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1节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作者:容姝姑娘 简介: 论如何让我的药园子遍布全国 (一) 从缺衣少食的六十年代穿越二十一世纪,沈白露珍惜这个美好的时代,认真学习,努力奋斗,卷得一堆同龄人闻露色变。却没想到她还能穿越回来。 1968年,16岁的沈白露是烈士白薇薇的女儿,在兄长下乡一年后,她和妹妹面临着被亲生父亲抢工作逼下乡的困境。有了三十年阅历的沈白露对虚伪的父爱不再抱任何幻想,她可以去下乡,但属于母亲的东西,她要拿回来,受过的伤害,她要加倍还回去。 (二) 对于中医来说,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沈白露不知道老天爷让她穿越是为了什么,但她知道她要做什么,守护好传承,把中医发扬光大,就是她目前最想做的事。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年代文 成长 逆袭 主角:沈白露、薛承曦、沈白霜、木月 其它:年代文 一句话简介:论如何让我的药园子遍布全国 立意:守护初心,发扬传承 第1章 娘死爹虚伪 1968年,春初。 纺织厂家属区东北角的一座院子里,沈白露面无血色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盯着天花板,耳边传来沈建设的瞎鬼扯。 “不是爸不心疼你们,你们姐妹两个都是爸亲生的,如果有办法,我哪里舍得叫你们去下乡。要怪就怪你们命不好,有个当资本家的外公,你们不下乡等着别人来p斗,然后连累全家去进牛棚吗?你们听话去了,我每个月给你们打钱,等风声过了再把你们弄回来,这事儿就过去了,你怎么就不能忍忍?非要在气头上和我犟,不然爸怎么舍得打你。” 他喊得冠冕堂皇,生怕隔壁邻居听不见,白露和白霜却始终不发一言。 得不到应答的沈建设心里火气渐涨,心说这两个死丫头当真是听不见软和话,张嘴又道: “爸爸一个人受牵连没什么,可是你看看你这一串的弟弟妹妹,还有你奶奶叔伯他们,你忍心吗?他们可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白露,做人不能当白眼狼。” 这句话从最大的白眼狼嘴巴里头说出来,还真是讽刺得很!白露当场就想蕨回去,把沈建设做的那些不是人的事情拿出来好好说道说道,又觉得无力,有的人恶心事他能做但你不能说,说了他就要恼羞成怒打人。 这种人是没有心的,亲生父女,昨天晚上拿火钳子打她半点没留手,要不是有奇遇,白露今天根本醒不过来。为了抢占女儿工作下狠手活生生打死,这就是她的亲爹沈建设,穿越前的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还会奢求这样的人给予父爱而不换手呢? 真是蠢啊! 今天沈建设如此大声的说这话,也不是说给她听的,要是白露没猜错,此刻外头定然站满了看热闹的邻居。 她是小辈,天然弱势,那些话说出来,有理也变得没理。但白露也不会叫他得逞。 “你这话说得不对!你可以说我可以骂我,就是你昨晚把我打得只剩一口气我都没有骂你一句,因为你是长辈。但我外公也是你的长辈!他是资本家没错,但他是领导盖过章的红色资本家,我妈是烈士,谁会来p斗我?你去整个厂区问问,叫他们摸着良心说,我外公有没有迫害谁家,要是有,叫他们出来和我对峙。 所有人都可以说我外公不好,但是我们白家的人不成,咱们住的这房子,你的工作,当年你们结婚买的东西,我妈留下的存款,有哪一样不是我外公留下来的。 我们不去下乡是因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你睁开眼睛看看白霜,看看她这身体,再看看我两这张脸,你摸着良心告诉我,我们去插队有活路吗? 都是当爹妈的,我妈临死前都要为我们几个考虑,生怕她死了我们活不长!这叫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再看看你! 这么多年来,你为了你的后老婆,你的好继子继女,把我们丢给奶奶,这些我们不计较,不稀罕,可你们不能不要脸到连我妈留下的东西都通通抢走拿去讨好继女。您做这些事情,半夜不会做噩梦吗?” 白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句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来。都是住了多年的老邻居,谁家不晓得谁家,当场就有人在外头讨论,说沈建设做事不仗义,一个倒插门女婿要逼走人家原配的孩子,抢自个儿娃的东西,这才是白眼狼。 那声音又细又尖,半点没避讳着沈建设,直把人气得太阳穴两边青筋鼓起嘴巴喘粗气,那只伸出来的手像是瞬间得了帕金森,抖个不停。 “你!沈白露!你真是在乡下没教养好,叫你奶奶惯得不成样子!资本家与我们工农阶级本来就是对立的,我们沈家八辈子贫农根正苗工,你要还是我沈家的人就好好去下乡接受劳动再教育。” 白露嘴瓢,张嘴就来:“没错,我是没教养,我妈死爹改嫁,房子工作被人抢了扔乡下干农活,可不是没教养嘛!沈家是八辈子贫农没错,但这是白家,您从嫁进白家那一刻就跟资本家扯上了关系,只要您还住这儿,还拿着白家的工作,您就是改嫁了那也是白家的女婿。要下乡改造,也得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去。” 虽然和白家的婚事是千辛万苦设计来的,但沈建设最听不得别人提他入赘这件事,此刻被女儿一次一次的提起“嫁”“白家”这些字眼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失去理智,暴怒开口。 “好!好!好!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做教养!” 沈建设抓起旁边的顶门棍就朝白露打过去。 “不准打我姐姐。”白霜一直防着他,见此情况习惯性的扑到了白露身上,恨恨的盯着沈建设。 沈建设不是没看见小女儿的举动,可他今天真是气疯了,拿定了主意就要给白露个好看,那顶门棍半点没停歇力道,狠狠打下来。 白露忍者剧痛抱着白霜一个翻滚,两人滚下床铺,那顶门棍打在架子床上,传来巨大的声响。 白露拉着白霜走出房门,直接把院子门打开,和外面偷听的邻居们来了个对视。 她情绪激动,抬起头指着自个儿额头:“来呀,打呀像昨晚一样,拿着火钳过来,朝着这儿打,先打死我,再打死白霜,好叫全林城的人都晓得,纺织厂的沈建设是个痴情种,为了抢前妻工作讨好后老婆和继女,能打死亲女儿。” “姐!”白霜赶紧扶住姐姐,眼里冒火的盯着沈建设:“我姐说得没错,你不是我们的爸爸,你是沈满满的爸爸!” 沈白露昨晚挨了一顿打,背上红肿破皮好多处,刚刚这一番动作,原本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流血,麻布做的薄薄的春衫上立马有血印子晕出来,血淋淋的红色和外头,邻居们的惊呼叫骂唤回了沈建设几分理智,心下有些后悔,一时间又恨自己冲动,白白中了这孽障的圈套,看着那些针扎似的目光,他只能梗着头皮解释。 “如果不是你顶撞我诅咒弟弟,我怎么会打你?你外公是资本家这是铁打的事实,我不想连累全家有什么错?去了乡下接受劳动再教育不会有人来找麻烦这有什么不好,难道非要全家跟着你们一起死才是爱你们?反正我告诉你们,名儿我已经报了,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沈建设摔门而去,白霜虚抱着白露心疼得直抹眼泪。 “姐,我不怕去下乡,你别和他吵了,咱们往后就当没了这个爹。你这背上好不容易止了血,伤口又开了,要是发炎了怎们办啊?” 沈白露艰难的抬手摸摸妹妹的头:“傻孩子,你不懂,咱们以前就是太顾及着亲情了,你信不信,咱们要是乖乖的不哭不闹如了他的意,他能叫咱们光着两只手就去下乡。” 她全身上下都疼,尤其是后背,有皮外伤那种火辣辣的痛,也有筋骨受伤提不起气来的钝痛。才苏醒十几分钟,沈白露已经疼得满头大汗,而她的亲生父亲,就像完全没看到她这样子,还在后妈的挑唆下说她是资本家小姐,随便打一下就偷懒不起床等着人伺候,进来说了一堆废话,又扯到昨晚挨打的缘由,这才又吵了一回。 “露儿啊,要不咱们去找知青办的说说,你们是有工作指标的。” “齐婶,您也知道,不可能的,别说是我们,就算是领导家的亲闺女,只要报了名就没有其他出路,我爹他这是半点不顾年亲情想叫我们死啊。” “肯定是梁媛那个女人瞎撺掇的,沈建设也是猪油蒙了心,那你们以后怎么办啊。”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隔壁的三蛋跑去医务室请了个医生过来,白露这才和大家道谢,一瘸一拐的回了房间。 “这下手可真够狠的,好在没有打到骨头,敷了这个药休息几天,别碰水。”医务室的小医生叮嘱着,白露跟对方道谢。面色如水,没伤到骨头不是因为沈建设手下留情,而是她在乡下跟着师傅习武,自己晓得避开要害。 她力气大天赋好,一个人能挑翻几个大汉,却没一人普通男人打成这样,只因为那好笑的,对亲情的渴望,真好笑。 可惜啊,现在的沈白露已经不是那个没有心机没有阅历,只会横冲直撞的小姑娘了。 环顾四周,掉了色的橘红漆木架子床,打着补丁的大红牡丹被面,乳白色映着“为人民服务”字样的洋瓷缸子........ 这一切,陌生又熟悉,她已经几十年没见过这些东西了,但午夜梦回的时候,又经常看见这些熟悉的场景,梦里的她白天尖锐泼辣,到了夜里总躲在被子里哭,穿越现代之后,她学到了一个词:色厉内荏。 这个时候的她,弱小无助,孤立无援,只能把直接包装得尖锐充满攻击性来保护自己和妹妹,因为内心太过弱小,只有让别人以为她随时能够同归于尽而忌惮着那么一两分,在这个家里苟延残喘。 她听多了奶奶和邻居的话,一心认为全是后妈梁媛的错,是梁媛蒙蔽了沈建设,她们兄妹才会过得那样艰难。就是这点该死的孺慕之情,才让沈建设拿捏住了她,越来越嚣张。在面对她的反抗之下,竟然能出手活活打死她。 他不是故意想杀人,只是想教训她,但那有什么区别呢,反正白露死了一次。 后来她穿越了,成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有着很好的父母亲人,体会到了父母亲人之间应该有的样子,越发的明白,沈建设是有多不在意他们。穿越后的生活很好,很温暖,可惜她那个身体命不好,年纪轻轻的就得了绝症,没想到一睁眼,竟然又回来了。 沈白露,女,16岁,出生于1952年中洲国桂花省林市。说起她的故事,就不得不从头说起,她的母亲白薇薇曾经是林市鼎鼎有名的人物,出身显贵,白家祖上出过翰林,后来从商,虽不是巨富,但在这林市也有几个厂子,能排进前五。 白薇薇打小就长得漂亮又聪明,小时候上私塾成绩傲视群雄,整条街上的男孩子都跟在她屁股后头跑,后来出国留洋,个子小小的女人,在德国学习机械,回国后斥巨资组建了运输队,开着大卡车招摇过市,一把扳手就能卸了半个车头。 抗战爆发后,在我军的困难时期,白薇薇说动父亲捐钱捐物,更是利用运输队的掩护,为我军输送了不少物资,多次上过前线,人称林城铁娘子。公私合营后,她说动父亲把家里的厂子都上交了,白父领了一个技术的闲职,白薇薇自己则进了运输队当队长,继续开着大卡车招摇过市。这林城里,除了部分守旧的人看不惯她,私下里叫她“败家女”“浪**”,余下的,是又佩服又羡慕。 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样一个令人羡慕的女人,她的婚姻却成了锦绣团花上的一滴墨,让她临死之前,都不得安心。 白薇薇是个眼界极高的姑娘,她是独生女,性子张扬,这林城的大多数男人她都看不上,听说曾经火线上谈了一个,可还没见家长呢,人就牺牲了。后来她也没心思找,这一蹉跎就成了老姑娘,当然,她自己是不在意这些的。 意外发生在白薇薇28岁那年,她休假的时候路见不平,追贼追到郊外出了事故,跌下山崖,被22岁的沈家小儿子沈建设给救了,在沈家整整昏迷了一个多月才醒过来。 这头白家急得要命城里都找遍了,那头沈家半点声响不露,最后更是拿救命之恩说事儿,提出要白薇薇嫁给沈建设。白家自然是不愿意的,沈家这做派一看就不是有福之门,偏偏就那么巧,那一会儿刚好赶上划分成分,沈建设的爹就嚷嚷开了,说白薇薇和他儿子睡了一个月都不愿意,就是资本家看不上贫下中农,大帽子一顶接着一顶。 白家气得要命,可那会儿真是没办法,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最后老爷子只得说,他白家只有一个闺女,不外嫁,是要招赘的。 沈家也是豁得出去,这边一说,那边立刻同意,所以这门婚事最后还是成了。结婚后一年,白薇薇生下儿子白晨,白父看在沈建设这一年乖觉和大孙子的面上,总算对沈建设有了点好脸色,为了女儿的夫妻感情,还提出第二胎的孩子无论男女,随他姓沈。 沈建设没有工作,白父就提前退休把工作给了他,两人住的房子也是政府分给白父的,后来两人又生了双胞胎沈白露和沈白霜。 如果没有后面的事情,那其实一家子也能好好过下去。 作者有话说: 在基层挣扎奋斗许久,因为身体原因最终辞职,以后专心新文,给大家带来新的故事,一个女孩子的奋斗记,希望大家喜欢,在线求收藏。 下一本开《五零弃妇的觉醒》,海岛美食养娃文,有兴趣的小天使们可以给个收藏,爱你们么么哒。 第2章 一个工作岗位 十四年前,白薇薇牺牲。 死因是为省城一厂运输一批精密零件时遭到了袭击。 这些年,国外为了限制我国发展,在各行各业对我国严防死守,尤其是各色机器和零件。白薇薇运输这一批是省里花了好几年时间,多方周旋才从海外弄回来的。为了确保这批零件的安全,省里在海上和码头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哪怕到了陆地上,也没有放松警惕。 他们从市里借调了人手,每辆车上都配备了三个熟练的司机,出动了战士押运。 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出了事,运输队遇到了特wu组织的偷袭,他们的目的就是这批零件不能为国内所用,能抢就抢,不能就毁。 对方有qiang,动用了大量暗线联系了一批在劳动改造的土匪,袭击私放了他们,林林总总竟然有几百人,这批人通过内奸先确定了运输队的路线。在山道上设下了埋伏,凌晨四点打响了战争。运输队这边实在顶不住,白薇薇在身中四弹两刀的情况下,开着最要紧的一辆卡车突出重围,最后顺利和支援部队汇合。 零件是保住了,但白薇薇受伤太严重,辗转了几个医院,所有医生对她的伤势束手无策。 眼看回天乏力,生命进入倒计时,白薇薇很冷静的提出了要出院回家,任何人劝说都没有用。当时白家已经没有人了,白薇薇撑着最后一口气为三个孩子做打算,她找了三个能信任的人做见证人:运输队的主任、纺织厂厂子、省城一厂厂长,做出了如下安排。 她死后,工作岗位暂时封存,等长子白晨成年后继承,也可由其他两个女儿继承,但若是其他人要继承,必须得在长子成年后,由三个孩子共同签写同意书,如果三个孩子都去世了,岗位财产全部归还国家。 白父留下的工作岗位已经由沈建设继承,但等沈建设退休后,岗位由次女沈白露继承,白父留下的房子留给最小的女儿沈白霜,沈建设和其他孩子都可以继续住在里面,但沈建设要搬出正房,她的灵堂设在正房直至孩子成年结婚。白晨和沈白露成家后如果要继承住这里,要给沈白霜房租,她有600元的私人存款,每个孩子分200,由沈建设保管,用于孩子以后结婚。抚恤金由工会保管,每个月领取20,作为三个孩子的抚养费。 对于领导来说,其实白薇薇的要求是有些不合时宜的,毕竟这是家事,他们做领导的要插手,其实很不好看。但是,一个为了保护公家财产,身中四弹两刀还坚持抢救国家财产的人裹满了纱布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不要求国家补偿,只是提这么一点小要求,哪个领导会不同意呢。 那一波事故,除了白薇薇拼死抢救出来的这一车器材,其他的都被炸毁了,好在那些东西还能搞到,最珍贵的保住了。但如果没有白薇薇的坚持,省里这一回不仅竹篮打水,还会助涨敌人的气焰,到时候不晓得要有多少人保不住饭碗。 所以这事儿当时所有的领导都同意了。 当时这个遗嘱可谓是叫所有人目瞪口呆,这是完全没把丈夫放心上,不信任他啊。可直到她死之后的两个月,沈建设以三个孩子不能没有人照顾,带着新妇进门的时候,大家才明白白薇薇为什么这么决绝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2节 但哪怕亲娘为了孩子算计到这样,也没能让她的孩子好好待在这个家里。 后妈梁媛带着一儿一女进门,没多久就怀孕了,这个女人面上温柔大度,但最知道怎么刺激沈白露三兄妹。年幼又对她充满了恨意的孩子哪里是她的对手,沈白露兄妹三人的名声就是在那个时候一点点被败坏的,在梁媛怀孕四个月的时候,被白晨“推倒摔了一跤差点流产”,发生了这种事,就算是一直为沈白露兄妹三人说话的邻居也不好说什么,沈建设提出在梁媛怀孕期间照顾不了三个孩子,暂时把孩子带到农村交给母亲照顾。 白晨那会儿也是个偏激的小子,不准沈建设动正房。多少年以后,沈白露梦里都忘不掉,他小小一个人,把妹妹护在身后,嘶吼着说:“我妈是烈士!谁要是敢动了她的遗照,我就去举报谁是fd派,大不了大家一起去劳改。” 偌大一张遗照挂在那里,梁媛和两个孩子到底是没敢住进去,只有三个孩子不害怕,年幼的白晨已经懂事,妈妈交代的那些事情他都在场,对于他们来说,母亲是保护神。 房间是一直没人敢住,但各种杂物放在一起,连转身都难。沈白露行医的时候进的人家很多,路远的地方还借宿过,有些人家是真的穷的可怕,但也没见过谁家把扫把、拖把、煤块、柴火、自行车放在大姑娘屋子里的。还有一些竹筐和挂着锁的箱子,若不是窗边放着床,还以为是杂物房呢。就这也没差了,床铺离这些杂物之间,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出门都要侧着身那种。 就这,外头还有不少长舌妇嘀咕他们兄妹三人,说他们霸道,说他们占强,明明人都不住在这里,还占着家里最好的房间,一个个的把梁媛说成了被继子继女欺负的可怜小白菜。 她恶心了梁媛,梁媛也恶心她。 送去的时候说得好听,等梁媛生了孩子知道错了就接回来,后来变成了要照顾孩子没精力,一年拖一年就拖到了去年白晨高中毕业,结果接回来没多久,白晨就下乡去了。 家里的姐妹两个也过得不好,十几年了,他们都生活在乡下,沈满满和沈满仓这两个后妈带来的倒反成了这个家的“主人”,全然把他们当打秋风的看待。 妹妹性子软,沈白露可不是,沈满满敢出声,她就敢呛回去,沈建设夫妻偏帮沈满满,但沈白露就揪住一点,这房子是她的,她有见证人,沈满满就算再蠢也不敢骂白薇薇。每次争吵,最后都以沈建设恼羞成怒摔东西做为终结。 吵了一年都没吵出结果,直到这次,因为下乡的事情沈白露忍不了,为什么要逼他们下乡,不就是为了抢母亲留下的工作岗位吗!沈白露扬言要去厂里举报,要去找运输队,被沈建设打了个半死,然后穿越,再穿回来。 屋外,沈满满在趾高气扬的和梁媛商量着结婚要买些什么东西,那语气,好像马上就要做富贵人家的少奶奶。 屋里,沈白霜看姐姐气得攥紧了拳头,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把拳头扒开:“姐,咱们不搭理她,不行咱们去找找奶奶吧,咱奶是真的疼咱们的。” 沈白霜安抚的摸摸妹妹,姐妹两个是双胞胎,长得九分相像,但沈白露比妹妹高了小半个头,同样的长相,沈白露是凌厉的美,沈白霜却是楚楚可怜的。和后世那种装出来的白莲花不一样,这是一个她什么都不做,看见她你就信心生怜惜,想疼爱她的孩子,更别提,她还是一个善良又温柔的孩子。 “没用的,他要是能听咱奶的,当年也不会把梁媛领进门,奶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咱爷死了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咱们不拿这些事情去叫她为难。” 还有句话沈白露没说,奶奶善良是没错,可那到底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也许会埋怨,但肯定做不到大义灭亲。就像当年母亲在沈家躺了一个月,奶奶虽然觉得父子两个不对,但不也只是劝说,没有想过去报信吗? 沈白露倒不是抱怨,这是大部分人的选择,她只是不想把长辈牵扯进来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沈白霜听姐姐这样说爷爷,虽然小辈说过世了的长辈坏话不好,但是想想那个和父亲穿一条裤子的爷爷,没反驳的转了话题聊了些别的,等听到外头没有声音了,才道:“姐,你今天好好歇着,我去端饭给你吃。” “嗯,咱们今天自己做面条。”沈白露不打算委屈自己,沈建设夫妻做事恶心,偏偏还虚伪喜欢扯大旗,沈白露很小的时候就看出来这点,梁媛敢饿他们,她就敢拿着饭缸子去食堂要饭。 虽然名声难听了,但从那次以后,姐弟三人在家好歹没饿过肚子。就像今天,梁媛敢不叫她们吃饭,却不敢锁粮食。 沈白露躺在床上,依旧在想工作岗位的事情,虽然母亲做了那么多,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沈建设前些年其实还好些,虽然把他们丢在乡下,可是钱上不敢克扣,他们也确实不想和梁媛生活在一起,几位领导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那句话,家务事,实在是不好插手。 但后面几年,先是一厂的老厂长在工作岗位上殉职,后是纺织厂老厂长得了肺病,就在今年,连运输队的老队长也出了车祸伤了腿,上个月刚刚出院,人是还活着,可已经不怎么管事,眼看要退休了。 而沈建设这边,这些年汲汲营营,不知道送了多少礼出去,加上搭上了这一场运动的东风,梁媛那边也钻营出了些关系,两人的胆子就大了。 这一次给沈白露姐妹两个报名下乡,就是把主义打到了工作岗位上。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 第3章 狼子野心 这几年上山下乡运动开展得轰轰烈烈,沈建设和梁媛结婚后,两人又生了四个孩子,分别是十三岁的男孩沈满才,十一岁的龙凤胎沈满业沈满玉和八岁的男孩沈满全。 加上沈白露三姐弟,沈满仓兄妹,家里一共九个孩子,小的先不说,大的这一群,最少都得下乡三个才符合规定。 白晨是个好哥哥,在奶奶家这几年,一直照顾着两个妹妹。沈家没分家,沈建设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三个外嫁的妹妹。这一家子除了沈建设父子外,还算是正常人,当年白薇薇和沈建设结婚的事情是沈建设父子两人算计的,奶奶姚爱芬小时候受过白家恩惠,一直不同意,但她是命苦的,被打了大半辈子,直到大儿子长大能撑腰了才好些,在家里说不上话,心里愧疚着,对沈白露三兄妹倒是真的疼爱。叔伯也只是普通的庄稼汉子,可能有点小心思,但人不是坏人,对兄妹三个也还算行。 上山下乡这事情可是有规定的,不是说你在乡下了就能算在里头。文件精神是必须要到最穷最苦的地方去,沈建设的老家在城郊,属于比较富裕的地方,根本没有下乡指标。三个孩子的户口还在厂里,知青办那边催着沈家报下乡人员。 兄妹三人,沈建设不退休的话,只有一个工作指标。白薇薇说工作给白晨,但上山下乡这件事后,白晨换了想法,他去下乡,工作给沈白霜,实在是沈白霜身体太差,小脸儿常年没有血色。沈白霜不懒,相反她很勤快,做饭洗衣一把手,能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但她不能下地干重活,双枪的时候跟着收了两天玉米,人就直接累病了,这样的情况去乡下讨生活,都不需要别人欺负她,她自个儿就能累死。 沈白霜倒是恰恰相反,她打小身体好力气大,是正常人的几倍,在村里抢野果打架,七八个人都打不过她一个,隔壁跛脚的老兵见猎心喜收她做徒弟,这才练了几年,一杠红缨枪耍的虎虎生风。而且白露性子强硬,留在家里,也不怕白霜被欺负了去,等沈建设退休了再继承工作。 当时这事沈建设答应了,至于梁媛那边,她已经决定把自己的岗位给沈满仓,等沈满满毕业了,沈满满去下乡。 所以去年白晨就下乡去了,今年沈白露姐妹和沈满满眼看毕业了,沈白露正计划着要给沈白霜活动一下工作岗位,运输队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能去坐办公室当个调度员什么的,肯定比跟大巴车公交车当卖票员好。没想到事情还没做,沈建设就给两人来了当头一棒,他给两人报名了下乡!这是逼着妹妹去死啊!沈白露能不炸吗? “虎毒还不食子,你这是给别人养儿子养上瘾了想坑死我们给他们吸血,你还是人吗?” 穿越前的沈白露性子比较暴躁,年纪阅历在那里,只知道发泄心中的饿怒火。她一句话气得沈建设摔了筷子。 两人越吵越厉害,沈白露是什么话难听说什么话,梁媛一家在旁边拱火,最后沈建设动了手,拿着火钳打了沈白露一顿,沈白露那会儿还没穿越,是个正儿八经的十六岁小女孩,很多思想已经成型了,比如孩子不能和父亲动手,她结结实实的挨了这顿打,沈白霜护着沈白露也挨了两下,还是周围邻居听到声音来拉开的。 以前的沈白露想不到那么多,她不明白,为什么说好的事情,说变就变了,沈建设为什么敢这么做。但是现在的她,有了经历有了阅历,却一下子想到了许多事。沈建设敢这么做,不仅仅是做了见证人的三位领导死的死伤的伤。 运动开始之后,不少人深陷其中,市里的一把手换了,从基层干事到领导,换了不少搞运动搞上来的人,而梁媛的亲哥哥,就是这些搞运动里的其中一个,她和那帮子人打得火热,远的沈白露不知道,知青办的那个主任就和梁媛关系挺好。 这些人疯狂得很,他们面临着和母亲当年的困境,白家的出身。虽然上交了财产,可真闹起来的时候,那些人根本不管这些。在这个资本家被鄙视的年代,出身就是原罪,哪怕白薇薇是烈士,可是只要沈建设在家里随意放点什么东西,在来个大义灭亲断绝干系,沈白露三兄妹就得挨批。 现在沈满满的对象是厂里副厂长石平的侄子,沈建设和人聊天的时候曾经说过,四个副厂长里,这个副厂长石平最可能接手厂长的位子。 穿越后的那么多年,沈白露不止一次思索过这个家里的关系。沈建设对沈满仓和沈满满的疼爱,不是那种表面上的,也不是爱屋及乌,他是真的疼爱这两个孩子超过沈白露兄妹三个。 可是这不合理,如果说白晨是因为姓白,可是沈白露沈白霜是姓沈的,要说重男轻女,可沈建设疼爱沈满满明显超过沈白露沈白霜。 所以她有理由怀疑,沈满仓和沈满满可能也是沈建设亲生的。梁媛和沈建设是一个公社的,为了嫁进城里,她嫁给了比她大十几岁,小儿麻痹导致身体极差,又因为出水痘满脸麻子的前夫,她前夫本来在火柴厂守大门,结婚生了孩子之后,工作就给了梁媛,前夫在家带孩子。 最值得怀疑的是,在白薇薇死后不到一个月,梁媛的丈夫就因为酒后发烧吃了退烧药没了,又过了一个月,两个好似毫无关联的人就因为媒人的介绍结婚了。 可他们是一个公社的,曾经还是同学。 如果梁媛前夫的死真的和这两个人有关系,那么这对夫妻的狠毒程度可想而知,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而且因为他们之前有这种“案底”,两个人之间就是永远绑在一起的贴联盟,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沈建设一定会选择牺牲她们姐妹去支持梁媛。 和这样一家人生活在一起,那简直是在毒蝎子窝里盖巢。 沈满满对这个工作肯定是志在必得的。她长得长得非常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圆脸盘大眼睛,身材壮硕却不肥,还有着婆婆们很喜欢的“生儿子”屁股,确实是不少人家喜欢的媳妇样子,可是,没有工作是她的硬伤。 铁饭碗时代,一个工作一个坑,纺织厂曾经因为领导搞过胡乱招工的事情闹出去直接被点名批评,那几年招人超标,导致这几年根本没有岗位。新的书记空降后严抓狠打这一块,谁都不敢在这上面上触书记的霉头。现在流行举报贴大字报,越是职位高的,盯着的人越多,不敢明目张胆的安排,沈满满想要婆家人看得起,就盯着他们的岗位。 而她婆家呢,对沈家的事情门清儿得很,但对方同样盯着运输队这个位置。这里头涉及到的利益太过复杂先不说。 最后一点,下乡是父母决定家里的孩子谁去,沈建设给报了名,如果在这个时候不去,那就是公然违反政策,正是运动时期,沈白露姐妹又是这样的出身,后果可想而知。 既然下乡势在必行,眼下要紧的就是两件事,第一件是姐妹两个必须分在一个地方。第二点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让这些想算计她们姐妹的人狗咬狗。 第一点不难,梁媛认识知青办主任,沈白露也是认识人的,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沈建设和梁媛在这点上没动手脚,两人去的都是一个地方。这也是梁媛的聪明之处,她谋够了利益,却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动手。这么说吧,她其实也知道沈建设是什么人,哪怕这一切都是沈建设插手默认的,但一旦梁媛在姐妹两个下乡地点这件事上插手,一旦姐妹两个有什么意外,他就会心安理得的在心里把姐妹两个的死都推到梁媛头上,并且假惺惺的埋怨梁媛来让自己良心好过一点。 不过知青到了县城,到了公社之后具体分配到哪个公社哪个大队,到时候是一个双向选择,需要具体谋划。 沈白霜知道这个消息后松了一口气:“姐,不怕,只要和你在一起,下乡我也不怕。”她身体一直不好,生死之事看得很淡。 “嗯,咱们不怕,听说咱们去的云省草药很多,山里到处都是宝,到时候姐姐给你找补药吃。”沈白露心疼的摸摸妹妹的头。 沈白露在奶奶家拜了老兵聂城做师父,师娘柳眉是大夫,祖上几代都是行医的,姐妹两人经常给师娘帮忙,也会采药去收购站卖了攒钱。穿越后她出生在医药世家,三岁开始背方歌,人家启蒙是天地人,她是当归党参白术,用那边爷爷的话来说,她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学医学了几十年,沈白霜身体不好大部分原因是在娘胎里和出手后营养不良引起的。 她还有金手指,要调理好不难。 是的,沈白露,她有金手指,这就是她最大的倚仗。 第4章 工作的买主 沈白露的金手指是一个交易软件,穿越之后在二十一世纪偶然得到的。 这个软件只能买卖东西,不能和卖家聊天砍价,卖的东西倒是五花八门,现代的零食玩具、古代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甚至旧衣服、见过没见过的野兽肉、各种野菜、常见的各种工具、生活用品,跨度从野蛮时期到现代时期的东西沈白露都在上头看到过。 不过这个金手指限制也很多,你只能买到日常需要的东西,冷兵器可以,像热武器这些危险物品是没有的,并且你只能卖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比如说配方,自己发明的或者有清晰继承权完全属于你的可以,但是在千度上随便搜个肥皂房子的就不行,专利意识可以说非常强。物价基本和现代的物价成正比,很少能捡漏。她一度怀疑这个一个穿越者之间通用的交易软件,但没有得到证实。 基于这个怀疑,且在现代社会,这个软件又有点鸡肋,沈白露没有过度依赖这个金手指,虽然每天都会刷一刷新的商品,但是很少买,只有遇见一些找不到的药材时才会出手,不过倒是运气好的淘了几套针法。 不过这个系统自带一个十格的储物格子,每个格子可以存放一件死物。花钱可以增加格子上限,就是比较坑,增加第一格一块,第二格十块,第三一百、第四一千、第五一万以此类推,穿越后的沈白露也算有钱,但存了那么多年,也仅仅增加了八个格子。 这些格子里,都放满了对于她来说重要的东西,大部分和中医有关,比如她的金针,还有祖传医术,几味非常重要的药材,受小时候生活艰难的影响,沈白露花了三个格子来放大米,每个格子放了99袋装饿大米,还有一个格子放了99袋面粉,还有一个格子放了99袋红糖,一个格子放了99盐,一个格子放了99桶油,这些全都是50kg一袋的,本来想放衣服的,但是只能放一件,最后她退而求其次,放了棉布进去,果然能放99匹。 穿越以后,她系统里的资金就变成了十二块八毛六,恰好是藏起来的私房钱,穿越到现代的那些资产都没有了,但是在现代储存的物资却是还在,有了这些东西,沈白露是半点不慌。 仓库存的满满当当,家里又是这种情况,沈白露也暂时不关注金手指,一切都下乡再说吧,眼前重要的,是怎么让这家子人不安生。 眼看姐妹两个好像认命了,最近家里倒是安静得很,连咋咋呼呼的沈满满和喜欢上眼药的梁媛都安生了很多。 那天沈白露闹了一场,他们也害怕姐妹两个鱼死网破,这些天尤其能忍,就这几天,愣是折腾了不少票回来,叫梁媛给姐妹两个准备下乡要用的东西。梁媛倒也乖觉,是真的用了心在给她们准备东西,可惜沈白露不吃两人这一套,买了东西就收着,但是手上定好的计划可是半点没有改变。 这一天中午,老厂长在医院拿完药回家的时候,就发现沈白露等在自己家里。 “露露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沈家虽然闹了一场,但沈白露姐妹两个都下乡的事情在梁媛夫妻的隐瞒下,这会儿还没曝光。 “孩子等你好一会儿了呢,你仔细问问,是不是受了啥委屈。”妻子起身接过厂长手上的衣服,他们夫妻对沈白露兄妹三个都挺喜欢的,一来白薇薇活着的时候就是个性格开朗乐于助人的,人缘很好。二来嘛,三个孩子都是明理懂事的好孩子。 “陈叔,我爸给我和小霜报名下乡了,这事儿已经定了,改不了了。”沈白露想想自己奋斗了那么久,吃了那么多苦才挣出来的大房子没了,没有手机没有电脑还吃不饱,眼泪哗哗的流,看得老厂长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沈建设这个瘪犊子!他怎么敢!” 去年白晨下乡的时候,老厂长就找过沈建国,只是那时是孩子自己愿意的,老厂长也没有办法,但当时他是警告过沈建设的,工作只能留给沈白露姐妹。没想到他这一病没关注厂里的事情。这沈建设竟敢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走,我跟你去找沈建设,这事不能这么办。”要真让沈白霜姐妹都下乡了,他怎么对得起白薇薇同志。 “陈叔,没用了,名字已经报上去了。”沈白露拉着暴跳如雷的陈钢。 老厂长一听这话,当即把茶缸子都给砸了,这个沈建设!他是半点没把自己这个厂长放在眼里啊!虎毒还不食子呢!小闺女才十六岁,他怎么干得出这种事情来!沈白露劝了半年,才把暴怒的老厂长给劝住。 “父女一场,他把我们逼到这个份上,我也凉了心,我来找您,是想请您帮我把我妈的工作卖了。我妈死前都惦记着这个工作要给我们,可是我们这一去,不晓得哪年才能回来,我妈那性子您是晓得的,要是真让他把我妈的工作拿去讨好继女,我怕我妈在地下都不得安宁。” 沈白露擦擦眼睛,上山下乡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一批在一个月前就开始报名,现在已经报到上头去了。就现在这个形式,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去下乡,再不愿意都得喊两句是自愿去农村支援建设,她们姐妹这个情况如果再闹出来报了名不去,那不是给别人坐实了享乐主义的名头。运动还要持续好些年呢,她不敢大意。 沈白露把沈满满谈对象的事情跟老厂长细说:“他现在是打定了主意要靠着那边,哪里还会顾得上什么父女亲情。” “难怪沈建设胆子这么大,原来是叔没用了,说话没人听了,咳咳咳咳。。。。”老厂长气闷得咳了半天,沈白露又是倒水又是拍背的才平息下来。 陈刚叹了口气,作为厂长,他知道的情况比沈白露多一些,他退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看上头的意思,石平确实是最有可能接替他位子的那一位。 沈白露年纪小不知道,这石平啊,还真有可能拿白家的出身来说事。他恨白家,倒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就是以前嘛,一群小子追着白薇薇跑,石平的妹子石秀有个喜欢的男娃也跟着跑,按说两家又没定亲没啥事,石秀那顶多算一头热,可这小姑娘气性大脑子有病,天天在家骂白薇薇,跳桥来逼着小伙子娶她,没得逞不说还被好事者激得真跳下去了。 小姑娘是可惜,那些看热闹的好事者也可恨,可为了这事儿,石平就迁怒上了那小伙子和白薇薇,还跑两人家里闹了一回说结下了死仇,还挺没道理的。 石平心眼小,偏偏他娶了个好老婆,又会钻研,上头定了他接班,老厂长也没办法,目前老厂长大部分工作已经交接给他了。 人还没走,茶已经凉了。所以,陈刚也不敢打着包票说这工作不卖,能把沈白露提早从乡下弄回来。 可也是这个原因,这个工作还真不好弄,要找个买得起又敢买的人,陈刚想了半天才开口:“老婆子,你得空去问问胡家的口风,他们家那小儿子不是一直想进运输队嘛。” 见沈白露不明白,老厂长就和她解释:“这胡家,就就是石平女儿的婆家,胡家的小儿子一直惦记着想进运输队,可那边的位置,比咱们纺织厂还抢手呢,尤其这几年,到处搞举报,胡家也不敢过分活动。” 沈白露一听就明白了,胡家她也是知道的,当家人是供销社那边的,除了这个小儿子,一家子都有工作,还是非常不错的职位。最重要的是,他们和石平家里是姻亲,石平的女儿是他家儿媳妇,但凡石平还念着点女儿,都不敢撕破脸。 这事八成有谱,沈白露就放心了,早在一个星期之前,沈白露穿越回来后,就绕路去了城西的邮局给白晨打电话告诉家里的事情和姐妹两个的决定。白晨在那边听说沈建设的所作所为,气得要命,完全同意沈白露的做法,已经写了工作同意转让书寄鸡毛信回来。从老厂长家里回来,就跟妹妹说了这个好消息。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3节 “可是这胡家既然是石平的亲家,他们能买咱们的工作吗?会不会去告密啊?‘’ 沈白霜有些担心,沈白露揉碎了给妹妹讲:“咱们能答应去下乡,是因为外公的问题,实在没办法。可其他人不一样,小霜,姐姐不想你对下乡抱着太好的希望,这两年,每年都有大把的知青把命留在了乡下。就说这工作,这是能传家的东西,以前有个工作代表着能挣钱,粮票供应也能涨,找对象能找有工作的,两口子有工作了早晚能分房,咱们纺织厂这里一个正式车间工,都有人出两千块,虽然白干四五年,但是往后几十年,两代人都不愁。现在有了下乡这事儿,一个工作,代表了能把孩子留住,陈叔说,咱妈这工作,是进运输队开车的,一开始工资就是五十多块钱,福利还好,更有其他隐形收入,叫价四千五,卖个四千块完全没问题。” 多的东西老厂长没说,但不代表沈白露想不到,玉市是棉纺大市却缺糖。奶奶曾经说漏嘴,说以前妈妈活着的时候,家里从来不缺渣子糖和潮砂糖,村里不少人那粮食来换。 渣子糖就是生产过程中碎了的红糖块,潮砂糖就是生产过程中没有控制好,回潮的白砂糖,和瑕疵布是一样的道理。虽然现在不让做生意,但“以物易物”是允许的,运输队的带点“自家的”瑕疵布去其他城市换点东西,只要你不贪心,就驾驶室放一个小包,抓到了都没人说你啥。 在工作比房子值钱的年代,运输队的工作,它比别墅都值钱。 作者有话说: 关于工作这个,有一个当过知青的婶婶说当年下乡,全家人四处借钱,想给她哥哥买一个卷烟厂的工作,凑了两千,后面被其他人买了没买到,人还是去下乡了。那个时候城里的房子基本靠工作分配,真没有工作值钱。而且有工作留在城里,就有粮票和其他票据,如果你有工作没有儿女的话,只要你让对方接班,人家都能留一半工资还给你养老,就为了留在城里。 第5章 给沈满仓设局 现在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胡家有没有这么多钱。沈白露能接受打一部分欠条,但价格肯定不能低于四千,这是林城,除了省会之外最大的城市,还是链接周围几个大城市的交通枢纽城,在这档口上,小镇子上买个工作都得千把块呢。 老厂长第二天就派了小孙子来悄悄叫沈白露过去,原来是胡家那边等不及,人这会儿就在陈家等着呢。 对于胡家来说,这个工作简直就是天降大惊喜吗,小儿子眼看毕业了拖不住了。当家的在供销社当主任,外面的人都看着呢,真要把儿子塞进了供销社,明儿个红袖章说不准就上门了,可老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他们咋舍得让他去下乡啊。 这时候陈刚说白薇薇运输队的那个编制要卖,胡家还哪里坐得住。至于沈白霜担心的事情,完全不是事儿,胡太太以前就和男人吐槽过石平有毛病,明明是她妹子单相思人家,人家都拒绝多少回了,而且这人最后也没娶白薇薇,他记恨这人还说得过去,记恨白薇薇简直是有病。 胡太太家这个儿媳妇可是很得石平媳妇疼爱的,石平又是个靠老婆的,怕他做啥子。 就是价钱上,是真的肉疼啊!家里男人行政级别高,两口子每个月加起来有150块,老大老二继承了爷爷奶奶的工作每个月也交一部分钱回来,可日常也要开销,手头上是真的没有四千五。 但他们又怕沈家找了别人,武装部的那个老刘,家里也在给小闺女琢磨呢,所以才着急忙慌的来找人,想和沈白露好好说一说。 “好闺女,婶子也晓得你们兄妹三人不容易,可你看这么多钱,别说咱家,这满林城,也没谁家有啊,婶子是真心想要这工作,你看能不能少点。” 沈白露看着对面的女人,对那个胡家小儿子,心里是有一丝羡慕的。想了想,她开口道:“婶子手里有多少钱” “亲戚朋友都借遍了,最多只能筹到三千五。”胡太太有点紧张,她可没说假话,就这三千五里,有四百块还是儿媳妇借出来的呢,都不敢叫石平晓得,不然还不得气吐血。 “三千五肯定不行,运输队的工作婶子您也晓得,帮亲戚朋友带点包裹口信,人家也不能叫你白帮忙,只要不耽误工作,这种跑腿的烟酒费上头都是不管的,而且这开车可是门手艺,别处学不到。我这工作叫四千五,真的不多。” 胡太太当然晓得,男人认识的人多,有个隔房堂弟媳妇的哥哥就在运输队,三天两头能下馆子呢。可是手里是真没钱啊。。 “我看你们也是真的想买,婶子你看这样行不,您能凑四千三,这工作当场就给您,凑不够的话,您给我三千五,但是得给我打二十张五十块的欠条,每个月您寄多少钱过去,我就给您寄多少钱的欠条回来,如果我们缺的东西供销社那边有,还想请婶子帮忙买了寄过来,钱就在这里面扣。” 这是沈白露深思熟虑后想出来的办法,胡家可能真的钱不够,她要的急,逼着人家也没办法。另一个是借势,乡下人多淳朴,但哪里都有坏人。知青里最危险的不是长得漂亮的,是那些没依没靠的。 一个女孩子去下乡,如果经常能收到钱,收到包裹,说明家里重视,而且家里有家底,真出了事情,家里肯定不会罢休,一般人想欺负,也得想想人家家人会不会来报复。 “行,就这么说定了,我晚上回去就叫老胡打欠条。”胡太太也是个爽快的,当即拍板。心里是又高兴又心疼,要是没有武装部老刘那小子,她肯定得和这小闺女磨磨价,可如今是真不敢,就怕因小失大,但这钱是,真多啊,往后可得节衣缩食喽。 “婶子,我家里的情况您也晓得,这工作的情况还希望您能暂时保密几天。” “你放心,婶子不是那种多嘴的人,哎呀你说这么沈建设也真是猪油蒙了心,这么好的闺女他不心疼去帮别人养孩子,你们姐妹两个不容易,去了乡下缺啥就写信来说,婶子帮你们寻摸。” 买卖办成了,两人也算有了交情,好听话谁不会说嘛。而且她也真的看不上沈建设那人。 “那我就先谢过婶子了,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林城是待不下去了,眼下就等着看陈叔能不能帮忙在其他地方买个工作叫小霜能回来了。” 这是老厂长昨天和他们说好的托词,如果不对外这样说,身怀巨款去下乡,那简直是羊入虎口,说不准半道上就遇见劫道的了。就算到了乡下,只要梁媛找人把她们身怀巨款的消息放出去,就能逼死在乡下的姐妹两。 幸亏老厂长是真的心疼两人,想出了这么个办法,一个人顶住了所有的压力。这份情,沈白露记在了心里。 下午回到家,半个多月没回来的沈满仓竟然在家。沈白霜一见坐在沙发上的那个身影,抓着沈白露的手就开始发抖,沈白露反手签过妹妹,安抚的摸摸她的手背,也不理会几人,带着妹妹回了房间。 “姐,这个讨厌鬼怎么回来了。” “他是去乡下帮忙的,肯定要回来,听说梁媛那边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沈满仓去接班了。”梁媛为了不让儿子去下乡,把工作给了沈满仓。 沈白露和沈白霜非常不喜欢这个继兄,梁媛是茶言茶语,沈满满是阴阳怪气,这个沈满仓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背地下黑手,姐妹两个都被他暗地里抢东西打过,白晨给他们报仇,最后都能叫那母女两个说成白晨故意挑事情,挨打的还是白晨,而且这人还非常恶心,姐妹两个大了之后经常会用一种非常恶心的眼神看她们,甚至对白霜动手动脚过,挨了沈白露的狠打才不敢伸爪子。 半个月前梁媛老家爹病了,她就把沈满仓叫回去帮忙,眼下,倒是回来得正是时候沈白露眼里闪着危险的光芒。 沈建设给姐妹两个报名下乡的事情到底还是被曝光出去了,还是那句话,知青办那么多人,梁媛能瞒了这么久,已经很有本事了。 此时距离下乡出发只剩半个月,消息一出,成了纺织厂年度新闻,一波又一波的人看热闹,全是心疼姐妹两个的,沈建设一家子都不怎么敢出门了。 但这种情况也没持续两天,当沈满满和石平的侄子石雄订婚后,大部分人就不敢当着沈建设议论姐妹两下乡的事情,反而开口恭喜他。不管私下心里怎么想,但面上是捧着沈建设的,这就是现实。 这些人的做派让白薇薇的旧友们瞧不起,又无可奈何,一代江山一代人,石平要上位了,他们确实心疼白薇薇和两个孩子,却也真不敢跳出来和沈建设作对。因为愧疚和心疼,最近私下里来给沈白露姐妹送东西的人又多了不少,手套、袜子瑕疵布最多。 沈白露也没拒绝,好言好语的听着对方的安慰,拿了东西然后把名单一个个记下来。她妈都没了多少年,姐妹两又不在纺织厂长大,如今还能记着情义来送东西的,必然是有几分真心的,沈白露也不愿意就此了断了。 流言四起后,姐妹两个便不爱出门,等沈白露把工作的事情和胡家交接清楚后,便彻底不外出了,整日都在家里收拾东西。 与姐妹两个不同的是沈满满兄妹,订婚后的沈满满可谓是春风得意。和石雄两人整日在市里招摇过市,今天买这样,明天买那样。沈满仓也不逞多让,他看上了厂里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就着妹妹订婚的东风,最近和对方打得火热,今天买东西明天看电影,好不得意。 沈白露眼看着两人的做派,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时间一下子到了出发前的第三天,梁媛要带沈满满去找裁缝定新作新衣裳,沈建设吃完饭就上班去了,沈满仓已经顶了梁媛的班,昨天晚上上夜班,八点才会回来。 吃了饭,沈白露对妹妹道:“今天他在家,你千万别出来,我去厨房炒点炒面,咱们火车上吃,等明天就去奶奶家,直接从奶奶家走。” 沈白霜点点头,她是真的怕沈满仓:“那我把咱们的包裹再检查一遍。” 整个家里,只有沈建设夫妻的房间有锁,沈白露好几年前就意外知道一件事,沈满仓有沈建设夫妻的房间和箱子钥匙。 趁着人还没回来,沈白露找到钥匙,进了主卧,直奔床下的箱子。白家这套房子是上交财产后分配的,以前也是统一建造给工人住的,能藏东西的地方很少。 而且现在是运动时期,管理严格,像这种有保卫科的大厂,放在外头的杯子煤块的被人摸走了时有发生,却从来没发生过入室盗窃。夫妻两的财产就放在箱子里。除了票以外,还有一千多块钱。沈白露没全拿,白薇薇当年的存款是六百,她拿了七百块。想了想,又从各种票据里面找了几张烟票和酒票。 把六百六十块和票放进空间,又把钥匙放回原位,想着时间差不多了,沈白露走到窗台边上往外看。 远处下夜班的人三三两两的往回走,到了他们这一片,上夜班的就只有沈满仓一个人。沈白露快速的走到离家门口不远的地方,把四十块丢下,又跑回家里。 作者有话说: 啊,我太蠢了,刷了好久没刷出来更新,点进存稿箱才发现,今天这章日期定成了明天。 第6章 爆发 沈满仓刚拐过弯就看见地上掉了四张大团结,见左右无人,连忙捡起来揣兜里,心中乐开了花。 他虽然接了母亲的班,但梁媛接了丈夫的班后只是后勤的一个普通职员,沈满仓进去后得从学徒工做起,每个月只有十六块的工资,不够用啊。 他长得不咋样,眼光可是高得很,看中了三车间一枝花陈芳,对方身后跟着一串的追求者,若不是家里狮子大开口要六百六的彩礼,早就被娶回家了。 要知道,现在这个光景,农村彩礼不过几十块,就算是城里,大部分也是一两百块,倒是有那条件好的除了彩礼外还给买三转一响,算下来也要六七百,但是这东西说得好听是给女方买,其实最后还是在男方家里,如今讲究父母在不分家,那最后还不是一大家子人用,男方半点不亏。可陈家这只要钱,摆明了是要全部扣下给儿子的,哪家舍得哟。 梁媛就舍不得,她不同意这门婚事。可长辈不同意也耐不住沈满仓喜欢啊,这几个月工资都花在对方身上,就想着能打动人,少要些彩礼,叫他抱得美人归。 平时送礼物下馆子的大手大脚,钱就不够了,虽然时不时能和他妈磨一点,也会偷偷开母亲箱子,但三五块的,沈建设夫妻都以为是对方平时用了不会问,再多了他可不敢。 现在白捡这四十块钱,心里别提多激动,也不睡觉了,回屋吃饭换了衣裳就兴冲冲的约陈芳去百货商店。 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沈白露嘴角冷笑,回头就把妹妹叫出来,两人坐到门口,拿着用蛇皮袋缝好的包加固。沈白露冲着对面喊了声:“梅子姨,出来说会儿话呗。” “是白露啊,你等着,我给阿毛喂完糊糊就来。”在这家属院,梅子姨也算是个传奇,因为能生。她今年才四十二,十五岁结婚,27年里生了16个孩子,立住了9个,阿毛就是她最小的儿子。 在后世,这绝对是一个让人同情的女人,但在这个号召人多力量大的特殊年代,她是受过表彰的“英雄母亲”。英雄母亲当然也有烦恼,随着孩子们长大,家里越来越困难,上山下乡运动开展后,她已经有六个孩子散落到了全国各地。 “好些天不见你们出门了,东西收拾得咋样了?” 梅子婶拿着细针在头上擦擦,开始纳手里的虎头鞋,鞋子是拿布头一点点拼凑起来的,针脚却纳得很整齐,全部连成一朵一朵的花。 “东西倒是都收好了,这不是外头嘴多懒得出来嘛,听说圆圆姐是在滇南,想问问婶子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这你可问对人了,婶跟你说,一定要多带几双袜子手套,圆子在那可是遭大罪了,靠山吃山,吃喝什么的勤快点都能混个水饱,就是这蚊子蚂蟥的实在是没办法,两条腿上叫蚂蟥咬得没一块好肉。” 说起女儿,梅子婶嘴就停不下来,她是个多愁善感的,把女儿这些年写信回来说的事情都给说了一遍,这看着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你们去了那地儿一定不能乱跑,那里的山可不比咱们城郊这些,豺狼老虎豹子熊瞎子啥都有,年年都有人被拖走。” 眼瞧着沈白霜小脸吓得惨白,梅子婶也反应过来,擦擦眼泪安慰道:“不过只要不乱跑也没事,野兽不敢进村子的。而且滇省还有一点好,那边不下雪,别听人家说北方都是粮仓,再是粮仓咱也是南方人,挨不住啊,你柱子哥才去了几个月,命都留在那里。霜啊,听婶子一句话,去了那边,要是真挨不过就像你圆子姐一样,寻摸个靠得住的人嫁了,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他们说话这会儿,周围已经来了不少没工作的婶子奶奶,大家带着火柴盒聚在一起聊天做手工,听了这话,倒是有人反对。 “那可是乡下,怎么和城里比,真嫁在那边,哪里还回得来,好不容易成了城里人,谁愿意去做靠天吃饭的泥腿子。” “城里再好也得有命回来,不然都是白搭。”梅子婶回道,人多了,也渐渐分成两派,一派说不能断了后路,一派说孩子活着才是重要的,回来了也没地方住。各家都有孩子下乡,拿的都是自家孩子做例子,这一时间,还真扯不清楚。 不过这闲话着,一天时间倒是很快就过去了,眼看着上班的人快回来大家才散了。 天还没黑,沈家就爆发了一场恶战。 饭桌上,已经很多天不搭理沈建设的沈白露忽然开口:“这边离火车站远,我和白霜明天回去看看奶奶,后天直接从奶奶那边出发,你给我们拿点钱”。 沈建设再渣,也不能真叫两人空着手去,便说一人给五十块,这边答应了,那边沈白露就催着梁媛去拿钱,梁媛黑着脸回屋一开箱子,顿时就炸了。钱丢了!还不是一块两块,整整七百! “人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也养了十几年了,没想到养出两个白眼狼不算,竟然还是两个贼!整整七百块!这是想要了全家人的命啊!” 梁媛一开口就是尖叫,她要闹大,沈白露求之不得,当场就掀了桌子。 “你再说一遍谁是贼!谁偷了你的钱!梁媛我告诉你,我忍你们很久了,你们非要这么欺人太甚,那咱们就谁都别想好过!”她可没说谎,她拿的是她妈存的钱,关梁媛什么事,这钱本就是她妈妈留给她们的,怎么能算偷呢。 “今天就你们两个在这家里,除了你还能有谁!小时候就能偷我娘家的红薯,小时偷针,大来偷金!你这个毒虫是想断了全家人的活路一走了之啊!老天爷啊!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样的畜生!” 钱没了,梁媛气得失去了理智,本就不是会为继女留面子的人,这会儿更是喊得撕心裂肺。周围几排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不到三分钟,沈家门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你叫破天也没用,我没偷就是没偷!打小你就看我不顺眼,明明是你们娘家撺掇好了想要我的命把我关地窖里,看我没死就编排我偷东西。 现在你们直接不通知我就给我报了下乡,临走之前还这样污蔑我,我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不就是想着逼着我们再也回不来,好独占了我妈留下的房子,我告诉你梁媛你做梦,这房子我就是一把火烧了也不给你们!以前我忍着你是因为我把我爸当爸,不忍心让他为难,现在你们都想要我的命,我还管那么多干嘛!你说我偷钱,我今天可是哪里都没去!妇联和工会的大姐就在门外头呢,你叫他们来搜我,要是搜不出,我今天拼了这条命咱们同归于尽!” 沈白露虽然性子烈,但她和白薇薇都是那种大气的性格,平时路上见到谁需要帮忙都会帮一把,尤其是和师娘学了采药之后,家属院这边不知道多少人找她要过草药,这种能帮就帮一把的事情,她从来不要人家钱。这会儿梁媛说她偷钱,看热闹里的人大部分是不信的。但也有少部分长舌人说她要下乡后就怀疑上了平时装乖,现在露出来狐狸尾巴。 “老娘还会怕你一条贱命,我是你妈,今天就是打死了你都不犯法。妇联主席和工会那都是和白微微那个贱人穿一条裤子的,你不要脸不要命我就成全你!满满,去报公安,就说咱家遭贼了。” 梁媛这会儿是真心实意的觉得钱肯定是深白露偷的,但这小贱人敢叫人搜身要么是藏得极好,要么是买通了这些人,她本来就是想报公安的,去下乡哪有把人丢去改造让她高兴。 梁媛人在气头上,又喊得大声,妇联主席和工会的人被叫到门口,就听见这话,脸色难看得能夹死苍蝇。白薇薇那么好的个人,她们当然会念面子情。沈建设当初早早再婚,她们对沈建设确实有意见,这些年见了也没给过对方好脸色。但作为领导,他们有基本的行事准则,这些年也没有为难过梁媛。 周围的人见沈满满真的跑去报公安了,有那嘴快的又改了说法:“到底不是亲的就不拿儿女当人,哪家亲生的父母会带公安来抓自己的孩子。” “肯定不拿继女当人嘛,你没听沈家大妮说那话吗?当初梁媛可没少在外头编排孩子手脚不干净偷她娘家红薯,那时我都信了,还提防过沈大妮。现在一听,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呀,可不是吗,白薇薇同志活着的那行政级别多高啊,每个月近百块钱的工资,沈建设也是四级工,每个月51,人家可是有存款的,更厂里每个月还给发抚恤金。结果才多久,孩子就要饿得偷红薯,梁媛要不是编排孩子就是虐待孩子,恶毒后妈没跑了。” “谁说不是呢,谁不晓得梁媛最顾娘家了,每个月大包小包的往娘家带,哎哟,说不定就是贼喊捉贼,自个个儿把钱贴补娘家了嫁祸到继女身上。” “你们这群长舌妇说什么呢!这有你们什么事,都滚出去!”沈满仓听这些人编排母亲,当场就炸了,他今天出去约会,开心了一天,越发的坚定要娶心仪的对象,几个孩子里,只有他清楚父母有多少钱。心里早就想好了,多磨一磨,他妈肯定能同意给彩礼。现在钱没了,他比梁媛还生气,要不是围着沈白露的人多,早就过去打得这j人拿钱出来了。 “这么凶,结了婚还不得打媳妇,大家可得看好了,家里有闺女侄女的,千万不能给说给这人。”沈满仓长得人高马大,几个媳妇子被他这一吓,倒是不敢和他正面刚,可止不住她们互相嘀嘀咕咕说小话。屋里还在吵,屋外闹哄哄的说闲话,宿舍区成了菜市场。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4节 第7章 自食恶果 “大盖帽来了,沈满满领着大盖帽来了!” 远远的,一群小孩子叫着跑过来,林市虽然不是省会,他们厂却是全省最大的纺织厂。厂里设有保卫科,有什么事大家都找保卫科,少有到要报公安的程度,这群熊孩子吃过饭就在住宿区疯跑,见了穿着白衣服的配枪大盖帽,一路宣传着喊过来。三个公安身后,竟然跟着四五十个孩子,乍眼一看,还挺搞笑。 公安们显然习惯了这种情况,目不斜视的迈着大步子往这边走。 “保卫科过来没有,有没有厂里的领导在,谁出来说明一下情况。” 开口的是公安局的一个小干事,叫程可,转业回来的女兵,虽然才任职半年多,但驾轻就熟。看工会主席站出来后,拿着本子就问情况,从姓名开始,每问一句,都会跟沈白露和梁媛核实。 沈白露并没有主动出头,公安问什么她答什么,脸上有委屈,有气愤,但态度端正。 梁媛再生气,见了公安也是有天然畏惧的,她知道在这些人面前撒泼没用,对方问什么就答什么,场面倒是难得的控制了下来。 “发现钱不见了是什么时候?” “就刚刚,不到半个小时。” “上一次拿钱,确定钱没丢是什么时候?” “就今天早上,我早上拿钱去给女儿备嫁妆还看数过的,晚上就不见了,今天就她们两个在家里,不是她们偷的是谁!” 女公安没理会梁媛,问完这些,又问了沈家人今天一天的行程。 “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先做初步侦查,丢钱的屋子是哪间?” “我带您进去,公安同志,麻烦你们了。我也不想家丑外扬麻烦你们,可这孩子是要去下乡了就要断了全家的活路啊。” “究竟是谁偷的钱,还要我们侦查之后才能确定。”带头的五十几岁的男公安,公安大学毕业后从基层做起,一生处理过无数案件,最多的就是偷盗和邻里纠纷,哪怕梁媛的话说得再合理,也没有先入为主的给沈白露定罪。 见了这些人的状态,沈白露反而平静下来,她知道,从法律上来说,她这样做是错误的。对于要麻烦几位公安干警走这一趟,心里也有些抱歉,但在“天下无不是父母”这种观念横行的年代,她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心里说声抱歉。 至于会不会查到她,因为有交易系统储存格子作弊,加上前世面对难缠病患家属磨练的心理素质,沈白露还有些自信。 老公安进屋前先观察了门锁,跟程可说道:“锁头、锁扣无损伤,不是撬锁。”屋里的箱子也是同样的说法。 之后公安又检查了门窗,他们这一排房子的后墙和另外一排同用,后面的房间根本没有窗户,就前院李有一扇窗,也没有攀爬痕迹,基本能断定是内贼。 但公安没有具体定案,而是取得沈家全家同意之后,对整个屋子进行搜查,因为梁媛的要求,沈白露打包好的行李做了重点搜查。都是专业的人士,不过半个小时,连沈满满攒着偷藏在花盆底下的二十块零花钱和沈建设梁媛各自的私房钱都给搜查出来了,没搜到丢失的钱。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沈满仓屋里的两把钥匙被搜出来了! “经确定,这两把钥匙就是失物丢失房间的房门钥匙和箱子钥匙,据失主之前的笔录,这个房间只有他们夫妻有钥匙,而且沈满仓今早下班之后回过家,目前来说,他是首位嫌疑人,而沈白露沈白霜,有二十几位证人口述,她们今天一天并没有出过家门。” 女公安这话说得硬邦邦的,她心里有些生气,在搜查过屋子之后,这家父母竟然要求搜女儿身,如今是初夏,大家穿的都是薄衫,怎么藏得住七百多块钱,但对方就是不依不饶。好在两个当事人配合,可这事做得到底叫人心里不高兴。 虽然公安刚才就要求无关人员离开,但这种宿舍区,一家挨着一家,人家站在自门口就能看见情况。而且又是厂里的事情,领导干部肯定不能走,事情发展到现在,除了去开会的书记不在,包括老厂在在内的其他主要领导够过来了,厂里大大小小的干部吃完饭没事做,走找着借口在这里看热闹呢,一听竟然从沈满仓屋里搜出来钥匙,瞬间哗然。 众所周知,喜欢拉闲话的大婶们消息面最广,各种有用没用的事情都要关注一下。刚刚公安搜查的时候这些大妈阿姨的嘴可没闲着,这一叫唤消息,沈满仓今天带着女娃子去玩,出手大方,跟对方许诺马上就会给彩礼娶她的事情马上就爆了出来。 “肯定是沈满仓干的!妈呀!你们没看见,他今天带那小妮子买的衣裳,可是百货大楼刚刚挂上没多久的的确良,二十八块钱一套呢!那家不是要六百六的彩礼吗?这钱都对上了,要是外人偷的,肯定都偷完了,哪里还会剩下!” “我就说这两闺女老实,干不出这种事,沈满仓一看就是奸猾的,果然是他!” “梁媛这黑心后妈没想到吧,偷钱的竟然是她的亲儿子!” “不是我,我没偷钱!沈白露!明明是你偷了钱竟然敢陷害我!我知道了,我今天在门口捡的那四十块钱,肯定是你干的,你故意陷害我!我打死你这扫把星!”沈满仓没想到火能烧到自己头上,被人污蔑,气得头上青筋都鼓起来,顺手抄了把火钳就冲着沈白露打过去。 “你瞎说!我今天一天都没出门,要是我偷了,钱去哪里了,救命啊!” 沈白露一直关注着他,哪里能让他打到,连忙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你自己偷了钱给丈母娘家做彩礼,现在被查出来就要打死我扣在我头上,你怎么能这么坏呢!” 公安在这里,自然不能叫沈满仓真的打到人,三两下就把人按住铐起来。 “老实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好好交代情况。” 沈满仓这会儿是百口莫辩,周围的议论声和各种眼神要逼疯他了,但他更生气的是钱!他爹这些年要打点上下,她妈要补贴娘家,还有这串小的要养,就存了那九百块,现在一下子不见了七百,他娶媳妇怎么办! 这一折腾,天都快黑了,但公安听说沈白露姐妹马上要下乡,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有确定证据,他们是不能留人的。如果把沈白露扣下了,之后哪怕查清楚不是她,下面的村子不知道情况,谁知道会传出来什么。程可对沈白露很同情,当场就骑着车去供销社主任家里调查情况。 陈芳一家被找过来,对方晓得今天买衣裳这事瞒不住,倒是交代得快,连看电影和买了其他东西的事情也交代了。确实花了四十块钱,不过提到剩下的六百六,对方立马否认。 “公安同志,你们可不能冤枉人啊,我家姑娘长得好,彩礼肯定要收,这小子自己说家里有钱,会给彩礼不叫我们给姑娘说其他人家,可这钱,我可是半分没看见啊。” 这一家子虽然想吸女儿血,但怂得很,为了不被赖上,主动叫公安去搜查。 拉拉扯扯又是一个小时,出去调查情况的程可也回来了。 “沈满仓今天确实给这位女同志买了不少东西,两人吃饭看电影游公园,衣服鞋子擦脸的肥皂一共花了38块六,我刚刚走访了纺织厂附近配钥匙的老同志,从他那里得知,沈满仓是一年前就配了钥匙,除了他以外,登记本上没有其他沈家人去配钥匙。” 所有的证据都表明,钱是沈满仓偷的,至于他所谓捡了四十块钱,这话谁都不行,又不是发工资的日子,谁会掉地上四十钱给他捡。 除了他自己,现场所有人,包括梁媛,其实心里都相信了,钱是沈满仓偷的。梁媛心在心里要后悔死了,早知道拿钱的是儿子,她报什么警啊!闹成这样,她儿子的名声怎么办!偏偏这一丝悔意被想向母亲解释的沈满仓给看了个正着,心底忽然就窜上一股冷意,人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那边梁媛不知道儿子心里所想,只想快点结束这次闹剧,拉着程可道:“公安同志,我们不查了,不查了。” “你们这是把报警当儿戏是吧?”程可板着脸训斥。想到这是后妈,程可又带着一丝希望的问沈建设:“你也决定不查了吗这看可是你的亲女儿。” 程可的目光和质问让人无处遁形,沈建设没想到这火烧到了他身上,听到亲女儿三个字,眼神不禁落到了沈白露身上,对上沈白露看过来的讥讽目光,沈建设有些难堪的转过脸不说话。他和梁媛一样,心里认定钱是沈满仓偷的,他心里有鬼,不能真的送沈满仓去定罪。 沈白露预见了结果,心无波澜,程可等几个公安和周围围观的群众却心里不是滋味,这是亲生的啊,竟然还比不上继子。 有几个家里比较困难的年轻媳妇搂紧了怀里的孩子。她们平时都把吃的紧着自家男人,自己饿着,病了也是熬着舍不得钱。可看来还是要多对自己好两分,万一真熬死了,自己的孩子又会比沈家两个妮子好几分呢?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早雨太大了,断了几个小时的电,错过了12点,为了蹭标签就三点发吧。 这个月太无语了,天天下暴雨,天气预报上,后来15天全是下雨,家里三天两头积水,太难了。 第8章 沈建设气得晕过去 沈家这一场闹剧,最后以沈建设一句:“记错了,钱是被梁媛借给娘家了。”做为结束。不管什么事情,总要有个人出来背锅,总要有个说法,但这个人绝对不能是他。 这种说法一看就是瞎扯淡,但谁也没想到竟然还真有一个人信了,这也为沈家后面的生活增加了许多起伏。 警察教育了夫妻两人一顿,尤其是程可,被这样恶心的父母气得无奈,年轻的小公安寒着脸小嘴叭叭了十几分钟都是如何为人父母,队长拉了几次手袖才停下来,又安慰了沈白露姐妹几句,这才跟着队长归队了。 公安走了,围观的人还在指指点点,沈建设被个黄毛丫头训了半天,本就屈辱至极,早想关了门再处理这件事,可沈白露怎么能叫他如愿。 “爸,去年哥哥下乡的时候,你给了他50块钱,当时我问你妈妈留给哥哥的钱去哪了。你当时怎么说的,你说我们生活在奶奶家里,你要照顾叔叔伯伯,家里没有钱了,可是,原来咱们家还有大几百块钱能借给后妈家里啊,你可真是沈满仓的好爸爸,梁家的好女婿啊,你还记得我哥也是你的亲儿子吗?我妈才死了多少年,你就贪了他的钱补贴梁家和继子,我哥是捡来的,沈满仓才是你亲生的吧。” 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厂里的领导在,周围看热闹的,上了年纪知道这件事的不少。 “白露,爸爸知道今天委屈你了,可是爸爸今天很累,这件事我们回家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沈建设看着周围的人,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他心里怒极恨极,看着女儿那张脸,有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白薇薇,果然是白家的种,白家的女人,就是这样的可恨,这样的咄咄逼人不给人留余地。他体内暴戾的因子又一下子涌上来,却只能拼命压下去,周围都是人,他只能强硬的挤出这么一句话。 “不,我怕回了家,你再拿着火钳把我打个半死。”这话一听就有事,周围就有人问是什么情况,立马就白家的邻居拉着说了沈白露被打当晚的惨状。 “你们是没看见哟,那可是拿火钳打的,红彤彤的血印子上还沾着黑漆漆的煤灰,不晓得的,还以为白露才是后妈带来的拖油瓶呢。” “真这么狠,沈工看着斯斯文文的不像呀。” “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不知事,看人哪里能看表面,就这沈建设,二十年前谁不晓得他做的那些恶心事,白小姐多好的人啊,偏生惹上了这么个软饭硬吃的粪坑。” 各种难听的议论在沈建设耳朵边上盘旋,领导们脸色越来越黑,到底是儿女亲家,石平咳嗽一声,站出来想叫众人散了,就听见那头传来一声威严的声音。 “孩子说得没错,今天,趁着我还活着,就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把当年的事情给理一理。” 众人抬头去看,就见越发单薄的老厂长朝这边走过来。 石平眼色难看起来,虽然已经定下来他是接班人,但手续没走完,纺织厂目前的厂长还是陈刚。 “沈建设,当年白同志牺牲的时候,我们三个老东西答应了给她处理身后事,照看这几个孩子。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可到底你是孩子爹,以前的事情我们也不好说,如今你是看我们三个老东西,死的死,病的病,你是什么事都敢做。” “厂长,不是的,我这么做都是有苦衷,白家.....” “呸!白家怎么了?白家那是省里领导盖章的英雄家庭,老爷子工作留给了你,白家的房子你住着,三个孩子才几岁就没了妈,还被你扔乡下一扔就是十几年,你的苦衷是什么?你的苦衷就是吃了白家财产要逼死白家的娃,沈建设,三个娃是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奴隶,你这是剥削。” 沈建设张张嘴没敢说出话来,他想给白家扣帽子,但老厂活了这么些年,什么没经历过。白家的帽子要是那么好扣,石平那小子还需要折腾这么多? 眼看沈建设不敢说话了,陈刚这才把转头看向沈白露:“白露,你哥哥不在这里,做主的就是你和妹妹,你来说说,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厂长,各位叔伯,今晚的事情,大家也看见了,我不知道我爸为什么要把我们兄妹三个往死里逼。既然做父母亲人没有缘分,那索性就断了吧。但我爸好歹生养我们一场,他能对不起我们,我们不能对不起他,当年我妈说我外公留下的工作要给我,如今,我自己做自己的主,这个工作我不要了,以后他给谁我也不计较,就当替我们兄妹三人还了这场生恩,有了这个工作,父亲的养老也不用我们操心了,但有一件事,我们兄妹这些年花的是母亲的抚恤金,我妈留给我们的钱得给我们,刚刚程警官说家里还有几百块钱,这钱得先给我们,其他的,等梁家还了那七百块,再给我们也是一样的。” 沈白露的这番话让周围的人更心疼她了,毕竟那沈建设一看心里眼里就没有她,这话说出来,那等沈建设退休,这工作百分百是落不到他们头上啊。 但紧接着,沈白露就放了大招:“我和小霜的下乡资料已经被我爸交上去了,我们也愿意支持上山下乡的政策。我哥前天打电话来,说既然这样,运输队的工作就转让出去吧,我和小霜这两天一直下不了决心,今天既然发生了这件事,这个工作就交给陈叔帮我们合计了。 看看谁家在其他城市能给我哥寻摸一个工作,我们愿意给人家换,纺织厂,我们是不想待了。沈白露要卖工作这事虽然有些离经叛道,但看着孩子那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又听说是三兄妹商量好的,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我们这个工作也不急于一时,知青三年不能回城,只要三年后可以退休给出的岗位,我们都能接受交换。至于这房子,是当年厂里体恤我外公和母亲为国家在战场上的贡献奖励给我们的,我们想留下做个念想,但人不在厂里,闲着也怪可惜的,我们想以每个月的一块钱的租金租给厂里做安置房,租期,就先租十年吧。” 工作的事情当然是幌子,目的还是财不露白,胡家那边到底和石家是亲戚,为了表面的平和肯定不会说出这事的实情,运输队那边的手续是老主任和他儿子办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至于房子,是眼下沈白露想到最好的办法,他们肯定不会回来纺织厂当女工的,但这房子眼下卖不说别人买不买得起,也不划算卖,还不如留着给工会那边做个人情,等改革开放了,再把房子收回来。 这一通安排经过刚刚报警一事的铺垫,除了少部分人外,其他人倒是觉得完全没问题,因为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白家的,也是沈建设把孩子逼到了极点孩子才会这么做。 而且孩子到底还是念着这个爹的,那白家老爷子的工作不是留给他了嘛。 用一个摆明了抢不回来,也不需要的工作留一分余地,绑住沈建设,虽然便宜了他,但是想想沈家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沈白露倒也觉得没那么亏。 “我不同意,这是我家的房子,你凭什么这么做!”最先跳出来的是沈满仓,他人本来就不聪明,眼下最需要房子结婚的也是他,哪里忍得了。 “沈满仓,虽然你改了姓,但是容我提醒你一下,你姓马,你叫马满仓。而这房子,是我白家的,你的继父,是我白家的倒插门女婿,就像你妈改嫁了你们马家的房子轮不到她继承一样,沈建设既然改嫁了你妈,白家的房子,自然也轮不到他继承。” ‘插门女婿!改嫁!’ 这几个字可谓是沈建设一生的痛!作为一个软饭硬吃的渣男,他最听不得的就算别人说他倒插门,如今被女儿**裸的羞辱,加上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沈建设再也忍不住,怒急攻心,竟然晕了过去。 等沈建设在医务室醒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石平被几个厂领导逼着没办法开了口,梁媛顾忌着沈满满,只能把剩下的三百块钱给了沈白露,还打了三百块的欠条,而沈白露和沈白露则把搜查过的行李再次打包,暂时住进了老厂长家里。 至于白家的房子,工会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们常年被职工分房的事情逼迫,白露既然说了租给厂里十年,就算他们不答应,等着房子娶媳妇的工人们也不能答应。当场就有排队朝前人的逼着工会和沈白露签了协议,象征的先给了一年的租金12块钱,五间正房两间厢房,除了沈建设夫妻住的那一间算厂里分给他们的安置房外,其余六间,很快被定下了住户,就等着沈家搬完东西腾房子,超过了时间不搬,那里面的家具就是他们的了,反正大件的家具都是白家留下的东西。 沈建设这一波,真的是功亏一篑,他心里怎么想的,后不后悔,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在沈白露和沈白霜上了火车去下乡这天,沈建设和梁媛后面生的几个孩子也被送到了乡下。 作者有话说: 这个暴雨是没完没了了,天天都是暴雨警报,昨天听说隔壁一个镇子,有人没了,心里害怕怕的。 第9章 前路坎坷 火车鸣笛,老厂长一家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沈白霜红着眼睛挽紧了姐姐的胳膊,从今以后,就真的只剩下她们姐妹相依为命了。 沈白露惯例伸手摸摸妹妹的头安抚,白霜头发细柔,她近来习惯了这个动作,眼睛却在打量周围的人。老式的青皮火车里挤得满满当当的,基本都是下乡的知青,每人都带了不少行李,整个车厢基本无处下脚。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5节 但是没有一个人抱怨,比起抱怨火车上的拥挤,与家人离别到陌生的地方去讨生活的压力让她们沉浸在悲伤里,有的流泪,有的不安,有的茫然,这是可以理解的,上山下乡开展这么多年了,城里去了一批又一批的年轻人,回来的寥寥无几。 云省多山,火车线路少,沈白霜一行人在省城下了火车,找到知青办集合的地点。 “你们得在这里等一天,明天早上京市和沪市过来的知青到了,再按照分配地送你们去。” 住宿是不要想了,云省多山,目前大部分城市都没有通铁路,天南地北的知青们都在省城聚集,等着知青办安排车子,知青办前的大广场放眼望去就有上千人,哪里能安排这么多人的住宿。 六月的天非常热,云省紫外线很强,白露找了件衣服给白霜盖着头,交代她看好行李,便起身打听消息。 她走了一圈,显然成效不大,云省有上百个县,还有几个知青农场,大家去的地方都不一样,乱哄哄的在这里。 这样不行。 “有没有去姚县的,去姚县的知青到这边来,大家以后去一个地方,认识一下,万一分到了一起呢。” 白露回到白霜旁边,忽然高声喊起来,她的声音清脆嘹亮,人又长得漂亮,周围的一圈人忽然安静下来,白露又喊了几声,这一下子,声音传到了更远的地方,大半个广场的知青都听见了。 “我,我是去姚县的。” “还有我,还有我。” 十六七岁的孩子有几个是真的笨的,背井离乡的所有人都知道要抱团才能取暖,这会儿有人站出来做头,大家都安心不少,也有其他县市的,性子活泼的,当即就跟着喊起来,不到半小时,知青们就分成了三十几个小团队。 这一次,有30个县接收到了安置知青的任务。 白露看着跟前的这群人,有八十多个,基本都是粤省和桂省的。白露和白霜开头做了个自我介绍,年轻人陆陆续续介绍了自己,很快就熟悉起来。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首先聊的就是分配问题。 白露旁边坐着个留着江姐头,浓眉大眼的姑娘,性子很是爽朗,叫廖芳,开口道:“咱们运气不算差,我哥去年就是去的姚县,听说那边的工作人员很正派,具体去哪个大队都是咱们可以选择的,他在的是柳江公社底下的一个大队,那边的民风淳朴,老百姓虽然不喜欢知青,但也不会欺负,新去的知青还能跟生产队借粮食,只要认真干活就成。” “是几大队啊?”听廖芳这么一说,旁边有个男知青立马就询问。这会儿的公社就是镇子,一个镇子下面还有十几大队,就是后世的村委会,他们去了村里,真正做主的人是村里的大队长,能找一个队长和队员都好相处的,非常幸运。 “我忘了,我哥也就说了一嘴。” “真小气。”男知青瘪瘪嘴,明显不信。 周围的气氛尴尬起来,白露对男知青这种行为很厌恶。这不就是道德绑架嘛,瞥了他一眼没理会他,对廖芳道:“谢谢廖同志,不管怎么说,我们最少了解到了去哪里可以自主选择,咱们运气真的不错呢。” 其他知青也附和着,说了些自己知道的消息,谁也不傻,大面上消息无所谓。可是像廖芳那种精细到生产队的,谁会特意说出来,毕竟一个队就能接收那么多人。 但廖芳也不是白白把话题抛出来,到了晚上,白露就看见有几个女知青拿着偷摸给了廖芳东西,显然已经达成了共识。 白露也去找到了廖芳,但却不是想和她去一个大队,廖芳这边明显已经有了不少人,她又带着白霜。 一双纺织厂出品的手套,换来了姚县知青折损率最高的几个大队的名单。 这种消息新的知青不知道,对于老知青来说却不难,毕竟有知青办,知青们时不时也会聚会,一个人没了也许知青们不太关注,可如果一个地方,连续有知青去世了,那定然是惹人关注的。 夜里大家谁都睡不着,云省的气候让他们非常不适应,明明白天热得很,到了晚上竟然冷得发抖,很多知青只带了夏天的衣裳,如今只能男知青一团,女知青一团,挤在一起取暖,夜风凄凉,想着渺茫的未来,有人忍不住啜泣起来。 “别哭了,省着点力气,这里到姚县还要一两天呢,万一折腾病了,那更受罪。” “呜呜呜,我也不想哭,我家姐妹九个,下乡了一半,我三姐去年就是在云省没的。听说是被逼着嫁给了当地人,生孩子疼了五天,婆家死活不让送卫生院,最后人没了,生下来个小闺女,也没活过一个月。”胡国红想着已经没了的几个姐姐,便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前路,根本忍不住。 这话一出,大家都心里难过,这是一个大家刻意回避的话题,可其实很现实,来得最早的那一批知青,已经在乡下待了十来年了,没成家的很少,一部分是知青内部消化,但更多的,都是和当地人婚配。 何萍萍见大家情绪低沉,连忙安慰道:“这种事情肯定有,但不是每个地方都有,主要还是看村里的风气。我妈说,下去了千万不能得罪那些队长,人家权利大着呢。我妈说,我们旁边那家的大哥,就是和大队长打好了关系,现在都做了记分员,每年还能给家里寄些山货,叫我学着点。” 羊城来的黄安安也接着开口道:“其实哪里都有好人和坏人,就看咱们运气了,我有两个表姐在那边,一个分到了山寨里,从山寨走到公社就要走三天,她去了七年,只得回来过一次,还是嫁人后男人陪着回来的,不过那人不错,对我表姐很好,年节都要寄东西过来。另外一个表姐分到另外一个县的寨子里,村里有二流子调戏姑娘,她把那人告了,现在在村里都干最苦最累的活。” 白露见大家都担心这些事情,也开口劝说道:“二流子这种东西,哪里都有,咱们以后不管能不能分到一起,大家都要团结起来,不管是出工还是上厕所,最好都能结伴,千万不要落单,至于结婚,咱们要是不想,人家来献殷勤的就远着些,拒绝得干脆利落,他们总不能明抢,要是真敢,咱们就去县城和知青办告,那边能让咱们自己选择,可见主事的官员还是不错的。最重要的是咱们要团结,有人真遇见了这种事,大家能帮的都伸一把手,可千万不能看着人家遭难了还笑话人家。” “对,白露同志说得没错,咱们以后都同出同进,唉,要是咱们都能分到一起就好了。” “不知道到时候咱们能不呢分到同一个公社去。”何萍萍叹息道,周围的姑娘们都没出声,心里却晓得,这是不可能的。就说她们去的姚县,下辖十八个公社,有的公社有二十几个大队,而这些大队,每个大队都有好些个自然村分成的小队,去姚县的不止他们这一批人,沪市和京市的还没来呢,听说为了防止知青抱团闹事,生产队很少会一次性同时接收一个地方来的知青。 第二天早上,京市和沪市的火车前后脚到,运送知青们的车子也到了,是省城运输队的东风车,现在可没有货车后车厢不能坐人的规矩,车少人多,基本都是人挤人才算完,加上各自的行李,把整辆车挤得一点空隙都没有。块出发的时候,知青办的小干事们一人发了一个油纸包,里头竟然是灶灰!见知青们摸不着头脑,小干事同情的道:想吐了就吐到里头,莫弄脏车。 小干事的话让大家心下不太舒服,等车启程了,大家才明白她的苦心,一路上,全是弯道,偏偏开车的司机是那种“一脚急刹一脚油门”的,不晕车的沈白露都被弄晕了,更别提那些晕得厉害的,呕吐物夹杂着汗臭,鞋臭,不想吐也吐了个干净。 沈白露堵着鼻孔,还要照顾体弱的沈白霜,山路波折,中间还有辆车爆胎了,上午十点上车,夜里两点,他们一群人才到了姚县。 姚县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这边的知青办和县政府在一个院子里,院子里已经燃起了几堆篝火,旁边还有几个大灶,有的煮着粥,有的煮开水,几百个知青自备餐具,一人两大勺玉米面和土豆煮出来的粥,开水不限量,听说各公社的人要天亮了才来,大家就挤着火堆旁边,就着开水吃点干粮,裹着衣裳睡觉,谁也不敢睡死过去。 第10章 无用的双向选择 天麻麻亮的时候,沈白露听见声响,睁开眼看,是食堂的工作人员过来开门,昨天晚上负责招呼他们的小干事轮班去吃了东西。 瞄了半天,终于看见个政府的女干事要去上厕所,连忙从包里摸了个东西,叫沈白霜看着行李,白露跟了上去。 王晓霞记得这对长得很好看的双胞胎,她喜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和人,基于这点微薄的好感,并不吝啬于告诉沈白露:“你放心,咱们姚县是很公平的,虽然每个公社接收多少知青有定数,但是去哪里你们可以自己选择,只要公社来的负责人同意就行,但不能超标,如果没人接收,就要服从分配。” 这也是前几年有知青闹出来后出来的新规定,上山下乡不仅有插队,前几年还有专门为知青设立的知青农场和建设兵团。一开始县里也是接到名额后随意分配哪些去农场哪些去插队,但人就有弱点,塞东西抢名额的事情常见得很。为了去农场还是去插队愣是折腾出不少事情,现在农场没名额了,去哪里自己选,要是以后嫌苦嫌累也只能受着,只要对方不是故意欺压,知青办就不管,实在也是管不了。 “你想知道各公社的情况,不行不行,这不能说。”要是都说了,那富裕的公社去的人多,穷的没人去,闹起来知青办的人还不得找她霉头,前几年的事情可是历历在目。 沈白露倒想塞东西打听一下,但王晓霞那一副“你休要用糖衣炮弹腐蚀我”的神态,看着就没戏。这一耽误,县城里就陆陆续续来了人,都是各公社来接人的。 城里的孩子们也见识到了云省乡亲的与众不同,在林市,牛车是村里的主要工具,但在云省,各公社来的人,都是骡车和马车,很多男男女女的手里都拿着烟锅。 是的,抽烟的女人不仅后世有,在这个年代的云省,并不少见。来的人很多,远的公社,基本来的都是公社的负责人,但是临近姚县的几个公社,却是来的各大队的负责人,那是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可能有些地方去公社比来县城还远 分配是双向选择,可其实也是个形式,因为知青们对生产队的情况并不了解,就这几分钟,哪里知道哪个生产队好哪个生产队不好,且老乡言谈之中对他们的嫌弃,大部分是嫌弃知青不能干活还得分粮食,但也有人高兴,因为女知青识字,嫁给村里的男娃子可以教出读书人,云省的方言和普通话差异不大,不说像沈白露穿越后在这边待过完全听得懂,就是其他知青,也能听懂几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沈白露仔细收集信息,排除了好几个公社和大队。她力气大,并不惧怕辛苦,但郁闷的是,因为带着一看就体弱的妹妹,不少大队都不想要她们。 这就很尴尬了。 沈白露并不想被分配,大家都不愿意去的地方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她把眼光瞄准了一个干瘦的老头,那是红谷大队的二队长,听说这个大队比较穷,但这队长一看就和王晓霞一样,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他挑人都是选着体壮的来挑,身后跟着的几个年轻男女,虽然也在看知青,但眼神清正。最重要的是,这老头没有王晓霞那么轴。 沈白露行动去说服对方,却见大门口又进来一队马帮,打头的是个姑娘,后头跟着六七匹骡子,毛光水滑的,一看就脚力极好,最惹人注目的是这些骡子上驮着的东西。 竟然都是血淋淋的野物!野猪、野鹿、山羊。那为首的姑娘头上梳着五颜六色的小辫子,在这个大家都不敢戴首饰的年代,她的身上叮叮当当系满了银饰,身侧马上驮着的,竟然是豺狼! “这都快选完了?今年又给我们压了几个?我先说好了,饿死了我可不管。” 木月的汉语带着浓浓的口音,语气有些吊儿郎当的,王晓霞却没在意她这语气,连忙迎过去:“寨子里进了豺狗子了?有没有人受伤” “瞎操心,这几个小畜生怕什么,都不用阿奶出手,我一个人就收拾了。粮食呢?赶紧找人来清点。”她一边说一边把骡马上的猎物扔过来,竟然还是朝着知青这边扔的,不少女孩子被吓得尖叫起来,沈白露确定,她在这小姑娘的眼里,看见了一丝恶趣味。 木月她们这批人来了以后,周围的人竟都安静下来。这队人里面,她明显就是头,身后跟着的几个男人对她都很尊敬。最难得的是,这些男人看知青们的眼神,虽然有嫌弃,却像红谷大队一样,很干净,甚至连那种路上看见帅哥美女盯着看几眼的惊艳都没有。 “这是哪个大队的?他们要人吗” 沈白露问王晓霞。 王晓霞却愣住了,满脸焦急正想说什么,耳力好的木月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事,拿着马鞭就朝这边过来:“这倒是个胆子大的。你不怕?” “都死了,我怕什么。”沈白露确实不怕,做中医的胆子都很大,独自入深山采药什么的只是小儿科,她又跟着师傅学了这么多年拳脚,这些动物活着的时候她都不带怕的,更别说这是死的。 “这个好玩,归我了。”木月匪里匪气的冲着王晓霞打招呼。 “我得带上我妹妹。”沈白露指指白霜,木月无所谓:“你养得活她就成。”说完就领着人往食堂方向走,她对这些知青无感,反正木家堡也没那么多土地给知青们种,人领回去也不过是感谢做饭织布的活计,强不强壮的无所谓,比起那些动不动就尖叫的黄鹂鸟,她更喜欢沈白露这种胆子大的。 “年轻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土匪窝里也敢闯,也不打听打听那是什么地方,喂了野兽爹妈哭瞎眼哦!” 说话的是个四十几岁的汉子,八喇大队的,一开始就对沈白露伸出过橄榄枝,但沈白露看着对方那油腻的眼神就不能同意。 沈白露却不在意,这话听着多硬气,如果不是他等木月进了食堂才敢压低了声音说,说不定还能叫人感受到几分气势。 沈白露不知道木月是什么人,但这些生产队的人都怕木月,这是显而易见的。 “你呀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别看牛十八说话难听,但木家堡真不适合你们,走路就得四天呢,你人还没到大队就晕了,到了那,周围都是深山野兽,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到底是有几句话的交情,王晓霞又是个热心的,看木月走了,倒是有些为沈白露着急。 周围本来还有几个知青意动,一听牛十八这话和王晓霞的神态,哪里还敢去。最后只剩下四个女知青和一个男知青没人接收被分配过来,都有一个共同点,年纪小,弱不禁风。这里还有一个沈白露的熟人,家里生了十几个的胡国红。他们脸上的神色都不好看,但其他生产队不接收他们,他们也没有办法。 知青们跟着大队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广场上只剩下沈白露几人。吃饱喝足的木月显然对这个情况很熟悉,招呼着几个知青把行李搬到马帮旁边:“先跟你们说一下啊,咱们寨子呢不比其他地方富裕,他们能吃苞谷,你们去了只能吃洋芋,从这到寨子要四天,你们要是能有其他出路,趁早计划。要是确定去木家堡,要买东西的赶紧赶快,一个钟头就走人,去了寨子没事可没人有功夫陪你们来,自己要瞎跑,喂了狼我们是不管的。” 话是这样说,可要真是有出路的,哪里还能剩下等分配。而且木月虽然话说得不客气,但也能听出里面的诚意,还给了大家买东西的时间。 “白霜,你在这里看着东西,我去供销社看看。” 沈白露交代好妹妹后,就朝外走,姚县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城,但粮站肉联厂供销社等等该有的设施都有,像烟厂酒厂丝织厂粉丝厂火柴厂这样的小厂也是有的。 沈白露先去邮局给老厂长陈刚发了电报,留下了红谷公社木家堡大队的地址,又去其他地方看看。木月的话里透出最重要的一个信息就是木家堡粮食不够,她不想委屈直接,只能提早做准备。 小地方交通不方便,供销社的东西和林市完全没法比,沈白露也没空手,买了几个洋瓷盆,一把暖壶,又去粮站把身上的全国粮票用了,买了二十斤大米,二十斤面粉,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系统今天刷出来的适合现在用的一把匕首、一个日常医药包买了,一套六十年代特色的军用水壶买了,顺便偷渡出来一些原来的存货。 “表妹,你买这么多东西,背得动?”木月拿着马鞭在墙角晃荡,见沈白露背着这么多东西,有些不悦的开口,寨子里的骡子可都是宝,汉子们的力气也不是白使唤的,为了不拖大家后腿,她可以帮忙她们驮行李,但对方也不能不生数。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点点预收文收藏,下本开《五零之弃妇的觉醒》 今天到目前为止还没下雨,关于女主姐妹姓氏,涉及到后面的剧情,只能告诉大家,有隐情,会改 第11章 黑漆漆的房子 沈白露早就晓得云省是个神奇的地方,在这里,没结婚的人均叫表妹,结了婚的人均叫表嫂。这都是小事,她单独拎了个袋子递过去,表哥,阿表是叫男人的,所以到目前为止,木月和其他汉子根本没关心他们叫什么。 “五斤大米,帮我把妹妹和行李驮到寨子,干不干。” “哟,这大米成色不错,今年的新米吧!大城市来的表妹就是阔气,乔贵,过来干活。”沈白露要是送其他东西,木月还不一定乐意,但这大米她是真的需要,寨子里几个刚刚断奶的小娃子正缺呢。 “这也是叔叔心疼我和妹妹来下乡,把家里攒了大半年的票都和人换给了我们才有这么些东西,他还说等攒够假了来看我们,可这走路都要四天了,没大事哪敢叫他来。对了木月,邮局的包裹能到咱们木家堡吗?” 这当然是编出来的瞎话,虽说财不露白,可条件艰苦成这样,要真的啥也不露,那日子得哭成什么样。好在一开始就给自己留了后路,整个隐形的“靠山”,加上她的武力值,想打主意的,都会掂量掂量。 “这你可问对人了,咱月儿就是木家堡的邮递员,下次你有啥东西,让月儿给你捎回来。”旁边扛着东西往马鞍上绑的小伙子接话。 原来这木家堡一开始倒是有邮递员去送信,因为偏远难走,又容易出事又耽误事情,后来邮局来了个新领导,想了个办法,给木月整了个临时工的名头,木家堡的信件由木月来拿,每个月象征性的给两块钱。捎带的事情,木月也乐意。 木家堡一共来了九匹骡子,但猎物换来的粮食就占了五匹,剩下的四匹才是给知青驮行李的。赶骡子的汉子们也没打空手,包括木月在内,每人都背着满满一口袋粮食。木月要上骡子带沈白霜,她口袋里的粮食就分成了几份加在那些汉子身上。 有了五斤大米开路,这些汉子们对沈白露姐妹热情了许多,白霜上马还有两个人帮忙,给小姑娘整了个大红脸。对方诚意足,沈白露也好说话,对面就是国营饭店,拿出粮票,一毛八一个的大馒头直接买了30个,给汉子们一人分了两个。 汉子们也没想到她忽然来这一手,看着手里的大白馒头有些不知所措,有个年纪小没怎么和女孩子相处过,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给他东西,黑黝黝的脸看不出来,但两只耳朵都红成了桑葚。 想到以后要相处几年,沈白露对知青们也没有厚此薄彼,一人发了一个:“家里给的这点全国粮票月底就过期了,以后也不晓得是什么光景,今天就大方请大家一回,我妹子娘胎里就身体差,路上劳烦大家多担待。” 几个知青看着手里的馒头,说不羡慕嫉妒是不可能的,大家都是知青,他们被家里打发出来,别说钱粮。连安置费都叫家里给收了一部分,只带着衣裳铺盖和简单的干粮来。一群人加起来说不定都没有沈白露姐妹富裕。但沈白露这事情做得大气,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虽然人家说了就大方这一回,但比起没钱想着占便宜的,大家也更喜欢和有钱人打交道。倒没人跳出来说酸话,只说些场面话附和着。 沈白露开了个好头,大家一路上不再陌生,边走边聊,除了胡国红,另外五个知青,两个来自沪市的女孩子陈巧廖玉敏,一个来自苏省的女孩齐梦,一个来自京市的女孩刘珍珍,唯一的一个男知青郑向前来自津市,约莫是因为个子矮小的关系,郑向前很自卑,话不多,但是个眼里有活的男孩子,接了沈白露的馒头还想替她背东西,被沈白露拒绝了。 跟着木月出来的汉子们都是会说汉话的,云省的方言很好懂,只要他们不说少数民族语言,说慢些大家也能听懂。拿人手短,吃了人家的馒头,这些汉子们对于知青们的问题倒是有问必答。 但是越听,知青们的心里越没底,木家堡只有很少的水田,木家堡的地只能种土豆和红薯,因为种植其他东西会被山里的野物祸害,木家堡的主要来源是打猎后由政府出面和其他单位或者大队换粮食,穷,是真的穷,唯一的好处是木家堡不用交税。 天然的地理环境,是大山给知青们的第一个下马威。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6节 刚开始出发的时候,周围还能看见村庄,道路也算宽阔平坦,走了几个小时之后,就只余下几十公分的山路了,崎岖又陡峭,女孩子们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脚底都是水泡,哪怕木月已经尽量将就她们,走到后面,所有女孩的行李都分担到了骡子和寨子里的汉子们身上,但几个女孩还是流着眼泪在前行。 好在虽然走得慢,好在没有一个人发脾气说不走。 沈白露确实个意外,背着个大包裹,还能时不时的掏出把小锄头挖东西。跟周围气喘吁吁的小姑娘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来春游的,那气息,竟然比汉子们都稳,这精力,连木月都挺意外的。 如果说木月一开始点了沈白露是因为她胆子大,比普通人有趣,现在是真的觉得捡到了宝。木家堡是她的家,但就算是她,也不敢说木家堡比其他地方好,他们守着门户,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野兽袭击,有一个身手好的,不管是对沈白露本人还是对木家堡,都多了一分保障。 白天是不断赶路,到了傍晚,汉子们就停下,砍树搭窝棚,给骡马割草,木月则掏出口小锅,就地找些野葱野蒜来烧汤。 沈白霜的身体是真的差,哪怕是骑在马上不用走路,一天颠簸下来,她状态比其他女知青更差,最要命的是,因为长时间在马上,大腿两侧的肉竟然磨破了,她一开始还忍者不好意思说,是休息的时候沈白露看出了端倪,连忙趁着夜色把她拉到背着人的地方上药,又翻了条冬天的棉裤出来给她垫着,不然真这样磨四天,那肉肯定得烂了大病一场。 如此走了四天,才终于到了地方。 远远的看见木家堡,一群人都惊奇得不行。 在她们想象中,木家堡又偏远又穷,应该是那种房子低矮摇摇欲坠、没有多少人的小山村。但眼前所看见的景象却不一样,站在这个小山坡上,只见前方有一条大河,这条河穿山而过,而河上的山头,就是木家堡所在之地。 恢弘的大门上挂着尖锐的牛角,山寨的房子虽然都是木头搭建的,但排列整齐,都是两层的小楼,放眼望去,这样的小楼竟然有上百座!看着虽然建筑久远,可那木头料子,一看就是好木料,比起她穿越后去看的什么百年老宅,半点不差,只是没有那些精细的花纹罢了。 “小当家回来了,好多粮食啊!”刚刚走进木家堡,迎面就冲过来一群孩子,跟“恢弘”的房屋相比,这群孩子更符合其他人对木家堡的形容。一个个瘦精干巴,身上穿的麻衣打满了补丁,四五岁的孩子甚至就穿了件明显是哥哥姐姐淘汰下来的长褂子,底下就光着,连个开裆裤都没有。情况好一些的脚上踩着草鞋,更多的直接打着光脚底板。 木月,掏出一把糖给大孩子:“一人一颗不准抢啊,走开去那边分,说了多少回都不听,骡子踢到了还不得嚎。” 孩子们得了糖,也不在意被训了一顿,倒是听话离骡子队远了些,就坠在后头远远跟着看热闹。 其他汉子去卸粮食了,木月和剩下几个牵着驮着知青们行李的骡子往村中心走,来到一栋小楼前,还没喊,里面人估计听见骡子铃铛响,打开了门:“木月同志回来了,这一趟还顺利吧,这些就是新来的知青吗?” 迎出来的是个女人,一米五左右的个头,自我介绍叫张梅,京市人。是最早来木家堡的知青,在这待了九年,皮肤晒得黝黑粗糙,脸上还有两坨高原红,已经完全看不出城市人的样子了。 这栋小楼是木家堡安排给知青的女生宿舍,旁边还有一栋住的的男知青。 除了张梅和男知青那边的刘潇,其他人都下地了,郑向前去了刘潇那边,张梅带着沈白露几人进屋。 比起他们听周围邻居说的大通铺,木家堡的住宿条件好了很多,整个小楼是正房带厢房的结构,木头上只上了桐油防蛀,而且因为灶房在屋里的原因,整栋房子被烟熏得黑漆漆的。但宽敞是真的宽敞,木家堡附近蛇多,一楼是不能住人的,二楼原本有三间大正房,六间小厢房,被知青们用木头隔成了小间,竟然有十二间,一间房里有两张床。 胡国红几个终于有了点精神,她们在家里也没有住过单人床,这起码住的地方不错。 沈白露和妹妹住一间,白霜熬了这四天,下马后基本都是白露在搀扶着,如今分好了房间,而且这房间张梅还帮忙打扫过了,沈白露连忙铺了张床出来,把白霜放上去。又拉起她的手来把脉。 张梅看着这娇弱的女知青皱起的眉头,在看见沈白露这一手后,变成了吃惊。 作者有话说: 这个房子,我真住过。某年跟同学去过火把节,她家是山里的彝族,正房这边,一楼三间房,特别宽敞,只有右侧住了老人,中间是客厅,左侧是灶房和上楼的楼梯,但是正房楼上是不住人的,用来放粮食,挂熏肉。两边的厢房底下是猪圈,牛圈,羊圈,毛驴圈,鸡圈和机器房柴房。我当时和她睡在羊圈上面那间,臭倒是不臭,用厚土层打地板隔开的,但是晚上睡觉能听见羊叫什么的真的挺有心理阴影的。同学爸妈特别热情,杀鸡砍火腿,但除了我同学介绍名字一次意外,全程都喊我表妹 第12章 血崩 沈白霜的身体并没有大问题,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加疲劳过度,人很快睡着了。 沈白露也没着急收拾东西,而是跟着忽然兴奋起来的张梅和其他人一起来到一楼。 “老乡们家里一楼是养牲口的,我们没养,恰好大家没有一起吃饭,都是各自搭伙,就隔成了小灶房,做饭,洗澡装柴装东西都行,看你们自己安排。” 知青最早肯定是一起吃饭的,但随着人越来越多,粮食有精贵,吃多吃少,还有富裕些的想开小灶,鸡毛蒜皮的事情层出不穷,磨灭了情分增加了矛盾。反而分开后更加和谐,遇上谁有困难了,大家也不会睁眼看着不管,可专门占便宜那种,就寸步难行了。 一楼跟楼上一样,房间也是两个人一间,不过粗糙得多,用简陋的竹篱笆隔开来,门也只篱笆门,透过篱笆的缝隙可以看见有的屋子里头放满了整齐的柴火,有的还打了灶放了橱柜,不过也有只放了个简陋的小炉子的。 分给几人的厨房里自然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做饭不行,待会儿去刘潇那边,他手艺不错,大伙儿凑了点东西给你们接风洗尘。” 接下来张梅又带大家去了水井,晒场和借工具的地方,整个木家堡周围都有高高的木墙隔起来,四面都有门,房子都是挨着建造的,并没有空余的地方来种地,土地全在寨子外头。 张梅带着几人去菜地,就在他们进门的那条河边上,走路过去要二十分钟。 抱着和沈白露打好交情的原因,张梅也悄悄和几人透露了些木家堡的消息:“听说木家堡在皇帝时期就有了,是有名的土匪窝,专门劫富济贫那种,后来战乱时期被我们这边的将军招安了,大当家带着寨子里三分之二的人去打仗,最后只回来了十几个,还都是受了重伤的,你们看见寨子里那些没有腿脚的老人家可千万不能笑话人家,都是退下来的老战士呢。就离咱们不远处的木珍奶奶,没了一只手,去年狼群下山的时候,一个人挑翻了两条狼,可厉害了。” 众人听得肃然起敬。 又听说木家堡因为民族习俗,历来都是女人当家,现在的大当家是木月的奶奶木年,她的儿女都在战场上没了,就剩下木月姐弟两人。虽然大当家挂着大队长的名头,不过大家还是习惯叫她大当家,这些年寨子里的事情大多木月在管着,大家叫她小当家。 到了菜地,众人就明白为什么木家堡种不了玉米,这菜地离寨子不远,可上面种的白菜和萝卜叶子的,叶子不知道叫什么东西吃得稀稀疏疏的,倒是旁边种着的青菜,约莫是因为太苦,没被祸害。 “看吧,这就是不听劝的,非要种白菜,辛辛苦苦种两个月,长得还没兔子祸害得快。” 张梅给大家仔细说道了一通,这木家堡之所以穷,既不是水土问题也不是人懒,实在是山里的东西太能祸害。不仅白菜萝卜,豆子玉米稻谷这些长在地上的都种不了,哪怕是红薯,也因为藤经常被啃了收成不好,只有土豆的叶子野物不爱吃,倒还能有些收获。 沈白露觉得很奇怪,这四天,他们一路走进来都是大山,野鸡野兔松鼠什么的不仅见到了,木月还打了两只做午餐,但其他大型的野兽,并没有看见,为什么木家堡周围会有这么多。 张梅摘了一堆青菜,又带着大家回了村子,这次去的是男知青那边,刘潇已经在做饭了,这间厨房可以看得出来是拆了篱笆的两间合二为一,里头打了两个大灶,灶台上蒸着杂粮饭,清瘦的男人正蹲在地上清晰一盆褐色的东西。 张梅给几个人做了介绍,刘潇和另一位女知青齐芳结婚了,和其他知青换了地方后把房间和厨房都合在了一起,她现在洗的是今年知青们采摘晒干的大白花杜鹃。 “杜鹃花和腊干兔一起煲汤,可好吃了,这边能吃的花很多,今年你们错过了,明年可以多收集一些。不过再等两个月就是雨季了,到时候漫山遍野都是菌子,捡回来晒干了又有不少菜。” 张梅教几人清洗杜鹃花,刘潇就腾开手去准备其他菜。木家堡缺粮食,杂粮饭里有一半都是土豆,但不缺各种野味,就这一顿,他们吃到了老知青们拿出来的野兔和木月给的野鸡。沈白露穿越之后是不吃这些野生动物的,但在什么时代说什么话,在这个年代,有肉不吃的人估计大家都会觉得有毛病。大半个月没有尝到肉味的她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块。 这一晚摆了三桌,这些年来木家堡的知青都过来了,一共36人,其中有十几和当地人结婚了住到了其他地方。性格也各异,热情的冷漠的都有,但面上的态度都不错。 趁着这顿饭,新知青们也算了解到了木家堡对知青们的安排。木家堡和其他地方最大的区别就是,其他大队有人头粮,但是木家堡没有,因为这里地里的产出实在太少了。做多少活,只能分到多少食物。 木家堡最大的收入来自于打猎和捕鱼,只要参加了劳动,都能分一份。没有力气不能干这些的就下地,如果连下地都下不了也没事,还可以织布,实在连织布都做不了的,就在村里帮忙干其他事情,比如有几个知青,每天都会去照顾村里的几位孤寡老人,有的是一辈子没成家,有的是儿女都在战场上没了,现在年纪大了,眼花耳背,实在难以照顾自己,知青们每天去帮忙挑水打扫洗衣服做饭,木月就会从狩猎队里拿出一部分收获来分给知青们。 “如果你们自己有手艺,也能凭手艺和老乡们换东西,像刘潇,他不仅做饭手艺好,还会做豆腐魔芋凉粉,靠这个就能养活一个家。” 张梅这话带着很强的暗示,沈白露也没藏着掖着:“我会医术,白霜也会处理药材,以后可以教给大家一些有价值的药材,大家遇上了可以拿来和我们换需要的药。”别的不敢说,但是对于自家的医术,沈白露还是很有把握的。 这话一出,所有的知青都很高兴。木家堡倒是有大夫,但那位阿爷当年跟着大家伙去做了战地医生,一条腿了没了,现在已经七十多高龄了,人有些糊涂了。偏偏收了几个徒弟都没有天分,阿爷教了几年,把个脉都把不准。现在木家堡像感冒拉肚子之类的小病和外伤,都靠着老爷子留给木月的药方子自己配药,如果是其他病痛,就只能折腾四天去县里,每年都有人因为耽误病情没了命。 从一开始来木家堡,沈白露就是打着干老本行的主意来的,现在借知青们的嘴巴传出去,正合她的意。沈白霜也很高兴,她不想成为姐姐的拖累,但如果能在家里炮制药材能养活自己,那也不错。师娘当初教的时候是一起教的,可她在医术上是真的没有天分,把脉这东西太玄乎了,她觉得自己脑袋就像浆糊,除了脉搏强弱外,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好在她耐心好,对于炮制药材学得很不错。 白露以为,她是医生这件事,怎么也得几天才能传出去,没想到当天晚上就有了来敲门。 凌晨两点,知青点的门被拍得啪啪作响,张梅从被窝里爬起来开了门,就见去年嫁到了木喜家的知青何月月夫妻满脸焦急:“梅子,帮我叫叫沈知青,我阿娘难产了。” 敲门声这样大,院里谁睡得着,沈白露耳力好,刚出了门就听见焦急的声音,交代了白露两声,拿起白日里收拾好的小箱子就跟着两人走。 到了木喜家才晓得,虽是难产,但孩子是生下来,但现在大人出现了血崩。 木喜一家子陷入了陷入了悲伤当中,就算是再不懂也晓得,血崩的妇人,基本上就等于丧了命啊! 木喜爹在产床旁边拉着妻子的手,听着妻子交代遗言,见来了个面生的知青,想来就是儿媳妇说的大夫,激动道:“大夫,你来看看我婆娘,你看看她。” “大叔你先别激动,家属不要都挤在这里,留下一个能主事和接生的就行。” 等人出去,沈白露先把脉,又掀起被单看了产妇的情况。眉头一下子皱起来,情况非常不乐观,高龄产妇,且胎儿过大,产道撕裂的情况非常明显,下红不止,出血量已经达到危重。 现在最重要的止血,沈白露拿出一颗珍藏在空间里的保命药丸,又迅速捡了一副药让去熬,交代接生婆给产妇擦干净身上的汉,这才奄奄一息的产妇和她丈夫交代道:“接下来我要给你扎一套针,但是这套针法非常耗费精力,行针期间,你要尽量忍住不动?而且你这个出血量实在太大,我也没有把握能止住血,你们明白吗?” “明白,明白,你放心,我看着她,肯定不让她动。” “闺女,别...别折腾了,我娘....活...活着的时候就是接生婆,血崩....的妇人哪有活得.....下来的,别为....我,坏...坏了你的名声。木贵,再...叫我看看孩子”产妇非常悲观,这可不行。 “我能不能救你,有五成在我,另外五成在你,你得想活,才能活,想想刚刚生下来的孩子,你要是没了,他爹再给他找个后妈,以后别人睡你的男人打你娃,你闭得上眼睛吗?” “他敢!老娘劈了他!”沈白露这话是前世网上看了以后现学的,觉着拿来激起产妇的求生意识不错,毕竟这话听着就拳头硬了,真到了危机的时候,那口精气非常重要。 但前世医疗设备好,难产的妇人基本都是送到综合型的医院,很少有来医馆的,没想到这第一次用,就看着奄奄一息的妇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把抓起枕头把打在了男人脸上。 这,是不是刺激过头了 作者有话说: 小说有特定的背景时代,不牵扯现实,请大家勿带入,请勿食用野生动物。医术方面的知识来自百度和衍生杜撰,请勿较真。 第13章 金针止血法 激起病患求生意志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重中之重。 沈白露的这套针法叫“金针止血法”,完整的阵法共有二十七套,这套阵法主体大同小异。不同的部位、出血的深浅,性别年龄等等原因有特定的下针位置。 金针止血简单来说就是用特殊的手法把金针扎入特定的穴道来达到止血的目的。针灸是中医重中之重的一大分支,这一科因为其掌握程度完全靠医师的悟性,不管是刺入的位置还是深浅,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且入针**位和脂肪之间的差别全凭那一丝感觉,所以并不能达到西医那样明明白白的教学效果,很多半灌水没有天赋,学了个皮毛达不到效果,最后还要来一句“骗子邪丨术。” 因为对传承人的要求颇高,且古代各家秘术不外传等种种原因,很多神乎其神的针法都在历史的长河里失传了,这是沈白露在交易系统里淘来的宝藏之一。 上一世为了练习各类医术针法,她有一段时间都混进了救援队,混迹在各种灾害现场。现在虽然不是炉火纯青,也算小有所成。 但就像沈白露一开始说的,这套针法十分繁复。难产血崩所要用到的阵法是里面最繁复的,她需要不停的下针,最难的是其中有几个穴位需要同时下针,且两根针之间的深浅度是不一样的,沈白露全全神贯注,半点不敢分心。 太过专注便注意不到周围,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留在房间里的几人连呼吸都慢下来,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十六七岁的医生,被汗水浸透的衣裳和沉稳快速的手法都叫众人敬畏,生怕惊扰了她。 外人看不出效果,但木米身为被治疗的当事人,却能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她浑身冰冷,连意识都是冷的,那种生机一点一点流失的滋味让她惶恐不安。 但在沈白露下来几针之后,她的身体就起了反应,随着一针针的扎入,她的身体就像注入了一丝丝暖流,一开始很浅,然后越来越多,僵硬的身体开始回暖,渐渐的,她感觉到身下的出血越来越少........ 这一套针法在抢救的时候需要不停调整,历时三个小时才完完整整的施完。拔完最后一根针,沈白露已经累得手都抬不起来,这便是这套针法最难的一点,它需要强健的体魄,连沈白露这样常年习武的人都累成这样子,哪怕里面有大出血需要的针法繁复的原因,但哪怕是最基础的那一套适合外伤轻症的针法,也是不轻松的。 “不流红了,真不流红了!”接生婆是木米的大姐木豆,第一时间检查了妹子的身体,激动得几乎哭出来。她继承了母亲的手艺,木家堡这两代的孩子都是她们母女接生的,每年都有妇人因为难产丧命,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生孩子的凶险,她有个姑姑也是难产没了的,没想到厄运竟然会降临到妹妹身上,这种看着亲人遇难却无能为力的感受,实在太折磨人了。 一张张熟悉的痛苦无力的脸盘在木豆眼前滑过,那都是她和母亲接生时没了命的妇人。感谢老天爷啊,给她们木家堡送来了医术这样好的医生,以后木家堡的妇人再不用担心走这趟鬼门关了。 这个时候,何月月端着熬好的药过来,木米喝完药之后便沉沉睡过去,她丈夫看媳妇秒睡还睡得沉,竟然颤抖着手去摸了摸媳妇的鼻息,被大姑姐一巴掌打开拉到院子里臭骂了一顿。 此时天已经麻麻亮了,沈白露累极,这几天长途跋涉,在山上露宿哪里敢睡着,才来第一晚又遇上这种事情,也确实是伤神。说好下午再过来施针,又叮嘱了几句,就在何月月夫妻的搀扶下回了知青点,涨了枕头就睡着了。 担心了姐姐大半夜的沈白霜悄然起床,看着床上的姐姐满眼心疼,跟张梅借了些柴火,烧开了姐姐昨晚打回来剩下的半桶水,拿着帕子给沈白露擦洗。 感受到身边熟悉的气息,睡梦中的沈白露放松了警惕,沉沉睡去。 沈白霜整理了两人的粮食,拿出一些钱粮。两人的家当是沈白露一个人去置办的,白霜也是整理到现在才发现姐姐到底带了多少东西,其他的不说了,背包最底上,竟然有一口铁炒锅和一口小罗锅,罗锅里装满了米,再下面,是五个铝饭盒,里头竟然也装满了盐和糖,单单这几样东西,她就提不起来,这些还只占了背包的一半,想到姐姐一路上背着这些东西加上几十斤粮食走了四天,哪怕晓得她力气大,也心疼得不行。 虽然有了两口锅,不过做饭是不够的,山寨里有烧陶的人家。带上钱,在张梅的带领下,沈白霜先是在烧窑的人家买了几口大水缸和几口陶锅和红泥炉子请人送过来。姐姐采药回来都要洗热水澡,喝水也要喝凉白开,这些缸是少不了的,又买了些簸箕箩筐其他东西,她嘴甜大方,卖家也不介意给她送过来。 置办好了家当吗,沈白霜又和老乡买了一只鸡,出五分钱请人杀好,这才拎着回家。她学医不行,但厨艺很好,尤其药膳做得好。从沈白露的药箱里找了些党参等药材,和山鸡一起用小火慢炖。 鸡汤的味道很霸道,不过木家堡不缺肉食,只要人不懒,山鸡和野兔容易抓得很,也没人说酸话嫉妒啥的。晓得两人刚来没有青菜,住在隔壁的叶援朝还送了白霜两颗大青菜。白霜也没推辞,回了几颗水果糖回去。 这边沈白露才醒过来,那边白霜已经麻溜的兑了一盆热水给姐姐洗脸。趁着姐姐洗脸的功夫,一盘蒜泥炒青菜炒好装盘,一汤一菜色香味俱全,白霜还开了个罐头切了几片蒸在二米饭上给姐姐。 沈白露享受着妹妹的照顾,吃着比国营大饭店味道还好的饭菜,幸福得眼睛都眯起来。 这一路上不少人觉得白霜是个拖累,却没有人晓得她有这样一个妹妹多幸福。她是那种不怕苦累,但不喜欢做家务的人。如果形容的贴切些,就是那种上班的时候打了鸡血猛干,下班后能一个月把沙发躺出一个坑的间接性懒人。偏偏她嘴又挑得很,没条件的时候,啥都吃,但凡有点条件,嘴就挑起来,可自己又不乐意做。 穿越之后的白露,最怀念的就是妹妹这个家务小能手。闲着刷某音,看见那些渣男吐槽老婆虽然温柔贤惠家务干得好,但一个月竟然要花两三千块钱的时候,沈白露都想回一句,你不要就给我,只要你老婆性别卡得没那么死,给五千都不成问题啊。 两人正吃着,就有人找来,原来是何月月一家带着谢礼过来了,木喜手上的几只野鸡野兔明显是早上刚打的,何月月左手抱着一捆青菜,右手拎着个网兜,里头的鸡蛋粗粗一看就有几十个,木贵背着一捆劈好的粗柴,手上还拿着两条腊肉。 “我婆娘醒了,谢过小神医救命的恩情。”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7节 这份礼可不轻,知青点的人看得都心酸羡慕。沈白露连忙拒绝,但山里人是真的热情诚实,就他们推拒这会儿,木喜已经拿了扁担去给沈白露姐妹两人挑水去了。最后实在推不过,沈白露收了青菜野味腊肉,叫木贵把鸡蛋拿回去给产妇吃。见沈白露是认真的,又惦记着婆娘,木贵这才答应下来,临走前还交代沈白霜,以后家里有什么重活就去找他们,千万别客气。 吃过饭,沈白露又去给病人行了一次针:“针灸是走疗程的,你这个情况比较严重,要连续行二十一日针,等恶露基本干净了才行,在这期间要好好养着,千万不能下床费力。” 睡了一觉,沈白露的身体和精神都得到了很好的休息,这一次行针虽然也累,倒也不像昨晚晚上那样疲惫。 木贵这次实在被吓怕了,连忙保证绝对不会让婆娘下床。沈白露留下了两包药,她身上只带了一些应急药物,眼下采药已经刻不容缓。 想到这次木米的情况,她这次主要还是高龄产妇+胎儿巨大引起的。后世的有些老人总说我们那个时候生孩子怎么怎么轻松,但深入了解一下就知道这时候的产妇难产率有多严重,说难听点,那些不轻松的,都没有机会开口反驳。 像木米,她今年四十多,儿子都已经娶媳妇了,但为什么还在生孩子,一个是因为这个时候号召生孩子,人多力量大。另一个,是没有避孕手段,在这种缺医少药饿年代,打胎的风险比自然生育还大。中医里不是没有避孕的药材,但能做到不伤身又有效果的,一味比一味贵,其他的都多多少少有些副作用,那些影视作品里通房小妾喝的避子汤倒不是瞎说,可用的是什么,水银、**、**,到了民国时期就被淘汰不敢用了。 沈白露自己是个女人,小时候又隐约知道周围的婶娘奶奶们对妇科疾病的难受尴尬,折磨人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不敢去找人看,所以她穿越后虽学的的全方面的,但要说主攻的方向,从她自创的几种中成药就可以看出来,妇科,一直是她的侧重方向。 没办法,要承受生育压力的女人,实在太苦了。尤其在这样落后的年代。 好在这个时候国内应该已经引入避/孕/套生产线,虽然是重复使用的,但总比高龄怀孕产子丧命强。这事儿想做得先去县城医院打听避孕套,然后才能潜移默化的给妇女们传播低龄产妇、高龄产妇的危害,不是一天两天能做成的,眼下要紧的事情,还是进山采药。 第14章 推拿苗子 中药历史悠久,老百姓们几乎都认识几味。尤其是农村的,像车前草、益母草、艾草这些,田间地头到处都是,农民们会在端午节这天割些回去晒干了泡水来喝。 山里常见的像金银花防风白芨这些,农民们认识的见了也会挖回来和村里的老中医换药或者换钱,白露奶奶在的那个村子就经常有人拿着药材来找师娘,他们不会炮制。 真正需要医生和采药人进山采的,基本都是长在深山难见的药材和带毒性的。像这次木米这副药里最重要的一味药三七,目前只在云省的文州有人工种植,但种植面积和产量极低,一斤需要九十多元,且在市无货,你想买一两以上,还得首长批条子。民间能用的,只有野生的,但野生的三七难寻。 木家堡是有医生的,白露打算去看看他那里有没有药,到了小楼才发现,知青们说老人家糊涂了完全是含蓄说法,这老人家患的是老年性痴呆,就是西医上说得阿尔茨海默病。现在已经到了第七个阶段:极严重的额认知能力衰退。 沈白露和张梅过去的时候,老人家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艰难的说出:“来.....了”两个字,跟他们打招呼。他并不认识沈白露,连寨子里的其他人也忘记得差不多了,但有人来,他都会本能的打招呼。老人家无儿无女,木月从知青这边找了个叫陈业华小伙子搬过来一起住,方便照顾他。 “阿爷上半年还好些,虽然时不时的就说有人骗他,但好歹能说话,也认得我和木月,到了现在,头抬不起来,话都说不出了。” 沈白露坐到老人旁边,右脚卡住摇椅不动,就着椅子扶手给老人家探脉,左右手各摸了四五分钟,这才停下来。 是淤血阻滞型的老年痴呆证,老爷子毕竟年纪在这里,且身上有多处暗伤,身体各个脏器亏虚严重。如果沈白露来得早一点,还能控制住病情。如今拖到了这个地步,只能下针用药让老爷子舒坦些,究竟能恢复几分,沈白露也没有把握。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眼下重要的,还是木米这边。 “老爷子早就不能看病了,他还清醒的那会儿,把剩下的药材和方子都搬到了木月那里,用到了现在,应该也剩不下多少了。” 沈白露转身又去找木月,木家堡的当家之位是血缘继承的,木年作为木家堡的大当家,住在寨子最中间的位置,房子虽然上了年纪,但比周围的小楼气派得多,木头清一色粗壮扎实,不管是正房还是厢房都有别的屋子三倍大。进了院门后更惊奇的发现,那客厅竟然有一两百个平方,不过想想木家堡大队的前身,就能理解,这应该就是绿林好汉们议事的地方,文学作品里经常出现的‘忠义堂’之类的所在。 厅堂里摆着香案和太师椅,主位上的两把垫着两张虎皮,这两把椅子下面还铺着一块两米多长的地毯,虽然陈旧,但能看出来是狼皮所制。 放在后世来说,这间屋子,是真的很刑啊! “阿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咱们坐这边说话吧。”木月引着两人在左侧的八仙桌边上坐下。她说得委婉,沈白露听张梅说过,木年不喜欢知青,不仅仅是知青,所有外面来的人,她都不喜欢,听说是和木月的父母有关系。木月还有个弟弟,但没有生活在寨子里,只在每年清明的时候来住一段时间。 好在木年只是不喜欢和知青接触,但并没有因为个人的喜恶而苛待知青,这就很不错,其他的沈白露也不太在意,毕竟现在寨子里的事情是木月管着。 “药材啊,木康阿爷的药柜都搬过来了,我带你去看看吧。” 房子够大,木月便单独弄了一个房间来放这些药柜,沈白露看了一下,常用的药材基本都耗空了,剩下的一些,炮制手法很粗糙,好在三七虽然只剩几两,勉强能支撑一段时间,最重要的是,深山里有三七。 “你对山里不熟,我跟你走一趟吧。”木米是自己寨子里的人,沈白露这样上心,木月自然不会不管,比起木喜和木贵,她才是最熟悉山林的那个人。 寻常进山采药,因为来回赶路不易,都是去几天才回,但木米每天需要施针,如今也只能挑着急用的,按照药材的生长习性去找。沈白露对周围的山不熟悉,有木月带路,自然求之不得,不过今天已经晚了,两人说好明天一早沈白露早早去给木米施针,天亮就出发,只要后天下午能回来,那就不错。 眼下还有时间,沈白露嘱托张梅去篾匠家里帮忙定了大大小小二十个簸箕,又拎着药箱去了木康阿爷那里。 与许多人认为的学医应该仁心仁术、普济天下不同,沈白露穿越后学医,爷爷教她的道理是,医者要有仁爱之心,但要先爱自己,才是他人。老爷子一生坎坷起伏,晚年颇有些冷漠。他虽然医术很好,但遇上不擅长的领域的病人他不接诊,不相信中医的病人不接诊,家属有医闹前科的病人不接诊,除非危及生命的突发重症外,人不求医不接诊。就沈白露来说,她爷爷绝对是被医闹给伤到了。 沈白露把爷爷的话放在心上,前世她会心疼用高价药的病患们而研究各种效果好价格低的药,会对各种疑难杂症研究特效药,但这些都是基于伤不到自己的大爱。她磨练医术都是跟着救援队去灾难现场,哪怕这样危险,也从来没有主动对周围的人说:“我帮你看看病。” 眼下木康老爷子就属于人不求医。 但这情况又不一样,毕竟老爷子都这个样子了,又是同行,还是上过前线的英雄,没有遇上就算了。这知道了以后,一个寨子里待着,如果放任不管,沈白露实在良心难安。 沈白露采用的是多针透刺,从百会透四神聪开始,神庭透当阳........比起金针止血法,这套针法要简单很多,但老爷子病情严重,一套针法下来,沈白露也微微出汗。 行完针,沈白露又教了陈业华一套简单的按摩动作,让他多给老爷子按摩。陈业华学得很认真,他和郑向前一样,都属于身材矮小的,且他来之前常年营养不良,身体亏空,轻巧的活计还行,跟着去打猎,那真是能要了老命了。 木月给他安排这份活,他每个月跟着木康阿爷吃饭,好歹能生存下去。而且阿爷没有那么严重的时候,还配了不少药给他吃,他如今的情况比前些年好多了。 陈业华也想过了,老爷子后人都没了,他自个儿呢,爹死娘改嫁,爷奶儿子多不乐意管他,还是外公外婆良善,带着他在舅家讨生活,别说城里回不去,就是回去了也没他的位置,阿爷对他好,他就把阿爷当成自个儿的亲爷爷,活着的时候照顾他,等老爷子没了,他也愿意披麻戴孝送一场。 教了三遍,等陈业华一上手,沈白露就有些惊奇。这小伙子,有些东西啊。虽然力道不咋样,但这认穴的的本事和学习手法的能力,那是完全能吊打白霜啊。 这来了兴趣之后,沈白露不由多问了几句,这才晓得,老爷子清醒的时候也倒是见猎心喜过,可惜陈业华虽然认穴准,但到了药材分辨上,就完全不行了,要行医,分辨药材是非常重要的,像白露和白霜,如今已经到了闻味尝汤,就能大致辨出半数药材的地步了。 分不清学不会,自然是做不了医生的,不过独立行医不成,单单学推拿按摩,也不是不行,想想后世大街小巷上层出不穷的“中医馆”“养生馆”“推拿馆”,倒不是完全说没手艺,但大多不过是打工小妹进行个十几二十天的“培训”,陈业华要能学出来,和那些可是天壤之别。 那些地方地方之所以能开,就是有需求,毕竟比起急症,有时候慢性病更折磨人。就说沈白露的医馆,她几个师兄师姐可都是有本事在身的,收费自然不低,但自从一个写网络小说的偶然来了一回之后,便带来了一大波写作的,当编辑的,还有脱发程序员,每个月生意爆满,虽然一天天推拿下来累成狗,可不算制药专利的话,他们挣得比沈白露都多。 中医要想发扬光大,敝扫自珍是不行的,既然能碰上这么个适合推拿的苗子,沈白露也不愿意对方泯然众人,等忙完这阵看看,如果对方愿意,她倒是能教一教。 知道姐姐要进山,白霜担心的同时立马忙活起来。因为是去帮木米采药,她使唤起木喜来也心安理得,拿了大米炒熟就交给木喜去磨,磨好了和白糖一拌就是极好的干粮,进深山什么情况都能遇见,干粮和作料包必不可少。见木喜去忙活了,她也没闲着,舀了白面就活面做馒头,这个天气虽然放不久,但吃一天没问题。 第二天天刚亮,两人就出发,木月背上背着火丨枪和弓箭,后腰别着一把柴刀,手里拿着鞭子。沈白露的武器是15岁时师父传下来给她的,一杆能拆卸组装的玄铁红缨枪,后腰上别着两把深浅不一的药锄,身后背着药篮子,腰上除了腰包外,还扎了一捆绳子,两人的手袖裤脚全都用绳子扎紧了,刚打照面,见对方这装扮,就晓得是经常进山的,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关于三七的部分来自于“文山三七大纪事”,医学部分来着百度各类文献,请勿较真。 推拿按摩这个,我是真的希望能遇见一个手法好的啊,颈椎和腰伤不起。 基层奔波两年回来,读者都走完了,复健好难,小天使们点点收藏,给个鼓励,感谢大家了。 第15章 惊险 木家堡背靠的山头不大,这座山主要以松木为主,是木家堡村民经常活动的地方,也是木家堡和原始森林之间的缓冲带,山上有不少村民们时代踏出来的小路。。 从第二座山头开始,就算深山了,几人合围的树木随处可见,这是狩猎队们经常活动的场所,山岭绵长,沈白露和木月武艺在身,他们赶路的速度是常人的几倍,但两人走了十来个小时,才走到这支山头的交界处,也是这支山够大,生态环境足够好,适合各类动植物生长繁衍,才能世世代代哺育着木家堡。 一路上沈白露也停下来采了些药材,三七不是没遇见,但因为狩猎队的成员们看见了也会采集,剩下的太小。 “从这个山坳开始,就是黑熊和豹子的地盘了,上一次过来还是六年前和木康阿爷来,底下得凹子里三七比较多,不过我们要快些,熊瞎子还好,那群老豹子难缠得很。” 两人迅速往凹子里赶,下到半山腰得时候就能看见三七。因为长时间没有人采摘,个头大得比较多,现在不是三七收获最好得时节,沈白露挑着大的挖了,打算等十月份再来一次。除了三七,这地方还有其他药材,这么一段路,沈白露就挖到了两棵重楼,也是年份比较大的。 这会儿天色已经开始阴暗了,沈白露看了一眼木月的篮子,两人加起来挖了不少,炮制出来七八斤是有的够用许久了。深山采药,最忌讳的就是贪心。 “走吧,差不多够了。” 两人一路往回赶,走了两个多小时,天已经完全大黑了才寻到一个适合休息的山洞,这洞在一片小石壁上,两人要上去都得使点力气,狼肯定上不来。也顾不上累,手脚麻利的捡柴生火,有了火,把洞里得蛇虫鼠蚁清一清,打着电筒捡了足够多得干柴,这才坐下来休息。 白霜做的炒面受到了木月得吹捧,她带得肉干味道也不错。今天这种程度得赶路和前几天来木家堡可不一样,全程疾行非常伤体力,白露让木月先休息,她守上半夜。森林里的野兽和毒蛇都需要提防。 这种阴暗潮湿的洞穴非常吸引蛇类,半晚上时间,沈白露就杀了三条蛇和一只豪猪。其中一条是剧毒竹叶青,毒蛇身上能做药材的部位很多,沈白露也不浪费,全都收起来。 药采得差不多,但今天也不轻松,沈白露还得赶回去给木米施针,两人继续赶路。 “前面有战斗的声音。”沈白露拉住木月,停下来。 木月刚想说没听到,远处就传来一声嚎叫:“是狩猎队,咱们去看看吧。”虽说这林子里的大家都熟悉了,但想到今天她没去,比她身手只弱一成的木黑子也去相姑娘去了,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两人提着武器就往动静传来的地方赶,野兽的嚎叫尖锐,虽然听见了声响,但其实战斗的地方离着两人还隔着好几公里,木月因为担心是全速前进,速度竟然和沈白露不相上下。木家堡传承了那么多年,看来木家也是有些传承的。 隔着几十米远,木月看到目次欲裂的一幕,狩猎队今天来了三十几人,他们往常是选山鸡兔子野羊野鹿这类食草动物和落单的野猪打的,可如今竟然被野猪和狼群围住了,最要命的是,其中竟然还有一只伤痕累累的豹子! 此刻落在木月眼里的,便是两只豺狼朝着狩猎队里最年轻的木三嘟扑过去。这个小伙子才18岁,刚参加狩猎队学习没几天,别说经验了,连胆色都没有。见豺狼朝他扑过来,竟然吓得傻愣在那里。周围的人被其他豺狼拖住了,竟然腾不开手救他。 木月拿起弓箭搭弓射箭,箭气破空,她准头极好,完全不担心射不中,可要命的是豺狼有两只,她如今还做不到同出两箭。 她全神贯注,并没有发现身边的人急速朝前奔跑,直到一杆红缨枪和她的箭一前一后扎进了两只豺狼的身体里,才惊觉沈白露竟然已经冲到前面去了。 木月的箭确实准头很好,扎到了那只豺狼眼睛上,这畜生疼得落在地上翻滚。更夸张的是那杆红缨枪,竟然把那豺狼扑出去一段之后连着狼头定到了地上。 这准头!这力道!恐怖如斯! 都说狼是一种很记仇的动物,但其实这种动物聪明又狡猾,这群狼在这片山林旷日已久。平时还好,他们不会轻易招惹狩猎队,狩猎队的人也会避着狼群,但每年的冬天,森林里缺乏食物的时候,狼群就会下山袭击,若是遇上落单的村民,也会丧生狼口。 狼群与村民之间的仇恨世世代代,换了多少只狼王都了解不了。但与此同时,它们也不会在落入下风的时候不死不休。尤其是它们在和野猪豹子的战斗之中已经有所损伤的时候。 木月和沈白露的加入,让这场战斗很快结束,野猪群和狼群逃走,留下一地尸体。 村民们也损失惨重,虽然没有死人,但躺在地上受伤严重的就有七八个,其余的虽然还能战斗,但多多少少都挂了彩。眼下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 “先回寨子。”木月扛起一头肥硕的野猪。沈白露见状,把红缨枪拆分开放好,也选了另一头大野猪抗在肩膀上。 受伤的村民被其他村民背着,余下的豹子和死匹狼尸也被狩猎队的人合力抬起。 身上背着重物,又有伤员,根本走不快,好在这里离寨子不算远,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在黑之前回到木家堡。 离寨子不远,西门处就能看见不少人着急的等在那里,见了狩猎队这架势,连忙赶过来帮忙,扶着伤员去了木月家。木米那边虽然要去,但眼下显然狩猎的这些伤员更严重。 应对伤员,木家堡这边的婶娘们很有章法,这头伤员才进屋,那边就有人拎着烧好的开水过来。木月这边的药材实在有限,尤其是木康病了之后,轻伤止血,连香灰都用上了。 沈白露拿出金针,给最严重的几个止血,完了又抓了药让村口去熬煮。 知道消息的木年匆匆赶回来,木月和沈白露长得已经很高了。都有一米六七左右,但站到了木年旁边,对比颇大。木年虽然已经六十多岁,盘起的青丝里夹杂着白发,背却挺拔,高鼻梁眼神深邃,典型的云省少数民族脸型。 不怒自威,说得就是木年这样的人,她出现之后就站在那里,什么都没说,周围的议论声全都停止了。尤其是比木年矮一辈的那些阿叔们,乖得像个宝宝,就差稍息立正了。 木年虽然不喜欢外来人,但看着沈白露在救治寨子里的人,态度倒是和蔼不少,先是问了她受伤这群人的情况。白露实话实说,狩猎队这次要说倒霉吧,也不全是,毕竟遇上狼群野猪,能全部活着回来就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 但其中有两个小伙子的腿算是废了,骨头被咬到了这种程度,沈白露只能做到控制感染,以后好了,肯定是瘸了。有个小伙子左手被撕下来一口肉,还有一个脸上挨了一爪子,定然是毁容了。 “能保住命就好,辛苦你了。”事实上这已经出乎木年的心理预期了。这样的伤口,在她年轻的时候,十个人有八个都挺不过来,木康刚回来那些年倒是不错,看着他们木家堡死了那上百条人命,每年还能拿些盘尼西林回来。但运动开始之后,有些魑魅魍魉又开始作怪,明面上倒是不敢说什么,可这些药,木月去了几次都说没有存货。后来她就不叫孩子去了。 处理好了伤口,一群人到了议事厅。 “怎么会惹到豹子和狼?”木年问带队的队长,沈白露昨天就从木月那里知晓,山里的野兽虽然多,但各自有地盘,像豹子,是轻易不会出来的。 “这回真是我们倒霉,当时我门是追一只角羊到了那边,刚打完往回走没多久,那豹子就朝这边逃过来,后头还追着几只野猪,我们跑,那豹子就跟着我们跑,没多久狼群就来了。” 小伙子们觉得委屈,打猎这事儿都是一代带一代的。进山第一天,长辈就叮嘱不要去惹狼群,他们都是绕着的,咋晓得竟然这么倒霉遇上了。 “阿奶,应该是山里安全公豹子起内讧了。”豹鸣山里的豹子很多,母豹子习惯独来独往,但有一群公豹子成群结队的生活在一起,少的时候四五十只,最多的时候,木年见过八十多只。 这些豹子大多数时候相安无事,偶尔也回打架内讧,输了的但凡能跑,都是往山外跑,只要不是成群结队的往外迁徙就行。这次狩猎队今天真是倒了血霉。 “月儿去走一趟,受伤的几家,总该有个交代。”这几个小伙子以后肯定不能打猎了,估计做农活都成问题。木家堡之所以几百年来人心不散,就是因为从来不放弃老弱病残,只要是为寨子里做了贡献的,当家的都得记在心里,给予补偿。 “大当家,我想和您谈点事情。”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沈白露看着木年开口。 作者有话说: 非常抱歉今天晚了,断电了一天,又是暴雨又闷热,太难受了。祈祷广西的暴雨早点结束吧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8节 第16章 计划初现 “你想和我谈什么?”木年有些好奇,寨子里现在的事情都是月儿在管,据她所知,月儿对这些知青可是相当照顾了,她一时想不到这个小知青有什么事情要找到她。 “我想出报酬请村民们帮忙在山上种植药材,但现在的大环境您也知道,所以想借用生产队的名义。”虽然寨子里的人淳朴,知青们目前也没看出来谁喜欢搞事,但沈白露不敢冒险,这几年闹得越来越厉害,真要被举丨报,那不死也要脱层皮。 还有这种好事?木年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在寨子里看病,可是不能坐地起价的。” “大当家放心,木康阿爷以前是个什么章程,我这以后还是什么章程。我手上有个方子,效果很好,客户这边我自己可以找,想以大队的名义收集药材,再以大队的名义交换出去,这样能长久的行程良性循环。 大当家您也看见了,打猎这件事情很危险,稍不注意就会重伤丧命,咱们木家堡的人,总该找条其他退路。” “这事我答应了,具体怎么做,你和月儿商量,大队的章在她那里。” 木年说完就准备送客了,在她看来沈白露这事情不怎么靠谱,所以也不想过度关注。但做是可以做,反正寨子里也不吃亏。 沈白露手方子不少,但当前中医艰难,这种情形下要找一个适合的却不容易,直到今天看到这具豹子的尸体,她便想到了去痹丸。 穿越到21世纪的时候,沈白露是不会用这些药材,因为那个时候,这些动物真的太稀少了。虽然爷爷经常感叹现在能用的药材越来越少,看着祖传下来许多脉案里的方子用不了,或是找替代品后效果打折,爷爷也会心痛,但是他们一直遵纪守法,没有想过去获取这些东西。 野生稀少的原因,大部分人以为是生态环境影响或者被本国人吃多了。 但如果深入的了解,就会发现,某些打着人道主义旗帜的国家,还有某些侵略国,偷国,在这个时代,或者名目张党或者走私,与本国人勾结,以极低的的价格,掠杀走了无数珍惜动物。毕竟你本国人吃,野鸡野兔甚至野鸟啥的,肯定有人觊觎,奇葩些的,惦记着熊掌也有。但能惦记着吃老虎豹子狼的奇葩,那也是很少见的。 但国外不是这样,他们喜欢收藏各种各类的野生动物,尤其是某侵略国,改革开放后招商引资的那段时间,他们利用部分地方主事人员急需招商发展的心理,提出了各种无理的要求,索要各种配方,物资。 能入药的珍稀动物,他们要。能入药的珍稀植物,他们不仅要,还要移植,企图让国内灭绝,达到垄断的地步,在改革开放这个时间点,什么样的事情都发生过。 也是在这短短的数年时间里,国内的珍稀动植物资源,减少了高达百分之四十! 走私偷猎,是罪魁祸首。 作为一个普通人,沈白露对动物是持有普通人的同情心,遇见流浪的小猫小狗跟着她,她也会买一份食物给对方。但作为中医来说,很多动物和植物在她眼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药材。但她有底线,她一开始就知道这山里有老虎豹子黑熊,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故意去捕猎。 但物竞生存,狩猎目前是木家堡的的生存之法,国家目前很困难,大部分人都吃不饱穿不暖,木家堡因为野生动物的祸害种不了粮食,只能以捕猎为主。 在能吃饱的情况下为了口腹之欲去捕猎,沈白露不赞同。但为了生存,那便是大自然的法则。 在这种情况下她遇见豹子的尸体,肯定不能让村民们当普通食物吃掉,对于一个中医来说,那简直是天大的浪费啊。 豹骨主治筋骨疼,风寒湿痹,四肢拘挛、麻木,腰膝酸楚。历史上有名的几味祛风止痛的药里,都有豹骨,后面因为野生动物保护法,便不能用了,换了其他的药材,但药效显然是大打折扣的。 眼下木家堡有这么好的一片宝山,沈白露想在未来,护住这一片资源,这很难,但再难,她也想去试一试。 豹骨虽然难得,但其实用到的分量很少很少,像今天得到的这一只,足够沈白露用许久了。在交易空间里也时不时能刷出这些药材来。沈白露现在的想法就是趁着每年冬春季节,动物争斗最频繁的时候,进山寻找一批动物争斗后死亡的遗体,只是入药的话,哪怕是已经被动物啃食过的,经过处理炮制后,也是能用的。再加上交易空间里买的,把这个药长久的做下去,等能开厂以后,再做其他打算。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其他药材,有些药材当年种植就可以采收,但有些药材,需要四五年甚至六七年的生长,且年份越久,药效越好。 “你是说,不用开挖地,直接在林子里种药材,这能活吗?” “能活,虽然不开挖地,不动树木,但是种植的时候清理掉一批杂草,后续如果杂草长得过密,也可以继续清理,药材只要存活下来,就能慢慢生长。” 这样种出来的药材在数量上肯定比不了纯人工种植的药材,但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药材的药性,还不用开荒破坏生态。 比起粮食,药材最大的优势就是,兔子野鹿基本不会去吃它们。 既然沈白露出钱出力都不怕做白工,木月也不好说什么,就像大当家想的那样,村民们的报酬是按天数来给的,肯定不会吃亏,大不了以后沈知青亏完了,寨子里多照顾照顾就行。 定下了计划,沈白露开始忙活起来,豹骨已经炮制好了,其他的药材要慢慢找,她现在每天除了去给木米和狩猎队的人看病,还要进入狩猎山采药,还抽空和木月学了骑骡子,白霜就在家里专心炮制药材和做饭。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白露来到木家堡快一个月了,也是这个时候,她收到了信件和包裹。东西是木月带回来的,三封信加三个包裹,分别来自白晨、老厂长、胡家。 这三个包裹一出现在知青点,就震惊了所有人。有些老知青们心中酸涩,他们这些人里,亲人缘份最好的是女知青刘美娜,每年也能收到家里的几个包裹,其他人,要么就是连信件都收不到的,要么就是一旦来信,就是要东西的。他们来下乡,已经够苦了,可是留在城里的人不但没有想过他们能不能活下去,还以为他们在享福,说着城里的生活多苦。 既然苦,那为什么下乡的不是父母最喜欢的那个? 可既是刘美娜,也不过是几个月收到一个小包裹,里面有点吃的和鞋袜之类的东西。和沈知青那需要两个人拿的大包裹,毫无可比性。 沈白露先看了白晨的信件和包裹,这封信很长很长,可以看出是分多次书写的,细致的交代了下乡后要注意的问题,整整五张纸,写了双面十页,可见白晨对两个妹妹的关心。 但沈白露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她能从信件里感受到白晨对当地人深深的防备。包裹里是一些散装的奶粉,白晨也在云省,离姚县有七百多公里的黎县,那边有个专门养奶牛做奶粉的农场,寄给他的东西和钱,也不知道他换了多少出去,才换来这些奶粉。 胡家包裹里东西很杂,有百货公司的各色瑕疵品,像盖子出现裂痕的雪花膏、有划痕的铝饭盒、下摆处被划破却不影响穿着的雨衣.....都是沈白露用得上的东西,价格单子也附在里面。 最大的包裹是老厂长寄过来的,沈白露临走的时候给老厂长留下了三百块钱,请老厂长帮忙换各家各户的瑕疵布名额。 老厂长的包裹里有大量的布、手套、袜子、竟然还有两床棉被!另外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是和白薇薇关系好的婶子们托老厂长寄过来的,老厂长在信件里写了谁谁谁给了什么,其中最重的礼是运输队老队长给的,一包品相非常好的黄鱼干和瑶柱!在云省,海边的东西可是稀罕货。 关于这些人情,沈白露都记在心里。 沈白露刚来的时候,吃了老知青们的一顿饭,这个人情她记在心里,之所以没有回请回去,是因为晓得胡国红几人的情况,大家都是一起来的,都接受了老知青的照顾。如果沈白露姐妹回了礼,她们没回,那很尴尬,可她们的困难是肉眼看得到的。 正好这个时候收了包裹,胡家的包裹里有一包奶糖,沈白露又从自己的私藏里偷渡了一些出来,好歹一人分了两颗。 虽然只有两颗,但这已经算是重礼了。随着奶糖一起的,是沈白露告诉大家可以用药材和其他东西来她这里换瑕疵布的信息。 不到一个小时,所有的知青和部分村民都晓得了,沈白露姐妹是从大纺织厂来的,能弄到瑕疵布,不要布票,用东西就能换。 对于木家堡来说,布匹比食物还能弄,麻布虽然容易种,但成年人穿还行,小孩子皮肤娇嫩,实在耐不住磨。木家堡婴儿穿的衣服,是用一种叫“线草”的东西做的,这种草比车前草还小,叶子有拇指长,上面有一层细绒,可以搓成线,再用这种线来织布,做出来的衣裳软和透气。 但先不说做一件衣裳需要大量的叶子,就说这工时,也是日久天长。有些家庭从孩子没结婚就开始攒,攒到家里添了人口,也不过能攒出两三件小宝宝的衣裳来。 当天晚上吃过饭,知青点就挤满了人。 作者有话说: 郑重声明,女主只会捡尸,并且会改变木家堡现在以狩猎为生的现状。请大家放心,爱护野生动物人人有责。 第17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木家堡穷是穷了点,但靠山吃山,勤快的村民们还是有不少存货可以拿出来做交换。 知青院子里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竹篮子,里头装的都是山货,各色猎物最多,夏秋是狩猎的主要季节,野兔野鸡杀了清洗干净,抹上盐巴辣椒花椒腌制晒干水分,挂到灶房楼上,每天做饭的烟火不断熏烤,吃的时候把外面一层刮刮,那香味就飘出来,并不用担心变质的问题。等春天动物繁殖的季节,便拿出来顶上。 个大饱满的松子、剥了皮烤干的锥栗子、晒干的杜鹃花、蕨菜、笋干、更少不了各色晒干的野生菌。上百种食物让沈白露见识到了木家堡深山里物资的富饶。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身材壮实,眉峰凌厉眼窝深邃,颜值在八分以上的小伙子,他拿来了一朵紫灵芝。 “哟,黑子这是又偷偷进山了,挨打了没?”木牛是个活泼性子,单手搭在黑子的肩上,挤眉弄眼问道。 “咋没有,那天你是没瞧见,他阿奶拿着鞭子追了二里地,这小子还敢跑,后头被银花拧着耳朵抓回来,阿奶照着屁丨股抽,哈哈哈。”这话一说出来,周围的男人和妇人孩子们都哈哈大笑,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们知道羞臊低着头。 “去去去,有你们什么事,见天学多嘴的妇人惹人嫌。”这话得罪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当场就有脾气不好的婶子一脚踹过来:“说啥呢木黑子,你小子敢闹出笑话还敢不叫人说是吧。” 这一脚力道不小,木黑子被踢了个正着,但踹他的是寨子里的长辈,只能委屈受着。他想说他没那个意思,不是说婶子们,可想想以前把人惹得更生气的结果,到底闭上了嘴巴。 白露也在看热闹,听说这小伙子就是木黑子,还多看了两眼。毕竟前些时间木月就和她吐槽过这人,说是家里祖传的胆子大,不管干啥都冲在前头,且非常不愿意听经验之谈,你跟他说深山里有熊不能去,他非得偷偷跑去探探,最后被熊追得屁滚尿流差点回不来了,他才相信他是真的打不过熊。 可是这样你以为他就怕了听话了?不,他顶多就是避着熊,每年还是时不时偷偷去深山溜达两圈,要不是他们家的人天生力气大,且祖辈留下了一套拳法,打小练习拳脚功夫比别人好,怕是早就葬身熊腹了。 因为这个性格的原因,木黑子家当年跟着去前线的爷爷,爹娘,两个姑姑和一个叔叔都没有回来,家里只剩下奶奶和一个姐姐。因为他这个性子,周围的姑娘都怕嫁过来当寡妇,两年里相看了不少人家都没成。 他姐姐木银花自己找了个小伙子来上门,平日里最大的乐趣就是给弟弟找媳妇,听说这知青点的姑娘们都被银花问过一遍,只要愿意跟木黑子结婚的,过久就能当家,奶奶也不用他们养,跟着银花住,小两口过自己的日子家里保证不插手,可惜到现在也没成。至于原因,看这人刚进来五分钟就把性子好的白霜惹火了就能看出来。 “沈知青,你真是白露表妹的亲妹子?指甲壳大点的东西都拿不动,莫不是抱错了?” “你们城里的姑娘家就是娇气,拿这点东西手都能红,这不成啊,你得像我姐学学,她扛百八十斤都跑得比老牛快。你放着别拿了,手破了又哭鼻子,我晓得一种草,受伤摸了凉丝丝的,等明天一早我去给你找来,你千万跟白露表妹说说好话,一定换块布给我,我姐肚子里揣了崽儿了。” 白霜不不过是见他拿着的东西太多,那灵芝就扯了根草随意拴着,担心掉了摔坏,伸手去帮一把,一下了就惹了他这么多话出来。 听听这些言论,简直叫人窒息。白露深刻理解了年轻的知青们,这么个秤砣,别说嫁给他做一家人,怕是当邻居都找罪受。木月定然也是深受其害,这才特意来交代白露这人不能处对象,完全不顾一个寨子长大的情义。 不过人虽然秤砣了些,灵芝品相倒是真不错,年份长、颜色纯正,且采摘的完整。 灵芝效用很多,且不说入药,像这样品相的灵芝,有钱人很喜欢收藏,不管什么时候,价格都不算低。 “这灵芝不错,除了布匹外,你还想换些,我可以匀一点其他东西给你。”难得收到好药材,沈白露决定大方一回。 “表妹你看着给,我阿姐今年要生了,换些她和小娃子用得着的东西。” 听说银花怀孕了,白露给她装了一些大米,一包奶糖,一个铝饭盒,还给了一小袋白晨寄来的奶粉,把木黑子感动得巴不得现在就进山给白露找药材。 村民们拿来的东西太多,明面上的这点布料肯定是不够换的,白露挑着急用的人家换了一些,又承诺大家,会用这些东西继续和纺织厂那边换布料。没换到的人家虽然遗憾,也,没有不开心,一个寨子住着,谁家急不急的,大家伙儿心里都晓得。 东西虽然换得差不多了,人却没走。现在拿来换的东西都是自家用得上的,像肉干,冬春季节可是救命的存粮,所以大家的眼光还是瞄准了药材。虽然听小当家说沈知青要请人种植药材,但夏天显然不是种植药材的好时候,白露如今做的不过是熟悉深山里药材的分布情况,等秋天了去收集一波种子,但不管是移植还是播种,不说明天春天,至少得等到雨季才行。 现下,还是得采集一波野生的。 白露这段时间都在采药,家里有现成的草药,白霜就在拿着药材在旁边教村民们记下药材的特征和采集部位、采集方法。最重要的是交代不能过度采集。姐妹两忙到月明星稀,总算把村民们送走了。 “姐,你说大哥在那边是不是被欺负了。” 白霜的性子比白露更敏感,兄妹三人一起相依长大,她太了解哥哥了,心里交代的那些事情,哪怕不是哥哥遇见,那也是身边有人遇到了。 和姐妹两人插队不同,白晨去下乡的时候,老厂长问过一回,沈建设被老厂长盯着,也为了那点脸皮,最后找关系送去了知青农场。按说那边都是知青,环境比插队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其实也不是没可能,梁媛在知青办有关系,如果沈建设走的是这边的路子,那表面上是去了个好地方,可实际上是什么情况谁也不晓得。农场里所有的事情都是厂主说了算,甚至知青们的包裹信件,也要现在那边过一道,正是因为这样,白晨特意交代过白露不要给他寄太多钱。 在那样会封闭的环境里,如果有管理人员受了谁的嘱托折腾知青,后果可能更严重,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对夫妻的惩罚还是轻了些。 老厂长的信里倒是提了一嘴沈家的近况,当时沈建设说钱被梁媛拿去梁家,沈满仓竟然相信了。且那天的事情,把陈芳家得罪狠了,如今陈家在给陈芳相看其他人,彩礼钱都减了些。 沈满仓哪里受得住这个,又是找陈家赔礼道歉,又是纠缠陈芳。但这些都不好使,之前陈芳对沈满仓是满意的,出手大方有工作,家里房子宽敞,沈建设又是厂里的小领导,这样的家庭,谁不想嫁。 可如今沈家一家子挤在十平方的小房子里,父母儿女之间就隔了块帘子,想想都窒息。当时被公安找去又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陈芳哪里还愿意,直接叫人把沈满仓轰走了。 沈满仓却不愿意放弃,见天在家里闹,要钱要东西,在家里闹闹不出结果,又跑到舅家闹。可梁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多少年一直扒着梁媛吸血,重男轻女到了极致,哪里会惯着外甥,当场就把人给打了。 沈满仓也光棍,直接顶着伤去公安局把梁家一家子给告了,公安下去调解的时候,沈满仓当着看热闹的人把梁媛这些年给娘家拿了多少东西都给抖了出来,咬死了梁家拿了钱,要梁家赔钱。 他不仅在外头闹,在家里也不逞多让,沈满满还被她给打了一顿。沈建设被他折磨得筋疲力尽,工作上出现了失误,别说升任车间主任了,连副主任的位置都没保住变成了普通工人。 一个沈满仓,就闹得沈家鸡飞狗跳。当初白露断绝关系的时候,还有一些人说白露不好的话,如今沈满仓这样闹,那些话竟然没了,都在说沈建设冤大头,把继子当亲儿子养亏待亲手女儿,现在自食恶果。 白露对此喜闻乐见,只是白晨这边也不能放任不管,那是她的亲哥哥。但怎么管是个问题,山高水远的,他不愿意说白露就不知道具体问题,只能先嘴上安慰妹妹,阻止她继续胡思乱想。 思考了一整晚,白露终于想出来一个勉强可行的法子,起床就去找木月开条子。 作者有话说: 美丽可爱善良聪明今年必定暴富的小天使们,动动你们的小手,给可怜的扑街作者一个收藏吧。 第18章 突发状况 “你记得路不?要不我跟你去一趟吧。”木月给沈白露自己写的条子上盖上大队公章,担忧的问。她倒是不担心沈白露的安全,两人虽然没有切磋过,但如果不用弓箭,单纯近战打斗的话,木月觉得她不一定是白露的对手,这人力气太大了,和木黑子有得一拼。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9节 “记得,你别操心我了,狩猎队那边离不了你。狩猎队这边已经连续打了四天鱼了,全寨子都弥漫着一股鱼腥味,大家都不想再吃鱼,定好了今天上山,当初受伤的小伙子们虽然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落下残疾的几个就不说了,其他的也得再养养,一下子减员这么多人,如果木月不去的话,万一再遇见狼群,说不定又得出事。 白露的方向感很好,刚来的时候她就特意记路,而且前头几支山周围没有其他村子,就一条木家堡骡马队踩踏出来的路,极容易辨认。 听白露这么说,木月便放心的把骡子喂饱,牵过来给她。骡子速度快,木月的这匹脚力尤其足,驮着白露整理好的三个大包裹都不见累,当初走了四天的路程,一天就到了。 木家堡的村民出来,基本风餐露宿,生个火堆,哪里都能睡觉,白露不愿意委屈自己,拿出介绍信,找了家招待所入住,多花五毛钱,骡子也有休息的地方,还能负责喂饱,这是山里才有的特色。这会儿国营饭店也关门了,不过白露在仓库里存了些吃的,将就着吃了一餐,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白露先去了邮局,工作人员刚刚上班就得干活,脸色不咋好看,但面上态度还行,听说沈白露要打电话,慢悠悠的帮她转接。 电话是给白晨打的,却没找到人,对面的人语气嚣张且不耐烦,说是今天集体进山了,叫白露下次再打过来。沈白露皱皱眉头,想起心里的打算,换了种语气,哀求的和对方说,白晨的妹妹生病了,让他一定要注意收信,完了又哀叹自己没钱了匆匆挂了电话。惹得接线员小伙子惊奇的张大了嘴巴,这小姑娘变脸变得可真快啊,而且这大包小包的寄包裹,像是没钱的样子吗?城里来的知青就是事儿多啊。 白露不知道接线员的脑补,谢过对方后,想着月前的想法,朝县医院走去。 比起木家堡的岁月静好,县城喧嚣得多,街上能见到戴着红袖章的年轻人,墙上还贴着大字报,来往的行人神色匆匆,少有停下交谈的。白露再一次感叹,幸亏当初去了木家堡。 姚县虽下辖地域辽阔,但多是大山,县城坐落在一个小盆地里,地理位置决定了它的大小。县医院也不过是一栋小楼,门诊收费处药房食堂全挤在一楼,二楼是住院部。因为屋子少,医院里唯二的两个女医生,一个儿科的一个妇科的是共用一间诊室,儿科在外面,妇科在里面,中间用帘子隔开。 此刻刚刚进入夏季,前几天下了一场雨,体质不好在这种时候容易感冒,沈白露顶着几个孩子的哭闹朝里走。 “是哪里不舒服?”李医生见来的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还有些惊奇。 “医生,我是木家堡大队的赤脚医生,这次过来是想跟您打听点事情。”白露拿出介绍信,见这医生和蔼,听了她不是来看病的也没变了态度,便把木米的情况跟李大夫说了,又说了寨子里这些年难产妇人的数量,十八岁以下的和四十岁以上的占了七成,最后才开口问避丨孕丨套的事情。这个询问的起因不能是白露自己想,而是病人根据自己身体的原因请求。 对于沈白露说的事情,在妇产科干了几十年的李医生了解得更多。她不是科班出身,最早家里是做接生婆的,后来送她去了护士学校,毕业工作后因为人聪明,接生手法老道,被当时的主任器重,带在身边手把手的教了六七年,这才成了正经的医生,小地方医疗资源常年紧缺,这种事情在镇医院很常见,但她能从镇医院被调到县医院来足以说明技术。为了对病人负责,每一位接诊的病患,她都仔细做好脉案,时不时拿出来归纳总结。 得到的结论和沈白露一样,过早和过晚生孩子,不仅对孩子不好,妇人的难产率也更高。妇产科医生最害怕的,就是那些不顾自己身体情况,拼死拼活要生孩子的。这样的人,你想救都救不了。但除了这些人外,更多的就像沈白露了解到的,没有靠谱的避孕方法。 “你说的情况我也晓得,上面确实给医院发过这东西,让大家推广出去,当由于价格和百姓意识的原因,效果不大理想。” 这是很委婉的说法了,实际上李医生她们推广的时候,不仅被骂不要脸,心黑,想让人家断子绝孙等等,甚至还被打被骂。有个跟着去的护士是本地人,结婚两年了没有生孩子,这其实也不算什么,但摊上这件事,当时被人带头骂她是不下蛋的鸡就就使坏叫别人家也不能生。,那小护士差点想不开。 这两年虽然上头说要计划生育,避丨孕丨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发下来的,但只是少部分人听见风声,没有条文条款出来,下头的百姓们还是坚持着“多子多福”、“人多力量大”的思想,被举报了一次之后,推广避孕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那些套子也被束之高阁。 如今既然有村民主动来问这件事,李医生自然全盘支持,当即就找出来拿了两箱给白露,白露谢过李医生正打算离开,就听见一阵紧急的脚步声,跑进来个满脸焦急的护士。 “周医生,周医生你快去看看,三床的病人又喘不上气了。” 坐在外间的儿科大夫顾不上眼前感冒的小朋友,说了声稍等就往楼上赶,李医生这会儿没病人,也脸色难看的跟上去,今天住院部只有一个实习的小医生值班,三床的情况她也知道,就怕发生突发情况。白露见了这情况,放下手里的盒子,也跟着去看是怎么回事。 刚刚上二楼,就听见有个老太太在哭喊:“我的小宝啊,可怜的小宝你要心疼死奶奶。” 病房里围了一群人,护士正在劝说其他病房的病人和家属不要聚集,病房里,周医生在给孩子做急救,李医生在做配合。 孩子是短暂的卡痰缺氧窒息,周医生处理之后给孩子输上氧气。家属见孩子情况平稳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枪口立马对准了周医生。 “这都住进来十来天了,医疗费花了上百元,孩子还是半点没好转,天天打针吃药天天发烧,你们这是正规吗?到底有没有个靠谱的医生能把孩子治好。” 说话的人是孩子的爸爸,全身疲态满脸怒容,话说得很不好听。几位医生只能忍着,尽量和他说明白,劝他转院。 “转院转院,孩子烧退不下来,时不时的就抢救,从姚县到省城要一两天,孩子半道上出了什么事,你们能不能负责。” “这情况我们也知道,可是这孩子医院里能用的药都给他用了,烧一直退不下来,县医院的医疗设备不行,我们几人的技术也比不了省城大医院的医生,如今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周医生心里不好受,当儿科医生的,被患者骂是家常便饭,她已经习惯了。难受的是看着这才五岁大的孩子一天比一天严重,她翻遍了病例,用遍了能用的药,就是找不到解决办法,这种无力感才折磨。 孩子的爸爸不能接受这个说法,满脸泪痕的妈妈却要更理智些:“县医院这边,不能想办法安排一趟救护车吗?” 没错,姚县就是这么穷,作为整个县城最大的医院,都没有救护车。周医生叹了口气:“整个县城,就只有政府那边有一辆小车,我已经问过那边的工作人员了,车子坏了一个星期,有个零件还没寄过来,供销社运输队的东风车要六天后才过来,其他单位只有拖拉机,根本去不了省城。你们如果有关系能找到车去一趟,我可以跟医院申请跟车,路上陪你们走一趟。” 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若不是瞧着孩子又乖又可怜,且这孩子如果真的在医院或者路上没了,她本人也会受到影响,周医生根本不会做这么多。 “我们上哪儿去找车啊!”听了这个说法,孩子妈妈撑不住,呜咽出声。 遇见要命的急重症,根本不用考虑出不出手的问题。沈白露走到病床边上,见孩子满头大汗,便掏出手绢来给孩子擦汗,她是跟着李医生上来的,孩子家属以为是医院新来的护士,便没出声阻止。擦完了汗,沈白露就着孩子的手腕探起脉。 孩子奶奶和爸爸孩子和周医生掰扯,他们的意思就是孩子送到医院来,花了那么多钱,医院必须负责医好。他妈妈一直看着孩子,见了沈白露的动作想阻止,转眼又想,只是把脉而已,对孩子也没影响,万一这小姑娘真能看出什么来呢?满眼绝望的人,连虚无缥缈的鬼神都能抱以期望,自然也愿意给白露两分信任。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扣压着药品 孩子刚刚经过一场急救,脉象不稳,白露左右手仔细探了许久才停下:“这是过敏性肺炎”肺炎的症状很明显,过敏却很难看出来,因为皮肤上没有明显的过敏症状,但诊脉能诊出来。 这一句话出来,病房里几人都停下来,准转过来看沈白露。白露只是给孩子诊脉,哪怕家属这时候情绪不好,倒也没有出口责骂。 周医生对沈白露私自给她的病人诊脉也没有意见,能探出肺炎来,起码证明是真的学过的。此刻她像孩子母亲一样,巴不得有人能出来治好孩子,也不嫌弃沈白露年纪小,没有老中医的白头发,跟她说起了病例。 “孩子是很明显的肺炎特征:间断发热伴有咳嗽18天,以低热为主,入院时呼吸困难,无咳痰,没有呕吐腹泻抽搐等情况,当时我和莫医生王医生一起会诊,诊断为肺炎,但是用药之后一直反反复复,我们又怀疑存在过敏现象,当时家长也配合,这些天孩子除了肉粥外,其他什么东西都没吃,情况却越来越严重,县医院没有机器,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尽量控制孩子病情。” 白露又查看了孩子的鼻喉前胸后背,她大体能确定,这孩子就是过敏性肺炎,因为这样的病例她穿越后遇见过一例,也是三甲医院的朋友请她过去一同会诊的。 那个孩子才刚刚一岁半,发烧的时间比眼前这个还久,达到了25天,当时所有的化验项目都做了,孩子肺部阴影明显,医院一直按照肺炎的诊断给药,却不见好,支原体和九联等等都是正常的,常规过敏原筛查也没有问题。孩子家里颇有些底蕴,请了京城的专家过来会诊,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过敏性肺炎,比较罕见的大米过敏,因为孩子在病中还一直食用米粥,所以病情持续反复。 这个结论一出来,家属完全不能接受,觉得太荒唐了。可事实就是如此,这孩子母乳喂养到一岁,接着又是奶粉喂养,当时虽然添加了少量辅食,却是以深海鱼肉和蔬菜为主,当时孩子也病过几次,不算严重,医院没往这方面想。 这一次病发前,孩子开始食用稀饭,住院期间,也食用也米粥。会诊结果出来后,家长半信半疑的给孩子停了大米的摄入,加上医院用药,孩子很快康复。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他们的孩子并不是特例,有一小群人或轻或重的都对大米过敏,甚至还有人对阳光过敏的。 现在这个孩子的症状和那个孩子一模一样。 “孩子病发前,是不是吃了不少白米饭或者米粥,而且这孩子以前应该没怎么吃到过大米” “对对,是这么个情况,小宝换牙了没胃口,刚好家里有二十斤大米,我们都省不得吃,就每顿给他煮一碗,可这大白米人人吃,咋会害病呢。” 病人家属还是不能接受白露的说法,不过眼下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周医生便提议,给孩子停了米粥,吃点其他东西,观察两天看看。 县医院没办法,又找不到车子,家属最后还是答应了。现在孩子已经脱离了危险,且家属明显不信任她,白露还要急着回木家堡,并没有多留。不过她还是给李医生留下了一张药方,如果两天后孩子的情况有好转,可以按照这张方子上的抓药试试。 李医生谢过白露留下了方子,打算等明天院里的老中医来上班了,拿给他掌掌眼,要真是有效果,再和病人家属说明。 不管有没有帮上忙,白露到底忙活了一场,李医生和周医生心里挺感激的,听说木家堡缺少医药,两人还去办公室那边帮忙说情,太好的药品拿不到,不过酒精纱布土霉素安乃近这些倒是给了不少 这些都是木家堡大队的应当分到的配额,现在看病也是走医疗合作的,每人每年一块钱。木家堡穷是穷,但为了这些药品,每年还是尽力在交。 只是木康阿爷糊涂了以后,木月不大懂这里头的事情,发东西的人收了其他大队的好处,便把没给好处的大队物资多发给了其他大队,。木月拿到的药品越来越少,她倒是问过几回,可对方一句木家堡没有医生,处方药不能发,木月也没办法。 如今见是李主任和周医生亲自领过来的人,还是大城市来的知青,条子上也写了是木家堡大队的医生,后勤人员哪里还敢去赌。之前敢扣压那么多,一是有借口,而是拿捏了木家堡的人不爱惹事,真的要翻了脸,领导也不会站他这边。 白露买了两个**包把药品装好,掂量了重量心里有谱,这才出发去买其他东西。 供销社里卖的东西还是那几样,糖食果饼什么的肯定不能和仓库里的比,但沈白露还买了几斤,这大手笔的购物看得周围的人又是羡慕又是鄙夷,就差当面骂她败家子了。 她手松惯了,木家堡离县城远是远,保不齐正好有谁家亲戚认识供销社的人,到时候供销社的营业员对这么个大客户完全没印象,追究起她东西的来源,那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请了。怀疑去黑市投机倒把都是好的,万一和特丨务扯上关系才叫完蛋。 反正现在大家都知道她们是纺织厂来的,身上有钱,得个败家子的名声,最多就是吸引来打劫的小混混和想占便宜的,这两个她都不怕。 买了杂货,白露又去粮站买细粮,还通过招待所服务员汤小红的介绍,用准备好的腊鸡腊兔子和城郊一个大队的村民换了些麦子和豆子。买卖虽然被禁了,但是以物易物不属于资本主义尾巴,一直都是可以的。 “你这买的可真不少。”汤小红拿着白露给的一只野鸡,看着沈白露这满满当当的垛子和人高的背袋满眼羡慕。 “嗨,我们寨子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晓得,这东西看着多,拿回去各家分分还不够两顿呢。你再帮我留意留意,如果有大米和小麦苞谷,我下次还来换,寨子里去年生的小娃娃多,吃不了粗粮。” 这些粮食当然也是换回去换草药的,白露打算多方面发展。 在招待所又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白露四点多就起来,汤小红得了她的好处,早早起来帮她结账牵牵骡子,迎着启明星出发,半道上白露便把东西装进了仓库,骑着骡子一路赶,快到寨子了才点着手电筒重新装好,夜里十点多,白露回到木家堡。 木家堡四个门的塔楼上都有守夜的屋子,白露顺手拿出两个包子给阿爷,这才赶着骡子往知青点赶。 姐姐不在家,白霜晚上睡得浅,隐隐约约听见铃铛响,拿着电筒就下楼来,听见阿姐喊门,连忙开门把人迎进来。等白露卸了马鞍,便被白霜赶去洗脸吃东西。 白露把暖壶里的水倒出来,见冷水缸里满满当当,眉头皱起:“你去挑水了?”那水井里打水也不简单,这小身板跌下去怎么办。她走的时候挑了满满四缸水,是算好了够妹妹用的。 “没有,我哪敢去,这不是月月夫妻嘛,见你不在,每天都过来看看,她男人一来就干活,劝也劝不住。” 其实这些天想帮白霜干活的人可多了,白霜虽然身体不好,但长得好看又温柔,又会炮制药材,加上一个阔绰的身世,不管是木家堡的小伙子还是男知青,心动得多得很。 但白霜是个聪明的,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有事情都是找木月。能接受何月月夫妻的帮忙,也是因为他们家欠着白露恩情,木家不富裕,除了第一天收了东西,后面白露给木米针灸了一个月,又添了那么多药材进去,都没再要他们家的东西,只是偶尔接点何月月拿来的青菜。 知道是何月月夫妻来了,白露便放下心,洗漱好了,见妹妹还在热饭菜,边去收拾东西。借着包裹的掩护,先拿了四把暖水壶出来。 “呀!这么多暖壶!”白霜一脸惊喜。 “下回我再出门,你就熬点白粥放暖壶里,省得大晚上的折腾你,我给你开的那个要方子,你每天熬煮一锅,放暖壶里当茶喝。” 白霜的身体虚,虚不受补,用药太猛不行,除了每天抽空给妹妹针灸,在药方面,白露采用的是食疗药浴和养生茶,养生茶要和热的效果才好,但如今没有保温杯,这暖壶就能派上用场。 另外两把和家里的这把,就是放热水的,如今酒精棉花都是紧缺物资,白露金针都是采用滚水煮消毒法,热水必不可少。 吃了饭,白露把东西搬上楼,姐妹两人便熄灯睡觉。 第二天是个阴天,一大早,木月就火急火了的上门了,不等白露去牵骡子,火急火了的就开口。 “白露,上次给我阿奶拿的那个药还有没有?”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喜欢。 第20章 随你折腾 “大当家的药用完了吗?”虽然没下雨,但空气闷热,昨晚下半夜转凉,气候变化,有风湿骨痛的人群最是敏感。 前些天白露终于凑够了做去痹丸的药材,做了五瓶去痹丸,每瓶一百粒。除了去痹丸,她还做了一款膏药,两者同时进行,效果叠加。 祛风除湿的药做成药酒也很不错,不过现在正是国家困难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吃不饱。做药酒最好是黄酒,需要纯粮食酿造,高价收购自然是能收到的,但老百姓就必须节衣缩食。价格让人心动,他们必然会卖掉一部分,用来盖房子或者做其他事情。 现在不兴分家的状态下,节衣缩食首先的缩减的必然是做人媳妇的妇人和女童。木家堡和周围的几个寨子因为他们的民族传承,历来都是女性当家。受这些少数民族的影响,姚县这边的女人地位倒是比其他地方高那么一点,但也只是到了不会扔掉或者溺死女婴、少有明目张胆打媳妇的程度。 但在婆家讨生活的媳妇们日子依旧难熬得很,吃饭要紧着男人,尤其是肉类这些的菜,男人一顿吃不完,婆婆能做出放着下一顿给他们,媳妇半点尝不到的事情来。说得好听是要让干力气活的男人吃饱,可但凡在农村干过活计的都晓得,地里的活计,除了收种的时候犁田外,男人女人干活哪有那么大的差距,队上都是按着工分算的,满工分十个,也不是所有男人能拿,但每个村都有部分妇女一样能拿十公分。八公分是常态,拿了工分下工后,她们还得洗衣做饭照顾老人孩子,其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但就是这样,大部分农村家庭的妇女,还是享受着不平等的待遇,甚至有些家庭吃饭,饭菜上了桌,媳妇孩子都不敢动筷子,得等着当家人来分,分给你多少就只能吃多少。剩下的,哪怕菜碟子就在你跟前,你也不能夹一筷,否则就是没规矩,要挨打。哪怕几十年后,还有人为自己守规矩而沾沾自喜呢,真是可悲又可怜。 还是再等等,起码等国家有余粮了,再做药酒也是一样的。 “这几天我没去看,大当家他们怎么样了?”药是白露自己做的,寨子里的老人们相信她,愿意给她试药,白露也把他们放在心上,之前每天都会去给他们看看。 除了诊脉外,还要教陈业华按摩手法,他如今照顾的老人可不止是木康阿爷了,第一批试药的老人家们有八成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当年风里来雨里去,风湿病老寒腿静脉栓塞差不多成了老兵们的标配,一到阴雨天,疼得这些枪林弹雨里闯出来的老人彻夜难眠。 中医里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一剂知二剂已”,意思是好的大夫看病开方子,一剂可起效两剂可见效。风湿骨病上更能显出。白露的药老人家们吃了不过小半晌,便能感觉到平时冰冷的身体发热,尤其贴药膏的地方,止痛那是立竿见影的。 但风湿骨痛本就难以根治,疗程特别长,药吃下去有效果又做不到一点感觉都没有。按摩的好处这个时候就能体现出来,沈白露传授给陈业华的这套手法,散瘀止痛还能助眠,每天按一按,终于让这些老人家晚上能睡个安慰觉,这睡眠一好,人就精神起来,形成了良好的循环。想到这些阿爷阿奶的现状,木月笑得眉眼弯弯 “好得很,你是不晓得,现在陈业华可受欢迎了,就昨天,我阿奶还破天荒的给他留饭了。” “那可真不容易,我都没这待遇呢。”白露开玩笑道。 “切,说得好听,是谁一到饭点就跑,指望我不知道你嫌弃我做饭不好呢?”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10节 白露笑笑没说话,那是普通的不好吃吗?那简直就是受罪!木月做饭永远就一个做法,肉也好菜也好,全部切碎和粮食炖煮,再烤块肉,天天年年这样吃,看着都可怕。她是又多想不开才放着白霜有菜有汤、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不吃去和木月将就。 “白露,寨子里的爷奶们让我问问你,这药对外是怎么个章程?他们想给战友和姻亲换一些。” 这是超出了预料啊! 白露当初的想法是,先给寨子里的老人用,然后由他们跟周围几个村子的亲戚朋友推广,她的药效果摆在这里,这样人推人的推出去,不用多久,姚县这边都能知道木家堡大队这边开了个制药作坊。再慢慢的对外扩展,反正离改革开放还有好多年呢,有的是时间打招牌。却没想到爷奶吗们竟然想给战友寄!要知道这样做这些爷奶们可是担着风险的啊,退役的还好说,如果是没退的,军队里出入的东西审查严格,他们寄过去便是担了风险,一旦这药有什么问题,他们也是会被牵连的。 白露没想到这些老人能做到这一步。这简直就是一步到位啊!其实这完全是白露想多了,老人家的想法没那么复杂,东西他们用了,觉得用得好,自然就想起了那些老伙计。至于其他的,他们活了这么大岁数,不至于看不清一个小娃子。 十个老兵九个风湿病,而且这个年纪的老兵们,要么就是退役在家多年,要么就是有所建树。但凡能推到一个在部队里有职权的老兵跟前,那木家堡的这个膏药就不用愁销路问题了。 这一波,必须得支持!不仅要支持,还要好好谋划,做到一炮打响,万无一失! 白露激动得拿着药就拉着木月走,出来喊人吃饭的白霜看着两人快看不到的背影,再看看栓在院门口的骡子,对着骡子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骡子冲着白霜打了个响鼻,转过身屁丨股对着她自顾自吃草料。 旁边厨房里传来一阵抱怨,白霜听了,冷着脸不说话,自顾自的吃完饭,拿着小碾子碾药材。 为了方便陈业华按摩,老人们都聚在木康阿爷的院子里,白露进去的时候几人正在聊着变天的事情,雨季马上就来了。 “今天二十六了吧,天干不过五月十三,跟月儿说说,再过十来天,就不下河了。”说话的是寨子里年纪最大的一位姑奶,今年92了,比木年都长了两辈。老人家说的是农历,他们活得久,总有些经验之谈。 “阿奶放心,月儿记着呢,儿郎们已经补好了网,再打两波就不下河了。”木年虽然不大管事了,对寨子里的计划还是了解的。云省的气候条件特殊,春冬秋都少雨,但整个夏季是几乎都是半天阴雨半天晴。且雨水急骤,多暴雨,周围都是绵延的大山,雨一急,便汇聚成了洪水往河里灌。 木家堡跟前的这条河叫密鲁河,水域比一般的江还辽阔,流经云省三分之一的县市。这也就导致了一个问题,明明木家堡这里的大晴天,但密鲁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洪水下来,那是上游下了暴雨。所以一到雨季,寨子里就不下河了。 但雨季打猎也不容易,提前储存好一批食物是很有必要的。 “大当家今天怎么样?腿还发麻吗?”白露和老人们打了招呼,蹲下来给木年看腿,她的左腿被子弹射穿过,擦到了骨头。 “比之前好多了,你这个药确实不错。前天月儿的叔奶进来,我给她分了一些。”木年的男人是隔了两支山的寨子里的,人虽然没了,和那边的亲戚也还有走动。 白露先给木年探了脉,又检查了疼痛部位:“那这药您继续用,这也不是一天两年能好的。至于这个药,月儿和我说了,她的意思是寨子里没有后辈的爷奶们,药钱走狩猎队那边的集体。有后辈的,就采药和干活来抵消。我的想法事,没有后辈的爷奶们,便不收药材了,至于寨子里的其他人,收取外面的一半物资。但咱们得先说好,这个价格拿的药材,只能寨子里自己人用,不能给别人。” 白露之所以能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其实也和木家堡对她的接纳和支持有关系。 自从她救治木米之后,寨子里的人对她和其他知青,是有区别的。他们对她更亲切,甚至在寨子里决定一些事情的时候,白露发表的意见大家也愿意去听。 最重要的是木月和木年的让权,白露要借木家堡这个集体来卖药规避风险,自然是要走一些程序的,木家堡要成立药材加工厂的资料早半个月前就递交上去。 按照规定来讲,这个厂里的所有产出,都是属于木家堡这个集体的,哪怕方子是木月的,制药是她在干,但她最多就是能拿到的工分高一些,实际获得的利益和村里的其他人差不了多少。 但木年和木月的思想不一样,她们觉得这摊子事情是白露一个人弄出来的,木家堡从来没有全寨子的人占一个人便宜的事情,真要做了这样的事情,那木家堡的年轻人也废了。干多少活就从白露这拿多少东西,至于其他的,赚了还是亏了,都是白露自己的事情,寨子里不掺和。 第21章 木家堡往事 木年眼光长远,跟其他大队比起来,好像是木家堡亏了。但其实则不然,她从木米难产后就开始暗地里关注这个小姑娘,她聪明、善良、大气能扛事,最主要的是慷慨还护短。 独门秘书,各家各派都不外传,他们木家的拳法和箭术一直都是木家主支才能学,寨子里同姓的只传授另一套简单的拳法,正是靠着这套传承和守信重诺的品质,让木家在寨子里当了几百年的当家,哪怕如今寨子变成了大队,他们木家的威望也在那里。 沈白露教导陈业华,什么都没收,足见大气。她让寨子里的人帮她种植药材、找药材都是给酬劳,半点没亏待人。木年换算过,同样的东西,在白露这边能兑换一块钱的话,放到收购站那边只有四毛。 这差价要是放出去叫其他大队晓得,不知道多少人红了眼,更别提这是在家门口就能换,不用来回奔波。木年是看出来了,这小姑娘是个有成算的,这作坊完完全全靠她一个人撑起来,技术什么在人家手里,不如大方些,只要她能把寨子当家,还愁寨子里的人吃不饱吗?别忘了,人家可是知青啊,这么有本事的知青,如果她想离开,那也就是早晚的事情,可但凡能把她留下来,让她的心属于木家堡,把这儿当家,那就是另外一条辉煌的道路。 她已经老了,以后的事情啊,就让年轻人去折腾。既然月儿愿意跟着她折腾,那就由着她们去折腾吧。 木家堡这边在说制药厂,县城那边,也在开会讨论这件事。 如今大队办集体单位是正常事,手续简单得很,但木家堡不一样,因为它的历史原因,姚县每一任的主官都会被交代,在对待木家堡的问题上一定要慎重。 白露曾经疑惑过,为什么木家堡背后的大山里野兽成群,而同样是大山,木家堡到县城的这一段路上却完全没有大型野兽。 这里头有一段故事。 事情发生在抗战胜利之后、建国之前。当时内战爆发,姚县落在了敌人手里,敌军在这边主事的的人叫柳正驰,是姚县柳河镇人。这人非常顾念血亲旧情,他发达以后,柳河镇不少人都受到惠顾,当时姚县没有遭到大的破坏。 在我军深得民心势头一片大好,敌军准备溃逃珍宝岛的前夕,发生了一起意外。柳河镇进了狼群,柳正驰的爷爷被狼咬死了,其他亲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已经接到逃亡消息在做准备的柳正驰看着手里的军队和战备物资,满心怒火的他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派士兵用大面积火力威吓的手段,清除了一部分野兽,更多的,全部被赶到了木家堡前。 当时木家堡的儿郎们参加抗战还没回来,寨子里只有老弱病残,柳正驰用枪炮威胁寨子里打开们,让野兽通过,因为木家堡天然的地理环境,一旦野兽通过了寨子这个关口,再想回来,也只有木家堡这个关口可行。 从那以后,木家堡便开始了被野兽频繁骚扰的日子。 后来柳正驰带着家人逃亡珍宝岛,木年带着木家堡仅剩的战士回来,迎接他们的就是这样一个烂摊子。 组织派过来新上任的县长非常尴尬,木家堡虽然是土匪起家,但从来没有欺压过百姓,甚至对其他欺压民众的土匪寨子进行了清缴,在民国之后,整个姚县的土匪只剩木家堡一家独大,他们寨子里有不少老弱妇孺种地,基本实现了自给自足,偶尔对鱼肉百姓的土豪乡绅下手,也会列出其罪状,基本上是三年内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状态。 抗战爆发后,木家堡派人抵御侵略者,庇护百姓。后来我军派人说服了木年,木家堡接受招安,数百儿郎告别家乡奔赴前线。人家在前线拼死拼活,人都快打没了,家里却遭到了这样的事情,着实对不住木家堡的众人。 县长提出让木家堡搬迁,反正那时寨子里也没有多少人了,不如另外找个适合的地方生活。但这个提议只露出些风声,木家堡这边还没同意,以柳河公社为主的十几个公社就闹起来。 人心都是自私的,云省森林资源的茂密造成了野兽繁多的问题,姚县所有人都深受其害,柳正驰做的这件事放在木家堡的角度上自然是可恶可恨,但对于他们这些既得利益者,那是实实在在享受到了好处。 由奢入俭难,过惯了了如今平和的生活,他们不愿意再去担惊受怕。木家堡一旦迁徙,不用几年,那些围栏房子烂完了,野兽便又会回到原来的地盘。想想每年村里被豺狗拖走的老人小孩,糟蹋粮食的野猪,夜里叫声恐怖的豹子,抗战时期木家堡对他们的那点恩情,就被他们昧着良心彻底忽略了。 人大多是自私的,其他村民想让木家堡当守门人。 县长心里难受,当年招安木家堡,他也是跟着去的。木家堡为什么死了那么多人,因为这些都是铁血硬汉子,在战场上以一敌十,半点不退缩,就算是死,也要咬下敌人一口肉来。 让如今只剩下老弱病残的木家堡当守门人,这么荒唐的事情他说不出口也做不出来。但那些大队闹得太厉害,人数又多,不能镇压只能讲道理劝说,在僵持的时候,木家堡站出来表达了不愿意搬迁的意愿。 木家堡不用上税,可以用猎物交换粮食的政策,就是在那时决定的。各大队的人赢了这一场,高兴的同时又心虚,全票通过了县长的提议。 但这些年来,木家堡每年都会有人丧生在野兽嘴里,又因为木家堡的前身是土匪寨子,部分心胸狭窄的官员揪着这点生怕人家惹事,所以县里对木家堡的事情很重视。面上好像没什么,但其实政府的小干事都知道,关于木家堡的事情,不管大大小小,都是要跟领导上报。 像县医院扣压了木家堡药品的事情,也就是因为木月没闹出来,那边又做得隐蔽,政府这边不知道,否则那人的肯定少不了下台吃处分。 “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意见?”县长黄文明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口水。 会议室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皆是不可思议。 “我记得,木家堡是没有医生的吧,以前也没听说他们有什么方子,怎么忽然就要开制药厂了?”问话的是武装队的,去过木家堡几次,算是对木家堡的众人比较熟悉。 “这个我知道,木家堡这边今年来了一个知青,叫沈白露,听说医术了得,木月很看重这位沈知青。”说话的是后勤的王燕,木家堡的猎物换粮食就是她和其他大队的人协调,和木月关系不错,木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偶尔也会和她说点寨子里的事,最近来这两回,夸得最多的就是这个沈知青。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人家的申请完全符合规定,还不要县里补贴一分钱,连销路都自己找,我想不出有什么不通过的理由。”妇女联合会的主任张颖率先开口。 其他人想想,挺有道理的,对比其他大队又是要技术设备又是要钱要销路的申请,连其中两个一直对木家堡存在偏见的官员都不好意思说人家这申请过不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通过了。木家堡的难处大家都知道,虽然人家没有申请帮助,但它也是我们县城的直辖大队,我们也不能欺负人家好说话就不闻不问。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这两年都把没人选的知青压给人家,木月同志好说话,事情也不能这么办。