】 【嗳楼上你别说，皇长孙和假少爷这个身高差，我觉得有点好磕。】 【可我还是记得我们真少的那条胳膊，我昨晚脑补了一晚上真少单手抱起假少的剧情。楚宝，妈妈不允许你移情别恋！】 【说得好像皇长孙那193的大块头，单手抱不起假少爷似的。】 刚播报完大瓜的闻九玉看了眼弹幕，差点被创了个跟头。此时此刻，她产生了和楚衍一样的心情，这届网友到底怎么回事？老娘拿的明明是柳青青唯利是图、舍亲子不顾只看利益的剧本啊！！！ 开播没5分钟，你们就磕起了cp是怎么回事？不仅磕cp，还带三角恋的？ 别介！苏行人那边的剧本，才给到相识，远远没发展到相恋啊！你们直接脑补到大结局，让我还怎么追踪报道？我瓜田第一猹不要面子的吗？ 然而网友的思路宛如脱缰的野狗，闻九玉死命往家庭伦理上带，愣是带不回来。什么跑车在珠城有多忌讳、什么星河里豪宅的价格有多恐怖，通通没有用！从那条带歪了思路的弹幕开始，半小时的吃瓜时间，弹幕区全在磕cp。 不仅如此，网友还分了兄弟cp和双总裁cp两派，当场在闻九玉的直播间扯起了头花。放眼望去，弹幕区里尽是骂街之声。 闻九玉：“……”楚衍这个人怕不是有毒吧？你那么招cp粉，考虑进军娱乐圈吗？我跟永晖的陆董很熟的，给你走个内部推荐啊。 在会议室里，与运营中心众人一起监控着舆论的楚衍也同样无语。是，苏行人私底下老是跟他玩暧昧，问题是他们想走的是循序渐进的流程，因此大v拍到的那个镜头，两个人起码离了半米远。 正常人看见俩总裁说话，脑补方向难道不是在谈生意吗？到底怎么歪到谈恋爱上去的？ 第70章 简直比他和侯东澄的兄弟cp更离谱，兄弟cp好歹还有各种小说剧情作为支撑呢，他跟苏行人目前的cp点到底在哪？ “有没有一种可能……”网上满级冲浪选手、妙言官微运营官陶青燕弱弱的道，“是楚总你长得太好看了？” 楚衍凌厉的眼神顿时扫了过来。 陶青燕缩了缩脖子，在心里默默道，要不是考虑到我打工人的卑微身份，我高低得说一句你总受气质，谁看了都想给你配个攻。 “好了好了，”会议室里的徐玉屏拍了拍手，喜气洋洋的道，“网友怎么想有什么要紧？根据后台的数据监测，单昨天一天的销售量，环比去年上涨了13个点，并且看趋势，还在不断的涨！” 徐玉屏的声音明显激动起来，“还没到双十一当天，这个涨幅趋势非常喜人了。切实证明了楚总的营销方案直接有效！今年的双十一，必定有个大丰收！”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掌声。 听着数据反馈，楚衍面色稍霁。可徐玉屏话锋一转：“既然如此，楚总，你就再去跟苏总约个会吧！今年全公司的大红包，全看你了。你可千万别让我们失望啊！” 第61章 双十一 对于一家公司而言， 没有什么比销售业绩大涨更振奋人心。还没到双十一的高峰，就因楚衍的绯闻带来了一大波销量的妙言员工表示，楚总， 你谈恋爱……啊， 不是， 干正事去吧！公司内运转良好， 暂时不需要你了。 于是楚衍居然就这么被营销中心的踹出了会议室，十分的无言以对。 与此同时，星河智能家居也按原计划进入了大众的视野。特别请来的大v拍摄团队很专业， 除了直播回放之外，还剪出了一长一短两个视频， 分别是1分钟的精华概览和5分钟的重点展示， 正在各个视频平台推广。 依靠着苏行人本人的热度， 各社交平台上， 开始出现了对星河智能家居的讨论。事实上，长空地产在全国的新楼盘里， 都布局了星河的智能家居系统， 比较关注豪宅和奢侈品的博主多少有所耳闻。而这次推广， 则是颇有些“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意思了。 重点是， 如此大规模的推广，居然没花多少钱。所付出的代价， 不过是苏行人的一场绯闻。属实是空手套白狼的典范。 陆家老宅。 陆家的掌权人， 被人尊称为陆老爷子的陆正峰翻看着手里的资料， 头也不抬的问身边人：“阿行跟柳家的小子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一时兴起尝尝鲜不奇怪。” 侍立在陆正峰旁边的， 正是陆家的老管家、也是陆正峰最信任的心腹韩德钰。韩德钰今年65岁，是陆老爷子当年从南洋带回国的世仆。在陆家老宅里，像他这样世代为陆家服务的帮佣还不少。 所以老资历的他自然而然成了所谓的外管家。但事实上， 他对陆家内部的事务涉及的并不多，所以与其说他是管家，不如说是特助。几十年来，他积累的丰富工作经验，对陆通的掌控力甚至强过名义上的总裁陆世航。 当然，陆老爷子主从一把年纪，却对集团死不放手，除了久居上位之人固有的权力欲之外，更大的原因是对陆世航的不信任。毕竟陆世航那一天到晚花天酒地、有名没名的情人养了一群的架势，任谁家的老父亲都不可能放得下心来。 却不想，比儿子花心更让老爷子糟心的是，他看好的长孙竟然是个榆木疙瘩！长到27岁，一门心思在赚钱。每次催他恋爱结婚，他都能理直气壮的回怼，他有一正妻一贵妃，分别是长空与星河，还要什么小贵人小答应？ 差点没把老爷子气出心梗。 现在更有意思，说是恋爱了，结果找了个男朋友？你一个大老爷们，找个屁的男朋友！全珠城的小姐没你看得上眼的了？珠城没有，全国也没有吗？ 然后比起找男朋友更气人的是，居然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炒作，一场为了双十一带货的合作。 老爷子啪地把资料拍在了桌子上，你还不如找个男的谈恋爱呢！ 站在旁边的韩德钰也面皮抽了抽，说实话，陆家第三代的一群少爷小姐里，他最看不懂的就是苏行人。倒不是说苏行人多么老谋深算，而是他那脑回路，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创你一下，让你防不胜防。 不过，作为老爷子的心腹，韩德钰认为自己有义务提醒一句：“按大少的性格，很有可能是一石二鸟。” 陆老爷子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确实，苏行人很少做没有意义的事。可能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太艰辛，他尤其钟爱搂草打兔子。于商人而言，这是十分优良的品质。但站在家长的角度，就难免有些头痛了。因为当长辈的总是很难搞明白，他到底在干什么。 就如同这次智能家居系统的推广，请大v拍视频算常规操作；故意让大v“不小心”拍到他的绯闻吸引眼球也不稀奇。问题中间夹杂了个楚衍，又是什么情况？ 对于楚衍，陆老爷子是有印象的。楚开元的那个宝贝儿子嘛！后来听说抱错了，楚开元的亲生儿子另有其人，他也没放在心上。他个人挺欣赏楚开元的，但楚开元人已经死了，他自然没了继续关注的兴趣。 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跟苏行人唱了波双簧！扯上了八卦“顶流”的陆家，妙言的影响力仿佛坐了火箭似的飙升，想必销售数据也十分喜人。 陆老爷子咬牙切齿，又是个空手套白狼的！所以他到底是苏行人的好基友，还是“好基友”，属实没法儿猜。 早已习惯掌控一切的老爷子被梗得胃疼。斟酌再三，还是吩咐道：“去查查楚衍的底，重点查查他的生父生母，以及他对生父生母的态度。” “知道了。”韩德钰应了一声，就开始对外打电话。 陆老爷子目光再次扫过桌上的资料，他忍不住吐出了口浊气。前段时间他病了一场，那群小子就开始蠢蠢欲动。所以，苏行人最近的各种行为，到底是不是其中之一呢？ 陆家老宅尚算宁静，外面的世界却因双十一的到来，变得热火朝天。 最近几年经济下行，双十一的规模比之巅峰时期，有明显的下滑，但仍旧是全国最大规模的购物节。零点开始，各平台各直播间齐齐发力，各家的销售数据飞快爬升。 妙言在几个平台的直播间第一时间打开，营销中心精选的带货主播齐聚办公室，随时准备轮班。楚衍和侯东澄兄弟也赶到了直播间外，与所有高管一起，准备根据实时数据、随时调整方向。 一年一度的双十一，对他们全年的销售总额太重要了。 时间一晃而过，会议室内响起了准点报时。监控后台数据的工作人员立刻汇报：“截止凌晨1点，总销售额13万，其中妙妙安心裤销售额是……” 一大串数据在工作人员口述时，被同步打印了出来。楚衍眉头微皱，13万，跟去年的数据相差不大。难道因为前几天八卦引来的关注分走了流量，导致双十一当天疲软？ “统计一下8号至10号24点的总数据。”楚衍吩咐道。 “不用专门统计，我这里知道。”销售部的唐志勤快速报出了一组数据，“整体来说形势很好，但今天的头一个小时，确实不尽如人意。” 徐玉屏道：“是不是两个主播不够给力？” 财务总监万铁英一向对数据敏感，果断提议道：“趁着现在还没到白天的销售高峰，有容错的余地，先换楚总和侯助试试。” 楚衍：“……”他深深怀疑自己今年更新的激励机制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否则他手底下的高管怎么一个个学会卖自家总裁了？ 但在双十一这样的大日子里，开门没见喜，那肯定是相当焦虑的。前几天的数据好有什么用？万一双十一当天扑街，不仅对内的士气打击巨大，在股票市场的反应也必然很不好看。 因此，万铁英刚起了个头，整个会议室里的高管们齐刷刷的看向了楚衍。 15分钟后，妙言官方的直播间突然场景一切，两个激情澎湃的小姐姐消失不见，镜头里的场景变成了一个休息室。休息室内看着就很舒适的沙发上，坐上了好几个人。 位于正中的，当然是妙言的ceo楚衍，他身边则是妙言第二流量侯东澄。左右两侧，分别坐着徐玉屏、戴金云和万铁英三个高管。 论理，要卖高管，应该从高到低的卖。也就是有副总就别上总监。但妙言毕竟主打女性市场，把楚衍和侯东澄两个“顶流”扔上去吸引火力已经够了，其他人员再换成男的，总觉得不合适。 所以，最后柳靖和唐志勤继续回去看数据，人事总监和财务总监被推上来当主播。 妙言的直播间内顿时：“……” 【所以现在带货已经不流行专业主播，全靠高管了吗？】 【我国特色，农产品板块带货的全是县长乡长，没主播什么事。】 【无所谓吧，双十一只要折扣到位，管他带货的是人是鬼呢？】 第71章 虽然是双十一，大半夜的在线的人数却并不多，即使有来薅羊毛的，也多半急急忙忙的买完就走，还得赶下一场呢。所以弹幕就更少了。 徐玉屏清了清嗓子，学着主播，开始介绍自家的产品。在场几位女士，都是妙言的老员工了，有了徐玉屏带头，产品特性信手拈来，你一言我一语之间，表现并不比专业主播差。 “我们为什么要开发新款的安心裤呢？”徐玉屏跟人事总监戴金云聊天般的道，“老版的那个破安心裤啊，我早上起来赶着上班，脱半天脱不下来，给我急的！后来我说不行，我们妙言就是做卫生巾的，我还要受这破安心裤的鸟气？所以周例会上强烈提议，改良！必须改良！” 说着，徐玉屏拆开了个安心裤，全方位的在镜头前展示。 “我觉得最好的是这个薄款的打底裤，”戴金云也拿起了个产品，“和安心裤一样是易拆款，最后一两天用真是太舒服了。反正我个人的话，不垫卫生巾，直接穿着就行。” 三个女人纷纷说起了使用感受与细节，正中间的楚衍和侯东澄半句不敢吱声。有没有搞错？你们仨聊这种细节的体验，为什么要把他们俩大老爷们放在中间当吉祥物？你们仨猛人不尴尬，他们俩快尴尬死了好吗！ 弹幕区也渐渐发现了楚衍和侯东澄礼貌而不失尴尬的表情，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 更有弹幕恶趣味的表示，让楚衍说两句。 说个锤子！他又没用过。之前在呱呱直播他说的都是参数和性能，比如用了什么原材料、原材料又用了什么黑科技等等。完全没聊过细节感受好吗。 哪知弹幕突然飘来一句话。 【楚总你虽然是个男孩纸，但你也要多了解啊。苏总那么大只，你……很大概率能用上的。】 最近在花市补课的楚衍不幸秒懂，顿时寒毛炸起！卧槽！弹幕区的一句话，吓得他想连夜悔婚。虽然他暂时没看到苏行人的尺寸，但苏行人那么高的身高、那么大的块头……如果按照等比例缩放的话……救命！！！弹幕在讲什么恐怖故事！ 楚衍光是脑补，就整个人都不好了。请问现在去看看苏行人的尺寸再谈联姻还来得及吗？ 秒懂的可不止楚衍，整个弹幕区立刻热闹起来。好死不死的，正在此时，有个工作人员在摄像头外举着个牌子，提示楚衍：苏总来了！ 楚衍：！！！ 第62章 270% 楚衍还没说话， 徐玉屏顿时惊喜的大喊：“苏总来看我们楚总了？哪儿呢？快请进来！” 楚衍：？？？ 弹幕：哦豁！！！ 没多久，拎着个食盒的苏行人施施然的走进了直播间，弹幕瞬间炸了！ 前几天的营销铺垫， 在此时此刻产生了奇效。即使大半夜的网友并不多， 但cp两派人马迅速抵达战场， 弹幕区立时扯起了头花。最离奇的是， 因为cp粉呼朋唤友来打架，又引来了路人围观。 一群人蜂拥而至，首先看见了直播间挂着双十一聚划算大礼包， 199块套餐，超值半价的折扣， 还赠送精致漂亮的双肩包和弹力超柔猫咪靠枕。 吃瓜群众们， emmm赠品不错， 来都来了， 顺手买一件吧。 于是妙言的工作人员眼睁睁的看着销售额往上跳了一大截，忍不住面皮直抽抽。咱就是说， 炒cp的威力有那么强吗？所以娱乐圈天天各种炒cp， 是切实有经济价值的是吗？ 守在隔壁办公室的柳靖和郝敬国的表情也忍不住扭曲起来， 他们当然不相信什么cp不cp的， 但江湖传言苏行人看好楚衍，想拉着他一起做生意的事居然是真的？柳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诩柳家独苗的他， 自觉兢兢业业为妙言付出了一辈子， 结果侯子芳对他严防死守。宁可放权给楚开元， 也不肯让他沾半点便宜。导致他被楚开元压着打了十几年。好不容易熬死了楚开元， 还没过几年好日子，楚衍居然又攀上了陆家长孙苏行人！？ 还有没有天理了！？ 柳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睁着滚圆的眼睛， 死死看着直播间里，苏行人殷勤地在茶几上摆宵夜，楚衍他老人家坐在沙发上，全程都不带动弹的。不动弹也就算了，七彩的小番茄，还得苏行人端到手里才吃？ 你楚衍命里是带金矿吗？值得苏行人做小伏低！？ 比柳靖更震惊的是陆家姻亲郝敬国。不是他说，陆正峰那一系，是有点子装逼在身上的。虽说两家亲戚关系有点远吧，但在陆世航那个奇葩成年之前，整个陆家可谓人丁单薄。但人家陆老爷子，就是懒得正眼看他们这群堂亲表亲。 而等到陆老爷子把家业发扬光大之后，他们这些晚辈，大年初一上门拜年都未必能见着人。老的如此，小的自然有样学样。别说正子嫡孙的陆世航了，哪怕陆世航的那群私生子，都权当他们这群“穷”亲戚不存在。 为此郝敬国一直颇有怨言。 结果他现在看见了什么？拽得二五八万的苏行人，不仅给楚衍递小番茄，还给侯东澄递葡萄！在场三位女士，更是一人收了盒蓝莓！ 郝敬国眨眨眼，再眨眨眼，额滴娘啊！苏行人怕不是被人穿了吧！？ 直播间内的苏行人：谢邀，正在讨好大舅子并夫人的一众娘家人。 所以这事儿，还得是吃瓜网友们专业。一看苏行人的架势，弹幕区不用3秒就猜出了真相。 【hhhhh，皇长孙这要不是在追假少爷，我倒立吃键盘。】 【感觉此刻的皇长孙，跟我姐夫第一次上门时的样子微妙的重合了。】 【阳光玫瑰先敬大舅子，皇长孙你可以的。】 【皇长孙你醒醒，真少跟假少不是亲生的！那不是你大舅子，那是你竞争对手！你狗腿个什么劲儿啊！】 【没眼看了……猹娘娘啊，你显显灵吧，你直播间里的摇钱树他长腿跑了啊！】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吃瓜路人多了之后，cp粉又开始了大战。不过好在几位主角都不是娱乐明星，并没几个真粉。所谓cp粉掐架，更接近乐子人的起哄架秧子。直播间里那叫一个热闹，感觉全网的夜猫子都跑来吃瓜了！ 徐玉屏见状，果断发了个信息给市场传媒部的经理邱子琴，让她注意收集好素材，直播结束后，立刻让部门里的人剪几个短视频全网推广。夜猫子毕竟是少数，双十一的高峰期一般在白天。所以他们天亮之后发视频引流刚刚好。 反正卖自家总裁这种事，卖着卖着也就习惯了。谁也不能拦着她赚钱！ 妙言毕竟是主打女性用品的，苏行人个大男人不好多呆。送了一圈水果，就准备撤退。 可徐玉屏几个怎么可能把现成的流量放走？二话不说，一股脑把卫生巾推到了一边，然后抄起一大包抽纸塞到了苏行人手里。开玩笑，我大妙言全称可是叫妙言纸业的，谁告诉你我们只有卫生巾啦？ 徐玉屏大学学传媒的，路过的狗都能薅两把毛下来，苏行人那么大个流量包，她不搞点大事，怕不是要被母校点天灯。 于是，直播间内的所有吃瓜群众，就看到苏行人被按在了沙发的正中间，手里抱着四五包抽纸，霸总形象荡然无存！ 【哈哈哈哈哈，完了完了，完了啊！更像我姐夫了啊！】 【嘤，从今往后，我再也无法直视皇长孙三个字了。】 【哈哈哈，叫你觊觎美色！活几把该啊哈哈哈！】 弹幕区里的笑声连成了一片，楚衍趁势卖起了各色纸巾。苏行人还十分配合，他虽然不说话，但老老实实的充当着人形纸巾架，随时给楚衍递示范样品，也是十分忙碌了。 凌晨3点，直播间里的修仙党们渐渐散去，徐玉屏终于放过了苏行人，也放过了自己。白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们得抓紧时间去休息了。 镜头切换，直播间又回到了专业主播那边。徐玉屏等人一哄而散，侯东澄也撑不住，歪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苏行人从来精力旺盛，熬夜到3点，仍旧精神奕奕。他低头问楚衍：“你今晚要通宵？” 楚衍摇头：“又不是第一年搞双十一，我们都是轮班睡觉的。倒是你，大半夜的怎么跑过来了？” “夫人有事，相公服其劳……”苏行人话音未落，就被楚衍呵呵了一脸，“说人话！” 苏行人一秒变正经：“试一下我们cp粉的战斗力，看要不要策划一个直播新房装修系列的推广。” “日用品和智能家居不是一回事。” “无所谓，试试又不花钱。回头数据分析给我一份，我拿回去研究研究。”苏行人说着，突然发现楚衍已经困的眼皮都起褶子了，赶紧话锋一转，“你在公司有休息室吧？我送你过去。” 楚衍连轴转了七八天，今晚又熬了大半夜，这会儿累得脑子都不会转了。含混的说了句：“我的办公室是套间。” 之后，他迷迷糊糊的跟着苏行人，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点都没疑惑苏行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办公室在哪的。他只觉得有人把他推上床，就睡死了过去。 第72章 次日9点的闹钟响起时，楚衍甚至一时没想起来苏行人昨晚在他们直播间乱入了一把。直到洗漱过后，打开工作电脑，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引流小视频，才猛地记起苏行人昨晚的突然出现，给他们带来了巨大一波流量。 楚衍怔怔的看着后台的实时销售曲线，心里忽然五味杂陈。因为昨晚苏行人给的理由太糊弄人，哪怕他当时已经困得要死，都能本能发出疑问。所以，苏行人昨晚就单纯是给他带流量来的。 为什么？ 楚衍想不明白，他们只是合作关系。光是联姻两个字，甚至不必联姻，只是让人多看见几次他们一起吃饭喝茶，就已经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利益了。苏行人又何必做到这一步？ 楚衍自嘲的想，难道他的美貌，竟真能倾国倾城吗？ 不过，楚衍的分心并没持续多久。白天的销售高峰已然到来，各部门严阵以待。随便吃了点早饭，楚衍又下楼去到了营销中心，监控着实时销售情况。只是今天的大会议室内，柳靖和郝敬国看他的眼神尤其的诡异。 那一眼又一眼的哀怨是怎么回事？他最近忙得顾不上公司内斗，你们还有什么好哀怨的！？欠收拾了是吗？ “楚总，”徐玉屏打着哈欠，递了份报表过来，“截止8点的统计，今年的销售额与去年同比，上涨了270%……” 270%！！！楚衍难以置信的盯着数据，从头到尾重复看了三遍，才敢相信不是自己看错了。饶是他知道今年有八卦加成，必然销量大涨，但270%的数据是不是太夸张了！？ 这个数据确实夸张，事实上后半夜网友大量下线，销售量基本集中在凌晨1点到3点之间。也就是苏行人出现的那段时间内。以至于当时准备去睡的徐玉屏几人，看到数据的一瞬间，顿时睡意全无。 以至于三个女人蹲在办公室，激动地盯着市场传媒部剪了一夜的视频。直把传媒部的人烦得想骂街。这也就导致了徐玉屏此刻精神萎靡，却偏偏怎么也睡不着。因为她想第一时间知道，剪出来的短视频到底有没有效果？如果有，又有怎样的效果。 以及，今天晚八点，妙言的产品将上呱呱直播。徐玉屏光是想想呱呱直播的流量，就兴奋地想手舞足蹈。那可是呱呱直播啊！别说双十一这种销售顶峰了，她平时给妙言的“友商”带货，单场随随便便能有大几万份的销量，销售额分分钟上百万。 那今天晚上的妙言专场…… 徐玉屏心里的小算盘一打，又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今年形势一片大好，她年底的分红和奖金……怎么着也够她换套房了吧？ 会议室里喜气洋洋，唯有楚衍沉默不语。这份人情，怕是有点难还了…… 第63章 2.3亿 “销售额破8了！！！” 双十一上午11点半， 销售中心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某个工作人员一阵风的刮进了部门大办公室，“引流视频效果太好了， 销售量嘎嘎往上涨！！牛逼！！！” “我去， 真的破8了， 去年这会儿还在千万上下挣扎呢！” “今年营销中心杀疯了！” “是楚总杀疯了， 论营销，他才是真爸爸！” 后台数据当场传到公司内部交流群，紧接着， 内部各种小群疯狂转发，营销中心的甚至火速p出海报， 一个个往自己朋友圈和微博上哐哐贴图。 一时间整个妙言带部分家属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也怪不得大家异常兴奋。今年的销售曲线属实刺激。 先是0-1点的不温不火， 于是高管们紧急调整策略。这时候恰好赶上苏行人乱入， 受到刺激的吃瓜网友直接给销售额带来了个大抬升。 但因为时间太晚， 2小时后流量断崖式开始下跌，一直到早上9点钟， 都始终没有多大的起色。 早起的各部门脸色都很难看。难道他们妙言的销售只能靠苏行人带热度了吗？苏行人又不是他们公司的！ 这对一家公司的运行绝不是个好消息。 营销中心紧急开会， 进行头脑风暴， 试图调整方案。就在此时， 官网竟然突然涌来了一大波吃瓜网友。 营销中心凌晨连夜剪出来的小视频居然真起了效果。 经过呱呱直播长达3年的九龙夺嫡系列连载，苏行人那张脸的识别度真是太高了。 他抱着纸巾形象尽毁的片段还被网友做成了表情包， 正在各个吃瓜群里飞速传播。再加上楚衍那莫名吸引cp粉的体质， 于是很快的， 官方直播间开始热闹起来。 10点半过后， 销售额开始抬头，到11点半时，随着视频影响力扩散， 不等闻九玉那边发力，妙言的整体销售额直接起飞了！ 在总销售额冲过8000万大关的时刻，营销中心和销售中心齐齐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所有的员工兴奋地像瓜田里乱窜的猹。 想想这个月能领到的奖金，好几个熬了大业的员工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工作效率拉到了极致，键盘都差点敲出火星子。 然而在这热火朝天的景象里，有一个人的心情格外复杂，那就是销售中心的负责人唐志勤。 按公司组织架构来说，营销中心负责营销引流，销售中心负责卖货。 然而，因徐玉屏今年突然发力，而销售中心的老地盘线下渠道却逐年萎缩，唐志勤如何能不产生危机感？ 如果销售额的提升，全部来自于楚衍和徐玉屏的营销引流。销售中心不仅没出力，成绩甚至比不上去年。 长此以往，妙言要他何用！ 唐志勤心中发狠，直播间和网店原本就应该是销售的，他们是时候把控制权重新夺回来了！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作为柳靖校友入职的他，该怎么跟楚衍心腹抢地盘？ 唐志勤还在努力纠结，但他的下属们已经开始热烈讨论起奖金了。 因为目前互联网的真实现状就是——无论怎样的姿势出圈，只要吸引了目光，就能攫取巨大的利益。吃瓜网友的战斗力比想象中的更惊人。 及至下午3点，妙言销售额陡然提升的事，迅速扩散到了同行那边。紧接着，楚衍的社交圈里的老板们也接到了消息。 大大小小的老板们忍不住的小范围交流起来。大家都过双十一，但今年你妙言的势头未免太猛了吧？如此巨大的流量，当天销售额怕不是能过亿！ 有点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但众同行邻居是怎么也没想到，楚衍今年不仅炮制出了数种营销方案，还加塞进了呱呱直播。作为带货界的顶流，呱呱直播在双十一的流量堪称恐怖。去年双十一，她卖出的货物价格直逼200亿。 200亿！那是什么概念！？以妙言这样的中型制造业为例，200亿它得卖整整五年。换言之，妙言兢兢业业奋斗五年，才能堪堪与闻九玉打个平手。 这就是互联网的恐怖力量！ 因此，当妙言的产品出现在呱呱直播间时，销售额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飙升。友商们眼睁睁的看着妙言99.9的礼包，购买人数从1万到10万，然后迅速飙升至接近百万，友商们简直窒息了！ 卫生巾的购买群体为育龄女性，我国目前的育龄妇女总量只有4亿多人。而这里面起码有2亿是不愿意或者没能力购买高端系列的。 总共只有那么大点池子，在国外一大群日化巨头的瓜分下，落到国产厂家的堪堪千万。即使近些年来，国产的影响力有所扩张，那也没扩大多少。 妙言一家干掉了十分之一，他们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更可怕的是，妙言这次可不止一种礼包。除了最受欢迎的99.9块的中型礼包之外，199和59的也同样卖得热火朝天。 难道总裁长得帅、总裁是个假少爷、总裁跟皇长孙谈恋爱，真就那么了不起吗！？？？ 友商们嫉妒的想发狂！一天百万级的销量啊啊啊啊！他们也想要！！！ 更气人的是，妙言今年属于加塞，闻九玉只给了他们半小时的专题时间。可就是这么半个小时，销售额竟然唰地破了亿！ 没等友商们从震撼中回过神，闻九玉的直播间已经贴出喜报。 闻九玉也要高兴疯了！ 那可是卫生巾和纸巾，不是汽车美妆奢侈品。一单最贵不过199，却卖出上亿的销售额。 如此离谱的数据，必然成就她新的神话，也将切切实实夯实她直播霸主的王座！ 闻九玉心中狂喜，恨不得现场把楚衍抓过来抱怀里亲两口，我们小楚楚命里简直真的带金矿啊！！！ 然而看到喜报的友商们却差点一口老血。 还有没有天理了？就算是闻九玉带货，双十一单场卖个10来万份就很过分了，你妙言的客户居然直接比别人多了一个零？？？ 你妙言不讲武德啊！！！ 这回可就不止友商和楚衍的交际圈，连各路网媒都被惊动了。不到半小时，手快的网媒已经写出了数篇深度报道，来分析妙言今年的辉煌战绩。 第73章 妙言今夜，一战成名！ 晚上12点，妙言总部数据大统计，唐志勤飞快的在会议室里念出了一大串数据。分别从各种维度阐述了详细的销售情况。并且，他以极快的速度肝出了一篇产品分析，各产品销售量的占比，通过饼状图清晰的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所以我们今年双十一单日总销售额高达2.3亿！？”徐玉屏激动地差点破音！一天！一天卖出了去年一个月的销量！！！ “楚总！！！”她一声大喝，楚衍差点被她吓一大跳。 “2.3亿！！！你看见了吗？2.3亿！！！” 会议室里，不止徐玉屏，哪怕是跟楚衍死不对付的柳靖也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因为双十一单日销售量，不仅仅代表今天的利润，更代表着妙言的影响力足足上了好几个台阶。那才是长远的利益与无限可能的未来！ 就如7月份真假少爷大曝光，楚衍联手闻九玉3小时卖出5000万的那次一样。卖出的不仅仅是产品，更是品牌本身。而双十一的辉煌战绩，无疑来自上一次打下的坚实基础。 因此，即使是满心谋夺家业、做梦都想把楚衍赶下台的柳靖，都忍不住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计算着如果妙言今年的销售额翻倍，他能增加多少收入。 毕竟，他的收入里，除了在妙言领的工资，还有海量的原材料回扣款。 发财了！发大财了！哈哈哈哈哈！ 柳靖高兴得发疯！一头扎进增产增效里，连给楚衍添堵的日常都没兴趣干了。 没人给楚衍添堵，加上各部门工作积极性大涨，作为ceo的楚衍反倒压力小了。尤其是从7月以来，接近4个月的高强度曝光带来的显著收益，使得公司提前超额完成年初定下的销售目标，楚衍就显得更轻松了。 楚衍由衷地感叹，如果天天能过这样的安生日子，那该有多好。 —— 11月18日，星期一，晚9点。 忙完一天的楚衍刚回到家，就接到了苏行人的电话：“亲爱的，你还记得未名湖畔的未婚夫吗？” 楚衍：“……”这充满哀怨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你今天周例会，明天没什么事吧？”苏行人早把楚衍的工作规律摸得透透的，于是他热情提议，“我们明天去约会吧！” 楚衍轻笑：“可以，正好我想请你吃个饭。” “请我吃饭？”苏行人挑挑眉，“有什么好事？” “感谢你在双十一凌晨的友情出场。”楚衍谢得真心实意，因为双十一的辉煌战绩，至少有一半来自苏行人。他不仅提供了巨大的流量，且帮忙加塞进了呱呱直播。这硕大的人情，楚衍都不知道怎么还，请吃顿饭当面致谢是应有之义。 苏行人好笑：“咱俩谁跟谁啊？客气了不是。” 楚衍笑了笑，没有争辩，而是问：“明天你想去哪玩？” “湿地公园吧。” 楚衍脑门上缓缓打出了个问号。你堂堂一个霸道总裁，约会不说去私人海岛豪华游轮，好歹也得安排个游乐场电影院吧？湿地公园是什么鬼！？你跟生态自然死磕上了是吗？ “衍衍啊，你是不是忘记我曾说过……”察觉到听筒对面的沉默，苏行人饶有兴致地道，“每天走不到一万步，我可是要打你屁股的。” 楚衍顿时一个激灵！ “需要我提醒你，你有多少天步数在500以下吗？” 楚衍眼前一黑，草！药丸！ 第64章 湿地公园 云溪湿地公园， 是一座位于珠城近郊的小型自然保护区。主要保护的物种是水鸟以及各类水生植物。因为附近多是高新产业园，建筑容积率极低，所以环境安静优美， 这几年成了热门的网红打卡点。 但， 珠城毕竟是座卷生卷死的大城市， 因此再热门也是周末限定。 像周二这种工作日， 哪怕是午休时间，周围的打工人都没力气跑来欣赏美景。其他的人就更加懒得来了。 楚衍避开早高峰，抵达湿地公园时， 果然入口处一个人也没有。倒是水面上有不少水鸟，仔细观察， 还能发现水面下成群结队的鱼群。不过与动物园之类的场所不同， 湿地公园主打自然生态， 无论鸟和鱼都是灰扑扑的， 一点也不好看。 楚衍略略有些失望，还以为能看到那些五彩斑斓的鸟来调整心情呢， 可惜了。 “衍衍。” 楚衍刚大致打量了圈环境， 就听到苏行人的喊声， “等很久了吗？” “没有， 我也刚到。”楚衍深呼吸，心中默念， 对能带货的大佬要感激、要十分感激。陪着逛公园怎么了？总比陪逛会所被摁头灌酒的强。 至于接下来很可能被苏行人那老流氓打屁股的事……楚衍两眼一闭， 都订婚了， 早晚要赤诚相见的， 随他去了。 苏行人走过来的几步路的功夫，楚衍已经完美的做好了心理建设，扬起了个灿烂的笑：“苏总早呀！” 苏行人乐了：“昨晚电话里不情不愿的， 今早竟想通啦？” 楚衍额上青筋抽了下：“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行人大乐：“真那么不情愿啊？” 楚衍想打人了！ “放心，湿地公园没有坡……”说着，苏行人顿了顿，连忙找补，“有也只是小缓坡，你一定能行的。” 楚衍心累，不是坡的问题好吧，那是怕你出幺蛾子，比如真把狗爪伸向他尊贵的臀部。并且，按照他对苏行人的了解，真那么干了，八成还不是为了情趣，而是为了乐趣。这就很尴尬了好吧。 看着楚衍不情不愿的样子，苏行人也很无奈。其实情侣约会就那些项目，无非没钱的低端点，有钱的高端点。 但楚衍那身体素质，不趁着他放假抓出来活动活动，心肺功能怕是不想要了。想想啊，将来他们俩进行深入交流的时候，楚衍要是喘不上气来……那特么的！找分手呢不是？ 尤其是他可没兴趣跟陆世航似的，在外面养一群。所以既然选定了人，两个人各方面契合度的培养自然都得提上日程。 “来吧，湿地公园我已经踩过点了。基本就是围绕着湖泊湿地，修建了环形的木栈道。中间有休息的小驿站，走不动了我们就歇着。” 楚衍见苏行人似乎误会了他的担忧，也没解释，跟着苏行人踩上木栈道，慢慢散起步来。 湿地公园的风景还是不错的，尤其是这个方向远离快速路和主干道，没有货柜车那种制造低频嗡鸣的噪音污染源，显得格外宁静。往深处走几步，甚至安静到有些耳鸣。在超一线大城市里显得格外奢侈。亏苏行人能找出来。 “你以前住老城区吧？怎么知道这个湿地公园的？”楚衍笑问，“又是来做过什么大买卖？” 苏行人笑：“我是为了谁你心里没数？” 呃……楚衍哽住。 “当然，我主要也是不想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娱乐场所，”苏行人解释，“以我们俩的知名度，鱼龙混杂的地方肯定不能去。但如果考虑到安保问题，珠城内能选的地方就不多了。 那几个销金窟里全是熟人。咱俩去不到5分钟，就得变成商业聚会。我看你挺游刃有余的，但我真不行。你担待担待吧。” 毫无约会经验的楚衍，光听着苏行人的描述，人已经麻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不要讲恐怖故事！ “其实工作日能溜出来玩，已经很奢侈了。”楚衍对苏行人的安排，大致是满意的。 在珠城，多豪华的地方都好找，反倒是在近郊找个舒适安静的地方不容易，“而且难得今天天气好，微风徐徐、艳阳高照。走起来挺舒服的。过段时间天气冷了，这边就不好走了。” “你也喜欢我就放心了。”苏行人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用眼神无声示意，牵一个？ 楚衍果断拒绝：“我们现在还处在‘炒绯闻卖货’的阶段，不好叫太多外人知道的。” 苏行人：“……”大意了，不该设定“追求”的半年期限的，否则碰上个有契约精神的对象，就十分惆怅了。 11月的天气，温度忽高忽低，今天就是个难得的大太阳天，气温高达20多度。 不过湿地公园比市区凉快些，此时的温度在19度上下的样子，十分宜人。 漫步在水边，看着天边的蓝天白云，近处的树影婆娑，双十一前后积累的疲倦都扫清了许多。 “去年你们的总销售额为36亿，”苏行人陪着楚衍慢悠悠的走着，随意起了个话题，“今年你预估能到多少？” “目前已经70亿了。”提到销售额，楚衍不自觉带上了笑意，“感谢苏总扶持，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没事，你都以身相许了，还用报什么？”苏行人调侃了一句，又转回了正题，“大幅提升在7月之后？” 楚衍点头：“真假少爷那一波流量，极大的扩大了妙言的知名度。除了直播间那天高达5000万的成交量，整个8、9、10月的销售数据都在翻倍。双十一不说了，12号那天，我接各方面的恭喜电话都接到嗓子哑了，” 第74章 楚衍忍不住笑了起来，“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从12号到昨天，我们销售额同比增长了4倍。” 说着，楚衍笑意盈盈地看着苏行人：“顶流带货，恐怖如斯。” “好说好说，”苏行人笑呵呵的道，“你们公司剪的视频不错，我也趁机放了几个宣传视频。目前好几个地产商来咨询，已经达成初步意向了。” 楚衍微微睁大了眼：“效果这么直接？” “那当然。你知道意识雷达吧？” 楚衍点头。所谓意识雷达，即个体在认知世界时基于某种特定的生活经验，对周边事物探索与扫描的直接感受。 最经典的那个例子，就是当自己老婆怀孕后，会突然发现街上其实有很多孕妇。而在老婆怀孕之前，即使街上同样有孕妇，也很难被“雷达”扫描到，大概率会视而不见。 苏行人提到意识雷达……楚衍想了想，才问：“新婚夫妻对任何情侣婚姻话题高度敏感？” “对。他们是买房的主要群体。所以当他们向各中介表达出对智能家居的向往时，中介必然会立刻向上反馈。这个诉求很容易被地产商捕捉到，从而进行一系列调整。” 苏行人顿了顿，突然说了句：“不过，地产的时代，要结束了。” 楚衍愣了愣，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从小到大，最土豪的就属地产或者地产相关的人家。 譬如陆通集团，大家对它的认知，多半来自于豪庭地产。这也是为什么有很多吃瓜群众更看好任志隆的原因。航运空运距离普通人太远，倒是地产，与每个人息息相关。 尽管这几年以来地产持续唱衰，但在在大众眼里，仍然是谁拿到了豪庭地产，谁才是真太孙。 但现在听苏行人这么一说，楚衍立马反应过来：“3年前豪庭地产争夺战，你故意输的？” “你怎么也被九龙夺嫡的电视剧骗了？”苏行人哭笑不得，“哪来什么争夺战？无非是老总裁退休，要选新总裁上去。陆世航脑子一抽，就推荐了他宝贝儿子。把林家气得半死……” “哦，我补充一个前情提要。任志隆和任志辉都比陆林武年长这事儿你知道吧？” “知道，这一集九龙夺嫡演过了。” 苏行人摊手：“总之，作为陆世航的老岳父，对陆世航大力扶持任志隆十分不满。于是在挑选新的总裁人选时，故意把我抬上去与任志隆打擂台。” 苏行人幸灾乐祸：“这次换成陆世航气得半死了。” 楚衍：“……”感觉你们高大上的陆家，掐起架来也并不比妙言精妙多少啊，一样的王八拳乱锤，是真一点不讲逻辑的。 考虑到这些也是楚衍将来要面对的，苏行人便多说了两句：“陆世航一群私生子女里，林家对我最没敌意。这很好理解，首先我妈跟陆世航谈恋爱在先；其次我妈当年说走就走完全没对陆家产生过任何非分之想，甚至没对我说过我生父是谁。以至于我被韩管家抓回去的时候，都是一脸懵逼的。” 楚衍了然：“换我，我也最不讨厌你。” “但陆世航最讨厌我。”苏行人笑，“所以林家更喜欢我了。” 楚衍再次：“……” “那……”楚衍好奇问，“既然林家力挺你，为什么豪庭会落到任志隆手中？据我所知，陆总跟我一样，是个没什么股份的，话语权应该大不过林家才是。” “因为我不敢接。” “为什么？”楚衍不由问。 “你猜？”苏行人给了楚衍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要不然……你亲我一口，我直接告诉你？” 第65章 绣球花语 楚衍微笑， 当场从自己的钥匙扣上拆了个硅胶小章鱼，在手里把气捏掉，啪叽一下拍在了苏行人脸上。 苏行人被吓了一跳， 想伸手去拔， 竟半天弄不下来。 楚衍呵呵。呱呱直播间卖的小章鱼， 吸力巨大。据说是挂钥匙的神器， 随便往哪一拍，没摸索出技巧之前，你且挂脸上吧！ “什么玩意？”苏行人哭笑不得。 楚衍瞥了苏行人一眼：“你自己的锅。” 苏行人：“嘤……” 楚衍噗嗤笑了出来， 粉蓝色的小章鱼挂在苏行人的俊脸上，简直堪比视觉盛宴。 “你说我给你拍张照， 你们猹娘娘的直播间销量是不是又得出喜报了？” 苏行人无奈：“你哥又双叒叕吃瓜上头了？”但凡楚衍身边出现的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九成九是侯东澄的锅。咋那么爱上头呢？就算闻九玉的瓜卖得好， 你上头点阳间玩意行不行？居然给你弟弄章鱼钥匙扣…… 你弟天天一副精英范儿， 给配个粉蓝章鱼，合适吗？ 好在钥匙扣再怎么吸力强， 总归是需要经常拔下的。苏行人小小折腾了一会儿， 就把章鱼从脸上弄了下来。把钥匙扣拍回楚衍手里， 又在他脑门上弹了个镚儿：“小气！” 楚衍收好钥匙扣， 又瞪了苏行人一眼：“现在能说答案了吗？”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找个对象他工作狂啊……” 楚衍脸黑了：“说人话！” “咳， ”苏行人一秒变正经， “地产水太深呗。” 并不太了解地产行业的楚衍来了兴趣：“怎么说？” 为了避免再挨一次章鱼， 苏行人没敢再胡扯，认真给楚衍分析道：“首先，地产不是谁都能做的。得从政府拿地， 得经过各种审批，才有开发的资格。”这方面苏行人点到为止，“那在开发商内部，必然形成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 苏行人笑：“你也是年少即位，刚即位的时候，你确定自己是总裁，不是橡皮图章？” 楚衍秒懂：“豪庭要的是个傀儡？” “真不是，”苏行人说着都觉得好笑，“人家豪庭正经选总裁，陆世航非要乱入抬举长子。你是董事会你也得发飙。别看林家向董事会提议我时，董事会那群老狐狸一个比一个说得好听。等我真上去了，不定怎么收拾我。我疯了才去替陆世航顶雷！” 楚衍顿时无语。好家伙，真相竟是比八卦还狗血。陆世航怎么想的？3年前的任志隆才23岁，大学刚毕业的年纪。 别说豪庭这种巨无霸的总裁，就是他们妙言，提拔个23岁的小年轻当主管，他都得掂量掂量。真少爷侯东澄，现在还在秘书助理的位置上混着呢。 指望小年轻掌权，开什么国际玩笑！ “那后来你掌管长空？”楚衍忍不住问。 “老爷子的均衡手段罢了。”苏行人不以为意的道，“他不喜欢任志隆，加上要给老伙计林家一点面子，就给我扔上去了。 不过长空的实际执掌人，是老爷子的心腹管家韩德钰的长女韩佩如。考虑到我是老爷子钦点的，她对我还算客气。我们俩差不多有商有量，目前相安无事。” 苏行人说得轻巧，楚衍却知道，想要取得相安无事的结果，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场博弈。权力是令人上瘾的东西，让别人心甘情愿的吐出部分地盘，谈何容易？苏行人恐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圆融。不愧是白手起家的大佬，真正的青年俊彦啊！ “当然，有一说一。任志隆是有些手段的，只不过豪庭内部的复杂超乎了他的想象。他算是被他那棒槌亲爹埋沟里了。不然让他正经从底层坐火箭上去，十几年后，未必拿不下控制权。” 苏行人客观的点评道，“至于长空，情况要简单的多。虽说豪宅高大上，但一个城市总共才开发几个楼盘。二线以下的城市更是懒得去掺和。盘子越小、利益牵扯越少，自然相对容易。而我与韩副总充分沟通后，她了解了我的目标仍然在扩张星河，我们没有利益冲突……” “何况，”楚衍接话，“你将来很可能继承集团，那到时候她就得接受你管理。现在先处好关系，以后或许能升任集团高管呢？” “所以……”苏行人笑，“你说豪庭那烂摊子，我敢不敢接？” “这么说来，”楚衍沉吟片刻，“你的星河系统，应该没办法在豪庭铺开吧？” “不然呢？”苏行人微不可查的叹息了一声，如果能利用豪庭的渠道，他的星河早在飞速发展了，何必曲线救国？又是找人联姻拉拢林家，又是疯狂炒绯闻扩大智能家居的影响力？商业壁垒，有时候真是牢不可破的。 “其实远离豪庭并没什么不好。”楚衍轻声道，“我之前就听说，地产行业的高管动辄年薪几千万上亿。尽管我不太了解地产，但如此恐怖的薪资，必然有我察觉不到的风险。” 苏行人赞赏：“你真敏锐。” 楚衍笑笑没说话，苏行人随即转换了话题，不再聊商业上的那些事。 湿地公园经过专业人士的规划，比起纯天然的湿地要更注重景观。随着九曲十八弯的回廊，各种别致的景点映入眼帘。一丛丛的各色花卉生长在栈道两边的花圃里，为略显单调的湿地公园增添了几抹亮色。 第75章 芦苇丛里时不时传来白胸苦恶鸟“苦哦、哭哦”的叫声，又大声又凄婉，比起猫头鹰的半夜鬼叫还难听。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半夜叫的它们，大白天的起了兴致，鬼哭狼嚎的、久鸣不熄。 但在喧嚣的城市里，竟莫名让人觉出了几分喜感。大概是近两千万人口的珠城，阳气实在太重，属实难以引起人们对鬼怪的联想吧。 除了白胸苦恶鸟之外，还有无处不在的乌鸫和杜鹃叫声不绝。那二位的声音就好听多了，只要没有躁鹃乱入，基本上都能称句婉转悦耳。尤其隔得远时，一句两句传来，心情都不自觉的愉悦起来。 楚衍想，他跟苏行人还是有不少共同爱好的。譬如约会地点，湿地公园明显比游乐园更有意思。其实只要不让他亲自爬，灵溪山也是很不错的。 走了大概6000多步，楚衍有些累了。苏行人见状，赶紧根据脑海里记下的地图，找到了个临水平台。接着，他发了条信息，不多时，他的几个保镖就提着大包小包的走了过来。火速在临水平台上搭起了露营用的桌椅，甚至连遮阳伞和躺椅都有！ 啊这……有《红楼梦》里宝玉逛园子那味儿了。 更让楚衍惊讶的是，苏行人不知打哪摸出来一个白瓷小火炉：“据说最近网上挺流行什么围炉煮茶，我们也试试。” 楚衍哽住：“公园让点火吗？” 苏行人笑道：“问过了，几个临水平台可以。但要求我们打扫干净，不然罚款。” 楚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没看出来，苏行人还有这等小女孩情趣。 而且不仅有小女孩的情趣，还有小女孩的利索。三下五除二，楚衍还没看明白，火已经点了起来。架上铁丝网，正中放个玻璃茶壶，周围撒一圈果子，搞定！ 楚衍万万没想到，他也有围炉煮茶的一天…… “你哥说你脾胃虚弱，不好吃太多生冷的，我给你烤个香蕉吃？”苏行人问。 楚衍无可无不可，好奇的拿着夹子，拨弄着茶壶边的小桂圆：“是桂圆干还是新鲜的？” “那肯定是桂圆干啊，新鲜的不是这个颜色。”苏行人毫不客气的嘲笑，“我那五谷不分的老婆啊……” 楚衍抄起个桂圆扔了过去，他算发现了，苏行人这人十分擅长得寸进尺。任何事在他起苗头的时候最好给他掐了，不然他一准蹬鼻子上脸。 被桂圆砸了鼻子的苏行人半点不介意，他灵巧的接住桂圆，又给丢回了炉子上。他这边忙活，保镖那边也没闲着，继续收拾着桌椅和其它东西。 不等苏行人的茶水烧开，桌上又多了两个精致的四分格的木盒子，几个天青色的小碗，还有两个分了三层的提篮。里面琳琅满目的放着各种点心和红薯板栗等可以用来烤的东西。 不仅物品丰富，且配色鲜艳。最离谱的是，最后来的那个保镖居然从纸盒子里掏出了俩鲜切的绣球花。绣球本就极为华丽，不需要别的花卉来配，两朵柚子那么大的绣球往玻璃瓶里一插，氛围感立刻拉满。 “知道绣球的花语吗？”苏行人笑问。 楚衍当场掏出手机，对着桌上的两朵绣球拍了张照。他还没查出来，苏行人已经笑着告诉了他答案：“紫色那朵是忠贞与永恒，粉色那朵是浪漫与美满。常用于送给恋人或布置婚礼。” 不知为何，楚衍的耳朵不自觉的红了红。 “当然，主要是它够大朵，我觉得好看。你喜欢的话，我让人每天给你办公室送点。” 楚衍好笑：“你打算提前官宣，不要持续热度了？” 苏行人噎了噎，那算了，星河新签的项目还没落地，cp粉暂时不宜过大年。他们还是只放点小物料，让大家先体会体会意犹未尽吧。 第66章 又睡着了 苏行人带来的木炭， 有一股特殊的香气。并不浓郁，但隐隐约约的，透露出别样的温暖。加上太阳的加持， 楚衍觉得自己的眼皮又要打架了。 不好每次见面都睡觉， 楚衍只得勉强打起精神， 学着苏行人的样子用夹子翻动着干果。可他属实没做过家务， 完全没办法判断翻动的时机。好在炉子边缘的温度不算高，他翻的又都是红枣桂圆板栗等小东西，影响不大。 苏行人负责的部分， 就得正经考虑火候了。没多久，空气里的甜香味愈浓， 楚衍就见苏行人夹起根香蕉， 快速剥好皮， 放进了早准备好的天青色瓷碗里。再用小刀切成段， 插上根精致的银叉子，才递到他面前：“尝尝， 比直接生吃要甜。” 楚衍接过碗， 用小叉子慢慢吃着。与深加工的各种香蕉味的点心相比， 烤香蕉要更粗犷些。纯粹的香蕉味， 但在炭火的催化下，有着不同于新鲜香蕉的绵密香甜。反而比精细的点心吃着更顺口些。 苏行人似乎找到了投喂的乐趣， 时不时给他一颗剥好的栗子， 或是小块烤得蜜汁四溢的红薯。见他吃得有点腻了， 连忙又分给他半个酸甜口味的橘子。一堆又暖和又香甜的食物下肚， 楚衍觉得自己更加困倦了。 苏行人有毒吧！？楚衍努力抵抗着汹涌而来的困意，深深觉得苏行人不该做互联网，该去做安眠药， 催眠效果简直夸张。 “困了？”苏行人轻声问。 楚衍坚强的摇了摇头：“没事，有点犯食困。一会儿就好了。” “你拉倒吧，”苏行人毫不客气的揭穿，“最近你忙得连散步的时间都没有，放松下来可不得犯困。” 楚衍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你猜我为什么专门带了躺椅来？” “嗯！？”楚衍惊讶的人都清醒了几分，不禁怀疑起了自己在苏行人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有备无患啊，”苏行人感叹着，就把楚衍往躺椅上赶。他甚至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了一条毛毯，准备的可谓是十分充足。 楚衍无言以对。 可太阳晒得实在舒服，既然苏行人不介意，楚衍也不想硬撑。索性躺到了躺椅上，调好闹钟，准备小憩一会。结果苏行人居然又递给了他一张黑色的自发热蒸汽眼罩：“遮光敷眼，一举两得，睡吧。” 楚衍：“……”他们苏总去做服务业也是可以的。 既然如此，楚衍恭敬不如从命。戴上眼罩，晒着太阳飞快入睡。苏行人笑着摇摇头，坐在旁边，品着杯子里的果茶，听着公园里的虫鸣鸟叫，同样觉得沉重的工作压力，被自然渐渐的洗涤干净了。 半小时后，楚衍定的闹钟轻柔响起。苏行人抬手关掉了闹钟，又顺手放倒了自己的座椅，跟着楚衍一起睡起了午觉。 二人睡着后，苏行人的保镖轻手轻脚的过来灭了火。又把烧好的茶水转移到保温杯里，确保苏行人醒来时，有足够的热水喝。把楚衍的司机保镖看得直咋舌，那什么，顶级豪门的专业保镖，跟他们这种半路出家的是很不一样哈。 等楚衍醒来时，发现自己又一次睡过了头，难免心中懊恼。可当他抬头时，却发现桌子的另一边，苏行人也在椅子上睡得香甜，不由一怔。 随即他又释然，双十一他累，难道苏行人就不累？ 虽说他们俩见面通常故意挑选人比较少的工作日，但实际上即使周末，他们多半时候也不得闲。家业越大，往往代表压力越大。尤其是他们俩这种特殊情况，睡眠不足已成常态。能找个机会痛快睡一觉，真是美得冒泡泡了。 见楚衍醒了，刚才那位灭火的保镖，又麻溜的跑来把炭火点上，以备楚衍无聊时想烤点东西打发时间。楚衍冲保镖笑了笑，无声的表示感谢。两个人都默契的保持了安静，避免把苏行人吵醒。 火炉里的炭火重新燃起，橘色的火焰温暖又宁静。楚衍今天出门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和苏行人培养感情，因此他压根没带笔记本。想着工作已经安排好了，便索性靠在躺椅上，下了个完全不费脑的消除游戏，享受难得的片刻休闲。 手机账号自动登录，欢迎回归的小礼物噼里啪啦的往界面上弹。楚衍才恍然记起，上次玩游戏竟已经是好几年前了。那时候他爸爸还在，他只需要专心学习。 虽然高中生的课业压力也不小，但不至于连玩游戏的时间都没有。他6000多关的记录就是证明。 尤其是，当他看见自己的前2000多关，全都是三星四星通关的时候，不由哂笑。那时候的他，居然那么有空的吗？ 久不玩的游戏，难免生疏。好在消除游戏上手极快，打完一局，尽管没通关，基本操作却已经全盘回忆起来了。抱着手机，愉快的打完了赠送的1小时精力值，才发现苏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隔着桌子看着他笑。 楚衍讪讪地收起了手机：“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喊我？” “刚醒，玩什么呢？那么开心？” “消消乐。” “那是挺开心的，我小时候也很爱玩。”苏行人翻身而起，“我们好像睡过了吃午饭的点了，你饿不饿？” 第76章 “我倒是不饿，你呢？” “那我烤两块年糕，吃完再走一圈？” “看来，你今天是非按着我走满一万步不可。” “想得美，”苏行人拆开了两包年糕，丢到了网架上，“湿地公园绕一整圈是一万五千步，你一万步就想过关？” “行，你是甲方，我听你的。” “去你的，你见过把你当祖宗伺候的甲方？”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烤东西吃。苏行人从小就独立能力强，且不挑食，什么都吃。几块夹心年糕下肚，也就对付了一顿。楚衍更是吃了点零食，就觉得很饱了。 有钱人的愉快就在于，吃完之后的残局完全不用自己操心。把残茶泼到炉子里确认把火灭了之后，余下的扔给保镖，两个人自顾自的沿着栈道往前散步去了。 绕满一圈，楚衍看看手环，果然是15000多步，不禁笑问苏行人：“你是资料查得够细，还是专门来踩过点？” “看了平面图，算一下比例尺差不多能算出来了。”苏行人问，“累不累？” “不至于那么废，只要别让我爬山，走走路还是可以的。” “你平时动得少，一万多步也很难适应的。累了跟我说，没必要勉强。” 楚衍的腿是有点酸，但还在自己的忍受范围内。何况苏行人说的也没错，他老是不运动，将来吃亏的还是自己。再说他们都已经出了公园，接下来是坐车，正好能休息，就没必要专门说出来了。 两人上了车，苏行人看了看时间：“吃晚饭有点早，你还想去哪里走走？” “我在公司关了三年，现在年轻人流行什么，我是一个也不知道。倒是属于中老年的打窝技术突飞猛进。现在都下午了，我们俩总不至于去钓鱼吧？” “你可饶了我吧！”苏行人糟心的道，“我打窝怕不是比你还专业。真不知道那群老男人中了什么邪，一天天尽整阴间玩意儿。” 两位跟绝大多数商业伙伴差了倍的年轻总裁，说起那群中老年的爱好，真是心有戚戚焉。天可怜见的，他们20几岁的人，天天陪着人喝茶钓鱼，都叫什么事儿！ “不过你要是擅长钓鱼，”苏行人叹了口气道，“回头倒好讨老爷子欢心。” 楚衍嘴角抽了抽：“然后把你解放出来了是吧？” “你往好处想，我那群倒霉弟弟是真一个也学不会。” “噗！不至于吧？” “很至于！尤其老宅后头那条沟里的鱼，给老爷子钓了几十年，一条条精得像鬼。我都给逼得没办法，回高中母校问班主任，赶紧给我介绍个养鱼专业的校友，最好是博士，研究生也行。” 楚衍都给听笑了：“杀鸡焉用牛刀啊你。人家做科研的，你让人家给你配鱼食？” “所以让那位校友薅了几十万的赞助费不是？所以说，讨好老爷子真不是人干的事儿，我迫切需要夫妻齐心，才能其利断金。” 楚衍：“……”行吧，在珠城行走，能有个光明正大讨好陆老爷子的机会也是不容易的。把老爷子陪开心了，好处大大的有。钓鱼算什么？他又不是没钓过！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言归正传，你想去哪逛？” “这题超纲……”楚衍弱弱的道，“实在不行，去陪老爷子钓鱼也是可以的……” 话音一落，车内安静了一瞬。两个工作狂大总裁面面相觑，不知过了多久，苏行人终于从自己的知识储备里刨出了一条建议：“去买衣服？” 楚衍：“……”谢谢，你不要跟本总裁的生活助理抢工作，人家刚毕业的小姑娘独自珠城闯荡很不容易的你知道吗？ 看来苏行人是指望不上了，楚衍努力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要不，你带我去嘻嘻零食超市实地考察吧。” 这次轮到苏行人：“……” 第67章 往事 “小楚同志， 你不招女孩子待见，真不冤枉啊！”苏行人由衷的感叹，看看楚衍的脑回路， 让他找约会地点， 好家伙， 他不是想着去薅老爷子的羊毛， 就是想着去给妙言未来渠道铺路。怪不得纨绔们一个两个看见他仿佛看见了肥肉。 上哪找这么个兢兢业业的工作狂啊！苏行人都憋不住想把人搞到星河去干活了好吗。 但现在这个时间点确实尴尬，不早不晚的，出去哪都很赶。倒是去嘻嘻零食踩个点， 回头吃饭刚刚好。 苏行人叹了口气：“也不是不行，但我提前说好， 晚饭得我来安排。”以免楚衍那祖宗给安排到什么商业宴会上去， 那不得郁闷死。 楚衍也知道自己在吃喝玩乐上属实生手， 有人愿意操心， 他乐得丢开手，干脆问起了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你之前说嘻嘻零食目前在整个华南大区都有分布， 那我们珠城有几家？” “不清楚， ”苏行人解释道， “都猫在几十年楼龄的老旧居民楼、甚至没落城中村里。地图上未必能查到， 不是他们自己人，谁弄得清楚？而且他家是加盟形式的， 很可能跟当年的我一样， 自家窗户一拆， 就好开业了。” 楚衍心念一动：“所以你带我去的是……” “对， 我小时候住的地方。”苏行人笑道，“没见过老破小吧？哥今儿带你长长见识。你要不介意，晚饭可以在那边吃。看起来破烂了点， 但味道挺不错的。” 楚衍无所谓的道：“只要干净，我没问题。” 苏行人心想，那肯定啊。就您老这身体状况，敢给你吃不干净的？怕不是没等晚上送你回家，就得直接奔医院给你治急性肠胃炎了。也是认识了楚衍，苏行人才知道千娇百宠的小宝贝们到底活得多精细。哪像他，跟泥巴里滚大的野猪似的。 “说来，我还不知道你过去的事……”楚衍试探着问，“那个老破小，是你妈妈给你的吗？” 苏行人对着个没常识的未婚夫也是好笑：“这里是珠城，再老破小也值大几百万。我妈能有那本事，也不至于不要我了。” “啊？”楚衍很明显的惊讶了，刚想开口细问，又忍住了。因为他无法判断苏行人是否在意那段过去。 不过苏行人一向心宽，聊起过去并不觉得窘迫，反而认为自己能从底层崛起特别牛逼，是比一群靠爹都靠不利索的富二代牛逼百倍的那种牛逼。 所以楚衍问，他就爽快的答：“我妈未婚先孕，那年代你懂的。外公外婆嫌她丢人现眼，又没了学历，就把她赶出了家门。” 楚衍噎了下：“这一集我怎么好像看过？” “闻九玉是吧？”苏行人摊了摊手，“有些人，不把女儿当人的。所以当时我妈就带着我，到处找房子住。那时候城中村挺乱，她不敢去，就只能各种老破小里打转。 我不记得她辗转了多久，反正最后找到了氮肥厂的老宿舍。宿舍区有个老阿婆，是个孤寡老人，条件很不好，愿意租一间房给我们。我妈才总算落了脚。” “你妈妈很辛苦。” 苏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对，很辛苦。从我有记忆起，她就永远在挣扎。因为她长得好看，总不免有人骚扰。底层的工作无非是服务员售货员之类，可她总因为被骚扰，不得不换工作。好几次被人堵得不敢出门，在家里跟老阿婆糊火柴盒糊口。” 楚衍张了张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好像从另一个角度，窥见了底层女性的困苦与绝望。他不禁想，同样好看的邹映芳，是不是也有差不多的残酷过往。 “而且不止如此。尽管小流氓被氮肥厂的职工赶走，但老职工们也很看不惯她，认为是她不检点，所以才招蜂引蝶。” “不是这样的！”楚衍的否认脱口而出。 苏行人摸了摸楚衍的头，轻声道：“我知道。” 楚衍惊觉自己反应有点过度，干笑了两声，火速转移了话题：“后来呢？” “后来经人介绍，她嫁给了钢厂的一个老光棍。”那段经历显然很不愉快，苏行人吐出了口浊气，才道，“那个人叫成家玮，具体多大岁数我没问。他自己跟我外公谈的，说是可以出彩礼，但不能带我。” 楚衍听着都觉得头痛：“在认识我哥和你之前，我都不知道我们珠城还有彩礼的。” “卖女钱罢了。”苏行人一针见血，“有钱赚，我外公当然同意了。他和我舅舅嘴上说得好好的，愿意带我。结果拿了我妈的彩礼后，火速卖了自家老破小，加上彩礼钱，换了个商品房。接着又把我往我妈那儿一放，什么都不管了。” “那你当时……” “4岁多吧。”苏行人笑了笑，“扯远了。反正当时继父和我妈吵得很厉害，而且继父打人，我妈没办法，就把我重新放回了出租屋。拜托老阿婆照看我，说她愿意出钱。” “老阿婆同意？” “嗯，同意了。”苏行人的眼神里带上了些许怀念，“老阿婆活到那岁数，年老成精，哪能不知道我妈带着我个累赘撑不住了？ 第77章 说是出钱，她一个打零工的又有什么钱？头两年还陆陆续续给一些，等她小儿子成家亮出生，就再没见过钱了。所以老阿婆不收我，又怎么办呢？我有父母，不是孤儿，孤儿院都送不进去的。只能她养着了。” “那……你……恨你妈妈吗？” “有什么好恨的？她生了成学亮之后，要在家带孩子，一点收入都没有。想给我那也得拿得出来啊。”苏行人可没兴趣跟个自身难保的女人过不去，“非要说恨，陆世航还有收了彩礼的外公舅舅，哪个不比她可恨？就好比你哥，我看他也不怎么恨你妈吧？” 楚衍垂下眼：“是，她们并非罪魁。” 话虽如此，苏行人对苏媛的印象也不怎么样。他不理解，好好一个大学生，是怎么每一步都选错的？闻九玉和邹映芳，那都属于没得选，但苏媛真不是。她正经考进去的大学生，被陆世航整了，竟然真老老实实的办退学？呵呵！ 换成他，分分钟能脖子上挂块牌子，往天桥上喊冤去。本来就是陆世航不占理，校领导与之狼狈为奸迫害女学生还有理了！？ 既然敢把别人逼上绝路，那就得承受反噬和后果。那年代保守归保守，但富二代搞大女学生肚子的事儿，真当学校不用承担责任的？首先一条，富二代谁放进学校的？ 之后的选择更是惨不忍睹。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把孩子生下来。 当然，站在苏行人的立场，这点他不好说什么。但彩礼那事儿……苏行人想起来都觉得脑子眼儿疼。非要收彩礼，你把彩礼攥自己手上不好吗？居然最后落弟弟手里去了……这操作简直令人窒息！ 更窒息的是，后来苏媛生了成学亮竟彻底安份下来了。可堂堂前学霸，好歹弄个成教啊，好歹拿个大学文凭啊！ 那会儿成教的考试难度，对正经大本科生来说算什么？而那时成教的学历也是值钱的。只要拿个成教文凭，是不是就不用扫大街了？ 结果，成家玮怕她跑路，不准她考，她就真不考了……要知道成家玮可是国企员工，他的言行是受到组织约束的。 只要苏媛敢豁出去考，成家玮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结果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真的放弃了读书，老老实实在家带孩子。 苏行人：“……”怎么说呢，苏行人确实不恨她，但也真不想认她，没别的，有这么个弱智妈嫌丢人！ 所以苏行人谈往事时，最不喜欢谈苏媛。于是他岔开话题：“反正老阿婆有退休金，同时这事儿报给了氮肥厂所属的社区，作为事实孤儿，街道也给了点补贴。加上老阿婆在氮肥厂的同事们，觉得她丈夫儿子都没了，白捡个孙子挺好的，都帮着她照看我。” “那阿婆现在还在吗？”楚衍问。 “早不在了。”苏行人怅然道，“我9岁多时，她就因病去世了。临终前，她找来了氮肥厂的老领导和街道的工作人员，进行了遗嘱公证。把她的老破小留给了我。” 苏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阿婆那时候拉着我的手，一字一句的跟我说，如果没钱花了，就把房子租出去，自己再去大院里租个单间。房租的差价，差不多够我生活了。” 听到这里，楚衍心里涌起了浓浓的酸意。他不自觉的握住了苏行人的手，无声的传递着自己的安慰。 一个孩子，失去庇佑会有多艰难，他比谁都清楚。当年的他已经18岁成年，仍旧举步维艰。9岁的孩子，连唯一肯收留他的阿婆都不在了，那他成长的路上经历了多少坎坷，都不敢细想。 “事实证明，阿婆眼光卓绝。”苏行人倒不觉得自己多坎坷，反而觉得一切都挺顺的，“她留给我的房子，成了我事业的起点。”即使没有陆家，他也功成名就了。而一切的源头，来自于那套房子开的小门脸。只可惜，老阿婆看不到了。 熟悉的街景从眼角掠过，过去的回忆也一点点在苏行人的脑海里争先恐后的苏醒。小商贩的吆喝，街坊邻居的谈天说地，芸芸众生的善与恶……都曾在他幼小的世界里，鲜活的演绎着。 只不过，随着他的逐渐远离，那些不重要的回忆渐渐褪色，最终被扔到了记忆的角落里。直到今天，他带着楚衍，重新回到了这里。 老旧工厂的职工宿舍，门禁形同虚设。苏行人的车队长驱直入，最终停在了一棵老榕树下。 嘻嘻零食超市破落的牌匾映入眼帘。苏行人从回忆中惊醒，转头冲楚衍笑道：“到了，我们下车吧。” 第68章 店主 楚衍从车上下来， 第一眼就看见了一片灰色建筑上那红底黄字的大招牌，属实是老破小里最靓的崽。 但整个环境，与楚衍想象中的冷清破败完全不一样。肉眼可见的， 这个不大的小区里竟是人来人往。以至于明明处在小区中间部分的零食超市， 人流量却相当可观。就在他们下车观察的一小会儿功夫， 已经跑进去两个小孩了。 苏行人似乎能猜到楚衍最关注什么：“很多外来的打工人， 在有了孩子之后，会尽可能的为孩子创造一个更好的环境。那些正规小区的房租动辄五六千，他们租不起。最后选择了这里。虽然差不多是上世纪七八十年的建筑， 也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总体来说比城中村要强得多。至少孩子能有个活动的空间。” “所以你当年觉得临期食品值得做？” 苏行人笑：“试一试嘛！反正不用出店租水电， 只需要考虑第一批货的进货成本， 亏了也没什么。” 楚衍远远看着那些在嘻嘻零食进进出出的小孩， 笑问苏行人：“把窗户改成落地窗， 也是自己动手的？” “那是后来被安总收购后，统一改造的。”苏行人带着楚衍绕着零食店转悠着， “以前我就是拿纸皮箱写了几个红色大字， 往窗户下一挂完事。” “那会儿你上学吧？怎么经营呢？”楚衍好奇。 “外包。”苏行人奸诈一笑， “这套房子三房一厅的格局。我自己占了最外两间， 就是你刚看到的门脸部分。然后把客厅改成卧室，加上最里面那间屋， 分别租给了两户人。他们谁在家， 谁帮我看店。我给他们提成。” 听到苏行人的描述， 楚衍抽抽嘴角：“只给提成？不给底薪？” “想什么呢你？我当时给得起吗？”苏行人理直气壮。 楚衍无言以对。 “何况他们休息的时候， 闲着也是闲着，随便赚个一毛两毛有什么不好。”苏行人带着楚衍，又绕回了正门， “你可能没办法想象，在底层挣扎的人，一天收入哪怕多个一块两块，都是可以改善生活的。” 楚衍愣了愣，一块两块？即使十几年前的物价相对低，这么点钱怎么改善生活？ 苏行人却没再多解释，因为这些超出了楚衍的认知范围，一时半会儿他是很难理解的。 “外部环境了解了，我们往里看看？”苏行人提议。 楚衍欣然应允，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嘻嘻零食。哪知刚一进门，就听见了一声惊呼：“苏哥！” 苏行人听着声音有些耳熟，顺势望去，却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女孩20多岁的样子，黑皮肤单眼皮，扎着个马尾辫，是丢到人群里能一秒消失的普通长相。以至于饶是以苏行人强大的记忆力，愣是没想起来是谁。 “我是范玉巧呀！”女孩显然相当激动，自我介绍之后，立刻扭身朝屋后大喊，“妈——妈——你快出来！是苏哥！苏哥回来了！” 范玉巧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屋后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妇女跑了出来，看到苏行人的瞬间，眼里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她忙不迭的在破旧的蓝布围裙上擦了两把手，才又三两步奔到苏行人跟前，与女儿一般无二的激动：“啊呀！真的是小苏！” 说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苏行人，“好，好，看你的样子，当大老板了吧？我就说你读书是这个！”她竖起个大拇指，“一定有出息！” “康姨。”见到中年妇女，苏行人总算想起了这对母女的身份，正是他当年的租客之一康义芳。那刚才叫他苏哥的，应该就是康义芳的女儿范玉巧了。 “嗳！是我是我！”见苏行人还记得，康义芳显然很高兴，“快进来坐，进来坐。哎呀，康姨也没什么好东西。哎巧巧你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你苏哥倒水啊。” 老破小改造的店面极小，苏行人和楚衍两个大男人往里一站，妥妥的既碍眼又碍事。仗着熟门熟路，苏行人索性招呼了楚衍一声，和康义芳一起进了后方的“客厅”说话。 说是客厅，其实是间大黑屋，楚衍进来就吓了一跳。好在康义芳及时按了下开关，橘黄色的白炽灯当即亮起，这间堆满了杂物的房间才完整展现在了眼前。 “氮肥厂的职工宿舍，以前只有两房一厅的格局，”苏行人指着大黑屋的窗户，“原来那边是入户门和厨房，光线能照进来。但后来加盖了一截，房子是多了一间，但整个屋子的后半截就只剩新厨房有光了。” 第78章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楚衍也很难想象，苏行人竟然是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长大的。一楼本来就潮湿，不合理的布局更加重了缺点。现在理应是秋高气爽的天气，但黑咕隆咚的客厅里，竟仍然能感受到明显的潮气。到了冬天，怕不是刺骨的冷。 但这间房的老住户们显然不觉得有什么，苏行人熟门熟路的拉着楚衍，坐到了一张陈旧的四方桌前，笑问康义芳：“你们不是回老家了吗？怎么又来珠城了？” “嗐！别提了！”不等康义芳答话，范玉巧端着两杯水走了进来，“杯子我拿开水烫过的，苏哥……还有这位老板，你们放心喝。” 苏行人笑着接过，顺嘴问道：“老家出了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范玉巧提起来就没好气，“我都说了别回去别回去，那家一个好人都没有，回去干屁！我妈非不信，觉得自己捡了十几年纸盒子，攒了钱好回去盖房子。呵……” “嗳，看你，跟小苏说这些干嘛？”康义芳连忙阻拦女儿。 “我偏说！”范玉巧快人快语，“结果我妈刚表现出盖房子的意思，我爸那边的亲戚乌央乌央的跟蚂蟥一样涌了过来。非说我妈拿的钱是我爸的赔偿金，该归婆家的，让我妈吐出来。” “我呸！” “当初我们娘两个怎么讨饭讨到珠城的，苏哥你还记得吧？” “别说了，都过去了。”康义芳再次打断女儿的话，又对苏行人笑道，“小苏难得回来，别听她讲陈谷子烂芝麻的。” 苏行人点头应是，又问：“所以你们回来珠城盘下了这家店？” 康义芳的身体僵了一瞬，范玉巧的眼圈也红了。空气里安静了好一会儿，范玉巧才重新调整好情绪，挤出个笑：“那几年没什么好说的。总之，又逃了一回荒。也没地方去，于是想再来碰碰运气，算不准你还有空房给我们租呢？ 谁想到他们告诉我，你上大学去了，房子给别人了。我们只好在跟西门李婆婆家租了间房。我妈继续捡垃圾，我去饭店洗碗，安顿了下来。” 范玉巧简略的说着这几年的经历，“去年吧，零食铺子的老板说不想开了，想转让。那不是巧了吗？我从小在这里帮着卖货，我比他还熟呢，就把店盘下来了。” 短短几句话，描述了康义芳母女曲折坎坷的半生。楚衍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对母女，不知为何，再次忍不住想起了只有一面之缘的邹映芳。不过，看这对母女目前气色还好，又不自觉的替她们高兴。 “说起来，”康义芳端了一篮子砂糖橘过来，关切的问道，“我听说你把房子给人了？好端端的，你怎么把房子给别人了呢？我听邻居们说了，这可是钟阿婆留给你讨老婆的，值大几百万呢！” 听到康义芳的疑问，苏行人先给楚衍送了份秋波，挨了楚衍一个白眼后，才笑眯眯的回答：“没给人，产权在我手里。” “那我汇款交房租，都是汇给一个叫李梦云的女人？”康义芳一拍大腿，“难道是你老婆？” 苏行人哭笑不得：“你别瞎说，那个是孤儿院的会计。” 康义芳和楚衍都愣了愣。 苏行人笑了笑：“钟阿婆当时把房子留给我，是考虑我年纪小，养不活自己。现在我过得挺好，不缺这三瓜俩枣的，所以通过街道联系了孤儿院，把每个月的租金转给他们。一个月租金不多，给孩子们添道菜也是好的。也算给阿婆积福了吧。” “这样啊……”康义芳喃喃，随即又笑了起来，“也好，也好。你从小心眼好，将来有好报的。” 苏行人：“……”心眼好？刚他对象还在吐槽他让人干活只给底薪呢。 但康义芳母女显然不这么想，范玉巧也接话道：“对呀，那年我跟我妈讨米讨到珠城，多亏了苏哥肯收留我们。不然……”范玉巧的声音低了下去，曾经的颠沛与恐惧，尽数咽回了肚子里。反正现在她们过得挺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范玉巧摇头甩掉脑海里的杂念，又笑问苏行人：“说起来，苏哥你今天回来是？” 总算进入正题了！苏行人便跟康义芳母女介绍道：“我朋友楚总，他对嘻嘻零食的经营模式有兴趣。原本只想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了你们。麻烦你们给他详细说说，行吗？” 楚衍心中一喜，在对经营模式的调查中，有熟人和没熟人是截然不同的。往往熟人提供的细节，就是成功的关键。尤其在他对下沉市场完全陌生的情况下，能听一听来自她们的真实的声音，无疑是莫大的利好。 苏行人当年的无心插柳，属实让他占大便宜了！ 康义芳和范玉巧的脸色却古怪起来，楚衍一看就是那种有钱老板。对她们这种小破店能有什么兴趣？难不成大老板也想卖临期食品？这玩意也不赚钱啊。 有了苏行人做中间人，楚衍也不客气，直接提出了关键问题：“请问，如果在你们的店里，加上质量又好又便宜的纸巾卫生巾等生活用品，你们觉得合适吗？” 第69章 考察 谈起正事， 康义芳自觉去了外面看店，留女儿在客厅跟楚衍细聊。对于楚衍的问题，范玉巧仔细想了想， 问：“有多便宜？” “6斤一捆18块， ”楚衍比划了一下6斤纸的厚度， “大概40公分厚。总共有1600张。差不多够三口之家用一年的量。” “哦， 你说散装的啊？”范玉巧抬手一指，指向了靠墙的架子，“那种？” 楚衍起身走到架子前仔细观察， 没等他研究出来是不是自家产品，就见旁边的黑色塑料袋里， 赫然是妙言的散装卫生巾。零售价12.8， 足足一百片的那种。 于是楚衍转身笑问范玉巧：“你觉得好用吗？” “不太好。”范玉巧并不知道楚衍的身份， 于是她实话实说， “但我妈特别喜欢，因为便宜。” 楚衍顿了顿：“接下来的问题有点冒昧， 还请您别介意……” 范玉巧笑道：“老板太客气啦， 有什么问什么呗。我们懂的也不多， 您别嫌我说不到点就行。” “散装卫生巾好用吗？” 范玉巧哽住， 万万没想到一个男的会提这种问题。纠结了半天，才道：“不太好用， 有点磨腿……” 这问题太隐私了！范玉巧的黑脸不自觉地变得通红， 但她看了眼苏行人， 只好又硬着头皮道， “而且会漏……我晚上都是两片叠着用。就是一块横着，一块竖着……”范玉巧说不下去了，只好看着楚衍干笑。 “抱歉， ”楚衍对范玉巧微微躬身，“我是妙言的工作人员，虽然有点失礼，但是还是想听听用户真实的想法。如果有不妥当的地方，还请您见谅。” 范玉巧惊讶的睁大了眼：“你居然是妙言的？哎呀！你们那款安心裤可好用了，就是有点贵，我买了一大堆，我妈死活不肯用，气死我了！” 得到了客户的肯定，楚衍十分高兴：“那我送你一点儿，免费的阿姨肯定愿意。” “不用不用，6块多一包，挺贵的。哪好叫你破费。” “没事，你让他送。”苏行人笑道，“他家一堆堆的样品，不给你也得给别人。毕竟，他自己又用不上不是。” 范玉巧噗地笑出了声，楚衍却蓦地想起了之前直播时的弹幕，不禁一抖。眼神不自觉的往苏行人的某个地方瞥了一眼。衣服的遮掩下，什么都看不出来。是时候找个机会验验货了。 “其实卫生纸挺好卖，”跟男人聊卫生巾到尴尬，范玉巧笑过之后，连忙转移了话题，“我妈一般在菜市场称，但经常帮邻居们带。你们知道的，大院里很多老人，院子里的路又不好走，买菜的小拖车很难拖。我妈有时候索性一次多买点，时不时让给老人家一些。权当赚个人气。” 说着，范玉巧犹豫了一下，才问道：“你是妙言的工作人员啊？那……你有没有批发价啊？” 那不巧了吗？楚衍正对散装产品头痛到不行，市场有需求，他高兴还来不及。于是接着问：“那卫生巾需求量大吗？” 范玉巧：“……”你好好一个帅哥，怎么就跟卫生巾过不去了呢？ 楚衍也不想的。可谁让侯子芳女士打的江山就是卫生巾呢？早知道今天带闫晓玲来了，两个女孩之间，沟通肯定更顺畅。 好在范玉巧一直在底层打转，女性的羞涩有，但不多。见楚衍一脸认真的态度，只得答道：“小区里不太好卖。我跟门口便利店的聊过，一般小区内的都是买8块左右的小包装。对面城中村就不知道了。主要现在，大部分人上网买了吧。” 卫生巾确实只有育龄妇女需要，而育龄妇女就代表她们年轻、容易接受新鲜事物。换言之，她们确实会更倾向于网上购买。这也是妙言线下渠道断崖式缩水的主要原因——早年的渠道基本团灭，只剩网店苟延残喘。 然而，尴尬的是，在偏远的地方，快递仍然算不得特别方便。如果嘻嘻的渠道能覆盖过去，想必大家仍然愿意线下消费的。 第79章 “你们散装改生产线好改吗？”苏行人突然问。 “嗯？” “老人家不用卫生巾，但他们用纸尿裤。你把散装卫生巾挪一部分给纸尿裤行不行？” 楚衍摇了摇头：“材料完全不一样。倒是婴儿纸尿裤那部分，有些东西可以通用，但……”低端市场并不想做，利润太低了。否则各家的业务扩充，不会一股脑冲向婴儿市场。孩子是家庭的未来，给孩子花钱，可比给老人花钱痛快多了。 “你们还有纸尿裤的？”苏行人显然很惊讶。 楚衍叹气：“有产线，但没做起来，半停产状态了。正想办法呢。” “那你更得调整思维，”苏行人的脑子飞快，“近年来，国内外的出生率都很难看。婴幼儿市场必然逐年萎缩。反而是老龄化社会的到来，老年市场更值得布局。你们有现成的基础，不妨试一试。” 楚衍心念一动，但也没急着做决定。因为国内的实际情况里，老年市场一样卷得人头皮发麻。当年他爹就没敢进，才尝试着挤婴幼儿市场的。掉头回老年市场，谈何容易？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目前要考虑的，仍然是散装产品的销售问题。于是楚衍又道：“范小姐在农村生活过吧？你觉得假如农村也有一家嘻嘻，里面搭着卖散装卫生巾会好卖吗？” “农村里肯定好卖啊！”范玉巧笑道，“我妈不就是个铁粉嘛。” 楚衍心下微松，珠城毕竟是超级大都市，收入摆在那里，女性有能力有资本改善自己的生活，所以散装卫生巾在珠城不好卖是正常的。反倒是卫生纸的销售令他有些意外。不过以卫生纸的情况来推测，其实散装卫生巾在珠城也并不是完全没市场，重点是怎么挖掘。 了解完自家产品之后，楚衍继续打听：“那牙膏、牙刷、香皂、洗发水等平价日用品，你周围的需求量大吗？” “那我就不太清楚了，”范玉巧想了想，又道，“但我妈喜欢走老远打散装的洗发水，我想，如果我们店里有个桶，也是有生意的吧。” “我知道了，”楚衍对范玉巧感激的笑了笑，“谢谢你。” “嗐，有什么好谢的。”范玉巧挠了挠脸，“大生意我们不懂，又帮不上什么忙的。哦，对了，你们吃橘子啊。我买的，不是我妈买的，特甜！” 楚衍和苏行人齐齐笑了，看得出来，范玉巧对康义芳的极端节省行为怨念很深了。不过老一辈苦日子过久了，是可以理解的。范玉巧也不像很在乎的样子，只是习惯性的吐吐槽，倒显得鲜活又可爱。 今天这趟踩点踩得挺值，楚衍心情不错。又问了几个细节之后，时间也不早了，两人提出了告辞。康义芳十分热情的抓了一大把零食，直往两人手里塞。又被范玉巧扒了回来，换成了她自己买的砂糖橘。 楚衍的肠胃确实不敢乱给他吃临期食品，于是苏行人笑着婉拒了康义芳，只收了范玉巧给的砂糖橘。 范玉巧特别高兴，一路帮着把砂糖橘拎到车里，还依依不舍的。直到车子开出老远，还能看到她们母女在后面挥手。 “她们很感激你。”车辆拐弯后，楚衍收回视线说道。 “嗯，她们人挺不错的。”偶遇故人的苏行人心情也很好，“帮我卖零食从不做手脚，不像另一个租户，每天对账，总少个两块三块的。” “就是不知道一家门店的利润有多少，她们能不能攒够养老的钱。” “可以的，康姨特别勤快。大不了我以后不涨租金，给她们减轻点负担，也是缘分一场。” 楚衍好笑：“都那么熟了，没考虑过免租吗？” 苏行人笑着摇头：“一码归一码。与人相处，金钱上的利益可以让一点，但不能让太多。不然谁都觉得自己亏了，早晚得闹崩。” “升米恩斗米仇么？” “对。” 楚衍点头表示理解，或许老破小的店租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但对普通人而言，应该是巨大一笔钱，够得上翻脸的标准了。可见他在某些方面的常识欠缺太多，如果要做下沉市场，还是补足的好。 “考察过后，你有什么感想？”苏行人笑问。 楚衍仔细想了想，才道：“一家店太片面，我想派个人，去各地走一走，重新捋一下我们的渠道。” “那是必然。但实地考察想要精准反馈，还需靠谱的人选。”苏行人笑，“你哥可以。” “坑你大舅子呢？”楚衍好笑，下乡那么辛苦，怕不是得把人累脱一层皮。苏行人敢提他都不敢应啊，万一有点什么，他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你还挺自觉。”苏行人夸了楚衍一句，又敛了笑，很认真的说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真肯吃苦，是能学到很多东西的。无非不能只放他一个人去，而是得找个经验丰富的带着他走一趟。哪怕是个榆木脑袋，见识多了，总归有长进的。” 楚衍笑着摇头：“我们家的情况，不合适。”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苏行人点到为止。因此，他回到刚才的话题：“你心里有大概的人选吗？需不需要我帮忙找？” 楚衍犹豫着道：“其实有一个……” “嗯？” “我们公司的副总唐志勤，你觉得如何？” 苏行人：“……”那是柳靖的校友，如此“重用”，柳靖怕不是想谢你八辈祖宗。你做个人吧！ 第70章 对话唐志勤 周三， 妙言总裁办公室内。 唐志勤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沓数据，神情无比难看。从今年销售量大幅提升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有麻烦， 但没想到， 双十一刚过， 楚衍就找他谈话了。 “数据是最客观的东西。”楚衍的语调并不严厉， 甚至称得上平和，“从数据的反馈来看，从去年开始， 销售中心就遇到了比较大的瓶颈。不知唐总有没有考虑过什么优化提升的计划呢？” 唐志勤嘴里犯苦，优化提升计划？说得轻巧！他现在最大的困境是线下渠道的萎缩， 他要能解决， 怕不是已经成了第二个闻九玉， 何必跑到别人家的公司打工。 “目前的大趋势是线下转为线上， ”唐志勤阐述客观事实，“王董家的商超去年全省关店超过16%， 是造成我们线下销售失利的主要原因。” 楚衍微笑：“我知道。但唐总有没有考虑过新的渠道呢？” 唐志勤也笑：“楚总， 论理， 线上销售部分也应该算我们销售中心的业绩的。” “论理？”楚衍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那唐总是觉得，我这个假少爷带来的流量， 也该属于你了？” 唐志勤一个激灵， 连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客观来讲， 营销中心和销售中心确实属于紧密配合的关系。”楚衍敛了笑， 严肃的道，“但是，今年营销中心的成绩也很不好看。甚至出现了柳东阳在网上大放厥词的疏漏， 致使品牌形象严重受损。这件事，我同样会严肃批评徐总。” 唐志勤：“……”您老这话假得冒泡了好吧。虽说营销中心管线上，但官网直播间和网店本来是两个部门共有的。徐玉屏仗着是老员工抢夺了主导权，你跑去跟徐玉屏联手炮制真假少爷大ip，都不带通知我一声的。你不明摆着想削我吗！？ 楚衍手里的资源向徐玉屏倾斜，确实就为打压唐志勤。或者说，打压唐志勤的派系核心柳靖。业绩是一家公司的风向标，谁能拿下业绩，谁就是公司里的大爷！因为只有业绩卓绝，公司才能存活，大家才有饭吃。 楚衍近期的威望大涨，也正源于此。 但线上销售的契机是楚衍带来的，他愿意给徐玉屏，谁也拦不住。甚至于，他没有自己亲自拿走线上销售渠道，而是按规矩找了徐玉屏，让徐玉屏参与他的功劳分配，已经算很大方的管理者。碰上这样的好领导，都恨不得烧高香，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这也是最近唐志勤愁得嘴里起燎泡的主要原因——作为楚衍的对家派系，眼睁睁看着对方崛起，而己方衰落。那滋味，谁尝谁知道。 “当然，我今天叫你来，并不是追责的。”楚衍重新挂上笑容，“说句到家的，真要追责，我可就上董事会了。” 唐志勤心里咯噔一下，楚衍的话分明在威胁！ 果然，楚衍接下来一句便是：“我倒是有个新的渠道建设机会，不知唐总有没有兴趣呢？” 唐志勤不自觉的微微睁大了眼，新的渠道？如此好处落他头上，难道楚衍想……撬柳靖墙角！？ 那敢情好啊！唐志勤可没有为柳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大家校友而已，没那么深的感情。 只不过企业里的派系，跟古代的官场在本质上是一样一样的。忠心一票否决制，进门是谁的人，几乎改换不了门庭。哪怕本人想变换阵营，也是没人肯接的——厌恶二五仔，是所有领导的共识。 如今领导亲自下铲子，唐志勤如何不欣喜？运气好的话，他还能玩一把庄家通吃。 第80章 脑海里的思绪不过一瞬，唐志勤的脸上立刻堆起了笑：“不知您说的渠道是？” 楚衍言简意赅：“下沉市场。” 唐志勤脑子里缓缓打出了个问号，以妙言几个主打产品的售价，下沉市场怎么做？ 不等唐志勤理出思绪，楚衍把一叠资料递到了他面前：“这是我对一家名为嘻嘻零食的临期食品专卖超市的调查。” 唐志勤接过资料，一边快速翻阅，一边听着楚衍的介绍。 “这家超市的原身叫大嘴零食，是星河的苏总首次创业的成果，后被安家喜收购，更名为嘻嘻超市。经过8年的运营，目前已遍布华南。” 唐志勤看得倒吸一口凉气！扫一眼大嘴零食的创办时间，竟然在12年前！那时候苏行人只有15岁！他老人家是怎么做到4年间扩张了25家店，还特么跳级以市状元的身份考上京大的？？？皇长孙恐怖如斯！ 看到唐志勤的满脸震惊，楚衍也是心有戚戚焉。大家都是学霸，但差距也未免太大了。他18岁作为独生子，在外公和爸爸留下的荫蔽人脉的基础上继承家业，都被整了个焦头烂额。 别人呢？12岁在铁炉山卖矿泉水，跟各路老板套交情。15岁就开始创业，关键是还创成了。 尤其是昨天带他去踩点，竟低调得一批。弄得他好像就一家店，运气好遇到对厚道的母女，帮他把店看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去上学。 结果昨晚楚衍亲自调查之后，表情都扭曲了！好家伙！15岁就知道顺着各老国营厂的职工宿舍捋过去，专找住在一楼的下岗职工帮他带货，他只负责总揽销售策略加批发赚差价。可谓是把渠道的概念玩得明明白白。 与之相比，楚衍觉得自己宛如智障，气的他半宿没睡着！所以才一大清早找来唐志勤，准备拿起小皮鞭，让他替自己干活。不然他心里这口气，怕不是要下不去了！ 但表面上，楚衍还是装得云淡风轻的，并顺手把苏行人拎出来做自己的话术点缀：“前段时间我跟苏总吃饭，聊起这个话题。昨天我又专请他陪我去嘻嘻零食实地考察了一番……” 话音未落，唐志勤的表情不出意料的变了。现在妙言谁都知道自家总裁跟传说中的陆家大少关系密切，是好到能一起炒cp带货的程度。 却没想到，两人的关系，比大家看到的还要紧密。隔三差五的私下见面，甚至陪着去考察下沉市场，得是什么交情？ 这是明明白白攀上了陆家那棵大树了啊！陆柳两家的差距何止天壤，柳靖还斗个锤子！ 唐志勤“跳槽”的心越发热烈了。 然而，楚衍的下一句却是：“但珠城不能代表华南，所以我希望你亲自带队，对整个华南地区做一次深度的挖掘。得到详尽的报告之后，我才好请苏总帮我和安总牵线，借用他的渠道，夺取下沉市场。” 唐志勤也是老销售了，他只用翻翻照片，就差不多知道嘻嘻零食的定位。于是皱眉道：“嘻嘻零食的渠道确实很强，但他们主营的是廉价产品。但我们……妙妙安心裤零售价都去到至少2块一张，恐怕调性不符吧？” “不，我说的不是妙妙安心裤，”楚衍微笑，“是散装产品。” 唐志勤脸色彻底变了！妙言的散装产品，是不得已之下的保留。利润几乎只够维持现状，没有任何盈利的可能。 甚至在双十一的销售狂欢下，各部门奖金拿到手软之时，散装产线上的工人也只摸到了一点点安慰奖。因为在原材料成本和物流不断上升的今天，那玩意堪称越卖越亏！要不是来自政府的压力，妙言早砍了那两条产线了。 所以这哪是开拓市场？分明是流放！ “楚总，”唐志勤强迫自己冷静，“散装产品早已没了利润空间，强行扩张，怕是没多大意义吧？” 意义当然有！与很多人的直觉不同，越是偏远落后的地方，物价往往是越贵的。除了他们本地特产且运不出去的农产品外，任何工业产品的价格，都远超一线。 换言之，妙言的散装卫生纸，在珠城只能卖到18，下沉到农村，卖到25甚至30，根本不在话下。而30块管家里一年的卫生纸用量，仍旧是划算的。 但这些楚衍可不打算直接告诉唐志勤。 “唐总，公司的股份给到你手上，是有条件的。”楚衍看着唐志勤的眼睛，语重心长，“如果你无法实现销售额的提升，或者无法在公司里持续服务15年。按照3年前的约定，公司是可以收回股份的。你我同事一场，也算有缘。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很不想走到那一步。” 唐志勤眸光一缩，顿时冷汗涔涔。 手持股份的高管们，从来不是表面上的那般风光。一旦触发回收机制，他失去的将不止是股份和工作，还有未来。 真假少爷爆发之时，楚衍有多恐惧自己的商业名声受损，唐志勤就有多恐惧自己的前途尽毁。商业竞争的残酷不仅仅体现在公司之间的厮杀，更体现在高管们的如履薄冰。 国家很大，岗位很多，可能拿高薪的岗位却是极其有限、甚至是万里挑一的！。 守不住地盘的高管，必然跌落阶级，那是唐志勤绝对无法接受的结局！ “唐总，”楚衍轻声道，“这里面是有希望的，你试试看呢？” 唐志勤闭了闭眼，半晌后，他不得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好。” 第71章 灵魂之问 出了总裁办公室， 唐志勤的脸色就彻底沉了下来。楚衍说得好听，什么开发新的渠道、扩充新的市场。但谁都知道，下沉市场的利润只在互联网平台， 他们这些做实业的， 谁不削尖了脑袋往高端走？ 他分明是成了楚衍与柳靖斗法的炮灰。 然而从年初开始， 楚衍在与柳靖的斗争中， 就表现得越来越强势。目前之所以使手段将他边缘化，而不是直接撵他走人，也不过是楚衍还未占据绝对优势。一旦楚衍彻底掌握妙言， 妙言恐怕再没了他的立足之地。 唐志勤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他得想办法给自己找下家了。 办公室内， 想着唐志勤刚才的微表情， 楚衍不由轻笑。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职场老鸟， 真够敏锐的。 唐志勤猜得没错， 作为一家公司的继承人，楚衍绝不可能容忍柳靖这样的跳梁小丑存在。容不下正主， 自然更容不下跟班。 唐志勤和生产计划部的苗红明还不一样， 苗红明是老员工， 只不过倒霉落到了柳靖手里。他作为侯子芳亲自提拔起来的干部， 其立场其实是天然归属于侯子芳的继承人楚衍的。 这也是当苗红明发现楚衍不是个软柿子之后，果断站队的原因——再不选边站， 他得被柳靖扫地出门了。 而唐志勤呢？不管他与柳靖私交如何， 作为柳靖的校友， 作为被柳靖力排众议招进来的副总， 就绝无调转马头的可能。只不过他本人能力不错，手里又有资源。所以既然他人还在妙言，楚衍当然得好好利用利用。 这点， 想必唐志勤心里也很清楚。 但活还是得干的。两人之间并无私仇，做事有始有终，以后好聚好散，大家面上才好看。商场上混，能不撕破脸的尽量别撕破脸，谁知道将来哪片云彩上有雨呢？ 送走唐志勤后，楚衍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静静的翻看着近期的账本。当他看到原材料采购那一栏时，眼眸里闪过了一丝厉色。最近公司出货量大，柳靖的小动作明显又多了起来。 心里默默算了回帐，楚衍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现在还不到时候。不过……最近盯着柳靖的人回报，柳靖与其秘书程君兰的关系似乎比表面上的更复杂。楚衍调出程君兰的个人资料，不由挑眉。 离异，育有一子，今年5岁。程君兰是3年半以前入职的，有点意思了。表面上看，是程君兰在儿子断奶后重新找工作。但……从调查资料来看，柳靖对“别人的儿子”未免太上心了。柳东阳且没上过贵族幼儿园呢。 想到最大那个可能性，楚衍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原来，柳靖也觉得柳东阳废得必须砍号重练了？ 只是这件事目前暂没证据，楚衍决定先按兵不动。或许有一天，柳靖的私德有损，能成为自己刺向他的一柄利器也未可知。 对付死对头，总归得有点耐心的。 企业的下半年，通常是比较忙。因为重大节日基本集中在下半年，导致商家的打折促销活动密集，又有冲业绩的压力，因此加班成了常态。 楚衍忙完下班的时候，已是晚上8点半。比起往常，竟然算早的。好在和韵风华本来就建在郊区，距离妙言总部不算太远。楚衍到家时，刚刚好9点整。 家里除了家政人员，只有侯东澄在起居室里看电视。看到起居室里流泻出来的暖黄色的光，楚衍恍然想起，柳青青似乎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柳青青的去向楚衍是知道的，看来新的男友很讨柳青青的欢心。 第81章 那个新男友……楚衍眉心一跳，最近柳青青给她打了两次电话，明确表示想换保镖的事，该不会是新男友教唆的吧…… 如果是新男友的意思，楚衍就不想管了。父亲和丈夫精挑细选的保镖，居然为了个不知来路的男朋友去嫌弃，甚至想换掉。放眼整个圈子，都没见过如此作死的。 怪不得当年外婆给柳青青买不动产用于保底时，产权证上不是加了他爸的名字，就是加了他的名字。他当初还以为是柳青青成天作妖，外婆给他爸的补偿。现在看来……呵，恐怕是外婆太知道自己生了个什么样的怨种，不得不做出的防备手段。 毕竟按照现在的规定，产权交易必须所有产权人到场签字。换言之，没有他的同意，柳青青想合法的动用任何一套产权，都是不可能的。至于非法手段……那就看对方和妙言谁的法务团队强、甚至谁的关系更硬了。 以他外公一生慈善攒下的人脉，想必珠城内，怕是没几个人愿意啃这块硬骨头——不争气的富二代多了，诈骗团伙真是犯不着。 从这点上来看，外婆为了保障家业不被败光，可谓是殚尽竭虑。楚衍摇头叹了口气，可见不生孩子有不生孩子的好，不然生个柳青青那样的混账玩意，这家业还真不如捐了，省得损自己阴德。 至于那两个保镖，既然柳青青不要，那他索性调回来给侯东澄得了，省得他忙的要死了还得上天入地的给侯东澄找新的。靠得住的司机保镖，可真的太难找了。 “嗳，你回来了？”侯东澄一回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楚衍，连忙问，“吃过饭了吗？要不要吃点宵夜？” 楚衍回过神来，笑着答道：“晚饭吃过了。宵夜不吃，医生不让晚上乱吃东西。” “哦，晚上是得少吃，”接着，侯东澄发出了灵魂一问，“那你今天的步数达标了吗？” 楚衍：“……”散步而已，倒也不必如此较真。 “我跟你讲，姓苏的刚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晚上监督你好好运动。你是绕小区散步呢？还是家里的跑步机呢？来，二选一吧！”想起楚衍的体能，侯东澄提起运动俩字都有些牙酸，二十郎当的年纪，散步居然叫运动了，就离谱！ 楚衍哽住，好家伙，苏行人现在都已经学会跟他哥联动了吗？ “你不要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侯东澄忍不住数落，“你身体是真不太行。别人天冷的贴秋膘，你倒好，忙过一个双十一又瘦了好几斤。我跟你讲，再瘦可不好看了。” “知道了知道了。”楚衍生怕侯东澄念起来没个完，赶紧道，“我先去换个衣服。今天不算太冷，我绕小区走几圈行了吧。”说毕，麻溜的跑回自己房间，脱下笔挺的商务套装，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运动服。 等他下楼时，发现侯东澄已经关了电视，站在楼梯口等他了。 “你陪我一起？”楚衍问。 “嗯呐，”侯东澄理所当然的道，“姓苏的说了，为了防止你耍赖，请我务必好好监督！” 楚衍：“……”不是，姓苏的，我在你眼里连这点信誉都没有的吗？周二去湿地公园，我明明老老实实的走了一万五好吧。顶多中途休息了两回，那不是给太阳晒得太困了吗？又不是走不完！！！ 侯东澄无视楚衍哀怨的眼神，拎着他的后脖领径直往外走。楚衍堂堂一个总裁，那还是要面子的。刚被拎到玄关，立刻表示十分愿意积极运动，逃也似的往外跑。 深秋时节的晚上有些凉，但楚衍穿的是专业的薄款防风运动服，那点小秋风吹在身上一点事没有，甚至微凉的空气颇有些沁人心脾之感。楚衍深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劳累一天的疲累似乎确实减轻了不少。 看来，晚上出来散散步也挺不错的。 和韵风华占地面积不小，尤其是独栋与联排之间的大花园，足有上万平米。因此，沿着小区外围的绿道绕上一圈，差不多有1公里。如果要达成万步的目标，绕个四五圈就差不离了。 不冷不热的天气，小区内夜跑的人还不少。大家都是住了几年十几年的老邻居，看到楚衍兄弟穿着运动服出来，不免惊奇的看上两眼。弄得楚衍好不尴尬。 结果，等夜跑的邻居们绕了一圈回来，看到楚衍仍旧在慢吞吞的走，那艰难忍笑的表情，让楚衍更尴尬了。 楚衍面无表情，和韵风华的住户还是太多，是时候考虑苏行人的提议，搬去超低密度的长空星河里了。 走到第3圈时，楚衍不免开始脚酸，正想找个地方坐下来稍作休息，苏行人的电话居然轰了过来。 楚衍！！！苏行人是在他身上装了雷达吗？ “走了6000步了，加油加油！还剩一小半，继续坚持。”通话一接通，苏行人的鼓励立刻飘了过来。 楚衍面皮抽了抽：“你还真盯着我的实时步数看的？” “那倒没有，”苏行人当即给了楚衍一个更窒息的答案，“业主群里有人拍了你穿运动服的照片，连发了几个感叹号。现在业主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你要不去看一眼？” 楚衍？？？他的邻居们闲出屁来了吗？年底了公司事务不用管了是吗？ 苏行人忍着笑道，“实在太累别勉强，你可以分段走的。还有，如果今晚感觉太累，那明天你换中午时绕公司先走两圈嘛。放心，我只查总数，不查实时步数的。” 楚衍哭笑不得：“不至于那么弱，走两天就习惯了。主要怕没时间。” “行，你自己看着办。有问题随时联络我，么么哒！” “呃……”楚衍听着手机那头明显在等他先挂电话的动静，梗了半天，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轻声说了句，“再见，么么哒……” “你们两个……”在旁边听完全程的侯东澄一脸的糟心，忍不住发出了今天第二次灵魂之问，“真的只是在谈联姻，而不是……谈恋爱吗？” 第72章 对比 楚衍张了张嘴， 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苏行人对他的态度，早已远远超过了联姻对象的界限。无论在事业上的帮助，还是对生活上的关怀， 都很难用“合作”两个字去概括。 别说单纯的互相利用的关系， 哪怕正儿八经谈恋爱的， 都未必有苏行人的细致。 要说一点不动容， 肯定是假话。尤其楚衍从来心思细腻，很多时候，想装作神经大条忽略过去， 都过不了自己那关。可作为一个长期处在尔虞我诈里的商人，让他放任自己心中乍起的涟漪， 又做不到。 对任何人与事心生防备， 早已成了本能。 智能手环敬业地记录着步伐， 楚衍却始终一言不发。自从爸爸走后， 他一直是孤独的。哪怕侯东澄介入了他的生活，也无法填补心上的缺口。因为侯东澄在商业上的稚嫩， 导致他有很多话不能说、不好说。 甚至自己真正的疲倦之处， 都无法诉之于口——既然侯东澄理解不了， 也就不必说出来徒增烦恼。 所以他们日常的交流与诉苦， 更多的是一种策略，一种天下所有职场人都刻进dna的条件反射。所以， 侯东澄的体谅与安慰， 也自然像隔靴搔痒， 落不到实处。 苏行人则不然。大家同在红尘里打滚， 有些事，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未尽之意。相视一笑， 一切心照不宣融入茶水，暖进心肺。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契合，就像湿地公园的临水平台上，隔着餐桌的那场小憩。是与现在的侯东澄绝无可能拥有的默契。 楚衍不是迟钝的人，过去未曾对谁动过心，不过是没遇到值得动心的人，加上学习工作过于忙碌，没把心思放在感情上罢了。但他本人，是能看清自己内心的。 尤其此时此刻，连粗枝大叶的侯东澄都察觉到了异常，楚衍便再难自欺欺人了。 最后两圈走完，手环计数停在了10256步，楚衍也停在了小区的中心花园入口。连续万步的行走，对长期不运动的人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他靠着花园边粗壮的香樟树，轻微的喘息着。脸色却因这场小小的运动，染上了几分红晕，更显出他皮肤白皙、眼眸水润。 连侯东澄这个大直男，也不免眼皮跳了跳，他家弟弟真的好看到有些过头了！ 这长相、这气质、这运动过后让人忍不住怜惜的小模样，谁看了不迷糊？怪不得姓苏的那条大尾巴狼殷切的加他微信、跟他联络感情。那混蛋玩意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啊。 “你对姓苏的……”侯东澄顿了顿，试探着问，“该不会动心了吧？” 楚衍的喉结滚了滚，好半天之后才道：“我说一点好感都没有，你信吗？” 侯东澄：“……”谢邀，一点都不想相信。 楚衍轻笑：“不提才华与能力。那么大一个行走的荷尔蒙，只要不是个钢铁直，很难不动心吧？” 侯东澄得承认，姓苏的王八蛋确实生了副好皮囊。如果用娱乐圈的男明星打比方，他就是标准的横贯中西审美的浓颜系长相。不同于楚衍的精致漂亮，苏行人的五官相当硬朗，加上他久居上位的气场，压迫感直接拉满！ 第82章 俊美的长相、雄健的身形、满溢的力量感以及超乎寻常的优秀履历，雄性的魅力无外乎如是。 如果苏行人不惦记他弟弟，侯东澄觉得，自己一定会很欣赏他。然而一旦惦记上了他弟弟，侯东澄就只想给他一个大比兜，让他醒醒脑子。！ “陆家那滩浑水已经很深了！”侯东澄心累的道，“咱还是专注走剧情，感情戏就先别上了吧。” 楚衍噗地笑出声：“你想什么呢？咱家也没有恋爱脑的遗传基因呐。倒是咱们苏总，爸妈都很不讲逻辑的样子。” 侯东澄哽住。别说，根据呱呱直播的爆料，苏行人他亲妈苏媛的行为确实相当迷惑。 侯东澄是怎么也理解不了苏媛被男朋友踹了之后，非得认定4个月以上已经是生命，坚决不肯打孩子的脑回路。后续报道里，她也不信天主教啊，咋还拒绝打胎了呢？ 可要说她对陆世航余情未了吧，又给儿子起了个酸掉牙的大名。最离谱的是，孩子养不活了，不去扔给陆家，而是扔给了个孤寡老人。 讲道理，侯东澄在追九龙夺嫡系列时，最困惑的就是这段了。不仅他困惑，跟着他一起追剧的邹映芳同样表示理解不能。 所以，难道苏行人的各种殷勤是遗传了他那对不靠谱的父母？怎么感觉更可怕了呢？ “放心吧，”楚衍冲着侯东澄安抚的笑了笑，“我心里有数。” 侯东澄叹气，联姻都谈好了，还能说什么呢？希望苏行人遗传点陆家优点，千万别像亲爹。 毕竟他们家跟陆家没法儿比，真碰到个负心薄幸的，大概率也只能忍气吞声。哪怕知道按照楚衍的性格，真到那一步，八成也能搞点好处回来。但侯东澄总归是盼着楚衍一切顺遂的。 散完步回到家，已经接近11点。因为楚衍说散步就绝不快走，一万步可不得散上俩小时才能凑够数。 当然，客观来讲，他的策略是明智的。再完美的计划，执行不了的都是废纸。与其追求纸面上好看，不如好好思考如何落地。 快走确实效率高，但楚衍认为还是散步容易坚持。至少今天溜达俩小时之后，他没有太抵制的情绪，只是觉得有些浪费时间。或许可以考虑苏行人的提议，在白天利用工作的间歇先完成一些积累，晚上的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运动过后的身体格外疲乏，楚衍匆匆洗了个澡，关上手机倒头便睡。但他的邻居们可就没那么好的睡眠了。 从那位闲出屁来的邻居在业主群里发了一波楚衍的运动照之后，业主群就好像被打开了话匣子。一大群老板高管在群里激情发言，聊到酣处，又纷纷转入了各自的小群继续畅聊。但业主群里分出来的无数个小群里，楚衍都是今晚的主角。 比如说某个群名为“熊孩子家长联盟”的小群，就正在热烈的讨论着。 金辉-冯昌旭：“楚衍跟苏总到底合作了什么，你们打听出来了没有啊？” 安川-姜大金：“别问我，我只是个开连锁快捷酒店的，没资格打听高大上的圈内事。” 长河-谷文涛：“姜总谦虚了！” 安川-姜大金：“没谦虚。我就是有点羡慕老楚，小楚越来越长进了啊！我儿子要是有他一半，我可以含笑九泉了！” 姜总一句话说得一群老总心有戚戚焉。无它，这个倒霉催的小群，源自于当年他们怨种儿子的高中教导主任。 纨绔们一天天在学校拉帮结派不干正事，严重影响教学秩序。教导主任一怒之下，把全体纨绔的家长通通拉进了一个微信群，隔三差五的一顿痛骂。 在贵族学校当教导主任的，能是一般人吗？没点家世背景，哪镇得住那帮祖宗！何况这事儿本来就是家长们理亏。 弄得前些年，这群在外有头有脸的老总们，每次看到有新的群消息，心里都打哆嗦。直到小王八犊子们上了大学，老总们才在教导主任手里逃出生天。 而教导主任在终于送走了这堆有害垃圾之后，真是一个眼神都不想再给这群家长，忙不迭的退了群。 家长们：“……”实不相瞒，其实大家挺想跟教导主任处好关系的。奈何教导主任见他们烦得想原地爆炸，没直接把群解散了，都算彼此留了颜面。 而家长们呢，因为自家的孩子总凑在一起玩，为了互通有无，便没退群。久而久之，这里变成了老总们偶尔聊聊生意经的地方。也算是附近学区内，关系比较密切的小群了。 这群人的儿子，恰恰就是前段时间被任志辉当了枪使的纨绔们！ 大家虽然不全住和韵风华，但也都是一个住宅区的，跟人楚衍相比，差距咋那么大呢？ 同样被任志辉算计了一把，同样在仁安住院两周，看看人家楚衍出院后，在干什么？不声不响的结交苏行人，在双十一前后联手大炒了一波cp，不仅让苏行人的星河智能家居系统火了一把，楚衍更是直接创下了单日销售2.3亿的制造业奇迹。 别说楚衍只是个21岁的小崽子，即使是这群老总的同龄人，也足以让人羡慕嫉妒恨。 反观自家的儿子们呢？谢邀，出院之后的唯一获得的教训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寻欢作乐惹是生非。 其中，金辉药业的大少冯良因强迫酒吧男服务生，被酒吧老板扭送派出所，致使冯总半夜被迫去捞人； 安川连锁快捷酒店的姜大少，搞大了外围女的肚子，现在家里正上演逼宫大戏； 天林电子家的冉二少就更刺激了，就撞死陆林武的那个盘山公路，勇猛且不信邪的冉二少居然大半夜的跑那儿聚众飙车。 结果你猜怎么着？他自己没事，但不小心把利川连锁体检中心的独生儿子撞了个半身不遂，现在两家人脑子打成了狗脑子。 其余纨绔们的小事儿都不值得一提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纨绔的亲爹们真是眼泪都要下来了。 所以晚上在大群里看到意气风发的楚衍，那还了得？别的不说，肚子里的酸水先咕噜咕噜的直往脖子涌。 大家都一样养孩子，凭什么你楚开元能爆出个ssr？他们就只能捡有害垃圾！？还有没有天理了？ 想起自家的冤种儿子，群里竟然一下子安静下来，半天没人说得出话。 能说啥呢？说自家冤种儿子怎么往死了得罪过下一个紫微星吗？ 这话题属实有点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冯昌旭又幽幽的发了一句话：“或许，我们是时候在家强调一下楚总目前的商业地位了。” 群里众人纷纷一凛！艹！不说了！现在、马上、立刻下线打孩子！不然哪天小兔崽子们再往楚衍那儿出幺蛾子，他们当老子的怕是真兜不住了！！！ 第73章 找茬 “楚衍！你什么意思！？”工作日的一大早， 柳靖气势汹汹的冲进了总裁办公室。 正值刚上班的准备时间，大家都还在办公室走来走去，各办公室的大门也还没关， 所以柳靖长驱直入的闯进了楚衍的地盘， 当即引得同一层好几个部门的人忍不住伸长了脖子。 被质问的楚衍倒是十分淡定， 今天恰好他又戴上了那副装x的平光眼镜， 往总裁办公室里的老板椅上一坐，妥妥的斯文败类的气场。光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让柳靖气得够呛。 “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柳靖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当年安常宇二话不说的离职，是我费尽心思才请来的唐总。现在线下渠道稳住了， 你居然过河拆桥？你不怕寒了其他员工的心吗？” 柳靖故意说得很大声， 就是想引起公司内部矛盾。虽说是个人都知道上头分了好多派系， 但销售部如果知道自己上司被打压， 同样会心生怨愤。 本来销售的奖金就因为线下转为线上而大幅缩减，如果再有人说， 他们奖金少并非大势所趋， 而是楚衍党同伐异的结果， 他们自然会想办法给楚衍找麻烦。 这一招， 柳靖用过很多次了。然而，这次还没等他继续唾沫横飞， 忽听“砰”地一声， 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被重重关上。所有人都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 包括办公室里的两位。但等他们顺着声音看过去时， 门已经关上了。 而门外，侯东澄面无表情的扫视全场：“热闹好看吗？” 我去！真少爷发飙了。所有有意无意路过的员工纷纷低下头，装作忙碌的样子， 赶电梯的赶电梯，整理文件的整理文件。 闫晓玲冲着侯东澄竖起个大拇指，厉害了我的真少爷，秘书处的培训没白学。反应比她还快，且气势比她个小秘书凶悍多了。 办公室内，被关门的巨响打断的柳靖，情绪都不连贯了。思路不免岔去了另一个方向——闫晓玲是疯了吗？敢这么不给他面子！老子收拾不了楚衍，还收拾不了你个小秘书？ 但楚衍却是很快猜到了是谁动的手。柳靖来找茬，他的秘书肯定不会让别人看热闹。因此秘书处大概率会来关门。 第83章 但秘书毕竟只是打工人，即使关门也是轻拿轻放，尽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那现在秘书处还有谁敢拍总裁办公室的大门？除了侯东澄，没别人了呗。 楚衍险些笑出声来，他哥确实长进了，知道了管理与吃瓜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没有真理越辩越明的选项。一切争执，最好先小范围摁住，解决了再往外通知。 看见楚衍脸上的笑意，柳靖的火气蹭蹭往上涌。既然楚衍的人关了门，那他也懒得装出凛然大义的模样，当即沉下脸来，阴恻恻的道：“你现在翅膀硬了，所以敢跟我们玩独断朝纲了？你擅自变更公司副总的工作与权限，问过董事会的意见了吗？” 楚衍挑眉：“擅自变更？开拓线下渠道，难道不是唐总的工作？” “放你妈的狗屁！”柳靖直接开骂，“谁不知道散装产线早晚要放弃？你分明在假公济私。” “柳副总！请注意你的言辞！”楚衍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谁说公司要放弃散装产线？我们既然已经承诺过相关部门，尽可能的保障老员工的岗位问题，就绝不能食言。如若柳副总执意在公司里散播谣言，那我必定是要请示董事会的。” 柳靖一噎！散装产线一直是妙言的心头刺。说句到家的，把那两条旧产线砍掉，他管理的难度都要下调几个档次。因为散装产线还是上世纪90年代从国外弄回来的淘汰品，真要追溯，生产年限都得到1971年。 那倒霉产线结实倒是挺结实，几十年过去了，每每故障，敲敲打打几次又能重新运转。但整个产线占地面积广不说，还噪音大、全手工操作，更得养个维修班，但凡是个干企业管理的，都得看这玩意儿不顺眼。 但恰恰因为落后，才需要一大堆工人，才能解决让政府头痛的就业问题。 否则都像楚衍引进的那条安心裤产线一样，全程只需要2-3个高级技术工人。那散装产线相关的千多号人怎么办？妙言总共不到两千人，散装产线占了一大半。其人员臃肿程度，可谓不是国企，胜似国企。 这里面当然有很多历史原因，比如说散装产线的工人都是跟着侯子芳一起奋斗过的女工，她们到了退休的年纪时，侯子芳亲口答应让她们的女儿来顶班。 这就导致目前散装产线的女工基本都是40岁上下，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真要全裁了，侯子芳的老朋友们，如何能安享晚年？ 此外，侯子芳是有点子妇女解放思想在身上的。她当年做卫生巾，就是因为草木灰和卫生纸不仅容易引发感染，更是极大的干扰着妇女们的工作。妇女们想要撑起半边天，就绝不能被月经拖了后腿。 而今，底层仍旧有无数妇女用不起高档卫生巾，如今市面上仅剩不多的旧产线，几乎是解决她们困境的唯一途径。如果侯子芳在世，她是绝不肯放弃的。那一向把侯子芳当指路明灯的黎世建又怎么可能放弃？ 为妇女谋福利是妙言的企业精神。放弃了曾经一起奋斗的女工、放弃了底层挣扎的妇女权益，那妙言还是妙言吗？ 纵然楚衍身为男人，对这方面感触不深，但他也知道，妙言能有今天，离不开第一代人的努力。真把散装产线干掉，才是真正的过河拆桥。 因此，他让唐志勤组织人手去调查下沉市场，制作相应的方案，固然是给唐志勤一个充分的暗示，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但，同样也希望唐志勤真能做好研究，他才方便与嘻嘻见面，真正寻找出一条可行的路径出来。 何况这对唐志勤真的是坏事吗？线下渠道，下沉市场才是大趋势。楚衍让他带薪为他自己的将来铺路，有何不可？ 唐志勤不过是个打工人，妙言干不了，有的是厂子能干。但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信息与渠道，永远是他自己的。 楚衍自认自己做得还算体面，相信唐志勤也不会有多大意见——他自己站错了队，作为一个成熟的打工人，就得有被踹走的觉悟。这是最基础的商业规则，唐志勤不至于不懂。 所以，真正让柳靖愤怒的，正是楚衍与唐志勤的“共识”。唐志勤能轻而易举的抽身而去，但始终对妙言虎视眈眈的柳靖，怎可能愿意更换山头？ 一旦唐志勤离开，他的控制范围必然急剧缩减，一心想对楚衍取而代之的他，如何能忍！ “纸浆的成本每年都在升高。”柳靖的手掌再次重重拍在桌面上，“散装产线能维持收支平衡已经很困难了。如果打通了下沉渠道，加大了产能，那不是越生产越亏本，到时候你来补贴其中成本？” “柳副总，你未免太激动了。我有说现在加大生产？”楚衍反问，“我什么时候越过董事会，擅自做过决定了？” 楚衍目光平静，“只不过销售部今年业绩不进反退，唐总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他派点活儿怎么了？我身为ceo，怎么管理手下员工，不需要柳副总批准吧？” 楚衍一口一个柳副总，嘲讽拉满。柳靖的目光越发阴冷：“楚总，互联网风高浪急，你不要以为搞了几次营销，得了几句邻居的夸耀就多么了不起。小心把自己玩脱了！” 邻居的夸耀？楚衍差点笑出声来，原来今天柳靖气势汹汹的原因居然在这儿。最近楚衍确实感受到了邻居们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或者说，从上次晚宴上，苏行人宣布跟他有合作项目开始，社交圈内的老总们，就渐渐不再用看小辈的眼神看他。 而他威望越盛，柳靖夺权的希望越小。加上唐志勤被边缘化，柳靖被切切实实的踩到了尾巴，不炸才怪！ 柳靖炸了，楚衍就舒坦了。当年董事会装死，柳靖仗着柳青青逼得他张牙舞爪却无济于事，现在风水总算转了回来，换成柳靖无能狂怒，楚衍没当场开杯香槟庆祝，就算给柳青青留了三分面子。 但楚衍不知道的是，其实柳靖心里还有个更隐蔽的痛点——他是个父亲，他有儿子！ 可他再怎么看重自己的儿子，也没办法不承认楚衍比起柳东阳，优秀百倍不止。养出个废物儿子的他，怎么可能不对楚衍心生嫉恨？不光楚衍，现在社交圈内，大家对侯东澄的态度都比对柳东阳好。 侯东澄是不中用，但他乖啊。他跟当家的楚衍相处的那么好，甭提多省心了。一向不把柳东阳那群纨绔放在眼里的优秀二代们，现在居然也慢慢跟侯东澄有了交集。 就前天，天林电子家的大女儿冉大小姐，居然跑到柳家来找侯东澄学手擀面。楚衍忙疯了没留意，柳靖却看得清清楚楚。 那可是天林电子家的千金！一群纨绔狗腿了十几年，没捞到过一个眼神的女神！柳靖做梦都想让儿子娶个名门闺秀，结果高高在上的名门闺秀下凡了，但不是下到他们家。想到此处，柳靖的表情都扭曲了。侯东澄个送外卖的，凭他也配？ 楚衍大致知道了柳靖的目的，便没兴趣再跟他纠缠：“柳副总如果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我要准备开会了。” 让唐志勤下基层的事，唐志勤本人都没说什么，柳靖无非是借题发挥而已。现在大门紧闭，外面人听不到他的指责，他说再多也没意思。厌恶的瞥了楚衍一眼，柳靖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衍自嘲一笑，就这么个货，仗着柳青青，居然也把他压制了那么多年。可见自己的班底牢固与否有多么重要。 所以……楚衍眸光一肃，散装产线他必须救！因为那群已然惶惶不可终日的女工，一旦重新安定，就会成为他最坚实的班底。 天时、地利、人和，成大事者，人和最重。 楚衍站起身，透过落地窗，看向不远处已然陈旧斑驳的厂房。唐总，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第74章 老厂 利益场上， 太多不必言明的默契。唐志勤确如楚衍所想，认认真真的琢磨起基层调研的方向来。因为他心里很明白，像他这个年纪的人， 互联网是真玩不来。他甚至没办法理解， 买东西为什么要看直播？ 直播废话那么多， 信息密度那么低， 买个东西前后得好几分钟才能弄明白，哪有他自己看文字介绍来得有效率？ 他们这批精英大多如此，互联网节奏既“快”又“慢”， 短视频都嫌吵的他们，想反过来掌握流量， 无异于天方夜谭。 反倒是线下地推那一套， 才是他的舒适圈。 毕竟他们这代销售， 最擅长的正是搞人际关系。而线下销售， 最难掌握的技能，也恰恰是如何打通各个关节、如何制约拉拢地头蛇。把他放去跟嘻嘻零食的现任老板安家喜沟通， 他们俩一定特别有话聊。 于是接到任务的唐志勤二话不说， 草草做了个大致方案， 就带着俩下属往珠城周边踩点去了。 然而， 柳靖大清早的一番闹腾，终究是有影响的。像妙言这种经营了三代人的老制造业， 里面的人际关系也确实复杂。没多久， 小道消息便传得满天飞。这回散装产线的女工看到了希望， 轮到销售中心的员工们惴惴不安了。 第84章 当初前副总带走了不少人， 他们好些是唐志勤一手提拔或重新招聘的。一旦唐志勤滚蛋，新上任的副总怎么可能容忍他们？现在的就业形势……销售中心的几个骨干觉得自己有点头秃了。 中午时分，苏行人一个电话过来， 撵楚衍下楼散步。现在已经是12月中旬，寒风乍起，临近河道的妙言总部，更是北风呼啸，不见阳光。这种大冷天的跑院子里散步，怕不是有毛病！？ 但苏行人早有准备，中午之前便派人给他送了件商务型羽绒外套。裁剪干净利落，乍一眼看去，很难发现是蓬松的羽绒服，穿上身却又轻薄又暖和。12月的寒冬，里面穿件衬衫都不觉得冷。 即使楚衍从温暖的空调房里走出来，只要把外套往身上一搭，绝对又好看又保暖。 收到衣服的楚衍：“……”苏行人这控制欲是有点操蛋了。 但衣服确实舒服的让人想多买两件。结果楚衍翻遍了衣服各角落，都没看见标牌。 再仔细看，袖扣使用的居然是黄蓝紫三色混合的蓝宝，混色恰到好处，宛如银河坠落，是属于天然宝石独有的小惊喜。 宝石的光泽与火彩，即使拆下来带去正式的晚宴都不显逊色。却不料苏行人竟把如此品质的宝石放在了一件偏休闲的衣服上。 楚衍默了默，陆氏的财力，恐怖如斯！ 被苏行人盯着的楚衍认命的搭上崭新的羽绒服，准备乘电梯下楼。哪知刚到电梯口，就撞上了侯东澄。楚衍眼皮跳了跳：“姓苏的又喊你来监督我散步了？” 侯东澄噗地笑出声：“并没有。不过你这么一提，那我陪你下去走两圈。” 楚衍叹气，体能不好的人没有尊严。老老实实的乘坐电梯下楼，走到了妙言的院子里。 妙言因为有产线，占地面积不小。主楼后面有一整片精心维护的“小果园”，中间连接凉亭的水泥游廊上，甚至爬了好几株老葡萄。在早年物资匮乏的时候，公司院子里这些容易养活的葡萄、橘子、桃子、李子等产出，是曾经让员工们喜爱的小福利。 但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现在的水果价格早已不是高不可攀，水果的品质也经过一代代的改良，变得又香又甜。妙言总部自产的酸不拉几的“原生种”渐渐变得不受待见。 于是到了果实收获的季节，就只剩那些一代老女工们组团回来采摘洗净，加上白砂糖，做成各色罐头，拿来分给亲友。 楚衍站在葡萄藤下，跟侯东澄讲起这些独属于妙言的小故事。 “其实现在的年轻人，不太喜欢吃罐头了。”楚衍轻声说道，“新鲜水果比罐头更好吃。但是老人们舍不下自己亲手种的果树，忘不了当年收获时的雀跃。所以年年宁可倒搭钱和人工，也不舍得让果子浪费了。” 听着楚衍讲述的往事，侯东澄才恍然惊觉，妙言已经是个几十年的老厂。尽管当时位置很偏、地盘很小。但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记录着年华。也能窥见当年风华正茂的侯子芳带领着一群无业妇女挥洒汗水的浮光掠影。 那真是一个激情澎湃的时代，一个个神话般的奇迹崛起，在广阔的市场上大展长才。 “我小时候，吃过很多罐头的。”楚衍忍不住低声呢喃。 人都是讲感情的，那些他从小就能时常见到的、在厂区里来来往往的老熟人，他又怎能说裁就裁呢？想必，黎世建抬出人社局的女儿，大概率不是他在助力女儿的仕途，而是他那当官的女儿在替他背锅。 所以散装的卫生纸和卫生巾，他必须得求一条出路。为自己，也是为外婆的理想。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楚衍的思路越发清晰。 一方面他需要扩大妙言的影响力，逐步将散装产线的员工分流，让她们学会新产线的操作；另一方面，散装产线也确实需要逐步升级，力求用更低廉的成本，获取更高的效益，来确保散装的两个产品有持续的产出。 直到下沉市场再不需要廉价产品的那一天，他再将散装系列彻底淘汰。 但如此一来，他对下沉市场的把控，就需要格外的精准。或许，这方面，他可以找嘻嘻零食的安总多多请教。市场那么大，总归是有利可图的。 “衍衍，”楚衍重新走回步道，绕着院子散步时，侯东澄突然喊道，“这两天，销售中心的人在传你要把唐总赶走的事，是真的吗？” “没那么快。”楚衍笑，“我的掌控力还没那么强。” 侯东澄哽住。 “销售中心主要走线下市场，很多经销商与唐总交情莫逆，是只认唐总不认妙言的。”楚衍耐心的解释着，“这正是当年董事会同意花大价钱把他挖过来的主要原因。” “那你……为什么又要赶走他？” 楚衍无奈：“他是柳靖招来的，他会一直打着柳靖的烙印。所以他的每一份亮眼的成绩，都将成就柳靖的威望。 而柳靖背靠着的可是手持51%股份的大股东，大家再不把母亲当回事，她手里的投票权重是真的。我只能尽可能的削弱柳靖的影响力，唐总自然得出局。” 楚衍说得浅显易懂，侯东澄一听就明白了，又是他们那不省事的老母在拖后腿。 “对了，齐叔和谢哥你还习惯吗？”楚衍问。 楚衍嘴里的齐叔和谢哥，正是最近被柳青青排挤的两个老保镖齐业与谢元宝。 齐业今年49，当保镖年纪是大了点。但他从年轻力壮时跟着柳青青，各方面都熟悉。一搭眼就知道柳青青的现任男友乔培龙来历不正。 结果他好心提醒了几次，反倒惹得柳青青不快，扬言不需要个老掉牙的保镖，非要把他换掉。 楚衍忙不迭的把人接了过来，当场安排给了侯东澄。齐业这个年纪，当保镖不合适，当司机正正好。上哪再去找个这么值得信任的人？这可是柳洪山的又一余荫。 至于正儿八经的保镖谢元宝就更是难得的人才了。他母亲是妙言的第一代女工，年纪大了之后重病无钱医治。 当时谢元宝在当兵，楚开元二话不说从自己的私人账户里掏了一大笔钱把人救了过来。现在都还是每年做罐头的主力军。因此，谢元宝与妙言有着极深的羁绊，这样的人绝对信得过。 可信程度之高，连苏行人那个大尾巴狼都在他调岗到侯东澄身边时，特意送上了一份小礼物，完全是对表大舅子的态度。 侯东澄可不是柳青青那个不识好歹的人，虽然彼此各有各的性格需要磨合，但对这样两个人才来到自己身边，他是感激楚衍的。 不说别的，两个老资历往他身边一站，家里那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做饭阿姨，立刻改变了对他的态度。 同小区的同龄人，明显也对他热情了许多——以前他们小区里撞见，别人都是不理他的。现在他们甚至会主动打招呼，跟他闲聊两句了。 侯东澄憨归憨，智商可没问题。不用人提醒，他便想明白其中关窍。 “那，我们的散装产线，是真没救了吗？”侯东澄身边跟了个谢元宝之后，难免受到影响。同样听说了传言的谢元宝最近愁得不行，弄得侯东澄也跟着焦虑了。 “我不是在让唐总想办法救吗？”楚衍好笑，“你不会以为我拿着个那样的大佬，只为排挤吧？” 侯东澄眼睛一亮：“也就是说，散装产线还是有希望的？” 楚衍点头：“但是得好好调研一下受众群体，才好有的放矢。比如说，现在农村的经销商，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他们加价了多少？我们直销的话与他们有多大的利益冲突？是否可以协商谈判？我们的直销渠道又如何保障畅通？直销的经销商又要找谁来代理？” 楚衍朝侯东澄无奈一笑：“这些琐碎，说真的，我一个城市里长大的年轻人，真弄不过唐总他们那些老江湖。要不是他的立场太鲜明，我可不舍得把他赶走。” 侯东澄心下一动，试探着问：“那，你觉得，我跟着唐总一起，到处走走行吗？” 第75章 企业形象 “你想跟着唐总下乡？”听到侯东澄的提议， 楚衍不禁愕然。之前他跟苏行人聊起下沉市场的细节时，苏行人玩笑般的说让侯东澄去历练历练，被他一句话否决了。 因为探寻下沉市场， 这件事本身是很敏感的。明白人都知道， 制造业在一线城市卷生卷死不是长久之计， 下沉市场才是兵家必争之地。 可光看每年从全国各地涌向一线城市的人群就知道， 大家对大城市有多么向往。反过来说，把人派去下乡，无异于流放。 当然， 本质上来讲，是楚衍、侯东澄和唐志勤三人的立场都十分微妙。否则， 按照传统的“不历州牧不入中枢”的习俗， 看重的继承人和干部， 下基层就是为了历练、为了将来能强势回归的。 更多的见识、更宽的眼界， 从来是好事。 奈何，中间夹了场真假少爷的大戏。楚衍真把侯东澄派去跟唐志勤作伴， 要背负的舆论压力就太大了。 第85章 但侯东澄有自己的想法：“这段时间， 闫秘书对我尽心尽力， 教了我不少东西。” 侯东澄看向楚衍， 表情认真：“她告诉我，一家企业能否活下来、能否活得好， 最重要的在于市场开拓。有了市场， 才有产品的升级、才有良性循环。而一旦失去了市场， 再好的东西， 也同样会无人问津。” “在你殚尽竭虑的运营公司的时候，我也想了很多。”侯东澄笑了笑，“我自己的优势在哪？出路又在哪？总不能真去厂房帮人打包吧？说出去也不好听。” “你不是想开饭店吗？”楚衍忍不住问。 “那得先积累工作经验不是？”侯东澄讪笑， “我在网上看过的，10个开饭店的，起码9个撑不到半年。我想，我大概得是十分之九，而不是那硕果仅存的十分之一。除非我重新接手咱妈的小龙虾摊。但……我去摆地摊，你就太不好做人了。” 楚衍无言以对。 “然后我研究了一下饭店倒闭的原因。”侯东澄仔细想了想，才接着道，“主要集中在员工难管、客人难缠。所以归根结底这是个跟人打交道的行业。 那想跟他们打交道，不得先了解他们的想法？跟着唐总到处走走，了解了所谓的下沉市场，没准我也能开小龙虾连锁呢？” 侯东澄一番话说出来，楚衍简直刮目相看。所谓经商，核心就是把产品卖到个人的手里。所以人和是重点，手握人脉的唐志勤才值得忌惮。 如果侯东澄愿意沉下心来去研究市场，聆听广大百姓的真实诉求，那他将来至少都是个总代起步价。因为很多时候，做市场压根不需要那么多弯弯绕绕，讨了关键人物的喜欢，自然而然的百事顺遂。 侯东澄的社交圈里，但凡有几个掌握着渠道而手中没有产品的人，觉得这个人踏实、跟他合伙有得赚，那些勾心斗角魑魅魍魉自然有人收拾，压根犯不着侯东澄去操心。 当然，这个境界，侯东澄未必能达到。但他想走这条路，确实可以试试的。再怎么说，都能为他以后开饭店积累点为人处世的经验，稳赚不赔。 “不过……”侯东澄挠了挠头，“按照我跟元宝哥的讨论，我要是跟着唐总去做调研，你估计得挨闲话了。” “那倒是小事。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外人对我一时的误解，时间长了总归是要解开的。”楚衍灵机一动，“或许……还能在网上带波节奏呢？” 侯东澄：“……” 侯东澄：“求求你放过我们吃瓜群众吧！一天到晚的想溜着我们玩，你良心不会痛的吗？” “但是借此宣传妙言坚决不放弃产线上的女工、不放弃对基层妇女的关怀，能让妙言积极向上的企业形象更上一层楼。”楚衍理直气壮，“我从来不骗人，我有未婚夫的人都不怕吃瓜网友们磕cp，你怕什么？” 侯东澄：“……”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是怕，而是同为吃瓜群众的兔死狐悲？我的好弟弟嗳，你怎么什么事都能搞到网上去啊？呱呱直播没把你搞去做主播带货，真是巨大的损失啊！ 楚衍一向行动力强悍，有了灵感后，他立刻安排了起来。首先跟唐志勤进行了一番长谈，恳请他多多照应侯东澄。 唐志勤自然不会拒绝，他与楚衍之间主要是立场问题，但只要他离开了妙言，跟柳靖彻底脱钩，双方很难再有冲突。更遑论楚衍还私底下承诺了他一些好处，他就更没意见了。 与唐志勤谈妥之后，就是安排侯东澄各种出门事宜，安全为重中之重。 最后，当然是网络节奏部分了。 消息一出，老合作对象的呱呱直播的弹幕纷纷表示了无语。 【我再信假少我就是个棒槌！】 【好了，这题我会，又双叒叕是引流的烟雾弹对吧？】 【谢邀，我已经买够一年的存货了，别遛了，再遛我也没钱买了。】 放瓜的闻九玉差点笑出声，带节奏带到楚衍的份上，也是互联网上的一朵奇葩。而且，别看网友们吐槽吐得凶，但对真假少爷相亲相爱这事儿接受度意外的高。吃瓜群众嘛，那都是口是心非的，嘴上天天喊“撕起来”，但实际上更爱看大团圆。 并且，楚衍的目的还真不是炒冷饭这点事。看完楚衍的规划，闻九玉都有点佩服了。 楚衍居然想以侯东澄下乡为切入点，让妙言以及妙言合作方的媒体矩阵，顺理成章的跟网友们介绍妙言的历史与理念，以及楚衍兄弟为何坚持开拓下沉市场、为何决不放弃散装产线的初衷。 这件事确实极具有社会责任感，尤其作为一家以女性市场为核心的企业，切实的维护了女工们和基层妇女的权益。在女性就业率持续下跌的当下，楚衍这一手，狠狠的在互联网上拉了一波好感。 随时监控着网上舆论的楚衍，当机立断的召开了高层会议。 一组数据摆放在了众高管面前，楚衍十分严肃的道：“从双十一之后的疲软状况、以及最近吃瓜群众的反应来看，真假少爷的红利已经不剩什么了。如果想要持续的正向曝光，依靠狗血大戏，恐怕是远远不够的。” 高管们翻阅着楚衍发下来的文件，看到双十一之后一个月断崖式下滑的销量，齐齐变色。双十一的辉煌战果历历在目，不曾想，一个高峰之后，立刻打回了原型，甚至同比往年销量更差了几分。 “造成如此结果的原因，只有一个。” 楚衍看向在场诸位高管，冷静说道：“吃瓜带来的热度，只是偶然的、短暂的。吃瓜群众对瓜田不可能有多深厚的感情，顶多吃瓜上头时顺手买一件。等下次遇到新的热点，她们同样会上头。” “我们不是专门的娱乐公司，没有源源不断的热点来吸引目光。” 营销中心的负责人徐玉屏头痛的捂住了脑袋，互联网这狗逼玩意儿，真特娘的太难捉摸了。 倒是销售中心的唐志勤稳如老狗，因为他们部门有着天然优势——销售的真实数据，在场没谁比他更清楚。双十一之后固然跌得挺惨，但楚衍最近那波节奏，又再次把销售曲线拉了上来。 果然，等众高管稍稍消化了当下情况之后，楚衍又让闫晓玲重新派发了近一周的数据。 徐玉屏快速扫了一眼，忍不住惊讶出声！她知道楚衍又双叒叕去网上带节奏了，但本周舆情远远不如双十一前后的气势，当时她就忧心真假少爷再不是热点，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却不料，各平台不声不响的，官网和线下渠道的反馈数据，竟并不比双十一前后差多少，只是比不上双十一当天罢了。 这数据，离谱了吧！？在场大部分高管，看向楚衍的眼神更添了几分敬畏。论玩舆论，上首那位可真是行家，不服不行。 财务总监万铁英却心下微动：“是那些女权账号？” 楚衍点头：“我们不肯放弃散装产线，代表的是我们坚持不放弃自家的女工和贫困妇女。月经贫困是女性议题里持续的热点。当我们尽到了企业应尽的责任时，她们立刻用真金白银，对我们表示了支持与感谢。” 楚衍的这番话说出来，在场的几位女高管的心里登时泛起了些许酸涩。尤其是曾跟随过侯子芳的徐玉屏，她清晰的记得侯子芳创立妙言的初衷，记得侯子芳描述自己年轻时每个月的窘迫与无助。 她不清楚当年外国人是怎么想到卫生巾这玩意的。但她知道，侯子芳学习外国技术的目的在哪里。楚衍是个男人，他其实无法体会女性的切身之痛。很多事，理应她们想在更前面才是。 一时间，会议室里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楚衍才缓缓开口：“我们国家，有至少四分之一的人口需要使用卫生用品。所以，尽管制造业早已成为厮杀不断的红海，但我们始终拥有全球最大的市场。” “但为什么我们这样的高收入女性，仍旧更愿意选择进口产品？” “原因只有一个，我们的用户，对我们的品牌没有认可度。” 楚衍说到了国产的最大痛点，即使现阶段大量的国货在质量上早已超越了国外，在出口贸易上做得风生水起，但大家的固有印象里，仍旧是进口产品更好。 以至于妙言与同行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国外同行们赚走绝大多数利润，留下残羹冷饭让他们抵死争抢。 “所以我认为，建设我们自己的品牌形象迫在眉睫。” 柳靖最近正气不顺，当即阴阳怪气的问：“怎么建设？真假少爷再炒一波？还是你的恋爱史再拿出来流传流传？” 楚衍没理他，而是环视一圈：“我想建个托儿所，你们觉得如何？” 第76章 大少奶奶 “好！”不等众人反应， 徐玉屏当即激动起来。楚衍真是说到了女职工的最大痛点。无论多少人在舆论场上嚷嚷孩子是两个人的，不只是妈妈的责任，可落到现实生活里， 又有几个当爹的愿意带孩子？ 第86章 最后孩子成了女性的最大绊脚石， 就业率持续下滑正是源自于母职惩罚。 这些年来， 单徐玉屏重点培养的女干部， 都不知有多少个因为孩子辞了职，从此沦为家庭主妇再无音讯。 只是前些年托儿所的审批极其严格，随着老国企的消失， 企业托儿所也跟着湮灭在了历史洪流里，成为了女职工的一生之痛。 如今楚衍说要兴建企业托儿所， 徐玉屏必须为全体女职工给他叫个好！ 在场的不止几个女高管， 连唐志勤和苗红明都觉得这个主意不赖。最近几年出生率持续走低， 各部门都挺着急的。如果妙言能搞个托儿所， 哪怕只是个小试点，也是表明了企业愿意回馈社会的态度。这点在相关部门那边， 会很加分。 做生意嘛，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上上下下都希望你好， 你还能好不了？ 只是托儿所怎么收费，又怎么管理， 还得仔细商讨。 企业运营的成本一向高度敏感， 柳靖当场提出质疑：“费用怎么算？既然是企业自办， 总不能跟外面一样收费吧？但如果降低收费标准， 多出来的运营成本，又算在哪一拨？” 楚衍微笑：“今年妙言赚得不够多？” “你能保证年年都赚那么多吗？”柳靖寸步不让。 楚衍却反问：“柳副总，你懂托儿所意味着什么吗？” 柳靖愣了愣。 楚衍冷笑：“作为一家主营卫生巾企业的副总， 你对女性处境毫无体谅之情。无怪乎柳东阳敢公然在官微上发表歧视性言论。 或许你们父子都该参加参加新员工入职培训，认真学习一下妙言的企业精神与立身之本。否则妙言几十年的品牌形象，都不够给你们家败的！” 柳靖气结：“内部开会，你还给我上纲上线了？难道托儿所不需要成本？你上下嘴皮子一张，问过董事会的意见了吗？” 徐玉屏当机立断：“我没意见！” 万铁英同时举手：“我也没意见。” 人事总监戴金云不疾不徐的笑道：“即使召开董事会，我也是要给楚总投赞成票的。” 作为人事总监，戴金云的性格明显要比前两位铁娘子柔和许多，见有了争执，连忙替楚衍向诸位男性高管解释道，“各位请仔细想想楚总刚才的话。” 戴金云好心的给诸位划了个重点：“品牌认可度。” 只管生产的苗红明倒没想到这一层，立刻虚心请教：“还请戴总跟我们详细讲一讲。我们大老爷们神经粗，想不到那么细。” 戴金云温柔一笑，而后娓娓道来：“我司的主要利润，在于高端系列的纸巾与卫生巾。这些价格其实不便宜的。因此，愿意掏这个钱的，基本为高学历高收入的女性。而她们也同时是职场上，受到母职惩罚最明显的群体。” “同样经历过高考厮杀、职场奋斗。对此现状，她们心里肯定有一万个不服。” “所以，如果有一个企业愿意拿出利润，来解决女职工的后顾之忧。那我们的目标客户，必然对这个企业产生巨大的好感。” “这种好感，不是单纯的营销能够拥有的。”徐玉屏立刻接话，“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同感。是无论别家有多少个惊天大瓜，都无法动摇每个月做选择时的坚定信念。” 楚衍微笑点头：“这就是真正的品牌价值。” 唐志勤忍不住调侃：“我们楚总，有社会主义企业家的范儿了。” 楚衍却认真答道：“先进理念的领导下，我们小米加步枪都能干掉坚船利炮。企业学一学又有何妨？真能学点精髓，我想，妙言的未来也不必担忧了。” 柳靖对此不以为意，但妙言因为侯子芳的原因、加上企业本身的性质，导致女性占比极大，这种涉及女职工权益的事儿，就没有不依着她们的。 至今柳靖都挺愤愤每个月给在职女职工发卫生巾的事儿，个人掏钱总共没几块钱的东西，偏要加到企业的运营成本里。上千的产线女职工，每个月平白多出几万的运营成本，那都叫什么事？ 柳靖有时候不免想，等他上位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全都砍掉！那时候妙言的财报才叫真正的财报。省得像现在这样，明明利润不低，偏偏被散装产线和各部门福利刮下一大口之后，纯利简直少得没眼看。 别人家的制造业说纯利低活得艰难，那是真艰难。妙言呢？纯属一帮死脑筋活该！ 不说别的，散装产线占地那么大，前几年要是肯听他的劝，把散装产线削了，拿地与地产商合作搞房产开发，不知道能赚多少。 结果黎世建那老东西死活不同意，政府里那几个柳洪山的学生跟着发疯，把柳青青的投票权直接摁死。现在好了，地产商懒得再上门，散装产线也尾大不掉。 居然拿着个金饭碗却只知道讨米，柳靖简直服了。 楚衍理都懒得理柳靖，一个大清穿来的关系户，能理解侯子芳的经营理念就有鬼了。 楚衍当然也远不如侯子芳能理解女性的痛点，但他跟在前两代掌门人身边长大，对于她们的思维模式，还是很了解的。 自己年轻经验少，那当然捡好的学。不然呢？学柳靖那种扒在别人身上吸血的可怜虫？ 但，托儿所高额的运营成本，确实需要仔细斟酌。与高管们达成了初步意向之后，楚衍将方案提交至了董事会。 手里没几个股份的高管们是同意的，现在就看黎世建、王灿军和郝敬国几个大股东的态度了。尤其是黎世建，只要他同意，他有的是办法逼迫柳青青那个橡皮图章签字。 董事会的讨论需要时间，楚衍便不着急。他先认真的汇总唐志勤反馈回来的市场情况，又专门请了相应的咨询公司，几方的情报同时拿在手里，进行交叉对比。 临近春节，年前各公司基本都在总结汇报、核算年终奖金与制定明年计划。苏行人也忙到不行，两个人实在抽不出时间见面。直到1月22号这天，苏行人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忙完了吗？年会开了吗？” 楚衍无奈笑道：“今年我们就没开。”妙言因为今年销售量报增，产线忙吐了。 一说开年会，员工们纷纷表示楚总别闹，大家忙着加班，哪有美国时间看表演吃大餐。有心的话直接发钱最实在。 楚衍没办法，只得将年会挪到了年后，不过奖金倒是得在年前发了，最近财务连轴转，全在忙奖金与报税的事儿。 苏行人了然：“忙是好事。不过也要讲究劳逸结合。”说着，他话锋一转，“明后两天我们公司去泡温泉，可以带家属，你有空赏脸吗？” 楚衍无语，别人的企业年会，他去个锤子？正经当了老板娘都不合适去破坏气氛，何况现在还不宜公开。 “我跟他们不在一块儿，省得他们放不开。”苏行人笑着解释，“我单独订了个小别墅，温泉水直接引进房间和院子的浴池里的那种。你不想见人，我们俩就在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说说话，或者去森林里走一走。怎么样？有兴趣吗？” 如果是那种私人别墅型的温泉，楚衍真有些动心了。这一年来他忙得心力交瘁，去泡泡温泉，看看绿水青山放空大脑，哪怕只有两天，也是十分惬意的。 再看了眼日历，楚衍忍不住调侃道，“好老板啊！明后两天是周四周五，把团建放在工作日，同事们没少背地里夸你吧？” “那可不！”对楚衍的夸奖，苏行人毫不客气的笑纳了，“干我们这一行的，请来的都是个顶个的人才，为了两天的工资惹他们不快，失去了企业归属感，那才是亏大了。” “行，我看一下工作安排，晚点回你电话。”楚衍说着，就翻阅起自己的日程表来。挂了电话之后，又找闫晓玲确认了一次，才打电话告诉苏行人，可以赴约。 次日一早，苏行人照例亲自来接人。工作日的早高峰，和韵风华别墅区内的豪车鱼贯向外，唯有苏行人的揽胜逆势而行。天林电子的冉董冉国通瞥了眼窗户外，沉声问身边的秘书：“是苏总的车吗？” 秘书点点头：“车牌号是。” 副驾驶上有个女声轻笑：“传闻苏总与楚总交情莫逆，看来名不虚传。” 冉国通心累，他这两天才知道，自己的长女居然跟侯东澄交上了朋友。他这个女儿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可是儿子不争气，家业真能顺利交到孙子手上，而不被女儿窃权吗？ 尤其是女儿盯上了侯东澄，这是明摆着想把侯东澄搞成上门女婿的节奏。以侯东澄跟楚衍的情分，一旦侯东澄“出嫁”，楚衍能不给哥哥“撑腰”？到时候，他那倒霉儿子，怕是不够给楚衍玩儿的。 这都叫什么事儿！他怎么就生不出楚衍那种能跟苏行人当哥们的好儿子？真是气死他了！ 而副驾驶上的冉大小姐冉婵娟与亲爹的心情则截然相反，她抬手拿起手机咔嚓拍了张照，并火速发到了业主群。 第87章 “苏总又来找楚总了，他们关系真好。”发完之后，冉婵娟笑得露出了八颗白牙。楚衍低调没关系，造势嘛，让姐姐来就行了。 一瞬间，整个业主群顿时：“……” 但凡楚衍不是个男的，这陆家大少奶奶怕是当定了！ 第77章 泡温泉 提起苏行人和楚衍这对cp， 和韵风华小区的住户们就有些悲伤。他们俩到底在合作什么项目，居然到现在都还没人打探出来。 弄得大家好奇的不得了，纷纷猜测项目规模与盈利结构， 一个个馋得不要不要的。 如果他们知道两人的项目是联姻， 估计得喷出一口老血。合着你们炒cp， 不是为了营销啊？ 好在他们现在还不知道真相， 暂时还在互联网各赛道里开脑洞，完全没察觉到苏行人大清早的把楚衍带去参加公司年会有什么问题。 而此时的楚衍，则是一点不想被邻居们明里暗里的试探他与苏行人的合作项目。因此， 他刚坐上苏行人的车，便果断表示：“我只是去泡泡温泉， 你的同事们就不必见了吧？” 作为同样忙得脚打后脑勺的大总裁， 苏行人立刻表示了赞同。别说楚衍了， 他都不想见同事。 要不然也不至于明明已经给同事们租了大别墅， 自己又单独去租个最安静的山顶别墅了。平时各种琐事吵得脑仁疼，休息时就只想清清静静的， 享受片刻闲暇。 某种程度上来说， 两位的性格也是相当合得来了。譬如苏行人老把约会地点定在山卡拉里， 楚衍就从没对此发表过意见——只要别让他爬山， 什么都好说。 这次约会亦然。苏行人找的地方，是距离珠城两百公里外的一处以温泉出名的风景名胜。因距离比较远， 主要做节假日亲子游的生意， 来此团建的公司并不多。工作日就更少了。 温泉之外， 比较有名的景点， 只有附近山林里的瀑布。夏天丰水期的时候，还挺热门的。但大冷天的，水边太冷， 游客们纷纷表示敬谢不敏。 但楚衍和苏行人偏偏就喜欢这样的地方，所以当苏行人说起景点详情时，楚衍的表情明显的生动起来。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楚衍有些怅然的道，“我长这么大，几乎没出去玩过。别说国外了，国内的景点都没去过。认识你之后，我才第一次去的灵溪山。” 苏行人不禁讶异：“你们家……没有传说中的家庭旅游之类的吗？” “我爸妈那关系……”楚衍摊了摊手，“不提也罢。” 苏行人了然：“其实我也没去过多少地方，以后我们可以抽空一起出去玩一玩。” 楚衍笑着点了点头，两个人便就着国内知名景点，讨论了一路，倒也其乐融融。 两百多公里的路程，全程高速只需要两个多小时。加上出城的时间，11点不到便抵达了目的地。 苏行人和楚衍的车队直入别墅的地下停车场，等把两个人送上楼，司机保镖们便火速散开，尽量避开了两人的视野，却又始终在旁边，以保证雇主的安全。 楚衍见状不由哂笑：“你家保镖把我们李哥和马哥都带出豪门做派了。” “他们早晚得习惯的，不是吗？”苏行人调侃道。 这方面，楚衍没打算跟苏行人抬杠。他和苏行人的婚事，目前还没通知长辈，所以社交圈内基本都认为他们在炒作，没人当真。但既然他们自己是认真的，身边亲近的保镖自然得交代清楚。 李元勇和马根山都很难接受楚衍的选择，不过大家归根结底只是雇佣关系，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默默地找苏行人身边的同行去请教豪门细节了。 全世界的温泉酒店基本大同小异，无非是装潢奢侈与平价的区别。苏行人订的这栋别墅占地颇广，位于山坡建筑群的最高处。同时，别墅还分了主楼和副楼，一看就是为了有钱人准备的。 因此，别墅内的娱乐设施也相当完善，不仅有好几个不同风格的温泉汤池，还有游戏厅、麻将馆、家庭影院等设施。甚至可以随时呼叫厨师团队，来制作精美的大餐。 不过苏行人就是因为嫌吵，才故意占了这么大块地盘，怎么可能允许陌生的厨师乱入？能让自家保镖跟随，已经是他容忍的极限了。就这，他还憋不住跟楚衍抱怨：“自打当了这个破长孙，我真是一点自由都没了。” 楚衍好笑，或许因为自幼的生活环境不同，他是从来不觉得身边跟着人有什么不方便的。但很显然苏行人和侯东澄这样从小在普通人家长大的孩子，总是被保镖盯着非常不习惯。 只是现在身份摆在那里，再不习惯也得习惯，这些年来遭绑架的不少。他们可不敢随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保镖是没办法避免了，其他还是能避免的。眼看着要吃中饭，附近却没有合适的餐厅，苏行人便提议：“我们自己做饭吧！” 楚衍：“……”且慢，且让他拿出手机搜索一下，电饭煲该怎么使用。 苏行人根本没指望楚衍，像楚衍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够呛分得清盐糖的区别。因此，不等楚衍搜出电饭煲的使用方法，苏行人已经熟练的从橱柜里找出大米，三下五除二的煮上了米饭。 楚衍看的一愣一愣的：“那……我需要做什么？” 苏行人从冰箱里丢出了一包杏鲍菇：“洗个菜吧。” 楚衍拿着杏鲍菇，在手里来回看了半天，最后仍然是掏出手机，重新搜索：杏鲍菇怎么洗？ 这回轮到苏行人：“……”我的豌豆公主嗳，你还真是啥也不会啊。 一把拿回杏鲍菇，并把楚衍赶到一边呆着，苏行人一个人飞快的准备起食材来。钟阿婆收养他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 以至于苏行人六七岁的年纪，就得踩着板凳自己做饭。因此，他早就练就了一手好厨艺，只是很多人不知道罢了。 看着苏行人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楚衍惊讶得眼睛瞪得溜圆。苏行人居然会做饭！好、好厉害！ 而一身居家打扮并在厨房里忙碌着的苏行人，无疑是赏心悦目的。 为了干活方便，袖子被他挽到了手肘，显露出了他结实有力的手臂线条。不锈钢的厚重炒锅，在他手里宛如玩具，轻轻松松便能掂起，将锅里的虾仁抛出漂亮的弧线。 那种游刃有余的力量感与掌控感，让楚衍不由的心下一颤。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于是楚衍倚在墙边，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厨房里忙碌着的苏行人。 只见苏行人同时打开了两口燃气灶，两个锅分别处理着不同的食物，却始终从容、忙而不乱。 没多久，由虾仁滑蛋、黄油煎杏鲍菇和花甲萝卜汤组成的两菜一汤便端上了桌。平常到了极致的家常菜，却在苏行人的料理下，显出了别样的色香味俱全的效果。 直到苏行人拎着电饭煲走到饭桌前，楚衍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两菜一汤这么快的吗？ 要是苏行人知道楚衍心中所想，怕不是要笑出声来。除了黄油煎杏鲍菇得用小火化开黄油之外，无论虾仁滑蛋，还是花甲萝卜汤，都是再典型不过的快手菜。 别说两菜一汤了，就是九菜一汤，苏行人也能两小时内轻轻松松搞定。做菜对他而言，从来不叫难事。 “中午随便吃点，晚上再看情况。”苏行人帮楚衍盛好饭递了过去，“用黄油煎的蘑菇都挺下饭的，你多吃点。” 楚衍上一次感受温馨的家庭生活，还是十多年前侯子芳尚且健康的时候。那会儿虽然柳青青经常不在家，但他们一家四口却常常围着圆桌一起吃饭。饭桌上，也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严苛规矩。一家人在饭桌上，一边吃饭，一边随意聊着家常。 可等到侯子芳病重之后，柳洪山就再无力照管他们父子。紧接着，侯子芳与柳洪山相继离世，只剩父子两个相依为命。 而当年的楚开元，面对妙言里的纷纷扰扰与外界的质疑，恐怕也同样是焦头烂额的。所以，从此之后，在楚衍的世界里，吃饭就仅仅只剩下果腹的功能。 即使侯东澄回来，他们兄弟俩能安生一起吃饭的机会都寥寥无几，还经常被各种琐事干扰。 所以，直到此时，在阳光照耀的别墅内，在大理石打造的餐桌旁，简简单单的两菜一汤，楚衍才恍然想起，在普通家庭里，家庭成员聚在一起吃饭，理应是日常。可如此日常，对他而言竟然如此难得。 “怎么了？菜不合口？”苏行人见楚衍半天没动筷子，忍不住问。 “没有，”楚衍惊醒过来，冲苏行人笑了笑，“突然想起些公事，一下子闪神了，抱歉。” 苏行人用勺子给楚衍舀了勺虾仁滑蛋：“天大的事，吃了饭再说。” 楚衍轻轻应了一声，端起碗慢慢吃了起来。 苏行人的手艺出乎意料的好，尤其那道黄油煎的杏鲍菇，不仅滑嫩爽脆，裹在菇片上的蒜蓉更是堪称点睛之笔。 第88章 黄油炸过的蒜蓉没有丝毫辣味，只剩下纯粹的香。再加上生抽与杏鲍菇撞在一起，堪称下饭神器。不知不觉间，楚衍吃完了一整碗饭，竟觉得意犹未尽。 做饭的人最喜欢别人光盘，看着楚衍吃得香，苏行人特别高兴。电饭煲在他那边，他便又给楚衍添了半碗：“你拿杏鲍菇的汁水拌饭试试，那样吃起来更香。” 楚衍依言舀了两勺汁水拌在了饭里，精选的北方粳米粒粒分明，被汁水一裹，呈现出了油亮的色泽，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楚衍索性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吃了起来。 苏行人顿时感受到了投喂的快乐。他家的小美人，看着瘦弱，没想到吃饭居然这么香。以后给他多做点，争取养胖几斤。苏行人心猿意马的想，胖点抱着才舒服。 两菜一汤很快被扫得干干净净，楚衍捂着肚子，感觉吃得有点撑。苏行人便拉着他，在山庄里一边游览一边消食。 温泉山庄建在半山坡上，各种吃喝玩乐的项目应有尽有。楚衍还远远看到了苏行人的同事们，在烧烤平台上热热闹闹的烤着串。 等他们绕完一圈回来，已是两个小时以后。刚回到别墅，楚衍就累得瘫在了沙发上，一动不想动了。这种上上下下的山坡，对现在的他来说，仍然不太行。 “脚酸啦？”苏行人笑着蹭了过来。 楚衍哀怨的道：“等我再锻炼一阵，你再喊我爬山行吗？”现在喊他爬山，纯属虐待，缓坡也是虐待！ 苏行人干咳两声：“我有个好方法，能够快速的消解疲乏，你要试试吗？” 楚衍道：“说！” 苏行人果断答：“泡温泉。” 第78章 吻 楚衍对苏行人是服气的， 多正常的事，到了苏行人嘴里，总能透出一股不正经的味儿来。害得本来没把泡温泉当回事的他， 思路忍不住就往少儿不宜的方向岔过去了。 其实以他们俩已经谈婚论嫁的关系， 这种时候了， 一步到位也挺正常。但看着苏行人那副故意逗弄他的样子， 楚衍难免生出逆反。 于是去浴室冲了个凉的他，出来时用浴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并且跳过了山庄特别准备的丝绸浴袍，选择了常规的棉质浴袍。保证即使泡在池子里， 绝无半点旖旎的可能。 以至于苏行人从另一间浴室出来时，被结结实实的绊了一下。 “我说美人儿， 咱俩谁跟谁啊， 见外了不是？” 楚衍本能的扭头， 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好家伙！这老流氓居然真的只围了条浴巾就晃了出来， 倒是真没把他当外人。 没等楚衍反应，只听哗啦一声， 苏行人一步踏入了温泉池。 随即， 他欺身上前， 把楚衍堵在了温泉池的角落里。 又一次忙得忘记“功课”的楚衍后背顿时一僵， 手足无措。 苏行人离得太近了！ 池水淹没了苏行人大半的身躯，水珠飞溅在他裸露的肌肤上， 平时被衣服掩盖着的肌肉， 猝不及防的撞进了楚衍的视野。 铺天盖地的侵略感迎面扑来， 楚衍的呼吸不自觉的急促了几分。 楚衍本能的想后撤， 试图拉开距离。但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扣住了他的后脖颈，将他整个人禁锢在了原地。 “看来，几周不见你的学习成果又全忘了， ”苏行人蓦地逼近，在楚衍耳边轻笑，“你这么学渣，你海棠老师知道吗？” 温热的气流喷在楚衍的耳廓，楚衍不自觉的颤了颤。 看到楚衍又一次显露出了生涩与笨拙，苏行人有些恶劣的把另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 温热的手掌与瘦削肩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楚衍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对面男人的掌中所透出的力量与强势。 “仍然不习惯？”不知何时，苏行人的声音染上了些许沙哑，“或者……是……不情愿？” “没有不情愿。”楚衍摇了摇头。温泉天生自带暧昧，既然答应了邀约，倒不必矫情。 他只是……不太分得清苏行人的靠近，到底是情动还是戏谑。 但，不管哪种，他们的关系也是时候更进一步了。 所以回过神来的楚衍，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搭上了男人劲瘦有力的手臂。 那紧实流畅的肌肉，是蓬勃的生命力在肆意张扬，是自幼体弱的楚衍求而不得的健康强大。 然后，他柔软的手指，主动从结实的手臂，爬上了更厚重的肩膀。 楚衍由衷的艳羡，真是令人心折的力量！ 手臂上若有若无的触感，顿时让苏行人的呼吸加重了几分。 见状，楚衍眉眼倏地一弯：“我可从来……不是学渣……” 两人的距离本就近在咫尺，楚衍的后背稍稍挺直，两人的肌肤就只差毫厘。如此近的距离，目光已经无法对焦，迷蒙的世界里，听觉、触觉、乃至嗅觉的感知力瞬间放大。 楚衍嘴角愉悦的翘起，紧接着柔软吻落在了男人的唇角。 然而，一触即离的清浅触感却让男人的肌肉顷刻绷直！扣在瘦弱脖颈上的大手猛然用力，裹挟着浓郁荷尔蒙的吻便重重落了下来。 楚衍扶在苏行人肩膀的手指本能收紧，不想这小小的动作，更刺激了明显情动的男人。唇齿被强硬的撬开，灵巧的舌长驱直入。 楚衍修长的脖颈被迫抬起，承受着对方猛烈的攻势。温热的池水哗啦作响，楚衍的衣带不知何时散了开来，露出了半边细腻柔白的肩。在水光的照耀之下，足以令人疯狂！ “我有点后悔……”苏行人竭力抑制着粗重的呼吸，“我该做好更周全的准备。” 楚衍一时没听明白苏行人话中含义，此刻的他眼角眉梢尽是红晕，刚被亲吻过的唇更是水润光泽。 苏行人后背的肩胛骨收骤然紧缩，而后再次咬上了那令人垂涎不已的唇。 “唔……” 又是一场绵延漫长的亲吻，直到明显感觉到楚衍不适的挣扎，苏行人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被他紧紧扣在怀里的人。 楚衍剧烈地喘。息着，没等他调节好呼吸，又被苏行人抱着落入了水池深处。温热的水漫上他的胳膊，然而比温泉水更滚烫的是……苏行人宽阔的胸膛。 苏行人姿态随意的靠上了温泉池壁，轻巧的把楚衍圈进了自己的怀里。像恶龙团住了自己的宝藏。 趴在苏行人胸口的楚衍只愣怔了一瞬，很快他便放松了身体，把全身的重量交给了苏行人。 厚实的胸膛，能轻易带给人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他的脸自然的贴在苏行人的肩窝，隔着坚实的肌肉群，似乎能清楚地感觉到强而有力的心跳在震动着他的鼓膜。 脊椎被温柔的亲抚，楚衍的精神不自觉的开始松弛，连眼皮都渐渐垂下。 很久很久，没有人用这样的姿势抱过他了…… 温暖的水与柔和却不失力量的触感中，楚衍忽然生出了些许明悟。 或许他每次与苏行人见面时莫名升腾起的疲倦，并不是单纯熬夜加班导致的结果。而是苏行人本身的存在，足以引出他深埋在心底的脆弱。 被父亲精心养大的孩子，怎可能真的钢筋铁骨，没有丝毫依赖之心？ 对强大的向往，亦是对羽翼的渴求。 从谈判至今，他的日常生活里早已充满了苏行人的气息。每日监控的步数，轻薄柔软的定制羽绒，那是苏行人毫不掩饰的关怀。 是3年以来，踽踽独行的他，可以尝试着稍稍依赖一下的存在。 所以楚衍腰背一松，像只小猫似的乖巧的窝进了苏行人的怀里。 揽住怀中柔软腰肢的一瞬，苏行人的内心油然生出了一股强烈满足感，自幼飘零的灵魂，仿佛此刻有了归处。 终于有了那么一个人，独属于自己，任何人都不能染指分毫。 我漂亮乖巧的小美人，我的，未婚夫。 细碎的亲吻落下，在眼角、在额间。比起刚才的激烈，多了一份温柔与爱怜。楚衍闭上眼，双手环住了男人的脖颈，乖巧的任他施为。 风拂过大地，树梢上的枯叶飘然落下。清脆的鸟鸣在林间流动，潺潺流水滋养着心田。 此刻的温泉水池里，热气氤氲，静谧安宁。 只可惜，温泉水暖不宜久泡。计时器的叮咚之声打破了安宁。 只听一阵哗啦的池水搅动，苏行人单手抱起楚衍，长腿一跃，跨出了水池。被惊醒的楚衍本能的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像只大号的树袋熊。 苏行人忍不住笑出声：“今天的你格外主动，朕心甚慰。” 楚衍抬手给了正经不过三秒的某人一下。你登基了吗你就自称朕了，区区庶长孙，脸盘子真大。 苏行人浑然不把楚衍的拳头当回事，他抱着人不疾不徐的走进了浴室里，才轻巧的把人放下：“不知卿卿对为夫的臂力满意与否？” 骤然失去重心的楚衍无视了苏行人的调侃，扶着他的胳膊稳住身形后，大手一挥：“行，你可以跪安了。” 第89章 苏行人却偏不如他的意。一把将人搂入怀中，咬住了对方被热水泡到发红的半边耳廓。 被突然袭击的楚衍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早有准备的苏行人抬手托住了他的腰，迫使他立在原地，任人采撷。 “衍衍，”苏行人喉结滚动，低声呢喃，“你的眼睛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楚衍的呼吸再次加重，却在即将意乱情迷时忽然一僵。有什么东西，抵在了他的小腹上。 久远的弹幕内容蓦地闯入了脑海，眼神不自觉的瞟向了某处。隔着浴巾看不清晰，但触感却尤为分明。 楚衍被吓得呼吸都打了个磕绊，他个人其实无所谓上下，但有些尺寸，他可能真的不太行。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思考着跟苏行人探讨体位的可能性。 苏行人似察觉到了什么，轻笑一声，放开楚衍。无声调侃：还说不是学渣？ “让我换个衣服。”楚衍推了推眼前站得跟个铁塔似的男人，“湿漉漉的难受。” 苏行人依言放开了手：“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他转身走出门外，并贴心的替楚衍关上了浴室门。 楚衍不由大大松了口气。看来有些事，比他想象的更难接受。他怕是还得加强一下心理建设。 好在苏行人在这方面从来不着急。何况他看似吊儿郎当，但领域意识超乎寻常的强烈。 作为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他当然想把自己的漂亮未婚夫吃干抹尽，但，不能是现在…… 在隔壁浴室换着家居服的苏行人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肆意的回想着那能让他盈盈一握的柔软腰肢。 欲望在心底疯狂滋长。 还不到时候……苏行人反复提醒着自己，更不能在别人的地盘。 他应该在星河璀璨之下，应该在自己的巢穴里，才能尽情释放极致的美与风景。 因为，他苏行人想索求的，并非短暂的欢愉。而是从身到心的绝对依赖，是对所有反应彻底的掌控！ 至于现在……苏行人的眼眸里闪过笑意。他的小未婚夫，还没真正养熟呢。 第79章 楚猫猫 楚衍略略平复了下自己剧烈的心跳之后， 才开始更换湿透的浴袍。室内的暖气开得足，刚才的耽搁倒不至于冷到。只不过吸饱水的棉质浴袍套在身上，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想到此处， 他不禁自嘲一笑。男人这种生物， 情绪上来了还真是……能忽略其余一切事物， 只有满脑子黄色废料了。 随手把换下来的浴袍扔到筐里， 楚衍想着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足够，晚上大概不会出门，便打算直接换上轻便的家居服。 然而， 在打开箱子的瞬间，楚衍当场瞳孔地震！！！ 是谁！谁把他砂洗暗纹黑色真丝提花睡衣换成了淘宝出品？楚衍捏着手里一橘一灰的两套家居服， 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 淘宝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毛茸茸的款式、这色彩鲜明的设计……分明是一只大橘和一只哈士奇！ 楚衍难以置信的瞪着崭新的家居服， 不太理解给他收拾行李的家政阿姨是什么脑回路？ 他堂堂一个霸道总裁，穿猫猫狗狗的家居服合理吗？您收拾的时候， 不能只看新旧啊！请问正常的家居服你放进来要判几年！？ 他不死心的在箱子里一顿翻， 然后绝望的发现， 除了这两套， 剩下的全是正装。且因为天气冷，为了避免着凉， 得层层往身上套。所以他箱子里的正装不但笔挺， 还一件比一件修身。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在休闲时候穿着的。 楚衍的目光又移回大橘与哈士奇， 连帽卫衣的造型， 白色的“肚子”、带颜色和花纹的“四肢”，加上不知什么材质的，可以立起来的俩耳朵…… 楚衍额上青筋直跳， 能下单买这玩意的，都不用打电话回去问，整个和韵风华小区也只有他的怨种大哥能干得出来。 我谢谢你只买了带耳朵的，没给我买连体的哦！ 