办公室这边派个干事下去,看看他们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另外他们生产的药品拿点回来看看,记得给钱啊,财务这边负责报销。” 县长一锤定音,木家堡制药厂的申请便盖章落定。 木家堡这边,白露和木月仔细商量过后,决定还是按照工分制来,一个工分一毛钱,帮白露种一天药材,按照种植数量和质量来给工分,5--13分,药材按照珍贵程度来算,香茅草九里关这类容易采摘的药材,五斤才给一公分,白芨防风这类的,一斤是四个工分,三七重楼党参这些比较高。 工分也是参考这些天村民们采集药材的数量和种类来定的,木月算过,只要是身体健康勤快些的,一个月能和白露换三十块钱左右的物资,哪怕是身子弱些的,也能挣个一二十块。 这可不少了,就是城里的工人,临时工才十五六块,刚刚转正的也不过二十来块。不过大家肯定不能天天去采药,打猎还是要继续,毕竟有钱也买不到那么多粮食,而白露这边能拿出来的粮食有限。 给老人们做完今天的针灸,白露背着药箱回家,终于想起自个儿骡子的木月也跟着过来,得了白霜半碗冷吃兔后,视若珍宝的端着跑了。 “有什么话就说,咱们是姐妹,最亲的人,在姐姐这里不需要考虑不需要犹豫。”从白露回来后就发现白霜似乎有话又说,又一直犹豫,吃完饭,终于忍不住开口。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搬家 白霜被姐姐点破,不在纠结开口道:“姐,我看寨子里空的房子很多,要不咱们问问木月,能不能租一间。” 木家堡在战场上死了那么多人,空出来了不少房子。这些房子都是属于木家堡集体的,是大家心里的伤口,木月每年都会带大家去修,寨子里如果要分家的,会按照情况交钱交猎物分一间。但知青不行,像刘潇两口子结婚了,还是住在知青点。 “有人欺负你了?谁”白露了解白霜,她内刚外柔,与人和善,从不主动惹事,若只是几句口角之争,也并不会叫她说出这样的话。 “这倒没有。”白霜连忙解释。 “就是咱们住在这里,院子里晒满了药材,整个知青院都是药味,还有昨天晚上栓骡子的事情,确实影响到了别人,赵媛媛钱芳她们几个不高兴。” 她一说白露就明白了,赵媛媛是最早来的知青,一个院字里住着,不熟也了解了几分。她这人倒没有什么大毛病,甚至还有些乐于助人。但她洁癖成性,来了乡下九年也没改掉这性子。平时在地里干活,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哪怕是寒冬腊月也如此。且知青们没有养鸡鸭,赵媛媛占了一半的原因。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她绝对不能接受和鸡鸭生活在一个院子里。 不同的药材要用不同的方法来炮制,有些老人家熬不了药,白霜也会代熬,味道确实大了点,赵媛媛有意见,白露完全可以理解,毕竟知青院是公共的。 但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因为占用院子这事,请吃饭请了一回,还每人送了一个驱虫的香包,这香包里有两味药材是白露在交易系统里换的,别说蚊子苍蝇了,就连蛇闻见了味道都绕走,白露还大方的沿着知青院的墙角撒了一圈,自那以后,院里再也没有进过蛇,就一个小香包,白露收一只野兔还有大把的村民来换呢。 钱芳那几个塑料小姐妹,就属于柠檬树上的柠檬果,占便宜的时候少不了她,得了香包立马戴起来,偏要说几句酸溜溜的酸话。背后也时不时的跟其他人嘀嘀咕咕的,胆子不大小心思不少,张梅隐晦的跟白露说过两回。 “行,明天我去找木月说。”之前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但她不是进山就是去县里,大半时间不在家,白霜又不爱出门,她怕搬走了妹妹一个人待在家里寂寞,要是闷出抑郁症啥的怎么办。但既然她在这里不开心,那就搬走,哪怕要出点钱,两个人住还宽敞呢,到时候家里养些鸡鸭,再也不缺蛋吃。 就是不晓得白晨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第二天一早,白露带着白霜找木月说换房子的事情。 “这是应该的,你是寨子里的医生,本来就能分到房子的,不用租,我带你去瞧瞧,看你想住哪个位置。”寨子里的房子是民国那会儿木家堡最辉煌的时候盖的,听说是遭过火灾,所以全部推到了重建,当时的当家人还找人画了图纸,除了木年家,所有屋子的大小格局都一样。 空置的房子很多,白露挑了一间在木月家、知青点、木康阿爷家三点之间,旁边还有几间空屋的,和白霜商量后定下里。 “寨子里有没有父母体型壮实的小奶狗?”小奶狗虽然短期内不抵事,但打小养的才忠诚。 “这个月没有,不过木桃嬢嬢家的黑豹怀上了,个把月就要生,黑豹和豆皮都是一等一的猎犬,我去帮你预订一只。”村里的狗都是猎狗,日常跟着狩猎队的,木月最熟悉不过。 “我想要两只,可以拿粮食或者布料来换。”白露打算一直跟着她进山,一只留在家里守着妹妹。 木月本想说狼犬体型大,养一只可不轻松,不过想想跟前这人的富裕程度,只点头道:“那我明天就帮你说去,成了记得请我吃饭啊。” 这顿饭木月当天晚上就吃上了,虽然和钱芳几个有些小摩擦,但不是什么大事,她们是嘴碎讨人嫌,但刚来的那顿接风饭也是出了东西的。钱芳还给过白露两捆柴,如今要搬走,白露只说收药材知青点这边放不下,出东西大家整了一顿散伙饭。 知青们也没闲着,白露虽然刚来不久,但东西不少,药材占了三分之二,大家一起帮忙,打扫卫生的到扫卫生,搬东西的搬东西,不到半天就把新家收拾好了。 看着眼前的大院子,别说钱芳几人,就是刘潇夫妻,心里都泛酸水。但羡慕也没用,木月话说得明白,这是给大夫的,院子大好放药材。 至于他们,别说他们是外来的知青,就是村里人分房子,那要上交的猎物都不少,一家人要多辛苦大半年。这些东西并不是木月和木年用了,而是留着分给了村里的孤寡老幼。 陈业华贡献了一罐米酒,给知青们一人倒上了半碗。山里自酿的米酒时间放久了,度数并不低,大家伙儿心里又装着事情,酒一下肚,情绪就上头来。 “沈白霜,我可真羡慕你啊,都是知青,为什么你就那么好命。家里大把的寄东西来,还有姐姐护着你,如今还住上大房子,我和刘潇结婚几年了,还是挤在知青点。我来了这里整整七年了啊!他们就当我死了一样,信都没给我寄过一封。” “不寄信算什么!我妈每次寄信不是叫我寄东西就是骂我,她说人家来下乡的都给家里寄东西,就我惦记着自己不管全家死活,上回我哥结婚,她让我想办法寄八十块钱回去,我去哪里找八十块,节衣缩食的给她寄了五块钱,她说我白眼狼,叫我一辈子不用回去了。其实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想叫我在这里随便找个人嫁了收八十块的彩礼,可木家堡是什么地方,人家这里姑娘才是稀罕的,家都是人家的,谁要这点彩礼。再说了,当年我都还没毕业,本就是替我哥来的,凭什么还要我卖了自己给他娶媳妇。” “我刚来那年,我爸和我说,就去三年,三年后我爸退休了就把我弄回城去。结果三年后,他把工作给了我大嫂,叫我再等等,他想办法,一年又一年,我去年回去探亲,发现家里连我睡的地方都没有了,小侄子睡着我的床说我是打秋风的穷亲戚,叫我滚。骗子!都是骗子!” “我想回城,白露,你说,咱们还能回城吗?”张梅拉着白露的手囔囔自语,隔着衣裳都感受到了湿意。 说是喝醉了,不如说是大家找了个发泄的机会,把心中的不快乐都抒发出来。也幸亏木月吃完饭就走了,没听见知青们的抱怨。但其实也不用说,村里人都晓得,这些知青们有多想回城。 “会的,总有一天,咱们所有人都能回去。”白露给大家鼓舞信心,她也晓得知青们为什么这么绝望,这么多年了,木家堡没有轮到一个回城名额,大家看不到希望。 白露不能告诉大家未来,她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一点信心,带着他们把日子过好。她跟大家说了制药厂的事情,说了未来的规划和理想中的前景,那一幅幅美好的蓝图听得一群半醉的知青们兴奋不已,巴不得马上就跟着白露大干一场。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11节 后来想起这顿酒,知青们互相揭短嘲笑,但也是因为这顿酒,知青们之间的关系竟然更融洽了。以前大家虽然也笑脸相迎,但其实她们觉得沈白露姐妹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是来受苦的,沈白露姐妹就像是来旅游的,这中间隔着一层。但由于白露是大夫,所以哪怕是心眼最小的钱芳她们,也只敢嘀咕几句,不敢得罪。 可这一顿酒喝了,他们又觉得,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一样回不去,白露和白霜不过是富裕些,这也是因为来木家堡的都是穷的,其他大队,说不定有比白露门路更宽的呢,不然那些回城的是怎么回去的。 白露才来了不到两个月,大家的生活就提升了一小截,她给木家堡的知青们带来了希望。谁不想日子过得更好些呢。 刘潇带着齐芳来和白霜道歉,声明她只是羡慕白霜,绝对没有其他意思,白霜没有放在心上,她觉得齐芳说得对的,她确实有个全天下最好的姐姐,这是她人生中,最珍贵的财宝。 赵媛媛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送来了一篮子白露喜欢吃的野葱,还是洗干净的,这东西细的像灯芯,最是难洗。 白露的心情变得很好,其实她知道知青点为什么这么平和,也是因为分不到回城名额,木月又对大家一视同仁。没有利益纠葛的时候,每天填饱肚子都难了,谁能起心思勾心斗角,心情不好不如直接吵一架来得舒坦。 大家都是普通人,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也尚且在能忍受的范围内。而且这也是暂时的,雨季马上就要来临,白露已经找到了不少没那么脆弱的草药幼苗地点,只等着雨季一来,就去移栽。整点活儿给大家忙起来,就不会再想东想西的。做了事情得了钱去买买买,有利于身心健康。至于几个身体确实差,不适合上山淋雨的女知青,白露也想好了让她们做什么。 知青们趁着这股热血在忙得热火朝天,县城里终于有了动作。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点个收藏呀,么么哒 第23章 钱一分不能少的给我寄过来 木家堡偏远又危险,老干事们不愿意去,任务最后落到了小干事王晓霞的头上。县里也不敢叫她独走,武装部这边派了两名战士,三人骑着骡子带着审批好的材料和今年给老战士的慰问品出发,翻山越岭前往木家堡。 “呼,这也太远了,幸亏是骑骡子,要是走路,那不得磨死人。”看见木家堡大门的那一刻,王晓霞劫后余生,第一个念头就是,来木家堡的知青实在不容易啊。在云省偏远地区当干事,骑骡子是必备技能,但在此之前,王晓雪去过最远的大队也就一天时间罢了,木家堡,真的太远了。 木家堡的知青也怪可怜的,住得远,一年说不定都出不去一回,加上木家堡不种地,这凭劳模什么的也评不了,抓着这么个借口,每次有回城名额,木家堡都没有份。 两个战士之前来过,熟门熟路的去叫门,东门的木昆阿爷见是政府来的人,找了两个在边上溜达的后生给他们牵骡子,又叫了个机灵的小子去报信,这才领着人往木年家走。 “这次来是什么事?”木昆阿爷瘸了一只脚,走得缓慢,手里拿着烟锅,闲聊一般开口。 “是好事,你们递上去关于成立木家堡制药厂的申请县里通过了,领导让我下来看看具体情况,这两位是代表武装部来给老战士和亲属发慰问品的。”王晓霞胆子小,畏惧满脸严肃的木昆阿爷,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他一问,就全部抖露了出来。 “果然是好事,白露今天采药去了,不过小当家没进山,她们知道了指定高兴。” 问清楚了事情,木昆阿爷脚步都快了几分。木月得了消息等在议事堂的主位上,来报信的小伙子泡好了茶,王晓霞拘束的落座。虽然一早就晓得木家堡是土匪起家,可这架势还是挺唬人的。 心里想着这地方不好多待,便公事公办的拿出制药厂的材料给木月,又说了县里对这边的决定。 “不知道你们这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去看看?” “那就去看看?” 木月领着王晓霞往制药厂走,说是制药厂,其实就是把白露家旁边的那间屋子挂了个牌子上去,如今炮制药材放到这边来。这几天,白露带着知青们把屋子收拾出来,又请了木匠和篾匠来制作装药材的盒子器具,村里烧陶的窑也没闲着,烧了一批罐子出来。 此刻知青们正在处理药材。 炮制药材说简单也简单,就是种类太多容易记混。白霜忙活了几天,把经常用得到的药材炮制方法写上去,除了每天现场指导外,知青们也能跟着笔记本复习,上手之前再翻翻书,便不会再出现错误。 木家堡的人自由惯了,这炮制药材也不简单,一天坐着不动,晚上腰都直不起来,正是所谓的轻松活计累死人。比起这个,他们更喜欢上山,不管是采药还是移植药材,大家成群结队的去,他们喜欢那种收获的滋味,倒也对白露的安排没有意见。 不过木月还是选了一批十岁以下的小萝卜头过来学习,这些孩子大多不识字,白霜便在教炮制药材的同时,拿着姐姐的方歌教他们认字。她性子温柔,非常得孩子们喜欢,白霜老师这个名声也越来越响亮。 木月他们过来的时候,知青们在清洗药材,白霜领着孩子们给药材分类,捡杂草。 “这还做得挺正式啊!”王晓霞看着知青头上戴着一样的帽子,头发全部包裹进去,脸上戴着口罩,别说那些大队了,就是县城的食品厂都比这散漫。 “白露说药是入口的东西,卫生非常重要。因为这,木家堡还搞了一次大扫除加灭鼠活动呢,制药厂周围更是撒上了珍贵的药粉,蛇虫鼠疫不敢进来。”木月弯着嘴角说道。 “行,我回去一定跟领导如实汇报,那药厂如今有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 “你这么问,我就直说了,还真有!咱们这厂里能自己解决的东西都解决了,可这制药的碾槽冲桶啥的,白露说用金属最好,可打铁匠都因为没有材料改行好几年了,这上哪儿找去。” 如今金属属于管制品,但凡购买和金属有关的东西,都得要工业券或者打证明。白露说她想想办法,木月实在不知道她能想出什么办法,正在犹豫要不要把寨子里的兵器融几件出来应急,可那些东西都是传承下来的,她也下不了决心。 “这个应该问题不大,你们是做正规用途,政府这边可以给你们开条子,到时候去钢铁厂那边购买材料。” 虽然问了要不要提供帮助,但姚县穷得叮当响,王晓霞又是个小透明,不敢帮领导打包票说直接送。 “感谢政府的关怀,我们这边启动资金已经准备好,拿到条子就能过去购买材料。” 白露刚跨进门就听见这个好消息,心情大好。对姚县的领导更加满意了,能跑这么远来实地查看制药厂,有了困难也给解决,这一看就是为民做事的好官啊,如果有机会,一定得认识认识。 她也没想过要白嫖,钱她不缺,政府那边只要给条子,那就万事大吉。交易系统里从来没有刷出来过这些工具,主要是太偏了,没人会卖。倒是可以买些其他的金属制品来改造,可还是那个问题,来处不好说,如今总算能解决了。 “白露,你回来了。”见沈白露回来,木月心中安定更多。说是木家堡的厂子,可她又懂多少,带这小干事来看看还行,要真叫她说出个一二三来,她不行,生怕误了白露的事。 但其实王晓霞也没准备问什么,毕竟她也不懂不是。只跟白露表达了县长要看成品药的意思。这个当然没问题,领导签字盖章是要担责任的,县长没让他们先拿东西去检验再盖章已经非常够意思了。 白露不仅给了去痹丸,膏药、小儿安丸、肠安康丸、风寒感冒丸、风热感冒丸这些最近鼓捣出来常见的药丸子都是满瓶的给。没办法,纯手工制作,搓成丸子比较方便。 药是一百粒一瓶,用土瓷小瓶子装着,上面贴了使用说明和禁忌事项,白露还单独拿了一份说明书给王晓霞,交代她,一定要按照上面的症状和用法用量来服用,如果拿不准,可以请教县城里的中医。 其实这话也就是场面上说说,不管是白露还是王晓霞都明白,这药拿回去,县长肯定要找人看的。 制药厂看了,药也拿了,这件事便算了了。不过武装部的同志是带着任务过来的,木月便领着他们去慰问老战士亲属。 并不是所有的退役战士都有慰问,但木家堡的这些老战士不同,当初走的时候,一家家的去,仅留有独女和老人在家中。回来的这些,既是英雄也是烈属。出发之前,村里有326户,近四千人。建国之后,虽然也还剩下三百多户,却不足千人。如今大部分老人过世,寨子里只有两百余户人家了。最少的那户都有三张烈士光荣证,最多的那家,足足十二张,这是名副其实的英雄村。 每年的慰问品是直接从省军区下拨,由木家堡自己选出十户人家做代表接受慰问。往年是七一送进来,日子快到了,县里便将就着一起。东西不多,主要还是党和国家做个表示,他们记得英雄村的付出。 最先去的这一家正是家里猎狗怀了崽的木桃家,木桃今年二十来岁,打战那会儿,她刚出生没多久。家里人丁兴旺,她有四个姨妈三个叔叔,有的结婚了,有的刚成年,加上她父母,全跟着奶奶走了,小姨是偷偷跑了去的。十二个人去,回来的只有十二张证书,只剩下她和爷爷相依为命。 见木月领着两个战士进来,木桃眨眼就明白他们的来意,放下猪食洗干净手,带着一群人去了正房。墙上贴着证书,供桌上摆着灵牌,木桃点燃香,用民族语言跟长辈说军队来人探望了,国家没有忘记他们。 白露跟着上了三炷香,鼻头酸酸的,走出主屋,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这是她最直观的一次面对战争的残酷,和那些冰冷的文字不一样,这十二个人,有几个还能找到照片,穿着长衫拿着大刀意气风发。但更多的,什么都没留下。 第二家主人和白露很熟,正是给她试药的阿奶木金凤,身上有不少暗伤,腿脚受冻严重,在白露来之前,已经出现麻木的状态。但阿奶心态很好,还能打趣小战士也没有找对象,乐呵呵的要给他介绍。 走完了流程,阿奶不见外的道:“你们来这一趟,想来是有人要往省里跑一遭的,一事不烦二主,露儿,帮我写封信,咱们还有多少做好的药丸子,都叫他们捎去给张达成那老小子,跟他说清楚,这药吃了要是好,钱一分都不能少的给寄过来。” 金凤阿奶说得霸气,两位小战士可不敢接话。他们不是新兵蛋子,张达成老爷子虽然没见过,名声可是不小,那可是省军区的副司令啊! 木家堡这制药厂,真是不得了哦,就这么个小作坊的东西,竟然都敢往那位手上送。 第24章 白晨的困境 在木家堡制药厂越来越规范的时候,七百公里外的红旗农场,长着小虎牙的年轻姑娘叫住扛着锄头满身疲惫却依然英俊的男人,小声又快速说道:“白晨,邮递员来了,我刚听见你的名字,趁着人没走你快去。” 白晨谢过姑娘,拿着锄头往门卫室赶,到的时候,邮递员刚对完单子打算离开。 “同志,请问有没有白晨的包裹信件”白晨气喘吁吁的叫住邮递员,好在赶上了。 “有,一个包裹一封信,都在这儿呢。” 当着邮递员的面,白晨顶着办公室里那人的黑脸拿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只手拎着包裹一只手扛着锄头往回走,方向和自己宿舍相反。 “你妹妹又给你寄包裹了?这次没被拆吗?!”檀逸舟打量了一眼这原装的包裹,惊讶出声。 “运气好有人看见邮递员给我说了声。”白晨解释一句,没管包裹,先拆了信件。 白露和白霜担心得没错,梁媛确实在白晨下乡的事情上作妖了。知青农场不像插队那样一个村只接收几个人,就他们这一批,同来的有八百多知青,林市的就有四十多。 这四十多人基本是跟梁媛关系好的那个知青办主任精挑细选的,要么是仇富心强天然憎恨白家,要么是小时候和白晨又矛盾,要么是收了梁媛的钱。 总之,刚来三天,他外公是资本家这件事就在整个农场传遍了,其他人自动远离他。后来白晨救过京城来的檀逸舟一回,两人脾气相投,檀逸舟的几个同乡也觉得这小伙子不错,便玩到了一起,他们几人家里有些关系,那些同乡才不敢太放肆。 要说那些人和白晨之间,也不算什么大矛盾,但人与人相处就是这样,善与恶都是循序渐进的,在农场的数次交锋中,白晨和这些人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那些人也怕他出息了以后报复。 半年前,他们找到了一个损招。 农场的管理者主要是战士,但由于这个农场建设的时候用到了周围大队的一片地,所以也有几个本地人。这些当地人以陈毛三为主。这陈毛三大面上也倒过得去,但他有一个软肋,年轻时候伤到了命根子,就一个独女,眼珠子一样护着长大,完全宠坏了。 这个坏并不是性子作什么的小毛病,说说这姑娘的光辉战绩吧,她原来嫁给镇上一家富户,那人长得俊,听说是陈宝儿是耍了些手段才结成的缘分。但不管怎么样,婚都结了,那人便也踏踏实实过日子。 可没几年,修建农场的时候凿石头,这人被飞石砸瞎了一只眼睛还毁了容貌,陈宝儿就开始作妖了。当时她怀着二胎,作天作地的要吃果子,让丈夫去隔壁大队偷偷给他买了一篮子石榴回来。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叫狠毒,陈宝儿提着这篮子石榴“大义灭亲”,公开举报丈夫偷窃集体财产,卖的那人自然不敢承认,最后她丈夫被**,她卷了家产顺利离了婚。 那些人使出的招便是给陈宝儿介绍了白晨,陈宝儿最喜欢年轻英俊的小伙子,整个农场里最耀眼的就是白晨檀逸舟几人,但她蠢毒他爹可不蠢,陈毛三有自知之明,檀逸舟几人他们搞不定。这些人把白晨的身世半真半假的一抖露,正好合了陈宝儿的意。 从那天开始,陈宝儿对白晨的纠缠就开始了,她不仅纠缠白晨,还脑子不好的针对白晨周围的女知青们。为了不连累别人,白晨已经半年没和女知青说过话了,也是因为如此,提醒他包裹的那个女知青明霞才那么小心翼翼。 陈宝儿逮着机会就往白晨跟前凑,但这么一个祸头子白晨怎么可能屈服,说严重点,要娶这么个女人他宁愿去死。死了被祸害的只他一个,要是娶了,全家尤其是两个妹妹乃至往后的几代都不得安宁。 同屋住着的知青都是林市来的那群跟他有矛盾的,数次帮着陈宝儿作妖,这几个月,白晨白天黑夜的都要防着他们,人都瘦得没型了。 陈毛三对陈宝儿是无脑宠,这包裹信件就是管着收发室的他拿捏白晨最好的办法,但凡白家寄来的包裹信件,陈毛三都以检查为名拆开翻看过。这其实是不合法的,红旗农场是知青建设农场,不是军政体系也不是劳改农场,而包裹在寄出的时候,邮局都会检查一遍看有没有违禁品,他没有资格拆开,陈毛三要是当着邮局的人这样做,得罪的就是邮递员,对方甚至可以以此为理由举报换掉知青点的收发室管理人,所以邮递员在的时候白晨才能顺利拿到。 这些事情白晨没有拿去污妹妹耳朵,上次他接到妹妹信还是她刚到姚县那天寄的,他回了信过去,此刻他急切的想知道妹妹的情况。 信拆开还没细看,里头夹着的一张证明就叫白晨愣在那里。 “怎么了这是?妹妹出事了”檀逸舟几人本就在关注着他,见他这样子,全都凑了过来,屋子里都是信得过的人,白晨也没隐瞒,把那张盖了木家堡大队公章的接收证明拿给他们看。 “咱这妹妹,牛大发了呀!”楚席江感叹一声。 檀逸舟几人也觉得不可思议,众所周知,知青下乡后是可以更换地点的,原因自然各式各样。但很难,需要有大队开证明接收你,拿着这张证明,就能到那个大队去落户。如果没有这张证明跑了,就是盲流,住不了招待所买不了车票,一旦被查到,就要被抓发配到劳改农场去。这事情难就难在大队都嫌弃知青,哪里愿意多接收计划之外的。 “还等什么啊!收拾东西去找周营长说一声,赶紧走。”周营长正直,他主管着生产和巡视,除了干活的时候很少和知青们打交道,他不会卡白晨不让走,陈毛三也不敢得罪他。 陈毛三的势力只在农场和陈家村,只要白晨离开了,他就管不到。 白晨应了一声,继续看信,这封信很奇怪,大妹一开头就抱怨木家堡山高路远,又穷又落后,还被野兽环抱,后面又说二妹身体差,一番波折,现在病得起不来床,希望白晨能赶过去照顾她。最后信的结尾写得相当无厘头,写着姐妹两人和谁借了多少钱,买东西花了多少钱,全是数字。 看到这些,白晨竟然还能露出一丝笑意,借了檀逸舟的**过来,照着数字一页页翻,写下了几句话,这才把妹妹真实想说的话翻译出来。 这一番操作,看得檀逸舟几人目瞪口呆:“咱这妹妹,不是一般的强啊,你们这波操作,怕是我党地下人士都要叹服。” “信件被拆多了,习惯了。”白晨一句话透露出心酸,拆他们信件的,自然不止陈毛三,但凡他寄回家的信,都会被其他人拆了,甚至到不了妹妹手里。 “你也不容易,不过你这妹妹是真的厉害,去插队竟然还能自己主导办厂,看得我都羡慕了。”檀逸舟家里不缺东西,和别人爹不疼娘不爱不同,他是自愿下乡的,兄妹四个,大哥入伍,总不能叫姐姐和小妹来。 但下乡是真的苦,周营长正直是好,却非常不好说话,哪怕他们几人不缺吃的,但该干的劳动依然不能逃避,这方面,谁说话都不好使。 “我先去看看情况。”白晨一边说一边拆包裹,沉甸甸的包裹里,吃的就占了大半。腊兔子腊鸡腊鱼、用油腌着的豆瓣酱和羊肉粒、拌了许多糖的炒面和各色常备药。 “咕噜噜.....” 口水声和肚子声响起来,杜星不好意思的摸摸嘴:“这都是肉啊,实在太香了。” “白晨,你完了,我嫉妒你,都是妹妹为什么你家的这么好我家的只会告状抢东西啊。”楚席江想着从小到大因为妹妹挨过打流过的泪,忍不住想抱抱自己。 “走,去做饭,咱们吃顿好的,就当为我践行了。”白晨一直和檀逸舟他们搭伙,吃了他们不少的东西,其他几人也不扭捏,嗷嗷叫着拿肉就往厨房冲。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12节 吃过饭,白晨整理了东西,陈毛三敢拆他东西但不敢偷钱,性质不一样。他身上还有不少钱,便只带上了衣裳炒面,其他的东西都留给几个好友。 “晨啊,你去那边可不能忘了哥几个,这兔肉太过瘾了,这才是肉啊。”楚席江摸摸浑圆的肚子,揽着白晨的肩膀恋恋不舍。 虽然要走,几人也是有计划的。檀逸舟和白晨空着手去找周营长,楚席江几人则带着白晨的行李先往附近的镇子上走,为了遮掩视线,白晨收东西用的是楚席江的包。 周营长果然很正直,看了木家堡大队开的白霜身体证明和接收证明,拍拍他的肩:“你是男子汉,还是长子,担子要比别人重些,去了那边好好干。” 檀逸舟给楚席江几人请了假,知道他们要去送白晨,周营长大方的准了,等着盯梢的人来说陈毛三回家吃饭了,两人才快速的离开农场。 他们并不是白担心,白晨坐的火车刚发车没多久,陈宝儿和陈毛三就领着一群陈家庄的人追到了火车站。但人已经走了,他又得罪不起檀逸舟,气得发狂也没用。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点点收藏呀,x﹏x 第25章 陈业华的拒绝 白露收到白晨出发过来的消息距离寄出信件已经接近一月,知道哥哥要过来,白霜激动得请了半天假,留在家给哥哥整理屋子。她这段时间被熊孩子们折腾得够呛,白露也由着她。 白晨并未托大自己往木家堡跑,到了省城就给木家堡去了电报,然后便在省城住下,顺便购买东西。 电报到了的第四天是白露去县城送货的日子,之前金凤奶奶托武装部的战士给张成达副司令送了一批药品过去。这两人是过了命的交情,在战场上互相救过对方数次。 如今两人虽然天各一方各自成家,近二十年没见了,但经历过生死的战友信任依旧存在。张成达收到药之后还感叹一番老战友够仗义,这么多年了还记挂着他的身体,叹得送东西的小战士挺尴尬的,硬着头皮把金凤奶奶的话重复了一遍。 “哈哈哈,木金凤还是那个木金凤,够抠门,谁都占不着她便宜。” 张成达这边收了药也没独享,转头就分了一些给当年在一个连队的兄弟们和军区的老伙计。有他的担保,这些军区的大佬们也倒没怀疑药品的来源,首长们的副官倒是紧张得很,叫军医来看过这药,确定没有问题才放下心来。 恰逢雨季老寒腿发作,头发花白的首长们便开始服用。这一用不得了,当天就感觉到药效,虽然少了针灸按摩不像金凤奶奶那样当天晚上就一夜好睡,但那夜里那蚀骨的疼痛却没有再发作,服药一周后,白天不影响走路,夜里也睡得着。 这是神药啊! 一个军区家属院住着,消息根本瞒不住,没分到药的首长们又是请吃饭又是夫人外交,一个个的都在打听这些老伙计的药是哪里来的,最后就打听到了张成达这里。 张成达能做到副司令自然是个聪明人,木家堡的惨状一直记在他心中,这些年木家堡的慰问品也是他一力主导的。毕竟那几千惨死他乡的战士,都是和他在一个阵地上的兄弟姐妹啊。 但国家穷啊,实在没办法,牺牲的战士那么多,军部每年到处想办法,也就能拿出这么点东西。如今木家堡自己支棱起来了,没道理不护上一护。 还在部队上的同志不管怎么说,津贴是少不了的,虽然有农村兵要照顾一大家子的和如他一样每个月念着牺牲战友的遗孤,资助后过得紧巴巴的,但剩下的,过得都不错。 还有些战士别看年轻,但人家经常出任务,那都是实打实冒着生命危险做事的,受伤是家常便饭,对于这一块,部队也有补贴。战士们在军营里吃喝不愁,也没地方消费,比外头容易攒下钱,那些城里的不需要照顾一大家子的,兜里都殷实,就他们这军区里,三转一响电视机电风扇这些买齐全了的都有人在。 木家堡既然办了厂,那就要走正规程序来,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亏什么也不能亏老百姓。 这事张成达一力主导,又合情合法,加上一群深受老寒腿困扰的干部们一起支持,很快就在后勤那边过了程序,由军部这边派代表去木家堡那边采购。 白露在一个星期之前接到信,今天出来政府这边和军部采购的人见面,毕竟木家堡太远了。没想到还得到这么个好消息。 白晨不缺钱,他的介绍信也没有具体落户时期,便钻了这个空子等在省城,主要还是怕妹妹那边有东西要买。招待所就在邮局对面,白晨私下里给人塞了一包烟,跟人说好,只要有他的电话就喊他。 这一天,他去的是鞋厂,从那边工人手里淘到了十来双解放鞋。别看它长得丑,在云省,这可是绝对的好东西。云省山上多雾多露水,太阳出来之前,那山路都是湿的,而山上的泥土层次不一样,很多地方都是红胶泥黄胶泥,穿塑料底的鞋子能从山头一路摔到山脚,穿千层底的话,没出村就湿了不说,还特别不耐磨,哪里舍得。村民们要么穿草鞋要么打赤脚,白晨可舍不得两个妹妹受苦,价格贵些也买过来了。 买上合用的东西,白晨正高兴着呢,走到招待所门前就听见对面那小伙子在喊:“白晨同志,有你的电话。” 白晨连忙跑过去,他给妹妹发电报的时候留了城北邮局的电话,看见这个号码妹妹就能晓得他来了。 “是露露吗?我是大哥,我到省城了,你还好吗?霜霜怎么样了?有没有东西要哥哥买” 白晨一开口就是一大串问题,虽然晓得信件上写在明面上的都是假的,但白霜身体确实差,白晨的一直担心。 “好着呢,能吃能睡,前天早上我还撵着捣蛋的熊孩子追了小半个村子。” 白露笑着给大哥宽心,这话可没瞎说。白霜脾气好,但孩子嘛,哪有不熊的,金凤奶奶家的小孙子木凯正是人嫌狗憎的年纪,被木月逼着来制药厂学习,要干活不算还得读书写字,这家伙的叛逆心就起来了,经常调皮捣蛋捉弄同学和白霜。前天更是过分,不晓得从哪里做了一条筷子长的菜花蛇,拔了牙齿拿去吓唬白霜。 白霜虽然身体不好,可并不代表她胆子小啊,炮制药材的,毒蛇蝎子哪样没有经手处理过,哪里会害怕这无毒小蛇。只是被这熊孩子气得肝疼,再想想这孩子一天天的折腾,她说也说了,道理也讲了,但这适应了棍棒教育的娃不听,拿起木年给她的戒尺就追着木凯去,非要给这熊孩子扒了裤子打一顿屁股才行。 这时候的教学和后世不大一样,后世熊孩子犯了错,老师都是批评教育请家长。这会儿人人上山下地呢,饭都吃不饱,家长们大字不识一个,谁也没精力天天处理孩子们狗屁倒灶的事儿,送学校之前都会和老师交代一句,孩子不听话就打。在村民们看来,熊孩子淘气,被老师管教是正常的,其他村民别说阻止了,一个个看热闹看得乐呵呵的,嘴里还叫着得多打几下。 经过这两个月的调理,白霜的身体好了许多,再不是那走几步就气喘吁吁的病西施。虽然最后还是没追上木凯,是路过的木月逮着了那小子揍了一顿,可这也能说明妹妹的身体无恙。 白晨弯着嘴角听着白露形容小妹的神勇,弯了嘴角。正想和妹妹说去买票的事情,就听见白露开口:“哥你先别着急回来,我下午再给你打电话,如果没意外的话,可能要去军区一趟,到时候正好给你捎回来。” “那成,我在城北邮局对面的招待所等你,你要注意安全。” “放心,到时候我跟军区的车上去,再安全不过了。”电话里不好细说,白晨也没问白露上省城干啥,又听说是走军区的车,心里犯了嘀咕,但到底没那么但心了。 “怎么样跟你妹妹那边说好了” 白晨挂了电话,边上的整理着信件的小伙子就好奇的打听,邮局打电话没有隐私,白晨只告诉对方妹妹有事要来省城,他还得再等两天,其他也没说。 姚县这边,白露打完电话就去了政府武装部办公室,她到的时候,木月几人已经把药品卸下来放到了办公室,省军区来的负责人也到了。 “这就是白露同志吧,果然英雄出少年,主席同志说农村大有可为,让广大知识青年到更广阔的天地去,这话果然英明啊。白露同志才到咱们云省不足三月,就能带领木家堡的同志做出一番事业,这去痹丸和止痛膏军区的首长们是夸了又夸,后生可畏啊。” 军区后勤来的王连长四十多岁,圆脸大眼睛笑起来颇为憨厚,话说得非常好听,直把白露搞得不好意思,顺着恭维了对方几句,一时间宾主尽欢。 王连长这次代表省军区来有两个目的,一是接收木家堡制药厂的药品并支付之前首长们用了的药钱,二是接白露上省军区传授军区医院的医生针灸方法、传授护士们按摩手法。 张成达和木月通过一次电话,从知道有这么一套按摩手法之后就惦记上了,军中也有放松的按摩手法,但白露的这一套一听就不得了。为了这手法,张成达甚至提出可以特招陈业华进军队。 木月把这消息传回木家堡的时候,白露几人都惊呆了。这可是特招啊! 知青们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回城,如今陈业华这可是比回城还难得。但让木月几人震惊的是,陈业华竟然拒绝了。 “这套手法不是我的,白露让我学这个,本就是为了寨子里的阿爷们,我现在走了算什么事,军区的首长们重要,木家堡的爷奶们更重要。我这人也没什么大志向,眼下就想照顾好我阿爷,给沈知青打下手,为我们木家堡培养出更多人才来,如果会这套按摩手法真的能特招,牺牲了我这一个名额,可以给木家堡创造更多的名额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不见承曦人,遍熟承曦事 不要这个特招名额,是陈业华深思熟虑过的。说一点不想去,那他自己都不信,那可是军营啊,哪个男人没有一个绿军装的梦想。 但人生没有十全十美,他半生坎坷:因为长得矮体质差干不了活还容易生病,自小被人嘲笑,连家人都看不起他,二十几年生活在自卑里。是来了木家堡才体会到长辈的疼爱和关心,木康阿爷那会儿虽然病了,但大部分时间还清醒,在这里他经历了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夜里发烧有人给他守夜。木家堡管着他的吃喝,但其他的也没有,他来时就带了两身衣裳,木康阿爷搓了整整一年的火草,给他做了一件火草衣,那是他一辈子最开心的时候。阿爷的情况摆在这里,虽然在白露的治疗下,老爷子比之前好了一些。但白露来得太晚了,木康阿爷的身体已有油尽灯枯的迹象,如今不过是熬日子。 这是她有限的生命里,对他最好的人,他怕这一走,这辈子就再也见不上了。 还有一个原因,他的身体少时亏空太多,比白霜也好不了多少,这段时间,白露也在给他做调理。如果去了军营,调理中断了,手臂上的力道减弱,按摩效果定然会打折扣,并且后续没有了白露的教导,仅仅会这么点东西,他这一生的成就,肉眼可见。 白露说他是天才,陈业华曾经不相信,直到上个月,白露说他的两套按摩手法已经出师可以带徒弟了,从寨子里给他选了十来个少年过来学习,他便体会到了。不同的手法穴位的轻重力道,层次顺序这些在他眼里很简单,白露教一遍他就会的东西,那些孩子们学起来非常非常的吃力,要知道,这些人可是白露从几百人里选出来最适合的人了,里面还有两个高中毕业的知青呢。 如果他去了军营,这些人要么荒废了要么白露抽空来教,陈业华觉得白露会选择后者。这是他的直觉,他可以感受到白露的野心,想要发展木家堡的野心,或许还有别的,所以她那么努力。 在做那么多事情的同时还要抽出精力去教这些不好教的徒弟,会非常非常累,沈白霜的同志的例子还摆在那里呢。 陈业华不想看她那么辛苦。 陈业华能留下来木月非常高兴,但军区那边完全回绝也不是一回事。一来张成达老爷子对木家堡非常够意思,二来嘛,不管穿越前还是穿越后,白露都是个非常拥军的人。她不会因为这个群体神圣就觉得他们每个人都是完美好人,但确实是这个群体让他们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盛世安康才是道德生根发芽做好的土壤,没有这些人保家卫国,在易子而食的乱世,圣人又能做什么呢? 白露便提出由她上省军区一趟,由她来和首长谈这套按摩手法的事宜。她找陈业华谈过一次,毕竟改革开放还很遥远,这时候去军营,对于陈业华的出身和现状来说,无异于一条通天大道。 但陈业华愿意留下来,白露就更看重他了。按摩只是推拿的一个分支,陈业华目前学习的也仅仅针对风湿病和老寒腿,可白露收集的珍藏里,单推拿便有上百套,更别提,陈业华如今是身体虚力道不够,如果能解决这个困扰,他的天赋,不学习正骨都浪费了。 这些不是一朝一夕能学成的,也不是什么人白露都愿意教的。陈业华能在面对这么大的诱惑之时,依然记得木康阿爷和木家堡的提携之恩,这样的人品,值得白露亲囊相授。 “业华,你有没有想过,拜我为师?” 白露看着远处刚刚露出霞光的太阳,忽然开口道,她起了惜才之心。 白露接受的是正统的师徒传承,这并不是普通的老师学生那么简单。 一个合格的师父收了徒弟,便要认真教导且对徒弟负责。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古时候,一个人犯了错,对方多数会找上对方的师门,一个处理不好,整个师门的信誉都会受影响。古时候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是完全有道理的,师父需要承担徒弟的因果。尤其是中医里面,一个人出了问题,在业界,他的师承一样会受到质疑。 “我......” 陈业华呆呆的看着白露,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那简直是一种妄想。 “好好想想吧,等我从省里回来,再告诉我答案。”白露拍拍陈业华的肩膀走了。 这边才和陈业华分开,那边木月拎着东西过来了。 “白露,你去省城的时候,帮我带包东西给我阿弟,张爷爷晓得他在哪儿,这家伙,毕业了人就野了,两年不回来也比寄封信,真想抽他一顿。” 嘴上说得狠,可那包裹却比白露寄给白晨的还要大,木月知道白露要去省城后,当天就在寨子里换东西,还找白露换了好多药。 “你都说了他是搞研究的,这一行进了实验室,一两年那是好的,有些十几二十年了无音讯的都有,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别瞎担心。” 白露想起穿越后那些耳熟能详的科学家,是真的不容易,都说当兵苦和亲人分离,可战士们好歹还有探亲假。搞科研这行,没有成就的时候,你得熬,一次一次面对失败,有了大成就,为了防止特务暗害,出个门都得打报告由战士护送,通讯消息也受限制。 木月的弟弟叫薛承曦,比木月小两岁,自小跟着薛家两位老人生活,只在每年的清明节来木家堡住一阵,扫扫墓,陪陪木年和木月。后来孩子大学开始工作了,这两年才没来。 这里头牵扯到木月父母的事情,寨子里的其他人从来不敢提,倒是木月有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和白露倾诉过。 当年木月的母亲木清打劫了一队路过的肥羊,是一群鱼肉乡里的军阀,这群军阀负责押运一批物资和几个俘虏上省城,其中就有木月的父亲薛鹤年,他是我军将领,被汉奸出卖才被俘。 薛鹤年是名儒将,长得玉树临风,说话风趣幽默,哪怕被军阀拷打过也遮不住那一身风华。木清还是个小姑娘,红衣烈马意气风发,两人被对方吸引,很快坠入爱河,爱得轰轰烈烈。 但木家堡女儿当家,寨子里的姑娘们几乎都是招赘在家,更不用提当家人了,木家主脉,从来没有外嫁的先例。木清不可能离开木家堡,薛鹤年呢,国家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他有理想有抱负,又是家中独子,他也做不到抛下家国双亲,留在木家堡和木清当土匪。 女方想要男方留下来,男方想要带走女方,谁也说服不了谁,偏偏两人都不是恋爱脑,他们在痛苦的同时还能理解对方。纠缠到最后,薛鹤年独自走了。 “阿奶说,他走的那天是背着阿娘的。其实阿娘什么都晓得,她就跟在他身后,从木家堡跟到姚县,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远走。他娘没有叫他,醉醺醺的回木家堡流了一夜的泪。第二天醒来,她像没事人一样,带着大家劫富济贫,带着大家抵御外贼。” 如果故事只到这里,虽然遗憾,却也还算是个好结局。 两年后,薛鹤年再次出现在木家堡,这一次,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劝说木家堡加入我军,共同抵御侵略者。 木清,拒绝不了薛鹤年。 脾气刚硬的木年气狠了,拿着鞭子对薛鹤年狠抽,薛鹤年不闪不避不吭一声,被木年抽得全身冒血,心软的木清流着泪阻止了母亲。 木月不知道薛鹤年是怎么说服木年的,也许是木年心里也记挂着这片国土,也许是当母亲的拗不过女儿,也许是木家堡的热血儿郎们也愿意征战沙场,最后木清穿上军装带着大队人马跟着薛鹤年走了。 “他答应阿奶,等战争结束了,我们胜利了,就跟着阿娘回来木家堡过日子,再也不离开。”木月讲到这里的时候,眼里溢满了泪水。 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木清一去六年,最后只有一群残缺的村民抱着衣冠冢和两个寄养在老乡家里的孩子回来。 薛鹤年还是完成了他的诺言,他和木清永远的葬在了木家堡的祖坟里,守护着木家堡。 木年没了女儿,薛家没了独子,两个孩子最后一边一个,分开了。好在两人都是好孩子,虽不在一起长大,感情却很好,木月跟白露在一起,时常说起他。 听说他青出于蓝,长得非常好看,来了寨子里,大姑娘小媳妇们都喜欢悄悄瞧他,他被瞧得害羞了,出门就板着脸,大家还以为他很凶,其实是个再好不过的人。 不见承曦人,遍熟承曦事。 王连长干脆果断,听说白露愿意去军区指导,面上非常高兴,当即就出发。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要找什么借口把人留在军区多住几天。白露不可能离开木家堡,这点他们都清楚,可白露只帮他把了一次脉王连长就能晓得她的厉害之处,这么厉害的人去了军区,如果只是传授一套按摩手法就走了,那如同入宝山而空手归啊! 不好,不好。这样暴遣天物的做法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13节 当然,这话直接说不行,显得不太厚道,王连长眉眼弯弯,心里有了打算。若是熟悉他的人看见了,一定会叫白露赶紧跑。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一个病人 三个月前坐着东风车来,如今又坐着东风车走,不同的是,这回白露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感受天差地别。虽然同样颠簸,但少了那些要命的气味,竟然还有几分舒服的感觉。 骑了两天骡子,白露非常累,上车后调整椅背躺靠着,和司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太久没声音传来,小战士偏头一看,只见那姑娘靠坐着椅背闭上了,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长长的睫毛和粉嫩的脸盘,头上扎着彝族姑娘们喜爱的五彩绳,煞是好看。只一眼,小战士就不敢再看,尽量把车子开得平稳。 省军区在离省城六十公里的地方,非常大,周围都是山林,他们是半夜到的,王连长领着白露去了招待所,嘱咐里面的服务员多给白露拎两壶热水,还有炊事班的小战士煮了面条送过来。用王连长的话来说,小姑娘还没成年呢,不管什么事,吃饱睡醒了再说。 睡着之前,白露还觉得王连长非常体贴,等一觉睡饱,听说了今天的行程,白露就收回了这句话,这特么的是个白切黑啊! 听听他说的这话:嘴巴讲不如实战演练,不如一边给老首长们按摩一边让来的中医们在警卫员和小战士做练习,一举两得。 单看这话倒是没错,可看看他列出来需要按摩的首长名单,上面没名字,打头的是张副司令,后头一长串从师长到副营长都有,这是来教技术的吗分明就是义诊吧! 王连长感受到白露的死亡凝视,本就心虚,脸皮再厚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这不是咱们军区太大了嘛,沈知青你是不晓得,这几年虽说没有仗打了,但咱们的战士可从来没闲过,又是开渠又是建水库的,都泡在水里,一个个风湿可严重了,也不是让你全部看完,尽量,咱们尽量啊。” 白露知道王连长在卖惨,但他也没瞎说,云省特殊的自然气候注定了容易夏天涝其他时候旱。建国之后,国家在云省修建了不少水库和大渠,大部分都是有战士参与的。再加上泥石流救灾等情况,明明是一个干燥的省份,得风湿病的人却不少。 “那开始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制药厂那边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我,我也不能保证能看多少人。还有,教我肯定认真教,但能学多少,得看他们自己。” 这时候中医的处境不好,很多人都下放了,不管是地方医院还是部队,西医尤其看不上中医。不管是为了减少麻烦还是其他原因,很多中医出身的孩子,在入行前都转学了西医。整个部队医院都找了一遍,只来了两人,但学习按摩的小护士挺多,足有十三个。 首长们忙,自然不可能一个个等着,王连长亲自带着白露,先去找刘副司令。路上,白露问了两个医生的传承,男的叫李溪,今年29,李家世代都是中医,如今技术最好的一位是他隔了两房的堂爷爷,在一位大领导身边,因着这个原因,李家没有受到波及,在一群师兄妹都去学西医的情况下,他依旧在坚持中医,擅长外伤正骨。是个沉默寡言的小伙子,问一句答一句但态度端正,并没有因为白露年纪就轻视她。 女的叫张素,27岁,听说是军医院院长收养的烈孤,后来发现这孩子更喜欢中医,就拜了院长一位老友为师,她师父擅长调理肺脏,她天赋佳,学的不错。老战士们打战的时候压力大,抽烟的尤其多,年纪大了后,肺部多多少少都需要调理。 张素比较健谈,一边走一边和白露讨教病例方子,两人就着她遇见的疑难杂症引经据典,从《皇帝内经》到《温病条例》,张素提了,白露就能接过去,李溪时不时的也会接几句,把周围的王连长和小战士们听得头大如斗。 瞧着这样的架势,王连长笑得越发憨厚了。 白露其实也挺意外的,她年纪小,还是野路子出身,师娘家里虽然几代行医,但在业界属于默默无闻的状态。当然,白露真正学习医术是穿越后,她祖父是国手级别的,还有交易空间这个作弊器。但是张素和李溪不知道啊,在他们知晓的资料中,白露就是一个乡野出身的赤脚大夫。 作为出身名门的前辈,他们不是应该质疑她针对她打压她,叫她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吗这可不只是戏剧作品桥段,白露前世在中医圈子里也是吃过好几次这种瓜,甚至她本人也遇见过的。 其实白露不晓得,这样的人不是没有,领导们的风湿病年年犯,西医在这方面不擅长,哪怕是几十年后,采取的也是药物镇痛和手术。而如今,止痛药成了主流。 这些药虽然治标不治本还有副作用,但首长们都忙,哪里管得了这些。每年雨季之前,医院都要备不少止痛药。 今年来拿药的人骤然减少,医院这边觉得奇怪,询问之下,自然晓得了去痹丸。李溪张素及另外两位中医倒是晓得,但大家关系一般,这种事他们也不会乱说。 在白露提出要来传授针灸和按摩手法之后,王连长第一时间打电话把这件事和张达成汇报,张达成很上心。都说人老成精,医院的那点儿事情他门里清。要说他本人,他其实更信任中西,我们传承了那么多年的东西,救过无数人,怎么可能是封建迷信,但大环境就是这样,实属无奈。 其他事情他管不了,但这事儿是他一力主导的。在自己的地盘上,要是人家小姑娘抱着善心来传授独门秘技还被找茬羞辱,那不用木金凤拿着鞭子来找他麻烦,他自个儿都能挖个洞钻进去。 所以这选人一事是张副司令亲自盯着的,他连中医门诊那个有些本事却孤高子傲的专业选手都没要,选出了李溪和张素这么两个虽然是中医,却不是一个学科的人来,就是为了让沈白露放心。 至于沈白露的技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木金凤那人从不说大话,这点,张成达对她有迷之自信。 张素是个聪明人,在聊天信息中,便假装无意识的透露出这点。白露对省军区的领导,尤其是张成达好感度大增。 张副司令的大名如雷贯耳,多是他的能力和政绩,见到这人后,白露发现,这原来还是个帅老头子。别看他脸上长了皱纹,头发也大半花白,但身上的精气神却尤其好,特别是剑眉下的那一双利眼,好似能看透人心。 人长得严肃,态度却和蔼可亲,听说警卫员报告白露来了,还亲自出来迎接了几步,先是问一路上怎么样,睡得好不好,三句话不到,就开始问金凤奶奶的情况。得,这是沾了金凤奶奶的光呢,白露心中了然,还是大体说了一下金凤奶奶的情况。 “阿奶虽然有不少旧伤,但她身体底子不错,这些年一直坚持锻炼,虽然每年雨季旧伤复发,但其他老年人容易患的病痛却没有。眼下陈业华每天给她做针灸按摩,情况已经大好,只是身体里的两片弹片,我看过,确实不适合取出来,要多受些罪。” “那弹片还是替我受的呢,当年要不是金凤阿姐把我扑倒,这世上哪还有什么张成达。”张副司令感叹一句,白露这才晓得这件事,她虽然阅历足够,但在这样的老人跟前,还是露出端倪。张成达便晓得,木金凤没有和小姑娘说过这事,也是,她那样洒脱的人,从来都不在意这些。 知道今天任务重,寒暄了几句,白露边上手给张成达诊脉。她诊断完,也没说结论,而是让李溪和张素来诊。他们二人虽然精通的是外科和肺脏调理,但中医在起步学习的时候,是不分这些的。 除了诊脉,两人还看了张成达的舌头,询问了近几日的感受。两人诊断完,跟白露说了自家的结论,白露在一旁看得连连点头,虽然有很多不尽之处,但总体上来说不错,眼里尽是满意之色。 “副司令四肢,尤其双下肢有周期性疼痛,尤其双下肢反复发作,多在受凉或者疲乏后引发。疼痛时关节痛胀有凉麻感,头晕苦干不出汗,脉浮紧。 你们说的这些都没错,是典型的中医痹症,但距离张副司令服用去痹丸已经有半月,效果比起木家堡几位病患严重许多,我个人更倾向于,这是急性风湿症造成的后遗症,如果我没猜错,张副司令的双下肢应该受过极寒侵蚀,短期内下肢冷麻不能站立,甚至出现瘫痪迹象。 当时应该是有比较厉害的医生给张副司令施针急救过,但在治疗的过程中,情况不断反复,所以效果大打折扣,哪怕后期经过不少药物的调理,依旧外邪郁闭,阻滞经络,长期凝聚不解。” 说实话,张副司令如今还能在岗位上发光发热,白露都觉得这是个奇迹。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好苗子被毁了 “我爬过雪山走过草地。”这不是什么秘密,张成达抽了一支烟,拿在手上没点燃,继续道: “大雪一直断断续续的下,两只脚踩在雪里久了,疼都感觉不到喽,全靠着一股气在撑。有一天晚上我们的雪洞塌了,砸在我脚上,当时就没有知觉,我以为我活不成了,那会儿跟在我身边的战友里有个老中医,他一直给我们打气,哈着手给我扎针,还把藏了一路的秘药给我吃了,靠着这口气,才走出来。” 那会儿他还年轻,但老医生已经年近五十了,遭了这一场,身体便不太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也是在他去世后,张成达的腿脚每年都要住一回院,整个雨季都靠止疼药撑着。 《素问。痹病论》里说:“痛者,寒气多也,有寒,故痛也。其不痛、不仁者,病久入深,荣卫之行渣,经络时疏,故不通,皮肤不营,故为不仁。” 去痹丸是针对普通型的风湿病和老寒腿的,张成达这个情况有些不一样,虽然也能治疗,但效果达不到最好。白露打算给他另外配药,但药方这方面,她没打算捐献,所以没和李溪张素两人深聊,只聊了些新药的主疗方向和注意事项。 “这副药里有毒的药物有好几味,容易相冲的药也有几味。待会儿我会全部写下了,你们要注意张副司令平时的饮食。还有,张副司令能熬到如今身体还未出现急症,是因为他本身內俯里的病症少,但如今肺部已经有些轻症,这点张素的感受应该更深,这方面你是专家。我的建议是,最好还是把烟戒了。” 见提起这个张成达脸上的尴尬和张素的无奈,白露了然,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你们可以先讨论一下,我先教按摩手法,做完一套,我们再施针。” 比起两个医生的专业,护士对中医的认知度就层参差不齐。这个时候重男轻女的人比较多,很多女性一辈子困在后宅只会做家务女红,当年的战地护士基本是现教现上手,解放后虽然成立了护士学校,但教的都是西医护理,张成达还是挑着听话耐性好的来挑,一半人都没有中医基础。 这种集体培训自然不可能像教陈业华那样仔细,白露直接上手:“在按摩穴位之前,先用这个指法推一遍,舒缓表层的皮肤,从这个穴位开始,由浅入深,每个病患的情况不一样,所以在按摩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到病人的感受,尤其是一些骨质疏松的老年人,避免过力使病人受伤。” 白露一边说一边按,随着力道加重,日渐麻木的腿上感受到了暖流,非常舒服,张成达眯起眼来享受。 一整套手法下来,用了近半个小时,从张成达那安逸的神情上就可以看出效果非常好。白露洗了手,把木家堡知青们帮忙抄写的书籍一人发了一本。 “这上面穴位大全和有我要教的几套按摩的具体顺序、力道和注意事项,接下来我要给张副司令针灸,大约需要一个小时,你们就在旁边看资料,有什么不懂的,晚上我会抽出半个小时来给你们解答。” 李溪和张素会针灸的基本手法,也经常给病人做针灸,白露只需要教授这套针法,但这也不容易,针灸为什么被那些人打成封建迷信,就是因为哪怕是一样的病症,但因为病患身体的情形,每一根针的落针深浅力道都不一样,而这个东西只可意会。不明白的人,再怎么学业学不明白。 李溪和张素虽不是天才,但天赋也算不错。在针灸的同时还要分心教学生,是一件非常累的事情,好在白露回来之前也带过不少学生,有了经验,一个教,两个学,警卫员拿着笔记本在旁边一边听一边记录,尤其是一些注意事项,记得非常认真。除了坐在旁边等得无聊玩手指的王连长,气氛十分和谐。 一套针走下来很累,虽然王连长想压榨白露多干点活,但在连续给五个首长针灸按摩后,看着白露疲倦的脸,便叫停了今天的行程。 “第一次施针都是这样的,需要全方位的唤醒穴位,等到后面就可以逐渐减少。”在去食堂的路上,白露跟张素聊天,今天的几人里,像张成达那样严重的仅此一人,后面几人都不算太严重。 “在王原首长身上用的那套针法是最基础适合轻症的,不涉及死穴,战士们训练后出现的疲劳也能用,你们两个基本功扎实,这套针法不会出错。等以后我走了,你们可以找普通的小战士们联系这套针法,针灸这东西么,虽说需要天分,但熟能生巧也是必不可少的。” 两人今天的练习是在白露的指导下,对警卫员和护士姑娘们进行的。他们有基础,顶多就是效果没有那么好,不至于把人扎出毛病。 张成达固执是固执了些,但选人的眼光是真不错,一天下来,十几个小护士都没有怨言。倒是张素二人挺过意不去的。 吃过饭,白露回招待所拿上大包裹,又找到了王连长。 “这是寨子里的村民请我捎带的东西,要麻烦王连长陪我再去张副司令那儿一趟。”东西还是早些交出去,万一薛承曦有东西要捎回去,也有个准备的时间不是。 王连长早就晓得张副司令和木家堡有旧,满口答应下来就带着白露往家属院走。 这边有楼房也有小平层,张成达住在一套带院子的小平层里,警卫员小赵听见了来开门,见是二人有些紧张,生怕是副司令的腿有什么问题。白露连忙解释是来送东西的,小赵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让两人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独居的原因,张成达家里和办公室没多大区别,院子里只在东北角种有一棵遮阴的常青树,底下摆着套石桌,上都还有本书。院子里有一个非常大的演练沙盘,白露愁了一眼,完全看不懂。 白露说明来意,张成达也不意外,只是有些难办。 “承曦那边不太好进去,不过下周二我有趟公干过去,可以把包裹捎过去。他们那边查得可比我们这儿还严吗,你安心待几天。”现在才周五,还有好几天呢。 薛承曦所在的研究和部队有些关系,属于保密性质的,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级别,但白露肯定进不去。 “你帮我告诉他木家堡最近的变化就好,木年大当……木年大队长的身体调养得不错,木月还给薛家爷爷奶奶寄了不少药品个东西过去。等她有空了也会去看望两位老人,让他不同担心,好好照顾自己,报效祖国,有什么东西能寄回去的就带出来我帮着寄回去。” 白露说完这些话感觉怪怪的。 这些话都是木月教白露说的,遇上弟弟的事,她都变得啰嗦起来,生怕薛承曦不放在心上,写了信件不算,还非要白露重复一遍。 张成达慈爱的看着白露,表示一定会把话带到。 接下来的几天,白露就按着王连长的名单,给各位干部做治疗。深感第一天来回浪费时间的王连长在领导们办公楼上收拾出来一间会议室,整了两张行军床来,作为白露的临时治疗室。还派了四个后勤的小战士给他使唤。 白露对这样的安排挺满意,这毕竟是军营,如非必要,她并不想乱走惹麻烦。 王连长安排的病人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干部,张成达是情况最严重的一个,其他的在服用去痹丸的这段时间,病情已经有好转,只不过风湿病容易复发,去痹丸对症人数太多,白露便没有重新给他们开药,而是交代了一些饮食生活习惯,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针灸和按摩的教导上。 张素的天赋比一般人好些,达不到天才的地步,但她真的非常勤奋,才跟着白露三天,笔记本已经记录得密密麻麻。当天犯过的错误,她晚上回去会不断的复习,很少再犯第二次,进度比李溪快些。两人本就有底子,这几天下来,基本掌握了三套针法,遇上症状轻些的,白露已经让他们上手来治疗,她在旁边指导。 护士里有个叫梅芳的让白露觉得非常可惜,她是这一批人里年纪最大的,今年已经45,学得扎实认真,但还是和陈业华一样。气血两虚,平时看上去没什么,但到了按摩手法的最后三分之一,力道就跟不上了。而且她年纪大了,已经有骨质疏松的症状,不像陈业华那样还能补回来。 在这个人均贫血营养不良的年代,梅兰这样的情况非常普遍。结束了当天的课程之后,白露让小战士们在外等候,把学员留在会议室里,拿出了之前整理的脉案。 这些小姑娘是张成达挑选出来脾气好的,但有时候脾气好也不代表是好事,往往和软弱可欺挂钩。像梅芳,她明明出身城市工人家庭,家里还有一个大伯在军队发展得不错,自身也做到了一个科室的护士长。 这样的女性,不管在哪个时代都算是不错的了。可竟然因为嫁了一个出身重男轻女重灾区出来的农村兵,婚后被公婆丈夫压着生儿子,在已经生育五个女儿的情况下,三年前,以43岁的高龄又生下一个女儿。 一个好好的苗子,没有遇上就算了,偏偏遇上了还被毁了,白露只是一个医生,不是神,梅芳这样的情况已经没办法了,虽然有天赋,但最后起到的作用,还不如那些天分一般的小护士,挺遗憾的。 作者有话说: 求个收藏,么么哒 第29章 突发状况 重生回来后,白露数次考虑过她想要做些什么。穿越之前,她的梦想就是吃饱穿暖,穿越之后,每天被爷爷逼着学习,曾经也无数次的想过上富二代那种躺平的咸鱼生活。 这个时代虽然艰难,但她知道以后的发展,还有金手指,很容易就能达到这个梦想。她只要维持着现在木家堡制药厂的规模,把住了手上的配方,等以后能自己开厂了,大把的钞票就能进入口袋。 可爷爷在国际交流会上被偷国抢国医生气得颤抖,对方趾高气扬、普通百姓提起中医满脸鄙夷说是骗子的画面总会时不时的就出现在脑海里。 “终究还是没有那个躺平的命啊。” 白露自嘲一声,把中医发扬光大,哪个学中医的没有这个梦想。但这个梦想哪里有那么容易实现,医学和其他行业是不一样的,比如互联网,哪怕大众们每天都要各种骂某些大厂,但其实大家对他们的技术是信服的。 可中医呢,一个人优秀的老中医哪怕救了一千个人,但除了这一千个人外的其他人只要没有受到治疗,那么他对中医的态度都是持怀疑的。如果他遇见一个技术不好的中医,他还会怀疑你救的这一千个人是虚假宣传,从而完全推翻中医。 一个西医没有治好病人,病人会怀疑这个医生不行,顶多怀疑这家医院不行很少有人怀疑西医不行。但一个中医没有治好病人,病人却会怀疑整个中医体系。虽然不是百分之百,但起码有一半以上的人是这样的。 要想发扬中医,中药只是辅助,因为中药和中医在几十年之后已经被普通人割裂开了,他们不信任中医,去药店买药却喜欢买中药。 唯有培养有真才实学的医生,把医术传承下去,才是发扬中医的出路。 但这门学问,实在太看重天赋了。这就是为什么白露在陈业华惊现天赋后惊喜,梅芳身体被破坏后遗憾的原因。 哪怕不是全面之才,只是推拿正骨之术,那也是不容易遇见的好苗子。但凡梅芳身体没坏,或者她这天赋出现在其他几个年轻人身上,白露都愿意多传授一些。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14节 “改天有空,把家里的几个孩子带过来给我看看。”虽然不抱多大希望,白露还是在没人的时候和梅芳提了一句,毕竟天赋这东西,很多时候也是遗传的。 “啊,唉,好的好的。”白露没明说,梅芳有了自己的猜想,一时间思绪万千。她虽然软弱,但是不傻,所有人里面,她学得最好。白露在给她把脉,告诉她身体亏空后的那种遗憾,和跟她说以她现在的身体,再生孩子就是玩命的那种严肃感,她就值得她深思。她力气不够,精力不足,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情况。 她无数次的想过,但凡她年轻些,但凡她身体好些.......可幻想只是幻想。 孩子的父亲和奶奶不喜她们,不让她们上学。这点她不同意,她这辈子嫁人听父母的,婚后听丈夫的,人生中最大的反抗就是鼓起勇气威胁丈夫要去找部队领导投诉,才逼得他们同意让孩子上学。 但丈夫的工资她再也没有见过,学费是她自己负担。为此她除了上班,还要接些其他活来挣钱,如今最大的三个女儿都在上高中,眼看毕业要下乡,婆婆三天两头冷嘲热讽说读书白花钱。她怎么能不着急,如果能叫沈老师看重,哪怕是去乡下,以后的出路也不一样啊。 梅芳决定这周放假就把前头五个孩子带过来。其他护士呢,梅芳的例子放在这里,不用白露说她们自己都晓得女人生多了孩子对身体的负担。心里自然重视起来,沈老师说得没错,名声都是别人嘴里的,身体病痛才是自己的。 接下里几天,白露照旧带着张素李溪和小护士们给各位干部治疗,离她到省城已经过去了十天,期间白露一直在忙,和白晨之间都只通过一次电话,她决定三天后返回木家堡。 至于病人,这军区实在太大了,真要把所有有风湿病的病人都看一回,没个个把月怕是折腾不起。白露没有时间,反正重症都挑出来了,剩下那些轻症,去痹丸和药膏就能用。 刚给一位干部做完治疗,就听见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军营,这种事情可非常少见。不止白露,身后的学员们也一脸吃惊的看着推门进来的小战士。 “沈白露同志,张副司令让您赶紧过去一趟。” 小战士显然是着急跑过来的,满头大汗,作训服都湿透了。白露见此情形,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半点不敢耽搁,提上药箱就走。 越走越惊心,小战士带的路可不是办公区也不是军属区,军营重地,白露不觉得有人会在这里害她,唯一的结论就是出事了。 果然,见到张成达的时候,对方全副武装,旁边几辆东风车上,战士们正在装设备。 “沈白露同志,附近的实验基地发生了爆炸,你能跟我们走一趟吗?” 张成达是仔细的人,和木家堡合作之前,他就调查过沈白露的过往,沈白露在木家堡的所作所为自然没落下。尤其那一手神乎其神的止血针。 在所有突发事件中,失血过多而失去抢救机会的人并不少。实验室里的专家学者们都是宝贝,但凡少了一个都是国家的损失,所以哪怕这并不关沈白露的事情,张成达还是厚着脸皮把人叫来问一问。 “没问题,我坐哪辆车?”白露干脆应道。 上了车,白露装作整理药箱,从空间里偷渡了些药进去,最主要是独参丸。这是用来紧急吊命的,至于外伤止血,前面几辆军医车里定然有云南白药,白露目前没有比这更好的。 车子开得很快,跟现在比起来,当初白露下乡时候那车速只能算得上是摇晃,这才叫颠簸。坐在驾驶室里的白露都需要紧紧抓住扶手才不至于撞伤,更别提坐在车斗里的战士们。 但整个车厢里没有一声抱怨的声音,大家都在抓紧时间闭目养神。 这种特技,估计也只有我们可爱的战士才有了。 近两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到了实验基地,这地方比军营还偏,坐落在一个小坝子里,周围都是大山。整个基地被高高的围墙围起来,上面铺设了铁丝网,哨卡里还有扶着机枪站岗的哨兵。哪怕是其中的一间屋子浓烟滚滚,各哨卡上唯一的士兵也站得笔直,眼神锐利的盯着出入的人,可见这实验室的不一般。 绝对是特丨务们重点关注的地方。 张成达跟哨卡的士兵做了交接,车子开到了出事点附近,战士们动作迅速的下车搬运东西。 白露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下大惊。 哪怕她是个对科研一窍不通的中医,看着这被炸塌了的半栋楼,也晓得这事故绝对不一般。要么是重大失误,要门是原本研究的东西就极其危险。从空气中弥漫着的大量硝烟来看,应该是后者。 但这些都不是她能深究的东西,实验基地驻扎的战士在爆炸发生后便开始自救,此刻火已经灭得差不多了,正在废墟里找人。 白露戴上了防毒面具,跟在张成达身边,听这边的负责人跟他说目前的情况:“一共有34位教授和助理被埋在废墟里面,唯一的好消息是塌方比较严重的三楼今天只有6个人在上面,其他人都集中在一二楼,目前一二楼的主体建筑有一半还是好的,只是没塌方掩埋了出口,应该有大量的幸存者。” 最好的消息是这次事故确实是单纯的实验事故,并不是特丨务们潜入整出来的,不然在救人的同时还要防着坏人捣鬼,那太难了。 这个时候没有那些救援器械,全靠战士们用手挖,人没救出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医生们只能做好了准备,帮不上忙。白露是应急人员,真发生了止不住血的情况她才会出手,且她和过来急救的这些医生都不认识,对方可能听说过她,但没有要和她打招呼的想法,白露便站到视线开阔又拦不到战士们的地方,紧张的盯着废墟看。 二十分钟过去,三楼可能坠落的建筑残体已经清理得差不多,架子也搭好了,战士们一部分继续清理三楼,剩下的清理二楼可能坠落的残体和寻找薄弱点开口生存通道。只有把那些摇摇欲坠的建筑残体清理了,才能清理一楼,否则人还没救出来,一楼的战士们就得被不断坠落的东西砸趴下。 这便是在没有高科技支持的落后年代所需要面对的无奈。白露自认是个看惯了生死离别的人,她练习针法的那几年,各种灾难前线,泥石流、洪灾、地震,每天都要看见尸体和累得脱力的战士,但是看着小战士们挖得鲜血直流的双手,白露还是感到眼酸。 这个时候的入伍年纪,比后世更早,有几个小战士才十五六岁,还是孩子啊。但也正是因为这些孩子这样的精气神,祖国的未来才更有希望。 焦急等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很慢,明明才不到一个小时,但白露总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战士们终于用工具清理出来一个仅容一人出入的小洞。 这并不是战士们的效率问题,这是实验基地,而且研究的还是危险品,现在又没有后世那些材料,但为了起到防塌方等等,这房子奢侈的用了许多在六十年代非常紧要的钢筋,墙壁基本是钢筋水泥浇灌起来的,挖掘难度可想而知。 “医生!医生!里面有人被压住了,受伤很严重!” 作者有话说: 昨晚大概是太晚了脑子不清醒,把这章存到一本以前的书上了。刚刚一直刷不出来还以为抽了 第30章 紧急救援,中西结合 听见前方战士的呼喊,军医院负责急救的一队医生提着药箱立马往洞口赶,可洞口实在太小了,这个点虽然坍塌物最少,但它在拐角,。一侧从里面被一台巨重无法挪动的机械阻拦,另一侧是钢筋混凝土柱,柱子用的钢筋足足有成年人拇指那么粗。战士们一边敲石柱剪钢筋试图拓宽这个出口,一边清理其他地方。 出口只容一人进入,稍微强壮丰满些都不行,两名体型匀称的医生艰难的爬进去。 “病人伤到了颈部,动脉出血,已经休克,情况危急,必须立刻手术。” 但这位病患身宽体胖,这身形一看就出不去啊。 “我们还需要15分钟。”清理出口的战士们急得满头大汗,这实验室的墙,建得真的太牢固了,而且这是承重柱,建筑又刚刚经历过爆炸,在在拓宽的同时还要防止建筑受到影响发生二次坍塌。 “15分钟来不及了。”女医生声音颤抖,满含绝望,病人如今已没有意识,是抢救的最后时间了。却见那位被副司令邀请来治疗风湿病的女大夫到了洞口,拎着药箱爬进来。 对于这个赤脚医生,他们是看不上的,在他们的认知里,此人既没有经过学校培养,学的又是中医,不过是运气好得到了一张治疗风湿病的方子,就开始招摇。 但眼下情况紧急,伤患运不出去,出事点到处都是粉尘,主刀的周医生刘医生都是一米八几的大汉,进不来。不能进行手术,他们已经在给病患进行了急救止血,却止不住,多一份希望总是好的。 白露先前还疑惑这人运道不错,动脉出血竟然能撑了这么久,真进来了才发现,确实运道不错,这些研究员里,有个小年轻懂得按压止血,一直在给他做急救。 病患是位男子,大约五十岁左右,此刻已经休克,体温缺失。 白露拿出矿灯,递给那年轻人:“你来帮我照明。” 那年轻人就是给病患做按压止血的,见医生来了,先是松了了一口气。很快就发现他放心得太早,那女医生显然处理不了张教授的伤口。此刻见这刚刚进来的大夫似乎很有把握,连忙挪到一旁打灯,所有人都着急休克的病人,并没有人注意到他腿不正常。 “再过来两个人,如果病患苏醒,要按住他不能动。” 这间屋子里的人比较幸运,爆炸发生在三楼东北角,他们当时都集中在二楼西南角。实验室建造器材确实很优秀,西南角的主题建筑并未坍塌,除了地上这位被器械压住外,其余人多是被飞溅物化到轻伤,看上去很可怕,但没有生命危险。 灯光照在病患身上,他的一侧肩膀被压住,突出的尖锐物刺伤了颈部动脉,现在不能挪动,有几个穴位扎不到,白露给他喂了一粒独参丸。脑中迅速回想止血针里所有针法,定下要施的针。 旁边的女医生虽然对白露有意见,但人命关天,医生和军人的素养让她无法袖手旁观。见白露拿出金针,便十分迅速的用剪刀剪开病患衣裳,进行全身清创消毒。 白露眼里划过一丝赞赏,全神贯注的下针,病患情况危急,白露速度很快,似乎是眨眼之间,她就连在十几针。 没有学过的人以为中医扎针很简单,似乎不需要什么力气。但其实不然,针是捻进穴位的,力道全部集中在两根手指上,要做到又快又准可不容易。 外科手术缝针用的是猪皮来练习,针灸用的可是小木条。后世也有用铅笔的,单是捻针这一关的练习,不知道就劝退了多少了。 清创的女医生不清楚这点,但是另一位男医生曾经了解过,见白露这一手,对比上那张过分年轻漂亮的脸庞。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当年家人送他去学中医,那大夫说他没天分,朽木不可雕的话来。 这么多年他一直不服气,尤其是后来他学了西医,有些成就,便更是觉得中医骗人,连他这样的优秀人才都说是朽木,真真是误人子弟。 可如今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下真神速,在不同的穴位是货捻或颤,有的穴位只扎一针,有的穴位不断刺针,这么一会儿时间,竟然已经扎了上百次,至于效果,看病患逐渐止住的流血就知道不错。 男医生第一次怀疑,也许,中医并不是骗人的,而是他真的没有学习中医的天分。 就在这时,战士们终于把出口拓宽到能容两个人出入,等在外面的医生连忙把担架递进来。 “把人抬上去,动作轻点,他肋骨折了,我跟你们进手术室。” 白露留下一半针在病患身上,两位医生此刻已经被这手止血针镇住了,没有反对。 战士们在忙的时候,医生们也没有闲着,在实验基地布置出一间手术室,已经完成了器械安装,消毒等等前期工作。国内现在还没有无菌手术室,白露看见的军医车是野战队的随队车,上面有整套的手术设备,能为抢救提供最佳救援时间。 几个年长的护士们给病患做全身消毒,白露和其他医生也在消毒换衣服,主刀的周医生看了病患满身金针,皱了皱眉头,但碍于病患确实止住了血,且创口较大,他也不敢去赌拔了这些针会不会继续出血。只皱着眉头问助手:“患者血型和确定了吗?” “患者是基地的研究员,血型有记录,是b型血,血袋已经准备好了。” 一切准备好,病患输上了血,白露开始移针,是的,不是拔针,而是移针。这就是这套止血针最神奇的地方,创造这套止血针的师门用无数次的经验总结出来多套针法,后面有二十几篇都是为了受伤面积宽广导致某些穴位无法施针的病患准备的。 不能在最合适的部位施针定然有影响,但这套针法能把影响降到最小。白露把针移到病患没有受伤、不影响医生下刀的头上和腿上。期间,医生一直盯着出血处,见溢出血丝后,心揪起来,还好,只是血丝。否则,哪怕有输血,如果病患持续出血,手术也很容易失败。 至此,这位医生对白露是真的信服。时间不等人,他立刻手术。血管修复缝合在这个时候很少应用,别说全国,就是全世界,在这个时候敢做这个手术的人也不多。白露眼前的周副院长就是其中一个,他早年留学德国,老师是目前业界鼎鼎有名的医学教授。 他在国外就声名远扬,学校及那边的医院多次挽留他,但他坚定的回到国内直奔前线。有一句话不管中医西医都适合,那就是熟能生巧。白露当初为了练针法去救援队,周教授在学校出类拔萃但欠缺经验,在战地医院,他每天接手无数病患,而且都是重伤患。 血管缝合术正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比起被弹片直接炸出来的伤口,这位病患情况不算特别严重,尤其是在缝合期间,因为白露的针灸,创口处的出血量一直可控。周教授甚至第一次在这种精密手术上感受到了轻松二字。 术中出血,一直是各位医生的拦路虎,如果这位沈大夫能留在医院跟他搭配上手术台,那以后都能轻松一半。 周医生此刻的心情,忽然就和白露穿越后认识的很多大医院医生同步了。 白露不知道周医生所想,动脉手术结束后,她也并未放松,此刻,整个人满头大汗,最开始进去的女医生也在手术台旁边,见状,连忙把肩膀靠过去,示意白露可以把汉擦在她身上。白露也没矫情,就着对方的衣服把脑袋上的汗水擦干,继续施针。 这位伤患不止动脉出血,开胸之后发现胸腔积血也不少,肋骨断了三根,其中一根扎破了血管。好在没有继续出血,周医生又看了白露一眼,因为幼时的经历对中医的偏见,此刻一点不剩,心里只剩下惺惺相惜。 这场手术持续了四个多小时,终于把病患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跟木家堡的病人不同,这位病患后续有军医院的护理,白露只负责抢救,没有提继续施针的事情。 一场手术下来,大家饿得前胸贴后背,周医生是这次的带队领导,先问了其他病患的消息,得知被困的人已经全部救出,除了三楼有两位人员当场死完外,一位需要截肢,已经由另一位医生随车护送回医院以外,其余都是轻伤,已经由其他医生进行治疗。 “一起去吃饭?”周医生率先跟白露打招呼。 双方自我介绍,白露才晓得这位叫周立诚的医生是医院的副院长。 “虽然我不太懂西医,但看手法的稳准,能看出您特别厉害。”白露不是瞎说,她只是对那些打压中医的西医有意见,并不是对西医有意见,像这样的手术,确实西医治疗是强项,穿越后她也受邀配合西医上过数次手术台,周医生这一手,比她认识的那些主任级别的都厉害。 “哈哈,老师可是我们军医院的“第一刀”啊。”旁边跟着的正是一开始进去救人,后来又在手术台上给白露“擦汗”的女医生,自我介绍叫王淑雅,是周医生的学生,性子很是活泼。 她自小接触的就是西医,并不会针灸,缠着白露问了不少问题。快到食堂的时候,还跟白露说了一件事。 “就刚刚给你打灯那个小伙子,你知道吧,天啊,那也太能忍了,我下了手术才听刘医生说,那小伙子右腿骨折了,竟然一声不吭,还给你打了那么久的灯。”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动手点点收藏,感谢大家支持。 第31章 背景板男主出场 “他竟然骨折了。”白露心中涌起一丝抱歉和后悔。 骨折这种伤可大可小,但不管怎样,受伤了都应该及时治疗,哪怕不及时治疗,也应该好好休息。白露没有注意到对方是伤患,虽然有对方表现得太好,完全不像受伤的样子这个原因,但不管怎么说,她的确让伤患打灯了,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是有可能加重病情的。 “送回医院了吗?叫什么名字,明天我过去看看他。”起码要表达一下歉意。 “叫薛承曦。”周医生在这里,王淑雅就没敢说这人长得实在好看,把她那个护士朋友都看呆了,听见刘医生叫人家名字就记在心里,还跟她分享了。 这种事情多少有些违反规定,周医生晓得了定然要骂一顿,她已经说过朋友,就没必要再节外生枝了。 “你说他叫什么?”白露震惊得碗都拿掉了。 “薛承曦,这名字挺独特的。”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15节 “你认识?”周医生侧头问,可认识的话,不应该没认出来啊?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藏的故事,比如定下了娃娃亲却多年没见面,或是失散了的青梅竹马......他一边吃饭,一边不动声色的竖起耳朵听着。 没人晓得,外表看着严肃又正经的周医生,其实是个狗血八卦爱好者,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还起了一个笔名,写了几篇从头狗血到尾的小说,可惜外国人不喜欢看,未能发表。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我去问问。”薛承曦的身份既然是有保密性质的,那就不好说。白露几口扒完饭,跟两人打了个招呼,跑去找张成达。 周医生有些遗憾没听到想听的故事,又一本正经的跟学生聊起了这次手术中学到的知识。 “张副司令,今天受伤的人里面,是不是有薛承曦?” “什么?承曦受伤了?”张成达竟然白露还吃惊。 “您不知道?” “我知道承曦在这里,但我不知道他受伤了,怎么回事?严重吗?”这次救援,张成达负责统筹管理,他手上有一份被困人员的数量,分了男女性别,但由于保密条例,并不会把研究人员的名字写上去。薛承曦在重伤员被救出后就跟救护人员说了骨折的事情,直接上了担架,张成达没有看见他。 “听说是骨折,已经拉回军医院了,今天有车回去吗?这儿也没我什么事了,我想回去看看他。”确认不会有二次危险后,军医院的车已经只剩一辆在这里应急的,今天不会返回。 “晚上有一辆轮换的车回去,你跟着一起走。白露啊,这次要谢谢你,老周和我说了,如果不是你,那位受伤的教授很可能救不回来。你放心,虽然你不是部队里的人,申请不了奖章,但该给的其他奖励,我会跟上面申请。” “那就谢谢张副司令了。”白露原本也没想着要功劳,但又不是圣人,有东西拿总是开心的,木家堡还有大笔需要花钱的地方呢。 爆炸发生的时候,薛承曦和其他研究员正在开会,历时两年,他们的研究课题取得全面成功,产品经过试验,准备投入生产,这次会议主要是总结经验的,开完会,就有短暂的假期。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他的反应比其他人快一步,在机器要砸到教授的时候拉了他一把,也正是这一把,才把教授的命拉回来,但薛承曦也因此摔跤骨折。 但结果是好的,想起昨天的事情,他就不可避免想起那张艳光四射的脸。太过美丽的人总是会让人过分关注她的外表而忽略其他,但昨天那个小姑娘不是,她迎着光爬进黑暗的时候,像个从象牙塔里走出来的小公主。她拿着针快速的给教授止血,最终把教授救回来的时候,又像无所不能的仙女。 薛承曦二十几年的生涯里,学习和科研基本占了他的全部,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关注一个女孩子。听说她不是军医院的人,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 正这样想着,就听见病房外面传来敲门声。 “请进。” 他的保密级别虽然还没有到外出需要配备警卫员的地步,但住的却是单人病房,医护人员门进来之前都会先敲门。 薛承曦抬头望去,就见刚刚想着的那个女孩子,突兀的出现在门口,迎着晨曦,她的背影有些虚幻,薛承曦愣怔在那里。 比起昨天的淡定,她的脸上带着些许愧疚和紧张,见他望过去,还有一丝无措。正是这样的表情,叫薛承曦注意到,太过出色的专业技能让他忽略了她的年龄。这个女孩子,年纪还很小,看着像未成年。 “你是木月的弟弟薛承曦吗?我是去木家堡插队的知青沈白露,这次是借调过来军医院帮忙的,我还给你带了东西放在张伯伯那儿,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白露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紧张,昨天她满腹心神都是病人,薛承曦又灰头土脸的,完全没注意。现在他洗干净脸,穿着病号服清清爽爽的躺在那里,容貌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剑眉星目,鼻梁能看出少数民族的特色,又高又挺,薄唇泛着朱粉,比三月的桃花还漂亮。因为长时间待在室内,皮肤白皙得像暖玉,眼里泛着柔和的光芒,唇角略弯,明明是坐在病床上,脊梁却挺拔得像青松。想到木年依稀能看出英姿勃发的样貌,白露觉得,薛承曦的父亲一定是位雌雄莫辩的大美人,才能让他综合了双方所有的优点,既不会太过冷硬,又绝像奶油小生。 渊清玉絜、书生意气大概是最适合薛承曦的两个词。 在太过好看的人面前,总会有几分拘谨,这和花痴什么的无关,只是普通人的正常反应,白露很快调整过来。 “原来沈大夫,快请进来,昨天,感谢沈大夫。”他的声线很清亮,像山溪里叮咚的泉水。 “昨天非常抱歉,没看出你受伤了。你腿怎么样了?能让我看看吗?”白露今天过来,带了几粒她私藏的药丸,活血生肌的效果非常好,因为原料来源于交易系统,非常难得,都是留着自用的。因着昨天的歉意和木月木年,白露才拿出来给薛承曦用。 薛承曦有些无措,但转眼一想,她是大夫,给他看病是正常的,连忙点头同意。但白露真上手了,不仅号脉,还仔细的给他左腿摸骨,薛承曦瞬间不自在起来,耳根红得像滴血,为了避免这种尴尬,他又习惯性的做出了冷硬的表情。 “是我弄痛你了吗?不好意思啊,我轻一点,如果不舒服,你一定要告诉我。”白露却误会了,以为下手太重,薛承曦也不好说自己是羞臊了,只冷硬的嗯了一声,表示没事。 “问题不大,刘医生的手术非常成功,这是我自己配的活血生肌的药丸,你一天吃一粒,能加速骨血恢复。” 送完了药丸,白露又说起了木月给他准备东西的事情和交待的话,听着白露转述姐姐像叮嘱小孩子一样的话语,薛承曦再次难为情,不过他掩饰得很好,白露完全没有看出来。 “我原本计划这几天回去看外婆的,可现在受了伤,又要耽误了。” 他这腿,拆石膏都要一个月,真的等一个月,那假期也结束了,想到两年没见的外婆和姐姐,薛承曦心情低落起来。 这点白露也没有办法,如果是城里其他地方,薛承曦还能回家养伤,但木家堡路途遥远,先不说这路上的颠簸。就说姚县到木家堡这几只山头,哪怕木家堡的村民们可以用担架抬着薛承曦进去,但事有万一,万一谁不小心脚下打滑,造成二次伤害,本来能恢复得完好无损的腿,说不定就要留下后遗症。还是留在省城养伤比较稳妥。 “我后天就要回去了,你有没有什么东西姚给木月和大当家带回去。”人回不去,给带点东西还是行的。 听见这话,失落的薛承曦眼前一亮,目带期盼:“我的东西都在宿舍,我会请朋友给我带过来,你明天能再来一趟吗?” 白露人就在军区,自然没有意见,两人又聊了些木家堡的现状后,白露便起身告辞,嘱咐薛晨曦好好养着。 军区这边的病人,情况严重些的白露都过了一遍。剩下的两天她也没打算闲着,召集了张素李溪和护士们,给他们做最后的紧急培训。这一次,他们按摩和扎针的对象变成了白露和她们自己互扎,只有亲身感受,才能晓得下针对不对,也要让她们自己体会病人的感受。除了这些,白露还把她们记录的笔记大致看了一遍,对记错记漏和理解不对的地方进行修改讲解。 “医学最怕敝扫自珍,每个人的见解都不一样,但是有些同学的见解很独到,你们之前可以交换笔记看,以后我走了,你们也可以经常讨论,如果有什么不懂得地方,可以给我写信。” 到了晚上,梅芳带着五个女儿来找白露。 作者有话说: 关于男主,嗯,大家看一下这章标题。小可爱们点点收藏呀 第32章 天资聪颖的徒弟 张换娣牵着四姐的手,紧张的跟着母亲往招待所走,母亲已经和她解释过这一次瞒着奶奶和爸爸过来这边的目的。有一位特别厉害的中医,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学医的天分。 张换娣不知道她有没有天分,但她知道,这是能改变她们姐妹几人命运的机会,如果不是因为小妹才两岁不到,她会连小妹一起抱过去。不管能挑中谁,都是天大的好事。 “大姐,二姐,你们一定要抓住机会,哪怕咱们没有天分,可是你们能做好多好多的事情,大姐你家务做得好,二姐你每次都考第一名,三姐做衣裳做得最好,四姐做的咸菜咱们家属区的那些阿姨都夸。听说沈知青下乡的地方是大山区,只要他们那边愿意接收,咱们这边知青办肯定能让你们去。你们一定要让沈知青知道,你们很能干。” 张换娣很小就明白一个道理,同情是最无用的东西,有没有用才是最重要的。她奶喜欢打她,小时候打得狠,后来发现打狠了她干不了活,就换成了骂,换成了拼命让她干活。还有家属院的那些军嫂们,奶奶打骂她们,她们会同情,也会劝说几句,但奶奶一旦开始胡搅蛮缠,她们就走了。但后来她和姐姐经常帮助她们做一些小事,奶奶再打她们,那些嫂子就会说奶奶再闹要去找妇联和领导。 所以知道这件事后,张换娣便一遍一遍的交待几个姐姐。她是家里“反骨”最重的那个人,她从来不觉得妈妈有哪里对不起这个家,反而是奶奶和爸爸,在她眼里是最大的恶人。妈妈辛苦这么多年供他们读书,不晓得受了奶奶和爸爸多少磋磨,可是她们命不好,国家取消高考了,还要上山下乡。他爸是北方人农村人,因为当兵才走出村子,那个村子穷得很,有知青安置点。她奶奶竟然在那边给大姐和二姐找了婆家,为了收高价彩礼,找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是完全不想给姐姐们活路啊,如果不是因为一个人犯罪会牵连全家,她有时候都想和爸爸奶奶同归于尽了。死了她一个,妈妈和姐妹几个就能解脱。妈妈有工作有工资,姐姐们能干,没了那个男人,她们能活得更好。 离大姐二姐下乡的时间还有两个月,明年到三姐,后年四姐,她虽然才8岁,但她忘不了前些天奶奶听说有人初中毕业就去下乡后回来看她的眼神。心里说不定已经给她称斤掂两,算着能卖多少钱了。 所以听见妈妈说有这么一个机会后,她才这么高兴。这几天,她已经把沈知青打听清楚了,她是女人,也是知青,厉害到不仅能开厂卖东西给军区,还能被军区请来给首长们看病。她最崇拜这样的女人,也最想做这样的女人,可以保护软弱的母亲和姐妹。 白露几乎是在几人一进门,就注意到最小的那个孩子。那孩子的眼神复杂又热烈,绝望中的期盼、渴望、紧张。完全不像一个十岁以下的孩子,白露对她笑笑,她并不觉得心思复杂有什么不好。如她沈白露这样的家庭,如果心思不复杂,她们兄妹三人怕是早就成骨灰了。能单纯长大的孩子,要么是家庭幸福,要么就是没那么聪明。 “梅姐这几个孩子养得真好。”白露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孩子虽然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带着补丁。但几个孩子的头发洗的干干净净扎成辫子,指甲圆润不带黑泥,衣裳旧是旧,但洗的很干净,也没有大面积的污渍,补丁集中在膝盖和屁丨股,说明这些孩子很爱惜衣裳。进来之后眼睛没有乱看,认真和她问好。单是这些细节,就能看出家教很好。 普通孩子能做到这些就不容易了,更别提,张家那点事,整个军区大院都晓得。梅芳虽然只是威胁丈夫,并没有真的去举报他,但其实军区领导也是找他丈夫张成谈过话的,实在是那老太太又蠢又毒,磋磨孙女媳妇磋磨得整个军区大院都知道。 其实按照规定,她是不能留在军区的,军属随军只是配偶和孩子,但规定是死的,像军嫂生孩子坐月子和梅芳这种孩子多,母亲又有正式工作的,如果申请其他亲属来带孩子,军区也会酌情考虑同意。张成的个人能力很不错,但跟他同时期能力相当的,如今都比他高了一两级,张成一直以为是有人走了后门,不然他为什么竞争不过别人,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是他自己思想出了问题,一个军人,违反主席同志“男女平等”的思想,尤其是他的母亲,在家属区动辄撒泼打滚脏话连篇,搞得家属区乌烟瘴气,要不是他确实有功劳,军区都考虑过退伍事项了。 几个孩子打完招呼,白露便进入正题,她的检测很简单,给了一人一本书,让她们看二十分钟,看看能背下来多少。令白露惊讶的是,梅家这几个孩子,竟然都是聪明的,三页书的方歌,看了二十分钟,竟然都能背出一半来。最令人惊奇的是最小的那个,竟然能背个七七八八。 “现在我们来看药材,我这里有五十味药材,我会逐一介绍它的药材名称,药性作用,相生相克,我只说一遍,最后看你们能记住多少。”白露从药箱里拿出几包药,到了她这个程度,药材上手一闻就晓得是什么。这一次,老大和老三只认出不足十种,有些地方还说错了,老二和老四认出了二十多种,老五在最后,姐姐们说完,她便拿起药材开始辨认。意外的是,这孩子竟然没有拿姐姐们已经认出来的那一堆,而是从另外一堆姐姐们认不出来的药材里拿 “柴胡,性微苦、微寒、归肝、胆经。和解表里,疏肝解郁,升阳举陷,退热截疟。肝风内动,肝阳上亢,气机上逆者慎用。半夏,味辛,性温,燥湿化痰,降逆止呕........”(注1) 前二十种,无一错漏,二十种开始,偶有遗漏失误,最后足足背出了38种。 要知道,白露只教了一遍,而且速度还很快。 “孩子,你过来看看这个。” 白露顾不得其他几人,拿出一个近期制作的小木人,上面写满了穴位注解,一个穴位一个穴位的教。 “你在我身上找一找这些穴位。” 那孩子也是胆大的,白露说完,就在白露身上上手,只一遍,她记住了人体身上的半数穴位,虽然有些地方找的不准,但白露也只是粗略的教了一遍。 白露又让她找脉搏,让她数跳动和看白露的脉动与梅芳有什么区别,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个好苗子,和她一样,天生就该吃这碗饭的。 “你有什么理想吗?就是以后长大了想做什么?不用害怕,按照你的想法说,哪怕是天马行空也可以。” “我也不知道以后我能做什么,但我想做一个像你这样厉害的人,这样就可以保护姐姐和妈妈。还可以帮助其他被奶奶和爸爸欺负的女孩子。”张换娣不想欺骗白露,按照她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孩子很小,眼里的光芒却很盛。 白露会心一笑,跟梅芳说:“梅姐,这个孩子,我想带走。她天赋很好,留在这里可惜了。”一边说,余光扫了一遍其他四个孩子。 “真的吗?沈知青,你真的愿意教换娣?我没意见,明儿就让孩子跟您走,换娣,快,跪下来,给你师父磕头,以后你要听你师父的话,将来长大了,爸妈不用你管,好好孝顺你师父。”梅芳也没想着五个孩子都能入了白露的眼,虽然她最想让白露收下的是面临着下乡的老大和老二,但这烂泥一样的家里,能走一个算一个。 张换娣听母亲这么说,咚的的一下子跪下去,“蹦蹦蹦”就是三个响头,听得白露都替孩子疼。 “赶紧起来,那么用力干什么,磕起脑震荡看你哭不哭。”这才决定收徒弟,白露立马就心疼上了。 张换娣一遍流泪一边笑,跟白露说谢谢,眼里却还藏着其他心事。 “既然决定收你,我就是你师父,我这个人直来直去惯了,跟我,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能玩心眼,这是师傅教你的第一点。” “师父,我大姐二姐要下乡了,我奶奶想把她们卖了换彩礼,你能不能跟你们那边的大队长说说,让她们去你那边。你放心,去了那边她们肯定不会麻烦你,其他知青干什么她们就干什么,她们很能干的。” “换娣,闭嘴。” “换娣,姐姐们不用不管。” “沈知青你别生气,我妹妹瞎说的,我们不用她管。” 换娣话没说完,三道声音就响起,威严最重的老大张招娣直接过来捂住妹妹的嘴,跟沈白露道歉。 刚刚的考验中,她们都知道了和换娣的差距,自己不聪明怪不得别人,妹妹记挂着她们,她们很感动,但人不能得寸进尺,妹妹还没有正式拜师呢,就跟师父提要求,要是沈知青不要她了,那才是最大的损失。 白露看着眼前的几个孩子,久久没有说话。 她想到了她和白晨白霜,也想到了那些为了一点财产,甚至为了两个馒头都能大打出手的兄妹姐妹。 梅芳确是很软弱,明明出身比丈夫好,工资也高,却被婆家逼得一胎接着一胎生坏了身子。但她能坚持住让几个孩子念书,几个孩子在这样的奶奶和爸爸的影响下,也没有长歪。她们团结友爱,在听说妹妹被收徒的时候,有失落有羡慕,但眼里更多的是开心和激动,在妹妹为她们说情的时候,最先想到的也是妹妹。 这样的孩子,不管在哪个时代都非常难得。也许她们有其他的缺点,也许她们会在以后的生活中因为其他事情给改变性格,但她们都是好孩子。 白露看着几个孩子,说出了她的决定。 作者有话说: 注1:来自百度百科 感谢大家支持,小天使们点点收藏 第33章 带回一串儿 “我当初到木家堡的时候,走路走了四天四夜......” 白露把木家堡的情况半点没有隐瞒的说出来:“那边的村民虽然很好,但的确辛苦又危险,在其他大队的知青,一两个月还能去逛一逛供销社,到了木家堡,你可能一两年都去不了一回,这样你们还要去吗” 木家堡人少,因为战争造成断层,中年人在木家堡屈指可数,现在木家堡的本地村民,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占一半,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占一半,其他小部分是近几年出生的孩子。寨子里一大半房子空着,如果靠自然繁衍,少说也得一两代人,在给白晨开证明的时候,白露曾经和木月谈过要不要接收其他知青这个问题。白露对制药厂有规划,在改革开放到来之前,制药厂规模不会太大,但木家堡变成药材基地这件事一定得在这个时间段内完成。 单靠木家堡眼前的劳动力显然是不够的,制药厂如今跟军区签了合同,收益稳定。且现在姚县范围内也有一些大队在和木家堡商谈换药的事情,这些药不仅仅是去痹丸,还有其他的常用药和白露每个月上大队问诊一次。现在没谈拢是因为其他大队希望以药换药,木月却希望她们拿出一半粮食。谈拢是迟早的事情,制药厂稳定了,增加劳力并不用担心粮食问题。 木月有两个顾虑,一个是身体强壮的知青不愿意来,分配过来的都是瘦弱的,干不了活,还要寨子里的人照顾她们,这样的来了也是白来。但另一个顾虑才是主要原因。据木月所说,前几年,木家堡来过一个男知青,虽然瘦,但是个子高长得好看,还会吹口琴。当时寨子里不少小姑娘都看上了。 本来嘛这也没什么,木年虽然不喜欢外来人,但也不会阻拦寨子里其他女孩子招赘,事情就出在这个男的他是个花心软饭男,同时勾搭了村里七个姑娘,跟这些姑娘说得天花乱坠,骗取同情心让这些姑娘给了他不少东西。而且这男人还不蠢,他一不要这些姑娘帮他干活,只要东西。二呢,跟姑娘们说他家庭成分不好,可能随时要去农场,怕关系公开了连累到木家堡,让姑娘们再等等。 就这样,一骗就是大半年,后来纸包不住火,同一个寨子里长大的姐妹竟然因为一个男人打架闹得不可开交。木月出面询问,几个姑娘互相对峙,才发现这人就用一样的手段吊着大家。如果只是一个人,可能还要怀疑是不是有姑娘单恋撒谎,但这么多人,最后几个姑娘气得把这个男知青狠揍了一顿。木月亲自压着人把知青办要求他们把人带走,否则木家堡不会再安置任何一个知青。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16节 所以,木月其实并不排斥知青们到木家堡来,她只是不喜欢那些居心叵测的,怕他们影响了寨子的发展。跟安置知青相比,木月更倾于在移栽药材的时候,以集体的名义,用药品或者钱雇佣其他大队的劳动力做短工。来但如果是人品信得过的,木月也曾经说过,随便沈白露介绍过来。 不管是短工还是知青,木月的想法很简单:木家堡的姑娘们习惯了在寨子里当家做主,很少有愿意外嫁的。但木家堡确是缺人,本地的很多也嫌弃木家堡又穷又远还被野兽包围,不愿意嫁过来。招来做工的汉子和知青们都是年轻的大姑娘小伙子,木家堡的小伙姑娘们长得好脾气好还能干,多有几个像何月月那样能看中寨子里村民的那就赚了,如果能一辈子留在这里,那就是她们的亲人。如果以后她们有机会走还是走了,只要把小崽子留下来,那就稳赚不赔。 像梅家这种情况,不需要问木月,白露就能决定要不要这几个人。这年头,想要个城市户口吃供应粮,比登天还难,可如果想落户农村,那简单得很。 “我们不怕苦,也不怕穷,都说靠山吃山,去了农村人只要勤快些,总不会饿死。辛苦受累,比被活活打死好。” 梅兰的大女儿张招娣听白露说木家堡可以接收她们,心里高兴,连忙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她听她奶和她爸说漏嘴,给她找的那户人家,能出四百块的彩礼,就是前头娶过两个,年纪大些。这些话组合在一起,不难想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火坑。 最主要是,军区的知青办不像白露当初那样好操作,她爸给他们报回本村,在其他人看来这就是对她好。他爸只要在外面说一句是她们不想下乡才乱说,她们就没办法,知青办那边只会听他爸的,毕竟把她卖了这件事没证据。别看她奶在军区名声烂大街,她爸可是会装得很,军区的那些嫂子都以为他是拧不过母亲,还同情他摊上这样一搞老娘呢。一旦去了老家,能出四百块的人怎么会没点势力,到了人家的地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她还有什么办法? 外婆前些年去世后外公又娶了,那个后外婆手段高明,把外公都给笼络过去。大舅是海军好多年都回不来一次,小舅妈和表妹不喜欢她们,放眼望去,没有任何人能帮她们。 张招娣把家里的情况都说出来,又说了姐妹几个的手艺。如果沈老师没有这个心思,为了不连累妹妹被沈老师不喜,她自然不会奢求。但沈老师既然愿意,她也想为自己求一把。木家堡是山区,沈老师还是军区请来的人,去木家堡,军区知青办一定能同意。 “如果梅姐舍得,不如几个孩子都跟我走吧。” 梅芳愣住了,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捂着嘴不敢相信的道;“舍得,当然舍得,孩子们跟着你才有个好出路。” 她一边说一边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 “沈知青,你真的愿意带她们走” “那还能骗你不成,不过木家堡没有中学,孩子们可能拿不到毕业证了。”其实也就只是一个毕业证而已,这两年运动闹得厉害,学校里的孩子们都成了小兵,跟着喊口号,老师们怕孩子们举报,也不敢教什么,这样的气氛,除了毕业证,真的就没什么了。 “没有就没有,军区的工作一个萝卜一个坑,拿了也找不到,还不是要去下乡,不如早些去,还能给您打打下手,我也不期盼她们能跟着您学多少东西,只要会点皮毛,一辈子也受用无穷了。”梅芳想到了跟她一起学按摩的小护士们,她们也没有底子,不是她夸口,她这几个女儿比她们中很多人都聪明,但凡她们能学会这一手,换口饭吃总是行的。 “趁着张达没回来,我现在就带她们去报名。”梅芳不晓得试验基地的事情,但他知道张达这几天出任务去了,知青办那边有张达的熟人,如果他在军营,可能还难办,但他人不在,那熟人不晓得他们收彩礼的事情,知道孩子们去木家堡,只会以为是孩子走了大运,不会去找孩子奶奶。 事情办得很顺利,就像梅芳想的那样,王连长这边听说沈白露要带梅家五个孩子走,其中一个还收了做徒弟,那叫一个积极。他小心思多,陈业华不愿意来就不来呗,他们这边送人去也一样,等学成了出师了,在给个特招把人要回来,那不就有了。为了卖个好,王连长亲自带着去知青办办手续,又因为白露第二天就要出发,催着那边当场就把安家费批下来。当着王连长的面,梅芳半点没留,全给了孩子们。不过最小的两个孩子因为年龄不到,不能算知青,只能走投靠的路子,所以没有安家费。 几个孩子没多少行李,梅芳趁着婆婆没起床就收拾好了给孩子们送走,等张达换班回家,几个女儿已经跟白露和白晨坐着东风车到姚县了。 不说张家得知到手的鸭子飞了以后如何震怒闹腾,白露这边,东风车刚进姚县政府大院,就瞧见了木家堡膘肥体壮的骡子队。 “药带来了吗?” 开车的司机还是上回来的那个,这回王连长没来,交接的事情交给他了,见了木月比白露都激动。 “在那边呢,这段时间我们可没闲着,足足两百瓶,不过白霜说后续的药材只能再做三百瓶了。”这段时间除了本村村民采集的药材,他们也到其他村收购了一些,甚至还请王晓霞出面,和姚县的收购站这边匀了一回。 “问题不大,能撑过雨季了。”只要过了雨季,秋冬的云省干燥得很,用药量缺口就没那么大,那些症状轻微的,断了也没事。 聊完了正事,木月盯着白露旁边沉默的男人开口道:“这就是白露的哥哥吧,我是木家堡的木月,欢迎你到木家堡来。” 白晨连忙道谢,白露也趁着这个机会给大家介绍:“这是我的徒弟梅云华和她的几个姐姐紫菀、佩兰、泽兰、半夏,以后就落户咱们木家堡了。” 白露非常非常不喜欢她们之前的名字,招娣引娣来娣换娣,越来越魔幻,便跟梅芳直说了。梅芳也不喜欢女儿的名字,只是她生活在军区,在家里做不得主,现在孩子们户口跟着白露走,自然是白露说什么便是什么。白露不大会取名,就从药材里选了几个好听的出来给姑娘们挑,云华更直接,去改名的时候直接跟人家说新名字叫梅云华,把姓也改了,几个姐姐见她这么虎,竟然也跟着虎了一把。 “你这出去半个月,不仅带回了哥哥,连徒弟都有了!”木月实在佩服白露这个效率,又对五个小姑娘的到来表示欢迎,对于白露擅自带人回来这件事,半点介意都没有。见她这样,别说云华五个,就连白晨都松了一口气。 骡子帮的汉子们听说是来寨子里落户的,不用木月安排,主动的就去帮她们把行李拴上了骡子,沈知青亲自带回来的上头塞过来的,那待遇肯定不一样。 这边说完了话,那边负责跟军队司机对数的鞍子也做好了交接,招呼汉子们过去卸粮食。 没错,应白露的要求,一部分货款是直接收取粮食,由军区每次下来拿药的时候运送下来。主要是姚县太小,粮站的粮食有限,直接给粮票的话,可能拿着票都买不到那么多粮。 “我说沈知青和小当家,咱这能不能换个记账的,这些数字实在看得我头疼。”鞍子拿着剩下的钱和票过来,递给白露,嘴里就开始抱怨。 “你说换谁是换大字不识几个的木炭他们去,还是你背着那些小知青们出来”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文文准备倒v啦,感谢大家对扑街作者的支持,鞠躬。 第34章 白露对沈家的后手 鞍子无语望天,他们木家堡,你要说文化落后吧。因着长辈们外出打仗的关系,寨子里不少人都会说官话。比起那些大半个寨子只会说少数民族语言的要好些。可这也不能掩饰寨子里百分之六七十是文盲,剩下的只识几个字这个问题。,没法子,村子太远了,县里组织扫盲班都没老师愿意来。 鞍子的奶奶是外头嫁进来,初中文凭,压着鞍子学了些知识,他是寨子里除了木年木月黑子几个以外,唯一能做账房的人。 但鞍子不乐意做这事儿,他的理想是做木家堡最厉害的猎人,人生目标就是打死一头老虎。别看现在这些大兵们好说话,等后面那些生产队谈好了,一个个可都是老油条,还有些人知道木家堡的人打猎干活厉害,又嫌弃木家堡。姑娘们不外嫁他们没办法,就盯着寨子的男人,想叫他们去倒插门,就隔壁他爷爷原来的那个大队,他去一回怕一回。 沈大夫姐妹来了之后倒是给小崽子们弄了一个班学文化知识,但是等这一批小崽子长到得用,那得猴年马月哦。说起沈大夫,鞍子一下子就看见白露跟前站着的白晨。 “哎呀,沈大夫,这是你大哥吗?这体格可真不错呀!”白晨长得高瘦,在知青农场干力气活,手臂上的腱子肉很可观,一瞧就是有有股子劲儿的,走这几只山头铁定没问题。 白露一听鞍子的话头就晓得他的想法,她让哥哥来木家堡,倒没想过让白晨闲着,以哥哥的性子,也不可能接受两个妹妹养他。不过比起白霜对药材的天分,哥哥在医学上,是真的一窍不通,身体倒是不错,也跟着她和师父练了几套拳法。 交接对账这活不错,别看眼下只是跟着骡子队出来和军人或是各大队对对账点点数,但是一旦改革开放后木家堡制药厂发张起来,这就是销售部的头把手,现在接触这些,那可都是人脉。而且要说白露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那肯定就是哥哥和妹妹了。只是白露也不是那种不知数的人,木年和木月信任她,让她自己折腾,她也不能全部用自己人。对账这一块儿,她是交给了木月,木月又安排了鞍子。 白晨又不傻,他正愁着贸然过来这边会不会给妹妹们添麻烦,听见鞍子的抱怨后马上开口:“我是高中文凭,跟着大妹学了几分功夫,之前在知青农场也是下地的壮劳力,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大兄弟可以直说。” 鞍子可怜巴巴的看着木月,还有比这更适合的人选吗?这肯定是山神老爷看他可怜才派来拯救他的吧。 木月又看白露,她也觉得木家堡的人不适合干这个,她也不乐意和人打交道,为什么县政府那么多人,她就跟王晓霞熟,就是因为王晓霞简单,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要和那些队长打交道,尤其是柳河公社的柳大头那样的,她还不如去跟野狼打架。 “这也不是说话的地儿,先回家再说。”木月那表情一出来,白露就晓得她什么意思。 这一回要运粮食,木家堡的二十匹骡子和十二匹马都来了,壮实的骡马驮着粮食,街边好些人凑过来看热闹。偶尔有路过的大队干部看见这一幕,心里暗骂一声木家堡招摇,盯着骡子的眼睛红得能滴血。不管见多少回都习惯不了,想想自己大队那几头毛驴,这能不眼红吗? 骡子来得多,木月便安排梅姐姐妹都上了骡子。白露带着云华,木月带着紫菀,其他几位姑娘也有寨子里的姑娘婶子们带,这批骡子是当初从鬼子手上抢过来的战马,又高又大力气足,驮着两个人也跑得起来。没了走路慢吞吞的城里小姑娘,能节省一半时间呢。 傍晚下起了小雨,一群人便赶到窝棚歇息。 这窝棚是上个月建起来的,以前木家堡的村民们糙惯了,走到哪里,随意搭个火堆,裹着羊皮就能睡觉。白露觉得这样不行,木家堡和姚县之间太远,修路现在肯定修不了,但也不能就这么不管啊。跟木月一番商量之后,便安排了一队人,按照妇女们外出的教程,一共建造了五个窝棚。 村民们想着寨子里的老老小小,嘴上嫌弃着麻烦,但身体城市得很,愣是把“窝棚”给建成了三十几平的树屋。材料全部就地解决,木头砍下来,一根根立起来,就是墙,再用细些的椽子斜着一排钉起来做成屋顶,上头有铺一层茅草,这简陋的房子便建好了。 白露也是第一次进这窝棚,跟家里不能比,有些地方还漏风。但总比睡在荒郊野外好,尤其村民们还砍了一堆柴放在角落,靠近门口的灶窝上有一口缺了角的土陶锅。木山雀生着了火煮了一锅水,大家便围着火堆吃晚饭。 自从制药厂开起来后,寨子里的人跟着白露挣了些钱,尤其是马帮这些,平日里基本都是进山打猎的,遇见的值钱药材多,腰包里有了钱也不像以前那样抠搜,出来一回,人人都要买几个大白馒头。上有姐姐顶了门户,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相亲困难户木黑子同志足足买了二十个,这会儿正给白露和云华几个发。 “不用,不用,我们带了干粮。” 紫菀被这黑炭头猛然递过来的馒头吓得愣住,馒头带着香味,又递到了嘴边,她本能的咽口水,红着脸推拒。这年头粮食金贵,亲戚上门吃饭都得自带粮食呢,哪有这样刚认识一天就给人家发馒头的呀。 “你手里这饼子放了多少时候了,上头都长霉点子还吃啥,有白馒头不吃啃这个你傻不傻?”木黑子倒也没多想,就是看着大家都有馒头,几个小姑娘啃着坏了的饼子挺不是滋味的。哪想到被拒绝,他说话向来是不过脑子,这一开口吧,紫苑都不晓得怎么接。尴尬死了,她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的饼子长霉了关他什么事。又想到奶奶想卖了她的事情,心思敏感的小姑娘一时间想岔了,只觉得命苦,眼泪都要流下来。 白露注意到这边,连忙把木黑子手里的馒头全接过来,冲着他粗了声气道:“行,那咱们今天就吃大户,来云华,拿着赶紧吃了,待会儿你黑子哥心疼反悔了咱可就吃不着了。” 说完又递给紫菀一个:“你别理这傻大个,好好的一个人偏生长了一张嘴,哪回开口说话都能把人气个半死。在寨子里见天的被婶婶阿姐们打,看着长得壮,人家打他他不敢还手也就罢了,连跑都不会跑,皮糙肉厚的不嫌疼,他说你傻,其实他最傻。” 木黑子完全没发觉小姑娘的心思,就想着城里来的女娃娃不干脆,吃着馒头转头和白露掰扯起来。 “嘿,沈大夫你这话说得可比我难听说了,我那是人实在,有啥说啥,你这才是埋汰人。” “反正被木草嬢嬢拿拖鞋追着打的人不是我。”白露一句话,周围听见的人想起那天的场景,全都笑起来,还有人学着那场景打趣。 “我那也没说错呀,木草姨都多大年纪了,一堆皱纹还擦胭脂抹粉,不是作怪是啥。” “你敢不敢把这话当着木草嬢嬢再说一遍?要不我去帮你重复一下。” “表妹,亲表妹,我错了,再给你个馒头,咱忘了这茬。”木草姨可是狩猎队的老队员了,力气大出手狠,鞭子打人好疼的。 两个人这么斗嘴一番,梅家姐妹几人的紧张感消散了些。云华最聪敏,明白师父的用意,大着胆子开口道 “之前师父说咱们寨子里的人好相处,这一看是真的好,比人家亲兄弟还亲呢,谢谢黑子大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吃这么好的馒头呢。” 木月这人最是爱屋及乌,白露收了云华当弟子,在她这儿就是自己人,拍着云华的肩膀道:“那是,咱们木家堡不管男女老少,都是一家人,你们来了这儿就放心待着,只要你们把自个儿当木家堡的人,不对寨子做坏事,我保证寨子里没人欺负你们。” 紫苑这会儿也明白过来,刚刚是她小人之心,误会这黑大个了。心里又是害臊又是愧疚,就着这个机会开口:“我们来了这儿,就是这里的人,以后肯定跟着大家好好干。”说完又转过头对着木黑子道谢,心里盘算着以后给他点什么东西把这人情还回去。 白晨看妹妹分完了木黑子的馒头,把自己的背包拿过来,掏出两封十个装的小酥饼和一袋高粱饴,让妹妹给大家分。吃吃喝喝的,一群人很快熟悉起来,木家堡的众人跟小姑娘们吹嘘他们打过多少野兽,也会和白晨聊聊知青农场的拖拉机一天能耙多少地。云华几个胆子大起来,也会说些趣事。 尤其是老四半夏,别看小姑娘才11岁,竟然有江湖百晓生的潜质,肚子里的八卦一箩筐。这姑娘也是个聪明的,晓得什么事能讲什么事不能讲,军区和家属院的事情半点没聊,就和大家八卦梅芳医院里那些奇葩的患者,抑扬顿挫像说书似的,连白露都听得津津有味。 东西吃得差不多,见小徒弟的姐妹们和木家堡的人熟悉起来,白露就把哥哥拉到一边。白晨这些天一直住在招待所,前天早上白露跟着车去接了人就出发,路上白露坐副驾驶,白晨坐后面的车斗。到了姚县后身边都是人,兄妹两还没有好好说说话。 “哥,你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白露记得小时候,哥哥是想去当兵的,虽然他天赋不如白露,没被师父收徒,但兄妹三人跟着师父练拳脚,哥哥最认真最刻苦,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 他身体素质好个子高人聪明,白薇也留下一些关系,入伍不难。可惜,这条路被沈建设掐断了。想起多年前的事情,还有哥哥在农场的遭遇,白露气得捏断了手里当筷子用的树枝。 作者有话说: 本来今天开v,忘记今天是周末了,呜呜呜x﹏x,大家就当没看见吧。 第35章 虐渣连环计 白晨打小的梦想是考军校当兵,为了这个梦想他付出了很多努力。毫不夸张的说,白晨的自律程度到达了一种可怕的程度,每天再忙,他也要锻炼身体两个小时。在奶奶家住的那几年,遇上双抢要去干活,他会在凌晨就起床,后来还是师娘训斥过他,说这样劳累不仅没有好处还容易损伤根基,他才停下来。 这样的努力想要去实现的目标,在高一那年化成了泡影。白露永远都记得那一天,老家头年发了洪水,淌走了一小半稻田,交了公粮后,大队发的粮食不足往年六成,家家户户粮食不够吃。奶奶带着他们进城找沈建设,想让沈建设支援家里一些,毕竟是一家子兄弟,白晨几人放在乡下几年其他兄弟也没说什么,亲戚之间总要有来有往。 可沈建设是什么人,他自小看着亲妈被爹家暴而无动于衷,甚至在爷奶父亲的影响下,他看不起母亲,对母亲没有任何尊重。动辄摆脸色是常有的事情,一个看一个,梁媛和沈满仓看他这样便有样学样。沈满仓和沈满满躲在屋里骂奶奶是“臭要饭的”,这话叫白露听了去,她气得发抖,冲进去和他们打起来。 本来这场架白露是怎么都不会吃亏的,她力气大又是练过的。只是当时奶奶好心办坏事,她怕沈建设回来知道他们打架了更不喜欢他们兄妹几人,就过来拉架,抱住了白露让她别打了。白露投鼠忌器怕伤找奶奶就没再动手,沈满仓那贱丨人趁着这个机会把门关起来,白露和奶奶被锁在房间里面。他扑倒了白霜姐弟两人一起打白霜,白霜那会儿体质弱到风大些都能吹倒,白晨眼睛都气红了,不管不顾的掐着沈满仓脖子把他扑倒,一拳一拳的揍他,沈建设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正常的家长看见孩子打架,要么骂要么拉,沈建设不是,他从门后随便捡了东西就朝白晨砸过去。那是一块碎砖头,碎裂面锋利得很,白晨的手臂当场血流如注,周围的人听见动静来拉架,把白晨送到医院,足足缝了十八针。 因为这次受伤,白晨没能去军校。 沈建设却没有半点悔改之意,还跟邻居说白晨太毒,想掐死弟弟,他当时是怕孩子酿成大错没办法。半点没提沈满仓骂奶奶和打白霜的事情,自那以后,白晨再也没有喊过沈建设一声爹。他比穿越前的白露聪明,很早就看出了沈建设的真面目,只是他这个人太温柔,怕两个妹妹知道了太伤心,也没跟她们说这爹是个禽兽。 受伤不能报考军校之后,白晨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就干活睡觉,多余的话一句不说。那段时间,家里气氛非常差,奶奶晚上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几个叔伯们也不敢在白晨跟前提这事,只私下里感叹沈建设是二百五。有一天白晨忽然想通了,去了城里一趟,回来之后又变成了那个温和爱笑的哥哥。白露后来听说在白晨去城里的那天,沈满仓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受了不轻的伤,额头和大腿都缝了伤口。 白晨进城的事情只有白露和白霜晓得,梁媛来闹,奶奶咬死了白晨当天一天都和她在一起,几个叔伯可以猜到了什么,但一样的教育一样的成长环境,他们却没有长成沈建设那样的人。他们小时候会护着母亲,虽然最后是一起挨打,结了婚之后不说多孝顺,但心里总是有娘的,听说当奶奶的被沈建设的继子骂,心里哪能高兴,便也跟着说孩子一直在家,把梁媛骂了个没脸,她来了一趟也是白来。 但是有什么用呢?就算打丨死沈满仓,白晨的梦想也实现不了了,他们还是亏的。 “如今这种情况,还能有什么打算呢,哥过来之前也不知木家堡具体是怎么样的。想着种地也好打猎也好,只要能护着你和霜儿,哥哥做什么都行。可是我的妹妹太能干了,哥哥好像没有用武之地,就听鞍子的,哥哥给你做账房吧,咱也算给军队做后勤了。” 白晨没有错过白露眼里闪过的戾气,摸摸她的头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咱们如今还好好的在一起,就要珍惜。” 妹妹在纺织厂做的事情他都晓得了,对此,白晨只有心疼。若不是沈建设一家太过分,她温柔善良的妹妹怎么会被逼到这个份上。可是外人不会想这些,他们只会觉得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以此来言论白露性情不好。两个妹妹已经是大姑娘了,他不希望她们因为这些事情影响了以后的婚事。 “哥,你放心,我也不做什么,就是给马家提个醒,别疼爱错了别人家的孙子。” 已经过去几个月,白露估计着沈满仓应该把沈家和梁家闹得差不多了。沈建设和梁媛毒是毒了些,但这两人可不是蠢货,如今应该把事情平息下来了,既然这样,那她就再给他们的生活来点“美好”吧。 “这事儿咱们可没有证据。”白晨自然也是怀疑过的。 “要什么证据,沈满仓那张脸就是证据。马家那几个大姑姐把马宝来当成眼珠子护,爱屋及乌的疼了沈满仓这么些年,这事情捅出去,不管真假,她们自己都会去查。” 马家重男轻女,生了四个姐姐才等来小儿麻痹的马宝来这么个宝贝蛋。这一家父母洗脑的功夫相当不错,四个姐姐对弟弟那是尽心尽力。因为有马满仓这么个宝贝蛋在,当初梁媛才能顺理继承马满仓的工作。虽然在梁媛给沈满仓改姓的事情闹出来之后,那姐妹几个跟梁媛闹了一场翻了脸,但也只是和梁媛,对那兄妹两个可还是照顾得很呐。 以前沈建设在纺织厂混得风生水起,梁媛家里兄弟也多,那姐妹几个闹不出事情来。当初白露离开的时候没有爆出这件事情是她不想把沈建设和沈满仓逼到图穷匕见,她们兄妹的人生还很长,不能为了人渣把自己搭进去。但白露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她当时找了一个小混混,那人虽然混,但嘴巴严讲义气的名声连她们这些普通人都晓得。白露自己没露面,通过其他方式给他留了两封信和五十块钱,要他在接到消息之后,把其中一封信递给马家,让马家以为是梁家递出来的信,并且劝说马家委托他一起寻找证据。 白露并不觉得把马家牵扯进来有什么不对,他们家站着沈满仓身后做后盾,和白露她们天然就是敌对关系。再说了,沈满仓的身世是开胃小菜,如果白露的那个怀疑是真的,马宝来的死真的和梁媛沈建设有关系,那她也算做了件好事,没让马家人继续蒙在鼓里。这事儿要是真的,那这两家人绝对是死仇,搞不好就家破人亡的那种。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17节 让沈满仓怀疑梁媛和梁家,内部分化他们是白露的第一步。等他们分化之后,梁媛和沈满仓失去了梁家这个助力,再由马家来对付他们是第二步。整个过程,白露只要付出五十块钱,后续的事情便跟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任谁也怀疑不到他们头上来。一旦查出来沈满仓真的是沈建设的儿子,那白晨以后跟他断绝父子关系都不会有人说什么,毕竟沈建设可是为了沈满仓把白晨兄妹三人逼下乡的。 这些事情白露没有跟白晨和白霜细说,他们只要知道,沈家以后没有功夫再给他们找麻烦就行了。 兄妹两说完这些,白晨又问了制药厂目前的经营情况。 “生产方面主要是是小霜在管着,这一块儿是她的强项,我走的时候,那些知青都学得有模有样的。佩兰的学习成绩很好,我这次找了些课本,回去后打算弄个小学,让佩兰来负责,再找一个知青配合她。以后孩子们上午上学认字,下午便跟着小霜学习药材知识。” 孩子们不能当文盲,没有一定得文化基础以后进制药厂连药材目录都看不懂怎么行。木家堡需要学校,白霜现在实在太忙了,白露也心疼妹妹天天被熊孩子折腾,她之前就在考虑这个问题,遗憾的是,其他几个知青比起教孩子更想学技术,有几个想做的,但那授课水平也实在头疼。佩兰辅导孩子方面非常不错,在军区家属区很有名气,听说前几年光景好的时候,才上小学的佩兰就会给其他孩子辅导功课来挣点吃食。 白晨知道厂里的药方全部都是妹妹自己研发(不能说出交易空间)的后,更加坚定要做销售这块的决心。虽然木家堡现在的当家人对妹妹很好,但人心易变,谁也说不准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现在生产小霜管着,他再把销售管起来,就出不了大错。 白家兄妹虽然身世坎坷,但是他们的心却一直在一起。就像白晨,他不是没感觉白露跟之前比起来变了很多,但他想的是他走之后,大妹要护着小妹和沈建设一家周旋,这其中的艰辛委屈足以逼疯一个人,妹妹有变化是正常事,他只会心疼,并不会怀疑什么。 第36章 对野生菌一生要强的云省人 生产和销售都有人在管了,眼下还差一个管理种植的,这个位置是最重要的。药品这事儿,只要药方子在,哪怕厂里出现变故问题都不大。 原材料的重要性现在体会不出来,只有穿越后沈白露的爷爷那一辈人才知道其中的痛楚。城市的扩张和工业的发展带来了繁荣,但同时生态也遭到了破坏,尤其是在改革开放初期,我们太困难了,为了发展国家,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地方官员们不得不放低了姿态拉外来投资。 投资合作本来是双赢的事情,但是某些国家却在这个时候把目光对准了我国的珍稀动植物,各种秘方。以合作为威胁基础换了一种方式开掠夺,许多药材遭到了大肆开采,其中一部分,甚至连苗都被他们移植走了。不仅要抢,抢了以后还想自己独家拥有,真是可恶至极。但那个时候没办法,国家和人民太穷了。 除此之外,水土流失导致山林减少,中药材一下子就紧缺起来,当然,还有利润问题也是极重的因素,种种原因加起来,人工种植药材成了主流。 化肥农药催生出了产量,质量却越来越次,爷爷说,同样的病症,同样的药方,他年前的时候一副药就能见效,后来三五副都不顶事。 白露不希望制药厂的药走上这条路子,所以她采用在山林里种植的方式,尽量让药材原汁原味的生长。药材里有不少是多年生长才得用的,短些的种下去两三年能收获,但十年八年才能收的也不少,别看改革开放还有好些年,时间真的不不多。 最重要的是,这事儿周期长,要是出了变故失败了,再想做就更难。所以管理人员至关重要。 上一次移植,白露亲自带人去,平日里她只要有时间就会去看看村民们照顾药材照顾得怎么样。并且她按照村民们的工分表整理了一份药材档案,上面清晰的记载了每一天移植了多少株药材,最后成活了多少株。 但白露既然定下了要教徒弟、多培养人才这个目标,便管不了这件事情。这相当于工头的位置需要有威信,最好是熟悉药材习性,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木月管理一天两天的还可以,但时间长了她估计不乐意,只能再琢磨人选。 好在现在还是集体经济时代,且木家堡的人足够团结,虽然有那么一两个偷奸耍滑的,但是大部分非常认真,上一次落雨移植的药材成活了九成。白露可以慢慢挑,实在不行就先这么种着,她和木月多关注些,在寨子里培养一个出来。 女孩子们上了骡子,花了两天时间便回到木家堡。木昆阿爷老远看见马帮回来,早早把大门打开,这会儿刚吃过午饭,村里人不少,有些熊孩子还顶着濛濛细雨出来玩耍,马帮带了好些东西回来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开。村民们看见一袋袋装得满满的粮食喜笑颜开,各自算着存了多少工分,准备明天就去找白露换粮食。 死气沉沉多年的木家堡越来越朝气蓬勃,村民们的日子有了期望,最近还有几个姑娘小伙子过来相看,想要嫁进来,木月乐得走路四面带风。白露也高兴,生存条件下,人类打猎食用野兽无可厚非。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如今总算迈出了第一步,只要粮食来源稳定,村民们便会减少打猎的比重。人口的增多,代表劳动力增多,她现在就缺人干活呢。 寨子里来了新人,总要知会木年一声。马帮的人在卸东西,白露提起在省城淘到的宝贝和帮木年带回来的包裹,领着白晨和梅家姐妹去找木年。木年对白露热情,对外来人还是不喜,不过这是白露个哥哥和徒弟,她态度倒是比其他人好些,主动开口道:“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你那院子又是药材又是粮食的,怕住不下了,隔壁不是还空着一间吗,赶明儿收拾出来,给这几个姑娘住吧。” 想了想又加了句“往后你再收了小姑娘做徒弟,也叫他们住在那里。”这句话,便是表明了对白露收徒弟带人回来没有意见。 云华几个自进了木年的院子就噤若寒蝉,忠义堂这地方以前她们只在书上和电影上看到过,电影里那些土匪可凶狠了。也是到了寨子,她们才晓得木家堡的前身,听说是来见大当家,一个个拘谨得不行,就连白晨眼神都严肃了几分。此刻见这大当家这么好说话,竟然还给她们安排了住处,云华觉得木家堡的人实在太好了,激动得跟木年说了一串谢谢,老三泽兰掏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的递过去:“大队长,这是我自己做的,不值钱的东西,感谢您愿意接收我们来木家堡。” 木年本是不想要的,她一个老人家了,不亲不戚的要小姑娘东西叫什么事。但一眼就被帕子上活灵活现的小猫吸引住了眼神,绣的得实在太像了,那猫儿像能活过来一样。 白露只也围过来看,她只听说泽兰针线活做得好,云华倒是曾经说过,家属院有位奶奶教了她姐姐不少东西,她以为学得是做衣裳,没想到竟然是刺绣。她后世见过不少刺绣作品,在迷上汉服后,甚至在苏州那边定做了几套,都是老绣娘的手艺,价格贵的惊人,但技艺更惊人,其中一把双面绣团扇叫她爱不释手。白露有个家有小资产的朋友还打趣过:这种顶级的奢华,如果不是没钱玩不起,她还玩什么国外的奢侈品啊,就一套衣服都不用算配饰,多少个包包加起来才买得起啊。 泽兰的这副作品,针脚什么的跟那些绣娘没法比,可能人家的学徒都比泽兰绣的好,尤其是这是一幅绣在旧棉布上的作品。可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灵性。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白露竟然能感觉出来。明明绣得不是十分精致,但你就感觉那小猫儿要活过来了。当然,这个不算精致是指白露在沉迷的那段时间上过不少非遗课,听过人家绣娘讲解什么是完美的作品。在普通人看来,泽兰这个真的非常好了。 想来泽兰的师父应该是精通刺绣的,可惜了,这孩子如果能好好跟着学,再过几十年说不定也有一番成就。但遇上这样的家庭,又遇上这样的大环境,确实不幸。 “孩子,你会做裁缝活吗?”木年接过手帕,主动问起来,白露竟然能从大当家的眼里看出点期望来,也是神奇了。 “简单日常装的会,中山装也学过,做得不好,婚服只是学过,具体的没有上过手。”泽兰便跟木年和白露介绍她学过些什么。 白露猜得没错,泽兰的师父确实是个绣娘,两口子都是苏州人,跟丈夫随军过来好些年了。说起这个机缘,跟佩兰也有莫大关系,佩兰去给那家孩子辅导功课。家里没人看妹妹,她和大姐不在,奶奶还会欺负妹妹,索性孩子乖巧,就领着去。 都是一个军区的军属,又是请人家来帮忙,不是那相熟性子好的佩兰也不会去。嫂子们不仅没有意见,有些还欢迎她们去,因为泽兰半夏和云华乖得很,通常都是拿着自己的作业在一旁写。自家孩子看着她们这样,也不好意思不认真。 泽兰很喜欢看婶婶做针线活,有一回婶婶觉得这孩子好玩,一时无聊就教她缝了几针,后来看出孩子有天分,又同情孩子的身世,加上佩兰辅导孩子很不错,她闲着也无聊,种种原因综合下来,这位军嫂便教了泽兰不少东西。只是对外都说是教的缝缝补补做衣裳,刺绣是绝对不能说的。 泽兰如今拿出来,也是存着想漏技,让木家堡的当家人看中的心思。人已经到这里了,虽然都能留下来,但是不管在哪里,大家都喜欢有用的人。 “月儿,你去把我那块蓝布拿过来给这孩子。”木年招呼了木月一声,又对泽兰道:“你先试试给月儿做一身衣裳,要是做得好,以后在寨子也不用担心你们几个的生计,有的是人拿着东西来给你做。” 木年心里高兴,觉得白露眼光就是不错,收了徒弟不说,连带回来的其他人都是有用的。寨子里的姑娘儿郎们哪里都好,不管是打架还是打猎都是一把好手。就是这针线活,也是奇了怪了,三代人就没出一个有天赋的,也可能是有天赋的不乐意学,从她开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捻火草叶子线他们倒是能做,织布也有十几人可以,缝缝补补就困难了,反正吧,木家堡这些年的衣裳都是请其他大队的人帮忙做的,偶尔有一两个嫁进来的会做,也不爱接活。路远不说,有时候还拿乔,木年也头疼这个问题。 白露也是这会儿才晓得木家堡原来没有几个能做衣裳的,她倒是知道寨子里不少人衣裳上的粗针**线,但木黑子那棒槌信誓旦旦的说这就是他们木家堡的风格,这样粗犷才够狂野。 神tm的粗犷才够狂野哦! 白露又跟木年说了要把佩兰放到学校和白晨负责对账的事情,木年现在对白露放心得很,这些事她自个儿张罗就行。说完了新来人的安排,白露便让白晨和梅家姐妹先回去,屋子里只剩下木年和木月,又去关门。 见她这举动,一直稳坐着的木年放下烟锅,肉眼可见的紧着起来。 “是不是阿阳出事了?”阿阳是薛承曦的小名,木年起的,木月说过她在薛家爷爷奶奶那边也有一个他们起的小名,叫望舒。 “他工作的地方出了场意外,房子塌了。当时我去参加了救援,薛承曦左腿骨折,做了手术问题不大,好好休息不会留下后遗症。只是他原本下个月回来看你们的计划泡汤了,托我带了些钱和票过来,还有这个,是他特意给您和月儿买的。” 白露拿出两封信,其中一个装着钱票,还有两块梅花表。 “这小兔崽子,尽学着人家瞎花钱,我们在山里生活,哪里用得到手表,也不怕把他老婆本花完了。”木年说是这样说,嘴边的笑意却半点没少,连忙接过信来,也不管白露还在这儿就拆开看。 薛承曦没想过瞒着外婆和姐姐他受伤这事儿。毕竟那是意外,如今事情已经结束了,又不会有后遗症,以如让亲人们瞎担心,不如直接告诉她们他的情况,他们心里有底,才不会乱想。毕竟他两年没回木家堡,错过了这次假期,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回。 信上多是叮嘱木年要注意身体,木月入山狩猎要注意安全,又跟两人说他加了工资,如今挣钱养家不成问题,让木月减少进山,好好生活,等他回来看她们。 关于他自己的事情,他只说自己长高了,胖了多少斤,最近又吃了些什么好东西,关于工作的事情,一点儿都没提。 “不回来也没什么,他是做大事的人,只要人好好的就成。” 看完信,木年和白露感叹一句,倒也没多问薛承曦的工作环境。她们也是有见识的,知道牵扯上保密条例这东西,她们做家属的装聋作哑才是对孩子好。 木月把白露帮忙带回来的包裹打开,薛承曦没空外出,带回来的东西基本都是他攒下来的福利,吃食最多,饼干罐头糖什么都有,还有一些是他自己组装的小东西,白露看见木月拿出来一把累似袖剑之类的东西。绑在手臂上可以发射出**,关键是这东西都是用小螺丝安装起来的,它可以拆开后组装成铲子,螺丝起子,双截棍..... 这东西叫木月爱不释手,一边拆装一边跟白露炫耀:“阿阳小时候就喜欢捣鼓这些东西,他记事以后第一回 来寨子里,其他小孩跟他炫耀弹弓,他当天晚上就自己做了一把,不管是造型还是准头都比其他人的好,反而把炫耀的小孩子勾的眼馋。他给我做过弓箭,匕首和双截棍,都是自个儿去跟打铁叔学了亲手做的,不过那些都比不上这个,尤其是这个铲子,我以后入山打猎都不用带装门的铲子了,哈哈明天木黑子看见得准的羡慕流口水。” 白露想到那温润如玉的人抬着大锤打铁,脑海里画面感拉满,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实在是很不搭啊! 除了薛承曦,白露又和木年说起了张成达,军区走这一趟,白露便明白为什么木年和张成达可以成为朋友,他们都是那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人。而且都足够豁达,大局观强,只要你不去触碰他们的底线,他们都很好说话。 张成达对和木家堡合作的事情诚意十足,并不仅仅只是去痹丸,其他的一些常备药,他打算循序渐进的试一试,如果效果和西药差不多,张成达打算把这些药都换成木家堡生产的中药。 他心里想看到木家堡发展只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张成达觉得如今战士们用的很多药品,比如克感敏土霉素去痛粉之类的,他这个不学医的看成分都晓得绝对比中医副作用大。 “他既然想订,那咱们就接着,反正咱们的药好,他也不吃亏。这老家伙倒是有心了,还能找到绍兴产的黄酒,上一回喝到这东西,还是十几年前了。” 比起这些生意经,木年对张成达带来的这个包裹更感兴趣。反正如今寨子里的人都习惯了去给白露做事情记工分,再用工分和白露换粮食。半年前,木家堡天天吃肉,十天半个月才得吃顿干粮,不知不觉中,竟然家家户户都开始了每天吃一顿粥或者面的日子。 祖上走上这条路是没办法,生在那样吃人的旧社会,但现在都解放了,她又不是真的想做山大王,有人帮她带着寨子繁荣昌盛,她哪里会去找事情做,每天看看她的草烟,找老家伙们喝喝小酒,心情好了就背上弓箭跟小子姑娘们去打猎,这样的日子不舒服吗?看看张成达这老小子多贴心,连海边都瑶柱都能给她找来,这东西可是想了好些年呀。 白露带着一堆东西去看木年,又带回来一堆木年给的东西,梅家姐妹和白霜眼下已经熟了起了,正一块儿做饭呢,满院子都是酸菜鱼的味道,白晨坐在院子里劈柴,时不时的朝厨房看一眼,眼看是馋了。他们做的饭也能吃,但是哪里能和有大厨手艺的白霜特意给他做的酸菜鱼相比。 一顿饭宾主尽欢,白露也说了对几个人的安排,白晨肯定是要和白露姐妹住的,梅家姐妹就住到隔壁去。不过为了照顾知青们的情绪,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隔壁也会像知青院那样把小房间隔出来,以后如果白露收了其他徒弟,就住过去。先把白露的狗借她们一段时间,再让木月给她们找一条小奶狗养起来,至于云华,要跟着白露学医,身体很重要,拳脚也得练起来,嗯从明天开始就锻炼她。 梅家姐妹对此毫无意见,他们在家里时是两居室,父母睡小间,奶奶一个人占了大间,她们姐妹几人和父母分床后,就是在客厅加张上下床。后来长大了五个人睡不下,也不过是再加了一张床,两张床的占地面积只有奶奶房间的五分之一大。她们的想法和知青们同步,能拥有独立的房间,已经非常棒了。 至于工作安排,云华跟着白露,白露带徒弟就是这样,跟在她身边,她做什么徒弟就做什么,边干活边教。佩兰接手熊孩子们的教育问题,泽兰先把木月的衣裳做出来。至于紫菀和半夏,先去制药厂跟着学几天看看。 睡足一觉,第二天一早,白露和白晨早早起床,领着云华做完热身运动,围着寨子跑了十圈,吃了早餐就去制药厂开会。 去痹丸的材料紧缺,不过缺的不是稀有药材,像马钱子木家堡周围有很多,白露叫村民们把马钱子树周围的树木都清理过,便于它生长,如今进入花期,再过几个月便能采收。而且这药材周围不少大队山上也有,只是以前没人收,果实落完了,如今知道木家堡收,今年他们肯定会摘。 白露今年也会移植一批,其他的药材也是这样,多年生药材,保护现有和增加种植双管齐下。 就在白露他们从姚县回来赶路的这几 两天,其他大队那边的扯皮终于结束,来了几个大队长和木年签订了定药协议。定得最多的是止泻药、小儿退烧药、风寒感冒药、风热感冒药、止血药和一些其他的药品。 最终的扯皮结果是,要钱分为三个部分来支付:五成药材,单子由白露开,只收她要的,简单的必须清理干净晒干。至于一些需要炮炙的,采摘后必须尽早送过来。三成粮食,不拘粗粮细粮,但土豆红薯不能超过一半,剩下的两成则给钱。 这是大家都能接受的比例,大队长们一签完协议,就把订单递了过来。其中订单量最大的是止泻药,因为如今是雨季,在云省,这个属于野生菌舞台的季节,风湿骨痛感冒什么的从来算不上顶级高发病,拉肚子才是。 毒蘑菇分为剧毒性和微毒型,剧毒的那一类,云省人是不会去碰的。但是微毒的,像红葱白葱见手青,甚至是背土菌这些,都在云省人的食谱上。这个季节云省人经常拉肚子,但是,他们连中毒了都能给野生菌找出一堆理由:没煮熟、火不够大、蒜头不够多、桉树底下捡的、坟头捡的、麻蛇爬过的.......在野生菌上一生要强的云省人怎么会相信拉肚子是吃菌吃的你,定然是吃了酸桃涩李、太阳晒过的地没垫东西就坐、肚子进风了、体质差季节性拉肚子.....反正菌子该吃还是得吃,能新鲜炒着吃的捡回来就炒,背土菌这类就用灶灰水焯一道再炒,喇叭菌什么的就晒干了留着以后再吃。 但其实有些菌子吃了确实就是会拉肚子的啊,不管信不信,反正也不影响这些大队长们买药。 不过说起野生菌,白露回忆着昨晚菌汤的鲜美,想起了几味药材。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这章是二合一章节,今天入v三更已完成。 第37章 小河村与扯疯病 野生菌虽需要注意中毒,但很多可食用菌不仅味道鲜美,还富含多种营养成分,能提高免疫力,如松茸这类曾经传出有抗癌效果而卖上天价。那几年间,松茸卖到五千多块一公斤,山区人民为了多挣一点钱,每年松茸快出的那几天,就背着被子,牵着狗,直接守在自己山头上会出松茸的地方,一守就是好几天,连饭都是家里人送过去。一旦松茸出土,便赶紧摘了小心翼翼拿到镇上去卖,一窝松茸少的有几两,多的有一两斤,足够全家辛苦几个月。当然,这只是一段时期,后面价格便也回落下去了。 松茸抗癌这个不好说,毕竟预防的病症不好做实验,只是有那种物质,像这种传闻不少动植物都被传过,有些珍稀植物还因此遭受破坏,但大红菌的补血补铁美容养颜倒是有不少数据支持的。 大红菌很好看,但是它容易和一种菌子混淆。关于这种混淆菌子,白露穿越后听过一首耳熟能详的歌“红伞伞白杆杆”,说得大概就是这种小红菌,地方叫“红李子菌”,这菌子有毒毋庸置疑,因为云省的大部分人也不敢吃这个。只是躺板板这个就待定,因为白露去过几个彝族山寨,他们是吃这个菌子的,焯水或者晒干,听说在那个村子里,一家人吃同一锅菌子,有人中毒了但是其他人没事,这种事情还不止一次,所以他们还是认为是人的问题不是菌子的问题。集市上的商贩们也会收这种小红菌的干货,价格很低,和大红菌天差地别,有些无良商贩会混在一起卖。 大红菌是“红伞伞红杆杆红褶褶”,女人,尤其是产后的女人吃了非常好。白露准备收一些晒干的来,以后给产后虚弱的妇女食用,毕竟如今这个情况别说红枣阿胶了,普通人家连红糖都难买到,药材嘛,能就地取材替换最好。 可这菌子稀少,通常深山里才有,除了运气好遇见“菌子窝”且记忆力好,能记得捡到这个菌子的时间地点外,就只有瞎碰运气,白露打算和其他大队说一声,晒干或者烤干的大红菌,她根据品相定价来收。嗯,既然都收菌了,那也不仅限于大红菌,想起虎掌菌那味道,那口感,白露渴望的泪水从嘴角流下来。新鲜菌子不管哪一种都好吃,可要说干菌子,虎掌菌绝对是极品中的战斗机,最重要的是,它也和大红菌一样,营养价值高又非常难寻。 “你们自己也要注意,捡菌子就挑着自己认识的捡,咱们木家堡资源丰富,铜锣菌青头菌鸡枞松茸都吃不完了,这些吃了不会拉肚子,别的都晒干吧。”白露交代制药厂的姑娘们,她可不想自己寨子里搞出事情来。 最近寨子里的人上山非常积极,能捡菌子能采药,实在不行还能移栽药材苗子回来,反正不会空手。制药厂的姑娘们也时不时的就轮换着休息上山去一趟。捡菌子这种事情会让人上瘾,连白露都不能避免,带着哥哥妹妹和徒弟一起去了几天,每人背了满满一篮子回来。寨子里的木军阿爷见她们没有烤房,还特意过来给她们起了一间一米五高的烤房,专门用来烤菌子。 梅家姐妹也跟着上山,她们刚刚来,什么都缺。虽然没有住到知青点,但是和知青们关系不错,也许有人心里对她们分了房子这事儿有意见,只是大家现在都在制药厂上班,这两个月挣的钱比以前一年加起来都多,还不用进山打猎,便不用担心随时可能出现的野兽,大部分人都不蠢,这一切都源于白露,人是白露带回来的,房子是寨子里同意给的,她们这些外来人的意见有什么用,那可是沈白露收的徒弟啊。 连齐芳和赵媛媛私下里对这事都只是表达出羡慕,她们来得最久,吃得苦最多。无依无靠,最明白珍惜当下的道理。赵媛媛不让知青院养牲畜,为什么所有人都能忍下来,毕竟这也是个进项,就是因为赵媛媛会做人,她非常勤快,平时院子里的卫生她打扫得最多,上山采了东西回来也会分些给大家。 她们知道现在的美好生活是谁给的,也是因为谁,寨子里的人对她们比之前亲切、尊重。知青可不是落了户就不能换地方,当初那个欺骗木家堡姑娘们的花心男知青,可是被调到了疆城去了。 所以哪怕知青们心里不是滋味,也不会表现出来,她们上山的时候会带上梅家姐妹,让她们熟悉周围的环境,遇上村民,还会给她们介绍,这些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卖个好的事情知青们很乐意做。除了要在家里看医书的云华和做衣裳的泽兰,其他几人最近都跟知青们在一起。 给放假玩乐几天,白露就开始干活了。目前有十三个大队和木家堡签了协议,白露要做的,就是带着药和徒弟去这些大队去给队员们看病。当然,费用是要另算的。因为这次去得远,要在外面过夜,木月的骡子她们时常要用,木年便把她的骡子牵出来给白露。 “红云可是咱们寨子里最好的骡子,才八岁,还是小姑娘呢,跟着我在寨子里养老浪费了,借给你可得好好待它,它喜欢吃黄豆和果子。”木年作为大当家,她的坐骑哪怕在家里闲着,别人也不会来借,木月的骡子是红云的姐姐,脚力就非常棒,但骑上红云之后,白露发现,虽然人人都觉得自个儿的骡子是寨子里最好的,这话她听七八个人说过,木黑子和鞍子还能为这事儿三天两头斗嘴,但毋庸置疑,红云绝对秒杀他们的宝贝蛋。 白霜现在习惯了姐姐时常出远门,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担心得睡不着觉。她提早就给准备了一堆干粮,面食肉食酱菜都有,当初买的铝饭盒全部派上用场,还有木晨这次带来的奶粉也装了不少,解放鞋更是功臣,白露这几天上山,一次都没摔跤,白晨直接给她装了三双,叮嘱她湿了就换掉,倒是雨衣不方便骑马,还是村民编制的蓑衣实用。 跟白露一起去的,除了云华外,还有何月月的小叔子木雄,他今年十七岁,学医不行,这孩子摸不出脉且他玩性大丢三落四,这是医者大忌,要命的事情。但他孩子记忆力超群,认人认路的本领非常高,白露觉得这就是吃了性子的亏,聪明没有用到正点上,但孩子勤快嘴甜,做个向导和打杂非常不错,白露大气的给了一天十个工分的工资,叫他跟着去干活。 木米一家非常高兴,敲打了儿子一番,直言要是不好好听话做事就棍棒教育。 第一站是木家堡东边的小河村大队,村如其名,密鲁河的一条支流流经这个村,河道的蜿蜒给这个村带来了丰富的水资源,河道周围都是水田,为了防洪,河道两边各种了一排粗壮的柳树,看那树干,怕是有好几十年的树龄。如今稻穗开始灌浆,微风吹过,稻香扑鼻而来,杨柳依依,鸟叫虫鸣,风景非常不错。 村口灌溉用的小渠沟里有孩子拿着竹篮在抓鱼摸泥鳅,见了两匹骡子,好奇的问:“你们从哪跌来?来我们整什么?” 浓重的乡音白露听懂了,拉住红云,抓出几粒糖冲着孩子们招手:“去告诉你们大队长,就说木家堡的大夫来了,叫他找个地方安排人出来看病。” 最先跑过来的孩子四五岁还光着屁~股蛋,非常不怕生,接了糖人小鬼大的回了句:“他们都说土匪窝的女人好看,嗯,果然是长得花儿一样扎眼。”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18节 “嘿你这小兔崽子,牙都没换齐呢还会嘴花花了,快滚快滚,跟你们队长说,速度快点,多准备些热水,来看病的最好擦洗一下再过来。” 木家堡的人倒不介意别人喊他们土匪窝,毕竟老祖宗真是干这行的,木雄只是怕这熊孩子这话惹白露不开心,把他骂走了。 白露无所谓,要是个十四五岁的,这话都能定个刷流氓了。但这光着屁~股的小娃子,只叫人啼笑皆非。没有学校没有精神娱乐的小孩子散养就是这样,他们喜欢村里乱逛,学人说话。这小孩的话肯定是听谁说过,他觉得很酷就跟着学,说不定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啊,教育和学校非常的重要。 “大哥,糖!你呢放这跌,我去喊村长。”但小孩儿也可爱,拿了白露的糖,给周围围着的人一人分一粒,连在水里的大哥都没忘记,分完了这才揣着剩下的三颗一溜烟跑了去找村长。 一人一颗是打招呼的,剩下多出来的两颗是他的跑腿费,那孩子安排得明明白白。 拿着篮子抓鱼的孩子十四五岁,被弟弟这操作整得不好意思,心里想着下回见了混子强要骂他一回,见天教小孩子乱说话。他也不抓鱼了,上来和白露打招呼:“我叫鲁东,村长前两天开会说过你们要来,村里已经把仓房收拾出来,我带你们去。” 白露见几个孩子跟着一起走,便下地牵着骡子跟鲁东聊天。因为弟弟干的尴尬事,鲁东基本是白露问什么他答什么,还没进村白露就了解到小河村大队有三个自然村,自然村中间隔一两只山,要走两个多小时。 小河村最大,有120户人家,河对门村其次有80几户,最小的水沟边村只有二十几户。除了感冒着凉拉肚子这些小病症外,村里还有一个人前天爬树摔断了腿,家里没钱舍不得送医院,请了神婆来看,用香灰止住了血,开了点药片在家躺着。还有一个扯疯病,这个病人家里非常宝贝他,攒钱带去县里市里都看过,没看好,时不时就会发病,他们家里人前些天还在村里说等白露来了想叫白露看看。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点一下预收文收藏,下一本开《五零之弃妇的觉醒》因为题材原因,改了一下文名和文案。 橙瓜真不错呀,刚刚码字忽然断电,心都凉了。然后试探着打开手机橙瓜看一眼,发现自动同步了,只有最后十几个字没有同步到。 第38章 走投无路的少年 白露几人刚走到村口,就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脖子里搭着汗巾,一边擦汗一边急速走出来,刚打照面就笑出一口大白牙:“哎呀这就是沈医生吧,山路不好走一路辛苦了,快,咱们去那边歇气儿,我婆娘煮了凉茶,正在给你们拌凉粉呢。” 这是小河村大队的队长鲁国祥,木月说这人很聪明,当年木家堡虽然有侠义之名大家提起来也敬佩,但这就和叶公好龙一样,实际上没多少人敢去打交道。小河村水资源丰富,但其实地势低落,极容易发生水患。鲁国祥才十几岁的时候村里发过一场大水,没了十几个人,田地里的粮食全给霍霍了,他孤身一人前往木家堡求助,最后木年借了他一批粮食。 鲁国祥靠着这个功劳在当上了村长,一当就是几十年,建国之后又变成了大队长。这人知恩图报,还了粮食之后,每年都会带年礼去木家堡。如果遇上大丰收,鲁国祥还会拿出一批粮食去和木家堡换东西。小河村大队之所以是整个姚县和木家堡关系最好的村子,这其中离不开眼前这个乐呵呵的男人的功劳。 白露从善如流的跟着他去临时安置点,果然像鲁国祥说的,已经备好茶,旁边放着一盆凉粉,有个壮实的圆脸妇人正在兑调料,见白露来了,笑吟吟的问:“沈医生吃不吃得辣?” “吃得,婶子多放些给我。” “好,我就喜欢吃得辣椒的姑娘,这是今年的新豌豆做的凉粉,头粉香软,二粉粉糯,你们尝尝。” 云华见白露和木雄接了,接过来笑着说谢谢。豌豆产量不高价格贵还难买,这豌豆凉粉她第一次吃到,确实比姐姐以前做的芭蕉芋凉粉好吃。 白露她们休息了一会儿,便有不少村民过来,鲁国祥在外头维持秩序。 白露便喊着徒弟和木雄布置诊室,房间里用木板搭了一张简单的诊疗床,上头铺了草席子,白露铺上床单,擦干净旁边的小桌子,把各种药拿出来放好,金针拿出来消毒,一边做,一边教徒弟:“这种寻常的出诊,在开始前一定要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针具要重新消毒,药品要检查过有没有潮湿变质,头发和帽子用别针固定起来,最后一步是手消毒。” 教完了这些,白露又把脉案本找出来递过去:“我看诊的时候会尽量讲慢点,你除了学习,还要把脉案记下来。写完了要注意检查,这都是你们以后要看得东西,出了偏差,误了的是你们自己。” 这份严肃认真的模样看的屋里几个来帮忙的村民目瞪口呆,心想沈医生好专业啊,以前来过的那些赤脚大夫哪里有这些程序,煮注射器的时候他们还能顺手抽根烟呢,神婆更夸张,抓香灰之前也没见谁洗过手。两相对比,他们对沈白露这个年轻小大夫的那点不信任感完全没有了。尤其是家里有人要来看病的,想起刚刚地瓜回来说的话,现在恨不得赶紧跑回去跟家里人说洗个澡再过来。 云华严肃点头,表明一定会仔细认真,白露对这个徒弟还是放心的,便让鲁国祥叫人进来。见鲁国祥喊人叫号,细问之下才晓得,原来在这之前他就开会询问过要来看病的村民,按照轻重缓急给他们排了号。白露对此人的评价更好了,领导人的领导水平认识思想对村子的发展还是非常重要的。 村民们大多是头疼脑热之类的小毛病,最先进来的就是鲁东说的那位摔断腿的男人,跟木雄差不多大,被两个男人用门板抬着进来,刚刚靠近,白露就闻到了一股味道。 等把那用黄色棉布包着的伤口打开一看,眉头立马皱起来。伤口红肿发炎,腐肉清晰可见,脓水把布巾染湿了几层。最要紧的是,他这腿是摔断了,那神婆接骨手段不到家硬接,接歪了,里里外外都长不好,白露要是晚来几天,这腿别说好起来了,怕是活命都成问题。 “你这个情况太严重了,必须敲断了重接,我先给你处理外伤做消毒。”白露正在考虑麻药的问题,麻醉剂就别想了,她们这种乡村医生是拿不到的,好在她自己配有一副改良版的麻沸散,效果也不错。 病人精神很差,躺在那边死气沉沉的没说话,抬着他来的男人就蹙着眉眼问道:“这么麻烦,得多少粮食?” “诊疗费五斤细粮,也可以按照比例换成粗粮。后续要开半个月药,口服的和外用的一起,十一斤细粮。” “十六斤!这是抢劫啊!还治什么治,家里哪有那么多粮食给你祸害,把你养这么大干活干活不行,还见天儿的乱惹事,脑子有病去爬树,活该你瘸了。” 白露还没接话,这男人就在诊室里骂骂咧咧,当事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白露没理会那男人,板着脸起身,拉了一把想回骂的木雄,就那么看着他们。鲁国祥在外头听见情况跑进来,先跟白露赔了个礼,对着那男人就骂:“鲁方,你闹什么呢,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全子这腿必须得治,县里你们说没钱去,沈医生都到村里来了,你们还想怎么样?真想看着全子这腿废了?” “这可不是腿废不废的问题,他这腿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感染发烧,能不能活下来还得另说。”伤口感染可不是小事,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就是死在这上面的。 鲁国祥也没想到这么严重,对鲁方就更看不上眼了。 但那鲁方显然是个滚刀肉,扯着嗓子就喊没钱,骂病人不算,最后还扯到了白露身上,玩起了道德绑架::“反正我们家没钱,你们当大夫的不都说医者仁心吗?你们木家堡开制药厂不晓得挣了多少钱了,你那么有钱你免费给他治又怎么样?眼睁睁看着病人死你还做什么医生。” “混蛋你说什么呢?”木雄忍不了这种人破口大骂。 但比木雄速度更快的是鲁国祥,他没骂人,直接一脚把鲁方给踹倒了。 “哎哟,大队长你怎么能打人呢?当家的,你没事吧,老天爷啊,还有没有天理了,当官的打人。”鲁方媳妇跟唱戏似的哭天抹泪。 “看来我这些年性子太好了,叫你们忘了我的脾气,让老子在客人面前丢了脸!”鲁国祥哪里看不出来鲁方的馊主意,不过是先敷衍他来个阳奉阴违,等沈医生来了之后直接闹出来,这沈医生要是面子薄,被他们得逞了,那鲁全腿治好了他一分钱不花还得个功劳。如果沈白露不愿意,那他闹翻脸把沈医生闹火了,直接不给鲁全治,他逼鲁方也没用。真真是癞丨蛤丨蟆爬到鞋面上,不咬人恶心人。 “你打我也没用,刀子不砍在你身上你不疼。当年他们娘两被人撵回来,可是我们家收留了他们,这些年吃我们家喝我们家的,把他养这么大已经仁至义尽了,他是我表弟不是我儿子,我凭什么管他!你今天就是打死我,这粮食也没有!”鲁方觉得自己有理,他就是鲁国祥想的那个意思,之所以,没等治好了再闹,也是因为晓得鲁国祥的脾气,他要是那样做,这无法无天的大队长敢直接从他们家人口粮里扣。 “鲁方家今年还有多少工分?”鲁国荣很久没这么生气,开口问会计。 “鲁哥没了后,这两口子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年年倒欠户,今年就全子那一天四个工分,还补不上缺口。”会计对着两口子也看不上眼,但管理一个村,不是说谁可怜就能补贴谁,那样其他人有意见,村子里人心就散了。 窗外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白露听了一耳朵,大约也明白了这少年的处境。当爹的出门多年回来说包办婚姻没感情要离婚,他妈领着孩子拿了一笔钱回娘家,外婆舅舅活着的时候还好些,可都是不长命的,如今家里只剩下舅舅家的两个兄弟,大表哥当家,死活看他不顺眼。又哪里舍得钱给他看病。 16斤粮食,按照黑市一块二一斤的价格,总共19.2,他这腿要是送去医院,零头都不止这点。白露收费很便宜了,这还是打头第一个,她的顾虑和鲁国祥这些村干部一样,不是不同情这个少年,也不是说拿不出来,只是这个先例一开,规矩坏了,以后大家都有样学样。那白露干脆去做圣人得了。 “这腿我可以给你治,药也可以给你,但不是白治,你得以工抵债。可你这身板也干不了多少活,所以,你如果愿意治疗,就得找个人做担保,你好了之后,去木家堡给我干两年活。你要是想治,就问问看有没有说话算得数的人给你做担保人,要是不愿意治,那你们就回去吧,不要耽误后面的病人。” 木家堡一个工分一毛钱,这孩子在小河村一天能挣四个工分,就是四毛,但账不是这样算的,去了木家堡,白露还得负责他的吃食,所以两年,看似他亏了,但白露只有开价够狠,才能绝了其他人的占便宜的心思。 这病人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死气沉沉的,不管是鲁方骂他还是鲁方被打,他都没有半点反应。好像是自己不想活了,白露其实不喜欢这样太容易放弃的人,只是到底做不到看着一条人命因为耽误治疗而没了。 再说了,木家堡确是缺少劳动力干活。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明天上夹子了,明天要晚上23:50更,我明天尽量多写点。大家帮忙点点预收文《五零弃妇的觉醒》收藏,老扑街上班两年回来复健太难了 第39章 被逼疯的女人 白露和鲁国荣在说治腿的时候,鲁全半点反应没有。可听到说要去木家堡干两年活之后,这人却一下子抬起头,完全没犹豫的答应,转头去看鲁国荣,眼里都是期盼。 鲁国荣叹了口气,应道:“我可以给这孩子做担保。” “队长,这你怎么能....” 一直没说话的鲁家二表哥这会儿却急了,想说什么,鲁国荣转头回去瞪了他一眼,威胁的意味非常明显。那人怯懦的朝后退两步,不敢说话了,眼里的光芒却阴狠恶毒。白露没有理会这人,都说咬人的狗不叫,鲁方夫妻虽然毒,但全程是想甩脱鲁全,倒是这个叫鲁正的,看着沉默无语,却是个想看着鲁全死掉的。 “把病人抬到病床上,其他人都出去吧,人多了影响治疗。” 白露专心给鲁全消毒:“不管是清除麻药还是断腿重接都会非常疼,麻药对有的人效果不大,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的体质,但是为了方便治疗,我会把你四肢捆起来固定好。” “没事,沈医生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怕疼。”鲁全很配合,任由木雄把他四肢固定在四周床上。 说自己不怕疼的人白露见多了,大部分到了治疗的时候鬼哭狼嚎,但是真的从头到尾哪怕疼得冷汗直流也不吭一声的人,这是白露遇见的第三个。前两人,一个是在管理不规范的孤儿院自小被暴力长大,一个是被丈夫暴力了二十几年,因为出声会被打得更惨,所以他们在疼痛的时候尽力忍住,不敢吭一声,长此已久形成了习惯。 想到他那副生无可恋的自姿态和在听到能去木家堡之后的变化,白露叹了口气,如今不管去哪都要介绍信,这个规矩不知道叫多少人觉得人生无望。实际上鲁全的情况也真的就是白露想的那样子,他做梦都想离开小河村大队。 剔除腐肉需要极度耐心,尤其是像鲁全这种极度严重的,不管是医生还是病人,承受的压力都非常大。整个过程甚至可以用残忍来形容,连木雄这个男人看了一会儿都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退让到了一旁。但云华却看得目不转睛,甚至到了治疗后期,她能正确的给白露递工具。并且在治疗结束后,还询问了白露一些疑问。这孩子是真的收得好啊,又天分不算,还足够努力。 治疗鲁全的腿花了白露四个多小时,又是赶路来的,白露身心疲惫,她已经没有精力再治疗那个“扯疯病”的病人了。 “让其他头疼脑热的病人先过来吧,那个叫鲁明月的病人明天早上过来,明天上午就不接待其他病人了。”整个小河村上千户人,总有些这里疼那里不舒服的,白露只有三天时间,不过这种工作强度跟在救援队比起来完全不值得提,她能坚持。 来看病的,不管是头疼脑热还是慢性病或者陈年旧伤,白露大部分都是把脉开药,嘱咐他们平时的饮食习惯,严重一些的后期需要调整药量的就让他们到时候自己去木家堡问诊。倒是有两个病人,白露看了之后,觉得需要开刀,便让对方去县医院检查,中医确实能治疗多种病症,但像这样病灶已经影响到了身体的,保住命才是首选。 如风湿骨痛的,不可能像木家堡的一样人人都来一套针灸按摩,那样的话,十个白露也不够用。在木家堡,主要还是教陈业华,目前寨子里的小学徒是陈业华带,师父教大徒弟,大徒弟再教小徒弟也是师门常见的一种传承。而且木家堡对白露来说是不一样的,不管是木年木月还是寨子里的人,都把白露当成了亲人,白露也愿意多付出一些。 白露目前正式收徒的弟子只有陈业华和梅云华,但其他的学徒也算是她的学生,这些学徒她会越收越多,只要是有天赋的都可以来学。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开馆授业改变其他人的命运也是一种兼济天下。姚县是贫困县,公社倒是有小学,可惜大队和公社之间的距离太遥远,种种原因,能上学的孩子们很少。尤其是女孩子,上学费钱困难,还不能给家里干活,很多家庭哪怕能送一个孩子去上学,也大概率是男孩。 木家堡招收的学徒,不仅教授医药知识,最重要的是这些孩子可以读书识字。至于孩子们的吃喝,白露还是打算用以功抵债的模式,家长们在每年春季育苗的时候,过来木家堡干一段时间的活,这些工分便可以作为孩子们在木家堡学习的伙食费。如此一来,白露种植药材的人手不用愁了,同时还能传业。当然,家长们如果愿意采摘药材来换取工分也是可以的,不仅是药材,到了秋天,种子也可以采摘,换的工分更高。虽然不要学费,但是招收的时候就要说清楚,学成之后需要给木家堡制药厂干两年活,之后木家堡便不再管。 如今木家堡才刚刚发展,白露的资金有限,只能做到这个地步。等她手上再富裕一些,白露便打算连生活费也能负担,尤其是女学员。孩子们可以先来木家堡学习,木家堡负责他们的生活,但是学成之后,这个孩子必须进木家堡制药厂或者木家堡其他企业干活二十年。白露不是圣母,她虽然想给山区里不受重视的孩子们一条出路,但她也需要人才。 白露从来不亏待自己人,木家堡制药厂的工资不低。反正就是那句话,没钱没关系,只要你肯干活,白露就愿意给你的孩子一条出路。最先得到这个消息的鲁国荣,已经开始琢磨着寨子里哪些小娃子头脑灵活,家里劳动力多愿意送去木家堡学习。 大队缺医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年都有几个病死的村民,去年还有个小孩子,普通的感冒发烧就把孩子给拖没了。一想到这个鲁国荣就心痛。虽然有小道消息说国家要培养赤脚医生,可命令还没下来,而且选成年人去培训一两个月,哪有从小就送孩子去学习来得扎实。至于中医西医的,能看好病的医生就是好医生,沈医生的药他们都吃过,正是因为效果好才签订的采购文书,不然沈医生哪里会大老远跑过来,人家现在有那么大的厂,哪里缺这点诊费。 鲁国荣心里再次坚定了要和木家堡打好关系的念头,木家堡现在缺药材,沈医生要种药,小河村周围山头也得种植起来,说不定以后工分钱都能涨几分呢。 云华跟在白露身边,每看一个病人,师父都会让她去探一次脉,然后跟她讲解这个脉象代表的所有可能,再加上询问病人,望闻问切最后定结论。在看病的时候,她会回想起医书上教的知识,晚上把医书拿出来,对照着白日里的脉案做笔记,师父就在旁边,有什么不懂的师父会当场讲解,一天下来,她的收获非常大。 第二天一大早,白露便见到了这位“扯风病”的病人,在此之前,白露以为是癫痫,原来却不是。小姑娘是由丈夫、父母和三位哥哥带过来的,长得很漂亮,穿着碎花棉布小裙子,听父母的话礼貌的跟白露打招呼,身上有一股忧郁的气质。 白露先问病因。 “月儿她,是被我们逼疯的。”问起这个,孩子母亲的眼泪都就掉下来,几个哥哥唉声叹气,丈夫神色非常尴尬。接下来,以如说是听病因,不如说是听了一股故事。 鲁明月上头有五个哥哥,大哥解放前去当兵,如今还在部队上。二哥考上了京城的大学,在省城工作。这是家里最出息的两个孩子。在那个年头供一个大学生非常困难,剩下的三个男孩没能上学。好在这家的孩子性子都非常好,几个孩子不嫉妒哥哥,哥哥发达了呢,也没忘记弟弟,在结婚前每个月五分之四的工资都寄回来给几个弟弟成家用。甚至因为顾念家里,又不愿意欺骗别人,每次有人想和他处对象,他都会告诉对方,他婚后会寄一半工资回家,拖到了近三十岁才结婚。好在女方家境殷实,看重的是人,一家人倒也和谐。 鲁明月出生的时候,家里情况好了不少,她最小,又是唯一的女孩子,千娇百宠的长大,地都没下过。家里关系和谐,父母兄长疼爱,嫂子虽然偶尔会羡慕小姑子,可都是良善的性格,加上鲁家日子过得富足,钱又是大哥二哥寄回来的,她们也享受了,人知足不多事。这样环境下生长的小姑娘,天真烂漫不谐世事,也是她如今变成这样的根源。 鲁明月从小就被送到姚县寄宿学校上学,她没有二哥那么聪明,又比较贪玩,成绩不好不坏,勉强上了高中最后没能考上大学。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是鲁明月在上学时期,和柳河公社的一个男同学处起了对象。 农村的女孩子结婚早,那个孩子还考上了大学,也是个有前途的,父母一开始没意见,只想着要多给女儿点陪嫁怕她被人看轻。只是几个哥哥非常的不放心妹妹,就悄悄调查了这个男同学。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家人极度重男轻女,那男同学能读书,是靠着把三个姐姐一个妹妹嫁给结婚困难户收了高彩礼。这样的人家,就是一个火坑。 眼下这小子考上了大学妹妹落榜,一个是大学生以后留在城里,一个是乡下姑娘,哥哥们总觉得这婚事不靠谱。这个时候,他们又打听出来,原来在上学得时候,明月就一直接济这个男的,这男的还让明月给他洗衣服干其他活。不仅如此,那男的母亲甚至在村里贬低明月,说她是上赶着倒贴,他们家可是大学生,能看上她一个大学都考不上的就已经是高攀了之类的话。 几个哥哥简直气炸了!这人都还没进门呢,就这样拿捏磋磨,等以后真结了婚,妹妹得过什么日子。他们千娇百宠长大的妹妹,两个哥哥寄信都说能给她在城里找亲事的,怎么会愿意倒贴这样的人家。 可是鲁明月不信啊,恋爱时期的女人智商为零。鲁明月的话让全家人都震惊,她们一直活泼开朗的妹妹,在提到那个男人的时候,竟然非常自卑:“他成绩那么好,每次考试都是前三名,以后就是国家栋梁。我又蠢又笨,不会干农活,洗衣裳做饭都做不好,学习成绩更是一塌糊涂,我就是一只吸血虫,这样差的我,他能喜欢我都是他善良,除了他我只能嫁给那些有残缺不健康的男人,我不能离开他。” 听了这话,鲁家人惊得站都站不稳,学校太远,妹妹只有周末才能回家,他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会让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长成这样子。但这肯定和那个男的脱不开关系。他们甚至一度怀疑婲对方给鲁明月下了蛊,悄悄的请了草蛊婆来看,可是对方否定了这个说法。鲁家人一筹莫展,但意见是统一的,绝对不能让鲁明月嫁过去。 恰逢鲁家大嫂怀孕了,鲁家便商量出来一个办法,他们先跟鲁明月说家里同意了婚事,还假模假样的准备起了嫁妆。随后鲁家妈妈便以去探望儿媳妇顺便给鲁明月买嫁妆的名义把她带到了军区,又偷偷跑回来。鲁明月便被以照顾军嫂的由头留在那里,鲁家大哥还特意和门卫打了招呼,她出也出不去,信件也被管控,和那个男的断了来往。鲁家人以为,只要和这个男的分开一段时间,那边鲁大哥再找几个靠谱的男人给鲁明月相看相看,便能把她的观念拧回来。 这头呢,鲁家妈妈回来后便跟柳河大队那男同学说鲁明月已经嫁到军营里了,没出半个月,那男的就娶了梅子树大队一户家境殷实的女儿,听说陪嫁都有三转一响加现金,女方家直接答应出一部分男方上大学的钱。 鲁家这边既庆幸女儿没有落入这个火坑,又生气那男的,这么快的速度,要说不是之前就遍地撒网,他们是不信的。他们认为,这男的和鲁明月谈恋爱就是一个阴谋。 可是这边顺利,军营那边却陷入了困境,不管大哥给明月介绍什么样的小伙子,明月都觉得人家有问题,不是家里有问题就是身体有问题。总之就是一句话,她觉得这些人是实在娶不到媳妇了才来和她相亲,甚至怀疑大哥给他找对象是为了巩固仕途。 就很无语,鲁家大哥为了这事,头发都快愁白了。后来有一天,鲁明月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在军营里忽然就沉默下来,面无表情不爱说话,一个人发呆能呆一整天。鲁家大哥没办法,又听说那个男的结婚了,便把人送回来。 原本鲁家两位哥哥确实都有想把妹妹往城里嫁的想法,明月虽然是农村人没有工作,但他们两人地位不低,找家世低些地位不如他们的还是可以的,尤其是军营里,随军的军嫂大部分也是军队安排工作或者没工作。可是在军营走了这一遭,鲁家便也歇了这心思,只是鲁明月和那个男同学的事情被对方闹得人尽皆知,说了不少难听话,被人一传,外头说什么的都有,嫌贫爱富什么都是轻的,最严重的是说鲁明月不清白了,不能生了等等。 鲁明月名声尽失,在村里抬不起头。鲁家几个哥哥气得直接去柳河大队闹了一场,把那男的家都给砸了,但这样又有什么用,气是出了,外头说得更难听了。 眼看鲁明月婚事不顺,鲁明月的五哥忽然跟家里说,隔壁的小子,就是村里的民兵队长一直喜欢明月,好多年了。如今这样,对方也愿意娶明月,知根知底的,对方是良善人家,又生得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对方还能坚持,简直就是柳暗花明。 男方的父母是看着明月长大的,要说半点不介意那肯定不能,可儿子喜欢人家姑娘,这些年老两口又不瞎,看着那小子都着急。如今人这样了他自己都不放手,让他相亲也不愿意,老人怕他打光棍,两家商量之后,便定下了亲事。 等鲁明月回来之后,知道对象结婚了,先是没反应,后来自己偷偷去闹了一场,也不晓得是说了些什么,最后她被气得晕过去,还是那男人的邻居帮忙送回来的。回来就有些不对劲,整天不是哭就是神神叨叨的碎碎念,好在对结婚的事没那么抵触,男方也不在意她这样,两人顺利的领了结婚证。 在结婚当晚,鲁明月自丨杀了。 最后被抢救过来却疯了,大部分时间她像这样,除了不开心好像是个正常人,可一犯病就会大哭大喊,自残自丨杀甚至提刀砍丨人。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19节 鲁家没有后悔当初阻拦这门婚事,那个男的后来娶的那个姑娘,在他上大学的最后一年,喝农药死了。没人知道是为什么,后来那个男的也没回来,他母亲姐姐和人炫耀,在城里娶了个有钱人家的姑娘。他们家姑娘虽然病了,好歹还活得好好的。可总这样也不是办法,为了给明月治病,一家人想尽办法。 白露听完这个故事,第一感觉便是后世说的pua。现在当然没有那么乱七八糟的组织。但这又不是什么多高深的法门,说难听点,如某道文里那样的苦情女主,要死要活的为男方奉献,婆家虐我千百遍,我待婆家如初恋的女人,在解放前多的是。这些人不就是被从小pua的吗。只是因为太大众化了,竟然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尤其是他后面娶的媳妇自丨杀了这一件事,更像是pua,只是比起后世那种满足个人变态心理,这男的更像是找垫脚石,爬上去了就踹开。 对待遇人不淑的女人,白露的耐心要更好一些,她见鲁明月一直躲在丈夫身后,也不说看病,朝她招手。 “你的头发真漂亮,是自己扎的吗?我帮你摸摸脉,你放心,不痛的。” 白露一边和鲁明月聊天,一边给她探脉,她很少给回应,偶尔会说一两个字,家属说她不发病的时候,大多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有时候也会帮忙家里做事,并没有攻击性。 “从她第一次发病到现在,总共发病过多少次?是一开始就有攻击性,还是后来才有攻击性?” “她是七年前病的,一开始发病是自己折磨自己,割手腕撞墙,但是从来没有伤害过其他人。三年前有一回,鲁方婆娘在背后说月儿,被我抓住打起来,月儿拿着石头砸她,从那以后,家里人若是和其他人吵架她就会发病,用石头砸,用棍子打,用刀子,一回比一回严重。我们带她去看过好多次,都说治不好,开了药回来也没用。这两年家里人轮流跟着她,都不敢叫她自个儿一个人。但是没人刺激她发病的时候她又很乖巧,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比以前还听话。” 白露看着眼前的女人,迟迟没有言语,鲁明月明显是受刺激后的精神失常,大脑这个课题,人类研究了数千年也研究不透,每个人受到的刺激不同,表现出来的方式也不同。白露见过一个病人,她发病之后就以为自己是一朵蘑菇,一发病就挖坑埋住脚站着晒太阳,也不吃饭也不喝水。 鲁明月的情况比那位病人好一些,从她发病后病情逐渐演变来说,她内心非常重视家人。但如果是这样,当初又怎么会恋爱脑到被对方洗脑,听不见一句劝,认为家人要害她?白露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摸不清楚这其中的逻辑变化。不过,中医里确实有一套针法可以治疗精神类疾病。 鬼门十三针。 “鬼门十三针”是扁鹊老爷子创造出来的,孙思邈所著《备急千金要方卷十四。疯癫第五》记载“扁鹊曰:百邪所病者,针有十三穴.....”它靠的是针灸打通经络的方式来达到治病的效果,曾经被人打为巫术、邪术。但白露的爷爷用这套针法帮助过无数精神障碍患者,尤其是失眠症、抑郁症、狂躁症、焦虑症等等在后世常见的病例。 白露在交易系统里拍过一本医经,那几乎是她拍过的所有东西里最便宜的东西,里面的知识却十分宝贵。白露怀疑它的创作者并不缺钱缺物,把这书卖出来只是想让它流传开,帮助更多的人。因为这种自己创造的学识,在交易系统里是可以无限出售的。 这本医经讲的就是有关精神失常方面的,只是它上面药方里的有些药这个世界没有,白露花了好几年时间,根据药效药性,找出替代的药材,自己又重新制作出几张方子,经过试验后疗效显著,前世已经投入生产销售。不仅如此,白露还根据书上的内容整理出一套集内服、针灸、按摩、药浴为一体的治疗方案,鲁明月也可以适用这套方案。 但是,这个病的治疗周期太长了,哪怕是到了几十年后,精神类的疾病,也是医生们定义不能彻底治疗的。 “她这个情况,不是一天一个月能治好的,甚至治好之后,会不会复发也不能确定。”白露爷爷救治过的精神病患者中,有的人一年两年就会发病又来治疗,也有的人几十年到死都没有再发病。还是那句话,精神失常这个病,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鲁明月的家人在她成长时期,让她常年住校,得不到家人的引导,其他人才有机可趁。但不得不说,她的家人是真的很爱她,所以她虽然病了七年,但整体情况不太严重,发病次数较少。就白露诊疗的这一会儿,她除了反应迟钝些外,其他语言动作都是正常的,甚至在白露诊完脉给她拿了两颗糖让她坐一边玩,白露和家属交流的时候,她还悄悄的塞了一粒糖给丈夫。 “能治就好,能治就好,沈医生,不管要多久,要多少钱,我们都愿意给她治疗。”说话的人是鲁明月的大哥鲁明强,也是小河村大队的副主任。 这些年,两个哥哥月月往家里寄钱,除了家里盖房子和结婚,后面这些钱他们没有花过一分,全都攒起来,就为了给妹妹治病。 鲁明月的丈夫也在旁边说:“如果要长时间治疗,我们可以像鲁全一样去木家堡,我干活很厉害,也会打猎,只要能治好明月,干十年活我也愿意。” 白露意外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皮肤是云省特色的古铜黑,但五官长得很不错,从刚才的病情了解里,白露知道,这两人虽然结婚七年。但怕刺激到鲁明月,两人至今都没有圆房,鲁明月的母亲说,他照顾明月比她们照顾得都好,从刚才鲁明月无意识的往她身后躲和给他糖来看,鲁明月其实很依赖他。 青梅竹马,造化弄人。 “我要到其他大队去问诊,两个月后,你们带她去木家堡。今天不收费,到时候初始诊疗费20,之后每天的针灸按摩药浴和用药,大概要3块钱一天,疗程初步预计是半年。至于家里人过去的吃住费用的,需要和木月商量,但我可以做主同意你们在木家堡干活挣工分。这两个月你们家属自己合计一下,如果要治疗,两个月后直接过去。” 鲁家的诊疗费太高,如果收粮食根本凑不出那么多,所以白露直接收钱。 接下来白露给鲁明月做了一次针灸,开了些药让她先服用。不知道是不是白露的错觉,她觉得做完治疗后,鲁明月的心情好些更阴郁了一些,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愧疚感很沉重。想了想又开口:“她的人生还很长,这个病最怕的就是在心里憋着事情,你们做为家属,要多关心她,多和她沟通,如果能找到她心里的那个结,治疗效果会更好。” 小河村大队这边后续的病人都不严重,体虚低血糖的最多,但在这个人均营养不良的年代,这都算不得病,医生也没办法。县医院倒是能开张营养票,可以买二两红糖,但那也是要花钱的。白露连这个都开不了,只能开些药材常见的补血偏方。还有一些装病的,白露完全看心情,一般她不会点破,只说休息几天就好。遇上那种排队的时候要么吆五喝六要么茶言茶语,想拿捏媳妇的婆婆,还有家里的小儿子不想干活想吸兄嫂血等等情况的,白露直接说她们没病,身体比牛都强壮,搞得几人当场破口大骂,被鲁国荣罚去挑粪。 最后来的是知青,说是来看病其实是来看沈白露。这几个月以来,知青们心里五味杂陈,当初知道木家堡大队这么个地方,谁也不愿意去。那可是土匪啊,万一他们还遗留着抢压寨夫人什么的恶俗,那不是羊落虎口。而且小河村大队的队长人比较正直,新来的知青还能跟生产队借粮食,虽然干活比较辛苦,但好歹能好好活着,村里不是没有小混混,但鲁国荣在大队说一不二,他一心想把小河村大队发展起来,而不管是评劳模还是给奖励,整个大队的名声都非常重要。这些小混混最多就是敢嘴花花几句,真要出了格,鲁国荣自己就能揍人。 如今木家堡大队竟然办了工厂,他们有相熟的知青在那边,上个月在姚县遇上了,才晓得人家不仅不用下地,一个月还能挣三四十块钱,没有粮食可以用工分和厂里换。一下子就心酸起来,以前大家都辛苦,但是面对木家堡大队知青的时候,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优越感。并不是他们恶毒,只是大家都生活辛苦,又比自己更苦的人,精神上总会好受一点。但如今曾经同情的人变成了他们羡慕的,这种落差太难受了。 大家一样都是知青,他们在这里苦苦求生存,沈白露却能办厂带着其他人发达,知青们自然都想来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她这么有本事。 对此,白露表示欢迎,知青们确实苦。她甚至给每一位过来的知青都把脉看看身体,大部分营养不良,也有一两人约莫是干活太辛苦,竟然出现了身体亏损,鲁国荣这两天把事情交给了其他干部,一直在这里坐镇,白露当场便和鲁国荣说,要注意这两个人的身体,不要给他们派太重的活。 鲁国荣看了一眼,心里有数,这又涉及到了家丑。小河村大队虽然是他说了算,但到底还是有其他干部,有的干部做事情凭自己的喜好,太过分了他们不敢怕鲁国荣不给他们面子。但像这两个知青,队里确实一直给他们派重活,只是跟他们一组的其他人也是每天干重活,里头还有派活小队长的子侄,工分方面又没有苛扣一点,他确实不太好管。 管了相当于给了知青们特权,对方便有借口在村民里闹出来。说白了知青是外来人,在本地人的利益和知青们发生冲突的时候,哪怕是鲁国荣这样的人,他也只会选择村民。如今被白露点出来,他倒是有了借口可以把两人调去做轻巧些的活计,闲是不可能闲的。小河村不比木家堡,粮食全指着地里的出息,他们又是深山,草木茂盛,田里地里需要拔草、背粪、浇水。干农活就是这样,一年到头,除了过年那两天,根本没有休息的时候。 知青们虽然羡慕木家堡大队,但户口落在这里不能随意变动,而且木家堡到底还有野兽的威胁,这会儿倒也没有几个人真的想去。来白露这里瞧过了热闹,人就走了。 小河村大队的看病之旅,总体来说比较顺利,白露还用最后半下午的时间,让鲁国荣带着到她到小河村大队周围的山上转了转,比起木家堡的原始森林,这边的林子要小很多,但多石崖,白露也是这会儿才晓得,原来木家堡今年收的石斛,竟然有一半来自于小河村大队。鲁国荣趁机询问了白露小河村大队种植药材的事情。 “石斛是可以移栽的,你试试截断用木钉子把苗固定在石崖上,看看成活率如何。制药厂以后许多药都会用到石斛,这东西价格不低,也是个好进项,你们这一片的白芨,黄芪和紫草都长得不错,可以试着种种,但这些药材特别依赖山林环境,所以一定要保护好林子。最后,千万不要用化肥农药,我可以给你保证,只要你们按照我的要求种出来的药材,木家堡制药厂都能收购,可如果用了化肥和农药,那这药我就不要了。这些药你们也是要吃的,救命的东西你应该知道轻重。” 鲁国荣自然知道,山里的药材长得慢这谁不晓得,可是它不用占用田地啊。别看村民们一年到头好像忙得要死,但其实真正忙着挣满工分的,一家也就意思意思出一个两个,其他还有不少劳动力只挣半个工分,把力气留着到自家自留地里使或者去山上寻摸东西,这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大队上的工分价钱低,干一年也存不下多少钱吗。 如果这事儿能挣钱,大队工分值钱了收益能超过自留地,不用他说,村里那些当家人就会把自家全家赶出来干活挣工分。 小河村之旅总体来说是比较愉快的,但白露的好心情只维持了一天,在梅子树大队这儿,竟然就遇见了奇葩队长。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民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白露带着云华和木雄到了梅子树大队,路上遇见村民跟人打招呼,那村民竟然不知道沈白露要过来的消息。白露皱起眉头,木月和他们签协议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白露就在这个月来,要求各大队先和村民沟通好,避免出现有些人身上有小病小痛,结果去走亲戚或者进城了,错过了回来又责怪的情况。鲁国荣是签了协议回来的当天就召集了整个大队的户主开会,梅子树这边,显然是没通知。 如果说这会儿白露还有点好心情的话,那么到了大队办公室,她真是气得够呛。有句话叫官儿不大架子不小,说的就是梅子树大队的大队长杨平这样的人,大队办公处是一座带着小院子有五个房间的的平房。带路的人把白露带到了院子门口,竟然叫白露等在这里,他要进去通报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宰相府呢。 这会儿可是中午一点,云省的气温虽然不算高,那紫外线可是能把刚来的外地人晒蜕皮的。周围没个遮阴的地方,几步路的院子,白露在门口等了足足五分钟没人出来,气得她想揍人。 “我说,你们梅子树是什么意思?要是不想看病就直说,我们立马走。脑壳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跟沈医生玩下马威这套,沈医生咱们直接走吧,让他们自己去县医院看。”木雄见白露和云华脑门上都被晒出汗,心里火气大得很,一脚踹开门对着里面骂道,刚好和准备出门的杨平打了个照面。见对方那不急不缓的样子,木雄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再等几秒,说不定刚好踹到这人呢,反正隔着门他什么都不知道,对方也没办法,真是遗憾啊。 “哎哟,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火气怎么这么大,我这不是上个茅厕吗?听说你们等着可是提起裤子就出来了。要我说你们这性子就要磨磨,我们年轻那会儿.......” “杨队长,后头还等着十几个大队,这些大队里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急病重病的病人,这要是耽误了可是人命,我的时间很宝贵实在没瞎工夫听杨队长讲古,您要真闲得荒可以去县政府找领导讲讲,他们估计爱听。我们只在梅子树待一天,明天下午就走,有病人要看病就抓紧,过时不候。” 本来是三天的,但遇上这样的棒槌白露实在懒得和他周旋。还是那句话,她是医生,不想当服务员。别人敬她一尺她就敬别人一尺,如同在小河村大队一样,大家好来好往。谁要是想享受老爷待遇,那不好意思她不伺候。她在姚县还要待很多年,这规矩一开始就得立起来让大家知道。一天时间看完急症,至于其他的,让村民去木家堡吧。 白露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杨平被下了面子面上也不装样子了,鼓着铜锣一样的眼睛瞪着白露。如果是在平时,面对的是村民,杨平的几个狗腿子早就出来发作了,他们用这招对付过很多村民,最后都是逼着村民低头。但这可是木家堡来的人啊,悄悄木雄背上背着的弓箭和手里拿着的红缨枪,谁晓得闹起来他会不会一枪扎过来。木雄见他这造型,提着枪就挡在白露跟前,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白露拉拉木雄。见这院子里还有其他人,找了个一直没说话,但脸上明显对杨平有意见的中年女人问道:“你们村准备的临时诊室在哪里?先带我去,可以通知村民过来了,危急病重的排在前面,我看病收粮食,粗粮细粮都行,红薯土豆不收。” 那女人听见后看了杨平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杨队长说不用准备诊室,等沈医生来了直接上门为村民服务。”她是梅子树大队的妇联主任杨柳,村民们不知道沈白露要来,但大队工作的人是晓得的,对于杨平这种做事方法,杨柳一直嗤之以鼻。这杨平以前就是个二混子,一辈子没什么本事,又懒又奸还爱占便宜。他能当这个队长完全是捡了斗地主和穷的便宜。上任之后,着实做了不少荒唐事,但是这人穷是穷,家里亲戚又多又能生,他上台后没少给这些亲戚便宜,这股势力在背后支持者他,其他几个想竞选大队长的人又彼此防备,导致这个人如今还在梅子树作威作福。 “你们以为是大老爷啊上门去看,爱看就看,不爱看滚蛋,后头排着多的是生产队呢。当个队长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解放前县太爷都没你们威风,杨平你这是想登基做土皇帝吧。” 木雄话说得很冲,不过他是直接冲着杨平去的,这一顶高帽子下来,杨平吓得手里的烟都拿不住了,杨柳也乐得看热闹。 “小兔崽子瞎咧咧什么呢,国家让她们这些知青来下乡就是来再教育的,什么叫为人民服务,不上门怎么叫为人名服务,这小知青怕苦怕累的,思想有问题。” 白露看那样子就晓得这是个戴帽子闹活动的好手,小心思不少人却又蠢又毒,心里对这人的评价更低了,索性也不跟他废话。扭头就走,到了外头,见几个看热闹的妇人在张望,不高不低的道:“既然大队长不愿意配合,那我们也没办法。不过大队长不想给村民们看病,我作为医生却不能说话不算数,我们就在村里的大榕树下面看诊,只看今天,想要看病的村民到那里找我们,过时不候。” 白露如今可不是刚刚来姚县那会儿无依无靠的小知青了,别说一个大队长对她有意见,就是公社的主任亲自去举报她她也不怕。木家堡制药厂各种手续齐全,至于她和木家堡的合约,那都是只有木年和木月知道的事,明面上的事情她从来不给人留把柄。上头有军营的订单,县里对她会看护,下头呢,她能公开收学生,让姚县这些公社的孩子都去学习就够大家动心,像今天这种事,她怕什么。 不过白露也没有直接走,她的药园子计划不止木家堡一处,木家堡是基石,是核心。自然是扩张得越大越好,领导的人不行,没关系,换一个就好了。那妇女主任不就挺识相的,见白露要走,丢下句:“哎哟我去劝劝,真走了怎么和村民交待。”就跑出来。 杨柳跟出来听见白露的话,晓得人不是真走了心就安定下来。 “沈知青,这榕树下面没个遮挡的,妇人们过来看病怕是不方便,扯草席子又耽误功夫,要不您去我家吧,就在后头,我儿媳妇勤快,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院子也够大。” 杨柳愿意出来主事正是白露希望看见的,自然不会驳她面子,从善如流的跟着她往东边走,一边走一边聊梅子树大队的情况,梅子树大队有六个自然村,但其中四个村都只有十几户人家,总人口和小河村差不多,他们在小河村那条河的下游,山上还有一条常年流水的小溪汇下来,水资源丰富,水田比小河村还多。梅子树村是六个村里最大的自然村,占了百分之七十的人口,山里风大,患头风病的人最多。 白露走后,大队院子里鸦雀无声,杨平阴沉着脸,心里恨不得把沈白露和杨柳两个人碎尸万段。别以为他不晓得杨柳那个贱丨人在想些什么,不就是盯着他这个位子吗?一个娘们不在家里带娃做饭,见天来瞎掺和村里的事情。偏偏她们那一支当初有人跟着木家堡的人去了战场,人不仅活着回来还做官了。虽然是个小官也不在这一片,但杨家在梅子岭到底有了依仗,杨柳这女人又会收买人心,他一时之间也拿她没办法。他今天整这一出,除了想拿捏白露外,也是想给村民们卖个好。等在家里让医生去上门,到时候村民提起来,也得说他本事。再加上不确定白露什么时候来,他根本没做任何准备,连着事情都没跟村民们说。没想到反而便宜了杨柳这个女人。 看热闹的的妇人们一头雾水跑过来问情况,杨柳和云华在解释,大家才晓得原来他们跟木家堡买药还有这么个好处,有大夫上村里来看病。 “赶紧去告诉三婶子,秀丫昨天摔了一跤,见红了都,现在也不晓得咋样了。” “哎哟这个杨平,有大夫来他早说啊,秀丫男人今儿一早就出发去柳河公社请红姑去了,这一来一回得两天不说,红姑那收钱可收得老多了,沈大夫,你这怎么收费的呀。” “得看情况,出诊费半斤到十斤细粮。”头疼脑热的病白露都是收半斤粮食,在木家堡收得更低,但这上大队问诊,山高路远的,必然要多一些。 “那可真便宜,红姑来我们这边,五块钱起价呢。杨平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那边有跟杨平是本家的妇人一听情况不对,连忙帮腔:“这大队长也不晓得沈医生要来啊。” 话一出口,白露心下就好笑,木雄粗声粗气回道:“去签合同的时候就说好了日子,这个月上旬来,前儿个我们去小河村大队,人家大队长连多少人要看病都按照轻重缓急的排好队了,一个没漏。这路本来就远,后头还有十几个大队,你们大队长这样什么都不管,等我们人来了再去找人,那不是耽误事吗?反正我们出诊的时间就今天,能看几个是几个,要是看不了的,也是你们自己吃亏。” 杨柳也在旁边无奈的道:“我们都说要开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可队长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他忙得很,没工夫找人开会。” “忙忙忙,我看他见天就是忙着打牌和看知青去了!村里的事情半点不放在心上,这样的大队长有什么用!瞧瞧人家小河村大队,鲁国荣可是天天下地干活的,梅子树水田比小河村还多,年年工分都没人家值钱。” 民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眼瞎提起来,不少人就跟着附和,不过敢说话的没几个,都是不怕杨平给他们穿小鞋的,剩下的大部分沉默。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茶香四溢的小姑娘 眼看着要吵起来,杨柳站了出来。 “眼瞎说这些都没用,沈医生已经来了,人家只在我们这待一天,你们赶紧的,谁家亲戚要看病的赶紧叫过来我家集合。别到时间人家走了又在家里骂娘。”那些妇人一听,可不就是这个理吗?村里人那么多,一天能看几个哦,她们人在这里先得了消息就是一种优势,再磨蹭下去说不得就排到后头了,哪里还有功夫骂杨平,一溜烟跑出去通知人去了。 白露牵着骡子跟着杨柳到她家,院子确实宽敞,打扫得干干净净,家里人也和气,听说沈白露是来给村民看病的,家里两个男人连忙过来帮忙卸东西。沈白露交待木雄整理东西,又跟杨柳说:“待会儿病人来了就劳烦主任叫他们在这里排队等,我出诊本来是不上门的,但这会儿没人干等着浪费时间,且动了胎气的妇人确实不宜移动,嫂子找人带我去一趟。” “我带你去我带你去,秀丫家不远的,几步路就到了。柳儿你在这看着,人来了叫他们排队啊。梅花,你去给沈医生和两位小医生煮碗蛋花汤出来,这大中午的赶过来给咱们看病,可不能叫人家饿着肚子。”杨柳的婆婆是个会做人的,听了几句就明白眼前的情况,跟着张罗起来。 她自称翠婶,路上先跟白露赔礼,吐槽了杨平几句,接着又和白露说起了病人的情况。绣丫是个小媳妇,怀的进门喜,婆家非常开心对她很看重,日常也不要她下地,就在家里煮饭。昨天在菜地里打滑差点摔倒:“说摔其实也没摔,绣丫说当时就稳住了,只是闪了一下。也是她婆婆晚上来借红糖说要煮艾草水给她喝,我们才晓得见了红。今天早上我还去看过,说是起床又见红了,小两口急的要哭,她男人火急火燎的跑去请红姑去了。” 翠婶把白露领到一座看着很新的茅草屋前,推门就叫人,后院里正喂猪的主人拿着葫芦瓢跑出来,那人是绣丫的婆婆,听说是木家堡的沈医生来了,她又惊又喜连忙把人迎进来。 “这孩子平日里身子骨挺好的,怀上后也没敢叫她干活,哪想到会出这事儿,早知道我就不让她去拿菜了。”婆婆是个慈眉善目的大嫂,满嘴自责的领着白露往屋子里走。妇人看病这事儿到底是私密事情,到了门口,白露便谢过带路的翠婶,翠婶也乖觉,只说去帮忙通知其他病人便走了。 屋里有些沉闷,病人躺在床上情绪不好,脸上能看出明显的泪痕。她婆婆见了,连忙上前去;“怎么又哭上了,都说了这事儿不赖你,娃娃肯定没事的,你想开些,哭多了反而对娃不好。这是木家堡的沈医生,人家可厉害了,娘扶你坐起来,咱们让沈医生看看情况。” 白露让云华把窗户打开。她还是个小姑娘,按理说是不应该教这些知识的,但既然是医者,白露私心里更希望云华能在妇科这一道上更有建树。探完脉后便让她过来看,等云华感受了一遍脉象,又问病人:“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感觉腰胀、小腹坠痛?” “对,时不时的就会痛一下,我问过小姐妹,她们说怀的时候也会这样,就估摸着是正常的。” “目前来看问题不大,我给你开几副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喝。喝三天后再服用三天安胎丸,后续我会给你留一瓶孕期补血的药,平时要注意休息。最重要的是,忌讳房事。你是昨天摔跤的,但从脉象来看,你这个情况起码有一周了,怀孕不满三月和孕晚期三个月,房事是大忌,摔跤只是诱因,身体劳累才是根本。” 这话说得那小媳妇脸红得像苹果,低着头不敢说话。当婆婆的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嘴里骂着小兔崽子,心里已经计划着等人回来了,非得抽他两条子才行。 见媳妇又是害羞尴尬又是愧疚后悔的,怕她多想伤了身子劝道:“这事儿也怪我,忘记你的情况,应该早早跟你们说的。”这种事情一般是亲妈在怀孕后交待女儿,婆婆到底隔了一层说了尴尬,可她这儿媳亲妈死的早,如今家里的是后妈,哪里会和她说这些。没想到就漏了这,两个孩子险些酿成大祸。说来说去都是那混小子的错,这么大个人了,傻不愣登的,儿媳面团一样的人,哪里经得住他磨。 “不用担心,你儿媳妇身体不错,只要好好养着这胎问题不大。不过她骨架小,孕期进补要适度,吃完药情况稳定之后,多散散步走动走动,生产的时候会顺利些。” 白露也是看出来这家婆媳关系不错,便多交待了几句。这会儿剖宫产技术不太成熟,梅子树又远,她就怕绣丫遭了这一次后婆家担心孩子拼命给她进补,若是整个巨大儿出来,那才是要命的事情。 白露就协助接诊过一个病人,母亲生得娇小玲珑,彩超照出来孩子脐带边缘入口,这种情况的胎儿营养吸收比不上其他孩子。又加上母亲是外省人,水土不服的关系孕吐严重,吐到了孕期五个月,偏偏在孩子四个月的时候出现了见红的情况。那一家的家庭气氛也和绣丫家里一样,男人疼女人,婆婆心疼儿媳妇,见儿媳都吐的脱相了,后面几个月又是卧床休息,又是各种进补,生怕出现什么意外。结果最后母亲和胎儿都养胖了,顺转剖才生下来。 以前的人看媳妇喜欢看屁股,说是生儿子,其实这种说法是民年传岔了,最开始的说法应该是看盆骨,古代医疗落后,盆骨大的妇人难产几率要小一些,胎儿容易存活,跟生儿子女儿没关系。如绣丫这样的盆骨小的,就要格外注意胎儿体重和适量运动。 白露给绣丫行了一套止血针,算了药钱便在婆媳二人连声道谢中往杨柳家里走。 这一会儿,杨柳家聚集了不少人,看病的和看热闹的都有。杨柳能干,因为性格和职业关系,是整个大队消息最灵通的人,自然晓得谁家有病人。听木雄说鲁国荣的排号制度后,马上就找出本子效仿起来,不仅按照村民们来的排队顺序排了号,还顺便问了他们是什么情况,在本子上写下来、,等白露和云华来之后,她便把本子给了云华,安排在前头的是三个发热的病人和一个七八岁大面黄肌瘦的孩子。 白露进了杨柳准备的房间,先招呼那几个发热的病人进去看。给三人量体温的时候,白露便询问了病因,其中两个男人道:“我们两个是昨天去找菌,偷懒没带蓑衣,淋了场大雨,回来的吹了山风就觉着冷,半夜里烧起来,我婆娘烧了羊屎喝了没退烧,这不今天听说沈医生来给咱村看病,我们就来了。” “羊屎?”云华在一旁听着忽然叫出声来。白露问诊的时候她多是听着记笔记,很少说话,怕影响师父给人看病,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城里来的小姑娘不晓得民间偏方,白露怕村民认为云华瞧不起他们,接过话头。 “这药用到的时候少,所以我还没教你。羊屎也是一味中药,不过它的效果是降低血糖、清肺定喘、止咳化痰。老乡,如果是风热感冒你吃了还有效果,可你这是风寒,羊屎不对症的。还不如喝姜汤,我给你抓两副药,你回去喝了就好,以后啊可以自己采点柴胡回来,发烧了不方便去医院用柴胡,效果不错。你们兄弟这身体小时候亏空过,抵抗力差些,如果有条件可以买点我们厂出的养身丸回去吃一段时间,如果没有条件,平时干活的时候要适量,注意休息,山里捡菌子看见黄芪和党参可以挖一些回来泡水喝,野生菌也有这个效果,不过要注意中毒。” 兄弟两个家庭情况一般,拿了药没买养生丸,倒是仔细问了云华党参和黄芪长什么样子。木雄在一旁用本地话给两人说了药材的土名,两人谢过之后便拿着药走了。木雄听见他们在外面和人夸沈白露,说她看病收费低,还会为老百姓着想,是不可多得的好医生。 最后一个发烧的病人比较麻烦,五十来岁,体温38.6,由儿媳妇和女儿怕陪着过来,那女儿在一群村民里非常扎眼。穿着纯白的棉布长裙,短发齐刘海,看上去乖乖巧巧,就像邻家小妹妹。进屋便紧张的对白露说:“沈医生,你快给我妈看看吧,她病得太严重去了,去县医院人家医生都是给她先看的说她这个情况紧急,本来我们都收好东西要带她去县医院了,村里的阿姨来叫,我嫂子非说你治得好,我们就赶紧过来了,大家都说你厉害,我们相信你。”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20节 云华和木雄总感觉怪怪的,这话听着是好像没什么,但咋感觉有点不对味。白露一扬眉头,哟,在这个时候遇见这样的,稀奇呀。 那姑娘看他们愣着不说话,像是有些尴尬的扯扯裙子,怯怯道:“我不太会说话,就是我妈病了着急,要是说错了什么你们别放在心上,我真的是太担心我妈了。” 这个补丁一出,白露确定了,这就是个小绿茶。听听这话,明里暗里指责白露没有优先给她娘看病,要不是白露刚刚还看见这发烧的病人在院子里和人聊八卦,还以为病入膏肓快不行了呢。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本来六点要发的,考虑到是吃饭时间,某些情节可能引发不适,就推迟了 第42章 第一个怀孕的少女 白露不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开口打断:“平时是谁照顾病人。” “我在市里上班呢,是听说妈妈病了....” “我问是谁照顾病人。”她这一下的语气很严肃,傻子也看得出人不高兴了。 “是我照顾的。”跟着一起来的嫂子淡淡的看了那小绿茶一眼,这小姑子平日里人人夸,果然也不是人人都眼瞎,能看出她讨人嫌。 “你说说病人具体的情况,既然去县医院看过,医生怎么说。” “我妈这几年一直断断续续的咳嗽,从前年开始,每年都会发烧,白天退下去晚上又烧起来,去了医院医生说是肺炎,要住院打针。住几天倒是能看好,可过几个月又发作了。”那儿媳妇还把病历本带了过来,白露看了一眼便没再看。着手给病人做外检,看过舌头听过心肺后开始把脉。病痛的折磨加上营养不良,病人瘦得皮包骨头,这会儿又发着烧能看出病态,但精神还行。 “云华你来看看。”白露把听诊器给了云华,让她把脉。也不管那小绿茶难看的脸色,当听不见她的嘀咕开始教徒弟,说实话白露到目前为止没有把这人轰出去完全是她教养好。 “记住这个脉象,这是典型的肺胀,在西医上叫做慢性肺阻,分为轻度中度和重度,这位已经是重度了,大嫂,你平时有哪里难受?” “就是喘不上气,胸口闷得哟,尤其是睡觉时候,千万不敢平躺着,生怕什么时候一口气上不来就翘脚了,医生我这是什么情况,还有救吗?”这病人不懂肺阻到底是个什么病,但她晓得重度不是什么好词,生怕自己得了绝症,着急得很。 “你别急,这个病虽然麻烦,但问题不大,能治。家里有人抽烟吧?烟瘾是不是挺大,经常在你身边抽。” “对,我公爷、公公、男人和几个小叔子都抽烟抽得厉害。”那儿媳妇听白露问这个,脸上闪过一丝嫌弃,想来对这些烟鬼是非常有意见。 “婶子你这个病啊,是被家里人害的,你别看你不抽烟,可是只要有人在你旁边抽烟那跟你自己抽烟没有区别,烟气进了肺对肺就是损伤。”白露仔细的讲解了一遍二手烟的危害。 “尤其是家里有小孩子的,你们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越是抽烟厉害人家,孩子越容易咳嗽感冒。因为在母亲怀孕的时候,这些二手烟被母亲吸到,轻的就是孩子小时候体质差,严重的,甚至会流产畸形。肺胀这个病极难根治,到了您这个程度,完全根治很难,只能按疗程来服药清淤消肿,但必须要远离二手烟,不然您就是去京城的医院这个病也看不好。” 白露对抽烟的人没有意见,毕竟那是个人的自由。但是对不顾身边有老人孩子还一个劲的抽得人就很有意见了。别说不知道二手烟的危害,试问不抽烟的人有几个闻得惯烟味的。明知道人家不喜欢还在人家跟前抽本来就是不尊重。 “难怪我们家炭头总是咳嗽感冒呢,总说是我没照顾好孩子,那我不管哪个时候也没叫娃冷着饿着啊,原来家里那群男人才是罪魁祸首!”儿媳妇一听这话就炸了,当妈的最见不得孩子生病,更别说因为孩子这个身体她还吃多了埋怨,如今竟然是贼喊抓贼,她哪里能不气。 “是不是这回事还两说呢,这村里谁不抽烟,那别人家的孩子不也好好的。”小绿茶回了一句,白露没看错,她平时装得很好,但这才是她在私底下真实的样子。她很不喜欢这个沈医生,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个医生瞧不起她。她凭什么瞧不起她,不过是会投胎有个好命,长得好看还能学医。凭什么她生来就要比这些人差,要很努力才能过得上她们一出生就有的日子。 “别人家可没有五个男人天天挤在一个屋子里抽烟。”那儿媳妇本就不是好性子,在这个姑子手上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偏偏是个人都说她好。她如今不喜欢跟着小姑子掰扯,反正人也不在家里,但扯上了孩子不行。 “我先给你开药,吃两剂把烧退下来,再吃三剂巩固治疗的,至于后续的调理,我手头上没带那么多药出来,你们去木家堡制药厂找我妹妹沈白霜,让她给你们拿两个疗程的小通肺散,吃完了再去找我复诊。小通肺散里有几味药珍贵,一瓶一百粒要18块钱。另外,病人年纪比较大,在这个年纪发生的肺胀,往往是不可逆的,如果一直接触二手烟,那这药吃了也只是勉强控制多活几年,我并不能保证完全治好。” 白露这话并不是吓她,这老太太肺部的情况非常严重。中医虽然能治病,但并不能让你的身体百毒不侵,如果她一直生活在烟雾缭绕的环境里,肺部不断被侵蚀又被药治疗继续被侵蚀,这相争的过程本身也是会损伤肺部的。所以大家去看中医,医生都会交待要忌口,就是这么个道理。 “戒!回去就叫他们戒了!不然咱们娘几个搬老房子住去,叫他们几个好好抽,抽死了都没人管他们。” 病人是最了解自己身体的,白露一说,她就想起来,她每次最难受的时候就是家里那几个爷们在旁边抽烟,有时候夜里明明睡得好好的,忽然就喘不上气来憋醒了,睁眼一看,十次有九次都是那死老头子半夜起来抽烟锅。人都是惜命且自私的,先前说到病因甚至说到孙子的时候没有多大反应的老太太会儿却强势起来。最重要的是,这药真贵啊!一瓶18块,她得攒多久才能把这钱攒起来,不治那肯定不行,命是她的,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别人的家务事与白露无关,她该交待的医嘱交待就是了,命是别人的,看完诊便要叫下一个。那老太太却忽然叫住她:“沈医生,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我们也信你,你帮我这小闺女看看,这孩子回来两三天,不知道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吃什么吐什么,你帮她看看开两副药吃。” “妈,我不用看,我就是吃的东西不合胃口。”小绿茶生起了抵触情绪。 旁边的嫂子眼里闪过一丝光,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拉着小姑子的手,递到了白露跟前:“沈医生,您就帮忙看看吧,家里都是我在做饭,大家吃的一锅。所有人都没事,偏偏小姑子吃了就吐,他们娘几个非说是我不安好心要害她,我出诊费,您帮忙看看好还我个清白。” 那嫂子力气极大,见小绿茶一直挣,竟然抓头就说:“如果你真的是吃了我做的饭吃病了,为什么不敢看医生,还是说你根本就没病,故意装病想挑拨我和你哥的感情,要真是这样,我现在就跟你哥去扯离婚证带着炭头回娘家,你们这个家我待不起,刚好你们母女两个嫌弃我照顾你妈照顾得不好,你可以自己回来照顾。” 好好的看病,忽然就变成一出家庭伦理剧。不过医院向来是最能见识人间悲喜人性多样的地方,白露以前还是认识一个写小说的去住院部兼职做护工,就为了打入护工和护士的圈子里,听她们聊各种八卦找灵感。 想到刚刚小绿茶茶了自己一把,白露便好心的伸出手,倒要看看这一家人又是什么幺蛾子。白露左手抓住她的手臂,右手就搭上了手腕,其实这样号脉很难号准,但奈何这个脉象太容易看出了,白露很快就收回手:“恭喜婶子,这是滑脉,您这闺女怀孕三个月了,您要做外婆了。不过孕妇切忌多思多虑,这位嫂子要注意身体。” “不可能!庸医!你瞎说!我女儿还是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怀孕。”怀孕这两个字着实把老太太吓到了,不管不顾叫骂起来。 白露脸色冰冷,穿越回来之后,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庸医。云华气不过上前理论:“这你得问你女儿,我师父绝对不会看错,她跟你们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瞎说,她说你女儿怀孕了就是怀孕了。” 比起当妈的震怒,那小绿茶脸上的神色很好看,先是惊喜,然后又是懊恼、后悔,看那忽悠转动的眼珠子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也难怪白露能从她的脉象里看出思绪过重来。 “这位大婶,你知道庸医两个字对医生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既然你说我是庸医,那咱们就带着你的女儿到县医院去做个检查。她要是没怀孕,我给她道歉,并且免费帮你治疗。可她要是怀孕了,那她就得当着梅子树大队所有人给我道歉,并且以后我也不会再接诊你们家的病人,你看如何。” 那妇人冷静下来,想问女儿什么情况,看见女儿脸上的神色,她一颗心沉入冷水里。知女莫若母,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真是造孽啊!此刻她又后悔起来,你说她好端端的找沈医生给女儿看什么病啊,要不看这个病,女儿怀孕的事情也就不会被扯出来让沈白露这个外人知道。都怪老大媳妇,好好的去拉妹子干啥,不就是说了她几句吗?竟然就有这么大的意见,还不想伺候她,果然不是个好的。 心里是这样想,但这些想法妇人半点是不敢漏出来。行动上滑跪得快得很,拉着女儿就要给白露下跪:“沈医生,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嘴臭不会说话,我不该怀疑你说你是庸医,你行行好放孩子一条生路,可千万不能把这事儿说出去啊,我给你跪下了沈医生,你饶了我们吧。” 原来这茶味还是遗传的,白露对这家人烦透了,不想再纠缠,冷着脸道:“我对别人家的事情没兴趣,也没有大喇叭的爱好,你们看完了病就赶紧走,后头还有那么多病人,别在这里影响人家看病。” 说完了白露也不管她们是什么表情,扬声喊道;“杨主任,让下一位病人进来。” 一位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牵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走进来,这小孩五官灵动,穿着小号的列宁装,眼不斜手不动,规矩得不像农村野惯了的孩子。他骨相很好,却偏偏长得面黄肌瘦,像是长期吃不饱饭,但他手里拿着的牛奶饼干在供销社价格跟大白兔奶糖差不多,一般人家根本买不起。 这一看就不正常,难怪村里人觉得孩子病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二个怀孕的少女 “孩子是一直瘦还是忽然瘦的,除了瘦以外还有什么别的症状,只要是忽然发生的改变,都算。”白露其实在看见那个大水壶的时候就有了猜想,但该有的望闻问切是必不可少的。 “正玉以前是个小胖墩,去年开始越来越瘦一个月掉好几斤,可是孩子吃得越来越多,那会儿带去县里看过,医生说是肚子里有虫,开了打虫药回来吃,后来不但不见好,还总是喊渴要喝水,还尿得多,每天夜里要起来还几次。” 白露给孩子把脉确定病因后,看着这个叫正玉的小男孩,心里不好受。 “婶子,孩子患的是消渴症,西医上叫糖尿病。这个病症目前还没有能治好的方案,只能控制病情。在西医上是用胰岛素,但是这药咱们小地方不一定有,价格也不便宜。我这次出来没有带这方面的药,这样,我给您开个写封信,您带着孩子去木家堡制药厂找沈白霜,让她给你配。得了这个病,饮食方面必须要注意,孩子很多东西不能吃,尤其是糖类,我给您写张条子,您平时多注意。” 看着孩子懵懵懂懂的眼神,白露又心软了几分:“如果有条件,最好带孩子去木家堡做一段时间的针灸治疗,虽然不能根治,但起码把孩子的身体调养起来。糖尿病到了几十年后也不能根治,严重的病人每天吃饭前都要打针,一辈子离不开胰岛素,白露的爷爷说中医曾经有能完全根治消渴症的疗法,但是失传了,他研究了一辈子想解决这个难题,没能成功。后来白露接手了爷爷的研究,也没有进展,她每天刷交易系统,也没有刷出来过关于这方面的资料。 “治,我们治,听说沈医生收药材,您看看这些能给孩子治多久,就算看不好病,孩子能多活一天算一天。”那婶子听说治不好,以为是绝症,眼睛都红了,她取下背在后背上的布包,递过来给白露看,里头竟然都是处理得很干净的三七和重楼!粗粗一看,竟有二十几斤的样子! “怎么这么多?”白露正想给她解释,忽然被递到眼前的药材吸引住了。梅子树山头虽然多,但因为没有野兽大部分都是有人区,其他药材村民们可能不知道采,但三七重楼在收购站也能卖些钱,村民定然不会放过,包里的药材一看就是刚挖不久的。 “我娘家是小河村的,前几天回去喝满月酒遇见队长开会,晓得了您要进队的消息,回来就急忙把山里养着的都给挖了。” “你说,这是您养着的?” “对,我家那口子小时候在医馆做过一年学徒,后来老医生意外没了医馆关门只得回家,他学了些药材又教给我,我们这些年都靠着采药过活,可山里的药材太少,所以遇上好药材结了果子,我们会摘了找个大家不爱去的地方撒下去,一开始长得随意,这些年也算种出些经验,收获就多一些。” 这想法竟然与白露不谋而合! “婶子,冒昧问一下,如果要您带着正玉去木家堡长期住,我在那边能给您找个活干,您家里人能同意吗?” “哪里还有什么家里人,我们家啊,就只剩下我和正玉了。”很平淡的一句话,她甚至是笑着说的,但白露却忽然心酸起来。 “您大概听说了,我要在木家堡种药材,但您看我这忙里忙外的抽不开身,木月他们打猎是好手,种药材到底不行,您要是愿意,可以去那边给我帮忙,木家堡工分给的不错,这事儿我就能做主。” “我去了木家堡,沈知青能一直给正玉看病吗?”这位婶子显然动心了,她一生孤苦,人到中年丧夫丧子就剩下这么独苗苗,偏偏夫家还是杨平本家堂兄,自从正玉病了后,那家子就盯上了他们家的财产,杨平媳妇和弟媳三天两头来家里占便宜。 “这您放心,只要我在寨子里肯定亲自给孩子调理,我如果是出去办事也会嘱咐妹妹和大徒弟管好孩子。”又收纳了一枚人才,白露很开心,她过手的药材千千万万,这三七和重楼一看就是多年生长没有用过化肥农药的,药性极好,这简直像是老天爷给她准备的种植人选啊。 两人说好,那婶子自我介绍叫鲁丽华,她留下药材拿着白露写的信便要走,抬起脚忽然想起什么,转过来看着白露那张艳光四射的脸,小声说:“沈知青你看完病早点离开梅子树,若是要留宿最好待在杨柳家,不管去哪儿都叫外头那黑小子跟着,千万别自个儿去。” 说完她就带着孩子出去,外头排队的村民们见状便围上去问孩子到底怎么了,这婶子也没瞒着:“说是得了消渴症治不好,长期控制不发病得去木家堡,这是孩子唯一的活路了。” “呀,这得一大笔钱吧。”问话的人惊讶。 “花钱也没办法,我如今就剩正玉这么个指望了,我打算去木家堡求求大当家,看能不能让我在那边山上采药,总要凑够钱给孩子治病。你们聊,我回去合计合计家里有多少东西。” 鲁丽华牵着孩子匆匆走了,留下一群人在议论她命硬命苦,同时也表达了同情。马丽华早就习惯了这些闲话,半点不在乎,尤其是现在,她也需要这些闲话顺利的离开村里去木家堡。沈知青今天下了杨平面子,她提出要去木家堡他必然会阻拦,但如今她放话出去去木家堡是正玉唯一的出路,他但凡还又一分脑子,就不敢阻拦。 白露在里头听着,感叹倒是个聪明的,心下更加满意,连对着后面的病人也和颜悦色起来。 剩下的人里,多是头风脚疼,还有几个妇人来看妇科病,奇葩的是还有人拉着怀孕的儿媳妇来让白露探脉看是儿是女,直接被云华给轰走了。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忽然有个漂亮憔悴的知青虚弱的走进来,张开就道:“沈医生快救救我,我吃菌中毒了。” “哎呀马知青,你吃了啥菌啊?是不是没煮熟,还是没放蒜?你们这些城里娃子啊,一点不小心。沈医生您快给看看,这可是要命的事情啊。” 翠婶正在院子里摘菜,听见中毒赶紧迎上来。 “我也不知道,都是挑着大家教过能吃的捡的。” “那就是没炒熟了,快,我扶你进去,你这孩子真是大意。”翠婶扶着人进来,又关上门出去了,见屋子里只剩下白露和云华两个,那知青忽然把房间门反锁了,冲着沈白露就跪下去:“沈知青,看在大家都是知青的分上,求求你救救我,给我开副打胎药吧,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想到刚刚鲁丽华的叮嘱,白露神色冰冷把人扶起来:“你被人欺负了?那个畜生是谁!” 要说有什么人能叫白露恨之入骨,那一定是人贩子和**犯,她知道这个时期有部分知青在乡下遇见这样的事情,木家堡和小河村没有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却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 听见白露说畜生两个字,马知青忽然心酸,就像是受了委屈一直硬撑着的孩子在见到家长时的情不自禁,忍了一年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 “对,那就是个畜生!不得好死的畜生!他把我一辈子都给毁了,呜呜呜,我一辈子都毁了,沈知青我不能把这个孽种生下来,你给我开副打胎药吧,我吃了就跟村民说我是中毒了要休息几天。要是叫他们晓得我怀孕了,一定会拉我去批丨斗的。”马知青越说越绝望。 白露给她把脉,确实是喜脉,两个多月了。 “那个畜生到底是谁,你打算就这么算了?”这种事情没遇上就算了,遇上了若是放任不管,白露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不算了又能怎么办,那个人畜生是梅子树的大队长的亲弟弟。我不是第一个被他祸害的知青,前几年有个苏市来的莫知青被他欺负后闹出来,杨卫反咬一口说那知青为了回城名额主动勾引他,被他媳妇和娘压着打了,就在这大队上,几个个干部拦不住,衣裳都给扯坏了,后来莫知青跳河死了,那畜生不过是去修了三个月的河道。” “上头不管吗?知青办也不管?”都是女人,云华和白露气得拳头都攥起来了。 “我们几个知青去告了,上头派人来调查,大队长那边的亲戚一个劲的造谣说女方自己不检点,无中生有出好几个男人,一起告状的知青也被人威胁收买,最后反口,这事就不了了之,莫知青到死都背着不检点的名声。而且从那次之后,我们知青的行动就受到了限制,天天给我们派脏活重活,除非跟本村人结婚才能不被针对。去姚县要开介绍信,大队长卡着不给开我们哪里也去不了。我被杨卫祸害后他就一直盯着我,今天要不是我在知青院说吃菌子中毒了,我都见不着你。” 白露回想了一下,今天一整天果然没有见到知青。 “这真是无法无天了!可你这样也不是个头啊,我这次给你开了打胎药,下次呢?他已经害死了一个人,那些做伪证的村民都是帮凶,为了不让他们的罪行被指责出来,就算是你闹出来,他们一样会为杨卫遮掩。你要被他纠缠一辈子吗?” “我也不想,我做梦都想杀了他,可是我打不过他,我能怎么办?呜呜呜,我不想死,我还想回家。”马知青说完又哭起来。 “现在你有一条路可以走,我去政府那边帮你找人,你站出来指认杨卫和杨平,赌一把,直接把杨平拉下来。敢不敢?成功了你也不用担心受到报复,我可以让你去木家堡。”现在虽然去哪里都要介绍信,但省内的调动其实很近单,像村民去帮人盖房子之类的临工长期待在省内的其他大队是很正常的事情。 “敢!”马知青其实已经走投无路,杨卫家的那个女人跟了她好几次,如果这件事被她闹出来,她一样死路一条,还会和莫知青一样的,到死都背着污名。 当事人既然敢做,那这胎儿便得再留几天,白露把做饭的杨柳叫进来,开门见山:“杨主任,你想不想做梅子树大队的大队长?” 作者有话说: 我不在云南,我爸妈三天两头发他们找菌子吃菌子的照片给我,真是太坏了呜呜呜。 第44章 拉杨平下马 当村干部的就没有不想当大队长的,别看杨柳是个女人,但人家的事业心半点不差又有本事,否则也不会主动出来张罗这么多事情。她娘家就是本村人,只是跟婆家不是一支。初中学历的她当上这个妇女主任的时候谁也没把她看在眼里,可不过几年,杨平都生怕被她撵下来。也就是村干部不团结,一群人谁都想上互相扯后腿,不然杨柳不至于像如今这样什么事都放不开手。 杨卫和知青那点事儿杨柳不知道吗?她当然知道,当初就是有杨柳的博弈,杨卫才会被大队惩罚去修河道。惩罚不重,但定性了杨卫做错了这件事,否则按照杨平的意思,还想给杨卫整个受害者的身份呢。至于后来杨柳为什么不管知青们的事情,也还是和莫知青那次的博弈有关,马知青她们当时可以顺利的去县里告状,并且让上面派下人来,杨柳在背后是出了力气的,她的想法和白露如今一样,想趁着那件事把杨平拉下来。 可最后被知青们背刺了,如果只是杨平那些亲戚出来作证,事情不会那样定论。毕竟村里不是人人都丧了良心,杨柳也不是没有后盾的人,可知青们作为和莫知青一个集体的人,他们中带头的领着其他人出来做证,你让上面来的人怎么看,让支持杨柳的人和中立的人怎么看。杨柳在那一次事件里损失很大,心灰意冷后便懒得再管知青们的事情。所以后来梅子树才会发生知青们安排干重活,甚至大部分人和当地人婚配的情况。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21节 而当初那个跟着带头背刺的知青负责人,却拿着回城名额走了,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如今情况不一样,杨卫是二进宫,最主要的是马知青怀孕了,这是现成的证据,她绝对不会和杨卫和解。至于知青那边,我可以劝说。现在,就看杨主任敢不敢去做这个检举揭发的人。” 杨卫的事情一旦抖露出来,杨平的大队长绝对到头了。杨柳有着检举揭发的功劳,本身在村里也有威信,上头指派她接任的可能性占一半,白露掺和了进来,那几率又增加了两成。但她自己也要担风险,农村人信奉家丑不外扬,这种有宗族的村子里更严重。别的不说,杨平那一支的人肯定会恨生杨柳。但白露是外人,她能插手这件事,一来是她同为女人,见不得这种事情。二来,她也是知青,和知青们天然就是同盟。但她不可能主动去出头给自己惹一堆仇家让杨柳做老好人稳稳当当上位。 想得到,必然得有付出才行。 这道选择题很好选,杨柳考虑都没考虑就选择了去检举揭发,至于杨平家那些人她才不怕,杨平上任后轻巧的活计几乎都被他家那些人占完了,村里早就怨声载道。梅子树大队不比小河村,在杨平的管理下,梅子树从来没有拿过什么荣誉,这都多少年了,就分到一个回城名额,丢人就丢人吧。至于和其他村的嫁娶,哪个村没有二流子,等她上位后再好好整治一波,对年轻人嫁娶影响也不大。挖掉腐肉长新肉,总比维持着表面和谐继续烂下去好。 既然已经决定,大家就行动起来。很快村里人就听说马知青吃菌子中毒陷入了昏迷,沈医生手上药不够用,杨主任骑着骡子连夜去县医院拿药去了。又听说知青们今天是一起捡菌子的,马知青只吃了青头菌,沈医生怀疑他们那一片的菌子可能被什么毒物爬过,去了知青点坐镇,挨个给知青们检查,就怕出人命。 村民们听说这些事情,尤其是今天吃了菌子的被吓得瑟瑟发抖,生怕自己也中毒了。但杨卫这次的事情做得太隐秘了,莫知青的事情发生以后,杨柳虽然没管知青们,但要求村里的民兵队加强巡逻,还特地交待过知青们出门要结伴,不能一个人。杨卫盯了马知青几个月才找到一个下手的机会,她侮辱了马知青之后,拿走了她的贴身衣物来威胁她。马知青被她控制住了但也不是任他为所欲为,每次出门都很小心。 但杨卫是杨平的弟弟,他拿到了分配活计的权利,梅子树多是山地丘陵,杨卫把马知青分到那些隐蔽的地块去,找到机会就欺负她。贴身衣物在他手里,马知青不敢声张,受了欺负还要自己想办法隐瞒,除了杨卫她老婆在几个月前起了怀疑之外,连杨平都不晓得这件事。所以杨平并没有任何怀疑,听到消息后骂了几句杨柳捧木家堡臭脚后便放任不理了。 知青这边的进展还算不错,白露没有曝光马知青,是以莫知青朋友的身份开口的,提了这次村里有人被欺负了但没说是谁。提到莫知青,除了几个这两年才来的知青外,其他人脸上爬满了尴尬和愧疚。 人是不能做坏事的,否则夜里难安。知青们也只是普通人,他们有普通人的私心和欲望,却不是毫无道德良心。 当年莫知青出事后,他们害怕、惊恐,怀着一腔热血去知青办举报,那个时候知青农场分配不匀的事情还没有爆出来,如今已经下台的领导那个时候还好好的坐在位子上。对方接待的态度是他们遭到的第一波打击。从头到尾,那个领导就站在村民的立场上,不断怀疑莫知青,怀疑他们的目的。 后来他们知青点的负责人杜泽告诉他们,村里的大队长在上面有关系,他们去举报毫无意义,来人调查只是走个样子。人走之后他们留在村里就会遭到报复,他甚至说出了几个知青的把柄,比如何知青家里被人举报了,李知青藏了一本罗曼蒂克小说等等。用杜泽的话来说,村里一直有人盯着他们,这些事情村里都知道,只是以前不管。 但其实大家都明白,是杜泽反水了,但明白也没有用,杜泽说的都是真是。见大家被吓住后,杜泽又说,现在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反口,说他们只是对村民不满,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莫知青的具体事情。所以最后,询问知青们时候大家都说不了解,杜泽则站出来作伪证莫知青确实和那几个人有关系,事情才被定性下来。 “我们只是太害怕了,不想被**。这个村根本就是大队长说了算,没有任何人愿意帮助我们这些外来人。长得好看的他们不停的骚丨扰,从各方面逼迫你嫁给他们。我们对不起莫薇薇,我们都对不起她,可是我们也不想这样的啊。”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有一天你们自己会不会变成莫薇薇?”对于这件事,白露不好评价,没有下过乡经历这种回不去城里融不进乡下进退两难的日子的人,只从只言片语了解不到他们的难处。其实杨平这件事处理得很聪明,他用一个回城名额叫杜泽反水,而杜泽为了这个名额必定尽全力。而杜泽作为负责人又和知青们朝夕相处,甚至有偷看大家信件的嫌疑,他掌握的把柄把知青们架到火上烤。 因为知青们明白,如果杜泽没能回城,他一定会举报。 “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梅子树有个立身不正的大队长。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杨卫从来没打算改,就我知道的消息里,他一直盯着知青点,但凡他哥还是大队长,但凡你们谁落单了,你们会遭遇什么不用我来说。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你们能保证他永远找不到机会吗? 而且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是他们本地人之间的斗争,为的是大队长那个位置,一旦夺权成功了,不管是因为上面领导的关注还是为了面子威望,新的大队长都会善待你们,又可以彻底解决杨卫这个垃圾,你们也算为莫薇薇报仇了可以放下心里的包袱,你们好好考虑吧,看来人之后怎么说。 不过不管你们今晚如何选择,我都希望咱们知青里不要再出现杜泽那样的败类,人可以自私,但不能毫无底线。我也可以告诉你们投诉的人早就出发了,你们就算有人真的去找谁报信也毫无作用。我先回去了,你们好好想想吧。云华,刘知青几个的药钱不用收了,再拿三瓶养身丸让大家分一分。你们的身体都有亏损的迹象,这药丸每天一粒,算是我作为知青,作为莫薇薇的朋友送给大家的见面礼,后续如果还想要,可以去木家堡制药厂买,走大队的程序也是可以的。” 两人离开屋子,云华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却觉得喘不上气。 “师父,你说她们会站出来指证杨卫吗?”她再次感谢命运,当初把母亲送到师父面前,改变了她们的命运。她来出诊之前请木月给母亲单位去了信,也不晓得母亲如今怎么样。越是和师父待得久了,云华越庆幸前些年的“反骨”,错的不是她们,而是父亲。真不敢想象姐姐们如果去了父亲老家下乡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会,毕竟他们也只是普通人啊。”普通人,在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也许会最先考虑自身利益而漠视他人。但如果不涉及自己或者代价很小,又往往能付出善良。 白露领着云华到院门口和木雄汇合,一起回杨柳家,该做的能做的她已经做了,至于结果如何,就交给命运吧。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白露的筹谋 因为杨平的骚操作,白露原本是只在梅子树呆一天的,现在既然杨平可能被拉下台了,白露便打算大方点不跟他计较,留下来继续给村民看病。昨天梅子树村都没有看完,其他几个小村子没收到通知,还没人过来,万一有个疾病重症的漏掉了,那多不好是不是。 嗯,她是留下来看病的,绝对不是看热闹和搞事。 梅子树处在柳江公社和姚县之间,杨柳是去的姚县,她在第三天早上领着县里知青办主任、政府的干事、武装部的几个军人过来。杨柳听了白露的话,先去县政府找人,那边很重视,听她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尤其在知道杨卫有前科后,值班领导当即拍板要彻查此事,当初柳江公社是谁经手此事的也要追究责任。 梅子树大队是柳江公社的辖区,但因为这个大队的位置,加上柳江公社有偏袒罪犯的嫌疑,杨柳就近寻求帮助,越级上诉这事便符合情理。县里重视起来,知青办那边已经换了新领导,真有什么事也是以前那位的遗留问题,他们迅速响应。牵扯大队长变动,有宗族的村子容易发生意外情况,武装部这边给人给得也干脆,一个十五人组成的调查队跟着杨柳到来,表明县里对这件事的上心。 原本还忐忑的知青们在看见这个庞大的队伍后,忽然就信了白露的话,这梅子树的天,真的要变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就看这次的选择了。 调查队的人到了村子便把杨柳打发走了。他们有一套自己的调查方案,杨柳属于举报的当事人,调查队为了公平公正不会跟着她的节奏走。 “这事你看能成吗?”杨柳回家后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大碗面条,缓过气来就找白露,她也没想到县里这么大阵仗,这一路心都悬着放不下来。 “杨平下台板上钉钉,你能不能上位还两说。”在看见来人是王晓霞后,白露便知道杨平这次跑不掉了,这小姑娘的公正无私可是白露都头疼过的,这几个月因为木家堡的事情,小姑娘终于入了领导的眼。仔细观察后发现是个好苗子,地位也高起来,再不是之前别人不干的活都压给她那个小干事了。 “你们村的这些村干部,都不好搞啊,等解决了杨平以后,为了平息民怨,你们村这个大队长的位置肯定要通过选举来定,县里到底隔着柳江公社一层,苏日安公社有前科,但也就是一两个小干事的问题,县里要给公社面子也不会插手太多,只能选举,谁能上去就看谁的支持率多,可眼下因为检举这件事,村里必然有人对你有意见,尤其是杨平那一支,他们定然会相反设法的把你踢出去。” 白露这一天看病的时候也没闲着,都是头疼感冒的小病,也没搞什么隐私,就在院子里边看边聊天,加上知青、翠婶、鲁丽华的爆料,把整个梅子树村的情况摸了七七八八。权力更替,那几个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向来说不上话,就梅子树村自己的人争。而梅子树村明面上分成了五派,分别是大队长杨平一支、杨柳和娘家如今捆在一起变成一支、民兵营长张涛一支、会计杨福一支、文书杨有理一支。五个人都代表着身后的利益,为了这么一个位子私底下争得昏天黑地。 杨柳如何不知道呢,其实梅子树村一开始也不是这样都。都是杨平上任后乱搞,不断的给他那一支的亲戚谋好处,其他干部争执无用后便也开始给自己划拉好处。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后面你哪怕想收手,你背后支持你的村民也不会允许你停下来,只能没完没了的继续下去。村民的心越来越不齐,村里吵架的断亲的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他们梅子树村别说发展了,早晚都得出大事。 杨柳的想法是和其他几人商量,她上任后做到公平公正,那些有油水的,轻巧的活计各家平分。但如果真的这样做,她身后的人就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你去跟各家说,如果他们能支持你坐这个位子,木家堡那边可以给他们每一支五个名额,筛选十岁以下的孩子两男三女,去木家堡读书学艺,能学多少看他们的天分,学几年以后哪怕做不了医生,木家堡制药厂也有他们的位置,你身后的这一支,我给八个名额,五个男孩三个女孩子。这些孩子我只有一个要求,惹事的我不要。杨柳,我如今投入这么多帮助你上位,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招生这事儿白露决定了就必然要做,小河村那边选的孩子应该已经送过去了,但不是所有村子都是小河村。送上门的东西没人会珍惜,要想护住姚县这一片山林,还能把它变成自己的药园子,对这个药园子要拥有话语权,这一件事很难很难,白露可能需要几年几十年来做。她来之前并不知道梅子树的情况,但既然机会摆在眼前,白露当然不会放过。 “你放心,只要我能当上大队长,我在这个位置一天,梅子树都会跟着木家堡走。不算这些,我杨柳也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世上不是只有鲁国荣一个聪明人,这不是工作挣钱那么简单,这可是学手艺啊,正玉的爷爷当年只是去药房做了一年学徒,就这一年的手艺他用了一辈子,炮制好的药材跟村民们随意挖了晒干的药材价格差了几倍,老爷子不仅盖起了连杨平家都嫉妒的大瓦房,还把儿子送去矿上做学徒工后面还转正了。如果没出那些意外,他们家不晓得多好过呢。 人坐在井底里才会去争那点微薄的月光,这个消息杨柳不仅告诉了村委的几人,还通过翠婶透露到各家辈分的几家人里去。谁不想看子孙出息,虽说现在不让考大学了,知识青年还下乡,但智慧的老人家并不会觉得读书无用,没看工厂招工都要高中毕业吗?能识字能学手艺,这是多好的机会,至于队长,都是自己村里的肉,烂也烂在自家锅里没便宜外人,杨柳处事一直公正,办事能力甩杨平那个二愣子几条街,让她当又如何。 王晓霞这几个月基本都在各个公社下乡磨炼,办事能力提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她先去调查知青们,有了昨晚白露的劝说,知青们把当年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全都抖了出来,何知青家里的情况上面已经审核过了牵连不到他,罗曼蒂克小说变成了高中课本,知青们咬死了当时是自己胆子小被杜泽吓到了才反口。 而村民们呢,虽然调查的时候杨柳这边的消息还没有传过去,但把杨平拉下来是大家的共识。除了杨平那一支外,对这件事知情的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事情很快就查清楚。杨卫犯了流氓罪这事儿板上钉钉,当初做假证的杜泽也会被追究,这里头还牵扯到公社渎职的问题,就不是老百姓们能插手的。但杨卫媳妇和老娘当初当着村子里的人殴打莫薇薇,撕扯她衣裳,直接导致莫薇薇跳河这事两人也是要被追究责任的。 杨卫再蠢,到了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木家堡的医生来了之后马晓蕊菌子中毒去找她,接着杨柳去县城带回调查队,这些人直接冲着他来。一定是这个女人的阴谋,她买通了杨柳和木家堡的医生就是为了害他。杨卫并不知道马晓蕊怀孕的事情,心里竟然臆想着她有了其他男人要摆脱他。 “马晓蕊,你这个贱丨人你给我出来,是不是你这个贱丨人害我,你找的姘头是谁,老子要sha了你们,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不得好死。” 这样恶心的男人通常有个特点,他们强占女人后,就把女人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不允许她们反抗,他们觉得女人该把他们当天,所以在知道被女人举报后,他的愤怒达到了顶点,一个劲的嚷嚷着马晓蕊给他戴了绿帽子。无人狂怒的男人开始用各种恶毒的脏话羞辱马晓蕊,王晓霞实在听不下去,直接跟老乡找了块汗巾把他嘴堵起来。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恶心的男人,简直超脱人的想象。作为女人,王晓霞理解马晓蕊的难处,在查出莫薇薇的事情就能给杨平兄弟定罪后,王晓霞并没打算在梅子树把她的事情曝光出来,只要他们这些执法机构知道就行,那姑娘应该在尘埃落定后流了这个孩子开始新的生活。可谁想到杨卫自己爆出来,还给人姑娘泼了一盆脏水,也算是王晓霞的遗漏。 这头把杨卫按下去,那头杨卫的媳妇又叫了起来,也幸亏王晓霞这几个下乡磨炼见多了泼妇闹街的闹剧,不然真要被这些人折磨疯。可没想到杨卫媳妇不是瞎闹,这女人一张嘴就爆出来个大料。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杨平的下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和那个马晓蕊不清不楚,杨卫啊杨卫,老娘哪点对不起你?是别人有的我没有还是没叫你上炕村里人都说我生不出儿子,谁家男人每天说累说不行的媳妇还能生出娃来,敢情这力气都使在外头去了。你一次一次的在外面乱搞,如今还要连累老娘坐牢,你去死吧杨卫。领导,我不要坐牢,我要举报,我要戴罪立功,我举报杨平,杨平偷大队的粮食,他每年都会偷几千斤粮食运出去卖掉。他家地窖里还有他留着吃的稻谷,你们去看啊,证据就在那里。” 看着地上面目狰狞的女人,杨平面如死灰,完了,全完了!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做事情小心谨慎,连杨柳几个都没察觉出来。没想到最后竟然毁在了弟弟一家身上,如果能再来一次,他就不该管这个弟弟,让他去死。杨平不仅犯了包庇罪,还牵扯出私吞大队财产,几项罪名加起啦,足够他后半生在劳改农场度过了。 自己坐牢,两个儿子也要坐牢,其中一个甚至要被枪毙,杨平的老娘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抓着儿媳妇的头就把人往墙上磕,但她忘记了,她七十多了,以前打儿媳妇打得开心是人家不敢还手,如今新仇旧恨一上来,心中怒火正无处发泄的杨卫媳妇一拳就把她打倒,左右开弓几巴掌下去,牙都给她打掉了。要不是武装部的人和杨家小辈来拉,怕是能直接打死人。 至于杨卫媳妇为什么这么不管不顾,看着瑟缩在墙角看着这一切不敢上前的那个小姑娘就看得出来。那是两口子唯一的闺女,爹不疼娘不爱,事情闹到了现在,没人往她那里看一眼。所有人考虑的都是自己,连杨平的媳妇也在粮食的事情被曝光后,努力的撇清自己。 人性的卑劣,在这场闹剧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说之前村民们还因为杨柳把“家丑”曝光出去的事有意见的话,那现在只觉得举报得好,看看搜出来那些白花花的大米和黄橙橙的包谷,王晓霞还领着武装部的同志搜出了杨家的钱,一个普通的农村大队长,家里竟然有五千多块,这是卖了村里多少粮食才贪污出来的啊!难怪他们村年年收成不如其他村,杨平见天骂村民们懒,不好好伺候庄稼,原来是生了这么大的硕鼠。 老农们想起来,以前他们也怀疑过,明明几个村的包谷棒子看着差不多,为什么收成就是不如人家。杨平是怎么忽悠他们的,说其他村放卫星撑脸面,叫村民饿着肚子,他干不出这样丧天良的事。当时他们还觉得杨平这人虽然没本谁又奸滑了些,但起码心里是由村民的,还感对此欣慰过 牵扯到粮食,大家巴不得把杨平喝血吃肉,纷纷捡起石头朝杨平一家砸过去,杨平额头被砸中,瞬间起了一个大包,他呆呆傻傻的坐在那里,要多凄惨有多凄惨,但不会有一个人同情他,武装部的同志们也是怕打死人不好交差才把村民们劝下来。王晓霞带着杨平一家到了办公室,把人分开后来了一个突击审问,尤其是杨平替换粮食的细节。 这一查才知道这人竟然在粮仓里挖了一个小地窖,村民们把粮食收回来后,需要晾晒多日,每一日他都会把小地窖装满。夜里再由守仓库的人偷偷运走,这些人都是他信得过的子侄。粮食要在完全晒干后才会称重装包,所以这些年竟然让他年年得逞。北方的玉米亩产在300斤左右,云省因为地貌的关系要少一些,但也有280斤,梅子树有三千多亩玉米地,一年大几十万斤的收成,从中扣留个几千斤,确实很难看出来。这还只是玉米,稻谷和其他没算进去呢。好消息是,就王晓霞眼下审问的情况来看,这事儿是杨平带着自家子侄干的,其他村干部未曾参与。 如今群情激奋,梅子树选举大队长势在必行,好在杨柳一回来就叫人去通知了其他几个自然村的村民,此刻户主们都到梅子树了。王晓霞让武装部的人看着杨平一家,跟着几个村干部到晒场上开会。她上台发言,先是简短的斥责了杨平的恶行,又跟大家表示杨平一家接受完审判之后会由县里进行**,再送去劳改。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此次梅子树大队长职务县里不做干涉,由村民们自己选举心中认可的人。王晓霞甚至还把其他村干部拉出来走了一趟,要村民们表决对方工作如何,是否能继续留任村干部。 上头在发言,底下的村们们在议论纷纷,几个村干部都是各家选出来的,代表了各家的利益,村民们随大流,倒是也没有太多人跳出来反对他们。王晓霞没有时间做选票,便先问村民们有没有人提名村干部以外的人做大队长,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是大队长啊,谁不想做,他们还想自己提名自己呢。不过大家也有自知之明,晓得提了没有人支持也是自取其辱,说不定还会得罪新的大队长,梅子树这边没有提名,但让人意外的是,其他几个自然村竟然都提名了一个叫李承的年轻人,听说是刚刚退役的解放军。虽然那几个村一村只有十几户,但如今他们拧成了一根绳,人数竟然不少。 杨柳面上淡定,其实吓得一身冷汗,这真是让人没想到,如果不是沈白露给出的名额,她在杨平家还在闹得时候就和几个村干部通了声,此刻他们自家内部都商量好了,那她这次定然是要白忙活一场,为他人做嫁衣了。 选举的最后结果是,杨柳以压倒性的胜利取得了大队长的位置,不过眼下大队里少了一人,王晓霞也了解到其他几个村子日常被排斥在外的情况,便又对李承进行了票决,他顺利的进入了大队任职。目前因为整个村委只有杨柳一个女人,所以杨柳还兼任了妇联主席,反正文书眼看到了退休的年纪,后面公社会和他们村里自己协调,眼下太阳都快落山了,王晓霞便不再管那么多。县里还要追究杨平卖粮食的事,这种事情肯定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避免消息传出去夜长梦多,王晓霞只来得及匆匆和白露打了个招呼,便和武装部的人压着杨平一家回县城了。 白露也没想到,这新的大队人员李承,上任第一件事竟然是找到了她,对方开门见山。 “我知道这次杨柳能当上这个大队长是因为沈医生给出的学徒名额,沈医生别误会,我说这件事不是要威胁你们或者干什么,只是我们多依树、石头岭、莲花沟等五个村子也是梅子树村的一部分,还希望沈医生不要厚此薄彼,也给孩子们一个希望。您放心,不管杨柳答应了你什么,只要不是违背国家大义和人民意愿的事,无论是我个人还是我们几个村,都能做到。” 白露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目露欣赏,这完全是有备而来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知道名额的事情。且没有用这事当成把柄来谋夺大队长的位置,而是拿来给白露卖好为村民们争取实际的利益,把国家利益人民利益放在首位说明他在部队**练得不错。听说是刚回来不久,这样的人进入了大队,杨柳的以后的压力怕是很大。但这是好事,对方人品好刚正不阿,和杨柳进行良性竞争,只会对村子的发展越来越好,而且两人年纪相差十多岁,梅子树也不必担心后继无人的问题。 这样的人,以后必然不会为了偷国抢国那些小利益就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情,对白露的大计划来说,此人的出现是件好事。既然如此,白露也愿意卖个好。 “每个村子给你一个名额,这个名额我不挑资质,至于其他的,叫上其他人咱们边走边说。” 刚刚换了大队长,村民们眼下最大的事情就是扎堆八卦骂杨平,不过因为杨平以前就不怎么干活,所以他的倒台竟然影响不到村里的运作,至于其他换人的小事,干部们也不会急于一时,都是一个村的,杨平那一支如今连大队干部名额都没了。没必要整得太难看。所以眼下村里几人都有时间,白露便让杨柳叫上人,带她到梅子树周围的山头田地走走。 “梅子树这么好的水资源,小溪河边长野草可惜了,你们可以种植一些水菖蒲宽筋藤之类的草药,至于山头,前头那支山咱们不是看见些防风和黄连,这些也是可以适当干预进行种植的,把村民们的闲散时间用起来收集种子移植一波,费不了多少事,收获了卖进制药厂,年底分红的钱不就来了。” 白露还是和小河村一样的说辞,药材不能用农药化肥,顺便还提了一嘴春季可以派人去木家堡干活顺便学习草药种植的事。本来这方面鲁丽华懂得多,但这人才白露既然看中了,自然不会留在梅子树。白露又和几个干部说了学徒的事情:“这个名额是分配下去的,木家堡小学那边会发医书,这书只要不弄丢,放假的时候可以带回家看,也能自己抄写了给家里其他孩子看。如果发现有天赋特别好的孩子,可以送到木家堡考试,通过了那边也能收。” 白露打算收一波资质好的人做徒弟,但她一个个去找得找到什么时候,不如让村里先筛选一次。至于抄书这事儿,以木家堡眼下的情况,不可能把所有没有小学的大队孩子们都接收过来上学,她能做的就这么多。至于其他的,也要大家努力啊。 梅子树这一遭,白露收获挺大不仅得了人才,药材基地这事儿,基本也没跑了。眼下只剩一件事:马晓蕊肚子里的娃还没解决。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热吗?广西现在38度,我已经热得要疯了,感觉空调都不凉了。 第47章 人人有暗伤的大队 “虽然胎儿小落了后恢复得要快一些,但流产损伤身体是无可避免的,有的人甚至因为落过一胎后留下后遗症,不孕不育或者习惯性流产都有可能,这些情况你自己得清楚。” 白露和马晓蕊都知道,她这一胎非落不可,这个时代对未婚先孕这种事情非常苛刻,马晓蕊也不可能把**犯的孩子生下来。但作为医生,白露必须告诉她可能出现的意外。 “没事沈医生,要不是你,我这条命早晚都得没。不能生就不能生吧,我已经这样了,没再指望嫁人,以后一个人过夜挺好的。” “倒也不用这么悲观,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很长,总会遇见一个真心疼爱你不计较你过去的人,所以啊,这药吃了以后你要好好休养身体。我的建议是去木家堡后再吃药,那边不需要你强制上工,可以休息一个月再看看自己适合做什么,粮食的事情也不用担心,我可以先借给你。” 白露之前就答应了马晓蕊让她去木家堡大队,村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长舌之人,她留在这里处境会很艰难。 “木家堡路难走,你一个人过去肯定不行,等梅子树大队选好去学习的学生后跟他们一起去,外婆跟丽华嫂子说一声,让她照应你。我还要去三里大队走一趟,大概四五天后返回木家堡,到时候再给你用药。”流产这事到底不安全,白露也不放心她自己喝药。 马晓蕊其实想跟着白露一起走,自从杨卫把事情叫破之后,大队里的人对她就起了异样。虽然杨柳私下骂过,不让他们议论,但哪里管得住别的嘴巴和眼睛,好在知青点的知青们因为莫薇薇的事情愧疚,对她倒是只剩同情,她现在都不敢出知青点的门。但白露她们是骑马走的,她去了会影响到白露,所以没说,接受了白露的安排。 白露骑马往三里大队赶,她是按照各个大队的地理位置决定顺序的,三里大队在梅子树下游的位置,同属于柳江公社,但两个大队在同一条线上,都和姚县更近些。走完这个大队,白露便打算回木家堡修整后再去其他大队。 说起三里大队,白露还有几个认识的人在这边,当初一起来姚县的知青廖芳,她的哥哥在三里大队,因为听说这个大队的风气好,何萍萍、黄安安、赵霞给廖芳送了东西买消息,最后都到了这个大队,一起来的还有两个男知青。几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 白露在想着一起廖芳,殊不知在三里大队知青点,知青们也在谈论着白露。 “怎么样?确定是和我们一起坐车来的沈白露同志吗” 一群知青坐在院子里纳凉,见廖杰回来,廖芳递上一杯水,着急问道。廖杰擦擦头上的汗,咕咚咕咚几大口喝完,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沈医生就是那位沈知青,队长说跟你们一批来还带着妹妹,不可能是其他人了。” “那真是太好了,沈白露同志是位非常热心好相处的同志,我们请她帮忙跟木家堡大队说说,陈可姐利索认真,他们那边应该能接收。”黄安安开心的道,其他人却没有那么乐观,看着躲在屋子里的人,想着她的性格和面对的处境,心里都不好受。 三里大队看着是一个正常的大队,和当初廖芳说的一样,大队长赵龙为人正直,在这里你只要好好干活就行。只是两任队长都是工作狂,天天带头搞生产,底下的村民们干活也一个赛一个勤奋。三里大队有个采石场,县城周围盖房子的人家都会来这里买石头,村民们干完了农活还要干采石头的活,一年到头没个得闲的时候。好处是这个大队比其他大队富裕,是周围大队姑娘们嫁人的首选。但隐患也有,如今大家都困难,舍不得吃好喝好,饭食没有油水再玩命的干活,不少村民都出现了身体亏损,留下了暗伤。 大队给白露安排的临时诊室就在办公处附近,一连接诊了十几个同样情况的病人后,白露便叫木雄去把赵龙从地里找回来。 赵龙刚回来的时候还以为白露有什么急事,晓得白露竟然是叫他在旁边听村民病情,他非常不高兴,他一个种地的,看病这事半点不通,在这看着又有什么用。不过白露到底是木家堡大队来的,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嘛,少不得要给她点面子,倒也老老实实坐在旁边听着。可这一听,就听出问题来。 “怎么这么多人身体都有问题。”刚刚看病的这几个,才三十来岁吧,竟然就落下了腰伤这样严重的病。赵龙和他们同龄,他倒没有腰伤,却晓得腰伤的厉害,上一任队长是他亲叔,前几年开始一年有大半时间都腰痛,阴雨天疼得起不来床,才五十来岁的人,如今竟然就干不了重活了。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22节 “常年干身体负担不了的重活,又得不到好的休息,也补充不到营养,身体不出问题才怪。”白露语气有些不好,当医生的最见不得病人不爱惜身体,但她也知道这怪不得赵龙,国家现在难,大环境就是这样,三里大队村民们还只是留下暗伤,在全国各地搞建设的,不知道多少无名英雄累死在岗位上。正是因为有这些英雄的付出,才有几十年后的好日子过。 赵龙和前任队长的初衷只是想要三里大队富裕起来。 赵龙沉默下来,他开始想这些年村里生病和去世的老人,不算不知道,这一算,那些寿数没有超过六十的老人,的确不少到了晚年都是这里疼那里痛,腰伤的最多。不仅仅是采石场干活的男人,女人们也一样,男人去采石场干活,田地里的重活便是女人撑着,就连犁地这样的,也是媳妇子们在干。 赵龙使劲搓搓脸,感到迷茫,难道说他和小叔一直以来的坚持错了吗?他们村的确比其他村过得好,整个姚县就他们村的大瓦房最多,工分最高也是他们,骡子数量仅次于木家堡,但他们有自行车!连县城周围的几个大队都羡慕呢。可如果这是拿乡亲们的身体甚至寿数来换的,那值得吗?三里大队是最先个木家堡签订购药合同的,他当时甚至都没怎么讲价,不就是因为木家堡的那个去痹丸流传到队里以后,村民们都说好用,一提要集体购买,人人都支持吗? “沈医生,那你看这怎么办,这些病了的......” “腰痛去痹丸也能用,出现了亏空的可以吃养身丸,平时饭食也要跟得上,多注意补钙。这点你要和村民们说,身体是自己的,挣了钱别总惦记着大瓦房自行车,肉难买就多吃点鸡蛋和鱼。平时干活不是说完全不能干,但要有个度,感觉累极了的时候就好好休息,千万别想撑着一口气也能干完。今天撑一口气明天撑一口气,那身体能好得了吗?按说这些道理应该大家都明白啊,哪里用我们医生来说。” 腰痛就难治了,再加上骨质疏松,这些人老人不后悔才怪。 赵龙苦笑,哪里不明白呢,以前村里人虽然勤奋,却也没这么疯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好像是第一家盖了大瓦房后吧。那户人家是整个大队他最讨厌的人家,因为他家爱惹事。奈何儿子多家族大,性格虽然讨厌但吃得了苦,家里富裕。偏偏娶的媳妇也不是什么好性子,平日里掐尖要强惯了,和不少人都有矛盾。自从他家盖了房子之后,每次吵架就奚落人家没房子。次数多了谁受得了,大家都憋着一口气硬干,有了大瓦房又想着自行车,攀比之风越来越严重,为了这些东西每天累死累活,下工的时间越来越晚。明明挣的钱不少,但为了这些东西,家里别说补身子了,节衣缩食,有几个鸡蛋都赶紧拿去卖了。 可身体是自己的啊,病了疼了受不了,花钱买药的时候倒是大方了,这简直是自作孽。赵龙越想越不得劲,整个人都阴郁了不少。 “先看病吧,严重的那些除了去痹丸外还得用其他的药,我开好方子到时候你们自己去木家堡取。” 赵龙哪有不应的,生怕病人多白露嫌辛苦不干了,还派了两个小子来给白露使唤,饭菜也做得丰盛。整整四天时间,白露都在看病,三里大队的劳动力和老人基本都来了一圈。好在大队离县城近,严重的病症家里都送医院去了,不用白露来处理。 看完了村民们,最后才是知青,几个月不见,廖芳几人黑了不止一个度,天知道她第一天来看得时候,瞧着坐在那里白的发光的沈白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沈白露太忙了,他们便没有过来打招呼。 “你们过得还好吗?”都是熟人,白露招呼木雄给知青们倒茶,还拿了一包小河村知青送的果干出来招待几人。 “还行,队长对我们不错,村民们也好相处,倒是你,真让人想不到,这才几个月,我们隔这么远都知道木家堡沈医生的大名。”廖芳说的是实话,赵龙虽然是个生产狂,但是这人对读书人比较尊重,而且三里大队之所以人人搞生产,说白了是村民自己愿意的,他们是为了挣工分挣钱,不是为了业绩名声什么的。所以不管是村民还是队长,都没有强求知青们去采石场干活或者在地里加班。反正你干多少活就分多少东西,你不干别人还能多分一点。 比起村民们的疯狂,知青们就淡定了很多。不淡定也没办法啊,采石场的活他们确实干不动不是。廖杰是知青点的负责人,这人有想法有能力和赵龙处得很好,这些年三里大队挑选知青都是廖杰一起去的,带回来的知青大多是那种老实听话的,所以三里大队的知青点是白露跑了这几个大队里唯一一个知青们集体开伙的。老知青们带着新来的知青干农活,能干的就在地里多干点,地里干不动的就在家里多干点,平时还去山上整点野货,二十几个人竟然相处得非常和谐。 人才啊!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重度社恐的姑娘 几人叙旧结束,白露便挨个给知青们把脉。廖杰是真的厉害,在三里大队人均劳模的大环境下,他却能和大队长打好关系护住这些知青,让他们只干力所能及的农活。鲁国荣是多正直的一个人,村里还有两个身体亏损的知青呢,但三里大队这些除了营养不良外,竟然都没有什么毛病,连脸色都比其他人红润些。 “其实我们过来找沈知青,是有事想请沈知青帮忙。”廖杰开口就是三分笑,说话的同时,打开提着的篮子,里头两个铝饭盒装满了洗得干干净净的“雀米”,也就是野生的蓝莓,还有几个大石榴和火把梨,桃子。廖杰招呼大家一起吃,顺手递了个石榴过来给白露。 “是什么样的事要我帮忙?”怎么一个个的都找她帮忙,她也不是知青办主任啊。但伸手不打笑脸人,白露接过石榴,掰开分了一半给云华,别说,这石榴不错,又大又甜不说,竟然还是软籽的,比木家堡的好吃,等明年清明节前后可以过来剪点枝条回去插。 “这事儿有些唐突,我是前些日子听说沈知青的兄长转户籍落户到了木家堡大队,猜测木家堡的大队长好说话,才想着请沈知青帮忙问一问她能不能接收一个女知青。” 不等白露细问,廖杰就主动说了这个女知青的情况,人叫陈可,是三年前来的,这人非常非常胆小,不敢见生人,听说就是从沪市到三里大队这一路,人就吓得病了一场。到了三里大队之后,每天干活都比别人去得早,收工也比别人收得晚,除了干活都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从不和村民们交流,只有在一起住了几年的知青们跟前还好些。 好在这个知青只是胆子小,因着这性格问题,家里怕她被欺负,小时候送去军营操练过,还练了咏春拳。她干活有一把子力气不比当地人差。平时从不惹事,谁有点什么事求到她那里也会帮忙。她家里经济条件不错,每个月都给她寄包裹,还不止一个人寄,压缩饼干肉罐头这些外头买不到的东西陈可经常能收到,她从不吃独食,都拿出来和大家分享。还有衣裳也是,女知青们要去姚县上街或者相亲,跟陈可借衣裳,陈可每次都大方借出去,去年有知青结婚,陈可甚至把家里寄来的新军装借给了人家去照相。正是因为这样,廖杰这些老知青才愿意一直护着她。 谁不喜欢长得好看不惹事还大方的小妹妹呢。如果一直这样相安无事到好说,但事情就是那么不凑巧。 “陈可三年都没去过县城,上个月有事情去邮局给家里打电话,什么都没做竟然都能惹到一只癞丨蛤丨蟆,那人特别不要脸,再这样下去,陈可非得被她逼疯了。” 白露挑挑眉头,这不就是重度社恐嘛。八卦的基因上线,一边吃石榴一边听廖杰讲故事。 姚县有个火柴厂,这癞丨蛤丨蟆就是火柴厂厂长的儿子,年纪轻轻的不学好,整天领着几个街溜子人五人六的在姚县乱晃荡。好在他胆子不大,那些什么鱼肉乡里欺压百姓的事情不敢做,顶多就是看见漂亮姑娘吹个口哨什么的。陈可长得可爱,也不知道是哪个动作挑动了这人的神经,反正就是远远看了一眼,照面都没打一个,这人就陷入爱河了,先是到处打听陈可,等找到了地方,竟然就请了说媒的上门。 陈可家里交待过不能在这边结婚,她也不喜欢那男的,房门都不敢出隔着墙把媒婆拒绝了。一般来说,女方拒绝了,这事儿就不成了。 但这人脑回路有问题,先是觉得陈可欲拒还迎,后面又觉得是陈可不了解他,或者觉得他诚意不够。总之就是一句话,这人不信陈可不喜欢他,听不懂拒绝,见天儿的往三里大队跑。不是等在路上搭讪就是跟着大家一起干活偷看陈可,他到底是有家底的人,每次来找人,见陈可害怕也就是隔着远远的自说自话,夸耀自己身世什么的,够不上耍流氓,大队也不好管。但陈可是重度社恐啊,三天两头这样被人骚扰她哪里受得了,吓得晚上做噩梦,整个知青点都听见小姑娘尖叫的声音,廖芳心疼得不行。 真是个可怜姑娘啊,社恐和抑郁症一样,是一种心理疾病,引发的因素很多。在这个时代得这种病尤为可怜,因为别人不会觉得你病了,只会觉得你装模作样,觉得你矫情,觉得你在演戏。陈可得了这种病之后,还要离开熟悉的地方来下乡,这对她而言无疑是很可怕的事情,能遇到廖杰这样的朋友也算是幸运。 “火柴厂每年都有不少次品,厂长人还行,这些次品都低价卖给了周围的大队,三里大队也是其中之一。而且今年火柴厂盖新楼,和是三里大队定了不少石头。因为这些原因,村民们其实更希望陈可能嫁给孙辉,大队长倒是不同意,只是对方的行为够不上耍流氓,他也不好和人撕破脸。我和他商量后,想把陈可调去其他大队,最好是离姚县远一些的地方,但是她性子这样,不熟悉的人大家也不放心。” 木家堡的当家人是女人,那边整个寨子都是女人当家,赵龙去过木家堡,也了解知青们在那边过得不错,尤其是今年开了制药厂,可以说木家堡谁知青们最好的去处了。只是他跟陈可无亲无故的,不好贸然开这个口,便由廖杰来说这事儿。 这不是什么难事,白露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廖杰这人不是池中物,卖他一个人情不亏。白露便问了小姑娘的学历,听说是高中毕业后,白露便道:“寨子里如今要弄小学,正缺个老师,老知青们都不适合,大队长原本打算来新知青的时候让我去挑一个,她既然是高中生,那我直接带回去。先落了户再说,如果她连孩子也害怕我在跟木月说让她去做别的。” 白露能做木家堡大队的主这事儿他们自己人和几个大队长知道就行,和其他人尤其是知青们还是要保留两分,她也不想以后一群人来找她帮忙。 事情说好,廖杰便带着这位重度社恐的陈可姑娘出来见白露。人一出来,白露就挑眉,难怪会惹上癞丨蛤丨蟆,这长得也太可爱了吧,婴儿肥的脸蛋,眼睛又大又圆,鼻子和嘴巴小巧可爱,配上一头天然卷的黑发,跟孩子们玩的洋娃娃成精似的,尤其是她躲在廖杰身后,小心翼翼的跟白露微笑打招呼,两个酒窝一出来,妈呀,白露保证她是直女,可眼下都想把人抱过来撸一把。 也就是陈可社恐严重自己避着人,不然这得扰乱多少人的春心啊。白露猜的也没错,陈可来三里大队几年,她再怎么躲着人也不可能完全没人见过她,这村里就有不少暗恋陈可的。刚开始也不是没人想追求,不过谁让三十多岁的鳏夫大队长赵龙也暗恋人家呢,这人本就因为丧偶带娃自卑不敢表白,又从廖杰那里知道陈可不愿意在村里结婚后就彻底歇了心思。只是暗地里关注着陈可,顺便把村里那些小伙子都敲打了一遍,陈可才能过得这样舒心。但这次的人,赵龙也没办法,他不是没有拦过对方,但实在拦不住。自己大队又求着人家,来硬的肯定不行,私底下嘴都急起几个燎泡了。 陈可只是社恐,但人聪明,晓得大家为了让他避开那人想了多少办法,廖芳和黄安安大清早的就去摘“雀米”,她不能浪费大家的一片心意,鼓起勇气跟白露打招呼,表示自己去了那边会好好干活。说着话,还掏出来一个手帕,打开递过来:“沈知青吃糖。” 哟,华侨商店才能买到的巧克力,看来这位陈可陈知青家里确实不错啊,连外汇都能弄到。这个时代几乎家家都有人下乡,但并不是说所有下乡的知青都是像白露这种不得家里疼爱的。越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越容易被那些搞运动的人盯着,如果刚好是家里的大孩子,下面的还没毕业,或者家里的前面的孩子工作了入伍了,后面的孩子还小,那么就必须得下去。就是不知道陈可属于什么情况。 白露拿了一块便叫对方收起来,笑着跟她介绍木家堡的情况。 “咱们回去的时候可得走路或者骑骡子,我带着你,敢上骡子吗?”云华不满十岁,木雄也还是个少年,白露打算问问云华愿不愿意让木雄带她,如果不愿意那他们就慢慢走回去。 “我自己会骑马的。”陈可倒也没有被人看轻的恼怒,认真和白露解释。事情说好,白露便让陈可去收拾东西和知青们道别,走的时候一起走,她还要去找一趟赵龙。 三里大队之所以能开采石场,是因为这个大队多石头山,树木资源很少,这样的地方不适合种植药材,但并不代表三里大队和木家堡就不能合作。 “滑石、炉甘石、石膏这几种都是可以入药的,你们开采矿石的时候如果遇到了,千万别当废石处理了。”正是因为在木家堡见过这几种矿石,白露才会交待赵龙。 赵龙看着眼前几块不起眼的石头,再次双手揉脸,感觉错过了几个亿,心痛得无法呼吸。这些石头他们都见过啊,开采出不少,县里没人收,除了偶尔给卖豆腐的送几块石膏,其他的还真就像白露说的,当废石给处理了。虽然白露给的价格不高,但那是石头啊,压秤着呢,呜呜呜,想起那些石头都敲碎填地基去了,赵龙快自闭了。 白露乐得看了一回赵龙的笑话,答应对方等回去了给他整理一本矿物药材叫人捎出来。三里大队的事情处理完了,白露便要返程,她原来的计划是去姚县一趟,看看供销社有什么新补给,但既然带上陈可,就直接返乡吧,万一在县城里遇见癞丨蛤丨蟆,把小姑娘吓到。 云华这些天跟木雄熟得不得了,白露只是问一声,这孩子竟然欢天喜地的答应了,缠着木雄教她骑骡子,在路上还对着木雄发号施令,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完全是两个孩子。看着她那活泼的样子,白露也高兴,这孩子太聪慧了,古人说慧极必伤是有道理的。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太多的事情,要操心母亲要操心姐姐,日思夜想的,也就是孩子豁达才没有郁结于心。 白露刚进木家堡就从木昆阿爷那里得知一个消息,骨折了的薛承曦,他竟然回来木家堡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两年上班,太久没有码字,日万几天腱鞘炎竟然有要复发的趋势,昨晚去针灸热敷了一回。最近几天保底一章12点更,加更看能不能写完。 第49章 害羞的薛承曦 白露带着陈可等人在路上风餐露宿往木家堡赶的时候,寨子里正在为白露的一时疏忽收拾烂摊子。 薛承曦坐在轮椅上看着姐姐在院子里走了十来圈,嘴里碎碎念气压越来越低,好奇开口道:“那位沈姑娘不像是这么没谱的人啊。” 木月有一肚子牢骚要吐槽,先前顾忌着弟弟工作辛苦又受伤,不好烦他。但谁让弟弟主动借口了呢,张嘴就抱怨道:“她确实有谱,她的谱就是给我写了封信,让我把这些小崽子分成十个一组安排到空房子里去住,至于上课,先把人安排到制药厂去让知青们认识药材,让佩兰趁着这个时间选几个老师出来先带着,只要有小学文凭识字就行,可她不知道咱们那些空房子里没床啊,寨子里这么潮,我总不能让人家孩子把床铺地上吧,再说老师,寨子里识字的人就那么几个,鞍子这家伙前天去带了半天孩子就躲到山里去了,那些知青们忙得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我这找谁去啊我。” 这事情以如说是白露算漏了,其实她对寨子里的事情了解程度不够。白露来木家堡去的第一站是知青点,当时她们的床是早早打好的。后来不管是制药厂还是新家,甚至在梅家姐妹来了之后,几座院子里都是有床的。她便以为那些空着的房子里都带了家具,心里盘算着孩子们到了寨子里后,可以现在空房子里安置一段时间,等木匠们把上下床做好了再搬进学校宿舍。 但白露不知道的是,当初木家堡的年轻人去打仗,柳河公社的那个国民党把野兽赶到木家堡后山的时候,因为刚开始野兽们不习惯,拼命想回到自己的地盘,便白天黑夜的来袭击寨子里的围墙。那些围墙都是木头做的,木年怕出事,连夜叫剩下的老人孩子们把各家暂时用不上的床和柜子都拆了木板拿来加固围墙,想着等年轻人回来了再打家具。 但年轻人没有再回来,也不需要再打那么多床了。所以寨子里大部分房子,它是空的啊,别说木板了,连草席子都没有。 木月和白露的计划里这一次是先招小河村大队的孩子。这批孩子学个小半年会些东西,消息传出去了,其他大队不用说都会主动找上来,到时候木家堡便能占据谈判的有利条件。木月合计着二三十个小娃子,寨子里还是能安置下来的,便也没想起来跟白露说寨子里其他院子没床这事儿。但谁晓得梅子树会忽然出这样的事,白露舍不得放弃这次机会便把人招来了。 “人都到寨子里了总不能把人撵回去吧,可这一时半会儿的,我去哪里找那么些床铺出来。”木月想到那一堆扛着铺盖的小崽子就头疼。 “这有什么难的,床没了,那些院子里的门板不是还在吗。也不用把孩子们分开,就你们收拾好做宿舍的那两座院子,把各家的长条凳借过去,拆了门板做成大通铺,先这么将就一段时间,再喊几个小子去各大队,把木生祖爷的那些徒子徒孙请过来加急做架子床。反正寨子里四处都有门,空院子里有门没门影响不大。” 薛承曦觉得姐姐就是被这些孩子烦得焦躁了,才会连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想不到。木生阿爷便是当初建造木家堡这些院子的老木匠,清末那会儿在全国都有名气,后来他遭仇人暗害,机缘巧合之下来了木家堡。祖爷爷帮他报了仇,他便留下来,一辈子收了不少徒弟,解放后都到其他大队讨生活了。匠人最注重师承,这些小木匠们每年清明节都会来给木生阿爷扫墓,薛承曦遇见好几次,浩浩荡荡的热闹得很,把他们叫回来,别说床了,就是想盖学校都能给你盖出一座新的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门板当床板,反正都是板,没毛病,到底是上过大学的人,我阿弟就是聪明。那你再说说,老师怎么办?” 在白露出发之前,木家堡制药厂的工作并不繁重,去痹丸因为原材料减少的问题产量锐减。而其他药品,签约时大队长们已经带走了一批,制药厂的订单很少,知青们除了值班的几个,其他人都能上山找菌子。从她们里面抽出一部分人来暂时管孩子是可以的。 但这里面白露又算少了一件事,雨季地里活少,云省人人上山找菌子。大队长们回去把药材收购的价格一公布,村民们就像打了鸡血,男女老少上山都带着锄头,见了药材就挖。白露走后第六天,就有其他村的骡马帮驮着药材来卖,雨季采收的药材放不住,大队上收了之后立马送过来,药上面都沾着泥,需要清洗之后立马炮制。 一个大队的人驮着上千斤药材过来,十几个大队的人那就是上万斤啊,寨子里几个院子都堆满了。湿漉漉的药材不处理就得遭殃,白霜急得红了眼,好在木家堡以前是干黑活的,还有城墙,众所周知,攻城战里守城一方必备的东西便是大锅,烧热岁泼淋热油泼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战术。解放后这些大锅就就在仓库里闲着,杀猪的时候才抬一口出来用。如今全部派上了药材,白霜让人在制药厂屋子里打了十几个灶台,又在院子里砌了八个烤房,知青们两个人负责一个灶台,该烤的烤该蒸的蒸,木家堡所有人家的簸箕篱笆都收了过来,整个院子都是药香。 如今知青点基本不开火了,紫菀的手艺得到了大家一致认可,白霜做主在制药厂里办了个食堂,由紫菀带着几个寨子里的小姑娘们每天给大家做饭。知青们从早忙到晚,白霜加了工资大家才没有抱怨,哪里有空来管教这些孩子。 鲁国荣来那会儿木月是真的挺高兴的,送孩子们来的家属们听说留下来做短工一天能有一块钱,谁都不想走,全部留下来做短工。木家堡的人散漫惯了,他们喜欢去山上跑,尤其是出菌子的时节,这段时间被木月抓着来洗药材,虽然能挣钱,可这些二愣子非抱怨不自在,如今有了人手,木月也不用天天抽签抓壮丁。 这里顺便说一下,鲁明月夫妻跟着鲁国荣一起过来,她丈夫李锴说想先来这边熟悉熟悉情况,治疗的时候方便一点,除了他们两口子外还有鲁全,都是来木家堡养病长期居住的。李锴虽然没上过学,但村里办过扫盲班,他特别努力,扫盲班结束后,这人买了一本语录回来,语录这东西大家都会背,他就根据上下文来猜测自己不认识的字,两年时间,竟然也学个七七八八,这人又跟鲁明月的哥哥找了明月的小学课本来自学,如今也算是个文化人了。 鲁明月喜欢和小孩子玩,李锴看佩兰几个照顾这么多孩子忙不过来,便自告奋勇出来给孩子们上一年级识字班,他以前做过民兵队长,时不时在村里巡逻,小河村的孩子们怕他。有他管着乖觉得很,不管是上课还是学习药材都认真。他上课的时候,鲁明月就坐在教室里一起听,下午也跟着一起处理药材,她虽然病了,但学得比其他人还快,这两口子算是帮里大忙。 但这些人加起来也只能照管木家堡和小河村的孩子,等梅子树的孩子们一到,木月看着白露的信立马抓瞎,她去哪里找人管这些孩子哦。人多就算了,梅子树大队的这些孩子没有小河村大队的听话。马晓蕊一个高中毕业生放那里,哪怕怀着孕木月也想抓壮丁来管几天,谁想到那些孩子里竟然有人敢当面羞辱马晓蕊。木月当场气得把那个孩子给退走了,谁求情都没用。但有了这事儿在,马晓蕊也不愿意管这些孩子。 所以木月眼瞎才会这么焦躁,又要解决这些孩子的住宿问题,又要找人管着她们,她又变不出人手来。烦得想把人全赶走。 “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来办,你看好制药厂,现在寨子里外人多,别让他们生出事端。” 薛承曦坐着轮椅亲自上阵,他虽然是搞研究的,但其实是军校毕业,别人看长得又白又俊斯斯文文,真板起脸来,那锐利的眼神连木月都害怕。他有自己的想法,既然这些孩子学的都是医药,又是为了姚县父老乡亲服务的,以后少不得要翻山越岭去各大队看病和进山采药,身体素质非常重要。老师还没到位怕什么,先搞军训,锻炼身体的同时还能磨一磨这些熊孩子的性子。 至于老师,寨子里的人肯定不行,但这件事更容易,整个姚县那么多知青,不是初中毕业就是高中毕业,还能找不出几个老师?只要木家堡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多的是来报名的人。 薛承曦把寨子里几个从战场上全身而退回来的爷爷奶奶请过来做教官,将这些孩子分成三个班,就在寨子中心广场上教他们打拳。上午练拳,下午也不用挪地方,就在这里洗药材。孩子们洗的时候,薛承曦就拿着医书在旁边大声的阅读他们清洗的药材名称,药效,习性采收办法等等,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佩兰和苏美娜对孩子温柔体贴,可几个老战士就不一样了,他们是木家堡土生土长的人,小的时候正是木家堡辉煌时期,时不时就出去血拼一场,寨子里的孩子会走路就要拿刀,不好好练习长辈们的扫堂腿和马鞭可不留情。他们信奉的道理便是适者生存,在自家家里挨打总比上了战场上丧命好。几位沿袭了前辈风格的爷爷奶奶们把自己压箱底的武器都给找出来,甩着鞭子扛着大刀站在旁边盯着。哭都没用,谁要是哭了拉出去罚站,再哭就得挨鞭子。孩子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哭丧着脸干活干得非快,梅子树大队的孩子们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会落在这群恶霸手里,他们当初都能把马晓蕊当祖宗,她说东绝对不往西。同时对家里人也起了埋怨,要不是家里人说马晓蕊不要脸,不能和她相处,他们怎么会去找她霉头啊! 白露骑着骡子经过广场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上百个小萝卜头兢兢业业的洗药材,旁边五个老人家扛着武器来回走动,正中间的c位上,薛承曦拿着一本书用和缓严肃的语气念到:“半夏,别名地文、守田、蝎子草......” 薛承曦人聪明,念上两遍都能背出来,手里虽然拿着书,眼神却飘远了。听见马玲响,转头看过去,四目相对,就见英姿飒爽的骑在马背上,长发用两根银簪子盘起,身上穿着民族特色的绣花马褂,褂子上娇颜的山茶花衬得她越发唇红齿白,明明只是普通打招呼的一个微笑,薛承曦念书的声音忽然打了结巴,狼狈的低垂下眉眼,不敢再看她。 白露在省城的时候就发现这个男孩子看着清风朗月,其实非常容易害羞,给他针灸他会害羞,给他按摩他会害羞,甚至连多说几句话对他笑一笑都会害羞。偏偏又长了一张温润如玉的脸,两颊泛着桃花耳尖红若滴血的样子实在太犯规了,白露都不敢多看,生怕自己生出什么禽兽的想法。白露遥遥打个招呼,调转马头朝家里走,心里想着还是把怀里的小可爱安顿好吧,并没有看见身后失落的目光。 人是走了,但脑子里还在想着薛承曦的事,按时间算,薛承曦这会儿才拆石膏不久吧,怎么就折腾着跑回来了,山高路远,就不怕这腿彻底留下后遗症。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如果以后变成跛子,哎哟,脑海里出现的画面让白露拒绝想下去。 “陈可,知青点人比较多你住过去大概不习惯,云华她们的院子里只有五个人,就在我家旁边,你和云华她们住怎么样?” “我都听你的。”三里大队的知青点是二十几人住的,陈可这一路虽然害怕,但也观察了木家堡,房子都这么大,六个人住非常宽敞了。 “陈可姐姐,你放心,我姐姐们都很好相处,以后你不想出门就在院子里,摘菜之类的事情可以叫我们帮忙。” 陈可出手大方,在路上这几天,小姑娘又是罐头又是饼干,还送了云华几个好看的头花,听说木雄家里有个刚出生的弟弟后,给了木雄两张奶粉票,木雄受宠若惊,这可是拿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啊。原本陈可想着白露经常在外面行走,想给白露一个军用水壶的,但白露不缺这东西,又怕小姑娘多想,想起家里的白霜,便要了几块巧克力过来。 陈可在他们收下东西后,肉眼可见的没那么紧张了。但白露并不觉得这小姑娘傻或者瞎大方,要真傻她也不可能在三里大队好好的活了三年,她如今的送礼行为,只是因为去了木家堡,白露几人便是她最熟悉的人,且白露能直接带走她,可见在木家堡的地位,陈可大概是想给自己找个靠山。 木雄嘴上没说什么,但这边梅家姐妹几人才帮陈可把行李拿进房间,东西都还没收拾。那边木雄就带着哥哥嫂子过来敲门了,云华一打开门,瞧见这人肩膀上挑着的柴火,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是怕我不给陈可姐姐柴烧还是怎么的?” “嘿嘿,我是想着你们几个都是小姑娘,砍柴不容易。不像我,力气多的使不完,路上吃了陈可姐那么多东西,总不能只出不进吧。” 他不仅挑了柴火,何月月夫妻还带来了一只野鸡、两条鱼、一篮子青菜和几个木雄爹自己编的竹篮竹筐。 “是叫陈可吧,我是木雄的嫂子何月月,也是知青。阿娘得了两那张奶粉票可高兴了,让我们一定过来谢谢你。这恩情我们家记着,你刚来这里,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就去找我们,我家人多呢。” 何月月在路上已经晓得这姑娘怕人的毛病,就站在院子门口把东西递给云华,给完了东西两口子便说要去隔壁找白露,这就走了。 陈可看着那只绑了脚活蹦乱跳的野鸡,篮子里绿油油的青菜和劈好的柴火,眼睛酸涩。再次痛恨自己这个毛病,人家对她这么好,她连声谢谢都没说,人家还怕吓到她先走了。她这样子会不会很没礼貌? 陈可很小的时候就是这个性子,家里人为此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好在老天爷待她不错,她虽然胆子小,但能分辨出别人对她是善意还是恶意,家人便教她对抱着善意的人大方些,人家得了好处便不会计较她的性子。遇上人特别好的,还能给她提供帮助。虽然这样看上去有点功利,但陈可也靠着这个方法顺顺当当的过了这么些年。 白露这边刚回来歇口气,正在跟白晨聊这一趟的见闻,木月就风风火火的上门了。 “你今天没进山带队?”大中午的,今天还罕见的没下雨,正是打猎的好时候,白露没想到木月竟然在寨子里。 “带队有木黑子呢,你还问我呢,你人不在寨子里,弄回来这么多小崽子,把我和佩兰吓得够呛,要不是阿阳出来帮忙,我这会儿已经被你累死了。”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23节 木月一脸怨念,天知道她最近有多忙啊,从早到晚都有人来找她,不是这里有事就是那里有事,别说她了,连已经退休的奶奶都被这些事情逼得不得不出来坐镇,那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她在家里大气都不敢出。还好弟弟回来的急时,平息了这场隐忍的怒火。 白露顿时一阵心虚,完了,好像步子是真的跨得大了些,想到赵龙那边还在挑人,白露都不敢去看木月的眼睛。 她一开始也没想搞这么快啊,日程本作证,白露可是把未来十年内的事情都做了一个大致安排的,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当时在梅子树,她能想到快速帮杨柳上位的办法就这么一个,杨柳早晚都会知道小河村的孩子已经出发,如果厚此薄彼,那她忙活这么一通在梅子树那里的威信岂不是要打了折扣。 木月可不管白露想什么,这些天憋得够呛,眼下正主回来,一股脑的就把抱怨说出来,白露也是这会儿才晓得原来中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险些让孩子们没床可睡。 “我错了我错了,这次是我的失误,我保证以后绝对不搞这种突然袭击。” 哄了半天,又答应了一大堆要求,终于把木月哄得开开心心的走了。白露躺在躺椅上反思,她最近确实“飘”了些,到木家堡后的顺风顺水让她放低了警惕心,木年和木月的放权让她有了独断专权的倾向。如果是以前,忽然接收这么多孩子的事情,她绝对会先和木月通一声气,才会把人带回来。但这次,她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可以解决,木家堡可以解决。最后险些酿出事故,白露分析着自己这段时间的心理路程,在心底告诉自己,以后做事情要更谨慎。 至于孩子们老师的问题,白露和薛承曦一个想法,可以从其他大队的知青里面找。她打算用考试的方法来选取老师,且以后每个学期不仅学生们要考试,老师也要考,再过八年国家就会恢复高考,从头开始学习的孩子们不一定赶得上。但如果给老师们压力,让他们一直努力,那可能性就大很多。 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到了以后都是各行各业的人才,哪怕他们以后离开了木家堡,只要有三分之一的人能记着木家堡这份知遇之恩,白露就不亏。 不过薛承曦搞这个军训也挺不错的,梅子树的那些孩子也确实不像话,人都来当壮丁了,就再当半个月吧。白露打算明天就让木雄找几个人去各大队通知知青们来考试,地点就放在木家堡,毕竟木家堡老师的工资福利待遇可不低,想来总要有些诚意,那些嫌弃木家堡上高路远的就算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制药厂里堆积了的这批药材。 作者有话说: 二合一章节,虽然晚了点,但今天也是完成三更成就的一天。 第50章 建一个疗养院怎么样 木家堡几个月前就开始收药材,这消息随着村民们走亲戚扩散出去,其他大队个把月的也会来卖一次。所以白露没想到雨季会有这么多药材出来,真是辛苦白霜和知青们了。白露先给制药厂的众人发了红包,看着剩下的药材思索起来。 白霜目前做药丸的方子都是白露给的,用得上的药材在炮制好之后都被做成了药丸,此刻仓库里积压了不少,其余是这些用不到的。白露花了一早上时间翻她存放方子的锦盒,又找出十几张药方出来交给白霜。 制药厂虽然有了宿舍,但眼下姐妹三人还是在一起吃,早饭是白晨做的,掺了大米的玉米粥、佐粥小菜、手抓饼。 “小露,现在库房里的药材积压太多,雨季还有一个多月结束,其他大队会继续送药材过来,这样下去,厂里的资金会流转不过来。我打算这几天出一趟门,到县里的各个厂谈一谈。” “这个想法不错,给军区供货这个不能往外说,但我们如今也有十三个生产队的订单,这些都是百姓信任我们的证据。哥哥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再适量给出一些疗效快的试品。你一个人去不安全,我让木月从寨子里给你找几个身手好脑袋灵活的小伙子,哥你多教教。对了,学校现在打算招老师,制药厂也缺人才,薛承曦建议从其他大队的知青里找,我也是这个想法,哥哥和小霜如果有推荐的人,可以问问人家愿不愿意来。” 白露对这种暗箱操作毫不避讳,厂子是她的,工资是她给,她想找谁就找谁。找丝毫不认识的人过来,那是赌博,学识可以考,人品只能赌运气。认识的人好歹知道对方的品性,制药厂还好,反正来了也是干杂活,白霜对方子这方面把控得很紧,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孩子们年纪小,正是塑造三观的时候,老师的品德比学识重要。 “我写封信去问问吧。”想起在知青农场的几个兄弟,白晨没有拒绝。来了木家堡才晓得,这地方比起知青农场,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一个月胖了五斤就是最好的证明。 “没有其他人,我认识的人都在这里了。大哥,姐,我去制药厂了今天晚点回来。黑龙跟上,晚上给你吃骨头。” 白霜带着狗风风火火的走了,白晨和白露相视一笑:“小霜是真的活泼自信了很多,如今都有领导气质了。” “这样才好,她如今有了事业,身体好了,又没有那些烦人精在耳朵边上贬低她,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刚刚白霜说没有朋友要来的时候,白露的心无端疼了一下,妹妹因为身体问题从小就被人嘲笑,除了他们兄妹以外,唯一算得上朋友的只有奶奶家的几个堂哥堂姐。现在好了,白霜和知青们相处得不错,在寨子里也有几个朋友,木黑子和鞍子进山还会给她带东西回来。 吃完饭,白晨去清点存货,白露解决完药材的事情打算去看看熊孩子和薛承曦。 “手臂打直,打直,出拳要用力,你这是打拳不是绣花,知道什么叫用力吗?” 还没到广场,就听见木颜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广场边围了一圈人,都是带着孩子来看热闹的老人们。学生在前面打拳,后面便有一群三四岁的小豆丁跟着比划,但凡谁被骂了,小豆丁们便发出“咔咔咔”的大笑,还跟着学舌。 啊,这简直是社死吧。熊孩子们真不容易啊,薛承曦这事干得真不错,白露笑着往前走。 “阿露来了,这趟出去了好久哦。” “阿露,听说梅子树换大队长了,快给我们说说是什么情况。” “梅子树不是来人了吗?想听闲话你找他们打听去,阿露那么忙,哪有空和你聊闲话。” 白露爷爷奶奶的叫了一遍,等走到广场中心的时候,兜里塞满了瓜子、松子、果干..... 薛晨曦昨天晚上为自己的反应懊恼了半宿,这会儿做好了心理准备,见白露过来,脸上没再晕起红云。笑着跟白露说了学生们目前的安排。 “木匠们两三天就能到,招聘老师的消息也传递出去了,孩子们的事情不急,眼下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我推你回去,顺便帮你看看腿,咱们边走边说吧。”这会儿是军训的时间,木颜阿奶他们几个足以管住这些小萝卜头,白露推着薛承曦慢慢往木年家走。两人都没注意,身后的老人们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一脸八卦的神情。 “真般配啊,就是不晓得能不能成。” “成了最好,阿露这么能干,她可是知青,要是哪天回去了或者嫁给别人了那多可惜啊。” “我看悬,阿阳这孩子面皮薄,你看制药厂那几个,多会说话。” “孩子们的事情操心那么多干啥,有这功夫不如帮着洗洗药材。” 老人们的想法代表了木家堡大部分村民的心态,白露越能干给寨子里带来的改变越多,他们就越害怕失去白露,这一层担忧都来源于白露知青的身份。而他们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白露找个当地人做另一半,但木家堡的村民们同时又很善良直接,他们不会劝说或者强迫白露,顶多就是合计着谁家后辈长得周正,催着人多去白露跟前晃荡晃荡,万一就看对眼了呢。 结果这些人基本都被白家姐妹以为闲着没事干,抓去制药厂做壮丁,白晨倒是从那些年轻人扭扭捏捏的神态里看出来些意思。不过他作为哥哥,看这些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妹妹还小呢又尚未开窍,他只会让这种误会加深,绝对不会提醒妹妹。 “我还没问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原本要接手的一个项目被搁置了,恰逢我又受伤,院里便让我休息一阵养好身体。太久没见姐姐和奶奶,趁着这个机会回来看看。” 薛承曦没细说,他们上一个项目取得了大成功,他作为提出项目计划和全程参与负责的主要人,受到了嘉奖。而且他的出身根正苗红,以后能参与的项目会越来越大,大项目少说数年,多了的,十几年几十年也常见。且他研究的这些,多是项目未结束之前不能通讯的,薛承曦一方面想用自己的学识报效祖国,另一方面,三位长辈年纪大了,他怕等他完成项目的时候,子欲养而亲不待。 所以在有机会的时候,他想回来陪陪亲人。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薛承曦不敢说,他想见见白露。 以前薛承曦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玄乎的事情,但住在医院里的那段时间,他对仅有三面的姑娘日思夜想,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对她一见钟情。 “回来了也好,你这腿手术做得不错,但受过伤的筋骨恢复得再怎么好和没受过伤的都是有区别的,趁着这段时间,我帮你定一个治疗计划,好好养回来。” “你是医生,都听你的。对了,听说你这次出去遇上了不少新鲜事,能跟我说说吗?”路上不好说计划,薛承曦在绞尽脑汁的想话题,可他的工作不能聊,他又是理科生,诗歌什么的也不懂,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个话题。 白露倒也没觉得薛承曦八卦,吃瓜嘛,是人类的天性,别看她吃完了瓜给自己找了一堆事情做,但她精神上是满足的,正好有一肚子的吐槽,薛承曦干保密工作的,绝对不可能是大嘴巴,白露便跟他吐槽起了鲁明月那个人面兽心的男朋友和自己的猜测。 “他后面娶的梅子树那个姑娘绝对是被他害死的,也不知道这个人渣如今在哪里。这样的男人要是叫我遇上了,绝对不轻饶他!还有那个杜泽,听晓霞说会给他的学校去电报,让学校那边配合调查,当初那个名额他够不上资格是害别人得来的,一旦查实了不仅要退学还要安排到边疆农场去,想想就开心。” “你这么聪明,遇见那样的人渣肯定能揭穿对方的真面目,我也可以帮忙,那个去农场的也是咎由自取,他身为知青,对陷入泥泥潭的同志落井下石,踩着人家的尸体去达成自己的目标,这样的人,进了学校是学校的损失,幸亏遇见了你,那位莫知青如果泉下有知,也会感激你的。”想到白露有可能遇见那样的人渣,薛承曦气得拳头都攥起来了。 “让你这样一说,我好像行侠仗义的女侠。” “嗯,你就是女侠,那天是你去了,教授才救回来。我们院里的人都夸你是神医呢,我同事听我我们认识,还想让我帮忙买药。”薛承曦没说的是,这次白露的医书震惊了众人,院里的领导听说军区和木家堡有合作,正在和军区那边打听。他们这种单位后勤的东西查得非常严,不会和木家堡合作,但可以从军区那边进货。如果谈得顺利,军区定然会加大订单。 木年在家晒菌子,见两人一起回来,想起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假装凶巴巴的说了白露几句,又去给两人倒茶。 白露乖巧认错,把退休不管事的大当家都逼出来干活,确实是她的不对啊,骂就骂吧,反正骂完人又泡茶去了,要真生她的气,人都能给撵出寨子,哪里还有茶喝。 进了房间,白露让薛承曦换了一条短裤,准备摸骨。看着那姑娘洗好手过来,坐在轮椅上的薛承曦又红了脸。他知道白露是医生,她只是给他例行检查,但是摸骨什么的,还是大腿,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为了缓解这种情绪,薛承曦想起了刚才要说的事情:“你说,把南面那几栋坏了的屋子拆 了,在那里建一个疗养院怎们样?” 第51章 阿阳,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疗养院?”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白露手上消毒针具的动作没停,转头问薛承曦。连木年也端着茶杯坐下来,想听听孙子怎么说。 南面有几座损坏的屋子,原因是十几年前一个熊孩子玩火引发了一场小型火灾,当时只烧燃了一座屋子,但是由于木家堡的房子都是木质结构,发现的时候一楼几个房间都有明火蔓延,根本救不了,只能控制火势不让它点燃其他房子。虽然房子之间都隔着院子,但木年怕出大事,木家堡众人便把围院子的木头都拆了,周围几间房子也拆了一部分,这场火终于被扑灭,经济损失不小,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后来那一片便空置了,木家堡的院子面积大,六座房子拆了加起来建个疗养院绰绰有余。只是不知道薛承曦为什么忽然有这个想法。白露的计划里自然包括疗养院,中医的未病和康复都是看疗程的,可眼下的木家堡,它不适合啊。粮食短缺、交通不方便,远的地方不说,就说姚县,走路要四天,一个来回都八天了,加上野兽的威胁,哪有人想不开往这里来疗养。 “病人身体不好,翻山越岭有可能加重病情。能来这里长期疗养的家里定然有盈余,他们会选择在医院定期复诊或者住院。” “对,也就是村子里那些没钱只能卖力气的愿意过来,这些人也没多少。”木年的语气淡淡的,穷人家里人命贱,尤其是那些四五代人住在一起不分家的,当家人不缺子子孙孙,给不给看病除了口袋还要看你得不得他们喜欢。而上了年纪当不了家的,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想着下面要娶媳妇的儿子,要吃饭的孙子,又有几个舍得。农村人得小病熬成大病熬死了的,数不胜数。像鲁明月那样的,才是命好的少部分。 “但总归是有一部分人愿意来,以前大家舍不得看病最主要的原因是没钱。现在各大队和我们签订了协议,只今年他们卖药的收入就能叫工分涨几分,往后只会更多,像鲁明月和鲁全那样的定然还有,沈知青医术高超,等村民们明白这点后,来看病的人会越来越多。寨子里的人奶奶比我了解,他们不爱和外人打交道,短期内还行,时间长了容易出矛盾。既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把疗养院和寨子分开,木生祖爷去世了那么多年,他那一支如今没后人了,人情用一分薄一分不如趁着这次大家过来,就把这事儿给办了。南面那一片临近南门,离正在建设的学校也近,咱们把疗养院盖起来后,从学校后面再加一层围墙,把这两个地方独立出去,大家互不打扰,避免矛盾。” “你这个想法很好,但是这需要不少钱,我得和我哥还有白霜商量一下。” 白露不得不说她心动了,她也不想病人和村民们起矛盾,能分开最好。只是这一听就是个大工程,制药厂如今收了这么多药材,给大家发工资的钱不能动,余下就没多少钱了。她虽然有交易系统,但凡有机会白露都会偷渡东西出来,但白露没打算把这个交易系统曝光出来就要防着大家怀疑,能偷渡的东西有限度。 不是白露不信任兄妹,她在医院干了几十年,见多了悲欢离合。如今兄妹三人相依为命,他们是对方最重要的人,自然会处处为对方着想,可以后他们会成家,会生孩子,大部分人有了孩子后,曾经最亲密的父母都要排到孩子后面,更别说兄弟姐妹了,万一以后他们的孩子遇见什么急事,到了做选择的时候,白露自己站在那个位置都不敢肯定的说她不会暴露出去,又何必去为难兄妹。 所以如今明面上能动用的钱,除了白露这段时间靠着一些药材的名义偷渡出来的和诊费总共一千多块,便只剩下母亲的遗产了,那是属于三兄妹的,白露不能一个人决定。 木年点点头,阿阳果然聪明,实际上对于寨子里多了这么多外人,村民里早就有人有意见了。只是他们木家堡向来团结,当家人说一不二,且白露开制药厂,大家得到了实惠,孩子们送进学校大家也开心。寨子里也没有那等丧良心的人,有意见也只是心里憋着,不会出来给白露找事。但时间久了难免伤感情,能早早解决最好。只是盖房子的确是花钱的活,这些年寨子里要照顾孤寡,木年手里也没什么钱。首饰什么的祖产倒是有一些,但显然如今不是能卖出去的时候。 “钱的事不用担心,这个你拿着。”薛承曦递过去一个木年眼熟存折,见白露要拒绝,用另一只手盖住了那只推拒的手,正色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不管是制药厂还是学校或是疗养院,你都更希望属于自己,至少是你自己能说了算的。我对这个想法没有意见,你在这边发展,也能让木家堡的村民们过得更好,且我知道,你给奶奶付了房租,你就当是房东借给你的,真要不好意思,可以算利息,我这两年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借给你总比放在银行里好。” “你不觉得我这是搞资本主义吗?”白露知道,她的这种思想在这个时代是不对的。 “资本主义的本质是剥削,而你是想带着大家一起发展。你只是不喜欢有人对你的事业指手画脚。”薛承曦笑,有个木家堡的秘密只有木家人自己知道,碍于祖训,他不能告诉白露。建国后,木家堡村民的上几代还在,上战场的时候每家都留了最少一个人,多是老人。上面要求木家堡按照其他大队一样,给所有村民落实户籍,明确村民的宅基地自留地等财产。木年同意了,把寨子里能分的东西都分了一回。但在当天晚上,村里的老人们主动来找木年,他们自发的每个人写了一份遗嘱,申明一旦他们过世,在没有继承人的情况下,所有财产由木年的血亲继承,这个继承人指定了只能是木家堡户籍。木家堡的村民在一次一次的生死作战中,早就成了一家人,老一辈他们只认木家人。 所以木家堡那些空房子,表面上是属于木家堡大队的,其实是属于木家人的。虽然木家堡的小当家是木月,但薛承曦既然当着木年说这些事情,那代表木年也是同意的。 存折上有一万多块钱,一部分是父母留下的抚恤金,两边的老人都没有动,平分给他们存起来,一部分是他这些年寄回来的工资,奶奶一分没花,也存进去了。这次回来后,木年把存折给了薛承曦,说这是他成家的钱,木年怕自己哪天走了薛承曦来不及回来,也怕他在上班的地方遇见喜欢的姑娘,却没有钱给人家置办聘礼,不如早早交给孙子,除了存折,还有几箱其他东西,算是木家堡给他备的聘礼。 想到这,薛承曦忽然反应过来他着急之下干了什么事情,看着近在咫尺的姑娘,感受着两只手之间的柔软,薛承曦脸红成苹果,连忙缩回来。紧张的转移话题:“反正这钱你先用着,你这么有本事还怕挣不到钱还我吗最主要的是,我想建这个疗养院也是有私心的,我有几个长辈身体很差,他们背景复杂,城里不适合休养,等疗养院建好之后,我想把他们接过来住。” 薛承曦要这么说,白露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但看着眼前这张让人想入非非的脸蛋,白露心里难免有些想法,薛承曦是不是喜欢她?不是白露自恋,这时不时就脸红,又对她那么好,她不是真的十几岁也不蠢会视而不见。但是她不知道薛承曦是在所有女人面前都害羞还是只在她跟前这样,加上疗养院的事情是他本身想建,有求于她,所以白露一时之间还不好确定,万一人就是这么害羞,自作多情了搞得多难看。薛承曦这身份,他们要是闹出不愉快来,太影响白露在木家堡的和谐发展了。 基于这些种种原因,白露不愿意多想,且她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但不得不说,白露此时心情很好。 两个年轻人说得太投入没发现,木年从孙子把存折拿出来后就挑起了眉头。倒不是介意孙子把钱给白露,阿阳都二十好几了,钱是他自己的,他想怎么花都行。只是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这么熟了,木年和孙子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也大致晓得他的性子,这小子看着好说话,其实最是清冷。 这也不怪孩子,他从小长得好看,大家都喜欢围着他和他玩。小姑娘们爱攀比,攀比的时候为了不输气势,什么话都能说,这个说阿阳送了他糖果,那个说阿阳给她带了饼干,说到最后,吵不过的小姑娘梗着脖子说阿阳亲她嘴巴了。这话叫爱说闲话的妇人听了去,好多人来打趣阿阳,后来这小子就变冷清了。小姑娘们给他送东西。他虽然每次都会找个体面的借口拒绝,比如家里有了,奶奶不让他收礼物等等,但拒绝就是拒绝,从来没有收过。他再来寨子里,会给老人家带东西,会给小孩子送礼物,但同龄的女孩子,除了木月外,从来没有谁得过他的东西。 木年脑海里一时想了不少事情,最后又什么都不想,端着茶杯神在在的看着两个孩子忙活。 白露这会儿正在给薛承曦检查腿:“恢复得不错,你让木月去木匠叔那给你打个泡脚的桶回来,我给你配药浴,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泡一个小时,从今天开始我会过来给你针灸和按摩,把淤堵彻底散了,避免以后再次骨折。” 刚刚还是笑着的姑娘,拿起针后气场就变了,她专注而认真的在他腿上下针,起初有些麻痒,后来能感觉到暖意,等做完治疗,薛承曦能体会到脚轻松了很多。 看着白露背着药箱关门离去,木年忽然转头,她没错过孙子眼里来不及收回的不舍,目光灼灼看着孙子:“阿阳,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因为太喜欢所以小心翼翼 “嗯,我喜欢她。”面对木年的直球,薛承曦坦白了心意。 木年这回来了兴趣,哪里还有高冷大当家的样子,凑到孙子跟前问两人是个什么情况。薛承曦把实验室出事,白露去救援的事和奶奶说。木年一拍手,哎哟这不就是英雄救美吗!嗯嗯,看看孙子这张和他爹七成像的脸,如花似玉的,说声美没毛病。又想起刚刚孙子那怂样,木年张嘴就吐槽。 “你说你这傻孩子,喜欢就去追去说啊!磨磨唧唧等着人被人娶走吗?你这性子一点不像我和你娘,我当初看中你爷可是直接上门提亲丢下聘礼就把人接回来了。你娘看中你爹后没出三天就带着人满院子晃荡,生怕人家不晓得你爹有主了。你在省城就看上人家,啥也不说也不跟我们通气让人自己回来了。也就是你这回运气好有假期,要是像之前那样忙起来一两年没音讯,等你忙完,阿露怕是娃都能喊你叔叔了。 要不阿奶找个人帮你说亲去。趁着你有假期把婚事给办了,下次再回来不晓得要什么时候。你不在寨子不知道,阿露这孩子太优秀了,村里的知青点的,不知道多少人稀罕呢,也就是那些小子有自知之明不敢去跟人说。” 木年越说越兴奋,连请谁做全福人婚礼准备些什么菜色都想好了。薛承曦却不愿意这样。 “很多人喜欢她吗?那她有没有喜欢的人?阿奶,我不想你去说,我怕她是因为木家堡同意跟我在一起,万一结婚了他不喜我那两个人都不会高兴的。” 薛承曦有些心酸,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孩,他什么都不懂只能听别人的故事,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跟有对象的人取经,可是取来取去,他发现都不适合他。虽然和白露相处的时候不多,但他觉得她不是一个能接受盲婚哑嫁的人,更不会因为他的工作财产便嫁给他。他想起了上学时候有个老师,仗着家里有家底娶了一个长得好看但不喜他的姑娘,那姑娘被父母逼着嫁给他,心里不高兴。婚前婚后的样子让薛承曦不太敢认。 虽然爷奶父母找的都是自己看中的,但其实更多的人就是这样,介绍人介绍后,见一两面,小夫妻的意愿其实不重要,只要父母同意了就能准备婚礼。如薛承曦这样常年不得回家的职业,结婚当天才见过新娘子长什么样或是父母直接娶一个回家结婚一两年小夫妻才见面的都正常。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24节 如果白露和木家堡没有那利益牵扯或者薛承曦没有那么喜欢她,他大概也会请个媒人去说亲,答不答应看对方。但他又知道,白露是个事业心重的姑娘,同时她善良知恩,薛承曦怕木年开口,她不好拒绝,嫁给他后不开心。 可怜薛承曦从小跟着两个老人长大,五岁就被爷爷带着看理科专业书,他的人生里除了亲人就只有各种公式原理,连中外名著都没看过几本,毫无爱情这方面的经验。 身边又有些不好的婚姻例子,导致遇上喜欢的姑娘变得瞻前顾后,因为太过喜欢,所以害怕,那心情就像在野外遇见一株非常美丽的花。让你流连忘返,留在外面怕它被风吹雨打又怕被人摘走,移栽回家又担心移栽会伤害到它,担心它不适合家里的环境,做什么都变得小心翼翼。 但好消息是,白露貌似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而他刚好长得不错。前几次见面,他就发现白露喜欢看他的脸,虽然很不齿于像孔雀一样卖弄,但是回来的时候,他诚实的把今年新做的衣裳都带上了,每天认真梳洗,在她看过来的时候,把最好看得一面让她看到。 “稀罕的人可多了,郑向前、钱建国。还有村里的木岩木明木布,你阿姐说只要白露一回来,这些小子见天儿的往制药厂跑呢,要不是白晨那小子放出话来妹子还小,说亲的人怕是都上门了。” 木年还没说寨子里那些老人叫自家精神小伙去制药厂瞎晃荡的事情,主要这事儿太那什么了,她说不出口。 知青长什么样薛承曦不知道,但村里的他有印象,木岩,又高又黑又壮!木明,眼睛小得醒着都像睡着了!木布,长得也就那样吧,但他阿爹不好相处有事没事就喝酒,喝多了还骂人,他阿娘活着那会儿倒是管得住他,这几年听阿姐说越来越不像话了。 哼,反正这些人都不如他,白露肯定看不上。她喜欢长得好看家里人好相处的。 木年看着孙子一会儿皱眉头一会儿笑的,无奈摇摇头,年轻人啊,但凡喜欢上个人脑子就变得不好使。连他这个孙子也不例外。简简单单的事情非搞得这么复杂,算了,她也不管了由着小年轻折腾去吧。 嘴上说着不要家里人帮忙,等木月回家人却很诚实的去找姐姐,顶着木月的打趣问白露的喜好。问完了又过河拆桥的威胁姐姐不能把这事儿告诉白露。 召集木匠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疗养院还八字没一撇,白露不得不暂时放下去其他大队看病的事情,先把疗养院给规划好。两人约好去南面实地查看,第二天一大早木月推着薛承曦过来,进院子后打了声招呼便背着弓箭急急忙忙走了,连白霜刚刚出锅的煎饺都没空吃。 白露看着被放在院门口,笑的温柔的男人,认命的过去推起轮椅:“吃过早饭没有?” “喝了粥。这是爷爷塞给我的,给你吃。”他打开用灰色手帕包着的东西,捧到白露眼前。是一捧巧克力,包装纸花花绿绿,白露心想最近怎么都给她塞巧克力。手却很给面子的接过来,剥开一颗放嘴里仔细感受:“好吃,又香又醇。我尝两颗就行,剩下的你拿回去给木月吧。” 薛承曦坚持递过去:“给姐姐留了的,她不爱吃这个,更喜欢肉。你拿着放药箱里,忙起来顾不上吃饭的时候吃一粒。” 白露见他坚持,便不再矫情,这个时候的巧克力虽然又贵又难买,但都是巧克力豆做的,味道很好。 “姐,吃饭了,薛同志也跟我们再吃点。”白露在厨房里喊。 “走吧,月儿的手艺我晓得,你肯定没吃饱,小霜难得做煎饺,不吃可惜了。”白露推着人往厨房走,薛承曦也想和她坐一起,便没告诉白露,早上的粥是他坐着轮椅熬的,放了鸡丝,木月喝了三大碗。 白晨和白霜在前些天见过薛承曦,却没想到人和白露这么熟,白露又给三人介绍一番。 “关于疗养院的事情,昨晚我们商量过了,眼下确实是个好时机,先建起来也行。”几人都在这,白露一边吃东西一边聊,这事儿昨晚回来后就谈过一次。 白晨在知青农场养成了快速吃饭的习惯,来了木家堡也没改,三两下吃饱后开口道:“不过我们不建议全木结构,木头虽然好就地取材,但一来不如砖木结构舒服,二来容易引发火灾。疗养院里都是病人,真要有事情跑都跑不了。我刚去知青农场的时候,那边在扩建,农场周围没有砖厂便找了个老师傅来建窑烧砖,我跟着打下手学了七七八八,这东西简单。所以我打算在木家堡起个窑,咱们直接起砖木房,看着大气还耐用。” “这样人手够用吗?”木家堡老幼太多,不管做什么事,最先考虑的就是人手的问题,薛承曦也知道这点。 “我打算把这个手艺教出去,叫其他大队派人来边干活边学习,各大队出20个人来,只要帮咱们干够三个月的活计,这个手艺我们分文不取,也不限制他们自己开砖瓦厂。”这是和白露学的法子。 起窑烧砖又不是什么高深的手艺,反正也是白学的,以木家堡的地理位置,他们开了厂也没人会翻山越岭来买。不如拿出去做人情,既能解决木家堡没有劳动力的缺口,还能给其他大队卖个好,尤其是靠近姚县的那几个大队,如今只有柳河公社有一座瓦窑厂,听说买砖的人排队都要排几个月,这厂子对于他们来说绝对大有搞头。 而且白露这次回来要搞这个疗养院,去其他大队出诊的时间只能往后推,虽然跟来卖药的几个大队干部解释了,是因为木家堡没有医院,接收回来的病人治疗住宿不方便才打算先建疗养院和医院,但总有人说闲话,给这么个利益,也是为了堵着他们的嘴。 “如果地方够,最好把制药厂分成两部分,炮制药材放到那边去,现在这个院子就拿来制作成品药。”白霜也参与讨论,每一种药材炮制的方式不一样,但蒸和烤是比较常见的,需要大量的木柴,最近制药厂院子里堆满了药材和木柴,那么多灶烧大火,白霜专门找了两个人盯着,就怕发生火灾。 白露找出张纸来:“那咱们就建一个综合区,这边是疗养院,中间建两栋宿舍楼,另一侧建医院和制药厂,有宿舍楼隔着也能互不干扰。”白露把疗养院和医院分到了直线距离最远的地方。 薛承曦看了看,从那双白玉般的手里接过笔,用这支带着余温的笔在满门口圈出来两座院子:“这边的院子也是空的,可以着手改造成知青点那样的小房间,开一个木家堡招待所,以后不管是来卖药的还是看病的或者探望孩子的就住到这边,象征性的收点费给村里创造收益的同时,也解决了这些人乱住乱跑的问题。若是来了客人,还能当客房来用。”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白晨今天要出发去找合作的厂,白霜要去制药厂坐镇,两人吃晚饭便走了。云华这段时间学到不少东西,回了寨子白露便让她自己消化这些知识,今天便只有白露和薛承曦自己去实地考察。白露家说是在中心点,其实更偏向东门的位置,收拾妥当,白露便带上工具,推着薛承曦往南边去。 才走出十来米,薛承曦就看见奶奶嘴里的精神小伙。 作者有话说: 是什么让翩翩公子小奶狗在脑子里对别人进行人身攻击?是爱情和老陈醋啊! 第53章 亲了一下 木布是狩猎队的主力之一,昨天他们遇见一只走散了的野猪,那野猪见了人二话不说就冲过来。狩猎队都是身手好的男女,几十号人遇见一只落单的野猪哪里会放过它,大家拿着武器和网子合力跟野猪周旋,木布和木黑子几人非常勇猛,抬着长矛打头阵,常年的配合让几人非常默契,一人牵制一人偷袭,如此来回叫那只野猪气喘吁吁。木布扎中了致命的一击,按照分配的规则,他分到五斤猪腿肉。 分完肉高兴的木布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说沈知青回来了,匆匆把肉放进厨房就去洗澡,换了身衣裳后在制药厂和广场转了几圈都没见到人,只得失落回家。今早想起上回知青们聊天,偶然说起沈知青不吃肥肉,木布割了一斤净瘦肉就朝制药厂这边走,借口都想好了,就说最近上火了,又怕苦,想和沈知青换点下火的药丸子吃。这种不是很要紧的药,制药厂很少做药丸子,只有十岁以下的毛孩子病了才开得到。 一路上话在嘴边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哪成想隔着二三十米远就看见沈知青推着阿阳走过来,阿阳不晓得跟沈知青说什么,沈知青低头凑下去听,而后两人都笑起来。太阳刚刚升起,柔和的霞光照在两个人脸上,像是镀了一层光。木布愣愣的望着,竟然觉得那个画面太美好,叫人不敢打扰。 木布一颗心像是在没放糖里的杨梅酱里裹了一圈,又酸又涩。他喜欢沈知青,寨子里很多人都喜欢沈知青。她武艺高强、艺术高超、身姿妖娆,脸蛋比花都娇颜,尤其是那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便让人想起天上的星星。她和寨子里的姑娘们不一样,不会动不动朝男人甩鞭子或是骂人比辣椒都呛。也不像其他柔弱的,动不动就哭得知青叫人不晓得怎么哄。当然,木布不是说寨子里的姑娘和其他知青们就不好,很多人喜欢寨子里姑娘们的爽朗大气,也有人觉得沈知青太能干,不如其他知青温柔可人。各花入各眼,谁都觉得自己喜欢的姑娘是世上最好的姑娘,而木布,喜欢的就是沈知青这一款。 但木布从来没有想过能娶沈知青做老婆,他大字不识一个,打猎比不上不黑子,像他这样普通的人在木家堡一抓一大把,配不上这样好的沈知青。不过,他也没想怎么样,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偶尔和她说一句话木布就很高兴了。不止是他,木明和木岩也是这样想的。少年人的暗恋,和被暗恋的人无关。以前他没想过,沈知青会找个什么样的人结婚,但此刻,看着霞光里的身影,木布不得不承认他们很般配。般配到他连争一争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木布,你站那干嘛呢?傻了还是不认识我了?”薛承曦张嘴打招呼。 “阿阳早,沈医生回来了啊,我来找白霜医生拿药,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木布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傻笑起来。 “找白霜啊,制药厂在那边,你走错了。我们打算去南门那边转转,听说你昨天打猎很勇猛,冲在最前头一枪就扎死了野猪,可真厉害啊。不过木布啊,你以后也要注意安全,这一次是运气好没受伤,不然你阿爹还不得去木黑子家坐着骂一夜。以后千万别那么莽撞了,有空来家里玩啊。”薛承曦笑着朝旁边指指,其实制药厂和白露家里挨着,也就走偏了几步路,被薛承曦这样点出来,木布觉得挺难为情的,眼神又不自觉的往白露那边飘,待见到白露没有任何反应,心里的酸涩又更重了。 “都是运气好,你们忙,我先过去了,得闲再来找你们玩。”木布提着肉走了。 白露忽然笑起来,薛承曦听见这笑,脸上有些不自在:“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和在军区的时候不一样,话还挺多的。” 虽然听多了薛承曦的故事,但白露认识他并不久,所以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但木布这几个小伙子不同啊,人都在白露跟前转悠了多久了,白露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是她这个人吧,说好听点叫对人对事第一眼印象很重要,说难听点就是颜狗。穿越后去逛商场,不管衣服鞋子还是包包,她最后买的,绝对是第一眼就看中的,有可能会发生她看中了试穿后发现不适合她的事,但绝对不可能发生她自己没看中,导购给她推荐后便买了的情况。 对偶像也如此,她如果喜欢上一个人,必定是看他第一部 作品就喜欢。只要对方不犯严重的道德错误甚至法律底线,哪怕他糊他一百零八线甚至他去送外卖种菜了,白露也会一直喜。但从来没有发生过路转粉甚至黑转粉的情况。前世到了三十多岁都没有谈恋爱,便是因为没有遇见那个让她第一眼就被吸引的男人,而她又不愿意将就自己。 白露觉得,婚姻没有那么可怕,但也不是必不可少的选项。她如果与一个人结婚,那么必然是她喜欢这个人,她觉得和这个人在一起是快乐的,那样的话,那些为了家庭而做出的让步便不叫牺牲,叫享受生活。可如果不喜欢这个人,只是将就在一起,那些牺牲就会变成折磨,有那个彼此折磨的时间,她还不如多研究几个药方子。 所以白露很确定,她跟这些来看她的小伙子们发展不出故事,但对方没有挑破,白露便只能假装不知,任由哥哥帮她挡回去。可薛承曦刚刚是怎么回事,他自己怕是不知道,就他这张风光霁月的脸,配上刚刚的行为有多别扭。不管是忽然叫她低头说话,还是对着木布的说教,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醋字。 就还挺可爱的。 白露说不清她对薛承曦是什么感觉,要说喜欢还算不上,但好感肯定有,毕竟对方长得符合她的审美,目前的相处也十分愉快。但白露如今这具身体都还没成年呢,这时代和几十年后不一样,如果找错了人,想要分开是一件伤筋动骨的事情。既然薛承曦什么都不说,那就顺其自然吧。 到了南门,白露拿着卷尺测量地基,薛承曦便抱着本子记录数据。 “南门这里离密鲁河太近了,人多了不安全,等木匠们来了,这一段沿河边得打一圈桩。”薛承曦看着眼前波涛滚滚的大江,这条江资源丰富,每年为木家堡提供大量食物,但也发生过多次溺水事件。 “木布其实还有一个弟弟,后来溺水了。” 虽然不喜欢木布,但薛承曦也觉得这人挺惨的,当年他阿娘上山打猎,留下他爹和两个孩子在家,木布去打柴,他阿爹去找人喝酒,才八岁的小孩偷偷跑去游泳,最后人没了。他阿娘把醉鬼爹打得只剩半条命,木布看快打死了去拦,他阿娘便连他也怨上了。没几年,他阿娘去世,没人管着他阿爹,人更荒唐了,被木年抽过几回,要不是看着孩子的面,早就赶走了。 “这个问题确实很要紧,不过只是打桩不好看,还容易腐朽,可以在桩子后面插一排柳树,等以后树大了,就着树干再次打桩要方便很多。还有河岸上的路旁,最好也弄一排栏杆。”安全措施做到这个地步如果还发生事故,那就怪不得寨子里了。 “这一排要弄个马棚。”未来十几年,骡马都会是木家堡和其他村寨的主要交通工具,只有等到改革开放后,国家放开管控,各种私人建材厂开起来,木家堡才可能修路。这些骡马总不能像现在这样到处乱栓。 两人一边测量一边计划,说到楼房建设的时候,薛承曦给白露画了现在主要的小楼结构。他的素描画的非常好,线条流畅得像打印机打印出来的一样,白露穿越后曾经在网上见过一幅林徽因先生画的建筑图纸,惊为天人。如今亲眼看着类似的图画在眼前生成,一时间竟然看痴了,她想看得更清楚一些,腰弯得越来越低。 薛承曦原本心无旁骛的在画画,一阵馨香袭来,笔下忍不住顿了顿。见身边的人专注于他笔下,薛承曦忍着心跳加速继续在纸上着墨,直到感受到脸旁温热的呼吸,薛承曦再也控制不住紧张。 “刺啦”一声,钢笔划破了纸张。 白露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两人靠得极近。她能看清薛承曦浓密上挑的睫毛和眼角一滴不太明显的泪痣,睫毛下那双桃花眼闪耀着炽热的光芒,似乎能让人溺进去。他一直是好看的,骨相五官无一不美,这么近的距离都看不清毛孔,白露被这张惊艳的脸掠去心神,这一瞬间,天地间的一切好像都不存在了,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身旁弥漫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 乱花渐欲迷人眼,在那一刹那,白露所有的淡定和理智离家出走,看着眼前桃花色的粉嫩嘴唇,竟不由自主的探头亲了一下。 第54章 你喜欢我 细腻带着薄荷清香的触感让白露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柔软。 薛承曦感觉自己在做梦,不然白露怎么会主动亲他的,萦绕在身旁的药香太过真实,嘴唇上的温热撩拨着他的心。让他忍不住生出渴望,想要更多,想把她圈在怀里,一辈子都不放开。她,是喜欢他的吧!这个想法让薛承曦心花怒放,胸腔里打鼓,像是有什么要钻出来。 路过的飞鸟一声轻啼,唤回了白露离家出走的理智。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她忽然反应过来刚刚做了什么。 她......她对薛承曦耍liu氓了!这要怎么办啊,尴尬死了。白露头疼,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的男人,她想直起身,薛承曦动作更快,怕她抽身而去,修长有力的双臂先一步伸出环住对方的盈盈一握的楚腰,把人困在怀里。 “你亲我了。” 救命,他是怎么做到用小孩子较真那样,一样一板一眼的语气说出这种话的。 白露一时不知道怎么接,难道说她被男**惑了吗?还是说都是荷尔蒙的锅,我其实不想的。啊,不行,这话越听越渣。 她这头还在胡思乱想,那头薛承曦却已经给这件事定性了。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可以去找木晨阿婆看个好日子定亲。” “不是,怎么就要定亲了?”白露连忙开口,她怕再说下去,这人连结婚生孩子都说出来了。 “你亲我了。”薛承曦却再次重复。 “你得对我负责。”男人的目光灼灼,里面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像是得了什么惊世宝藏。 在这一刻,白露忽然体会到了他那颗属于少年人情窦初开后炙热的心,白露从来没有在其他人身上感受过这样纯粹而浓烈的感情。她自小学医,虽然也在学校有学籍,其实除了考试以外,其他时间都是在家请老师自学的,并且只学习考试的科目,其余时间都在学医。她没有和同学相处过,学生时期自然没有发生感情。 后来她上的大学就在家附近,下课了要回医馆坐诊,也没有其余时间关注同学,等她二十好几了,爷爷觉得她该成家了,便开始给她安排相亲。倒也见了几个,那些人见了她眼里也有欣喜,可这份欣喜只来自于她的容貌。这不是她最在意的,反正她自己也是颜狗。她在意的是,这些人在言谈之中牵扯的利益纠葛,有的会隐晦的询问她在医馆的股份份额,还有些第一次见面便想请她去给谁谁谁看病,或是见第一面就暗示哪里的酒店不错。 当然对方也会把自己的条件优势摆出来,可见了几次后白露便意兴阑珊,她觉得在这样的场合,她就像一件交易品,后来便没再去了。而薛承曦此刻的感情很干净。年轻俊美的男人近在咫尺,他定定的看着你,仿佛天地万物都不在意,只有你。白露觉得,她会被诱惑,也情有可原吧,谁能拒绝一个这样的男孩子呢? “可是我还没成年?不想太早谈婚论嫁。”虽然心理年龄很大了,但实际上还没满18呢,谈恋爱都属于早恋,结什么婚啊。 “没事,我可以等你,多久都等得。”只要她不拒绝就好,薛承曦傻乐,像是想确定什么,忽然又凑过来在白露嘴上亲了一下。 “沈白露同志,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这和他预想的进度不一样,他曾经幻想过如何跟她拉近距离,又如何表白,甚至还在脑海里想了多种方案,自己做一些烟花或者为她种一片玫瑰都可以。眼下这些都用不上,但是薛承曦更开心,嘴角一直翘着,只要想到是白露主动亲了他,他就巴不得告诉全天下的人,他喜欢的女孩子也喜欢他,他喜欢的女孩子亲他了。 看着薛承曦高兴的样子,白露嘴角也翘起来:“这些事以后再说,先干活吧。” 干活还是一样的干活,但气氛却不一样了。 “靠墙的这一片我想建一圈小花圃,种凤仙花、蛇灭门和其他防虫的植物。”虽然白露配的防虫药效果很好,但事无绝对,木家堡周围的野兽和蛇虫鼠蚁实在太多了,稳妥些比较好,而且这些植物也是会开花的,还很好看。 “可以,除了这些,咱们还能种点玫瑰,到时候每天剪两支放你房间里。”薛承曦是白露说什么都说好。 “也行。”想到玫瑰糖和玫瑰饼的滋味,白露觉得玫瑰也很好,说完又指着另一片杂草。 “那一片只做院子太空了,可以搭个架子种一片紫藤和夜香花,到时候病人们在下面乘凉,夜香花还能摘下来煲汤。”白露一直喜欢这种棚子,本来想说种葡萄的,但是葡萄藤上会长一种绿色的大肉虫,学名叫葡萄昼天蛾幼虫,白露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作为一个医生,她处理过非常非常多的虫子,这种虫出现在她眼前,让她扔了踩死或者收集她都可以皱着眉头去做,但这不代表她不恶心这些虫子。 白露对一切软体的虫子都厌恶,最初的时候见到这些会起鸡皮疙瘩,如今这样完全是训练出来的。 “嗯,我让他们给你打两把摇椅放在下面,你累了就能在底下休息。”薛承曦脑海中不由浮现两人老了,他退休了,坐在紫莹莹的藤萝和黄橙橙的夜香花下面,躺在摇椅上,他给白露打着扇子,听她吐槽儿孙最近又不听话了。那样的画面,是他能想到最美好的。值得他用一生去奋斗。 一上午的时间,两人把南面的地都测绘完了,薛承曦再对图纸做进一步修改,等木匠们来了便能开工。下午白露去陈业华家里给老人们问诊,顺便考教他这段时间的学习进度。薛承曦便找了几个人去砖瓦厂的地基上做前期的清理工作。 砖瓦厂并没有建在寨子里,而是在离寨子几十米远的一处小山坳中,这里地势平坦,还有几座废弃了的旧屋子。在解放之前,这地方是木家堡的缓冲区,他们是干黑活的,县里还有其他山寨的时候,大家偶尔也要谈一谈事情或是让鱼肉乡里的大户来赎人什么的。但木家堡和其他寨子不一样,那些人不讲究,寨子里只要能打能杀的青壮,连受伤的兄弟都能扔了。 木家堡人数众多,一半以上是老幼,老祖宗根本不放心让其他人进寨子,这地方就是拿来给这些人歇脚的,后来便废弃了。这里周围都是小土丘,可以挖泥,离着河道也不远,建个水车就能用竹子引一股水过来,非常适合开瓦窑厂。只是因为废弃多年,长满了杂树杂草,薛承曦如今要做的就是指挥劳力们在白晨回来之前,把这块儿空地清理出来,再把砖窑的地基挖出来。窑有三分之一的高度是要在地下的,这活不轻松。 在没有烧出砖头之前,你跟其他大队说这件事人家只会半信半疑,哪怕能成,也和求着人一样。不管是白露白晨还是木年薛承曦都不喜欢这样。所以这第一个砖窑他们得自己挖,这活不轻松,就薛承曦带来这些人,怎么着也得干十来天,白晨那边推销完这批药回来时间刚刚好。 陈业华不仅天分高,他的努力也再次叫白露感叹。白露走之前教给他的一套手法,如今他已经做得非常熟练,在白露仔细问之下才晓得,原来在白露出门的这段时间,陈业华除了给寨子里的老人们按摩外,只要有时间就会去找其他村民,狩猎队也好,制药厂也好,很多人都享受过陈业华的免费按摩。 有天分加上勤学苦练,能不出彩吗?白露觉得遗憾,如果他再年轻十岁,其他的不说,在按摩和针灸这一块儿,大约是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毕竟白露学得驳杂,不像陈业华只专注于一道。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25节 “勤奋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身体才是支撑你所有的本钱。”白露给徒弟把脉,从脉象上就能看出他劳累来,好在这徒弟有个木康阿爷要照顾,每天给老人喂饭的时间是定时的,他三餐规律吃得不错,身体才没出现疲损。 “嗯,谢谢师父,我会注意的。”考完了徒弟,白露又找出一套新的手法来教给他,同时给了他一本正骨的基础书:“正骨不比按摩,这是有危险性的,严重的甚至会致人瘫痪,你没有学医的底子,师父只能谨慎些,这本书你先拿回去背,有不理解的地方便来问我。等你什么时候把书本上的知识背得滚瓜烂熟了,我再教你手法。” 陈业华连忙道谢,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学,绝对不辜负白露的期望。 白露是信得过徒弟的,只是半路出家就是这样,太多的理论知识不懂,只能从易到难一点一点来补充,先是按摩,然后正骨,等学几年他把基础知识也补充得差不多了,白露才敢教他下针。到了下针这一步,便也就是陈业华的事业天花板了。毕竟他的天赋实在学不了探脉,只能做一个辅医。 陈业华却不觉得遗憾,这比起他原本的人生,已经好太多了。这一段时间他勤奋的帮大家,不仅获得了寨里村民们的喜爱,也收获了一些东西,毕竟按摩是真的舒服,第一次他不要东西,可再次上门后,谁也不好意思空手,加上采药的进项,才几个月他已经攒了两百多块钱。 又想到昨天她送来的鞋垫,陈业华整个人充满了干劲。再等等,他要更努力一点,寨子里的姑娘们结婚的时候都能有一身挂满银饰的绣花新衣,他不想她比别人差。陈业华喜欢的姑娘是寨子里的,叫木芳,父母都是烈士,爷奶过世后家里便只有她一个人,如今在狩猎队干活。 陈业华不计较要入赘这事儿,反正家里也没他的位置,比起回城,他如今更想永远待在木家堡,有爷爷,以后会有妻子和孩子。这是他期盼的美好生活。 第二天,各大队的木匠们便到了,都是能扯上关系的师兄弟,听说这次叫了所有的人,辈分最大的木多便按照路程去叫了其他师弟侄子一起赶过来。 除了师兄弟们,木多还带来了一个生病的孩子,一群人在祖师爷的房子里放下吃饭的家伙,便急匆匆的来找白露。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紫癜 “沈医生,你看看这孩子,能不能治好。” 木多抱过来的是个九岁大的男孩子,又黑又瘦,倚靠在他肩膀上,神色萎靡,小脸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发烧了。 白露让他把孩子放在诊疗床上,先给孩子做检查。木多卷起孩子的裤腿和袖子,白露看了一眼,眼神凝重。只见孩子的四肢上布满了紫斑,有细点状的,也有小圆状的,下肢已经有成片的迹象。 “孩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三年前孩子便经常感冒,每次感冒都会冒这样的疹子,一开始很少我们也没在意,随着孩子感冒的次数越来越多,身上的疹子也越来越密集。最严重的一次是两年前,孩子饭都吃不下。县里说没办法,建议我们转院。后来去了市医院,医生给孩子抽血化验,说是什么原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当时用了好些药,后来孩子好了就出院了。可去年孩子又病了一次,还是一样的情况,又住了一回院。谁想到今年又复发了。” 木多说起这些满脸愁苦,孩子住院用的药太多他也不懂,就听说什么止血剂很贵,还有强力青霉素什么的用了一大堆,住一次要花两三百块钱,家里存的那点钱全部花到孩子身上了。他有三个儿子,这个是老二家的长子,一开始还好,大家都说孩子病了要给治。可是住了两次院,花完了家里钱后,老大和老三都有了想法,最近一年,家里吵了几回,都叫他给压下去了。但总是镇压也不是办法,时间长了怕是要父子离心,兄弟变仇人。 他其实也能理解孩子们的想法,如果一次能治好,他们作为叔伯定然也不会计较那么多,可眼下平安每年都发一次病,家里哪里治得起。其他亲戚都说他们傻,为了一个孙子连累了一大家子,甚至有人说出反正他们还有其他子孙,不如就放弃了的话来。可孩子在跟前长到这么大,哪里能说放弃就放弃,他舍不得啊。 但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头两次花完了家里的积蓄,再去市医院要两三百块钱,家里只剩十块钱,找人去借也不是那么好借的。这个时候木家堡的人来报信,说要召集他们去干活,那人晓得他家里的情况,便跟他说了沈医生的事情,劝他带孩子来看看。 白露见孩子的四肢的斑点就猜测这是紫癜,只是不知道是哪一类,如今病人既然验过血,那就方便多了。但她还是做完了初诊:脉象沉细弦郁,舌头发红,舌苔薄黄,咽喉及口腔黏膜充血,的确是中医上说的“内伤发斑”。这个病在几十年后是用丙球蛋白来治疗的,但如今国内的医院不一定有这东西,就算是有,大部分人家根本用不起。 医院一般是用止血剂、口服的激素加上强力青霉素等药物强行压下去,这样治标不治本,外表上看着好像是好了,其实只是暂时压制。好在中医上早就有这个病症的记载,白露知道这个病怎么治。 “他这个病确实是紫癜,孩子如今急症,有内出血和发热的情况,今天先放在这里,我要给他做针灸止血,再下一剂重药控制住病情,后续需要继续服药。大约三月可以彻底康复,但血症会造成身体亏空,后续最好继续服用一些补血的药材。” “能治就好,能治就好,我们都听沈医生的。”木多听说可以康复,心里别提多激动了。他小时候在木家堡学艺,知道大当家什么脾气,她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木家堡招摇撞骗,眼前这个年轻的医生必然是可信的。 “木雄,跟外面说一声,今天不接诊其他病人了,云华,准备东西,这里不需要留这么多人,家属留下,其他师傅们可以去找木方阿爷,这次的活计交给了木方阿爷来安排,关于报酬待遇,木方阿爷会和你们细说。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木月和阿阳。” 白露这样说,其他木匠也不好留在这,说了几句客气话便离开了,连孩子的叔伯也走了,只剩下木多和孩子父亲木延喜。一脸紧张的看着白露准备东西。 白露交待好两个助手,快速的写了一张处方:羚羊骨15克、生地18克.......写完后交给木雄。 “你亲自跑一趟,把方子交给白霜,让她抓了药煎好立马送过来。”白露做完这些,马上洗手准备治疗,这孩子拖了太久,且又内出血的情况下没有注意饮食,情况很危急。 云华准备好东西,趁着师父开方子洗手的时候探了探平安的脉象,在心中记下来。见师父过来,连忙让开位置。白露借着药箱的掩护,取出了整套金针。白露平时用的针是8长15短总共23,但这套针足足有108根,云华捧着针盒候在一旁。 这次用的还是止血针,且因为孩子全身内外都有出血点,所以用的是最复杂的那一套,比上次给木米治疗还要耗费精神。白露庆幸这家人来得够早,她刚刚吃完早餐,正是精神最好的时候。 “这是中医里针灸用的针,扎的是穴位,扎下去麻麻的不会痛,放轻松别紧张。”平安虚弱的躺在治疗床上,见了这么多针,吓得闭上眼睛,白露安抚了孩子几句,木延喜也在旁边给儿子打气,孩子总算不紧张了,肌肉渐渐放松下来,白露便开始下针。 云华第一次见师父使用这样复杂的阵法,进针捻针拔针速度快到出了残影,她最近每天都会抽出一个小时来练习捻针,自然知道进针有多累,师父的形象在云华心里再次拔高,已经到达神仙的地步了。 这一场治疗持续了四个多小时,期间白霜送了药过来,孩子喝完药后不到半个小时便散了热,沉沉睡去。夏天本就很热,高强度的治疗让白露香汗淋漓,到了后期,云华不得不让木雄去把稳重谨慎的紫菀叫来,专门给白露擦汗。 “今天就先到这里,孩子送过去我家,头三天我需要时刻观察孩子的情况。”此时白露再次感受到建医院和疗养院的重要性,如果医院建起来,像这样情况危急需要持续留观的病患,可以培养一批护士来照顾,不用她和云华时时盯着。但眼下医院还只是一片废墟,她便只能多辛苦些。 “沈医生,这医药费?”白露的辛苦是显而易见的,而且做完治疗后,孩子的精神确实比之前好了一些,木多心下欢喜,见白露没提,便主动问起了医药费的事情。 “彻底治疗好需要380,你是木家堡出去的,如今又带着师兄弟们回来给木家堡帮忙。我给你们走木家堡内部价格,收320。这个钱可以从你们的工钱里来扣。”白露并不是漫天要价,这孩子拖了太久,需要用到几位名贵的药材,还有一部分是白露的诊疗费,打折的便是这部分。 木多和木延喜此刻最怕的就是钱不够,听说可以从工钱里扣,两人高兴不已,千恩万谢,心里暗自发誓,这次的活一定要好好干。 下午白露让云华在房间里守着平安,时刻观察他情况,她便搬了张椅子,拿出纸笔,开始画疗养院那边的小楼结构。 薛承曦昨天画的是如今的城市里各单位流行的楼层,有点像后世的筒子楼。白露想要一步到位,便进行改进。首先是宿舍,因为钢铁的管制,白露便打算建两层的红砖房,第一层是套房,提供给多家庭户居住,第二层是单间。这样的楼层盖两栋,是留给管理层,也就是如今制药厂的知青们居住的。其他的楼房便是标准的六人间宿舍,给上学的孩子和以后制药厂扩招后招的新员工住的。但是由于经费和如今材料短缺等问题,厕所和澡堂便是公厕,在每栋楼的一楼设立一间。 白露写写画画的,时间很快过去,直到薛承曦来敲门,才发觉已经下午五点了。 薛承曦谢过帮他推轮椅的小子,对方拿着一毛钱欢天喜地的走了,他则等着白露来开门。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冷不冷。”白露打开门见他在外面,连忙把人推进来,云省海拔高早晚温差大,别看是夏天,但下午下过一阵小雨气温很低,五点钟已经起了山风,白露下午都找了件薄外套穿上。 “我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你,想你了就过来看看。”薛承曦的话温柔而直白。 “真拿你没办法,进来吧,今晚在这儿吃饭。”白露翘着嘴角把人推进来,也不画图纸了,把厨房里村民们送来的菌子拿出来,就在院子里洗菌子陪薛承曦说话。 “你今天去木匠那边没有?”想到早上来的人,白露问了一声。 “去了,我带木多阿伯去看了疗养院的地基,跟他说了大致想法,木多阿爷表示没问题,现在是雨季,大家手上都没接多少活,可以在木家堡多待一阵子,只是工期会很长。” “那也没事,咱们不着急。”工期长有工期长的好处,工钱可以慢慢给,资金压力要小很多。 “嗯,木多阿爷说他们先做架子床,让阿姐安排一批人去砍树,好些东西得等木料干了才能动手,寨子里存的料子不够。虽然他们手里也有些料子,但是太远了运过来不值当。对了,木多阿伯下午给我说了个消息,他说密鲁河下游,成家坝那边要建一座水电站,现在已经有人去考察,和大队谈搬迁的事情了。” “真的那咱们这一片是不是能通电了?” 作者有话说: 说起云南的天气,真的是早晚穿外套中午穿短袖,大夏天的如果下雨了,毛用风衣甚至羽绒服都有人穿。 第56章 一个不剩全来了 要说木家堡让白露最难忍受的一点是什么,那绝对是没电。这个年代大部分农村都没电,平坦些的地方还好些,像云省这种大山区,农村能拉电线的不到百分之五。成家坝在木家堡下游,走路过去要两天半的时间,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地方之所以隔得远是因为密鲁河太蜿蜒又没有桥,很多地方要绕路,真算直线距离的话,其实并不远,但人要绕路,电线不用啊。 “过两天我去县里打听打听,如果这事是真的,那咱们得准备好,怎么着也得把电通过来,这日子就能好过上不少。” 她买的矿灯是充电的,每次用完了都得去县政府蹭电,木家堡晚上用的灯是桐油灯,都说桐油点灯灯不亮,穷人说话话不响,还真是这样,白露平时用桐油,但如果要写点什么东西,那就得点煤油马灯或者香油灯。 “省军区旁边有个村子当初蹭了军区的便利想通电,但供电所那边要求他们村子那一段自己得修路抬电线杆。”院子里路平坦,薛承曦自己推着轮椅到了白露旁边,用竹片帮她清理菌子上的泥。 “那问题不大,只要这事儿是真的,等电站动工,咱们找个人来看看电线走的线路,修条一两米宽的小路出来。沿着线路去附近山里找能做电线杆的料子,提前砍好了用桐油布包好,等那边建好了咱们就能拉电线。而且这条路一修,以后咱们去西江公社白沙公社几个地方就近了,在成家坝附近弄个小码头,到了哪里划船过去,能省大半天路程呢。药材能通过这条路往安县发展,安县的老百姓们也能走水路运输药材过来,听说那边的水塘子多,我最近正确鳖甲和天胡荽。” 白露越说越兴奋,如今国家毕竟落后,民用的电线杆大部分是木头的,电线肯定是供电局提供,毕竟老百姓给电费的呢,除了费人工外,其他花销不大,而且水电站从选址到能使用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他们有时间慢慢准备。 薛承曦手上清理着菌子,嘴边带笑看着白露,他很喜欢她这样自信指点江山的样子。白露一回头就看见他痴痴的目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低下头,眼中泛起了笑意。她是个直接的人,比起含蓄的需要自己去扣糖的爱意,她更喜欢这样直白的喜欢。 平安在白露的院子里待了三天,这三天白露把从交易系统里买的葡萄糖拿出来兑给他喝,第四天紫癜减退后才给他吃流食。三天针灸加用药,孩子肉眼可见的精神起来,后续便不用再每日观察。白露换了药方,让木多把孩子接过去照顾,还给了他一袋细粮煮粥给孩子喝。他们如今都住在祖师爷的那栋房子里,只有几个女木匠住到了隔壁,汉子们都是一溜大通铺,不方便孩子养病,木多便把平安放到隔壁,请了个师妹照顾他,又让来卖药的大队干部带了口信回去,请他们下次过来把孩子娘和奶奶带过来。 木多之前怕木家堡治不好,便打了两手主意,孩子奶奶跟娘在家借钱筹备。如今孩子眼看越来越好,他们在木家堡的活又得干许久,把孩子娘叫来最好。他在木家堡长大学艺,没那么多破规矩,干活的时候也会教一教老婆打下手,老伴儿和儿媳妇来了,其他的不说,用刨木板没问题。木方跟他们说了,干活算计件,干得越多钱越多,他这几天做个摇椅出来,干活的时候把平安放在屋檐下休息也顺便看顾,人多了也能多挣些钱。 这三天里,白露除了治疗平安,还给马晓蕊配了药。因为怕出意外,全程白露都在旁边看着,喝了药不过二十分钟,马晓蕊便开始腹痛。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她一直哭,哭得很委屈。白露忍不住走到床边抱抱她,无声安慰。 “今天以后,你的人生会顺顺利利,寨子里的孩子很喜欢你,等你养好了身体就去带木家堡那个班的孩子,你是高中生,要努力为我们多培养些国家栋梁出来,自己站得高,谁也不敢轻看你。” 马晓蕊被侮辱是第一重伤害,如今流产又是第二重。这个孩子是她的污点,她不可能生下来。但这也是真真切切的属于她的孩子,走到这一步怎么可能半点不伤心,身心俱疲。好在月份小,折腾了大半天,便清理干净了。她住到了梅家姐妹的院子里,随着梅子树那些小孩和一部分家属的大嘴巴,寨子里的人基本都知道了她的事情。但木家堡是女人当家,她们对女人要比其他地方宽容,大家提起这件事,讨论的最多的就是应该把那个畜生先阉再杀,对于马晓蕊则是同情,在这种大环境下,哪怕有那么几个嫁进来的男人女人抱着老思想觉得马晓蕊有问题,也只敢憋在心里不说话。 毕竟其他地方的人吵架就是吵架,木家堡这些,可都是一言不合就甩鞭子的泼辣之人啊。 云华姐妹们吃够了重男轻女的苦楚,紫菀和佩兰还差点被卖了,很能理解马晓蕊,陈可就更不用说了,那癞丨蛤丨蟆把她逼得都远走了。几人一起照顾马晓蕊,又是鸡汤又是糖水蛋,时不时的还宽慰几句,直把人感动得在小月子里都哭了三回。几个女孩以为她在为那件事伤心,还给她讲了各自的经历,结果这下人哭得更厉害了,还是白露过来说千万不能哭,对眼睛不好,这才停下来。 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几个女孩子的感情突飞猛进,她们有共同的恩人偶像:白露;有共同的经历:下乡;还都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话题越聊越多,才几天时间,陈可已经不怕她们几人,甚至能跟着紫菀去做饭或者跟着泽兰去做衣服。对于女孩子感情好,白露是欣喜的。 倒是鲁明月和杨正玉,白露倒没有立刻动手治疗,因为这两人的情况都是开始用针后便不能停,但凡停一天,这个疗程便没用了,得休息后重头开始。白露便只是开了方子给他们先服药,不过自从到了木家堡后。如今最高兴的是鲁明月的丈夫李锴,他如今在学校上课,佩兰给他安排的是小河村大队的那些孩子,鲁国荣威严,这个大队选过来的都是比较懂事的孩子,鲁国荣走之前还特意交代了孩子们不能跟着梅子树的孩子学,嘲笑其他人。 所以在李锴带着鲁明月去上课后,孩子们除了表现出一点好奇心之外,还表达了善意,这个给鲁明月一个草蚂蚱,那个跟他分享一块玉米糖。鲁明月也拿出自己的零食和大家一起分享,很快和孩子们打成一片。这些孩子不会叫她疯子,不会嘲笑她倒贴男人,他们不会写的作业去问鲁明月,鲁明月回答之后,孩子们还会夸他厉害,表达崇拜之意,鲁明月跟着李锴非常开心。 而对于精神病人来说,心情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看着妻子越来越正常,李锴心下感激这些孩子们,立志一定要把孩子们培养成才。于是:他对孩子们更严厉作业更多了。 看着其他班级比自己少了一大半的作业,小河村大队的孩子:我谢谢你哦! 先前说要招聘老师,三天过去,竟然同时来了一百多个个知青,有男有女。因为木家堡大队太远,又听说有野兽,便有个叫温润的男知青主动出头联系大家,他们先结伴,然后跟随卖药的大队干部进来。 虽然其他地方的学校都是三四十人一个的大班,但木家堡这些孩子们不一样,他们大部分时间要用到学医学药上,如何还是开设那样的大班,老师照管不到所有的孩子,那么孩子们的成绩会非常吃力。白露打算把孩子们分成小班,每个老师班级最多十个孩子,当然老师们除了给自己班级的孩子上课,还要根据学科换着给其他孩子上课。人多了工资不会高,但老师只是上午给孩子们上课,下午孩子们学习的时候,老师们可以到制药厂干活或者去做其他事情,两边工资加起来,绝对够他们生活了。 这样做不仅孩子们能得到最好的教育,还能把知青们从田地里解放出来,加上白露的教师考试制度,相信等恢复高考后,木家堡的成绩一定很耀眼。 来的都是姚县的知青,因为木家堡给知青办去了信,如果大队干部不开介绍信的,知青们可以直接去公社或者县城知青办开。这种不出县城的调动非常简单,上头不会过问,木家堡制药厂从开办第一个月,白露就认真上税。不管是为了木家堡和军区的关系还是为了税收,县里都会大力支持木家堡制药厂的发展,而且这次又是招聘老师,人家大队自己办学校自己给老师开工资,不要县里一分钱,县里当然要支持。 至于公社和大队的意见,知青来的时候不是人人都嫌弃吗?现在怎么又舍不得了?领导们多的是话回复他们。 让白露没想到的是,来的最多的竟然是柳江公社和柳河公社的。这两个公社毗邻,柳江公社因为陈可和矿药的事情如今和木家堡关系非常好,廖家兄妹和黄安安他们竟然都来了。听说赵龙还非常支持。但柳河公社因为历史遗留问题(驱赶野兽)和木家堡关系紧张,他们公社甚至没有一个大队和木家堡制药厂定药品。 这一路上,柳河公社的知青们非常紧张,公社知青的带头人李元安抚了大家一次又一次。他们可以说是破釜沉舟,每个知青都在想,如果选不上怎么办,那些村民们知道他们要来木家堡非常生气,甚至说出了来了就别回去看木家堡要不要他们的话。但不来这么办? 没去过柳河公社的人不知道,那边以前是几个大地主的主宅,这些地主还是那种鱼肉乡里,不顾百姓死活经常被木家堡收拾的。可惜的是这几家也是真有钱,当时子孙进了国军部队,解放前的武装力量都在他们手上,所以木家堡没能把这几家收拾干净。不管是解放前地主压迫穷人,还是解放后的穷人批丨斗地主,都把这个地方的风气搞得非常激进。尤其是当初驱赶野兽的那一家叛逃弯弯后,这公社的其他人在运动里为了撇清和那家人的关系,动不动就上纲上线,三天一大个大会,一天一个小会,搞得轰轰烈烈的。 他们用帽子压着知青们,男知青不干重活累活就是不支持生产,女知青们不嫁给当地人就是破坏团结。但是这些人不是地主的后代就是地主家的长工,好的没学到,坏的学了个十乘十,尤其那些所谓的规矩传统:重男轻女重灾区,家暴重灾区,婆婆折腾媳妇重灾区。 想起那些熬不住嫁了后,夜里被婆婆关在柴房数豆子,白天要上工,还得伺候一大家子洗脸洗脚,稍微不顺心就被男**打脚踢的前辈们,知青们哪里敢嫁。如今有一个能逃离的机会,他们就是去木家堡讨饭,也不愿意再回柳河大队去,柳河公社还没结婚的知青们一个不剩全来了。 第57章 结果出来了 白露看着这一百多号人,心情澎湃。老师当然要不了这么多,但这些都是年纪轻轻的知识分子啊。上午是报名,凡是来参加考试的考生都需要填一张报名表,知青们填写个人基本信息和报考的科目,包括政治、语文、数学、史地、理化。考试安排在下午,孩子们去学习中医知识把教室空出来正好用来做考场。 白露在上面标注了每一个科目的老师需要的数量,语数政三个科目每一科招收五个老师,物理化学历史地理则是三人,一共27人。待遇在通知大家的时候就说过,现在报名表上再次标注,第一年每人每个月六块钱加三斤细粮十斤粗粮。班主任加三块钱,但所有老师在下午的时候都可以进入制药厂做按斤数计件工作,但班主任需要在干活的时候维持本班的纪律。 待遇问题大家一早就了解到,如今要纠结的就是科目问题,语数政基数大容易进入,但以后每个学期都有考试,如果连续三次倒数,则可能失去工作,所以到底是选择基数大的,还是自己擅长的,需要知青们自己斟酌。 廖杰和廖芳黄安安几人正在商量这事儿,廖芳她们是新来的知青,离开学校才半年,问题不大,但廖杰已经好几年没有看这些了。 “报考政治吧。”廖杰的决定也是很多老知青的决定,因为运动和政策的关系,这一科所有人都熟悉,但竞争也会很大。不过廖杰这次来也没报多少希望,主要是来陪妹妹们走一个过场。他自己的话,能留下最好,不能留下回柳江大队也可以,来的时候赵龙还放话到时候请他喝失意酒呢。 比起他的随意,柳河大队的知青们就紧张多了,在柳河大队那样的环境下,根本不可能看书,但哪怕他们是抱着其他希望来,也想着要考得好一点,自己考上了总比求人好。最后大部分人也是选择了政治。 考生们千里迢迢过来,白露也不能太冷血,所以午饭由木家堡提供,三合面窝窝头外加野菜汤,饭菜一般,但馆饱。陈可给廖家姐妹几人送了自己做的菜,廖杰谢过后和柳江大队的知青分着吃了。 其他知青们看见这情形,眉头皱起来,不由去看温润,温润对大家摆摆手:“不用担心,沈知青既然提出考试,必然会做到公平公正的。”其他知青想想也是,不管学校还是制药厂都是人家一手创办的,他们来之前打听过,木家堡这几年是小当家管事,如今小当家都跟在沈知青身后打杂,可见沈知青木家堡的威信。如果真的要靠后门关系,人家干嘛还叫大家来考试。 吃完东西后,知青们又掏出书来临时抱佛脚,一直到下午两点钟,作为监考老师的佩兰、泽兰、半夏出现给大家发试卷。姐妹几个很勤奋,泽兰不做衣服的时候都会去制药厂帮忙,紫菀和半夏如今基本跟着孩子们走,早上准备饭菜,下午跟着去制药厂。聪明又勤奋,别看才来不久,但已经成了白霜的左膀右臂。 白露把她们放过来监考也有让他们观察这批知青的意思,这些观察不止在考场上,实际上从知青们进入木家堡之后就在接受观察,报名表在佩兰几人手上,她们发现知青们的闪光点或是缺点都会写上去。 考完后,木雄安排考生们去这几天收拾出来的大通铺休息,白露则在昨晚今天的治疗后亲自批改这些试卷。 一百多张试卷,专业知识一百分,九十分以上的只有六人,八十分以上的二十一人,大部分是这一两年才下乡高中毕业生。老知青里只有温润一人,他报的是物理,是唯一一个满分,和难得。及格的68人,三十分以下的有十一人。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26节 专业卷子再加上报名表上的个人表现得出综合分,根据综合分来录取。比如有个男知青卷面分很高,但是脾气暴躁,一天之内就与人发生数次争吵,且还学了不少骂人的脏话,这样的人,白露绝对不会放去教孩子。 还有的知青满身都是负能量,什么事都要抱怨,抱怨木家堡太远,饭菜不好吃,甚至抱怨让几个孩子做监考是对他们的不重视等等。白露看着都烦,直接定了遣返。 第二天早上,录取名额用红榜粘贴到了住宿的院子里,看着上面的20的名字。知青们一头雾水,不是说招收27个吗?怎么才20个。 “昨天的考试,有很多人水平差不多,为了公平,校长决定对部分知青进行二次考试。对于没选上也不能参加二次考试的知青们我们也表达抱歉,念到名字的知青过来领一份礼物,村口有各个生产队过来卖药的马帮带大家回去。” 说是一批,其实最后只走了八个人,这些是看着就能闹事的。当场就有人抱怨,但今早白露特意把木月拉过来压场子,鞭子一甩,立刻就安静了,佩兰又递出礼物:一只腊兔,八个三合面窝窝头。行吧,反正没白来一趟,形势比人强,不走又能怎么样? 第二次考试相当于面试,这部分人没有什么突出表现,也没看出什么缺点,成绩在及格及格和八十分中间,由白露面试,最后选出七人。这时大家才发现,还有一部分人没点到名字。 “是不是录满了,不要我们了?”柳河大队有个没念到名字的女知青哭出来,她一哭,周围几人也跟着哭,场面一时有些难看。 温润挤开人群,过来找白露:“沈知青,听说木家堡今年要种植药材,马上就要入秋采集药种了,你们想必也缺人手,大家来一趟不容易,你看能不能把大家留下来做短工工钱少一些也无所谓。” 白露看着眼前的男知青没说话,温润以为她不想答应,也管不了那么多,把柳河公社的事情缓缓道出来:“这次大家过来也是没办法,上个月有个女知青落单的时候被欺负了,她闹出来后,欺负她的那个人渣说是女知青自己勾引他,还找了一群人出来做伪证。最后那个大队长要女知青嫁给那人,不然就送她去游街。我们面对那些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得了这个机会大家都跑出来,和公社彻底撕破了脸,如果再回去肯定,怕是要被这些人折腾死。 沈知青我知道这样说有些不要脸,但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如果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不要工钱,只要能有个住的地方,大家愿意跟着去打猎自己找吃的。” 白露也没想到柳河公社的人这样嚣张不要脸!这些知青是真的可怜,那边的村民这几年搞运动搞上瘾,对这一套非常的熟悉。还精通法不责众的,多数人占理这些手段,就算知青办和县里去调查,十几个知青和上百个村民证词不一样,你让领导怎么看?领导敢说他们撒谎,他们就敢去举报说领导偏帮知青和知青有不正当关系。 据木月的小道消息,这地方县里不是不想管,这五六年来,大队长都换了好几茬了,但每一任上任后还是会变成上一任的鬼样子,上面如果任命,村民们又不同意,闹得厉害,领导们也头疼。 “最近厂里积压了很多药材,确实需要人手,你告诉大家,不愿意回去的,从明天开始去广场洗药材,前一个月算试用期,厂子里包三餐,一个月也是五块钱,试用期结束后再次考试,成绩好的可以进入木家堡制药厂。但干活必须认真,如果毁坏药材超标了,那就只能跟村民们去挖窑盖房子了修路了。” “谢谢沈知青,我这就回去和大家说,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 白露看着走远了的清秀男人,心下满意。他自己已经入职了学校,但却没有忘记其他知青,虽然卖了惨但是要求也不算过分,够不上道德绑架。这人聪明又有野心,此后必然不是池中之物。同样有能力的还有廖杰,他这次考试不太理想,64分,而且报的是政治,单科目排在第十二位。 但白露没打算把他放在学校,至于具体放哪里,白露打算观察几天再和薛承曦商量商量。 薛承曦今天跟着木多在南面废墟忙活了一天,就着图纸一点一点的给木多讲解,终于确定下来大致需要的木材数量,等明天便能叫村民开始入山砍树。见太阳西沉,他便往白露那里走,过去陪她吃晚饭,顺便聊一聊工作进度。 “我打算吧制药厂分成三部分,第一部 分是药物清洗筛选,由今天这些知青和老乡们负责,这一块儿交给何月月来管理。第二部分是简单的药材炮制,目前大部分能用的药材,木家堡的知青们都学得不错,这一块交给张梅来负责,最后成品药加工和毒物药类炮制,继续由小霜和最熟悉的知青负责。” 今天制药厂加班,白霜在那边吃了,白露打算做个面条,薛承曦在一旁帮她拣葱。 “这样分开不错,沈白霜同志就不用这么忙。”薛承曦点点头,这段时间因为原材料猛然增加,制药厂都急着炮制去了,极大的减缩了成品药材的制造时间。 “那个温知青和廖杰在管理方面有一手,但是不能让他们来管理这批知青,明天我把人叫去给你帮忙,你带着去瓦窑厂和疗养院那边看看,木喜和银花性子太老实了些,给他们加个副手慢慢培养。” 木喜是何月月的男人,银花是木黑子的姐姐,这两人干活踏实有一定的管理能力,如今带着村民和其他村来的短工干活。 “这想法不错,尤其银花姐,她很聪明,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薛承曦点头。 “怎么样温哥,沈知青怎么说?”成绩出来之后,没有一个知青离开,从温润出门,他们就盯着大门,心里是既害怕又期盼, 温润把沈白露答应的话一说,柳河大队的知青们喜极而泣,其他大队的也很兴奋。虽然钱不多,但是坐在那里洗药材可比下地舒服多了,而且还有上升空间,以后好好干,成了制药厂的正式员工那不晓得多少人羡慕呢。想到小道消息透露出来木家堡那群知青们的待遇,大家心头火热,那些人跟沈知青最多学习了半年,他们又不笨,早晚也能学到他们那些技术。 知青们以为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没想到第二天又听到一个让他们心花怒放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去正了一次骨,那个师傅是练铁砂掌的,力气太大了,我以为我颈椎问题大,结果他告诉我颈椎不算严重,盆骨问题比较大,掰得骨肉啪啪响,做完肌肉很痛。 大家如果做这个一定要谨慎,正骨很危险,我也是问了很久才找到一个真正有技术的。这两天因为疼,打字蜗牛速度,过几天我就支棱起来 第58章 知青和木家堡的希望 “这两位是我的徒弟陈业华和梅云华,他们每十天会过来授课一次,收费两角钱可以去听一节大课,自愿原则。业华讲按摩推拿,云华讲基础医理。每半年我们会进行一次考试。看到那边在动工的地方了吗那是木家堡疗养院,优秀的学员可以进去疗养院工作,有天赋特别优秀的,我们会考虑收徒,大家努力。” 这两毛钱是白露和两个徒弟商量后制定出来的,每次取十分之二交给木家堡大队做场地费,其余的两个徒弟自己分,他们倒是想分一些给白露,但白露哪里会要徒弟这点辛苦钱。这个措施一是为了现在建设的疗养院,以后的连锁按摩店做准备,另一个就是寻找人才收徒弟,不仅知青们可以去学,孩子们也可以。 在开工前的动员会上,白露爆出了这么以后消息,散会后,知青们议论纷纷。其中有不看好的:“一节要就要两毛钱,一个月就是六毛,这上课怎么还要收费啊?” “瞧你这话说的,上课不收费那你免费给孩子们上课啊,干嘛拿工资!”廖芳刚好在附近,张嘴就怼回去,见周围的人都看过来,叹了口气:“你们的目光能不能放长远一点,制药厂的工资都超过一块钱一天了,疗养院会低吗?那可是手艺,放在以前不外传的东西,到了如今的年景,你想学这些东西,要么得到推荐去工农兵大学,要么找个师父让人家看上眼学了给人养老送终,如今人家授课还心疼那两毛钱,是昨天吃菌子吃坏了脑子吧。” 廖芳反正高兴得很,他们兄妹都准备报名,而且她昨晚就写了信准备请木月带出去寄,让姨妈和舅舅家的表弟妹如果必须下乡的,一定要来木家堡,不止是她,黄安安几个也是这样做的。 “我可没有心疼钱,一早就准备要去的,原来说只要招老师,但沈知青知道我们的情况后也没让我们走,在这里比在原来的大队舒服多了。沈知青心地善良才做这么多好事,怀疑她那是丧良心。” 说这话的人是柳河大队的知青吴珊珊,她是好几年的老知青了,因为不愿意嫁人,在柳河公社受了很多苦楚。这次没考上老师,知道能留下来做工后,激动得哭了一晚上,如今彻底成了白露的小迷妹。 两人的话一出,其他知青也想起这茬,那些听了抱怨心里起了埋怨的忍不住暗骂自己小人之心,这下更是下了决定要好好学习。何月月和佩兰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我是木家堡小学的校长梅佩兰,27位老师请跟我走,我们今天的主要任务是给孩子们分班并选拔班主任。” 孩子们会分成十人一个的小班,班长的人选是佩兰亲自定的,大部分是木家堡的孩子,有两个是小河村的。这次的小班并不是按照大队来,孩子们被打散了,佩兰也希望队里的孩子起带头作用,把有坏毛病的孩子性子拧过来。如今年纪都还不大,虽然有些孩子受家长影响有些小毛病,但根子都不坏,还来得及。 “剩下的知青跟我走,我们这几天的任务很重,白露说了,干得好她自掏腰包给大家加餐。” 何月月是爽朗的性子,见人三分笑,听了这话胆子大的便跟她打趣起来,一群人说说笑笑往广场那边走。何月月说任务重可不是夸张。消息传得越来越远,这几天来卖药材的人不减反增,广场上积压了大量药材,好在老乡们怕药材坏了白忙活,这些药材都是晾干的。只是不干净,他们如今要进行清洗加工。 “力气大的能用铡刀的两人一组自己组队去铡药材,力气小的过来清洗,这些药材我们收的时候都是按品种堆放的,你们清洗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里面的杂草杂物,必须全部清理出来。这可是入口的东西,千万不能马虎大意。” 何月月现在是管理,白露特地交代过她,自己不用干,盯好这些知青,把控好质量比什么都重要。知青们第一天上工,干劲满满,尤其是柳河大队来的知青,生怕做不好被退回去,活儿干得又快又好。毕竟坐着洗药材这事儿比挖地收粮食什么可舒服多了,木家堡的人在广场这一片搭了棚子,连太阳都晒不到,角落里有食堂送过来的凉茶,旁边放着竹筒,渴了就去喝一杯。大家注意到老知青们还有写了名字自己专用的,暗地里想,等下工后他们也去弄一个。长时间坐小板凳对腰不好,何月月便看着时间差不多就会提醒大家起来走动走动,练一练白露教体操又继续干活。 木家堡没有通电,太阳落山大家便下工了,今天的成果很不错,白露也做到了早上的诺言。用粮食和狩猎队换了一批猎物送过去食堂,知青们下工便见到了今天的晚饭,每人两个拳头大的杂粮窝头,一碗飘香四溢的干香覃(xun)野鸡汤,里面有四五块鸡肉,一勺香辣兔丁,一勺蒜香灰灰菜。 这个分量够男知青们吃饱了,女知青们如果吃不完还能剩下一个窝窝头做宵夜,许多家境一般的知青们下乡后便没有吃这么饱过。尤其是肉,其他大队可不像木家堡有那么多野物,当初柳河公社那杀千刀的国军头子驱赶野兽,那种用枪炮人力的方式,野鸡兔子松鼠这些小型食草动物也会跟着跑,虽然这些年漏网之鱼又繁衍出来一些。但是山头上没有野兽的威胁,村民们放飞自我,有点时间就往山上跑,等知青们来了,哪里还能有什么野味。 知青们想吃肉,只能等年底生产队杀猪分一点或者去水里摸鱼,平时能打一条蛇或者老鼠都能抢起来,说多了都是泪。吴珊珊原本不太能吃辣,但此刻她却顾不得这些,就着鸡汤和窝头,把香辣兔丁吃得干干净净。吃着吃着就红了眼睛,她来得早,母亲是印刷厂工会的干事,父亲是电影放映员,哥哥和姐姐也有工作,因为对她下乡的愧疚,家里经常给她寄包裹,甚至母亲和大哥还来看过她一次。 也是家里的这份疼爱让柳河大队的人不敢过分,但追在她身后打主意的人从不不少,甚至因为家底还更多。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就像看肥肉,她永远不敢自己一个人出门,信件和包裹是给了邮局的人钱,请他每次亲自送到她手里,夜里上厕所买了痰盂盆,就这样胆战心惊的过了几年,经常做噩梦被惊醒。 吴珊珊是老知青,和她一批来的,在她之后来的,有十一个女知青都在不是自愿的情况下被逼嫁。她们在认命后,说得最多自我安慰的话就是,嫁过去好歹能吃饱,可以有条活路。如果木家堡制药厂早一点出现多好啊,食堂的姐姐说以后肯定不是每天都能吃肉,中午那才是日常饭菜,可是中午也是两个窝窝头,一勺炒青菜,还有不限量的腌菜红豆汤。已经是非常好的伙食了。 吴珊珊在此刻发誓,一定要好好干活,守护好木家堡制药厂,只有制药厂越来越好,以后来姚县下乡的同志们就不用再去吃她们吃过的苦。 寨子里的事情基本稳定,白露要去姚县一趟。 “去一趟要好几天呢,我好几天见不到你了。”薛承曦听说后眼巴巴的看着白露。 “你这腿别想折腾了,我尽快回来。现在我不过是出去几天,等你假期结束去工作了你要怎么办?”白露这话一出,眼前的男人更忧郁了,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开心。 “就是因为假期少才想和你多待一会儿。”薛承曦就是太明白自己工作的特殊性才会更加患得患失,一去几年,连信件都受管制,他的前辈们定了亲被悔婚,甚至家人以为失踪死亡了妻子直接再嫁的都不少。 这委屈的小眼神看得白露差点心软,但想到水电站的事情,她不得不硬下心来:“我保证,办完事就回来,在你假期结束前哪里都不去。”白露脑海中忽然冒出一句话:男人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果然有道理啊,这还没订婚甚至没和任何人说处对象的事,只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暧昧呢,就这样粘人了。偏偏白露这人吃软不吃硬,特别受不了这种委屈的小眼神,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哎哟喂,心都给你看酥了。如果薛承曦没有这个工作,而是一直待在寨子里,那,算了,没边的事情不想。 薛承曦也晓得事关重大,得了这句话便很高兴了。 “那你路上要注意安全,我在家里给你做监工。” 去县政府,白露找的人还是王晓霞。 “你这消息够灵通的啊,是有这么个事,昨儿个刚开完会,成家坝确定搬迁了,地址已经选好,村民们这会儿差不多都在开大会收拾家当了。你来问这个,是木家堡想通电?这可不容易。” 王晓霞给白露倒了杯水,白露不是第一个来打听消息的,实际上从电站选址开始,那些消息灵通的队长就像闻着鱼腥味的猫儿,每次来开会办事都要问一问,但这个电站主要的供给姚县和周边几个县城工厂用电的,村里要想通电也不是说完全不可能。有些地方电线杆要经过村集体的田地,政府也要考虑百姓的想法,但大面积不可能,一个电站每年最多就是两三个大队,算是给百姓们一个希望。 按照其他城市的经验来看,只这个名额的问题就够大队公社和政府吵上小半年了。 “昨天领导透了点风声,这次会采用报名后投票的方式来选。你们自己先写申请书,里面阐明必须通电的理由和已经做好的准备,最后再由所有的大队长一起投票,选出票数最高的三个大队。”王晓霞说到这里,冲白露眨眨眼睛,白露秒懂,这就是大队的人缘关系了。毕竟现在是大队求着通电,所有修路啊,竖电线杆啊这些事情都要由大队自己解决。 不是所有大队都团结一心能召集这么多劳动力在干活的同时还要去修路的,尤其有些村子地势问题,修路又辛苦又危险,受伤都是小事,人命都出过不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分配原则,政府需要平衡,一旦你拿了这个通电的名额,那接下来几年的拖拉机、工农兵大学等等你就没有参与的机会了。同理,去年前年分到拖拉机的大队也没有竞争力,这些大队就成了可以团结的大队。 借着政府额纸笔,白露把申请书写好交给王晓霞,木家堡有制药厂,又要盖学校额疗养院。这些年没得过拖拉机也没得过工农兵推荐名额,竞争的优势非常大。 “你能找到小学和初中高中的教科书吗?”白露问王晓霞。 “我这没有,书本贵,我们这边家里上学孩子多的基本都是传家的,我还没毕业姨妈就来问,一毕业就拿走了。”王晓霞跟白露说,这年头大家都穷,送孩子去上学的家庭不多,像他们这样的山区,学校为了鼓励家长送孩子受教育,并不会要求每个孩子都买新的书本,相反老师还会教育孩子们要爱惜课本,所以想找旧书不容易。 看来只能跟老厂长和胡家求助了,在厂区上学的孩子家庭都不错,倒也没到用旧书的份上,应该能找到,刚好许久没有给老厂子打电话了。上回她发了电报给那个收了她五十块钱的小牛,过去了这么久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正好问问老厂长。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这个肌肉疼影响太大了,这一章码了四个多小时,简直是乌龟速度。明天还要去正一次骨,但愿能治好。 第59章 沈满仓的身世曝光 “露露啊,你们姐俩那边怎么样了?钱和粮票够不够用?有没有人欺负你们?” 老厂长一听是白露的电话,片刻不等的往传达室走,生怕去晚了赶不上,过来后也不等白露打过来,自己播了电话让接线胎帮他转接姚县邮局,电话费贵,姚县这边打电话的人比发电报的人还少,一接就通,经常收到白露零食野味的小伙子连忙叫白露接。 “陈叔,我们都挺好的,给您寄的药您用了没有?最近身体如何。对了,我给您寄的信是不是还没到,要跟您说个好消息,我哥哥调过来木家堡找我们了,现在我们兄妹三人在一起,木家堡建了制药厂,我给人家看病,小霜和哥哥都在制药厂上班,每个月都能挣三十块呢,您别担心我们,多顾着些身体,给您寄的东西千万别省着,该吃就吃。” 现在交通不方便,信件走得很慢,白晨到了姚县后白露就给陈刚寄信过去,但如今不满一个月,也不晓得陈刚收到没有。 “信还没到呢,白晨也去了,哎哟这可真好,你们三个在一起,我们也能放心些。我一会儿就去运输队找老何,把这好消息告诉他。那老家伙吃了你寄过来的药腿脚恢复得很好,如今拐杖都用不上了,成天跛着脚到处晃悠,上回见了我还说就怕你们报喜不报忧。” 长辈的关心让白露心**贴,不由得佩服母亲,母亲一生,除了被沈建设坑了一场,不得已嫁给他,其他时候都没有看错人。听说木家堡要弄个学校,孩子们缺书,老厂长一口答应给白露找了寄过来,现在是运动时期,打电话人多嘴杂,白露便没有告诉他们制药厂和学校都是她一手创办的,陈刚便想着多找些书过去,孩子做的贡献大,在村子里也能过得舒服些。 陈刚夫妻只有三个孩子,都上了大学有工作,孙辈们还小,家里没人去下乡如今惦记着的就是这姐弟几个。也不怪陈刚惦记,听话懂事的孩子谁不喜欢,别看信件包裹走得慢,可白露每个月不管有没有收到信都会给陈刚和何主任还有胡家寄包裹,胡家倒是账单算得清楚,算是双方交换有无,但他们两家,孩子非说要孝敬他们,每次寄来的都是吃的,药品、山珍野味,因着这,陈家一个月能吃好几次肉。 那腊味还好吃得很,几个孙子孙女来了一回便惦记上,一有空就说来看老两口,其实都是惦记着吃的,儿子儿媳也是,回来的次数比以前多了几倍。倒不是孩子们不孝顺,而是媳妇家里也是城里的,总不能厚此薄彼,再加上孩子爱玩,经常有个假期还要吵着父母带去公园,来老人这的时间就少了。如今孩子们惦记着吃的,亲家那边也不好说什么。 当然孩子们也不是吃白食的,每次回来都会带些东西回来让寄给这两个小妹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需要多走动沟通来维系的,这段时间不仅陈刚一家感情越来越好。几个孩子也感念白露兄妹的不容易,大儿子甚至提出来认干亲的事情。就陈刚所知,不仅他们家是这样,运输队老何家也是一样的,白同志牺牲的时候,老何那大儿子都十来岁了,经常得白薇薇的糖吃呢,不然那小子会这么积极,但凡有点好东西都给姐妹两个寄去。 两人又话了些家常,陈刚生怕白露进山冒险,几次交待白露不要再给他们寄野味,他们不缺吃的,兄妹几人多吃些。白露嘴上答应着,解释这些都是和本地人换的,顺手把邮局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包裹单子填了,几个包裹里面,腊兔子腊鸡占了大多数。长辈对她好是一回事,可再好的感情也是要双方去维护的。听老厂长说得差不多,白露便打听起沈家的事。 陈刚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他本来不想拿这些事叫孩子心烦的,按白露既然问了他也不会瞒着:“露露啊,有个事要给你说一下,沈满仓他是你爸亲生的,马家那边来闹,说马宝来的死跟沈建设和梁媛有关系,公安这些天正调查呢。” 沈家经历过白露姐妹和沈满仓的事情,着实乱了一阵子,但梁媛是个狠茬子,沈满仓闹得那么厉害是因为陈芳家给她相看。梁媛便找了一个跟沈满仓喜欢的姑娘陈芳有矛盾的姑娘,让那小姑娘在澡堂子里观察陈芳身上有没有胎记。