楚衍深呼吸，再深呼吸……他深深反省，自己就不应该因为呱呱直播卖的东西花不了几个钱，就纵容他哥天天吃瓜购物。这一天天的，日子没法过了！ 笃笃笃……浴室门被敲响。门外传来苏行人询问的声音：“衍衍？还没换好吗？是不是头晕了？” 谢邀，没有头晕，就是血压有点高。 “衍衍？”没听到楚衍的回答，苏行人的声音提高，“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楚衍气若游丝，“我只是在找衣服……” 楚衍撑在洗手台上，在紧身的正装和看着就软和舒适的毛绒家居服之间来回纠结。 他们地处南方，房间里虽然有暖气，但囿于习惯问题，再奢侈的地方也很少能开到传说中穿短袖的程度。一般体感温度在十五六度的样子。 也就是说，家里给准备的不薄不厚的毛绒睡衣，穿上身是刚刚好的。既不会冷，也不会感觉热。换成正装，则是至少衬衫加薄毛衣才行。 楚衍日常基本正装，可难得出门度假……加上他长期的习惯，一旦穿着正装，便不自觉的挺直腰背。那还是度假吗？ “衍衍！”苏行人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你真的没事吗？” 楚衍糟心的答了句：“马上！”于是他沉痛的两眼一闭，在大橘和哈士奇之间，选择了大橘。最起码，看起来没那么蠢。 然后，走出浴室的他，听见了一声明显的“噗”！ 楚衍面无表情：“你找姓侯的笑去，这锅我不背。” “哈哈哈哈哈！”苏行人顿时笑出了鹅叫。绕着楚衍走了半圈，一把揪住了他身后帽子上垂落的耳朵。超可爱！！！ 他大舅子这人能处，有机会他真助攻。简直是生怕他俩关系不够好，特意安排毛茸茸来培养感情啊！ 楚衍用力拽回了自己的帽子：“别闹，你再闹我给你买一箱，让你穿个够。” “好看的。”苏行人忍笑忍得肩膀直抖，“就是容易让我产生自己是个禽兽的错觉。”换上大橘家居服的楚衍彻底没了霸总的气场，看起来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楚衍呵呵：“合着您觉得自己不是禽兽是吗？” 苏行人一秒切回正经的表情，不能逗了，再逗要逗炸毛了。但是人类这种生物，基因里大抵是多少带着点毛绒控的属性的。毛茸茸的楚衍跟刚才水池里的完全不同，那个想干，这个……想撸…… 然后，苏行人没忍住，在楚衍的肚皮上撸了两把。 楚衍：“……”请问现在立刻登报跟自己的怨种哥哥断绝关系还来得及吗？ “别生气嘛，你哥哥眼光超好的。”苏行人真心实意的夸赞着，一边趁机又撸了两把，一边把人搂到了自己怀里，连哄带骗的往起居室里走。 啊，手感真好。他大舅子的眼光，绝了！回头得去要个链接，买个十套八套的，给他们家小衍衍换着穿。这小小一只的，换上毛茸茸的家居服之后，真是太可爱了！ 于是走进起居室后，苏行人压根没往沙发上去，而是搂着楚衍往长毛地毯上一坐。不等楚衍反应，又一次把人圈到了怀中，像极了刚才在温泉池子里的姿势。 失去重心的楚衍顿时趴到了苏行人身上。苏行人稳稳的接住他，并把他往自己身上按了按，楚衍的脸便重新贴上了苏行人的肩窝。 只是与在温泉池子里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脸颊与苏行人的肩窝不再是肌肤相贴，而是隔上了一层睡衣布料。苏行人的睡衣很朴实，加厚的格子棉绒，干爽而柔软。莫名有股居家生活的安逸之感。 被当猫撸了的楚衍生无可恋，被迫窝在了苏行人怀里，任由他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自己的脊背。 时值下午，朝西的房间里，冬日暖阳透过高达7米的落地窗温柔的洒落，为起居室染上了暖黄的色泽。玻璃窗黑色的金属边框，框出了一幅幅庭院风光。山茶摇曳、腊梅飘香。 红与黄点缀着萧瑟的冬，让枯叶落尽的枝条也好似有了别样的生命力，与室内的绿植交相呼应。 “衍衍，”看着窗外的风景苏行人忽然出声，“我记得，你会画国画吧？” 从窗外风景中回过神来的楚衍笑：“然后，‘忙里不知春，却问今余几。相与偷将半日闲，共把尘襟洗？’” 苏行人轻笑：“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文艺猫猫。” 楚衍无语：“那么喜欢猫的吗？”抱着撸不够了还。 “不喜欢猫，”苏行人伸手，托住了楚衍的脸颊，认真说道，“只喜欢你。” 楚衍默了默……他没谈过恋爱，无法辨别真情还是假意。不过他们俩先谈的商业联姻，苏行人似乎没有虚情假意的必要。那他嘴里的喜欢……楚衍垂眸，除了自己引人垂涎的长相，还有什么呢？ “说来，马上要过年了。你年假有什么安排？”苏行人见楚衍不是很想谈感情的样子，主动岔开了话题。 第90章 “没什么安排。我母亲恐怕没兴趣回家过年，家政也得放假。就我们兄弟两个凑活着过吧。”楚衍对过年的话题也没多大的兴致。 楚开元亡故后，柳青青只有第一年在家里守了个岁，之后便是满世界的浪。今年闹出了真假少爷的乌龙，她恐怕更不愿意呆在家里。所以过年不过年的，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你哥会做饭，倒是能整一桌子好菜。”苏行人自我调侃，“我就惨咯，孤家寡人、无人相伴。” 楚衍惊讶：“你不回陆家？” “嗯，不回。” 楚衍瞪大了眼：“江湖传闻老爷子不认私生子，不准私生子回老宅过年的事居然是真的？” “倒也没有。”苏行人笑着解释，“他不认任志隆那一群是真的，倒没有不认我。只是过年期间陆世航必然呆在老宅，我不想见那傻逼，所以一般年初一去给老爷子拜个年就走。” “你还真是……一点面子不给啊。”楚衍心里暗赞，牛逼！ 苏行人嗤笑：“陆家第三代一窝废物，我犯得着给陆世航面子？何况陆家对不起我在先，我不在他们的底线上疯狂蹦蹦迪，岂不是对不起我根正苗红的出身？” 苏行人这理直气壮的态度，楚衍是服气的。不过别说，陆世航的一群女人里，确实当属苏媛学历最高。林家大小姐在国外水的那个本科学历，国内可没谁当回事。倒是苏媛硬桥硬马考上的珠城大学，在豪门圈特别拿得出手。 所以在老爷子心里，恐怕也是认这个儿媳的。允许苏行人初一上门就是明证。 这么说来，陆家那位老人，还挺正派的。不然换个人家，别说私生的孙辈，就是联姻的老婆坐在家里呢，私生子就敢往家里领。 像冯昌旭那样等老婆死了，才让私生子进门的竟然都算“厚道”了。 只可惜老陆家运气不太好，连续两代生叉烧，也是十分的家门不幸了。 “所以……”苏行人笑问，“介不介意，除夕夜家里多个人？” “你去问我哥，他是主厨。我吃闲饭的，没资格说话。” 苏行人顿了顿：“那你去年？” “外卖。” 苏行人抬手摸了摸楚衍的头发，轻声道：“以后不会了。” “嗯？” “我做给你吃。” “星河里……没有厨师留守吗？”楚衍疑惑的看向苏行人，新式的豪宅小区，厨师24小时待命，应该是标配了吧？ “有，但……”苏行人的声线低沉悦耳，“除夕理应是独属于家人的，不是吗？” 楚衍心中微颤，久远的记忆又一次浮上了脑海。只是时隔数年，已然褪尽了色泽，仅剩下浮光掠影般的零碎片段，再难串成具体的画面了。 “衍衍，你我都是没有家的人。”苏行人低头看着楚衍，眸光温柔，“既然有缘相遇，那我们从今往后，就当彼此的家人，好吗？” 第80章 厨艺 楚衍不由惊愕！一时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理解力。 苏行人找他联姻， 在利益之外，当然也得看得顺眼。否则以苏行人今时今日的积累，根本没必要委曲求全。 而他自己， 答应联姻， 兢兢业业的配合苏行人一系列培养感情的行动， 当然也是建立在对苏行人有足够好感的前提之上。不然换个人， 比如任志辉之流，他恐怕一个眼神都欠奉。 所以，苏行人之前一副大家好好相处好好过日子的态度， 楚衍是很能理解的。婚姻关系可不是单纯的交往，期间涉及到巨额的金钱纠葛。特别是他们这样身份地位的人， 联姻无异于两家上市公司合并。 如此庞大的金钱来往， 仅仅用冷冰冰的合约来维持， 显然是不现实的。与客户还得来点真情实感， 何况联姻对象。 俗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如果两个人真能和和气气处一辈子， 不知道能省多少事。并且一定能让双方利益最大化。毕竟， 有效的抱团取暖， 比单打独斗更占优势。 但刚才苏行人的意思是？楚衍仔细的把自己与苏行人的对话， 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却依然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理解有误。 至于是不是花言巧语恶意欺骗， 楚衍觉得那倒不至于。苏行人没有这么干的必要。又不是闲出屁来的纨绔们。大家工作都忙不过来了， 哪有美国时间玩感情游戏。 可真正的家人……意义是不同的…… 苏行人也知道， 自己的想法， 在他们圈子里堪称匪夷所思了。然而，人毕竟是社会性动物。而家庭，又是人与社会最重要的联系之一。 尤其在尔虞我诈的名利场上， 几乎所有人都举世皆敌。所以很多成功人士，喜欢傻白甜的小娇妻、喜欢胸大无脑的小情人。 只因这些菟丝花一样的女人，很难独立生存，容易全心全意的依赖和崇拜。也唯有她们，能让这群成功人士享受片刻的安宁。 只是，从底层崛起的苏行人疑心更重。他清楚的知道，哪怕纯粹的忠诚，也需要智商去支撑。否则有些身边人即使在主观意愿上并不想伤害自己，却也极有可能被人利用，成为捅向自己的那把刀。 所以这些年来，他即使偶尔感到孤独，也懒得与人有牵扯。直到遇到了楚衍。 尽管他们的交集，始于任志隆的算计；尽管他的提议，不过是一场将计就计。但与楚衍短短3个月的相处，确实触动了他的心弦。 楚衍，是一个聪慧且正直的人，这在商场上并不多见。 大家虽然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可私底下什么鸟样彼此一清二楚。楚衍之前为了教训柳东阳爆出的大料，把网友恶心了个够呛。但又有几个网友知道，柳东阳那点道行，不过是个入门级。 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玩的多花的都有。整个生活圈，尽是不堪入目的乌烟瘴气。 某种程度上来讲，苏行人是有点像老爷子的。他们能污水塘里游刃有余，但在内心深处，仍然欣赏光明磊落怀瑾握瑜，厌恶卑鄙无耻丧尽天良。 而楚衍，恰恰是那个，真挚到有些笨拙的人。 或许，他在很多人眼里，楚衍和他父亲一样，愚蠢、固执、不知变通；在处理侯东澄的身份时，手段优柔、不够果决。 但这些却是苏行人所喜爱的。至少，他不用担心楚衍会目光短浅的背后捅刀。以楚衍的行事风格，他们最糟糕的结局，也不过是从此一拍两散江湖不见。 那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去主动尝试一下呢？ “为什么……是我？”起居室里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楚衍终是忍不住率先开口。 苏行人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小时候，有没有观察过别人家的窗？” 楚衍愣了愣，这是什么问题？ 苏行人缓缓道：“在我小时候，经常晚上装作散步、装作不经意的路过别人家门口，去窥探玻璃窗内的世界。” 楚衍搭在苏行人小臂上的手指紧了紧，苏行人的提示已经足够明显。这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一个自幼漂泊、没有家的孩子。 像他小时候，也会看着别人的妈妈怔怔出神。直到长到足够大，直到柳青青一刀又一刀的刺得他鲜血淋漓，他才“幡然醒悟”，从此权当自己没有妈。 可扪心自问，自己真的一点也不想有妈妈吗？ 楚衍抬手，摸了摸苏行人的头发，给了他一个无声的安慰。 苏行人轻笑，他抓住了楚衍的手，凑到唇边轻轻一吻：“一场赌上身心的冒险……”稍停，苏行人看向楚衍的双眼，“楚总，敢吗？” 楚衍笑了，眼角眉梢带上了一丝挑衅：“你我资产并非一个量级。既然你敢，我有什么不敢？” 苏行人不知为何，心里蓦地一松，愉快地笑了起来。而后他伸出手指，不轻不重的点在了楚衍的鼻尖：“猫猫有种！” “猫猫咬人了！”这货永远正经不过三秒。楚衍没好气的用力推了苏行人一把，却是纹丝不动，反倒被苏行人钳住了双手，拦腰拽回了怀里。 楚衍咬牙，大家都是男人，他就不信苏行人能一直压制住他。可楚衍越挣扎，苏行人越快乐。毛茸茸在自己怀里扑腾的滋味，那可真是谁有谁知道。 楚衍也似乎被身上的衣服感染，不仅看起来小了许多，连行为也变得幼稚起来。平时的楚衍，可远远没有现在的活泼。苏行人的眼角眉梢尽是笑意，猫猫还是活泼的可爱，橘色的猫猫最可爱！ 不知不觉间，橘黄色的身影与记忆里橘黄色的灯光渐渐重合…… 尤其是，当体力不佳的楚衍折腾累了之后，重新乖乖趴回自己怀里时。温暖的、柔软的触感，就如此刻斜照的暖阳，天然的让人感觉到祥和与安宁。 怎么也挣脱不开的楚衍彻底放弃治疗，今天早起、坐车、爬山、泡温泉……哪一样都是对他体力的莫大挑战。既然苏行人非要撸猫，让他撸去吧，他不奉陪了！ 第91章 累得够呛的楚衍索性两眼一闭，靠在苏行人身上补起了眠。等苏行人发现时，楚衍早已经睡沉了。 轻而缓的呼吸喷在胸膛，苏行人油然生出了一股莫大的满足感。远离城市的温泉山庄听不见一丝喧嚣，安静非常。唯有清脆的鸟鸣隔着厚重的玻璃窗，隐约断续。 山峦叠翠、云卷云舒；远离尘世、美人在怀。这才是真正的，偷得浮生半日闲。 楚衍醒来时，发现自己侧躺在沙发上，天边已让晚霞染出了一片绯红。掀开身上的毯子，穿上拖鞋走去了厨房。苏行人果然已经在准备晚饭。 “睡好了？”苏行人笑问楚衍，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温暖的灯光下，菜刀与案板相撞，发出了密集的敲击声响。橙色的胡萝卜丝在他手下快速成型。 楚衍忍不住问：“你也在饭店后厨打过工吗？” “也？”苏行人抬头看了楚衍一眼，又接着继续切起了胡萝卜丝，“我没去帮过厨，我对赚不了钱的工作没有兴趣。” 楚衍噎了噎：“那你的刀工为什么那么好？” 楚衍的问题把苏行人都问疑惑了：“看两遍不就会了吗？” 楚衍：“……”打搅了，一时没想起您老双硕士的学霸人设。 “对了，冰箱里有菜，你去看看喜欢什么，拿出来我给你做。”说话间，苏行人已经切好胡萝卜丝，开始处理有些麻烦的腰花。 楚衍好奇的看着苏行人把一个约莫10厘米长的椭圆形棕色物体破开，发出了灵魂一问：“这是什么？” 苏行人哭笑不得：“猪腰子，你不认识？”说着，他手中的菜刀快速翻转，迅速打了个花刀，然后切下来一小条在楚衍面前晃了晃，“现在认识了吗？” 楚衍大窘：“认、认识了……” “韭菜炒腰花，”苏行人挤眉弄眼，“大补。” “滚你的，少信伪科学。”楚衍转移话题，“今晚两个菜？” “还有个莲藕栗子猪骨汤。够不够？不够我再做一个，反正冰箱里全是食材。” “够了，我们只有两个人。”楚衍无可无不可，他一向胃口不太好，并没多少口腹之欲。 做菜麻烦在配菜，真下锅时，两口燃气灶同开，炒得飞快。楚衍只觉得一阵眼花缭乱，还没看明白过程，苏行人已经起锅了。 “去拎电饭煲，”苏行人一手一盘菜，冲操作台的另一头抬了抬下巴，“电饭煲在那儿，小心烫。” 家务白痴楚衍摸索了半天，终于顺利拔下了电饭煲的电源。这时候，苏行人又折了回来，把莲藕栗子汤端上了桌。 简简单单的两菜一汤，在精心设计过的厨房灯具的照耀下，竟格外的诱人。楚衍忍不住拿起手机连拍三张，破天荒的发了个朋友圈。 苏总的厨艺牛逼！【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发完之后，手机一扔，开始干饭。 聪明人学什么都快，所以苏行人的厨艺确实特别好。楚衍吃得头也不抬，苏行人则是愉悦的享受着投喂的乐趣。他们俩倒是吃得开心，楚衍的朋友圈却差点炸了。 什么！？苏行人亲自给楚衍下厨！？瞳孔地震！！！ 连不小心看到老友群截图的陆老爷子都被茶水呛了一下，他大孙子居然会做饭的吗？嗳不对，他大孙子居然会给别人做饭的吗？ 可等老爷子看清朋友圈的主人是谁时，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都使出下厨的绝招了，苏行人那小王八犊子，难道……真是个弯的！？？？ 他只有一个有出息的孙子啊！！！还等着那小子给他生几个靠谱的重孙子呢！结果现在告诉他，那小子是个同性恋的！？开什么国际玩笑！ 陆老爷子一口老血，老天你怕不是在玩我吧？？？ 第81章 楚哈哈 说实话， 对于苏行人突然爆出的性向问题，陆老爷子一开始是不信的。 哪怕各种渠道汇聚而来的消息条条指向苏行人的异常，但在两家公司一次比一次亮眼的销售数据面前， 谁会往真爱方向想？这分明是教科书级的营销！ 陆老爷子喜滋滋地看着星河科技的影响力逐步上升， 自然而然的迷失在老友们的吹捧中， 得意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哪怕此时此刻， 苏行人亲自下了厨，整个社交圈的主要思路，仍然在疯狂猜测两人下一招又要出什么棋， 而不是他们俩搞在了一起。可见不是老爷子不如网友眼利，而是思维方式完全不同。 然而， 陆老爷子毕竟是苏行人的亲爷爷， 他比外人更了解自己的孙子。 苏行人表面上来看， 和绝大多数商人一样， 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但实际上，苏行人是个如假包换的小狼崽子， 内里比谁都桀骜。 否则， 他不会因为家族当年的过失， 而始终对家族若即若离；更不会把对陆世航的憎恶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只不过他幼年的种种坎坷， 教会了他该如何伪装自己，才成为外人眼里霸气又不失圆融的模样。 所以， 如果说为了推广星河的产品， 苏行人剑走偏锋跑去跟楚衍炒cp， 陆老爷子是信的；可仅仅为了如今这点营销效果， 苏行人就愿意洗手作羹汤……陆老爷子再发现不了问题，他就是个棒槌。 星河体量算个屁！ 真那么唯利是图，跟陆世航服个软不就什么都有了吗？真以为陆世航对着一窝纨绔不糟心， 不想四处嘚瑟自己有个亮瞎人眼的儿子？ 那可是能以市状元成绩考京大，能保研拿下双硕士学历、能自主创业、能让相关领导牵线搭桥才请回来的长子！放眼整个珠城，谁家养的出如此惊才绝艳的继承人？ 拿到苏行人资料的那天晚上，陆世航兴奋得一宿没睡。奈何苏行人头铁如野马，初次见面就给陆世航来了个下马威，当众把亲爹怼到墙角。当时那份令人窒息的尴尬，至今难忘。 最糟心的是，他还不是发完飙就算的，他到现在没管陆世航叫过一声爹。 就这么个倔得让人头秃的主儿，为了点蝇头小利讨好楚衍？呵呵。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老人家都是今天晚上才知道苏行人会下厨的？ 陆老爷子气得直接省了一顿饭。 然而更气的是苏行人与家里的关系，远比外人以为的要冷漠。他这个做爷爷的，想要把亲孙子揪回正途，竟然不方便直接开骂，而是得仔细斟酌方式方法。想他陆正峰纵横商场几十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憋屈？ 老爷子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想打儿子。但凡当年陆世航不把事做绝，不让苏媛半生孤苦，何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 然而事已至此，后继无人的陆老爷子只能深呼吸……再深呼吸……不能着急、不能过激……他得徐徐图之…… 摔！楚衍为什么不是个女孩啊？要是个女孩，那不是什么事也没有了吗？ 远方的陆老爷子独自在家生闷气，温泉山庄的气氛倒是格外的和谐。一顿温馨的晚饭吃完，苏行人换上了外套：“公司今晚有活动，我得去露个脸。我尽量早回，但万一有事耽搁了，你不用等我。” “没事，你先去忙。我正好处理点公事。”楚衍冲苏行人笑了笑，当老板的人从没有真正能撩开手放肆玩的时候，他一下午没看邮件，正准备开笔记本扫一眼。 苏行人表示理解，又叮嘱了两句，抬脚走出了大门。 星河的年会弄得十分热闹，大大小小的领导都准备了节目，逗得员工们一阵阵的哄笑。哪怕隔着半个山坡，都能隐约听见山脚大礼堂传来的动静，可见玩得有多嗨。 在起居室里支了个笔记本的楚衍笑着摇了摇头，不愧是新兴产业的员工，十足的年轻活力。哪像妙言的年会，妥妥的山寨春晚，根本闹不起来。要不是有抽奖和大餐钓着，新入职的年轻人够呛愿意参加。 但老企业就是这样，很多事早已成了定规，不是他想改便能改的。 苏行人的感触则大有不同。从管理上来讲，公司气氛热烈当然是好事。可一年到头和那一群成天嘎嘎乐的大鸭大鹅们朝夕相对，简直脑子眼儿疼。 所以他只登台讲了段单口相声，便把楚衍抬出来往脑门上一顶，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火速遁逃。 知道老板滚了，年轻员工们的兴致更加高昂。没一会儿，蹦迪的、拼酒的、半夜补烧烤的、跑温泉池子里打闹的……区区百多人的团队，硬是吵出了万人大厂的效果。 得亏苏行人挑了个周四的冷门时间点，不然赶上周末公司扎堆的时候，别的公司非得被他们整崩溃不可。 “明年我必须修改招聘规则！”苏行人回到了山顶别墅时，依然觉得脑子在嗡嗡作响，“以后给我招几个内向的，全是人来疯的日子没法儿过了！” 楚衍好笑，什么神级凡尔赛发言？别的公司团建能有星河十分之一的热闹，老板都该偷着乐了。 “你忙完了没？忙完了我们再去泡一泡。”苏行人关紧门窗，隔绝了九成的噪音后，才有空问楚衍。 第92章 “有几个发展规划要看，我准备年底谈话的，耽误不得。你等我一小时。” 苏行人看了看表，现在才8点多，于是也跟着打开了电脑，坐在楚衍身边一起办公。 欢声笑语隐约传来，苏行人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苦逼。好好的放个假，居然赶上了敬业猫猫要加班。那睡衣的绝佳手感，他远远没撸够呢。 好在楚衍时间管理能力一流，说一小时，上下浮动不超过5分钟。9点30分，他准时关机：“我好了，你呢？” 与楚衍所管理的制造业不同，苏行人管理的软件和地产，有很强的季节性。因此，临近过年的时候，苏行人基本没什么要事，推几天也不打紧。于是他把笔记本一合：“走，泡温泉去。” 温泉山庄的主要卖点就是各种款式的温泉。而苏行人定下的这栋别墅，毫无疑问是山庄的顶配。不仅前**院各有一个不同效果和风格的温泉池，每个房间的浴缸也是能直接接入温泉水，能让客人在房间内享受一人一池的温泉服务。 除此之外，主卧套房更是修建了个巨大的圆形温泉池。且不仅贴心的准备好了香薰、酒水、点心与水果，池子里还撒上了层层叠叠的花瓣。 以至于楚衍踏进主卧时，第一反应便是：“看出来现在的温泉酒店非常卷了。” “这些现在都是标配了。”星河是老温泉用户，所以苏行人的经验相当丰富，“区别只在于根据价格调整品质。像他们家，提供的红酒就是拉图庄园的经典款，主打一个贵得要死。” 这就涉及到楚衍的知识盲区了。楚开元工作狂，从来没带他出去玩过。柳洪山倒是愿意带他到处走走，但他小时候心肺功能没有完全恢复，泡温泉这种高危活动，想都别想。 等他自己接班，呵呵，公司里的狗都可能泡过八百次温泉了，他楚大总裁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苏行人是大致了解楚衍的情况的，于是很有耐心的一一介绍起各种温泉的不同来，权作闲聊素材。 大得离谱的水池坐下两个人完全没问题，苏行人扶着楚衍下水后，又拉过船型的点心盘：“新鲜的大草莓，尝一个？” 楚衍接过足有半个巴掌大的草莓，轻轻的咬了一口。第一次在水池里吃东西的感觉……有点奇妙。不过他肠胃不好，医生不让吃太多生冷东西。他吃了半个草莓后，便随手放在了一边。 不想，苏行人顺手就拿起他剩下的半个草莓，三两口吃进了肚子里。速度快得楚衍都没反应过来。 楚衍：“……”倒也不必如此节省…… 紧接着苏行人低头，与楚衍交换了一个草莓味的吻。 一吻结束，苏行人舔了舔嘴唇：“真甜！” 楚衍干咳一声，蹬了下池壁，游到对岸去了。 苏行人笑着放过了他，安心享受起了温泉。房间里的水温经过调控，没有常规温泉那么烫，倒是能泡久一点。 不过再久，20分钟也够了。听见计时器的提醒，两人一起从水池里出来，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看来以后可以多来温泉泡泡，调养身心去疲解乏。 去浴室吹干头发的楚衍换上了灰色的哈士奇家居服，不意外的再次被苏行人摁住好一顿撸。 经过白天的洗礼，楚衍都懒得反抗了。索性先撸个够，好过脱了衣服后再来这一遭。他刚泡过温泉的皮肤可遭不住如此毒手。 却不料，撸完“狗”的苏行人坐在床边，在楚衍额头上落下一吻：“晚安。我在隔壁房间，有事叫我。” 楚衍怔住，难以置信的看着苏行人。不是，你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男性，包下独栋别墅、邀请未婚夫跨越两百公里来泡温泉，结果你打个啵就完事了！？ 楚衍的视线不自觉的往下一扫，白天的时候，不是挺精神的吗？没感觉设备上有问题啊。 看懂了楚衍眼神的苏行人一脑袋黑线，他很健康谢谢。 “你值得更好的环境，”苏行人用力揉了把“狗”头，斩钉截铁的道，“这里不行！” 楚衍：“……”没看出来，你个大尾巴狼嗐挺有仪式感。不过，既然谈到了这个问题，他忍不住试探了一句，“你对体位……有什么坚持吗？” 苏行人似笑非笑：“我没坚持，我怕你的体力没法坚持。” 楚衍无言以对，他是时候加强运动了。 “不过……”苏行人有些牙疼的问，“你有坚持？”谢邀，他真没考虑过体位的问题。楚衍那么小只，难道他居然……是个1？ “倒也没有……”楚衍心塞的腹诽，主要是并不太想亲自试验自家产品。 苏行人轻轻松了口气，没有就好。要不然，难得遇到个性格相投的，却撞在型号上，那就过于草了。 不过他知道楚衍其实没大开窍，所以需要更长的时间去适应。这点上苏行人倒无所谓，两人接触才3个月，他对目前的进度很满意。没必要加急。 苏行人怜爱的摸了摸“哈士奇”的狗头，他家小衍衍，年纪还小着呢。有些事，等他长大点养胖点再说吧。 第82章 算盘珠子 短暂的温泉之旅过得十分愉快。以至于次日准备返回时， 楚衍竟难得生出了一丝不舍。不过他很快重新打起了精神，因为马上要过年，他总归是有假期的。 回去的路上， 依然是坐着苏行人的车。经过温泉的放松， 两个人的精神都很不错。自然而然的聊起了工作。 “前段时间， 我在微信上跟嘻嘻零食的安总聊了两句。”苏行人替楚衍扣安全带时， 忽然想起自己差点忘了的事，连忙说道，“你们实体行业都是一样的， 年前基本没空。他说初五初六应该有时间，到时候再一起喝个茶。” 楚衍当即警惕：“灵溪茶庄？” 苏行人好笑：“你可真敢想， 过年期间， 山上全是游客， 上哪给你找包间？总不至于为了聊个生意， 还得动用陆家人脉吧。” 楚衍顿时放下心来。与嘻嘻零食的安总见面那是得烧脑的，真爬了山再谈事， 杀价都没精力了， 那还谈个锤子。 “所以， 你的方案准备的怎么样了？”苏行人提醒， “线下渠道可不是好扩张的。安总在线下搞低价临期食品，相当于把各地经销商的财路拦腰截断。安总正经练过八极拳的人， 都好几次差点被捅。所以， 你要是拿不出真金白银的好处， 他恐怕不会搭理你。” “如果没有陆家大少的搭桥牵线， 安总恐怕才是真的懒得理我，”楚衍冲着苏行人了然一笑，“谢了， 我的未婚夫。” “好说好说，陆家大少奶奶的身份也是一样的。” 楚衍给了苏行人一个白眼，才接着道：“我哥跟着唐总先在珠城周边跑了跑，发现嘻嘻的货架重复率很高。也就是说，他的品类并不多，如果按照超市摆放的规则，其实是摆不满的。所以，我觉得，说服安总新增个日用品货架，应该有戏。” “平价日用品？”苏行人想了想，问，“那你想好了怎么搭配吗？还有，你打算放谁家的产品？” “我想弄个日用品专柜。”对下沉市场，楚衍已经琢磨了很久，但毕竟没真正接触过，因此他希望听一听苏行人的意见，“除了最基础的卫生纸之外，无外乎牙膏牙刷、洗浴、毛巾和护肤品。” “我找了珠城几个老厂的资料，”楚衍说着，在手机里打开了自己写的ppt草稿，递到了苏行人面前，“分别是金竹牙膏、八宝毛巾、甘松润肤乳还有搞肥皂的青莲日化。” 苏行人讶然，楚衍找到的几家厂子，基本都是被时代抛弃的旧品牌。比如金竹牙膏和八宝毛巾，差不多得是钟阿婆那代人常用的品牌，年轻人压根没几个人听说过。 甘松润肤乳更惨，没记错的话，只是个街道小厂。好像上世纪80年代，为了解决返城知青就业建立的。至于私企青莲日化，倒是辉煌过一小段时间，但不知什么原因，也已经没落好久了。 楚衍到底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啊？要不是苏行人小时候着实过得窘迫，他够呛能听过这几位以廉价出名的祖宗。最离奇的是，这几家老掉牙的厂，居然还活着的吗？ 像是知道苏行人的疑惑，楚衍解释道：“我让秘书特意去问了问我们厂的退休老员工。你知道的，我们厂的老工人，算是第一批在私企里退休的。当年工资低，社保年限又短，导致她们退休金特别少，基本仅够果腹。 得亏当年周边的地不值钱，我外婆盖了个职工宿舍分给了她们。不然她们够呛能找到地方住。” 苏行人震惊：“你们公司居然还分过房？” “算不上，那种特别窄的单间，且产权在公司手里。倒是公司申请贷款时做抵押格外好用。”楚衍不过略略提了一句，又转回了正题，“所以我想，以她们的生活水准，她们买得起的、愿意认可的，很可能下沉市场也需要同款。” “你的想法很合理。”苏行人赞同楚衍的思路，“直接深入用户端，有时候比找专业的调查公司更直观。” 第93章 “那你觉得，我设计的‘专柜’，能否打动安总？” “你跟这几个厂联络过了吗？” 楚衍摇头：“类似的厂子很多，重点在于安总的渠道。” 苏行人略作沉吟：“你先别忙，既然是老国企，那相关部门肯定想救。趁着过年，我先去探探口风。如果能联合起来做个日用专柜，恐怕大有可为。” “我也这么想。本来打算过年期间去拜访外公的几个学生的，不过既然你愿意帮我……”楚衍眨眨眼，“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行，包在我身上。”苏行人爽快答应，省得年轻脸嫩的楚衍四处碰壁，省得大过年的受一肚子委屈。 被苏行人接过了一个大麻烦，楚衍大大松了口气。而后他又笑问：“那……教育部门你有熟人吗？” 苏行人一脸问号：“你打算给女学生捐卫生用品？” “我想开个厂办托儿所……” 苏行人：！！！ “女性用品企业了解一下？” 苏行人试探着问：“解决女职工的后顾之忧？” “嗯。”楚衍想了想，然后选择了实话实说，“主要为了讨好核心客户群。” 苏行人皱眉：“成本呢？” “普惠型要不了多少钱。”这点上楚衍早考虑过了，“我外婆留给我最大的资源，就是人力资源。那么多住在附近的退休女工，有些身体挺好的。返聘她们来带带孩子，岂不是一举两得？” 苏行人心念一动：“你们公司是不是有现成的场地？” 楚衍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个得意的笑：“老厂最不缺的就是地皮。我们连职工宿舍都能提供，哪收拾不出个托儿所？3岁以内的小宝宝又不是大孩子，完全没有户外空间也是可以的。随便找个仓库装修一下，放百八十个孩子完全不在话下。” 苏行人嘶了一声，不得不说侯子芳的战略眼光着实恐怖。当年珠城一圈郊区，她愣是在最不讨喜的北片圈了一大片地。其占地面积之大，堪比老牌央企。 可正是因为北向地势不平遭人嫌，等到城市扩张时，立刻成了香饽饽。因为地广人稀代表了好拆迁。 珠城政府为了节省人力物力，勘测过周围的土地情况后，当即拍板向北突进。最绝的是，向北规划的并非居民区，而是经济开发区。妙言只需要把产线升级、换成低噪音无污染的洁净厂房，根本不需要外迁。 偌大的园区，就这么结结实实的盘踞在了城市重点开发的方向。那连成一片的企业资产，不知让多少企业嫉妒到眼睛发红。 所以别看妙言被上千的旧产线员工拖得没多少现金流，但它的估值可是相当给力的。 因此，普通企业想搞托儿所提升员工福利、讨好目标客户，绝对是千难万难。但对妙言……别说区区惠普型托儿所了，如果人肯投钱，他们能轻轻松松砸个早教中心出来。 没办法，成本最高的场地它不要钱啊！ 苏行人表示，自己实名慕了。三代积累，恐怖如斯！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有个仓库是临街的。”苏行人酸溜溜的道，“你甚至可以开个正经的幼儿园了。” “想什么呢？”楚衍哭笑不得，“生育率连连下跌，开幼儿园那不是寿星公上吊嘛。” “那可不一定。咱们不是有个邻居，前几年电子厂亏得一泻千里，全靠投资的幼儿园往回奶。高收费的私立幼儿园还是有利可图的。” “你说天林电子？”楚衍笑着摇头，“我可没有冉大小姐的手腕，能把托儿所囫囵开起来就不错了。说起来，婴幼儿服务场所的审批难到让人头秃，我之前看了下材料，差点没撅过去。不然我也不想着问你有没有熟人了。” 苏行人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问：“妙言附近有甲级写字楼吗？” “嗯？” 苏行人又问：“你确定想开托儿所？” “你该不会……”楚衍联系上下文，不禁猜测道，“想把星河搬到开发区来吧？” “嗯呐，星河的租约快到期了，开发区发展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找我谈过好几次，希望我们搬过来，享受他们的政策倾斜。所以，反正要搬的嘛，离你近点不好吗？” 楚衍才想起，对于高新产业，开发区是有各种扶持政策的，包括但不限于退税、创业补贴、应届生补贴等等……这些都是他们制造业压根摸不着的，这回轮到楚衍实名羡慕了。 “所以……让我搭个火，顺便解决一下我们女员工的生育难题？” “对外的话，肯定是得收费的。”楚衍丑话说在前头，“否则董事会那边不好交代。” 苏行人笑：“你们惠普型托儿所能收几个钱？看不起我们星河的人均gdp了不是？要是你核算了成本之后，收费不是很贵的话，我给员工出了当做福利都行。” “你等着，我一定竭尽全力控制成本。”听到苏行人打算搞成员工福利，楚衍当即郑重的做出了承诺。苏行人帮他太多了，囿于二人手中的资源差距，他几乎没有能够回报的地方。难得苏行人有所求，他自然是要全力以赴的。 “那敢情好，”苏行人立刻打蛇随棍上，“公司搬到郊区最大的麻烦，在于员工通勤。你要不，索性再收拾两栋宿舍，租给我赚点零花呗？” 楚衍：“……”我真信了你的邪！你怎么不索性把妙言临街的大楼整个租下来办公呢？想到此处，他忽然心中一动。开发区现在写字楼的租金是多少来着？以妙言的地段，至少近百了吧？而临街的那栋仓库，占地足有2000多平米，足足6层的高度…… 掐指一算，楚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月租金130多万！？？ 即使拿出一层做托儿所，仍有近百万的收入，那还要什么自行车！ 但，楚衍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对于租金，最敏感的莫过于地产商。面对开发区节节攀升的租金，他们早一窝蜂地冲了进来，盖出了成片的甲级写字楼。因此，开发区的租金确实贵，可现实的局势却是供大于求。 否则占地巨大的妙言不可能不去分这杯羹。 而且，仓库毕竟不是写字楼。即使重新装修过，在更先进更时尚的甲级写字楼的挤压之下，是很可能造成“有价无市”的尴尬局面的。 每年上千万的被动收入，绝不是小数目了！楚衍越想心越痒，绞尽脑汁思考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仓库当写字楼出租呢？ 突然，他的余光瞥到了自己的袖扣。那是苏行人连同羽绒服一起送给他的那对，他因为格外喜欢，便带了出来。星云般的色泽映入眼帘，灵感几乎瞬间涌入了脑海。 有钱的公司当然是看不上仓库的。但是，商海沉浮，又有几个老板不迷信呢？如果他把神话般崛起的星河科技请进自己地盘，不提玄学，那些想跟陆家搭上关系的老总们，怕不是得抢破了头。 想到此处，楚衍看向苏行人的眼神登时变得无比热烈：“那个，亲爱的，有考虑过租个工业风的新潮办公大楼吗？” 说着，他故作羞涩的一笑：“这样，我们就不止离得近，而是直接在一个园区上班了呢！” 苏行人差点被口水呛着，很好，这是第一个敢当着他的面，把算盘珠子嘣他脸上的猛士！ 然而……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家养的楚猫猫非要玩算盘珠子，又能怎么办呢？当然只能宠着了啊！ “所以，租金免费吗？” 刚觉得自己特别精明的楚衍，登时被苏行人一句话干沉默了。不愧是凭一己之力创业成功的霸道总裁，这成本控制意识，绝了！ 第83章 微信短会 告别了苏行人的楚衍， 刚进家门往沙发上一坐，当场掏出手机在管理群发了条信息：“@柳靖，@苗红明， 麻烦统计一下各仓库与厂房的详细情况， 我打算把临街的1号仓库腾出来！你们考虑一下， 1号仓库的物资转往何处。” 柳靖没有回复， 但苗红明却立刻响应：“楚总，请问您准备拿1号仓库做什么，有规划了吗？” 楚衍发了个微笑的表情：“最近开发区的写字楼租金大涨， 我算了算，装修一下出租的话， 一年能有上千万的收入。这笔钱拿来给大家发奖金挺好的不是？” 这条刚发出去， 本来在装死的柳靖原地复活， 发了个：“嗤！” 柳靖：“我以为写字楼出租率不高是常识。” 柳靖：“以1号仓库的结构， 改装成写字楼，首先得砸掉大量的外墙， 并安装质量过硬的钢化玻璃。不提飞涨的人工费用， 楚总您核算过改装与装修的成本吗？” 楚衍在公司里的第一拥趸徐玉屏火速跳出来反驳：“千万的年收入， 当然是值得投资的。楚总不提， 我都没发现租金涨得如此离谱了呢。” 管理群内不出意外的吵了起来。 这就是在公司有自己班底的好处了，不用自己亲自发言， 自有人替他说话。而话语权， 便是在这一次又一次的交锋里渐渐累积， 直到能一言而决的那天。 第94章 柳靖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但人类很多时候更看重立场。至于有道理的选择，大家自己人私底下见面时再说嘛。 因此，最近明显被楚衍压制住的柳靖被同事们喷了个抱头鼠窜。而他理论上的心腹班底唐志勤全程装死， 一声不敢吭。柳副总……大势已去了啊。 柳靖被气了个半死，！眼看着吵架吵不过，抬手把聊天记录转发给了自己在公司里的靠山郝敬国。至于柳青青？又双叒叕被他忽略了，主要是，想跟柳青青解释清楚投入产出比这个概念，实在有些烧脑，气头上的他哪有那心情。 郝敬国作为柳靖的利益共同体，还是很乐意管事的。很快，郝敬国就在包含了所有股东在内的大群里发话了。 郝敬国：“@楚衍，你想把1号仓库腾出来出租的打算，怎么没经过董事会，就擅自做主了？” 楚衍无语，柳靖可真是个告状精。但大股东的问话不能不答，于是楚衍条理清晰的道：“首先，腾仓库做出租的事并没有决定，只是让柳副总和苗总监统计公司的仓储情况，查看是否有落地的可能。如果公司仓储紧张，那即使写字楼的租金再诱人，也不能更改。因为仓储压力同样是巨大的。” “但反过来说，如果我们能够优化流程、减轻仓储压力，甚至学习国外经验，做到去库存化，进而将闲置物业拿出来出租补贴公司收益，又有何不可？” “作为执行总裁，我想，我的出发点并没有什么问题。” “是没什么问题。”黎世建适时发了条语音，“年轻人脑子灵活有想法是好事嘛！只是调研调研，又没说马上行动，敬国你别太着急嘛。” 郝敬国噎了噎，确实，如果按照楚衍的说法，规整一下公司资产，以免造成浪费，好像是他作为总裁的日常来着。怎么从柳靖嘴里说出来，感觉那么严重呢？姓柳的你坑我呢？ “1号仓库是临街那栋吧？”王灿军也加入了讨论，“那栋确实设计的不好。当时为了得到更大的面积，足足盖了6层。但高楼层仓库真不好用。2楼以上叉车进不去，全靠人力搬。是造成公司人力负担的主要原因之一。现在都实行全数字化仓管系统了，那栋6楼的改了也好。” 柳靖憋不住了：“那王董考虑过重新租合适的仓库，一年得花多少钱吗？” 王灿军没好气的道：“如果写字楼真能租出去，两边租金对冲但省下大量人力成本有什么不好？柳副总你有没有正确的管理意识？” 财务总监万铁英刚还在小群里跟柳靖吵呢，见柳靖居然不讲武德的跑大董事面前告状，忍不住阴阳怪气：“仓库租金是成本，工资与管理就不用成本了呗。” “你们能确保改装之后一定租得出去吗？”柳靖不依不饶。 “我能！”楚衍斩钉截铁的答。 柳靖：“呵呵，专做商业地产的明华集团都没敢说自己麾下的写字楼能满租，楚总可不要说大话啊。” 楚衍发了个微笑的表情：“我邀请星河科技入驻了。” 全群？？？什么！？星河科技？苏行人的星河科技吗？不是，你跟苏行人关系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搞得人家放着好好的市中心写字楼不待，跑你个老破小来办公？ 啊这……搁古代，该叫红颜祸水了吧！？ 人长得好看，杀伤力居然这么大的吗？ “但苏总要求免费，”楚衍索性直接向董事会汇报了苏行人的需求，“以及，他主要为了我之前提议的托儿所。” 群里众人继续？？？ “目前星河科技总人数215，其中女性有94人，占比高达43%，且基本是处在育龄期的年轻女性。”楚衍拉出数据，“解决女职工的后勤问题迫在眉睫。” 看到星河科技的女职工占比，整个大群的管理层顿时了然。90多位育龄妇女，一旦连续怀孕生子，那真是排班都排不过来。 当年他们妙言产线都只敢尽可能的招中老年女性，直到站稳了脚跟，才渐渐放开对年轻女性的招聘。其中很多还都是上代女工的直系亲属，否则在应聘时，仍然很大概率被刷下去。 可见女职工怀孕养崽这件事，对企业负担有多重。 现在国家没有专项补贴，绝大部分公司只能优先招聘男性，以确保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害。星河科技这种it公司居然敢让女职工占到接近一半的比例，不得不说苏行人真不愧是铁血真汉子，简直胆魄过人！ 其实苏行人倒不是头铁，主要是……女员工便宜。同样的学历水平，因为就业困难，她们对工资的报价往往只有男人的三分之二甚至一半。星河是高新企业，更是高薪企业。百来号人，每个人省三分之一的工资，一年得省多少？ 那是精打细算的苏行人能放过的好处吗？ 但任何“好处”都是有代价的，所以令女职工和公司齐齐头痛的生育问题，就摆在了苏行人面前。 而楚衍建托儿所的想法，正好能帮他大忙。尤其是，如果妙言的1号仓库真能改成办公室，那他手下的女职工还能跟自己年幼的孩子共处一栋楼，没有比这更好的后勤保障了。 苏行人那一向转得飞快的脑瓜子，甚至已经想到星河科技下一步的宣传方案了——在房地产市场上，买什么房、配什么家具往往是女人拍板。所以，让女人对星河产生好印象，让她们当自来水去发酵口碑，那不比营销号凶残百倍？ 而代价是什么呢？代价是……得到了个免费的办公场所！ 苏行人心里美滋滋，他老婆命里带财，妥妥的。 至于这一波主要借的是陆家的名头与影响力。苏行人毫无畏惧，借就借了，老爷子能拿他怎么着？没准儿还能因为市场占有率的扩大夸一夸他呢。 可谓是集讨好老婆、扩展影响力和取悦当家人三方好处于一体，属实是一石三鸟加空手套白狼的又一经典案例。 苏行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妙言众人是不知道的。但陆家在珠城的影响力，在座诸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星河科技入驻1号仓库，宛如麦当劳入驻新开商场，那是具有标志性的招商引资。妙言董事会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家里主营商超的王灿军立即兴奋的问：“楚总，这事儿谈妥了吗？您确定星河真的肯来吗？” “仓库不知道能不能腾出来啊。”楚衍假惺惺的答。其实哪有腾不出来的？妙言占地广，“浪费”的面积可不少。仓库紧张？把花园绿化推了，当场给你盖一个够了吗？至于厂区绿化，有钱还要什么绿化，钱比葡萄架香多了好吗。 “所以，楚总你的目的是……又一次联合炒作？”徐玉屏不愧是专职搞营销的，反应就是比别人快，“两家公司联合建立托儿所，解决女职工痛点、保障女性就业……” 说着，徐玉屏立刻两眼放光：“楚总，这事儿，我们可以跟闻总好好合计合计的。”她没记错的话，闻九玉可是微博上赫赫威名的“**头子”之一。 因专注打渣男，经常被男的围着骂。所以这新闻要闻九玉去发，那不得掐个三天三夜？简直热搜预定啊！ 董事和高官们惊呆了！什么！？还有这种操作！？要不是隔着互联网，诸位看楚衍的眼神都得带上敬意了。不愧是新生代年轻人，这玩舆论的手法，牛逼！！！ 所以他们明年……群里众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销售额……还能继续翻倍吗？ 有点令人期待了呢！ 第84章 专招女强人 被众人围着问了一圈舆论玩法的楚衍：“……”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考虑的方向是， 随着制造业萎缩和年轻人的思路改变，产线用工荒已然十分显著。现在大量男工转向快递和外卖行业不愿入厂，那谁能保证女人就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在厂里上班？ 外卖又没禁止女人入行。 但妙言的产线， 能离得开廉价劳动力吗？所以， 如何在依旧保持低廉工资以节省运营成本的同时， 增加员工的凝聚力和归属感， 不正是管理层需要日思夜想的问题吗？ 楚衍都被一群同事弄得无语了，舆论宣传当然要搞，但做企业得走正道好不好。你不切实解决女职工的痛点， 她们一年来一波跳槽，高额的培训费花出去不心疼的？会不会算账啊你们！ 但一群被互联网锤得脑壳开花的中老年， 已然被徐玉屏描述的前景晃花了眼。之前压着托儿所方案装死的三个大股东， 一下子支棱了起来。 能把一家企业做大的， 有几个傻子？哪怕是郝敬国这种二代， 在涉及自身利益时，也绝不含糊。马上追问楚衍：“托儿所的成本什么时候能核算出来？” 苗红明忙道：“等等！等等！我先理一理仓库。1号仓库临街， 是我们高频使用的仓库， 哪能说腾就腾的？” 郝敬国：“你怕不是个榆木脑袋！临街不临街的， 围墙里不都是我们自己的地？把厂区的路修一修， 让大货车能直接从大马路上开到2、3、4号楼不就可以了吗？” 第95章 听到郝敬国的话，万铁英又有了新想法：“其实2、3、4号楼不是不能加盖的。今年利润不错， 账上有钱， 不如4栋楼一起动工。临街1号改写字楼， 出租赚钱加炒作！剩下3栋各加盖两层， 并更改布局、升级货梯，引入智能管理系统……” 说着，万铁英调侃道， “咱公司的驸马不是做智能家居的吗？而且他们连智慧城市都做了，我不信他们公司做不了智能仓管。反正是要花钱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万铁英一言既出，全群拍案叫好！ 只有楚衍？？？什么驸马？驸什么马？他似乎好像仿佛还没把自己联姻的事儿正式爆出来吧？你们就已经把姓苏的当自己人了？ 还有，万铁英你什么用词，驸马的老婆是公主，他哪像女的了？ 所谓头脑风暴，就是指一群人凑在一起各抒己见，互相刺激灵感，而后取得显著成果。一群人在群里越聊越兴奋，差点没当场吆喝去公司里加班，大家好面对面的畅聊。 微信群确实聊得不爽，大家各自补充了点自己的想法后，觉得始终不得劲儿。于是黎世建提议：“明天早上9点，我们去公司大会议室细聊。” 大家纷纷应和，像徐玉屏、万铁英等工作积极性高的，更是直接推迟了晚饭，打开电脑噼里啪啦的写起了方案。以期在明天的大会上，能更好的阐述自己的想法，给股东们和领导留下更深更好的印象。 唯有唐志勤叹息一声，可惜了。或许他当初应该直接应聘，而不是借着柳靖的渠道入职的。校友并不是什么密切的关系，只要不走柳靖的内部推荐，完全可以调转马头。但现在后悔已是无用，他终究是要离开的。 唐志勤忍不住看了眼妙言今年的销售额，再看了看徐玉屏提交的各平台统计的品牌影响指数，心里生出了浓浓地不舍。正在重新燃起光辉的制造业啊……他真的还能再找到差不多的公司吗？ 人这一辈子，属实太多岔路了。而有些岔路，一旦选择，便再难回头。 用手机开了个短会，楚衍才有空处理私事。放下手机，他招手喊来了自家的老保姆何桂英，和颜悦色的问：“何阿姨，我问你个事。” 何桂英笑答：“什么事呀？” “我这次出门的行李，是谁给我收拾的？” 楚衍的话一问出来，何桂英的脸色马上变了：“是漏带东西了吗？”接着，她又忙不迭的解释，“不好意思啊，我前几天家里有事请了假，有些活交给了新来的小苗，可能没交代清楚。” 正出来喊楚衍吃饭的大厨阿姨赵巧萍当场吐槽：“我都说了招人得招有年纪大的、有经验的，你非不听、非说年轻人精力好，看！出事了吧？我就没见过谁家招保姆招年轻小姑娘的，给自己找事呢。” 赵巧萍没说的是，现在家里俩少爷，弄个年轻小姑娘来，搞到一起去算哪个的？何桂英忙不过来申请加人，却招个小年轻，脑子被狗吃了。 “没那么严重，”楚衍笑着安抚，“那应该是经验不足的问题，何阿姨你多费心教一教吧。” 楚衍其实是个比较好相处的人，或者说，正常的大老板，对家里贴身照顾的人都不会太差。因为她们离得太近，万一有了二心，杀伤力巨大。 所以楚衍偶尔在公司里发飙，但在家里一次也没有过。实在品行恶劣的都是低调开除，绝不会带脸上来。 因此，他的特意提及，就表明事情确实比较严重了。不然些许小事，他压根都不搭理的。 何桂英的脸色很不好看，低声请求道：“我能看看箱子吗？” 楚衍爽快答应。 于是，何桂英和赵巧萍齐齐凑到了箱子前，然后……性格泼辣的赵巧萍没忍住，当场骂了句傻逼。 “哪有这样子准备行李的啊！”赵巧萍快人快语，“我只管厨房的人都知道，衍衍是要出去玩的，他出去玩你给他带正装，有病？” 何桂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其实带正装倒算不得什么，一件衣服而已，真不值得计较。但箱子里两套睡衣是什么情况？苗春燕你是短视频看多了，特意来整顿职场的吗？ 楚衍又不是个孩子，这种明显不合适带出去的衣服，是怎么放进箱子里的？还一放放两套，楚衍只出去一晚上啊。 何桂英窒息了。 “那、那个……苏总没看见吧？” 楚衍叹气，他都被从头撸到脚了…… “看我说得对吧，”赵巧萍觑着楚衍的脸色道，“干我们这行的，年轻小姑娘不行。” “没事，问题不大，苏总不是外人。”楚衍客观的道，“至于以后我出门的行李该怎么收拾，何阿姨你加强一下培训，这次就不作出处罚了。” 赵巧萍没好气的道：“偏你好心。” 楚衍无所谓的笑笑：“刚入行嘛，犯点错没什么的。” 何桂英糟心得不要不要的，她干了一辈子家政，也算阅人无数。哪能不明白苗春燕这种小崽子脑子里想什么呢？一个个以自我为中心，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干服务的，什么都依着自己的喜好来。 是，猫猫狗狗很可爱，尤其这睡衣做工细致，穿着肯定很有趣，所以侯东澄才特意给楚衍买了。但，人侯东澄是楚衍的哥，你是什么？当楚衍是你儿子，你想怎么打扮都行？ “是我工作失误了，”何桂英深深鞠躬，“对不起。年终红包我不要了，还请您千万别生气。” “不至于不至于，”楚衍连忙扶住何桂英，“一点小事，以后注意就行。你把我看这么大，可别跟我见外。” 听到楚衍的话，何桂英越发愧疚了。作为柳家的老保姆，她跟楚衍肯定是有感情的。只要想着楚衍因为她的疏忽，在外人面前丢了脸，她心里就格外不好受。 楚衍倒是没太放在心上，主要确实没引起什么严重后果。当然，如果真是商务聚会，他也不可能把明显有问题的睡衣拿出来穿。他日常出入的都是随便一晚消费几万几十万的场所，上哪搞不到件睡衣？实在着急，外套又不是不能穿。 只是家里的工作人员的明显疏漏必须及时处理，不然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公司出了内鬼顶多丢钱，家里真出了内鬼可是要丢命的。 然而，想到此处，楚衍又是眼神微黯。别人家都是分工协作，各管一摊子。唯独他们家，他得里外一把抓，连个帮手的都没有。 但凡柳青青…… 楚衍吐出口浊气，算了，不想那倒霉玩意。于是他扭头问赵巧萍：“我哥呢？” 提起侯东澄，赵巧萍脸色立刻变得古怪：“你不知道？” 楚衍心下一紧：“嗯？” “冉大小姐煮面烧了锅，打电话来喊他救场去了！” 楚衍？？？什、什么！？冉、冉大小姐！？他刚还在车上和苏行人提了一嘴的、那位力排众议搞幼儿园赚了大钱反哺母公司的冉婵娟！？ 楚衍倒吸一口凉气，不是，他们老柳家的风水，专招女强人吗？那可是个为了坚持己见，敢逼着亲爹提前交出“嫁妆”，然后在天林电子资金链险些崩断时，趁火打劫般的用幼儿园的盈利，跟亲爹足足置换了15%股权的大大大佬啊！ 现在亲朋好友都说他楚衍青年俊彦，但跟冉婵娟比起来他算个屁。之所以不把他们相提并论，纯粹是因为，人家已经是“爹”一级的了，跟他这种小崽子比，掉份儿。 楚衍一阵晕眩，啊，原来……他哥不止长的像外公……命也挺像的。 牛逼！ 第85章 母狼 侯东澄刚解决完莫名其妙落他脑袋上的活儿， 就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楚衍跟姓苏的出去了两天，他着实有点不放心。 冉婵娟看着侯东澄一溜烟跑走的背影，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是天林电子的大小姐， 从小长得漂亮， 所以一直以来身边的男人宛如苍蝇一般， 成天价的在她耳边嗡嗡嗡。 为了阻挡那些普又信的狂蜂浪蝶， 她甚至专请了两个女保镖，只为以“德”服人。 侯东澄还是第一个对着她一脸不耐烦的男人，有意思！ 但侯东澄可不觉得冉婵娟有意思， 他只觉得那位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恐怖。他心里把天林电子的资料扒了又扒，半天没闹明白， 电子厂跟他们搞卫生纸的有什么关系？自己到底哪值得人算计了？ 搞不懂搞不懂， 侯东澄决定回家问聪明弟弟去。 然后， 他一进门， 就撞上了楚衍急切的眼神。 “哥！你跟冉姐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侯东澄明显惊讶了一下：“你跟冉小姐有交情？”难道他误会冉大小姐了？人家纯粹因为跟楚衍关系好，然后故意照顾自己？还别说， 自从那天冉大小姐登门， 小区里的同龄人对他更热情了。所以， 又是来自弟弟的照顾吗？ 侯东澄心下一暖， 狠狠感动了一把。我弟弟真好，真的， 不接受反驳。 “呃， 也没多少交情。”楚衍被侯东澄问得一窘。主要是早些年电子厂非常赚钱， 冉家在他们生活区是数一数二的人家， 妙言可攀不上。而且冉婵娟比他们大了足足9岁，这个年龄差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可对小孩子而言， 9岁差得远了。 第96章 再加上楚衍跟冉家“太子”冉景权死不对付，两家更没什么交情了。 这里还牵扯到了件有点尴尬的往事——看冉家姐弟的名字就知道，天林电子的董事长冉国通也是个死重男轻女的。 婵娟这俩字也不是说不好，但真的土。要说冉国通文化水平不高，不会起名吧。冉景权出生后，怎么想起来专门请人起名字了呢？ 如此一个从大清穿过来的遗老，跟侯子芳干起来那真是一点不意外。据说好像是微信群刚诞生不久的时候吧，那会儿侯子芳还在世，也不知冉国通在群里说了什么，被病中气不顺的侯子芳看见，好一顿怼，一度闹得冉国通很是下不来台。 说来侯子芳也确实是个暴脾气。两人在微信群里掐架就掐架吧，大家不是一个赛道，掐完各自散了呗。也没谁规定同住一个小区，就必须和睦和谐吧？ 但是，侯子芳那时候身体是真不太行了，性格难免偏激。被冉国通气到之后的某天，她偶遇冉婵娟，当即巴拉巴拉对冉婵娟进行了一顿来自前辈的教育。 好家伙！冉家本来就是长女强幼子弱的格局，侯子芳还跑去教唆冉婵娟篡权，冉国通差点没给气死。后来冉婵娟夺取股权时的手起刀落，很难说完全没受侯子芳的影响。 冉国通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悔不该贪图微信群的新鲜乱说话，不然怎么会好端端的给自家招了个大麻烦呢？ 并且，随着冉婵娟姐弟俩日渐长大，冉国通愈发痛苦。冉景权那素质……冉国通都怀疑侯子芳是不是学过诅咒了。怎么她说冉景权必定废物，冉景权就真长成了个废物呢？ 废就废吧，守家业也犯不着多惊才绝艳。然而……冉景权犯事儿了啊！ 他跑去飙车，把温家的独生子撞了个半身不遂。现在温家死活要告，冉家死活不想自家宝贝儿子坐牢，正焦头烂额呢。 谁能想到，冉婵娟竟然在这种时候，冷不丁的跑去交好侯东澄。别说冉国通，连楚衍都吓了一大跳。 楚衍看了侯东澄一眼，又一眼：“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冉小姐……喜欢你？” “你拉倒吧！”侯东澄在楚衍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你八百米的滤镜收一收，咱们家可不兴普又信哈。” 侯东澄好笑，又白又富又美的大小姐好端端的能看上他？开什么国际玩笑。唉，他这个弟弟啊，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对亲人滤镜太厚了。不过站在哥哥的立场，觉得挺可爱的。 楚衍哽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哥解释，诸位野心勃勃的女大佬们找对象到底多困难。她们当然是能嫁出去的，以冉家的条件和她个人的素质，在夺嫡的九龙里可劲儿挑都没人敢说什么。 问题是吧，冉大小姐，她明显不想嫁。不出嫁，那就得招赘了。 上流社会的赘婿们……emmm，怎么说呢？楚衍觉得如果自己有闺女，宁愿让闺女去哪个985蹲个大学生打一炮揣个孩子回来，都好过找个辣眼睛的女婿。但主流思想，却不是这样的。 这个圈子，远比外人想象的保守得多。光看他跟苏行人同进同出，却没几个人猜到他们的真实目的就知道了。而越保守的圈子，对婚姻看得越重。没结婚的默认是小孩，换言之，想要取得长辈和董事会的信任，婚姻是必须的，这点男女都一样。 至于后大家怎么玩，又没多少人在意了。这方面男的确实占优势，女强人玩太嗨还是要被人哔哔的。 所以，冉婵娟如果想干掉弟弟夺权的话，她必须先结婚。 那问题来了，冉婵娟得找谁结婚？找个能力强的，冉国通和股东们会不会怀疑女婿篡权？找个能力弱人品好的？那人家也不傻啊，没事谁去当上门女婿？ 一来二去的，冉婵娟的婚事自然耽搁了下来。毕竟，她总不能真像隔壁棒国的某继承人学习，找个公司保安吧？虽然也不是不行……反正一个占坑的，是个公的就成。 但，现在，不是横空冒出了个侯东澄吗？看看侯东澄的条件，首先，门当户对，结婚不丢份吧？ 其次，身高体壮，看着基因不错的样子。哦，对了，还喜欢运动，八块腹肌妥妥的！光这两条，冉大佬已经满意了大半。 而且侯东澄的优势不止于此。经过冉婵娟的观察，她发现，侯东澄的性格真不赖。忠厚老实，竟有点像柳洪山的模样。那就有点惊喜了。 如果是个操心一日三餐的普通女人，可能真看不上这种老实巴交赚钱能力堪忧的男人。但冉婵娟是普通女人吗？她有的是钱好不好。 所以在冉大佬她眼里，侯东澄是什么极品的优秀家庭妇男？放家里带孩子，简直不要太完美。 昨天早上，冉婵娟为什么故意在业主群里帮楚衍造势？那不是跟苏行人一样一样的，讨好小舅子嘛。 可惜冉婵娟一番作为，属实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过于有自知之明的侯东澄完全没察觉，甚至在听楚衍说过两家的恩怨之后，一拍大腿：“原来如此！她竟是奶奶的粉丝，我明白了。” 你明白个锤子！楚衍没忍住抓住侯东澄的肩一阵摇晃：“哥你搞搞清楚，我已经答应苏行人了，你不能再答应冉姐，不然我妙言的江山难道要交给外人吗？” “我看你是想多了。”侯东澄又在楚衍脑袋上呼噜了一把，“饿不饿？吃饭了吗？” 楚衍：“……”啊，这贤妻良母的气质、这体贴入微的性格……换他是冉婵娟，他也得下手了。他哥好意思对着苏行人一口一个大尾巴狼，你倒是看看自己身边啊，这世界上，可是有母狼的！！！ “至于冉大小姐……”侯东澄想了想，认真道，“他弟弟那傻逼样子，一看就是家里惯坏的，她也怪不容易的。既然是咱奶的‘学生’，那以后她有需要我顺手帮帮忙好了。” 楚衍崩溃了，他哥那榆木脑袋死活拐不过弯是吧？招上门女婿和嫁男人的标准是不一样的你懂不懂啊！！！ “嗐、嗐，你放心了、放心了……”侯东澄怜爱的道，“哥哥不上门，哥哥就守在家里。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赶紧的吃饭去。吃了饭，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楚衍气若游丝：“什么事？” 侯东澄上下打量着楚衍：“你跟大尾巴狼出去……” “停！”楚衍举手摆出了个禁言的姿势，现在他楚大总裁听不得“大尾巴狼”这个词。谁能想到呢，他一米八七八块腹肌的哥哥居然也能遭人惦记的！？他简直瞬间体会了当时侯东澄听到他要联姻时的心情。 侯东澄看楚衍的样子，一边拉着他进餐厅，一边没好气的咕哝：“还是觉得你想太多。真按你的想法，生俩不就完了吗？还不用为了争家产打起来不是？” “你懂个屁！”楚衍没忍住给了侯东澄一脚，“生孩子多耽误事？哪个女强人愿意一胎接一胎生的？你想什么呢？” 哪知侯东澄竟当场吐出了个人名：“师少芳！” 楚衍？？？ “她一口气生了仨闺女，还一闺女一个爹的，我们猹娘娘八过啦。” 楚衍差点没被噎死，师少芳能一样吗？她是正经太女，她没有兄弟能威胁她的地位，那还不是想怎么浪就怎么浪。冉婵娟的处境比师少芳差远了好吗。 不过……楚衍认真想了想，如果冉婵娟肯生二胎的话，这门亲事好像也不是不行……好，现在问题来了，大佬考虑过二胎吗？ 第86章 祖传命格 “所以， 这门亲事你同意了？”听完全过程的苏行人忍不住笑出声。妙言的风水可能真的有点问题，哥俩都挺招人惦记。以及，不愧是冉婵娟， 下手可谓稳准狠。 要知道， 现在外人是不知道他和楚衍的关系的。楚衍最近的亮眼表现， 代表着侯东澄几乎不可能再获得继承权。别说楚衍不是亲生的， 楚衍可没改姓，仍旧管柳青青叫妈。 所以，注定无法继承家业的侯东澄被冉婵娟捞走， 看在大家眼里，绝对是个皆大欢喜。 不仅不明真相的路人会这么想， 苏行人同样举双手赞成。做生意做的是什么？是渠道。而渠道从哪来？强悍的姻亲关系， 就是渠道本身。 作为冉婵娟的同龄人， 苏行人是极欣赏这位女强人的。哦， 对了，冉婵娟也是京大毕业的， 他正经八百的亲师姐。不同系也是亲师姐， 不接受反驳。 最妙的是， 冉婵娟手里有个覆盖了好几个省的连锁贵族幼儿园——正是他为什么认识冉婵娟的原因， 贵族幼儿园嘛，他们长空地产的楼盘， 引进一个一点不奇怪。 现在楚衍正想搞托儿所， 那申请资格的人脉关系都是现成的。加上冉婵娟自带的女强人身份， 如此梦幻联动， 苏行人都不敢想到时候他赚钱能赚得多快乐。 只不过，听说侯东澄完全没开窍的样子？苏行人有些牙疼，这哥俩真是抱错的不是异卵双胞胎吗？在感情迟钝方面， 怎么那么像呢？ 第97章 “轮不到我同意不同意。”楚衍叹道，“何况只是猜测，万一像我哥说的那样，人家纯粹照顾照顾我外婆的亲孙子呢？ 我哥之前挺被排挤的，家里阿姨都敢甩脸子。现在你看，我们小区那些太子太女们，谁见了他不给个笑脸？倒是冉景权那群混账玩意儿还背地里骂他泥腿子呢。” “行吧，我去探探我师姐的口风。”苏行人主动揽过了活儿，“如果人家真只是好心，也是个值得结交的对象。天林电子落不到冉景权那智障手上，除非冉国通想被你另一个邻居温智博咬着不放。” 楚衍顿了顿：“温长志……下半身彻底不遂了吗？” “何止，”苏行人的语气里是毫不遮掩的幸灾乐祸，“你没听说过吗？温智博死精啊。当时他小情人怀孕逼宫，温夫人一张体检报告拍他脸上，搞得他成为珠城笑柄。而他家唯一的独苗温长志是他夫人流产三次才生下来，仅此一家、别无分号，你说温家气不气？” 不论温长志还是冉景权，都是柳东阳和冯良那一挂的，也都是前段时间在金阙算计过他的人。所以苏行人的陈年旧瓜一出，给楚衍逗得咯咯直笑。 “嗳你别顾着笑，我问你，你跟我大舅子说了一起过年的事了吗？” 楚衍一拍脑门，今天被侯东澄的事儿刺激了一波大的，把过年的事给忘了：“我现在立刻去问。” 时间不早，两个人都该休息了，苏行人从善如流的挂了电话，静等楚衍的消息。 很快，楚衍给他发了条微信：“妥了，我哥没意见。” 侯东澄不仅没意见，他还挺高兴的。站在他的角度，苏行人跟陆家关系不好简直太爽了。不然以两家的实力差距，楚衍将来是必然得迁就苏行人的。没办法，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现在好了，苏行人自己都不去陆家过年，那以后楚衍就能年年在自家过年，还有这等好事？ 侯东澄一高兴，就把不相干的冉大佬忘去了爪哇国。 —— 过了个周末，就到了年二十八。今年没有年三十，二十九就是除夕。妙言已经提前放了假，楚衍彻底闲了下来。但马上要过年，赵巧萍、何桂英等家政人员纷纷与楚衍道别，各自返乡。只有司机保镖是全年无休的，但他们可不管家里的琐事。 因此侯东澄反倒忙了起来。且今年算是他第一次独自准备年货，难免有疏漏。于是，小区里的邻居们，就看见他带着司机和保镖，在附近超市来来回回的跑。 邻居们：“……”这怕不是个姑娘吧？大老爷们可没他这么好的耐性。尤其知道楚衍跟个大爷似的，瘫在家里万事不管，全由侯东澄操心之后，大家都服气了。不愧是柳洪山的亲孙子，这琐碎劲儿，简直一模一样。 唯有知道女儿打算的冉国通被哽了个半死，侯东澄是什么天选好女婿！他女儿的眼光怎么那么毒呢？他儿子能有他女儿一半该多好？ 想着今年得在拘留所过年的儿子，冉国通满面愁容。最气人的是，他在那叹了又叹，希望女儿能安慰他两句。结果呢？冉大小姐看到业主群里的八卦后，一拍屁股，直奔柳家去了。 冉国通：“……”啊啊啊啊啊啊！气死了啊啊啊啊啊！ 而溜达到柳家大门口的冉婵娟是怎么也没想到，年根底下的，她居然在柳家撞上了苏行人。 “你还没放假！？”冉婵娟震惊，太敬业了吧？ 苏行人好笑：“当然放了啊，谁没事真上班上到除夕夜，员工不得造反？” “那你大过年的跑别人家干嘛？” 苏行人挑眉：“说得好像这是你家似的。” 冉婵娟脑门上缓缓打出了个问号，你别闹，我追人不得积极点。倒是你，赚钱赚疯了吧？我未来小舅子身体不太好的，你给老娘悠着点。 苏行人见冉婵娟还没反应过来，不禁摇了摇头。看来不是柳家风水不对，是和韵风华的风水不对。一个个的完全没有谈情说爱那根弦的，够呛能搞到侯东澄。要知道，他大舅子，可是很重感情的。 不过苏行人并不打算提醒冉婵娟，感情的事外人少掺和。他只是受楚衍所托，所以直接了当的问：“你对侯东澄……” 作为一个野心勃勃的女强人，冉婵娟完全没害羞的毛病。见苏行人问起，她大大方方的答：“嗯呐！我觉得东澄这人挺好的，想跟他交个朋友。”说着，她冲苏行人嘿嘿一笑，“你跟楚总关系不错吧？帮我说两句好话呗。” 苏行人：“……”这模样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唉，你别小气啊，我可是你师姐。” 苏行人：感觉更眼熟了。果然，还是柳家的风水不对吧…… “问个问题，”苏行人突然道。 “说。” “你打算生几个孩子？” 冉婵娟？？？关你屁事？ 苏行人好似会读心术一般，似笑非笑的道：“你猜关不关我事？” 然而冉婵娟愣是没听明白，试探着问：“楚总要打听的？” 苏行人扶额：“师姐，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跟衍衍不是在炒cp，而是真cp？” “什么！？”冉婵娟瞳孔地震！草！你们不是在搞营销，而是在搞基！？？？ 有没有搞错！？你搞基搞到圈子里来了，不想要继承皇位的太子了吗？别说整私生子啊，你敢整，看楚衍敢不敢整死你，那小东西心眼可小了好吧！ “所以……”苏行人微笑，“师姐，生二胎吗？生就进去，不生就请回。” 冉婵娟：“……” 冉婵娟：“也不是不行……但是……我30了啊。” “30怎么了？”苏行人不解。 “高龄产妇……”冉婵娟头疼了，一胎好说，35岁之前生了完事儿。两胎的时间可不好控制了。 “那你还有好几年时间啊。”苏行人更疑惑了。 冉婵娟面无表情：“谢谢，侯东澄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没看出来，你还挺守法。”苏行人好笑，“未婚先孕又不判刑。再说了，他们兄弟5月就满22了好吗。” “啊，也对，我刚都被你吓傻了。”冉婵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了神，而后对苏行人竖起了个大拇指，师弟，你行！一出手就把他们小区里最漂亮的搞走了，是有两下子的。 交流完关键信息后，两人不好再站在大门口，于是一起进了门。此时侯东澄正在厨房里炸丸子，弄得满屋飘香；而楚衍躺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看着电视机里的纪录片，一看就是在放空大脑。 等他发现苏行人身后跟着冉婵娟时，脸色微变：“冉总？” “哎呀，那么生分干什么？我们老邻居了，你继续叫姐姐呀。”冉婵娟大大咧咧的，不用楚衍招呼，自顾自的坐到了另一边沙发上，一副要跟楚衍联络感情的模样。 楚衍呵呵，你怕不是想我当场叫你嫂嫂吧。 “衍衍啊，”冉婵娟笑眯眯的，“年假有什么打算吗？难得放假，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啊？” 楚衍揉了揉太阳穴：“说吧，来我家干嘛？” 冉婵娟咯咯笑了两声：“你猜不到？不至于吧？我爸都气得吃降压药了。” 好家伙，大佬你打直球的？楚衍叹气：“我哥那个人……” “我懂，”冉婵娟大手一挥，“向奶奶学习，好好过日子。” 楚衍：“……”你说清楚，谁是你奶奶！？你这流氓劲儿，确实是苏行人的亲师姐无疑了。 “也不是不行，”苏行人突然插话，“但你想追人，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你们想要什么诚意？” “我们衍衍想办个厂区托儿所，”苏行人笑得露出口白牙，“师姐帮忙牵个线？” 冉婵娟惊讶：“就这？” 苏行人呵呵：“准入门槛而已，师姐不会这点诚意都没有吧？” 冉婵娟：“……”合着即使她把关系跑下来，也只获得了追人资格是吗？她果断转头看向楚衍，拒绝跟同门师弟交谈，“衍衍，姐姐小时候待你不薄……” 楚衍无奈：“冉总，这事儿你得问我哥。” “衍衍爽快，托儿所的资历包我身上了！” 楚衍？？？ 冉婵娟当即起身，冲向了厨房。远远还能听见她热情的招呼：“好香的丸子啊，给我吃一个……” 苏行人：“噗！” 楚衍：“…………………” 请问他们家是有什么祖传的软饭命格吗？怎么尽招流氓的？听着厨房隐约传来的笑声，楚衍彻底无语了。 第87章 尬聊 宽敞明亮的餐厅内， 大理石定做的餐桌旁，侯东澄看了看楚衍，又看了看莫名乱入的冉婵娟， 觉得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冉婵娟笑眯眯的， 夸着侯东澄手艺好的同时， 也没忘了正事， 非常有效率的跟楚衍聊起了托儿所的细节。 “所以你们两个的目的，就是效仿老国企，解决女职工的实际问题对吧？” 第98章 “不止我们的女职工啊， ”侯东澄也是知道这个项目的，于是接话道， “还有别人家的女职工。” 他强调道， “我们男职工的孩子放进来， 那他老婆就能出去工作。从个人家庭角度来讲， 双职工的经济条件远超单职工；从社会层面来讲，有更多女性能从育儿中解放出来。我觉得挺好的。” 冉婵娟愣了愣， 而后笑了：“你们格局还挺大。” 苏行人懒洋洋的道：“所以女强人觉得， 我们这一波宣传策略可行吗？” “看你说的什么话？”冉婵娟嗔了句， “好好的社会责任感， 怎么非得说是营销宣传？按你们两家的企业性质，恰女权饭怎么了？我们女的就喜欢你们这种， 能切实解决实际问题的。这饭你给我恰！狠狠恰！” “不过师弟啊……”冉婵娟又笑， “不是我说， 你的格局差了点。不然怎么你只给女职工掏托儿费， 男职工不管了呢？你看看咱弟的心胸，学着点儿。” 苏行人笑得意味深长：“这点师姐放心。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工人，都是思想先进的。哪怕暂时落后， 经过正确的引导，也一定能走上先进的、正确的道路。我相信我的员工，相信我们社会主义接班人的素质嘛。” 冉婵娟：“……”小兄弟，没看出来，你政治学的挺好。 苏行人呵呵。it行业同工不同酬都是公开的秘密了，妙言搞的是普惠型托儿所，每个月总共没几个钱。拿那么高的薪资，还指望老板给他们养崽？当老板是什么？他们亲爹吗？何况就如侯东澄所言，给你把老婆解放出来，你们家收入本来就翻倍了好不好。 还要什么自行车！ “哦对了，”苏行人顺口提了句，“我还有个小事差点忘了，年后我司后勤会找你们，给我们公司整点临期卫生巾啊，便宜。” 冉婵娟抽了抽嘴角：“我知道你抠门，没想到你抠门到了如此地步，你星河二百人赚得多过我们万人大厂，几乎是无本买卖，发点福利你至于上临期吗？” “临期怎么了？”苏行人理直气壮，“又没安全隐患。我说你万人大厂才是该好好琢磨一下正经福利问题的好吗。临期卫生巾那么便宜，你不采购点像话吗？亏你还是女企业家，一点不考虑女员工啊？” 冉婵娟被苏行人兜头一个帽子扣得差点没提上气，是她不想搞福利吗？她家电子厂前两年差点寄了，现在发工资都够呛，还福利呢。 哪知苏行人不依不饶：“再说了，按照法律法规，过期的全都要销毁。我们不提财产损失问题，那玩意材料都是石油提炼，没办法降解，烧起来全是污染物。 还有里面好好的新疆棉花，用都没用过就给烧了。浪费不浪费？碳减排碳中和的国家战略了解一下？勤俭节约的中华优良传统继承一下？” 冉婵娟都给气笑了：“你搁我这儿演练宣传话术呢？” “嗯呐！”苏行人居然点了点头，“宣传策略送给你了，不谢。” 冉婵娟：“……”好家伙，她不采购点卫生巾帮助妙言消耗消耗库存罪大恶极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苏行人如此流氓呢，我们京大的逼格还要不要了！ 不过……冉婵娟随即在心里琢磨开来，临期的真那么便宜？于是她好奇问道：“你们没有生产计划的吗？怎么那么多临期产品？” 楚衍无奈：“渠道商退货。日化用品和食品都是这样的，大型商超为了品控决不卖过期产品。所以为了控制风险，在即将过期时，会退回给厂家。厂家为了去库存，就只能往下一级市场以半价甚至3折、2折的价格进行配货。” “那下一级市场也打折吗？”冉婵娟家里搞电子的，这玩意虽然也有退货打折的情况，但没有那么严格的保质期，且不直接流向消费市场，所以这方面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楚衍摇头：“普遍来讲，小商贩都是原价卖，5块一包的卫生巾，至少含泪赚你3块。” 冉婵娟吸气：“暴利啊！” 楚衍笑，所以苏行人说安家喜被捅，他是信的。因为食品比日化更严格，退货量更大。有些商家库存压力过大，十几块的东西一两块给到渠道商，渠道商那可真是赚疯了。 结果安家喜的嘻嘻超市一出，原价15块的饮料，拿货价2块，他卖7块，含泪赚5块，依然暴利，但别的渠道商能被他气到原地爆炸，不捅他才怪。 冉婵娟眼珠子一转：“所以你们9.9的超薄日用，临期价能给我们多少？” 苏行人微笑：“自己人啊，别杀太狠。” 冉婵娟噎了下：“不好超过3块的吧？” 越临期仓库压力越大，楚衍被逼得1块都卖过，冉婵娟的报价倒还算厚道，于是他点头笑道：“谢姐姐惠顾。” 苏行人冲着楚衍挤眉弄眼，看，你老公给力吧。 冉婵娟却笑叹：“别忙着谢，我们电子厂，跟你们的员工量级不一样。8000多女员工，即使每个人预算只有5块，一年也有几十万的支出，我得上会讨论的。” 苏行人差点被口水呛着：“不是吧？你们那么大个厂，几十万的支出都得上会的？” 冉婵娟哀怨：“制造业内卷了解一下？我们利润都快被压没了。要不然你以为我那15%的股份怎么拿到的？董事会等我幼儿园的利润拿出来救命呢，要不是为了这破厂，我守着我的幼儿园，都不知道有多开朗。 哪像现在，一天天苦胆里泡着，有关部门还天天上门问，能不能提供更多岗位？最好是管理岗，因为大学生就业难。我特么……” 听着是有点惨哈…… 楚衍和侯东澄兄弟更是听得心有戚戚焉，要不大家怎么都羡慕互联网呢，那是真赚。 聊着聊着，几个人的话题又转向了企业管理和市场分析方向。虽说三人所处行业不同，但管理上很多事是相通的，彼此聊一聊，也是扩宽眼界互相学习的意思。唯有侯东澄，整个一鸭子听雷，完全听不懂。他满心惆怅，人和人的差距，咋那么大呢？ 但总体来说，这顿饭还是吃得很愉快的。尤其是冉婵娟承诺尽量争取采购事宜，让楚衍凭空多了笔生意之后，饭桌上的气氛更融洽了。 这就是为什么商人都注重人际关系的主要原因。譬如游说天林电子给女员工发点福利的小事，若是派妙言的业务员去找人家的后勤部，磨破嘴皮子人家都不带搭理你的。去库存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公司附近的各大厂，他们难道没努力过吗？ 当然，销售部的业务骨干们努力是很有用的，妙言的江山正是靠他们两只脚一张嘴，风里来雨里去一点点谈下来的。但他们的那份艰辛，与今天饭桌上的闲聊相比呢？ 拜对了庙门，完全不用付出多少，谈笑间便把生意做成了。一年几十万真算不得什么，冉大小姐的置装费都不止这个数。她看你顺眼，手指缝里洒洒水，轻轻松松给你解决了。 所以她说制造业艰难是真，但她掌控的资源巨大也是真。否则何必拿自己辛辛苦苦创立的幼儿园利润来养电子厂？ 有时候，社会地位并不全是用钱衡量的。而往往有了社会地位，自然有了源源不断的钱财。只不过钱多钱少的区别罢了。 吃完饭，苏行人主动站起来收拾桌子洗碗。冉婵娟当即尬住……呃，她是不是也得表现一下？按道理来说，女方肯定是要骄矜一下的。没见楚衍那个“准女方”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吗？但是吧，她并不是来加入这个家庭的，她是来这个家庭撬墙角的。 “连襟”今天出尽了风头，她再坐着不动，岂不是成了对照组？啊！不对！人她还没搞到手呢。冉婵娟又从容了，笑吟吟的看向侯东澄，与他搭起了话。 但两个人的差别是显而易见的。聊工作，现在实际执掌着天林电子的冉婵娟在格局上，跟实习小秘书压根不是一个量级。她几次调整话题，侯东澄都接得十分困难。 而聊生活，更绝望了，她说的奢侈品侯东澄没有听过的；那说说家务日常呢？呵，冉大小姐自幼富贵，她懂个屁的家务日常。现让她去洗个碗，她够呛能洗干净。 这就很尴尬了，不仅一直被搭话的侯东澄手足无措，边上两个旁听的也觉得气氛逐渐走向了诡异。坚持了足足半个钟，冉婵娟实在聊不下去了。憋了半天，她终是转头问楚衍：“你们两家的托儿所，能对外招孩子吗？” 苏行人：“……” 楚衍：“……” 侯东澄：“……” 第88章 无欲则刚 冉婵娟也是万万没想到， 自己有一天找话题能找得如此艰难。然而，比起她见过的妖魔鬼怪，侯东澄又着实符合她的心意。 到了她们的份上， 谈感情是很奢侈的， 能谈的只有条件。所以， 站在冉婵娟的立场， 她几乎没有比侯东澄更好的选择。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就是女性二代们的隐性困境。 性转一下，她的择偶范围绝对不可能如此狭窄， 窄到她堂堂大小姐，得低头讨好远不如自家的邻居的程度。 第99章 冉婵娟闭了闭眼， 快速调整了下情绪。接着笑道：“我们的产线女职工， 恐怕送不起托儿所， 她们一般依赖公婆带孩子。但我们的管理层还是有痛点的。咱俩园区离得不远， 我们也有现成的车队，到时候派个车接送， 岂不是皆大欢喜？” 为了避免冷场， 楚衍迅速接话：“感谢姐姐的支持。” “我谢你才是。”冉婵娟再次恢复了游刃有余的姿态， 爽朗笑道， “我们虽然不面向大众市场，不需要市场女性的认可度。但是， 以我们厂的体量， 与相关部门的关系是很密切的。尽量提升企业的社会责任感， 想必上头乐见其成。” 说话间， 苏行人已经把碗筷都放进了洗碗机，他又拿起个拖把，一边拖地一边笑道：“师姐说得对。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又费不了几个钱，何乐而不为？” “那三家一起搞，是不是能搞出很大的动静？”侯东澄终于接上了话，“比如说，让猹娘娘报道报道？” 冉婵娟梗了一下，又耐着性子温柔解释道：“这种事得找相关部门，让正规媒体去报道，甚至想办法在至少省级的正式新闻上播出，在大众心里才是权威的、可信的、值得大肆夸奖的。当然，等新闻报道之后，咱们再找猹娘娘引导舆论，效果肯定更好。” 冉婵娟说得没错，牵扯进本地三家有名有姓的企业，在生育率低迷之时，主动担起社会责任，用实际行动鼓励生育，这种事要个权威的正面报道理所当然。本来他们建国之初的企业，就是有托儿所的。解放妇女可不是一句口号，是切切实实的行动。 而闻九玉那边，虽然接地气、影响力巨大，但权威性是远远不足的。因此，在拿到正面报道之后，再去找网媒带节奏，才是正途。 当然，在场三位也没谁批评侯东澄。侯东澄缺课太多是实情，谁也不是生下来什么都会的。相比之下，侯东澄愿意思考、愿意努力，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才21岁，在冉婵娟这种心智过早成熟的人眼里，还是个孩子呢。 准备捞到自家碗里的孩子，宠着点怎么了？ 冉婵娟是个一点即透的聪明人。她立刻抓住了侯东澄主动接话的当口，再次尝试建立沟通。这回她换了个方式，化身为了主持人，向侯东澄打探起了呱呱直播间里的惊天大瓜来。 商圈里自然也是很八卦的，无数商机就在八卦里流转。所以冉婵娟的消息不可谓不灵通。但商圈里的八卦，跟面向大众的八卦完全不是一回事。冉婵娟日常忙得脚打后脑勺，她哪有时间守闻九玉的直播。 恰好，侯东澄喜欢吃瓜，而商圈内部的瓜又是侯东澄不知道的。在侯东澄复述闻九玉版本时，听过商圈版本的冉婵娟能迅速做出补充。两个人一来一回，顿时聊了个热火朝天！ “冯良被扭送派出所那事，其实有内幕的。”冉婵娟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那家店其实是明华集团三小姐的嫁妆。金辉跟人明华比起来算个屁。所以人家店长才不怕他。” 侯东澄惊讶：“明华有三小姐？” “嗐，私生女。”冉婵娟彻底掌握了与侯东澄沟通的正确打开方式，“他们家夫人持股不少，明华董事长可不敢太作妖。所以私生女根本不敢拿到台面上来，给的嫁妆也是酒吧那样……嗯……虽然赚钱，但并不是特别体面的产业。而且据说产权没真给，只是每年的盈利会分给三小姐一部分。” “原来如此！”侯东澄恍然大悟，“怪不得区区拘留，还得金辉董事长亲自去捞人。其实是去给三小姐道歉的？” “对，在三小姐的场子里闹事，人家明华不要面子的吗？”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两个人头碰头，聊得不要太开心。 楚衍：“……”行叭，合得来就好，他跟苏行人那也不是单纯谈恋爱的。毕竟实话说来，他们家闹了出真假少爷，哥俩的对象都不好找。 侯东澄是真少爷，但条件好的谁愿意嫁个傀儡啊？他倒不是傀儡了，但是个冒牌货，以前看好他、想招他做女婿的“长辈”们，顿时避之不及。 所以，至少从表面上看，冉婵娟算是天上掉下来的大礼包了。难得的是她耐性好，愿意去迁就侯东澄。不管将来如何，起码现在的态度端正，值得结交。 苏行人拖完地之后，就带着楚衍撤了，把空间留给了侯东澄两人。没多久，厨房里又响起了叮铃哐啷的做菜声。过年大餐，要提前准备的东西太多了。他们家只有侯东澄一个人会搞，且有得忙。 另一边，阳光房内，苏行人点评：“冉总不错。” 楚衍点头表示同意：“看我哥的意思了。” “现在冉家在紧要关头，”苏行人提醒了一句，“温智博在气头上，冉景权拘留。如果冉总能得到一段好的婚姻作为助力的话，是很有可能直接逼宫，把冉董赶下台的。” 楚衍眼皮一跳：“你是说……” “你跟你哥好好谈谈，尽快作出决定。愿意当然皆大欢喜，不愿意则别耽误她的时间。她的窗口期很短，一旦冉景权被捞出来，冉董与他的旧部，可不一定那么爽快放权。” 楚衍眸光闪了闪：“温家那边……” “放心，”苏行人十分默契的道，“我会帮他们跟人打个招呼，务必秉公办理。” “这么看好师姐？”楚衍有些惊讶。 “不，”苏行人倾身向前，对着楚衍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低声呢喃，“他们得罪过我老婆……我这个远近驰名的小心眼，岂能不报复？” 楚衍：“……”说话就说话，干什么又调戏他？ 然而经历过温泉之行，苏行人算彻底摸清了楚衍在这方面的底线。那就是，并没有什么底线……虽不主动，但不拒绝，非常有渣男的潜质。 那既然不会惹对方生气，一向擅长得寸进尺的苏行人哪能不占点便宜？别说小小的调情，搂搂抱抱也得安排上不是？ 所以没几句话的功夫，楚衍就被抱到了他腿上。正事要谈，感情也要培养嘛。 “总之，那帮混蛋玩意儿，我不会特别去报复，”苏行人继续刚才的话题，“因为他们自己作死能力就足够强了，我犯不着。可他们真犯事儿了，我也不介意踩上一脚，给我们猫猫出口气。” “能不能别喊我猫猫？像个女孩子。”楚衍抗议。 “瞎说，没见过公猫吗？” 楚衍无语：“我是不是猫不知道，但你是真的狗！” “嗯？我不是大尾巴狼吗？” “滚你的！” “不滚，”苏行人咬住了楚衍的耳朵，“今晚我在你家住好不好？” “随便。” “那今晚咱们再变猫猫好不好？” “你想死？”楚衍炸毛了。 苏行人乐不可支，又对着楚衍一顿揉。让楚衍觉得，幸亏自己没有毛，不然真的要被揉秃了。苏行人的手怎么那么欠呢？气得楚衍用力拧住苏行人的胳膊：“你再动手动脚试试？” “嘶……”被拧着一块小肉的苏行人痛得龇牙咧嘴，“你真不心疼的啊？” 楚衍冷笑，干脆更用力了几分，把苏行人拧了个嗷嗷直叫。 两人正打闹间，苏行人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接起手机一看，竟然是韩德钰。 “韩爷爷？”苏行人接通之后，率先打了个招呼。 “大少，今天年二十八了，老爷子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过年。”韩德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落到了趴在苏行人身上的楚衍耳里。楚衍微微惊讶，不是说苏行人从来不回陆家过年的吗？ 果然，苏行人吊儿郎当的道：“我又不姓陆，去陆家过什么年？” “放屁！”陆老爷子暴躁的声音立刻响起，不用猜都知道，韩德钰开的免提，“小兔崽子你什么意思？是我不让你姓陆的吗？你讲不讲道理了！？” “是你儿子让我上的苏家户口啊。” 一句话把老爷子噎得差点背过气去。在陆家，论翻旧账，苏行人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小兔崽子到底像谁啊？啊？有那么小心眼的吗？他当年又不知道陆世航跟苏媛谈恋爱，更不知道苏媛怀了孩子。 苏行人流落在外，陆世航全责，可那跟他老人家有什么关系？他老人家膝下荒凉，想要个孙子陪着过年，过分吗？ “你又不是没有姓陆的小辈。”苏行人呼噜着手里的楚衍，毫不客气的甩锅，“陆方博不是在家的吗？” “你侄子才4岁！！！” “那多好，正是承欢膝下的年纪啊。”苏行人好心提醒，“对了，要过年了，他现在算5岁。传说七岁八岁狗都嫌，您老珍惜现在的时光吧，就两年好日子过了唉。” “你个混账！！！”老爷子快气死了，看他的冤种大孙子说得什么话？对，4岁的孩子是很可爱，但4岁的孩子懂个屁！他老人家一肚子生意经，是不用传下去的吗？ 你爹你爹不听，你弟你弟听不懂，好，你愿意听还听得懂，就只会有事了来薅羊毛对吧？就不肯给点面子，回来过个年对吧？ 第100章 你爹怎么就生出了你个混世魔王！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你哄哄我不行吗？我老头子家财万贯，你哄哄我，我给你啊。 苏行人呵呵，老爷子的心思他可太懂了，但他有恃无恐。且他越表现得有恃无恐，老爷子就越得缠着他。 没办法，谁让老爷子命不好，生出个陆世航那样的绝世叉烧呢？还是能把刚毕业的儿子送去豪庭当总裁的顶级叉烧。苏行人光是想想当时景况，就笑得停不下来。 绝！真的好绝！要不是他跟陆家两代人都做过亲子鉴定，他都得怀疑陆世航的血统，是不是对家派过来当间谍的。这种骚操作，一般人真干不过来。 要不冉婵娟怎么就咬住侯东澄不放了呢？侯东澄是看着不怎么样，但跟陆世航那群智障比，顿时感觉他身上光芒万丈，他就是整个小区里最靓的崽，不接受反驳！ 所以苏行人才懒得给老爷子面子，无欲则刚啊，先贤智慧，学霸大状元表示自己学得棒棒哒！ 看到苏行人时隔几年，仍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陆老爷子深呼吸……再深呼吸…… 良久之后，他终于沉声道：“那你的男朋友，也不打算带回来给我看了，是吗？” 第89章 以攻为守 楚衍的后背不自觉的紧了紧， 虽说两个人谈得不错，陆家也确实有个失去父亲的孩子需要庇佑。 但这只是说服陆老爷子的理由。站在老爷子的立场上，他希不希望多子多福？或者说， 他希不希望看好的孙子多子多福， 几乎是不用问的。 而一旦祖孙为此起了冲突， 他便是首当其冲的“罪魁”。无论法律和舆论如何支持， 他们圈子，对同性恋都是不可容忍的。 苏行人拍了拍楚衍，冲他笑了笑， 才不疾不徐的回答来自老爷子的问题：“哦，您知道我恋爱了啊？那你还喊我回去过年？” 陆老爷子？？？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你找个男朋友你还有理了！？”陆老爷子觉得自己血压又双叒叕要飙升了。 “不然呢？像你儿子那样一生一窝大废物吗？” 陆老爷子再也忍不住了， 冲着手机嘶声怒吼：“你能不能别提你爹！！！” “那必须不能啊， ”苏行人顺手在楚衍脸上揉了两把， 才笑嘻嘻的道， “没我爹哪来的我呀？” 陆老爷子额上青筋直跳：“你少跟我插科打诨，现在， 立刻给我回来！我有事跟你谈。” 苏行人二话不说， 啪地把手机挂断了。拉黑关机一气呵成， 快得楚衍都没反应过来。 挂、挂断了！？？？楚衍彻底震撼了！他知道苏行人经常故意不给陆家面子， 但居然玩的这么大的吗？不是，你没有真的无欲则刚啊， 你告诉过我你要抢家产的啊！咱这帮继承人里， 还有这种操作的吗？ “鲁迅说过， ”苏行人利落的把手机揣回兜里， “有间屋子太暗，如果有人提议开个窗子，那么势必会遭到众人的反对。但如果有人主张拆掉屋顶， 他们就会来调和，同意开个窗子。” 苏行人停了停：“这句鲁迅真说过，我保证！” 楚衍：“……”重点是鲁迅吗？重点是您老争家产的姿势太骚了！ “谈判嘛，各自试探底线咯。”苏行人笑着安抚，“没事的，我心里有数。” “你的弟弟们，还有年纪很小的。”楚衍提醒，“等他们长大，也是有可能获得老爷子欢心的。” “呵，”苏行人一脸鄙夷，“不是我狂妄，就陆世航那狗。逼玩意儿，他挑的女人都什么玩意？一对无知的父母可能养出个天才，但一对狗一样的父母，生个天才都能养歪了。任志隆难道不聪明？但你看看他一天天干的叫什么事？” “厚黑学？”苏行人嗤笑，“全人类都知道你这个人心黑手狠脸皮厚，还做个屁的生意。大勇若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这尼玛小学语文吧？义务教育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楚衍哽住，友情提示：“这篇语文真没有，义务教育不背锅。” 苏行人：“……” 苏行人：“总之，那帮小崽子是真不行。” “一个爆种的可能性都没有？”楚衍皱眉，“内卷之下，还是有可能出人才的。” “那你也说内卷了，”苏行人问，“你看他们有卷吗？” 楚衍愣了愣，没有吗？ “陆世航不长情啊……”苏行人说起来都替老爷子沧桑，“所以，我们9个孩子，除了任志隆兄弟和谢志江兄妹，基本一人一个妈。任志辉被放弃，谢瑞莎估计也没戏。所以，你看，我们有跟兄弟卷的机会吗？” 楚衍：！！！ “然后一群孩子的妈，全都是小老婆……”苏行人摇摇头，“争宠抢头花下黑手使绊子，她们真行家。可陆通集团那么大体量，海运航运、地产物流、金融投资……哪一项不事关国计民生？又有哪一项不涉及国内外政治博弈？厚黑学？” 苏行人差点笑出声：“缘木求鱼。” 楚衍一个激灵：“那你？” “你做得很好，”苏行人用自己的额头抵住楚衍的额头，“你和你父亲一样，每一步都踏踏实实。在想办法赚钱，也在想办法解决问题。解决企业的问题，解决职工的问题。” “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苏行人的眼眸渐渐明亮，“统治一个国家如此，管理一家企业亦如此。 我们当然要会阴谋诡计、勾心斗角。但我们也不能只有阴谋诡计、勾心斗角。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也是老爷子屹立商界几十年不倒的真正基石。” “所以，你猜老爷子，忍得下那群只会争宠邀功的妖魔鬼怪吗？” “陆家的家业，太大了……”楚衍轻声道，“真的像一个国家了。” “真正的跨国集团，”苏行人语气微沉，“一年的gdp产值，比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强。” 苏行人说毕，自己也陷入了沉默。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有可能继承那么大一份家业时，第一反应并非狂喜，而是……恐惧。 因为他自己创业成功过，所以更知道那么大体量的企业代表什么。那并非滔天的财富与权势，而是切切实实的涉及到了无数人的生计与奔忙。 但也是正是这份惶恐，才让他获得了老爷子的另眼相待。因为想要执掌陆家的泼天富贵，仅有野心贪婪是绝对不够的。心有畏惧、懂得惶恐，才不会变得狂妄，才不会在繁花似锦的吹捧里迷失自我。 陆世航和陆林武的废，从来不是运气差，而是深宫之中妇人之手的必然。既然如此，那任志隆之流，又有什么不同呢？ 珠城第一豪门？呵，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潮起潮落、月盈月亏，还能让你陆家一枝独大？ 互联网、人工智能、同步轨道太阳能发电，这都是可见的未来。哪一样干不死你的金融地产？看不起谁呢！？ 有的放矢的嚣张，叫做试探；无的放矢的嚣张，叫做无知。苏行人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不傲娇一点，不逼着老爷子仔仔细细看过每一个孙子，他拿什么争？ “至于我们俩的婚事……”苏行人再次拍了拍楚衍的背心，“我不会让他的怒火波及到你，我保证。” 楚衍：看出来了，你拉仇恨的水平满级，三句之内对方必炸。怕是没空找他的麻烦。不过…… “你还没跟老爷子沟通过我们的事？”楚衍问。 “不必沟通，他自己会查。” “那……他要是坚决不同意呢？” 苏行人笑：“他凭什么坚决？林家不要脸的吗？” “林家败落了。”楚衍客观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他们家还有陆家7%的股份。”苏行人的眸光沉沉，他没直说的是，想真正掌握陆家，首先需要的是获得人脉关系网的认可。林家的确衰落，但林家亲朋故旧遍布整个上层圈，甚至国外的上层圈也有他们的朋友。 而所有的交际圈，都有一条显著的规则——他们从来不轻易接受外人。哪怕他是陆家人，那又怎么样？陆家一窝子孙，你苏行人算老几？ 但如果是林家介绍的呢？ 在古代，庶子在资源上为什么逊色于嫡子？因为嫡子有外家，有与本家势均力敌的外家。嫡子天生多一重筹码，天生更引人下注。一步先则步步先，当他在社交圈里站稳了脚跟，后来的庶子根本没办法跟他争。 所以从林家开始，一点点捋顺陆通各股东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获得了绝大部分人的认可，才能成为真正的继承人。 到那时，他是否上位，根本由不得陆家人自己选。他一手一脚创办的星河，都做不到一言堂，陆家家主？纠纷调解办主任罢了。还真以为那位置是个土皇帝了。 “所以你要相信，我们的联姻，是我深思熟虑的选择。”苏行人看着楚衍的眼睛，再次认真强调，“是我取得董事会信任的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第101章 苏行人的神情愈发郑重：“你的存在，对我而言，比你自己的想象要重要得多。” 陆家距离楚衍太远，以至于楚衍看过去，宛如一团迷雾。因此，他点了点头：“明白了。如有要我配合的，我必定竭尽全力。” 苏行人握住楚衍的手上下摇晃了两下：“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楚衍笑，这倒是没说错。他不清楚苏行人借着他拿到了多少看不见的好处，但他从苏行人这里获得的利益是实实在在的。可以说，认识苏行人之前，他从没活的如此轻松过。可见单打独斗不可取，抱团打架是正途。 两人愉快的达成一致，正打算说点轻松的，楚衍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楚衍心中一动，按下了免提。 “你好，请问是楚总吗？”韩德钰的声音从听筒里飘了出来，楚衍默默的把手机递给了苏行人。紧接着就听苏行人重重叹了口气：“老爷子，我追人的关键阶段，您别捣乱行吗？” 陆老爷子差点窒息，小兔崽子拉黑他号码还关机，他没说话呢，小兔崽子倒先找他的不是了，还能这样倒打一耙的？？？ “我要见楚衍。”陆老爷子没兴趣再跟苏行人插科打诨，直接下了最后通牒，“带回来吧，现在。” 苏行人顿了顿，道：“今天不行，时间太晚了，明天吧。” 陆老爷子心里的气总算顺了：“几点？” “那就取决于你的见面礼了。” 陆老爷子？库房钥匙你没有吗，还跟我要见面礼的？ “嗯，”面对陆老爷子的最后通牒，苏行人半点不慌，慢条斯理的道，“我男朋友想跟嘻嘻零食的安总聊个生意，你想见他不是？干脆给他牵个线，正好看看他的素质呗！” 楚衍：！！！不是，安总只是个卖临期食品的小老板啊，你把老爷子抬出来过分了吧！？你那不是摆明了仗势欺人吗？ 这要求真的无耻到一定境界了，对面韩德钰都没憋住插了句话：“大少，老爷子心脏不好，你少气他两句吧。” “不是吧？”苏行人故作惊讶，“堂堂陆通集团董事长，给未来孙媳妇一个见面礼都不舍得？” 老爷子这回连脖子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这是见面礼的事吗！？你让我给套星河里的房都好过让我去联系安……安什么来着？草！情绪都被这兔崽子搞到不连贯了！ “爷爷，你不要小气嘛，你孙媳妇好可怜的。”苏行人开始卖惨。 陆老爷子绝望了，真的绝望了，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无耻不过大孙子。这特么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顶着一脑门子青筋，陆老爷子咬牙切齿：“把那安什么的号码给我。” 苏行人眼睛一亮：“好咧！马上！爷爷你真好，我爱你哦么么哒！” 第90章 俩太子妃 看着苏行人重新开机， 把陆老爷子和韩德钰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然后把安家喜的微信名片推了过去，楚衍人都傻了。 我是谁？我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 让我捋捋啊， 妙言的散装卫生纸， 零售价18.8一千张， 出厂价15.8， 制造成本13.5……然后，就这玩意，苏行人把威震珠城的陆老爷子抬出来当中间人！！！ 关键是， 老爷子居然同意了？同、意、了？？ 这是什么魔幻剧情？ 还讲不讲点基本逻辑了！？ 楚衍恍恍惚惚，苏行人却翘起了嘴角。 “我说过， 老爷子是个重感情的人。”苏行人十分肯定的说道。 “啊？”楚衍显然还没回过神。他当然猜测过跟陆老爷子见面的各种情况， 但他万万没想到， 苏行人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你别看他骂得欢， 我帮着你薅他羊毛，他挺高兴的不是吗？” 楚衍恍然惊醒：“啊， 对， 他答应了。”他居然答应了！！！ “是的， 他答应了。”苏行人笑眯了眼， 看来，他又一次猜对了。老爷子那人， 不怕你心慈手软儿女情长， 就怕你拔屌无情铁石心肠。因为陆世航的铁石心肠， 留下的烂摊子实在太多了。 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井绳。哪怕英明神武的陆通掌权人，也不会有例外的。 “那我要准备些什么吗？”楚衍问。 “我让人去准备，”说着苏行人话锋一转， “今天我又立一功，你不换个家居服，不合适了吧？” 楚衍没好气的道：“你先考虑怎么跟安总交代吧。说好的小辈之间聊一聊，你抬个菩萨出来，小心安总咬死你。” “他咬我干什么？”苏行人好笑，“陆家的物流虽然主要在航空和海运领域，但陆上物流又不是没有。老爷子亲自邀请他，不得给点好处？他给了，我们就不用给了。” 苏行人对薅老爷子羊毛的事，干得那叫一个熟练，“而且大过年的，老爷子能请他上门，他能扯出多大张虎皮来，高兴死他了。” 楚衍无言以对。 大过节的正放假，却跟陆老爷子隔空干了一波，苏行人表示自己心力交瘁，必须撸猫回血。生拉硬拽的把楚衍弄回了房，磨着他换衣服。 楚衍：“你确认你真不是个变态？” 苏行人：“当代年轻人爱撸猫是主流，哪变态了？” “你不觉得那破衣服很幼稚吗？” “不啊。” “那你自己干嘛不穿？” “我没你好看。” 楚衍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可能确实在不要脸上干不过苏行人。也对，陆老爷子刚都败退了，他算老几？很好，看来苏行人在无耻之尤的道路上绝对大有可为，真是一点都不担心他的继承权了呢。 最后楚衍还是被缠不过，刨出了压在箱子底的大橘家居服，被苏行人按着一顿撸。 楚衍泪目望天，他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未婚夫啊？ 但不得不说，苏行人是有点子撸猫技巧在身上的。他撸着撸着，就把楚衍撸到了怀里。然后一边拿手机回复着各种信息，一边顺着楚衍的脊椎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楚衍竟硬生生的被他撸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两小时以后，准备吃晚饭了。 “看，我就说你是楚猫猫吧，一撸就睡，特征多么明显。”见楚衍醒来，苏行人当即调侃。 楚衍心好累，他突然觉得，自己跟老爷子应该特别有话聊。苏行人这脑回路，真的，一般人完全扛不住。这都哪跟哪啊？你故意给我整困了你有理了是吗？ 算了算了，想想老爷子，都是有过心脏病史的老病友了，应该向他学习才能活得长久。于是楚衍果断转移了话题：“冉总回去了吗？” “回去了，说明天再来玩。所以你不用换衣服了，直接下楼，准备吃饭。” 行叭！楚衍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霸总尊严了，这衣服穿着挺舒服，不换就不换吧。便穿上拖鞋，跟着苏行人溜溜达达的下了楼。 哪知刚到客厅，立刻听到了侯东澄兴奋大喊：“衍衍你换衣服啦，我以为你不喜欢来着。我就说你穿着绝对好看，橘猫衍衍，超可爱！” “你说得太对了，”苏行人简直找到了知己，“你在哪买的？链接发给我。我们衍衍那么可爱，怎么能只有橘猫呢？狸花衍衍也是好看的。” “对对，我觉得三花的不错。” “三花不行，三花没有公猫。” “奶牛呢？” “奶牛可以。白肚子的都好看，不过哈士奇一般。” “哈士奇一般啊？那算了。我觉得他们家布偶款的也不错，衍衍怕冷，布偶的毛更长，穿着暖和。” “多拍几件，布偶几个花色？一样来两件！” “你等下啊，我找找……山猫纹、海蓝双色……嗳你看这个，美短的其实也挺好，这种回形花纹的叫什么来着？” 楚衍：“……”你们俩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加强锻炼，我练出八块腹肌，我看你们还觉不觉得我可爱！ 苏行人生怕楚衍炸毛，眼疾手快的哐哐一顿放购物车，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单付款收手机。手速之快，堪比电竞选手。 然后他装作没事人一般，蹭到楚衍身边：“你哥做了羊肉手抓饭，我尝过了，味道特别好，我们赶紧去吃饭吧。” 今年是侯东澄第一次自己准备过年，且手里的零花钱十分充沛，买菜的时候完全不用考虑价格，所以买的格外爽快。考虑到楚衍的食量，今晚倒没做太多菜，但是每道菜的用料绝对扎实。 因此，等楚衍坐到餐桌旁，他立刻招呼：“来来，衍衍我给你盛碗羊肉饭，我专挑的滩羊，煮饭的时候满屋子香味，一点都不膻的。” 苏行人一边摆筷子一边笑：“你别跟他说膻不膻，他应该没吃过带膻味的，怕是不知道膻是什么味道。” 别说没吃过，楚衍听都没听过这个字。主要是他从来不操心这些，有饭直接吃，问都不问的，就更不知道了。 “哦，那好吧。”侯东澄对此倒是无所谓，盛完饭之后，他揭开了桌上的小砂锅，隆重介绍了下一道菜，“当当当，鲜虾鱿鱼煲！这可是我的拿手好菜，保证鲜甜清香，吃得停不下来。” 第102章 楚衍口味清淡，看着白嫩嫩的鱿鱼，顿时来了食欲，一筷子伸了过去，夹了个鱿鱼圈回来。果然如侯东澄所言，鲜嫩鲜甜，咸淡适中，特别适合配带着咸味的羊肉手抓饭。 “喜欢吃多吃点。”侯东澄看着楚衍吃得头也不抬，开心得不得了。 苏行人也在一边不停投喂：“你尝尝皮冻，我做的，看看合不合口。我还做了点微辣版冷吃牛肉，回头我们看电视的时候，当零食吃。” 三个人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楚衍被轮番投喂，差点吃撑了。被两个擅长做菜的人围着，有点可怕。 吃完饭，三个人转移至起居室。但苏行人没久呆，接了个电话后，就去楼上客房处理急事去了。 这并不奇怪，当老板的人没有真正放假的时候。别说大年二十八，就是除夕夜当口，照样可能有工作进来。所以楚衍并没放在心上，而是趁机跟侯东澄讲了讲冉婵娟的情况。 侯东澄听得一愣一愣的：“大小姐……也那么难找对象的吗？” “她比较难，”楚衍想了想，道，“或者说，女强人的选择面确实很窄。” “那是挺不公平的。” “所以，你怎么想呢？” 侯东澄挠了挠头，他能怎么想？他哪来的想法啊！跟冉婵娟认识才不到一个月，你们上流社会搞对象都那么迅速的吗？ “这主要看你将来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楚衍帮侯东澄分析道，“你要想继续在这个圈子里混呢，她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她性格强硬，且家世背景比我们家强得多。跟她在一起，很多事得你做出退让。这是无法避免的事。” “那不跟你一个样？” 楚衍脸黑了，给你找对象呢，你朝我捅什么刀？ “咳，”侯东澄讪笑，“那什么，天林电子真那么强？没陆家强吧？” “员工数量是我们家的6-7倍，你自己感受一下？” 侯东澄嘶了一声：“咱哥俩的八字，是有点招富贵哈。” 谁说不是呢？看这一个两个的，“嫁”得多好？全是太子妃，还都是敢跟当家人叫板的凶残太子，隔壁养了俩闺女的老总差点馋哭了。 “我考虑一下吧。”侯东澄想了想，才道，“一时半会的，我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明天不是说还来吗？我到时候直接跟她说，她要是着急，就找别人去。反正我不急。” “你……不抵制？” “有什么好抵制的，”侯东澄好笑，“我也认回来半年了，总得有些长进。完全不考虑门第是不可能的。再说我天天上班，也没法儿自由恋爱。冉小姐家里条件好，个人能力更是没话说……” 侯东澄说着突然笑了起来，“又是个京大的……唉，你说，等咱妈出来，咱领着对象去接她。嚯，京大的！嚯！又是个京大的！你猜她什么表情？” 楚衍没接触过邹映芳，只得瞎猜：“惊呆了？” “那不至于，你还是不了解咱妈。”侯东澄想着就乐，“她肯定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腿嚎，牛逼了我的儿！俩文盲都能拐俩京大的！我老邹家的祖坟冒青烟啦！！！” 楚衍：“……”是他理解不了的画风了…… “开个玩笑，”侯东澄笑过一阵，收敛了表情，而后极认真的道，“总之，我会好好考虑的，你放心吧。” 第91章 考察 除夕日清晨， 楚衍坐在开往陆家老宅的车上，神情有些严肃。 “怎么？新媳妇头一次见太公公，心里紧张？”苏行人靠在另一头的窗边， 懒洋洋的调侃。 “我在想， 你爷爷他……”在苏行人戏谑的眼神中， 楚衍认认真真的道， “我该怎么感谢他。” 苏行人：“……”我那敬业的工作狂老婆啊…… “人活在世，一定要谨记感恩之心嘛。”楚衍笑了起来，“何况之前你也说了， 安总的江山打的那么艰难，他凭什么放我入场分一杯羹？这注定是个艰难至极的谈判。但你爷爷肯牵线， 显然已经成功了一半。我是必须要表达感谢的。” 楚衍说的真心实意。要知道他对散装产品的定位， 可不仅仅在于混进嘻嘻零食的货架。仅仅如此， 那都没必要亲自谈。想必安家喜并不在乎自己的货架上是否多一两件廉价产品。 但那样他就几乎没有利润， 只是减少些许库存压力，算什么扩展下沉市场？ 因此， 他约安家喜真正的目的， 是以正常的、无损他利润的方式在嘻嘻零食的地盘上铺货。 安家喜当然有得赚， 但楚衍却白捡利益的同时， 疯狂扩大自己品牌影响力。让广大人民群众对妙言产生深刻印象，等到他们的孩子长大成人赚大钱时， 自然会倾向妙言的高端产品。 这是一场堪称空手套白狼的战略布局。 安家喜又不是傻子， 更不是楚衍他亲爹， 还能让他占这便宜？ 所以双方必然将在利益点上来回拉锯。楚衍愿意为扩张版图付出一定的代价， 但“一定”的具体数额是多少？签约是怎么个签法？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可陆老爷子介入又完全不一样了。安家喜不是大反派，他流血流汗开拓的渠道，跟商家要点好处天经地义， 那是他该得的。只是以妙言的体量和散装产品的利润，他想要的楚衍不太给得起。可这点东西，对陆老爷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更遑论，陆老爷子一旦出手，就能让安家喜和楚衍同时扯起虎皮做大旗。在商场上，有张虎皮，好处可太多了。 譬如此时此刻的柳家，大清早蹦了过来的冉婵娟听到楚衍跟着苏行人去了陆家老宅，眼中顿时精光一闪，当即开门见山的问：“东澄，我的想法，苏总跟你说了吗？” 侯东澄差点被口水呛着，大小姐比他想象的还要直白。 “我比你大了足足9岁，”冉婵娟顿了顿，“你有顾虑我理解。但我的情况……我确实希望你能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冉婵娟的处境楚衍昨晚已经分析过了，侯东澄点头表示理解，并顺便解释了一句：“不是年龄的问题。你好看，没看出来比我大那么多。” “噗。”冉婵娟笑出声，小朋友嘴很甜嘛。 “但是……我们还不熟悉，谈婚论嫁有点早……万一合不来，更耽误你的事儿了。”侯东澄说得很诚恳。 作为男人，侯东澄当然希望自己能找个漂亮老婆。冉婵娟那么漂亮，他有什么好犹豫的？行不行，处一处再说嘛，也没说处了对象就必须结婚不是。 但从楚衍那里得知冉婵娟的打算后，他反倒迟疑了。因为他生性厚道，真心实意的怕耽误了人家。 在冉婵娟这等老狐狸面前，侯东澄跟个透明人似的，一搭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以至于冉婵娟对他印象更好了。 加上侯东澄还有个能跟去陆家过除夕的凶残弟弟，这种极品不赶紧咬住，难道等别人来抢吗？ 光他们小区就有好几个跟她处境相似，同样野心勃勃想干掉兄弟自己上的妹子，一旦让她们发现侯东澄……不敢想不敢想啊！ 于是冉婵娟灿然一笑：“我找谁做男朋友，都得试着相处。总不至于今天谈明天去领证吧？所以既然我看好你，那这个风险我愿意承担。你不用有负担，只管顺应自己的心意。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我们当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不亏的。” 冉婵娟说得过于爽快，把侯东澄唬的一愣一愣的。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何况冉婵娟不仅长得漂亮家世好，嘴皮子也格外的利索。趁着楚衍那个小机灵鬼不在家，冉婵娟噼里啪啦的一顿忽悠。 结果楚衍还在车上呢，冉婵娟和侯东澄肩并肩摆出个大比心的姿势的照片，已经发到秘书手里，准备冲洗出来后给邹映芳送去了。 只能说不愧是苏行人的亲师姐，追人的速度一样一样的。 “阿姨的案子什么时候开庭？”发完照片，冉婵娟适时问道。 “过完年就开。”侯东澄的情绪有些低落，“也不知道要判几年。” “实话实说，阿姨这种性质的案件，刑期短了反倒不好。”冉婵娟斟酌着道，“这恐怕也是衍衍没有插手的原因。” “我知道……谁家都有孩子，谁家都害怕。”说着，侯东澄扯出了个笑，“没关系的，她肯定能适应。而且她一向勤快，应该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减刑的。” 冉婵娟想着邹映芳坚决不见两个孩子的情况，微微皱了皱眉，试探着道：“你有给她找过心理医生吗？” “找过了。一开始看守所就派了一个，后来衍衍又给换了个更好的。反馈都说还行，但想彻底打开心结，恐怕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 冉婵娟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但通过短暂的交谈，她已经摸清楚兄弟二人对两个母亲的态度了。她倒是挺能理解的，邹映芳她不熟，柳青青可太熟了，越熟越看不顺眼。 第103章 想她自幼学霸，智商能把脑残弟弟吊起来打。但家里死活跟瞎了似的，坚定不移的认定那从小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的脑残为继承人。弄得她在争家产的道路上艰难险阻，自己的婚姻大事都成了谈判的筹码。 反观柳青青，天胡开局，最离谱的是还能爆出楚开元这等神级buff，冉婵娟羡慕的要哭了。 结果呢？呵，呵呵呵……整个珠城富豪圈里，柳青青堪称丢人现眼的榜首。陆林武那个飙车死了的都得往她身后稍一稍。 毕竟陆林武再怎么蠢到飞天，人也没见谁咬谁啊。哪怕前段时间冯良和她弟那群傻逼色胆包天惦记楚衍，被锤了之后也知道看见楚衍绕道了啊。 柳青青就不一样了，她对闻九玉的穷追不舍，整个珠城商圈愣是没看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如果闻九玉真跟楚开元搞在一起，甚至生了孩子，他们还能稍微理解一点。但是闻九玉真没有…… 令人智熄！ 可以说，侯东澄能被冉婵娟盯上，跟柳青青是直接相关的——冉婵娟最初的想法，不正是认为侯东澄绝无可能有继承权吗？让柳青青的儿子上位？别说妙言股东了，妙言的扫地阿姨恐怕都不答应。 如今看到侯东澄思路清晰，知道远离柳青青，冉婵娟更满意了。 原生家庭一向是婚姻考量的重点，其分量仅次于本人素质。因此，冉婵娟在观察着侯东澄对柳青青的态度，陆老爷子也同样把楚衍扒了个底儿掉。 “至今没联系过杜家人，但几次暗中照顾了邹映芳……”陆老爷子合上手中资料，“有点意思了。” 韩德钰补充道：“据最近的消息，小楚先生把柳女士身边的司机和保镖都换走了。” 陆老爷子挑眉：“详细说说。” “他的司机与柳女士的对调，柳女士的旧保镖换给了小侯先生，重新招聘了新的。” 陆老爷子眼里闪过精光：“他想？”接着立刻摇头，“不对，柳青青的性格执拗，如果是小楚主动，不至于悄无声息。应该是柳青青的意思……” 韩德钰点头：“柳女士交了个新男友，来历不太对劲。” “嘿！被人盯上了啊。”陆老爷子人老成精，什么没见过？这点粗浅的手段，他不用调查就能猜个大概了，“那小楚知道了吗？” “不清楚他是否知道，不过我想……”韩德钰笑得意味深长，“如果我是小楚先生，我绝不插手。” 陆老爷子也笑：“对，损失有限，但收益巨大。反之，费力不讨好，给自己招祸。”说着，他的笑容微敛，“人要作死，别人是怎么也拦不住的。” 韩德钰没接话，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因为作死的何止柳青青？陆世航的胡作非为，让陆家第三代几乎团灭。到如今只剩下那个陆家从未掏钱养过的，成了唯一的未来。 陆老爷子心中尽是阴霾。尽管最小的钟翠琼年仅9岁，但已然能窥见她将来的目光短浅心性凉薄了。别说什么孩子还小，不能轻易下决断。孩子没出息能培养，根子上长歪该怎么纠正？ 侯子芳何等惊才绝艳，面对柳青青的肆意妄为，她除了追在后面擦屁股，又能怎么样？ 而他陆正峰自问一生光明磊落，与任何人合作都竭尽所能的追求皆大欢喜，陆世航又学到了什么？ 学到了对自己的女人赶尽杀绝？学到了让一个怀着他孩子的孕妇前途尽毁？哪怕是以大清的标准，这都是个令人发指的人渣！ 可小孩子的典型特征就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所以在陆世航的影响下，连同陆林武在内的八个孩子无一成才，又是何等的惨烈。 也因此，陆老爷子是真心实意感激着苏媛的。感激着她与陆世航的相遇，感激着她的坚持。同时，他也欣赏苏媛的风骨。哪怕如今穷困潦倒，却在他想给予补偿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苏媛说，她对不起儿子，所以一切来自儿子的好处，她都没有资格接受。 陆世航曾质问他为何独独偏爱苏行人？老爷子闭了闭眼，陆林武已死，这份家业，除了苏行人，别人再无资格。 第92章 扯虎皮 “老爷子， ”陆家老宅的起居室内，帮佣走进来道，“安总到了， 我把他安排在小会客厅， 您看可以吗？” 陆老爷子从思绪中回过神， 摆了摆手：“德钰， 你去会会他，我就不见了。” 韩德钰应声而去。 不多时，又有人来报：“大少和小楚先生进院子了。” 陆老爷子深吸一口气：“让人领小楚去会客室谈他的生意， 把苏行人给我叫来。” 很快，下车的苏行人和楚衍便被告知， 他们俩得分头行动。苏行人很不高兴的轰了个电话给了老爷子：“你点名把人叫来， 却面都不见， 你孙子不要脸的吗？” 草！这小兔崽子！陆老爷子的血压又有隐隐飙升的趋势：“你好意思问我？谁让你磨蹭的！？安总先到， 你不想他做生意，你晾着安总好了。”说毕， 啪地挂断了手机， 什么恋爱脑， 真是气死他了！ 苏行人明显愣了愣， 他没想到安家喜会来那么早。啧，低估陆家吸引力了。于是他揽住楚衍的肩：“走， 我先陪你见见安总。” 帮佣欲言又止。 苏行人却摆摆手：“先客后主， 老爷子能理解的。”说着， 他便主动带路， 领着楚衍往所谓的小会客厅走。 “陆家发展早，当时这附近地价不值钱，又是山里， 所以陆家圈了好大一片地。”苏行人一边走，一边跟楚衍介绍着，“谁能想到，珠城发展那么快，弄得好像陆家牛逼到在市中心修庄园了。” 楚衍忍住笑，顺势看了看周围环境，总觉得有些眼熟。难道他小时候，爸爸带他来过？不应该啊，他没记事的时候心脏还没恢复，谁拜访别人带个生病孩子的，有什么事不是给人添堵么？ “怎么了？” “我看着那座山，总觉得自己来过。” 苏行人无语：“宝宝，那是铁炉山！” 嗯？？？ “你不爱运动的人设不崩啊，铁炉山换个方向就不认得了……” 啊这……大意了！铁炉山他确实是上过的，还不止一次。而且铁炉山以山顶的几块形似个大铁炉子而得名，造型上有些特色，怪不得眼熟。 “铁炉山现在也改叫森林公园了，”苏行人好心科普，“但凡叫上了森林公园的，占地面积都特别大。市民游客们常去的是南门，老宅附近的是北门。你要想从北门去到更眼熟的那几个石头大铁炉子，估计得走一天。” 楚衍：“……”知道你体力好行了吧。 “当然，理论上你应该是穿不过去的，”苏行人继续笑道，“中心区域属于自然保护区，禁止游客入内。搞科研的想采样，都得打申请。不过总有作死的想穿越‘无人区’，没少搞出事来。那帮小崽子根本不知道，林子里有野猪，特别危险。” 楚衍看了看环境，问道：“野猪到处乱窜的，它们没骚扰附近的住户吗？” “怎么没骚扰？”苏行人笑，“陆家后山的种植基地年年遭灾。对了，最近他们种了新品种的地瓜，吃着特别甜。回头我们拎一袋回去烤着吃。” 在前面引路的帮佣：“……”怎么说呢，他们大少是真绝。老爷子明目张胆的偏心，别的少爷想进门一次都难，他却哪都能去，权限大到能开仓库保险箱的地步。但是，他老人家对那些名贵物品看都不看，成天价的跟后山的种植园过不去。 前段时间回来一趟，拎了一篮子果蔬就跑。别问，问就是双十一当天拿去搞直播炒cp带货了。 陆家帮佣们简直一言难尽。今天更离谱，大过年的你要薅你爷爷的羊毛，你好歹正经弄只羊回去啊。看上了地瓜又是怎么回事？那地瓜你上菜市场六块八一斤要多少有多少好吗。 陆家老宅的占地面积属实辽阔，仿江南园林的亭台轩榭看得人眼花缭乱，仿佛误入了什么旅游景点。一行人走了半天，才走到了所谓的小会客厅。 这是一栋连接着回廊的临水建筑，标准的古典厢房结构，门口有一丛梅花开得红艳似火，想必这就是陆家用来待客的原因了。 推开深色的木漆大门，韩德钰的视线便望了过来。紧接着，安家喜扭头，看见了苏行人，立刻起身，热情洋溢的走了过来。 “哈哈哈，苏总，好久不见，新年大吉发大财啊！” “安老哥过年好啊。”苏行人也哥俩好的在安家喜肩上锤了锤，“听说你的商业版图开始往华北扩张了，牛逼了我的老哥，那鬼玩意的下沉市场我看着脑壳都疼，你居然几年时间搞到这地步。我服你，真服你！” “你少跟我来这套。你小子玩的互联网，那才叫日进斗金，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呢？”安家喜回敬了苏行人一拳头后，才目光转向了今天谈判的主角楚衍。 而当他看到楚衍时，第一反应就是卧槽！好看！ 第104章 安家喜是个粗人，不粗的也干不了这行，所以词汇量属实不多。他只觉得楚衍跟电视上演的古装小公子似的，说不出的优雅漂亮。比新闻上看到的还要漂亮，怪不得，为了妙言那点事，把老爷子都抬出来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懂了懂了。 安家喜在打量楚衍，楚衍也在打量安家喜。安家喜跟普通的工厂主企业家不同，他的事业表面上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大上，所以很少吸引媒体的目光，标准的闷声发大财。所以楚衍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 和楚衍想象的差不多，据说是个八极拳高手的安家喜和他身高仿佛，但体形却比他宽了足一半。并且不是虚浮的肥肉，而是精壮的肌肉。一眼看去，便知骨骼粗壮气势悍然。 再观察他的装扮，理着个中年男性最常见的圆寸，穿着一身再常见不过的黑色有领夹克，再戴了个金光闪闪的手表。看着价格不低，然而与雅致的陆家老宅格格不入。暴发户的经典形象，跃然于纸上。 但安家喜却丝毫不见局促，上前来跟楚衍握了握手，爽朗笑道：“楚总过年好呀，久仰久仰啊。” “安总您好，”楚衍腼腆一笑，“大过年的累您跑一趟，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嗐，我要谢你呢。没你的邀请，我可没机会看见这么好的园子。” 两人风格迥异，但三言两语就熟络了起来，并且热情邀请安家喜抽空再来喝茶。 韩德钰的脸皮抽了抽，好家伙，没看出来，小楚总有几分扯虎皮拉大旗的本事啊。竟然就这么当着他和苏行人的面，在安家喜面前暗示自己主人家的身份。老爷子还没同意呢你就开始发挥主人翁精神了？还能更不要脸一点吗？ 不愧是苏行人的一丘之貉。他算知道苏行人单身那么久，怎么突然栽了。什么恋爱脑？不存在的。只有再标准不过的臭味相投，堪称绝配！ 韩德钰觉得牙疼，苏行人的心情却特别好。他家小衍衍很上道嘛，老爷子的羊毛那么厚，薅点怎么了，不薅走难道留着过年？ 于是他高高兴兴的把空间留给楚衍谈生意，自己拍拍屁股往老爷子那处去了。 韩德钰与安家喜见面在先，两人已经初步达成了物流合作协议。本来这点破事儿，真劳动不到韩德钰头上。但他亲自出面，代表的是陆家的态度。说白了，老爷子在给苏行人铺路，在除夕夜里再次向世人昭示他的态度。 不然安家喜这种圈子外的陌生人，真没办法踏进陆家老宅。无怪乎他比楚衍还积极，年都不过了，大清早的冲了过来。 但这毕竟是楚衍的生意，韩德钰没有插手的立场。见苏行人撤了，他也笑着提出告辞。很快，厢房里只剩下楚衍与安家喜，正好面对面的畅聊。 “我年长几岁，托大叫你一声小兄弟。”闲杂人等退散，安家喜坐在圈椅里，一只胳膊搭在茶几上，开门见山的道，“今天过年，想必你的时间也不充裕，咱们有话直说。” 楚衍点头，他可没兴趣在陆家过年。最好速战速决谈出个大框架，细节可以回头再聊。重点是双方的底线得试探清楚。 “那我实话实说了，”安家喜显然是个攻击性很强的人，极擅长掌握主动权，“老哥我呢，只是个卖零食的，跟陆家那是蚂蚁大象的区别。” “您谦虚了。” “没谦虚，我这人主打一个实在，你问问你们家老苏就知道了。”安家喜继续说道，“所以呢，我明说了，我是不敢招惹陆家的。所以小兄弟你想要什么，咱哥俩今天清清楚楚的说明白。我话放在这儿，只要你不放我血，这门生意我同意了。” 安家喜快人快语，楚衍也不扭捏，当即从包里拿出方案，递到了他面前。 安家喜接过一沓纸，当即“嚯”了一声。因为楚衍递给他的，竟是彩打的ppt。制作精美，条理分明。先不提内容，光这高大上的观感，没有十年美术功底都弄不来。 楚衍但笑不语，见打印出来的ppt获得了安家喜的好感，决定等下再给他万能的秘书闫晓玲补个大红包，感谢她年假期间的熬夜加班的辛劳。 安家喜欣赏完美术部分，便开始快速翻阅内页的内容。翻到某页时，不由一顿。 “哈哈杂货架……”安家喜神情一肃，随即他轻笑出声，意有所指的道，“楚总的野心，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啊。” 第93章 陆家人能处 楚衍笑了笑， 并不否认，而是细声细气的解释：“我认为日用品与零食终究不同，重新起名、设置专属货柜， 有利于更深层次的覆盖。” 安家喜似笑非笑：“你说的我懂， 但咱们今天单聊聊各自占股的事怎么样？” 楚衍脸上的笑容未变， 精神却已活跃起来。因为安家喜的一句话， 就表明他进入了谈判的最大难点。 彼此合作成立一家全新的公司，单独针对下沉市场进行运营。运营品类少而“精”，类似于前些年在大城市流行过一阵的自动货架， 区别在于他们针对的是下沉市场，且大部分仍旧需要人工， 做不到自动。 而这个方案最核心之处， 就在于新成立的公司， 并非属于妙言， 而是属于他。 楚衍毕竟只是个假少爷。无论他最近的成绩多亮眼，股份没真正到手那天， 他的处境就不能称之为安全。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 眼下的一切， 很大程度依赖了苏行人的影响力。尽管二人现在关系处的相当好， 可谁又能保证将来呢？ 甚至不需要什么变心、什么第三者插足，就今天， 苏行人说服不了老爷子， 他必受重创。之前他依靠苏行人占了多少便宜， 就得吐出多少。这还是在老爷子为人处世， 一向留有余地的前提之下。 3年多以前的无助历历在目，楚衍绝不想再重新体验一遍了。 因此，拥有独属于自己的事业， 或者说给自己留条退路，是他不得不做的。 安家喜一页一页的翻阅着楚衍给的资料，思绪也在飞快的运转。他原本以为楚衍请他来只是为了铺货，却没想到他盯上的是自己的下沉渠道。 铺点货没什么，赚多赚少都不影响他的根本。但下沉渠道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了，由不得他不慎重。 楚衍的准备做得十分充分，比如说，他把对“哈哈货架”的构想直接画了出来，让人轻轻松松就能一目了然。 再看他的图纸，货架带着滚轮不足为奇，但最下层是两个嵌入式的大塑料桶，就有点意思了。 散装洗发水，散装洗洁精……楚衍是想把散装进行到底啊。接着是占地面积同样不小的散装卫生纸，上面细心的标注了，可论斤称也可以按份卖。 卫生纸之上，才是妙言的卫生巾。亚克力的两个玻璃抽屉，能最大限度的让人感觉到干净。然后一个抽屉是纯散装卫生巾，论张卖；另一个则是30个一包的大包装。再往上呢，还是他妙言的产品，这回换成了成人纸尿裤。 但货柜的设计最有意思的是，最上层的、视线最容易看到的地方，他设计成了毛巾肥皂牙膏牙刷护肤品等日化用品专栏。这些单品占地都不大，放在最上容易拿取，能加强商品的流转率，也是他没把精华独占的意思。 安家喜在实体经济日渐衰落的今天强悍的逆势而起，自然有几把刷子，看人尤其准。光是一个货架的设计，他便知道楚衍不是个吃独食的，所以这场生意，确实可以试着谈一谈。 “楚总你能说说，为什么产生单独设立货架的想法吗？”安家喜问。 “因为零食不是必需品，但新的货架里，每一件都是必需品。”楚衍从容阐述着自己的理念，“换言之，我们不仅可以在没有零食需求的地方放上货架，也可以在原本的零食店、甚至别人杂货店、烟酒店、理发摊子等地方安置我们的产品。” 说着，楚衍帮着安家喜翻了翻页，指着资料上的图片介绍，“仅我对珠城周边的调查，就发现农村空性化率触目惊心。但再怎么空心化，留下来的老人仍然需要吃喝拉撒。或许，我们能让留守老人自己经营，既是补贴、也是便民。” 安家喜点了点头，非常赞同楚衍的说法。农村现在的确空心化严重，但一系列脱贫攻坚的政策，代表的是国家绝不放弃农村的信念。 也就是说，乡村振兴必然是国家未来的战略方向。那么，振兴后的乡村，还会缺人吗？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往城市里扎堆的，现在涌入城市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一旦村里也能吃饱，没几个人会闲的蛋疼往城里跑。 所以楚衍盯上下沉的实体市场，代表他眼光是很超前，确实值得结交。 楚衍并不知道安家喜心中所想，他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里充满了诱惑，“这些地方，压根没有经销商，完全的真空地带，正能大展拳脚，不是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安家喜承认，楚衍的构想可执行性极高。前期能沿着嘻嘻零食一路铺货，几乎不用费多少功夫，可以说是白捡的买卖。后期专找犄角旮旯，只要能控制住货柜与物流的成本，同样大有可为。 第105章 别看货柜里的东西便宜得令人发指，但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日化便是暴利。只是随着时代发展，利润逐渐降低，但仍然有非常可观的利润空间。就拿洗发水来说，再高端的，照样面临着被商超退货的痛点。零食能做临期，洗发水就做不得了？ 只不过，洗发水的保质期更长，压力小一点罢了。但这方面，他可以去谈去摸索。退一万步讲，临期的谈不下来，楚衍也已经找到了数个廉价品牌。 其中不乏苟延残喘的地方和街道企业。这些企业不仅资质有保障，且真能切实解决老国企的生存问题和街道就业压力。无论成不成，都能在政府那边狠狠刷一波好感。 而刚刚，韩德钰出面，代表陆家跟他谈妥了物流合作事宜。虽说陆家只做大宗物流，给货柜配货什么的，人家真没这服务。但大宗物流给了优惠，可不仅便宜了日化货柜，还能惠及他的嘻嘻零食，怎么看都觉得这买卖相当划算。 现在问题来了，楚衍准备如此充分，他想要多少？ “45%。”楚衍报出了自己的价码。 安家喜明显愣了愣，占股45%？一半都不到！？ 楚衍好似看透了安家喜心中所想，笑道：“安总打下来的渠道，我可没脸狮子大开口。” 安家喜：“……”但你一口45%其实胃口也不小了。他刚才的愣怔，是考虑到了陆家的因素，否则楚衍张嘴45%，他得削人。 不过，谈生意嘛，一向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既然楚衍自己说的45%，安家喜免不得推一推战线：“楚总，卖货卖的是渠道，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吧？” “那当然，”楚衍一脸无辜，“所以安总您占大头，我没意见的。” 安家喜呵呵：“那我们合作，楚总能提供什么呢？总不能是妙言的打折产品吧？” 楚衍微笑：“物流上，韩爷爷给您让利了多少？”苏行人一开始就说过了，既然老爷子约的安家喜，羊毛就得薅起来！虽说做生意得讲诚信，但心黑手狠脸皮厚的技能，偶尔也是要用一用的。 果然，一提起陆家，安家喜的气势立刻弱了几分。 “而且，安总您虽然有市场渠道，但日化品类的联络，想必还是我这边更擅长些。” 这倒是真的，安家喜也承认，他这种刚崛起的暴发户，在某些人脉上是远远比不上楚衍的。光是楚衍他祖辈父辈留下的关系网，在珠城范围内，哪家的门他都能敲得开。尽管那些老国企已经要死不活，但一家国有企业混成那副死样子，里面必有巨坑。 没点后台，人家可未必鸟你，搞不好能跟他们的人玩一出里应外合以次充好中饱私囊，他找谁说理去？ 而楚衍如果能找到关键人物，从上至下的“发放任务”，别的不说，最起码不会给他搞出质量问题。至于吃点回扣搞点油水什么的，水至清则无鱼，做生意的可不在乎这点损失。说句到家的，他能拿下那么多家食品公司的临期产品，那也是使了点手段的。 如此说来，楚衍提议的45%，倒算不得多过分了。但他仍然难以接受，于是安家喜毫不客气的道：“45%太多了，我的渠道没那么廉价。小兄弟如果想做，哥也不亏待你。25%，你只管打通产品关系，剩下最麻烦的渠道问题，我包了。” “安总。想要办成一件事，上下游都重要。”楚衍缓缓说道，“您负责下游开拓，工程大难点多；我负责上游联络，关系复杂费神多。我们互相协作，才能事半功倍。您说呢？” 看在陆家的份上，安家喜想了想：“那你占28%。” 楚衍：“……”不过谈生意，一个点一个点的拉锯实属平常。于是两个人又就股份占比唇枪舌战了好几轮，直说到了口干舌燥，才谈出了个七三开的结果。让楚衍占比30%，确实踩到了安家喜的底线。 这次算楚衍的初次创业，所以比起赚钱，他更在乎经验和人脉。见安家喜死不松口，他也就无所谓几个点的浮动了。谁创业不要交点学费呢？只要不把本金亏完，就绝对算不上输。 谈好占股的两人相视一笑，各自举起茶杯轻轻碰了碰，表示合作愉快。 “那资金呢？”安家喜又问到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楚衍笑道：“小货架用不了多少启动资金吧？” 安家喜也笑：“多不多少不少的，我们都得把话说清楚不是？” “您说的有理，”楚衍十分爽快的道，“既然我提出持股30%，那出资我也30%好了。”楚开元留给他的现金还躺在银行里，即使他只动用属于自己的一半，对付个货架的铺陈，也绰绰有余了。 做生意并不怕前期投资，怕的是后期没有回报。这也是楚衍老盯着安家喜的主要原因，换个人，即使再好的方案，也未必能执行下去。楚衍说自己与企业对接关系复杂，那完全是给自己贴金的说法。 真正关系复杂的在下面，在安家喜的领域。如何控制横跨数省的线下渠道，那都不是靠金钱和努力，而是得靠天赋了。安家喜得跟多少地方势力称兄道弟，才有今日之地盘？楚衍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至少现在的他不能。 楚衍愿意拿出30%的资金作为投入，而没有选择仗势欺人，安家喜心里又满意了几分。传闻陆家人做生意讲究个“利有三分，你二我一”的原则，竟然是真的。无怪乎他们人缘那么好，老外都乐意跟他们家交朋友。这陆家人能处，有事他真不占便宜。 谈下了大框架，余下的细节就好谈了。无非是你让一点、我让一点的小事，容易谈出个皆大欢喜。短短几个小时，一笔生意便安安稳稳的谈妥，只等年后双方律师做详细的对接，两个敲下大方向的老板便可以功成身退了。 就在此时，厢房的门被敲响，有个穿着工作服的中年女性端着茶点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快中午了，我们大少担心安总肚子饿，让我给送些点心过来。请您慢用。” 安家喜立刻反应过来：“哎呀，都怪我跟楚总一见如故，不小心多聊了两句。楚总要吃中饭了吧？那我不打搅了，先告辞了哈。” 中年女性笑问：“二位已经谈完了。” “差不多了，细节交给下面的人就行。”安家喜一边答，一边拿起了自己的包。他可是听说过的，小楚总身体不大好，耽误人家吃饭可就得罪人了。 “既然如此……”那中年女性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才继续说道，“您跟我们衍少一块儿吃点？” 安家喜嘶了一声，好家伙，这是陆家老宅吧？虽然今天来老宅里谈生意就已经有了明显预兆，但眼前的女管家还真管楚衍叫少爷啊？老陆家真开明。这心胸、这气度，牛逼！ 第94章 草蛇灰线 安家喜感叹完陆家的开明霸气， 便火速收拾起了东西。留饭是不可能留饭的，开玩笑，大过年的， 他个姓安的不跟自家人阖家团聚， 跑别人家蹭什么饭？ 再说了， 江湖谁不知道， 陆老爷子过年从不见外人，“外姓”的亲孙子都不见，他才不留下来讨人嫌。 于是安家喜寒暄两句， 一溜烟的跑没影了。只留下厢房里的楚衍跟陌生女人面面相觑。 眼前这位中年女性，是陆家私人种植园的主管史慕珍。农大硕士加营养学博士的学历， 让她不仅能统筹安排种植园的日常事宜， 还负责对老爷子的一日三餐进行营养分析。算得上是陆老爷子身边非常重量级的人物。 但她是真没想到， 苏行人会给她派了件……跑安家喜面前演戏的活。 她压根不认识楚衍， 但苏行人让她必须称之为衍少。史慕珍一瞬间喜提韩德钰同款牙疼，据说苏媛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 看来苏行人也不遑多让啊。 爷孙俩现还在起居室里关着门吵架呢， 苏行人就敢发信息给她， 让她来演安家喜， 替楚衍背书。她想起自己把事儿汇报给韩德钰时，韩德钰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她就深深觉得， 苏行人在挑衅老爷子这方面， 是有点子天赋在的。 但在爷孙俩没吵出结果之前， 韩德钰还真不敢不应。按照过往的经验， 苏行人杠赢的几率巨大，这点小事都不肯办，苏行人肯定不高兴。毕竟生意都已经在陆家谈了， 让人去“演”一波也只是锦上添花，这点面子他们必须给。 所以刚才撤走的安家喜，是完全没想到苏行人有假传圣旨的可能。还在那兀自高兴，并暗暗发誓，这一波得好好干！ 赚钱是小，搭上陆家才真发财。感谢楚大漂亮，感谢老朋友苏行人。你俩口子真是我老安的贵人，这朋友，我老安交定了。 而随着安家喜走出陆家大门，起居室的争吵也接近了尾声。 “我真没多指望方博！”陆老爷子胸口起伏，“我只希望你个做大伯的，以后给他一口饭吃，结果你给我整这一出！” 陆老爷子继续道：“是，我看大的是阿武，没看顾过你。但你扪心自问，你们兄弟里，我最偏着谁？就算我希望陆家将来交到广博手里，我也绝不想你断子绝孙。” 第106章 苏行人呵呵：“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惦记着老思想呢？真当你陆家有皇位要继承啊？” 提起皇位，陆老爷子又想跳脚了，苏行人和陆佳瑜联手炮制的那九龙夺嫡系列，简直了！偏偏整个陆家，他最对不起的晚辈就属他俩，这口气他是硬生生咽下去的。苏行人居然还敢提，还敢提？ 小兔崽子是真要气死他个老人家啊！ “好啦好啦，”苏行人一脸的不耐烦，“车轱辘的话你要说多久？我不喜欢小孩，我就不想生小孩。你现成的重孙子，借给我用用怎么了？你又没损失，干嘛那么小气？” 老爷子差点被苏行人的歪理气得撅过去。 苏行人却半点不慌，呵，跟谁演呢？你纵横商场几十年，情绪控制早已妙到毫巅。你面红耳赤我就信你要气死了？真当自己是老戏骨，演技没一点破绽的。你也就是比现今的小鲜肉强点罢了。我信你个鬼！ “你、你、你……”老爷子指着苏行人说不出话来。 “我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哈，”苏行人看了看手表，“你不想让陆方博当皇太孙？好，你说的，现在我就去跟楚衍谈，代孕他十个八个的，只要好处给到位，你猜我们家衍衍会不会反对？我实话告诉你，他正经妙言总裁，我有私生子他都不会吱声。你要重孙子，你说多少个，我现在立刻给你搞。” 苏行人图穷匕见，陆老爷子彻彻底底被噎住了。 见老爷子半天没吭声，苏行人发出了一声极尽嘲讽的嗤笑。又让老爷子胸口中了一箭。 苏行人知道，这一次他踩到老爷子痛脚了。因为孙子里，老爷子确实最看好他，但所有儿孙里，老爷子最爱的却从来不是他。 他爱陆世航、爱陆林武、爱陆方博……但对他，更多的是欣赏、是利用、是制衡。一切优待，不过是表面风光。俗话说得好，钱在哪爱在哪。陆老爷子真爱他，何至于只拿区区2%的集团股份打发他。最搞笑的是2%还没直接给到他手里，仅仅只是代持。 我代持你个仙人板板哦。 正经继承人，谁没有个十几二十几的股份？不然怎么可能坐得稳位置。冉婵娟为什么要用自己赚来的钱去填天林电子的窟窿、去给决策失误的父亲扫尾？因为15%的持股就是象征。象征着冉国通的妥协、象征着她冉婵娟在冉家无上的地位。 无论冉国通内心如何纠结摇摆，大额股份在手，天林电子的高管谁敢不服？真当15%的投票权是吃素的。 而他呢？2%……呵，打发叫花子呢？他什么都不用付出，只是混吃等死，就该有2%的分红。因为他流着陆家的血，他是陆家子孙。祖宗基业，他天生拥有继承权。 苏行人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陆家的家业，老爷子不给，可以。但如果没有真金白银的砸下来，就别打着关怀的名义阻碍他的路。 什么狗屁的出发点、什么狗屁的为了他好。阻路者，皆为仇敌！ 窥见苏行人眼中厉色，陆老爷子心中忍不住一颤。 “妙言今年的销售额同比翻倍了，”苏行人见陆老爷子隐有退缩之意，便也见好就收，缓和了语气道，“而衍衍，压根就不是侯董的子孙。” 陆老爷子没有说话。 “可见继承人重点在于素质好，是否亲生，又有什么关系？柳青青倒是亲生的了，那样的继承人，你想要吗？”苏行人嘴角微勾，“或者，您想我直接举例陆世航？” 陆老爷子又被哽了哽，你三句之内必有一刀捅向我是吧？ “那你……觉得方博能堪大用吗？”良久之后，陆老爷子才开口，语气里却是满满的沧桑。 “没用就换一个。”苏行人面无表情，“你儿子还在努力造人，30年后，随便繁衍出百来号后代轻轻松松好吧。百里挑一都挑不出个合适的，那是你陆家命数已绝，这份家业我收拾收拾上交国家拉倒。” 陆老爷子：“……”特么的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所以说，一把年纪了，下了班之后，也别一天到晚的想着遛鸟种花。”苏行人毫不客气的数落，“你一生才学，教给你重孙子一点能累死你嘛？养孩子有点耐心行吗？” 陆老爷子瞠目结舌，你这是跟爷爷说话的态度吗？啊！你训儿子呢！？ “你别不服气。陆方博今年5岁了，你认真教了吗？你把他扔给他奶奶，好家伙，你想再养出个陆林武啊？” 陆老爷子怒道：“你挑的继承人，你怎么不去教！？” “笑死！我要有耐心教孩子，我还教别人的儿子？我不就是想捡现成的，所以才不生的吗？” 草！草草草！陆老爷子实在憋不住，在心里疯狂发起了弹幕。这熊孩子活脱脱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啊！ 最气人的是，表面上看，苏行人今天是在冲冠一怒为红颜。可实际呢？他不要孩子了，他居然真舍得不要孩子了！ 一个男人，连自己的血脉繁衍都不放在眼里，那他得有多狠？陆家其他小崽子简直不配跟他相提并论了。 同时牵扯了两家的陆方博只有苏行人认识吗？并不。陆家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陆方博是林家的筹码，是林家无论如何也想推上位的嫡亲外孙。 所以这个便宜，不是没人想占，只是别人狠不下这份心。出尔反尔必遭林家疯狂报复，与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别走这条路。 可苏行人就敢走。他不仅敢走，还装出一副恋爱脑的样子，成天价的围着楚衍打转。楚衍漂亮啊，任志辉从小馋到大啊！有苏媛那个妈，他苏行人遗传点恋爱脑有问题吗？不管别人信不信，至少林家愿意信。 只要林家放开了口子，后面的发展都不用猜了。任志隆还在豪庭勾心斗角，苏行人已然剑指集团。 沉默中，苏行人忽然开口：“姑姑也搞同性恋，也没孩子，你怎么不说她呢？” 陆老爷子当即一凛！第一次在自己孙子身上，感受到了畏惧。 苏行人不可能莫名其妙的提陆佳瑜，隔房的堂姑姑，即使当年他看走了眼，害得陆佳瑜婚姻不顺，他也做出足够补偿了。那陆佳瑜生不生孩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然而，陆佳瑜没有孩子，陆佳瑜挣的泼天富贵，将来交给谁？ 九龙夺嫡是苏行人与陆佳瑜的联手打造的大ip，但姑侄二人的合作却在苏行人认回陆家之前。 在如此夯实的基础上，苏行人与陆佳瑜的情谊培养到了什么地步？或者说，看在外人眼里，合作搞出了呱呱直播的姑侄二人，关系好到什么地步？ 无子的陆佳瑜、与丈夫生死大仇的陆佳瑜，她会把家业交给谁？除了娘家侄子，她几乎别无选择。因为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再给去夫家了。 而如今起死回生的永晖、蒸蒸日上的呱呱直播，陆佳瑜手中执掌的财富，多到恐怖。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换言之，苏行人不需要继承陆佳瑜的财富，他只需要跟陆佳瑜保持良好的关系，就能拿陆佳瑜去钓林家、钓集团内所有心怀贪婪的人。 而苏行人取信于人的最大利器，就是他的重感情。一个重感情的人，太容易让人相信他对陆佳瑜和陆方博的好并非伪装。大家相信，只要让苏行人看顺眼了，他都会认真照拂。 没见他为了楚衍那点鸡毛蒜皮的破生意，敢胆大包天的跑来薅陆家的羊毛吗？ 陆老爷子都能想象得到股东会怎么评价苏行人——这孩子啊，什么都好，要心机有心机、要手腕有手腕，就是有个心软的毛病，一不留神，就得吃大亏咯。 可股东们又真会讨厌心慈手软的老板吗？不，股东们只会喜欢好糊弄的。看着越软，他们越支持。因为大家是合作对象，更是竞争对手。没有人会嫌弃自己的对手太软弱的。 不知不觉间，苏行人给自己打造了一个“完美”的人设，一个让人对他不设防的“恋爱脑”。哪怕是陆老爷子，截止到刚才，都在真心实意的觉得苏行人跟楚衍搞在一起是胡闹、是色迷心窍。 陆老爷子惊悚的发现，他从头到尾，居然丝毫没察觉苏行人的布局。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楚衍转移了视线。 最多觉得苏行人是孩子心性居然拿cp搞炒作、年轻人思维真是太跳脱，想继承家业恐怕还得磨一磨…… 厉害啊！陆老爷子都不得不对自己的大孙子心生敬意了。 最可怕的是，如此一层套一层的心机，居然被他套出了个皆大欢喜四角俱全。甚至，他对楚衍的感情，都很有可能是真的。 因为他完全可以在布局之初，就挑选一个自己最喜欢最顺眼的。而楚衍本身的长相素质，又反过来成为了他最好的背书。 如果苏行人真的是同性恋，他有什么理由不喜欢楚衍呢？那可是年轻一代里，数一数二的青年俊彦。 若楚衍是个女孩子，冒出绯闻的第一天，他老头子就得拎着礼物上门提亲，免得如此顶级的儿媳妇被别人家抢走。 第107章 陆老爷子慢慢调整着呼吸，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沙哑着嗓子问：“阿行，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想好了。”苏行人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12点40了，我还没喂、啊不是，我还没安排衍衍吃饭呢！他肠胃不好，大过年的，您老别给我捣乱行吗？” 陆老爷子蓦地笑出了声：“好！” 第95章 猪颈肉 “衍衍饿了吧？”饭桌上， 陆老爷子一脸的慈祥，“听说你们中午来吃饭，我特意让厨房做了点年轻人爱吃的。” 陆老爷子话音将落， 就有一个服务人员， 将一小碟鱼子酱龙虾蒸蛋放在了楚衍面前。这是一道非常出名的西式餐品， 是美国某酒店的特色菜， 一份就得2000美元。传闻算世界上最昂贵的煎蛋。 当然，自己家吃的话，就没必要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了。考虑到本土口味， 重咸的鱼子酱放得并不多，且加重了奶油的比重， 端上来便能闻到奶油的浓香。加上金黄的色泽， 引得人食欲大开。 被递了根叉子的楚衍相当意外， 光看陆家的老宅， 他以为今天高低得吃顿淮扬菜，再不济也得是经典的粤菜。却没料到， 第一道端上来的居然是比较讨年轻人喜欢的西餐。 虽然今天发生了点意外， 但看得出来， 陆家至少是愿意做表面功夫的。 不过， 陆老爷子的饮食习惯却扛不住西餐，所以没多久， 厨房端上来的便都是典型的中餐了。 楚衍也跟着轻轻松了口气， 说实话， 西餐那玩意， 要么各种肉、要么各种生冷、要么一堆奶油芝士吃下去顶得胃疼。别管是不是高大上，他真吃不来。 清亮的鸡汤缓缓浇落，盘中的莲花造型的白菜次第展开。与鸡汤交融之后， 晶莹雪白的“花瓣”彻底绽放，是中国人轻而易举就能欣赏的美。无论看过多少遍，那壶清汤浇下，整个人便觉得暖和了起来。 紧接着，红烧乳鸽、羊肚菌焖豆腐、沙姜猪手、盐焗花螺、蟹黄豆腐、兰豆芹菜炒鱿鱼……一道道耳熟能详的家常菜端上了桌。除了有点素之外，每一道都上在了楚衍的心坎上。 倒是陆老爷子脸黑了：“过年呢？你们就给我吃这玩意！？” 史慕珍慢条斯理的道：“有什么不合口的吗？我再让厨房给您添一道您爱吃的清炒花生苗？” “我爱吃个屁！”陆老爷子炸毛，“平时也就算了，大年三十的，还给我吃草！不知道的，以为陆家要破产了，除夕夜连个肘子都吃不起了是吧？” “吃什么肘子？油腻腻的。你不能因为今天朱奶奶有事不在，没了她个内管家的约束，你就为所欲为。” 苏行人给楚衍撕了块鸽子腿，头也不抬的道，“何况医生说了……不让我们衍衍吃油腻的。你主随客便吧。” 陆老爷子？？？听到“医生说了”那句时，脑子里已经自动脑补接下来的话了。结果苏行人说的是楚衍不能吃油腻的？合着今中午一大桌子菜，完全没考虑过他的感受是吧？ 不得不说，人都是有点逆反心在的。平时陆老爷子没少听人唠叨，一群儿孙下属更是为了展现自己的孝顺，天天在饮食上给他演铁骨铮铮的诤臣戏码。他多少看得有点烦。 可苏行人压根不和他演，满腹心思都在照顾楚衍时，他又不免有点吃味了。 人老了，就跟孩子一样，开始变得任性、变得想要关注、想要人陪。 奈何苏行人鸟都没鸟他，低声细语的对楚衍道：“你少吃那个花螺，虽然盐焗的，还是寒凉了些。厨房也真是的，清淡也别弄一桌子海鲜嘛。你随便吃两口羊肚菌，晚上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陆老爷子：“……”他也很想吐槽，满桌子都什么玩意！？ 楚衍：“……”感觉老爷子的眼神想暗杀了自己。 可老爷子的年纪摆在那儿，虽然血糖看着还好，但已经血压血脂双高了。负责他饮食搭配的史慕珍手起刀落，把那些高糖高脂高钠的菜品砍了个干干净净。 今天要不是考虑到苏行人带着楚衍上门，桌上连红烧乳鸽和沙姜猪手都不会有。那俩菜纯做给年轻人吃的。 看着满眼的各种青菜豆腐，老爷子捧着手里的杂粮饭，是怎么也吃不香甜。他很小的时候，因为父亲抽大烟，导致家道中落，是挨过很长一段苦日子的。所以年轻时候，他恨杂粮饭恨得牙痒痒。没想到临了临了，又捧上了这玩意。 虽说现在精挑细选的杂粮跟他小时候吃的不是一回事，但看着这乌漆嘛黑的颜色，他能有食欲才怪。 但老人家嘛，要的就是他们食欲差。胡吃海塞的，血脂怕不是得上天。 “手里捧着窝窝头啊……饭里没有一点油啊……”今天被苏行人气了个够呛的老爷子越发倚老卖老，竟在饭桌上唱了起来。 苏行人叹了口气，演归演，上座上的毕竟是他的甲方。于是他只得起身：“我去给你煎两块猪颈肉行了吧？但事先说好，你只有两块的量，多了一口没有。” 陆老爷子！！！意外之喜！！！ 猪颈肉不算什么，但苏行人亲自下厨就比较难得了。他可还没尝过苏行人的手艺呢。 听说苏行人要去做个菜，楚衍立刻站了起来：“我去帮你。” 苏行人却把楚衍按回了椅子上：“不用，你陪爷爷说说话，我很快回来。” 然后，桌上陪吃的韩德钰、史慕珍等人齐齐放下了筷子，等着苏行人的猪颈肉。 陆家有专门的厨师，加上陆家老宅占地辽阔，需要好几十人的团队维护。因此厨房里备菜种类极其丰富，猪颈肉本就常见，苏行人问厨房拿的时候，厨房还能给他拿出好几种来。 苏行人挑了份已经腌制过的，打火就在灶台上煎了起来。他之所以选择这道菜，就是图它做起来速度快。专用的平底大煎锅烧热，只在底部喷上一层薄薄的油，把猪颈肉依次摆上去即可。不到10分钟，苏行人已经端着份摆盘随意的香煎猪颈肉回来了。 往桌上一摆，楚衍第一感觉就是……有点接地气。之前桌上的几道菜，素归素，但摆盘雕花一样没少。可当苏行人的手艺往正中间那么一搁，顶级豪门的逼格瞬间荡然无存，一股子乡下走亲戚的亲切感迎面扑来。 桌上所有人：“……” 苏行人浑然不觉，拿起公筷，十分遵守承诺的给陆老爷子夹了最大的两块。 陆老爷子登时高兴得眉开眼笑，哎呦喂，他好久没正经吃到带点肥的猪肉了。成天不是虾便是螺的，好不容易争取点三文鱼都得是最尾巴那段。生怕给他吃到一口脂肪。所以吃肉还是得猪肉，香！真香！ 众人见老爷子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纷纷把筷子伸向最中央。都想尝尝苏行人的手艺，是不是真的好到逆天。 结果一群人吃过之后，表情齐齐微妙了一瞬。怎么说呢……只能说味道还行。正常手艺不错的家常菜水平，但跟陆家特意聘请来的专业厨师完全没法比。 不过大孙子做的嘛，只要熟了都是好吃的，大家非常理解。何况老爷子早馋肉馋疯了，现给他一块水煮肥肉，他恐怕也觉得好吃。 有了苏行人一番手艺展示，一顿饭也算吃得宾主尽欢。吃完已经2点多，苏行人便提出了告辞。 陆老爷子有些不高兴：“你们两个陪我过个年有什么要紧嘛。” 苏行人解释：“他哥哥一个人在家。” 老爷子才想起了侯东澄，继而想起了调查报告里，关于兄弟俩关系特别好的描述。他看了眼楚衍，张了张嘴，在差点脱口而出让侯东澄过来过年之际，终是闭上了嘴。对二人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不再说话了。 眼看着快到陆世航浪回来的点了，苏行人可不想跟那傻逼打照面。拉着楚衍拔腿就跑。于是他们谁也没发现，二楼的窗边，陆老爷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的车，直到那辆熟悉的黑色揽胜消失不见，他才缓缓收回了视线。 老爷子知道，苏行人不肯在老宅过年的真正理由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因为他至今没松口让任志隆等人回家过年。也就代表，至始至终，他从来没有承认过那群私生子的存在。 作为陆家实际掌权人，只要他拒绝承认，那群孩子就很难成为陆家继承人。 可他怎么可能放任呢？陆方博那么大个正子嫡孙放在家里，一群私生子，谁不想弄死他？陆林武当年到底怎么死的，谁又真清楚？吸嗨了飙车而亡？ 呵呵……陆老爷子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冷笑。十几个保镖环绕，那些东西本就不该出现在陆林武眼前。混账的纨绔子弟多了，又有几个真沾上的？他就是去赌，都比吸嗨了可信。 然而，即使以陆家的实力，也终是没查到源头。陆林武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以最愚蠢最可笑的方式，死在了盘山公路之下，成为了全国网友的瓜田。 所以苏行人的选择，他怎么可能不心动？只要他接受楚衍，他最看好的两个孩子，就结成了最紧密的联盟。 第108章 老爷子极目远眺。他的商业版图，是当年他与老妻师锦云一起打下的。如今老妻已逝，他也垂垂老矣。是该到了确定继承人的时候了。他的江山，理应成为传奇，而不是子孙不肖的反面教材、更不是一代便终结于世的笑谈。 随着苏行人的离去，老宅重新回归了落针可闻的寂静。良久，陆老爷子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组熟悉的号码。 “老林，我问你个事。” “苏行人那小兔崽子和楚家小子是真的。” 稍作停顿后，陆老爷子声音渐沉：“你说，我该同意这门婚事吗？” 第96章 铺路 “啊！？”林家别墅内， 现任林家实际当家人林宝章，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作为陆家的姻亲和交叉持股的大股东，林宝章自然会本能的关注陆家的消息。 所以苏行人跟楚衍的绯闻， 他都不知道当八卦听了多久， 却始终没当回事。年轻人路子野， 为了营销不择手段， 有什么好关注的？非要关注，重点也在于营销手段是否切实有效、星河与长空的影响力是否有预期的涨势。 至于恋爱不恋爱的，谁信那玩意。 结果他刚听见了什么？苏行人跟楚衍真的恋爱了！最离谱的是老陆不仅不反对， 竟然还开始琢磨起了是否同意这门婚事！？ 开什么玩笑！！！ 同性恋婚姻法打通过那天起，就跟他们这样的人家没有任何关系。联姻、联姻， 生不出含有双方血脉的下一代， 还有什么好联的。又不是讨后老婆， 那倒不在乎能不能生， 更不在乎是不是同性恋了。 问题在于苏行人的对象是楚衍。虽说妙言跟陆通有着巨大的差距，但光是他以冒牌货的身份， 至今稳稳当当的坐在妙言总裁的位置上， 就知道不是个善茬。 找个性格绵软的还好， 生一窝私生子也没什么， 可找个同样不好惹的总裁，那不是给自家找麻烦吗？ 老陆怕不是疯了吧！ 林宝章仗着自己是苏行人的长辈， 正想骂句胡闹， 可话到嘴边， 却猛地刹住了车。一口气卡在喉咙里， 差点没把他给呛着。 手机另一头的轻微动静传入陆老爷子的耳中，他脸上露出了些微笑意，眼里却带上了一丝嘲讽。看来， 老林反应过来了…… 林宝章却是在话出口的一瞬间，灵光一闪，敏锐的察觉到了苏行人搞同性恋这件事，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好处。 呼吸不自觉急促了几分，如果苏行人和楚衍是真的……那么，他们双方的家业，将由谁来继承？ 林家当年造船起家，却因目光不够长远，赚了钱只想着扩大规模圈更多的地盘，却从没想过对船坞进行升级改造。 以至于后来国内造船业迅猛发展，一举成为全球最大的货轮制造基地，在全球席卷财富时，林家却被重重的拍在沙滩上，损失不可估量。 若不是当年与陆家联姻进行了交叉持股，林家在珠城商圈恐怕早已查无此人。后来重新以地产入局，也是借着陆家的东风，才算勉强在珠城站稳了脚跟，但影响力早已大不如前。 这也是为什么陆世航那么嚣张的搞出一窝私生子，林家大小姐林福音却始终被娘家摁着头、不准离婚的主要原因。 如今两家联姻生出的孩子陆林武已经死了3年，而林家生意仍然没有起色。你问林宝章想不想重回巅峰？ 如果林家实在回不去，那他想不想自己的血脉继承陆家、再保林家几代富贵？答案还用问吗？ “我是真管不住那小兔崽子啊！”陆老爷子的抱怨源源不断的从听筒里传来，“他怎么偏偏像了亲妈那个恋爱脑呢？” “老林你说说，大年三十的，我让他回来陪我吃顿饭，他偏偏故意把人带回来气我。”手机那头的陆老爷子仿佛已经气到跳脚，“要不是他爹当年太缺德，我高低、我高低打断他的狗腿！！！” “嗳嗳嗳，老陆、老陆你听我说，”短短几分钟内，林宝章已经想通了所有关节，连忙装起了好人，“大过年的，别生气别生气，你才刚出院，身体要紧啊。” “那能不气吗？”陆老爷子不愧是苏行人的亲爷爷，在演技方面，水平是一样一样的，“你知道那小兔崽子干什么了吗？他居然假传圣旨。把那什么嘻嘻零食的老板约到老宅来，跟他心尖尖谈生意。都说他青年才俊、说他天赋异禀、将来大有可为，可你看看他干的事！！！” “他要气死我啊！！！” 听到如此内情，林宝章眼里顿时精光闪烁，心里像装了几百只耗子，不停的挠他痒痒。恨不得立刻挂了手机，去跟女儿商量商量，怎么才能把陆方博塞到苏行人名下去，让他林家血脉，从此顺理成章的重新夺得继承权。 他嘴里一边劝着陆老爷子别生气，又借口说年轻人都是打着不走牵着倒退的驴脾气，热恋头上千万别去做恶人，省得孩子更加逆反云云。 心里却已经盘算开了，是不是可以从楚衍那边入手？作为双方中相对弱势的楚衍，他恐怕比苏行人更想要个名正言顺的孩子。 以老陆那谨守着几百年家规的作风，只要陆方博记在了楚衍名下，那以后无论苏行人搞出多少个私生子，也越不过“元配长子”去。何况他们林家在陆通还有7%的股份。陆林武死了那是没办法，可陆方博这个机会，放过可就傻了。 通讯两端，一个心怀鬼胎、一个故意诱导，聊得那叫一个投契。电话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陆老爷子才终于在老友的“劝说”下，“不情不愿”的答应暂时把消息压下、观察一阵再说的提议。 挂断了手机后，陆老爷子轻笑了一声。随即，他望向远方，小子，路给你铺好了，至于接不接得住，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和韵风华别墅区位于开发区，与陆家老宅有不短的距离。好在正值春节假期，外来打工人员大规模返乡，整个珠城空荡荡的，路况前所未有的好。苏行人的司机踩着限速，一路往和韵风华的方向疾驰。 等他将揽胜开进地下车库时，才下午4点多，一点也没耽误除夕夜大团圆的正餐。 苏行人揪住打算按电梯的楚衍，把他拎到了楼梯口，冷酷的道：“爬上去！” 楚衍讪笑两声，乖乖的踏上楼梯。真是的，习惯了走电梯么。他们俩走楼梯，一群司机保镖自然也跟着呼啦啦的挤进了楼梯间。仔细看去，还能发现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是大包小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准备赶火车去外地过年了。 以至于他们走进客厅时，把侯东澄吓了一大跳：“你们不是去陆家吃饭的吗？怎么还连吃带拿的。” 而进门的楚衍也被吓了一跳：“冉姐你怎么还在我家？你家不过年的吗？” 冉婵娟抬眼看到保镖手里的大包小包，笑容立刻灿烂了几分。很好，看来……有些事她猜对了。虽然心里打着算盘，却没耽误她嘴上说话，“我那怨种弟弟不是还在看守所蹲着嘛，家里一个个唉声叹气，我看得烦躁，就躲出来了呗。” 楚衍噎了噎，你躲就躲吧，躲别人家可还行。 “哦，对了，”冉婵娟随手拿起个坚果扔到自己嘴里，“我今天刚跟你哥确认关系了，以后你得管我叫嫂子，可别叫错了。” 嗯？？？楚衍不敢置信的看着侯东澄，昨天是谁说要仔细考虑的？合着你的仔细考虑是按小时算的啊？ 苏行人倒是毫不意外，本质上来说，他和冉婵娟是一类人。攻击性强、且极擅于主动创造机会，并以最高效率达到目的。所以今天冉婵娟趁虚而入，真是一点不奇怪。 不过这段关系，怎么说也是侯东澄高攀，楚衍完全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他主要惊讶于两人的速度，但想想自己和苏行人也不过一场谈话确定的关系，所以更没立场反对。 再怎么说，冉婵娟也是个女的呢，她跟侯东澄谈恋爱，可比他跟苏行人理直气壮多了。 但话说回来，冉婵娟跟侯东澄搞在一起，并不是完全不会遭到反对的。