刚好陈芳在大腿根上有一颗痣,没几天纺织厂便爆出了陈芳和沈满仓睡过了这八卦来,几个长舌的人说得有模有样的,一颗痣的事情还被他们添油加醋说得香艳无比,不少人都相信了,正跟陈芳相看的人家和媒婆上陈家骂了一场。 陈芳这小姑娘吧,有点虚荣,她长得漂亮追求的人多,那套不主动不拒绝玩得炉火纯青,跟人家睡倒是真没有。但是谁买东西,谁带她去吃喝玩乐都去,偶尔拉个小手什么的也只是意思意思的拒绝一下。勾得大院里好几个愣头青给她花钱,沈满仓只是其中一个,偏偏人家手段高超,跟这些愣头青说家里亏待她,要高彩礼她一点办法没有,而这几人家里都拿不出那么多彩礼。所以不管是沈白露事件还是陈家相看,都叫陈芳给糊弄过去了。 梁媛爆出消息后,这几个愣头青都炸了,一边怀疑沈满仓强迫陈芳,一边又觉得自己脑袋有点绿。几人来找沈满仓闹,还刚好遇到了一起,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一边打一边爆料,这个说摸了小手,那个说亲了嘴巴,比唱大戏还吸引人。打到最后,几人气也消了,人也冷静了,躺在地上就开始诉苦,最后不得不承认,他们是被陈芳给骗了。 陈芳在沈满仓眼里的滤镜彻底碎了,这也是梁媛计划里的一环,她早就从出卖陈芳那个小姑娘嘴里晓得陈芳这些事情。如今陈芳没了名声,这事情还是她和沈建设瞄准了机会,设计吸引了一个大嘴巴子,让对方以为她是偷听,然后听到这么个劲爆消息。那大嘴巴子完全不知道当人人家的枪,还在得意运气好偷听到这个大秘密,一转身就透露出去。这一番操作,陈芳想说沈家造谣都没办法,想说是真的吧,没证人没证据的,都是别人说的谣言,陈家想告沈满仓耍流氓都告不了。如果沈满仓还想娶她,就是陈家求着沈家,娶过来沈满仓心里有了隔阂,不怕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如果沈满仓不想娶,那更好。梁媛这一手如意算盘可以说是打得非常好。 因为这件事,沈满仓消沉下去了,沈家终于安生下来。好日子没过几天,马家接到一封信,这信还是从梁媛娘家那个镇子寄过来的,言之凿凿的说沈满仓兄妹是沈建设的种,他们弟弟也是被沈建设夫妻害了的。这个消息在马家不亚于惊雷,马家姐妹几个聚在一起讨论几回,决定查一查再说,姐妹几个齐心合力,最后找到了梁媛和沈建设的同学,两人上学时期的那点儿事被曝光出来。又从马宝来的邻居那里问到,当初确实在家附近见过沈建设。 沈满仓兄妹长得和梁媛一个模子,所以以前他们没怀疑,如今把沈满仓兄妹、马宝来的照片对着沈建设看,便能看出两人身上还是有些沈建设的影子,先说身高,梁媛一米六,马宝来一米六二,都不算高,高的是沈建设,一米七九,沈满仓却有一米七八,沈满满一米六五。其次马宝来是大酒糟鼻,沈满仓和沈建设一样鼻梁高挺,这一对比,马家姐妹几人心都凉了。 一旦他们相信了沈满仓兄妹是奸生子,马家姐妹便对两人害死马宝来的事情深信不疑,独苗弟弟被害死,她们疼了十几年的人竟然是别人的种,马家彻底绝了后。这对被洗脑了的姐妹几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几人恨不得把两人生啃了。 她们不仅报了公安,还去纺织厂大闹,梁媛被几人抓住狠打了一顿,牙齿都掉了两颗,差点衣不蔽体。这还不算,姐妹几人又在几个厂区和梁媛老家贴了大字报,闹得林市沸沸扬扬,成了年度八卦。纺织厂这边的员工,但凡认识沈家人的,听到这个说法竟然没人怀疑是谣言,她们聚在一起聊着沈家的事情,列举出诸如沈建设苛待沈白露兄妹三人疼沈满仓兄妹的事情来证实这个说法。 “如果不是亲生的,怎们会对他们比亲生的好。”群众信誓旦旦,一家子出门就被指指点点,还有那流氓二流子来问梁媛马宝来是不是不能生,还是她瘾太大马宝来喂不饱,直把梁媛气得晕过去。他们的解释惨白无力,这都是他们的业力回馈。 而谣言的威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感受到它的可怕,人的思维是最容易发散的东西,尤其在这种没有任何娱乐,丢根葱都能议论三天的年代。大家一点一点的扒沈建设家的事情,用事实加想象,最后流传出来许多的版本,情节可能很多地方不一样,但中心思想就一个:沈建设和梁媛两个很早就搅合在一起,他们黑心黑肝,为了做城里人,一个设计了白薇薇,一个嫁给了身体残疾的马宝来,然后两人合谋谋夺白家跟马家的财产,留给他们的孩子。 白露打电话来的时候正是谣言发散最快的时候:“沈建设和梁媛都去公安局做了笔录,虽然还没有证据,但厂里以影响恶劣为由,开除了沈建设沈满仓两个人,你走之前跟他断绝了关系,这次便有人提议沈建设没有房子不能住在厂里,把他们一家子赶出去了。” 陈刚倒是庆幸当初白露当着众人跟沈建设断绝了父女关系,现在就算沈建设真的有事情也影响不到她们姐妹几个。 白露听了来龙去脉,事情的走向跟她想像的一样,沈建设一家成了过街老鼠,沈满满的亲事被退了,一家人互相埋怨,此时的他们,根本没空找沈白露兄妹三人的麻烦。 “马家摆明了不会放手,如果查出来马宝来的死真的和这两个人有关系,那他们大概率要判死刑吧。”毕竟这事情影响太大,如今已经成了全城八卦。而按照两个人的性子,到了那个时候必然会互相推责,毕竟这事情太久远了,如果只有一个主犯,另一个咬死了不知情,大概率是不用死的。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27节 沈建设可能会被枪毙,白露心里是什么想法呢。要说开心,好像也没有,最早的记忆里,沈建设也曾背着白霜,牵着她和白晨去供销社买糖,去河边抓鱼。可要问白露后不后悔,她并不后悔,再来一次她也会做同样的事情,她穿越时的那一场打,她现在还记得在那个夜里,她疼得喘不上气,身体滚烫得像被火烤,如果没有穿越的奇遇,没有人知道她那天能不能活下来。 还有哥哥在农场的遭遇,如果不是哥哥刚好遇见贵人,人家愿意帮他一把,哥哥会是什么结局?如果她没有医术,没有遇见木月,以白霜的身体,能在乡下活多久? 如果这一切是她们的命运,她们必须接受的安排,白露没有怨言。可是,她们的母亲在临死前把她们一生都安排好了,她们本可以好好的在纺织厂,是沈建设抢了她们的东西才会让她们经历这些。而且她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沈建设失去他掠夺到的一切,并不会让他丢掉性命,沈建设如果死了,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和梁媛一起害死了马宝来。 白露没有见过马宝来,只听说过他是个老实而懦弱人,结婚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梁媛在管。可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沈建设和梁媛都没有资格剥夺别人的性命,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看着挂在当空的太阳,白露忽然罕见的想喝酒,她去供销社和粮站采购一番,便骑着骡子往木家堡赶。 而纺织厂的事情走向,正如白露所预料。 第60章 沈建设结局和瓦窑建设 公安出面调查事情跟马家姐妹完全不是一个层次,马宝来的死说起来很憋屈,还成为了不少人教育喜欢喝酒的男人儿子的反面教材。说是当时,马宝来摔了一跤,手臂受伤后没有好好护理发炎了,头天晚上发烧吃了安乃近,第二天又去卫生室打了青霉素,结果这人不晓得为什么,回去之后没多久竟然喝酒了,整整一瓶两斤装的烧刀子被他喝个一干二净,喝多后跟梁媛吵架把梁媛气得回了娘家,等第二天没去上班没开门,邻居感觉不对,翻墙进去看的时候,尸体都硬了。 马家姐妹哭天喊地,当时不仅打骂了梁媛一场,还闹上了卫生室。非说人家医生没有跟马宝来说打了青霉素不能喝酒,害死了马宝来,那医生冤枉得百口莫辩,最后工作丢了还赔了一笔钱。后来因为照顾沈满仓这个“唯一独苗”的情绪,这笔钱和马宝来的遗产都落到了梁媛手里。 因为马宝来是自己喝酒加上药物反应没的,没人报案,在医生担责任后便直接下葬了。如今公安便从这里入手,一调查就发现疑点,他们找到了当时的医生,这个医生因为这件事影响颇大,受了处分后被人揪着不放,最后从市里大厂的医生到了乡镇卫生室,他听说公安是来调查这件事的,直接激动得哭了,再三和公安保证,他当时告诉过马宝来不能喝酒,因为对方的身体情况还特意交代了两遍。 “他明明跟我说他很少喝酒的,谁晓得后面会出这种事,我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啊。” 后续的走访调查,邻居工友一起证实,马宝来虽然不是那是滴酒不沾的男人,但他只在抹不开的场合,比如过年姐夫几个回来聚会、回岳父家,或者红白喜事有人起哄的时候才喝,其他时间从来没有见过他喝酒。公安们继续走访,发现那瓶酒竟然是梁媛在出事前一天买回去的,这更不合常理了。毕竟在先前的走访中得知,梁媛非常讨厌马宝来喝酒,每次喝酒回家都会被骂,甚至有一次工友结婚,马宝来喝醉了,直接被梁媛关在门外睡地上,最后是邻居回家看见了怕出事,硬敲开了门,梁媛才把喝醉了的男人扶回去。 这样一个妻子,怎么可能主动给丈夫买酒,还是在不年不节的时候。等到走访到梁媛娘家镇子一件旧事:马宝来出事前二十多天,梁媛回娘家,她村里有个酒鬼打了青霉素忍不住喝酒人死了,且在马宝来死前的三天,有人在东湖公园看见过沈建设和梁媛在一起。到了这个时候,公安基本确定,马宝来的死不是意外,和梁媛有关系,负责案件的公安立即申请了逮捕令,对沈建设和梁媛进行逮捕问审。 梁媛和沈建设就算聪明那也只是普通人,公安们处理过无数比他们聪明比他们更穷凶极恶,甚至有反侦察能力的犯人,在几次突击审问后,两人的心理防线被打开,正式进入狗咬狗模式。 案子很快了结,公安向马家姐妹公布了最终案情:梁媛和沈建设在高中的时候就在处对象,只是两家都穷,都打着攀高枝的打算,家里不同意。后来沈建设做了白家的上门女婿,梁媛气不过,几次进城纠缠,沈建设被梁媛逼得没办法,就给她牵线搭桥找人介绍了小儿麻痹在城里娶不到老婆的马宝来。梁媛长得不错又会哄人,轻松拿下马宝来嫁进城里。 结婚后这两人的关系不仅没断,甚至比之前还更频繁,马宝来是守大门的,厂里给他安排了人少事情少的夜班,梁媛便经常在晚上去和沈建设厮混。白薇薇死后,两个人胆子更大,最后被马宝来发现,两口子大吵一架。但马宝来吧,因为身体原因一直自卑,发生这种后不是想着闹出去或者离婚,他竟然怕别人知道后嘲笑他,反倒帮着两人隐瞒。 但梁媛已经受够了这种日子,他不想再跟马宝来继续下去,在偶然知道青霉素和酒可能会中毒死亡后。梁媛就起了杀心,沈建设一开始是不知道的,后面知道了,因为两个孩子,他选择了帮梁媛隐瞒,甚至连甩锅给卫生室医生的主意也是沈建设提的。这个案子里,梁媛是主犯,谋杀,判了枪毙。沈建设不仅包庇,在后续还主动筹谋划策,影响恶劣,判了劳改三十年,这个年限,注定他后半辈子都出不来了。 白露拿着酒回木家堡,跟白晨和白霜说了这件事,兄妹三人坐在院子里对着月亮喝酒,四个杯子,一杯是敬母亲的,三人一边喝一边回忆旧事。兄妹两人的心情和白露一样,难过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是觉得可悲可笑以及对母亲的心疼。那么好的一个人,这辈子怎么就遇见了这样的男人。 “我原来想着,不管怎么说他好歹生了我们一场,等他老了动不了了,别人家分家了的儿子给爹多少孝敬,我也会给他不会吝啬那几块钱,但如今既然国家供着他吃喝,那以后就不关咱们的事了,反正他还有其他子女。” 白晨哭了一场,对于在知青农场的那些遭遇彻底释怀。 醉醒之后白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了一封断绝关系的大字报,签上了兄妹三人的大名。在这张大字报上,白露先是对沈建设的所作所为痛心疾首,接着又对母亲抢救国家财产而壮烈牺牲的事情进行了追忆,最后进行了总结,白薇薇这样的人民英雄不应该和沈建设这样的犯罪分子绑在一起,且沈建设在白薇薇活着的时候就背叛了婚姻,还整出了私生子。他们决定代替已经牺牲的母亲和沈建设离婚,并断绝父子关系,以后沈白露和沈白霜正式改名为白露白霜,和沈建设再没有任何关系。 改姓这个事情当初白露不是没有想过,但是那个时候时机不好。毕竟当初是白家同意了第二胎姓沈,且白露虽然和沈建设撕破脸,但有一点改变不了,兄妹三人是在沈家老家长大的,如果当时就改姓,舆论绝对不会一边倒,甚至会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人拿他们家这件事来作伐子,攻击其他倒插门的人。 也是因为有沈满仓这个雷埋着,白露才没有着急。现在是运动时期,每天都有不少人被亲人举报,和他们划清界限断绝关系,白露和白霜这个做法不算显眼。而且沈建设是被公安局亲自定了罪的,白薇薇是烈士,在这件事情里还是受害者,他们作为原配的孩子,替母亲委屈很正常,大众接受度非常高。 沈家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就是可怜了奶奶,沈满仓和沈满满两个人成年了,在城里没房子没工作的又是高中毕业生,大概率会被知青办劝下乡,后面几个小的在上次就送到了奶奶那里,如今两口子这样了,奶奶只得继续帮他们养孩子。还有几个叔伯,他们是家里挣工分的主力,白晨他们那会儿不一样,有白薇薇的抚恤金,只是提供一个住的地方还好说,眼下是实打实的养,白晨受伤那回沈建设做得那样难看,如今他们没意见才怪。 但白露也管不了这么多,这件事上谁都可以发表意见,就他们兄妹三人不适合。虽然沈建设不做人,但白露还是记着奶奶和叔伯们的恩情,每个月给奶奶寄几块养老钱。这钱寄过去是为了兄妹三人的良心,至于奶奶要怎么用,用到自己身上还是那几个孩子身上或是是叔伯们身上,白露并不打算去深究,有些事情,糊涂一点也挺好的。 白晨这次去推销的效果非常不错,对于安利这回事,种花国的老百姓是刻在骨子里的,遇上好的产品大家都能做自来水,木家堡制药厂的去痹丸效果好,就这几个月已经有不少自来水。在县里算是小有名气,起码白晨去的那几个厂里的负责人是听说过的,只是木家堡太远了,找人帮忙买都不容易。如今人家自己找上门要合作,厂里的领导和卫生室的负责人在核实白晨的身份没问题后,很愉快的答应了。只是在价格方面,这些领导扯皮了几天。 众所周知,这个时候厂与厂之间的合作,因为都是国有的关系,大家经常记账,哪个厂都有一笔烂账。但木家堡是农村大队,百姓没有供应等着吃饭,不给钱不行,厂里呢又不想给全款,最后拉扯了几天,大部分厂都选择一半给钱,另一半则用各个厂子的瑕疵品加正常商品以成本价的形式来抵扣。瑕疵品价格低廉,又是老百姓用得上的东西,就算木家堡用不完,也可以拿来和其他大队交换药材,白晨自己做主签下了合同。 既然白晨回来了,那么砖瓦厂的事情便提上了日程。这些天村民们已经把地基清理出来,窑坑挖好,石头也运回来不少,就等着他回来盖窑。 烧砖入窑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要想规避这种风险,窑盖得坚固至关重要。白晨用的全是耐烧的石头,凿成规则的形状,拉着线一层一层盖上去,三十几个男人用了大半个月才把第一个窑盖起来,白晨又叫人在窑外面抹上一层厚实的黄泥,这才算完工。就等着烧一窑做实验了,如果烧出来的砖瓦好,那就可以让其他村出人来学习(干活)。但眼下还有一件事要做:找两条老牛。 白晨在盖窑的时候,白露和薛承曦也没闲着,辽养院同步开工。银花和廖杰带着大家拆房子,几处旧房子全部拆了,因为疗养院离密鲁河很近,所以拆完了房子之后,白露又把人手安排去背石头,她打算把疗养院的地基打起来两米。好在打地基的石头选择河边的砂石就行,这活妇人们也能干,白露按框给大家记工分,除了村民们,有些在制药厂上班,急缺钱用的知青们晚上也打着火把来干几个小时,地基打得很快。 “等哥哥那边砖头烧出来,咱们就可以着手盖房子了。”薛承曦如今腿已经许多,不需要继续轮椅和拐杖,只要走得慢些就行。在康复期,每天缓慢的散步是有助于恢复的,白露便每天都陪着他在疗养院附近走走,既能查看进度,又能锻炼。白露和木月这几天都在琢磨牛的事情,但不管哪个大队,牛都是宝贝,不好找啊。第一炉砖头的泥巴,最后还是用人力去踩的。 “队里今年不是育出来几头小骡子吗实在不行用骡子去换,总有人同意的。”这事情薛承曦可以做主,他觉得不是大事,但此刻他心情也不太好。 “明天该安排人上山了吧,我又不能去了。”想到下午听到的通知,心情好了一个月的薛承曦又做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林中虎啸 木家堡制药厂忙活了一个多月终于把各大队卖来的药材都炮制好,如今虽然还有人来卖药,但几天才有人来一次,都是很偏远的大队得到消息的时间晚,路程又远,路上给耽误了。这些大队来一次后,要很久才会再来。制药厂终于摆脱了之前那种忙得脚不沾地的状态。 经过一个月的历练,新来的知青们基本上手,毕竟处理的都是最基础的药材,只要细心认真,白霜又是傻瓜式的教法,不仅有老知青们教,还有书看。只要不傻都能学会。像廖芳和吴珊珊这一类聪明的,有点空闲时间就会去给老知青打下手。嘴甜勤快又好看的小姑娘谁不喜欢,老知青们也不吝啬,做事情的时候便会教她们要注意的地方,这些东西白霜一早就说过会的人越多越好,老知青们的目标则是制作成品药,不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能教的都会教。一开始还有人嘲笑她们马屁精,如今开口嘲笑的人还在继续洗药材,廖芳她们已经接手两个灶台炮制了,心理别提有多爽。 白露原计划是等第一个瓦窑盖好了就叫其他大队的人来学习和干活。但由于木家堡长期不种地,她都成习惯了,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秋收。 姚县地处温带,多山,粮食作物一年两熟。夏播水田种植水稻,旱地则以玉米为主,部分崎岖贫瘠的山地也会种植黄豆、绿豆、红豆、黑豆等豆类。秋播则种植冬小麦、土豆、红薯、油菜、蚕豆、豌豆。 如今秋收收获的正是玉米和水稻,这是所有农民的头等大事,不管是送孩子来学习的还是卖完药后打零工的村民,都急着回去秋收。木家堡虽然不种地,但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有件事在白露的本子上也是划了重要标志的:采集药种。这是关乎着她的药材基地能不能成功的关键一步,其他所有事情都得推后。 中医不仅要会用药,对于药材的生长特性也要熟悉,这一次采集药种,白露计划全体出动。狩猎队的人不参加采集,只做安保工作,孩子们在寨子周围采集一些常见的比如香附子车前草臭灵丹,这些药材基本不愁,白露收购的价格低到村民们都懒得去采集。采集了种子晒干,等春天到了田间地头随意播撒就行。到时候采药也可以当做孩子们的作业来做,一边挖一边背方子,定然能叫这些小萝卜头们印象深刻。 知青们则跟着木月带头的狩猎队上山,在木家堡附近的几座山头采集平时消耗大的药材。人怕野兽,野兽也怕人,山里的狼群聪明,几百个人一起上山动静极大,它们躲着都来不及,肯定不会出来主动袭击。除了叮嘱知青们注意蛇虫鼠蚁和摔跤,倒是不用担心其他安全状况。白露则打算单独行动,她要去当初救木米的时候去的那个山谷,采集三七重楼这一类贵重药材的种子。 木月想跟白露去,但是白露这一趟还有其他想法,她有金手指,一个人去还更安全方便,便劝说木月跟狩猎队走。 白霜白晨和制药厂这边负责做成品药的知青们是不去的,雨季炮制了这么多药材出来,全都堆积在厂里。白晨打算趁着这个空档,运一批药材去之前谈合作的几个大厂,白霜则带着其他人干活。寨子里养着这么多知青,疗养院的摊子又铺得这么大,资金流动这个问题非常要紧。 “这个肉干是我用炉子烤出来的,耐放又耐干,我用袋子给你们装好,吃干粮的时候一起吃,下饭。吃了别忘记煮点凉茶喝。”每次白露和白晨出门,白霜都会仔细给两人收拾行李,吃食是重中之重,生怕哥哥姐姐在外头吃不饱饿瘦了。 “我就去几天,山里猎物好打,你给大哥多装点。” “你多带点,在山里处理野物还得找水,到时候多麻烦。我们反正路上有窝棚,进了城就不缺吃的。”白晨虽然知道妹妹的身手,但是作为哥哥哪有不担心的。最后两人都带了一大包食物,白露脱离狩猎队后便收进了空间,全速往当初那个峡谷赶。 深处的林子里确实野兽众多,上次来急着赶路没好好观察。狩猎队活动的那几支山头还好些,自从脱离了那个活动范围,时不时就能看见各种野兽的粪便和枯骨,各种嚎叫更是不绝于耳。背阴的林子里最多的是各种各样的蛇,有毒的没毒的,红的绿的五彩斑斓的,粗的细的和能吞食活人的蟒都很多。好在白露身上的驱蛇药比较霸道,这些蛇暂时没打算来找白露的麻烦。向阳的林子里则是食草动物比较多,白露还看见一只白狐跑过,很快便不见了踪迹。 当天下午白露到达上次歇息的山洞后,便没有继续前行。峡谷里虽然三七重楼多,但这附近也有不少难得的药材,反正这次计划待几天,先把周围的药材采集得差不多了再去峡谷。几个月过去,山洞重新被蛇虫鼠蚁占领,又是一番清理后,白露从空间里拿出帐篷防潮垫和被子铺好。这次只有她一个人,没人给她守夜,但白露也不但心安全问题,这趟她几个月前就计划要来,早就偷偷收了一块巨石在空间里,这块石头能把山洞口整个盖住,只留下一丝丝缝隙通空气,别说狼和豹子了,就是熊来了都推不动。 这是第一步,里面还有帐篷,帐篷里还有睡袋,这样睡着,比在家里都安心。简单的吃过东西后,白露便放出巨石,再次撒上驱虫粉,也不管天还没黑然后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白露吃完东西之后便在周围采集种子,这一块没人来采药,资源丰富,她基本是看见都的采集完。身上的袋子满了就放进空间里,忙忙活活一天,等太阳落山回山洞修整的时候,白露发现这一天她竟然采集了上百斤种子! 第二天也是一样的行程,总共三天,白露总算把这附近的森林都搜刮了个编,再远的地方就不合算了。这晚上白露又睡了个早觉,第二天她四点多钟就起来吃东西,天蒙蒙亮便朝着峡谷出发,峡谷里的资源比森林里丰富,除了采集种子,遇见年份大的药材,白露也顺便采集了放空间。她沿着小溪在河道二三十米远的地方前行,此刻是清晨,不少动物都到河边来喝水,大部分是食草动物,鹿和山羊最多,偶尔也遇见野猪之类的猛兽。不想节外生枝的白露基本都绕开了。 峡谷很长,越往下走水流越大,因为采集的关系,白露走得很慢,一天也就能走几千米的直线距离。白露不仅不着急,反而很高兴,这样才说明物资够多啊。这几天白露还拣到些其他东西,除了蛇兑外最多的竟然是鹿的尸体。木月说的那群豹子虽然群居在一块领地上,但是它们并不是聚集在一起,而是单独出来狩猎,鹿和山羊都是它们的目标。 独居的豹子在捕食后会在附近吃完了再回去,山羊身上能入药的地方太少,白露主要捡鹿的,鹿茸鹿角鹿筋鹿骨鹿齿这些豹子不吃的东西,对白露来说都有用,只要遇见,全部被白露收归囊中。 一路往下走,白露在下游发现了另外一个山洞,把里面的豪猪驱赶走后,白露便没有再回原来的山洞,把这里当成了新的落脚点。这天晚上,白露睡到半夜,忽然被一阵怒啸给惊醒。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但还是迅速起床第一时间把武器放在手边,这才开始收拾东西。就在她把帐篷收进空间的时候,右边远处再次传来一阵怒啸。 这一次,她确定她没有听错,是老虎! 木月虽然说过山里有老虎,木家堡的忠义堂甚至还有好几张虎皮,但村民最后一次见老虎还是野兽被驱赶进山那年,后来便没人见过了,大约迁徙到更深的山林里了。这附近不是豹子和熊的地盘吗?为什么会出现虎啸?而且白露没听错的话,这啸声虽然威严,但更像是疼痛愤怒。她在救援队的时候,有一次救援山崩,其中一直受了伤的老虎怒吼时就是这样的。 白露收拾东西打算离开这里,理智告诉她,不管前面发生了什么,都不是她能轻易搅和进去的。虽然,以她的身手是不惧跟老虎单打独斗的,手里拿着红缨枪,加上她的天生神力,别说一只,就是一对她也能勉强应付,哪怕打不过,逃跑肯定没问题。 但万一是野兽打架,她这个时候出现,要是人家先来对付她,两边一起上,那乐子就大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跑,等过几个小时再回来,看看战场上有没有便宜可捡。 但白露没想到的是,这场“战斗”竟然这样持久,她跑出去十几公里,又等了几个小时回来,那边竟然还没结束。这不太像是打架,理智的小人一直告诫白露要远离,好奇心会害死猫。 可,那是老虎啊! 华人的骨血里天生就带了些偏爱,比如四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都一样帅吧,但青龙和白虎人气就是要高些。生活里,比起豹子狮子野猪和熊,老虎的地位又要更高些。 今天但凡是只豹子或者黑熊,白露都能走得远远的,但那是老虎啊。最终,她走出去几百米后,理智败给了好奇心,又停下脚步折返回来。 作者有话说: 家里的老人家非常犟,说买的米没有自己种的好吃,每年都要种自己吃的,偏偏这边放水插田是一个屯一天,37度的天去插秧,要命啊。 第62章 惊险刺激 虽然好奇心战胜了理智,白露觉得去看看情况,但她没有直接莽上去。白露历来爱惜生命,交易系统虽然不能购热武器,但白露曾经刷出来过一些防御性的装备,她都买下来了。眼下翻着仓库,白露找出一套软甲。这套软甲不知道出自什么时代,材料白露完全没有见过,不仅防御力惊人还十分轻便,只比普通的衣服重一点点,不影响行动。 护甲为六个部件,分别是头套、背心、短裤、护腕、护膝、手套。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装备是白露穿越后特意去国外弄的,一整套的**。人用的麻醉剂哪怕是在国外也比较难弄到,白露并不想和黑那个帮打交道就没有去弄,但兽用的在非洲很多地方都能买到,白露囤了一些,在这种森林里十分有用,这就是她不想让木月一起来的原因。 穿好防护,背上的弓箭换成**,手里提着红缨枪,脖子里挂着望远镜,白露安全感满满的朝虎啸传来的地方赶过去。每前进一段时间白露都会爬上巨树用望远镜观察情况,但直到呼啸在耳边如打雷,白露都没有见到老虎的身影,不得不继续前进。直到她走到一处断壁下面。 那断壁和白露第一次来的休息点异曲同工,都是自然形成的山洞,洞前还有一座七八米高的小石头山挡住视线,难怪白露之前看不到。此刻,在这座小石头山,盘踞着一条巨大的网纹蟒,那粗壮的身躯整个盘在小石头山上,蛇头高高扬起,铜铃大的眼睛森森盯着前方,在离它不到十米远的地方,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在跟它对峙,那老虎盯着蟒蛇一动不动,不让它找到偷袭的机会。在白虎的身后,自然形成的山洞里,还有另外一只白虎,它躺在山洞里,时不时痛苦的呼啸一声。望远镜能清晰的看到,这头老虎鼓掌的腹部和被汗水浸湿的毛发,在下腹部,还有红色的血迹。 竟然是白虎产子!而且还是难产! 难怪这只网纹蟒敢在找上门来。网纹蟒虽然算老虎的天敌之一,但那是单打独斗的情况,落单的老虎一旦被巨大的蟒蛇缠住,会被对方活活绞死。但两只一起行动的话,蟒蛇无法做到同时绞杀,一旦它绞住其中一只,便没有力气在对付另外一只,到时候死的只会是蟒蛇。更别提这是白虎,白虎是孟加拉虎的变异种,因为身体的颜色容易暴露,所以在老虎的族群中,白虎经常被排斥,很小就会被赶离族群。白虎幼崽要在丛林里生存非常困难,能活到成年的白虎每一只都经历过无数生死,战斗力会比一般的老虎更加强大。 动物们都是有领地的,网纹蟒和老虎同时处在森林食物链的上层,都是食肉动物发生冲突不奇怪。但不管是白虎还是蟒蛇,能活这么大足以说明它们聪明,网纹蟒特意挑了这么个机会,定然是想除掉这对强力的天敌,扩大自己的狩猎范围。 白露朝右侧迅速撤退出上百米,找了一个能看见对峙地点的山头用望远镜继续观察战况。不是她怂,这种级别的战斗完全不是她能插手的,那蟒蛇一尾巴过来就能把她内脏打碎当场身亡。不管是以热源感知猎物的蟒蛇还是嗅觉灵敏的老虎,定然都发现了她的踪迹。只是白露太过弱小,对方此刻不能分心,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她才能全身而退。 一蛇一虎仍然在对峙,周围连鸟叫都没有,小动物们全都跑完了。但白露知道,这场对峙不会持续太久时间。白虎担心产子的妻子,而蟒蛇也担心雌虎产子后两只老虎一起对付它。果不其然,半个多小时后,随着雌虎一次更加痛苦的尖啸,雄虎分心的一刹那,蟒蛇像闪电一样往前冲,那身躯冲着雄虎的所在地快读盘起! 白露心都提起来,如果让蟒蛇绞住,雄虎危已!虽然这是一场大自然弱肉强食的战斗,人类不应该干涉它们,但比起腥臭森冷的蛇,本就对老虎有好感的白露自然更希望老虎能赢。一旦雄虎输了,不仅雄虎会死,雌虎和它肚子里的崽子也逃不过被蟒蛇咬死吞噬的厄运。白露担心得心脏像打鼓,莫名有一丝难过。 怎么可能! 望远镜里的场景让刚刚还难过的白露目瞪口呆!白虎竟然在巨蟒冲过来的前一秒就跳离了原来的位置,并且它竟然还精准的预判了蟒蛇的行动轨迹,在蟒蛇盘起来的那一刹那,它一个猛扑对准了蟒蛇的七寸狠狠咬下! 这只白虎它竟然会忽悠蟒蛇,还会预判! 这就像穿越后白露玩过的某个五人对战游戏,你的队友在兢兢业业的打龙,旁边草坑里蹲个一个老6,他全身虎视眈眈的盯着你的队友,待看见龙残血后,老6兴奋的挥动武器准备打出致命一招。而你的武器也在这时打出去,想控住他一个大招把他送走。却在打出去后发现老6在你控制发出之前一个位移到了你身后先一步控住了你。 周围的杂草上溅射出鲜红的血液,蟒蛇一声痛叫,蛇尾扑打着地面,巨大的身躯用着最后的力气重新改变方向,把白虎盘起。白虎如果在一击得手后迅速脱离,网纹蟒在七寸被袭重伤后速度减弱的情况下不一定能抓住敏捷的老虎。但白虎没有松开,反而整个身躯都压到了蟒蛇的七寸上,嘴下的利齿不顾一切的撕咬。 山洞里凄厉的呼啸一声高过一声,忍受着巨大痛处的雌虎甚至艰难的想站起来,想来它一直关注着战况,此刻见雄虎情况危急,雌虎心急如焚。但难产的痛楚耗尽了它的心神,虚弱的雌虎有心无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伴侣被蟒蛇一圈一圈盘主,绞得越来越紧。它知道,雄虎放弃了求生的机会,它打算和蟒蛇同归于尽,为自己的伴侣和孩子求得一线生机。 雄虎依旧在撕咬蟒蛇的七寸,它目光留恋的盯着山洞口,最后竟然朝白露所在的位置看过来,白露的眼睛隔着望远镜和那双黄色的虎眼对上! 白露竟然在里面看见了祈求! kao!这老虎成精了吧!不仅会耍心眼忽悠蟒蛇,它还能观察到躲在这边的白露正在观察它们,朝白露求救。 白露,白露能怎么办! 这明明是动物们的争斗,弱肉强食是大自然的法则,人类不应该去干预动物们的生存法则。 但那是老虎,那可是老虎啊!还是一只如此聪明的老虎。在理智回过神之前,白露已经先一步提脚朝那边疾驰过去。蟒蛇被撕咬七寸,心脏都被老虎抓破,此刻只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俗称:蹭命!但也许是因为它明白必死无疑,所以更加用力的绞杀白虎,不甘心的想带着敌人一起死。 动物临死前的爆发力是不容忽视的,雄虎明白自己的处境,它也知道眼前靠近的这个人类无法左右这种战斗。幼小时候曾经被猎人放过一次的白虎并未期望这个人类能救它,它只是抱着一种微弱的期盼,希望对方能帮一帮自己的伴侣。 白露明白,在雄虎和蟒蛇同归于尽之后,她再用**控住雌虎,帮助它产子是最佳方案,但想起那双人性化的眼睛,白露到底是于心不忍。**冲着巨大的蛇躯连发,这种动物用的麻醉剂最大的特点便是见效快药效强,几秒之间,原本还在挣扎的蟒蛇缠着白虎的巨大躯体忽然软了下去。 白虎猛然之间得到自由,还有些不敢相信,但它此刻虽然还活着,内脏经受长时间的挤压却受了不轻的伤害。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人类一步步靠近。白露虽然帮了白虎,但她并不敢完全信任老虎,为了自身安全,也为了救治老虎,白露手上的**没有停止,给雄虎和雌虎都打了一针。 看老虎震惊的闭上眼睛,白露拿出吊命的药丸打开雄虎虎嘴,塞进去用手帮它吞咽,确认它吞下药丸后,白露又迅速来到雌虎身边。隔着望远镜和各种遮挡白露看不清楚,到了雌虎身边,白露才发现白虎的情况比她遇见的更可怕,首先它的肚子比正常老虎怀孕还要大上一圈,其次,一只小老虎已经产出一半,但卡在产道里出不来,此刻已经没有了呼吸。 白虎这样的情况,竟然和白露前世了解过的虎类首次剖宫产手术情况吻合,那只虎妈妈是澳国的,它便是生产到一半胎儿卡在产道里,最后动物园不得不对它进行剖腹产,好在最后除了卡在产道里的小老虎,虎妈妈和剩下的几只小老虎都平安的活下来。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28节 白露此刻进退两难。 她是中医,虽然为了文凭进了医科大学,但她学习的也是中医,西医的一些知识大课自然也是上过的,甚至她的缝合术很棒,她那几个做主刀喜欢请她去掠阵的西医朋友如果有亲人动手术,他们不仅会请白露掠阵,还会让白露帮忙缝合,直言技术比不上她,想给家人最好的。人类剖腹产的手术她全程观摩过很多次,当时澳国那个手术的视频也因为好奇看过多次,理论上不难。 但,她没有动过手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白虎产子 白虎情况危急,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白露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选择立马动手术。 “死马当活马医吧两位,” 好在老虎是一种非常爱干净的动物,它们不仅经常舔毛洗脸把自己打扮得一尘不染,连洞穴里的卫生也不错,既没有粪便也没有食物残骸,雌虎身下的干草都刚换过不久,看上去干净柔软,这省了白露许多事情。 她拿出消毒液对洞穴做了整体消毒,又拿出两张防潮垫在上面铺上棉布,消毒后放在一边。白露用剃刀把白虎腹部的毛全部剃掉,最后把老虎抱到其中一张防潮垫上,用手术布盖住老虎的身子,只留出腹部的位置。这老虎可真重,加上肚子怕是有四百多斤,也就是白露力气比常人大,否则还真拿它没有办法。 这些事情白露只用了两分钟就完成,她最后检查了一遍工具,戴上手套拿出手术刀,深呼吸一口气,对着老虎的腹部划下去。 位置是正确的,腹部全部划开后白露便看见胎衣里的小老虎,她只有一个人操作,既要抢救小老虎,还要给母虎止血,有些手忙脚乱。好在一切都很顺利,白露母虎肚子里取出来的五只小老虎都还活着。 最后也是最难的一步,白露看向哪只卡在产道里的小老虎,它不仅比其他兄弟大,胎位也不对,卡在产道里不上不下,白露花了好些心思才把这只小老虎取出来。这只小老虎早已没了呼吸,白露只能把它放在一旁,继续为雌虎清理伤口。 从动手术到缝合,白露花了三个多小时,非洲买的动物麻醉剂效果果然非常好,不管是雌虎还是雄虎,都没有醒过来的征兆。白露给雌虎伤口抹上止血的药,用纱布包起来,拿出吊命和补充气血的药丸,打开雌虎的嘴巴喂进去,又去给小老虎做清理。 初生的小老虎又萌又可爱,此刻张着嘴巴到处拱奶,时不时就嚎叫一声,声音奶萌奶萌的。但母虎用了麻醉剂,此刻并不适合喂养孩子,白露拿出铝饭盒,从仓库里找了一罐奶粉,烧水给虎宝宝冲泡。 等几个宝宝吃饱了,白露这才有空去看外面的战场。蟒蛇早已没了气息,雄虎中了麻醉剂,此刻睡得昏沉,但从腹部的起伏来看,它依然坚强的活着。 白露给雄虎做了一番消毒,把它抱到老婆孩子身边。便把蟒蛇的尸体收进仓库。蟒蛇身上的部位都能用,这么大的蟒蛇很少见,见多了想捕捉也非常困难。白露得了这一只,许多药都能做,而且这样年份大的蟒蛇,入药会更强。 但这里显然不是处理尸体的地方,虽然白虎的嚎叫吓跑了大多数动物,但一旦这里溢出浓重的血腥味,说不定会有其他猛兽抱着捡漏的心理过来,经过这一遭,白露完全不敢小瞧这些猎食者。 空间里有前几天洞口陷阱里猎杀到的兔子和野鸡,都是处理好的,白露拿出几只放在两只老虎身旁,便没有管这一家四口,抓紧时间在周围采集药材和种子。 虎穴周围草食动物不敢过来,药材生长得非常好,白露这一采就是几个小时过去,直到洞穴里传来动静,白露才折返回去。两只老虎都醒了,放在旁边的野兔被吃得只剩下骨头,雄虎正在给雌虎舔毛。看见白露进来,冲着她不带敌意的低低叫了一声。 “恢复得可真快。” 之前还奄奄一息呢,这吃了药睡一觉竟然能站起来了,虽然行动上看着还迟缓,但白露最怕的就是它的骨头,尤其是四肢出现问题。森林里如果残疾了,很快就会从捕食者变成猎物。 小老虎们由白露接生的,第一餐是白露喂食的,对她天然有好感。感应到她的气息,迈着小短腿跑过来,用毛茸茸的小脑袋拱她。白露心都要萌化了,蹲下一小只头上撸一把。 “去玩吧,我给你们泡奶喝。” 泡奶之前,白露把放在一边的那只已经死亡的幼崽捧到手里,给两只老虎看。母虎难过的呜咽一声,她对这个孩子的死亡已经知晓。雄虎舔舔妻子的毛发安慰它,除此之外,两只老虎并没有其他情绪。虽然这是它们第一胎的孩子,但它们生活在丛林里,对于生死离别之情不像人类那样深。如果不是因为它们都是被遗弃的,为了生存,在很小的时候遇见后便一起合作捕猎,共同生活到成年,雄虎也不可能为了保护雌虎跟蟒蛇同归于尽。 对于虎爸虎妈来说,能够有五只幼崽存活下来,它们已经很开心了。它们甚至不理解白露为什么把这只死去的小老虎给它们看,白露也反应过来,她想让爸妈看一眼遗体的行为确实太过人类化。虽然比起那些在分娩时乏力会吞食难产的幼崽甚至健康幼崽的动物来说,白虎妈妈已经非常不错了。 白露把遗体埋到远处,捡了一堆柴火抱回虎穴。 婴儿进食是少食多餐,想来动物也差不多,白露走到洞口准备烧水。火点燃的那一刻,两只大老虎同时发出警惕的呼啸,但因为身体原因没有行动,后来见白露的动作,火堆很小,便不在叫唤,只盯着那火堆看,雌虎还伸出前爪,把幼崽扒拉到身边。 白露没理会两只老虎,她可没有能和老虎沟通的技巧,反正两大只现在都受伤呢就算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山泉水烧开放温后,白露把铝饭盒拿过来冲洗干净,倒进去奶粉,水一冲奶香味就飘出来,几只小老虎闻见香味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脑袋挤着脑袋开始舔食。 第二天白露给雌虎换过药之后,便把小老虎抱到母虎身边,让它们去吸吮母亲的乳汁,老虎的哺乳期最少要三个月,白露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喂养几只小老虎。虽然用过麻醉药之后最好72小时再哺乳,但老虎不是人,白露可不敢手动去给老虎通乳,等72小时过去,几小只还能不能吸出来那都是问题。 奶粉虽然香,但乳汁对哺乳动物的吸引是很强烈的,小老虎们很快就适应过来。雄虎今天的情况比昨天好了很多,它已经恢复了行动,只是暂时不能捕猎,相比之下,雌虎的伤口恢复就要缓慢一些。白露不得不考虑接下来的计划,她出来的时候跟寨子里说好十天回去,但雌虎的情况,起码要七天才能拆线,到时候超过了时间,哥哥和妹妹他们肯定会担心。 “我要回去一趟,明天再过来。”第三天天毛毛亮,白露便掏出一堆食物,也不管白虎能不能听懂,蹲在它的身旁摸摸它跟它说道。 白虎低低叫了一声,白露便当它答应了,转身出了山洞,朝着木家堡疾驰而去,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雄虎走出洞口,一直盯着她的身影,直至再也看不见。 白露空着手赶路速度很快,当天傍晚就赶到了狩猎队经常活动的林子边缘。到了这里白露便不敢大意了,把昨天晚上整理好的麻袋全部拿出来,红缨枪去了枪头变成了担子,前后都挑上麻袋,背上还背着一袋。足足几百斤,全是种子! “沈医生!你回来了!小当家,是沈医生回来了。” 村民们最近采集种子,山里山风大,成熟的种子如果不尽快采摘就会被吹落,木月想多采集一些,知青们也想多挣一些工分,每天都要忙到天发黑才回寨子,这不就遇上了。木月这两天正担心着白露呢,听见黑子的喊声连忙冲过来,待看见白露身上的麻袋,先是目瞪口呆,随后连忙指挥着小伙子们去帮忙。 “昨天不见你回来白霜就来问了,你这是怎么采的,一个人竟然搞了这么多,不会全是种子吧。” “都是种子,山里资源多,采集起来容易些,你们先把这些搬回去,跟白霜说一声,这两个麻袋里面都是三七和重楼,还有这个,里面大部分是天麻,其他用小袋子装着的也是贵重药材,晾晒的时候一定要守着晒,千万不能大意。” 白露一边喝水一边交待木月。 “你不和我们回去就算资源多,也不缺这一晚上,哪有都到家门口了还不回去的。” “不是药材的事儿。”白露把老虎和蟒蛇的事情跟木月大致说了说,不过时间从三天前改成了今天早上。 “我得回去看着那两只老虎,给它们换药,还有那条蛇,那可全身是宝呢,不抓紧回去给它弄出来那多浪费。”白露表示时间宝贵,她得立刻就回去。 “你胆子可真大,不要命了啊老虎和蟒蛇打架都敢掺和。我说说不了你,等着吧,看白霜怎么念叨你。不过你也是,不会先把种子放老虎那里,拿蛇回来了再去,就不消这样匆匆忙忙的,多累啊。” “那不行,比起那条蛇,还是这些种子更重要。”白露能说她是忙糊涂了吗,扛着药材走到了狩猎队这里,才想起那条蛇她要入药就得光明正大的拿回来,否则怎么解释?怕木月说出要跟她进山的话赶紧开口:“这三个麻袋可关系着咱们寨子接下来几年能不能天天吃干饭,顶顶重要的东西,交给别人我都不放心,只有你亲自拿回去交给白霜才行。” 说完,也不等木月说什么,放下担子,留下一句话就匆匆走了。 “我得赶紧回去,那么个大家伙被其他野兽捡了咋办。” 木月看着那人跑远了的身影,不高兴的跺跺脚。 “还说我们进了山就浪,她这不是更浪,叫我回去怎么和阿阳说啊。”木月想到未来几天,可能顿顿都要吃白粥和水煮青菜,脸都绿了。 一不开心就做菜就随意的弟弟,简直太讨厌了呜呜。 作者有话说: 我现在非常后悔不懂电脑为什么要买双模键盘啊,呜呜呜,忽然就切换不过来,关也关不上。fn+d完全没用了。 第64章 老虎的秘密基地 天完全黑下来之前,白露赶到了第一个宿营地,她要在这里修整一夜,这天晚上白露也没闲着,虎穴附近的药材种子已经被白露采集得差不多,拿回去的自然不是你全部。除了种子之外,她的空间里还堆积了大量的三七和重楼,这些都是生长了多年的药材,个头大药效足。白露挖的时候为了赶时间,基本挖起来就扔进麻袋,袋子满了就放交易空间。现在白露打算整理一下,等回去的时候拿两麻袋回去。 虽然云南白药非常厉害,白露手上最好的止血药和白药差不多。但这个时候的白药产量少,并不是人人都能用上,刚好寨子里如今还有大量的药材,白露打算把止血药多做一些,这种药算是家庭常备药,且因为市面上三七价格居高不下,所以价格利润很高。有了这些药材,白露又能挣一批快钱。 做完这些,白露又惯例刷了一把交易空间的,看今天更新出来些什么东西。绝大多数东西跟以往没什么差别,现代社会的物品最多的便是各色食物和原材料,毕竟电子科技产品和武器一样上不了架。其他大部分东西价格和他们买卖差别不大,估计在这些世界的交易系统持有者把这当成小卖部了。还有一看就是古代出品的绫罗绸缎,金银细软,价格也搞得惊人。白露看了一眼就没兴趣,倒是有一只大乌龟的尸体不错,是入药的好材料,被白露买下来,打算和蛇一起运回去,就说是被殃及的池鱼。 第二天一早白露赶回虎穴,雄虎恢复了行动能力,正在洞穴门口带孩子,初生小老虎们精力非常旺盛,一个劲儿想往外跑。但虎爸虎妈伤势未好,虎爸需要时刻警惕着丛林里的其他猎食者,不敢放这几个小家伙跑出去。幼崽们只要跑下石台,便会被雄虎一巴掌拍回去。雄虎控制着力道,幼崽们便把这当成了游戏,招呼着其他兄弟一起过来玩。 扑-拍 扑-拍 扑-拍 这个动作不知道持续了多少次,初次当奶爸的雄虎如何吼叫都没有用,老婆在旁边看着,又不能真的下狠手收拾这些孩子。动物界的母亲有时候会走两个极端,有的母亲产下孩子后对孩子态度冷漠,甚至把幼崽当成食物来补充体力。有的母亲又会对幼崽非常的疼爱,某个国家动物园甚至出现过猛兽难产胎儿死亡后母亲抑郁,动物园用小猪代替孩子给猛兽抚养,治好了抑郁症的奇葩事情。雌虎此刻便是母爱爆棚的那一类,她躺在那里,看着几只小崽子,眼里尽是温柔。 但雄虎看着雌虎肚子上的伤口,害怕小崽子们没轻没重的伤到雌虎,便不愿意让小崽子们去找母亲,只能自己继续带娃,生无可恋之时忽然嗅到了熟悉的人类气息,雄虎一把拍开几个熊孩子就往前跑。 动物理解不了剖腹产,自然界里大多数妈妈在生产后很快便能恢复精力,如果是单独抚养幼崽的哺乳动物,生产后不久就需要去捕猎。所以面对一直虚弱,肚子上有伤口,还少了毛发的老婆,雄虎担心得不得了。它不知道那个人类袭击它后对他们做了什么,但是醒来后人类给它吃的东西让它恢复得更快。雄虎便默认了人类能够救助老婆,所以在白露离开之后,雄虎一直很焦躁。 此刻见白露来了,跑到白露附近,冲着洞穴里叫唤。白露被它吓了一跳,生怕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雌虎出现什么事情。至于幼崽,她倒是一眼就看见,正迈着小短腿朝这边跑呢,一二三四五,一只没少,比起前两天可精神多了。 白露顾不得和幼崽打招呼,连忙跑进洞穴,就见到雌虎好好的躺在那里,见她进来了,抬头冲她叫了一声算是打招呼,便没有其他动作。 “吓死人,知道你疼老婆了。伤口恢复得不错,你可别舔它了,看看这,是不是你干的,线头都快给你舔起来了。”白露给雌虎换药,一边换一边念叨雄虎。真是的,最近寨子里多了好几对看对眼谈恋爱的知青,白霜每天回来都在抱怨待在制药厂吃狗粮,白露也被迫听了一耳朵,没想到到了山里也要被塞狗粮。雄虎时不时叫一声,一人一虎驴头不对马嘴的聊着。 小老虎们在一旁拱白露的脚,想和她玩游戏。幼崽们都很萌,这还是猫科动物的幼崽,虽然老虎的颜值是个迷,同一个品种的老虎颜值都可能天差地别,但白露遇见的这一家子显然都是高颜值,萌哒哒的小猫配上黑白条纹的毛发,白露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避免了在干活的时候停下来撸一把。 如果说一开始救治这几只老虎是因为华夏人血脉里对虎的情节和雄虎那个太过人性化的眼神,那么如今还如此上心,其实有羡慕的因素在里面。是的,羡慕,雄虎战斗力强大,它跟蟒蛇缠斗的时候已经抓伤了蟒蛇的七寸,如果它当时先避走,再找机会偷袭,它不会受你们重的伤。可是为了老婆孩子,它宁愿同归于尽。 几个小白虎是幸福的,它们的父母被抛弃,却待它们很好,甚至愿意用生命保护它们。而白露兄妹几个呢,有个父亲却过得比孤儿还苦,数次在生死线徘徊。人不如虎啊! “也不知道你们长大后还记不记得我,如果记得我,那以后来这个峡谷岂不是方便很多。”白露幻想着她每次来采药,五只小老虎跑过来找她玩,带着一群大猫们招摇过市的场景,一只老虎已经很厉害了,五只在一起,不管是黑熊还是豹群都会选择避开吧。作为一个在哪穿越后中二期看了无数狗血玛丽苏小说的少女,谁没有一个骑老虎的梦想呢? 白露这可不是幻想,自然界里的老虎虽然不算太聪明,但这和它们独居不与其他同类交谈,智力得不到锻炼有关系。但他们其实智商上限不错,动物园里给雌虎接生的饲养员,分别多年后,她接生的老虎主动跑过来和她打招呼这种新闻白露不止见过一次。雌性哺乳动物防备最强的时候就是生产后和哺乳期,白露穿越后的师兄有一条自小养大非常聪明的狼犬,生崽后几天师兄想摸摸窝里的幼崽,还被狼犬咬了一口。但白露这几天不管是给雌虎换药还是撸小老虎,虎爸虎妈都没有表现出一丝敌意,对她完全信任。白露便坚信,她遇见的这一家老虎绝对是聪明的。 毕竟是幼崽时期就被驱逐,独自长大的老虎,不聪明怎么活下来。它们在防备心最强的时候信任白露,没道理等强大以后反而害怕她。撸老虎虽然很爽,但白露没有忘记自己来森林的目的。 “食物和水在这里,你们好好养伤,我去干活了,晚上再回来。”说完白露便拿出篮子和药锄往外走去。雄虎看着白露手上忽然出现的东西,吓得退后了几步,不过这回它倒是不焦躁了。因为在前天她看见过白露拿着这两样东西在森林里采集,天黑下来之后她就会回来。幼崽们跟着白露跑了一段路后又被雄虎抓回来,一扑一拍的游戏又开始。 雄虎生无可恋的任崽子折腾,想起那个人类的动作,眼里却泛起了一阵沉思,它那单纯的脑子里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 一个星期之后,雄虎又变成了那个威风凛凛的百兽之王,雌虎在拆线后情况也好了很多,以老虎的恢复能力,只要不进行高强度的战斗便不会有问题。白露再次感叹,幸亏这两只老虎不是独居的,如今雄虎独自承担起狩猎的任务,雌虎在洞穴里带娃的同时还能养伤,非常不错。 不过这一天,雄虎倒是有些与众不同,狩猎回来之后它没有去继续巡视领地,而是找到了在采集的白露,见白露看向它,往前走几步又回头,示意白露跟上。 “你说让我跟你走?” 老虎当然听不懂白露说什么,看见人类明白它的意思便回头继续朝前走,老虎带着白露沿着峡谷一路跋山涉水,白露越走越惊奇。跟峡谷以外那样绵延的大山不同,越往里头,奇峰异石越来越多,这些小山峰都不算高,但十分密集,地势复杂得像迷宫一样,如果是第一次来的人,估计根本走不出去,会被困死在山里。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白露不知道,但看着越来越丰富的资源心头火热,这一路上,她看见了好几种濒临灭绝的的牢底坐穿草,此刻这些植物倒是没有限制采集,随意的生长在这里,但白露也没空去仔细看。她紧紧的跟着雄虎,生怕一个错眼就跟丢了虎绕不出去。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白露感受到了不同,山里多树,空气潮湿,她和白虎又是沿着峡谷走,一路上的空气都是湿冷的,但是现在她竟然感受到了暖意,随着一阵风吹过,白露竟然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硫磺味道。 白露蹲下身探进身旁的小溪里,她没有感受错,溪水不再冰凉刺骨,而是带着浓浓的暖意,并不会感觉热,就是那种自来水的温度。 这附近一定有温泉! 难道雄虎领着她走了这么远的路是来泡温泉不会吧!虽然老虎爱干净,但是也不至于吧!不过冲着路上看见的这些资源,就算真是温泉白露也觉得值了。 但很快白露就发现她想错了,雄虎带她来找的,根本不是什么喷泉。穿过一座山峰后,视线忽然开阔起来,峡谷的面积陡然变大。这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小盆地,而白虎此刻,正在一片叶片墨绿发黑的植物跟前,见她看过来,还用爪子刨起一颗,朝她的方向递了递,然后扔进嘴里皱着虎脸嚼吃了。 这是———已经灭绝了的黑玉草! 作者有话说: 这个药材是我虚构的。 第65章 穿越的意义 “啊啊啊啊啊,大猫!你怎么这么好!这可是黑玉草啊黑玉草,你怎么发现的?我爱死你了,呜呜呜,大猫!我宣布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异物种的亲兄弟!但凡我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们一家子!” 白露兴奋过头,冲过去抱着虎头就是一阵狂撸,这可是黑玉草啊黑玉草!还不是一棵,而是一大片,白露想要让中医发扬光大,甚至想护住姚县这一片自然资源的想法,原本是地狱级模式,但如今有了黑玉草这个大杀器,就变得简单多了。这可是黑玉草啊,谁能拒绝 黑玉草这么珍贵是有原因的,先来说它的药性。 某位老爷子一本风靡全国数十年的经典之作里面有一位江湖人人想要的神药-----黑玉断续膏,可接断骨,连碎成渣的骨头也能治好。这当然是杜撰的,但白露穿越后偶然得到一本民间杂谈,那本书是一位老大夫根据一些民间传说所作的个人猜想,里面提到了几种药,有一种叫“黑玉续骨膏”的膏药看上去和黑玉断续膏有些相似,除此之外里面还记载了几种失传的神药比如虎杖液、黑苓祛疤膏、冰肌玉骨水、玉乌生发膏等等。 这几张方子看似毫不相关,但他们真正的配方失传的原因,都是因为里面都少了一味绝迹的草药----黑玉草!黑玉草最大的功效是去腐生新,且这味药还有一个特点,它能平和大部分草药的药性,所以它跟大部分草药都能搭配,简直是万用药。 黑玉续骨膏里的续断和接骨丹作用于筋骨,加上黑玉草去腐生新,便是接骨良药;虎杖液也是同理,它能治疗烧伤,据杂谈上记载,这种神药竟然能让新生出来的皮肤与原本的皮肤相似九成以上;黑苓祛疤膏,以黑玉草和茯苓为主药,对于几十年的陈旧性增生疤痕都能祛除,绝对是疤痕体质者的福音;冰肌玉骨水,这个与其说是药不如说是护肤品,据说是以前的宫廷秘方,在很长一段时期,黑玉草被列为贡品,专供皇宫使用;玉乌生发膏是秃头患者的梦中情药,这还不算,白露想到他刚刚收获的这批三七,如果加上黑玉草..... 这么厉害的药为什么会失传呢,药草自身的特性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黑玉草对生长环境有很高的要求,古人一直没有研究出黑玉草对环境的具体要求,但古人移植他处进行人工种植过数次都失败了,黑玉草只能生存在深山之中。而黑玉草的种子非常脆弱,它从成熟到掉落,只有短短三天,而这三天内如果黑玉草没有发芽环境,那么它的胚芽就会立刻死亡。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29节 杂谈上提到,古代某几个杏林世家把族地建在了大山之中,便是为了守护黑玉草,在果实成熟的第一时间采摘种植。黑玉草不能种植在田地里,但是这种采摘后在它原来的生长环境里种植的方法还是可以的。不过果实虽然难得,但黑玉草药用部分是它的茎叶,在摘取茎叶后,根部其实可以再次发芽。所以以上两点只能造成黑玉草稀少,但不至于让它灭绝,黑玉草灭绝的真正原因来自于人祸。 黑玉草在古代就被发现,甚至成为皇宫贡品,导致它一开始就被贵族把持在手中,成为民间禁品。虽然没有法条规定,但民间一旦流传出有大夫使用了,贵族便会闻风而来,用各种方式得到黑玉草生长的地点。久而久之,虽然有这味神药,但由于贵族的运作,民间竟然少有人知道。上千年的流传运作,百分之九十的黑玉草都掌握在贵族和杏林世家手里。民间竟然成了神话传说,大部分人不晓得这草药真的存在。 大家都知道,某个国家擅长掠夺,当年和华夏国打战,从文明文化到矿产配方什么都不愿意放过。并且后世从该国某些人流传出来的一些小记里知道,这个国家并不是战争时期才到我国来掠夺资源,他们的特工部队在战争几十年前就进入我国潜伏,勘探我国各种情况,甚至有人说战争那会儿他们手里的地图竟然比我国的更清晰。黑玉草这种神药他们怎么会放过。 而说起某国特工,他们的女特工训练营可谓国际有名。采用华夏国训练扬州瘦马的方式,选取年幼的女孩进入训练营,天资好的伪装成世家小姐,天资差的进入青楼。目标对准了世家军阀,而民国时期有地位的男人,娶姨太太和逛某些场合的数量可是让封建王朝的男人都自愧不如的,家族庞大,一个人打听不出来消息就两个,这一代不行就下一代。而黑玉草从种植到成长需要经手很多人,总有几个纨绔子弟受不住枕头风,基本都被打听去。 在战争前期,工农党还处于发展期三民党当家的那会儿,该国有一个特工部队便是专门寻找黑玉草的。他们根据特工多年打听出来的黑玉草生长地点,把所有的黑玉草挖绝,全部移植到他们国家去。最过分的什么,是他们为了防止漏网之鱼,挖了不算,还烧毁了山林!结果大批的黑玉草到该国后,竟然无一能种成活!除了他们留下的那一批成熟药材,黑玉草就此绝迹。 “爷爷,你看见了吗?这是黑玉草!老天爷让我穿越过来,一定是让我来守护这片黑玉草的!你放心,就算搭上我的命,我也要守好它,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传说里那些神奇的方子,它并不是传说,我们的中医,它绝对不是骗术!那些抢着注册我们的药方,从我们国家低价买药过去高价卖到国际上的事情,我绝对不让它再发生!” 白露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抱着白虎嚎啕大哭。脑海中想起那些被自己的同胞骂骗子的旧事,偶然有外国人来求医,白露给他们开了中成药后,对方信誓旦旦的说着不是华夏的药,是某国的。白露委屈,不仅是为自己委屈,也是为我们的国家委屈,落后就要挨打,那几十年的落后让我们失去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哪怕我们以后会强大到让其他国家望尘莫及,没有人敢随意欺负我们,但依然弥补不了很多已经失去的东西。 伤口就算长好了,但疤痕却一直在。 而她,白露,是多么幸运才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白虎被白露吓了一跳,这人类忽然就跳过来摸它的头,老虎的头那是能随便摸的吗!也就是它脾气好,是只记得恩情的老虎,要是换了林子里那些黄毛的家伙,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这人类摸就算了,摸着摸着竟然还哭起来,那湿湿的眼泪把它头都弄脏了!真是个不爱干净的人类! 自己好心好意的带她来找神草,她竟然还哭了,人类的想法真奇怪。但看着她伤心的样子,白虎表示它是一只大气的虎,不和这个人类计较,勉为其难的抬起一只前爪,拍拍她。别哭了,你不是喜欢这些草吗?这可是神草,受伤吃了它很快就能好,要不是看你对我们好,我都舍不得带你来。 感受到白虎的安慰,白露委屈的情绪忽然消散了很多。她一边翻仓库一边和白虎絮絮叨叨黑玉草的神奇,白虎自然听不懂她说什么,但只要这个人类不哭了就行。最后白露找出几块嫩牛肉来递给白虎:“这可是我在交易系统里高价买来的,最好的雪花肥牛,味道超级棒,快吃吧。” 白虎咬了一口后大为惊人,看它的进食速度就晓得对味道一级棒这个形容给与了绝对的肯定。 白露则擦干眼泪,在峡谷里观察起来。这片峡谷很大,而且和前面路上的小石头山不同。这一偏周围的山是真正的崇山峻岭,扬起脑袋来一眼都看不到头,小说里的主角来了都得摔成一摊泥绝对没有机会捡到神奇功法或者失意遇见美女的机会。峡谷里黑玉草占了一半,其余的有些是药材,但大部分是杂草。黑玉草也是秋天结果,此刻便有不少成熟的果实挂在枝头,地上还落下很多,看得白露心都疼了,哪里还有力气委屈,拿着小锄头就去采摘种植。 眼下才1970年,运动里中医黑不少,这会儿把黑玉草曝光出去只会得不偿失。除此之外还有改革开放招商引资这么个大劫难,某国人尝到过黑玉草这个甜头,定然会来再次寻找。毕竟穿越后的那个世界他们就是这么干的,那个时候国家虽然比现在好了很多,但依旧艰难。也许我们自己人能抵抗住他们的糖衣炮弹,但这个国家历来是得不到就毁掉,要毁灭可比抢夺容易多了,只消一场大火,便能摧毁白露的所有希望。 路要一步一步走,白露眼下要做的还是护住黑玉草。这片黑玉草常年没有人采摘,长得非常粗壮,白露把植株周围的杂草和其他药材都拔了,然后摘取果实已经成熟和脱落的植株留下根部,这样还能继续发芽,且因为少了杂草争养分,还会长得更好。至于那些果实还未成熟和新生的植株,白露暂时留下了,这么多药材她至少得处理一个星期,白露已经打算这段时间都留在这里。 在黑玉草面前,什么蟒蛇的尸体和疗养院都得让步。白露再次庆幸她回去了一趟,当时便和木月说过如果雌虎和雄虎的伤势有变化她可能继续留下来不会返回,让她们不用担心,否则她这会儿不是得陷入两难的境地。 白露不知道的是,她此刻没有陷入两难的境地,但她的晚归却让寨子里的某个人陷入两难。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负重前行 她今天不会回来了。 漫天星光,蛙叫虫鸣,空气中飘荡着桂花的香气,远处传来小孩子们打闹的声音。这一切安静平和的场景都拯救不了薛承曦此刻难过的心情。这两个月,他就像做了一场美好的梦,他喜欢的姑娘善良大胆热烈,她有理想有抱负还热衷于付出行动。很多时候薛承曦觉得陪在她身边,协助她把木家堡一点点建设起来是一种很美好的梦想。 但梦想之所以叫梦想便是因为有太多的外力因素让它不能实现,他此时体会到了当年父母分开时那种两难的境地。薛承曦,要离开木家堡了,而且离开之后不是三五年的事情,以他们现在掌握的资源和项目的难度,没有十年以上,这个项目成功不了。 “不能等两天再出发吗?”他看向坐在旁边穿着随意但站如松竹的中年男人,他们是天黑之后避着所有人忽然到木家堡的,带来了薛组织交给薛承曦的调令,上面命令薛承曦即刻出发。 周鑫沉默了几秒,在来接人前,他的桌子上就放了眼前这位年轻科学家的全部资料,知道他有位情窦初开喜欢的女孩,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遇见,没结婚没订婚,基本都成不了。到了这里才知道人进山了,调令要求立刻出发,他们连好好告别都做不到。想到他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如果可以,他自然也想让他们见一面,可。 “薛晨曦同志,我不能告诉你这次去的地点在哪里,但为了保密性,研究所所在的地方条件非常艰苦,出入极其不易,这一批出发的时间在九天后,我们必须在三天内赶到省城,再搭乘火车去青省,时间非常紧迫明天早上必须出发,别说一天,就是晚几个小时,都有可能赶不上。” 周鑫没说这其中有半天时间是预留出来给火车晚点等意外事件的。他只知道目前立项的这个项目是由眼前这位年轻人提出来的,上头讨论了两年之久,老领导力排众议支持,背后多的是人唱衰,为了老领导的心血,容不得差错,这也是他亲自来接人的原因。为了把控风险,他带来了两个班的战士和一副担架,打算由战士们轮流把薛承曦同志抬出大山。 周鑫做到这个份上,自然不会允许儿女情长这样的事情牵绊住薛承曦。哪怕私心里,他对眼前的青年泛起心疼,谁都有年轻的时候吗,这个时候的喜欢最纯粹也最伤人,不告而别与始乱终弃挂钩,人家小姑娘估计要恨他一辈子。那是一个多优秀的姑娘啊,要是周鑫的儿子能找到这么好的对象,他能帮着立刻把人求进门。 “不行啊,那好吧。” 薛承曦愣了半天没说话,木月在一旁哭得稀里哗啦,提着弓箭就要进山,被薛承曦拉住了。 木年做了一辈子大当家,从周鑫来到寨子里她就看出来,这个汉子手里绝对见过血,再看看他带着的那些兵仔,阿阳这趟任务绝对和以前的不同。 “要去哪里工作?” “不能问?”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能写信寄东西去不?” “不能。” “能不去吗?” 最后一个问题没有人回答,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木年呆坐在椅子上,拿着烟锅的手颤抖,那烟锅抬起几次都没吸进嘴里。老人家没哭没流泪,但看着她这样子,比旁边嚎啕大哭的木月还叫人心里难受。 这一夜,薛承曦,木月和木年谁也没睡着,三个人坐在院子里聊天,薛承曦听着阿奶的叮嘱,手里在写信。 他把要去工作,可能十几年回不来的事情告诉白露。其他的薛承曦没有说,白露要怎么选择是她的事情,薛承曦不想左右白露的意愿,他也做不出故事里那种为了让心爱的人忘记他而狠心欺骗的事情。薛承曦觉得,感情离别,生离死别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时间会治愈一切,唯独欺骗和背叛,才叫人难以释怀。 薛承曦把白露送给他的所有东西,包括他平时收集的白露的草稿纸,全部小心的打包起来带走,还拿走了木月和白露的合照。那些白露送过来的药效极其好,被木年锁在柜子里的药品,现在全部被找出来,木年就着橘红色的烛火给孙子收拾行囊,眼看启明星升起,老人家擦干了眼泪,平静下来。 “去吧,我们在家等着你回来。” 二十多年前,她对女儿女婿寨子里的战士们说了这句话,结果没有等到她们。这一次,她又对孙子说出这句话,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一个二十年,还等不等得起,冷静了一辈子的女人,捧着孙子的脸盘,像是要把这张脸刻在心里。 “阿奶,阿姐。”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薛承曦哭得稀里哗啦,奶奶想的事情他如何想不到,不止阿奶,还有在省城等着只能在车站见一面的爷爷奶奶,他们都不年轻了。可这条路他必须去走,落后就要挨打,百年来的历史用血泪教会了这个道理。如今虽然建国了,但是国家依旧很难,这几年虽然有了“两弹一星”,但在其他武器方便,他们与国外的差距还很大。 木家堡、薛氏一族在战场上填了上千条命,这沉重的压力从小就鞭策着他不断学习,那一份递交上去的项目计划是他呕心沥血之作。爷爷和老师用了多大的人情才让计划递交到领导手里。如今终于立项了,别看两边的爷奶、阿姐他们舍不得他,但如果他敢说不去,不仅他们,就连白露也不会原谅他。 薛承曦没有选择的余地,他留下一盒给白露的信,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祥和的寨子,跟着军官们离开了木家堡。天空飘着毛毛细雨,但民间有“秋雨不过沟”的说法,走了一支山头,雨就散的干干净净,像是为他送别。 白露不知道她情窦初开有好感的小奶狗离开,此刻满心扑在黑玉草的移植上。雌虎如今不用换药,白露便不打算回虎穴。看天色将晚,白露拿出帐篷和睡袋开始制作庇护所,雄虎看她的动作顿时明白了,这个渣女有了草就不要虎,打算叫它自个儿回去。白虎是不可能留下来的,老婆伤口没好它不放心。恨恨的冲着白露低吼一声,转头就要走。 “等等,等等,我还有东西给你呢。”白露感受到雄虎的情绪,如今白虎在她心里千好万好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做由着老虎发脾气回去,找出剩下的雪花肥牛装进一个袋子里,示意白虎叼回去。这东西虽然贵,但约莫某些世界需求量大,比如天灾、末世界面的存在销量很好,供货自然也就多。白露如今的资产,给几只老虎打打牙祭还是没问题的。 老虎看白露准备的东西,勉为其难的不和她计较,叼着东西转身就走。这个峡谷是那条臭蛇的地盘,它无意间发现能治疗伤痛的草药后经常来这边,那条臭蛇非常霸道,见了它们就想打架。以前根本打不过它们两只虎,谁知道这回这么阴险。但也正因为它们经常打架,不管是那些熊瞎子还是森林更深处那些黄毛同族都不会往这边来。如今它们的气息还在,人类在这里待几天不会有问题。 白露一忙就是七天,终于把黑玉草都收获种植下去,看着冒出的嫩芽白露心里非常有成就感。成活率达到了九成,不枉她这几天又是拔草松土又是浇水的。忙完了黑玉草白露才有空探查这片峡谷,生长着黑玉草的地方是峡谷直径最长的位置,往里面走峡谷又渐渐的变窄,在峡谷的尽头,白露找到一个溶洞群。 这个溶洞群是天然形成的,里面不仅有白露念叨了很久的温泉,还有很多流着液体的石钟乳、石笋、石柱,从这些钟乳石的年份上来看,应该有千年之久了。小说里的万年钟乳石液可以洗髓伐骨什么的当然是虚构的,但钟乳石确实是一味良药,《本经》里记载:主咳逆上气,明目益精,安五藏,通百节,利九窍,下乳汁。” 古时候也有贵族寻求年份久远的钟乳石用来美容养颜或是增强男性某种方面的功能,白露泡澡的同时,脑子里浮现了七八种方子,返程的时间又要推迟了。 这个溶洞除了温泉外还有个好处,它竟然连通着地下暗河,这一下白露也不用去林子找河流处理蟒蛇尸体了。不过白露虽然胆子大,也没打算深更半夜的去地下暗河那边,还是等第二天雄虎带着老婆孩子过来玩,白露才领着这一家子到了暗河边,把蟒蛇乌龟还有这几天在交易系统里淘到的其他几具野兽尸体放出来,拿着刀子开始解剖。 白虎正玩得惬意,忽然闻见仇敌的气息,气得怒啸一声,满眼戒备的站起来。待发现是条死蛇,白虎眼里闪过被戏耍的懊恼,冲着蛇尸踢了一脚又兀自躺到一边玩耍。 它这几天日子过得相当舒服,白露感激老虎带她过来,每天都会拿出好吃得肉类给喂大猫一家,白虎到底重伤一场,虽然好了,但要恢复到受伤之前也是要慢慢养得,它便享受起了这安逸的日子,除了每天去巡视一趟领地,偶尔捕猎一下送上门的傻鹿或是教训一下过界了的其他兽,其他时间都躺在白露这里,看着白露干活,等着白露投喂,帮它们洗澡刷毛。 老虎的舒心日子又持续了七天,在白露新配出的黑玉祛瘀丸滋养下,两只老虎伤势大好,跟狗熊打架都不落下风了。这时候峡谷里新种的黑玉草已经成活,不需要白露再仔细照顾,最后的两天,白露再峡谷入口做了一些障碍物,教会白虎如何避开障碍物进入峡谷后,白露便决定返回村子。 她怕再不会回去,木月她们会找到林子里来。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他不在身边 “你好好照顾老婆孩子,等我有空了就来看你们。山谷那边就交给你了,巡逻的时候过去转转,别让其他老虎占了咱们得地盘啊。”白露不舍的摸摸虎头,多日的相处让她感受到白虎的智商之高。白露只想把国外那些研究动物智商的专家学者摇晃着脑袋问:就白虎这样,你告诉我它智商不高?没有狮子聪明?这简直是笑话! 看看她们家大白吧,不仅能在受伤的时候找到药材吃,前些天白露采集得没力气了,掏出一颗奶糖来补充体力。大白在旁边闻见奶香,眼巴巴看着,白露就喂了它一颗,从那以后,一颗糖进嘴巴,大白眼睛都直了,从此之后就缠着白露要糖吃。办法包括但不仅限于用虎头拱白露腿撒娇、蹲旁边可怜巴巴的使用眼神攻势、躺地上用柔软的肚皮勾引白露交换、用爪子朝着雌虎和小老虎们一个一个点过去示意白露一家子都要有,拿到后自己偷偷藏起来和幸运(雌虎)偷偷吃,完全不给小老虎。这些事情你能说它不聪明? 白露看着它糖瘾越来越大,脑海里每天都冒出小时候听的那个偷吃糖拔牙的老虎故事,严格控制着它的糖量,一人一虎每天斗智斗勇成了白露每天调节心情的活动。 “这个药你受伤了再吃,一次只吃一颗。”这是白露新配的药,里面有黑玉草的味道,白虎每次吃黑玉草也是有数的不会吃太多,加上这些天白露给它喂药都是一次喂一颗,大白已经形成了记忆。然后是糖,至于肉食,两只老虎已经康复,甚至经过这段时间白露的治疗调理喂食还强壮了一圈,白露只给它们留了几块今天打牙祭的雪花牛肉。小老虎逐渐长大,用不了多久就要和父母学习狩猎,它再插手有害无利。 感受到白露要离开,老虎们的情绪都很低,但它们也知道,白露是人类,她有自己的族群,不可能一直和它们生活在一起。幸运领着孩子们站在洞口目送白露远去,大白则跟了白露一路,直到把她送出峡谷才回头。 白露找了一个离狩猎队森林不远的山洞修整,再次对仓库里的物资进行整理。随着这些天不断的采药,她的仓库已经爆了几次。当初穿越之后,白露用她大部分积蓄扩充了8个格子,加上初始的10个,总共18个格子,其中生活物资占了8个,余下的是贵重药材和医疗工具。生活物资她虽然经常偷渡出来,但一来有了军区和纺织厂那边提供资源,二来白露也不敢太过高调,所以消耗不大。像面粉,一个格子4950kg如今只消耗了一千多公斤,大米占了三个格子呢,也只消耗了不到两千公斤,这几个格子清理不出来,白露便把人参、金针这些拿出来用棉布包起来背在身上。 她这次采的药材还是以三七、天麻、重楼、半夏为主,比较幸运的一点是同一种药材在炮制之前,它的种子和入药部位被系统默认为是一种东西,可以放进一个格子里。而处理好的肉类也默认可以放进一个格子,所以不管是蟒蛇肉还是乌龟肉,白露都没有浪费。她自己是接受不了蛇肉的,但蛇肉也有药用价值,它可以强筋壮骨、延年益寿。木家堡的爷爷奶奶们什么肉都能吃,这条蟒蛇年份久,肉拿回去做为礼物送给他们会很喜欢,白露腌制熏烤时特殊处理过,不用担心寄生虫的问题。 白露把用麻袋装好的药材拿出来七十多个麻袋后便停了手,这么多她还能找借口混过去,要是再多那就是把村民们当傻子了。又把在交易系统里买的那些珍贵药材放进仓库,看来这次回去,这段时间入手了不少人参灵芝虫草,这次回去得制作一批成药出来。 等白露整理得差不多,山洞里也满了大半,白露便用石头把山洞门堵起来,往狩猎森林里疾驰。这一趟耽误得太久,知青们采集种子的任务早就完成了,她在林子里没有遇见任何人,直接回了寨子。 “白医生回来了呀,这趟还顺利吗?哎呦,这么多东西,这些小子都跑哪里去了。” 西门口守门的木德阿爷见了她想来帮忙,白露连忙避开,表示自己可以,看见木德阿爷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 “阿爷,是寨子里出了什么事吗?”白露心提起来。 “没有没有,寨子里挺好的,这些天大家都忙着砍木头挖沙子和做砖头呢。不过大当家有事找你,你去看看她。” “行,那阿爷你忙,这个拿回去吃,我先走了。”白露拿出一段熏制好的蛇肉递过去,背着东西往家里赶。 “师父,你回来了!木雄快来帮忙!”路上遇见给知青们上完大课回来的云华,一阵惊呼,不止木雄,几个路过的小伙子都过来帮忙,白露拿出几块熏制好的蛇肉和龟肉,其余的让云华送回去。 “我去大当家那里一趟,木雄你等会儿也过来。”白露注意到,云华和木雄看她的神色也有些闪躲,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想告诉她又不好开口。联想到木德阿爷的话,这事儿应该和哥哥他们无关,是寨子里的事。 “好,我放完东西就过来。” 白露提着礼物朝木月家跑去,刚进院子就闻见一股药味,待进到厨房,就见木月发着呆在熬药,一双眼睛红红的。 “月儿,谁病了?”白露心一紧。 “白露!你回来了!呜呜呜!白露你回来了!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呀白露!阿阳他走了!” 薛承曦走了? 这话太有歧义,木月又哭得撕心裂肺的,白露一时间竟然误会了她的意思,腿一软跌到了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怎么会?明明她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说好在家里等着她回来,寨子里肯定是安全的,难道是她太久不回来他进山找她了?后悔和愧疚一瞬间淹没了白露。 “怎么回事!” “半个月前有人来接他,说是又新的工作要做,急急忙忙的就走了,说是要去好些年,去哪儿也不能说!呜呜呜,那天你说要回来的,他等了你一晚上都没见到你。” “你!!你说话能不能好好说。” 白露被这个峰回路转给搞得没了脾气,大悲大喜的,心脏像打鼓,太阳穴青筋直冒。这要是有心脏病的人,非得让木月这乌龙给吓死。 木月也反应过来她刚刚说的话很有歧义:“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离别本来是很悲伤的事情,但被木月这么一搞,两人之间也彻底没了悲伤的气氛。 “大当家病了”白露闻出这副药是疏肝排郁的。 “嗯,阿阳走的第二天就病了,云华和白露来看了几次,不敢用重药。” 白露跟着木月进了木年的屋子,老人家躺在摇椅上看着窗外,见她进来,露出一个笑。 “阿露回来了啊,这一趟还顺利吗?” “很顺利,救了几只老虎,采了许多药回来,咱们寨子接下来一年都不用愁啦。阿奶,月儿刚刚在厨房里躲着哭鼻子呢,比起您她还是差了很多,现在咱们木家堡摊子越来越大,您得赶快好起来帮我管着寨子里的事,咱们把寨子建的好好的,等阿阳回来吓死他,叫他以为走错路了。” “你才哭鼻子呢,净瞎说!”木月气得跺脚。 “阿奶你看她,瞧着比我大,还是个小姑娘呢,你这一病她都没主心骨了,您得赶紧好起来。”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30节 木年的身体很好,但人年纪大了就怕没有念想,白露给木年描绘着木家堡将来的情形,木年听着听着嘴角就翘起来。 “对,我得好起来,寨子里这么多人等着你。月儿,你爷奶快退休了,给他们写信过去,退休了就把他们接过来养老,咱们一家人在这里等着阿阳回来,一个都不能少。” 以前因为儿女婚事,他们互相埋怨过,但这些年过去如今大家都老了,两边的家族除了他们三个老不死,就只剩下一双孙儿。以前孙子在城里,两老好歹能通讯能偶尔见一面,如今阿阳走了,月儿是不可能出去的,把人留在城里,万一有个好歹,木年怕以后阿阳会怨他自己。 “行,我写信过去,阿奶你先喝药。”看着奶奶打起精神来,木月心里高兴,还是白露厉害啊。 白露给木年重新开了个方子,交待木月好好照顾她,出了门便吩咐木雄:“你去找黑子银花,让他们安排三十个人,背上背架,带上火把,咱们今晚进山搬东西。” 仓库里时间是静止的,药材不会发生变化,但拿出来之后就不一样了。那么多药材全部放在麻袋了,一天就能捂坏了,白露必须赶紧带人进山背回来。这会儿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村民们背着东西走得不快,等折返回来天肯定要黑了。 白霜得了姐姐回来的消息,跟张梅交代了制药厂的事情后拉着白晨就跑回来,结果只见到一堆东西。兄妹两个听说白露去了大当家那里,白晨认命的去收拾东西,白霜则进了厨房揉面。她最近趁着大家去采集种子,制药厂不算很忙,抽空炒了些辣鸡、辣兔的肉酱帽子来搭配面条米线吃。一碗香喷喷的辣鸡面条出锅,白露也回来到家中。 “姐,你回来了,快来吃面条,刚刚煮好。”见姐姐好好的回来没受伤,脸上也没有悲伤的情绪,白霜悬着的心落下来,连忙招呼姐姐吃饭。薛承曦和姐姐之前的情谊她最了解,两人之间虽说没定下来,但也就差那道手续了,如今薛承曦无声无息的走了,姐姐多难过啊,但姐姐不说,她也不敢问。 白露也不客气,接过碗,端了个小板凳到院子里坐着跟兄妹聊天。 “这三七得有十几年了吧!重楼也这么大!”白霜处理惯了药材,见到这些优质三七就像见了宝贝,刮泥土的力气都小了几分。 “对,深山里没人敢进,药材质量好。小霜你一会儿去制药厂那边说一声,今晚加夜班处理药材,工分记平时的三倍,处理完了放一天假,我存了好些东西在山上,吃完了得带着木黑子他们去把东西背回来连夜处理。” “我跟你们去。”白晨也想进山看看,白露想到大哥也是练过的,体力没问题,便答应了。 “姐,我听月儿说,你救了只老虎?是什么情况?”白露当时跟木月说话没避着人,这些天寨子里都传遍了,老猎人们还跟小年轻说起了以前寨子里的老祖宗们打虎的英雄事件。但这些事情都很遥远了,寨子里的人最近一次看见老虎是野兽被驱赶那次,听说老虎有一大群,几十只那么多,但都是黄皮老虎。不过说起白虎,银花倒是想起一件事他爹的事情来。 银花听她爹说,以前在林子陷阱里抓住过一只小白虎,可惜太小了,他爹心软便放生了,还送了那老虎一只兔子,也不知道那小家伙还活着没有。 “那估计就是大白了,我说怎么那么聪明晓得跟人求助呢,原来小时候就被救过,大白可是个有情有义的好虎。”白露跟兄妹两个讲她遇见大白一家时候的场景,虽然白露讲故事的能力一般,还是听得兄妹两人连连惊呼!那可是老虎啊!武松就打死了一只老虎都能流传几百年了,她姐姐胆子就是大。 白晨想起刚刚收拾东西看见那蛇肉的粗壮,熏烤干了都还有这么粗,可以想象这条蟒蛇有多大!白晨见哥哥要唠叨,连忙岔开话题:“哥哥你不是会拉二胡吗?这蟒蛇皮非常大,要不要给你留一段做二胡?” “算了,这个光景哪里还有时间拉二胡,还是你们留着制药吧,蛇皮治疗疱疹效果那么好,别浪费。”白晨虽然不是很懂医药,但是他记得小时候身上长疱疹,妹妹去林子里找了一天找回来两条蛇剥皮给他治疗这件事。他如今负责去各地送药,接触了很多病人,越发了解到农村医药有多缺乏,音乐很重要,是他的精神粮食,但是比起音乐,他更想让那些被病痛折磨的村民们露出开心的笑容。 而且,他虽然会拉二胡,但是他不会做啊! 兄妹三人聊着天,这边木黑子他们就领着人过来,身后跟着的都是狩猎队那些壮实的队员,大家背着背架,笑着跟白露打招呼。活泼些的如鞍子他们还跟白露打听在山里薅了多少好东西。 “去了就知道了,咱们速度快些,这些药材今晚背回来还得处理了。咱们的疗养院今年能建起来多少就看着这些药材了。”白露回房间背了个包,打着掩护把十几只矿灯全部拿出来。这些都是她在交易空间里买的,去省城的时候找了借口拿回来,如今放在白霜这里,不管是她进山来说白晨出去送货都会带上两个。 去的时候脚力快,不过五个多小时就到了白露藏东西的山洞,村民们看着洞里的东西目瞪口呆。 “沈知青你这是长了八只手吧!一个人整了这么老些!” “叫什么沈知青啊!没听白霜老师说吗?她们姐妹改姓了,叫白知青白医生,不过白医生,这也太多了!” “嘿嘿运气好,我不是救了几只老虎吗?这些药材就是在它们洞口附近挖的,没有野兽来打扰药材还长得密集,就跟大家挖土豆似的才挖了这么多。天色不早了,知青们还等着干活呢,咱们背上赶紧走吧。” 个别村民本来还好奇白露怎么会带了这么多麻袋进山,听白露这话也来不及多想,赶紧把麻袋绑背架上就出发。 这天夜里,制药厂灯火通明,火把、矿灯、油灯全部上阵,除了在制药厂上班的知青外,白霜还从知青里喊了聪明好学的廖芳她们过来,一群人忙了整整一夜总算把药材清理干净晾晒出去。 白霜看着这么多药材,心里高兴,安排了十个知青什么都不做,就在广场上守着这些药材晾晒。又去找木匠打药柜,云省只有雨季潮湿,如今进了秋只会越来越干燥,制药厂资源充足,这批药材便可以多留一阵子,慢慢消耗。 秋收秋播还没结束,木家堡眼下还没有其他大队的村民来做工,但寨子里的村民可没闲着,薛承曦走之前把写了一份笔记给木喜银花廖杰温润几人,安排了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如今廖杰带着村民在窑厂做砖头,木喜领着一队人砍木头,银花则带着剩下的知青和村里的老少们在河边上淘沙运回来疗养院,白露便过去砖窑厂看进度。 “这些都是这段时间做的吗?这哪里来的牛?” 只见砖瓦厂前的空地上摆放了整整齐齐的十几行堆叠起来的砖头,怕是有几万块,不远处的几个泥坑里还有几头壮实的水牛在踩泥巴。 “跟拉么大队、簸箕大队、永丰大队那边换的。他们那边地都在山头上,早就眼热我们的骡子了,黑子前些天去那边相姑娘,婚事没成,倒是把这买卖做成了。”木系喜一说,大家又打趣起了黑子,他这回也是倒霉,女方父母开了一堆条件,彩礼和物资加起来都要三百多块,银花一咬牙答应了,那边也信誓旦旦的保证家里女儿是愿意的。但等黑子去相看了才发觉女方根本不愿意,眼里的嫌弃都快漏出来,人家背地里跟嫂子说把嫁给他当成了为家庭牺牲被黑子听个正着。 黑子自己不愿意了,这么勉强还过啥日子哦! “不着急,现在咱们村里来了这么多知青,以后还会有更多人来做工,总有人能发现你的踏实愿意跟你过日子的。”白露安慰了一句,要说黑子这嘴,确实是注孤生,但其实要认真过日子的话,黑子比起那些嘴花花的好上不少。他虽然相亲相得多,但作风正派,其他小伙子们偶尔还结伴去看女知青干活呢,黑子从来不参加这些活动,他就是抱着要过日子的态度认认真真去相亲。且木家堡的小伙子最好的一点就是他们心里接受木家堡的传统文化,不管是娶进来的还是去别人家入赘,婚后赚的钱都会给老婆,让老婆当家。 黑子别看他说话难听,但凡村里的婶子阿嬢谁要帮忙,人二话不说就去了。他相这么久没成也跟他的要求有关系,银花招赘了,他怕讨来的老婆跟银花处不拢,那些重男轻女严重的他都不考虑,还有女方不是自己愿意跟他的他也不愿意。 “嗯,我不着急,过一辈子呢,总得找个处得拢的。”木黑子知道他嘴笨,说话经常得罪人,所以女方要求彩礼高些也没事,但人得是个好姑娘,还得愿意真心跟他过日子才成。 换牛的骡子属于木家堡的集体财产,这次换回来四大两小六头牛,采集药种结束后这些牛就上岗,如今第一批泥砖已经晒干了。 “我们打算明天烧第一窑。”白晨也跟着过来,都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他盖的这个窑成不成就看这一炉了。如果一炉就成功,那么后续就可以通知其他大队安排人过来学习,如果不成了那还得重新调整。不过烧砖不比烧瓷器,没那么多讲究,这种窑难度小,白晨信心十足。 砖瓦厂这边干得热火朝天,疗养院那边因为人手问题还没开工,白露去河边转转看大家干得热火朝天没什么问题就回家了。下午她去寨子里转了一圈,给老人家看了看身体,又给鲁全和马晓蕊几人做了复查。 “恢复得很好,养身丸继续吃一段时间。怎么样,来了这边还习惯吗?有没有什么困难。” “没有没有。”这两人都是白露的迷弟迷妹,见到白露笑容都多了几分,叽叽喳喳的跟白露分享着这段时间在木家堡的生活。 马晓蕊这边,孩子们分班后在班长的带头下学好了很多,木家堡的气氛影响了他们,如今没有人会因为马晓蕊以前的事情而攻击她。且比起给他们上体能课的老战士,马晓蕊这样温柔体贴的老师简直是天使,孩子们越来越喜欢她,马晓蕊内心有成就感,对孩子们更好,良性循环下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张。 鲁全长得瘦弱但手非常巧耐心又好,他之前跟着知青们洗药材,白露发现他的优点之后,把筛选药种的活计交给他,孩子干得不错,心情好吃得饱,面色都红润了不少。 白露鼓励了两人几句,带回来的人在寨子里能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她非常高兴。跟两人告别后,白露又去看了鲁明月夫妻和平安。 “身体调养得不错,明月精神看着是不是好了很多,这情况非常适合治疗。秋播忙完最少还要一个月,咱们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把第一阶段的治疗给做了。从后天开始,你们便把明月和平安送过来,明月上午,平安下午。” 白露刚说完,就见鲁明月冲着她笑,乖巧答道。 “谢谢白医生,我一定好好听话,配合治疗。” 这一下连白露都惊到了,比起以前只能说一个两个字,鲁明月这情况可以说进步神速。李锴在一旁温柔的笑:“明月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从来了这里之后,她的笑容越来越多,情况也在一天天好转。” 病人心情好,白露也开心,看完了病人,这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天是泥砖入窑的日子,白露和白晨一早就过去,木月找出珍藏的鞭炮噼里啪啦一放,壮实的小伙子大姑娘们便背着砖头进窑。装了几个小时终于把砖窑装满,白晨让人封了门,点火烧窑。 “白晨,白晨,东门来了一群人,说是找你的,你去看看。” 白晨和白露对视一眼,想起一个可能,匆匆赶到东门。 东门口,木昆阿爷看着眼前的一群年轻人,眼里都是笑意,来人好啊,木家堡目前正缺人呢,白晨那小子是个能干的,他喊来的人指定差不了。木昆阿爷的小孙女木静去年到了说亲的时候,愿意来倒插门的不多,歪瓜裂枣他可看不上。这不,上回永丰大队来送药,一群小伙子留下打短工,当中有小伙子是大高个力气还足,人非常实诚,他一眼相中了去打听,那家穷,家里儿子好几个呢,一听说落了户能安排瓦窑厂或者制药厂的工作,人家立马就答应了。 木昆阿爷当即请了几天假,带着孙女过去永丰大队把聘礼都下了,他孙女能干,在狩猎队攒了不少家底,也愿意给男方做脸,跟狩猎队换了一只山羊,加上自家攒的腊鸡腊兔各十只挑过去,又给了亲家九十九的聘礼,原本对儿子自个儿答应倒插门还有点意见的两老口,眼都笑没了,当即答应挑日子,等秋收后就把成亲把人送过来。 要不是白知青来了,他上哪儿存那么些钱找这么好的孙女婿哦,爱屋及乌,木昆阿爷看着白晨的朋友也开心得很。 “喝慢点,别呛着了,咱木家堡啥都缺,就着凉茶不缺,阿爷这还有一大壶呢。” “席江,你说木家堡大队能接收我们这么多人吗?”明霞背着小包裹,脸上充满了担忧。 “应该没问题,白晨不是会说大话的人,既然他跟逸舟说人品好想带的都能带过来,那就说明他可以安排。”楚席江安慰着明霞,其实自己也挺紧张的,毕竟他们这次可是来了足足二十三个人啊。 “逸舟,我一猜就是你们来了,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妹白露。”白晨看见这么多人也惊讶了一下,不过他惯是会察言观色的,没错过明霞和楚席江脸上的忐忑,笑着跟几人打招呼。 “露露,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几位在农场照顾我的朋友。”白晨一个一个介绍,大部分都相熟,不过也有八个人他没见过,是檀逸舟自己介绍的。 “阿爷,感谢你的茶水,晚上来家里吃饭,我们办接风宴呢。”白晨递了包烟给木昆阿爷,兄妹两领着人往家里走。 路上檀逸舟跟白晨说了这几会来这么多人的原因。 “白晨,这回是我对不住你,那几个都是我和席江安康家的堂表兄妹,今年情势不好,家里把他们都送下乡了。但是知青农场那边现在换了一个负责人,跟陈毛三搅和到了一起,天天搞运动,整个农场乌烟瘴气的,我接到你的信之后就想把他们带过来。不过你放心,木家堡接收不了我们全部人也没关系,大家手里都有点钱,看看附近如果有队里风气好的大队,我们也可以送些安家费出去。” “这个你放心,我们现在正缺干活的人,只是如今农场竟然这么乱了吗?”除了那几个新来的,其余十几个人白晨都知道,不说干活多厉害,但比队里接收的知青们不差,尤其是檀逸舟几个人,别看人家出身好。但人家家里长辈可是走过两万五千里的,正宗的铁汉子,自小对他们要求就严格,体能训练得非常好,刚开始去农场的时候不熟悉,干了一个月连当地农民都比不上他们,就算不为了他们的兄弟情,也是那种妹妹想留下来的人才。 “是啊,小人当道群魔乱舞,认真干活的人挨批,天天搞运动的人还拿了大学名额。你这信来得太急时了,不说这个了,你刚刚在干啥呢,一头一脸都是灰,脸颊上还黑了一块。”这些话题太敏感,檀逸舟显然不想再提。 “你们来得可真是时候,咱们这边建了个砖窑,今天试火呢,要是没问题后面还得建几个。张强,你们几个在农场那边做砖头都做惯了,可得好好帮忙。”檀逸舟一提,白晨就想起这里面有几个就是在农场砖窑干过活得,直接能上手当师傅那种,这可太及时了,等其他大队的人来学习,现成的师父都不缺了。 “你放心,我们肯能好好干,把那砖头做得比你都俊。”张强也是个活泼的小伙子,听到白晨给他安排活计那些担心立马烟消云散。跟他开起玩笑来。 他们在聊天的时候,白露也在观察着这群人。打头的几个步伐规则有序,身姿挺拔眼神坚毅。符合出身行伍有些身手的设定,听哥哥说过这几个还是高中生,且成绩非常不错,在知青农场经常看专业书那种。身后跟着的其他几人也不错,至少没有畏畏缩缩或者贼眉鼠眼的,都是可以干活的人。 到了家,白露去了制药厂一趟,把白霜云华半夏木雄喊过来。 “咱们也不晓得你们来的具体时间,咱们现在这里修整一下,哥,你招呼着大家,我去找月儿给他们安排住宿。”白露跟白晨打了招呼,便领着木雄和云华走了,白霜半夏留下来招待女知青们,万一人家想上厕所啥的,有个女孩子在比较好。 二十三个人里有五个女知青,白露开口问云华:“你们那边还能住得下吗?”云华家姐妹几个的院子是改造过得,和知青院一样的小房间,目前除了姐妹几个还住了陈可和马晓蕊。 “还有八个房间呢,住得下。”云华答道,她们这边的情况比知青点好很多了,同样大的房子,知青点那边做了二十四个房间,她们只做了15个,知青点那边本来就很羡慕,如果她们来了新人没住她们这边,其他人说闲话也不好。 “那安排她们先住这边,你们先处着看,如果处不好再做其他打算,等疗养院和宿舍那边盖好了,咱们得居住环境也能变一变。” 女知青可以安排到这边,男知青就得先住大通铺了,反正寨子里目前就这么个条件,要想条件好,就等木匠们回来以后大家一起搞建设吧。 木月和木年对白露的安排没有异议,白露叫了两人晚上过来吃饭,又去村里溜达了一圈,回到家的时候,手里拎着几只野鸡。腊兔腊鸡和辣椒炒好吃,但要煮汤的话,还是新鲜的更香。正在排队洗脸的知青们看见白露拎着的野鸡,眼睛都亮了。尤其是楚席江几人,想起了白晨在农场时他们吃到的白露寄过去的野味,吞了吞口水。 这会儿白霜也回来了,正在厨房烧水。 “干椒炒腊兔、青椒炒腊鸡、红烧鹿肉、香覃鸡汤、糖醋脆皮鱼、香煎小鱼、蒜泥青菜、凉拌粉丝、焖南瓜、酸辣土豆丝、老奶洋芋、腌菜红豆汤十二个菜应该差不多了。”白露见姐姐进来,连忙把定下的菜和她说,虽然哥哥的朋友来的没有准备,好在家里吃的挺多,如今雨季结束了狩猎队又开始捕鱼,昨天下的河,木喜提来了几条大鱼和一桶小杂鱼,大鱼白霜养在水缸里,小杂鱼拿糖使唤了几个毛孩子清理干净,腌制了晒起来,这还没晒干呢就派上用处了。 “嗯,有这些就不错了,主食就做三合面馒头吧,天气热,再熬一锅绿豆粥,我把木雄和半夏留下帮你。” 白露和妹妹安排好待客的菜色便出门,见大家都洗好脸了,开口对哥哥道:“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女同志们住到云华他们院子里,男知青人数太多,只能先委屈着暂时只能住大通铺那边。不过月儿说单独给你们派一座院子,你们可以去知青点看看他们那边改造的结构,到时候自己改造成小房间。” “没事没事,我们在农场也是住过大通铺的。”楚席江笑着道,其实大通铺那会儿都是条件好了,刚去知青农场的时候,那里还是荒野呢,他们自己拿干草搭窝棚住了两个月才把房子盖起来搬进去。 大家都没有意见就好,白露和白晨帮忙拿着行李,领着几人出门。 “户口的事情你们不同担心,大队都能落下来,等下回月儿出去姚县带着证明上去就行。至于工作,咱们这边没有地,大家先去砖窑厂干着,也可以选择去河边跟其他知青一起淘沙子,咱们这边都是做多少活计给多少工分,这些活计都有轻有重,工分计算也不一样。工分大家可以到会计处兑换粮食、野味、鱼还有日常物资。当然你们是我哥的朋友,刚刚过来,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先跟我们说。” 能让檀逸舟带过来的人都是心里有谱的,原本大家还在忐忑,此刻听见白露把他们工作都安排好了,哪里还有其他要求,立马笑道谢,连檀逸舟说的那几个新来的弟妹都没提什么要求。在农场生活了一个多月,白天要去伐木、挖地、晚上要开会做思想汇报,早就把这些城市里来的年轻人磨平了锐气,如今白露安排的工作确实是比较轻松的了。 白露和云华带几位女知青安排好住处,又交代了她们一些寨子里的事情,便在楼下等着大家收拾行李。女知青们知道白露在等,也不好叫人家多等,不过二十几分钟便换了衣裳下来,每人手里都拿着点小东西,有糖有点心。白露也没说什么,笑着领几人过去,男知青们竟然先一步到了,正在帮忙择菜。 檀逸舟还在劝说白霜:“白霜同志,真的不用做这么多,太丰盛了咱们也吃不完。” 哪怕檀逸舟家境好,也被白霜准备拿出来的这些东西吓到啊,就算在他们大院请客吃饭,能炒个猪肉,烧条鱼或者有只鸡,那都是顶好的家庭宴请重要的客人了。刚刚他们放完东西过来说帮忙,这小姑娘倒也没客气,可看着她这一样一样的搬出来,檀逸舟连忙阻止,偏偏这小姑娘还倔得很。 “瞎说,都是高高大大的大小伙子,怎么吃不完,你们也不用有心理负担,就今天这顿,以后你们想吃我都没工夫给你们做。” “那可不是,如今就是我想吃咱们白厂长做饭都要盼好几天呢,今天还是沾了你们的光。”白晨笑着打趣。 “有你这么揶揄妹妹的吗?也不怕小霜罢工叫你自己上手。”白露进门刚好听见白晨的话,笑着回了一句。 兄妹几个一番打趣,白晨又劝了句,檀逸舟也不是那种婆妈的人,索性不再纠结,债多不愁,白晨对他们的好,他们都会记在心里。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白晨几个开了一瓶酒,喝麻了还高歌一曲。白露看得出他是真的高兴,心里也开心。热闹的气氛了,她抬头看月亮,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月亮明晃晃的挂在那里。就在上一个月圆之夜,那个容易害羞的男孩子还陪在她身边,他们一起在小溪边摘了很多薄荷也晒干,他说等中秋节亲手给她打月饼吃。 如今中秋节将近,人却已经天各一方。在感情方面,白露是个有迟钝期的人,刚刚知道薛承曦要去很多年的时候,她好像没有很难过,生活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寨子里有一大堆事情在等着她安排。但在此刻,在这样欢乐的气氛里,白露却忽然泪流满面,心里难受得紧,她真的,很想和薛承曦过中秋节啊。 时间就像杀猪刀,连在一起的夫妻情侣都不敢说能一辈子在一起,他们这一分开,便是白露自己都不敢说她能等他十几年,又怎么会奢望对方十几年后还能像如今这样热烈的爱着她呢? 好在天很黑,她低下头,便没有人看见她流泪。 作者有话说: 昨天有小天使说想和我做30个币的交易,今早把奶奶喊来看娃,奋斗了一天,满足你。 第68章 木家堡再次来人 砖头烧制数天后,白晨带人进行了烧窑过程中最危险的一步,从窑顶往下加水,这是青砖烧制的必须工序。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31节 红砖和青砖的区别一个在于用料,青砖要用粘土,木家堡周围的山头粘土比例大可以烧制青砖,另一个就是烧制的过程中青砖要加水,红砖不需要。虽然到了后世红砖成了主流,但那是因为青砖无法实现规模化。在这个没有机器全靠人工的年代,青砖和红砖所需要的人力基本持平。但青砖比红砖坚固耐劳、透气性和其他方面也更胜一筹,木家堡砖窑厂烧制的便是青砖。 烧砖是一项耗费时间的活,八月初一入窑,离中秋节还有三天,才到开窑的日子。村里老祭司的传人举办了一个简单的仪式,白晨带着村民们撬开了冷却的窑门。 “成了!” 黑子看着窑口的砖头,抽出一块来朝石头上砸,砖头只磕出几个小口子,他力道不小,青砖未断,说明是合格的砖头。白晨的盖窑技术得到了整个寨子的肯定。 “这砖头可真好看,等疗养院盖完,咱们是不是也能住上砖头盖的房子?听说那屋子白白净净的,可好看了。”村民们开始憧憬。 “这可是后生仔们一块一块像做馒头一样做出来的,一个壮劳力一天也做不了多少,想盖房子啊,努力干活攒钱攒工分吧。”老人家们这段时间没少过来转悠,对于砖瓦厂的人力投入心里有数。比起盖房子,他们更希望拿这些砖头把寨墙换一换,尤其西门那边,年年冬末春初都有野兽来袭击,野兽爪子厉害,木头墙每年都要检修,如果换成这砖头砌的城墙,儿郎们只消站在墙头上射箭,来多少杀多少,量那些畜生以后都不敢再来。 “不怕,马上就要盖疗养院了,开春了还要种药材,有的是活计给咱们做,实在不行咱们也能来学着做砖头挣工分。咱们有这个砖窑厂,只要人不懒,早晚能盖起来。以后盖了砖房,保管给我家木珠招个好小伙回来。” 老人想着城墙,年轻人想着房子,虽然大家对砖头的用处想法不一样,但都承认这是个好东西。 “哥哥这回放心了?”白露也高兴,这砖头比她想象的还要好。砖头烧出来虽然不能卖,但是等疗养院盖完之后,可以考虑把广场那边的地板用砖头铺起来,如今水泥难得,广场那边是用牛粪活着黄泥抹的,用砖头铺一遍,既干净又美观。 “放心了,哈哈,刚刚大当家说过几天就叫寨子里的人去走亲戚。” 白晨的笑容一直没停过,走亲戚干啥?那肯定是炫耀啊!他们计划好了要让其他大队的人来学习(免费苦力),可上赶着不是买卖,得这些人自己坐不住,木家堡才能掌握优先权不是,走亲戚就是最好的消息传递渠道。 “白医生,咱们这窑厂成功了,白晨大哥可是最大的功臣,得办个庆功宴吧,咱可是好久没吃席了。”木黑子打趣道,今年寨子情况比较好,虽然没有人结婚,但也没有人去世,至于小孩子出生,在这个光景,也就是请舅爷一家来吃一顿了。 “办!马上就是中秋节了,咱们趁着过节的时候大办一场,制药厂出钱,让你们吃好喝好。”白露也想让大家高兴高兴,中秋节正好是个好机会。 可她这话出口后,周围的村民却安静下来,年轻人都偷偷看大当家木年。 木年瞪了这些小的一眼:“看我干啥!办!大办一场!狩猎队的儿郎们争气些,多打点猎物回来。那些老家伙们走了二十多年了,咱们总要往前看。如今咱们寨子越来越兴旺,他们在西山头上看着也高兴,咱们活着的人要是继续死气沉沉的,老家伙们怕是都放不下心去投胎。” 木年很少说这么长的话,但就是这段话说得不少木家堡的人热泪盈眶,西山头上那些,都是他们的家人,从他们走后,寨子里的精气神好像也就走了。木家堡好些年没有过中秋节了,这个团圆的节日总会让大家想起那些不在的人,从战争过后寨子里只有清明节、中元节、十月朝这几个祭祀的节日过得隆重。 “木家堡威武!大当家威武!”有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家忽然喊了一句,小伙子们也跟着喊起来,大家想着逝去的亲人,一边喊一边流泪,心里对他们说:你看,木家堡越来越好了,你不要担心。知青们感受到这种气氛,热血沸腾,也跟着喊起来。虽然他们来的时间不长,但也晓得了木家堡曾经的英勇事迹,对于那些前辈,他们佩服。 大当家发了话,村民和知青们便准备下来,商量着要怎么过这个中秋节,对于年轻人来说,吃吃喝喝不是他们最看重的,一群人在一起的热闹才是大家的最爱啊。 中秋节前一天厂里就放了假,知青们聚在一起打月饼。姚县这边的月饼也叫土饼,做法有些复杂,做皮的面粉要炒一回蒸一回,馅料用的是花生、核桃、糖、薄荷、香草,做好之后用刻着花纹的模具一打,一个黄橙橙的月饼就做好了,再放进大平底锅里用火炭慢慢煎。村里来的阿嬢们做的是这一种,还有一种火腿月饼。知青们做的就多了,白糖馅豆沙馅五仁馅蛋黄馅莲蓉馅..... 白露早早被抓了壮丁去山里带队打猎,负责做饭的阿嬢们要求他们打一头野猪回来,木月怕黑子一个人搞不定,就叫了白露。木月则带着其他人下河,这个时候的鱼儿最是肥美。小伙子大姑娘小媳妇们心里高兴舍得花力气,猎物打得比平时多,运回来后全部放到广场上给知青们处理。 一个兴奋的夜晚过去,终于到了中秋这天。厨艺好的大叔阿嬢们从早上开始忙活。因为白露超额完成任务,打了三头野猪,阿嬢们祖传的手艺便有了用武之地,或者或炸,整个木家堡都弥漫着菜香,各家的桌子都抬到了广场上,下午一起聚餐,晚上一起吃着月饼拜月。胆子大的小伙子大姑娘们对起了山歌,知青们也被起哄着表演了节目。白露见识到了知青们的多才多艺,竟然有不少人都会点乐器,口风琴二胡笛子,楚席江还给大家来了段热血沸腾的舞蹈。 聚会果然是促进感情的最好方式,这一个中秋聚会,不仅凑成了几对年轻人,知青和村民之间的关系也更融洽了,这正是白露想看到的。 中秋节一过,寨子里的村民便行动起来,去各大队走亲戚。当然这个走亲戚的大队也是有选择的,选的都是位置上适合建造砖窑厂且大队风气不错、和木家堡关系融洽、签订了定药合约的。像柳河大队那种有仇的,木年是绝对不可能答应叫他们来。最后选出来八个生产队,在这几个大队有亲戚的便收拾东西去了,白露还给大家赞助了一份分发剩下的月饼作为走亲戚的节礼。 以前大家去走亲戚就是看看亲人过得好不好,送点东西再吃一顿,八卦八卦两个村的新鲜事,交流感情。这回可不一样,大家都带了任务,白露抓头挠腮的想了半天“凡学经典语录”,终于整理出了一个适合木家堡的版本来让银花交给大家,包括但不仅限于 “说是砖房冬暖夏凉,咱们姚县本来就气候好,能热到哪里去哦,小年轻们就是矫气,大当家还由着他们折腾。” “说是砖头结实,还能卖给其他村子,这些小年轻就是憨,咱们木家堡山高皇帝远的,谁去买砖头啊,进瞎折腾” “要我说这些年轻人就是折腾,木房砖房都是房子,折腾那么多花样干啥,不过大当家说了,年轻人有想法,我们应该鼓励,哪怕人手不够也要支持。” “说是城里流行砖房,盖了砖房好娶媳妇,笑话咱们木家堡的姑娘伙子一等一的好,需要折腾这些花样吗?” 这些话已经是白露的最大水平了,加上村民们嘚瑟的表情,听得亲戚们心梗,恨不得摇着亲戚们的脑袋大叫,要是真不热大秋天的你扇个扇子干啥!你们地方远不能卖我们能卖啊! 有那脾气直的倒是直接说出来了,可对方怎么回答:“这话你跟我说没用,自己问大当家去。” 于是这走亲戚去一两个人,带回来三四个,木家堡一干人躲着偷偷笑。这两天木家堡家家炖肉,都是招待亲戚和对方大队长的。木年的院子里挤满了人,木月应付不了这么多老狐狸,木年懒得和他们打交道,直接冷着脸把人交给了白露白晨和廖杰温润。 白露原来的计划是,让各村出劳动力来木家堡学习盖窑,等他们学会了,窑也盖好了。但温润这人看着和和气气的一个小暖男,那心是真黑啊,张嘴就是五百块的学费。大队长们肯定不能答应啊,大家都不容易呢,队上倒欠户那么多,哪里有钱哦。可是又真的想学习怎么办,俗话说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谈到后来白露白晨都没了用武之地,就看着温润笑眯眯的和大队长们杀价,一开始是十块钱十块钱的磨,后来变成了以工抵债。 一番你来我往,最后达成的协议是:每个大队出四十个青壮劳力过来木家堡学习盖窑,这四十人的吃食各自负担一半,大队带主食过来,木家堡发鱼发肉发菜。三个月后,木家堡必须派出一人去指挥各大队盖窑试火,直至成功。当然,木家堡过去的人属于技术指导,对方大队会负责他的伙食。 “这是?让人家来干活还得自备干粮啊!黑还是温润黑。”白露几人在旁边说小话,嘴里是这样说,但那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止不住。老天爷哎!温润这也太厉害了!白晨决定下次再去谈生意就把温润带上,有这么一个大杀器在,制药厂的利润怕是能搞两成。 “说我坏话呢?”等大队长们走了,温润转过身笑眯眯的看着几人。 “没有没有,我们说你厉害呢,白露还说要给你发奖金。”原本吧,两个人都是知青里的领头人,廖杰还报着些跟温润竞争的小心思,这会儿是真没有了,这笑眯眯的太阔怕了。 “那就谢谢厂长了,我会再接再厉的。”温润从善如流的接了,他磨这么多嘴皮子为啥,不就是为了奖金吗!他可是肉食动物啊,柳河大队那简直不是人待得地方,村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可怕,都想把他抓回去结婚。他每天要使出浑身解数才能自保,哪里还敢改善伙食。来了木家堡才知道什么叫知青的天堂。 可是他虽然脑子玩得转,打猎什么的真不行,没有钱只能闻着别人的肉味啃青菜,温润表示不可,但凡能挣钱的活儿,他都不愿意放过。 不管过程如何,反正结果是好的。分四个学期,每个学期两个大队。五个人学习起窑,其他人都得去踩泥巴打砖头,有啥活干啥活。反正他们自己回去之后做得最多的也是这些事情,大队长们没有意见。至于顺序,白露让他们自己商量,最后结果是柳江大队和永丰大队第一批,大队长们当天回去就选人。 寨子里来了新人,乱了两天之后又恢复了运转。白晨、张强、檀逸舟、楚席江几人都留在了砖瓦厂,他们在知青农场都参与了砖窑建设,属于技术工。除了他们几人外的木家堡其他人全部放到疗养院材料这边。 就跟大队拉扯谈交易的这几天,砖窑又出了一窑砖头,沙子石头运了几大堆,木匠们也陆续回来,正在做一些小木活,不过木多几个大师傅家里有事要耽误几天,等人到了后,疗养院的建设正式提上了日程。 白露最近在给鲁明月和杨正玉治疗,杨正玉的病情很稳定,只要日常施针就行,但鲁明月的治疗进入了瓶颈期。 “我感觉,她应该有个很重的心结,这个心结是她生病的主要因素,如果这个心结解不开,治好了以后呢也会继续发作。但几次试探后发现这个心结跟当初的渣男无关,你们好好想想,她当时还遇上了什么事。” 结束一天的治疗之后,白露整理着东西和云华聊天。鲁明月看着好了很多,她现在已经可以正常和大家交流,还能辅导李锴班上的孩子们做课外作业,但白露发现她有很严重的自厌心理,导致她不管遇见什么事,都会觉得说你自己做错了。这跟她被pua有一定的关系,但是病因又不是那个渣男。 白露趁着每个月鲁家人来看鲁明月的时候,和她家里人沟通,仔细回想推测了一早上,最后发现,鲁明月在军营的时候,应该是遇见了什么事导致她情绪发生变化,她在回到小河村的时候,精神已经摇摇欲坠了。 鲁家很重视这件事,鲁明月的三哥当天就出发去姚县给大哥打电话,让大哥务必把鲁明月在军区时的所有事情都打听清楚。 鲁家人刚走,就有个小孩子跑过来跟白露说县政府来人了,木月叫白露赶紧过去。白露惊了一下,这可是稀客啊,要知道因为木家堡的地理位置,领导们过来非常的耽误时间,所以除了每年的慰问顺便来探查木家堡有无违法乱纪的事情发生之外,干事们基本不会过来。 难道水电站那边这么快就决定好给哪个大队通电了?白露兴冲冲的赶过去,到了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世间说无巧不成书,白晨的朋友才过来没多久呢,寨子里又来人了,王晓霞和武装部两位战士亲自送了一群戴着眼睛文质彬彬一看就是知识分子的人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来的都是熟人,白露把人迎进来问王晓霞。 “嗨,别提了,我都不好意思和你说,这批人是下放过来的,上头交代了必须把人送到木家堡来,也不知道他们的罪恶了谁,不过不管得罪谁,那些人的算盘可打错了。我们这边实在没办法推,领导让我跟你们说多担待一些,通电的事情,他们会帮忙协调,尽量让木家堡通上电。” 屋子里都是熟人,王晓霞也放得开,说着就弯起了嘴角,木家堡今年发展得轰轰烈烈的,但只是在姚县这一亩三分地上出名,省军区那边是不能主动宣传的,这几个老教授是北边来的,估计那边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以为木家堡还是以前那个又穷又闭塞的穷山沟呢,指着把人送过来。 “大部分是大学教授,有几个还是军校的,两个是红色资本家。教授中有对夫妻,男的叫周允之,45岁,女的叫林蕴蓁,42岁,两口子都是搞建筑的,出国留过学那种,正是你能用得上的人手。这几天我也帮你探过了这些人的性子,人都还行,没有那种事头子。” 王晓霞其实挺不好意思的,她能升值这么快和木家堡有很大关系,加上和白露关系又好,这忽然送了这么一帮人过来实在不好意思。毕竟除了这对夫妻,其他人不是超过五十的老人就是跟着来照顾他们的小孩子,都不是能干活的。更别提这些人的身份还敏感,总之,不是白露喜欢的人才。所以才推销这对用得上的,又说了通电的事。 白露看着眼前小干事愧疚的神情,自然也明白,就木家堡眼下和姚县政府的关系,如果不是对方没办法,不会把人送过来。 “我先说好,人来了木家堡,怎么管理是我们的事情。木家堡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来了都是干活的,我可不想把这里变成今天开大会明天搞批丨斗的场所,到时候我这个制药厂厂长先被人斗倒了,不如趁早把这厂子关门。” “这个你放心。”这个保证王晓霞还是能给的,木家堡的特殊地位在这里,不管是县里和省里都不会来这里搞事情。再说了,就算真的有那脑子不清楚的,这一来一回走七八天的路程也足够打消他们的疑虑。就算打消不了,王晓霞也能在这些人之前把消息送进来。 白露招待了王晓霞他们一餐,又带着人去制药厂,可怜几匹大骡子每次来的时候轻轻松松,回去了身上都塞得满满当当,驮的是政府和县城附近几个大队的货。想它们也是县政府的专属坐骑,吃国家饭的骡啊,除了这个女人谁敢这么对它们。呜呜呜,木家堡太可怕了,骡子们不想来了。 下午木月回来,两人便一起去看这批下放的教授,老人加上孩子有18个,白露便单独指了一处院子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收拾,这会儿老人们已经整理好了行李,正坐在院子里聊天。见两人过来,其中个子最高的那位老人站起来,他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精神却很好,声音 也洪亮:“白露同志,我这里有一封信给你。” 白露好奇的接过来拆开,熟悉字迹印入眼前。 “露露,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收到这封信,但如果你收到了,我一定不在你身边,抱歉,我的职业决定我无法时刻陪着你.....还记得之间我跟你说建造疗养院的私心吗?刘猛老师是我在军校时的教官,对我有恩情,他儿媳妇是苏国人,很可能受牵连,如果有一天他们拿着信去找你,还请你和姐姐待我照顾一二.......” 看着看着,白露一张脸爆红,这个二愣子,人在这里的时候不是挺害羞的吗?在信里什么都敢写,想你这种话是能写在由别人递交的信件里的吗?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白露连忙把信收起来。 “月儿,这是阿阳在学校时候的老师,他们过来是阿阳的主意。刘老师,这位是薛承曦同志的姐姐木月同志,目前木家堡大队的主事人。” “阿阳写的信?他说啥了,到地方了没有?有没有人欺负他?”木月着急。 “这信是他在木家堡写了递出去给刘老师的,信上就说了刘老师他们的情况。”要死啊,幸亏早早收起来,要是被木月给抢过去,她还不得社死一把。 “这样啊,那刘老师你们就先在这里住着吧,你们是阿阳的老师,那就是自家人,我一会儿给你们送点粮食过来。我们这儿跟外头不一样,不搞那些运动,只要你们好好的待着不惹事,谁敢找你们麻烦我抽他。” 木月这匪气十足的话惹得老人们笑起来,心里也踏实多了。 “别看我们年纪大,但是我们还能下地干活,绝对不吃白食。”刘猛立马表态,他儿媳没了,儿子不愿意离婚也跟着走了,就带着一堆孙儿过来,大的15,小的才13,但也能干活。他愿意接受学生的好意是因为薛承曦说这里山高路远,没人盯着找麻烦,但不能让学生家属养着他们,那他成啥人了,老伙计们也是不愿意的。 “啊,王晓霞没跟你们说吗?我们木家堡没地种啊。不过你们想干活的话,就让白露给你们安排吧,寨子里有些轻巧活计是给老人家和小孩子做的。” 木月说话的时候,白露正在看几人的资料,18个人里,只有八个人是属于下放的,其他都是孩子。65岁的刘猛、62岁的李保国、58岁的何成功是军校教官,都是被家属牵连的。周允之林蕴蓁夫妻是大学教授,建筑系的。几人里唯一的胖子邓坤是哲学系的,剩下两个是一对兄弟,赵安康52岁、赵安达49岁,这两人是红色资本家。 “眼下制药厂这边不缺人手,砖瓦厂那边由各大队的人在干活,不过各位可以去河边跟知青们淘沙,有力气的挖沙子背沙子背石头,年纪大的和孩子可以筛沙子捡鹅卵石。咱们要赶在这个冬天把疗养院建好,开春了可就没空了。” 本来是建起来给这些教授来养老的疗养院成了教授们干活的地方,这事情谁也没想到,估计薛承曦也没想到会这么戏剧化吧。谁能想到运动会越来越厉害,波及面越来越广呢,薛承曦的未雨绸缪救了老教授们一回。 “是要盖房子吗?有没有规划,我们也许可以帮忙。”林蕴蓁听了眼睛一亮,自从进了木家堡,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房子,这些房子建造得非常有特色。 “晚点我把图纸送过来给两位老师看看。”对方主动,白露当然开心。 但她没想到,两位教授给她的惊喜不止这一个,第二天一早木雄急匆匆来找她,说是刚来的两位老师去了砖窑厂,说要对烧砖的泥进行改造。 白露去听了一会儿,也听不懂,总之就是周教授说往粘土里加一种岩石的粉末会让砖头的牢固性更好,恰好这附近都是那种岩石,白露便由着他们折腾去了。毕竟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至于成不成的,到时候烧出来一炉子看看就晓得了。 第一批改造后的泥砖做好进行晾晒的时候,木匠大师傅们终于到了木家堡。 盖房子是大事,尤其还是这种新式的房子,白露把两位教授、大师傅、银花、廖杰几人叫过来开了一个会议,除了让大家互相熟识之外,也是要讨论一下施工中可能遇见的情况。 “这两位是东市大学建筑系的周老师和林老师,他们是专门搞建筑的,看了咱们得图纸之后,周教授和林教授提出了几点意见,我和木月觉得不错,几位大师傅先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白露先把改过的设计图发现去,大师傅们拿过图纸仔细看,发现主体没有什么影响,调整过的地方在调整后确实更利于施工。他们都是直性子。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当场就问了,周老师夫妻也是好性子,说得清清楚楚,一群搞技术的竟然当场就聊起来,气氛非常和谐。 白露悬着的心落下来,她其实一直在担心两位教授和木匠们处不拢,这种事情很常见。但没想到两位老师是真的有水平,对木匠活熟悉得很,各种榫卯结构名词信手拈来,老哥大兄弟的叫着,半点没有文人的清高之气。白露心里高兴,一个团队,最重要的便是和谐,尤其是管理层,上面的人心不齐,下面的人也会跟着斗起来,团队早晚得散。 几个大师傅里,木多的辈分最大,说话最管用。他们出身木家堡,白露又救了平安,对疗养院的事情很上心,周老师夫妻呢,他们属于来避难的,木家堡好了他们才能好,所以大家都盼着早日把疗养院盖好,这就是很好的合作基础。 “银花负责调度村民,廖杰负责调度知青,后天开工之前,你们必须掌握一份名单,按日期来排出每天能过来上工的人,不管是工地上干杂活的小工,还是负责木料石料的,每天有哪些人来上工要做到心里有数,不能让师父们等着料子找不到人。要劳烦大师傅们让手下的徒弟统计好第二天需要的料子情况交给他们两人,让他们安排人提前安排好。” 白露安排好负责人,其他的事情她就不管了。如今她主要的事情还是鲁明月杨正玉两人,在治病之余,白露还要教两个徒弟,给孩子们上大课,用黑玉草和其他交易系统里兑换的药材制作药丸。如此忙碌了大半个月,杨正玉的第一阶段疗程结束的时候,鲁明月的三哥急急忙忙到了木家堡。 “我大哥找了当初在家属院的所有同僚问了一圈,奇怪的事情只有一件,我大哥的前对象找过明月,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我嫂子说就是从那天之后,明月的情绪就不对劲,每天在家里忙活个不停,一刻都不闲着。他们当时不知道有人找过明月,以为是因为那个男的情绪不好,也没多注意。” “问出来她们两个说了些没有?” “没有,那位女同志前些年嫁人陪丈夫到边疆去了,不知道具体在哪个部队。” 白露整理了一下鲁三哥的话,鲁大哥年轻的时候一表人才,功勋卓越。当时他领导有位独生女,长得天生丽质,在文工团做领舞,两人经人介绍后很快坠入爱河,感情非常好。但随着越来越了解,两人之间的争端就出现了,女方发现鲁大哥不管送什么礼物给她,都会给妹妹买一份,平时聊天嘴里也离不开妹妹,恰逢一次女方去找他,听见他劝说一个有家庭矛盾的战友说,父母兄弟才是自己最亲的人,不能为了老婆伤害最亲的人,还把自己结婚以后会寄一半津贴回去给家里,以后也会照管侄子这些打算都说了。 女方躲在后面越听越生气,觉得鲁大哥不爱她,两人大吵一回分手了。 这真是,白露都不晓得说什么好了。站在鲁家这边吧,好像没错,鲁大哥在参军之前也是上了私塾的。如今这种年代都是一家人供养一两个。但人家女方也没做错什么啊,凭什么要跟你一起养一大家子。大部分女人应该都接受不了在丈夫心里,小姑子比自己重要吧。这种事情说不清谁对谁错,只能说两人不适合,分了也好。女方最后来找鲁明月估计是气不过,但她没想到鲁明月当时的情绪不对劲,直接导致了鲁明月的精神崩溃。 白露觉得她大致猜到了鲁明月崩溃的原因,她被那个男的pua了那么久,不管家人如何劝说都不听,甚至怀疑起了大哥二哥要拿她联姻。在这个时候,她得知哥哥曾经为了她放弃了爱情和更好的前程。这种认知会让她彻底怀疑自我自我厌弃。 在这种情况下,家人对她越好,她会越愧疚,觉得自己是罪人。她会不断的想起那些渣男贬低她的话并且得到认同,她的愧疚情绪发生了转移,在此之前她觉得自己太差劲配不上渣男,而在此之后,她会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家人。 所以她在鲁大哥家里会不停的干活,回家后会听话嫁人。在结婚时,白露猜测鲁明月的嫁妆应该十分丰厚。 “当时小妹的名声被那家渣滓败坏了,爸妈为了让小妹婆家看重她,和我们商量后把大哥二哥寄回来的钱都拿出来给小妹做了嫁妆,我们几个哥哥还凑了一些。”鲁三哥说了一个数额,这钱别说在农村,在城里都能娶好几个媳妇了。 “这笔嫁妆是最后的导火索,她的愧疚达到了顶点,并且她知道这笔钱退不回去,这才是她自杀的原因,她可能觉得她死了你们就会把钱拿回去,她也不用拖累你们。” “她是我们的妹妹,我们对她好是天经地义的,她要愧疚什么啊!”鲁三哥怎么也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一个大男人痛哭起来。 在云省,像鲁大哥这样万事家人第一的被叫做巴家男,哥哥是巴家男,妹妹是恋爱脑,都走了极端,最后才酿出了这么个悲剧。既然知道了心结,接下来的治疗就轻松多了。白露选了一个最好的时机,赶鸭子上架的给鲁明月做了一次心理疏导,鲁明月的第一阶段治疗终于完成了。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32节 “这个药每天一粒,先吃三个月。精神上的疾病,家属的关心比吃药重要,如果她不再复发,半年后我再给她施一个疗程,如果发病就比较麻烦,你们一定要注意她的情绪变化。” 白露交待李锴,李锴拿了药,激动得流出了泪水。 鲁明月虽然命运波折,但不得不说,她天生就拿了一副好牌啊,父母、哥哥、青梅竹马的丈夫,都能当团宠文女主了。 薛承曦走了,两位病人的诊疗结束了,眼下寨子里也没有其他事情,白露便打算把去其他寨子里看病这事捡起来,毕竟当初答应了人家的。这事儿要在今年做完,等明天开始种植药材,她就不想到处跑了。 这一次去的是西边的线,那边有四个大队:拉么、簸箕、永丰、白石谷。不过在这之前白露又跑了一趟县城,进行大采购。上回她去治病收回来不少粮食,但大部分是粗粮,木月通过县政府那边和其他大队换的粮食也大部分是玉米和豆子。白露喜欢吃大米饭,馒头里也要白面多才吃得惯。 白晨和白霜了解她这点,只要她在家都尽量做米饭给她吃,寨子里晓得她们这里有大米,偶尔有小孩子断奶也会过来换一些,家里的大米和面粉已经不多了。白露只有出去姚县采购才能偷渡出来,这种事情她得单枪匹马的去。家里最近请了几次客,肉食消耗了不少,白露便去银花家里换了些腊鸡腊兔木耳香菇,给纺织厂老厂长,运输队老主任,供销社胡家和奶奶一家准备了包裹。 木家堡的药好,纺织厂运输队和供销社的有些人家已经知道,最近几个月他们寄过来的包裹越来越大,除了物资还有钱和各种全国通用票,都是跟白露换药的。现在两个省之间太远,但等以后发展起来,木家堡的药品在林市也算是有基础了,容易发展起来。 “哟,沈厂长来了。好久没见你,这回要买些什么?咱们刚进了一批北京酥,价格死贵死贵的可味道真绝了,你要不?”柜姐也是有消息渠道的,早就晓得这位出手大方的知青就是木家堡那大名鼎鼎的沈厂长,连忙招呼。 “要,给我称十斤,高粱饴和水果糖也来点,你不晓得咱们木家堡多不容易,出来一趟跟出省似的。一听说我要出来,一群大姑娘请我买糖呢。”白露笑着跟对方说话。这回她其他的东西都没买,就买了糖,又去粮站把粮票都买了粮食,最后请招待所的那小姑娘去她们大队买细粮,零零散散的也买了七八十斤。 等到了木家堡,骡子背上就变成了三百斤粮食,而白霜身上则背着十匹布料,担子上挑着三十斤油三十斤糖果,三十斤白糖和红糖。粮食是自己家里吃的,厂里这边不用担心,秋收刚结束正是各大队富裕的时候,成品药的药费也要收一波,只用把布拿到会计处,接下来几个月就不用担心物资问题了。 第二天一早,白露骑着骡子,带着云华和木雄离开了木家堡。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点点预收文收藏,么么哒 第69章 养羊的拉么大队 木家堡虽然是木氏当家,但当初干黑活的时候吸收了不少各路英雄好汉,是汉族和各种少数民族杂居。之前去的小河村大队、柳江大队村里汉人也不少,战乱的时候姚县这边比起其他地方安生许多,只来了零散的以掠夺为主的鬼子部队,木家堡和当时的三民党都在抵抗,并没有发生县城被攻占的情况。当时不少人家都有亲戚来投奔,还有些外地来的战乱流民给了东西在村子里落户的。 “拉么大队是纯彝族大队,咱们住坝子,他们是分散开居住在山头上的,一个小村子多的二十几户,少的三五户、甚至独居的都有不少。不过解放之后把拉么村定为大队所在地,这些年发展起来,也有四十多户人家,咱们就去拉么村等,他们自己会通知人。” 木雄给白露介绍拉么村的情况,彝族的老乡好客爱喝酒,去了彝族的寨子不能说“杀”“死”“病”,白露以前听说过外省的彝族还有女人不能上楼的规矩,不过木雄说姚县这边没有,这边出过好几位有名的女首领。且寨子里的人对周围几个大队的村民要宽容很多,像他们去永丰大队换牛的时候,谈的就很顺利。 进了拉么大队,白露就感受到了彝族人的热情,拉么大队现任的大队长叫杜嘉,是位五十多岁的黝黑汉子,穿着传统的彝族绣花褂子,连脚上穿啊的凉鞋都是绣花的,头上带着黑布裹的大帽子,帽檐上插着一根色泽艳丽的野鸡尾羽,确实很有少数民族首领的味道。 “前天有小子过来说白医生今天要来,我们一大早就拿了羊,咱们边吃羊汤锅边聊。”杜嘉领着白露往屋里走,他家里的院子比较大,看病的地方就在院子里,杜嘉还让人搭了一个棚子。 “这怎么好意思,你们太热情了。”白露只听说彝族遇见贵客会杀杨款待,可如今大家吃饭都不容易啊。而且杜嘉这热情好客的态度里总感觉还有点其他事情,不过说来也怪,白露一个看病的医生,好像有那么点体质,经常有人找她办跟治病无关的事情。想是这样想,但饭还是要吃的,白露有自己的原则,如果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帮忙也就帮了,但如果对方所求的事情超过她的原则,以她如今的身家,一顿饭的人情也还得起,还有木家堡在她身后呢。 “这位就是白医生,多年前啊,小姑娘长得真俊,来,喝甜酒。”进了厨房,有位口音别扭的大姐端过来一碗甜酒,这白露可不敢接,木家堡也有这东西,用玉米和高粱做的,看着像甜酒酿,其实用的酒曲可是烈酒曲,做一次放坛子里能吃半年,时间越久度数越高。当地人习惯干活回来之后舀一勺,条件好的放点糖,冲上开水,解乏又管饱,山里人老老少少的都能来一碗。 “阿姐,这可真不敢喝,上回在木家堡喝半碗睡了一天,今天要是再睡,来找我看身体的老乡们可得找你麻烦了,您给我这个不如给我来碗野坝子水实在。”白露醉过一回,木月才相信原来甜酒也会醉人,再不敢给她端。边上木雄解释白露是真会醉,并且接过了甜酒喝起来,这位阿姐才不再劝,招呼着白露上桌吃饭。 杜嘉家里没分家,儿女六七个,加上媳妇孙女两桌人都坐不下。杜阿嬷在灶房摆了两桌让孩子们吃,又在正房撒上松毛摆松毛席,只有杜家爷奶,杜嘉两口子和杜嘉的长子过来作陪。 彝族人不喜欢在饭桌上聊正事,所以这顿饭便只是吃饭,羊汤锅是把整只羊砍成小块,用辣椒花椒八角草果炒香后加水煮,吃的时候碗底放薄荷再舀肉和汤进去,再沾着糊辣椒蘸水吃。白露穿越去赶火把节的时候吃过几回,很喜欢这个味道。如今的黑山羊品种更纯,吃起来更香,这一顿,她直接吃撑。 杜嘉看白露云华几人吃得高兴,乐呵呵的,等吃完了饭,才跟白露说起了为什么这顿饭这样隆重。 “我们拉么、簸箕、永丰、白石谷几个大队以前是同一个首领的族人。在以前,我们族里的彝医在这一代也是非常有名气的,尤其是蛇咬伤,不管是黑乌梢还是青竹彪,咬了送过来,老医生一副药下去都能救回来。可在几十年前,狗日的小鬼子来姚县搞破坏那会儿,听汉奸说了我们彝家的这个方子,不仅找了汉奸过来寨子里偷走了大部分医书,还把彝医给抓了,当时医生替换没几年,那位彝医也才四十不到,没来得及收徒弟。人死了,书没了,我们彝医的传承就断了,幸亏祖神包邮,给我们留了希望。” 原来这位彝医当时娶了一个了不得的媳妇,那姑娘是他从军阀手里救下来的女学生,全家都没了,愿意跟着他回寨子里过日子。女学生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两人的女儿继承了这项能力,孩子启蒙,女学生便拿着医书来教,那些医书她们母女两人都看过。母女两个不敢告诉任何人,甚至不敢直接默写出来,每天都悄悄避着人背一遍,直到解放后,女学生才敢把这件事跟当时的大队长通气,大队长激动得热泪盈眶。 “我们也想过送孩子去读书考大学,可她虽然背书厉害,但只会死记硬背,教过的题目都能做出来,换个方式她就答不对了,成绩一直不好不坏,最后也没能考上。”好在还有位有文化的母亲在家,母女两人把医书抄写出来分成了几份,如今四个大队各保管一份。 彝族的典籍是他们的传承,杜嘉和其他三个大队不想把这些典籍交出去。题目觉得几个大队在山里,交出去国家也不可能来山里开个医院,族人们还是受惠不到。比起钱物,他们更希望能把传承捡起来传下去。杜嘉请求白露把这位杜文星和她的儿子带在身边学习一段时间,再送几个小子姑娘其余木家堡学校学习,看能不能培养出一个医生来。 “我先看看人吧。”白露没有一口答应。 杜文星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人,长了张娃娃脸,年近三十身边站着两个儿子的她,看上去还像个孩子。 “白医生好,我是杜文星,这是我的两个儿子杜远、杜回,他们两个都是识字的,第一次见面,这是我们准备的礼物,希望你喜欢。”比起彝族汉子的直爽,杜文星确实更像女学生教出来的孩子。她来见白露带了一株品相很好的紫灵芝过来。 不管白露带不带走杜文星三人,在拉么大队这几天肯定是要跟在她身边的。到了下午,陆陆续续就有村民过来看病,白露体会到了把杜文星带身边的第一个好处。纯彝族寨子里会说汉话的人是少数,而彝族更有“隔山听不懂”的说法,意思就是“彝话”只是泛指所有彝族朋友说的语言,但是这些语言其实是不一样,可能两个村子只隔一支山就听不懂了,虽然有些夸张,但云省这边确实是这种情况。所以翻译这事儿木雄也不行。 杜文星性子温柔,说话轻声细语,又因为她的身份受这些老人们尊重,翻译起来事半功倍。白露心里暗暗点头,性子不错,也有灵性,如果是这样子她倒是愿意带一带,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各地各族都有文化瑰宝,彝医苗医藏医等等少数民族医生里有很多方子确实很优秀,失传了是整个民族的损失。大家都是中国人,中医自然也包含了这些各族同胞们的传承,守望互助共同发展才是硬道理。 而这杜文星也是有些天分的,她能探出脉数,对于其他浅显的知识也学得很快,天分虽不及云华,但云华这样的才是少数。白露的大部分师兄弟天资和杜文星差不多,虽然她年纪大了些,但彝族寨子想要的是学会后看得懂医书,捡得起他们的传承,而不是培养一位神医,这点完全没问题。 一连看了几个高血压,白露对杜文星和杜嘉说:“寨子里的人盐吃得太重,老人们又爱吃肥肉,这点以后要注意一下。”拉么大队是有名的养殖大队和核桃大队,他们养的黑猪黑山羊非常有名,且因为他们是山民,又是少数民族,政策什么的也不能太紧,所以养殖队虽然挂着生产队的名义,可其实都是各家自己养殖,每户都养了几头猪,白露来的时候就看见不少放猪小朋友。猪是杂食动物,放出去它也会吃草和虫子。 而村民们又比较尊老,家里有好吃的都紧着老人家,这会儿肥肉是最好的东西了。重盐的腊肥肉加上纯核桃油加上人均吃米酒,种种因素堆叠起来,年轻人还好,老人家里高血压的患病率是白露看过所有村子里最高的了。 “在不缺油脂的情况下,瘦肉比肥肉更有营养,利于身体健康,老人家们可以适当的吃点瘦肉。”咸咸的腊肉香是很香,白露也喜欢吃,但只吃肥肉也不行啊。 村民们没想到孝顺老人还能给老人家吃出病来,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家里的老人确实不爱吃青菜,没有肉的时候宁愿沾着油煎核桃吃窝窝头都不愿愿意吃青菜,不仅是自己的,文星说的其他几个查出来这个病的都是有名的不爱吃菜的“老虎命”。人家医生不是瞎说,家属便决定回去就盯着老人家吃菜,拎着药带着自家一脸菜色的老人家离开了。 拉么大队的村民们人均劳动力,年轻人要种地,老人家要放牛放羊,小孩子要放猪打猪草。大家天天活动身体还是比较好的,除了高血压外患病的最多的是老年女性头痛,山里风大,长时间吹风本就会导致头痛,加上这时候女性辛苦,生了孩子大多只能做几天月子,小产更是休息不了,月子里吹了风,老了一夜一夜的痛,去痛片成了她们的救命药。白露上回挖了不少天麻,做了一味麻芷祛风丸,此刻正好派上用处。 恰好这些人都是当了婆婆奶奶的,白露便以她们自己作为例子,跟她们讲了怀孕和坐月子这个时期休息和保暖对于女性的重要性。如今关于妇女没有什么知识讲座,大家连得了妇科病都不敢来看,白露只能通过这样的机会来给她们科普,还得换一种她们能接受的方式。 “汉人里有个说法叫多年媳妇熬成婆,我听说那些村子里有些婆婆年轻时候吃了苦就心理变态不折腾媳妇不舒服,非要媳妇把自己走过的路走一遭才舒服。可是各位阿嬢想一想,这媳妇坏了身子,影响的可是传宗接代的大事,怀娃坐月子就那么几年,耽误不了多少工夫,可要是不好好休息,不能生了或者人没了,那得干多少年的活才能攒出钱来再娶一个。而且再娶也不好娶,儿子在自家人眼里哪里都好,当娘的都觉得能娶天仙,可大家也是有女儿孙女的,咱们愿意把黄花大闺女嫁给鳏夫吗?” 白露以用“魔法打败魔法”的方法,夸大了传宗接代的重要性,大部分婆婆都只是正常人,她们听白露这么一说了解了坐月子的重要性。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抱着压媳妇一头的想法,但涉及到利益牵扯也要收敛几分,就算她们听不进去,陪她们一起来的儿子听得进去就行。就着这个机会,白露又跟这些上了年纪的妇人科普了早孕和晚孕的危害。 “家里有女儿可一定要叮嘱好了,嫁过去不能太早怀娃。二十多之前身子还没长好呢,怀了娃可是大伤,男人二十之前有娃了这娃身体也不如其他孩子好,容易生病。” 这些都是有数据支持的,白露直接把本子拿给杜文星,让她去跟看过诊的病人说说那个村谁家夭折了多少小娃,白露则继续看病。遇见来看妇科病的,又跟人科普个人卫生的重要性,清洗下身的盆一定要是专用的,洗完用开水烫或者太阳晒。 她可不会小看这年头妇人们聊天的尺度,这些科普看着繁琐,其实你只要跟一个人说了,要不了两天大半个村子的妇人都能晓得。只要有三分之一或者一半的人重视起来,科普都是成功的,有意义的,起码木家堡那边效果就很不错。 一直到第二天,来了一位胸痛气闷喘不上气的病人。 “白医生,你给看看,我娘这病能治好吗?”病人53岁,是位寡居多年的女人,由她的女儿女婿送过来,女儿眼睛都急红了。 “寨子里以前也有这种情况,犯了几次后竟然活活憋死了,难哦。”一听说胸痛,周围看病的村民用彝话指指点点,白露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杜文星见病人和家属情绪起伏更大,温柔的她竟然发了火把看完病的人都给撵走了。 白露顾不得这些人,静心把脉。 “双手沉缓滑、尺部稍有力。文星,让她把舌头伸出来给我看看。” 杜文星连忙翻译,病人伸出舌头白露一看,舌头上有一层淡淡的舌苔,泛黄发腻,她伸手朝病人身上疼痛的位置,就是第二、第三肋骨摸过去轻轻按压,病人惊呼一声,喘气声更加急切。 “云华,给病人喂救心丸。” 一颗药下去,病人的喘气声很快平稳了许多,白露这才让云华过来把脉,对着她和杜文星几人道: “她这是胸肋软骨炎导致的痰淤结滞,一看脉象看舌苔,加上病人主诉探胸来定病因,云华写方子抓药:法半夏10克、白芥子10克.......你抓了药带着杜远杜回和去做翻译,教患者患者家属怎么煎药。” 白露开了半个月的药给患者,又对家属道:“患者这情况家里最好备几粒救心丸,但是这药用料比较贵,一粒要两元钱,你们看需要吗?”白露手上的救心丸和后世的不一样,方子是交易系统里淘来的,除了川穹和冰片外还加了两位名贵的药材,每次只用服用一粒便能见效。 “买买买,我们要五粒,不过家里没有那么多粮食,能不能用羊来换。”病人的女婿是位实诚人,他也晓得村里以前有人得这病没多久人就没了,这位白医生的药才吃下去多大一会儿啊,丈母娘就好多了,可见是神药。她这丈母娘可是个宝,不仅不嫌弃他穷,也没叫他入赘,还帮他们两口子带娃娃放羊,别说两块,就是二十块也得买啊。 “行,不过,等我回来了再来拉。”白露笑着回道,一只羊七八十斤,毛羊的价格是七八毛,差不多五六十块,多的钱她补给对方就成,带回去给哥哥和妹妹尝尝这生态山羊也不错。说起来这几天在拉么大队治病,得的最多的东西竟然是核桃和干核桃,核桃吃了补脑,白露也挺喜欢,还跟杜嘉说好买两百斤,等他下去去木家堡送药材的时候帮忙带过去。 第三天还是一样的小毛病,感冒、类风湿、疱疹、妇科病、拉肚子,这些小病痛白露开的都是制药厂出的成品药,连药都不用熬,十分方便。直到快收摊的时候,来了位一看就有大病的人,白露看着对方的面色和颈后露出来的蜘蛛痣,顾不得收拾东西,连忙让病人坐下来诊脉,越诊她眉头皱得越厉害。 “左寸尺、右寸关尺五部俱沉细小数失柔........你看他的舌头,苔白舌红,口津又多又黏,加上患者自诉的情况,这是肝郁气亢,湿热中租,肝络不畅,也就是肝硬化,幸亏来得早,老人家,以后回去了可要好好吃药,戒烟戒酒、硬的不能吃,多吃水果蔬菜,不然啊,你这病神仙也没办法。” 肝硬化在后世都是难题,西医采用抽取骨髓间充质生物修复因子的办法来治疗,这种治疗需要长时间观察修复,而且目前也做不了。但中医里也是有治疗方法的,要用到的药材白露都有。只是从这老爷子一身酒味就能猜出来他的病的原因。不管西医还是中医,治疗后都要戒烟戒酒。 杜文星严肃着脸翻译,还反复交代了几遍。 “不能抽烟不能喝酒,那活者还有什么意思哦!”患者嚷嚷一句,杜文星没给白露翻译,直接跟老人和几个家属掰扯起来,病人病了就要听医生的话,她跟在白露身边三天,连昨天那个吃救心丸的阿嬢白医生都没这样交待呢,可见这位的病比昨天那位的更严重。 “医生不是神仙,反正药给你开了,命是你自己的,要不要活你自己决定。”不得不说,温柔的人严肃起来也挺可怕的,不管病人和家属怎么想,看着杜文星这张严肃的脸倒是不敢和她争辩了,拿了药就乖乖跟着云华熬药去了。 白露该交待的也交待了,其他的便没多管,医生最不喜欢不听医嘱的人。尤其是中医,很多药材相生相克,要忌讳的东西非常多。病人的配合最重要,对于不配合的病人,她也做不到求着人家治病。但看杜文星这样,她还挺欣慰的,医生需要脾气好,很多时候患者的情绪是紧绷的,需要缓解患者和家属的情况。 但也不能太好,遇见了那种不接受你的治疗方案又逼着你必须治好的,该骂就骂。 拉么大队的诊疗告一段落,这几天白露在杜嘉家里不是羊肉就是火腿的吃着,非常不好意思,走的时候给杜嘉父母留了两瓶养生丸,又给孩子留了一斤糖果,这才带着云华木雄和杜文星母子出发去簸箕大队。 簸箕大队因为所处的几支山脉像簸箕所以得名,这边有样特产闻名整个姚县,连白露都想见识见识木月嘴里“比头还大的梨”。她穿越后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梨啊,若不是好几个人都说有,白露定然要怀疑月儿夸张的。正是因为说的人多了,白露反而期待起来。 “咱们这个时候去,正好吃梨呢。”木雄想起曾经吃过味道,咂咂嘴吧。 山里的果子成熟的晚一些,水果往往要在中秋节之后才采摘,簸箕大队核桃树没有其他几个大队多,地也少,每年中秋节,他们就会去其他几个大队借骡子,把梨用麦秆包在马蓝里,驮到汉人的村子和城里去换粮食和其他物资。除了梨之外,他们还卖梨醋,日子过得还行。白露他们在半路上就遇见一波去卖梨的村民,听说是木家堡来的,要去他们村看病,热情的汉子拿出几个红彤彤的梨来塞给白露她们。 “这梨真挺好吃的。”白露咬了一口红彤彤的火把梨,皮薄肉嫩,鲜甜多汁,一丝算酸味都没有,拳头那么大的梨她竟然连吃了两个。 “老人家都说簸箕大队得了梨花娘娘的照拂呢,一样的梨树,拿去其他村子嫁接就是长不出这么好吃的味道,他们那边的村子不少老人都供奉着梨花娘娘的牌位。”杜文星跟白露小声八卦,这事儿挺封建迷信,但是解释不清啊,他们拉么大队离簸箕大队最近,以前他爹就嫁接过无数次,但长出来的梨就是没有人家的大也没有人家的好吃。 “不过说起簸箕大队的梨,最好吃的还是黄梨沟的大黄梨,一个有人头那么大,吃起来又香又脆,甜蜜蜜的,我娘最爱吃这梨,我爹活着那会儿,黄梨沟每年都要送一批过来。” 所以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用头来形容梨的大小! 白露搞不懂,但不影响她对大黄梨的期待。 簸箕大队的的办事处在黄梨沟,白露去的时候,他们的大队长李能正在指挥村民摘梨,听说白露来了,提着一桶梨就跑回来,正是白露期待的大黄梨,一只大木桶三只梨就装满了,果然够大!等进了院子,满院子都是黄橙橙的雪花梨。 “白医生还没吃过我们大黄梨吧,文星可是喜欢这梨得紧,你尝尝看,咱这梨,就没有说不好吃的。”李能招呼孙女洗干净手来帮白露几人把梨削皮切成小块。 白嫩嫩的梨肉在阳光下泛着水光,咬进嘴里脆生生甜滋滋,让人还想咬第二口,比穿越后某些国家吹嘘的几百块一斤的梨都好吃。 “果然是人间极品。”白露给了一个非常高的评价。 “不知道李队长有没有兴趣谈个生意?” 作者有话说: 昨晚睡不着写了几个小时,我努力再写一章。 第70章 这孩子我治不了 有一位药叫梨膏糖,据说唐武宗李炎患病,终日口干舌燥,心热气促,服了上百种药物均不见疗效,御医和满朝文武束手无策,正在人们焦虑不安之时,一名道士用梨、蜂蜜、及各种中草药配伍熬制的蜜膏治好了皇帝的病,从此,道士的妙方成了宫廷秘方,直到清朝流入民间。(注1) 这便是秋梨膏最早的记载,比起川贝枇杷露来说,秋梨膏的名声要小些,但白露更喜欢用秋梨膏。因为秋梨膏以梨为原料,其他草药可以根据病人的情况来搭配的。白露穿越后学医那会儿,奶奶经常咳嗽,爷爷每年都熬秋梨膏,白露自小学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长大成名在自家中医馆出诊后,那些有钱人经常找她定制专属秋梨膏给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吃,都是先诊脉再根据体质来熬。定制只有极少数人能享受到,但有那么几个方子是适合所有人的,可以批量生产。 看着这满院子的梨,白露想到的便是秋梨膏。 “什么生意?”木家堡发展得红红火火全靠眼前这位白医生,李能早就眼热了,听见生意两字立马看过来。 “秋梨膏,我这里有两个方案:第一种:木家堡制药厂以市场价收购簸箕大队的秋梨,只要是新鲜无虫的,不管品相如何我们都收,但簸箕大队需要给我提供一间院子熬制。第二种:木家堡制药厂和簸箕大队合作,制药厂出配方和药材并负责销售,簸箕大队出梨,去掉成本后的利润七三分,木家堡占七,簸箕大队占三。但簸箕大队必须保证梨的产量,不经木家堡制药厂同意,簸箕大队不得砍伐梨树做其他用途。” 白露这可不是黑心,秋梨膏里要用到的一些药材可不便宜,就说川贝母,白露如今用的可是交易空间和省城买的,这东西价格贵得很,她们还出方子和销售。黑梨膏在老人和孩子的群体里销量非常好,哪怕是三成,也比簸箕大队卖梨挣得多很多,正是因为簸箕大队的梨品质太好,白露才愿意给三成。若是让温润那家伙来了,算一算成本利润,怕是给个两成都不错了。 李能一下子进入了两难,交易肯定是要做的,但是选哪种方式他一时之间也拿不定注意。 “李队长可以慢慢想,和其他大队干部商量商量,反正我们得在这里待三天,眼下还是先把病人安排过来。” “对对,先安排病人,哎哟你们来得可真急时,李环家那小子不听话爬梨树摔了腿,这会儿正在家嚎呢。”想起李环家这小子李能就头疼,整天不干好事在村里现有乱逛,那手贱得很,地边上长个小瓜他路过了都得一棍子给打个稀巴烂,三天两头打小娃娃,就没见过这么不知事的娃。 李能送梨过来的时候还想着等白医生吃了梨喝杯水就带人过去,结果这一聊生意差点给忘记了,连忙带着人过去。 摔了腿的小子才八岁,是个小胖墩,在这个年代能长这么壮实可见在家的受宠程度,不仅父母在家,两位老人也陪着呢,鬼哭狼嚎的那叫一个伤心。 “我的腿断了!我的腿断了!我不管!阿爸你去把那棵树给砍了!全部砍了!还有二姐,她没接住我,都是她的错!阿爸你揍她,给她腿揍断!”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33节 白露听不懂这孩子嚎些什么,杜文星和李能脸都黑了,都说三岁看到老,这孩子都八岁了,自己爬树摔下来竟然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可见平时没少在村里欺负人,李能板起了脸,这李环一家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过敲打自己人是以后的事,不管怎么说这孩子的腿还是要治的。 杜文星的母亲是上过大学的知识女性,平生最恨重男轻女,她受母亲影响也深痛恶觉,见满身伤痕躲在墙角流泪的小姑娘,多看这家人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我先摸骨看看。”白露也不确定这孩子摔成什么样,李能跟李环家人介绍了白露的身份。 “走开!臭女人!滚开!我杀了你!啊啊啊!”孩子伤在腿上,摸骨碰到伤处肯定是痛的,白露已经尽量动作轻柔,可这孩子骂起人来实在不像话,他不仅骂人,还用手臂和没有受伤的腿踢打白露,这样一活动难免扯到伤口,产生的伤害比白露摸骨大多了。这孩子又嚎又骂的,孩子爷爷在旁边见了他这样子,竟然觉得是白露弄痛了他孙子,抬起脚冲着白露就要踢过来。 这人长得高高壮壮,白露蹲着,那脚要是真踢过来可是脖颈的位置,再看那力道,怕是能把人踢个半死,李能刚刚在跟李环说话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千钧一发之际,木雄一个铁拳过去,那老头被打倒在地,鼻青脸肿! “李队长!你们簸箕大队就是这么对我们木家堡小当家的?想跟木家堡结仇就能说一声,咱们木家的儿郎可没有怕的!”木雄黑着脸,煞气十足,像极了李能印象里木家堡干黑活的好汉。木年的态度很清楚,寨子里的事情白露说了跟她和木月是一样的,没人说木家堡只能有一个小当家,所以大家私底下也是把白露当成小当家的,他们木家堡的人还没有被这么欺负过,这事儿要是随意过去了,木雄回寨子里得被哥哥们训个半死。 “哎哟误会,都是误会!白小当家,木雄兄弟,这李大壮脑子不清楚可代表不了咱们簸箕大队的人,咱们簸箕大队什么样你还不晓得么?这些年可从来没有跟木家堡交恶过,你放心,这事儿我绝对给你个交待。” 李能急得一头汗,心里把李大壮骂个半死,眼看着木家堡要跟他们合作了,这人竟然把人得罪了。以前他就觉得李大壮一家脑袋有问题,重男轻女,疼孙子疼得魔怔了。如今一看果然是,这小子说小也不小,八岁了,他家八岁的孙子如今都提着篮子在树下捡梨子了,每天能挣两个工分呢,干完队里的活还会去打猪草回来。 小孩子谁不怕治病打针,上回村里五岁的铁蛋跌破了头带去县医院缝针,人家娃子哭是哭得厉害,可人家还会跟缝针的医生道谢呢,李大壮这孙子骂得那些话简直不着四六。 白露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圈圈袖子:“这孩子我治不了,你们送县医院吧。” 她刚刚检查过,孩子是脱臼,很快就能接回去,去县医院也耽误不了事,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顶多就是多花钱。但她刚刚感受到了脖颈后面的脚风,如果不是木雄出手,白露也是要反击回去的。她是医生熟悉人体穴位,又是练过的知道力道大小,那一脚要是真踢中了,能把人踢瘫痪! 白露是医生,但她有自己的脾气,她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医院的医生因为工作要忍者病患的坏脾气,白露可没领工资不欠任何人,她不惯着这些人。必须给这些人立下规矩,否则一个学一个的,以后她的徒弟们要是有个性子软的,那还不得被欺负了。 “你怎么能撂挑子!你不是医生吗?医生不给孩子看病你叫什么医生,你还是人吗?也不怕老天爷打个雷劈死你!”孩子奶奶听说白露不治了,立马开始撒泼,孩子早上就摔了,他们为什么不送县医院,不就是听昨天过来走亲戚帮忙摘梨的人说有医生今天要过来吗?县医院那是什么地方,进去一次得花多少钱,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肯定得省一点。 “白医生,刚刚的事情是我爹不对,他不该那么冲动。可他也是看你下手太重把孩子弄疼了着急吗?这为人长辈的看见孩子受苦哪有不心疼的,反正又没伤到你,你何必这么小肚鸡肠。” 李老太在撒泼已经够烦了,李环这话说出来更叫白露吐血,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三代人遗传的坏啊! “反正这孩子我治不了,你们另请高明吧,大不了啊,咱们那购药合同就取消了。”白露说着这话就往外走,李家人后续的表现更加坚定了她不治疗这孩子的决心。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脱臼看着是小事,但后续的休养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谨遵医嘱,好好用药好好康复,那不会有后遗症。 可像如果是熊孩子不听话,在康复后期又开始追跑打闹甚至爬树的话,华佗在世也没办法,休养不好以后剧烈运动后很有可能再次脱臼。她要真治疗了,说不定以后还得找她麻烦。还是那句话,反正这伤县医院也能治,如今县医院的医生可不像几十年后那么好说话。保卫处的战士们天天在街上巡逻,你要是敢在医院闹事,保卫处喊一声,真枪实弹的战士就能把你压进去关起来。 白露这句合同取消听得李能心惊肉跳,见人走了,冲着李环一家恶狠狠的丢下句:“等回头我再收拾你们!”赶紧追着人出去,木家堡的药便宜又好用,寨子里好些老伙计本来走路都困难了,用了人家的药之后,如今都能在树下接梨子了,要是合同断了,这些老伙计还不得把他骂死,更别提白医生刚刚提的合作了。 哪怕不考虑分成的事情,只卖梨给木家堡,那也是大赚的事情啊,梨子可娇贵呢,路上又远,虽然垫了草,可止不住偶尔骡子撒欢,每年都有一部分伤了皮子的梨只能做添头。要是在寨子里就能卖,这些折损不算,连那些长得难看的也能卖掉,多好的事情啊,绝对不能叫李环家破坏。 忧心忡忡的李能追上白露,一再跟她道歉,表示李环这个棒槌一家人绝对代表不了簸箕大队。 “我知道,李队长放心,我刚刚那也是气话,只要你们大队的话事人拎得清,我还不至于为了几颗老鼠屎影响咱们两个寨子的团结,咱们该合作的还是要合作。毕竟咱们木家堡一贯的理念就是要跟大家团结守望的,李队长安排其他病人过来吧,咱们刚刚耽误的这些时间都能治疗好几个病人了,跟这些人掰扯不划算。” 白露这话说得安了李能的心,也不去管李环一家了,连忙派儿子去通知病人,又嘱咐儿媳妇割火腿做饭。等白露忙起来,他又跑到了梨树林里,把几个大队干部和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叫过来开会。 作者有话说: 注1:来自百度 这种看见路边长个瓜都要打碎的熊孩子我认识一个,非常非常非常调皮,长到十几岁还会打家里人,阔怕。 第71章 没脸没皮 晚饭时候,李能家里杀鸡煮火腿,喊了大队的几个干部来做陪,请白露吃饭。饭桌上大家言笑晏晏,没有聊合同,倒是提了李环一家的事情。李能说这家人风气不对,主席同志号召男女平等,他们家还搞压迫,因为其他几个儿子生的女儿,就压迫人家养着李环的儿子,把孙子惯得无法无天。这样下去会影响大队的名声。 会计说李环家的小子手贱,经常破坏集体财务,没到摘梨的季节偷梨被其他孩子看见还揍人,小小不学好,大了危害社会。李环那一支的族老当场发话,后续会要求李环一家跟其他兄弟分家,为了遏制这种不正之风,李环父母和李环夫妻都被安排到牛圈马圈里楚粪的活儿,他们那熊孩子破坏的公共财产,也要从他们家的工分里扣。白露听着几位老人家说话,只吃菜不插嘴,但心情不错。 出粪可不是什么好活,牛圈里垫了稻草,和牛屎牛尿在一起被牛长时间踩踏后变成湿淋淋的粪,这粪不仅脏臭,力气小了还耙不动。先用耙子把粪耙到牛圈门外,再背到发酵的地方捂着发酵,最后才能变成农家肥,这可以说是村民们最讨厌的活计了。 “李队长这是想好了?”酒足饭饱后,几人坐在李能加院子里的梨树下面喝茶。 “我们选择和木家堡制药厂合作,拿分成。”李能笑眯眯的道,略过了村里人因为两个选择而发生的一轮撕扯。大部分人性格稳怕担风险,怕这秋梨膏卖不掉最后亏钱,想卖梨给木家堡,但他们和几个年轻人却觉得,木家堡发展得这样好,说明白露这个人是真的有能力的,她不会做亏本的事情。卖东西银货两讫一锤子买卖,但合作却可以把簸箕大队绑到木家堡的车上,以后木家堡大队吃肉,他们也能喝汤。 山里虽然消息闭塞,但不是还有走亲戚这个途径嘛,小河村的事情他们都晓得,这些年没少得木家堡照拂,这一次人家也是最先送孩子去木家堡的。如今木家堡那边放消息说学校饱和了,要等宿舍和疗养院盖好了才会收其他孩子,他们羡慕都没用。可如果和木家堡绑在一起,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他也能舔着脸去找找白露,让她优先安排簸箕大队的孩子不是。 李能是口水都讲干了才劝说住一群人,在举手表决的时候同意了他的意见。 白露对于对方的选择并不意外在,这世上能成功的人,没几个缺少胆识。簸箕大队在粮食不够吃的情况下能保留那么多的梨树,最后走出一条适合自己大队的路,肯定是有些才能的。要知道,以前可不止簸箕大队有果园,但三年灾害那会儿,基本都砍了种粮食了,核桃树能逃过一劫也是因为核桃可以榨油。 当天晚上,白露便拟定了合同,甲方是木家堡制药厂,乙方是簸箕大队,这合同一签,今年簸箕大队的梨就不需要再外运了。李能找了两个小子,骑着骡子去木家堡制药厂送信,让白霜制作一批药包再选几个能熬秋梨膏的人过来。白露则留在这边继续看病,场地的事情交给木雄和李能去安排。 李能这边呢,除了摘梨,还得催着村里会篾匠活的人去编竹筐,还要找手脚麻利爱干净的人安排一个名单。白知青可说了,这些梨摘下来之后,不仅要清洗,还得削皮,哎哟,这么多梨,得多少人才行啊,不赶紧安排起来到时候人家熬药的人来了他们这边却拖了后腿那不是叫人家看笑话吗! 李环家那小孩,在确定他们那一套对白露没有用之后,到底还是火急火燎的送县医院去了。这么闹一场也有个好处,簸箕大队来看病额人态度一个比一个好。临近中午的时候,一对夫妻背着个孩子大汉淋漓的赶来排队。 “医生,您给看看我们家黑豆能不能治好。” 白露看了一眼孩子,外表看是个健康的孩子,刚刚父亲排队的时候他就跟母亲在一旁玩,村子里有个小媳妇给了他一个梨,他先看看母亲,见母亲点头了说了声谢谢,才接过来开心的啃食。 “孩子今年七岁,三年前发烧,我婆婆说孩子感冒发烧捂一捂,发汗退烧就没事了,结果孩子不仅退不下来越来越烫,最后竟然抽风了,不停的打抖,我们送到公社去,医生给打了一阵退烧针住了几天院,孩子慢慢好了。但是从那次以后,每次发烧都会抽,一次比一次严重。”母亲看着眼前乖巧的孩子,满脸愁容。 白露面色严肃起来,随意给发烧的孩子捂汗,这也是大部分老人常犯的错误之一。不仅是在这个时代,便是几十年后,也有不少孩子是被家长捂坏的。 有些发烧确实能捂汗,但一旦孩子高热,必须立马降温,这个时候还给孩子捂着只会体温过高造成惊厥,就是抽搐。抽搐的时间过久,有可能造成三种可怕的后遗症:癫痫、脑积水、智力下降。 白露把孩子叫过来,伸手给他诊脉,最后确定这个孩子患了癫痫。应该是当时送医院退热退得快,所以对智力的影响还在可控范围能,这个范围是指孩子没有落到最坏的程度:变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他平时生活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只是没有以前聪明了,像读书或者其他太复杂的工作做不了,但种地没问题。不过孩子能够不影响日常生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癫痫不控制的话,也是会继续影响智力的。 “你们在黄梨沟有亲戚吗?找个地方让孩子睡一觉,等下午我再给他施针。晚上我会配一副药丸子给你们拿回去,每天给孩子吃一粒,这药要长期吃。我再给你开两副退烧药,孩子一旦有发烧的情况,给孩子喂药之后立马送到木家堡过来,如果孩子一直没有发病,那么你们等木家堡疗养院建好之后,带孩子过来住一段时间。癫痫不是短期内能治好的病,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西医上治疗癫痫是直接切除病灶,但中医不是,中医把癫痫分成几种情况来用药,像这孩子的情况,就要耳后的穴位和用药来控制。不过孩子如今没有发病,白露打算先给孩子用定痫丸控制病情。这一家人表示会按时给孩子吃药,等疗养院建好后第一时间过去,就领着孩子去找住的地方了。 下午来了个奇怪的病人,大热的天,他戴着一个自制口罩,躲在角落里,等白露都开始收东西了还在那里磨磨蹭蹭。白露见了这情况,怕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便让其他看完病在聊天的病人都散了。大小伙子一个,说话如蚊子嗡嗡,白露听了两次才听清他的话。 “我嘴巴臭。” “还有其他什么症状?” “大便拉不出来算不算?”估计是第一句说出来之后便有些破罐子破摔,这回白露倒是听清了。 “算,我先给你把脉。” “脉细弦带虚气......云华和文星过来看看,他这个病症很明显,口臭、大便秘结,加上这个脉象是脾虚失运、阳明郁热的典型表象。咱们再看他的舌头,小伙子,舌头伸出来。” 那小伙子没想到不仅要跟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医生说这些难以启齿的病情,还要给人家当学习的工具人由另外两个女性研究,羞愤的闭闭眼,解下口罩把舌头伸出来。 他不想屈服的,可是这个病不治好,老婆都不想跟他睡一张床了,他能怎么办? 杜文星和云华拿着笔记本看过去,这小伙子的舌苔白白的,舌头呈淡红色。两人在本子上记录下来,听着白露开方子。 “行了行了,你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开几幅药给你,吃一副你就有感觉了,等药吃完,病也好了,年轻人还是要阳光一点。”白露对腼腆的男人没有意见,比如薛承曦害羞的那小模样她就挺喜欢的,但是腼腆和扭捏是两回事,这小伙子的动作,真不怎么好看。 簸箕大队人口少,两天过去,基本没有什么病人了。倒是黄梨沟的村民看见白露这里没有人排队了,那些吃过去痹丸或者有点其他手酸牙疼之类在他们本人看来不是病的,也跑过来让白露给瞧一瞧。白露反正要教徒弟,笑吟吟的接待了。 这天白露正给一个罕见的小脚老太太看脚呢,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喧哗。 “三妮子,你儿子儿媳可不是我们大队的人,你这是坏规矩占娘家便宜!” “她占娘家便宜又不是第一回 来了,谁家女儿像她,没脸没皮的,过年过节爹娘病了不回来看看,一遭事情就跑回来打劫。” “我怎么不是簸箕大队的人了,我娘家在这里呢,回来看个病怎么了!又不找你看病你多什么事!我没吃你的!” “外头是怎么回事?”白露左手拿着酒精灯,右手拿着金针,一边给老太太做火针一边问木雄。 “准是李三妮带着她儿媳妇来看病了,白医生你不晓得,李三妮这人天生反骨,当初看不上爹妈给她说的亲事,要死要活的要嫁到柳河大队去,不准爹妈收人家一分钱聘礼不说,带走了自己的嫁妆箱子还偷了她亲妹妹的。多少年都不见回来,直到三年灾害那会儿,领着男人儿子回来逼着爹妈给她粮食,不给就在村子里又哭又闹的。他大哥没办法就给了她一袋,这又消停了几年。等她儿子结婚,又回来闹了一回拿走了十块钱,她嫂子恨她狠得咬牙切齿,也不给她瞒着,什么事都往外说了。 说是在婆家日子不好过呢,人家说他是倒贴上门的,家里看不起,嫁过去那会儿还学着旧社会立规矩,吃饭要伺候完公公婆婆才得吃残羹剩饭。生了个独生子被婆家骂了几十年,结果这个独生子娶媳妇八年了都没怀上,见天儿的媳妇找偏方呢。” 这里说着话,那边李三妮就拉着儿媳妇闯进了院子。白露看了一眼,果然是个不好相与的样子,听说这人是柳河大队的,她原本是不想管的,毕竟他们原来就说好,这出诊是给签了合约的几个大队的福利。白露如果给其他人看了,这几个大队难免心里有想法,且木家堡和柳河大队可是有仇的。木家堡早就放出话来,其他大队要想看病,可以上木家堡。 但着被那女人拉在手里,眼神麻木,像是一阵风能救能吹倒的女人,白露又犯了恻隐之心。 “规矩就是规矩,我们出诊只看簸箕大队的病人。不过既然你娘家是簸箕大队的,也不是不能通融,多给一块钱的出诊费吧。”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敢不敢做那个带头离婚的女人 “一块钱你怎么不去抢啊!你们这些城里来的知青就是欺负我们乡下人!我告诉你,老娘可不是吓大的,你今天要是不把我儿媳妇治好了,老娘叫红小兵来拉你去**!” 这个李三妮一张嘴,簸箕大队的才村民就露出了厌恶,他们都听说了柳河大队那边的乱相,该干活的不干活,见天批这个斗那个,这风气可不能带到他们大队来,斗人能填饱肚子吗?要是大家都不干活梨子烂在树上,那全村都得饿肚子。李能可是把各家当家的都敲打过的,叫他们看好自家小孩子,不准放出去乱来。 “木雄,把她给我丢出去!” 白露开口,木雄立马就行动,他长得壮实,今年跟着白露吃得好,这几个月个头又往上窜了窜,如今一双铁壁像钳子似的拎起那个老太太,对方反抗都做不到就被丢出院子,一个屁股蹲摔在地上,疼得她眼泪都掉出来,这回变成了真嚎,一张嘴就是一堆带着器官的脏话。 “我可以给你看病,但看了之后她定然会拿你出气,你要看吗?” 白露看着眼前的女人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后世那些婆婆妈妈喜欢看那些娘道文,因为这样的女人在这个时代真实存在啊,她们曾经就是那样的人,好不容易当了婆婆,当然希望媳妇们走她们的老路。 她们总说80后90后学坏了,动不动就离婚,她们那会儿的女人婚姻有毛病都是修一修。可是这会儿,哪个村不是年年都要死几个小媳妇?遇上了这些不厚道家庭的女人,也只有像娘道文女主那样经得住打,受得住侮辱折磨的才能活下去。就说眼前这个,白露要是不管,要不了多久,估计也就是一根绳子或者河水很凉的结果。 “看,我看!”那女人挣扎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坐到了白露跟前,沉默了几秒,在白露要摊脉之前,她忽然开口道: “公社医院的医生说我身子没问题,叫那个男人去看看,被她当场给打了,他们都不信,说男人能在床上闹怎么会生不出孩子。” 这个小媳妇叫郁馨,很美好的一个名字,让白露吃惊的是,这个满手粗糙脸上长满了高原红的女人,竟然是京市来的知青!她提起“那个男人”一脸厌恶,想来根本不喜欢对方,再想想柳河大队在外的名声和这一批去了木家堡的知青们透露出来的事情,白露几乎能肯定,眼前这个女人的婚姻,必然是不正常的。 “贫血低血压营养不良,身体被饿出了胃病,有轻微宫寒和中毒症状,但这些症状不会超过五年,也是你自己底子好才撑到现在没有病。公社医院的医生说得没错,你身体在怀孕方面没问题。但其他方面问题很大,我可以直白的跟你说,就你现在的情况,没怀孕那是你运气好,一旦怀了孩子,一尸两命的可能性占了九成九!” 宫寒不代表不能怀孕,只是比正常女人难度大一点,其实很多女人都有宫寒,跟平时饮食和生活习惯有关。但只有受到剧烈的冻伤和服用寒性剧烈的药造成的宫寒才会引发不孕。郁馨小时候和初潮阶段身体应该保养得不错,换句话说,她在刚刚结婚那几年,是比较容易受孕的体质,反而是这几年不知道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反而把身体吃坏了,竟然中了毒。才三十岁,身体亏空得比四十多岁的人还厉害。 “这个毒素县医院也检查出来,这便是证据,你要报公安吗?”白露给眼前的女人指了一条路。 也许那个李三妹或者她的家人并不是故意下毒,只是给郁馨吃了比如生子偏方之类的东西,但不管她们的目的是什么,郁馨中毒了是事实,她们的行为,造成了郁馨身体的伤害。 而她是知青。这身体有利有弊,如果身后没有人支持,那么这个身份会被当地人欺压,可如果有人支持,能让知青办出面,把事情往迫害知青的方面走,那又是另一个局面。同样的事情,郁馨如果是本地人,那很大可能会被归到家庭矛盾里,吃亏的是郁馨。但这个身份足以扯到阶级对立,只要王晓霞那边所以关注一下,可不是一句家庭纠纷就能解决的。 郁馨身体里的毒素不强,李三妹一家可能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如果她只想离婚,为了尽快平息这个问题不牵扯进阶级对立压迫知青的帽子里,赵家人的意愿就没什么用了,他们大队会逼着她愿意。出路白露已经给她指出来了,端看她自己立不立得起来。 ‘我听说木家堡那边可以接收知青,如果是离了婚的,也会接收吗?’ “会,就看你敢不敢做那个带头离婚的女人。”白露给了郁馨一颗定心丸。 这件事情和簸箕大队关系不大,如果在这里报警的话,簸箕大队难免要被牵扯进来。李三妹被木雄丢出去后在外面叫骂,但李环派了两个小子守在门口,她也进不来。她的兄嫂一家觉得她丢人,怕她闹下去惹了寨子里的人不开心牵连到他们,把家里的小子叫过来把李三妹给拖回家关柴房里,又喊了一个小子去柳河大队报信,说李三妹在簸箕大队发疯,让他们来把人领回去。 趁着这个空档,白露让木雄和云华带着郁馨去县公安局,白露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县医院李大夫的,医院有一套设备,郁馨中毒的事情交给李大夫,另一封给王晓霞,请她帮忙找知青办的人盯一盯这件事。 “你放心,只要你这婚离了,木家堡那边就能给你落户。不过丑话我也说在前头,我帮你,一是因为我们都是女人,二是因为我们都是知青,所以我愿意搭一把手。但木家堡不养闲人,且进了那边的知青,如果有发现做了损害木家堡团结的事情,也是会被驱逐的。这点不是针对你,所有的知青都如此。” “你放心,我在柳河大队能拿八个工分,只缺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绝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人送走了白露就不管了,等李三妹的男人和儿子来了簸箕大队,大队上的人立马把他们围住,七嘴八舌的问他们,是不是儿子不能生想让老子代劳。还问赵宝根是不是真的不行,赵家人这样做怕不怕祖宗棺材板压不住。 这不怪大家八卦,实在是郁馨哭着跑出去时喊的那句话太震撼了! “我就说我身体好好的怎么不能生,不能生的明明是赵宝根!我说最近赵宝根他爹怎么三天两头走错地方想往我房间里钻,原来他们又想用当年那套对付我,这些不要脸的人!我死了也不会如他们意的!” 郁馨不想连累白露,便让木雄和云华提前半小时走了去村外等她,她自己是孤身一人哭着走的,还爆出来这么个大消息。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34节 白露也没想到郁馨能这样豁出去,她这一招先发制人,虽然在舆论上把赵宝根一家牵扯进来,但是以后在姚县这个地方,她会过得很艰难。白露并不觉得是她的错,郁馨完完全全是个受害者,可架不住生活里就是有很多嘴巴闲着不说人闲话会死的长舌人,添油加醋的拿着谣言当事实。 赵宝根一家人丢了个大脸,被爹妈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男怎么受得了这种事,当场就跟簸箕大队的几个小伙子吵起来动了手。但这是人家的地盘,父子两人哪里打得赢人家,被揍了个鼻青脸肿不说,等村干部拉开讲道理的时候,人家摆出来是他先动的手,说理都没法说,只得气冲冲的走了。 那边李三妹听说男人儿子被打了一顿丢下她走了,也顾不得嚎了,连忙追着上去,叫人一顿好笑。 这群闹事的人走了之后,村里有些家里媳妇几年没开怀的婆婆倒是有了想法,悄悄把自家媳妇带过来让白露看看。白露也不生气,在这个年代的主流思想就是这样,这种思想要几十年的发展才能满满扭转过来,她一个人对抗不了所有人,只能尽自己所能让大家过得好一点。这一回看病,她特意没有避着其他人单独来,只把男人们喊出去了,十几个女人就在院子里排队聊天听白露说话。 “阿婆,你这儿媳妇上一胎月子是不是没做好?她这体质原先可是非常好的,第一胎应该生的挺早的吧,偏偏月子没坐好给耽误了,我开几幅药,先吃着吧,以后小日子来了好好养着,可千万别干重活别下水。” “大姐,你这身体寒得有些严重啊,冬天是不是经常用凉水,咱们山里人家啥都缺就不缺柴火,天太冷烧点热水用。” “你这身体没问题,我看了这么多人都没见比你身体还好的,结婚才一年呢急什么,实在着急把你男人喊过来我看看。” 白露一连看了几个,她们的婆婆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其他人的闲话,第一个月子三天喊去插秧,第二个全家大大小小十八口人衣裳全叫她洗,寒冬腊月的天天早上天一亮就去河里泡着洗衣裳,洗完还得赶着去上工。 第三个,白露话一出,周围的人看她婆婆眼神都不对了。这才刚刚出了赵宝根一家的事情呢。 但就是因为白露说得准,不管是前几天看的病人还是刚刚这几个,人家摸摸脉就知道你这几年干了啥,算命似的,她们对白露的话深信不疑。这打破了她们长久以来的认知,有了新的想法:两口子没娃,可能男人也有毛病! 随着这些八卦传递出去,白露的言论肯定会引起一波男人和被洗脑得根深蒂固的妇女反击,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十个人里,只要有三个人信了,一旦她们晚辈邻居遇见这样的事,她们必然会劝说,到时候就能改变几个人的命运。 这就是科普的意义,科普,是为了让人摒弃错误的观念,避免不必要的悲剧。 当了三天妇女科普老师后,张梅领着的队伍终于到了簸箕大队,而县公安局,几个公安们在拿到检查结果之后,骑着自行车出发抓人。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柳河大队的队长来自首 第一锅秋梨膏是白露亲手熬的。 白霜做事认真,白露写的三张药方,她都做成了一个个的小药包,只要把这个药包和梨汁一起煮就行。不用长途跋涉运出去,李能便带着村民们先采摘熟透的秋梨,这些梨红彤彤黄橙橙,皮薄汁多,削皮擦成丝后把梨汁挤出来,梨汁用大火烧开之后再用文火来熬制五六个小时,白露一边熬一边跟站在周围观看的知青们讲注意事项,知青们如今出门都习惯了带笔记本,白露在锅边讲,他们便在后面记。 太阳西斜的时候,第一锅秋梨膏终于熬制好了,站在锅边上都能问道属于梨子和药材的味道。白露张梅削了些竹片,那竹片挑起一小勺膏体来放进大家喝水的缸子里,给你大家尝味道。 “都尝尝看,秋梨膏能生津止咳、润肺清心、利肠解毒,味道还是甜的,老人小孩都爱喝。你们好好干,把这活做好了,以后每年就是你们过来。大家长时间在火边上炮制药材,吸入的烟尘多,到时候厂里出钱买一批,一人发两瓶给你们当福利。” “厂长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 “对,好好干,咱们这秋梨膏味道这样好,一定受欢迎。” 知青们兴高采烈,这秋梨膏工序复杂,耗费的原材料多,价格定然不低,也只有厂长才这么大方。最重要的是,她们当中三分之二的人都不是木家堡制药厂原来的人,而是参加招考后留下来洗药材,这些天表现好被白霜选过来的。比起制药厂的正式员工,大家心里总是又一层担忧,如今有了厂长这话,谁也不敢马虎大意放过这个机会。 熬制完第一锅过后,白露便在旁边指导,看着知青们把所有大锅都给烧上。秋梨膏这东西不难,来的又是聪明人,哪怕是第一次熬制,也全部成功了。 簸箕大队漫山遍野都是梨,现在没有冷库保鲜,制药厂必须在采收季节把所有的梨都熬制出来,工作量非常大。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就要轮换睡觉,保证灶台上24小时不停火。 “张梅,你带着第一小队,就负责熬制秋梨膏,记住,一定要用文火慢熬,你们可以自己决定休息换班时间,但锅边上一定要24小时有人盯着,这要是糊了一锅,咱们损失可就大了。还有卫生问题,防虫粉每天要撒两次,洗手水要经常换,这些事情你多注意。” 白露把人分成了几个小组,每个小组都有负责人,各自负责各自的事情,李能的儿子和会计在这边跟张梅轮流记录生产数据,至于采收梨子那边,则由大队长李能和大队干部们负责。 “你放心,我亲自盯着,保证完成任务。”这是张梅第一次单独负责一个项目,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她给自己打气,一定要把事情做得亮眼。 “吴珊珊,你和李主任、李嫂子两人一组,负责统筹洗梨组、削皮组、擦丝组三个组的工作,主任,我们走了之后这些工人的工分可千万不能变啊,只要他们按质按量的完成工作,咱们该奖励的都要奖励。” “这你放心,都是自家大队的人,我们哪里会亏待他们。”李主任也是个爽朗的妇人,她是簸箕大队的妇女主任,因为来洗梨削皮的多是女孩子老人,这件事她协调最方便,李嫂子则是李能的媳妇,这也算白露照顾自己人。毕竟簸箕大队跟她合作的是李能,如果秋梨膏的销售情况能达到白露所想的一膏难求的话,她定然会和簸箕大队这边协调扩大梨树的种植面积,李能在这个位子上坐的稳对白露才是有利的。要是换了其他人,谁晓得会不会有其他想法。 吴珊珊是柳河大队过去木家堡落户的知青,虽然没有考上教师,但是她本人踏实勤快。制药厂这些活只要够细心,都是可以勤能补拙的,这几个月她表现特别好,白霜便让她跟着张梅过来,白露把她放到了跟协调人员上。 “文星,阿姨什么时候能过来?”木家堡这边来的知青们听不懂彝话,村民们大部分不会说汉话,翻译一下子紧缺起来。白露想起杜文星的母亲,今年才四十多岁,她是大学生又会彝话,跟杜文星商量后便把她和杜文星的丈夫都叫过来这边帮忙。 “明天就能到了,你放心,我妈以前跟着我爸去治病,还开过扫盲班,咱们这几大大队的人都认识她,有她过来帮忙,准出不了事。”杜文星对自己的母亲还是放心的。 第二天白露就见到了杜文星的母亲王婉嬅,多年的山区生活让她变成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妇人,但身上那股读书人的气质还在。 “文星劳您多费心,这边要帮忙的事情我都知道,您放心,必不负所托。”当初提出让杜文星跟白露学习这个想法的人就是王婉嬅,她本意是想带着拜师礼上门的,但杜嘉几个非说怕人家当场拒绝了没面子,由他们先说一次,如果被拒绝王婉嬅再去求一次。白露爽快,直接就同意了,王婉嬅心里高兴,这次听说让她过来帮忙,立刻收拾东西就来了。 “那这边就由阿姨多费心了,都是些小姑娘小伙子,我也怕大家干活累了心里有气容易起矛盾,要是知青里有人不听您的劝,您就找张梅。”不管做什么事情,最重要的还是团结,发生矛盾不可怕,只要有人及时处理便出不了差错。 白露把这边的事情都交待好了,这天一大早便带着杜文星母子三人出发前往永丰大队。 而县城这边,郁馨的事情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木雄和云华把人带到了公安局门口便去找王晓霞,王晓霞看了信之后连忙带上知青办主任去公安局,那边正笔录还没做完。郁馨爆出来的事情让做笔录的公安眉头紧皱。 “你是说,当初你之所以会嫁给赵宝根,是因为他**了你?并且大队长还包庇了他?” “对,我是在路上被赵宝根父子拖进树林的,他们对我进行了捆绑,赵宝根侮辱我之后逼着我嫁给他,我去找了大队长。但大队长说有人能证明是我主动拉着赵宝根的手进的树林子。第二天村里就有了我和赵宝根的谣言,那些人都说看见我去找赵宝根,还跟他拉手,我没有办法,受不住压力只能嫁给他。但事实就是当时赵宝根**了我。” “那这次中毒又是怎么回事?”公安并不意外,事实上他们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这十年来,在柳河大队及周围两个大队,爆出过好几次这样的事情,也有知青来报公安,但最后结果都一样,知青没有人证,对方却有认证能证明是知青想用清白换回城的机会、敲诈村民,最后反悔。 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些案子里有猫腻,但那边的宗族势力团结,取证非常的困难。他们盯了两年,一无所获。 “我不知道,但赵宝根一家觉得我不能生,他们早就想我死了。赵宝根和他母亲经常殴打我,辱骂我,每次打骂的时候他们都会不停的说:你怎么还不去死!他们甚至把绳子和老鼠药放到了我的房间里。” 郁馨这话可不是瞎说的,赵宝根一家真的这样做过。在公社医院事件之后,赵家内部出了分歧,赵宝根的爹赵冬生觉得医生说的有可能是真的,他确实对郁馨起了不好的心思,想着反正是自家的种,只要留了后就行。赵宝根和李三妹则觉得是郁馨买通了医生乱说,赵宝根房事正常,不可能生不了。 李三妹欺软怕硬,长时间被婆家磋磨,她心理本来就有点问题,在察觉到丈夫的心思之后,李三妹恨毒了郁馨,她觉得都是郁馨的错。在疯狂的逼郁馨喝药想“治好”她的同时,她也希望郁馨死掉,这样她可以给儿子再娶一个媳妇,既能给赵宝根生儿子,也不用担心丈夫有其他人。 她到底晓不晓得她灌进郁馨肚子里的那些药有毒,估计只有她自己知道。 王晓霞和知青办主任的到来加重了这件案子的重要性,郁馨做完笔录之后便被公安带到县医院做检查,李医生先一步从白露的信里得到消息,跟同事打了个招呼,他们医院所有能做的检查项目都给郁馨来了一份。这份检查还插了队,第二天就出了结果。 郁馨中毒板上钉钉,赵宝根一家被捕。 这柳河大队也是个能耐的大队了,公安们去其他大队抓捕人是自己去的,但是去柳河大队前,特意去武装部叫了几个兄弟才把人带回来。李三妹一家在大队里有人撑腰还能撒泼,进了公安局就变成了鹌鹑。 但这家人也不傻,一口咬定了当初是郁馨勾引赵宝根,并且咬死了说她只是给郁馨吃了生儿子的偏方,并不是下毒。 可赵家人小看了公安,之前在各大队之所以没进展,就是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人带不回来。这个时候各村的民兵组织可是实枪实弹的,像这次一样有明显的证据还好说,他们到底不敢乱来。但如果没有证据想拘留,那些人就能上膛围着村口。人只要带回来了,还怕问不出东西吗? 公安们不断询问,最后又用上心理战术,各个击破。赵家父子还嘴硬,但李三妹听公安说赵宝根父子已经供认这些事情都是她自己一手计划之后,认为赵冬生想让她做替罪羊,受不住刺激松了口,甚至连证据都被公安问出来。 李三妹招了,公安知道了更多的东西,赵宝根父子再狡辩也无用,只能交待。 眼看柳河大队的案子有了进展,公安们在搜寻证据的同时也在布控,打算以李三妹赵宝根一家作为基点,把柳河大队这些年的案子都给查一查。 但这个时候,有件事忽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陈局,柳河大队的队长在外头,说要来自首!” 作者有话说: 我认识那个手闲打瓜的小孩,他有一个当兵的舅舅,退役回来之后知道他打他妈,被揍得躺了一个星期。揍怕了,后面跟着他舅舅开修车厂,现在还在修车。 我听老人家讲古说,以前的男人要是有了外心(外遇),外遇又是单身想进门的话,他们吵架的时候就会不断逼媳妇去死,并且买农药什么的回来放在显眼的地方。那段时间我爸妈一吵架我就盯着他们把危险东西收起来,后来我发现两老口吵架到和好只需要几个小时。。。。。算了,是我多余了。。 第74章 水很深的柳河公社 “这些蛀虫!别让我知道是谁走漏的消息!” 陈局长接了县政府打过来的电话,一巴掌排在桌子上,怒不可遏。他们做公安的,再穷凶极恶的案件都见过,如果只是案子的事情,他不至于这么生气,陈局长是气自己人里出现了叛徒!吃着人民的公粮却对迫害人民的渣滓助纣为虐!这些人才是最可恨的! 几个小公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年纪大些的那个开口道: “陈局,什么情况?人不是来自首了吗?” 陈历淮连喝了几口水才平静下来:“刚刚县政府那边说,就在今天早上,柳河大队民兵队队长公开检举大队长赵成包庇村民欺辱知青。他们开了批丨斗大会,赵成在大队上承认了包庇罪并且做出检讨。他们检举出来并承认的刚好是郁馨和江萍的事,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柳河大队的人便向柳河公社汇报了这件事,柳河公社迅速给这件事定了性质,赵成一个人和两户强迫知青的人家承担了所有罪责。公社当场组织票决选举,原来的民兵营长成了大队长。因为柳河公社的公安局里有个副队长是赵成的侄子,赵成便以避嫌为名,让两个公安陪着他到县公安局来自首。” 江萍是五年前被迫害的,当时她到了公社公安局报案,后面被村民倒打一耙,她接收不了结果,更不愿意嫁给**犯,在夜里穿着红裙子跑到**她那一户人家里,把他们房门反锁,点燃了房子跟那家人同归于尽了。死的这户人家跟赵宝根家里是亲戚,这次被李三妹供出来,偏偏就这么巧,那民兵队长检举的都是昨天刚刚审问出来的两起事件。 “这是?弃车保帅?”赵成一个人承担下来,后面还怎么查?他们掌握线索的就着两起案件,这样一来,线索不就断了? 柳河公社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陈局生气是因为这次显然是他们局里有人给柳河公社泄密了,柳河公社有电话,而柳河大队就是柳河公社所在街道的公社。这些年为什么大家都知道柳河公社有问题,但一直处理不了? 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历史遗留问题,解放前的柳河镇是姚县最富裕的镇子,整个姚县百分之八十的房产铺子都集中在那些地主手里,这些人虽然不是一家,但都是姓赵的宗族。赵氏一族的族谱可以追寻到几百年前去,祖上出过不少大官,最高的一位做到了户部侍郎的位子。民国那会儿有钱人喜欢送孩子出去留洋,柳河镇也不例外。这些年轻人回来之后,有的加入了三民党,有的加入了工农党。他们参军可不是孤身一人去,而是带着自小长大的奴仆一起去的。地主的家兵和孩子可是从小请了教头师父来教拳脚功夫的,很多人在战场上的成绩都不错。 后来三民党战败逃逸,划分成分的时候,这些地主主枝一脉的人都被斗倒了。但因为柳河镇与众不同的习俗,他们赵家规定:一旦子女成家,就要立刻分家。在斗地主的时候就发生了很多特殊情况:比如一对亲兄弟,一个加入三民党逃跑了或者死了。另一个在工农党枪林战雨的立了功,他们的爹娘两边都给了钱财支持,这要怎么评定?那会儿没搞运动,组织上是比较通情达理的,这些人大多是划了富农,收了田产,但是房子什么都留下来了。总不能叫为国家流过血的战士寒心不是。 所以以前的柳河镇,现在的柳河公社,完全可以说一句上头有人,甚至他们的民兵队是整个姚县所有公社最多的。每次县城有点什么事情,柳河镇那边总会知道消息。县里不是没有想过彻底整治,十年之间,柳河公社有三个书记意外身亡。一个是酒喝得太多,死于酒精中毒,一个是去下乡的时候遇见了发疯的牛被牛顶死的,一个是发洪水的时候去巡视河堤,被洪水卷走了。看上去都是意外,但这三个都是上面去的书记,都是外地人。 别人柳河公社搞运动搞得轰轰烈烈的,那些知青们苦不堪言,但县政府和公安局心里有数。被他们斗了的,都是外人,从斗地主开始,这个地方就给所有大队一个印象:那边的人不团结,喜欢斗自己人,喜欢搞事。陈局刚刚调来的时候也奇怪,就这样内斗严重的公社,为什么成了硬骨头,待了几年才发现,那些都是假象。 赵氏宗族的团结力,超乎他们想象。这个地方的人很聪明,像赵宝根这样的才是异类。他们为什么喜欢娶知青,是觉得文化人生出来的孩子会更聪明,赵氏一族上学的小孩子是最多的。那些当过地主婆或者丫鬟的婆婆们不仅掌握着既能折磨儿媳妇又不影响干活的手段,甚至连什么时候同房让女子更容易受孕这些事情都门里清,凡是嫁到了赵家的知青,都是一胎接着一胎的生。他们为了保证生下来的孩子健康,在儿媳妇怀孕后便会停止对她们的折磨,不用她们去上工。有些知青受不了折磨,宁愿不断怀孕生孩子。 “那咱们还查吗?” “你以为赵成为什么不在柳河公社的公安局自首,非得跑到咱们县城来?真是为了自首?屁!他是为了在拘留室里警告赵宝根一家!他们做到这个地步,必然已经扫好了尾巴,咱们去查。所有的证据都会指向赵成,不会牵扯到柳河公社任何一个人。” 公安局就那么点地方,拘留室只分了男女,赵成进来了,早晚得和赵宝根一家碰面。 陈局生气归生气,但这次柳河公社也不是没有损失。赵成在大队长的位子上坐了十年,这个人的能力手段非常强。