因此，十分具有主人翁意识的苏行人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单刀直入的问：“你的婚事，你家里人同意了吗？” 冉婵娟笑得意味深长：“你们大包小包的回来，他们就同意了，不是吗？”能跟陆家结成姻亲的机会，他爸即使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也得给她老老实实的认了。否则，她可就要上董事会，让民主投票教教老冉董如何做人了。 楚衍笑道：“我们倒没藏着掖着，只怕你爸爸他们不信。” 冉婵娟的眼神扫向了保镖手里的大包小包，又笑盈盈的问道：“好弟弟，帮一帮姐姐好不好？”比如，把陆家送的年货分她一点，让她拿回家忽悠亲爹。 其实楚衍在下车前，也不知道后备箱里居然放了那么多东西。直到下车时保镖拿起来才看见。这时候也好奇的问苏行人：“你弄什么回来了？” 苏行人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啊，韩爷爷让人准备的。” 第109章 冉婵娟挑眉，韩爷爷……韩德钰吗？她看向楚衍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深意，看来，楚衍比她想象的更受认可。 也对，楚衍除了性别不大对之外，别的方面确实没得什么可挑剔的。在真假少爷爆出来之前，不知多少邻居想嫁女儿给他，可见他受欢迎的程度。 所以苏行人实在要弯，找个楚衍这样的，显然比搞个明星什么的更容易让长辈接受。何况陆家的局势……韩德钰弄这么一大堆年货出来，这里面的含义，就更有意思了。 冉婵娟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暗暗的在心里夸了句自己：老娘的眼光，牛逼！ 第97章 邹映芳 珠城观云区看守所。 珠城观云区看守所。 “邹映芳！”工作人员一声喊， 邹映芳本能的抬起头。 “你家里给你送的东西，你来拿一下。” 邹映芳恍惚了一下，才站起来走到了工作人员跟前， 接过了足有一个包袱那么大的塑料袋。 在看守所里可没什么隐私不隐私的， 按照规定， 所有送进来的东西都需要经过详细检查。邹映芳并不是第一次收到日用品了， 于是当场打开，与工作人员进行核对。 日用品一如既往的鸡零狗碎，基本是卡着规定的上限送的。看着邹映芳一样样过目， 工作人员和狱友的目光都十分复杂。 看守所关押的，一般都是触及了刑事犯罪的。除了少量防卫过当被关押的之外， 其余的多半是必须接受劳动改造的社会不良分子。所以家人朋友多半不喜欢她们， 愿意为她们操心的更少了。 而邹映芳无疑是整个看守所里最被人惦记的。头两次送的东西还算普通， 只是送的勤快些， 后来一次竟比一次好。并且这个好，不是指东西多高档， 而是真的格外用心。 比如说， 送给嫌疑人的衣服是不允许有扣子， 也不允许有松紧带的。衣服还好， 套头的基本能达到要求，裤子就很麻烦。加上看守所会发衣服， 很多家属压根懒得操心， 能送两件毛衣的已经很不错了。 但邹映芳的家属不一样， 她家居然给她送特别定制的、类似于无痕内裤材质的打底裤。又柔软又舒适， 弄得大家一时不知道她是进来等判刑的，还是进来享福的。 更过分的是每个月居然有卫生巾！除了有亲妈在外头操持的，几个人能收到这玩意儿啊？看守所倒是能提供， 但肯定不那么好用。而邹映芳呢？贵得要死的安心裤一堆堆的，还有厚薄两款。 别说她一个屋的狱友们了，就是看守所的工作人员第一次检查时也：“……” 听说在外照应的是个儿子，居然还能有比女儿更贴心的儿子，羡慕！！！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其实照应邹映芳的儿子可不止一个。侯东澄是很惦记，可他到底年轻经验不足。不像楚衍，他不懂，他砸钱让人搞懂。万能秘书闫晓玲派人去打探了一圈，回来给收拾的东西就妥妥帖帖了。 “你儿子挺好的。”工作人员没忍住说了句，“过完年就得判了，你好好改造，争取早日跟儿子团聚。” 邹映芳摸着衣服的手僵了僵，而后扯出了个似甜似苦的古怪笑容。 工作人员叹息一声，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刚开始，他们对这么个恶意掉包新生儿的女人没半点好感。可随着时间长了，大家慢慢了解了她的经历，不免觉得这个案子如鲠在喉。 她犯罪是真的，可一个母亲为了孩子的生存做出的选择，又让人如鲠在喉。尤其是孩子的生父爷奶都有钱可以治，甚至作为母亲的邹映芳都是打零工有些小钱的。 可这钱被孩子爷奶捏得死死的，别说给先心的孩子医治了，就是她本人生育当口，如果没有居委会和街道办的干预，连去社区医院生孩子都做不到。 如此令人发指的压榨与剥削，却在整个案子里隐了形。他们确实没犯罪，确实没达到抓捕的要求。可侯东澄被偷掉的人生，他们才是真正的主谋。 即使见多识广的办案人员，也被杜家人恶心得够呛。 可最让人感到难受的，是被关进看守所后，邹映芳竟然肉眼可见的胖了。现在的她脸色依然苍白，但比刚抓进来时的满脸死气好得太多。连头顶的白发似乎都少了些许，看上去竟比刚进来时年轻了好几岁。 工作人员也是位女性，她看着邹映芳一点点好转的状态，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她每每看到邹映芳，就想起小时候学的课文。寒冬来临，穷人们故意偷窃，好让自己被抓进监狱，以避开死在饥寒交迫里。 如果一个人，认为监狱是救赎而不是刑罚，无疑是莫大的悲哀。而这份悲哀，此刻却活生生的站在了他们面前。 唯一的欣慰是，邹映芳的两个儿子都没有放弃自己的母亲。轮番来打招呼照应。纵然大家不会为了邹映芳去违规，但多少是会因此多关照一些的。至少能保证她在里头不会被人欺负。 勉强，算……老天有眼吧。 邹映芳无声的清点着物品。她知道，很多东西来自她的亲生儿子。不仅是物品的风格不同，养子写来的信里也有详细交代。 两个孩子能相处融洽，邹映芳既意外又欣喜。她愧对侯东澄，同时也是真的好想好想自己的孩子。自己怀胎十月，充满了期待生下的孩子。她只抱了那么小小一会儿，就含泪把他送给了别人。 她恨自己年轻时的懦弱，恨自己嫁人时的认命。如果她当时不恐惧外面的世界，跑了又怎么样？容易遇到人贩子被拐去山沟里？呵……她后来的日子，跟被拐又有什么区别。 然后，邹映芳看见了塑料袋最底下的信封。她的动作明显加快，每个月侯东澄都会给她写信，衣服日用都是外物，这才是她最期盼的东西。 抖着手迅速的打开信封，却不料封口处一沉，啪地掉下来了一叠东西。邹映芳忙上手去捡，拿到手里时，心脏重重一跳！是楚衍，小时候的楚衍。 照片上的楚衍坐在地毯上，身边散落着五颜六色的玩具。虽然一脸病容十分瘦弱，但他的笑容是那么灿烂。透过镜头与岁月，能看见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少爷应有的模样。 但其实邹映芳在换孩子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能把孩子换到富贵人家。她只是想，国家可以报销费用的先心病，任何正常人家都应该给治的吧？但凡杜家没表露出想弄死她孩子的意图，她又怎么舍得把亲骨肉抱给别人养。 那是她十月怀胎才生下的宝贝啊！ 邹映芳抖着手，眼泪一颗颗的落。她的衍衍，长得真好啊。眼睛好大，小鼻子挺挺的，像他姥姥，好看。 侯东澄了解她，了解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所以侯东澄知道，邹映芳不肯见儿子，并非不想，而是羞愧与畏惧。 作为养母，她为了自己的孩子让原本是富家少爷的养子跟着他颠沛流离；作为生母，她的无能让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万人指控。 她拼了命的挣扎，最终却好像谁也没落着好。所以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怀疑自己的选择，怀疑自己的存在是不是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错误。 所以刚被警察抓住时，她是真的不想活了。她觉得活着真的好没意思。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死。撞墙能死吗？警察手里的笔捅自己的喉咙会死吗？看守所里，有地方给她上吊吗？ 可惜警察们的经验过于丰富，几句话功夫，便窥见了她的想法，于是紧紧看住了她。后来有了心理医生，有了看守所内规律的、不被打骂羞辱的生活，她才慢慢地、慢慢地缓了过来。 邹映芳深深吐出了口浊气，目光再次看向了手中的照片。 照片不止一张，大过年的管理也相对松快一点。交接完的工作人员走了，独留邹映芳坐在桌子前，仔仔细细的看着手里的珍宝。 百日、一岁、两岁……邹映芳含着泪，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因为照片里的孩子，明显的越来越高越来越健康。她看着自己的孩子，从牙牙学语，到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坐在宽阔的老板椅上，眉眼温柔的看着镜头。好像在看自己…… 衍衍……邹映芳还来不及给自己的儿子起名字，她在心里一直叫的是宝宝。她的宝宝，长这么大了啊。 再下一张，是兄弟两个勾肩搭背的合影。邹映芳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她这样的人，怎么配有这样好的两个孩子，她怎么配啊。他们两个傻孩子，就真的一点都不恨的吗？ 邹映芳伸出手指，在侯东澄的额头上用力的戳了两下，笨东西，你从小就笨死了。你看谁都是好人，从小到大吃的亏还不够吗，死不长记性的笨东西！ 戳了两下后，邹映芳的手又缩了回来。她想用手指去擦自己的泪，泪水却渗在眼角的沟壑里，半天都擦不掉。以至于好一会儿，她才发现，兄弟的合照之后，还有一张合照。 一个漂亮地好像大明星的女孩子，跟她儿子头碰头的坐在一起。两个人的胳膊举过头顶向内弯着。邹映芳没看明白这是个什么姿势，但她能看见两个年轻人脸上灿烂的笑。两张明媚的笑脸好像会感染人似的，看的邹映芳僵硬的嘴角，抽搐似的勾了勾。 第110章 是女朋友吗？邹映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那个铁憨憨的儿子，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于是她又手忙脚乱的一顿翻找，终于在信封里找到了侯东澄写给她的信。 “妈！我有对象了！”侯东澄的字一如既往的狗爬，可字里行间充满了欢快的气息，“她人特别好，今天的东西是她帮着收拾的。也是她专门请人送过去的。要不然肯定没办法赶在年三十送到你手里啦，你儿子眼光不错吧！” 邹映芳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家大橙子竟然找对象了！ 她拿着信奉的手颤了颤，蓦地的想起了自己的老邻居，那个给她儿子起名为澄的老教师。 老教师说什么膝盖什么养心1，那拗口的话，邹映芳实在记不起来了。她只记得那目光幽深的老人，轻轻摸着孩子的胎毛说，希望孩子永远澄澈明洁，不要像了那家人。 邹映芳哪能理解老教师的话，她只是感觉到了善意。所以上户口的时候，连说带比划的跟户籍警描述是哪个字。她还记得自己强调：“三点水那个澄，不是橙子的橙……” 结果那个陌生的字，一条街的人除了老教师，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加上侯东澄从小高大壮实，渐渐被人喊成了大橙子。 那是邹映芳灰暗的回忆里，难得的亮色，所以记得尤其的分明。看着信里长篇大论夸女朋友的话语，满腹心事的邹映芳竟被逗得笑出了声来。 京大的啊！邹映芳的眼里第一次耀出了光芒，她想见那个女孩！想亲眼看看儿子的对象，看看自己京大毕业的儿媳。 以及……邹映芳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手指不自觉地蜷紧了又松开，楚衍，我的宝宝…… 第98章 杜家出事了 “衍衍， 吃饭啦！”侯东澄的喊声从客厅里传来，正在负一层书房练字的楚衍连忙应了一声，而后快速写完最后两笔， 蹬蹬蹬地沿着楼梯跑到了一楼餐厅。 “快去洗手， ”侯东澄脱下围裙， “我刚上楼喊了大尾巴狼， 他下来我们就开饭了。” 听到侯东澄充满了烟火气的话语，楚衍不由恍惚了一瞬。蓦地想起了小时候，他外公催促他上楼喊外婆吃饭的情景…… “愣着干什么？去摆下碗筷。” 楚衍猛地从愣怔中回过神， 笑着应了声，走去消毒柜拿碗筷。 侯东澄则是挂好围裙后， 又从架子上拿了个碗夹， 掀开锅盖， 夹了条足有40多公分长的大鱼出来。 “铛铛铛铛！”侯东澄一边摆鱼， 一边配音，“看我在超市看到的大红鱼， 喜庆吧！” “嚯！好大一条石斑！”苏行人刚进餐厅就与侯东澄手里的鱼对了个正着， “过年期间， 这种色儿的石斑可不便宜， 大橙子你下血本了啊。” “那可不！”侯东澄郑重的把鱼摆在圆桌正中的c位上，“说是叫什么玫红老虎斑， 一口价4800。要不是看它的颜色好， 我才不买它， 鲈鱼才几十块呢。” 苏行人好笑， 他们这样的人家，4800的年夜饭主菜已经很便宜了。他没记错的话，去年陆家年夜饭的主菜， 可是专门花了88万拍回来的超大龙趸石斑。 这都还是老爷子不愿意铺张浪费的结果。不然一晚消费几百万那是轻轻松松。如果加上酒水，就更没个数了。 但这些“常识”苏行人并没说出口，聚餐嘛，最重要是开心。何况真要论档次，还真就是万把块上下的食材最好吃。再往上走基本属于装逼需求，口味上也就那样了。 说话间，楚衍摆好碗筷，三人落座。 “衍衍吃鱼。”侯东澄坐下第一件事，便是一勺子挖向了老虎斑的腹部，抢先把一勺嫩得颤巍巍的鱼肉放到了楚衍碗里。 侯东澄的做派说不出的土气，但楚衍脸上的笑容却肉眼可见的灿烂起来。因为楚衍知道，在侯东澄的朴素价值观里，最好的东西，就该给家里最宝贝的孩子。 在外，楚衍装成熟装稳重，恨不得自己一秒穿成40岁，才好跟各路老总平辈论交。但在家里，他也想要有人关心他爱护他。 “哥哥吃鸡腿。”接受到好意的小少爷楚衍也学起了哥哥，把普通人家里十分具有象征意义的鸡腿夹给了侯东澄。 侯东澄登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因为他还真没在家庭聚餐里吃过鸡腿。那都是长孙杜宝源和次孙杜宝清的，最小的两个也有鸡翅根，唯独夹在中间的他一无所有。就像他的名字，似乎不配做杜家孙子，连个“宝”字的辈分都没捞上。 或许，这也算一种天意吧。他们母子与杜家的缘分到此为止，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杜家的宝贝们相亲相爱，而他也有了真正的亲人。 窗外的烟花爆竹零星闪耀，苏行人打开的电视机里传出了春晚的背景音，年味迅速变得浓郁。 “干杯！”金黄色的香槟倒映着三个年轻人的笑脸，毫无血缘关系的三人都在此刻体会到了独属于阖家团圆的氛围。 “新年大吉！财源广进！身体健康！” “吉星高照！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俗气且喜庆的话语伴随着酒液下肚，几个人的情绪更高昂了。 “来来来，尝尝我新学的菜。”侯东澄招呼着其他两人，“捞汁猪手，多吃多捞，明年你们两个发大财。” 苏行人十分捧场的夹了一块吃了，随即竖起大拇指：“大舅子你的厨艺长进了啊。” “滚你的，叫大伯子。” 苏行人当即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大伯子你的厨艺长进了啊！” 侯东澄：“……” 楚衍噗地笑出了声，苏行人的节操已经没救了。 “你别说，我们大伯子在厨艺上是真有几分天赋的。”苏行人给楚衍夹了块猪肚，“你尝尝这道冷水猪肚。猪肚酥嫩、酱汁咸香，堪比五星级大厨。” 侯东澄一个只在街边小店干过小工的，哪能跟正经八百的五星级大厨相比？他连家里的大厨赵巧萍都干不过，在厨艺一道上且有得学。 但是大过年的，听着苏行人的恭维，哪怕明知是夸张，侯东澄也笑眯了眼。楚衍更是用行动在证明苏行人所言不虚，吃的头都不抬。 见一向胃口不太好的楚衍吃得香，侯东澄高兴得不要不要的，忍不住抬手揉了揉楚衍的头发。楚衍生来富贵，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但他对着桌上普普通通的六菜一汤，仍旧对他的厨艺赞不绝口。 相比之下，明明穷得要死、却成天对着他们母子厨艺挑三拣四的杜家人，属实让人呵呵了。 嗐，大过年的，想什么有害垃圾。侯东澄飞快把杜家人甩出脑海，抬手给楚衍剥了个虾。 苏行人：“……”不是，大舅子，这活你也跟我抢，有点过分了啊。 楚衍看着碗里突然多出来的虾仁，不禁哂笑：“你们俩慢点，我吃不过来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间，六菜一汤被消灭了个干干净净。楚衍瘫在椅子上，拍着肚子说道：“每逢佳节胖三斤。” “你得再胖十三斤才能达到标准体重。”侯东澄戳着楚衍的额头，“你太瘦了。” “没事，我们俩都会做饭，给他喂半年就喂出来了。”吃饱喝足的苏行人又一次主动承担起了善后工作，在厨房里忙里忙外。不过今天做了大餐，要收拾的东西不少，侯东澄和楚衍也积极参与进来，帮着打下手。 大家一起干活，速度飞快，没多久厨房再次焕然一新。可见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过年期间没有保姆根本算不得什么。 收拾完厨房之后，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零星的烟花变得密集，同样密集的还有微信上的拜年信息。 春晚的背景音中，楚衍又被苏行人抱到了腿上，两个人一边发信息，一边细细喁喁的说话。看得侯东澄直翻白眼。他也好想撸一下他的大橘弟弟啊，但苏行人死活不给他撸，真是好气哦。 两个人一个非要撸，一个非不准撸，隔着个楚衍，俩彪形大汉你一下我一下的动起手来。 楚衍哭笑不得，你们俩幼稚不幼稚啊？ 然而，年轻人们打闹得正嗨时，楚衍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楚衍眉头微皱。黎世建？他5分钟前才打了电话过去拜年问好，又打回来做什么？ 不过董事长的电话肯定是要接的，正在争夺撸猫权的苏行人和侯东澄也默契的安静了下来。 “爷爷有什么事吗？”接通的瞬间，楚衍已经转换了表情，声音也调整至轻松愉悦符合过年气氛的状态，“难道是忘了给我的大红包，准备补我双份？” 黎世建的声音却很沉：“衍衍，我刚接到元宝金融的消息，杜家出事了。” 楚衍脸色微变，元宝金融就是黎世建专门请去盯杜家的催债公司。目的是看紧了杜家，以免杜家欲望膨胀、没事整出幺蛾子影响大家的正常生活。 像这种有黑色背景的“金融公司”，既收了好处，那普通小事绝对不会在大过年的一路报到黎世建跟前，黎世建则更不可能专程打电话来给他添堵。 第111章 事涉杜家，楚衍当机立断的放下手机，按开了免提。 “你……”黎世建默默把“生父”两个字咽回了肚子里，“杜广林被120拉走了。”手机那头的黎世建心情显然也很不好，三言两语交代了目前的信息。 “据说是因为杜家长孙杜宝源无故发狂，不仅掀翻了年夜饭的桌子，还抡起长条凳砸他爷奶父母。杜广林上去劝架，却被误伤。不小心撞在墙上撞出了满脑袋血。听到动静来看热闹的邻居当场报了警。” 楚衍的脸色登时变得极为难看，按照现在人手一台智能手机的情况，只要有热闹，必然有人拍视频。杜家属于真假少爷事件的关键核心，所以他家的热闹，爆料人是可以直接拿去跟营销号换钱的。 而以他目前的流量，一旦有了与他相关的八卦，尤其是视频实锤，营销号分分钟能把他送上本地热门。 一个处理不好，微博热搜也不是不可能。 楚衍能想到的，黎世建自然也能想到。 “我已经通知小孙去跟各路媒体沟通了。”黎世建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联系的并不是楚衍，而是自己的特助，“但现在是自媒体时代，传统媒体那边压不住多久。你要做好准备。” 操！侯东澄忍不住骂出了声，心里的火气蹭地飙起了八米高。杜家有完没完了！啊？有完没完了！ 他打生下来就没好好过过一个年，现在好不容易脱离了杜家，第1次尝到了真正的年夜饭是什么滋味，杜家竟然在大年三十又闹出了事。 那帮贱人是学不会安生两个字怎么写吗？ 我草他姓杜的十八代祖宗！ 侯东澄心中怒火翻涌！尤其是黎世建提起媒体之后，更是脸色铁青，妈了个鸡的。姓杜的那帮贱人真影响到了楚衍，老子跟他们没完！！！ 第99章 急救 黎世建的声音不断的从手机里传出， 等到通话挂断时，客厅里的气氛早已从安宁祥和变成了风雨欲来。 忽然，苏行人轻笑一声：“往好处想， 万一杜广林死了呢？” 侯东澄？？？ 楚衍：“……” 苏行人嘴角微勾， 笑意却不达眼底：“难道不是吗？到时候杜广林早死， 杜宝源偿命， 妥妥的双喜临门啊！” 兄弟两个一时间竟然哽住了，假如苏行人的嘴真开过光，杜家喜提一死一坐牢的话， 那还真是件值得连夜写信给邹映芳报喜的好事。 侯东澄欲言又止，感觉自己愤怒的情绪都不连贯了。所以现在问题来了， 杜广林死了吗？ 死没死的， 得去了现场才知道。苏行人喊来了司机保镖， 一行人火速换了衣服往医院里赶。 杜家住在雁归区， 是位于珠城西南角的老城区；而楚衍他们则在东北角上的开发区。两地恰是一个对角，足足有近40公里的距离。哪怕除夕夜路况良好， 根据城区的限速情况， 也得开个把小时。 三个人一齐坐在揽胜的后座上， 条分缕析的讨论着接下来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以及把各自的秘书喊了过来，参加线上会议， 做好应对舆论的准备。 各个秘书助理被迫大年夜加班的火气被超大的红包当场抚平， 在金钱的攻势下， 工作积极性瞬间高涨， 很快拿出专业素养，展开了头脑风暴。 面对除夕夜的突发事件，楚衍这边迅速有了应对， 显得井井有条。而杜家那边，却已然乱成一团了。 杜家的大家长、大清知名遗老杜三明此刻坐在派出所里，整个人都在哆嗦。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杜宝源为什么突然发狂。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杜宝源手里的长板凳就砸到他脑壳了！ 要不是二儿子杜广林起来帮他挡了一下，现在躺在医院里抢救的，恐怕就是他自己。 杜三明浑身冷汗涔涔，他的宝源到底怎么了啊？到底怎么了啊！？ 同样惊魂未定的还有老伴牛树花和长子杜广正、长媳张银红。面对派出所民警的问询，他们三个脑子都是懵的。 然而，即使到了此时此刻，在派出所做笔录的几个人心里最担心的，却不是为父挡凳的大孝子杜广林，而是被警察铐走问话的杜宝源。 因为杜广林摔得不轻，现场满是血迹，谁也不知道医院能不能把他救过来，那就谁也不知道始作俑者的杜宝源算杀人还是伤人。 这两者量刑差距可太大了。 心里惦记着他们的大宝贝，又下意识的想削弱事情的严重性，几个人对当时情况的描述前言不搭后语，弄得除夕夜值班的民警暴躁得想掀桌，却还得耐着性子跟这群人周旋。 好在还有“热情”的邻居们。杜家所在的雁归区桃谷街，位于老城区的最边缘。曾经也算繁华，但随着城市向东北方发展，这边渐渐被人遗忘。这帮老城区的居民既没赶上拆迁红利；附近也没足够的工厂写字楼，没法儿重新盖楼做包租公包租婆。 陈旧的矮小自建楼密密麻麻挤在一起，肮脏、混乱、四通八达，构成了整个珠城最大的藏污纳垢之所，是近几年来市府扫黑除恶的重点打击对象。 这样的地方，从来没什么秘密可言。杜家刚吵起来时，就有邻居端着碗，隔着窗户看热闹。等听到噼里啪啦的掀桌动静时，杜家堂屋的玻璃窗外，早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观众了。 还有挤不到前面去的好事者举起了手机，直接拍下了视频。 “哎呦，警察叔叔你是不知道，”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妈，对着个二十多岁的民警小伙，一口一个警察叔叔，“杜宝源啊，真是混账得不得了咧！” “没错！”另一个大妈积极插话，“我和张姐亲眼看到的，他投资亏了钱嘛。老杜就说了他两句。我们那条街的，谁不知道老杜心眼偏到咯吱窝，最偏他大孙子。当爷爷的说两句怎么了？就算不高兴，也不能打人吧！” “我看杜三明挺活该，”另一个街坊提出了不同意见，“杜家什么家教？平时没见管孩子，一到吃饭就记起自己是个老爷了。哪年过年不在饭桌上打鸡骂狗？换我我也掀他桌子，什么玩意！” “就是，以前他们合伙找茬骂邹映芳和杜澄，”有个街坊幸灾乐祸，“今年想换个人摆谱，哈！踢到铁板了。要我说啊，杜澄牛高马大的，比杜宝源足足高一个头，他早该把桌子掀了，他们娘俩怕还好过些。” “现在人家改名叫侯东澄了，妙言卫生巾的大少爷，你还管人叫杜澄呢。” “叫他杜澄怎么了？我从他光屁股时就喊杜澄了，喊他他敢不应我？” 民警们：“……”这都什么跟什么。 “大姐们、大哥们！”民警提高声音，“麻烦你们描述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我们好做笔录。” 大家八卦聊得正高兴，被民警打断了十分不爽。有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不耐烦的把手机往桌上一丢：“我录视频了，你们自己看。” 接着，他又加入了邻居们的讨论中，并激情开麦：“你们不知道吧？杜宝源那么大火，是因为他投资亏了钱。” “嗐，还用你说？谁不知道啊！” “就是，笑死人了。之前张银红得意洋洋的跟我们吹，我们早告诉她那肯定是骗子，她非不信。” “可不是，我都帮她把反诈app下载好了，结果第二天她跑来把我骂了一顿，还当着我面故意把app删了，我找谁说理去。” “所以杜宝源真被骗了？” “那还用说，”有个知情人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道，“据说被骗了80多万呢。” “拉倒吧，杜家能有80多万给人骗？有那钱早把破房子盖起来了。” “我也觉得没有80多万。杜家老大两口子天天打牌，以前一家子全靠邹映芳摆摊卖小龙虾赚钱过日子。现在邹映芳进去了，凭老大两口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样子，能赚几个钱？” “不好说，难道杜澄回了豪门，一点都不给吗？” “给个狗屁，你怕不是打牌打懵了脑壳，猹娘娘的直播间没看过嘛！我要是杜澄我给他们几顿正义的铁拳还差不多。”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派出所内，街坊们就着杜家的大瓜聊得热火朝天，这不比春晚好看多了。 民警们：“……”合着你们积极跟来派出所，是为了找块地方聊八卦的！？ 民警们艰难的捋着事情经过，楚衍一行人已经抵达了雁归区人民医院。 除夕夜的医院急诊中心就是个大型的闹剧现场。打架斗殴的、酒驾出事故的、燃放烟花爆竹炸伤烧伤的、食物中毒的、饮食过于油腻导致急性胰腺炎胃出血的、还有传统艺能大年夜阖家撕逼造成老人心梗脑梗的…… 弄得急诊中心宛如大型菜市场，医护人员们忙得两眼转蚊香。 大厅内好几拨头顶纱布还不消停的花臂大哥在彼此叫骂，保镖们生怕牵连了苏行人等人，赶紧把人团团围住。好半天楚衍的司机李元勇才打听清楚杜广林的方位，领着人往手术室的方向走。 第112章 三甲医院的手术室门口同样熙熙攘攘，座位是别想找了，倒是找到了杜家老三杜广贤。他蹲在角落里，不住的揉脸，身上的血迹未干，显得格外狼狈。 侯东澄对杜广贤的印象还行，他三叔两口子虽然从来不管闲事、对他们母子的困境冷眼旁观，但也不主动欺负人。早早的搬出杜家那栋残破的自建房，宁可去隔壁街区掏钱租个更破的房子，也不想掺和家里乱七八糟的事。 属于跟侯东澄母子无冤无仇的关系。 因此侯东澄主动走上前，喊了声：“三叔。” 杜广贤听到熟悉的声音，条件反射的抬起头，哑着嗓子喊了句：“大澄啊？” “情况怎么样了？”侯东澄直接了当的问。 杜广贤想站起来再回答，没料到蹲得太久，双腿早已发麻，起身时踉跄了一下。苏行人的保镖眼疾手快的搀了一把，他才勉强稳住了身形。然后，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侯东澄不是一个人，而是带了一群人，其中包括了长相酷似邹映芳的楚衍。 面对他真正的三侄子，杜广贤张了张嘴，可看着穿着高档西装、满身贵气的楚衍，竟半晌说不出话来。因为楚衍从没搭理过杜家，所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隔着屏幕没多大感觉，面对面时，能明显发现彼此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一直在底层打零工混生活的杜广贤，在楚衍清澈的目光下，顿时变得局促。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三婶呢？”侯东澄看了眼手术室的一排红灯，料想杜广贤也搞不清楚杜广林的现状，于是果断换了个问题。 “我让她带着孩子先回娘家了。”杜广贤本能的回答。 侯东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杜广贤的两个儿子，大的才9岁多，发生这种事避开才是正确的。 几句问答之后，杜广贤总算回过了神，他神色复杂的问：“大澄，你今晚愿意来，是还愿意认你爸吗？” 第100章 残疾 侯东澄平静的看着杜广贤， 半晌没有说话。 经过了大半年的历练，侯东澄的气势远胜于从前。或者说，人在有底气时， 为人处世的态度与一无所有时是截然不同的。 现在的侯东澄知道自己有楚衍做后盾， 杜家的魑魅魍魉在他面前屁都不是。对上所谓的长辈， 自然没了往日的畏缩。 反倒是杜广贤， 被侯东澄盯得目光游移，嗫嚅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杜广贤这辈子， 幸运在娶了个不错的老婆。他老婆马玉秀也是本地人，家里条件也很不好， 却是家里的大姐， 不仅有主见且性格十分泼辣。 面对杜三明和牛树花两个老封建， 她一点面子不给。结婚没多久， 就撺掇着丈夫搬出了杜家，两口子带俩孩子， 独自在外讨生活。 而当一个人真正的凭借自己的双手去挣取生活费时， 再懵懂的人， 终会渐渐变得成熟。因此， 杜广贤虽然拥有着杜家祖传的脑子不清楚的毛病，但被老婆抽打得多了， 多少能分辨一些是非。 譬如他对他二哥那个愚孝子， 就十足的看不上眼。 倒不是杜广贤什么高尚先进的觉悟， 他就单纯认为， 既然爹妈那么偏心眼，那二哥杜广林就应该像他一样好好守着老婆孩子过日子。而不是倾尽所有，连老婆摆摊弄来的零花都上供给父母， 弄得自己老婆孩子活得比狗都不如。 最恶心的是，如果这些钱真是父母花了，倒没什么好说的。父母养他们一场，杜广林愿意当孝子，那是他的自由。 但现实却是，杜广林夫妻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最终全落到了杜宝源手里。这就让杜三叔一家十分不满了。 一来他们觉得大房有他们没有，他们吃了亏；二来就是因为杜广林孝得天下皆知，弄得杜家二老天天拿杜广林做榜样，追着他们要钱。 被亲爹妈追着要债的杜广贤简直日了狗！ 杜家每年过年必有一场架要吵，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杜广贤坚决不肯掏钱养大侄子。而爹妈如此理直气壮的源头，正是杜广林那傻缺几十年如一日犯贱所造成的结果。 所以杜广贤跟他二哥的关系，不能说势同水火，只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但他再怎么厌恶杜广林，也没想到杜广林就这么……突然倒在了他面前，鲜血飞溅，人事不知。 因此，杜广贤难得对自己二哥心软，试图劝和劝和父子关系。不想还没开口，就在侯东澄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大家都是当爹的，杜广林这种压榨老婆儿子讨好侄子的狗逼玩意儿，确实很难让人理解。尤其是为了让大侄子有足够的零花钱，居然抢劫自己老婆的行为，别说杜广贤看不懂，他们桃谷街就没有能看懂的。 你有没有搞错！？你老婆摆摊赚来的钱，是养你儿子的！ 那时候，可是除了邹映芳，谁都不知道侯东澄不是亲生的。要不是知道杜广林是个怂逼，他们都得怀疑杜宝源得是他的种了。不然正常人谁会放着自己亲生儿子不要，满心扑在侄子身上的？ 这比那些生了独生女儿，却偏疼侄子的人还要离谱！ 杜广贤本人就对自己的爹妈满腹怨言，现在看着侯东澄，实在没脸站在道德制高点哔哔赖赖。当然，他不敢大放厥词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来自元宝金融的威胁。 侯东澄身世刚曝光的时候，杜家全体毫不意外的陷入了狂喜。那可是妙言啊！比起赫赫威名的陆家当然算不得什么，可对他们小老百姓而言，有那么大个园区、住那么大栋别墅的柳家，绝对已经是传说中的豪门。 那时的杜家，难得的齐齐放下龃龉，凑在一起兴奋的开会，畅想着美好未来。 其中杜广林格外的兴奋，他自我感觉极其地好，全然忘了自己这个当爹的二十多年来干过多少缺德事，居然真心实意的认为侯东澄是他亲自养大，他们父子情深。 杜广林认为自己的将来，必然会过上豪车别墅、金山银海的好日子。甚至私底下跟自己同样很不受宠的弟弟念叨过，以后他发了大财，就是爹妈看他的脸色，而不是他看爹妈的脸色了。 杜广贤当时就很想吐槽，其实留守在杜家老房子的一群人里，杜广林夫妻才是赚钱的主力，真要有钱就有家庭地位，他早是一家之主了。 可明明摆摊卖小龙虾的邹映芳才是最赚钱的那个，还不是被一群吸血鬼呼来喝去，动不动就给她一顿好果子吃？ 所以幻想着有钱了爹妈就能回心转意，想什么屁吃？ 然而当时的杜广贤同样想搞好处，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只笑呵呵的应和着。 哪知美梦不到一周，元宝金融的彪形大汉们从天而降。但凡杜家哪位有轻举妄动，必挨一顿毒打，还是验不出伤的那种。 桃谷街本就鱼龙混杂治安奇差，谁不是听着**风云长大？ 面对元宝金融这种土生土长的毒瘤，杜家人屁都不敢放一个。连街坊邻居都一夜之间转了口风，从对杜家的奉承，变成了对杜家的批判。 以至于真假少爷爆出大瓜时，各路媒体采访街坊，邹映芳的名声竟然简直好到了离奇的程度。 但真实情况是，同样这帮街坊，过去没少欺辱无依无靠的邹映芳母子。只不过面对豪门滔天的权势，他们果断选择了“做个古道心肠的公道人”。 街坊风向调转，杜家老老小小又不事生产。等赚钱主力的邹映芳进了局子之后，杜家的经济顿时遭受了巨大打击。而随着杜家的八卦慢慢扩散，狼心狗肺的代表杜广林也失去了工作。 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在骂杜家为“政治正确”的前提下，杜家老小堪称举步维艰。弄得杜广贤两口子的工作都受了不小的影响。 好在他们搬得早，杜广贤和马玉秀好说歹说，才让大家相信了杜家干的缺德事跟他们无关。 可以说，自从真假少爷曝光，杜家便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全靠过去的积蓄在勉强度日。可杜家一窝子不事生产的主儿，又能有多少积蓄？仅剩的那点也被杜宝源拿去做了“投资”，闹了个血本无归。 所以今年的除夕夜，哪怕没有杜广林受伤这一茬，杜家也十分的不好过。而外人不知道的是，其实杜宝源发飙的导火索，正在于除夕夜里，杜家都没能力上荤菜了。 面对8盘绿油油的素菜，从小娇生惯养的杜宝源刚上桌就发了好大的火。半年来的捉襟见肘，早让杜家成了个巨大的压力罐。 但一群人品堪忧的人，又绝不可能从自身找原因。就着8道无法下筷的青菜，从杜三明开始，杜家人一个一个的互相推诿起来。 连压根不住在老房子的老三杜广贤夫妻都莫名挨了一顿。 结果，一群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说到了杜宝源身上。 在杜家人的理解中，侯东澄之所以会专门花大价钱请人盯着杜家，正是源自于杜宝源从小到大对侯东澄的虐待和打压。 第113章 在侯东澄发育之前，邹映芳只要一个不留神，侯东澄就会被杜宝源打得抱头鼠窜。 杜宝源为了欺负侯东澄，甚至还动手打过邹映芳。 被逼到绝路的杜家长辈们，彻底撕下了慈爱的面具，唾沫横飞的指控起了杜宝源，却忘了杜宝源能如此嚣张，在于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无脑回护。 因此，被莫名指控的杜宝源当然不服，他可不是被压迫得脑子不清楚的杜广林，面对长辈的胡搅蛮缠，他当即一蹦三尺高，指着他亲爱的爷爷杜三明破口大骂！ 长孙跳反，可把一贯认为自己是家里至高无上的老太爷的杜三明气得够呛。于是他跟他臭味相投的老伴牛树花，就你一言我一语的拿着孝道的大道理往杜宝源身上砸。 可这些话从来只对杜广林有用，对杜宝源却是跟屁一样臭不可闻。祖孙三人当即吵成了一团。街坊邻居也是这时候听到动静赶来看热闹的。 然后，所有人都低估了杜宝源的混账与暴躁。杜宝源并不是口齿伶俐的人，何况他确实不占理。 而最让他恼羞成怒，不仅杜家这群四六不着调的长辈，为了维护自身的权威，加入了讨伐阵营；连端着碗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也唾沫横飞的指点起了江山。 就在不知人群里的哪个提了句投资失败后，杜家的炸药桶彻底被点爆！杜宝源想着身负的巨额债务，脑子轰地一下炸了！失去理智的他抄起屁股下的长板凳，发狂般的胡乱挥舞起来。 如此热闹，立刻把窗外的吃瓜群众们刺激得嗷嗷怪叫。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在察觉了杜宝源愤怒的源头之后，故意在外高声宣扬他投资失败，欠了一屁股账，是个废物的丢人事迹。 窗外的哄笑声疯狂刺激着杜宝源，但被家里宠坏的熊孩子却永远只会窝里横。所以他手里的长凳完全没想过砸向戳他肺管子的街坊邻居，而是当头砸向了全家最宠爱他的亲爷爷。 只是谁也没想到，孝心上头的杜广林突然挡在了老爷子面前，硬生生的承受了杜宝源的一记重击。 这就是今晚杜家闹剧的真相。杜广贤七零八碎的讲述未完，楚衍已经拿到视频，通过两倍速的播放，了解了大致经过。 也正在此时，手术室的红灯熄灭，连轴转了一整天的医生裹着浑身疲倦走了出来，沙哑着嗓子喊：“杜广林家属！杜广林家属在吗？” 杜广贤急忙冲了过去，就听医生沉重的道：“患者腰椎骨折合并了脊髓圆锥和马尾神经损伤，我院不擅长神经科，还请及时转往上级医院吧。” 杜广贤脑子懵了一下：“能、能救吗？” “倒是没有生命危险，但……”医生看了眼杜广贤一身廉价的冬装，十分不忍的解释道，“有可能致残……最好尽快联系擅长神经修复的专科医院，以免耽误了病情。” 杜广贤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身体不自觉的连抖了好几下。因为在底层的苦力心中，残疾是比死亡更恐怖的存在！ 人死蹬腿，一了百了，可残疾却是长达几十年的无尽折磨。如果杜广林真的残了……那该……怎么办？ 可如果转院救治，那……又要花多少钱？人在医院，钱如废纸。杜广贤都不敢想，治疗神经需要怎样的天文数字。杜家早已没了家底，这钱是绝对拿不出来的。 愣怔了好半天之后，杜广贤才终于想起了身后的侯东澄。他僵硬的扭头，看向了自己曾经的大侄子，无声询问：大澄，你的爸爸，你救吗？ 第101章 处理 侯东澄很明显的陷入了迟疑。他跟杜广林的感情差到了极致， 可以说如果现在杜广林当场死亡，他能当场手舞足蹈笑出鹅叫。没办法，他二十多年的坎坷， 几乎都来自杜广林的偏执。 但凡杜广林是个正常人， 大家长杜三明也不敢真把成年的儿子当成纯粹的提款机。 甚至于说， 哪怕杜广林像很多桃谷街的废物邻居那样混吃等死、一事无成， 光凭邹映芳摆摊卖小龙虾，侯东澄也能过上普通孩子应该有的生活。 在义务教育免费的前提下，粗犷的养个孩子， 真不需要花多少钱。邹映芳当年把他抱走，是真觉得自己能养活一个健康的孩子的。 可谁又能想到， 自幼备受忽视的杜广林在成年之后， 不知搭错了哪根筋， 仿佛丧失了所有的目标与欲望， 一门心思的追求来自父母的认可，着了魔一般疯狂牺牲自己、牺牲妻儿。 二十多年以来， 邹映芳为了护住自己赚来的血汗钱， 不知挨了他多少顿毒打。而作为杜广林唯一的儿子， 侯东澄更是被这个癫狂的父亲视为赔钱货， 只因每次邹映芳赚来的钱，都优先供给自己的儿子， 而不顾杜家的宝贝金孙。 可邹映芳的选择， 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荒谬的是， 这份理所当然， 在一心谄媚父母的杜广林眼里，竟然堪称罪大恶极！ 可怜底层挣扎的侯东澄母子并不知道，杜广林的精神早不正常了。但底层老百姓没那么了解精神病， 他们只是不理解。 就如小时候的侯东澄不理解邹映芳为什么不离婚、不带着他远走高飞。 现在的他却知道，邹映芳不是不想走，而是一个没文化的女人，带着个孩子走不了。 别看小龙虾摊子像个无本的买卖，可一个漂亮女人如果胆敢独自出现在陌生地方，那她只有一个结局，一个经典的、残酷的、逼良为娼的结局。 邹映芳对抱来的儿子有愧，所以她绝不可能去走那条绝路。那就只能拖着他，小心翼翼的在杜家苟活。 如果他没摔断腿、或者他更有出息一点能正经找到个光鲜的工作，邹映芳或许会永远把秘密埋藏在心底，等他真正独立后，再悄悄离开杜家。 但在他独立以前，邹映芳又如何敢放他独自在杜家这个泥潭里挣扎？ 所以邹映芳一直默默地忍，而杜家两代人，就这么理直气壮的吸食着邹映芳的血肉，直到把她吸到瘦骨嶙峋满身伤痕。 可以说侯东澄与邹映芳的母子情有多深厚，他与杜家的仇恨就有多么地不共戴天。 侯东澄永远无法忘记，杜宝源兄弟仗着年长殴打他时，他那位传说中的父亲杜广林是如何颠倒黑白，只为逼出邹映芳的私房钱；也永远无法忘记，在他们母子承担所有家务时，又是如何被挑三拣四肆意羞辱，只因杜三明夫妻看他们母子不顺眼。 同样是杜家孙子，侯东澄却从未受过杜家半点善待，只有无尽的剥削与折磨。 所以从很早以前开始，侯东澄就每天诅咒杜广林不得好死；在得知自己并非杜家亲生时，侯东澄每一个细胞都在狂喜。直到柳青青兜头一盆凉水泼下，他才知道，无良的父母竟然不止一家。 现在，杜广贤却在问他想不想救杜广林？侯东澄呵呵。 然而现在的现实却是，杜广林不是他的生父，那是楚衍的生父。生在在社会最底层侯东澄，太知道舆论有多歹毒、人心有多荒谬。 在无耻的社会舆论里，不论杜广林多么恶心、多么对不起儿子，但当他真的残疾之后，一定会有一大群人跳出来用各种方式逼迫楚衍，逼他去伺候去治疗，因为这就是所谓的孝道。 或者说是一群暴民，在借着孝道的名义，肆意宣泄着心里的恶念。 而楚衍作为妙言的ceo，却不能背负太多的负面舆情。按他对楚衍的了解，如果他此刻梗着脖子说不救，楚衍必然会优先顾及他的心情，掉头就走。到时候谩骂铺天盖地，楚衍又如何应对？ 说白了，这件事，他们算公众人物，他们没办法任性妄为。 “麻烦你们了。”在侯东澄反复纠结时，他听见了楚衍的声音。 “先转入病房吧。”楚衍十分礼貌从容地对医生说道，“后续事宜容我们先讨论一下再做决定。” 医生好奇的打量着眼前非富即贵的年轻人，但除夕夜的急诊科实在忙得人仰马翻，把患者交给家属后，他便匆忙奔赴下一场手术，把楚衍等人抛到了九霄云外。 于是在护士的带领下，一行人跟随着平车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安顿下来后，又有另一个年轻些的女医生来到病房，快速的说明着具体情况：“患者的头部只是皮外伤，总共缝了5针，常规治疗就好，问题不大。” “但在急救过程中，我们进行了紧急会诊，经我院骨科与神经科的医生判定，患者的腰椎情况有极大概率致残。很抱歉我院并没有神经方面的专家，建议转往擅长神经科的珠城医大第三附属医院。” 女医生说着顿了顿，又看了看明显比其他人光鲜了一大截的楚衍和苏行人，建议道，“如果有可能，送去京城肯定是最好的。珠城在医疗上，与京城还是有不小的距离。” 女医生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赶紧转院本院接待不起的气息。这也不奇怪，雁归区本来就是珠城最落后的地区，区级人民医院跟二三线小城市比算是高手如云，但放在整个珠城，水平就很不够看了。 第114章 尤其是患者可能残疾的前提下，他们恨不得今晚就把杜广林扫地出门，以免出什么问题，白白挨上一场医疗事故。 但既然是可能致残的重伤，治疗起来必然需要大量的资源。侯东澄疯了才掏那么大一笔钱救自己的仇人。有那几十上百万，给他妈买套房不好吗？再不济捐给山区做慈善呢，也好过救个狼心狗肺的垃圾玩意。 因此，女医生交代清楚后，病房里所有人齐齐陷入了沉默。 医院里见多了生老病死世态炎凉，女医生见状没再说什么，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后，默默退出了病房，忙其它的工作去了。 杜广贤这次看向了楚衍，却只看到了一副无波无澜的表情。不知为何，他本能的畏惧着楚衍。于是又只好扭头，重新把目光落在了侯东澄身上。 涉及到令人无比头痛的舆情，纠结了半天的侯东澄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决定。他忍不住悄悄给冉婵娟发了条微信，试图从她那边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 了解完细节的楚衍却果断得多，他先吩咐自己的保镖马根山：“你先去把今晚急救的费用结一下。” 杜广贤登时双眼一亮！ 不料楚衍的下一句便是：“至于之后是否转院，让杜家人自己决定吧，跟我们这些外人没什么关系。” 杜广贤呼吸一窒…… 楚衍却已经招呼侯东澄：“走吧，我们先回家。” 侯东澄还没问到答案，但他相信楚衍的判断。于是抬脚就走。 “等等！”杜广贤追了上来，鼓起勇气冲楚衍说了句，“他毕竟是你爸爸。” 楚衍露出了个十分有礼也十足疏离的微笑：“杜先生，家父已经亡故3年了。” 看着楚衍的笑容，杜广贤后背寒毛顿时一炸！元宝金融的恐吓历历在目，借给他一万个胆，他也不敢挑衅高高在上的楚衍。 人家有权有势，捏死他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他跟杜广林又没什么感情，在保镖围上来的刹那，他毫不犹豫的退开了好几步，再不敢阻拦。 楚衍的笑意深了几分，看来杜家还是有那么一两个识时务的，并非全是蠢货。 一行人走到停车场时，马根山已经缴完医药费了。杜广林的腰椎区人民医院不敢动，只做了个开关术1。所谓急救，基本都在头部外伤止血缝针。加上救护车、药品、今晚的住院费等零零碎碎的开支，总共只花了3847.92块。 楚衍随手转了个5000整数的红包给马根山，便跟来时一样，坐上了苏行人的车。 “探望和缴费的视频已经拍好了。”苏行人放下挡板后，率先说道，“舆论能压就压，实在压不住了，这些能作为澄清的证据。” “多谢。” 侯东澄忍不住问道：“我们走了真不要紧吗？晚上不会有记者去采访吗？” “放心吧，”楚衍安抚的笑笑，“罪魁祸首是杜宝源。闹大了正好把节奏往他身上带。事情闹得越大，他才判得越重。这种社会渣滓，多关他几年不好吗？” 楚衍没说的是，国内量刑的标准，很大程度取决于受害人的伤情。就如苏行人最开始所言，杜广林死了，杜宝源偿命，才是皆大欢喜。 反过来说，假如他真的砸重金把杜广林救了回来，那在判刑时，考虑到作为直系亲属的杜三明和牛树花必然会出具谅解书，杜宝源怕是判不了多久。搞不好邹映芳还没出来呢，他倒先出来了。 那才叫日了全世界的动物园！ 杜家那点破事，楚衍早调查得清清楚楚。杜宝源自己不惹事也就罢了，一旦惹事，他能不给自己哥哥报个仇？作为杜广林的亲儿子，他要求重判施暴者、要给自己的亲爹找场子，没毛病！ 至于舆论导向…… 楚衍来医院的路上便早有打算，他轻轻拍了拍侯东澄的肩：“哥，把你三婶的微信号推给我。” 侯东澄茫然：“你要她的微信号干什么？” “抢占道德制高点。”楚衍嘴角微勾，自古以来，对付一个组织，从内部瓦解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从今晚的反应来看，他们那位三婶是个聪明人，楚衍相信她一定会做出明智的选择。大不了加点钱，总归能谈拢的，不是吗？ 第102章 冷却 【报——真假少爷又有新瓜了！】 大年初一的中午， 某个大流量的吃瓜论坛上突然冒出了个新帖。托去年下半年各路自媒体狂轰滥炸的福，大家不必点开、只看个标题，就能猜到是谁家的八卦了。 然而， 出乎楼主意料的是， 去年下半年动辄能引来无数吃瓜群众的瓜界顶流， 此刻却失去了应有的排面。不止楼主转载的帖子瞬间沉底， 连消息源头的微博下面，回应的人也寥寥无几。 半个小时后，首发消息的大v阿丢丢瞪着自己的微博下零星的几个活人回复， 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都说吃瓜网友只管吃瓜、绝不长情，但你们也太拔x无情了吧？那可是真假少爷！那么大个瓜， 你们真能忍住吃瓜欲望， 不多看两眼的吗？ 吃瓜群众：呵呵。 真假少爷都闹腾半年了， 还有什么瓜是朕不知道的？尤其假少那个没节操的， 骗他们进去杀了多少回了？大众期盼的撕逼也好、cp也罢，统统是哑炮仗！ 退一万步讲， 即使真假少爷握手言和、十分符合大众对大团圆的期盼， 那这剧也完结了不是？他们吃瓜群众吃饱了撑的， 才去蹲完结坑。大过年的娱乐圈的x山学的大瓜它不香吗？ 看着死对头闻九玉那边组团啃娱乐圈大瓜的热闹情景， 阿丢丢几乎窒息。亏得她们团队在事发第一时间，为了避免闻九玉又强行截胡， 活活忙了一个通宵， 紧赶慢赶的才赶上的首发！结果呢？结果呢！？风头居然又双叒叕被闻九玉抢走了！？ 这不科学！ 看着冷冷清清的评论区， 阿丢丢的表情忍不住扭曲了一瞬。不禁怀疑昨晚接到的闻九玉连夜赶稿的消息， 是呱呱直播故意放出来的假料。不然明明昨天同样有人拿视频找闻九玉爆料，闻九玉为什么装死？这臭娘们的心也太黑了！ 阿丢丢所料不差，其实昨晚她接到视频爆料的时间比阿丢丢还早半个多小时。几乎是杜广林被抬上救护车的同时， 就有人拿着视频上来要钱。只不过闻九玉当场拒绝了，那人才跑去找阿丢丢的。 闻九玉理由很简单，楚衍去年遛网友遛得太狠，虽然不至于引发大规模的负面情绪，但也实在压榨不出多少价值了。 何况，杜广林入院这事儿，实在没什么爆点。又不是楚衍亲自动手把亲爹打进的医院，有什么好关注的？ 换早些年，互联网上妖魔横行的时候，可能还有人蹦出来用孝道压人。可这两年互联网是什么情况？年轻人正流行断亲。甭管现实如何，这就是目前网上的统一口径。 像杜广林那种被千娇百宠的亲侄子打进医院的，真引起讨论，大概率也只能得个“乳腺通畅”的评价。没人恶意带节奏的前提下，想撕起来几乎不可能。 至于有没有人恶意带节奏？闻九玉呵呵。看了眼手里的材料，真有人非要带这节奏，楚衍怕不是得谢对方八辈祖宗。假少爷他老人家利用黑料赚钱的事儿干的还少吗？早就是熟练活了好吧。 所以闻九玉才懒得报个陈年烂瓜呢，她呱呱直播间又不是替楚衍开的。可怜阿丢丢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大过年的加了一宿的班，也是很悲催了。 —— 另一边，楚衍却没对舆论放松警惕。柳家书房内，应对舆情的会议正在进行中。 “楚总，邹女士的病例原件已经搜集完毕。”大年初一下午6点，连夜从老家赶回珠城的闫晓玲毫无倦色，一如既往的干练利索，完全没有半点过年加班的负面情绪。 柳家书房内，楚衍、侯东澄和苏行人占据着大书桌的两边。楚衍快速翻阅着陈旧的病历本，当他视线落在肋骨骨裂的诊断上时，捏着病历本的手指不自觉的紧了紧。 他早听侯东澄描述过邹映芳在杜家时的煎熬，自己也亲自调查出了不少细节。然而，在看到这份陈旧的病例时，情绪依然不可控的产生了剧烈的波动。 他与邹映芳从未接触过，自然谈不上什么感情。但这份伤痕累累的病例，所勾勒出的人生实在太残酷了。 “杜三明等人已经做完笔录，现在正在医院里……”闫晓玲继续汇报着实时汇总的各路情报，但提到杜家时，她的语气有了个明显的停顿，好几秒之后，她才接着道，“牛树花在医院打滚，要求杜广林去跟警方求情，让警方放过杜宝源。” 楚衍回过神来，挑眉问：“杜广林醒了？” “是的，刚从昏迷中醒来。”闫晓玲迅速的翻过一页记事本，看了眼上面的内容，“今早在杜家的强烈要求下，医生对杜广林先生进行了复查，结果与昨晚判断一致。医院仍旧建议尽快转院。” 楚衍嗤笑。通常而言，水平不太行的医院喜欢夸大形势，这是他们自保的手段。所以如果杜广林得到及时救治的话，大概率不会如区人民医院描述的那么严重。但，以杜家的尿性，会给他转院吗？ 第115章 “杜家人在医院里商讨着怎么找媒体，逼迫您出这笔转院费。”闫晓玲细心提醒。 “出他个锤子的转院费！”坐在对面侯东澄听到杜家的打算，火气蹭地就上来了！ “杜广林残废是报应，”侯东澄难以掩饰自己心里的厌恶，“残了都算便宜他了，他那种人活着才叫浪费粮食！” “别这么说，”苏行人懒洋洋的道，“那样的人家，残了才叫活受罪呢不是？”说着，他冲闫晓玲笑出了八颗白牙，“晓玲啊，你派人去给邹阿姨报喜了没有？还没派的话赶紧的，喜事留到初二去报多不礼貌。” “你别闹，”侯东澄没好气的道，“他毕竟是衍衍的亲爹，非要让衍衍负责，那不是添堵吗？” 苏行人好笑，侯东澄亲哥滤镜怕不是得有800米那么厚，才老把楚衍当小可怜。那可是楚衍，18岁接管家业、稳住江山的楚大总裁。他老人家连公司副总柳靖的左膀右臂都能无声无息的折了，还能怕区区杜家？ 果然，楚衍眼皮都没抬，平平淡淡的吩咐道：“派个人，去劝劝我们的好爸爸杜广林。” 侯东澄？？？ 楚衍嘴角微勾，不紧不慢的把下半句话补全了：“让他去跟杜老爷子做个交易。只要杜家肯卖房子给他治病，他可以撤诉。” 闫晓玲皱眉：“但卖掉房子的话，杜家二老得流离失所了。杜广林是个孝子，恐怕很难说服。” “孝子？”楚衍脸上露出了个嘲讽的笑，“那让你的人跟他说，我看杜宝源不顺眼，如果他能让杜宝源吃亏，我可能会考虑额外给他一笔钱。” “那怎么行！”侯东澄当即跳起，“昨晚那三千多都不该给，他有什么资格拿你的钱！” 楚衍看着侯东澄，露出了个充满了商业气息的微笑：“签约了吗？” 侯东澄愣了愣。 身着西装的楚衍往椅背上一靠，双手交叉放在桌前，是无比标准的精英模样。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与苏行人如出一辙的流氓：“哥哥，在商场上，只有合法合规的白纸黑字，才叫有效合约。” 换言之，任何口头承诺，都等同于放屁。何况他承诺了吗？他说的是“考虑”，而不是落实。至于杜广林怎么理解，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侯东澄：“……”草率了，黑还是你们资本家黑。 一旁的苏行人乐不可支，他大舅子真太单纯了。按楚衍敢把算盘珠子嘣他脸上的性格，诱导杜广林逼迫杜三明卖房恐怕只是第一步。对于杜家这种定时炸弹，不闹到他面前还好，闹到他面前，那可就真得见识见识霸道总裁的手段了。 楚衍合上邹映芳的病历本，递回到了闫晓玲手中。 闫晓玲接过病历本，仔细收好后，接着说起了下一件事：“舆情监控部门刚传回来消息，几个营销号报道了昨晚的事。但网上反响平平。” 闫晓玲的神情顿时严肃了几分，妙言去年下半年的红火，几乎都来自于基于真假少爷相关的网络营销。而从今天的舆情反馈来看，真假少爷梗已经很难吸引网友的目光了。 这对妙言、尤其对楚衍来说，是十分不利的。他们恐怕得找寻新的爆点，才能维持热度，才有可能提升今年的销售额。但新的爆点又谈何容易？ 当然，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即使网上暂时风平浪静，不代表“友商”真能按兵不动。万一他们找个刁钻的切入点，把楚衍黑上热搜，同样是巨大的麻烦。 因此，她十分谨慎的问道，“您之前考虑联系马玉秀女士，现在方案继续吗？” 马玉秀女士？听到闫晓玲嘴里对杜三婶的称呼，苏行人不由认真打量了她几眼。 闫晓玲并不是特别漂亮的长相，也没有额外的装扮。清清爽爽的短发，中规中矩的黑色职业套装。全身上下唯一的装饰，只在左腕上戴着一款k家经典的石英机心的蓝气球腕表。 相信以她的收入，不可能只戴得起七八万的手表。但她选择了符合秘书身份的低调内敛。如同她的遣词造句，严谨地、分门别类地不出一丝错漏。 苏行人忍不住哂笑，真是什么老板带什么下属。他与楚衍初识之时，楚衍也是那样的细心周全。一口一个苏总，绝不落半分话柄。好在现在渐渐熟悉，楚衍终于舍得在他面前露出些许本性，不然他可就郁闷了。 苏行人在走神，楚衍却在认真思考闫晓玲提出的问题。把利弊在心中转了一圈之后，他问侯东澄：“你跟你三叔关系怎么样？” “还行吧，他很少回来，并没多少交集。”侯东澄道。 “从昨天晚上的表现来看，他人品还行。”楚衍客观道，“据我所知，他跟杜广林一直矛盾重重。但杜广林出事，他不仅是唯一跟去医院的杜家人，且把老婆孩子安顿的很好，并试图问我要钱为杜广林争取利益。算得上杜家歹竹里出的好笋了。” 侯东澄沉默了好几秒，感觉自己的脑子又双叒叕不够使了。 昨晚楚衍和杜广贤的交谈总共没超过10句吧？楚衍到底是怎么判断杜广贤的人品的？而且，二十多年来，面对父母兄长乃至侄子往死里压榨邹映芳，却始终装作没看见的冷血物种，人品哪里还行了？ 不对！侯东澄突然灵光一闪，有时候他弟的话，不能只听表面意思。 随即，他就见楚衍微笑着说：“马女士毕竟是我亲婶婶呢，嫁到杜家怪可怜的，我们帮帮她吧。” 侯东澄：“……” 第103章 想治吗 雁归区人民医院， 骨科病房。 在杜家人的围观下，杜广林盯着自己的双腿，一次又一次的试图抬起。然而任凭他怎么努力， 双腿却怎么都不听使唤。 “嗯——啊——”第无数次失败后， 杜广林满面潮红的聚集起了最后的力量， 奋力的低吼出声， 猛地把脚一抬！ “喂！干什么呢你！！！”病房里突然响起一声怒吼，一个三十来岁的护士气冲冲的走了进来，“静养！静养！你们听不懂吗！？” 骨外科的老护士遵循着科室一贯以来的传统， 发起飙来比街头撒泼的大妈还要恐怖。看到昨天刚做完手术的患者和家属作大死，立刻柳眉倒竖， 对着杜家人一顿破口大骂。 “耳朵聋了去挂个耳鼻喉科！腰椎骨折了都不长教训！怎么？想体验一下高位截瘫！？” 老护士对着杜三明等人一顿喷：“你们一群家属， 怎么没一个省事的！？他真瘫了不用你们照顾的是吗？” 喷完家属， 老护士又扭头冲着趴在床上的杜广林开吼：“我再说一遍！静养！静养！静养！” “不想遵医嘱就直接出院！别给医院添乱！！！” 老护士骂声震天， 把窝里横的杜家人骂得头都不敢抬。 某种程度上来讲，凶悍的护士也确实是外科的刚需。不在医院呆着， 都不知道一年年的能遇上多少个奇葩。吃硬不吃软的多了去了。要不是杜家人闹哄哄地把小护士无视了个彻底， 骨外科也不至于派老将出马。 果然， 领略了老护士的一顿飙之后， 杜家人当场原地消停，再不敢教唆杜广林乱来。 被折腾了个够呛的杜广林终于重新趴好， 但杜三明和牛树花老两口的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昨天晚上警察从医院得知杜广林很可能残疾之后， 杜宝源喜提刑拘， 现在人都已经被押进看守所， 运气好的话，怕是已经跟他搞诈骗的亲弟弟在拘留所里团圆了。 杜三明老两口向来偏心老大杜广正一家，也老大家不知走了什么背运， 总共俩儿子，通通进了局子。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不停在脑海里闪现，杜三明觉得自己一辈子老脸都丢干净了。 现在他亲自来医院看杜广林，企图让他这个一贯孝顺的二儿子自己争气点，努努力把双腿动起来。只要杜广林不残，这种能康复的家庭内部矛盾便不是大事。有谅解书的话，杜宝源顶多被拘留一阵子，是不大可能被判刑的。 但如果杜广林真的站不起来，杜宝源判刑倒在其次，照顾一个残疾病人有多繁琐，杜家人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尤其杜广正两口子，人是他们儿子砸伤的，他们又没钱可以赔，不想被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淹死的话，多少要装个样子。 可装样子也很麻烦好不好。 养出了杜宝源那种玩意儿的，能是什么好人？杜宝源的亲妈张银红是个典型的搅家精。可以说邹映芳当年在杜家挨的打，有一半是她教唆的。论赚钱，她连邹映芳的零头都够不上，可论在二房一厅里玩宅斗，那她可就太擅长了。 架桥拨火、激化矛盾、扣帽子泼脏水，可谓样样精通。 偏偏一肚子心眼从不在正道上，于是生出个老大杜宝源是个暴力狂、生出个老二杜宝清是个诈骗犯，也是相当本事了。 张银红不是好鸟，她丈夫杜广正就更不做人了。身为老大，却没半点长兄气度。一把年纪了在家啃老不提，居然理直气壮的啃到弟弟头上。 第116章 一辈子主打一个以自我为中心，妥妥的杜宝源放大版。与张银红简直好一对夫唱妇随的卧龙凤雏。 因此，他们现在守在杜广林的病床前，当然不是因为什么兄弟情深，纯粹是不想负责。 但妙就妙在，挨了大侄子一记素质铁拳的杜广林仍然满脑子浆糊。被爹妈大哥唠叨了两句，居然真不要命的尝试起来。 看着病床前的群魔乱舞，老三杜广贤的老婆马玉秀只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杜宝源都混账成那副模样了，一大家子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他有问题、他该劳改。从昨晚开始，姓杜的一家子商量的核心全在怎么给杜宝源脱罪上。 眼看着以杜三明为首的杜家人又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杜宝源的安危，马玉秀不禁想起今天下午接到的那个电话……如果她能劝动杜广林…… 马玉秀咽了咽口水，那个……楚大老板，真的愿意把他两个孩子送去省重点小学吗？ 马玉秀正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不想耳边突然听到“楚衍”二字，登时一个激灵！ 连忙抬头看过去，就见杜广正那老狗搓着手，十分不要脸的道：“银红说得对，楚衍是你亲生的，他凭什么不掏钱？他敢不掏钱，你上电视台曝光他去。我看他个大老板要不要脸！” 原来，杜家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杜广林的治疗问题上。现在明摆着区人民医院治不了，想治必须转去上级医院。 可谁都知道，医疗是个无底洞。这笔钱杜家是怎么也掏不出来的，又听说侯东澄回到柳家后很不得亲妈喜欢，自然而然的，他们的主意就打到了楚衍头上。 “说来说去，还是大澄不争气！”老爷子杜三明戳着拐杖痛心疾首，“他是柳家亲生的啊！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跟个死人姓了侯？连讨好亲妈都不懂。邹映芳还怪我偏心，碰到个那样的猪脑壳，谁能不偏心！？你看看，现在他亲娘都看不上他，要他何用！？” 杜三明忍不住气急败坏的痛骂道，“废物！都是废物！！！” “可是楚衍昨天晚上话都不肯多说两句，找他真的有用吗？”杜广贤忧心忡忡。哪知他话音未落，脚背倏地一阵剧痛，接下来的话卡在喉咙里，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马玉秀面无表情，一边用力踩着丈夫的脚；一边在心里发狠：这傻逼再犯蠢，别怪她离婚！ 不过杜广贤在杜家也只是个凑数的，他开不了口，半点不耽误杜广正出谋划策。然而，无论杜家人怎么商量，都齐齐卡在了第一步——他们一群小老百姓，怎么才能找到楚衍？ 无论是楚衍居住的和韵风华别墅区，还是他工作的妙言总部，那都不是随便谁都能闯进去的。 杜广正倒是想去妙言大门口拉横幅，可想想盯了他们家大半年的催债公司，又打了个哆嗦。自古小人畏威不畏德，黎世建找的催债公司，正中杜家命门，他们哪敢肆无忌惮的作妖？怕是不要命了。 楚衍不肯现身，杜家人毫无办法。在病房里手舞足蹈的讨论了足足两三个小时，直把杜广林累得两眼发直，也没讨论出个一二三四。倒是又招来了那个凶悍的老护士，冲进来把人一顿撵，杜家人才猛地想起杜广林需要休息，讪讪的走出了病房。 没了杜家人的大嗓门，病房里立刻安静了下来。杜广林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失血过多的脑子却还是一团浆糊。 不知过了多久，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才终于从浑噩中回神。他记不起自己现在能不能吃东西，医生的叮嘱太长，他昏昏沉沉的脑子根本记不住。 想问问昨天陪他来医院的杜广贤，又发现自己的病房里，早已空无一人。 夜色渐沉，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鞭炮和孩子的尖叫。因离得远，声音有些模糊，倒是无处不在的硝烟味弥漫在病房里。这是独属于过年的味道，可此刻的杜广林却无端端的感受到了彻骨的孤寂。 望着远处缭绕的烟雾，听着隔壁病房里的欢声笑语，杜广林蓦地想起了邹映芳，以及那个每逢过年都默默跟在邹映芳身后忙进忙出的孩子。 杜澄……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在舌尖转了好几圈，才轻轻从喉咙里读了出来。 难言的饥饿中，杜广林的眼圈一点点红了。他想，如果杜澄还在家，肯定不会把自己放在医院不管的。 可是，杜澄那个没良心的，攀上柳家的高枝后，就再也不肯回来了。 病人本就容易钻牛角尖，此刻承受着巨大痛苦的杜广林越想念头越不通达。想着自己白白替别人家把儿子养那么大，哪知两个儿子都不肯认他，他心里委屈极了。 难道有钱人家，就真的好到你们连爹都不认了吗？ 现在你们爸爸快瘫痪了，你们真就忍心不管？你们为人子的，还讲不讲孝道了！ 杜广林嘴里碎碎埋怨着，病房门忽然被推开。他本能的寻声望去，惊讶的发现来人竟是他三弟妹马玉秀。 看着马玉秀手里拎着的保温桶，杜广林顿时升起了小小地激动，他弟弟平时跟他吵归吵，关键时候还是惦记着他的。 “喝点粥吧。”马玉秀对姓杜的印象都不好，不过她现在身上背着任务，所以在杜广贤对哥哥“善心大发”、指使她来送晚饭时，她顺便答应了下来。 “玉秀，谢谢你，辛苦了。”杜广林饿得胃抽疼，看见吃的，感动的连声道谢。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马玉秀并没有帮他盛粥。趴在床上的他看着床头柜上的保温桶，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二哥，”马玉秀却突然出了声。 杜广林扭头看向马玉秀，只见她暗沉的嘴唇一张，轻轻吐出了一句话：“你要瘫痪了，你知道吗？” 杜广林浑身一僵，脸上本就残存不多的血色瞬间退去，只剩煞白。 马玉秀看着杜广林恐惧的模样，脸上闪过了一丝快意。她在心里默默回忆了一番今天下午在手机里听到的那番话，又反复的打了几次腹稿之后，才缓缓地、用充满诱惑的语气，在杜广林耳边轻轻问了句。 “二哥，你想治吗？” 第104章 中风 恐吓完杜广林的马玉秀咽了咽口水， 心脏因紧张地情绪，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大半辈子在底层卖力气活的她，并不擅长口舌功夫。 刚才的那番话术， 完全来自于今天下午得到的临时培训。说什么话、用什么语气、怎么吊人胃口， 都是楚衍的人通过手机， 一字一句反复教给她的。 可理论是一回事， 实际又是另一回事。对于是否能说服杜广林，马玉秀一点把握都没有。 好在杜广林从来不是什么心性坚强的人，并且马玉秀所说的、也正是他所恐惧的。因此， 在马玉秀努力回想下午那通电话里的话术时，杜广林已经颤声开口：“怎、怎么治？” “我听说好治的。”马玉秀先给了个肯定的回答， 然不等杜广林的眼里亮起光， 她又故作为难的道， “就是全套下来， 得二十多万。” 听到二十多万的巨款，杜广林猛地颤抖了两下。他想说点什么， 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半晌之后， 无人商量的他， 讷讷的问：“玉秀， 你说……我……我亲儿子，愿意出这笔钱吗？” 马玉秀？？？ 不是， 你大侄子把你打到残废， 但你却只想找自己没养过一天的亲儿子负责！？杜广林你的脖子上顶着的怕不是个屎盆子！谁害你残废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对， 那是我亲儿子， 他怎么可能不救我。”杜广林开始了自我安慰式的碎碎念…… “昨天晚上他还给我掏了急诊费呢。” “我亲儿子，亲生的！！”杜广林反复强调着，“亲生的， 肯定比外人强！” 特意来搞事的马玉秀表示窒息。 “但是我现在联系不到他……”无助的杜广林本能的依赖着病房里仅剩的家属，“玉秀，你能帮我找找他吗？” 马玉秀都气笑了：“我一个做保洁的，上哪给你找儿子去？再说了，你一天都没养过人家，人家凭什么给你出二十几万？凭你把他亲妈打到骨折、打到流产吗！？” “放屁！”杜广林顿时激动起来，“我是他亲爹！他敢不给我治！我、我就去找媒体曝光他！我不信他做生意的人不怕丢脸！！” 看到杜广林冥顽不灵的样子，马玉秀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省重点省重点省重点……才咬着牙提醒：“二哥，收债公司就是楚衍找的。” 被收债公司狠狠整治过一顿的杜广林当即一个激灵，脑子瞬间清醒了几分。 马玉秀呵呵，努力在心里回忆了半天，才想起今天下午培训的内容，捏着鼻子继续引导：“二哥，治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找媒体逼楚衍出钱，可你治疗至少要几个月，他当着媒体答应了，转头赖账你怎么办？” 生活在底层的人，老赖见太多了。杜广林也不得不承认，马玉秀说得有道理。 第117章 “媒体能帮着你盯他一天两天，还能盯他一个月两个月？”马玉秀苦口婆心，“何况你又不是自己摔伤的，你是被人砸伤的。你非要他出钱，你觉得网友会支持你吗？” “那我怎么办啊？”杜广林要哭了。 见杜广林着急了，马玉秀图穷匕见：“你要爸妈卖房子给你治。” “那不可能！”杜广林再次激动，“那是我们杜家老屋，再说爸妈不可能同意！” 马玉秀面无表情：“那你瘫着咯。看你的好大哥好大嫂给不给你端屎端尿。反正不是我儿子砸的你，你别指望我们两口子。” “爸妈不会同意的……房子卖了，他们就没地方住了……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条条道路堵死，杜广林的思维乱成了一团。 “谁说他们不可能同意？”见气氛酝酿得差不多，马玉秀开始下第二层套，她努力表演出为杜广林出谋划策的样子，“你可以跟爸妈说，只要他们卖房子给你治病，你就不告杜宝源。否则，你告他故意杀人，让他判无期。” “啊！？”杜广林震惊，“那是我们杜家长孙，你怎么这么狠毒？” 马玉秀？？？好想直接给楚衍的秘书回电话，这单她实在接不下去了！ 但楚衍开出的条件太诱人，加上马玉秀也想卖了房子好分点钱，于是不得不耐着性子重新给杜广林分析起来。 谁料杜广林不知被杜宝源下了什么降头，两人掰扯了半个多小时，这傻逼的思路始终在怎么绑架亲儿子上打转，马玉秀差点没被他带进沟里。直到时间太晚，护士过来赶人，马玉秀的进度仍然没推进半分。 折腾了一晚上屁用没有的马玉秀深呼吸……再深呼吸……好不容易平复了暴躁的情绪，才站在医院门口，给闫晓玲的助理殷丽青打了个电话，汇报了自己今天惨烈的进度。 问明了经过的殷丽青立刻将情况上报，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楚衍兄弟的耳中。 早有准备的楚衍倒是十分淡定：“并没什么好为难的。你找个人，去杜家下点话，意思是人民医院太贵了，让他们把人转社区医院。” 闫晓玲：“……”不愧是他们楚总，有事了他真下狠手。 “办得隐蔽点，”楚衍的语调变得严肃，对闫晓玲强调道，“相关部门很有一些老派领导极注重孝道，我们做生意的，尽量别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闫晓玲利落的道：“我知道了，立刻去办。” 对闫晓玲的办事能力，楚衍是十分放心的。叮嘱两句后，果断挂了电话，留下侯东澄一脸懵逼：“转社区是什么操作？” 楚衍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侯东澄见楚衍卖起了关子，他也懒得问了。年前他为了准备大餐本就劳累，结果除夕夜杜家闹了一场大戏，折腾得他也没休息好。这会儿已经是晚上9点多，他困得两眼直冒泪花。 大大的打了个哈欠之后，他索性跟楚衍打了声招呼，上楼睡觉去了。 楚衍：“……”他哥居然不配合演出，差评！！！ 不过楚衍也挺累的，难得放假，他才懒得围着杜家的糟心事打转。反正手底下那么多人，杜家那点事犯不着他亲自盯着，于是他也跟着上楼休息去了。 哪知道，他们兄弟俩刚睡下没多久，杜家再次拉响了炸雷。 事情还得从楚衍吩咐闫晓玲找个说客去教唆杜家说起。 自从因为杜家太极品，导致黎世建在元宝金融买了包年服务之后。负责对接的闫晓玲在桃谷街这片的人脉就广了。找个说客不过是打个电话事。 所以楚衍这边吩咐下去，到闫晓玲找到人，仅仅花了10来分钟，可见效率。 然而，按他们的想法，把杜家人忽悠住，高低得一晚上。所以不止楚衍兄弟，跟着忙了几天的闫晓玲也贴上面膜准备睡觉了。 然而，他们哪里想得到，说客游说杜广正，居然只花了不到5分钟。 看着杜广正冲进家门跟他爹杜三明理论时，说客都有些回不过神。他从头到尾说不到十句，杜广正就……同意了！？ 同意了！？ 紧接着，杜家便传来了父子的吵架声。 “那是你弟弟！你亲弟弟！！！你就那么盼着他残废吗？” “什么叫我盼着他残废！？好，你说住人民医院，你有钱吗？你的大富豪孙子，给他亲爹交医药费卡着线交的，明天清早医生就要来催缴了你信不信？不转社区？行啊，你掏钱啊！” “你个混账玩意！”杜三明气的跳脚，“老二真残废了，宝源要判几年你想过没有！？” “那要治他的残废，要花多少钱你想过没有！？” “你就那么盼着你儿子坐牢！？” “我没钱，他坐牢去吧！” 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唾沫横飞，又双叒叕引来了一大群街坊看热闹。 “你会算账吗？啊？”杜三明气急败坏，“这些年来老二两口子补贴了你们家多少？你把他得罪死了，将来我看你吃什么！？” 邻居们？？？不是，你个当爹的怎么教儿子的？教老大去啃老二？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哪知更不要脸的还在后面。 杜广正不仅对自己啃弟弟的事毫无愧疚，并直接回怼亲爹道：“他就算不残，也做不了重活了，我怕他条卵！” 习惯性拍视频的邻居：“……”要不是昨天他现场拍了杜广正亲儿子砸伤杜广林的视频，他都得以为杜广林的重伤是他自己作死了。不然让兄弟的能如此理直气壮的！？ 就算是烂人遍地的桃谷街，也不兴这么无耻的啊！ “混账！混账！”杜三明被长子的不识好歹气得浑身发抖，“我不同意转院！你弟是你儿子砸的，你该掏钱！” “我掏你麻痹！”杜广正破口大骂，“你个老不死的！我给你脸了！？” 杜广正越说越气：“行！你疼儿子，你疼啊！你讨米去给他交医药费啊！那是我儿子吗？你找我干什么！？”身无分文的杜广正恼羞成怒，把亲爹往大门口重重一搡，毫无防备的杜三明一个踉跄，咚地砸在了地上！ 看着残破的水泥地面上，氤氲出的血迹，现场登时一片死寂。 大年初一晚11点，楚衍再次接到催账公司的报信：“杜三明中风了！！” 楚衍：“……” 第105章 目的 杜家又一次变故， 看得楚衍直抽嘴角。好家伙，他收买的马玉秀还没发力，杜家自己就再次闹了起来。 所以论起作死， 外来的杜家媳妇们， 确实比不上杜家血脉是吗？ 了解完事情经过的楚衍都佩服杜家的家风了， 他们是怎么在一穷二白的情况下， 养出不逊于脑残富二代款的子孙的？这种养孩子的水平，一般人家可真做不到。 不过事情到底有了变故，因此正准备睡觉的三个人又重新聚集在书房里。当然， 本来这点小事楚衍没必要通知苏行人的，在门口跟他哥交代两句就差不多了。 奈何苏行人此人精力旺盛， 现在还远没到他休息的点。听到楚衍房间里的动静， 闲来无事的他立刻蹦了出来。弄得楚衍只好转移阵地， 索性坐到了书房里。 “先说明一下目前的情况， ”有些犯困的楚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其实我之前调查杜家的时候， 意外发现杜家现在的自建房其实已经早被杜宝源抵押了80万， 投入了一家名为白泽基金的公司。 但在腊月底临近过年的时候， 这80万已经亏完了。所以才想着挑唆杜家卖房子， 让他们自己内部掐起来。只要是他们内部的斗争，无论什么结果， 都很难牵连到我们。结果……” 楚衍也是心累， 大意了， 没想到杜家比他想象的还能闹。今年他是没办法在年假好好休息了是吧？ 侯东澄听完之后， 倒吸一口凉气！80万对于杜家而言是笔巨款，他脱离杜家才几个月啊，杜宝源就亏完了！？赌博都没这么快的吧！？ 苏行人却是眸光一闪：“白泽基金？”跟元宝金融关系密切的那个？ “所以杜宝源找元宝金融做的抵押？”苏行人几乎是瞬间猜到了真相。 楚衍点了点头， 这没什么好说的，明显就是雁归区毒瘤元宝金融做的局。类似的团伙作案数不胜数，他们有着丰富的经验和完善的法务团队。一旦入了他们的圈套，他们绝对能合理合法的把财产弄到自己手里。 经侦跟他们斗智斗勇多年，目前都还在僵持，可见这类团队有多可怕。 若非如此，侯子芳当年何至于留下一份夫妻母子互相制约的奇葩遗嘱？不正是担心柳青青落入同样的圈套吗？ 侯东澄当即问：“那房子是不是保不住了？”类似的事他在桃谷街生活时没少听说，激动之下，他的声音大得有些破音，“那块地足足有120多平米，不算上面的建筑，光地皮都要600万！！” 手持天价的地皮，正是杜家拿捏邹映芳的底气，也是邹映芳始终没下定决心带着儿子离开的原因之一。因为她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是没办法给侯东澄在珠城买房的。 第118章 但等杜三明死了，那块地皮三兄弟均分的话，侯东澄可以分到200万，这就足够他们脱离桃谷街，去买个正经的小区房。即使200万只能买到老破小，但那已经是邹映芳想象的极限了。 很多时候，正是这些看似懦弱可悲的妇女，为自己的孩子顶起了一片天。 因此，这套房子在邹映芳心里多重要，侯东澄是很清楚的。 “他居然……居然80万就抵押了……”侯东澄喃喃……如果杜家的房子败得如此迅速，那他妈妈这么多年的坚持，不就成了一场笑话？ 侯东澄不在乎老房子，但他在乎邹映芳的心情。 得知杜宝源如此败家，他脑子嗡嗡地响。600万……600万啊！就这么没了……没了…… “所以我原本的计划是，引导杜广林要求卖房治病，直接把这个杜家人还不知道的雷爆出来。”楚衍解释着自己的思路。 “啊？”侯东澄从思绪中惊醒，有些茫然的问，“这样有什么用？” “当杜家发现房子被抵押后……”楚衍面无表情，“直接损失了200万的杜广林还愿意维持孝子的人设？一向置身事外的杜广贤能忍住不撕起来？” 事实上杜宝源在除夕夜如此暴躁，很大原因是源自于他把家业败光之后的恐惧。他的确是个混账，但往往越混账的人，内心越孱弱。表现出来的蛮横，不过是色厉内荏。 毕竟杜宝源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弱鸡，别说对上专门卖力气过活的杜广林和杜广贤，真掐起来，他够呛能打得过马玉秀。 平时仗着杜三明的偏爱，大家都让着他个长房长孙。可真涉及到真金白银的自身利益，杜广林兄弟能活撕了他。 所以走投无路的他越想越恐惧，越恐惧越暴躁。终于在除夕夜里，巨大的压力崩断了他仅剩的理智，当场发起了狂。 在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刻，杜宝源甚至是窃喜的。只要他进了局子，那无论是谁，都没办法再找他麻烦。跑监狱里躲仇家，对这帮流氓来说，早已是熟练活了。 当然，楚衍并不清楚杜宝源的想法，他也没必要弄清楚。 既然杜家如此能作妖，又多多少少会影响到自己。那不如想个办法一劳永逸，省得跟打地鼠似的手忙脚乱。 而一劳永逸的方法，自然就是让杜家彻底陷入狗咬狗的内讧之中。所以他先后派出两拨人去游说，为的正是快速激发杜家内部矛盾。 等杜家闹起来，再骤然引爆房产抵押的大雷，直接送杜家一波团灭。 而在杜家丑态百出的团灭之后，他再从天而降，从元宝金融手里赎回杜家祖宅。这个计划便完成了。 说来复杂，但对于楚衍这种精于算计、背后又有一整个团队的人而言，不过是几天的功夫。 因此，他刚从医院回来时，便主动联系了元宝金融。恰巧，元宝金融也愿意跟自己的包年大客户示好。或者说，楚衍能那么轻易的查到房产抵押信息，正是元宝金融的一场试探。 杜家毕竟爆出了楚衍这样的儿孙，他们设局时，不可能不把楚衍这个变量考虑进去。他们公司的精算师可是绝对专业的。 于是，在双方有意的前提下，楚衍很轻易的就跟元宝金融达成了口头协议。即楚衍愿花200万，赎回杜家祖宅。 200万比起600万当然很少，但元宝毕竟有违规操作。正常情况下，杜家不敢跟元宝硬刚。可同样有人脉有法务团队的楚衍，元宝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好在楚衍也不想平白得罪这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公司，主动提出了200万的回收价。换言之，元宝来回一倒手，净赚了120万，更遑论还有白泽捞走的80万，可谓空手套白狼的典范。谁见了不得说一句楚总大气。 如此一来，楚衍和元宝可谓皆大欢喜。至于杜家祖宅，那当然是身为杜家血脉的楚衍主动背负起了杜家的责任，与元宝勉力周旋，终于勉强保住，绝对的“孝心动天”了。 而为了确保房产独属于自己，楚衍必须让杜家自相残杀。 所以，只有杜家人自己杀惊天动地、多败俱伤、达成团灭的效果，他才能安安稳稳收房子。 否则，杜三明仗着是他亲爷爷，非要住进他弄回来的房子里，他不是又得开始打地鼠？ 楚衍疯了才为了这点破事耗费心神。他的哈哈货柜是不值得他费心吗？ 只是没想到，杜家人如此自觉。楚衍还以为他至少得填进去一个年假，却不料杜家的好戏一场接一场，仅仅两天的功夫，主动走完了楚衍设置的足有七八天的进程。 弄得楚衍不禁生出一种……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才去主动算计杜家的错觉。 此刻他的心情，跟他收买的说客微妙的重合了。 “那房子挺可惜的，临街的地皮……”侯东澄垂下眼睑，“要不是桃谷街出了名的脏乱差，开个小龙虾店，不知道多赚钱。” “你喜欢的话，我弄好了送你。”楚衍打着哈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侯东澄一时没反应过来，苏行人却当即暗赞了一声，漂亮！ 楚衍的一系列操作没有隐瞒苏行人，因此苏行人早已把他的思路摸了个七七八八。但他以为楚衍只想浅浅玩一把名利双收，却没想到他居然在此基础上，还能顺便搞个有情有义的人设。 “好不容易”保住的杜家祖产，他反手就送给了没有血缘的侯东澄。理由都是现成的，这是侯东澄成长的地方，对他有特别的意义。 偏偏侯东澄不姓杜，他与杜家没有血缘。所以杜家的祖产还是易主了，这简直是对着杜三明等人的肺管子死命的戳。 怪不得区区一个杜家，楚衍费那么大劲儿。他的目的竟然不止以小博大，夺取杜家家产，更是要让杜家分崩离析的同时，有苦都说不出来。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楚衍还能顺手给邹映芳再洗一波。杜家全员恶人，邹映芳一个弱女子想保住自己的孩子，多少带点情有可原对吧？ 他要是楚衍，弄不好他得打招呼让邹映芳多蹲两年大牢。从重处罚之下，邹映芳能被洗成白莲花。邹映芳都清白了，那他自己不是更无辜了吗？ 苏行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他家猫猫，报复心有点重啊！要不，他先把蜡烛给任志隆两兄弟安排上？ 苏行人猜得没错，楚衍当然是冲着报复去的。尽管他没跟邹映芳接触过、没什么感情。但身为人子，有些事总是要做的。譬如帮亲妈报个仇，又譬如让人给亲妈报个喜。这都是他当儿子的应有之义，不是吗？ “对了，杜广正把杜三明气到住院，那现在杜广林怎么办？”侯东澄猛然想起，杜三明中风，那没人照顾的杜广林不是显得更可怜了吗？那帮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媒体，不会又跑来玩道德绑架吧！？ 听到侯东澄的问题，楚衍和苏行人齐齐笑了起来。 “大方向都搞定了，杜广林一个小人物又算得了什么？”楚衍不以为意的道，“随便找个地方安顿一下，花不了几个钱。”面上光鲜内里苦闷的手段，那可真是又回到他们熟悉的领域了。 侯东澄很不情愿的道：“浪费钱。” 楚衍笑了笑：“凡事不用做绝嘛，他毕竟是我亲爹。” 苏行人呵呵，神特么亲爹，楚衍留着杜广林的目的他还能不清楚？他都能想象得到几年后邹映芳出狱，楚衍会怎么拿着对邹映芳的优待去刺激残废的杜广林了。 emmm……要不，他给丈母娘找个小鲜肉作伴吧，那才叫气死直男癌的最高境界。 某种程度上来说，苏行人跟楚衍的小心眼是一样一样的。所以他们俩能搞到一起，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不知不觉间，钟声敲过12点，年初二到了。 楚衍望向窗外，轻笑一声。算了，杜家的那点破事，提前收网吧。 因为，他外公的学生们一年一度的大聚会即将到来，他是时候去给自己的哈哈货柜正式铺路了。 第106章 同门聚会 大年初二， 按照珠城的传统，各圈子的大型社交活动便开始了。与此同时，家住本地的家政们也渐渐回归， 准备迎接一场接一场的宴会。 正事永远比报复更重要， 因此楚衍再没时间精力去折腾杜家， 只派了个人， 把杜广林转入了珠城最顶级的公立医院。 这一步差点没把侯东澄整懵了。说好的不管杜广林死活呢？怎么还带转往顶级医院的？ 但有些事能做，有些话却不能说。哪怕对着侯东澄，楚衍也笑眯眯的说， 那毕竟是我们的父亲。 侯东澄总觉得哪里怪，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怪。直到他被楚衍打发去探望杜广林时才发现， 一晃年假都要过完了， 杜广林居然还没约上手术！？？？ 楚衍呵呵。顶级三甲的专家是那么好约的？没点关系人脉， 别说约专家手术， 哪怕做个核磁共振都得排半个月。 要不然侯子芳为什么在明明知道三甲医疗水平更好的前提下，绝大多数时候， 还是把楚衍放在私立医院做日常治疗？ 第119章 三甲医院是好， 但专家们真忙不过来啊！所以不是特别严重的时候， 那真是宁可找私立， 也不去三甲挤。 到了杜广林这里，就更尴尬了。他的伤势， 说严重是很严重， 但丢命是丢不了的。 顶级三甲医院成天价的跟死神殊死搏斗， 像杜广林这种“轻症”， 且等着吧。前面还排着百八十个下一秒就得嘎的呢，你杜广林才哪到哪啊。 可神经损伤的恢复窗口何其短暂，楚衍只按常规流程走， 都够杜广林喝一壶的了。偏偏最好的医院他送了、看护他请了、排队他常规去“插队”了，简直挑不出一丝“疏漏”来。 至于结果不尽如人意，那你杜广林运气不好，赶上个杜宝源那样的混账侄子，当儿子的有什么办法嘛。 楚衍随便派了个助理，三下五除二的处理了杜广林，就带着侯东澄投入到了纷繁复杂的社交中去了。 大年初七，法定年假的最后一日，柳洪山资助的学生们按习惯再次聚拢在一起，参加一年一度的同门聚会。 柳洪山一生资助的学生太多了，真齐聚一堂怕不是得包个大酒店。因此，说是同门聚会，实际上不过是在珠城混得比较好的一群人，借着名头彼此走动拉关系。 与各种同乡会、大学同学会以及冠以摄影、钓鱼等协会并无本质区别。 作为柳洪山的孙子，这样的聚会，楚衍和侯东澄是必然要参加的。并严格遵循着自古以来的传统，地位越低到得越早。因此，一大清早，身为小辈的楚衍就赶到了聚会地点，做起了准备。 一直忙到11点，“长辈”们才陆陆续续的走进了楚衍预定的大包厢。 私人会所的包厢里自然是说不出的奢华。却也侧面体现了亘古不变的人走茶凉的道理——换成柳洪山在世时，同门聚会哪需要柳家人亲自操心？ 身为老师的柳洪山只需来个人，往上位一坐，便是皆大欢喜。而那时候被带来玩的楚衍，可谓众星捧月。甭管这帮学生是否在演，至少表面上，他就是所有人的团宠。 等柳洪山离世之后，同为柳洪山学生的楚开元与众大佬有真正的同门之谊，倒也能平等相交。楚衍仍旧是社交场里的小王子，即使大家都带着孩子，各家小公子也愿意陪着楚衍这个病美人玩一玩。 及至楚开元也撒手人寰，楚衍才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人情冷暖。不仅得他自己掏钱找场地包酒水，大家对他也再不复以往的热情与慈爱。小辈们更是连来都懒得来。 但失去父祖庇佑的楚衍，却不得不装作云淡风轻，忍受着巨大的落差，周旋于来宾之间。 如此景况，至今已是3年。 好在真正的掌权人，心里再不以为意，表面上总能做出花团锦簇来。加之楚衍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多少有些面子情。因此，楚衍觉得比起跟二代三代们相处，与众大佬周旋反倒更轻松些。 或者说，如果没有柳洪山遗留下的这份面子情，在楚开元离世时，妙言恐怕已经被撕得粉碎。而失去妙言的楚衍是什么下场，都不用多描述了。 因此对于这帮“师伯师叔”们，楚衍也是真心感激着的。 不过是被冷待，只要他始终能混在这个圈子里，就是他在生意场上最大的虎皮。 否则他一个二十啷当的年轻人，谁肯把他放在眼里？安家喜为什么愿意让他占股三成？不正是看重他在本地的人脉吗？如果只是看陆家情面，给他一成都算给陆家交保护费了。 宾客越来越多，站在门口迎宾的侯东澄相当不适应，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 但就如楚衍所感受的那样，大家对他们兄弟只剩些面子情。走过场般的关怀了他们兄弟两句，马上就积极投入他们自己的社交中去了。 “哎呀！王师兄，好久不见了！新年大吉啊！” “嗳！我说老李，上次我喊你喝酒你竟敢说没空！我看你是欠打！你等着，今天我非重新教你做人不可！” “张师弟，之前你说的那个项目……” “刘哥，你前段时间说想给侄女找个对象，我这边新来了个年轻人……” 包厢里热热闹闹，到处都是串场聊天的人。直到同门里，目前官职最高的纪委书记俞伟峰走了进来，包厢内其他人登时停止了交谈。 紧接着吉祥如意的新年祝福像不要钱似的在包厢内响得此起彼伏。空气里一瞬间充满了新春大吉的喜庆氛围。 俞伟峰笑呵呵的跟众同门问好，而后稳稳当当的于上位坐下。作为一个官场老手，行为举止是说不出的和气从容。刚一落座，他就朝楚衍和侯东澄招手：“东澄、衍衍，你们俩来，来陪伯伯说说话。” 俞伟峰左右两侧的黄金位置被占，想跟纪委俞大书记套近乎的人心里不免遗憾，但也能理解。 俞伟峰的职位，注定了他必须低调廉洁。为着他的到来，楚衍都没敢上进口名酒。桌上一排葡萄酒，全是西北特产，主打一个坚决支持国内产业升级、为脱贫攻坚添砖加瓦。 所以，他让身边坐两个晚辈，也是不想跟一些人扯东扯西的意思。 在场都是人精，见俞伟峰拿楚衍兄弟当挡箭牌，便十分识趣的不再来叨扰。 宴会迅速进入正常流程，酒过三巡之后，各自的话匣子也打开了，连俞伟峰都参与了进来。 “衍衍最近在忙什么呢？”俞伟峰一脸慈爱的问。 听到问话的瞬间，楚衍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但面上却是腼腆一笑：“打算跟朋友合作，搞个专职服务基层的小货柜。不知道能不能成。” 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规则，如果是商业圈聚会，楚衍得说下沉市场，但在场绝大多数是官员，自然要把服务人民挂在嘴边。 如今乡村振兴是国家的重大战略之一，楚衍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于是就有人问：“是个怎样的服务？” 楚衍笑答：“考虑到基层的消费能力，我准备找些平价商品，通过小货柜的形式直接铺设到消费终端。特别是相对偏远的地方，省却了中间流通环节，价格能低不少。” 说着，楚衍开始举例，“比如我们妙言的散装卫生纸，出货价16.8一千张，结果到了偏远地区，最高居然能卖到38.8，这对老百姓的负担实在太重了。 所以我想，与其让中间商赚差价，不如一步到位，让老百姓得到实惠的同时，也让我们有更高的利润，以便于解决更多的就业岗位和员工福利。” “好！”楚衍话音未落，包厢里的众人已经纷纷叫好。花花轿子人抬人，新年大节的，主打一个彼此捧场。至于说的内容，倒在其次了。 楚衍也不以为意，他早过了以自我为中心的中二年纪，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就是个提供聚会理由与话题的社交工具人。大家的圈子都不一样，他不可能彻底融入。 但在场这么多叔伯，总有能帮到他的人。 果然，尽管绝大部分人已经迅速转移话题，可在场有一个人，却是心中一动。那便是在国资委里，负责推进企业改革、完善老旧治理结构的邹主任。 虽然目前邹主任负责的老国企，早已通过改制，不是纯粹的国家资产。但地方上多少有持股，也是地方财政收入的来源之一。这要死不活的样子，邹主任都快愁死了。 而邹主任负责的好几个“老大难”，恰好对应着低端收入人口的市场。这时候楚衍说打算绕过互联网直播，用小货柜直达消费终端……邹主任差点激动地拍大腿，那不是巧了吗？ 万万没想到，楚开元家的小朋友，也有能顶用的一天。 邹主任立刻对楚衍来了兴趣，他二话不说，拎着个小板凳就凑到了楚衍跟前，直接来了个开门见山：“衍衍啊，你说想做小货柜，那你的进货渠道选好了吗？” 正在跟俞伟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的楚衍倏地眼前一亮，他的鱼儿上钩了！ 第107章 改观 大年初十， 被拽到会所的安家喜是懵逼的。除夕夜才谈的合作，细节上两家律师都还没对接呢，楚衍居然就把一大群老国企领导喊了过来跟他谈了。 然而， 对此楚衍同样也是很懵逼的。 他承认自己年初七那天的确在故意钓鱼、也的确跟邹主任详细的介绍了自己的构想， 试图通过上面的牵线， 能更顺畅的与各企业达成合作。 要知道， 好好一家企业，能落到苟延残喘的境地，那在内部一定是有着严重的人事问题的。 否则天生带着政策倾斜， 又经历过改制的老国企，何至于被三无小作坊打到抱头鼠窜？他们又不跟国内外已经成气候的大企业竞争。这不是内部出问题是什么？ 但哈哈货柜楚衍是想长长久久做下去的， 因此产品质量又成了重中之重。 而这帮老掉牙的企业虽然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可他们产品质量顶多差些， 乱七八糟的添加剂相对还是安全的。比如说牙膏包装容易破那还是小问题， 但牙膏里含有有害物质，就是害人害己了。 第120章 所以楚衍仗着自己“晚辈”的身份， 故意跟邹主任诉了诉苦。俗话说得好， 人情如把锯， 有来有去。找人帮忙， 正是建立人脉的经典途径。 邹主任正为底下不省心的厂子焦头烂额，亏成那个样子， 弄得他的绩效难看到不行。如今送上门的渠道， 他哪能不积极。 于是， 在楚衍的“求助”下， 这位急性子的领导只花了一天时间，就把楚衍看好的几家产品的负责人拎了出来。 把毫无准备的楚衍打了个措手不及。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楚衍转身就把安家喜拽了过来——论搞人际关系， 还得是这位彪悍的安总更擅长。 对着眼前五六七八个国企领导，以及主持会议的国资委几个主任和科员，饶是安家喜一向擅长与人结交，也想把楚衍个兔崽子堵厕所打一顿。 咱做生意的涉及多少灰色面你心里没点数吗？所以所谓拉关系，当然得私底下先分别探口风啊，你组个光明正大的局，大家谈个锤子！ 这帮趁着国企改制，自己掏钱入股一举从厂长变成董事长的老狐狸，哪个是好惹的？日薄西山的老狐狸那也是老狐狸啊！ 说句到家的，这帮老狐狸反正这辈子已经赚够本了，厂子凉不凉的，影响真不致命。所以别看他们公司情况不好，但跟他们谈判却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要不然他自己直接去采购得了，做什么要让楚衍占三成股份？他安家喜缺那千儿八百万的投资吗？ 不过楚衍的人脉确实强悍，国资委的领导搁那一坐，底下这帮国企老油条顿时老老实实的。说是说他们改制以来赚得不老少，可谁又不想赚更多呢？再说他们可不想真得罪主管单位，以免以后做什么都不顺。 别的不提，他们还有儿孙不是？他们还想要自家的富贵绵延不是？真把主管单位惹毛了，怕不是想喜提诸事不顺。 更何况他们再老油子，手段也就是那三板斧。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谁不知道谁啊？ 现在邹主任他老人家在绩效上被啪啪啪地打脸，早憋了一肚子火。这时候你去挑衅他一个试试？收拾不了别人，还收拾不了你了？ 于是，在邹主任的压阵下，采购谈得出乎意料的顺利。尤其是邹主任全程一脸慈爱的拉着楚衍，逢人便说这是他大侄子，闹得众人看楚衍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事实上，楚衍算邹主任哪门子大侄子？邹主任压根不是柳洪山的学生，只是得到过柳家慈善基金的资助。只不过既然都受益于柳洪山，他非要挤进圈子里，与大家称个同门，大家也不好不给他面子。 久而久之，他好像真是柳洪山的正经学生似的，跟大家称兄道弟起来。 这时候他看上了楚衍的新项目，当然不吝于亲自给楚衍抬抬咖，也是震慑那帮老油条的意思——你们可以不做这个生意，但不能坑我侄子，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有了这个前提，加上安家喜又格外擅长跟人打交道，很快气氛就热烈起来。其中楚衍率先盯上的几家，当场就跟安家喜签了备忘录，只等律师对接具体合同了。 剩下几家生意虽然没谈成，但生意场上嘛，买卖不成仁义在。现在哈哈货柜规模小，所以要的产品少。可如果他们的规模发展扩大了呢？ 在场有精明的早背地里查了安家喜的底，知道他的嘻嘻零食超市遍布华南的下沉市场。一旦哈哈货柜也如嘻嘻零食一般开成了连锁小超市，安家喜不可能只采购几样最基础的必需品。 以后大家有的是合作的可能。 安家喜为人豪爽、酒量又好。推杯换盏间，便与众老总打成了一片。 邹主任看着酒量战五渣的楚衍，笑着指点了句：“学着点！” 他真心教导，楚衍忙笑着应和。只不过，楚衍心里却不太认同。时代已然不同，年轻一代企业家里，酒桌文化正在逐渐淡去。作为生意人，楚衍不能一点酒都不喝，但他也不认为抛开了酒桌文化，就做不了生意了。 当然，这些理念放在心里就好，没必要拿出来宣扬。因此表面上，楚衍还在“努力”的学习喝酒，尽最大努力的尝试着融入。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起码态度要摆出来。 为此，邹主任对楚衍愈发满意了。在此之前，楚衍在他心里，还是个一团孩子气的小少爷。身体又不好、个子又不高，完全没有老一辈所喜爱的英武之气，倒像个乖巧的小姑娘。 说实话，在他们那群人里，真心喜欢楚衍的并不多。倒是侯东澄的体格他们更看得顺眼些。然而老恩师最心疼这个孙子，他们自然少不得照拂一二。 不然他们借着老恩师的名义，成天价的凑在一起喝茶聊天。结果老恩师和老同学接连蹬腿，他们唯一的后人却没人照管，传出去像什么话？这才有了闻九玉想动妙言，却被死死压着差点气死的前情。 不过现在看着游刃有余的安家喜，再想想楚衍与苏行人的几次联手炒作，邹主任对楚衍便渐渐改观了。人在江湖，自己业务能力到底行不行在其次，能交朋友会用人，就已经成功一半了。 邹主任欣慰的想：孩子长大了啊！ 心态转变，行事自然也会跟着变。见安家喜那边正在酒桌酣战，暂时顾不上这边，于是邹主任便低声提醒楚衍：“你跟东澄处的好，我们都看见了，心里也高兴。但你生父那边，还是别做得太过。你的身份……” 邹主任顿了顿，才意有所指的道，“不好太落人话柄的。” 楚衍心中一凛，知道邹主任说的大概率是黎世建请催债公司打压杜家之事。这件事本身没什么，谁没**蛋的亲戚坑过？稍作压制大家肯定装作不知道。 但杜家除夕夜闹得沸沸扬扬，吃瓜网友虽然没兴趣，可熟人难免有所关注。人在生意场上混，不可能完全不结仇。眼下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楚衍，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因此，邹主任的这番话可谓推心置腹，楚衍得接受人家的好意，于是他连忙笑道：“伯伯放心，我知道轻重的。杜先生那边我已经帮着转去了医大第一附属医院。只是杜宝源下手太重……” 楚衍故作愁苦，“几个专家都没把握，以后……恐怕得遭罪了。” 响鼓不用重锤敲，邹主任见楚衍上道，心里又满意了几分，同时对杜家愈发厌恶。毕竟，他心里是真心感激着柳洪山的。没有柳洪山设立的慈善基金，他连高中都上不起，更遑论有如今尚算辉煌的前程。 结果杜家二十多年前一番骚操作，逼得邹映芳铤而走险，导致柳家血脉旁落。谁提起不得说句晦气！ 真假少爷刚爆出来的时候，他们微信群里，一个两个的没憋住，足足痛骂了好几天。后来见兄弟两个处得特别好，才慢慢消的气。可气消了，心里的疙瘩仍在。 一个是侯东澄被耽误，仅仅读了个大专，完全担不起来事，让他们颇为遗憾；另一个则是楚衍再好，却带着杜家那傻逼血脉，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可以说要不是柳青青犯蠢在前，弄得模拟考能考六百多的楚衍大学都没上成，他们早联合起来，把楚衍踹出去了。 现在的局面，只能说差强人意吧。 对于亲朋故旧的纠结心态，楚衍是清楚并理解的。换谁碰到自家孩子被换的倒霉事，念头都难通达。所以，这帮“长辈”在他爆出身世之后态度大变，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像那群纨绔二代那样踩他一脚的，他都谢了。 但此刻邹主任突然又有了亲近之意，于楚衍而言，属实是意外之喜。于是他立刻调整心态，顺着邹主任的话头，与之畅聊起来。 “我们预计哈哈货柜，在今年能铺设120个点，销售规模可达……”楚衍兢兢业业跟邹主任画着饼，直把邹主任哄了个眉开眼笑。 正跟众老总喝得满面通红的安家喜见状，心里忍不住骂了声娘。妈了个鸡的，楚衍你个小兔崽子是怎么有脸说自己不擅长搞关系的？你都越级搞到最上头去了，居然还跟我装大尾巴狼。 我特么信了你的邪！ 第108章 醉酒 问楚衍想不想接下父祖留下的人脉关系？那不是废话吗？然而事实不如人意， 处在上位的长辈们不愿意搭理个西贝货，楚衍除了调整心态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哪知一场创业， 竟然峰回路转。虽说目前只网住了邹主任一个， 但万事开头难， 有了头一个， 后面的还会远吗？关系都是处出来的不是？ 并且，邹主任的示好，又一次证明了打铁还需自身硬的千古名言。如果不是他能切实的为邹主任解决政绩问题， 邹主任稀罕得理他。 所以说，他放弃固守妙言， 选择重开赛道的决定实在太明智了。 邹主任跟楚衍越聊越投契， 其他人又不瞎， 一搭眼就知道这位大侄子不是样子货， 而是真受邹主任重视的。想着刚才邹主任对楚衍身份的介绍，啧， 这可真是祖荫浩荡。 第121章 柳洪山那老王八， 看着老实巴交的， 但在场的老狐狸谁不知道， 那家伙眼光贼利。别人年纪轻轻时，找对象只看漂不漂亮， 他老人家倒好， 竟不知哪里刨出个孤女。 那会儿可不比现在， 柳洪山的教师编制老值钱了， 配个体制内领导的闺女都不虚的。结果他居然顶着所有人的反对，非要跟个农村来的孤女搞对象。 在场有认识柳洪山的老人现在都记得，那会儿一中校长气得指着柳洪山的鼻子破口大骂， 说他不听老人言，早晚得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结果呢？付出个锤子代价！谁也没想到那孤女能猛到如此地步，从一无所有到创立妙言，硬生生在国外资本的围剿下杀出条血路，一举成为了商界传奇。 继而有了资本后，让那个眼光犀利到炸裂的柳洪山到处资助贫困学子。他当然不是没遇到过白眼狼或者方仲永式的人物，可看看他投资成功的…… 随便掰着指头数一数，就能让在场所有的生意人都羡慕到发狂。 看看楚衍那小崽子做生意多爽？自己在上面陪着领导聊天，派个所谓的合作对象来跟他们扯皮。竟是一点不操心。 这生意也未免做得太舒坦了吧！？ 楚衍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非得呵呵几声不可。只不过，生意场上拉虎皮做大旗是常规操作，所以如果真有人这么说，他也不会否认就是了。 心里怎么紧张的不重要，表面上一定要装作云淡风轻游刃有余。毕竟，很多时候生意场上打的不是价格战，而是心理战。所以，在商场上，越能装逼的人往往越占优势。 而自幼被外婆和爸爸带着到处见世面的楚衍，在装逼上早已修炼到满级。 哈哈货柜要采购，几个企业要业绩，一顿饭吃了个宾主尽欢。分别将领导和老总们送上了车，被灌了个七死八活的安家喜才松懈下来。 “楚……总……”喝多了的安家喜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你、找我合作，不是看重我的渠道，是、是看重我的酒量吧！？” 楚衍赶紧打哈哈：“看您说的，我明明是敬佩您的商业头脑，才死乞白赖的让苏总给我牵线的。” “装！你就装！”安家喜翻了个白眼，“苏总、苏总的，当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你们这些读了书的文化人，忒坏！” 楚衍哭笑不得，他一个高中文凭，还背上文化人的锅了。 不过安家喜明显喝醉了，他不好跟醉鬼计较。只得跟安家喜的助理一边一个扶着他，把他扶上车后座，又叮嘱了好几句，才准备关上车门，结束今天的任务。 哪知门快合上时，安家喜突然抬手阻住了车门：“小、咳、小楚总，咱们的货柜设计图都只是草稿呢，下次再、再有这么大阵仗，你得提前通知我。” 楚衍无奈：“哥，着急的不是我，是邹主任啊。” 安家喜：“……” “看来，关系太铁，也不全、全是好处。”安家喜心累的咕哝了两句后，脑袋一歪，睡死过去了。 白手起家的人，也是真不容易。楚衍心里感叹了一句，又细心的从旁边拿了张小毛毯替他盖上。才啪地关上车门，看着车辆远去，他这才终于算下班了。 “我也很不容易的。”楚衍低声对自己说了一句。应酬一顿中午饭，比在公司加班还累。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时，差点打了个踉跄。 今天他喝得不多，但介于他磕碜的酒量，这会儿已经有些迷糊了。都佩服自己，是怎么做到清醒的站完最后一班岗之后，才开始左摇右晃的。 他的保镖马根山赶紧的上前扶住：“楚总，我们先回去吧，让赵阿姨给你煮点醒酒汤。” “嗯。”楚衍有气无力的应了声之后，立刻也被保镖塞进了后座，而后往和韵风华疾驰而去。 法定年假已经放完，但各家私企可以根据自身情况做出调整。妙言和星河的年假都往后延了三天，因此苏行人仍然蹲在柳家别墅里，弄得赵巧萍等家政都摸不着头脑。 陆家那么大个少爷，没事跑他们家呆着干嘛？ 不过苏行人在的好处就是，楚衍醉醺醺的回来之后，完全不需要家政照顾。苏行人一把捞过已经站不稳的楚衍，轻轻松松的把人抱回房里去了。 苏行人也有不得不应酬的时候，尤其在他没有认回陆家之前，求爷爷告奶奶的事儿干的真不少。因此对付醉酒的经验，可谓十分的丰富。 先给人喂了一大杯醒酒汤，加速酒精代谢。再把楚衍的外套脱掉，又拧了块大毛巾来，快速的替楚衍擦了下身体。最后给换上睡衣，塞进被子里就算完事儿了。 楚衍大少爷出身，从小有人贴身照顾。被人摆弄来摆弄去也没什么不习惯的。苏行人脱他外套时，他就已经趴在苏行人的胳膊上睡着了。 楚衍的酒品不错，喝醉了也不闹人，只是睡觉。苏行人把人安顿好之后，看着他因醉酒而绯红的脸颊，忍不住捏了两把。 “你再等等，”苏行人知道楚衍的胃很不好，如此喝酒，回头不定遭多大的罪，不由有些心疼的道，“等我再强一点，就没人敢灌你喝酒了……” “唔……”楚衍不舒服的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苏行人轻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又把他的被子往下拉了拉，免得他睡着闷气，才起身拉开房门，走到了外面。 别墅的二楼有个小露台，苏行人站在露台上，望着楼下的花园出神。大年初十，无论本地的还是外地的，都基本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十多天没仔细打理的别墅，花园不复平日里的精致。从外请来的园艺师正带着几个家政收拾着残枝枯叶。电锯嗡鸣，让安静的别墅区显出了几分嘈杂，但也比前几天空荡的别墅更有生气。 看着人来人往的后花园，苏行人突然觉得自己在星河长空里的大复式，确实有些安静得过分了。 他从小的生活环境特别拥挤嘈杂，虽然身处其中时，会忍不住暴躁与厌烦；可当他处在安静宽阔的大房子里时，不免又觉得有些寂寞。 在借住楚衍家之前感受还不明显，住了一阵子之后，才惊觉自己居然是更喜欢热闹的。或者说，独自飘荡了这么多年，他的内心终究是觉得孤单了。 所以才会那样纵容楚衍，只要楚衍提出的要求不过分，他都愿意去满足。甚至楚衍遇到困境却没有求助他时，他心里还会有微妙的不爽。 总觉得楚衍仍然没把他当自己人。 苏行人自嘲一笑，他从未想过，性子一向特别独的自己，竟还有上赶着的一天。 家政们来去匆匆，很快小花园收拾妥当，重新展现出应有的富贵精巧。别墅再次恢复了安静。 吹够冷风的苏行人重新回到了室内，推开楚衍的房门，查看他的情况。 哪知他的手刚触碰到楚衍的脸颊，楚衍竟睁开了眼。 “你又占我便宜！”楚衍不满的挥开苏行人的爪子，半梦半醒的抱怨，“满脑子黄色废料。” 苏行人也不辩驳，反而理直气壮的道：“你没黄色废料，那你是正常男人吗？” “我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正常男人。”楚衍掀开被子，翻身而起。 苏行人却偏要捣乱，伸出手掌，在楚衍胸口一按，便把人按回了床上。随即他欺身上前，将人禁锢在身下：“脱离了低级趣味？嗯？” 楚衍还没反应过来，就察觉有只手探去了不该探的地方。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惊得跳起！ 可苏行人早有防备，一个跨步骑在了楚衍身上。随即伸手，扣住楚衍的双手举过头顶，居高临下的道：“怎么？小楚总不喜欢吗？” 楚衍用力挣扎了两下，却发现苏行人的手像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楚衍：“……”合着这货健身的效果全用在他身上了是吗？ “来，我的小猫猫，跟哥哥说一下什么才是高级趣味？”苏行人恶趣味的调侃道。 被酒精侵蚀着大脑的楚衍这才醒过神来，以苏行人那性格，你越挣扎他越来劲。楚衍在心里暗骂了句酒精误人之后，直接躺平了。 都已经搞在一起了，完全没必要矫情，爱咋咋地吧。 苏行人：“……”有一说一，在拿捏他这方面，他们小楚总是有点子天赋在身上的。不过既然楚衍愿意配合…… 苏行人垂眸，低头吻住了楚衍的唇。半醉的人比平时更容易挑起情绪，在耳垂被含住的瞬间，楚衍一个激灵，身上顿时起了反应。 “原来……你的敏感点在这儿。”苏行人轻轻咬了口柔软圆润的耳垂，立即听见了楚衍抑制不住的吸气声。呼吸交融，苏行人的手一路向下。最终再次落在了最初他试图触摸的地方。 “它比你诚实。”苏行人在楚衍耳边轻声道，“小猫猫，让我帮帮它，好吗？” 第109章 自作自受 被拿住要害的楚衍忍不住轻颤了两下， 随即便陷入了苏行人的节奏中。还未从醉酒中完全清醒的他，双颊愈发绯红。他修长的手指不自觉的抓紧了苏行人的袖子，用力之下， 一根根手指的骨节格外分明。 第122章 毫无经验的楚衍靠在苏行人的怀里， 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这是平日里绝无可能看到的风景。苏行人的心里油然生出了巨大的满足感， 这种完全把楚衍掌控在手里的感觉， 极大的满足了他深埋在骨子里的控制欲。 我的衍衍……我一个人的衍衍…… 苏行人俯身，重重吻上了楚衍的唇。 “唔……”姿势的变换，让楚衍的手不自觉的松开了袖子， 攀上了苏行人的手臂。 劲瘦有力的手臂肌肉登时鼓起，属于男性的力量感迎面扑来。楚衍的手指又一次收紧， 立刻刺激的苏行人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苏行人的强势在此刻暴露无疑， 被紧扣着后脑勺的楚衍完全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只能被动的承受着来自苏行人的攻城略地。 “苏……啊！”嘴唇被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叫我阿行， ”苏行人声音沙哑低沉，仿佛已经隐忍到了极致， 处在随时可能爆发的边缘。 “衍衍， 叫我阿行！”苏行人再次强调， 语调里充满了不容拒绝的警告。 “阿……”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吐出， 在苏行人的摆弄之下，楚衍原本紧绷的腰肢倏地一软， 整个人落入了苏行人的怀中。 轻微的喘息在安静的室内若隐若现， 楚衍的眼尾不知何时也染上了红晕。苏行人收回了刚才迅猛的攻势， 细碎的亲吻落在怀中人的眼角发间。 “衍衍……喜欢吗？”苏行人在楚衍耳边呢喃。 “嗯……”完全不同于自己独自一人时的感受， 一种……别样的刺激。 “要不要我帮你？”仍在微微喘。息的楚衍喉结滚动，他抬着那双漂亮的眼，从下至上的望着苏行人。 “不必， 我的衍衍开心就好。” 楚衍微怔，随即他亲昵的在苏行人胸口蹭了蹭。 这是一个明显的带着依赖的动作，苏行人轻笑，略带着薄茧的手忍不住抚上楚衍精致的眉眼，稍稍用力，可惜，还不够依赖…… 苏行人无声呢喃：有时候真想把你锁在家里，谁也不让见。 好在楚衍的这副模样，也确实只能被他看见。想到此处，苏行人顿时觉得心满意足。 然而靠在苏行人怀里的楚衍，眼皮又一次耷拉了下来。酒精仍旧在侵蚀着他的大脑，让他感觉疲倦。苏行人抽出摆在床头的湿纸巾，细心的替他清理着。 等到清理完毕，楚衍已经快睡着了。 “你真是只爱睡觉的猫。”苏行人轻笑，对于楚衍对他的信任与依赖，感到十分满意。 手指的指背轻轻拂过楚衍的下颌，一直向上，直到耳垂：“但，你还可以再依赖我一点。” 说毕，在楚衍额间落下一吻，而后无声的退出了房间，让楚衍安心休息。 —— 楚衍黑甜一觉醒来时，已经到了晚饭时分。 厨师赵巧萍看着楚衍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便提议道：“衍衍，晚上喝点粥好不好？” 楚衍摇了摇头，他现在没胃口。 “吃点面条吧。”苏行人道，“胃不舒服的时候，喝粥更难受。下面条之前，先给他一碗热汤醒醒胃。” 苏行人曾照顾过病重的钟阿婆，对于食欲不振，他很有经验。 赵巧萍经验丰富，老早就考虑到楚衍的肠胃问题了，连忙端过来了一盅热汤道：“苏总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今天特意做了猪肚炖鸡，里面放了我现炒香的胡椒粒磨的粉，衍衍吃一点好开胃。” 楚衍现在正感觉胃里好像坠着个冰块似的难受，一盅热汤端上来，他光是闻着胡椒特有的香味，胃里的不适便被驱散了几分。 几口充斥着胡椒辛辣味的热汤下肚，暖意一点点从胃底升起，楚衍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慢慢地喝完整盅汤，浑身上下都变得暖洋洋的。接着，手擀面端上桌，雪白的面条上撒着翠绿的葱花，十分引人食欲。 但刚喝完汤的楚衍又觉得已经饱了，只好磨洋工般，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结果没吃几口，手机响了。 楚衍一看来电显示是他的生活助理张琼霞，楚衍就觉得脑壳疼。因为杜家相关的琐事，被他扔给了张琼霞，而他在休假时，张琼霞找他基本没别的事。 可想着邹主任今天的提醒，楚衍只得叹着气接通了手机。 “楚总，”张琼霞柔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生活秘书跟闫晓玲那种读作秘书但实际写作高管的性质完全不一样，所以工作习惯上也有很大的不同。 闫晓玲说话干脆利索，只要楚衍跟得上，她语速要多快有多快，主打一个精准高效。 张琼霞说话就慢多了，她先打了声招呼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始汇报工作：“杜广贤跟杜广正，刚刚在医院里打起来了。” 楚衍挑眉：“房产抵押的事终于曝光了？” “是的。”张琼霞答道，“杜三明中风，造成轻度偏瘫，目前左手无力、左腿不能很好的弯曲，导致行走困难。医生建议再住院一到两周，稳固病情，并进行简单的康复训练。” 张琼霞先把兄弟打架的前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但杜家现在没有现钱，于是杜三明想暂时抵押房产，换点医药费出来。” “嗤，原来……他老人家知道治病要钱啊？”楚衍冷笑，自己倒下了，就知道卖房治病了。而杜广林明明是为父挡灾才遭受重创，杜三明却决口不提卖房。甚至连一星半点的医药费都不愿意给，以至于杜广林入院，全程竟是花他这个便宜儿子的钱。 再想想当年楚衍在娘胎里，仅仅疑似先心，杜三明那伙人就立刻逼着邹映芳打胎，可见这个当爹的自私自利到了何等地步。 不过，基于楚衍现在的立场，杜三明越自私，倒越能达到他的目的。 果然，张琼霞紧接着道：“他们先去找的银行，但银行的流程很慢，所以他们也……找到了元宝金融。”张琼霞自己说着都觉得挺无语的，敢情杜家人跟元宝金融还挺有缘。 后续的事，不用张琼霞多说，楚衍也能猜到了。既然又找到元宝头上，那杜宝源早已把房产换了80万的事，必然立马暴露。 邹映芳尚且认为杜家的祖产有他儿子一份，老三杜广贤那就更理直气壮了。大家都是杜家子孙，祖上传下来的房产，他想继承天经地义。 可谁能想到，价值大几百万的房产，竟然被杜宝源那个败家子用区区80万败掉了！关键是这80万哪去了！？ 杜宝源在看守所里，压根不让家属见面。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别说杜家其他人，就是杜宝源他亲爹妈都是懵逼的。可他们两口子再懵逼，败了家业的也是他们儿子。 痛失至少200万的老三杜广贤当场原地爆炸，跟刚被警察放回来的老大杜广正，直接在老爷子杜三明的病房里打了起来。 200万对老百姓而言，是何等天文数字！要不是祖产，他们恐怕一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杜广贤现在还一家四口租房子蜗居在隔壁那条街，全指着将来继承遗产好去正经小区买个老破小，从此彻底摆脱他那专职吸血的大哥一家。 哪知200万就这么飞了，彻底追不回来了。 老三杜广贤气得血气直往脑袋上涌，常年搬砖的他力气奇大，抡起砂锅大的拳头，死命往亲哥身上砸。 他这辈子，真特么受够了！亲爹眼瞎了似的偏心老大，老大自己呢？半点不记别人的好，成天好吃懒做、无事生非。除了他二哥杜广林那个不把妻儿当人的畜牲，谁能忍得了杜广正这种傻逼玩意儿！？ 自己傻逼也就算了，还生出两个傻逼儿子！一个搞诈骗，一个当祖产。杜广贤怒意翻涌，落在杜广正身上的拳头，一下比一下狠！ 老太太牛树花在旁边急的嗷嗷哭，老头子杜三明更是浑身颤抖，一副立刻要二度中风的模样。而老三杜广贤的老婆马玉秀，早跟她的仇人大嫂张银红互相挠做了一团。 整个病房乱成了一锅粥！ 杜广贤杀红了眼的样子，吓得医护人员完全不敢去拉架，疯狂打电话报警喊保安。幸好区人民医院高低是个三甲，保安还是有不少的。接到医护的求助后，呼啦啦的来了七八个保安，才勉强把发了狂的杜广贤制住。 而这时，杜三明已经真的因为气急攻心，二度中风了。杜广正也没好到哪里去，活生生被亲弟弟打断了三根肋骨，在地上打着滚的嚎。 三根肋骨在法律上已是轻伤以上，刚把杜广林放回来的警察顶着满头黑线，再度把杜广贤带走调查。 这场闹剧才算按下了休止符。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听完全程的楚衍轻声对苏行人道，“你说的没错，有些傻逼，犯不着谁去动手报复。只要没人管，自己就能把自己玩死。” 旁边的侯东澄垂下眼：“可是，为什么偏偏这样的傻逼，总能找到个苦命的人压榨呢？” “因为邹家比杜家更傻逼！”楚衍提起真正的外家，火气也上来了。杜家极品远近驰名，可邹家为了6万，竟把亲女儿往火坑里推。更恶心的是，但凡他们收了彩礼之后，稍微有点“售后”精神，邹映芳也不至于被逼到退无可退。 第123章 而侯东澄不知道的是，若不是邹映芳对他有愧，恐怕早已一瓶农药葬送了自己，不可能活到今天了。 “这个结果，也算皆大欢喜。”苏行人安抚地拍拍楚衍的后背，笑道，“年假结束，咱们收拾收拾，明天要上班了。” 楚衍长长吐出了口浊气，算了，恰好杜家事到此为止，没必要再费什么心。他的确该收拢心神，准备执行今年的销售目标了。 第110章 钓鱼佬 新年开工， 绝大部分人还没从过年的倦怠中醒过神来，一个个工作心不在焉的。 倒是老板们颇为积极，楚衍上班第一天， 安家喜就拉了个群。很快， 金竹牙膏的杨总、八宝毛巾厂的孙总， 还有之前楚衍特意挑选出来的附近老私企青莲日化的继承人梁燕青女士等等， 就兴致勃勃的在群里畅聊开来。 很明显，昨天那场聚会上，安家喜已经拿到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别看他只有三十几岁的年纪， 但跟一群平均五十好几接近六十的中老年聊得可开心了。 不到半个小时，群里一群中老年， 已然对安家喜的钓鱼打窝技术佩服得五体投地， 纷纷相约周末去哪里甩两杆， 试试安家喜的新配方是不是真的好用。 楚衍无语， 不太明白中老年男性们对钓鱼的信仰。不过……他记得之前苏行人找农大的弄了个配方来着。 作为一个同样拥有着不错钓鱼技术的年轻人，楚衍回忆了一番苏行人那配方的原理， 在不透露具体配方的前提下， 迅速的融入了中老年话题中。 群里唯一的女性梁燕青顿时：“……” 没看出来， 年纪比她还小的楚衍竟然如此擅长中老年活动。现在的继承人都这么卷的吗？ 钓鱼佬的热情简直势不可挡， 拿到新配方的他们一个个支棱起来，三下五除二的约好正月十六那天， 一起去灵溪山钓鱼。 楚衍一看到灵溪山， 当场眼前一黑！上次被苏行人拽上山的狼狈历历在目， 求问他在正月十六那天， 用怎样的姿势上山才不会丢脸丢去姥姥家？ 那陡峭的山路，他是真上不去啊！ 可一群干劲十足的中老年完全不能体谅当代废柴年轻人，连刚才一直插不上话的梁燕青都表示灵溪山她常爬， 地形熟得很，可以当向导。至于安家喜，人家玩儿八极拳的，爬个山那不是小意思？ 体能废的楚衍差点哭出声，他现在的运动水平，还处在绕小区散步的初级菜鸡阶段好吗？ 然而第一次“集体活动”，他总不好缺席。别看几个老厂一个个日薄西山只剩一口气的模样，但群里的老总们却是他夯实自己人脉的第一步。 只有自己有了人脉，才算在珠城的商界站稳了脚，而不是永远只是个少爷，是个谁都能倚老卖老踩上一脚的晚辈。 于是，正月十六日，换上全套专业运动装备的楚衍，在家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在心里给自己鼓气：不就是灵溪山吗？又不是没上过！他不仅上过，还上山顶的灵溪茶庄喝过茶呢。 因此，临出门时，楚衍已经熟练地哄好了自己，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院子里，准备朝灵溪山出发。等再次做好心理建设后，他果断带着司机保镖，一路风驰电掣的抵达灵溪山脚。 谁知刚下车就迎头看见安家喜，正带着个小旗子，跟个导游似的站在大门口。 楚衍好笑：“安哥，你准备也太充分了。” “那可不！”安家喜踢了踢脚下的大背包，“各种应急物品应有尽有。”说着他低声在楚衍耳边道，“甘松日化的阎荣生闫总身体不太好，我估计爬上去够呛。 你带着保镖吧？让保镖盯着些，他爬不动的时候悄悄扶他一下。不过扶他的时候千万别吱声，他爱面子的很，知道吧？” 几个合作商的资料楚衍早了然于心，但对于安家喜的善意提醒，他还是表达了感谢，并认真确认：“甘松日化是造甘油那家吧？” “对，甘松日化和青莲日化都是生产日化的。但甘松造甘油，青莲搞肥皂和洗洁精。” 说着，安家喜点评了句，“青莲不错。我小时候家里用的就是青莲的硫磺皂，杀菌效果一流。现在老梁总退了，他女儿小梁总刚接的班。” 一个晚上的功夫，安家喜把合作方的底子摸了个清清楚楚，青莲日化的情况自不在话下。 “新人新气象，”安家喜显然对青莲日化十分看好，顺势跟楚衍聊多了两句，“我听说最近他们升级了包装，挺漂亮的。弄得好了，又是个国货崛起。你跟小梁总年纪差不多，可以多沟通沟通。” 安家喜认真道：“从长远来看，我们的哈哈货柜，总是要涉及网上销售这块的。像青莲这种高低端都有的商家，正是我们以后提升逼格的利器。” 楚衍欣然接受了来自前辈的忠告，又笑着补充：“我也听说最近青莲动作很大。前段时间不是流行了好一阵诺如病毒吗？那玩意酒精凝胶对付不了，非得上肥皂。所以青莲趁势推出了便携纸片香皂，做得特别精致。正因为如此，我写哈哈货柜的方案时，才把青莲作为优选。” 安家喜挑眉：“你本来就准备跟她合作？” 楚衍笑：“瞒不过你。现在大家越来越注重清洁健康，所以我打算在妙言的赠品里添上纸片香皂。又好看又实用，应该比较讨女孩子喜欢。青莲的性价比是最高的，没意外的话，我回头得约小梁总喝个茶，谈个采购。” 安家喜听毕，对着楚衍的肩膀就是重重一拍：“好小子，你又薅我羊毛。你单找她谈主推的高端系列不好谈，所以拉上我来给她清库存，她就不好意思不给你打折了是吧？” “您看低我了不是？”有些事能干不能说，楚衍拒不承认，咬死自己一片真心为货柜，纯粹因为青莲老品牌、质量过硬性价比最高，才放进方案里的。 安家喜呵呵。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老鸟了，搂草打兔子熟练得很，跟他装什么装。 然而哪怕安家喜已经猜到楚衍是个小机灵鬼，也没料到楚衍在遇到第三个抵达的梁燕青时，率先谈的竟是…… “梁总，你们公司挺多女职员吧？女职员每个月的员工福利要考虑一下吗？” 安家喜：“……” 梁燕青：“……” 如今妙言蒸蒸日上，楚总你至于吗？库存压力再大，也不至于蚊子腿都不放过吧？两位都想给楚衍竖大拇指了，妙言有你真了不起！ 但楚衍谨记老爹的教导，低头赚钱不丢人。因此，在众老总挺着啤酒肚姗姗来迟时，楚衍又抓住机会推销了一轮。 弄得八宝毛巾厂的孙庆龙连忙喊停：“打住打住！你怎么跟你爹一个样？见缝插针了属于。你说，妙言给你开多少薪水？我孙庆龙出双倍。明天你就去我们毛巾厂上班！” 这一听就是楚开元的熟人，楚衍笑嘻嘻的问：“孙叔认识我爸爸？” “叫什么叔叔？叫伯伯！我比你爸年纪大。”孙庆龙熟稔的一巴掌拍在楚衍的后脑勺上，“小兔崽子，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不记得啦？” 抱过楚衍的多了，楚衍哪能都记得。不过孙庆龙也知道那时候楚衍还没到记事的年纪，并不跟他计较。但二人有了这层渊源，感觉上又亲近了几分。 这是个很好的开始。楚衍立刻打起精神，装小卖乖，几句话就把孙庆龙逗得哈哈大笑。孙庆龙高兴了，就主动做起了中间人，重新带着楚衍认了番人。转过一圈，因初十那天，楚衍着重陪在邹主任身边造成的陌生隔阂，便消弭在无形之中了。 安家喜服气，真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谁能想到楚衍一个脸嫩嫩的小崽子，也能走出自己独特的社交风格呢？可惜了，自己长得五大三粗的，走不好这个路数，才只好酒桌上见真章。心累。 楚衍几句话融入了群体，同行的梁燕青也不赖。作为在场的唯一女性，且是个年轻女性，各方面难免吃亏。于是她便发挥优势，仗着自己对灵溪山的熟悉，主动请缨：“我知道哪里好钓鱼，也不用爬太高。诸位长辈信得过我的话，我带个路？” 那敢情好，在场可不止楚衍一个废柴。听说不用爬山还有鱼钓，有什么不同意的？当即响应，一个个排好队，跟在梁燕青身后往山里进发。 梁燕青所说的地方，是灵溪的一条支流。因没有水泥步道，知道的人很少。一行人好一番山林穿越，才抵达目的地，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清澈见底的溪流在山间盘旋流淌，光是肉眼，就能看到小鱼游弋。如此上好的垂钓环境，哪个钓鱼佬还能坐得住？不用人招呼，一人占了个有利地形，奋力甩起杆来。 楚衍也挑了个位置，放置好鱼竿。在钓鱼佬的世界里，谁能钓上鱼，谁就是老大。而大家只要认可了你，什么生意都好谈了。因此，楚衍没少在钓鱼技术上下功夫。 毕竟，现在掌握着资源的，绝大部分是中老年，没点手艺在身上，他们才懒得搭理你。 第124章 楚衍钓鱼技术本就不错，再加上苏行人提供的秘方饲料，并没有抢占最佳位置的他，竟是第一个有收获的。刚下杆半个小时，一条巴掌大的小鲫鱼便被他拽出了水面。别说几个水平其实真不咋地的老总了，就是安家喜都震了震。 这小子，有点东西啊！ 梁燕青的地方挑得好，鱼着实不少。半天下来，大家多多少少有收获。然而，看着楚衍没一会儿往桶里扔条鱼，没一会儿又往桶里扔条鱼，几个老总眼都红了。 钱可以少赚，但钓鱼不能输！ 几个老总连中饭都没心思吃了，平时一个个自诩老饕的人，现在随手接过梁燕青递来的馒头，胡乱夹了点咸菜对付了两口之后，又全副心思扑在了钓竿上，一副坚决不信自己会输给小崽子的表情。 奈何钓鱼技术是真有高低之分的。一群老板掌权已久，哪怕企业在走下坡路，他们也没多少生存压力，钓鱼不过是个爱好。 楚衍却18岁丧父，独自支撑家业，但凡可能有效的方法，无一不是兢兢业业，拿出高考的势头去学习。 此消彼长之下，这群中老年能干得过楚衍才怪了。 一口气钓到下午3点，楚衍满满一桶鱼吊打全场。如此巨大的差距下，叔叔伯伯们不得不心悦诚服。 金竹牙膏厂的杨文保拍着楚衍的肩：“后生可畏啊！” 终于获得了认可的楚衍难免有些小得意，当场对着自己的鱼桶拍了张照，发给了苏行人：“看我厉害吧。” 哪知没等苏行人回复，刚在旁边唾沫横飞夸着楚衍的杨文保忽然话锋一转。 “小楚啊，你有对象了吗？”杨文保满脸的慈爱，“我有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女儿。要不，你们相一个？” 第111章 那是我嫂嫂 安家喜：“噗！” 笑完之后， 安家喜开始幸灾乐祸。这就是人长得太好看的烦恼吗？小楚同志，你可悠着点，你们家苏大流氓特别霸道， 小心他收拾你。 楚衍也差点被口水呛着， 打他爹过世起， 这种随地蹦出个“岳父”的情况就少了， 杨总的神来一笔，简直让他猝不及防。 偏偏对着一群老古董，他又不好把苏行人抬出来。省得没事白饶一顿人生大道理的教训。 于是楚衍只好干笑着：“我还小， 不着急。” 刚在钓鱼上被虐了个爽的杨文保一时反应不过来，忍不住问道：“你多大了来着？” “今年5月满22周岁， ”楚衍生怕别人再惦记当他岳父， 拼命把自己往小了说， “现在才21呢。” 全体：“……”看你的钓鱼水平， 真不像个20出头的小崽子。然后一群人想着自己久经沙场，竟连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都比不过， 心里更郁闷了。 知道楚衍和苏行人关系的安家喜赶紧岔开话题：“小楚总， 你说的今晚你做东， 请我们去哪吃饭呀？” 楚衍给安家喜丢了个感激的眼神， 又连忙接话：“我在花晨月夕订了个包间，还请各位伯伯赏脸。” 听到楚衍的话， 杨文保的眼神里立刻带上了些许探究：“我们前几天才决定出来钓鱼的， 你正月里能提前几天订到花晨月夕的包间？小楚总， 你关系可以啊！” 杨文保话音将落， 现场倏地安静了。怎么说呢，在场几位老总，包括梁燕青的父亲老梁总， 曾经也是珠城呼风唤雨般的人物。 可随着时代变迁，新星升起，旧星暗淡。以前哪都必须给面子的地方，现在再想去，就得跟芸芸众生一般，规规矩矩的提前预订，再无特权。 其间巨大的落差，说心里一点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不过事已至此，只好强装云淡风轻不以为意。 哪知今天杨文保好像是专门来捅肺管子似的，一张嘴捅一个，再一张嘴捅一群。这就有点尴尬了。饶是以楚衍的情商，也僵了一瞬，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才能不刺激到几位中老年敏感的神经。 按说以目前楚衍甲方的身份，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但是吧，既然出来搞关系，当然得尽可能的往好的方面搞。秦桧还有三个帮呢，谁知道他们后面站着哪位呢？ 好在楚衍各种场合见得不少，经验算得上丰富。在气氛即将变得更僵硬之前，火速岔开话题：“对了，咱们的鱼怎么办呢？不如去我家，我家的厨师水平不错，今晚主菜就吃小杂鱼汤怎么样？” “那不行，”八宝毛巾厂的孙庆龙率先回神，开玩笑道，“难得有机会宰小楚一刀，岂能放过？鱼不要紧，实在麻烦放了就是。但花晨月夕我得去！现在珠城属他们家最火爆，我非得正月里凑个热闹不可。” 能在时代洪流下苟活至今的，没几个情商低的。小梁总梁燕青清脆笑道：“坊间传闻楚总跟陆家大少关系莫逆，看来是真的了？” 众人的眼神又是一变，不爱吃瓜的中老年人，还真不知道楚衍和苏行人在网上搞出来的风风雨雨。他们倒是隐约知道楚开元的儿子会搞营销，产品在网络上卖得好。但具体怎么个搞法，却没留意。 这会儿听梁燕青提起，不由又对楚衍高看了一眼。 花花轿子人抬人，尤其生意场上，逼格是必须竭力往上抬的，不然为什么人人都要开名车戴名表呢？ 因此，为了让自己的生意更好做，安家喜当即接住了梁燕青的话：“那可不？说来我跟小楚总，还是苏总介绍认识的呢。我们苏总啊，大写的偏心眼。谈起生意来，我这个老伙计的面子他是一点不给，尽偏着他们家小楚总了。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众人？？？什么！？楚衍搞货柜不是靠他爹留下的关系，而是因为结交了苏行人？怪不得花晨月夕的包间说订就订，陆家在那可不是有专属的包间吗？只要陆家人自己不冲突，那不是想怎么订就怎么订。 话题转到了陆家，众人看楚衍的目光更热烈了。 甘松日化的阎荣生马上凑了过来，摆出了十分关切后辈的表情：“小楚总，前几天安总说正找定制货柜的厂家，你们现在找到了吗？” 楚衍从善如流：“阎伯伯有推荐？” “金牛机械啊！”阎荣生豪爽地拍着胸脯道，“我跟他们张总特别熟，我让他给你打折。” “拉倒吧，”杨文保毫不客气的吐槽，“你跟金牛的张总那得是往前数30年前的交情。现在人家是国内一流的上市公司，你怕不是连他们家大门都摸不着了，还吹牛呢！” 孙庆龙：“……”不是他说，老杨这厮的情商退化的有点严重了。别的几个厂萧条他不清楚底细，你大名鼎鼎的金竹牙膏落到今天的地步，看来你个姓杨的功不可没。 “嗤，你懂个屁！”阎荣生不但不生气，反而有些得意洋洋的道，“他敢不给我面子，我就敢让我女儿回绝了他儿子，谁怕谁啊！” 杨文保哽住，随即心里浮起淡淡的酸意。有个好女婿了不起啊？想到女婿，他又忍不住看了楚衍一眼又一眼。虽说比他女儿小好几岁，但是他不介意。 楚衍毕竟是个假的，对吧？娶他的独生女儿，一起继承金竹厂的股份，挺好的不是？楚开元带大的，应该……挺像楚开元的吧？ 不过杨文保的想法暂时没人知道。既然提到了货柜定制，阎荣生和楚衍以及安家喜便上了同一辆车，三个人正好在路上细聊。等到了花晨月夕门口时，负责具体运营的安家喜已经加上了金牛张总的微信，进行过短暂的沟通了。 金牛的张总并不是老板，而是执行总裁兼小股东。不过区区货架而已，直接找到人家总裁面前已经很夸张了。要不是阎荣生盛情难却，楚衍和安家喜都不会考虑这家。 全国知名的机械厂，质量当然没得说。但价格同样惊人。他们做下沉市场的，用顶级的货架……那不是扯犊子吗？ 好在但凡做到顶的公司，少不得有几个下属子公司。金牛的张总一听他们的需求，当即拉了个群，把底下子公司的负责人拽了进来。 这下总算对口了，安家喜愉快的跟对方约定好时间，打算见面细聊。 又往前推进了一点进度，安家喜和楚衍相视一笑，都对目前的效率非常满意。随着合作的加深，安家喜对楚衍愈发顺眼。不仅有想法、有执行力；更重要的是有钱有关系。 别说哈哈货柜这种沿着既有道路铺设的项目，即使开发全新赛道，一旦具备以上条件，差不多就成功一半了。 何况白手起家的安家喜最缺的是什么？正是上层圈子的人脉。毕竟临期食品的生意并不一定能长久——它门槛实在太低了。他能以低廉的价格拿货赚差价，别人同样能。他之前怎么干死其他经销商的，别人也能以同样的方式干死他。 所以尽管安家喜这几年赚得盆满钵满，但内心始终是焦虑的。他必须考虑，如果嘻嘻零食被人干了，年纪轻轻的他得往哪个赛道换才能苟活。 而想要精准的判断赛道，信息的收集便是重中之重。公开信息需要收集，私底下流传的小道消息也决不能放过。公开信息好说，小道消息从哪里来？自然是从人脉中来了。 第125章 与楚衍的合作，最大的好处便是能轻而易举的认识足够多的人。这是富二代们天生的优势。如今机会摆在眼前，他当然要通过楚衍，把别人的优势，转化为自己的优势。 反正，他也不会亏着楚衍就是了。 安家喜从来目标明确，一行人进了包间后，他立刻积极帮着楚衍张罗起来。他酒量极好，又妙语连珠，三两下功夫又再次与几个老总打成一片。 反倒是楚衍和梁燕青两个不怎么能喝酒的，被冷落在了一旁。没办法，酒桌应酬，不会喝酒便废了一半。好在他跟安家喜是一伙的，有个能喝的就行。 于是楚衍索性把凳子拉到梁燕青近前，与她套起了近乎。 不得不说，楚衍这张漂亮脸蛋，在跟女老板们谈生意时，能产生巨大的优势。当初闻九玉恨不得掐死柳青青，都没对他下狠手，可见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里，颜值是多么值钱的存在。 梁燕青比楚衍差不多年长10岁，看楚衍像看个邻家弟弟似的，耐心好的不得了。在一群大老爷们推杯换盏间，谁也没留意包间的角落里，轻声说笑的两位负责人，率先谈拢了纸片香皂采购的意向性协议。 梁燕青以茶代酒，捏着杯子与楚衍的茶杯轻轻一碰：“小楚总，谢谢惠顾。” “梁姐客气。” “说来，”梁燕青对楚衍眨眨眼，“卖纸片香皂的商家不少，你特意选定我们家……是因为青莲日化是女人当家吗？” 梁燕青说得隐晦，楚衍却听得分明。梁燕青真正想问的是，特意找个女老板，妙言是不是打算把女权饭恰到底了。 楚衍也跟着眨眨眼：“我有个姐姐说，她身为女人，支持我这么干！” 梁燕青好奇：“哪个姐姐？” “天林电子，冉婵娟冉总。” 梁燕青愣了愣：“你跟她很熟？”冉婵娟那母老虎的造型，怎么看都不像能跟眼前的小家伙玩到一块的的样子，她们竟关系好到能聊这种话题的吗？ 楚衍笑答：“她是我嫂嫂呀。” 梁燕青！！！草！老娘是不是吃到大瓜了！请问今晚去找猹娘娘爆料有钱拿吗？ 第112章 兵不血刃 猹娘娘这种吃瓜第一线的大佬， 哪用得着梁燕青爆料。本地有几家豪门，豪门又有什么动向，她心里门清。 毕竟她吃这碗饭， 又没有家务拖累， 全心全意扑在工作上， 效率堪比早年的港城狗仔。没几天功夫， 冉婵娟和侯东澄喜欢去哪约会都被她摸清楚了。 但冉婵娟不太好惹，何况这又是私事，闻九玉多少得给她点面子， 索性一个电话打给当事人，来了个开门见山：“冉总， 我这边接到条关于您的爆料， 我来跟您核实一下。如果您介意的话， 我们就不报了。” 冉家最近总共就两件事值得媒体报道， 第一件是她跟侯东澄恋爱，第二件嘛， 就是她那个冤种弟弟冉景权半夜飙车， 把邻居利康管理的独生的儿子温长志撞了个半身不遂的刑事案件了。 天林电子做的b端市场， 倒不是很害怕负面新闻——毕竟他们的产品又不面向大众， 老客户们还能为了这点事不签约了？ 但也正因为没有外界约束，家里又极端重男轻女， 导致冉景权无法无天， 为了争口闲气惹下大祸。 本着闷声发大财的习惯， 冉婵娟第一反应是低调。毕竟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不论谁暴露在大众眼里，都能挑出无数的毛病。家产争得艰难的冉婵娟更不想给股东们留下不稳重的印象。 然而，在她将要说话的瞬间，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已经滑到嘴边的拒绝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冉家现在最怕的是什么？或者说她那个重男轻女的糊涂爹最怕的是什么？难道不正是冉景权的丑陋面目暴露在人前吗？ 艾玛！这不是巧了吗？还要从亲爹手里搞股份的冉婵娟不好主动爆料，但网友火眼晶晶把人扒出来，就不关她事了好吧。于是她言论自由的大旗一扯，准备吃瓜看戏。 就是不知道冉景权那傻逼的事迹暴露在大众视野之后，冉国通该怎么在股东们面前替儿子力挽狂澜。 要知道，董事会重男轻女归重男轻女，但如果继承人太弱智，导致公司面临巨大损失，那他们立马就会告诉你什么叫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什么叫做全力支持妇女能顶半边天。 想到此处，冉婵娟乐得嘎嘎的。原来，这就是跟“顶流”谈恋爱的好处吗？兵不血刃了属于是。 闻九玉同样很开心，表面上来看，真假少爷的热度已经被楚衍这货消耗干净，但实际上并没有榨干全部价值。 阿丢丢之所以遭遇滑铁卢，是因为切入的角度和时机都不对。大过年的，吃瓜主体的年轻人正被家长里短烦得要死，阿丢丢想借着杜家对楚衍玩一手道德绑架，那不是找死的吗？ 退一万步讲，非要蹭楚衍的热度，那楚衍也把被侄子打伤的渣爹送医院了，你还想怎样？非逼着楚衍去给渣爹端屎端尿吗？ 真假少爷的瓜吃了这么久，谁不知道当年楚衍还在娘胎里时，就已经被杜家放弃。要不是邹映芳铤而走险，楚衍坟头草都有三米高了。 孝你麻痹的渣爹！你那么喜欢渣爹，你去给杜广林当孝子贤孙好不好？ 上网的可都是年轻人，气头上的网友没把阿丢丢的官号冲了都算她运气。 这馊瓜谁爱吃谁吃，反正广大的猹们不吃。 但情人节将近，恋爱的瓜是要吃的。这边楚衍和安家喜刚跟几个老总谈妥了进货价格，并在邹主任的见证下签好了合约；那边冉婵娟和侯东澄手拉手逛商场的小视频已迅速冲上了本地热门，并开始向全平台蔓延。 看着骤然炸起的热度，阿丢丢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家都是恰流量饭的，凭什么你闻九玉每次都能大爆！？杜家大年夜的撕逼不够刺激吗？连续进局子的瓜不够香甜吗？网友不是最喜欢看打起来的热闹吗？特么的，大家的兴趣点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转入言情频道了呢？这不心理学！ 闻九玉：呵呵。论放瓜的专业度，你阿丢丢还差得远呢。 “我勒个去！”花晨月夕的包间里，安家喜正在跟合作对象们推杯换盏。突然金竹牙膏的杨文保一拍大腿，指着手机上推送的消息喊道：“冉家的那丫头谈恋爱了。” “嚯！”一群老板顿时来了兴致，他们没记错的话，冉婵娟今年怕不是有30了吧？还以为她要学什么国外、搞什么不婚不育了。不料新年大节的，居然突然爆出了恋爱消息。 冉婵娟作为珠城第一个裸分考入京大的豪门女学神，一向在小圈子里知名度极高。加上她大龄未婚和继承人之争两大热点，珠城差不多的人家没有不知道她的。于是纷纷问起杨文保：“男方哪家的？也是我们珠城的吗？我们认不认识？” 然后，急忙忙打开推送的杨文保在看到男方名字时，突然就：“……” 接着，同样看到推送的邹主任也：“……” 咋说呢，这一对简直让人猝不及防。他们没记错的话，冉婵娟跟侯东澄足足差了9岁吧？他们是怎么看对眼并搞到一起去的！？ 在这群老古董眼里，男大女9岁都觉得不般配，女大男更加接受不了。又不是找二婚或者包养小明星小白脸，正经处对象的，这么大年龄差不是胡闹吗？ 老古董可不止眼前几位，网上多了去了。兴冲冲吃瓜的网友们扒出9岁年龄差时，同样炸开了锅。 这才是闻九玉的手段。真假少爷的瓜吃腻了？那真少爷跟隔壁豪门千金姐弟恋的瓜解腻了吗？ 网友表示：解腻！解腻！简直跟大夏天里吃灌冰可乐一样的爽！麻烦猹娘娘再多来点！ 所以楚衍的饭局还没完，#9岁差姐弟恋#的词条就在呱呱直播的媒体矩阵操作下冲上了热搜。而一旦上了热搜，吃瓜群众毫不意外的蜂拥而至。 呱呱直播的热度节节攀升，今天上直播间的商家一个个笑的见牙不见眼，纷纷利用自家有限的宣传资源，拼命往里添柴。 别人都动起来了，徐玉屏岂能毫无反应？在楚衍打电话通知她之前，她已经撸起袖子开干了。 论口才，徐玉屏自认干不过闻九玉。但她手里有当事人，还能怕了闻九玉？官方直播间走起，侯东澄和冉婵娟本人出镜，就问你闻九玉怕不怕。 闻九玉才不怕，徐玉屏有当事人怎么了？妙言那边播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我呱呱直播就聊继承人之间的血雨腥风。 姐弟恋、姐弟争产、学霸姐姐学渣弟弟、父母偏心、重男轻女……哪个词条不是爆点中的爆点？ 以闻九玉的炒作水平，就着冉婵娟的话题，她能炒一星期不带重样的。 网上的热度瞬间被分流，爱吃瓜的猹们在呱呱和妙言官方两个直播间来回乱窜，又因为他们的动静，带着别的网友也跟着他们满世界吃瓜。 这连绵不断的闷头大棍，差点没把到处找新闻的阿丢丢敲吐血。看着自己直播间里飞速下降的人数，她眼都差点红了。 第126章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难道杜家的瓜就不是瓜了吗？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杜家的最后结局吗？ 还有那个爆料姐弟恋的，你凭什么报给闻九玉？难道我阿丢丢的公司给不起你爆料费？ 阿丢丢简直气到原地爆炸！ 奈何她的资源确实比不上闻九玉，尤其在真假少爷一系列事件里，闻九玉认识当事人，别人再能扒，也不可能有当事人故意放水来的凶残。 阿丢丢等自媒体好不容易把冉婵娟从小到大的成绩单扒出来，闻九玉那边已经开始连载冉婵娟的夺权风雨路了。 大女主崛起剧本，就问你情节够不够爽？ 其余的自媒体开始集体骂娘，玛德这种内部消息，他们上哪挖去，闻九玉你不讲武德！ 当然，这个其余人里，绝对不包含楚衍。 因为在八卦发酵的第二天，流量的最高峰时。楚衍登上了自己的微博：“牙膏肥皂洗发水，甘油毛巾卫生巾，嗳——把腿收一下，让一让啦！让一让啦！物美价廉老国货，尽在全新哈哈货柜。大家快来采购吧！@哈哈货柜@嘻嘻零食超市@金竹牙膏@青莲日化……” 网友们：……，……，…… 【我对假少真是服气了！真的！从没见过这么敬业的假少爷！】 【谁说不是呢？别人骂他鸠占鹊巢，他在卖货；别人夸他兄弟情深，他在卖货；别人扒他哥哥恋情，他还在卖货……】 【所以，我还是第一次在真假少爷的小说里，站队假少爷……实在太敬业了，沧桑点烟……】 【关键不止卖自家的，还卖别人家的。】 【那什么哈哈货柜给了你多少广告费？我家出三倍！】 【楼上，三倍怕是少了。我刚看了，哈哈货柜一个新号，几分钟内飙升两万粉，假少瓜界顶流实锤。】 经过了真假少爷的大瓜，楚衍的个人微博账号粉丝高达二百多万，更可怕的是这些基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活粉。 要不是楚衍的微博除了转发妙言的官方消息和打广告之外，基本没有别的信息，他的粉丝数还得疯涨。 毕竟除了狗血的身世之外，他还有张极漂亮的脸蛋。蹲守他微博的粉丝们，很大一部分恨不得他原地出道，拯救目前歪瓜裂枣遍地的娱乐圈。 于是，在粉丝的一片发照片的呼声中，毫无节操的楚大美人戳开了跟苏行人的对话框：“你之前偷拍我的那些照片呢？发几张给我，我给网友看看。” 苏行人：“……”就是说，找了个这样的对象，糟心不糟心？合着他使出浑身解数、用尽平生审美拍的美人私藏照，他对象说要拿去讨好网友……槽点多得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吐起。 “嗯？怎么了？之前拍了没存吗？”跟未婚夫毫无默契的楚衍发出了灵魂一击，“那你把你手机桌面上那张给我吧。” 苏行人：“……” 苏行人咬牙切齿：“我重置手机了，相册里只有猫猫图，你要吗？” 楚衍挑了挑眉，呵呵了一句，然后面无表情的在微信上打下了一行字：“也不是不行……” 苏行人？？？不是，楚猫猫你认真的？ 第113章 带货 什么是见钱眼开？什么叫不择手段？ 苏行人深呼吸、再深呼吸。合着楚衍不肯换新买的布偶服， 是因为他钱没给到位是吗？ 忍着额头上突突直跳的青筋，一口气给楚衍发了9张日常照：“你差不多得了，楚猫猫是我的， 不准给外人看。” 楚衍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再给我一些， 我留着慢慢发。”只有猫片？苏行人你骗鬼呢。 这时候苏行人也回过神来了， 楚衍又不真是明星， 卖卖萌好圈粉。当总裁的那还是得要脸的……不对，新生代总裁们在年会上什么事干不出来？按楚衍节操，如果卖萌能获得足够的利益， 他百分百当场给你来段猫咪卖萌小视频。 脸？不存在的。对于总裁而言，业绩才是命。要命不要脸那不是他们圈子里的基操吗？ 想到此处， 苏行人更心累了……一瞬间他微妙的理解了那些喜欢傻白甜的同行们。看看人家的老婆多乖巧， 再看看自家这个……算了算了……自己挑的联姻对象， 还能怎么办？只能顺着了啊。 该说不说， 学霸就是学霸，企业干得好， 拍照也不赖。繁花盛开的花园里， 一身休闲服打扮的楚衍漫步其中。他精致的眉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宛如落入人间的精灵。 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引得评论区疯狂尖叫。这是什么小说男主照进现实！！！这颜值、这气质！还当什么霸总啊？火速加入娱乐圈，求求了！！！ 重新编辑后加上了照片的那条广告微博瞬间疯转， 拥有官网的嘻嘻零食流量率先起飞。 网店的店小二们一脸懵逼， 完全不知道天降的流量到底打哪来的， 差点没忙得撅过去。 紧接着， 青莲日化的网店也涌入了海量的网友。漂亮的国风包装，一下子就抓住了女孩子们的眼球。近期主打的纸片香皂几分钟之内就断了货。梁燕青人都傻了，不是， 她们区区小作坊，扛不住这么大流量啊啊啊！ 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梁燕青在短暂的懵逼之后，立刻察觉到了与楚衍合作的真正价值，当即致电楚衍，请他帮忙微博带货，她愿意给广告费和分成。 想做出一番事业的人，没有不缺钱的。虽然在多番波折之后，妙言给楚衍提升了待遇。但楚衍没有股份，所谓的待遇也不过是水月镜花。何况实体行业微薄的利润，就注定了高管们顶多混成个中产，永远无法成为富豪。 相比之下，当网红做明星，在收入上，恐怕真比实业高管来得划算的多。 接到电话的楚衍心快跳了好几拍。然而，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青莲日化与妙言不是竞品，作为合作方，他帮忙推广理所当然。 可任何事，一旦涉及金钱来往，就变得敏感起来。他是妙言的总裁，私接广告，算不算违背竞业协议？算不算侵害公司的形象资产？ 理论上来说，肯定不算的。再是总裁，他是个活人，他要用日用品。做互联网的，不照样帮着做电车的打广告吗？没道理他不能拿别人家的香皂洗手吧？ 但他与柳靖的争端早已白热化，柳靖又有大股东柳青青做后盾。柳青青拥有着母亲和大股东的双重身份，天然占据道德高点。他一旦被柳靖抓到把柄，必然麻烦不断。 楚衍深吸一口气，暗骂了句柳青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得咬着后槽牙，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道：“多谢青姐的厚爱。只是我们现在齐心协力搞货柜，我不好厚此薄彼的。” 盯着库存飞快消失的梁燕青可听不得这话：“楚总，咱们这是有偿的。你无偿替大家打广告是你仗义，我现在有偿再请你发一条，是我诚挚的感谢。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楚衍暗自苦笑，要不是有拖后腿的，难道他不愿意把流量变现吗？不过，楚衍在商场上，一向是个与人为善的。见梁燕青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他也脑子转得飞快，转瞬间就替梁燕青想到了解决办法。 “青姐，你想要的无非是热度。但今天这件事，我也只是个蹭热度的。你为什么不直接找当事人呢？”楚衍如是说。 梁燕青轻叹，选择了实话实说：“楚总，侯少的热度，是不如你的。”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侯东澄确长相一般，在流量上天然劣势。 何况侯东澄的履历，属实没多大亮点。这会儿网上还在吵呢，不理解天之骄女的冉婵娟，为什么会看上平平无奇的侯东澄。 虽然身为独生女的梁燕青倒是很理解冉婵娟，也就是冉婵娟下手早了，不然侯东澄花落谁家还不好说。 但网友又不跟侯东澄过日子，他们当然更倾向于外表和那些能量化的优点。性格什么的，就不在网友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青姐，我说的不是我哥。”身为跟侯东澄朝夕相对的兄弟，楚衍当然比梁燕青更了解侯东澄的优缺点。侯东澄很好，却太接地气，与大众对富家少爷白马王子的幻想可谓南辕北辙。 让他去带货，尤其带梁燕青家走精致路线的国风纸片肥皂，怕不是得把人带沟里。所以楚衍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您找小冉总，肯定比我更合适。” 听到楚衍提议的梁燕青？？？废话，她当然知道冉婵娟才是事件核心，加上她的富家千金和京大学霸的双重光环，带什么不得卖爆了？ 问题是，她家区区小作坊，是能登月碰瓷天林电子的吗？别说青莲日化了，你妙言碰上天林电子，说句高攀都一点不亏心好不好。 说句到家的，能找冉婵娟，谁还找楚衍啊，那不是跟冉婵娟搭不上线嘛。 但梁燕青搭不上，不代表楚衍搭不上。对于梁燕青，楚衍是非常看好的。或者说，根据他的经验，在商场上碰到女老板，你最好多个心眼儿。 第127章 客观就是，女人想闯出一番事业，永远比男人难得多的多。那么反过来说，任何一个在商场上做出点成绩的女人，都是潜力股。 交好潜力股百利而无一害。 因此，楚衍对着沉默不语的梁燕青温和笑道：“青姐别急，以我对闻总的了解，这个瓜她且有得炒。我先联系一下小冉总探探口风，如果她愿意的话，我给您回个电话？” 梁燕青的眼睛唰地亮了：“那麻烦楚总帮我美言几句了，如果冉总愿意纡尊降贵，我就是这单不赚钱，也给你发个大红包。” “青姐客气，”中间人拿好处天经地义，楚衍也没假惺惺的推诿，“我先联系小冉总，成不成我都给您回个电话。” “好，等你好消息。” 楚衍挂断通讯，立刻就用微信给冉婵娟发了条信息。对于这次牵线，他当然是有些把握的。大家都是搞实业的，自家现金流什么情况心里没点数？ 赫赫威名的地产首富家的公子，鼎盛时期亏个20亿，他爹都拿不钱来堵窟窿。他们这些小少爷小小姐的，手里的钱根本不够看。 不然难道楚衍一天到晚上蹿下跳的卖什么货？他闲得蛋疼吗？ 莫名来钱的冉婵娟噗嗤笑出了声。 楚衍所料不差，大小姐冉婵娟确实有钱，但冉家的大头仍然在冉国通手里。奢侈品什么的，她父母为了面子，会替她置办。 但她自己想干点什么，手头确实是比较紧的。尤其是冉国通一直试图压着她，好给冉景权铺路，她能动用的资金就更少了。 虽然接个推广不一定能赚钱，但谁又嫌钱多呢？何况她这不是正想暗戳戳的引导网友去扒她的怨种弟弟吗？送上门的曝光机会，不要白不要。 于是冉婵娟当场同意了楚衍的提议，并且在联系梁燕青的时候，十分傲娇的表示，如果不是小叔子求到她面前，她是不屑接广告的。她愿意接，那都是楚衍的面子。 花花轿子人抬人，网友们咔擦咔擦吃瓜的时候，几个当事人已经跟打了鸡血似的卖力吆喝了起来。 别说，网友们对大小姐的滤镜还挺厚实。大小姐同款的珠宝首饰买不起，同款的肥皂片还是能买的。 还没等金竹牙膏等几个老家伙反应过来，青莲日化已经借着这股东风，扶摇直上。不仅纸片肥皂卖断货，连犄角旮旯里的历年库存，也被用超低价清了个干干净净。而如此恐怖的销售量，连头带尾也不过花了5天而已。 梁燕青高兴地在自家厂房里转起了圈圈。 曾几何时，他们青莲的肥皂，也是本地驰名产品，也曾卖到了全省的角角落落。可自从十年前他爸决策失误之后，他们就只能靠着珠城周边的农村苟延残喘。 却没想到，冉婵娟一场带货，就让她梦回巅峰。网友的购买力简直无敌！ 感谢冉婵娟，感谢给她出主意的楚衍。发红包！马上发红包！工人有，冉婵娟和楚衍更要有，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 第114章 成交 月儿弯弯照九州， 几家欢喜几家愁。 迅速清空库存回笼了大笔资金、并用预售手段又搞到一大笔货款的梁燕青有多兴奋，邹主任就有多恼火。 楚衍虽然玩了手远近亲疏，在做推广时， 把哈哈货柜放在了最前面， 但也免费带上了所有人不是。但为什么只有梁燕青抓住了流量？杨文保他们几个国企老老厂长居然全程梦游！ 随便跟着卖点主打产品就开始庆功了？你们的库存呢？你们那些破烂不用清理、资金不用回笼了是吗？ 邹主任气得指着杨文保等人破口大骂：“你看看你们！你看看你们！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都是一起搞货柜的， 人家搞私企的反应多快？你们呢？啊？你们呢！” “楚衍那么大流量， 你们是一个也没蹭上啊！” 杨文保弱弱的说：“小楚总发了条微博，我们的几个新品也卖断货了的。” “你知道楚衍微博有用啊！”邹主任几乎咆哮，拍着桌子冲杨文保大吼， “有用你不知道让他多带几条吗？你们的仓库推了多少库存、你们的工人多久没发奖金了，心里没点数吗？你知不知道人家乖乖食品借着嘻嘻零食的网店， 清掉两个仓库了！！！” 邹主任快气疯了！梁燕青就不说了， 毕竟人家青莲日化是真有高端产品的， 这几个傻狍子跟人比不得。可乖乖食品那种同样走低端的， 不照样积极联络安家喜，砸钱把酸辣凤爪推到了官店首页， 赚了个盆满钵满吗？ 人家跟安家喜有交情， 你们几个前天还跟安家喜钓鱼吃饭呢。倒是让安家喜给安排安排啊！是， 哈哈货柜没铺好， 可谁规定了嘻嘻零食就只能卖零食了？搭几个日化产品不行吗？ “你们厂子亏的一点不冤枉！”邹主任气急败坏，没有青莲日化在前面比着还没感觉， 可别人光这一波就能腾出升级产线的钱了， 眼前这几个玩意儿连库存都没清干净， 邹主任真是被气了个七窍生烟。 “产业升级！产业升级！”邹主任左手背拍右手心， 拍得啪啪作响，“你们没钱拿什么升级？你们这些毫无竞争力的产品，难道想卖到下辈子！？ 就说你！孙庆龙！我的老孙总哟！现在什么年代了， 几个人用化纤的毛巾？我叫你一声祖宗，我求你看看新式布料、看看现在混纺出多少花样了好吗！” 邹主任说得自己心脏病都要犯了，当年一个两个也算风云人物，在国企的倒闭潮里，逆势而行，积极升级产线、优化管理，硬生生杀出条血路才存活至今。然而谁能想到，当年的雄狮们，现在一个个脑子僵成了木头呢？ 大家都是中老年，你们不想要绩效，老子还想要好吗！ 几个钓鱼佬被邹主任骂了个狗血淋头，半个字不敢吭。他们这群老江湖，倒也不是真的多怕邹主任。但青莲日化的网络销售数据属实亮瞎了眼，而且大家都是一个群里的，那刺激就更大了。 你想吧，梁燕青对着他们还一口一个叔叔伯伯的，结果人家小年轻悄没声息的放了个大卫星。几个中老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嘴上再怎么说着长江后浪推前浪，可哪个在心里不觉得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 现在好了，梁燕青楚衍和安家喜联手，把他们的脸抽得啪啪响。更糟心的是，几个小年轻还不是故意抽他们的，人家兢兢业业卖货赚钱，压根没空抽他们。 这就很尴尬了，合着他们连被人打脸的资格都没有的？ 大家都是干了一辈子的老鸟了，业务能力也还是有的，只是年纪大了，确实适应不来网络上的节奏。所以被骂过一通的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甘松日化的阎荣生立刻开始诉起苦：“那个，邹主任啊，你看我们库存压力确实大，销售渠道呢也确实萎缩得厉害，产线都开不满……” 邹主任眼皮都懒得抬：“所以？” “你帮我们牵牵线，让小楚总再出个手呗。” 邹主任：“……” 接到邹主任电话的楚衍：“……” “伯伯……”楚衍努力的跟邹主任解释着，“热点这个东西呢，转瞬即逝。并且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楚衍十分心累：“我在蹭热点上，确实有几分心得。可是怎么造热点，我真不会啊！但凡我会造热点，我们妙言也不至于捱到真假少爷曝光的时候才销量起飞不是？” 楚衍没说的是，他真有这本事，还能被董事会那几个老狐狸压三年？他早让董事会反过来管他叫爸爸了好不好。 别说他了，哪怕是自媒体的扛把子呱呱直播，如果当初不是拿陆家这种顶级豪门引流，也绝没有今日之威势。 阿丢丢的直播公司也算财力雄厚了，还不是跟在呱呱直播的屁股后面吃灰？ 凭空创造热点这种事，可比当总裁难太多了。 “我知道你为难。但是，”邹主任语重心长，“你们年轻人，总比我们老家伙活泛不是？大家都是合作方，他们几个牌子风光了，你的哈哈货柜也同样受益啊。” “可我哥的热度已经下去了啊！”楚衍崩溃。不提几个老厂的反应迟缓，就算他们跟梁燕青一样能够及时响应，他能帮的也有限。 梁燕青有高端产品，同样往高端走的妙言与之合作是能提升逼格、达到双赢局面的。但金竹牙膏那些沦落到跟三无产品抢市场的陈旧产品，他能发微博带一句都算给老关系一点面子了。 可以说，要不是看重这群老厂长背后的人脉，他碰都不会碰这些低端产品。因为市场是现实的，一旦给民众留下了廉价的印象，妙言的品牌价值就得完蛋。再好的交情，也不能拿妙言的前途开玩笑不是？ “九十九步都走了，差最后一哆嗦……”邹主任叹气道，“算伯伯欠你个人情好不好？” 邹主任也是没办法，现在年纪不小，能不能再往上走一走，就看这关键的两年能不能做出亮眼的成绩。如今第三产业的国企越发式微，他这破岗位，干的真是太艰难了。 第128章 楚衍知道，如果自己想接下外公和爸爸留下的人脉关系网，就必须要有用。而邹主任正是他打开局面的契机。毕竟除了邹主任，别人想办事，也不可能想到求个小崽子。能赶上个邹主任，已经算因缘际会了。 于是楚衍想了想，谨慎的道：“伯伯，我得琢磨琢磨。现在热度已经差不多下去了，微博上单挂链接没多大的用。 何况微博的用户定位更偏向大城市，而咱们的日化产品得往下沉走。想给他们打广告，得走视频渠道。这方面我没接触过，我得去找人问问。” 楚衍没说的是，就微博那磕碜的带货量，要不是真假少爷自带热度，广告打到下辈子怕是都卖不出几件货。普通产品指望在这里带货，那可真叫缘木求鱼了。 邹主任也知道错过这村没这店的道理，听楚衍说得诚恳，便也不好再勉强。凭双方那微薄的交情，楚衍肯帮忙已经很不容易了。 何况在哈哈货柜的项目里，楚衍可是甲方。大众市场上，哪有甲方替乙方操心的道理？又不是能源等上游垄断企业。三产的世界里，甲方才是绝对的爸爸。 亏得楚衍找几个老国企订货的目的不纯，不然这种麻烦的乙方，真是谁爱要谁要。产能过剩的年代，还能找不到合适的产品了？ 但既然已经答应了邹主任，楚衍也就上了心。下班回到家里时，看到冉婵娟又蹦了过来蹭饭，便把这件事拿出来请教起来。 冉婵娟抽了抽嘴角：“所以我来你们家吃饭，是要收费的对吗？” 楚衍甜甜一笑：“好嫂嫂，弟弟年纪小不懂事，你教教我呀，求求了。” 冉婵娟：“……”不是，姓苏的你死哪去了？还不快来收了你们家妖孽！？再不来你家猫崽子撒娇撒到老娘面前来了。 “嫂嫂，帮忙想想办法呀，拜托了！”楚衍双手合十，毫无节操的装乖卖巧。 冉婵娟无语，这薅羊毛的水准真是没谁了。 “首先，你得搞清楚你的目的。”冉婵娟被楚衍缠得没办法，用指尖敲了敲桌子，帮楚衍梳理起了思路，“你别告诉我，你突然圣母附体。别人三言两语，你就赴汤蹈火了。这种行善积德的大好事儿，你哥那个老好人去干还差不多。你？”冉婵娟呵呵两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埋头吃饭的侯东澄冷不丁的中了一箭，不禁哽住。端着饭碗的他突然又觉得晋江小说无比写实了。你看咱们这些当真少爷的，一个两个的一根肠子通到底，耿直的不要不要的，配跟这群狐狸玩心眼儿吗？谢谢！他们不配！ 被冉婵娟一语道破的楚衍也干咳了两声，讪笑道：“瞒不过嫂嫂。” 冉婵娟翻个白眼：“所以，你的核心还是哈哈货柜是吗？” 楚衍爽快承认：“是！” “那好说了，下次邹主任问你时，你就说等哈哈货柜铺开了再说呗。” “但是到时候你们的热度就彻底没了……” 冉婵娟？？？所以你个小王八蛋请教是假，想蹭老娘热度才是真吧？而且还得老娘造瓜给你的哈哈货柜上热度是吗？大爷的！要不是看你哥的份上，老娘现在就锤死你。 “嫂嫂……” “滚！” “嫂——嫂——”楚衍的声音甜的都快发腻了，侯东澄捂着胸口，这尼玛谁能顶得住啊，要不是他没这个实力，他现在就得缴械投降。 但冉婵娟郎心如铁，他面无表情的伸出手：“好处呢？” 楚衍当场从手机里翻出了张照片，背景赫然是珠城某知名赛车场的logo。然后他把照片放在冉婵娟面前晃了晃：“我有一整套，所有少爷的。” 冉婵娟目光落在照片里那个格外熟悉的身影上，嘴角愉悦的向上勾起，随即她爽快的伸出手跟楚衍重重一击掌：“成交！” 第115章 广告 关于怎么利用热度卖货， 楚衍经过几天的思考后，已经有了一些思路。 首先这一波热度已经过了，所以与其强行蹭最后那点尾巴， 不如等做好准备后， 再造热点。这就是他跟冉婵娟谈交易的原因， 豪门爱情总归有基本盘， 只要冉婵娟肯配合炒作，不可能一点水花都没有。 有了基本盘，营销方案就成功了一小半。剩下的， 就看具体操作了。 但楚衍的打算，杨文保等并不了解网络营销的中老年并不理解。眼见着梁燕青趁着热度起飞， 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肚子里的酸水再也也忍不住， 咕嘟咕嘟的直往外冒。 之前他们没少听说一夜爆火起死回生的营销传说， 但那太遥远，说不羡慕肯定是假的， 可要说多动心也没有。不然不至于等邹主任拍桌子骂娘了， 还没醒过神。 但等他们眼睁睁的看到同一个群的青莲日化， 在短短几天内直上云霄， 才有了真实的震撼感。 经销商开着卡车排队抢货的景象，让几个老总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上个世纪改革开放初期， 那个风起云涌、遍地黄金的时代。 这怎么可能！ 网上一波清空库存已经很离谱了， 预售排到三个月后， 简直是他们几十年以来早已不敢想象的奇景。要知道自从商品经济大发展之后， 他们搞普通日用品的，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如此门庭若市的景象了。 原来，这就是网络营销的威力了吗？无怪乎妙言去年的营销额能成倍的往上翻；也无怪乎柳家放着正牌儿子不要， 也得把楚衍死死抓在手里。 强悍！实在是太强悍了！ 看着梁燕青那喜笑颜开的表情，杨文保几个老总心头一片火热，同时一个个悔的捶胸跺足。早知道……早知道他们也学梁燕青，现在大赚特赚的不就是自己了吗？于是几个老总又纷纷主动找上邹主任，让他务必求求楚衍，带他们一起发财。 邹主任被几个老伙计弄得脸皮直抽抽，这态度也变得太快了吧？前几天你们不是还在推三阻四的吗？现在知道着急了？但你们几个老伙计难道不知道，经过几天的耽搁，豪门恋情的热度早就没了。 几个被利益冲红了眼的老总哪里听的进邹主任的话。如果说前几天他们是表面听从，现在就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响应了。 然而，网络营销哪是那么好搞的。别看楚衍从去年开始，营销手段层出不穷。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能掀起那么大的热度，靠的是真假少爷的惊天大瓜，而不是他自己的手段。这次愿意配合几个老总，也有想在营销上再做些尝试的意思。 营销是门大学问，他既然在商场上混，他就得沉下心去琢磨。他现在有着别人没有的热度，没道理不把身世的优势发扬光大。 楚衍心里有数，按部就班不疾不徐的准备着，差点没把几个老总急出个好歹来。 奈何他们几个又想要热度，又不敢真往里砸钱。说白了他们就是吃白食的，也不好意思一直催。好在楚衍有心跟这群老总结交，面对老总们的催促，态度格外的好。 一副虽然我能力有限，但为了世伯们的事业，晚辈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表情，弄得几个老总带邹主任十分不好意思，最近几场聚会里，逢人就夸楚衍如何如何年轻有为、未来可期。 围观了全程的安家喜：“……”怎么说呢？有些人能让顶级豪门的陆家捏着鼻子认了男孙媳，确实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至少这两面三刀的虚伪劲儿，特别配得上苏行人。陆家有你们两口子真了不起。 不过楚衍的主要精力仍然放在新鲜出炉的哈哈货柜上。经过了一番紧锣密鼓的准备工作，哈哈货柜包括公司注册、办公室租赁以及基础人员招聘等前期准备终于结束。楚衍总算腾出手来，准备他的营销大业了。 哈哈货柜作为一个主营线下的产品，即使铺设在已有的渠道上，前期投入仍然十分可观。而搞低端廉价零售，则代表门槛低且利润空间小。可以说，这一场合作，本质上是楚衍和安家喜两个人都遇到了瓶颈和困境，所以尝试着开辟一条新的道路。 因此，摸索前行的他们，并不敢投入太多资金，以免自己血本无归。 所以他们打算先搞个网店试试水，如果能先在网上赚一波快钱，他们的推广计划无疑会更顺利。反正楚衍的热度在这里，试试也没多大损失。 有了明确的目标，接着就是行动了。 楚衍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针对下沉市场，便宜就是最大的卖点。而怎么让目标群体认为哈哈货柜的产品够便宜、性价比够高呢？ 楚衍决定拍个短视频广告。也不需要多少创意，重点在于目标群体的代入感。加上他跟冉婵娟的交易，打定主意蹭他哥的热度。于是他找到侯东澄，开门见山的道：“哥，你能帮我拍个广告吗？” 侯东澄一脸莫名：“拍广告？我？” “嗯，我想给哈哈货柜做个推广……”楚衍三言两语说了下哈哈货柜的事情，然后笑着游说，“广告费我按app或小程序的下载率给你算提成，万一广告火了，你能发笔小财哦，干不干？” 第129章 对于楚衍跟人合伙创业的事，侯东澄是知道的，他好笑的道：“广告费就算了，但我不会拍，你找我不合适。” “我就想你去演个外卖员。”楚衍跟侯东澄解释着，“你不是当过外卖员吗？本色演出一下？” 侯东澄不太理解的挠了挠头：“行吧，我试试。我尽量给你拍好，省的你还去找别人乱花钱。” 楚衍噎了下，想跟他哥好好解释解释什么叫亲兄弟明算账，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算了，以后他哥有冉总罩，不怕被人骗掉裤衩子。 至于广告费，回头他真赚钱了，不怕他哥不肯收。 兄弟两个说好，楚衍立马就找熟悉的广告公司拍摄了起来。 广告内容很简单，一大群外来务工人员蹲在城中村的狭窄巷子里，拉着侯东澄出演的外卖小哥，七嘴八舌的拜托他帮忙买东西。 而侯东澄则是坐在台阶上，盯着手机上的app，哐哐往购物车里放东西。视频的右上角飞快掠过各种日用品的超低廉价格表。 最后长长一个购物清单拉出来，尾端却显示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低廉价格。 广告堪称简单粗暴到了极致，一点不讲虚的、更没多少创意。核心思想除了便宜还是便宜，演员们也是尽量贴近劳苦大众的形象，以创造代入感。 毕竟哈哈货柜的定位就在最最下沉的市场，太高大上了，难免让真正的目标群体产生距离感，反而失去信赖。 片子拍出来后，楚衍让人悄悄找妙言那些生活有些窘迫的老退休工人看了看，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后，才试探着投入了市场。 比起广告拍摄，如何精准投放才是真正的难点。一沉到底的市场，主打城市路线的闻九玉完全帮不上忙。楚衍也不想过于依赖闻九玉，反正是个小生意，自己先探探路也无妨。 为了吸引人流，楚衍还起了个十分标题党的名字——#惊！真少爷侯东澄又去送外卖啦！# 安家喜再次：“……”早就听闻楚衍狠起来连自己都捅的尿性，但他也没想到，楚衍竟然还能反复捅。他都有点同情那些吃瓜网友了，见过这么缺德的瓜主吗？ 网友表示：呵呵，那他们可就见得多了。被楚衍遛了那么久，再给假少这王八犊子送热度他们就是狗！ 于是，意外又不意外的，广告竟然直接扑街了。 安家喜：“……”所以说，做人确实不能太缺德。看楚衍那货把人遛的，这是彻底失去信誉了啊。 三天后，看着冷冷清清的转发评论，楚衍在合作对象安家喜的糟心的目光下，坚强的干咳了一声：“不要慌！山人自有妙计！” 安家喜呵呵，老子信了你的邪！幸亏老子走线下的，不然怕不是得给这小子埋沟里。 不过楚衍倒没骗人，网络营销有多难，他心里多少有点数。虽然精心挑选出来的博主完全没带起任何流量，让楚衍有点失望，但也不是说毫无心理准备。 所以在广告扑街后，他立刻启动了备用计划，当场给冉婵娟打了个电话：“姐，我广告的热度看你了。” 对楚衍的创业之路颇为好奇的冉婵娟也关注着最近的动向，但看着广告推广的脱水数据，陷入了沉默：“就现在的情况，你觉得……就我和你哥炒的恋爱那点热度，能把你的广告带起来吗？” 楚衍顿了顿：“实在不行，就按我们的原计划，就把我们亲爱的弟弟拎出来祭天吧。” 楚衍说的毫无负担，反正从去年开始，他就搜集了一大群纨绔惹是生非的各种证据，里面正好包含了冉景权撞伤温长志的全过程。 这也是一向低调的冉婵娟愿意配合他炒作的原因。楚衍手里拿着能锤死冉景权的料，冉婵娟巴不得楚衍的热度爆炸。一旦所有人都对冉景权失去了信心，冉国通难道还能逆势而为？ 而楚衍呢？他对曾经算计过他的纨绔们深通恶绝。之所以没收拾他们，纯粹因为事业上升期，压根腾不出手。现在冉景权的料对他有好处，他当然不会藏着掖着。网友们不是想吃真瓜吗？他楚衍有的是瓜。 他就不信了！他手机里那几十个g的豪门大瓜，还带不起个app的流量了！ 却不想，楚衍还没把冉景权拎出来，他自己的热度再次轰地炸了！ 微博热搜上，两个词条赫然并立！ #妙言假少大获全胜# #真少入赘出局# 楚衍面无表情收回了准备放瓜的手，很好，瓜界顶流在前，冉景权那种小喽啰，就留着下次再放出来祭天吧。 第116章 热搜 热搜来的猝不及防。哈哈货柜的广告片如愿以偿的瞬间铺满整个网络， 但哈哈官网和楚衍微博的评论区，却是一片辱骂之声。 事实上，从真假少爷的惊天大瓜曝光那天起， 楚衍就遭遇过数轮网络暴力。 只不过他自制力极强， 对于微博的评论区， 说不看就不看， 才能在一片骂声中保持了理智，继而连续出招、数次“遛粉”，加上侯东澄的配合， 舆论才得以扭转。让楚衍成为了拥有两百万粉丝的网络红人。 但，不代表楚衍的黑粉就不存在了。 现在的舆论场上， 无论明星还是网红， 粉黑大战早已成为了常态。尤其是楚衍这种天生带着原罪的身份， 其被动程度， 恐怕只有私生子能与之相提并论。更麻烦的是，楚衍还长了一张漂亮的脸。 长得好看本来是优势， 奈何楚衍身为男性， 却雌雄莫辨。放在什么娱乐圈的小鲜肉小爱豆身上当然能疯狂吸粉， 可放在一个假少爷身上， 那简直要了命了。 这不是妥妥从晋江小说里扒下来的白莲花假少爷吗？所以，打一开始， 就有无数阴谋论信誓旦旦的说， 他早晚会耍心机把侯东澄赶出家门。 奈何侯东澄跟楚衍关系好的出人意料， 楚衍在炒作上又颇有天赋。有事没事放一波似是而非的假消息， 把网友骗进来消费。时间长了，大家硬生生被他磨了个审美疲劳，人气急剧下降， 以至于新发的广告片直接沉湖。 结果，就在所有人被真假少爷这破瓜烦得恨不能下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时，惊天大瓜居然反转了！ 【我早说假少一看就心机深沉好吗，但他的脑残粉太凶了，一提就是兄弟情深，现在啪啪打脸了吧！】 【真少太傻了，换我绝对不会让假少留在家里，更不会让他保留总裁的位置。】 【楼上别闹，妙言总裁那位置，别人接不下来。】 【笑死，这世界上有个岗位叫职业经理人，多少超级跨国大公司都外聘的高管，你妙言算老几？】 【所以说真少在小户人家长大，还是太单纯了。】 【谁说不是呢？普通人哪里斗得过心机狗。真少好可怜啊！】 【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们就看着假少爷鸠占鹊巢吗？】 【等着吧，我看到妙言的股票在跌了。妙言如果不做人，股票市场会教他做人的。】 【没错！妙言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就去退货，以后再也不买他家产品了！】 【#抵制妙言#】 【#抵制假货、抵制妙言#】 一波莫名其妙的网络舆论甚嚣尘上，因为清朗活动，公开的评论已经算客气的，毕竟骂得太脏平台能第一时间屏蔽。 但楚衍和妙言的私信箱，以及其它管理不是特别严的地方，网友留言简直不堪入目。网暴份子p的楚衍遗照更是满天飞，一副不把楚衍逼死决不罢休的架势！ “这又是怎么了啊！”柳家别墅的书房内，面对突如其来的舆情，侯东澄简直要疯了！ 他这人没什么野心，说得好听是随遇而安，说得难听是不思进取，人生态度主打一个躺平。 现在，他有楚衍分给他亲爹留下的上千万的现金，有长相漂亮才华横溢的女朋友。大别墅住着，小跑车开着，除了杜家时不时蹦跶一下看得心烦之外，对生活再没什么不满意的了。 所以怎么又双叒叕提起真假少爷了？他那脑子，是当总裁的料吗？网友哪只眼睛看到他能搞的过老狐狸们了？他刚刚才学会看财务报表好不好！ “不行！我要开个直播！得跟大家说明白，我对当总裁一点兴趣都没有！”侯东澄看着哈哈官网下的那一片骂声，心里全是愧疚。要不是他跟冉婵娟的恋情曝光，楚衍何至于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别忙，”楚衍快速的翻阅着闫晓玲递过来的资料，沉着的道，“舆情攻势太迅猛，明显不是自然发酵，而是背后有推手。你先别回应，我们先等等看。” 侯东澄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衍安抚的笑笑：“哥，没事。我们真相在手，搞不好这一波又能给我带个货呢？” “没那么乐观。”坐在书房另一头的冉婵娟也啪地合上手中文件，“这次的谣言很刁钻，你没办法证明东澄不是入赘。最好的办法，还是请柳董出面进行正面回应。” 侯东澄忙问：“怎么个正面回应法？” 第130章 “给你一点股份，或者直接说优先考虑亲儿子继承，但两个都是她的孩子，她也不会让另一个一无所有。”冉婵娟沉着的道，“只要确认了东澄的继承权，谣言不攻自破。” 然而冉婵娟说完之后，兄弟两个却齐齐沉默了。冉婵娟的提议，妙言这边并不是没考虑过。事实上，这次节奏挺幼稚的。一股子……粉圈撕逼的画风。所以只要柳青青一句话，群情激奋的网友立刻失去靶子，包管两小时内滚得干干净净。 但，兄弟两个，谁敢去找柳青青？ 侯东澄回归宴会上的尴尬历历在目，谁也不知道把这位祖宗请出来，她会当着媒体说什么。万一她老人家任性狂言绝不给楚衍一点继承权，楚衍在妙言的工作直接没法干了。 别的不说，光是柳靖就能在公司拉出一群人跟楚衍叫板。这对目前正处于上升期的妙言，打击是巨大的。 所以，经过深思熟虑后，楚衍不仅不敢把柳青青喊出来，甚至庆幸她现在正在国外花天酒地，压根顾不上国内舆论。要不然，楚衍才真的头痛。 看着兄弟两个的态度，冉婵娟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苏总呢？他怎么说？” “他上周被老爷子派去国外出差了，跟航运相关……”楚衍顿了顿，“没必要为这点小事烦他。” 冉婵娟眉心一跳，航运是陆家的核心业务，在陆通集团的权重远远超过几个地产公司。苏行人的触手伸向航运，就代表他开始接近陆家的权力中心了。相比之下，楚衍这点黑料，确实算不得什么。 “那现在怎么办？”侯东澄不关心苏行人，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连累了楚衍，就急的不要不要的。偏偏楚衍跟个没事人似的，弄得他心里更不好受了。 “等，”楚衍答。某种程度上来讲，网友说得没错。楚衍确实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 哈哈货柜遭受滑铁卢，他不是不急，只是他清楚的知道，着急也没有用。他得保持理智，才能用最好的状态应对突如其来的麻烦。说句到家的，多大的风浪都经历过了，这点小打小闹的，还不至于让他乱了方寸。 因此，他在回答完侯东澄的问题后，又不紧不慢的问闫晓玲，“妙言的销售额受到了多大冲击？” “时间太短，暂时难以统计。”闫晓玲迅速答道，“但我个人判断，影响不大。” 楚衍又问：“我们的友商下场了几家？” “友商还好，他们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楚衍点头，友商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内。商业竞争固然残酷，但也有规矩。俗话说得好，英雄莫问出处。 他只是身世有点道德瑕疵，又不是本人犯罪吸毒，如果竞争对手咬着这点不放，导致妙言损失惨重、甚至大规模裁员，影响了本地税收就业，那楚衍也不怕请一请外公的学生们出山了。 楚衍的平静，稍稍安抚了下侯东澄的焦虑。但听完闫晓玲的汇报，侯东澄终是忍不住问：“妙言影响不大，但你新弄的哈哈货柜呢？” “还好。”楚衍似察觉到了侯东澄的想法，仔细解释道，“哈哈货柜一开始的定位就在线下。线上部分，纯粹是我看着热度，有枣没枣打三竿。能打下来最好，打不下来也不影响最初计划。赚少点、赚慢点罢了。而且，” 楚衍说着笑了笑，“创业哪有一帆风顺的，有点波折不是挺正常的吗？” 侯东澄却看着楚衍，欲言又止。楚衍为什么想另辟蹊径的理由，他比谁都清楚。归根结底，他们的母亲柳青青不可控。表面上，妙言的继承人是他和楚衍二选一。但实际上真儿子也好假儿子也罢，谁都不招柳青青待见。 因为柳青青从始至终就没喜欢过楚开元，后期夫妻关系更是差到了极致。她能喜欢楚开元的亲儿子才怪了。 而现在，柳青青有了喜欢的男朋友，她才40多岁的年纪，完全可以重新生个继承人。甚至于说，柳青青跑国外蹲那么久，搞不好都已经怀上了。这也是侯东澄和楚衍没有掐起来的重要原因之一，哥俩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没一毛钱股份，掐个锤子！ 所以楚衍老想着要创业，侯东澄也老惦记着他那还没开起来的饭店。 但侯东澄是怎么也没想到，他谈个恋爱，竟然影响到了楚衍的新公司。虽然楚衍没有一句责怪，可他心里更难受了。 侯东澄一个单细胞，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冉婵娟见状，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坐好，才对楚衍道：“虽说哈哈货柜走线下，但线上网站的准备也花了不少钱和心思，问题又出在我们这边。安总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恐怕多少有点想法。” 这话说到了侯东澄的心坎上，网上舆论他还能想到自己去澄清试试看，但安家喜的态度，他是一点底都没有。更重要的是，如果线上失守只剩线下渠道，那哈哈货柜相当于完全控制在安家喜手中。 侯东澄再不懂企业管理，也知道失去话语权的后果。所以他哪能不着急？ 冉婵娟见侯东澄心态都要崩了，于是她主动对楚衍提议：“安总那边，回头我跟他约个饭。别的不说，临期日化的渠道我也有一些。卖给谁不是卖？不如便宜卖给你们。 获得的利润，你们再拿点钱出来给留守儿童捐点课本文具什么的。大家攒个局，请相关部门走一波宣传，反倒比花边新闻带的销售量更实际。你觉得呢？” 楚衍微怔，之前他和冉婵娟商量过以发放卫生巾、促进妇女健康生活为切入点，向上要一点宣传资源。只是因为仅仅天林电子参与显得太微不足道，最近正打算把整个园区的产线都拉上，也算凑个新闻。从这点上来看，就知道官方的宣传资源很不好拿。 而哈哈货柜这点体量，如果也想要蹭点官方的宣传资源，冉婵娟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虽说现在两家是准姻亲，但楚衍并不是很想欠如此大的人情。这点小事真犯不着。 就在此时，闫晓玲忽然插话：“楚总，放黑料的人查出来了！” 侯东澄忙问：“谁！？” “松风建材的大少爷吕元正。”闫晓玲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句：当初在金阙下药的那群纨绔团之一。 在场几人齐齐愕然，跟纨绔那点旧怨不是早就了结了吗？怎么又双叒叕找上楚衍了？大家都不是一个圈子的，他们彻底疯了吗？ 第117章 内外交困 这个发展， 简直堪称诡异了。不仅黑热搜来的诡异，买黑热搜的人更是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楚衍确实跟吕元正等人从小就不对付，去年身世曝光时， 吕元正一伙人还在任志辉的教唆下， 胆大包天的算计了他。但去年他的反击同样干净利落， 并没给任何人留下软弱可欺的印象。 并且下药事件因为性质恶劣， 妙言董事长黎世建专程去找了外公的学生们，导致纨绔们齐齐被亲爹打了个鬼哭狼嚎。之后，双方再无交集。 所以吕元正是吃饱了撑的搞他事业？或者说， 在阻人钱财如杀人父母的大原则下，是什么动机促使吕元正往死里得罪他？ 楚衍承认， 自己对纨绔们也没安好心。随时准备宰一个祭天， 好给自己引流。但他是为了赚钱， 那纨绔们呢？总该不会， 仅仅在于看不顺眼吧？ 楚衍不接受这个理由，因为纨绔们只是智商低， 不是没常识。谁能惹谁不能惹， 他们心里实在太清楚了。 妙言的秘书办内， 通讯软件的提示音叮叮咚咚响个不停；打印机和传真机交替运转；手机电话来来回回……信息在此交汇整理， 又条分缕析的形成报告，传到了他们老板的手中。 “根据最新的调查， ”闫晓玲从打印机里拿起一份文件， 递到了楚衍面前。此时楚衍已经转移阵地， 跟冉婵娟和侯东澄一齐坐到了小沙发上。三个人的视线同时看向了楚衍手中的报告。 “主爆料人是吕元正， 但金辉药业的冯良、长河山庄的谷文涛……以及，”闫晓玲语速很快，但说到这里时， 明显顿了顿。她看了眼冉婵娟，才轻声吐出了最后一个名字，“天林电子，冉景权。” 冉婵娟不由微怔。 紧急搜集来的报告很简洁，无非是这群脑子有坑的纨绔们，如何用四处漏风、一查一个准的方式，委托舅家从事传媒业的吕元正请水军把楚衍黑上热搜的全过程。其弱智程度，让人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 所以，闫晓玲话音落下的同时，冉婵娟也扫到了报告末尾，看到了她怨种弟弟的大名。 “有点意思。”冉婵娟嘴角含笑，但眼里快速的滑过了一丝狠厉。并非因为怨种弟弟被人“带坏”，而是……冉景权现在还因为温家的死不放口，蹲在看守所里。而看守所，理论上是不允许亲友探视的。 那问题来了，这帮小崽子跟楚衍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能让他们不惜找关系，联络上看守所内的冉景权，在开张宣传的关键时候，非要给楚衍当头一棒的？ 楚衍不是软柿子，楚衍更不是哈哈货柜的法人和大股东。他充其量只是个投资人。所以，这当头一棒，敲的到底是楚衍，还是安家喜？或者……是哈哈货柜那一群宛如滚刀肉一般的供货商！？ 第131章 想到此处，冉婵娟嚯地从沙发上站起：“这事不简单，我得回去一趟，跟我爸当面聊聊。” 楚衍点了点头，不论出发点是什么，这事确实不简单。不仅冉婵娟，他也需要跟各合作方通气，以及……道歉。 是的，道歉。楚衍深吸一口气，率先拨通了安家喜的号码：“安总，是我，楚衍。” “事情我知道了。”安家喜的声音里带着很明显的不悦，这也很好理解，虽说哈哈货柜定位在线下，线上属于有枣没枣打三竿，打到最好，打不到拉倒。 但为了线上销售，安家喜不仅砸了不少钱进去，且连轴转了半个月，人都累得脱了层皮。却因为楚衍的身世问题，遭受了一波全网抵制，换谁都念头不能通达。 “我很抱歉，因为我的个人原因，连累了公司。”楚衍语气诚恳的道，“各项损失麻烦您那边核算一下。我这边已经查清楚消息来源，准备先做危机公关。具体事宜，回头再向您汇报。” “危机公关争分夺秒，你先忙你的，我也去找几个人问问。”见楚衍态度不错，安家喜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这次的事跟你个人没关系，我们先齐心协力度过难关，其它的事以后再谈。” 哈哈货柜的法人和大股东都是安家喜，他是不可能置之事外的。而且这波无妄之灾，他同样十分恼火。 做大众市场就这点不好，很多时候大众没多少分辨能力，被人一带节奏就跟着跑。被带偏的都算好的，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一个个宛如嗜血鲨鱼，但凡见到点漏洞，就恨不得把人往死里整。也不知道他对陌生人哪来的恨意。 一个似四而非的谣言，竟然能整出血雨腥风的态势。安家喜咬着后槽牙，妈的，老子创业以来还没吃过这样的冤枉，给我等着！ 说话间，楚衍把资料传给了安家喜，并快速的分配好任务，分头找相熟媒体。该撤热搜撤热搜，该买通稿买通稿，费用先从楚衍的账上出。 谣言澄清的黄金时间内，楚衍顾不得损失不损失，先找人把热度压下来再说。 然而，事情却没想象中的顺利。因为这次黑热搜，并非商业竞争，也就是说，目的不是从楚衍手里掠夺利益，纯粹是一群畜牲的肆意妄为。 压热度所需要花费的资源，又远远大于买热搜。所谓造谣张张嘴、辟谣跑断腿。更遑论黑热搜角度刁钻，侯东澄是否被逼入赘冉家，楚衍没法自证。 真假少爷的世界里，比起兄弟情深，大众更相信你死我活。 楚衍的私产并不多，谣言也并不针对妙言，无法动用妙言的公关资源。因此，舆论战堪堪打了一个回合，他的资产就已经大幅缩水。何况对方团战他单兵，是怎么也不可能正面硬刚的。 麻烦还不止如此！作为妙言的ceo，楚衍搞点投资倒不违规，只要别投资给竞品，谁管他自己的钱往哪花？ 问题是，他处在这个身份上，不可能一点不占妙言的便宜。最简单的，他调查幕后黑手，就得依靠妙言的信息部和总裁办秘书处。这些人的工资来自妙言，为楚衍办私事叫什么事？ 更何况楚衍本人，又能保证他上班期间没分心处理哈哈货柜的事吗？他领的可是妙言的工资。 再加上他因为投资哈哈货柜导致舆情爆发，反向牵连了妙言的销售。当初他搞营销让产品大卖特卖，公司给予了相应的奖励，现在他因个人原因影响公司业绩，公司要求他担责没毛病吧？ 因此，网上舆论战打得热闹，妙言内部也同样吵吵嚷嚷。柳靖仍然是股东，仍然有拥趸。这次可算抓住了楚衍的把柄，不给他一下大的，都对不起办公室斗争几个大字了。 “够了！”妙言的董事长黎世建将手重重拍在会议室桌子上，怒喝出声，“妙言什么风浪没见过！舆情当前，一个个不想办法解决麻烦，倒先追究起责任来？妙言损失惨重，对诸位有好处是吗？” 楚衍沉默不语。 柳靖嗤笑：“是妙言本身的问题吗？” 徐玉屏也嗤笑：“所以，影响妙言的品牌形象了吗？” “你觉得妙言ceo被人指着鼻子骂心机深沉忘恩负义，对品牌没影响？” “我只认数据，”徐玉屏平淡的道，“非双十一期间，销售数据一周一结，看看去年同比再说。” “你强词夺理了吧？”柳靖给气笑了，“你拿去年上半年的数据作比较？你怎么不拿上个月作比较呢？” 徐玉屏似笑非笑：“所以，柳副总跟我们聊聊，为什么今年的数据理所当然的比去年好？” 三言两语间，两派人马再次吵了起来。黎世建再也听不下去，腾地从椅子上站起，直接甩门出去了。 目送黎世建远去的背影，楚衍始终一言不发。会议室内的争吵仍在持续，双方吵了个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肯后退半步。但应该做出决策的黎世建却甩手走人，一副不想再管闲事的模样，楚衍不是不心寒的。 爸爸死后，他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但黎世建这位外婆的老友，似乎每一次都不愿坚定的站在他身后。这可真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啊…… 这时再听到柳靖的引经据典，楚衍嘴边不禁浮起一抹讥嘲。三年多以前都走过来了，诸位真当我完全没反击能力了吗？ —— 楚衍内外交困的窘境，在有心人的宣扬下，飞快的向外传播。夜幕低垂，冯良等纨绔聚集在酒吧的包厢里，听着各路消息，一个个笑了个前仰后合。 “哈哈哈，一个狗杂种还想学人家搞投资，也不看看他那泥腿子的出身，配吗？” “哈，这傻逼，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是个天坑？”吕元正洋洋得意，“有网上那群只知道跟风的无脑蠢货在，他投资什么我们砸什么，我看以后谁还敢跟他一起做生意。” 谷文涛在一边笑出鹅叫：“你们看到没，哈哈货柜的app被大规模投诉到下架，安家喜傻眼了吧！” “安家喜也不是什么好鸟，”郝世龙呸了一声，“开个零食超市做那些屌丝生意的，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所以说贱货爱跟贱货玩。”眼看着又一个黑词条被激情澎湃的网友骂上了榜，冯良拍着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接着，他恶狠狠的道：“以为自己跑去跟姓苏的卖屁股，我们就动不了他了？姓苏的且还没有执掌陆家大权呢！” “嗐！就算苏少登基了，难道能把个卖屁股的放心上？”安川酒店的大少爷姜子涵拿着酒杯跟冯良重重的碰了个杯，“现在也就是在兴头上。等他玩腻了……嘿嘿……”姜子涵猥琐的话语，引来了包厢里一阵哄笑！ 泥巴地里滚出来的穷逼，也想跟他们平起平坐？滚你妈的去吧！等老子们把你的摊子砸了，把你的人脉斩了，看你怎么来给老子们跪地求饶！ 冯良想着楚衍那纤细柔软的腰肢，和那波光流转顾盼生姿的双眸，浑身的热火都直往下涌。他口干舌燥的舔了舔唇，神情里闪过了一丝志在必得的癫狂。我看上的！我的！我的！ 然而这群纨绔谁也没发现，角落里一直沉默着的柳东阳，蓦地笑出了声。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群魔乱舞的纨绔们，不免想起了他爸柳靖在妙言大权在握时的情景。 要不是楚衍……要不是楚衍……柳东阳眼底渐渐浮上了恨。 他垂头，看向手机那满屏幕的辱骂，跟着醉酒的纨绔们一起放声大笑起来。 楚衍，被这么多纨绔骑在头上拉屎，你会报复吗？那你又该怎么报复呢？在座这些，泰半可都是独生子啊！你的反击轻了，他们无所畏惧；你的反击重了…… 阴狠一点点爬上柳东阳的脸，老子就等着看，看你的好哥们苏行人，愿不愿意为你与世为敌！ 第118章 反击 “楚总， 我点了奶茶，你也喝一杯吧。”楚衍刚回到办公室，闫晓玲就递来了个纸杯， “少糖加热的， 你能喝。” “谢谢。”楚衍接过奶茶， 用清甜驱散着周身的疲倦。或许是奶茶里咖啡因起了作用， 他很快又打起了精神，“我开了差不多3个多小时的会，网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闫晓玲抿了抿嘴：“又上了两条热搜。” 楚衍抱着奶茶轻笑了一声：“不整死我不罢休啊。” “您真不跟那几家的长辈沟通一下吗？”经过了两天两夜的舆论战， 饶是一向冷静理智的闫晓玲也来了火气。但凡那帮混账是为了利益，她都不会如此生气， 可现在算什么！？因为看不顺眼， 就让人社会性死亡？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吗？ “没用的。”楚衍大大吸了口奶茶， 含混的道， “如果他们家里真的愿意管，他们不会长成今天的模样。” “那现在怎么办？”闫晓玲想问， 为什么不通知苏行人？虽然苏行人人在国外， 可他手里的资源与楚衍不可同日而语。 甚至只需要他明确表个态， 那群纨绔的长辈们就不敢如此放任， 但楚衍却始终不肯动用陆家的关系。闫晓玲忍不住怀疑：他们楚总……不至于如此单蠢吧？ 第132章 “还不到用大招的时候。”楚衍好像能看穿闫晓玲心中所想，笑着安抚道， “没事的， 我能应付。” 他没说出口的是， 如果几个纨绔他都对付不了， 那将来又怎么面对陆家内部的龙争虎斗？再说别看网上骂的欢，但这种捕风捉影的黑料，真有那么多人相信吗？ 何况， 楚衍眸光一闪，对面狂欢了那么久，该到他们自食恶果的时候了！ 放下手里的奶茶杯，楚衍闭了闭眼，然后毫不犹豫的拨出了第一个“求救”电话。 “邹伯伯……我是楚衍。”楚衍的声音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就变了音，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疲倦与委屈，“请问您现在有空吗？我有点事想找您帮帮忙。” “怎么了？”邹主任的工作千头万绪，可不是只盯着几家小破企业那点事的。因此，不出所料的，他压根不知道网上的血雨腥风。直到楚衍讲清楚来龙去脉，他才好像被人当头敲了一棒，半天没回过神来。 不是邹主任抗打击能力弱，而是这件事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什么！？因为父母长辈多夸了楚衍两句，这群小崽子就嫉妒的跑来砸场子？还砸上了热搜？ 什么！？楚衍去年在金阙会所的惊魂一夜，也是这帮畜牲的杰作？然后去年闯祸被父母收拾，从此记恨上楚衍，今年趁机报复，要让楚衍身败名裂退出商场？？？ 邹主任顿时满脑袋问号，这帮小畜牲活腻歪了是吧？居然为了点口角都算不上的矛盾砸老子的绩效？当老子死了吗！？ 别说这帮小崽子只针对楚衍，不知道他的存在。邹主任不接受这个说法。在商场上混的，谁背后不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整整两天的黑热搜，打的是楚衍的脸吗？不是！打的是他邹主任的脸！ 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了？？？ 邹主任气个半死，当场抄起楚衍发过来的传真，直奔纪委大院而去。他倒要看看，恩师家好端端的孩子被人欺负到头上，他大师兄到底管不管了。 挂断与邹主任的通话，楚衍开始一个个通知哈哈货柜的合作伙伴。站在一旁的闫晓玲挑了挑眉，他们楚总这是……打算反击了？ 闫晓玲猜得没错，楚衍的反攻计划在悄无声息间正式开始。如果说刚被黑上热搜时，他想的是先把热度降下去，先保证哈哈货柜顺利运营的话，在后续热度怎么也压不下去、且对面仗着人多势众反复把他送上热搜后，他就已然改变了主意。 正好嫌热度低要个祭天的，既然你们找死，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拨出，杨文保、孙庆龙、阎荣生、梁燕青……合作伙伴们齐齐接到了楚衍对于app下架的通知和抱歉，纷纷震了个目瞪口呆。紧接着，这群钓鱼佬的情绪，轰地爆炸了！ 我槽你小畜牲的十八代祖宗！我们仓库里的包都打好了，你告诉我，你看楚衍不顺眼，把他的app搞没了！？？？app里卖的是你爷爷的货！！！你们这群小畜牲搞的是楚衍吗！？你们搞的是你爷爷我！！！ 钓鱼佬们出离愤怒了，明明到嘴的肥肉，竟然被人掀了桌子，谁特么能忍！？尤其这帮钓鱼佬，也曾纵横商场、也曾叱咤风云。曾经有怎样的风光，在被拍死在沙滩上时，就有多大的心理落差。 所以，那群小崽子的行为，可谓正正好戳在了他们的肺管子上。 好啊！好啊！他们老了，就有人踩在他们头上拉屎了！ 真是商业竞争他们还能忍，大势已去、愿赌服输。一群老菜帮子，也没了年轻时的激情，颐养天年不丢人。可现在算什么？他们好歹是老前辈、老企业家，纨绔们竟然敢把他们当成玩闹的彩头！ 这是何等的羞辱！简直欺人太甚！！！ 都不用楚衍说什么，钓鱼佬们自觉集结在了一起，喊上自己的老关系，往纨绔们家里找麻烦去了。 与此同时，相关部门也接到了一大叠证据详实的举报材料。从消防规范到卫生防控，然后是虚假宣传、品质品控……一条一条清晰明了，直接递到了主管人员的案头。 接到投递成功通知的安家喜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姓苏的，这次是你欠我人情了。 柳靖父子那种常年玩儿宅斗的，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商场沉浮。三方人马齐齐出动的结果就是，所有平台上的谣言瞬间消失。紧接着警方立刻对谣言源头展开了调查。 而线上的骤然寂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没等柳靖父子和纨绔们反应过来，数家公司齐齐收到整改通知，贷款停放、合约暂停。 实业家的流动资金一旦被卡，就是灭顶之灾。一群纨绔的家长们甚至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就被铁拳直接砸了个满头包。 这并非因为楚衍有多大的能量，更不是上面有人生了菩萨心肠。而是一群小崽子玩过界了。 楚衍与这帮小崽子确无交集，仅仅因为看“别人家的小孩”不顺眼，就两次下死手，甚至不惜毁掉数家企业的商业布局。 在如今经济下行的当口，不是在雷点上疯狂蹦迪是什么？ 更别提楚衍之前跟冉婵娟联手搞的携手开发区妇联、共创妇女健康生活的科普活动，已经是定好的三八妇女节的重点宣传。人家开发区妇联的宣传片都拍好了，你特么跑来全网黑楚衍？妇联不要脸的吗？ 所以别说楚衍了，上头相关的领导们一个个被纨绔们气得不轻。他们不好跟纨绔们计较，可子不孝父之过，不给点教训，真当自己是土皇帝了。 一系列的制裁下来，数家公司顿时鸡飞狗跳。就在这时候，楚衍当机立断：“闫姐，放消息！” “收到！” 楚衍被网暴的第三天，没等那群董事长拜好庙门，珠城数家企业的黑料在网上轰然炸开！ 安川酒店地沟油、金辉药业临床实验造假、长河温泉山庄用拖地水擦桌子……与民生息息相关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哪一桩哪一件，都比侯东澄那个似是而非的娱乐八卦轰动百倍。 纨绔的家长们这回是彻底懵了。 因为来自上面的警告并没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致命。大家搞企业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一开始的慌乱之后，董事长们当即开始各显神通。等弄清楚缘由后，心里更不慌了。无非是找个德高望重的中间人进行协调，该道歉道歉、该赔偿赔偿。损失肯定有，但伤筋动骨真不至于。 说到底，上面发飙为的不过为了就业和税收。他们能为楚衍出手，就同样能为他们牵线搭桥。小惩大诫，长个记性就好。无仇无怨的，没必要赶尽杀绝。 当然，既然上面发了火，且自家确实有错在先，流程是肯定要走的。这是个态度问题，但也仅仅是个态度问题了。 楚衍身在局中，哪能看不清楚？他为什么多等一天才求助？为的正是抢占道德制高点。谁不是年轻人了？谁又不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大少爷了？你们家的少爷有脾气，少爷我没有的吗？ 从头到尾，楚衍就没指望有人能真正给他做主。但凡有那么个人，他就绝不可能被纨绔们骑脸。但楚衍对此并无怨愤，因为这个世界，终究只能靠自己。 所以，真正的雷霆一击，无须别人出手。只要有人牵制住那群董事长的精力，他就能用自己的手段，狠狠剁掉纨绔们的爪子。 剁到他们痛哭流涕、痛彻心扉，他们才会长记性，才会牢牢记住楚衍不是区区别人家的小孩，而是他们不能招惹的存在！ 媒体矩阵展开，安家喜调查到的举报材料有节奏的传上了互联网的各大平台。既然要花钱打舆论战，那就把钱花到刀刃上！他不怕存款见底，你们怕不怕名誉扫地？ 不是只有纨绔们知道内外夹击，不是只有纨绔们知道怎么掀起舆论风暴。他楚衍能用真假少爷的梗，直接让妙言的销售额翻了两倍。跟他玩儿舆论？呵，是时候让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舆论了！ 仅仅一天时间，被数家企业违规操作的网友们被震撼了个够本，再没人有精力关注真假少爷。 楚衍面无表情的看着显示器里飞掠而过的数据，冷笑。网络常识第一条，当发生舆情时，用另一件事转移视线是最快的方法。 一群纨绔他得罪不起？楚衍眼里闪过一抹嘲讽，如果纨绔们招惹在先呢？绝地反杀时，谁能要求他点到为止、恰到好处？实在有人蛮横到那种地步…… 楚衍摸索着袖口上闪耀的宝石，发出了一声轻笑，那可就别怪我……喊老公救命了！ 第119章 中间人 老公是暂时没必要喊的， 但“老公”出差在外暂时联系不上的档口，陆家竟然全程无动于衷，就有点意思了。 不过楚衍现在没心思理会陆家的想法。当务之急是保障自己的计划有序执行。否则这一遭， 他就亏到底掉了。 而且， 亏的不仅是钱， 还有人脉和信誉…… 第133章 后者才是致命的。 楚衍闭了闭眼， 抬手继续一层层有节奏的把黑料往外丢。只是，能引起大众兴趣的，只有针对大众市场的那几家。 而b端的天林电子…… 楚衍深吸了一口气， 暗自告诫自己不要忘了目的。先专注针对该针对的，这场舆论大战， 他必须要赢， 而且是各方面都得赢！ 现在的舆论场， 从来黑料好放， 澄清难搞。前几天死活撤不下黑热搜的楚衍有多焦头烂额，现在金辉药业的冯昌旭等人就有多么的心力交瘁。 网上的人是有病吗？你们认识金辉药业嘛你们就咬死了不放！？ 冯昌旭等人简直要疯了， 一家企业没一点问题可能吗！？啊！可能吗！？特么的劳资纠纷的小作文你们也信的？也拿来做攻击理由的？ 还有但凡在他们家消费过的， 一个个跳出来开发票是怎么回事！？电子发票时代了， 你们这招过时了谢谢！ 楚衍一个出身问题， 都被各路黑粉往死里锤。这群老一批企业家，那该挨锤的地方多去了。 真当安家喜几年内生意遍布华南是好惹的？这还是他考虑到自己崛起太快根基不稳的结果。不然， 这几家的底裤都保不住， 全得给他扒了。 被人带节奏人肉网暴这种事， 谁遭谁知道。金无足赤， 人无完人，任何人被成千上万的人拿着放大镜找茬，都会无所遁形。 何况冯昌旭等人， 属实称不上干净。 面对铺天盖地的恶毒谩骂，几个年过半百的老总，仅仅三天就撑不住了。 一个个屁滚尿流的找中间人，试图向楚衍提出停战。 可中间人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就楚衍在网上搅风搅雨的能力，谁看了不打个哆嗦？ 何况还不止楚衍一个晚辈的事。杨文保等人可是珠城商圈的老前辈了。一个个宛如滚刀肉，你们家小崽子掀他们的摊子，那是好说和的吗？ 这时候去当中间人搞调和，怕不是吃饱了撑的。 可再难找人也得找。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现在网上爆出来的内容还不至于万劫不复。可网友再扒下去…… 老总们想杀了亲儿子的心都有了！ “小心他们找陆家调和。”看着网络上的一片狼藉，安家喜面无表情的提醒着楚衍，“到时候，就得靠你跟长辈撒娇，给我们讨回点损失了。” 楚衍却摇了摇头，轻声道：“陆家应该不会管。” 安家喜探究的目光扫来，不由重新审视起了楚衍与陆家的关系。 楚衍苦笑：“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论理……我身份那点破事，一开始就不该闹那么大的。” 纨绔们确实不懂事，想一出是一出。但营销号们可不是傻子。他们消息灵通，比谁都清楚上层社会里错综复杂的关系。 他跟苏行人交好是众所周知的，纨绔们不管不顾，营销号们难道也集体失智？ 再怎么样，也得提前跟他打个招呼吧？他可不是娱乐明星，黑红也是红。他可是……实实在在被人砸饭碗了。 安家喜深吸一口气：“那就先不管陆家，我们按自己的计划走。” 安家喜心里压着一股邪火怎么也发不出去。于是这位草莽英雄就发了狠，满破着今年白干，他也得让那群不长眼的**崽子付出代价！ 白干是不能让他白干的。他不怕亏，冯昌旭等人还怕跟他结死仇。 于是冯昌旭等人又花了两天时间，终于重金找到了个中间人——六六传媒的胡总。 约见楚衍的当天，胡总一路骂骂咧咧。妈了个鸡的，他脑门上是刻着居委会大妈几个字吗？妙言和闻九玉的矛盾让他去调解，纨绔和楚衍的矛盾也让他去调解。 老子的背景和人缘，就是给你们这么玩的！？简直日了狗了！ 果然，抵达妙言总裁办公室时，楚衍看到来人是他的胡叔叔后，表情瞬间凝固了。 胡总仰头望天，咱就是说，今晚他的老班主任和老同学，会半夜来找他吗？ 胡总满脸写着苦逼：“叔叔也不想的……但叔叔欠了别人的人情……” 有人来说和是楚衍早料到的事。七八家有名有姓的企业，纵然区区中小型，但谁又不是区域纳税大户？ 几个年轻人怄气，把纳税大户怄死了，这话能听吗？ 但心里有数是一回事，该诉的委屈也得安排上。不然别人还当他好脾气好欺负了。 所以楚衍故意瘪了瘪嘴，低低喊了声：“胡叔叔……” “叔叔懂，这事儿怨不得你。”胡总也是一肚子火，见过富二代斗车争女人的，没见过跨服还能争闲气的。 “但，祸不及家人……”胡总叹道，“企业员工总是无辜的。” 说实话，放黑料带节奏也是要钱的。楚衍身上统共只有楚开元就给他的一点资产，舆论战打到如今，他也是弹尽粮绝了。 这也是楚衍恼火的根本原因——他好端端的赚个钱，却莫名被坑到损失惨重。如果这次翻不过来，他甚至连下次投资的机会都没了。 阻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他跟那群纨绔，绝对的不共戴天！ “叔叔，既然是您亲自来，”楚衍重重的呼吸了几口气，“晚辈不能不顾您的面子。” 胡总拍拍楚衍的肩，接受了他释放的善意。 “可是叔叔，”楚衍的眼圈发红，“我的损失又怎么办呢？名誉上的、金钱上的……”他掏出手机，打开自己的微博评论，递到了胡总面前。 铺天盖地的污言秽语，险些把胡总创个踉跄。 “哈哈货柜，我只是个投资人。”楚衍惨笑，“或许，说投资人都抬举自己了。人家安总有钱有渠道，要不是苏总牵线，他压根不想带我。现在我反倒因为私人恩怨，牵连了他的生意。” “叔叔……”楚衍眼泪都要下来了，“我要怎么办呀？” 胡总脑袋都要炸了！这就是没人愿意做中间人的原因，一群人逮着个没爹的孩子欺负，谁来说和都特么像仗势欺人。 要楚开元还活着，你这么搞他儿子试试？挨点黑料就要死要活的？信不信老楚发起飙来，头盖骨都给你掀了！ 现在人家好好一个孩子给你们逼到这份上，你说这仇怎么解吧？ 尤其是楚衍的后台，不软不硬的。真要一无所有，欺负了也就欺负了。偏偏人家外公桃李满天下，更坑的是那又不是亲外公。 以至于对他轻了重了都很麻烦，分寸太难拿捏了。因此他一卖惨，胡总就尬在家当场，不知道怎么应对。 好在楚衍终究是懂事的，或者说他的身份不得不懂事。 所以，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楚衍哑着嗓子说：“您的难处我知道。可他们请您来说和，总得有点诚意吧？” 见楚衍松了口，胡总精神一震：“你有什么要求直说，叔叔给你做主！” 楚衍又沉默了好一阵，才轻声道：“我金钱上的损失，总该赔给我吧？” “那当然！”胡总心中大石顿时落地。他不怕楚衍提条件，就怕楚衍年轻气盛，咽不下这口气。这可是个活粉二百多万的大v，他没亲自下场，就把冯昌旭等人搞了个满地开花。 惹急了他，不管不顾的在网上举着身份证来个实名举报。你还能摁死了他不成？ 到那时才是满盘皆输，没一人能落好。 所以在胡总看来，愿意要钱好啊！多懂事的孩子，多顾全大局的性子！ 他支持要钱！支持楚衍狮子大张口，给那群王八犊子一记狠的！让他们放放血长长记性。 省得一个个以为自己真的是土皇帝，能在珠城地界儿横着走了。凭他们也配！？ 见胡总如此配合，兢兢业业演了一波的楚衍，果断的拉出了一张账单。 然后胡总就：“……” 不是，小楚总啊，我也是搞传媒的，舆论战得花多少我心里是有数的好吗？您这样翻着三倍的报账，下手是不是有点狠了？ 那几家子搞传统行业的，流动资金有限。这一哆嗦，怕不是得直接把人流动资金耗干了。 “叔叔，我爸没得早，你得替我们兄弟做主啊……”楚衍继续哭唧唧。 胡总：“……”你演！你接着演！敢拿出这样的账单，我信你个鬼！ 但胡总只是做中间人的，又不是给那群混账玩意当爹的。他来游说了，楚衍给他面子提条件了。 至于对方愿不愿意放血，关他屁事？从内心上讲，他本来就偏向楚衍。于是胡总果断揣好账单，交差去了。 等冯昌旭等人收到账单时，只觉得眼前一黑。好个楚衍，他这是要账吗？他是要命！ 大家都是搞实业的，流动资金有多少你心里没点数？你还真敢卡着流动资金要赔偿的？ 楚衍确实敢！就如胡总担忧的那样，他还没亲自下场呢，反正他哈哈货柜线上销售停摆了，他耗得起，冯昌旭等人耗得起吗？ 第134章 何况，纨绔们得罪的又不是楚衍一个。楚衍线上搞事，安家喜带着杨文保几个，线下小动作不停，弄得数家企业内部怨声载道。个别倒霉蛋被弹劾的董事长位置都快丢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楚衍就一高管，他怕你条卵！ 又扛了三天，被两面夹击的纨绔爹们，再也绷不住，彻底投降。 然而就在他们聚在一起含泪凑钱的时候，纨绔爹之一的姜大金突然一个激灵！ “这次闹事的领头人难道不是冉景权？”他双眼赤红的环视了一圈，缓缓开口，“所以，他老子人呢！？” 第120章 监控视频 冯昌旭等人呼吸一窒， 才惊觉自己在忙乱中，竟然没发现冉国通的身影。再仔细想想，楚衍爆的黑料里， 压根没有冉家的天林电子。 大家原本就难看的脸色， 顿时变得更加阴沉。因为这场对所有人的无妄之灾， 罪魁正是冉景权。 自家儿子自家知道， 确实蠢得没眼看，且品行也算不得优良。成天撩猫逗狗不务正业，别说外人， 亲爹看着都一肚子的火。但再怎么蠢，经过去年那顿毒打， 也知道绕着楚衍走了。 抛开任志辉算计不提， 冯良之流跟楚衍从来属于两个世界。所以好端端的， 冯良等人为什么又莫名其妙的去招惹楚衍？去年是任志辉的教唆， 那今年呢？ 长河山庄的谷文涛脸色铁青：“冉家姐弟争产闹出来的破事，冉国通他就站干岸上看着了！？” 松风建材的吕善明倒还有一丝理智， 客观道：“天林电子做b端的， 楚衍爆不出他的黑料。” 姜大金差点给气笑了：“所以他家冉景权捅出的窟窿， 就该我们承担吗？”姜大金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草他大爷的，他敢装死试试？我姜大金跟他没完！” 楚衍一刀割得太狠， 几乎是压着他们的底线捅。老总们痛得心角落都在滴血， 结果现在告诉他们， 资产最厚的冉家屁事没有？不仅逃过了网络攻击， 更完美避开了线下的赔偿。如果说冉景权只是个跟风的，大家也就认了。 但，冉景权才是那个领头的， 这笔巨额赔偿，冉家必须出大头！ 然而……冉国通压根懒得搭理他的老邻居。这群纨绔爹之所以捏鼻子认了赔偿，是因为他们在网上被楚衍打到毫无还手之力。但凡楚衍不擅长网络节奏、安家喜不带着杨文保等人各处卡他们脖子，他们能老老实实的掏钱？ 说白了，坑楚衍的是那群小崽子，你楚衍不服，找小崽子们要赔偿去。要得到算你本事。 现在楚衍凭本事逼的冯昌旭等人认栽，但他的小身板儿奈何不了天林电子。既然螳臂无法挡车，那楚衍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让毫发无伤的冉国通主动低头？楚衍配吗？冯昌旭配吗？ 冉国通嚣张的态度，当即把冯昌旭等人气了个倒仰。 “好！好得很！”冯昌旭咬着牙，一笔一划的填着支票，“冉国通，这份大礼我记住了！”说毕，啪地合上支票本，直奔妙言。 楚衍在总裁办公室接待了冯昌旭。他接过冯昌旭递过来的支票扫了一眼，见谈好的总额分毫不差，便知道是一群人将款项集中在一起，由冯昌旭统一交付。果然，交接完支票后，冯昌旭又递过来一张写着明细的清单，各家支出列得清清楚楚。 楚衍叫来闫晓玲，将支票进行核对。再在律师的帮助下，走完所有法律程序后，楚衍才开始打电话，分别通知营销号和安家喜等人。然后，因为没了营销号和水军的带领，各家热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下降。 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冯昌旭松下一口气的同时，颓然的苦笑一声：“我们可算是恩怨两清了。” 却不料楚衍拿出手机，递到了冯昌旭面前。 冯昌旭疑惑着接过手机，等看清屏幕上的内容时，脸色骤变！ 【卖屁股的假少爷去死！去死！去死！】 【贱人怎么还有脸活着？我给你p张遗照，滚去见阎王吧！】 【你不是很会捆绑陆家大少炒cp卖腐吗？怎么不卖了？卖不动了吧哈哈哈哈贱人！】 【贱畜不得好死！】 【偷别人人生的狗东西，跟你那贱畜妈一起坐牢去吧！】 【入赘事件为什么不澄清！为什么不澄清！】 【……】 仅仅一眼，冯昌旭就被满屏幕的污言秽语惊得后背发凉。再仔细看去，赫然发现楚衍给他看的竟不是截图，而是微博实时的评论区！ 冯昌旭看得冷汗都下来了，因为楚衍从被泼脏水那天起，到今天已经有两个多星期。但网络暴力竟然还在持续。 冯昌旭就搞不明白了，如果说他们公司的小违规多少有点伤害消费者权益，所以被无聊网友追着骂，还有点道理。那楚衍算什么？多大仇多大怨，追了两周多还不肯放手？ “微博现在的机制，骂得太脏的会被屏蔽。”楚衍满脸疲倦的吐出了口浊气，“叔叔，以后好好管管孩子吧。老被人当枪使，弄得大家谁也落不着好，何必呢？” 冯昌旭听得心有戚戚焉，他被骂了一个星期，硬生生被骂出了个心律不齐，差点没叫骂出个抑郁来。楚衍被追着骂了半个多月，怕不是得立刻挂个精神科。 “我要赔偿，也不是故意跟您过不去。”既然钱到账，楚衍的目的也就达成了一半。至少前期损失捞回来了。因此他的态度立刻重新变得温和。 礼貌的拿回手机，楚衍又勉强扯出了个无奈的笑，好声好气的解释道，“安总的前期投入全打了水漂，哈哈货柜的app被投诉到下架，今天才勉强恢复。可谓损失惨重。我总得给他一个交代，给加紧生产却因此造成货物积压的供应商一个交代。” 冯昌旭抹了把脸，无话可说。这一波确实憋屈。他们赔钱的憋屈，楚衍收钱的更憋屈。本来大家一个小区住着，彼此之间顶多一些小孩口角，并没有大的矛盾。怎么就落到了如今的局面呢？ 啊！不对！他们之所以落了个满盘皆输的局面，全怪蹲了大牢都不安生的冉景权。连轴转的脑子都不好使了冯昌旭再次想起了冉国通那副洋洋得意的嘴脸，火气蹭地直冲脑门！ “小楚总！”冯昌旭用力的咬着后槽牙，“你知道这波节奏，最早带队的是谁吧？” 楚衍当然知道，柳东阳跟着那群傻逼进进出出，他又没瞎。 哪知冯昌旭张嘴却是：“我问过冯良，他说是冉景权！” 楚衍？？？不是，你们为什么会认为主谋是冉景权？冉景权不是蹲看所守里吗？这种恶心巴拉的肮脏手段，一看就是柳靖父子的手笔啊。而且，也只有柳靖父子有动机。冉景权最多算个出馊主意的好吗！ “你别不信，”冯昌旭顿时激动起来，“他自己亲口说的！侯东澄入赘冉家，就是要跟他争家产，他必须给你个当家人一点颜色看看。” “没脑子的狗东西！”冯昌旭火冒三丈，没忍住吼出了声，“他人在牢里蹲着，还想争家产？当温家是吃素的？温家被他搞到绝后，弄不死丫的！” 楚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冉景权那棒槌掺和进来，大概率是柳东阳挑唆的？ 虽然……冉景权父子确实对冉婵娟招赘的行为不满，但既然是冉家的争端，那即使搞死了他，也不影响冉婵娟招赘上门啊。 倒是锤死侯东澄入赘的同时，再把他搞到声名尽毁前途暗淡，柳靖才有在妙言占便宜的可能。 楚衍也不得不承认，柳靖父子这一记一箭双雕，其实玩得不错。要不是他搞了大半年营销积累了不少经验，又有闻九玉暗地里帮忙，这一波少说得削掉他一层皮。 楚衍眼里寒芒一闪，柳靖你给我等着！ 然而，柳东阳小跟班的刻板印象深入人心，最近又颇为低调，弄得冯昌旭等人愣是没想起他来。尤其是天林电子完全没受波及的情况拉足了仇恨，冯昌旭等人的怨气竟是彻底冲向了冉家父子。在楚衍不知道的时候，双方已然掐过三轮了。 楚衍：“……” “小楚总，”冯昌旭越说越气，用力捶着胸口道，“我咽不下这口气啊！你知道冉国通怎么说的吗？那老王八说我们没本事，才被你个小年轻打的毫无招架之力。你听听这是人话吗？家里孩子闯祸了，他不出来擦屁股他有理了？我都想问问他，不怕遭报应吗？” 冯昌旭一番话半真半假，却是实打实的挑拨离间。他现在恨不得楚衍当场倒戈，利用强悍的网络手段，让冉国通那老畜牲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楚衍登时心下微动，他之所以没搞冉家，纯粹因为力量不够，不宜分散。但不代表他就不记仇了。纵然他清楚的知道主谋其实是柳东阳，但没有冉景权的掺和，他不至于到今天仍在挨骂。 何况，冉景权本来就是他要用来祭天的。又不是只有柳靖父子会玩一石二鸟，报复冉景权和替冉婵娟扫清障碍完全不冲突。即使今天冯昌旭没提起这茬，他也差不多该放大招顺便引流了。 第135章 但，既然冯昌旭主动蹦了出来…… 楚衍连忙垂下眼眸，掩盖住满目的精光，故作低落的道：“我没想到，冉景权关在看守所里都不安生。” “他大爷的！”冯昌旭恨声骂道，“也是姓冉的老王八反应太快，温长志被撞伤那段监控被他删了。不然……他冉国通等着给儿子收尸吧！” “温家没拿到监控！？”楚衍的意外结结实实。他的监控来自于苏行人，可他没想到温家反倒丢了监控。不，不是温家忘了拿，而是冉家背景更硬！ 果然，冯昌旭立刻糟心的道，“但凡有证据，温家能跟他扯？不给他整个十年起步价，都不配姓温。” “那个……冯叔叔……” “嗯？” 楚衍露出了个腼腆的笑：“监控……我有……” 冯昌旭！！！卧槽！卧槽！卧槽！温家上天入地都没搞到的监控，居然在楚衍手里！所以，楚衍其实一直盯那群混账小子！？ 想到此处，冯昌旭竟生生打了个寒战。草！这可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难道今天的这一切，竟然在楚衍的算计之中吗？ “但，”楚衍为难道，“婵娟姐是我嫂嫂……” “你是不是傻？”冯昌旭的反应比想象的更快，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搞死冉景权，冉家就是你嫂嫂的天下，你嫂嫂和温家都得谢谢你替天行道了！” “我知道，但如果我亲自发监控，恐怕冉董误会我嫂嫂……”楚衍的手机屏幕不知何时重新亮起，他的视线飘向了仍然充满着恶毒诅咒的微博页面。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好似在无声的诉说着漫天的委屈，“还请叔叔帮帮我……” 冯昌旭忍不住暗骂，神特么委屈！你是在威胁！ 刚被楚衍和安家喜来了场线上线下混合双打的冯昌旭要吐血了，今天怎么就是他来送支票？倒霉事儿都往他脑袋上扣了是吧？ 冯昌旭心里骂骂咧咧，还不敢不应。要知道绝后的温家早已红了眼，他不去递视频，就该楚衍亲自去了。 那到时候鬼知道楚衍会跟温家说什么？会不会让温家记恨他？ 他的小身板可没办法跟冉国通那个老匹夫比。就像这次楚衍发飙一样，收拾不了冉国通，还收拾不了你！？ 所以他能怎么选？ 冯昌旭捅死亲儿子的心都有，他做了什么孽，才养出个把亲爹推进盘丝洞的冤种儿子。妥妥满天妖精打架，他被儿子坑得处处遭殃啊！ 冯昌旭哀怨的小眼神一眼又一眼，楚衍仍旧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 艹！冯昌旭忍不住在心里疯狂问候着楚衍的祖宗十八代，网友一点没骂错，你楚衍就是个心狠手狠的死白莲！ 可心里再不爽，表面还得维持着体面。冯昌旭表示自己是真招架不住这祖宗，强行挤出个笑，“积极主动”的问楚衍讨要起了赛车场的监控视频。 精致的u盘悄悄落入了冯昌旭的口袋，二人起身、握手，相视一笑。如果忽略掉冯昌旭扭曲的表情，绝对算得上皆大欢喜了。 两个小时后，冉景权驾驶跑车故意撞向温长志的视频轰然在全网炸开！ 骤然被敲了一闷棍的冉国通当场掀翻了办公桌。 冯昌旭！你竟敢帮着温家搞我儿子！我要杀了你！我要弄死你全家！！！ 第121章 反转 书房外的冉婵娟嗤笑一声， 淡淡的吩咐家里的管家：“看着点老头子，各方已经对我们很不满了，让他少犯点混。” 管家冷汗涔涔， 他们家大小姐不动则已， 一动居然就把少爷往死里整。全网锤死的故意伤人致残， 谁还敢让他继承家业？天林电子的股价还要不要了。 冉国通再敢坚持， 股东能活撕了他。 这种规模的全网曝光，别说冉景权了，就是冉国通也得威严扫地。而不声不响的冉婵娟才是最大赢家。 最可怕的是， 大家猜到是冉婵娟动的手又怎么样？有证据吗？视频可是冯昌旭搞到手的。而冯昌旭为什么要整冉景权？ 那还不是你们冉家父子不做人，儿子坑人儿子， 老子坑人老子。前几天冯昌旭他们讨说法的时候， 你冉国通但凡说两句软话呢？ 结果呢？冉国通不仅不说软话， 还嚣张得一批。冯昌旭几个不仅被楚衍一波放血， 还被相关部门一顿狠批，不记恨才怪了。 冉婵娟都不用出手， 冯昌旭那群人联手就能把冉景权焊死在黑热搜上， 还顺便卖了温家一个好。 苦主温家更是被冉景权仗势欺人压得满肚子火， 拉锯几个月， 都没办法让冉景权判刑。这种时候，不往里疯狂添柴， 就属实小看了被绝户的恨意了。 这些人家分散时看起来不怎么样， 真拧成一股绳的时候， 也不是冉家能轻易招架的。 没见楚衍那小崽子， 光带着几个破落户，就生生把冯昌旭几家整服气了吗？ 人家团结起来，一门心思要搞你， 不死也得脱层皮。 何况一群人目标明确，整的只有冉景权，天林电子只是捎带的，好脱身的很。冉家俩孩子，放弃一个混账不就好了吗？怎么，冉景权那种毒瘤，不该放弃？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大清遗毒入脑的冉国通怎么可能放弃他的宝贝儿子！一瞬间的暴怒过后，他立刻抄起电话，强硬的找到各平台要求压热度。 冉国通咬牙切齿，无论如何，不能让舆论倒逼司法，不然他儿子就完了。 冉国通能把生意做那么大，确实是有点人脉背景的。因此，在各方施压之下，相关词条开始消失，视频也一个个被删除。 但吃瓜吃到一半的网友们顿时愤怒了！各平台骂声一片。针对天林电子的扒皮贴以迅雷不及掩耳，遍地开花。各股东的家世背景被直接摊在了阳光下。 这些内部信息怎好曝光在人前？干管理的谁还没点擦边违规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的好吗！ 天林电子内部顷刻间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就在这关键时候，他们的好邻居楚衍挺身而出，那几乎长了草的微博突然更新了一条哈哈货柜的广告视频。 “介绍一下，我哥侯东澄，天林电子新任太子妃！” 网友们？？？ 妙言全体？？？ 天林电子！！！ 在一片懵逼中，冉婵娟施施然出现在董事长办公室，从容宣布：“危机公关开始，各部门做好准备。” 正陷入舆论危机的天林电子众股东立刻支楞了起来。对啊！我们天林电子太子另有其人，冉景权算什么狗东西？也配代表天林！？ “快！宣传部动起来！立刻告诉网友，冉景权已被刑拘！一切看法院判决，我们天林电子绝不敢干涉司法！” “赶紧找营销号！大小姐的高考成绩炒起来！” “不，别炒高考成绩！她是京大学生会长！” “大小姐开幼儿园反哺天林电子，保障万人大厂就业的文章呢？速度！速度！！！” “小楚总那条微博给我上热度！各平台给我推！” “侯东澄的爷爷是大慈善家，快拉他的慈善清单！转移火力！” “官网立刻去跟小楚总的微博互动！这门亲事我天林股东全体同意了！！！” 有了明确指示的天林电子宣传部飞快行动了起来。对b端的企业在宣传上确实弱势，但盖不住他们账上有钱。 呱呱的闻总，你想赚钱吗？丢娘娘，送上门的生意你不会不想要吧？各营销号接一接通稿是老本行吧？ 转瞬之间，网友对已经被刑拘了的冉景权失去了兴趣，网友的视线在营销号的带领下，转向了这场政治联姻。 楚衍微博的评论区也快速被吃瓜群众占领，把黑子们的谩骂挤的再不见踪影。 【卧槽！卧槽！卧槽！假少牛逼！】 【天林电子的体量足足有妙言的六倍，假少这波格局打开了！】 【大眼查显示，冉婵娟手持15%的股份，确实是继承人无疑。】 【所以冉婵娟和真少强强联合了？】 【什么强强联合啊，没见假少说了吗？入主东宫！】 【哇！假少这一手玩的漂亮！自己不愿放手妙言，但送哥哥一份泼天富贵，双赢啊！】 【但真少即使嫁入豪门，还是亏了啊，他们有钱人有婚前协议的。】 【你懂个屁！政治联姻双方交叉持股是常规操作。将来假少当董事长守门户，真少当大股东享荣华。多少亲兄弟都没法处理的这么漂亮好吧。】 【就是，可怜假少被黑子们追着骂了好久。黑子们什么垃圾眼界。谁要在窝里斗了？假少直接去别家挖蛋糕好吗！】 【但冉婵娟也没亏。之前他们恋情曝光时，猹娘娘就分析过了。冉婵娟的情况，其实很不好找对象。】 【其实之前我就想说了，即使真少入赘，也不是不能生二胎。一边一个不行吗？结果我刚冒头，就被黑子骂了个狗血淋头。无语死了。】 第136章 【黑子们是烦，内心阴暗，到处骂街。】 【所以假少打算起诉黑子吗？】 【支持起诉！】 【＋1支持起诉！】 【……】 楚衍的名声直接翻转，比什么解释澄清都好使。 但楚衍的动作没完，随意挑了几个网友互动，把气氛炒起来之后，他居然贱嗖嗖的发了条新微博：“想吃天林太子妃的爱情大瓜吗？先下个哈哈货柜吧！下载量破百万，我就告诉你们哦！” 吃瓜群众们…… 【草了！假少带货人设永不崩。】 【我特么去下载！去下载还不行吗？】 【楼上，我不仅已经下载，且下单了……】 【假少粉主打一个毫无尊严、只会买买买是吧？】 【你别说，里面东西真便宜嘿。】 【悠着点，这几个牌子我知道，质量很一般的。】 【就这价格，要什么自行车？买买买！】 【不是，你们先别忙着买啊，赶紧去推广啊！我还等着吃瓜呢！】 【马上、马上、等我买完这瓶洗发水……】 被黑子们压着打了半个月的吃瓜群众们热情高涨，安家喜眼看着要死不活的app下载量疯了似的急剧增长，当场惊呆了！ 紧接着，考验公司客服和服务器的时候到了。 “快打电话给金竹！让他们点库存！确认存货！” “甘松的10块一瓶的甘油卖空了，谁去联络甘松厂，补货！立刻！” “清爽洗发水售罄！妈的谁设定的库存数？十分钟都没撑过！赶紧的让厂家配货！” 晚上十点，开发区内大部分写字楼已经熄灯，但哈哈货柜的办公室灯火通明。所有下班的员工被喊回来加班，整个办公区人仰马翻。 但突如其来的巨大流量，根本不是刚起步的哈哈货柜能应付的。楚衍当机立断，一个电话打去了妙言的家属楼。 不用半个小时，一大群退休大妈从家属楼里冲了出来，分头冲向金竹、八宝、甘松等老厂，配合打包发货，顺便征用了他们的办公电脑，扩大客服规模。 这些在妙言干了几十年的老员工麻利非常。哪怕上了年纪，也没忘身为女工的看家本事。在各队长的调度下，忙而不乱的混入了各厂职工堆里，彻夜不眠的干起了活。 别问，问就是她们小老板给的外快实在太高了。 哈哈货柜对接的几个厂体量本来就不大，海量的吃瓜群众涌入，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的人对产品有了兴趣，出货量都堪称恐怖。 还在跟冯昌旭等人怄着气的杨文保等人，直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面对狂轰乱炸般的催货电话，他们一个个的陷入了恍惚之中。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我们的库存呢？账上怎么突然有钱了？？？ “大家加把劲！”楚衍穿梭在各个厂区，扯着嗓子喊，“实业艰难，能赚的时候我们抓紧赚，忙完这几天，我给大家发大红包！” “收到！” “收到！” “等楚总的大红包！”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员工们的热情高涨，甚至还有把家属带过来蹭兼职费的。 整一个热火朝天。 与此同时，楚衍丝毫没忘他在网络上的布局。销售额每上涨10万，他就发个喜报，顺便给妙言打个广告。 他那两百万等着吃瓜的活粉只觉得脑子嗡嗡地，明明看的是文字，却仿佛被楚衍的卖力吆喝声立体环绕、余音不绝。 吃瓜群众们差点崩溃，咱就是说，你一个漂漂亮亮的总裁，能不能别吆喝了？眼睛要被你吵聋了啊啊啊啊。 生意上门，楚衍哪顾得上粉丝的死活。像这种吃瓜带来的流量，卖的又是主打下沉市场的廉价产品。别看轰轰烈烈，其实利润十分有限。他不趁机回点血，前面的一系列准备才是白忙活了。 反之，只要这波服务到位，短期销售额足够漂亮，那他楚衍将是珠城商圈新生代的又一神话。 人的名树的影，奠定了江湖地位，他才算真正进入了珠城上层的社交圈，才不会区区纨绔看不顺眼，就能砸掉他的摊子。 如果这波能让他从此站稳脚跟，那这半个月的无妄之灾，值了！ 第122章 千万下载 楚衍和冉婵娟这场隔空配合， 堪称精彩绝伦。 冉婵娟一战成名，在太子篡权的经典案例里，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民心所向之时， 冉国通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 手持51%股份的柳青青都能被架空， 冉国通那29%的份额， 在股东大会上都没眼看。甚至他即使想把股份全留给儿子都做不到。冉景权坐牢， 冉婵娟和他的拥趸有一万种方法稀释股权。 冉国通大势已去，却还得接受各路亲友的恭喜——优秀的继承人可遇而不可求。冉婵娟不动声色间，夺权宣传双线开花。如此素质， 后继无人的老板们羡慕的要哭了。 至于冉婵娟的性别？她不是招赘了吗？只要生下来的孩子姓冉，冉婵娟的性别算个屁！这样的闺女请给我来一打！！！ —— “漂亮！”陆家老宅内， 陆老爷子发出了一声响亮的赞叹。从苏行人远赴国外出差之后， 他就一直关注着楚衍。 于是， 视线跟踪了全程的他， 忍不住跟韩德钰点评：“我以为小楚爆出金辉等企业的黑料，是在围魏救赵。想着他能联合杨文保等人线上线下两面狙击， 为自己讨个公道已经很不错了。却没想到， 他项庄舞剑， 竟意在沛公啊。” 韩德钰笑道：“居然利用舆论八卦， 在替天林电子转移视线的同时，既为冉婵娟造了势， 也为自己的哈哈货柜做了次绝佳的推广。一石三鸟， 天林的股东还得反过来感激他。真是把人心和舆论玩了个明明白白。才20出头的孩子， 后生可畏啊！” 陆老爷子笑着摇头：“说真的， 我以为他拿着冉景权的监控视频，是想跟温家合作，借由富二代飙车的热度挽救他那半路夭折的小公司。哪知他转了道手， 自己去做好人。这孩子的手段，比我想象的圆融。 可见古人说得对，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他和阿行的成长过程都多有坎坷，才养出这份心性。换了别的年轻人……”陆老爷子叹息，恐怕在被泼脏水的当天，就得跑回家求长辈帮忙了。 “现在，您老觉得他配得上阿行了吧？”韩德钰笑问老爷子。 “原来我也没觉得他配不上。”陆老爷子好笑，“只是想看看他遇到危机时，能做到哪个地步罢了。” “您也不怕他被坑个满盘皆输，让大少怨您不管事。”韩德钰隐晦的提醒了一句。要知道，苏行人出差之前，可是有叮嘱他们帮忙看着点楚衍的。当然，苏行人恐怕也没料到冯良那群纨绔能蠢到如此地步。他的叮嘱，多半是为了防任志辉。 “这有什么？”陆老爷子不以为意，“他那点小打小闹，咱们家又不是赔不起。那么点大的孩子，能吸取点教训都算赚了。有陆家做后盾，只要基础打得好，将来多少钱赚不来。” 韩德钰还想劝两句，但话到嘴边，终是咽了回去。他毕竟只是个外人，不宜掺和雇主的家务。于是他话锋一转，继续笑道：“从这件事来看，小楚总是有点子脾气在身上的。看来志辉最好收紧了皮，别让他抓到把柄。否则按他在网上搅动风雨的能力，世航恐怕都未必兜得住咯。” 韩德钰的话半是调笑、半是提醒。陆老爷子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任志辉打上高中那会儿就对楚衍虎视眈眈，偏偏小家子气到了极致。看上一个人也不好生追求，只知道背地里搞些龌龊小动作。再加上……孙子的惨死，陆老爷子始终怀疑任志辉母子，所以听到任志辉的名字，由衷的感觉到了厌烦。 偏偏陆世航那棒槌在被苏行人下了面子后，非要抬个儿子跟苏行人打擂台，格外器重任志辉的同母兄长任志隆。 陆老爷子差点没被怄出一口老血。更厌恶那群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只知道螺蛳壳里争宠的私生子了。 而有了那群私生子做对比，苏行人在老爷子的心里，简直是清风朗月一身正气。陆老爷子心里的天平再次倾斜，几乎是已经在内心决定，预备越过陆世航，直接传位给苏行人了。 所以他才要考验楚衍的素质，观察楚衍是否能胜任“太子妃”。不然再找个不靠谱的进家门，他怕是没办法好好颐养天年了。 提起苏行人，陆老爷子忽然问道：“对了，阿行有消息了吗？” “定位显示在公海，”韩德钰答道，“具体情况，我不敢在通话里多问，只知道他人暂时是安全的。” 陆老爷子的神色缓和了些许，吩咐道：“密切关注，全力配合。” “我知道。”韩德钰郑重的点了点头。事实上他这段时间的工作重点尽在于此。因为苏行人表面上是作为准继承人去a国谈生意见世面，但实际上却是协助国家，悄悄转运两名专家回国。因此，此行一路风险巨大，由不得人不担心。 第137章 想着两国博弈的波涛汹涌，陆老爷子心里沉甸甸的。兴致不高的他彻底没了谈兴，对韩德钰挥了挥手，独自一人往花园里去了。 —— “我踏马信了楚衍的邪！”又双叒叕被迫跟冉国通掐起来的冯昌旭，在自己的书房里破口大骂！ 去尼玛的要钱是为了给合作方一个交代！去尼玛的无辜受害人！黑心烂肠的王八羔子！吃了原告吃被告，你和冉婵娟一样的臭狗屎王八蛋！ 冯昌旭简直要疯了！ 有你们俩这样的吗？啊？报仇就报仇，你大爷的报个仇还带篡位夺权的？弄的冉国通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金辉药业本来就因为网络舆情损失惨重，又被楚衍借着赔偿放了波血，他人还没醒过神来呢，冉国通又冲过来找他发癫了！ 他今年犯太岁了是吗！？ 在家里骂街的并不止冯昌旭，放冉景权黑料那事，实属纨绔爹们的团建活动。谁让那会儿的冉国通太气人了呢？但他们和冯昌旭一样，以为天林电子在如此舆情下，必然手忙脚乱应接不暇，不可能有空对付他们。 谁知道楚衍那王八蛋一记危机公关，把天林电子洗得比白莲花还要白。甚至因为继承人的明确，天林的股票直线上涨。如此利好的消息，又导致冉婵娟这位继承人的威望大增。竟然联合大小股东，手起刀落对冉国通来了一记架空。 看得珠城上层圈直呼好家伙！ 但问题是，冉国通被架空后，他就闲了啊！ 大权旁落、儿子即将判刑。恨意无处发泄的冉国通掉头找上了冯昌旭等人，对这帮“害”了他儿子的“凶手”一顿撕咬。搞得冯昌旭那群人本就岌岌可危的公司更是雪上加霜，已然在破产的边缘反复挣扎了。 如此惨状，纨绔爹们怎能不气？ 唯一的好消息是，被架空后的冉国通力量有限，且这件事上他完全不占理，所以他的后台和老友都不愿插手，才没把冯昌旭等人打出一波团灭。 冯昌旭等纨绔爹真是越想越气。细捋源头，全赖自家不省心的坑爹儿子。于是刚挨过一顿胖揍的纨绔们，再次被亲爹拖出来暴打。最不得亲爹待见的冯良更是被直接扫地出门。 那一副惨烈的景象，让整个珠城的纨绔们为之一肃！并齐齐把楚衍一脚踹进了叔伯辈的名单里，惹不起惹不起，告辞！ 而就在这一片鸡飞狗跳间，热烈庆祝哈哈货柜7天下载量突破千万大关的巨幅喜报，从哈哈货柜办公楼的楼顶垂落，震惊了整个上层圈。 啥玩意！？就那卖点破散装洗发水卫生纸的app，能几天内突破千万下载！？我生意做得少，你莫驴我！ 千万是什么概念？百分之一的用户每天消费10块钱，就有百万的流水，一年便是上亿的资金。 老板们简直难以置信，怎么也想不到楚衍一个20出头的小崽子有如此手腕。这年头实业何等艰难，楚衍却能以强悍的姿态逆流而上。不仅妙言的出货量节节攀升，随便跟朋友创个业也能掀起如此风浪。 这合理吗？这科学吗？ 但再不科学，事实也发生在眼前，让人不得不信。至此，珠城商圈的老板们，终于用正眼看向了楚衍。这不再是一个躲在父祖余荫下的小崽子，而是真正能与大家平辈论交的企业家。 听着各路来自电话和微信的恭喜，连轴转了近一个月的楚衍终于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不管前路如何，至少从现在起，他的对手起码也是同在商业圈的友商们，而不是随便来个什么纨绔、随便拿着个爆料，就能随意找麻烦的了。 楚衍终于，正式杀入商圈，在珠城上流社会真正有了姓名。 “楚总！经此一役，哥哥我服了！真服了！”狠狠睡了一觉才缓过气来的安家喜，挥起他那长满老茧的大手，重重拍在了楚衍的肩上，“感谢苏总的搭桥牵线，让我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牛逼！” 哈哈货柜近期堪称恐怖的销售额，把安家喜最初对楚衍那点不满彻底轰成了渣渣。他现在看楚衍，比看自己的亲兄弟还亲切。 谁能想到啊，一个小破app，竟然能搞出千万的下载量。这要不是自己的公司，他绝对得怀疑是数据造假。 互联网哪是那么好混的？你当拍短视频呢？ 然而宛如造假的数据真实的落在他面前，爽得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要不是理智尚存，他都想去跟陆家唠唠，物流的优惠他不要了，甚至还想加价10%。大年三十那场谈判，天降横财了属于。 “不过……”兴奋过后的安家喜又忍不住提醒了句，“楚总，当时你承诺给网友们放的瓜呢？” 被突如其来的销售量累个半死的楚衍，脑袋上缓缓浮起一个问号，瓜？什么瓜？他有瓜吗？ 第123章 坚守 【楚总， 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猹吗？我的瓜呢？我那么大一个瓜呢！？】 【说好的下载量破百万就放瓜的，你自己看看，现在下载量多少了？千万！千万！你不放十个八个豪门大瓜， 你对得起我们吗？】 【噫呜呜噫， 我为了吃瓜， 让全家都下了你的app， 结果你就这么对我，你个拔屌无情的渣男！】 【虽然但是，那个app里的东西好便宜啊。】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 我要吃瓜我要吃瓜我要吃瓜！】 楚衍登上微博时，评论区早已被催更淹没了。这时他才想起来， 前段时间他用瓜诱惑网友们下载哈哈货柜来着。看着安家喜哀怨的眼神， 楚衍干笑两声：“马上， 马上， 没想到安哥你也这么喜欢吃瓜，哈哈哈。” 在合作伙伴的督促下， 楚衍火速编辑起了微博。很快， 他的主页就有了更新。 “大家好， 我是楚衍。因前段时间太忙， 所以今天才有空来兑现承诺，我很抱歉。” “说是瓜， 其实也不算。只不过那时候有水军在带节奏， 我说什么都会被干扰。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还请大家见谅。” 有心急的网友刚看了个开头就没耐心的喷了起来【有瓜放瓜， 磨磨唧唧的干屁！】 【神烦！天天吊胃口、天天吊胃口！简直难以理解这种玩意为什么还有粉！】 【垃圾玩意儿，滚出娱乐圈！】 吃瓜网友们：“……”不是，你们但凡再往下看一行呢？ 忙着吃瓜的网友们懒得搭理黑粉， 继续阅读起了楚衍的长微博。 “我在此特别澄清一下。关于我哥哥侯东澄和他女友冉婵娟女士的恋情，不敢说完全没有家境上的考量。但没有入赘一说，单纯因为我哥做饭好吃，抓住了冉姐姐的胃而已。” “不过，为了感谢大家对哈哈货柜的倾力支持，我悄悄放个他们俩的小瓜吧。他们俩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其实是去年大年三十那天，我出门办点事。冉姐就冲到我家，把我哥堵在家里表白了。我哥那傻子，稀里糊涂被她一顿忽悠，居然当场点了头。 家人们谁懂啊！我只是出去办个事啊！我那么大个哥哥，眼错不见就被隔壁那条大尾巴狼叼走了啊！！！ 你们以为这门亲事我想同意吗？要不是我妙言干不过天林，我高低得给她一点颜色瞧瞧。气死我了！” 吃瓜群众们！！！ 【哈哈哈艹，万万没想到，真相居然是性转版的《霸道总裁爱上我》。】 【没错没错，有霸总和他的单纯小娇妻那味儿了。】 【神特么抓住了她的胃，你别告诉我，我们冉总连总裁专属的胃病都没落下。】 这条评论下，楚衍回复：“冉总确实胃不好，所以特别喜欢吃我哥做的手擀面。那本来是独属于我的特权，【愤怒】【愤怒】【愤怒】！！！” 吃瓜群众们更可乐了，评论区笑成了一片。 【草，要素齐全！隔壁专出小甜饼的榴莲视频快来取材。】 【看出假少的怨念了，本来哥哥只宠我，现在哥哥宠别人去了。】 【不是，你们等会儿！所以我们真假少爷cp就这么b了？】 【楼上是不是刚通村网，早八百辈子就b了好不好。冉霸总她们宣布恋爱都多久了。】 【呜呜呜，可是真假少爷真的好好磕。】 【楼上姐妹不要慌，没了真假少爷，我们还有双总裁啊。】 【但是双总裁也好久没出现了，他们多久没同框了。】 其他吃瓜网友：“……”是挺佩服你们恋爱脑的，楚衍又不是娱乐明星，还指望他天天营业卖腐？他每次营业都是为了卖货好吗。 据说哈哈货柜问市之后，珠城周边的小作坊都被他们搜罗了一遍。得亏环珠城是一个巨大的工业城市群，不然这年头，还真很难找到那么多符合生产规范的廉价产品。 但网友也没想到，那些看起来又土又差、毫无设计与包装、宛如上世纪80年代的产品，竟然有那么大的市场。 有不少网友抱着猎奇的心态下单，有时候竟抢不过真买家。再看留言区，居然成片的感谢。这种厂家拿货甚至清库存的促销，可比他们在线下买的便宜多了。 第138章 其实越是偏远地方，这些小东西的价格就越贵。几大购物网站倒也有专门的下沉板块，销量也巨高。但是那些网站的特征是大而全，年轻人还好说，上了年纪的进去就犯晕，压根找不到自己想要的。 哈哈货柜就不一样了，没别的花里胡哨的，只有必需的日化用品，且每个类别同步最多上架三个品牌。像妙言这种总裁打入人家公司内部做股东的，更是仅此一家。 大图、大字、简单粗暴的布局，让年纪大或一些文化程度不高的人迅速上手。三下五除二的买好了牙膏牙刷洗发水，顺便给自己添瓶甘油抹抹干裂的脚，美滋滋。 至此，关于楚衍的黑料彻底澄清，被带了节奏的网友们也终于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来。现在又不是古代，法律上压根不支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侯东澄真的入赘了，谁又能真剥夺他的继承权？家里的股份，还不是柳青青想给谁就给谁。 何况在经济发达的地区，两头婚不要太常见。都不用楚衍解释，大众自觉就替侯东澄两口子想好了解决方法——什么入赘娶妻的，冉大总裁生俩不就完事了吗？ 当此言论一出，女性网友们立刻替冉婵娟委屈上了。 【生孩子好伤身的，男人只需要爽一下，女人却得十月怀胎。生两个说得轻巧，都是总裁，凭什么冉总要遭那么大罪？】 【入赘只生一个怎么了？不看看你妙言的体量能跟人家天林比吗？】 【话不是这么说，妙言好歹是个中型企业，算不上有皇位要继承，家业还是有不少的。最好是冉总生个儿子，然后儿子再生二胎。反正现在假少还年轻，先让他当着总裁，等冉总的孙子长大了再即位也是可以的嘛。】 【emmm那假少怎么办？为妙言鞠躬尽瘁而后孑然一身？】 【话不能这么说，他是总裁，妙言又不少他的工资。高管该给多少给多少。他一个高中没毕业的，当到总裁不错了好吧。】 【卧槽！一不留神又混进了黑粉了是吗？什么叫当到总裁不错了？人家假少高中成绩在那儿，营销能力也在那儿。要不是为了妙言，人家本来就可以正经上名校当高管的。反倒是妙言，老总裁去世，喊个18岁的来顶缸。珠城上流社会谁没笑掉大牙。实话告诉你们，为什么楚衍在圈子里老被看不起，就是因为他们家长辈没一个靠谱的。】 【我闻到了瓜香，楼上姐妹能不能多说两句？】 楼里这位可能确实是个知情的，三言两语就把楚衍这波被黑是因为几个纨绔看他不顺眼的事儿抖落了出来。围观群众又双叒叕惊呆了。 【不是，这群纨绔的嫉妒心太强了吧？同龄人被夸两句都不行？】 【别瞎说，纨绔不背这锅！我们正经纨绔只跟纨绔斗气争面子，从来不去挑衅楚叔叔的好吧！】 【我去！楼上那个真是珠城的知名富三代、明华地产的小孙少爷晏孟阳。微博上全是他晒车晒豪宅的照片。】 【少爷你会说多说两句。】 【不不不，少爷您先告诉我们，为什么管楚总叫叔叔？】 富三代晏孟阳倒也不含糊，先直接回了句【商业聚会，坐我这桌的叫哥，坐我爸那桌的叫叔，有问题？】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耿直小少爷！爱了爱了！】 晏孟阳的辈分论把网友逗得哈哈大笑，但仔细一琢磨，又觉得十分有道理。在家当少爷的，和人家当家做主的，确实不应该相提并论。于是网友们又追问起了那群纨绔的身份。 这倒没什么不能说的，晏孟阳闲着也是闲着，便顺手帮刚才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爆料人补充了点细节，把冯良等人跟楚衍的恩怨大致说了说。 当然，金阙那晚的性骚扰他没敢提。同属珠城真正顶级的豪门圈，晏孟阳早已经从父辈那里听说了楚衍和苏行人的关系。惊掉下巴之余，火速把楚衍放进了“不能惹”的名单内。 然后网友再一次无语住了。合着人家顶级纨绔大少都给“楚叔叔”三分面子，几个中小企业的竟把自己当个爷了？也不看看珠城这种全球商业中心，有多少家那么屁点大的企业。说他们是珠城上流圈，都是给他们脸上贴金了，真上流圈的压根不带他们玩。 【但那群崽种敢欺负假少，还是他身世的问题吧？我记得在假少身世曝光前，基本只在少量的财经杂志上见过他。现在可好，混成了网红大v了（没有说网红大v不好的意思）。】 晏孟阳回复：“你这么说也没错，挺多人挺看不起他出身的。但其实这帮人爸妈的出身也没好到哪去吧？楚衍他奶奶卖草纸的，我爷爷太爷爷是码头扛大包的。白手起家的才最牛逼好吗。” “噗！”仍然在监控着舆情的楚衍看到晏孟阳的言论，没忍住笑出了声。不愧是晏家，好觉悟。怪不得连续两代人都能得高官岳父的赏识，一跃跻身珠城顶级豪门。 不过晏孟阳说的也没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建国才几十年，往前数是长达百年的战火与屈辱，哪还剩什么豪门世家？发国难财的倒有一大群。也不知道冯良那群傻缺到底在高傲个什么。倒是打大清那会儿就是顶级门阀的陆家，非要高傲两下他是服气的。 不是因为门阀，而是曾经枝繁叶茂的陆家，本枝几乎全牺牲在战场上，弄得仅剩的独苗无人管教，染上大烟，彻底败落。虽然后来这根独苗的长子、也就是如今在珠城被尊称一句陆老爷子的陆正峰重新登顶，但陆家先辈的荣光，值得人铭记。 而楚衍不知道的是，陆家的坚守不止在过去，还在此时。漫天的枪击声中，苏行人带着两个ai芯片的专家躲在最下层的船舱里。他的肩膀上晕染了一大片赤红的鲜血，他却面无表情的拿着枪，紧紧守在门口，不到他死，他绝不可能让敌人闯进这道门。 第124章 受伤 “小苏先生……”躲在角落里的冯教授轻轻唤了声， “你过来包扎一下吧。” “对啊，你那可是枪伤！”旁边的李教授也急切的道，“仓库里有医药箱， 你至少止个血。” “没事， ”苏行人对两位教授安抚的笑了笑， “二位再坚持一下， 救援很快到了！” 苏行人看了眼自己的伤口，暗自苦笑。他们躲的这间舱房确实有个小医药箱。他进来第一时间就查看了。但运气很不好，那只是个放感冒药的小医药箱。绷带最多够缠个菜刀切菜造成的小伤口， 对他现在的情况根本没半点用处。 但苏行人没力气解释，只好随便糊弄了两句了事。 “我们当然相信国家， 但你……”冯教授看着苏行人胳膊上潺潺流下的血迹， 急的快哭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 在特种部队的掩护下， 竟然还被发现了，并且那疯狂的架势， 搞得好像他们偷了什么机密似的。其实他们不过是想回家、不过是不想被自杀。 哪知道， 不仅在甲板上奋战的军人， 连充作幌子的陆家大少也被牵连， 更是为了救冯教授而中了一枪。现在还替他们守在门口。 天可怜见的，这大少爷压根不会用枪。国内长大的大好青年， 上子弹都是现学的。要不是他曾学过点防身术， 反应极快的往边上躲了下， 这会儿怕是人都凉了。 两位教授又恼火又愧疚， 去他大爷的洋鬼子！当年你们发offer邀请他们去上学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一样的教学，你们自己的学生学不好怪我们咯？都什么狗屎玩意！两位教授心里发了狠， 这次回国，他们不弄出ai芯片决不罢休！ 苏行人在公海上遭遇拦截的消息很快传回了陆家，考虑到陆老爷子的身体，韩德钰果断的把消息压了下来，静静等待着国家的指示。 现在他们国家日渐强盛，再不是当年谁都能踹一脚的小弱鸡。真在公海上打起来，谁更吃亏还不好说呢，没必要让老爷子跟着焦心。 果然，救援来的飞快。大家都是有航母在海上飘着的，可不是只有你a国有人。何况陆家货船本来就已经接近领海，自家的准主场，还能让敌人嚣张？ 数架直升机轰鸣而来，飞机上的狙击手一一就位，指挥台一声喝令，居高临下的打击顿时倾泻而下！ 失血过多的苏行人眼前阵阵发晕，全凭意志力在坚持。瞥了眼自己血肉模糊的肩膀，他轻轻嘶了一声。这要是给他家楚猫猫看到，不得吓哭？唉，也不知道自己出差个把月，那只小没良心的工作狂有没有想他。他此时此刻，倒是挺想的。 然而再坚强的意志，也顶不过客观现实。苏行人的身体素质虽然十分强悍，但毕竟没受过相应的训练。他这次出差，主要任务是为了混淆视听的。 术业有专攻，陆家愿意出个孙子帮忙已经十分不容易了，谁也没指望苏行人能在双方交战的时候当个战士使。 在此前提下，苏行人当机立断的出手救下冯教授，在场的军人们无不动容。但也因为苏行人毕竟只是普通人，反应迅猛的他扯开了冯教授，却没完全避开背地里的冷枪。肩膀中弹的同时，还得咬着牙带着两位教授转移到相对安全的船舱。又进一步伤上加伤。 第139章 撑到现在，他已然是强弩之末。耳边的轰鸣骤然增大，他却无法判断是救援还是幻觉。在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冷时，强撑着的意识里，终于渐渐浮上了对死亡的恐惧。或者说，他的理智已经完全没办法压制情绪。 发麻的指尖只能勉力的握住枪，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开枪了。也不知道这道薄薄的门，能挡得住几秒。 恍惚间，苏行人想起了远在国内的楚衍。他们二人交往，源于一场合约。各有困境的两个人联起手来，共同应对彼此的麻烦。可是不知不觉间，他对楚衍有了感情。 或许是从小孑然一身，让他轻易捕捉到了楚衍身上那抹挥之不去的孤独。因为即使被钟阿婆收养的那几年，他也清楚的知道钟阿婆不是他的家人。钟阿婆确实对他很好，但那是同情、是善意，唯独不是爱。 好不容易独自奋斗到功成名就，陆家却凶猛的闯进了他的生活。不可否认，陆老爷子的偏爱，让他迅速获得了以往想都不敢想的权势。可彼此的算计与防备，注定了他不可能把陆家当做自己家。 所以，到头来，竟是只有在楚衍身边，他才能获得些许放松与安宁。尽管现在的楚衍还不够强，整个妙言放在珠城商圈，也仅仅只是有个姓名，基本没多少话语权，所以并不能成为他的助力。 但楚衍很努力的想跟他好好相处的样子，触动了他的心弦。 不得不说，他骨子里是有点大男子主义在的。而大男子主义的劣根性，就在于他们对可爱的、依赖着自己的存在毫无招架之力。 尤其是楚衍又聪明又灵巧，他不可能对自己构成威胁，更不会因为愚蠢而轻易被人算计。这让身处群狼环伺间的他有了极大的安全感。 认回陆家之后，苏行人身边从来不缺人。漂亮的、聪慧的、温柔的、才华横溢的。但他独独缺一个能让他安心的。 吾心安处即吾乡。 那个看着别人家暖黄色窗户的幼童，从来没有远去，只是悄悄的藏了起来。 意识越来越模糊，苏行人紧紧咬着自己的舌尖，试图维持住最后一丝清明。 我不能死……我家里还有人等着我。苏行人努力调整着呼吸，我不能死在这儿，我不能让任志辉之流有任何可乘之机！！！ 苏行人的呼吸越发粗重，眼前也已是一片黑雾。就在此时，薄弱的铁门被轰然撞开，巨大的声响同时惊醒了船舱内的三个人。 苏行人呼吸一窒！门外的强光刺激得他眼前黑云消散了些许。然后他看见了自家军队那熟悉的作战服，和他们手臂上令人安心的五角星！救援到了！苏行人心弦一松，彻底晕死过去！ 远在国内的珠城。 楚衍从噩梦中惊醒，恍惚的看着窗外绵绵细雨。20多层的总裁办公室内，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最近的他实在太累了，哈哈货柜巨大的出货量不提，跟哈哈货柜签了独家协议的妙言产线，也在经受巨大的考验。 老旧的散装产线日夜运转，退休员工一个个被召回来帮忙。人事调动、采购出货公司运转，还有1号仓库的装修改造、托儿所的开业预备……无数的工作挤在了一堆，桩桩件件需要他从中协调调度。 最近个把月，他每天连6个小时的睡眠都保障不了，整个人累得足足瘦了一大圈。以至于稍有片刻闲暇，他竟然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可惜的是，他仅仅睡着十几分钟，就被突如其来的噩梦惊醒。噩梦里一片混乱，他想不起自己梦到了什么，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如雷鸣巨响。 楚衍的心脏本就相对弱些，巨大的刺激让他抑制不住的手指轻颤，胸口更是堵的要炸裂般，半天缓不上气来。 好半天后，他顶着层层冷汗，发出了一条短信：“阿行，你在哪里？” 苏行人的突然出差，处处透着诡异。在信息发达的今天，别说只是去同样发达的a国跑个船运，即使他跑去南极给企鹅送快递，也不可能轻易断掉联络。 因此，苏行人的手机时不时没信号打不通、短信也是断断续续半天回不了一条，楚衍就知道里面肯定有事。 这也是楚衍在遭遇大规模网暴时，一个字也没跟苏行人提起的原因。他又不傻，有靠山不用非得自己扛。但他更不能露出破绽，陆家的态度让他生疑。 因此在苏行人回来之前，他装作万事不知。有人问起时，还帮着打掩护，引导着对方去猜苏行人给他带了什么礼物，一副仍旧在甜甜蜜蜜谈恋爱的样子。 好在他的翻身仗打得足够漂亮，陆家的袖手旁观，在有心人眼里，也成了些许小事，楚衍自己能应付，没必要劳动陆家。 但楚衍的内心，不是不慌的。尤其最近几天的消息越来越少，今天更是一条都没了。从噩梦中惊醒的楚衍，看着半天没有动静的手机，脸色惨白。 他一面安慰着自己，一面颤着手开始在通讯录里找韩德钰的号码。他被全网辱骂、被所有人看热闹时，都没拨出这个电话。可此时他忍不住了！ 军医院里，韩德钰的手机乍响，看到来电显示时，差点一个哆嗦。他刚接到消息，苏行人为救冯教授重伤，救援抵达时，失血过多的他只剩半口气了。现在还在医疗直升机的转运过程中，等落地才能推进手术室急救。 这么大事，韩德钰压根没敢让老爷子知道。那可是老爷子心里最佳继承人，手术室外的煎熬，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如何承受得起？他只能死死隐瞒下来，避免老爷子受惊，也杜绝陆世航那群不省心的私生子、有任何搞小动作的机会。 唯一的好消息是，苏行人血压尚且能测到，有升压药物的帮助，应该能撑到医院。在脏腑没有受伤，仅仅是失血过多的前提下，只要挺过转运过程，就绝对能救过来。苏行人那身体素质，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但现在问题来了，苏行人还在直升机上，楚衍的电话，他该怎么接？ 第125章 肺炎 韩德钰定了定神后， 按下了接通键：“衍衍啊，找爷爷有事吗？” 韩德钰温和的声音伴随着些许嘈杂，楚衍才发现从刚才起， 自己就忘了呼吸， 被韩德钰的声音惊醒， 差点呛咳出声。 “韩爷爷， ”楚衍竭力平稳着情绪，反复告诫自己一切不过是噩梦醒来后的胡思乱想，才缓缓开口， “阿行一直没回我消息，您能联系到他吗？” “可以啊。”久经沙场的韩德钰很快做出了决策， 选择了先稳住楚衍， “他在海上信号不好吧， 刚还跟我通了电话呢。” 楚衍的手指紧了紧：“是吗？” “对， 他应该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你跟他一起回老宅吃个饭。”韩德钰不疾不徐的道， “老爷子的意思是， 既然最近很多亲友都在打听你们的事， 不如索性正式办个订婚宴。以免大家看轻了你， 让你受委屈。” 楚衍知道，有些事他不能问。因为他不确定自己的手机有没有被监听， 只能从韩德钰的态度去猜度真实情况。他不信韩德钰的话， 但韩德钰愿意哄着他， 至少证明苏行人还在。否则， 以陆家的情况，韩德钰恐怕没兴致提什么订婚不订婚的琐事。 楚衍长长吁出了口气，通过听筒， 这点动静并没瞒住韩德钰。 “我明白了，”楚衍挤出个笑，“谢您和爷爷的好意，等阿行回来，我再去老宅陪您们说话。” 韩德钰也松了口气，两人电话里短暂的交谈，足以让他判断楚衍大概是知道了什么。默默感叹楚衍敏锐的同时，也很满意他的应对。没有追问、更没有大吵大闹，是个稳重的孩子。 心知肚明的两个人不该说的话一个字没说，岁月静好般的闲聊了几句，最后平静无波的挂断了通话。 楚衍却脱力的靠在座椅上，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爸爸，你会保佑他的，对吗？ 直升机轰隆下落，早有准备的医护人员推着平车，飞奔向停机坪。挪床、转移、生死时速冲入手术室。两名受惊过度的教授也被安排进病房做全身检查。 手术室外，守卫重重。长达几个小时的激战，受伤的不止苏行人。跟着出任务的特种部队一死六伤，军医院的外科医生们拼命的在跟死神抢人，气氛压抑得可怕。 站在手术室外的韩德钰紧张得冷汗直冒，虽说苏行人理应没有生命危险，可人没出来时，谁又能百分百保证呢？ 好在单纯的外伤手术时间并不长，苏行人枪伤的位置也还好，没牵扯太多的神经。输血、清创、缝合……在外科专家的超快手速下，不到俩小时，仍旧昏迷的苏行人便被推了出来。 “怎么样！？”韩德钰快步迎了上去。 “仍在昏迷，先转入icu观察吧。”医生言简意赅，“今晚如果能醒，就没大碍了。” 韩德钰听完，身形忍不住晃了晃。因为在苏行人急救时，他早通过搜索，了解了失血性休克的凶险。运气好，两三个小时能醒；运气不好……成为植物人都不是没可能。 第140章 韩德钰嘴里发苦，陆老爷子始终关注苏行人的情况。他能隐瞒的时间是很有限的。如果今晚苏行人醒不过来，那他就必须上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韩德钰应付完各方打探后，已经到了深夜。icu并不允许家属陪床，韩德钰只好在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静静等待着消息。 此次苏行人是为了救专家受的伤，他又是陆家后人。想着当年抗战烈士名单里的那一排陆姓子孙，各级领导对苏行人的伤情可谓高度重视。 最好的医护人员、最昂贵的药品。要什么给什么，千万得保住陆家这一代唯一靠谱的继承人。 如此折腾了一整夜，苏行人终于在次日清晨睁开了眼。 确认过他意识清醒，只是身体受损导致再次沉睡过去之后，所有人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韩德钰才急忙派人去老宅接陆老爷子。却情急之下，忘记通知楚衍。 因此，始终没得到苏行人回应的楚衍，越发焦虑。他身体素质本来就差，最近又忙得脚打后脑勺，心里再压着事，毫不意外的在公司里晕了过去。 楚衍的病来势汹汹，他脆弱的心肺功能在重压下率先造反。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感染的支原体肺炎，总之发现的时候，情况已然不妙。医大第一附属医院的医生翻开楚衍的电子病历就是头皮一麻。 支原体肺炎主要累及肺脏，但部分患者会同步累及心、肾、肠胃及血液神经系统。别的还好说，楚衍的心脏可是动过好几次大手术的。一旦诱发急性心肌炎，后果不堪设想！ 听完医生的解释，侯东澄吓得嘴唇直哆嗦。连邹映芳开庭的事都顾不上，守在医院里半步不敢离开。邹映芳那边，只能交由冉婵娟和律师去处理。 不过邹映芳案两个原告，一个在国外乐不思蜀、扔给律师万事不管；一个在医院守着昏迷不醒的弟弟，完全无力操持。 考虑到侯东澄的代理律师出具的谅解书，法院在柳青青律师强烈要求重判的诉求下，做出了权衡。按拐卖儿童罪的最低限，判处了五年有期徒刑。 判决下来时，邹映芳好像卸下了什么枷锁般，竟露出了个轻浅的笑。她没有上诉，更没有抗诉，判决立即生效。而后她乖顺的跟着工作人员，去往珠城女子监狱服刑。 楚衍的情况不容乐观，冉婵娟立即主动联系监狱那边，提出了探监申请。 邹映芳才刚进监狱，看到陌生的冉婵娟，颇感意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但探监的时间只有30分钟，冉婵娟便开门见山的道：“衍衍病了，医院里没人照管，东澄去守着他了，所以没有出庭。” 邹映芳的脸上立刻浮起慌乱，她极为干涩的开口：“衍、衍衍……他怎么了？” “肺炎，”冉婵娟倒没有吓唬邹映芳的意思，只是替那两兄弟解释道，“他们不是不关心你，实在是……支原体肺炎有传染性，医生让隔离。” “严重吗？”邹映芳颤声问。 “还好。”冉婵娟嘴上答着，心里却沉甸甸的。支原体肺炎并不容易康复，潜伏期长、发病时间更长。身体健康的中招之后，都得至少病两周。像楚衍那种，能拖个三四周且不诱发心脏病都算运气好了。 侯东澄之所以没敢离开医院，正因为楚衍烧到了接近40度。成年人如此高烧，绝对算得上凶险万分。昨晚上冉婵娟去探望时，楚衍的意识都不清醒了。嘴里一直含糊的念着什么，却又听不分明，是再明显不过的谵妄症状。 与此同时，肝酶与心肌酶同步升高，如不能遏制，必然导致肝功能和心功能损伤。肝脏还好，作为唯一可以再生的器官，只要受损不太严重，是能养回来的。但心肌细胞损伤一点便少一点，这是会真正缩短寿命的。 冉婵娟要愁死了！ 更糟心的是妙言那个烂摊子！ 董事长尸位素餐、柳靖上蹿下跳、王灿军自顾不暇、郝敬国袖着手看热闹。饶是闫晓玲工作能力再强，对上那么一群妖魔鬼怪，也被弄得焦头烂额。若不是她把自己的特助送过去镇场子，还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 柳青青你个铁废物！冉婵娟心里怒骂，全珠城的大小姐随便拎个出来都比你这个废物东西强。公司都乱成那样了，怎么有脸继续在国外逍遥的？还有脸发海景朋友圈？还有心情秀自己“抢”来的珠宝？怎么？妙言倒闭了你能落个天大的好是吗！？ 老侯董生前怎么不打死了这不孝女！但凡早打死了这祸害，让楚衍手里有个十几的股份，他灭柳靖那傻逼能跟玩似的。结果呢？真假少爷俩光杆，有事时说话不如个屁！ 还有苏行人，到底死哪去了？你老婆被欺负成那样，你坐得住的吗？ 正在逼迫亲爹吐出股份的冉婵娟忙的要吐血了，妙言还给她出幺蛾子。找机会搞事是吗？都给老娘等着！ 冉婵娟心里暴躁得要喷火，但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安顿好邹映芳，立刻掉头回公司，作为天林现在的实际掌权人，她且忙着呢。 军医院和第一附属医院的消息并不通，苏行人的任务又是机密。侯东澄压根不知道楚衍的心结在哪，何谈开解？ 而军医院那边，陆老爷子接到苏行人重伤昏迷的消息后，刚做完心脏手术的他，两眼一翻也跟着晕了过去。韩德钰忙着粉饰太平都忙不过来，哪还记得楚衍也在等消息。何况他是真不知道楚衍身体那么差，年纪轻轻，说住院就住院。 因此，等到苏行人都活蹦乱跳能下床了，他才惊觉自己手机里信息，竟停留在几天之前。赶忙拨了个电话过去，却被提示手机已关机。 苏行人顿时心下一沉，他冰冷的眼眸扫过自己的助理谭立铮，一字一句的问：“楚衍人呢？” 第126章 合作结束了 楚衍的反应有多快， 苏行人一清二楚。最后一条短信问得隐晦，但知情人一看就知楚衍必定猜到了什么。 在这个前提下，楚衍不可能几天下来完全不联络他。并且无论他有没有回应， 楚衍都会想方设法的旁敲侧击。 而现在却短信不回、手机不接……苏行人带着寸寸下沉的心情， 拨通了侯东澄的手机。 “东澄， 我是苏行人， 衍衍怎么没开机？” “苏行人？”侯东澄的声音十分沙哑，且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衍衍在住院， 手机可能是我忘充电了。” 苏行人喉咙发干：“病得很重？” “嗯，”在icu外守了三天， 却毫无办法的侯东澄语气哽咽， “烧退不下来， 随时可能诱发心肌炎。” 苏行人脑子懵了一下， 失血过多造成了他的思维迟滞，想问的问题太多， 一时竟不知道从哪里问起。等回过神来， 侯东澄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icu？什么病能进icu？苏行人心下一颤， 立刻吩咐谭立铮：“马上给我查， 我出差的一个多月，妙言发生了什么！” “还有， 去问清楚衍衍在哪住院， 准备给我转院。” 话音刚落， 苏行人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看护忙把他搀回床上：“苏总， 您现在身体虚弱，不能激动。” 苏行人却没理看护，而是严厉的看向谭立铮。总裁身边的特助无一不是绝对心腹， 谭立铮先给苏行人丢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火速拿起手机，当着苏行人的面开始打电话。 作为苏行人的左膀右臂，谭立铮当然不可能是个光杆司令。苏行人想要知道的信息，他有的是人手去查。 叮嘱好下属之后，谭立铮才回到苏行人病床前，用平稳的语气简明扼要的汇报了冯良等纨绔在柳靖父子的诱导下抹黑楚衍的事件。 “最后楚总和冉总联手，打了个漂亮至极的翻身仗，”谭立铮客观总结道，“因此，后续我没再关注。但至少接到您的消息之前，我没听说妙言有什么动静。至于之后……” 谭立铮话未说尽，意思却表达的很明确。苏行人生死未知，他不可能还有余力去关注楚衍。说句到家的，人都有立场，他不是楚衍的人，自己有麻烦，当然会下意识忽略不重要的人和事，这是人之常情。 但这也只是特助的人之常情。 苏行人面无表情的问：“那陆家呢？” 谭立铮沉默，陆家选择了袖手旁观。他倒是打了几次电话，楚衍却都只说能应付，反倒叮嘱他看好星河。 苏行人神色冰寒，心里已然是怒火滔天！他这次的行程是绝密，并且风险巨大。所以他临行前特别交代过老爷子，帮他看好后方。 结果，陆家就是这么帮他看后方的！？ 谭立铮觑着苏行人的神色，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可能老爷子想考验考验楚总？” “考验？”怒极的苏行人笑得狰狞，“凭他也配！？” 他与楚衍的联络时断时续，但凡楚衍不是个傻子，就会猜到他一定有风险。一边是群狼环伺、一边是担忧焦虑，楚衍那身体能撑住才怪！ 第141章 果然不出所料，当信息传回，苏行人看到楚衍的病历时，脸色已是阴沉到堪称恐怖。 高烧谵妄……苏行人捏着床沿的手指用力至变形：“立刻，转院！” 听到苏行人要求转院的消息时，韩德钰心里咯噔了一下，总算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一边赶紧让人调查楚衍的现状，一边跟同在医院休养的老爷子汇报，猜测楚衍之前恐怕已经知道了部分真相。等得知楚衍肺炎入icu时，两人齐齐在心里暗叫了声不好！ 如果没有楚衍病重，他们之前的考验就只是考验。但楚衍身体孱弱人尽皆知，内外交困下，陆家至始至终毫无反应，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苏行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执行任务，是为国家，也是为了陆家。他在前方卖命，你在后方连他的家眷都看不好。放在任何时候，都足以恩断义绝。 陆老爷子的冷汗都下来了，自己推着轮椅就往苏行人的病房冲。 同样坐着轮椅的祖孙照了个对脸，陆老爷子看着看护们的大包小包，再看看被谭立铮推着的苏行人，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任何辩解，在楚衍生死未卜前都是苍白。政府的工作人员看他的眼神里，也是满满的埋怨。 不要让英雄流血又流泪，是国家最基本的原则。苏行人虽然不是军人，但他在外执行任务，相关部门有义务照看他的家属。 之前之所以没留意，是因为信任陆家。陆家何其庞大强悍，怎么可能护不住个小小的楚衍？ 只要楚衍别杀人放火，哪怕他不小心把妙言整个玩崩了，陆家也能轻轻松松的兜回来。 结果呢？前期不管，后期苏行人回归，连个通知都不给。经常要执行危险任务的相关部门，光是想想，火气就蹭蹭往上冒，这要是在他们部门，高低得给你个严重处分！ 现在人家有心脏病史的家属在icu里挣扎，工作人员麻溜的跟附属医院进行了对接，三下五除二的帮忙办好了转院手续。 反正附属医院也是顶级三甲，对付苏行人这点外伤完全不在话下。与其让人两口子分隔两院彼此担忧，不如放在一起。 所以这时候，楼下的转运的救护车已经准备好，只等苏行人下楼了。 然后，苏行人被陆老爷子堵在了门口。 “陆老先生，”苏行人并没有发火，他的目光很平静，语气更是无波无澜般的平和，“我们的合作结束了。”说毕，自行启动轮椅，头也不回的往电梯口去了。 陆老爷子嘴唇颤抖，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在场没有傻子，谁都知道苏行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如果苏行人跟他吵闹，冲他发脾气使性子，他还有安抚的余地。可苏行人没有。他越冷静，就代表事情越难挽回。 “德钰……”良久之后，陆老爷子颤声道，“打电话去京城，找人、找专家……去给小楚会诊……” 老爷子也有心脏病，他知道重症肺炎对心脏病人是怎样的威胁。一旦楚衍的病情控制不住，诱发了急性心肌炎、急性心衰……陆老爷子再不敢想，只能火速调集陆家资源，最大限度的保障楚衍的医疗。 苏行人抵达附属医院时，工作人员已经交接清楚。icu的护士过来接车，辅助苏行人更换隔离服。 平常时候，icu肯定是不允许家属进入的。但楚衍的情况相当不好，有经验的医生一看就知道心里压着事，病重又会加重心理负担，整一个恶性循环。 主治医生压力也很大，在经过军医院那边的工作对接后，当即拍板，让人小两口见一面再说。 于是苏行人被用最快的速度推进了icu，见到了双眼紧闭脸色惨白的楚衍。他心下一酸，推着轮椅靠到了病床前。 “衍衍，我回来了。” 病床上的楚衍毫无反应。 苏行人看着楚衍脸上的氧气罩，双眼发红。伸手摸了摸楚衍的脸，再次呼唤：“衍衍，我回来了，你能听见吗？” 楚衍并不是昏迷，他是烧得意识不清醒。加上血氧饱和度太低，使得他身体疲倦到了极致，所以基本上都在闭目养神。 但听到有人喊他时，他还是勉力睁眼，侧头向声音来处望去。 “衍衍！”苏行人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激动。 楚衍怔了怔，化脓的嗓子艰难的发出了一个单音：“苏……” “是我，衍衍，是我回来了！”苏行人心痛的连抽了好几口气，“我没事，就是信号被干扰了，联系不上人。”苏行人小小的撒了个谎，楚衍一定知道他遭遇了危险，那他就得最大限度的把危险弱化。 信号被干扰算不得什么，人没事就行。 楚衍缓缓的伸出手，而后急切的握住了苏行人在他脸颊边的手。隔着薄薄的防护服，苏行人的手有点凉，但仍然能感觉到温度。手指一点点攥紧，说不出话来的他，看着被防护服严密遮挡着的苏行人。一眼又一眼的确认，自己是不是幻觉。 苏行人把楚衍的手贴到了自己脸上，喉咙也瞬间肿得难以发声。两个人无声的交流着、确认着彼此的安全与真实。 良久，楚衍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呜呜的哭了起来。分别以后遭受的泼天委屈，在此时汹涌而来。他独自奋战那么久，没有人可以真正帮到他。他好难过……好难过…… 铺天盖地的谩骂、袖手旁观的冷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戏谑、合作方的怀疑与埋怨……可这一切，都敌不过苏行人的突然失联。 他这辈子，拥有的太少太少，以至于不知不觉间，苏行人在他心里的比重越来越大。 没了妙言，他有信心东山再起；投资失败，他有能力重新来过。唯有苏行人的失踪，他除了独自一人默默焦虑，毫无办法。他甚至无法对人诉说自己的担忧与恐惧。他生怕自己泄露了一星半点，就是对苏行人的灭顶之灾。 可是他真的好委屈啊！他是苏行人的未婚夫，陆家凭什么不告诉他？凭什么不告诉他！？ 楚衍的眼泪一颗颗的落，苏行人细细的用毛巾替他擦着。 “衍衍，没事了。” “以后我都陪着你。” “再不准任何人欺负你。” “别丢下我，好吗？” 第127章 镇场 icu外， 侯东澄也红了眼眶。他低垂着脑袋，有气无力的道：“冉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刚赶过来的冉婵娟沉吟了片刻， 选择了实话实说：“嗯， 是有点。” 侯东澄的情绪更低落了。 “可是， 这个世界上， 大部分人不都是没什么卵用的普通人吗？”冉婵娟的声音平和，“何况你现在所面临的，已经远远超出普通人能解决的范畴了。” 侯东澄看了眼病房， 眼里晦涩不明：“如果衍衍有个好身体，他肯定能解决。” “你也说如果。”冉婵娟平静无波的道， “但干我们这行， 身体差就是原罪。” 侯东澄张了张嘴， 无言以对。 “我也在争权夺利、也在日夜操劳。”冉婵娟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冷酷， “每天睡不到6小时，你看我有精力不济吗？” 永远旺盛的精力、永远蓬勃的生命力， 是野心家最基础的要求。 楚衍自幼体弱， 他本不该强行去担起妙言的重担， 更不该殚尽竭虑的发展新事业。只不过他家长辈， 要么早死、要么不做人，才逼得他用孱弱的身体， 艰难的抵挡着外界源源不断的恶意。 好在……冉婵娟看了眼苏行人， 至少这两年， 应该有人庇佑， 让他得以喘息。 “走，今天周一，有高管例会， 我们去一趟妙言。”医院里有苏行人、有足够的医护和看护，侯东澄没必要再守着了。 “你……跟我一起去？”侯东澄不太确定的问。 “嗯，柳靖蹦跶的有点过了。”冉婵娟厌恶一切干扰她计划的跳梁小丑，更厌恶胆敢挑衅她威严的傻逼。 天下所有优秀的领导者，大抵都具备霸道和护短两个属性。妙言是侯东澄的家业，柳靖竟然敢上蹿下跳，她冉婵娟不要面子的吗？ 踩着下午两点的报时进入会议室。会议室里此刻已经坐满了人，首位空悬，闫晓玲坐在左上首主持会议。会议室里七嘴八舌，闫晓玲面如寒霜。 一家公司掌权人的特助或者第一秘书，从来是读作秘书、写作副总。闫晓玲在公司的权力，是远大于其余副总和部门总监的。尽管她很年轻，但作为楚衍的心腹，理论上在妙言应该有足够的权威。 然而，任何公司都不可能没有派系斗争。而今楚衍病重，柳靖那一系的人自然蠢蠢欲动。闫晓玲的管理遭到了极大的挑战，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周旋。楚家父子两代人待她不薄，她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冉婵娟和侯东澄进门时，见到的就是这番乱象。与会的众人扫了眼侯东澄，并没把他放在眼里。如果说各高管对楚衍还有几分敬畏与惧怕，那对侯东澄就只剩点面子情了。关系不好的，时不时阴阳怪气几句都不奇怪。 第142章 大清早亡了，谁还真认太子啊？ 所以，就在侯东澄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的瞬间，众人眼里毫不意外的闪过了一丝不屑。他们的真少爷可真是……呵呵。 哪知众人鄙夷的神情还未收起，就赫然看见冉婵娟径直走到最上首的主位，稳稳当当的坐了下来。 众人当即呼吸一窒！ “吵啊，”冉婵娟戏谑的环视一圈，“怎么不吵了？有什么问题，吵给我听听。” 全场鸦雀无声……大家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妙言打一开始，就是女主当家。 而现在唯一的血脉虽然水平差，但盖不住他“嫁”的好啊。比起楚衍那个假少爷，冉婵娟这位“太子妃”来执掌妙言，可太特么天经地义了！ 人的名树的影。冉婵娟刚在天林电子那边上演了一场当代玄武门之变，老董事长冉国通硬生生被她逼到吐出20%股份，并退出董事会席位。至此，冉婵娟手握35%的股份，一跃成为天林最大股东，理直气壮的接任董事长一职。 最绝的是，她竟然利用自己的美貌，在网络上大炒了一波美女董事长的话题。借着美女这个格外吸引人眼球的关键词，狠狠秀了一番她那亮瞎眼的履历。 科举千年，民众对于学霸的敬畏早已深入骨髓。京大校学生会长的含金量，在民众心里，比她的创业史更加辉煌。 创业未必人人懂，但京大多难考，却是人人心里有本账的。而在天骄云集的京大，能做到校学生会主席，又是怎样的天之骄女？ 为此，天林的股票一路飙升。今天开盘半天就已涨停。天林的股东一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根本不需要冉婵娟再干什么，自然而然的政通人和了。 然而新官上任三把火是传统。冉婵娟横眉一扫，会议室的高管们顿时噤若寒蝉。生怕天林电子没烧起来的火，烧到了妙言、烧到了自己。正儿八经的女主人端坐上首，你惹她一个试试？活撕了你都没处说理去。 名正言顺四个字重如千钧。所有人迅速缩紧了脖子，再不敢有半点小心思。柳靖看着坐在上首的女人，不知为何想起了年轻时的侯子芳，不禁一阵恍惚。 没了柳靖的领头闹事，大家乖顺的宛如绵羊，老老实实的汇报起了工作。妙言的一场纷乱，就这么被冉婵娟强硬的扼杀在了萌芽之中。 会议结束，高管们退场。闫晓玲对冉婵娟深深鞠躬：“感谢您的帮助。” 冉婵娟笑了，她威慑高管，用的是女主人的身份。但闫晓玲却对她表达了诚挚的谢意。 “衍衍很会用人。”冉婵娟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她的欣赏。敢顶着天林董事长和妙言“法定”女主人的双重压力，替楚衍提醒她一个需要道谢的、“外人”身份，实在很有胆量。楚衍这小崽子，在笼络人心方面，有点东西啊。 闫晓玲淡然一笑：“冉董过奖。” 冉董……冉婵娟品味着闫晓玲的用词，再次笑了起来。她无意染指妙言，倒不是觉得自己不配，而是怕苏行人发飙剁她爪子。大家都是擅长划地盘的猛兽，没有足够的利益，最好少起冲突。 于是她含笑解释：“衍衍生着病，我怕公司里闹出事来累他更操心，所以今天特意来敲打敲打一些人。” 闫晓玲立刻懂了，也跟着扬起笑脸：“您费心了。” 冉婵娟点点头，再次给闫晓玲喂下一颗定心丸：“你们楚总出院以前，你再遇到不长眼的找事，可以打我电话。我要是没空，你直接找星河的谭总也行。我刚在医院跟谭总打了个照面，已经跟他说清楚的。” 星河的谭总就是苏行人的特助谭立铮。比苏行人地位高的，譬如陆老爷子、韩德钰等人，当然可以称他为谭特助。但外人管人叫什么助理、秘书的，就是得罪人了。冉婵娟摸爬滚打多年，哪怕私底下的称呼，也是不可能随意糊弄的。 彻底明白冉婵娟意思的闫晓玲终于露出了个真挚的笑。楚衍重病，她压力很大。作为楚衍的秘书，她是绝对的楚衍派。她必须集合起所有的力量，守住楚衍的地盘。 但楚衍的出身导致他的立身不够稳，苏行人久不出现、陆家全程袖手。敌对方理所当然的会试探、会找麻烦。 权力争夺无休无止，只看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了东风。而今东风式微，西风岂能不乘势而起？ 所以今天冉婵娟的出现很重要。只要冉婵娟不想夺取妙言，那她这位当嫂嫂的，就是楚衍最坚实的后盾。谁想惹事，都得掂量掂量冉董的手段他是否承受的起。 两人又交流了些信息，才握手告别。冉婵娟是真忙，在妙言开完会之后，立刻赶回天林，那边也有个重要会议需要她出席。侯东澄在妙言帮不上忙，冉婵娟索性也把他带去了天林。一只菜鸡要怎么成长？无非是多听多看多琢磨。 侯东澄吃亏就吃在前二十年完全没接触过任何管理知识。 诚然有些人天赋卓绝，能无师自通。但绝大多数人，需要大量的学习和反复的练习才能成才。 楚衍从小长在公司，才有临危受命的底气；她也同样自幼耳濡目染，才有逼退父亲的心计。 所以想要侯东澄成才，先开了眼界再说。 至于楚衍那边，有的是人照顾，侯东澄就别凑热闹了。 迈巴赫在开发区内疾驰，冉婵娟在车上拨通了苏行人的电话：“衍衍接不了手机，你告诉他，妙言的场子我已经帮他镇住了。目前一切运转良好，就是哈哈货柜的流量还在持续，散装产线有点供不上货。这边闫总在计划优化其它自动化产线，尽量在不招人的前提下，让散装产线正常运转。” “知道了，多谢。”苏行人在冉婵娟的三言两语里，感受到了她的好意。就如他也会骗楚衍，失联是因为信号被干扰一样，妙言那么大一家企业，运行期间能没点问题？供货供不上确实有点麻烦，但不是不能解决。 让楚衍始终能掌握些许动向，他才能放松得下来。反倒是什么都瞒着他，病中的他更容易胡思乱想。 挂断了通话后，苏行人的神情越发凝重，楚衍的病情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不提心肌酶的高危值，光是目前时不时的剧烈咳嗽、持续不断的呼吸困难、堵塞的鼻腔、化脓的咽喉，每一样都极大的干扰着睡眠。而睡不好，身体便更难修复。即使他最大的心结已解，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苏行人靠坐在床头，怔怔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楚衍……会……死吗？苏行人被自己脑海内的想法吓了个激灵。赶紧安抚自己，不会的、现在医疗那么发达，不可能治不好一个肺炎…… “苏总，”苏行人的另一个助理洪启波敲门而入，打断了苏行人的思绪，“刚才陆通的韩总打电话给我……” 苏行人眼皮抬了抬，没有说话。 “他说从京城特别请来的会诊专家团将于明天晚上抵达，谭哥脱不开身，我负责接待，您看合适吗？” 苏行人顿了顿：“给衍衍请的？” “是。” “去吧。” “是。” 第128章 心肌炎 不得不说， 医生的医术水平确实有高低之分。尽管珠城在医疗水平上，也是国际领先水平。但跟卷成地狱模式的京城，仍然有一定的差距。 行家一出手， 就知有没有。一个晚上过去， 楚衍的情况就稳定了下来。收到反馈后， 陆老爷子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头痛的揉着太阳穴道：“赶紧的，再给妙言物色个合适的经理人。小楚那身体，起码两年缓不过来。” 韩德钰也糟心的不要不要的，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心肌炎。好在专家团赶得及时， 没让楚衍并发心衰。真是冷汗都吓出来了。 陆老爷子心好累， 自从得知楚衍的情况， 除了用钱开道砸出个学术会议， 邀请京城专家们过来开会之余，帮楚衍看看肺炎之外， 别的屁都没敢放一个。饶是如此， 苏行人还是甩了张辞呈过来， 要辞去长空地产执行总裁的岗位。 苏行人当初出任长空执行总裁， 是多方博弈的结果。上任以后，苏行人很会做人， 给予了副总韩佩如充分的尊重， 除了战略上的调整会提出一些建议之外， 具体执行方面， 轻易不插手，给长空的高管们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所以，后来长空开建新楼盘， 才会起名为长空星河里，就是为了向苏行人的星河科技致敬。可见双方的关系处的有多和睦。 比起任志隆在豪庭地产弄得一地鸡毛，高下立见。 这正是陆老爷子紧张楚衍的原因，他不愿为了个楚衍，搞得苏行人跟家里翻脸。毕竟，他是真没有第二个有能耐的孙子了。 就比如担任地产公司总裁这件事，老爷子不是不希望自家孩子大权在握。问题是地产行业那么深的水，空降的小年轻最起码得知道什么叫低调蛰伏吧？ 结果呢？任志隆和陆世航那爷俩，一顿操作猛如虎，喜提全体高管联合架空。害他一把年纪跑去子公司擦屁股，才稳住的局面。 第143章 再看苏行人，他都能让高管们心甘情愿的把新楼盘起名叫星河里了，你猜他在长空有没有拥趸、有没有实权？ 不显山不露水的，你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高管们称兄道弟了。这里面纵然有他是陆家长孙的缘故，但古代的大臣都敢欺负心皇帝，你陆家养在外头的长孙算个屁！ 陆老爷子越想越气，压着苏行人的辞呈坚决不肯批。反正苏行人在养伤，三五个月之后，楚衍身体好转了，再去想办法修补关系也不迟。 “星河和长空那边，给我压住了。”陆老爷子吩咐道，“阿行伤得不轻，他得好好休养。” “阿行那边问题不大。”韩德钰忍着头痛道，“他出差之前，任务是绝密。可现在两个专家已经被国家保护起来，那他的功绩自然能宣扬。 星河工程起家，长空更是搞地产的，哪边都跟政府关系密切。阿行于国有功，对公司来说是巨大的利好。所以两边公司里，只会向心力更强、更积极表现，等待着阿行的论功行赏。” 二人相处了大半辈子，默契当然是有的。陆老爷子立即痛苦地道：“所以出问题的在妙言是吗？” 陆老爷子的肠子都快悔青了。上个月他怎么就没直接出手把柳靖弄死呢？考验个屁啊考验！孙子都快给考飞了！还有，苏行人你还真是苏媛亲生的，恋爱脑简直一模一样。这时候你像亲爹一点点没关系的！！！ “还好，天林的冉总出手镇住了。”韩德钰也直念阿弥陀佛。不是说现在陆家收拾不了妙言那个小摊子，而是现在涉及楚衍的一切都高度敏感。陆家插手，轻了重了都很容易激怒苏行人。整一个束手束脚。 陆老爷子憋屈到不行：“但凡不是阿行看上了楚衍……” 韩德钰叹了口气，提醒：“但凡换个孙子，您也不会闲的考验他媳妇啊。” 陆老爷子噎了噎，好有道理……不是继承人的老婆，只要不坏得突破底线，他问一句都显多余。如此一想，老爷子更憋屈了。陆家主母是那么好当的吗？我考验考验怎么了？我就不信，你苏行人自己挑老婆的时候，没暗中观察！ 韩德钰欲言又止，老爷子一时钻了牛角尖，所以从头到尾没明白苏行人在飙什么。考验不是不可以，但不能在他出差的时候。不然他在前面卖命，你在后面拆台，他能不跟你拼了吗？ 但现在老爷子一门心思认定苏行人是恋爱脑，韩德钰都不知道自己该往哪方面劝了。就……苏行人真不是恋爱脑，但现在楚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大概率真要变恋爱脑了。 举世皆敌，只有你我彼此牵绊是唯一。韩德钰望天，苏行人这要不给感动得稀里哗啦，那他就不是重情重义的苏行人，而是负心薄幸的陆世航了。 事实不出韩德钰所料。苏行人跟楚衍的感情，在出差之前，远远没到生死相随的地步。大家都是当总裁的，冷静理智、心机算计一样都不会少。所以两个人感情肯定是有的，此生挚爱就算了。 然而，偏偏就是这趟出差，让整个形势彻底变了。 首先是楚衍，他从父亲死后，一直活得特别不容易。直到遇到苏行人，羽翼一张，什么牛鬼蛇神通通跑了个无影无踪。楚衍第一次知道，自己还能有好好做生意、好好过日子的一天。 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楚衍刚过了段好日子，苏行人就出差失联了。纨绔们骤然反扑，把楚衍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不怕勾心斗角，但他恐惧被围攻。或者说，任何人，被以多欺少的时候都很难有招架之力。 合纵连横、逐个击破。楚衍是赢得漂亮，但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只有自己知道。而楚衍自幼体弱，他在跟敌人鏖战的时候，身体上有多痛苦，也只有自己清楚。 所以，苏行人在不在他身边，对他而言无疑是天壤之别。自然而然的，他一定会期盼着苏行人的早日回归。这种时候，与苏行人的联络就成了他的精神支柱。能联系上人的时候，他心里是有底的，反正敌人又不是对付不了，再大的委屈，等苏行人回来就好了。 可一旦苏行人失联，楚衍的心理防线立刻就崩溃了。因为，冯良这群纨绔是有前科的，或者准确说，任志辉是有前科的。两次逼迫，第一次有楚开元庇佑，第二次有苏行人出手。所以他才能依旧安安稳稳的，当着他前途光明的大总裁。 可要是苏行人死了呢？楚衍不敢想，不代表他潜意识里不害怕。孱弱的身体、高强度的工作、巨大的心理压力，他重病是必然。 而人都是有立场的。陆家有陆家的立场，苏行人也有苏行人的立场。 从苏行人的角度来看，他答应陆家去执行任务，最起码是个等价交换。结果陆家的自私凉薄超过了他的想象，跺一跺脚都能让珠城震三震的陆家，硬是全程装瞎，完全不顾他未婚夫的死活。 在他生死一线之时，唯有楚衍，哪怕高烧至谵妄，仍在惦记着他的安危。 楚衍的深情，与陆家的凉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苏行人本就与陆家有着巨大的隔阂，现在的心偏向哪边，都不用问了。 陆家竭力找来的专家团，并不能获得苏行人的谅解。因为在苏行人看来，如果不是陆家前期万事不管，楚衍根本不会得病。 现在楚衍已经并发了心肌炎，专家教授再厉害，他受损的心机细胞能修复吗？他被伤害的身体根基，能完好如初吗？ 苏行人眼睁睁的看着楚衍在病床上挣扎，却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在楚衍慌乱的寻找他时，适时的出现、安抚。并且，他因陆家受了重伤，以至于想亲自照顾楚衍都做不到。苏行人对陆家的恨意，岂是几个专家能平复的。现在他弄死陆家的心都有！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 “苏……”楚衍的嗓子因炎症烂得不成样子，发声尤其的困难，刚吐出一个字，就被痛得五官皱成了一团。 “我在。”苏行人每天都换上防护服，进icu陪一陪楚衍。他伸手摸了摸楚衍的脸，柔声道，“别说话，我每天定点来看你。你不放心，我给你调个闹钟。闹钟响了，我就来了。” 楚衍用脸蹭了蹭苏行人的手心，重病的身体，是无法言喻的痛苦。每一次呼吸，从咽喉到肺，都宛如刀割。他好痛，真的好痛…… 说不出话来的楚衍，用眼神期盼的望着苏行人。我太痛了，能不能抱抱我？我想要你抱抱我！ 然而楚衍满身管线，苏行人失血过多。无论彼此多想给对方一个拥抱，此时都是奢望。苏行人只能轻轻摸摸楚衍的脸，又摸摸他的手：“医生说，病程一般在3到4周。你身体底子弱些，可能得4周才能好。咱们已经快熬过两周了，再过两周，咱们就出院回家好吗？” 楚衍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病人情绪不稳，很容易哭出来。苏行人耐心的哄着：“衍衍乖，我们很快就好了。” 楚衍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没等他这一阵咳意彻底退去，探视时间又到了，苏行人不得不离开icu。看着苏行人远去的身影，楚衍像个孩子似的，哇的哭了出来。 听着楚衍一边呛咳、一边断续的哭喊，出了icu的苏行人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捂着眼睛无声的落泪。 他不后悔去接两个专家回国，ai芯片是未来的风口。这一次的冒险，换来的是国家产业升级入场的资格。而他只有足够强，才护得住想要保护的人。 但他无比后悔把楚衍托付给了陆家。但凡他没那么信任陆老爷子，但凡他跟相关部门再打声招呼，楚衍都不会被区区几个纨绔逼到那种境地。绝地反杀爽个屁！那都是被逼到角落之后不得不拼尽全力做出的反击！ 线上哈哈货柜不过一步闲棋，它配让楚衍殚尽竭虑吗？ 苏行人呼吸急促，用尽全力才遏制住自己想炸了陆家的冲动。 “苏总，”谭立铮把苏行人扶到了轮椅上，“楚总会好的，他比之前精神多了，不是吗？” 坐回轮椅的苏行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接连深呼吸了好久，他才哑着嗓子问：“我在和韵风华那套房子，你派人收拾好了吗？” 谭立铮叹气：“那套不好住。” “没关系，离衍衍够近就行。” “那……您为什么不把他接去星河里呢？” 苏行人沉默了很久后，缓缓开口：“他刚出院时，不宜离开熟悉的地方。”重点是，他自己的身体也需要时间恢复。等他养好了……苏行人眸光一厉，谁也别想再伤楚衍分毫！ 第129章 好转 “衍衍， 楚猫猫，起来吃饭了。”苏行人坐在床边，轻轻的唤起了楚衍。经过了二十多天的挣扎， 楚衍终于从icu转了出来。在看护的帮助下洗了个澡， 他又给累着了， 便沉沉睡了过去。直到下午两点多， 才有了点醒转的迹象。 楚衍这次病的太重，身体机能受到了严重的损害。在咳嗽缓解之后，他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稍微有点动作， 哪怕是吃顿饭，都能累得昏睡过去。病久了情绪也不太好， 即使嗓子的炎症消了下去， 也蔫哒哒的不太肯跟人交流。 第144章 楚衍被叫醒， 恍惚间忘了自己已经出了icu， 看到穿着常服的苏行人，还愣了下。没等他反应， 苏行人的的双手伸到了他腋下， 轻轻松松的把他抱了起来。 楚衍呆呆的， 等他整个人落入苏行人的怀抱时， 才惊觉自己被苏行人抱到了沙发上。而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特需病房？ 苏行人稍显用力的揉了揉楚衍的头发：“你从早上就没吃东西，我喂你吃点鸡蛋羹好不好？” 楚衍立刻把头埋进了苏行人的怀里， 用行动拒绝进食。因为他不是没吃东西， 而是早上刚吃完饭， 就因为咳嗽全吐了出来。他嗓子还没完全康复， 胃液反流的刺激，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成天躺着的他本来胃口就差，吐得几次， 更加不愿意吃东西了。 苏行人知道楚衍有情绪，并没有勉强，而是温柔的抱着他，一下下的拍着他的后背。icu的滋味，谁住谁知道。一个人孤独的躺在病床上，除了苏行人每天来探望的半小时，他都分不清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活着。 不过此时被苏行人抱在怀里的他，尤其的乖顺。因为是他猜测苏行人身上大概率也有伤，隔离服下明显消瘦的身体，和停在一旁的轮椅，都是明证。所以拥抱既是他的渴求，也是怕自己的动作伤到了苏行人。 此刻楚衍趴在苏行人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的惶惶终于安定了下来。真好，苏行人还活着，我们都活着…… 察觉到衬衫的濡湿，苏行人拍着楚衍后背的手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拍了起来。他知道深受病痛折磨的楚衍，现在情绪特别不稳定。苏行人十分理解，因为他自己刚从医院苏醒那会儿，也是同样的暴躁。 只是他身体底子好，失血性休克得到及时纠正后，很快能康复起来。这会儿除了伤口内部还有些裂口没愈合，以及不可避免的贫血之外，基本已经没大碍了。 但楚衍的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他不是外伤，而是身体内里的器官受损。并且，他病的如此凶猛，远不止最近的那点打击。三年多以来的殚尽竭虑，身世曝光之后的步步为营，早就让他的身体绷到极限。 反复高烧导致全身的疼痛，却因为嗓子发炎，喊都喊不出来。个中痛苦，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够体会。 二十多天的煎熬，以至于刚转入普通病房时，精神科的医生赶紧的跟了过来。 而检查结果当然是不尽如人意的，好在时间尚短，只是有抑郁倾向，而不是已成病症，还是比较容易纠正的。 因此，作为家属的苏行人，绝不能让楚衍一直陷在负面情绪里。否则一旦从倾向发展成了症状，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治疗难度将是地狱级。 然而，病人又是不能随意劝解的。楚衍理智上比所有人都清楚，自己得冷静、自己得想开，但情绪上他根本做不到。这时候外人再劝解，很容易让病人陷入更深的焦虑中。 “真不想吃饭？”苏行人决定分散楚衍的注意力。 楚衍揪着苏行人衣服的手指紧了紧，没有回答。 “不想吃饭，那去外面逛逛吧。”楚衍此时的体重只有40多公斤，苏行人轻轻松松的单手抱起，走出了病房。 今天天气不错，只有点微风。苏行人喊看护给楚衍拿个薄披风罩好，带着人往特需病房的楼下小花园走去。 花园里，一大片粉色的蔷薇争相怒放，花圃中雪白的牡丹层叠绽开，大丛大丛的月季争奇斗艳。蝴蝶飞舞，蜜蜂穿行。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光是看一眼，心情就抑制不住的上扬。 见楚衍的视线在花丛中流连，苏行人便示意看护去给长椅铺上软垫。随即他抱着楚衍，坐到了长椅上。阳光透过枝头散落点点光斑，树荫下不知名的小黄花在风中摇曳…… 大自然是最好的抚慰剂。室外温暖的阳光驱散着寒意、也照亮了病人阴暗的心房。 “苏行人。”楚衍忽然出声轻喊，声音里带着久未说话的沙哑。 “我在。” “你回来了。” 苏行人轻笑：“嗯，我回来了。” 楚衍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伤哪了？” 苏行人愣了愣，随即哂笑：“这都被你发现了？” “伤哪了？”楚衍抬头，看着苏行人的眼睛，极为认真的问。 苏行人抓住楚衍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胸靠肩的位置。那里的包扎已拆，留下了个狰狞的疤痕，隔着薄薄的衣料，触到了楚衍的指尖。 “好痛。” “已经好了。” “你瘦了好多。” “嗯。” 楚衍再次沉默。良久，他问：“以后还会‘出差’吗？” “不会。”苏行人答的斩钉截铁。 “那陆家那边……” 苏行人笑：“我不是因陆家去的，是因国家去的。不然，怎么会瞒着你呢？只有官方行动，才需要这么高级别的保密纪律。” 楚衍很明显的惊讶了一下，原本以为是因为航运在利益问题上跟别国起了冲突，没想到居然是为国出差？ 苏行人心疼的抚过楚衍消瘦的眉眼：“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是我自己身体不好。”楚衍立刻回过了神，“国家大事，该有的纪律怨不得你。” “感谢你的理解。”苏行人在楚衍发间落下一吻。 商业竞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天大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不得不去争取。但他的争取，也必然会有牺牲。 苏行人神色复杂的看着楚衍，无论是来自国家的挑战，还是来自陆家的考验，终究，牵连到了楚衍。 “没关系的，”楚衍虚弱的笑笑，“跟着国家走，才有大前途。” 说完之后，两个人之间，倏地安静了。楚衍怔了怔，才发现苏行人的神色不对。 于是他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说来，你现在已经回来了，那任务内容能说了吗？” 苏行人抱着楚衍的手紧了紧，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组织好语言，缓缓开口。 “其实就是帮忙带回两名ai芯片领域的专家回国。” 楚衍神色当即一凛：“星河能参与投资吗？” 苏行人笑出声来，他家衍衍啊，病着都这么敏锐。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于是便道：“国家在芯片这个老大难领域，走过了太多弯路。现在各级财政吃紧，再想轰轰烈烈的搞国家工程暂时看不到希望。但芯片不能一直被国外卡脖子。” 苏行人接着道：“于是，在ai崛起、传统芯片即将被取代时，直接研发ai芯片，实现弯道超车是很有可能的。” 楚衍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他不懂高科技行业，但无论ai还是芯片，都是现在的科技热点。 而目前的星河固然稳扎稳打，大把大把的赚钱。但始终没有过硬的护城河，苏行人想破局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任何研发都有风险。没有人能保证百分百成功。所以国家牵头、民间资本介入，应该是目前最可行的方式。 但话说回来，这种项目，风险再大也不是谁都能进的。按星河的发展，恐怕是拿不到入场券的。 这样的国家项目，只有到了陆家那份上，才有资格分一杯羹。无怪乎苏行人愿意冒着风险，亲自走这一趟了。 当然，楚衍不知道的是，苏行人的选择，不仅仅为了入场，更是为了防备陆家。或者说，为了积累更多的筹码，才能在陆家保持相对的独立性。 事实证明，对陆家防一手很有必要。苏行人承认老爷子的战略眼光，多少中年人故步自封，陆老爷子却在70多岁的高龄，仍然密切关注着前沿科技发展，并找准机会就咬住了一条大鱼。 但个人有个人的立场，他绝不愿被陆家牵着鼻子走。 想到此处，苏行人又仔细看了看楚衍。见他精神还好，于是顺势把自己与陆家的矛盾跟他说了一遍，也是让他防着点陆家的意思。 听完之后，楚衍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跟陆家决裂了！？” 楚衍难以置信，“为、为了……我？” “为了你，也不止为了你。”苏行人平静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言而无信，不值得深交。” 楚衍倒吸一口凉气：“陆通可是商业帝国！就这么放弃了，你……你甘心吗？”楚衍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个语无伦次。他清楚的记得，刚认识时，苏行人对陆家的势在必得。结果因为自己，苏行人连江山都不要了！？ 不是，他有那么大魅力的吗？原来红颜祸水，不是晋江小说的吗？ 楚衍不敢相信。换成自己，因为苏行人放弃妙言，能做到吗？做不到！不可能！楚衍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心声，所以，他的表情甚至都带上了一丝惶恐。 “倒也不必如此……”楚衍嗓子发干，“我、我已经好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苏行人的决定很让人感动，但楚衍觉得自己背负不起如此庞大的压力。那可是陆通，富可敌国的陆通！楚衍依赖着苏行人，他想长长远远的跟苏行人在一起。所以他不能接受自己的感情里，夹杂进陆通这样的巨型炸弹。 第145章 “噗，”苏行人伸出食指，点着楚衍的额头，轻笑：“不要慌，我没有意气用事、更没有恋爱脑。” 楚衍哪能不慌：“那你给我说清楚！” “好，我悄悄告诉你，”苏行人在楚衍脑袋上呼噜了两把，才在他耳边低声道：“上一段合作的确结束了。但下一段合作什么时候开始……”苏行人笑容一敛，“他们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再说吧。” 第130章 老陆百口莫辩了 苏行人倒是从容淡定无欲则刚， 陆老爷子那边差点要气死了。 他这边压下了苏行人的辞呈，却不料苏行人自己在长空的高层例会上直接提了离职。长空的高层们一开始没什么反应，苏行人立功的事，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所以长空的高层们， 还以为他老人家在子公司历练够了， 准备回总公司搞册封大典呢。 哪知道， 过了两天，高层们就接到了风声——苏行人不是被册封太子，而是跟陆家闹掰了， 还是为了个男人跟陆家闹掰的！ 整个陆通集团瞳孔地震！！！不仅震惊苏行人的冲冠一怒为红颜，更震惊苏行人居然是个弯的！他跟楚衍居然不是营销， 而是真的在谈恋爱！！！ 如此惊天大瓜， 震得陆通的股票都抖了三抖！ 一时间整个珠城商圈都是一脸震撼我妈的表情。 陆老爷子当场眼前一黑， 直接晕了过去。家庭医生赶忙赶急的把人送到医院， 经过半天救治才终于醒了过来。坐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停的捶床大骂：“孽子！孽子！他怎么可以主动透露消息！难道我偌大一个陆通， 都抵不过一个楚衍吗！？” 这个问题无人敢答。 守在医院的陆世航眼观鼻鼻观心， 躲在角落里装壁花。他第一次对自己的长子， 由衷的产生了佩服之情。连他这个独生子， 都没敢在老爷子跟前这么放肆过。苏行人你有种！太有种了！ 哪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陆老爷子气还没消， 流言竟然有了变种——外界最新更新， 楚衍上个月被黑粉挂墙头那事， 就是陆老爷子指使的。因为陆老爷子， 决不允许孙子讨个男媳妇进门。 “谁传的！啊？哪个蠢货传的！？”陆老爷子感觉自己的心脏病都要复发了，捂着胸口在病房里怒吼，“那些人长脑子了吗？我收拾个楚衍， 还得绕八十个弯去找冯良！？” “老爷子，您冷静点。”韩德钰赶紧劝道，“注意血压……” “你让我怎么冷静！？”陆老爷子冤得飞起，他听都没听过冯良好吧！ 别说冯良了，冯良他爹是哪个，他们圈的人谁认识啊！？怎么就是他指使冯良黑楚衍了？他黑楚衍还用得着上网？妙言是什么金刚不坏之身吗？他一句话灭不了妙言，一句话让楚衍滚出妙言还不是妥妥的。 他真要反对，犯得着闹个全网皆知！？这合理吗！？ 说起来传谣的人也觉得不合理。毕竟小纨绔们都能搞一波的楚衍，跟陆家比起来，属实太脆弱了。但，如果不是这个理由，又该怎么解释苏行人前脚出门、楚衍后脚被黑？ 那可是陆家的准太孙妃，没事把他挂网上搞网暴，你金辉药业是活得不耐烦了吗？何况，一帮人把苏行人的心尖子欺负成那样，苏行人回来之后却完全没收拾金辉等企业，他在忌惮什么？他为了楚衍都敢跟陆家决裂了，偏偏没动金辉那几家四处漏风的小作坊，这些更不合理好不好！ 听着分析的头头是道的流言3.0，陆老爷子简直百口莫辩。苏行人没动金辉，难道不是因为楚衍已经自行找回了场子？又关他老人家什么事了！ 然而最麻烦的还不是流言，而是来自集团的动荡。陆通作为一个涉及多个行业与国家的巨无霸集团，继承人的选择是尤其重要的。这涉及到集团未来的发展，甚至生死存亡。如今创始人已然老去，谁来接班，就成了整个陆通集团最关心的大事。 独生子陆世航不提了，他老人家除了吃喝嫖赌乱下私生子之外，还会什么？陆通交给他，怕不是给竞争对手送人头的。 二代不行，自然得三代顶上。再看三代……emmm……不提苏行人，学历最高的任志隆，标准的志大才疏。 空降豪庭却满脑子后院勾心斗角的手段，要不是考虑到他是陆家亲孙子，高低得被那群正经擅长斗争的高层们联手坑进大牢。就这么个货，接手集团？您开什么玩笑呢？ 但让人绝望的是，任志隆往下，更没法儿看了。老三任志辉，亲爹陆世航的翻版；老四……老四坟头草都有人高了；老五，陆世航翻版x2；老六，学渣；老七，学渣；老八，学渣；老**不学渣的人家都还在上幼儿园。 把三代们扒拉了一圈的集团股东和员工们：“……”陆老爷子窒息不窒息他们不知道，他们是窒息的想去吸氧了。 有了这帮卧龙凤雏的强烈对比，再看苏行人，卧槽！那是什么天选之子！！！简直煊赫如烈阳，光芒万丈！ 但现在问题来了，苏行人为了他的男老婆，跟陆家闹、翻、了！ “就算你要反对，也不能挑阿行出门时下手啊！”陆家姻亲、也是陆通的大股东林宝章坐在病房里，半是数落半是劝解的道，“你说你一辈子光明磊落的，为了个小崽子……至于吗？” 陆老爷子：“……”我说我没反对过，现在有人信吗？ “再说了，年轻人没个定性的。你不管他，他玩几个月就丢开了。现在你插手，他那天生反骨的脾气，那能不跟你对着干吗？” 陆老爷子心累，不想解释了…… “要我说，集团大部分，还是看好阿行的。” 林宝章神情郑重了起来，“我不说别的，ai芯片那项目，真动起来，进进出出的那可都是科学家。除了阿行，谁能镇的住？你把那几个不成器的扶上去，人家科学家说个什么gpt、claude的，他话都接不上。要我说，除了阿行，真没别人了。” 陆老爷子心更累了，项目是我主动找的，你说我知不知道谁更合适？还有，林宝章你个老王八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打量我不知道你跟那小兔崽子的协议呢？ “要不，这门婚事你就同意算了，大不了让阿行代孕几个嘛。那楚衍小门小户的，他还敢放个屁不成？”为了自家外孙的利益，林宝章劝得十分上头。 陆老爷子真是一个字都不想说了。现在的问题压根不是苏行人想要什么他不肯给，而是那小兔崽子什么都不肯要。ai芯片的项目那边，他连星河的材料都单独提交上去了，摆明了不肯再掺和陆家事。这倒好说，关键是政府部门那边对他也有点意见。 楚衍病得太重了，最危险的时候，差点没救过来。哪怕现在救过来了，情况也特别不好，吃什么吐什么，会诊的专家都有些麻爪，不定什么时候能康复。陆老爷子越发没处说理了。 “阿行那脾气，倔起来的时候像头驴。”听不下去的韩德钰决定出言解救老爷子，“这会儿小楚病得厉害，他心情不好，跟他说什么他都不肯听。”韩德钰无奈道，“所以我打算过段时间再去找他谈谈。” “可现在的流言……” 陆老爷子冷哼一声：“他不是很能耐吗？正好让他自己立个门户试试！吃亏了就老实了。” 林宝章欲言又止，他想说苏行人没回陆家时，可是自己成功创业的，现在人那家公司赚钱着呢。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陆老爷子说的也有道理。ai芯片的项目即将启动，里头都是神仙打架，没了陆家的身份，苏行人冲进去是肯定要碰壁的。让他吃点教训也好。 林宝章和苏行人确实有协议，甚至他都让女儿背地里给重外孙做思想工作了。但他毕竟是老派人，天生不喜苏行人这种刺头。权力场中的博弈，更要讲究圆融。所以，他觉得挫一挫苏行人的锐气挺好的。不然那小子一路走得太顺，太骄傲了。 不过，他自己的立场必须要明确的。于是他又开口问：“那阿行的婚事，你到底什么态度？” “有方博在呢，你说我什么态度？” 陆老爷子瞥了林宝章一眼，立刻摆出了一副替兄弟操碎了心的模样，“你知道的，我一向喜欢闺女。我们家佳瑜，你们家福音，都是那么点大到我跟前……” 陆老爷子伸手比了个高度，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怕跟你说实话。跟世航比起来，我当然偏疼自己儿子。可除了世航，在我心里，谁也比不过我的两个小闺女。” 陆老爷子夫妻对儿媳妇确实没话说。主要是两家既是世交，又是邻居。如果合不来，也不可能结亲。所以陆老爷子说疼爱林福音的话，林宝章是信的。但陆老爷子会不会为了儿媳妇的利益，让孙子绝后……林宝章呵呵。 不过林宝章要的只是“嫡长子”的身份。所以只要楚衍进了门，哪怕只进当天就被苏行人踹了，他都无所谓。 当然，如果楚衍能稳得住更好。毕竟按陆家的家风，私生子是真的很难进门。要不是他外孙早早去了，重外孙又年纪太小，饶是苏行人惊才绝艳，都未必能认祖归宗。 第146章 因此，在别的地方不好说，在陆家，“嫡长子”这个身份可是格外贵重的。 林宝章想什么，陆老爷子一清二楚。但他本来就没有反对苏行人和楚衍的意思，所以干脆明明白白的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得到了满意结果的林宝章开开心心的走了，陆老爷子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老爷子……”韩德钰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阿行跟楚衍搞在一起的这步棋……”陆老爷子想着刚才林宝章的态度，忍不住暴躁骂了句，“太特娘的操蛋了！！！” 第131章 祖孙斗法 骂完之后， 陆老爷子的脸色越发阴沉。 如果说在最开始，在苏行人表现的十分决绝的时候，他以为苏行人是因为恋爱脑， 才做出如此不理智的决定；那么等林宝章登门， 陆老爷子就彻底明白苏行人的目的了——苏行人那小王八蛋压根不是为了楚衍， 而是为了让他“认清现实”。 为此， 陆老爷子是又高兴又恼火。 高兴苏行人借力打力的手腕，借着个恋爱脑的人设，轻而易举的让整个集团认识到他的分量， 也让所有人意识到，与其他那些扶不上墙的废物点心相比， 他苏行人是怎样的天资聪颖、七窍玲珑。 尤其他现在还顶着个与国有功的金字招牌， 这在陆通这样与政府紧密相连的集团， 是何等分量！ 因为从苏行人成功将两位专家掩护回国那一刻起， 他在陆通的地位就再也无人能轻易撼动。除非陆通放弃ai芯片，改换战略布局。 何况抛开他的功绩不论， 林宝章说的并非全无道理。科研人才都是有傲气的， 他们讨经费的时候情商再高、说话再好听， 也掩盖不了他们看不上外行的事实。 而苏行人却是京大物理系的硕士， 不管他的专业能力是否强劲，但研发团队里必然有他海量的校友， 这是不争的事实。 即使不是他京大的师兄弟， 那也是他隔壁清大的、或者是相应名校的毕业生， 见面就有香火情。再加上他亲自接回来的两个专家， 苏行人在学术圈的人脉海了去了。 换言之，如果陆通这边的代表不是苏行人，他在背地里从中作梗， 你都不知道自己栽在哪。 顶级学府的顶级专业，含金量就是如此恐怖。也恰是苏行人有这份背景，才把后头一串儿弟妹压得抬不起头来。 而在个人能力之外，苏行人的人品也同样值得人钦佩。于公，他舍命救人，为国家保下了一个专家；于私，他有勇气有担当，面对泼天富贵，他选择做一个好爱人好丈夫。 冲冠一怒为红颜，是愚蠢，更是品格。 舆论场中，必然有无数人骂他傻逼，但等自己成了合作方……你是愿意相信陆世航那种连枕边人都下死手的小人，还是愿意相信重情重义的苏行人？ 陆老爷子也是到此时，才悚然发现，苏行人的布局竟然从那份辞职信就已经开始。无声无息间，他用娱乐八卦，轰然撼动了整个集团的心防。 精彩！ 陆老爷子几乎想为苏行人喝彩。然而，苏行人的一系列操作，也无疑把他的面子踩到了谷底。 陆老爷子想着外面的流言蜚语，都给气笑了。很好，既然你有勇气跟我叫板，那就得尝尝叫板的代价。 “德钰，你去各处打声招呼，”陆老爷子语调平静，淡淡吩咐道，“年轻人，是时候见识见识资本这片大海的风高浪急了。” 韩德钰顿了顿，终是应了声：“是。” 陆老爷子的打压来的迅猛又果决。首先是星河递交给ai芯片项目的资料，以资质不全被打回；接着便是与各地产公司合作的智慧家居突然被单方面中断；最后，星河最传统的智慧城市相关工程，齐齐停滞。 从开创以来势头迅猛的星河科技直接被一棍子敲懵。整个公司顿时鸡飞狗跳，忙不迭的四处联络，本能的试图突围。 而星河并非苏行人的独资公司，在公司扩张期间，也是有各方资本入股的。一方面解决资金问题；另一方面也是以此换取更多的资源与人脉。当公司因苏行人的私人原因停摆之后，董事会自然要向苏行人问责。 苏行人不免手忙脚乱起来。 风声迅速传到了楚衍耳里，差点没把正在养病的他惊得跳起。 星河是苏行人一手创立的公司，更是他安身立命、与陆家叫板的本钱。别说所有项目无限期停滞，光是几个大股东在重压之下来个撤资，星河必然非死即残。 陆老爷子当然不会一巴掌扇死苏行人，可苏行人失去了星河，多年来在商圈树立的威望必然荡然无存。楚衍深知自己现在跟苏行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苏行人但凡有什么损伤，他或多或少都会受到牵连。 现在圈内传言四起，很快网友就会得到消息。刚被网暴过的楚衍都不敢想，到时候他又得遭受什么。直面铺天盖地的恶意，他不是不怕，只是很多时候，不得不硬撑着罢了。可他也确实……不想再承受一次了。 想着刚听到的消息，楚衍真是汗都急出来了，他知道自己现在经不起刺激，且着急也无济于事。但这种时候，谁又真能冷静下来？ 苏行人没在医院里，所以楚衍强行稳住心神后，倏地又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违和感。自己一个住院的人，消息是不是……过于灵通了？ 随即楚衍抿了抿嘴，在沉默了好一阵之后，还是给苏行人发了条微信：“妙言今年有计划将旧仓库升级为智能仓储，星河有人手的话，先做妙言的吧。” 楚衍很清楚，陆老爷子如果不想与孙子结成死仇，就不可能一直打压苏行人。代入老爷子的立场想一想，他很有可能在教训孙子，但也想看看孙子会怎么破局。而商场上很多风险，都是一过性的。只要撑住了最艰难的日子，多半会迎来转机。 妙言的升级在计划内，稍作提前这事儿他能拍板。顶多尾款押后支付，但只要星河不停工，货款都是小事。苏行人在星河之外还有呱呱直播的股份，那边庞大的现金流，让星河撑半年完全没问题。 因此，不等苏行人回复，楚衍又开始拿起手机打电话。他很快拨通了冉婵娟的号码，三言两语把自己所知的信息告诉了对方。大家是亲戚，更是盟友，不管冉婵娟是否出手帮忙，他都应该知会一声。 听完楚衍强忍着咳嗽、断断续续的述说，冉婵娟挑了挑眉：“祖孙俩斗起来了？” “嗯。”说了一长段话的楚衍有点喘，只能尽量的避免说话。 “你得到的消息太快太全了。”冉婵娟提醒。 “嗯，”楚衍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或许……我的反应，也在考察之内呢？”考察他的素质，更考察他对苏行人的“忠心”。 若说不感到冒犯，那是不可能的。但从他答应联姻那刻起，就知道陆家的挑剔与考验早晚会来。甚至于说，陆家愿意挑剔考验，已经是很好的结果。 挑剔才是真买家。楚衍不怕挑剔，他怕的是陆家看他一眼都嫌多余。 尤其是他此刻孱弱的身体，代表着如果失去了陆家支持，他恐怕是……守不住妙言总裁那个位置了。 楚衍的思绪飞快，冉婵娟也在迅速权衡。天林的体量更大，仓库也更多，智能仓储系统他们同样是需要的。事实上在早几年前，她就已经提出升级构想。但冉国通年老保守，加上当时账上没钱，便不了了之。 但无论如何，一家这么大的企业，不可能永远用人力去维持仓库运转。不提人力成本，光是监管成本就让人头秃。所以这时候拉一把星河，甚至不需要真的把项目谈下来，只需要前期接触，即是苏行人突围的象征。 问题是……陆老爷子会不会连天林一起锤？人家爷爷要教训教训孙子，她一个外人插手，怎么说也是相当不礼貌的。 但……冉婵娟的手指在文件上抓了抓，苏行人是陆通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是的，唯一。如果陆通继续深耕航运与地产，在陆老爷子起码还能蹦跶个十几年的现状下，陆家那一大群子孙里，至少能冒出五六个竞争对手。 因为传统行业庞大，也老旧。像天林、像妙言，确实赚钱，但管理难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可陆通的下一步战略，在前沿领域。陆家或许也能派个其他孙子，但遭遇的困境和排挤，必然比苏行人多得多。前沿领域遍地学阀，没有人领着，想摸进人家的圈子谈何容易？ 苏行人却是双硕士。别管他当时一边读书一边还走钢丝般玩出来的双学历有多水、多么没有科研价值，但他两个导师是真实存在的。 再说搞物理和计算机的，哪个又是不缺经费的？现在照拂照拂自己的学生，将来学生回馈点经费报效祖国，怎么看都是双赢。 同属京大的毕业生，冉婵娟可太知道京大物理系的力量了。所以，冉婵娟对自己的同校师弟可谓是充满了信心。现在需要考虑的是，陆老爷子如果牵连天林电子，她能撑住多久？毕竟，雪中送炭虽好，但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值得了。 第147章 “姐姐……”楚衍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们产业园，是不是有很多老旧仓库与厂房？” “我想想，”楚衍一开口，冉婵娟就知道他想说什么。陆家祖孙斗法，天林掺和进去，很可能被一块儿收拾。可如果一群企业掺和进去呢？ 陆老爷子还没只手遮天到那种地步。何况即使陆家有如此能耐，也不可能下死手。祖孙斗法嘛，又不是生死大仇。稍微教训两句，差不多得了。 再说了，楚衍病着呢，陆老爷子把星河抽没了事小，大不了照原样赔两个，陆家又不是赔不起；但要把楚衍抽没了……你陆家拿什么赔？ 理清思绪，冉婵娟迅速做出了决断：“衍衍你先别急，我去联络几个朋友。别的不说，我们天林几个上下游产业，我是有几分面子的。” “冉姐，谢谢你。”听到冉婵娟的答复，楚衍大大松了口气。他隐晦的瞥了眼房间里的摄像头，而后把手机一丢，无力的闭上了眼。我的答卷交了，打几分，老爷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132章 家史 陆老爷子的骤然发难， 把苏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星河高层聚在一起，会议一个接着一个，足足开一整天。直忙到凌晨， 他稍稍能喘口气时， 才看到了楚衍发来的微信， 脸色微沉。 也不管现在半夜几点， 电话直接朝陆老爷子轰了过去。 陆老爷子的私人号没几个人知道，而有他私人号的，又都知道他心脏和血压都不太好， 因此，轻易不在休息时间打他电话， 更遑论三更半夜了。 所以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时， 陆老爷子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再看眼来电显示， 差点没被苏行人这不肖子孙气的跳脚骂街！ 凌晨1点23分， 你给你有心脏病的爷爷打电话，你是人吗！？啊？是人吗？能把对你老婆的体贴分给老祖父万分之一吗！？ 陆老爷子恼火地把手机按了个静音， 拒接苏行人的不礼貌来电。哪知他这边刚弄完， 微信弹出来了一条信息。 “别再去招惹楚衍。” “想想陆方博。” “否则后果自负。” 陆老爷子：“……”深呼吸……再深呼吸……半夜打电话骚扰老祖父你还有理了是吧！？你小子真的太混账了！！！ 苏行人才不管陆老爷子有没有气死。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 对老爷子是， 对苏行人自己亦是。如果陆老爷子一巴掌下来他立刻怂了才更叫人看不起。越是博弈的关键期，越要挺起胸膛做人。 撂下电话， 苏行人并没有休息， 而是直奔医院。大半夜的陆老爷子睡得香， 楚衍可未必。楚衍心思重， 加上半夜总咳嗽，他从发病至今都没好生睡过几觉。因此，楚衍现在大概率没睡着。 抵达医院后， 苏行人没有直接去看楚衍。