知青们的事情就是他整出来的,白露他们不知道,陈局倒是心里有数,上一次杨卫迫害马晓蕊的那点手段就是跟赵成学的,他们两个的老娘是姨姊妹。而且这两年关于迫害知青的事情全国各地屡屡发生,在这一点上,上级要求从严处罚。赵成既然进来了,江萍可是没命了,这不是小事,不管上头有人没人,陈局长都要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个作恶多端的给毙了。 赵成没了,他倒要看看,柳河大队还能不能出第二个赵成! “跟小闻他们说,给我盯死了柳河大队刚上任的大队长。他底下的人必要的时候可以在柳河大队多说说那些去了木家堡知青们的生活情况。” 很多人有了孩子之后立场就会发生变化,但陈局长还是想争取看看。 除了这些之外,陈局还打算把赵成的事情写一张黄榜,贴到知青办去,以后来了知青,都让知青办的人“不经意”的说说这件事。姚县知青可以双向选择这点有利有弊,他们是不想给柳河大队分配知青的,但如果官方强硬不分也不符合规定,那边定然会闹。让知青自己选择,效果还是不理想,这次是个机会。陈局长有时候也会自嘲,职位高了,想得越来越多,要担忧这里协调那里,没有了年轻时候一往直前的朝气。 但好在木家堡发展起来了,百姓们都说木家堡以前是土匪寨子,有些记仇不记恩的还害怕他们。但是在县里的领导们看来,木家堡算是最好管理的大队了。 “所以说,这件事就这么结案了?” “对,赵成和李三妹一家都判了刑,郁知青顺利和赵宝根离婚,我们在县城的时候遇到了小当家,小当家把人带回去了。”木雄和云华赶过来的时候,永丰大队的诊疗已经完成。这个大队的人比较淳朴,而且他们刚刚和木家堡换到了期待已久的骡子和马,对白露热情得不得了。 但很不幸,白露在这里检查出来一个癌症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大半个身体,白露也回天乏术,只能开药尽量让老人家少受点罪。而且因为这单交易,永丰知道了木家堡大队在收集药材种子,他们大队长在秋收结束后,竟然也安排村民去收集了一批种子,打算等来年种下去卖给木家堡,白露这几天过得非常轻松。 “那咱们明天去白石谷大队,走完这个大队,就能回木家堡修整了。” 跟拉么、簸箕、永丰三个居住在山头的大队不同,白石谷大队坐落在一条巨大的山谷里,这边盛产石灰岩,开挖出来的田地里都是一堆堆白色的石头,大部分地块都不能用犁,只能用人力拉挖。是几个彝族大队里最贫穷的。白露几人走到离村子一千多米远的地方,就见旁边地里有个锄草的大姐,远远见他们来了,抬着锄头就朝路上跑。 “是白医生吧,文星也在啊,我是白石谷大队的大队长施红玉,哎哟你们总算来了,走,咱们家去,先吃饭。” 这位大队长四十来岁,中等身材,黑皮肤,眼睛又大又亮,耳朵上带着两个黄橙橙的铜圈耳环,说话声音非常大,尤其笑起来的时候,穿透力能惊起路边的小鸟。 “前几天去簸箕大队卖柴的回来就说你们这几天快来了,我在村里等了两天呢。” “叫施阿嬷好等,今年的苗出的怎么样”杜文星笑着跟施红玉打招呼,白露跟在旁边听他们说话,杜文星跟她说过,解放前还没有划分大队那一会儿,彝寨最后一任首领便是姓施,正是白石谷人,正是如今白石谷大队长的父亲,如今已经过世了。 “你们不晓得,哪怕白医生不来,我也是要去木家堡求一趟的。最近村里的小娃子们也不晓得咋了,一个个的不吃饭,成天打不起精神,还有几个吃了就吐。” “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农村的小孩子都是山里田坝间乱跑,见到什么东西都想往嘴里捡,渴了沟边捧起水就喝,经常拉肚子。 “我们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还给娃子吃了打虫药和你爹当年教下的草药,可一点用也没有,不吃饭的娃子还越来越多,现在都有三十几个了。” “三十几个?”白露和云华对视一眼,心里沉重,可千万别是传染病啊!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35节 “咱们赶紧去看看。”云华找出口罩分发给几人,可千万不要是传染病啊。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白医生真是好人啊 三十几个孩子集中到了大队办公室的院子里,有的坐在地上,有的倚靠在墙角,无精打采像极了一地被晒伤的小白菜,看着就叫人心疼。白露一个个检查过去,等检查完了最后一个孩子,她面露疑惑。 “虽然这些孩子状况都差不多,但这情况不像是传染病,孩子身上有中毒迹象,肝肾都有损伤,你们仔细想一想,这些孩子有没有吃到什么不能吃的东西。” 得出这个结果,虽然不是传染病,不用担心会扩散出去。但眼下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孩子们年纪小,各个器官都还在发育,受到损伤会影响孩子正常发育情况。杜远杜回这回派上了用处,他们拿着小本子去找孩子们聊天,询问他们发病前后吃到的东西,杜文星则和家长们沟通。 白露则翻开拿出药箱亲自抓药,他们出来二十多天,药材消耗了不少,白露趁着这个机会从空间里偷渡了些用得上的药材,施红玉把吃大锅饭那会儿的大锅找出来煮大锅药,实在是孩子太多了寨子里没有那么多药罐子。熬药的味道就没有几个喜欢的,孩子们一边喝杜远杜回聊天,看着这大锅药,想到那苦涩的怪味,脸都黑了。 “我刚刚给孩子们诊脉的时候,发现大一点的孩子们竟然有结石的情况,施队长,你看看如果合适的话,最好把村民们都集中一下,我给大家都检查一下看看成年人的身体情况。”结石一般发生在中老年身上,才十五六岁就有结石,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而白石谷的地理环境,确实像硬水质的地方。 “大人也要检查吗?好的,我这就去安排。”孩子这还没整清楚呢,大人竟然也有的病的风险,施红玉哪里还坐得住。如今小麦种下去,地里没活,村民们除了放羊割草就是打柴,这些都不是正经活计,耽误不了,先看病才要紧。她一个人也跑不过来,连忙把几个小队长叫过来,叫他们安排人去喊人。 好在白石谷大队有一个好处,它不像其他大队那样分散成很多个自然村,白石谷就一个村子,分为上中下,都在这条峡谷里,远远喊一声就听得见。 最先来的是留在村里带孩子的老人们,白露一连看了十几个,竟然都有结石。症状轻微的白露看过记下名字,遇见严重些的还有基础病的,就要仔细望闻问切。 “痛哦,痛起来睡不着觉,像有虫子咬,痛过一阵又不痛了,老人家说是饿坏了胃,吃坏了东西,缓缓就好了。” “尿尿很难,又急又痛还尿不出来,年轻的时候问过老人家,说是吃热了,要吃凉药,都是自己去扯点金银花臭灵丹来泡水吃。” 老人家们别病痛折磨得够呛,也顾不得白露是个小姑娘这回事了,她问什么就答什么。白石谷的人比较多,白露检查了几十个人,竟然全都有结石,只是轻重不一样,有一部分还伴随这尿路感染,眼看锅里药熬得差不多了,白露冲施红玉招招手。 “村民们这情况我心里大概有数了,让大家先回去吧,过两天我继续给他们看。眼下还是孩子们重要。”这可还没找到病因呢。 “对对,孩子们重要,大家都先回去,等白医生给娃子们看好病再给大家看。”孩子在哪都是重要的,后面排队的人听了这话也没生气,除了家里有孩子病了的都回去了。只是真检查出那么多人肚子里长了石头,大家心里到底恐惧,三五成群的聊着这事儿,也没心情去砍柴了。 “问得怎么样了?”白露见杜文星拿着本子过来,洗洗手问道。 “没什么进展,除了粮食外,吃的东西差不多都是那些,有些同一家的孩子,吃了一样的东西有人病了有人没病。你看,这些都是他这些天他们单独给孩子吃过的东西,没有重复到每个孩子都吃的,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知道我知道,是宝塔糖,他们全都吃了宝塔糖!”杜回拿着本子欢快的跑过来。 “宝塔糖,那不是杀虫药吗这可是好东西,以前咱们寨子里娃子瘦精干巴的不长肉,还是去年有个嫁到火柴厂的老姑姑回来走亲戚,说娃子肚里有虫,帮忙买了宝塔糖回来,哎哟我的妈!娃子们吃了之后拉出来一条条手指头那么粗筷子那么长的大虫子,吓死我们了。” 施红玉家里也有孩子吃了,想起当时那个样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东西真是恶心又可怕。 “孩子们一次吃几颗?总共吃了几次?”白露想到一个可能性。 “狗蛋说他每天都吃两颗,巴头说他也是,他们的爸爸妈妈说他们不爱吃饭是肚子里长了虫子没有打干净,要继续吃宝塔糖,等虫子打完了他们就爱吃饭了。”杜远重复着孩子们的话,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应该是宝塔糖吃多了。”白露说出这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这简直叫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医生的开药应该跟家属说清楚药量的,不管什么药,过量了都是会对身体造成负担的,更别说这还是打虫药,竟然犯这样的错误,简直不负责任。 “是哪里的医生给大家开的药?”这个问题很严肃,白露必须和对方说一下。 “不是医生,公社开这个药可贵了,是咱们村那位姑婆,她家里认识人呢,能拿到碎了的宝塔糖,比医院便宜一半多呢。咱们买的时候也不晓得,这大家都说是糖,孩子爱吃,哪晓得还能吃出事情来。” 这下不止白露,杜文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虽然名字叫糖,那它也是药啊,她一直都晓得白石谷这边穷,也没孩子去上学,没想到竟然愚昧到了这个程度。 “云华,你跟施队长科普一下咱们最近在给大家科普的东西。木雄叫孩子们过来喝药。”找到了病因就好,如今要做的是先把孩子们身体里的毒素排出去,然后再用其他药修复受损的肝肾。 孩子们听说是宝塔糖吃出问题来,竟然也不觉得奇怪,其中那个叫巴头的小豆丁还一脸得意:“看吧看吧我就说宝塔糖那么甜哪里是药,这种苦苦的才是药!”不给家长拍了一下,拎过来排第一个。 白露笑笑,拿起土陶碗给孩子打了一勺药,见他虽然皱眉头,但一滴不洒的喝完了。白露从兜里掏出了一颗水果糖:“不哭不闹,一滴没漏出来全部喝完的孩子,能得到一颗糖。” 白石谷大队比较穷,很多孩子长这么大都没有吃过糖,听白露这么说,先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待看见巴头剥开糖纸往嘴里扔,全都盯着他的嘴巴。 “好甜!还没有宝塔糖的苦味,谢谢白医生。” 听了这话,刚刚还吵闹的孩子自动站整齐排好队,连话都不敢说,生怕惹了白医生不高兴得不到糖,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那药锅。看见排在前面的孩子得到糖,眼珠子又随着他转动,这场景既可爱又心酸。 几十年后农村孩子们看都不看的水果糖,却是这个时代孩子们没有尝到过的渴望。 这里还有个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之前杜文星说同一家人吃一样的东西,有的孩子中招了有的孩子没有。原来这竟然是因为家长偏心,疼爱的孩子就给吃,不受宠的孩子没得吃或者只吃到一两颗。这结论一出,白露都不知道是该为这些孩子庆幸还是心酸。她让施红玉把那些孩子也叫过来,给他们把脉的时候一人嘴里塞一颗,不能带走,供销社的糖消耗的差不多了,这回给的是白露空间里藏着的奶糖。 给孩子们看病花了两天时间,除了中毒的孩子外,白露还给几个营养不良特别严重的孩子开了养身丸。 这次的事情也牵扯出来一件事情,很多厂子的瑕疵品都可以自己处理外售,但这绝对不包括药品!怕的就是出现白石谷这种情况,白石谷的这个姑婆能拿到药品,后头肯定还有一条利益线。这么多孩子中毒,甚至还会影响孩子的以后,家长们生气,哪里还会因为亲缘关系为这位姑婆遮掩,白露都不用问,杜文星从大家扎堆骂人的信息里就拼凑出来了。 这位姑婆嫁到了柳河大队,后来他男人有本事,找到了火柴厂的工作,她便跟着丈夫去了县城火柴厂,也不晓得这家人是怎么搭上这条线的。这里的事情严重,不是白露能管的,她打算写封信跟王晓霞说一说这个情况,其他的就交给政府去做了。眼下还是要给白石谷的村民们看病。 木雄在白露发觉结石严重的第二天早上就被白露派回木家堡,白石谷需要服药的人太多,像金钱草和地龙这些药材制药厂肯定不够用,不过这些药材不难找,难找的鸡内金因为木家堡经常狩猎野鸡的关系也存了不少。 白露花了五天时间才把白石谷的村民看完,能这么快结束是因为除了少部分情况严重和有其他基础病的药单独开方子外,大部分村民白露都没有开方子,准备让大家吃大锅药。 “我本子上记录了名字的,他们的药方需要单独开,自己熬药,药罐子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这一批人可以喝大锅药,剩下这些,用金钱草煎服或者泡饮都可以,你们村这情况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这情况太意外了,我可以先把药给大家用,药费有的就先给,实在没有的,让大家去采药来抵药费或者去木家堡干活都可以。但是你们后续要持续用药,如果全靠买,那不现实,最好还是自己种植一些。” 施红玉这两天都在头疼药费的问题,其他药材她看不懂,可白露方子里的沉香这些东西,她还是知道值钱的。寨子里都是自己的亲人,不能不管,白露开口之前施红玉已经在心里盘算起婚服能卖多少钱了。她的婚服是她最值钱的东西,上面缀满了银饰,她还有一只父亲传下来的金手镯,不知道这些东西加起来够不够。 此刻听白露说不用立刻给钱,感激得不行。不拿钱借东西,就是跟他们同个祖宗的几个寨子都不敢这么做啊,白医生真是太好了。 “你放心,我们寨子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有力气的儿郎,这药费定然不会欠太久。就是不知道这金钱草长什么样子,难不难种?” “这些你可以派人去木家堡学习,其实不止金钱草。比起粮食,你们白石谷更适合种植药材。”白石谷夹在两座大山之间,气候条件不错。地里都是石头种植粮食辛苦,但药材原本就比粮食花费时间,收益也比粮食大。白露也没想过让白石谷一下子就全部种药材,这不现实。就连簸箕大队,其实梨树大多长在村里和山包上,占了土地的不到三分之一。白石谷这边能选出十分之一石头最多的土地来种植药材就不错了,像玄参防风这几位药材,都非常适合在白石谷这样的环境下种植。 “但眼下你们最重要的还是饮水问题,我跟文星打听了一下,你们周围都是这样的山。水里的矿物质太多,水质太硬,水源的问题解决不了咱们只能解决水。这是我总结出来的办法:一定要喝烧开过的水,水烧开后让它滚几分钟再倒木桶里晾着沉淀,最好再放个炭包进去.......” 白露把她能想的办法都写在本子上交给施红玉,她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点了。 又过了两天,木雄带着木家堡的马帮驮着药材过来,寨子里最严重的几位老人这几天喝了白露的药,几乎喝下去当天就起了效果,想到那些疼得一夜夜睡不着的日子,老人家们热泪盈眶。 白医生和木家堡,可真好啊! 木雄也给白露带来了一个县城那边传来的消息。 第76章 爹死娘改嫁 “赤脚医生培训?有说什么时候开展吗?” 木雄一说,白露便想起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好像沪市中医院还出了一本被不少人称之为神书的《赤脚医生手册》,算算时间,这书应该还没出,但肯定开始编撰了。 “没有,消息是带到簸箕大队的,说是让你忙完了去一趟县政府,好像还有其他事情。”王晓霞也知道最近白露在簸箕彝寨这边。 “那等这边忙完了你们带着文星他们回去,我自个儿去一趟。”白露想着去一趟县城也好,上回去的时候她让招待所和供销社的两个小姑娘帮她打听棉花,不知道现在有消息了没有。云省冬天只是中午不冷,早上可是会下霜的,白霜养了半年,眼看好些了,但还是要注意些。 白露该看的都看完了,接下来两天主要是云华教大家熬药,顺便做科普。白露如今的科普手册越来越完善,男科妇科儿科常见的误区都写上去,男科的就叫木雄带着杜远和杜回去,当然也不只谈男人那点事,生孩子体贴老婆什么的都要加进去。妇科儿科这边由杜文星和云华一起来。 白露则带着施红玉和几个聪明的小子姑娘下田上山,任务有两个,一是选出最适合种植的药材和用来种植药材的土地,二是教会这些小伙子大姑娘们一些她们不知道,但是木家堡制药厂经常用到的药材,还有这些药材采摘运输中的注意事项。 施红玉和这些伙子姑娘们也聪明,一人背了一只大篮子,白露教了什么,她们见到同类便采集了背篮子里,等回到寨子之后,年轻人们拿着这些药材去一家一家的教。村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很多植物他们虽然不知道是药材,但他们的祖先也给取了名字,用他们本地话的名字来记就很好记住。施红玉找不到本子,竟然把她的会议记录本拿出来,把白露教的药材写上汉语名字,又在旁边用谐音备注了彝话这么叫。 “你也不怕下次去开会的时候,公社书记削你。”白露见了还取笑了她一回。 “骂啥,这可是我作为大队长为了白石谷老百姓们谋福利的证据,当然要写在会议记录上。”施红玉光棍的道,这不是没办法吗,一个笔记本可怕好几毛钱呢,她想着平时用不到就没买。 “冬腊月我们就要开始育苗,你到时候找人或者亲自过来一趟,我教你怎么育。” 白石谷已经划定了十分之一的土地种植药材,这事儿白露很上心,虽然这几年中医环境不好,但一直叫着的都是去医存药,这次的赤脚医生培训,如果搞得好,制药厂应该能多一些新客户。 国家办这个培新的初衷是好的,农村确实确实医生,很多农民小病直接拖成大病把命都拖没有了。但国内实在是太难了,白露一个师叔家里就有人参加了这个培训当了赤脚医生。培训之后能申请到的药物很少很少,他最艰难的几年用一句话来形容“外科红霉素,内科克感敏。”最实用的还是那本书,他们根据根据书里的一些药方自己去采药或是发动村民采药熬过了最艰难的几年。 “到时候我亲自去,这是大事,让别人去我不放心。”施红玉对种植药材这事的前景挺看好。 “难度不大,但你一定得记好了,不能用农药化肥,这是底线,要是发现用了,那咱们以后可合作不了了。”每一个合作的大队,白露都要再三交待这个问题。 “你放心,咱们彝家没有那样的人。” 白石谷大队告一段落,第二天早上,白露便跟几个徒弟告别,骑着骡子前往县城。 “别忘了我们的羊,拉回去养着,等重阳节咱们就宰了吃羊汤锅。”这彝族寨子的吃食是真不错,白露惦记着过年来采购一趟。 白石谷到四个大队所处的大过口公社只有五个小时的路程,白露先到了大过口公社。这个公社除了四个彝家寨子外,还有三个大队,但包括大过口公社所在街道的大过口大队在内的几个大队长胆子都比较小,拒绝了和木家堡大队合作。倒也不是不想,就是想着先观望一年,毕竟木家堡和柳河公社有世仇这是大家都晓得的问题。 白露在这个公社转了一圈,整条街道上就只有供销社、粮站、国营饭店这些基本的设施,连家小厂都都没有,国营饭店里饭菜的味道倒是不错,一道水煮鱼吃得白露浑身冒汗,但饭点的时间,除了白露竟然就没有其他人来吃饭,服务员都闲的数算盘珠子玩呢。而且这个公社作为一个公社,乡镇一级的,竟然也没有通电,人家柳河公社可是连电话线都拉上了,可见这公社的穷。 吃饱喝足白露便骑着骡子往县城赶,快到县城的时候白露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姑娘,瘦骨嶙峋的,背着个六七岁的孩子,两人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还短了不少,那孩子像是睡着了,露出来的脸蛋红彤彤的。白露赶紧打马停下,从骡子上利落的跳下来。 “这孩子是不是发烧了?” “对对!姐姐,你去县城吗能不能搭我们一程?我妹妹烧得厉害。” 白露上手一摸,这孩子起码烧到39度以上,连忙把孩子抱到旁边树荫下,从药箱里拿出体温计给孩子夹上,又找出一粒退烧药来,把孩子喊醒,就着她迷迷糊糊地的意识喂进去。最后拿出酒精,用纱布给孩子退热。 妹妹不会有事了! 纪青站在旁边这样想,从这个不认识的漂亮女人抱起妹妹那一刻,她就知道这是个好人。她穿着漂亮干净的红色骑装,却不在意妹妹满身汗土,脸上只有焦急,没有半点嫌弃,这世上到底还是好人更多的。 白露喂的是速效退烧药,见孩子开始出汗,白露便停下物理降温,把纱布递给纪青;“给她擦汗,路边有风,不能叫她凉汗了。” 纪青接过纱布,圆圆的大眼睛冲着白露点头,眼里是崇拜感激的光芒,白露忍不住摸摸孩子的脑袋:“乖,你妹妹没事。” 说完白露便拿出金针消毒给孩子做针灸,也是这孩子命大遇见了她,体温计上明晃晃的41.5.这又是大中午的,要是等她姐姐给她背到县医院去,孩子怕是早就烧糊涂了,簸箕大队那孩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体温退下去,孩子也渐渐醒了。 “阿姐,我还活着吗?”姐妹两个又黄又瘦,头发像干草,但那双眼睛又大又圆,此刻纪红虚弱迷糊的样子,竟然还能看出几分可爱。 “活着,活着,咱们遇见仙女了,是她救了你。”一直憋着气不敢哭的纪清听了这句话竟然哽咽出声。 “小小年纪倒是会说好听话,吃糖,你自己吃,她这会儿可不能吃。”谁不喜欢被人叫做仙女呢,白露拔出针。 “她这会儿是退下去了,但是这孩子身体亏空得厉害,又受了风寒,极容易反复。今天你们遇见我也算是缘分。上马吧,我带你们去县城。” “我们,我们没钱。” 纪青缩缩破了洞的鞋尖,她之所以去县医院,是因为县医院有位李医生知道他们家的情况,上回妹妹病了她没有办法去求李医生,李医生心软便给妹妹治了。她也没白治,那几天她在医院里接了些散活。帮失禁的老人洗脏裤子,擦身子,给生了孩子的妇人擦洗,人家每次给她几分一毛,她又把药钱还给了李医生。 “家里没人了?” 这种情况,要么是家里没人了,要么就是爹娘不靠谱,要是前者倒是比后者好办。 “没了,爹死娘改嫁,奶奶叫我们住牛棚里。”其实一开始是赶走了,后面大队干部插手了。 “那你们跟着我走吧,去木家堡,敢不敢?”白露捡了那么多人回去也不差这两个,也许是自身经历的原因。她总觉得这种在绝境的时候还能顾忌手足的孩子,坏不到哪里去。他们小的时候要不是老厂子和运输队队长盯得紧,时不时就来看看他们,梁媛怕是早就弄死他们了。 后世有一句话,自己淋过雨,便想为被人撑伞。可是在淋雨之时被别人撑过伞的孩子,也可能会更想为其他淋雨的孩子撑伞,直至这世上再也没有孩子淋雨。 “敢?怎么不敢!姐,你放心,我很能干以后会很厉害,我妹妹也很听话,你捡了我们不亏的。”纪青眼睛更亮了,像星星一样。 “哦,那你以后要是不厉害呢?”白露一边牵马过来一边逗孩子。 “那以后我嫁人了你多收些彩礼,肯定亏不了。” 白露幸亏没喝水,不然能呛死自己,从“爹死娘改嫁”到“多收些彩礼”,这孩子可真敢说啊!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36节 作者有话说: 白露是那种会给与陌生人对于她自己来说力所能及的帮助的人,但有底线,遇见李环家那样和她渣爹那样的,该下手也不会手软。 第77章 编一本适合姚县的书 “咱们县城打算在下个月选拔参加赤脚医生培训的人选,两个月后进行统一培训。培训的老师由你和县医院的周医生、李医生共同担任,另外,领导希望你能在这些天里,编写出一本适合姚县的医药书出来。” 这事儿原本县长打算亲自和白露说的,但今天牛宝山大队那边两个村子发生了械斗,打得比较激烈,县长和公安局陈局亲自去处理了,便由王晓霞招待白露。 赤脚医生的培训可谓是华国的一大壮举。虽然在后世,那些老医生被很多年轻人吐槽过,也有一堆老年奋青在网上大骂他们被赤脚医生“治坏了”的各种事迹来发泄不满。但这些人并没有结合时代背景和社会情况去了解赤脚医生。凡事没有十全十美,赤脚医生的培训整体来说是九利一弊。 1965年,主席同志在一项调查报告中了解到:全国在职的医护人员,竟然只有百分之十在农村,当场就发了火,直言“是城里老爷的医生”。此后多个试点开始培养乡村赤脚医生,都取得了不错的效果。直至上个月,官方主流报纸发表了一篇关于赤脚医生的文章,各地的赤脚医生培训班便轰轰烈烈的搞起来。 赤脚医生的出现是因为农村没有或少有医生,虽然中医文化源远流长。但中医也存在“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说法,很多中医家族收徒出师后也是在城里服务于各大医馆药店。西医就更不用说了,有几个念了大学的愿意去农村发展呢?且西医很多检查治疗需要借用仪器,农村也没有。虽然因为培训的时间短,且没有后世那么多精密仪器,赤脚医生的医疗事故比正规医生多一些,但是他们挽救的,本就是得不到医疗资源的村民啊。白露对这件事是很看好的,尤其是正在编辑的《赤脚医生手册》。 “参加培训班可以,编书就不必了,我听说国家现在已经找人在编写相关方面的书籍了,那些都是老专家,考虑得比我们全面。” 那可是在几十年后都被誉为穿越必备神书的《赤脚医生手册》啊,从农村四害卫生防疫、获取干净的饮水到战地防护,从头疼脑热小感冒到癌症、从识别草药到自制简单的医疗器械等等内容,它还是中西医结合的产物,后来被翻译成为五十多种语言,挽救了无数人。白露现在科普的很多事情人家上面图文并茂的讲,知识面广阔又通俗易懂,再也没有比这更适合农村的医书了。 白露看着王晓霞,第一次觉得县城的对她是不是有什么滤镜,她有如今的成就是沾了穿越的光,可真不敢和那些顶尖人才相比。 “这领导当然知道,实际上咱们县城领导有位同学在编书的地方任职,小道消息多一些。那本书已经快编完了,领导知道书里一些内容后兴奋得一晚上没睡觉。但是咱们姚县什么情况你也知道,这么大一个县城,有十一个不同的民族居住,你入过村最了解,很多村子里别说看书,会说汉话的人一巴掌都能数过来。 领导也是看你们木家堡制药厂发展得红红火火,国内的医疗资源你也晓得,药厂就那么些,连县医院、公社卫生室都缺药,以后这些医生培训出来定然更缺。他希望趁着这个机会,制药厂能扩大规模。咱们姚县山里到处都是药材,村民们不会采摘等于空守宝山。如果你能编写出一本包含草药的中药名、地方俗名、各民族语言谐音叫法,种植、采摘、简单炮制的书,再加上一些无需保密可以公布的药方和你看病常见的脉案,那么对于少数民族村寨来说,这无疑是最实用的。一旦制药厂成了咱们姚县的支柱产业,老百姓们知道从药材上能挣钱,就会有更多的人种植药材,到时候咱们姚县的百姓也有了稳定收入。” 这么一说白露就了解了,这就是最简单的翻译。赤脚医生培训出来是看病的,总不能叫人家每天带着医书去村里给大家当科普翻译,如果能有这样一本书,那村里凡是识字的人都可以给大家念。对于受过教育的人来说这些要名都很好记,可是你跟连汉话都不会说的老乡教汉话,那个别扭的口音人家都要学习很久,更别说记住,尤其是错过了语言黄金时期的中老年人。 就像猪鬃草,白露在白石谷说猪鬃草、防风、白芨,人家不知道是什么,你教一样人家倒是能记住,可药材那是几千种啊,村民们容易记混。不如直接告诉他们:豆米叶、小回草、小白鸡挖回来可以卖。 白露想趁着这个机会扩大制药厂,县长也想,但他主要的想法还是为老百姓们创造收益。 “这事情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领导的意思是让有少数民族同胞大队的大队长,派一个会说汉话最好识字的人去木家堡协助你,共同来完成这件事。咱们县里虽然穷,给不出太多奖励,但是也有一些东西是可以给的,木家堡通电、回城名额、甚至如果木家堡能修通县城到木家堡的这条路的话,拖拉机什么的也是可以考虑的。” 白露喝了口水,白了王晓霞一眼。 “王晓霞同志,咱们木家堡制药厂只是挣点养家糊口的钱,并不是挖金矿。对于一个落后贫穷的山区村子来说,修路这种事政府应该多给予支持。” “有困难就要克服困难,比起等咱们这个食堂里一个月都吃不上两回肉的政府来说,白露同志多多发扬你的聪明才智更有前途。” 两个人打着嘴哈哈,都知道这条路哪那么容易修。 “你有没有想过,把制药厂搬到县城来?”王晓霞不是第一次试探,其实在制药厂和军区有合作之后,县里就考虑过这件事。 “没有,这是大队集体财产,是属于木家堡的,我可不想一手创建起来的厂子变成永柏县制药厂那样。”制药厂只有在木家堡,有木年的庇护,才能维持眼前这状态,等将来改革的时候完整的过渡到白露手里。一旦搬到其他地方,到时候别说白露,就是县长都左右不了它最终的发展,白露做不到那样大公无私。 白露这话一出,王晓霞也不在说这个话题,毕竟永柏制药厂一年之内斗倒了三个厂长可不是什么好新闻。 “比起这些,你不如让领导帮我打听打听哪里能帮我们买条运输船,也不用太大,几十吨就可以。”虽然白露现在没钱,但在云省,船这种东西也不是随随便便能买的,说个想法在这里,万一有合适的呢?就算真有了,现在物资都是国有,让县政府做保分期付款也是常有的事。白露对秋梨膏很看好,这次应该能回一波血。 “你想走安县的路子?木家堡制药厂可是咱们姚县的!”对姚县归属感很强的王晓霞一下子钻了牛角尖。 “王干事,咱们格局放大一点,木家堡制药厂在姚县跑不了,税收肯定进的咱们姚县的金库,咱们只是朝那边运输打开市场,不管运输走哪边,我在姚县这边的发展不会变。”王晓霞害怕的就是白露朝安县那边走后种植药材和其他合作重心放到那边去。 “这就好,也不是我格局小,实在是咱们姚县太穷了。就说安县,明明是毗邻,但是人家水好田多,大米产量是咱们的几十倍,连藕粉还往外省销呢。”再看看姚县,他们的厂大多是自给自足,能走到楚州市外的都很少。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咱们姚县有这么丰富的森林资源,以后肯定差不了。你以如担心这些,还不如跟领导多说说,顶住压力,烟草扩张这事别到咱们这边来。而且木家堡到姚县也不是不修路,只是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烟草可以算得上云省的支柱型产业,确实让不少老百姓的日子都好过了很多。但烟叶娇贵,在烟草种植的区域为了避免损失是一定会用到防雹弹的,后世很多专家说防雹弹是转冰雹为大雨,并不会造成干旱,云省越来越干旱的气候跟防雹弹无关。但不管专家说得对不对,对于药材来说,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药材千百年来都是这样生长的,谁也不知道贸然改变一个地区的气候对药材会不会有影响。 云省虽然下冰雹,但是冰雹颗粒很小,就豆子那么大,很少听说对人畜或者其他植物造成重大损失。只要烟叶不往这边扩张,防雹弹便没有必要。而因为烟叶的利润,各县各公社都争着想要成为这个扩张区域,姚县这边柳河公社就跑得很积极,一心想促成这件事。 “这件事不急,今年楚州只扩展一个县城,咱们姚县山陡地少,就算去争也不一定能争到。” 王晓霞也明白白露的意思,其实今年木家堡东门到密鲁河的这一段已经修整出来了,且还在沿线盖了窝棚。也没说修路要一口气修通,白露应该是打算利用村民们没工做的闲暇,一点点修出来。 “行,那你忙,编书和培训班的事我应下了,大队选好了人让他们直接去木家堡找我。开了培训班直接通知我出来。”事情聊得差不多白露就急着要回去,两个孩子交给招待所小妹清洗,她还得去给孩子买衣裳呢。纪红退烧药吃了到现在也有三个多小时了,万一孩子再烧起来还得给孩子吃药。 白露心里盘算着编书的事情,仔细一想,其实这事儿真不难。云省出过的很多老中医都编写有关于中草药的书,她如今要做的就是把姚县生长的草药找出来,在这些介绍后面加入十一个民族的谐音叫法,最好再加上哪个公社适合种植什么药材。这点也不难,都不用去各大队走访,只要查看一下各大队卖过来的药材品质就能做到。 作者有话说: 推荐好基友甜醅的《穿成回城知青后》。她写男知青,我写女知青,喜欢的收藏哦。简介:章银穿成一个正坐在返城火车上的知青。 他知道,等下车之后他就会回到那个只有两间房子的筒子楼里,和父母还有大哥一家挤在一起,并且还很快和一个又丑又胖的女人结婚,只因为他便宜的岳父会给他一份供销社的工作。 他大嫂温柔贤惠,家里家外一把好手。 他老婆又胖又丑,好吃懒做还泼妇骂街。 他大哥手握铁饭碗,赚得多,宠妻爱子,人人交口称赞。 他临时工,赚得少,打妻骂子,人人鄙夷,如同过街老鼠。 他大哥是金,他是银。 银永远比不过金! 他们一家是他大哥幸福生活的对照组!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 因为他穿书了! 第78章 贡献方子 “我回来了,妹妹发烧没有?” 白露推开门,就看见两件小姑娘穿着她的短袖盖住了大半个身子,做在床上朝窗外看。纪青听见她的问话,伸手摸摸妹妹的头,才对白露摇摇头,虽然几分钟前才摸过。 “没有,阿姐我好了,不生病了。”纪红声音沙哑,软软的道。 “这是给你们买的衣服,我去给妹妹熬药,你们自己穿。”白露摸摸孩子额头,确实不烫了,但药还是要喝的。 “哇!真的是给我们的吗?”纪红抱起那套藏青色的衣裳,眼睛都红了,她长到六岁大,从来没有过属于自己的衣裳。哪怕是爸爸活着那会儿,也只会给堂哥做新衣裳。她和姐姐只能捡他们不要的穿,又破又烂,有时候还露着屁股。 白露感受到小孩子的开心,温柔笑笑:“对,给红红的,咱们先穿上,等回来到木家堡,让泽兰姐姐给你做其他衣裳,她会做很漂亮的小裙子。” 姚县太小,没有单独的百货大楼,如成衣四大件这些是在供销社二楼单独设立了柜台。白露去看后,发现成衣只有成年人的中山装、列宁装,鞋子倒是买到了,最后还是一楼的小姑娘给她介绍了一家私下做衣裳的老裁缝,她那里有做好的样衣。 “孩子没烧吧?”这会儿招待所没有客人,汤小红过来找白露聊天,她是极会看人脸色的,并没有问孩子的来历。 “没有,精神还不错,要谢谢你帮她们洗澡,棉花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都没帮上忙,纪青可能干了,水提上去自己就搞定了。咱们这边没人种棉花,不过有人看见黑市上有。” “你人脉广,认识送货的不?我要的多,一两百斤都能吃下,送到城外给一块钱跑腿费。”黑市一直都存在,但白露很少去那边,她现在县里多少算个名人,在有些人眼里可是大鱼,一进县城就有人盯着呢。所以她换粮食都是通过汤小红去附近的大队换,至于那些粮食是不是大队自己种的,并不重要。 “这事儿交给我了,粮食还要吗咱们几个大队可是刚刚收了新粮,冬腊月办喜事的人多,不少人家想卖分到的细粮呢。”汤小红就喜欢白露出手大方的样子。她确实认识黑市那边的人,不仅是她,招待所里所有的员工其实都在干这种类似于掮客的事。能住招待所的都是有钱的,黑市那边的老大经常会派小子跟她们透露手里有什么好东西,遇见了需要的客人,递个信人家就能送过来。她们得了介绍费不说,像白露这单生意给一块钱的跑腿费,但这种大生意黑市那边原本就是能送货的,这一块钱便是她的。 “要,木家堡的情况你也晓得,你让你亲戚帮我问问,他们有多少我这边都能交换。我放一百块钱在你这里,你让他们送到你亲戚那里去,等马帮出来了就去运。绿屏大队不是养鸭子吗?你问问他们会不会做咸鸭蛋,做得好我比鲜鸭蛋高两分收。”这种属于大队之间的交换就光明正大了,白露拿出两百块钱的定金交给汤小红,对方是有正式工作的,不用担心她昧了这钱。 “成,我下午交班了就去给你办。”白露就喜欢汤小红这爽利的性子,单独递了两块钱的辛苦费给她。她不是不知道这些交易汤小红在对方那里也能得到辛苦费,但是人家也是担着风险帮忙的,一两块钱能让对方尽心尽力,何乐而不为。 等白露熬好药端上来就发现,她那两件短袖和孩子原来换下来的衣裳被纪青洗得干干净净,晾在阳台上。 “我在国营饭店点了菜,咱们过去吃了饭刚好喝药。”她端着洋瓷缸冲两人招手。 很多年之后,纪青和纪红长大了,她们在城市里有了事业、房子、存款,但她们永远都记得在这样一个秋末冬初的日子,遇见了仙女一样善良的姐姐,她们第一次吃到了羊肉的滋味,那味道鲜美到一辈子也忘不了。 第二天早上,白露领着两个孩子去了供销社,又采购了一些糖食果饼,还去供应饭店打包了一大包馒头,这才牵着骡子去汤小红说的地点。 黑市过来的接头人是一对兄弟,二十来岁,穿着灰扑扑的褂子,属于丢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那种。 “供销社的棉花1块三毛六一斤,但是长期没货,我们出其他人是两块一一斤,老大说小姐要的多,算是交个朋友,您给两块就成,这里一共有七十斤。” “替我谢谢你们老大,后续如果还有,我还要一批。”白露掏出140块钱递过去,那两兄弟也勤快,接了钱就帮她把鞍架抬下来捆垛子。 “成,有消息了我们会给红姐送信,其他东西您还想要啥就跟红姐说,我们能弄的都给您弄过来。”兄弟两说完就走了,他们显然是认识白露的,但从头到尾没有叫破,这黑老大手下的人倒是不错。 “驮了这棉花,咱们两就得走路了。”白露把纪红背起来,对着纪青说。 “我不怕走路,姐,我来背小妹,你牵马就行。”纪青连忙伸手去接。 “走吧,这小不点算什么重量,我哪次出来都要背上百斤粮食回去呢。你自己省着点力气,你要是走不动咱们没办法了。”白露一早就想到要背孩子,托汤小红买了块旧裹背,她体力好,背着这孩子真没啥感觉。一边走一边跟孩子说木家堡的情况,至于孩子的家人,白露跟公安局和王晓霞都打了招呼,要是来找呢,就让人把诊疗费和伙食费给了到木家堡接人,要是不来找呢,白露就当没这事了。 纪青虽然年纪小,但走路比知青们快,三天后便回到了木家堡。 寨子里的人对白露捡人回来习以为常,比起住进云华院子里的两个女孩,他们对白露带回来的棉花更感兴趣。 “白医生有没有说怎么换?”冬天快来了,今年大家都挣了钱,谁不想做新衣裳呢。一斤棉花就能做一件成年人的棉衣,白露家里加上刚捡回来的两个孩子,留十斤绰绰有余,村里有十二个老人是挣不了工分也没有子女的,一人留下一斤,剩下的全部放到了会计部用工分来换。 “家里有老人和孩子的优先,白医生说了,这是第一批,后面可能还有。” “确实应该紧着老人孩子,咱们等等,前几年没有新棉衣也过来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木家堡整体气氛是快乐和谐的,大家失去了太多亲人后越发珍惜现在的生活,像木月这一代的孩子,几乎是家家疼爱长大,尊老爱幼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体现。知青们融入了这个环境之后受到影响,在有好东西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也是老人孩子。 因为这批棉花,泽兰一下子忙起来,白露后知后觉,有一件事早就该做,但是因为事情太多给忘记了,那就是给泽兰买两台缝纫机教徒弟。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打算写信问问人脉,能不能找到票。 “姐,那两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安排?” 白霜夹了一筷子腊肉给白露,不经意的问道。她对姐姐捡两个孩子回来没有意见,听说两个孩子的身世之后,白霜也心疼。纪青十三岁没有一件属于自己的衣裳、没有吃过米饭,曾经别人办喜事给了她一颗喜糖,因为吃了这颗喜糖而没有拿回家给堂弟,被亲爹打了一巴掌,掉了一颗牙。 这两个孩子的经历让大部分人都心疼,白霜拿了布给泽兰让帮她孩子做衣裳,还分了不少吃的到两个孩子屋里。但看着两个孩子缠着白露“姐、姐”的叫,她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还有点恐慌。 “让她们跟着佩兰,平时就去学校和制药厂,看看适合学什么。”白露说完摸摸白霜的头:“瞎想什么呢,在姐姐心里,你和哥哥永远是最重要的。” 白露也发现,来木家堡的这一年,她确实太忙了。在寨子里的时间很少,白霜原本就是敏感的性子,在纺织厂和来下乡的路上,她因为身体原因,不断被人嫌弃。制药厂开起来之后白霜最高兴,因为她成为了“有用的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人生价值。她尽量把事情做得最好。 “你不用向姐姐证明什么,因为在姐姐眼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姐姐把制药厂交给你,是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变得更开心一点。接下来这个月我要留在寨子里编书,每天都能去制药厂陪你。” 外面捡回来的小朋友虽然可爱,但自己家里的才是那个陪着她走过最黑暗路程的小天使啊。 “咳!咳!” 白晨忽然清清喉咙咳嗽了几声,表示对姐妹两个忽略他这么个大活人很不高兴,白露和白霜对视一眼,忽然大笑起来。 “哥哥吃醋了。” “哥,砖窑厂那边怎么样了?”兄妹三人笑闹一阵,白露问起了正事。 “很好,说起砖窑厂,我跟你说,这回来这两个大队的小伙子人挑的真不错,干活踏实得很,虽然永丰大队语言不通,但是他们听领队的话,我们只要交待领队,他们领队就能管好他们。你走这个月咱们盖了两座窑,过几天就试火。”白露不在寨子里的时候,白晨和木月便代替了她的位置统领全局,每天都要到各处看看。 但因为木月闲不住,三天两头往山里跑,所以现在事情大部分是白晨在做。 “疗养院那边,教学楼宿舍楼一起盖,现在已经盖到第二层了,再有半个月就能封顶。疗养院和工厂的地基也搞好了,工人们很给力,现在就是砖头速度跟不上。” 都说人多力量大,木家堡不仅人多,人心还齐,白晨最近都挺高兴的。 “对了,那个秋梨膏,送药材去白石谷的马帮不是带回来了一批吗?我打算让温润和鞍子去咱们扩张的那几个厂里走一趟,这东西见效快,砖窑厂的工人们有的咳嗽喉咙痒,喝一碗第二天就好了,咱们得好好谈谈价格。”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37节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白晨看着材料钱和工分钱一大笔一大笔的给出去,心疼得不行。尤其是知道疗养院花的是薛承曦的钱后,他就更想把钱挣回来还回去,这小子一走就了无音讯,谁晓得以后是个什么光景。他可不能叫妹妹因为这笔钱没有希望的耽误下去。 “行,这事就交给温润去办,秋梨膏留下一批,给咱们自己人当福利。寨子里有哥哥帮忙盯着,我都轻松了好多。”白露虽然一直在忙,但谁不喜欢躺平有依靠的生活呢,她如果不是见过后面中医的困境,也很想躲在哥哥背后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呀。 “哥哥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你看你现在又要看病又要教徒弟又要编书还得去做培训老师的,一件事还没做完后面就等着一堆,人都累瘦了。” 还是17岁的孩子啊,把这么多人的生存压在身上,白晨怎么能不心疼。 “这些都是我喜欢做的事情,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算辛苦。”救人是会有成就感的,这种成就感让人上瘾,白露想这就是后世很多医生叫着“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却不愿意转行,甚至能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主动到最危险的地方去的原因之一吧。 白露通过记录她发现过和制药厂收到过的药材,发现姚县大致有六百多种药材,这些药材制药厂能收购百分之九十,在书的上半部分,白露便依照领导的意思,把这些药材的大致信息和民族谐音写上去。 这个工程看着庞大,但并不需要一个人完成,白露和白霜手上有很多医书药书,白露找了二十个写字好看的知青过来照着医书一起刻录,先抄写完医书上的内容,再叫杜文星过来把彝族的谐音写上去。等大队安排的其他少数民族来到木家堡的时候,白露和知青们已经录完了四百多种药材,只等着他们来补充民族谐音。 事关自身利益的事情大队长们都比较积极,生怕会说汉话的小年轻们知道的草药名字不多,他们采用了年轻人带着老人过来合作的模式,这样正好解决了有些年轻人对山里植物不熟悉的情况。而且有几个民族来的老人家还是他们自己传下来的医,虽然没有到彝族那样有完整的文献,但懂一些医理,白露很喜欢和这些老人家交谈,她也能学到些东西。 比如有位老人家擅长治疗毒蛇咬伤,他用的好几种方法白露都不知道,但老人家的脉案上,靠着这几种方法,他救活了好几十人,其中竟然还有一个木家堡的。 “祖爷说他教他会的给你,你教你会的给我们,大家都厉害,他还想把治疗蛇咬伤的方法放到书本上去。”跟这位老人来的是对双包胎,哥哥叫乔巴,弟弟叫乔顺,他们正是队里报上去参加赤脚医生培训的人,在为白露和老人家翻译的同时,两人也学到了不少。 白露霎时间对老人肃然起敬,这可是秘方啊,就是白露也做不到这种魄力。 “您真的舍得?” “祖爷说我们这一族没有自己的文字,这些知识全靠一代传一代死记硬背,这个方法不靠谱,曾经遗失过方子。如今既然有这种机会还不如把方子公布出来叫大家都晓得。毕竟蛇咬人这种方子救的都是山里的穷苦人命,也挣不到多少钱。但我们希望书上可以写出这个方子是我们这一族贡献出来的。” 乔顺说的实在,确实,这几个方子在被毒蛇咬到的人那里是救命药,但如果量产的话,销量定然是不行的。但方子公布出去之后,凡是被这方子救了的人都会感激他们。 “你们想学什么?”像去痹丸这种安身立命的方子暂时不打算外传,不过如果是其他医术,白露也不吝啬于传授。 “我们想学针灸。”乔巴腼腆的道,他们寨子里有风湿病的阿爷阿奶不少,来了木家堡几日,两人最想学的就是针灸和按摩。他还有个实在的想法,只用扎针不用吃药的话,还能为寨子里的乡亲们省下药钱。 “针灸这一门要讲究缘分,咱们先看看吧。”恰好老人家一路辛苦而来腿脚受累,白露便就着老人家的腿做了几个按摩动作,让小伙子找穴位,这一试发现,两人竟然都有些天赋。 “从下午开始,你们来一个人就行,另外一个去找我的徒弟陈业华,跟在他身边,他会教你们基础的按摩和针灸。等培训班结束,你们如果想继续学,也可以过来,等学会了基础的,我再教你们其他针法。” “谢谢白医生,谢谢白医生。”双胞胎兄弟朝着白露行了个大礼。 这边的动作没有瞒过其他人,其他几族的老人们也从年轻人那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到了下午就有其他年轻人来找白露,表示他们族里也愿意献出方子。不过你这些方子参差不齐,有些是传过去的汉方,有些方子虽然能救治其中一种疾病,但留下的后遗症太大。白露选取了一张皮肤病和一张腮腺炎的,打算试验效果之后放到书籍上去。 虽然方子用不上,但对于来参加编书的年轻人们想在木家堡制药厂学习的请求,白露倒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并且私下里跟陈业华和梅云华说,尽量多跟这些年轻人打好关系。医生在寨子里地位是很高的,这些年轻人学成之后在寨子里也有一定的话语权,知遇之恩加上他们自己也要用草药,在以后的变革运动中,更容易说服寨子里的人抵抗住一时利益。 白露和二十多位知青花了小半个月才把药草介绍刻好。除了腊刻外,木家堡也抄写留底了几份。但这书还没编完,白露跟各族的年轻人和族老说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大家都是姚县的乡亲,大部分药材在整个姚县内都能生长,但是我们制药厂观察之后发现这其中是有差异的,比如大过口公社,那边的茯苓、黄连、黄芩、防风长得最好,三里公社的珠子参、何首乌、苦良姜、玄参长得最好......我打算出个副册,以公社为单位,把大家最适合种植的药材种植、采收、运输储存写上去。 咱们木家堡种植药材采用的是林下种植方法,这个方法产量虽然比不上在熟地里种植,但药材品质好,还不耽误大家种粮食。腊月里木家堡就要开始育苗,大家回去和大队干部们商量商量,如果有意向的话,到时候可以过来免费学习。这个副业虽然比不上城里的铁饭碗,但是让寨子里的娃娃们过年多件新衣裳,每月多吃两回肉还是做得到的。” 林下种植是白露主推的种植方法,这种种植方式能最完美的保持药材的药性,同时也能给村民们灌输一个思想:我们要保护好我们的树林,只有这些树林在,我们才能源源不断的种植出优质的药材。 制药厂如今起步困难,但等改革之后,制药厂必定是要向全国范围内辐射的,从一开始白露便要定下木家堡制药厂的药材不能用肥料农药的标准。到时候木家堡药厂收购价定然要高于市场价,而村民们已经习惯林下种植,和山林密不可分。那些资本家就休想再用投资化工产的方式来毁掉姚县这片丰富的资源。 “这可是带大家伙发财的事情,傻子才不愿意啊,白医生你放心,到时候我自带干粮来学习,住到你烦我了赶我走。”比起腼腆的乔巴,乔顺活泼很多。 “你放心,这么好的劳动力,我肯定不赶你,你想一辈子留在这里都成,咱们寨子里多的是等着挑女婿的姑娘呢。” 白露一句玩笑话出来,大家都笑起来,连忙喊不敢。木家堡的姑娘多是多,不仅寨子里的本地人,那些漂亮英俊的知青多招人眼啊。可这些小伙子大姑娘还真不敢多看,他们都是寨子里送出来学习的。要是学着学着学跑了,爹娘和族长怕是要过来把腿打断哦。 等整套书完工的时候,木家堡的学校和宿舍区终于完成了建造和基本装修,白晨搞了个简单的仪式,学员们也跟着白露去看热闹。 宿舍楼有八栋,一栋便是一整排,长条形的,有十几个房间。第一栋背靠木家堡而建,它的墙壁变成了分割木家堡和宿舍区、疗养院的屏障,只在最边上开了一道小门。两栋宿舍之间有一个五米宽的院子,学生和工人们可以在这个院子里活动、晾晒衣服被子,白露推门走进去,前几排都是十人间宿舍,每一间里面五张上下床,十个柜子,中间靠窗的地方有一张长桌子配套着五张长凳。 前两排是女生宿舍区,后两排是男生宿舍区,这四排是为学生和单身职工提供的集体宿舍,属于免费区域。 再之后两排便是单身宿舍,都是带厨房的单人间,最后两排是套房,提供给夫妻和孩子一起居住。这四排便是做出贡献的特殊职工或是出月租才能居住的。 再往前便是学校,如今学生不多,只盖了两栋教学楼,共有四个大教室和十五个小教室,适用于木家堡制药厂目前的小班教育。旁边是预留出的空地,方便以后加盖。再过去是一个大大的篮球场,架子是木匠师父们做出来的,学生们可以在这里活动,跟着老战士们锻炼身体。 再往前走就是木家堡制药厂的新工厂,这一片和前面的疗养院都还在施工,等制药厂建设好之后便会把炮制放到这边来。 制药厂、疗养院施工处、砖窑厂三个部门都发了通知,目前住大通铺的知青和孩子们下个月便要搬过去,只有最开始来木家堡,也就是如今跟着白霜负责制药厂成品药加工的那批知青,张梅她们能留下来。因为她们住的院子的已经改造成了单人宿舍,且以后上班还是在寨子里,便可以留下来。当然,如果她们自己想搬过去,也是可以申请的。 刘潇两口子就提交了申请,齐芳怀孕了,等孩子出生他们继续住在知青点不方便,便申请了套间,两室一厅的房子厂里每个月收两块钱,两人一天就能挣回来。但大部分知青们还是选择了住免费的知青宿舍,他们还在学习阶段,工资不高,舍不得多花钱。 白露没等到大家搬迁,便带着各族的学员们出发去县城,王晓霞那边让人带信进来,培训班开展的时间已经定好了,就在五天后。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条件艰苦的姚县 姚县实在太小,目前学校又不到假期,像培训班这样的活动,只能在县政府举办。王晓霞再次被派过来挑大梁,全权负责。她拎着白露的行李把人朝宿舍带。这个培训班要开展两个月,18个公社一共有153个大队,县政府住不下这么多人,只能把武装部的行军帐篷借过来,安排学员们住在帐篷里。白露作为老师,又和王晓霞私交好,王晓霞便让她一起住。 “明天早上开课,周医生和李医生是咱们县城唯二上过大学且学成后自愿回姚县服务相亲的,这次开展培训班两人都很高兴。周医生跟我说帮过她大忙,对你的医术很推崇。李医生是外科的,他对你的止血针很感兴趣,前天就打听你来了没有呢。” 言下之意是两位同事都是好相处的,跟白露认识这么久王晓霞也算了解她的脾气,看着性子温和,其实很有原则。比如政府那个说过白露闲话刚好被她听见的小吴,几次想插手木家堡的事情,都被白露冷处理了。 白露对此很满意,谁不喜欢轻松的工作环境呢,只是看着斑驳的宿舍楼,白露有些感慨,这楼可真够破的。 “县长他们也住这边吗?” “对啊,除了在县城有家的,县政府所有人员都住这里呢。” “咱们县政府也不容易啊。”这感叹是真心实意的。县政府唯一的优势也就是院子比较大了,整个县政府只有办公楼是解放后新建的,宿舍和食堂等其他设施都是又破又旧的老房子。 “有什么办法呢,咱们这在建国前不是解放区,三民党撤退的时候搜刮了一波不说还搞了破坏,县城就剩地皮和人了。咱们又是山区,交通不方便,东西运不出去,老百姓都难。政府有点收入了,还要面对哭穷的各个大队,咱们县长刚来的时候多风度翩翩啊,现在食堂多摘两张老菜帮子他都心疼。 知道为什么你每次来大家都那么热情吗?6月份的时候有几个大队遭了洪灾,县长申请的救援款一直下不来,只能先从工资上挪用,咱们几个月都只发三分之一的工资,还是木家堡制药厂的税收款交上来,这笔拖欠的工资才拿到手,现在大家都期盼着你们制药厂越来越大呢,咱们日子也能好过些。” “这些话是黄县长教你说的吧。”这要是王晓霞自己想说的,上回她就说了。 “嘿嘿。”王晓霞被拆穿了也没不好意思。 把学员们交给王晓霞去安排,白露便拎着几个大包裹去邮局。她找棉花是因为白霜身体不好,但前几天木月帮忙拿回来的包裹里,老队长寄过来两件棉大衣,这棉大衣厚重,能当被子盖,一看就是北方才有,这可是用心找的东西。白露想到马上冬天了正是进补的季节,便拿出几支交易空间里买的人参,给几位长辈寄过去。野味干活必不可少,再加上大家帮忙买的药品,几个包裹花了白露四十多块钱。 白露正打算走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个年轻人:“同志,新一期的邮票到了吗?给我拿五张。” 白露忽然想起穿越后看小说,好像集邮是必备活动啊。她打算也搞一点放着,反正邮票便宜,万一买到几张以后值钱的,等老了拿出来哄哄晚辈也不错。 “现在有些什么邮票,给我各拿一版吧。”白露只在各种文艺作品种听说“猴票”“万里江山一片红”值钱,至于什么时候出的,还有其他邮票的价值,她真没关注过。索性就广撒网多捞鱼了。 “白医生也集邮呀,集邮册要不要?这可是咱们的新业务。”邮递员热情的拿出一本集邮册来推荐。 “来一本吧。”白露一并给了钱,又去找汤小红,招待所一如既往的冷清,汤小红拿着本书打发时间呢。 “一个星期后我们的马帮要送货出来,粮食收得怎么样了?棉花还有吗?” “棉花暂时没收到消息,不过粮食有三千多斤,就是细粮少,大部分是玉米和黄豆、红豆。”木家堡自己能种红薯和土豆,白露不收这两样,大米大部分都交公粮了,村民们便卖玉米和豆子。 如今大米是一毛四一斤,玉米9分,但这个价格是要粮票的。白露跟其他大队购买为无粮票价格,一斤要三毛多。 “有玉米就不错了,可以继续收,到时候马帮有人现场跟他们结算。”现在运输药品的事情交给了温润和鞍子,木家堡不缺鱼肉,有了这批粮食,寨子里能过个好年。想到今年长壮实了的小萝卜头们,白露心情很好。 白露忙到天黑才回县政府,跟王晓霞随意聊了几句就洗漱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学员们早早起床,食堂提供的大锅饭是玉米粥加杂粮窝窝头。吃完早饭,就见王晓霞领着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过来。 “白医生,又见面了,见你一面可不容易啊。” 白露接触到的医生不多,一下子想起来,这就是上次那个对大米过敏的孩子的主治医生。那孩子家人后来还打听过白露,她没露面。 “这不是木家堡太远了难得出来吗?我可是听说周医生和李医生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我是野路子,这次培训还要靠两位挑大梁。” “大家一起为人民服务,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识白医生的止血针。”李医生话少,但对白露的态度很温和,尤其白露答应他若是这些天遇见县医院有受伤需要止血的病人,愿意过去演示止血针后更是热情。三人一边往教室走,一边说着这次的培训。 “听说在编写书籍了,但还没有出版,怎么培训要咱们自己定,我和李医生商量了几天,打算先培训外科止血、缝合、包扎和内儿科常见病症,还有病症判断,这个很重要,毕竟村里缺药,有些病情必须送出来医院,如果判断不对,可能加重病情。白医生有什么意见?” “这个思路很对,这两个方面你们是强项,我就不班门弄斧了,我主要想和大家讲讲中药材的炮制,再看看找一批合适的,教他们摸骨,分辨骨折和脱臼,教他们治疗脱臼。” 营养不良、缺钙加上很小年纪就要进行繁重的工作,脱臼算是各村的高发病。又因为舍不得花钱,很多人都不把脱臼当回事,找村里“会接”的老人去接,经常发生接错的情况,造成后遗症。还有一些把骨折、骨裂、骨碎当脱臼治疗,让病人越来越严重甚至丢失生病。白露的想法和两位医生是相同的,教会他们分辨,对于自己处理不了的病情,还是要让患者到医院。 白露其实还有个想法,说到了这里便也跟两位医生提了提。她现在收的徒弟越来越多,这些人跟她学习之后,也是要靠救治病人来积累知识的。像业华和云华,他们虽然才跟白露学习几个月,但两个人天赋好又勤奋,业华在寨子里除了照顾木康阿爷外就没有闲着的,他如今按摩推拿已经炉火纯青,开始学习针灸和接骨了。云华跟着白露倒寨子里诊疗了几千病人,到了后期,基础的病症都没有号错过脉。 等其他人学到这个程度,白露便打算组建一支流动乡村医疗队,让他们像白露一样去各大队、各村寨治病。中医治未病,预防比治疗重要。 “这样也能加强赤脚医生和中医的交流,咱们可以让赤脚医生们把他们平时遇见的问题记录下来,跟流动医疗队交流,要是大家都解决不了的,再汇总到咱们这里来。” “你这个想法很好,说得我都想去加入你的医疗流动队。”周医生笑着打趣。 “那可不行,我可是听说了,咱们县医院只有三个能上手术台的医生,其中两个就站在我跟前,这要是被我拐走了,院长怕是要拿着手术刀找我决斗。” “那我们等退休再去。”周医生大笑,李医生也笑起来。 153个人把教室挤得满满当当,今天主要是老师们自我介绍并通知大家教学安排。因为两位医生还有本职工作,所以安排是上午白露、中午李医生、晚上周医生。 白露第一节 给大家讲的便是药理,刚刚印刷出来的《姚县中草药常识》派上了用场,王晓霞带着人给培训班的学员一人发了一本。 大队干部们经常为自家子侄谋福利,但这次的培训,在发通知之前,县长就召集了18个公社主任开会,言明了这是主席同志亲自下的命令,又说了医生的重要性,绝对不能因为裙带关系随意选人上来。如果三位老师都觉得学员不合适,会要求大队换人,如果发现这个不合适的学员有裙带关系,还要对大队干部进行追责。 有这个紧箍咒在,哪怕大队干部们还是有小心思,但起码没有那些不着四六的选上来,课堂纪律不错。 有一个靠谱的领导能省很多事情啊,白露是个随性的人,像那些什么职场潜规则啊新人要会看脸色啊之类的事情她做不来。所以对于这个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见到面的黄县长,白露好感度不错。如果做领导的都能像县长这样多干实事,少点套路,基层的工作人员不知道轻松多少。 人是经不住念叨的,晚饭的时候,白露便在食堂见到了县长黄文明同志。 作者有话说: 下午要去医院,不知道还能写多少,尽量。 过两天会抽空理一理前面的剧情和抓虫。 推荐好基友甜醅的《穿成回城知青后》。她写男知青,我写女知青,喜欢的收藏哦。简介:章银穿成一个正坐在返城火车上的知青。 他知道,等下车之后他就会回到那个只有两间房子的筒子楼里,和父母还有大哥一家挤在一起,并且还很快和一个又丑又胖的女人结婚,只因为他便宜的岳父会给他一份供销社的工作。 他大嫂温柔贤惠,家里家外一把好手。 他老婆又胖又丑,好吃懒做还泼妇骂街。 他大哥手握铁饭碗,赚得多,宠妻爱子,人人交口称赞。 他临时工,赚得少,打妻骂子,人人鄙夷,如同过街老鼠。 他大哥是金,他是银。 银永远比不过金! 他们一家是他大哥幸福生活的对照组!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 因为他穿书了!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38节 第80章 n个大佬养成计划 “英雄出少年,少年强则国强,白医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黄文明戴着黑框眼镜,气质儒雅随和,这顿饭是他私人出钱让食堂做的,大师傅单独做的红烧肉、小炒肉、辣椒炒花菜、青菜汤,三菜一汤摆到了食堂的储物间,这里偶尔也做招待领导的包间用,名义上是关注木家堡制药厂后续的发展,只叫了王晓霞作陪。 “黄县长这句话确定不是在说自己?”白露笑着回一句,三十岁的县长可不常见,而且黄文明可不是今年才任姚县县长的。 “哈哈,不不,我这是真心实意的说白医生。在搞发展上我可真白医生,你这才到姚县不足一年,咱们姚县的变化可是翻天覆地啊。别站着了,咱们边吃边聊,听说你们木家堡的学校都盖好了,现在有多少学生?”黄文明提起茶壶给白露倒了杯水,那动作优雅好看,一瞧就是讲究人。 “一百来个吧,都是我们寨子和小河村,柳江那边的。今年开工的地方太多,寨子里没钱了,以后慢慢发展起来也会面向其他没有学校的大队招生。咱们这也算是为国家办事了,领导有没有点支持。” 虽然县里的学校也有宿舍,但这边吃吃喝喝学费书费完全要自己负责。木家堡因为半工半读的性子,孩子们可以在制药厂干活抵消一部分学费,一个孩子每年的花费算下来不多,大部分家庭都能承受。这几个月有不少大队都来问呢,除了识字外,家长们更看重孩子学医学技术,尤其是在木家堡制药厂正式工的工资泄露出去之后,家长们都把这看成了一项前程。 “县里比你穷多了,钱和物资都没有,不过,我可以支援你几个老师。”黄文明说得一本正经,知道些内情的王晓霞听了都脸红。 “您这不会是又想朝木家堡塞人吧!上回来的十几个可都是我们在养着呢。”虽然这是薛承曦搞的事情,但是对外不能说不是,黄文明又不知道。 “你既然猜到那我也不和你兜圈子,白露,你知道协华医院吧。今年首都的运动一波接一波,协华医院和首都几家医院都有医生被波及,不止被批丨斗,还要扫厕所掏大粪,上个月有个医生不堪受辱自杀了。很多领导看不过去,便提出建议说,既然主席同志都觉得农村医生少,不如把这些需要改造的人放到农村去,让他们在改造的同时还能给乡亲们看病,也算是物尽其用,批丨斗派答应了。” “人被弄过来云省了?”作为山区,云省一直以来都有人来下放改造,除了云省还有疆省和东疆。 “已经在路上了,实话不瞒你,我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地点定到了咱们姚县,这也是上头领导对我们的信任。除了医生外,还有一些大学教授,整个姚县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们木家堡了,你不是办学校想从学生培养起吗?这一批可都是留过洋发表过论文的专家,去了木家堡由你安排。只要他们人好好的,其他的我不插手,怎么样?养不养得起?” 除了木家堡,其他地方黄文明是真的不放心,他们姚县也有被批丨斗下去的老师,在大队里,住的是漏风漏雨的牛棚,每天掏粪还要时不时的开大会做检讨,不少人下去一两年就没了。当初培养一个这样的人才要多少钱啊,想到这些黄文明就心疼得滴血。 “是不是有人写信举报木家堡了?”白露忽然问道。 教授们到木家堡后就没有出去过,除去周允之夫妻每日在建筑工地上忙活外,其他几位,有的跟着老兵们指导有天赋的孩子拳脚功夫,有的在制药厂帮忙。黄文明一个县长敢这样跟白露直说,表明他的态度,说明他能百分百肯定白露和他一样,对这些教授是友善的。他这样自爆也是想消除白露的戒心。 那么问题来了,黄文明是怎么能确定白露对这些老教授的态度的? “我听说木家堡有世仇,你们收药材人来人往的,泄露了消息也正常,不过这些事情问题不大,你不用担心。” “你直接说柳河公社搞事就得了。”这和报身份证号码有什么区别。不管是杨华兄弟还是郁馨货是白石谷宝塔糖事件,白露做得都不算隐蔽,柳河公社恨她是肯定的。 “说起这个,宝塔糖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这事当时交给王晓霞和县公安局白露就没管了。 “沿着柳河公社和火柴厂那边,查到了制药厂里有个车间超时生产偷运出去,再以瑕疵品的名义暗地里销售。最后一个车间副主任出来顶嘴,他们这活干了几年数额巨大,人直接自杀了。”所谓的超时成产就是车间里的记录时常和实际工作时常对不上,实际工作的时间多个十几分半个小时这样,这是有机器的楚州第一制药厂,一分都可以多产多少药了。 不管那人是不是幕后最大的蛀虫,他站出来都逃不脱一死,但这人自杀了,线索又断了。 “托你的福,制药厂感谢我们帮忙揭发了这条蛀虫,今年咱们姚县的药品分量增加了一成。”制药厂领导这么大张旗鼓的感谢也有洗脱嫌疑的意思但姚县总归是得到了实惠。这事情让下面的县城捅出来,市里的领导也算丢了一个大脸,剩下的事情他们管不了了,只能查到这里。 知道自己想知道的,黄文明确实又比较真诚,白露也没吊着他:“木家堡可以吸收这一批人,不过,我想对木家堡进行一次招工。这次招工要求比较高,高中毕业生才能报名,考试成绩会比较难,招考的消息需要县里帮忙通知各个高中的孩子们。” 由县里发消息和木家堡制药厂发消息不是一回事,如果木家堡自己发,以柳河大队为主的几个大队能就“木家堡一个大队有没有资格面向城里招工”这个问题拉扯半天。 县城也属于城市呢,这些高中生如果没有工作也是要下乡的,既然都要下乡不如就留在姚县。虽然是山区中学,但一个学校里总有几个学神学霸吧,毕竟姚县也是出过不少读书人的啊。让这些学神学霸去种地创造的价值和把他们培养出来建设国家产生的价值完全没有可比性。招一批学生进来半工半读,等高考恢复了,这些学生说不定都能跳级直接报效祖国了。有了学生,这些老教授们的工作也有了着落。 自己人知道自己事,白露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穿越。以她的本事只能当个医生或是商人,但谁没有想和大佬做朋友的梦想呢?为什么穿越后在小说界“我养大x个大佬”这题材那么火爆,不就是因为大家都有想养大大佬躺平的想法吗? 如今有机会放在白露眼前,那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几十个甚至可能上百个。这批人如果真的能像她想象的考上清华北大成为各行各业的大佬,那白露以后只要遵纪守法不干坏事,怕是能横着走哦。 啧啧,想想咋那么激动呢。 白露在脑海里幻想,黄文明也一样,只是他的想法和白露不同。处在他这个位置的人,看得永远比别人多。别看有些人现在花团锦簇的,但他们党是从枪林战雨里走出来的,上面也有很多领导人在努力,这种乱象不会持续太久。 华夏五千年的历史都证明了读书人的重要性,看见街上那些孩子不好好念书整天跟着批这个斗那个,弄得想认真读书的也被他们搞得不能书,黄文明别提多痛心了。但他要考虑很多东西,并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就连他的父辈和比父辈更高的领导们,也只能私下里想办法保住这些老师教授。至于学生们的学业,他们暂时也没有办法。 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她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早不招工晚不招工,要在他说了教授的事情后说招工,而且还是针对高中生又要出难题考试?不就是想让这批孩子们继续学习吗?不然以木家堡如今还有一大批知青在挖沙盖房子的状态,制药厂哪里需要招工。有教室,有教授,那和上大学也没有区别了。 一个普通知青,还是个孩子呢,能为国家做到这步,黄文明自愧不如。想到那些为了革命而牺牲的前辈们,他们中有很多人也还是孩子,正是因为有这些孩子的一腔热忱,国家才会越来越好。黄文明眼睛有些湿润,端起茶杯,对着白露道:白先生,我替国家和姚县的学子们谢谢你。 一声白先生,代表了黄文明的敬意,忽然这么正式,白露连忙放下筷子,断起茶杯站起来。 “不敢当不敢当,为老百姓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白露不知道黄文明在脑子里脑补了多少,但她也怕黄文明把她想象得太好太大公无私,以后给的压力更多压垮她。毕竟黄县长虽然为国为民,可一看就是会顺着梯子爬的人啊。 “不过我们木家堡的情况县长也晓得,咱们没地,粮食是老大难,不知道这些人下放过来,上面给不给安家费。” 黄文明哪里能不明白白露的意思:“安家费那是给你们知青的,下放的人哪里有。至于咱们县城,你看有钱的样子吗?别瞪,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不是想要船吗?我有个同学在宜市河运队,听说他们队里这几年发展得好,嫌现有的船运载能力小速度慢,打算跟江市那边订购更大吨位的船,目前运输队的十艘船可能要卖掉一半。” 宜市的明江和楚州的金江水域相通,密鲁河和金江水域想通,如果真的能买到,船可以直接开过来。 “你的同学可真多啊。”白露感叹一声。《赤脚医生手册》还没发行黄文明就通过同学知道了内容,这说找船又通过同学得到了人家要卖船的消息。关于教授的事情她没有再说话,默认了这些人由木家堡负责,黄文明事情做得太漂亮了,白露就跟王晓霞说了一次,其实也没有抱多大希望,但黄文明记在心里,他这样大气,倒显得白露之前的计较都小气了些。 “这些人来了就住到木家堡内部去,新招的工人们白天干活,晚上开会学习。等培训结束,制药厂新厂就能盖好,到时候南门这边会开招待所和门市部,专门接待卖药材的老乡,这样一来能最大限度的减少大家的接触。柳河大队这边,县城没问题吧?” “这个你只管放心。”这点黄文明还是可以保证的,他把人下放到一个偏远没有土地、还有野兽威胁的大队,谁都挑不出错来。至于去木家堡找麻烦,柳河大队要是有这么胆子也不会想出这种办法想撺掇县里某些心术不正的和闹事的年轻人去了。 “吃饭吧,今天这猪肉不错,听大师傅说是肉联厂那边从山里收过来养了三年的猪。别说,味道真香,托你的福,这是我这个月吃的第三顿肉了。”白露嚼肉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此时的心情和王晓霞诡异的同步了。 黄县长人挺好的,不说话就更好了。不过这肉是真的好吃啊,阉过的猪养三年,这事在哪里都少见,听说这猪原本是养着儿子娶媳妇用的,结果婚事一拖再拖,最后直接吹了,大家才能尝到这三年猪的滋味。 吃过饭之后,白露去黄文明的办公室借了电话打给张成达副司令。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不知道阁下认不认识韦小宝 “止血生肌的效果比白药好?你确定,白露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张成达突然接到电话,听说是白露,还以为木家堡除了啥事呢,忽然就听见这么个消息。 “对,但这不是方子的问题,是药材的问题,咱们木家后面的原始森林您知道吧,当初赵越溪逃跑之前赶野兽进去,导致很多年没人敢进山,我这回偶然救了对白虎。它们带着我找到一片三七,那年份怕是有二三十年,药效比普通三七强了不是一星半点。我试了好几次,这批三七做出来药效果比白药强上三四成。这种药用在普通伤口上太浪费了,所以我这才来找您。我们寨子里想买条船,缺钱呢。” 其实是加了黑玉草的止血药,但黑玉草不能说出去,不是白露不信任张成达,而是有些特丨务隐藏得太深。这些药最后要用到有冲突地带的士兵身上去,特丨务们知道后必然会研究药效为什么这么好,而姚县在两千多年前就有黑玉草生长的记载,直到战争时期姚县最大的医药世家陈家被灭门,黑玉草被某国夺走毁坏才断了传承。难保特丨务不往这方面想,倒不如一开始就给他们一个原因,让他们知道这药是偶然性的。 品质高的药价格自然也要贵一些,卖止血药是白露目前能想到最快的回血手段了,除了止血药她还打算用天麻重楼做一批药出去。白露不是没想过空间里的人参,她拍到的人参也不知道是哪个世界出产的,都有三四百克。这种品质的人参是能上拍卖的,一漏消息出去多的是人买。毕竟有钱人还是不少的,公司合营的时候,像白露的外公是把公司直接捐了,但还有一些人是合股,国家每年都要给他们利息的,这些人手里有大把钱,白露凑条船不难。 但问题是,白露手里的人参是典型的北方参,云省不长这东西,拿出来她说不清楚。敢给陈刚他们寄,也是因为寄的都是小参,全国都能买那种。而且陈叔他们知道轻重,这种东西他们不会往外说。黑市倒是可以卖出去,但钱是怎么来的,这要怎么说,制药厂和省军区有合作,给白露支持的同时,白露身上也多了很多限制。 “还救了老虎,你这孩子是不是进深山了,胆子怎么那么大。幸亏你没事,要是有事那损失是多少药都换不回来啊,以后可别这么勇了。这批药我帮你找人,你那边准备好之后我叫人来拉。不过你们怎么想起买船了?”张成达想到白露遇见老虎就一阵后怕,那可是老虎啊,就是他年轻的时候遇见都不敢说全身而退。好在没出事,不过这药倒是来得合适,最近海岛上火药味越来越重,小摩擦已经发生了很多次,有战士受伤牺牲,这批药送过去正好能用上。 白露把木家堡最近的变化跟张成达讲了讲,听得他热血沸腾,一连说了几个“好!”木家堡的伤痛张成达忘不了,如今寨子里有了这样的发展他自然高兴。知道白露买船缺钱,嘴上没说什么,转身和海军司令谈药的时候,原本想帮着砍价的心思都淡了,强硬的把原价报给对方。并且表示如果对方不要就去联系东疆。气得海军司令摔了电话,跟后勤部说这事的时候全程都在骂张成达。 第二天一早,白露去找了个干带路活的小子,让他帮忙去木家堡送信。 白露之前没想到船能这么快有消息,药材只能动用制药厂仓库里那些,好在她单独给了白霜一罐黑玉草的粉末,只要在制作止血药的时候把这些粉末加进去就行。不过一个人在县城到底不方便,木雄又被白露叫出来。 经过半个月的学习挑选,白露从153个人里选出来42个人学习摸骨。为了不影响整体学习进度,这42个人只能每天在大家休息的时候抽出一个小时来跟白露学习。好在都是能吃苦的,也没人叫累。 这42个人里,除了乔巴外,还有个小伙子让白露印象深刻,他是柳河公社隔江大队的,叫周苍。这个小伙子天分虽然比不上陈业华,但也没差多少。如果是柳河公社其他大队的人,白露估计不会选,但隔江这个大队怎么说呢,它处于柳河公社与柳江公社交界点上,又因为这里杂姓而居,很不受赵家人待见。听说柳河公社每年分配资源的时候,隔江大队都是最少的。 选了这个人有个好处,有了他柳河公社就不算光头,他们也不好说白露针对他们。 和这个小伙子相处几天,白露便感觉这人深藏不漏。原本白露选了他,他肯定是要被柳河公社的其他人穿小鞋的,但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说的,他竟然让柳河大队的那些人觉得,白露是故意选他,想膈应柳河公社的其他人如果他们闹矛盾就是中了白露的计。所以他在进入白露的小班之后,不仅没有被赵家人排挤孤立,表面上看上去,感情竟然还好了些。 最有趣的就是,这人那头和赵家人亲亲热热,这边私下里又找了白露。 “他们希望我学了您的医术再去柳河大队教他们,还让我好好讨好您,最好能把去痹丸的配方偷过去。” 白露:不知道阁下认不认识韦小宝,这套操作可真是炉火纯青,要是往前数二三十年,这样的人才正是我党需要的啊。 “您别这样看我,我这也是没办法,我们隔江大队太难了,也就是黄县长来了之后下乡下得勤,我们村里这些年才没有饿死人。”周苍跟白露说了这些年他们大队受到的不公,资源轮不到他们就不说了,当年**放卫星,公社明知道是什么情况,为了政绩又舍不得他们赵氏族人饿肚子,便年年修改他们隔江大队报的产量。 虚报产量是要上交几倍税收的,那几年村民们年年饿肚子。后来几年虚报产量停了,公社又把上交公粮的细粮比例压到他们这边,隔江大队大部分的大米和玉米小麦都上交了,只剩下土豆红薯,赵氏一族的大队就可以上交红薯土豆留下更多的粮食。 当时的县长不是不好,但那会儿县里的领导要忙着处理三民党留下的烂摊子,下乡基本只到公社。黄县长这几年的政策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日子好过起来,隔江大队的人自然也有了别的想法。这次大队长选周苍来参加培训便是因为他的社交能力强。 “行吧,反正我怎么教他们就怎么教你,至于其他的,以后看情况。你自己也小心些,别玩脱了。” 白露不会因为周苍随意说几句话就相信他,隔江大队如果想要上木家堡的船,必然要拿出能让白露信任他们的东西。不过这也是个好消息,白露在食堂遇见黄文明的时候跟他提了提。 “那个大队我知道,日子过得确实难,他们大队长恨赵家是真的,这几年也提供了消息给我们。”黄文明几句话让白露感受到柳河大队的水比她想象得更深。但她眼下事情已经够多了,不想再给自己找事,聪明的没接话。黄文明也没继续,倒是问了赤脚医生的进度。 “还不错,除了退回去的那两个外,其他人都听得懂,这个月教的基础护理和急救考试全部都通过了,眼下在学习缝合呢,就是咱们肉联厂最近杀的猪不多,肉皮不够用。” 黄文明这个星期吃肉皮都吃的腻了,听了这话回道:“马上冬月了,办喜事的杀年猪的多起来,肉联厂也怕杀太多卖不完,慢慢练习吧。” 这一练习就是一个月,学员们终于掌握了基础缝合,在美观方面跟后世手术室里的医生没法比,但是可以止血救人。而白露这边,42个学员也教得差不多。培训班分成了三组,上课的地点从县政府换到了县医院和周围几个大队,上实践课。 白露和两位医生倒是知道上实践课累,却没想到能累到这个程度。明明这些学员在课堂上学得挺好的,到了实际上手的时候竟然怕了,全都往后头缩,脾气最好的李医生都忍不住骂人。 “再有半个月可都毕业了,现在还有老师帮你们看着你们都不敢上手,等你们回去了要怎么办?大队送你们过来,政府出钱养着你们两个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人民服务的,既然不敢,当初为什么要抢这个名额?” 这话骂得学员们白了脸,但好歹有人敢出来上手,经过了第一天的手忙脚乱,后面几天学员倒是问题不大了。但是病人们觉得这些学员不靠谱,每一个都得让白露三人看一遍才肯让学员治疗。这条件也不过分,但学员太多了,两三天时间,白露几人嗓子都哑了。木雄心疼得不行,啥也做就端着泡了秋梨膏的杯子站在白露边上,随时给她递水。 他跟在白露身边最久,见多了云华和陈业华的聪敏,对这些学员让白露如此劳累意见非常大,时不时就来一句:“你怎么这么笨,云华当初可是半小时就学会了”“陈业华学一套手法只要两遍呢。” 陈业华和梅云华都不认识这些人,愣是得到了一波关于“别人家的孩子”的仇恨,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在培训班倒计时的第五天,进行了最后一次考试,白露在县医院给学员们监考,县医院的莫医生忽然急匆匆的跑过来。 “白医生,医院那边需要你支援。”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 第82章 要不就别救了吧 火柴厂爆炸引发火灾,仓库所在的平房被烧毁。当场死亡三人,受伤几十人,莫医生今天休息,她家在政府隔壁,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刻要赶回去,又想起白露和培训班的学员,伤员太多县医院人手肯定不够,能有几个帮忙打下手的都好。最主要还是白露的医术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白露一听说火灾,背上药箱带着学员往县医院赶。她们到的时候,县医院一团乱,不断送进来的伤员、哭闹的家属,看热闹的人群。武装部的人如今在火柴厂救灾,只有医院保卫科的人在维持秩序,根本拦不住这些人。 白露几人艰难的穿越人群进了门诊楼,急救室的长廊上放满了临时病床,上面躺着浑身漆黑不断哀嚎的病人。周医生正指挥着护士做急救准备,李医生则在给一位昏迷的病患清理呼吸道。 “刘护士长,去药房申请镇痛用du冷ding,你带着护士和赤脚医生做清创工作,让小护士们注意,污渍一定要清理干净,水泡不能挤破。” 白露提着药箱加入了抢救的队伍,昏迷的伤员一共有三人,先给她们做呼吸道清理,然后是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这几样白露在上学那会儿都是认真学过的,上手很专业,但这几位病人身上有大面积的烧伤,按压的同时加重了病人的痛苦,白露能感受到手上不断渗出来的液体。 “木雄,药箱里,黄色那瓶急救丸,拿三颗出来喂给他们。”这可是穿越前上百万一支买的千年人参啊,此刻为了救人也没办法了。 吊命的药喂下去,气若游丝的三人呼吸声终于又大了一点。白露力气大,救醒第一位病患后立刻替换了脱力的周医生,李医生则和莫医生轮流抢救,不幸中的万幸,这几位重伤患都被抢救过来。 但医生们的眉头还是紧皱的,这可是大面积的烧伤啊! 今天这场爆炸完完全全是人祸。听说是有人写举报信举报火柴厂的车间副主任,批丨斗派领着人去找车间副主任的时候,他正在查库房。那可是储存易燃易爆物的地方,24小时有人看管不让进去的。 但今年活动声势浩大,县一中出了个搞批丨斗的好手,大串联的时候去过京城,带头斗倒了不少人,其中很多都是证据确凿的。在县城呼声颇高,纠结了很多小子跟着闹腾,这些人一时得势,政府和武装部那边也没办法,在这个环境下,对于这样的人,他们不仅不能打压,还得把那个领头的给安排进了革委会。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加强对举报情况的核实。 今天带头来闹的正是这个人,门卫不敢拦只能跟着进去。副出任不可能因为几个年轻人的叫嚣就跟着走,他要求批丨斗他可以,但必须要武装部和县政府那边调查清楚,出公文撤职羁押他他才会跟着走,让这些年轻人不要瞎胡闹。那人原本就觉得革委会打压他,想靠立功来拿更大的话语权,哪里愿意等。 在拉扯期间,有个年轻人不仅在库房里抽烟,竟然还乱扔烟头!那烟头恰好就扔到了库房里的易燃物上,接着火苗点燃了易爆物。离得最近的三个批丨斗派,包括领头人当场死亡。副主任、库管和其中一名造反派重伤昏迷,其余跟着来闹事的和厂里保卫科的工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39节 火灾和爆炸造成的伤害是最难治的,大部分人哪怕当时挺过来了,在后续都会死于伤口感染。昏迷的三人身体烧伤面积达到百分之七十,其他人面积也不小。除了副主任和库管、两位安保外其他全是**派。虽然医生们平时很讨厌这群人在县城里耀武扬威的,他们每个月都要给医院增加不少工作量。但看着他们这样,大家心里又不得劲。 “李院长,病人情况怎么样?” 黄文明身上带着人走进来的时候,身上带还带着泥水和烟灰。他今天去下乡巡查河堤,听说在这事情后顾不得湿哒哒的裤管,骑着骡子就赶回来。先去灾难现场看过,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当时武装部得知这群学生去火柴厂闹事,怕他们闹出事情来立马带队过去看情况,刚好赶上救火,出了库房之外没有烧起来。眼下陈局长和卫部长在那边盯着,黄文明怕家属在医院这边闹事,便和曲副部长带人过来这边看情况。一起过来的还有火柴厂的副主任郑文兵,他是重伤患郑文军的亲哥哥,兄弟两都是解放后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 李院长今年已经六十多,这几年都是偏门诊诊疗和行政工作,此刻也在跟着护士一起做清创工作,实在是烧伤的人太多了,很多赤脚医生不敢上手。 “他们这情况只能转院,烧伤病人需要大量的药物来控制感染,检验科那边在加急验血,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人献血和找车。”控制感染需要用到大量的抗生素,县医院的药不够,而整个云省,只有省城有唯一的一个血库。他们县医院连一辆转院的救护车都没有,李院长也着急。 “运输队这边已经联系过来,五个小时之后有三辆车能回来啊。市医院那边倒是答应可以派救护车在路上接应,但那边听说情况后也建议我们往省医院或者省军区医院转疗。还有一点,治疗费不低,保守估计也要上千块,还不一定能救回来,这也要咨询家属们的意见。” 这个时候可没有移皮手术,李医生说得委婉,但其实在他们眼里,这样严重的烧伤,尤其是那个批丨斗派的头,鼻子都烧化了,基本只能熬日子了。 “白医生也是同样的意见吗?”转院不是简单的事情,如果能在县里解决,黄文明是不想拉去省里的。 “我手里有一种针对大面积烧伤的药,叫虎杖液,这药里最贵的一种药材估计你们都听过,叫太岁。虎杖液可以去腐生肌,对烧伤有奇效,今天用,明天就可以看到效果。这东西成本一滴就要十块钱,目前我手里数量只够救十几个人。原本我是留着自家人救命用的,但今天既然遇上了,也不能看着他们去死。你们跟家属说明情况,如果家属同意的话,签订协议,立马就能用到病人身上。” 虽然如今的医患关系不像后世那样紧张,但白露不是县医院的员工,而且这些受伤的人大部分都是搞**的,还不是革委会正是的工人。 这批人的存在整个姚县都知道,他们干的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举报自己学校的校长,曲解他的话,说他辱骂国家领导人。那位白校长被他们压着剃了阴阳头,不堪受辱跳楼死了。 这件事革委会那边对他们是做出了批评的,也是从那次之后,县城里不管谁被举报武装部和革委会都要求必须调查到绝对的证据。只是人无完人,拿着放大镜去找,每个人身上都能找出问题,这些人又很清楚怎么样才能挑起民众的情绪,他们在县城也有很大一批支持者。各部门管理层里,也有倾向于他们的人,黄文明几人都不能直接处理了他们。 虎杖液里自然没有太岁,加的是黑玉草。在这些人里,郑文军和仓库管理员、保卫科工人是无辜的。白露作为医生遇见这种情况做不到袖手旁观,但她可做不到无偿救人,这些人在县城作威作福这么久,他就不信他们手里没钱。 “白医生,这药我们买,你给郑文军用上,多少钱到时候我凑给您,缺了的我给您打欠条。”郑文兵看着弟弟躺在床上面目全非的样子,心都揪疼了,这是他唯一的弟弟了。前几天还说着要办喜事了呢,谁想到就出了这样的灾祸。 “不用你打欠条,我手里有钱,白医生您给他用药。”郑文兵话刚说完,以为穿着公安制服满脸寒霜的女人挤上前道。 “火柴厂这应该属于工伤吧,后续你们再处理,这几个人我先给他们上药。” 黄文明在火灾现场就听武装部长和陈局长说了这次事情的调查结果,此刻寒着脸,眼带讽刺的吩咐: “老曲,你亲自去,把调查结果告诉他们。没有调查凭着一封污蔑的举报信就敢私闯国家工厂吗!无组织无记录,简直是胡闹,这是聚众闹事,他们必须负责人。除了火柴厂的员工外,其他人医疗费用自己支付,我们还要追究他们火柴厂的损失。” 武装部的人跟几位领导汇报的时候白露就在旁边,她也听了一耳朵,原来这副主任是个鳏夫。他最近在追求刚刚开口这位穿着公安制服的女同志,这位女同志可不得了,她是姚县唯一的女法医,技术一流。 但这位小姐姐没有亲缘,她家人的脑回路非常神奇。他们自己嫌弃女儿是法医,觉得世界上不可能有男人能接受对着尸体,尤其是**男尸体动刀子的女人,再加上他们认为女儿长相一般,年纪还大。便觉得这副主任对女法医的追求是假的。恰好这位女同志家里有位嫂子长得非常漂亮,两口子都在火柴厂上班。他们就觉得郑文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是和她的嫂子勾搭上了找的借口接近他们家,想以后长期给他儿子戴绿帽子还能拿到女儿的工资。 女法医兄嫂两人吵架的时候被人听见,这谣言就传出去了。不知道是谁给革委会写了举报信,而今天闹事的这班人里,带头的那个因为这段时间的成绩成了革委会的编外人员,举报信到了他手里,急着立功的他不等其他人说要查清楚就带着一群学生去火柴厂闹事,最后闹成这样。 但是他们万万想不到,人家这副主任之所以认识女法医是因为女法医救了他的孩子,然后副主任找了公安局的一位老嫂子做介绍人,人家是正正经经的追求,两边单位都知道的。郑文兵作为哥哥,还在家里接待过女法医,也就女法医那边的家里人愚昧,以为世上的人都跟他们一样愚昧。 因为一个捕风捉影的谣言,搞出这么大的事情。三条人命十几个重伤随时可能死,火柴厂损失巨大。哪怕带头的死了,后续其他人肯定要追究责任的,公家怎么可能还拿钱出来给他们治疗。 “这怎么能叫我们自己出钱呢?他们这可是为了公家为了革命伤的!哪有这样的道理!” 什么药要十块钱一滴啊,那不是抢劫吗?这是把我们当傻子啊! 外面的家属哭天抹泪,他们这会儿还没搞清楚情况,以为自己孩子还是风光无限呢。在外头又是骂火柴厂又是骂白露。 白露没理会他们,假装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走到郑文军病床前,帮着护士一起做清创工作,等做完清创之后,直接把药液涂上。恰好这时候库管的清创工作也做完了,白露又到库管身边,给他用上药,接着两个员工也被送进来上药。他们离得远,烧伤面积不到百分之十,人清醒着,还跟几位医生说了用药感受。 “凉凉的,抹上就没那么疼了!这药可真神。” “能不神吗?那可是太岁啊,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长啥样,听说以前都是献给皇帝的,没想到如今我竟然用上了。” 黑玉草见效非常快,一个多小时过去,家属们还在争着谁出医疗费的事那边县医院,运输队的车还没回来,副主任和库管身上的创伤就肉眼可见的好转,不再往外面渗液。 三个重症病人,只有闹事的没用上,他的父母和奶奶在外头和领导掰扯,爷爷独自坐在旁边陪着他,老人家祈求的看着白露。 “您别看我,当年为了买那么一小块太岁,我外公可是花了一整箱金条的。而且这药我是打算送给军区的一个长辈的,药到了他手里,救的不是领导就是为国家出生入死的战士。要不是做医生的看不得病人死在眼前,这药给他们用了我都觉得可惜。救了你孙子,说不定就有一位战士用不上药没了。” 白露这话一说,不管老人家什么想法,武装部和公安部的几人看着白露手里的药瓶子,心疼得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可不是吗!这药这么珍贵,用在这样一群不知四六的身上,真是太浪费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公职人员,几人都想跟白露说,要不咱就不救了。 这老人当然听说太岁的名声,见这小医生丝毫不心软,又看见旁边几人那神情,生怕他们把药抢走,也顾不得心疼钱了。心头一狠,冲着外头喊了一声。 “谭林,你儿子命到底要不要了!赶紧回家拿钱!” 谭家出了整整一千块钱把谭林的命拉回来。其他人见谭家妥协了,不得不跟着出钱。山村小县城能上到高中还能不用干活天天在外面混的,都是家里得宠的孩子,这群人里没一个姑娘,倒也没出现舍不得治的人家。他们的孩子伤得没有谭林重,有的花了三百,有的花了五百。白露丝毫不手软的收了,她当着这些家属的面,把钱分成三份,自己收了一份,另外两份递给黄文明:“一份捐给火柴厂受伤的工人,一份给白老师的家属送去吧。” 那些心里有气的家属在听见白老师名字的时候忽然愣住了,愤怒变成了心虚。 他们这些人都是一般的工人家庭,为什么能拿出来这么多钱,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县里的领导也清楚。黄文明和陈局忍耐他们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没有机会就算了,这一回事情闹得这么大,郑文军清清白白,走廊上躺着的一个还是厂长的子侄,这些家属怕是不晓得,人哪怕治好了,该负的法律责任也逃不脱。 病人送入普通病房打点滴持续观察,领导们要去火柴厂那边处理,黄文明走之前忽然给了白露一个眼神。 白露心里“咯噔”一声。 狐狸! 她就晓得,这药拿出来黄文明绝对不会相信她手里没有了,他肯定要惦记,不过黑玉草只是暂时不能面世。在找到借口的时候,该拿出来用还是得用,黄文明明显是有家族关系的,且他这一派心怀家国天下。从他们不遗余力的救助那些医生教授就能看出来这点,对于这样的人,白露也不吝啬提供帮助。 既然黄文明给了,那张成达那边也不能厚此薄彼。且想到张成达那天说的话,白露还打算多给一点。她知道国家边境不太平,作为一个普通人她不能做什么,只能给与微弱的支持。希望国家越来越好,只有祖国强大了,她才有后盾可以守住手里的东西。 火柴厂的事情并没有结束,当白露在医院里观察病人情况的时候,县里几个主要部门以雷霆之势对这次事情进行了全面的摸排检查。连说闲话的都被再三盘问,女法医的兄嫂父母和写举报信的人直接进了审讯室,最后查出来这件事竟然和火柴厂的厂长有关系,这个结果震惊了大家。毕竟火柴厂厂长在大家的印象里,一直是个实干型的人,才能可以,对工人和百姓们也比较好,他已经是厂长了,怎么会做这种事情,针对一个副主任,对他有什么好处? 等最终案情查出来的时候,几位领导都沉默了。工作干得再好,管不好子女后辈那都是白搭! 这次厂长是栽在儿子手里,这件事还和白露有点关系。 这厂长的儿子先是看中了有社恐的知青陈可,陈可被白露带去木家堡后他很是闹了一阵子,但最终还是不敢去木家堡要人,最后不了了之。前段时间这人又盯上了一个姑娘,这次的姑娘和陈可不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魅惑的气息,对他也不像陈可那样冷冰冰的。几番追求拒绝欲拒还迎酒后冲动后,两人很快搅合到了一起。 但他不知道,这姑娘就是冲着他来的,拿他当棋子呢。 白露举报了宝塔糖事件,火柴厂内查,原本只是白石谷的姑奶奶夫妻被查出来,但郑文兵兄弟在部队上待过,做事严谨认真。抓了两人不算,两人私下里还查了很久,最后竟然揪出来十几个,都是帮着销货的,且全部都是往偏远农村销售,因为这种事情在城里很容易走漏消息被拆穿。 这一举动彻底惹火了背后的人,他们手里可不止宝塔糖一门生意,这么多下线丢了工作,损失巨大的他们恨上了郑文兵兄弟。但这兄弟两人作风正派,不好突破,他们便把目标对准了厂长一家,准备离间正副厂长,借厂长的手把郑文兵搞下台。 这伙人先是用美人计搞定了厂长儿子,这美人计比起村里的那种高了不是一个等级。人家直接有“女方亲人”抓奸的照片,拿着这照片去告厂长儿子,一个流氓罪是跑不了的。厂长就这么被威胁住了,帮着这群人对付郑文斌。他们这次原本的计划是借着批丨斗派的手把郑文军给拉下去,先断了郑文兵一只臂膀,在他家里乱糟糟的时候再想其他办法陷害他。 为什么女法医的家里人那么坚定的相信郑文军和他们家的儿媳妇搞到了一起,厂长父子在里面可没少出力气。还有今天,也是厂长临时把保卫科其他人调走了,导致只有两个人在厂里根本拦不住批丨斗派的人。 他们想搞内斗,哪里想到竟然会这么巧搞出来这么个大事。 “我也不想的,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肯定不能答应,我在火柴厂干了几十年,这厂子就跟我的家一样,厂里出事我比谁都心疼啊。” 对着公安局的领导,厂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但谁也没有同情他。说什么厂里和家一样,那为厂里鞠躬尽瘁的员工就不重要了吗?这种人看着大公无私,其实比真小人才可怕,真正的小人坏人你会堤防他,但这种搞背刺的,你不晓得他什么时候就会把刀口对准你。 “看来这背后的人势力不小啊。” 作者有话说: 今早打开门,一条蛇在门口与我四目相对。吓到全身发抖站不稳,因为这个惊吓,大半天都写不出东西,晚上才好一点。 我最怕的两样东西:阿飘,蛇。 第83章 完成一个小目标 “这简直是奇迹!我一直以为中医书里很多记载是夸大其实,如今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源于我见识浅薄造成的自大,中医,它能创造奇迹,白医生,听说您收了不少徒弟,您看我能做您的徒弟吗?” “李医生你竟然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干嘛?你们看我干嘛?中医厉害,白医生厉害,那不是早就知道的事了吗?我们李医生可是第一次说十个字以上的句子呢!” 原本是很严肃的谈话,被周医生这么一打岔,大家都笑起来。 “对啊,白医生真的好厉害。白医生,这次你用的药效果这么好是因为太岁吗?”李医生问出了大家的心声,他们此刻刚刚查完房,病患们的烧伤竟然已经开始结出一层浅浅的血痂,所有用了虎杖液的病人,没有一个出现伤口感染的情况。 “太岁只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还是配方,虎杖液用了许多种药材。”虎杖液的配方白露并不打算公布出去,关于虎杖液和黑玉草,她都有一个完整而庞大的计划。 “这配方其实是一套组合配方,最早是宫里的御医为娘娘们研究的美容方子,主要是针对痘痘、斑点的。后来当时的太医院正觉得这个方子只用来美容养颜太过浪费,便加了其他药材研究出了现在用的这一版,主要是去腐生肌。只是这一版的药材实在太过难寻,所以后来这方子失传了,我家里也是偶然之间得到的。”白露为自己的方子编足了故事。 “那白医生手里有最初美容养颜的药吗?” 莫医生眼睛都亮了,都是女孩子,谁不爱漂亮呢。 “有,我和我妹妹用的就是这个,送你们一瓶。”白露拿出两瓶昨天晚上做的护肤膏送给两位女医生,看得一众男医生羡慕不已。 “白医生你真好,怪不得你越来越漂亮了,原来有这么好的东西。以后有什么事情说一声,我保证不推辞。”莫医生拿到瓶子就赶紧塞进兜里,生怕别人抢走。 几个男医生眼巴巴的看着。 “出来没带多少,没开封的只有这两瓶了。不过木家堡制药厂有意成立一个分部,生产皮肤用药和护肤品。除了常见的皮肤问题用药外,有驱蚊、驱虫药品,也有日常用的护肤品擦脸霜,我们会争取和医院、供销社合作,大家到时候可以购买。我如今给李医生她们的,其实是我们自己做好后试验用的。” 白露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在这么早就推出护肤品,毕竟现在还在运动时期,且大部分人还吃不饱肚子。但因为这场火灾,她不得不拿出虎杖液,在她的故事里,虎杖液和护肤品的配方是一套的,既然如此,不如一起推出来。这样也有个好处,后世那些大牌护肤品都喜欢说是多少年多少年的老牌子,她这宫廷用药的牌子打了出去,加上火灾伤员的为虎杖液的热度,别的地方不敢说,在姚县这一亩三分地上,绝对没人会怀疑。 “咱们县医院先订购一批。”李院长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院里住了这么一批人,他哪里还敢在办公室待着,去政府开了个会就匆匆赶回来,到了办公室门口正好听见白露的话。 “啊,那太好了,白医生,你们制药厂速度可得快点,我准备好钱等着。” 医生们高兴,姚县可是蚊子多得很,办公室天天用消毒水都没用,夏天穿得薄,时不时就被照顾一口。他们早就发现,白医生好像没有这个困扰,可人家是女孩子,又是同行,到底不好开口问。护肤品他们兴趣不大,但治疗皮肤病和驱虫驱蚊的他们可想要啊。 白露也高兴,药品还没生产出来,就先拉了县医院这么个大主顾。 医院这边大家欢欢乐乐的,培训班的学员们分成了小分队,每天轮流过来学着护理病人。县里的其他部分,这几天可算是忙得人仰马翻。 黄文明一直都知道姚县不像明面上那样安定,毕竟这里在建国前不是解放区,不然他也不会被派到这里来。这几年他在姚县开展工作举步维艰,这次既然抓住了机会,他们又怎么会放过。 县里开了批丨斗大队,和以往大部分由学生们贴大字报主持不同,这次是武装部、县政府、革委会、公安局联合举办。火柴厂的事情被宣扬出去,带头闹事的人被定义成了“打着响应上级号召胡作非为”的反丨动派。因为这次的事情有幕后势力参与了,对方扫尾很快,等他们找到对方据点的时候,人早就跑了。 留在姚县的人成了弃子,都被拉出来公布罪行,带头的那人倒是和这些人没关系,但这人也没干好事,看着是嫉恶如仇,其实没少在抄家的时候私藏东西,他家里就搜出来不少,也就是他人死了,不然都要拉出来游街。但他的照片和医院里那群人的照片都被拿出来批丨斗。这人的家人和医院里躺着那一批的家人都受到了牵连,凡是家里有领行政工资的,全部都免职处理,这批人在病好之后也要到农场去。并且对他们之前冤枉的一些人进行了平反。比如白校长。 武装部这边趁着这个机会对大字报、批丨斗和抄丨家定了硬规矩,必须得等武装部和公安局查明事实,才能对被举报人进项批丨斗教育。这次的事情也吓到了姚县众人,大家也觉得这些搞运动的孩子们太过火了,对于武装部的这个规定没有意见。 原本发生这么大的安全事故,姚县的几位领导人是要问责的,但因为他们动作太迅速,查出了疑似潜伏敌特,且这帮人还是因为上次宝塔糖事件组织的报复,那可是移交到上级去的案件。这件事便不用再追究,只是要求他们继续查找县内潜伏人员。 火柴厂那边,厂长被罢免,父子两个都要送到农场去。而作为这次的受害者亲属,郑文兵接任火柴厂厂长。郑文兵心情很不好,觉得这前途是用弟弟的平安换来的,这两天来医院都一副愧疚的样子。 倒是郑文军想得开:“做这幅样子干啥,当初也是我要跟着查的,咱们这稳定的日子可是多少战友的生命换来的,要是咱们不好好守着,为了过好日子当缩头乌龟由着那些渣滓潜伏,以后死了哪里有脸去见他们。你如今当了厂长,说话比以前好使了,更好好好的盯着厂里,万不能叫这些人渣再潜伏进来。要真觉得对不起我,等我结婚的时候你多出点钱。” 郑文军这回最高兴的就是他和苏若兰的婚事终于定下来了。苏家这次虽然受牵连比较轻,但除了苏大嫂外,苏家父母和哥哥都因为轻信他人的挑拨离间而助纣为虐,受到了各自厂里的口头处分。 政府和武装部亲自还了郑文军的清白,两个人处对象的事情得到了各自工作地组织上的同意,他们要是再阻拦,那党支部和妇联可是啊哟找他们谈话的。 没几天,到了木家堡马帮送货出来的日子,因为临时加了一大批止血药,不仅白霜带着工人们忙了好几天,寨子里的骡子几乎全部出动。军区来接药的人是固定的,都是那两个,王连长手下的小马和大壮。 白露拿出一个小箱子交给小马:“这个箱子必须亲自交到张成达副司令手上。”箱子里是20瓶虎杖液,自从知道姚县可能潜伏了特务之后,白露都没有打电话和张成达说,而是选择交给大壮一封信,里面的说辞和白露在县医院说的一样。 “白露同志放心,只要我们人还活着,东西保证送到。”两人严肃的答道,白露自然是放心的。交代了东西,她又拿出两个包裹,都是给张成达的,一个是寨子里的金凤奶奶让带出来的,一个是白露给的。 “跟张副司令说,保重身体。” 两个小战士表示会带到,便去帮着装车。小马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白露一眼,几个月不见,她长高了,人也更漂亮了,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像颗小太阳。 药品送走后,白露又带着马帮去汤小红联系的大队装粮食,这才几天,汤小红亲戚这边又收了两千多斤。也就是白露最近发了笔小财,不愁钱不够。但棉花应该是真的挺难弄的,这么久了黑市那边也没有消息。 半个月后,所有的学员都拿到了毕业证书。在这个时候,医院里躺着的病人也好得差不多了,只受到皮肤烧伤的那几个已经能起床活动,只是身上新长出来的皮肤比较娇嫩。李医生一次一次的大呼奇迹,喊着要拜师。但大家都知道这不可能,他可是要留在县医院上手术台的,哪里能跟着白露去木家堡。 虎杖液的出现让木家堡制药厂的名声上了一层楼,在县政府召开的公社书记大会上,对于县里提出关于赤脚医生医务室的药品,县里打算拿出一半预算订购木家堡的药这件事,包括柳河公社在内的所有书记都举手同意了。 同时,木家堡制药厂要生产护肤品这件事,在征得白露的同意之后也被莫医生和周医生说出去,县供销社主任薛生知道后亲自找到了白露,询问了价格后,和白露定了价格最便宜的两档,并对白露表示,如果遇上去市里开会,会和其他人推销。 木家堡制药厂,在此刻,真正的做到了辐射整个姚县。白露又完成了一个阶段性的小目标。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40节 眼下,要回木家堡为另一个目标努力了,恰好农科站那边传来消息,白露订购的东西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陈业华你胆子大了啊 “1000万只薄膜袋和十卷塑料布,全部在这里了,也就是你提前了半年定,不然哪里抢得过烟厂。”当时白露来订货的时候,陈技术员还以为他听错了,还是王晓霞帮着说明情况才申请下来。好在白露是先给钱才订货,这次容易些。 “谢谢陈技术员,有空来木家堡指导,我们备好饭菜等你。”白露看着眼前的育苗薄膜袋,心情很好,有了这个,移栽的时候成活率就能高不少。 ‘这药材方面我可没你懂不敢说指导,你真想感谢我啊,来来来,给我探探脉,就当体检了。’陈技术员笑着把手腕递过去,他可不是开玩笑,白医生在姚县可是出了大风头,想找她看病的人多着呢,陈技术员总觉得最近腹部有些不舒服,症状又不是太明显,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病了,从薄膜下来第一天就等着白露来呢。 “问题不大,有点胆结石,我给你开个方子。不过我手头没药了,你先去县医院看看,下次马帮出来我让他们给你带几瓶成品药,不过陈技术员啊,你以后早上还是吃点东西再赶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 陈技术员拿的是技术级别的工资,还有供应,温饱没问题。只是因为对方早上不吃饭,引发了胆结石。 一千万只听着多,其实薄膜这东西不占地方,两头骡子加上两只大背蓝放了七七八八,其他的分了一部分给今年要种植药材的大队,由他们的赤脚医生带回去。尤其是白石谷小河村这几个说好要种药材的,白露叮嘱他们让大队长尽快派人过来学习。 等送走了所有学员,白露便跟木雄朝木家堡赶。两个多月的时间,木家堡大变样,南边的小楼刷了白色的石灰,隔着很远就能看见,东门口,之前长杂草杂树的地方全部清理出来,铺上了搬砖,这会儿栓了不少骡子在那里,有其他大队的村民在卸药材,也有制药厂的员工们推着崭新的独轮车把药材沿砖石路一路往南门那边送。 砖石路有四米多宽,外侧有一圈小花圃,花圃外面用圆木做了一圈护栏,护栏外面靠近水面的地方打了木桩子,只等着春天插一圈柳树上去,这条路就很安全了。 人来人往的知青和村民见白露回来,远远的就跟她打招呼,询问她这一趟顺利不顺利,让她去家里吃饭。白露一一回复,牵着骡子走进寨子。 家里没人在,木雄帮着白露白薄膜卸下来,刚牵着骡子走了,白霜和云华就急匆匆的赶过来。 “水壶里有热水呢,阿姐你趁着太阳好去洗洗,我给你做饭。”白露笑着答应,看着妹妹和徒弟进厨房忙活。 刚刚洗完澡,听到消息的木月便推门进来,见白露在院子里擦头发,走过去接过毛巾帮她擦。 “你这趟去得可真久,我去几回都遇上你在上课,都没空找你说话。这就是你说的薄膜袋吗?” 见不到也没办法,木月很少在县城住宿,基本都是掐着时间早上到县城,正是白露的上课时间。总不能为了聊天耽误大家上课吧,所以有事情都是让木雄转话的。 “育苗地清理出来了吗?”白露享受着木月的照顾,脸上露出微笑,她的头发有黑又密,别人帮忙比自己擦洗容易很多。马帮出去的时候,白露估摸着疗养院这边应该差不多了,便让大家清理育苗地。 白霜和云华端着饭菜出来,她用冷饭做了个火腿炒饭,煮了一碗青菜汤。还从灶灰里掏出十来个土豆,打了晚蘸水,招呼木月一块儿吃。 “再有两天就能清出来了,就等着你回来呢,白霜这蘸水做得就是好吃,还有没有?待会儿给我端一碗回去,自从阿阳走了,我也就能在你们这边混点好吃的了。” 白露剥洋芋皮的手一顿,接着又像没事人一样回道:“晚上你在这吃得了,回来的路上遇见拉么大队的人来卖腌好的羊肉,我买了一条腿,晚上咱们打火锅吃。”拉么大队的羊是真的好吃,不过白露东西太多拿不下了。那边答应能年前的时候送十只过来帮他们宰好。见木月一副嘴馋又想拒绝的样子,白露道 “到时候早早给大当家送一碗过去,我这还有事情和你商量。”白露这里人多,木年不爱过来。白露跟几人说了这次在县城谈成的合作, “仓库还有存货吧,让黑子明天出发去给县城附近的几个大队送药,然后去农科站把塑料布拉回来。咱们明天带人上山,挖营养土、砍架子木。”赤脚医生的单子白露一开始就有计划的,所以制药厂这段时间也增加了一些产量。 “有呢,今年药材足,这两个月都有人来卖药,工人们越来越熟练了,仓库有不少存活。姐你买塑料布回来是打算搭大棚吗?” “对,咱们育苗得在大棚里育。这个不难,等哥哥回来我把图纸给他。” 云省冬天下霜,如今是冬月,正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育苗要搭建大棚。而白露是用林下种植的方式,使用山里的腐殖土,可以在移栽的时候加大成活率。 “对了霜儿,这些订单增加,以后制药厂出货量会越来越大,我这边还打算出几种新药,再成立一个部门来做护肤品,后面来的那些知青观察得怎么样了?成品药这边可以进行一次扩招。等过完年后,今年毕业的知青差不多安排好了,王晓霞这回探我的口风,想把新知青往木家堡安排。” 知青下乡是并不是一定要分散去插队,像知青农场那样,只要能给知青们找一个地方安置下来,能养活自己,上面并不会要求那么多。每年都有知青出事,尤其是柳河公社,加上木家堡缺人,黄文明便想着直接把人送过来,都还是孩子呢,谁也不容易。 “这可真是太好了,有三十几个都挺不错的,干活踏实勤快,云华她们私下听说,他们是在原来的大队呆怕了生怕被送回去。”白霜这段时间没少听说知青们下乡后遇到的苦难,尤其是柳河公社过来的,每一次,她都庆幸自己有个好姐姐。对这些知青也同情得紧,听见这个消息很高兴。 “这事儿你和张梅半夏几人商量着办,你们毕竟熟悉。我明天得带着人去准备育苗的事情,月儿,我预计要搭十个大棚育苗,咱们寨子里人手够不够?” “应该够吧,砖窑那边如今用不上咱们的人了,疗养院这边也整得差不多,剩下的活主要是木多叔他们在做。不过咱们得搞快些,今年寨子里有好几场喜事,大家都等着你回来呢,尤其是陈业华和木芳,他们一个是你徒弟,一个家里没亲人了,这婚事你不回来也办不了,看了好几个日子,最近的一个好像是冬月十六。”木芳是木月的小姐妹,两人的事情木月了解得多一点。 “陈业华要结婚了?冬月十六那都没几天了!这人也不说早早说今年要办,他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我这临时半会儿的去哪里给他找哦!简直瞎胡闹!” 白露第一次对徒弟这么生气,她倒是知道陈业华有对象这事,木芳是狩猎队的,跟陈业华在一块后经常给白露送野味过来,是个爽朗大气的姑娘。 “就是怕你这么忙还要操心着他们才没说呢。”跟白露处的好的人都知道她的性子,最是护短,对自己人大方得很。就说木米家的满月礼,白露送的那叫一个大方。陈业华就是怕早早告诉白露,白露在忙的时候还要亲自帮他操办,且以师父的性格和他首席大弟子的位置,说不定师父都能想着给他搞出三转一响。 不得不说陈业华猜得真准,白露虽然收了不少人徒弟,但徒弟和徒弟之间也有区别。传承衣钵的弟子是要举行正式的拜师礼,做到真正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相当于亲传弟子和记名弟子的区别。目前举办了正经拜师礼的就两人:陈业华和梅云华。其他的白露还要考量对方的性子。还有一些,像杜文星,她是不适合的,她原本就有自己的传承,且她年纪大了,对白露有尊敬,但永远无法达到陈业华和梅云华那样的程度。 别看白露才17岁,可穿越后活了四十多岁,这加起来都五十多的心理年龄了。她穿越后爷爷收了不少徒弟,都是当儿子养大,白露受这种师门传承的影响很深。这些是她收很多记名弟子但不轻易收亲传弟子的原因之一,人和人就看个缘分,陈业华和梅云华在她心里,那是当自己孩子来看的。孩子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她最后一个晓得,什么都没给新娘子准备,哪怕是入赘,这也不合礼数不是。 “你别担心,我和小霜合计过你肯定要出东西,早早在木多师父那边定了两套八仙桌,六个箱柜。泽兰这边做好了男女各三套衣裳,都是他们的尺寸,还有一套铺盖。” “哥你回来了,姐你放心,除了这些,咱们还有新的饭盒口缸没用过,到时候看看新的都给他做嫁妆。” 一身黑漆漆的白晨推门进来,接上白露的话茬,白霜赶紧打热水给哥哥洗手。 “还是你们想得周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到时候再给新娘子和陈业华点东西就可以了。哥,你这一身,今天出砖吗?”白晨这样子明显是进窑了。 “对,周教授夫妻可真厉害,他们改良配方后,咱们这砖越来越结实了,今天这一窑一个坏的都没有。”白晨很兴奋,要知道在农场的时候,一窑砖头能有八成好砖就不错了。 “那肯定,人家可是留过学的,专业人士。” 几人吃着饭,饭桌上就把接下来木家堡的事情给安排好了。按照计划,白露原本是要去其他几个大队给他们看病的,但编撰书籍和培训班这个事情打乱了白露的计划。如今进了冬月,白露要留在寨子里主持育苗的事情去不了。好在大家都有了赤脚医生,对于这件事,其他几个大队也给与了理解。 陈业华带着木芳过来的时候,白露刚刚送走纪青和纪红,两人如今都在学校上学,因为没有基础,姐妹两个一开始跟不上。但纪青非常勤奋,下了课就找其他同学教她,她原本就长得可爱,来木家堡后吃得好了些,更好看了。愿意教她的孩子很多。刚刚跟白露汇报,已经学会了几百个字,认识了上百种草药。 “纪红这孩子在摸骨上有些天分,师父找了个好苗子。”陈业华看着走远的姐妹两人笑着说。 “别说纪红了,你给我进来,陈业华啊陈业华,你可以啊,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师父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她很想薛承曦 陈业华喜提十分钟的数落,最后被勒令结婚之前这几天除了木康阿爷几位的治疗外其他工作全部停下来,毕竟离腊月十六没几天了,让他好好准备婚礼。木芳没有亲人,陈业华住的是木康阿爷的房子,为了将就老人家,婚后他们会住到木康阿爷这边,但该走的招赘程序不能省,这是木家堡的规矩。 第二天一早,木月带白露去看育苗地,育苗的地点离窑厂不远,这一片有点地,原本是种红薯和土豆的,但因为藤蔓经常被野兔祸害,收成一般。倒是窑厂建起来后,大家每天闹腾,这些野物不敢来了。地块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白露带着白晨和大木匠木多师父的儿子木延喜过来测量尺寸。 “咱们这个大棚简单理解就是用木头、塑料布和草席子搭的房子,塑料布和草席子能保温,苗在里头长得快,出芽率成活率高。长宽就按照我摆的这几个石头之间的距离来定。” “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这事儿你放心交给我。只是用塑料布和席子的话,这架子都不用重新砍木头,疗养院那边有些不合格的椽子用在这边正好。” 木延喜一开始听说大棚种植还觉得挺高端,白露这一讲就瞬间明白。今年他们在木家堡着实挣了不少钱,孩子要养病,父亲呢,他也看出来了,到底是舍不得这地方。他知道父亲对当年奶奶去打仗没了,爷爷带着父亲返回本家这事儿心里有疙瘩,他本身还是喜欢木家堡的。木延喜也想在白露跟前露个脸,看看能不能在木家堡长久的做下去,算是全了老父亲的心愿。 搭棚这边交给木延喜,白露又跟木月白晨带着村民们进山采腐殖土。 “咱们只要浅浅的一层,千万不能伤了林子里的树木。”这事儿不难,白露之所以特意跟来一趟就是怕大家图省事,照着一个地方深挖,到时候破坏了森林里的水土。 “这个你放心,咱们山里人对于林子的感情不比你少。”木月倒是觉得白露过于担心了,跟着大家干了小半天就把她赶回来,这人从来了寨子就没闲过,这种大家都能做的事情就不要她来操心了。 既然被赶回来了,白露打算去村里走一圈,看看大家在做什么。 制药厂这边,白霜在主持考试,笔试内容加上平时分决定出哪一些人进入制药厂。这消息在考试前才传出去,因为制药厂跟其他地方不一样,白霜不想选择那种临时抱佛脚的,平时是什么水平,考试就是什么水平。云华和半夏几人在协助监考,让人惊讶的是陈可也在,别看她社恐,但这姑娘的对数字敏感,心算能力特别强,如今在厂会计处上班,是齐芳的搭档,后来又加上楚席江,这位是哥哥信得过的人,白露说缺人手后,白晨便推荐他过来。陈可自己一个办公室,倒是不影响上班。 秋梨膏早在上个月就熬制完,张梅工作做得很不错,提交的报告上数据清晰,且秋梨膏的品质数量都不错。她如今已经是在职的制药厂副厂长,管着外厂的女工们,工资待遇都与之前不同,半夏年纪不大,在制药厂没有正是编制,她在白霜身边相当于木雄的作用,但小姑娘也学习得不错。 白晨如今统管全局,温润和鞍子便代替他做了销售的位置,秋梨膏的单子就是温润去谈的,价格确实谈得很不错。白露晃悠到这边的时候,他正在仓库里清点存货。紫菀之前管着食堂,后来白霜把整个后勤工作都交给她负责,泽兰则收了几个寨子里的小姑娘做徒弟,帮大家做衣服,如今每日也忙得很。 学校里,佩兰如今威严越来越重,她是校长,还带了两个班的语文。木家堡的知青们不愿意做老师,虽然一开始拉了壮丁,但后来招聘过后就换成了新招聘的。由于成绩最好的温润几个被白露派去做了其他事情,后来又来了老教授,所以现在除了佩兰之外,学校的负责人是几位军校来的教授和马晓蕊,知青们只负责授课。 别看木家堡小学只是一所山村小学,甚至算是技校的范畴,但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学生们身体素质、文化素质和中医药专业一起学习。也许这些孩子们拼纯文化知识拼不过别人,但是他们的至少还有木家堡制药厂以及以后的白氏中医馆这一个后路,和山里的其他孩子相比,已经好太多太多了。白露便也默认了佩兰和几位教授实行的早晚自习政策,毕竟起点低的孩子,前程都是要用汗水去换的。 疗养院由木多、银花、廖杰、檀逸舟、共同负责,白露去逛到这边的时候,几人正在争论什么,见到白露过来,银花喊她。 “白露,白露,我们刚好有事情找你呢。” “怎么了?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说病床的凳子呢,檀逸舟说要打椅子,可咱们寨子里其他地方打的都是条凳。”白露明白了银花的意思,条凳用料少速读快,所以不管是制药厂还是学校,甚至寨子里各家吃饭用的都是能坐两个人的条凳。 “银花,这个情况不一样,不管是学校还是制药厂,家具都是提供给工人学生用的,是咱们主动提供,他们并不需要付钱。但是疗养院不一样,疗养院咱们是要收费的,所以这边的规格要比那边高一些。而且椅子的稳定性好,在病房里更合适些。” 别看疗养院还没有开起来,但其实已经有人在询问这件事了,这几年运动波及大,聪明人不止薛承曦和黄文明,张成达司令那边就跟木月说过,等疗养院开起来后,会送三十几个老战士过来养伤,都是当年从战场上下来留下后遗症的,很多人夜里痛得睡不着,看上了白露的药和针灸按摩。疗养院的定价不低,硬件设施必须要好一些。至于周围的村民们看病,则是有专门的门诊和住院部。 比起上一次,疗养院如今变化更大了,病房里的病床柜子这些配套设施已经打好刷了桐油,木匠师父们如今做的都是小件。 “再有一个月味道散的差不多了,你就可以叫人看日子了。”木多笑着开口。 “这可真好,辛苦各位师傅了。” 白露看着眼前青砖白瓦的小楼,心头火热,这就是属于她的第一家中医院。以后,她会把这中医院开到全国各地去。 寨子里的各项事情都有人负责,白露竟然难得的清闲下来。她在家里躺着看了两天书,除了给妹妹做饭外,整天连们都不出。但到底是忙惯了的人,这才闲了两天,人又闲不住了。 第三天,白露关注起了陈云华的婚礼准备。 寨子里有专门负责红白喜事的大总管,就是给白露家小狗仔的木桃阿姨。白露进了陈业华家才发现,今天正好是陈云华铺床的日子。木桃阿姨领着两个眼生的妇人在院子里做准备,见白露来了,给她介绍。 “这两位是小河村的请过来的全福人,你叫张嫂子何嫂子。两位嫂子,这位就是新郎的师父白医生,到时候要坐主位的。” 两人笑着跟白露打招呼,白露说了一堆感谢的话,心里却有些难受,这么大个木家堡,房子比小河村多了一倍啊,连个全福人都找不出来。 铺了床,离婚礼就只剩两天了,木月那边抽出来十个小伙子砍喜枝回来搭喜棚,陈业华原本是想小办一场的,但这说法在提出来的时候就遭到了木月和白晨的拒绝。他是白露的徒弟,到时候制药厂这边肯定是要来很多人的,寨子里就更不用说了,这场婚礼必须大办,且寨子里历来的规矩都是红白事的肉食和鱼由狩猎队负责,陈业华便只能同意。喜事的场地便搬到了广场上,老人家们领着孩子过来帮忙择菜洗菜。 腊月十六,晴,宜嫁娶。 大清早的,白晨和檀逸舟、楚席江、廖杰、温润、木黑子等一众精神小伙就到了陈家,他们都是今天的伴郎。看着院子里的“嫁妆”,陈业华眼睛微红,心中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师父,但他没想到,白露准备的远不止这些。 木芳这边,她是木月最好的小姐妹,为了给姐妹撑腰,木月把木家堡小当家那套繁琐的礼服都给穿上了,其他来迎亲的姑娘小伙们也是盛装打扮。木家堡喜红色,白露在门口等迎亲队伍的时候,便见到一群姑娘骑着骡子过来,鲜衣怒马、红颜若雪。 似乎一下子就能理解,当初薛鹤年对木清一见钟情。 拜堂是在忠义堂进行的,木年坐在主位上,旁边是白露和木康阿爷。 “你是我的大弟子,师父对你最大的期望就是做一个不违背本心的良医,你要记住,不管以后你有怎么样的成就,去了哪里,白氏的医馆的规矩,要时刻牢记在心里。” 白露拿出一套金针递给陈业华,这金针跟她用的一样,都来自于交易系统,是可以传家的好东西。又往新娘子手上套了个金手镯,大好的日子,愣是把新娘新郎弄得红了眼睛。 两人热热闹闹的完成了整个婚礼流程,便被大家簇拥着去广场吃饭。木年看着走远的两人,沉默的看了白露一眼,便回了屋。 婚礼是热闹的事情,吃完饭后,广场上燃起了火把,阿叔阿嬢们背着弦子过来跳脚,这是云省的集体性节目,简单热闹,知青们来了几年,基本没有不会的。只是这几年运动厉害,外头的村子结婚也只是摆几桌酒,不敢这样热闹。但在木家堡就不怕了,小伙子大姑娘们手拉着手又唱又跳,脸上是真心的笑容。 知青们大约都没有发现,来木家堡不过几个月,他们因为下乡多年而积攒的郁气好像已经烟消云散了。以前他们想回城,又觉得希望渺茫,每天浑浑噩噩的活着,甚至为了回城使手段耍心机,变得面目全非。但是到了木家堡之后,好像回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尤其是这次转正了的三十六名员工,他们的工资由五块一个月变成了底薪加记件,听老知青透露,一个月三十多块呢,就算回城了也不一定有这么高,最主要是工作环境还轻松。而没有转正的知青们更是被刺激到,听说以后还有机会后,铆足劲的干,发誓一定要早日转正。且虽然这次没有转正,但他们的工资也加了五块钱,今年大家都能过个好年。 陪大家闹了一会儿,白露爬上了屋顶,今天是十六,月亮又大又圆。她又想起了那个爱害羞的男孩子,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安全的,白露不知道他们以后会怎么样,还有没有以后,但是这一刻她骗不了自己,她很想薛承曦。 第86章 放假和年礼 对于云省来说,冬季是放松的季节,种在地里的小麦和豆子不需要太多打理,所以冬季大家用来办喜事走亲戚。木家堡的这一个冬天却格外忙碌,知青们花了十几天把大棚搭建起来,从这个时候开始,寨子里大部分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和外村来学习的人一起集中到育种地这边,装营养土,放药材种子。 这活计简单,老人们来看了一回,发现连五岁的娃娃都能做之后,便拿着小板凳领着孙子孙女过来帮忙,大家坐在一起干活聊天,还有几个多才多艺的阿叔阿嬢出来给大家对山歌、唱曲子。一时间又笑又闹,其乐融融,却丝毫不影响手上的活计。在寨子里干了几个月杂活的鲁丽华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她是白露选定的药材基地负责人之一,眼下便教大家育种的细节。直到小年前两天,才终于把这事儿忙完。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41节 “出苗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可真不错。”白晨看着这些绿莹莹的苗,心中高兴。 “是不错,这些苗种下去,咱们木家堡便是姚县最大的药篮子。”以后还会是全国的,白露在心中默念一声。她为什么这么重视今年的移植,因为植物生长也是东风压倒西风的,如今林子里是杂草多,但药材种下去,它会开花结果,一年一年的越来越多,药材的扩张会带来良性循环,只要白露控制住采摘的度,木家堡的林子里,早晚是药材的天下。 在移栽药材的时候,同时可以移栽树木,比如说有的地方曾经遭过雷击、山火或是过度砍伐,便可以补上树苗。这些树苗也不用自己育苗,山林里多的是,木家堡后山最多的是松树,但如红豆杉这样珍贵的树木也不少,白露便打算移植红豆杉、水松、铁力木、大树杜鹃这些以后可能稀少的树木。 小年夜这天,木月出发去城里陪爷奶过年。薛承曦一去了无音讯,两位老人家心里定然难受,尤其是这种举国团圆的日子。木年虽然病了一场,但经过白露的开导,想开后倒是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气。最近她看老战士们锻炼熊孩子,竟然还手痒起来,选了十几个木家堡的孩子,每天晚上单独拉出来加训。 送走木月,白露和木年便召集知青们到学校操场开会。两人作为制药厂厂长、木家堡大队的村支书,上台简短的发言后,宣布了两件让所有知青们泪流满面的事情。 “制药厂从明天开始放假,正月十五复工。凡是自愿加班的,厂里给大家发双倍工资。” “知青们有回城探亲意愿的,到大队开证明,所有人都可以回去。” 下面的尖叫欢呼还没结束呢,白霜和张梅就抬着东西上台了。她们以木家堡制药厂副厂长的身份给制衣厂、窑厂、疗养院的员工发了红包和过节礼物。每人一个红包,内厂的员工有五块钱,外厂的也有三块,还有物资,一人两条腊鱼一只腊兔还有一份四季常用药品。 上山下乡刚刚开始的时候,知青们三年才能请长假回城探亲,但那会儿安家费发的比较多,后来下乡的人太多了,安家费发的越来越少,有的地方甚至发不出,且知青们下乡后发的粮食越来越少,很多人只能写信或每个月回家吃家里,这条规定便没那么死板。但在一些大队,知青们想回家还是千难万难,姚县最有名的就是柳河大队。 回城最难的是路费,但是知青们如今手里还算富裕,内厂的就不用说了,外厂的虽然固定工资是五块钱,但他们每天下班和每月休息时间都会去河边淘沙或者做其他事情,加上采集药种和育苗这些都有额外补贴,在寨子里也用不到钱,最少的也挣了四五十块,回一趟家是够用了。 当天便有不少知青到木年那里去批条子,但也不是所有知青都愿意回去。像檀逸舟他们,是因为家里不方便。陈业华齐芳这一些,是和家里闹翻了,不愿意回去。楚席江便提议说搞一个春节联欢会,白露没意见,给他们批了点钱,任他们去折腾。 不仅正是员工有年礼,来木家堡帮忙的,不管是木匠还是来窑厂学习的,木家堡都给大家准备了一份礼物,吃食是没有的,但一人一小瓶养身丸也叫大家惊喜不已。至于寨子里的村民们,得益于黑市那边给力,白露又得了一批棉花,她还从空间偷渡了一批棉布出来。寨子里凡是有五岁以下孩子的家庭,每户都得了一件孩子的新衣裳,没有孩子的一户发两斤粮食。大家也其乐融融,毕竟木家堡是出了名的尊老爱幼,跟年礼比起来,还是工分能换到的粮食和钱更吸引他们。 杜文星、木多这些有家庭的都带着人回了各自的家庭准备过节,知青们一走,寨子里霎时间安静下来。木月不在,木年不想管事,白露便抽了一天时间来排查寨子里有没有安全隐患,尤其是老人家们住的房子,该补房顶的都要补上,还有对孤寡老人的年节慰问,这些都是走木家堡公中的物资。往年都是吃食,今年又加上了各种养身和止痛的药物还有衣物。 白露从来没有忘记,她能有几天的一切,依托的除了自己的本事外,最重要的是木家堡的支持。把寨子里和厂里安排好,确定木黑子几个年前不走亲戚,白露便和兄妹说了她的想法。 “我想去山里看看,除夕再赶回来。”白露心里一直惦记大白和幸福一家,几个月了也不晓得它们过得好不好,小老虎断奶没有,长得胖不胖。可前段时间太忙,一直没空,年后疗养院开起来会更忙,现在不去的话到时候更没空。她最近在交易空间里买了些东西,进山一趟也能偷渡一些出来。 “姐,那可是老虎,你确定没事吗?”白霜没有见过大白一家,虽然听多了姐姐说它们的事情,她心里很喜欢它们。但到底是猛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谁知道它们还记不记得姐姐,万一忘记了对姐姐下手怎么办? “这个不用担心,老虎是很聪明的,大白更聪明,它能因为被老猎人救过一次就找我帮忙,绝对不会忘记我。”这一点白露非常肯定,就大白那一家子撒娇货,白露不敢带它们回寨子绝对不是因为怕它们伤人,而是怕它来了真变成猫。 “既然这样,那是该去看看,这要过年了,得给它们带些礼物吧,也不知道它们喜欢什么,老虎能吃腊味吗?”白霜对老虎很好奇,但她也晓得自己的身体,没有提出要跟去,反而热情的准备起礼物来。 “应该不吃吧,山里不缺吃的,不用给它们准备这些,带些奶糖就行,大白这家伙特别爱吃糖。” “真想去看看,我还没见过老虎呢,他们肯定长得很威武。”纪红眼里都是期盼,软软的道。现在学校放假了,她和纪青便成天跟着白露,给白露打下手,白露从上次陈业华那听说孩子有天分后便会在给大家看诊的时候教一教她,她忙的时候就把人打发去陈业华那里学。 “等下次去县城,我给你找张有老虎的画报看。”白露摸摸孩子的头,她如今也习惯了身后跟着几个小尾巴。 “我记得,逸舟有照相机。”白晨忽然语出惊人。 “照相机!你确定?”白霜惊呼一声,连白露都吃惊了。这年头的照相机和胶卷可不便宜啊,她一直知道檀逸舟几人家庭条件不错,除了当初庇护哥哥外,来了木家堡白露见几人都有手表,楚席江还有个收音机,每个月他们都能收到包裹,罐头饼干旧军装这些一般人难见到的东西他们都有,可见家里是不错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连照相机都有。 “对,我们刚刚到农场的时候,逸舟给我们拍过照片,就是我寄给你那张,我去问问他还有没有胶卷。”白晨也想看看妹妹救的老虎长什么样,说着就兴冲冲的跑了。 檀逸舟这会儿正在给家里写回信,檀家和楚家老爷子都是战场上下来,几代人都有人在军队。现在运动波及到军营,他们家里虽然没事,但是姻亲之间有下放的,老爷子特意写信来让他们安生待在乡下。虽然不能回去,但檀逸舟几人还是换了不少东西给家里寄回去。尤其是肉食,虽然老爷子工资高,但城里供应紧张,肉也是不好买的,他又是心软的,发了肉票还要惦记着家里小的,有时候知道警卫员困难还要援助一二。 “拍老虎?我的天,这么猛的吗?逸舟,胶卷你没用完吧!”楚席江属虎,打小就喜欢老虎,听见这两字激动得跳起来。 “是还有些,我这就给你找。”相机这东西太扎眼,檀逸舟在农场用过一次后便没有再拿出来,来了木家堡,他倒是用过几次,比如木家堡的寨子、窑厂、疗养院他都拍过,不过都是避着人和楚席江单独去的。一开始是怕像在农场那样,被人眼红说闲话,后来是不好意思拿出来,毕竟朋友太多,胶卷有限。 “我让家里看看能不能给寄点胶卷,如果能买到,到时候给你们拍照片。”檀逸舟觉得木家堡制药厂绝对不会局限在木家堡这一方天地里,就凭白露的医术和药方,早晚会发展得越来越好,如今的一切都是有记录意义的。 吃过早饭,白露便背着一捆麻袋和照相机,高高兴兴的进山了。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撒娇老虎和哄人老虎 云省四季如春,冬天很少下雪,唯一的区别就是地上的黄叶厚了些,但大部分树木还是郁郁葱葱,并不会因为到了冬天就变了颜色。白露惦记着白虎和黑玉草,一路上心无旁骛的赶路,当天晚上便赶到峡谷,离虎穴还很远她便听到一声虎啸,很快白露就看见白色的大猫冲着她跑过来,像是怕冲撞到她,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刹住,冲着她不悦的叫了一声,把虎头扭到了一边不看她。 这是委屈上了?猫科动物是傲娇的种族。对于不亲近的人,它们离得远远的,只有亲近的人,它们才会跟你发脾气,使小性子。之前的相处大白显然已经把白露当家人,但它同时又明白人类是不会生活在林子里的,那会儿对白露的离开也没有表现出强烈不舍。如今这样,与其说是生气白露太久没有来,不如说是想让白露哄哄它。 白露秒懂了大白的意思,赶紧跑过去,抱着虎头一阵狂撸;“大白你想我了吗?我好想你啊,幸运和孩子们呢,它们好不好,林子里有没有其他老虎或者野兽欺负你们呀?不过看你现在威风凛凛的样子,应该过得不错。” 大白一开始还扭扭头,最后干脆放弃了,躺到了地上,任由女人把虎头抱紧怀里。白露也躺到大白身边,掏出糖一边剥一边安抚大白,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跟它说。 “我最近真的是太忙了,万事开头难,今年咱们寨子里什么都没有,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以前白氏有爷爷管着,有师兄师姐们撑着,我只要看诊就好了,还能全国各地跑去磨炼医术。可是如今没有人帮我顶着,我要自己摸索,那么多知青来投奔我,我有时候也怕制药厂发展得不好,我要怎么负担他们的生计。大当家信任我,我也怕带木家堡走不出一条更好的路,可是大白,我见识过后世的日子,这条路我必须去走,哪怕跌得头破血流,我也得把这条路走出来。不过现在好了,有了这些管理人员,制药厂也有了固定的订单,等药材种完基本就能自己运转了。以后我没那么忙了,一定经常来看你们。 你不知道,上次我在山里呆了那么长时间,薛承曦竟然走了。我都没跟他见上一面,也没跟他好好道别,这可是我两辈子第一次喜欢男孩子呢,也不晓得他什么时候才回来,要是时间太久了,我忘了他,或者他找到志同道合的女同志,那么我们之间连个道别都没有,多遗憾啊。大白,你说我和他是不是没有缘分?我们还有可能吗” 大白感受到人类忽然低沉的情绪,伸出虎爪摸摸白露的头。 “呜呜,大白,你是在安慰我吗?你真好。”白露学着小老虎拱她的样子,脑袋在大白肚皮上拱了拱。因为这个安慰,忽然泛起来的委屈好像又没有了。她有时候跟大白一样,其实也想要人哄一哄,但是她的心理年龄摆在那里,穿越回来之后再也做不到和哥哥撒娇。而她越来越强,大家便只依附她,强者在别人眼里,只需要尊重。好在大白是只老虎,它不懂这些,只凭着本能办事,倒是安抚到了白露。 一人一虎打闹了一会儿,这才往洞穴走。还没走到家,就见幸运领着五只小老虎过来,小老虎们见到白露,又是一阵狂拱,奶声奶气的叫唤。倒是幸运,它一直是内敛的性子,只在旁边温柔的看着他们。 “你们都长这么大了,又胖又壮,真好。”白露挨个抱抱小老虎,四个月的小老虎已经比狗大了,虽然因为一胎多宝奶水不够,长得不是很壮实,但抱在怀里扑腾的时候劲头十足,可见很健康。 上一次白露并没有给小老虎们取名字,除了她是个取名废外,最大的原因是小老虎们当时太小了,每一只都差不多,她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但这回不同,小老虎已经有了各自的区别,不管是个头、体型还是花色都能看出不同。 “你个头最大,就叫你大壮吧,你四只爪子都是白的,踏雪这个名字最适合你,你身上黑色最多,叫墨宝,你最好看最可爱咱们要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暖冬怎么样?剩下这个小不点咱们就叫嘉宝吧。”几个名字取得随心所欲有俗有雅,如果白虎们是人,一定会对白露提出抗议,但它们是老虎,不能说话,只得任白露摆布。 “幸运,你辛苦了。”和小老虎亲热完了,白露又过来抱抱幸运,剥了糖给它吃。老虎一家里,别看大白和小老虎们总是缠着白露,但其实幸运才是最亲近白露的那个。大白他们更多是把白露当成玩伴,可以一起打闹,但幸运却永远用温柔包容的眼神看着白露,任由她折腾。 白露没有做过母亲,但是她听不少婶婶说过,女人一辈子最难的关头就是生孩子坐月子,这是大部分女人最接近死亡关口的时候,潜意识里会把这个时期发生的事情无限放大。也许幸运也是这样,她在最艰难的时候被白露救回来,所以才能给白露绝对的信任和包容。不管是白露在月子里抱走小老虎去玩,还是在洞穴不远处烧火,它都控制住了母亲的本能没有袭击她。 到了虎穴后,天色渐晚,大白又跑出去。半个多小时候后,白露见在上午进食的大白叼着一只野鹿回来,扔到她面前。 “这是给我的礼物吗大白?”白露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待遇,乐得像个孩子。 大白把鹿往白露跟前踢踢,走到洞穴里趴下来舔毛。白露打量着眼前的猎物,是一头成年的雄鹿,脖颈处被大白一击致命。白霜给白露准备了不少吃食,白露原是有晚餐的。但想到大白专程跑一趟给她打猎,白露便拿出刀来白雄鹿细致的解剖后把大部分皮肉收起来,只留下一部分鲜嫩的,分成了两份,小份的切片腌制,大份的切成小块。 炊烟袅袅,白露在火堆旁吃着鲜美的烤鹿肉,小老虎们被烤肉的香味迷得在旁边嗷嗷叫,白露喂它们切好的生肉,气氛欢乐而和谐。 白露原本以为,想给老虎拍照很难,毕竟这个时候的照相机都是带闪光灯的,这种光线足以让老虎们受惊。所以她先拿相机对着火堆拍了一张照片。 “咔嚓”声白大白和小老虎们吸引过来,它们不懂白露手里拿的是什么,但感觉很好玩,白露便试着给小老虎们拍了一张。 “吼!” 几只老虎果然被吓了一下,大白还叫了一声,但发现光芒是白露手里的东西发出来的之后,它们竟然都不害怕了,反而更加好奇。后来大白还以为白露在跟它玩游戏,还缠着白露用“光”去照它。白露受不住大白和小白虎们的纠缠,最终,薛承曦给的胶卷,一张都没剩下。 这一晚,白露是在虎穴渡过的。小老虎们比想象的更加依赖她,夜里见她把帐篷摆出来,聚在一旁不听的拱帐篷,一边拱一边呜呜叫。 “不行,你们和幸运睡。”白露把小老虎往幸运旁边抱了很多次,耐不住几只小的一次一次跑过来,最后幸运都烦躁了,直接叼起来往白露这边一扔,躺到大白身边就不管了。 “行吧,夜里可别挠我哦。” 几只都还是小奶虎,幸运爱干净,每天不仅自己舔毛,也会给大壮它们舔,大白偶尔还会带孩子去泡温泉,所以几只小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异味,如愿以偿的进了白露的帐篷后便依偎在白露的睡袋旁边。夜里山风大很冷,白露怕它们离了父母受凉,又找了一张棉被出来。结果几只把棉被当成了玩具,玩到很晚才窝进被子睡着。白露抱着几只老虎,睡得比在家里还安稳,夜里还做了一个美梦。 第二天一早,白露便带着老虎一家前往黑玉草所在的峡谷。 “果然还是长杂草了啊,不过黑玉草活得挺好,大白真棒。”白露看着眼前长势不错的黑玉草,摸摸大白的头。从峡谷里留下黑白的虎毛可以看出来老虎们在这边活动的时间很长,大白以前更多的是把这里当成一个养伤的地方,平时不经常过来,如今这样,明显是因为体会到了白露对峡谷的重视。 大白巡视了一圈,见白露去拔草,孩子们则在一旁扑蚂蚱,便留下幸运在这里,它独自打猎去了。峡谷里虽然长草快,但白露之前认真清理过一次,这次长出来的都是新草,很容易拔干净,白露用了两天时间就把整个峡谷的黑玉草打理了一片。 “等清明过后再来播种,把那边全部种上,也不知道能活多少。”劳累了一天的白露躺在幸运的肚子上看着蓝天白云,育苗的时候,她偷偷放了十个营养土袋子的黑玉草种子,意料之中的,一颗都没有发芽。这东西的生长环境实在太成谜了,白露只能现在这里发展,等以后国家强大了,白露的制药厂娶得一定的话语权,她便可以把资料上全国所有生长过黑玉草的地方圈出来试着移植。好在种子放到空间仓库里可以一直保持静止, 和大白一家在一起的时光非常轻松,过得也很快。腊月二十九这天,白露不得不跟老虎一家告别。 “得回去了,哥哥和妹妹还在等着我呢,以后再抽时间来看你们。” 和上次不同,小老虎们经历过一次别离,已经知道白露走了会好久不回来,一个比一个撒娇得厉害。 “不行呀,你们是属于森林的,得跟着爸爸妈妈好好学习捕猎呢。以后才能更好的和我一起守护咱们这片树林呢。” 白露挨个撸老虎,最后强忍着心里的不舍回了木家堡。这边才进家门,正准备收拾带回来的药材,就听白霜说王晓霞送了一队人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薛家爷奶 赤脚医生培训班开展那会儿,黄文明和白露达成了一项交易,白露帮助他安置一批京市下放的医生和教授。当时说人已经在路上,白露回来后等了许久,后来见人一直没来,便以为发生了变故。却原来不是这样,这些人的确当时就出发的,可他们这一路却不容易。 火车中转到各地的时候要进行各种思想汇报,京城到云省没有直达的火车,中途需要转车两次,并且这时候的火车少,并不是每天都能买到票,在等候的时间他们要听从当地的安排,由当地给他们安排后续的行程。而偏偏这两个地方搞运动搞的十分厉害,这批人不仅做思想汇报,还被游街,每个地方都要耽误好几天。 火车只能到达云省的省会城市,当时白露他们有军车送过来,而这些人只能靠自己的双脚走过来,一路波折到了姚县,黄文明怕县里又有人出幺蛾子,一天都不敢留,拿钱给王晓霞叫她悄悄买了干粮就把这些人送到木家堡来。 “黄县长这也太不仗义了,明天过年还派你来出这趟差。人全在这里了?那我接收了。不过丑话再说一次,当初是说好的,木家堡安置这批人,可今后怎么安排怎么用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他要来插手别怪我翻脸。” 白露声音不小,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这群京城来的大拿。 一共32人,其中竟有21个女人,还有几个孩子。其中有16个是下放人员,其他是他们的妻儿。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但白露也接触了几批下放人员,发现一件令人心寒的事情。如果出事的是男人,不说一家子,起码妻子会跟着来,当然妻子离婚划清界限的也有,但绝对不超过五成。可如果出事的女人,那么男方百分之九十都划清界限了,就算男的不愿意,他的家族也不会允许他不愿意,只要一顶不能害了孩子的帽子下来,女人就得主动提出离婚。 比如站在王晓霞右侧的几位女医生石春雨、柳江南、张雯、华依然,女教授何萍萍、张曼婷、陈秀莹都是孤身一人来的,而除了这7位女下放人员外的其他14名女性,都是其他男性下放人员的妻子、女儿甚至孙女。男人跟女人离婚,那是为了家族为了孩子,若反过来,那便会被人说抛夫弃子贪图享受,哪怕真的离了不受牵连,也会被流言蜚语淹死。 白露在观察他们的时候,这群人也在观察白露。从天堂到地狱不过短短几月,却叫他们体会了这世间最难的人间疾苦。对于文人来说,精神上的折辱无疑比身体上的暴力更能打击他们,他们的同事,自杀的疯了的都有,能活者来到这里的都是内心强大的且聪明的。他们知道身后有人在帮助他们,也知道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来到姚县,更清楚眼前这小姑娘这句话,其实是说给他们听的。 “县长也是怕人在姚县出其他状况,人给你送过来就交给你安排,你自己看着办我们不插手。这是他们的资料,你看一下,到时候好安排。各位,正是介绍一下,这位是白医生,也是木家堡制药厂的厂长,大队长不爱管事,目前这些杂事都是她在管,你们以后就听她的。” 王晓霞给几人做了个简短的介绍,又回了白露一句。 “我家就在姚县,天天跟爹娘在一处呢。话说咱们都这么熟了,蹭你一顿年夜饭舍得吧。”王晓霞对于出差没有意见,她是个有主见的女孩子,尤其是在认识白露后,奋斗之心更强烈,比起得到领导的重用,这种苦算什么,没见当初懒得来木家堡出差把事情丢给她的那些人如今都在后悔吗。 王晓霞对于白露的敲打下放人员这件事乐见其成,毕竟这些人是在他们姚县的地界上,万一来那种刺头子,看不清形式因为从大城市来而自视甚高,甚至搞出什么中西医之争的事情,那才叫麻烦,毕竟这种人并不是没有。 “那各位跟我来吧,咱们木家堡条件比较艰苦,只能安排大家住一个院子,至于干活的事,咱们先把这个年过了再说。” 宿舍区人多眼杂,这批下放人员便住在寨子里,房间是先前知青们住的那种院子,不过木匠们把大通铺打造成了最早的知青院那样的小房间,面积比较小,好在有单独的房间。 石春雨一行人自从被**后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在城里的时候,他们住在厕所旁边的棚子里,每天打扫厕所的和医院学校的卫生。路上折腾的时候,有个挡雨的棚子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待遇了。这些年身边下去的多,他们也知道,来了农村住的八成是牛棚,人跟牲畜住在一起,他们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没想到,最后竟然住进了干干净净的单人间,这着实超出了大家的意料。 “这个院子里打了井,柴房里有柴火和粮食,这些是寨子里送给你们安家的,你们放心用。房间自己看着分配,这几天好好歇着养养身体,正月十五之后,所有人都要干活,包括几个孩子,也要到学校进行半工半读,咱们木家堡有两条底线,一是不要闹事的人,二是不养闲人。我就住在那边,你们有事再过来找我。” 白露并没有表现得太亲切也没有太冷硬,毕竟这一批人和薛承曦送来的不一样。那一批只能说急流勇退,说是下放,实际上并没有打上罪名。而这一次的是实打实批判过的,她如果太热情难免叫人多想。当然,和薛承曦也有那么一丢丢的原因。交代完白露就带着王晓霞走了,让他们自己消化。 “石医生,你怎么看?”白露一走,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张曼婷率先问道。 “能怎么看,人家怎么说,咱么就怎么做呗,在京城那边,咱们什么苦没吃过,活着跟死了也没区别。真要折腾咱们,在京城下手重些咱们就没了,难道还有人这么大费周章把我们送到这里来是为了折磨我们不成。”石春雨想得开,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而且这木家堡,不管是接待她们的白医生还是路上遇见的村民,并没有人对她们表现出憎恶、看不起、仇视这些负面情绪。这种不带情绪的陌生人对待,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对,既来之则安之,左不过就是放牛种地,咱们总能熬过去,先分房间吧。”杨杰安慰大家道,他是这些人里最倒霉的一个,是被自己儿子举报的,老婆当场被气死,女儿远嫁,和那逆子断绝关系后他便孑然一身。这世上没有什么在乎的东西了,便无所畏惧。 都是体面人,又有一路上相互扶持的情谊在,石春雨她们倒是和谐得很,分了房间又一起忙活着做饭,吃饭的时候还照顾几个小孩,安安静静的没人闹情绪。 白露这边领着王晓霞回了家,院子里都是人,原来是云华领着姐妹几个过来处理白露带回来的药材。 “姐,你这些药材竟然比上次的还好。”白霜看着簸箕里个大饱满的三七,嘴角都笑弯了。 能不好吗?这次主要是看望大白一家,没时间挖药,这可是上次挑选出来放仓库里的上等品,拿出这一批来,又能产出一批止血散了。院子里的人都是在制药厂待过的,手上速度快,几麻袋药材很快便放进簸箕晾晒起来。 “师父,我们过来想商量一下,明天过年咱们一起过行不行?”云华给王晓霞和白露泡了茶,带着院子里其他人的期盼开口,过年嘛,团圆的日子,身边没有亲人在身边,大家都想着能热闹一点。对于云华姐妹和纪青姐妹来说,白露就是她们最重要的亲人了。 “那有什么不行的,你们过来我还省事,等着吃就行。厨房里有油和白面,鱼羊肉鹿肉在那里,你们想炸酥肉的鱼酥的今天可以就准备起来。” 白露抱过眼巴巴看着她的纪红,给孩子塞了颗糖,抱着孩子就跟大家点起菜来,尤其是那些复杂好吃的菜色,平日里大家都忙没人有空做,过年就可以安排上。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42节 “我会炸麻园。”陈可在一旁兴奋的道,木家堡制药厂气氛和谐,她身边的人一直鼓励她,加上火柴厂那个癞**后白露处理了,她的社恐比之前好了些,至少在王晓霞这样见过几次的人跟前也敢说话了。以前不敢出门的她,如今只要身边梅家几姐妹或者白家兄妹几人跟着,也敢去寨子转一转。 社恐这种事情吃药什么的没办法,只能由身边的人带领着慢慢开导,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陈可把这个好消息写信告诉家里人,陈家还给白露寄了谢礼过来。 “厨房里有糯米粉,我记得露露上次买了芝麻,我去找给你。”白晨立马出声支援,麻园这东西外酥里糯,白露和白霜也爱吃。只是这些年国家困难,人民困难,油炸这种东西哪怕是过年也没几家舍得做,听见这两个字,大家就开始分泌口水。一个个都在商量要多炸些东西,不能浪费了白露一锅油。 “我也来帮忙,我炸酥肉可是好手。”王晓霞见大家真的去厨房准备了,卷卷袖子也去帮忙。这趟差出得可真值啊,别看她在政府工作,家里也困哪,过年能有只鸡有只鱼割两斤肉就不错了,哪里敢像白露这样搞哦,妥妥的吃大户,舒服。 “别省着白面,多炸些给寨子里独居的阿爷阿嬢们送过去,粮食年后我再出去一趟整点回来。”白露最是懒得干家务活,此刻便抬个躺椅到院子里晒太阳,光明正大的偷懒。跟屁虫纪红小丫头还屁颠屁颠的把堂屋里白露爱吃的果干和瓜子端出来放在白露伸手就能递得到的地方,那架势离小丫鬟也就差把扇子了。看得众人好笑不已,倒不是白露奴役孩子,而是纪红这孩子就是这样,喜欢粘着白露,又非得干点什么才有安全感。而白露呢,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又多难,这样难得的休息时间,大家宁愿更多一些,让她好好歇歇。 下午檀逸舟几人从县城回来,这院子里更热闹了。几人不仅拿到了家里的包裹,还在县城采购了一番,这下子,罐头水果海产品都有了,能发挥的余地更多。明霞手巧,她会做北方的花馍,花开富贵、龙凤呈祥、年年有余做得活灵活现,看得一群南方孩子目瞪口呆,连躲懒的白露都跑来看热闹。 “这可真厉害,咱们留两个,其他的给大当家送过去,寨子里得祭祖呢。”白露三言两语便把这些花馍定了去处,明霞见她喜欢,心下高兴,偷偷看了一眼白晨,却见对方盯着院子里洗菜的方向,一颗心像掉进了苦水里,但她半点没露出来,又忙起了手上的活计。 这边刚消停一会儿,那边又听见楚席江在叫:“行啊逸舟,咱们这才来没多久,你都会包百年好合了!等你回家怕是你妈都不敢认了。” “你们这些人做饭一个比一个人应付,我要是不自食其力,早晚被你们饿死。” 檀逸舟嫌弃的拍掉搭在肩膀上的手,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所谓的百年好合是云省一道名菜,但凡结婚都要上的那种,这道菜用新鲜的百合,掰成一掰一掰的再裹着调好的肉馅包起来做成花的造型上锅蒸熟,看着简单,但如果肉馅调得不好,或者包的手艺差,蒸的时候不成型便算失败。做得好的百年好合放在盘子里像一朵朵盛开的花,吃着软糯可口,鲜香迷人,是白露非常喜欢的一道菜。 楚席江在一旁刮姜皮刮得坑坑洼洼,惹得半夏骂他虫吃狗咬,嘴里还振振有词:“咱们老爷们哪有做饭的,没结婚瞎对付呗,等结婚了自然就有人做饭了。”他这话在这个时代是大部分地方的主流思想,院子里的大部分姑娘们都没觉得哪里不对,檀逸舟做着菜的手却一顿,心下一紧。 “你自己懒别把其他人带上,天天念叨人家仗着脸长得俊抢你风头,就你这样没瞎的都知道选白晨。” 楚席江看着站在灶台边切菜的白晨,顿时心上中了一箭,还是自家兄弟射出来的。想他楚席江长得也不错啊,可小时候遇见了个檀逸舟,姑娘们都也不管他那张冷脸就盯着他,到了农场又来过白晨,长得花一样的。行了,这两人一个硬汉一个儒雅,更没姑娘会看上他这个小可怜了。 偏偏这两人长得好就算了,还朝着全能的方向发展!楚席江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呜呜呜,他不会要打光棍吧! 白露没体会到这些年轻人之间的暗涌,等大家东西炸得差不多,便叫上云华和白霜,去给老人们送东西。 大当家的厨房里有很多做好的菜,都是村民们送过来的,她性子倔强,不愿意去其他人家里,小辈们惦记着木月不在,顿顿给她送菜过来。白露知道木年这样是因为这间屋子里有木清太多的记忆,她总觉得木清还在,怕去了其他人家里木清回来找不见她。 鬼神之说,是木年最后的念想,大家便也由着她。 送完了寨子里的老人,白露又去了下放人员住的院子,到了石春雨这边竟然发现刘猛和周允之都在,两伙下放人员竟然凑到了一起。 “露露来了,我们来给石医生他们送点簸箕竹篮。”刘猛这会儿已经把新来的这帮人底摸了一遍,大约也晓得这些人是白露得用的。 “您几位在这儿正好,这一次来的张教授几人原来是大学老师,我打算让他们去学校的,您正好可以跟他们说说情况。”刘猛是薛承曦的老师,来了木家堡后一直对白露很亲近,如今孩子们的体能课、木家堡狩猎队、民兵队的训练都是刘猛在操心,他愿意带一带这些新来的,白露正好省了功夫。 “那感情好,这些小娃子越来越调皮,那帮小知青们快压不住他们了,刘教授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刘猛隐隐约约感受到白露的想法,对这些孩子特别上心。 “姐,咱们学校年后是不是要扩招了?”回家的路上,白霜问白露。 “对,如今学校和宿舍都盖起来了,又来了这批老教授,孩子们只要自带干粮,咱们的负担不算重。能多教一个算一个吧,而且咱们也不亏,我听说学校里学得快的孩子们已经能炮制几种药材了?陈业华还挑出来几个苗子,不是所有孩子的家庭都能供着他们一直上学,再过几年必然有有一批孩子要承担起家庭的重担,提前进厂工作挣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咱们能多培养就躲培养一些吧,哪怕学不了几年,家里有个挣钱的,日子也好过些。” 白露宣传早晚孕的坏处有些成效,部分家庭推迟了结婚的日子,可是生孩子这事情对于农村人来说你劝不了,越生越穷。很多家庭穷了,女孩子们最先受罪,这些来上学的日子好过些,她们的姐妹们也能少受点苦,而且他们接收了文化的熏陶和三观的塑造,也更容易体谅姐妹的不易。 陈业华长期在木家堡,每个星期都雷打不动的去给孩子们和知青们上大课,甚至在不忙的时候,他会看孩子们炮制药材。这么勤奋,发现好苗子不奇怪,这些孩子都有陈业华再加课。等再观察个一年半载,孩子们基本识字之后,孩子们会重新分成医学班和药学班,这里的区别很大。 “云华有没有去挑几个学生?”白露打趣起了小徒弟。 “师父,我还小呢,自己都没学好。”云华害羞的道,她虽然天赋好,但还不到十岁,学校里有些孩子年纪都比她大,她又是女孩子,并不像师兄那样受欢迎。 “本事可跟年纪无关,你师兄比我还大呢,我看你教纪红教得不错,以后要是遇见这样的,也能教几个给你打下手。”白露向来信奉用本事说话。 比起孩子们,知青们学习的进度更快一些,尤其是按摩班这边。陈业华已经筛选出来十几个人,按摩手法学得很好,等疗养院开起来,这些知青们就能入职疗养院,做基本的护理工作。 年三十,吃过年夜饭后村民们在家里守夜,知青们则带着各自的乐器集中到了广场开篝火晚会,紫菀八月份的时候在山里发现很多野葡萄,全部她摘回来做葡萄酒,这会儿都贡献了出来,大家又唱又跳,发泄着心里的情绪,也有男男女女的看着心里喜欢的人,趁着这个机会表白的。 “要是妈妈和小六能过来就好了。”紫菀端着葡萄酒感叹。 “不可能的,那人绝对不会同意。”佩兰情绪忽然低沉。他们姐妹几个都明白,她们的爹虽然在家事上就是个糊涂蛋,不配做丈夫不配做父亲,但他无愧于国家,身上的军功都是实打实舍命换来的,这个年代普通人离婚都难,更何况军嫂。只要父亲不愿意,母亲离婚太难太难了。 她们前些年过得很难,但最难的还是母亲。小时候她们被打被骂,母亲想保护她们,可是但凡她敢跟奶奶回嘴一句,奶奶就会闹出去,用大义和孝道压着她。来调解的嫂子们解决不了搞事的人,最后只能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每次都是让母亲忍一忍,对长辈客气些,说一堆人生大道理。最后,母亲唯一保护她们的方式就是在奶奶和爸爸打她们的时候帮她们挨打。 “你妈妈确实很难,但是你们可以把小六接过来。”白露忽然出声,梅芳是个隐忍的母亲,在她的心里,没有什么能比孩子重要。纵观她的人生,涉及到她自己的事情她基本都妥协了。唯有的几次反抗都是为了孩子,比如让孩子上学,比如让她们来木家堡。一旦她的孩子有了退路,梅芳便没有了后顾之忧,只要那个男人威胁不到她,哪怕不离婚,她也能过得比现在好。护士可是很忙的,经常要上夜班,操作得好些,两口子几天能见一回都是问题。 这个时代的女人很难,比起那些女孩生下来就被丈夫婆家溺死、扔掉的母亲,梅芳已经是个非常棒的妈妈了。她尽了最大的力气去保护自己的孩子,当初正是因为这样的特质,又加上可惜她荒废了的天赋,白露才提出见她的孩子一面,也是想拉她一把。谁想到就找来了这么厉害的徒弟和几个可心的帮手。 “真的可以把小六接过来吗师父,啊!你好棒啊师父。”云华激动得跳起来,其他姐妹几人也很兴奋。 “你们可以写封信,下次请小张单独递过去,让你妈悄悄把孩子悄悄送到姚县。”白露自己没空,她也不放心让姐妹几个去省城,她们是女儿,遇上渣爹有天然的劣势。只能让梅芳趁着丈夫训练或者出任务的时候把孩子送过来。 “我明天就去写,小六很乖的,到时候把她放到我们做衣服的房间里,我看着她还不耽误干活。”泽兰高兴的道。 “我背着小六也能做饭。”紫菀已经想着要买布做裹背了,这时候的工厂和单位对母亲非常宽容,大些的厂里有工厂托儿所,那些没有托儿所的,像她们以前的老师,很多都是背着孩子去给学生上课,还有学生家里没人带小的,也会背着弟弟妹妹去上学。云华小的时候就是背在她背上去学校的。 正月的前几天白露几乎都在待客,大年初一是寨子里的孩子们来给她拜年。“发糖狂魔”白露在孩子们里的人气那绝对是天王天后级别的,整个寨子里就没有不喜欢她的孩子,招待这些小萝卜头就让白露累得不行。 初二是上坟的日子,木年要领着寨子里的人去后山扫墓,白露她们作为生活在寨子里的小辈也跟着去。初三这天开始有其他寨子的人来走亲戚,制药厂名声大,很多人来走亲戚都会跟着亲戚来白露这里看看,跟她聊聊,白露一连招呼到初七,发生了一件让大家都很开心的事。 “三嘟!快!快去叫大当家,小当家带着亲家来了!”木昆阿爷守了很多年的门,见过薛家爷奶,看着木月身边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激动得烟锅都拿掉了,着急忙赶的去开门。 “亲家一路来辛苦,这回来不走了吧?”看着身后几匹骡子上驮着的行李,木昆阿爷抹抹眼睛,木清和鹤年多好的人啊,如今只剩他们这些老家伙了。 “不走了,厂子交给了国家,如今我也退休了,老家又没什么人,不如来这和亲家守着孩子,也省得望舒担心我们。”薛鸿远握着木昆的手,感慨连连。 这些年,两老口心里不好受。木年怪当初鹤年带走了木清和木家堡的青壮年,怨着鹤年,他们在木年跟前抬不起头。他对木年也不是没有怨怼,薛家传家几百年,祖上出过达官贵人,出过文人骚客,是儒家文化的簇拥着,男尊女卑那套规矩在薛家体现得淋漓尽致。几百年来就出了薛鹤年这么一个入赘的,还是独子,薛鸿远不晓得在祠堂跪了多少回,就是觉得对不起祖宗。可鹤年带走了人家那么多人,那都是人命啊,他不能让鹤年死了还背个背信弃义的名声,三个老人就这么别扭着。 可随着承曦在火车站那一跪,两老口泣不成声,那些别扭忽然就散了。他们都老了啊,别说十年二十年,有没有五年十年都是问题。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孙子一眼,不来好好守着孙女还能怎么样?尤其是木年这次让孙女跟两位老人说,如果她以后招赘生下男娃,就姓薛这事儿让两位老人热泪盈眶。比格局,他们一直不如木年啊。 岁月从不败美人。 这是白露见到薛家奶奶崔玉燕的第一感觉。这是位小脚老太太,穿着宽大的旗袍,手里拿着帕子,脸上布满了皱纹,白发用一根木头簪子别起来。但她浑身上下充满了优雅,走路的步子像是丈量出来的,不疾不徐,一动一静都像幅画,你只要看见她,就能想到宗门主妇这几个字。 但老太太却意外的慈祥,一见面就往白露手上套了个碧莹莹的镯子。老爷子在旁边抽着烟嘴不说话,默认了老太太的做法。 “你就是白露吧,望舒跟我提过你好多回,是个有本事的孩子,你是望舒最好的朋友,那跟我们的孙女也没区别,长者赐不可辞,这是奶奶给你的见面礼。” 白露心里难受,眼睛酸涩,低着头道谢。 “谢谢奶奶。” 白露见过世面,这样成色的镯子在大家族里也不是能轻易送人的。以月儿的大嘴巴不可能不说她和薛承曦的事情,但崔玉燕给了她这么贵重的东西又没有挑明。这是因为她既期盼着她和薛承曦能成,又不想叫困住她叫她傻等。 多可爱的一个老太太啊。 亲家来了,木年肯定要亲自招待的,她让人来做了一顿宴席给薛家爷奶接风洗尘,叫了白露过去作陪。三位老人虽然在宴席上气氛和谐,不过并没有住一起,薛家二老住到了木年附近的空房子里,木月找了不少家具搬进去,两人也带了不少东西来。白露几人跟着木月忙前忙后,终于把房间布置成了老人熟悉的样子。 白露觉得老太太可爱,殊不知老太太心里也是这样想的,看着跟孙女一起踏出大门的白露,老太太心中酸涩。 “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咱们承曦要是错过了,我这心都疼得紧。” “喜欢就先订婚,我看这孩子心里是有承曦的,不然不会这样忙前忙后,也不会接你那个镯子。”薛老爷子劝道,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随后又感叹:“也不晓得咱们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儿子儿子劝不住,孙子倒是劝住了没穿那身衣裳,可现在这样了无音讯的,跟跟他爹又有什么区别。” “呸!你这老古板会不会说话!这不是造孽,这是光宗耀祖!薛家有多少年没人留名青史了,咱儿子儿媳就做到了,你等着看,咱孙子也是厉害的,以后定然不比他爹差,而且这看对象的眼光,一如既往的随了我,看上的都是好的。” 老爷子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嘴角翘起,心情很好。 老太太这话倒不是为了哄老爷子开心,她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当年崔家姑娘及笄,那么多世家公子求娶,父母最看重的也不是薛鸿远,是她自个儿看上了。婚后这些年,在最乱规矩的民国,薛鸿远别说纳妾娶二房,就是通房丫头都是没有的,公婆不是没有塞过人,但是这种事情吧,只要男人立住了,没人逼得了他进洞房。 崔玉燕只生了一个儿子还能拿捏住丈夫不纳妾这件事,不晓得叫多少女人红了眼明里暗里骂她是妒妇,崔玉燕最爱看那些人酸她酸得把自己气个半死的样子。 薛鸿远对木清意见大,觉得儿子入赘丢尽了薛家的脸,崔玉燕可不这么觉得。她就觉得这姑娘能带着那么多人跟他儿子去打鬼子,那就是大气,当年崔玉燕先卖了自己的十里红妆支持儿子打战,后来公婆没了更是磨着薛鸿远耗了大半家产支持战争,要不然作为两个大家族出身的他们,怎么会有今天的好日子过呢。 薛鸿远守着家里的规矩,但其实他的老婆就是最不讲规矩的那个,偏偏他又是个宠妻的,没办法只能由着她,这也是薛鸿远总跪祠堂的原因。自己纵容出来的,除了和祖宗请罪,还能怎么做。 “白露这么厉害,又是办学校又是办药厂的,赶明儿我也去问问她,有没有什么活计可以给我做。” “你消停些吧,咱们都六七十了,就别去给孩子们添乱了。”薛鸿远一听,哪里还管其他,赶紧劝媳妇打消念头才是要紧事,当初抗日他们捐了大半家产,后来公私合营,老爷子也是主动配合国家的。首都就在大领导们眼皮子底下走的都是大领导宣布的政策,不像林市那样,有魑魅魍魉一层层给政策做加减乘除,薛鸿远不仅每年有分红股份拿,他还管着一个厂子有工资,孩子们又不要他们的钱,老两口日子过得舒服得很。 崔玉燕被老爷子劝住,到底没有去跟白露要活计干,不过她也没闲着。当初崔玉燕有四个大丫鬟,后来都婚配了,建国后她便让她们各自回家,其中有一个叫竹青的命不好,丈夫早早没了也没有孩子,婆家苛待她,崔玉燕便又把她接回来,对外说是妹妹。竹青做得一手好糕点,崔玉燕便日日和竹青做糕点给木月和白露送过去,从简单的枣花糕芙蓉糕到复杂的九层塔,愣是在半个月内把白露吃胖了两斤。 白露便在这种幸福的痛苦当中过完了正月十五,时间来到1969年的春天,白露比去年更忙了。 在这段时间内,白露和京城来的一群太太老爷子迅速熟悉起来,先说医生,石春雨和柳江南是妇产科的、张雯和叶铭是儿科、华依然和范强国、刘玉辉是普外科,还有个肛肠科的杨杰。一路上的颠沛流离和来到木家堡的日子成了鲜明对比,又有刘猛的劝说敲打,这些京城老医生们对白露是半点抵触情绪都没有,她一提便答应了她在白氏医院坐诊和给赤脚医生培训班上课的要求。正是因为有这群医生,所以原本的白氏华安堂直接变成了白氏医院,下属木家堡医院和白氏华安堂两个机构,院长白露,医院负责人石春雨。 而教授们对于要教一群小孩子这件事也接受良好,虽然他们都是大学教授,但他们这些人里,何萍萍就是被以前的学生举报的,对比起成年大学生,老教授们觉得小孩子们更可爱一些。当然,对于白露跟他们说的会招收高中毕业生进厂,后续需要老教授们教授这些学生专业知识,他们也没有意见。毕竟这事情白露是直接用了大队的公章下的正式通知,要真有什么事,头上也有人顶着。 正月十八,晴,宜开业。 白氏医院与白氏华安堂和华安堂疗养院同时开张,陈业华培训的按摩小组里,十几个知青全部转正,进入疗养院工作,至于疗养院的接待、沟通、收费等等后勤问题全部都檀逸舟负责。因为张成达那边预定了疗养院房间的病人们还没来,这些按摩师目前主要的服务对象便是木家堡的老爷子老太太们。 正月二十,这是政府下发给各高中生木家堡制药厂招聘考试的前一天,两百多位毕业后没有工作又不想去下乡的高中毕业生成群结伴来到木家堡。虽然和黄文明说要招尖子生,但其实这场考试最终分成了三场考核:综合文化成绩、自选一科最优科目考核、药材清洗加工。 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白露在正月里收到了张成达递过来的消息:部队这边跟制药厂定的药品数量一下子增加了几倍,止血药和虎杖液是有多少要多少,除此之外去痹丸、驱虫粉、肠炎丸、风寒散、风热丹的订单也大大增加。白露估计和年前报纸上报道的海边发生摩擦有关系。 实际上白露猜得也没错,今年伊始,南边海域上,因为几个岛屿的归属权,我军与某国海军多次发生摩擦,上个月还发生了炮击、爆炸事件,张成达得到的止血药和虎杖液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前线,那效果震惊了军医和领导,缠着张成达要药和制药厂额联系方式。 张成达被这些战友搞得焦头烂额。 作者有话说: 薛承曦:虽然我人不在,但是我有助攻,让你们忘不了我。 …… 第89章 解决粮食问题 真金不怕火炼,木家堡制药厂的药品得到了大家的肯定。张成达送到前线的药不仅仅是虎杖液和止血药,在这两种药品取得了立竿见影的疗效后,木家堡生产的其他药品也受到了关注。比起干燥的云省,长时间生活在海上的海军战士们受风湿的折磨更加明显,去痹丸成了热销产品,年纪越大的需求越急切。所以这些其他军区的领导就找到了张成达这里。 “现在所有势力都知道你们那边有冲突,不能让你们直接联系,我把制药厂生产的品种告诉你,你们需要什么药品,由我们这边下单再走内部后勤运输过去。另外,上次那批止血药效果好是因为制药厂在深山发现了一批几十年的三七,虎杖液更不得了,你知道里面有啥东西吗?太岁!这玩意儿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还以为老祖宗吹牛呢,总之这两东西不一定有。” 张成达也想帮木家堡扩大销售量,军区的单子可是所有工厂都想接的,因为他们渠道稳定又不拖欠。白露如今做的事情他也听王连长说了,开学校教书育人,这多好的事情啊。白露才来他们军区教了多久,两个医生和护士们就学得有模有样的,尤其是梅芳,她按摩技术好,如今可是医院和家属院的红人。 司令家的爱人也是有军职在身的,年轻时候大大小小参加了三十多次战役,冬天里老寒腿发作疼得厉害,梅芳接手后,不仅给老太太做药浴和按摩,还主动给老太太做了药膳,老太太的情况缓解了不少。就前段时间,老太太觉得梅芳太瘦了,还天天拉着梅芳回家吃饭。以前张家那老太太借着照顾孩子的借口留在军营磋磨梅芳,那混小子也是拎不清的,司令夫人认识梅芳后,张家那老太太早就给打发回老家了,孩子也放到了育红班,她前些天见到梅芳都差点不敢认,气色不知道比以前好了多少。 这还是上了年纪才开始学的,张成达不敢想白露收的那些从小开始学习的孩子,以后会有什么养的成就。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了,退休了就去木家堡养老,正好和木金花做伴。而白露培养的这批苗子,他说什么也要挖几个到军队里来。 订单扩大了,但还是由云省军区出面和木家堡订购,虽然说脑子正常的间谍也不会用给药品下毒的方式来搞破坏,因为不确定性大,但事关前线,自然是越稳妥越好。不过以后运输药品的战士也得增加,张成达做了决定之后,便给白露带了信,同时也得知了疗养院开业这件事。 这对于白露来说是好事,一个厂子要想发展,销售是最重要的。原材料方面白露不担心,姚县有如此丰富的药材资源,很多年没有好好开采。就拿木家堡来说,别看去年知青们和村民们都在采药,但大家基本都集中在前山两座和后山两座山头山。而木家堡,有野兽的后山就不说了,只说前山,从木家堡到牛宝山大队之间的这些山头,走路都要走三天三夜,这还是直线距离,真要分散开了去采药,就木家堡目前这些人,怕是挖个几年都挖不完,只要大家能可持续发展的路子,根本不愁药材。只不过对于村民来说,如果走路都要走一两天,就不划算了,但如果路修通,大家组队去挖呢? 其他大队情况也差不多,年初来走亲戚的人们都带着各大队队长的问候,询问白露制药厂今年是否还收药材,价格方面有没有变动,甚至还有安县的大队托人来询问制药厂能不能收他们那边的药材。 当然,种植是必不可少的,野生野长的药材稀疏种类多,而有些药材用到的频率比较高或者生长时间久,前几年可能不缺,但制药厂一直扩招,白露不停出新药的话,早晚会挖完。只有未雨绸缪,早早把药种下去,再由药材自己去发散,打败其他野草,才能长久收益,而大家在药材上看到利益,才会有更多的大队种植药材。 林下种植不占用土地,是最能吸引各大队的一个点,这时候没有机械化,农民种地的辛苦程度比上山种药材更大,且这个时候人口多,也不像后世年轻人都去打工了。所以其实在各村,是存在劳动力过甚、地不够种的情况的,也正是因为这个情况,这几年到处都在开荒毁林,只为了有更多的土地。但是比起平坦的北方和能一年两熟水资源丰富的两广来说,云省并没有那么适合种植粮食。现在毁掉的山林,在三十年后便要退耕还林。如果一开始就搞林下种植,村民们有了收入,还能修正这条错误的路子。 原料、销路、产内硬件设施都有了,如今缺的是员工。 白露自己都没有想到,本来想吸收一部分尖子生来跟着教授们学习而搞出招聘,如今成了真正的招聘,也就是她一开始就计划着几年后制药厂要扩大,宿舍盖得足足的,不然怕是大通铺又要上场了。 人都通知了,这些高中生们也不容易,只要他们大方面上过得去,白露也愿意把他们留下来。其他的不说,谁家在乡下都有几门穷亲戚,而按照白露的经验来说,一个农村家庭里如果出了一个“出息人”进城生活了,那么这个“出息人”在家里的话语权往往比其他人重。如果能让这些高中生把制药厂当家,他们的父母跟他们是一个整体,也会跟着维护木家堡,再影响其他村里的亲戚。 想想吧,那些不愿意跟木家堡签协议,不愿意种植药材的大队不是怕木家堡坑他们吗?等以后他们自己的亲戚孙辈回去说在木家堡的见闻,尤其是木家堡招收的学生在学校里的待遇,他们才会明白他们错过了什么。到时候,怕是有那么大队长头疼哦。 而高中生们,此刻也在担心着自己的命运,这个时候应聘第一步便是政审,王晓霞办事让人很舒服,这些能来到木家堡考试的,都是已经过了政审的。换句话说,他们大多是工农子弟。而且因为白露的叮嘱,凡是带头搞过**的,全部都筛选出去了。黄文明也不可能把这些有可能会搞事的人放进来祸害木家堡。 让王晓霞想不到的是,除了城里要下乡的知青,竟然还有部分本就是农村的高中生报名了。要知道这些学生可是不用下乡的,并且他们毕业之后,因为文凭的问题,在村里怎么也能混个记分员之类的活计,扥选举的时候,村干部的首先也是这些人。 “这里比我想象中好多了。”甘博超看着远处青砖白瓦的小楼愣怔出声。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43节 “赵海杰他们肯定要后悔,这里再远好歹是个厂,而且你们看木家堡这些人对咱们的态度多好,哪里有土匪的样子,人家以前虽然是干这个的,可后来都成了烈士了。他们看不上木家堡宁愿去亲戚家里下乡也不要过来做工人,真是鼠目寸光。”钱超想起这件事就来气,这招聘可是政府发的,结果愣是有一群人在散发各种负面消息。 “你家是解放后才过来的不晓得,赵海杰老家可是柳河公社的,他们和木家堡有仇呢,自然不会来,也就是那些傻子,听他们忽悠了几乎句放弃了这个机会。你劝她她还以为你害她呢,真是人蠢救不住。”邓凯旋家在柳江公社有亲戚,两个大队挨着,他家里长辈知道的信息要多一些。 这几个学生是姚县一中的尖子生,大家平时关系也亲近,此刻便聚在一起聊天,等待着拿准考证。他们聊天的声音并没有避着人,便被维持秩序的木雄听了去,白露这才知道原来柳河公社赵家还搞了这么一出。 “气什么,能被他们拉走的人,都属于自我意志不坚定人云亦云连基本调查和分辨是非能力都没有的,这样的人进了制药厂也没什么好处,咱们应该感谢柳河公社帮助咱们筛选出了不适合的人。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赵家看不上咱们,那你跟白霜他们说一声,凡是来自柳河公社姓赵的,咱们都不招收。” 赵家这些人还真是锲而不舍,上次知青招聘出幺蛾子,这次又来。反正大家都撕破脸脸皮,白露也不怕,估计那些赵家的人也不好意思跑来问她为什么不收他们,真要问了,白露倒更高兴。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晚上学生们住进了只铺了席子的宿舍,就着木家堡提供的热汤吃干粮。第二天考试正常进行,第一项是综合考试,这项考试和高考没有多大区别,考的都是学生们平时学的科目。成绩出现了两极分化,考得好的非常好,而大部分学生非常差,这也能理解,毕竟这个时期,老师不敢认真教,学生考大学无望也懒得听课,大部分人不过来为了混个文凭。 好在这个成绩只做一个参考,接下来的考试分成了两拨,像甘博超这类成绩优异的,会有人出面询问他们那一个科目学得最好,然后有老教授们出题对他们进行单科专业考试。不管考试能不能过,这部分人都是能留下来的。这些人是白露为了学校里准备的,他们在学校里工作的同时,如果入了各位教授的眼,也能跟着教授们学习更加高深的知识。 而剩下那些成绩一塌糊涂的,考场则转移到了制药厂外厂。在这里,会有老员工教他们清洗药材注意事项和基本的炮制,这一项考试主要是看大家的性格和工作态度,那些敷衍了事的马大哈白露是不会招收进制药厂的。这项考试进行了整整一天,白霜云华和老职工们给所有参加考试的人都打了分数。 这两项淘汰了近一半人,但这些人也不是没有机会,白露把大家召集起来,跟他们说了一件事。 “大家的成绩相信大家心里也有数,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是想给大家最后一个机会。木家堡的产业不仅是疗养院和制药厂,还包括了木家堡药材基地。我们的正式员工,每年都要抽出一段时间上山干活的。如果你们愿意,可以选择到种植基地干活,主要工作是种植管理药材,这活计跟你们下乡种地没两样,唯一的区别是可能就是我们制药厂的工分比较高,每个月除去吃饭,大约有10块钱,愿不愿意,大家可以回去和家长商量一下,一周内给我们答复。” 话是这样说,但凡是能进入面试这一关的,大部分当场便给出选择,愿意留下来进入木家堡药材基地。其实这也不奇怪,国家给应届毕业生的缓冲期是毕业后到来年3月份这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你可以各凭本事找工作,一旦有了工作便可以不用下乡。而且在这个时间内你可以根据知青办给出的下乡地点进行选择,可一旦到2月末还没有做出选择的,便会由知青办统一分配。 邓凯旋那句话说得难听,但非常在理。几个月的时间,姚县又只是一个县城,只要稍微上点心的人都能找到七拐八弯的亲戚同事把各大队的情况打听清楚,这也是他们生在贫困县唯一的优势了。县城里的厂子每年最多往外招一两个人,他们这些都是找不到工作的。去别的地方也是下乡种地,来木家堡,最坏的情况也是种地。 虽然木家堡有野兽威胁,但寨子里有围墙,看着很安全,而他们工作的地点白露也说了,是在东门前山。如果需要去后山,会由狩猎队的同志护送。最重要的是,邓凯旋家里有亲戚在知青办,他曾经给一中的同学透露了一个情况。木家堡每年接收的知青都是身体最差,其他大队不要的,但是这么多年,木家堡是唯一一个没有知青死亡的大队。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加上木家堡制药厂越来越响亮的名声,他们宁愿留在木家堡种地。 其他同学虽然没有邓凯旋知道的多,但大家都晓得,火柴厂的学徒工是每月15块钱。木家堡虽然只给了十块,但白露白其他福利待遇都跟大家说了,制药厂种植基地一样是有食堂供应的,每天只要完成了基本工作的,食堂提供三餐,每一餐固定两个三合面馒头,粥汤菜不定,看食堂做什么。每月休息的四天也由食堂提供饭菜,只有你超过这四天休息或者请病假事假才需要自己出钱购买饭食。食堂的饭大家都去吃过一餐,油水比他们自己家里还足,就冲着这个食堂,不少人就愿意来木家堡。 这一次招聘,木家堡制药厂总共招收了182人,其中有十二人进入学校,成为将要招收的新生的老师,邓凯旋几人赫然在列。有一百人进入木家堡制药厂外厂,剩下的七十人则跟着鲁丽华,成为药材基地的员工。但这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要知道木家堡可是有“夜校”的,也就是陈业华、梅云华甚至白露白霜去开的知识讲座,每年两次的考试,也能让知青们进入制药厂甚至内厂工作。 “考试结果已经通知出去,宿舍给也大家安排好了,但是白露,咱们的粮食....”紫菀如今负责后勤,粮食和其他物资由她和陈可负责分发兑换,虽然年前和各大队买了一批回来,但如今加了这么多人,最多只能支撑两个月。 “这个不用担心,我有其他想法,今晚咱们开个大会,木雄,你把黑子和刘猛老师也找过来。”白露安慰了紫菀一句,事情没有成功之前她也没有说得太清楚。 晚上开会,木家堡所有部门的负责人都到了,木年这边同样是木月出席。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接下来咱们会更辛苦。这也没办法,咱们厂子刚刚起步,起码要奋斗两三年才能稳定下来。我说说接下来的安排,咱们如今的订单大部分来自军营,这次厂里又扩招了这么多人,眼下最重要的是安保工作,我打算成立一个保卫科,由刘猛老师和木黑子负责,大家有没有其他想法?” 白露开发的所有项目,基本都会找一个当地人加一个外来人配合的模式,寨子里的人待她亲人,白露也不愿意让他们多想。 “是和民兵队一样的作用吗?”木月好奇道,木家堡如今的民兵队就是狩猎队的成员,大家主要的工作还是捕鱼和狩猎。 “不一样,保卫科主要负责厂里的安全巡逻及药品运送,这也是为了寨子里的安全,大家看这个。”白露拿出她的笔记本给大家传阅。 “你们看,咱们厂内的建设基本完成建造,下一步是把木城墙换成砖石结构,这个城墙很重要,想来大家都注意到了,近期山里野兽的嚎叫越看越多。春季是繁衍的季节,也是我们狩猎队的休息季,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把城墙建设起来,对于城墙的更替,我和大当家商量过,打算在木强外先建造一面砖墙,完全建设好之后再拆除木墙砌另一面砖墙,两面砖墙中间用混凝土浇灌起来。” 这个水泥钱不能省,既然白露打算搞生态种植,那么便表示木家堡在以后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要和这些野生动物共存,甚至在野生动物保护法颁布以后,村民不再打猎,野兽的加快繁衍,这里会更加危险,寨子里的安全很重要。 “这墙我打算一步到位,直接建造三米高,上面再加上护栏,一旦这墙建造好了,别说是狼群,就算熊瞎子来围城咱们都不带担心的,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完全不怕养猪乱嚎惹来野兽,寨子里的养殖也能发展起来。” “这个可以,只要砖头够,咱们建得越宽越好。”对于建造城墙这事情,木月最激动,寨子里想杨养点什么都提心吊胆,就是因为木头城墙遭不住这些畜生祸害,换成石头的,安全感顿时提高了十倍。 这点大家都没有意见,白露便接着往下说。 “这是关于野兽方面的预防,接下来要说的是人祸方面的预防,厂子大了,总会有那么几颗老鼠屎混进来,还有其他的突发状况。保卫科成立之后,除了寨子里的四个门需要值守外,宿舍区、疗养院、学校每一道大门都需要有人24小时值班,还要有一队巡逻人员,负责每天在寨子里四处巡查,应对突发状况,另外,我打算把以前长辈们用的瞭望塔楼修复起来,在春季的时候派人值班。除此之外,咱们还需要一队护卫队,保护进入后山林劳作的村民的安全。” 其实白露还有一个想法,在大白领地到木家堡这一片山林中,最大的威胁是野猪和狼群,还有几头生活在峡谷里的黑熊会在春初的这段时间跑出来。如果能把大白的领地往外扩张,把狼群和野猪赶到更深处的山林里去。可这很难,因为山林太大了,狼群记仇,这样做可能让大白一家的安全留下后患。 还有一种就是等大壮它们成年之后,接一只出来木家堡附近生存,狼群不会轻易和白虎发生争端,大家彼此避让。但这也有问题,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像白露一样不怕老虎。 具体要怎么做白露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如今就只能训练出更多的护卫队,普通人尽量不去后山。 “刘老师,这件事我打算让您和黑子负责,你们自己在寨子里挑人,只要你么觉得合适,对方也愿意都可以加入护卫队,工资待遇和和制药厂这边一样。” “这个没问题,木家堡很多年轻人从小联系拳法,身手很好,如果加上我们系统的训练,他们的上限很高。”刘猛来之前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全民皆武的地方,他现在看谁都像好苗子。 “白霜,你这边和月儿对接一下,我配的那张强身丸的配方,寨子里的孩子们和护卫队、狩猎队的人都给大家用上。”身体素质很重要,如果不是木家堡没有养牛的条件,白露都想整几头奶牛回来。 “丽华嬢嬢,大棚这边你亲自挑人和你一起照顾,千万不能出差错,等第一场雨下来,咱们就要移植了。” 这批药材移植的地点白露已经选好了,就是东门外河对面的山头。这边林子小只是相对的,对于大部分药材来说,这生长环境也很好了。对于木家堡的众人来说,这些山头最大的问题是没有野兽造成兔子野鸡成灾种不了粮食,但是不影响生长药材。没有野兽的威胁还不用担心知青们工作的安全。 “你放心,保证出不了差错。” 其他部门没什么问题,白露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跟檀逸舟交待道:“疗养院的第一批病人应该快带到了,你这两天看看病房和其他东西,咱们争取打个开门红,这批病人要是住得好,咱们以后也不用担心客源了。” 当初参加抗战的老战士们部分到了退休的年纪,要说被伤痛折磨,还有哪个人群比他们比例高。就说刘猛,身上都有几块弹片呢,对于这些后遗症,目前的西医能做的就说打消炎和镇痛的针水,又会引发出其他副作用。单纯在这方面,白露敢说中医的疗效能吊打,白露现在想做就是让他们来了不想走,还想拉更多的人来。这些病人都是有补贴的,疗养院生意好了,还怕路修不起来吗? 木家堡远是远了些,但不是没有好处。从姚县出来,途径同样率属于姚县直辖的樟木大队、牛宝山大队,差不多要半天的路程,再往里走可就没有大队了。这些山头在历史上就是属于木家堡的,建国后木年对于野兽的问题是妥协了,但这些山头的归属权可半点没放松。白露如今往这些山上种植药材,在种植的同时修路,一边种一边修,早晚有一天,她能把路修到牛宝山大队跟前去。 前山是草本药材的基地,而后山则是三七、重楼这类对生长环境挑剔的药材以及动物药材的主要出产基地。整个木家堡的资源,被白露安排的明明白白。 趁着新员工上任的前几天,白露独自赶着骡子去了一趟县政府,等了两个小时才等回来下乡的黄文明。等待的时间太长,白露也不跟黄文明绕圈子,开门见山问道 “黄县长,人我可是替您安排好了,怎么样,您这边的进展呢?” 黄文明已经听说了木家堡扩招的情况,他也没想到白露魄力这么大,一下子就接收了近两百人,听到这个消息后,黄文明首先想到的是:“三月份的新知青接收木家堡没问题吧?” “有没有问题就看我上次跟您申请的事情怎么样了?要是这事儿不成,我拿着钱也买不到那么多粮食养活这些人啊。” “前天刚从市里回来,为了这东西,我可是磨了市长州长好几个小时,你自己看看吧。”黄文明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份文件递给白露。白露直接翻到上级批示的那里,看见两个同意和鲜红的公章,咧开嘴笑了。 “批了就好批了就好,感谢人民公仆黄县长。”这话换来黄文明一个白眼,这人不熟的时候还能给他几分对于领导的尊重,熟了之后黄文明感觉自己就一工具人。 木家堡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很大的困扰,那就是作为一个农村集体,它没有田地,或者说不适合开垦田地。原来只有村民的时候,这个问题困扰不是很大,村民们打猎捕鱼也能养活自己。但白露开厂接收知青后,这条路显然不行,原来只有一百多人的时候,白露可以倚靠和军区交换、和其他大队购买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随着人越来越多,这些渠道换来的粮食早晚不够。 城里的国有工厂和村里的集体经济工厂最大的区别就是粮食供应的问题,集体经济工厂的厂出是属于大队集体的,国家自然不可能为他们提供粮食,白露便提出一个提议,木家堡以集体的名义,向县城购买粮食。这个操作换个说法就是其他大队上税的粮食,由县里的粮站出售给木家堡一部分,而这部分税则换成钱交到财政上。 如果是其他大队申请,这肯定行不通。但一来木家堡没有地,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二来呢,前些年这里灾害那里灾害,这几年风调雨顺粮食收成不错。东北和疆省都开垦了大片的土地,国家粮食压力稍微小了一点,市长和州长也是听说过木家堡制药厂的,毕竟这厂子如今可是供应军部的,种种考量,最后市里批了这个申请,但也不是无限制购买,而是根据当年木家堡的人口数量来购买。 这代表着,以后只要制药厂能挣到钱,白露便不用担心粮食问题了。这件事通过,白露身上最重的一个担子卸下来了! 黄文明带来的好消息可不止这一个,虽然船那边需要等。因为对方是直接和船舶制造厂定新船,在新船出厂的这段时间,旧船依然要继续干活。白露得等他们的新船回来才能去接。电站这边也刚刚开始建设,这种工程也是按年来计算的,可总有意外之喜。 “这次去开会,县里对制药厂的发展很看好,市医院和州医院那边打算进一批日常药材,由医生和患者确定疗效后确定要不要达成长期合作。另外,今年县里拖拉机名额已经确定下来了,两台机器,由柳河公社的柳河大队和县属牛宝山大队购买,牛宝山大队现在正在和樟木大队商量修路的事情。” “牛宝山同意修路吗?也是,路不修通他们的拖拉机怎么开得回去,想来樟木大队也不会拒绝,两个大队相邻,有了这拖拉机,他们也能沾光。” 这真的是个好消息,已知木家堡公社要途径樟木和牛宝山,一旦牛宝山大队把路修通,木家堡便只要修牛宝山到木家堡这一段,这等于给白露省了大半天的路程。并且牛宝山大队有了拖拉机,他们的路修通后,白露只要有钱,完全可以雇佣他们的拖拉机和人工从他们的那个方向修进来。机器拉土和人工背土的速度完全没法比,这个消息白露比接到医院的订单还高兴。 “感谢黄县长。”白露这话是真心实意的,那么多大队想买拖拉机,牛宝山没什么突出的地方,为什么能压过其他大队,白露不信这跟木家堡没有关系,这其中肯定有黄文明的协调。 “你要是真想谢谢我,虎杖液再分我几瓶。”黄文明这个年没有回京城过,但家里收到年礼之后,他一天天被家里的电话烦透了,全都是找他要虎杖液的。 “最多再给你一瓶,太岁虽然可以再生,但那速度比药材长得可慢多了,南边海域的事情你也知道,我手上这些,要紧着前线。不过等护肤品的生产线开起来,可以送你几瓶脱发生长液和护肤霜,你应该会喜欢。”白露隐晦的看了一眼黄文明的发顶,嗯虽然现在还没秃,但是听说当干部的都秃得快,就算他不需要,家里人也应该需要。 黄文明被白露这个自以为隐晦的眼神气得够呛,想说他不需要,想到家里的老头子,到底是没说出口,挤出了一声:“谢谢。” 白露带着东西返回木家堡的第二天,木月带着马帮急急忙忙就出发了,春节这段时间没回家的知青们都没闲着,休息了两天就上工,仓库里堆积了不少药品,如今都要给军区送出去,最重要的是,要去把粮食买回来,这可是头等大事。 之后两天,陆陆续续有员工和家人们来到木家堡。家里孩子要下乡,又在省内,家长们怎么能放心得下,总要亲眼来看看。有关系的找其他大队租骡子毛驴,没关系的就喊上儿子女婿上阵,大家帮忙孩子背着东西一起进山。 “这宿舍可真不错,比咱们粉丝厂好呢。” “那不是,家里孩子多,三妮在家姊妹三个睡一床,如今倒是有了自己的床。” “谁说不是呢,我家老幺说食堂发的三合面馒头比拳头都大,回去第一天就急急忙忙收拾东西想来。也是我们家里没条件,叫她吃不饱。” 多人间宿舍里,家长们一边帮孩子收拾东西,一边聊天,来时候的不放心,在看到这窗明几净的宿舍和其他宿舍那些知青们的笑脸后全都烟消云散了。纷纷嘱咐孩子们要好好干活,千万不能让人赶回去。 新员工上工管理层比较忙,制药厂的老员工们全都放下手里的事情来给新员工做培训,手把手的教。药材种植基地的知青们呢,他们要从种地用锄头开始,一早准备好的锄头派上了用场,鲁丽华和银花带着大家,从密鲁河边开始砍树挖路。一人划出两米距离,也不怕伤到旁边的人,锄头大刀这种东西嘛,用用就会了。 对于城里的学生来说,这真是一个下马威,但之前就跟大家说清楚工作的内容,眼下倒也没有谁抱怨,只是在心里怨自己,为什么读书的时候不好好学习,为什么背药材种类的时候不认真一点。因为强烈的对比,反而激发出了学生们学习的热情,等到开工第五天陈业华的课堂开课的时候,教室里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人,无奈只能分成两批。 三月份,到了孩子们开学的日子,去年木家堡招收了三个大队的孩子。这些孩子回乡后的变化让爹妈喜出望外,过年走亲戚的时候不住的炫耀,其他大队的人早就红了眼睛,大家托人来问过白露几回。白露也给出了确切的答案,今年只招收剩下十个最早跟木家堡大队签订合同的孩子,每个大队十人,而簸箕大队、白石谷大队这几个同时跟木家堡签订了种植药材合同的大队,可以增加五个名额。 不说各大队如何分配这些名额,总之在3月1号这天,各大队的家长们背着行李,送自家的小萝卜头过来。这些一年级的孩子同样跟二年级的孩子一样,小班教育,十人一个班,培训了数天的邓凯旋几人上任,成了孩子们的班主任,第一天上课的时候,佩兰带着马晓蕊一间教室一间教室的巡视,倒是没有出问题。 而送学生来的家长们也没走,全都找到白晨这里,询问打短工的事情,这也是听他们亲戚说的,现在农历才二月份,离着麦收还有两个多月呢,村里没什么事情,大家都想挣点外快。 “可以,寨子里修外墙和东门修路都需要人。。”砖瓦厂那边因为其他大队来学习,一年之内倒是不缺劳动力了,楚席江盯着那边,白晨便和木黑子、周允之夫妻一起修建外墙。白露给了个思路,周教授看了思路后,又细致的画出了建筑图,这城墙直接从三十公分变成了一米。前后都用更加结石的“二四砖”来砌,中间填充混凝土。 “这城墙一建,别说是野兽,就是密鲁河发洪水咱们都不怕。”周教授还在转角处设计了塔楼,在塔楼上配合望远镜可以观察到整个木家堡几十米的距离。 白晨有时候都在怀疑,周教授是不是在战场上待过,这哪里像是建造一个农村大队,这简直是朝着军事堡垒的方向发展。 至于东门前,原本是训练这些新来的员工们用锄头的,但寨子里的老人家们人老心不老啊,原本是去看热闹的,看着看着就变成了指点,指点着就变成了手把手教,最后变成了抬起锄头自己挖.....最后这些不服老的老人家找到了白晨,表示他们闲着没事干,淘沙子洗药材也用不上他们了,他们要去修路玩。 等王晓霞领着木家堡疗养院第一批客人来的时候,就见到这么一幅励志的画面,一群老人家领着白白嫩嫩的知青们在修路。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朝气蓬勃 蔡文柏是地主家的长工出身,和妻子青梅竹马。三十岁那年,妻子被来庄子上玩耍的地主侮辱后跳河,他一怒之下砍死仇人逃逸,路上加入军队打鬼子。因为不要命的打法,一生立功无数,后来倒也不是没人看上他,解放后组织也考虑过他的婚事。但蔡文柏心里惦记着惨死的妻子不愿意再成家,收养的两个孩子如今也在部队上,他如今算是孤身一人。 对于到英雄的故乡养老这事儿蔡文柏没有任何意见,这次来的人里他职位最高,张成达便让他做队长,让一群小战士护送他们过来。几个病情最严重的老伙计是小战士抬着进来的,所以他们这一行也用了不少时候。 白露亲自出来迎接他们,领着大家去疗养院,一边走一边给大家介绍。 “疗养院都是单人单间,不过房间前的院子是共用的,我们在院子里做了一些健身和娱乐设施,大家平时可以在这里玩。到了这里之后,你们的伙食、治疗都会根据各自的身体来制定,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疗养院的负责人檀逸舟同志,这位是康复科主任陈业华同志,同时也是我的大弟子,这位是服务组的吴珊珊同志,你们平时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们。” 到了疗养院,檀逸舟按照名单领着小战士们去给各位老人放行李,白露便领着大家在院子里介绍疗养院的其他情况。房间里的家具很简单,床和柜子。但所有的边角都用柔软的席草包裹住了,床边、门口、桌子边上都安装了木质的扶手,在扶手上还悬挂着哨子,每一间房间里都放了木质的轮椅,一看就是用心布置过,杜绝各种意外情况的。 院子里有石桌,上面刻着象棋的棋盘,还有双杆,墙上挂着木剑,听说会有人来教他们连八段锦和太极拳。 “要不是来的时候走了四五天,我真不敢相信这疗养院竟然是在大山里。”蔡文柏身后一位叫施东举的老人拿起木剑耍了两下惊讶开口。 “在山里好啊,在山里才清净。”蔡文柏想起今年外头乱糟糟的情况,对张成达的安排给了高度赞扬。其他老人在来的时候对于疗养院的收费还颇有微词,一天下来是半点意见也没有了。 中午吃的三菜一汤,有荤有素。吃了饭,白露给他们所有人都来了一套细致的检查,身上大大小小的毛病,连便秘和尿路感染小便难这种私密的病症都被人家诊断出来,每个人都建立了一个档案交到了负责他们的护士手上,后勤根据这份档案给他们做药膳,晚饭就吃上了,有几人的竟然还是参汤,吃了饭,有护士带他们沿着木家堡的河道散步,波光粼粼的密鲁河在夕阳下风景极好,心情都开阔了几分。 散完步,护士们给他们做按摩治疗,陈业华和白露给他们做针灸,虽然要给其他几人练手,但这也是咨询过他们意见的,蔡文柏等人觉得没问题。 “没事,放心大胆的扎,医生哪有天生就会的,不都是练着过来的嘛,你们师父在这呢,没问题。” 这话说得杜文星几人心下激动,一个劲的道谢。等治疗结束便是他们自由活动的时间,可以在院子里玩,如果想出去走走,护士也会陪同。 “这比住院可舒服多了,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享受到这么好的日子。”这是老人们心下最大的感慨。等他们夜里没有再因病痛折磨而失眠后,这些老人基本成了疗养院的铁粉,那些没有家人的更是决定剩下的日子就赖在木家堡不走了,反正他们有退休金住得起,孤家寡人的在哪儿不是一样。 “看他们满意,我就放心了,毕竟这批员工培训没多久。”檀逸舟最近都呆在疗养院,但七八天过去了,愣是没接到一个投诉,反而有不少老人问他疗养院还收不收人,总算放下了心。 “其实这些老战士是最好说好的,他们的性格习惯了自己解决,害怕麻烦别人。不过咱们还是不能放松,尤其是有高血压和冠心病的几位老爷子。”白露叮嘱道,她这几天都在给几位老爷子做基础治疗,除此之外,其他寨子听说木家堡有医院外,也送来了几个意外受伤的病人,都是骨折之类赤脚医生无法处理的。 “这个你放心,下头的小护士听说咱们还要接收城里的知青,生怕被人挤去修路,一个个可积极了。”手下的员工太能干,檀逸舟都有些无所事事的感觉了。 “说起这个我就头疼,你说鲁丽华和银花是怎么想的,阿爷阿奶们胡来就算了,她们竟然也领着知青们胡来,一个个的跟打了鸡血似的,偏要去修路。” 十几天过去了,木家堡的修路运动并没有停下来,如今知青们都习惯了,早晨吃完饭就抬着锄头去修路。一开始大家是拒绝的,可两天之后,大家就拒绝不了了。 原因是木年听说这件事后十分高兴,亲自开了寨子里的仓库,把冬天做好的腊肉腊鱼交到了后勤,知青们只要去修路的,保证他们每天都能吃上一顿肉,工资之外还给他们记工分,虽然每天只有两个工分,但这是额外给的啊!而且木家堡的工分不仅值钱还能兑换各种物资,有些东西姚县供销社都买不到。知青们倒是想拒绝,但是木家堡给的实在太多了! “听说咱们除了工资还能有奖金,是移栽药苗的时候按照领苗数和成活数的比例来算的,要是死的太多了还会扣工资或者开除,现在就当时好好练习用锄头吧,别到时候草挖不死,把苗给挖了。”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44节 工人们也只能这样想安慰自己了,同时也在心里发誓,下工了要好好看医书药书,早晚考到制药厂去。 三月底,今年下乡的知青到达姚县,这些知青当中,有些亲人或者同学的长辈在姚县,一早就写了信回去叮嘱,下乡来这边一定要到木家堡,所以这批知青里,起码有一半人是自己选择到姚县来的。等王晓霞说了今年县里对知青的安排后,这些人立马响应,其他人一看他们这架势,连忙询问这木家堡是什么地方。 消息灵通的原本怕人太多去不了,瞒了一路,如今听说所有人都可以去,念着相处几天的情分,就把消息分享给大家,最后等以柳河公社为首的几个盼着给村里光棍娶媳妇的大队派人来的时候,发现竟然没有一人愿意跟他们走。 “我们要去木家堡,到最艰苦的地方去。” 不管他们怎么说,怎么利诱,这些知青们就着一句话,搞得这些大队干部心梗。以前可都是这些知青求着他们,他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了!生气,,实在是生气,都怪木家堡! 但这是在县政府呢,双向选择也是当初他们自己提出来的,如今成了这样,他们不敢硬来,再生气也只得灰溜溜的回去,看得王晓霞好不解气。 活该!叫他们心思不正打知青的主意,姚县这么大的地方,就是叫这几颗老鼠屎给坏了名声。一个个的看上人家女知青长得好看识文断字想娶回去改善基因教孩子,又不好好对待人家搞拿捏那一套,简直恶心。 神清气爽的王晓霞领着知青们去木家堡。小三百人一来,木家堡的宿舍住满了一半。新来的人休息了两天后,全部被银花和鲁丽华拉去修路,美名其曰磨炼磨炼。 这对于城里的孩子来说,哪怕做了几个月的下乡心理磨炼,也是一个下马威啊。 “这修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一个穿着军装,长得娇俏可人的小姑娘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边擦汗一边抱怨。 “听说等下雨了就不修了,去山上种药材。”这是姚县的高中生,他们来得早,如今带着新的知青干活。 “要我说种药材还不一定有修路舒服呢,要背药材上山,要挖坑种下去,还得背水去浇。”旁边一个小伙子也跟着聊起来,再一次纠正了沪市来的那小可爱用锄头的办法,这不会用巧劲,能不累吗。 “这么辛苦的吗?”小可爱名叫宁萱芷,听见老知青说这些话,眉头皱成老人家。 “其实还好了,你要是去了其他大队,下个月开始麦收,白天晚上都得割麦子。麦收之后梨地,大队的牛不够用,还得人去拉梨,最关键是工分不值钱东西不够吃,成天红薯稀饭,人都熬出病来。” “那我还是好好学用锄头吧。”宁萱芷一听说吃不饱干夜活,脸都黑了。帮她纠正姿势的小伙子看了,有些怜惜开口道 “你这小身板确实干活淘气,要真想轻松些,去找老知青花钱买几本医书来看,陈医生他们开大课的时候好好去听。后面的考试要是考得好,就能去制药厂上班。而且我听说6月份和12月份有两次单独的考试,是由陈医生和梅医生主持的,咱们工人和那些小学生都能参加,听说是看大家有没有学医天赋,要是有,嘿嘿,最低也是疗养院上班,要是能被陈医生甚至白医生收做徒弟,那还用发愁前途?所以啊,好好干活,好好看书吧。” 听者有心,宁萱芷把这话听见去,谢过工友,当天晚上就拎着一瓶罐头找到了制药厂员工宿舍这边,十块钱不仅换来了两本手抄本的医书,还换来了一位老员工每天一小时的小灶教学。 这事儿恰好被木雄知道了,第二天说给了白露听。 “这样才好,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但只要肯努力,收获总会比别人多一些。”不管是老知青们抄写医书售卖还是给人当老师,白露都乐见其成,他们几个人教不了那么多人,不想当底层劳力,自然要付出一些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祸害被祸害 云省是个奇特的季节,它的雨水大多集中到了雨季,冬春季节鲜少见到。都说春雨贵如油,谷雨过后,第一场小雨才姗姗来迟。 修了几个月路的工人们终于迎来了他们的正经工作:移植药材。 “口套戴上口套戴上,路上别叫它揪草,走快些今天多种点下去。”银花装满一个板车的苗,嘱咐赶骡子的村民,又招呼另一辆车。 “这路修得真急时,省了多少事呢。”旁边起苗的大婶说道。 “谁说不是呢,要是没这条路,那些小知青得一篮子一篮子背过去,不晓得要耽误多少功夫,如今只要在路口等着,这才半早上,咱们就空了一个棚。” 春雨难得,移植药材是件大事,整个木家堡男女老少都出动,制药厂、砖窑厂的员工们也集中到这边来干活。连在疗养院休养的身体的蔡文柏一行人也被感染,说什么也要参加,这会儿都在大棚里起苗呢。 寨子里干得热火朝天,山上也不逞多让。鲁丽华和几个种地的老把式分散来开,盯着知青们干活,遇上手脚不利索的亲自上手教。干得慢没关系,只要态度认真好好听话,总能学好。 “大家不要着急,一定要注意根部,这些苗子的培育都是花了大力气的,成活率最重要。” “鲁主任放心吧,咱们还想要奖金呐。”活泼的小伙子大姑娘们笑着答应。早在上个月,鲁丽华把种植基地所有的员工都给召集起来,每人都领到一个写着自己名字的牌牌,就从他们修的那条路算,一人两米的距离,上下成直线栽种下去,这两米的距离里按照树木生长的情况每行种三至五株苗子。 种植药材的大多是种植基的员工,其他部门的负责帮他们运送药材过来,以后从苗子的成活率就能看出大家有没有上心好好照顾。如果是疾病或是虫灾等不抗力因素造成的减产,厂里不会追究责任。但如果是个别人照顾不精心造成和其他人产量差距过大,木家堡是有权辞退的。 干得好要奖,干不好要罚,白露一开始就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你背不动就少背几棵,大家也不会说你。”钟平种完放在坑窝里的药苗,赶紧跑下来接宁萱芷的篮子。他就是那个提醒宁萱芷要好好读书的男青年。宁萱芷感激钟平的提醒,给他送了礼过去,钟平不好意思白吃她的,修路的时候干完自己当天的面积,便去帮她挖,一来二去的,两人成了好朋友。 宁萱芷本来就聪明,又有老员工开小灶,在上个月的考试里大放异彩拿了第一名,现在人在制药厂。听说陈业华教了她几回,梅云华也看好她,只要6月份考得好,有很大可能被收为徒弟。钟平真心为朋友高兴,遇见有人说她酸话的,还会当场帮她骂回去,种平长得高大,大部分人看着他这样也不敢来招惹。 今天所有人都来干活了,大棚里起苗的是老人和孩子,宁萱芷跟着同事们用篮子帮大家背苗上山,钟平找了她做搭档。他老家在小河村,以前寒暑假也要回村干活,比其他人干得快,种完了还能帮宁萱芷接一段,让她少背一段路。 “黑子哥装得不多,你本来就种得比别人快,我要是再装得少,那不是影响你吗。”宁萱芷拿出手帕擦擦汗,又吐槽起了钟平:“都说叫你跟我一起好好看书,你非不听,这以后几个月呢,都要背水来浇苗子,多辛苦啊。” “别,我不是那块料子,比起看书,我宁愿照顾这些药材。把它们种活开花结果,我觉得很有成就感。”钟平没说假话,他确实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每天该干活的时候干活,该吃饭的时候吃饭。鲁丽华娘家和他爷爷家是邻居,对他很是照顾,这些天教了他不少心得,月中发工资,他把每个月的假期攒起来月底一起休息,还能回去看看爷爷奶奶,给他们带点东西。 “行吧,那你好好干,我去背药材了。这是我哥哥寄过来给我的,吃了特别有力气,你吃一颗。”宁萱芷也不敢钟平愿不愿意,往他手里塞了一颗花生糖。 宁萱芷在和钟平聊天的时候,陈业华梅云华两人也跟白露说起她。 “沪市来的小丫头,天赋很好,学得比我当初还快,我领着她去给云华看过,云华也觉得不错。” “对对,很可爱的一个姐姐,探脉探得非常准,她自己也很努力。一开始找的是制药厂的姐姐当老师,现在听说找到了疗养院珊珊姐那边。” “你们两可是第一次给出这么高的评价,都超过纪红了。6月份也没多久了考过试再说吧。”两个徒弟都来说好话,白露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业华和云华都是好孩子,他们不会出现嫉妒师兄妹这种事情,遇见好苗子更多的是惜才,但能说这么多好话,想来这个叫宁萱芷的小姑娘很讨人喜欢。 但收徒是大事,白露必须要用更长的时间来观察对方的性格。她宁愿培养十个中庸但有医德的医生,也不愿意培养出来一个品性不好的。白爷爷有有一位西医好友曾经收过一个天赋极高的徒弟,上了最好的大学,去了外国留学,很长一段时间被,老爷子一缝聚会便要夸耀一番,但就在白露穿越回来的前几年,这人被枪决了。 警方破获了一起跨国拐卖案,受害者很多死于器官被贩卖,老爷子的这位得意门生就是主刀医生,判决出来后,看着那确凿的证据,老爷子直接气得中风了。 但如果品性好的话,白露也是想收的,收徒弟最累的是刚开始的时候,要给徒弟打基础,什么都要亲力亲为。不过白露现在已经过了这个阶段,医院和疗养院开起来后,白露这边不缺病人,木家堡对于姚县的乡亲们收费很便宜,但医院门口立了牌子,到这里求诊的病人必须接受白露的教学看诊。 白露如今每日抽半天时间出来带着徒弟们看诊,其他时间,业华和云华会带着杜文星他们给他们打基础。再收徒弟进来也是一样的,基础的东西,每日陈业华和云华给疗养院的老人们治疗的时候就能教,而能通过考试的也不是一点基础都没有。 毕竟如今老员工手里流行手抄售卖的书籍,都是白露发下去且允许流通的。她也在开大会的时候说过,抄书卖可以,但抄完后必须要逐字逐句对比,不能出现一个未修改的错别字,否则扣工资。老员工们在抄写和核查的时候,也能加强一遍记忆,同时还能增加收入,否则厂里就有腊刻印刷机,白露何必这么麻烦。 整个寨子忙活了小十天,苗子终于长出了新芽。头两天下雨还好些,后面这些天,员工天天都在背水。修路的时候路上下两侧都留了排水沟,鲁丽华当时便跟白露商量把这个沟利用起来。白露和木月看过之后去找了木多阿爷,他和几个老木匠带着徒弟打造了一个和寨子南面一样的水车。 水车把水压进沟里,顺流而下,大家便只要从这沟里打水挑上山灌溉。 不知道是因为大家修路磨炼出了技术,还是因为奖罚政策的压力,今年这批药材的移植获得了大成功。白露开了个简单的表彰会,鲁丽华和银花都得到了表扬,各自奖励了一个月的工资。员工里成绩最优秀的是钟平,栽种的最多,成活率百分百,获得了三十块钱和一丈布料、两双手套的奖励。 除此之外还有十个最优秀员工奖,拿到奖品的大家喜气洋洋,听说年末还有考核和奖励之后,一个个摩拳擦掌,每天天一亮就抬着锄头往山上跑。锄草抓虫忙得不亦乐乎。 员工们的积极还带来了一个效果,大家都知道,兔子这东西繁殖快,参考某澳国的兔灾。当年驱赶野兽,住在山洞里的树窝里的没逃过,但土洞里的兔子、蛇老鼠跟着跑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躲在洞里。等事情过去后,这林子里没了猛兽,成了它们的天下,一年好几窝的繁衍,彻底荒废了木家堡的土地。 兔子是挑食的,带苦味的药材它们不爱吃。但数量多了难免会践踏到。这可惹到了把药苗当宝贝的小青年们。 我们辛辛苦苦种活的苗子,自己不小心踩到一脚都能扇自己一巴掌,你们这些兔子凭什么来践踏祸害! 小青年们不爽了,想了不少办法,一开始是挖陷进。但是这些兔子都是打洞的高手,人挖出来的陷进坑人家能避过,虽然也有笨兔子摔进去,但很少很少。 小青年们便找到了木黑子这里,跟他们取经。 “要么用枪,要么用网围。”这是黑子给出的主意,他们狩猎队大多是用矛枪、****,人多的时候也用网去围。但木家堡的山头太多了,黑子他们打猎的地点是后山,因为后山这一片当初赶了那么多野兽进去,本来比例就很高,如果由着他们发展不管,木家堡早晚得被兽潮给冲击了。 狩猎队唯有的一张兔网要在后山这边用,不能借给小青年们。 钟平自从拿了第一的奖励后,身后便结识了不少来取经的,都是年轻人说得到一起去,处着处着,这些人隐隐约约便把他当成队长,不少人知道他老家在附近,如今都让钟平想想办法。钟平能怎么办呢,只能回老家去找叔叔伯伯们先办法,最后打听出来柳江公社有人会编制这种兔网,年轻人头铁,最后愣是一人出了两毛钱,让钟平想办法买了一张网回来。 从那天开始,员工食堂就没缺过肉,小年轻们每天下了工就去围兔子。虽然他们技术一般,但耐不住兔子多啊。这可是十几二十年没有天敌的兔灾区,就算是再菜鸡的猎人,也能抓到几只。 一直想让木家堡摆脱以狩猎为主要生存方式的白露....... 真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收徒和修路 木家堡的两次扩招,给了白露一个惊喜。 陈业华和云华跟她提过的宁萱芷在6月份的考试中大方异彩,不仅完美完成了试题上的内容,在白露的面试中,也显露出她的聪慧与勤奋,凡是教过她的东西,她几乎都学会了,按摩手法超过了疗养院许多护士。 被徒弟推荐的人白露自然是关注过的,这几个月里,小姑娘不仅自己勤奋,在其他人寻求她帮助的时候,也会尽心尽力的教别人。她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同宿舍有个姑娘的姐姐在其他地方下乡遇见了困难缺钱,她还主动借了她二十元钱。善良而不天真,是白露喜欢的孩子。 考试结束后没几天,白露就举行了收徒仪式,这一次拜师的只有宁萱芷和纪红,杜文星有些失落,但她也晓得,她身后背着一族传承,确实不适合拜白露为师。 除了收到徒弟之外,其他员工们的勤奋好学也叫白露开心。他们虽然没有太过优秀的,但达到及格线上的可不少。白露和白霜商议之后,最后选出来五十人,成立了“霜露”日化厂。 霜露日化厂主要生产驱虫包、防蚊液、功能性洗发水、护肤品等日常用品。 白露空间里积攒了不少黑玉草,都被她抽空闲时间提取出汁液和药粉,这便是霜露的核心秘密。此事只有她和白霜白晨兄妹三人知道,交易系统白露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但黑玉草她可以信任兄妹。工人们负责处理其他原材料,白露和白霜负责产品的调配。 因为员工们抓兔子太积极,这几个月来,离木家堡最近的山头兔子越来越少,村民们位于河道边的菜地终于没有兔子来祸害了。白露便请农科站那边加急定了一批种子回来,又满县城的找芦荟。如今,东门外荒废了好些年的土地再次被开垦出来,全部种上了芦荟和丝瓜。 药品用的是陶罐和竹罐,但护肤品显然不行,好在姚县有玻璃厂,白露专程跑了一趟,让王晓霞牵线,把包装的事情搞定。罐子就是普通罐子,还易碎,但姚县内并没有好的瓷器厂,暂时也只能这样将就。 在种下去原材料没有产出之前,霜露牌以“蛋黄油祛疤膏”“茯苓美白霜”为主的十几款产品在姚县隆重上市。火柴厂锅炉爆炸的事情在姚县算是人尽皆知,虎杖液被大家传得神乎其神,又有李医生王晓霞这些有身份的人第一时间购买,护肤品可谓是一炮而红,便宜的当天就卖完,价格高的几款也在两天内售空,还有很多人询问什么时候补货。 “还是要修路啊,路颠簸损失太大了。” 白露看着损失量报告,从木家堡到姚县的这一路上,竟然坏了百分之三的产品,这还是工人在装货的时候非常小心,用了很多软垫的情况下。 “慢慢磨,早晚能通的。”木月倒是比较看好。以前寨子里没有地种,狩猎队打猎,不上山的老人和半大孩子们基本无所事事,现在连她阿奶都闲不住了,天天领着一群人去修路,别小看这些老人家,他们虽然速度慢,但半年时间,加上当初学生修的,已经修出了二十多公里。 木家堡到姚县直线距离只有60多公里,但是因为山路曲折,所以这条路总距离大概有150公里左右,其中姚县到牛宝山大队有25公里,他们有拖拉机,如今早就修通了。木家堡这边又修出去了二十多公里,相当于说,这路已经修了三分之一。虽然这只是挖通泥土路,没有做其他措施,一旦下雨必然很泥泞,但只要能修通,就不是问题。 “今年咱们厂里效益好,疗养院又增加了几十人,除了预留出来买船的,账户上还有钱。你去跟牛宝山商量商量,看看他们那边的拖拉机和村民帮咱们修路要什么要求。他们要钱可以,想送孩子来上学也可以,看看能不能谈下来。” 白露一开始觉得这条路千难万难,那个时候她确实没有想到寨子里这些老人家。毕竟山里修路要一锄头一锄头挖,不是那么容易的。但她是却忘了,寨子里的这几百号老人家,他们虽然不上山打猎了,但年轻的时候也都是打猎的好手,全都是有身手的。他们如果想齐心协力的做一件事,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一天十几米,极少成多,这条路竟然看上去很容易了。 现在木家堡的马帮扩大到了六十多人,寨子里的骡子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一趟一趟的送货,还送不过来。很多大队的药品都是他们来卖药材的时候自己驮回去的。但是如果路修通了,木家堡最大的客户:省军区,战士们的卡车便能直接进来,到时候马帮又可以腾出手来做别的事情。 从长久收益来说,这条路自然是越早修通越好。 白露以为牛宝山大队会要钱,毕竟他们离姚县近,送孩子去姚县上学比来木家堡近多了。但没想到他们要的价格很低,一直在和木月扯送孩子来木家堡大队上学的数量,第一次开口竟然提了六十个孩子。 木月自然不能答应,其他跟大队签了合同的都只有15个呢,六十个孩子得六个班,最少都得增加六个老师。这些老师的工资和其他事情,算下来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最后两相扯皮,送进来的孩子谈到了30个,至于钱的话,按照修路的米数来算,牛宝山要的价格确实不高,木月便同意了。现在已经6月初,农历都四月份了,离雨季很近,得抓紧。 两个大队签了协议,说好9月份送孩子过来,牛宝山大队的乡亲们便趁着最近地里没活,轰轰烈烈的干起来。 木月把签好的合同拿给白露,还给她解释了一番牛宝山的情况。 原来牛宝山大队的队长年纪大了固执又好面子,以前因为地理位置,他们其实是跟着木家堡混的。但是在赵家驱赶野兽这件事上,他们也是因为地理位置,第一个跳出来支持柳河公社。虽然木年没有追究,但到底也是撕破了脸皮。 后来木家堡开了制药厂,要和大家签合同,牛宝山的大队长因为这些旧事拉不下脸来,二来呢也不觉得制药厂能搞出什么名堂。可他们没想到白露这么厉害,短短半年时间,木家堡就在县里赚足了风头。 尤其是听亲戚说了木家堡学校的情况之后,大队里的人更是捶胸顿足,暗地里不知道责怪了大队长多少次,大队长的威信都没有以前强了。上次牛宝山和其他大队抢水打架之所以会闹那么大,连黄文明都惊动了,便是因为大队长喊不住村里的汉子们。还是这回队里得了拖拉机的名额,大家才安生了些。 但寨子里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大队长的侄子牛建元就是这个聪明人。自己大队的事情自己知道,一没有模范二产量赶不上别人,还打架丢脸丢到县长跟前,竟然还得了拖拉机,这就十分稀奇。 牛建元通过打听消息和自己估摸,最后听亲戚说了木家堡招一群高中生去修路这件事后,他忽然想到,这肯定是因为木家堡。就像白露想的那样,他们有拖拉机必须修路,又因为地理位置,他们修路就等于帮木家堡修路,所以县里才把这个名额给了他们。 牛建元从那天起就在琢磨着怎么让牛宝山重新搭上木家堡这条大船。他自己有孩子,最稀罕的也就是木家堡的学校。姚县虽然有小学,还是好几所,但是一来收费高,二来城里人孩子看不起农村孩子,去了怕孩子受欺负。最重要的是,牛建元有自知之明,他并不觉得村里这些孩子去城里上学了都能有出息,别说现在取消高考了,就是不取消,他们这些孩子考上的也是凤毛麟角。 但是木家堡的学校不一样,他们教的东西多。练好了身手,入伍是不是几率高一些?自己学校培养出来的孩子,以后进自己厂的几率是不是高一些?这是送去上学吗?这简直就是送去奔前程! 所以牛宝山才这么配合,钱什么都是小事,就想送孩子进来。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45节 白露也不管这些,学校早晚都要扩招的,30个人不多,早点把路修出来,她一天省的钱都能请几个老师了。 护肤品受欢迎,除了姚县外,木家堡的女工们也蠢蠢欲动,双十年华的女孩子,哪里有不爱美的。他们自己就在厂里上班,平时有头疼脑热也是去医院看的,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制药厂的产品有多过硬。 云省哪里都好,就是紫外线太强,不少小姑娘来的时候白白净净,现在被晒成了黑黄皮加高原红。还有这个年纪的青春痘,忙起来的时候顾不上,但照镜子的时候总是不舒服的。尤其是那些少年慕艾情窦初开的,一听厂里出了护肤品,早就耐不住了。 “医院那边同步上市吧,护肤品不是药品和食物,价格上咱们就不变动了。不过到底是咱们厂里人,云华最近的课程正好讲到皮肤科,可以让小姑娘们报名,分时段过来给我们现场教学,给她们推荐最适合她们的产品。” 这件事在员工中间炸开了花,但白露的计划远不止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代销点与通路时代 既然决定要做的事情,不如早早做了。雨季来临前的最后一个月,白露发了狠,她不仅拿出钱和学生名额说动了姚县其他有拖拉机的大队,把整个姚县的九台拖拉机都给借调过来,还出钱招了上千个短工来修路。 白露手里有一笔钱但不够,短工们的工资说好等路修通之后半年内结清。如今集体时代,大队是采用一年份两次粮食,年前发钱的模式,大家对于半年后才能拿到全部钱到也没有意见。这么大的制药厂在这里,大家也不怕木家堡抵赖,而一旦路修通,姚县大部分地区的药材都能用车拉进来,制药厂应该能在三个月内把这些钱挣出来,半年是往多了估计。 整条路被黄文明请来的专家和马帮的人用灶灰、路牌做出了标记。有几处人工挖掘代价太大的地方,白露也申请了专业爆破的人来进行炸山,工人们采取分段修的模式,以去年木家堡建造的歇脚点作为暂时驻扎地,上千个汉子兢兢业业的进行修路大业。 人数最多的在牛宝山这边,这边可是有九台拖拉机的。木年和木月指挥着修路,白露又找到了黄文明这边,除了修路,她还有其他想法。 “在木家堡开个供销社,不是,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的,这事就算我同意,供销社也不能同意啊!” 白露和黄文明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两人脾气性格合得来,算是能开玩笑的朋友,她也没拐弯麻将,直接跟黄文明说了她的想法。 黄文明听了这话就头疼,众所周知,供销社是下到公社不下村的,因为这是一个完整的机构,多开一个部门,涉及到的事情很多,需要当地政府批地盖房子,还得养活一群员工,还得注意通车的问题。 而按照大部分地区的购买力度来说,一个公社开一个供销社刚好合适。木家堡只是一个大队,虽然人数多,但跟整个公社的人比起来,那点人也不算什么。 “我也不是说想开一个供销社这种规模的,就是类似于以前的杂货店。员工场地这些我们自己搞定,甚至从姚县进去的货物运输也可以自己搞定,只是想要货源。类似于一个代销点,供销社这边把东西分配给我们,我们按照他们规定的价格卖出去,相当于木家堡集体进货回去再分售给村民和员工。” 现在都是国家统一调配,用量大的东西白露可以以集体的名义和厂里订货,但是大部分杂货在本地没有厂,用量不多又不能缺少,尤其是金属制品的东西,这就很麻烦。如今厂子越来越大,木家堡的人越来越多,总不能还是靠着白露从仓库偷渡和去黑市弄吧。 “您看看木家堡,它是一个大队没错,人口也不算多,但是您打开姚县地图看看,其他大队,离公社多远就不说了,离县城最远的大队也就两天两夜的路程,咱们木家堡足足远了一倍。 以前寨子里都是老人就算了,大家可以自给自足,他们也不是非得要买那些东西。但现在不同,五六百个员工呢,以后还不知道要扩招多少,大家都是年轻人。出来一趟吧,走路就要八天,加上买东西,一个月都去了小三分之一了,还怎么搞生产? 最主要的是,疗养院的那些老人家,可都是有身份的,总不能让人家缺点啥还得叫人买了送进去吧。” 白露提这个要求也是有底气的,上个月海军战士那边收到药品后,第二个月就增加了订单。霜露旗下的其他东西销量也在月月翻倍,发展势头这样猛,招工是迟早的事情。 白露如今是真心感谢木年和老人家们修路这件事,这简直是老天爷在帮她。制药厂发展得越快,就会越受上面重视,如果路一直不通,那市里州里的领导早晚要来做思想工作,让木家堡把制药厂划归到县里甚至市里来管理。 这是白露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但路修通也不是完全万无一失。木家堡到底是太远了,上面如果有人盯上,总会有各种借口,白露如今想做的,就是把这些借口给堵上。 现在全国人民的娱乐活动也就是看看电影,逛逛公园,这个暂时不用考虑,木家堡上山打野比这快乐多了,员工们兴致非常高。但他们有收入也要有支出才行,这样才能行成良性循环。 紫菀的后勤在白露的建议下做了改变,厂里进行了一次内招,招了几个厨艺好的进去,食堂新增了一个窗口,可以点餐。这就起到了国营饭店的作用。 且木家堡的养殖场虽然还没办起来,但是白露和其他几个大队进行了商议,每个月都会购买羊和猪还有腊肉,完美的解决了肉食单一的问题。 一旦这个名义上的供销社,实际上的小卖部开起来,白露淘来的东西和泽兰出产的衣服,木匠租做的家具和其他一些东西也能放进去,购物也能满足。 瓦窑厂那边大几十号男人成天兢兢业业的干活,大半年过去,原本就不高的小土丘已经挖出很大的一块平地,加上旁边原有的荒地,木月原本想拿来种粮食的,但白露想拿来建篮球场和排球场,再做一些木质的健身工具,员工们也有了休闲娱乐的地方。 当初之所以在那里建造瓦窑厂便是因为那边有荒地,平地周围的小山丘也不大,挖泥巴把这些山丘挖了,木家堡如果想往外发展,这一片也是可以的。 现在寨子里在修围墙,等围墙完全修好之后,白露打算把东门到南门的那条沿河路继续修下去,围绕着整个寨子的围墙都修一圈,再叫木匠们打几马车,做成后世景区车那种三排座,每排能坐三个人的。 这车不仅可以等路修通后作为搭载大家进城的工具,还能在厂区供大家乘坐。 在改革开放之前,白露心里的理想园区就是这样子的。如果都按照她设想中的来,那些领导要是强硬的想让木家堡搬迁而拿到管理权,单是这些辅助设施就够他们头疼。既然做不到有辅助设施,那又凭什么让通了山路和水路的木家堡制药厂搬迁?而只要不搬迁,制药厂在大队的集体财产上,上面就不能越过大队直接管理,只能收税。这就是国有工厂和村集体自营工厂的区别。 “供销社的老杜最近沾你的光风光了几次,这件事他本人问题不大,我把他叫来咱们合计合计,既然决定了就尽早确定下来。” 白露的想法黄文明知道,站在县长的角度,他自然希望木家堡制药厂能划归到县里来。但是他知道,这不可能,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明白吗?制药厂的核心药方,都掌握在白氏兄妹手里呢。 如果太强硬的弄过来,到时候人家撂挑子不干了,还能严刑逼供不成?他们是公职人员,可不是强盗。 但黄文明明白这个道理,不代表市里州里的人也明白,尤其是,比起姚县政府的团结,市里是有人互相别苗头的。 “您这边要是同意,那供销社那边肯定没问题。” 白露不打无准备的仗,之前和供销社接触几次,她也卖了杜高几次好,隐约跟对方说过这件事。 不设立分部,只是增加一个代销点,只要县里批了,杜高那边是有权限同意这件事的。这种事批的时候麻烦,可一旦批了,但凡有人想找麻烦撤了,就是和木家堡撕破脸,也要掂量掂量疗养院里的老人家和木家堡的大客户们。 县里的领导齐心协力想做一件事,速度快得很,十天过去,供销社木家堡代销点边成立了,白露在外厂这边找了间房子作为供销社的店面,表面嘴花花其实办事沉稳的楚席江被调过来负责这事儿,手下管着八个售货员。 由于路还没有修通,第一批货物是靠骡子驮进来的。这是姚县唯一一个进入大队的供销社代销点,木月兴奋的同时也憋了一口气,队里的骡子们都上阵,足足去了三趟,不仅普通的货物,连三转一响都搞回来了一套,就是想来个开门红。 供销社开张的第一天就挤满了人,需要票的东西卖得少,白露解决了大家的粮食问题,但是票据这东西实在没办法,分到农村大队的本来就少,知青们就更少了。如今有不少知青都忙着网兔子,晒干货,寄回去家里换票呢。甚至还有些家里宽裕的知青,主动找到了那些被家里苛刻,东西寄回去有去无回的知青,帮他们交换票据,达到双赢的效果。但是那些不要票的高价品,比如糖,烟,酒和泽兰放过来的衣服却是卖得飞快。 毕竟年轻人嘛,不管什么时代,总是喜欢新颖东西的。 惊雷炸响,当雨季姗姗来迟的时候,木家堡的修路大队终于和牛宝山那边汇聚到一起,这预示着,这条路终于修通了。 云省的雨季大部分时间是半天太阳半天雨,挑了个晴朗的下午,白露请了黄文明,杜主任,陈局长一行人,简单的搞了一个剪彩仪式,木家堡正式进入通路时代。 作者有话说: 最近家里人生病,要每天去输液两次,有点忙。 第94章 我想留住这些房子 要想富,先修路,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木家堡这条命名为木姚公路的山路修成,富裕的不仅仅是木家堡的村民,其他大队的村第一时间就享受到了它带来的好处。 雨季地里的活计少,整个云省,十分之九的人在这个季节都沉迷在捡菌子的快乐中。但姚县人发生了变化,他们也捡菌子,但这只是次要的,挖药材成了上山的主要目的。 白露编撰的书籍和赤脚医生的用作在今年被的发挥出来,山民们虽然是文盲,但不代表他们不聪明。白露连少数民族的谐音都标注上去,村民们很快就知道十几种到几十种药材能卖,去年看着其他大队卖药看得眼红的人,今年都加入挖药材的队伍中。 虽然许多药材不是这时候收获,但是对于入药位置是根茎部的药材来说,只要到了年限,采收季节卡得没有那么死,这类药材的比重还不小,用处也广泛。 村民们以前只知道人参灵芝能卖钱,其第一次知道其他药材也值钱,虽然木家堡和赤脚医生们一再跟大家保证了他们所承诺的药材价格,但是很多百姓还是不大敢相信,大家选择了先试一试水。 姚县贫穷的大队很多,且贫富差距大,柳河大队去年的工分钱是一工分九分钱,一个壮劳力一天干满是十个工分,半劳动力要稍减。只要双抢那几天才有可能超工分,一个工就是九毛,如果毫不停歇,每个月也有27。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农闲期是没有那么多事情做的。而且九分只是柳河大队,他们坐拥全县最好也最多的良田。整个姚县的平均工分才三分六,最低的大队只有一分二。 老蛙沟大队就是那个只有一分二的大队。他们居住在山坡上,只有旱地没有水田,且旱地都是五十度以上的陡坡,三分之二的地都不能用牛,十分艰苦。队里年年倒欠户超标,经常要申请救济粮。姚县政府为什么这样穷,便是因为赵文明是一个实实在在为民做事的好县长,每年县里都会挤出钱来救济老蛙沟大队这样的地方。 他们离木家堡比较远,去年黄文明和白露也没有那么熟,没有注意到老蛙沟大队是否挖药材卖。今年他可是派了干事去了老蛙沟大队所在的五里公社,告诉公社书记,一定要宣传到位,让赤脚医生们教村民采集采药,这些大队长才重视起来。 但大家心里都没底,村民们挖了一天之后,大队长们便带着一个小队,把这些药材来过来,钱没到手总是不安心。 老蛙沟的大队长高远山领着村民在会计处结完账,他左手拿着数好的钱,右手拿着这批药材村民们的人头数和出工数,算了三遍都不放心,又让知青帮着算了一遍,听到那个一模一样的数字后,高远山最后‘哇’的一声哭出来。年迈的老人哭得人心酸,现场没有一个人笑话他。 “一块一,真的是一块一,咱大队的儿郎们一天挣了一块一!咱们老蛙沟的后生们也能攒钱娶婆娘了!” 没钱娶媳妇,光棍率是整个姚县最高,身上背着“光棍村”的名声,这是老蛙沟所有人的痛楚。不是姑娘们现实,但凡是个正常人,谁想天天饿肚子?他们老蛙沟的闺女都不愿意留在村里想着外嫁,这能怪谁呢? 村里的小伙子们但凡有一个娶到媳妇的,那都是把人捧到手心里,别说做饭干家务活,就是帮她洗脚洗裤衩子小伙子们也乐意,生怕媳妇嫌穷跑了,实在是当光棍受罪啊!比起疼老婆,整个姚县也就木家堡的男人能跟他们比了,如今有了这挣钱的门路,后生们终于不用担心光棍到老了。 高远山拿着钱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下定决心回去要大干一场。像高远山这样大队长并不只是他一个,前几天,每天都有类似的事情。 除了像老蛙沟这样去年没来过的之外,还有以牛宝山为首的县城周边大队,他们以前只能用骡子运输,队里骡子有限,便只能挑着值钱的药采集,放弃了便宜一些的。 今年不同,路通了,拉麦子的板车就能派上用场,骡子不够人力来凑,农村都是大家庭,一个大家族,一半的人在家里挖,分几个劳力出来,大家轮流拉去卖,等回来的时候,家里又能挖够一车。木姚公路才刚刚修通一个月,便有络绎不绝的趋势。 看着厂里积压了不少于去年十倍的药材,白霜头都大了。 “不急不急,听说种植基地那边的员工挺努力的,如今是雨季,药材也不用怎么管理,先把他们叫过来干着,借着这个机会制药厂扩招一批。基地那边,今年的高中生毕业了,听说不少人眼巴巴的等着咱们的通知呢。” 白露这话可不是瞎说,自从种植基地的员工们盯上兔子之后,不仅寨子里的食堂再也没有缺少过肉食,姚县不少人家伙食也得到了改善。恋家的年轻人们两三个月总要攒着假期回去,每回都背着一背篓攒下来的腊兔干回去,听说第一回 回去还被人抓了,差点被当投机倒把处理。 等解释清楚之后,不知道羡慕倒了多少人,尤其是少数一起毕业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去报名的,捶胸顿足,据不知道可不可靠的小道消息称,柳河公社几位姓赵的同学在这个时期被人套麻袋打了好几次。 不仅是姚县的毕业生们期待,从其他城市来的知青们也在发力。但凡家里有需要下乡的弟弟妹妹表弟堂妹侄儿子啥的,都写信回去叮嘱,毕业之后不要拖,尽早报名尽早过来,别傻傻在家等到二月份,万一到时候姚县人超标了哭都没地方哭。 尤其是以张梅刘美娜她们为首的那批老知青,如今工资比自家爹妈还要高,要不是白露曾经说过,已经插队的老知青只接受有一技之长的,她们都想把自己的兄姐叫过来了。 制药厂招聘的消息才发出去,第二天就有好几百人报名。 厂里压着这么多药材要处理,白露这回也不折腾了,直接带人去了县城,借用县政府的院子来了一场考核,录取了就让大家尽快报道。令白露惊喜的是,这一批的学生里面,竟然有不少人学习了基础的药材知识。 原来是白露当初撰写的书和木家堡的医书药书手抄本流传了出来,这几个月很多学生因为高考取消前途迷茫,又从前辈那里知道了木家堡的待遇,索性便买了这些书回来认真研读,想着在招聘的时候抢占先机。 白露想起那句话: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她没有辜负这些人的付出,许多认真努力学习了的学生,直接跳过了种植基地这个缓冲带,进入了木家堡制药厂外厂。 在1969年之前,姚县从来没有知青在2月份之前来报道,城里的毕业生们哪怕报名了,也要磨着到最后的期限才会来。但今年不同,毕业后不到一个月,就陆陆续续有知青过来,没有东风车,他们便自费做大巴车和中巴车下来,都是想去木家堡的。 路通了之后,也不用木家堡的人出来接知青们,王晓霞直接把人往县郊的大队一带,问问他们哪天进去卖药材把人带进去就行。 当初规划好五年之后住满的宿舍,竟然在一年里就住了七七八八。白露和木月不得不和周允之一起,拿着他画出来的木家堡地图,研究要规划哪里做宿舍区和新厂区。木多他们也不用担心扩建完城墙之后没活计干了。 “这有啥好想的,还是在这一片拆了盖呗,反正也没有几户人家,让他们往里搬搬就行。”木月指着地图道。 白露却迟疑了,半晌,她才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我不想破坏寨子里的这些房子。” 这话一出来,木月就不说话了,如果可以,她又哪里想拆了这些房子呢,这都是木家堡那些牺牲了的先辈们最后的记忆啊。可人总要往前看,为了寨子里的下一代,总是要发展的。 “拆了确实可惜。”周允之也说了一句。 白露不仅仅是因为感情方面觉得可惜,之前就说了,木家堡这些房子在建造的时候是请了很厉害的木匠祖师爷来规划的,用的也是上好的料子,不是说大话,单单比料子这块的话,怕是不少王府状元楼都没有木家堡的料子好,毕竟木家堡的山里宝贵的料子多得很。 而且整个寨子建得很有特色,从四个门的规划来看,看着是方形的,但其实所有屋子都是围绕着中心广场,一圈一圈往外扩张的。干黑活那会儿,忠义堂和当家的住在最中心,其他队长住后面一层,如此类推出去。 如果有俯瞰图来看,整个木家堡的建筑群非常美,放在后世绝对可以当网红旅游景点那种。 因为料子好,木年又年年修这些房子,所以建筑都比较结实,白露和周允之都觉得,这样拆了太可惜了。 “从这边把城墙往外扩怎么样?”周允之指着地图上的一处位置。 第95章 省军区来人 “咱们以后不种地了吗?”木月看着白露指出来的位置有些迷茫。那位置在缓冲区,就是瓦窑厂那一带。 木家堡作为天然关隘,它的地形称得上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整个木家堡坐落在一座纯石头的山丘上,山丘下是自然形成的密鲁河河道。相对于周围的悬崖峭壁来说,这只是峡谷里的一座小山丘,比旁边的峡谷空地高了些而已。从空中鸟瞰,木家堡呈三环相聚的形式,周围的两个环是平坦的峡谷,拱卫着中间突出的山头。 这两个峡谷环,一个位于木家堡的左上侧,在河东,是木家堡唯一能耕种的地,眼下在种植红薯土豆。另一个环位于木家堡的右下侧,在蜿蜒的密鲁河西,正是原来的缓冲区,现在瓦窑厂所在的位置。这一片的地更多,但由于兔灾的原因都荒废了。 两个环都不在城墙范围内,种土豆的小环靠近有野兽的西山,虽然耕种的时候有危险,但兔灾影响不到。建了瓦窑厂的大环位于木家堡往姚县的位置,宽阔却深受兔灾伤害,这边不用考虑野兽的问题,所以白露才会把篮球场和排球场建在这边。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46节 木家堡当年能躲在山里自给自足,靠的就是这两个环的耕地。眼下瓦窑厂的工人们天天开工,又有知青们消灭兔子,木月正计划着把大环的地重新挖出来种上粮食。 “不种,这里就算种也只能种红薯土豆,收益不高。照咱们的发展形式,厂子只会越来越大,早晚是要扩招的。但是月儿,我还是希望能保持木家堡原来的样子,不如趁着现在厂子规模不大,直接朝外发展。” 别看知青们沉迷于网兔子,但是这群年轻人非常懂可持续发展的道理,在一片山林里抓得差不多就会转战其他地方,小兔子和怀孕的母兔子全给放了。被他们抓过的山林虽然成不了兔子,但不代表兔子绝迹了,要是种了玉米小麦和豆子,必然是要减产的。 “月儿,你要相信咱们的政府,这是咱们工农组织自己建立起来的新政府,哪怕它不是十全十美,依然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但你和大当家担心的那种百姓流离失所的事情永远不会再发生,木家堡是烈士故居,也不会有人要来“剿匪”。” 心底最隐秘的顾虑被白露说出来,木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她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要以寨子里的村民为重,木家堡不能被人扼住咽喉,要永远有退路。 虽然她和阿奶信任白露,白寨子里的事情和制药厂的事情都交给白露来折腾。但其实寨子里的狩猎队并没有多少人参与到制药厂的工作当中去,不管是烧砖头种植药材还是在寨子里巡逻,村民们都会尽量参加狩猎活动。这便是他们的退路,就算有一天木家堡制药厂被省里市里兼并了,搬迁了,村民们依然能够自给自足,影响不到大家的生计。 所以她才会在兔灾影响弱化后打算把地种起来,如果不是没办法,谁喜欢让兄弟姐妹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打猎呢。那些荒地是祖祖辈辈们开挖了上百年才挖出来的,虽然荒废,说是荒废,其实大家会有意识的清理,不让那边长树木,要重新种回来不难,可一旦盖了房子,那这片地就真的没有了。 “我晚上和奶奶叔爷们商量商量,看看大家的意见。”这边地面积可不小,木月也不敢自己做主。 令木月没想到的是,木年和其他长辈们对这件事持支持态度。 “傻月儿,你也不看看咱们寨子里今年有多少小媳妇怀娃,我昨天才听说,银花又怀上了。制药厂才一年就扩了这么多出去,照这么下去,咱们拆了大半个寨子都不够。但是咱们寨子里也是有人口增加的。” 想着今年那些肚子鼓起来的小媳妇,木年露出一丝温柔。对于她来说,知青们始终是外人,她并不相信这些知青们会永远留下来,他们早晚是要走的,而寨子里新生的娃子,才是未来的希望。人丁兴旺,是每一个领头人都想看到的景象。 虽然白露科普了许多早孕晚孕和多胎的危害,但是木家堡的人们对于生孩子这件事还是非常热衷。这和大家的心理创伤有关系,以银花为首如今到了孕龄的这一批年轻人,正是当初长辈们外出征战留下的孩子,在他们小的时候,家里有叔伯姑姑婶婶,每人都有一个大家庭,享受着大家的疼爱。 后来他们成了孤儿,曾经住满了的房子空落落的,只剩下自己,那种举目无亲的不安会让他们更加渴望家庭和亲人。他们把孩子看得很重,在孩子身上寻求安全感,这种情况谁劝说都没有用。白露只是中医,她能医治身体,却不能治疗心灵,对于大家的坚持,白露只能尽量多的开展女性卫生知识讲座。好在大家只是想要亲人,并不是不想要命,那些身体差的妇人,倒是听劝避孕了。 而现在木家堡手上有制药厂的租金(分红),寨子里所有老少去年工分的兑换值高的吓人,生活一下子富裕起来。日子好过了,年轻人哪里舍得离开,不论男女都选择了娶或者招回来。加上木家堡女人当家,女人管钱,打老婆会被大当家抽鞭子这些条件吸引了不少回城无望或是不想回城的知青,他们婚恋市场上相当抢手,去年寨子里有三十几个年轻人结婚。木年考虑的便是这些年轻人的下一代住房的事情。 几位老人看得也长远,制药厂的药卖给军区,从来没有出现过拖欠的事情,是可以信任的。对比起粮食微薄的收入,还是分红更加实在,最重要的是白露的计划大家都晓得,那些种下去的药材可不会一次挖绝,是要留着不断发展的,这些都长在他们木家堡的山上,怕什么饿肚子。 寨子里统一了意见,周允之这边便加快了速度,两口子一连好多天都穿着蓑衣去荒地上测绘,争取在雨季结束的第一时间把厂区规划出来。 八月底的一天,白露正带着云华给寨子里的老人做体检,就听见木昆阿爷的小孙子来喊:“云华快去看看,东门边来了个抱着孩子的大姐,说是你妈,她是坐着军车来的,还带着好大一群人呢。” “我妈来了?”云华和白露大眼对小眼,都有些惊讶。姐妹几个早就寄信过去给梅芳,让她把小六送过来。结果小张带信来说,省军区医院开展了一个学习项目,有其他医院的护士来学习,梅芳暂时走不开,等她忙完了再送小六过来。 梅芳特意交代了几个女儿不能回去,云华她们便只能在这里等,没想到这不声不响的,人竟然来了。 白露和云华走到东门外的时候发现,王连长也在旁边,后头竟然还跟着三十几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这些姑娘竟然都提着行李。她们坐着运输药品的军车过来,如今是雨季,新修的路比较泥泞,不少人下车的时候脚上的新皮鞋沾了泥巴,正在皱着眉头抱怨。白露心里有预感,嘴上没说什么,出声打招呼把人往招待所带。 “王连长,您这是不来则已,一来就给我整大惊喜。” “哈哈,可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嘛,这次特意过来,是有两件事**情想拜托你。”王连长知道白露的性子,打直球说起了他接到的任务。 如今海上有摩擦大家都晓得,每个月都有伤兵,加上海上不少老战士都有老寒腿的痛风,海岛上的医院住满了病患。白露的药送过去之后,一开始西医们还觉得不靠谱。随着虎杖液和止血药大方异彩,被打脸的医生们也不恼怒,喜滋滋的把剩下的药品用到日常治疗上。这一用就被震惊了,这中药丸子,是真的好使啊!在听说木家堡所有的药品都出自白露之手后,某个大岛上的将领想着岛上居民的情况,便想请白露研究两味药:治疗痛风和甲状腺疾病的。 这两种疾病听着不是大病,却十分折磨人,痛风痛起来的时候堪比上刑,就是铁血铮铮的汉子也忍不住。甲状腺疾病会带来多种并发症,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易爆易怒,这十分影响家庭和邻里团结。对方找的是张成达,话里的意思,如果制药厂能生产出特效药,这些药不仅会用到战士们身上,他们会考虑向岛上和沿海的居民销售,制药厂这边不必操心后续的销售问题。 而这些小护士的到来,则和疗养院的老战士们有关。老战士们住得舒心,时不时的就写信和老战友们炫耀,报以前被吃狗粮和父慈子孝的仇。除了白露神奇的医术之外,他们说得最多的便是疗养院护士们的精心照顾。疗养院采用的是单人负责互相配合的模式,一位护士最多负责三人,保证每一位入住的老人都能得到最舒心的照顾。 像第二批来的有两位半瘫痪患者,护士们做到每天擦身三次,针灸一次,大按摩一次,舒缓按摩三次,半小时一翻身。除此之外还有各位医生定期的诊疗和药浴、和学校学生进行的老幼互动放松心情,白露敢保证,这几位病人绝对是全国被照顾得最好的瘫痪病人,就是自己子孙照顾都做不到这样尽心。 白露这人很实际,她信奉收多少钱做多少事。费用收得高,给护士们的额外补贴也高,便要对得起这份钱。别看照顾这几个老战士累,但护工们干一个月相当于制药厂普通员工干两个月,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几个位子呢。她也乐得老战士们写信拉仇恨,这样才会有更多的客人过来。 正是这些被夸上天的护士吸引住了军营里的首长们,战士们为了保家卫国置生死与度外,他们自然希望流了血的部下受到最好的照顾。这群小姑娘是护士培训班训练出来的,要送到海岛上的医院去,军区希望白露能让她们在木家堡疗养院实习一段时间,除了学习重病患护理之外,顺便学习一些中医的按摩知识。 “不是,我这就是个草台班子,你们不是在省军区医院搞培训了?怎么又到这里来了,这些姑娘们受得了吗?”如今没有大学,连工农兵大学都还没开始招生,能参加这种培训班的,家世都不错,看看她们之前嫌弃泥巴的样子就晓得了,不少人怕是连乡下都没来过。 “咱们军区那边培训的是有经验的护士,这些都是新瓜蛋子呢,首长说来你这里学得快。你放心,上头说了,不合格的不予落实工作,送到知青办去,就冲着这,她们也得忍者好好学。”军区医院的领导们不是不能接受被塞人,但不能接受业务不熟还脾气大的去照顾他们的战士,送过来也有磨磨这些家世好的小姑娘性子的意思,毕竟他们又身份,疗养院这些谁没有身份? “行吧,我收下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遇见特别刺头敢闹事的,被大当家抽了我可不管,要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那咱们以后也不用合作了。” “这个你放心,天塌下来有张司令顶着呢!” “张叔升了?什么时候的事情?”白露这回是真的惊喜了。 “就这个月老司令退了,通知刚刚下来,还没往外说。”王连长都有些羡慕张司令了,一个军区几个副职呢,张副司令也不是竞争力最大的那个,但是因为这两年和木家堡的联系解决了好几次事情,受到了上面的表扬。尤其是今年的虎杖液,在战场上救回来了十几位战士的生命,哪怕不是他们军区的,那也是功劳啊。 白露和张成达,说不清谁是谁的贵人,但两个人凑在一起,都为对方带来了好处,相辅相成。 白露和张成达在聊着小护士们的时候,刚刚别安排了宿舍的小护士们也在聊她。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走后门的小姑娘 “婉柔,你说领导是怎么想的,咱们好歹也是正规培训班出来的,竟然把咱们弄到这种穷乡僻壤来,这路又是弯又是坑,人都颠散架了。” 何岫玉满肚子怨气的整理着床铺,觉得这木家堡的人也不懂事,她们这么远过来竟然连宿舍都没有打扫过,床上都有一层灰,还得自己打水擦洗。她父亲是干部,这几年搞运动水涨船高,何岫玉在学校的时候身边跟满了小跟班,哪里吃过这种苦。 “谁说不是,我还以为培训班结束就能进医院了,谁想到出这事。听说要来姚县,我妈担心得不行,还把我爸骂了一顿,说他办事不靠谱。早知道这样参加什么培训班,还不如找关系进厂呢。” 两人越抱怨越过火,角落里擦着窗户的阮惜彤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们就别抱怨了,领导不是说了吗?这里有厉害的医生让咱们来学习,乡下的路都难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宿舍都床都是新的,等分配到海岛上去的时候,说不定比这还不如呢。” 虽然路难走,但阮惜彤真没觉得木家堡差到哪里去,这新的宿舍楼后后面几栋楼房,比起城里那些旧楼不知道好多少。 “切,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外人不晓得咱们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上头怎么会给咱们安排到太偏的医院。”何岫玉这话说得得意洋洋,阮惜彤沉默下来没再接口,谁想到对方偏偏不依不饶。 “说起来,你那个泥腿子姐夫不是楚州的吗?不会就是姚县的吧!这也就说得通了,你们阮家就是喜欢乡下人,咱们那一片谁不晓得阮惜珍把个二婚头当宝。阮惜彤你不会也打着这种想法吧!”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何岫玉这话一出,宿舍里的人就暗叫不好。 “何岫玉,你想打架就直说,说话就说话,扯我姐姐干嘛!”看着温温柔柔的阮惜彤直接摔了手上的抹布冲过去,其他小姑娘们生怕她们真的打起来,也顾不得听八卦了,赶紧过来拉开劝架。 一场小矛盾被平息下来,但宿舍里的女孩子们脸上都不好看,心里都在埋怨何岫玉这个蠢货记吃不记打,明明打不过人家,还喜欢去挑衅。虽然大家确实走了后门,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嚣张跋扈的,这几年的情形,也只有何岫玉这种蠢货才会什么事情都昭告天下,生怕别人不晓得她们有关系。 阮惜彤心里很烦躁,她在想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白露猜得没错,她们这群人,都是关系户,并且百分之八十的人家里都是这些年考“搞运动”上来的。他们的父辈搞运动,盯着他们的人也多,没有工作指标又舍不得孩子下乡,便把目光对准了培训班。想塞人进来的家长都出力,培训班这边没办法,最后管理妥协给了三十多个名额。 但培训班那边也不是没脾气,主任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最厌恶走后门,她一开始就不待见她们。这一批培训的护士有三百人,大多从高中毕业生里挑选。她们三十几个关系户被安排到了一个班,教她们的老师不能说不负责任,反正该教的人家都教了,至于你自己愿不愿意学,学成什么养,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比起其他珍惜机会认真学习的女孩子,她们班上有三分之二的人在忙着打扮和打听各种小道消息。 阮惜彤虽然走了关系,但她想好好学习。她从小就聪明,曾经因为读书太厉害,常年压哥哥一头被爷爷和奶奶不喜。老人家最喜欢给她讲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数次想让她辍学,但阮惜彤信奉新时代新思想,妇女能顶半边天。她爹也觉得读书识字能更好的嫁人,她才能读到高中。 阮惜彤愿意学,老师也没有因为走后门而歧视她,成绩一直不错。原本毕业了分配个医院好好上班,阮惜彤也能满足了。但她错估了她父亲和班上同学的心理,他们抢这个名额,根本不是单纯想解决子女工作,而是报着找金龟婿巩固势力的想法。 普通医院怎么能找到金龟婿,所以在培训班结束后,她爸和其他一些长辈提出必须把她们放到军区医院去。这得寸进尺的做法惹恼了军区领导,但这两年搞运动的势力大,领导们也不容易。最后张成达便提出,军区医院只有前线缺人,但不是什么人都能去,要想去那边,就得做到最好,他们这批人便被扔到木家堡这么个山沟沟里来。 阮惜彤的父亲为人势力,为了权势,她可以跟女儿说出只看对方职位,年龄越大越疼人这种话。但阮家姐妹都不想做他手里的棋子,几年前他想把阮惜彤的姐姐嫁给一个大25岁的鳏夫,阮惜珍便迅速在学校里找了一个男同学,领着招摇过市闹得人尽皆知,坏了自己名声的同时也坏了她爹的算盘。 这次来木家堡,其他人都抵触,阮惜彤不同,她利用身边所有能利用的资源,把打听了木家堡的消息,对这个名声在外的白医生非常好奇,打定主意要好好学习。 可惜,三天过去了,阮惜彤都没有见到白露。 白露不喜欢和这些矫气的小姑娘们打交道,既然是来学习护理的,她便把人扔给了檀逸舟。梅芳这次来也想找白露,当初白露教她的手法她都很熟练了,甚至还和两位医生学了针灸。但那会儿时间紧促,能学的太少了,这一年照顾病人,梅芳笔记本上记录了不少病情,都是想就着送孩子过来的机会,好好和白露请教,如果能再学几套手法那就更好了。 白露本就喜欢有天分还勤奋的人,云华又是她当女儿一样培养的徒弟,当然不会拒绝梅芳,王连长这次来木家堡带着看望老战士的责任,能留三天,这三天时间白露啥都没做,领着两个徒弟给梅芳开小灶,应梅芳请求被取名为梅落葵的小六被放到佩兰那边。 接触之下白露才发现梅芳这一年的变化有多大,她以前就很勤奋,但如今除了勤奋她还学会了自我思考。笔记本上遇见的问题她自己在下面记录了她所查询的书记和询问过的中西医给出的说法,以及她自己的思路。难怪会被军区医院重视,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啊。 白露又一次遗憾,梅芳遇见她的时间太晚了,而她的性格,也是造成这些遗憾的因素之一,好在为母则刚,为了孩子们,她总算立起来了。 “之前小六在托儿所,晚上要接回去,我不得不回去。现在不同了,我打算这次回去之后便申请宿舍,来这趟也是有事情想和你们说,我和你们爸爸,可能过不了太久了。” 梅芳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留恋和难过,反而充满了解脱感。 “他愿意,不怕影响前程吗?”佩兰惊奇道,她们姐妹几个对父亲的态度很明确,都是断绝关系的人了,母亲能离婚她们举双手支持,但父亲不像是会同意离婚的人啊。 “他还想生儿子,我不愿意,为了绝了他这个念头,我做了绝育手术。” 梅芳这话说得风轻云淡,并没有和女儿们说这一年来两人的拉扯,张成这人有很多缺点,但在男女关系上倒是没问题,他妈不是没有跟他提过离婚娶个年轻的来生的事情,但军人离婚影响大,张成不愿意。 女儿们走后张成生气却没有闹多大,意识到梅芳不愿意生孩子,他甚至想出拿这件事交换让梅芳再生孩子的想法来。可梅芳态度和坚决,期间两人发生了很多不愉快,最后梅芳破釜沉舟的去做了手术。 手术做完后,得知消息的张成到医院闹了一场,在那之后,他就没有再管过梅芳。梅芳也乐得自在,上班带孩子,夫妻两个明明都在军区,一个月见不上一面都是常事。一开始军区的嫂子们还劝说两人,但看两人的态度都敷衍,渐渐的大家也没有了想法。 张成钻了牛角尖,在平时的训练上便不如之前,首长夫人说,张成可能要转业了,他自己也有这个想法。两人过了一辈子,不用其他人说梅芳都知道,张成转业绝对是为了离婚生儿子。他自己明白,为了生儿子跟媳妇离婚这种事情在军区站不住脚,但凡他敢提出来,领导绝对要找他谈话,对于军区来说,这是思想问题。 梅芳的态度摆在这里,离婚她半点意见都没有,如今女儿们都安排得好好的,她万事不愁,离了一个人还过得舒服,但这些年张成的工资都养他那一大家子去了,女儿是梅芳自己养大的,他没有资格来争。 对于这种把儿子看得比天重要的男人,白露理解不了,好在梅芳也不需要她的劝说。 送走了梅芳和王连长,白露终于想起来去看看那些新来的小姑娘你。 这三天时间,比起白露这边的温馨,疗养院那边的小姑娘们简直过得水深火热。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培训班的人是眼睛瞎了吗 王连长带这么一群人来疗养院,定然是要和蔡文柏几人交待清楚的。他把这些护士的考核交到了蔡文柏等人的手上,只有通过老战士们考核的,才能进入军医院。 “你放心,按照您各位的真实想法来的打分,我们这边绝对不做任何干涉。”王司令一个人抵抗不住几十个人的压力,加上这几十个老战士呢?反正王连长跟军区的领导一个想法,这些心术不正还没本事的人,不能去祸害军区医院。 “日子才好过几年,这些人就飘起来了,在地方上作威作福不算,竟然还想把手伸到军营里来。” 蔡文柏拿着备注了身后势力的人员名单,气得不轻。人在伤痛的时候,情绪往往会变得敏感,不断的放大这个时期感受到的善恶。尤其是那些意志力不坚定的人,可能她身边的人给他当牛做马他都无动于衷,而在他受伤的时候温柔鼓励他几句的女人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 想办法进医院浑水摸鱼实金龟婿,这种事情可不是现在才有,在打战那些年,医院缺少护士,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吸收了很多参差不齐的,随便培训之后便上岗。当时有一小部分女人就是抱着这种目的进去的,她们自身条件不好,要本事没本事要家世没家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年轻的脸。不知道当时多少人倒在这些小姑娘的石榴裙下,抛弃了家中的糟糠妻。 作为一个丧偶后一辈子没有再娶的长情人,蔡文柏相当看不上这些走歪门邪道的。认为他们的存在不仅会影响部队的风气,还败坏了医护们的名声。看看他们木家堡的这些正规护士,谁不是上班的时候认真干活,下了班还努力学习一心只想提高技术。人家每天任劳任怨的不说话,跟这些不知所谓的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上班第一天,何岫玉等人就遭到了社会的毒打。 檀逸舟冷着脸把她们分了组,跟着疗养院的护士实习。第一天,由护士们教她们基础护理和认穴位,白露非常重视医德,木家堡所有的培训课开课之前都会讲这些东西,所以哪怕不喜欢这些人,但护士们的授课不仅没有掺杂水分,还十分的尽心尽力。 这批人在培训班的时候主要学习输液、配药、外伤包扎,并不需要她们掌握穴位方面的知识,所以,哪怕是学得最好的阮惜彤,对于中医也是一窍不通。其中有些人,原本就没多少天分,听课的时候还满脸高傲不好好听,等上手的时候,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推的时候力道要柔顺,不对不对,推的时候不要去按,手法还没到按的时间。”吴珊珊第十二次示范,嘴巴都说干了,她觉得给学校那些小萝卜头上课都没有这么心累过。 “拿和捏的区别我已经给你示范了十几遍了,为什么还能搞错呢?” “都是新来的阮同志一学就会,人家这么聪明,听课还认真,你们应该和人家学学。” 走后门的姑娘们从生下来就顺风顺水,哪里受过这种气。何岫玉一开始也是想好好学的,但她确实没有天分,一个动作教了十几次,最初还有耐心,到了后面见吴珊珊加重了语气,瞬间觉得被冒犯被欺负了。她这人听不得别人说她不好,起了逆反心理不仅不管手法对不对,还加重了力道。 而给何岫玉练手的,正是蔡文柏。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多次急行军,静脉栓塞很严重,小腿上全是鼓起的青筋。何岫玉这一用力,直接把蔡文柏的腿给按出一个印子来。 “培训班选人的时候眼睛是瞎了吗?什么人都能选出来!”蔡文柏说话难听,但这是事实,探脉找穴位都是有规律的,西医就不用天赋了吗?并不是,不信去儿科医院看看,有些小护士哪怕年纪轻,遇上静脉又细又弯的扎针困难户,看不清脉搏,人家通过摸也能一针见血。 而有些没天分的,哪怕干了几十年,熬成了护师,依然连成年人都能打歪,更别提孩子了。 护士培训班面对的是应届毕业生,培训出来就有铁饭碗,当然不可能是个人都要,按照正规选拔的话,何岫玉这样的连初选都过不了。想到这些人竟然还想跑到前线医院去,而他们受伤流血的战士会遇见这些人,蔡文柏就压不住脾气,要不是看在对方是小姑娘的面子上,他脏话早就出口了。 蔡文柏自认已经收敛了脾气,但是何岫玉不这样觉得啊,听了这话,小姑娘当场就炸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这样说我!什么狗屁中医疗养院!中医都是封建迷信,你们这些搞封建迷信的就该被抓起来批丨斗!你们等着,我这就给我爸写信,叫他.....呜呜呜,泥房开窝!”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47节 何岫玉蠢,跟她一同来的,两家人在一条线上的方婉柔不蠢,她简直想在心里叫何岫玉祖宗。山高皇帝远的,两人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呢,有些话可以说,抓人去**这种事情,就算心里真是这样想的,也不能这样说出来啊。 “老人家,对不起,岫玉她还是个孩子,叫家里给宠坏了,嘴巴不太会说话。” “不会说话,我看她可会说话得很,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抓人去批丨斗,果然是家学渊源。小檀,你叫木月帮我发个电报去,跟张成达说,这个小姑娘天生又蠢又笨,去了医院只会害人,我们绝对不可能让她合格,叫他们早点来把人领走!” 如果说刚开始仗势欺人行为蔡文柏还能原谅对方年纪小,那随随便便就搞举报搞批丨斗算是触及了他的逆鳞。 “你既然敢直呼张司令的名字,你是什么人!”后知后觉的何岫玉终于感觉到了不对。 她蠢是蠢了些,倒也没有蠢到半点脑子没有的地步。为什么敢那么嚣张,不过是觉得这种开在山卡卡里的医院有头有脸的人都不会来。尤其在听说木家堡制药厂的院长长得很漂亮之后,便以己度人的认为对方也是用裙带关系走了后门才拿到军区的订单。何岫玉认为她父亲的权力能让她在木家堡作威作福,所谓的实习不过是走个过场。 但此刻听蔡文柏对张成达直呼其名,还说出了这种狠话,何岫玉终于感觉到不对。她犹豫过要不要道歉,但她们这批人,从进一个班开始,就没有和平相处过,大家抱着一样的目的,偏偏谁也瞧不上谁。此刻,感受到周围那些带着嘲讽、鄙夷、幸灾乐祸的眼神,何岫玉道歉的话最终被吞进肚子里,脑子一抽梗着脖子道 “我们是培训班出来的正规护士,是要去军区为人民服务的,你没有权利这样做。” 蔡文柏却连听都不想听,杀鸡儆猴,鸡跳出来了,继续下去也没意思,放下裤腿就要走人。 “我们这些老骨头可受不住她们这样折腾,还是让她们互相在身上学习吧。” 吴珊珊在心里想,原本就是要让她们自己互相按的呀,这不是您自个儿跳出来要当模特的吗!不过这话只是想想,蔡先生对这些新来的凶,对她们疗养院的护士们可耐心得很,从来不说硬话。这个小姑娘确实脾气大还笨,怪不得蔡先生生气。 何岫玉一开始以为蔡文柏只是说说,但她没想到,从这天开始,疗养院的人再也不管她了。上课学习不叫她,照顾病人不叫她,点名都没有她的名字。 何岫玉能这么嚣张是因为她家世好,三十几个人里只有何惜彤能和她平分秋色,暗地里观察的小姑娘们她吃瘪,心下暗暗吃惊,明白何岫玉这回事真的踢到了铁板。有了前车之鉴在这里,她们哪里还敢折腾,既然是心里再不情愿,也只得跟着护士们好好学习。 但有些事情不是想努力就能做到的,护士这个行业,从来就没有轻松的,尤其是这群人要被磨炼,而木家堡也有几位瘫痪病人的前提下。这一次,连檀逸舟都发了火,骂得几个小姑娘哭鼻子。 医护眼里没有性别,瘫痪在床的病人需要擦身清洗护理,这是护士们的日常工作之一,虽然清理下身敏感部位的时候疗养院里的几个独苗苗男护士会过来帮忙,但人员有限,平时擦身什么还是女护士来。而这群小姑娘,在第一次进行擦身的时候,竟然因为病人赤着上半身就喊流氓。 业务不精,可以说是天分的问题,而意识态度不对,那就是医德问题了。男护士本就凤毛麟角,如今只是帮老人家擦身她们都这个样子,到了医院,万一遇见需要动手术要备皮的病患,她们要怎么办?也尖叫着喊流氓然后把剃刀丢给医生让医生自己来吗?这一批也不合格。 半个月之后王连长再次来到木家堡,手里拿着疗养院几十位老战士的签名评价表,领着二十多个小姑娘走了,难得的是,同样是走后门的,竟然还剩下九个人,不仅刻苦学习,态度还十分不错。 对于这样的人,白露也不会一棍子打死一船人。走了的那些没有半点本事占了位子,那是抢占别人的资源,而这些就算通过正规考试也能上培训班,还安安静静不惹事的,白露也愿意卖她们身后的人一个面子,给她们一个机会。毕竟来了三十几人,要是全部撵走一个不留,张司令那边压力也大。 从这天起,授课的人变成了陈业华。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尘肺病 软阮惜彤几人的日子并没有因为送走了二十多人而轻松,虽然因为一些原因白露不得不留下她们,但人既然留下,她就不可能让她们在业务不熟的情况下到军区医院去。 那是对战士们不负责任,也是对木家堡声誉的不负责任。 有位京市下放医生的家属是医院的主管护师,叫何钰。她本人没有被**,但因为放心不下丈夫,不愿意跟丈夫离婚划清界限,最后跟着来了木家堡,如今也在医院工作。 疗养院的护工够用,小姑娘们上午和晚上在疗养院照顾老战士,下午则被带到医院,由何钰带她们给病人做护理。木家堡虽然分了科室,但护士们人手有限,基本是全科的,哪里人不够去哪里。何钰带她们的时候也是如此。 留下来的姑娘有一定的基础,但在何钰这种专家眼里也是一塌糊涂,她制定了教育计划,从最简单的教起。这一决定让这些姑娘们有苦难言,疗养院的老战士们年前的时候辛苦,但这些年在军队里,卫生情况是不用担心的。医院的病人可不一样,他们都是山里的贫苦农民,日常和泥土粪水打交道,有部分身上很埋汰,她们哪里见过这些。 何钰可不惯着惯着她们,业务不还能好好说,若是因为嫌弃病人而发生的特殊情况,她会直接骂人。首都来的上过大学的文化人,骂起人来不带脏字就能把人骂得想钻地洞。 学员宿舍里,有个小姑娘在不停的洗手,一边洗一边哭,眼睛红肿得快睁不开,见阮惜彤回来了,小姑娘直接扑进了她怀里。 “惜彤姐,我实在受不了了,呜呜呜,太难了。”小姑娘断断续续的哭诉,阮惜彤才晓得,原来今天她跟了一个接产手术。孕妇基础病严重,被赤脚医生推荐过来,白露和几位医生一同上手术台。 杨芳华今天恰好跟着何钰,便也参与了接生。 “当时何姐和医生在教我摸宫口,那妇人快生了。我刚刚伸手去感受,她忽然大便失禁了,全部流到了我的手上,脸上还溅到,呜呜呜,惜彤姐,我不是故意嫌弃她,我就是很难受。” 杨芳华当时尖叫出来退着躲开,病人见了这样,本就不稳定的情绪更加不稳定。虽然杨芳华也马上反应过来,立马和产妇道歉,何钰当时没说什么,只是让她先出去,然后温柔的安慰产妇。但等手术结束后,杨芳华被何钰臭骂了一顿。 阮惜彤摸摸杨芳华的头,这是她们这批人里年纪最小的姑娘,人虽然娇气些又有点小洁癖,但性格很好。 “学到了技术有一技之长还有点希望,如果被退回去,那百分百都是要联姻的,你想想我们那些‘好父母’给我们找的联姻对象,还觉得受不了吗?” 杨芳华想到了什么,害怕得打了个抖。 “那我还是好好学吧,医院里的姐姐们也是城里来的知青,她们能克服,我也能。” 小姑娘泪眼朦胧的,她想说真不是故意的,只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但她也明白,如果她走家里规划好的路线,只做个棋子,进了医院后很快找个人嫁了当家庭主妇,那她可以业务不精。但既然要反抗,就要去努力学习努力适应。习惯成了拦路虎,那就改变习惯。 “没错,我们既然踏上了这条路,就要去克服。生产的妇人大小便失禁是正常情况,我们以后生产也会发生这种情况。大部分人生孩子都在家里请接生婆,能上医院的除了少部分家庭好的,都是有危险的。如果到时候我们真的进了手术室却什么忙也帮不上,那可是人命啊。” 阮惜彤并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九个人里她最努力天赋最好,医生和护士们愿意带她的同时,她要做的事情也更多。 就说目前她手上这个病人,是大队送过来的,父母双亡,爷爷奶奶还有其他孙子孙女,照顾得不上心,几个月前摔了腿也没送去看。 后来村干部偶然想起几个月没有见这个孩子去找,才发现人瘫在家里,远远闻着恶臭熏人,近看才晓得身上长了不少脓疮,有几处竟然有蛆虫在里头,看着就是活不了多久的样子。 村干部起了怜悯之心,把人送到木家堡来,他身上的那些脓疮蛆虫腐肉,正是阮惜彤和吴珊珊清理的,两人拿着镊子弄了整整一天,因为这件事,疗养院和医院里的其他护士都对阮惜彤刮目相看。 但其实,这两人也只是未成年的姑娘啊。 “我们一起努力。”阮惜彤与其说是给杨芳华打气,不如说是给自己打气。 她们虽然是被父辈们抱着那种目的塞进来,但不是所有人都是自愿的,至少留下来的这些姑娘里,有三分之二都不愿意。 但同时她们也明白,这是一个机会。军营向来管理严格,一般人都进不去,如果她们真的能进入军医院,自己不主动回家的话,家里人想拿捏她们也见不到她们。 抱着这样的信念,阮惜彤和杨芳华格外努力。 白露在医院上班的时间不定,基本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去,但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是她固定出诊的日子。自我感觉病情严重的病人们都会在这两天来排队,九月初一这天,陈业华和梅云华领着各自招收的学生和杜文星等人在身边学习。 白露如今名声渐旺,雨季结束后木家堡新修的公路结束了泥泞期,有不少人从远处慕名而来,这些人大多是疑难杂症或者重症。 安静的综合诊室里,坐满了学员,此刻大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全因坐在上首的白露面沉如水。 “老乡,能说说你们那边的具体情况吗?周围还有没有人长期咳嗽。” 体面的穿着、漆黑的指甲盖、病入膏肓的身体一结合起来,白露心里有了猜测。 “多,怎么不多,年纪轻些的还好,上了三十五以上的,就没有几个不咳嗽的。外头那八个跟我一起从华县来的都是倒霉蛋,人家好歹要五六十才会严重成这样,我们才四十多不到五十啊,医院就说治不了了。” 诊疗室里这么安静的原因,正是由于白露一连诊断出了九个尘肺病,都是晚期。 在检查到第一个病人的时候,听他说他们是一起来的,敏感的白露便没有和病人多说,只让其他人都进来检查。结果全是一模一样的症状。 “白大夫,我们自己也晓得,这病熬到我们这个时候,大抵是没救了。村里人也劝我们说别折腾了,这工作工资高,本就是拿命去挣的,吃点好的给后代多留点家底才是正事。 但我们总是不甘心啊,除了不甘心自个儿的命,也是想着子孙后代。大家都说您厉害,折腾出来好些药救了好些人,我们想请您看看,这个情况,能不能出个药,哪怕我用不上了,后生们能用上,那也值了。” 陈水善一想到家里五个孩子都在矿上,就急得一夜夜睡不着。但孩子们也有孩子,他们为了后代要奋斗,陈水善也说不住。 “大叔,药这事我慢慢合计,今天咱们先做治疗,云华,你把外头的老乡们都叫进来。” 来的这批人有七男两女,相比较于北方有女人不能下矿的说法,云省这边没有那么多讲究,只要能挣钱,谁都会去做,两位大婶体格高大,肌肉结实,一看就是干力气活的好手。 “尘肺病的在古代叫做肺痨,比较常见的有煤工尘肺、矽肺和石棉肺,治疗方式大同小异,我们的这一批病人是煤工尘肺病,我制定的诊疗方案如下:中药穴位熏蒸加药物治疗。” 尘肺病重要的是清肺,增强肺功能的通气能力,熏蒸穴位可以促进细胞粘膜再生,而加上针灸放血治疗,可以调理气血、祛瘀生新。 至于药,白露没有淘到过这方面的方子,但是白家的方子里有几个适用的。 “大叔,您和那位婶婶来的时间太晚了,我目前也不能保证能把你们的病情控制到什么程度。不过我想研究一个新方子,这个方子没有经过试验,如果您愿意参加药物试验的话,我可以免费给您和您的亲属治疗。” “愿意,怎么不愿意,我这都土埋齐脖子的人了,白大夫您以前没有这个药,是为了我们黑石村特意做的,只要村里的后生们有救,我做啥都愿意。” 陈水善来之前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眼下听说白露愿意,激动得眼泪都留出来。 他们不是不晓得下矿会得这个病,但没有什么病比穷病更可怕,要是吃不饱肚子养不活娃,那活一百岁又有什么用。自从发现有矿之后,几百年了,一代又一代的人都深受折磨。 “大叔,您别激动,听我说,我没有绝对的把握这药能成,而且准备加进去的药物比较珍贵,价格会高一些。最重要的是,这药虽然能治疗,但如果一直生活在粉尘环境里,还是会反反复复。要改善你们村这个情况,除了药物之外,最好防护设备,比如防毒面具什么的,这些我不太懂,您可以找找当地政府想想办法。” 白露打算在原本的方子上加上黑玉草和两种药物,按照黑玉草的药性来说,这是可以的。但具体怎么样还要看实际情况。 “这,这得多少钱一颗呀。”陈水善想起他们在医院开的药,确实比其他药都要贵一些。 “像您和那位大姐这种情况,每天的药量要六毛到八毛,得一直吃,其他几位最少得吃三年。” 这钱在这个时候绝对是非常贵了,但比起陈水善的心理预期低了太多,要知道,像他们几个的情况,住院一天就要三块钱啊。 “您放心,只要这药有效果,我们肯定不嫌贵。” 陈水善的心放下来,解放前的地主不是人,压着他们没日没夜的下矿还只给基本口粮,动辄吃鞭子,那会儿是真的苦。但解放后不同,矿厂归国家管理了,上头也晓得这活计吃身体,工资比其他行业高些,村里只要不是那胡吃乱造的,手里都有些存款,足够他们吃药治病了。 陈水善和另一位叫陈凤仙的大姐同意实验药之后,白露便让护士给这九人办理住院手续,她则领着徒弟们去配药。 木多师父的手艺活了得,白露请他打造了不少灸疗和熏疗的工具,疗养院的老战士们经常用到,陈业华几人也会用,白露主要是配药的时候给她们讲方子。 很快九位止不住咳嗽的病人便进了治疗房,这时候又来了位病人,白露抬头一看,竟然还是位熟人,只是那蜡黄的脸让白露一度怀疑她是不是看错了。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竟然是她的姐夫 这两人一走近,白露就闻到一股臭味,伸手示意对方坐下,没想她们竟然出声嫌弃上了。 “这,这怎么这么多人呢?还有男人,给大闺女看病哪能叫男人在场,那不是坏了清白名声吗?白医生,不能叫他们先出去吗? 沈翠丫这话一出,知道内情的白露瞬间无语,眼神颇带讽刺的看了她一眼。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医生,同时也是去后世走了一遭的人,白露对未婚先孕这事并不会歧视。 但是你既然说男医生败坏清白名声,这实在就有些厚脸皮,毕竟来木家堡要接受学员学习,这是着重宣传过的。 “木家堡医院在宣传的时候就明确说过是教学医院,门口也立着牌子,来这里看病的病人默认同意进行教学治疗。如果您不能接受的话,可以去县医院那边进行单人治疗。” 医院看病有挂号费,但是白露这里只收治疗费和药费,她自己的诊疗费是没有算进去的。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教学,不仅仅是日常的宣传,在进入诊室之前,护士还会和再次和病人说清楚,确定他们能接受才会放进来。 之前来的所有病人都没有意见,白露不会因为任何人坏了这个规矩。 “这我们大老远的来,怎么能不看呢。”沈翠丫纠结半晌,她们之所以跑来白露这里,一是因为白露医术高,另一个则是她嘴紧,上回她们那样得罪了她,她都没有把女儿怀娃的事情说出去。 杨月云低垂着头,不甘不愿的坐到了白露前的椅子上,她这次来,是因为带下淋漓不尽。对于她这个性格的人来说,在只有女人的时候怎么丢脸都可以,但只要有男人在,她都会下意识的去维护自己的形象。如今这样,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当众处刑。 白露并没有理会杨月云的心情,而是尽职尽责的望闻问切,这个过程不太顺利,尤其是病情描述,断断续续不清不楚,白露不得不仔细的去听,去确认。 走到切脉这一过程的时候,白露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 “你是说,产后十几天是干净了,中间隔了一个星期,又出现了?那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发生意外,坠床或者干重活?” “没有没有,我伺候的月子,一个月没叫她下床呢。”闺女如今是家里的摇钱树,沈翠丫伺候得别提多尽心了。 你先到后面的产床上躺好,我做个检查。云华、文星、萱芷你们几个跟我进来,其他人先休息几分钟。 下身露出来之后,味道更重了。白露打开工具包,淡定的提着茶壶给她做清洗。 就在清洗的同时,白露和云华几人亲眼看着落出来一块褐红色的血块,白露把几种可能性都想过了,最后试探着问道。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48节 “月子里有没有同房?” 这话一出,几个徒弟脸色震惊,沈翠丫刚想说闺女不可能这么糊涂,结果见她女儿习惯性的摸后脖子,支支吾吾的不说话,还有什么不明白。 “你这死妮子,你这是不要命啊你,我怎么交代你的!” 云华年纪还小,她对同房这件事只是有个概念,懂的也是书本上的内容,因为以后打算精修这一门,白露才会让她接触这些。但杜文星可是生了两个孩子的人,这种事情跟文化什么无关,几乎是结婚了的人都晓得的常识,在农村里哪个男人要是犯了,会被全村看不起的那种。 四周目光如炬,杨月云羞愧难堪,她也后悔啊。 在知道怀孕后,她去省城和孩子爹报喜,本以为能借着肚子过得更好些,没想到立刻就被送回来梅子树养胎,还是晚上偷偷回来的。几个月躲在家里不敢出房间,为了管住大嫂的嘴巴,还给了她不少好处。 大半年没见孩子爹,她整天胡思乱想,等孩子一生,发现是个儿子后,杨月云第一时间催促哥哥去报信,果然,孩子爹晓得生的是儿子就赶了回来,孩子的爷爷奶奶也偷摸送了许多东西来。 男人也是晚上偷摸来的,抱着儿子稀罕个不停,都没怎么看她。连带来的东西都全是孩子能用的,一点没考虑她的感受,杨月云那颗心不上不下的,强烈缺乏安全感的她忍不住就勾着他做了事情。 原以为都二十多天了,不会出事。谁晓得就那么一晚上,她竟然又开始流血了,小肚子还疼得不行。她不是没去县医院,但那边叫住院,差点被熟人撞个正着的杨月云不得不买了药偷偷回家,配合着偏方拖了十来天,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到白露这里来。 “宫颈糜烂,从脉象来看,子宫的问题也很严重,你这个情况得住院,针灸熏疗药物都得用上,疗程长费用高,如果你们同意入院,去外面找护士办手续。” “大夫,这得多少钱呀?”沈翠丫一听要住院心里没底。 “保守估计要一百多块,她这个要用到的药很多。冲洗熏疗加上针灸,每天医护治疗她加起来的时间要五六个小时。” “住,我住,妈,你去给我办住院手续吧。” 这一百块钱算什么,有了儿子,她以后能得到的更多,想到那个死了的表姐,杨月云可是惜命得很,她才不要做没福气的短命鬼。 下午来的大队都是急症,看着情况严重,但反而好治疗,接诊到五点钟,没有病人来了,白露和学员们吃了饭便去病房做治疗。 华县来的矿工们全都办理了住院,晚餐就吃上了白露为他们定制的药膳,白露过来的时候,他们刚刚散步回来。 肺部的病症往往脱不开咳嗽和痰的症状,尤其这几个病人当中,有几人还有支气管炎的症状,原本出现肺部纤维化的肺部加上痰塞,呼吸困难。 后世有许多除痰的仪器,这个时候只能靠手法来。 “业华、云华、文星、萱芷、纪红你们几个过来,这套手法我之前没有用到过,先做背部,顺着两条经脉做舒缓,力度要从轻到重......” 白露一点一点的拆分开动作教徒弟们,教完了又按照正常速度来了一遍,只见最后一个动作下去,那大叔立刻咳出一口黄痰。 “舒坦多了,白医生真厉害。” 做完了手法,白露又教起了针灸,不过如今能学针灸的只有业华和云华,其他几个徒弟还在扎木棍的阶段,白露便让她们去其他病人身上练习按摩手法。 病人实在太多,这一晚上,白露忙到了十点多,幸亏杨月云那边的熏疗和冲洗有护士负责,白露只用施针,总算在凌晨之前结束。 但她还不能睡觉,陈水善两人的病情很严重,对方答应试药,白露便要用最快的时间让他用上药。 这个药,在许多人看来,是异想天开的,尘肺病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会造成肺部纤维化,哪怕早几十年后,肺部纤维化也是不可逆转的。 尤其是在两场关于肺部的传染性疾病之后,无数人都在期望能解决这个问题,但凡有哪位医生或者研究员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在那个时候绝对是闻名全球,名留青史的存在。 但很可惜,一直到白露穿越回来的时候,这个问题都没有解决。白爷爷也曾经带着几个徒弟做过这方面的研究,因为有几本医书残录里记载,古代是有治好肺痨的先例在的,他们想看看能不能用中医药来解决这个问题。 但很可惜,这个研究在失败无数次之后,最终搁浅了。 如今白露有个大胆的想法,她想就着爷爷的研究基础,用黑玉草来试一试。毕竟这是经过几千年来杏林公认的神药,是其他几个国家觊觎了几百年的瑰宝,白露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但黑玉草神奇在去腐生肌和无限中和,非常注重君臣辅佐,原本的药方每一味药都要仔细斟酌。 白露的办公室里有一柜书籍,都是她前世今生整理的,其中有一本,上面记录了所有肺部治疗用到的药材,类似的书籍还有其他五脏六腑的,这些书籍在白露研究方子的时候,可以避免她忘记其中一些冷门药材。 不过这些药材大部分白爷爷都实验过,白露如今要做的,就是把原本的方子和黑玉草与另外两位药材配药,在两位病人身上看效果。 中医虽然讲究一剂知二级和,但尘肺病的治疗需要长期疗程,两个方子都是治疗肺病的,又加了黑玉草,前期定然都会出效果,但真正要看哪一个最合适,还得看后期。 一直忙到凌晨鸡叫,白露才把药交给值班的医生,匆匆洗漱后就沉沉睡过去,这一晚,实在太累了。 不止白露,这一天收了这么多病人,整个医院的医院的医护们都累极了,不值班的倒头就睡,但阮惜彤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没想到会在医院看见姐姐家里的小保姆,还是因为那种原因住进来的。以前她就不喜欢这个小保姆,总觉得这人眼神不正,有时候说话还阴阳怪气的。 姐姐也不喜欢她,但姐姐说她是姐夫的表妹,总要给几分面子。这人去年还在省城呢,如今竟然连孩子都生了,她可是听两人同村来的知青八卦,这人还没结婚呢,村里人都不晓得她生了孩子。 那这孩子,是谁的? 从这天起,阮惜彤就关注上了杨月云,她上班的主要场所是在疗养院这边,医院只是辅助,跟老师说明白认识杨月云,怕对方尴尬后,齐钰也同意了她不去杨月云病房。 就在五天之后的晚上,阮惜彤正在宿舍洗衣裳,杨芳华忽然急匆匆跑回来。 “惜彤姐,你让我关注的那个和我同名的病人,她孩子的父亲来了。” 阮惜彤扔下洗到一半的衣裳,连忙跑过去。 病房是多人病房,但杨月云运气好,这间病房刚好没有其他病人住进来,此刻,病床边上有个高高大大的身影,逆着光,他的侧脸还是那样的英俊,这张脸,阮惜彤熟悉得很。 正是她的姐夫:赵海成。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悲惨的人生 夜晚的住院部寂静无声,周围病房的病人都熄灯睡觉了,二楼亮着灯的那间病房显得格外突兀。房间里的两人虽然压低了交谈声,但在这落针可闻的小楼里,对话隔着门缝清晰的传了出来。 “海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木家堡这土匪窝子太远了,你走累了吧,坐这歇歇,我给你按按腿。呜呜呜,都怪我这身子没用,只是一次竟然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要是治不好以后我还咋给你生儿子啊。” 杨月云面对赵海成的时候,那叫一个温柔似水,人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先关心的还是男人。 果然赵海成对这套很受用,虽然没让她捏腿,倒是坐到了床边上,拉起杨月云的手开始安慰:“这事不怪你,是我太久没见你,太想你了把持不住,才连带得你受伤。咱们已经有俊斌了,以后生不生都无所谓,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比什么都开心。” 赵海成双眼深情的看着杨月云,肉麻话不要钱的说出来,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这双深邃的眼睛和俊俏的脸盘确实很作弊,他看着人的时候,会让对方觉得他很真诚。 “呜呜呜,海哥哥你这话说得我好开心,我长得不如姐姐讨喜得长辈疼爱,也不像阮同志那样坚强能干,也只有海哥哥你不嫌弃我。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你了,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杨月云也不逞多让,把无依无靠小白花的样子体现得淋漓尽致,如果叫白天照顾她的护士看见了,怕是能惊掉一地眼睛。 “是我叫你受委屈了,月云你放心,咱们不会一直过这样的日子的,总有一天,我一定让你光明正大的走在我身边,做堂堂正正的赵夫人。只是现在我还没有那个能力,委屈你和孩子了。” “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不觉得委屈。” 阮惜彤死咬着嘴唇躲在门外,听这对狗男女互诉衷肠,两人不仅说话黏黏糊糊,身体也挨得越来越近。听着这些不要脸的话,阮惜彤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她想进去闹一场,撕破那两人的嘴,把两人狠狠的揍一顿,但阮惜彤知道她不能。虽然来木家堡的时间不长,但她看出了这里和外面的不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阮惜彤很喜欢木家堡,她不能让像她父亲那样的人毁了木家堡的宁静,这是恩将仇报。 但真的好难过好生气好痛苦啊,为什么要发生的这样的事,为什么命运要对她们姐妹这样坏。父亲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亲人外人都能坑的恶人。母亲软弱没主见,只会帮着父亲欺负她们,从来没有站在母亲的立场上保护过她们。 阮惜彤出生在钢铁一厂,她的父亲阮佳民在解放前只是一个打铁的匠人,后来家里有了一个进入钢铁厂的机会,一家子兄弟争夺,这个机会最终落到他头上。但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阮佳民和兄弟姐妹父母的关系将至冰点,阮惜彤很少见到他们。 母亲是杂货店老板的独女,嫁给父亲后,便在家照顾父亲,她会在早上四点半起床,给一家人做好早餐,洗好衣服,也会在父亲下班进门的时候蹲下给他换鞋,在睡觉前给他洗脚。 在父亲嘴里,像母亲那样温顺得从来不敢反驳的,才是好女人,他周围的男人羡慕他。他一直想把阮惜彤姐妹培养成那样的人,然后嫁给有地位的人,来为他和弟弟谋取更多的利益。 但阮惜彤姐妹接受过教育,她们能分得清什么是是非对错,她们拥有独立的人格,也听多了周围邻居闲聊时对母亲的看不起。 父亲在厂里进厂后颇能钻营,噩梦开始于阮惜彤八岁那年,他是工会干事,当时有一个副主任的位置,除了父亲之外还有两位叔叔一起竞争。但在竞选前的一个月,其中一个叔叔打牌被人举报赌博,丢了工作,另外一位叔叔,在家门口踩了香蕉皮摔伤了腿,最后这个位置落到了原本竞争力度不大的父亲身上。 厂里有人觉得父亲命好,当然也有人怀疑,但这种事情没有证据,怀疑也无用。但阮惜彤姐妹恰好发现,那几块香蕉皮是父亲放的。那位打牌的叔叔也是他举报的。 年幼的她们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但母亲只会一味哭,边哭边警告她们不能出去说,否则会害了父亲。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让一家人变成黑wu类,去劳动改造。晚上父亲知道后,姐妹两被狠狠打了一顿。 在等她们伤好之后,父亲先是带着她们坐车去了农场,让她们看那些黑wu类过的日子,然后把她们寄养在乡下亲戚家一个月。那一个月的日子阮惜彤永远也忘不掉,父亲和那家人说她们撒谎偷东西小小年纪不学好打长辈,让那家人帮忙管教。 那个老太婆最会折磨人,一旦她们姐妹两有一点点“不听话”,她就让儿子媳妇把她们扒光了捆起来,用细柳条抽姐妹两的胸部和大腿根。 当时阮惜彤八岁,阮惜珍十四岁,已经开始发育。那老太婆的儿子就在房间里用恶心的眼神看着她们,对她们的身材评头论足,若不是老太婆顾忌着阮佳民,阮惜彤不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姐姐当时的羞怒绝望,阮惜彤一辈子往忘不了。 老太婆告诉她们,村里的黑wu类经常被小地痞欺负,做这样的是,甚至是糟蹋了也没人管,只会骂女人不要脸。 阮惜彤姐妹是真的怕了,被阮佳民接回去后,再也没提那件事,后来软佳民做什么,她们也不敢问不敢管。很长一段时间,阮惜珍都沉默寡言,几天不说一句话。 阮惜彤后来才知道,姐姐那时就在暗地里计划起来,一定要想办法逃离阮佳民的控制,这个办法,就是后来的赵海成。 虽然阮惜珍找赵海成有挡箭牌的嫌疑,但学校里外当时追她的人非常多,她可没有骗过人,一开始就和他说过情况的。 赵海成一个乡下去的穷小子能从这些人里脱颖而出,除了长相外,还跟他那张说好好听的嘴巴有关。 “哪怕他只是喜欢我的钱,那找个长得好看能控制住又会哄我开心的也比嫁给老头子好,反正我又不缺钱。” 这是姐姐阮惜珍的原话,她毕业后做了工程师,虽然日常比较忙很少回家,但短短几年时间就受到了重视,走到了一个父亲不敢再打她主意的位置,除了工资外,出差的补贴也非常高,确实不差钱。 以为姐姐终于遇见了一个心疼她懂她的良人,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一个恶心玩意。 姐姐向来要强,上学要考第一名,连体育课都不能落后,她是“别人家的孩子”,又长得漂亮,自小到大有许多追求者,因为这些原因,从小就有一些人看她不顺眼找她麻烦。但姐姐不怕,她每次都能反击回去还要做得更好。 长期的压抑,导致当初阮惜珍找赵海成这么一个穷小子的时候,那群人乐疯了,不仅上门来看笑话,秀她们的对象和丈夫妻子工作多么好多么富足多么贤惠,还以这件事为由头,搞了一个聚会,最后又因为太过吵闹被隔壁的大爷骂上门,这个聚会也人尽皆知,又把阮惜珍推上了风口浪尖。 如今赵海成出轨,阮惜彤闭着眼睛都想得到那些人会怎样说,她们一定会打着为姐姐好的名义来家里正大光明的笑话她,说一堆落在父亲心坎上的话,拉着父亲一起打击姐姐。 姐姐那样要强的人,怎么忍受得住啊。 当初的反抗,竟然成了一个笑话。 想到赵海成就是用这些哄“表妹”的话哄她的姐姐,阮惜彤就觉得一阵恶心。 作为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她并不觉得男人挣不了钱靠女人养家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家庭中总要有一个人付出的多一些。没有谁规定必须是女人失去工作的机会去付出,只要能好好照顾家里,那也是一个好男人。 姐姐有工作有事业,也没亏待赵海成,如今明面上虽然不准请保姆,可是有家底的人,多会找个“亲戚”来家里住,干活。一开始姐姐找好了人,是一位解放前地主家的陪嫁丫鬟,一辈子没有嫁人,性子好干活麻利,是赵海成说家里的表妹在山里生活困难,姐姐才把那位阿姨介绍给其他人。 但拿着媳妇的钱养二房,还整出私生子来,这绝对是恶心无比的事情。她就说一个保姆,为什么三不五时的就穿新衣,的确良刚刚出来的时候,院里有些小姑娘都还没买到呢,她就穿上了,原来花的都是姐姐的钱。 阮惜彤咬破嘴唇,指甲陷进肉里,在赵海成出来之前忍者打爆他狗头的愤怒瞧瞧离开。 虽然她很生气,但这到底是姐姐的事情,阮惜彤必须要问过姐姐之后,才能做决定。出了病房,阮惜彤就去找白露请假,她也没瞒着白露,把遇见的事情跟白露说清楚。 毕竟这是在木家堡医院,阮惜彤虽然是来实习的,但从外人的角度来说,她如今就是木家堡医院的人。而医护人员,是不能把病人的隐私拿去外面说的。 “嗯,这样啊,医院的事情不能往外说,不过既然你和你姐姐关系这么好的话,她来木家堡看看你,也是符合情理的。” 至于阮惜珍来了之后遇见什么事情,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阮惜彤一想也是,姐姐对她好,只要她说有急事,姐姐必然会想办法来看她,她打电话回去也不用在跑一趟。 但事情总是计划不如变化,阮惜彤还没走出白露房门呢,这边值班的护士便急匆匆跑过来。 “不好了白医生,鲁明月发病了。” 作者有话说: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49节 第101章 伤害鲁明月的渣男 “你走开,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要出现!阴魂不散,你滚啊!” 医院前的院子里,鲁明月挣脱了李锴的手,到处捡东西砸向前方不断闪躲的男人。种着药材的花圃地里铺了一层鹅卵石,现在全部成了武器,鲁明月用最大的力气把石头砸向赵海成。 赵海成虽然子啊躲避,但离得太近了鲁明月速度又快,总有几个打中的,那力道疼得他流眼泪。其中一个打在额头上,流血了不说还肿了一个紫红色的大包,看上去相当可怕。 “明月,明月你听我说,我是路过,我真的只是路过,不是来找你的,我这就走,马上就走,一辈子不出现在你面前行不行,你别砸了。” 赵海成一边躲避一边朝鲁明月解释,他后悔了,要是早知道鲁明月在这里,他绝对不会过来,他不过是觉得那边牵着手散步的男女眼熟看了一眼,谁知道竟然是鲁明月那个疯女人,偏偏眼睛那么精,上一秒看见他,下一秒就发疯,他想跑都来不及。 明明以前多温顺的女人啊,怎么发起疯来这么可怕,果然是疯子不可理喻,一想到他曾经和这么个疯子在一起几年,对着她嘘寒问暖,还动过真心,赵海成就觉得一阵反胃。 赵海成是后悔,李锴就是愤怒。经过白露几个月的治疗,明月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她虽然没有工作,依旧在李锴的班上旁听,但她可以帮忙照顾学生,学生们也很喜欢她。如果哪天她去得晚一点,学生们还会问明月姐姐去哪里了。 眼看着能彻底恢复,偏偏这个渣男出现了引得明月发病,几个月的努力不知道会不会泡汤。离开心里怒火中烧才,冲过去就跟赵海成厮打起来,比起赵海成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文弱书生,李锴可是在民兵队待过的男人,此刻又在气头上,拳拳到肉,很快把赵海成揍得鼻青脸肿。 李锴是真的把鲁明月放在心上,明月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人无完人,明月的善良就足以掩盖她身上多有缺点。小时候李家穷,李锴经常被人欺负,那些大孩子会抢他得到的喜糖、野果,甚至是猪草柴火。 而李锴大多时候都不敢还手,不是打不过,是打架扯坏了别人的衣裳他家里赔不起,那种心酸没有体会过的人不明白。 所有人里,只有明月,她不在意他穷,不在意他穿得破破烂烂,依旧愿意和他玩,会背着其他人偷偷给他带吃的,会训斥欺负他的其他孩子甚至帮他打架。 明明是那么温柔可爱的一个小公主,打起架来却狠极了,咬着对方,任他疼得哭爹喊娘也不松口。 后来,她去上学啦,他们之间很久才能见一面,他慢慢的弄丢了那个保护她的小公主。在他无知无觉的时候,她被别人伤害成了那个样子,没人知道,当时李锴心疼得想杀人。 要不是还要照顾明月,他可能真的会去把那个人渣找出来砍死。 现在这人就在他眼前,新仇旧恨堆积起来,李锴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念着明月避开了要害,力度却半点没减弱,赵海成疼得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传得很远很远,医院、疗养院、宿舍楼都有人听见,想出来看热闹,又被巡逻队劝回去。 医院这边,杨月云听着声音熟悉,心里咯噔一下,想也不想的就要爬起来,被沈翠丫按回去。 “你好好待着,就算真是姑爷,你去又有什么用,这身子要是再被人打一顿,那就真毁了,小娃儿立住难,要是有个万一你又坏了身子,那这辈子就真的没指望了,听妈的,咱们就当不知道,别管,木家堡又巡逻队呢,不会出什么事。” 听沈翠丫这么说,觉得母亲说得有理的杨月云有躺回去,沈翠丫还不放心,跑过去把们关起来。 而神奇的是,原本在发疯砸东西的鲁明月,在李锴冲过去之后,忽然安静下来,她手里拿着花圃里捡来的鹅卵石呆呆的站在旁边,看着李锴一拳一拳的打赵海成,看着看着,眼角就流出了泪水。 她这时候无比清晰的意识到,那个需要她保护的男孩子长大了,能保护她做她的依靠了,他,是她的丈夫。 白露赶过来的时候,李锴正打得起劲,她看了一眼,见李锴知道分寸,并未往要害上打,便收回来视线来看鲁明月。 毕竟医生的职责是救人嘛,至于拉架什么的,还是等保安队吧。 “明月,你记得我是谁吗?这石头不好玩,咱们先把石头放下好不好。” 精神病是最复杂的,白露也不知道鲁明月忽然受刺激变得有攻击性,对病情会有什么影响,但此刻最重要的还是让她安静下来。 “白医生,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了,我就是,就是想打他一顿,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鲁明月一边说一边哭,但白露却感觉她不管是行为动作,还是语言,条理都清晰明了,看着不太像犯病的样子。 “明月,你是清醒的,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吗?”白露想到一种可能,受刺激后反而康复了,也不是没有可能,书上也是有这种先例的。 “对,我好了白医生,再也不能更好了,白医生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鲁明月想起这些年的浑浑噩噩,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这边,巡逻队的人也赶了过来。 “哟,我当是谁胆子这么大呢,跑到我们木家堡来撒野,赵海成赵大少爷!竟然是你这个杂碎!你叔爷不是说赵家人病死都不会踏进我们木家堡一步吗?怎么着啊,你这是被踢出族谱弃暗投明来了?” 巡逻队今天带队值班的人正是木黑子,几年前,木家堡的人和赵家人在县城发生过一次矛盾,当时的人里就有赵海成。说起话来弯弯绕绕的,叫黑子吃了个小亏,这张脸黑子可忘不掉。 要说赵海成最讨厌的称呼,那绝对是“赵大少爷”几个字。 赵海成要从血脉上算下来,那绝对是赵家的主脉,但为什么柳河大队那么富裕,而他家却穷得读个书都要算计女人呢?这也是有一段历史原因的。 战乱时期,关于未来的路要怎么走,赵家也发生了分歧,当时嫡系三个儿子,二少爷和六少爷都在三民党任职,三少爷和五少爷失踪解放后才知道是加入了工农党,老大没本事还是个祸头子只能在家里啃老本,他几次提出想迁徙国外,都遭到了家里的拒绝,一开始倒是听劝歇了心思。 但这个赵大少爷是个胆大包天的下流色痞,房里一堆妻妾通房还满足不了他,竟然干出了当街抢姑娘的事情来,这个姑娘恰好是木家堡的。那姑娘特别硬气,在十几个家丁的按压下,竟然还给她跑掉了,但人奄奄一息,没回到木家堡就死了。 人跑了又知道是木家堡的,这个赵大少才知道坏了,恰巧他新纳的小妾比他还想出国,就给他出了个毒计,带着家产偷偷跑路,叫两个弟弟来面对木家堡的发难。 越是没本事的人越容易嫉妒别人,这个大少爷就是这样的人,打小就嫉妒其他兄弟几个,又觉得他是长子嫡孙,其他兄弟应该为他奉献,自私得不行,小妾这提议正中他下怀。 最后这个大少爷偷了公中库房的许多东西带着妻儿小妾偷偷跑了,留下一个怀孕的通房丫鬟,这通房丫鬟生下来一个儿子,就是赵海成的父亲。他虽然是庶子,但的的确确是赵家主脉。 那一次,木年带着大半个寨子的人下山,把县城围了,双方打了僵持了一个多月,发生了几次小战斗,都死了人。百姓们成日里担心受怕,木年心里也不好受,加上她调查出来人确实跑了,只剩下赵家跑出来这个怀孕的通房,但木家堡的规矩和木年的性格都做不到对一个孕妇下手。 最后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只为世仇两个字增加了几分力道。 这通房活着生下来儿子,便是赵海成的爹。母子两人一直不受人待见,老爷子活着的时候还好些,后来两个叔叔带着老太太去宝岛的时候,赵海成的爹被留了下来。 主枝走了,留下的赵家人恨他们搬走了大多家财,赵海成的爹成了大家的出气包。要不是赵氏家族的规矩不许内斗出人命,他们母子怕是早就死了。 活是活着,但日子是真的不好过,一家子做着最苦最累的活计,全靠卖了女儿供儿子上学。赵大少爷就是那些人起出来侮辱他的外号。赵海成曾经因为这个外号吃过不少苦头。 赵海成是直系和木家堡有仇的那种,也是木家堡因为当年的打架这些年都没缓过气来,而他又在省城过得太顺,人飘了,不然赵海成是绝对不敢来木家堡的。 在木黑子出现的那一刻起,赵海成就知道,今天这事儿,难以善了了。他再次后悔为什么要心软跑来这一趟,甚至恨起了杨月云,她明明知道赵家和木家堡的关系,却偏偏还要来木家堡看病。如果不是杨月云来木家堡,他今天根本不会站在这里。 几代人的世仇,但凡有机会,赵家肯定是想灭了木家堡的么以己度人,木家堡又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 赵海成这样想着,就听见木黑子对着后头招呼道:“去几人上,上门卫那儿问问,咱们这位赵大少爷,是怎么进来的。” “队长,我知道,当时我们巡逻队经过了东门,是住院部的沈翠丫领进来的人,说是家里的侄子,过来看望病人的。咱们可真不晓得他是赵家的人!” “哟,我说赵大少爷怎么忽然弃暗投明了呢,原来您这是认祖归宗了啊!” 第102章 陈年旧怨,新药见效 黑子自从当上了这巡逻队长后,每天都有人找他处理鸡毛蒜皮的事情,这个掉了东西那个锁了钥匙,甚至还有争风吃醋吵架撒酒疯的,偏偏都是些年轻的小知青,话重些就掉眼泪。 打是不能打,骂也不能骂,还要他一个结婚困难户去看着别人为情所困,劝说他们好好工作不要瞎喝酒影响治安,心里有苦说不的黑子早就攒了一肚子气,这会儿看见赵海成这么个仇人,简直不要太舒坦,这些天学到的文明骂人话张嘴就来。 “赵海成你有今天我一点也不奇怪啊,你说你们老赵家坏事做绝,生了闺女当猪卖,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应该断子绝孙的坏事,还想要儿子那不是纯粹做梦吗,你爹生不出来你娘找个帮手那不是正好吗?不过这赵家也不仁义,这么点事就把你们赶出来了 要我说你也别难受,柳河那一片都不是好人,不是亲生的反而更好,就是不晓得你亲爹是梅子树的哪位啊,咱们木家堡和梅子树如今也算感情深厚,改天你亲爹来了木家堡我还得跟他讨教讨教怎么讨女人欢心才能娶上媳妇,他连赵家的墙角都能挖倒,想来很有一招吧!” 木黑子平时说话便又直又难听,最近他为了娶媳妇这事儿,跟学校里的几位知青进行口才练习,成天背成语手册,又听多了吵架骂话不由自主的代入进去,越学越阴阳怪气,这会儿把赵海成怼得脸色铁青。 木家堡和柳河大队那是世代死仇,见面骂爹骂娘骂祖宗十八代都是正常操作,也是这样的骂仗爽感更甚,黑子今天超常发挥了。 要是遇见赵家那些种地的庄稼汉,对方估计立刻就能张嘴老母闭嘴器官的骂回来,并且他们如今最爱骂的就是“孤儿”“死绝户”。但赵海成在城里呆惯了,长期不吵架,竟然越过了骂战直接冲过去。 “木黑子,你找死!” 周围看热闹的人瞧瞧他那张被李锴揍得猪头一样的脸和木黑子的体格,心里忍不住开始同情他。 这人是被气疯了吧!上赶着找打的这还是第一次见。果不其然,人刚扑到跟前,木黑子都没出手,一脚踹过来就把人踹倒在地,疼得他缩成虾米直吸冷气半天起不来。 “什么东西,就你这样的怂货还敢来爷跟前雄,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那瘦精干巴的尿(sui)样,小爷让你三只手你又能奈我何!把他压下去关起来,递信给柳河大队和县政府,就说柳河大队的人来偷秘方被抓住了,叫他们来赎人,不然咱们就送去劳改。” 黑子忽然威严起来,队友们还挺不适应的,鞍子跳出来拍拍他的背:“黑子哥啊,咱们这又不是干黑活,哪有什么赎人不赎人的,这明明是咱们木家堡的名声损失费。 你看他来闹一场,让鲁姐姐发病了。这晓得情况的呢知道是他这个渣男阴魂不散害人不浅,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木家堡的医院医术不行呢,这多影响咱们的名声啊。” “对对对,还是你小子脑瓜子灵,就得这么做。”木黑子想到赵家对他们恨之入骨又只能咬碎银牙忍着怒火掏钱的画面,心里就乐呵得能多吃三碗饭。 以前大家打生打死,现在解放了,不能这么干了,那就赔钱!粮食物资他们都不要,怕对方下毒,钱最实在。 等收了钱,自然有人教训赵海成,没有什么戏比窝里斗更好看了。 白露见黑子这边处理得不错,便让云华去找阮惜彤拿了地地址。 “黑子,叫你的人拿着这个地址,给省城那边打电话。把咱们这儿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跟那边说一说。也省得人家家属担心。” 赵家这一年大动作没有,小动作不断,只不过对白露影响不大,白露懒得去搭理罢了,但这种碰上来的机会傻子才会放过。而且赵海成这种男人实在太渣了,白露作为一个女性,不把他揭发出来心里不舒服。 “顺便告诉对方一声,他们家的小保姆刚刚生了孩子正在咱们医院住院。” 阮惜珍好像挺忙的,事情要是太小的话,人不一定跑这一趟。白露倒是无所谓,但就怕人不来阮惜彤能怄死,不管怎么说,这到底是个好苗子,品性又没有大问题,白露也乐意拉一把。 “好的白医生,我明天一早就派人出去。” 打蛇打七寸,木家堡要去找赵家人,赵海成其实并没有多害怕。随着他上了大学之后水涨船高,也打入了赵氏宗族的上层圈子,为家族办了不少事情,晓得了很多家族秘密。赵家那边绝对不会让他这么不明不白的待在木家堡。 而且木家堡如今可不是土匪窝,这么大的工厂学校在这里,他们做事情也要顾忌几分,因为刚刚鲁明月这么一闹,周围楼上多了些看热闹的人,木家堡定然不能将他灭口。 这件事最多也就是陪木家堡点钱,两边拉扯一番,最后家族那边不疼不痒的教训他几句。 但一旦闹到阮惜珍那里,性质就不一样了。那个男人婆最是善妒,眼里容不得沙子。赵海成如今住的房子是阮惜珍的,工作也是阮惜珍找关系换的,一旦离婚,他等于失去了一切。而失去这些,赵家这边也不会再重视他。 他得势后,暗地里可没少找小时候欺负他那些人的麻烦,要是再落下去,那些人不晓得会怎么报复他。 “木黑子,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别太过分了。”赵海成这回是真的怕了。 “嘿,这话说得好笑。”木黑子笑着说到这里,忽然脸色一变,揪住赵海成的衣领把人提起来,恶狠狠道:“当初你爷爷害我族姑奶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做事留一线?你爷爷当街抢良家子女,你骗女人吃软饭!你们赵家根子上就是坏的。 赵海成你应该感谢现在是新社会,我们木家堡拥护着新中国成立,自愿遵纪守法好好过日子,不然老子今天第一个就剁了你喂狼!” 木黑子松开手,赵海成跌坐在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两个字。 “完了!” 世仇之所以叫世仇,便是因为中间隔着太多的人命,这些人命都有子孙后代,谁也不能轻易忘了。如果他今天站在木黑子的位置,只会比木黑子更狠。 他自诩聪明,到了此刻,却完全想不出解决的办法,这是木家堡,这群莽夫把族人看得比命重,钱权色这些东西完全收买不了他们。 赵海成被锁在空房子里一夜,天亮了都没想出办法,去报信的人,已经骑着骡子离开了木家堡。 这天晚上的事情虽然不少人隐约听到风声,但并没有传出去。之后几天,木家堡各部门依旧按正常运行,阮惜彤也不用特意跑回去。 而白露最近非常忙,陈水善和另外一位叫马阿芳的病人接受了白露的新药实验,白露每天早晚都会给他们检查一次,云华几人会把记录整理成册子。 “马阿芳三天没有咳血症状了,陈水善也在减轻,但没有马阿芳那么快。” 新药的作用超乎了大家的想象,经过治疗之后,病情最重的两人竟然比其他几个病人恢复得更好。脉象与先前大不同,起色也肉眼可见的恢复了些。 这代表白露的思路是堆得,黑玉草确实能在肺部纤维化上起到用,矿工们的尘肺病有救了! “白神医,您真的是神医,是老天爷派来解救我们的菩萨啊。”查房的时候,陈水善拉着白露的手,激动得眼泪直流。 他原本都打算放弃这条命了,竟然又给救回来,以后子孙后代也有救了。 “你别激动,咱们疗程还没有结束,具体还要看后面的结果。” 能解决一个世纪性的难题,白露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她目前研制的几种药都有一个特别大的弊端:过于依赖黑玉草。 偏偏这个弊端是无法解决的,黑玉草的药效和生长环境决定了它的稀少。 古代黑玉草稀少除了生长环境之外,还和各大世家的控制有关,比如说白露发现的这一片,按照气候来说,一整条峡谷都应该是可以生长的,但是世家们为了掩藏黑玉草基地,可能只是划出一小片作为禁区来种植。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50节 而黑玉草的种子重飘不起来、易腐烂导致它不能独自迁徙生成长,现在这些情况都可以避免。但是国家如果按照原来的走向,让发达国家把重污染工厂、垃圾这些东西都运过来,民间的走私团伙又肆无忌惮的偷伐盗采的话,即使白露保住了这个火种,那些能生长黑玉草的地方被破坏了也无济于事。 但一个人要影响一个国家的走向,这太难了。这一天晚上,白露没有睡着。 同样没有睡着的,还有人在省城的阮惜珍。 她是在四天前接到的电话,打电话的那人一开始心疼电话费只愿意说几句,但在她让对方等着她打过去并且承诺会给报酬后,那个叫黑子的男人问什么答什么,怕他口音太重阮惜珍听不懂还特意放慢了语速,服务态度好的出奇。 从来没有来过姚县的阮惜珍在才知道,原来赵海成不仅有一个被他逼疯了的前女友,竟然还有一个死了的前妻,家里的那个保姆根本不是赵海成的表妹,是前妻的堂妹,现在未婚生了一个儿子,赵海成还能不顾被打的风险,跑到这个寨子里去看她。 这孩子爹是谁不言而喻! “大姐,你也别着急上火,要我说啊,老赵家那一家子根子上就是坏的,咱们姚县就没人不晓得他们家干的恶心事,你这回识破他的真面目啊,那叫弃暗投明,把他休了就是嫁猪嫁狗都比他强。” 想了一晚上不放心别人亲自出来打电话的木黑子还想再劝两句,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可是拆赵海成的婚事他高兴啊!对面那可怜的小媳妇真惨,这气得隔着电话都能听见对方深呼吸了。 “同志,谢谢你,辛苦你跑这一趟,等我过来了会给你酬劳。还有,弃暗投明这个词不是用在这里的,应该用脱离苦海或者或者跳出火坑。这边还在上班先挂了,我尽量在三天后赶过去。” 木黑子看着挂断了的电话机嘀嘀咕咕。 “弃暗投明这咋就不对了,这男人都找了小生了儿子了,竟然还要先工作,城里的小媳妇真难懂哦!” 阮惜珍不知道木黑子对她的吐槽,项目到了关键结尾,不是她想走就能走的,她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用三天完成了收尾工作,这才跟领导申请休假,想起妹妹也在木家堡,又花了半天时间给妹妹买东西,这才朝木家堡赶过来。 第103章 赵海成值多少钱 阮惜珍到之前,县政府、柳河公社、柳河大队的人一起先到了,关系到秘方问题,又牵扯着两个本地势力的世仇,县里不敢轻视,怕派其他人来压不住阵,黄文明和卫部长亲自带着一队武装部的战士过来,但两人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因为柳河公社那边,竟然派出了五十多个带枪民兵,这知道的是去谈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去攻打木家堡呢。 “黄县长您也别生气,我们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木家堡这次简直是无理取闹,他们抓了的那个后生可是我们村出去的大学生,人在省城有工作,丈人是市革委会副主任,媳妇儿是高级研究人才。 我们也打听清楚了,那后生长情,前头死了的那个老婆有个感情好的堂妹,他这些年都帮忙照顾着,这回也是那个表妹在木家堡住院,看望病人才去的木家堡,谁想到木家堡这么胡来,直接把人给扣下了,这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啊!” “行了赵睿德你也别在这给自己人脸上贴金了,这种话也就能骗骗外地人,那赵海成是什么人别人不晓得,可瞒不过我们。说他深情,这话也就你说得出口!你怕是不晓得吧,木家堡的人除了通知我们外,还叫人去梅子树通知了杨云清的爹娘,搞不好杨家人还在我们之前去到呢。” 卫部长脾气糙,被赵睿德的话梗得胃疼,直接呛了回去。 赵海成和鲁明月当初的事情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县里的干部,只不过政府和武装部主要是负责政务和安全。像乱搞男女关系这种事情,说难听点,贱皮子的男人啥啥时候都不少。 哪怕是这个最严厉的时代,也有很多人管不住裤腰带非要顶峰做案。如果他们武装部要去管,就武装部这些人,怕是每天不睡觉都抓不完审不完。 革委会那边对于这些事情,也是报着民不举官不究的态度。如果有群众来举报,或者街上自发组织的红小兵抓到了,那就认真审查,该游街游街,该批丨斗批丨斗。 杨月清当初尸骨未寒,赵海成就回来打了结婚报告,加上鲁明月的事情,这人在他们系统里可是反复被提起八卦过的。尤其是女同志们,但凡提起负心汉,就要把赵海成拉出来鞭尸,哪怕没有证据也不影响她们子啊脑子里发散思维整个连续剧出来,卫部长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赵睿德被梗得不上不下的,要反驳吧,对方说的又是事实,实在反驳不了。心里把赵海成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一家子都是祸头子!老的老的不要脸,小的小的不省心! 他是真的气啊,谁想到赵海成这混小子胆子那么大,娶了城里的大小姐还敢和那小堂妹不清不楚甚至搞出个孩子。爹娘也是糊涂货,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着族里,要不是这回人被木家堡抓到了,还不晓得他们要瞒到什么时候。 他做的时候倒是舒服了,却要他们来给他擦屁股,想到杨月清那对女儿奴爹娘,赵睿德又是一阵头疼。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在离木家堡几公里远的地方被抓兔子的知青们看见,几个知青对视一眼,兔子也顾不得抓了,连忙抄山上的小路跑回去报信,这可是现成的功劳啊! “上百个人带着枪来了你确定没看错?” “哪能看错啊,那家伙什都背在背上,一瞧就是来找麻烦的,咱们怎么办啊黑子哥?” “准是赵家来人了,兄弟姐妹们!原地解散,都回去把家伙带上,咱们可不能在赵家那群“怂头包”跟前弱了气势。” 木月一声令下,巡逻队的年轻人们迅速跑回家,把祖传的宝衣给翻出来穿上了。 等这群人再出现在白露跟前,嚯!好家伙!一个个的竟然穿着同色系的铠甲,背后背着枪,手里提着红缨长矛。目光坚毅神情兴奋步伐整齐,就算是说去出征,怕是都没人怀疑。 木月见她好奇,伸手将她拉上骡子,托着她的手摸上了腹部的铠甲。 “好看吧,这东西可是祖传的,铠甲上的甲片有上百年历史了。那时候咱们木家堡辉煌,老祖宗特意找了人来做的,寨子里的男女老少们人人有一身,老人动不了了就传给孙儿,线坏了就重新补起来,一代一代的传下来。是咱们木家堡的标志。我家还有好多套,赶明儿给你找一身合适的。” 木家是到了木清这一代才单传的,木年有兄弟姐妹,也有叔伯姑姑,但由于他们是当家族长一脉,向来要冲在最前面,去的比较早。 “这铠甲只有打战的时候才穿,平日里大家束之高阁,今天赵家人来了,虽然晓得有政府的人和武装部,这架打不起来,但是气势不能弱了不是,吓也要吓吓他们。好叫他们知道,咱们木家堡这些年只是懒得出面并不是怕了他们。” 木月一身红,提着红缨枪,拥着白露坐在骡子上,领着队伍到离寨子一公里的地方,竖旗等候,木黑子几人把赵海成给压上了,他们没打算让赵家人进寨子。 黄文明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架势,眉头狠皱,他原以为赵睿德脑袋不清楚,但看着木家堡整齐凌厉的队伍,他才明白,赵睿德带人过来并不是多此一举。 这样的队伍谁不怕?以前听多了木家堡的战士们在战场上的神勇,并不能亲身体会,甚至很多人觉得他们的战绩有后人吹嘘的成分在里面,但看到眼前的队伍,黄文明觉得,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只是没想到两边的仇怨真的这么深,看着骡子上那个面似桃花的姑娘,黄文明再次庆幸起来,幸亏有白露。 如果说以前的木家堡是脱缰的野马,那白露的出现就等于给野马建了一个马场,马在马场里不缺食物,平静的生活下来。为了维持这份富足平静的生活,木家堡便不会主动去发生争斗。 但赵家这边,由于这些年木家堡的避世,以及他们族中很多人因为大搞运动享受到了好处,越来越飘,哪怕初见时被对方的队伍惊住了,但很快他们就自我调整过来,再次不把木家堡放在眼里。 “哟,木小当家,今儿个怎么是你出来,木大当家什么时候死的?咱们也算老熟人了,这发丧也不给我们递个信,不合适吧?” 双方一打照面,领头的还没发话呢,赵家那边的人就阴阳怪气起来,赵睿德就在一边抽着旱烟不说话。木家堡这边也不甘示弱,你来我往,骂得有来有回,山头上干活的知青们听着这骂声面面相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尴尬和不可思议。 好在双方还算克制,哪怕嘴里把祖宗十八代都给咒骂了,年轻的更是气得脸红脖子粗,但只要领头人没有下令,就没人动手。 “咱们就这么看着?” 黄文明拉拉卫部长的袖子问道。 “等等吧,据说每次见了都要来一回,吵到时间越来越长,也不晓得这次他们要吵多久?反正你这会儿去劝肯定劝不开。” 主要是以前吵几分钟就动手开打了,但现在不是不能打架了吗?就只能在嘴皮子上耍功夫,柳河公社这边热衷于各种活动,县城但凡有什么会议啊培训啊活动啊他们从来不缺席。 好在木家堡这些年与世隔绝,只有磨不开的大事木年才会带着人去一趟,但每次出去,县政府的工作人员都得瘦两斤,尤其是武装部的,全程盯着不敢放松,生怕这什么时候就打起来。 虽然只是两个村子打架,但如果控制不住,也会变得极其危险,毕竟民兵手里都是真家伙。尤其两边都有不少战场上下来的,谁晓得这些人家里有没有藏了什么大杀器。 “行了黑子,别骂了,赵睿德,我今天给黄县长和卫部长面子,不跟你们吵吵,但是,赵海成来偷配方这件事你得给我们个说法。我们医院如今正在为华县那边研发尘肺病治疗药物呢,赵海成在我们刚刚取得效果的时候大晚上隐姓埋名进来往住院部钻,这要说他心里没鬼,你相不相信?” 木月见大家骂得差不多,卫部长竟然还掏出瓜子分给了黄县长一把,脸色有些不好看,终止了这场骂战,开始说正事。 这说法自然是白露教的,尘肺病试验药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多,华县那边已经把消息传回去了,根本瞒不住。那索性就物尽其用,拿来做个由头,顺便把这件事公布出来。 但这件事华县那边知道了,姚县这边知道消息的人可寥寥无几,黄文明和卫部长对视一眼,眼里看见了惊喜。 赵睿德则皱紧了眉头,怎么什么好事都能叫木家堡赶上。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赵海成这摊子事。 “木家小丫头,年轻轻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海成那是来医院探病的,你们因为过去的嫌隙把一个无辜的后生抓起来泼脏水,这就是你们木家堡医院的风格吗?今天能随随便便抓了海成红口白牙诬陷他,以后是不是也能抓了其他来人诬陷、敲诈。” 赵睿德一开口白露就皱眉头,这人是想着败坏整个木家堡的名声啊,这随便抓人的帽子扣下来,谁不害怕,也幸亏白露早有准备。 “哦,你是说,赵海成大半夜赶过来只是为了来看一个没结婚就生了孩子还因为在月子里干不要脸的事情把自己搞成大出血来住院的妻妹?据我所知,当年杨月清在县医院住了两个多月,给赵海成带了无数次口信,赵海成都没有去看一眼吧。杨月清的父母就在咱们寨子里做客呢,要不我把人请过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问问,这赵海成,到底是不是个重情义的男人。” 鞍子在一边接过话头,说出来的话直接掀了赵海成的遮羞布。 “小当家,这您就不知道了,听说赵海成城里的老婆工作太忙,人家门口生孩子,赵海成就找了个人生,这是他孩子的妈,他能不来看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哦哟,那可真不得了,柳河大队的大学生,山沟沟里飞出的金凤凰作风有问题乱搞男女关系,在你们柳河公社,这是得游街**进农场劳改的吧?” 木月一副除了这两件事外你说什么我都不信的样子,让赵睿德恨得牙痒痒。但他曾经确实数次说过赵家人绝对不会到木家堡看病这种话,赵海成那些破事还被点出来,骑虎难下。 杨月清那对拿女儿当宝的父母可难缠得很,如今人竟然真的来了木家堡,那否认也没用。杨月云未婚先孕,流氓罪是板上钉钉的,赵海成结婚几年没孩子,老两口稀罕这孩子稀罕得不行,绝对不会同意让孩子跟着母亲去劳改,这件事根本没有遮掩的余地。 但赵海成如今在省城机械厂工作,因为阮惜珍的关系,他在机械厂混得很好,柳河大队许多东西都是通过他从机械厂低价买回来的。最有用的还是他岳父的名头,这几年可是帮赵家在省城的人办成了很多事情。为了这些人脉,赵家这些年也投入了不少,如果舍弃了赵海成,就等于把这一切都舍弃了,这损失太大。 但赵家也绝对不能背上偷盗秘方的名声,木家堡的路修通之后,三天两头就有军车进来,傻子都能想到木家堡和军区有合作关系。这要是背上这么个名声,木家堡还能给他们扣上更大的帽子,尤其是在赵家有人在海外也有人在宝岛的情况下,赵睿德不敢冒这个险。 看着族长冷静如水的脸色和半点没分给他的眼神,早上刚刚燃起希望的赵海成再次瘫倒在地。赵睿德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他怎么想不明白。他这是,要被放弃了啊! 可是,这怎么能甘心,他筹谋了这么多年,在那些丑女人跟前装孙子,不就是为了做人上人,赵海成眼神一厉就想说话。一直盯着他的赵家人哪里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五百块钱,人我们带走,要怎么批怎么斗是我们赵家的事情,不然我也不介意用其他方法。” 至于是什么办法,不用说现场的人都明白,双方都抱着枪呢,赵家人又是出了名的狠。他们宁愿再舍了一个族人让他打死赵海成抗下事情,也不会让被放弃后的赵海成留下来。 木月和黑子对视一眼,心想阿奶说得真准!赵家果然会赔钱。 “一口价一千块。” “木月你不要太过分!”柳河大队虽然良田多,但那可是一千块啊,谁不心疼。 “半小时见不到钱,我就把他压到族姑奶坟前去磕头认错。” 能让赵家的后人当着赵家人的面去木家堡坟前认错,白露也不亏,但赵睿德怎么可能同意,那等于把先人的脸丢在地上踩。 “算你狠!人给我。”赵睿德示意身后的会计递过来装钱的小箱子,打开上头的锁,掏出一沓大团结来。 这钱是出发前特意取的,都是他们的血汗钱呐!赵海成这个杀千刀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杨月云被毁容 木家堡和赵家这边没打起来,住院部的病房里倒是打得精彩。前头说了,赵海成在鲁明月去军区之后,迅速找了一位家在肉联厂上班的屠夫的独生女订婚,女方给了丰厚的嫁妆,还出钱供他上大学,这就是杨月清。 杨建能在解放后从一个乡下屠夫变成县里肉联厂的正式职工,靠的是硬技术,两米多高的他体型壮实,力气十足,一个人就能按住一直大肥猪。 杨月云母女两个加起来连他一只手都抵不住,偏偏此刻木家堡巡逻队大部分人都在和赵家对峙呢,只留了几个守门的,顾忌不到这边。 “我再问你一次,你和那王ba蛋是什么时候搞上的,月清的病和你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你们联手逼死了我的女儿!” 杨建只要一想到闺女最后那段时间宛如行尸走肉的样子就心疼得滴血,所有人都以为他女儿是难产死的,其实不是,月清她是自杀的。 刚结婚的时候,月清每天笑个不听,不管做什么事情她都很高兴,你站在她身边,都能感受到她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幸福愉悦。那个时候他们想,女儿不惜以死相逼也要嫁的人,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只要女儿能开心,那他们做什么都值得。 但是从怀孕之后,月清就越来越不开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没笑过。有时候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好像藏了很多心事。随着情绪的变化,女儿迅速变得销售,整个人看上去黯淡无光。他们带月清去找老中医看过,医生说这孩子忧思顾虑,郁结于心,长期以往怕是要影响寿数。 两老口想不通,女儿无忧无虑的长大,丈夫出息,又怀了孩子,有什么事情会让她郁结于心。他们不是没想过女婿的问题,但那时候女婿对闺女是真的好,月月写信寄东西回来,一有假期就回来看女儿,做饭洗衣端茶倒水,那紧张程度完全不亚于他们。 后来他们听医生说妇人怀孕的时候情绪起伏大,严重的甚至会想不开,便觉得女儿是怀孕的影响。等到生了孩子就慢慢好了,但他们没有等到那一天,孩子八个月大的时候,月清子啊家里割了手腕,等他们下工回家的时候,尸体都凉了,一尸两命。 没有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自杀,他们只能从月清的遗书上知道,孩子是真的不想活了。月清到死都没有说一句赵海成不好,他们痛苦难过的同时还对赵海成充满了愧疚,便是后来他以城里大小姐看上他,他得罪不起为由很快再婚,两人也没有说过什么。 在他们的心里,女儿走了,没道理还叫人守着。可如果赵海成是在女儿活着的时候就勾搭上了别人呢? 生活里很多奇怪的事情当时不会去深究,可不代表没注意到。如今一回想,周美芳马上想到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女婿去上大学,他们又没有其他孩子,赵家那边没钱吃得差,所以结婚之后,月清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在家里的。 杨建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一个弟弟,杨月云是他大哥家的小闺女,因为小心思多让月清吃过好多次亏,所以月清其实不怎么喜欢她,反而和其他的堂兄妹们关系更好。 但是从月清结婚之后,杨月云没事儿就爱上他们家瞎晃荡,尤其赵海成回来的时候,基本一呆就是一天。但明面上杨月云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甚至比起其他爱看悄的姑娘们路过的时候喜欢盯着赵海成看,杨月云很少看赵海成也很少和她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坐在她或者月清身边,和她们闲聊,做做针线活。 杨月云行为正常,又是亲堂姐妹,她便没往这方面想。但现在想想,还是有不对劲的地方,每回赵海成回来,杨月云在那段时间总会有些新物件戴出来,头花头绳或是新手娟。以沈翠丫那抠门的样子怎么会给她买这些东西。 而且她有次夜里起来上厕所,还看见赵海成从外面回来,当时他说起夜听见有声响去看看,发现只夜猫,现在来看,这是夜猫还是野女人怕是难说。 杨建最重视孝道亲情,虽然公婆因为他们没有儿子一向不大喜欢他们。但由于杨建有工作,他们也没有做得太过。而杨建对兄弟姐们很好,如果对方是杨月云,那么以月清孝顺的程度,她确实很有可能怕杨建伤心而隐瞒不说。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51节 月清这孩子,是活活把自己憋死的啊! 周美芳捶打着杨月云,泣不成声。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这些年给你们吃给你们穿,自认半点没有亏待你们的地方,你怎么能这样做!那是你的亲堂姐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害死了月清,你就去给她赔命。” 周美芳宛如陷入魔怔,冲过去掐着杨月云的脖子就不放开,沈翠丫去拉她竟然拉不动,杨月云挥舞着四肢挣扎不开,眼见翻了白眼。 被杨月云赶出去的医护们在外面听见不对,连忙推门进来,见了这架势吓个半死,这人可是在他们医院住院的,要是死在这里,不管死因是什么,对木家堡的名声都有不小的影响。 “她快被掐死了,你快放开她。” “阿姨你放开,杀人是要枪毙的,你这样不值当,你冷静冷静冷静,快放开。”几个护士一边劝说一边来拉架,但周美芳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她膘肥体胖,小护士们根本拉不开。回过神来的杨建正要拉她,就见为首的护士忽然往周美芳身上点了几下,周美芳的两只手就像脱力一样忽然垂下。 “月云,我的月云啊!周美芳你这个毒妇,活该你断子绝孙!就你女儿那猪婆样,哪个男人瞧得上,一个管不住男人的窝囊废她哪里配跟我的月云比。当初可是赵海成主动找我们月云的,你不过是看我们两个女人在这里好欺负,你有能耐你找赵海成去啊!” 沈翠丫见周美芳被制住了,马上又嚣张起来。 周美芳刚刚不过是被卸了力道,原本情绪就不稳定的她,听见女儿被这样羞辱哪里忍得住!她心里也后悔,当初他们看不上赵海成,尤其是知道鲁明月的事情之后,担心更甚。 但女儿偏偏喜欢他,要死要活的要嫁,他们被女儿折腾得没办法,想着他们年岁还不大,前些年可以压着赵海成。结婚了就赶紧要孩子,等以后他们老了,外孙长大了,女儿也算有依靠了。 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如今人都没了,沈翠丫说赵海成先勾搭杨月云这事儿,周美芳半点不信。赵海成是垃圾,但他不是蠢货,村里喜欢他那张脸的姑娘,长得比杨月云好看的不是没有,他是有多蠢才会主动去勾搭妻子的族妹? 定然是杨月云先动了心思,然后赵海成瞧出来后两人狼狈为奸搞在一起。如果是其他人,月清一定会告诉他们,那孩子自小很少藏秘密。可正是因为这是亲堂妹,月清顾念着亲情和亲爹的感受,才会憋在心里最后把自己憋进绝路。 压到月清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赵海成的出轨,而是来自于亲堂妹的背叛。 周美芳说不想活了也不是随便说说的,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人没了,孩子也没了,她还有什么指望。 病房里的人见周美芳没说话,以为她被劝住了,就在众人放松的那一刻,周美芳猛然站起来,抢过悬挂着的输液瓶朝床边狠砸下去,这时候的输液瓶是玻璃的,这一砸瓶子瞬间碎成几块。 周美芳手上剩下一块,她用了最大的力气,拿着这块玻璃就朝杨月云的眼睛扎过去,玻璃扎进眼窝里,又狠狠朝下拉。 “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凄厉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医院,周围的医护人员都惊呆了,连忙上前把人拉开,但已经来不及了,杨月云右眼的眼珠子都被周美芳挑出来,右脸颊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把整个床都给染红了。 疯狂的周美芳被几个人按住,张狂大笑起来。 “杨月云,你不是喜欢他吗?你们不是孩子都生了吗?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这群狗男女在一起,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杨建没想到媳妇忽然会这样做,呆愣在那里片刻。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很多,母亲惯常的偏心,大哥大嫂的得寸进尺,想得最多的,还是他娇娇软软的女儿。 男儿有泪不轻流,只是未到伤心处。 一行热泪顺着杨建的脸流下来,他蹲下身,打开压制住周美芳的手,轻轻抱住她。 “清儿她娘,你放心,你说的,我一定做到。” 说完这句话,他抱着周美芳出了病房,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管身后哭天抹泪的沈翠丫母女和忙着抢救的医生护士。护士和医生们忙着抢救杨月云的伤情,也没有顾上她。 白露这边还不知道医院发生的骚乱,赵家人在给了钱之后,便领着赵海成走了,倒是黄文明、卫部长和武装部的同志被迎进了木家堡。 对于白露说的帮助华县研发治疗尘肺病药物这件事,黄文明比较上心。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他被阉了 “白露啊,你这瞒得可真够紧的,尘肺病这么大的事情一点消息没有,要是我不来这一趟,还不知道这个事。” 黄文明跟着白露进了办公室,见桌上有一罐银白的茶叶,眼睛都亮了,自来熟的拿起来看看:“这茶得是明前的吧,山里的老茶?” 姚县一直都有茶树生长,五里公社那边还有个小茶厂,但是要说好喝,那觉得是深山里上百年的老茶滋味最好,白露这个就是。 黄文明是个工作狂,私人爱好不多,喝茶算是一个,他最喜欢的就是各种深山老树的茶。不过这种茶最难得,加上有些村民遇上了采回来也只是随便炒制,眼前这样成色的实在极品,太难遇见了。 “嗯,今年进山采药的时候顺手采的,我喝着不错,你们尝尝。华县这事也是凑巧遇上了,药没成功还没来得及说呢,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就算是成了,这药的主材料难得,无法大规模量产。” 白露给黄文明和卫部长各泡了一杯茶,解释道。白露愁这个事情愁了好几天了,她也在犹豫着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和黄文明提一提。 感受到两人有话要说,卫部长也没待着,办公室离学校操场很近,这会儿正是学生们正在上体育课,他看得稀奇,端着茶杯就往外走。 “这些娃娃练得不错啊,我去看看。”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黄文明看着白露,半晌开口道:“原材料没有办法吗?只要我们办得到的,县里都能给予最大的支持。” 白露明白黄文明的意思,他是北方人,而目前北方有许多大型煤矿,华夏患病的人跟那几个省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这不是咱们姚县就能解决的问题,而且现在也不合适,黄县长要是真的有心,再等几年,等这些乱象过去了,咱们再来谈这个问题。现在你问我,我也不会说。不过我能告诉你,这药材要想生长,对环境的要求非常高,像国外那样工业污染严重的,它活不了。” 话到了嘴边,白露几次想如实说出口,到底还是没有说。倒不是她不信任黄文明,而是说了也没用,白露知道黄文明家里有关系。可如今四人组风头正盛,他关系再强能强过四人组吗? 黑玉草的事**关重大,一旦消息泄露出去,有人起了坏心,后果不堪设想,白露不想成为冤假错案中的一员。 “黄县长如果真的有心,就好好加油吧。您和您身后的人话语权越大,到了乱象结束那天,咱们能合作的可能性就越大。” 希望等到可以放开手脚干的那一天,黄文明能成为她的助力而非阻力。 “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话也就是在我跟前了,要是叫其他人听见,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黄文明被白露一番言论惊呆了,白露说的话他肯定是认同的,如今四人组就是在乱搞。但他们的国家是人民的国家,他们的党派是为老百姓着想的党派,当年那么艰难他们都带着人民立起来了。 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关卡,大家都在努力,用不了多久,社会一定会恢复长治久安。 可是这些话他也就心里想想,连做梦都要管住嘴!哪里敢像白露这样大咧咧的说出来哦! “放心,要是在这里都保证不了安全,那我这个厂也没开下去的必要了。” 虽然住院部这边发生的乱子让白露觉得安保工作还存在漏洞,但她办公室附近,白露还是能保证绝对没有闲杂人员能接近的。 黄文明也想到了这点,也是,木家堡现在基本是眼前人的一言堂,比他那县政府可安全多了。 “你把我的胃口吊起来,又啥也不说,不仗义啊。反正不管怎么说,你加油,真有你说的那天,我必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你,这话什么时候都有用。为了弥补我受伤的心,这盒茶叶归我了。” 认识白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人嘴紧得很,她要真不想说,黄文明也问不出来。但从小姑娘做的这些事情里来看,她有章法有计划,想来心里下了一盘大棋。 谈完事情,黄文明又跟着白露去参观木家堡的学校医院和工厂,作为一个经常活跃在乡下的亲民县长,不少老知青是见过黄文明的,此刻远远见到他来,心情激动,连忙跟周围的人介绍那是谁。 赵家人没有进寨子,除了少部分在山头上干活看见的外,大家不知道黄文明他们是来干嘛的,还以为木月早上搞的那一出是为了迎接市长来参观,心里激动,干活都认真了几分。 白露看到这个情况打趣道:“看来我以后得多找你来走走。” “那我肯定愿意来,看看你们那食堂,吃得比县政府都好,这也就是隔得远,要不我得天天厚着脸皮来蹭饭。” 两人说说笑笑的,下午黄文明就带着人走了,还顺带帮白露带了一批货物出去。 而白露此时也终于知道了医院那边发生的事情。 “杨月云右眼瞎了?人怎么样?” “手术结束了,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她的眼球破坏太大,几位医生都没有办法,还有脸颊部位,伤口太大太深,缝合面积非常大,就算用了虎杖液,也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虎杖液虽然可以消除疤痕,但不管是白露还是前线医院的领导们都没有这么做。药材难得,好刚要用在到刃上,虎杖液是拿来救命的,在伤员伤口恢复差不多后便会转用其他药物治疗。 像杨月云这种深可见骨的伤口,哪怕是用虎杖液,也需要持续使用好几个月才能完全修复。 而这个药量,都能救活多少个烧伤病人了。 容貌很重要,但在性命跟前分量不够,白露自然也不会拿出更多的虎杖液来给杨月云治疗脸上的伤。尤其是在尘肺病药品实验结果大好的时候。 “那伤了她的人呢?” 白露倒也能理解那两位老人,对于疼爱孩子的父母来说,还有什么事情能痛苦得过失孤。 “不知道,我们当时忙着抢救,等抢救完了,人就不见了。患者家属一直在那里叫嚣着要我们负责,要把伤人的送去枪毙。” “跟她说,这里是医院,他们把自己的纠纷带到医院,我很不高兴,想找人说理叫她去公安局。” 沈翠丫倒是想去公安局,可女儿这个样子,如今又只有她在身边,她哪里走得了,心里只期盼着女儿早点出院,她一定要去告,让他们把周美芳抓起来枪毙。 白露原本以为,她短时间内不会看见赵海成这个渣男了,没想到第二天中午,已经走了的黄文明好一行人又急匆匆的赶回来。赵海成竖着离开的木家堡,如今竟然被人抬着回来了。 “白露,你这是不是有京市的外科医生?快准备手术,抢救。” 白露一头雾水:“不是,就一天不见,他这是怎么了?” 黄文明看着眼前的大姑娘,到底是说不出来,卫部长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吊儿郎当的道:“还能怎么,遭报应被人给阉了,那杨建不愧是杀猪的好手啊,这刀子下得可真够准的,听说东西切下来还被他给碾碎了。啧啧,赵海成以后啊,是想花也花不了喽。” 白露目瞪口呆,这这这,这杨建还真是个猛人啊,这是做到了多少被辜负被伤害的女人和亲属们想做而不敢做不能做的事情。 “你少说两句,白露,不管他们家里发生什么事,但这人总归是革委会副主任家的女婿,不能让他在这里出事,不然事情难搞。” 黄文明头大如斗,虽说县官不如现管,但那边好歹是省城革委会的,这个部门太特殊了,跨区域搞事情那是家常便饭,要真因为一个赵海成还给他们穿小鞋,黄文明后面的工作有够头疼的。 事情是昨天晚上发生的,当时黄文明他们一行人在歇脚点休息,杨建不知道埋伏偷窥了多久,趁着下半夜守夜的打瞌睡的时候,摸黑进了歇脚点,直奔赵海成,速度又快又准,甚至在得手后,这人还没事人一样丢了刀子,朝着卫部长举起合拢的双手,说要自首。 两口子,一个把伤害了他们女儿的人戳瞎,一个把伤害了伤害他们女儿的男人阉割,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狠人呐! 虽然人是渣男,但既然送来求医了,该救还是得救。 白露和刘玉辉医生进了手术室,出事地点离木家堡好几个小时路程呢,虽然当时赵家来的老人用土法子给赵海成做了止血,但那法子本来就不怎么靠谱,再加上这一路颠簸,赵海成受伤的位置还有出血的症状。 白露拿出金针止血,刘玉辉则解开伤口上的布条,开始做清创工作。 “这刀法可真够准的。”刘玉辉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接手这样的病人。 因为切割的地方已经被碾碎了,刘玉辉做完清创治疗之后,只能进行局部缝合。在缝合的同时,还要兼顾对方以后的排便,手术非常细致,两人整整忙活到天擦黑,才终于把人抢救回来。 “病人脱离了生命危险,转普通病房了,家属去缴费,接下来的72小时要时刻观察。” 赵睿德他们进不来木家堡,最后还是卫部长做说客,搞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赵家留下三个小伙子跟着进来照顾赵海成吗,其他人则跟着赵睿德回柳河大队。 赵睿德这回真是气得要死,花了大把的钱,最后人没有救回去不说,还送进了木家堡医院,等于他们赵家向木家堡低了头,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但不送也没办法,黄文明担心的问题他也要担心,不管赵海成这个杀千刀的做了什么事,但他只要城里那大小姐没和他离婚,他就还是市里革委会副主任的女婿。 如果因为他们没有及时送医而让人死了来找赵家的麻烦,那才叫雪上加霜。赵睿德再怎么聪明也是个普通男人,在他眼里女人就该从一而终,男人犯点男女关系上的错误,那是可以原谅的,顶多娘家人出手教训教训就是了。如果他的女儿因为这个就不想和对方过日子,他只会出手教训女儿。 所以在赵睿德心里,还是抱着希望阮家那边会原谅赵海成的。 刚刚从省城赶过来的阮惜珍也没想到,她还没闹呢,就要面对一个太监了的丈夫和瞎眼毁容了的小情人。 哎哟,前妻家的这位爹可真能处啊!有渣男他是真的敢阉啊!路上憋了一肚子火气的阮惜珍恨不得仰天长啸一声,跟对方说声谢谢。 第106章 要不要收徒弟 阮惜珍是和县城附近卖药的队伍一起进来的,离木家堡很远就看见新厂区施工的队伍,脖子里挂着汗巾的汉子们干得热火朝天,那场面让一路而来见到不少乡下风光的阮惜珍吃了一惊。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52节 这么多人同时开工,就算是在城里也是很少见的,更别提旁边已经完成的几间砖房主体,比起城里也半点不差。 “妹子,我们卖药材要去那边,医院在南门,你沿着大路到了东门附近,沿着石子路往南走,南门可有门卫做登记,他会告诉你去哪了找人。” “好的,谢谢老乡。”阮惜珍拿出一包饼干作为感谢,这个向导是她拿工作证请政府这边的一个小姑娘找的,对方收费便宜,一路上对她很照顾。 如果说在施工场地是吃惊,那见到木家堡的建筑群就是震撼了,尤其是南门这边的厂区和医院,青砖白墙的大瓦房,上面画着彩绘,多是药材和药效。色彩鲜艳招小孩子喜欢,介绍详细又能吸引成年任注意。谁能想到,深山里的一个村子,竟然能发展成这样。 “同志,请出示您的介绍信,然后在这个本子上登记。”年轻的门卫态度温和的帮阮惜珍办理手续,见巡逻队过来,喊了一声:“黑子哥,这儿有位姑娘要去找疗养院的阮惜彤同志,您找个人带她过去一趟。” 疗养院和医院不同,里面都是花高价来休养的老干部,安保这一块儿很严格。老战士们可以在护工的陪同下出来散步,还可以找巡逻队的队员带他们出村到附近玩一玩,但普通人想要进入疗养管,必须有巡逻队人员的陪同。 木黑子听到阮惜彤的名字,背着枪走过来,把阮惜珍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试探着道:“阮惜珍” “是你啊,你就是乱用成语的那个,叫什么来着。”阮惜珍一下子想不起名字了。 “我叫木黑子,走吧,我带你进去。” 两人这一看就是认识的,介于黑子相亲杀手的名声,巡逻队的小伙子们在后面挤眉弄眼,就差把有情况三个字写到脸上了。 黑子瞪了他们一眼:“好好巡逻!” 然后带着阮惜珍转身就走,路上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黑子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阮惜珍见不得他这副样子,直接开口问。 “那个,这几天,你男人,就是那个赵海成,他出了点事,就是就是.....” 对着这么个小媳妇,直来直去的黑子都说不出口。 “就是什么?你是想说他被阉了这事儿” “你知道了!”黑子猛然抬起头来。 “事情都传得沸沸扬扬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他前妻的母亲到县里革委会举报了他乱搞男女关系,谋害前妻呢。” 这些情况她都是在来的路上听到的,老乡们不知道她和赵海成的关系,聊天的时候没有避讳着她。因为内容过于劲爆,老乡们这一路上除了这件事就没聊其他的,小道消息一堆。 阮惜珍是真的佩服这对父母,毁容、阉割、举报最后自首,他们在怀疑起了女儿的死因之后,完全没考虑过他们以后要走的路,用一种同归于尽的气势,为女儿报了仇。 整个事件里,阮惜珍也是受害者,但在这对父母面前,她其实是既得利益者,他们的报复让阮惜珍想做的事情简单了很多。 赵海成的嘴哄了他们三个女孩,鲁明月因为父母的强势介入逃过一劫,但疯了数年。不惜以死相逼也要嫁的杨月清没了性命,而她,却还有选择的机会。 “你也别太难过,要我说你干脆离婚得了,反正那男人做了那么多恶心的事情,还变成了没用的废物。搞不好还要被抓去游街**呢,现在不是流行划清界限吗?你就趁机跟他划清界限吧。” 木黑子平时很少管闲事,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阮惜珍就变得话多起来。 阮惜珍看着旁边的黑大个倒也没生气。她觉得这个男人挺特别的,别看现在离婚划清界限的多,但大部分是男人提出来,对于女人,大多数人更希望她们可以同甘共苦。 但这个男人一直劝她离婚,还说出过弃暗投明这种话来。 “嗯,我会跟他离婚的,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办这件事。” 见对方这样说,黑子也没再说什么,摸摸头,露出一个傻笑,恰好这时候疗养院到了,黑子让张梅叫阮惜彤出来,便跟阮惜珍告别转身走了。 “姐,你在看什么啊?” 阮惜彤匆匆忙忙跑出来,就看见姐姐一直盯着门口看。 “一个有意思的人,彤彤不错呀,长结实了,人也精神了。” 上次见面还是个软绵绵的小姑娘呢,这回倒是有了几分女强人的意思。可见这木家堡确实能磨练人。 “是带路来的巡逻队员吧,他们有时候确实挺有意思的。我跟你说姐,我在这里可好了,最近跟着疗养院里的爷爷们打拳呢,现在一顿要吃三碗饭,一个人就能给疗养院里瘫痪的病人翻身。” “不错,如今看你这样,姐姐也能放心了。” “姐,你,” 阮惜彤忽然拉着阮惜珍的手:“你都知道了是不是?姐,你别难过.....” “我不难过。”阮惜珍阻止了妹妹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开始我嫁给他,也没有多喜欢他,只是因为觉得他合适。他身上有往上爬的野心,又会照顾人,说话也好听,他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他想要的我以为我能给,却没想到是我看走了眼。” 阮惜珍最爱的是工作,作为一个天赋卓越的工程师,她大半时间在出差,留给家庭的精神很少很少,别说父亲为他找的那些人了,就是大多数普通男人,大概都接受不了这样。 她以为她给赵海成足够的钱和地位,便能弥补她在家庭上的缺失。但其实结婚后,她也是为赵海成做出过妥协的,为了这个家,她放弃过更好的机会。 “这样也好,你即将工作,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在军营里也不用担心他去找你的麻烦。我离了婚无牵无挂,做起工作来更加方便。” 阮惜彤抓着姐姐的那只手忽然收紧,瞳孔变大:“你是不是打算报名去你说的那个地方?” 阮惜彤想起姐姐在去年和她说过,有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她非常心动,但是地方太远,要好久才能回来,而且管理很严格不能随意写信。最后姐姐放心不下她和赵海成,便拒绝了。 “姐,你不要去好不好?我,我还在实习,还没开始工作,我一个人会害怕的。” 父母亲是那样的人,姐姐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阮惜珍叹了一口气,把妹妹抱进怀里。 “彤彤,对不起,这个机会非常难得,我很想去。” 感受到姐姐语气里的坚决,阮惜彤也不忍她再次放弃,声带哽咽的道: “好吧,你要照顾好自己,要想我。”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 “放心,如果过去,单位上会给我安排生活助理。” 阮惜彤请假,姐妹两人待了一夜,面对她最亲近的人,阮惜彤忍不住和姐姐说了她心里的想法。 “我想留在木家堡好好学医,大家都说我天赋好,陈老师也这样说。他是白医生的大弟子,寨子里每年都有考试,考得好的可能别白医生收做徒弟,姐,我也想拜白医生做师父,但是我的出身很麻烦,木家堡这边的人不喜欢,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收我。” 妹妹有了想做的事情,阮惜珍很高兴。跟那个不负责任的爹不同,她当初知道妹妹要来木家堡后,便找人打听了消息。阮惜珍地位特殊,同事里能人很多,打听到了木家堡跟军队的关系才敢叫妹妹过来,如果妹妹留在这里,她爹也不敢来骚扰。 “你不去问问,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问过了试过了如果真的不行再放弃,这样离开了也不会遗憾。” “那我去问问?” 姐姐的支持给了阮惜彤勇气,她打算下次见到白露,便问问对方能不能把她留下来。 第二天,阮惜珍便拿着单位上盖好章的离婚报告去赵海成的病房。 她之所以要耽误三天,除了给工作收尾之外,也是为了离婚报告的事情。她入了党,又担任重要工作,很多事情都是需要跟上级报告的。三天能处理好,还是因为上级给她走了加急手续。 阮惜珍也知道,对于她为了家庭放弃那个工作机会这件事,老领导一直耿耿于怀。那边条件太辛苦,很多人都不愿意去,偏偏阮惜珍所负责的部分会的人太少,到现在都没有招够人。 老领导这么迅速放她来办手续,也是存着想让她去的原因。 木黑子一直劝说她离婚,殊不知在知道赵海成出轨之后,她心里的轻松感竟然超过了难过。这段时间,工作和家庭的天平一直在心里摇摇晃晃,赵海成走出了这一步,她也就不用再纠结。 “珍珍,你来了,珍珍我,” “赵海成,你什么都不用说,既然我人到了这里,那么就说明你的事情我调查得清清楚楚。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今天你把这份协议签了,咱们好聚好散,那么便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不会插手你的任何事情。如果你要闹,那你别忘记我爸是做什么的,那个私生子,是你唯一的儿子吧?还有,这些年我每个月都给你50块钱,这些钱你花了多少在其他人身上你心里有数,我不介意和你算一算,还有你用我的人脉......” “别说了!不就是离婚吗!签,我签还不行吗!”赵海成崩溃大喊。 赵家人说他被鬼迷了心窍才和杨月云搞在一起,可是他们也不想想他这些年过的日子。当初鲁明月他是真喜欢,为了能娶到她,他花了多少心思去“培养”,最后被鲁家横插一脚功亏一篑,鲁家的几个哥哥还威胁他要打死他。 为了有钱上大学,他不得不娶了又肥又圆的杨月清,和她待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让他觉得恶心,还必须要装出温柔的样子来讨好她,没人知道他那时候有多崩溃。 就是这个时候,温柔体贴又小家碧玉的杨月云出现了,她看他的眼里都是崇拜的光芒,给他倒得的水都是刚好适合的温度,在杨月云那个,他是风光无限的大学生。 杨月清的自杀是他一手主导的,他故意露出他和杨月云的破绽。因为那个时候,他认识了阮惜珍,知道了阮惜珍的家世,他看见了一条通天大道。而杨月清,就成了需要处理的碍脚石头。 阮惜珍漂亮有钱有能力,但是她的性格实在叫人难以忍受,就像这样,就像现在这样,她要办什么事情,从来都是自己决定了再告诉他。她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达成自己的目的,叫他找不到拒绝的办法。 这样独断专行的女人谁会喜欢!如果不是阮惜珍太强势,他又怎么会把杨月云放在身边。 阮惜珍拿到签好字的离婚报告便走了,没理会明显陷入沉思的赵海成,到底做了一场夫妻,赵海成的性格在日常相处里她也了解了几分,这个人不管什么事,都喜欢推脱责任,他从来不会觉得自己错了,错的都是别人。 但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从今天开始,她和赵海成就没有关系了,想来以后再也不会再见面礼。 阮惜珍走了,但赵海成的事情还没结束,周美芳告到了革委会那边,他们就不能不闻不问,这些天一直在取证,而白露,也在考虑要不要收阮惜彤为徒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逝世 阮惜珍是在白露看诊结束后上厕所的时候找到她的,简单的说了想去参加考试拜师的想法。但是白露还没来的急回应,就听见外头着急忙慌的在叫医生,夹杂着一大群人的脚步声。 白露顾不得阮惜彤匆匆跑出去,就看见一群眼熟的村民用门板抬着几个浑身是血的人过来。其中一个好像是鲁明月的哥哥,前几天还跑到医院来对着赵海成冷嘲热讽了一番。 “白医生,白医生您快来悄悄,他们被牛角挑了,我大哥肠子都露出来了。” “业华,快,叫人去宿舍还刘医生过来,云华,安排他们进手术室,我去做准备。” 白露一边交代一边让学员准备金针。 刘玉辉匆匆赶过来的时候白露已经做完消毒工作进了手术室,正在给病人吃急救药和扎针,一共伤了七人,经过摸骨检查后最轻微的胸部被撞了一下,骨折了。鲁明月的五哥屁股被挑了一个洞,小腿骨折,最严重的那个大哥全身上下骨折了二十几处,肚子和大腿被牛角挑断。 幸亏他们的村的赤脚医生学得扎实,紧急救护处理得不错。鲁明月家把从白露这里买的急救药都拿出来了,争取了时间把他们送过来。 随着木家堡越做越大,县政府那边确实给了不少实惠,最明显的就是如今木家堡的西药供应比以前多了不少。只要定期如实给县医院提交手术记录,便能领到外科手术用的麻醉剂。 白露负责接骨、止血和清创,刘玉辉负责最严重的伤患,因为专业的外科医生只有刘玉辉一人,其他几位医生也被拉过来救场,比如几位妇科的医生,清创和小伤口缝合是完全没问题的。 牛角上细碎的粪便和杂尘较多,医生们打着矿灯奋战到凌晨三点多才完成了这次抢救。好在这些年轻人伤势看着害怕,但都没有伤到要害,以后好好养养也能养回来。 白露最近晚上要配药,白天又看了十几个小时的诊,这会儿累得手都抬不起。倒是其他医生和小护士们精神不错,洗手换衣服的时候还在那里八卦这几人受伤的原因。 她跟着听了一耳朵,都是倒霉催的。小河村新买了一头水牛,这牛表面看着温顺实则脾气暴躁,牛还没牵进村呢,闻到村里其他牛的味道就发了狂,牵牛的人拉不住受了伤,等它追到到地边,地里的老牛也控制不住了,把正在挂犁头的人拉倒了。 两头牛见面红眼,不要命的打起来,年纪体型都差不多,一时间势均力敌。牛挑架是边打边跑,一路搞破坏,眼看要往山崖子那头跑,村里的人哪里坐得住。水牛和黄牛不同,这东西挑起架来不死不罢休,一头跌下山崖另一头都要跟着跳下去,那可是整个大队最珍贵的财产啊!要是死了不得心疼死。 小伙子们拿着绳子和鞭子就去拉,发狂的牛哪里管得了这些,贱人就挑,一群小伙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开,但牛是拉开了,人也伤得厉害。白露想到刚刚清理的伤口都觉着疼,利刃和钝器捅伤的疼痛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累到极致,反倒有些睡不着了,白露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月光,把薛承曦从脑海里挥出去,又想起阮惜彤想拜师的事来。 阮惜彤天分很好,足够努力,虽然父亲有些一言难尽,但孩子是好孩子。这段时间不怕苦不怕脏不怕累,对患者认真负责,可以说,便是要求严格的白露也挑剔不起来。 但阮惜彤是要去前线军区医院的,之前不知道她有这个想法,白露和陈业华的计划是尽量去教,在她实习的这个阶段,能教多少就教多少。她学到的知识可以在军区医院用上,也不算埋没了她的天赋。 所以如今的阮惜彤和其他护士不同,她早在月前就脱离了护士的课程跟着陈业华学习赤脚医生手册和中医常见病症诊疗,白露甚至把止血针也作为教学内容在教她。 军区那边知道这个情况后特意写了感谢信过来,军医院对于阮惜彤很看好,人还没去,已经在期待了。 这个时候白露跳出来说,不行,这人不能去我要收徒弟,这好像不太好。 这件事白露睡着前也没想好,第二天和云华提起来。 “我倒是真想收她进来,可是作为我的亲传弟子,是绝对不可能让她以现在水平脱离了教学去上班的。” 学医是个漫长的事,有像赤脚医生那样紧急培训的,但军医院不差这样的医生。他们看中的主要还是白露中医这方面的技术,而中医不管是正骨还是针灸,前期都需要师父来守护。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53节 那种中医考试把自己扎瘫痪了又被十几个老中医抢救回来事情不只是段子。普通的针法和穴位还好多,但高深的针灸之术往往伴随着要穴,哪怕是聪明如陈业华,在第一次给病人下针前也是在自己身上练了数次,在白露的守护下才用到了病人身上。而拜师这么久,陈业华学到的针法也不过白露所会的十之一二。 很多针法适用的疑难杂症遇上的病患太少,练习不够,陈业华只能在假人上练习。 师徒两人正说着话,就见陈业华红着眼睛匆匆忙忙跑进来。 “师父,您跟我去看看阿爷吧,他可能熬不了多久了。” “怎么回事?两个月前我过去检查不是还挺好的吗” 白露惊得顾不上阮惜彤了,寨子里这两年不是没有老人家过世,但白露和那些老人家大多是患者和医生的关系,并不算太亲近。木康阿爷不同,白露刚来的时候从木康阿爷那里搬了不少东西过来,也算有一份传承之情。 最开始的时候,白露会定期去给寨子里的老人家检查身体,但后来医院疗养院开起来,疑难杂症病人增多,而陈业华技术也越来越好。所以现在寨子里的老人们日常护理诊疗都是业华和云华在做,他们病痛加重了,两个徒弟才会请白露过去诊疗。 “上月病了一场,虽然只是小感冒,但阿爷年纪大了,基础病痛多,吃药都吃了一个多月。最近他清醒的时间忽然比之前多了很多,前天晚上,他又清醒过来,拉着我的手,要我好好跟你学,好好待阿芳,早点生个娃。最后,最后他说他感觉到他时间差不多了。” 陈业华说着说着忽然呜咽起来:“我请云华给他把脉,情况跟之前差不多,我原本想请您去看看的,但昨天是十五,老爷子知道是您出诊的时间,他说来看病的都是远处的乡亲,他们不容易,不能影响你。等晚上又您又做手术到凌晨,我就没叫您。” “那还等什么,现在去呀,你呀你,你叫我说什么好。我就算再累,给老爷子看个病还能累死不成!” 白露给了徒弟一个脑瓜子,收拾药箱的时候从空间里偷渡了一瓶药出来。背着药箱跟徒弟赶过去。 白露来到木家堡的时候,木康阿爷情况很差,他年纪大了,身体各个器官出现衰竭,偏偏还有暗伤,又得了老年痴呆还算晚期,哪怕后来白露和陈业华用了不少好药去调养,但也只能把他的身体维持在那个状态。 每年换季的小病小痛都会加速消耗他的身体,梅云华跟着白露的时间不长,只能看出老人家也没有病症,但白露却能诊断出,老人家的身体,确实是强弩之末了。 医生治病救人,但救不了自然规律的生老病人,木康年近九十高寿,就像他自己感受到的,确实没有多少时候了。 “从现在起,你和阿芳什么都不用做了,好好陪着木康阿爷。” “师父,真的,真的没办法,了吗?”陈业华难受得蹲在地上,浓重的悲伤让说话喘不上气来。 白露也难过,她蹲下来伸出手,像给小孩子拍背那样给这个比她这具身体年纪还要大的徒弟拍背顺气。 “业华,你是医生,要明白,医生不是万能的。” “傻孩子,哭什么。” 旁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白露和陈业华回头,原来木康阿爷又从迷糊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他朝陈业华招招手。 “阿爷没想到,到最后还能有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孙子,我木康没断了后,这辈子啊,值了!以后阿爷走了,你要好好听你师父的话。白医生啊,我走了以后,这小子就劳烦你费心了。” 白露朝老人家露出一个笑容,眼里尽是苦涩:“您老放心。” 这一天,不仅白露和陈业华木芳在这里,得知消息的木年穿戴整齐,带着一群老人家也到了木康的小院子里来。白霜和紫菀把制药厂的事情推给了其他人,在厨房给老人家们做饭。 木康阿爷清醒过来之后便没有再糊涂,他根木年回忆着以前的事,说那些先去了的人,说寨子里的改变。晚上还就着烤鸡吃了一碗米饭,喝了黄酒。 夜里十点多的时候,木康阿爷闭上了眼睛。 “阿爷!” 看着那只垂下去的手,陈业华哭得撕心裂肺,在场的人,连木年都红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水牛真的非常危险,小时候年年有摔下悬崖的水牛肉卖,有时候是我们村,有时候是其他村。 我四年级的时候去放牛,牛打架差点被踏死了,吓得哇哇大哭,关键另一头牛是我同学放的,我们两个只能一起哭,还是同村在山地里干活的大爹们听见我们喊来帮忙拉开,我妈吓得要命,怕我被吓掉魂,每天带我去挑架的地方喊魂喊了一个多星期,再也不敢喊我放牛了。但是我家在山区,最远的地要爬一个多小时的山,他们非常非常忙,那头老牛后面几年只能关在圈里,犁地的时候才拉出来放几天,也挺可怜的。 我隔壁有个邻居就是拉牛架的时候屁股被捅了一个洞。 至于为什么这么危险大家还要养水牛,因为山地到了现在机器也用不了啊,黄牛力气小都犁不动,只能靠水牛。 我还算好点,我有几个同学初中假期就要学犁地,真的太辛苦了。 第108章 决定离开 老爷子没了,陈业华痛哭了一场。 “华娃子莫哭了,康叔今年89,这是喜丧,不兴哭的,要笑。康叔年轻时候最爱俏最嘚瑟,他肯定不想别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先抱进去收拾吧。” 木年鲜少说这么多话,陈业华被劝住,站起来对着木年鞠了个躬,弯腰把木康阿爷抱进房间。 他亲自给木康阿爷擦洗身子,剃了头发和胡须,换上干净的衣裳,又领着木芳去挨家挨户磕头。 “这孩子是个仁义的,老爷子这一遭也值了。”跟着木年过来帮忙的薛老爷子感叹一声。 以前因为儿女婚事对木家堡有芥蒂,但来这里住久了才发现这里的好。后辈们淳朴,他们身体还不错,自己做饭吃,三天两头就有小伙子大姑娘给他们送野味和菜来。 后来两人闲不住,去学校那边帮着照顾孩子。两人做了一辈子生意,是算账的好手,便教孩子们打算盘,生活充实起来,也不像原来那样,想孙子想得一夜夜失眠。 老爷子这边的饭菜好吃,木月经常拉着白露来蹭饭,也会带些别的朋友来。渐渐的,老两口跟大家熟起来,木康阿爷清醒的时候他们也来看过,有了交情才来帮忙。 但薛老爷子没想到,让他更震惊的还在后头。 云省姚县这边没有儿子摔盆的说法,当地的规矩是这样的:家里有人过世,去世之人的直系亲属必须一家一家去亲戚朋友门口磕头报丧,人家才会来吊唁。一般会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朋友跟去叫们,服丧者不能进去,出来的不论老幼,哪怕是个刚刚会爬的孩子,服丧者也得磕头下去。 在发丧前,也必须有服丧亲属跪在棺木旁,来吊唁的人给去世之人磕头上香,亲属便要还礼给对方磕头。