他在外奔忙一天，身上不知沾了多少细菌病毒。只好耐着性子先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并用酒精棉片仔细把最常接触的手机擦了两遍消好毒，才缓步走入病房。这时候已经是接近凌晨5点了。 不出他所料的，刚踏进病房，楚衍便望了过来。 苏行人叹了口气：“楚猫猫，你要多睡才好得快呀。” “睡了，醒了。”因为咳嗽的干扰，楚衍睡得断断续续。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的，在一阵剧烈咳嗽后，他听见了浴室的水声，就猜到苏行人过来了。 “你忙了一夜？”楚衍忍不住问。 “一天一夜。”刚洗了澡的苏行人精神还好，再说对他们这种精力旺盛的人来说，偶尔一宿没睡算不得什么。听着楚衍又抑制不住的咳了起来，苏行人索性伸手将人抱起，转移到了落地窗前。窗前放了两个单人沙发，平时楚衍会坐在这里看看窗外，调节一下心情。 苏行人落座，顺势把楚衍转了个面，让他趴到了自己怀里。楚衍这次得的是肺病，总是躺在床上，又加重了肺部的负担，后背心一直在疼。这也是他吃不好睡不好的主要原因之一。趴伏的姿势让他的后背骤然一松，不自觉的吐出了一口长气。 紧接着，苏行人温暖的手掌覆了上来，修长有力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按揉起了几个关键的穴位。楚衍放松的趴在苏行人怀里，忍不住在他的肩窝处拱了拱。这是他能感到最轻松的姿势，但过于亲密，他不可能见人就趴。也只有苏行人来探望时，他能放松一会儿。 有时候楚衍忍不住想，他的病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重症肺炎治起来从来没谱，何况支原体肺炎这种操蛋的品类。不幸中的万幸，楚衍的心肺功能损伤不算太大，将来剧烈运动肯定是不行了，但不怎么影响日常生活。比起那些心肺严重受损的患者，已然算得上幸运。 楚衍从小到大，也不知道在鬼门关前走了多少回，心态倒是还算平稳。只是病痛的折磨，让他的情绪和精力都很不好。被苏行人揉了几下，他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没事，我们再有个把月就好了。”苏行人轻声哄道。 “隔壁的叔叔说，他咳了一年了。”楚衍声音有些发颤，久病成医，他知道肺炎的后遗症里，咳嗽是最难消退的症状。有些运气不好的，一咳就是一辈子，一家子都不得安宁。 “那不至于。”苏行人笑，“虽说都是特需病房，但他家什么条件？咱们家什么条件？一治不好我们就转院去京城。你得病都是老陆害的，他面子大，让他给你请国手去。你这点毛病，在人家大佬手里走不过三招。” “噗。”楚衍立刻被逗笑了。不过苏行人的话倒不假，他小时候也在京城住过院。医院里听过最传奇的是有个科学家得了肺脓肿，肺上破了两个大洞。愣是在没开胸缝合的情况下，用中西医结合的保守疗法治好了。 那时候侯子芳就想请人家给自己看看。但名医病人太多太多，他们家说是有钱，也因为侯子芳女企业家的身份，有点名气。可放在京城，又算得了什么呢？别说国手本人，他学生的号都挂不上。 不过…… 楚衍轻笑：“你还跟老爷子掐架呢，使唤起他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 苏行人嗤笑：“我能有什么心理负担？明知你身体不好，他还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我不找他算账不错了。” 楚衍想着陆老爷子的态度，也有些不高兴。不过人强我弱，再大的不高兴也只能忍了。 “一二再而不再三，所以这次之后，他应该不会再考验你了。”苏行人轻轻抚过楚衍的额发，“你安心养病。我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星河发展势头正好，他不会动真格的。无非是给我点教训，加上试探一下我的应对和人脉罢了。” 楚衍头痛：“他对你个亲孙子也是这么试探来试探去的吗？” “他跟我们不一样……”苏行人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才慢慢开口，“他是南洋人。” 楚衍怔了怔，才记起陆老爷子跟他外婆不一样，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企业家，而是80年代的归国华侨。 这也是陆家保留了很多“传统”的缘故。不然像他们这样的普通商人家庭，哪来的管家？即使有个别人假模假样的搞个英式管家回来，又有谁能有韩德钰的战斗力？ 更遑论陆家还有内外管家，以及数量极多的、专从南洋带回来的世仆了。 他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来着。 “完全没经过社会主义改造啊！”苏行人无奈，“满脑子封建落后思想，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你能指望他什么？” 楚衍叹气：“他不是爱国华侨吗？”怎么比他想象的还封建？ “爱啊！但跟封建思想又不冲突。”苏行人好笑，“他不止爱，还爱得深沉。陆家满门忠烈呢。” 说着，苏行人的神情渐渐变得沉静：“清末的时候，陆家祖上向南洋发展。因为世代官宦积累的人脉，很快就在南洋发家致富站稳了脚跟。” 苏行人说着顿了顿，“及至日本野心暴露，时任陆家主察觉帝国主义的狼子野心，于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本枝留在南洋维持生意提供资金，旁支尽数赶回国内，抵抗日军入侵。” “全部？” “全部。” 楚衍的呼吸一窒，他似乎知道，为什么传承了几百年的世家大族，人口凋零至此了。 “所以说我太爷爷吃大烟败了家业，是不公平的。”苏行人低声诉说着家族的历史，“先抗日、再解放……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所以当时的陆家，几乎已经不剩什么了。保那根独苗的衣食无忧而已。” “毁家……纾难……么……” “嗯。” 彼此的沉默中，熹微的天光渐渐亮起，繁华的珠城醒了过来。透过落地的玻璃窗，能隐约听见车水马龙混合出的嗡鸣。 楚衍蓦然想到，如果陆家的祖爷爷、太爷爷，能看到珠城的今天、能看到自己家乡的极致繁华与和平，该有多好…… “那后来呢？”楚衍忍不住问。 第148章 “后来啊……我爷爷横空出世，开启他龙傲天大男主的一生。” 楚衍噎了下。 “只不过不是屌丝逆袭。”苏行人笑，“陆家不是因为经营不善子孙不肖败的，陆家的败，是南洋华人心里的痛。所以我爷爷想做生意，亲朋故旧就能给他把道路铺平了。 师家二小姐何等惊才绝艳，那是我太外公打算留在家里守门户的。但我爷爷独木难支，二小姐便主动带着大量的嫁妆嫁了过来。为陆通这座商业帝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苏行人慢慢述说着他所知道的老旧故事，一点一滴的告诉他的伴侣，自己到底生在了怎样的家族。 “还有林家。你别看现在林宝章又猥琐又油腻，可当年意气风华林家七少爷，却跟个二五仔似的，领着好兄弟就往自家船运生意插了一脚。后来林家没扛过金融危机，林家份额尽数被老爷子吞并，唯有林宝章手里的7%，还能窥见当年林家的一丝风采。” 说毕，苏行人又沉默了很久：“但是国际形势始终复杂。改开后，我们与国际上的蜜月期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陆家的船运事业屡遭围剿。老爷子和奶奶两口子苦苦支撑，又一次……因为家国天下，忽略了对子孙的教导。” 楚衍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此生最恨纨绔，尤其憎恨陆家的纨绔。但听完陆家的过去，他胸口就好像堵了一团棉花，上不来下不去。 因为他能有今天的安逸，全靠前辈们的砥砺前行。如果没有一代又一代人拼尽全力的付出，哪来他们的这代人的恣意飞扬？一战、二战，多少国家惨遭蹂躏？而今真正靠着自己挺着脊梁站起来的，唯有中国。 而他此刻也总算明白，为什么陆家地位如此超然。不是因为有钱有势，而是因为……愧疚。 陆老爷子或许并不完美，或许有着难以遮掩的私心与傲慢。但他的付出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你可以说他野心昭昭，但受益于他的人，却没资格在他面前叫嚣。珠城的繁华有他一份功劳，国家的昌盛也同样有他一份功劳。 楚衍抬手，抚摸着苏行人的左肩：“你该姓陆的，你值得姓陆的。” “拉倒吧，我们共产主义接班人，跟那群没接受过社会主义改造的九漏鱼不一样。我就随母姓，看他们能怎么着吧！” 第133章 猫，想读书吗？ 苏行人这脾气是真的狗， 楚衍的情绪都被他整的不连贯了。 苏行人却笑了起来。病人最好保持心情愉悦，但病人又是最偏执的。这跟性格、理智都没有关系，任何人被病痛折磨几个月， 都会有浓重的负面情绪。 因为痛苦是真实的、折磨也是真实的。谁能在被鞭子抽打的时候， 保持绝对的冷静？ 所以直接跟病人说想开点、别操心， 一点也不现实。只能引导着他们， 不知不觉间自行解开心结。 而现在楚衍所焦虑的主要有两点，第一是比较简单的陆家祖孙斗法，因实力相差悬殊， 苏行人落败的可能性更大。他倒不担忧两人的婚事，再病得七死八活， 也不至于信了外面的谣言。 但苏行人落败， 必然导致话语权削减， 这对苏行人未来的发展是很不利的。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楚衍做不到完全不担心。昨天陆老爷子的人还故意撩拨他，心里更沉重了。 所以苏行人给他讲个故事， 让他自己琢磨、自己想明白， 陆家老爷子再是老封建， 他有底线在的。只要对方有底线， 输了就输了，大不了重头来过。陆家人口凋敝， 祖孙能有什么隔夜仇？ 对于陆老爷子的教训， 苏行人自己并不轻松， 但他得让楚衍的心情放松。只有楚衍身体稳定， 他才没有后顾之忧。 但陆家的事好解决，麻烦的在妙言。这也是楚衍目前所面临的第二个困境——他对妙言的控制权，比他想象的要弱得多的多。 苏行人都搞不懂， 妙言的董事会到底在干什么。从真假少爷爆发开始，整个董事会就好像一个笑话似的。有好处立刻扒上来，有麻烦王八脖子一缩，天大的事都扔给楚衍自己去扛。 之前楚衍黑热搜事件，妙言全程装死。苏行人回来的时候都给气笑了，安家喜这个无辜受害者还忍着气帮忙跑上跑下呢，你妙言倒好，差点反过来向楚衍问责。 近一年来翻倍的销售额喂不饱你们这群白眼狼是吗！？ 如此景况之下，楚衍再把自己的将来依托在妙言，那他绝对是烧傻了。 然而，楚衍的现实情况是，如果他离开妙言，他又该何去何从？ 这些事他没办法跟人说。侯东澄尚在学习阶段，告诉他，他也解决不了，不过是徒增烦恼；冉婵娟倒是能看得出来，但她敏感的身份，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插手妙言；而苏行人……之前出差联络不畅，之后养伤、处理工作、祖孙斗法，忙得脚打后脑勺，楚衍更不会拿琐事烦他了。 于是，沉重的心思、对未来的迷茫，通通被楚衍压在了心底。他努力告诉自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任何麻烦，总得出院了才能解决。 可病人的情绪，又哪里是理智可以控制的。楚衍病得越久，情绪就越差。更何况，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即使他不生病，难道就不焦虑了吗？居安思危，早已成了楚衍的本能。他且算不上安全，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那他这几年的总裁才是真白当了。 苏行人揉着楚衍的短发，静静看着他病容憔悴的面容。良久，他轻声道：“衍衍，你想过将来吗？” 楚衍眼眸垂下，没有说话。 “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艰难，只因为你选错了赛道？” 楚衍沉默，嘴里却渐渐泛起了苦涩。都知道实业艰难，可他有的选吗？ “我不是说实业不好，但科技发展到今天，传统行业已经触及到天花板了。” “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苏行人缓缓复述着秦相李斯的千古名言，“仓鼠与厕鼠并无不同，但一个吃得肥头大耳，一个饿得面黄肌瘦，不过是所处的环境差异。按我们现在的话说，就是赛道的选择。” “我知道。”楚衍的声音很轻，“未来属于科技，或者说，至始至终，世界都属于科技。” 哪怕一片小小的卫生巾，都涉及到了一整个工业体系。为什么妙言的上限有限？因为科技含量太低了。超吸水性聚合物、无纺布……哪怕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棉花，也是无数农业专家代代改良的成果，跟妙言本身没有任何关系。 不是说妙言完全没有研发，但这点研发能力，在原材料供应商眼里不值一提。但凡哪天来个石油危机，妙言都能被连锁反应的台风尾扫个吐血半残。 可除了这一行，他能做什么呢？他倒想做互联网，他看得懂吗？ “你今年才22岁，”苏行人柔声问道，“有没有考虑过，去重新读书？” 楚衍浑身一僵，眼睛猛地睁大。 苏行人托住楚衍的脸，笑问：“我超级无敌可爱的楚猫猫，想读书吗？” 楚衍张着嘴，愣了好久好久，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想。” “想，就去。”苏行人略带薄茧的指尖抚过楚衍的额头，“趁着休养不宜过度劳累，咱们去把大学读了。” 楚衍的呼吸立刻变得急促，谁能想到呢，他一个千娇百宠长大的小少爷，竟然在阴差阳错之下，跟被他家资助的那些小女孩一样，被辍了学。十几年的努力与付出，一朝化为乌有。明明能考重本的成绩，却只能顶着个高中文凭，遭受来自各方的嘲笑。 尤其是被忽悠着进入妙言之后，妙言根本没给他应有的回报。这么多年来，一群长辈冷漠地看着他苦苦挣扎，无动于衷。楚衍心里压着天大的委屈，可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的亡故，仅剩一个母亲，还不如没有。 所有的苦涩，只能顺着咽喉一点点咽到肚子里。装作云淡风轻，装作不以为意。 “我们这个圈子……超注重学历的。”趴在苏行人怀里，楚衍终是委屈的哽咽出声。 从来没有富二代无所谓学历的说法。除了那群被家族排挤在继承权之外的纨绔，谁的脑袋上没有个金光闪闪的学历？不重学历？那他们的私立学校为什么那么重视学习成绩？又为什么明明是国际学校，还疯狂的卷国内高考？ 因为所有的豪门都清楚，哪怕孩子申请了国外的名校，国内高考的分数，仍然是他们判断一个孩子水平最权威的方法。哈佛剑桥，你都能用金钱用人脉硬砸进去；可国内的顶级高校，哪怕杂七杂八的加分再多，你也得硬桥硬马的去考。 所以苏行人才能在陆家如此嚣张，陆老爷子也才能忍他的如此嚣张。 高考市状元，京大双硕士。在社交圈内，光芒万丈！ 楚衍自问自己的成绩，确实不太可能够得上京大。可top10是绝对有可能的。退一万步讲，他即使高考发挥失常，985、211……普通的一本，他总该有一个的。可就在高考的几个月之前，因为妙言的艰难处境，他放弃了仅仅一步之遥的高考。 第149章 “傻孩子……”苏行人拍着楚衍的后背，轻轻的哄着。妙言根本没有那么需要你，把你抬上去，不过是抬着你卖惨、逼着你外公的门生故旧主动出手，把一切困难挡在门外。但那些风刀霜剑，本就是一家公司的董事会应该去承担的。 谁家权力交接时，不是风雨欲来？又有谁家没遭遇过秃鹫们的蠢蠢欲动？可也没有谁家去牺牲一个孩子的高考机会，只为短暂的挡住那一点点麻烦。万物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科举千年，没有几个人能丧心病狂的去断孩子的前程。 苏行人都很想问一句，你们妙言，真不知道楚衍不是亲生的吗？不然，你们又怎么能下得去手，对一个孩子如此敲骨吸髓？ “你离校太久了。”苏行人一边拍着楚衍，一边在他耳边分析着自己的想法，“京大那几所高校，恐怕是很难考上的。再说，你一个人去京城上学我也不放心。” “所以，你看珠城大学怎么样？”苏行人建议。 “那也得至少650……”楚衍离校太久了，久得他早没了当初考名校的信心。 “没事，610出头就行。只要别挑热门专业，踩线就能进。” “什么专业这么不值钱？” “数学。” 楚衍哽住，您看我这智商配学数学吗？ 苏行人笑：“数学一直珠城大学的劣势专业，被业内嘲笑好多年了。不仅学术上屡屡受挫，就业也特别困难。但楚猫猫，你需要考虑就业吗？你又不用考虑就业，难道你跑去学经管？那到时候，是基本只有理论的教授给你上课，还是实战无数次的你给教授上课啊。” “那也别挑数学那个逆天的啊！”楚衍窒息，数学那是人能学的吗？ 苏行人认真看着楚衍：“你知道，未来科技会怎么发展吗？” 楚衍怔了怔，然后摇头。 “摇头就对了，我也不知道。” 楚衍：“……” “ai横空出世，鬼知道这玩意能发展成什么样？又能延展到多少个细分领域？我没有那么卓绝的眼光，算不准未来发展的方向。我能做的，只有见机行事。我是半个业内人，我都如此迷茫。你觉得，你即使读了大学，毕业之后，又能看清多少呢？” 楚衍无法回答，他距离前沿科技太遥远，他完全不了解那个世界。 “但科技的发展，万变不离其宗。”苏行人继续说着自己的见解，“无论是广袤的太空，还是微观下的粒子。在这片宇宙之中，有些规律是永恒不变的。数学是上帝的语言，是万物的本质。” 苏行人笑：“我们这点智商，当然不配去研究宇宙本质。但成熟的数学思维，至少能让你在新的产业降临之时，能快速跟上节奏。” 楚衍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他听见苏行人说：“搞互联网，或者商业科技……很像科研的。” “你不能停下来，只能不断往前跑。不然一次技术小更新，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算法迭代，你跟不上，你的公司就被拍死在了沙滩上。只有你拥有足够成熟的理科思维，才能在迅速迭代的技术里，做出准确的判断。” 楚衍忍不住问：“照你的说法，学计算机不是更好吗？” 苏行人好笑：“宝，计算机热门专业……”考上至少要655好么。 楚衍：“……”艹，我病懵了！ “所以……”苏行人笑道，“反正你将来当老板，又不具体干活。不如学点基础的。除了学业压力大点、就业困难点，没什么坏处了。” “当然，这是我的一家之言，你权当参考。” 苏行人笑着揉了揉楚衍的头发：“而且也要看你的身体康复情况。不够健康的话，课业压力太重也是不合适的。那就只能去找个综合大学的艺术专业水个文凭了。” 楚衍：“……”谢谢啊，请问现在去捡一下钢琴还来得及吗？ “怎么样？”苏行人笑看楚衍，“我明天把高中课本送过来，你有空找找感觉？” 楚衍用力戳了下苏行人的胸口：“你不想我胡思乱想就直说，不必绕这么大个圈子。” 苏行人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了楚衍的额头，笑道：“那你告诉我，想不想上学嘛。” 楚衍本能的仰起脖子，往后退了些许，而后定定的望向苏行人，良久，他轻声问：“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回妙言？” 第134章 平等相交 “对！”苏行人直接承认。他就是下死眼看不起妙言， 不因为妙言的低利润，而是因为妙言的董事会没有一个好东西。 楚衍沉默。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然大亮。初夏炽烈的阳光洒落， 鳞次栉比的高楼反射着点点光斑。独属于国际大都市的喧嚣滚滚袭来， 即使有着双层夹胶的落地玻璃阻挡， 也能听见些许人与车混合的轰鸣。 苏行人的大手微微用力， 把楚衍按在了自己怀里：“睡吧，一切有我呢。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能给你最大的助力。再不济……我还得拿出8%的星河股份做聘礼不是？” 提起久远的约定， 楚衍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去年那场宴会里。柳青青的拒不配合、来宾们的探究打量、以及……苏行人临走前那句瞬间颠倒局势的留言。 早已疲倦至极的楚衍听着苏行人沉稳的心跳，缓缓闭上了眼。是啊， 从他们做出联姻约定的第一天开始， 苏行人从未违背过承诺。 他说过， 他会庇佑他， 所以他一直坚定的站在他身旁。哪怕没有任何感情的最开始，也会在双十一的凌晨赶过来， 只为配合他的营销。 所以， 为什么不尝试着相信、不尝试着依靠呢？ 在珠城商圈里， 在人类世界的任何地方， 没有谁是单打独斗取得成功的。或是家族、或是团队……人类是高度社会化的动物，就理应团结一切可团结的人。 绷直的脊背渐渐放松， 趴伏着的姿势最大限度的避免了剧烈咳嗽。隔着玻璃照射进来的阳光带着初夏的暖热， 熏得畏寒的病人沉沉进入了梦乡。 梦里有温暖的怀抱， 有持续陪伴着的心跳。色彩缤纷的梦境里， 每一块斑斓，皆是安然。 将睡熟的人轻轻放回病床，苏行人弯腰， 在楚衍的额头落下一吻。无声叮嘱，好好睡，我晚点再来看你。 楚衍的睫毛颤了颤，等到听见病房门合上的声音，才睁开了眼，望着天花板出神。肺病比想象中的更折磨人，因为咳嗽，他没办法躺平，只能把床铺摇起来，用坐姿睡觉。然而坐着睡，对腰椎的负担又极大。尽管每天有人给他按摩，他的腰椎和腰部肌肉也已经是不堪重负了。 所以趴着的姿势他能睡会儿，但被放回床铺的时候，又被迫醒了。 但楚衍知道，现在苏行人还有很多事要做，他没时间陪着自己。楚衍重新闭上了眼，调节着呼吸。即使睡不着，好歹也养养神。争取早日康复，睡个好觉。 可他却忽略了自己手腕上的监控手环。坐在车上的苏行人看着手机上显示的睡眠曲线，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楚衍那样一个聪明人，竟被妙言那群王八犊子拿捏了这么久了。 不过是……人善被人欺，仅此而已。 揽胜在马路上疾驰而过，很快抵达了苏行人的目的地——天林电子。 冉婵娟早已等在她的董事长办公室，侯东澄把苏行人送进办公室后，利落的关上了大门。 苏行人挑眉：“东澄怎么在你这边？” 冉婵娟呵呵：“妙言什么尿性你心里没数？我凭什么让我的人受委屈？我不要面子的？” 苏行人：“……”好家伙，这火气！看来被妙言那群狗东西气的不轻。 “天林上下游几家同意跟你签约，”冉婵娟瞥了苏行人一眼，没好气的道，“但妙言的没谈下来。” 苏行人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问了句：“妙言的低智商……是祖传的吗？” 冉婵娟脸色阴沉：“柳青青持股比例太大了。” 51%的独立持股，在现在的公司，尤其是上了规模的公司里已经不多见了。妙言能出现如此的股权结构，来自于创始人侯子芳的保守谨慎。 一开始，妙言甚至是不愿意上市的。侯子芳早早的囤积了足够的土地，持续的低负债运行。着急了就用土地向银行进行短暂的质押，根本不需要上市融资。这就导致后来即使上市，也没多少外来资本。于是造就了妙言坚如磐石的股权结构。 然而，妙言成也坚固、败也坚固。 51%的股权掌握在一个弱智手中，就等于这份偌大的影响力，实际上被柳靖所用。楚衍镇在总裁位置上的时候还好，毕竟他工作能力强，加上威望也够，柳靖在他手里讨不到好，多少要收敛些。 等楚衍住院顾不上公司时，背靠着柳青青的柳靖顿时又支棱了起来。 “妙言两代人的福泽再厚，也经不起柳青青这么个造法。”冉婵娟沉声道，“闫总快撑不住了。” 第150章 苏行人太阳穴突突的跳，他现在麻烦缠身，根本无力分管妙言，只好问道：“闫总是什么情况？能不能先稳住她？工资好商量。” “要为了工资，她早跑了。” “嗯？”苏行人心念一动，“她是谁资助的？” 冉婵娟叹气：“倒没人资助，是衍衍亲自培养出来的。我听说一直到衍衍生病前，只要时间合适，闫总上下班都是他顺便接送的。哪怕是陌生人呢，每天坐在车里聊聊天，都能培养出深厚感情了。何况他们本来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冉婵娟十分糟心的道：“所以说妙言董事会傻逼呢，衍衍在管理团队以及收买人心上是很有一手的。这种天赋，别人家拼尽全力都未必能培养出来。他们白捡一个竟然不珍惜。” 尤其柳青青那脑回路，简直没办法理解。自己和亲儿子都没能力的前提下，不仅不努力跟养子搞好关系，居然还不停捅刀子？怎么着？是觉得养子必须锁死在你们家吗？ 想什么屁吃！就现在楚衍的战绩，他要带着闫晓玲跳槽，分分钟年薪翻倍。柳青青那傻逼真以为能欺负年轻人一辈子呢！ 想起妙言的凉薄与弱智，冉婵娟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所以她根本不愿把侯东澄留在妙言。 本来侯东澄就资质平平，跟绝大部分大学生一样，好好培养，也是能安安稳稳当个中层管理的。可妙言那副乌烟瘴气的样子，别把她未婚夫教歪就不错了。 何况楚衍不在，侯东澄因为柳靖的缘故，在轮岗时受尽了排挤。冉婵娟可咽不下这口气，你柳靖算什么东西？也敢给老娘的人使绊子！？她反手抓了个柳东阳的把柄，把人送进局子里来了场半月游，这会儿还没放出来。 但现在问题来了，她把柳东阳送去拘留在前，苏行人和祖父干架在后。所以毫无意外的，楚衍昨天下达的提前开启智慧仓管的命令直接被驳回。要不是闫晓玲机警，知道先联系冉婵娟求助，病中的楚衍怕不是又得被气个好歹。 可联系了冉婵娟也没用，俗话说的好，崽卖爷田不心疼。柳靖所图的是妙言的富贵，至于妙言将来怎么发展，跟他有什么关系？同样一宿没睡的冉婵娟，起码浪费了半宿在妙言，却一无所获，能不火大么？ 呵！你妙言阳奉阴违欺负我老公还有理了是吗？ 不过冉婵娟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如果不是姻亲，她多余给妙言一个眼神。现在正事要紧，于是迅速进入工作模式的她，拿起一叠文件递到了苏行人面前：“这几家都是目前有意向跟你合作的。无论是否真心实意，你尽快安排个饭局，大家约着见个面。 还有政府那边，我去探了探口风，他们比较保守，并不是很赞同你的做法。所以，你得做好即使跟老爷子和好，但来自政府的订单也可能减少的准备。” “我知道。你费心了。”苏行人飞快的把文件扫过一遍，然后笑道，“勇士比我想象的多。” “什么勇士？”冉婵娟好笑，“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陆方博的存在又不是秘密，你搞同性恋这事儿，老爷子越跳脚，代表他越重视你。不然你搞基、收养大侄子当儿子，不是皆大欢喜？” 苏行人怔了怔，随即哂笑：“虽不中、亦不远矣。”老爷子三番五次的考察楚衍，不正是因为重视吗？只不过这份重视太傲慢，他不想要罢了。 “我要是你，立刻联络林家，让他们认楚衍做干儿子。”冉婵娟狞笑，“看你家老爷子扛不扛得住林家老爷子的施压。” “那不是又回到他们的游戏规则里去了吗？” “嗯？” “我和老爷子的争端，本质不在于搅不搅基，跟谁搅基。而在于……”苏行人平静的解释，“他想要父慈子孝，而我要平等相交。” 冉婵娟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半晌，猛然想起苏行人的身世，才缓缓点了点头：“懂了。” 苏行人并非陆家养大，他作为事实孤儿，吃的是财政补贴、拿的是学费全免。陆家不仅对他毫无生养之恩，还倒欠了他们母子半辈子。所以站在苏行人的立场，他跟陆家是合作关系，而不是长幼关系。 那么陆老爷子考验孙媳妇的理由，在苏行人心里就完全站不住脚。按苏行人的狗脾气，他心里想的大概率是——你谁啊？多大脸来考验合作伙伴的老婆？合作伙伴找什么对象，有你什么事吗？ 想到此处，冉婵娟抽了抽嘴角，顺手替陆老爷子点了一排蜡。苏行人天生野长，心里没有家族伦常没毛病。在没有别的继承人的情况下，想说服他真心实意认可陆家……够呛！ “有把握说服老爷子吗？”冉婵娟问。平等相交？冉婵娟自己代入了下陆老爷子，想想将来自家孙子跟她玩这一手，她恐怕也是想动手锤一锤小兔崽子的。 “我先说服那些进行中的项目。”苏行人冷静的分析，“时间成本也是成本。已经签约的，毁约既要赔钱更会浪费时间。至于新的市场……”苏行人笑看冉婵娟，“在下在此感谢冉董了。” 冉婵娟没笑，而是严肃的提醒：“小心他们卡尾款。”任何工程，提起收尾款，那可真是字字泣血。多少公司就倒闭在尾款坏账，导致资金链崩断的大坑里。 “嗯，多谢提醒。以及，我准备去明华一趟，冉董有空拨冗陪我一起吗？” 第135章 借力打力 冉婵娟顿时眼前一亮！ 苏行人所说的明华， 是明华集团的简称。这是一家以地产起家，之后慢慢发展，涉及多个领域的集团公司。地产行业的困境， 眼光长远的早就察觉到了。之所以还有那么多家地产前后爆雷， 也并非领导者迟钝， 而是雪球滚起来时， 由不得他们停下。 明华集团却是早早布局，尽管现在地产仍然是主业、并持续在商业地产这块深耕，但在其它方面也是有所建树的。比方说旗下有家生产电脑的鸿安科技公司， 就是董事长晏华章的长子宴宏远所创立的。而鸿安，正是曾经天林的大客户之一。 但是， 从几年前开始， 鸿安就有意向高端市场进发， 一直在不停的升级。因此对电子元件精度的要求也与日俱增。天林却因冉国通的保守策略， 导致更新迭代慢人一步。错失了鸿安这个本地大客户。因此，如果冉婵娟能重新拿回鸿安的订单， 无疑能使她的威望更上一层楼。 问题在于， 前些年双方有些不愉快。冉婵娟又是个晚辈， 一直找不到机会跟鸿安的负责人接触。如今苏行人愿意引荐， 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并且，这场引荐对苏行人也是有好处的。所谓千金马骨， 冉婵娟牵头帮他谈客户， 他就得让那些跟着冉婵娟冲进来的人看看自己的能量。冉婵娟得了切实的好处， 其他人才会对他更有信心。 至于他怎么引荐？再跟老爷子怄气， 他也是老爷子的亲孙子。晏家跟陆家几代交情，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于是到了明华总部之后，冉婵娟开开心心的找宴宏远去了。但苏行人却没有直接找世交家的爷爷晏华章， 而是先找到了另一个人——林氏的第一并唯一继承人、陆家已故皇太孙陆林武的舅舅林毓民。 世家大族的关系错综复杂，看似不相干的两个人，弄不好关系特别密切。林毓民和宴宏远就是如此。两家老爷子差不多的岁数，孩子们自然也是从小在一起玩。林毓民和宴宏远从幼儿园开始，一路到大学都是校友。所以宴宏远闹着要自己创业搞科技公司时，林毓民也跟着掺了一脚。 也幸亏搀的这一脚，让林氏急转直下的情况有了些许喘息。现在林氏的地产项目接连爆雷，距离破产不过一步之遥。因此，林毓民大部分时间呆在鸿安科技，努力守住最后的地盘。以期攒下足够的资金，将来才好在陆家再开拓新版图时跟着上船。 但问题来了，陆家如日中天，船票人人想要，凭什么给你林家？ 更要命的是，林家想要好处，也不想丢脸。所以这些年来，林家父子对陆世航完全没个好脸色。一旦陆老爷子仙逝、陆世航即位，别说新的船票了，陆通集团内，林氏所持的7%的份额能不能保住都是个未知数。 可以说，自从陆林武死后，林家父子真是愁的头发一把把的掉。偏偏自家近些年来犯太岁，投什么赔什么，家底子都快耗光了。 所以，他们跟苏行人的关系越处越好，就不足为奇了。没有永恒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林叔上午好。”苏行人笑着跟林毓民打了声招呼，“打搅您工作了，不好意思。” “看你说的什么话？”见到了苏行人，林毓民笑呵呵的迎了出来，“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小楚总的身体好些了吗？” “谢您的关心，”苏行人礼貌道谢，“比前段时间好多了。医生说家里有条件的话可以出院慢慢休养，但我不放心，还是在医院住着吧。” 说话间，两个人进了办公室，坐在沙发上，习惯性的泡起了茶。 第151章 “唉，看这事闹的。”林毓民拆开了包茶叶，抖进茶壶里，故意顺着苏行人的心意道，“小楚总什么都好，就是身体弱了些。可得好好调养调养。我们家有个擅长做药膳的老阿姨，你不嫌弃的话，让她过去帮帮忙？” “您说的是刘奶奶吧？”苏行人笑着婉拒，“我听说文奶奶最爱她煲的汤，每天都要喝的。我们做晚辈的，岂能夺长辈之好？” “见外了不是？”林毓民打着哈哈，“我们家老太太听说小楚总胃口一直不好，急得不得了。你要是有需要，千万别跟我客气。” 说毕，林毓民糟心的想，家里的开支都快转不动了，体面的转移几个高薪的保姆出去，谢天谢地了好吗。尤其是那位姓刘的老女佣，还是早年从南洋带过来、在林家干了一辈子的。她年轻时不愿嫁人，自己梳了辫子，称之为自梳女。 这些自梳女一个个温柔得体、聪明机敏、各有所长。因此，在南洋和港城老一批的豪门认知里，能请得起梳了辫子的女佣，那才叫真正的豪门气派。 但气派是真气派，贵也是真贵。早先林家强势，养几个高价女佣完全不是问题。光是那份忠心，就值得那份薪水。可现在……那不是林家已经不行了么？ 说起来陆家也是有自梳女的，现在的内管家朱阿来，就是当年陆老太太出嫁时带过来的。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一把抓，否则陆家长期没有女主人，早乱套了。这样的自梳女，一生无儿无女，娘家又靠不住，对主家最是忠心耿耿。换言之，主家不到万不得已，是真舍不得转出去的。 所以说，林家已经入不敷出到如此地步了？ 苏行人心念微动，立刻扬起笑脸：“叔叔，我今天过来，是有件事想跟您谈。” “你说。” 苏行人试探的道：“您对ai芯片那个项目，有兴趣吗？” 林毓民双眼骤然睁大，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未来的风口，你问他想不想进去？那不是废话！ 苏行人本人要上船，都被折腾去了半条命，可见门槛之高。而好歹在科技行业混着的林毓民比普通人更清楚，ai芯片的研发，到底代表着什么。 “你……”林毓民喉咙发干，“有办法让我、让林家参股？” “直接参股不行。”苏行人苦笑，“我一个晚辈，没那么大面子。”苏行人没说的是，就算他有面子，你林家有钱吗？内管家都养不起了，还参与前沿研发呢。那玩意烧起钱来，富得流油的陆通都得是个弟弟。不然这片蛋糕，陆通独吞不好吗？ “那你的意思是？” “星河有股东准备撤股。” 林毓民！！！谁！？哪个傻逼？快告诉我，我给他发大红包！ “他有9%的占股，算是星河早期的投资人。现在想抽身搞别的项目，所以问我有没有赎回的想法。”苏行人笑着解释，“实不相瞒，现在星河的估值……我手里没那么多现金。我想着，这么大事，无论叔叔有没有兴趣，我都得来跟您说一声。如果您没兴趣，我再找别人。” “有！我当然有兴趣！”林毓民激动的差点跳起，作为陆家姻亲和股东，林家早知道星河拿到了参与资格。那点份额比起陆家来，是九牛一毛。但是！星河的股份便宜啊，是他们家凑一凑能买得起的价格。 并且，抛开ai芯片那虚无缥缈的未来，星河目前做的项目，那都是哗哗赚钱的。林毓民羡慕的眼都红了。 这些年林家投资已经亏麻了，就想跟着个紫微星混。现在，有人居然从星河退股，那不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吗？再说林家与苏行人还有协议在，林家比任何人都希望苏行人上位。因为据他们最近的观察，这恋爱脑，对楚衍可是来真的啊！ 陆方博今年5岁了，只要楚衍能拢住苏行人10年，陆方博在集团内就有了一争之力。有林家的席位在，任志隆之流绝不是对手。至于苏行人后来生的孩子，年龄差摆在那儿呢。十几岁的年龄差都干不过，那他们林家愿赌服输！ 看着林毓民满脸殷切的表情，苏行人心里的大石落地。只要林家混了进来，老爷子对星河的打压必然束手束脚——林家的投资经营水平属实辣眼睛，但人家的交际能力正经不差。 又是爱国归国华侨，又是满世界的做慈善支援国家建设。早些年阔气的时候，希望小学眼不带眨的砸。现在还有好多县城中小学有宝章楼，那都是林老爷子真金白银盖起来的。 所以，只要林毓民往星河的董事会一坐，无论陆老爷子，还是别的什么人，都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苏行人的眼里笑意满满，林家没落了好啊，不没落，怎么能如此积极的上贼船呢？基于立场，林家是他天然的盟友。但他不愿意接受冉婵娟那种提议，一方面是他不愿低头做人；另一方面则是人情靠不住。 让楚衍跟林家处好关系，只能在小事上有助益，可到了关键时候，谁真管你个干儿子？苏行人暗自嗤笑，与其费心讨好，不如直接锁死利益。林家入股星河，那你林毓民要不要拼了命的帮着星河与明华牵线？ 林家进来了，晏家进来了…… 苏行人嘴角微勾，老爷子，你的围剿还有用吗？ 第136章 妙言跌停了 苏行人的借力打力有没有用还没出结果， 网上的舆论先爆炸了。 事情还得从陆老爷子跟苏行人祖孙两个掐架说起。苏行人一封辞职信，震动了整个上层圈，牵连的陆通股票都跟着跌宕起伏了好几天。因为掐架的理由过于离谱， 圈内人不方便瞎传， 媒体更不敢瞎报。 于是吃瓜群众仅局限于上流圈这一小撮， 连妙言的董事会都不太弄得清楚真相。 但苏行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瓜实在太炸裂， 谁吃了不得夸一句此瓜大甜！ 所以就在一个营销号小心翼翼的用小号扔了个瓜抛砖引玉之后，顿时一发不可收拾。 #皇长孙爱美人不爱江山# #皇长孙恋爱脑# #双总裁cp是真的# #我又相信爱情了# #九龙夺嫡更新# 一个个的相关话题，就像是一只只吃瓜的猹， 在热搜榜单里上蹿下跳来来回回。吃瓜群众惊得手里的瓜都掉了。 要知道现在虽然已经通过了同性恋婚姻法，但并没有彻底完成移风易俗。别看他们cp磕各种上头， 等真搞到真的了， 一个个恨不得连夜搬上崆峒山。 毕竟结婚生子， 才是绝对的主流。 因此， 一开始大家并没有完全相信营销号的爆料。直到手握一大把资料的呱呱直播的钢筋铁锤砸下，舆论顿时一片哗然！ 【我勒个去！假少不说了， 总裁跟搞基不冲突。但是皇长孙他……难道真不要皇位了！？】 【不能不要吧？他们有钱人代孕成风， 搅基不耽误传宗接待的。】 【yue了， 要不要那么恶心啊？】 【同性恋去死！同性恋去死！同性恋去死！】 【抵制妙言！抵制星河！抵制同性恋的恶心产品！】 有人带起了敏感话题的节奏， 各大话题下的留言再次乱成了一团。 主要是近年来，同性恋代孕与骗婚频发， 大众对同性恋的印象并不好。这也是为什么大家爱磕cp， 又不愿见真cp的主要原因。毕竟， 愿意磕cp的， 代表他们对两人的观感都不错。但如果他们搞在一起，那塌房的概率绝对成指数级上升。 代孕与骗婚，是绝大多数女孩子绝不能容忍的污点。 呱呱直播一直持续监控着网络舆论走向， 当看到网友的质疑时，立刻通知了苏行人。星河虽主要服务事企业单位，但智能家居这部分可是面对大众市场的。因此赶在节奏被彻底带起来之前，果断用官微发了句宣言。 【反对滥交、支持骗婚净身出户、代孕买卖双方入刑。谢谢！】 网友们？？？ 啊这……要是搞基的都这态度，倒也不是不能支持。毕竟搞基是人家的自由，人家郎才郎貌的，也轮不到各路妖怪反对不是。 于是就有人问【你们这宣言是认真的吗】 小编回复【我们苏总亲自说哒！】 网友们突然灵光一闪【该不会……皇长孙就是因为不愿代孕，才跟家里闹翻的吧！？】 【我勒个去，那他的竞争对手不是笑疯了吗？】 笑疯个锤子！任志隆快气疯了才是真的。他之前也以为苏行人是在搞营销来着，谁知道苏行人居然搞真的。 同是陆家子孙，他的消息可比网友们快多了。最新更新的情报，已经到了林家为了苏行人，跟老爷子干起来了。 任志隆快窒息了！犹记得当年陆林武在世时，他们兄弟见不得光的惨状。陆老爷子一个眼神，别说陆家老宅，同学生日宴都得掂量掂量会不会遇到世交家的孩子。不然不小心撞上陆林武进门，他们就得跟过街老鼠似的被撵出宴会大厅。 那种耻辱，深入骨髓，永世难忘！ 第152章 陆老爷子的偏心是那样的明显，林家的交际又是那样的广泛，好不容易“熬”死了陆林武，结果现在苏行人跟林家勾搭在了一起？？？ 陆家那群私生子简直头都炸了，他们怕不是又得被打回原形。 看到新闻的瞬间，任志隆想扇自己两巴掌。当初为什么要造谣苏行人搅基？为什么要给他提供思路？他当初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吃瓜网友们的干劲总是十足的，有了新方向后，开始兴致勃勃的扒起了细节。什么陆家最近的反应啦、集团内部的消息啦、苏行人和楚衍的过去啦……反正各个角度都不肯放过，加上呱呱直播和阿丢丢又双叒叕别起了苗头，那狂欢劲儿，别提多热闹了。 然后热闹着热闹着，吃瓜群众突然发现了不对。 【话说，妙言好像一直没出来说话唉？难道妙言竟然是反对他们总裁搅基的吗？】 这位瓜友一语惊醒梦中人！ 网友们很快发现，不止这次妙言没发话，上次楚衍被全网黑的时候妙言也没动弹。接着往深里再扒，网友们赫然惊觉，自从楚衍因真假少爷曝光在人前，妙言官方就从来没有出来力挺过楚衍。 从、来、没、有！ 不扒不知道，一扒这个瓜就止不住了。妙言并不是什么管理严格、保密意识优良的科技企业，传统行业的底子、乱七八糟的内部斗争，导致妙言的内部消息根本捂不住。再加上真假少爷的系列瓜跟产品毫无关系，放任何一家公司都碰不到保密协议的红线。 一时间，妙言内部的言论，纷纷被搬上了互联网。 【我听我在妙言的亲友说，他们早怀疑真假少爷有内幕了。而且猹娘娘直播间早就有人这么猜了不是吗？不然好端端的，干嘛不让假少参加高考呢？】 没看过前情提要的网友们！！！细思极恐！ 【我早就想说了啊，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真假少爷是死敌啊！他们却关系那么好，肯定有更大的敌人，才让他们团结在一起。不然真假少爷成了真兄弟，这事儿你信吗？】 【我作证！我天林的，楼上说的是真的。真少是真血脉吧？还不是被欺负的不要不要的。我们冉董气的要死，直接把他带回天林上班了。】 网友们？？？ 【不对啊，那不是代表真少爷被假少爷排挤出去了吗？是我大晋江的传统剧情没错了。】 【排挤个头！我就是妙言的员工，你以为假少日子好过？真少入赘那个谣言，假少都被黑进下水道了，妙言不仅不替他说话，媒体矩阵也装死不动。董事会还找他问责哦！他被别人黑，自家人找他问责哦！你品！你细品！】 什么！？楚衍那明显被造谣的黑料，还能被董事会问责的？有什么好问责的？你们妙言不能既要楚衍的热度带销量，又嫌他热度太高容易被黑吧？既要又要还要的嘴脸，有些难看了吧？ 大家且没琢磨明白呢，又有人爆料了。 【还有还有，我们天林还有个瓜！就是我听说，当初黑假少爷的那一伙人里，有真少爷的恶心表哥。指路丢娘娘直播间，逼女人喝那种酒的那个！】 网友们再次！！！ 【楼上天林的姐妹你说柳东阳？你说他我可就不困了啊。你们不知道吧，其实柳东阳一直有欺负假少的。从小欺负到大，中学时候还带着人对假少搞过校园暴力，被我们老楚总一家家找上门才解决。我们当年都惊呆了好吗！没见过穷亲戚把本家少爷欺负成那样的，那时候我们就私底下说，小楚总真不是捡来的吗？】 吃瓜吃到这时候，网友们彻底震撼了。 本来真假少爷的瓜就一直疑点重重。首先是为什么家境差距如此之大的两个孩子被掉包，各方面都语焉不详。官方通报是邹映芳主动犯罪，但问题是，邹映芳自己一个刚生了孩子的虚弱产妇，是怎么把孩子掉包的？ 哦，柳青青意外在社区医院附近产子，社区医院条件太差，让邹映芳有可乘之机。 那问题又来了，柳青青一个千金大小姐，出门没保镖的吗？即使意外进入社区医院，从破羊水到生产、再到孩子生下来被掉包，中间至少有10个小时吧？就算一个孕妇出门时居然不带保镖，那10个小时，保镖爬都爬到社区医院了吧？ 邹映芳能作案成功就很离奇，至今妙言连个解释都没有，当大家是傻子呢？ 如果这还不算疑点的话，楚衍身份没暴露之前，可是铁板钉钉的独生子大少爷。独生子大少爷居然在高考前的临门一脚沦落成辍学儿童。难道不荒诞、不搞笑吗？你妙言那么多高管，居然死活顶不过三个月，让你们家独苗苗错失高考。这合理吗？ 更不合理的是，独苗苗楚衍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却一直到真假少爷曝光，他身上竟一点股份没有，纯纯一个白板儿。你当大家没看过电视剧？不知道继承人自带股份的！？ 搞霸凌、毁高考、卡股份，一桩桩一件件被网友扒出来，现在你妙言跟大家说，你之前对真假少爷毫不知情，骗鬼去吧！ 各路分析帖一出，吃瓜群众们出离愤怒了！ 每年高考必上热搜的传统，代表着国人对高考的重视。天大的事，碰到高考也得往后稍稍。因为那是无数平民改变命运的最佳机会、是持续千年的智慧结晶。网友们对毁人高考的事，是绝不能容忍的！ 加上高度敏感的校园霸凌、和云山雾罩的真假少爷谜团。各种阴谋论瞬间铺满了整个互联网。没等妙言反应过来，妙言的官网已经被成千上万的网友冲进来辱骂了。 紧接着，一个更可怕的消息传进了妙言的董事会。 妙言的股票，跌停了。 第137章 余荫消散了 妙言的董事会是万万没想到， 陆家祖孙撕逼那把火竟然烧到了他们头上。 一家企业哪经得起显微镜网友的深扒。何况妙言在楚衍的问题上，可不止不作为，而是颇有些恶毒了。 网友们几万条留言质问， 为什么不让楚衍去高考？ 这个问题， 妙言的董事会没办法回答。为什么？因为不把一个小孩子丢上去卖惨， 又怎能逼得柳洪山的人脉出手阻拦闻九玉？ 那有没有别的办法请动那些门生故旧？有。但把楚衍哄着去当总裁， 是最不费事的。 所以，楚开元尸骨未寒，唯一的独生子就被人因为怕麻烦断了前程。妙言董事会下手太快、太绝， 楚开元的第一秘书当机立断，果断撤离了这个污水潭。只有当时刚转正的闫晓玲傻乎乎的不肯走。那时候的她也还年轻， 察觉到了楚衍的四面楚歌， 又没彻底看清。 以至于两个年轻人人回过神来的时候， 已经是两年后， 楚衍没办法再返回学校了。而高考竞争何其激烈，离校两年再回去考试， 很可能落个两边不靠的下场。 那时候楚衍是唯一的少爷， 既然学历已经丢了， 保住家业就成为唯一的选择。 哪知道， 楚衍竟然是个被掉包的。 身世刚爆出来，楚衍首先遭遇的就是纨绔们的色欲。楚衍只能变强， 再变强， 才能逃脱这被人当做玩物的命运。 可以说， 楚衍一路走来， 艰难坎坷不为外人道。但妙言至始至终都在冷眼旁观。 可现在被放在聚光灯下的，变成了妙言。楚衍拼尽全力的挣扎和妙言袖手旁观的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更何况， 楚衍高考前被哄上总裁位，两年后，好不容易主持了新品研发，却在发布的当口，爆出了真假少爷。两次断人前程，都有妙言的影子。要不是妙言的高层自己是亲历者，换谁也不会相信，他们不是故意的。 会议室里，妙言全体董事在列，却鸦雀无声。 良久，王灿军疲倦的开口：“今天，开盘没多久，又跌停了。” 话音落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股票连续两天跌停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谁也不知道会跌到哪一天是尽头。高考实在过于敏感，真假少爷的流量又大得惊人。现在全网都在传，柳青青独宠堂哥家的侄子，柳东阳才是她心目中真正的继承人。 这个瓜一出，妙言的高端系列的单日销售直接腰斩。因为妙言主要受众的女人们不接受这个结果。那是侯子芳拼下来的家业，凭什么让姓柳的继承？无论从血脉、还是从姓氏，侯东澄才是当之无愧的继承人！ 本来传位给堂侄子是很荒谬的、不可能有人相信的。然而柳青青曾经数次公然为柳东阳训斥楚衍，旁边的人又不是聋子瞎子。柳青青她就是更喜欢侄子。 【还是老柳家的根金贵啊！】 【那可不？老柳家的独苗苗呢，那不得抢个皇位给他继承？】 【亲妈的江山算什么？亲妈也不过是外姓人。外姓人挣来的家业，当然还是得我们独苗苗才有份嘛！没见人家云峰娱乐张总的微博说的，柳董天天骂楚衍不孝顺白眼狼，一天到晚夸侄子听话呢。】 【假少爷这种安安分分的，是跟他们搞校园霸凌的姑侄三观不合哈。】 第153章 【不愿意跟着亲妈搞霸凌，假少爷白眼狼实锤了。】 网络上的嘲讽一句接着一句，比一窝蜂的无脑黑杀伤力强悍的多。楚衍被全网黑的时候，并没有影响妙言销量。因为那种铺天盖地的黑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人带节奏。真正的用户们不一定愿意去帮着吵架，但不会影响他们购买产品。 然而，柳青青这祸害头子一旦被网友盯上，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初董事会为什么昧着良心要把楚衍拎出来挡枪？不就是怕闻九玉不管不顾，把柳青青直接曝光在人前吗？柳东阳羞辱女网友那次，柳青青就差点被扒个底朝天。幸亏楚衍利用真假少爷转移了注意力，才没造成品牌损失。 可雁过留痕，在全民吃瓜的热潮下，当初的物料毫不意外的再次被翻出。柳青青数次校园霸凌的往事直接冲上热搜。加上她打压楚衍、偏宠柳家堂侄子引发的怒火，现在整个舆论场顿时一片讨伐之声。 邹映芳都快被洗白了。 因为网友已经不相信，侯东澄是被人故意掉包的。不然无法解释柳青青为什么放着个学霸儿子不爱，偏偏喜欢个学渣小混混？这根本不合常理！ 反倒是网友脑补的，柳青青故意诱导走投无路的邹映芳进行掉包的想法，更符合大众的认知。 但如此一来，柳青青这位大股东的名声更加臭不可闻。 “我们都不擅长搞营销……”黎世建无力的道，“你们给楚总汇报了吗？他怎么说？” 听到黎世建的话，徐玉屏觉得无比讽刺。楚衍被全网黑的时候，董事会压着她，不准她动用妙言的渠道帮楚衍发声。现在妙言出事了，解决不了了，又想起楚衍这个病人了。在场的诸位大股东，你们能要点脸吗？ 楚衍的几个心腹都不说话，会议室里愈发尴尬。 不知过了多久，郝敬国的手机响了一声。看着望着自己的众人，他摇了摇头：“我刚让人打听了一下，楚总的病房被保镖围起来了，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 黎世建忙问：“谁的保镖？” 郝敬国一脸苦笑：“陆老爷子发的话，楚总的手机信号也已经被掐断了。” 众人呼吸一窒。 如果是苏行人派人守在病房，他们或许还可以钻点空子。但如果是陆老爷子的吩咐，即使有空子，你敢去钻吗？大家也是没想到，陆老爷子跟苏行人吵成那样了，还没忘护着楚衍。 陆老爷子当然不可能忘了楚衍。之前不出手，是在考验楚衍的应对能力。结果没算到楚衍身体太差，弄了个里外不是人。现在，他对楚衍的考验已过，按照他那封建老古董的想法，甭管媳妇儿的本家是姓张还是姓李，嫁进了他们陆家门，就是他们陆家人。 现在陆家的媳妇儿病得七死八活的，你妙言那点破事敢拿去烦他，锤不死你！ 只不过考虑到楚衍毕竟没正式进门，所以老爷子才迂回行事，派保镖断信号。要是已经结了婚的，妙言这么上蹿下跳，他早一爪子拍死了。 那可是苏行人的亲爷爷，护短的暴躁劲儿，绝对一样一样的。 跟楚衍的联络被陆老爷子亲手截断，妙言的董事会终于感到了一丝恐慌。铺天盖地的恶评之下，他们得用怎样的方法，才能力挽狂澜？ 良久，财务总监万铁英重重叹了口气：“办法不是没有……”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望了过来。 “说服柳董，让她把股份分给两个孩子。” 董事会众人：“……”柳青青但凡能讲点道理，他们至于一步错步步错，错到被全网骂个狗血喷头吗？ “不然呢？”万铁英揉着太阳穴，“我没别的办法了。” “徐总，”黎世建看向徐玉屏，“你是搞传媒的，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徐玉屏懒得解释舆论的操控难度，只不轻不重的刺了一句：“闻九玉才是真搞传媒的，你觉得我干得过她？” 提起闻九玉，董事会再次陷入了死寂。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们早已经知道闻九玉背后站的是谁。她跟柳青青有仇就够要命的，还跟楚衍有亲……黎世建暗自扒了扒陆家那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脑袋都要炸了。 这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后悔，不该那么算计楚衍的……其实当时大家努努力，闻九玉未必能突破柳洪山的遗泽。反倒是现在，柳洪山的学生们，恐怕不肯再出手了。 黎世建猜得没错，微信群里，邹主任率先发言：“妙言的破事儿我们管太多次了，这次你们谁爱管谁管，我不管了！” 同门都知道他心里有气，也不好意思计较他的语气不好。而且，邹主任的火气，大家也能理解。 上次楚衍被全网黑，连带几个他负责的国企差点被跟着埋沟里。后来他没少使力，才逼得冯昌旭等人低头道歉。 那时候他就找过妙言，结果妙言反过来说楚衍私自投资别的公司，触及了竞业协议。不追责已经是看在情分上了。说什么如果高管违规不仅不处罚，还不分青红皂白的偏帮，那公司还怎么管？ 这番不要脸的回复，给邹主任气的，那是你们家高管吗？那是你们家少东家！重点是那群纨绔坑的不止楚衍，还有他，还有杨文保、孙庆龙、阎荣生、梁燕青…… 大爷的！你们当初被闻九玉咬得抱头鼠窜的时候，不是我们联合起来帮忙的？现在让你动弹动弹，不愿意了？你不管自家少爷，你得还老子个人情吧！？是老子到手的鸭子飞了！懂吗！？ 邹主任发了脾气之后，六六传媒的胡总也跟着发了言：“我也累了，算了吧。”真以为闻九玉好惹的？强行拦了那么多次，公司被闻九玉盯着挖人，他心里也委屈得很。 “我承认柳老师对我们有恩。我也愿意报恩。”胡总心累的道，“如果是衍衍或者东澄两个孩子有困难了，我有能力我会帮一把。柳青青就算了吧。帮她到底是报恩还是作孽，诸位心里都有数。大家清清白白的干工作，为了个柳青青沾上污点，真的值吗？” 众人沉默。 而且，胡总的话，确实底气十足。楚衍被全网黑的时候，六六传媒是有出手的。不然冯昌旭他们怎么可能跪得那么快？十几家中型企业，没有大家的联手围剿，他们反手弄死楚衍轻而易举。 但大家帮助楚衍理直气壮，楚衍占理，且他对接国企、下沉基层。哪怕不为了报恩，帮他一把都算维护营商环境、是功劳是政绩。强行帮缺了大德的妙言擦屁股算什么？助纣为虐吗？大家还要不要名声了？ 何况万铁英能想到的，在场谁想不到？楚衍和侯东澄哥俩的名声都不错，股份一转，董事长一换，网友天大的气都消了。搞不好楚衍卖个惨，还能冲一波销量呢。 所以他们有什么好帮忙的？大不了妙言倒闭了嘛。那么多优良资产，有的是老板愿意原样收购。完全不影响工人发工资的。至于楚衍和侯东澄哥俩，消息灵通的诸位早打听的清清楚楚。一个被苏行人护着，一个被冉婵娟带走。 那两位青年俊彦靠谱的不能再靠谱了，只要孩子好好的，妙言死不死的关他们屁事。 “柳洪山的余荫……”呱呱总部，29层高楼的落地窗前，闻九玉点燃了一支香烟，发出了一声怅然的叹息，“终于……用到尽头了啊。” 第138章 间歇性合作 “妙言的股票……”陆家老宅里， 陆老爷子跟苏行人在互相掐架的间歇中，突然通起了电话。 “让它跌。”苏行人答得斩钉截铁。 旁边的韩德钰：“……”你们爷孙两个，真是够了。 更让人无语的是， 陆老爷子接着问：“怎么？你打算收购？” “我不收， 我搞it的， 没兴趣搞实业。你收了吧， 逼退黎世建，其余几个不中用的，放在董事会当花瓶也挺好。” 陆老爷子的嘴角抽了抽：“你使唤我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什么叫我使唤你？明明是我把股票砸下去， 让你捡漏好吗。你爱捡不捡，不捡我喊林姨去捡零花。” 陆老爷子噎了噎， 苏行人嘴里的林姨， 正是陆世航的元配林福音。他眼错不见， 这娘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出母慈子孝。 现在林福音提起苏行人， 没一句不好的。陆老爷子心里狂骂，小王八蛋不讲武德！我们爷俩掐架， 你把林家小姐抬出来合适吗？ 现在更好了， 你拿星河的股份勾引林毓民还不够， 又把妙言提溜起来做人情。那可是楚衍的地盘， 一旦楚衍跟林福音利益相关，这盟友不结也得结了。 这一招， 简直比让楚衍认作林家的干儿子还好使， 这小兔崽子借力打力未免用得太熟练了。 偏偏陆老爷子还不好拒绝。老派人最重视什么？最重视的无疑是家和万事兴。 如果林福音能成为妙言的大股东， 无疑对家庭和谐有巨大的帮助。林福音不爱管事， 不会干扰楚衍在董事会的决策；而楚衍呢，是个规矩孩子。赚钱能力挺不错，每年能让林福音分分红。“婆媳”关系能不好吗？ 第154章 “婆媳”关系好了， 楚衍和陆方博的父子关系自然更水到渠成了。 于是陆老爷子憋屈的让了一步：“金融机构那边我会负责，你在舆论场上接着往下打。用力猛些没关系，砸到退市我也能拖起来。” “你收还是林姨收？” “再多嘴一句，我让陆通控股了。” 达到目的的苏行人见好就收，飞快的挂了电话，继续在生意场上跟老爷子干仗去了。 听了个全程的韩德钰：“……”你们可真是亲生的爷俩，一边掐着架，一边没忘了合作占便宜。苏行人这太孙，名至实归了属于。 妙言还完全不知道自己被陆通旗下的金融公司盯上了。陆通的金融公司水平一般，但狙击个妙言还是不在话下的。这群在商圈恶名昭著的秃鹫们，盯上一个目标，便是咬死不松口。配合着网络舆情，一波又一波的节奏，打得妙言毫无招架之力。 甚至连续n个跌停板之后，他们都找不到敌人在哪。 狂跌的不止股票，销售也受到了创建以来最大的打击。有了陆家背书，闻九玉当机立断的出手。无数黑料铺天盖地，经销商们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网络销售节节下跌的同时，线下销售也一败涂地。 市值在疯狂蒸发，妙言的股东们一个个脸色惨白。 “真联系不上楚衍吗？”柳靖再也装不了死，颤声发言。他所有的一切都依托于妙言，一旦妙言破产清算，他将一无所有。更可怕的是，破产一定会涉及审计查账。别人能不能查出什么他不知道，但他自己…… 如果他是楚衍，只要从陆家借个财务…… 种种后果，柳靖不敢深想。原本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了呢？难道妙言就离不得楚衍吗？ 这么想的不止柳靖。其他人也在后悔。楚衍镇在妙言的时候，一切风平浪静。即使偶尔在互联网上有了波折，他都能把波折转化为正面营销。仔细想想，似乎他每一次被黑，都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然后妙言的销量跟着冲上一个台阶。 去年几个月之内，销售额同比翻倍。今年的销售额也十分亮眼，尤其楚衍在全网黑之后翻身的那段时间，他的微博宛如大型广告现场。发什么卖空什么。那时候楚衍一点没小气，私人微博上的广告，哈哈货柜一条、妙言一条。一点都没有厚此薄彼。 然而回过头去看，饶是妙言董事会这群不要脸的，都有了一丝羞愧。哈哈货柜楚衍持股30%，获得利润能直接分红。妙言呢？楚衍拿的还是奖金。甚至，这个奖金，都是去年他自己努力争取到的。 现在，那么好一个总裁因病失联，面对无孔不入的敌人，整个董事会束手无策。 “把柳董叫回来吧。”郝敬国闭眼，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叫回柳青青，并不单纯是把在外逍遥的她揪回来顶缸。而是要联合起来，逼迫她转让股份。再这么被狙击下去，妙言破产，所有人的股份将成为废纸。妙言势头正好，谁舍得这只能下金蛋的母鸡？ 况且，也只有柳青青回来转让股份，他们才可能见到楚衍，才有可能在舆论场上力挽狂澜。 “柳副总。”郝敬国的声音发沉，声含警告，“希望你看清形势，不要搞无谓的小动作。” 柳靖哪敢再搞什么小动作？再搞他就完了！ 董事会以最快的速度达成共识，然后拨通了越洋电话，急招柳青青回国。 妙言的天都要塌了，柳青青在国外还一无所知。听到黎世建的叙述，愕然半晌没有回应。好不容易等她回过神，第一句话却是：“你们到底怎么管的公司啊？” 黎世建都给气笑了：“是我家的公司吗？” “那楚衍呢？” “都说了楚总病了！” “病了就不能管事了吗？楚开元病着的时候，不照样管事？” “所以楚开元才死那么早！”黎世建发飙了，冲着柳青青嘶声大吼，“你少跟我废话，我让你回你必须回！不信你试试！” 黎世建真发飙的时候，柳青青还是怕的。她毕竟在富贵堆里长大，有些常识是知道的。比如说她身为妙言的大股东，却常年滞留在国外。没人计较还好，但凡有人使坏，跑去举报她试图转移国内资产，她就得被请回去配合调查。 而她有没有转移呢？她在国外买的豪宅、豪车、以及大量的奢侈品。真要查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柳青青完全不敢久留，接到电话后，麻溜的带着她的男朋友乔培龙直奔机场，连夜飞回了国。 哪知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儿泄露了她的航班信息，甫一落地，一大群长枪短炮扑了过来，把柳青青吓得连声尖叫。 “柳董，请问网传你早知道楚总不是亲生的，这件事你怎么看？” “听说你很嫌弃自己的亲生儿子，请问是真的吗？” “你真打算越过自家儿子，传位给柳东阳吗？” “网传你家有祖传的暴力基因，所以你和柳东阳都喜欢搞霸凌，你能给个解释吗？” “请问妙言的股票连续跌停7天了，妙言会破产吗？” 记者犀利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数个自拍杆架着的摄像头连接着数个直播间。吃瓜群众霎时呼朋唤友，蜂拥而至。 全网驰名废柴柳青青哪经过如此阵仗，被记者围住后，只知道捂着耳朵尖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问我！” “总裁是楚衍，你们去问楚衍啊！去问他啊！问我干什么！！！” 网友们：“……”因发言过于离谱，大家愣是**沉默了。 【猹娘娘直播间说，假少爷病危好几次，至今住院。柳青青遇事就甩锅给他，不是亲生的实锤了。】 【不是亲生的，也养了二十多年啊，哪怕是条狗呢，都应该养熟了。】 【还是条会养家的狗……】 【这么能养家的狗麻烦给我来一打，谢谢。】 【为什么你们还能心平气和的留言？我光听着她的尖叫，就想弄死她！】 【楼上的姐妹不要激动，你要见到她本人更想弄死。去年真少认祖归宗的那场宴会，她洋洋得意的公然打压两个儿子的模样，搞到全场傻眼。】 【我去，楼上的能去豪门宴会，高端了！】 于是在众人的追问下，那位不知名的邻居爽快的把宴会情况描述了一遍。众人看见柳青青踩完养儿子踩亲儿子，最后养儿子的面子还得靠苏行人撑着，齐齐表示无语。 最后只有个cp粉坚强的说了句【谢谢，磕到了……】 柳青青在尖叫，网友在爆料，线上线下一片混乱。最后还是机场工作人员怕影响正常旅客，才派人把记者赶走。柳青青坐到车上时，已经狼狈的不成样子了。 “守在国内的人是废物吗？明明知道有那么多记者，为什么不派保镖过来！我要他们何用？要他们何用？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被记者围堵了一场的柳青青破口大骂，乔培龙当面陪笑，转身就翻了个白眼。你妈和你老公精挑细选的保镖都被你赶走了，你还想要靠谱的保镖呢？不过柳青青要是不蠢，就没他什么事了。于是乔培龙迅速调整好情绪，哄起了狂躁中的柳青青。 及至柳青青被司机带着抵达第一附属医院附近的酒店，拿到签上了所有股东大名的股份转让书时，乔培龙脸上的笑容终于凝固。 名下股份转给楚衍和侯东澄？ 乔培龙眼里闪过了一丝慌乱，他期冀的看向柳青青，你……会同意吗？ 第139章 女管家 “柳青青到酒店了？”医院附近， 因道路拥堵而缓慢行驶的车里，坐在后座的苏行人正跟人通着电话，“行， 我知道了， 按原计划行事。如有意外， 再电话通知我。”说毕， 他放下手机，淡淡的对司机吩咐，“去特需病房的大楼。” 司机愣了愣， 忍不住问了句：“您不去酒店看看么？” 苏行人好笑：“就妙言那群人，还用我亲自出马？”说着， 他笑容一敛， 不轻不重的点了一句， “在我身边， 你要分得清轻重缓急。” 司机一凛，再不敢多话， 默默的打好方向盘， 向医院的停车场驶去。 病房楼下的小花园里， 楚衍正扶着保镖的胳膊， 努力练习着走路。肺炎是个很常见的病症，但很少有人知道， 转重症之后的肺炎有多么恐怖。呼吸衰竭、视盘水肿、意识障碍、循环系统受累……通通都属于重症肺炎的并发症。 楚衍没倒霉到那种程度， 但将近住了一个月的icu， 反映在身体上的， 首先就是肌肉萎缩。加上他血氧饱和度过低，稍微动弹就头晕目眩。以至于处在康复期的他，基本没办法独立行走。练了好几天， 才能勉强在保镖的保护下，踉踉跄跄的走上几步。 今天的天气很好，阴天却无风，在初夏的时节里显得格外舒适。但楚衍的额头上，汗水一颗颗滑落，狼狈非常。 苏行人远远看见，立刻迈开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楚衍跟前，熟练的一把将人抱起。楚衍只愣了片刻，便用更熟练的动作抱住了苏行人的脖颈。苏行人带伤照顾了他许久，他们早已有了十足的默契。 第155章 “重一些了。”苏行人微微仰起头，笑问，“累不累？” “我不累……”楚衍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苏行人眼下的青色，“你不要太累了……” 苏行人轻笑：“我没事，不用担心。”又问，“今天血氧好点了吗？” 楚衍却没有回答，他垂眸看着苏行人的左肩。手指从他的眼角滑落，搭在了狰狞的伤处，认真的道：“阿行，身体才是你最大的本钱。” 看着楚衍苍白的脸色，苏行人把解释默默咽了回去。楚衍未必不知道他现在所处的局面，更不可能不知道在商场上话语权的争夺有多么激烈。但同样也没谁比楚衍更清楚，身体垮掉意味着什么。妙言如今的混乱，明明白白昭示着他的前功尽弃。 世事多难两全，苏行人有自己的想法，却没必要拂了病人的好意。难得休息，他是来哄男朋友开心的，不是来给男朋友当爹的。因此他从善如流的道：“是有点累了，我们等下一起睡会儿？” “嗯。”楚衍的眼里带上了些许笑意。然后在苏行人拿出手帕时，配合的低下头，让他帮自己擦掉额头和颈间的汗珠。 春花凋落，初夏的花园里浓绿深染。不知名的鸟雀叽叽喳喳，更显出了医院内的十分幽静，与外界的喧嚣形成鲜明的对比。 苏行人的心境，也随着拭去的虚汗，一点点安定下来。他与楚衍从一开始，就相处的格外平和。没有争吵，没有冲突，只有一点点的相互试探与磨合。 于是，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彼此最重要的人。苏行人说不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只知道，无论面对的局面有多么艰难，但只要跟楚衍见见面说说话，他就再次拥有了迎难而上的冷静与勇气。 “好了，我们上楼。”苏行人收好手帕，抬步往住院大楼走去。 哪知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温柔的呼喊：“大少爷。” 苏行人和楚衍齐齐扭头，就见一位约莫六十多岁的中年女性，带着个保镖模样的年轻男人缓步走来。女人穿着一袭香云纱的裙装，上衣是深灰色交领小袄，下身则是银丝暗纹的墨绿色长裙。 楚衍好奇的打量着，明明应该挺贵的打扮，却偏偏透着一股柔和的朴素之感。等女人走到近前时，违和感愈发重了几分。虽然很好看，但……这年头，还有人梳这样的长辫子的吗？ “朱奶奶，”苏行人显然认识来人，率先打了个招呼，又对楚衍介绍，“这是陆家老宅的内管家。姓朱，是早年跟着我奶奶一起来陆家的老员工。过年前你在老宅吃饭那次，她有事请假你没见着，现在认得了。你叫她朱奶奶就好。” 被称作朱奶奶的女人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楚衍利落的喊了声：“朱奶奶好。” “可使不得，衍少爷直接叫我朱阿来或者朱妈就好了呀。”朱阿来说着，又无奈的看向苏行人，“大少爷您自己不守规矩，还带着衍少爷也不守。” 苏行人嗤笑一声：“奶奶，大清亡了。” 朱阿来：“……”又来了又来了。他们家大少爷啊，真是头发丝儿都长着反骨。老规矩老辈分，他是从来不理。 见人打招呼，以他母亲苏媛的年龄为界，比苏媛年长的是伯父伯母，比苏媛年轻的或不熟悉的是叔叔阿姨。年纪再大，不管什么身份，一律爷爷奶奶。什么管家女佣，在他眼里，不存在的。 听听他对自己的介绍，陆家老员工……饶是朱阿来见识多广，也没见过他们这一行从南洋迁回来的世家里，有谁管自梳了辫子的陪嫁丫鬟叫老员工的。 朱阿来是好气又好笑，你们上公立九年义务教育的孩子，社会主义思想教育做得特别到位是吗？ 苏行人要是知道朱阿来的心里所想，保准呵呵她一脸。 他今年才28岁，标准的年纪轻辈分小，对上陆家，他不扛起反帝反封建的大旗，难道还认你陆家那套封建玩法，好端端给自己脑袋上顶无数个爹？想得美哦！ 他苏行人吃财政拨款长大的，标准的共产主义接班人，跟你们老陆家没关系，少登月碰瓷。 作为陆家的内管家，苏行人的脾气，朱阿来再清楚不过。老爷子都吵不过的，她一个做下人的，更没必要对着干。见苏行人抱着楚衍往大楼里走，她快走两步跟上，笑盈盈的道：“老爷子听说衍少爷胃口不好，吩咐我做了些清爽的小菜送过来。” 苏行人早看见保镖拎着的食盒，知道是陆老爷子又来展示他的慈爱了。苏行人对此嗤之以鼻，演技再好，也掩饰不住老爷子那满脸的君臣父子。 苏行人眸光里的厉色一闪而过，有些底线，绝对是寸土不能让的。 不过他与老爷子的对抗，没必要牵扯无辜。何况楚衍的胃口确实特别差，给他换换口味也不错。于是他没说什么，领着朱阿来和保镖回到了病房。 楚衍在外面走了一身汗，却不是热的，而是虚的。虚汗在身上粘得特别难受，刚进病房，他的爪子就扒上了浴室的门沿：“我想先洗澡。” “你不能洗澡。”苏行人想都不想的拒绝了。病人洗澡是大忌，因为热水淋在皮肤上，会加速毛细血管里的血液流动，继而造成心肺负担。楚衍的血氧饱和度本来就很低，随随便便洗澡，那不是找晕的么？ “我用热毛巾给你擦擦。”见楚衍不太高兴，苏行人连忙放软了语气，“擦干净是一样的。” “我都快臭了。”楚衍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委屈。之前躺在床上还好，即使有出汗也不多。这两天练习走路，衣服汗湿了好几身。头发更是次次能拧出水。那味道，别说别人，他自己都快被熏晕了。 “我保证给你擦干净好不好？”苏行人看了看楚衍那已经泛着油光的头发，轻声叹了口气，“头发我给你推了吧。推个短圆寸，那样用毛巾也能擦干净。” 楚衍入院后，本来是剃了头的。只不过又重新长了出来。现在养病，形象不形象的早顾不上了。听到苏行人有解决办法，也就乖乖应了。 很快，苏行人和看护一起，重新把楚衍收拾的干干净净。然而，虚弱到楚衍的程度，哪怕只是擦个澡，对他也是不小的负担。换好干净的衣服后，他已经累得眼皮直打架了。 苏行人把人抱到沙发上，缓了差不多半小时，才又清醒了过来。 朱阿来看得满眼担忧，她曾照顾过重病的师锦云，那时候的师锦云也是同样的虚弱。可楚衍才多大啊？ “朱奶奶，你做了什么吃的？”苏行人问。 朱阿来连忙答道：“鸡蛋粥、焖排骨、还有一小碟子白灼秋葵。”她一边说，一边把保温食盒打开，将清爽的病号餐摆在了茶几上。 苏行人扫了一眼茶几，就把楚衍抱到了自己怀里。朱阿来十分有眼色的站到旁边，拿起勺子喂楚衍喝粥。朱阿来有着丰富的照顾病人的经验，所以她熬的鸡蛋粥不稠不稀，是刚好能不用咀嚼就咽下去的柔软。 楚衍轻松的喝下一口粥，朱阿来又用筷子夹了一小块已经炖脱骨的排骨喂了过去：“排骨很烂，衍少爷您抿一下就化了，不用咬的。” 听到这话，苏行人又看了朱阿来一眼。他去老宅去的少，跟朱阿来并不算熟。印象里朱阿来是温柔和气却处处妥帖的内管家，偌大一座老宅在她手里井井有条。现在看她给楚衍准备的饭食，也是格外的恰到好处。 看来，这些古早的陪嫁丫鬟，是真有两把刷子的。只是可惜，明明能做高管的人才，偏偏困守在家打理内宅。 苏行人默默吐槽，智能家居的大平层不好吗？做什么非要搞个那么大的宅子，浪费人力资源。 不过吐槽归吐槽，朱阿来的手艺真没话说。看着平平无奇的家常菜，楚衍竟是不知不觉的吃完了。只是一顿饭耗尽了楚衍最后的体力，喂到最后两口的时候，他已经闭着眼，几乎要睡着了。 苏行人忍不住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楚衍的脸蛋，顺手给他换了个姿势，让他趴在自己怀里，免得等下又因为喘不上气而惊醒。 病房里重新归于安静，只剩苏行人微垂着温柔的眉眼，一下又一下拍着楚衍后背的微响。 朱阿来一生未婚，她从不信一个男人能给她带来多少好处。与其去夫家做牛做马，不如跟着自家小姐，倒还能捞一份来自姑爷家的敬重。但此时此刻，她看着苏行人一举一动间的柔情，心里竟有了一丝轻微的触动。 她家小姐跟姑爷也算恩爱了一辈子，可他们真的有如此……朱阿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是夫妻常见的甜蜜与亲昵，而是一种……超脱于欲望之外的……依赖与温存。 以至于楚衍那本该憔悴至极的面容，也因此刻的氛围，显出了一分恬静柔和。 这一瞬间，朱阿来似乎有点明白，苏行人对老爷子的怒意源自何处了。 “朱奶奶。”苏行人忽然出声。 朱阿来立刻回神：“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第156章 “不该是我问你……”苏行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朱阿来，“老爷子派你过来，有什么吩咐吗？” 第140章 巴掌 朱阿来：“……”苏行人一开口， 刚才的安宁平和荡然无存，朱阿来十分无奈，“大少爷， 老爷子是真关心衍少爷……”言外之意， 没必要对老人家那么大敌意。 苏行人呵呵。他重伤未痊愈， 他未婚夫重病住院， 这种时候给他找麻烦捅刀的，不可能有好东西。他能没敌意？ 但朱阿来也确实带着任务来的，她柔声道：“老爷子只是觉得……您两头跑太累了。您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呢。” 苏行人都给气笑了：“我为什么这么累， 他心里没点数？” 这话可不好接。朱阿来火速换了个角度，她看了眼楚衍， 意有所指的道：“可最近， 您不只忙自己的事， 不是么？” 苏行人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他最近最忙的， 正是对妙言的狙击。而这，是绝不能让楚衍知道的。倒不是怕楚衍不理解， 而是不想让楚衍跟着操心。楚衍需要静养， 这个静， 不止是环境的安静， 更有内心的平静。 苏行人不允许有任何人打搅楚衍养病，楚衍的亲妈都不行。 朱阿来更无奈了， 只好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 衍少爷这边您可以全权交给我。我有照顾病人的经验， 更有这个时间。免得您来回跑， 您还贫着血呢。” 苏行人讽刺道：“怎么？老爷子昨天夜里翻个身，突然梦中惊醒，开始心疼我了？” “看您说的， 老爷子一直以来，最疼的就是您呀。” “好意心领了。”面对陆老爷子的示好，苏行人毫不动容。无非是胡萝卜加大棒的招数而已。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就是朱阿来的身份了。 她是陆家从南洋带回来的老人，一定程度能代表老爷子，也就一定程度能对外彰显他在陆家超然的地位——其余几个私生子，可不配让这位老人伺候。 但苏行人对如此体面嗤之以鼻，跟他玩什么花里胡哨的？豪门铁律，钱在哪爱就在哪。老爷子真重视他，何必来这些虚的？直接给股份不好吗？ 他又不是那些对着陆家摇尾乞怜的废物，需要这份体面来维持在家族里的地位。未来永远属于科技，他拼尽全力修出来的双硕士，就为了接点工程项目？看他像那么安分的人吗。 那无非是因为自己出身贫寒，需要快速积累资金选择的短期目标罢了。 换言之，即使他不是陆家子孙，他将来照样能在商圈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陆老爷子强压不成又来怀柔，可真是小瞧他了。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利益寄托在陆家的“亲情”幻梦之中。他现在的态度明明白白，继承人可以当，但让他乖乖巧巧的给陆家当孙子，绝对不可能！ 观念的冲突，几乎是不可调和的。它不像利益冲突，有各退一步的可能。陆老爷子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点，才想着是不是把朱阿来派过来，先摆平楚衍，让楚衍去软化苏行人的态度。这也是妙言事件上，陆老爷子愿意出手的主要原因。 哪知朱阿来还没跟楚衍说上话，她就被苏行人请出门了。 朱阿来：“……”她下次趁苏行人不在的时候来，苏行人会炸吗？想着苏行人的脾气，朱阿来打了个哆嗦，不敢随意作死，只好老老实实的先回去汇报了。 短暂的交锋并没吵醒楚衍，苏行人看着楚衍睡沉了，便把人挪回了病床上，自己也在旁边的沙发上躺下休息。最近他一面应对老爷子的打压，一面全方位狙击妙言，实在累得不行。要不是听说柳青青准备回国，担心妙言干扰到楚衍，他今天也不会特意赶到医院里来。 不过现在楚衍睡着，他倒是可以跟着睡会儿了。 哪知病房里的两口子睡得香，外面却已经彻底炸锅了！ 最近珠城商圈最热闹的，无疑是知名网红公司妙言股票连续跌停的大瓜。 手握媒体渠道的陆家出手，妙言的股东有一个算一个，被扒得底裤都不剩。别的股东还好，虽然各有各的毛病，为人也算不得仗义，但属于商人的常规操作，引不起大众的兴趣。 唯有柳靖和柳青青兄妹，那是一瓜接着一瓜，从校园霸凌到醉酒飙车、再从酗酒**到聚众**，真是除了毒，垃圾纨绔们该有的，这兄妹俩差不多都安排上了。直把满地乱窜的猹撑得直叫唤。 愣是把侯子芳两口子一辈子做慈善积累的好印象，败了个一干二净。尤其是柳靖那副老柳家唯一太子的嘴脸，让网友们不禁怀疑，柳洪山真有传说中的那么憨厚无私吗？他真的没嫉妒过妻子、没故意把女儿养废吗？ 不然，柳青青何以如此亲近堂兄，而柳靖又有什么资格肖想堂婶的家业呢？ 柳洪山已逝，网友的质问无人能答。所以今天柳青青回国，瞬间引爆了舆论。 记者们一路尾随柳青青到酒店，奈何酒店管理严格，记者被挡在了门外，弄得吃瓜群众们郁闷非常。 但大家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闻九玉的直播间突然亮起。设置了特别关注的网友们当即精神一震，火速抵达。 论吃瓜，他们猹娘娘才是最专业的！ 闻九玉也不负众望，刚对着直播间的瓜友们比了个嘘声，直播间内顿时传出了刺耳的尖叫。 “凭什么给20%！”女人的声音里，是满满的狂躁，“我总共才51%的股份，一个儿子给20%，哈！哈哈哈哈！”女人显然被气笑了，“你们到底收了楚衍那杂种多少好处？敢来跑到我面前搞敲诈勒索！？” 吃瓜网友们？？？说话的是柳青青？不是，你等会儿，张嘴就骂你们总裁杂种合适吗？ 没等网友们反应过来，高亢的女声再次传来。 “早知道我当年就掐死他个祸害了！” “省得今天你们借着他来跟我耀武扬威！！！” 网友们再也忍不住，纷纷开始发言。 【emmm这是柳青青，声音好尖啊我天！】 【我勒个去，猹娘娘你在直播什么啊？你在酒店也有间谍的吗？窃听合法吗？】 【你管合法不合法，重点是柳青青的话几个意思？她果然早知道楚衍的身份了对吧？】 【我也觉得，不然她不会这样说话啊。】 【我去！太恶心了！太恶心了！所以他们不让假少爷高考果然故意的！】 【叫什么假少爷啊，真怨种还差不多。】 看着网友们一秒被带偏的节奏，闻九玉彻底对柳青青简直服气了，这拉仇恨的水准，一般人真的没有。 好在酒店里的对话还在继续，很快黎世建就打断了柳青青车轱辘式的抱怨：“够了，说话前动动脑子！外界已经怀疑真假少爷掉包的事有内情了！” “我也很怀疑。”同样在酒店的侯东澄突然插话，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柳青青，“不然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那么恨我们。” “住口！”柳青青狠狠瞪了侯东澄一眼，“我没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儿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闻九玉：“……”看了眼弹幕，很好，网友们误会的更深了。闻九玉惆怅了，当年要不是她亲自送的柳青青去医院，她都要信了啊。 “好了，不要吵！”股票都要跌到退市了，黎世建的火气并不比柳青青小，他强压着怒火，“今天是来商量股份的，不是来吵架的。如果你们不想自己手里的股票变成一张废纸，就最好冷静情绪，认认真真的就事论事，否则神仙也救不了大家！” “废纸就废纸～”冉婵娟的声音懒洋洋的传了出来，“我冉家的家底不厚，不过养老公孩子还是不在话下的。反正你们柳家也没养过东澄一天，户口都没迁进去的。要不今天索性一刀两断得了。省的我拼死拼活生的孩子，还要分你们家一个。我冉家又不是养不起。” 妙言股东们：“……” “哦对了，忘了说。”冉婵娟继续放雷，“苏行人也是这个意思。你们柳家虽然养了楚衍一场，但楚衍为了妙言放弃高考，在最危急的时候牢牢守住了妙言、并把销售额翻了一倍还多。这养恩也差不多算还清了。所以楚衍他带走了，你们妙言爱咋咋地吧。” “放他的狗屁！”柳青青那发育不全的小脑袋瓜子，带节奏一带一个准。冉婵娟几句话一说，她又双叒叕忘了今天的目的，扯着嗓子就骂，“忘恩负义的狗杂种，没有妙言他早死八辈子了！当我稀罕他？他矫情什么？跟我玩儿以退为进？他不想认我们家，他改姓啊！跑去跟男人卖屁股的贱货，他回来才是脏了我柳家大门！” 网友们？？？ 网友们又又又又被噎了！ 谢邀，我们吃瓜的都知道苏行人和楚衍是真爱，陆老爷子为此棒打鸳鸯，你个当妈的一口一个卖屁股的，骂得未免也太难听了吧？ “闭嘴！闭嘴！”侯东澄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蹭地从座位上站起，双手紧握成拳，冲着柳青青吼道，“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你是生了他还是养了他？你一个靠着父母余荫的寄生虫，你凭什么那样说他！” 第157章 侯东澄指着柳青青脖子喊，“你戴的项链都是他赚来的钱给你拍的，忘恩负义的是你，你才是狗东西！你才脏了柳家的大门！” “你再说一遍！？”柳青青也气的站起，冲着侯东澄厉声怒骂，“野狗一样长大的泥腿子，邹映芳那贱人喂屎长大的贱货，没有老娘生你下来，你真当自己配站在这里！？” “你敢骂我妈！！！”侯东澄出离愤怒了，“柳青青，你再骂一句，别怪我打女人！” “啪！”侯东澄话音未落，清脆的巴掌响起，全场蓦地一静。 随即，就见冉婵娟收回手，从容道：“没事，我是女人，我来打。” 第141章 意外的爆料 【冉懂流弊！流弊！！！从此我就是冉姐姐的粉了！】 【我一个箭步垂直入坑！！！】 【打的好！柳青青的嘴太脏了！】 【什么年代了！还一口一个泥腿子。大清亡了100年， 没人通知她吗？】 【她妈也不过是个卖草纸的，又比邹映芳那个卖小龙虾的高贵到哪里去。】 【她好恶心啊，我感觉真少都要气疯了。】 【还好假少没听见， 不然估计他也要疯了。那么努力搞营销， 结果到柳青青嘴里一口一个杂种的。就算不是亲儿子， 也是你们家总裁吧， 对打工人能不能有点尊重了！】 【嗤，剥削阶级不都这么个鸟样吗？】 柳青青拉仇恨的本事堪称一绝，总共没几句话， 恨不能把全天下人都得罪了。妙言做的是大众市场，而所谓大众， 无非是打工的、摆摊的、种地的。柳青青字里行间的傲慢， 别说普通大众了， 就算呱呱直播的高管们， 也感到了十分的不适。 呱呱直播间内百多万吃瓜网友，总有几个脾气大的， 立刻就把柳青青的狂言片段传遍了网络。 酒店里的众人还浑然不知外界风云， 被扇了巴掌的柳青青更是当场发了狂。踩着高跟鞋对着冉婵娟冲了过去， 却被侯东澄轻巧挡住。被抓了个动弹不得的柳青青无能狂怒， 嘴里的脏话顿时倾斜而出。正着急上火的妙言的股东们，一个个听得脸都气紫了。 开局如此不顺， 等下的股份怎么谈？ 没等股东们想好调解方案， 房间内的手机忽然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众人心里一咯噔， 连忙接起电话。 “黎董不好了！柳青青上热搜了！” “王总……你们酒店有窃听的， 柳青青的咆哮全被闻九玉直播出去了，现在网友在喊着退货。” “万总、万总不好了！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涌进来一大群人申请电子发票， 这是要抵制我们公司啊。” 财务总监万铁英脸色一变！开发票是前几年粉圈对企业搞抵制的一种方式，在纸质发票时代，确实能对公司财务造成很大影响，所以效果立竿见影。但现在更新成电子发票之后，这种威胁已经不复存在。但是，这仍然象征着消费者的极大不满。 接着电话的股东们面面相觑。随即，郝敬国一阵风似的冲到门口，拉开了房门。出人意料的，走廊上除了各自的保镖之外，竟然没有外人。 “找摄像头，找窃听器！！！”郝敬国着急忙慌的大吼，“快！” 保镖们飞快跑了进来，然而设备打开，却完全没有蓝牙的踪影，更没有传说中的窃听器。房间内乱成了一团，唯有冉婵娟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柳青青的录音在飞速传播，下午股市刚开盘，妙言的股票率先跌到谷底。紧接着，各供应商的电话蜂拥而至。如此庞大的负面舆情，没有一个供应商敢大量拿货。网络时代，一个品牌可以一夜起高楼，也同样能一夜崩塌至灰飞烟灭。 接到各自秘书的紧急汇报，妙言的股东们差点疯了！ 尤其是黎世建，纵然他有太多私心、纵然他因年纪大懒得管闲事所以只想着粉饰太平。然而，妙言的的确确是他的心血。是他一根一根冰棍积累的家底，一点一点构建出来的事业。 草创之初的日日夜夜，被国外品牌围剿时的殚尽竭虑，市场浪潮下的步步为营……所有人拼尽了全力，才让妙言在偌大的市场有了姓名。物美价廉、国货之光，这是他们经营几十年才从百姓心里得到的认可。 可这一切，在今天全毁了！全毁了！！！ “柳青青你个混账！！！”黎世建撕心裂肺的咆哮，“你非要弄死妙言！弄死你妈一辈子的心血是不是！？是不是！！！” “侯子芳倒八辈子血霉才生下你个畜牲！！！” “不孝不慈、丧尽天良的畜牲！早知道如此，你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该掐死了你！” “你才他妈是杂种！你们姓柳的全家都是杂种！！！” “柳洪山臭不要脸，上市时死乞白赖的要给柳靖2%的股份！你们兄妹更不要脸！你们姓柳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从今天起，我跟你们姓柳的没完！！！” 轰！黎世建的暴怒之言，又一次掀起了舆论的海啸。 外人从没听说过的秘辛猝不及防的暴露在了人前，别说吃瓜网友了，冉婵娟都惊呆了！什么？柳靖的股份竟然是柳洪山要求给的！？ 好家伙！网友们直呼好家伙！还以为你柳洪山一生慈善多么思想先进。没想到，吃着老婆挣来的软饭，还是没忘了老柳家那条根啊！ 作为一个专做女性市场的企业，如此猛料爆出，不仅让柳洪山的形象崩塌，更是对妙言信誉的彻底摧毁。原本照顾照顾本家子侄并不算错，但柳靖与柳青青已然积累的太多负面新闻，黎世建的咆哮，就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哪怕只是小小的一根草，也让柳洪山的一生积累轰然倒塌！ 【我算知道柳东阳为什么那么嚣张了。】 【换我我也嚣张啊，钦定太子呢。】 【所以，柳青青不肯把股份分给儿子，不会是真打算留给侄子的吧？】 【听听柳青青对两个儿子的评价，细思极恐啊！】 【所以问题来了，真假少爷真是被邹映芳掉包的吗？我怎么感觉不信呢？】 【不信＋1】 【该不会是柳洪山动的手吧？故意换个病孩子回来，死了刚好给柳东阳腾位置。】 【！！！楼上思路打开了！】 【那楚开元知道吗？】 【侯子芳和楚开元应该不知道。我是柳家邻居，楚衍小时候数次病危，都是侯子芳和楚开元衣不解带的照顾。侯子芳后来身体垮的那么快，跟她一把年纪熬油一样照顾孙子脱不开关系。】 【天啊！那侯子芳也太可怜了吧？】 【对了，再爆个料。楚衍生病，柳青青从来不管。楚衍都下病危了，她还在泡吧。我妈特别看不惯她，说她不配当妈。】 吃瓜网友们又一次惊呆了！ 楚衍的过往不是机密，和韵风华连独栋带联排，住了不少户人家。加上又都是有家底的，家里养着三五个保姆七八个保镖的比比皆是。谁家有点风吹草动的，很容易传遍小区。何况楚衍的过往并不是机密。别说同小区的邻居了，他的同学都清清楚楚。 爆料一个接着一个，几个小时内，柳洪山和柳青青父女已然黑成了锅底。幸亏闻九玉那个**头子，在直播间内拼命给侯子芳喊冤，才勉强稳住了妙言最后一丝企业形象。否则今天光是退货的，都足以让妙言的资金链崩断。 柳洪山的学生们一个个脸色难看至极。他们受惠于柳洪山夫妻，也多次接触过二老，当然知道柳洪山的为人。然而在铺天盖地的阴谋论之下，他们的解释何其苍白？ 尤其是当网友爆料到楚开元入赘之时，柳洪山所有的学生都彻底闭嘴了。柳青青并非良配，柳洪山夫妻对不起楚开元是实情。大家都是同门，楚开元这辈子受了多少委屈，大家心知肚明。 柳青青的嘴巴毒得难以想象。一口一个小叫花子，动不动就叱骂楚开元让他滚出柳家。虽然楚开元从不惯着柳青青，柳青青敢骂，他就敢对骂。除了没动手，柳青青没少被他收拾。 可楚开元一身才学，同门遍地。他独立出去，上哪赚不到一份家业？如果不是因为柳洪山救过他命，不是因为儿子是妙言未来的继承人，他犯得着受这份气？可谁能想到，恩师早逝，儿子被掉包，他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太惨了！实在太惨了！ 别说网友，就是柳洪山的学生们，都忍不住怀疑，孩子真不是柳家故意掉包的吗？不然太多的事解释不通了。 同学群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外界舆论沸反盈天，群内却无一人肯说话。能说什么呢？曾经师徒如父子的佳话成为了硕大的笑话。群里谁又是没有竞争对手、没有仇家的？不论爆料真假，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抬头。 何况柳洪山人死灯灭，谁能替他证明他当年不是主谋？ 噩耗一个接一个的传来，重击之下，黎世建旧疾复发，直接晕倒在酒店。股份谈判是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股东们只能狂奔回妙言，试图挽大厦于将倾。 第158章 妙言的人呼啦啦的散的一干二净，没一个人想起沉默坐在沙发上的侯东澄。 “走吧，去病房那边看看衍衍。”冉婵娟起身，拉了拉侯东澄的胳膊。 侯东澄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里的情绪，跟着站了起来。两人并肩走到门外，恰好撞见隔壁开门。完全陌生的一男一女心虚的看了眼侯东澄，飞快的跑了。 侯东澄愕然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爆的料！？” 冉婵娟一时语塞，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前因后果。谁能想到啊，苏行人只不过指挥闫晓玲故意诱导黎世建订个医院附近的酒店，然后派人蹲在隔壁听墙角，好进一步在舆论上狙一狙妙言，顺便给楚衍造势，让他在继承股份上更顺理成章一点。 可柳青青一顿操作猛如虎，之前配合着教唆黎世建来酒店谈判的冉婵娟也表示很意外好吗！天都要塌了，柳青青第一反应竟然是骂楚衍杂种……这要不是亲身经历，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看看她手机里苏行人发来的那一排问号，可见始作俑者都是懵逼的。苏行人只想让妙言糊，柳青青是想让妙言死啊！别介！那可是他老婆的嫁妆，搞死了他怎么跟楚衍交代？ 一觉醒来的苏行人简直麻了，请问现在妙言怎么救？在线等，挺急的！ 第142章 各方压力 “酒店隔音……这么差的吗？”对两个黑心连襟一无所知的侯东澄曲起手指敲了敲墙壁， 咚咚咚的响声昭示着墙体的到底单薄到了什么程度。 冉婵娟：“……”怎么说呢，这里就充分体现了生活经验的重要性了。不是苏行人提醒，她这样的富家小姐， 一辈子都不知道三甲医院边上的酒店有多么水。外表看着金碧辉煌， 里面却是一片泡污， 简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典范。 所以只要黎世建想迅速搞定柳青青， 就必然会掉进苏行人的陷阱里。苏行人只需要派人率先在隔壁订个房间，就能光明正大的听墙角。这甚至是没有任何法律风险的。人家小情侣在房间约会，跟偶像闻九玉连麦聊天， 你隔壁声音那么大怪他们咯？ 他们还觉得你妙言的人打扰人家的偶像见面会了呢！ 但苏行人也确实没想到，柳青青上来就给他来了个王炸。不是， 你柳青青回国之前， 都不在网上看看舆论、不打个电话问问妙言现在的惨烈状况的吗？但凡黎世建还有别的办法， 也不会逼着您老回国分股份啊！ “派人警告柳青青， 让她立刻吐出股份，转移视线。”苏行人走出病房， 对自己的特助谭立铮吩咐道， “通知林姨， 准备接触黎世建， 尽快启动收购程序。” “如果柳青青不同意呢？”谭立铮问。 “那就去找乔培龙。”苏行人神色漠然，“告诉他， 不想死就老老实实配合。” 谭立铮愣了愣， 不由压低了声音：“您……有他的把柄？” 苏行人嗤笑了一声， 却没回答。把柄？那可多了去了。乔培龙什么出身， 别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陆林武的死，就跟他背后的势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陆老爷子， 陆老爷子能当场爆炸。即使一时收拾不了那庞大的地下势力，弄死你一个乔培龙不是轻轻松松？ 何况……苏行人目光一凝，柳青青的狂躁来得太没根由，她在国外这段时间，该不会是…… 想到此处，苏行人果断挂断了跟谭立铮的通话，拨通了韩德钰的手机。 “韩爷爷，麻烦你加强楚衍身边的安保，派人全面接管他的衣食住行。” 韩德钰声音一沉：“出了什么事？” “我怀疑柳青青嗑。药了。” 陆家人被这玩意连续坑了两次，对嗑。药高度敏感。听到苏行人的话，韩德钰就是眼皮一跳：“哪来的？” 苏行人顿了顿，还是把对乔培龙的怀疑咽了下去：“不知道，她在国外呆得太久，一时查不出来。” 嗑。药是陆家绝对的禁忌。韩德钰不敢大意，当即调集人手，往医院派去。与此同时，楚衍入口的所有东西，将全部交由陆家老宅的厨房负责。务必保证他食物的来源绝对安全。 楚衍仍在安睡，外面已然乱成了一团。 热搜一口气爆了三个，压得各路明星都不敢冒头。舆论场上更是就真假少爷的掉包事件，撕了个天昏地暗。 有人咬死了是阴谋，但也有人觉得过于扯蛋坚决不肯相信。又有吃瓜网友的乱入，讨论赘婿的地位、跨阶级婚姻的利弊、以及女权人士就嫁娶问题的研讨。各路大v畅所欲言，热闹得宛如过年。 只有妙言的情况愈发糟糕。 “又一家供应商退货了。”离职报告都已经打好了的唐志勤心里简直日了狗，在妙言的最后一个月，也能如此刺激，草！柳靖真是坑死他了。 大股东王灿军揉着太阳穴道：“黎董还没醒吗？” “嗯，仍在昏迷。”徐玉屏答道。 王灿军又问另一个大股东郝敬国：“你真联系不上楚总吗？通过陆家也联系不上？” 郝敬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与陆家的亲缘已经很远，他母亲亲自出马，却被保镖拦在了门外，楚衍的手机更是直接关机。现在别说他们，连在柳家干了一辈子的赵巧萍都见不着人，饭都送不进去。 柳靖骂了句娘：“有必要这么防着我们吗？” 众人没好气的瞪了柳靖一眼，苏行人如此严防死守是什么原因，你姓柳的心里没点数？ “账上的资金不多了。”万铁英又平地扔出个惊雷。把整个会议室里的股东们炸得一抖。 实业难做，难就难在它的环环相扣。产线是轻易不能停的，每次停产与重启，都能要了企业的半条命。而产线不停，销售就不能停。采购、生产、销售，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很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破产清算就在眼前。 在场诸位想想妙言破产的后果，齐齐打了个寒战。他们这把年纪，难道能指望什么事业第二春？实业现在是什么惨状，他们比谁都清楚。没见唐志勤被楚衍排挤成那样，还咬着牙硬顶到现在，勉强找到下家之后，才提出的离职吗？ 在场所有人的美好生活，全在妙言。 尤其楚衍在营销上发威之后，他们着实过了一段舒坦日子。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好不容易跟在楚衍身后大吃大喝，现在告诉他们，妙言不行了，他们现金流马上要断了。这不是噩梦是什么？ 郝敬国还好，背靠陆家，自家企业勉强凑活。王灿军家的商超本来就只剩一口气，全靠妙言这边的现金流苦苦维持。一旦妙言破产，他家就彻底没戏了。 高管们更不用提，他们的家底，还不如股东们厚实呢。 会议室里的股东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不知过了多久，王灿军忍不住嘶吼出声：“柳青青还没松口吗？她是想拖着所有人一起死？” 柳家别墅内，柳青青的脸色并不比股东们好看。乔培龙刚给她讲了个故事。故事发生在越省，一家做饰品的中小企业因为舆情处理不当，资金链猝不及防的崩断，企业迅速破产。而造成舆情的那位纨绔少爷，活生生的被人挑断四肢并砸碎了生殖。器官。 其惨状，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寒毛直立。 “青青姐，”乔培龙忧心忡忡，“妙言是做实业的，上下游关联的企业太多了。一旦破产，那些被牵连的人，是真的会报复的。” “谁、谁让那个姓林的半夜在外游荡，不然……不然哪会被人悄无声息的盖了麻袋。”柳青青的话很硬，但颤抖的语气已经暴露了她的慌张。 慌张的可不止柳青青，乔培龙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底子竟然被苏行人扒了个清清楚楚。他倒不怕人知道自己是拆白党，有钱人圈子里，他这样骗点钱财的人多去了。外围公开叫价的比比皆是，他谈个恋爱怎么了？ 然而，他另一重身份，是绝不能让陆家知道的。国家对违禁品的打击如此严厉，陆林武是怎么磕到药的，现在还没完全彻查清楚。一旦陆家发现他与背后的势力有牵扯，陆家绝对会咬死他不放。 他只是想搞点钱而已，可不想跟陆家对上。 谭立铮的一个电话，把乔培龙吓了个魂飞魄散。所以他现在拼了命的游说柳青青，生怕完不成任务，他就要被苏行人送到陆家手里。他心里不禁庆幸，发现他身份的是苏行人。这帮人争家产争得你死我活，应该没兴趣帮陆林武报仇。 但乔培龙却不知道，韩德钰在得知柳青青疑似嗑药的瞬间，就已经火速联络警方，布下天罗地网盯死他了。之所以按兵不动，不过是认为抓个小喽啰没意义，他们要放长线钓大鱼。 网上的讨伐还在继续，柳青青越发暴躁。 “这帮人脑子有病吗？我没事换自己的儿子干什么！” “柳东阳是比楚衍讨喜，但是我凭什么把股份给他？股份是我的！我谁也不给！谁也不给！！！” 第159章 “青青姐……”乔培龙艰难的劝说着，“一旦妙言抗不过破产，股票会变废纸的。没了股票分红……我愿意陪着你过普通日子，可我不忍心看你不开心啊。” “难道我把股票给出去，我就有好日子过了？”一旦涉及自己的利益，柳青青比谁都清醒，“如果股票被分走，谁还会给我钱花？楚衍会给吗？侯东澄会给吗？黎世建说什么留下5%的股份吃分红，5%够干屁的！” “但是你不给的话，5%都保不住了。”乔培龙自身难保，语气也有些着急了，“你还看不清楚吗？现在不是网友在自发围剿你，是苏行人和冉婵娟联手了！” 柳青青的叫嚷戛然而止。 “他们一个背靠陆家，一个是冉家的当家。”乔培龙咬牙，“哪个是我们惹得起的！？” 乔培龙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陪着柳青青出国住了几个月，国内竟然风云变幻到了现在的地步。苏行人和楚衍的瓜他不是没吃，可谁能想到那特么是真的啊！更没人想到冉家大小姐夺权竟然如此顺利，手起刀落的就把亲爹赶下了台。 这两个人有一个算计妙言都够恐怖的了，两个人一起上，区区妙言，不被生吞活剥了才怪。何况妙言一屁股的污水。乔培龙自问自己是个纯骗钱的从来不讲良心，但楚衍被黑成锅底妙言竟然真不管的？没有妙言率先的过河拆桥，又怎么可能引发后续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乔培龙的心态都要崩了。好不容易找的冤大头马上就要变穷逼，他上哪再去找个柳青青这样好骗的傻逼。一旦股份分了出去，断的可不止柳青青的财路，还有他的。柳青青手里的资产大头他还没摸到呢，区区一些高定和珠宝算个屁。 被乔培龙一顿抢白的柳青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虽然脑子空空，倒也不至于蠢到完全看不清形势。妙言不过是个中型企业，几个纨绔都差点把总裁楚衍逼到绝境，何况陆冉两家联合围剿。柳青青只是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就在柳青青万分纠结时，又一条噩耗传了过来。 “青青，”柳靖疲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黎世建准备抛售股票了。” 第143章 股权分配 大股东准备套现跑路的消息， 传到股市上又是一阵轩然大波。次日刚开盘，妙言股票再度跌停。 【这一幕……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啊……】 【眼熟＋1】 【楼上求科普。】 【就是前年有一家公司叫琇莹饰品，也是家长不做人， 有人劝说把股票转移给大小姐挽救企业。但当家人重男轻女死活不肯转， 然后公司直接寄了。】 【？？？】 【楼上姐妹展开说说……】 【嗐， 你们自己去搜关键词。现在的重点是， 柳青青还没有动静吗？】 【没有，据说关在家里谁也不见。】 【别介，我手里还有妙言的股票， 可别把我套牢了啊！】 【套牢不可怕，可怕是破产退市。】 【不至于吧， 不是听说有人接盘了吗】 【接了黎世建的没用啊， 他才17%。而且又不是他闹出来的事。所以问题还在柳青青。她一天不吐股份， 妙言就一直陷在负面舆情里。一狙一个准。】 【最要命的是妙言做的女性市场。隔房侄子联合内鬼谋害老侯董的家业， 但凡姓柳的拿着股份，这事儿就没法交代。】 【所以真少真的是柳洪山故意掉包的吗？】 【那谁知道。】 【你们黑柳洪山的够了， 他老人家一生慈善， 留点口德吧！】 【呵呵， 他一个穷教书的， 没有侯子芳给钱，他做个屁的慈善， 拿着老婆的钱买名声， 还要算计老婆的血脉。我呸！鸡贼男形象跃然纸上了属于。】 【别胡说好不好！你们根本不认识他， 只知道跟风黑， 脑残吧你。】 【哟，楼上柳家人？被戳中心思破防了？别人家的家业别肖想这件事对你们很难吗？】 几句话功夫，网友们又吵成了一片。舆论仍在持续发酵， 越来越多的人冲进来吃瓜。在真假少爷超级ip加持下，各路明星这几天连热搜都懒得买了。甚至有个别不稳重的，还跟着网友一起吃起了瓜。狗仔们更是对几个当事人进行了围追堵截。 只可惜冉婵娟反应太快，发现苗头不对，先果断把侯东澄送进了楚衍的病房。记者们再大的本事，也不敢随意乱闯医院。三甲医院的特需病房，鬼知道里面住了哪尊大佛。 至于冉婵娟，她的天林电子也不是谁都能闯的。独立的园区，严密的安保。在她自己的地盘上，想堵到她根本不可能。 苏行人就更别提了，这货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压根逮不到人。 明明有大新闻却挖不到，狗仔们哪能忍？最后大家一合计，齐齐冲向了和韵风华。作为一个老小区，和韵风华纵然也有着不错的安保，但实在挡不住狗仔的神通广大。 尤其是隔着花园的联排别墅那边，更加漏洞百出。柳靖和柳青青兄妹分别被堵在家里，长枪短炮之下，半步都出不了家门。 “所以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病房里，楚衍问询着侯东澄。 “我不知道。”侯东澄低垂着头，一问三不知。事情发展过于迅猛，早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何况冉婵娟和苏行人对他基本从头瞒到尾。倒不是对他人品的不信任，而是怕他过于单纯，被人套了话，破坏了计划。 楚衍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他知道的信息比侯东澄更少，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苏行人祖孙斗法，却把妙言卷进了争端里。他倒不在乎柳青青和股东们的死活，从楚开元亡故至今，他与诸位“长辈”再多的情分，也在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冷漠中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只是，他对妙言本身是有感情的。他在妙言的厂区长大，厂区里的角角落落，都有着他幼小时候的美好回忆。那些工人们，或许各有各的小算盘，但对上他时，永远的慈祥和气。 楚衍至今都记得，自己在厂区的石阶上晃荡着小腿，不知名的奶奶一口一口的喂他吃的糖水毛桃，很廉价却也很甜。 如果妙言保不住……楚衍的心脏猛地一抽，三代人的心血，两千员工的生计……他不接受这个结果！ “哥哥，我想出院。” “别想了，你出不去。”侯东澄拍了拍楚衍的脑袋，安抚道，“妙言应该不会有事，你放心吧。” “你能确定吗？”楚衍问。他不想怀疑苏行人，但马有失蹄，谁也不敢保证多方狙击之下，妙言会不会破产。即使有人兜底，失去的企业名誉又该怎么挽回？很多时候，用户买的就是这份信任、这份情怀。 一旦大众把产品和恶心的感觉绑定在一起，这个品牌就彻底完了。 “但是，你出院也没有用啊。”侯东澄苦笑，“大众讨厌爷爷，讨厌柳靖、讨厌柳青青。所以柳青青不松口，即使你顶着病体去卖惨，又有什么用？” 大股东不是小喽啰，大股东本身就代表着企业。在真假少爷刚曝光时，侯子芳的好名声已经被柳青青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纵然有人同情，也同样有人厌恶。 厌恶她一个女强人，竟然如此软弱的向丈夫妥协。她越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就越体现了她在家庭问题上的软弱。以至于最后落了个血脉混淆家产旁落下场。哪个女人看到如此惨烈的结局不得一口老血。 所以事情发展到现在，早已彻底失控了。 “我觉得吧，妙言你就干脆别管了。”侯东澄和楚衍不一样，他对妙言没有任何归属感。他没去天林电子工作之前，职场菜鸡的他还没什么感觉。等他在天林电子真正享受到“皇亲国戚”的待遇时，才知道妙言的人对他有多么刻薄、又有多么防备。 这也很好理解。在天林，他是冉婵娟的未婚夫，是正儿八经的“自家人”。可在妙言，不仅柳靖一系对他没个好脸色，楚衍的人也没客气到哪里去。尽管楚衍主观上把他当兄弟，可楚衍的人却不愿轻易接受他的存在。 因为当年是黎世建等大股东忽悠楚衍放弃高考。而想要一个学霸放弃前途，对外的说法必然是只有楚衍能够力挽狂澜。否则你们一群大股东坐镇，为什么偏偏要把一个孩子弄回来顶缸？不是妙言生死存亡，何至于此？ 那么，妙言员工的认知，自然就变成了如果没有楚衍放弃前途救妙言于水火，妙言早就破产了。所以他们认为妙言理应属于楚衍，实属人之常情。 何况楚衍带来的业绩明明白白，即将淘汰的产线，都因为哈哈货柜的崛起，开起了三班倒。 楚衍威望越高，那他侯东澄就越成了员工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这种情况，哪怕是楚衍，也是没办法扭转的。 侯东澄生性憨厚，他不会为了员工们的误会而迁怒楚衍。说到底，他无辜、楚衍无辜、员工们更无辜。但他是个活人，他也有情绪。所以他对妙言感情淡薄，也同样理所当然。 第160章 “不提苏行人，你还是哈哈货柜的股东。”侯东澄温和的劝道，“哈哈货柜是有潜力的，你没必要依靠祖荫，你自己就能过得很好。” “可是哥哥，我担心的从来不是自己没钱花。”楚衍的胸口堵得难受，他们父子为妙言付出的太多，情感上的沉没成本是如此高昂，他根本没办法轻易放下。 “等吧。”侯东澄知道自己没办法劝，便只好说，“等柳青青的抉择。” 所有人都在等柳青青的选择。而柳青青不过扛了两天，就再也没办法扛下去了。恐吓信一封接着一封，电子邮箱里、家用信箱里，满满都是。不止柳青青，柳靖也同样在承受着死亡威胁。 一家企业牵扯的是无数人的生计。上下游加起来，更是成串的三角债。一旦妙言因她破产，她都不敢想自己会有怎样的结局。 堂兄妹两个，终于在重压之下被迫妥协。 “这是我妈留给我的家业……”柳青青声音沙哑，在电话里对着黎世建说道，“我自己留5%作为念想。剩下46%，给楚衍占35%，给侯东澄11%吧。” 听到柳青青的分配方案，黎世建愕然。并非柳青青分配不合理，而是过于合理了。合理的都不像是柳青青能做出的决定。要知道，他们最初的计划，是给柳青青留了足足12%的份额的。 但不得不说，崭新的分配方案，确实更有利于妙言的存活。楚衍在妙言的四年可不是白干的。加上当年他们图省事，把楚衍高高架起，因此楚衍在妙言可谓备受推崇。所以如今风雨飘摇的妙言，真的只有楚衍能够力挽狂澜了。 当年的谎言，骤然成为现实，黎世建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但是，你这么分……”黎世建心情复杂，“在舆论上，差不多就坐实了掉包事件，你本人知情了。” “那难道不是因为你选的好酒店吗！”心里憋屈到不行的柳青青一点即炸。要不是黎世建放着公司会议室不选，非跑去医院附近谈话，怎么可能被窃听！又怎么可能掀起那么大的舆论！现在她想解释自己确不知情，还有人肯信吗？ 哈哈哈，多可笑啊！她家千辛万苦救回来的假儿子，占了她家亲儿子二十年富贵的冒牌货，现在竟成了柳家唯一的无辜。柳青青双目赤红，她内心疯狂的嘶吼，楚衍你个丧门星！你自甘下贱卖屁股！你不会有好下场！你早晚要下地狱的！ 我等着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第144章 股权变更 5月22日， 大眼查信息更新，妙言股权结构彻底更改。黎世建17%的股份，由一家叫做悦颜日化的化妆品公司接手， 而柳青青的股份拆成了3份， 楚衍一跃成为妙言的最大股东。 信息更新的一瞬， 营销号立刻把新闻搬上了各大平台， 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转发报道，呱呱直播也不甘示弱，第一时间点出了悦颜日化的大股东林福音的身份， 吃瓜群众又双叒叕惊呆了！ 【我去！我去！我去！接手的是林家小姐，这是我没想到的。】 【所以准“婆媳”竟然上了同一条船……】 【别婆媳了， 这段婚事陆董事长同意了吗？】 【你还没看明白吗？摆明了是林家出手了， 陆老不同意也不行啊。】 【楼上姐妹展开说说， 求求了。】 【很简单啊， 苏行人搅基受益最大的是谁？是林家。别忘了嫡皇孙陆林武有个遗腹子的。只要苏行人没儿子，或者没明面上的儿子， 这份家业的继承人就是那个遗腹子。】 【卧槽！所以九龙夺嫡， 国舅家压了皇长孙是吗？】 【我惊呆了！第一次见到豪门世家里， 搞基居然搞出了优势。皇长孙牛逼！所以现在问题来了， 皇长孙是真基吗？】 【真的吧？好早以前就爆过他去同性恋酒吧泡吧来着。】 【我天，那这偌大的江山， 合该是皇长孙的啊。】 【怪不得林家小姐愿意接盘妙言， 换我我也站苏行人。她有孙子， 家业凭什么便宜外人。】 哦豁！这展开可太热闹了！满瓜田乱窜的猹猹们看到新热点， 立刻兴奋起来。苏行人没有个人微博，星河的官微最近一直搁那儿发什么前沿科技相关，看得人昏昏欲睡。侯东澄的微博则是万年不更新， 基本已经长草，一副已经弃用的样子。 最后，吃瓜群众们只好汇聚到了楚衍的微博下，花式追问起了他和苏行人的恋爱细节。 然后……毫不意外又猝不及防的，看到了楚衍的广告微博。 “感谢各位客户妈妈客户姐姐的关注，今天是我和哥哥的生日，妙言全场大促，有需要的，赶紧囤个货吧！” 吃瓜群众们：“……” 【熟悉的操作，熟悉的配方，是我们熟悉的假少爷没错了……】 【我们也不是不能买，但是衍少啊，规矩你懂的。】 楚衍确实特别懂规矩，一下子涌进来的几千条评论，他老人家跟个ai似的，精准的捕捉到这条，直接转发回复：“销售额达标我立刻爆料，妙言现在货品积压太严重，现金流岌岌可危，诸位拜托了！【合掌】【合掌】【合掌】” 网友们再一次无语凝噎，不是，假少爷，您这么实在的吗？公司要寄了这种事居然光明正大的讲出来，是真不把我们当外人啊。 然而神奇的是，楚衍发言后没多久，妙言连续跌了快一个月的股票竟然开始抬升了！ 吃瓜群众们惊得瓜都掉了，假少爷在商圈这么有信誉的吗？他就这么随便一句，竟然就成了利好消息？ 楚衍当然没办法言出法随，停滞的销售开始重启他不奇怪，这年头的特征便是有热度必然有销量。但股票应声而涨…… 病房内，楚衍扭头直接问苏行人：“谁在二级市场抬股票？” “老爷子呗。”苏行人接过朱阿来递过来的食盒，熟练的在茶几上摆起了饭，“妙言对外发行的股票本来也不多。他趁低价收一部分回来，权当给你个小礼物。但他那么大个董多扎眼啊，他一动，其他资本不得闻风而动？妙言才多大体量，这么多人涌进来，股票不涨才怪。等着吧，至少十个涨停板，至于之后怎么涨，再看了。” 楚衍愣了好一会儿，才问：“老爷子……他送我什么礼物？” “赔礼啊！”苏行人理直气壮，“我出差前让他看着点，他全程装死，弄得你大病一场，他不该赔礼？” 旁边的朱阿来欲言又止。 苏行人压根不关注她的表情，走到床边，把楚衍捞了起来，抱到了沙发上准备喂饭。 今天陆家准备的依然是家常小菜。油润的东北大米饭，鲜亮的番茄炒蛋，还有个花旗参蒸鸡腿。是楚衍一顿刚刚好能吃完的分量。 “我自己可以吃。”楚衍抬手挡住了苏行人的爪子，“我今天状态可以的。” “那行，你自己吃。”苏行人也不强求。之前喂饭多是因为楚衍精神太差，对于普通人而言很容易就完成的吃饭，对病人而言却是极大的负担。久病的人，哪怕最简单的咀嚼和吞咽，都会觉得疲倦，胃口自然不好。 所以照顾病人的时候，得尽量减轻他们的负担。食物要处理的足够软烂，吃饭的时候要找个舒服的姿势……总之，照顾病人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楚衍身边一大堆看护保姆围着，苏行人都没少受累。 现在看到楚衍的精神一天好过一天，苏行人的心理压力也小了很多。 “这个番茄好香。”楚衍今天的状态确实不错，竟然有心情评价食物的好坏了。 苏行人听得笑了起来：“是后山上的园子里自己种的番茄，沙瓤的，平均含糖有15%，炒蛋不用放糖都很甜了。来，吃一口鸡腿肉，也是自家养的走地鸡，很香的。” “嗯，我尝尝。” 楚衍窝在苏行人怀里，用番茄炒蛋的汁拌着米饭，慢慢地吃着。苏行人时不时的夹一筷子鸡腿肉喂到他嘴里。整个病房既安静又显得格外平和。 站在一旁的朱阿来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她在陆家干了大半辈子，见过太多上流社会的悲欢离合。陆老爷子夫妻算是最恩爱的。在别的男人花天酒地，私生子一个接一个往外蹦时，陆老爷子连逢场作戏都没有过。 珠城商圈习惯在茶室里谈生意，而不在酒桌上做文章，就有陆老爷子的一份功劳。几十年里，夫妻两个并肩作战，在复杂的国际政治环境下，想尽办法的突围，而后一起缔造了赫赫威名的陆氏商业帝国，堪称商界传奇。 但如此模范的一对夫妻，陆老爷子都没有如此精心的照顾过太太。朱阿来的神情越发复杂，她一个女佣，并不太懂外面的事。但作为一个女人，她忍不住为自家小姐羡慕着楚衍。纵然再多佣人伺候，也无法纾解病人内心的孤独。唯有亲人的陪伴，才是最好的慰藉。 楚衍已经日渐康复，他早不需要全方位的照顾。可哪怕楚衍能自己动手了，苏行人还是将人抱在怀里，仔细的揽着他的腰，让他坐得更轻松些。 第161章 此前的朱阿来并不相信他们两人有什么感情基础，商业联姻各取所需，她见得太多。她甚至不相信苏行人会真的遵守约定，把继承之位留给陆方博。在她看来，那不过是苏行人的权宜之计。 或许他会允许陆方博与楚衍联盟，但他一定想要自己的孩子。能别跟陆世航一样玩出个九龙夺嫡、八条废物就不错了。 然而此刻，看着苏行人眼底的温柔，朱阿来几十年的思想都开始动摇了。两个男人，真的能如此相爱吗？ 这个问题，苏行人和楚衍或许都很难有个明确的回答。非要问的话，那只能说，不过是两个孤寂的灵魂，找到了能够彼此依偎的对象罢了。 饭食入肚，血液向胃部集中。楚衍几乎是放下勺子的瞬间，困倦便汹涌而来。用清水漱了口之后，楚衍熟练的在苏行人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眯上眼打起了盹。 苏行人轻笑：“谁家的漂亮猫猫又睡着了啊。” 楚衍哼唧了两声，懒得答话。 苏行人笑着揉了揉楚衍的脸：“睡吧，养好精神，下午给你过生日。” 楚衍对生日没多大的兴趣，但苏行人的用心他能够感受得到。忍不住翘起嘴角，在苏行人的肩窝处蹭了蹭，安心睡过去了。 “衍少爷今天的状况真挺不错的。”朱阿来一边收着碗筷，一边低声笑道。她的声音温和悦耳，又刻意压低，并不怕吵醒睡着的楚衍。 苏行人无奈道：“妙言危机已过，他能不高兴么？”还真当是生日高兴的，他们家工作狂楚猫猫，就没长庆祝生日那根弦。 朱阿来倒很能理解：“那毕竟是衍少爷的心血。”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费力巴拉的帮着他来场大清洗了。妙言之前的董事会……呵……”俗话说得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妙言最大两个股东，一个愚不可及、一个毫无担当。有这两位在，楚衍就是拉磨拉到死，也拽不动必然沉没的大船。 楚衍能有多大本事扛得住背后俩捅刀放血的？别说年纪轻轻的楚衍了，就是把陆老爷子那老狐狸扔到妙言总裁的位置上，他也得先搞死了柳青青和黎世建再谈发展。当然，都是当总裁的，攘外必先安内的常识楚衍不至于没有。只可惜时运不济，没等彻底站稳，就暴露身世了。 好在柳青青一番骚操作之下，意外洗白了楚衍。不管真相如何，至少对外界有个交代了。至于圈子内？真的假的有什么关系呢？有柳青青那个大后腿在，没有楚衍，妙言必死。说难听点，楚衍但凡找男朋友的水平差一点，妙言都很难在柳青青的拖累下活下来。 那么大个短板在，真当市场竞争是说笑的。 现在有陆老爷子在背后托了一把，妙言算是稳住了。所以，珠城商圈里的最大头条已然转弯，目前的最大热点是……苏行人和楚衍这对鸳鸯，老爷子还打吗？ 第145章 韩管家的心思 “我这辈子就没乱打过鸳鸯！”再度听到谣言时， 陆老爷子额上的青筋都快跳起来了。他都把朱阿来派过去伺候楚衍了，还不够表明他的态度的？哦，就你们知道苏行人搅基利好陆方博， 偏偏我老头子活瞎了眼是吗！ 自家孙子天生反骨， 我教训一下都不行了？ “您若介意这个， 不如索性让大少爷准备订婚吧。”韩德钰忍了半天笑之后， 提出了个解决方案，“正好，冉董跟侯少爷准备订婚， 兄弟俩个前后脚办了，倒也省事。” “冉家丫头跟侯东澄是订婚还是结婚？”陆老爷子被转移了注意力， “侯东澄年纪不大， 但冉家丫头不小了， 他们该着急孩子了。” “联姻对妙言是利好。”专门去打探过的韩德钰解释道， “之前妙言的负面舆情太大，即使柳青青分拆了股份， 也很难挽回大众印象……” 韩德钰话没说完， 陆老爷子就嗤笑一声：“那小子玩脱了吧， 有脸跟我梗着脖子闹。商场上他还嫩着呢！” 韩德钰：“……”也算不上玩脱吧？妙言里的腐肉不挖干净， 即使熬过这一劫，也没什么将来。但老爷子要背地里骂孙子， 韩德钰也不好说什么， 果断闭嘴。 “舆论不是那么好利用的。”陆老爷子毫不客气的嘲笑大孙子， “尤其是碰上柳青青那种不可控的玩意儿。以为直播热度高？现在这热度， 是他想要的吗？没有老头子在股市上给他托着，我看他怎么跟他家的小楚总交代。” 韩德钰继续：“……”有没有一种可能，您答应股市托底在先？之前楚衍被黑您就没管， 这次再不出手，您大孙子可就真飞了。 “小兔崽子，且有的学呢！” 韩德钰再次：“……”老小老小，有些人年纪越大，心态越小，古人诚不欺我。 “总之，”韩德钰赶紧把楼正回来，“商场瞬息万变，但现在结婚过于仓促。所以冉董决定先订婚，先稳住妙言的股票。等各方面准备妥当之后，再举行婚礼。应该最迟年底就该结婚了。” 听完冉家的打算，陆老爷子又陷入了沉默。倒不是妙言那点小事能左右他的情绪，而是妙言的一系列事件，让他又一次直面了陆家隐藏在表面风光之下的大危机。 要知道妙言体量虽小，但侯子芳的底子却打的极好。大片的固定资产，几乎无负债的运行传统。正常来讲，别说是有点手段的楚衍了，就是扔条狗上去，都能稳住基本盘。因为这种稳扎稳打的企业特征就是，想发财不容易，但想破产也同样很难。 然而，即使侯子芳构建了如此坚固的底盘，妙言也三番五次差点翻了。究其原因，全在于柳青青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凡柳青青愿意老老实实当个橡皮图章，妙言也不至于把主意打到楚衍头上，就更不可能因为毁人前程，落个名誉扫地了。 明明是个被亲妈故意掉了包，窃取了二十多年荣华富贵的假少爷，竟硬生生的让人替他觉出了十分委屈。最后股份大头落到了他个假儿子头上，舆论还纷纷叫好。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并不是大众眼盲心瞎，而是柳青青拉仇恨的本事实在太强悍了。别说不知内情的吃瓜群众，就是深刻了解了前因后果的他，也忍不住对楚衍生出几分同情来。 但楚衍真那么值得同情吗？柳青青的辱骂并不是完全没道理的，没有柳家的付出，楚衍压根活不到今天。可柳青青的离奇反应，愣是让原本牢牢占据着道德制高点的柳家输了个一败涂地。 整个过程看下来，陆老爷子的心跟着凉了半截。混账玩意不止柳家有，他家也照样有。陆世航当年对苏媛的打压，又比柳青青高明到哪里去？并且，对比这一对卧龙凤雏，最相似的还不是刻薄，而是随心所欲。 就比如说最直白的薪资问题。妙言作为传统行业，整体收入是偏低的。楚衍一个总裁，最开始的年收入都不到百万。其它高管们就更少了。 而这份收入，与柳青青的奢靡无度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养个小男朋友，名表珠宝可劲儿砸，可到了发工资时，抠抠缩缩，楚衍最初甚至连销售提成都没有。 如此风气，高管们心里怎么想？队伍怎么带？ 可以说，正是柳青青对功臣的冷漠与鄙夷，导致了她的人心尽失。妙言人心所向在楚衍，才造成了柳青青要么破产要么让出家产的两难局面。 而跟柳青青一个熊样的陆世航呢？他儿子苏行人都跟高管们称兄道弟了，他陆世航连陆通多少个高管怕是都记不清。成天暴露在人前的，不是给这个小情人花几千万买限量版的首饰，就是为了那个小情人包场某个高档会所。 吃瓜网友们倒是看得开心了，兢兢业业为陆家奋斗了半辈子的高管们都要骂娘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太子的如此奢靡，下面的人贪一点怎么了？如今陆通内部的错综复杂，少说一半是陆世航带坏风气的责任。 陆老爷子都不敢想，自己跟侯子芳一样蹬腿之后，陆通会有怎样的结果。所以他才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向苏行人妥协。单看苏行人一辆揽胜开了多少年不换，衣食住行与诸位高管齐平的心眼儿，就知道陆家只有交到苏行人手里，才有一条活路。 否则一旦他死了，陆世航没了约束，就是下一个柳青青。想着柳青青大难当前还先骂养子的智障模样，陆老爷子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陆家可没养出个楚衍那样的傻狍子愿意接盘。陆家只有一群豺狼虎豹，哪怕是看着最仁义的苏行人，不给他足够的好处，他也绝对是撕下一口大的就跑。帮陆家扛鼎？不存在的。人家咬死自己姓苏不姓陆，你陆家死活关他屁事。 所以陆老爷子才对“棒打鸳鸯”的流言那么糟心。提起来他老人家都想冷笑，干涉苏行人的婚姻和选择？他配吗？ “小楚的身体怎么样了？”陆老爷子有些疲倦的问。 “咳嗽有所好转，至少白天能好好休息了。血氧饱和度在96-98之间，基本已经接近常人。因为冉董和侯少爷即将订婚，大少爷已经在安排出院事宜。” 第162章 “96到98？”陆老爷子眉头微皱，“仍然回不到100吗？” “短时间很难。心肺功能的受损是不可逆的，只能让身体各机能重新调整。” “他才22……”陆老爷子忍不住的苦笑。早知道楚衍会遭此重创，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苏行人出差时对他进行观察。现在落了个如此麻烦的后遗症，相当于在他们祖孙之间插了根刺。不到楚衍彻底好转，这根刺都拔不出来。 韩德钰也愁，别看血氧饱和度只差了2，但体感上是完全不同的。因为这2个值的差距，楚衍就没办法好好躺下睡觉。要么靠着，要么感觉喘不上气影响睡眠。可人哪能长时间靠着睡呢？腰背脊椎还要不要了。 “继续去找找擅长肺病的大夫，中医西医都行，必须给他断了这病根才好。” 陆老爷子十分心累，“对了，今天是他们哥俩的生日对吧？挑个贵重点的礼物送过去，务必遏制谣言继续扩散。我还没有老糊涂，集团内造谣传谣的是为了什么，我很清楚。既然他们看不上陆世航，想要颗定心丸，我就给他们！但如果我表了态，他们再出幺蛾子……” 陆老爷子眸光一厉，“那就别怪我不顾多年情谊了。” 听到老爷子的话，韩德钰首先不自觉的松了口气。作为老爷子的左膀右臂，他也是有陆通的集团股份，甚至在好几个子公司大额控股的。不然他的独生女儿也坐不稳长空地产掌门人的位置。所以他的家族利益，与陆通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哪怕不提他与陆老爷子相伴几十年的情谊，单纯说自家利益，他就看不惯花天酒地一事无成的陆世航。看着老爷子明显有给苏行人铺路的意思，他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也跟着落了地。 然后，陆老爷子就：“……” 老人家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老伙计，原来连你也那么怕陆世航的吗？ 韩德钰只好干笑，柳青青范例在前，哪个股东能不怕二世祖作死？ 所以大家也不是真的那么拥戴苏行人，主要是陆世航过于拉跨了。跟陆世航一比，连任志隆都显得眉清目秀的。最起码任志隆嫩归嫩，人家还是兢兢业业的在豪庭坐班。私生活上，也只有些逢场作戏，没搞出满地小老婆不是。 一顿眉眼官司打下来，陆老爷子差点没被自己的老伙计哽出一口老血。养儿不肖，憋屈，太憋屈了！ “滚吧！”陆老爷子咬牙切齿，“去送礼，还有可以准备订婚宴了。” “订婚在老宅办吗？”韩德钰问。 陆老爷子恶狠狠的道：“你说呢？” 韩德钰不厚道的笑出了声：“知道了，我马上去办，您放心吧。” 第146章 生日大礼 医院病房内。 医院病房内。 “衍衍小王子生日快乐！” “橙子大宝贝生日快乐！” 砰的一声， 彩带喷桶绽出五颜六色的细丝，雪白的病房内顿时变得喜庆起来。等楚衍和侯东澄都戴上了金闪闪的生日礼帽时，欢乐的氛围更浓郁了几分。 “今年22岁啦！”明亮的落地窗前， 苏行人搂着楚衍坐在沙发上， 对面是侯东澄和冉婵娟挤在一起。四个人围着个圆形的小茶几， 共同庆贺着楚衍和侯东澄的生日。 茶几正中央， 放着个6寸的小蛋糕。上面旋转着的塑料莲花烛台自带着一股土味，但也同样让人感受到了属于家庭的温馨。照片拍上网，引来了大群网友善意的哄笑。跟广大群众同款的蛋糕和烛台， 无疑拉近了豪门总裁与消费者之间的距离。 品牌信誉的重建非朝夕之功，需要的是水滴石穿的坚持。 楚衍收回手机， 扬起了个灿烂的笑：“哥哥生日快乐。” “你也快乐， 希望从今往后你都健健康康、无病无灾！”看着楚衍的笑容， 侯东澄回了个无比实在的祝福。 “来， 干杯！”苏行人举起装满了橙汁的玻璃杯，跟其它的果汁杯轻轻一碰， 发出悦耳的脆响。 冉婵娟好笑不已， 她长这么大， 没经历过如此接地气的生日宴， 感觉挺新奇有趣的。 “你们的订婚宴确定在6月中了吗？”喝了一口橙汁，楚衍开始闲聊。 “嗯， 那时候你也出院了， 正好能参加宴会。”侯东澄笑着看了冉婵娟一眼， “时间有些赶， 所以准备小规模的办一下。等到结婚再大办去了。” “其实我觉得低调点并没什么不好。”冉婵娟认真道，“我们并不是卖富豪人设搞带货的，在现在经济下行的情况下， 订婚过于奢华，反倒容易引起大众反感。我们天林还好，妙言做大众市场的，大众舆情这块还是得谨慎些为上。” “懂，国情不同。”苏行人笑道，“我们国家的人，高低有些反骨在身上的。不像国外，大众早已经彻底接受了阶级固化，结婚的排场反倒有助于对门阀的维护。我们最好向别人看齐，不寒酸也不出挑。哪怕媒体报出去，扫过一眼就扔到脑后头的状态最佳。” 说着几个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感谢他们各自前方的反面教材，一个个把他们衬托的宛如白莲再现。随便搞点正常的举动，都仿佛把公正贤明刻在了脑门上。今天难得齐聚在此，应该诚挚的为他们敬爱的猪对手干上一杯。 几个人嘻嘻哈哈间，病房门忽然被敲响。紧接着，满脸笑容的韩德钰推门而入：“没打搅你们聚餐吧？” 韩德钰绝对算得上几个人的长辈了，苏行人等人赶忙站起来，替韩德钰拉来一个凳子，请他入座。 韩德钰也不客气，落座后接过侯东澄递过来的蛋糕，叉了一块放进嘴里，开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哎呀哎呀，我算来着了。你们佩如姐盯得我死紧，我好久都没吃着口甜的了。” 冉婵娟好奇问：“您的血糖也……” “唉，一把年纪了，哪能没点毛病呢？”韩德钰嘴上说着，行动却十分自觉地放下了小餐盘。他向来自律，很少放纵口腹之欲。尝上一口也就罢了，没必要给自己的身体增加负担。 楚衍瞥了韩德钰一眼，心道，果然能做出一番事业的，一个比一个狠。他现在是胃口不好，胃口好的时候，也忍不住嘴馋的。 楚衍在看韩德钰，韩德钰也在仔细打量着楚衍。 “衍少爷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韩德钰笑呵呵的，“看来过不了几天，就能出院了。” “再稳固个五六天吧。”楚衍笑道，“谢谢您的关心。” “不客气。不过……我多嘴问一句，妙言的日常管理，你们打算怎么办呢？”韩德钰一脸慈祥的问。 “我打算交给我的秘书闫晓玲。”对于妙言之后的规划，楚衍早有打算。他身体短时间无法康复，即使能正常上下班，精力上肯定也大不如前。职业经理人的入驻势在必行。但职业经理人也不是乱找的，空降的没有威望，压不住各路牛鬼蛇神；各部门高管里，又各有各的问题，暂时找不出能挑大梁的。 倒是闫晓玲的身份恰恰好。她入职妙言的时间足够长，从楚开元时代就在秘书部干活。后来更是成为了楚衍的机要秘书，无论是能力还是威望，都足以应对妙言的日常决策了。 韩德钰点头表示赞赏：“闫总不错的。”能在一系列突发事件中，不声不响的稳住局面，闫晓玲的个人素质可见一斑。这种角色，即使进了陆通也是很容易混出头的。 “那她的待遇呢？”韩德钰继续问道。 “我打算抽出5%的股份进行条件赠予。至于薪资和奖金，过两天再算吧。我也得看看我们闫总自己的意思。”楚衍从来不亏待自己人，之前没给闫晓玲股份，是因为自己都没有。现在他已经把股权拿到手，趁着妙言动荡，逼迫几个股东各自拿出一部分股份给未来总裁，也是应有之意。 韩德钰看楚衍的眼神愈发满意了。尽管病了个七死八活的，思路却异常清晰。对各路大股东而言，职业经理人永远是好处与危险并存的。因为总裁这个位置，太容易搞出利益输送，损公司而肥自身了。 可以说楚衍能有个闫晓玲，足以证明其个人魅力。换个人，上哪找这么个忠心耿耿的经理人去。 但别人有了忠心，当老板的也得有表示。闫晓玲能在四面楚歌中稳扎稳打，就证明其心性和智商的优越。这样的人，在忠心之外，必然也有着勃勃野心。想要笼络住她，除了给钱，还得给她施展才华的舞台。 毕竟，人家拼尽全力的周旋，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的，而不是为了给人做牛做马的。 没有人天生该给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韩德钰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可惜这个现实，绝大多数富二代不懂、也不屑于懂。他们含着金汤匙出生，入眼所见的几乎全是谄媚与讨好。在他们看来，这些人为他服务是天经地义的，更是光宗耀祖的。他看重谁，那是谁的荣幸。互相尊重？不存在的。 所以韩德钰为什么偏向苏行人？因为苏行人在初次见面时，对他的称呼是韩爷爷，而不是韩管家。跟陆世航养大的那群小崽子完全不一样。人心肉长，人有私心。他韩德钰的祖上纵然是陆家的家生子，大清也已经亡了。 第163章 他有忠心，但不妨碍他更喜欢把他当个老员工、而不是老奴才的苏行人。 再看苏行人自己找的对象楚衍，也一样尊重着自家下属。哪怕楚衍对闫晓玲有知遇之恩，哪怕闫晓玲不过区区女流，楚衍也愿意看重她、把妙言交给她。 好一段职场佳话，好一手千金马骨。他们家大少爷的眼光，属实不错！ “今天我来，是代表老爷子给两位少爷送生日礼物的。”韩德钰是个有眼色的，光是看见房间里只有四个年轻人围坐，就知道这个生日，他们只想自家姊妹好好说说话，而不愿被外人打扰。所以韩德钰也不便讨人嫌，问了几个关键问题后，就道出了今天登门的目的。 他先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到了侯东澄跟前：“l家今年新款的陀飞轮腕表。我们老人家看着是觉得挺年轻时尚的，希望你喜欢。” 侯东澄最近在天林轮岗，各种知识学的脑袋都要炸了，根本无力关注奢侈品。接到韩德钰代表陆老爷子送来的礼物，一时也无法判断价值，只好礼貌的笑笑。 倒是冉婵娟接过来拆开，略带欣喜的道：“是那款参展的龙符腕表嗳！才开放订货，您就拿到了吗？您费心了。” 韩德钰笑呵呵的：“我跟你们几十个代沟，你们别嫌弃老土就好。” 22岁是小生日，陆家忽然给侯东澄预备了份颇为贵重的礼物，代表了老爷子已然把侯东澄看成姻亲家的小辈。苏行人挑了挑眉，笑道：“韩爷爷，大橙子的礼物都送得那么好，那我们衍衍的礼物呢？” “亏了谁都不能亏了你个混世魔王。”韩德钰笑骂了一句，从包里掏出了份文件递了过来。 楚衍疑惑的接过文件，打开一看，不禁愣在当场。 苏行人凑过去看了一眼，也颇为意外：“云光大厦的底商商铺？” “对。原先老夫人买着玩的，现在租给了幸运鹿咖啡。商铺售价挺高，但铺租也就那么回事。拿着当零花吧。” 楚衍：“……”七八千万的产权当生日礼物送，楚衍一阵晕眩。知道你陆家土豪，但是他们还没结婚呢。这一送可都是婚前财产！并且，生日礼物都如此贵重了，那正式登门的见面礼呢？订婚礼呢？聘礼呢？ 陆家送得倒是豪气了，但楚衍表示自己不敢接啊。 “拿着吧。”韩德钰继续笑呵呵，“这是陆家长孙媳该得的。” 楚衍：“……”好家伙，这手笔，不给你陆家三年抱俩都觉得心虚。 苏行人一想就明白了老爷子的用意，无非是钦定太孙、稳定人心那套。但他却快速把文件合上：“你还是再拿块手表来吧。” “大少爷。”韩德钰严肃的道，“有些事早定早安心。安心了对谁都好。”华而不实的手表送亲戚晚辈，有价无市的固定产权给自家媳妇，这是老爷子在明确表态。表示他不仅承认了楚衍，更是看重苏行人的意思。否则谁家长辈这么送生日礼物的？真当陆家的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吗？ “我可没说不收。但是……”苏行人笑看韩德钰，“您不觉得最近的八卦太多，大家注意力太分散了吗？” 韩德钰似有所感：“所以呢？” “天凉了，先给个机会，让跳梁小丑蹦跶几下吧。不然……”苏行人神色里透出了一丝嘲讽，“我们哪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忠奸贤愚呢？不是吗？” 第147章 孝感动天 韩德钰心神一凛， 立刻明白了苏行人的言外之意。 从苏行人出差至今，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几乎没有个停歇的时候。而事多， 代表着讨论的人便多。 于是在集团内部， 自然就形成了人多嘴杂、各抒己见的局面。 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 个人的立场很容易混淆在八卦中。苏行人又不在集团工作， 更没办法分辨谁是朋友谁是敌人了。 所以，与其这时候就让老爷子一锤定音，不如再抻上一抻， 放个烟雾弹，看看有没有傻子跳出来。到时候一波带走， 省得日后天天打地鼠。 同样听懂了的还有冉婵娟， 她想了想， 道：“既然如此， 东澄的礼物先收着。反正最近的宴会，只有我们自己的订婚宴。”说着她对着韩德钰笑笑， “订婚宴上的饰品已经准备好了， 陆老送的礼物， 我们留着结婚戴吧。” 韩德钰笑道：“既然送给你们了， 当然由你们自己做主。不过二位结婚时，别忘了给我们下张帖子。我们老爷子最喜欢聪明伶俐的晚辈， 你们的婚礼， 他肯定是要去讨杯喜酒的。” 冉婵娟顿时心下了然， 冉家跟陆家并无交集， 更算不上一个圈层。但老爷子愿意给楚衍做脸，他们肯定得接着。在珠城，夯实了跟陆家的姻亲关系， 好处可太多了。 而韩德钰也颇为欣赏冉婵娟的机敏。这可是楚衍的嫂嫂，楚衍自己的家族越兴盛，对苏行人的助力越大。他既然已经决定站队苏行人，就不介意帮扶帮扶冉家。 于是两个商场老鸟一来一回，愉快的达成了共识。 完成了任务的韩德钰不再磨蹭，起身告辞。几个年轻人把他送到门口，才又折回来重新开始聊天。 但今天似乎注定了不太平。楚衍刚吃了两口蛋糕，门又被敲响了。 侯东澄都有些无奈了，就不能让他们安安生生过个生日吗？结果，还真不能。因为，就在今早，他们的便宜爹杜广林，居然在住院部康复科跳楼自杀了。 “啊！？”接到消息的侯东澄不禁懵住了。自杀？谁？杜广林！？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自杀？为什么又要挑今天自杀？好几个问题挤到嘴边，弄的他一下子卡了壳。 来报信的是楚衍的生活助理张琼霞。都是叫助理，但生活助理跟工作助理完全不是一码事。工作助理随便放出去那都至少得是个部门总监，而生活助理么，喊着好听是助理，实际就是个打杂小妹。所以，之前楚衍因工作太忙，懒得理会杜家那些污糟事时，就把杜广林甩给了张琼霞。 然后，现在张琼霞说，她把杜广林照顾到寻短见了？ 楚衍一言难尽的看着张琼霞，虽然生活助理的要求不高，但工作干成这副模样，有点过了吧？ “楚总，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张琼霞本来就心虚，被楚衍一眼看得直接哭了出来，“我真不知道那个看护阿姨是个虐待狂，我明明专门在医院里找的阿姨，她怎么就是个虐待狂呢？” 接着，在张琼霞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楚衍总算弄清楚了事情经过。 这事还得从正月里杜广林残废了的时候说起。楚衍自知自己假少爷的身份容易招黑，所以在哈哈货柜投运前，不得不捏着鼻子把杜广林转入了医大第一附属医院，并按常规给他排了个神经手术。 但杜广林运气太寸，杜宝源砸的位置格外不好，又在区人民医院耽误了好一阵，以至于手术并没有成功，仅仅只保留住了双腿的一点触感，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当然，人类的神经系统是十分复杂的。既然双腿还有感觉，就有站起来的可能。但那时候很不巧，因柳东阳的背后撺掇，楚衍被一群纨绔黑了。从那天开始，楚衍被迫进入战斗模式，哪还记得自己的怨种亲爹？ 张琼霞没办法，只好上报给了闫晓玲。但作为楚衍左右手的闫晓玲同样忙得脚打后脑勺，又把张琼霞一杆子支给了楚衍的私人财务。反正杜广林那边，无非是要钱。医院能花几个钱？现在没空管他，他且在医院住着吧。 但第一附属医院算是全国知名三甲，床位一向紧张。脊柱外科更是汇聚了全国的疑难杂症，哪能让杜广林占着茅坑不拉屎。于是在医院的劝说下，张琼霞又带着杜广林转入了康复科。 康复科就康复科吧，一天天大把钱养着，别人挑不出错就行。 只是杜广林毕竟已经残疾，而张琼霞是负责对接的，并不负责伺候病人。她就三千多的助理工资，让她伺候她也不肯干啊，残疾人看护的价格得是她工资的三倍好不好。所以，理所当然的，她又把需求报了上去。 屁大点事，都不配报到闫晓玲跟前。闫晓玲的助理殷丽青直接拍板决定，在医院请个看护，一个不行就请两个，咱总裁不差这点钱。 接着张琼霞领了经费，就去医院挑看护了。奈何她一个刚毕业的菜鸡，会挑什么看护？医院看护这块，水且深着呢。经验不足的张琼霞被人一顿忽悠，便请了个刚混进附属医院看护队伍的大妈。 大妈也姓张，一边对张琼霞亲热的喊着老根，一边拍着胸脯说自己有多么丰富的工作经验，包管把病人收拾的妥妥帖帖的。 张琼霞还算负责，她仔细观察了张大妈几天，确实收拾得很干净。于是张小菜鸡放了心，拍拍屁股走人了。楚衍忙成了狗，她要打的杂也多，谁天天耐烦呆在医院。 再然后，一忙起来，谁也不记得杜广林了。 杜广林就这么落到了张大妈手里，又因为楚衍账上不差这点钱，张琼霞给他安排了个单间。平时除了每天查房的医生和来去匆匆的护士，再也没人来看杜广林一眼。 第164章 张大妈一开始还算客气，可时间长了，发现杜广林压根没人管，她就动了歪心思。在她看来，能住单间的，指定有钱。像杜广林这种孤寡人士，再好骗不过了。可惜，杜广林好骗，但他偏偏身上一分钱没有。张大妈骗来骗去，发现白费功夫，心态就崩了。 她这种心术不正的中年大妈，多少有点变态在身上的。她既舍不得张琼霞给的看护费，心里又有怨愤。 时间长了，就对杜广林不客气起来。又介于杜广林在住院，每天医生都要查房检查，她没办法动手打人，更不好故意不换尿布，免得医生跟张琼霞告状。于是扭曲的她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给杜广林喂屎喂尿。 这玩意可造不成外伤，杜广林又是个好面子的，数次想跟医生告状，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而自家亲戚一个都联系不上不说，后来还被张大妈发现他向外求救，把他的手机砸了。所以在楚衍住院期间，同一所医院的杜广林，每天都承受着张大妈的语言暴力和各种屎尿屁的羞辱。 熬了两个多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医生见他有着明显的进行性消瘦，又通知了张琼霞。奈何张小菜鸡来了医院好几趟，愣是没看出问题。反而被张大妈忽悠的，以为真是残疾造成的情绪低落食欲不振。还给他挂了个精神科看了两回。 也不知道是不是杜广林这辈子恶心事干太多，运气简直差到没边。张琼霞跑了好几趟，竟然死活挂不到专家号，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挂了个普通号。却又碰上个同样刚毕业的菜鸡，唰唰开了些常用药，就把人原样送回去了。 谁敢想啊，在精神科转了一圈，竟没人发现杜广林在精神上被人虐待了！ 还因为医生这场告状，戳到了张大妈的肺管子。张琼霞走后，张大妈变本加厉，虐待得越发凶狠。甚至拿着细针，往杜广林的腋下狂扎。 这时候，杜广林的精神就彻底崩溃了。如果说一开始他是因为好面子而不愿意向医护人员求助，那后来便是在身体残疾和受人虐待的双重打击下，出现了明显的精神问题。 更让杜广林绝望的是，他日复一日的等待，等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都没有一个亲人来探望过他。他舍命救下的老父亲，他几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贡献着老婆孝敬的老母亲，他的兄长、他的弟弟、他的儿子……好像所有人都把他忘了。连他发过去的微信，都没一个人回…… 午夜梦回时，杜广林的眼泪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终于，在今天，在张大妈意外把坐着轮椅的他落在外面，自己则跑去跟人微信聊天时。他看着走廊窗外骇人的高度，在来来回回的医护人员没留神之际，一咬牙，双手撑在窗沿上，就这么一跃而下，当场死亡。 砰地一声巨响，第一附属医院霎时被自媒体送上了头条。张琼霞接到医生的通知赶到医院认尸时，差点吓到晕厥。好不容易在医生的安抚下回过了神，又想起今天是楚衍兄弟的生日，这位小菜鸡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这时候，康复科的医生才知道，原来患者的儿子，住在同一家医院的特需病房。 医院管理层：“……”所以问题来了，张大妈那种变态，到底是谁放进医院的？就算只是看护，也稍微做做背调行吗！ 而听完全过程的楚衍兄弟，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这是什么极品消消乐的剧情？杜广林挑在两个儿子生日当天跳楼，竟不知道是该叫运气还是晦气了。 “那些细节……”楚衍忍不住问，“是警察审的吗？” “嗯。”张琼霞抽抽噎噎的，“张大妈一听说您是个大总裁，吓得一口气全招了。” 楚衍：“……” “杜家其他人呢？”苏行人忽然问道。 “杜、杜老爷子中风偏瘫了，老太太在照顾他。”张琼霞一边哭一边汇报着杜家现状，“杜大伯两口子不见了，杜三叔……杜三叔两口子也带着孩子去外省打工了。” 病房内所有人：“……”谁能想到呢，大家一场商战归来，杜家自己打出了一波团灭。就……挺无言以对的。 “我、我会写检讨的。”张琼霞哭得直打嗝，“楚总，您不要开除我。我、我只有三本，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工作的。求求您不要开除我……呜呜呜……” 楚衍叹了口气，这事儿也不是张琼霞一个人的责任。何况人家一个三千月薪的打杂小妹，你能指望她点啥？愿意来来回回跑医院，已经很对得起那份工资。楚衍也不好强求。不过张琼霞是真菜了点，所以楚衍扣了她一个月绩效，让她长个记性。杜广林寄了事小，以后工作出错就事大了。 打发走张琼霞之后，病房里的四个人对着桌上那吃了一半的蛋糕，齐齐陷入了沉默。这特么都叫什么事儿啊？他们家活着的长辈，还能有一个靠谱的吗？ “也……不算什么坏事吧？”良久之后，冉婵娟突然开口，“要不，趁着天没黑，我去给咱妈报个喜？” 楚衍：“……” 侯东澄：“……” 苏行人：“……” 他们冉姐可真是，孝感动天了！ 第148章 兄弟谈心 楚衍一个生日过了个跌宕起伏， 等他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累得倒头就睡。但他的咳嗽一直拖着，至今没有痊愈， 毫不意外的又咳了小半夜， 直到凌晨5点多才重新睡了过去。 醒来时， 已经天光大亮。扭头想看看时间， 却有些意外的看到了守在床边的人。 “醒了？”侯东澄放下手里的平板，笑问，“饿了吗？朱奶奶派人送了早餐过来， 你吃两口？” 楚衍不禁一阵恍惚，他跟侯东澄， 似乎好久没有单独见过面了。 “怎么了？” “没什么。”楚衍揉揉太阳穴， 自从生病之后， 他的精神就总是难以集中， 容易闪神。先起身洗漱过后，兄弟两个又一起坐到了窗边的桌前， 准备吃早饭。 楚衍醒来的晚， 送饭的人早已经回去了。侯东澄帮着打开保温食盒， 看见食盒里只放着巴掌大一个小碗的米粥， 一碗分量更小的水蒸蛋，还有一碟子绿油油的青菜， 不甚满意的撇撇嘴：“你真是个猫儿食。” “量不在多， 重在营养均衡。比如说这道青菜， ”楚衍笑嘻嘻的指着食盒， “名字很好听，叫做琥珀清炒碧绿。材料是莴笋、西芹、百合跟鲜核桃。口感清爽，营养丰富， 可比大鱼大肉健康多了。” “你拉倒吧，就是盘龙肉，那一点点也不顶事。” 楚衍：“……”不是，我们哥俩这么久没见，你怎么还学会插刀了呢？ 但楚衍胃口是真不怎么样，即使侯东澄十分嫌弃的份量，他也把最后那点核桃剩下了。核桃油脂含量高，即使鲜核桃口感鲜甜，他也觉得腻得慌。为了不浪费食物，只好软磨硬泡的全塞到了侯东澄嘴里。 “我算看明白了，就该让姓苏的来收拾你。”被塞了一嘴核桃的侯东澄没好气的道，“我看他在这里，你挑不挑食。” 那还真挑不了，楚衍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苏行人可比侯东澄难缠多了。他可以任由自己点菜，只要符合医生给出的标准，吃什么都行。但配出来的份量必须吃完，没胃口就慢慢吃，苏行人有的是耐心喂饭。 楚衍被他硬生生的喂胖了好几斤，最近总算看着不像个痨病鬼了。 吃完了饭，楚衍就被看护塞了杯温水在手里，让他坐着喝点水消消食。不过专业的看护很有眼色，收拾完桌子，又给侯东澄上了盘点心后，自觉退出了房间。 “昨天我去看妈妈了。”等房间里只剩两个人时，侯东澄便说起了昨天他们分开之后的事。 楚衍哭笑不得：“你们俩还真去了啊？” 侯东澄笑：“一个月有三次探望的机会嘛，这个月还剩一次，干脆昨天去了。” “妈妈开心吗？” “挺开心的。” 楚衍了然。邹映芳半生悲苦，一半来自娘家禽兽不做人，另一半则来自杜广林敲骨吸髓还要装好人。但凡杜广林能有杜广贤那样，即使臭毛病一大堆，但能带着老婆孩子搬出去自食其力，后续的一切乌龙都不会发生。 “你说杜广林这辈子，到底追求了个什么？”侯东澄看着窗外，眼里是化不开的迷茫。 “贪欲罢了。”楚衍抱着茶杯，眸光幽幽，“就像赌徒，上了赌桌，哪还有理智？他们也知道十赌九输，但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自己一朝翻盘，万人敬仰。何况，”楚衍面露讽刺，“赌本都不用他出，他怎么可能不赌呢？” 侯东澄顿好一会儿，不知为何，又倏地释然了：“所以妈妈昨天真的挺开心的。我们隔着玻璃窗，跟她打电话。然后，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邹映芳一辈子太多委屈，以至于对她而言天大的喜事，最后都化作了嚎哭。怎么能不哭呢？勒得她无法呼吸的烂赌鬼丈夫遭了报应，她当然得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不然怎么能消解她的心头之恨？ 第165章 何况遭了报应的不止杜广林，杜家除了老三杜广贤几口人，没一个有好下场。邹映芳第一次觉得坐牢不好，因为坐着牢就没办法亲眼看见杜家的下场。她想亲自把杜广林埋了，也想亲自去看看杜广林那对狠毒的父母如今的惨状。 一个偏瘫，一个累死累活的伺候瘫子。哈哈哈，邹映芳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笑。所以，看在侯东澄眼里，就是他妈妈跟疯了一样，又哭又笑，好半天都没办法镇定下来。 探视时间总共半小时，在冉婵娟设定的5分钟倒计时响起时，邹映芳终是强行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她定定的看着侯东澄，哑着嗓子问：“衍衍为什么不来看我？” 不等侯东澄编出个理由，她便再次追问：“衍衍是不是出事了？” 两句话，问得侯东澄冷汗直冒。幸亏冉婵娟在旁边帮着解释，短短5分钟时间，也不知道邹映芳信没信。 “总之，”此刻坐在病房里的侯东澄低声道，“你出院之后，找个机会去看看她吧。她其实一直很想你。” “好。”楚衍点头应了。他与邹映芳从头到尾只见过一面，之后各种阴差阳错，导致母子二人至今连一句话都没说过。或许在很多人眼里，邹映芳懦弱愚蠢、心思不正。但她切切实实的给过自己两次生命。 全天下都能理直气壮的骂她一句人贩子，只有杜家血脉没有资格。 提起杜家，楚衍又想起了一件事：“杜家的老屋我已经派人收回来了，你找个时间去过户吧。” “真给我？”侯东澄问。 “嗯，给你。那边已经确定要旧改，杜家老屋临街，那么宽的面积，租出去一个月总有个万儿八千的。你先收着，留着给妈妈当零花钱。” “行。”侯东澄爽快答应。到了他们现在的份上，那栋产权已经无足轻重了。而且，他已经选择跟冉婵娟在一起，就代表他最初那个开饭店的梦想彻底成为了一场梦。他终究得学会管理，学会当妙言的股东，学会处理上流社会里纷繁复杂的人际关系。 再不济，他也得读一读儿童心理学，以免将来的孩子，长成了柳青青那副模样。 “说来……股份分配的事……”说完杜家的财产分配，自然就轮到柳家的富贵了。楚衍认真的看着侯东澄，“你有什么想法吗？如果有，我们可以重新协商分配。” 侯东澄摇了摇头。而后，兄弟俩齐齐陷入沉默。柳青青的分配方案既令人意外，又意外的合理。但这个合理，是针对妙言现在的处境，而不是侯东澄。无论说得多么天花乱坠，这份分配方案，对侯东澄都是极不公平的。 那是他亲奶奶一手一脚打下的家业，他这个唯一的血脉，理应享有绝对继承权。 “如果说……我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是扯蛋。”不知过了多久，侯东澄忽然开口，“我把你当弟弟，所以我不想跟你说假话。” “嗯，我理解。” “但是，后来我又仔细想了想……”侯东澄扯了扯嘴角，“就假设，我们没有被掉包，我在柳家长大。然后呢？” 侯东澄自嘲一笑：“我能拦住柳青青发疯吗？” “不说别的，她当年干出那样缺德的事，闻总怎么可能不报复？爷爷奶奶的余荫，又能拦住多久？” 侯东澄摇了摇头：“拦不住的。” “何况，她害的又不止闻总。我后来才知道，她中学时候欺负的那个女同学，疯了几十年后，最后还是自杀了。”侯东澄说着，眼圈开始发红，“衍衍，我都想不通，我怎么有这样一个妈妈？” “她娇纵任性、败家没出息……这些都无所谓。”侯东澄声音哽咽，“她爸妈攒的家业，她爱败就败，谁也管不着。” “可她为什么要仗着家世，那样欺负人？难道我们平民百姓，就活该被欺辱吗？”侯东澄苦闷了许久的情绪骤然爆发，“她有钱，她去跟富二代飙车啊！去公海上赌博啊！他们富二代相爱相杀去啊！为什么要到处欺负普通人？” 侯东澄眼泪都下来了。他没有办法忘记半夜的街巷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龙虾摊被路过的富二代一脚踹翻的无助。几天辛劳化为乌有，不过是一句心情不好看不顺眼。那时的他活得有多艰难，他对柳青青就有多憎恶。 因为他的艰难求存，全部来自于这帮丧尽天良的畜牲肆意的欺压。如果没有人欺负他，没有人欺负他妈妈，他们母子两个早靠着卖小龙虾发财了。隔壁炒面的摊子，老板只干了三年，就回乡盖了大房子。年赚三十万，仅仅是摊贩的平均收入而已。 一卷纸巾递到了面前，侯东澄接过纸巾，狼狈的擤起了鼻涕。他知道那些资料，是苏行人故意拿给他看的，为的就是让他接受股权分配，保障妙言的平稳运行。可是，他也确实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生母，是那样一个该去坐牢的混账王八蛋。 看着那些受害人的过往，侯东澄觉得自己半身血都是脏的。 “哥哥……”侯东澄的肩膀一沉，才发现不知何时，楚衍已经站到了他身后，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你看，我也同样没有个好祖宗。”楚衍拿着柔软的纸巾，替侯东澄擦着泪，“但我们可以选择好好做人，不是吗？” 侯东澄深呼吸几口气，逼迫着自己冷静。过往的血腥展开在眼前，他满心的愤慨与恶心却无人能诉说，只能沉甸甸的压在心里，格外的难受。 “所以，股份就这样吧。”侯东澄颓然，“反正，凭我自己，压不住柳青青埋的雷。没有你，妙言早晚被她炸个粉碎。我现在能拿到11%可以分钱的股份，是我赚了。” 楚衍挨着侯东澄坐下，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哥哥，我会努力赚钱的。” “你努力养好身体吧。”侯东澄回抱住他的弟弟，亲昵的揉着那柔然微卷的短发。而后他不知想到什么，扯起嘴角挤出了一声调侃，“咱哥俩都嫁入豪门了，还努力个屁啊。” 第149章 醋精 哥哥你说的什么虎狼之词！情绪都被你整得不连贯了！ “抱歉， ”搂着自己肩膀的胳膊紧了紧，楚衍又听见侯东澄晦涩的声音，“是我没控制好情绪， 不该拿那些污糟事烦你。我只是……我只是……”憋太久了， 居然没忍住骚扰病人。 “没关系的， ”楚衍笑了笑， “我是你弟弟呀，你有心事当然要跟我说。一个人闷在心里，很不好过的。” “嗯。”侯东澄没忍住， 又揉了揉楚衍的头，“那你好好养身体， 别再吓哥哥了， 好吗？” 楚衍干笑：“我生病那么恐怖的嘛……” “你说呢？下了几次病危，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楚衍无言以对。 “以后别那么辛苦了。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妙言的地价那么值钱，即使破产也有大把人愿意接盘。”侯东澄的胳膊再度收紧， “说我凉薄也好， 没责任心也好， 在我心里， 妙言的死活，不及你万分之一。” 楚衍心头一紧。 “衍衍， 妈妈在牢里。我只有你一个弟弟， 你别再让我和妈妈担心了好不好？” 楚衍怔怔的看着侯东澄， 喉咙一阵阵的发堵。堵得他说不出话来。良久之后， 他才听见自己艰难的发出个短暂的音节，应了声：“好。” “真乖。”侯东澄眸光温柔，紧紧搂住了楚衍的肩。或许将来他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 会有别的牵绊。 但至少此时此刻，他只有楚衍，只有这个弟弟在自己身旁。冉婵娟对他很好，可建立在利益上的联姻关系，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还无法转换为感情。 所以，如今最能牵动他心神的，仍然是这个不省心的弟弟。 心肺受损……侯东澄的大手捂在楚衍的后背心处，你脆弱的心肺，再经不起任何摧残了。 “咳……”一声轻咳惊动了沙发上的兄弟。 苏行人大步走了进来，没等跟人招呼，一把从侯东澄手里抢过了楚衍，抱进了自己怀里：“我的猫，外人自觉点，别瞎抱！” 侯东澄怒瞪苏行人，神特么外人，你摸着自己良心说说，我俩到底谁是外人！？ 苏行人呵呵，熟练的坐上了自己的专属沙发，用更熟练的动作把楚衍圈进了怀里，并十分欠揍的搞起了挑拨离间：“衍衍啊，你哥哥大了，有女朋友了，咱们要学会避嫌知道吗？” 楚衍一爪子糊在苏行人脸上：“你可真是什么醋都吃，那看护还天天给我擦身洗澡呢，你要不要也去吃个醋？” 苏行人脸黑了，以为他不想亲自给楚衍洗吗？那不是老爷子坑他，害他忙成了狗，才捏着鼻子放看护照顾楚衍的。但凡他有时间，什么时候轮到看护撸他的衍衍了？ “你今天怎么有空这么早过来？”楚衍不想跟苏行人歪缠，索性岔开话题。 “ai芯片项目正式进入准备阶段，老爷子没空找我麻烦，我能清闲一点了。”苏行人解释道。 第166章 “真准备搞啊？”楚衍嘶了一声。ai芯片听起来就巨烧钱、且风险巨大。虽说一旦成功，经济格局都能改写，投资人能赚到别人两眼发直。但那成吨的风险，也绝不可小觑。稍不留神，别说赚钱了，不赔个倾家荡产都算天命之子。所以从投资角度来说，真算不得什么好项目。 “嗯，”苏行人点头，“毕竟是国家战略。未来属于ai，想不想搞都得搞。不然一旦形成科技代差，这几十年的努力怕又是一场空。” 这个道理楚衍还是懂的，只是他插不上手。因此只好笑道：“那行，我赶紧去买些电力的股票。ai吃电猛如虎，电力相关的股票要大涨。” “从gtp问世那时候起，电股就在飞涨了好吗，”苏行人好笑，“更别提后来的新能源汽车大爆发，哪哪不是用电大户？” “那我们国家在这方面很占优势的，”侯东澄突然插话，“国外的电网……听说挺拉跨的样子。” 苏行人笑：“是挺拉跨的，电网私营，无法连成片。所以一旦大规模用电，肯定拖后腿。”说毕，他看了一眼侯东澄，眼里露出欣慰的笑。这瓜娃子的注意力，总算从呱呱直播间转出来了。冉婵娟是喜欢傻白甜，但冉家其他人可不好对付。 尤其冉家父母，若不是他们重男轻女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冉景权能那么理直气壮的认为自己才是唯一继承人？他们姐弟俩的素质，差了起码十万八千里。如此离奇的差距，放在任何一个家族里，哪怕是陆家那种宛如大清再现的老封建家族，也不可能不做出妥协。 顶天了要求女儿招赘，到第三代再想办法。 但冉家却跟中了邪似的，死活跟女儿过不去。 这种又偏执又愚蠢的极品家属，成天吃瓜的脑子怎么可能招架得住？总得自己有了本事，才能打得了地鼠。不然冉婵娟在外累死累活，回家还得面对一地鸡毛，那她要侯东澄有何用？ 既然是豪门联姻，就不可能只谈感情不谈利益。他与楚衍，一样是利益交织、合作共赢的。 几人聊了一会儿经济形势，就到了吃中饭的时候。朱阿来又亲自带了食盒过来打卡，最近她每天都会来医院看看楚衍，顺便帮着解决一些琐事。今天听守在门外的保镖说侯东澄和苏行人都在，所以她让人准备了三个人的份量，让保镖一起提了过来。 “今天的气色，又比昨天更好点了。”朱阿来仔细看了看楚衍，笑道，“到底年轻，炎症消下去之后，好起来飞快。对了，昨晚咳得好些了吗？” “跟前天差不多，但比前段时间好。”楚衍乖乖作答。 “那就好。”朱阿来一边摆着饭，一边柔声道，“正好有件事要告诉你。老爷子给你挂了个专家号，但专家人在京城，手里病人又太多，他走不开。老爷子的意思是，等你出院后，让大少爷陪你去一趟京城。” “知道了。”苏行人率先答应，连陆老爷子都没办法请到家里来的大夫，必然医术非凡，弄不好就是有名有姓的国手。这种情况当然只能他们自己登门，因为医生的时间比他们更耽误不起。 “那好，我等下去约个具体时间，你们好做安排。”说话间，朱阿来已经麻利的摆好了饭菜。陆家老宅的厨房尤擅长做药膳，几个人刚坐好，朱阿来就在苏行人那边放下了一盅当归羊肉羹。 苏行人：“……”这专补气血的玩意儿得吃到什么时候？当代年轻人看着这些汤啊羹啊的，头皮都麻了。 楚衍也没好到哪里去，朱阿来今天给他准备的是石斛陈皮炖猪肺。大厨手艺再好，也搁不住他们卡着医嘱撒盐。几道菜的盐分加起来，都能淡出个鸟。苏行人还每次都磨得他全部吃完，真是看一眼就已经饱了。 满桌子只有侯东澄的饭菜是正常的，一份凉拌脱骨鸭掌、一只生炸红烧乳鸽、半只沙姜拆骨猪手，再配上个腐竹捞水东芥。光是看着，楚衍的口水都要下来了。别的不提，他好想尝尝那个炸乳鸽。也不是炸乳鸽，他现在就想吃点炸的，给他个炸萝卜丸子也行。 “吃你的虾仁吧，”苏行人一眼看穿楚衍的心思，“炸的我都吃不着，你更别想了。” 朱阿来赶紧笑劝楚衍：“今天厨房专门做了你爱吃的羊肚菌，你多吃两口？” 楚衍：“……”还多吃两口呢，那一碟子全是他的。他少吃一口苏行人都能跟他没完。 宛如渡劫一般的吃了中饭，楚衍觉得自己累得够呛。这不能自由吃饭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苏行人也同样苦逼，他虽然是外伤，奈何没有好好养伤的条件，以至于现在血常规都没有完全恢复。于是在某天被朱阿来发现他的化验单后，全面接管了他的饮食。