因为全天都有人来上香吊唁,香火十分熏眼睛,所以一般是子女和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夫妻轮流来。 但陈业华不是,木芳陪他跪了一个多小时就被他叫去招呼客人,棺木在寨子里停了三天,这三天时间,陈业华就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其他年轻人要去替换他,他也不离开,看着那双红透的眼睛,大家只好依着他。 院子里,木月领着年轻的姑娘小伙子和孩子们全部披上了麻衣戴上了孝布。 发丧的时候,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新来不久的小知青们不认识这位老爷子,瞧这架势便问旁边的人:“这位老爷子有这么多子孙后辈!那是生了多少个啊!” “瞎胡说什么呢,木康阿爷没有亲子的。” 资历深的老知青摸摸眼泪,跟她介绍起了木家堡那段悲惨的历史。 “看见打头的那是谁吗?木月,寨子里的小当家。当年大当家说,英雄们没了后人,寨子里每一个年轻人都是他们的后人,木家主脉只要还有人活着,就不会叫他们没人哭丧。我来了这八年,每次有子女牺牲了的老人去世,小当家都要披麻戴孝去扶灵。她去了,其他年轻人也跟着去,后来就成了所有的年轻人一起来。” “让后辈给大家扶灵,亲家仁义啊,玉燕,在思想境界上,咱们始终不如亲家。”薛鸿远看着披麻戴孝的孙女,出声感叹,他们一直觉得承曦要比望舒优秀,但其实望舒也是非常优秀的,作为继承人,她能做到让整个寨子没有人不服气她,这就很难得了。 比起承曦的随性,望舒其实牺牲了很多,承曦只要不参军,可以随意做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但望舒,她是木家堡的小当家木月,她只能留在木家堡,从一开始就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这是一场普通又不普通的丧事。 丧礼并没有铺张浪费,但由于人太多,想低调都低调不了,引起了所有知青和工人的关注,没有上班的知青们也停下了手里的事情,跟着送一送,给老人家上一柱香。老知青们一遍一遍给新来的讲木家堡出征的光辉历史。 木家堡的原住民们看见了,心中妥帖,对知青们的接受度又高了些。 人都是有归属感和荣誉感的,知青们在这里下乡,户口上写着木家堡大队某某某,时间长了也被外面叫做“木家堡的”。 以前他们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在这一刻,一种自豪感在知青们心中油然而生,他们把自己当成了木家堡的人,写信给曾经的朋友同伴,跟他们讲“我们木家堡”曾经的辉煌历史。 我们木家堡,是英雄故地啊!我们怎么能不自豪。 大家把木家堡当家,才会希望自己的家越来越好。丧礼过后,木家堡的工人们心更齐,木黑子被拉去解决小矛盾的次数都少了很多,这成了木康阿爷送给后辈们的最后一份礼物。 葬礼结束,陈业华没有太久时间悲伤。寨子里和疗养院许多情况严重的老人家是他负责针灸治疗的,丧礼期间全是白露带着几个师妹去做,但是白露原本就忙,这一叠加她每天要忙到深夜才能睡觉。 陈业华舍不得让师父这么辛苦。 回来上班后的一天,陈业华忽然找到白露:“师父,冬试过后,如果阮惜彤成绩达标,您把她收进来吧。我如今学的好几套手法没有吃透,需要沉淀练习,正好可以替她去军营待两年,等她学得差不多了,再把我换回来。” “怎么忽然有这么想法?师父舍不得错过她,但是更舍不得你呀。” 白露心疼,曾经省军区对大徒弟发出过邀请,当时他拒绝了,是为了木康阿爷。如今他主动提出来要出去,是为了她。 陈业华和梅云华是最早跟白露的两个徒弟,他们也是最了解白露心愿的。 白露想把中医发扬光大,她想收很多有天赋的弟子出去传业授课,阮惜彤的天赋好性子好,白露确实动心。 但正是这样的体贴才让白露更心疼徒弟,她这个弟子啊,自小受了太多不平等的待遇,得到一点爱,就想倾尽一切的还回去。 “师父,这是好事,阿芳现在还年轻,我们暂时没打算要孩子。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带她出去走走,看一看大海,看一看城市,等以后拖家带口的,想去哪里都不方便了,到时候您赶我出去我都不一定愿意呢。” 陈业华这话到不是瞎说,他从城里来,在木家堡找到归属。对于外面的世界,他并没有多怀念。但木芳不同,她在山里长大,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姚县,从来没有走出过大山,没有见过大海。 木芳对外面的世界是向往的。 陈业华针灸只学了白露的十之一二,但这是因为针灸一门能治疗的疑难杂症太多,白露会的很多针法,也许一年都用不到两次。总体来说的话,陈业华学的很扎实,已经有了执教的能力。 而且陈业华的短板明显,他只能根据症状来做针灸和推拿治疗,不能诊脉,更多注重的是积累经验。他如当初白露一样,以教授培训的名义过去,军区那边想来不会拒绝他带家属。 “行,既然你想去,那就去。那等过两天车来了我给张司令带个信。” 木康阿爷刚过世,这孩子重情,在寨子里难免睹物思人,出去两年也好。 这件事情除了亲近的人外,白露没有和其他人说,规矩就是规矩,阮惜彤那边行不行的,还得等考试过后,她自己用成绩让别人心服口服。 既然决定要离开,陈业华就要把寨子里的事情安排好。 从这天起,宁萱芷和纪红日子水深火热起来。以前温柔细致的大师兄忽然变得不近人情,每天盯着她们学习。虽然两人都不是懒惰的人,但是一天学习8个小时和一天学习12个小时差别很大的好吗? 从前师兄的教导是循序渐进的,两人年纪小,缺乏自信,很多时候明明学会了,在自己身上和师兄妹身上很熟悉的手法,到了病人那里又不自信不敢下手。 师兄以前会磨不住两人的撒娇让她们再缓一缓,现在不行了,尤其是疗养院的那些老爷子们,最爱逗人,一个个说不怕被治坏,乐呵呵的在那里看她们的笑话。师兄就虎着脸在旁边看着,还说再不上手就去叫一个班的小朋友来观摩。 在小学生跟前丢脸,那简直想死好吗! 师姐妹两人一个鼓着嘴巴,一个嘟囔着嘴给老爷子治疗的样子又萌又可爱,老爷子们根本忍不住想要逗人,这一逗,两人表情更明显了。 对此,白露表示,确实很可爱很想看啊。 宁萱芷娇娇软软,纪红呢,这孩子以前饿怕了,来了木家堡后天天像小猪仔似的的猛吃,结果横向发展,个子没长多少,倒是胖了一圈。看着就像个福娃娃。 看着可爱的小姑娘努力学习,谁不喜欢呢。 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很长,也可能很短。腊月来临,陈水善和马阿芳终于结束治疗可以回家了。 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天,二十几人由华县干事和各大队队长组成的队伍在这天赶到木家堡,他们想要亲眼见证这一奇迹。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哥,你想不想看看我的老虎 木家堡医院门口,华县来的队伍看着面色红润,不咳不喘的两人,喜极而泣。 陈水善所在大队的队长,也是他的伯爷陈永宏,颤抖着手走过来,盯着他上上下下的又看又摸,他想有很多话想问,最后只问出来一句:“真好了?” “好了,半个月前就没有咳了,吸气吐气不费劲,夜里睡觉也不会再闷醒。叔爷,遭了这一遭我才明白,钱再重要也没有个好身体重要哇!” 陈水善有时候夜里做梦梦见他又回到了原来胸闷气喘的时候,都要害怕得不行。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哇!”随着这句话出来的,还有老人的眼泪和猛然跪地的动作。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54节 “白医生,您是在世的华佗,我们华县的父老乡亲,一辈子记着您的恩德!” 陈永宏如此激动是有原因的,仅他一家,就有四个尘肺病病人。家里和村里日夜不停的咳嗽声就刀子一样割在他的身上。 “使不得使不得,老人家您快起来。”白露原本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激动呢,这老人家忽然来这么一手着实惊着了她。 怕华县的人把她想得太神,白露连忙跟老人家解释道:“老乡,您别把我和这药看得太神,陈水善他们虽然治疗好了,但是他们的肺部长期病变,就算治好了功能也不如其他人。以后支气管炎肺炎等呼吸道的病症都会比别人多,而且必须远离粉尘,如果他们回去后不好好休息,还去下矿的话,后续肯定还会复发。并且人的身体会产生耐药性,下一次复发只会比现在更难治疗。” 白露拍拍他的手:“老人家啊,我们当医生的职责就是尽量把病人治好,但身体是你们的,你们自己也要保护好啊。” 白露就怕这些人知道有药之后以为有了兜底的,为了钱更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想着反正能治,出院又跑去下矿,那真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到了那个地步,他们又会怪起医生。 “还有啊,咱们这个药非常难得,您听我说,不是钱的事,是用到的药材要好多年才能长成,药材难受到,药用一粒少一粒,只能先紧着重症的患者来治疗。要是先把药霍霍完了,那后面您就是拿着黄金来找我,我也变不出药来。” 黑玉草目前只能在峡谷里繁殖,虽然用量极小且白露空间还有许多存货,可一旦患病的人基数大了,药也耐不住用啊。还有虎杖液和止血药需要用到呢。 “您放心,这些事儿我娃回家都说了,我们晓得,我们晓得。” 陈永宏保证会约束好大队的村民们,不拿身体开玩笑。其他大队的队长们也跟着附和,顺便在心里责怪陈永宏鸡贼,,说跪就跪下了,到叫他们落后于人。 大队长们并不觉得陈永宏这一跪丢人,男儿膝下有黄金,那只是没到绝路上,不信去医院问问,能救回孩子,有多少人愿意给医生下跪。 因为这个病,华县这百年来死了多少人了。不仅他们华县,那国家的大厂,首都的医生都说没办法呢。那些没了的都是他们的亲人,陈永宏算正常的。 从试验药的消息传回去之后,华县就没有比这更大的新闻了,家家户户聊的都是这个事情。白露的一些话被小伙子们原汁原味的转述了过去。 尤其是在那批轻症出院回家后,在各村引起了轰动。但凡家里有矿工的,全都跑人家家里去看稀罕,一遍又一遍的问情况,把那群病人折腾得够呛。 毕竟听别人说都会持怀疑态度,但亲眼见到的事情,哪里还会怀疑真假。木家堡医院,白露白医生,在华县一炮而红。 最夸张的是,听说某些村子里迷信的婆子还给白露供奉了长生牌位,在这个打击牛鬼蛇神的时候供奉长生牌位,可见其虔诚。 华县政府对于尘肺病人的治疗也很重视,知道消息后,召集各公社开了好多次会议,都是商议购药和治病的是去。因为木家堡这边让痊愈的病人带口信过来,说了病房和每一波能接受病人的数量,县里怕他们为了争抢床位一窝蜂的跑去打架别人看笑话,便要大家讨论出个章程来。 最后,华县县政府让医院那边组织了一个医疗队,到各大队去给得了尘肺病的病人检查身体,所有病人都能报名,按照医生检查出来的轻重缓急和木家堡这边对接,病重的优先住院,其他的先购买药回家吃。 眼看老乡们情绪平静下来,终于不再围着白露了,被挤在后头一个戴着眼镜的小伙子连忙拿着公文包过来。 “白医生,我是姚县政府的干事罗杰,此次过来,是想和贵医生商量派医生过来学习的事情。” 华县县医院的医生们研究治疗尘肺病多年,这次听说木家堡这边治好了当然好奇,恰好这两年木家堡制药厂的名声越来越大,院长便忍耐不住了。 比起贫穷的姚县,煤老板华县可富裕多了,各单位的福利待遇要高出一大截。县医院也不像姚县那样缺医生。院长当即便决定,要派几个实习医生过来学习学习。 “这样啊,我们当然是欢迎的,只是木家堡和姚县的情况您也知道,如今又养着这么多知青工人,寨子里艰难,所以过来实习和培训的医护们都是没有工资的。” “这点您放心,他们学习期间的工资补贴,我们县医院那边照发。”**事大手一挥,就差把我么不差钱写在脸上了。 这样白露就没意见了,木家堡出名之后,想来学习的人越来越多,一只羊是赶,两只羊是放,有人过来还能解决木家堡医院人手不够的问题。 白嫖的人手,干嘛不用。 病人安排这边既然华县都做了安排,白露便按照他们的来。只是如今离过年不远了,大家便商议好等年后再送病人和学习的医生过来。 而摆在眼下的事情,是木家堡的冬试,跟六月份一样,笔试动手操作和面试先后进行。 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考试筛选不仅仅针对制药厂的员工们,还包含了学校里的学生们。 白露空出了一周时间,争取做到每一个报名的人都能得到她的面试考核,等成绩出来之后,阮惜彤不出所料的排到了第一名。 除了阮惜彤外,白露今年没有找到其他想收做徒弟的人,但她挑选出了两分名单。第一份,白露打算成立一个成肺病医疗小组,组长是她,选出来的都是有学医天赋的员工和孩子。 这些组员虽然没有被收徒,但在后续的治疗中,白露会亲自带领着他们,手把手的教导。但要进这个小组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学成之后,需要服从有可能去其他地方工作的分配。 选出来的二十几个组员在思考了一天之后,没有人退缩,全部都签了协议。这也不奇怪,他们是学医的,不管去哪都是治病,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当然要把握住。 另一张名单上,则是这次晋升制药厂的人员名单,木家堡缺人啊。 霜露护肤品销量非常非常火爆,其他药品还在省内和军区打转的时候,霜露竟然通过供销社人传人销售渠道,进入了省外好几个大城市。 护肤品和药品是不一样,拖垮大多数家庭的,往往就是疾病,但在这个年代能用得起护肤品,甚至高端护肤品的,绝对是有钱人。 木家堡制药厂出品的药材整体来说是低于国内市场的,和国外的那些天价药相比就更不用说了。因为她希望所有生病的人都能得到治疗,而不是因为没钱只能硬熬。 但白露早就做好了准备,所有药品的资料她都详细准备好了放在空间,只等在合适的时间申请国际专利。 穿越后许多人因为新闻上出现的几万一支几十万一支的高价药来骂国家骂医院,并且举例说同样的药在其他国家才多少钱多少钱。 但最根本的问题是,那些是特效药的专利掌握在国家医疗研究团队手里,他们卖给中国就是拿么高的价格,收钱的不是国家啊,国家每年都在努力的想把价格谈下来。 白露可以理解那些资本团队投资巨大,又因为特效药针针对罕见病病,无法做到薄利多销所以昂贵。但不能他们接受他们差别对待,对其他国家都能便宜却只对我国昂贵。 这一回,白露打算让那些资本团队也尝试一下这个滋味。 而跟价格低的药品不同,霜露里的几个高端产品,白露一开始就是把竞争目标对准了国际一线大牌的。所以这几款产品在产品功效好的同时,价格林润也非常高,其中有好几款产品是白露淘到的宫廷御方,并不需要用到黑玉草。 白露如今正在积累资金的阶段,自然不愿意缩减霜露的销售空间。但比起挣钱,救命显然更重要。 华县只是尘肺病的一个缩影,在我国,还有千千万万个华县,白露打算增设一条生产县,专门用来生产尘肺病治疗用到的药品。双管齐下,等治疗组的学员们带出来后,就可以分派到各个城市去。 忙完这些事,又到腊月年关,厂里像去年一样提早放假,只留下不回家自愿加班的员工们。 这天中午,白露在饭桌上问道:“哥,你想不想去看看我的老虎?” “啪嗒!” 白晨的饭碗掉到了桌子上。 “你说真的” 第110章 踏雪和大白的撒娇大法 白露这一年虽然忙,但黑玉草是重中之重,每隔两三个月都会抽两天进山看看大白一家,给黑玉草除草。 山谷里有大白一家守护,食草动物根本不敢往那边去,黑玉草长势很好,秋天的时候收了不少黑玉草的种子。因为山谷里气候宜人,白露看黑鱼草还有继续生长空间,而秋天不适合根部移植栽种,白露便只收取了一小部分。 如今要去采收黑玉草,还要整理出一块地。再过两个月,便能把种子和分出来的根移栽过去,到了明年,黑玉草的收货便能扩张几倍。 山谷里虽然没有乔木,但草木生长茂盛,没有生长药材的荒地上草比人深,这些草药拔掉,还得把根挖出来晒着,等种植以后才能减少野草。 这些活计白露一个人干不完,好在这一年和大白一家越来越熟,她便想试试看,带几个能信任的人进去一起干活,大白一家能不能接受,毕竟要想收集足够多的黑玉草种子到时候移植到全国各地去,定然是要大面积种植的。 “姐~”白霜放下碗,两只手抓着白露的手臂,拖长了的声音又娇又软。 白露哪里看不出妹妹眼里的期待,她心疼的伸手抱抱她。 “今年还不行,我们进去要全程急速赶路,还要预防其他野兽的骚扰。你现在的身体还承受不住这么高的强度,姐姐怕万一发生意外护不住你,再等两年,到时候你身体没问题了姐姐一定带你去。” 白霜娘胎里带出来的亏空,母亲去世后又没养好,虽然经过这两年的调理已经好了很多,但高强度的运动肯定是不行的。如今白露每天教她打八段锦,还让她跑步,都是为了强身健体。 他们居住在山里,可以没有与野兽抗衡的能力,但一定要能跑能逃,谁也不能保证意外一辈子都不会发生。 “那好吧,我好好练习,姐姐要说话算数。” 白霜其实也知道自己去不了,就是想跟姐姐撒娇罢了。 人选白露一开始就定好了,木月、白晨、木雄、黑子、银凤、纪青,几个徒弟不是白露不想带,而是体能确实跟不上。别入业华和云华,让他们爬山采药问题不大,但是别说蟒蛇黑熊,怕是遇上野猪两人都能吓得腿软。 几个徒弟倒是也知道自己的短板,便和白霜一起,委屈巴巴的给她们准备东西。 “姐,这个是我给大白做的玩偶,你帮我带给它。”临走前,白霜拿出一个活灵活现的小白虎玩偶。 她喜欢动物,经常缠着姐姐给她讲大白一家,这个玩偶是她按照自己想象中的大白制作的,也不知道大白喜不喜欢。 “行,我带给它,你在家注意安全,去哪里都带着黑龙黑豹。黑龙黑豹,你们要保护好姐姐。” 两只狗狗聪明得很,听见大白两个字,就盯着白露,眼里尽是担忧。但听到白露的话,还是听话的摇摇尾巴,表示会保护好白霜。 最开始黑豹是跟着白露的,但自从白露在山里认识了大白一家,回来后身上带了大白的气息。黑豹吓得围着白露狂吠了一天,夜里也不睡觉,拉着黑龙守在门口,眼睛盯着深山,生怕有老虎来袭击。 白露心疼它这个样子,很认真的跟黑龙黑豹讲过,大白是她的朋友,不会伤害她。黑豹几次想跟白露进山都被白露阻止了,她不知道大白会不会袭击黑豹,不敢冒险。 后来黑豹见白露几次带着老虎的味道回来,人也没事,渐渐便不再紧张了。 交代好了妹妹,白露又交代徒弟:“医院和疗养院这边就交给你们了,有什么拿不准的事,去找檀逸舟和大当家。” 陈业华表示一定会看好家,眼里还带着遗憾。他也很想去看看师父的老虎朋友啊,谁叫身体不争气呢,唉! 云省冬天的山林和夏天区别不大,只是清早动物少了些。以前一大早出来觅食的动物们因为天气转凉而推迟了狩猎喝水的时间。 初次见面,白露没打算直接带大家去虎穴过夜,所以第一天晚上,他们是在峡谷外的山洞里修整,黑子和银凤负责打猎生火做饭,白露便带着其他人采药。 “嗷呜~” 白露刚刚挖起一株药,便听见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虎啸。一转头就看见一只朝这边跑过来的老虎,那声音愉悦兴奋,身形矫健敏捷。 “踏雪!你怎么跑这来了!” 看见那标志性的爪子,白露惊得扔了锄头跑过去。 “大白和幸运呢?其他弟弟妹妹呢?” 踏雪整个头埋进白露怀里,不停的跟她撒娇。好几个月没看见白露了,它很想她,这几个月它们学习狩猎,能自己杀死小型食草动物了,虎爸和虎妈不再向以前那样去哪里都要把它们放眼皮子底下,踏雪便喜欢跑到这边开看看白露有没有进山。 木月几人一开始听见虎啸吓个半死,条件反射的就想拿武器。然后又反应过来,这就是白露的老虎朋友。 “嗷呜嗷呜....” 踏雪朝峡谷的方向拱拱头,表示虎爸和虎妈在那边,又缠着白露撒娇,小爪子还偷偷摸摸的来翻兜。 “你呀,跟你爸一样,十足的馋猫。” 白露注意到踏雪的小动作,摸摸虎头,掏出糖来剥开喂给它,除了糖外,还有牛肉干,这肉干是白露自己做的,什么也没放,用小火慢烤,踏雪吃得晶晶有味。 “露露,这就是你的老虎吗?” 这群人里,胆子最大的竟然是白晨,老虎爱干净,踏雪一家颜值又高,他在旁边早就看得眼馋,见老虎温顺,大着胆子朝这边走过来。 听见声音,踏雪完全没动,还在跟白露撒娇。 “对,这是大白排行老二的小姑娘,踏雪。踏雪,这是我的哥哥。” 白露捧着乱拱的虎头,把方向对准白晨,跟踏雪介绍。 一人一虎眼睛对上,踏雪眨眨眼睛,叫了一声。 “嗷呜.....” 知道了知道了,这群人都是跟着你来的嘛。 它闲适的甩甩尾巴,对白晨表示友好。 白晨见这样,胆子越发大了,径直走到踏雪身边,蹲下来:“我能摸摸它吗?”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55节 “你摸吧,我抱着它。” 白露见踏雪完全没有露出不适,想来它对白晨的亲近没意见。 白晨把手轻轻放到虎头蓬松的毛发上,这个位置的毛发并不柔软,但踏雪吃得好,毛发光亮,触感顺滑,隔着毛发还能感受到老虎温热的体温。 踏雪见这人眼里激动,显然很喜欢它,竟然头一转,伸出舌头,在白晨手上舔了舔。然后便向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不再理会白晨,又去拱白露了。 “它添我了,它添我了!” 白晨激动得,把周围其他人看得眼红。 “姐姐,我也想摸摸它。”纪青跑过来,白露哪里拒绝得了娇软的小姑娘,踏雪也给面子的舔舔纪青。 同白晨一样,也是添完就不理会了,它对除了白露外的其他人一碗水端得非常平。 白露看得可乐,但她还是奇怪,踏雪怎么会自己跑到这里来。 这两年她对这片林子里的潜规则了解得差不多了,峡谷和那头离峡谷最近的山头是大白一家的领地,而峡谷这头是狼群的领地,再往外便是野猪的领地。至于以前木月碰到的熊,应该是被大白和幸运赶到了更深的山林里或者死亡了。 大白巡视领地的时候,很少会跨越过峡谷。 白露正思考着,就听见远处又传来一阵呼啸,踏雪听见后仰起头长啸一声,但身体却没动,叫完又软绵绵的瘫倒在白露怀里。 “是大白他们要过来了吗?” 踏雪回应了一声。 “咱们先离远一点吧,踏雪虽然看着大,但还是一岁多的小老虎,没有成年。在不知道虎爸虎妈对其他人态度的情况下,我们围着它万一让它们认为孩子受到威胁就糟了。” 听木月这么说,其他人只好留恋的看了踏雪一眼,转身走到二十几米远的地方。 不过显然木月的担心是多余的,数分钟后,几条壮实矫健的白色身影出现在大家视线里,果然是大白和幸运带着其他孩子过来了。 然后大家就看见体型最大的那头老虎,一来便扒开踏雪,自己拱进白露怀里,把刚刚踏雪的行为复制了一遍,连扒拉糖时候的神态都一模一样。 “大白,大白,我快喘不过气了,你起来点。” 被一百多公斤的小老虎压着白露还能接受,三百多公斤的猛然压下来,还一直在她怀里拱,白露感觉都快被压死了。 “嗷呜.....” 大白嫌弃的叫一声,像是在说你怎么这么弱,到底是滚到了一侧,只剩下虎头还留在白露怀里。 看着爸爸这样,大壮几个也不甘示弱,众人就看着其他老虎一只接一只的朝白露跑过去撒娇,白露很快就被掩埋在白色的老虎群里,只有幸运还矜持的站在一旁,以一种宠溺的眼神看着一家子犯蠢。 “白露可真受老虎喜欢啊。”木月羡慕的感叹。 白露此刻真是幸福又痛苦啊,这群家伙,还以为是小时候呢,一只接一只钻过来,都是一百多公斤的家伙了,白露被它们拱得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为了分散老虎们的注意力,白露指着远处的几人跟大白介绍道:“那边是我的亲人和朋友。” 老虎嗅觉灵敏,早就闻到了几人的气味,大白和踏雪似的,随意出声应付了一下,又把注意力放到了糖果上。 倒是幸运在白露介绍后,甩着尾巴踏着优雅的步伐朝几人走过去。银凤几人有些紧张,但也看得出来幸运没有敌意,便好好的站在那里没动。 白露手里撸着虎头,注意力全部在幸运那边,预防突发状况,她也很好奇幸运想做什么。 只见幸运到了几人跟前,观察了一妙,最后先走到木月这边,伸出舌头舔舔她,又舔舔纪青和银凤,最后才走到几个男人跟前,敷衍的一人添了一下。 “幸运应该是在给你们染上她的气息,告诉林子里的其他野兽,你们是属于她的。” 这便是认可了木月等人的意思。 木月大着胆子伸出手摸摸幸运,果然,幸运没有拒绝,并且比起其他几只只围着白露转的老虎,幸运显然大方了很多,连毛毛躁躁被踏雪嫌弃的木黑子都成功摸上了虎头。 跟老虎玩了一会儿,大白便起身,拱拱头示意白露跟他走,这样子和当初带她去找黑玉草时候一模一样。 “大白,你又想带我去看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狼群被灭! 白露一行人收拾行李跟着大白一家走,这次大白去的目的地很近,就在他巢穴附近,当初大白和蟒蛇对峙时挡住白露视线的那块石头。 然后白露就看见,石头上晒满了狼皮,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边,大部分是灰色的,其中有一一张黑灰的尤其大。也不晓得这群老虎撕了多久。 “是咱们林子里那群狼!狼王死了!” “真的是它,这畜生还咬过我一口呢,我绝对不会看错!” 木月惊讶出声,作为与狼群打了数次交道的猎人,白露和黑子几人不会认错狼王,死在这畜生手里的木家堡人有十几个。 “这真是太好了,这群畜生死了,以后咱们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偷袭落单的村民。” 几人兴奋得要命,若不是那块石头太高,他们都想把那狼皮拿下里踩两脚。 比起木月等人的兴奋,白露却皱起了眉头。 “你们和狼群发生战斗了,受伤了吗?” 白露把大白按倒在地,掀开它的毛发,一处一处的检查,果然在身上和四肢上都发现了伤口愈合的痕迹。 检查完大白,白露又把其他老虎揪过来检查,其他几只都还好,只有轻微的伤口,但踏雪身上就多了,之前和白露玩的时候,白露就注意到它头上两处愈合的伤痕,但它正处在学习狩猎的时期,受伤是难免的,白露没多想。 如今把身上的毛发翻开,才发现有许多咬痕和抓痕,幸好都愈合了。 白露给踏雪摸了一遍骨头,发现没有事情,只是皮外伤,这放下心来,她隐约知道发生战斗的原因。 或许有一部分是因为小老虎们长大了,需要独自生活或者扩充领地,但其中一定有她的原因,大白把领地朝她这边发展,定然也是想离她近一些。 这满石头的狼皮就是证据,野兽吃食物都是撕咬,把皮毛吐掉。但是大白见过她给兔子剥皮之后又把兔皮处理晾晒了收起来。大白学着她把皮撕出来晒干,领着她来看,就是想告诉她这个消息。 猫科动物本就粘人需要陪伴的,她每次进山来,大白一家都会放下其他事情跟她在一起玩耍,但是她分给大白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大白,对不起,我以后会多抽时间来看你们的,还有,谢谢你,我非常非常喜欢这份礼物。” 白露把虎头报进怀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大白头仰得高高,长啸一声,十分得意。 白露不知道,踏雪之所以受伤最多,是因为这场战斗其实是它惹出来的。大白和幸运因为自身的经历,都不是那种独行虎,这五个是他们第一胎,还是经历生死才生下来的孩子,两只虎非常疼爱他们的孩子。 大白和幸运并没有要赶孩子出去的想法,甚至也没打算在这时候扩充领地。但踏雪这孩子,真的很熊啊,它最喜欢乱跑,峡谷这边的山洞里有白露的气味,被踏雪发现后,有事没事就往这边过来。后来便和一只狼杠上了。 那狼还不是普通狼,是狼王的孩子,身边跟着四五只护卫狼。一狼一虎刚开始是自己打架,小狼打不过踏雪逃走后,便找狼王来报仇。 狼王这边呢,孩子被欺负了不说,五只小老虎也是它的忧虑。狼是很聪明的,它知道一旦五只小老虎长大了,作为邻居,他们之间迟早要发生争端。 大白的体型达到三百多斤,狼群在它跟前本就没有多少战斗力,哪怕狼王带队,最少也要带领群狼才能和大白打个平手,但杀不死它。 可大白不是独虎,原本一对夫妻虎就够狼王忌惮了。后来他们不仅杀了蟒蛇,还生了五只,等五只长大,老虎扩张地盘,那个时候更没有胜算。 所以在发现踏雪落单时,儿子被欺负的愤怒加上对大白一家的忌惮,让狼王决定趁着先弄死踏雪,然后趁着这群老虎没有成长起来之前,能杀一只是一只。 当时非常危险,踏雪才一岁多,刚开始狩猎不就,猎物也只是兔子乳羊这些小型食草动物,猛然之间被狼群包围。战斗力上根本打不过。 但初生牛犊不怕虎,踏雪这家伙胆子大得要命,竟然半点不害怕,尤其是它见那只小狼竟然去告状带人来帮忙后,觉得这小狼玩不起吗,生气得要命,“嗷呜”一声就冲着小狼扑过去,爪子抓穿狼背扑倒在地,一口咬上小狼的脊椎,那小狼惨叫连连,等狼王把踏雪扑开后,小狼已经奄奄一息了。 狼王被以为面对包围,这只幼虎会害怕,哪里想到就这么一疏忽,它竟然敢当着它的面杀死它的孩子!简直欺狼太甚! 除了愤怒,狼王心里还有一丝惧怕,看着孩子的下场,它就想到了自己,它的孩子面对幼虎毫无反击之力,那么它呢?它对上那只白色老虎,怕是也是如此。 害怕愤怒的狼王和群狼对踏雪群攻,踏雪虽然灵活但不是对手,身上很快布满了抓痕咬痕,若不是大白和幸运带着其他兄弟及时赶到,踏雪怕是要命丧狼口。 那一架打得惊天动地,林子里虎狼狼吟,野猪和其他小型动物吓得半死,躲在洞里不敢出来。 大白用体型优势率先把狼王拖出战斗圈,幸运和其他小老虎则配合着拦住其他狼群。幸运守住一边,大壮最为兄弟姐妹里最壮实的一只,体型直逼两百斤,独守一边,暖冬和嘉宝守一边,踏雪忍者疼痛突出群围和嘉宝守住最后一边。 老虎的战斗力本就强悍,他们经常因为独行侠性格而吃亏。但是,但一群老虎在一起,还学会了团体作战互相守望,杀伤力瞬间变拔高了几个度。 在大白咬死狼王之前,虎群愣是没让一只狼突围救援。 狼王一死,群狼无首弱了气势,大白回来和幸运一起对狼群发起绞杀。狼的体型和老虎差了几倍,本就是以团体作战得名,此刻狼王死了,气势弱了的狼群在大白面前简直像切瓜砍菜一样,很快就被咬死在地。 动物界弱肉强食的规则向来都是斩草除根的,大白在白露面前又萌又爱撒娇,但它的骨子里也有这条基因。在杀死狼群之后,大白和幸运带着其他孩子突袭了狼巢,把剩下的母狼和幼狼全部解决。 战斗平息之后,看着一地的狼尸,大白忽然想起白露剥兔子皮的事情,无奈的叹息一声。 它的小人类朋友喜欢的东西真是太多了。 然后大白和幸运招呼小老虎们把狼尸拖回去。在洞穴附近扒起了皮。踏雪这家伙一看父亲的动作就知道是给白露留的,顾不得一身伤就想去帮忙,最后被幸运一巴掌打开,拖走去洞里吃药了。 是的,白露留给大白他们的药,大白几个都晓得怎么用。 也就是说,此刻林子里没有狼群,从木家堡到峡谷的这片区域,都是大白一家的领地了。至于野猪那东西,不管是木家堡的猎人还是大白,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哈哈哈,以后咱们狩猎队上山终于不用担心狼群了!”黑子乐得想喝酒告慰先辈。 “还不止,有这群老虎在这里,青黄不接的季节,山里其他野兽想来袭击也得掂量掂量,咱们寨子里的野兽危机,解除了。” 木月多坚强的一个人啊,话没说完就满脸是泪。 她顾不得害怕,跑到白露身边,把大白抱进怀里。 “大白,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大白感受到身边不熟悉的气息,本想挣脱开,但白露还在旁边,这人是白露带来的,嘴里叫着它的名字。 算了,反正抱抱也少不了肉,它喜欢抱就免为其难让她抱吧。 白露看着温馨的场面心里一阵柔软:“你呀,这么勇猛,那群狼可是有上百只的呀,平时出来活动的少说也有大几十只,也不怕打不过它们。” 大白不知道白露想什么,要是知道,它肯定要反驳,谁说我打不过,这不是都打成皮送你了吗!再说了打不过我还不知道跑吗就那群小短腿我们要跑它们哪里追得上。 白露曾经考虑过狼群和白露栖息地的事情,那会儿还想过驱赶走狼群,这是她的人类思维。但大白的做法更符合林子里的规则,弱肉强食是动物的天性,大白处在食物链的上层,它这样做没有半点问题。 而对于既得利益者白露来说,她也不会对狼群的死亡感到任何不适,毕竟对于木家堡来说,这是敌人,是柳河大队扎进木家堡林子的钉子。 如今狼群没了,木家堡也终于能平静下来,只是,以后林子里没了狼群的威胁,就踏雪这小家伙的性子,怕是早晚要摸到木家堡去。虽然木月他们不害怕踏雪,但寨子里多的是普通人,回去后要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白露和众人在虎穴休息了一晚,不过能留宿虎穴的只有白露,其他人则在虎穴外面的位置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用狼皮搭建了一个庇护所。 在整理狼皮的时候,众人才发现,原来这些皮不仅仅是狼皮,底下还有两张豹皮和蛇皮,而且从皮毛上的痕迹还能看出来,老虎们一开始剥皮不熟练,后面的就越来越熟练。 “这群老虎怕是成精了,咋个这么聪明呢。” 木黑子看着躺在洞穴里的大白,心头火热,这要是他的宠物,骑着去寨子里溜达一圈,不知道羡煞多少人啊! 大白感受到火热的视线,转过来瞪了黑子一眼,就这一眼,黑子吓得肝颤。 算了算了,这种福气不是什么人都能消受的,还是留给白露吧!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56节 第二天一早,一群人前往峡谷,看着峡谷小溪里冒着热气的水,木月忽然道: “阿奶跟我说深山里有温泉宝地,高祖奶奶进来过,原来真的有啊!” 木家堡流传下来很多故事,其中就有高祖奶奶木安和熊的故事,听说那只熊是高祖奶奶从深山里带回去的小熊崽养大的,非常听她的话,跟着高祖奶奶立下很多功劳,它不仅会打架,还会看孩子,跟着祖奶奶在寨子里逗猫遛狗,后来高祖奶奶去世后它又守着祖奶奶,最后寿终正寝了。 白露也听过木安和熊的故事,那会儿山里没有那么多野兽,木家应该有人来过这里。 “深处有个溶洞,里面可以泡温泉,到时候大家轮流去泡泡。” 一行人越走越深,一个多小时后,便到了黑玉草种植基地,白露指着眼前墨绿的药材 “这就是我带你们来的目的,我们木家堡制药厂数种药材的核心秘密,曾经被侵略者抢夺不成给毁灭了的国宝,黑玉草。” 第112章 顶尖人才 “咱们眼前这片,可能是国内甚至是世界上仅存的的黑玉草了,月儿,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代表那些杀千刀的国家知道了会千方百计地来迫害咱们木家堡。” 木月太了解那些人能不要脸到什么地步了,她严肃着脸蛋:“这个消息要是从谁嘴里传出去,不管是告诉了父母妻儿还是朋友,那他就给我从木家堡滚出去。” 他们木家堡的东西,必须要保护好。 “月儿白露你们放心,我们谁都不说。” 黑子几人都清楚事情的重要性,他们不会做吃里扒外的事情,今年寨子里发的分红比去年多了一倍呢,都是靠着制药厂,要是制药厂没了,他们还哪里拿分红哦。 “我当然是信得过你们才带你们来这里。眼下大家要做的,就是把周围的地清理出来,晒两个月的土,等清明来临之前,咱们再进来种一批黑玉草。 芳芳,你跟我一起采摘药材。” 木芳性子温柔,嫁给陈业华后经常跟着陈业华处理药材,技术还不错。 大白看白露开始干活,便知道她暂时不会走,驱赶着懒得动弹的孩子们去学习狩猎了。 在做父亲方面,大白即是个慈父,又是个严父。在闲暇时间,它会陪孩子玩耍,几只小老虎在它肚子上踩来踩去它都不会有任何意见,还经常陪孩子们玩一些幸运觉得无聊的游戏。但在学习的时候,它又非常严格,小老虎们如果敢偷懒,等待他们的一定是大白的巴掌,不管晴天下雨,每一天都必须训练。 这其实跟大白的成长经历有关,它被抛弃得太早,没有老虎教它这些生存技能,它会的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幼年时长期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大白不愿意孩子们跟他一样。 日暮西山,众人完成一天的劳作,正在整理山洞的时候才看见大白一家过来。踏雪嘴里叼着一只小鹿,把其他兄弟甩到后头,兴冲冲的跑来找白露,把那只小鹿丢在她跟前,炫耀求夸奖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是踏雪抓到的吗?真厉害!” 小老虎被夸奖了又被摸了头,趾高气昂的看了一眼后面的兄弟,然后瘫倒在白露身边,又瞧瞧在远处生火的木黑子,眼睛眯起,表示满意。 在几只老虎里,踏雪是最钟爱熟食的那一只,每次白露烤肉,它都撒娇要吃,后来白露便会专门为它烤肉,偏偏这家伙能吃得很,等它吃过瘾,白露的手也酸得抬不起来了。 而今天,这项任务交到了黑子手里,在场的除了白露外,也就黑子的手艺不错,其他人能不烤糊就不错了。至于为什么黑子的厨艺好,看银花只会吃就明白了。 黑子早就眼馋想摸大猫,踏雪这家伙在喂它东西的时候非常随意,只要你手里的肉能供上它吃,想怎么摸就能怎么摸。 月上柳梢头,老虎们终于吃饱,这边的洞穴非常大,一家子都在这里,大白也不打算回虎穴了,就着白露他们清理出来的地方找了个角落躺下去。 踏雪几只小的照例往白露这边跑,兄弟姐妹你拱我我拱你的,都想挨着白露,搞得白露一晚上愣是没睡好。 一行人在山里待了六七天才把活计赶完,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家准备返城。但这一次,踏雪说什么也不愿意了,就要跟着白露,大白打巴掌都没用,白露不得不蹲下来安慰熊孩子。 “踏雪,你现在还在学习狩猎,必出待在大白和幸运身边才行。而且现在寨子里没有准备,贸然带你回去会吓坏大家,你再等等姐姐,我回去准备准备,等你学得差不多了,能独立生存了,姐姐再来接你去玩好不好?” 白露抱着踏雪的头心里也很不好受,毕竟是她亲自接生,又看着长大的小老虎啊,这么萌这么可爱这么粘人,她哪里舍得分开哟。 最后好说歹说,又留下了许多糖果,又留下了白霜做的小老虎,终于把这熊孩子哄住了。 返程的路上,木月跟白露商量:“其实现在除了狩猎队很少有人到后山来了,要不咱们把狩猎队的人都带来给大白一家闻闻,然后叫他们住在后山怎么样” “现在还不行,踏雪他们是老虎,丛林里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不管是当初我救大白他们那次的蟒蛇,还是狼群,打不过对方,都只有成为食物这条路。 小老虎现在还在成长期,咱们后山的林子没了狼群之后,就只有那些野猪了,这不利于幼虎的成长。只有在峡谷的另一边,不断接触野兽,不断战斗,他们才能成长起来。 现在大白还在壮年期,它和幸运没有其他孩子,可以把全部精力放到踏雪它们身上,一旦错过了这几年,那损失是一辈子的。它们是属于丛林的,我不想把它们禁锢在人类的世界里。咱们也不能永远照顾得到它们,必须它们自己强大才行。“ 白露对于林子里的动物,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捡尸。救了大白一家是个意外,但她并不会因为这个意外去干涉林子里其他动物的争斗。 她可以和大白一家做朋友,但不会把他们带回家当宠物养起来。动物就该属于丛林,在那里他们才能自由自在的生长。而且峡谷里也需要大白一家照顾,如果他们离开峡谷往外迁徙,峡谷让其他动物占了,祸害了黑玉草,白露才是哭都没地方哭。 “那是不是等到他们学得很厉害之后,就可以到咱们后山来了。”木月想着那群可爱的大猫,到底舍不得放弃,她觉得就踏雪那个黏糊糊的性子,早晚是要来找白露的。 “等几年吧,如果幸运再次怀孕,大白应该会把踏雪他们几个赶出来自己生存。” 现在狼群没了,而峡谷的另一侧不仅有黑熊豹子,还有抛弃了大白和幸运的虎群,相比起来,大白应该会让孩子们到木家堡这边发展领地。 “寨子里现在不是划分了好几个区域吗,月儿,你说咱们把西门这一片再砌个围墙单独划分出来如何 制药厂往河对面发展,咱们种植的药材也在那边,西门只有狩猎队在活动,如果咱们把这一片单独划出来,我和黑子他们搬到这边来住。就算踏雪真找来了,也吓不到寨子里其他人,不至于引起恐慌。” “这个好这个好我也要搬.....” ‘好吧我不能搬过来住,但是我可以过来找你们蹭饭啊!’ 木月真心觉得白露这个想法挺好的,从见过了几只老虎,她就放不下了。 这一年过年,白露一家是在忠义堂和木年、薛家爷奶他们过的,一起的还有寨子里没有子女的老人们。 过完年后山里活计少,白露便又请了一批乡亲们过来加快了新厂区的建设。 制药厂生产的药材以纯中药包和药粉药丸为主,污染小纯手工,但考虑到以后开放了,厂里也需要增加包装的机器,厂房便建成了大通间,中间是厂房两边是宿舍。每一个厂房最多能容纳800人同时工作,两边的宿舍也都建造成刚好够800人居住。 等以后厂里再次扩招,便可以在宿舍楼后面再次建造一个厂房,这样循环下去,施工的时候不会影响到厂区作业。 厂子建设得如火如荼,华县这边的病人和学习人员也在正月十八赶过来。 白露直接把过来学习的医生们安排进了她新开的尘肺病学习班,每天上午领着他们去查房,现场教学,下午则在教室里根据病例进行基础知识学习。 年纪大些和有基础的还好,几个从学校选**的孩子基础薄弱,为了跟上进度,不得不在闲暇时间请教其他师兄姐。而得了白露吩咐的徒弟们对这些小孩子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们在教孩子的同时,不仅能自己巩固一遍学过的知识,也能累积到教人的经验。 尘肺宁是木家堡的保密配方,白露不可能告诉其他医生,他们也知道这点。所以大家学习的都是根据尘肺宁和其他药材来治疗病患,尤其是白露教导的几套排痰的手法,医生们学得非常认真。 五月份,华县第三批病人结束治疗,而省城送来学习的护士们和华县的医生也结束了他们的实习期,准备离开木家堡了。 尘肺宁的生产线在新厂区开工,如今每个月产量固定,而医生们针对性的学习后,轻症病人便不需要再往木家堡送,可以直接在华县治疗。木家堡和华县的合作变成了木家堡为华县提供尘肺宁。 而护士们实习也也圆满完成,如果说在来的时候,这9个护士是滥竽充数的关系户,专业知识只比送走的那些强一点点,是军区医院了的拖累。 那么现在,她们就是中西医结合,护理技术十项全能的护理界顶尖人才。疗养院的老战士们给这些女孩子的实习评价上打了全优,若不是军区医院那边等着,华县和姚县医院都眼馋得很。 阮惜彤已经在正月行了拜师礼,这一次,陈业华和木芳带着不舍跟着护士们离开了木家堡。 徒弟的离开让白露很不适应,许多次工作中,在喊出“业华你来看”之后才反应过来,徒弟已经离开了。 好在这样的失落和不习惯也没持续太久,6月份,木家堡刚刚结束一轮考试,王晓霞便风风火火的给白露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轮船将至 “县长说宜市那边的船快完成了,他们财务科的人和水手出发北上,你们这边选好的人可以过去了。” 小轮船和木质船可不一样,船长剁手都需要学习,托黄文明的福,白露和宜市运输队那边说好,等他们新船回来前三个月,木家堡这边会派人过去由运输队的人教他们开船的注意事项。船开回来的时候,那边运输队也会派几个老手跟着过来指导,直到确定木家堡的船员们能自己驾驶轮船了,他们再回去。 “选好了,随时都能出发。”白露心里高兴,随着厂子越做越大,运输这个问题可真叫她头疼。 木家堡虽然路修通了,但如今车少啊,只有军区和供销社有车,并且这个车子只能运输他们自己的货物,其他客户,大一点的厂子有的走运输队那边的路子,小一点的,还是用马车来拉。 等船回来后,走水路就快多了。密鲁河最大的好处就是它和金江水域想通,而金江流经周围几个省,最后汇入大海,以后木家堡想往外扩张,走水路是很好的选择。 白露在船谈下来之后便开始建造码头,现在木家堡东西两侧厂区附近都有码头,而密鲁河流域上,凡是附近有大队、公社或者厂区跟木家堡签了合同的,都找了合适的地方建造临时码头。 以后木家堡的船去送货的同时还能把他们的药材运回来,一来一回不知道能省下来多少人力。 关于船员这事儿,白露在船定下来之后就在厂里进行过宣传,给了大家训练的时间,今年年初的时候才进行考试。白露也不知道船员要怎么挑选,来下乡的知青和下放人员里也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宜市那边则说不是旱鸭子就成。 开大船这种事,男人们和一些姑娘都心动啊,大家跃跃欲试。白晨和檀逸舟黑子木雄甚至木月银花都来探过白露的意思,但这几个人就别想了。 白晨如今统管全局,是木家堡最大的管理者。目前木家堡所有的产业:制药厂、砖瓦厂、疗养院、医院、学校虽然各自有负责人,但这些负责人大多数时候也会有拿不准或者压不住的事情,这些事情都会交到白晨这里,他搞不定的才会去找白露。 尤其是现在新厂区那边,工人又多又杂还有各种材料,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银花忙得头大,天天拉白晨过去,白晨要是跑了,那不得乱套了。 木月就别说了,她这个身份要是跑去跑船,估计人还没走出寨子,寨子里的老人家们就要来说教了。黑子管着巡逻队呢,更不可能去,木雄就别说了,他现在相当于白露和云华的全能住手。 而檀逸舟,疗养院没有他还真的不行,疗养院和医院一样,管理丝毫不能疏忽,檀逸舟这人有点小洁癖又有点强迫症,做事情一丝不苟,军医院的那批护士能学成那样,除了京城来的护师老师外,檀逸舟也功不可没。 檀逸舟好就好在,他不是只说不做,他要求的一切,他都以身作则,自己带头去学习去做,可以这么说,凡是在檀逸舟手下工作过的护士,以后遇见要求再严格的老板,只要不是没事找事型的,那都是小意思。 温润送货回来,正兴冲冲的想来报名呢,听说这些人都铩羽而归了,想想自己身上一堆事,和他没来之前白露他们谈的单子价格。干脆转身走了,唉,太能干了也是一种负担啊! 温润其实有时候挺无力的,每次去谈药品价格的时候,明明他是可以为厂里争取更多利益的,但白露偏偏压死了,给他定了一个线,最高不能超过那个。搞得他每次杀价都不爽,感觉损失了几个亿。 但不得不说,白露这样的品性又恨吸引他,能放弃利益为百姓谋福利,那是多少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这样的人,不用担心她会为了利益舍弃你,才能让温润更加心甘情愿的跟她啊。 木家堡这艘大船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白露是那个掌舵人,但同时也离不开手下这些能人干将。白露是个大方的人,如今上层管理者们固定的工资虽然刚刚过百,但是他们每个月的奖金都够人流口水了。 总之选择这事儿,最后白露按照自己的理解,文化考试、游泳技术、晕不晕船、方向感如何、喝不喝酒这些一道道筛查下来,选出了十人前往宜市学习。 经过一番选拔,廖杰、楚席江、鞍子、木喜名列前茅,但叫众人没想到的是,排名第二仅此于廖杰的,竟然是个白露不熟悉的姑娘。 这姑娘是木家堡的,叫木丽。 “长得真好,那身高快有一米七五了吧,五官也好看。就是好像没不怎么出门。”白露对着姑娘印象不深,她知道狩猎队有这么个人,但也只是知道,木家堡那么大呢,她也不可能认识寨子里的所有人。 “阿丽命苦,你还记得当时我跟你说过阿奶为什么不喜欢知青的时期吧。那个杀千刀的骗的人里,就有阿丽。其实当时的事情不怪她,大家也心疼她,但她从那件事后就很少出门了。” 木月给白露解释,白露知道这人是谁。 当初白露她们刚来木家堡的时候,木年不喜欢知青,尤其是男知青。那会儿说了,是因为寨子里曾经来过一个长得好的男知青,打着自家成分不好的名头博同情,骗吃骗喝骗感情还自称为了不连累女孩子不能对外说谈对象,同时脚踏七条船。 而木丽就是其中一个,也是损失最惨重的一个。木丽的父母同样牺牲了,家里剩下的爷爷在她九岁也没了。 寨子里的长辈们看顾着孩子长大,但没人想到教她男女方面的事情,毕竟这时候大家保守,对着同样结婚了的同姓,可以什么荤素玩笑都敢开,可在小辈面前,哪怕是自家亲闺女都是害臊的,更别论其他人。 这就导致七个女孩子里,木丽是唯一一个和对方发生了关系的,在揭露那个男人的时候,木丽把这件事说出来。 大当家当时只对那个男人动了私刑,然后把人弄走了没有去举报他的最大原因,就是要保护木丽。因为现在的作风问题是男女都要处理的。 木丽虽然是被对方欺骗感情,但她和对方发生关系是自愿的。木家堡的长辈知道她的情况心疼她,但他们怕革委会那些人只会抓着她婚前自愿和人发生关系这件事来定罪她乱搞男女关系。 木丽被骗本就受了很大的打击,但更难受的是后来的闲言碎语。木家堡虽然大部分人都很好,寨子里一条心。但人是多样性的,八卦长舌这种人,在哪里都有,木家堡自然也有。 哪怕木年严令大家不许讨论这件事,但遇上那些人,总会拐弯抹角的提起,有时候都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能让木丽难受。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57节 木丽就是从那时候起不爱说话的,她只在狩猎打鱼的时候出门,一回来就关起门自己过日子。虽然后来她也想开了,谁再敢拐弯抹角说她,她敢直接抽鞭子回去,但独来独往的性格形成了,还是不怎么接触人。 “阿丽性格没问题,她和我们狩猎队的兄弟们都处得很好,大家平日里上山也是有说有笑的。而且她做事情耐心很好,水性也是一等一的。” 木月生怕白露因为木丽的性格不让她去,解释了一句。 “嗯,既然她考到了这个成绩,那就说明她适合,到时候一起去吧。” 人选出来后,这几个人便经常参加木家堡的打鱼活动,虽然只是木船,和轮船不一样,但也能锻炼锻炼船上的平衡感不是。 如今宜市那边传来消息,一行人便收拾行李往那边赶。 而木家堡这边,白露名声打出去了,来治病的人越来越多。白露也接触到了越来越多的疑难杂症,有一些她会治疗,有一些她只是书上和脉案上学过怎么治疗,自己第一次遇见,需要谨慎。 阮惜彤天赋确实很好,陈业华走后,挑大梁的人变成了云华和杜文星、宁萱芷几人,一开始她们不仅要自己学习,还得给培训组的医生上课,每个月厂里和学校的员工还有大课,忙得要命。 但拜师到现在不过半年,阮惜彤便能接手上大课了,纪红这边虽然年纪小,进度也不慢,如今学校那边的专业课程是纪红在上。别看孩子年纪小又长得萌,但上起课来,严肃得很,戒尺一拍,小脸一板,那些比他大额学生都不敢说话。 尘肺病学习班的那几个从学校选出去的学员让学生们看到了希望,以前他们以为最好的出路就是去制药厂上班,毕竟白露收徒的天赋要求太高了。但现在他们知道,原来哪怕天赋没有那么好,努力学习也是有用的。 七月份,随着高中生毕业和新厂区完工,木家堡这边又进行了扩招,如今厂里的支柱药品和护肤品,都有了专门的生产线。最早在木家堡落户的知青们,如今都成了各条生长线的骨干,当热,年轻人潜力无穷,后来居上的也不少。 白露从来不吝啬于给优秀的人奖励,厂区的质量和数量每个月都有排名,这直接挂钩到大家的奖金,而据工人们不完全统计,厂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员工,一年拿到的所有工资奖金福利加起来,超过了省城各大厂的普通员工。 这还只是厂里发的,他们每个月有四天休息呢,这些时间只要你不闲着,进山都能搞到些福利。可以说,如今木家堡的知青们,就算给他们回城的机会,除了少部分家庭好的,兄弟姐妹少的外,至少百分之七十的人都不愿意回去了。 白露专门成立了一个黑玉草专项负责小组,这个小组组长是她,副组长是白霜,组员除了跟着进山知道黑玉草的几人外,还有云华、半夏、宁萱芷、阮惜彤、纪红和寨子里木月的几名亲信。 清明节的时候,白露种下去一批种子,又用根部移植了一批。木月黑子几个胆子大,尤其是黑子,那是出来名的傻大胆,连熊都敢去招惹的强悍人。 傻大胆子在白露没空的时候偷偷进了山,后来发现白露不在,大白一家除了对他不太热情外,并不会袭击他。于是,现在他们便每个月都抽出时间进去打理黑玉草,得到良好照顾的黑玉草生长得很好。 他们也会对成熟的黑玉草进行采收,炮制后储存一个日夜都有人守卫的仓库里,由白霜半夏几人每天送药粉进厂进行药品配比。 除了黑玉草,清明后木家堡在河对岸往外种植了一批药材,新来的工人们正在重复着老员工们干过的活计,木家堡如今的药材种植面积,已经高达两千多亩,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且其他村子也在同步发展,比如小河村那边就种了一千多亩。 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等改革开放来了,姚县有人居住的山林,怕是超过三分之二都能种上药材。 除了自然种植的,野生的药材收购量也越来越大,今年一年,姚县所有大队的村民都来木家堡卖过药材,甚至连柳河公社都没有逃脱。 赵家在前两年还能清高,他们自己不用甚至也不允许自己公社的人用木家堡的药,不允许大家往木家堡卖药材。但制药厂越来越大,产出的药品又好又便宜,周围的公社也因为卖药材日子越过越好之后,柳河公社的普通百姓坐不住了。 据白露得到的消息,那边除了赵家之外的所有姓氏联合起来,跟赵家闹了一场,而赵家也不是铁板一块。儿女出息的赵家人在村子里过得好,高高在上,他们可以不在乎这点利益,但普通的农民不行。 赵家和木家堡不同,赵家以前多次挑衅,还抓过木家堡的普通人,而木家堡非常团结,所以整个木家堡的人,都觉得他们更赵家是死仇。 但木家堡从来没有对赵家的普通人下过手,死了的那些都是民兵队或者主动跟着去挑事的,这就导致了赵家有一部分人觉得他们和木家堡仇恨没那么大。 再加上赵家重男轻女严重,柳河公社姑娘少,很多媳妇是外来的,这些媳妇做媳妇的时候地位不高,但等男人死了当了婆婆,好歹在儿子跟前说话也有几分用,尤其是有足够利益的时候。 外姓人闹事,自己族里人也是各种小心思,柳河公社那边今年就没有平静过。 赵睿德差点被罢免,公社书记同时也是族长赵建功风风火火的回来灭火,这次骚乱被强压下去。 但民众们不满,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柳河公社不让卖,那他们的岳父是其他村的,岳父卖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白露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倒也没有拒绝收这些药材,直接跟来代卖的人说,这些药材会单独放在一起单独制药,以后这些药品会卖到他们大队,他们必须得保证这药里没毒。 这些亲戚一听吓坏了,纷纷不敢再帮忙,赵家那边又闹起来。 白露加强了木家堡的安保工作,就是想看看,赵建功能忍到什么时候。柳河公社这个毒瘤,绝对不能留到改革开放再解决。 八月份,这是个大晴天,马帮的汉子们风风火火的骑着骡子回来,说是出去学习的船员们开着大船到了华县,很快就要回来了,让寨子里的人做好准备。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赵家封河 八月份的密鲁河度过了涨水期,水面和缓平静,波光粼粼的水面折射着绿色的光芒。云省四季如春,两岸树木郁郁葱葱。那银色的轮船就像一支利剑,破开这绿意,朝着众人急射而来。 “啊嘛!这就是大轮船啊!这个头赶上咱们那小渔船十几艘大了吧!” “我看最少得二十艘!” “速度也太快了,嗖的一下就来了,看着咋那么怕人哟。” 大河边人挤人,整个寨子男女老少都跑来看稀罕,这可是他们木家堡的船,姚县唯一的轮船啊,这咋能不稀罕! 木年鞭炮都准备了一大堆呢! 轮船驾驶室里,廖杰扶着额看着骚包的楚席江:“你差不多得了,等会儿刹不住速度吓到乡亲们小心木月抽你!” “放心,我心里有数。” 楚席江嘴上这样说着,手上倒是没闲着,大船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其实轮船速度虽然快,但平时也不至于像老乡们刚刚形容的那么夸张,这不是他见外面人多,想给大家秀一把嘛。 宜市来的李师傅和张师傅看着年轻轻的小伙子好笑,这想炫耀的行为不丢人,别说这两个小伙子了,就是他们运输队,新船回来那天,队长不也秀了一波吗。 不过看着外头绵延的大山,两人着实吃惊,他们这趟出差,木家堡是给足了差旅费,船上的姑娘伙子们也十分上道,人选定下来后就给他们一人送了一个礼盒。 那礼盒两人拿回去拆了,烟酒糖茶布料点心全是供销社的里的好货,底下还有腊干的兔子和鸡,甚至有女人用的擦脸霜。这放哪里都算是重礼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药盒,里面有十几种药,张师傅家里老娘白天还嘀咕了两句这人咋这么不讲究,哪有送礼给人家送药的,这不是咒人家嘛!结果当天晚上隔壁家小孙子发高烧,邻居来问有没有退烧药,他想起白天翻看的时候刚好有一个袋子上面写了退烧药,翻出两颗给人家,并把服用药量给人家看了。 “上面说成年人吃一颗,三岁到十四岁的吃半颗,三岁以下吃三分之一。你家贵生十岁,给孩子吃半颗吧。” 那邻居没见过这种药,不过他们码头这边离医院很远,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给孩子试试。 第二天邻居跑来感谢,说孩子是急性肺炎,去医院的路上烧就退下去了。比以前医院开的退烧药好使。医院里的医生问孩子吃过什么药,他们把药袋子拿给医生看,人家看了木家堡制药厂几个字,就跟他们说这个厂的药好,还问他们从哪里买到的,想跟他们买一点呢。 张师傅这才晓得,原来买船的这个木家堡这么有名,人家也是诚心想打好关系才送的药,外头想买都得排队呢。他回头就把这药锁起来,叮嘱家里人不要随意给出去。 因为这事儿,两位师傅对这趟出差期待起来。 这一路上他们也过得舒坦,木家堡来的这群年轻人聪明好学,开船开得很熟练了,他们基本不用干什么。虽然没准备酒,但这一路顿顿有肉,好烟好糖随意吃,到了有码头的地方,几个年轻人都要去采购一番,船上的蔬菜水果就没停过,可比他们自己在队里跑船时舒服多了。 两位师傅对木家堡抱了很大的希望,所以当廖杰几人告诉他们大队就在前面的时候,张师傅和李师傅看着周围渺无人烟的大山沉默了。 现在姚县的人都这么猛的吗?这样一个深山里的大队,竟然都能购买这么大的船,新来的船员个个出手阔绰,看着比他们都富裕,这是什么魔幻剧情! 大船稳稳当当停进码头,白晨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中,白露拿着旗子走到木年身前,老乡和知青们便看见,年轻的掌舵人弯下腰身,把旗子递过去:“大当家,请。” 木年穿着绚丽的华服,头戴朱冠,手上拿着拿着三面旗子沿着廖杰放下来的船桥走到甲板上,严肃的把五星红旗、党旗和绣有木家堡的三面旗子插上去。 这艘船叫木家堡号,它的出现,将会让木家堡制药厂走上一个新的台阶。 村民和知青们天天来围着轮船看稀奇,这场景持续了好几天,因为这船,大家干活都热闹了几分。 一个星期后,木家堡号开启首次任务,终点站是华县。码头边上,白晨盯着干活的工人们:“放货之前一定要先看地址和号数,每一个竹筐上都写有卸货的地方,千万不要放错了。” 从木家堡要华县,要经过5个公社33个大队,这些大队除了柳河公社外都和木家堡定有药物,尤其是四个公社,卫生院定的药品非常多,加上华县订购的药品,这艘船竟然放满了一半。 但白露不会让船空着的,除了这些定好的药品外,温润也会带一批药品和护肤品去华县开拓市场。 剩下的位置,全被放满了木家堡出产的各色干货,以腊兔腊鸡腊鱼为主,还有今年刚刚收回来的核桃板栗,这些产品来自于木家堡大队仓库,大部分是狩猎队的收获,还有一部分是知青们换来的。 密鲁河流域上的乡亲们对于大船表现出了十足的好奇,顺流而下每到一个码头,上面就跟那天他们开船回木家堡似的,站满了人,全都是来看稀罕的。 卸货的时候根本不用请人,这些朴实的老乡争抢着帮忙,甚至还有个杵着拐杖的老人家,颤颤巍巍的手里拿着一毛钱,硬要塞给廖杰说想上船上看看。 等到了相对富裕些的杨屯公社时,这边更夸张,有想花钱坐一段去其他大队的,还有人请来了照相馆的老板,想在船上照一张相的,简直是让廖杰楚席江几人开了眼界。 “这些人疯了吧,有那么夸张吗?” “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你没发现夸张的都是老人吗?他们年纪大了,很多东西只听说过没有见过。如果我到了他们那个年纪,我也愿意出钱来拍张照啊,以后留给后代看也能感叹几句不是。” 木丽接过话头,归根结底还是姚县太偏远太穷了,城里来的知青见过的稀奇多,哪怕没有见过实物,人家还有收音机,有电视机。 而在山区,他们想见识这些东西,唯一的渠道就是几年来一回的电影,别说他们这是轮船,当年柳河公社买个拖拉机回来,都有多少小年轻去看热闹的。 木家堡买了大船,整个姚县的老乡们都开心,除了柳河公社。 之前卖药材的事情,柳河公社的村民们自作聪明找其他村代卖,赵建功和赵睿德虽然心里冒火,但为了稳住村民们的情绪,也不得不暂时同意这个办法。 但没想到木家堡将了他们一军,下毒和药卖回来给帮忙卖药的大队这种话一出来,哪里还有人敢帮他们卖药啊。 赵建功为这事气得摔了杯子,他觉得木家堡这就是**裸的污蔑!两族之间是有世仇没错,但他们赵家也是要脸的,什么时候做出过下毒这种阴私事了,他们又不蠢,木家堡和省军区那点事指望能瞒住谁,他还没老年痴呆到要带着一族人去找死。 这事儿还没完呢,木家堡竟然又买船了! 柳河公社、柳江公社,他们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便是因为他们有一条密鲁河的支流流经两个公社,这条河虽然只是山上溪流汇聚下来的分支,但到了两个公社这一段,那河面比可是比密鲁河还宽的,柳江汇去密鲁河的区域,刚好在柳河公社三江口大队。 也就是说,这船能经过柳江公社,开航的那天,整个公社也有不少人去看稀奇。如果木家堡的船不在柳河公社停留还好,偏偏柳河公社出了隔江大队这么个叛徒。 几个大队挨着,大船一停,便有不少村民去看热闹,去的时候还好,木家堡的船不过是卸了几箱药下来,给了周苍几只野味。这点东西,大家也看不上眼。 等回来的时候就不一样了,隔江大队提前把一筐一筐简单处理过的药材运到了码头上,其他大队的村民就看着木家堡的人下来称重、上船,最后拿着算盘当场算账,厚厚的一沓钱交到了周苍手里。 那么厚的一沓钱啊!周苍当即就根据他的记录本发出去了,少的七八块,多的二三十块。更可怕的是,半个月后,这船又来了一回,还是一样的操作。 这时柳河公社摔死了一头牛,肉拉到公社集市上卖。以前这种事情基本看不到隔江大队的身影,他们买不起。这回不同,人家出手大方得很,一个大队竟然吃下了三分之一的牛肉。 这可是公社有名的倒欠队!年年要哭穷吃救济的穷亲戚。这搭上了木家堡之后竟然抖擞起来。 村民们在辱骂谴责隔江大队的时候,心里又忍不住酸起来。都在嘀咕这到底是挣了多少钱,他们的大队也有药材啊,那东西天生地养谁去挖都行,多好的事情啊,这厂子怎么就偏偏是木家堡开的呢! 这时候,村里的妇人们渐渐起了一些流言,先是说赵海成一家不仗义,赵海成他爷爷逃跑的时候偷走了族里不少东西。后来赵海成的两个叔爷逃亡珍宝岛的时候只顾自己,财产都叫他们搜刮走了,半点没有顾忌剩下族人的死活。 说着说着又说起了赵建功和赵睿德一家,这些年公社得的名额,都叫他们本家子弟给得了,其他人汤都喝不上。流言沸沸扬扬,等各家的老人发现出老阻止的时候,几乎整个公社的人都听过这些话了。 “一群白眼狼!”赵建功这回不只是砸杯子,整个堂屋里的东西都叫他给砸了。 “这群鼠目寸光的婆娘!眼睛里就看得见眼前这点东西!当初是谁帮他们解决了野兽的问题,斗地主的时候又是谁保住了他们!整个姚县,城里的娃儿都没多少能上学的,赵家祠堂的小学免费教孩子们念书,队里年底分红比人家高几倍,从来没有倒欠户,他们还想怎么样!再说那些当兵,工厂的名额,哪次不是整个宗族里选拔的,他们自己的娃子不争气考不过怨得了谁! 还有周苍那个王ba蛋,当初他们那些人逃荒过来,可是我们给了他们一口饭吃菜活下来的。如今竟然帮着外人来拆我赵家的台,断子绝孙的肮脏货!” “功叔您别生气,那些婆娘就是家里没管好,我已经吩咐小子们拉回去管教了。至于隔江大队那边,以后就叫他们自生自灭吧!自以为搭上了一条大船,也不动的猪脑子想想,要不是为了对付我们赵家,就木家堡那群小肚鸡肠的臭婆娘,哪里会理会他们。 只是,如今下面被闹得乱哄哄的,咱们赵家在这一方屹立这么多年,靠的就是咱们团结。如今大家都等着叔爷您拿个章程呢。“ 赵睿德劝了一番,赵建功也冷静下来。 “木家堡想让咱们自己人窝里斗,咱们偏偏不如她的意,收药材这事儿,他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我要让他们木家堡的人忍者恶心看着咱们从他们手上赚钱,又毫无办法。 睿德,你去联系其他大队的队长,所有渔船都开到三江口大队去,渔船连起来打渔,把密鲁河给我封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这船过不去,要怎么办!” 赵睿德眼睛一亮。 对啊,这不是挺好的吗,按照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这自家村口的江面是属于自己村的,他们封自己的江面谁也管不着。木家堡要是软和下来好好说,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否则他们就让这条船变成废铁,反正他们赵家怎么都不吃亏。 赵建功这一招纯粹是损人不利己,渔船都连到了一起,根本打不到鱼,驾驶渔船的村民们还耽误了上工。而且这显然是想撕破脸闹一场,那也不能只有撑船的在上面吧,到时候打起来还不得吃亏,这压阵的一上去,一天都得耽误多少劳动力啊。 但这损人不利己的行为确实把木丽他们恶心得够呛!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58节 “赵睿德!你个瘪犊子,你给姑奶奶滚出来!这船你移不移走,不移走行不行姑奶奶直接撞过来,我倒要看看,就你们这些破木船,够我们撞几下!” “我当时谁呢,口气这么大,原来是木家堡嫁不出去倒贴男知青的木丽,怎么当初舍了身子都留不住男人,现在耐不住寂寞跑男人堆里来找安慰了?你撞呀!撞得越碎越好,最好再撞死几个人,看见那边的照相机了吗?那可是咱们家后生从省城请过来的报社记者,专门揭发你们这些村中恶霸的。” 赵建功的底气就在这里,赵家有个从政的后辈娶了省城一家小报的记者,木家堡的船要是敢动,让人拍了撞船的照片,后面想怎么编可就是他们的事了。 “不要脸的瘪犊子,这种阴招也就你们木家堡使得出来,赵睿德你能耐你出来跟你爹打一架,别只会当怂头宝躲后头。” “鞍子,别理他,他就是想激怒我们。”木丽这会儿反而冷静下来。 “那咱们怎么办,就这么停在这儿?华县几个厂可还等着咱们的药呢。” 鞍子憋屈极了,这船他还没跑过瘾呢,赵家这些瘪犊子就整这种事。 “廖杰,你水性好对柳江公社熟悉,辛苦你跑一趟,去柳江那边借匹骡子,进城找黄县长,把这件事说给他听。跟他说,咱们船上这批药是华县那边的矿工等着救命的,要是耽误了,到时候那边出事情这事儿怕是要变成两个县的矛盾。”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如今的木家堡,恰恰成了穿鞋的。木丽他们去过宜市,见识过外面的世界。那些搞运动的可是不讲道理的,尤其是这种带了霸权色彩的话题,真让报社报道出去,很多人不管青红皂白就会骂木家堡。 而以赵家的无耻程度,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把木家堡做过黑活这件事放出来,群情激奋,到时候木家堡会面临一大堆的麻烦。 但这样做赵家也得不到好,别的不说,就华县那些人都能把他们撕了。那些可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只会比他们更疯狂。 别看赵睿德叫的这么嚣张,从他只是拦了河道没有其他动作这点来看,他也是想谈判的。 楚席江和廖杰也是这样想,眼下重要的是通知白露和木月,让县里的领导来解决。 赵家人看着廖杰跳水游走了也没有动作,两帮人马就在江面上僵持着,不时有按捺不住的小辈跳出来吵一场。但木丽和赵建功都没动,暂时没发生大的争端。 黄文明一听说赵家和木家堡又杠上了,哪里坐得住,想起上回那气势,连忙叫人去喊卫部长。听说药是给华县送的,又把公安局的陈局长喊上,三人带着人连忙往事发地点赶。 廖杰则快马加鞭的去木家堡报信。 这场对峙持续了整整两天,等白露和木月赶到柳河大队之后,两伙人才顺着黄文明给出的台阶,下船坐到了一起谈。 “赵建功,咱们也是老熟人了,我对你们赵家那套弯弯绕绕不感兴趣,你直接说,你今天唱这一出是想干啥!” 木月啪的把马鞭扔到桌子上,怒气冲冲。上次赵海成的事情才结束多久,那一对狗男女可是被革委会的抓走的,这回又来,真是半点不消停。 “这河道是我们自己的,我们想怎么封就怎么封,你们要想从这里过,可以,得交过路费!” 出来接话的是三江口大队的队长,他是赵家的小辈。 “不是,赵宝成,这么不要脸话你是怎么说出来的?要照你这么干,那以后各村各寨是不是都要把自己的路封起来收钱才给过啊。” 眼看木月和赵宝成要吵起来,而赵家其他两人坐在那里闷不吭声,白露忽然开口:‘密鲁河以前水灾泛滥,一到雨季就要淹没两岸农田,后来,是国家出的钱,把河岸给做起来的,黄县长,我这话没说错吧?’ “是有这么回事。”黄文明点点头。 “所以啊,这河道是国家管理的,属于国家财产而非大队集体财产。你们要强行收费,我们是可以去告你们侵占国家财产为自己谋私利的吧。” “那我们就停在那里打鱼,国家还能不让我们打鱼不成?”找睿德敲敲烟锅,一脸的无赖。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赵家被卸权 “柳江大队有一片田在数年之前,每年都会被洪水淌,虽然后来政府修了河堤,洪水不再淌田,可因为之前的祸害,那片田遍布了淤泥和石头,如今柳江大队用来种莲藕茨菇,并不算良田。这片田的位置恰好可以绕开柳河大队通往下游,并且只有不到五公里的长度。 我木家堡能在一年只之内修出一条路,不如赵族长猜猜,我花多少时间能把这条河道挖出来” 白露从来到木家堡那天起,就在做职业规划。这条船她等了一年多,怎么可能不对密鲁河做调查。这条船只是一个起点,云省山多路陡,运输困难,空守宝山而因为运输问题发展不起来。密鲁河联通金江,河道运输大有可我。 而整个姚县,唯一会和木家堡抬杠的就是赵家人,这种设想在白露脑子里过了千百遍,她早就找好了对策。 白露这话一出,室内鸦雀无声,赵睿德敲烟锅的手愣在那里,赵建功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淡定。 直接绕一个村挖河道,这种疯狂的想法是正常人想得出来的吗?但想想木家堡的那条路,似乎又觉得她说出这话也合情合理。 这个女人做事不讲规矩脑子不正常,本来谈判这种事便是大家你来我往最后互相让步,可她倒好,次次直接掀锅!简直可恨! 双方都不说话,气氛一下子僵持住。 黄文明见这架势,连忙开口。他虽然不喜欢赵家人,且一直有怀疑,但赵氏宗族在姚县人口庞大,有时候也不得不考虑。 “两位,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历史遗留问题太深,难以和解。说实话,政府这边呢,也没期望说让你们团结合作。但咱们都是华国人,现在是新中国了,不是以前那种混乱的时代,杀人打架都是犯法需要偿命的。 咱们能不能说把之前的那些仇恨暂停,也不要再制造出新的仇恨来,和平发展好吗?” “黄县长,不是我们不想和平发展,是木家堡没有给我们和平发展的机会。如今他们开制药厂,收药材,军区政府老百姓和他们好得穿一条裤子,却偏偏把我们柳河公社排除在外,这是不是孤立我们柳河公社? 长期以往,谁还敢跟我们柳河公社的人打交道。 赵家和木家堡有仇这没错,这仇他们消不了我们也消不了,但是,柳河公社不只有赵家人,还有那些杂姓人呢?全部被排除在外,木家堡这是想叫我们自己村里乱起来,自己人打自己人呐!古代株连九族都没有木家堡毒。” 赵睿德一番诉苦,听上去真像一个为百姓谋福利的好队长啊,木月嗤笑一声。 “赵缺德,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吧,当着领导们的面胡说八道,你说我木家堡孤立整个柳河公社,那你告诉大家,隔江大队是哪个公社的?如果你们柳河不想要隔江大队了,那也可以直说嘛,不管是我们木家堡还是柳江大队,都是非常乐意接手的。” “那之前你们不收柳河大队请人代卖的药材这事儿怎么说?” “我们可没说不收,只说收了要单独做药品。我这么做有毛病吗咱们可是世仇,你说没毒就没毒?你能保证你们公社几万人里没有一个会起坏心思吗? 我们制药厂的药往哪里卖相信你们比谁都清楚,我就问你,但凡出了事情,你担得起责任吗?那些都是在前线浴血奋战的英雄,拿你们全族的贱命换一人都是亏本的事情,你拿什么来负责?” 木月这话说得难听,屋子里凡是姓赵的瞬间脸色铁青,有几个还站起来。 “怎么想打架?来呀!” “月儿,不值当,先歇一歇。” 白露按住了木月拿马鞭的手,站起身来,她忙得很,不想和这些人掰扯,直接了当道: “柳河大队所有人的药材,包括赵家,我们都可以收,两个条件二选一,第一,这些药材单独制药,并且只会销往本地,只要姚县的其他大队同意这项措施,我们今天就可以收药,不管是价格还是运输上绝对一视同仁。” “你这女娃子,心可真毒啊!” 赵睿德喉头发甜,气得要命。 黄文明和卫部长几人皆不置信的看着白露,这根本就不可能,人都是怕死的,亲人之间都做不到绝对的信任,更何况村和村之间。谁愿意为了一个赵家去担这种风险,万一真的出来个神经病想拉着大家去死下毒,这个账算谁的? “第二个条件是什么?”卫部长好奇的开口,照这小姑娘的玩法,想来第二个条件也不会简单。 “赵家人不再担任柳河公社的书记,除柳河、三江口、茅草岭、四方庙四个纯赵家姓的大队外,其他大队的大队长,全部换选,不能由赵家人担任。哪一个大队先换了人,我们就先收哪一个大队。 中药除了可以治疗人之外,各种家禽家畜、还有杀虫药都是可以制造的,木家堡制药厂会增设一条兽药生产线,柳河大队的药材全部用到这条生产线上。” 白露这条件一出,省里的三位领导对视一眼:釜底抽薪,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但这手段是真真了得啊。 他们可不相信赵家的流言和木家堡这边无关,而今天不管结局如何,这一场谈话的内容定然会被传扬出去的。 如果赵家一个都不选,要跟木家堡死杠到底,那么除了白露说的那几个大队外,其他大队的民众必然会闹事。大队长本就是靠村民选举担任的,村民有罢免权,一旦人数投票人数达标了,赵家人不愿意又有什么用? 而她还特意把几个全是赵家人的大队点出来,也算是给赵家留了一点底线,没有逼到绝路上。但这几个大队真的不会受到影响吗?不见得。 赵建功在公社干了好几年,他能心甘情愿放弃这个位置?不放弃,那就是为了官位不顾自家人死活。如果放弃了,那他只能回柳河村来,但他是族长。几个大队长原本能自己做主,现在村里回来了族长,到时候到底听谁的? 还有那些家里有人在外面出息了从军从政的赵家人,一旦赵建设失去了公社主任这层身份之后,他们还能把他当族长吗? 毕竟今年赵家丢人的事可不止这一件,赵建功的威望早就不如以前。 白露给了赵家人选择,但没有给赵家这些有职位的人选择。 她表明只有这两个选择或者她直接挖河道,一旦谈崩挖河道,以后木家堡不会跟任何与赵家有关系的人进行合作,包括姻亲。白露态度坚决,会谈到了这里再谈下去也谈不出什么结果,端看赵家自己选择。 河道上的人在武装部战士们的劝说下,终于让开了河道。木丽等人驾驶着轮船离开了三江口大队。 白露和木月也回了木家堡,但谁都明白,木家堡给的时间不会太多。 当天晚上,两族和谈的内容传遍了整个柳河大队,家家户户都在讨论这个问题。 赵家内部争端大,毕竟民国那会儿战乱没规矩。古代纳妾娶姨太太还得考取功名上纳妾税呢,数量也是有限制的。但民国不是,只要你有钱,大把人娶了十个八个。 赵家祖先又是个中楚翘,他们祖上最荒唐的那位老爷子足足纳了36个姨太太,生了一百多个孩子。这些孩子虽然都姓赵,但为了争夺那点利益,自己人都不晓得弄死了多少。 但是吧,这些人对外的时候又非常团结,属于那种上一秒两兄弟还抬着大砍刀砍得你死我活,下一秒,你去找其中一个麻烦,两人又会先齐心协力解决你的存在。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赵家人哪里还有精神内斗,不得不团结起来面对其他姓氏的反抗。 但长久的压抑换来的的反抗并不是那么好镇压的,整个柳河公社有三分之一的人姓赵,有三分之一的人和赵家姻亲关系,还有三分之一的人和赵家完全没关系。 以前这些姻亲支持赵家人,加上姓氏不同的其他村民本就各有各的想法,人数最多的周家也不过几百人,对赵家构不成威胁。所以赵家掌握着除了隔江大队以外的全部大队干部的位置。 民兵队成了赵家的私人护卫队,整个柳河公社是赵家的一言堂。宗族势力把赵家在柳河公社的权利放大到了极致。 他们的中心村柳河村,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外人根本不可能在没有赵家人允许的情况下进入柳河村。 县里在柳河公社折了两个支部书记,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放过。于是,当天下午,周家最先行动起来,族长周成光写了一份“关于举报小板桥大队干部贪污集体资产、以权谋私、强迫女知青嫁人等问题举报”的举报信越级递交到县政府。 黄文明做了批复,当天晚上,卫部长和陈局长亲自带着姚县百分之八十的武装力量到达小板桥大队。 赵家在柳河公社嚣张惯了,外人想找他们违法乱纪的证据很难,但自己村里人却容易很多。板上钉钉的证据,大队长赵睿明根本逃脱不了,其他几个村干部也没一个是干净的,赵家的人被一撸到底。 抓了人,武装部和公安局的同志们却没走,说是应村民请求留下来主持村干部选举事宜。 赵家这边自然不能干看着,赵睿明的堂弟赵睿清到柳河村求助,赵建功原想让姻亲去闹,可是这时候却叫不动人了。 原来,在当天下午,小板桥那边闹起来的同时,隔江大队和柳河大队纷纷公布了今年一年和木家堡合作的所有收入,只算个人不算家庭。隔江大队最勤快的吴小虎,这一年采药、修路、打短工,除了农忙必须上工的日子外都在忙活,总共挣了400块钱。 当然吴小虎是一般人不能比的,人家白天挖药材,晚上还打着火把去找抓金蝉子,可以说是劳模也不为过。 但普通人只是采药收入也不错,超过一百块的占了成年人一半多。 这只是个人收入,一个家加起来那是多少?大队的工分完全没有可比性! 人都是自私的,在利益面前,亲兄弟都要打架,更别提只是姻亲了。白露的话放在那里,政府的态度在那里,没人想跟着赵家一条路走到黑。 整个事件里,最痛苦的当属那些嫁到赵家的媳妇,家里公婆男人逼着她们回去劝说父母,劝说不动后把气撒到了他们身上。 但杂姓人家在做决定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为了子孙后代,他们不能这样继续被压迫下去。家里的女儿是顾不上了,家风好些的人家觉得对不住女儿,便劝说女儿离婚,回来了娘家会接纳她们。 但这个时代,没几个人愿意离婚,而那些本就对女儿不太在意的家庭,干脆就当不知道。 在小板桥大队选村干部的两天里,柳河大队几乎天天都有女人的嚎叫声。 第三天,赵建功和赵睿德不得不要求族里的男人们管好自己,不能再对女人动手。 “两天之内,一个大队被退了十几次亲,再这样折腾下去,你们是想叫全族的后生都打光棍是不是!” 这主意是周成光出的,正好打在了赵家的七寸上。现在县里捧着木家堡,其他公社分不到知青,如果本地的女孩也不愿意嫁赵家,那赵家以后打光棍吗?都不用木家堡来整他们,他们自己就断子绝孙了。 赵建功清楚的意识到一件事,县里这回,是真的想动赵家。 那两个公社书记的事情打了县里市里一干领导的脸,他们当时也不想的,但这姚县也不晓得咋回事,建国后分过来的官一个比一个难搞,油盐不进。为了几个知青的事情差点坏了他们的大事,赵建功别无选择。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59节 武装部的人一直没有离开,小板桥大队的选举搞得轰轰烈烈的,不管那边的赵家人怎么闹,最后群众投票出来的村干部里没有一个姓赵。大队长正是这次带头的周成光,不过周家只有他一个人进了村委,其他几人都是别家上过学的年轻人和在村里人缘好的中年人。 赵家,彻彻底底成了一个笑!整个姚县的人都在看着他们要怎么做。 当天夜里,赵建功收到了一封信,他对着月亮喝了半瓶茅台,天亮的时候,把赵睿德找和儿子找过来。 “启耀,你帮我把这封信送去给黄文明。” 赵启耀看着辞职申请几个字,惊叫出声:“爹!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又能怎么样?启耀,你要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天的退让只是暂时的,咱们赵家屹立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 赵建功反思了一晚上,赵家这些年确实太飘了,也难怪上头的人容不了。走到今天这步,最主要的原因,是工农党和三民党不一样,三民党当家那会儿,姚县就是他赵家的后花园,他们赵家的老少爷们看上街上的姑娘,那是她们的福分,别说是没结婚的,就是结了婚的,赵家也要得起。当时的政府要他们办事,哪里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是如今这个政府,不吃他们这一套啊。 但人在屋檐下能怎么办呢?靠赵家这几百条枪?别好笑了,赵建功不得不承认,其实建国后他们能嚣张这么些年,也是吃定了上头不会动老百姓。 他们自己要真的敢动手,那可就真成了反动派,拿一个柳河公社跟政府叫板,那是去送菜。 “睿德啊,你去通知各个队长,与其等人家去举报揪出事情来,不如给自个儿留个体面,辞职吧。” “是,叔爷。”赵睿德苦涩这嘴离开,放权放权,哪里那么容易啊。 赵家的队长们一开始还不太情愿,等连续三个队长被举报抓走后,他们再也坐不住了。当了这些年的队长,谁手上都不干净,族长连公社主任的辞职了,他们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柳河公社在一周之内完成了换届选举,后面的队长都是自己辞的。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县里早就掌握了一份各大队队长的资料,被抓的那四个,说句恶贯满盈也不为过。 他们身上都牵扯着人命,当然,这不是说他们杀了人,而是逼死人的那种。至于其他的贪污、滥用职权,有些事情没查清楚,黄文明不想把赵家逼到绝路上,给了他们两天时间去做账,只要把账平了的,到没有太为难他们。 公社书记和两个副手都是县里派下来的,但黄文明依旧不高兴。 他来姚县是带着任务来的,建国之后虽然没有大规模的战争的,但小冲突小摩擦一直没断,尤其是海那边的特务,他们隐藏在国内各处,时不时就跑出来搞破坏。 而姚县这边,有一位代号叫山雀的特务,隐藏得非常深,他可能牵扯到三民党留下来的一个位于深山里的武器库。 又因为木家堡和赵家的历史,黄文明才会被中央直接派过来。但他确实只是县长,派他来只是为了保证县里的主官不会被敌人污染。调查的事情有另外的同志在做,他知道的也不多。 但这些年下来,黄文明觉得赵家很有嫌疑,只是赵家有几万人在这里,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原本以为这一次会有进展,没想到还是没把人抓出来。 这些事情和白露无关,她说话算数,赵家这边的事情一解决,温润便过来和各大队签订协议。 厂里确实新增设了一条生产线,主要生产的是淡水鱼和猪鸡牛羊用的兽药。主要客户是安县的各大队,那边水资源丰富,除了莲藕外,养殖淡水鱼也是他们的支柱产业。 鱼这东西比其他家禽都娇气,一个水塘里如果鱼的密度超过一定的数额,那么不管是天气变化还是水质变化,都有可能造成大面积生病,死亡。 有来卖药的大队长跟白露聊天的时候聊到过这个问题,白露从交易空间里寻摸的书中找到几个中药方子,配了药给那个队长,让他找个小池塘试试,结果效果不错,后来那位队长又来采买了很多回。 大船开始工作之后,马帮的队伍便不用再像之前那么劳累了。 白露把木月和马帮的负责人木东找过来:“现在咱们寨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种植基地的,最远的种植林走路过去都要走一个多小时。还有知青们赶集,也挺困难,我是这样想,咱们马帮的兄弟也不用解散,毕竟大家都是赶惯了骡子,叫兄弟们去干其他事情他们一时间也不习惯。 让木匠师傅们把咱们的车子改装一下,全部改成那两辆上下班接送车的样子,以后每天早上分三个时间点各发一趟车往姚县,再分出几辆来,送员工们去林子里上班。 月儿,这个车行我打算交给你和大当家来管理,坐车和帮忙带东西出去回来也按照东西的大小收费。你找人收了钱后给马帮的弟兄们开工资,剩下的钱就放进寨子里的公库里,你怎么看” “可以啊,这个没问题。” 木月本来觉得就那么一点路哪里需要坐车,但听白露说能增加收入,那就不一样了,她还是很愿意来管理的。 这几年木家堡靠着制药厂的分红家家户户日子都好过了起来,木月的野心也强大起来,她希望有一天,寨子里的这条路能像省城那样修成水泥路,她希望寨子里的兄弟姐妹们买得起自行车,她希望寨子里的老人们也能像城里人那样自个儿拎着收音机去溜达,她甚至希望,有一天,木家堡也能买一辆军区那种东风车。 只要她们配合着白露,木家堡早晚能赶上城里那些大厂。 跟木月商量好之后,白露便行动起来,木家堡到姚县太远了,虽然修通路之后把这个距离从步行四天缩减到步行两天半,但坐马车也要一天多,当天去当天回不来。 白露让人扩大了沿途的几个歇脚点,这次直接盖起了木质的小楼,房间分成男女间,都是铺了简单席子的大通铺,供行人们临时歇脚。木家堡自己人免费,如果是外面来的人,一晚上也要收一毛钱。 紫菀听说了这件事后,迅速在后勤部开了一个会议,最后后勤部这边每个月也会去两个人跟巡逻队搭档,然后在落脚点制作简单的饭菜出售。 白露亲自去了一趟姚县,请王晓霞和她去了一趟黄屯大队,和黄屯大队这边买了一块地下来,在这里建造了一个木家堡车马队办事处。 这个办事处最主要的功能是给马帮的兄弟们提供一个住宿吃饭和喂马的地方。同时这里也作为木家堡的一个门面,以后不管是有人想找木家堡合作,还是要去木家堡插队的探亲的,都可以到这里来询问。 车马队投入使用之后,知青们反响相当热烈。木月她们觉得不就几里地的事,不费力气就到了,但是城里来的知青不管待多少年都没有这种感觉,现在花几分钱就能直接到上工的地方,如果办年卡的话还能有有优惠,一年五块钱就能实现早晚班坐车,如果再加三块钱,那全年内都能免费去姚县。 车马队不过开起来三天,厂里的员工百分之七十都去报名开卡了。尤其是在听说那些外村来卖药材的,从姚县做一次车进来需要五毛钱之后,知青们更是像捡了大便宜。 白露这边在忙忙碌碌,千里之外,也有人提起了她。 第116章 长期合同与分红 西北某基地,阮惜珍拿出止血药给受伤的同事撒上,受伤的同事只感觉凉凉的,不到一分钟,两三厘米的小口子便不再往外冒血。 “谢谢啊,阮同志,这药可真行,止血这么快呢。”他连连道谢,这伤受得冤枉,走路不注意摔一跤,暖水壶没了,人也受伤了。虽然伤口不大,可血流得快,在食堂里红艳艳的看着还挺唬人。 “小事,不过我纱布用完了,你待会儿回宿舍自己包一下。”阮惜珍是机械制造工程师,现在国家机械有限,很多东西都得手工或者半手工来完成,受伤是家常便饭,她习惯在兜里踹一小包止血药粉。 这个药包是阮惜彤帮她准备的,听说花了她大半积蓄又走了陈业华的后门才买到,各种药加起来占了阮惜珍行李的一大半,但效果确实很好。 “惜珍,你这药看着好眼熟啊,茂通,你来看,这是不是上次薛同志给我们那个拉肚子的,标签和小瓶子是不是一样。” “我看看,木家堡制药厂,没错,上次薛承曦给我的就是这个厂的药。那效果可真好,承曦说是云省那边生产的,我让老陈去后勤问,人家说找不到这个药。” 基地远离人烟,非常艰苦,补给车要很久才来一趟,分配过来的都是耐储存的蔬菜,上回有一批菜放太久,导致当天很多同志拉肚子,西药吃了一天不见好,薛承曦便把他手上的药拿出来分给大家。 “嘿,你们说承曦什么呢?” 几个人正在讨论,后面忽然传来一道男声,众人回头就见薛承曦和张家栋手里拿着饭缸子站在那儿。 “这药,是谁的?” 薛承曦盯着那个灰瓷小瓶子,袖子里的手抖了抖。 “是我的,您就是薛研究员吧,刚刚听大家说您也有这个药,您去过木家堡?” 阮惜彤也挺好奇的,大西北和云省相差千里,没想到木家堡的药都流传到这里了。 “我以前受伤,在军区医院遇见一位叫白露的大夫,她是借调过去的,医术很好,这药是和她买的。” 基地里的人身份信息都是保密的,虽然能进来的同事都是值得信任的,但大家并不会主动谈起个人隐私信息。 “那就对上了,我这药就是和白大夫买的,他们木家堡的药是真的好,就是路太远了名气不大,现在只在姚县能买到。” “白大夫她,还好吗?多亏了她,我这条腿才没留下后遗症。走得急也没跟她说声谢谢。”他进来的时候腿骨折还没好,这事儿大家都知道。 薛承曦很少撒谎,也很少说这么多的话,可眼下,这些话都不用思考就顺嘴而出。 他只是,想多知道一点她的消息。 两年多了,他走得时候没能见她一面,这两年正是关键时期,且不知道是哪个部门走漏了风声,特务那边听说了国家有一项新的大工程正在开工,他们一直想把地方和研究员找出来,基地里所有人都不能写信回去。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还,记不记得他?会不会怨他? “挺好的,我去的时候他们路都修通了,听我妹妹说,白医生在给华县得了尘肺病的人研究新药,进展不错。就他们药厂,现在员工都超过一千人了,白医生可真厉害呀。” “她确实很厉害。” 阮惜珍总觉得薛承曦这句话带了点骄傲的感觉,但薛承曦没有再多问,和他们道别后就跟张家栋进了食堂,应该是她感觉错了吧。 知道对方过得好,薛承曦的心就落下来,再次把全副心神放到了研究上,她那么厉害,他走的时候还没还是修路,不到两年,竟然已经修通了。他也不能落后,只有早点完成项目,才能早点去见她。 木家堡这边,白露的事业正在飞速发展。 从赵家卸权那天开始,白露就在布置,因为她明白,赵家如今的退让只是因为时代的局限。赵家在解放前做的是商贸生意,南来北往,东收西贩,在集体经济之后,这条路走不通,他们不是没想过办厂。柳河公社也有几家简单的小厂,但规模做不大。 没钱,不能给族人富足的生活,所以他们在这个时候只能退让,但赵家那些老太爷的经商手段高明,他们在改革开放之后必然不会沉寂下去,一旦他们有了选择,早晚能跳脱这个圈子。 白露只能趁着这段时间,尽量去发展。 1972年春,木家堡出台了种植药材优惠活动,药材的收购价格和之前一样,合同上注明会随着市场价格走,但如果有大队选择和木家堡签订20年、30年、40年、50年的长期合同,那么每一档合同的签订,都能得到当年药材成交量的分红。 20年是百分之一,30年是百分之二,40年是百分之三,50年是百分之四。 以小河村为例,小河村大队总人口2836,他们去年一共给木家堡提供了价值150000元左右的药材,如果他们和木家堡签订20年合同,那么他们每年除了自己挣的钱之外,还能得到1500元钱。30年就是3000,以此类推,这数额高得吓死人。 签个50年,再凑凑都能给大队增加一台拖拉机了!而且这个钱只是现在的,小河村每年都在增加药材种植面积,还有一些多年生的药材没有卖,以后每一年只会多不会少。 虽然合用要求严格,出售给木家堡的药材不能用化肥农药,发现三次视为自动解约,还要赔违约金。各大队不能把药材出售给其他人或单位,除天灾外,每年的最低成交量不能低于签订合同当年的百分之八十。一旦发现药材外卖,也要违约金并解除合同。 但大家如今就是这样做的啊,种植药材是拿山林来种,周围都是树木草林,谁会想不开的去施肥打药。除了木家堡,又哪里还有人来收药。 最后一条是关于万一国家给大家分土地的要怎么继续合同的,但大队长们觉得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便没太在意。 “这份合同大家不必着急,可以回去和乡亲们商量一下,想什么时候签都行,今年签,明年开始算分红。我只有一个要求,必须征得村民们的同意,每一位户主都要在合同上签名按手印,至于这个钱怎么用怎么分,是各大队的事情。” 开完会,白露让财务来给个大队长发误工费和节礼。 这也是木家堡新增加的项目,合作的伙伴太多,白露这边想商量点什么事情,有些大队长来一趟得耽误个把星期的工夫,挺不容易的。所以但凡是木家堡着急各大队长开会,白露都会给队长们每天发一块钱的误工费,钱虽然高了些,也是为了让这些大队长珍惜这个福利,和木家堡好好的合作下去。 “老鲁,老鲁,你等等,走那么快干啥!” 簸箕大队的大队长李能带着白石谷的施红玉喊住鲁国荣,梅子树大队的杨柳见几人凑在一起,连忙跑过去。 “关于这个合同,你们心里是什么章程。” 李能找鲁国荣是因为他们几个大队正是和木家堡合作最深,每年药材销售量前几的大队。 “还能是个什么章程,签呗,这么好的事情上哪里去找。”鲁国荣一向是跟在木家堡后头喝汤的,这些年就没吃亏过,灾荒年间他们没有饿死人。现在卖药材的平均收入最高的也是他们。 鲁国荣敢说,就现在这个情况,他只要回村问一声,不仅没人反对,相亲们只会催着他赶紧把事情定下来。 一年大几千块呢,这不跟白捡的一样,除了木家堡,到哪里去找这种好事。 “我是说签多少年。” 签肯定是要签的,簸箕大队以前因为卖梨,日子比周围两个大队好过一些,但也就是煮粥稠几分的程度,但现在不同,自从和木家堡签订了秋梨膏的合同后,每年收入都要翻一倍,如今寨子里已经能吃饱了。 他们原本还在担心,现在卖药的越来越多,特别是大船开起来之后,其他县的药材也一船一船拉过来,万一木家堡吃不下这么对药材可咋整。 不管什么东西,历来都是少了贵多了贱,这段时间乡亲们可没少问这事儿,还有老人家劝说,如果不行就背地里找找白露。 眼下木家堡愿意签长期合同,他们哪里会拒绝。 但这时间上,李能还真拿不准,三五十年,那可是小半辈子啊,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可是那分红是真的馋人啊。 “签50年。”鲁国荣眉眼都没抬。 “直接最高?胆子这么大?” “我说你是不是傻,咱们这地界本来就不适合种粮食,几千年了,咱们姚县什么时候靠这些山林和地发财过。赵家以前买大庄子都在其他地方买呢。如今有个能挣钱的营生,不赶紧抓住你还等什么呢?这合同如今只发了咱们姚县,你信不信只要传出去,隔壁几个县的人都要坐不住来问。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就是怕制药厂长久不了吗?别说这事儿不可能,真有那么一天,制药厂收不起药,拿不出钱,那违约的就是他们,你啥也不用做就解除了合同,山头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60节 “对呀,好像签长签短,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嗨,我这真是猪脑子,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 “你这哪是想不明白,你是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情,怕白医生坑你呢!” 鲁国荣翻了一个白眼。 “这话可不敢乱说,我没这么想。”李能被鲁国荣这张嘴吓得够呛。 但不止他觉得这饼太大,听见消息的黄文明都坐不住了,抽空跑了一趟木家堡。 第117章 高速发展 “白露,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你这样做,制药厂的财务支撑得住吗?你别看这些大队长好说话,可如果后续钱拿不到或者需要拖欠,他们可是会翻脸的。最重要的是,如果制药厂出现波动,这些工人怎么办?” 黄文明一直都知道白露是一个心里有百姓的仁医,但一个企业,想要兼济天下的前提是自身能发展下去。木家堡制药厂的药本就便宜,白露如今再搞这个分红,一个大队一年就要分几千块,周围几个县加起来上百个大队,一年是多少钱,真的不会让制药厂变成倒欠户吗? 上千个员工在这里,真有变动,整个姚县都要出现波动。 “这个你放心,明年的订单增加了很多,厂里会继续扩招,只要咱们药卖得多,这点分红影响不大。” 白露给黄文明倒了一杯茶,跟他说起了木家堡接下来几年的规划。 把姚县变成药材基地,并且是签了合同不能随意毁约的药材基地,这一步早晚都要跨出去。云省这个地界看着偏远,但想来发展的人企业其实挺多,卷烟厂想发展烟叶,还有化肥厂,再往后改革开放了还会有各种化工厂。偏偏这些厂对环境或多或少都有影响。 而白露想要保持住姚县和周围几个县甚至更多地方的生态,那就必须在改革开放前把制药厂做到一定的规模,成为当地的支柱型企业,这样在政府便会拒绝外资入驻。只有制药厂给百姓们的利益要足够多,百姓们才能心甘情愿的同制药厂一起发展。 这个合同白露早有计划,但她最开始,是计划在恢复高考前后这段时间来签的,只是最近王连长来了一趟,给白露带来一个消息,军方有意扩大木家堡制药厂药品的订购量。不仅仅是海军,陆军的几大军区在听说海边前线上的事情后,都对木家堡的药品产生了兴趣。 这些年西医西药盛行,在建国前,我国在医药这一块儿数次被外国扼住咽喉,直到自己生产出青霉素等药物情况才缓解下来。国内的制药厂生产的药品很多,但有一个不争的事实,在普通大众之间,最常用到的药是头痛粉,也就是阿咖酚散、土霉素、安乃近、克感敏等,这些药在针对大多数病症有用,但副作用也很大,每年都有很多吃药吃出问题的事情来。 这些药在军营里占的比重也不小,比起外界的纷杂,军人们就比较直,管他西药中药,什么好用用什么。他们每年都会进购大量的青霉素,但同样不影响战士们人均一瓶云南白药。 两年时间,足够战士们验证出木家堡出品的药质量如何,如今除了去痹丸、止血药、虎杖液等特殊药品以外,基础的祛风丸、风热感冒散、风寒感冒散、肠炎安等基础用药也广受欢迎,这些药品取代了西药成为战士们常备用药。而除了这些药物,木家堡生产的驱虫药、驱蚊水也成了军中采购量巨大的常备品,实在是有些军营在的地方条件太艰苦了,又是蚂蟥毒虫又是巨型蚊子。 军区对这个情况目前是持积极态度的,他们和其他大队不同,但凡军区来了新的单子,那数额都是巨大的。白露给各大队的分红看着多,但是,想要拿得多,代表他们卖出来的药材更多,而在有订单的情况下,这点分红完全影响不到木家堡。 “你这边有数就行,我进来也不止这事儿,水电站那边,明年能竣工了,木家堡通电的名额已经确定下来,你们这边要做好准备。你不是想装电话吗,这些东西都要提前申请的,材料尽早准备,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王晓霞。” 黄文明现在跟白露熟得不行,具体熟到这人回京城会给白露带特产,去年还带了两台收音机来。再具体到,如今他说着话,可收却没闲着,在翻白露的茶盒呢。 “这可真是太好了。”白露真是受够了没有电的日子,至于准备,木家堡在去年就准备好了,大船回来之后,白露又让人去把那条小路拓宽,如今别说抬电杆,去那边跑马都不成问题。 看着黄文明动作自然的从茶盒里找到茶,又极其自然的拿出来,白露忍不住吐槽:“你这哪是担心制药厂,我看你就是为了我这茶来的,都说会给你留,还能少了你不成。” “嘿嘿,我也就这点爱好了,自己拿比较放心,下个月征兵工作要开始了,老卫到时候要进来一趟,他一来,怕是毛都不剩了。” 白露这茶是峡谷里的一棵百年老茶,自从黄文明喝过一次后,年年惦记,后来卫部长知道后,也惦记上。因为这,每年清明节前,两人都要带个口信进来,提醒白露别忘了采茶。 三个月的时间,目前和木家堡有合作的大队基本都来签了合同,超过三分之一的村子签了50年,其他有签40年和30年的,20年的反而最少,值得一提的是,柳河公社赵家的几个大队也签了。 白露做到了一视同仁,在第二天春季,便把这两年收集到的种子分发给各大队,并且派出了木家堡的职工去指导大家种植。木家堡也在同年完成了扩招,制药厂的名声传出去后,姚县从令新知青害怕的山卡卡变成了大家都想来的天堂。 今年知青办那边和县政府、木家堡协调,总共放了两千知青过来,全部被木家堡吸收。虽然因为人数增多,刚来的时候宿舍都还没完全盖好,大家不得不挤大通铺,但伙食待遇和工资是实打实的,除了外地人外,白露也招收了一批本地工人,不拘应届毕业生,只要识字,能学会药材方面的知识就行。 这些员工看着很多,但除了军区增加了订购数量之外,云省的各县都陆陆续续有人来找木家堡合作,药材的销量越来越好。幸亏木家堡小河村几个大队药材种植得早,如今一年收获比一年大,否则,木家堡真要担心原材料问题。 除了植物药外,动物药这边的惊喜也很多。 踏雪和大白这对父子,有时候真的让白露怀疑是不是成精了。白露会在每年春季动物们因为**权争斗最激烈的时候进山捡尸,而踏雪发现这个情况之后,立马就放到心上,几天之后,白露正在医院查房,便听见木家堡后山传来虎啸。直把当时看风湿病的老太太吓得尖叫起来。 寨子里不明情况的纷纷拿着武器要出门,但木月几人已经听出来,这声音是踏雪那家伙,木月和银花带着狩猎队的成员安抚众人,而白露则沿着声音迅速找到踏雪,那家伙见到他的时候,正拖着一只死去的豹子,跟她邀功呢。 孩子懂事了,知道来送礼了,白露能怎么办,当然是开心的收下然后犒劳它啊。 这个时候踏雪几只小的早已结束了学习,是能独立生存的老虎了。大白和幸运虽然没有赶他们走,但兄弟姐妹几个在峡谷里也待不住,成天的瞎跑开拓地盘。 木家堡这边,白露和木月提过的改造计划早在去年就完成,白露和银花也搬了家,如今他们住在西门这边,工人们不会往这里来,狩猎队的成员们都和踏雪打过照面,并不担心踏雪袭击他们。 白露便默认了踏雪可以自己到后山来,从那以后,木家堡后山便成了踏雪的地盘,时不时就会给白露带点礼物过来。白露和踏雪沟通了许多遍,踏雪终于知道,白露不是要整只的猎物,它只要把吃完的猎物给白露,白露就很高兴了。 于是在这之后,踏雪的用餐地点便换成了木家堡,它会把打到的猎物拖到这里来解决,再把骨头皮毛留给白露。 后来村里退休的老猎人见老虎吃剩下的东西不好处理,便在踏雪吃东西前,让白露拦了拦,老猎人拿着小刀表演了个庖丁解牛。踏雪能吃到干净的肉块,木家堡也能得到完整的皮毛骨头。 想要可持续发展,除了这些外,白露也做了其他努力。 这几年木家堡养殖场高速发展,规模化的养殖让木家堡实现了肉类多样化。狩猎队上山的时间越来越少,如今多以打鱼和巡逻训练,培养后代为主,少有的狩猎次数从获取食物变成了对后代的磨炼。 就像大白训练踏雪那样,木家堡的上一代长辈们,也要把他们会的功夫和经验教给下一辈,不管他们以后能不能用上,但是不能不会。 如此一来,虽然多了踏雪一家狩猎,但少了狼群和人类,林子里其他动物的繁衍反而比之前更顺利,动物的密度有增无减。 峡谷里的黑玉草因为有人照顾,长势喜人,白露空间里已经储存了一大批种子,木月他们只知道白露藏起来了,但具体藏在哪里并没有询问,这些是为了以后做准备的。只有把姚县打造成一个标杆,让其他人看到种植药材的可行性,以后白露的计划才能走得通、走得顺。 这一年的腊月注定是个值得铭记的日子,很多年后,大队长们垂垂老矣,都依然记得今天,他们等在木家堡,坐在会议室里,看着主席台上一箱箱的钱两眼冒光,十几个会计抱着厚厚的账本,白医生站在主席台上,会计每报出一个大队,她便从箱子里拿出一沓贴着这个大队名字的钱,双手递给上台的大队长,送上一句:“谢谢,辛苦了。” 这一年,小河村大队红遍整个姚县,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们如今有四年生的三七、重楼、天麻等贵重药材,其他当年份生长药材也比其他大队多,仅仅一年的分红,小河村拿了八千六百块! 正月还没过完了,鲁国荣就把拖拉机开进了小河村,拖拉机上还拉着一台小型脱粒机,看得其他大队的人红了眼。连赵家的几个大队都扩大了药材种植面积。 等时间走到1977年的时候,木家堡把药材种到了牛宝山大队的交界点,整个姚县所有的大队山林里都种上药材,周围的安县、华县、平县、明县种植药材量也逐年升高。 刚刚过完年,白露便宣布了一则消息。 第118章 高考准备 厂区布告栏前,拿着包子馒头窝窝头的工人们议论纷纷。 “招收高级老师,月工资45,我的天,这真的假的啊!” “布告栏都贴出来了,还真的假的。学校里那批学生,第一届今年都上初三了,明年就要高中。初中部现在有老教授们在带,也不知道这批老师是找了教高中还是让教授们继续教高中。比起咱们,这些孩子可真幸福啊,没钱读书可以申请助学贷款,连伙食费都能申请。大学教授给他们做老师,学出来了工作板上钉钉。这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有这么好命啊。” “这好命十年前给你你要不要?” “那肯定不要啊,那时候谁知道会有个白医生啊。”高个子的工人咬了一口雪白的馒头,感叹白露的厉害。随即又吐槽道: “不过这考的也太杂了吧,看着都害怕,简直比高考还多。” “你也不看看工资,省城的老师都没有45呢,这可只是工资哦。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一年吗,努力努力,也不是没有可能。” 连上工的时候都有人在讨论,毕竟这工资是真的高。制药厂的工作虽然好,但有一点,每天都在药堆里,人都能腌出药味儿。以前有些人觉得当老师挣的比不上在药厂,还要被熊孩子折腾,但呆久了又觉得老师比他们自由。加上高工资,心动的人非常多。 因为木家堡学校的专业性质,孩子小班教育。不当班主任的老师,每天只有上午有课,下午可以去药材兼职。只要保证晚上能备好课就行。 班主任虽然要全天跟学生,但额外有一份补贴。比如最早进来的廖芳她们,孩子下午学习专业知识的时候她们也跟着学习,带这一届八年的时间,廖芳学得认真,木家堡在这方面有考试渠道。廖芳通过了这个考试,以后带新一届的时候,她们也可以作为自己班级的中草药学老师,这又是另外一份工资。 如今白露把将要招的基础老师工资定得这么高,心动的人很多。要这些知青吐槽啊,木家堡哪里都好,当地人不欺生,老员工帮助新员工,就是年年都要考试这一条让人崩溃,考不过要重考还要扣工资,简直要命。 但也正是因为木家堡的考试之风,员工们在工作之余并没有放弃书本。他们养成了平时看书的习惯,且这边才说要扩招呢,到了晚上,就有老知青东拼西凑愣是凑了一套教科书出来,勤快的那一批都能开始抄书了。 不过这生意当天晚上被泡汤了,原因是厂里印刷了课本出来,员工可以以成本价来买。 很多人都不理解白露找几个老师为什么搞得这么轰轰烈烈的,白露只是笑笑不说话。她总不能告诉大家,再过几个月,高考就要恢复了,我这是找老师吗?我这是给他们一个理由让他们去好好复习啊。 白露还特意交待了温润檀逸舟几人,让他们最近好好看看书本,没有说具体原因。几人见问不出结果,没再问便答应了,也不知道心里脑补了多少。虽然舍不得温润这样培养好的人才,但白露还是想让他们自己去选择,把这样一个物理天才留在厂里做销售,白露过不了心理那一关。 比起之前的人才稀缺,如今的木家堡的后备力量可谓十分充足。 第一批入学的孩子今年上初三,木家堡高中的资料早就办理完全,到时候孩子们会进行中考,哪怕白露不会把分数线和学费定得很高,但必然会有部分学生不愿意继续上学。可能因为家庭原因想早点出来挣钱,可能实在学不进去文化课。 老师会劝说一次,但实在不愿意的,制药厂会吸收进来,自己学校培养的人,对自家企业的归属感肯定要强一些,专业知识也会更硬一些。 至于继续上高中的孩子,白露是打算培养成大学生的,这个时代的文凭用处非常大。至于他们学成后愿不愿意再回木家堡工作,白露其实不是很在意,只要这些人不危害社会,只要他们在为国家做建设,那木家堡就不算白白培养了他们一场。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白露的个人喜好原因,凡是接受过木家堡助学贷款的学生,里面有一条是关于出国工作、移民的,这一条的违约金非常非常高,高到了天价的地步。 木家堡教的是中医,很多治疗手法和药方,在这会儿都是不外传的。白露自认为她不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接受不了自己大把钱培养出来的孩子跑其他国家去做贡献这种事。 在这几年,白露又收了几个徒弟,都是送过来上学后发现的好苗子,年纪不大,到如今她一共有九个嫡传弟子。 大徒弟陈业华在军医院待了几年,直到前年师妹阮惜彤学成,才把他换回来。听说军医院那边不想放人,两个都想要,毕竟陈业华的针灸和推拿接骨学得扎实,尤其是接骨,经他接手的战士几乎没有后遗症。有些受伤很重的战士在受伤后疼痛难忍,陈业华的止疼针简直能救命。 军医院那边把他当成了宝,给出的条件非常优渥。是陈业华说自己还没有学成,需要回师父身边学习,白露这边又答应给军医院那边送20个培训好的护士过去,这才得回来。 这20个护士都是从知青中选**,在木家堡医院和疗养院里工作多年,成绩优异政审合格的,带队过去的张梅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实现梦想,到军营里去。 当初爹不疼娘不爱被排挤下乡,家人不闻不问,夜里独自哭泣怀疑对命运对自己太坏的时候,哪里能想到有今天的造化呢。 二徒弟梅云华,如今刚刚成年,医术仅次于白露,是木家堡赫赫有名的小神医,她精通中医全科,性格温柔,不管是病人还是学生们都很喜欢她。 云华的西医妇科也学得不错,六年前就跟着白露还有京城来的几位医生进手术室观摩学习,两年前她便能独立接生顺产产妇,就在今年,因为产区职工结婚生子的越来越多,竟然出现一天之内有十几位产妇不具备顺产条件需要手术的情况,医院忽然来了一位情况危急的产妇,所有能主刀的医生都在手术台上。 白露听到这个消息后,把在做助手的云华喊出来,亲自给徒弟压阵,最后云华出色的完成了一台剖腹产手术,几位老师连连夸赞。 比起二师姐的中西医兼顾,三师妹宁萱芷是只学了中医,但她在药剂方面非常有天分。拜师后,她三分之二的时间跟着白露学医,三分之一的时间跟着白霜制药,这两年在自己研究方子。白露会定期查看进度,孩子思路清晰,有几个方子已经进入试验阶段。 这小姑娘哪里都好,就是英年早婚这点让白露颇有微词。 宁萱芷和钟平也算良缘,当初是钟平提醒她找老知青买医书看,小姑娘才走上这条路。宁萱芷长得可爱,脑子聪明,性格讨喜。但她被家里娇养长大,非常矫气,尤其是在生活家务方面,可以说是到了木家堡才压着头去学,学得非常痛苦。 钟平呢,他虽然是县城人,但老家是小河村的,假期年年下乡干活。双抢的时候老人心疼也舍不得叫他太劳累,便让他在家做饭喂猪,家里家外都是好手。小河村挨着木家堡,那边的姑娘媳妇们受木家堡影响,倒是没什么男人不能下厨洗衣裳的说法。 钟平怜惜宁萱芷,经常帮助她,渐渐的小姑娘越来越依赖他,四年前,才21岁的宁萱芷竟然羞答答的跟白露说,要和钟平结婚。 白露当时很郁闷,她本人忙于事业,暧昧对象不见人影,单身多年。下面的也有有样学样,“大龄”男女青年一堆。但白露绝对不是不婚主义者,她觉得,能找到喜欢的家庭,与之共度余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像陈业华和木芳那样就挺好的。但如果不是相爱的人,只为了结婚而结婚,像完成任务一样,这样的婚姻不靠谱,所以白露只是不愿意委屈自己去将就才单着。 但这个“大龄”绝对是有水分的。 白露今年25,她身边的人大多比她小,25,在木月看来,刚刚到适婚年龄,但如果想打拼事业的话,这个年龄结婚还早了点。所以宁萱芷21岁要结婚对于木月的冲击是很大的。 但这孩子念念有词,说反正他们两个互相喜欢,早晚要结婚的。不结婚走的太近别人说闲话,结了婚她可以和钟平住家属房,以后做饭洗衣服所有事情都交给他,钟平这傻孩子不仅没觉得有问题,还在旁边傻乐。 两人甚至还说通了父母,宁家那边这两年受到了小波及,宁萱芷在拜师后,她的大哥曾经带着重礼来见过白露一次。言谈中除了感谢,还有托付之意,这一次,也是宁家大哥来考查的钟平。 要说钟平这个小伙子,虽然白露对他早早拐带徒弟这事儿有意见,但也不得不说,这人非常不错。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他自己吃苦耐劳,搞种植很有一手,如今在鲁丽华手下做管理,固定工资七十多。但这孩子就没个闲着的时候,每天带着干粮巡山巡到五点钟,吃了便去追兔子、捉金蝉子,每个月外快都能挣大几十。 而且他还很有原则,工资固定给家里三分之一,给爷奶五块,其余的和外快一起全部存起来。平时也不见和小姑娘们嬉皮笑脸,对宁萱芷专一得很,任劳任怨的。宁大哥大概也知道自家妹子的性子,觉得钟平不错,便答应了。 既然这样,白露也只好备上丰厚的嫁妆,祝福他们,只是千叮咛万嘱咐,别急着要孩子,过两年再说。 当初陈业华结婚,白露准备了一套传家金针,宁萱芷结婚白露也没小气,她准备的同样是交易空间淘来的制药工具。 如今宁萱芷每周到医院坐诊两天,到学校上四节课,其余时间都在药厂和白霜做搭档。她也没有选错人,婚后钟平手里的钱全部交到了宁萱芷手里,家务全包,宁萱芷周一周三有夜课要上,钟平就会在这两天去逮兔子,九点半准时回来接宁萱芷。其他时间都在家陪老婆。 老四纪红,这个孩子的天分完全不输梅云华,同样勤奋努力,中医全科一起学。因为孩子拜师的时候年纪不大,在学习中遇见了很多好玩又好笑的事情,比如说有时候孩子太小不配合,一直在哭闹,在旁边看着的纪红着急了便会主动出手。 孩子对医生有抵触情绪,但是对着同龄人,还是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一般没有招架之力。次数多了之后,纪红便自己研究起了这个事来,她跑到育红班去看老师怎么哄孩子,拿育红班的小朋友们练手,给他们每个人都制作了一本“专属病例”,写了她望闻问切看出来额情况,封面上还贴了粉色的花朵。 在白露没有干涉的情况下,纪红这孩子自己就朝着儿科的方向发展去了。她的成效也很好,同龄人之间更好沟通,孩子们乐意让她诊断,住院的孩子哭闹的时候,纪红会去安慰鼓励他们,复诊的小朋友也会带着礼物过来感谢“小医生”。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61节 而纪青这个孩子,也让白露非常吃惊。 第119章 想让师父来带徒孙 当初白露救了纪青纪红姐妹,两人明明还有亲人在世,却过得比孤儿还难,这些年白露也曾问过当地的公安,发现纪家并没有去报案找过孩子。姐妹两把白露当亲人。 木家堡如今来往的人多,纪青和纪红都在外面走动,按理说几年了,肯定有认识孩子的人见过他们把消息传出去,但一直也没人找来,不管是忌惮木家堡还是根本不在意孩子,白露都懒得理会。干脆按照孤儿的身份给两个孩子办了户口本,落户到木家堡。 纪红很小就展现去与众不同的学医天赋,纪青却没有,那孩子当时还很难过。 后来白露送他们去学校上学,纪青学得比谁都认真,但不管她怎么努力,文化成绩一直只在中上。孩子要强,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逼自己学习,白露白霜梅家姐妹以及马晓蕊她们都劝过,效果不大。 直到后来上体能课的时候,刘猛老师,就是薛承曦的教官觉得这孩子体能优异肺活量足耐力好,上了几次体能课后见猎心喜,私下给纪青开小灶。 纪青没有辜负刘猛的栽培,她体能上升得确实非常快。不过这也正常,她当初在家里被磋磨,不给吃饭还得干重活,姐妹两个没饿死全靠着纪青寻摸食物。 老鼠蛇虫,泥鳅黄鳝青蛙,树虫竹虫蜂蛹,飞蚂蚁加上各色野菜,只要是没毒的,姐妹两人都吃过。而这些东西可不好抓,眼疾手快还得身手敏捷才能抓得住。 来了木家堡后,孩子饮食得到改善,吃得饱力气足,她的先天优势便体现出来。 白露知道这个情况后,还给纪青专门调配了养身的药,泡澡,内服加上平时膳食调理。有空的时候也会教她一些拳脚功夫,纪青在短短几年时间里,从瘦精干巴的小女孩变成了肌肉紧实的健美少女。 “姐,你是说想叫师父和师娘来木家堡?他们会来吗?” 白霜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有这个决定,当然如果他们能来,白霜也是很开心的,师娘性子温柔,小时候,白霜所有关于母亲的幻想都来自于师娘。 师妹外表像个小辣椒,口头禅就是‘我叫我爸爸打你,我叫我姐姐打你’。但其实孩子只是性子急,心底善良柔软,只是村里有些无聊的人呢喜欢逗她看她着急的样子,便故意编一些瞎话或者说师娘的坏话来惹她生气,就想看她生气的样子。 聂媛媛说的姐姐,就是白露,她是姐妹两的跟屁虫,当初白露白霜走得时候,媛媛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这一想,竟然已经过去好些年了。 “前几年我就提过这件事,但师父拒绝了,他可能怕麻烦我们。我总感觉师父和师娘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问他们他们又不说。正好纪青这孩子天赋太好,她想年龄到了去参军,还有两年时间,刘猛老师虽然是军人出身,但没有功夫传承,我忙得脱不开身,如果以这个理由请师父过来,他应该会考虑。” 白露到木家堡后,每月都会给林市的几位长辈和老家的奶奶、师父师娘寄东西,后来她忙得不沾脚,木雄也会帮她打理好这些事情。 师父是个要强的人,每每都会给白露回礼,并写信让她要先顾好自己,这几个月,师父虽然没说,但白露总觉得师父遇见了什么事,虽然信里依旧在拉家常,但和之前的轻松和乐有了很大区别。 因为柳眉是外地人的关系,夫妻两人跟婆家关系很差,聂城退役回来,家里连睡的地方都没给他们留,明明是他寄钱回家盖的房子,分家的时候却什么都没分到,父母还振振有词说他当过兵有本事能挣钱,其他兄弟挣不到钱,他应该多帮衬一点。 聂城和柳眉自己选了块离婆家很远的地方起房子,就是不想和他们起冲突,但这反而更惹得那家人不高兴。白露小的时候,两位老人家没少来找麻烦。白露还被他们打过,后来师娘只生了师妹一个,他们意见更大。 媛媛小时候最怕的就是小伙伴喊:“你奶奶来了。” 总之,聂城在老家生活得并不开心,牵挂也少,白露是想接他们过来一起生活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聂城的功夫是当兵的时候和一位前辈学的,他后来给那位前辈养老送终了。到了白露这里,白露也是这样打算的。 聂城虽然固执,但他是退役军人,白露骨子里的大义离不开聂城的教导,白露总觉得师父不来找她是怕麻烦她。但如果以纪青作为介入点,再邀请师娘和师妹到药厂来上班,师父应该会考虑。 白露以木家堡制药厂的名义给聂成三人发了一份带着他们身份信息的招工通知书,特意注明了次工作有专业性质,不接受转让其他人。这是防着师父的爹娘万一知道这事儿,道德绑架师父,让他把工作的机会让出来。 虽然作为城郊的富裕村子不一定看得上山卡卡里的工作,但白露也不敢不防。 如果这次师父还是不来,白露便打算亲自回去一趟,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 因为没有怎么教纪青,所以白露没有收她做徒弟,但纪青的监护人是白露。除了上面几个徒弟,后来白露又收了五个孩子。 五徒弟叫叶家辉,这孩子比起前面几个命运多舛的师兄姐来说,算是个命好的小家伙。他是柳江公社叶家坡大队队长的亲孙子。 叶队长把儿子叶云送去县里念高中,谈了个城里的媳妇。叶云毕业后进了矿厂做会计,媳妇张燕在火柴厂做临时工,没两个月就怀孕生下了叶家辉。 后来两口子都考进了木家堡制药厂,三岁的叶家辉离不开父母,便跟着进来,平时放在育红班。 小家伙上学第二天,午休后便赖床,一个班的小朋友都起来了,只有他不起,老师叫他,他萌哒哒的睁开眼睛看一眼,又闭上眼睛翻滚进被窝里。奶声奶气的道:“还没有起床,还要再睡一会儿。” 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老师也是哭笑不得,不罚他吧,这孩子性子拧不过来,罚他吧,又软又萌的老师也舍不得。 有一次终于狠下心把孩子叫办公室面壁思过,结果当时办公室里有个二年级的学生,学了一年还有很多种药材记不住名字,马晓蕊正在单独开小灶。 老师上个厕所的时间回来发现不得了,二年级的学生没学会,这个话音都还不太清晰的小家伙一字不漏的背完了,还对着人家做鬼脸喊:“猪猪脑子。” 愣是把那个二年级的孩子给惹哭了。 马晓蕊看得惊奇,便拿出药材来教孩子,结果发现这个孩子学什么都很快,最后马晓蕊把孩子带过来给白露看。白露观察了两天,确定这个孩子确实很有天分。 叶家坡的大队长有风湿病,是木家堡制药厂忠实的粉丝,听说白露想收徒后,喜得杀鸡放鞭炮,带着拜师礼连夜赶进来,就怕白露反悔。 最后这个孩子变成了白露年纪最小的徒弟。 老六杨平、老七吴晓磊、老八周颜颜、老九王雅婷都是从平时考试中筛选出来的,全都不满十岁,还上小学。 目前这几个徒弟早上会在学校上文化课,下午则跟着几个师姐学习,白露只要不忙,每隔两天会去看看徒弟们的进度,指点指点他们。 考虑到几个孩子年纪还小,还有无限可能,白露打算等师父师娘来了之后,把几个孩子都交给他们,医术和拳脚功夫都学学。师父那个人你不叫他做事他肯定不安心,再说了这毕竟是嫡传弟子嘛,当师祖的教和当师父的教都一样,艺多不压身。 承托着白露期盼的信件一路跋山涉水,从木家堡到了林市沈家村聂城夫妻手中。 “城哥,你怎么想?” 柳眉看完徒弟的信件,眼角竟然湿了一片。八年了,两个孩子一走八年,虽然月月写信,但和孩子在身边总是不一样的。 聂城叹了口气,满是裂痕的手拿出手帕,温柔的给妻子擦眼泪。 “咱们去找小露吧,这些年,是我叫你们受苦了。” 一把年纪的人了,竟然要举家去投奔徒弟,这让聂城觉得很没面子。但此时也没办法了,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妻女考虑。 叶城明白,父母不喜欢妻子,不喜欢女儿。至于不喜欢的原因,聂城用了很多年才看明白,他觉得荒唐又可笑,荒唐到他都说不出可! 他的母亲嫉妒儿媳妇,嫉妒儿媳妇小时候不用干活可以念书,嫉妒她学了家传的医术,嫉妒她父母活着的时候把她当宝,嫉妒她的男人对她不打不骂呵护备至。 这些他母亲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刺痛了她的心,所以从见柳眉的第一眼起,她就开始挑剔。挑剔她“读过书脑子学坏了,不规矩不孝顺。”挑剔她“给男人看病不知羞耻”、挑剔她“不把婆家和男人放心上,整天惦记着娘家”、挑剔她“女人不向女人养,不会伺候男人还要男人伺候”。 在母亲的嘴里,柳眉就是那种没人要嫁人了也要被休被打死的女人,她可以对村里不相干的人和和气气,却用最恶毒的话去诅咒儿媳妇,还想出很多昏招折腾柳眉,便是想让柳眉颜面扫地,让所有人觉得,柳眉不如她。 聂城心疼的发现,他的母亲,她不止偏心,她还很恶毒。 但他没想到,他们能恶毒到这个份上,他人还活着呢,父母和兄弟竟然就在后面商量吃绝户的事情。他们甚至把他的房子锅碗瓢盆都分好了,以后谁要哪些东西。 而他的妻儿,被一句“两个都嫁出去换彩礼”安排好。 要不是侄子没心眼,跟女儿吵架的时候得意洋洋的说出来,聂城简直不敢相信等哪天他死了,妻儿会陷入怎样的困境。 这是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这几个月来,聂城和柳眉就没睡过一个好觉,都在想着事情怎么解决。 柳眉是小女儿,父母已经过世了,哥哥在北方安家,孙子都比他们女儿大,等哥哥过世了,基本没有相处过的侄儿们又会有多少感情? 眼下,去木家堡成了最好的选择。 这个时代去哪里都要有介绍信,农村人要进城难如登天,招工就是那条登天的梯子,如今梯子递出了,聂城不能因为那点面子就放弃。 聂城和柳眉开始收拾东西,能带的都带走,能卖的都卖给了关系好嘴严的人家。至于这个房子,就不管了。 作为沈家村大队的民兵队长,沈建兵在聂城去开证明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看着那个熟悉的地址,沈建兵震惊开口: “你们要去找露露?” 作者有话说: 第120章 童年的伤痕 聂城复杂的看了沈建兵一眼,点点头:“露露那边的大队有制药厂和医院,说是让阿眉跟媛媛去帮忙。” 沈建设虽然不是人,但沈家老太太和沈建兵几个是好的,露露在老家那些年,他们也许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并没有欺负过孩子。 甚至于照顾不到是因为农村人忙着劳作,小孩子放养而造成的,不仅白露兄妹是这样,沈建兵的孩子和村里其他所有孩子都这样。 “露露都去了八年了,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时候能回来?她奶想她想哭了好几回。” 沈建兵抽了根烟,想到当年那个提着篮子跟在他身后,喊他喝水,给她擦汗的娃儿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心里不好受。 聂城原本不想说那么开的,但看沈建兵这样子,又改变了主意。 “建兵,露露是你养大的孩子,她是什么样的性子你比我清楚,这些年她人虽然没回来,但哪个月都没少包裹,年节礼金也没少。孩子是好孩子,心里也惦记着你们,她为什么不回来,你真的不清楚吗?那几个孩子在那里,你叫她怎么回来?” 梁媛死了,沈建设在劳改,他们两人生的孩子除了梁满仓和梁满满外,全都未成年,如今就在沈家村,由老太太养着。 聂城也见过那几个孩子,刚送过来的时候人五人六的,嫌弃这嫌弃那,提着白露兄妹几人就满嘴飙脏话,实在惹人嫌。后来被村里的娃子收拾了才学乖。 听说对长辈们也不客气,这人最怕对比,有白晨三兄妹那么听话的孩子珠玉在前,沈家的妯娌们怎么也喜欢不起来,能养着他们不受冻挨饿就算心善了。 但聂城冷眼看着,老太太对几个孩子倒是疼爱,待遇不比白晨几人差。 白露兄妹三人对沈建设没有丝毫感情,更不会在意他的几个孩子。与其说她们是弟妹,更不如说是仇人的孩子。 但老太太不同,对于她来说,白露兄妹三人是孙辈,那几个孩子也同样是孙辈。她爱着白露他们,同时也爱着这几个孩子。 这一点聂城能猜到,白露和老太太生活了那么多年,又怎么会猜不到呢? 白露在事业上非常大度,但在这件事上她大度不了,不是她不成熟,而是时光不能倒流,哪怕梁媛死了,她和她的孩子对白露兄妹几人造成的伤害依旧在那里,偶尔午夜梦回,她们依旧会想起来。 这几个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被梁媛和沈满满教导,敌视白露他们,撵他们走,撒谎诬陷告状。重要的是,每一次他们都能得逞。白露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是因为这几个孩子而挨骂挨打的了。 童年的伤痛要用一生去治愈,白露释怀不了也不想释怀。 沈建兵自然也想得到这些,他就是问问,到底是自己眼前长大的姑娘,怎么可能不想呢。但这也怨不了孩子,白露兄妹已经做得很好了,就说每个月寄过来的东西,别说女儿,别人家就是亲生儿子都做不到,每个月拿包裹的时候,不晓得多少人羡慕他们。 被说她,就是她老婆也经常感叹,孩子不在身边了才知道孩子有多好,家里家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回家有泡好的凉茶,热腾腾的饭菜。头疼脑热了有孩子给按摩,上哪里去找这么贴心的小棉袄,现在这几个比起来,真是半点比不上。 “我晚上过去一趟,露露和小霜做不来针线活,她大妈给他们纳了些鞋,你们一块儿带过去。就跟她说,家里一切都好,让她们照顾好自己,别惦记。咱们大队工分高饿不着,挣了钱自己攒着成家,别总给我们寄。” 聂城答应下来,有人惦记着白露总是好事。而且养孩子这事儿也真怪不得沈建兵他们一家。他们是亲奶奶亲大伯,现在又不兴分家,这样的孩子从公从私来说,都会送到这里来。 这事儿沈建兵没跟家里说,但也没瞒住多久,聂城一家走了队里的人自然要问,大队长便跟大家说了这事。聂家老太太一听说三个人都招工走了,哭天抹泪的闹了一场。 她骂聂城不孝顺,自己去过好日子不管爹娘死活,骂他冷血,不顾兄弟手足,骂着骂着又咒起柳眉来,说都是她勾坏了男人,叫男人不认家。 那些恶毒的诅咒听得几个刚嫁进来的小媳妇目瞪口呆。 老太太闹了两天见闹不出个结果,工作单位又在云省,一辈子没出过门的他们也不敢跑去,最后倒是不闹了。结果这一家又盯上了聂城家的房子,兄弟几个为了抢房子打了好几回,着实让村里人看了好几天热闹。 聂城早就想到会有这事,但也没有其他办法,房子这东西搬不走,就他妈那个性子,谁买了她也得去闹个天翻地覆,没人敢买是,索性就不管了。 比起那间带不走的房子,他们更担心前路。木家堡开药厂的事情他们早就知道,白露每次写信都会跟他们说自己最近又做了些什么事。他们也听其他熟人说这几年要下乡的知青们都爱往木家堡跑。 但到底没有亲眼见过,那又是山区,周围都是少数民族,语言不同气候不同,白露刚去的时候两口子就担心得不行。现在自己要过去了,更是迷茫。 比起他们的担忧,媛媛虽然紧张,但却比较兴奋。白露很忙,媛媛和白霜通信比较多,小姑娘早就听说在木家堡看病不会被人说三道四,这是她最期待的。 天知道媛媛有多烦沈家村,虽然哪里都有好人和坏人。但沈家村有些人真是能气死人,又嫌大医院看病贵舍不得去,又嫌弃她和母亲的女人。 村里那些长舌妇,病了来看病的时候柳医生长聂医生短,在背后却和奶奶一起嘀咕,说她们母女的坏话。不就是没生儿子吗?她哪点比儿子差了?大夫眼里没有性别,给男人看病怎么就是不要脸了,不给他们看叫他们去死吗?那到时候是不是又要说她们心黑害死人?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62节 跟这些人生活在一起真的太累了,媛媛时时刻刻都想逃离。她早就想去找师姐,但父亲一直不同意,说不能去给师姐添乱。 媛媛非常不服气,怎么就添乱了,她现在的医术可是母亲亲自认证的。如今终于能离开了,媛媛坐在候车室里,看着外面的风景,两眼放光。 聂城夫妻两人年轻时候都上过战场,火车坐过好多回,媛媛却只在两岁那年去参加外公的葬礼坐过一回,还不记事呢。这会儿见了火车,当然惊奇。 “爹,你给我姐发电报没有,她会不会来接咱们?” 聂城摸摸眉心,第六次回答孩子,他知道媛媛兴奋,又因为没有出过远门而紧张。白露她们被沈建设接走的时候,媛媛才九岁,如今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虽然姐妹几人一直有写信,但到底九年多没见面,紧张是难免的。但一直问一直问,当爹的真的遭不住啊。 “你师姐说让咱们坐车到姚县,下车后跟火车站的人打听怎么去县政府,到了县政府找一个叫王晓霞的干事,王干事会带咱们去坐车。” 其实以木家堡在姚县的名气,下了车只要在县城随便问一个人,大概都能找到木家堡办事处。但同媛媛担心的一样,白露同样也担心师父他们人生地不熟会不会被骗,这才麻烦麻烦王晓霞。 媛媛头一天还兴致勃勃的,等坐了一天火车后,孩子就蔫了。火车上非常拥挤,大家都大包小包的,尤其是吃饭的时候,很多人带的是自家的干粮,腌菜藠头泡大蒜,连咸鱼都有人吃。 加上一些不讲究卫生的脚臭味道,让有小洁癖的媛媛痛苦不已。她在火车上基本没吃什么东西,才几天,小脸蛋就瘦了一圈。 聂城不得不在云省省城休息了两天,等孩子缓过来后再出发。但汽车比火车更难受,九曲十八弯的公路颠簸不已刚发车没多久便有人晕车呕吐,整个车都是难闻的气温。 呕吐物的气温弥漫在车厢里,让剩下的人也跟着恶心起来,等终于到姚县的时候,媛媛只能半依靠在父亲身上,满脸泪水。 “爹,你说霜霜姐当年是怎么撑过来的啊。” 只有亲自体验了一遍,才能体会到姐姐们当初的艰难,媛媛小时候娇气,吃不得练武的苦。就一个女儿,见她哭得撕心裂肺的,聂城也没有逼她。但媛媛的身体很健康,她尚且如此折腾,白霜那风一吹就倒的身体可想而知。 一想到这些,聂城就想把沈建设拉出来狠揍一顿,幸亏孩子福大命大,才没被他给折腾死啊。 想到这里,聂城就更佩服白露,一个没成年的小姑娘,拖着妹妹不仅站稳了脚跟,还领着大家致富把哥哥和他们这些人接过来。除了女儿外,聂城这辈子就收了白露这么一个入室弟子,就这一个,他这辈子就没白活。 第121章 木家堡见闻 王晓霞早得了白露递出来的口信,晓得她师父要来。对于培养出白露的师父,大家都很佩服,这会儿人来了,她直接请了半天假,带聂城一家吃了饭再送他们去坐车。 “聂先生您看,这些车队都是去木家堡拉药的。” 路上,王晓霞跟聂城介绍。 聂城看着长长的车队咂舌:“那些拖拉机也是吗?” “是的,不过那些拖拉机是各大队出来挣运费的,有些大队离得远,还有些厂子没有拖拉机,木家堡就雇佣这些拖拉机来送药。” 王晓霞带着聂城走进一座院子,里面吵吵嚷嚷的,队伍排到了门外。 “这些都是要去木家堡的,大部分是去探亲或者谈生意,也有少部分是其他地方分配来的知青。” “鞍子,你今天出来啊,过来一趟。”王晓晓环顾一圈,见到个熟面孔。 “这是白露的师父,你找个车把人带进去。” “哎呀,是白医生的师父啊,师父好师父好,我是木家堡的木鞍子,您叫我鞍子就行,这边坐这边坐,再有半小时我们就有一趟马车出发,我亲自带您进去。” “啊,不用不用,我们跟车进去就成,别耽误了你的事儿。”聂城对鞍子的热情受宠若惊。 “我没事,这儿有其他人看着呢,再说了天大的事都没有白医生的事情重要,要是叫小当家知道我不懂礼,可是要挨鞭子抽的。” 鞍子跟聂城夫妻说了一会儿话,主要是介绍白露的各种丰功伟绩。比如开了制药厂修了路,又买了大船把药卖到外县外省去。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水电站那边快搞好了,就这几天他们要来给我们拉电杆,到时候咱们木家堡就有电了。白医生还说要装电话呢,等装了电话,这些找咱们合作的就可以打电话喽。” 沈家村是有电的,他们本来对通电和修路这事儿感触不深,直到他们坐上了马车,一路上经过了数座大山,大半天才走了一半路。几人才理解鞍子那句“咱们木家堡几百年都没到呢”不是客套话,而是实话。 这样一条路修通,确实很难啊。面对如此优秀的徒弟,在骄傲和欣慰的同时,聂城难免有些近乡情怯。 鞍子是个会来事的,还没进寨子看见个骑着骡子走亲戚回来的小子,便让他提前去通知白露。 白露等在停车场,几乎车一进来,她目光就锁定了师父一家人。近十天的折腾,聂城终于见到阔别九年的徒弟。 “呜呜,露露姐,霜霜姐,白晨哥,我好想你们啊。”刚刚下车的媛媛看见停车场鹤立鸡群的三人,愣了一秒便哭着跑过去,哪怕九年没见,但白露兄妹三人长得太好看了,绝对不会认错。 ‘媛媛长大了,都这么高了,姐姐也很想你。’白露抱抱师妹,转头看向眼前高壮的男人。 “师父,您来了。” 时光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师父比上次分别的时候苍老了很多,虽然脊梁依旧挺直,但额头的皱纹和若隐若现的白发,都叫白露心疼。 当年她才几岁,被沈建设送到沈家村,奶奶和书伯们要下地干活,便让堂哥们带着他们去玩。村里的孩子排外,一开始他们还客气,但后来可能是听家人说了沈家的事,知道她们是“没人要的”,胆子便大起来。 那天白露落了单,队里的男孩子抢她的东西,她不给那些人便要动手。白露和人打起来,她力气大,那些男孩子打不过她,一个个被她打得哇哇叫。他们就骂她,小小的嘴巴里说着恶毒的话,“扫把星”“小花子”“biao子”“短命鬼”,还有夹杂着骂爹骂娘的脏话一句一句朝白露砸过来不算,还有孩子跑回家告状。 很快就来了大人,那人蛮不讲理,也不问发生了什么就一个劲的说她欺负人,对她动手。白露虽然力气大,但她当时还很小,打不过大人,轻易就被人抓住。 那个男人又猥琐又恶毒,他抓着白露让他儿子来打,专门教儿子往那些胸和屁gu这些不好给人看的地方打。一边打还一边威胁白露,不准去告状,又得意洋洋的说她爸不要她,告状也没用,沈大伯只会觉得她是惹祸精,正好把她送回去。疼是其次,那种羞辱感让白露恨不得想杀了他们。 白露当时没哭,她盯着那对父子,把他们的样子刻进脑海了,她当时甚至有想要和这两个人同归于尽的想法。 师父聂城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抓住她的手把她救出来,一脚就把那个欺负她的男人踢出两米远。 “大人欺负孩子,你算什么男人!” 聂城对着那个男人屁股踢了五六下,又扯了根棍子把他儿子按在树上抽屁股:“老师有没有教过你女娃子是拿来保护的,不是打的。这是你的同胞,你真有能耐欺负外人去,别跟你爹学窝里横。” 那对父子惹不起聂城,哭爹喊娘的跑了,白露还没从屈辱的情绪中平复出来,她跟内城说了声谢谢,跑到稻草堆里躲起来,一直忍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下来。 在她咬破了嘴唇,忍者声音哭得肝肠寸断的时候,就是这个又高又壮脸又黑的男人把她从草里拎出来,黑着脸道:“哭有什么用,跟我走。” 从那以后,白露就成了聂城的入室弟子,每天跟在他身后练功,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聂城上工的时候便在家里跟着师娘学医。 从那以后,沈家村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 而现在,当年站在他身前的保护神,在她离开发展事业的九年里,慢慢变老,头发都白了。 “长成大姑娘了。” 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这一句话。 白露红了眼睛,师父和师娘在她心里和其他人是不同的,他承担的,是保护和教导的角色,白霜在师娘那里体会到了缺失的母爱,白露又何尝不是呢。 “给您写了那么多信,您都不过来,也不怕我在这里被人欺负。” 她这话里带了许多委屈,就像归家的孩子。 现在谁能欺负你啊,真要欺负了那是给我丢人。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哭,也不怕老乡们笑话你。” 聂城对徒弟的撒娇很受用,但还克制着感情。柳眉却管不了这么多,孩子才几岁就到了他们身边学习,可以说是她一手带大的,分别这么久哪能不想他们,把东西放地上便把几个孩子抱进怀里。 “看着你们还好好的,师娘这颗心总算放下来了。” 白露领着师父一家往西门走,院子里,紫菀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薛家爷奶和很少出门的木年都坐在院子里,白露的徒弟和纪青一个不少的来了。 白晨和白霜拿着行李去房间,白露引着聂城二人落座,给聂成介绍木年和薛家爷奶。木年话少,只是简单的对两人的到来表示欢迎。 白露给师父介绍院子里一长串的徒弟:“都是这些年收的,虽然学的是医术,但我的医术也是师娘教的,都是一家,今天叫过来让您见见。大的这些来不及了,小的那几个还要劳您费心。还有这个孩子叫纪青,我没收徒,但他武道上的天赋很好,孩子以想参军,不学浪费了。” 介绍完冲徒弟们招手:“过来见过你们师祖。这位是我的师父聂城,我的拳脚功夫是跟他学的,医术是和师娘柳眉学的。虽然你们走的是医道,但也要记得自己的师门传承。” “你倒是会给师父找活计做,自个儿收的人等着师父给你操心。”聂城笑着打趣一句,倒是高兴得很,只是埋怨徒弟不早说,他连见面礼都没准备。 “见过两位师祖。”陈业华领着师兄妹们跪下去,半夏端茶过来,陈业华作为大师兄,给两位老人奉茶。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看着这一片孩子,聂城心中欣慰,柳眉也红了眼睛。她兄长天赋不如她,她最怕的就是家族医学没了传承,这才压着媛媛刻苦用功,但没想到白露不仅打拼出这么大的事业,还把师门给发扬光大了,这是光宗耀祖的事啊。 第二天一大早,聂城便把纪青叫过来练手,一老一少你来我往的比划了很久,聂城收着力道,主要还是想看孩子的底子。 “基本功不错,练得扎实,白露练的是南拳和霸王枪,走一力降十会的路子,但这个不适合你。既然你以后想从军,那就练脚上功夫和匕首。” 这是聂城询问了纪青的情况后思考了一晚上做出的结论,如今部队用的是热武器,刀剑用不上,真到了肉搏的时刻,匕首绝对是首选。纪青身形敏捷,这个优势可以继续挖掘。 纪青这边练上了梅花桩,白露则带着柳眉参观药厂。 “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露露,师父不如你。”这药厂的方子和白露医学上的成就早就超过了她,很多东西都不是柳家的,柳眉没有问徒弟是否有其他传承,她了解这孩子,如果是能说的事,她一早就说了。 “师娘,我想在医院给您和媛媛安排个诊室,你看怎么样?”柳眉的医术虽然不如白露,但那是因为白露有奇遇,如果和其他医生比,柳眉是很优秀的,她又家族传承,又在前线医院待过,后来在乡下给乡亲们治病,经验十足。 就连媛媛,在家乡也是小有名气的医生。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中秋节快乐 第122章 幸运再次怀孕与平反 “这肯定好啊,你师妹如今该学的都学得差不多了,最需要积累实践积累经验,只要病人们没意见,我们乐意得很。” 柳眉从来都是闲不住的人,在沈家村的时候,只要有人找她看病,她都会接诊,哪怕这些人说过她的闲话或是嘲笑过她,她也做不到在他们病了的时候袖手旁观。 只是人都是有感情的,那些攻击的话怎么可能风过无痕呢,柳眉有时候也会觉得挫败,甚至后悔让女儿走上这条路。 但是在木家堡医院参观的时候,柳眉发现这里是不一样的,这里的病人,不管男人女人,他们面对医生的时候,不管男医生还是女医生,都一样的尊重,不会因为他们的性别而有所怀疑。柳眉喜欢这个地方,当天就跟白露商量好了哪几天坐诊的事。 师娘自己积极,白露自然开心,木家堡现在名气大,周围的百姓们种药材后日子好过了,不像以前那样有病看不起自己熬着,医院病人越来越多,有经验的医生自然是越多越好。 “咱们学校里的学生都是要学医药的,医院这边的医生包括我在内每个月都会抽时间去给孩子们讲课,您和媛媛要不要去。” 师娘性子温柔耐心足,这两个优点不管是在医学上还是教学上都非常合适,白露觉得,师娘如果去了,说不定会打破白霜“最受欢迎”老师的称号。 “还有这么好的事,露露,你真是太让师娘惊喜,我实在没想到,有一天你能做到这个程度。” 柳眉很激动,从学医那天开始,因为性别她受到无数的质疑和不平等待遇,没想到有一天,她的徒弟不仅开了医院,还能开班教学。 白露对柳眉的安排不仅仅是这两项,眼看高考在即,虽然没有问过,但像檀逸舟他们,家在京城都不是普通人家,大概率是要回去的。而改革开放后,制药厂需要往外发展,很长一段时间内,白露应该会在外奔波。 医院和疗养院需要有信得过的人帮忙看着,这个人可以不懂经营管理,但必须百分百可信。能看住白露医院的管理者和医生们遵守医院的规章制度,不被腐蚀。 师娘和师父正气凛然但又懂得变通,正是好人选,柳眉在上手后,白露便带着她接触医院的管理。 这天早上,白露正想出门,就被聂城拦住。 “这么多天了都没见你练功,怕是早就松懈了,今天不是不出诊吗?跟师父过几招看看。” 师父要检查,但弟子的能说什么呢,白露去换了练功服,出来便看见一群小萝卜头蹲在吗,梅花桩附近,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是她的徒弟和寨子里的小娃子们。 “师父,您把他们叫来也不怕我真松懈了丢了您的脸。”白露一边做热身运动一边和聂城说笑。她这段时间确实没怎么练功,但不是一直松懈,白露很注重养生,但凡有空的时候都会锻炼身体。 但她也明白师父今天的意思,练功是一件很辛苦的时期,尤其是刚开始的时候,练得都是基本功,扎马挥拳,又累又痛又枯燥。大部分人都忍不下来,很容易产生厌学情绪而退缩。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63节 但孩子们都崇拜英雄和看起来厉害的事物,白露在木家堡本就有偶像光环。由她来给孩子们表演一场,可以很好的消除孩子们的厌学情绪。 既然要表演,师徒两人便不是赤手空拳,把孩子们叫到安全又视线好地方,师徒两人直接拿起了师门最擅长的**。 电影里经常有主角耍帅舞剑的片段,但要白露看,要说帅,还是**更帅。师徒二人崩枪下压起势,枪出如龙万若惊鸿,速度快如闪电,孩子们眼珠子随着**的走势转动,他们努力想看清师父和师祖动作,却发现根本看不清。 心里只剩下“好帅好帅好帅”,纪红是个合格的小迷妹,不停的喊姐姐加油,尤其是白露一个翻身耍出回马枪那一刻,孩子直接吼破了音。 这一会儿,因为扎马步和拉筋骨疼痛难忍产生的抵触情绪全都不见了,心里只剩下想学,一定要学会,要和师父一样厉害这样的念头。 这场表演总体上来说是成功的,就是中途出了点小意外。就在白露耍回马枪不久,后面忽然传来一声愤怒的虎啸,一道黑白色的声音朝这边急速奔驰而来,竟要朝着聂城扑过去。、 白露暗叫不好,惊呼一声:“踏雪,回来,那是自己人。” 激动的踏雪听见白露的喊声,迟疑了一秒,虎头一骗,擦着聂城的脑袋落到地上。 “嗷呜!” 这个人我没见过,他在打你! 踏雪觉得很委屈,它明明在保护姐姐,姐姐为什么不让它去。 “这是我师父,是亲人。”白露摸摸踏雪的头,掏出一颗糖递给聂城,拉着他的手去摸踏雪。 ‘师父,这是我养的老虎,叫踏雪,它还有四个兄弟姐妹,跟父母住在深山里,偶尔也会来寨子里玩。刚刚是没见过你,以为你在欺负我才想对你出手。’ “这么大的白虎,竟然是你养的!” 聂城觉得他接受能力已经很强了,徒弟离开身边几年,白手起家搞出这么大的事业,工人和村民们爱护她,连县长都跟她称兄道弟,达到了多少人几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可跟老虎比起来,县长算什么啊,看看手底下这只,这是老虎吗l老虎会这么跟人撒娇吗?这是猫吧!不过这手感是真的好啊,猫比猫顺滑柔软,摸上去真舒服。 踏雪被人撸惯了,知道聂城是自己人后,很给面子的吃了他递过来的糖,由着他撸了几分钟,又去叼白露的裤子,撒娇让白露快走,去陪也他玩。 别以为它没看见,那几个熊孩子就在旁边,踏雪一点都不喜欢和幼崽玩,下手没轻没重的,揪疼了它也只能忍着。 白露也知道踏雪不喜欢木桃家的孙子木玉,那孩子确实太过调皮,还记吃不记打,木桃怎么教训都没用。舍不得踏雪受折腾的她在孩子们过来前,和聂城打了招呼后骑上老虎一溜烟跑了。 “你今天怎么跑下来了?”踏雪如今居住在后山,平均四五天下来一趟,昨天晚上才来了一回,按理说今天应该不会来。 踏雪嗷呜一声,驮着白露往山上跑,等到了后山的地界,白露才发现,幸运和大白竟然在这里。 这就奇怪了,比起喜欢往外跑的踏雪,大白和幸运几乎是不会离开峡谷的,白露从踏雪身上下来,绕着大白和幸运检查了一遍,好在没有受伤。 不对,幸运是不是胖了些? 白露又检查了一遍,发现,不是胖了,幸运这是再次怀孕了,肚子刚刚鼓起来,不仔细检查还真发现不了。 “你是怕幸运再次发生危险,想出来待产?”白露摸摸大白的头,两只老虎如今都很健康,但明显生踏雪时发生的事情给大白留下了后遗症,觉得让幸运出来才安全。 “那你们就留在这里吧,我让人给你们搭个窝棚。” 木家堡后山这里并没有大的山洞,踏雪平时要么直接赖在白露家里和白露抢床,要么跑几十里到去山洞。 听说幸运再次怀孕,木月激动不已,她早就眼馋白露受踏雪欢迎能骑老虎,但踏雪这家伙傲娇得很,大部分情况下,它只给白露骑,对于白露以外的人,能给你撸撸就不错了。 木月一直觉得这是因为踏雪小时候就认识白露的关系,幸运再次怀孕,她便觉得机会来了,这次说什么也要和一只小老虎打好交道。 不仅木月抱着这种心思,银花几人竟然都有想法,白露也懒得管。母虎对于幼崽是非常在意的,当初白露能接近小老虎,很大的原因是她在关键时刻救了幸运和小老虎,幸运知道她不会伤害和抢夺小虎。 幸运本就是只母爱爆棚的老虎,在哺乳期,它这种情绪会被无限放大,木月他们不一定能接近幼崽。 但有人帮忙干活,白露也乐得去做其他事情,便没有说破。 五月份的时候,一行人的到来打破了木家堡的寂静。 五辆吉普陈载着京城来的领导,由黄文明带路,找到了木家堡医院。 石春雨等人,平反了。 一行京城来的医生坐在办公室里,听着主坐上的官员说着抱歉的话语,以及组织上对他们的补偿。 石春雨一直在期盼这天,她以为她会很高兴很激动,但实际上,她此刻心里竟没有起多大波澜,在这种时刻,她竟然还能分神想,昨天收进来的拿过孕妇到现在都没有宫缩外的临产反应,结合她的体型来说,应该是骨架太小胎儿太大入盆困难,必须说通家属尽快安排手术。 “石医生,您们走后,医院这边出了好多次医疗事故,医院需要你们回去主持大局。” 这位领导这次来是要接这些医生回去的,去年十月份,作恶多端的似然团伙终于倒台,领导批示要彻查冤假错案。 但是这些年发生的案子太多了,一件件排队下来,石春雨所在的医院三月份才开始,这一查便发现,一大批优秀的医生被下放了。而留在医院的,超过一半人搞运动积极,确实半灌水居多。 几年时间,病人的死亡率竟然比建国二十多年加起来都多,领导发火处理了一批人,便火急火燎的叫他来接人,务必要把这些医生接回去。 在来之前,这位京市的领导以为这个任务很简单,下放嘛,这段时间他接触了那么多,过得那么惨。哪怕是土木心有怨气,但没人会拒绝回去。 但来到木家堡后,领导却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郁闷,高兴是这些医生们竟然不是住在牛棚赶着脏活累活被折磨,他们和过去一样,待在明亮的办公室里给病人看病,脸上红润步伐有力,精神比下放前还好。 没有遭到迫害,这是好消息。 但郁闷的是,这样一来,这些医生还愿意回到那个给予了他们伤害的医院吗?他要是完不成任务,医院可怎么办? 白露看出医生们的犹豫,出声打圆场。 “杨局长是第一次来云省吧,我们木家堡太远了,您这一路挺辛苦的。您看石医生他们在这里好几年,手上都有病人,也不是能说走就走的,要不在咱们木家堡修整几天,也让石医生他们有个缓冲的时间。” 杨局长能怎么办呢?他是来请人的不是来抓人的,只能同意啊。 这一修整,杨局长更想哭了。 看看这木家堡,虽然是在大山里,但人家发展得正好啊,随便打听打听,制药厂那工资,就算是和京城相比,都算高的。关键是人家福利还好,宿舍是崭新的,只要结婚了两口子都在木家堡,就能以极低的价格租到套房。 食堂的饭菜连他都惊艳,除了正餐外人家还有小吃街,后勤的人在这里卖烤串凉菜果汁饮料南北小吃,就说饮料吧,愣是被这些人玩出花来,药用的凉茶、爽可的果茶、香甜的奶茶,他都没守住钱包一天内花出去一块多钱,可见有多好吃。 衣这方面,人家有专门的成衣铺子,安款式乍一看很简单,但穿身上是真的好看,做裁缝的姑娘小伙子们嘴甜会说话眼光又好,给客人搭配的料子颜色都能落到你心坎上,杨局长没忍住诱惑掏出钱包买了好几套,一家人都齐活了。 他这一趟都不像是来出差,而像是来游玩,关键是,这地方好到连他都觉得不错有些舍不得走,石医生他们,真的还会回去吗? 杨局长这回是真的慌了。 第123章 恢复高考 果然不出杨局长的所料,石春雨他们不愿意回去。但却不是他以为的是因为木家堡如今条件好。 “整个姚县甚至楚州都没有多少个能上手术台的医生,城里的女性怀孕了,只要不是家庭特别困难的,都会到医院去。家庭困难的真有了危险也会去医院。 但乡下不同,除了木家堡这些工人外,来这儿的老乡都是来救命的。协华医院没了我们还有其他医生,京城没了协华医院还有其他医院,甚至他们还能坐着车去其他地方。 但是木家堡不一样,如今木家堡医院的名声打出去了,周围几个县的病人都往这儿送。白医生医术很好,但她只有一个人,太忙了。而且有些病症确实西医的手术更适合病人。 我们手底下带的学生们都还没出师,现在走了,木家堡的医生青黄不接,这会出大事的。 主席同志号召培养赤脚医生的时候说,我们这些医生都是城里老爷的医生,当时我们感触不深,来了这里才发现,乡下人就医确实困难啊。 再等几年吧,等木家堡医院有了接手的人,到时候如果医院还愿意要我们,我们还是愿意回去的。” 做这个决定石春雨也很难过,那毕竟是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故乡啊,虽然走的时候很狼狈,也没亲人在那里了。但自小长大的玩伴、过去的同学、熟悉的邻居,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可以回忆的。 如果木家堡仅仅只是一所医院,石春雨几人还不一定会做出这个决定。毕竟京城是首都,那里每天也会有很多外地人在当地看不好病进京求医。 生命是平等的,在哪里救人都是救人,并没有区别。 但木家堡有一所学校,这所学校的孩子从小便开始学医识药,这是全国所有地方都比不了的。 这所学校让石春雨等人看到了医学传承的希望,现在国家取消了高考。虽然有工农兵大学,但这些学校选拔学生是家庭成分至上,很多小学没毕业都都被选去上大学,这样的学生来学医,真的能学出来吗? 而木家堡学校的学生从一年级开始就会对孩子们的专业知识做评估,没有天分的孩子到了后期侧重学药材处理知识,成为药厂的后备力量,有天分又努力的才会走到他们面前接受他们的教导。 西医的传承和中医不一样,他们采取的是收学生带的方式,石春雨几人每人手下都有十几个学生在学习,全是木家堡学校的尖子生。这些学生平时跟着他们问诊,跟着他们上手术台观摩,有几个已经做到助手了,他们在这个时候走了,这些孩子要怎么办? 如果是其他原因,杨局长肯定要劝的,但是这个原因,他也不好。说得轻了,那是几十个少年少女的前程,说得重了,这可是国外医学方面的传承啊。 虽然石春雨他们没走,但跟他们一起来的教授们倒是走了一半,毕竟木家堡如今最大的学生也才上初三,教授来教他们确实有点大材小用。而这些教授们在京城还有其他亲人,都在盼着他们回去呢。 杨局长的到来就像是一个信号,陆陆续续的又有下放人员平反,木家堡陆陆续续走了一些人,这些人每一个走之前,都来个白露交换了联系方式,便承诺白露以后进城可以找他们。 白露给每一位离开的都送了践行礼,真心感谢他们这几年在木家堡的贡献,微笑着送他们离开。 刘猛那一批人、周允之夫妻、几位年纪大的老教授留下来了,他们继续呆在学校和制药厂上班,好在木家堡如今还没有高中生,初中生的教学学校里随便拉几个老师去都是能胜任的,学校并未出现缺口。 刘猛他们本就是退休人员,当初受到的波及也不大,财产什么都保管住了,又没有亲人,打定了主意要留在木家堡。 而周允之夫妻则是自己不想走,制药厂年年扩招,白露年年盖房子,他们在这里一直有事情做。 工人们都说木家堡是知青的天堂,但又何尝不是建筑师的天堂呢,这里有无限大的空地给你规划,这里有顶尖的泥瓦匠和木工,这里的木料很好,在路修通之后钢筋和水泥的问题也得到了改善。 白露是那种非常好说话的甲方,她圈地告诉你她规划的厂区和宿舍区有多大,厂房要能容纳多少人,宿舍要能容纳多少人,家庭户的单身宿舍的比例各占多少,厂区要有什么配套设施,最重要的是,建筑一定要安全,不能有豆腐渣工程。 其他的她都不管,你想怎么建造就怎么建造,绝对不会指手画脚,这样的甲方谁不想要?做设计师的吗,谁没有个想怎么设计就怎么建造的梦想,周允之擅长的是中式园林建筑,这种风格在过去很受欢迎,但在建国后国家困难的这段时期,不仅无人问津还要被批判奢华浪费。他才不得不设计其他实用的建筑。 而木家堡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木材,老木匠又多又厉害,对他来说,再也找不到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大展身手不至于,毕竟周允之脑海里的很多建筑,都是雕梁画柱的那种,需要大量的金钱和人工支持。 白露只是想建设一个厂区,木家堡的钱要用到钢刃上去,不能在这个时候搞这些。但小打小闹也是可以的嘛。 眼下的园区,从一开始建设周允之就很有想法,白露给他说了要按照厂房-宿舍-厂房这样的格式,便于以后工人扩招。周运之便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建设。 因为主体建筑是功能建筑,要在里面预留出大量的空间,周允之便中规中矩的把一层留出来,二楼则建成了单独的古风小房间,这是厂区的各类办公室,建筑形状与宿舍楼相呼应。 而在厂区的其他空地上,周允之做到了最大限度的就地取材,以假山和种植药材的花圃做成的园林,最让工人们津津乐道的是鸳鸯长廊。 鸳鸯藤,又名忍冬、金银花,是多年属爬藤植物。周允之在新厂区左右各侧修建了一条长廊,这条长廊联通所有厂区、宿舍区,以后也会修建下去,是厂区员工们通行的人行道,回廊两侧都带有座椅。 第一年修起来的时候大家觉得没什么,甚至觉得这长廊光秃秃的很难看,但等一年过去,金银花长成爬满了长廊,员工们瞬间就喜欢上了这里。尤其是中午,不少人喜欢打了饭坐在花藤下面吃饭聊天。 到了金银花盛放的季节,长个长廊弥漫在花香里,朝阳升起和夕阳落下的时候,暖和的微光照射在长廊上,仿佛人间仙境。从厂里开的照相馆忙得脚不停歇,订单排了大半个月就能看出大家有多喜欢这里。 如今旧厂区的工人已经全部搬了过来,那边原来的厂房和宿舍都划给了学校,而照木家堡现在的发展速度,周允之觉得,可能到他退休前,木家堡都不会缺活给他干吧。 他在这里也没闲着,大家都带学生,周允之同样挑了一批又天分的来带,有两个弟子是从木匠里选择的。这几年基础打得非常不错,比他以前教的学生还厉害几分。 至于老教授们,他们年纪大了,被曾经的学生伤了心,又看中了木家堡疗养院的养老模式,还惦记着温润他们几个好苗子,也想留下来继续教书。 对此白露自然是举双手欢迎,凡是留下来有真才实学的,不拘是医生还是教授,她都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房子,除了高工资外,厂里还有一个后勤家政部,里面都是经验丰富的大叔阿姨,他们可以提供上门清扫服务,最大限度的方便了石春雨他们的生活。 到了七月份,白露等了好几年的水电站终于完成了建设,设备也到位安装起来,投入使用。木家堡正式走上了有电时代。 木家堡家家户户通上电,看着亮晃晃的灯泡,一辈子没有出过寨子的老人家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晚上竟然能像白天那样亮堂。小孩子们更是激动得吼叫,光明,为木家堡带了一股新的活力。 这边电刚刚接通,那边白露便大手笔的给给木家堡安装了十部电话。忠义堂,医院、疗养院、学校、厂子办公室和各大厂房以及广播室都有电话。 是的,白露还大手笔的搞了一个广播,广播室会在每天上午和下午转播当天的中央广播新闻,也会在发布一些厂区的通知。 而厂房的电话会对职工们收费开放,听见这个消息的工人们一溜风跑来排队,厂里有了电话,以后家人有急事便可以直接打电话过来,不用再耽误事。 而且他们木家堡大队哪里都好,就是没电这事儿可没少被一些损友嘲笑,这一回怎么着也得找回场子吧!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64节 白露也给纺织厂和运输队的长辈们打了电话过去,留下了电话号码。当年胡家欠他们的钱早就还完了,但两家并没有因此断了交情。 木家堡的药品在城里可是受欢迎得很,还有腊兔腊鸡腊鱼,自从踏雪入驻后山后,木家堡的养殖有了保障,寨子里的嬢嬢叔叔们勤快,养殖进入告诉发展。 现在的养殖可没有饲料喂,兔子吃的是草,鸡吃的是虫,味道比野味还好,胡家经济条件好,每个月都愿意花大笔运费来购买。 陈刚他们就别说了,木雄做为白露的第一助理,白露早就交代好每个月都要寄东西过去。她有空的时候会写信一起寄过去,有时候得了什么稀奇的东西也会交代木雄给寄过去,虽相隔千里,但白露一家和这些长辈们的关系并未生疏。 陈刚那边知道她厂里通了电话也很高兴,时不时就会打电话过来跟白露聊聊天,问问她好不好,盘后旁敲侧击的催婚。 没错,这几年,随着白露身边结婚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不少人为她的婚事担忧。木家堡这边呢,来得久的人都晓得她和薛承曦那一段。 想起那个风光霁月的人,大家都觉得遗憾。倒不是没有更好的人,白晨就觉得檀逸舟很好,不管是外貌还是性格家世,都不比薛承曦差,配得上他的妹妹。 檀逸舟也是有想法的,这些年虽然没说,但一个男人默默守在一个女人身边,记得她所有爱好,记得她所有特殊的日子,支持她所有的决定,只要在一个场合,目光便会隐忍的落在她身上,这不是喜欢,又是什么呢? 檀逸舟家里的麻烦早就解决了,他的几个堂弟堂妹都回去了,他一个人待在这里,真的只是因为木家堡大有可为吗? 楚席江留在这里是因为木月,这两人虽然波折,楚家不让他入赘,木月也不可能为了他破话规矩,但他的心意是明明白白说出来的。木月一次次相亲为什么没成,整个寨子里的人都一清二楚。 想起他心里那个女孩,白晨心头苦涩,他们兄弟三个,简直是难兄难弟啊。 但陈刚不知道这些,他便觉得白露姐妹三人不成家,是受了沈建设的影响,没回都要拐弯抹角的劝说一番。白露觉得,这也就是隔着太远了,若是人在林市,老厂长怕是青年才俊都带上门一圈了。 想想那个场面,白露打了个寒颤,那太可怕了。她倒不是不愿意结婚,也不是为薛承曦守着,只是白露是个有感情洁癖的人,她总觉得,在没有彻底忘记薛承曦之前就和别人处对象,甚至组成家庭,这不仅是对自己不负责任,也是对他人不负责任。 小说电视剧里的例子还不够多吗?两个人结婚了,其中一个惦记着他人,另外一个感受不到爱意,嫉妒黑化不断争吵,最后一地鸡毛甚至离婚,她不想走上这一条路。 而且她现在真的太忙了,也没空,现在催婚还只是关心自己的长辈,点到为止。真要想不开找个男人结婚了,到时候婆家和男人不得催生这几年正是关键的时刻,白露不想自己找麻烦。 1977年10月12日,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木家堡风和日丽。工人们正在忙碌,广播里忽然传出来一个让大家振奋人心的消息。 “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广播里是不是说” “广播里说国家恢复高考了!” 这个消息让整个厂区都沸腾了,十年了啊,高考终于恢复了,读书不再是无用的事。 但很快知青们又纠结起来,恢复高考的招生对象非常广,工人、农民、知青、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全都可以参加考试,他们如今工作稳定,生活相比起他人好很多,要不要去考试? 考肯定是想去考的,尤其是高中毕业的知青们,他们对考大学有一种执念,而且这次考试对于他们来说非常有利,广播里说了,医学院校、师范院校和农业院校会优先录取,大家在制药厂上班这么多年,起点比其他人高,他们想报考医学院或者农业学员的中草药专业。 但是去考试了,工作怎么办?考上了还好说,要是考不上又丢了工作,那岂不是赔夫人又折兵。 还有,考上了之后,大学要四年,虽然国家会有补助发,但数量肯定不多,结婚了那层人,他们上有老下有小。这四年时间,老老小小的生活费要怎么办?老人还好,来下乡的都是有兄弟姐妹的,老人自有人照顾,孩子呢?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在机遇面前,大部分人都是先考虑到自己,几天之内,家属区连连爆发争吵,竟然是不少双职工家庭的丈夫劝说妻子留在厂里上班挣钱带孩子,自己去上大学。 管理层里面,连刘潇都有这种想法,听着黑子每天的汇报这些乱麻麻的事,白露黑了脸,不能让他们这样继续下去了。 厂里召开了大会,白露作为总厂长,上台发表演讲,这个讲话的重点思想是,只要你们想去考大学,厂里都支持。 “如今到考试,只有短短两个月,而咱们厂区仓库的备货足以支撑一个月,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凡是报名参加高考的学生可以请假两个月,也可以进入上小时班。 育红班这边会在这两个月提供托管院,每个孩子一天两毛钱,只要满月了的都可以送过去,会有护工和护士们去照顾你们的孩子。 我已经跟几位教授说好,每天下午和晚上,会有教授在会议室那边开班讲课,大家想听的都可以去听一听,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互相讨论。 总之,想去的都可以去试试,就算考不上,厂里的大门的也冲你们开着的。而考上大学的,以后想回来,木家堡的大门永远替你们打开,不愿意回来也没关系。只要大家为国家做贡献,在哪里都是国之栋梁。 还有一点,是我个人要强调的事情,希望各位已经成家的同志们仔细考虑要不要参加高考这件事。我们来到世上走一遭,接受了大多数人没有接受到的知识教育,不应该只有家庭和孩子,咱们木家堡的工人男女比例6比4,但是在管理层里这个比例变成了3比7。 就说今年的大考,咱们有6位女同志牢牢站住了前十名的位置。这说明领袖的那句话是正确的,女性能顶半边天,我个人认为,把这样的女性留在家里不断的生孩子看孩子是非常自私的行为,是在浪费国家人才。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牺牲,为什么不能是男同志?毕竟女同志已经为家庭承担了生育责任不是吗? 木家堡长久以来的优秀传统便是夫妻可以一起出门狩猎,回家可以一起洗衣做饭,互相扶持走完一生,你们都是木家堡的人,希望大家可以支持自己的丈夫和妻子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你想考试,你的妻子也想,难就难这么几年,难道不能想办法克服一下,两人一起去吗?非要一个人为了另外一个人放弃梦想,那你实现了梦想后,你是会铭记今天的恩情还是会因为你不断提高而嫌弃那个为了你失去梦想的妻子,你自己可以保证吗? 同志们,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我希望大家仔细想想,认真做决定,不要太自私,也不要太傻。 希望已经成家的同志们,不管你们以后是谁去了上了大学,都能记住你们这段同甘共苦的日子。大家都知道,我们木家堡从招工那天开始,便很注重员工的个人思想品德,爱祖国爱人民自尊自爱是我们的企业文化,木家堡欢迎所有从这里走出去的工人再次回到我们的怀抱,但不包括因为因为上学或者回城而抛弃家庭的道德瑕疵者。我今天就说这么多。” 白露最后一段话说出来后,工人们寂静无声,很多工人脸上都不好看,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 也许有人会觉得白露这样不好,作为一个老板,不应该太过干涉员工的生活。但,这是白露一手创办起来的厂啊,她给工人们提供了高出同行业的高工资,给了他们最好的生活条件,甚至无条件支持他们提升自我,这么多人一起复习考大学,厂里接下来两个月的订单定然是吃紧的,白露需要支付一大笔加班费给不考大学的工人。 她做到了这么多别的老板做不到的事情,那按照她的喜好来选道德感高的工人又有什么不对?一个看不到另一半付出可以在发达后可以将之轻而易举抛弃的工人,他的内心对工厂又会有多少温度? 比起后世,其实这几年国家对妇女是很宽容的,不少单位和厂区,妈妈们可以背着孩子去上班,这一届高考,不限是否婚育都可以参加,甚至有不少妈妈考上后,因为个人原因带着孩子在宿舍生活,带着孩子去上课,社会对她们非常宽容,而不宽容的,竟然是她们的亲人。 这是不是一种讽刺?明明两个人都在上班,挣着一样的工资。但妻子的孕育了孩子,这对家庭来说,贡献本就超过了丈夫,那凭什么在这种机遇面前,要再次牺牲妻子? 白露觉得和从小生活的环境和教育有关系,不然那些嫁给木家堡当地人的知青,为什么没有任何一家出现这种问题?何月月嫁给木喜多少年了?她自己都觉得希望不大,木喜还让她请假复习,去试一试。 这个大会一开,厂里并没有安静下来,很多人根深蒂固的思想不会因为白露的一席话而改变,但家庭妇女们却像拉住了救命稻草。丈夫和他人指责她们不顾孩子,没有个当妈的样子,她们内心不是不自责的,她们也会自我怀疑。 但此刻白露告诉她们,她们没有错。挣着一样的钱,她们已经为家庭做出了付出,主席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为什么牺牲的是她们,这是不合理的。 很多妻子强硬起来,要么丈夫放弃,要么两人一起去。性子强硬些的竟然说出不同意可以离婚这种话。 火烧到了自己身上,说理又说不赢,那部分自私的男职工们不得不同意两个人一起参加考试。 年初发下去的课本此刻派上了用场,那些刻苦用功的工人,都在感激白露。而没有好好看书的,则在自责。 会议室的培训班人满为患,老教授们也惦记着这群孩子,白露原本是安排他们一天两个人去上课,一人下午一人晚上,一轮下来能休息好几天。但看着那些站在外头挤不进来的年轻人,老教授们心里不是滋味,自发的找到了白露,又安排了几个地方,几位老教授们同时开课。 比起外面那些连书本都找不齐的知青,木家堡的工人们从一开始就站在了高起点上,白露用考试的方式让他们不停的学习。如今为了他们备考,连食堂的阿姨们都每天早早起来熬汤给他们进补。 当然,也不是所有员工都准备去考试,事实上,放弃这次考试的员工有五成那么多。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读书和擅长读书,很多员工只是初中毕业便来下乡,他们上学的时候就听不见去,觉得念书是一种折磨,如今有了稳定的生活,更不想折磨自己。 毕竟他们和那些急于回城的知青不同,他们在这里生活得比城里更好。 比起去考大学,这些员工们对这两个月加班的高工资更感兴趣,对于他们来说,多挣点钱,好好上班发更多的奖金才是正事。正是这些工人的努力,和白露前几个月有意的加快了生产囤积药品,才能顺利的度过这两个月,不至于让厂里出现问题。 但管理岗位上的人确实不好解决,尤其是,白露打算让身边的大部分人都去考试。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管理层去考试 除了年纪不到的外,白晨、白霜、梅姐姐妹、马晓蕊廖杰他们白露都建议他们去考大学。 老三届机会难得,再过两届,国家便会限制年龄和婚姻状况,只有应届毕业生能参加考试。 “不是,咱们这么多人走了,厂子医院学校怎么办?你一个人怎么管理得过来?” 廖杰当然也想考大学,但是他们这些人在木家堡多年,是和厂子一起成长的,木家堡制药厂在他们心里非常重要。如果上大学有可能影响到木家堡的发展,需要二选一的话,廖杰只会选择木家堡制药厂。 “对啊,小露,要不我留下来,你去考试。”白晨也觉得不妥。 “我去考试意义不大,学校里教不了我什么东西,而且这几年,我有其他事情要做。”白露穿越都读了十几年书,该会的她都会,虽然没有文凭,但白露该办的证都办下来了,办公室里还有一顿县里市里发的奖状,她的社会地位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但是白晨他们不一样。 “你们走的都不是学术的路子,要做管理,学校里系统的学习对于你们来说是很有用的,尤其是英语,到时候我建议大家都选修一下,但最重要的还是人脉。” 会议室里都是信得过的人,白露和大家说起了她的想法。白露不缺知识,但她缺人脉,现在手上的人脉都是木家堡前辈们的遗泽。 眼下制药厂只在云省和军区销售,集体经济下,大家扩张的欲望都不高,很多厂子得过且过,甚至负盈利了还在不紧不慢的开着,这一切都是因为有国家兜底。所有的厂子都是兄弟姐妹,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存在谁坑谁,所以这个时候,木家堡制药厂并没有什么商业对手。 白露创业至今,遇见最难缠的也就是赵家,解决起来也很轻松。 但这一切很快就会发生变化,改革开放后,很多入不敷出的国企会倒闭,招商引资会带来大量的外资工厂,本国私企也会蓬勃发展,整个行业很快就会卷起来。 木家堡制药厂有个局限性,便是包括了黑玉草在内的大部分药材,对环境的要求非常高。对于掌握了方子大量生产的制药厂来说,原材料便是一切。 但是想要保持良好的环境,一定的区域内便不能存在污染严重的工厂。要命的是,改革开放后十年高速的工厂大部分都存在污染。 换句话说,白露的制药厂要想达到她想要的高度,几乎要和无数个不是同行的企业冲突。 而一个地域内要引进哪些工厂,大概率是由当地的主官和常委,代表们来决定的。在都能带来利益发展和政绩的情况下,选择权在决策人手里。 华国是个人情社会,水至清则无鱼,到了几十年后,有熟人好办事这条路还是能走通。白露是个遵纪守法的人,她从来没有想过靠发展人脉捞什么好处,但她得预防不是。 各行各业里都有蛀虫,官员里当然也有,万一到时候对家找了蛀虫欺上瞒下,她还被蒙在鼓里,那多冤枉是不是。 黄文明早晚会回京城,但他的人脉也就只在京城一片,张司令这个年纪,大概是不会离开云省了。那其他省要怎么办?白露空间里的那些黑玉草要如何顺利的种植到全国各个适合种植黑玉草的地方去,种下去又怎么保证当地的生态环境不被破坏? 这些就需要自己去认识人脉,去发展。 要说结交人脉,还有哪里比大学更适合?那里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英才,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这个文凭的含金量是经过后世的考验的。 这些大学生毕业后如果想从政的,而如果他们在次之前就能了解到木家堡的全貌,知道有这么一个厂子,真心实意的带领百姓们致富的同时又保护好我们的自然资源,木家堡会不会成为他们招商的首选? “你们别觉得我这个想法势力或者现实,好像侮辱了大学干净的环境。但是你们想想,这些大学生他们到时候被派去发展建设,是不是也需要像黄县长一样,要解决当地的民生问题? 木家堡是你们看着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不是我自夸,咱们姚县凭什么能从一个年年要救济粮的贫困县变成今天这个让黄县长年年被表扬的优秀县城,这功劳我们木家堡说占了八分,没人会反驳。 而咱们木家堡的作风你们都知道,我们要的从来都是双赢,既不会坑害百姓,也不会偷税漏税,我们要的是和当地人民共同发展。这样好的企业凭什么不能扩大到全国去? 而你们要做的,就是让全国各地符合药材发展的地方,知道有木家堡的存在,从而达成合作。这看着很简单,但其实做起来很难,单单靠厂里的员工们,我不放心,所以才会把你们都派出去。 尤其是你,佩兰,你的知识水平是我们所有人里最高的,进入最高学府的几率很大,学校这边你不用担心,刘猛老师和老教授们已经答应会帮你看顾好。 工厂里你们也不用担心,木雄在我身边磨炼了九年,这九年来他经手了我所需要对接的所有事情,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我打算把木雄放到厂里,让银花配合她,下面的组长们许多都不走,厂里出不了乱子。 至于销售这块儿,鞍子如今也磨练出来了,大的单子我会跟进,小单子他自己没问题。船员这边有寨子里的兄弟们跟着,刘司令那边今年会送一批退役的战士过来,咱们不用担心无人可用。 咱们木家堡想发展,你们就必须走出去,只有你们走出去做到独挡一面,我的理想才有实现的可能。” 木家堡的管理层一直是溢出的,很多位置上根本用不到那么多管理,但有好苗子白露还是提拔上来了。她用高工资养着这些人才,便是想让他们和工厂一起成长,对工厂有归属感,以后放出去各省各地区独当一面。 工人里面,定然会有一批人出去了有了更好的选择不愿意再回来,但是对管理层,白露还是有信心的。这些都是人才,她不希望他们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因为自身文化学识不够而和世界脱节。 “可是这样,你会很辛苦的。”白晨满眼心疼,白霜说得简单,但工厂不是几句话的事情,工人要走,管理层要走,一段时间内,必然会乱起来。 以妹妹的本事她当然能解决,白晨不怀疑这点,但这需要很多时间和精力,会非常非常累的。 “还能比刚起步的时候辛苦吗?哥,你别犹豫了,陈可已经报名了,他们家里的情况你比我了解,如果你不去考这个大学,你觉得等她大学毕业以后,陈家有可能让她回到木家堡吗?还是你真能看着她嫁给别人去随军?” “不是,你说事就说事,你提陈可干嘛!” 看着其他人挤眉弄眼的笑起来,白晨弄了个大红脸。幸亏今天会计处要对账,陈可没来。 但提起陈可,白晨反对的话到底迟疑了。他心里也苦啊,这么多年了,他好不容易打开了陈可的心,让她不再害怕他。谁知道陈可竟然还有一个在军队里服役的青梅竹马! 虽然只是对方单方面的喜欢她,可是陈可和那人一起长大,她不怕对方,和那人能正常相处。就因为这点,陈家那边就认准了那个女婿,每次写信寄东西来都要交代一番,不让陈可在这边结婚。 也是因为这件事,白晨忍了几年都不敢表白。去年那个青梅竹马找到木家堡来,说他的职位终于可以让家属随军了,想让陈可嫁给他带陈可走,白晨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虽然陈可当时拒绝了对方,可那边不愿意放弃。陈家呢,也觉得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比外头的靠谱,说什么也不同意陈可和白晨,这事儿就僵在这里。 如今陈可家里让她报名高考,这是前途问题,白晨不会去阻拦。但如果白晨不去,那他们之间,可能真的就这样,再无可能了,白晨到底是不甘心的。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65节 白露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最后一群人都被她逼着报了名去上补习班。 比起其他人,白露的徒弟里,倒是没人去参加高考。 他们是不一样的,白霜和白晨他们需要系统的学习管理,需要文凭。但徒弟是搞技术的,他们要学习的是专业知识,木家堡有白露这么个厉害的中医,有石春雨他们这群国内顶尖的西医,每天有许多病人可以让她们积累经验,哪所学校能做到这些?把徒弟送去上学才是耽误了。 也正是因为徒弟们还在身边,白露才敢把其他人放走。陈业华和云华如今独当一面,可以医治医院大部分的病人。 宁宣芷可以顶上白霜的位置,而其他几个小的,则由师娘和师父教导。 平日里只有少数疑难杂症需要白露接手,她可以腾出时间来处理其他杂事,反正难也就难这么几年罢了。 木家堡轰轰烈烈的学习氛围来往的人散播出去,没几天,便有一群老熟人找到了白露。 “白医生,我们虽然不是您的弟子,但也曾经得到过您的教导,这次厚着脸皮来找您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机会太难得了,大家都不想试一试。” 白露看着眼前这群朴实的汉子,他们都是各大队的赤脚医生。高考恢复后,中央特意做了批示,对于赤脚医生、民办教室和科技积极分子要给予照顾。 也就是说,同等的条件下,赤脚医生们会比普通考生更有优势录取,也南怪大家都想试试。 但他们和木家堡的职工不同,他们离开学校多年,如今连书本都没有,怎么复习?在知道木家堡有复习班后,大家便起来这么个心思,一个人不好意思来,互相询问,最好就成了结队而来。 “那就留下来吧,书本我可以提供给你们,教授们也不会拒绝大家去听课,其他的就看你们自己了。” 到底有那么点旧情在,白露也做不到拒绝。 两个月的时光弹指而过,很快就到了12月份。 第125章 高考是否作弊 姚县只在县城设了一个考点,但因为木家堡工人报名的太多,考生人数超过了其他几个县城的总和。 木家堡这些年接收了大批知青和应届毕业生,好不夸张的说,姚县这几年上高中的人比前些年都多。因为孩子们毕业后百分之九十都进了木家堡工作。 在老百姓心里,这就等于上高中有工作,但凡考上了的,家里借钱都要供。而这些学生大部分都报名了。 考场成了问题,县高中的教室不够啊! 这可急坏了县教育局的同志们,局长一拍桌子,直接找到县政府,让黄文明来帮忙解决这件事。 黄文明很重视这件事,召集了各部门开会,但县里实在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最后不得不和省里的同志们打申请,姚县这边设立两个考场,一个在县城,一个在木家堡,那边的学校和厂房可以布置成考场。 省里接收到姚县的报名表也震惊了,派人下来实地考查之后,同意了这个申请。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省教育局派出了一支队伍,专门到姚县来做巡考员。 临考前一个星期,木家堡停工,白露安排人给考生们发放物资,简单的牛皮袋里有一套文具、老虎油、祛暑丸、止泻丸。 除此之外,在考试的几天,考生们的伙食由食堂免费提供,全是清淡有营养的。 考试是自己的事情,厂里能做到这一步,实在让知青们热泪盈眶。 正式考试这天,白露带着几个徒弟到了考场外面,给大家送考。 京城这边也有一行人来到木家堡,是檀逸舟的父母,他们和蔼可亲的与檀逸舟的朋友们打过招呼,跟白露一起站在学校门口,看着考生入场。 白晨等人迎着白露期盼的目光走进考场,檀逸舟走在最后,看着温柔的母亲和儒雅的父亲,心情复杂,在进入教室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姑娘冲着他微笑,可是那笑容和其他人并无不同。 檀逸舟心中苦涩,九年了,做梦也该醒了,父母一直催他回家。这一次更是怕他反悔,从报名到送考,一路监督着他。 他也有自己的理想,这一回,是该彻底放下了。 白露视力良好,她看清了檀逸舟那个复杂的表情,心里有些愧疚。但白露并不后悔。 喜欢和咳嗽是藏不住的,檀逸舟对她的不同她一直都知道,凭心而论,檀逸舟是个很好的男人。他有学识有能力待人真诚,长得也很好,家世更出色,但他不是白露会选择的对象。 一来她心里还有薛承曦,对檀逸舟没有心动的感觉。二来,不合适。 九年时间里,檀逸舟的家人曾经来探亲过四次,三次是父母一起,一次是父亲单独来。 檀逸舟的母亲温柔漂亮,天真善良,她对丈夫的依赖凡是接触过他们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很喜欢白露,来的时候带了很多礼物,都是用心准备的,当着檀逸舟母子的面,檀父对她的态度也很好。 但檀逸舟的父亲单独找过白露一次,他告诉白露,檀家需要的是门当户对,温柔贤惠能留在家里照顾丈夫的儿媳妇。白露这样的,他们不敢要,如果白露想和檀逸舟发展,就必须放弃现在的事业,等他们结婚后,檀家会找人接管。 在檀父眼里,檀家能让白露这个没家世的孤女进门,已经是莫大的恩赐。这竟然是檀逸舟嘴里开明随和的父亲。白露不知道是檀父演得好,还是檀逸舟也觉得这种大男子主义是正常的。 白露觉得十分可笑,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对檀逸舟表现过特别。甚至在知道对方喜欢她之后,白露也一直在疏远他。 最直观的就是,白露有麻烦的时候,他会找白晨找黑子甚至找楚席江,但是她不会找檀逸舟和温润。 既然没有那个可能,就不要给对方不必要的希望。 白露当时明明白白的告诉檀父,她不喜欢檀逸舟,对檀逸舟没兴趣,那个男人的表情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这件事白露没有告诉檀逸舟,只是她没有想到,檀逸舟能坚持这么多年。这一次,他要回去了,白露心里有对朋友的不舍,但更多的是轻松。 她不是很擅长处理这些事情,白露感谢檀逸舟的喜欢,但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如果檀逸舟耽误太久,白露也会有负罪感。 