别说在医院陪着楚衍吃饭了，就是他在公司加班，也保管能准时收到补气血的药膳。 问题是，他现在的年纪，天天吃补气血的合适吗？没见他家楚猫猫还住院的吗？ 内管家简直比韩德钰那个号称管家实则副总的家伙恐怖多了！管着那么大一座宛如园林的宅子，都没耽误您老心细如发啊，都想挖过来给自己当副总了好吗！ “衍少，我还做了些桃花芡实糕，你尝一口？”朱阿来带着人收拾了碗筷，又重新开始摆起了碗碟，并给楚衍讲了个恐怖故事。 楚衍头摇得好似拨浪鼓，吃什么吃，再吃他都要撑吐了。 朱阿来好笑的看着楚衍，不过楚衍既然好好吃完了午饭，点心便不强求。只给他倒了杯温水，才找了个凳子坐下，跟他说起了另一件事。 “衍少爷，你即将出院，考虑好出院后住哪了吗？” 楚衍愣了愣：“我家房子……出了什么问题？” “倒不是房子的问题。”苏行人出言解释，“是我们怀疑柳青青的男朋友乔培龙有问题。” 楚衍惊愕：“他不就是个骗钱的吗？” “什么！？他是个骗子！？”侯东澄显然更惊愕。 苏行人叹了口气：“这件事，可就说来话长了。” 第150章 住哪儿 关于乔培龙， 苏行人一直没来得及跟楚衍聊起。因为最开始，他也以为只是个骗钱的。虽然知道是闻九玉故意放过去的，但他却没管。毕竟， 柳青青那种脑门上写着人傻钱多速来的货色， 没有乔培龙， 也会有其它人。让柳青青沉迷男色花花钱， 好过她到处惹事生非。 谁能想到，乔培龙背后的势力，并不是金融诈骗的分支， 而是…… 苏行人没去问闻九玉是否故意，毕竟， 闻九玉想搞死柳青青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去问了， 反而容易让彼此的合作关系产生裂痕。易地而处， 自己的报复手段恐怕比闻九玉更狠更绝。 所以， 他不想掺和柳青青与闻九玉的恩怨，只想把楚衍摘出来， 以免受到波及。不过现在人多， 不是细聊这个的时候。 于是苏行人先提起了住宿问题。 “我有几个备选方案。一个是你跟我去星河里， 那边安保齐全、服务到位， 且高度智能化，除了定时打扫的家政和送饭的厨师， 家里没有乱七八糟的外人走来走去， 非常清净。” 朱阿来：“……”所以你就是嫌老宅人多是吧？ “但星河里的缺点是， 离公司有点远。距离倒没什么， 主要是容易堵车。”于是苏行人顺势提出了第二个方案，“或者，我们继续住和韵风华， 但你委屈一点，去我那个小别墅住。正好隔壁空着，我可以租下来，让家政保镖都住那边。两套合在一起，我们俩住也差不多够了。” “不好，”朱阿来提出了反对，“那是联排，一楼连个卧室都没有的，上上下下很不方便。”她没直说的是，楚衍现在的气血比苏行人亏的更厉害，特别容易头晕。在那种环境里居住，一个不小心踩空台阶，起码摔个鼻青脸肿。太危险了！ 楚衍想了想，没有贸然做选择，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所以你们在怀疑……我家有内鬼？” “一方面是对人员的不放心，那毕竟是先跟着柳青青的人。”苏行人点了一句，“别忘了张大昌。” 张大昌就是楚衍的前司机，本来是跟着他的，结果去年楚衍在金阙被算计，好不容易跑出来，张大昌却因小心思过多，被柳青青直接叫走。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好运的遇到苏行人，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提到张大昌，楚衍的脸色不免难看了几分。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苏行人继续说明，“我这边的人太多、也太专业，容易打草惊蛇。” 楚衍眸光一闪：“你们想……一窝端了？” 苏行人点头。 说到这里，侯东澄腾的站起：“我不合适听下去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侯东澄不觉得自己是个大喇叭、到处泄密。但他确实心眼少，玩不过老狐狸们。万一被人套了话，他可能都发现不了。 所以，最安全的做法就是，主动避开所有的秘密。只要他一无所知，那就谁也没法在他这里占到便宜。 第167章 柳青青的事，保密程度倒也没有多高。侯东澄早跟着冉婵娟两个人跑去外面住了，与柳青青基本没有交集。所以他知不知道问题都不大。但他既然主动避嫌，苏行人也不强求。和楚衍一起把人送出了门之后，才又折回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总之，你刚刚大病一场，我不放心你独自居住，执意把你接走亲自照顾，这是合理的。”苏行人分析道，“但是，也得考虑到你的习惯问题。” 楚衍跟他不一样，人家自幼生活在保姆堆里，未必跟他似的厌烦自己的地盘上有外人。所以，他喜欢无人打搅的星河里，楚衍却更可能喜欢和韵风华的居住环境。 苏行人的主要目的在于楚衍的休养，当然以楚衍的意见为主。 “那住星河里吧。”马上要出院，楚衍稍作思索后，果断做出了决定，“联排距离柳家的别墅太近，既然不想打草惊蛇，索性离远点。至于上下班，我现在是董事长了，完全可以错峰出行。不堵车的话，来回还是挺快的。” “其实……”朱阿来看了看楚衍，又看了看苏行人，“老爷子的意思是……直接把衍少接去老宅。” 楚衍？？？他们婚都没定的，去老宅住合适吗？ 苏行人也哽了一下，老爷子为了骗他去老宅住，无所不用其极了吧？ 朱阿来当然知道苏行人打死不在老宅过夜的壮举，只好硬着头皮道：“我觉得老爷子考虑的很有道理。一来老宅无论安保还是衣食住行，都是一流的，适合衍少养病。二来……之前大少爷不是说要找几个补课老师，给衍少爷补课吗？您看，老宅那环境，多适合上课？有问题了，史主管还能帮着解答一二。更何况……” 朱阿来使出了杀手锏，“老宅边上就是珠城大学。衍少爷不可能对妙言撒手不管，那只好上本地大学。珠城大学虽然不是本地顶顶好的大学，但也很不错了呀！我听说，是985呢。” 楚衍：“……”谢邀，高中知识都不知道丢哪个角落去了，现在说上大学是不是有点过早了？ 苏行人却不动声色的问：“他喊我们回去住，准备给我们安排在哪？” “主楼二楼的小套间。大概120平米，卧室、书房、客厅、露台应有尽有。” 朱阿来赶紧卖力安利，“衍少爷想热闹可以下楼来，想清净一点，关上门就是独立空间。至于面积，也是老爷子特别吩咐的。说是衍少爷现在身体弱，不合适住太大的卧室。等以后养好了，也差不多结婚了，再重新收拾个大套间给二位住。” 楚衍这才听明白：“120平米的套间，是给我单独住的？” “那肯定啊。”朱阿来好笑，还没结婚呢，两个人怎么好光明正大的住在一起。 这次轮到楚衍哽住了。好家伙！陆家的安排，略有些眼熟啊。这不就是古代那会儿，名门望族若碰上定了亲的媳妇儿娘家遭了难，怕自家媳妇儿受委屈，先接过来当闺女养着，等长大了再结婚圆房的套路吗？ 见楚衍没说话，朱阿来还在继续安利：“当然，我知道，陌生地方你肯定住不惯。所以，我想……不如把你何阿姨、和一直给你做饭的赵阿姨一起带过去。有她们对接，也免得你亲自去跟陌生的帮佣磨合了。” 楚衍：“……”陪房都安排上了，感觉更像了。楚衍好想问，我是谁？我在哪？我是不是穿越了？ 朱阿来觑着楚衍的神色，试探着道：“你考虑考虑？” 考虑个锤子！楚衍吃饱了撑的跑去陆家做小媳妇。别说他是个男的，就算是个女的，这年头也没几个人愿意跟公婆住一起的。没见冉婵娟跟侯东澄都跑出去住大平层了，他还能自投罗网的？陆家占地面积再大他也不干。 何况老宅里住着林福音和陆方博。他要是住过去，啧，自己得跟“嫡母”相处不说，陆方博也得积极来跟他这个“嫡母”培养感情吧？楚衍光是想想头皮都麻了，我好好一个共产主义接班人，做什么要去演封建伦理大戏？我疯了吗？ “我想住星河里！”楚衍这次说的斩钉截铁。我们已退团的共青团员坚决抵制封建旧俗，坚决维护科技兴邦，他就喜欢全自动扫地机器人，不需要丫鬟婆子，谢谢！ “星河里那套房子空空荡荡的……”朱阿来还想劝。 “行了行了。”苏行人没好气的道，“真当那老破房子是什么神仙府邸呢？根本不符合我们年轻人的审美好吧。再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老爷子在打什么主意。我不需要他这种虚头巴脑的认可。他非要认可，来点实际的。别一天到晚觉得所谓的体面值几个钱。” “话不能这么说……”朱阿来轻声劝道，“有时候面子，也是交际场上的利器。” “呵呵，”苏行人冷笑，“他没给林阿姨面子吗？每年珠宝首饰尽管买，过年红包都给双份的。但那有什么卵用？”苏行人满脸嘲讽，“整个珠城贵妇圈，没白眉赤眼的当面奚落，那都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了。” “少给我玩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招。”苏行人很烦陆老爷子总想把他套进陆家规则的行为，但大家三观不一致，那老封建没办法理解自己的想法。所以他干脆直接耍起了脾气，“我自己的老婆，还犯不着他来养。” 朱阿来无助的看向楚衍，希望看着性格温和的楚衍能劝上两句。老爷子一番好心，没必要如此曲解的呀。 然而楚衍是看着温和，又不是智商短缺造成的温和。自己的屁股坐该坐哪里，他清楚得很。不过他也不好一点不给朱阿来面子，那毕竟代表着陆老爷子。苏行人个亲孙子敢惹，他还是有点发怵的。 于是，他故意怯生生的看着苏行人，欲言又止。苏行人默契非常，当场戏精附体：“闭嘴，听我的！” 楚衍抖了抖，而后爱莫能助的望向了朱阿来。他本来就生的瘦小，坐在身形高大的苏行人身边，更是衬的小小一团。被苏行人一凶，瑟缩着的样子，显得更可怜了。 朱阿来：“……”你们俩过分了！搁老娘面前玩宅斗，班门弄斧呢？算了算了，她只是个传话的，没必要跟苏行人起冲突。那祖宗连老爷子都敢怼，她算老几？眼看着楚衍到了午睡的点儿了，她果断开溜。 苏行人啧了一声，朱阿来这份眼力劲儿，要不是年纪大了，他高低得跟老爷子干一仗，把人挖到自己碗里，真是可惜了。 等到人走了之后，楚衍才轻声道：“阿行，老宅……还是有象征意义的。”人心博弈虚虚实实，苏行人日常草的就是无欲则刚的人设，但他并没有真的无欲无求，所以有时候，楚衍有义务做出提醒。 “我知道，”苏行人沉声道，“我们结婚后，不论习不习惯，都得住去老宅。但不能是现在。”陆老爷子的雷霆手段之下，魑魅魍魉尽数潜伏。因此，他的太孙位不能过早坐实，一旦坐实，敌人将立刻拧成一股绳，那是现在的他暂且无法招架的。 所以，反骨仔他还得继续装，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能看到希望，继续互相猜度。 “你心里有数就好。”楚衍放松了身体，靠在了苏行人的怀中，然后轻声喊道，“阿行。” “嗯？” “下个月初，你陪我去看妈妈，好吗？” 第151章 我的妈妈 6月1日， 珠城女子监狱。 探视窗口处，楚衍和邹映芳隔着玻璃相对而坐，却没有任何交谈， 只有邹映芳的轻微啜泣声。因为原定5月27号出院的楚衍不幸又感冒了， 以他现在浑身都虚弱的状态， 小小风寒也来势汹汹。以至于拖到今天出院的他， 脸色苍白、满是病容。 邹映芳一见到他这个样子，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她就知道，每个月都不忘给她送东西的儿子， 偏偏不来看她，一定有原因。现在看到儿子憔悴苍白的模样， 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她的孩子，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 病成什么样了啊？ “妈妈， 我没事了。”良久，楚衍干涩的开口， “你不用担心的。” 邹映芳泪眼婆娑的望着楚衍， 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都怪她， 都怪她在怀孕的时候懦弱无能不敢争， 让孩子缺了营养长不好。不然他怎么会得心脏病？又怎么会长到这么大了还生重病？ 邹映芳一想起当年生育时，医生那长长一串的残酷宣判， 她整个世界都是黑的。 对不起……宝宝， 妈妈对不起…… “妈妈……你陪我说说话。”楚衍轻声道， “你都不跟我说话， 是不喜欢我吗？” 邹映芳一个激灵，一句“宝宝”脱口而出。 楚衍笑了起来：“我都22啦，你还叫我宝宝呀。” 邹映芳本能地伸出手， 摸在了玻璃上。楚衍连忙站起，配合的把脸贴了过去。皮肤下的玻璃冰凉，但邹映芳却仿佛感受到了指尖的灼热。她的宝宝、她的宝宝这么大了！ “妈妈，”沙哑的声音，收入听筒里，仍旧带着浓浓的温柔，“你早点出来，就可以抱抱我了。” 第168章 “妈妈，”楚衍撒娇，“我想让你抱抱我。” 邹映芳顿时泪如雨下，脑海里蓦地想起了工作人员的鼓励——好好改造，加强思想觉悟，争取减刑早日跟家人团聚。 规律的生活安定着她的心神，让她从铺天盖地的绝望与麻木中，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脚。但她的世界仍旧是灰色的、压抑的。亲儿子也好，养儿子也好，都长大了，都有工作了，不用她管了。好像这个世界，再没谁需要她。 活着和死了，似乎也没多大的区别。或许死了更好，死了之后，她的肩膀和腰应该不疼了，牙齿也应该不会动不动肿起来了。 所以改造什么的，她总是左耳听右耳冒。让她干活她也干，兢兢业业没有半分懈怠。但说起出狱，却没多大兴趣。 出狱了能去哪？几年后她年纪更大了，小龙虾摊子现在就摆得吃力，以后不得比现在更吃力？ 去找儿子？别搞笑了，谁家儿子要个又老又丑又废物，还坐过牢的妈。她去找儿子，让儿子跟着丢人现眼吗？所以，她哪个儿子都不去找，不给大橙子丢人，也不给她的宝宝丢人。 可是等她真的见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才知道无论构建的多么牢固的心防，也能让儿子一句话就破了功。 听着儿子一句一句的妈妈，邹映芳再也忍不住，双手紧紧扒在了玻璃上。所有思绪都被摒弃，只剩下唯一的念头——宝宝要我抱他！宝宝要我抱他！ 这一瞬间，邹映芳干涸的心田，骤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她渴求的抚摸着玻璃，想离儿子近一点，再近一点。 工作人员远远的看着，悄悄的帮她打了个延时申请。邹映芳的情况太特殊了，每天都让人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得往外报丧。心理援助来来去去，却一直没有效果。偶尔的情绪波动，也很快消失不见。 上回的嚎啕大哭，已经是意外之喜。 却没料到，这次短短的会面，竟然让她重新燃起了生机。有希望好啊，有希望就能好好改造。才40岁的人，还有一半的人生呢！ 楚衍是极会哄人的，他安静的等着邹映芳发泄着激烈的情绪。直到感觉到邹映芳情绪渐渐回落时，他才再次开口：“妈妈，你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刚才脑内的山呼海啸，消耗了太多的能量，让邹映芳一时间回不过神。只能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坐下，重新拿起手里的电话。 “妈——妈——”楚衍拖着长音的声音软软糯糯，“我发现，我们长得好像啊。” 仍旧懵懵地邹映芳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笑起来更像了，”楚衍故意加重了语气，“你该多笑，我们这样漂亮的长相，笑起来才好看。” 邹映芳果然跟着楚衍明亮的表情，笑了起来。 也是在这时候，邹映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宝宝……” “嗯，我在。” 邹映芳再次定定的看着楚衍：“妈妈……妈妈不想换走你的……” “我知道，不怪你。” 邹映芳的眼里再次涌起了泪。 “哥哥也不怪你。”楚衍回望着那双相似的眼眸，“现在的结果是最好的。只是让你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责任。” 邹映芳含泪摇了摇头。两个孩子，她都很抱歉。可是如果回到20多年前，她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自己的孩子活下来。 “还有，”楚衍的声音再次响起，“谢谢你给我找了个那么好的哥哥。” 邹映芳愣了愣。 “我哥可好了，超疼我的。”楚衍的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像只骄傲的小孔雀。于是邹映芳的心里，开始漫起了甜。她对侯东澄的愧疚，并不比对亲儿子少。所以两个孩子能相处融洽，就是对她最好的慰藉。 邹映芳心性单纯，心思都写在脸上。楚衍一向擅长察言观色，立刻跟邹映芳说起了自己跟侯东澄相处的点点滴滴。直把邹映芳逗得眼角细纹都深刻了几分。 “但是啊……他力气好大，我根本就没讨到一点便宜。”楚衍继续说着兄弟间打闹的趣事，“还好我冉姐宛如天神降临，帮着我把他降服了。” “那……小冉对你好不好？”邹映芳忽然问。 “她对哥哥好就行了，我又不用她对我好。”说着，楚衍朝邹映芳眨眨眼，把在旁边装了半天壁花的苏行人拉了过来，“妈妈，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苏行人。” 邹映芳愕然！前几年通过同性恋婚姻法的时候，掀起了轩然大波。街头巷尾都在讨论，她也没少听人说起。但始终无法理解，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怎么能在一起呢？可现在，她的儿子告诉她，自己找了个男朋友？ 楚衍拍着苏行人的胳膊介绍道：“他可是珠市的高考状元，京大计算机和物理双硕士！” 没有中国人不懂高考状元的含金量！邹映芳忍不住瞪大了眼，看着玻璃外的文曲星，再次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比我冉姐更厉害。”小骄傲楚衍又上线了，这次连苏行人都被他逗得笑了出来。 楚衍白了苏行人一眼，笑什么笑，见家长呢，严肃点。 苏行人连忙肃容，装出一副很正经的样子。 “而且，他跟你想的一样。”楚衍不疾不徐的说着，“他也觉得上大学好。他说要辅导我学习，回头让我通过社会招考，也去上大学。” 邹映芳的眼神唰地亮了！她这一生最大的痛苦，除了忍着良心的煎熬被迫换走孩子，就是当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拽着她的头发，强行把她拖出了学校。 她比谁都知道，农村女孩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可是她那么努力，她拼命考了前三名，拼命拿到了奖学金，却仍然没能留在学校。最后被生父用6万的价格，断送了一生。 所以大学就是她心里最渴望的梦。以至于在听说楚衍因为家业，没能参加高考时，她才会一直喊着报应。可她现在听到了什么？他儿子即使离开了学校，仍然能上大学？ 什么同性恋不同性恋的，立刻被她丢到了九霄云外。她目光热切的看着苏行人，嘴里不住的喃喃，高考状元……高考状元……状元…… “妈妈，我会好好学习的。”楚衍轻声道，“状元是没指望了，我给你考个珠城大学啊。到时候我来接你，带你去看我的学校。” 邹映芳脸上顿时浮起了愉悦的笑，但随即她又打了个激灵：“不、不行的……”她不能去儿子的学校，她都上过新闻了，她不能让儿子的同学认出她来，不能让同学知道儿子有个坐过牢的妈。 楚衍顿了顿，没再强行劝说。他们还有很多时间，足够慢慢解开邹映芳的心结。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邹映芳觉得自己没说几句话，苏行人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熟悉这个声音，每次侯东澄和冉婵娟来看她时，冉婵娟也习惯设置个5分钟倒计时。以免忘了时间，在探视结束时，漏了重要的叮嘱。 邹映芳短暂的怔忪了一下，视线重新落回了楚衍的病容。 “衍衍，你如果生病了，不要瞒着妈妈。” “之前，运气不好，感染了支原体肺炎。”楚衍想了想，选择说了一部分实情，“有传染性，所以被隔离了。” 邹映芳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了颤。她没有文化，但毕竟有手机。在短视频轰炸的时代，多少能刷到一些所谓的医学科普。她从来对心脏病高度敏感，所以她知道，心脏不好，肺也不会好。楚衍得了肺炎……邹映芳脸色发白，那他的心脏…… “心脏没事，就是肺炎总是咳嗽，睡不好。” “咳嗽……好治吗？” “好治的，明天我去京城看个老大夫。听说是专门给中央的领导看病的，厉害着呢。” “那你怎么挂到的号？”邹映芳有些不信。 楚衍笑着指了指苏行人：“问他咯！” 邹映芳又转头看向苏行人，在倒计时的催促声中，她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深深对苏行人鞠了个躬。 把苏行人惊的蹦出去了三米远。 “宝宝……”邹映芳眼神转回，眼里是浓浓的不舍。 “我下次准时来看你。”楚衍立刻承诺。 邹映芳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安静的挂上了电话，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楚衍也像泄了气般，瘫坐在了椅子上，望着邹映芳消失的方向，怔怔的出神。 原来……这就是……我的妈妈啊…… 第152章 搬家 又是一天奔波， 楚衍跟着苏行人回到星河里时，已经累得眼皮直打架了。若不是考虑到邹映芳的焦虑状态，楚衍是不适合现在去见面的。因为养病的人理应尽量避免情绪起伏， 但很多时候， 总有些责任无法逃避， 只能硬着头皮上。 “要不今天别洗澡了， 我明天让人给你换床单？”苏行人问。 “我不！”小少爷楚衍的卫生习惯实在过于好了，听到不洗澡，立马又强行支棱了起来。 第169章 苏行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按中医的说法， 现在楚衍压根就不能洗澡。可今天外面温度不低， 楚衍又是办理出院， 又是远赴女子监狱探望邹映芳， 体虚的他毫不意外的折腾出了一身臭汗，不洗澡怕是睡觉都不安生。 “你们这些富二代臭毛病真多！”生活上比楚衍糙多了的苏行人忍不住数落了两句， 又不得不认命的把人抱起， 送进了浴室。 这状态， 泡澡是别想了。苏行人找了个凳子， 用花洒快速给楚衍洗了个淋浴。在楚衍住院的那段时间里，苏行人没少帮他洗澡。楚衍一开始还各种不习惯， 次数多了也就平常心了。因此， 苏行人洗到一半时， 就发现楚衍他老人家又双叒叕睡过去了。 苏行人：“……”所以猫崽随时随地打盹的猫设永不倒是吗？ 直到吹风机响起的时候， 楚衍终于睁开眼，然后咕哝道：“换个静音的吹风机吧。” “行行行，我明天就去买个几千块的。”苏行人把跟了自己十好几年的不知名吹风机扔到了一边， 熟练的帮楚衍换好睡衣，弄回了卧室。 结果等他自己洗完澡出来时，竟发现楚衍居然睁眼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 “不习惯？”苏行人皱眉。 “有点。”楚衍的视线不自觉的跟随着苏行人移动，半晌之后，他忽然问道，“这里，真没有家政人员吗？” “没有住家的，你有需要可以找物业。每户人家都有专职的24小时管家，要什么服务都有。”苏行人终究在平民中长大，怎么也没办法习惯前呼后拥的生活。甚至有时候去外面泡个脚放松，看到服务员蹲着给他换鞋，他都觉得别扭。所以星河里这种新式的大平层豪宅，格外符合他的心意。 “不过，你如果不习惯，可以把你何阿姨和赵阿姨喊过来。陆家已经对她们两位做过背调，没发现跟乔培龙有任何联系。”苏行人顿了顿，“这边有预留专门的工人房，我叫人收拾收拾就能入住了。” 何阿姨何贵英是自幼把楚衍带大的保姆，在柳家干了二十多年。只是楚衍长大之后，没那么需要保姆跟着照顾，所以现在反倒是专职做饭的赵巧萍显的更亲近些。毕竟楚衍天天要吃饭，但早已没必要保姆天天哄睡了。 “不是不习惯。”楚衍苦笑，“主要是我现在没办法完全自理，总不能一直由你照顾。不然你会很累的。” 苏行人想了想现实情况，叹了口气：“要不是陆家一团乱麻，你确实更适合住在老宅。”新型大平层好是好，但碰到家里有病人就有点抓瞎。尽管现在的智能手环已经有完善的跌倒监控，但总归是人守着更放心些。 “没事，我下个月就基本能独自生活了。”楚衍的眼皮开始发沉，声音也变得含含糊糊。没一会儿，再次睡了过去。 苏行人在床边怔了半晌，不禁哂笑。他们一对小情侣头一次同床共枕，就这么毫无波澜的过去了？ 但楚衍生着病，也是没办法的事。苏行人掀开被子，坐到了床上。仔细检查完了楚衍的靠枕，才关了灯，闭眼睡觉。 次日早晨，楚衍醒来时，苏行人已经不在身边。床头的电子屏上，显示着一行留言：“抱歉，有点急事，我必须去一趟，尽量中午之前赶回。” 楚衍再看时间，10点47分，无声的叹了口气。半夜的咳嗽太影响睡眠，他今晚还是换个房间，免得苏行人也跟着他睡不好。他现在白天能补眠，苏行人却得连轴转，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翻身下床洗漱，凭借着记忆走到一楼。意外的看到了厨房里那抹熟悉的身影。恰好赵巧萍听见动静转身过来，热情笑道：“衍衍起来啦？” 见到熟悉的人，楚衍不自觉的放松了几分：“苏行人打电话叫你过来的？” “是的啊。”赵巧萍盖上炖汤的锅盖，转了小火之后，才走出来说道，“阿行说了，他还从陆家老宅那边调了个男看护，明天就到。免得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楚衍愣了愣：“何阿姨呢？” “你何阿姨就不过来了，她在咱们家干了二十多年，也攒了不少家底，是时候退休啦。”赵巧萍说着，眼里闪过了一丝落寞。她其实也可以退休了，但当年她要出来打工，儿子交给婆婆带，却被婆婆灌了满脑子白眼狼思想。 结果一家子花着她赚的钱，还要跟孩子说什么她不是个好妈妈，狠心冷肺不管自家儿子，尽带别人家的崽。以至于一辈子的积蓄盖的房子，却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哪像何贵英那么好命，养了两个女儿，都跟她亲得不得了。所以说，养儿子有个屁用，一个两个的，全是白眼狼！ 大家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多年，赵巧萍的家事，楚衍多少知道一些。他对这个从小照顾他的阿姨有着很深厚的感情。见状连忙上前搂住她的肩：“哎呀，幸亏你不急着退休。不然我一个人在别人家，哪哪都是生人，好不习惯的。” “谁让你好端端的找个男的搞对象！”赵巧萍和邹映芳一样，同样没办法接受同性恋，尤其是自己一手看大的孩子，跟个姑娘家似的，嫁去了别人家。刚在网上看到爆料时，一向暴脾气的她气的好几宿没睡着。弄得何贵英都绕着她走，生怕被她的火气波及。 本来她就对这段婚事很不满了，结果楚衍住院住到中途，她竟然连病房门都进不去。简直岂有此理！老娘给楚衍做了二十几年饭，现在怎么就吃不得了？你姓陆的再家大业大，做出来的不照样是大米饭？怎么？你们家用金子煮粥的？ 直到今天大清早，接到苏行人的电话，她心里怄了两个月的那口气，才算顺下去了些许。她就说么，她看大的孩子，还能离了她的手艺？就算你陆家都是国际大厨，她家衍衍也得是吃她做的饭更顺口。 距离吃午饭的时间还早，炖汤也得个把小时之后才能出味道。赵巧萍拉住楚衍的手，上下仔细打量着。 “比最开始看着强些了。”赵巧萍个子不高，只能仰着头望着楚衍尚且消瘦的脸，而后不情不愿的道，“陆家的厨子，也算有几分本事吧。” 楚衍笑出声来，他们家的赵阿姨，就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一身好厨艺在手，在柳家横着走。偏偏侯子芳喜欢她，说她身上有股劳动人民特有的活力与直爽。其他人只好忍了。时间久了，倒是慢慢磨合，彼此习惯了。 赵巧萍不仅脾气直，且话多。即使没人搭腔，她也能巴拉巴拉说上半天。这本来是个挺不好的习惯，可在这寂静无声的大房子里，竟意外显出了几分烟火气。楚衍坐在沙发上，听着赵巧萍天南地北的瞎扯淡，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区。 绷直的脊背渐渐放松，神情也开始变得安逸。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楚衍望着头顶那浑圆且透着天光的奢华穹顶，蓦地想起了这句俗语。只可惜柳家的地盘上，并非所有人值得信任，他只好搬离了自己居住了20多年的“狗窝”。 也挺让人意外的，真假少爷闹出来时，他都没搬出去。现在，他和侯东澄两个，竟没有一人住在柳家那栋别墅里。 “其实吧，我觉得阿行挺好的，又有礼貌，又有文化。”赵巧萍的话题忽然从短视频情节莫名转了回来，“他要是个姑娘，你可赚大了。” “所以你现在觉得我亏了？”楚衍好笑的问。 “当然亏了啊，陆家又不是什么好……”赵巧萍叹了口气，还是把险些出口的埋怨咽了回去。两个人都已经在一起了，苏行人也说老爷子已经同意了婚事，只等着订婚结婚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是担心陆家门第太高，让我受委屈？” 赵巧萍抿了抿嘴，没有说话。最近老伙伴老何准备退休，柳青青彻底搬去了芳草园，两个少爷也跟着各自的对象离开了家。柳家别墅空空荡荡，她自然闲的四处刷短视频打发时间。然而，就是那一条又一条的短视频，从各种角度分析着对苏行人和楚衍这段感情的不看好。 一个两个信誓旦旦的说，豪门水深，楚衍难有好下场。人天生有立场，这些话听在赵巧萍耳朵里，她怎么可能好受。 可是作为一个厨子，她又没资格没立场去劝说什么。 楚衍大概知道营销号嘴里吐出了多少狗屁，更知道他和苏行人的恋情正式曝光后，引起了多大规模的讨论与争吵。别看大家之前磕cp磕得那么开心，真到了他们不是搞营销而是正经谈恋爱时，不知多少喊着双总裁好甜的人，立刻掉头脱粉。不回踩的已是厚道。 除却大众对同性恋接受度不够高之外，归根结底，还是门第差距太大。他被人恶意揣测、被人当成以色侍人的兔儿爷。 可那又怎么样呢？楚衍垂眸看着自己身上可可爱爱的起司猫睡衣，这是苏行人昨天给他洗完澡之后，亲手给他换的。从定下联姻的约定至今，他从没付出过什么，频繁遭受各种打击的他也没能力付出什么。 但苏行人却一直恪守着他未婚夫的责任。保护他，照顾他，纵容他……他重病难看成个人形骷髅时，苏行人眼里也从没有半分嫌弃，只有无尽的心疼与怜惜。 第170章 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能遇到这样一个人，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哪怕人心易变，哪怕没有天长地久……楚衍觉得，这段回忆，也值得铭记终生。 赵巧萍的絮絮叨叨在辽阔的空间里回荡着，心神放松的楚衍不知不觉地蜷在沙发里、在他的超级豪华大猫窝里沉沉睡去。 苏行人，我知道你极力掩藏在心底的控制欲有多霸道，但我愿意做你的小猫……一直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反悔的那天。 但如果你愿意爱我一辈子，那我也会在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爱你不渝。 第153章 阳性 陆家老宅。 陆家老宅。 安静的书房内， 陆老爷子与苏行人相对而坐，气氛却压抑到几乎凝固。 苏行人慢慢翻阅着手里的资料，当他看到某张照片上， 红笔圈出来的两个人时， 不禁一怔。 照片很模糊， 只能勉强分辨出是在一家酒吧内。如果不是细心的工作人员特意圈出了重点， 苏行人很难一眼发现异常。再看向照片上手写的备注，更是让人惊愕。 因为红笔圈出来的人，赫然是乔培龙和任静莉！这两个八竿子搭不上的人， 为什么会凑到同一家酒吧？ 而作为陆世航豢养的情人、任志隆的生母，任静莉又怎么敢跑去酒吧寻欢作乐？ 苏行人的眸光凝了凝， 这张照片是巧合？还是…… “柳青青的药检结果出来了……是阳性。”陆老爷子神情憔悴， 疲倦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连带声音都透出十分的沙哑。纵然他们早从柳青青异常狂躁的情绪里猜出了个大概， 可当调查结果摆在眼前时，仍然让他止不住的心惊。 乔培龙果然有某些背景， 那跟他出现在同一家酒吧的任静莉呢？如果当年陆林武毒驾的事确与任静莉有关， 那任志隆兄弟是否知情？又……是否参与？ 人到老年， 最畏惧的不过于家中子弟互下毒手。当年的陆林武不仅死的太惨， 更是死的极其屈辱。因毒驾而摔下山崖，哪怕死了， 也只会让人拍手叫好。 如此冤屈， 即使是别人害的， 都足以让陆老爷子怄出三缸血。而凶手如果是另一个亲孙子， 老爷子恐怕更难接受。 再不承认私生子的身份，他也好好掏钱养这么大。每个孩子也都配了大家少爷小姐该有的不动产与零花。 然而，手里的调查报告却告诉他， 他的责任心，养出的并非混吃等死的纨绔，而是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谋杀兄弟的凶兽，陆老爷子差点被怄得直接送走。 他恶狠狠的盯着桌面上那堆凌乱的资料，无声的在心中咆哮。你们哪怕明刀直仗的买凶杀人，都好过用d品这种阴毒手段！ 那可是d品，是能摧毁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凶器！居然用来对付自家人？这是抢家产吗？这是想要整个陆家断子绝孙！！！ 陆老爷子想着昨夜看过的那一页页的资料，只觉得胸口血气翻涌。现在最后一丝希望，便是一切来自任静莉的私心，而不是任志隆兄弟的谋算。 苏行人却没有陆老爷子那般基于血脉的天真，任志隆一向爱玩小心机。当年的事如果任静莉是主谋，也绝少不了任志隆的出谋划策。 何况……苏行人眸光一冷，毫不客气的提醒道：“去年任志辉在金阙云华算计衍衍，也曾动用过违禁品。” 陆老爷子呼吸一窒！纵然违禁品与违禁品之间不尽相同，但二者的门路又相差多远呢？ 陆老爷子再想逃避，也只能被迫直面兄弟阋墙的现实。 “当年……”苏行人觑着陆老爷子难看的神色，斟酌着问，“你们没查过任静莉母子？” 陆老爷子瞥了苏行人一眼，懒得回答。如此明显的最大获益人，陆家怎么可能一点没查。甚至于说，陆家之所以能找到苏行人，正是因为对任静莉事无巨细调查的结果。 换言之，如果不是当年查到了任静莉在陆世航耳边进谗言，陆世航那草包哪想得起来去跟苏媛的学校打招呼，逼迫苏媛退学？也是那时候，陆家才猛然发现，他们家还有个孩子遗落在了外头。 但偏偏是这个天生野长的孩子，优秀得让任静莉绝望。 也不知道任静莉是否后悔对陆林武痛下杀手，毕竟，按照苏媛那别扭的性格，没有陆林武枉死，苏行人恐怕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是陆家子孙，陆家也永远不可能发现自家居然还有个能全凭自身、创业成功的沧海遗珠。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没了陆林武，又出现了个苏行人。最讽刺的是，陆林武占嫡、而苏行人占长。 任静莉母子可谓鸡飞蛋打，万千谋算全是替人作嫁衣裳。光是想想，都让人替他们感到经脉逆流了。 但无论多少阴差阳错，陆家没抓到任静莉母子的把柄是事实。也就是说，任静莉母子的威胁仍然存在。 “所以……”苏行人继续冷静的问，“你们既然连我们母子都扒了出来，却查不到任静莉下手的蛛丝马迹？”这世上从来没有几个完美的犯罪，凡是做过，必留痕迹。 任静莉又不是什么**太女，说难听点，一个甘愿依附男人换取荣华的情妇，她能有多少手段和野心？陆世航又不是什么真太子，他也配让个女间谍给他当情人！ 然而陆老爷子的答案却是出乎了苏行人的意料，他哑着嗓子道：“没查到，掘地三尺、不见丝毫痕迹。” 看着苏行人难掩惊愕的表情，陆老爷子苦笑：“d品非同小可，但哪怕国家插手，却连阿武吸d的源头都没查到。” 苏行人更惊愕了：“谁给他喂的毒都不知道！？” “对，不知道。” 苏行人简直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任静莉再擅长宅斗，在国家介入的情况下，也必然无所遁形。怎么会完全查不到源头？ 陆老爷子似能猜到苏行人心中所想，神色平静的道：“如果不是最近查乔培龙意外发现任静莉的踪迹，我们甚至没发现她竟然能与乔培龙有交集。” 苏行人眉头紧皱，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肯定的道：“你们一定漏了什么线索。” “你说得没错，”陆老爷子赞赏的看向了思维敏捷的孙子，“所以多年以来，我们才没有轻易打草惊蛇。”事实明摆在眼前，死了个孙子的陆老爷子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不查个水落石出，他恐怕到死那天都没办法闭眼。 苏行人了然：“这就是你今天清早心急火燎把我喊过来的理由？” 陆老爷子淡淡地道：“任静莉的忽然出现绝非偶然。曾经挡路的是阿武，现在挡路的是你。” 苏行人脸色沉了沉。他不怕任志隆跟他斗心眼，但他确实忌惮藏在暗处的阴招。尤其在知道陆林武居然死的如此冤枉、陆家却至今无法查明真相的前提下，他对任志隆的防备更深了。 “所以我让你把小楚带回老宅住，也不全然是为了补偿。”陆老爷子昨晚一宿没睡，谈话到现在，越发显出了疲态。 苏行人沉默了许久，低声道：“你又怎么确保陆林武不是在老宅中的招呢？” 陆老爷子后背一僵，陆家坐拥一座宛如江南园林的庄园，连带着后山的种植基地，工作人员高达数百人。纵然贴身伺候的都是跟了多年的老人，但又有谁能保证他们绝不可能受到引诱？ 陆老爷子不是没怀疑过老宅的人员，只是能近身的皆为心腹，查得太过反而容易让人寒心，更容易在安全上产生漏洞。因此，在警方统一审查之后，陆家并没再公开自查。当然，私下里的调查至今没有断，只是仍然没有结果。 于是这件事成了埋藏在陆老爷子心中的隐刺，以至于涉及到任静莉的问题时，他甚至不愿意在电话里交谈，而是把苏行人喊到了面前。 因为在这件事上，他们祖孙两个，才是绝对的利益共同体，谁也没有背叛的可能。 “我不了解陆家的隐秘。”苏行人的指尖轻轻的敲了敲桌上的照片，“但我知道，即使漏洞在陆家，也必定有因。或者说……” 苏行人抬眸，眼神犀利的看向对面的老祖父，“你不妨再仔细查查，你的好儿子是不是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做下了令人发指的冤孽。否则，别说你不信，连我也不信工作人员会无缘无故的以身涉险。” 一向有些封建做派的陆家，很多行事习惯宛如《红楼梦》里的贾府，混出头的奴仆个个不是财主。能够近身伺候的，甚至比任静莉这个小老婆有钱，根本不可能轻易被收买。 那刨除金钱之外，就只剩人心了。而人心变换，恰恰是最隐蔽、最难察觉的。 事涉自身安全，苏行人毫不客气的指出：“有些事，在你们这些豪门上等人看来无足轻重，但对普通人而言却是灭顶之灾。如果我妈不是傻的可以，而我也没得到智商这张天生彩票……”苏行人冷冷质问，“你猜我会干些什么来报复陆家？” 陆老爷子不由眼皮一跳。不仅为苏行人的猜测，更是因为摆在眼前的现实。柳青青之所以落到今日的地步，难道不正是因为闻九玉暗示了乔培龙吗？ 第171章 假如闻九玉没有得到陆佳瑜的青眼，强硬的把她从泥潭里拉出，她又会用怎样的手段向柳青青报仇？ 而柳青青当年对闻九玉干的事，陆世航真没干过？即使陆老爷子有再深厚的亲爹滤镜，也不敢做此保证。某种程度上来讲，柳青青和陆世航确实是同一类人。 一样的肆无忌惮、一样的为所欲为。 陆老爷子的脸色愈发难看。因为他在苏行人的提示下，渐渐发现陆林武能接触的亲友实在太多了。在外面花天酒地时，保镖能盯着。可当他参加亲友世交家的宴会时，再亲密的保镖也不可能一直跟在身边。 偏偏亲友以及亲友的从属人员，恰是陆世航或陆林武最有可能随意欺压的群体。那两个兔崽子，恐怕从来没想过有时候他们随意的一句话，很可能断的是别人一生的前程！。 想到此处，陆老爷子几乎窒息了。怪不得多年来一直查不到任何线索，如果一切起源于仇恨而非利益，那想查询当年的真相，无异于大海捞针。 苏行人嘲讽一笑，如果事实真如他猜测，那就只能希望……仇人别不长眼的牵连无辜了。 第154章 幕后势力 陆家对任静莉的重新调查才刚开始， 有效的信息并不多。因此，苏行人谈完之后，当即提出告辞。 陆老爷子看着苏行人一副着急忙慌回去看老婆的样子， 一言难尽。难道他这个心力交瘁的老祖父， 都不值得大孙子陪一顿中午饭的吗？ 奈何苏行人在与陆家的关系上， 一向耿直。只差没在脸上写着大家都是纯洁的合作关系、少来碰瓷的表情， 因此别说真情实感的孝敬了，虚情假意的谄媚都是不存在的。 基本的礼貌之外，只剩再果断不过的跑路， 生怕多在老宅呆一秒能亏死他。 望着苏行人远去的背影，陆老爷子被哽的半晌没说出话来。但又在落寞的同时， 隐约的浮起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一丝喜意。 人到老年， 无论是身体机能还是控制着情绪的激素， 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死亡与疾病的恐惧、对权力流逝的失落， 都使得这些曾叱咤风云的老狮王们，一个个表现出了十分的喜怒无常。 尤其在能威胁到自身的继承人身上。他们当然迫切希望后继有人， 但当真正拥有了足够优秀的继承人时， 痛失权力的不甘又开始阴魂不散， 折磨着权力旋涡里的每一个人。 因此， 在夺权的道路上，最难的并不是让股东看好， 而是如何安抚住随时可能暴起的老狮王。 这才是苏行人不愿意多呆在老宅的真正原因。 苏行人上车前， 扫了一眼那精致秀丽的传统建筑群， 无声嗤笑。无论老爷子表现的多么开明民主， 苏行人却始终牢记着，那是一个早被三纲五常腌入骨髓的老封建。 而在老封建的世界里，有几个太子能有好下场的？所以跟他演父慈子孝那套， 不是找死的么。 炽烈的阳光下，揽胜穿过繁华的街道，重新停泊在了星河里的地下停车场。下车，上楼，推开自家门的刹那，温暖的饭香迎面扑来。苏行人紧绷的神色倏地一松，眼里不自觉的有了些许笑意。 他视线快速掠过宽阔的大厅，而后轻而易举的，在沙发上找到了正在眯着眼打盹的楚猫猫。 苏行人轻笑出声，转身走进一楼的卫生间，洗漱换衣后，才走到客厅中央的沙发前，伸手，开始撸猫。 而在久病的几个月中，早被里外撸习惯的楚衍并没有被吵醒。昨晚没睡好的他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继续睡得香甜。 苏行人笑着用指背轻柔的摩挲着楚衍消瘦的脸，无声笑道：你还挺适应新环境，看来是我白操心了。 厨房里传来叮铃哐啷的炒菜声，在厚重的玻璃门的阻隔下，显得格外模糊。但撂在西厨岛台上的煲汤香味，却显得愈发浓郁。 十分家常的淮山四神汤，没有任何名贵的材料。这是赵巧萍做菜的习惯，比起高档的会员制超市，她更喜欢去熟悉的菜市场挑选食材。 对于药膳的理解，也与久居富贵的朱阿来不同。在她看来，应季的食物本身就拥有着丰富的营养。只要口壮，什么气血微量元素补不齐全？ 苏行人看着岛台上咕噜咕噜冒着蒸汽的电紫砂锅，没忍住笑出了声。果然比起处处豪门景象的陆家，他还是更适应普通人的家常。 “你回来了？” 楚衍迷糊的问询打断了苏行人的思绪，苏行人转身，顺势把人捞到了怀里。 “猫猫睡好了吗？” 楚衍亲昵的在苏行人胸口蹭了蹭，语调含糊的应了声。 苏行人亲了亲楚衍的额头，温声道：“咱们醒醒神，准备吃午饭了。” “唔……”楚衍很显然还没清醒，生病以后被彻底打乱的生物钟，让他的睡眠断续且毫无规律。苏行人便没再喊他，只是轻拍着他的后背，纵容他继续养神。 可惜的是不甚顺畅的呼吸，让楚衍不得久睡。再困再累，顶多能睡上两个小时。这还是在身体已经明显好转的前提下。因此，他整个人都显得特别没精神。 即使醒了，也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的窝在苏行人的怀里，半天不肯动弹。 苏行人耐心的等着。他喜欢抱着楚衍的感觉，因为这能让他切实的感受到楚衍对他的依赖。 他的控制欲隐蔽且强悍。如果说最开始他因楚衍的锋芒而欣赏，那后续的感情加深，便主要因为楚衍隐藏在强悍表象下的乖巧了。 苏行人垂眸，拇指拂过楚衍的额间。像抚摸猫咪一样，一下一下的从下至上的按摩着。一只有先心病的猫猫，理应该被人庇佑在双翼下，无忧无虑的享受人生。而不是只身困在群狼环伺中，拼命挣扎。 一只爪子忽然抵住了持续动作的手腕，终于清醒的楚衍无奈笑道：“真把我当猫了？” 苏行人悻悻的收回手，还是没忍住在楚衍的脑袋上呼噜了两把，才算过了瘾。 “公司没事吧？”楚衍问。 “不是公司，是陆家。”苏行人没有隐瞒，三言两语的把陆家的调查结果告诉了楚衍。养猫归养猫，但关键信息不能隐瞒。真把楚衍养成个傻白甜，就等于把自己的弱点昭告天下。苏行人可没兴趣干这种蠢事。 听完调查结果的楚衍沉默了很久，而后才轻声问：“乔培龙……是闻总找来的吗？” “不知道，没有证据。”苏行人顿了顿，“但如果是她，也不意外。” 楚衍继续沉默，换成任何一个竞争对手，使出如此下作手段，他哪怕出于道义，也得为柳青青找一找场子。无关母子情分，而是d品踩到了他的底线。 但唯有闻九玉，楚衍无法对她做出任何指责。 甚至于说，同样是被“坏人”引诱，陆林武都显得比柳青青无辜。因为柳青青当年对闻九玉的践踏，实在过于歹毒。 哪怕再是三观扭曲、酷爱打小三的大婆们，也几乎没人会因为莫须有赶尽杀绝。 再想想那些触目惊心的校园霸凌的过往，那一个个陨落在如花年华的女学生，饶是楚衍喊了柳青青二十年的妈，也只能对此结果说一声活该报应。 苏行人似能看出楚衍的心中所想，轻声道：“那些受害者……你外婆和爸爸，已经尽量做出补偿了。” 楚衍苦笑：“果然每个能发生真假少爷的故事里，无论哪方家庭，都一定是一滩泡污。” 苏行人好笑的接了句：“每一个能出现私生子的家庭，也一定是乌烟瘴气、败絮其中。” 不然哪来的抱错孩子？又哪来的九龙夺嫡？ 二人相视一笑，心情顿时畅快了些许。无论在怎样的困境里，只要有人陪着，至少在心态上，便有了巨大的差别。 至于具体的事宜…… “之前我也私下里查过乔培龙。”苏行人缓缓道，“毕竟他冷不丁的出现在柳青青身边，不可能没理由。但我当时，只以为他是常规的骗钱。” “是，”楚衍同意苏行人的说法，“柳青青那人，除了钱一无是处。所以当时我查到他是个夜场常客，就没接着往下查了。不过……”楚衍嘴唇抿了抿，“他常出入的那家酒吧，你知道是谁的产业吗？” 苏行人挑眉：“你也听过那家酒吧的幕后老板石邦权？” 楚衍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爸临终前，跟我叮嘱过……在珠城地界上，有哪些人最好别轻易招惹。其中就包含了石邦权。” 世上有光就有影，有正经的生意人，就少不了捞偏门的。即使国家数次扫黑除恶，可总有些罪恶是无法轻易连根拔起的。 而石邦权，便是隐藏在夜色深处的黑暗势力之一。 他成立的玄龙金融，是集放贷、诈骗、会所、酒吧、赌场、商业地产为一体的巨型毒瘤；更是区区妙言绝无法撼动的存在。与之相比，坑了杜家一把的元宝金融，根本不值一提。 这也是楚衍查到乔培龙的底细后，没再深入的主要原因。柳青青有钱，她包养别的小明星、混迹别的夜场，一样挥金如土。只要不涉及妙言股份，浪费就浪费点。哪户人家没几个败家纨绔？仅仅浮财上的损失，楚衍犯不着为了柳青青对上某些人。 第172章 只是楚衍没想到，乔培龙要的不止浮财。 想到此处，楚衍攥着苏行人衣襟的手紧了紧，如果乔培龙不止要浮财，那他想要什么？这是乔培龙的意思，还是……他背靠的势力的图谋？ “别紧张，”苏行人安抚的拍了拍楚衍的后背，“他们既入了陆家的眼，这段时间恐怕已经没空找你家的麻烦了。” 楚衍神色微凛：“陆家是怀疑……当年陆林武的事，跟石邦权有关？” “准确说，是怀疑任静莉跟石邦权有关。” 楚衍眉心一跳，任静莉作为陆世航身边得宠时间最长的情妇，不可能对陆家没有任何渗透。换言之，如果任静莉真与石邦权有不为人知的关系，岂不是代表石邦权的尖刀已然插进了陆家最深处！？ 楚衍顿时心中震颤！如果石邦权连陆林武的生死都能操控，那苏行人…… “这段时间，我会加强各方戒备。”苏行人接下来的话，肯定了楚衍的猜测。楚衍的脸色立时变得极为难看。 “我们永远无法猜度疯子的想法。”苏行人看着楚衍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所以你也务必小心谨慎……”别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别成为任志隆捅向我的刀。 楚衍定定的看着苏行人，读懂了他话语里的未尽之意。良久，楚衍疲倦的闭上了眼。 “我现在精力不济，这段时间除了治疗，我不会轻易出门。”楚衍顿了很久，才用极轻的声音道，“包括去妙言。” 第155章 依靠 苏行人抱着楚衍的手紧了紧， 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如冉婵娟所说，在管理者这条路上，身体差就是原罪。 无论楚衍有多么天资聪颖， 只要他精力不济， 敌人就有无数的机会钻空子。一个连基本睡眠都无法保障的人， 能指望他有什么成就。所以对目前的楚衍而言， 养好身体才是正途。 楚衍不是第一次重病了，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态，主动问道：“你什么时候方便安排我去京城看病？” 苏行人怔了怔， 随即笑道：“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挺佛系？” “看你说的， ”楚衍好笑， “谁家正经得了先心病的孩子不佛系的。”他小的时候每年能有一半时间坐到教室里都算胜利。如果不是柳青青死活不肯生二胎， 长辈又一个个的接连离世， 柳家也不可能让楚衍来挑大梁。 他什么身体状况，长辈们心里没点数吗？ 本质上来说， 楚衍的争强好胜， 纯粹因为现实逼迫。否则他这种没多少物欲的人， 能有多少野心。 即使他天性不肯服输， 真切的病痛也足以教他做人。 icu里宛如噩梦的经历，他不想再次体验了。 楚衍抬眸， 看向苏行人的眼：“我很庆幸能遇到你。”因为遇到苏行人， 所以被权贵们觊觎的时候得到了庇佑。 楚衍自幼出入医院， 见识过太多的世态炎凉。所以他清楚的知道， 一个愿意顶着医院的负能量、耐着性子照顾自己的人，一定很在乎自己。 久病床前无孝子，照顾病人有多疲累多厌烦， 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知道。 可他病了这么久，苏行人却没有把他丢给看护。哪怕苏行人自己的身体也还没恢复，但总是竭力抽空来探望、甚至亲自照顾他的吃喝拉撒。 有时候他反复的呕吐时，也能察觉到苏行人强行压抑的烦躁。然而苏行人很好的控制住了情绪，没给他增添任何心理上的负担。 楚衍笑着摸上了苏行人的脸，或许，他确实可以重新尝试一下安心依靠另一个人。 手腕被握住，随即楚衍听到了苏行人有些无奈的声音：“你也太好哄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楚衍就已经把自己哄好了。 楚衍熟练的把脸埋进了苏行人的胸膛，无声吐槽：心脏不好，想得开才能活得长。 苏行人轻笑出声。两人的沟通一向顺畅，从没上演过什么彼此误会的桥段。既然楚衍自己能调整，他就不废话了。 厨房传来赵巧萍的吆喝声，苏行人一把将楚衍抱起，大步走进了餐厅。 “赵阿姨，你一起坐吧。”苏行人把楚衍放到身边，又转身招呼赵巧萍。 赵巧萍愣了愣，连忙摆手拒绝：“那多没规矩。” “我记得很久以前，你也是跟我们一起吃饭的。”听到苏行人的招呼，楚衍忽然想起了久远的往事，“那时候，家里好像只有你和何阿姨两个保姆。在原来那个旧房子里，用圆桌吃饭的。” 赵巧萍很明显惊讶了一下：“那都得小二十年前了，你才两三岁，能记得？” 楚衍笑道：“有一点印象，记不清了。” 赵巧萍也跟着笑了：“那时候才2000年出头，有钱人很少的。”赵巧萍的话语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怀念，“侯姨跟柳老师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一家人想凑在一起吃饭很不容易，为了热闹些，就让大家围着桌子一起吃。” “只是后来搬到了和韵风华，别人家都是规规矩矩的，咱们家也就入乡随俗了。” 听着赵巧萍娓娓述说的往事，楚衍不由一阵恍惚。随着时间的流逝，过去的美好，早已如同老照片一样，在记忆里渐渐退去了色彩，只勉强留下了极轻极浅的痕迹。 记忆中的圆桌早已不在，记忆里的人也一个个远离。楚衍看着桌上仍然熟悉的菜肴，嘴里却泛起了浓郁的苦意。也不知故去的外公外婆还有没有意识，知不知道他们千娇百宠的女儿，终是把自己作到了绝路。 药检阳性……楚衍闭了闭眼，曾经因一时念起掉包婴儿的邹映芳尚且有刑满出狱的一日，柳青青的人生却已然走到了尽头、再无未来。 “衍衍。” 苏行人的一句呼喊，把楚衍喊回了神。 “先吃饭吧。”苏行人把筷子递了过来，又转头对赵巧萍道，“阿姨你是知道我的，吃百家饭长大，没那么多讲究。再说你照顾了衍衍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跟我们讲什么客气？我一天天忙得难着家，难道你们两个在家时，还分开吃饭？那多不香。” 赵巧萍端着最后一碟菜，定定的看着苏行人。良久，她突然笑了起来：“你的性格，有点像衍衍他外婆。” 苏行人笑了笑没再说话。他跟赵巧萍没什么交情，但楚衍还得靠人照顾。伺候病人是个精细活，上心跟不上心，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效果，他理应跟人客气几句。 何况比起陆家那些，所谓行动坐卧皆有法度的管家佣人，苏行人更喜欢赵巧萍这样的劳动妇女。她们或许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心眼儿是真不多。哪怕使坏也是明着来，很少耍阴招。 这无疑让苏行人感到很放松。 他不喜欢自己的地盘上有外人，那会让他下意识的防备。但如果是赵巧萍这种咋咋呼呼没心眼的……苏行人仔细想了想，倒也还行。 赵巧萍确实是根直肠子，苏行人招呼她两句，她竟真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十分坦然的跟雇主两口子共进午餐。 “衍衍，尝尝虾仁滑蛋，你爱吃的。”相当具备主人翁精神的赵巧萍同志，吃个饭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楚衍吃了什么菜，分别吃了几口，她一清二楚。 但凡发现楚衍有偏食的迹象，她立刻有响应。她在柳家做饭二十年，楚衍的口味偏好她记得明明白白。所以能上桌的，一定没有楚衍讨厌的。那剩下的任务，便是最大限度的保障营养均衡了。 这一幕把苏行人看得叹为观止。要知道在楚衍入院以后，基本都是陆家派去的人照顾，赵巧萍前期只负责送饭，后期更是医院大门都进不了。所以苏行人也是第一次见识赵巧萍劝饭的水平。 饭桌上的赵巧萍得意的看了苏行人一眼，对付楚衍这种吃饭困难户，还得是她这个二十年的老将出马。也就是老何不在，不然她们老姐妹打配合，楚衍吃饭的效率还能更高。 “好了好了，我吃饱了。”一场病下来，楚衍感觉自己一瞬间梦回小学，“我都二十几了，你别再把我当鸭子填了。” “拉倒吧，隔壁李家小少爷养的那只柯尔鸭比你能吃多了，你少登月碰瓷。”赵巧萍张嘴就来，“最后一口青菜，你吃完就大功告成了。” 楚衍：“……”在家干了二十多年的老阿姨就是这点不好，你不肯配合，她真能掏出勺子喂饭。 “汤先别吃了，占肚子。”赵巧萍的经验十分丰富，“我给你保着温，两个小时后你再来喝两口暖暖胃。肠胃喜暖不喜冷，它舒坦了，你晚饭也就吃得舒坦了。” 楚衍：“……” 苏行人笑眯眯的看着楚衍被塞了一口又一口，在心里默默给赵阿姨点了36个赞。还有这种劝饭的技巧，学到了！回头立刻给赵阿姨加工资！ 被塞了个肚子滚圆的楚衍筋疲力竭，饭后本来就容易犯食困，吃饭对病人而言又是不小的负担。吃完饭后，他再次肉眼可见的蔫了下来。 赵巧萍没忍住抱怨了句：“好不容易养好了，又这样了。” 第173章 苏行人扶着楚衍的手顿了顿，随即轻声道：“没关系，会好的。” “不是说要去京城看老中医吗？”赵巧萍马上追问道，“什么时候去？谁跟着去？我能一起吗？” 苏行人想了想道：“我尽快安排。但我未必有时间跟完治疗的全程，到时候衍衍就拜托你了。等从京市回来，我给你包大红包。” 说毕，苏行人便直接带着楚衍回了房。 洗漱过后，重新躺回床上。苏行人正准备去拿点温水，手腕却被楚衍扣住。 “怎么了？” 楚衍忽然问：“阿行，你觉得……京城的那位大夫，真能治疗心肺受损吗？” 苏行人心下微沉，从医学上来讲，心肌细胞和肺功能受损，都是不可逆的。所谓的调养治疗，也不过是调节整体状态，让病人在体感上好受些。 久病成医，楚衍不可能不知道内科的常识。只是病痛的折磨下，本能的盼望着奇迹降临。 “能不能治得先看过才知道。如果他不能治，那我们就换个人治，总会治好的。”无效的问题不宜纠缠，苏行人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楚衍的表情，并熟练的转移话题，“现在你该午睡了，先睡会儿好不好？” 楚衍却不肯睡，他抬眸看着苏行人，半晌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我去京城治病，你能全程陪同吗？” 第156章 云海 听到楚衍的请求， 苏行人颇感意外。因为这不像楚衍的性格。 楚衍能够拖着病体，在群狼环伺中独自支撑家业，可见他的性格多少是有些争强好胜的。越是这种人， 越不会轻易示弱、把自己托付给他人。 然而， 此刻的楚衍， 却用期冀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能陪着去陌生的地方。 苏行人心底涌起浓浓的酸意， 生病也太折磨人了。于是他侧身、上床，弯腰把楚衍捞到了怀里。 趴俯的姿势让楚衍本能的吁了口气。 “现在情况复杂，”苏行人一下一下的顺着楚衍的后背， 声线沉稳，“我首先保证送你过去、接你回来。中途的治疗我也尽量陪着你， 好不好？” “我……”楚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才那句话过于冲动， 说完难免有些后悔。苏行人已经很照顾他了， 但他却跟个小孩子似的任性。只是情绪一来， 连自己都控制不住。想到此处，心里更添了几分对自己失控的暴躁。 “放轻松， 都是我应该做的。”苏行人在楚衍额间细细密密的落下几个吻， 从容且专业的安抚着病人的情绪。 “睡吧， 白天多睡点， 晚上没那么难受。” 提起晚上，楚衍立刻记起了昨晚的情况：“晚上我们分房睡。不然你完全没办法休息。” 苏行人顿了顿， 而后轻声应了句好。 听到苏行人的应答， 楚衍的心情顿时变得既安心又失落。 “我晚上陪你睡着了， 再去隔壁休息。”苏行人白天要上班， 且多少要配合陆家彻查任静莉，在把来自暗处的危险掐灭之前，他必须保持足够好的精力。 否则一旦对方得手， 他与楚衍必然万劫不复。 楚衍当然知道轻重，他的很多行为，不过是病人本能的寻求关注。苏行人清晰的表达出了对他的重视，楚衍也就放松了下来。没几分钟，便沉沉睡着了。 苏行人听着楚衍仍然紊乱的呼吸，心里是一阵阵的难受。他知道楚衍生病的主因，来自一群纨绔的无事生非。但他每次看到楚衍的挣扎，都难免会想，如果当初自己没那么信任陆家，楚衍的症状有没有可能轻一点？ 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心态全崩、身体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猫猫……”苏行人抚着楚衍额边杂乱的短发，低声呢喃，“你想让我陪着你，可你……真的能一直陪着我、陪我到老吗？” 沉睡的楚衍无法回答。 苏行人抬头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从天窗洒落，在暖黄色的地面上照出了金色的方形光斑。露台上的树叶摇曳，色彩缤纷的绣球争相怒放。 在这珠城顶级的豪宅里，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的精致精美。可想想豪宅的来处，又觉得每一条砖缝里都透着沉积了成千上百年的腐朽气息。 单手抱着病弱的楚衍，苏行人的心里却是对自己无声的嘲讽。在此之前，他的内心深处，竟然是渴望过亲情的。 只可惜，他的渴望，终究只是一场笑谈。 幸好……苏行人垂眸，看着怀里沉睡的青年，在他发顶落下一吻。 亲人贵精不贵多，我有你……就够了。 —— 楚衍醒来的时候，苏行人已经不在床上，而是在窗边支起了个桌子，架着笔记本飞快的打着字。 看着苏行人认真工作的表情，楚衍不自觉的笑了笑。香甜一觉，身体的不适消散了大半，情绪也跟着平稳了下来。 轻巧的下床，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的溜到了苏行人旁边。谁料，不等他扑过去，人已经被苏行人逮住，稀里糊涂的坐在了那双强健有力的大腿上。 随即，脖颈间传来牙齿啃咬的刺痛，瞬间激出了浑身战栗。 占完便宜的苏行人愉快的笑出了声，他的楚猫猫真是越来越甜了。 谁能想到啊，刚认识那会儿，碰都不让碰一下。现在都学会主动扑过来撒娇了。 苏行人含笑摸着猫头：“精神一天比一天好，我们很快能痊愈啦。” “嗯。”楚衍轻笑，曾经多少次他都熬了过来，这次也一定可以的。 “京城的医生我已经约好，我们明天出发？” “你的工作……”情绪好转的楚衍恢复了平时的理智，“你让老爷子派几个靠得住的人跟着我，加上我原来的保镖和赵阿姨，我自己飞过去吧。” “没关系，我们科技行业的，远程办公是常态。即使有需要当面确认的，视频会议也能说清楚。”苏行人解释道，“何况陆家已经申请好了航线，私人飞机往返很方便。有事我可以临时飞回来。” 楚衍抽抽嘴角：“倒也不必如此动静。” “老爷子想表演祖父慈祥，我们陪着演就是了。”苏行人不以为意。 楚衍点点头，表示明白。豪门世家，主打的就是演技精湛。老爷子戏台子都搭好了，他们不去好好演，多不给面子。 两人都没兴趣多聊陆家事，难得楚衍精神不错，苏行人索性找出几个经典的喜剧电影。也不去家庭影院，就窝在主卧的投影前，惬意观影。 旧电影的情节早已烂熟于胸，不需要再费神去理解内容，笑就完事了。 半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再睡一觉醒来，就到了出发去京城的时候。自家的飞机，时间上格外充裕。楚衍不紧不慢的吃了早餐，才和苏行人带着一群保镖保姆往机场赶去。 他们抵达机场时，私人飞机候机楼里早有人等候。他们是陆老爷子派过来的专属医疗团队，用以规避飞机飞行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风险。 并且陆家的私人飞机里，还有全套的医疗设备，务必确保即使在飞机上突发心脏骤停，也能抢救回来，撑到目的地的医院里。 可以说有钱人为了长命百岁，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这些都属于豪门的基本操作，不足为奇。让楚衍和苏行人惊讶的是，临起飞前，陆老爷子竟然亲自来了！ 看着陆老爷子那张写满了慈祥的脸，楚衍的表情微滞。不是他不识好歹，而是以他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配让陆老爷子亲自相送。 想到苏行人跟他说过的陆家往事，楚衍不禁心中发沉。陆老爷子如此张扬的“荣宠”，难道，是打算以苏行人为饵、钓出隐藏在幕后的黑手？ 哪知一个照面下来，陆老爷子的脸上的笑容也不自觉的僵住了。 楚衍居然瘦成了这副模样！不仅瘦，且浑身病气萦绕，竟比他这个连续好几天没睡好的老人家还显得萎靡。 陆老爷子顿生尴尬，没看到人之前，他没想过区区肺炎对年轻人的打击如此严重。无怪乎苏行人那个恋爱脑，这几个月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但活到了陆老爷子的份上，即使自认理亏也不会表现出来。他很快恢复了笑呵呵的模样，然后直接甩给了楚衍一张卡。 “出门在外，不比家里方便。爷爷给你点零花，能用钱解决的千万别委屈自己。不够了再问我拿。” 楚衍连忙压下心中怀疑，礼貌的朝老爷子道谢。言行举止间，得体的挑不出一丝不妥来。 陆老爷子无声的叹了口气，可惜是个男的，若是个女孩，这桩婚事才真叫十全十美了。不过，苏行人找男人有找男人的好处，陆老爷子没再多纠结，而是宛如一个宠溺孙子的普通老人一样，拍着楚衍的胳膊，殷殷叮嘱：“你在京城安心治病，妙言有我看着呢，出不了乱子。” 苏行人毫不客气的嗤笑了一声，没说话，却比说了点什么更嘲讽几分。 第174章 陆老爷子脸色黑了黑，他解释过很多遍了，混账小子怎么咬着不放呢？当时那不是不清楚楚衍的身体状况嘛，又不是故意的。怎么？还打算记一辈子不成？ 苏行人压根懒得跟陆老爷子多话，精力不济的楚衍都能看出来的事，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所以这心机深沉的老头看重他是真、但算计他更是真。 不显山不露水的关切多了去了，亲自跑来做什么秀呢？生怕任志隆不知道他是内定的下一任太子？ 苏行人倒不是怕任志隆，他们两人的身份，就注定了不死不休局面。只是陆老爷子的招摇手段，让人觉得无趣罢了。 飞机即将起飞，达到目的的陆老爷子果断走出了候机楼。苏行人则是牵着楚衍的手，登上了私人飞机。 滑行、加速、起飞……精致奢华的大飞机直上云霄。阳光洒落、云海翻涌、一览众山小。 从三万英尺的高空往下看，人类是如此的渺小。再极目眺向远方，湛蓝的天空之外，是白日不可见的广袤银河。然而，拥有着上千万颗璀璨恒星的银河，在930亿光年的可观测宇宙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在如此庞大到超越人类想象极限的无垠时空里，人类的一生短得好似弹指一挥，便匆匆而过。 很多时候，心态的转变，只需要短暂的瞬间。炎症已然消退的楚衍，心情不知不觉变得开阔。团在胸口的郁气，似乎也随着日渐顺畅的呼吸慢慢消散。 庞大的机身从空中飞快掠过，楚衍望着窗外宽阔连绵的云海，努力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楚衍，前路依旧坎坷，你该重新振作了。 第157章 京城治病 “楚衍去京城， 老爷子亲自送的机？”昏暗的酒吧里，男人的声音无端显出了几分阴森。 “呵，他倒是挺会收拢人心。”火红的烟头被粗暴的按进烟灰缸里， 瞬间熄灭。 “盯紧点。”隐在黑暗里的男人淡淡吩咐， “时间还长， 他们总会有破绽的。” “是。” 城市另一端的角落里发生的事， 暂时无人能知。楚衍一行人的飞机倒是很快落了地。但京城的交通从来噩梦，不管你多大的土豪，上了高速都得被漫长的车流教做人。 所以财大气粗的陆家压根没给楚衍安排豪车， 而是在机场附近租了块空地，直接派了台直升机过来。 楚衍：“……”每每遇到陆家出手， 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假的富二代。不是他说， 陆家的行事， 有时候真的好夸张。 然而， 接待人员竟然一脸愧疚：“为了不影响机场的运行，所以咱们的停机坪有点远， 衍少受委屈了。” 楚衍：“……”实不相瞒， 他以前来京城出差， 为了不被堵在路上， 都是老老实实坐地铁的。不是没见识过直升机，而是在京城坐直升机还真是头一遭。 可见陆家在京城， 属实有几分面子。毕竟在京城的地界上， 可不是谁都能在正中心区域起落直升机的。 当然， 陆家的安排绝对是明智的。旅途奔波， 再好的条件都多少会让人觉得疲惫。楚衍晚上总咳嗽，是没什么睡眠质量可言的。最近基本都是白天补觉。 但在飞机上，难免气流波动， 震得人无法安眠。 因此下飞机时，楚衍又蔫儿了。真要坐着私家车爬进二环内，非得给他折腾出状况不可。直升机就好多了，从机场飞到市中心，仅仅只花了半个多小时。让苏行人不由大大松了口气。 陆家位于京城的住宅同样奢华，三进的四合院，尽显豪门气象。苏行人两人被安排在了东厢，又是一个颇具象征意义的地方。 苏行人都懒得理会了，以最快的速度给楚衍换上睡衣，把人丢上了雕花繁复的拔步床。 “我抱着你趴会儿。”苏行人跟着踩上地平，把楚衍捞进了怀里。 楚衍早已累得不行，趴在苏行人怀里，嗅着他颈边熟悉的气息，几乎是一秒入眠。 京城大宅里的管家进来汇报时，见此情况都没忍住愣了愣。他们大孙少爷这么宠夫人的吗？居然一直抱着？ 苏行人却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 管家噎了噎，对传说中的恋爱脑大孙少爷有了个直观的认识。不过做管家的，主打一个有眼色。反正临时住两周的地方，也没什么大事，他还是别讨人嫌了。 黑甜一觉醒来，楚衍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还有些恍惚。 “来，喝点温水。”常用的保温杯递到唇边，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京城有些干，你多喝两口润润嗓子。” 半杯温水下肚，楚衍混沌的大脑才慢慢清醒。 就着趴扶的姿势，搂住苏行人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叫了声：“喵～～～” 苏行人蓦地睁大了眼，他刚才听到了什么！？他家的楚猫猫是终于舍得开窍了吗！？ 然而开窍的下场就是，毫无防备的楚衍被苏行人一个翻身扑倒。有力的大手紧紧扣住了他的后颈，强势的亲吻毫不犹豫的落了下来。 在拔步床的狭小空间里，瞬间兴奋的苏行人，用力将怀中人彻底禁锢。 呼吸开始凌乱，楚衍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抓住了苏行人的胳膊。并不甚明显的力道，如同隔靴搔痒，刺激得苏行人愈发兴奋。 “衍衍……”牙齿在柔软的唇上来回摩挲，以至于声音都变得含糊，“我的乖衍衍……” 从2月底出差远赴国外起，近4个月的时间，历经数次分别与抢救。谁也没有精力去想风花雪月，哪怕亲吻，也是纯粹的安抚。因为在生死之间，生不起半分欲念。 但刚才楚衍学的那声猫叫，让苏行人感觉瞬间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刚认识不久的时候。 那时候的楚衍健康、冷静、周旋于众多竞争对手之间，运筹帷幄。 那时候的楚衍，也同样机灵、狡黠、与他的来回拉扯里，充满了活力与小心机。 当时的他们谁也没想过，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他们，竟然各自遇险，差点天人永隔。 他的楚猫猫，这几个月过得，真是太委屈了！ 交融的呼吸渐渐粗重，强有力的臂膀环过瘦削的腰肢，越扣越紧。苏行人恨不得把人揉进身体里，谁也无法将他们分离。 楚衍不自觉的仰起了脖颈，却十分柔顺的任由苏行人施为。苏行人怜惜他的病痛，他也同样心疼苏行人的付出。 久病床前，一切虚情假意皆现原型。唯有真心与责任能始终屹立。 “阿行……”楚衍的声音被吻成了细碎的音节，“我是不是，从来没说过……我喜欢你。” 本就用力的手臂更加收紧，而后，楚衍听见苏行人说。 “你的眼睛，早已经告诉了我一切。” 楚衍低低的笑了起来：“这么自信？” “凭什么不自信？”苏行人也轻笑出声，“对谁都警惕的猫猫，才第二次约会，就在我身边呼呼大睡。那时候我就知道，这只猫，注定是我的了。” “我那是累过头了。” 苏行人笑而不语。婚约是个好东西，它很多时候让人心生防备，但也在有些方面，让人格外放松。 只不过当时仅仅因为利益的合作，却没想到两个人竟意外的契合。好像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也没什么明显的时间节点。他们就这么……温水煮青蛙似的，慢慢的走到了一起。 苏行人略略放松了禁锢，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了楚衍的额头。 如此近的距离，呼吸自然而然的交融在了一起。纱帐轻垂、暗香浮动。层层丝绸装点的拔步床内，是柔和且清浅的静谧与安宁。 一如二人的感情，如静水流深，不知不觉间，磨平了坚石与沟壑，认定了彼此的唯一。 “衍衍。” “嗯？” “星河里喜欢吗？” “喜欢。” “那给你当聘礼好不好？” “聘礼不是8%的星河股份吗？” “太喜欢猫猫了，忍不住想添点。” 楚衍轻笑，而后，他低声道：“我已经拿到想要的股份了。所以，只要有你，我就圆满了。” “可我想给你。” “嗯，你给我就收着。” “这么乖？” “都是我们家的，又没便宜了外人。” “也对，”苏行人的眼里含着浓浓的笑意，“掌家大权交给老婆……”苏行人慢条斯理的道，“符合陆家传统，朕准了！” 楚衍被逗得笑出了声：“你登基了再说吧，现在……你僭越了。” “切，是我给他们脸。”苏行人说着，再次翻了个身，换成了仰躺的姿势，重新把楚衍捞到怀里。 楚衍舒服的依在苏行人的肩窝里，两个人就这么躲在拔步床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毫无营养的家常。 直至夜幕低垂，城市里的灯火一盏盏亮起。两人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交谈，起身去餐厅共进晚餐。 京城之行，有了个愉快的开端，之后便是格外的顺利。楚衍的病痛，在治疗过无数疑难杂症的国手面前不值一提。尽管达不到药到病除的效果，但经过两周的扎针吃药，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最起码夜咳的频率已然大幅下降了。 第175章 心肺的损伤不可逆，却不代表病人一定没有生活质量。人体是复杂的，轻度的损伤终归可以通过代偿构建新的平衡。 两周之后，楚衍被老教授扫地出门。如果今后不再遭受同样的重创，那就不用再来了。 再次登上私人飞机，睡足了整夜的楚衍精神饱满。他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开着笔记本，通过视频会议，认真的听着闫晓玲的汇报。 视频那头的闫晓玲的语速一如既往的快，但此刻的楚衍却再没有思维跟不上的烦恼。并肩作战了三年的老战友默契十足，三言两语便把近期的事务交代得清清楚楚。 “关于你升职为执行总裁的任命书……”楚衍看着视频对面的闫秘书，嘴角含笑，“我回珠城后，即刻生效。” 闫晓玲原本严肃的表情立刻有了笑容。她愿意辅佐楚衍，是职业精神，也是为了自己的野望。虽然过程曲折，但楚衍仍然按原计划拿到了最大份额的股份，成为了妙言真正的掌权人。 哪怕楚衍不复以往的健康，但35%的股份在手，他的地位便再难有人动摇！ 想起楚衍手里的股份，闫晓玲不禁暗自叹息。从柳青青在危机时刻的决断来看，她其实是有脑子的。否则股份的分割，不可能如此的恰到好处。 35%的股份，最大限度的稳住了楚衍，也顺便稳住了陆家太孙苏行人。看似楚衍这个假儿子拿了大头，但能给妙言带来的利益，又何止35%的股份可以衡量？ 在陆家强势介入之后，妙言的运行顺畅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楚衍天生自带的热搜属性，又让频频曝光的妙言产线持续的连轴运转。 以至于闫晓玲这个代总裁，竟比当秘书时轻松的多。 所以柳青青之前的严防死守，不过是她习惯性在自私、在任性。为了那份随心所欲的恣意，竟然舍弃了一切责任。宁可把偌大的家业拱手让人，也不愿付出哪怕一点辛劳。 简直是崽卖爷田不心疼的典范。 当然，基于大家几乎对立的立场，闫晓玲很喜欢这位猪对手，甚至希望再多来几个，自己才好继续升官发财。 “近期公司一切顺遂，只不过……”说完正事的闫晓玲忽起了玩心，对楚衍调侃道，“我亲自盯着装修的1号楼空了那么久，我们的驸马爷还不打算搬进来吗？” 跟楚衍挤在一起办公的苏行人顿时？？？他公司办公室租约什么时候到期来着？他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第158章 接机 苏行人是早把公司搬迁这种小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当然， 这对他的工作倒不至于造成什么影响。那么大群管理人员守在公司里，不至于连个搬家的小事都办不好。 但经过闫晓玲的提醒，苏行人想起了另一件事。他立刻凑到楚衍的显示器前， 对闫晓玲问道：“搬家好说， 我们随便挑个工作日就搬了。但你们之前提过的托儿所弄好了吗？” “资质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一直有跟进的闫晓玲对1号楼的各方面进度了然于胸， “经各方讨论， 托儿所的名字暂定为向阳花。巨型横幅也已经挂在了楼顶上。目前已有数家公司受到吸引，前来咨询办公室出租信息。” 楚衍挑了挑眉：“所以星河科技的广告效应，竟然远没有托儿所强？” 闫晓玲忍笑：“是的。”何止强弱对比， 简直天壤之别。现代公司，几家没有女员工？又有几个女员工没养孩子？别看网上喊的生育率如何下跌， 但女性生育率却高得离谱。人口发展的锅明明白白属于育龄妇女不足， 跟妇女生育率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就导致了托儿所的存在， 成为了当代职业女性的刚需。 尽管大多数公司的老板是男的， 未必能体会到女员工的艰辛。但公司附近有托儿所，无疑在招聘的时候具备了显著优势。倒是星河科技这个彩头， 在托儿所的光辉照耀之下， 显得无足轻重了。 对此， 楚衍也颇感意外。他建设托儿所的初衷， 是为了自己公司员工的福利。倒是邀请星河入驻，属于隐蔽的软广。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托儿所竟成了最大的招牌。 “事实上因为托儿所的广告效应太强， 公司已经在讨论是否把2号楼也改成办公室出租。”闫晓玲现在管的事情比以往更多， 太细节的东西她有些记不住， 所以当提起仓库改装的事物时，她顺手从桌面的架子上抽出了一个文件夹，翻到相应的页面后， 才不紧不慢的继续汇报。 “但2号楼与1号楼有一定的距离，会议上大多数人认为并不是很方便。一部分人提出，如果公司预算足够，是否能在两栋楼之间再加盖两三栋楼，让其与1号楼连成一片。并在楼与楼之间修建玻璃回廊，让接送幼儿更加方便。” 如此脑洞，让楚衍噎了下。但噎过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提议离谱中竟又透出几分靠谱。 自己的地，想多盖几栋房子不过是个审批的事。一般只要符合建筑规范和用地性质，想怎么盖就怎么盖。而且，现在办公楼贵在地价，盖房本身并不需要多少钱。 与之相对的，是日渐高额的办公室租金。如果连成一片的四栋楼都能顺利出租，每年光是收租都能收到手软。 只是这么一来，他们园区的小果园就彻底保不住了。 不过……楚衍转念一想，只要福利到位，问题倒也不大。年轻一辈的员工和老人家们不一样，他们空调房里长大的，果园里冬天冷夏天热，他们压根也不喜欢去。倒不如索性折算成福利。 比如说，托儿所的运营成本由租金承担，那自家公司的员工就能享受免费托儿。这恐怕比几棵中看不中用的果树来的更实在。 楚衍在心里稍作规划，便对闫晓玲道：“我们园区盖得早，那时候全国都没有几个设计合理的厂房。我们公司是一步步做大的，当年更是想一出是一出。完全没有任何布局可言。 所以，如果想重新盖楼，不如请个专门的设计师，对园区进行一个整体升级。不然园区建筑东一个西一个的，乱得没眼看。” 这都是老厂常见的毛病，楚开元掌权那会儿就想着改，但动土就是钱。前些年妙言的利润并不高，董事会更是人心不齐。想统一规划谈何容易？ 现在大额股份落在了楚衍和侯东澄手里，楚衍还代持了林福音那部分。想做什么重大决策，比过去容易得多。 因此，闫晓玲快速记下楚衍的想法，只等高层会议时再仔细详谈。 私人飞机的速度很快，视频会议开完，就准备降落了。 又一次穿过云层，身体康复的差不多的楚衍心情愈发开朗。他饶有兴致的看着窗外形状各异的云层，心里满是即将回家的小雀跃。 半个月不见，不知露台上的绣球花开得怎么样了。还有，苏行人居然在楼顶种了棵桃子，现在大概熟了，他还挺想尝尝的。 随着咚地一声轻响，飞机开始在地面上飞速滑行，最后停在了距离到达大厅仅仅几步之遥的地方。 楚衍习惯性的往窗外一看，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候机楼前。楚衍眼睛一亮，腾地站起身，顺着工作人员刚放下的梯子蹬蹬蹬地往下跑。 “哥哥！”楚衍欢快地喊了一声，而后，在只剩最后两级台阶时，猛地蹬腿往前一跃。 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接住扑过来的漂亮青年：“好家伙，沉了不少啊！” “京城的老教授妙手回春。” “看出来了，精神气都不一样了。”侯东澄上下仔细的打量着楚衍，见他虽然仍有些病弱，但再没了之前形销骨立的模样，心里是说不出的欣喜。太好了，终于康复了！ 兄弟两个热情的拥抱，把跟在后面的苏行人看得嘴角直抽。扭头看向懒洋洋依在墙上的冉婵娟：“你们怎么来了？” “听谭总说你们今天回来，我们又刚好有空。”冉婵娟瞥了眼旁边那对聊得高兴的兄弟，问，“彻底治好了？” “其实出院时就基本消除病灶了。所以即使不去京城，在家调养两周也会有好转。只不过名医出手效果更好。” “还得是你们家老爷子面子大，不然少说得再养个把月，那太磨人。” 苏行人认同的点了点头，噩梦般的三个月总算过去。生病的人痛苦，他这个照顾病人的家属也不好受。现在看到楚衍精神奕奕的模样，他的心情自然也跟着阳光灿烂了。 “你们的订婚宴准备得差不多了吧？”苏行人问。 “应该吧？”冉婵娟笑道，“我不管这些，都是委托给专门的婚庆公司。订婚嘛，无非那三板斧，砸钱完事儿。倒是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正式定下来？” “年底再看，我们两个男的，直接一步到位也好，省得宾客遭两次罪。” 冉婵娟好笑，苏行人和楚衍的婚事确实震撼。珠城上流圈到现在还有超过半数的人不肯相信。对于家里确实有“皇位”要继承的各路老总，他们实在接受不了同性恋这种离经叛道的玩意儿。 第176章 网络上更是有人开了赌局，因为太多人坚信他们在炒作，绝不可能结婚。 弄得冉婵娟都想去下个注，赢点零花钱了。 一行人一边说话，一边穿过到达大厅往外走。司机早已在指定位置等候，行李等琐事更不需要苏行人亲自操心。四个人坐上同一辆车，往星河里疾驰而去。 但一天的奔波，对现在的楚衍来说，负担仍有些大。到家洗了澡之后，他感到了明显的疲倦。 “你先去休息一下，”苏行人道，“冉姐和大橙子不是外人，我来招待他们，晚上你们再聚。” 冉婵娟笑道：“不用你们招待，我有个会要开，你借个书房给我。” 苏行人随意抬手一指：“二楼都是空房，你们挑间喜欢的，以后就是你们的专属客房。” 冉婵娟点点头，一点不客气的拉着侯东澄往二楼挑房间去了。他们几个亲缘淡薄，算来算去，好像也就这个姻亲关系比较靠谱。尤其是楚衍和侯东澄，日后来往不会少。 并且星河里里没有长辈，也没有乌央乌央的帮佣，特别适合他们四人小聚。有个专属客房更方便。 楚衍刚刚大病初愈，一点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安顿好冉婵娟和侯东澄，他火速回房睡觉。 等楚衍睡醒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天色阴沉沉的，露台上的花草上全是水渍，显然在他睡觉时，珠城下了一场阵雨。 夏天的雨并不令人讨厌，强对流造成的阵雨过后，气温明显下降了好几度，竟在盛夏的傍晚里，透出了几丝凉爽来。 因为难得的好天气，晚饭摆在了天台。硕果累累的桃树下，冉婵娟架起了个铁板烧。几个大海螺摆在铁板上，被烤得滋滋作响。 楚衍暂时不能乱吃东西，便笑着坐到了上风口。手里拿着苏行人给他切的桃子，一边跟侯东澄说着话，一边享受着微凉的夜风。 “哥哥，你真的不打算再回妙言了？”楚衍问。 “嗯，我在天林干的挺好的，没必要跑来跑去。何况……”侯东澄看向楚衍，“陆家现在一堆麻烦事，如果我再搅和进来，你们难免后方不稳。现在这情况，始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省心，我也安心。” 楚衍苦笑：“陆家的九龙夺嫡大戏，恐怕没那么快落幕。” “我倒不这么觉得。”侯东澄耿直的道，“就苏行人那狗脾气，有些人不惹他也就算了，真惹到他头上，他敢把陆家的桌子掀了。” 楚衍：“……”别说，苏行人是真有点狗。他们去京城时，陆老爷子专程跑来送了趟机。这件事确实挺膈应人。但恐怕陆老爷子也没想到，苏行人的反击居然来的那么快。楚衍治疗还没结束，苏行人就把陆世航拎出来挂在墙头祭了天。 于是吃瓜网友们，再一次从呱呱直播吃到了个意外又很不意外的大瓜——陆世航那王八犊子，又双叒叕诱哄了个女大学生，把人骗上床了！ 本来按照现在的舆论环境，女大学生跟富豪上了床，网友不定骂哪个。毕竟，在网络上蹦跶的精神奴才属实不少。不跳出来指责女大学生带坏他们家的云主子都算不错了。 然而，陆世航这一次寸就寸在，女大学生是跳级考上的，下个月才满18。勾搭女大学生和引诱未成年，在舆论场上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包养女大学生，和带坏跳级的名校学霸小姑娘，更不是一回事儿。 所以，在苏行人的推波助澜之下，陆世航毫不意外的被炸上了热搜。当场把陆老爷子炸了个火冒三丈——纵然已经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混账，但他老人家也确实没想过，那么多环肥燕瘦的美人在前，陆世航竟然无聊的跑去搞未成年。 陆老爷子差点又要被混账儿子气得撅过去了，倒不是为了陆世航又惹得网友痛骂陆家，而是他跟苏行人的斗争如此激烈鲜明，陆世航竟然毫无所觉。 陆世航那混账玩意，到底明不明白，苏行人成天价的装成社会主义接班人，高举反封建大旗是为了什么！他都快把楚衍那个原本横行山林的猎豹养成家猫了，你信他真能超脱封建，坚定奔向人人平等？ 所有的意识形态的对立，不过是为了权力的争夺！ 陆老爷子自问自己对儿子确实是有些偏心纵容的，所以他试图削一削苏行人的反骨，纵然是大家长不允许子孙挑衅，但更是在维护陆家传承几百年的长幼秩序。 结果陆世航一天天在干什么？觉得自己眠花宿柳都不够给苏行人锤的，非要引发众怒，让所有人齐心协力期盼苏行人大义灭亲是吗？ 你可真是苏行人的亲爹！！！ 第159章 订婚宴 被苏行人借由陆世航的把柄咬了一口的陆老爷子脸色铁青。儿子的不争气， 实在是他顺风顺水的一生中最大的隐痛。尤其在看到柳青青的下场后，他对陆世航的不检点越发不能容忍。 当初谁不知道乔培龙不怀好意？可柳青青的两个儿子谁管了吗？侯东澄且不提，楚衍就真没一点办法？忽悠住柳青青那个智障， 给她换个老实乖巧的小男友， 很难吗？ 可现实却是， 聪明到能在围追堵截中漂亮反杀的楚衍， 不仅不替柳青青规避风险，甚至与大仇人闻九玉隔空打了场配合，撤走了柳青青身边最后的保护力量。否则即使乔培龙再多手段， 顶多骗点钱，何至于让染上毒。 一个人一旦染了毒， 这辈子就彻底毁了。从此楚衍再怎么折腾柳青青， 都绝不会再有人替柳青青说一句话， 所有人都只会给楚衍叫好！ 在国内， 瘾君子必须死，这是绝对的共识！ 而柳青青会在儿子的冷眼旁观下染毒， 等他死后， 没了庇佑的陆世航就不会了吗？到时候， 苏行人处理陆世航的手段， 只会比楚衍更狠更绝。 所以苏行人把陆世航挂墙头的真正含义，并不是为了给老爷子找麻烦。而是清楚明白的告诉陆老爷子， 你敢惹我， 我就打你儿子。你再惹我， 等你死了， 我弄死你傻逼儿子，轻松得跟玩一样。 被切切实实威胁了的老爷子如何能不气？他甚至都想不明白，行事并不莽撞的苏行人， 为何独独对他格外不客气？你对着你的客户、对着别的江湖大佬，不也一样该低头的时候麻溜儿的低头？合着你的共产主义大旗全冲着亲爷爷来了是吧？ 我老头子给你的纵容还不够多吗？ 陆老爷子越想念头越不通达，这口气一直堵到侯东澄订婚都没消下去。以至于原本打算派韩德钰亲自去道贺的他，果断撤销了原计划。既然苏行人那么忍不了老封建玩法，他还给楚衍作什么脸？他又不是犯贱！ 陆家祖孙又双叒叕掐起来的八卦再次在珠城上流圈疯狂传播着。6月16日，冉婵娟与侯东澄的订婚宴上，来宾们的小眼神飞得都快抽筋了。一个两个的伸长了脖子，期待着今年珠城瓜界顶流的到来。 今年的陆家可真热闹啊，从年头到年中，没有消停的。周周有新料、月月有新瓜。呱呱直播的闻九玉嘴巴都快笑劈叉了。今年的流量大家都不敢算，怕算出来嫉妒得吃不下饭。可见陆家今年是何等的丰功伟绩。 站在酒店专门布置的休息处，穿着一身深红色高定礼服的冉婵娟抽了抽嘴角，对身边的侯东澄道：“看你弟弟那随时随地掀起狂风暴雨的顶流气场，他们俩不整个世纪婚礼，高低有点对不起吃瓜群众了。” 侯东澄：“……”他很想说不至于，但看看现场的来宾满世界找苏行人和楚衍的样子，又觉得无法反驳。 果然，比起千篇一律毫无新意的订婚宴，大家还是更喜欢吃瓜对吧。 如此一想，别说底下乌央乌央的来宾了，主席台附近的侯东澄都没忍住往外探了个头。那什么，陆家爷孙拿着陆世航掐架那事儿有后续了吗？爷俩到底谁掐赢了有没有人知道啊？ 冉婵娟：“……” 冉国通夫妻：“……”这破女婿已经够糟心的了，破女婿的破弟弟两口子更是糟心翻倍。冉家做了什么孽，才碰上这群王八犊子。要不是冉景权被温家咬死在牢里，他必须出席以稳定股价，这破订婚宴他压根不想来！ 被迫的滋味确实不好，冉家除了冉婵娟，没一个高兴的。偏偏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基本原则，还得强行挤出笑脸，听着各路来宾有心或无心的恭维后继有人。那憋屈劲儿，简直一言难尽。 就在冉国通夫妻脸快笑僵的时候，酒店宴会大厅的门口忽然传来了哗啦的动静。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众人交谈的分贝骤然拔高。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门口，看向了那对身着浅灰色西装礼服、款步走来的两个男人。 两个人的动作并不亲密，只是正常的并肩而行，但同系列的西装还是暴露了他们的关系。 骤然进入视线焦点，楚衍的脚步微滞。他们来的并不算晚，却没想到其他宾客来得如此之早。弄得他们两个主家至亲，竟像迟到了似的。 第177章 更尴尬的是，楚衍一病几个月，大家很久没见到他了，又怎么能不好奇？ 众人的眼光打量着楚衍，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不同以往的病气与虚弱，不由齐齐在心里喟叹了一声：看来小楚总之前，病得确实有点重了。 倒是传说中受了枪伤的苏行人，仍旧身材健硕、容光焕发，跟个没事人似的，完全看不出半点曾经重伤濒死的痕迹。 好在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极为短暂的沉默后，场子又瞬间热闹了起来。 “哈哈哈，苏总、楚总，好久不见啊！” “哎呀，楚总瘦了些，要注意身体啊！” “还没恭喜楚总出任董事长……唉，看我这嘴，现在啊，该叫您楚董了。” “……” 众人彼此热情的寒暄着，楚衍也迅速融入了熟悉的环境里，帮着侯东澄招待起了客人。见到楚衍被众星拱月的样子，大权旁落人走茶凉的老冉董忍不住酸溜溜的道：“这人啊，嫁入了豪门真不一样哈。” 周围人的眼神又是一飞，对于诸位老总而言，楚衍堂堂一个总裁，跑去嫁人始终是他们不能接受的。纵然大家理智上也知道，没有陆家在背后支撑，整个妙言都给得柳青青那个智障拖死。但在这群老男人心里，侯东澄入赘都已经很让他们看不起了。 考虑到冉婵娟继承人的身份，对今天的这桩婚事，大家虽然有点可惜冉家没养出顶门立户的儿子，沦落到让女儿招赘，但考虑到现实情况，倒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可对于楚衍的选择，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憋不住的厌恶。所以看向楚衍的眼神里，所隐含的刻薄，比对成功上位的外围更甚三分。只不过大家都是虚伪的成年人了，心里话不可能直喇喇说出口。 想到此处，众人又丢给了冉国通一个鄙夷的眼神。在珠城的地盘上公然嘲讽陆家太孙妃，你怕不是觉得自家太子在牢里过得太舒坦，你被你闺女干下去可真不冤枉。 微妙与恭维同时在宴会厅里萦绕，楚衍的笑容不改，却敏锐的感觉到始终有若隐若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让他的精神不自觉的更绷紧了几分。仅仅半小时功夫，身体尚未痊愈的他，便感受到了明显的疲倦。 “你去休息室坐会儿吧。”一直留意着楚衍状况的苏行人立刻在他耳边道，“反正今天的主角不是我们。你呆久了，喧宾夺主倒不好。” “那你呢？” 苏行人顿了顿：“我还得趁机找几个人聊聊。” 楚衍噗嗤笑出声：“你这是……掀桌一时爽，扫尾火葬场啊。” 苏行人被楚衍的描述逗笑了：“九龙夺嫡嘛，干的就是老皇帝。基操，勿6。我先送你去休息室，再去合纵连横抢班夺权。” 楚衍笑着摇摇头，倒不太担心苏行人的处境。就像苏行人所说的，当继承人的几个不得先干老董事长。风平浪静的权力交接？不存在的。即使有那么个万分之一的运气，上位了仍然得被各路高管来回掂量，直到继承人的权威彻底树立，才算真正的交接成功。 他们的圈子一向如此，和平只是暂时的，斗争才是永恒的。只要仍然在圈子里混，早就应该习惯，没必要太在意。 楚衍的精力实在有些顶不住，跟冉婵娟两人打了声招呼后，就找到了间休息室，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起来。身体的康复需要一个过程，纵然经过名医的治疗，想要彻底恢复体力，也至少得到明年初。 暂时有陆家做靠山的他，再没了之前的焦虑。宴会撑不满全场，那他就在休息室里睡一觉好了。反正以妙言现在上下一条心的状态，别说他这个董事长还能出来交际半小时。就是他从此彻底当了宅男，短期内大概率也是不可能有多少风浪的。 能把四处漏风的妙言发展到现在的地步，楚衍自认自己对得起亡父，也对得起跟着侯子芳打江山的股东和老员工了。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的楚衍，又把身体滑下去了几分，从靠躺变成平躺，彻底放松下来。 冉婵娟和侯东澄的订婚宴办得相对低调，宾客只请了亲友和关系相对密切的生意伙伴。但也正因为规模小，大家彼此熟悉，比大操大办更放得开。冉婵娟的大学舍友个个都是炒气氛的好手，订婚宴在她们的主持下，频频发出欢笑与喝彩。 众人的关注点，也彻底从吃瓜转移到了今天的主角身上。 今天的冉婵娟格外的耀眼，因为在传统思想里，长辈看待晚辈，总绕不开成家立业四个字。没有成家的人哪怕再优秀，看在别人眼里，永远是毛没长齐的孩子。非得等到成了家，才算真正成熟。 虽然今天还只是订婚，但根据冉婵娟的年纪，大家也都知道，她结婚不过是早晚的事。订了婚，就是大人了。而冉董事长四个字，也总算能名至实归。 楚衍躺在沙发上，懒懒的架起了双腿，悠然地听着外面的喧嚣，不由跟着弯起了嘴角。完美的一场联姻，真好。 哪知就在此时，休息室的房门突然咔擦一声轻响。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逆着光线，慢慢走了进来。 就在楚衍翻身而起的瞬间，对方倏地轻笑出声。 “楚学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第160章 不速之客 任志辉！？ 任志辉！？ 楚衍心里当即一沉， 被包场的酒店休息室，虽然没有高精尖的门锁设置，但也不是谁都能推门而入的。所以， 任志辉怎么混进来的？ “学弟不要那么严肃嘛。”任志辉笑嘻嘻的。 楚衍没答话， 对任志辉没有任何好印象的他， 当机立断的掏出手机， 就要给苏行人打电话。哪知他刚准备拨号，手腕便被用力扣住，紧接着， 整个人被一只手狠狠地压回了沙发上。 不等楚衍反应，任志辉口鼻间的气息瞬间扑来， 楚衍浑身的寒毛登时一炸！ “任志辉！”楚衍严厉的喝止， “滚出去！” “跟你聊聊呀。”任志辉仍旧嬉皮笑脸， 仗着楚衍反抗不了， 淫邪的目光隔着极近的距离来回游移。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任志辉笑得十分不怀好意， “你还是如此的……身娇体软啊。” 楚衍顿时给气得血气翻涌！他因为心脏不好， 从小上学就没少挨欺负。而任志辉， 正是曾经的罪魁。现在大家都长到二十多岁了， 任志辉还给他来这套！ 楚衍眼里厉色一闪，隐藏在衬衫口袋里的“小纽扣”， 适时的亮起了隐蔽的红光：“你确定你还想继续性骚扰？” “怎么？担心苏行人生气？”任志辉好笑的捏住了楚衍的一边脸颊， 戏谑的道， “你呀你， 真是跟小时候一样单纯。” 感受着楚衍绵软无力的挣扎，任志辉更乐了：“你不会以为苏行人能护得住你吧？”说着，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三番五次的挑衅，老爷子又能纵容他到几时？我不怕实话告诉你，在那个老古董心里，除了正子嫡孙，其余都是蝼蚁。” 任志辉的手指摩挲着楚衍的脸颊：“你光明正大跟他在一起……”任志辉的喉头发出轻笑，“等他被踩回泥巴里，你又能落着什么好？” 看着楚衍不停闪避的狼狈模样，任志辉喉头抑制不住的滚了滚。楚衍病弱又骄矜的模样，正正的戳在了他的心巴上。不知把他绑在床上时，是怎样的风情。 幻想着楚衍的反应，任志辉感到了难以抑制的口干舌燥：“不如踹了苏行人，把我伺候高兴了，到时候好聚好散，好过被人公然骂卖屁股，你说是不是？” 楚衍没接话，跟任志辉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他只是毫不退让的看着任志辉，冷冷的道：“既然你知道老爷子是个老古董，那你知道，在老古董心里，调戏嫂嫂是什么下场吗？”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任志辉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宝贝，你说我调戏你？你有证据吗？”说着，他的动作更加肆无忌惮，整个人都欺身上前。纵欲过度的眼底带着青灰，某个部位更是明目张胆的顶到了楚衍的腿部。 “就算你找老爷子告状，”任志辉笑得胸腔直抖，“你猜大家信我，还是信你这个……”任志辉毫不客气的上下扫视了番楚衍，“愿意跟个女人一样嫁人的……兔子？” 哪知任志辉的话音未落，他的手机突然炸响。没等他回过神，休息室大门就被猛地推开，发出了砰地巨响。 紧接着，带着劲风的拳头轰然砸来！ “啊！”刚条件反射般接通手机的任志辉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随即，他的眼睛里，看见了刺目的鲜红。 我的鼻子！没等任志辉喊出声，腹部的剧痛紧随而至。喊叫化作了呕意，被踹倒在地的瞬间，他当场汹涌的呕吐了起来！ “什么情况？”任志辉落地的手机里，传来陆世航略显焦急的问询。 收回长腿的苏行人，却是对着自己的手机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你们名门望族教养出来的好儿孙！” 第178章 说毕，也不管陆老爷子怎么想。把手机往楚衍的怀里一扔，撸起袖子再次冲向了任志辉。 “啊！” “啊啊啊——” “啊啊啊嗷——” 任志辉的惨叫通过两台手机，一声声的传进了他亲爷爷和亲爹的耳朵里。手机那头的父子两个，难得默契的齐齐沉默了下来。 “调戏我老婆？三番五次的调戏我老婆！”苏行人都给气笑了，“知道你祖宗我跟安家喜怎么认识的吗？” 手机那头的陆老爷子蓦地神色一厉。陆世航也同样傻眼，什么！？任志辉不止调戏过一次！？饶是陆世航自认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遵循着兄弟妻不可戏的基本原则好不好。任志辉这混蛋玩意！那是你亲嫂嫂！ 苏行人的话里有着明显的误导，但任志辉被打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苏行人下手是真的狠，且从小没少打架的他，分寸拿捏得刚刚好。踩着轻微伤的红线，一顿猛锤。 一开始就被废了行动力的任志辉躲都没地方躲，只能被迫承受着狂风暴雨般的单方面殴打。 苏行人抽空看了眼楚衍怀里那个亮起的屏幕，又是一脚狠踹：“暗中调查我，知道我喜欢他，所以故意在金辉设局，想直接毁了他。” 楚衍？？？不是，那会儿咱俩仅限于认识，你扣锅扣得如此简单粗暴的吗？ “趁着我出门在外，给柳东阳提供资金围攻他。”苏行人的叱骂仍在继续。 “今天更有意思了，喊个人拦住我，偷偷的摸到休息室。”苏行人狞笑，“你想干什么？爷爷我成全你啊！” “砰！” “啊——” 手机那头的陆世航听得一抖，不敢想任志辉已经被打成了什么模样。但他也不敢吱声，因为他之所以急急忙忙打电话给任志辉，正是因为接到了陆老爷子发飙的电话。现在苏行人明显还在跟老爷子通着话，他但凡敢发出一点动静，他爹能给他照任志辉的原样来一顿。 不得不说，陆世航还是了解亲爹的。同样听着现场动静的陆老爷子，已然面无表情。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但凡他打鸡骂狗、发飙咆哮，代表他虽然生气，但不是完全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可一旦等他什么反应都没了，就代表，他是真正意义上的记在了心里，随时准备雷霆一击，彻底断绝对方所有后路了。 “啊啊啊——”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骤然炸响，苏行人最后一脚，重重踢在了任志辉的两腿之间。男人身上最为脆弱的器官遭此重击，围观的楚衍都没忍住本能的夹住了腿。苏行人动起手来，是真有点可怕。 任志辉痛得眼神都快涣散了，被苏行人揪着头发拎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宛如一条离水足有三天的死鱼。然而，苏行人对他的打击显然不仅如此。 把人拎着强行直立的后，苏行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知道我为什么来的这么快吗？” 任志辉痛懵了的脑子，艰难的转动着，试图去理解苏行人的意思。 “因为我们衍衍在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了韩爷爷呀！” 任志辉的瞳孔骤然一缩！ 苏行人抖了抖手里的死鱼，而后凑到他耳边，如恶魔低语般的道：“你对我家衍衍说的每一个字，都被韩爷爷听到了哦！惊喜不惊喜？” 任志辉的思绪轰地炸开！被迫看向楚衍的他，眸光里不自觉的带上了惊惧。楚衍什么时候打的电话？我明明……明明阻止了他…… 靠坐在沙发上的楚衍嗤笑了一声，无声的嘲讽着任志辉。谁告诉你，我只有一台电话了？宴会厅内既然没带保镖，难道还没几个紧急通讯装置？看不起谁呢你？ 看着苏行人和楚衍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恐惧渐渐地爬上了任志辉的心头。陆家所有人都知道，韩德钰就是陆老爷子的代言人。如果韩德钰听了全场，那跟老爷子亲自听到有什么区别？ 陆老爷子几十年来的强横霸道，是任志辉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他今天之所以敢如此嚣张的调戏楚衍，正是因为太知道陆老爷子绝不容任何人挑衅的跋扈本色。而苏行人的嚣张，早晚要付出代价。在此前提下，他是一点不介意给苏行人添点堵，顺便自己找点乐子的。 可这一切的前提，在于没人能抓到证据，在于楚衍的百口莫辩。老古董家的媳妇们，有多受约束他清清楚楚。一旦沾染上桃色新闻，哪怕有理也得亏三分。他妈十几年没得过宠了，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哪知道楚衍的电话，竟然直接打到了韩德钰手中。 任志辉的眼前阵阵发黑，公然调戏嫂嫂，公然践踏长幼秩序，老爷子一定会整死他的，一定会整死他的…… 又是砰地一声，任志辉被重新扔回了地上。但这一次，再没什么惨叫传出。苏行人跨过地上的烂泥，走到了沙发跟前。先后挂断了两台手机的通讯，才问楚衍：“没事吧？” 楚衍看了眼地上的任志辉，忍着心中的恶心，故作轻松的道：“替你解决了一个对手，有没有奖励？” 苏行人轻笑：“你想要什么？” “唔，任志辉兄弟名下有多少财产？” 苏行人意味深长的道：“那就得问问老爷子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再次给了任志辉重重一击。原来，今天的一切，竟然是一场局，是苏行人针对他们兄弟的一场局！任志辉的内心出离愤怒了，楚衍你个贱人！竟然胆敢算计我！我早晚弄死你！！！ “走吧，我跟冉姐打过招呼了，今晚我们去老宅吃饭。”苏行人说着，伸手抱起了楚衍，当着任志辉的面，扬长而去。独留任志辉蜷缩在地毯上，捂着伤处，艰难的找回手机，拨打求救电话。苏行人那一脚踢得太狠，再耽误下去，他怕是真的要废了。 及至走出了酒店，坐进了车里，苏行人和楚衍两人的脸色才同时沉了下来。 良久之后，苏行人再次开口：“抱歉，我不知道拉着我说话的那位，是任志辉的人。” 楚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他是真的色昏了头，还是有意试探你？” “应该是任静莉的试探。任志辉那种24k纯金傻逼，随便教唆两句，自然会按照他们的设想无脑执行。” 苏行人的语调平静，眼里却是积聚起了汹涌的波涛。任静莉一系当年既然能悄无声息的弄死陆林武，现在开始着手对付他，一点不奇怪。任志辉的试探不过是一个开始，任静莉母子真正的目的，恐怕正是借由楚衍的委屈，查探老爷子的态度。 只不过……苏行人嘴边勾起一抹冷笑，姓任的恐怕不知道，老爷子早抓到了陆林武死亡的线索。所以，既然你任志辉敢送上门，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今天的毒打，不过是前菜而已。且放姓任的好好休息两天，准备迎接正餐吧。 第161章 旧账 揽胜的后座上， 楚衍的精神更加萎靡。弄得挤在他身边的苏行人一脸担忧。 今天楚衍对危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忽然对上本不应该出现在订婚宴上的任志辉，在手机被打落，行动被制约的瞬间， 快狠准的做出判断， 启动了装饰戒指上的快速拨号键——这是陆家最近送给楚衍的小礼物。看似普通奢侈品， 却是个紧急联络装置， 分别对应不同的紧急联络人。 在短暂的、充满危险的时间内，楚衍选择打给了韩德钰而不是近在宴会厅的未婚夫，更是神来一笔。 这相当于一状告到老爷子跟前， 把任志辉的色欲熏心抬升为了家族内部斗争；把性骚扰的丑闻，转换成了突破底线的兄弟阋墙。一招精准的踩中陆老爷子的雷点， 切实的在须臾间， 果决的为苏行人直接干掉了一个对手， 并重重牵连了另一个真正的竞争对手。 谁见了不得赞一句漂亮！ 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 密集的做出一系列判断，对楚衍的精神负担就太大了。苏行人知道， 楚衍对任志辉是有心理阴影的。因为， 他自幼以来， 身边最大的威胁， 除了天生自带的心脏病，就是始终如跗骨之蛆一般的任志辉。 从初中开始， 任志辉不间断的校园霸凌与觊觎， 数次将他逼得狼狈逃窜。 偏偏面对庞然大物般的陆通集团， 他的拼命挣扎， 却更像取悦猎食者的小游戏。那种铺天盖地、无处可逃的绝望感，没有亲身经历，很难想象其间的恐怖。 苏行人心疼的抚摸着楚衍被掐得肿起来的脸颊， 哑着声音道：“抱歉，我不该大意，应该放两个保镖进来，守在你门口的。” 楚衍虚弱的笑了笑，没有说话。任志辉造成的恶心感，刺激得他胃里翻江倒海。他怕自己一开口，就得吐出来。但他也不想去责怪谁的大意。因为今天晚上的意外，明显是任静莉或者任志隆算计的结果。 以有心算无心，吃亏是必然。不是今天吃，就是明天吃。这并不是带着保镖就能规避的。反倒是以今天的情况，没带保镖更有优势。 第179章 毕竟，能真正重创任志辉兄弟的人，是陆老爷子。而陆老爷子……楚衍虚弱的微笑里，带上了些许嘲讽。老派人，怎能容忍家丑外扬呢？没有保镖看见，那不是更引得老爷子怜爱了？ 苏行人和老爷子观念迥异，时常针尖对麦芒，这种时候，就更需要有人去老爷子面前卖卖惨。 楚衍自嘲的闭上了眼，我可真是个……再合格不过的太子妃啊。 “你靠着我睡会儿吧。”苏行人拍了拍楚衍的肩，“老宅到了我再喊你。” “我很累。”楚衍低低的说。 “我知道，等下的谈判你不用管，你去房间里休息就行。” 楚衍无奈：“就不能让我回星河里吗？” 苏行人也无奈：“你受伤了，让老宅的家庭医生给你看看。” 楚衍噎了下，差点没抬手竖起大拇指。就一点皮外伤软组织挫伤，活络油都可擦可不擦的。苏行人却是非要把他折腾去老宅，大惊小怪的让家庭医生会诊……你想干什么？想让老宅的人亲眼见识见识任志辉对亲嫂嫂到底多过分吗？ 很好，在怎么点燃老爷子怒火方面，老苏你真不是一般二般的专业。 想到此处，楚衍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还好还好，这种心眼多成筛子的狗逼不是我的竞争对手，不然我怕是得去挂个失眠科了。 苏行人没好气的瞥了楚衍一眼：“睡你的吧。病人该好好养病，脑子转那么快做什么？有你老公在呢。” 虚弱的楚衍顽强的呵呵出声：“老公你今晚被人拖住了。” 苏行人：“……求求了，给你老公留点面子吧，不然顶着张被打肿的脸出去多吓人。”苏行人心累，有时候找个太聪明的老婆也不好，容易伤自尊。 不过，刚打了场硬仗的楚衍确实累得很了，含混的说了几句话之后，便靠在苏行人的肩头，沉沉睡了过去。直到车队开进了陆家老宅，他依然迷迷糊糊，想醒又醒不过来。 “大少爷。”朱阿来迎了出来，看了眼皱着眉沉睡的楚衍，压低声音问，“衍少爷没事吧？” “医生呢？”苏行人从车里打横抱起楚衍，“喊来给他看看。” “已经在衍少的房间等着了。” 苏行人点了点头，抱着楚衍大踏步的往里走。朱阿来所说的楚衍的房间，就是之前楚衍准备出院时，陆家给他准备的“闺房”。虽然楚衍果断选择了星河里，但已经收拾好的房间，并未挪作它用，仍然给楚衍留着。 陆老爷子打算得很好，等楚衍跟苏行人结婚，正式搬进住宅的主人房之后，小套间刚好给陆方博。陆方博不小了，该离开奶奶身边，学习独立生活，以及学会跟养父们培养感情了。 苏行人对此嗤之以鼻。这些分布在生活里的每一处细节，他不是不懂，而是不屑。他知道，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规则。豪门世家更是喜欢搞出一系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规矩玩法，以彰显自己高贵的、无形的壁垒。你接不上，你就是泥腿子土老帽，不配跟大家玩。 但究其本质，跟恶臭的酒桌文化并无区别。无非是皇帝随意，大臣必须干了。呸！大清亡了，新生代企业家谈生意在茶室，干你大爷！ 不用朱阿来带路，苏行人顺畅的找到了楚衍的房间。两位家庭医生果然已经等在了小客厅。先给楚衍看过皮外伤，开了点温和程度堪比护肤霜的药膏。苏行人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阿行，你父亲到了。”手机听筒里，传来了韩德钰的声音。 “我知道了。”苏行人挂断了通话，起身把跟进了陆家老宅的李元勇等人喊了进来。又看向朱阿来，道：“他们几个是衍衍身边的司机和保镖，这段时间会守在房间里，有什么需要，麻烦你帮忙对接一下。” 朱阿来点点头，温柔笑道：“大少爷放心吧，我也会守着衍少爷的。” 朱阿来一向妥帖，于是苏行人没再废话，径直往陆老爷子的书房去了。 此时的书房内，陆世航已经带着任志隆坐在了沙发上，而他们的上首位，则是陆老爷子和韩德钰并排坐着。气氛压抑且凝固。苏行人的推门而入，并没有改善多少，反而更添几分沉重。 陆世航无疑是畏惧老父的，低着头的他，用眼角的余光觑着老爷子那张没有表情的脸，额头上不知不觉就渗出了汗。 此刻的他心里是无尽的后悔，他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把邀请函给了任志隆呢？任志隆有分寸，可任志隆的弟弟没有啊！那不是给自己找事的吗？ 比陆世航更紧张的无疑是他自以为有分寸的任志隆。利用任志辉的本性去试探的小手段，骗得过陆世航，却绝无可能骗得过他的老祖父。 在陆家一群私生子里，除了苏行人之外，任志隆算是最了解陆老爷子的人。因为当年谁也不知道私生子里还有个苏行人。放眼整个陆家，连嫡带庶，最有出息的确实只有任志隆。在陆林武还活着的时候，老爷子多少对任志隆有所关注，更有所考验与教导。 相处的越多，知道的自然越多。比起那群怨种弟弟们，任志隆对老爷子那股堪称执拗的嫡庶有序，是颇为理解的。看似毫无道理的执拗背后，是维持一个家族团结的基本法则。就如公司管理的规章制度一样，你可以说它僵化，但不够僵化必然陷入无尽的混乱。 内部不稳，何谈发展、何谈继承？ 但也正是因为理解，此刻的他才会异常惧怕。去试探一下哥哥，和去破坏家族的运行规则，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不过是兄弟竞争，属于豪门家族内的日常；后者却是对掌权人的挑衅。 掌权人兢兢业业几十年维护的伦理道德，你竟敢在亲家的订婚大宴上公然践踏，当家主死了吗？ 任志隆竭力平复着呼吸，以保持镇定。他是真的没想到，任志辉那种棒槌都能欺负多年的小可怜，反应居然那么快、还那么狠。任志隆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草！是他小瞧那个兔子了！ 凝滞的气氛不知过了多久，所有人忽然听见了一声轻笑。 陆老爷子苍老的声音骤然在陆世航父子两个的脑袋顶上炸响：“怎么？大老远的跑过来，你们爷俩没什么想说的吗？” 陆世航和任志隆父子喉咙发干，他们俩能说什么？亲家按流程给一张邀请函，被他们父子俩玩出了花，玩得家里媳妇被家里男丁非礼，还让长辈听了个全场？ 如此离奇的过程谁敢在老爷子那老古董跟前复述？怕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然而，现场还真有人敢。 苏行人嗤笑：“果然几百年的书香门第，格外会粉饰太平。” 陆老爷子犀利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 苏行人眼皮都没抬，浑身每个都细胞写满了嘲讽和无所畏惧：“怎么？你还真舍得揭你家的宝贝烂肉？” 陆老爷子深呼吸，再深呼吸！拼命安慰自己，陆家后代凋零、陆家后代凋零……不然他非等弄死这个体重150、反骨250的王八羔子不可。 陆世航父子也是冷汗涔涔，草了！这外头野生长大的，真特娘的百无禁忌。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你竟然还敢煽风点火，连你一块炸死得了！ 可令人万分遗憾的是，后继无人的老爷子憋屈的把涌到喉头的气硬生生的咽了。他咬着后槽牙问：“照你的说法，什么才叫不粉饰太平？” 苏行人的目光立刻望向了任志隆，似笑非笑的道：“那就从去年9月12日那晚，一群人在金阙试图给我老婆灌违。禁。药说起吧。” 违。禁。药三个字一出，陆世航和任志隆父子的头皮齐齐一炸！我草你苏家十八代舅老爷爷的，合着刚才你是演习，现在才叫精准点雷！ 陆世航脸色顿时铁青，好你个小王八犊子，今天晚上，你爹我必得教你重新做人！！！ 第162章 三堂会审 “阿行， 去年金阙那件事，我们没留意，你能不能详细说说？”韩德钰适时开口， 书房里凝滞的气氛为之一缓。然而， 与之相对的， 是任志隆的神经更绷紧了三分。 任志隆看着苏行人嘴皮子一张一闭， 干净利落的先把楚衍被冯良等人围攻的过程描述了一遍，接着就听见苏行人发出了灵魂一问：“说是任志辉看上了楚衍，然后在背地里默默提供药品， 把他送给别人侮辱。这个理由，诸位信吗？” 陆世航顿时满脸惊愕， 因为属实不符合逻辑。他们圈子里的纨绔少爷， 看上了美人， 哪怕用强呢， 大不了事后想办法摆平。把美人送到一群完全不如自己的小喽啰的床上，啊这…… 陆世航的眼神不自觉瞥向任志隆， 无声质询， 你们哥俩到底在搞什么？ 读懂了亲爹眼神的任志隆差点一口老血， 搞什么？碰上个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傻逼弟弟他还能搞什么？当他没教过没骂过吗？可弟弟死性不改他有什么办法？ 但现在问题来了， 他开口说任志辉就是个被亲妈宠成智障的玩意儿，老爷子肯信吗？这话说出来， 怕不是要被老爷子怀疑他把全世界都当智障。 第180章 今晚本来就事发突然， 任志隆的一切准备都是针对楚衍哭唧唧， 然后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乱麻中， 观察陆老爷子对苏行人真正的态度。哪里知道，楚衍的果断应对，直接把他送入了三堂会审。 任志隆和任志辉哥俩个又不愧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 背地里耍阴招还有两把刷子，真到了当面锣对面鼓的时候，他们隐藏在骨子里的、前怕狼后怕虎的懦弱，无疑很容易让他们陷入被动之中。 此刻任志隆还在疯狂转动脑筋，准备相应的合理解释。 苏行人却不等他编纂好理由，直接公布了答案：“通过侮辱我的心上人来打击我？呵，”苏行人冷笑，“信不信我找人对着你们兄弟照原样来一轮，你都抓不到证据是我干的。” 任志隆再也忍不下去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当时根本就不知道你们认识。” “不知道？”苏行人挑眉，“那你来跟你爹你爷爷解释解释，你当时找媒体曝光我的性向，又是什么迷惑操作？”说毕，苏行人饶有兴致的看着任志隆，一副我静静看着你编的表情。 任志隆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辩驳。他造谣苏行人的性向，属于日常打击竞争对手。可是当苏行人把所有的零七八碎串起来时，竟然完美的契合了处心积虑四个字。 自大、狂妄、愚蠢、恶毒，条条占全！ 任志隆都不敢想，自己现在在老爷子心里已经成了个怎样low穿地心的形象，难道他派任志辉的一番试探，竟然是来给苏行人送筹码的吗？ 任志隆不接受这个结果！ 于是，他顽强的挣扎道：“你跟楚衍，明明是金阙那晚才认识的，你不过是有意派人跟踪志辉，好抓他把柄。现在更是拿出来牵强附会。不然，你说楚衍是你的心上人，证据呢？” 三位长辈又齐齐看向苏行人，不过他们谁也没信任志隆的辩驳。无它，苏行人对楚衍过于上赶着，不太像一见钟情的结果。 苏行人则是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任志隆，缓缓吐出了一句：“我跟楚开元是旧识。” 任志隆结结实实被噎住了。作为苏行人的竞争对手，他当然详细调查过对方。所以别说苏行人跟楚衍那点破事，就是苏行人从小到大的丰功伟绩，他都明明白白的记在心里。 可正是因为明白，也相信在座的三位长辈也明白，才更让他正面感受到了苏行人的刁钻难缠。 苏行人跟楚开元确实是老交情，苏行人第一桶金的牵线人就是楚开元。当年他与楚开元在铁炉山的卖水之遇的故事，早成了商圈里的传奇。而按照楚开元周全的性格，你猜他临终前，有没有对苏行人托过孤？ 楚开元死无对证，全凭苏行人一张嘴，你不信也得信。 在陆老爷子的视线压力下，任志隆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了几分。因为他发现，不知不觉间，苏行人通过寥寥数语，就把好几件不相干的事串到了一起。 去年9月12日，金阙的惊魂一夜，就这么，从任志辉的人品猥琐，上升到了践踏伦理纲常的高度。而今天任志辉在订婚宴上的冒犯，又成了金阙那晚“真正目的”的最佳证明。 陆老爷子脸上厌恶的表情，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连一向偏爱任志隆的陆世航，也难得的紧紧皱起了眉头。 不是不理解豪门斗争，可斗争的方式，怎么能是对嫂嫂的极致羞辱呢？哪怕在最残酷的古代皇家，那也得守住罪不及妻女的底线。一个不可能生出孩子的嫂嫂，你就是把他丈夫凌迟了，也得拿出一笔钱来好好荣养，才是一个成熟的统治者的手段。 更令人看不起的是，费那么大功夫、用那么多资源去对付一个……随时要送进医院抢救的病秧子，居然连续两次失败。 这智商也是没谁了。陆世航这个驰名中外的大废物都想喊一句辣眼睛！ 但这对卧龙凤雏的父子俩，谁也没发觉坐在上首的老爷子，都快抑制不住翻白眼的冲动了。要不是他彻查过楚衍，苏行人刚才那番胡说八道，他都差点信了。不过，苏行人既然把戏台子搭的如此完美，他自然得跟着往下唱。 于是，他收敛了表情，淡漠的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你生的几个少爷，我没养过一天，也没什么资格和立场管……” 陆世航的脸色唰地白了，连忙打断道：“爸，爸，您看您说得什么气话，您要管孙子，谁还敢拦着不成。” 任志隆也是听得冷汗涔涔，陆世航在集团内毫无话语权，所以他能坐上豪庭地产的总裁位置，全靠老爷子的首肯。一旦老爷子不承认他这个孙子，那他之前所有的努力，便将付诸东流。 可现在老爷子显然在气头上，他实在摸不准脉，竟不敢随意开口，生怕火上浇油。当场急得嘴里几乎瞬间就长出了个大燎泡，痛得他想倒吸冷气。 “呵，我怕你舍不得让我来管。”陆老爷子一句话，再次说得陆世航险些从沙发上跳起。作为一个男人，他是喜欢多子多福的。不然他能生出一窝来？又不是避孕套买不起！ 但他的老古板父亲却极其厌恶私生子。别说私生子，陆家存世几百年，搁大清那会儿，家族都是不准纳妾没有庶子的。可以说他陆世航搁外一个一个的蹦孩子，算是老陆家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当年老古板就恨不得压着任静莉去打胎，现在任志辉捅出那么大个篓子，老爷子敢直接登报跟全体私生子断绝关系你信不信。 陆通集团是真正意义上，由老爷子亲自打下的江山，跟陆家祖上都没多大的关系。他非不认野孙子，可以说放眼全国，也不会有任何一家豪门吃饱了撑的跟他唱对台戏。 那到时候，从任志隆往下一串子，可就全完了，零花钱都保不住了！ 陆世航再混账，那也是个当父亲的。他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一窝亲生孩子，上不起贵族学校、住不起豪宅、开不起豪车，从此跟平民百姓挤地铁坐公交。想想都窒息好吗！ 陆老爷子没说话，已然苍老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如坐针毡的独生儿子，等着他的反应和决定。 “这事，肯定是志辉的错，志辉该罚！”在老父亲极具压力的目光下，陆世航率先扔出了个不讨喜的蠢儿子，以试探陆老爷子的态度。 苏行人差点忍不住扶额，他的这位生物学上的父亲简直绝了。光一个任志辉，配让他讲那么长的故事吗？任志辉那种蠢货，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上牌桌的可能。作为表面罪魁的他，今天都没被喊来老宅，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陆世航却还在天真的认为，今晚这么大事，扔出一个任志辉就能天下太平。不提老爷子隐藏在更深处的目的，只说任志隆的下作手段，老爷子都不可能轻轻放下。否则老爷子的威严何在？几十年的清白名声何在？ “至于志隆……”觑着仍然没有表情的老父，陆世航咽了咽口水，拼尽了全部的慈父心肠，“他当哥哥的，没管好弟弟，也确实该罚。” “您说得对，”苏行人笑盈盈的道，“说起来，我才是长兄。您看我来罚怎么样？” 陆世航顿时一个激灵，经苏行人提醒，他总算回过味来了。今晚老爷子，恐怕锤的就是任志隆。否则任志辉惹事，要求他带任志隆来干什么？原因更是无比的直白，两次算计楚衍，真不是任志辉那傻狍子能办到的。何况今晚的邀请函，更是任志隆亲自找他要的。 他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任志隆，白长了一张聪明伶俐的脸蛋，没想到办起事来比我还蠢，要你何用！ 任志隆哪可能比亲爹蠢，他今晚纯粹是被陆老爷子和苏行人联合埋伏了。感受着书房内的氛围，他敏锐的察觉到陆世航这张盾牌彻底失去了作用。当机立断的道：“老爷子……” 任志隆的喉咙梗了梗，心里泛起了苦涩，似乎从一开始，他就没资格对自己的亲祖父叫一声爷爷，只能跟着所有的外人一样使用尊称…… “志辉的莽撞，确实是我管束不力。今晚的事，反映了我在管理上的严重不足。我……”任志隆咬了咬牙，“我……我愿意辞去豪庭地产的现有职务，从基层干起。还请您再给我一次进步的机会。我一定沉淀心性，努力改进。” 陆老爷子挑了挑眉，刚要说话，却被苏行人一口打断。 只见苏行人故意挑衅的看了任志隆一眼，接着十分做作的嚎叫一声：“爷爷啊，爷爷啊！！！我老婆被人欺负了，你要给我做主啊！” 任志隆刚打好腹稿的下半篇反省之语，全被苏行人的一嗓子怼回了肚子里。尤其是那一声声的爷爷，刺激得任志隆心态直接崩了。不被老爷子承认，二十年如一日的闪避陆林武的锋芒，早已成了任志隆心中最深的痛！ 他无数次想质问，都是陆家子孙，凭什么？凭什么他就得在阴沟里过活！？难道是他想投胎做私生子的吗？难道他不愿意生在林福音的肚子里吗？ 第181章 上一辈的恩怨，与他何干！？ 好不容易熬到陆林武枉死，居然又蹦出个苏行人死死压在他头顶。公然自由出入老宅；公然享受内外管家的尊敬与伺候。现在，在所有人都只能战战兢兢活在老爷子的威压之下时，苏行人竟然能和陆林武一样，在老爷子面前撒泼打滚，唱作俱佳。 任志隆心里的血气翻涌，苏行人！苏行人！我要弄死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第163章 赔偿 陆老爷子眸光一扫， 便将任志隆极力压抑也无法掩盖的嫉妒扭曲扫进了眼里，不由心中冷笑。 老人家叱咤风云几十年，见多了人心。任志隆的心路历程， 不用他自己剖析， 陆老爷子就能猜个明明白白。无非是站在一个私生子的卑劣立场， 却偏偏装得客观理智， 喊什么人权、喊什么公平。 可如果他对私生子公平了，那林福音的公平在哪？陆林武的公平又在哪？ 何况身为陆家血脉，天生享受了多少优势？你要不要去跟被你们兄弟欺负到狼狈逃窜的楚衍聊一聊公平不公平？ 压抑的气氛里， 陆老爷子对满脑子只剩贪婪的任志隆越发厌恶。都是私生子，他确实偏心苏行人。不止因为苏行人身世清白， 而是他虽然对陆家有野心， 但更有自己单枪匹马出去闯荡的魄力！他也爱玩心机， 但他玩的是阳谋。 不是说阳谋就比阴谋更高尚， 而是阳谋比阴谋更难破解。 就比如今天的两场局。第一场，任志隆的目的无非想试探他对苏行人的真实态度。于是耍了无数心机手段， 又是诱骗亲爹手里的邀请函、又是买通酒店服务人员去开门， 又是请人用业务缠住苏行人…… 陆老爷子都替他累得慌。 结果呢？楚衍一个电话， 任志隆兄弟的目的直接打了水漂， 而之前复杂繁复的准备工作，则全变成了把柄， 稳稳递到了竞争对手苏行人手里。 看着如此效果， 身为老祖父的心都是拔凉拔凉的。不提任静莉的巨大嫌疑， 光是任志隆离奇的办事能力和思路， 给他一个部门经理当，陆家怕是都得完。 陆老爷子都想掐着任志隆的脖子咆哮：想知道你爷爷对苏行人的真实态度，你看我干了什么不就知道了吗！？还需要用调戏大嫂的方式来试探！？你妈怀你的时候是不是没有产检， 所以生出你们哥俩这对智障？ 你跟苏行人斗了四年！整整四年！你能不能学着点！？任志辉在休息室里的突然袭击，苏行人是没有任何准备的。但他借着楚衍的反应，在你爷爷的书房里，几句话就完成了对你的反击！ 只有那么几句话，没有一句是假的！但串起来一听，连你们那棒槌爹都觉得你们兄弟脑子有病！ 陆老爷子真的快气死了，所以传说中一窝私生子里最聪明的任志隆，就这？就这？那梁志安往下，还能有救？ 陆老爷子忍不住暗骂：你们争气点啊！就是你们现在的怂样，才害得老头子我天天被苏行人气得跳脚却无可奈何。 觉得老头子我不公平？我偏心苏行人？你们这群王八羔子倒是支棱起来，让我能有点不偏心的底气啊！你们以为我不想锤死苏行人那数典忘祖的混蛋玩意吗？ 陆老爷子只要想想苏行人的嚣张气焰，就气得胸口起伏血压直飚。 “爷爷，爷爷你冷静！”苏行人适时蹦了出来，“您孙子多着呢，为了这么个不孝不悌的狗东西动起不值当！” 本就气不顺的陆老爷子的心脏猛地一跳，脸立刻紫了！ 韩德钰吓得差点原地蹦起三尺高，房间里的警报更是骤然炸响。原本守在楚衍身边的两个家庭医生，腕上的手环疯狂震动。两个医生拔腿就往书房狂奔，陆世航和任志隆父子两个更是乱做了一团。 苏行人暗嘶了一声，赶紧闪避到了角落里。不是吧，咱俩一天到晚的互怼，平时没见你这么控制不了情绪，今天这么生气的吗？我还没发力呢。 但此刻各种医疗警报的响声，表示着老爷子的激动不是作假。前后几分钟功夫，整个老宅都鸡飞狗跳起来。直到家庭医生眼疾手快的把药丸塞到了老爷子舌尖下，书房内外才渐渐消停。 韩德钰安顿好老爷子后，开始怒瞪苏行人，无声警告：你差不多得了，老爷子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苏行人秒怂，立刻垂头，眼观鼻鼻观心，装起了壁花。仿佛刚才的混乱跟他毫无关联。 韩德钰觉得自己也快得心脏病了，苏行人你特么不是事实孤儿，而是野生动物吧！？怎么就那么野性难驯呢？你面前的是你亲爷爷！你受了委屈他也没说不帮你做主，你至于那么大敌意吗？ 你股份还没到手呢，气死了爷爷，你有什么好处？ 苏行人继续装死，反正他是不会承认老爷子的身体不适跟他有关的。明显是被不肖子孙气的啊，又不是他调戏的亲嫂嫂，关他屁事。 于是他瞬间心态平和，饶有兴致的看着陆世航凑到了老爷子跟前，演起了孝心动天。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的陆老爷子，疲倦的看着自己宠了大半辈子的蠢儿子。就这样儿的，在苏行人的手里怕是走不过半招就得凉。 但是，要求苏行人将来不整陆世航可能吗？苏行人报复心有多重，今晚的举动就可见一斑。陆家子孙冒犯他老婆，他当天就要求陆家处置任志隆。陆世航一场游戏人间，毁了苏媛一生，苏行人又会怎么收拾陆世航，才能替母报仇、才能解去他颠沛流离的心头之恨？ 深切感受到了自己苍老的陆老爷子闭了闭眼，作孽啊！ 然而，更作孽的是，今晚的事没完。 楚衍受的委屈，他还得帮找场子。因为陆通是他的心血，是他心里不亚于陆世航的另一个亲生儿子。他不可能任由陆通在他死后，被瓜分、被掠夺、被人吃干抹尽，最后落了个一鲸落万物生的下场，还要被人嘲笑一句：不愧是陆家，确实擅长运输。 第二场局的最后一幕…… 陆老爷子睁开了眼，深深看着自己的儿子，哑着嗓子道：“世航，你是做父亲的，几个孩子的事，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陆世航刚才真的差点吓疯了。他比谁都知道，有爹的孩子是个宝！要是他爹没了……陆世航当场打了个巨大的哆嗦，不敢再想。 于是他的火气蹭地窜起了三丈高，反手对着身后的任志隆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声脆响后，陆世航的怒斥响彻了书房：“禽兽不如的狗东西！看看你把老爷子气成什么样了，你爷爷要是有点什么，你们娘仨现在立刻给我滚出陆家！” 韩德钰：“……” 陆老爷子：“……”莫名竟觉得任志隆有点冤枉了…… “爸……”任志隆吓得噗通跪在地上，“我知道错了，您打我骂我都行，您千万别动气。”又小心翼翼的看着祖父，“老爷子……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太卑微了……陆老爷子看着跪在地上满脸哀求的孙子，几乎落下泪来。我陆家子孙，怎么可以活得如此卑微。哪怕你姑姑那样的女流之辈，也敢把亲手丈夫送进监牢，也敢合纵连横掠夺丈夫打下的家业。 爷爷不是真的对你们那么冷血，爷爷只是……对你们……太失望了！ “志隆不堪大用……”陆老爷子的声音越发沙哑，“免去豪庭地产ceo的职位吧。” 任志隆的哀求声蓦地一窒。惩罚是他自己提出的，因为他知道，在陆家这样古板的家庭，冒犯嫂嫂是大罪。自己先自打三巴掌，摆出了知错的态度，恐怕还有转圜的余地。只是他没想到，老爷子的板子竟然落得那么快、那么果决。 他不由又看向了一向最疼爱自己的父亲。 然而，陆世航正在气头上。对他而言，儿子有很多，父亲却只有一个。平时没事的时候，他乐意宠自己最顺眼的。可当儿子气着了父亲，就不可饶恕了。再不济，他还有苏行人呢。反骨仔一万个不好，但他能讨老爷子喜欢，那他就是最完美的儿子。 所以他不但不替任志隆求情，甚至恼怒的狠狠踹了好几脚。踹得任志隆只敢闷哼，不敢叫出声来。 “至于豪庭ceo的人选……”陆老爷子的顿了顿，“通知董事会，投票选举吧。” “爷爷……”苏行人忽然出声。 “你闭嘴！”陆老爷子当即怒喝，毫不犹豫的打断了苏行人接下来的虎狼之词。 韩德钰也想吐血，看来今晚不让苏行人满意，是不会消停了。只能忍气用胳膊肘怼了陆世航一下，低声明示：“老爷子今晚气的不是衍少受委屈，是自家孩子不争气。” “啊？”陆世航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韩德钰气得想打孩子，咬牙切齿的道：“你的几个儿女，该好好教育了！” 陆世航终于醒过了神，对！这群不争气的畜牲，就该好好教育。得让他们吃个教训，才知道这个家里，是绝不能气着老爷子的！ 第182章 “从今天起，”陆世航指着任志隆，“你们兄弟，还有你妈，统统别想在我这里领零花。什么定下的高定、跑车，全给老子退了！统统退了！” 任志隆登时脸色剧变！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明明白白向所有人昭告，他们母子三人彻底失宠。别说苏行人，光是底下的弟妹，就能活撕了他们母子三人。 然而，惩处不止如此，韩德钰在旁边听了半天，见陆世航除了骂人，再没有下文。不得不揉着太阳穴再次提醒：“今天受委屈的，是衍少……你做父亲的，表示表示吧。” 陆世航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今天的苦主，一时居然哑火了。 陆老爷子重重地、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瞥了苏行人一眼，才重新聚起了一点力气，直起腰背，端坐在了沙发上。 冷漠的宣布了最后的结果：“世航，清点你两个儿子名下的产业，收回来转送给楚衍。”说毕，他腾地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书房，往楼上去了。 第164章 迥异 任志隆宛如被人狠狠敲了一闷棍似的， 游魂般的走出了陆家老宅。直到此时，他都没明白，自己的小小试探， 怎么发展出了如此诡异的结果。他甚至没有办法串起老爷子为什么动怒的逻辑。 如果说是替楚衍出头， 却又不像。因为楚衍跟任志辉一样， 都没资格去到现场；但如果说是偏帮苏行人……任志隆更感受不出来。 他能感受到的， 是自己至始至终都在被刻意针对。 刻意……针对？任志隆的心脏猛地一跳！难道老爷子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当年陆家查了个天翻地覆，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现在时过境迁， 不可能再翻出任何浪花来。何况他母亲跟石邦权的关系是绝密，连他外公都不知道， 陆家不可能查得出来。 任志隆略略定了定神， 可在踏上自己的柯尼塞格的一瞬， 心头又是剧烈一哽！根据刚才老爷子做出的决定， 这辆从欧洲进口、价值4700万的爱车马上就要易主了。任志隆的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4700万的车， 凭你楚衍也配？ 任志隆想着自己名下的财产瞬间蒸发， 气得颅内轰鸣！一咬牙， 吩咐司机， 径直朝任静莉的住所去了。 陆家老宅内，陆老爷子情绪已经平稳， 但心里仍然堵着大团郁气， 半天消散不去。朱阿来一杯参茶端到了他面前， 嗔怪道：“多大点事， 动那么大气。” 陆老爷子把茶杯盖重重往桌上一拍：“一群不争气的东西，你说我动不动气。” 朱阿来好笑道：“您呀，贪心了不是？”顶着老爷子的瞪视， 朱阿来仍旧温言细语的道，“那些本来就是外头生的，让他们占点便宜完了。您还想领回来接班不成？” 陆老爷子噎了噎。 “要我说，咱们家算运气了。可巧有个大少爷，可巧苏夫人又清清白白……”朱阿来笑意盈盈，“多么皆大欢喜？按我们妇道人家的见识，可明明白白是咱们祖上积德、祖宗保佑的。” 朱阿来在陆家干了一辈子，对陆老爷子的脉一摸一个准。让她细细喁喁的一番劝，陆老爷子的火气肉眼可见的降了下来。 但心里始终有一股气盘桓着，消散不去。 “苏行人那小崽子！！！”陆老爷子端起茶杯，狠狠灌了口茶。 朱阿来却咯咯得笑出声来：“您少骂两句。” “我骂不得了！？” “您做祖父的，倒也不是骂不得。但是吧，我看着，其实大少爷的脾气，挺像我家小姐的。” “咳咳咳咳咳！”陆老爷子猝不及防之下，被呛了个惊天动地。朱阿来你在说什么鬼话！？那混账哪里像他端庄稳重又杀伐果断的老婆了？你怕不是老年痴呆了！ “阿来姐，你少说两句吧。”韩德钰一边给陆老爷子顺着气，一边埋怨道。怎么？觉得他今晚不够累的？他也一把年纪了，经不起闹腾了晓得吗！ “好好好，不像不像。”朱阿来好笑，“一点也不像当初把我们家老爷气得摔杯子摔碗，非要带着嫁妆嫁给您的样子。” 陆老爷子再次噎住。当年老岳父最开始的打算，确实是招赘来着。想起亡故的老妻，陆老爷子的眼眸垂了下来。若非敬重他陆家满门忠烈，师家小姐又怎会舍弃了师家家主之位，甘愿辅佐他重振家业？ “阿云大义啊……”陆老爷子喉头发哽，险些呜咽出声。这些年来，他独自面对外界风雨，不是不孤独的。愈孤独，愈怀念曾经并肩作战的日子。哪怕漂泊在狂暴的海上，想着家里的夫人，就觉得心里插着根定海神针，再大的风浪都不怕。 哪像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支撑着家业，支撑着他们共同的心血。却连个贴心的接班人都找不到。愿把他当爷爷的，一群废物；不是废物的，眼里只有老婆，压根没他这个爷爷。 看似热热闹闹一大家子，还不如人丁凋敝的师家，人家祖孙三代虽然只有女流，但其乐融融，比自家强多了。 朱阿来叹了口气，她是陆家心腹，更是陆家老宅的防线。所以，陆家隐秘，她知道的并不比韩德钰少。只不过她与韩德钰分工不同，对集团的具体事务不那么了解罢了。 于是她又轻声道：“无论怎么说，今晚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韩德钰也点头，真心实意的夸了句：“衍少的素质真的很不错。不声不响的，就替我们搭起了台子。有这个前提，我们截断任家母子的流水，就不显得突兀了。” “而没有了钱……”朱阿来双眼弯起，笑得万分婉约和气，“走到绝路的他们，自然要想办法的。” 她没直接说出口的是，只要任静莉动起来，那她背后到底藏着的是什么妖魔鬼怪，也就一清二楚了。 “哼！”陆老爷子十分不爽的道，“某些人，也就仗着找了个好老婆吧。” 朱阿来和韩德钰齐齐闭嘴，有些话属实不好接。算了算了，人家亲祖孙怄气，他们这些外人还是离远点，省得惹上一身骚。 另一头的套间内，楚衍靠在床头喝着调养的药，但脸色仍然苍白。刚才楼下的动静，把他从梦中惊醒。等安静下来，他再想继续睡时，整个人却是蓦地一僵。 明明已经脱离险境，明明已经躺在了绝对安全的地方。可任志辉口鼻间喷出的潮热气息，却像能穿越时空般，顽固的盘旋在他的鼻尖，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感觉自己每一次呼吸，吸到的都不是带着淡香的空气，而是分明清新的空气，偏偏穿过了任志辉留下的气息，以至于吸到肺里时，总是缠绕着拔不掉的污浊。 楚衍甚至因此不自觉的憋了好几十秒的气，憋到身体发出警报，才猛然回过了神。 之后，楚衍再也睡不着，只能爬起来，靠在床头望着天花板，静静的出神。直到苏行人回来，他才发出了一声惨笑：“我觉得……我的精神被污染了……” 苏行人心疼的摸了摸楚衍的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很多时候，性是一种权力，而不是欲望。所以猥亵伤害的，从来不仅仅是身体，更有对精神的刺激。这就是为什么，被打一顿只觉得痛，而被人骚扰，还会同步觉得恶心的原因。 被人羞辱了，无论是哪种羞辱，都一定会造成心理的创伤。程度轻重的区别罢了。 而楚衍，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任志辉羞辱了。 苏行人轻柔的把楚衍抱进了怀里，让他的脸贴着自己的脖颈，修长有力的大手，一下一下的轻抚着他的后背。 “刚才……韩爷爷把我数落了一顿。”不知过了多久，苏行人忽然开口，“他怪我故意气老爷子，怪我不肯体谅老人家的心。” 楚衍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苏行人现在的情绪很不好。 “可是……”苏行人低不可闻的开口，声线是远不如平时的清朗明亮，“谁又来体谅我们衍衍呢？” 楚衍怔了怔。 “他只知道恼怒子孙不肖，可那些不肖的狗东西犯错的时候，他没用自己手里的权势兜过底吗？”苏行人低低的笑出声来，“我妈妈曾经被陆世航轻而易举的逼到了绝路，他知道了，除了不痛不痒的骂几句，又做了什么？” 楚衍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能骂两句，都是给你苏家的脸了。 “所以，二十多年后，他再次把未成年的小姑娘骗上了床。” 苏行人的声音越发沉郁：“他们永远不会考虑，一个农村姑娘，16岁考上名校多不容易。” “他只觉得小姑娘土傻土傻的，好有意思，好有趣。” “说什么严家管教，说什么家教森严……” 苏行人想大笑：“今天任志辉如果欺辱的不是他认可的长孙媳，他会动怒？他会惩处？” “我们这些……”苏行人的喉头滚了滚，“平民出身的孩子……不过是他们的玩物、是他们彰显家教的道具……” “顶着比大清都要陈腐守旧的观念，还想要一群孝子贤孙？呵，”苏行人的每一个字，都满溢的嘲讽和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做他的春秋大梦！” 第183章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楚衍轻声叹息。可是总有那么多父母，道理都懂，可面对自家孩子时，总是忍不住的去纵容。就像他的外公外婆，或许他们确实一心向善，或许他们也确实费尽心力的教导过女儿。 可当孩子犯错时，不舍得让孩子遭受真正的惩罚，孩子就永远不知道自己真的错了。他只会以为，自己又惹父母生气，要怎么撒娇弥补才好。 陆老爷子就更过分了。当年他父亲亲自登门讨说法，据说任志辉被惩罚了。可任志辉真的失去了什么吗？难道不是直到今天，任志辉冒犯到了嫂嫂身上，才切实的被亲爷爷挥了一锤子吗？ 楚衍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缓缓地吐了出来。自从他和苏行人的婚约曝光，他本人就在整个社交圈彻底失去了尊严。 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一个懦夫、一场笑话。他们在背后肆意嘲笑着他委身于一个男人身下，可没有一个人，胆敢怒斥陆家的仗势欺人。 尽管苏行人确实对他很好，可如果没有陆家三少爷的逼迫，他和苏行人再怎么好，也不可能甘愿成为陆家的“少奶奶”。 因为作为一个男人，嫁入豪门，从来不是荣耀，而是伴随终身的耻辱。 楚衍渐渐攥紧了拳。他一定、一定要改变些什么！因为他绝无法容忍，将来别人提起他时，只记得苏夫人，而再也记不得当年那个18岁临危受命、顽强撑起了家业的楚衍。 我是楚衍，永远都只是楚衍！ 第165章 八段锦 “还需要医生来给你看看吗？”苏行人抱了好一阵， 才柔声问道。 楚衍轻轻摇了摇头，他没受多少外伤，而心理上的不适， 也远远达不到挂精神科的标准。于是他顿了顿：“我想你今晚陪陪我。” “嗯， 好。”苏行人爽快答应了。之前楚衍晚上总咳嗽， 苏行人陪在他身边便无法休息， 这对一个身陷旋涡中的人来说，是很危险的。因此两人即使在星河里，暂时也是分开了住。 但今晚楚衍明显受了惊吓， 又处在陌生的陆家老宅。环境再舒适，难免有拘束感。他陪着算是应有之意。 帮着楚衍洗漱过后， 两个人重新躺回了床上。 楚衍刚躺下， 就被苏行人的长臂一捞， 捞进了自己怀里。 楚衍微怔。 精梳棉的睡衣柔软温暖， 还能嗅到洗衣液残留的柑橘香。或许是因为自幼成长环境的缘故，苏行人在生活品味上一直很糙。如他那辆价值仅300多万的揽胜， 以及身上这套300多块的普通睡衣。 无论哪一个， 都与奢华高雅的陆家老宅格格不入。 但却意外的， 让楚衍感到安心。 鼻尖持续萦绕的柑橘香， 奋力驱散着任志辉留下的恶臭。楚衍的脊背渐渐放松，不知不觉间沉入了梦乡。 黑甜一觉醒来时， 天已大亮。扫视了一圈， 眼睛迅速捕捉到了苏行人的身影， 坐在窗边的他， 一如既往的认真处理着公务。 楚衍长长吐出了口浊气，顿时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睡醒了？”苏行人余光瞥见了楚衍的动静，站起身走到了床前， “你昨晚没怎么咳，看来距离彻底康复已经不远了。” 楚衍笑了笑，就听见苏行人接着道：“来吧，既然睡好了，这套八段锦你试着练练。” 十分讨厌运动的楚衍当即笑容一僵。 “动作不需要全做到位，以不造成身体负担的前提，先动起来。” 楚衍张了张嘴，好半天之后，才憋出了一句：“我……不能用散步的方式运动？” 苏行人好笑的指了指外面的蓝天白云：“今天室外温度36，就算老宅的小桥流水比市中心凉快，也至少有34度，你出去试试？” 楚衍：“……” 提起运动，楚衍就宛如上刑。刚睡饱的好心情一下子全飞了。 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如果没有合适的运动，只会越来越弱。再继续衰弱下去，怕不是连苏夫人都当不好，更遑论自己的事业了。 于是，他冲苏行人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工作，不用管自己。然后打开房门，随便抓了个家政人员道：“你好，请问你能帮我找个八段锦的教学视频吗？我想投到小客厅里的电视机上去。” 正在擦绿植的家政明显愣了下，然后才急忙忙的道：“您稍等，我去找一下主管。” “好的。”楚衍微笑，“麻烦了。” 很快，楚衍套房里的大电视打开，他便跟着视频里的中年阿姨慢慢练了起来。12分钟的视频，看着动作缓慢、从容悠然，但时不时的屈膝动作，却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轻松。加上还得配合呼吸、闭气等操作，练完之后，楚衍已是一身汗了。 苏行人隔着门洞，看得直摇头，还是虚，且有得练。但作为一个颇有情商的总裁，他决定把这句评价紧紧压在心底。在楚衍收势时，连忙赶到身边，故作客观的道：“打得挺不错啊，比我想象的好。看来京城的中医确实名不虚传。” 楚衍被他哄得自我感觉十分美妙，仿佛再过几天，他就能恢复到生病前的活蹦乱跳。 因此，在苏行人又一顿忽悠之后，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下午再练一组，以及晚上等天气凉下来去逛老宅的亭台水榭当散步等要求。 正聊着，朱阿来的电话打了进来，原来已经到了午饭的点，老爷子喊他们下楼吃饭。陆家老宅人来人往的，不好穿着睡衣到处乱晃。楚衍只好迅速洗了个澡，换了件黑色的休闲衬衫，配上浅蓝色的牛仔裤。苏行人则是随意在短t外搭了个大地色的衬衫，显出了十分的随性。 等两人走到餐厅时，意外又不意外的见到了林福音和……陆方博。 5岁的陆方博如同个小大人似的，端端正正的坐在儿童餐椅上。他身边的林福音则是含笑对楚衍点了点头，率先表示出了她的友好。两人之前在妙言的股份交易时见过一面，却没来得及过多交谈。算来今天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至于陆方博，就是真真切切的初次见面了。唇红齿白的小男孩，性格看起来有点腼腆，加上秀气精致的五官，乍一眼看去，倒像个漂亮的小姑娘。 他的眉眼长得并不像陆家人，也不太像林福音的样子。大概率遗传自生母。看来这孩子，是有点子倒霉在身上的。毕竟，如果能在长相上随父，也不至于活成个透明小人了。 楚衍在看陆方博，陆方博也在看楚衍。5岁的孩子，远没到懂事的年纪，但自己的身世总是清楚的。 他是陆家的小少爷，但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学校里难免被人排挤。尤其是生母不堪的出身，更成了其他小朋友共同的靶子。 贵族幼儿园里，又有几个孩子不是正经八百的婚生子呢？他们仇视外围生的私生子，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但陆家也不能因为幼儿园小朋友的敌意，就不让陆方博去上学。一个人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出身，他总是要学会接受、学会与自己和解的。 陆老爷子今天把他叫来，也想让他跟未来的两个父亲好好相处的意思。 特别是苏行人，单亲家庭的出身，想都知道在那个年代里遭受过什么。但苏行人却长得如此优秀，正是陆方博的榜样。 楚衍只需要扫一眼，就猜到了陆老爷子的打算。再想想昨晚的鸡飞狗跳，果断扬起笑脸，主动坐到了陆方博的另一边。 陆老爷子饶有兴致的挑挑眉，楚衍却只是温和的笑笑，并没做过多的解释，也不好做出什么解释——苏行人的脾气太硬了，典型的打着不走牵着还倒退的驴脾气。陆老爷子更是掌权一辈子，强硬蛮横就是他的人生本色。 这样的祖孙两个撞在一起，可以想象是怎样的天雷对地火。 尽管他们大部分时候在互飙演技，可总有掐出真火的时候。 楚衍认为，他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就应该承担起润滑油的责任来。先跟陆方博打好关系，悄然融入陆家。等那对爷孙杠得太过分时，他能找准机会递梯子，免得双方下不来台，影响合作。 商场上就是如此，有搭台打武戏的，当然就有专门唱红脸装和事佬的。大家定位不同，能达到目的、合作双赢就行。 陆老爷子暗暗点了点头，他对楚衍一向满意。看着乖巧听话、又不是一味软弱可欺的楚衍，不知道比苏行人顺眼多少。 心里不由哀叹：要他有个这样性格的亲孙子多好？君子如玉、有礼有节。哪像苏行人，整就是个土匪流氓，都不知道像谁！ 至于楚衍的身体不好，陆老爷子想得更开了。孙媳妇嘛，那么多要求做什么？真是样样都好，还能看得上苏行人那流氓？怕不是打上辈子起就眼瞎没治了。 昨晚被气了个够呛的陆老爷子在心里疯狂吐槽着大孙子，故意不理苏行人，只跟楚衍说话。 楚衍好笑，一边应付着老爷子的关怀，一边在心里吐槽：老爷子你可能不知道，昨晚苏行人也被您老气到炸毛。陆林武的仇人还没揪出来，你们俩差不多得了。 第184章 说话间，一顿家常午餐吃完。一大家子转移到起居室，朱阿来带着人按各自的口味上了茶，又默默的退了出去，留下主家自家人喝茶闲话。 苏行人跟楚衍咬耳朵：“怎么样？沉浸式清宫剧，有意思吧？” 楚衍噗地笑了，苏行人的嘴是真的损。不过老宅这股子规矩庄重，也确实挺穿越的。像他们家，也算得上有钱人。但家里的家政对他这根独苗苗，经常是想起来喊句少爷，想不起来就直呼小名了。 原本以为大家都差不多，但陆家明显不一样。对了，陆家对家政的称呼，还用的是“佣人”来个字来着。 楚衍几乎仰天长叹了，陆家爷孙的意识形态差距属实太大了，不掐才怪。换他是亲生的，怕不得直接来个离家出走。他们00后，谁受得了君臣父子那套。也就是作为生意人，对上客户爸爸，必须坚守职业道德罢了。 陆老爷子对楚衍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还在那一眼一眼的刮苏行人，无声警告他别带坏了楚衍，这家统共没几个不气他的了。 一片战火激烈的眉眼官司中，林福音忽然笑问楚衍：“前几天闫总跟我讲，我们妙言618的销量明显上升，是真的吗？” 正在对练眼刀的爷孙俩齐齐看了过来，楚衍笑道：“其实还比不上去年的环比数据。主要是前段时间的负面新闻，弄得人心浮动。 但618的数据抬升，昭示着市场信心和认可度的回归。所以尽管总体表现不佳，仍然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柳青青归国时的骚操作，加上闻九玉这位老仇人的推波助澜，妙言的品牌形象直接跌到了谷底。侯子芳遗留下来的影响力几乎消耗殆尽，柳洪山的学生也纷纷划清了界限。 可以说，若不是陆家强势插手，妙言这个几十年的老品牌，就到此为止了。 但既然林福音代表陆家收购了黎世建的股份，柳青青又彻底退出了妙言的董事会，手里只剩下点仅能分红的份额，再没办法对妙言的管理指手画脚。局面才终于稳定了下来。 所以，楚衍对于来自商圈各位老总的嘲笑，也没什么好说的。以当时那种情况，没有陆家托底，他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现在不过是被人笑几句，利益还是拿到手的。只要手中权力不散，那就总有让大家重新认识他的那天。 商场上混的毕竟是商人而不是卫道士。人家管你怎么上位的？能带着发财的都是爸爸。 到处认野爹的老总们，又比他这个苏夫人高贵到哪去？现在的舆论，无非是他病得七死八活的，大家以为他即将彻底退出商圈，才如此的肆无忌惮。 楚衍的念头一通达，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和灿烂。你们给我等着，明天我就去约安总。让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我楚衍，又重新杀回来了。 第166章 横财 可惜人在陆家， 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没等楚衍约见安家喜的电话打出去，陆世航就带着一身室外热气，风一样的卷了进来。 刚一进门， 他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 含笑逗弄着孙子的林福音。 饶是在男女关系上乱出了境界的陆世航也不免尴尬了一下。 林福音已经很久没出自己居住的那栋小楼， 今天怎么有兴致跑到主楼里来了？ 林福音早在儿子出了意外之后， 彻底把陆世航当成了透明人。即使看见陆世航进门，也跟没看见似的，自顾自的继续跟小孙子一起玩着益智玩具， 颇有点超然世外的其乐融融之感。 沙发另一头的陆老爷子见状，冷笑了一声， 也没理儿子。苏行人更没兴趣看牲口了。弄得整个起居室里， 唯有楚衍站起来， 喊了声叔叔。 陆世航：“……” 然后陆世航发出了跟亲爹同款的感叹：“还是你乖， 你要是我亲生的多好。” 楚衍：“……”一时竟不知道我亲爹跟你，到底谁侮辱了谁。 被全家无视， 陆世航心里也来了气。干脆找了个双人沙发， 一屁股坐了下来， 然后冲楚衍招招手：“来， 衍衍到爸爸这儿来，爸爸有好东西给你。” 楚衍：“……”看来陆家孙媳妇这工作， 得加钱！ 但陆世航毕竟是个长辈， 楚衍不好不应。只能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熟练的扬起了他职业化的标准笑容：“叔叔有什么吩咐？您直说。” “哦， 对，你们还没结婚来着。”陆世航打着哈哈，从包里掏出了一大叠证件， 十分随意的丢进了楚衍的怀里。 “这些年来，任志辉那小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都是我们做长辈的教导无方，才让你接连受了这么多年的无妄之灾。”陆世航也不是完全不会说话，他愿意的时候，还是能吐出人言的，“所以我跟你爷爷决定，给他们点深刻的教训。” 说着，陆世航指着楚衍怀里的资料袋道：“任志隆的一套大平层、一栋别墅、一辆你们年轻人喜欢的柯尼塞格，还有些现金，转让文件已经准备好，你喊家里的律师帮你签收就行。” 楚衍抱着文件袋的手不由木了一下。早上苏行人倒是跟他交代了两句，但也没说会赔给他这么多啊。那辆车就好几千万了，加上陆家少爷的大平层和别墅，不得逼近3亿！？ 粗略估出了个大概后，干实业的楚衍顿时瞳孔地震！什么！？这袋子里有3亿！？？？3亿！？？？ 那可是3个亿，您老就这么拿个纸袋子往我手里随便丢的？你知道3亿对一家制造业是什么概念吗？隔壁拥有万人大厂的冉董都得羡慕哭了！ 哪知道还没完，陆世航继续叭叭：“我们有一说一，志隆那孩子，还是比较低调的。他的花销真不算多。志辉就……” 陆世航说着也牙疼了下：“光跑车就有八辆，乱七八糟的名表首饰、高档会所的会员卡……他妈真是太纵容他了。” 楚衍还没从3亿的巨额资产回过神来，就听陆世航接着道：“跑车开的既不舒服、又不安全。你身体还不好，我都给你处理了，回头让人把现金转给你。” 楚衍整个人都懵逼了！什么！？还有！？？？不是，昨晚苏行人到底干嘛了？他俩还没结婚的。现在给出来的，可都是婚前财产！你陆家就算给聘礼，也不至于用亿做单位的吧？干航运真的这么赚的吗？ 陆世航若能听到楚衍的心声，估计也得哭出来。那都是他这么多年从自己账户上，分给小老婆和孩子的钱。老爷子一句话给他全薅回去了。 本来财产已分，以后任志隆兄弟结婚他也不用管什么。现在好了，哥俩带他们亲妈，被老爷子削成了个白板儿。除了些陈年首饰和高定服装，什么都没剩下。 可等那哥俩结婚的时候，他难道真的能一点不管吗？ 还好任静莉住的大平层是在他名下的，不然今天那娘仨就得搬到酒店去，更丢人现眼。 所以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被折腾到现在的陆世航不禁埋怨。老爷子有时候，是真一点道理都不讲，简直就是个暴君。 作为陆世航的亲爹，陆老爷子一搭眼就知道陆世航撅屁股时，是想拉屎还是想放屁。他冷笑几声，那群野孙子他从来不想要。陆世航喜欢养，他懒得管。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竟敢痴心妄想。他老头子就得让他们知道，他们所享受的荣华富贵，到底来自哪里。 亲爹疼你？呵呵，你们亲爹且还在我老头子手里讨饭呢，你们算老几？ 陆老爷子想起陆林武的死，心里的气更加不顺。正眼都懒得给陆世航，只对楚衍道：“有些人办事能力跟狗啃了似的，永远七零八落。你把资料给你韩爷爷，让他派人帮你收拾妥当了再送来。不然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你弄到什么时候去？你还得养病，没得累倒了。” 楚衍终于从天降横财里回过神来，连忙推辞：“爷爷，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有什么的？不过是家里每个孩子都有的东西。等你们结婚了，爷爷还有大礼给你呢。”陆老爷子笑得爽朗，展现出了十分大气。 苏行人内心呵呵，楚衍是个没什么根基的假少爷，怎么都翻不出陆家的手掌心，所以老爷子才这么大方。 表面上是给楚衍钱财，实际上是在他手里走个过场，将来让陆方博更宽裕罢了。明明是肉烂在锅里，非要装得好像个青天大老爷似的。 可去你的吧！ 要不是楚衍确实能从中捞到点好处，苏行人今天高低得让陆老爷子见识见识什么叫真诚发言。 不过名义上的好处也是好处，苏行人无比俊杰的闭上了嘴巴，并飞快给韩德钰发了条信息，让他赶紧过来拿资料，务必尽快帮楚衍落实好即将到手的大馅饼。 正在集团总部开会的韩德钰：“……”他早晚得被陆家这祖孙三代磨死，尤其是苏行人，都什么祖宗！ 就那几套房产几辆车的，你让集团副总去跑腿合适吗？ 韩德钰丢开手机，鸟都不鸟苏行人。闲出屁来了是吧？回头就把你抓来集团，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第185章 撩拨完韩德钰，苏行人的注意力又转回了起居室。陆世航在老宅里，属实不招人待见。主要是他满世界养小老婆搞私生子的品性，实在不符合大清封建价值观。何况陆老爷子要保障林福音在家里的地位，就必然不能对儿子有什么好脸色。 不然以林家现在的情况，底下人难免见风使舵，林福音怕是得憋屈死。 不愿林福音憋屈，那就只好让陆世航憋屈了。亲自跑来送了一大笔钱的陆世航，连个笑脸都没捞着，就被亲爹毫不留情的扫地出门。 看着名义上的丈夫远去的背影，林福音不自觉的垂下了眸子，扯出了一个不知是苦涩还是厌恶的笑。一双小手蓦地覆上了她的手背，稚嫩的童音轻轻的喊：“奶奶……” 林福音惊醒过来，眼里的泪光一闪而逝，又恢复成了平时温柔恬静的模样。 自家老婆白捞着一笔横财的苏行人心情甚好，于是他终于想起了自己未来的便宜儿子。忽然开口道：“男孩子玩积木太安静了。” 陆老爷子眼睛一亮：“那你带出去玩。” 毕竟是自己将来的继承人，苏行人可不想他长残了。于是他长臂一伸，像拎鸡崽子似的，把陆方博整个拎了起来。 没等林福音惊呼出声，苏行人就带着陆方博，大踏步的往外头去了。 陆老爷子登时呵呵笑了起来，对林福音安抚的道：“你别管，男孩子，就该像他大伯那样皮实的才好。” 林福音腹诽：您跟您大孙子吵架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但也知道，自己一个从小只知道诗词歌赋风花雪月的大小姐，教不了将来要在商场上厮杀的总裁。儿子她都没教好，孙子怎么教，她心里更没底。 倒是苏行人，白手起家，即使不是陆家血脉，也凭自己闯出了一番天地，才理应是方博最好的引路人。 只是理智上知道，可心里却忍不住惦记着。从来没离开过眼门前的孙子，被并不熟悉的大伯带走。林福音肉眼可见的焦虑了起来。眼神不停的往门口瞟着，全副心思都在盼望着孙子快点回来。 陆老爷子知道，林福音其实想跟着出去，但他故意没开口。陆家子孙，废就废在尽数长于妇人之手。像是师家小姐，或者是冉婵娟那样能独当一面的女人还好。林福音这种只会温柔娴雅的，她会带什么孩子？ 要不是之前陆家形势复杂，他都不可能让林福音带陆方博。 现在苏行人愿意接手，陆老爷子高兴还来不及。苏行人做孙子，陆老爷子是真的想掐死。但是做父亲和做丈夫，即使分分钟想用拐杖甩他十下八下的陆老爷子，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 如果陆方博将来能长成苏行人的模样，他就是死了，也有脸去见老妻、去见阿武了。 起居室里的气氛越发微妙，察言观色水平一流的楚衍果断坐到了林福音身边，低声与她交谈起来。 陆老爷子看向楚衍的眼神越发慈祥。楚开元真会养孩子，又能干又贴心，还好现在是我家的了。 随着楚衍不疾不徐的讲述着苏行人是怎么细心周到照顾他的话语，林福音渐渐平静了下来。因为林福音不是不懂，只是不习惯。哪怕苏行人并没有楚衍说的那样好，有人陪着她说说话，她心里都好过很多。 传统家庭养育出来的林福音，其实活得格外孤独。说是千金大小姐，父母却并不重视她。嫁到陆家来，公婆倒是温和，但丈夫成天不着家。夫妻离心、独子早丧，偌大的宅院里，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楚衍愿意陪她聊聊废话，她心里又开心又酸楚。一时间竟希望楚衍赶紧结婚，能每天陪她说说话才好。 楚衍一向受女人欢迎，可谓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少有不喜欢他的。 唯一的遗憾是，别的男人讨女人喜欢，女人们大抵想给他做老婆；但他身边的女人，只要相处三天，全能原地转化成他的妈粉。碰上林福音这个准婆婆，那更是妈的理直气壮了。 楚衍都担心明早起来，就看见林福音跟他的女同学一样，在阳台上挥着小手绢，撕心裂肺的大喊：“衍宝妈妈爱你！” 那画面简直不敢想！ 结果，第二天的林福音，并没有站在阳台上喊妈妈爱你。只是十分放心的把陆方博塞到了楚衍怀里，然后挥着小手绢，把准父子送出了门。 楚衍：“……” 现在，只希望孩子坚强点，别被安家喜那副光头强的造型吓哭吧。 第167章 违法犯罪 【报——真假少爷新番发布了！！！猹娘娘直播间， 有兴趣的速来！】 就在楚衍带着陆方博和一大串保镖保姆准备出门时，关于他的新瓜又一次在吃瓜网友的聚集地里炸开了。 很多人只看了个标题，就忍不住开始发表意见。 【有完没完了？不就是一个真假少爷吗？炒了一年多还没炒够？】 【嗐， 人家要带货嘛。我主要是不理解为什么总有人喜欢被一个娘炮溜着玩， 是有什么隐疾吗？】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 把爆料楼主都给整不会了。好在一轮举报后， 帖子终于开始走向正常。 【说起假少爷，我现在都还有些恍惚。他居然真的跟皇长孙在一起了。】 【我也……在此之前，我都没想过， 搞到真cp的心情是如此微妙……】 【雀食，二次元和三次元是真的有壁。现在我只希望皇长孙能说到做到， 别哪天突然爆出来个dy， 让我又塌一次房……】 楚衍和苏行人的cp粉， 也是很卑微了。好端端的在网上吃个瓜， 谁知道搞到了个三次元真cp，找谁说理去。 但楚衍和苏行人的cp粉终究是极少数， 关注他们的绝大多数是毫无节操的吃瓜乐子人。他们才不管什么二次元三次元的， 就着楚衍疑似住进了陆家老宅的瓜， 饶有兴致的分析了起来。 哪知大家正聊的高兴， 突然有人无比激动的乱入了一条！ 【卧槽！卧槽！卧槽！你们快别聊cp了！快看猹娘娘的直播间啊啊啊啊！】 瓜友的一声呼喊，吃瓜群众们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从四面八方涌入了直播间。然后， 闻九玉不负众望的， 在聊完楚衍在陆家老宅过夜的小甜瓜之后， 就画风突变，直接给大家来了个大的！ 【什么！？二三皇孙被逐出家门了！？】 【什么！？房产豪车都被收回，整个净身出户了！？】 【什么！？陆家收回去的豪宅豪车， 转手给假少爷了！？】 面对如此离奇的发展，整个吃瓜界瞳孔地震！要知道二皇孙任志隆，是除苏行人之外，学历最高、能力最强的一位。换言之，他是皇长孙苏行人最大的竞争对手。 曾经二位皇孙一人执掌长空、一人出任豪庭ceo，可谓各有千秋、难分高下。结果几个月没见，二皇孙居然出局了？出局了！？ 不是，猹娘娘，你是不是漏了两集没拍啊？大家都看不懂了好吗！ 看着一片混乱的弹幕区，闻九玉眼里的笑意不自觉的加深了几分。现在的直播带货的竞争是越来越激烈了，最近呱呱直播的流量也不免被新崛起的主播分走，她迫切需要新的物料，来重新吸引众人的目光。 这时候接到苏行人的亲自爆料，无异于给日渐疲软的呱呱直播打了一记强心针。闻九玉激动得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激情澎湃的跟众网友八着任志隆兄弟到底赔了多少钱。招得直播间的观众们一片嗷嗷乱叫之声。 豪门陆家不愧是瓜界顶流，一说起陆家，流量简直蹭蹭往上飙。这边料还没爆完，各大平台的关键词已然层出不穷，隐隐有冲上热搜的架势了。 在办公室监控着数据的陆佳瑜啧啧两声：“我们世航和他的孩子们，可真是流量密码。” 坐在她旁边的苏行人但笑不语。流量密码何止是造出了一群私生子的陆世航？整个陆家都是个巨大的流量池。毕竟是建国后才从南洋归来的华侨，保留的大量习俗，全是当代网友眼里的西洋景。 一群私生子争夺家业已经足够热闹了，再加个死活守着嫡庶之别的老爷子，那冲突的激烈程度，把知名导演凑在一起都未必写得出来。 既然如此，就不怪苏行人毫不客气的利用了。 闻九玉的直播还在继续：“二三皇孙到底怎么出局的？细节我哪不知道。陆家的事，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去打听的吗？” “什么？去跟陆世航耍美人计？”闻九玉摆出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不是，虽然我算不得什么冰清玉洁的女神，但也罪不至此吧？” 一语逗得直播间的观众们哈哈大笑。 “不过，”闻九玉话锋一转，“倒是三皇子怎么扑街的，我有听到风声哦！” 【娘娘快说！】 【好的，规矩我们懂，产品链接挂上，不用介绍了，我们直接走流程！】 闻九玉从善如流的把妙言的链接挂了上来，然后当场把任志辉从小到大横行霸道的事一股脑地扔了出来。 第186章 随着一条条的爆料呈现，吃瓜群众们又一次震惊了。这位珠城诸多纨绔心里的偶像大哥，其行事风格比起普通纨绔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各种花式欺负外围都不算什么了，自己开车违章，却直接把拦车的交警撞进icu，都只是他纨绔生涯里十分日常的篇章。 为各种p2p牵线，甚至给放贷公司、非法酒吧当靠山，真是没有这位少爷不敢干的。 此刻被闻九玉一条条爆出来，几乎不用招呼，相关词条就直接被网友们送上了热搜。 “混账！”陆家老宅内，刚消停了两天的陆老爷子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书桌上，气得头发丝儿都竖了起来！ “我都把任志隆哥俩的资产赔给楚衍了，他苏大少爷难道还不知足吗？”一向注重家风和名誉的陆老爷子恼火非常，“他报复心未免也太重了！” 韩德钰内心苦笑，苏行人哪是在报复？他分明在痛打落水狗。任志隆兄弟失宠，光上流社会知道怎么够？老爷子的宠爱能给就能收，但反过来说，今天能收，明天同样能照原样给。但把其恶行直接曝光在大众眼前，陆家再想反悔，重新扶持任志隆，就得掂量掂量大众舆情了。 虽然大众舆情绝大多数时候影响不了什么，但如果继承人里原本就有一个清清白白的苏行人呢？股东和高管们，会乐意放着个清清白白的继承人不要，成天去跟大众打口水仗吗？ 陆老爷子倒也不是想不到这一层，但他却接受不了自家的丑闻全网蔓延。这还不同于陆世航搞出私生子的花边新闻，大众笑笑也就算了。从古至今的大家族，谁家没几个不争气的。只要不危害社会大众的利益，人家管你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可任志辉干的那些事，是在挑战大众底线！ 最气人的是，这里面大部分，陆老爷子还真不知道。他毕竟是个日理万机的集团董事长，哪有美国时间天天盯着不喜欢的孙子？而知道的人，又碍于任志辉的身份，懒得掺和陆家家务。更何况，任志辉的所作所为，在他们这个圈层里的很多人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家教差点的、三观歪一点的，羡慕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告他的刁状。 于是一来二去，陆老爷子真就以为自家子孙顶多花天酒地一点，哪里想到，他们已然嚣张到公然违法犯罪的地步。 看着全平台一条又一条的热搜，陆老爷子的血压蹭蹭地往上飙。他倒是不在乎把一个废物孙子送进大牢，可苏行人你能不能先跟老头子商量一下？你手底下有媒体矩阵了不起啊？舆论多么不可控你心里没数？ 一不留神把陆家玩成侯子芳夫妻那样……陆老爷子眼里骤然闪过一丝厉色，你就别怪老头子不讲祖孙之情了！ —— “砰！”闻九玉猝不及防的爆出惊天大料，在家里砸桌子的绝不止陆老爷子一人。 任志隆好似发了疯一般，把桌面上的东西统统扫落。前两天在陆家老宅的一场埋伏，让他们母子三人颜面尽失。丢了的钱财倒在其次，虽然老爷子一铲子挖了他们大半条命，但到了他们的份上，谁又不是狡兔三窟的？ 明面上的钱财被收走，的确伤筋动骨，但并非没有重新崛起的可能。这两天，任志隆明面上老老实实，一副挨打要立正的端正态度；背地里已然在悄悄联络，准备瞅准时机，给苏行人致命一击。 哪里想到，苏行人压根不按理出牌！他竟然没顺着各自的关系网在桌面下拼刺刀，而是以八卦的借口，把陆家家事公然披露了在网上。 任志隆接到消息的那一瞬间，真是足足懵了十几分钟才反应过来。 苏行人他是疯了吗！？尽管爆的只是任志辉的料，可现在谁又是傻子？任志辉做了什么，陆老爷子或许真不知道，但他任志隆可能不知道吗？那么多违法犯罪的事，谁善的后？谁扫的尾？ 这一波别说他，连陆世航都讨不找好。那可是老爷子最宝贝的独生子，你一个外头养的孙子，宫斗牵连到真太子头上，有你这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吗？ 想着现在网上爆炸的舆论，任志隆简直要发狂。苏行人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哥，哥！”任志隆的书房外，任志辉小心翼翼的探了个头，“网上全是喊着要报警抓我的，现在我怎么办？你帮我想想办法啊！” 然而，书房内的任志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暴怒的叱骂。整个书房里，除了东西不停掉落的声音，再无别的动静。 任志辉在书房外着急的转着圈，但因为任志隆诡异的沉默，怎么都不敢踏进房门。他身边的任静莉同样急得团团转。他们母子是怎么都没想明白，苏行人到底是个什么脑回路。 老爷子生平最好面子的，难道他不知道吗？他一个想争家产的，竟然疯狂在老爷子的雷区上反复蹦迪，到底想干什么啊？想干什么啊？ “妈……”面对全网铺天盖地的怒骂，任志辉简直胆战心惊。如果他之前没有惹怒老爷子还好说，以老爷子胳膊折在袖里的老派作风，即使处置了他，却未必连累他哥。而只要他哥能翻过来，他还怕什么？无非是低调几年罢了。 偏偏苏行人的时机掐的那么寸，居然在老爷子气头上爆他的料。那他不得被仇家活撕了！ “妈——”任志辉又喊了一声，“老爷子现在肯定不会管我，你问问外公，你帮我问问外公，我可是他的亲外孙，他……” “闭嘴！”任静莉听到“外公”两字，脸色剧变，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厉声尖叫道，“闭嘴！闭嘴！闭嘴！！！” 任志辉被亲妈骤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在即将被绳之以法的威胁下，忍不住哀求道：“可是……” “没有可是！”任静莉的面容瞬间变得扭曲，她一把抓住了任志辉的领口，把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儿子拽到了自己面前，声如寒冰的警告道，“永远别再提你外公，否则……” 任静莉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你会发现，死——才是奢望！” 任志辉蓦地想起什么，瞳孔猛地一缩，狠狠打了个寒战，彻底不敢吱声了。 第168章 马屁 “嗡——嗡——嗡——” 整洁的桌面上， 手机不停不歇的震动着，一副不被接起，就响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正在观察数据的陆佳瑜瞥了一眼， 而后以一种看戏的表情看向桌子对面的大外甥：“老宅的电话， 真不接？” 苏行人懒洋洋的道：“接什么？接起来听他叨叨老掉牙的《陆氏家训》？” 陆佳瑜愣了愣， 接着用力竖起了大拇指：“你是真不怕惹毛老爷子啊！” “有什么好怕的。”苏行人老神在在的道， “又不是在任志辉被逐出家门前爆的。他那么在乎陆家风评，我帮他维护陆家体面还不好？” 陆佳瑜险些被这不要脸的发言噎个跟头。很好，是老爷子的亲孙子没跑了。 然而苏行人的话， 可不是无的放矢。他成天价的把陆老爷子气得一蹦三尺高，却从来没真正惹怒过对方， 就是因为他太清楚陆老爷子真正的底线了。 别看现在陆老爷子疯狂打他手机， 但最多俩小时， 老爷子的气就能自己顺顺当当的消下去。无它， 把任志辉拎出来挂墙头，属实不算个事儿。 因为， 任志辉从来就没代表过陆家。 这位私生子， 连在老宅过夜的资格都没有。就算仗着陆家血脉横行霸道， 可陆家承认过他的存在吗？别说任志辉了， 连任志隆这位出任过豪庭ceo的二少，也够呛能被称之为陆家人。 更何况， 他可是先爆的失宠， 再爆的犯罪。 别看两件事挨着爆的， 但前后顺序的不同， 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如果犯罪先爆出来，陆家难免被怀疑包庇；但失宠先爆，大众的印象就会变成因为任志辉突破底线， 所以被净身出户。 陆家本枝的名誉不仅不会受到损害，不定还能捞一个大义灭亲的帽子。 本来么，你指望小三生的私生子是什么好人吗？ 这也是苏行人瞅准机会，来一波爆料的主要原因之一。其实之前老爷子一直明里暗里给他造势的行为，是值得肯定的。虽然直接给股份更实在，但假如所有人都没有股份，能扯虎皮做大旗就很重要了。 在股东和高管们眼中，受宠的少爷，跟不受宠的少爷，那是截然不同的。而一旦赶热灶的足够多，自然而然会形成相应的利益集团。到时候，哪怕老爷子反悔，想废了他这个太孙，都不是那么容易了。 但是！所有来自上位者的馈赠，必然早已标好了价格。苏行人不是不想给自己造势，而是不愿意让老爷子帮他造势。因为如果主动权一直掌握在老爷子手里，那他绝无可能有现在的自由与威望。 所以，势一定要造，但必须自己动手。 于是他选择了一天气三顿的方式，向所有人昭示，哪怕他天生反骨、哪怕他恣意妄为，老爷子也不舍得废了他。不仅没把他踢出陆家，还亲切地派内管家好好照顾他生病的未婚夫。 第187章 那在股东们的眼里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老爷子的欣赏、代表着老爷子的妥协……以及，代表着他在陆家切实的超然地位。 再加上他在与老爷子的对抗中，不停的联络林家、晏家等世交。不知不觉间，他已然悄悄的将关键人物绑上了自己的战车，形成了真正的、以他自己为核心的利益集团。 更何况，人都是慕强的。一个温良恭谦让的继承人，固然能让那群掌权的老头子们心生羡慕；但一个充满了攻击性、敢于跟老狮王对峙的小狮子，无疑更具有人格魅力。 就如楚衍凭借自身能力，在哈哈货柜的事件上完成了一记漂亮反击后，才终于被商圈承认一样。苏行人也必须让所有人深刻的认识到，他苏行人从来是凭借自己白手起家的天之骄子，而不仅仅是陆家最宠爱的长孙。 人的名树的影。威望来自于一次又一次的胜利，而非家主的偏爱。 到了这种时候，给自己的竞争对手致命一踹，就是最好的时机。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苏行人绝不可能因为任志隆小家子气，就对他放松警惕。对手永远是对手，不管他是什么级别，能踩死的时候，为什么要手下留情？ 至于陆老爷子的血压……苏行人轻笑。有任静莉的可疑身份在前，所有子孙里，他才是老爷子唯一的利益共同体。把任志辉点了天灯，不过是让陆家丢些面子罢了。如果真能因此把任静莉背后的链条扯出来，老爷子才是真得谢谢他。 所以此刻的苏行人，简直无所畏惧。甚至在呱呱直播间的流量即将达到巅峰时，亲自登上微博@平安珠城，请求相关部门核实彻查，还珠城人民一片安宁。 苏行人的实名报警，再次将舆论轰然推向了更高潮！ 气过头的陆老爷子整个人已经木了，彻底失去表情的他漠然吩咐：“通知下去，任志辉跟陆家没有关系，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没必要再来询问陆家的态度了。” 城市另一边的楚衍，是万万没想到，他带着孩子出个门的功夫，妙言的销售额又双叒叕爆表了。看着视频电话里，闫晓玲和徐玉屏喜笑颜开的表情，楚衍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苏行人大早上的爆料，不仅为了打击对手、树立权威，还顺便给自家捞了一波现金流是吗？想想呱呱直播的坑位费和抽成，这波属实是一鱼两吃的典范了。 楚衍忍不住揉了揉陆方博的脑袋，十分诚恳的道：“方博啊，你以后一定得多亲近亲近你大伯。”但凡学到了你大伯的半分流氓本事，都不怕接不下陆家了。 陆方博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这些话她奶奶数次耳提面命，早就牢记于心。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位总是笑嘻嘻的大伯莫名的可怕，倒是眼前的楚叔叔让他觉得亲切。 但这些话他是不会对奶奶以外的人说出口的，所以他牢牢闭着嘴巴，只在自己认为合适的时候，点头或者摇头。 楚衍毫无带孩子的经验，纵然他格外擅长观察，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车队在拥堵的道路上，跑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后，总算抵达了与安家喜约定的地点，准备跟哈哈货柜的供应商们来一场培养感情的商业聚餐。 但等他打开包厢门的瞬间，满包厢的目光顿时唰地看了过来。等看到他身边带着的小朋友时，更是一个个震惊的张大了嘴。 整个包厢，宛如被按下了暂停键。 足足半分钟后，安家喜才率先醒过神来，腾地从椅子上站起：“啊哈哈哈，楚总你来了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千万别见怪哈！” 楚衍：“……”看你们一个个双手捧着手机的姿态，就知道刚才一包厢的人都在干什么了。 楚衍对此也很无语，他因为生病，已经在社交圈消失了很久。连侯东澄的订婚宴，都只撑了半个小时。看在别人眼里，几乎等同于把他的商业价值判了死刑。 作为一个好不容易篡位成功的董事长，楚衍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发生？所以跟老朋友们见见面聚聚餐，是很有必要的。 结果苏行人偏偏选了今天爆料，好家伙，那今天他们聚餐聊什么？聊陆家内幕吗？ 别说，正吃瓜吃得特别高兴的安家喜等人，确实希望楚衍来讲一讲爆料背后的隐藏剧情。在座的各位虽然大半都是被拍死沙滩上的前浪了，但历经几十年风风雨雨，怎么可能看不出爆料的鲜明节奏？ 但因为前置信息实在太少，他们很难判断出苏行人的目的。现在不是巧了吗？当事人他未婚夫就在包厢里，谁又不想问上几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呢？ 楚衍只能先打了一圈招呼，又在众人炯炯的目光下，十分无奈的道：“他们兄弟确实闹了点矛盾……” 见楚衍并不回避陆家八卦，众人顿时激动了！以情商低出名的金竹牙膏厂厂长杨文保率先开口：“所以他们兄弟到底闹了什么矛盾？总不至于是网友猜的那样，苏总看不惯任三少的行为做派吧？” 楚衍意有所指的点了一句：“是跟任志隆的矛盾，不是跟任志辉的。”说毕，就再不肯开口，让他们自己发挥想象力去了。 但他这一句，信息量可着实不少。跟任志隆的矛盾，那不就是官方亲自出面，锤死了两位皇孙为了争家产直接干起来了嘛。 今天包厢里的，都是楚衍的朋友，大家的立场自然而然的站了苏行人。于是杨文保赶紧提醒：“那你们可得打点好媒体，别让咱们苏总在舆论战上吃亏了。舆论不利很伤的。” 听到这话，八宝毛巾厂的孙庆龙当即笑出了声：“不是，我说老杨啊。你怕不是忘了我们楚总在舆论场上翻云覆雨的本事了，别人怕舆论，我们楚总会怕吗？” 孙庆龙的一句话，让在座所有人都想起了当初哈哈货柜的那场绝地反击战。一千万安装量的辉煌战果，至今还是珠城商界的传奇。这也是楚衍招呼一声，他们一群老头子立马颠颠儿响应的原因。 做生意的，谁能不喜欢财神爷？看看今天呱呱直播的流量，但凡这位主儿今天只要肯说句话，大家的库存怕不是又要清空了。那能不积极吗？ 而在包厢的这群人里，最不要脸的当属安家喜。几个人为了讨好楚衍，正七嘴八舌的说着任志隆的黑料呢，安家喜觑了个空儿，就把手机屏幕亮到了楚衍面前。 屏幕里，赫然是楚衍的微博首页。在他几个月前的那条微博下面，评论数如脱缰的野马般，疯狂飙升。整个互联网上，聚集了无数只猹，呼唤着楚衍出来分享八卦。 安家喜摸了摸自己短圆寸的毛脑袋，嘿嘿嘿地笑道：“楚总，广告打一波呗。” 楚衍：“……” “只要您今天肯发一条，”安家喜竖起了一根手指，“就一条！哈哈货柜的股份，我再转让给您5%！” 此言一出，整个包厢都惊了！ 要知道，近几个月以来，哈哈货柜的下载量一直在稳步上升，其价值与刚注册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并且，最近的流量，并非来自养病的楚衍，而是借由安家喜原来嘻嘻零食的渠道，用最原始的方式，撒开人海战术做的地推。其中付出的成本，几个老厂长算都不敢算。 现在，安家喜竟然舍得再转让出5%的股份…… 一群错失先手的厂长纷纷在心里暗骂，喵了个咪的，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拍马屁居然这么溜。 要知道，他们这群人看似有钱，但与陆家绝对能称得上两个世界。如果不是跟楚衍合作得早，以现在楚衍能住进陆家老宅的身份，他们恐怕连楚衍的面都见不着。 难怪安家喜愿意出让股份，也就是知道楚衍对他们的产业毫无兴趣了，不然在场诸位，有一个算一个，全是能喜迎楚衍当大股东的。 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楚衍竟婉言谢绝了。 安家喜不禁愣了愣，不对啊，咱俩之前为了持股比例来回拉锯了那么久，现在送到你面前了，你居然不要了！？ 楚衍当然不能要。安家喜最初愿意分出30%，是因为知道自己在跟陆家长孙交往；而现在再让利，明显是因为他把陆方博带在了身边。 他不介意扯虎皮做大旗，但那只是为了自己的生意更顺利，而不是拿出虎皮来套现。 前者是营销，后者是诈骗。营销可以双赢，诈骗却早晚要为此付出代价。并且，这份代价是不可控的、是随时可能暴雷的。 制造业出身的楚衍，讨厌走钢丝，他只想稳打稳扎的做生意过日子。 但被拒绝的安家喜显然心有不甘。他确实通过楚衍搭上了陆家的线，但这条线是很不牢固的。他希望通过讨好楚衍，一步一步的加强彼此的维系，让自己在不久的将来，能真正进入陆家的生意网络。那可比他开个朝不保夕的零食店赚多了。 安家喜思考对策的时候，眼睛不自觉骨碌碌的转动着。忽然，他看见了楚衍身边的陆方博，眼神倏地亮了！ “楚总，”安家喜立刻重新堆起笑脸，“如果你看不上哈哈货柜的5%，那……买给小朋友做零花，如何？” 第188章 第169章 阴谋论 楚衍：“……” 楚衍：“……” 楚衍几乎是瞬间就理解了安家喜潜在的意思。他那句话的真实含义并非卖股份， 而是在献计。 楚衍一个生不出儿子的男媳妇，想要在陆家站稳脚跟，当然得跟陆方博紧紧绑在一起。而最坚固的绑定方式， 就是利益共同体。 当楚衍和陆方博拥有了同一家公司的股票， 那他们就是最天然的联盟。 但楚衍却对此没多大的兴趣。因为他本身， 并不喜欢这个豪门媳妇的身份。与苏行人的联姻， 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要个庇佑而已。 现在他已经得到了庇佑，苏太太的位置稳不稳，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甚至于说， 他现在是完全没兴趣花心思去维持豪门太太的身份的。 有那功夫，去发展妙言它不香吗？ 但安家喜的提议并非恶意， 楚衍也不好撅了他的面子。于是楚衍故意哥俩好的在安家喜肩上锤了一拳， 爽朗笑道：“我们兄弟什么交情， 发条微博还带收费的？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一句话把安家喜所有的游说堵回了肚子里。 接着， 楚衍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登录了微博。却在编辑内容的时候指尖微顿， 以现风口浪尖的舆论情况， 似乎说什么都很容易让人过度解读。因此， 他稍作思考后， 谨慎的打了个句号，发上了微博。 没别的意思， 就是吱一声， 表示他楚董事长还能喘气没嗝屁。 评论区的吃瓜网友们：？？？就发一个句号是几个意思？好家伙， 难道是连瓜子花生矿泉水都懒得吆喝了？让网友们直接走程序吗？别介！作为卖货博主， 你这么不敬业的吗？ 然而诡异的是，这么直的钩，居然都有主动蹦上来咬钩的。没几分钟， 评论区就出现了数条如下留言。 【楚总，今天是卖妙言还是哈哈？】 【妙言官网链接】 【哈哈下载链接】 【哈哈今日折扣，带走这包妙言卫生纸，助力下岗再就业老女工。】 【青莲日化肥皂纸，守护宝宝每一天！】 【……】 楚衍！？？ 如此景况，别说包厢里的诸位了，连楚衍都差点被整不会了。 他只是发条微博缓解一下自己和安总的气氛，但网友们未免太自觉了吧？ 老总们简直哭笑不得。 被评论区自动发了一波广告的梁燕青没忍住笑出了声：“网友们为了一线吃瓜，真是太拼了。” 谁说不是呢？为了把好不容易冒泡的楚衍钓出来，评论区都会瞎编广告词了，谁见了不得说声牛逼。 气氛都烘托到这份上了，楚衍再不说两句，就太对不起衣食父母了。于是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发什么的楚衍，只好选择了维持人设。 “今年夏天格外炎热，妙言超薄零触感，不来一箱吗？” 包厢内的全体再次：“……”楚总看着眉清目秀的，没想到如此抠门。网友广告打了几十楼，他都不舍得爆个料的。差评！！！ 吃瓜群众们也纷纷开始吐槽。 【神特么来一箱！你怎么不说来一车呢？】 【我倒是可以来一车，权当公司女员工的福利了。问题是，我敢买，你敢爆料吗？】 【就是，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你不说点什么合适吗？】 看着汹涌的留言，楚衍只得在评论区挑着回复道：“我真不知道，刚出院，跟你们一样守在呱呱直播吃瓜呢。” 【扯淡吧你！猹娘娘都说了，你现在住在一线瓜景房里，你告诉我没瓜？你猜我信吗？】 包厢里拿着手机的众人，看到网友的“一线瓜景房”齐齐笑出来，网友们属实过于有才了，看你楚衍怎么解释。 楚衍只好坚强道：“都怪陆家的隔音太好，我什么也没听见。” 网友们各种花式提问，纠缠了半天，都没从楚衍这个蚌壳嘴里撬出什么话来，只得悻悻的散了。倒是通过微博互动和安家喜等人的朋友圈，让珠城商圈的大佬们知道，楚衍终于康复，能出来跟大家聚会谈生意了。 一时间，楚衍的微信叮叮咚咚响了起来，全是殷勤约饭的。可见楚衍猜得没错，只要仍在名利场，背地里鄙夷和当面的恭维，从来没有半点冲突。现在他手里有钱，是时候琢磨着开辟新的投资方向了。 这一幕看得杨文保等人叹为观止，不由庆幸自己结交的早。不然按现在的情况，想约楚衍一顿饭可太难了。如此一想，包厢内的众人更加热情起来。 热烈的气氛下，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下午两点多，漫长的饭局终于结束。陆方博小朋友早已无聊得睡着了。 5岁的孩子，以楚衍现在的体力，是不可能抱得动的。陆方博便由他自己的保镖抱着，跟在楚衍身后，走出了饭店大堂。然后意外又不意外的，被人拍了照，上传到了各大社交平台。 刚才楚衍那里吃了瘪的网友们，瞬间又支棱起来了。尽管陆方博的大半张脸都隐藏在保镖的臂弯里，但一个个化身为网络福尔摩斯的猹们，还是在短短十几分钟内，把陆方博的身份扒了出来。 【我天！我天！那就是陆家传说中的第四代金孙吗？】 【哎呀急死我了，狗仔怎么做事的？竟然拍不到脸！@妙言楚衍，快把你家崽崽放出来，让ee康康。】 【楼上的想桃子，陆家小少爷的脸怎么可能曝光。陆林武都是成年后才有照片流出的。不然孩子被绑架了怎么办？】 【可是我好想看看崽崽啊。】 【崽都带出来了，所以皇长孙和假少是真的打算收养四代金孙吗？】 【这还用问？知道现在妙言的第二股东是谁吗？就是金孙他奶奶，陆林武的亲妈。】 【哦豁！刺激！】 【啧，谁说假少嘴巴紧不肯爆料的？你们看料不就来了吗？】 【现在问题来了，陆家弃子被罚没的钱财给假少，金孙也给了假少……咱就是说，假少这么讨陆老爷子欢心的吗？】 【emmm，楼上的姐妹，你仿佛发现了华点！】 【华点＋1】 【华点＋2】 【华点＋……姐妹们别打哑谜啊，求科普！！！】 【科普不敢，我就是习惯性的，忍不住的，阴谋论了一下……】刚才说华点的那位网友，在众多吃瓜群众的追问下，十分不负责的放出了自己的猜想。 【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皇长孙为什么要跟假少在一起啊？反正我是不相信豪门有真爱的。何况即使有，他们也没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要知道上流社会保守得一批，现在假少的名声都快臭大街了。所以他们即使真爱了，各自结婚也比现在强。】 【各自结婚也太yue了吧？那不就是骗婚了吗？】 【呃，我插一句，这在我们圈子里倒也算不上骗……】 【贵圈真乱。】 【贵圈真乱＋1】 【楼上能不能别歪楼，分析帝你继续说。】 在网友的催促下，那位分析帝还真就继续了。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你们捋一下吃瓜的时间线。从去年开始，先是皇长孙突然被爆性向，接着跟假少炒起了cp，然后陆老爷子企图棒打鸳鸯，最后陆家抛出金孙、祖孙三代顺利和解。堪称峰回路转皆大欢喜。这个过程，你品！你细品！】 在众人来不及品砸出滋味时，分析帝又噼里啪啦的打出了一段文字。 【怎么着？我们珠城理科状元、京大双硕士、星河科技创始人兼总裁，就非得认个外围生的私生子当儿子？自己那么好的基因，不配有个亲生的儿子吗？】 众网友【！！！】 【所以，莫非陆家继承的条件，居然是扶金孙上位？】 【别说，真有可能啊。我听说陆老爷子可是绝对的嫡庶神教，他从来只认嫡孙，绝不看庶孙一眼的。】 有网友不同意，于是反驳道：【但金孙不一样是庶出的嘛。】 【可那是嫡系遗腹子。不认的话，嫡系不是血脉断绝了吗？】 【我仿佛在看穿越剧。】 【陆家确实很穿越啦，他们还有家生子你敢信？】 众人【？？？】 【也就是说，皇长孙为了登基，跟老爷子签订了不平等合约，娶个男的进门，以示诚意？】 这个猜测一出，吃瓜论坛再次沸腾了！互联网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哪怕你拥有完善的媒体矩阵，你也很难防备层出不穷的意外。毕竟无论什么矩阵，在10亿网民的绝对数量面前，都渺小的宛如沧海一粟。 今天陆家的流量本来就大，偏偏苏行人跟任志隆兄弟掐架，又聊不出多少花来——九龙夺嫡都连载多少年了。这也是网友接受了任志辉黑料冲击之后，非要跑去楚衍那边找瓜的原因。 九龙夺嫡不稀奇，九龙夺嫡的内幕细节才是瓜友们关注的目标。 结果楚衍自己没提，楚衍带着陆方博出门的照片，把阴谋论给带了出来。 第189章 搞起阴谋论，网友可就不困了！没等陆家反应过来，全新的词条再次炸上了热搜。在第一位分析帝的抛砖引玉之下，各路宫斗宅斗大神纷纷下场。到了晚上八点后的流量最高峰时，《九龙夺嫡正传之皇长孙婚约之谜》，已然成为了今晚各大平台的爆火话题。 接到消息的陆老爷子简直窒息了，因为网友的瞎猜，竟然不是全无根据的。要知道陆方博的存在，就是搞基的更有优势。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更是苏行人与林宴等世交结盟的基础。可隐于幕后的真相总是好说不好听。 为了嫡系传承，让庶长孙绝嗣，大清僵尸都得从坟里蹦出来吐你一脸口水。 这种时候，谁愿意相信，一切都是苏行人的主动选择？陆老爷子自己都不信苏行人对楚衍是真爱，网友能信才怪。 越是真假参半的消息越不好辩驳，何况网友的阴谋论何止真假参半？凑活凑活，说是九真一假都不为过了。陆老爷子再一次陷入了百口莫辩的境地，他感觉陆家积攒了几百年的名声，怕是再也保不住了。 陆老爷子缓缓地坐回了他那张价值连城的黄花梨圈椅上，疲倦的闭上了眼。 然后，一向自诩端方君子的他，猛地从嘴里喷出了一大串脏口。 “我去你大爷的九龙夺嫡！我去你十八代祖宗的流量为王！！！” “苏行人你个不肖的王八羔子解决不了流言！” 空荡荡的书房里，陆老爷子拐杖一摔，满目寒光的道：“我会让你彻底明白，什么是挑衅我的下场！” 第170章 钢牙猫 如果说苏行人把任志辉挂起来祭天， 他只是有点恼羞成怒，却没有真动怒的话；可当那一串串不堪的流言炸到他自己头上时，陆老爷子毫无疑问的， 彻底怒了！ 想他纵横江湖几十年， 哪怕是与国外针尖对麦芒的时代， 对手都得赞他一句真汉子。而身为归国华侨的他， 在国内的名声就更好了。 不说陆家曾毁家纾难、曾救灾民于水火、曾用海量的金钱为乡村学生砸出的青云之路。只说富豪们最容易漏风的私德方面，他都磊落得堪称传奇。 一辈子夫妻恩爱，哪怕老妻早早病亡， 他都没有过逢场作戏。即使独生儿子长成了个混账，也很少有人敢公然指摘——他们夫妻二人年轻时在国际贸易上与各国竭力周旋。切切实实因为大家， 而亏欠了小家。 再看他对家人朋友。林宝章几十年如一日的投什么赔什么， 他擦了半辈子屁股， 却毫无怨言， 只因林宝章曾带他赚了第一桶金；对早丧弟弟留下的孤儿寡母、对被儿子抛弃的儿媳，个个细致照拂， 无论在金钱上， 还是家庭生活的细节里， 从没让她们受过委屈。 即使最让人诟病的古板固执、在新社会坚守嫡庶之别， 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丝毫不对。 陆通集团，本来就因师家和林家的资助而崛起， 他坚持让同时拥有陆师林家三家血脉的孩子继承陆家， 有什么问题！？ 难道要他忘记当年林宝章的一腔赤诚， 让乱七八糟的小三小四生的孩子继承家业吗？ 即使不从道德上论， 那帮捞女也没给他养出个雄才大略的孙子。她们瞎得连陆世航都当个宝，她们养得出正经孩子来吗？ 唯一一个流落在外的苏行人，在得知他的线索后， 没有半分耽搁，第一时间托尽了所有关系，以最快速度接回了陆家，继而在事业上全力扶持。难道这份弥补不够诚心吗？总不能因为他不知道的事去怪罪他吧。 陆老爷子自问这辈子，真没对不起过谁。却没想到老了老了，脏水一盆盆的往他身上泼，陆老爷子出离愤怒了！ 然而，历经了商海沉浮的他，越是愤怒，就表现的越平静。独处时的失态，绝不可能带到人前。因此，短暂的发泄过一番的他，此刻犹如一汪深潭，把所有的狂风巨浪尽数收进了水面之下。 而后，他再次拨打了今天上午、一次都没打通过的电话。 此时的苏行人，已经回到了老宅，正在楚衍的房间里，翻阅着谭立铮发给他的阴谋论合集，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今晚的阴谋论，确实是网友的自行发挥。但陆家的继承权问题尤为敏感。这里面，各方人马都有太多的博弈、妥协与退让。 圈子里的人自然好理解，可思维比较简单的网友们，就很可能要在期间辩个是非对错了。但多半时候，是只有立场，而没有所谓的对错可言的。互联网上更是很难出现真理越辩越明的结果，最有可能的是像脱缰的野马，不知奔向何方。 “先降热搜！”苏行人迅速做出了判断，立刻对着视频会议里的谭立铮吩咐道，“通知陆董和闻总，想办法转移话题。” 苏行人的话音未落，他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苏行人的眼皮不自觉的跳了起来。 “来我书房一趟。”陆老爷子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平淡。 听到陆老爷子不同于平时的声调，苏行人的心重重的往下一沉。但他同样没表现出来，只是十分简练的答道：“好，稍等。” 同样敏锐察觉到了气氛微妙的楚衍，在苏行人挂断电话后，认真而沉静的问道：“需要我陪你去吗？” 苏行人本能的不愿楚衍卷入他与老爷子的博弈，但想了想之后，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虽然楚衍或许不太想承认，但现在的他，确实是依附着陆家，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依附着自己而存活的。因为现在的楚衍，已经成了个男媳妇。 一旦他失去庇佑，必然会像所有的漂亮女人一样，瞬间陷入群狼环伺的境地。这跟他个人能力无关，而是他太年轻，好不容易夯实的根基，又因一场重病毁于一旦。 别看现在他身边好似烈火喷油，却没有哪一刻，有当下危险——他真正的庇护者、那些曾经受益于柳洪山的学生们，在柳青青回国时那番肆意之下，全部与妙言切断了所有联系。 除却安家喜等几个与他利益粗浅的熟人，冉婵娟就是他仅剩的人脉。 而在自己真的失利时，冉婵娟愿意付出多少代价帮他稳住局面，却是个未知数。 所以有些事，他们两个一起去面对，似乎没什么不好。毕竟，楚衍只是表面看着像只甜软的布偶猫，又不是真的没爪子的宠物。对付老爷子那种人，或许他更擅长也未可知。 于是两人快速交流好关键信息，就并肩往书房而去。 房门推开时，陆老爷子和已经赶来的韩德钰见到楚衍时，都明显的感到了意外。但陆老爷子现在没兴趣搭理楚衍，便单刀直入的对苏行人道：“晚上的消息，看到了吧。” “看到了。”苏行人说毕，随手拉了张椅子，在书桌对面坐了下来。即使他大概猜到了陆老爷子此刻的心情，也没显露出丝毫的慌乱与局促。因为他知道，越是关键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今晚的舆论，确实因他早上的爆料而诱发、更是因为他与楚衍的恋情无端连累了老爷子。 但，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的主观行为。互联网不可控，是谁也无法辩驳的客观事实。 陆老爷子看到苏行人的从容姿态，神色更沉郁了几分：“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对不起，因为我的私事，损害了您与陆家的名声。”苏行人并不否认自己的责任，“事实上，我已经在尝试解决。如果您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吩咐我，我会尽全力去执行。以尽可能的弥补您受到的伤害。” “尝试解决？”陆老爷子直接忽略掉苏行人那一长串的套话，直击重点，“那你解决了吗？” “没有。”苏行人选择了实话实说。 陆老爷子继续追问：“如果今晚解决不了，下一阶段你准备采取什么手段？需要多长时间？你能回答我吗？” “我很抱歉。”对于陆老爷子的问题，苏行人无法回答。网友的猜测过于刁钻，唯一的破局点，在于他与楚衍是真爱。但，大众最不相信的，又是源自豪门的真爱。 “呵，”陆老爷子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舆论是不可控的。” 苏行人没有说话。 “你不止一次因为操控舆论遭到反噬。”陆老爷子一针见血的指出，“上一次，你为了尽快控制妙言，耍手段直播了柳青青的发狂。” “你的确因此控制了妙言。但是，”陆老爷子锐利的双眼，看向了苏行人，“你让侯子芳与柳洪山一生声名毁于一旦，你让楚衍所有的人脉彻底断绝。” 陆老爷子的语调并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巨石砸在了苏行人的心头。柳青青回国时的那场直播，确实因为他的判断失误，成为了重大的直播事故。造成的结果也如陆老爷子所言，纵然有收获，损失却极为惨重。 失去的人脉可以重建，但侯子芳夫妻的名声却再也难以找回。那是对做了一辈子慈善的二老最大的不公。不论柳青青多么张扬跋扈，侯子芳夫妻的留在世间的善意，也不该被抹杀。 第190章 苏行人垂眸不语。 陆老爷子却乘胜追击：“这，也是你今天无法解决流言的根由。” 陆老爷子一字一句的道：“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摧毁了楚衍所有人脉的你，对他是真心实意。” “所有人只会认为你看上的是楚衍的皮囊，他不过是你的禁脔、你谋取陆家的工具。” “而恶果，远不止如此。” “全天下所有人都能认为柳洪山伪善，但他所资助过的每一个人，都记得那份救命之恩。” “苏行人。你让一个桃李满天下的慈善家死后蒙羞！”陆老爷子用极轻、却极为沉重的语气道，“你以为，他的学生，会不恨你吗？” 压力层层叠叠，就在老爷子准备乘胜追击时，楚衍突然开口了。 “他们不会。”楚衍清亮的声音骤然插入，被陆老爷子一层一层压住的凝滞气氛瞬间破功。以至于陆老爷子的表情，都不自觉的微微凝滞了几许。 “让外公蒙羞的是柳青青，不是苏行人。”楚衍语调轻柔，却直指核心，“柳青青霸凌同学是真的、戕害闻总是真的、羞辱我哥是真的……”楚衍顿了顿，“把劳苦功高的我贬的一文不值，依然是真的。” 陆老爷子一噎，因为楚衍只用了几句话就掐住了他话术里的漏洞，把真相直接摊在了面前。 而楚衍还不急不徐的在继续：“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楚衍深深的看了陆老爷子一眼，“既然当年选择了纵容，而今遭受反噬，也是理所当然。” 陆老爷子的脸色骤然沉下，楚衍的话指向性简直过于明显了！韩德钰也忍不住连连看了楚衍好几眼，苏行人的反骨他见得太多，已经不稀奇。但没想到，看起来乖巧温和的楚衍，竟有如此胆色！ “这段关系里，我是绝对的弱势方。”楚衍的话锋一转，果断的切断了极易点燃怒火的引线，“阿行是否爱我，他说服不了网友，但……”楚衍无比笃定的道，“我有把握，让网友相信。” 楚衍转话题的时机掐得刚刚好，硬生生把陆老爷子的怒火卡在了嗓子眼里。 毕竟陆老爷子的借口是舆论问题，楚衍说他能解决，陆老爷子还真没办法胡搅蛮缠。 楚衍在舆论上操控，可比苏行人细腻多了，这是过往数次辉煌战绩打下来的威名。 在陆老爷子没打算放下他“君子之风”的人设之前，他就不得不给楚衍一个机会。 果然，差点被楚衍怄死的陆老爷子，硬是强压着浑身的怒火问：“你怎么才能让网友相信？” 楚衍笑意盈盈，对什么人用什么态度，那可就到了他熟悉的领域了。 仁义道德好呀，老爷子愿意讲，是他们的福气。 于是楚衍的态度越发温和恭敬：“阿行确实年轻鲁莽了些，爷爷您生气也是应该的。不过以我对网友们的了解，想破局倒也不难。” 楚衍并没卖关子，选择了直接公布答案：“卖惨就好了。” 陆老爷子本来就是借题发挥，被楚衍三言两句破了局，当即冷笑一声，摆出了一副听听你怎么放屁的态度。 韩德钰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楚衍和苏行人的配合打得太好了。一柔一刚互为犄角，更衬托得其余少爷们一无是处了。 何况在继承权斗争中，老婆的好坏本来就是重要的评判标准之一。 楚衍的如此素质，无疑在为苏行人疯狂上分。也无怪乎苏行人那么宠着楚衍。 招财猫谁能不爱？ 韩德钰摇了摇头，这局老爷子必输了。 但陆老爷子仍然黑着脸，显然还没被安抚好，于是楚衍保持微笑，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 “炒cp我是专业的。而要网友相信真爱，不过是需要给他们补个令人信服的契机罢了。” 数次利用炒作攫取了无数利益的楚衍温和地微微一笑，“收拾收拾，就把柳东阳拎出来，祭个天吧。” 第171章 嘴炮洗地 陆老爷子眉头一挑， 对楚衍有些刮目相看了。多年来，敢顶着他的怒火反驳他、甚至侃侃而谈的，除了苏行人以外， 仔细想想， 还真就只有一个楚衍。 哪怕心腹如韩德钰， 也不可能在明知他十分不悦的前提下， 如此果断的打断他的发言。 这小子，有点种！ 与他的胆色相比，那点祸水东引的本事倒算不得什么了。毕竟陆老爷子发怒并不因为舆论攻击， 他纵横商场几十年，不至于这点承压能力都没有。转移舆论的小手段， 对陆家而言更不是什么难事。他真正生气的， 在苏行人的挑衅。 想到此处， 陆老爷子的脸色再次阴沉！众多子孙里， 他最喜欢苏行人是真的。但面对苏行人的反骨一次次纵容，却不仅仅因为喜爱， 而是面对现实的无可奈何。 他的子孙的确很多， 可能够担起家业的， 唯有苏行人。所以， 苏行人成为了实际意义上的“独生孙子”，陆通集团的第一并唯一继承人。 这件事， 他心里清楚、集团股东高管清楚、盟友和世交也清楚。而苏行人本人， 比所有人都更清楚。 所以苏行人才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肆无忌惮的挑衅， 陆老爷子却对此毫无办法。 他甚至不能用最基本的孝道去指责苏行人。生育苏行人的是苏媛， 养育苏行人的是钟阿婆与街道办。无论苏行人的生命，还是他光辉闪耀的履历，都跟陆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而最让人无处下嘴的是， 苏行人那看似张扬的性格背后，是对欲望的极端冷静与克制。陆老爷子用过很多手段，试图找寻苏行人的弱点。他甚至对其敞开了象征着陆家权力与财富的老宅库房。 但迄今为止，苏行人只会偶尔拿走一些用于人情来往的小东西。真正值钱的，他的目光都懒得流连。 所以，当不利于他的舆论接连炸起，他就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对苏行人彻底失控了。如非苏行人对他没有丝毫的敬意，又怎会放任他的谣言肆掠全网？ 除此之外，在陆老爷子心里，还有一个更深更隐秘的担忧——苏行人无时无刻的对抗，是真的性格张扬不肯受到任何拘束，还是……陆老爷子的目光再次看向了苏行人，你至始至终，都在记恨着陆家？ 人心是最难琢磨的东西，或许直到生命尽头，陆老爷子都无法明确苏行人内心的想法。但他绝不能再纵容苏行人的嚣张气焰了。 因此，陆老爷子并没有理会楚衍的小巧。而是宛如平地惊雷般的丢出了一句问话：“苏行人，你真就如此讨厌陆家吗？” “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苏行人竟然给出了个斩钉截铁的回答，让书房内的二位长辈不由呼吸一窒！ “今天的舆论失控牵连到您，我深表歉意。但是，”苏行人抬眸，径直对上了陆老爷子再次扬起怒火的眼，反问，“我很疑惑，自诩公正持平深明大义的你，为何在陆世航每一次践踏他人的时候，都从未曾做出过……哪怕是仅仅限制消费的惩罚呢？” 陆老爷子脸色微变，他从苏行人的神态里，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妙。以至于他本能的想打断苏行人的发言，却不等他开口，苏行人已然毫不犹豫的果断出击了。 “侯董因为柳青青，终身名誉尽毁。”苏行人绝不是个挨了打却不敢还手的孬种，陆老爷子刚才借楚衍家事对他的攻击有多犀利，他此刻的反击就有多迅猛。 “你数次纵容陆世航，纵容你那群酗酒、飙车、嗑药、霸凌平民、践踏司法的孙子。”苏行人掷地有声的问，“大众怀疑你口蜜腹剑、佛口蛇心，有什么问题吗？” “你！！！”苏行人的一连串指控，无疑正正踩中了陆老爷子的逆鳞，而近两年来的病痛折磨，让陆老爷子很难再像以往那样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尤其苏行人竟如此肆无忌惮的当面揭短，更是让他怒不可遏！ 暴怒之下，他抬手抄起了个青瓷镇纸，猛地砸向了苏行人。 但苏行人并没像他想象的那样乖乖承受这一记攻击，反而轻巧闪过之后，还缓缓的吐出了四个字：“恼羞成怒。” 久居上位的陆老爷子的思绪轰得炸了！ “你闭嘴！”韩德钰见状实在忍不下去了，一边眼疾手快的搀住浑身打晃的陆老爷子，一边怒吼道，“老爷子有心脏病，你想气死他不可吗？” “所以，”苏行人听得好笑。当即调转炮头，轰向了韩德钰，“他的命是命，我妈的就不是了？他有心脏病，楚衍就没有了？” 苏行人眸色发寒：“楚衍为什么跟我在一起，别人不清楚真相，二位不清楚？” “他堂堂一家企业的总裁，被贵府孙子活生生逼到如此境地。” 苏行人神情一敛，目光严厉的扫向书桌对面的两位老人：“网友骂你骂的很冤枉吗？” “放你的狗屁！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了？”陆老爷子指着苏行人喝道，“你不要把我的纵容当成你嚣张的资本，你再敢目无尊长，别怪我亲自教你重新做人！” 第191章 “呵！我目无尊长？”苏行人嘲讽拉满，“你配吗？” 争执到此时，已与网络舆情无关，而是祖孙二人的观念冲突再也难以压制，已然短兵相接！ 苏行人从不惧对抗，事实上，他总是吊儿郎当的表象下，有着与陆老爷子同样的蛮横与霸道。非这份心性，他不可能在28岁的年纪，就有如此成就。没有一个天之骄子不是满身傲骨，陆老爷子是，苏行人更是。 面对陆老爷子的以势压人，苏行人的诛心之炮骤然开火！ “被你宝贝孙子陆林武霸凌至死的冤魂未散！因陆林武染上d瘾的年轻人如今还在戒毒所日日哀嚎！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你的名门风范？摆你的家规森严？” 苏行人想起苏媛一生的苦难，想起楚衍永远也无法恢复的心肺功能，他恨不得活撕了陆家。他的确有野心，的确耍尽心机的争夺陆家继承权。 但不代表他能容忍陆老爷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炫耀着陆家所谓的礼义仁智信。何况陆家子孙全废，你陆老爷子别无选择！不服憋着！ 苏行人的积蓄多年的不满蓦地炸开，抬手就指着陆老爷子的鼻子厉声叱骂。 “陆家祖上满门忠烈，一个一个牺牲在了抗日的道路上。” “他们倾尽一切，不是为了陆家的荣华富贵！是为了中国人民从此不做奴隶，从此挺起腰背站起来！” “而你陆正峰在干什么？你陆正峰的儿孙在干什么？” “你养出了一窝丧尽天良的畜牲！” “你活该只能向我低头认输！” “你、你、你！！！”被骂得无法还口的陆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他从没想过，竟然有人敢对他如此说话，每一个字都恨不得在他心口上捅个窟窿。陆老爷子知道自己的一生不可能完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从不犯错的人！ 然而苏行人踩着他的痛脚反复碾压，实在是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放肆！！！放肆！！！”被气到头脑发懵的陆老爷子，嘶吼出来的声音都要劈叉了。可他的撕心裂肺的表象下，是已然被轰击成齑粉的底气。 苏行人那一系列的叱骂，同样能言善辩的陆老爷子能一句一句的骂回去。唯有那句“你活该只能向我低头认输”重重的突破了他最后的心防。 他连头带尾十一个子孙，竟是除了苏行人，无一成才。最聪明的任志隆，不用他三句话，就能吓得当场跪下。如此孱弱的承压能力，如何继承陆家江山？ 唯有苏行人……唯有苏行人…… 极致的矛盾与愤怒，彻底崩断了老爷子心弦。医疗警报顿时疯狂作响，苏行人却毫不留情的再补一刀：“或许，您能把陆佳瑜喊回来，心甘情愿的辅佐陆方博，直至将四代金孙送上宝座。” 最后一句嘲讽拉满，被陆老爷子的狂妄害得所托非人、乃至失去生育能力的陆佳瑜，绝无可能再回陆家。 “荷……”陆老爷子一声咯痰般的痛呼之后，两眼一翻，当场晕厥。警报之下，家庭医生发疯似的冲了进来，飞快的急救。 两天两次心梗发作，对老人家的身体打击是何等沉重。是，完备的医疗之下，区区急性发作，绝不可能危及生命。但…… 韩德钰一脸铁青的盯着苏行人，你就真的那么恨你爷爷，恨整个陆家吗？ 苏行人此刻的神色却无比的平静。他就是太清楚局势，才会如此的毫无顾忌。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句话，是每个白手起家的草莽深深刻在意识里的坚定信念。他与陆老爷子的每一次交锋，无非是话语权的争夺。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世间博弈莫过于此。 至于陆老爷子的身体……商界有条不成文的铁律：身体差就是原罪。 若非陆老爷子身体每况愈下，精力肉眼可见的萎靡，对陆通的各项事务明显的力不从心。苏行人还敢不敢像今天这样开炮，他自己都无法判断。但既然老爷子身体不好，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更何况，击倒陆老爷子的，也根本不是他的嘴炮，而是陆家内忧外患的切实困境。苏行人不过是把陆老爷子最不愿面对的真相，强硬的摆在了他的面前。 区区嘴炮，击不倒纵横海上的老狮王；能击倒狮王的，只有狮王自己。 急性心梗诱发的晕厥苏醒得很快。短短几分钟，陆老爷子就被两位从梅奥高价请回来的名医拉了回来。但心脏病发作过的身体，每一个细胞都疲倦的恨不得就此沉眠。 此时此刻，陆老爷子累得一个字都不想再说。他重新闭上眼，示意跟着医生进来的一群帮佣把他抬回房间。然后，把一切后续处理，交到了韩德钰手上。 目送着陆老爷子佝偻的身体远去，韩德钰一时竟不知道以何种态度面对苏行人。在陆家的众多子孙里，他确实最看好苏行人，也最喜欢这个最上进最有才华的晚辈。但他跟老爷子几十年并肩作战的情谊，又让他对苏行人生出了极大的不满，甚至是厌恶之情。 书房内的气氛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在祖孙吵架时一直没说话的楚衍忽然开口。 “先开个会商讨一下舆论风波的处理吧。” 韩德钰实在没忍住迁怒，嘲讽道：“你是真想平息舆论，而不是想报仇雪恨？” 楚衍理直气壮：“无恶不作的柳东阳不该死吗？” 听到如此不要脸的发言，韩德钰深呼吸……再深呼吸…… 神特么被迫委身苏行人，你这睚眦必报还一副正气凛然的无耻嘴脸，跟苏行人哪里不相配了？你委屈？你委屈个棒棒冰！ 我谢你只坑了个任志辉，没把陆家所有少爷抬出来给你们两个黑风双煞陪葬！ “那……”楚衍觑见韩德钰山雨欲来的脸色，眼皮猛地一跳！连忙收敛表情，火速切换成了低眉顺目、温顺乖巧的模样，“韩爷爷能借一借家里的媒体矩阵给我吗？” 韩德钰：“……”草！ 第172章 爱情故事 苏行人跟陆老爷子对掐归对掐， 网上舆情却是不能耽误的。澄清谣言的黄金时间只有短短的48小时。一旦超过了时限，谣言将会以事实的形式永远留存在群众的脑海里，无论后期怎么辟谣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何况网友你一言我一语凑出来的阴谋论， 确实猜对了大半。 因此， 楚衍才会选择用爱情故事来侧面澄清， 因为一条条的辩驳， 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服大众的。 但爱情故事也不能说发就发，更不能由楚衍自己来发。越是舆情紧张，越不能轻易陷入自证的漩涡。剖腹取粉的下场， 楚衍可不想承受。 所以这时候，就得由第三方来爆料了。而之所以没有直接选择呱呱直播， 则是因为时到今日， 苏行人与呱呱直播的关系已经不算秘密。 事涉苏行人本人， 他的代言人再去发言， 很容易起反效果。反倒是陆家本身的媒体资源，显得更隐蔽些。 时间紧迫， 加上陆老爷子的身体严重不适， 韩德钰不再磨蹭， 几个电话下去， 迅速拉起了个视频会议。 参会的分别是迅捷传媒的王成亮王总，和鲸鱼八卦的卢振江卢总。两家传媒公司光听名字就知道， 前者属于比较正经的新闻媒体， 后者则是专注花边新闻的八卦小报。 二位老总刚跟韩德钰打个招呼， 视频窗口的图标一闪， 六六传媒胡总的头像亮了起来。 大家都是珠城地界上搞传媒的，彼此自然认识。被楚衍用电话请过来的胡总见到两位同行不禁怔了怔，毕竟刚才通话时间并不长， 楚衍只说了个大概，也没说请了同行。还没等他寒暄，页面再次刷新，韩德钰那张严肃的脸，赫然出现在了视频列表前。 胡总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小楚董你一脸受欺负的表情找到我老胡时，没说你背后站了这么大一个佬啊！合着今晚你打电话过来，是专给你胡叔叔扩展人脉的是吗？ 胡总还真猜对了。 柳青青的那场直播事故掀起的惊天舆论，将柳洪山的学生们齐齐挂在了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 而当时的直播平台，恰恰是闻九玉的呱呱直播。大家又不是傻子，看不出谁在背后操盘。恩师的一世声名不复存在，自己也落了个丢尽颜面的下场，怎么可能不迁怒楚衍？ 更何况，楚衍一个假少爷，竟然不顾柳洪山与侯子芳的养育之恩，跟仇人闻九玉站在一起，彻底断送了柳青青的前程。对此，老一辈的人是很难接受的。不是他们认为柳青青不该被罚，而是不能由楚衍来动手。 以至于现在那群前“长辈”，看楚衍跟看个白眼狼似的，提起来就没好气。这也是陆老爷子指责苏行人断绝了楚衍人脉的根由。 但这些长辈并不全是老古板。比如六六传媒的胡叔叔，一直是比较开明的，以往私底下的关系也不错。对于想重新构建人脉网络的楚衍来说，拿他作为突破口，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192章 反正都要动用媒体资源，找谁不是找呢？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 端坐在书桌前的韩德钰发现胡总进来时，不由深深看了楚衍一眼。搂草打兔子，你小楚董也很在行啊。 这时候的他忽然有点理解苏行人的不忿了。就这么个算盘珠子时时嘣你脸上、但你却很难跟他生气的祖宗，如果不是任志辉背靠着陆家，恐怕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却偏偏直到老爷子动怒，他才把任志辉踹进了大众视野，等待警方侦查拘留。 仔细想想，陆家这些年，对子孙确实过于放任了。 纵然老爷子嘴上嚷着不认私生子，谁又敢当真呢？陆林武都死了4年了，再恪守旧俗，陆家也切实再没有任何一个嫡出的孙子了。连陆林武的遗腹子，也不过是外围所出，还不如任静莉等人清白。 所以任志辉等人横行珠城无人敢管，以至于今天晚上，陆老爷子竟被苏行人骂得抬不起头，确实是陆家莫大的耻辱。 楚衍轻咳一声，视频会议正式开始。韩德钰也立刻收敛了心神，听楚衍简洁明了的介绍起了前情提要。 事发突然，又是下班时间，三位搞传媒的老总也很难把瓜吃全。楚衍一边讲述，一边把谭立铮整理的概要上传至会议室。三位专业的老总迅速搞明白了状况，各自认真思索起来。 不多时，鲸鱼八卦的卢总率先试探着问：“楚总，您能说说，您与苏总是怎么认识的吗？” 楚衍故作惊讶的问：“您不知道阿行跟我爸爸的关系？” 韩德钰的面皮抽了抽，不禁想起了昨晚那场对任志辉的三堂会审。苏行人同样是借楚开元说事。 但韩德钰清楚的记得，老爷子当初询问他们的关系时，苏行人明明白白说的是金阙那晚的交集，让他对楚衍产生了兴趣，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结果到了现在，这对黑风双煞一个两个的张嘴就来。任志辉你真是栽得不冤枉！ 楚衍的反问很有技巧，他并没有说是楚开元介绍他们认识，但听在别人耳朵里，很容易就会理解成这个意思。 要不是韩德钰知道真相，他都得信了。是啊，为什么不信？做父亲的，遇到个别人家的孩子，让自家儿子向人家学习学习，不是理所当然？ 至于两个孩子最后搞在了一起……那就跟他们这些外人没什么关系了。 “所以，你们两个认识的还挺早？”六六传媒的胡总对此颇有些意外，身为楚衍长辈的他，忍不住按着太阳穴，不太确定的问，“自由恋爱？” “对！” “没错！” 苏行人和楚衍这对政治联姻的盟友，无比默契地斩钉截铁、异口同声。 今晚心里怄着气的韩德钰，更想当场退出会议了。苏行人那个野生的就算了，楚开元多么霁月光风的一个人，怎么养出了个楚衍这样的玩意儿！？ “那你们的呃……朋友关系是怎么开始的？”迅捷传媒的王总插话进来，追问起了细节。毕竟是要向大众爆料带节奏的，细节越丰富，越容易掌握主动权。 于是楚衍脸不红心不跳的当众编起了故事：“事情还得从我那位三代独苗的耀祖表哥柳东阳说起……” 视频会议内外，与会的五人安安静静听起了楚衍的讲述。 楚衍讲的并不复杂，无非是楚开元亡故后，他四面楚歌的艰难局面。 柳东阳的数次为难倒是真的，随便去妙言打听打听，更详细的版本都有。 但讲到金阙那晚，被柳东阳带着纨绔子弟们围攻，他情急之下向苏行人求救，就完全是瞎扯淡了。 偏偏金阙事件在珠城上流圈，是颇为震动的。在此之前，诸位老总都没想过，纨绔们还有如此胡闹的角度。楚衍那可是正经八百的上市企业总裁。别说是个男的，就算是个女的，也足够炸裂了。 因此，听到楚衍提起金阙，视频会议对面的三位老总的脸色顿时精彩纷呈。当然，他们没有谁会傻到揭露楚衍的不堪。 金阙事件至今对外的说法，仍然是纨绔们因为旧怨设局暴打楚衍，却被横空出世的苏行人所救，继而结下了更深的梁子，所以双方在今年3月再次爆发剧烈冲突，最后以楚衍完胜一群纨绔，才为这长达十几年的旧怨画下了句点，并成为了上流圈各大家族对子弟的经典教材。 鲸鱼八卦的卢总凭借着职业敏感度，火速从边上拿过一张纸，唰唰地写了起来。楚衍的故事讲得干巴，但卢总的文笔可不干巴。 从铁炉山的卖水之缘，到两人的年少相识，再到美人遇难、英雄出手。这是什么吃瓜群众喜闻乐见的绝美爱情？他都想问楚衍要个版权，投资电视剧去了。 胡总在娱乐八卦的引导上，并不比卢总弱。但他却认为爱情不爱情的，当代年轻人可未必有兴趣。但豪门撕逼一定能引爆话题。 于是，胡总敲了敲桌子，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放料的节奏必须鲜明。我认为，第一阶段不必谈楚总与苏总的故事。而是应该把重点放在楚总身上。” “没错，我赞成胡总的意见。”迅捷的王总迅速接道，“现在我们面临的舆情是，大量的民众质疑陆家。这时候我们突然炒作苏总和楚总的爱情故事，未免显得太突兀，很容易引起舆论反弹。反之，从楚总这边入手，就要柔和的多。 等到大众被纨绔们的行为带起了情绪，再着重炒苏总的从天而降，后续自然水到渠成。甚至不用我们特别引导，他们自己就能磕cp磕到同人遍地。谣言不攻自破。”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都觉得王总的提议不错。 接着，卢总笑呵呵的补充：“爱情方面嘛，也不是不能提，只是要讲究方式方法。我们鲸鱼八卦跟你们不一样，本来就是做花边新闻的，没事都得生造出几对cp给大众磕一磕。所以，我让人用‘难道这都不算爱’为主题，剪几个沙雕鬼畜视频。先把事情娱乐化，等大家满脑子只剩沙雕段子，阴谋论的热度也就过去了。” 三位专业做传媒的老总你一言我一语，短短个把小时的功夫，就商量出了好几套可行的方案来。看得韩德钰叹为观止，如今的全民网络时代，真是跟当初的环境完全不一样了。从今往后，他必须有所警醒，以避免反复陷入被动之中。 于是当晚11点半开始，三家媒体的矩阵依次发动，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网络时代的媒体时效性。一时间，铺天盖地的新瓜砸向互联网，与呱呱直播和明星热搜抢夺起了网友们的注意力。 在楚衍这位瓜界顶流的威名之下，吃瓜群众迅速集结，开启了吃瓜人的狂欢之夜。 凌晨2点30，柳东阳的手机骤然炸响，紧接着鬼哭狼嚎的喊叫从听筒里飚射而出。 “阳哥！快别睡了！” “楚衍那老六，又又又又把你送上热搜了！” 第173章 扫地出门 坐在床上的柳东阳足足愣了半分钟， 才从睡懵的状态里回过了神。等听明白舅家表弟的通风报信的内容后，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从柳青青全网爆雷，致使股权旁落之后， 柳家的噩梦就开始了。 先是他的姐姐姐夫纷纷被妙言开除， 大姐柳玲玲还算好的， 她一直在妙言工作， 即使被开除，也不至于找不到下家。 二姐和三姐却是一直在做家庭主妇，娘家失势， 丈夫立刻翻脸。两个姐夫行动一致的提出了离婚，几家人闹了个天翻地覆， 到现在都没消停。 紧接着柳靖被查， 因为涉及金额过大， 毫不意外的惊动了经侦。不止柳靖， 连郝敬国都被控制了起来。 现在楚衍上位，闫晓玲升职为ceo， 正是想方设法收拢股份的时候。 而妙言蒸蒸日上， 新任ceo闫晓玲理应获得的股份从哪里来？与其跟其它股东来回扯皮， 直接从败家之犬手里抢不是更爽？ 所以闫晓玲的出手可谓快狠准， 一把揪出了两人的利益链条，以雷霆之势把人送进看守所， 只等着开庭审案。 新上任的ceo第一把火如此熊熊， 整个妙言瞬间噤若寒蝉。与此同时， 柳靖的秘书程君兰顺势被扫出了妙言。 就在柳家被妙言的狂风扫得七零八落时， 程君兰忽然找上了门。原来她单身带着的那个儿子，竟然是柳靖的种。 柳靖明显已经倒台，程君兰可没兴趣带着个拖油瓶生活。把儿子往柳家一撇， 就卷着柳靖之前给她的钱财，直接跑路了。 柳东阳的妈妈杨远红差点原地发疯。 她怎么都没想到，柳靖居然背着她搞出了私生子。最呕血的是，活生生的孩子扔到了他们家，他们却什么都做不了。父母都在，孩子送不进孤儿院。可父刑拘母失踪，根据现有法律，成年的兄姐有扶养未成年弟妹的义务。 谁特么想养个私生子啊！ 偏偏柳家四个孩子，大女儿忙着找工作，二女儿和三女儿忙着保卫婚姻，唯一的金宝贝柳东阳，他怎么可能会带孩子？最终这个私生子，不得不落到了杨远红手里。 第193章 杨远红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当即给了孩子一顿毒打。结果又被邻居报了警，让杨远红体验了一回拘留所三日游。 唯一欣慰的是，事情闹到这个份上，某些部门也不好再和稀泥，终于让相关工作人员把孩子领走，柳家才勉强安静了下来。 但柳家的倒霉事并没有因此结束。柳靖多年以来，利用柳青青的信任，在妙言上下其手，赚了个盆满钵满，家里人自然而然的跟着他享尽了荣华富贵。 连柳东阳这种山寨太子，都在珠城纨绔圈闯出了一席之地，可见昔日的柳家奢侈到了怎样的地步。 可现在柳靖被抓，房产豪车被查封，柳家一窝废物毫不意外的断了经济来源。除了长女柳玲玲还有点找工作的希望之外，剩下的没一个能独立生存的。如果不是现在住的这栋小联排早早过到了柳东阳名下，恐怕他们一大家子就要流落街头了。 柳东阳从小到大，都没经过如此憋屈的生活。而他曾经的朋友，也因楚衍上回的猛烈反击，齐齐被家族放弃。冯良更是被他的私生子弟弟打压得喘不上气来，现在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被迫滞留在家里的柳东阳偶尔也会想，如果当初他们没和楚衍闹得那么僵，是不是不会落到今天的局面。 可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从柳东阳设局把楚衍骗到金阙的那一晚开始，楚衍就已经与柳东阳不死不休了。 否则为什么区区带节奏的小事，楚衍非得把柳东阳翻出来祭天？没有柳东阳，楚衍就带不了节奏了吗？开什么玩笑！ 区区阴谋论，随便放几个明星的八卦混淆混淆视线，最多个把星期也就散了。楚衍把柳东阳提出来，纯粹为了报复。 而三位传媒界的老总，又有谁是不知道楚衍和柳东阳的恩怨的？一个两个闻弦知雅意，不用楚衍刻意招呼，柳东阳的黑料瞬间铺满全网。最绝的是六六传媒的胡总，居然把柳东阳和任志辉的高中照片贴在了网上。 舆论顿时哗然！ 网友们才吃了任志辉的瓜，正对任志辉的种种违法犯纪喊打喊杀，连累得平安珠城的账号都被骂了好几千楼。而柳东阳更是广大网友的老熟人，但凡爱好吃瓜的，谁没见过当初丢娘娘直播间里那段恶心的想吐隔夜饭的视频？ 何况他是妙言的山寨太子、是瓜界顶流假少爷楚衍的表哥、是顶着旁支身份肆意欺辱本家少爷的奇行种。 即使没有这波放料，他也早已是网友们心里的馊瓜顶流了。 但网友们万万没想到，这俩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贱人，居然是朋友。简直是生动的给网友们科普了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网友们也终于再次咂摸出了更多的细节——怪不得楚衍能被柳东阳欺负到没脾气，原来，柳东阳背后靠着的是任志辉啊！ 1＋1的效果堪称炸裂。加上陆家根本没兴趣帮着任志辉压热搜，隐藏在水面下更多的犯罪被网友一点点的扒了出来，包括楚衍的金阙惊魂一晚，都被神通广大的网友曝光在了阳光下。 幸亏那天晚上确实没发生难以挽回的事，视频能拍到的只有楚衍与众纨绔的肢体冲突。网友们看着视频里楚衍浑身血污、狼狈逃窜的模样，很难不共情。 商场上有名有姓的总裁都被这么欺负，那他们普通打工人，在任志辉眼和柳东阳眼里里还算人吗？ 天还没亮，汹涌的舆情冲向了执法部门。警察迅速行动起来，下午3点，蓝底白字的通告就发上了网络。任志辉与柳东阳齐齐喜提刑拘。 与此同时，陆通官网发布公开声明，向全体网友表示，陆家从未承认过任何私生子。陆世航婚生子已然亡故，所有私生子所作所为与陆家无关。 声明一出，任志隆往下的少爷小姐们齐齐眼前一黑！任志辉犯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除了任志隆那个假正经，他们都不是一个妈的好吗？ 现在任志辉捅的娄子，凭什么连累他们被锤？陆家的声明是普通声明吗？那是斩断他们人脉的号角！从此在珠城地界上，他们再敢打陆家的旗号，就得掂量掂量陆家的老爷子的态度了。而没了陆家的光环，他们一群私生子…… 怕是学都不能好好上了。 私生子们想着各自的处境，差点哭出声来。尤其是梁志安、谢志江、龙志定三位年纪稍大的，读的是花钱砸的野鸡学校，过的是任志辉一模一样的腐朽生活。私下里结得仇海了去了，之前仇家们迫于陆家威压忍气吞声。 可现在…… 想着任志辉的下场，三位居住在不同地方的金孙，竟同时打起了寒战。 以至于谁也没留意到，陆家私生子的范围里，还包括了苏行人。 陆老爷子缓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毫不犹豫的把在舆论场上奋战了一夜的黑风双煞扫出了大门。 吃瓜吃了一整夜，以至于精神萎靡的猹们本来已经散了，可当陆家老宅门口的一线狗仔传回来最新情报时，又一个个的重新支棱了起来。 【卧槽！在陆家眼里，苏行人算私生子的啊！？】 【为什么不算？他父母没结婚，说破天也是私生子好吗。】 【可苏媛并不是小三上位的说。】 【苏媛是不是小三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苏行人都被赶出了陆家，那陆家的皇位继承人是？】 【传说中的陆方博？】 【楼上别闹，陆方博今年才5岁。哪怕老陆董能再守10年，15岁的他敢登基，就得被他的叔伯活撕了。尤其是他的大伯苏行人，绝对的猛兽！吃人的那种！】 【虽然坚决不让私生子进门确实挺爽的，但……老陆董未免太古板了吧。这……陆方博真的接不下啊。】 【其实吧，换个场景我得给老陆董打call！就该多点老陆董这种尊重元配的大佬，免得私生子满天飞。可是，他们家的婚生子……是个飙车撞死自己的瘾君子啊！】 提起陆家早死的那位祖宗，网友们可就不困了。当年的大瓜历历在目，立刻有人为小一辈的猹们科普起了往事。 【他还在中学玩小鹿游戏，把拿奖学金入学的平民当小鹿，组织人去围堵他们。至今都不知道被玩死了几个了，媒体压根不敢报。】 【何止，他有次在酒吧打架，把劝架的保安打成重伤，也是赔钱了事。】 【他好像还性骚扰过陆通的女员工吧？我仿佛见过爆料。】 【楼上，不是骚扰，是强迫。跟他同父异母的亲哥任志辉同款人渣，陆家的家教简直绝了。所以陆家现在的子孙，我是谁都敢信了。】 陆林武的黑历史拉出来，可不比任志辉的少多少。何况当时他死上了头条，又有任志隆在背后疯狂放料，当年给人的印象就是死得好、死得呱呱叫！典型的老天开眼系列。 现在被人一记洛阳铲铲上来，苏行人和楚衍还没进家门，陆方博就已经因为亲爹过于垃圾，被网友单方面踢出继承人序列了。 刚进家门的苏行人看着网上再次汹涌的舆情，重重嘶了一声：“老爷子今天要再撅一次，不能赖上我了吧？” “虽然但是……”同样快速扫过网络信息的楚衍抬起头，神情无比复杂的道，“前天那位分析帝又上线了……” 苏行人的脸上缓缓浮起了个大大的问号。不是，分析帝您是福尔摩斯转世吗？这么爱玩破案游戏的？还是打算开辟新赛道，来跟我九龙夺嫡抢流量！？ 楚衍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苏行人：“你看，胡叔叔刚给我发的信息。分析帝的长微博，半小时转发破两万了。他现在问我，之前我们商量的节奏……还继续带吗？” 苏行人：“……” 第174章 内鬼 分析帝的出现简直猝不及防。 三位传媒老总的配合战刚打出了水平、打出了节奏， 带着全体网友认真的复习了一波任志辉与柳东阳的黑暗史，成功的让吃瓜网友的注意力转向了深扒两大畜牲黑历史的方向。顺便补充点当年受害人的资料，将网友的情绪彻底引向了他们预设的轨道。 可陆老爷子您老没事跳出来拖什么后腿啊？带节奏很累的好吗！ 与任志辉切割没问题， 但如此关键时刻， 把苏行人扫出家门， 不是给阴谋论送弹药吗？还是核爆级弹药。所以您之前发飙， 是嫌阴谋论的市场不够广对吗？ 看着自己奋斗了十几个小时的成果，在苏行人滚回星河里的短短时间内一溃千里。常年在互联网上搅风搅雨的三位老总难得沉默了。 因为陆老爷子的行为属实令人迷惑。要知道，苏行人对上陆老爷子的那份自信， 并不是凭空掉下来的，而是实实在在的众望所归的结果。 就像上次的“棒打鸳鸯事件”一样， 因为所有人坚信苏行人的继承权， 才会脑补出无数版本的宫斗宅斗大戏。不然你换任志辉搅基试试？能上娱乐头条都算陆家牌面。 别看呱呱直播九龙夺嫡喊得响， 现实里谁不知道那是呱呱直播在蹭历史热度。陆家哪来什么九龙夺嫡， 顶天了苏行人和任志隆对掐。 第194章 现在，任志隆受到弟弟任志辉的牵连， 几乎已经注定出局——别说网友了， 整个陆通集团， 也没人相信一个妈能生出两种娃的。任志辉烂成那样， 但凡任志隆不是一丘之貉，兄弟俩早八百辈子闹掰了。现在没把任志隆一起吊起来祭天， 纯粹是手里没实锤。 结果陆老爷子一番操作， 任志隆是出局了， 但苏行人也同样出局了。 追了好几年九龙夺嫡的吃瓜网友们？？？ 这时候满地乱窜的猹碰上了前两天才带起一波节奏的分析帝， 可不就是天雷动地火、彗星撞地球吗？ 所以传媒的三位老总和苏行人两口子，这一宿算是彻底白干。 “我不管了！”换好睡衣的楚衍噗地倒在了床上。在陆家老宅住的拘束死了，根本休息不好， 还未完全康复的他是真的累了。 楚衍本来就不是个喜欢遛着别人玩的人。哪怕是完全陌生的网友，他也觉得把节奏带来带去挺没意思的。 只是有些事情，他没办法公之于众。譬如他与苏行人联姻的真相；又譬如他们感情的升温来自陆老爷子一场既傲慢又无情的考验。 这些一旦暴露在人前，他们面临的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事实上，无论是苏行人还是楚衍，都不是高调的人。别看苏行人九龙夺嫡系列炒得热火朝天，但他实际上很少暴露在人前。 大众所认知的，更多是他故意炒出来的人设而不是他本人。他当初自称在九龙夺嫡系列饰演皇长孙，是调侃，也是肺腑之言。 楚衍就更加了。没有真假少爷这档子，他都只接受过财经杂志的专访。任何娱乐八卦连边都不沾的。 因为他们两个心里都很清楚，天天暴露在聚光灯下，代表着一言一行都会被人拿着放大镜观察解读。这对企业家来说，风险是巨大的。网红企业远远没有想象中的好做，毕竟互联网就是个每天创造奇迹、也每天都有奇迹破灭的地方。 只不过因缘际会，让他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兵行险招。到现在陆老爷子也掺和了进来，并频繁掉链子，楚衍就彻底不想再管了。 天可怜见儿的，他一个肺功能损伤的病人，跑去应对超高强度和压力的网络舆情，那不是找死的吗？他才20多岁，且没活够呢。 任志辉被刑拘，陆家家务跟妙言再没有了牵扯。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关他屁事！ 苏行人扫了眼网络舆情，也跟着躺下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皇长孙的戏份都让陆导强行杀青了，他自然也不合适继续呆在剧组，该干嘛干嘛去呗。 本来就只是屁点大的事，搞得兴师动众的，不过因为陆老爷子故意找借口压他。 现在的舆情比前天更汹涌，看老爷子在乎了吗？陆通那么大个集团，还能因为这点捕风捉影的破事骂倒闭了？那些让刚毕业的小崽子签敬业协议的黑心资本家且活得好好的呢，陆家才哪到哪。 熬了一晚上的苏行人无比淡定的双眼一闭，抱着他家的楚猫猫直接睡着了。 苏行人猜得没错，陆老爷子不说完全不在意网友对他的看法，说得太离谱的时候，也难免发个小脾气。但要说他多在意，那真不至于。 一方面网友瞎猜的流言很难长久，最多半个月，他们就自然而然的追逐新热点去了；另一方面，老爷子毕竟是与国有功的人。真有人恶意抹黑到了他头上，国家也不会放任不管。何况自家还有舆情部门，哪能真让网友拿捏了。 可以说，他最近的不爽快，全是让苏行人气的。 吃完药重新躺回床上的陆老爷子简直越想越气，苏行人幼年到底遭遇过什么，才养出这么刺头的脾气？哪怕稍微软和那么一点点呢，有指着亲爷爷的鼻子骂数典忘祖的吗？我俩到底谁毫无孝心你心里没点数！？ 一旁伺候的朱阿来看着床头监视器上节节攀升的血压和心跳，赶忙出声：“打住！打住！老爷子您又在想什么啊？非得让俩大夫给您嗓子拉一刀，插个气管吗？天大的事，且养好了病再说吧。” 陆老爷子也知道轻重，他这两年的身体每况愈下，必须好好保养。于是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再深呼吸……好半天之后，才缓缓地让自己的血压降了下去。 而后就听他咬着后槽牙道：“他仗着我宠他，不然我灭了他的星河，看他还怎么嚣张。” 朱阿来深深叹了口气，老爷子是真的老了啊。这两年在性格上越来越爱钻牛角尖了。朱阿来忍不住腹诽：您灭了星河有什么用？那两口子手里除了星河还有妙言呢。您前脚灭星河，您的大孙子能后脚入赘妙言您信不信？那时候不得再气个心梗病发。 您老都多大年纪了，那脆弱的心脏，能经得起几次折腾哟。 但这些话，朱阿来也不好劝出口。她算看出来了，这爷孙俩将来且有得掐，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掺和不起。 哄着老爷子睡着了，朱阿来才腾出空来，往厨房看晚饭去。恰好出来遇到同样一脸糟心地韩德钰，不由问道：“三……辉少……真被警察带走了？” “公告都发了，你说呢？” 朱阿来苦笑一声：“陆家几百年了，没丢过这么大的人。你说这群小少爷，一个个的都干什么呢？” 韩德钰沉默了一小会儿，忽然问：“阿来姐，你有没有怀疑过……有人在故意带坏孩子们？” 朱阿来没好气的瞪了韩德钰一眼：“还用故意？任静莉、梁春晓、谢亚楠、龙曼妮、钟艺婷……”朱阿来一口气报出了一大串陆世航小老婆的名字，“哪个是品德高尚的吗？” “那我们少爷呢？” 朱阿来张了张嘴，无法回答。在陆家，直接喊少爷的只有一位，就是唯一的那位婚生子，承载着陆师林三家期望的继承人。 “我们的人已经跟上了任静莉。”韩德钰低声跟朱阿来交流着情报，“短短几天，她跑了三趟梦龙酒吧。” 朱阿来的心咯噔了一下，梦龙酒吧正是当初陆家同时拍到任静莉和乔培龙的地方。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那现在几乎已经是证据确凿了。 “老爷子今天……”朱阿来喉咙发干，“把大少爷的保镖收回了，他会不会……” “呵，那你就别瞎操心了。”韩德钰没好气的道，“他上车前就拨通了林家的电话，现在林家新配给他的保镖怕是都已经就位了。” 朱阿来顿时哽住。不是她说，苏行人年纪轻轻地，办事属实周全。所以他气老爷子，就纯纯故意的呗。面对这一个犟种一个刺头的祖孙俩，朱阿来觉得自己的工资都不香了。从师家到陆家几十年，她都没有现在这么心累过。 “总之，阿武那件事，不可能是任静莉在外下的手。”韩德钰的神色重新变得严肃，“家里一定有内鬼，我们曾经掘地三尺都没翻出来的内鬼。现在老爷子身体不好，我的精力多放在集团那边，家里得你多费心了。” “入狱的是辉少，并没牵连隆少……”朱阿来喃喃，“任静莉的行动，针对的必然是……” 两个老同事目光一对，都知道了对方心里的答案。 “陆家经不起再一次重创，”韩德钰郑重的道，“家里的人员监控，就拜托你了。” 朱阿来缓缓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随即，她平日里总是温柔的眸光闪过了一丝厉色，在这座宅子里，谁敢忘恩负义，再把手伸向我们小姐的子孙，我就弄死他全家！不信邪的，大可一试！ 第175章 私生女 梦龙酒吧的后门， 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女人闪身闪过。她却没发现，在她身后好几个方向，都有目光投射了过来。 倒在她警惕的回头查探时， 又纷纷挪开了视线， 装成了普通路人， 甚至连整个身形都隐藏进了角落里。 女人似乎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迅速加快了步伐，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后巷。直到上了马路边的一辆毫无特色的捷达，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妈， 外公怎么说？”捷达的驾驶座上，竟然是理应呆在家里闭门思过的任志隆。而刚才从酒吧里出来的女人， 自然就是他的亲妈任静莉了。 “呵， ”任静莉似自嘲又似不甘的嗤笑， “我没见到你外公， 你王叔说他会转达的。” 任志隆不自觉的沉默了。身为私生子的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母亲的处境。因为她的母亲也同样是个私生女。 唯一的区别是， 他的外婆并没有跟外公在一起。而是被抛弃后， 才惊觉自己怀孕。 当年的社会环境很保守， 外婆又打胎过太多次， 医生说，如果这一胎再打掉， 很可能再也无法怀孕。于是外婆紧急回乡相亲， 火速找了个老婆死于难产的鳏夫结了婚。 于是， 从明面上来看， 他母亲出生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落后小县城。通过努力学习，勉强考上珠城的大专。 接着，她在大学期间兼职赚生活费时， 偶遇陆世航，从此“嫁”入豪门，过上了奢侈的富太太生活。 第195章 远在家乡的父母也因此受益，早早搬离了县城，在市区拥有了套大平层之后，又陆续买了十几套普通住宅和店铺用于出租，晚年过得十分平静幸福。 如此一眼望到底的生活轨迹，实在是平常到了毫无特色的地步。因此，当年在陆林武的案件中，即使陆老爷子对最大的受益者任志隆充满了怀疑，也没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因为任静莉太普通了。哪怕她有漂亮的长相、有满脑子小聪明小心机，但在陆世航的一群小老婆里，也实在算不得什么。给人做小情人的，任静莉的特征过于标准。 只是谁也不知道，任外公并非任静莉的亲父，任静莉选择珠城的大专，也并非仅仅喜欢繁华。 任外公是个极其传统的男人，他心里并不喜欢独生的丫头片子。女儿考上珠城的大学时，也没兴趣奔波几千里相送，正好方便了任外婆。 于是从那年起，任静莉与生父相认；也是那一年起，她有了进出高档场所“打工”的机会，最后成功钓到了陆世航。 连续两个儿子的出生，长达十几年的宠爱，不仅让明面上的父母在老家挺起了腰杆，也让真正的生父刮目相看，双方的来往不免渐渐多了起来。 然而就如任志隆的经历一样，私生子终归是私生子，他们天然受到婚生子的排挤。 任静莉不过是众多私生子女中的一员。即使搭上了陆世航，也并没得到太多的关注。 一来是她父亲拥有尚且满意的继承人，对外头养的几个没多大的兴趣；二来则在陆世航这个二世祖，在真正的大佬眼里并不值钱。 可以说，如果任静莉搭上的不是陆世航，而是陆老爷子，她在娘家的地位才叫水涨船高。 而现在…… “你大舅他真是……”任静莉忍不住咕哝了一句，却也只敢这么低声咕哝一句。她那位婚生子大哥，如今已经接手了泰半家业，任静莉可惹不起。 “妈，苏行人被赶出来了。”任志隆顿了顿，神情里带上了明显的犹疑，“我们是不是……” “不行！”任静莉立刻从纠结中回过了神，“苏行人只要存在，他就是你最大的威胁。”说着，任静莉的语气变得严厉，“我劝你最好放弃幻想！在老爷子心里，私生子只有你们，永远没有苏行人！” “他一样是私生子！”任志隆的声音也拔高了稍许，字里行间充满了不服。 “苏媛650考进的珠大！”任静莉瞪着蠢儿子，声音尖锐得险些破音，“你懂那是什么意思吗？” 不用任志隆回答，任静莉已经再喊出声：“意味着她如果不是本地人、不想留在本地，她是可以上京大的！” 提起京大，任志隆的妒火更加熊熊。对着自己的母亲，他没再刻意压抑情绪，直接吼出了声：“京大了不起啊！” “京大就是了不起。”任静莉冷冷地看着儿子，“京大的女学生，嫁给任何豪门，都能叫门当户对。” 任志隆的脸色瞬间铁青。 “这里是中国，”任静莉的表情也因嫉妒扭曲了一瞬，“学霸从来拥有无上的特权。” 所以陆世航除了林福音以外所有的女人，都只能叫小情人，唯有苏媛是唯一的前女友。正经八百地、以名校女大学生的身份、与陆世航谈婚论嫁的前女友！ 但凡陆世航有点责任心，不是纯粹把苏媛当猎物玩耍，今天的苏媛，就是无人可撼动的陆太太。因为看重血脉传承的陆老爷子，在自家儿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时，绝不会反对一个学霸进门。 而苏行人京大双硕士的辉煌履历，又成了苏媛基因绝佳的最好证明。 任静莉闭了闭眼，她当年能轻而易举的教唆陆世航摧毁苏媛的前程，是因为陆世航不仅凉薄，还是一个标准到不需要任何额外形容词描述的纨绔子弟。他不在乎学霸女友，更不屑基因优势。 但陆老爷子呢？ 任静莉想起陆老爷子的固执，胸口就堵得几乎喘不上来气。都21世纪了，怎么还有那么固执的人啊？如果说苏行人确实优秀，他选苏行人，大家都可以理解。可陆林武是什么货色？继承权凭什么排在她儿子之前？ 最恶心的是，在陆老爷子眼里，哪怕苏行人资质平平，恐怕他的继承顺位仍旧会排在任志隆之前。没别的原因，就因为苏行人有个世俗意义上的、身世清白的妈。 你以为自己活在古朝鲜吗？还讲究从母法的！ 任静莉恨的咬牙切齿！我付出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 苏行人必须死！！！必须死！！！！ —— 监视报告无声的传递，苏行人与楚衍的生活却蓦地平静了下来。 被陆老爷子抽走资源的苏行人免不得更忙碌了几分，毕竟每个小生意人，拜访客户请人喝酒、拉关系送礼夜不归宿都仅仅是生活日常。 楚衍倒是比较悠闲，闫晓玲是个靠谱的总裁。加上妙言因历史原因，几十年都是总裁扛鼎、董事长装死的模式。 楚衍升级为董事长之后几乎没出现在公司，妙言的员工感受到的是波澜不惊的安心与平静。要是他天天去公司打卡，恐怕大家还不习惯了。 更何况，妙言的主营业务是女性用品。很多时候闫晓玲出面比他要合适的多。 尤其闫晓玲年纪轻轻，就凭借自身能力登上了总裁的宝座，这无疑给现阶段备受争议的妙言打上了一记强心针。长相并不漂亮的霸道女总裁，横眉一扫，气场碾压全场的画面，是女孩子们最好的榜样。 所以妙言的销售回温，不仅仅是吃瓜的诱惑，更有品牌形象的再度重建。 拥有着更好消费能力的城市女职工，在冷静下来后，终究还是愿意再给妙言一个机会的。毕竟侯子芳曾照耀过一个时代，毕竟现在当家的是一位女总裁。 至于柳青青？呵！ 用户们只能用最朴素的情感，祝愿冉董能生一对与她同款的女儿，分别继承天林和妙言。 市场平稳，楚衍自然就平稳了。无需奔忙的他，记起了自己在住院时苏行人的提议。寒窗苦读十数年，又有谁不盼一举成名天下知呢？ 珠城大学，曾经苏媛的母校。与陆家老宅相隔不到1公里。 按铁炉山下的建筑密度，几乎能称得上隔壁邻居。也正是因为如此距离，才让陆世航与苏媛相遇，让苏媛遭受了一生的悲剧。 但时过境迁，这个距离实在合适。最绝妙的是，珠城最优秀的专业为计算机与金融。此外，林学与食品工程也常常取得不错的成绩。而楚衍的目标…… 看着手里的资料，楚衍没忍住捂住了眼。堂堂学术圈鄙视链巅峰的数学专业，您是怎么沦落到跟土木工程一样连续三年降分录取的？ 数学怎么着也不会像土木人一样，毕业后能从工地晋升入牢房吧？最多找不到工作而已，竟然混成了土木的好搭档，珠城大学有你真了不起。 楚衍啪地合上手中资料，很好，辍学儿童的救赎，我的专业就选你了！ 然后楚衍一口气下单了全套高中教材，又去苏行人的小库房里，把他当年的学习笔记刨了出来。尽管时隔多年，教材数次更改，但理科的基础永远是相通的。状元的笔记岂有不看之理？然后，楚衍就看着书架上整整齐齐的出版物，陷入了沉思。 所以苏行人的第二桶金，就来自笔记出版是吗？楚衍羡慕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他知道当学霸容易赚钱，但没想到能这么赚的。 全科笔记至少再版三次……楚衍立刻就不想了解出版业，不想知道版税占销售额的比例了。 就在楚衍平复好情绪，准备撸袖子正式备考时，赵巧萍突然脸色古怪的走了进来。 “有事？”楚衍问。 赵巧萍当即一脸糟心的道：“柳东阳说想见你，他家联系不上你，他家电话打我这来了。” 楚衍的脸上缓缓浮起一个问号。见他？他有什么好见的？难道柳东阳是觉得刑期不够长，希望他帮忙补点吗？ 第176章 疑惑 楚衍对柳东阳没半点兴趣。他犯的那点事， 落警察手里早晚都能被审个明明白白。并不存在他楚衍不出现，柳东阳那怂货就能铁骨铮铮咬紧牙关打死不交代的情况。所以在楚衍看来，柳东阳申请见他纯粹是脱裤子放屁。 但在楚衍翻开书本的一瞬， 又不禁顿住。理论上， 拘留期间是不能见家属的。所以一个小小的柳东阳的无理要求， 警方为什么会答应？还能让柳东阳的家属传消息给他？ 楚衍心念一动， 立刻想起了胡总的那通爆料，再考虑到任志辉背后所代表的阴霾……楚衍啪地合上书本，吩咐赵巧萍：“备车， 我去一趟市局。” 赵巧萍撇撇嘴，作为楚衍的保姆之一， 她对柳东阳的厌恶并不比楚衍少。得知正静养的楚衍又得为那个丧门星出门， 忍不住抱怨出声：“都是你外公惯的！也是见了鬼了， 你外婆那么凶悍的一个老总， 偏偏对上柳家就跟欠了他们钱一样，放着他们添麻烦， 放着他们欺负你。” 第196章 听到赵巧萍的话， 楚衍起身的动作微微一顿。 “哎呀大热天的， 我得让马根山注意点儿， 千万别让你中暑了。”赵巧萍絮絮叨叨的拿起电话，让司机李元勇上楼接人， 又不住嘴的叮嘱保镖出门的注意事项。 楚衍自嘲一笑， 抬手看了看手表， 决定速战速决。却没想到， 人刚到警局，就先被请进了一间会议室。 接着，一位40来岁的女警推门而入， 并伸出了自己的手。 “楚董您好，我是这次案件的负责人、重案二组的组长于海珠。” 楚衍眼皮一跳，国内重案组都是为了某个案件临时组建的特殊团队。区区柳东阳，怎么会惊动重案组组长？ 但他思绪不过一瞬，又立刻扬起笑脸，伸手握住对面的右手，热情招呼：“于组长您好，您叫我小楚就行。” “楚董客气。”于海珠一边寒暄，一边招呼楚衍落座，“这次迂回的请您过来，也是有事相求。” 楚衍笑道：“您请吩咐。” 于海珠见楚衍态度和善，且没什么抵制情绪。当即掏出了一叠资料，递到了楚衍面前。 楚衍接过资料翻开，居然是陆林武车祸案的旧档？难道……当年陆林武案，竟然跟柳东阳有关？ 楚衍觉得有些荒谬了，以至于脑子里的第一反应竟是，如此重大案件，凭柳东阳那小混混也配？ “实不相瞒……”警局里不是闲聊拉关系的地方，所以于海珠没有废话，选择了开门见山，“近日，陆通集团董事长陆正峰先生向警方提起了重启陆林武车祸案的申请。但事实上，这件案子在警方至今也仍然是悬案。” 楚衍认真听着。 “倒不是车祸有什么问题。而是他尸检里的血液毛发指标呈阳性。”于海珠的神情非常严肃，语速极快的说着前情提要，“因此，当年就启动了溯源追查。事后发现，给陆林武提供d品的是他的好友苑宇堔。” “但是。”于海珠指着楚衍手中的资料道，“据苑宇堔交代，他是在发现陆林武d瘾发作时，想办法帮助好友渡过难关，才找人买的d品。可陆林武到底是怎么染上d瘾的，至今成谜。” 楚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毕竟他现在算准陆家人，陆家为了他的安全，这些消息并没对他隐瞒。 “最近根据情报，我们拿到了一些新的线索。为此市局成立了重案组，正式重启陆林武车祸案。” 于海珠没有透露新线索是什么的意思，转而说起了今天的请楚衍过来的目的，“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件事一直在秘密调查。恰好柳东阳突然闹着要见您，因此，我请求楚董在等下与柳东阳的会面中，帮我们提几个问题。可以吗？” “当然可以。”楚衍虽然不太明白于海珠为什么要他个普通人帮忙提问，但十分爽快的答应道，“配合警方的工作，是我们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非常感谢。”于海珠行动干净利落，几句话沟通完毕之后，便让人直接带楚衍去见柳东阳。 警方安排的见面处是一间没有窗的小房间，天花板上明晃晃的挂着摄像头，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套嵌进地板的桌椅。而柳东阳，则被铐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楚衍噗嗤笑出了声。曾经张扬跋扈、敢闯进妙言顶层的会议室当着他的鼻子骂娘的纨绔大少爷，此刻却胡子拉碴、狼狈不堪。宛如一个被扫黄组扫进来的嫖客，在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下抬不起头。 听到动静的柳东阳抬眸，看见了依然面带病容、却笑容灿烂的楚衍，脸色蓦地一变。 两人现在的差距是如此明显。记忆中明明差不多的两个人，此刻却犹如天壤。 柳东阳瞬间破防：“你来看什么？你来看笑话的吗？你个白眼狼！你们全家都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他突然像发了狂似的大喊：“没有我们柳家，侯子芳早饿死了！你们凭什么过河拆桥！凭什么不让我继承妙言！！！妙言是我柳家的！是我的！！！” “你个冒牌货给我滚！！滚！！！” 面对柳东阳前言不搭后语的发泄，早已习惯的楚衍淡定非常。他悠闲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柳东阳发疯。甚至顺便给刚加上好友的于海珠发了条微信：“您好，请问柳东阳的血检有做吗？” “检查过了，阴性。这方面他没问题。但我建议他看看精神科。” 于是楚衍安下心来，只要不涉及d品，柳东阳个人疯不疯他一点也不关心。难得有大把休息时间的他，甚至饶有兴致的看起了热闹。 说实话，对楚衍而言，柳东阳是他很长一段时间的阴影。在学校里、在家族聚会里，甚至有时候长辈转个身的功夫，他就会被牛高马大的柳东阳推一把打一拳。 因为他体弱，无论怎样都打不过年长他好几岁的柳东阳。直到各自上了大学，幼时的噩梦才算彻底结束。 然而，当楚衍想起过往的时候，赵巧萍刚刚的抱怨竟蓦地刺入了他的脑海，蛮横的刺破了所有人都一直回避的质疑——为什么明明他才是柳家唯一金尊玉贵的少爷，但却在诸多长辈的眼皮子底下，被柳东阳欺负了那么久、那么久…… 直到现在，柳东阳仍然在理直气壮的辱骂他、羞辱他。这似乎并不能用柳家妄想来解释，正常人类，哪怕柳东阳这样的傻逼，都不可能那么理所当然的认定，自己才是堂叔祖家的继承人。 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楚衍嘴唇抿了抿，随着长辈一个个的离世，或许有些秘密，已经永埋地底，再也找不到答案了。 柳东阳的嘶吼渐渐没了力气。忽然安静下来的环境，也让楚衍从回忆中回过了神。 “是你请我来的，”楚衍的语调平静且冷漠，“如果你无话可说，那我走了。”说毕，起身就要走。 “慢着，”柳东阳的声音已然沙哑，他伏在桌面上，大口的喘着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重新开口，“我有话想说。” 楚衍却没有坐下，而是保持着站姿，一副随时准备走的样子。 “楚衍，我知道你恨我。”冷静下来的柳东阳，语调里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示弱，“但你不知道，从小到大，故意找你事的从来不是我。” 楚衍挑眉：“你想说，任志辉？” “对！”柳东阳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我顶多算从犯，他才是主谋！你要告的是他，不是我！不是我！！！” 二度被抓进局子，柳东阳的心态真的崩了。如果说上一次，是因为冉婵娟嫌他烦，小小给他个教训；那这一次，他已然嗅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柳靖手里的股票被强制回购，家里的资产被冻结清查…… 所以，这一次再不会有人来捞他，甚至会因为楚衍的起诉而判刑。 金尊玉贵长大的柳家大少爷，上次拘留的半个月就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在牢房里蹲几年……柳东阳想都不敢想。尤其是作为一个常年混迹各种娱乐场所的纨绔，不知在酒桌上听过多少监狱八卦。 现在回想起来，是根本抑制不住的恐惧与颤抖。 可以说，他此前在珠城多么横行霸道欺凌弱小，现在就有多么畏惧暗无天日的未来。 所以他发疯、发狂，目的不过是想让楚衍放他一马。 楚衍却没兴趣纠缠往事，想着于海珠的交代，直接开口问道：“金阙那天晚上，冯良手里的药是谁给的，你知道吗？” “不是我！”柳东阳立刻喊道，“是他自己拿到的……” “你最好说实话，”楚衍凤眸微垂，居高临下的看着柳东阳，“否则，我不介意多给你搜罗几页纸的证据，让你跟柳靖在牢里父子团圆。” 柳东阳一抖：“真不是我。”金阙的事过去了近一年，他早忘了细节。但现在他有求于人，只好顶着楚衍那冷漠地目光拼命回想。 不知过了多久，柳东阳终于想起了个细节，立刻邀功似的道：“是刘猛！是猛哥给的！你应该记得他的，那天晚上他在现场，他是任志辉的人！” 听到新的人名出现，监控镜头外的警察们顿时精神一振。陆林武车祸案千头万绪，却始终找不到关键信息。而违禁药品和d品，往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毫无头绪的重案组，只能尽量去抓每一个线头。 现在，似乎抓到点东西了。 “那……药是从外面拿进来的，还是金阙提供的，你清楚吗？” 楚衍继续深入。 “外面，”这点柳东阳很确定，“因为俞总事后发了很大的火。”柳东阳的声音越说越低。他没说的是，从此他们这群纨绔，再没踏进过金阙。若非事后任志隆出面求情并补偿，当时俞总就告到陆老爷子那去了。 这也好理解，如果任志辉只想借他的场地灌酒搞事，他装装死也就过去了，没必要为了个楚衍得罪大客户。可一旦涉及违。禁。药品，那就等于用自己的身家性命给任志辉的任性搭台。 任志辉且没那么大脸。 第197章 “外面哪里，知道吗？” “好像是……”柳东阳努力想，“揽月路什么的……” 门外的警察们对视一眼，于海珠的手指，果断的敲向了地图上的某个点。观云区的揽月路上，赫然有家梦龙酒吧，线索连上了！ 果然，有些细节是可以通过外围小跟班一点点复原的。或许他们每个人都只知道一点点，但那就像散落的拼图，只要找到的足够多，必然能挖出全部线索。 只可惜柳东阳属实太外围了，高中毕业后即被抛弃的前跟班，无论怎么问询，也再吐不出任何有用信息。不过能找到刘猛和揽月路两个线索，重案组已经很满意了。 “楚董，实在太感谢了！”于海珠再次与楚衍握手，“今天的信息很有用，劳累您大热天的跑一趟。我们真是过意不去。” 于海珠的话说得真心实意，为了榨取柳东阳的全部价值，无数的问题来回问询。一口气从中午折腾到夜幕低垂，这对病人而言是巨大的负担。 但楚衍却没说什么，和气的跟警察们一一打过招呼，并保证自己绝不会泄露今天的提问之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警局。 深深吸进一口夏季灼热的空气，稍稍驱散了些许积压在胸口的郁气，心里却仍是沉甸甸的。并不为今天与警方长时间的配合，而是柳东阳在问询中丑态百出的模样，一直印在脑海，挥之不去。 “我就是被这样一个玩意欺负了20年……”楚衍低声呢喃着，他好想问句为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 “嘀——”短促的鸣笛打断了楚衍的思绪。一辆深红色的库里南滑到了楚衍跟前。马根山等保镖当即警惕的围住楚衍。不料车窗摇下，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烈焰红唇瞬间冲入了众人的眼帘。 楚衍不由微怔：“闻总？” “是我。”闻九玉明媚一笑，利落开口，“今晚呱呱开会，我们陆董主讲下阶段互联网营销方案。苏行人建议你可以去听一下。如果你愿意去的话，那我顺路来捎一下你。小美人儿，你是坐自己的车，或者……”闻九玉冲楚衍眨了眨眼，“陪姐姐一起畅游夜色珠城？” 第177章 郑伯克段于鄢 陆佳瑜主持的展望会， 闻九玉亲自来接，楚衍当然要参加。 于是他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李元勇开着楚衍的宾利率先启动， 闻九玉的车居中， 陆家保镖的车殿后。四辆车形成一个标准的富家公子出行车队。 但一点也不霸气张扬。 因为刚开出去没几米， 所有豪车跟各路神车一样被严严实实的堵在了路上， 只有小电瓶在各路缝隙里呼啸而过。 楚衍：“……”大意了，市区晚高峰恐怖如斯。 车门外，远方的红灯凝固在天边， 与近处火红一片的尾灯交相呼应；车门内，闻九玉从容摸出一瓶带着温热的红糖姜奶， 递给了楚衍。 “谢谢。”楚衍接过红糖姜奶， 安静的低头啜饮。 “怎么？心情不好？”车辆实在动不了， 闻九玉索性往椅背上一靠， 跟楚衍起了个话题。 楚衍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刚才好像确实再次不自觉的陷入了回忆， 这对闻九玉来说是非常不礼貌的。 楚衍苦笑， 疲倦的时候， 自控力真的太弱了。因此， 他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 而后对闻九玉温和的笑笑：“没事， 身体没恢复， 所以有点累。” 车里的两个人并不熟， 如果不是堵在路上，连个手机都不方便玩，闻九玉绝不可能无聊到主动开口去逗个小朋友。可偏偏， 现在的闻九玉，就是格外的无聊。 我今天出门应该让司机开车的……闻九玉如是想。 漫长的两分钟后，宽阔的主干道上，所有的乌龟慢慢向前爬了一格。远方的绿灯像是没出现过似的，再次消失不见。 闻九玉长长叹了口气，什么鬼玩意？为什么要安排在晚8点开会？不是擎等着堵车吗？ “来，说说吧。”闻九玉再次看向楚衍，“姐姐我闲着也是闲着，你聊点不开心的，让我开心一下。” 楚衍：“……”看出来了，闻九玉是让堵车弄得闲出屁来了。 “别害羞嘛！”闻九玉轻笑，“何况，你似乎确实有点困扰的样子。” 楚衍无奈：“那我问你，你知道柳东阳为什么会长成那个样子吗？” “知道啊！”闻九玉咯咯笑出声来，“你这可就问对人了。” 楚衍惊讶，他的本意是随口抬个杠，让闻九玉别拿他消遣。难道闻九玉竟是能答上来的吗？ “做什么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闻九玉好笑，“我是你爸的前秘书嗳，秘书是什么，你心里没数？就说你家那点破事儿，是闫总不知道？还是闫总身边的殷秘书不知道？或者，你猜猜谭立铮知不知道？” 楚衍无言以对。 “再说了，你爸当时且没上位呢。区区中层管理，秘书本就可有可无。不然怎么会拿我这个实习生当秘书使？无非是老侯董为了他能接班，给他机会培养班底。作为被重点培养的对象，我知道的秘密多着呢。” 楚衍挑眉：“那您说说柳东阳的成长轨迹？” “真要听？” “您说。” “那就是个很漫长的故事了……”闻九玉抬手看了看腕上的品牌方赠送的新款手环，“行吧，反正堵着。” 说毕，她放下手腕，修长的手指落在方向盘上，不自觉的轻敲了好几下：“让我想想，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柳东阳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才是继承人。”楚衍单刀直入。 “噗嗤，”闻九玉竖起大拇指，“你很会抓重点。那我回你一个重点，因为侯子芳是女人。” 楚衍微笑：“大清也没有觊觎叔祖母私产的。” 闻九玉再次咯咯笑了起来，反问：“那如果叔祖母的家产，都是叔祖给的呢？” 楚衍脸色一沉：“这不是借个鸡蛋却要收回一个养鸡场的无耻之徒吗？” “可是，柳洪山不救侯子芳，侯子芳就不存在了啊。”闻九玉的笑容里，不知何时染上了几分讽刺，“是柳洪山救的侯子芳，是柳洪山教侯子芳读书认字，是柳洪山拿出积蓄让侯子芳自己挣个前程，也是柳洪山在市场开放初期、那个风云聚变的时代庇佑的侯子芳。” 闻九玉慢条斯理的接着道：“而当年庇佑侯子芳的，不仅柳洪山，还有柳靖的父亲柳洪云。” 楚衍面无表情：“陆老爷子还是靠师家小姐的嫁妆起家的呢。” 闻九玉似笑非笑的看着楚衍：“再想想我说的重点。” 楚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车厢内一时陷入了沉默。深红色的库里南仍然如绿乌龟般，一点一点的艰难向前爬行着。闻九玉忽然想抽烟，却在弹开香烟盒时，看了眼楚衍。心肺功能受损……闻九玉悻悻地抽出了一根细长的香烟，拿在手上转着圈儿把玩起来。 “我知道你心里在愤懑什么。”车子幸运的开出去了好长一段，闻九玉心情瞬间好转，“一切悲剧的源头，竟然仅仅在于侯子芳是个女人。”闻九玉嗤笑，“但凡柳洪山与侯子芳性转一下……” 窥见了过去的冰山一角，楚衍的心情却更沉重了。但他不想放弃对过去的探寻，因为这是他心里一个结，一个怎么也解不开的死结。因此他的喉结数次滚动之后，终是问出了始终压在心里、不能诉之于口的疑问：“把家产给到柳家男丁，是我外公的意思吗？” 闻九玉转着香烟的手微微一顿，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道：“你外公……确实是个好人。” 楚衍眼眸低垂，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外公是好人。可是，柳家的跋扈与张扬，柳东阳对他多年的欺辱与打压，身为好人的外公，真的不知道吗？ 每一个被霸凌的孩子，背后一定有个不作为的组织。任何孩子，哪怕再坏、坏成了柳青青的模样，他们小时候的战斗力终究是有限的。如非学校或家族长期的装聋作哑，阻止他们霸凌，也不过只需要两个巴掌。 压在楚衍心头的，是足足20年的委屈。这份委屈，并非来自霸凌者，而是……他至亲至爱的人。 “你年纪小，或许不太理解刚改开时的生态。”闻九玉把细长的女士香烟叼在了嘴里，“那时候的确遍地黄金，但也同样遍地暗雷。政策五花八门，帮派纵横四海。黎世建那孙子凭什么拿那么多股份？就因为他给你外婆挡过刀，肠子流了一地。而他们遭此横祸，也仅仅因为去别人的地盘贴了张小广告而已。” “这是来自违法分子的威胁。” “更让人惶恐的是来自官方的朝令夕改。因为那时候，谁都在摸着石头过河，国家也不例外。所以侯子芳没事就进看守所，她蹲局子的经验，恐怕比街头小黄毛还丰富。那她被抓进局子后，谁在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赔笑脸、讲好话、替她求情呢？” 第198章 楚衍的呼吸也跟着沉重了几分，然后，他听见了自己最不想听的答案。 “是柳靖的爸爸，是柳洪云呀。” 楚衍无奈的闭了闭眼。 “柳洪云去奴颜婢膝的讨好别人，又因为侯子芳是他的弟妹，是他柳家人。这是老封建们最朴实的价值观。就如陆老爷子对你的保护，你接受了，你就得承情。” 楚衍讽刺的低笑。师家同样庇佑过陆家，却从没有过如此难看的施恩嘴脸。所以，确实只因侯子芳是个女人。哪怕她赤手空拳打下的江山，在众人眼里，也深深烙下了柳家的印章。 这不公平！这一点也不公平！楚衍心中有口气，却不知该朝谁去发。 “所以，你外公认为，妙言的股份分给柳家5%、10%不过分吧？黎世建都能17%，柳家凭什么不能？黎世建为侯子芳挡过刀，柳家没有吗？” “不是这样算的。”楚衍的声音低低的，似乎仅仅说给自己，又似乎在隔着时空，反驳那个他曾最为敬爱的老人。不是这样算的，如果每一个帮过侯子芳的人，都要分润大额股份，妙言早就不在了。 并非否认知恩图报，如果柳家需要，侯子芳可以给他们买房、买车，帮他们孩子上重点、甚至简单粗暴的发大红包。这些都可以，因为受过帮助的人，理应给予回报。 但无论如何，也不能仅仅因为帮过手，就索取别人的事业、索取别人安身立命的根基。股份是侯子芳的命，他外公怎么可以帮着外人，去要妻子的命？ 楚衍无法接受这个理由！更无法接受，那个对陌生的学生都愿意倾其所有、勇斗人贩对孤儿伸出援手的外公，对自己的枕边人是如此的残忍无情无理取闹。 他不敢想，如果苏行人借口陆家的帮助，要把他的妙言拿给陆方博，他会是什么心情。侯子芳是孤儿，他也是孤儿。他们什么家人都没有了，他们只有自己的爱人了…… 外婆……外婆……楚衍的呼吸骤然急促，他蓦地想起了曾经日日夜夜守在他病床前的老人。他好想再次去摸一摸老外婆沟壑纵横的脸。 所以……这就是您拿着《郑伯克段于鄢》一字一句教我背诵的缘由吗？所以，你才那么纵容柳东阳，纵容他的野心，纵容他的狂妄。 因为废物根本没有能力继承家业。 只要把竞争对手弄成了废物，就一定能为自己的孙子的成长与康复，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到那时，即使把整个柳家连根拔起、再狠狠踩进地狱，也将再没有人来指责侯子芳狼子野心忘恩负义。柳东阳是你们柳家人自己惯坏的，你柳家人自己没本事，与侯子芳何干！？ 郑伯受迫于孝道，侯子芳受迫于女人天生背负的枷锁。所以脾气暴躁又手腕果决的侯子芳，才没办法用常规手段喝止柳家的妄想，她只能像个深闺女子一般，用尽了内宅手段。 这无疑是莫大的讽刺！ 这是侯子芳亲手打下的基业，只因她嫁进了柳家就必须拱手让人？ 恍然间，楚衍似乎听见了外婆的咬牙切齿。 区区柳靖也敢觊觎我的江山、我的家业？做你娘的春秋大梦！sb滚！ 第178章 爸爸爱你 车内再一次陷入了安静。楚衍的拳头松开又攥紧、攥紧又松开。 同样曾为妙言殚尽竭虑， 他太理解枕边人觊觎妙言时的心情。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愤怒，也是绝不可能消解的、不共戴天之仇！ “你知道吗？”闻九玉忽然开口，“你外婆曾经掉过一个孩子， 一个成形的男胎。” “我知道。” 又一次的沉默。 “作为曾经被迫卷进你们家那点破事的无辜群众， ”闻九玉摘下嘴里没抽过的烟， 一把扔进了垃圾桶， “我也得客观说一句，你外公倒也没那么不堪。” “有人说，侯子芳太重事业， 弄掉了柳家独苗，柳洪山怀恨在心。”闻九玉嗤笑， 却不知道在笑谁， “别意外啊， 就算是你做了一辈子慈善的老外公， 总也有人看不惯的。” 楚衍没说话。 “但有一说一，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老柳同志确实有缺点， 他那一辈的人， 说没一点封建思想， 也不现实。所以他们重家族、重传承。这也没什么， 还能指望全世界人人都是共产主义战士不成？” 楚衍不知为何，忽然联想到了陆老爷子。 “所以老柳最大的问题， 还真不是可惜了那个男胎， 而是优柔寡断。” “但他在掉了个孩子的前提下， 对老来女宠过了头， 客观来讲，我觉得是可以理解的。”说着，闻九玉自嘲一笑， “我有时候也想，如果我这个年纪了，还能生个孩子。让我不宠着点，好像……是有点为难哈。” 楚衍深吸一口气：“你对我家……很了解。” “那不然呢？”闻九玉笑了，“我跟楚开元多少年的老交情了，你猜你爹憋得要发疯的时候，他的委屈找谁说的？” 楚衍惊愕的瞪大了眼，什么！？闻九玉跟他爸爸是好友！？ “那你为什么狙击妙言？”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楚衍的问话竟然没过脑子似的脱口而出。 “看你说的，我那是狙击妙言吗？我是狙击柳青青好吧！”闻九玉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然你真以为你爸死了之后，我放手是因为柳洪山那群学生阻拦？我那是看我哥们的儿子弱得像朵娇花，深怕自己拍一下就给拍死了。还学生阻拦，他们拦得住嘛就瞎领功劳，笑死！” 楚衍真的很意外：“我没想到，你跟我爸爸有这么好的交情。” “有什么奇怪的？受害者联盟嘛。你以为当年的事，坑的只有我？你爸不委屈？委屈完了还得一次又一次的出来擦屁股。亲自去给我那没种的前未婚夫赔罪就算了，无非丢点面子的事。 后来我在娱乐圈那一件件的，哪件不是他在后头收拾。隔三差五的，冷不丁我就给柳青青捅一下，然后你爸你外婆轮番着给我鞠躬，就差没给我跪下了。你以为呢！” 楚衍愕然半晌，不自觉的喃喃：“那……你攻击妙言……我爸他……”不怕加重他的负担吗？ 又一个红灯亮起，闻九玉的车被生生逼停在了斑马线前。液晶屏上倒计时闪烁，一秒又一秒…… 不知过了多久，闻九玉才轻声道：“妙言是他的枷锁，枷锁碎了，他才有自由。” 听到闻九玉的话，楚衍的心底蓦地泛起了绵密的酸。像一张浸透了陈年老醋的网，一层层的裹住了他的心肺，让他喘的气，都带着酸意灼烧的难过。 此时此刻，他也不禁想，如果没有妙言…… “别总觉得你爸临危不惧、无坚不摧、坚韧不拔、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闻九玉的语气里，不知不觉的带上了怅然，“那是你没见过，他在我面前，絮絮叨叨的宛如深闺怨妇的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太委屈了，哭着要离婚。” 楚衍嗓子发堵：“为什么不离？” “怎么离？他离了，妙言完了。他怎么对得起柳洪山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非要这么报吗？”楚衍又一次感觉到了恶心。难道当初救人，就是冲着一命换一命去的吗？ “柳洪山救的人太多了。”闻九玉抬眸，看着前方被霓虹闪烁照耀出五彩斑斓的夜空，轻声道，“受了恩惠的人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利益联盟，也形成了一个……无意识的、互相绑架的道德囚笼。” “对侯子芳如此，对楚开元亦如此。” “就像你胡叔叔，”闻九玉摇头笑，“你以为他吃饱了撑的，愿意管你们家闲事？” 说着，闻九玉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没有人愿意管的。但人在群体里，就会失去理智。当你爸爸闹离婚的时候，每个人不论出于道义、还是人情，都免不得劝几句。” “可当那么多的回声叠加在一起……”闻九玉的声音骤然变得极轻，“是会杀人的。” 楚衍耳边，有什么东西轰地炸开了！炸得他耳朵嗡鸣、连思绪都有了一瞬的凝滞。 “而把你爸爸逼到这个份上的，是你的外婆侯子芳。” 又是一声轰然巨响，楚衍整个人被炸得浑身僵直、四肢发麻。 “为什么不离婚？”闻九玉哈哈大笑，“楚开元一个童养媳，他凭什么提离婚？他有什么资格谈婚姻自由？” 闻九玉的声音骤然尖锐：“从古至今，哪一个童养媳不是这么过来的？” “他委屈，侯子芳不委屈吗？” “他被所有人要求为柳家奉献，侯子芳没有吗？” “他楚开元凭什么不服？” 闻九玉一字一句，声声重锤！ 楚衍僵硬的抬起手，捂住了眼。 他从没听过如此恐怖的故事、如此绝望的过往。从来人间的故事里，有正有邪、有英雄有坏蛋。唯有他们家三代人最深的纠葛里，竟没有谁是真正的坏人。 他的外公，桃李满天下，仅有一点守旧观念与对家族的私心，有错吗？ 第199章 可是他的外婆，白手起家，不知经受了多少风吹雨打，才攒下小小的妙言，她爱逾性命，又有错吗？ 他的父亲，知恩图报，数十年如一日守卫着恩人的心血，最后只想要一点点自由与尊严，有错吗？ 可是，他的叔叔伯伯们，受益于老师和师母，出于善意与道德，试图维护大家和谐，又有错吗？ 楚衍剧烈的喘息着，感觉自己成了一只落网的飞蛾，在无力且无望的挣扎。 因为，面对坏人，他可以期盼、甚至帮助英雄去获胜。但面对的是一群好人纠缠出的恶果，又该如何破局？一场代代相传的悲剧，一场永无止境的死局。 直到离奇的真假少爷爆出，才离奇打破了这宛如失控蚂蚁的死亡循环。 好荒谬啊！ 所有的一切都好荒谬啊！ 好像20年来莫名承受的委屈，成了一场笑话。一群大人的勾心斗角，最后呈现的竟是一个健壮的熊孩子肆意殴打小病人的生活日常。 更荒谬的是，等他找到了真相，才发现自己的委屈，竟然是最微不足道的。毕竟比起两位“童养媳”，比起他们所面临的那密密麻麻却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区区一个熊孩子柳东阳，又算得了什么？ 他是打不过，可他坑回去的次数真的少吗？他与柳东阳的互相仇恨，真的只是柳东单方面的仇视吗？ 高峰期渐渐过去，交通拥堵终于缓解了些许。 闻九玉打开了一条窗缝，汹涌的热浪立刻顺着缝隙挤了进来。车外的噪音与污浊的尾气，也骤然变得分明。 “是不是更不开心了？” 竭力迫使自己平静的楚衍无力回答。 “但我觉得你现在可以开心点。” 楚衍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闻九玉随手丢了包清口糖到楚衍怀里：“你想想现状，股份到手了、柳家进去了、柳青青更是遭了大报应了，不够开心吗？” 楚衍的呼吸有些困难，因此他说话变得有气无力：“我并非因为自身而不开心。我只是……”楚衍顿了顿，终是在如此情境下，把心里话说出了口，“我接受不了外公才是一切的源头。” “你呀，”闻九玉无奈地看着楚衍，像看一个天真的孩子。不过……闻九玉不自觉的想。如果她没有遭受柳青青的那场无妄之灾，或许……她的孩子也有楚衍这么大了。闻九玉的指尖掠过小腹。在那空荡荡的地方，竟莫名生出了一丝柔情。 但她很快回过了神，接着刚才的话头道：“你的外婆和爸爸，确实过得很痛苦。但是……” 闻九玉抬手，揉起了楚衍细腻的发。 “比起居无定所、侮辱强。奸、断手断脚呢？” “而那些……只不过是被拐卖的流浪儿的日常。” 楚衍指尖微颤。 “外公做得够好啦。”闻九玉笑，“你也不能要求老外公是圣人不是？他一辈子救了那么多人，到了阴曹地府，判官也要判个功德无量的。” “我知道。”楚衍并没有责怪外公。他只是是意难平，明明挺好的一家人，就因为养出了柳靖和柳青青两个狂妄的废物，弄得所有人不得不陷入内耗，生生耗尽了全部的温情。 “还有你外公那些学生们，他们更不是坏人。他们恰恰因为有道德，才反过来被道德桎梏。”闻九玉笑，“所以我觉得苏行人一招乱拳打死老师傅，把柳青青的不堪直接暴露在了全国人民眼前真是神来之笔。那时候，网上虽然有很多人无脑跟着骂你外公。可也骂散了所有人的道德枷锁。” 闻九玉的声音徐徐。 “你外公的丰碑，知情者不会遗忘。” “所以你的叔伯们，也不会真的被对手抓到把柄。” “反倒成了一个绝佳的脱身契机……” 闻九玉眸光温柔：“现在他们都跳出来了，你们彼此清清白白、没有循循环环的恩德道义。纯粹的重新相识相交，不是更好吗？” 楚衍定定的看着闻九玉，有些反应不过来。从来强横霸道、睚眦必报的闻九玉，在一句句的细致教导着他。字里行间，都是浓郁满溢地关怀。似乎很久没有人，如此耐心的、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讲述为人处世的道理。异常的温暖、也异常的熟悉。 “为什么……” 闻九玉倏地抬眸，她琥珀色的眼眸清亮，好像一眼就能直直看进人的心底。 而后楚衍听见了她一声极轻的叹息：“因为……” “你是楚开元这一生，最爱的小宝贝啊！” 第179章 大布偶 吧嗒……吧嗒……温热的液体一颗颗的落在了手背上。 爸爸…… 楚衍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疯狂的想念起了如山岳般爱护自己的父亲。四年多以来，他承受的不仅仅是群狼环伺，更有摸不到边际的极致孤独。 妙言总部的灯火辉煌， 可办公室里的那个人影， 却再也找不到了。 爸爸……衍衍想你。 爸爸！爸爸！爸爸！ 呜……楚衍抑制不住的呜咽出声。在这依然身体孱弱的时间里， 在爸爸的好友面前。 库里南静静的在道路上缓速前行， 一停一顿间，龟速地驶向云光大厦。最后一个路口的绿灯亮起，库里南拐入园区， 而后轻巧滑进了地下车库。并不远的距离，经过了重重红绿灯， 终于爬到了目的地。 楚衍却因短暂的情绪爆发， 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疲倦至极的靠在座椅上， 表情已经平静， 但身体仍在生理性的抽噎。 “给我3分钟……”楚衍闭上眼，竭力平复着呼吸。 闻九玉看着努力强迫自己恢复冷静的楚衍， 倏地想起了十几年前的自己。当一个人孑然一身又举世皆敌时， 是哪怕痛到了极致， 也不敢轻易示弱于人前。 失去父母的人， 总是只能一边脆弱、又一边坚强。她是、楚衍是、苏行人亦是。 “好了，谢谢。”楚衍的声音还有些许颤抖， 但就在这短暂的几分钟内， 除了略微发红的眼角， 再也看不出任何狼狈。 二人推门下车， 率领着一群司机保镖，登上了去往顶楼的电梯。再次来到呱呱直播，心境与前几次截然不同。更深度的合作， 更牢固的盟友。 刚进门，闻九玉的助理就迎了出来，快速汇报道：“苏总堵在路上，估计还得30分钟左右。陆董从另一个方向过来，马上抵达。其他管理人员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入会。” “大屏开好了吗？”闻九玉问。 “开好了，我接了会议室的那个笔记本。大家的ppt都拷上去了。” “行，各部门先做好准备。”闻九玉一边往大会议室里走，一边吩咐，“顺便，你让小刘去楼下的荷香村订个餐，具体情况让他跟楚总那边的马根山对接。” 听闻九玉提起，楚衍才猛然想起今天下午在市局耽误的时间太长，不仅是他，他身边所有人都错过了晚饭。只是他现在的精力已经撑到了极限，脑子实在转不动。索性跟闻九玉道了声谢，全权交给她负责。 “我们开会恐怕很晚，”闻九玉转身对楚衍道，“你先去陆董的办公室休息一下，行吗？” 楚衍点了点头，助理立刻加快速度，三两下奔到了一间办公室前，推开了房门。紧接着，不远处的办公室里，照明新风与空气净化器次第开启。等闻九玉和楚衍走到办公室时，沙发上的靠枕都已经摆得整整齐齐了。 楚衍被安顿在了沙发上，累极的他思维已经粘稠的宛如一团浆糊。脑袋隐隐有些作痛，呼吸更像是隔了一层被子，换气尤其的艰难。 李元勇担忧的看着楚衍，犹豫着要不要打120。 “先让他躺着缓一会儿。”闻九玉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她经历了太多坎坷，几次手术多多少少留了点后遗症。虽然平时看不出什么，但时不时的也会出现几乎失去意识的情况。没别的原因，纯粹累的。 今天楚衍先是跟柳东阳对线了一下午，刚才又在车上产生了剧烈的情绪波动。别说一个没有完全恢复的病患，就是个健康人，这会儿估计也累得直喘气了。 所以，这时候最好别去打扰他。让他先安安静静的休息休息，缓过那股劲儿再说。 马根山见状，没忍住抱怨了句：“苏总没事把人喊过来干嘛，早回去早完事了。” 马根山没有明说，但闻九玉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是怪她引起楚衍情绪波动了。闻九玉无奈的摊摊手，话赶话的谁能想到呢。要怪，就怪苏行人吃饱了撑的，没事非让她顺路接人。 “所以……”李元勇忍不住问，“闻总，你们今晚开会，苏总为什么要把楚总带过来？” “因为今晚是呱呱直播下一阶段转型的头脑风暴大会。”闻九玉瞥了眼蜷在沙发上的楚衍，“不涉及机密，但有很多对未来的展望与互联网营销发展方向的猜测。” “跟楚总有什么关系吗？”李元勇诚心请教。 第200章 “近距离听一听老前辈的现场会议，是很多年轻人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闻九玉笑得意味深长，“我们陆董的展望会，那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听的。” 永晖娱乐的董事长陆佳瑜，亦是珠城商圈的又一个传奇。当年永晖娱乐的争夺绝对能称得上教科书级的精彩，及至把前任董事长丁勇博绳之以法，陆佳瑜全面接管永晖。自此，永晖娱乐业绩节节攀升，投资或自制的电视剧每年都有爆款。在娱乐圈被称之为投资圣手。 现如今已经发展到，只要传闻陆董看好的本子，就有人无脑跟风投资的地步了。 而当年她跨界杀入直播界的操作，更是挖掘出了全新的吃瓜直播赛道，至今还有无数人模仿。 这样一位眼光卓绝的女强人主持的探讨会，确实值得一听。即使李元勇只是个司机，也能理解其间价值。 但楚衍现在的情况…… 楚衍肯定是没办法参会的，等苏行人赶到时，他都有些发烧了。好在并不严重，不然非得跑趟医院不可。 听到苏行人的动静，并没有完全睡着的楚衍勉强睁了睁眼。 苏行人拍了拍楚衍的胳膊：“睡吧，自家姑姑的发言，想听有得是机会。” “嗯。”楚衍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其实要不是在车上激动的那一下，他晚上旁听个会议确实是没问题的。前沿的营销思路，一定对他下一步的规划有不小的好处。但现在他实在没精力，强行参会也没有意义。 现在妙言没了拖后腿的，楚衍再不像之前那么紧绷。毕竟传统行业，想做起来很难；想倒闭也同样很不容易。那是一个需要长期稳步经营的行业，没必要像互联网那样争分夺秒地抓住每一次契机。 于是楚衍慢慢的睡了过去，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空气净化器在嗡嗡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楚衍感觉自己清醒了一些。摸到手机，睁开眼看了看时间，竟然才9点半……还以为睡了很久。 会议室内空无一人，楚衍也不想立刻起来，于是望着天花板，怔怔地出神。 闻九玉讲的往事，有太多的出人意料。但与自己的记忆对比，又显得那么的情理之中。不过……闻九玉所说的，重点在于外婆是个女人这一点，楚衍并不是完全同意。 一个女人，想在社会上立足当然格外艰难。但是柳家后来落到了那样一团乱麻的境地，根本原因还在柳青青。小时候的很多记忆，楚衍已经模糊。可前几天，苏行人指着陆老爷子鼻子痛骂的场景却历历在目。 如果不是养出个不争气的独生子女，无论是陆老爷子，还是他外婆，都不会被动到那种地步。 设想一下，如果柳青青是师少芳、是闻九玉、是陆佳瑜…… 楚衍忍不住扯动了嘴角，那都不知道他哥有多幸福。 或者说，哪怕柳青青只是个普通混吃等死的米虫，每天专注买买买，也不会让他爸爸那么痛苦、让外公外婆的慈善事业蒙上污点。 睡了一觉的脑子清醒了许多，在车上的那份纠结，不知不觉就拨开了云雾，看得清清楚楚。但凡柳青青只是个普通人，而不是个犯罪分子，开出了楚开元这种ssr的柳家，根本就不可能被柳靖觊觎。 与其说外公的私心促使了柳靖的妄想，不如说是柳青青的刚愎无能养大了柳靖的野望。尤其是二老过世之后，如果没有柳青青在背后支持，柳靖根本没有任何跟他爸爸叫板的可能。 柳靖连他都斗不过，斗他爸？呵！凭柳靖那弱智也配！？ 只可惜…… 楚衍无声苦笑，如果外公外婆知道柳青青的疯狂折腾，会致使她丈夫早丧、会让她自己染上了毒。瘾，将作何感想。毒。瘾啊……终生戒断不了的恶魔。等陆林武车祸案终结，她再没有了任何钓鱼的意义。戒毒所便是她最后的归宿。 邹映芳尚且有刑期，但柳青青没有了。她这辈子做得孽太多，楚衍不可能让她踏出戒毒所，不可能再放任她祸害任何人。 咔哒，会议室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了一条缝。紧接着，门缝越扩越大，却不见人影。楚衍本能的四下搜寻，然后看到从门缝里挤进来的……一只猫！？ 呱呱直播居然还养猫的？不愧是新型互联网公司。 山猫纹的布偶竖着鸡毛掸子般的大尾巴，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接着它奋起一跃，咚地一下，落到了楚衍的腿上。 楚衍：“……”目测有20斤的大布偶恐怖如斯！刚才那一下，他感觉自己的腿差点断了。 布偶睁着无辜的蓝眼睛，歪着头看着被痛得面容扭曲的楚衍。而后，它十分自在地一甩尾巴，翻身躺在了沙发上。 楚衍：“……”打搅了，原来是他占了猫大王的御座，刚才那下不冤枉。 布偶的乱入，打断了楚衍的思绪。他也本能的不想纠结令人窒息的往事，于是悄悄伸手，撸了把布偶肚子上的毛，发现它没反应，楚衍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长毛的猫浑身温暖又柔软。楚衍调整了姿势，跟布偶并排躺在一起，然后从头摸到脚，又从脚摸到头。直到他摸到了那蓬松的大尾巴，才被布偶一脚踹开。 布偶不愿给他摸，他偏要摸。索性翻身起来，跪坐在沙发上，跟布偶玩了起来。一人一猫四只爪在空中你来我往，布偶辗转腾挪间，猫毛漫天飞舞。 “喵呜——”干不过楚衍的布偶明显生气了，发出长长的警告音。 跟布偶“打”了一架的楚衍却畅快的笑出了声。伸手将猫抱进了怀里，轻轻的抚摸起了猫头。布偶猫的叫声立刻变得甜腻，一声声的嗲进了人的心田。嗲的楚衍心底的阴霾渐渐散开。 也是，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的他该关注的是明年的社会招考。当所有人的枷锁齐齐卸下，他们就该真正的为自己而活了。 第180章 忘年交 金秋十月， 是楚衍外公柳洪山的忌日。墓园里，楚衍弯腰放下一束花后，怔怔的站在墓碑前， 看着老外公笑容满面的照片， 心里五味杂陈。 去年的这个时候， 侯东澄刚认回没多久。他也是避开了正日子， 提前带着人来见个面。不想，仅仅一年的功夫，所有事、所有人， 都变得面目全非。包括他心里最敬重的两位老人。 虽然明知到了这个份上，大家都是老狐狸， 不可能还有什么纯粹的真善美。但为了继承权， 夫妻几近反目的现实， 还是给了楚衍不小的打击。楚衍自嘲一笑， 还好他爸的人设没崩，不然恐怕他的三观都要跟着崩了。 秋季凉爽的风拂过大地， 吹散了酷暑留下的热意。几个月的调养， 楚衍的身体进一步康复。在郊区清新的空气里， 呼吸再没有了滞涩感， 感觉格外畅快。而人的身体一旦康复，精神上也自然变得坚强。 因此， 楚衍此时的心态平静的近乎平和。他理解三块墓碑下的每一个人， 他们的苦衷、他们的选择。没有人是完美的， 长辈是， 他亦是。 “外公、外婆、爸爸……”并排挨在一起的三块墓碑下，都是曾经最爱楚衍的人、也是他最爱的人。 “本来想带着苏行人来拜见的，但想想， 还是算了。” “过几天的正日子，我再带他来。”楚衍掏出一包湿纸巾，蹲下来慢慢的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今天就我一个人，我们一家人，安安静静的说说话。” 凉爽的微风温柔的吹起楚衍的发梢。 楚衍自觉地起了个话头：“先跟你们说说哥哥啊，他说今天有个会，他过两天带着未婚妻一块儿来。” “我嫂嫂你们都认得吧？就是冉家姐姐，她现在已经是天林的董事长。我觉得她那脾气，就挺像外婆的……不过我说句真话，外婆你别生气，” 楚衍笑着眨眨眼：“我觉得冉姐姐，比外婆年轻时长得好看耶！” “……” 虚幻的人影在眼前晃动，楚衍仿佛一瞬间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他只能昂起头跟长辈交流的幼年。热热闹闹、嬉笑满堂。 一点点擦拭浮灰，一点点捡尽墓地周围的落叶……三捧鲜艳的捧花在墓碑前随风摇曳。 楚衍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很多。直到家长里短聊尽，再无话可说时，已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太阳开始偏西，不用人催促，楚衍也知道，他该回去了。 与三位长辈鞠躬告别，却不想，一转身，撞见了个熟人。 “俞伯伯……” 来人正是柳洪山的学生，现在的珠城市纪委书记俞伟峰。 “你也提前来了？”俞伟峰看了楚衍一眼，而后点了点头，“气色好多了。” 楚衍笑着应了声，谢过了俞伟峰的关怀。 俞伟峰也带了一捧花，还带上了一袋子包装老旧的萨其马。这是一种风靡于上世纪90年代的小零食。用现在的眼光来看，简直又腻又干，完全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可很多经历过饥饿的老人，偏偏最好这一口。 难为俞伟峰还能从现在五花八门的零食里，把这玩意刨出来。 第201章 “柳老师。”低头摆着贡品的俞伟峰声音平和、又带着几分笑意，“好些年没给您买到您爱吃的萨其马了。今年啊，我总算在您小孙子投资的线上超市看到了。买了两斤给您尝尝鲜。” 楚衍微怔，说的是哈哈货柜吗？ “您别说，那个线上超市挺好用的。我女儿在那上面，买了好几车你们妙言的散装卫生纸卫生巾，往乡下扶贫去了。”俞伟峰说着笑出了声，“我倒要看看她那个扶贫干部，能做成什么样子。” “对了，那个超市还是您大孙子代言的。演个快递员，演得活灵活现的。” 俞伟峰跟楚衍一样，东拉西扯说了一堆。但都是报喜不报忧，仿佛他的老师还活生生的坐在面前，含笑听着他讲话。 国人讲究事死如事生，在晚辈心里，敬爱的长辈哪怕死了，仍然还是在的。至少，大家愿意相信他们还在，只是人鬼殊途，见不到面而已。 因此，俞伟峰跟柳洪山说完，又去跟侯子芳和楚开元打了个招呼，才整整衣裳，结束了此次的拜访。 既然在墓园撞见，两个人自然走到了一起。柳洪山夫妻喜欢山水，所以墓地选得颇远。距离市区几十公里外的山地，人烟稀少，宁静非常。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无关紧要的家常，直到走出了墓园、走到了停车场，俞伟峰的话题忽然一顿，开口问道：“你哥呢？” “我们正日子还要来。”楚衍扯了扯嘴角，“我今天是闲着，想外公了，过来走走。” 俞伟峰点点头，只要侯东澄会来，他倒不在乎早来晚来。何况柳洪山和侯子芳的慈善基金帮过太多人，每年忌日都乌央乌央的全是人。确实需要有主事的，侯东澄是必须出席的。楚衍倒不必在那天凑热闹，不为真假少爷，主要是楚衍一向身体不好，人多了他容易出状况。 于是俞伟峰话锋一转。 “你也不能总闲着，陆家……”他习惯性的说教，忽又想起目前彼此略有些尴尬的立场，顿了好一会儿，终是选择了开口，“年轻人，要有自己的事业才好。” 楚衍接收到来自长辈的好意，笑道：“伯伯说的是。我也没真闲着，最近再考虑几个投资项目，还有……我想试试参加高考。” “高考啊……”俞伟峰想起了往事，抬手在楚衍肩膀上重重的拍了拍，“天行健，君子自强以不息。你能对自己的未来有清晰的规划，伯伯很高兴。” “伯伯还愿意教导我，我也很高兴。” 俞伟峰笑出声来。他年轻的时候，不太喜欢柔柔弱弱的楚衍，总觉得男孩子要阳光开朗、要身强体健。可随着年龄增长，再看到楚衍这样句句话都让人熨帖的乖孩子，竟比那些大大咧咧的混小子显得可爱了。 气氛和谐下来，楚衍顺势邀请俞伟峰上了自己的车。然而，当车门一关，俞伟峰看到开车的司机时，脸色又不由沉了下来。 “伯伯？”楚衍试探着喊了句。 俞伟峰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问：“我最近听到些关于你母亲的风声……”他再度沉默，这一次更久，久到楚衍以为他不想多谈时，才艰难开口，“是……真的吗？” 楚衍垂眸，俞伟峰问得如此隐晦，恐怕是从其它渠道知道了柳青青尿检阳性的事了。于是沉重的点了点头：“嗯。” 俞伟峰又看了眼司机，继续追问：“小李怎么跟着你？他原先不是跟着你母亲的吗？” 楚衍有些意外俞伟峰竟然还记得柳家一个司机，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她自己赶的。李叔看着我长大，我就让他给我开车了。” “那她的保镖都换了？” “都在我这。” “劝不动？” 楚衍苦笑。 俞伟峰无话可说。柳青青那性格，楚开元都摁不住，儿子更加没办法。 “这要是让老师知道了……”俞伟峰心中酸涩，他也只有一个独生女儿，碰掉点油皮都心疼得不得了。如果他家发生这种事，他怕是都不想活了。 “那天直播……”楚衍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我们都不知道，所以也没想到……她已经完全没了理智。那时候，我们只想救妙言。两千多个工人、三四百个住在家属区的退休女工，如果妙言没了、地皮没了，她们何去何从？” “我不是为自己辩解什么。”楚衍抿了抿嘴，“我那时都病得起不来了……” 想起楚衍的病因，恰是柳东阳在背地里教唆纨绔围攻他所致，俞伟峰更加无话可说。 其实网络舆论风潮退去之后，所有人也都自然而然的冷静了下来。对上柳青青那种管不了又弄不死的货色，别说二十多岁的楚衍，就算他们这群老家伙，又有什么办法？ 还不如索性让她社会性死亡、让她彻底跟妙言脱钩。否则一旦妙言破产，年轻力壮的工人还好说，家属楼那边的退休女工的安置，市政非得被搞疯不可。到那时，社会的舆论压力才叫真的排山倒海。相比之下，他们这些学生被对头嘲讽几句，真不叫个事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柳青青竟然会涉毒。 事到如今，只能说还好侯东澄看着正派，找得对象也正派，柳家血脉算是续上了。唯一可惜的是，将来冉婵娟即使生两个孩子，属于柳家的这个也不可能再姓柳了。 当然，这只是俞伟峰的一厢情愿。个人有个人的立场，反正能做主的几个人，听到柳字就脑壳疼，即使没有别的考量，也不可能姓柳的。 宾利平稳的开向市区，楚衍和俞伟峰和谐的聊了一路的天，竟感觉比以前更亲近了几分。毕竟之前两个人说是认识，其实从没有过深入交流。说句熟悉的陌生人都不为过。反倒在今天，天时地利人和之下，才让彼此真正了解彼此的思想见地。 及至车队开到家属大院门口，楚衍和俞伟峰握手告别，二人就算是重新建立了交情。但这不再属于外公学生对外孙的照拂、不再属于恩义下的责任。而是单纯的两个观念相似的人，借此契机成为了忘年交。 回程的路上，楚衍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林立高楼，不禁露出了个轻松的笑容。 枷锁，确实没有了啊。 第181章 准备行动 “于是， 你就在老外公眼皮子底下，把人脉又续上了？” 夜幕低垂，苏行人从公司回来， 听楚衍聊起今天的经历后， 忍不住调侃起来。同时， 一直藏在他心里的疙瘩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前因他操作不当， 致使柳家积累的人脉断绝这件事，他不是没愧疚的。 陆老爷子骂的一点没错，他明明可以更谨慎、可以选择录音之类更安全的手段， 却狂妄之下，用了直播这种完全不可控的方式。最后弄得各方下不来台， 实属弱智操作。 现在楚衍凭借自己的能力扭转了局面， 他就放心了。 朝夕相对这么久， 楚衍当然知道苏行人在想什么。伸手摸摸苏行人的头， 接着笑道：“俞伯伯是外公学生的标杆，至少是珠城同学会的标杆。他摆出了态度， 后面就顺了。正好过几天是我外公的忌日， 先让我哥去套套近乎。本来也没有深仇大恨， 很多人要的不过是个台阶， 我们给了，他们自然就下来了。” “你能重建人脉， 老爷子必然高看你一眼。”苏行人客观点评了一句。 楚衍笑笑， 反问：“那你跟老爷子呢？” 苏行人摊手：“我跟他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不是我不愿意哄个老人家开心， 但他想保陆世航， 这事就没得谈了。” 听苏行人提起陆世航，楚衍也只能叹气。这就有点像他外公对他爸托孤柳青青，听起来好像保她一生荣华富贵并不难。 但这种死纨绔的人生追求就不是买买买， 而是各种各样的刺激。最要命的是，他们的脑回路完全异于常人，闯出的祸事来往往让人防不胜防。 所以要保障陆世航潇洒到老，苏行人怕是不用干别的了。 于是苏行人在继承家业这个问题上，一定不能是由陆老爷子钦点太孙、顺利传位。 否则，苏行人可谓一秒陷入楚开元的境地。但凡对亲爹有所不敬，必然有一堆遗老遗少跳出来指手画脚，你还不能说他们错了。毕竟尊荣来自继承，总不能说只享受好处、不承担责任吧？ 楚开元惨烈的经验在前，苏行人疯了才走他的老路。 那么苏行人想要继承陆家，就只有唯一的选择——直接抢班夺权。 自己夺来的江山，自然而然的有自己的班底。遗老遗少再跳出来，不用苏行人开口，他的班底就自觉撸袖子上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新贵天生揍旧臣，没毛病！ 因此，这段时间苏行人可谓忙得飞起。一边要给星河拉业务、一边又要去陆通下锄头。说是把他接到星河里照顾，其实一天到晚压根见不着人。 为此，他还被陆老爷子对脸嘲讽了一番，要不是赵巧萍这位老将给力，苏行人就得捏着鼻子跟老爷子低头，把楚衍送回老宅养着了。 第202章 苏行人想到此处，默默掏出手机，在记事本上添了一笔——过两天记得给伟大的赵阿姨加薪。 不，加薪不足以体现赵阿姨的伟大。回头给她在珠城搞套房……嗯，之前楚衍提过想给邹映芳弄个三甲附近的老破小，这不是巧了吗？苏媛看着年纪也大了。到时候买一层，仨退休老太太放一堆互相照应，完美！ “说来，你最近的小动作，老爷子没阻拦？” 苏行人挑眉：“他怎么阻拦？” 楚衍点点头：“也是，他能拦住的，恰好证明是他的死忠，不是你的班底。到时候……”楚衍点到为止，没把大清洗三个字说出口。 大家都是商圈的老油条，苏行人闻弦知雅意，秒懂了楚衍的未尽之语。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陆老爷子两年内连续发病，是个长眼睛的都知道他身体不好了。这种情况之下，别说陆通的高管不是封建时代的小奴才，即使是封建帝王家的太监，这会儿也得寻思着怎么站队了。 陆家则更尴尬点，好不容易有个二能跟大皇孙打打擂台的二皇孙，居然被亲弟弟连累到直接出局，陆通的高管们也是服气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不管苏行人喜不喜欢他们，他们都已经没得选。 所以最近苏行人虽然忙，但锄头倒是挥得挺顺利，基本一挖一个准，还有不少主动往他篓子里跳的。他主要就是为了处理好这些人际关系，才弄得分身乏术。好在他想挥锄头的，基本都是各方面大佬，他投之以琼瑶，对方自然要报之以木桃。 而最好的交往方式，莫过于利益来往。 于是从星河员工的视角来看，最近简直是项目滚滚来。光是写方案的售前就一个月内招了三波人，忙得那叫一个脚打后脑勺。 弄得好像妙言大楼是什么风水宝地似的，星河刚搬过去，就被迫多租了一层楼。那股热闹劲儿，把隔壁邻居都馋哭了。 造成的连锁反应是，妙言的招商办公室的电话直接爆了。不知哪来的公司，哭着喊着要租他们的办公楼。 群众的呼声实在太响亮，妙言的管理层算着可以入账的租金，也馋得口水直流。所以前几天楚衍还被闫晓玲抓回了公司一趟，商量办公楼加盖事宜。 妙言自己有地，加盖成本并不高。且盖出来的办公楼又会变成可估值的固定资产，不仅利好股票的市场反应，更是有利于向银行贷款。 即使楚衍对妙言的经营策略仍然偏保守，也不会反对加盖几栋办公楼的小事，何况妙言账上有钱，那更没什么值得担忧的了。 弄得最近楚衍除了看书复习，没少跑妙言开会。 两人的事业蒸蒸日上，一直盯着他们的陆老爷子可谓又欣慰又恼火。像他这样的封建老头子，哪怕在现代社会生活了多年，封建社会那套君臣父子仍然是他内心最坚定的信念。 他愿意为国家付出，是源自于最朴素的家国天下的情怀。要说他本人多么信奉新中国那一套，那就只好说句和光同尘了。所以苏行人越是挖他墙角，他越是怄得慌。尤其最近ai芯片项目逐步启动，就更气人了。 明明他才是陆通的话事人，但项目组就跟把他忘了似的，任何决策想法，即使需要陆通配合，也非得找苏行人传话。 知道的说学术圈的人眼睛长在头顶上，只认他们自己的学生，看不上南洋来的臭文盲；不知道的，还当陆通换了当家，现在的董事长已经是苏行人了。 大陆这帮兔崽子！！！ 陆老爷子想起就来气，偏偏碰上项目组那群比苏行人还执拗的高级知识分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国内带着编制的科学家，可不是国外那些需要到处拉民间赞助的同行。本来就没什么事需要向外界求助的，再加上他们超然的社会地位与群众基础。 人家就找你孙子传话怎么了？你不服憋着！ 所以陆老爷子最近真的是哪哪都气不顺。但实际上还有件分分钟能把他气进医院的事，至今大家都把他蒙在鼓里。 事情还得从他的身体说起。两年数次犯病，他的精力肉眼可见的大不如前。心脏病多磨人，看看楚衍就知道了。所以集团大部分事务，他不得不放手。这就导致高管们找不到他，有事只能找韩德钰。 一些日常事务，韩德钰抬手就处理了。但更多涉及集团战略发展的方向问题，韩德钰一个小小的股东怎么敢做主？即使他敢，别的股东也得拆他的台。老封建董事长带出来的老封建团队，肯服韩德钰一个家生子出身的管家才怪。 因此在各方博弈之下，韩德钰不得不把苏行人抬了出来。 皇太孙往首位一坐，哪怕他只是个泥塑木胎的菩萨，都能镇得各路牛鬼蛇神不敢说话。那可是苏行人，是陆老爷子的长孙、林家认可的“外孙”、陆佳瑜的战略合作伙伴、师少芳公然看好的陆家后人。 陆家的起家史，高管们无人不知。谁敢轻易在公共场合跟苏行人过不去，那不是落他长辈的面子吗？苏行人年轻好对付，但你欺负他一个试试？ 这原本只是各方僵持下造成的局面，可看在外人眼里，就变成了苏行人的威望不逊于陆老爷子。一家集团的董事会多少妖魔鬼怪，但凡手段差点的董事长，都没办法做到号令一出股东莫敢不从的境界。 另一个珠城赫赫威名的青年俊彦冉婵娟，还天天在董事会干仗呢，可见如今的苏行人是何等的震慑力。 但事实上……听着外面的传言，陆通的高管们各种背地里骂娘。他们那是没办法好不好！ 陆老爷子现在要死不活的，他们谁也把握不住蹦跶的力度。一个不留神，把老爷子气得两腿一蹬，立刻就得成为众矢之的，被竞争对手们活撕了。 更何况，林宝章陆佳瑜师少芳，哪个是好惹的？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韩德钰也不把苏行人抬出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苏行人这浑身反骨、跟谁都敢炸刺的货，是怎么有那么好的长辈缘的？真是奇了怪了。 陆通内部的暗潮涌动，外界还一概不知。但不管陆通内外，继承人的人选，基本上是没什么争议了。 “我们必须动手了！”一间隐蔽的包厢内，一个女人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道，“不然，等他真的跟老爷子似的被各方面认可，再对他动手，就该引起更上头的注意了。” “没错，”另一个年轻点的男人接话，“到了陆通的份上，很多事已经不能算家务，而是涉及到了国家经济的布局发展。一旦苏行人入了领导们的眼……” 剩下的话，不用多说，在场的诸位心知肚明。因为在国家机关的注视下，即使能成功杀人，也绝不可能逃脱制裁。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夺取陆家，一点也没兴趣同归于尽。 包厢内的众人彼此点了点头。 “既然做好了决定，那就……准备行动吧！” 第182章 陆家春秋 隐蔽的包厢重归于寂静， 可刚才散去的人谁也没发现插线板后面的数据在无声传播。 “嗤！想得挺美！”远处的另一个包厢里，有人嗤笑一声，按灭了烟头。而后， 起身大踏步的走出房门， 消失在了夜幕里。 陆通内外暗潮涌动。处在漩涡中的人， 即使没察觉到具体的威胁， 也不自觉的绷紧了神经。 陆通集团总部的顶层办公室内，韩德钰吐出了一个烟圈，哑声问苏行人：“你觉得他们……会选什么时候动手？” “10月13日， 柳老爷子的忌日。”苏行人答的斩钉截铁。对于任静莉母子想杀他这件事，在陆家发现任静莉与黑恶势力有牵连之前， 他就有所察觉了。 甚至于说， 这本来就是陆家上下心知肚明的公开秘密。 警察抓人需要证据， 但陆家人怀疑谁， 那就只需要看最终受益人。之前陆老爷子看似也培养任志隆，但谁又知道， 那是不是虚晃一枪， 仅仅为了钓出幕后真相呢？ 或许在陆林武活着的时候， 陆老爷子有想过让任志隆辅佐他的宝贝太孙。但， 当陆林武不明不白的摔下山崖那一瞬，任志隆兄弟已然齐齐出局。 哪怕没有苏行人的乱入， 陆老爷子都绝不可能容忍疑点重重的任静莉母子上位。 要知道陆家真正的底蕴在航运， 而任志隆……至今没资格踏上任何一艘船。甚至于说， 任志隆的游泳技能都很一般。 船运世家的继承人游泳一般？苏行人想着任志隆的资料， 不禁哂笑。陆世航的游泳……曾经可是差点进了省队的。 “总之，你要小心。”韩德钰严肃的叮嘱，“你的保镖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不论去哪里，必须带好。” “知道。最近连衍衍出门，都至少三辆车了。”苏行人看着大大咧咧，但对自己的安全问题可从来没放松过。从回到陆家的第一天起，他就从善如流的接受了陆家的保护。等到跟楚衍的关系曝光后，连楚衍身边也安排了个明明白白。 甚至入口的吃食都无比警惕，以免步了陆林武的后尘。为什么苏行人和楚衍跟人吃饭谈生意，总在师家的地盘打转？说来说去，不过是安全问题罢了。 第203章 “还有星河里的安保。”韩德钰意味深长的道，“人工智能是最安全的东西，也是最不安全的东西。有些手段，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知道了。”苏行人赞同韩德钰的说法。越是精通计算机的人，越知道纷繁复杂的代码里有多少漏洞。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确是北大硕士，但他的研究生经历，就只好说思维能力得到了充分的训练，对计算机的科研能力？不存在的。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韩德钰见苏行人上道，精神立刻放松了几许。但想起陆世航惹出来的污糟事，又难免有些烦躁，不由抱怨道，“我倒希望他们早出手，早让我们抓个现行，不然董事会现在的局面，我真是快维持不住了。” 原来，这段时间苏行人的威望大涨，根本就是一个针对任志隆的局。 谁都知道陆老爷子的身体日渐衰弱，不在他对大局彻底失去控制力之前把幕后黑手揪出来，难道等老爷子蹬腿了再来厮杀？那时候，各方人马都不知道要上什么手段了。 因此，韩德钰在给苏行人造势铺路是真的，但引蛇出洞才是主要目的。毕竟苏行人还年轻，造势真不急一时。 对现在的局面，苏行人也是很不爽的。他这个人，一向争强好胜。所以对于明刀直仗的干架，不仅不厌恶，还特别容易兴奋。就如他跟陆老爷子的斗法，那可真是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不仅苏行人，就是陆老爷子，别看他一天天吹胡子瞪眼一蹦三尺高的，他妥妥是苏行人的亲爷爷，一样的越挫越勇，天生的斗战胜佛。 如果不是苏行人的性格属实太操蛋，陆老爷子不定怎么爱这个大孙子。 但爷俩对上下毒下药这样的阴谋诡计，都十分反感。也不是说完全防备不了，纯粹从骨子里讨厌。与陆林武相关的就更讨厌了，到现在都没抓到下毒的源头可还行？ “陆林武身边，真没有一个符合筛选条件的吗？”苏行人都觉得难以置信了，以现在的科技与侦查水平，谋害陆林武的凶手竟然无迹可寻。要知道光凭陆世航搞出的那一群私生子，陆林武的安全问题就不可能不被重视。 苏行人自己没进陆家时还不清楚，等他成了陆家少爷，才知道什么叫做严防死守。所以说，能在陆林武的食物里下药的，根本没几个人。 何况陆林武接触的并不是冰糖等烈性毒品，而是市面上相对常见的软性毒品。而软毒品的特征却是，并不是一两次就一定会上瘾的。 换言之，凶手必然是少量多次的行凶，才能确保陆林武不知不觉中招。 在这个前提下，筛查范围更小了。 结果陆家查了好几年，至今毫无结果，老天爷的亲儿子都不带这么能藏的好吗！ “陆林武身边确定没有黄赌毒的……”苏行人再次向韩德钰确认，“死过人受过伤的呢？也没有吗？”苏行人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陆家跟国内土生土长的豪门很不一样。他们是在大清发的家，家里很多工作人员，都是几百年的家奴后裔。先跟着陆家下南洋，后来陆家归国，又从南洋带了回来。所以别说他们自己的一生荣辱，关系紧密的搞不好全九族的荣辱都与陆家息息相关。 哪怕从情感上，他们就不可能为了私生子去搞自家少爷的。毕竟跟着陆老爷子那老封建习惯了，一个个一脸我是家奴我自豪的嘴脸，比他们私生子还能摆谱。 苏行人记得自己刚回陆家时，可没少上演什么花园下人嘲笑泥腿子丢人现眼的经典宅斗剧情。 就这破烂风气，说陆林武身边有人能被“小妇养的”收买？苏行人打死都不信。 “任静莉能动用的金钱，不可能比得上林阿姨。”苏行人强调，“既不是金钱收买、更不可能有信念动摇，就只能是仇家了。” 提起这个话题，韩德钰也很绝望：“我们跟阿武能有什么仇恨？” “就没有他私下里结仇的？比如横行霸道，打断了人家胳膊、侮辱了人家人格之类的？” 韩德钰沉默了很久，才道：“说句你看不起的话，对我们而言，被少爷打断胳膊又算得了什么呢？” 苏行人：“……”是时候向国家申请对陆家进行社会主义改造了，这都什么19世纪的三观？ “至于死人……”韩德钰叹气，“倒也不是没有。夫人的陪房，蔡嬷嬷死过一个女儿。” “打住！”苏行人揉着太阳穴道，“麻烦换成21世纪的说话方式。”神特么陪房蔡嬷嬷，您老搁这几百层的高楼上演清宫戏呢。 韩德钰没好气的道：“人家都是老辈人了，语言习惯没改怎么了？” 苏行人没兴趣跟他争执，摆摆手道：“继续、继续，怎么死的？该不是你们小主子动了色心，强睡了丫鬟吧？” 韩德钰差点没被苏行人的笋嘴气死，合着你能满嘴大清方言，我就不能了是吧！？ “宋方雯比阿武大十几岁！”韩德钰真是被苏行人搞得情绪都不连贯了，索性一口气说道，“她的死跟陆家没关系。她在林家长大的，后来跟着到了陆家，嫁给了园丁孙师傅的儿子孙广泉。生了个女儿之后，就再也生不出孩子了，家里没事就吵架。按你们年轻人的说法，可能得了抑郁症。所以她是自己上吊死的。” 苏行人看着韩德钰默默不说话，仿佛在无声的质问：这还叫跟陆家没关系？宋方雯那年纪正好能赶上计划生育，竟然如此理直气壮的追儿子，怎么？你陆家还替人交计划生育罚款是吗？还有，你们这家生子联姻的玩法，挺大清啊！ 韩德钰面无表情的道：“宋方雯的轨迹我们也捋过了。当年她因为生女儿，暂时离开了原来的岗位。生完回来之后，阿武身边又不缺人了。所以暂时把她调去伺候过别的小辈。” 苏行人挑眉，陆家还有别的小辈？别告诉他，宋方雯伺候的是那群私生子中的某一个。 果然，韩德钰接着就道：“但她去的是谢雅楠那边。当时谢雅楠刚生了瑞莎小姐，她去伺候月子。但没多久就因为跟谢雅楠口角，赌气回来了。” 苏行人表示槽多无口。说好的不认外头的野种，好家伙，贵府上还真派过家生子出去伺候的啊？那能怪私生子们生出野心吗？陆世航又不是请不起保姆。 苏行人想着陆家老宅那复杂的宛如大观园的人际关系，脑子眼儿都是疼的。 韩德钰看着苏行人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理都懒得理他，径直说着对宋方雯的调查结果：“我们受旧观念影响，确实不太看得起外面的。所以宋方雯跟谢雅楠吵架也查过了，没有异常。” 苏行人听得眉头皱起，陆家的调查不可谓不细。连续几年的对相关人员的跟踪，竟然仍然查不出来？那是见鬼了吗？ “其他人呢？”苏行人不得不追问。 韩德钰摇了摇头。苏行人能想到的，他们早想到了。他们比苏行人更熟悉陆家下人之间的思维方式，所以只会比苏行人想的更全更细。唯一死了女儿的老嬷嬷蔡新月，他们监控了很多年，同样没发现异常。 非要说的话，就是前几年恍恍惚惚的，后来终于缓过来，从亲戚家抱了个女儿养。这也符合一个丧女母亲的行为逻辑。 再说了，蔡新月又不是陆家的。她可是从林家跟着林福音嫁过来的“娘家人”，与林福音的利益绝对一致。她就是毒死了陆世航，都不可能去害林家唯一的外孙。所以重点还是得在陆家从南洋带回来的人里彻查。 陆家的枝枝蔓蔓苏行人实在听得不耐烦：“算了，等警方抓住了任志隆的把柄，要什么真相都有。你们《陆家春秋》就别跟我念叨了。”属实没办法习惯。 还是他们赵阿姨好，那才叫最完美的家政阿姨。 “行，”韩德钰也不跟苏行人废话，“你跟警方做好沟通，随时保持联络。” 苏行人回过神，郑重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第183章 忌日 10月13日，周日。 10月13日， 周日。 柳洪山的墓碑前，不出意料的站了不少人。有本地的熟面孔，也有外地不认识的， 来鞠个躬就走。原本寂静的墓园， 此刻热闹的好似过年。 “爷爷的学生……好多啊！”侯东澄发出了由衷的感叹。去年因种种原因， 他与楚衍避开了正日子， 选择了提前来祭拜。所以还是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他家爷爷的威望。 “你奶奶的也不少。”冉婵娟在一旁笑道，“但老太太当年就说，不用搞这些花里胡哨的。谁想她了， 就往她的慈善基金里捐款，一起捞一下仍然在底层挣扎的女孩子们。” 侯东澄愣了愣：“慈善基金不是针对贫苦学生， 不分男女的吗？” “还有个专门针对辍学女童和失业妇女技能培训的。”冉婵娟解释， “叫做‘灯塔计划’， 不是奶奶创立的， 她只是主要负责人之一。现在由创始人郑招娣女士的儿媳妇廖总管理，我们家每年也往里捐钱的。” 第204章 “是你捐吧？”侯东澄肯定的说。 “我是冉家当家人， 我捐等于冉家捐， 没毛病！” 两人说着话， 就走到了墓碑前。众人见侯东澄来了， 纷纷跟他打起了招呼。前几天楚衍把俞伟峰送回家的事早在朋友圈里传开，其他人也就没再“怄气”， 只是再难像以前那么热情。 侯东澄也不在意， 他本来就跟这些人不熟， 一路叔叔伯伯哥哥姐姐的叫过去， 别让气氛冷场就行。果然，侯东澄一圈招呼下来，墓碑前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认识和不认识的“同门”彼此交谈， 还有现场交换名片的。俨然是个小小的聚会现场。 见此情状，闪在一边的侯东澄的表情有点微妙。 同样躲了几步远的邹主任也摇头叹道：“有时候也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来祭拜的……”还是借着由头来扑人脉的。后半句邹主任没说出口，但侯东澄奇异的听懂了。也更清晰的看到了爷爷奶奶两位老人为人处世的差异。 不是说今天来祭拜的全是投机倒把的，可一旦一锅好粥里混上几粒老鼠屎，整个画面就显得荒诞了起来。 侯东澄想，网上有些恶评，是不是就来自于此？不过好在，光看着现场乌央乌央的人数，就知道之前柳青青网络自爆事件对二老影响不大。 也是，不管老爷子的学生里混了多少老鼠屎、也不管他生了个怎样的女儿，他一生帮助过的人是真实存在的。记得这份恩情的人，不会因为网络几个节奏翻脸；忘恩负义的，也不是因为柳青青的存在才放下碗骂娘的。 “衍衍呢？”邹主任忽然问。 侯东澄回过了神，笑答：“他晚点来。”说着又补充了句，“陆家人出行麻烦得不得了，来得早了，这山头上都站不下他们家的保镖。” “噗！”邹主任笑出了声，但想起楚衍一个男的却嫁进了陆家，又笑不出来了。再看看眼前这个，虽然找了个女的，但据说天天呆在天林，大半年了几乎没踏进过妙言……柳青青不做人啊。 墓碑前闹哄哄的，一直有人来来去去。邹主任不想被人缠上，咕哝了一句“以后我也提前来”，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已经献过花的侯东澄其实也可以走了，毕竟老人亡故多年，按照传统，不是清明，其它日子来不来都不要紧，没必要跟追悼会那样有专人主持。 不过侯东澄决定先去另一个山头散散步，等楚衍来了，再一起回去——最近兄弟两个都忙，很久没见，正好今天见见。 于是，侯东澄和冉婵娟带着保镖，往旁边那座山爬山去了。留下一大群或真心或假意的人在墓碑前你来我往的交谈。 直至下午4点半，墓园里的人散得差不多，楚衍和苏行人才姗姗来迟。柳洪山选定的墓园距离市区足有几十公里，如果想天黑之前赶回市区的话，就该离开了。 因此，楚衍抵达时，只看见几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依次在墓前烧了几张成绩单。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而后，整个墓园，重新归于寂静，再无任何喧嚣。 楚衍等他们走远，才靠近看了看纸张是否燃尽、是否有火灾风险。却发现火倒是熄灭了，但成绩单还留下了半个角，上面赫然写着珠城大学数学学院、数学与应用数学二班卓崇华的字样，顿时：“……” “在学了、在学了。”楚衍哀怨的对着老外公的墓碑道，“倒也不必如此激励我。” 苏行人：“噗！” 楚衍没好气的瞪了苏行人一眼：“喏，外公，这货我给你带来了。你给掌掌眼，觉得不好的话晚上托梦给我。我肯定听你的话，一脚把他踹了。” “别介！”苏行人忙道，“把我踹了，谁给你辅导数学啊不是。”他故意在数学上加了重音，气得楚衍脸瞬间黑了。 楚衍上高中时，其实挺擅长理科的。数理化都能拿个不错的分数。但是，高中数学跟大学的数学专业就不是一回事。京大的教授怎么说来着？ “总有一些高考数学【满分】的孩子，【不自量力】选择来京大读数学……” 听听，人言否？ 光是这句话，就足以让广大理科学子当场窒息！ 但凡珠大理工科的最弱项不是数学，他都不考虑这“不会就是不会”的变态专业。可谁让辍学四年的他，实在卷不过那些冲计算机的高考生呢。 再考虑到工作和身体的两重因素，他简直没得选，只能跟珠大数院死磕。然后……不幸发现，自己曾经那145上下的分数，属实太不够看了！ 因此，楚衍最近的学习重点就在狂补数学基础。免得自己即使有幸跳线进了珠大，也喜提年年挂科。因为这个缘故，最近苏行人偶尔回来的比较早时，也会给他讲讲题。只没想到，姓苏的居然拿到外公面前炫。 呵，懂数学了不起啊！ 嫉妒到因式分解的楚衍决定暂时把苏行人无视，蹲下来将墓碑前的杂物收拢好，把每个墓碑前都清理的只剩一束鲜花时，侯东澄他们也从山上下来了。 “呀！衍衍胖了！”冉婵娟清脆的声音隔了老远传了过来。楚衍往前赶了几步，与小跑过来的侯东澄来了个热情的拥抱：“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侯东澄松开楚衍，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状态确实好了不少。虽然仍然看着瘦，但至少跟他们刚认识那会儿差不多了。可见陆家请来做调养的中医是有两把刷子的。 侯东澄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这几个月他在天林，从产线轮转进了自己最不擅长的财务，每天焦头烂额，没一天能睡足8小时的。星河里又离得远，他实在没心力去探望。这会儿发现楚衍脸上有了血色、不再是白纸一样的惨白，他看苏行人都顺眼了几分。 不管是苏行人亲自照顾的、还是他请人照顾的，能让得了重症肺炎的楚衍恢复到这种地步，都值得他一份真心感谢。 “咦？”冉婵娟跟了上来，扫了眼干干净净的墓地，惊讶道，“你们已经弄好了？我还说我们下来后得收拾收拾，不然堆的太多反倒不好。” “每年如此。”楚衍倒是经验丰富，“所以有些人索性两手空空的来。反正按我外公的性格，心意到了就行。别说亲自来了，人不来都没关系。像刚才那几个……”楚衍看了眼端端正正摆在墓碑前正中的半张成绩单，轻笑，“才是外公最喜欢的。” 冉婵娟跟着看了眼墓碑前的半张纸，视力绝佳的她很轻易的看到了残留的文字，心中不由一哂。她的这位老邻居，纵然没教好女儿，但也能称一句“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了。 不过……冉婵娟目光稍移，看向了隔壁的那座墓碑。心里默道：“我还是喜欢奶奶多一点。”身处泥泞却敢拼死挣扎的勇气、永不愿轻易服输的霸气。是无数草根姑娘们的灯塔，也是我的灯塔。 很荣幸做了您的孙媳妇，很荣幸能成为您的后人。 希望有一天，我也能与您一样，成为一座灯塔，一段传奇。 天色渐沉，山里的风明显转凉。四个年轻人排排站好，再次跟三座墓碑道别，便两两组队，顺着干净平整的石板路慢慢走向停车场。 “晚上一起吃个饭？”侯东澄对楚衍发出了邀约。 楚衍摇了摇头：“最近……”说着，他顿了顿，“等下我们分开走。” 作为陆家目前关系最紧密的姻亲，侯东澄多少听到了点风声。不由糟心得叹了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楚衍倒是从容：“快了。他们比我们急。” 山风呼啸，吹得高大的树冠哗啦啦地摇摆。停车场的保安亭内，带着定位的照片悄然发出。随即，一辆货车上的司机手机轻轻震动了两下。 这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猛灌了好几口烈酒，才压抑住浑身的颤抖与恐惧。等到手机的提示音再次响起，他顿时咬紧了牙关，用力一踩油门，朝目的地狂奔而去！ 看着gps定位上飞速移动的定位，一个女人忽然尖锐的大笑出声。 “哈哈哈！去死吧苏行人！” “陆家是我的！是我的！！！” “谁敢来抢，我让他去死！！！！” 第184章 袭击 砰！！！ 砰！！！ 一声巨响响彻云霄！去往市区的十字路口上， 两辆货车撞出了惊天的火光。紧接着，爆炸的冲击波轰然袭向四周，路边建筑的玻璃瞬间炸裂！ 巨大的气浪朝着路口的车队席卷而来， 巨大地爆鸣声仿佛化作实质， 重重地锤在人胸口。平稳行驶的车队骤然急停， 刹车发出尖锐的刺鸣。后座上的苏行人与楚衍， 在强大的惯性下，不自觉的向前一倾，又被安全带狠狠地拽回了原地。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 楚衍脆弱的心脏猛地一缩！ 车厢外面，原本平静安宁的郊区陡然变色！四周的温度骤然拔高， 入目所及， 所有的树木建筑都被汹涌的热浪扭曲至变形。 第205章 楚衍脸色发白， 与苏行人对视一眼。果然来了！暗潮涌动那么久， 看来任志隆他们是真的绷不下去了。但…… 楚衍看了看车外的景况，在浓郁的烟雾中， 看到了相撞的两辆大货车， 心中不由升起巨大的疑惑。 任静莉会用车祸来谋杀他们不意外， 为此他们已经做好完善的预案。 每台车的改装， 每个路口的监控，都是为了钓鱼而做的万全准备。 毕竟当年的事没有证据， 现在想要依法逮捕， 仍然需要证据。 而今天的祭拜之行要远离市区， 且行踪固定。苏行人想， 如果他是任静莉他也会选今天。 然而，对面横插出来的货车又是谁的手笔？ 还有……如此剧烈的爆炸……苏行人和楚衍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火光与巨响，不禁脸色发白。 这样级别的爆炸， 绝不可能是撞车的动静。货柜车里得准备了多少炸。药，才能炸出冲天的火光？ 绕是各方面都做好了准备，他们也被如此变故惊得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任静莉到底是什么背景？她怎么可能搞得到如此当量的炸。药！！？ 轰鸣巨响中，车内的两人对视一眼。拦截的那辆货车司机还活着吗？ 预案之外的变故，让楚衍心如擂鼓，精神更是紧绷到了极致。生怕再次突发他们无法应对的意外，弄得钓鱼不成反被杀。 苏行人也同样紧张到手指发颤，再完备的预案，都掩盖不了他们以身为饵的事实。 如果不是始终找不到给陆林武下毒的凶手，为了避免自身长时间残酷在风险中，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他绝不会允许楚衍也卷进钓鱼计划里来。 轰隆！轰隆！轰隆！弥漫的烟雾里，火光与爆炸声四溅。周围的空气愈发刺鼻，车载的换气系统再也无法抵御，硝烟味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咳咳咳咳咳！”受不得任何刺激的楚衍顿时咳得天昏地暗。但很快，一个口罩扣到了他脸上，苏行人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抱歉，是我疏忽。” 楚衍竭力控制着满腔的咳意，依靠着n95口罩，勉强分神继续关注车窗之外。 “各部门注意！”潜伏在暗处的警察在烟雾中迅速行动起来。 陆家的保镖更是训练有素，顶着爆炸的余波，成列的车队飞快变形，仅仅几十秒的时间，就在揽胜周围形成了一个密实的保护圈。特批的数架无人机同时升空，黑洞洞的枪口，震慑着所有想浑水摸鱼的人。 苏行人扫向窗外的眸光冰冷。 居然敢公然用炸药搞恐怖袭击……苏行人的笑容狰狞，任志隆，你死定了！ 不过……苏行人心中微沉，他再次关注到了意外中的意外——另一辆突然冲出来相撞的车是什么情况？ 疑惑的不仅苏行人，四周的警察也是一头雾水。他们早就监控到了任静莉母子的小动作，但抓人并不是想抓就能抓的。没有充足的证据，即使提前抓了，也最多拘留24小时，毫无意义。 所以他们跟苏行人一样，只能被动行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总不能跟犯罪分子一个思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动手再说吧 更何况所有人都想知道，任静莉一个小老婆，能用的手段无非那三板斧。 在下毒的关键人物没找到之前，也只能逼迫她用经典的车祸了。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任静莉区区一个依附纨绔子弟的情妇，她到底从哪里借来的力量！？或者说，石邦权凭什么愿意借给她如此庞大的力量。 警方和陆家都能确认石邦权和任静莉的清白，因为很多次任静莉跟石邦权那边接头，都是在酒吧的卡座里低声交谈，根本没有任何暧昧的痕迹。 所以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才能让石邦权如此大方？ 爆炸间歇，重案组组长于海珠第一时间在懵逼中，紧接着她厉声喝道：“炸药太多了！向上打申请，给我调集人手狠狠查！”草！竟然敢带上炸了半条街的炸药，怕不是当他们珠城警方不存在了！ 老娘不要脸的！？ 袭击者的嚣张确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冲天的火光立即引发了各部门关注。不仅市局的刑警震动，武警部门的直升机也几乎是转瞬即至。 接到消息的各部门领导都震撼了，不敢相信区区一个家产争夺案，竟敢动用如此当量的炸药。 “彻查！立刻！”各级领导的脸颊宛如被人隔空扇了个脆响，当场震怒。 现场的爆炸仍然连绵，中心的两辆大货车已经在迅燃之下成了两坨深灰色的废铁，可它们相撞带来的冲击波蔓延向了四方。停在路边的电瓶车，一辆接着一辆冒起火光，周围居民的尖叫连成了一片。 “我槽你十八代祖宗！”现场指挥的于海珠气疯了，根本顾不上查案，火速调度人手，查看周围居民的受伤情况。 车内的苏行人也迅速按下了119，向附近的火警求援。 “太疯狂了……”楚衍的声音轻颤，他们知道任静莉母子一定会搞事，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对母子竟然会如此丧心病狂。 根据他们的猜想，顶多派个酒驾的货车司机伪装一场车祸。为此，他们特意改装了自己的车。表面看起来，仍然是那台老的揽胜和宾利，但实际上里里外外都已经被彻底翻新。 扣好安全带的情况下，哪怕货车直接撞上来，也绝不会丧命。 但对方显然预判了他们的预判。若不是突然乱入的大货车，后果简直不敢想！ 苏行人也是冷汗涔涔，他们的确做了万全的准备。可看看另一辆货车的惨状，就知道再精密的改装，也不可能抵御如此当量的爆炸。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加厚的钢板，与脆弱如纸皮的玩具车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那辆货车是？”楚衍忍不住问。 苏行人摇了摇头，突然乱入的货车，与突如其来的爆炸一样让人猝不及防。 尖锐的消防鸣笛由远及近，比预想中的快得多的多。可见即使没有预料到爆炸，重案组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谁料，正在消防员们下车准备抢险时，不远处的一栋房屋突然轰隆炸开！爆炸的动静远逊于货柜车，可从窗户里喷出的火舌仍然让人骇然！ 经验丰富的消防员立刻大喊：“是电瓶车！那栋房屋里的电瓶车炸了！！！” “我去他大爷的！怎么那么多电瓶车！” “货柜车的爆炸太大了，周围电瓶车都可能炸！” “各部门做好准备！” “通知总队！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一片救援的撕喊中，苏行人的手机忽然震动。他拿起手机一看，惊愕的发现陌生号码发来的一段视频里，竟然是任静莉母子被火舌吞没的瞬间影像。 苏行人猛地回头，看向了刚才爆炸的那栋楼。爆炸点的四楼窗口，火舌熊熊肆掠。二楼的窗户上，却蓦地出现了一个略微眼熟的男人。 他似乎发现了苏行人的目光，于是脱下帽子，像个古典绅士般，对着他微微一鞠躬，而后迅速消失了！ 苏行人暗骂了一声，当即拨通了于海珠的手机：“刚才那栋楼里是任静莉和任志隆，快救人！” 这次袭击有太多的谜团，嫌犯绝不能死！于海珠立刻调度消防与特警，向爆炸的楼宇冲了过去。 而苏行人这边，刚才的视频已然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苏行人眸光一凝，能够黑进他的手机，还能无声无息的撤走。是善意，更是威慑！ “刚才那个人是谁？”楚衍显然也看到了刚才诡异的景象，硬生生被吓出了一身白冒汗。 “石邦权的长子……”苏行人缓缓吐出了一个人名，“石应龙。” 楚衍心中微颤：“石邦权……”曾经他父亲提醒过，无非必要，绝不可招惹的人。 “这不是陆家能处理的。”苏行人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交给有关部门吧！” 楚衍看着已然没了人影的那扇窗，用力握住了苏行人的手腕：“你最近……仍然要注意安全。” 苏行人回握住了楚衍的手，见他已经被惊得脸色惨白，神色愈发冷冽：“走，跟警方打声招呼，我先送你回老宅。” 这时候，没有比老宅更安全的地方了。苏行人当机立断，在警方的保护下，带着楚衍飞快向陆家老宅转移。黄昏的珠城主干道上，闪烁着警灯的车队呼啸而过，留下一地惊疑与无数的手机小视频，与郊外突发的爆炸一起，瞬间登上了本地热门。 及至进入老宅，陆老爷子差点急疯了。 “怎么就爆炸了？”陆老爷子接到消息时，几乎晕眩，“任静莉区区一个外围，她怎么弄到炸药的！？” 别说咆哮中的陆老爷子，就是旁边同样在等消息的陆世航整个人也是懵逼的。什么？炸药？任静莉和任志隆搞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那么大当量的炸药，他都轻易弄不到，难道他小老婆还能比他更牛逼？那她疯了才来给自己当小老婆，当小老婆有瘾的？是极道女皇这称号不香吗！？ 第206章 韩德钰也是满脑袋冷汗，好不容易等到了苏行人，急忙追问：“你们有没有受伤？” 苏行人扶着楚衍，用更快的语速道：“衍衍给呛着了，麻烦把家庭医生喊来给他看看。” 听到只有楚衍被呛到，众人都大大松了口气。楚衍现在的状况，200米外点根烟都可能呛着他，现场那么混乱的环境，只是呛了几口，就证明两人几乎无损逃离。 陆老爷子一阵阵的后怕，他年轻时没少干以身为饵的事。可预计与现实差距如此之大的情况，连他也没遇到过。谁敢想啊！扫黑除恶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敢在珠城玩儿大爆炸的！ 这一波，珠城的领导班子不把相关人员锤出屎来，那他们这官也别当了，丢不起那人！ 不出陆老爷子预料，现在珠城各级领导的肺都要气炸了！根本不需要陆家去诉苦，市局当场成立了三个重案组，分头调查今天的爆炸案，誓不把幕后真凶揪出来决不罢休！ 同时惹出这么大乱子的陆家也没落个好脸，楚衍刚被安顿着睡下，警察就上门，直接把陆世航带走调查。 上头没有人是傻子，别管炸药哪来的，都跟陆世航的脐下三寸脱不了关系。就算陆家算受害者，你陆世航也得在局子里蹲几十个小时醒醒脑子！ 经过好几个小时的善后，爆炸点受影响的居民终于安稳了下来。万幸的是，任静莉为了货车能有足够快的车速，选定的地方地广人稀，只有十来个人被冲击波震碎的玻璃划伤，并没有人重伤死亡。 至于损毁的诸如电瓶车之类的财物，陆老爷子大手一挥，事情由陆家而起，陆家会全权负责。 倒是被抢救出来的任静莉和任志隆母子…… 陆老爷子问：“医院怎么说？救过来了吗？” 韩德钰叹了口气：“母子烧伤面积都高达80%，人还清醒着，但已经没办法交流了。” 陆老爷子面无表情：“这种伤情，吗啡已经无法镇痛了吧？” 韩德钰点头：“是。” “很好。”陆老爷子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凶光，“全力抢救，直到他们生命的尽头。” 韩德钰神色一凛，沉而果决地应了声：“是！” 第185章 凶手 icu里的惨叫此起彼伏， 重度烧伤的痛苦，非亲身经历无法想象。 最可怖的是那种痛是连绵不绝无穷无尽的。而现有的医疗手段，无论是镇痛泵还是药物， 都没有办法缓解。可以说， 他们活着的每一秒， 都是极致的折磨。 陆老爷子拄着拐， 隔着玻璃看着icu里躺着的两个人，浑浊的眼睛一点点的红了。 因为当年他的孙子，并没有因为摔下山崖当场死亡， 而是在汽车爆炸后，活活烧死的。 他的孙儿当时该有多疼啊！多少年来， 他都不敢去想， 那时落下山崖的孩子该有多绝望。 五年了， 他的阿武走了五年了…… 如果不是始终有疑团笼罩， 五年前他就该把这对母子挫骨扬灰！ 陆老爷子看着icu里两人的惨状，心中是无比的畅快。他总算知道了幕后黑手， 总算真正揪住了曾经害人的线头。 不管任静莉和石邦权有什么牵扯， 只要暴露出这段关系， 那任静莉母子就再没有任何价值了。 至于剩下的疑团……陆老爷子冷笑， 等抓住了石邦权，什么疑团都得给他真相大白。 “治疗不要停。”陆老爷子再次强调， “多少钱我都给得起， 用最好的药， 竭尽所能的治疗。” 听着陆老爷子沉沉的声音， 旁边的医生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 一般烧伤到这种程度的病人，医院都会劝说家属放弃治疗。因为他们实在见得太多了。尤其这两年电瓶车爆炸事件频发，重度烧伤的病人激增。 医生印象最深的一个， 是提着电池乘坐电梯上楼。电池在电梯里爆炸，好不容易把人救出来送进医院抢救。 几十万花下去，最后不得不放弃治疗。然而这种烧伤，并没有严重损害脏腑。所以患者出院后，还在家活活熬了二十多天才终于咽气。 如果……如果……icu里的两位，一直使用最好的药物…… 医生忍不住颤了颤，后续的画面，他不敢再想。 “老爷子，探视时间到了，我们回去吧。”韩德钰在旁提醒。 陆老爷子点了点头，亲自来确认了任静莉母子的惨状，他就满意了，并没有多待的兴趣。拄拐走出icu长长的走廊，看到了满目的阳光洒落，他又停下了步伐。 “衍衍好些了吗？”陆老爷子问。 楚衍昨天不知是受到了惊吓、还是被呛出了毛病，半夜莫名发起烧来，只能紧急送往医院。现在还在这家医院的特需病房治疗，不知道有没有退烧。 想起楚衍孱弱的身体，陆老爷子摇了摇头。算了，反正是个媳妇儿，不指望他什么。 韩德钰觑了觑老爷子的神色，叹了口气道：“医生说是爆炸燃烧的烟雾有毒性，刺激到了肺部，诱发的肺炎。不过情况不是很严重，各项指标还好。尤其心肌酶不见异常。正常来讲，最多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 陆老爷子点了点头，只要不像上次那样发展成重症，这次就算不得损失。 于是他老人家又提起脚步，继续往前。秋季的阳光格外宜人，连树梢上枯黄的树叶，都被镀上了一丝温柔。凉爽又干燥的清风拂过，斑驳的树影给无趣的浅灰道路平添了几分风情。 顶级的三甲医院永远的人声鼎沸、车水马龙。门外，是生机勃勃的人来人往；门内，是惶惶不安的世态炎凉。 陆老爷子在这里送走过很多人，老友、老妻、以及……亲手带大的孙子。 人生七十古来稀，陆老爷子低头看着几乎已经与自己身体融为了一体的拐杖，无声问老天：我又还能活多久呢？ 沉思间，韩德钰的手机响了起来。对方只说了几句便挂断了通话。随即，韩德钰对陆老爷子汇报道：“石邦权落网了。” “这么快？”陆老爷子惊讶。 虽然他暂时想不明白石邦权的目的是什么，但昨天那么大的手笔，石邦权理应做好了万全准备才是。最起码，动手之前先避出国境外是基本操作。不然他图什么？自爆自身给珠城扫黑除恶尽一份绵薄之力吗？ 韩德钰也面色古怪：“听说……就在梦龙酒吧总店抓到的。当时他醉醺醺的，跟他最倚重的助手冯坤一起落的网。” 陆老爷子愕然！随即，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对！石邦权被算计了！” 陆老爷子猜得没错，被猝不及防抓了个正着的石邦权正在心里破口大骂。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他的长子、他最信任的继承人，竟然把他卖了！！！ 盘踞珠城几十年的地下太岁，直到人被铐进了审讯室，才知道昨天珠城发生了那样大的爆炸。神特么他公然挑衅公安厅，特么的他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吗！ “别装无辜了，”于海珠冷笑，“冯坤已经交代，炸药是他替你买的、渠道也是你提供的，我奉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老老实实招了！” 石邦权嗤笑一声，索性闭目养神，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说来石邦权年轻时是个剑眉星目的帅哥，年纪大了，不仅不显苍老，反倒添了几分儒雅风流的味道，看起来格外像个学识渊博风趣幽默的长辈。也正因为他特别能装，又格外的狡猾。警方盯了他好多年，始终没抓到过任何犯罪的蛛丝马迹。 所以当昨天那场爆炸的线索指向石邦权时，别说他本人，连警方都意外极了。因此，现在别看于海珠气势汹汹，其实她根本摸不着头脑。 不至于啊，堂堂地下太岁，搞个谋杀搞了个惊天动地？这不科学！ 不科学你大爷！石邦权表面镇定，心里却已经要气到爆炸。 刚醒酒的他的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记得自己和冯坤的酒是他亲儿子石应龙灌的。而石应龙的亲妈，早在上周就以抢购新款珠宝跑去了国外。石邦权一个多年搞黑的，再看不出来是石应龙当了反骨仔，那他几十年白混了！ 想到此处，石邦权的面容骤然扭曲，不仅为儿子的背叛，更为他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把他卖到了什么程度。想起自己电脑里的本本暗账，石邦权心里的惊惧达到了顶峰！ 因为，他刚刚突然想起，自己那用层层小程序隐藏的暗账，也是宝贝儿子石应龙做的。 我日他仙人板板！石邦权简直窒息。槽了！他为什么要送儿子去学计算机？学霸有什么好的？计算机博士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我草他老母十八代祖宗，王八羔子坑死老子了！ 石邦权整个人都被气到脑子发懵，直接拒绝了交谈。他手里最大宗的生意就是毒，一旦暗账被翻出来，他死刑没得跑。交代？交代你麻痹！！！ 与之相比，隔壁的冯坤就冷静多了。但他们犯的事太大，并没有坦白从宽的任何可能。反正都是一个死，他何必把秘密倒出来？看着警察焦头烂额不爽吗？ 第207章 面对两个油盐不进的老江湖，重案组的警察们同样经验丰富。一边不疾不徐的按流程审案，一边开启了各种手段追踪其它证据与线索。 老大都落网了，他们底下那群小喽啰早晚要冒头的。只要小喽啰有所动作，警方就能把他们一锅端了。 果不其然，顶头两位的拒绝交流毫无意义。惊闻石邦权落网，又找不到少东家的梦龙酒吧顿时乱做了一团。 别说核心人物了，连柳青青的“男朋友”乔培龙都被惊得跳起。再顾不得其它，火速收拾了包袱，准备逃之夭夭。 然后，刚把车开到和韵风华大门口，就被警察抓了。接着，警察们本着来都来了的精神，把柳青青一块儿打包带走。这条线，他们就算完成任务了。 紧接着市局在武警的协助下，连夜多方突击、抓捕了两百多人的大案震动珠城。随之而来的就是珠城与省内官场的九级地震。但凡辖区内盘踞了黑恶势力，就不可能没有保护伞，随着石邦权的落网，全省无数官员纷纷被斩落马下。 合并多年以来积累的线索，警方借此顺利揪出了一条长达几十年的贩毒链条。查获的毒品以吨计算，是为近年来最大的特案要案。 电视机里的女播音员面容严肃的播报着1013特大案件的审查进度，一长串的双规名单听得人眼皮直跳。 直到播音员播到了下一条新闻，病床上的楚衍才拿起遥控关了电视。然后扭头问苏行人：“所以，爆炸的真相是？” 苏行人笑：“猜不出来？” “石邦权父子反目？”楚衍被最近的新闻搞得有些恍惚，总觉得即使父子有仇，也不至于弄出这么大动静。当全国的视线都聚焦在爆炸案时，石家几十年基业必然灭亡。 所以石应龙的行为完全不合常理。可千万别告诉他，石应龙是个三观端正嫉恶如仇的幕后英雄，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的。 “嗐，说起来确实是一场大戏。”苏行人挖了勺冰糖炖的雪梨塞到楚衍嘴里，“简单来说，就是石应龙搞计算机出身，所以认为时代变了，贩毒在中国没有前途，唯有诈骗才是他们真正可驰骋的舞台。” 啥玩意儿！？楚衍差点给雪梨呛着，原来**世家也有他们企业家一样的两代人新旧观点的争端的吗？ 苏行人摇头笑道：“但石邦权不仅不同意，还为了个私生女招惹上了陆家。” “私生女？” “对，根据石邦权的手下交代，任静莉是石应龙的私生女。她妈带球嫁的人，这事连她爸都不知道。不怪陆家查不出来了。” 楚衍：“……”这能查得出来才怪。酒吧那种地方，鱼龙混杂，男女关系混乱的令人发指。 如果任母是石邦权正经包养过的小情人还能有点痕迹，若是只在一起玩过几次的，那可真是只有鬼知道了。 “石邦权的想法很疯狂，他认为陆家航运起家，如果能把陆家的航线掌握在手里，那他就是地下世界最大的王。” 苏行人接着说道，“石应龙则觉得他爸脑子有病。在一个主权国家这么搞，纯纯找死。并且，如果这次石邦权的计划成功，就等于石家两次弄死了陆家继承人。” “两次！”苏行人伸出了两根手指，着重强调，“陆家百分百发狂！” 苏行人顿了顿：“失去了家族传承希望的老爷子，是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石家断子绝孙的。” “没错，石应龙很冷静。”楚衍总算搞清楚了大致情况，于是点评道，“而且石应龙既然搞电诈，必然需要频繁出入东南亚。那可是陆家的老地盘，现在还有无数亲朋故旧盘踞在各个国家。如果真踩到陆家底线，在国境内或许尚算安全，一旦走出国门……” 剩下的话楚衍不必明说，属于懂的都懂。 “就算石家的传统业务，也在陆家的老地盘。”苏行人补充道，“因此，得知石邦权和任静莉的密谋后，石应龙果断的选择了断尾求生。用一场爆炸，把他亲爹送进了监牢。” “贪欲迷人眼啊！”楚衍由衷的感叹了一句，“对了，那给陆林武下毒的人找到了吗？” 苏行人放下碗，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表情：“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第186章 真相 事情还得从爆炸当天说起。 郊区的一场爆炸， 可谓惊天动地。汇聚了无数目光的结果，就是连中央都下达了指示，务必尽快彻查， 给民众一个交代。于是无数人力物力涌入， 破案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与此同时， 关于石邦权的相关证据， 也跟下了暴雨后的地下泉水似的，疯狂的往上涌。 以至于警方根本没费多少力气，就把石邦权从东南亚到国境内的整条线路一网打尽。整个过程花费不到一星期， 这时候楚衍甚至还没完全治好他的轻症肺炎。 几个省联合办案，落网的犯罪分子先被粗略的分组， 由各部门分开审讯。而珠城的梦龙酒吧大本营相关人员， 自然而然的分到了重案二组于海珠的手上。 这个时候， 石邦权相关的犯罪细节， 早被石应龙通过电脑里的隐藏文件夹送给了警方。所以警方对于他们贩毒细节的审问，不过是走个过场。但于海珠手上， 还有一个案子跟石邦权高度相关， 那就是陆林武车祸案。 任静莉的犯罪动机有了、毒品来源清晰了、任静莉与石邦权的亲子关系更是验得明明白白。然而， 无论是任静莉和石邦权， 都没办法突破陆家防卫，无声无息的给陆林武下毒。 如果不是最后这一个环节怎么都找不到， 致使陆家始终暴露在危险之中， 陆家早五年前就对任静莉展开报复了。 混到陆家的份上， 无声无息整治人的手法实在太多， 根本不可能让任静莉母子逍遥到今天。 自然而然的，于海珠的重心就转移到了案件的最后一环——寻找下毒人。 这并不容易，主谋任静莉现在神志不清， 根本无法交流。而下毒谋害陆家法定继承人的计划又是绝对机密，甚至具体的操作手法，连任志隆都不清楚。于海珠又只能倒回去从石邦权和冯坤两个头目审起。 经过了好几天的奋战，警方终于熬赢了冯坤，抓住了他一个小小的语言漏洞，套出了一个人名。那个人叫蔡新月。 于海珠带人到陆家找蔡新月时，整个陆家都震惊了！蔡新月！？下毒的居然是蔡新月！？林福音看着这位亲手带大了自己的保姆，脑子一片空白。为什么？为什么！？ 她们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要害她唯一的儿子？是她给的工钱不够多？还是她待人不够和气？林福音想不通，也没办法想通，那个在她印象里那样温柔慈祥的阿姨，为什么要杀她儿子？ “跟你没有关系。”蔡新月好似看懂了林福音无声的质问，然后，她浑浊的眼，看向了陆世航。 当时苏行人也在现场，看到蔡新月的表情，就是眼皮一跳。 韩德钰却不自觉的看向了苏行人，震撼于他的敏锐。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苏行人在讨论嫌疑人时，一直怀疑死了女儿的蔡新月。哪怕他怎么解释蔡新月的女儿宋方雯是因为婆家逼迫而自杀，苏行人却始终觉得中间一定漏了什么。 “你杀了方雯！”不等众人反应，刚才还算平静的蔡新月，就像突然受到了刺激的精神病，顿时变得癫狂，“你杀了我唯一的孩子！”随即，她尖锐的叫声骤然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你杀我女儿——我要你儿子偿命！！！” “我要给我女儿报仇！！！” 陆家所有人的思绪轰然炸开了！因为宋方雯的死，他们反复调查过无数遍。但每一遍，都显示着她的死因，虽然不正常、却与陆家无关。可蔡新月却说是陆世航杀了宋方雯。怎么可能！？ “陆世航对宋方雯做过什么？”苏行人是现场所有人里最冷静的，因为他心里早有疑虑。并不是因为他聪明过陆家所有人，而是成长于市井的他，太知道有钱人的嘴脸有多么无耻。 就如侯东澄所经历过的那样，母子两个好好的摆着摊，一个富二代仅仅因为心情不好，抬脚就把母子两个赖以生存的龙虾摊掀了。 龙虾没了、人烫伤了，富二代扬长而去了，只留下孤苦的母子俩抱头痛哭。 这种故事几乎每一分钟都在上演。时隔多年后，侯东澄依然牢牢记得那天夜里的无助与疼痛，但那个心情不好的富二代，却能在一觉醒来后，把自己做过的孽忘得一干二净。 那陆家唯一的太子陆世航，他一生中做过多少孽，他自己记得吗？他摧毁过多少人的人生，他自己记得吗？ 但死了女儿的人，却绝不可能忘记一丝一毫。 蔡新月死了女儿，她一个依附于陆家的下人却无法光明正大的报仇，那她选择下毒弄死仇人的儿子，再正常不过。 “我能对她做什么！？我跟她根本不熟！”果然，陆世航已经忘了。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他当即恼怒的喊了起来！ 第208章 然而就是这一句，彻底点爆了蔡新月的怒火！ “你没做什么！？”蔡新月疯狂的扑向了陆世航，却被保镖们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蔡新月拼命的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保镖的禁锢，只能撕声大喊，“是你派她去伺候你小老婆！是你**她害她怀孕！是你小老婆逼她打胎害她没了子宫！” “你没做什么！？你没做什么！！！！” “你杀我崽！你杀我崽！你们放开我！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什么乱七八糟的！”陆世航终于从久远的记忆里，翻出了宋方雯的信息，当即怒骂，“他妈的她是自愿的，关我屁事！” 一句自愿，蔡新月还没反应，他身边的苏行人却瞬间暴怒！抬手揪起陆世航半长的头发，就往地上狠狠一灌！ 砰地一声，陆世航整个人砸在了厚重的地毯上，却因苏行人的力道过大，痛得他厉声惨叫！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家人再次惊呆。 “苏总，冷静！”于海珠连忙上前阻拦，双手抱住了还想冲上前补上几脚的苏行人。 被一个女人抱住，苏行人的身体一僵，生怕自己的力气误伤了不经打的女人，只能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然而过往种种，积蓄在他心里，憋得他呼吸急促、双眼发红。当年的苏媛也是“自愿”，可陆世航一个富家公子，每天豪车鲜花堵门，还能由得苏媛不自愿吗？ 苏行人恨得咬牙切齿，以“深情”为借口，对女性的道德绑架至今仍然有效，何况几近30年前！ 她的母亲，那个曾经600多分考上珠城大学的天之骄女，就这么被一个游戏人间的富家公子，轻而易举的摧毁了人生。 而后，富家公子毫发无伤的退场，只留下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学生，独自承受着全世界的恶意。 苏行人不用想都知道，身为“家生子”的宋方雯，面对闯进她房间的陆世航，还能做什么选择。答应是主动勾引，拒绝是欲拒还迎。 上位者的恣意，是对下位者的绝对碾压。哪怕事后怀孕、打胎、没了子宫，也不过给她夫家赔点钱了事。 而她的夫家呢？卑劣没担当的男人，苏行人同样见得太多了。钱收了，怨恨却冲向了最无辜的宋方雯。 “不是你骚，人家大少爷怎么看的上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你活该哈哈哈！” “就凭你？也肖想嫁入豪门？你做什么梦啊哈哈哈！” “你以为你怀孕了就能上位？你这样的贱人，人家少爷见多了！” “让你不自爱！让你下贱！全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苏行人闭了闭眼，试图甩走了脑海里无限循环的话语。却又不自觉想起了自己幼年时，被无数人反复攻讦的画面。 婊子养的……这四个字几乎贯穿了他整个童年。 “对！你妈妈也是！”蔡新月率先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当年……”蔡新月抬手指向门外，“他就在珠大的门口，堵住了你妈！” “大少爷，你说，你说！”蔡新月的声音越发尖锐，“陆世航是不是该死！是不是该断子绝孙！！！” “可你杀的是我儿子啊！！！”林福音终于回过了神，哇地一声哭喊了出来。 “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弄死了陆方博。”痛失爱女的蔡新月精神早已错乱，她张牙舞爪的喊着，“陆世航个孽种！他该断子绝孙！他该断子绝孙！！！” “月妈，阿武是我儿子啊！”林福音嚎啕大哭，“他是我儿子啊！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啊！” “你个傻逼！”蔡新月跳脚痛骂，“不是陆世航沾花惹草，我女儿会被他**，会被他小老婆害死？你儿子会被人下毒？” 蔡新月指着林福音的鼻子痛骂：“毒是我下的！可毒是我变出来的吗？谁想杀你儿子！？” 蔡新月尖叫着自问自答：“是陆世航的小老婆！是陆世航在外生的野种！！！” “没有我蔡新月！也有王新月、李新月！” “你别忘了，你儿子不是死于我下毒，是被人弄下山崖活活烧死的！活活烧死的！” “哈哈哈哈！报应！报应！！！” “啊啊啊啊——”林福音捂着脑袋，痛苦的尖叫。她无法接受，自己最依赖的保姆，害了自己最爱的儿子。 “小姐，一切都是陆世航害的，他才是最大的冤孽！”蔡新月神情疯狂的喊道，“你杀了他！杀了他给你儿子报仇！” 啪地一声，林福音脑袋里最后的理智倏然崩断。她抄起个古董瓶子，狠狠砸向了陆世航！然后不顾满地碎裂的瓷片，义无反顾的扑向了她的丈夫。尖利的指甲滑过了陆世航白净的脸颊，每一下的抓挠，都带出了血线。 保镖试图阻拦，却在苏行人的威慑下不敢动弹。 林福音杀不了陆世航，她脆弱的指甲，对陆世航的伤害，不过是她半生苦痛的九牛一毛。 所以，连警察都像瞎了一样，站在原地装做自己不存在。 陆世航的声声惨叫灌入了所有人的耳膜，可在场只有陆老爷子痛苦的闭上了眼。 一场纠葛三代人的悲剧，仅仅源自于一个花花公子的色欲熏心。讽刺，这一切……真的……太讽刺了！ 第187章 封建需谨慎 林福音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她毫无章法的攻击造不成多大的伤害，却几分钟内就耗尽了她的力气，只能无助的坐在地上， 狼狈的大哭。 她在哭， 蔡新月也在保镖的控制下嚎啕大哭。 她爱自己的女儿， 难道就不爱林福音吗？她带过林福音， 更带过陆林武。 所以她好恨，恨老太爷为什么明知道陆世航是什么鸟人，也非要把小姐嫁给他。恨陆世航一个一个养小老婆伤害她家小姐不算， 还要祸害到她女儿头上。 她的方雯做错了什么啊？做错了什么啊？ 而她呢？女儿活生生被人逼死了，所有人却不准她去闹。不准她闹女婿， 更不准她直接找陆世航。最可笑的是， 阻止她的理由， 仅仅是闹出来陆世航的面子不好看。 陆世航的面子有那么重要吗？难道比他们这些下人的命还重要吗？明明、明明电视里都说了， 我们已经人人平等，已经是新社会了啊！ 出生在南洋的蔡新月没读过什么书， 也分析不出来造成这一切结果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她只知道， 她死了唯一的女儿， 她很痛苦。她想要陆家人跟她一样痛苦。 她当时确实是想把陆方博一块儿弄死的， 可看着死了儿子后，活得如同槁木一般的林福音， 她又不忍心再断了自家小姐最后的生机。 所以， 听到陆林武的死讯后， 陆家上上下下哭成了一团。可她一点也不畅快， 她只有无穷无尽的难过，不知道怎样做才能真正给自己无辜的女儿讨个公道。 这一口怨气憋了太多年，早已经把她憋疯了。她蔡新月， 早就在女儿死的那天疯了！ 两个丧子女人的哭声，听得人心里阵阵发苦。 苏行人蹲下，把林福音带离了满是碎瓷的危险地带。拿出纸巾轻轻给她擦着眼泪，低声哄道：“阿姨，你还有方博呢。” “呜哇——”丧子之痛，岂是有了孙子就能抚慰的？林福音趴到了苏行人怀里，撕心裂肺的哀嚎。 不远处的陆老爷子呆愣愣的坐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苏行人几个月之前，在书房里对他的训斥。 “陆家祖上满门忠烈，一个一个牺牲在了抗日的道路上！” “他们倾尽一切，不是为了陆家的荣华富贵，是为了中国人民从此不做奴隶，从此挺起腰背站起来！” “而你陆正峰在干什么？你陆正峰的儿孙在干什么？” “你养出了一窝丧尽天良的畜牲！” “你活该只能向我低头认输！” 泪水从浑浊的眼里流下，流进了他布满沟壑的皮肤里。此时此刻，苏行人那番让他暴怒地怒斥，是那么的震耳欲聋。 是啊，看他养出来的一窝儿孙。当爹的抛妻弃子，当儿的残杀兄弟。即使是死在悬崖底的陆林武，也并非无辜。 陆老爷子僵硬地环视着陆家奢华的大厅，在心里无声的细数着自己的一群儿孙。哪一个没有过惹事生非？哪一个没玩儿过校园霸凌？又有哪一个没有过奢华无度肆意妄为？ 唯一一个干净的，是苏行人……是在成年前，从不知道自己是陆家子孙的事实孤儿。 陆家自以为豪的精英教育，竟然敌不过街头巷尾的百家叮咛。 陆老爷子再次看向宽广的大厅。陆世航还在因为脸上的伤痕，抱头在地上打滚。苏行人却已经搂住了林福音，承担起了他作为陆家男儿的责任。 亲生父子的对比是如此的明显，明显到陆老爷子都无法再看下去。 韩德钰深深叹了口气，请求警察把嫌犯带走。无论如何，蔡新月投了毒，她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至于剩下的，无论是宋方雯的夫家、还是陆世航与林福音夫妻的关系，都只是陆家内部的家务。 第209章 当手铐铐上手腕的瞬间，蔡新月竟奇异的平静了下来。然后，她问了个令所有警察都羞愧的问题。 “那个**犯不抓吗？” 宋方雯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警察不可能凭借蔡新月的一面之词来抓人。何况即使宋方雯活着，她没及时报案、没保留证据的话，时隔多年也是无法定罪的。 哪怕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蔡新月说的大概率是真相，也无可奈何。 目送警察带着蔡新月离去，林福音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她木呆呆的靠在苏行人的怀里，喃喃的交替喊着“月妈”和“阿武”。 蔡新月是林福音的保姆，两人相处的时间，比亲母女还要多得多。对林福音而言，这就宛如外婆杀了外孙的悲剧，她夹在中间，四顾茫然。 陆世航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极度压抑的气氛，让他的满心恼火不敢说出口。但他的表情，还能看到明显的愤愤，宛如一个超大号的熊孩子。 苏行人坐在地上，单手搂着林福音，无视了弱智的陆世航，抬眸看向不远处沙发上的陆老爷子。 “你觉得这场悲剧的罪魁是谁？”苏行人毫不客气的质问。 陆老爷子愣了愣，一时竟无法回答。 “是你。”苏行人的眼眸冰冷，“是你一直为畜牲儿子保驾护航，让他有资本肆无忌惮的犯错，才造成今天的悲剧。” 陆老爷子喉头一堵。 “如果你在他捧着名贵鲜花，去珠大门口骚扰女学生时，往死里收拾他一顿。”苏行人直视着陆老爷子的眼，一字一句，“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陆老爷子的呼吸骤然急促。 “但你没有。”苏行人嘴角上翘，溢出了一丝嘲讽，“不过是个贫贱的臭丫头，被你尊贵的儿子看上，是她的福气。” “你心里，永远有尊卑、有贵贱。” “然后……”苏行人忽然轻笑出声，“你就被你认为最低贱的奴仆，差点捅了个断子绝孙。” “大少爷，别说了。”韩德钰眼里带上了一丝哀求。老爷子有心脏病，你真不怕气死他吗？ 苏行人一把将林福音抱起，站在了陆老爷子面前，居高临下的道：“学会尊重他人的人格，不是思想品德，而是自保的手段，望你知。” 说毕，他抱着林福音，大踏步的走出了大厅，往林福音的居所而去。所以，他没看见陆老爷子捂着胸口，缓缓倒下的身影。更没看见再度乱成了一团的陆家大厅。 及至他安顿好林福音后，才知道陆老爷子已经入院，就住在楚衍的隔壁房间。 听完全过程的楚衍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 “怎么？觉得我对老爷子说话太狠？”苏行人笑问。 楚衍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苏行人最后的补刀行为。毕竟，他不能要求苏行人一个受害者，对陆家当家和颜悦色。更不能说苏行人做得不对。 只是同为心脏病患者，看到苏行人杀人诛心的手法，很难不产生些许畏惧。 何况苏行人的转述里，还有林福音的经历。将心比心的脑补一下，如果赵巧萍害死他儿子……楚衍倒吸一口凉气，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这个想法略过吧。 “那老爷子的情况怎样了？”楚衍最后只能换了个话题。 “梗了呗。”苏行人现在想起陆家人就烦，“我估计他那个情况，没办法再保守治疗。不过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吧，支架又不是用不起。打俩进口支架也就完事了。” “不是支架的问题。”楚衍道，“陆家发生这么大的事，媒体肯定很关注。老爷子如果住院的话，恐怕陆通人心浮动。” “还好吧，这不是还有我的吗？”苏行人吊儿郎当的道，“我，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噗……” “嗳，你别笑。这次陆家事太大，不可能不走漏风声。我已经安排闻总聚焦在兄弟争产的故事上带节奏了，但是陆通内部的高管，心里多少有想法。可以说陆世航这一波，算是把老爷子的威望锤了个稀巴烂。可不得需要个人品正直的好青年，挽救陆家声誉吗？” “不一定。”楚衍不同意苏行人的看法，提醒道，“谁都知道‘子不孝父之过’，可掌握话语权的几个不是已经当爹、或者将来想当爹的？他们天然站在了父亲的角度去思考。痛骂陆世航是必然的，但责怪老爷子却未必。客观来讲，本来也跟老爷子没多大关系。” 楚衍认真道：“再说当时陆家的环境。那就是怪到境外势力头上，都怪不了老爷子没教好儿子。那时候，老爷子拼死在海上给国内送物资。 像你上次把俩教授偷回国的事儿，可是你们老陆家的传统艺能。你就说老爷子这辈子，从国外偷了多少东西回来吧。人在外为国奋斗，你还苛责他教子无方。没有这样的道理。” 苏行人无奈：“本质是他不把蝼蚁放在眼里。” 楚衍点头：“我知道啊。但是外人不会这么想。” 楚衍接着劝道，“你少气他两句吧。本来这次他是被不肖子孙气的，你不补那两刀，他就是……” 楚衍默默把蹬腿两个字咽了回去，才叹了口气道，“那也不关你的事。但你多那两句嘴，他气死了全是你的锅。回头别说那群老狐狸高管要炸刺，上面都得找你麻烦。给自己找事呢。” 苏行人被楚衍训得没了脾气。他承认自己昨天冲动了，但他就是个一点即爆的脾气。这些年来已经努力在改了。这不是，一涉及陆家，那火气真的憋不住吗？都什么玩意儿，儿子都把人祸害成什么样了，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嘴上骂着混账，行动上却恨不得再补几千万的零花。管不住？放屁！陆通那么大个集团都管得服服帖帖，管不住个不听话的儿子？没办法把陆世航教成商界精英他信，但没办法让陆世航乖乖听话混吃等死？骗鬼去吧！ “好好好，”楚衍好笑的哄道，“你就当尽量避开登基障碍，好让自己以后掌权、能更方便约束陆世航行吗？” “知道了！”老婆的好意是必须接住的，但苏行人仍然不服气的咕哝了句，“创业有风险，封建需谨慎啊！” 楚衍：“……”苏行人这张嘴，是真的损，真的！ 第188章 股权交接 陆老爷子的心脏病， 是老人最常见的心血管疾病——动脉粥样硬化。 他的冠状动脉因斑块侵蚀而堵塞，尽管一直在服用相应的药物，也安装过支架， 但并不是说， 有了药物和支架的保驾护航， 他就绝对安全了。 因为人一旦到了年纪， 心血管就不仅是堵塞那点事，心肌的状况也不容乐观。因此，当持续快速的心律失常， 心肌耗氧超过供氧时，心肌就会因过劳而受损。所以， 陆老爷子频繁受到刺激确实是件十分危险的事。 入院后， 医院先给他扩张动脉、消除治病阻塞物， 保障了他的生命安全之后， 立刻进行了溶栓和支架介入手术。经过几天的围手术期治疗，总算再次让他的冠状动脉保持了畅通。 但陆老爷子的术后情况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一来是他本来就有高血压高血脂的基础病， 身体牵一发而动全身， 病情十分复杂；二来就是养出一群不肖子孙， 让他没有办法真正平静下来。 苏行人也就算了， 这王八羔子嘴巴毒归毒，但光看他把毫无关系的林福音都照看的妥妥帖帖， 就知道陆家交到他手上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至于因年轻经验不足难免踩坑， 在陆老爷子这种历经风雨的人来看， 都是无所谓的。 宝剑锋从磨砺出， 梅花香自苦寒来。 自古子弟成才，莫过于是。 所以真正让他担忧难过的，仍然是陆世航和他那群废物崽子。 说是不认私生子， 可那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孙子，哪里可能真的不放在心里。何况他本就重子嗣重传承。说句到家的，要不是他确实觉得自家儿孙更精贵，也不至于让苏行人指着鼻子骂到无法还嘴了。 “阿钰……”陆老爷子虚弱且苍老的声音响起，“我该拿那群孩子怎么办……” 韩德钰叹气，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把孩子接回陆家严加管教吧，就会直接威胁到陆方博的继承权。别说什么那些都是外头养的私生子，难道陆方博的亲妈又是明媒正娶的吗？ 可放在外面，那群小老婆能把儿子们宠上天。 陆老爷子想了很久很久，终于疲倦的闭上眼：“先把世航的卡断了。” “好。”这个倒好办，韩德钰答应得爽快。 “再……”陆老爷子顿了顿，又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怅然道，“把律师喊过来，交接股份吧。” 韩德钰怔住：“你想把股份交给……” “不然呢？”陆老爷子满脸的苦涩，“我老了、我累了……陆通该迎来它的新主人了……” 陆老爷子的决定，韩德钰意外又不意外。事情发展到现在，苏行人可谓众望所归。何况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也确实只能静养。如果没有可靠的继承人，他也只能不听医嘱勉强支撑。可既然有了苏行人，那他的坚守将毫无意义。 第210章 “这个家……终究是要交给他的……”陆老爷子苦涩的说完这句后，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被请到老爷子病房，看到股权交接文件的苏行人心如擂鼓。从他回到陆家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死死盯住了这个位置。不仅因为陆家对他的亏欠，更是因为他自幼伴随的野心在勃勃跳动。 陆通集团！航运、航空、地产、金融投资……庞大的财富、涉及各行各业的触角……光是想想执掌如此庞然大物的心情，就能让任何一个男人兴奋至发狂！ 苏行人从不掩盖自己的目的，他对陆老爷子犀利张扬的时候，也从不忘展示自己的商业手腕。他在陆老爷子的眼皮子底下合纵连横，正是为了直白的告诉老爷子，他有多么的擅于收买人心、多么的擅长平衡各方势力。 即使任志隆没有嫌疑、即使陆家别的子孙也愿意积极上进，苏行人都认为自己是陆家全部子孙里，最亮眼的那颗星。 苏行人的性格霸道且自信，所以，从一开始，他就认定了自己必然是唯一的继承人。 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想过，交接来的如此之早。 看着病床上虚弱苍白的老人，他坚如磐石的心第一次有了一丝怜悯。是的，他对陆老爷子、自己的亲祖父，从来只有算计、防备、厌恶、仇恨，而没有过一点点感情。 可再多的矛盾，在对方心甘情愿的将整个陆家交到他手上时，又显得过往的一切都微不足道了。 “集团股份的转让传承，需要所有股东签字同意。”陆老爷子的声音里，是满溢的疲倦，“我已经一一亲自打过电话。你带着律师直接找他们签字就可以了。” “你很快就能出院。”苏行人客观的说。已经上好支架的心梗，远远算不得绝症。76岁的老人，不可能浑身上下一点毛病都没有。陆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在老人家里面，真算不错的。所以苏行人才气他气的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每年的体检报告显示，如无意外，老爷子最起码还能蹦跶个20年。 陆老爷子无力的却摆了摆手，不想再多说。他知道自己的虚弱只是一时，可谁家76岁的老头子，还坚守在岗位上？那不是明摆着后继无人丢人现眼吗？他早该是含饴弄孙的年纪，没必要再累死累活。 何况苏行人毕竟年轻，早早即位，万一遇到不长眼的，他还能出来弹压一二。不然真等他死了，苏行人再遇到压不住的刺头，那斗争起来可就不是一般二般的动静了。 陆家接连出事，导致人心动荡。且让员工和股东们过几天安生日子吧。 陆老爷子心意已决，苏行人便不再推辞。郑重的对陆老爷子承诺：“我会好好经营陆通，履行董事长应尽的责任，您请放心。” 陆老爷子闭着眼，朝苏行人挥挥手。苏行人顿了顿，最终朝韩德钰点了点头，就带着律师奔波于交接的各项事务里去了。 陆家股权交接，所有的社交媒体顿时像闻到了鲜血的鲨鱼，疯狂深挖起了陆家种种。各大社交媒体的标题党，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吸人眼球。 微博更是一条#苏行人登基#的词条，直接冲上了热搜第一。 不仅陆家股票震动，甚至不爱吃瓜的普通民众也被吸引了目光。那可是陆通集团，全球都数得上号的巨无霸存在！ 所以集团57%的股份代表着什么？最直白的，就是所有人耳熟能详的四个字——富可敌国！ 而也是到了这时候，广大吃瓜群众才知道，曾经所谓提前分给陆世航以及陆家子孙的零散股份，不过是分红占比，所有权依然牢牢的握在陆老爷子手上。 因此，当陆老爷子通过律师正式移交股份时，不仅独生子陆世航，包括陆家所有私生子零星得到的分红，在合约生效的瞬间，全部收回。 从此，陆家全体每年想拿多少分红，全看苏行人的心情。 【这是什么大权独揽的爽文剧情！】吃瓜网友们忍不住发出了羡慕的呼喊。 【对皇长子是爽了，对其他的皇孙就……】 【那不是他们活该吗？私生子就够恶心的，还买通保姆对婚生子下毒，简直辣眼睛。这种人还能荣华富贵，那是老天瞎眼了。】 【问题是，陆家的婚生子在恶心程度上也没比私生子好哪去。】 一句话把楼上怼了个无言以对。陆家大戏之精彩，吃瓜网友们熬夜啃了七八天才勉强啃明白。然后大家对这几乎是全员恶人的配置，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任静莉心计深沉恶毒吧，任静莉是陆世航主动招惹的；说谢雅楠逼着保姆去打胎特别过分吧，保姆是陆世航祸害的。哪怕有人想从保姆勾引陆世航的角度去洗，也被网友喷了个体无完肤。 因为保姆真不是新来的，她甚至是和陆世航一起长大的。真要勾引，还能等到结婚生女之后？那不早爬上少爷的床了，还能有谢雅楠什么事儿呢？ 陆家大瓜过于香甜，网友们的话题实在很容易拐回那场惊天动地的宅斗大戏。 【要我说陆家是真的好刺激，国内很难见到这种世仆厮杀的剧情唉。】 【笑死，国内80年代才改开，倒也得让富豪们有机会养得出世仆啊。】 【陆家真绝了，不吃这瓜我都不知道，他们回国还真把一大群佣人带回来的。】 【更觉得难道不是这群佣人是他们祖上带出去的吗？】 【刺激！！！】 【仿佛看了本现代版的《雷雨》。】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林福音好可怜吗？说是豪门千金，但这辈子过得……还不如普通老百姓了。】 【唉，他们那种老封建家庭的千金，也就是个联姻物件啦。你看澳门的那什么嫡出的几个千金……啧啧……还不如庶出的风光呢。大写的惨！】 【还行吧，高低捞了个孙子。反正皇长孙……啊不是、现在该叫苏董是个基，陆方博荣升太子，稳了稳了！】 【说起苏董登基，那岂不是……假少或成最大赢家？】 【楼上两个好天真！】 【天真＋1】 【天真＋2】 网上的各种言论乱七八糟，阴谋论更是层出不穷。闻九玉表示这节奏她实在拉不住了，爱咋咋地吧，这钱她不赚了！ 这也怪不得闻九玉，爆炸案就够吸引眼球了，那么大的动静，当天就霸榜了热搜，撤都撤不下来。紧接着发现爆炸案跟瓜界顶流的陆家有关，那还了得？光是满地乱窜的猹，就能把词条顶到所有明星乖乖退让的地步。 结果陆家简直毫不令人失望，大戏一出又一出。弄得石邦权这个大毒枭落网都没人关注，全跑去吃陆家大瓜了。 大家正在激烈掐着陆家三代的爱恨情仇呢，结果陆老爷子又哐当一下禅位了。 这消息一出，宛如一滴凉水入油锅，那还了得？ 别的不提，光是妙言的股票都连续涨停了半个月。可见陆家在风口浪尖上的交接，有多么的令人兴奋。 偏偏以往还愿意露面炒炒cp的苏行人，在这关键的时候，拒绝了所有采访，全身心的扑进了陆通集团的事务中。吃瓜群众怎能不抓心挠肝？ 于是实在找不到苏行人的媒体人，纷纷跑去楚衍的微博下留言。 “楚董，我们努力给您带带货，您出来说两句，就随便说两句，行吗？” 楚衍：“……” 第189章 良宵 楚衍这几天的微博， 简直是热闹到不行。因为躲在陆家老宅不肯出门的他，跟苏行人一样，怎么也逮不到人。各路媒体十分绝望， 只能根据楚衍过往的人设， 跑去他微博勾搭试一试。 不是他们说， 这两口子实在太低调了。苏行人登基那么大的事， 居然只有陆通的发言人跑出来开了个新闻发布会，而他们两口子竟然一个两个的缩回了乌龟壳里，这合适吗？对得起广大吃瓜群众吗？ 【楚董， 您还记得我们这些奋战在第一线，帮您冲业绩的猹吗？】 【楚董， 您怎么能如此无情、如此无理取闹？您看看我手机截图， 看看我囤的卫生巾和哈哈货柜的购物记录， 您这时候不让我们吃个瓜， 您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卫生巾已经买了，楚董， 走流程吧！】 楚衍看着这帮在自己微博下耍宝的网友， 真是好气又好笑。 他当然记得， 自己最艰难的时候， 都是这群网友一包一包的卫生巾，将他一次次的买出了困境。但陆家的那些破事儿， 他是真没什么好说的。 这次事发的又快又急， 新的阴谋与陈年旧案纠缠在一起， 轰然爆炸时， 陆家根本无力封锁消息。 也就是说，该知道的，大家基本都已经知道了。呱呱直播还因此又赚了一大波流量， 陆家都没心情去关注。 现在陆老爷子仍然在住院，他手里也根本没料了。 至于苏行人的登基大典？刚卸下权柄的陆老爷子心里正怄得要死，给他老人家留点缓冲空间吧。 第211章 所以现在的苏行人不是不想高调，是不能高调。权力争夺不是口角之争，陆老爷子或许能容忍孙子嘴上的不客气，但绝不可能在如此敏感的时候，甘愿被卸磨杀驴。陆老爷子的股份是交了，威望却并没有转移给孙子，也转移不了。 因此，现在的苏行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小心谨慎，标准的夹着尾巴做人。哪可能在网上乱蹦跶。他都恨不得爆几个明星婚恋大瓜，给他吸引火力。 奈何他的人气实在太高，陆佳瑜帮着他连爆好几个爱豆恋爱顶流嫖。娼的大瓜，都没掀起任何风浪，网友们还是死死盯着陆家的宫斗大戏，对什么爱豆顶流毫无兴趣。 苏行人气得脸都紫了，痛骂现在的爱豆流量太虚，除了粉丝，对路人居然没一点吸引力。 如此情况下，楚衍就更不好说什么了。可看着妙言节节攀升的销量，他一直装死不冒头，也确实不合适。 于是楚衍想了又想，就在微博把自己正在备考的事，告诉了广大网友。 网友们？？？我们要吃宫斗大瓜，你跑来跟我装学霸？假少，你过分了！你再也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瓜界顶流的假少了啊！ 楚衍只能挑着网友回复：“好多瓜我也是跟着你们一起在网上吃的，内幕我真不知道。” 【那陆林武真是任志隆害的吗？】 楚衍拍了张蓝底白字的警方通告上去，并附言：“任静莉下的毒。任志隆在下毒案是无辜的，但他派人撞我们是主谋之一。” 哦豁！楚衍愿意跟网友们聊天，那大家可就不困了！不用楚衍吆喝，评论区自觉发起了妙言跟哈哈的广告，方便广大群众一边吃瓜一边购物。 闫晓玲：“……” 安家喜：“……” 闻九玉：“……”是时候考虑把楚衍挖到呱呱直播了，这调性，简直跟她们直播间绝配！ 【所以那天横插出来的货柜车，是你们的反击吗？】 【那辆车好牛逼啊，据说是无人驾驶自动操控的，是苏董在远程操控吗？】 “货柜车是石应龙操控的。”楚衍想了想，发现还真没有哪个营销号挖这么细，索性把当天的细节梳理了一番，认真跟网友解释了起来。 “主谋之一的石邦权的长子石应龙是计算机博士，他不愿意与陆家结仇，所以远程操控了一辆货柜车阻拦了那辆装了炸药的货柜车。并且他暗中在任静莉和任志隆隐藏的房间里，放了两个电瓶车的电池。也是远程操控，导致电池爆炸，把任静莉母子烧成了重伤。” 【我去，计算机博士恐怖如斯！】 【这简直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了属于。】 【那石应龙抓到了吗？】 提起石应龙，楚衍也十分无奈：“没抓到，当天就跑了，现在毫无踪迹。总之大家警惕电。信。诈。骗，他那智商，真深耕诈骗领域是很恐怖的。” 说来陆家倒也不是不能利用手中的势力在境外进行追捕。这种暗地里的勾当，尤其在东南亚那块地方，往往各种非官方势力更好使，但石应龙毕竟救了苏行人和楚衍。 无论石应龙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化解了陆家最大的危机。否则一旦苏行人身死，即使陆家把整个石家挫骨扬灰，也换不回唯一继承人的性命，那陆通的结局走向何方？这恐怕是所有人都要头痛到死的问题。 再说石应龙还用两块电池，扫清了苏行人即位的最大障碍，且把任静莉母子搞了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无疑极大的取悦了陆老爷子。法治社会，还真得石应龙这种人下手才让人痛快！ 并且，如此结果不止陆家痛快，连网友们都十分痛快！ 搞电诈的确实可恶，但比起涉毒的，又没那么招人恨了。网友还巴不得这位再往牢里扔两块电池，让石邦权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对于石应龙的下落，陆家直接装起了死。本来抓诈骗犯就是警察的职责，陆老爷子肯定不会出手干扰，他只是不愿帮着抓人罢了，谁也不能强求什么。 更何况要说石应龙多么罪大恶极，还真没有——炸药虽然是他假传圣旨搞来的，任静莉娘俩还不至于胆大包天的动用大当量炸药。但石应龙又提前操控了货柜车进行了拦截，以至于动静虽大，却愣是没有一个无辜群众重伤死亡。 而对付任静莉母子的手段，更称得上老练。警方倒是查到了线索，但还真切实的没证据证明下手的就是石应龙。 所以即使哪天石应龙落网，他也完全可以说，当时那么大的爆炸，烧毁了那么多台电瓶车，任静莉母子非要去现场观摩，被牵连了怪他咯？ 至于他搞电诈，警方更想吐血。他的主营业务是病毒广告，点进去一不小心就被卷走了银行卡里的钱。但他只卷小钱，主打一个集腋成裘，绝不伤筋动骨。 警方看着调查报告，脑子眼儿都是疼的。因为这种犯案手法，即使把人抓到了，也很难重判。何况他还狡猾得死，根本抓不到人。 这位前**太子的主要作案思路就是宁可少赚点，也要让警方把抓捕他的权重排在最后面。所以在没有陆家协作的前提下，警方确实不愿意把重点放在他身上。警力有限，恶贯满盈的犯罪分子太多了，他石应龙算老几！？ 总之，石应龙就这么潇潇洒洒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不知潜伏去了哪里，也不知哪天才能落网。 倒是任静莉母子，仍旧在医院日日哀嚎。 网友从楚衍嘴里挖出了点新鲜的，心情十分愉悦，高高兴兴的顺着链接买了一堆自己需要的生活用品，又把话题拐向了双总裁的恋情。 楚衍和苏行人这对双总裁cp，从最初联手卖货，到曝光真实恋情，着实让网友们快乐的吃了一大波瓜。 到现在，楚衍成为妙言董事长，而苏行人更是继承了整个陆家，网友们自然关心起了两位的婚事。 “高低等我考上了大学再结婚吧。”楚衍如是回答。 【我勒个去！你还真打算去考大学啊？你不是都当上董事长了吗？干嘛还遭那个罪啊？】 楚衍扫了眼评论id，emmm，有点眼熟，是经常在评论区给他带货的铁粉。唉，楚衍叹了口气，别人可以不理，但铁粉还是得宠一宠的。 于是他耐心答道：“我有一个大学梦嘛。而且大家要相信我们的闫总，她肯定能管好公司的，我闲着也是闲着，去读个书不是正好？” 楚衍如此佛系的回答，评论区的网友立刻不干了，纷纷化身赛博娘家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了起来。 【但是你不赶紧结婚，苏董被别的小贱人勾走了怎么办？】 【就是啊，陆家的家风，emmmm……】 【我缺心眼的假少爷哟，你可千万别把希望寄托在男人的良知上。别看他现在承诺的好，将来谁知道他能搞出多少个私生子。】 【海燕啊，你可长点心吧！】 楚衍：“……”对着网友们五花八门的好意劝说，他也是无言以对。他和苏行人之间的很多经历，是不方便跟网友们细说的，也没必要说。所以从网友的角度来看，他们的婚姻还没开始，就已经岌岌可危了。 毕竟从现实来讲，又有几个男人真的不想要亲生后代呢？这是写进基因里的底层代码，是绵延了几百万年进化时光的繁衍本能。别说苏行人，难道他自己就不想吗？ 现在苏行人大权在握，而他也没有了任志辉的威胁。他们最初协议的基础已然不复存在。 正好趁机和平分手，将来各自娶妻，其实是最好也最稳定的结果。毕竟，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性向、因为爱情在一起的。 只是…… 楚衍垂眸，摩挲着袖口的精致袖扣苦笑……他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把苏行人当做了自己最坚实的依靠了。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为何如此软弱？男子汉大丈夫，理应顶天立地、奋勇上前。为什么一定要找个男人去依靠？ 当初是任志辉过于庞大，压得小小的他无所遁形。 可现在他已然继承了妙言，并在商界闯出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别说已经扑街的任志辉，就是再来个更大的纨绔，也未必能把他怎么样。偏偏到了这种时候，他竟然……可笑得变得如此软弱了。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个可笑的懦夫吧。 “衍衍，我回来了。”苏行人的声音从他房间的阳台边传来，惊醒了窝在小花房里玩手机的楚衍。 “楚猫猫——我那么大一只猫呢？躲哪儿去了！”苏行人一边找人一边抱怨，“真是的，老爷子没事修个这么大宅子干嘛，沉迷躲猫猫吗？” 小花园里的楚衍噗地笑出了声，揣好手机，从花墙后绕了出来，走到了苏行人能看见的地方。 阳台上的苏行人目光迅速锁定了院子里的楚衍后，火速飞奔下楼。只听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一只硕大的苏行人就从二楼飙射到了院子里。然后一把将楚衍抄进了自己怀里，对着小美人的脸蛋儿用力的亲了一口。 第212章 “难得今天不加班。”苏行人用自己额头亲昵的抵住了楚衍的额头，眼眸里满是找到了楚衍的愉悦，随即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充满期待的问，“晚上我们一起去花园里共度良宵，好吗？” 楚衍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起，轻轻应了声：“好。” 第190章 一诺千金 继位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几乎所有的地方，都必然存在着欺生的情况。别看陆老爷子退位之前，无数人乌央乌央的跑来站队。可是等苏行人真的接下了这个摊子， 那些曾经献过忠心的， 照样能为了自己的利益， 挖坑把人埋沟里。 哪怕陆老爷子仍在、韩德钰也兢兢业业的辅佐， 但苏行人目前的处境，却不比当年无依无靠的楚衍好多少。因为比起小小的妙言，陆通的体量属实太大了。 所以最近的苏行人， 简直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看似跟楚衍一样住在老宅，但两人差不多大半个月没见面了。要不为什么楚衍跟网友一块儿吃瓜呢？因为他压根见不到当事人。 “最近降温， 你身体没有反复吧？”苏行人问。 “嗯， 挺好的。”楚衍答。 苏行人笑着放下楚衍， 拉着他的手往玻璃花房走去。 进入11月， 天气说凉就凉。即使没有寒冬腊月的寒风刺骨，苏行人也不愿让楚衍去大花园里吹凉风。于是玻璃花房就成了两人约会的最佳场所。 相对密闭的环境， 又有窗户可以透风， 正好能够享受秋高气爽绿意盎然。 陆家老宅的玻璃花房建在荷花池边， 是个半亭造型。夏天的时候， 打开玻璃移门，是凉风习习荷叶飘香；到了天冷关上移门， 又变成了玻璃暖房。 一年四季， 都能赏景、赏花、赏水、赏朝霞、赏月落。 不由让人想起晏殊的“梨花院落溶溶月， 柳絮池塘淡淡风”， 十足的富贵景象。 陆家的佣人们更是训练有素，不用特别吩咐，花房里已经摆好了两人喜欢的糕点与茶水。营养师史慕珍在一旁笑意盈盈的温声问询二位主人今晚想吃的菜肴。 无怪乎陆老爷子始终坚守着旧俗不愿改变， 因为如此极致的贴心服务，太容易把人惯得不知南北、不是东西了。 但苏行人现在也没空理会家务，此刻身心疲倦的他，只想抱着楚衍，安安静静的聊聊天，汲取些许来自家庭的温馨与安宁。 经过一年的相处，楚衍当然是了解苏行人的。已经被工作烦到想崩溃的人，回到家里决对不想再听一个字的市场分析商业企划，于是楚衍就跟他说起了最近的家常。 “林阿姨去九寨沟旅游了。她今天给我发了照片，湖水真是漂亮得名不虚传。” “想去？”苏行人笑问。 “想。” “那等你考上大学，我们结婚去九寨沟度蜜月。” 楚衍笑：“你们这种豪门，不都是去国外私人岛屿度蜜月的吗？” “拉倒吧，不够安保折腾的。在国内挺好，就是九寨沟这样的热门景点得挑挑日子，可别赶上了高峰期。” “那我们的蜜月就只能去冷门景点了。”楚衍眨眨眼，“我高考完立马进入旅游高峰期，所有的热门景点里全是人。” 苏行人笑着在楚衍的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扫兴啊你。” “哪有，我是在想哪些地方又好看又冷门。我不喜欢人多，珠城的人够多了，出去玩我不想见人。” “行，你抽空找人打听打听。我估计到你高考前都没空。”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营养的废话，不一会儿，厨房做好了晚饭，用餐车推了过来。 楚衍现在仍然在吃药调养，忌口颇多。今晚给他准备的，是一份清清淡淡的韭黄炒鸡蛋，和鲜甜脆爽的蒜蓉粉丝蒸秋葵。 给苏行人准备的就不一样了。红烧肉、酸辣鸡杂、紫苏牛蛙……很家常，但这口味也是真的重，属于现在的楚衍一口都吃不了的。 楚衍羡慕的扫了眼苏行人跟前的碟子，不为口味，单纯羡慕别人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苏行人看得好笑，夹了一筷子红烧肉里的瘦肉，递到了楚衍面前。楚衍张嘴咬住，可没吃几口，他又觉得油腻恶心了。 苏行人连忙停下筷子，给他递了杯温水。 楚衍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算了，正经吃他的病号餐吧。现在能一觉睡到大天亮，不会半夜憋醒或者咳醒，已经很幸福了。 两人安静的吃完饭，又腻歪在了一起。初冬的天气，池面上已不见残荷踪影。波光粼粼的水面，反射出了一轮弯弯的月牙。虫鸣退去，只剩树叶摇晃的沙沙轻响。盏盏地灯，照亮了池边一棵棵红枫，成为夜色里最亮眼的风景。 苏行人抱着楚衍，靠在了大躺椅上。一起享品味着静谧的冬夜与温情的陪伴。 不知过了多久，苏行人忽然问：“网上的那些言论……你看到了吗？” 作为现在风口浪尖上的陆家，网上形形色色的言论不计其数。但在这种环境里，苏行人特意提起的，就只有一种。 他们两个人的婚事，至今仍不被大众看好。 “我是不在乎那些的。”苏行人轻声道，“将来，我也会渐渐淡出大众视野。尽可能的避免暴露在人前。” “我明白。”楚衍点头。 人红是非多，人越红越没有自由。所以楚衍也跟着道，“我以营销起家，暂时不能说消失就消失。但我希望闫总能渐渐走到台前，取代我网红的位置，承担起营销的重担来。” 苏行人笑：“那你可得给闫总加工资。” 楚衍也笑：“她恐怕会直接要求加股份。” “给吗？” “做出成绩就给。” “那……”苏行人再次把话题转回，“网上的言论，没影响你吧？” 不是苏行人不信任楚衍，而是病人总归脆弱些。 他略显粗糙的拇指，轻柔的摩挲着楚衍细腻柔顺的头发。心中无声祝愿：希望你能努力康复到我们最初见面的时候。至少，不会因为几筷子红烧肉影响胃口。 楚衍蓦地想起了之前与网友插科打诨时的心情，然后诚实的道：“有点。” “哪方面？”苏行人问。 楚衍顿了顿，才道：“是我心态没有调节好。” “嗯？” 楚衍看着粼粼的水面，好一会儿才道：“我理智上知道，当一个人有了依靠，就一定会变得软弱。这不是我的性格缺陷，更不值得羞耻。人是社会性动物，互相依靠和以家庭为单位进行协作，是我们智人赖以生存的本能。” 苏行人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但是啊……”楚衍眼睑微垂，“可能是单打独斗得太久，我的心里总是难免惶惶不安。恐惧着如果有一天，你离我而去，我还能否有18岁那年临危受命的勇气与魄力。” 苏行人搂着楚衍的胳膊略略收紧：“我很抱歉，是我没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并没有。”楚衍摇了摇头，“纯粹是因为这几年的动荡造成的应激反应。事实上，即使我们真的分手，已经成为妙言董事长的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落回当年的狼狈境地。只是孤立无援时受到的伤害，很难在短时间内痊愈。” 稍停，楚衍又认真的想了想：“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能康复的。不论是心理、还是身体。我还年轻……我今年才22岁。”楚衍说着笑了，“别人焦头烂额找工作的年纪，我却已经……手握大权嫁入豪门了，谁见了不得说句牛逼！” 苏行人也笑了起来：“那可不？我22岁还在卖临期零食呢。” “滚你的，”楚衍笑骂，“你个开挂的不算，我不跟你比。” “再开挂也是你的囊中物，还是你比较牛逼。”苏行人调侃，“不过……”他忽然侧头，看着楚衍的眼睛，轻声道，“我也并非无敌。” “至少，我恐惧孤独，恐惧终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 楚衍不禁微怔：“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可能因为……”苏行人喉结滚动，许久之后，才似自嘲又似叹息的道，“我被扔下过太多次了吧。” 这是苏行人第一次在楚衍面前，如此直白的表露内心深处的脆弱。也正因为这份脆弱，才格外不能容忍一切有可能出现的分离。他定定的看着至今仍旧瘦弱的楚衍，宛如一只恶龙锁定了他的珍宝。 我相信你的品格与信誉，但我更害怕无处不在的风雨，让你孱弱的身体无以为继。苏行人想起楚衍当时在icu里的情景，至今都心有惶恐。检查单上异常刺眼的心肌酶，每一个数字都昭示着楚衍的岌岌可危。 苏行人都不知道，同样拖着伤病的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所幸，楚衍顽强的活了下来，顽强的留在了他身边。 四目相对，楚衍睫毛微颤，似读懂了苏行人未曾出口的担忧。icu里的生死一线，长达数月的漫长恢复期，创伤的不止他的心理，还有苏行人。 第213章 只不过，平时的苏行人把这份恐惧隐藏得太好，让人误以为他早已解开心结。但其实，他恐怕一辈子都很难忘记曾经隔着厚重玻璃的那份无能为力。 楚衍忽然轻笑一声，握住了苏行人的手。而后，他掰开他的五指，让那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并不是很强壮……但它规律、平稳。”楚衍的声音很轻，但也很坚定。 苏行人垂眸，看着自己的手。隔着薄薄的皮肤，感受着手掌下的胸口起伏。 “我不敢承诺长命百岁。”楚衍微笑，“但我一定竭尽所能，陪你到老。” 苏行人倏地笑了。一瞬间的心意相通，安抚着他心底的焦虑。他伸手将楚衍整个人揽进怀中，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君子一诺千金，楚总不要反悔。” 楚衍轻笑：“一诺千金，绝不反悔。” 第191章 柳青青的结局 沉浸学习的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到了阳历的年底。今年冬天的天气尤其的冷，元旦前一天，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雪来。楚衍看着窗外的雪花怔了怔， 地处南方的珠城， 似乎很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不过， 再是下雪， 今天也必须得出趟门。马上就要元旦，他得去探望两位母亲。今天苏行人仍然在忙工作，有个重要的跨国会议走不开， 所以指派了赵巧萍和朱阿来两个人跟在他身边照顾。弄得他十分无奈。 又是几个月的调养，楚衍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肯定比不上苏行人那种牛犊子， 但跟当代普通上班族也相差仿佛了。他现在甚至能每天在恒温游泳池里游半个小时， 来个程序员跟他比， 不定谁输谁赢。 但苏行人实在给他一场病弄怕了。像苏行人那种牛犊子， 哪见过什么重症肺炎什么并发症的，想着楚衍在icu的经历， 心理阴影就有两吨重。所以出门得带俩保姆这事儿， 楚衍也只能从善如流了。 柳青青现在已经从强制戒毒所转移了出来， 被楚衍派人送进了私立的戒毒疗养院。比起官方的戒毒机构， 私人的疗养院价格高昂、环境优美、熟人遍地、生活条件绝佳。但无论哪个戒毒机构，都是没有自由的。 所以楚衍在会客室见到柳青青时， 并不意外她的神情憔悴。d品之恐怖， 不仅在于心瘾， 更在于对身体的改造。 当人体意识到可以从外界获取诸如吗。啡肽等物质时， 为了节省能量，它就会永远的停止分泌。 那么，等对外摄取停止， 身体的眼睛、皮肤、骨骼等所有部位都会产生严重的不适。 因此一旦沾染毒，尤其是现代的新型d品，想靠毅力去戒断是不可能的。 没有人能够忍受无时无刻不在的疼痛，柳青青这种没吃过任何苦头的富家小姐更不能。 即使现在有些药物能够缓解，但那种滋味，也仍然难以描述。 会客室的小沙发上，曾经光鲜靓丽的柳青青迅速衰老，再不复往日的明艳模样。长而明显的法令纹，把她的嘴角压得低低的，看起来像童话里干瘦枯瘪的老巫婆。 楚衍的神色复杂，现在的柳青青，比之前转院时的状态更差了。 不知过了多久，柳青青终于像从梦中惊醒似的，发黄的双眼僵硬的环视了一圈。然后，她忽然开口：“他……没来。” 楚衍沉默。柳家早没什么亲人，亲戚柳靖父子更是纷纷被判了刑。一个七年、一个两年，都不可能出现在疗养院。 所以柳青青嘴里的“他”，只可能是她的亲生儿子侯东澄。 可是，侯东澄怎么可能来呢？柳家亲生的真少爷，因为生母的任性、被迫早产在社区医院、被人掉了包。 好不容易找了回来，却得不到一丝温情，只有无穷无尽的羞辱与打压。 亲生的妈妈，没有给过一分零花、没有买过一套衣服、没有教过一天为人处世。 反倒带着家里的保姆工人，踩低捧高，仿佛回来的不是亲儿子，而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就算侯东澄再敦厚、再善良，他也不可能对柳青青有一丝一毫的母子亲情，更对整个柳家都没有半点好印象。 以至于他如今即使拿着11%的股份，也不愿轻易踏足妙言。 就像一个被原生家庭虐待得体无完肤的小姑娘，迫不及待的嫁去了夫家，再也不肯回娘家看一眼。 事实上，如果不是楚衍还想在珠城的商圈里混，还注重着自己的名声，他也不想理会柳青青，更不可能花大笔钱把人转来疗养院。 只不过人在江湖，又是年轻晚辈，有些虚伪的面具不得不戴，有些无聊的过场不得不走。 母子两个相对无言，终于熬够了半个小时。楚衍起身，没有告别、更没有殷殷叮嘱，就这么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了会客室。独留柳青青呆坐在沙发上，无声的泪满衣襟。 楚衍想，这或许就是他们母子的结局了吧。每年在封闭的疗养院流程化的相见，直到柳青青生命的尽头。 走出疗养院的大门，楚衍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宾利无声的滑到跟前，赵巧萍眼疾手快的把他拉进了温暖的车厢。 “唉，见一次，心情就不好一次。”赵巧萍见楚衍低落的情绪，心疼的抱怨出声。 作为柳家的老保姆，她是真的不喜欢柳青青。加上她心里的天平偏向楚衍，她连侯东澄都不喜欢，更遑论成天在家打鸡骂狗的柳青青了。 朱阿来也摇了摇头，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把如此的天生好命，作践到了这样的地步。随即她又想起了与柳青青同款的陆世航，顿时糟心加倍。 好在，下一站要轻松得多。珠城女子监狱的探望处，侯东澄与冉婵娟已经到了。隔着电话，跟玻璃后的邹映芳有说有笑。 见了楚衍，冉婵娟连忙招手：“衍衍快来，刚阿姨说，她在年底的比武大赛里拿了劳动标兵，有望减刑呢。” “真的吗？”楚衍心里的阴郁倏地消散，脸上立刻有了笑容，“减多少？” “不知道。”玻璃后的邹映芳显然听到了楚衍的声音，笑呵呵的道，“可能得有一两个月吧。不过，减不减的你们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我在里面过得挺好的，五年就五年。从去年拘留开始算的日子，满打满算也最多再关三年多。那会儿衍衍都没毕业，赶得及。” 邹映芳最近确实过得不错，上次楚衍那通撒娇效果卓绝。 当她有了对生的渴望、渴望有朝一日能好好抱一抱自己艰难怀胎生下的儿子时，劳动妇女那顽强如野草的生命力便瞬间迸发开来。 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规律的生活，以及对她而言并不繁重的劳动，让她的身体迅速变得健康。 花白杂乱的头发有了光泽，苍白干裂的面容有了血色。脸庞圆润、笑容温和，不像在坐牢，倒像个坐在马路牙子上跟人聊八卦的普通中年大妈。 大妈隔着玻璃，看到气色不错的楚衍，笑得更开心了。 “阿行呢？”邹映芳笑问，“又忙工作去了？你得跟他说说，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太累了不好。” “他好着呢，每天早起打一小时拳都不带喘的。”楚衍笑答。 “哦豁！”冉婵娟挤眉弄眼，“那体力不错啊！” 楚衍噎了下，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现在他们都还没做到最后一步。 说来也是日了狗，自从住进了陆家老宅才发现，两个人的作息根本套不上。 早上苏行人那精力旺盛的货5点多就醒了，哐哐在健身房练拳。然后等楚衍醒来，他已经吃了饭收拾收拾要上班去了。 晚上呢？苏行人还精神得跟狼似的，可楚衍10点钟就开始瞌睡，苏行人哪敢闹他。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呵，陆通刚即位的董事长，过周末？不存在的。正经997，国庆7天长假，最后一天赶回来吃了个晚饭就算胜利。 这破董事长，真不是人干的活。没点精力旺盛的属性，绝壁得累死在岗位上。 于是楚衍果断岔开了这令人尴尬的话题，笑对邹映芳道：“我最近在陆家老宅附近看到了一个小区。是80年代的机关老家属楼。就是那种红砖外墙、每栋只有四层的老房子。” 楚衍说着比划了一下，“也是巧了，他们最靠里的那栋楼，大部分业主都在卖房。我们打算跟其他业主谈一谈，索性一整栋都买下来，重新加固改造一下。” 楚衍原本想说专门给邹映芳改造的，话到嘴边又改了口：“那里地段好，离公园、铁炉山和医院都近。所以打算用来做员工宿舍，到时候我顺便给您留一间。” 邹映芳打生下来就没有过自己的房间，听说楚衍要给她留间红砖房，高兴得不得了，当即就手舞足蹈的道：“那我可得努力减刑，趁着年轻出去，再摆几年龙虾摊子，把装修钱赚出来。你们不知道，我从小就想要个架子床，我这辈子啊，非得睡上个清漆的架子床才能闭眼。” 冉婵娟哭笑不得，好家伙，这位现在还没想起来她俩儿子都已经是富豪了，还想着她的龙虾摊呢。 第214章 跟侯东澄没事老念叨着改造老房子开饭店的梦想一样一样的，您可真是侯东澄的亲妈！ 但不得不说，跟这种低欲望的劳动妇女聊天是很愉悦的。听着她笨拙的规划着未来，听着她神神秘秘的跟两个儿子传授着小龙虾的配方，字里行间都是踏实勤劳的劳动人民，对美好生活最真挚的念想。 看着邹映芳的眉飞色舞，冉婵娟不禁想，如果邹映芳没有出生在农村，没有被她爸爸拽着头发从初三的教室里硬生生的拖出来，这样勤劳努力的女人，是不是会有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而不是在绝望与惶恐中，选择那条可耻的掉包之路。 就像苏媛，但凡原生家庭愿意稍稍伸出援手，即使遇人不淑，是不是也不会做一个抛弃儿子的坏妈妈。 或许同为女人，冉婵娟更能共情邹映芳和苏媛的选择。理智上当然知道那是错的，并且，不仅仅是错，而是实实在在的犯罪。 若不是国内的儿童保护法不够完善，苏媛的行为足以让她跟邹映芳一块儿组团坐牢。 但情感上，却难免觉得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 不过事已至此……冉婵娟扫了眼墙上的壁钟，探视时间已到，邹映芳该重新回去服刑了。 闹钟铃声响起的那一刻，邹映芳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又重新扬起笑脸的与孩子们挥手道别。 三人走出女子监狱，冉婵娟忽然想起什么，侧头问楚衍：“最近网上的流言你注意到了吗？” 楚衍问：“什么流言？” “关于苏媛的，”冉婵娟的神色严肃了几分，提醒道，“准确说是关于苏行人不肯赡养生母的争论。已经传开了，你们留意一下。” 楚衍眉头一皱，苏媛？又是哪方势力盯上了苏行人？不过，从苏媛下手，是不是有点太low了？该不会是……那群私生子又不安分了吧！？ 第192章 打螺丝 楚衍猜得没错，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宅斗小手段，还真是陆世航那群小老婆的手笔。 毕竟就陆世航那种除了脸就一无是处的男人，能愿意给他当小老婆的能是什么素质？ 尤其陆老爷子那脾气， 明摆着不会给小老婆们多少好处。陆方博的亲妈都知道捞一笔就跑， 可见陆世航那群小老婆的智商， 有多么辣眼睛了。 唯一一个能称得上有点心机的， 靠的也是黑老大的亲爹坐镇后方谋划。不然光凭她自己，怕是蹦起来都打不到林福音的膝盖。 所以，最近因陆世航被停卡而过得格外憋屈的小老婆们， 悄悄地拉了个群，商量着怎么搞一搞苏行人， 顺便弄点钱出来花花。最近只靠着蹭孩子们那点基本生活费的日子， 属实太艰难了。 可是这群完全不懂商业的小老婆， 又能对苏行人做什么？思来想去， 她们终于记起了苏行人的亲妈，决定发挥宅斗特长， 用舆论给苏行人一点颜色瞧瞧。 很快， 他们炮制出了一段催人泪下的视频， 由苏行人同母异父的弟弟成学亮， 在网上深情控诉苏行人的残忍无情。 苏行人都已经即位当上陆通的董事长了，亲妈居然还是个扫大街的清洁工。纵然亲妈抛弃苏行人有错在先， 但毕竟十月怀胎， 苏行人也未免太小气记仇了。 其实现在的网络舆论， 早不像十几年前那么无脑讲孝道了。 真细究起来， 苏媛当年可是妥妥触犯了遗弃罪，给抓着要判刑的那种。苏行人一个几岁的孩子，苦哈哈的吃百家饭长大， 他不想搭理生母简直理直气壮。 但问题是，现在的苏行人实在过分有钱。有钱到，假如你问苏行人他到底有多少钱，他都得先去找财务盘一天账才能答得上来的地步。 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如果苏行人仅仅是个普通有出息，自己房贷车贷老婆孩子一堆破事，不认亲妈也没人说什么。 可苏行人指缝间漏一点出来就足以让苏媛荣华富贵，这时候再看着寒风呼啸里扫大街的苏媛，大众的心情难免微妙。 因此，苏行人无论搭不搭理生母，都一定有人批判有人支持。有争议性的话题本来就容易引起关注，何况苏行人在呱呱直播演了足足五六年的皇长子，即使最近尽可能的低调，也难掩其顶流气场。 加上背后有小老婆花钱做推手，没多久成学亮的视频就像病毒式的在互联网上扩散开来。 楚衍：“……” 苏行人：“……” 元旦当天，陆老爷子从城外的温泉疗养院里回到了老宅，当头就被陆世航的小老婆们敲了一棍子，好容易养出血色的脸当场黑了。 那帮小崽子，是真不想让他老头子挺起腰杆做人啊。大过节的，又想害他挨一顿大孙子的喷吗？还让不让人过元旦了！ 好在刚进家门，就看到楚衍迎了出来。陆老爷子心下大石落定，只要楚衍在家镇着，苏行人还是愿意装个人样的。 想起上回楚衍住院、警察上门来抓蔡新月的情景，陆老爷子简直腿都打哆嗦。心脏病发作的滋味真是谁试谁知道。 陆老爷子慈爱的搂住了楚衍的胳膊，还得是他的老病友靠谱！ 苏行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老爷子，很好，知道拿楚衍来顶雷，看来这波生病之后智商没掉线，那接下来的事就好谈了。 祖孙三人到玻璃花房里落座，大片的玻璃阻隔了肆掠的寒风，却将池边雪景框进了温暖的花房中，为暖香翠绿的玻璃花房平添了几分风情。 陆老爷子被楚衍搀着坐到了柔软的躺椅中，舒服的吁了口气：“还是家里好。” “家里没我更好了。”苏行人那张损嘴说来就来。 陆老爷子瞪了苏行人一眼：“你闭嘴！”然后又转头看向楚衍，“说吧，那群不争气的小混账们，你打算怎么处理？” 楚衍愣了愣：“我？” 陆老爷子叹了口气：“那毕竟是我亲孙子，让你家那个动手，我怕得连续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苏行人抽抽嘴角，至于吗？他现在忙得连睡老婆的时间都没有，还有心情跟一群怨种弟妹死磕？ 奈何苏行人在老爷子心里毫无信誉，这件事老爷子就非交给楚衍不可。 楚衍好笑：“爷爷，我可不是林阿姨，没有心慈手软的。” 这老爷子想什么呢？是您老飘了，还是我楚衍提不动刀了？现和韵风华的那群纨绔还不知道在哪讨米呢，老爷子是怎么看出来他下手会比苏行人轻的？ “没让你心慈手软，唉……”陆老爷子说着怅然叹道，“想来想去，我也是真不会教孩子，但那到底是陆家子孙，太不像话了也给祖宗蒙羞。你看着收拾吧。” “那……我真动手了？”楚衍倒也不推辞，他跟苏行人只差一个结婚证的关系，陆家事也确实该他管的。 再说他们两个早商量好了对策，只不过由谁来开这个口罢了。既然老爷子不想听苏行人说话，那就他来说呗。何况，他在与人沟通上，确实比苏行人要柔和来着。 “你有想法？”见楚衍愿意揽事，陆老爷子立刻来了兴致。 “有，但我说出来，您老可别生气。”楚衍提醒。 “你说、你说。”陆老爷子笑呵呵的。 “照我看啊，他们都是福享多了，罪遭少了。”楚衍毫不客气的道，“一个个吃饱了撑的，才喜欢拿别人当乐子。” 陆家那群私生子什么鸟样，呱呱直播的老用户没有不知道的，因此楚衍直接点评道，“梁志安、谢志江、谢瑞莎、龙志定四个，最小的已经快18，不仅算是定了型，更是差不多把学生能做的孽全做过一遍了。” 陆老爷子想起调查资料上的一条条描述，脸色不自觉的沉了下来。陆家子孙每一个都喜欢搞霸凌这件事，是他怎么都没办法理解的。 如果说陆世航是普通的好色无度，那陆世航生出来的那群小崽子，就是十足的变态。 尤其是梁志安，他读书时，能把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往死里整。 陆老爷子简直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是喜欢人家，还是痛恨人家。 他们的亲爹陆世航，好歹没对自己的女人下过手啊。当然，前提是没人教唆，有人教唆的话，苏媛就是下场。 这还是老爷子知道的，陆世航瞒着他的又有多少呢？陆家的确能砸钱把受害人砸到闭嘴，可问题是，干嘛非要砸这笔钱？这笔钱买豪车是不够好玩吗？ 因此，提起孙子们，陆老爷子觉得自己的心脏又隐隐开始作痛了。 楚衍觑了觑陆老爷子的神色，看着没大碍，才继续道：“钟翠琼倒是才六七岁，我认为还有得救。不如选个好的寄宿学校，把她和钟艺婷女士隔开，您觉得呢？” “可以。”陆老爷子想了想，“送去国外或者外地吧。陆家在珠城影响力太大，难免有人动歪心思，挑唆得她胡闹。她一个小姑娘，将来长大了你们看着给两套房子几辆车，嫁出去了也就不关你们的事了。” 第215章 “爷爷，您重男轻女。” 陆老爷子噎了噎：“行！我老糊涂，以后你们自己当家，自己搞男女平等。”说着，他略显遗憾的扫了眼楚衍的肚子，可惜了是个男的。这么好的媳妇儿，要是个女的，给他生几个正经重孙子多好。唉，造化弄人。 楚衍轻轻点了句，并没有纠正老人家老思想的意思。都快80的老人家了，能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就是全家的福气。反正现在家里也没有个女孩儿让他看轻，随他高兴了。 于是楚衍又把话题拐回了最初的几位祖宗：“我个人认为，国家管理犯罪分子，使用劳动改造的办法就挺好。这几个，也用劳动改造试试吧。” 陆老爷子的眼神瞬间哀怨了，好么，都把他孙子当犯罪分子看待了。你可真是跟苏行人什么锅配什么盖，只剩个表面温柔是吧？ 楚衍呵呵，按那几位在学校里的丰功伟绩，要不是陆家权势和未成年保护法搞成一坨狗屎，早八百辈子就该去牢里呆着了。 “爷爷，”楚衍脸上笑着，眼里却没什么温度，“最大的梁志安不到23，您也不想他以后长成柳青青的样子吧？” 苏行人懒洋洋的插话道：“柳青青倒没什么，陆家也兜得住，万一惹出个蔡新月来……” 楚衍忙在桌子底下踩了苏行人一脚，苏行人火速改口：“万一惹出个闻九玉来……” 陆老爷子：“……”莫名领会了“子孝不如媳孝”这句古话的真正含义。 人闻九玉招你惹你了？多难得一个心胸宽广为人大气的女中豪杰，让你放嘴里念叨。那怎么着也是你小姑，小王八羔子真是越来越混账了！ 苏行人看着陆老爷子的表情就来气，冷笑道：“衍衍你多余跟他绕弯子。我想把那四个畜牲送去打螺丝搞劳动改造怎么了？没给送去牢里正经尝尝劳动改造已经给陆家留脸了。我还打过螺丝呢，怎么？他们天生高贵打不得吗？” 什么！？送去工厂打螺丝？饶是见识多广的陆老爷子也瞠目结舌，都顾不上苏行人恶劣的语气了。把四个少爷小姐摁进厂是什么天才想法！那四个小崽子，怕不是半天就得跪了！ “嗯？舍不得？”苏行人斜眼问。 为了自己的心脏安全，陆老爷子十分俊杰的闭嘴了。不就是卖苦力嘛，那有什么的。别说苏行人，他年轻时候不也码头扛过大包。让孩子吃点苦有什么，重点是他老头子的心脏，真是一点苦都吃不起了。 “那行，既然你同意，那我就安排他们进厂了。”苏行人果断的下了决定。等他们好好改造，重新学会做人之后，再看怎么安顿，总归不让他们饿死就得了。 “呵，那四个小混蛋好处理。”陆老爷子再次被苏行人的态度气着了，于是他幸灾乐祸的道，“你亲妈跟你亲弟弟，你又有什么绝妙的办法呢？说来给我老头子听听吧！” 第193章 苏媛 听着陆老爷子明显的气话， 苏行人差点笑出了声。他不觉得苏媛有什么难安排的，只不过网上舆论那么大，他得去亲自见一面才行。 “我已经联络上她了。”苏行人看向楚衍道， “今天元旦她放假， 我约了她下午见面。等下我要出门， 你在家陪老爷子休息休息， 别一直看书。” 陆老爷子哼了一声：“那还不快滚，小心被雪堵在路上，然后再上个头条。” 苏行人摇摇头， 看来他们祖孙的关系是不会好了。因此，他也不废话， 在楚衍脑袋上呼噜了一把， 就带着外套出了门。 母子见面的地方， 约在一个高档的会员制咖啡厅。昂贵的价格与苛刻的入会制度， 让绝大多数人望而却步。因此，即使位于市中心， 也显得十分幽静。 苏行人抵达时， 苏媛已经被服务员领到窗边的位置坐下了。 此刻的她， 用胳膊撑着下巴， 望着窗外洋洋洒洒的大雪与道路上的车水马龙，静静的发着呆。窗外的冷光与咖啡厅内的暖光同时打在她身上， 像一副古典油画。动静相宜、冷暖鲜明。 而画中人， 纵然年华老去贫苦交加， 仍能从她那令人惊艳的骨架上， 窥见曾经的绝代风华。 自古红颜多薄命，贫寒人家的红颜更是难有几个善终。 苏行人定定的遥望着自己的生母，心中无声道：你是否能有善终， 就看你自己的抉择了。 收拾好忽如其来的情绪，苏行人抬步走向窗边的那张桌子，坐在了苏媛对面。苏媛被惊醒，扭头看见了自己好久不见的儿子。母子两个四目相对，竟半晌没人开口。 直到服务人员恭敬的端上了咖啡，才打破了母子之间的沉寂。 “那个视频，不是我的意思。”苏媛率先开口，随即她抿了抿嘴，道，“之前陆老先生找过我，说要给我补偿，我拒绝了。” 苏行人哂笑，还是这副倔得要死的脾气：“生活上有困难吗？” 苏媛张张嘴，想说没有，却是心下一酸，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怎么能没困难呢？她不过是个临时工，连社保都没有。现在她还能动，一月两千多块的收入，能糊自己的口。可等她到了60岁，临时工也做不成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丈夫成家玮倒是有退休工资，可也只有四千多，顶多够吃饭的。一旦生病，连感冒药都不知道能不能买的起。尤其是儿子成学亮一直眼高手低，大专毕业后始终找不到工作，家里负担更重了。 可这些，她又怎么能在苏行人面前说得出口？ 当年，她骗苏行人，骗他只是请钟阿婆带带他，她一定会去接的。 然后，一骗无数年。现在孩子出息了，那是孩子命好，老天爷赏了个聪明的头脑。但凡命数差些，即使回到陆家，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想起往事，苏媛心里越发酸楚，也越发羞愧。不自觉的垂下了头，不敢再看苏行人一眼。 苏行人看着恨不能把脑袋埋进胸腔里的苏媛，轻声喊了句：“妈妈。” 苏媛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脑袋却垂得更低了。 苏行人并不喜欢苏媛的性格，瞻前顾后、优柔寡断。该决断的时候永远在迟疑，该迟疑的时候又抽风似的冲动。 抛开遗弃那点破事，母子俩的性格也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这也是多年以来，苏行人不愿多管苏媛的原因。 成年人需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自己始终困在泥泞里不肯出来，他干嘛要多管闲事？ 但看着苏媛又明显苍老的面容，苏行人闭了闭眼，不知道是第几次开口问：“想离婚吗？” 苏媛猛地抬头，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妈妈，想离婚吗？”苏行人强势的继续追问。 苏媛的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整个人木愣愣的，好像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反应。 “妈妈，我准备在锦绣路买了一栋楼。”苏行人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我小时候，你带我去过的……那片红砖楼，还记得吗？” 苏媛的眼珠子木然的动了动。 “我买下来，给你两套。一套自己住，一套收租给你养老，好不好？” 苏媛的眼泪吧嗒落下了一颗，却也只有一颗。她依然在呆滞中，多年的苦难，早已把她压得麻木，事情稍有些复杂，她便觉得转不动脑子，听不懂对方的话。 然后，她听见了，苏行人在今天的第三次问询。 “妈妈，想离婚吗？” 苏媛一个激灵，仿佛终于从漫长的噩梦中惊醒了过来，她好像一个生了锈的娃娃般，艰难的、一点点张开嘴，然后从喉咙里挤出了古怪的一个音符。 苏媛说：“想。” 苏行人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我问过你很多次。这是你第一次告诉我说，你想。” 苏媛又一次垂下了头。她对丈夫早没了感情，没有谁会对一个成天打骂自己的人有感情。 可是拿了她彩礼的娘家嫌弃她的名声、拒绝她的登门。人活在世界上，怎么可能忍受自己没有一点羁绊。所以，她把全部的感情都寄托在了小儿子成学亮身上。 苏行人从京城毕业回珠城时，就曾找到她说，只要她想离婚就带她走。可她舍不得小儿子，舍不得自己倾尽全力疼爱了二十年的孩子。 此后，每隔一段时间，苏行人就会问她一次，但她始终拒绝。既是放不下小儿子，也不愿给大儿子添麻烦。 可她现在……也确实是……忍不下去了。 苏媛没有办法忍受，成学亮那样陷害自己的哥哥。苏行人并没有不孝，只是……只是她自己，过不了曾经抛弃孩子的那一关。 “我真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苏行人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当年的事又不是你故意。该愧疚的是骗你嫁人、骗走你彩礼的苏家人；也是相亲时口口声声答应你带着孩子进门的成家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我们客观来讲，你是真的过于好骗了。”苏行人不客气的道，“也不知道你那考了600多分的脑子，是怎么做到谁都骗得到你的。” 第216章 苏媛的脸瞬间爆红！ “但是，又有谁规定了，受害者必须完美？你再好骗，不是他们骗你的理由。” 苏媛瘪起了嘴，强忍着哭出声的冲动，憋得整张脸都要变形了。 “一切都过去了，我派个人，帮你离婚吧。”苏行人糟心的道，“那个家暴狂有什么好留恋的？你一把年纪了，忙里忙外的不累的？” “我不是留恋他……”在竭力忍着哭的苏媛声音颤抖。 “那是留恋成学亮那畜牲玩意儿？” 苏媛用力捂住了嘴，但细碎的哭声，还是从指缝里溢了出来。 苏行人脑子眼儿都是疼的，人怎么可以懦弱到这种程度？你跟林福音可真是一对儿废物界的卧龙凤雏。 苏行人简直恨不得把这二位送去柳青青那里学个艺，但凡能学回来三成，他就能帮着这俩女人把他们那没人性的男人打出屎来！ 但苏行人怀疑她们压根学不了一点！好气啊，草！气死他了！ 苏行人深呼吸……再深呼吸……想着自家那只脸上笑眯眯、下手狠得一批的小猫咪，强行平复了情绪，再次耐着性子劝道：“你就一个扫大街的，赚得钱自己吃饭都够呛，你离了婚能对那爷俩有什么影响？他们自己煮个饭洗个衣服，不至于累死了吧？”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苏媛呜咽着说。 “拉倒吧，就你一月花不了两千块的德行，还能给我添上麻烦了？你一天吃八顿馒头，我银行卡都不带有反应的。” 苏媛：“……” 苏行人端起咖啡用力的灌了一口，阿弥陀佛，贫僧的心态真是越来越平和了，就这都能忍住不放嘲讽，实在是道法有成啊！善哉善哉！ “那个……”苏媛抽噎道，“学亮他……给你添乱了。” 苏行人摆摆手：“没事，我的怨种弟弟多着呢，不差他一个。”心里却在想，正好回头跟陆家那弱智f4一块儿扔去工厂打螺丝，一劳永逸。 “我……”苏媛的脑袋不自觉的摇晃了起来，思绪又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苏行人头更痛了，苏媛的特发性震颤的病症是不是又加重了？之前倒是摁着去了医院检查过一次，说是生理性的，没什么大碍。可真没有器质性病变吗？苏行人一直怀疑苏媛脑子里长了东西，不然以她的智商，怎么可能落到今天的境地？ “我……”好半天后，苏媛终于回过神来。紧接着，她的眼神飘向了窗外，“我……离婚……你……你……不怕他……不怕他去你单位闹？” 苏行人忍不住掏出了手机，给楚衍发了条微信：“林阿姨从九寨沟回来了吗？” 楚衍莫名其妙，但还是及时回道：“早回来了呀。不过她刚把方博放我这儿又出去了，你找她有事？” 很好，苏行人收起手机，决定让陆世航挑出来的一对卧龙凤雏相亲相爱，别让苏媛这明显脑子有问题的自己做主了。 于是苏行人也懒得再问，起身拽住苏媛的手腕，就把她从咖啡厅一路拉进了自己的车里。 揽胜启动，大雪之下的道路上行人稀少。非高峰时段，车队在道路上跑出了风驰电掣的效果。望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行道树，苏媛有些惴惴地问：“你……你带我去哪？” 苏行人答：“陆家老宅。” “啊！？” 第194章 老来伴 苏行人带着苏媛冒着风雪回来时， 林福音也购物回来了。她跟陆方博一起坐在地毯上，愉快的拆着一个个的玩具。 陆老爷子靠在躺椅中，笑眯眯的看着重孙子。 楚衍则是坐在老爷子边上玩着手机， 十指翻飞的不知道跟谁聊天。 见苏行人带着苏媛进来， 大家都明显的愣了下。苏媛也紧张的瑟缩成了一团。 “噗！”陆老爷子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他早调查过苏媛那一家子， 就知道苏媛不好搞。看，让他说着了吧！ 苏行人把苏媛随便按在张椅子上坐下，心累无比的道：“那什么， 按我们大清的规矩，圣母皇太后也是能入主慈宁宫的吧？” “哈哈哈哈哈鹅！”陆老爷子看见苏行人难得吃瘪的样子， 直接笑出了鹅叫。 楚衍抽了抽嘴角， 遗传的力量真可怕， 这爷俩就没一个不欠的。 苏行人深吸一口气， 无视了笑得停不下来的老爷子，对楚衍道：“我妈， 苏媛。我的工作还得好几个月才能上手， 最近得麻烦你照看一下。” 坐在地毯上的林福音好奇的望了过来， 恰好与紧张得四处乱瞟的苏媛对上了视线。两个女人齐齐一愣， 一时僵在了当场。 二人唯一的交集在陆世航。可她们一个早已把人忘记，另一个也早就形同陌路， 很难生出类似吃醋的情绪。倒是在彼此眼里， 都看到了一丝同情。 一个中年丧子， 一个颠沛半生， 都是可怜的苦命人。 “你打算把苏女士安排在哪？”林福音忽然问。 苏行人一时没想好，看向了楚衍。说实话，他一天到晚不着家的， 对老宅还真没有楚衍熟悉。他知道老宅有很多小院子能住人。但具体住哪一个，他认为得参考下楚衍的意见。 “要不，住我那吧。”林福音再次开口。 陆老爷子？？？不是，苏行人说圣母皇太后那是他嘴里没个正形，母后皇太后你可别当真啊！ 苏行人更是惊愕，他的确是计划把苏媛安顿在陆家，却没想过把俩女人放在一个屋檐下。 按照陆家的面积，顶多算她俩住一个小区，只不过需要跟小区的主人之一打声招呼。哪想过真给塞一起啊？以她们俩女人尴尬的关系，那不是闹吗！ 林福音却有自己的想法，她知道陆老爷子并不喜欢自己的性格，一开始就不是很想让她带陆方博。现在有了楚衍，恐怕早晚得把她孙子抱走。 她早因种种原因跟娘家疏远，自幼照顾的保姆又判了刑。三层的小独栋里，空荡得可怕。 苏媛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虽然也曾是陆世航的女友，但跟那群为了钱凑上来的捞女完全不一样。 真算起来，她跟苏媛谁算小三都不好说。 并且，看着苏媛跟苏行人也不太亲的样子，可见大概率跟她一样，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那不如老姐妹凑活着一起过得了。她看陆佳瑜跟闻九玉也过得挺好的，虽然只是好朋友，但比两口子还贴心点。 老来伴老来伴，她老伴早“死”了，不如重新找个老伴，也是卖苏行人一个人情。毕竟，她孙子还得在苏行人手里讨生活呢。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苏媛的理解，她看着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本就不大灵光的脑子，彻底死了机。 浑浑噩噩的看着林福音像是说了什么，然后又浑浑噩噩的被林福音拖着往另一栋屋子走，全程仿佛在梦游。 花房内的祖孙三个齐齐：“……”这个发展，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 “行叭。”楚衍笑道，“林阿姨一个人在家，是挺寂寞的。” 陆老爷子看了眼趴在地毯上安静玩玩具的陆方博，叹了口气道：“也是，方博上小学后，就更没空陪他奶奶了。现在家里冷冷清清的，多个人多份人气，挺好。”说着，他甚至对楚衍道，“以后，你妈出来了，也让她来。” 楚衍：“……”谢邀，她妈才不想来。人还惦记着自己的龙虾摊，住陆家这种地方，怕不是能憋死她。 “成家人要处理好。”陆老爷子叮嘱，“你现在是董事长，不要随便粘上负面新闻，对集团形象不好。” 苏行人挑了挑眉，算了，今天过节，不随便怼人了。至于成家，没有陆家那几个小崽子煽风点火，他们能成什么气候？ 他苏行人对苏媛有赡养义务，但对继父生的成年弟弟可没责任。 别说成家玮那一箩筐家暴史和成学亮的好吃懒做，就算是俩普通人，也跟陆家毫无关系。 苏行人不是娱乐明星，不存在营销号逮着点破事就要炒一波的情况。反倒是成家父子，失去了苏媛这个老妈子，日子可就刺激了。 想当初杜家失去了邹映芳之后，那人脑子打成了狗脑子的模样。 苏行人觉得，大概率，成家也是不遑多让的。 嗯，这就是成家应得的最好结局。 —— 因为苏媛的乱入，陆家元旦团圆饭的人数反而更少了。林福音本就不想在陆老爷子跟前当木桩子，有了苏媛，她索性自己点了几个小菜，跟新来的姐妹舒舒服服的说话聊天。只把陆方博打发过来，跟苏行人培养感情。 陆老爷子一把年纪，倒是挺想体验一把儿孙满堂的。 奈何陆世航和苏行人父子王不见王，苏行人住进老宅，陆世航就必须滚出去。 不然苏行人绝对干得出一天照三顿胖揍亲爹的事。 因此，如非必要，陆世航现在都不敢轻易踏进老宅，生怕被苏行人摁在地上爆锤。 第217章 陆世航都回不了老宅，他那群私生子就更没指望。家里好不容易添了个楚衍，林福音又撂了挑子。 要不是有陆方博清脆的童音时不时响起，陆老爷子怕是得在元旦的家宴上哭出声来。再看一看楚衍与陆方博的和睦相处，更想哭了。 那什么，男男生子的技术，真的那么难吗？要不，过了年去打探个靠谱的实验室，往里投点钱试试？ “爷爷！”楚衍喊道，“东坡肘子是阿行的，您不能吃。” 陆老爷子的筷子一顿，忽然觉得，这个孙媳妇也不是特别满意了。 一顿家宴吃完，折腾了一天的陆老爷子就开始发蔫儿。 独生儿子作孽害死了唯一嫡孙的事，对他的打击是极其沉重的。往日顶着浑身的心血管疾病，都能精神奕奕的跟苏行人干仗的老人家，现在却是陪重孙子玩一会儿，都已是筋疲力竭。 固然有仍处在术后恢复期的原因，但精力确实是大不如前了。 把陆方博送回他奶奶那，陆老爷子就在佣人的搀扶下，一晃一悠的回了房。难得没工作的苏行人，也跟着楚衍进了他的房间。 楚衍还住在陆家给他准备的小套间里，不过他们将来的新房，年后也差不多要开始装修了。尾随着楚衍进屋的苏行人，刚踏进外间的书房，就看到了桌面上堆得满满的试卷和教辅书。 走近几步，随意翻阅了几页。字迹工整、解题思路清晰，看来经过半年的努力，楚衍已经找回了不少高中生的感觉。 苏行人一边挑出理科试卷查阅，一边笑问：“有把握冲计算机系吗？” 楚衍摇了摇头，珠大的计算机过于热门，去年的录取线高达649。他当年都没确切的把握，何况现在。反正他没有就业需求，就别去挤别人的独木桥了。 “珠大的数院……”苏行人有点牙疼，太多年没出成绩，弱得简直没眼看。要不，去砸点经费，看能不能稍微抢救一下？不然楚衍即使顺利考上，学历也感觉不太好看。 人就是这样，难免得陇望蜀。没有希望的时候，觉得有个学历就是好的。现在有了个不上不下的底气，又嫌弃珠大数院过于颓废了。 楚衍倒是没那么多想法，他主要想圆自己一个大学梦。至于学历好不好看的，并没放在心上。他毕竟不是苏行人那个卷王，恨不得什么都要卷到最好。不然，顺位继承的集团，何至于忙到997的程度？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斗鸡，你不让他斗，他能跟你没完。 “数院挺好的。”楚衍伸手合上自己的试卷，“数学靠悟性，又不靠师资力量。再说数学太强的院校，我还怕挂科，那多丢人！” “行吧，随你高兴。”苏行人自己卷，倒不强求别人卷。何况别看楚衍一脸的云淡风轻，真要数数他的卷子，一般的高考生都得麻了。他只是不像自己一样，非要争个第一。但要说他不卷，安家喜都得呵呵。 说是在备考，哈哈货柜迭代了三版了你敢信？那几个老国企的老总最近都忙得吐血，天天在朋友圈里感叹没空钓鱼，弄得评论区里一片呸声。 “对了，”楚衍忽然问，“你是不是还得请人帮你妈妈打离婚官司？” “那个不难。”苏行人解释道，“上次我带她去看病的时候，顺便调取了她的病历。挺多皮外伤的，医生也偷偷帮她报过警，有出警记录。只不过当时她一个居无定所的清洁工，她自己不提离婚，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苏行人顿了顿，“清洁工那点工资，没有固定的住所，在珠城是养不活自己的。” “这可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楚衍苦笑道，“一个两个的，怎么全嫁给了家暴狂。” “那是一个两个的娘家在卖女。不然妈妈们又不是瞎，千挑万选找个家暴狂来嫁。” 苏行人的目光，看向了林福音那栋小三层的方向。珠城大学就在陆家与林家老宅门口，谁又没看见陆世航高调追求苏媛呢？又有谁不知道，当时的任静莉，都已经跟陆世航在各种娱乐场所出双入对了呢？ 还不是，摁着林福音的脑袋，逼她嫁给了个人渣。 “一切都过去了，”楚衍的脑海里，蓦地想起了邹映芳那明显胖了一圈的脸，“何况，我始终相信生命自有出路。只要我们把她们无法抵御的麻烦搬开，她们自然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正途，完全不需要我们操心。” 苏行人看着楚衍，忽然笑了：“你似乎在说自己。” “对！”楚衍答的爽快，“珠大不是我的终点，妙言与哈哈也不是。我有更广阔的天空，我有我自己的旅途与霸业。”楚衍抬眸望向苏行人，半是认真半是调侃的道，“谁还不是个霸道总裁了。” “那就祝愿楚霸总今年高考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第195章 高考 6月7日，高考。 6月7日， 高考。 楚衍分配的考点，很意外的落在了他的高中。仿佛是一个命运的循环，他当年从这里放弃了高考， 五年后又回到了这里， 延续他原本该走的路。 母校距离和韵风华很近， 于是他提前几天就回到了自幼成长的地方。 自幼的保姆已经离职去跟女儿们团聚， 但更多的家政人员还留在这里，维护着别墅的一草一木。 邻居也还是那些邻居，看到晚上出来慢跑的他， 还是会上前围观，看看他孱弱的小身板到底能跑多远。 但一切又有了很大的不同。曾经的同学早已不知去向， 曾经的老师也大部分忘记了他的存在， 曾经的邻居们更是不会再用居高临下的姿态， 而是调侃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谄媚与讨好。 闹钟响起， 楚衍从自己床上醒来时，还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但他很快清醒过来， 利落的翻身而起， 刷牙洗脸吃早餐后， 坐进了开往考场的车里。 苏行人坐在他身边， 笑着调侃道：“老楚当年肯定希望能亲自送你上考场，现在他不在了， 叔叔我来替老哥们实现他的愿望吧。” 楚衍给了他一个白眼， 快30的人了， 嘴依然那么欠。 “别介， 我跟你爸可是平辈论交，要不是咱俩搞在了一起，你真得管我叫叔叔。” “你就吹， 当我不知道你跟我爸的关系顶多算个熟人。闻姐过来充阿姨还差不多，你？”楚衍鄙夷的上下扫视着苏行人，“凭你也配。” 因为目的地离得近，两人斗了几句嘴，楚衍的母校便到了。 私立的贵族学校，比起公立普通高中，最大的优势在于硕大的停车场。 尽管车水马龙，但司机李元勇还是毫不费力的停好了车，然后转身对楚衍道：“衍衍，下车吧。门口有安检，我们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楚衍看了眼手表，8点15分，距离8点45的入场还有些时间。楚衍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接着他掏出了手机，登上了微博。 “瓜子花生矿泉水，今天我参加高考了，你们看热闹的不顺便逛逛妙言和哈哈官网吗？” 苏行人：“……” 广大吃瓜网友们：“……” 【董事长考生恐怖如斯，临入考场都不忘发个广告。这位主儿该不会一下考场就得直奔公司查我们闫总的业绩吧？】 一直关注着楚衍动向的闫晓玲，立刻回复了这位网友：你答对了，生无可恋.jpg。 吃瓜网友们顿时一阵爆笑。更搞笑的是，闫晓玲还问那位网友要地址，她要送人一箱卫生巾。结果那网友哭着说他是男的，老来子亲妈已绝经暂无女朋友。这下别说网友了，连楚衍的车里都笑成了一片。 最后还是安家喜跳出来，送了他一份哈哈精品零食大礼包，这个乌龙才算圆满解决。 与网友说说笑笑间，手机的计时器滴滴响起。8点35分，楚衍准备入场。苏行人率先下车，绕后一圈，帮楚衍拉开了车门。小心翼翼的把人从车里接出来，生怕他磕着碰着影响高考。然后拉着他的手，一路送到了大门口。 门口排着很长的队，等待着安检。考场是不允许带手机的，也不能带计算器以外的电子产品。楚衍转身把自己的手机塞进了苏行人的衬衣口袋里。却不料，自己的手腕被抓住，特意准备的机械手表被摘了下来。 没等他反应，就见苏行人从兜里掏出了块国产的旧手表。说是旧表，却保养的很好。只是黑色的表带和极为精简的表盘，里外都透着一股子廉价的气息。 “静音超准时高考专用表。”苏行人轻柔的将表带搭在了楚衍的手腕上，“当年街道办的工作人员专门买给我高考的。我戴着它考进了京大，完成了学业。直到正式进入了生意场，需要外物装点门面时，才把它小心的装回了盒子里。” “我昨天已经重新校对。”腕带扣好，表盘调整到最佳的位置，苏行人在楚衍发间落下一吻，“愿它陪伴着你，考出最理想的成绩。” 楚衍双眸弯起：“谢谢。” “去吧，我在停车场等你。” 第218章 “好。”说毕，楚衍便汇入了队伍，往自己的考场而去。 9点，考场的铃声响起。考场四周瞬间变得安静，连路过的车辆都下意识的放轻动静，轻易不鸣笛。考场外等待的家长更是宛如锯嘴的葫芦，即使偶有交谈，声音也放得极轻极轻，生怕惊扰了考场内的孩子。 与之相对的网络上，却是热闹非凡。 【闫总，出来说两句啊，我们假少准备考哪所大学啊？】 【笑死，为什么现在都还在喊他假少？】 【那总不能喊他苏太吧？】 【算了你还是喊假少吧。】 【不是，你们还记不记得大明湖畔的妙言是有董事长的？】 【但是楚董的识别率哪有假少高，姓楚的董事长多了，假少可就只有这一个。】 网友们真是什么话题都能吵起来，但吵起来也有吵起来的好处。热度一起来，楚衍今早发的那条广告微博又双叒叕开始引流。 连闫晓玲都不禁感叹，“假少”两个字真是妥妥的流量密码。最绝的是，楚衍竟然始终毫不在意的样子，不得不让友商们佩服他的不要脸境界。 其实楚衍一开始也不是不在意的。且不说当年掉包的事他并不知情，何况说是掉包，又何尝不是另一个角度的被放弃呢？即使他确实因掉包活了下来，但他同样为妙言殚尽竭虑。 当年如果不是他果断的放弃了自己的学业，拼尽全力的维持住了妙言内部的平衡。都不知道妙言已经被柳靖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哪怕侯东澄都承认，换成他自己，得给妙言那群妖魔鬼怪玩死。 所以一开始别人叫他假货，他是很委屈的。但随着时间的发展，大部分网友对他的称呼，已经从最初的鄙夷，变成了顺口的习惯。既然大部分网友没了恶意，那他也就无所谓多个网名。 楚衍毕竟是个合格的商人，区区一个网名就能持续不断的给公司带来热度，怎么样都是划算的。 至于少部分始终对他抱有敌意的黑粉，楚衍只好说，没哪个网红没黑粉。他还见过因出身贫寒被黑的呢，他们家的黑粉好歹算有凭有据，也就随他们去了。 互联网上短暂的争吵之后，又在闫晓玲的引导下，开始猜测起了楚衍的高考分数与专业。 闫晓玲深谙炒作之套路，竟然在官网上搞出了个投票，并承诺猜中的会有产品赠送。安家喜见状，也跑过来插了一脚，火速收拾了几个类别的大礼包，加到了奖品里。 然后，得票最高的那一栏……是300分。 闫晓玲：“……” 安家喜：“……” 万万没想到，楚衍的黑粉比想象的更多。于是又纷纷打电话通知苏行人，让他千万拦着楚衍，考完之前千万别瞎看手机，以免影响心情。 苏行人好笑，这二位是不是太看不起楚衍的承压能力了？再说了，楚衍今年考不上，还有明年呢。他又不靠高考挣前程。 果然，完成一天考试的楚衍听说广大黑粉投他落榜。立刻登录微博：“那些投我落榜的都给我等着，我要是考上了，我把你们通通挂出来，除非你现在就去买包妙言！” 网友们再次：“……”他们假少这营销狂魔的人设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塌房了。可真是什么事都能转到带货啊，这心态也真是绝了！ 看了一天闹剧的苏行人乐不可支，回到和韵风华，亲自下厨给楚衍炒了两个家常菜。 其实冉婵娟和侯东澄也住回了和韵风华，但考虑到明天还有一天的考试，他们就不过来干扰考生了。只派人送了条楚衍爱吃的清蒸石斑鱼，也是侯东澄亲自下厨做的。 吃完饭，稍作休息后，开始洗澡洗头。刚从浴室出来，苏行人就一张毛巾盖过去，替他擦起了头发。 “今天的数学我感觉有点难。”楚衍忽然说。 “数学难是好事。”苏行人放下毛巾，换成了静音的电吹风，“数学难才能拉开分差，对擅长理科的人有优势。” “嗯，主要是有两道大题，感觉没把握。” “做出来了？” “做出来了。” “那等你明天考完，写出来给我看看，我给你算算得分。” 楚衍笑：“放心，没被影响心情。” 苏行人也跟着笑：“那就好。” 头发很快被吹干，但因为时间还早，楚衍并没有睡意。苏行人揉着楚衍的头发道：“看来你的身体素质又加强了不少。过年那会儿，在家给你搞模拟考，考完你就累得直犯困了。现在倒还挺精神。” 楚衍好笑：“重症肺炎虽恐怖，但后遗症也不至于持续那么久。我才20多岁，且年轻着呢。别说我了，你看老爷子，最近不也活蹦乱跳的。前段时间居然去华山溜了一圈，我真服了他。” “嗐，你管他，那么大个团队跟着，出不了问题。” 两人闲聊了一阵，楚衍渐渐有了困意。苏行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正好睡觉了。三两下把人哄睡，苏行人才回到隔壁房间，打开笔记本，准备继续白天未完的工作。 明天高考最后一天，显示器前的苏行人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回味着刚才的触感，轻笑。还剩最后一天，考完……我们可就……彻底解放了！ 第196章 交融 在万全的准备之下， 楚衍的高考进行的格外顺利。从考场出来时，他长长的吁了口气。总算考完了！ 一边养身体、一边复习、还要时不时处理公司事务的日子实在太虐，表面看起来游刃有余， 却是把时间管理发挥到了极致的结果。 “我觉得我可以出一本《时间管理大师》了。”坐回车里的楚衍由衷的感叹。 司机李元勇忍不住插话道：“但是这个词在网上专门指四处出轨的渣男， 跟你的气质完全不搭。” 楚衍哭笑不得：“好好的词都被网友们玩坏了。” “那主要是有些明星不做人， 我们广大网友可不背这个锅。”李元勇说着笑问， “考完了，二位是回哪呢？和韵风华？还是直接回老宅？” 苏行人心念一动：“星河里。” 楚衍无所谓，自从跟苏行人公开了关系之后， 他就已经习惯了狡兔三窟的生活方式。 反正哪边都有人打理，不影响他生活。 因此他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并随手发了个信息给朱阿来， 告诉她今晚老宅那边不用准备他们的晚饭。 两个年轻人跑了， 弄得陆老爷子很不高兴。 枉他特意提前从华山回来， 还专门拍了条大龙趸，结果好么， 考完俩兔崽子跑没影了。 更糟心的是， 俩儿媳妇也不在家， 问就是又跑九寨沟玩去了。九寨沟里埋了金子吗？一年跑几趟才算数？ 弄的偌大一个老宅， 只有他和重孙子大眼瞪小眼。并且，陆方博已经开始了作为继承人的苦逼精英教育， 瞪眼都只能瞪一顿晚饭的功夫， 他又得去写作业了。 陆老爷子：“……”退休后的人生， 真是无聊到寂寞如雪啊！ 年轻人可管不了老人家的寂寞。楚衍好不容易考完， 而经过小一年的磨合，苏行人这集团董事长也不再像最初时的左支右绌，恢复了正常作息。 所以， 被学业和工作弄得好久都没正经约过会的两人，果断先奔向商业区，先吃顿烛光晚餐，找找恋爱的感觉。 珠城的高档餐厅数不胜数，两人随便挑了家口碑不错的就走了进去，飞快的坐进了包厢里。 夏季的白天漫长，6点半的窗外阳光依然明媚。楚衍在沙发上大大伸了个懒腰：“终于解脱了！” “我也是，集团事务捋顺，我们可以考虑婚礼了。”苏行人捧起了一杯茶惬意的说。 不想楚衍却没有顺着婚礼往下说，而是聊起了往事：“还记得我们刚私下里订婚那会儿吗？认认真真的约定了每周二约会。结果……” 想起往事，苏行人也是直摇头：“谁知道后来发生那么多事。不过那会儿你也一样的忙，我们一约会你就睡觉。” 楚衍的脸红了红，那时候举世皆敌，精神绷到了极致，所以只有抱着大腿时才最有安全感。 不过当时的他，虽然“信任”苏行人，但也仅限于对合作伙伴的肯定，从未想过长久。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一点点身陷其中的呢？楚衍都有点不记得了。 楚衍的记忆模糊，苏行人却记得很清楚。苏行人还是很了解自己是什么鸟人的，他最初挑楚衍来联姻，主要是欣赏他在几方夹击下借力打力的手腕。 但感情的加深，却源自于楚衍的一点点依赖。尤其是生病之后，全身心信任他的样子，格外能满足他隐蔽的控制欲。 苏行人目光深邃的看着楚衍，只有牢牢控制在手里的人，才不会轻易的离他而去。 苏行人知道自己的想法多少有些病态，但管它呢！当代年轻人，谁还没有点子精神病在身上了？只要楚衍不试图离开，他就是最正常的年轻人。 第219章 至于楚衍有没有离开的可能……苏行人含笑看着对面认真看菜单的人，只要家里足够舒适，家养的小猫又怎么可能主动选择去流浪。楚衍的安全感，可比他少多了。 “点个碌鹅吧，有一阵子没吃它，怪想的。”楚衍翻着菜牌，馋起了重口味的菜。一年多的病号餐吃得他快崩溃了。今天高考结束，他的身体也早恢复了健康，是时候开开荤了。 “好。” “五柳炸蛋……菠萝咕噜肉……”楚衍抬头看向苏行人，“要哪个？” 苏行人好笑，怎么全是酸甜口？他家猫现在的口味这么孩子气的？于是他笑着道：“难得出来吃饭，都点吧。” “行。”楚衍把菜牌合上，递给了苏行人，“剩下的你来点。” 两个人都不太爱吃高端的山珍海味，到了他们的份上，已经不需要依靠食材来体现身份地位，因此点菜全凭自己喜好。苏行人随手点了几样两个人都能吃的，就放下了菜牌，等着服务员上菜。 太阳渐渐落下，随即紫红色的晚霞随着鱼鳞般的云朵铺满天际。隔着落地玻璃窗，包厢内也被染上了绯色。窗外来来往往的人举起了手机，拍下了这幕颇为罕见的景色。一切都是那么的繁华安宁。 灯光次第亮起，包厢内的两人惬意的享受着厨师精心烹饪的晚餐。 尽管只是最常见的菜肴，他们也尝出了有别于陆家大厨的风味。或许确实是厨师的流派不同，又或许是特意的约会更令人心情愉悦。 总之，两人对这家随意挑选的餐馆，留下了十分好的印象。 饭毕，苏行人牵起了楚衍的手，无视掉商场内偶尔响起的快门声，悠闲的逛起了街。 他们的衣食住行有专人打理，但偶尔的亲自挑选，也是种生活的乐趣。 互相给对方买了不少日常用得上的物品，才意犹未尽的拉着手走向了地下停车场。 过了高峰期，改装后的揽胜一路疾驰回到了星河里。 全屋智能系统启动，保镖与司机进入了隔壁的套房。偌大的三层复式，只剩下了两位主人。 骤然安静下来的大客厅内，楚衍被轻松抱起，他居高临下的角度，看见了苏行人眼底如烈火般的渴望。 “我要先洗澡。”楚衍说。 “我帮你洗。”苏行人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沙哑。 主卧的浴室里很快响起了水声，却在不久之后，重归于寂静。刚被擦干的楚衍落进了柔软的床铺里，穹顶的遮光板哗啦啦的依次展开。 几近浑圆的月亮挂在了苍穹，将城市里原本就稀薄的星空彻底遮蔽。只留下零星的几颗高亮度的恒星，在深蓝色的夜幕中闪烁。 “衍衍……”楚衍的脖颈被用力咬住，如同被大型猫科动物控制的猎物。 楚衍却没有丝毫挣扎，原本以为在那场温泉之旅就会完成的仪式，却因缘际会的拖到了今日。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浑身也抑制不住的轻轻战栗。 双手被禁锢在头顶，思绪已然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水乳交融。 薄纱般的云朵飘过夜空，呼啸的夜风直至天明。 穹顶的遮光板依次关闭，只留下一室的昏暗与安宁。 —— 下午1点，昏暗的主卧内，楚衍长长的睫毛轻颤，他似乎准备醒来，又因极度的疲倦而睁不开眼。本能的想翻个身，却在腰背动作的瞬间，不由嘶了一声，整个人立刻清醒了过来。 “好痛！”楚衍咬着后槽牙，想起昨夜种种，恨恨的骂了句，“苏行人你个王八蛋！！！” “哪里痛？我看看。”昏暗中一个人影快步走了过来，随着他的走动，厚重的窗帘自动拉开，却又留下了一层纱帐，阻挡着过于耀目的光线，让整个房间里充满了阳光，又分外的柔和。 “滚一边去！”彻底清醒的楚衍十分的火大，抬脚就踹。 苏行人本能的抓住了楚衍的脚踝，又在他越来越黑的脸色下，讪讪的把那只纤瘦细腻的脚轻轻放回了床上。 “我看你是想让我亲自试验我家产品！”楚衍倏地记起曾经网友的调侃，更生气了。他是真没想到会那么痛！去他大爷的！特意下载的教程居然全是骗人的，还不如他微博下的网友专业！ “我保证你用不上。”苏行人赶紧给炸了毛的楚衍顺毛，轻柔的把楚衍抱起，让他趴在了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后背。 “嗷！！！”浑身无力的楚衍气得吱哇乱叫，只恨自己不是真猫，没有尖利的爪子给这王八蛋的脸上来几道印子。 “别激动别激动！”苏行人努力的哄着，“嗓子哑着呢，再喊更难受了。” 楚衍差点给苏行人一句话噎死。 “很好，”楚衍咬牙切齿，“你收拾收拾，这辈子准备禁欲吧！” “别介！”苏行人连忙告饶，“我承认我现阶段技术是差了点，但任何事都讲究个熟能生巧不是？你不能要求我一个没经验的菜鸡上场就是王者啊。” “菜就多练！”气疯了的楚衍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差点没把自己气到原地爆炸。 苏行人：“……”这个可以有，但他不敢说。 楚衍怒瞪苏行人。 “咳，”苏行人当即明智的转移了话题，“那个，婚礼服送到老宅了，晚点我们去试试吧！” 第197章 婚礼 苏行人与楚衍的婚礼， 比很多人想象的更盛大庄重。但，也比很多人想象的更低调内敛。 陆老爷子亲笔写就的请柬遍撒全国，所有的亲朋好友都一一邀请， 明确表示了他老人家对婚礼的重视。与此同时， 所有的媒体也被拒之门外， 不允许进场拍摄。 紧接着所有亲友看见了陆老爷子赠送给楚衍的长长礼单， 房产珠宝黄金古董、包括各分公司的股份，应有尽有。彰显着陆老爷子对楚衍的满意。 不管陆老爷子是真心喜欢楚衍，还是在为陆方博铺路。他的态度， 无疑让商圈所有合作伙伴都对楚衍高看了一眼，可谓给足了面子。 进不了场的媒体一个个抓耳挠腮的守在酒店外， 对着紧闭的酒店大门一顿瞎拍， 把各路吃瓜群众气得吱哇乱叫。痛骂苏行人过河拆桥， 自从登基之后， 再也不管九龙夺嫡的观众们的死活。 但苏行人早受够了聚光灯下的生活，对网络上的安静非常满意。 他们终究不是娱乐明星， 作为企业家， 他们更希望群众记住的是他们的产品与服务， 而不是互联网上永不消散的娱乐八卦。 简约的西式婚礼， 身着西装的两位新人在众亲友的见证下，一板一眼的交换了戒指， 仪式就算结束了。之后便是举着酒杯， 与满场宾客敬酒寒暄、联络感情。 酒杯轻碰， 安家喜笑道：“我以为你们会等到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再举行婚礼， 没想到这么早。” 楚衍笑答：“爷爷说等出了成绩再办酒，倒像是陆家看人下菜碟，容易让我被人看轻。” 安家喜感叹：“考虑得好细， 老爷子真够喜欢你的。” 楚衍笑着点头称是。陆老爷子这次是真的给足了面子，不然网络上也不会如此清净。 毕竟一个男人嫁入豪门，在舆论上总归是不太好看的。但谁让他跟苏行人有了真感情呢？人生在世，有得有失，心态放平些，有些烦扰便不是烦扰了。 婚礼上每个人都笑容满面，连一向对这桩婚事不满意的陆世航，也不得不挤出笑脸，以免自己仅剩的收益也被老爷子收走。 相比之下，林福音和苏媛的笑容就真挚得多。两位女士半年内从九寨沟绕大西北玩了整整一圈，心情本就无比舒畅。回来再赶上儿子们的婚礼，笑得更开心了。 林福音一勺蛋糕喂进陆方博嘴里，低声叮嘱道：“从今天开始，你要改口叫爸爸哦。” 陆方博咽下蛋糕，才轻声答道：“我知道的，太爷爷跟我说清楚了。” 林福音揉着孙子的头发，温柔的笑了笑。心中默念：希望你能长成两位新爸爸的模样，而不要像了亲生父母。 陆方博似乎看懂了林福音未出口的叮咛，抱住了奶奶的脖子，用稚嫩的童音郑重承诺道：“我会乖乖的，奶奶放心。” 林福音又笑了起来，牵着孙子的手，穿行在宴会厅内，得体的跟每一个亲友打着招呼。最后，把陆方博送到了楚衍跟前。 “小爸爸！”早被陆老爷子教得妥妥的陆方博清脆的喊道。 “嗳。”楚衍笑着把孩子抱起，“你刚跑哪去了？吃饱了没有呀？” “奶奶带我去找太公了。”陆方博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拎进了另一个怀抱里。紧接着苏行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旁边，一家三口就这么亮相在了众宾客面前。 受楚衍邀请而来的钓鱼佬们，忽然在心里齐齐感叹，这场联姻似乎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好像与普通家庭也没多大的区别。 “苏董和楚董结婚了，冉董和侯总也快了吧？”钓鱼佬之一的杨文保十分八卦的向青莲日化的梁燕青打探起了消息。因为他知道，自从上次梁燕青请了冉婵娟带货之后，这俩女人就交上了朋友，时不时凑在一起消遣。 第220章 梁燕青也没让他失望，爽快的道：“他们打算国庆当天结婚，到时候肯定要大办的。” 杨文保笑着摇头：“大不过陆家这场。” “那当然，陆老爷子亲自写的请柬，”梁燕青朝另一个方向努努嘴，“那几桌全是省里来的领导，冉家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何止。”另一个钓鱼佬阎荣生凑了过来，“看2号桌那边没？好家伙，京大物理的系主任都跑来了。看来陆家在ai芯片上是动真格的啊！” “一直说要搞ai芯片，到底搞不搞？”孙庆龙也忍不住插话。 “看你消息落后的。”杨文保一脸鄙视的道，“项目早启动了，只是没对外搞发布会。不是我说，陆家是有点子闷声发大财的。他们但凡搞大事，都喜欢憋着不说。等搞得差不多了，轰地一声，能吓得你栽个跟斗。” “所以他们有钱啊！”钓鱼佬们齐齐发出羡慕的感叹。 整个会场，到处都是说八卦的人。有聊陆家事业的，就有聊陆家家务的。众人扫视一圈，发现楚衍的假哥哥一直在帮着招呼客人，但苏行人的真弟弟们竟然一个都找不见。不免有人嘀咕了起来。 “哎，任三少真判了？十年？” “那可不，他房子里藏了毒，那不得重判。不过他还好了，出来又是一条好汉。任二少才惨，在医院里熬了半年，才终于……”说话的比了个杀鸡抹脖子的姿势，愣是没敢在苏行人的婚礼上提那些晦气的字眼。 “任家俩是挺活该的，但小的那几个……”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这个消息里，品出了私生子们的实际地位。亲哥的婚礼都没资格出席，陆老爷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注重家规家风。 “不是，难道你们不知道吗？”突然有个人插了进来，瞬间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知道什么，快说。” “就是陆家那几个少爷小姐，以及成家那位不长进的小弟，都被……”那人朝苏行人的方向使了个眼色，“送去产线上打螺丝了。”！！！ 什么！？打螺丝！？这难道不是网络上的段子吗？居然是真的？ 可不是真的！陆通集团造船子公司的机械厂内，五个年轻人一脸菜色的坐在食堂的桌子边，狼吞虎咽的吃着自己的晚饭。近期工厂有一批大订单，整个厂子都在赶工。他们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月，每天加到12点，累的宛如条死狗。 可他们却只敢把怨恨埋在心里，不敢诉之于口。因为他们进厂之前，所有的财产、包括穿旧了扔在仓库的高价球鞋，都被苏行人派来的打手一股脑收走，连他们野鸡大学的学籍都给退了，并将他们赶出了自幼居住的房子。 然后给了他们两个选择。 第一，自己滚去谋生。第二，去工厂打三年螺丝，回来一人给三套房一辆车和一笔钱，再放他们自生自灭。 这帮少爷小姐当场就哭出声来，在参观过任志隆母子所在的icu后，哭得更大声了。 手里身无分文、亲妈不见踪影，被活活饿了两天后，这群少爷小姐老老实实的跟着人进了厂，然后迎头撞上了同样被整治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成学亮。 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抱头痛哭，结果还没哭尽兴，就被各自的工长领走，一脚踹上了生产线，开启了惨无人道的打螺丝生涯。 原来养尊处优的螺丝f5，从此就跟产线上的农民工们混在了一起。 什么华服美食、什么珠宝豪车，通通化作了过眼云烟，要不是能时不时听见陆家的消息，都得觉得自己是不是穿越去了另一个世界，穿成了进城务工的农民工子弟。 最惨的是工资，管吃管住之下，一个月6800。别说陆家几个小崽子了，就算是成学亮都觉得眼前一黑。一天干12个小时，全年无休，每个月才赚6800，赚钱也未免太难了吧！ 更难的是，他们不能犯错。别人犯错只是常规扣工资，他们犯错，会被苏行人翻三倍的扣。 上个月谢瑞莎就因在宿舍跟别的女工打架，被一口气扣掉了3500，谢瑞莎哭得比被舍友扇了两巴掌还惨。 螺丝f5现在简直战战兢兢，生怕触犯了哪个天条，回头别连喝个蜜雪冰城都没钱，那就惨到没有语言去形容了。 “你们今晚要加几小时？”谢志安对着晚餐一顿暴风吸入之后，终于有了说话的力气，扭头问异母妹妹谢瑞莎，“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出去买个麦旋风。” “啧，五哥你真有钱。都能去买麦旋风，不吃雪王大圣代了。”老六谢志江酸溜溜的说道。 成学亮：“……”这对话怎么听着就那么辛酸呢？别说对面几个，想当初他也是能闭眼点麦旋风不眨眼的好吗！怎么就沦落到了现在的地步？其实他们工资不低的，都怪动不动扣钱的苏行人实在太歹毒了！ “哎呀我去！”老七龙志定突然大喊，顺便用胳膊捅了下身边的成学亮，“看电视，本地新闻报道你哥今天结婚了！” 成学亮嘎吱嘎吱的咬着米饭，恶狠狠的道：“谢谢，那是你哥。” 谢瑞莎显然还没从被扣掉大半工资的打击中回过神，脱口就是：“姓楚的眼真瞎，连牲口都愿意嫁！” 她的四个兄弟吓得半死，连忙手忙脚乱的去捂住她的嘴，祖宗唉！这话能说吗？你怕不是下个月的工资都不想要了！ 被苏行人派过来盯着f5的工作人员噗地笑出了声，果然劳改是治疗熊孩子的最佳良药，没有之一。看，这不就一个个懂事起来了吗？好好打螺丝吧，你们哥哥不小气，将来不会亏待你们的。 想到此处，工作人员扫了眼人声鼎沸的食堂，怅然的笑叹了道：“还有后路的你们……可比同事们幸福多了。” 第198章 分数 婚礼结束后， 苏行人与楚衍一起回到了陆家老宅。他们的婚房早已装修完毕，陆老爷子更是搬出了主屋，住进了花园后的小院子， 用行动表示了自己正式开始颐养天年， 只要陆通的天没塌， 股东们就别来烦他。来喊他钓鱼种菜的不算。 而陆方博也于昨日搬进了楚衍之前所居住的套房， 脱离了奶奶的羽翼，从此由朱阿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而苏行人和楚衍的婚房，正是曾经陆老爷子夫妻的居所。 在陆家园林中轴线上主楼的三楼， 一整层的大套间，是整个陆家最奢华的所在， 也是陆老爷子心里最正统的象征。 改良的中式架子床上， 挂着喜庆的大红幔帐， 象征着福禄寿的蝴蝶、葫芦和仙鹤的纹样， 从幔帐一路延伸至床中央。 满绣的被罩掀开，楚衍落进了大红色的柔顺丝绸里。睡衣的纽扣散落， 他又一次被苏行人禁锢在了身下。 “我的猫猫， ”苏行人低头， 咬住了楚衍的唇。经过十来天的磨合， 苏行人迅速褪去了最初的生涩，对楚衍身体的理解一日千里。在对于节奏的精准把控之下， 楚衍的反应也从抵制变得热情。 被禁锢的楚衍双眼眯起， 修长的手指却紧紧的攥住了苏行人的手臂。强健肌肉所散发出来的勃勃生机， 又通过指尖的触感， 传回了他的心底，引起了他的阵阵战栗。 一颗颗的汗珠滚落，在大红色的丝绸上， 晕染出点点痕迹。而楚衍的呜咽又持续刺激着苏行人的感官。 窗外虫鸣声声，窗内呼吸交错。静谧的夜里，是从身到心的极致餍足。 夜鹰呼啦从夜色中飞过，累极的楚衍趴在苏行人怀里沉沉入眠。 同样激战过后的苏行人却了无睡意。因为今天是他们的婚礼，从今往后，他们无论从世俗上、还是法律上，都成了切切实实的一家人。 “一家人啊……”苏行人低声呢喃。他的拇指一下一下的顺着楚衍的鬓角，细细擦拭着残留的汗珠。手指移动，又抚摸上了那细腻瓷白的脸颊。看着怀中恬静的睡颜，苏行人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安宁。 仿佛大海里的一叶轻舟，终于找到了可以停泊的码头。耳边轻柔的呼吸，宛如岸边的夜曲，伴随着点点暖黄的光晕，渐渐平息了波涛汹涌，只剩下粼粼水波，反射着漫天的星华。 一夜无梦。 6月下旬的清晨算不上炎热，铁炉山吹来的风带着独属于森林的凉爽。杜鹃婉转的歌喉声传数里，在一片虫鸣鸟叫声中，陆家翠绿园林醒了过来。 陆老爷子背着手，慢悠悠的走向了后山，收拾起了新种的番茄。 陆方博打着哈欠，笨拙的换起了外出的衣服。幼儿园大班8点入校，他可没时间在家磨蹭。林福音和苏媛一起跑去菜园子里薅了两棵西葫芦，准备切丝包个饺子。 唯有昨天刚举办了婚礼的新婚夫夫还猫在房间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直到11点，楚衍才懒洋洋的起床。与在房间里看了半天文件的苏行人一起下楼。刚到一楼，就听见一声凄厉的喵呜，得，一不小心踩到猫尾巴了。 林福音刚抱回来的大警长猫冲着楚衍骂骂咧咧，害得脑子还不太清醒的楚衍差点跟它喵喵对骂。真是的，好端端的躲在楼梯底下，你个笨猫还有理了。 第221章 “衍衍，”苏媛的声音从餐厅内传来，“我包了西葫芦饺子，你吃不吃？” “吃！”楚衍不挑食，胃口好的时候，给他什么都吃。于是两人走进了餐厅，震惊的发现包饺子的不止林福音和苏媛，竟然还有陆老爷子。老人家拿着苏媛擀好的饺子皮，夹了一筷子馅包好，居然像模像样的。 “这皮不会散吧？”苏行人显然对老爷子的手艺十分不信任，然后喜提了一对白眼。 楚衍坐到了桌子边，也顺手帮着包了起来。南方包饺子的少，但早年柳洪山因为春节联欢晚会，也在家弄起了水饺。 楚衍每年过年都要拿几块面团当橡皮泥捏着玩，长大自然而然就学会了。但仅限于包，揉面擀皮是一窍不通的。 “嘿，衍衍你手挺巧。”陆老爷子看到了楚衍的成果，毫不吝啬的夸奖起来。 “爷爷您包的也挺好看的。”楚衍大方的回夸。 “哼！”陆老爷子对着苏行人傲娇冷哼了一声，“没眼光的东西，等会儿你有种别吃。” 楚衍：“……”这俩斗鸡真没一天消停的，为了避免真的在饭桌上互啄，他赶紧岔开话题，“爷爷，你种的番茄什么时候能吃？” “快了。第一批种的快熟了，回头我摘点回来给你吃。”提起自己的种植大业，陆老爷子颇为得意，又扭头对林福音道，“到时候你提两篮子给你爸送过去，让亲家也尝尝我的手艺。” “好。”林福音也笑呵呵的应了。 说话间，厨师已煮了一锅饺子出来。陆家的中午饭当然不止饺子，根据个人的情况和口味，厨房里细心的给他们分了餐，只围在一起边吃边聊。 “衍衍的成绩快出来了吧？”陆老爷子忽然问道。 “嗯呐。后天大后天吧，当天肯定有新闻的。” “放心，你肯定有个好分数，到时候狠狠打那些黑粉的脸！”陆老爷子想起妙言官号上那独树一帜的落榜投票，十分不爽。 “没关系，等我出成绩了，给那些选了我高分的网友每人送个大礼包，羡慕死黑粉。” “好好好，算我一份。陆通旗下还有个做小家电的子公司，到时候我一人送个空气炸锅。” 楚衍没忍住笑了。老小老小，陆老爷子这个年纪，就跟小孩儿一样，顺着他就完事了。反正投他高分的不多，空气炸锅又不贵，楚衍爽快的答应了。 很快就到了放榜那天，果然一大早，各平台就有相关新闻出来。但成绩却没那么早，得到下午才能看见。妙言官网吆喝了一声之后，关闭了投票通道，只等着下午开奖。 【所以说，假少到底能考多少分啊？别整个三四百分，就丢人现眼了。】 【我觉得他就不该把高考的事透露出来，悄咪咪的去考了，我们也不知道不是。】 【我也觉得，万一考不好，肯定会被群嘲。】 【也不一定，难道你们没发现，我们假少已经不再是顶流了吗？前天他结婚唉！跟皇长子结婚唉！居然没上热搜。我还特意去热搜看了眼，好家伙，上面的明星我一个都不认识，辛酸了。】 【神特么没上热搜，我听说陆家特意压了热度。不然他们真想上，把媒体放进去，光豪门婚礼四个字就能上去了。】 【有去现场的吗？扛几个瓜来吃吃啊！】 【去个屁！当初冯家那几个小比崽子闹的太难看，搞得楚董跟我们这群邻居的关系都不好了。他结婚都不给我们下帖子，我在家哭得好大声。】 【楼上好惨！】 【好惨＋1】 【这么看来，我们猹娘娘跟陆家关系是真好，她可是去了现场的。】 【咦？你们不知道吗？现在上流社会都在传，陆家是一对百合一对基。猹娘娘是永晖陆董的小娇妻呀。苏行人正经的小姑姑，那能不去现场吗？】 【我去！磕到了，谢谢楼上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所以陆董跟猹娘娘是一对，苏董跟假少是一对？艾玛，贵圈好乱。】 乱你个锤子！正在网上等着吃瓜的闻九玉没料到吃到了自己身上，她跟陆佳瑜的谣言真是传播的越来越广了。真是的，没见过闺蜜同居的吗？林福音和苏媛还住一起呢，现在的网友想象力不行。 不过楚衍的成绩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她的直播间迫不及待想蹭一波好卖货了。 大家闲着也是闲着，关注楚衍成绩的人还不少。不止网上酷爱吃瓜的网友们，连珠城商圈的各位大佬也伸长了脖子，随时准备着吃瓜。没办法，对于上流社会头一个正经男夫人，又有几个人没点好奇心呢？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陆老爷子等人越发等的焦急。反倒是当事人两口子，一副沉浸在新婚甜蜜中的模样，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再一找，居然跑去荷花池里划船去了。还跟前几年才种下的新品种金陵凝翠合了个影，发在了朋友圈。 陆老爷子：“……”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两口子才从花园里玩了回来。刚一进门就听见老爷子的催促：“快快，分数线出了，你们赶紧查成绩。” “等会儿吧，现在全是人，官网和电话肯定都占线。”对此，苏行人是很有经验的。当年他蹲在电脑前刷了半天，电脑刷死机了都没刷出来。所以今天干脆等吃了晚饭再上网查去了。 苏行人等得，老爷子可等不得。狠狠数落了一番孙子不关心老婆，自己打电话让人查去了。 苏行人：“……” 但盯着楚衍分数的人实在太多，没等老爷子收到消息，楚衍的电话便响了。他心念一动，随手按下了免提键，随即侯东澄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衍衍，我查到了！总分615，牛逼！！！” 第199章 中奖 【我了个去！假少居然真上了600！】 妙言官网一张成绩单贴出， 震惊了吃瓜网友。 诚然，以现在高考的内卷程度，615绝对算不上令人震惊的高分。 但， 那仅限于对应届高中生的要求。 而一个脱离了学校5年的人， 别说冲上600分的大关， 即使挂个二本线， 都足够让人惊叹。 何况爱吃瓜的网友们都知道，这些年楚衍的工作到底有多忙，中间又大病一场， 命都差点没了。 满打满算他的复习时间只有大半年。而这点复习时间就能搞到600以上，可见他的基本功有多扎实。 【假少当年可惜了哇！】网友们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妙言的高层们也在心里发出了同样的叹息， 包括已经卖掉股份、彻底退出妙言的前董事长黎世建。语文112， 数学148， 英语145……还有综合210…… 黎世建的老脸渐渐憋得通红。因为， 楚衍的语文和理综明显偏低了。 他的女儿也经历过高考，也考过不错的成绩。所以他知道， 如果一个人的数学能逼近满分， 即使有偏科， 理综也至少能控制在240分上下， 语文更不可能只有区区112。 换言之，如果楚衍正常上学， 他是极有可能冲上京大或清大的。 但当年， 他们几个因为怕麻烦， 把楚衍哄辍学了…… 黎世建羞愧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心里更是觉得，自己死后，恐怕真的无颜见侯子芳了。 楚衍的成绩， 惊到的不止网友和妙言，还有柳洪山的学生们。 看着在朋友圈里疯传的成绩单，这帮学生们，几乎是一瞬间就共情了楚衍对柳青青的恨。但凡当年柳青青有一点点担当，楚衍的人生何至于如此波折？ 尤其是知道楚衍曾被纨绔们围攻过的那群人，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国人对学历的重视是深入骨髓的，顶级名校的光环可以伴随一个人的终身。如果楚衍不是个高中学历，纨绔们真敢那么肆无忌惮吗？ 别说那群小纨绔……众人看着陆老爷子狂笑的朋友圈截图，苦笑。恐怕任志辉即使疯了，也不可能有如此狗胆。 真是一场人为的无妄之灾。 【看了成绩单，假少的智商好可怕呀，学渣呜呜呜。】 【啧，这分数，假少别又开始带货了吧？】 【闭嘴！你千万别提醒他，不然广告词又要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了！】 【哈哈哈假少真的好有毒。】 【哎，你们说他这个智商，即使不被掉包，也很有可能闯出一番事业的吧？】 【不一定吧，就算京大，也有很多打工人啊。】 【你是说年薪百万、跟我们普通牛马完全不是一个物种的……打工人吗？】 【嘶……我仿佛看到了楼上姐妹羡慕的泪花。】 【反正我是觉得，以假少的营销天赋，又是名校毕业的话，他最起码都能当个猹公公，年入几百万绝不是问题。】 【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是猹公公？】 【猹公公笑死！】 楚衍快速扫过评论区，看着网友们的耍宝，不由哂笑：“高考成绩，可真是一个人的绝佳背书。” 第222章 成绩单一出，他在网络上的口碑立刻有了翻转。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再怎么努力营销，假少爷三个字始终是他最大的污点。 因为，无论他主动还是被动，他都窃取了别人的人生，享受了侯东澄才理应享受的荣华富贵。 直到他用高考证明了自己，所有人才意识到，即使他出身寒微，也是有可能发家致富的。 在互联网时代，有太多一夜暴富的神话。他的智商、他的营销天赋、甚至他的长相，都能轻易的转化成财富。 也是直到此时，所有人才清楚，妙言不是他的唯一，他才是妙言的唯一。 当然，楚衍从不否认是侯子芳的财富换取了他的生机。 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健康的孩子，作为一个先心病患者，他比谁都清楚，如果没有当年那场掉包，他早化作一捧骨灰、不知道埋葬在了何方。 所以他对柳家始终是感激的，他只是不愿意一直被人当做小偷。 毕竟，正是因为他曾以为自己是妙言唯一的继承人，才甘愿放弃高考、才甘愿殚尽竭虑。他与妙言的恩怨纠葛，从一开始，就很难分出是非对错。 因为至始至终，造成一切悲剧的，都不是他们这些直接参与人。而是他们背后的那群披着人皮的恶魔。 再说，他都搞基去了，妙言35%的股份也好，赚来的破天富贵也罢，不都是留给侯家子孙的，不然他还能留给陆方博吗？ 可以说，楚衍挣扎到今天，无论对上哪个长辈，他都问心无愧了。 楚衍考出了理想的成绩，主持投票的闫晓玲也大大松了口气。 当时她放出投票，纯粹是习惯性为公司品牌炒炒热度。哪想到楚衍的黑粉平时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候来了个碾压性优势。 再加上海量路人理智客观的判断，300分以下那根柱图长度一枝独秀。与之相比，600分以上那根柱，短得堪称可怜了。 不仅长度短，投票的网友还被人嘲笑是脑残粉，害得楚衍当场又多了批黑粉。 现在成绩出来了，“脑残粉”们终于扬眉吐气，重新在评论区活跃了起来。最让他们开心的是，官网让他们提供地址，妙言、哈哈和陆老爷子都有礼品相送。 这不比转发抽奖强？评论区顿时化作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火速给妙言发了收货地址后，众网友又关心起了楚衍的志愿问题。上一轮没薅到羊毛的，开始鼓动闫晓玲再搞个投票，他们也想玩有奖竞猜。 闫晓玲十分听劝，她甚至贴心的帮网友们划定了范围。 考虑到楚衍的工作和已婚身份，他只可能选择珠城的大学。众网友如果想中奖，只需要在评论区发出自己的猜测，到时候会由系统自动抓取。 当然，前提是一人仅限猜一次一所学校一个专业，并曾购买过妙言的产品，领奖需要出具妙言的购物凭证，超市小票、妙言产品包装都可以，只要能拍照上传的，妙言都认。 这个规则一出，网友又开始骂骂咧咧。好好的闫总，都让假少爷给带坏了。这么一搞，妙言的销售量能不上涨吗？一包卫生巾才几块钱，换个抽奖机会，怎么看怎么划算。 楚衍的流量本来就大，再加上前一批中奖的在网上各种晒自己的零食包、空气炸锅、电煮锅等实用物品，引得一大群网友跑到妙言官网凑热闹。 还有某大学男生宿舍，借了女同学一包卫生巾，在那儿花式拍照。结果被眼尖的网友看出了一模一样的条形码，当场举报取消了资格。 但男大学生绝不服输！竟然真的一人去超市买了一包，重新拍照上传。并附言男生就不能买卫生巾了吗？谁还没有个亲妈大姨的。就要买！就要参加！抽奖机会绝不能只便宜了女人！ 闫晓玲都无奈了，忍不住回复了一句：“那个，妙言有纸巾的。男生想参加，可以用卫生纸的。” 评论区当场爆笑！ 一直监控着评论的楚衍立刻下令：“把这段整理成段子，全网传播。” 不得不说，楚衍是了解网友们的。这种又囧又好笑的段子，经过矩阵的推送后，瞬间在全网铺开。 而这个时候，妙言官方正以庆贺董事长高考获得佳绩在打折。两相叠加之下，妙言产品的销量再次攀升。于是这些新来的客人，是很有可能转化成妙言忠实用户的。 众友商看得纷纷摇头，他们是怎么也没想到，楚衍能把一个假少爷身份玩到这种程度。并且，他的成功也是几乎不可复制的。毕竟别人是真没有如此爆点的身份做营销。真假少爷，可是天生的顶流。 在一片热热闹闹中，楚衍在家填上了他的志愿。615的分数不高不低，在珠城范围内的普通大学，可以闭眼选专业。 可一旦把目标定在985院校，这点分数就颇为尴尬了。根据过往经验，热门专业没一个能够上的。 能选的多半只有轻工、材料、化工、制药与环境科学之类。 而如果选择本省最好的珠大，那以上这些就业天坑的都够不着，人家最低录取线都得635。所以楚衍如果想在家门口上最好的大学…… 确实只剩珠大最瘸腿的数学了。 这时候就只好说，幸亏珠大有只腿瘸了，不然他非得跨越大半个珠城去上学不可。在学校附近买套房倒好说，可他一旦住到学校附近，苏行人必然跟过去。那陆方博岂不是又放了羊？ 楚衍想起陆家100%的废柴率，生生打了个哆嗦。好歹是已经正式通过了收养手续，正经成了自己儿子的小朋友，他可不想再养出个陆世航。 败了陆家家业事小，就怕跟他家那群长辈一样到处惹是生非甚至违法犯罪……不敢想不敢想。为了避免老爹半夜从坟墓里爬出来打死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门口上学吧。 希望外公外婆还有老爹保佑，珠大数院的要求不要太变态，自己千万别挂科。不然以他的流量，那可就真丢人现眼到全国了。 然后，微博上中奖的吃瓜网友们纷纷：“……”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真是乱猜的？假少啊，您那么大一个董，不至于为了省几份奖品，故意选个最不被看好的专业吧？ 足足安静了一分钟后，终于有个网友坚强的发言。 【只要专业选得好，年年期末赛高考。假少选专业的勇气，在下服了！】 第200章 正文完，还有四章番外 9月1日， 是珠大新生入学的日子，也是珠大附属小学报到的日子。 陆家老宅所在的鹤栖路与珠大同属鹤栖街道管辖，换句话说， 陆家那占地广阔风景宜人的园林老宅还是个学区房， 对口小学正是珠大附小。 因此， 一大清早陆家就忙了起来。 楚衍一边给陆方博整理着校服衣领， 一边严肃的叮嘱：“一定要跟同学好好相处。但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也不用怕。回来告诉爸爸，爸爸会帮你。记住一句话， 我们不惹事，但我们也不怕事。明白了吗？” “嗯， 明白了。”陆方博乖巧的点头。其实自从他被正式收养， 在幼儿园的日子就好过多了。那些曾经骂他野种的同学， 后来一个个都绕着他走， 所以幼儿园的最后几个月他过得特别快乐。 等到幼儿园毕业，他又被送进了幼升小衔接班。那时他才知道， 他的两位爸爸并不打算让他直升幼儿园衔接的私立小学， 而是准备将他送往户口对应的公立学校。 要说陆方博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在他自幼的认知里， 他们这样人家的小孩，基本读的都是私立。 据幼儿园里的传言， 只有穷逼才会去对口的公立。公立条件那么差， 下午的点心都只有一个小面包， 他们才不屑于去。 结果， 他两位父亲竟在4月时，就给他在公立报上了名。那会儿他的户口都没迁入大爸爸名下，还是爷爷亲自去签的字。 其实陆老爷子对苏行人的坚持也有点不爽， 珠大附小当然不能说不好，但公立各方面的条件，在他看来太差了。 没有专门的午间休息室不说，网上买来的校服质量简直辣眼睛。但所有的抱怨都被苏行人一句他读的就是公立给堵了回来。 没办法，陆家唯一出息的孙子，还真就是一路公立念上去的。连楚衍对所谓的贵族私立学校都印象极差，批判说只有表面管得严，实际上一堆坏种，没得带坏了孩子。 于是并没接受过几年现代教育的陆老爷子，只得屈服在了两只学霸的权威下，捏着鼻子给重孙子去珠大附小报上了名。 但报名回来后的他越想念头越不通达，掉头就托人找了珠大附小的校长，一笔钱砸了下去，硬是在暑假期间给珠大附小附中的硬件升了个级。 因此，等陆方博小朋友从自家车上下来时，看到的就是珠大附小崭新的大门，一时竟有些呆。也没其他小朋友说的那么破啊！ “珠大附小是珠城最好的几所小学之一。”苏行人拍了下陆方博的后脑勺，笑道，“周围的学区房都至少12万一平米。除了标配的食堂和校服普通了点，其他无论师资力量还是硬件设施，能把你亲爹读的那个破私立吊起来打。” 第223章 顿了顿，他又继续解说道，“我们看问题，一定要抓住重点。一个事物，最珍贵的往往不是浮在表面的部分，而是隐藏在层层迷雾下的内在。这些话你现在未必懂，记在心里慢慢琢磨吧。” 陆方博始终有些畏惧苏行人，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又本能的往楚衍身边躲了躲。 楚衍笑着揽住小朋友的肩，一路把孩子送进了一年（1）班。今天是报到日，家长能跟着进来看一眼。 等孩子们安顿下来之后，就任何人都不能轻易踏进校园了。这也是苏行人选择把孩子送进公立的原因之一。 越是规定严苛的地方，越不容易被人钻空子。反倒是那些表面光鲜的私立，更容易藏污纳垢。所以，只要陆家人守住了上下学的关键时刻，一般很难出问题。 “李老师，我们家陆方博以后拜托您了。”楚衍十分客气的与班主任寒暄着，“他要是不听话，您该说说该揍揍，我们肯定没意见的。” 班主任笑着应了，现在的学校早不准体罚学生，但家长愿意摆出态度，她还是挺高兴的。 养孩子就是这样，尤其是男孩子，总得让他有个畏惧。不然经验再丰富的老师，都不好管。 看着陆方博乖乖巧巧的样子，知道他家庭背景的班主任暗自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个仗势欺人的熊孩子，其他一切好说。 报到时间截止，学校开始疏散家长。有些比较娇气的小朋友哇的哭了出来，家长们也一步三回头的，仿佛在演什么生离死别的剧情。 苏行人嘴角抽了抽：“现在公立也靠不住了吗？” 楚衍赶紧扭头看自家儿子，见陆方博规规矩矩的在自己位置上坐着，任凭周围哭喊笑闹，他只拿着自己的绘本在看，楚衍才放了心。 苏行人倒是稍微有些不满意，觉得男孩子还是得活泼点好，陆方博的性格太胆小安静，以后接班恐怕多少有点困难。 不过孩子养育并非一日之功，苏行人也没做过世代荣华的美梦。只要孩子没学坏，他对老爷子的承诺就算完成了。至于陆方博的将来，靠他自己挣去吧。 “走，”苏行人搂住楚衍的腰，“送完小的，该轮到你去报道了。”在苏行人心里，半路捡来的假儿子，哪比得上自己的亲老婆重要。 楚衍笑道：“我一个成年人，自己去就得了。你非得跟着干什么？” 苏行人好笑：“我帮你拦住了那一大串爷爷妈妈哥哥嫂嫂的，还不够给力？我真放你一个人去，家里那一大群能迅速补位你信不信？” 楚衍无奈：“区区珠大，至于那么大排场吗？” “那不然呢？陆家遍地学渣，你理解一下？”想起陆家子弟在读书上团灭的惨状，楚衍都是服气的。前面几个大的还好说学坏了，最小的钟翠琼只比陆方博大一岁，今年才小学二年级，上学期末数学居然考了个38分，把陆老爷子气得脸都紫了。 不然楚衍考上珠大他那么兴奋呢？老人家他心里苦啊！他现在都开始怀疑陆家基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怎么还带团灭的？得亏苏行人的读书天赋像亲妈，不然陆老爷子简直不想活了。 珠大附小与珠大本校区只有一墙之隔，但珠大作为省内最好的高校，占地堪称辽阔。在今天这种人流高峰，走路过去反倒是麻烦。 楚衍和苏行人索性乘车直达报到处。然后，他们在数院的接待处，遇见了一个不算熟悉的人。 卓崇华，他外公最后亲自资助的一批学生之一。他们曾在外公的墓碑前远远打过一次照面，倒是还记得彼此的模样。 “很意外你选了数学专业。”卓崇华显然在暑假期间吃够了瓜，一眼认出了楚衍的身份。 楚衍主动伸出手，笑道：“师兄好，以后请多关照。” 卓崇华与楚衍握了握手，顺势带着他办理起了入学手续。数院作为珠大的瘸腿专业，颇不受待见。 不仅报到处被其他大院系挤到了墙角，每年的招生人数也堪称磕碜。勉强凑了两个班，每个班只有27人。 而根据过往经验，这仅仅50多人的数院，从大二开始就至少有大半会转计算机或自学计算机，还剩小半贡献给了金融以及其他。 如果说别的院校，每年数院仅能剩下个位数从事数学行业的毕业生，那珠大数院基本就是个纯跳板。毕业时，一个搞数学的都没有。弄得楚衍都对高等数学产生了点兴趣，毕竟他又不需要烦恼就业问题不是？ 然后，被苏行人一盆凉水泼醒了。 “数学专业的那些破玩意，我都看不懂。”前高考状元、京大双硕士如是说。 楚衍：“……”好的，清醒了，老老实实抽空自学人工智能，看能不能抓住风口上真正的机遇，才是董事长们应该有的追求。至于数学研究什么的，他们这等凡人不配。 不过数学专业有个最大的好处，就在于纵然同学们大概都听说过楚衍这位瓜界顶流，但不知道是不是数学的特殊性，他基本上没遇到喜好现场吃瓜的同系同学。倒是报完到之后，穿过校园时，被别的院系校友围观了。 毫不意外的，他的照片又一次被发上了网。好在经过两个月轰轰烈烈的抽奖活动，网友们对楚衍的大学瓜已经丧失了兴趣。上大学嘛，无非那些事。且等楚衍挂科了大家再来吃瓜不迟。所以难得没上热门。 楚衍对此十分满意。他踏进珠大的校园，圆的是自己曾经的遗憾。无论学什么专业，他都想沉下心来好好学习。 对他而言，能够从跌宕混乱的人生里挣脱出来，真的很不容易。因此，他现在更想要的，是按部就班的生活。 身为学生，学该学的课业。 身为董事长，做董事长该做的决策。 什么真假少爷、瓜界顶流，他实在没多大的兴趣。 楚衍牢记自己是干实业的，所有的荣誉光环，终究得落实在产品上。只有不停的研发出更好的产品、为客户提供更好的服务，一切营销才有意义。否则，再铺天盖地的推广，也不过是空中楼阁水月镜花而已。 苏行人牵着楚衍的手，漫步在珠大的校园里。盛夏的校园蝉鸣四起、繁花盛开，熙熙攘攘的学生与家长在他们两侧穿行而过。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热烈的笑容。或许他们毕业后，未必都能成为人生赢家。但至少此刻，他们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希望。 就如楚衍与他的妙言，前路必有坎坷，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赢！ 正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