感情的世界太难懂了,还是努力干事业吧。 白霜刚刚进考场的时候还挺紧张,虽然上学的时候成绩不错,但离开学校十年了,哪怕这些年一直看书,心里也没底,就怕试卷太难了考不到想上的学校。 真等试卷发下来之后,白霜却震惊到了,她甚至不敢置信的把卷子全部看了一遍,紧皱的眉头忽然松下来,开始答题。 这些题目对于一直在学习的白霜他们来说,并不难,很多同类型的题他们都做过。 当然,这并不是白露给她们猜题什么的,别说白露没有去查过恢复高考后天试卷,不知道考哪些题,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做这种事。 劝工人们一直读书,确实让他们拥有了比别人更多的时间。但这也要工人们自己有天分又愿意听话努力,才能抓住机会。不仅木家堡的工人,许多优秀的学生,在下乡的这些年,也没有放下过书本。 而直接把试题给大家,那就是帮人作弊了,白露不会做这样的事。 白霜有这样的感觉,佩兰她们就更轻松了,木家堡的月考,半年考试卷基本都是她带着人出题批阅的,比这些试卷还要难上一些。 这一次,不仅她自己能考好,木家堡的工人们应该都能拿到一个不错的成绩。 事情就像佩兰预测的那样,这一年高考,姚县震惊全国。 梅佩兰和檀逸舟作为全国文理状元,名字响彻大江南北。 等录取通知书全部下来后,姚县报名参加高考的工人一共有4864人,其中有2935人考上大学。只清北,就有58人! “全县加起来三千多人啊!县长,咱们这回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王晓霞激动的落泪,姚县偏远落后,很多孩子都不能上学,十几年前前的高考,每年考上大学的人数都垫底,没想到今年来个开门红。 黄文明却和白露来了个对视,两人一起苦笑起来。 “你应该有准备吧?”人都是白露手下的,黄文明可不信她对这些工人不了解。 “那当然,这事儿你放心,问题不大。”八年前,木家堡招收工人,定下考核的时候,白露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王晓霞看着他们两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风头出的太大了,好像是会有影响啊。 果然,随着各大报社的报道,姚县耀眼的高考成绩传出去后,全国各地关注这件事的人,震惊过后便是怀疑。他们觉得这个成绩根本不可能,那只是一个山区小县城,怎么可能打败一众大城市考出如此高的录取数。 再看看文理状元的成绩那是人考出来的吗?这个县城肯定作弊了!集体作弊! 落榜了的考生们像是找到了发泄的渠道,他们纷纷叫嚣着不公平,怀疑高考的公正性,用贴大字报,游行等手段进行抗议。 事情影响太大,又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中央迅速组成调查团奔赴姚县,彻查此事。 在到姚县的路上,调查团的领导们心里其实已经认定,姚县存在作弊行为。他们认为这事普通人肯定做不出来,说不定是当地的最高官员为了政绩一时脑袋发昏了出的昏招。 在他们的设想里,姚县这边定然会对他们威逼利诱,用糖衣炮弹来腐蚀他们。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他们才刚刚下车,说明了身份,姚县的那位县长便开始开门见山。 “我知道各位领导的来意,但对于今年的高考,我们姚县问心无愧。我说的各位领导肯定不信,那咱们可以来个最简单的,抽考怎么样?” 领头的齐主任看着这年前的县长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下有些怪异。 “如何抽考?” 黄文明拿出一名单递过去:“这是姚县所有被录取的学生花名册,按照成绩高低排列,一千多个人,全部考查需要很久。领导们可以以分数高中低各抽一批出来,由各位出试卷监考,我们姚县这边不沾手。到时候学生们的试卷便是对全国人民最好的交代。” 黄文明确实有恃无恐,他们清清白白没有作弊,学生们靠自己考出来的,真金不怕火炼,他们怕什么。 齐主任和副手对视一眼,这个方法确守可行,试卷他们出,人选他们抽,监考也是他们,完全不存在作弊的可能性。 姚县敢这么做,难道说,这个县的学生这么厉害,真是实打实考出来的? 齐主任不信邪,尤其是在知道木家堡制药厂对姚县的影响和高考时省里曾经有教育局的人下来巡考之后,齐主任连云省都人都信不过。 他带着自己带来的人出了三套综合试题题,选出了900人分成三天来复考。当然,齐主任也是个公平的人,这些试题的难度与高考基本持平,但等阅卷结果出来之后,齐主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126章 白先生值得所有人敬佩 “这怎么可能?确定试题没有泄露过?” 齐主任的副手莫正文不敢置信,因为这个成绩和之前区别不大,虽然部分同学成绩有所下滑,但也有一部分同学成绩比之前提高了。这是正常现象,因为考生们考前都进行了题海战术,可能有些同学刷到了高考的一部分题,或者作文是自己写过的,有的刷到过这一次考试的题。 这个成绩的起伏程度恰好说明了两次成绩都是学生们自己考出来的。 “怎么不可能呢?正文,你要知道,世界之大,万事都可能发生。我们来这里,是查证高考中是否存在作弊行为,竟然不存在,那便要给这些孩子们清白。” 齐主任看着学生们的试卷,感慨万千。试卷是他亲自出的,人是他挑选的,考试的时候他也进行了巡考。每个教室三个监考老师,期间他和老师们特别注意了两位状元,这两位考生几乎是在老师们的眼睛底下答题的,结果人家该满分的还是满分,该是第一名还是第一名,这怎么作弊? 莫正文想到那个叫梅佩兰的女孩子答题时的有条不紊,也不说话了。这世上从来就不缺少天才和成功者,只是姚县,或者说木家堡这一次,聚集得太多了。 “齐主任,木家堡的制药厂的厂长过来了,想跟您见一面。” 街道上传来“突突突”的拖拉机响,不久后,屋外响起了王晓霞的声音。 黄文明等人为了避嫌,在考试这几天没有过来考场,不过调查团的领导毕竟是外地人,多有不便,王晓霞便留下来帮助他们沟通。 “哦,是那位传说中的白医生,快请她进来,正好我也想见见她。” 此次抽考的都是木家堡制药厂的职工,人家厂长来关心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齐主任在姚县待了几天,早就发现了,姚县人民对这位叫白露的大夫非常崇拜。狂热到了什么地步呢他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听到周围的人议论白医生让职工考大学的事情。 因为提到了高考,便来了兴趣问上几句,结果在听说他们是外省人后,当时饭店里的客人都顾不上吃饭了,全部凑过来跟他们说白医生的光辉事迹。连服务员都时不时来插上几句。 一个早饭,愣是被热情的老乡们拉着说了一个多小时,要不是人家有事要走,怕是能说一天。更夸张的是,因为他们想听群众多说说,便一直附和老乡们夸奖这位白医生,厨房的大师傅给他们做的菜竟然比平时多了三分之一的分量! 这简直是离了大谱! 一个女知青能有这么高的威望,又有这么传奇的故事,怎么能不叫人好奇。齐主任好奇之下还买了些木家堡制药厂出品的药来用,他前些年也受了些苦,腿脚上有点毛病。再加上搞教育的,呼吸道疾病几乎是标配,这一用发现不得了,这药是真的好啊,一天就能出效果,关键是人家还不贵。 齐主任原本打算事情结束之后,有机会的话去木家堡看看呢,没想到人家自己找上门来了。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66节 “齐主任好,抱歉,打扰你们工作了。” 齐主任跟白露握手寒暄,指着跟在白露后面抬着大竹筐的几人问道:“白厂长,您这是?” 那竹筐缝隙编织得非常大,不管是侧面还是底部,都能让人一眼看得到里面的东西,只有泛黄的纸张,没有其他东西。 “大家不是好奇为什么我们姚县的考生可以考出这样的好成绩吗?我今天是给大家送答案来的。” 白露随手从框子里拿出一本装订好的卷子递给齐主任:“这是理科状元檀逸舟进入木家堡这九年来做的所有试卷。因为他进入了管理层,所以后期只有在他负责出试卷的时候才会同时做一份,数量比较少。后面那些,是非管理人员的,他们在前两年,每月都会考一次试,到了后来是半年一次,这些试卷见证了他们的成长。” 齐主任听完白露的话,觉得手上这一沓卷子有千钧之重。他心情复杂的翻开来看,每张试卷占一张纸两页,而他手上最薄的这本,也有两百多页,每次考试是四个科目,那就是三十多次。 第一页是九年前的,虽然保管得很好,但能看出来纸张已经泛黄。姓名那一栏上,檀逸舟三个字写得锋芒毕露,除了语文和政治思想被扣了几分外,数学和理科综合是满分。不仅这一张试卷如此,后面的所有试卷都如此。 有些天才,生来便比别人优秀。但也不是所有试卷都如此,齐主任拿起一沓比较厚的试卷来看。试卷的主人叫杨梅,字迹清秀,是个女孩子。 她第一次考试,除了语文之外都不及格,数学更是只考了18分,简单的公式都写不出来,基础非常差。但后面每一次考试都能看到她的进步,几分十几分的进步,齐主任略过中间,翻到最后一张卷子,是三个月前的,这个女孩子已经考出了很优异的成绩。 “所有参加高考的孩子们,都有一份这样的试卷吗?”齐主任喉咙发干。 “应该说,是木家堡所有的工人,都有一份这样的试卷。您也知道,我们是制药厂,要想不出差错就得不断的学习。所有的工人们一开始都在基地种植药材,必须等他们的文化成绩和专业知识达到不至于因为文化不够而出差错的时候,才能正式进入工厂工作。工作的之后的奖金也和考试成绩挂钩。 我今天带来的是所有考上了大学考生的试卷档案,其他工人的,我们依旧保管在工厂里,这是厂里珍贵的财富。” 齐主任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子,忽然弯下了腰,对着她深深鞠躬:“白先生大义。” 这一刻,他忽然就理解了姚县人民对眼前之人的狂热,这个女孩子,作为一个知青,她真正做到了主席同志的初衷:“让农村大有可为。”作为一个厂长,她把严格把控产品质量这件事从选择工人做起,对得起百姓。作为一个华国人,她在国家荒废了教育的这十年,为国家培养了如此一大批优秀人才。 这样的人,值得他齐清明鞠躬,值得所有人敬佩! 白露扶起齐主任:“考生们努力了十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们在这十年付出了多少心血。他们在挑水挖地的时候都在背公式背课文。艰难的得到了回报却遭此劫难蒙受不白之冤,这一切,就拜托齐先生了。” 最开始的时候,白霜和佩兰问白露这些试卷怎么处理,那会儿是因为印刷试卷的纸张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个时候国家困难,卫生纸珍贵,哪怕是那种最粗糙的卫生纸,乡下也只有条件好的妇女会在生理期使用。 石头、木片、树叶都是茅厕里的工具,能用上报纸和其他纸张,在农村都是让其他人羡慕的事情,白霜的想法是不要浪费了。 但白露看着那些试卷,忽然就起了收藏欲望。她那时候便是想让白霜他们去参加高考的,当时的想法是,如果以后厂里考出去的工人出了个闻名全国的,那以后这些试卷都能拿来作为工厂文化作为展览。 从那时候起,白露便专门找了一间房间来存放这些试卷,今年高考成绩出来之后,这些试卷就派上了用场。 “白先生放心,此事我一定会还这些孩子们一个清白。” “白先生,这些考卷很有宣传意义,我们可以运回京城吗?”助理莫正文和其他调查团的同志在两人交谈的时候便翻阅起了这些试卷。翻着翻着,几人都红了眼睛,他们和齐主任一个想法,眼前的女先生,她值得所有人敬佩。 他们是教育部的,甚至其中几人在运动中被划为了'chou老九‘,刚刚平反没多久。这十年来,最心痛的就是他们这一批搞教育的人,十年时间,足以让一代有理想有天赋的孩子们荒废了。 如今国家虽然恢复了高考,但过去的事情太惨烈,部分考生其实只是把考高作为一个能回城的途径而不是真心认为读书有用,想认真搞学识。甚至一部分老师教授在平反后也不愿意回到教育岗位上来。 木家堡的这些卷子,代表了自强不息,它是极具正能量的,可以告诉那些心还在迷茫的人,读书努力,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有用的,只要你不放弃,就可以创造出奇迹。 国家如今的情况,非常需要这些正能量的东西。 对此白露没有意见,试卷到了京城,更能让那些怀疑的人闭嘴。而且这件事虽然是宣传考生,但在宣传的过程中离不开出这些试卷的木家堡制药厂。 这是一个机会,可以向全国人民宣传木家堡制药厂,想到此,白露心头火热。 这个反转,相信全国大众不少人会喜欢。 调查团悄无声息的来,又大张旗鼓的走了,而考上大学的工人们,也沉浸在一片不舍和悲伤中。 两个月后就要开学,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还需要回家一趟,如今路途奔波,需要提前出发了。 楚席江看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心里难受,把自己灌个烂醉跑去找木月。 第127章 哭包楚席江 “月儿,我要走了,我这次真的要走了。” 楚席江找了半天,才找到坐在屋顶上看月亮的木月,身体里的酒精让让踉踉跄跄走不稳路,但脑子却格外清醒。那些平时不敢说的话此刻终于说出来。 “现在已经建国,已经改革开放了,不是旧社会了,你为什么不能跟我走?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木月你没有心,我把梁欢骂跑了,你呢,你去相亲,你就是想气死我!” 想到这些年的心酸,楚席江抱着酒瓶子坐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楚席江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 同一个大院长大,檀逸舟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沉稳内敛,提起他,叔伯们都说长大了是做大事的孩子。而提起楚席江,大家会交代孩子,“席江身体不好,你们要爱护他”。 楚席江是双胞胎次子,他是因为父母带不了两个孩子,所以才被送到爷爷所在的大院的。他和白霜一样,刚刚出生就比另一个孩子小了半圈,虽然他小时候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没有亏了底子,但因为婴儿时期经常生病,给大家留下了一个较弱的印象。 大院里的孩子们性格很好,听父母说要楚席江需要爱护,便把他当瓷娃娃,一起出去玩,大一点的哥哥姐姐们会帮他背书包,上学的时候,他精致的长相惹了别人欺负,院里的哥哥姐姐们也会帮他出头。 楚爷爷对楚席江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他快乐健康的长大就好。这样长大的楚席江,他像个乐天派的小王子,乐观开朗,娇气善良。 所以,比起温柔的需要他去呵护的女孩子,楚席江更容易被木月这样坚毅勇敢的女孩子吸引。 年少的喜欢来得热烈,根本没有考虑过以后的问题。楚席江疯狂的追求木月,他会等在他狩猎回来的路上给她送一朵花,也会在注意到她衣服坏了之后攒钱给她做新的衣服作为生日礼物,会在木月因为有事耽误没能按时回寨子的时候,不顾危险非要上山找她。也会在看见木家堡的男人们下河洗衣服的时候,偷偷跟木月说,如果木月嫁给他,他也不让木月洗衣服。他还偷偷磨练厨艺,把木月爱吃的菜都学了个遍。 楚席江的追求一开始给木月带来很多麻烦,但不得不说,他的真诚一般人比不了,而从小就把责任扛在肩膀上的木月,也很难不对这种满心满眼里只有你的男孩子动心。 两人在进入暧昧期的时候,木月很现实的谈到了楚席江入赘的问题。天真的楚席江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反正家里有哥哥,他也更喜欢木家堡的生活,想来家里也不会反对。 比起楚席江的乐观,木月却因为父母的事情想得更多一些,非要楚席江写信问过父母之后,才愿意跟他在一起。 果然,楚席江一封信写回去之后,他的母亲直接炸了,当即赶到木家堡来跟木月大吵一架,放下了楚席江敢入赘她就在他们婚礼上自杀这种话。 如果说下乡是楚席江第一次绝望,这就是第二次。 在他的设想里,爷爷和父亲也许会反对,但只要他坚持,他们一定会同意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温柔到有些软弱,家里大事小事都听父亲意见的母亲,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更绝望的是,她是认真的,为了不让他入赘,她宁愿去死。 还是檀逸舟给他解惑:“大院里其实很多人都觉得陈阿姨性格有问题,你觉得她温柔,但有没有想过,她已经温柔到没有底线了。他把你父亲当做天,你父亲说什么她都不会反对,轻视自己倒了极致,这种性格,她怎么可能同意你入赘?” 檀逸舟没说的是,他小时候还听说,当初陈阿姨和楚叔叔结婚六七年没有孩子,陈阿姨吃了很多偏方吃不好,她当时干出了一件事差点害了楚叔叔。 她在老家那边找了一个贫困家庭的女孩子,说是亲戚来住一段时间,实际上是给楚叔叔找的“小”,打算花钱给楚叔叔生一个孩子之后她自己养。而这个办法竟然还是她的娘家提出来的,只是为了让她不至于离婚。 这件事她没有和任何人商量,把人带到家里来了,楚席江的父亲才知道她的打算。作为军人的他被妻子这个举动吓得半死。别说他根本不着急孩子,没有这种心思,就算他有,他的职业也不允许他做这种事情啊,被人发现,前程都没了。 楚定疆连家里都不敢待,连夜赶到父母家里跟他们说了这件事,最后楚爷爷把人送走,给了人家一笔封口费,又发了很大的火,这事情才平息下来。 虽然事情很快解决,但那个女孩子走的时候还闹了一场,周围几家熟悉的听到了些风声。也是这件事之后,那些羡慕楚定疆娶了一个“好妻子”,又漂亮又贤惠顾家听话的人,这才后怕。 这太“贤惠”了,也是要命的啊! 楚席江以为他是因为带不过来才被送到爷爷那里,其实不是,是楚爷爷和楚奶奶觉得儿媳妇被重男轻女的家庭洗脑严重,怕陈阿姨教坏了孩子,想把两个孩子都接过去亲自教导。但陈阿姨不愿意,最后没办法才把双胞胎里瘦弱的那个给了楚爷爷他们。 楚席江感受不到母亲的重男轻女是因为他没有和母亲生活在一起,他们家里也没有女孩。只是偶尔见面,陈阿姨展现在他面前的都是最好的一面,但哪怕是大院里的孩子,陈阿姨对男孩和女孩的态度也是不一样。过年发红包,檀逸舟拿到的有一块钱,他妹妹的只有一毛。 这样一个妈,怎么可能接受儿子入赘到木家堡这样女人当家的地方。对于她来说,木家堡这地方就是没规矩的蛮疆,要不是那几年楚家受了波及她不敢轻举妄动,怕是早就把楚席江弄回京城了。 楚席江母亲当年来闹的时候,说的话很难听,木年气不过,把人撵走了第二天就找人给木月说媒。 木月比楚席江理智,既然两人不可能,那她便决定找个当地人结婚。她当时自己承诺过爷奶,最少要生两个孩子,一个姓木,一个姓薛。而如今她已经不年轻了,再耽误的话,以后就会变成白露所说的高龄产妇。 因此木月并没有反对相亲,她肩上担着木家堡的责任,任何人都可以任性,但她不能。 楚席江送走了母亲,还没从失恋的打击中缓过来,就听见木月去相亲,人一炸就跟着去闹。 好几年了,木月相了很多次,都没成,两个人就这么纠缠着。直到高考恢复,陈如华拿着匕首来了木家堡,逼着楚席江报名考京城的学校。 楚席江都要疯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有一个这样疯狂的母亲。 但这回,不止木月,连白露让他去报名。 “你总得成长起来,有了和家里抗衡的能力,才能决定自己的未来。” 这两个人之间就是个死结,比她和薛承曦还难,白露也没有其他办法。其实在她看来,两人分开是最好的,不然就算结了婚,也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但感情这种事情哪里能收放自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别哭了,你回去好好上学,咱们要是有缘的话,下辈子再在一起吧。” 木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顶上下来,她手里也拿着个酒葫芦。 她很小的时候,奶奶就告诉她,她是木家堡的小当家,要带领着族人过上好日子。当家人要坚强,不能哭不能软弱。她苦了累了只敢躲在被子里哭,不敢在奶奶跟前露出一分,就怕她伤心。 因为是小当家,所以她任何时候都挡在族人前面,遇强则强。他她以前以为自己会找一个很厉害的男人,像父亲那样,可以成为母亲的依靠。 但是她忘记了,照顾人是会形成习惯的。楚席江有时候娇气得不像个男子汉,刚来木家堡的他也很好笑,进山的时候会被野猪吓得屁滚尿流哭出来。但他又很勇敢,哪怕都哭了,他还是挡在她身前,让她先跑。 木月啼笑皆非的越过他反杀野猪,觉得这个人真好笑,不知道她是木月吗?木家堡的小当家,哪有让别人断后自己先跑的。 但不得不说,他哭着扔木月赶紧跑的样子,还是在木月心里留下了印记,后来他追求她,干了很多很多蠢事,让人又感动又好笑。 木月喜欢他,没有人不喜欢别人真诚热烈的喜欢,除非这个人心有所属。 但奶奶自小便耳提面命,不能找外地人,她对于他们的未来并不乐观。让楚席江写信的时候,木月其实藏着一丝奢望,因为对方家里还有一个哥哥。 现实很快打醒了她,想到这些过往,木月泪流满面。 她体会到了母亲当年的绝望,谁会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一生的,但,我们的生活里,不止有爱情啊。 她身负木家堡的传承,她的性格也不可能和楚席江的母亲和平相处,她不会为了任何人丢失自己的尊严。深山里的荆棘花在城市里生存不了,她注定是属于木家堡的。而他们也不敢真的去赌楚席江的母亲会不会自杀,那是一条人命。 “我不回去,我回去了你正好招赘是不是!”看木月下来,楚席江抱着人就开始撒泼。 醉眼朦胧的他摸到了木月的泪水:“月儿,你哭什么啊,明明是你去相亲,我都没哭呢,你哭什么啊,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两个醉鬼哭着哭着就亲了起来。 这一晚的月亮格外娇羞,隐进了云层里。 天亮之后,宿醉的楚席江在宿舍醒来,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像一场梦,他翻身去找木月,却被告知,木月进山照顾幸运和小老虎去了,十天半个月都不能回来。 陈如华再一次找来,这次她甚至带来了楚席江的兄长楚席海,逼着楚席江回京城。楚席江不得不跟着他们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第128章 全国闻名 齐主任一行人回到京城后,直接被接进会议室,如今全国人民都在关心着高考,稍不注意就会引发骚乱,教育部的领导们根本不敢休息。 “都看看吧,这可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考的。” 齐主任先把他们出的试卷放到桌子上,又示意助手把白露给的档案拿出来。 “这,这竟然是自己考的,这个姚县有点东西啊!” “简直就是奇迹,一个偏远山村,考得竟然比京市还好,市部门的几位可是信誓旦旦的说姚县绝对作弊了呢,这一回,脸都被打肿了。”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67节 “也不算,理科状元虽然户口在姚县,但是京城去的知青,算起来也是京市人。” “人都去了姚县十年了,关京城什么事,不过老齐,你这一堆又是什么东西?” 见大家传阅完了试卷盯着桌上的东西好奇,齐主任也没藏着掖着。 “都看看吧,这就是姚县为什么能考这么好的原因。” 大家顿时来了兴趣,考这么好,谁不惊讶。 案卷一看,会议室里出现了几分钟的寂静,领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在怀疑是不是有人能未卜先知,在九年前就预料到了会恢复高考,不然谁会做这样的事情,每个月都给工人考试。 “京城这一波,输得不冤啊!我都想会会这木家堡制药厂的带头人了。” “这些话以后再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既然这批考生没有作弊,那咱们就得早点把消息公布出去,免得夜长梦多。” 杨部长拍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已经联系报社和广播站的同志过来了。”助手回复道。 “单单只是重考成绩怕是堵不住悠悠众口,我建议,日报这边做一个专栏,把这些档案的事情放出去。” 齐主任这话没人反对,在出发之前大家就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很多人在失败后总是喜欢给自己找借口,对于某些偏激落榜的考生来说,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总要找一口锅出来。而今年木家堡太过耀眼的成绩就成了这口锅。 偏激的人会把高考失利怪到政府身上,认为是他们有黑幕,认为像木家堡这样的地方做了弊才导致他们没有考上。 哪怕他们进行了重考,把成绩公布出去,也会有人怀疑。间谍势力再稍加挑拨,调查队被收买被贿赂的言论马上就会流传开来。 在齐主任他们出发的时候,教育部的领导们已经和各省市的负责人商量过后续民众议论的事情。 但眼下,木家堡制药厂的这些案卷来得正是时候。 “不仅要宣传,还要大面积的宣传!除了日报外,再联系几家报社杂志,老齐,你留这位白厂长的联系方式没有?联系一下对方,做一个电话采访。” “这东西正文在木家堡的时候就做好了,照片也有,此外,木家堡还有其他值得宣传的东西。”齐主任回复道,原本带这些东西回来就是为了宣传的,他们又没想着抢人家功劳,怎么可能会忘记采访主角。 当天晚上,日报的同志们连夜加班撰写新闻,第二天一早,订购了日报的单位收到报纸后,便被那硕大的“十年磨一剑,今日创辉煌”给吸引了目光。 日报用了大半个版面来解释了今年高考遇见的问题和调查团进入姚县调查后的结果。文理状元的两次成绩都被登记上去,其他同学们也解释了考试成绩均符合录取线。 白露和木家堡制药厂被重点介绍,大家看着报纸上美丽的姑娘,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位年轻的姑娘,竟然能在下乡后,带领一个与世隔绝,连土地都没有的山村,开厂办校,最后带动整个县的经济发展。 应白露的请求,木家堡先辈们光辉的过去也被重点描写,木清和薛鹤年的爱情故事由一位女编辑用几百字写成了小故事。 无数人为了这段凄美的爱情和木家堡英雄们的壮烈而落泪。 人是感性的,单单只是调查团的调查结果,群众会怀疑。加上木家堡的案卷,虽然能堵住大部分人的嘴巴,但暗地里定然也有一些“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认为你作弊了就是作弊了你把证据拿到我眼前我也不信”的人。 但如今加上了木家堡的历史,大家被木家堡的英雄们所震感。那一段历史,我们牺牲了很多很多人,有的省份甚至有夜夜哭天明,家家挂白绫的说法。但这种男女老少一起出征,一户只留下一个孩子的牺牲并不多。 光环之下,没有人再说作弊的事情,大家欣喜于一个被战争摧毁了的山村,又重新站了起来。 最后,日报上又介绍了石春雨他们对于木家堡这些年所做的贡献。这些医生如果已经平反了,领导人也大方的承认那是一段被四人团伙弄出来的错误。此时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家都是去下放改造的,别的地方,这些有能力的人在挑粪掏厕所,而木家堡,让所有人都站到了自己合适的岗位上发光发热,木家堡不成功,谁成功? 无数年轻人给报社编辑部和木家堡制药厂写信,或是诉苦或是鼓励。甚至有很多人对木家堡的工厂和学校向往起来。 “历史应该被铭记,英雄应该被歌颂,薛鹤年烈士和木清烈士与他们所带领的木家堡英烈们,值得我们所有人尊敬.......” 木家堡,木年木月薛家爷奶手里提着收音机,齐聚在坟山上,听着广播里传来的声音,红了眼睛。 木年不爱追求虚名,但她的女儿没了,她自然不愿意没得悄无声息。如今白露让全国人都晓得他们木家堡无愧于国家。木年当然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这些长眠于地下的人。 日报和广播的宣传,让木家堡在全国扬名,云省人民为自家这次的大出风头而自豪,最直观的表现便是木家堡制药厂和霜露旗下的所有产品全都卖断货了! 白露原本以为库存是够的,但此时工人们不得不加班,好在张司令这边速度够快。年前两人刚刚谈过关于木家堡吸收一批退役战士,尤其是伤残退役战士的事情。 因为这批人员有些在之前便已退伍回家,要一个个去通知,原本打算年后到岗的。但知道木家堡有大批工人要去上学后,张司令那边催了一回,今年刚刚退下来的战士们也不回家过年了,全被送到木家堡。 温润和佩兰等人想到自己要去几年,接下来的事都由白露撑着,心里过意不去,这些天都在厂里忙着培训新人,就是想在这个把月能让白露休息休息。 白晨在这个时候,提出了想带两个妹妹回林市一趟。 白晨和白霜这次虽然没进前十,但和佩兰一样,都被京城大学录取了。 “当年母亲说,要我好好念书,以后上大学。虽然晚了这么多年,但到底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我想回去给母亲上坟,而且露露,奶奶今年八十多了,她没有多少年了,我知道你膈应那几个,我也膈应,但如果我们不趁着她还在的时候回去一趟,也许某一天接到信,便是要去奔丧了。” 白露沉默下来。 “那就,回去看看吧。” 虽然他们伤心奶奶养着沈建设的几个孩子,给予他们的爱和给予白露几人的差不多。但她到底是爱她们的,是奶奶和叔伯们养大了她们,沈建设对不起他们,但奶奶和叔伯们没有。 老人家八十多了,不管怎么样,也该回去看看的,真要是等老人没了才回去,白露不敢说以后会不会后悔。 既然要回去,兄妹三人便收拾东西。一给那边打电话,她这回上报纸的事林市那边自然也知道了,陈刚和何明天天听着大家夸白露兄妹,激动得还喝醉了一回,如今听说要回去走亲戚,能不高兴吗? 这简直就是衣锦还乡啊!沈建设那个瞎了眼的不喜欢白露他们,那是他没有享儿女福气的命,他们能得几个孩子叫一声叔和哥姐,可是自豪得很。 陈叔和何叔两家都争着让他们住自己家,白露推推辞不了,最后决定住到何叔家,运输队那边的院子宽一些。给长辈们带的礼物,给孩子们的见面礼,领过人情的故交们加起来,几个大包裹都打不住。 这一次回去之后,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白露打算把那些帮过他们的故旧都走一走。 带得最多的便是药,这些是老厂长他们最喜欢的东西。恰好月中的时候军区那边有车来,兄妹三人搭着军区的东风车到火车站,转车回林市。 现在木家堡有电话,大家联系起来方便了很多,刚一下车,便看见陈刚和何明等在火车站。 “建平,你看,你妹他们出来了,快去帮他们拿东西呀。”陈刚目不转睛的盯着出站口,白露三人长得像白薇薇,前些天又才上过报纸,一眼就能认出来。 陈刚推着大儿子陈建平去接人的同时,还忍不住吐槽身边的何明:“你说你,腿脚不好就在家等着得了,火车站人挤人的还非得跟着来,这要是有个二愣子撞到你娃儿还得跟着担心。” “我好得很,你跌了我都不会跌,孩子们要住我家,我肯定要亲自来迎一迎。”何明硬气的说。 当年想帮没帮上,三个孩子走了这么些年第一次回来,还考上了那么好的大学,他能不来吗! “陈叔,何叔,好久不见。”白晨三人跟着陈建民陈建军和何明家的何东来,何西往过来。 “好,好,回来就好。” 看着眼前高高大大酷似白薇薇的兄妹三人,陈刚和何明忍不住红了眼眶,纺织厂是白家的祖业,运输队是白薇薇一手建起来的。他们两人虽然比白薇薇大几岁,但曾经都是跟在她身后的。 她那个人最是护短,要是她还在,孩子们又怎么会受苦。到底是他们做得不够,对不住她。 三个孩子出息了,他们去了地下才有脸见白薇薇。 白家的房子如今还是租给纺织厂的工人们住着,陈刚这边,一来是房子不太宽裕,二来嘛,纺织厂八卦的人不少,白晨兄妹三人就住到了何明家里,陈刚一家也跟着过来吃饭。 “可算是回来了,芳枝,炒青菜,东来放下东西去帮着上菜。”刚刚进门,何明的老婆蔡霞便招呼上了。 “蔡婶,麻烦你们了。”白霜看着院子里擦得干干净净摆好了碗筷的桌子和提着热水过来的何北平,心中温暖。 别人有没有把你放心上,从这些小细节里就能看出来。 几人简单的洗漱过后便上桌,何明看着院子里的几桌人心中高兴。 “晓得你们今天到,我和老陈便让孩子们请了假,这几年你几个姐姐弟弟们也成家生了孩子,这个是北平的丈夫张澜,那边桌上最小的就是他们的娃营生...” 他一个一个的给白露介绍着家里这些年新添的人员,大家对于白露都很熟悉,毕竟这年头,连做儿女的都做不到每个月给父母寄包裹。但他们两家却从来没有断过。 白露一一打过招呼,等吃完饭,又给他们送了见面礼。何明和陈刚的儿女们都有工作,稍作了一会儿没有多待便走了,白露三人则和几位长辈在院子里乘凉聊天。 “报纸上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们都是好孩子,没堕了白家的名声。露露以后是打算一直待在制药厂吗?”陈刚喝了口白露带来的茶问道,这个问题他们早就想问了。 白晨和白霜考上了大学,前程是不用担心了。他们倒是知道木家堡制药厂发展得比较好,但对于老人家来说,故土难离,云省太远了,白露还是在山里,他们还是希望白露能回到林市来。 “暂时还会在姚县,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应该也会去其他地方。” 现在改革开放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白露也没有谈太多。 作者有话说: 第129章 黑市大杀四方 吃完饭天黑完了,白露几人坐了几天车累得很,陈刚便嘱咐他们好好休息。 “今天是星期五,明天你们歇一天,后天星期天大家都不上班,建民也不跑车,我们再过来跟你们好好聚聚,把胡家也叫上。” 白露应下了,他们这趟回来,去掉车程能在林市待两周,沈家村那边白露只打算回去吃顿饭,并不过夜。这一趟除了看奶奶,白露还打算问问几个堂哥的意思,一起长大的哥哥,谁好谁不好白露都了解。 如果他们乐意,白露打算把亲近的几个带到木家堡去。去那边做工人,学一门手艺,总比待在家里种地强。最主要的是,木家堡的教育条件好,下一辈们能得到好的教育,以后出息了,也算报了奶奶和几个叔伯们照顾了他们兄妹三人的恩情。 但回去不着急,白露还打算买些东西。 何建民和何建军都要上班,何叔腿脚不好,蔡婶要照顾他。听说白露要买东西,第二天一大早,何北平便早早过来给白露几人带路。 “露姐,你想买些什么啊?” 何北平是个开朗的孩子,虽然当妈了,但这孩子一毕业就结婚,今年19岁都不满呢。她对白露充满了崇拜,一左一右的挽着白露和白霜出去,白晨提着麻袋跟在后头,路上有人好奇打招呼,她便乐着跟人家介绍,这孩子嘴甜人缘好,一条巷子走完,手里就塞了些小零食。 “我想买点布料和茶叶糖果之类的节礼。” 沈家村就是个普通的村子,有聂家那样难缠的人,也有善良的好人。白露兄妹三人刚刚去那里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不少人都给予过她们善意。 比如有位放牛的跛脚大叔经常能摘到野果,但凡遇见她们,都会给她们几个。学校离村子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白霜身体差,小时候是白晨和白露背着她上学,那些高年级的孩子见他们自己都走不稳还要背人,经常二话不说接过白霜背着就走。白霜落单了遇见聂家那几个和其他坏孩子被欺负的时候,也有路过的人帮忙....... 这些小事他们只是顺手为之,也许早就都忘记了,但白露都记在心里,她们以后工作的重心在木家堡,回来的次数会很少,白露便打算去看看这些人。但人数太多了,木家堡带回来的礼物只够分给熟悉的长辈,她打算买些谢仪。 “那咱们去黑市,那边东西全,买的多还能讲价。”北平熟门熟路的带着白露去河边的一条巷子。死人团伙倒台后,对于黑市抓得也没有前些年那么严了,巷子里熙熙攘攘的,多是提着篮子的妇人。 这地方离运输队不远,靠着运输队的关系,东西还真的挺齐全,不仅有本地的布匹外市的糖,连海边的海带紫菜虾干鱿鱼瑶柱都有。 “海带和虾干怎么卖?”这些东西在海边不稀罕,但在林市却是紧俏货,许多人家只有在宴客的时候才舍得买一点,走亲戚都是非常体面的节礼了。 “一等的好货,半点儿泥沙不带,海带四毛六,虾干两块八。”卖东西的小伙子见来的几人穿着体面,脚上的皮鞋都是百货商城里最好的,笑盈盈的回话,还把袋子打开些来让白露细看。 “是不错。”白露拿起一捆海带翻了翻,内里也没有夹杂着其他东西。 北平在旁边拉拉她的袖子:“姐,你想买海货?” “这个也合适。”白露点点头,谁知北平见她点头了,便把她拉到身后,对着小伙子就道 “你这做生意不实诚,海边一毛二,九毛六收来的东西,几百公里路你翻了几个倍,哪有你这么心黑的。我们是真想要,也有钱买,但你不能看我们有钱就把我们当傻子呀。” 那小伙子没想到北平把进价说得那么准,一拍腿道:“姑娘你小声点,知道您了解行情,那您也要晓得,路是不远,可这几年道上不太平啊,有人抢有人查的,我们弄这么点东西也不容易,您看着价格高,大家伙儿一起分下来真没挣几个钱。就这林市,我这儿绝对是最便宜的了,别的地都卖到三块了。看您是行家又长得俊,真要买,我给您便宜一毛钱怎么样” 接下来的十分钟,白露三人就看着北平和那小伙子你来我往,一句一句的套话,愣是把四毛六的海带杀到了三毛八,一块八的虾干杀到了一块五。 乖乖,这不得了啊,小姑娘年纪不大,这杀价的功夫怕是连温润都甘拜下风。 这个价格在林市的确很便宜了,要白露自己来,她最多能谈下来几分一毛,趁着这么个大杀器在,白露直接让北平把其他东西的价格也谈下来,把这摊子给包圆了,也不用他们拿回去,那小伙子送货上门。 “原来是运输队的,姑奶奶是自己人您早说啊,咱这不是浪费了半天口水吗!”小伙子听了地址就无语。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68节 他们做这些生意的,和运输队那边都或多或少沾点儿亲戚关系,他就是帮姐夫卖东西的。小伙子说的也是实话,这两年劫道的猖狂,跑长途那是要命的事,对于驾驶员们在驾驶室里带带点儿私货,几乎成了业内心照不宣的事情。只要你不放到车厢里影响正常运输,上面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些劫道的,运输队损失大,所以外地货价格高,但自己人定然要便宜些的。 “你不懂,我就喜欢这么个过程。”北平乐呵呵的道,她很小就喜欢杀价,觉得有成就感,但现在都是供销社明码标价,这点小爱好要找个施展的地方还挺难。 有了这一遭,白露便把想买的东西和大致数量告诉北平,三人跟在北平身后,看着她在黑市上大杀四方,他们只要负责给钱和拿东西就行了。 这一天北平过得充实,白露几人也看得乐呵,倒是何叔和蔡婶,看着一筐一筐送回来的东西,头都大了,这几个孩子,不会是把市场都搬空了吧。 不放心的蔡婶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去找孩子。等听到白露的想法后,蔡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劝又不好劝,只能跟着白露搬东西。 这一天下来比坐车还累,北平连家都没回,吃了饭就睡到了沙发上,等张澜找来,人都睡熟了,张澜只好自己回去看孩子。 第二天是周日,陈刚一大早领着儿女过来,何东来兄弟也带着老婆孩子早早回家,还有得了消息的胡家,全都拎着东西聚在院子里,看白露买的东西咂舌。 都是熟人,白露也没客人,招呼着大家帮忙分成小份打包,纺织厂的这几天就能送过去,其他的等去乡下的时候何东来帮忙拉过去。 大家坐在小马扎上干活,讲完了木家堡的事情,白露又问起两家去下乡的儿子。 “说起开,建华和南顺也去了好多年了吧,现在怎么样了?” 陈刚和何明还挺有缘,都是三儿一女,何家的孩子白露不太熟,但偶尔过来运输队拜年,几个哥哥都会带着他们出去玩,拿自己省的零花钱给他们买东西吃。 陈家不一样,大家住在一个院子里,比起沈建设的几个孩子,陈家兄弟几个和白露他们更像兄妹。 陈建民大了白露七八岁,小时候陈刚交代他要照顾白露兄妹三人,在纺织厂那几年,他便带着他们玩。陈建民原本是个听话的孩子,但从沈建设再婚后,他便经常和梁满仓打架,白露两辈子遇见的人里,陈建民和陈建军两人是为她打架最多的。 因为那个时候白露还没有拜师,年纪又小,只能依赖别人。后来到了沈家村,她跟着师父练武,便能自己打回去。 也是白露他们去了沈家村后几人才陌生起来,后来陈建民去上大学,见面就更难了。他毕业后进了政府部门,前几年才调回来。 陈建军比白露大五岁,他是顶替了母亲在罐头厂的工作。因为陈家两个孩子都有了工作,和白露同岁的老三陈建华又只比妹妹陈桂枝大两岁,陈刚便让陈建华下乡,去了边疆农场。 何家这边也差不多,老大何东来进了运输队,蔡婶在国营饭店当大厨,把何西往弄了进去。当时老队长还没受伤,何南顺去了山西,何北平是前几年才毕业的,张家那边给她找了一个临时工,现在还没转正。 “写信回来说一切都好,但具体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陈刚叹了口气。 “你之前说的事情我们也写信跟他们水过,只是这两个小子不听话,都在那边成了家,媳妇都是当地人,他们好走,可儿媳妇咋办。这样下去,也不晓得猴年马月能回来哦。” 何明说起这事儿心里郁闷,这两年林市不知道多少知青找门路去木家堡,可见那边是真的不错。为了儿子,他们也想舔着老脸沾白露的光,把他们弄过去。 但是知青的户口调动容易,只要木家堡能接收就行,农村人可不行,两家都头疼呢。 “估计用不了多久了。”白露想到明年就是知青回城潮,也没有着急,只是跟两位长辈说好,哥哥们回来了如果工作不好解决,就去木家堡。媳妇孩子也可以带着去,只要能干活,当个普工是没问题的。 北平两口子听着他们谈话,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几次想说什么,都被蔡婶给拉住了,白露一猜就晓得有事。 “婶子,咱们都不是外人,北平想说什么您就叫她说,我不敢说大话,但能帮上的,我都会帮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0章 毁三观的后婆婆 白露这话一出,蔡婶想要再拦也拦不住了。 “露姐,您那边厂子现在还收普通工人吗我在厂里是打包装的,速度比老工人也不差,张澜是三级焊工,但是其他的活计他也能干,我们要求也不高,有个临时工的位子也可以。” “你呀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露姐这么照顾咱们,多少年才回来一回,张嘴提要求你也不害臊。再说了那工作是你婆婆留下的,凭什么你们让他们啊,好好在厂里待着,他们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婶子您别着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跟我说说。” 这是家丑,蔡婶原本是不想说的,但见何北平把话说出来,白露好奇,只好跟她有解释。 “都怪我那不着四六的亲家,好好的一个家愣是给他搞得乌烟瘴气。” 这事儿提起来蔡婶就来气,给白露从头解释,也解释了为什么北平一毕业就结婚。 “两个孩子是自己在学校里谈的,张澜是个好孩子,对北平好,我和你叔爷挺喜欢他。所以他们毕业那会儿亲家母重病眼看不成了,说想看张澜成家,我们虽然心里舍不得北平早嫁,但还是同意了。 亲家母是个好人,前几十年又要上班干活又要照顾一大家子,她也知道我们对这事儿心里有意见,把工作的指标给了张澜不算,还去银行把嫁妆镯子项链给换了,从娘家那边给北平买了一个临时工的指标。” 在蔡婶的诉说中,张澜和北平刚结婚的时候,日子过得很好。张澜进厂跟着老师傅做焊工,短短几年,就成了三级工。北平这边的指标虽然不能转正,但每个月也有18块钱,两口子小日子过得蜜里调油的。 谁晓得去年张父再婚了。新人刚进门,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他爹稀罕后娘稀罕得紧,人家说什么都听。先是“亲上加亲”,让张澜刚刚毕业的弟弟张志娶后娘带来的女儿。 张澜不同意,老子娶娘儿子娶闺女,哪有这样的事,不得被人笑掉大牙吗那个后娘就一直在家里作,张口闭口她身体不好,受不得媳妇气,两家合一家,也不用担心儿媳妇不孝顺两老口老了没指落。指桑骂槐的就差说张澜和北平不孝顺了。 张澜不同意,但张志性子软耳根子软。后妈能拿捏住老头,长得定然是不错的,她的女儿也有几分颜色,老头又天天磨,张志自己竟然同意了。这事儿可把张澜气得够呛,但人家正主愿意,他也没法。 结果这婚一结,不得了,人家母女两个看上了张澜和北平的工作,闹着要让张澜把工作指标给张志,北平的工作给他媳妇。 那两个也是刚毕业,正等着分配下乡地点呢,被后妈一挑唆,张志心思也活络起来,觉得这工作应该是他的站到了后妈那边。从那天开始,张家就一天三小吵三天一大吵没有断过。 “露姐,不怕你笑话,我实在是怕了他们了,您不晓得那个女人多可怕,我有一天晚上起夜,发现她竟然在听我们的墙脚跟,还有我的衣服擦脸霜,时不时就被她拿去穿,我一说,公爹还骂我们,当着隔壁邻舍指责我们不孝顺,为了工作这事儿,还闹到了我们两个工作的地方,哪有这样的人啊。” 有些事何北平都不好意思说,那后妈和张澜爹都四十好几快五十的人了,做那种事情也不分白天晚上,来了兴致就闹腾。院子不隔音,别人是生怕传出声响被人听见,她是生怕人家听不见,叫得那叫一个高亢,就这几个月,都有些不要脸的人专门跑他们家附近溜达,简直臊死人。 更多分的是也不晓得她是天生懒还是故意折腾她,母女两个家务活计样样不沾手,等着北平两口子伺候就算了,哪有当公婆的把自己所有衣裳连裤衩子都拿给儿媳妇洗的,北平简直要被气哭。 她明明是个开朗的人,但这一年的生活真是把她折磨得够呛,北平有时候都想,他们两口子干脆死了算了,省得在这个家这么折腾。也就是回娘家能开心些。 但她回娘家,爹妈嫂子倒是不说什么,那边也能作妖,竟然传出来了她搬空婆家去贴补娘家这种话。张澜这段时间但凡过来何家就手脚麻利的干活,就是因为这些事觉得对不住岳父岳母,两人晓得何明的性子,又担心他的身体,还不敢跟他说。 但北平说出来这些事也够东来几人生气了,亲婆婆这么作妖都不能忍,更别提后婆婆。关键是这事还不好管,这要是张澜作妖,他们作为舅子的就能过去收拾一顿。偏偏张澜这妹婿是没话说,啥都听北平的,老公公作妖他们作为小辈总不能打上去吧。 何明倒是够辈分,但他腿脚不好,兄妹几人哪里敢让他去。 见大家都在谴责张家人,北平这日子也的确水深火热,又想到这几年白露对家里的好,建民媳妇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 “张澜娶的那个后娘不是正经人,我听说.....” 她一开口,大家视线都转过来,建民媳妇一咬牙,红着脸把她知道的消息说出来。 “张家那女人在解放前是做开门子生意的,后来解放后国家不让做了,她便找了个老光棍嫁的,结婚后也不安分,前些年老光棍死了她才成了寡妇,他们那个村的女人都恨她呢。” “这,这话可不好瞎说啊。”蔡婶脸都红了,在场的男人们也神色扭捏起来。虽然大家都讨厌这个后娘,但女人的名声的顶顶要紧的,这些话传出去,吐沫星子可是能淹死人的,要是真的也就算了,要是谣传,那到底不太好。 建民媳妇见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藏着继续道:“肯定是真的,我二舅妈是就是和她一个村的,她来林市之后,二舅妈还跟我说过一回呢。 说是这几年在村子里不安分,浪过头了惹出事情来,把人家媳妇给逼得跳河了,那边娘家来一顿好打,在村子里实在待不下去了才到处找人说媒,也不晓得怎么就嫁到林市来。” 白露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毁三观的事情。 对于解放前的特殊职业者,白露更多是同情,因为很多人是被迫的,身不由己。但解放后,都被解救了甚至嫁人了,还跟其他人拉拉扯扯,那只能说明本性有问题。 就冲着这嫁到张家后干出的这些事来看,也不是个善茬。但这种事情确实不好撕,她占着个婆婆的名头,现在女儿还嫁给了张志,只要张家父子站在她那边,张澜和北平因为这个辈分问题,怎么着都是吃亏的。 聂城够疼老婆够硬气了吧,还不是被聂家折腾那么多年,因为那是生了养了一场的爹娘,你总不能对他们动手吧。可是不动手,这个年代又离不开,便会一直被辖制。 制药厂年年都要招工,白露对于用人这方面倒是没有什么特定的要求。后世很多人创业不喜欢用亲戚,是怕亲戚打着自己的名头胡作非为。而且都是亲戚,一个是老板一个打工,其他工人难免打趣,时间长了,打工的心里也有落差,容易影响感情。 但是这种事情也看人,像北平这样拎得清的,白露是敢放心大胆用的。就北平这个一条街给她塞零食的人缘和杀价的能力,进了销售部,靠她自己的能力也能网上走走。 “只要何叔蔡婶舍得,我倒是建议你们跟我们走,工作不用担心,今年厂里走了近三千人,我正在愁这个缺口呢。熟门熟路的比外面招来的放心,只是北平你要想好,寨子在山里,离城市比较远,而且木家堡有一套完整的规章制度,我能收你们进去做普工,但以后能走到哪个位置,要看你们自己努力。” “露姐,你放心,我们知道的,能做普工就很好了。”何北平拉拉张澜的袖子保证道,她也是实在受不了那一家子,听白露说厂里有位置才敢大着胆子提,哪里还敢要求其他。 张澜是个沉默的男人,见白露答应后,只说了“谢谢”两个字,但是这份情,他记在了心里。 蔡婶和何明一开始是不希望女儿走的,一来他们不想麻烦白露,二来呢,女儿在城里也有个照应。在他们看来,只要张澜和北平不愿意,张家也不敢硬来,真要硬来,他们也不是死人。 但现在不一样,建明媳妇爆出来的这个消息太劲爆了,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个屋子里,以后还要连累了女儿被说闲话被别人猜忌,人言可畏,不得不防。 “露露,叔实在是。”何明有些难为情,他年轻的时候,是薇薇在帮他,薇薇没了,他没护好几个孩子,现在还要承孩子的情,何明心里不好受。 “这不算什么大事,张澜才几年就能做到三级焊工,说明是有天分的,制药厂这几年扩张搞建设,也缺这方面的人才,他能去我欢迎着呢。而且不是我自夸,我们木家堡的学校比外头的学校好,营生去了那边也不用担心教育问题。咱们的疗养院也不错,等以后北平安稳了,何叔和蔡婶也可以去看看。” 知道白露对于自己人一向大方,但何明也是听说木家堡的招工人数后才放下心来。 在县城待了几天,该走的亲戚故旧都走了,沈满仓和沈满满不出所料的在当年被辞退、退亲后便被知青办劝下乡了。也没有人蹦出来找白露几人的晦气。 兄妹三人又在城里待了几天才启程前往沈家村,这次回来他们并没有跟沈家村这边的人说,直到东风车进村了,出来看情况的沈大伯看见白晨那张熟悉的脸,才晓得他们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1章 沈建设的四个孩子 “晨子,是晨子和露露小霜回来了吗?” 沈建兵挤到看热闹的人跟前,猛然看见三张熟悉的脸,汗巾都拿不稳了。 “大伯,是我们回来了,您还好吗?”白晨看着两鬓斑白的沈建兵心里不好受,小时候大伯很喜欢他,他刚刚回来的时候见到大伯把宏图哥抗在脖子上骑大马很羡慕,一转眼对上大伯的眼神,大伯便放下宏图哥,把他也架起来。 沈建设永远偏心沈满仓,反而沈建兵一个做大伯的却经常担心他们心里不好受,对待他们和其他孩子尽量一碗水端平。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建国建元,你们走快点,晨子回来了。” 沈建兵红了眼,聂城走后,他一直难受,母亲也伤心。上个月从广播里和报纸上看见白露的名字和照片,沈建兵一眼就看出那是自家侄女,可是村里人都不信。 有那相信的,也是来说风凉话看热闹,毕竟白露他们走了就没有回来过,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兄妹三人就回来了。 沈建国和沈建元原本扛着锄头走在后头,这一听侄子侄女回来了,锄头扔给旁人就跑过来。 “真是我侄子侄女回来了,走走,赶紧回家去。”沈建元年纪不大,白晨他们刚来的时候他还在念书,也是他带这几个孩子最多,揽着白晨包就往家里带。沈宏图几人也跟在后头白晨聊家常。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哪怕多年不见,但几句话一聊生疏就没了,娶老婆生儿子挣工分,话不完的家常。 人群外头,17岁的沈满全和20岁的沈满玉紧紧拉住面色难看的兄长:“大哥二哥你们冷静点,咱妈都没了多少年了,你们忘记她打架多厉害了吗?身边还跟着人,大伯叔叔和堂哥他们都站在她们那边,你们冲上去,吃亏的是自己。” 沈满玉看着两个冲动想找事的哥哥,简直欲哭无泪,要不是怕连累到自己,她真的不想管他们。 当年沈家四个孩子被送来的时候,最大的沈满才只有十三岁,他和老二沈满业最得梁媛喜欢,也是最听妈妈话,小时候针对白晨三人最多的。 并且,年纪比其他几个孩子大一点的沈满才,也是除了沈满仓兄妹外,唯一一个知道他们身世的孩子。他并不觉得母亲做错了,在沈满才心里,他的母亲和父亲最早认识,他们本来就该在一起,是其他人破坏了他们。 这孩子的三观,从小就是不正的,他双标且偏激。 母亲的死让他们恨透了梁家和马家,但是对于白晨几人,他们也没有好感,尤其是这些年,他们在沈家村受尽苦楚,当面被人叫“杀人犯的狗崽子”,暗地里被那些大孩子打。 而白晨几人,因为每个月寄回来的东西,村里人人夸他们,那些人时不时的拿他们和白晨几人对比。导致沈满才慢慢把所有恨都转移到了白晨白露身上,觉得他们阴魂不散,就是故意不想让他们好过,才寄东西过来。 不仅仅是白晨几人,他对养着他的奶奶和叔伯们也没有半点感恩之心。 纵然人都是有私心的,沈建兵沈宏图等人因为养大了白晨他们有感情。而这几个孩子呢,以前沈建设发达的时候,他们每次回来都拿鼻孔看人,小小年纪对他们颐指气使当下人看待,明里暗里的欺负白晨他们,这样的孩子,谁喜欢得起来。 但沈建兵他们也没有针对或者亏待他们,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上学,给他们的待遇和其他几个孩子都是一样的。 他只是伯父,养是情分不养是本分,沈建兵自认为做得可以了,但沈满才还是觉得他看不起他们,心里对他有怨。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69节 这一点连他的两个弟妹都看不下去。 沈满玉和沈满全,一个是女孩子,上头又有嘴甜心狠的沈满满,不受重视。另一个年纪太小,没有被灌输太多的恶意,来了沈家村后又被老太太和沈建兵好好教导,性子倒是没有两个哥哥那么左。 沈建兵对他们好,因为是女孩子,大伯母在她青春期关注得也很多,沈满玉甚至觉得,在沈家村过得也不错。 她知道她小时候对不起白晨几人,那会儿沈满满经常利用她栽赃他们,沈满玉还太小,姐姐怎么说她就怎么做。现在想起来,真的不该。 她懂得羞耻,当然也明白,当年的事情,白家并没有对不起他们父母和他们的地方。 甚至对于沈满仓和沈满满的身世,沈满玉都觉得不耻,自己立场不正,又怎么好意思怪别人。 沈满玉明白父母不是好人,而叔伯奶奶对他们不错了,如今能落户沈家村过安生日子,她不想再横生波折。 “沈满玉,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你忘了咱妈了吗?就因为他们!咱妈死了都得在这个村里被人嘲笑!就因为他们,老子在这个村里挨了多少打!” 沈满才对沈满玉的叛徒行为很生气,作为婚后的第一个能见光的儿子,他是被溺爱长大的,性子独惯了,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来了沈家村也对着弟妹们大呼小叫的,嘴里骂着不算,竟然还朝沈满玉扇了一巴掌。 沈满玉再好的脾气也被这巴掌给打没了,松开手就嘲讽道:“ “我放开你,你去啊,去了之后人家不管奶奶活着把奶奶接走了,我倒要看看你那个张嘴就要三转一响的媳妇怎么娶!你有能耐别吃人家寄来的东西,别花人家寄的钱啊!” 看着两个哥哥,沈满玉眼里暗藏鄙视,她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以前对不起人家,但她敢认。不像哥哥,这些年,占着奶奶的关系,吃了用了人家的东西,甚至最近筹彩礼还暗搓搓的跟奶奶按时让姐姐多寄点钱回来,结果人回来了还好意思找人家麻烦,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脸。 原本还在闹的沈满才听了这话猛然哑火了,他被亲妹妹戳到了痛处。奶奶和沈建兵一家住在一起,又不是亲生的,人家也不可能给他们盖房子娶媳妇。 所以哪怕沈满才兄妹四人被并不懒,每天下地干活挣工分,但只盖房子这事儿就够他们头疼的,哪怕不愿意承认,但这些年能攒下的钱,确实离不开白晨三人寄回来的东西。 见到白露几人衣锦还乡而滋生出来的不甘和怒气被他压下去,说到底,沈满才也只是一个偏激些的普通人。在利益跟前,他也只能认怂。 他会冲动的想冲出去对白露白晨他们嘲讽怒骂一顿,但也仅限于此了,要让他放弃以后的人生去找白露麻烦,沈满才沈满业没有这种血性。 见两个哥哥安静了,沈满玉这才满意些,这样才对嘛。自己没本事豁出一切,就认清现实,别上赶着去给人家打脸。 沈满玉现实得很,沈家村背地里那些爱嘲笑爱欺负人的混混们教会了她什么叫识时务。 人家现在有钱有能力,广播里都表扬,那是全国的名人,他们是什么牌面的人,哪有能力和人家对着干。真要把人惹急了,人家收拾他们简单得很。 就算不收拾,只要他们把奶奶接走,或者停了给奶奶寄的东西,他们兄妹四人日子都要比现在难过。 兄妹两对视一眼,拖着大哥二哥就往村尾走,如今人家一家团圆呢,沈满玉不想去讨嫌,她现在谈了个对象,是村里的孤儿,人没什么大本事,但老实听话有房子,她打算带着哥哥们去避一两天。 走在最后的沈宏志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见沈满玉把人劝住带走了,这才追上去,对着大哥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一起长大的弟弟妹妹难得回来一趟,沈宏图和沈宏志都不想叫他们烦心。 “娘,您看是谁回来了?” 沈建兵推开大门,白露便看见,院子里,大伯娘在缝被子,头发雪白的老人家蹲在旁边帮她拉被里子,当年走的时候还精神的老太太,如今已经弯腰驼背了。 “奶奶,我们回来了。” 白露声音哽咽,没见到的时候,心里还怨她,可是见到了之后,这些通通不重要了。不管她现在疼爱谁,但小时候,她给的疼爱是真的,那段快乐的时光也是真的。 “露露,是我露露回来了。”沈奶奶手里的被角掉了,蹒跚着转过身,看见白露三人,眼泪顺着皱纹流下来。 “晨子,小霜,我孙子孙女回来了。她大伯娘,你看,我孙子孙女回来了。” “奶奶,您慢点。”白晨疾走几步扶住朝门口小跑的老太太。 这一晚沈家人齐聚一堂,连嫁得近的女儿女婿也被叫回来,沈建兵大气的跟队里买了一直羊回来宰了,给白露兄妹三人接风洗尘。 沈家人本就不懒,在队里挣工分都是排得上号的,这些年又有白露几人的孝敬,日子过得不错,也因为这个,几位哥哥们的婚事不愁,当初大伯娘便认真挑了挑,娶回来的嫂子性子都很好,不计较这些。反而是收拾房间的时候,大表嫂把自己陪嫁的新被褥都拿出来给白露和白霜盖。 沈宏图悄悄说了沈满才几人的去向,大家便默契的没有提起,倒是白露上了报纸和广播的事情被亲戚们拿出来反复说。大家对木家堡非常好奇,一晚上,白露几人的嘴巴就没停过。奶奶就坐在她们身边,听着他们聊天,时不时给她们加水。 原本计划当夜要回市里的白露几人,因为沈满才兄妹的避让和大家的热情,到底在沈家住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沈建兵刚刚打开大门,就见老村长拿着烟锅站在那里,也不晓得等了多久。 “建兵啊,白露醒了吗?” 第132章 如何发展沈家村 老村长沈华这人也有意思,别看只是一个前村长,但在这沈家村老一辈那儿,他说话就没有不听的。 聂城和白露讲过沈华的传奇故事,这事儿要从建国之前说起。 林市在解放前有几大家族,首富姓沈,当时他们沈家村这一块儿,都是沈家当家夫人的陪嫁庄子,这个庄子在沈家大公子娶妻后给了沈家大公子管理。 比起仁善的白家,沈家那是活脱脱的黄世仁剥削者,他们跟佃户们收取七成租子,还不允许这些佃户去租种其他人家的土地,一旦被发现,就会以各种目的找麻烦。 新的主角不会为了一个佃户和沈家撕破脸,打死了也是白死,杀鸡儆猴之后,佃户们哪里还敢跑。 但三成租子根本养不活一家老小,那沈大公子这样做,就是为了逼迫穷人们欠他钱,然后抓他们的子女抵债做免费的奴婢。 佃户和奴婢是不一样的,佃户只是租种主家土地,本身有人身自由,与之相似的还有长工。但奴婢则完全是主家的财产,打死了都不用追究。 这个沈大少爷非常毒辣,他用这种方式免费得了家奴,做起了人口生意来,年幼的孩子都被卖出去。年长的男奴进了矿洞没日没夜的干活,女奴好看的成了他的通房或者卖进青楼,兴趣过后又和那些容貌一般的卖出去给穷人做老婆,这样一来一回,他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进账大笔银元。 沈华看不惯这种行为,想了些办法坐上管理之位后,便开始阳奉阴违的保护大家,他用沈家村在沈家做下人的人脉探听主家消息,再把这些消息透露给同城的徐家和白家,做为交换,这两家会买一些沈家村的奴婢,再把他们放了。 后来我军在林城和敌人活动的时候缺衣少粮,沈华直接找人搭上线,递上了沈家鱼肉乡里的证据和几个大粮仓的位置。 所以在解放后,沈华这个村长的位置坐得稳稳的,上面记着他的功劳,下面记着他的恩情。要不是他自己觉得年纪大了,想退休休息几年,沈建兵根本当不上这个大队长。 如何他虽然退了,但沈建兵遇上大事还是习惯和沈华商量。 沈家村作为一个佃户村子,当年是因为各种原因跟着沈家姓沈的,沈建兵和沈华并不是一个祖宗。但村里的孩子们都喜欢叫沈华太爷,白露也跟着叫。 “太爷您是说,想叫我看看咱们沈家村能办个什么厂?” 白露也没想到沈华来找她是为了这件事。 “对,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白家的孩子都是能耐的。露露啊,我知道你爹那人混蛋,村子里呢也有些不好的人,但是太爷说,咱们一千六百多户人里,那些小混蛋只是少数,这话你承认不?” “这话我认,太爷您是好人。” 当年沈爷爷设计白家,这件事他们瞒得紧,沈华还在白家之后得的消息。沈爷爷被沈华收拾了一顿,但被富贵迷眼的沈爷爷根本不听劝,又在划分成分的关头,才给沈家钻了空子。 白露他们刚刚来的时候沈华关照过他们,开大会提过不能欺负他们,只是村子太大了,管理者不可能时时顾得过来,而小孩子和半大小子,是最爱和大人对着干的。 “咱们沈家村,要位置有位置,要山有山要水有水,但这些年就是发展不起来。从集体经济后,懒汉越来越多,我看啊,如今这章法和大锅饭一样,长久不了。但村里不能一直这么穷啊,太爷今天舔着脸过来,也是想叫你拉村子一把。” 白露心里一惊,果然是当年能坑死沈家的聪明人,集体经济时代好吗?在最初当然是好的,建国初期,百分之九十的土地和商铺都掌握在商贾世家手里,种地的反而都是佃户。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在这个时候,大家一起劳作一起吃饭,不用去追究谁家分得多谁家分得少,这块地祖上是谁家的,房子被霸占前是谁家的,谁被地主迫害得比较厉害这些问题。 集体劳作能让经历过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们迅速稳定下来,大家齐心协力,有气一处使。那会儿,大家都珍惜来之不易的好日子,每天卖力干活,私心很少,涌现出了一大批无私的劳模英雄。 但随着这些年日子好过了,大家逐渐忘记了以前的苦日子,私心便显露出来。有些懒惰的人开始偷懒磨洋工,这些人一带头,其他人看着,哪里愿意继续当老黄牛。 所以啊,这几年,生产队有做不完的工干不完的活计,一年365天,天天下地,收成反而比不上前些年了,人人都把力气留着在自留地上使呢。 沈家村没有办厂吗?不是的,粉丝厂榨油厂腐竹厂村里都有。 但这些厂根本挣不上钱,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这些厂里的出息都是集体的,年底的时候分红是全村一起分。工人们干多干少根本不影响他们分钱。 这种模式让工人们没有奋斗的动力,比起认真干活,他们把心思都放到了偷拿偷吃给自己谋福利上。而村民们又觉得进来厂的工人不用盯着风雨苦熬就能拿钱,心理不平衡,钱没挣到,反而滋生了很多矛盾。 沈华不是没想过办法解决这些事情,但现在是集体经济时代,交通发达的林市并不是姚县那样的小山村,受运动波及非常严重,别说像木家堡制药厂那样计件算工资了,就是分区域管理提出来,都有人会跳出来给你扣大帽子。 沈华被村里的后生仔举报了几次,虽然上头查清给了他清白,虽然几个胡闹的后生仔被家里人吊起来狠揍又带过来磕头赔罪,但沈华凉了心思,再不管这些事情了。 这回来找白露,一是因为国家恢复高考这事儿给沈华看到了希望,二呢也是白露做出来的事情太过传奇。到底是自己待了一辈子的村子,沈华也不愿意看着大家日子难过,便想过来取取经。 “太爷您让我想想。” 白露并没有回绝,穿越之前她看得见的只有小家和自己身边的事情,再多的,也是就是关于中医发展的事情。 但如今她办了医院学校开了厂,手下管着上万人的生计,还得到了国家的正面表扬,这个时候的白露已经跳出了以前的思维来看事情。 她能有如今的成就,自然离不开她的努力,但在这个时代,努力是最不起眼的东西,无数人想努力都找不到方向。她能成功是因为她的奇遇,她看到了以后的发展,能避开那些前辈们用血泪踩出来的坑。 一个私人企业再强大,如果国家不强大,别说到了国际上,即便是在国内,是会被欺凌打压的。最实际的例子就是国内很多国企良心企业,只能在自己的省内甚至市内靠着口碑有生存空间,一旦出了省市,你在任何超市都看不见他们的产品。 甚至在本地的一些大超市,也不断被打压。这里面的事情,在很久之后,国家强大起来,支持国产企业后,才有超市的员工敢爆出来。 国家强大,才是一切的根本。而国家的强大又离不开人民的努力。 别说沈家村是白露长大的村子,很多人给予过她关爱,便是一个与白露没有关系的村子来询问,只要他们是同胞,只要他们的村子不是大奸大恶搞违法犯罪活动的,白露都愿意根据子穿越后的见闻,给予他们建议。 当然,这也只是建议,至于带头人和村民们要不要听,要不要做,决定权还是在他们。 “咱们林市的山水虽然不像隔壁市那样闻名天下,但也是不差的,您看这些山头,虽然都是石头山,没有多少木材资源,上面生长的药材可不少,石斛和石节草分布面积相当广,这便是咱们的资源。 而玉江联通好几个大城市,咱们完全人工干预这些药材的生长,通过水域把这些药材运输出去。这只是其一,其二,咱们水资源丰富,而西南面的老邻居们缺的就是水产品,一旦运输通道打开了,水产养殖这件事大有可为。 最后,咱们这里的气候可是非常适合种植瓜果的,荔枝龙眼芒果柑橘西瓜香瓜等等水果,林市出产的品质可半点不比其他地方差,现在全国都在种粮食,解放前栽种的果树大面积的砍伐,在外省,这些水果不但价格高,还稀少人人抢着要。” 白露列举出来的这些,都是非常适合林市而且不容易亏损的实业。至于其他的龙头企业,自然有政府做领头羊。 “闺女,我听出来,你说的这些事情,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得运得出去。” 沈华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对,要致富,先修路,这事国家很重视,这几年都在大力发展基建。咱们林市的交通如今可以说是四通八达,但就是缺少交通工具,只有把运输的事情搞定,不管是陆路还是水路,都得打通了才能把东西往外销。这事儿不是一个村能做下来的,您可以问问周围的几个村子,愿不愿意做。 不过这也不是一两天能决定的事情,眼下国家恢复了高考,很多政策都改变了,我看就这几年还会有其他更大的变动,咱们可以再等等,以后如果政策允许了,我也是愿意发展家乡的。” 沈华非常聪明,又能听得见去建议,而沈家村如今的掌舵人是她的大伯沈建兵。林市这边虽然不适合种植黑玉草,但其他的药材很多,有一些还是这边独有的。等改革开放之后,如果这边愿意配合的话,白露还是有回来这边开分厂的想法的。 省外第一个分厂对于木家堡制药厂的意义来说不一样,她需要选择一个配合度高的地方一炮打响,后面才好扩张。之前的计划是在能生长黑玉草的城市,最好有合作的军队驻扎的城市,来找一个民风淳朴的。 但如果沈华能说通村民们配合,那这边也有优势,这里是白家的大本营,白家在老一辈中有非常好的名声。等以后运输队改革后,这边的资源也可以吸收进来。 白露走到如今,已经是那个可以做选择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3章 一个人带一群人发展 白露兄妹又在沈家村待了三天,这三天里,沈华和沈建兵陪着他们把沈家村周围的地形和产物走了个遍,并详细记录。 白露心里有了个地,如果真的来开药厂,那林市这边可以和大队们洽谈,种植肉桂、石斛、莪术、鸡血藤、穿心莲等药材。 包产到户是因为大家干活磨洋工,但如果在包产到户的同时,和整个集体签订种植协议,村民们一样分土地,但每家都种植药材,种什么由药厂统一规划,收成除税收后是他们自己的。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70节 年轻人可以进去药材工作,老一辈们就照看土地,双管齐下,不说立马富裕奔小康,但比起种植粮食和去海边打工肯定要强。到时候就看领头人有没有魄力,能不能说服村民了。 “太爷,我大概心里有数了,不过还是那句话,现在政策一直在变动,咱们再等一两年看。” 如今国家开始拨乱反正,但这事情不是嘴里说说就行的,由上而下的推行起来,在中间环节会遇上很多阻力。甚至有些疯狂的坏分子会趁着黎明前的黑夜而疯狂一把。 木家堡制药厂这几年挣了不少钱,盯着的人多呢,要真成了别人垫背的,白露不得气死。**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两年,不如做好一切规划,等政策出台之后第一时间用最快的速度来做事。 “行,太爷这身子还能撑几年,不急。”沈华相信自己的眼光,白露这孩子不是那种会说大话的。 “太爷您要长命百岁。”这样心怀大义的老人,多活一天都是为国家做贡献。 “真能长命百岁那倒是感情好,你们待不了几天了吧?白露啊,别怨你奶,我也是当过爷奶的人,你爹再混蛋,但娃既然生下来了,总不能给扔了,儿女都是债啊,你奶也是没办法。这人老了,就想落叶归根,不想折腾了。” 沈华昨天听沈建兵说,白露几个想接老太太去云省疗养院养老,但老太太拒绝了,说要留在沈家村。昨天晚上老的小的都没有睡好。 “太爷,我明白的,我没有怨她。”白露确实不怨。 这几天沈满才四兄妹躲在别人家里,但他们平时是要上工的,白露在村里也遇见过几回,猛然照面的时候,沈满才脸上还满是不服气。可是看着她身边跟着的长辈们对她客气的样子后,他什么也不敢做就避走了。 再后来路上遇见,沈满才自己都偷偷走开了。他自己心中明白,如今的他,根本惹不起白露。 倒是沈满玉和沈满全,期期艾艾的过来跟白露道歉。 白露看着这两个小孩子,当年她们被送走的时候,这两个还没出生,后来偶尔回去过年,沈满满喜欢用他们陷害白露。 比如把沈满玉推到了,逼着沈满玉说是白露推的,这样的小手段数不胜数,那时候,这两个也才三四岁,白露不至于因为记恨他们两。 他对两人表示已经不在意那些事情了,但也就这样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决定了这辈子,都只能做陌生人。 临走前的两天,白露把叔伯哥哥弟弟们叫在一起开会。 “大伯,我哥和小霜快开学了,明天我们就要去县城,再待几天后就要走,木家堡那边的情况您也了解得差不多了,这家里都是知根知底的兄弟,宏图哥宏志哥还有几个弟弟,如果大家愿意的话,我想带回去木家堡待几年。 一来那边的教育条件好,孩子们带过去能得到好的发展,二来呢,我答应太爷的事儿您也晓得,如果之后真的在这边投资开厂,您去不了,哥哥们也很有必要过去提前学习。” “露儿,你别光惦记你哥啊,你看叔怎么样?”沈建兵还没说话,沈建元就跳出来了。 “你添什么乱,大男人赖上侄女也不嫌丢人。”小婶甘金秀拧了丈夫一把:“露儿,别理你小叔,他就是魔怔了,天天惦记着去木家堡打兔子呢,快四十岁的人了,正事儿不想就惦记着玩。” “不是添乱,小叔要是愿意去,我也巴不得的。”比起严肃的大伯二伯,小叔就是孩子心性,小时候带着他们上山打鸟下河摸鱼。他天生爱玩爱自由又心疼后辈,那会儿过年的压岁钱都花在他们身上了。 他只是看上去吊儿郎当,其实是个十分有责任感的男人,举个例子,小时候去看电影去玩,如果别人带他们去,会由着他们疯跑。但小叔不是,跟小叔出门,小的他牵着背着,大的也必须一直待在他的视线里,不见了两秒他就会找。生产队交代他去看水,别人就坐在水口看,没水了才会去查情况,但沈建元不是,他会拿着黄鳝钩子沿着沟边一直查看,不管是田埂垮了还是上游截水,他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并解决。 “我们木家堡有条运输船,我觉得小叔肯定有兴趣,可以去学开船。” “真的啊,大哥你看,露露说了我可以去。”沈建元一下子兴奋起来,听说那可是大轮船啊,哪个男人不想开呢? 在白露再三保证,只要哥哥们过去后踏实肯干,不会用亲戚身份对不懂的事情指手画脚,全家过去厂里都安排得下后,沈建兵也想开了。 这几年吃着侄女寄来的东西花着侄女寄来的钱,虱子多了不愁债多,既然去,那就愿意去的都去。 沈建兵心里还有一个隐秘的想法没有跟任何人说,白晨白露几人年纪都不小了。晨子倒是听说有个喜欢的姑娘,这回也要一起去上大学,但小霜和小露他让媳妇旁敲侧击的打听后,两人都没有成家的想法。 沈建兵是希望姐妹两忘掉沈建设的伤害,找一个靠得住的人走完一生的,但如果她们不愿意,沈建兵也不会逼她们。毕竟孩子如今这样优秀,能配得上她们的人也不好找。 真心疼爱孩子的长辈们催婚,是因为怕孩子老了以后孤苦无依。但白露如今可是上过日报被表扬的人,建国那些年国家根本不缺为了国家奋斗而放弃成家的革命先烈。对于白露这个高度的人来说,沈建兵觉得婚姻不是必须的,孩子接下来几年的计划这么大,真要成婚生孩子了,那反而扯了后腿。 沈建兵做好了白露或是白霜孤独终老的最坏打算,真要到了那一步,那家里这些孩子就是他们的后盾。 但感情这种东西要相处才有,尤其是幼年相处的才更好。他也是因为孩子来家里的时候年纪小,养着养着养出了不亚于亲生好孩子的真感情,现在兄妹三人才把他但亲人孝敬。 满才那孩子就是因为来的时候懂事了,你对他再好,心也捂不热了。现在把几个孙辈带过去,让他们记得姑姑们的好,等他老了死了,才不用担心姐妹两个。 年轻人都想往外闯闯,最后决定四房沈建元一家全都过去,大房沈宏图和沈宏志夫妻带着妻儿和没结婚的沈秀一起过去,二房沈桂就嫁在村里,公婆都没了,她说通丈夫一起带着孩子去,加上沈宏展一家。 这样一算,这个家里的男丁,竟然只有沈满才兄弟三人。不过大伯和二伯还壮年,沈玉和沈芳都嫁在村里,只是碍于公婆不能一起去,平时也能照应父母。 “那这几天大家收拾收拾,东西不要带太多,宿舍都有,就带上生活用品和衣服就行。我们回城买好票后回接你们。” 当天夜里,沈建兵半夜睡不着,到院子里乘凉,发现老娘也在,正躺在摇椅上看月亮呢。 “妈,您也没睡着?您别多想,孩子们就是去学习几年,等以后这边开厂了,还要回来的。” 沈建兵以为老娘是因为舍不得孩子睡不着,没想到老太太叹了口气:“你那个死鬼爹的奸计,最终还是得逞了,我们,对不住白家啊。” 老太太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子孙后代有出息,她当然是开心的。可另一方,想到当年那糟老头子设计白家小姐,为的就是让沈家发达,如今白露愿意提拔沈家,她心里又充满了愧疚。 “娘,您别多想,我们对不住白露,以后就好好对晨子他们。”沈建兵蹲下身来给老娘捏腿。 一个三观正常的孩子,在童年最难接受的事情,大概就是承认父亲是个坏人。小时候父亲打母亲,他们只能跟着一起挨打,后面父亲设计白家大小姐,母亲要去报信,他把母亲关起来,说谁敢去报信就打死母亲。 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因为那个疯子真的可能打死老娘,但心里不是不愧疚的。不仅是他,建国和建元对三个孩子视如己出,也未尝不是有愧疚在里面。 他沈建兵一辈子光明磊落,但这件事,他确实对不住白家。 但他拒绝不了白露的好意,这不是几份工作那么简单,这是能让一个家族跨越阶级彻底兴旺起来的通天路啊。 白露不知道奶奶和大伯心里这么波折,她恩怨分明,报仇不喜欢牵连无辜,沈建设和梁媛对不起她,她就折腾他们。叔伯奶奶养大他们,她就对他们好。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就是这么简单。 而且她带沈宏图他们过去,也只是给他们一个机会。白露喜欢用自己人,因为自己人有一定的了解,那些人品不行的,她根本不会放进去。但所有的自己人都是进基层,和知青们一个待遇,有能力有本事的就自己爬上来,没有能力的就好好在底层干活,成蛇成龙,端看他们自己。 这一趟来的时候三个人,回去的时候浩浩荡荡的几十个人,到了省城之后,白露又带大家待了两天,等着军区运输车一起下去。 结果还没到木家堡,半路就被巡山的钟平看见,给了她一个大礼:“白医生您回来了?您快去看看吧,省里来人了,想抢咱们厂的经营权呢!” 第134章 想摘桃子的人 白露之前还在担心会不会有人趁着黎明前的黑暗乱来一把,没想到这人还真不经念叨,人家机会也挑得好,趁着她回林市这段时间,以升级扩张的名义,就要摘她手上的桃子。 五天前,白露踏上林市开往云省火车的同时,便有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到了木家堡,为首的人是运动里靠着举报别人上去的。但这个人非常奸猾,他在做事情的时候都找好了替罪羊,每一次都隐在背后,后期听见风声毁灭证据,提前把自己摘出去,人还好好的位置上。 他就是阮惜彤和阮惜珍的父亲,阮为民。名字是个好名字,人却是个烂人。利欲熏心,半点没有为国为民之心。 他曾经想把两个漂亮女儿拿去联姻换好处,但阮惜珍自己反抗如今进了研究所,阮惜彤拜了拜了为师,现在在军医院前途光明,两人都不是他动得了的,他算盘彻底落空。 尤其是阮惜彤,大女儿的叛逆他心里有数,但他自认为阮惜彤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后期花费了不少功夫帮她营造名声,更是花了大把钱财和人脉才把人塞进护士培训班。 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阮惜珍找一个金龟婿为他和儿子谋取福利,谁想到来了木家堡一趟,她竟然直接留在了木家堡。军区的张成达还和培训班的负责人打了招呼。 算盘再次落空的阮为民气得半死,因此,阮为民恨上了白露,他一开始想着只是个山区大队的小工厂,随便找人就能收拾一顿。结果原本拍他马屁的人知道要搞的是白露后,都没了音讯。 阮为民要难为白露,找的肯定是姚县基层的,而这些人都晓得木家堡和军区的供应关系。阮为民在云省省城确实有些权利,但跟几大军区比起来,那差远了。他们都在体制内,知道的消息比别人多,海上和南边的摩擦一直没有停过,木家堡每年往那边走大批药,这种时候,谁敢去找白露麻烦啊。 这些人生怕阮为民连累自己,连马屁都换了人去拍。 接连几次不顺,阮为民就调查起了白露和木家堡制药厂。主管经济的副主任和他有交情,阮为民给了好处询问了木家堡和姚县的上税情况,这一看不得了,一个山区小厂每年上税的数额竟然超过了省里的大厂。且才几年时间,这个厂竟然发展到连轮船都买得起的规模,那是有多挣钱? 其实木家堡的税收之所以这么高,是因为她知道国家困难,也怕有人拿这个做文章。所以木家堡的税是实打实的挣了多少钱就上了多少税。 大工厂虽然大,但也正是因为大,部门多才问题多。哪怕书记和厂长廉洁奉公,但也避免不了下面的人多报损耗、瑕疵等等手段为自己谋取小利益。 这样对比下来,木家堡的税收才显眼。 但阮为民不知道,在他心里,像这种集体大队的工厂,因为规章制度不全,定然是从大队长到小队长层层截利后才算收入税收的。 他把木家堡的收入高估了好几倍,巨大的数额让阮为民心动了,恰好现在拨乱反正得厉害。他找的替罪羊和祸害了的人也不全是傻子,这些人的家人时时盯着他。阮为民过得不轻松,就怕哪天哪里出了纰漏,把自己给折腾进去。 内心害怕的软为民想跑路,但如今去国外难,而且到了国外如果手上没钱没权,那日子过得有什么滋味,找一个投名状或者弄大把钱财,是阮为民目前最想做的事,他盯上了木家堡。 阮为民在大会上就着日报表扬的事,提了木家堡制药厂的发展,认为以制药厂如今的规模,如果继续把管理权在大队上,会限制了厂子的发展,应该把厂子升级到省城直接管辖。 现在还是集体经济时代,一切都是集体的国家的,这种事情很常见。一个厂子大了想要继续发展,就要升级,从大队管理变成公社管理,公社管理变成县城管理,一层层升上去。而大队对于这种升级是欢迎的。 因为在升级的时候,上级会考虑大队的利益,往往会给出一些优待,最常见的就是工人工作名额。厂子在大队里,只能算工分算钱,但是脱离了大队,工人们就能真正拥有工作指标,变成铁饭碗,实现了阶级上的跨越。 省里的领导们知道木家堡数额巨大的税收,自然也是心动的。只是因为有张成达司令打过招呼,大家没有去提这件事。但既然有人跳出来想去啃一啃这个骨头,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万一这事儿成功了呢?那政绩和税收可都是肉眼可见的。 但是领导们不知道的是,阮为民在出发的时候就收拾了积蓄和这些年暗地里存下来的金条,一起带了下来。 他拿着省里的公文找到市里,跟市里武装部借了人,一行人避开了姚县县政府,浩浩荡荡的到了木家堡。 黑子当上治安队长后成熟了很多,七八年时间,他和军区后勤的人、姚县武装部、公安大队都熟悉了,远远看见一群没有见过的人带着武装战士来,黑子感觉不对,立刻把人给拦下来。 “我们是省政府的,这次过来负责木家堡制药厂升级省城直属管理,我是省里任命的厂委书记,阮为民。” 阮为民拿出调令,他特意选了白露不在的时候来,又避开了黄文明,就是想先拿下木家堡。 照他的想法,这事儿白露和黄文明可能会反对,毕竟自己做主和头上压着人是不一样的,要他,他也不乐意。而一旦升级后,黄文明就捞不到政绩了。 但他认为厂里的工人们应该会比较开心,毕竟他们现在的工作可不是铁饭碗,谁能拒绝工作指标的诱惑呢。 只要这些工人动心,他就能用最快的速度接手木家堡制药厂,钱也好,配方也好,到时候都是他说了算。听说木家堡还养着一尊太岁。有了这些东西,他到了国外才能逍遥自在。 他也不是真的要管这个厂子,等白露回来了,如果她不放手,两人争执起来,那他的计划就更好实施了。 可惜,阮为民低估了木家堡,一来就碰了一个钉子。 “我们厂长不在,我不认识字也不认识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土匪冒充的,反正你不能进去。真是政府有什么事,你叫黄县长来,我们木家堡是姚县管的,只认县里领导。” 不仅如此,黑子竟然当着阮为民的面,派人去通知木家堡厂区和大本营,把门给关了,巡逻队全部上了城墙戒严。 阮为民想不到一个山里的泥腿子有这么大胆子,颤抖着手怒骂:“你们木家堡是想造反吗?” “嘿你个死秃头!乱扣什么帽子呢!我们木家堡可是得过国家表扬的优秀工厂。你耳朵长着是拿来招风的吗?人话听不懂?队长说让你去找黄县长,等我们厂长回来了和我们厂长谈!” 黑子身后的一个小子直接骂出来,厂长临走前交代队长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呢,不管发生什么事,先稳住,厂里搞不定的就找黄县长。 阮为民本就是想避开黄文明直接把事情办了,哪里愿意。 “这是省里下的文件,为身后跟着的是市里武装部的同志,这件事姚县政府做不了主。你们快点让开,否则都当反动派抓起来。” 他想吓一吓黑子,但黑子哪里怕这个。 “就算省政府的人也不能欺负老百姓,再说了你这凶神恶煞的带着人,根本不像自己人,土匪才是你这个做派。你要真敢硬来,我们木家堡的民兵队就敢把你们剿了去立功信不信?” 黑子身后的小伙子如今已经看出不对,这个人根本不想找黄县长。肯定不安好心,他们肯定不能让这群人进去。 阮为民倒是想让身后的同志开枪吓吓这些乡巴佬。他是代表政府来的,身后都是正规部队,一旦打起来,他定然会把反动这个名头按死在木家堡头上。 可惜,市武装部的人也不蠢,人家厂长不在,他们不认识省里的领导,让当地政府介入进来,这是正常流程啊。这个阮主任为什么这么着急? 他们可是人民子弟兵,枪口怎么可能对准自己人。 于是武装部带队的队长直接驳回了阮为民的命令:“木家堡的人说得也有道理,厂长不在,农民同志不认识文件,咱们确实应该先去和县政府县武装部交接,由他们带进来沟通。” 想了想,这位队长还暗搓搓的加了一句:“咱们是我人民服务的,不能独断专行。” 制药厂在姚县,姚县发展得好,他们作为上一级部门也脸上好看,直接升级到省城管理,跟市里可就没有关系了。 因为武装部的不配合,阮为民被气个半死。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71节 如今这情况,他不得不去找黄为民,但就跟他想的一样,姚县怎么可能放弃这么一块肉,黄文明在知道他的来意之后,竟然也用到了拖字诀,说木家堡制药厂关系甚大,必须等他们厂长回来才能商谈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第135章 白露动怒 阮为民在黄文明这里碰了壁,打电话回省城告状。但省城的领导并不想和木家堡闹得太僵,历史遗留问题需要注意,军区需要注意,他们也是要脸面的人。 “为民啊,我知道你想做实事,但对方说的也有道理,这么大的时事情,等人家厂长回来是应该的,我们这边也不好太过强硬。你完全可以灵活一点嘛,厂子是集体的,群众意见很重要,你可以一边等白厂长一边和群众沟通。” 领导让他不要着急,但阮为民怎么可能不急,他联系的船票已经定了时间,那白露定然是个难缠的。至于大队长和群众,他哪里好意思和领导说他连大队长的面都没见到,群众把他当成了土匪,大门都进不去。 一个省里的副主任,搞不定一个山村大队长,这说出去谁都要怀疑他的能力问题。这话要是出了口,怕是省里马上就能派人来“协助”他。 阮为民只能继续去磨黄文明。 “黄县长,木家堡的人可以说不识字不认识我,但我的身份你说知道的,任命也下来了,升级的时期我可以等,但在等待的时间里,我要先看看木家堡材料这总可以吧。” “对不起啊阮主任,咱们这儿也没外人,木家堡往军区供药这事儿你是知道的,所以他们厂里的资料是有保密性质的,按照规定您得打申请才能看。” 阮为民气得黄牙咬碎,但他偏偏反驳不了。姚县的这群人,简直就是目中无人无法无天!阮为民被激起了怒火,竟然想出了一个毒计。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阮为民忍痛拿钱找了一群地痞流氓,又通过他们找了一批对木家堡有意见的人去败坏白露的。 白露虽然声望高,但也有些人恨她恨得要死。 柳河大队的赵家就不说了,还有些想进制药厂或者想从木家堡谋取好处,但因为自身问题进不了的。甚至是进了木家堡制药厂后,因为品德问题、作风问题、工作态度问题被辞退的。 这些人看不到自身错误,把罪责怪到了白露身上,如今有人给钱让他们去整白露,甚至还许诺成功以后他们可以进厂上班,这些人像打了鸡血一样,连夜就出发。 不过两天时间,“省里有意把木家堡变成正规工厂,运功可以转正,但白露兄妹因为不放权而抵制”这个谣言便传遍了木家堡制药厂内部和周围大队。 制药厂如今员工太多,难免吸收进来一些心思活络的。在他们心里升级省城直属管辖=制药厂搬迁到省城,他们变成了省城的工人。 这个吸引力度不小,尤其是那些高考失利的,不可避免动心了。 宿舍、食堂、车间都在讨论这件事,大部分人念着白露的好,不该诋毁白露。但收了钱的和那些偏激的人战斗力不可小嘘,张着嘴巴什么都敢说,不断有人拱火。 “都说木家堡好,可再好这也是大山区里啊,咱们这里有多少人几年都回不了一趟家。厂长要是真的为了咱们好,她为什么不答应?” “对,这么好的事情不同意,这里头肯定有猫腻,说不定咱们累死累活的钱,全进了人家腰包里,这会儿不敢升级呢!” 有人带头,一群脑子不清醒的人便罢工要厂里给个说法,到底是不是白露为了权利利益不顾大家死活。 白露不在,如今厂里是木月和还没有离开的温润几人管理着。这要是几年前,木月早就一鞭子甩过去了,她这些年沉稳了些。匆匆赶过来后,没打人,只掀了食堂的桌子。 “一群没良心的白眼狼,白露平时就是对你们太好了,这是我们木家堡的厂子,谁要是不想干,就给我滚!黑子,把刚刚带头闹事的都给我丢出去!” 眼看就要闹起来,白露就是这个时间回来的。 知道阮为民来的目的后,白露便开始朝厂里赶,等知道厂里有人闹事后,白露更是拖拉机都不坐了,提气一溜烟就跑。 进了工厂食堂,刚好碰上这场闹剧。站在外围的人忽热被人敲肩膀,回过头就看见白露,又惊又喜,连忙让开位置。白露一路走到中心,握住了木月的手。 “月儿,你先消消气。” “白露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木月的虽然大大咧咧,但她其实和木年很像,喜欢正面杠,以实力服人。对于木家堡的组成结构来说,一把手这样的性子很好,压得住下面的人也反击得了外人。 但对于制药厂来说,这是不适合的,所以木月这段时间很吃力。 白露视线从左到右,扫了扫在闹事的人,大部分都眼熟但不熟,这些人刚刚还很狂,但在面对她视线的时候又忍不住避开。 “黑子,把带头闹事的名字记下来,让人事部给他们发辞退通知。” “你凭什么这么辞退我们?” 那些人一听说辞退,立马慌了。 白露慢条斯理的转头看过去:“厂里呆久了,你们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吧,我是什么,你们是什么?我是知青,你们都是知青!我们是来下乡插队的!木家堡制药厂是属于木家堡集体的财产,就算升级了,上面给了工人名额,那也是给木家堡的村民,你们凭什么认为,这名额该落到你们头上? 当初我拿出配方创办这个厂子是为什么?是为了让周围的百姓和知青们一起努力把日子过好。我创办医院是为什么?是因为主席他老人家说医生都是城里老爷的医生。 因为制药厂,木家堡富裕起来了,姚县富裕起来了,我们楚州的几个县富裕起来了,可要是制药厂搬走了,你们让这些老百姓们怎么办?整个姚县百分之八十的有人活动山林都在给我们提供药材,我们走了,这些老百姓能安心吗? 升级这事儿我说了不算,你们说了也不算,只要木家堡的村民和合作大队的村民不同意,木家堡就不可能升级。想留下的,好好回去上班,不想留下的,收拾东西走人。” 白露留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走,她一直都明白,人是多样性的,人是会变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感恩之心,工人们想要工作指标是人之常情........ 但是她心里还是很愤怒。她自认为对厂里的员工很好,从家庭宿舍到医保再到各色福利,很多后世都没有的福利,木家堡制药厂的工人们都享受到了。 白露不生气他们有想法,但没想到他们竟然连几天都等不得,有人收了钱闹事就把他们牵着鼻子走,竟然还想罢工! 高考走了那么多人,军区那边目前只有八百多人到位,他们清楚的知道厂里最近压了多少订单。而这些订单,又有多少是病人在等着的药。 为了私欲,可以不管不顾,这样的行为,白露容忍不了。如今只是辞退了闹事的,但这上百个跟着闹的人,以后的路也就那样了。 面无表情的走了一路,待到会客厅外的时候,白露已经挂上了优雅的笑容,会客厅里等着的,正是得了白露吩咐后银花请过来的阮为民。 “阮主任想要升级木家堡制药厂,这也不是不行,不过阮主任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白露打开一个柜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文件袋,白露随意拿出一份递给阮为民。 阮为民此刻神色还算平静:“这是什么?木家堡和小河村的种植收购协议?这和工厂升级有什么关系?” “阮主任翻到第三页看看第28条。”白露拿出雨水后采集的茶叶,气定神闲的给阮为民泡了一杯。 阮为民翻开第三页,视线落到了白露的说的条款,就看见上面写着:“木家堡制药厂若要升级管辖,必须得经过小河村大队同意。” “这样的协议书,我柜子里还有一百多份,只要阮主任能说通这一百多个大队同意,或者给他们相应的赔偿,我这边完全没问题,立马就能交接。” 签协议的时候白露把能想的都想到了,这一条便是防着省里和市里要升级工厂。升级后,木家堡制药厂必然会搬迁,对于制药厂来说影响不大,但是对于周围大队的百姓来说,影响太巨大了好吗? 制药厂在这里,来往的运输队就要到姚县来,这几年,不少大队都开辟了服务于这些运输队的业务,村民们也能通过这些司机换到很多大城市才有的东西。 这是互利互惠的,一旦药厂搬走,谁知道以后是什么样子?大队长和村民们不会愿意,一个两个大队没问题,跨越几个县上百个大队,别说软为民了,就是省长来了都得仔细掂量。 就算省里真的拿出魄力满足这些老百姓的要求,但这个谈判的过程就不会短,再有10个月,可就改革开放了。到时候白露手里还有和木年签订的一系列合同呢! 五年前白露还会害怕别人摘桃子,到了今天,可没那么容易了。 阮为民的到来,根本不足为惧,他甚至都影响不了白露的心情,如果他没有设计工人罢工事件的话。 第136章 受伤退役的兵王 白露有那样一个父亲,她的童年经历了很多苦难、难堪。这些经历造就了她性格上和这时代许多人不一样,尤其是对于个人作风这一块上,她是苛刻的。 制药厂的人都晓得,厂里非常看重作风问题,没结婚的还好,但如果是结了婚的与其他人厮混,或者是明知道对方有家庭与人纠缠不清,不论男女,不论职位,都会被开除。 只是这个时候还有“流氓罪”,外面比厂里抓得更严,未婚夫妻在街上走得太近都会被教育,所以工人们并不觉得厂里的制度有什么问题。 阮惜彤是白露的徒弟,他们姐妹的经历白露也知道一些,对于阮为民这样的渣男白露本就厌恶。只是大家不在一个地方,白露也不至于专门跑省城去找人麻烦。 但眼下,这人竟然跑来找白露不痛快,还闹出了这么多事,白露自然不会放过他。在徒弟心里,可对这个男人没有感情。 “木谦,你跑一趟厂里,帮我请这位叫梁振兴的同志来一趟。” 白露吩咐身后跟着的男孩子。这是木雄去厂里挑大梁后,木月帮她找来当助手的小伙子,学习成绩一般考不上大学,但人机灵听话。 给退役军人,尤其是身体有伤残的退役军人提供岗位,对于军区和制药厂来说是互利互惠的事情。 每年都有大批战士退下来,能安排的工作岗位不多,尤其是农村的战士,很多只能回家种地,或者在村委安排个工作。 但有伤残的战士本就不适合下地操劳,首长们看着自己手下的人拖着病体下地劳作心痛得很,但国家困难,补助金也只能给那么多。 而木家堡制药厂这边呢,现在的工人是知青和应届毕业生,但知青这个时代的产物马上就要没了,后续扩张的工人要怎么办呢? 当地的村民们如今和厂里签订了种植协议,药材越种越多,这些管理得好的话收入也是很可观的,但离不开劳动力。白露也不希望从签订了协议的村民里选拔工人。 如果原材料的产出者和工厂加工者之间太过亲密,会衍生出很多很多问题,给厂子管理带来困难,白露想把这种困境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白露主动和张司令提起可以提供岗位给农村退役军人、伤残退役军人这件事,木家堡制药厂的工资超过许多大厂,有单身宿舍也可以租家庭宿舍,军人们稳定下来后还可以接家人过来。 张成达感念白露的仁义,在送人来的时候,便把这些战士们的特长整理成了资料一并送过来。 这个梁振兴以前是个侦查战士,军功章比娃都高的那种,后来在一处任务当中受伤,左臂不灵活无法待在前线。 按照他的履历是可以安排转业文职工作的,但军人退役的时候,如果选择放弃工作可以得到一笔安置金,梁振兴有个战友牺牲了,留下四个女儿,他的父母领了抚恤金后拿去盖房子给小儿子娶媳妇。 婆家重男轻女,烈士遗孀和四个孩子在家的日子不好过,村委和当地武装部介入调解几次,但钱已经花完了,这家人当面说得好好的,背地里变本加厉。 偏偏他们也是烈士的父母,不能强来。梁振兴便放弃了工作拿了安置金给孤儿寡母几个从新起了房子,又把那家几个儿子收拾了一顿。自己回家种地了。 白露这边说要招人后,张成达最先想起来的就是梁振兴。 “厂长,您找我。” 和想象中的兵王不同,梁振兴是个中等偏瘦身材的汉子,外表上和兵王两个字完全不搭。 他来了木家堡后白露也没有埋没他的才能,如今是刘猛的副手,学校孩子们和巡逻队的队员都归他们训练。 梁振兴在知道木家堡还在招人后,还通知了几位战友过来考试,等人都考进来了,有人看见他们一起吃饭,才晓得人家是认识的。 “最近厂里发生的事情,都知道了吧。工人们罢工肯定不是他们自发的,背后组织的人不用我多说,咱们木家堡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别人都打脸了,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侦查方面你是强项,我想把这件事交给你,去调查姓阮的,他要是没问题,那我吃了这个哑巴亏,可他要是有问题,咱们就得把这个蛀虫揪出来报告给领导。你愿意吗?” 梁振兴沉默了一会儿,这种私下调查官员的事情,按理说是违反规定的,虽然他如今不在部队了,但一天是军人,一辈子就是军人。可是木家堡制药厂确实很好。他一沉默,白露也反应过来,军人,哪怕是退役了,但原则性还是很强,这是好事。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和姚县政府、派出所这边商讨,咱们调查的方向是制药厂工人罢工的主要原因。” 至于在调查中会不会查出什么问题,那就不是白露能控制的了。 梁振兴是明面上的,白露也没有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但没想到梁振兴竟然这么强。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不过两天时间,梁振兴就查出了工厂罢工后面的黑手果然是阮为民,拿到了铁证。但梁振兴并没有停止,他在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阮为民策划罢工,可以说是为了升级工厂,为了政绩。但在失败后,这人竟然没有回省城,而是频繁的联系配药班的成员和出入黑市。虽然每次都会变装,但这根本瞒不过梁振兴的眼睛。 最可疑的是,梁振兴作为一个省里的干部,他打电话完全可以用政府的电话,但他每天都会早早出发去邮局打一个电话。到了第四天,阮为民到木家堡办事处附近,和一个做吃食的大队订购了一批食物,都是出远门用得到的干粮。 军人的直觉告诉梁振兴,阮为民不对劲,他立刻给军区的老领导打电话,通报了这件事。 “你先盯着人,我去打申请。”老领导相信兵王的直觉,当天就和上面汇报了这件事,给出了梁振兴记录的阮为民通话时间,申请调查通话地址。 这一查不得了,电话全是往海边一个小镇打的,虽然距离云省很远,但提起这个地方大家都不陌生,这是国内有名的偷渡村! 一个省级的副主任,和偷渡村有联系,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对劲。省城这边立马调查了阮为民的亲属,阮惜珍的阮惜彤姐妹两人与阮为民已经几年没有联系了。阮为民的妻子和两个儿子,在阮为民出发前往云省的时候便说要回娘家探亲,可那边的同志去核实,人根本就没有回去。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72节 种种迹象表明,阮为民要跑! 省里调查部的同志们觉都没时间睡了,阮为民的直觉是对的,省里确实在暗地里对他进行调查。这次他能顺利去木家堡,也有知情的几位领导想先把他调开方便调查的意思。 谁知道这人竟然想跑,那他们就得加快速度。 阮为民在接到通知后买了一张回省城的车票,但他同时也买了一张去往云省另一个城市的车票,那里虽然没有火车,但是有班车去往隔壁贵省。 梁振兴和公安局的同志在人上车后拦住了车子,抓到了企图逃跑的阮为民,从他随身携带的三个包里搜出大量的黄金,还有一些小巧精致便于携带的古董,数额大到够枪决了。 省城的调查小组们也不逞多让,很快就查出来阮为民陷害忠良、贪污受贿、挪用公款的一些列事情。 梁振兴把人交给公安局的人以后,便回木家堡跟白露汇报情况。 “干得漂亮,难怪张司令舍不得你,确实厉害。”白露也没想到这么干净利索的就把人给解决了。 “这是剩下的经费。”梁振兴对于表扬这种事习以为常,拿出口袋里的钱交给白露。白露让他去调查并不是让他孤军奋战,而是给了他五百块钱让他自己找人。 梁振兴叫了几个战友,调查加抓捕用了八天时间,吃饭住宿加一些必要的支出,几人一共用了94块钱,还剩下四百出头。 白露接过来,抽出三百块递过去:“这是奖金,你们自己分配。” 见梁振兴愣住了,开口道:“木家堡的规矩便是有奖有罚,这次的事情不是你分内的工作,你接受了并且完成的很好,当然要奖励。 除了金钱奖励之外,厂里会给你提供一个家庭宿舍,抽空把老婆孩子接过来吧,军嫂不容易。” 白露也是前几天在食堂碰见了刘猛老师,闲聊起来才知道梁振兴每天只睡几个小时,下班后便去林子里打猎采药,每天干到凌晨才回宿舍,猎回来的东西舍不得吃,全部留着要寄给老婆孩子。 这个男人为了兄弟情义放弃了工作和安置金,这对于独自在家里操劳的妻子和孩子来说肯定是不公平的。这个时代,一个农村出身的人放弃一个政府提供的工作机会,那和放弃跨龙门没差别,但他也没有觉得天经地义,在用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家人。 每个人的行事方式不一样,对方的家事白露不好发表意见,但对方是个人才,白露不介意伸一把援手。 梁振兴听了白露的话,愣了好久,最终还是接过了三百块钱,说了声谢谢。 他这个人恩怨分明,当初刘启在战场上救过他一回,两人便是生死兄弟。刘启牺牲的时候梁振兴在执行任务,任务完成后他受了重伤,临退役前才知道这件事。可那会儿钱已经被刘家人花完了,梁振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他不是不知道这样做对不起老婆孩子,只是他觉得还活着,以后还能干活能养活老婆孩子,刘家的几个小丫头如果继续在那个家里,早晚被磋磨死或者被卖彩礼。他给他们盖了房子,和刘家分了家,又嘱咐了当地武装部的同志帮忙看着,这条命的恩情,便算是还了。 毕竟这是拥军的时代,村里也只是普通人,对于烈士遗孀,大部分人是宽容的,大队上也在第一时间给刘启的妻子安排了轻松工分高的工作。只是这是来自于家人的欺凌外人没有办法,甚至正是由于这种家人的欺凌,才会引起外人的欺凌。 把他们分开了,不是一家人,刘家便不能打着家事的旗号继续作恶。 这件事伤了妻儿的心,梁振兴拼命的想弥补,他原本计划攒些钱,再活几个月就去租宿舍把她们接过来,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没想到厂长给了他这个福利。梁振兴只说了谢谢两个字,却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前半生他属于部队,后半生他便属于木家堡制药厂,只要厂里不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他必定用毕生所学,为厂里鞠躬尽瘁。 作者有话说: 第137章 这是仙草! 沈建元等人到了木家堡后白露就遇上了工人罢工这事儿,这些天都在忙,是白晨和白霜帮着安置他们。 白晨原本想把他们安排进厂的,但沈建元在知道厂里的招工制度后便拒绝了:“我们是亲人更要帮露露守好规章制度,既然有考试制度就去考,考不过就去种植基地,这种药材的活计不比在家轻松?” 他是长辈,这样说了其他小辈也不好说什么,他们都拎得清。白露兄妹带他们过来,给他们提供了房子,还准备了衣服被褥、够吃几个月的粮食,这已经优待照顾了。 白晨和白露急着要去上学,聂城一家也要跟着去京城一趟,白晨便请了木月黑子他们照应沈家人。 第一次考试的成绩非常不理想,沈家大部分人都留在了种植基地,不过就像沈建元说的,在种植基地也比在家强几倍。云华才从学校里找了个成绩好的学生,私下给他们补课,沈家人心里感激,干起活来更努力了。 等白露这边忙完的时候,沈家人已经熟悉了周围的环境,有了何北平这个社牛,他们很快认识了周围的邻居和工友,完全融入了木家堡。 亲人们这样努力,白露也高兴,任由他们发展。不过考虑到何北平的亲和力及砍价能力,恰好北平这次考试是几人里最好的,过了厂里的及格线,白露把她分到了销售部,让她跟着学习。 阮为民的事情虽然给厂里带来了波折,但也不全是坏的影响。 沈家人和退役军人的到来,让厂里的员工们意识到一件事:他们并不是不可替代的,制药厂的福利好,有大把人愿意背井离乡的过来,而他们能进厂确实就像白露说的,是因为知青的身份。 而提起知青的身份,就不由想起遍布在祖国大江南北其他知青的遭遇,她们能拥有现在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他们运气好,刚好和白露在一个地方下乡。 尤其是老知青们,他们惊觉,这才多少年,他们竟然已经忘记了白露来之前的日子。回想之前的沉默和心里的嘀咕,不识好歹,人心不足,说得不就是他们吗? 愧疚弥补也好,害怕被放弃也好,厂里再次卷起来,加班的学习的,效率和质量都比之前提高了不少。 而新进来的战士们看着老员工这么卷,他们可曾经是军人啊,哪能输给群众,这群人卷起来那真是不得了,效率杠杠的上去了。林市来的沈建元他们一看周围的人像打了鸡血撕的工作,作为亲人,他们可不能给白露丢面子,也跟着卷起来。 这一卷就卷到了三中全会结束,改革开放的浪潮袭来。 这个时候的木家堡,白露和木月正领着人和老虎在峡谷收完黑玉草。经过这些年的努力,峡谷里但凡能生长黑玉草的地方都种满了黑玉草,又因为黑玉草用量小效用大,所以木家堡制药厂现在不仅不缺黑玉草,仓库里还有大批炮制好的存货。 止血药和虎杖液不需要再抠抠搜搜,但白露并没有大肆销售。对于民间出售,白露制定了一套完整的购买流程,每一位购买者都需要留下个人信息,一个月购买两支药以上需要提供赤脚医生的签名方子,三支以上则只能到医院,医生根据病情来开药。 但在军区这边,制药厂则保证了前线的药物充足。 如今白露仓库里的粮食布匹等生活物资早就偷渡出来完了,仓库里全是黑玉草的种子和根茎。木月他们都知道白露藏了大量的种子,但是白露不说藏在哪里,他们也不会问,只是私下猜测白露是不是在山里弄了一个仓库,只有她和老虎知道。 而木家堡的药材基地,也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东门这边,从制药厂新厂区到牛宝山的所有山林,都种满了药材。因为其他地方每年都有大批药材卖过来,导致药材过甚,木家堡这边,凡是能多年生的药材,白露便不再采摘。 在踏雪接管了西门后山林之后,白露也没有放过西面山林的发展,如今这一片到种植黑玉草的峡谷之间的山林,大片大片都是五年以上的三七、重楼、天麻。 单论这些药材的价值,木家堡比整个姚县还要富裕。 清明后,在鲁丽华和钟平带着种植基地的员工们移栽完今年需要补种的药材后,包产到户分田地的浪潮终于在全国席卷开来,各地的大队都在开会,队里开、公社开,商讨大队接下来要走的路程。 眼看时机到了,白露给张成达发了一封邀请,请他亲自到木家堡来一趟。 张成达带着警卫员跟着运输药品的车辆低调的到了木家堡,白露把黄文明也请了进来,张成达这边还没和银花奶奶续完旧,便被白露带着进了峡谷。 张成达如今六十多岁,去年刚刚晋升上将军衔,黄文明早就可以升职了,但是随着前些年木家堡制药厂的止血婲药和虎杖液等药流通全国所有军区之后,中央那边便给他下达了命令,让他继续留在姚县,所以他的级别升了又升,却还是县长。 这两个人,都是能把消息传递到国家上层的人。而黑玉草的消息,需要的就是直达天听。 除了木家堡的这些厂里要自用的,白露从来没有想过要把黑玉草完全掌握在手里,黑玉草的价值是有历史验证的,等改革开放和其他国家通商后,这东西完全可以成为大杀器,为国家换回来更多他们需要的东西。 “你这是在山里藏了什么宝贝呢?还得我们亲自去看。”张成达眼馋的跟在踏雪后面,看着毛光水滑的白虎给白露当坐骑,心痒得很,时不时摸一把老虎,还不忘好奇。 踏雪这些年被摸惯了,也不搭理他,只是加快了脚步。 张成达和黄文明都不是傻子,白露最初用太岁来迷惑大众,他们也信了。但两人都清楚木家堡药品的出货量,就算太岁这东西养着可以持续再生,但也不可能支撑这么大的出货量。 白露掩藏了最核心的秘密,这事大家心里都有数,而如今白露带着他们进山,两人心里也有隐隐的猜测。 “等到了地方,您就知道了。” 这些年照顾黑玉草的村民们早就踩踏出来一条路,几人花了半天时间,到了黑玉草的生长地点。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黑绿植物,张成达猜到,眼前的东西就是白露想让他们看的,但是他不认识啊,只能示意白露解释。 白露摸摸踏雪的头,让它去找兄弟姐妹玩,弯下腰拔起一株药材。 “张叔您是抗战时期的老战士了,有没有听说过一件事?在抗战时期,倭寇出动了大量的人力盗取了我们国家很多药材,其中一味因为太过珍贵,他们在盗采移植后,采取了毁灭计划。” “这是仙草?”张成达惊呼出声!激动得几乎拿不住手里的水壶。 他怎么会不知道,当年这事儿在军队里几乎人尽皆知,甚至有首长在战前拿这件事来激励士气。那可是传承了几千年的仙草啊!百年前的欧洲,一旦有含仙草的药品出售,那必然是要上拍卖行的,富豪们愿意为了这来自东方的神秘仙草一掷千金。 他还知道,不仅倭寇盯着仙草,在更早的战争时期,那些联合而来的列强也盯着这东西。 只是仙草不能承受极寒,像北方那些冬天连日下雪的地方无法存活,仙草都掌握在躲藏在南方大山里的杏林世家手里,他们才没得逞。 他早该想到的,迅速止血、皮肉再生这些功能,不就是传说中仙草的功能吗? “对,这就是曾经被倭寇毁灭了的黑玉草,也就是仙草。我当初偶然发现的时候,只有一小片,经过这些年的培育才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前些年的环境您也知道,我藏着黑玉草不敢声张,就是因为这东西经不起折腾,我不敢去赌。 但现在不一样了,改革开发的政策很好,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外国人到咱们国家来,那些西方的工厂确实能改变世界,给大家带来富足的生活。可用时也会带来大量的污染。 只是张叔,黑玉草生长的环境极为苛刻,纵然我手里有再多的种子,但木家堡这一片,已经没有适合生长的地方了。我想让能生长黑玉草的地方都长满黑玉草,但这太难了。 这东西的价值您知道,不止倭寇,就咱们周围这些国家,但凡听过黑玉草名声的,有谁不觊觎呢?” “你舍得?”张成达秒懂白露的意思。 说是找其他地方,可这东西如果由官方去找地方种植,那就和白露关系不大了。如今包产到户闹的轰轰烈烈,如果白露自私一点,完全可以等大家分完田地之后根据古籍记载去全国各地承包土地,把黑玉草牢牢握在手里。 “大当家跟我签过协议书,木家堡制药厂的股权从来不在木家堡大队,而是在我手上,这事儿木家堡核心的人员都知道。张叔,姚县这个药材大本营是我从无到有亲手打出来的,我需要它的归属权一直在我手上。” “你这孩子也太大胆了!这事要是前些年被发现,你想过后果没有?”张成达严肃起来,惊出一身冷汗,木家堡制药厂可是在运动最激烈的时期创办的,要是当时被捅出去,那可是没命的事啊。 “因为这是木家堡,我才敢这样做啊!”白露笑道,从最开始的试探到后来的绝对信任,她和木年木月之间,是相互成就的。 “也是,这可是木家堡啊。”张成达想到了昔日的那些兄弟,眼红着叹息一声。 “你放心,我和小黄亲自跑一趟京城,帮你把这消息传到大领导那里。” 孩子有私心,这是好事,这事儿汇报上去后,牵扯的不是一个两个人,而那些玩政治的人和他们不一样,脑袋瓜子里想得贼多!白露要是什么都不要,他们反倒要怀疑白露这些年都藏得紧紧的,在这个关头舍出来的目的。说不定还会有人以为为借口来质疑白露。 木家堡的这些山林土地归属权在木家堡,既然木家堡的村民都愿意,那关其他地方的人什么事。制药厂又是人家一手创办的,没有花政府一毛钱,反而上交了大笔税收解决了知青的安置问题,厂里福利连省城的工人都羡慕,这样的工厂,跟以前的资本主义压迫工人是不一样的。 张成达以为白露只是让他带几株黑玉草和种子走,没想到白露直接给了他几大箱资料。 等张成达和黄文明两人一路颠簸,把这些资料送到大领导眼前的时候,经历过大起大落,一向沉稳的大领导都忍不住露出了惊奇的神色。 第138章 影响全国的资料 白露让张成达带上来的,是关于姚县未来的规划。 “这份东西,看似说姚县,说仙草,但又不只是说姚县说仙草啊。” 大领导看完后感叹一声,递给周围的人:“都看看吧,一个二十多岁的小朋友,能有这样的前瞻性,后生可畏啊。” 白露这份计划是关于中医药、环境、走私的。 毕竟她两辈子都是当医生的,其他的经融啊建筑啊互联网啊她是一窍不通,模棱两可的认知说出来搞不好还会误导人走弯路。 首先是中医药,运动时期,中医受到打压,被打为封建迷信。白露带来了一箱子简略的病例,从疗养院的病人到这些年去木家堡求医的疑难杂症,治愈后这些年的身份状况。 还有去痹丸、虎杖液、止血草等等药品在军队、群众里的使用情况及反馈。 这一分资料能有力的破除“中医无用论”,并且阐述了如果任由“中医无用论”继续蔓延,有可能造成的危害。一旦盲目的追求西医西药,而大部分西药专利掌握在外国人手上,以后便会被外国人扼住喉咙。百姓们只能用外国人的高价药,这是很可怕的。 当然,白露在报告里对于西医的手术治疗也给与了肯定,支持国家派优秀的学生学习西医的技术。 环境这一方面,黑玉草的生长环境定然是要提的,但不止黑玉草,其他草药的生长,也需要良好的环境。 为了论证工厂排放不合格对于环境的污染,白露花费多年时间,派人记录了云省两个烟草种植大县近些年越来越干旱的情况,还有钢铁厂、化肥厂、织染厂附近村庄、森林、植物的生长情况。 实打实的数据和周围医院的接诊率与其他少工厂地区的医院接诊率相比,存在污染工厂的地方,群众患病的几率要高出一倍。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73节 大领导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看的时候把这一部分的材料看了又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拿起下一份。 走私这一块,白露也是以药材入手的。这个时候动物保护法还没有出来,白露整理了一份动物中药,比如豹骨、熊胆、麝香等的用处。又举例了战争时期,国外对于这些野生动物的痴迷。 白露有时候也觉得西方国家挺有趣的,他们嘴上高喊着人权,高喊着保护动物,但是他们即可以接受某些叛徒赠送的活体取下来的人皮人骨制品,奉为珍宝,也可以大肆购买其他国家的野生动物。 白露甚至辗转打听到了这些动物的尸体在国外价格的具体数据,一头老虎的价格在国内能买一两套房,表示了对走私灭绝的担心。 “世界上没有取之不尽的资源,纵观历史,很多种植物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当中,我们在保护矿产和其他资源的同时忘记了这些资源,我建议把植物和动物也列为国家资源。 姚县这边由政府派人考察木家堡现存的非人为种植植物山林和山林中存在的野生动物,以后每一年或者三年检查一遍,如若数据出现大的变动,追究偷盗者和当地主官的责任。” 拿别人开刀的大领导见多了,但拿自己开刀的人,还是少见的。 按照小姑娘所写,一旦国家接受了她的建议,那么根据她自己提供的木家堡珍稀动植物名册里,现存的红豆杉林、檀木林等资源,在动植物保护法出台之前,他们想用,就必须派人去管理,砍伐的同时要种植要维护,才能保持现有数量。 而林子里的猛兽们一旦登记在册,他们也要注意繁衍问题。这些事情说起来只是几句话,但做起来,可不是一两个人,几千块钱能做到的。 大领导不知道白露现在已经在做这些事了,她提出这些,主要是针对后面的招商引资潮,防止那些地方官员们为了发展急功近利,再次做出为了寻求投资答应一堆不平等要求。 白露并不觉得她这个想法异想天开,中国现在穷吗?当然穷,招商引资这条路必须走,我们本土现在却是不如国外发达,只说流水线机器这一块,就被他们拿捏得死死的。 但是在中国投资真的挣不到钱,需要国家和地方官员去求着外国人,答应很多无理的要求才能引来别人投资吗? 不见得! 在建国之前,就不缺到中国投资做生意的中国商人,这个时候大家穷没错,但是我们的劳动力廉价啊,每个月二十块的工资都有大把的工人愿意干。我们人口基数多啊,哪怕只是中上层人购买能力强,这这些人也比一些小国家总人口还多了吧? 且国家穷,相对的自然材料也便宜啊,商人逐利,摆明了有利益的事情,真的会有人拒绝吗?如果真的拒绝,那为什么到了几十年之后,国内日用百化、衣食住行全是外国的牌子,想各种阴招死死的压着本国的牌子呢? 穿越了还能穿回来这种事本就比行星相撞还稀奇,更别提还让白露找到了黑玉草,胆子不大些对得起这个机遇吗? 白露敢说,因为黑玉草,止血剂的止血凝血、虎杖液的去腐生肌、升级版肺宁合剂的逆转肺部纤维化,只说几样,拿到任何一个西方国家都是医学奇迹,吊打他们现在的所有药品,而西方这些药品有多贵不用白露说了吧。 我们有这么好的东西,你们想要购买权,我们为什么不能要求你们开放那些你们严防死守的机器的购买权呢? 前世,西方国家研制的药品在他们自己的国家白菜价,卖给我们国家动辄几万几十万,白露早就想让他们尝尝同等待遇了。 我们缺钱投资,黑玉草就是我们的钱,白露对于捐献出黑玉草的种子、配方等等东西除了木家堡的所有权之外,唯一的要求就是国内低价按照身份证限量购买,国家必须高价。 除此之外,白露手上还握着霜露。 国家接手了黑玉草的种植和虎杖液等药品的生产,那制药厂对黑玉草的用量就会降低,霜露的生产会翻几倍。顶级的那几套护肤品、生发液、润体霜等产品白露定的价格比国际一线大牌还高,她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中低端产品推往全国,高端顶级推往世界,然后用这些钱来扩张制药厂和投资其他本土企业。 而写到这里,白露也写到了我国很多传统手艺。传统秘方对国外一些人吸引力度,建议国家早日完善专利法,由政府帮助这些老手艺人们申请保护他们的专利。 毕竟这是最合适的时期,这会儿只是刚刚开放,出门还是得打证明的。大队对治下村民的情况了如指掌,非常方便统计。 最后是建议,这里白露也提了很多,比如她建议国家组成专业的调查队赴各国考察他们当地工厂建设需要遵守的法律法规,污染排放标准,在招商引资的时候按照这个标准来,并且筛选一些自然资源最好的地方设立禁厂区。 比如现在正在建设的沿海城市,一旦完成了大领导所设想的商圈,以后必然会有很多贫困地区的人前往发展,而这其中可以衍生出来的人口拐卖。 她还在这个建议里写了一个小故事,说民国时期走私鸦片屡禁不止,便是有些人觉得干几年能挣几辈子的钱,给子孙后代盖大房子买土地让子孙后代无限享福宁愿不要自己的命。 这种牺牲一人成全三代的说法其实流行于几十年后某些du贩之中,云省的打击力度最大,他们采取炸房子的模式绝了这些念头。但其他地方,因为力度没有那么大,抱着这种想法的人不少,屡禁不止。 这是白露的私心,她想在这个立法最严格的时代,把这几种罪大恶极的犯罪行为写上去。 因为白露前世接诊过一位自云省被拐卖到某个平原上的姑娘,罪犯便是在这几年,以介绍去沿海地区工厂上班的借口,一次性拐卖上百人过去。当地甚至有地下的“人市”,年轻的女孩子们被挂着价格牌出售,这简直耸人听闻。 那位可怜的妇女在被拐卖13年,生了四个孩子,怀上第五个之后终于找到机会,拖着病残的躯体逃离。 她在逃回云省的途中昏迷,遇见了在救援队的白露,两条腿骨折骨裂后没长好,成了跛子,重度营养不良,全身十几处骨折旧伤,皮外的旧伤更是无数,只手臂上,便又三十多个烟头烫伤疤痕。 而据那个病人所说,在她被卖的地方,这样的女人成千上万。这是白露唯一能建议立法饿机会,还是沾了黑玉草的光,她想任性一回。 最后这些建议大领导也仔细斟酌过了,想想他刚刚制定下来的计划,这些漏洞真的很有可能被人钻。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黑玉草和其衍生产品。 虎杖液、去痹丸、甚至肺宁合剂这些药大领导都用过,确实效果惊人。不过箱子里这些瓶瓶罐罐大领导倒是第一次见,竟然也用了黑玉草,大领导有点心疼,但他同时也明白,这些东西的销售量,确实高。 “这小丫头胆子够大啊,你看看最后说的这是什么,捐赠国家接待外国领导人礼物。这是让我们给她打广告呢。” 张成达见大领导一直笑着,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打蛇上棍的道:“您是不晓得,霜露旗下的东西在云省那边都是供不应求,我们家属院的嫂子们,每个月都被亲戚折磨着代购呢。这不是给您和夫人也送了几套吗?您可以先试试,觉得好了,那咱们送出去叫外国人来寻,挣他们的钱,这也挺好呢。” “你对她倒上心,放心吧,小丫头这么大方,我们自然也不能太小气。明贞,同志大家开会。” 忙得昏天黑地的领导们一听说又要开会,倒也没有好奇,三中全会结束之后,定下了发展沿海和招商引资的路线,现在包产到户拆分集体制又搞得如火如荼的,定然是要开会讨论的。 只是这个会议的内容让大家震惊,原本的计划里,招商引资要放在沿海发展之后,并且要放低姿态。 但大领导如今的意思是,招商引资和发展沿海同时进行,并且要组建队伍出过考察各国工厂,按照他们的标准来。会议室里都是百分百信得过的人,大领导没有隐瞒白露的功劳,把她的报告拿出来跟大家一起讨论。 所有的质疑和不自信,在‘仙草’两个字面前全都土崩瓦解!会议室里最年轻的都48了,没人不晓得“仙草”的价值。大家越讨论越兴奋,仿佛看见了光辉的未来。 这个会议干货满满,那些白露斟酌了很多年,一次次修改的建议,领导们采纳了七七八八,最忙的当属司法部门,专利、走私、拐卖、动植物保护等一些列都列上了。 众所周知,这个时期的立法是很严的,流氓罪严重了都要被枪决,所以走私和拐卖这些后世不会枪决的罪行都上了枪决名单。大领导甚至着重和司法部提了白露的小故事,建议他们可以参考执行。 不过动植物保护法跟后世就不太一样,这会儿国内的野生动物还是很多的,像狼、野猪这些还在有害动物名单上的家伙在这会儿根本上不了保护名单,更别提麻雀斑鸠那些铺天盖地祸害粮食的家伙了。 开完大会之后,大领导又根据白露给的资料,给9个能历史记记载上能生长黑玉草的省份主官发通知,让他们进京。 作者有话说: 我的姑姑就是被深圳招工的名义拐走的,不过她运气好,路上反应过来逃了。 怀孕逃回来的是我同学的妈妈,我同学就是肚子里那个,后面他的哥哥来想接他们回去,被阿姨骂走了。 第139章 蓬勃发展的1979年 白露只是给出一个大致的建议,但能参加会议的都是顶尖的聪明人,他们根据白露的建议,讨论出了无数的可能性。 工业规划这个超前概念被提出来,国家的发展离不开工业,因为环境而放弃那是因噎废食。但可以规划片区,重工业放一起,带污染的放一起。 且国家专门成立了新的科研小组,几位曾经提出过工业污染的“冷门研究”教授出来挑大梁。 而已经出发了的国外考察团,他们接到的任务不仅是考察国外各国关于工厂排放、专利等方面的法律条文,领队还接了一个任务,探听各国领导人、财团、家族主要掌权人及其亲属的身体情况,不仅如此,他们还带了一批肺宁合剂,团队当中有人会到拍卖行把这个药打出去。 说白了就是看看这些能上全球报纸的人,有没有什么疑难杂症,有的话记录回来,咱们研究研究能不能治好。 而9位省长也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省内事物赶到京城,在他们的省内很多地方,现在都流传着仙草的传说,听到仙草两字,有几位省长竟然失态的打翻了水。 “你们省里的其他地方我不管,这几县必须做到零污染工厂,谁要是把污染工厂放进来,谁就是共和国的罪人!” 这是大领导给9为省长的硬规定,九个省一共48个县城共计72个地方有黑玉草生长的地点,这些地方全部集中在鲜少下雪的南方,且都有温泉。 看着很多,但全国可是有两千多个县区的呀,对比下来真的太少了,每一个都很珍贵。 虽然这48个县彻底和工业城市无缘,但能生长黑玉草说明他们本身的自然资源就很丰富,这这种地方十分适合药材生长。 黑玉草是中和药物,每一种融入了黑玉草的药品都有各自的君臣辅佐,大领导和9位主官在会议上便定下了在48个县城建造制药厂的计划,这些厂的污水、垃圾都要按照木家堡的标准来处理。 黑玉草当年便可采收,国家计划在一年内完成建厂招工,两年内完成各县人命和省内军队的需求。五年内产出可以满足全国人命的需求。 命令急任务重,省长们把这件事作为接下里几年省内的核心任务,在回到当地之后,组织主要班子成员开会后便马不停以的赶往给县城,开会、考察、选址、动工热火朝天饿干起来。 但因为黑玉草的消息目前还不能向大众公布,所以百姓们对于种植药材这事儿不看好,这会儿处在包产到户的改革期,不少百姓们甚至怀疑起是不是政府不想让大家拆分集体。 “大家饭都吃不饱呢,哪有功夫去种药材,我们要种粮食。”这是百姓们最大的呼声。无论领导怎么解释咱们是山区,种药材是在山林里,不影响你们的耕地种粮食,大家都不愿意听。 期盼太久,他们如今最强烈的愿望便是分土地种粮食,对签约种植药材十分抵触。 这怎么办?只能让他们自己去看了,木家堡陆陆续续迎来了来自9省48县的考察参观团。 这便是几位省长想出来的办法,既然他们不相信,就让他们自己去看,自己去问。同样是山区,看看人家现在发展成了啥样。 最先到来的是云省的考察团,有着植物王国之称的云省完全对得起这个称号,一共来了16个县的人,占了三分之一,他们其实是抵触情绪最小的,因为木家堡制药厂的药品和霜露旗下的品牌如今卖遍了整个云省。 他们早就听说过木家堡的大名,但既然有机会能来看看,谁不想亲眼见识一下呢。这次是省长周清亲自带队过来的,到了木家堡,助理带着大家去参观,而周清则直接找上了白露。 参观团的队长和基层干部们先是看了工厂,然后便找了向导坐着马车参观姚县的其他大队,这一看便脱不开眼,都是云省的山区县城,这日子差别是不是太大了! 木家堡的人过得好他们都能理解,但周围那些山村大队也家家户户盖新房,人人养得起牛马。他们还在为今年村里杀了五头猪沾沾自喜的时候,人家竟然已经做到家家户户养猪,每家宰一头了。 人最怕对比,大家都不傻,一个木家堡,可以说是领导忽悠他们,整个姚县都这样,这是实打实的富裕啊。看看人家那漫山遍野的药材,听说已经种了七八年了。 他们亲自去种植基地帮忙采收药材,对于产出心中有估算,问清楚价格,在知道他们要签的合约和木家堡价格一致后,参观团的成员坐不住了,要急着回去和政府合作种药材。已经耽误了这么多年,如今多耽误一分钟心疼啊! 这边,周清打着官腔和白露寒暄了几句后便道出了这趟来的目的:他,或者说省长们,想借人。 “省内其实有好几个地方建国后都在种植药材,但是木家堡这种林下种植的模式大家都不熟悉,还有药厂开起来之后,虽然我们这边也能寻到一些老医生,你这边也给了方子,但万事开头难,大家心里都没底,便想着跟木家堡借一批人过去指导指导,待遇方面你放心,肯定不会比木家堡低。” 周清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大家都知道高考云省大放异彩是因为木家堡制药厂,他这个省长沾了人家的光。如今明知道人家不少骨干都去上大学了,还在这个时候要人。 但这也没办法啊,大领导要求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把黑玉草种下去,具体的生长点附近会有军队驻扎,黑玉草不会向民间透露。 他们受白露更军区合作的启发,黑玉草的种植会由退役的老战士带着家人进山驻扎种植,而工厂则变成了安置退役战士、军嫂、警嫂们的地方,这些人都经受过严格的政审,等黑玉草在国际上引起轰动后,定然会有不少间谍潜伏过来,他们一开始就要考虑好这些事情。 正是因为这个,大家才忙着建厂忙着动员群众种植药材,这样他们的人不管是进山驻扎便不会引人注目。 但别说娇贵的黑玉草了,就是普通药材,很多人也没有种植经验。自家人知自家事,木家堡有位姓鲁的老师经常去各大队指导这事儿在周围几个县城都传遍了,周清没想着直接借走鲁丽华,但人手下不是还有很多徒弟吗,随便去一个也比大家抓瞎强啊。 这事儿,从白露把黑玉草和方子交上去后白露便知道会有,她也没推脱。她曾经想在全国开满药厂,现在当然也有这种想法,毕竟国家挣不完所有的钱,她不开,以后也会有各种外企、私企来开厂。 但国家建厂可以把白露这个扩张的顺序缓一缓,她可以先开日化厂、医馆,最后再开木家堡制药厂的分厂,而厂里每年都招工。老员工里有一部分是各省的知青,也不是所有人都如同她一样,心里对故乡没了念想,如果这些员工愿意,完全可以调回原籍,进入国家工厂工作。 “木家堡的黑玉草,这些年都是寨子里的村民在照顾的,全是百分百信得过的人,我这边可以抽调48个过去,指导大家种植。这几天我会发通知下去,如果这九个省的知青们愿意回原籍,便把他们送过去。如果最后人还是不够,再从其他工人里选一批借调过去。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国有药厂的运作模式,在工时和工资这一块儿,必须要按照木家堡的模式来。因为这些工人已经习惯了多劳多得,习惯了要质要量,我个人觉得这个模式是最好的,希望保持下来。” 白露想到如果那些国有工厂里混日子的工人就头疼,那些已经根深蒂固了,是国家必须经历的阵痛,她解决不了。但她不希望现在发展起来的药厂也经历这种痛。 大领导仁义,白露上交了黑玉草和药房后,他便发话,凡是白露上交的独门秘方,以后国有工厂生产的时候都要加上“白氏”两个字。 比如肺宁合剂,全名便叫“白氏肺宁合剂”、虎杖液便叫“白氏虎杖液”,以后国有工厂生产的和木家堡制药厂生产的,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名字,只是产家不同。 白露一直以来的目的都是把中医药发扬光大,而不是挣钱,现在国家这么配合,给了她一条最快的捷径,白露当然愿意配合。而且真要当地人自己去搞,白露也不是很放心。 尤其是中成药的比例调制,这个必须要医师或者药师来才行,而这个时候的西医大多数看不起中医,万一来一个犟牛瞎搞,坏了药的名声,那可就坏了。 周清现在提的这个,国家选出信得过的人来,白露派人过去教,确实是最适合的方式。 关于白露的要求,省长们没有不答应的,他们都看过木家堡的报表,对比自己省内的其他工厂,真的没发比。 1979年是不平凡的一年。 这一年,祖国的沿海城市蓬勃发展。 这一年,黑玉草在全国48个地方生根发芽。 这一年,肺部纤维化被医生判了死刑的某国王储在拍卖会上排到了一个疗程的“白氏肺宁合剂”,三个月后,王储痊愈,该国外交团队递交友好访问的申请,并在这次访问中,两国达成数项合作,高达十几亿美元的投资让商务部笑得合不拢嘴。 这一年,某国领导人在访华的时候,收到了一份霜露品牌的祛疤膏和护肤品。他的女儿在八年前因为意外,脸上被碎玻璃划出了数道疤痕,用了无数的祛疤产品都未能解决的产品,在两个月后竟然只剩下淡淡红痕,且听说坚持用两年后便可以完全痊愈。这小姑娘的照片被各大媒体转载,全国的夫人小姐们都在打听她是如何祛疤的。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74节 这一年,某秃头王室得了一份生发液,两个月后,民众们发现,秃头的亲王们重新活跃在各种活动,原本光亮的脑袋上,竟然长出了新的头发,其中某位还嘚瑟的冲着镜头拉扯给记者看,证明这不是假发,确实是刚刚生长出来的头发。 .......... 这一年,华国再次成为全球各大报纸的宠儿,以往的穷、落后这些字眼通通不见,奇迹成了华国的全新代名词。 第140章 他们在顶端相见 “姐,这,这儿呢。” 白霜站在月台上,看白露下车后,喊着迎过去,白晨嘴里叫着:“你慢点慢点。”生怕人潮给她带倒了。 白露越过人群接住跑过来的妹妹笑她:“跑慢点,越活越像小孩子了。” “还不是因为好久没有见姐姐了。”白霜子在木家堡的时候她肩上扛着压力,来上学后,在大学轻松的环境里,反倒是开朗了很多。 每次给白露写信都能写十几页,说她在学校遇见了怎么样的新鲜事儿,怎么样有意思的人,她学的是药剂学,又兼修了企业管理,还自学了好几门语言,每天忙得不得了。但就算是这样,她每天都对拿出信纸写一小段话,半个月给白露寄一次,恋家得不行。 姐妹三人提着东西往住的地方走,其实厂里的其他人也想过来接白露的,但她不想太高调了,特意嘱咐了哥哥和妹妹来就行。 这是白露穿越回来后第一次到首都,跟后世的大都市没法比,小轿车很少见,但自行车很多,比起前些年的沉闷,改革开放后首都的年轻人们大胆了很多,姑娘们穿着色泽明艳的裙子,烫着时髦的头发,肆意而张扬。 白晨托楚席江借了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居住的地方。 这是白晨按照白露给的几个地区找房子,挑来挑去买了个大四合院。院子非常大,是下放人员平反后国家归还的,之前划分给三十几户人居住,搞得面目全非。 白晨找了人重修,廖杰他们周末的时候也会过来帮忙,两年过去,房子大变样。白露推门进去看,房子保持了中式的装修风格,院子里还种了不少果树。 此刻院子里已经有不少人,廖芳他们正在做饭,楚席江和檀逸舟几人都在。白露看见楚席江便想到木月的事情,愣了一下还是没说。 “露露到了,温润,摆桌子准备吃饭。”廖杰帮白露提东西又招呼了一声。 “辛苦你们了。”白露跟大家打招呼,他们都是木家堡制药厂的骨干,出来两年后还团结在一起,白露也很开心。 “辛苦啥啊,这么光宗耀祖的时期我们当然要过来跟着招呼,而且还能吃大户,多好的事呀。” 廖杰这话头一提起来,大家就来了精神。 “听说颁奖在大会堂,由大领导亲自颁发,还有合影呢。白露,你能看到大领导了。” 楚席江很兴奋,半点看不出当初离开木家堡时退费伤心的样子。 “何止啊,听说还有十几个国家的领导人会出席,都是想和咱们国家谈白氏药品的。” 大家聊的是这次白露进京主要的目的:参加全国表彰大会。 白露心里的也激动,全国个人先进奖,这是这个年代普通人能获得的最高荣誉奖,以后会记入共和国史册的,这怎么能不激动。 上层之间的消息往往传递得更快,虽然白氏肺宁合剂和白氏虎杖液华国这边只给了几个国家,但目前基本发达国家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而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害怕生病与死亡,原本不是主推的养身丸在半年后脱颖而出。使用过的人发现这个药丸对身体的改善是全方面自内而外的。 它能改善亚健康,普通的失眠多梦、体虚盗汗等等症状两天就能见效,而这些问题大部分上了年纪的人都有,更别提那些一辈子汲汲营营心眼比蜂窝还多的商人,养身丸在西方国家掀起了大波浪。 政府这边严格把控着出口的数量,价格也像白露说的那样会,国内凭身份购买,价格不高。国外高价,但就算是这样,也有大把外国人愿意拿着钱找门口路想买。 因为这事儿,不仅许多外国人羡慕华国人,那些在国外受到歧视的华人华侨境遇也好了很多,原本看不起他们的邻居同事,甚至会请他们吃饭喝酒,只为了打听他们有没有买药的渠道。 外国人不是没有研究过想自己制造,但研究后发现,药里有一种能促进新陈代谢的分子是他们首次见到的。这个分子当然来自于黑玉草,他们解决不了,只能从中国进口药品。 过去几十年是华国求着外国,他们封锁了新进的技术,甚至有些机器买回来还有使用年限,不允许再次转卖等等苛刻的条款,有些心黑的甚至把他们淘汰了的机器包装成新机器以高价卖给我们。 这个时候来谈合作,华国这边就表态了,想要药可以,但是需要用其他合作来换取购买权。掌权者们原本想拒绝了晾一晾华国,但奈何国内的财团富豪们不答应。 尤其是在华国这边透露出,这些药品是以仙草为原料,而仙草稀少之后。那些掌握着技术的财团们更是疯了一样往华国跑。没有人会怀疑仙草的难培育和稀少,倭寇国在几十年前就用卑劣的手段证实过这件事。 过去几十年仙草的绝迹,不仅华国人心里在流血,一部分用过仙草知道仙草大名的西方富豪们也是捶胸顿足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高价还有可能性,拿着大把钱买不到药才叫可怕。 黑玉草扭转了国家的劣势,为国家引进了无数技术、投资,且这些来投资的工厂,全是按照国外的标准来建设的,这是真正改变了时代的事。 各部门的领导人都兴奋非常,原本有领导提出要给白露设立一个特别的奖项,这个提议也得到了其他领导的赞成,但大领导最后拒绝了 “孩子还年轻,躲在暗处人太多,咱们如果捧得太高,怕是后头有人会坏事,功劳大家记在心里,记在史册里,等以后咱们不惧怕任何人的时候再给孩子,没必要在这个关口来宣扬。” 大领导一生起起落落,看透了人心和人性。白露现在还不到三十岁,她以后还有很多年,而某些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别人从高台上拉下来。现在不给,不代表以后也不给,他有预感,白露此生的成就绝对不仅于此。 最后,白露还是以全国个人先进奖得主的身份和其他几位获奖者一共到了大会堂。 “请领导公布第一位得奖者” “白露。” 白露上台的时候,工作人员在介绍她的事迹:“她是最成功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从大城市到云省最穷困的姚县扎根,她靠大队的支持和自己微薄的私产,创办了木家堡制药厂,并在十年间,解决了上万人的工作问题,安置了八千多名知青,带动了三个省的经济发展,培养出千名大学生。 “年轻人,继续加油。”大领导给白露戴上奖章以示鼓励。 接过奖状,面向台下所有人的时候,白露忍不住热泪盈眶,振兴中医中药,让中医中药面向全世界,她如今已经完成了其中之一。这条路走得艰难,在木家堡时,无数个独自在山林里露宿的夜晚,她也曾失落、怀疑、低落。 好在她坚持下来了,爷爷如果能知道这一切,会很欣慰的吧。 领完奖的得奖者要站在台上等其他得奖人员一起领奖合照,白露捧着奖状站在那里,她感受到一道热烈的目光在看着她,正在去寻找,便听到大领导念到下一个名字,差点让她拿不稳手里的奖状。 “薛承曦” 白露愣在那里,呆呆看着那人自人群中站起,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他明明是笑着的,但眼里却含了热泪。 “小伙子这么激动啊,辛苦了,以后继续努力。”大领导打趣了一句,把奖章挂到薛承曦脖子上,他站到了白露身侧。 工作人员对于薛承曦的介绍只有一句:在科学技术上有重大突破。这也是科研人员获奖的惯例,并不会介绍太多。 “白露,能和你一起站在这里,我很开心。” 薛承曦捧着奖状站在白露身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让白露热泪盈眶。 白露不知道,为了这一天,薛承曦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科研没有捷径,他的这项目虽然无法和前辈们那些让世界害怕的相比,但也很重要,去年初见成效,但几次实验都不理想,团队陷入了瓶颈期。 他在最低落的时候看到他深爱的姑娘,日报的版面上,她站在工厂门口冲着镜头微笑,远处是他熟悉的绿水青山。 薛承曦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张报纸,激动得一夜没睡。他把报纸看了一遍又一遍,上面讲述了白露创办工厂又培养出优秀大学生的事迹,最让薛承曦激动的是,在文章快结尾的地方,提到了这位优秀的知青,把青春都奉献给了国家甚至没有考虑个人问题。 他又心疼又激动,心疼她这些年一个人为别人遮风挡雨,激动他们之间,还有机会。 第二天食堂里大家都在聊白露,其中有位年纪颇大的教授说,以这位白知青的事迹,明年的全国表彰大会上必然有她的名字。 其他几位教授打趣起了薛承曦,说如果他们今年能顺利出成果的话,作为项目主导者的薛承曦也是很有可能去见一见这位女强人的。虽然科研方面国家多数时候是保密研究,很多前辈甚至要在牺牲后很久才会在报纸上有名字,但为了激励年轻人,每年也会在科研人才里选择一两个年轻人做代表。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从那天起,薛承曦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和白露一起站在台上领奖成了他的目标。这个目标让他所有的烦躁和低落消失,他重头开始查看记录和材料,一点一点的分析,终于把错误的地方找出来,他们的研究成果取得了圆满成功,所以,今天他才能站在这里,和白露一起接受表彰。 阔别近十年,两人终于在顶端相见。 表彰大会结束后,薛承曦和白露一同离开。哪怕多年未见,但两人也不见生疏,聊着近期发生的事情,那种默契,外人根本插不进去。 会堂外的广场上,白晨白霜看着并肩而来的两人,忽然有些眼酸。这几年两个妹妹的终身大事他担忧得不行,时间久了也看得出来,小妹是真的没有遇见那个能走进她心里的人,而大妹,一看就是心里有人,她一直没有忘记薛承曦。 白晨曾经对薛承曦心情复杂,说怨吧,他是做正事的,也不能怨,但是谁乐意看着自己放心尖上的妹妹空等呢。如今见他们这样,白晨也没有其他想法,人能回来了就好。 “回家吧,大伙儿等着庆功呢。” “谢谢大哥。” 薛承曦打蛇上棍,那笑容看得白晨心梗,离开人潮,他更是过分的悄悄牵住了白露的手,白露挣了一下没挣开,便也不管他。 他们都没看见,在会堂东侧拐角的地方,有人抱着鲜花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背影了,这才失魂落魄的离开。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点点预收好不好,哭着求你们x﹏x 第141章 我一共梦到你962次 “就像做梦一样。” 白露被薛承曦牵着手回到四合院,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和薛承曦再见的场景,也许是在木家堡,他带着妻儿荣归故里,也许是在电视上,她看着他的名字和成就,但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再次相遇,竟然会在大会堂这样庄严肃穆的地方。 白露幼年时期被沈建设所影响,她心底里其实不大相信薛承曦会等她这么久。她无数次在梦里梦见薛承曦在基地遇见了一个和他同样优秀的女孩子,他们是同事是知己是并肩作战的伙伴,相识相知相爱。 每次做这种梦,白露醒来的时候都会难受很久。她觉得不应该这样揣测他,即使是真的,他们当时根本没有说开,又分开那么久,也不怪他,但在寂静的夜里,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可他都没有,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对他的揣测有多么不堪。哪怕十年过去,他依旧会牵住她的手,用聊天气一样的语气跟她说:“这十年我一共做了962次梦,每一次里都有你的身影。” 但这一切又很合理,毕竟,他是那样优秀的人啊。 当初分别的时候,哪怕再理解再支持,但作为产生了感情的当事人,白露心里自然是有埋怨的,埋怨命运为什么如果折磨人,他们之间连个道别都没有。 现在看着面前俊朗里喊着沧桑的男人,那些埋怨全都没有了。分别十年,白露的外貌只是成熟了些,并没有多大变化。她本身就是医生,一直注重养生,用的护肤品也是自己调制的最好的,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但薛承曦不同,哪怕他在来领奖的时候已经仔细打理过,但面盘和手上还能看出皴裂的痕迹,基地所在的地方干旱多风又缺水,所有的食材都靠运输进去,绿色蔬菜和水果很难见到,长期缺乏维生素,这样的艰苦环境,再加上废寝忘食的搞研究,他看上去比白晨都要大几岁。 但依然帅得很有味道,身上那股属于成熟男人的儒雅气质,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小姑娘的目光。 两人没有提那些独自思念的日子,从牵起手的那一刻起,从薛承曦说他梦到了她962次开始,白露再次沦陷在他的温柔里。两人自然而然的在一起,白露给他介绍着院子里的人,有些他认识,还能聊几句当年,有些是第一次见。 介绍到楚席江的时候,薛承曦目光一凛,盯着他看了几秒。他板起脸来的时候很吓人,且又是木月的亲哥哥,楚席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看来是知道了木月和楚席江的事情,但他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反倒是楚席江自己战战兢兢的,一晚上都在讨好薛承曦。 “这个项目完工了,组织上给我重新安排了工作,在京城的研究所,这边的保密性要低很多,可以正常上下班回家,不过在正式上班前,有三个月的假期。” 薛承曦和白露说起了他接下里的工作,如今领导和老教授们很看重他,短期内想回云省是不行了,但以后能正常山下班,有假期,比起之前十年不能和外界联系好上不少。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看薛爷爷奶奶和木月?” 三位老人都不年轻了,这些年一直惦记着薛承曦。 “就这几天,你和我一起回去吗?”薛承曦眼睛亮汪汪的看着白露。 时间并没有让他的感情变淡,反而压抑了十年的思念在见到人后喷涌而出,让他的目光随着她而动,一秒钟都不想分开。 这种汹涌的感情白露感受到了,她是个直接的人,也没有因为分离而要求他非要给个说法或者怨他恨他。对于白露来说,她要不要和一个人在一起,只看她喜不喜欢他,她想不想,其他的,都不重要。 但眼下是真的没办法。 “我明天要和哥哥去陈家提亲,后天要代表霜露品牌参加一个宴会,去见见几位给霜露品牌做过宣传的国际友人,大后天要参加中医研讨会.........”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75节 “这都排到两个月之后了,你都没留时间给我。”十年前委屈巴巴的说话,十年后在外人跟前像个精英学者,到了白露面前又变成了这样。 “我还没和你算账呢,谁知道你会忽然跑出来,我这些事情都是一早定好的,哪可能改变,别告诉我你有空和月儿联系没空联系我。” 薛承曦看楚席江的样子明显是知道了双胞胎的事情,杀气凛凛的。 白露开始算账,薛承曦顿时弱了声气:“那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我也是表彰会前一天才到的京城,当时灰头土脸的不好来见你,便给月儿打了个电话。” “那没办法,我如今就是这样忙,大家不都说我为了事业奉献了青春,没空找对象吗?” “没事,你继续忙,对象送上门来找你。” 两人说着说着笑起来,傍晚,白晨和白霜亲自下厨,整了好大一桌子菜,既是为白露两人庆祝,也为薛承曦接风洗尘。 作为大舅子,又是妹控,白晨心里是想为难为难薛承曦的,骗了妹妹的芳心不说,还让妹妹等了这么多年。但他自己吃够了爱情的苦,两人又是真心相爱,薛承曦当初走是身不由己,那双眼睛里的情义连他们这些外人看了都脸红。 操心久了的白晨也没心思折腾了,只是平时不喝酒的他今天开了两瓶,在酒桌上和小小为难了薛承曦一番,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警告薛承曦必须对妹妹好。 “露露是个事业心重的,以后的生活里她留给家庭的时间会很少,她是真正能顶起半边天的女人,不少人背地里说她强势,这些你要想好,如果可以接受再考虑你们要不要继续,不要等以后在一起了觉得受不了,又来指责她。 我就这么两个妹妹,都是我心头的宝贝,别说她现在家大业大,就算是我们兄妹三人一穷二白,只要她们受了委屈,我也会把她们接回来自己养。只要我还有口气,就不会叫任何人欺负她们。” 白晨这回是真的喝多了,想起小时候兄妹三人的经历,和这些年妹妹为他操的心,眼眶都红了。拉着薛承曦的手一遍一遍说。 “大哥你放心,这些我都知道的,不管她想做什么,我都支持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我保证,永远都不会欺负她。” 薛承曦同样红着脸保证,没人知道他这些年的心里路程。他只要做梦,就会梦见白露,在他受伤和实验出错低落的时候,也是白露的照片在支撑着他。 他们之间耽误了整整十年,好不容易才在一起,而薛承曦自己都不能保证,以后国家会不会有什么项目需要他再次进入保密型的基地,这是不能掌控也不能拒绝的。 虽然他现在的级别可以带家属进基地,但是白露是耀眼的明珠,他怎么可能自私到让她放弃事业去陪他。所以,他们如今的每一天每一秒都无比珍贵。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确定她单身后直接去牵她的手,在她没有拒绝后直接打直球,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浪费。 头天白晨才在酒桌上为难了薛承曦,第二天风水轮流转就转到了他。 陈家在几年前就平反了,陈可的父亲在运动中受了些波折,身体不大好退了,大哥陈宥的工作安排在京城,一家便跟着搬了过来。 这些年两人如此波折也是因为陈宥和陈可的小竹马关系最好,一力反对陈可和白晨。对于陈家来说,打小看着长大,现在又是绿装着身的小竹马哪里都比白晨可靠,而且陈可的性格不适合接触太多人,随军去军营也适合她。 但当年陈可被逼迫的事情陈家也知道,他们并不是不讲理的人,所以在这位叫方连然的小竹马找到木家堡表白被拒绝后,陈可的心思被陈家所知,考虑到曾经的救助和这些的照顾,陈家并没有强硬的威逼。 他们要求陈可考大学,原本是想着把两人分开,到时候陈可到了京城上学,他们在慢慢做思想工作,可是晓得白晨也考上了大学,还是京都顶尖名校,比陈可的学校都好不说,两个学校还离得近。 这就难搞了,一边是女儿真心喜欢的优秀小伙子,一边是能安稳度日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拒绝哪一方都难啊。 这事儿一拖就是两年,最后方连然休假的时候把白晨叫出去,两人一夜未归,从他们的伤口可以看出来打了一架,但谁也不晓得这一夜两人谈了些什么,反正最后方连然自己放弃了。 陈家父母和大哥二哥都是开明的人,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他们只期待两个孩子好好的过日子,那段时间竟然让陈可邀请白晨去家里吃饭。但陈可的两个姑姑姑父和姐夫却不大好相处,这几个人都是陈家落难去农场的时候在当地找的。 三人来自同一个地方,有做官迷恋症,在他们心里,只有从政才是最值得尊重的,他们本身走得也是这条路,身上有股很强的优越感,看不上所有体制外的人。 对于陈可放弃了方连然找了白晨这件事他们理解不了,尤其是在知道白晨毕业后不会接受国家分配的工作,而是会继续帮助妹妹打理木家堡制药厂后,言语里带了奚落,他们不仅奚落白晨,连陈可都没放过。这些白晨能忍,但白露忍不了,若不是陈可真的好,哥哥也很喜欢,就冲着这几个人,她都不愿意自己的哥哥去受委屈。 白露把提亲的时间安排在表彰大会之后,也有为白晨撑腰的意思。 表彰大会加上陈家的敲打,这几个人果然在定亲宴上闭上了嘴巴。白露白晨这情况,长辈代表是师父聂城和小叔沈建元。 聂城也隐约知道陈可的姐姐和姑姑奚落白晨和陈可的事情,说她找了资本家,暴发户。想到白露准备的聘礼,聂城便把这个暴发户的姿态坐实了。 “可可这孩子乖巧又能干,我们是真的喜欢,如今也是报着诚意上门,亲家看看这是我们白晨准备的东西。聘礼9999,寓意两个孩子长长久久,箱子里的首饰是给新娘的,从头冠珠钗到镯子戒指胸针一共36件,这个房产证是西街那边的一座两进小院子,上面写了白晨和可可的名字,小夫妻两结婚后想过二人世界也不必和家里其他人挤在一起。院子里置办了全套家具家电,三转一响洗衣机电视机都齐全了,您二老有空可以过去看看,如果有哪里不满意我们可以临时加减........” 后面都是些小东西,但仅仅只是聘金、首饰、房子就镇住了陈可的的亲戚们。尤其是陈可的姐姐和姑姑,他们的丈夫虽然从政,但职位一搬,没有到分房的位置,如今全家都住在陈家的小洋房里。 家里工资最高的是陈宥,一个月120元,只这聘礼,都是他小十年的工资了,他们知道白家有钱,毕竟没钱谁买得起四合院啊,但是没想到白家这么有钱。 “这,这是不是太多了。”陈可的母亲惊讶出口。 “不多,可可是个好姑娘,她值得。”说实话,聂城也没想到白露能整出这么大手笔,他第一次看见礼单的时候心里也不淡定,但不妨碍他现在装得习以为常。 白露的想法是,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方连然的优秀连她都找不出话来,说实话,如果白霜站到陈可的角度,白露也会觉得方连然更合适。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可和陈家父母能同意,那他们作为男方,就要拿出态度来。 让人家放心的把女儿教给你,不是嘴上说说的,是要做给人家看。 聘礼是白晨自己存的,他在木家堡十年,又是管理岗位,工资都存了两万多,还有以前母亲的遗产。 房子是白露买的,她用的是木家堡制药厂属于白晨的分红。厂里的股权掌握在白露手里,制药厂有些事情必须独断专行,比如把黑玉草捐献出去这样的事情,白露需要绝对的话语权。 但是,她同时又按照当初的投入给了木家堡、白露、白霜、薛承曦这些当年出过钱的人分红,这些钱他们没有拿过,都让她继续扩张,但白露心里有一份账本,房子便记的白晨的分红买的。 只有首饰是白露和白霜自己准备的,这套首饰是白露在交易空间里淘的,真正的古董,价值比房子高多了。白霜则是给白晨和陈可各买了一块昂贵的瑞士表。 兄妹三人一路扶持而来,他们都想给对方最好的。 这场婚事谈得十分顺利,两人年纪都不好了,算出来的三个日子一个在三个月后,一个要半年,聂城便和陈家商议婚礼定在三个月后,先在京城办一场,等放了假,再去木家堡办一场。 白露不知道,在他们谈论着婚事的时候,跟着来凑数的薛承曦全神贯注的听着聂城念聘礼,心里一直在算账,随后在心里惆怅的算起了存下的工资。 怎么办,他好像不能给白露准备这么多东西,伤心委屈的薛承曦甚至在想,下班后要不要去隔壁单位接点活儿干。 作者有话说: 第142章 霜露走向国际化 薛承曦工作敏感,接下来白露的活动都不适合跟她共同出席,思来想去他便决定第二天启程回木家堡,早点探亲回来还能和白露在京城待一段时间。 把薛承曦送上火车后,白露回家梳洗参加晚宴。 第一次参加这种有多国国际友人的宴会,在服装上白露犹豫了很久,泽兰这几年技艺越发精湛,还通过她师娘招聘到几个苏市的刺绣大师,都是同门长辈。 白露的柜子里,有连衣裙、西服、中山装、旗袍、最后还有她亲自画图让大家制作出来的各朝各代汉服。 这个时候,大多数国人对汉服都不熟悉,见到了实物也只会说:这是不是唱戏的? 而这个晚宴虽然不是正式接待访问团的宴会,但也是外交部这边举办的,一旦白露穿着汉服出席,以她目前的的热度,绝对会带来新的话题性。 但这是她首次对外露面,今晚会参加这个晚宴的外宾都是霜露忠实的粉丝,他们自己感受到了霜露的好,从中看到商机,才请外交部这边组织了这一次晚宴。 换一句话来说,这是一个和谐的晚宴,白露和华国作为供货商,并不会在这个晚宴上被为难或者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商业互吹大概率是这个晚宴的主题。 想到前世数次上新闻的国人指着穿汉服的大学生骂人家穿和服、韩服事件。最终,白露还是换上了一套精工刺绣的明制短袄,相比起更复杂仙气的齐胸襦裙和宋制,短袄简洁大方,很适合第一次亮相。 她敢这样穿,也是因为如今的打领导是难得的思想开放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他提出了改革,从今年首都人民的发型和迪斯科、喇叭裤便能看出来。 她给自己的定位是中医药院传承人,中医药也是华国传承了几千年的瑰宝,传承人穿汉服会客,这才是重视不是吗? 白露在交易系统淘换的首饰自然不止给陈可那些,如今正好搭配衣裳。做完妆面发型之后,白露跟泽兰道:“乔阿姨前些天不是做了几个手工刺绣小包吗?你找一个出来给我,还有手帕,就用你送我的那张喜上眉梢双面绣的。” 泽兰体会出白露的意思,喜出望外的去给白露找包包。 跟白露想的一样,外交部这边的领导见到她的时候虽然露出吃惊的神色,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变换了笑脸请她进去。 “噢!买噶!白,你这套裙子非常非常漂亮!和我在博物馆看到的古画一模一样,还有这个带珠子的发饰,简直太美了。” “谢谢您的赞赏,莉莉丝殿下。”白露听到对方提起博物馆的古画,心里痛了一下,但她知道眼前这位开朗热情的公主并没有其他意思,笑着接受了对方的赞美。 莉莉丝一开场,其他宾客也渐渐过来打招呼。外国人的宴会离不开跳舞,外交部安排的宴会厅里也有舞池,但大家都知道今天晚上宴会只是其次,霜露的洽谈才是主要目的。 在来之前,各位外宾都得到了白露接下来会比较忙的消息,包括莉莉丝在内的所有人都想在今天晚上把初步合作定下来,因此倒也没有多少人跳舞,反而如沙龙一样聚在一起聊天。 霜露当初的推广便是做了准备工作的,可以说,宴会上的这些人今天能来到这里都不是偶然,而是大领导派出去的考查队员们在西方国家收集消息情报后,选出来最合适的人。为此,白露还把考察团这次出国的费用给报销了。 这些人不是说没有备选,但他们无疑是最合适的。白露准备工作做得好,关于产品、数量、价格她心里都有数。 今天来的这些不是王公贵族便是财阀,白露给他们推荐的是国内销售成绩最差的霜露牌顶级护肤品:桃李年华。 桃李年华的销售差并不代表东西不好,相反这一套产品效果好得惊人,但相对的,价格也贵得惊人。国内经济消费水平一般,这个层次的,白露一开始瞄准的就是国外市场,它的定价比目前西方市场上最贵的护肤品还要高出一成。 莉莉丝等人的目的便是想吧价格谈下来,但这一次白露寸步不让,大家说干了嘴巴发现无用后,不得不接受这个价格。 “白,你们都说我们欧洲人是资本主义国家,但我觉得你才像资本家!”莉莉丝表示很心痛。 “莉莉丝,你知道的,霜露护肤品里,用到了仙草,桃李年华的比例是最高的,其实我们国家大部分领导是不赞同把仙草拿来做护肤品的,在他们眼里,护肤品可有可无,而治病救人才是最重要的。霜露为了保留这块仙草基地,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你必须承认,你们国家的护肤品贵,有品牌溢价和研发费用摊派的原因,但霜露的护肤品贵,是因为它的原材料珍稀,这样,你还觉得它贵吗?” 后半段话莉莉丝反驳不了,只能避重就轻的就白露前半段话回复:“那些无趣的男人哪里知道护肤品对女士的重要性。” 正是因为加了仙草效果惊人,他们才愿意出这么高的价格来进口代理啊。 价格谈妥,这事儿基本就能确定下来,剩下的旁枝末节会由在京城上学的温润和白晨共同负责。 谈完了正事,莉莉丝又把目光放到了白露这一身行头上,西方人对于中国文化自古以来便很感兴趣。 白露也很乐意跟他们谈这些,她们从衣服谈到刺绣,在谈到白露的包和手帕,最后,在白露表示会让厂里的手工定制大师们为莉莉丝几人量身定做一套他们喜欢的汉服后,大家很高兴,半数外宾还和白露谈成了一批刺绣生意。 她们不一定会穿,但是这样的东西收藏起来也很不错。尤其是这东西是由霜露集团的总裁亲自送出的,它的价值就不一样。 能不远万里来到这个贫穷落后的国度谈合作的他们,本身就很看好霜露的发展。莉莉丝的母亲不知道多少次和他们感叹,这个东方国度运气好,已经灭绝了的东西竟然又再次发现便被他们不声不响的培植出来。 而如今华国虽穷,但他们有了如邱小姐这样的利器,其他国家的人再想打仙草的主意,实在很难。这也是他们积极合作的原因。 看着在外宾里游刃有余,一晚上便谈成了数单巨额生意,外交部的几位领导自愧不如。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心里还对白露穿着“戏服”心有微词的话,此刻他们只剩下佩服! “白露同志真的太聪明勤奋了,谁能想到她竟然为了给外国人推销刺绣而去历史书上找了一套衣服做出来穿到他们眼前呢?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美景更有说服力呢!” “对啊,我们应该多像白露同志学习,思维要更开阔。” 几位领导用美景来形容白露,并不是恭维的虚话,他们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哪怕是在宴会开始之前,他们觉得白露穿一身“戏服”出席这样的宴会不妥,但也不得不承认白露这样穿真的很漂亮。 他们也是在白露和外宾的交谈里,才知道这一身汉服叫“明制交领短袄”,了解到上面每一个图案的寓意。白露很会讲故事,在她娓娓道来的叙述里,别说外国人了,就是几位领导人都想买一身给自家爱人。 但一张帕子三位数的价格让领导们很快清醒过来,算了算了,高攀不起。 这一晚白露身着汉服出席宴会的事情上了第二天的日报和广播,虽然只是很小的版面,由于白露在短期内上了好几次报纸,国内讨论度果然很高。 她穿的汉服也引起了不小的话题,虽然有一些老古板认为不妥,但更多人就像外交部的领导们一样,认为白露是为了把刺绣卖给外国人才特意穿了这样的衣服。 此时国内压抑了太久,穿了十年灰扑扑黑漆漆衣裳的年轻人们叛逆心最强,他们能接受泡面头喇叭裤迪斯科,自然也能接受汉服,有些家庭条件很好的年轻人,甚至已经找了裁缝询问,是否能定做白露这样的衣裳。 汉服这个概念,提前几十年进入了人民群众的视野,并且由于这个时候精神娱乐不多,日报和广播是大家关注国内大事的重要渠道,传播率竟然比后世还普遍。 这件事最高兴的莫过于各家刺绣的传承人和学校里教历史教文学的老师。 既然要谈刺绣贸易,那定然不可能只谈手帕包包这些小东西。 泽兰在得到白露的示意后,以最快的速度把各位大师傅们压箱底的宝贝找出来,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展会。 大到屏风壁画,小到团扇香包,山水花鸟鱼兽应有尽有,佩兰带了几个同校的同学过来,用流利的外语给大家介绍每一个图案的寓意,故事。 这一场展会成功到什么地步呢?展会结束的第二天,霜露集团旗下的兰绣坊便花钱在报纸和广播上发了招聘启事,招聘技艺熟练的绣娘,不分门派传承。 而泽兰师门的几位老师傅,正拿着莉莉丝母女的照片忙得不可开交。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76节 突发奇想的莉莉丝在知道刺绣也能以真人入画后,花费巨资为她和她的母亲各自置定了一副等身人像刺绣。 仅仅这两个单子,就够兰秀坊忙活了,更别提大比订单货物,不招人怎么行。 而这个招聘通知,更坐实了白露穿汉服是为推行刺绣,之前对此有过不好言论的人被喜欢白露的人拿着报纸追,非要对方承认错误。 这会儿,别说白露穿汉服了,估计她就是真去戏剧学院借一套头面来穿上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名人效应就是这样,只要你站得够高,同样的事便会有不同的说法。就像解放鞋,它是解放鞋的时候,人人嫌弃它土,但是当它摇身一变变成某大牌“新品”的时候,照样有人花着大把钱买来穿在身上。 白露决定,第二天的中医研讨会,她要趁热打铁再次穿汉服出席。 第143章 中医协会 中医研讨会,这是建国后的第一次,之前白露从张成达那里得知,大领导身边的医疗团队里有一位非常厉害的中医,建国前便是给领导们调理身体的。 这样的大夫绝对是顶尖的存在,而且因为他的特殊位置,也有一定的话语权,白露当时便动了心。 她拿到这位陈大夫的联系方式后和对方通信,幸运的是,陈大夫是位格局很大的大夫,白露的名声鹊起并未让他感觉到不适,反而感叹起了中医总算有了后起之秀。 在白露提议成立中医协会之后,陈大夫更是答应会通知他还能联系上的各家传承人。 这便是这一场中医研讨会的由来。 白露一开始便有心理准备,来的人不会太多。但没有想到,竟然只有数十位,且大部分是刚刚出师不久的年轻人,如陈大夫一样经验丰富的,仅有四位。 不管是年轻人还是老大夫,精神状况和身体情况都很差。因为他们是各杏林世家的传承人,扯上世家,就没有穷的。所以在座的,除了早年间和以前的领导是至交好友,早早在抗战时站了队捐献了大半家产支持革命的陈大夫外,其余世家从战争时期起便受到极大波折。 倭寇、土匪、军阀基本都祸害过他们,加上运动时期又受到波及,他们这些年着实过得艰难,以前庞大的家族没有了,就剩这么一点点血脉传承。但比起那些直接绝户了的,他们又幸运了很多。 “这一位想必不用我介绍,大家都认识,刚刚把黑玉草和配方捐献给国家的白露同志。今天这个会议也是白露委托我召集大家过来的,我便不喧宾夺主,白露同志,你来主持吧。” 白露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很快便进入了主题。 “看着在座的各位,我其实很难受。在我知道的记载里,咱们全国的杏林世家,有家族绝学排得上名号的便有上百家。可是今天,仅仅有58家来参加会议,也许有的前辈是不愿意来沾染世俗,但还有很大一部分,就此断了传承,这是咱们中医的损失,也是华国的损失,更是世界的损失。 而之所以会断了传承,这里面很多因素,但其中有一点很重要,那便是各家“传里不传外、传男不传女”的敝扫自珍。药方这方面我不说什么,毕竟这是各家安身立命的资本,但医术这种东西,咱们的祖师爷之所以创造出来便是为了救人的,如果只掌握在几个、几十个人手里。咱们全国那么多人,大家能救多少个呢? 在此,我呼吁各位前辈能开班广收徒或者到专业的学校进行授课,把咱们这一身医术传承下去,找到更多的传承人,让中医的薪火遍布全国,再也不要发生断了传承这种事情。” 白露说到这里的时候,会议室里很多人脸色不好看,他们开始后悔来参加这个劳什子交流会,这摆明了就是要抢东西。甚至很多人阴暗的想,这个姓白的和姓陈的都不是好人,定然是官方派出来逼大家交出秘方的。 “黄口小儿!信口雌黄!” “对!老祖宗的规矩其实说破就能破的!” “世家没了绝学,还算什么世家!” 陈大夫见此情况,冲大家摆摆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听白露继续说。 “这件事是我率先提出来的,所以,我白氏目前所掌握的各种秘术,包括自创止血针、修复后的“鬼门十三针”、白氏碎骨重接术”等等,只要各位本人或者有弟子愿意学习,都可以前往木家堡,我一定毫无保留的教给大家。” 白露说完,会议室里安静下来,白氏的药很出名他们知道,但却不知道白氏的独门医术如何。可大名鼎鼎的“鬼门十三针”大家是知道的,都曾为了这一门绝学的失传而痛心疾首。 竟然已经修复了吗?这不会是骗人的吧。 陈大夫和白露对视一眼,起身开门,对着外面说了句:“开始吧。” 开始什么?会议室里的大夫们面面相觑。 “白露同志知道大家对她的医术会有所怀疑,这种事情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最直接的办法便是现场会诊,让大家看看,白医生教出来的这些独门秘术,比起各家的如何。另外,我这边已经决定,会在京城这边创办一个学校,陈家包括祛风针在内的医术都会教出来。” 白露一开始便知道,要说服这些人没有那么容易,毕竟这可是人家传承了几千年的东西。像陈大夫这样的大义之人太少了。 所以她和陈医生用的都是交换学习的名义,他们先教,这些老医生虽然古板,但有一部分把礼义廉耻深深刻进了骨子里,他们做不出学了别人的东西自己一毛不拔的事情,这样的人,只要有三分之一,便值了。 就算一个没有,陈大夫和白露还是会开班把这些东西教出去,能把他们聚在一起,以会诊的名义看今天的这几十个病人,这场会议也不算白折腾一回。 治病救人这事儿,不分数量,每一条生命都是珍贵的。 因为要说服这帮人,白露拿出了十成功力来。刚开始进来的病人是精神方面的问题,白露展示的是“鬼门十三针”。这一套针法之所以失传,是因为每一针都很凶险,稍有不慎便会对病人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年轻的小大夫们被师父推开,几位老大夫挤到了白露身侧,亲自给她打下手,看着白露施针。 他们都是行家,从白露行针的手法便可看出她在针灸一门确实老道,甚至比他们都强,和这年龄实在匹配不上。 天才之说,名不虚传。 治疗完一个病人,老大夫们看白露的眼神都变了。 “竟然真的是鬼门十三针!我师父接手过数位病人,并是因为疯病而害人害己,他临死前都在感叹,如果这门绝学没有失传,这病也不至于无药可治。” “白大夫真的愿意把此针法广教天下?” “陈老前辈若有兴趣,也可以前往木家堡交流。我的大弟子陈业华于把脉上没有天分,但针灸方面却是老天爷喂饭吃,今天要教的几套针法,他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他带的学生里面有二十几人都开始学习这一秘术。” “白大夫大义,刚刚是老朽冒犯了。”刘大夫对着白露深深鞠躬,为他刚刚的言辞而道歉,白露连忙把人扶起来。 陈大夫刚刚对门外说的开始,既是指可以带病人进来,也是可以通知旁边的人民医院急诊科可以送大出血的病人过来。 止血针的施展,受伤越严重越能体现出其精髓,但白露不可能让流血的病人等在外面,陈大夫前一天便和人民医院沟通好,一旦这边说开始,那边若有大面积出血的病人直接送到旁边的会议室来,他的弟子从会议一开始便等在医院门口。 而今天恰好便有一位建筑工人摔下来后割到了大动脉,这样的出血量在人民医院那边都棘手,他们根本没有犹豫直接送了过来,看着血淋淋的病人,会议室里的医生全部都站起来。 白露顾不得金针消毒,直接拿出另一套金针来,剪开病人衣裳就做救治。这样大的出血量非常紧急,白露手上快出残影,不学习的人不知道,觉得扎针很容易,但会议室里的大夫们都精通针灸,看着这样的速度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几位老医生对视一眼,眼里带了询问又带了答案。 你能做到吗? 做得到个锤子哟! 这样的速度,别说他们,就是他们的师父也做不到。而随着一针针落下,病人患处的出血量肉眼可见在减少,白露下完最后一针,她身上简便的短褐已经被汗水打湿,病人不再出血。 “这,这简直就是奇迹。” 语言不能表达出会议室里这些大夫们的惊叹,这一刻他们终于理解,白大夫拿出来传授教导的,到底是怎么样精妙绝伦的秘技。在这样的技术面前,他们之前那些怀疑变得可笑而浅薄。 这么年轻就掌握了这样技术的大夫,怎么可能会来骗他们的技术呢?一想到他们竟然偏听偏信,认为黑玉草原本就掌握在国家手里,是为了骗他们的技术才拿出来给白露做名声,大夫们简直无地自容。 他们因为自己做不到,就怀疑白露也做不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如此。 就像白露猜测的那样,在做的很多医生确实道德感比较强烈,他们对白露的医术展现出兴趣,又做不到昧着良心占便宜,超过三分之二的医生在这次会诊结束之后,都签订了入会协议,白纸黑字写下了前往木家堡学习医术的同时,会把他们自家的绝学教给木家堡的学生们。 而这三分之二的医生,是在次日的“第一次中医协会委员会”上才知道,他们进入协会后真正代表了什么。 “咱们中医的名声之所以被败坏,除了外部因素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环便是有一群骗子在打着中医的名号败坏中医的名声。西医那边有学校的毕业证,医院有完整的晋升制度,可是咱们中医要怎么区分每一个级别的医生呢? 还有,如我的弟子陈业华这样的,他号脉毫无天赋,但针灸一门却天赋异禀,这样的情况在过去根本没有学医的机会,这样是不是人才的浪费呢?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早晚会被时代所淘汰,而今天咱们坐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个规矩。” 这才是白露的真实目的,先用医术交换来筛除掉一批道德上不过关的,最后留下来的这些,便是和她一起,把中医发扬光大并肩战斗的伙伴。 作者有话说: 第144章 中医协会与鬼宅 中医交流会来了58家中医传承人,通过了考验留下来进入中医协会的有43家,最幸运的是,虽然有十几个省都是独苗苗只留下了一家,但大陆地区好歹没有哪个省是光头,这就方便了管理。 “这是我和陈大夫昨天晚上整理出来的关于咱们中医协会的一些规章制度,大家看一看。” 白露是中医协会的会长,她原本是想让陈大夫来做会长,她挂一个副会长的,因为陈大夫人在京城,而且绝对值得信任。但陈大夫拒绝了,理由是他年纪大了,任不了几年就要退休,到时候白露再接替的话,难保不出什么乱子。 而且陈大夫还要负责给领导们检查身体,平时也很忙。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白露捐出了黑玉草、配方,现在又要公开她所会的医术,加上木家堡制药厂每年的税收都比其他工厂高,半点不搞偷税漏税弄虚作假,不管是上面的领导还是下面的医学世家都对她比较信服。 让她屈居第二说不定还会在造成人心不齐。 既然如此,白露也不推辞,当天晚上便拿出了她撰写的规章制度和陈大夫一起商量。 在白露的设想里,中医协会应该是中医们的后盾和枷锁。在他们受到业内不平等待遇,比如说某医院歧视中医而剥夺了他们的工作或者升值情况的时候为他们撑腰出头,同时也要监督着中医们要遵守医德。 这一点大家都没有意见,会议室里,最年轻辈分最小的是徐家的那位徐白芷姑娘,今年19岁,但也是三岁启蒙背汤歌,这小姑娘和云华一样,主修妇科,如今已有三年独立行医经验。 如果说论对那些招摇撞骗的“游医、医婆”的恨的话,他们这些人绝对不会比病人和病人亲属少,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让整个行业越来越难。 白露要约束这些人,会议室里的各家只会举双手答应,所以,关于规章制度里的成立省级协会这一条大家都没有意见。 每省选派会长一人,副会长两人,委员十人,这些人有直接考核权,可以颁发独立行医资格证,相当于西医里的主治医生。而再往上的职称,则要前往京城参加中医协会的考试。 为了避免出现会长副会长一家独大的情况,中医协会每三年也会组织人到各省举行一次额外考试。而每个主治医生,一生中都有两次报销食宿入京考试的机会,这是白露提出来的。超过两次,要自负食宿,超过三次,要缴纳报名费。 “木家堡制药厂以后每年会向中医协会捐助一笔钱,这笔钱除了考生们两次考试报销费用外,还可以用于优秀中医学生的助学贷款,大家以后若是遇见好苗子,家庭困难的都可以让他们申请这个贷款,也可以推荐他们到木家堡学校上学,食宿全包。” 人才才是根本,只有培养出更多的接班人,中医才有希望。中医难学,以前还可以送去药房医馆做学徒,但前些年这条路也很难实现,经历了运动之后,各家如今的情况都不算好,不足以支撑数位徒弟的衣食开销,若等各家恢复原气了再去收徒弟,这一代就要荒废了。 “真的食宿全包吗?”这话一出连陈大夫都坐不住了。 “白露,这可不是一个两个孩子,哪怕有天分的稀少,但全国那么多人,总也能选出不少来。这笔钱可不少,你想好了?” “想好了,您老以为,我为什么宁愿被人骂奸商也要把霜露旗下的产品定那么高的价格?钱挣回来了不就是拿来用的吗?这才是用在钢刃上。” “原来你也知道人家骂你奸商啊。”陈大夫笑着说了一句,眼睛却有些红。 底层的百姓们和前线的战士们最能体会到白露的好,也是最支持白露的人,因为木家堡制药厂出的药效果又好又便宜,因为白露给上万名知青们带去了希望。 但是对于那些家庭条件很好,养尊处优长大的少年人来说,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求医不能的情况,白露的所作所为他们感触不深。他们与白露打交道最多的反而是如桃李年华这类高价护肤品。 桃李年华的价格昂贵,就是家里有人拿着五级以上工资的买一套都要心疼很久,对于这么高的价格,自然有人要抱怨的。这样的人,京城最多,他们不止抱怨,有些还跑去举报白露,然后被自家长辈训斥一通。 “我这才哪到哪啊,要真的嫌贵,这东西根本卖不出去,哪里会卖断货。” 白露笑着应了一句,又把话题扯到规章制度上来。她知道各家如今的情况,所以她自己捐款的事情只是提了一嘴,陈大夫原本想捐一点都被她拒绝了,就是怕其他会员难做。 后面是关于学校方面的,白露和教育部这边沟通过,几大医学院会招聘一批老中医进去做老师,如果有学生周围接触不到中医,但又像陈业华一样确实有天赋的,也可以通过考大学的方式来加入。 最后则是医疗事故的坚定和医生考核的,这些条款分得很细,都是白露曾经遇见或者听说过的问题。其他大夫看不懂的,她会一条一条给大家解释为什么制定这条,会带来什么样的效果。 这些规章制度商议了整整五天才最终定下来,由白露去政府部门递交走程序。关于中医协会的事情基本定下来了,但中医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白露也没有放弃这个机会,接下俩的一周,白露把医生们分成了三组,在京城义诊,为中医协会扬名的同时也是为中医正名。 老大夫很喜欢这样的义诊活动,毕竟白露把开销都给包了,好吃好住的不说,还能近距离接触到各家的绝学,在义诊的同时又能学习。这样的好事哪里找。 义诊进行了一周,年轻的大夫们受益匪浅,很多以前不明白的地方在这次的义诊活动里都被解释得清清楚楚。期间还有一位叫赵允的小伙子,他擅长内科专研脾胃治疗,但他师父偏偏擅长接骨针灸,在这次活动中,他师父发现孩子很多地方他教不了,最后竟然请求另一位内科大夫帮忙带两年。 而那位大夫惜才,竟然也同意了。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以说,这一场交流会,领导们满意,白露满意,参加的中医满意,京城得到免费治疗的老百姓们也很满意。 中医研讨会结束后,白露和陈大夫却没有闲下来,他们要在京城成立一所像木家堡学校那样的中医学校。毕竟中医这东西还是要从小培养,这件事已经得到了领导的支持,教育部那边连场地都选好了,如今主要是老师的问题。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77节 “我有六个弟子,但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最多一周过来上几节,坐镇是不成的,吴家和柳家那边,有真本事的人要么出国了要么人没了,留下的几房庶出都只学了个皮毛,给孩子们启蒙还行,但再高深的就不成了。” 陈大夫的想法,是想让白露亲自来坐镇,但想想也不可能,白露还有木家堡那一大摊子事不说,霜露正在扩张期,她不可能一直留在一个地方。 “让我的二徒弟云华来吧,这孩子天分好性子稳,能担起这个责任。” 云华是跟在白露身边学得最久的,眼下兰绣坊总部设在京城,泽兰在这里坐镇,佩兰在京城上大学,她过来也不算寂寞。 中医这边的事情忙了一个多月终于搞定,但白露也没时间休息,她和莉莉丝等人谈完合作之后便让人在京城找房子,霜露是走国际化的,在京城必须有个门面。 而制药厂这边,白露把黑玉草的几个方子捐出去了,但去痹丸这些可没有,所以制药厂还是会按照计划扩张。在京城也需要一个门面,白露便想找栋带院子的办公楼,一边将就着一边自建。 这样的地方并不好找,一个多月过去,楚席江等人找了几处白露去看了都不合适,最后说来也巧,白露买的四合院这条街的居委会大妈听见了些风声,来问白露这件事。 “对,要大些的,房子破旧也没关系。” “那我带你去看个地吧。” 大妈介绍的地方离白露他们的四合院不远,就在巷尾靠近湖边的地方。 “这里在民国那会儿是一个地主家出钱建的女校,人家自己出钱搞的嘛,规模不大就一栋两层小楼,但前面带了个操场,地方可不小。后来给军阀占了,他们那个啥,特务军统拿来做办公楼,哎呀我的妈,成天在这折腾人,不晓得弄死了多少人在这里。后来解放了斗地主分房子,大家都说这里闹鬼,各家都怕分到这块地儿,居委会便拿出来搞集体厂,结果搞一个败一个搞一个败一个,最后还有个杀千刀的跑这儿来上吊,这就彻底荒下来了。上头说了,要是有人愿意买,可以便宜点。” 因为白露的院子就买在附近,而这“鬼区”在附近也是出了名的,所以大妈也没瞒着她,把这院子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回。 白露看着这院子,陷入了深思。”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木月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在穿越之前,白露是不信鬼神的,但她都穿越了两次,再说不信那就是脑袋有坑了。都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白露觉得,神仙鬼怪那些传说不一定是真的,因为很多地方的神学自己都相反逻辑不通,有的信仰一边说着热爱世人不能作恶,但他们的很多传说和遗留下来的器具却又残忍无比,这些东西和统治阶级混杂在一块儿,分不清真假。 但这世上一定有超越自然的东西,才能让白露穿越。 可白露不会因为这点就放弃眼前的这座园子。 这可是京城啊,任何时代都寸土寸金的京城,像这样的面积还能售卖产权的,白露觉得不大可能找得到了。至于百姓们介意的军统在这里杀人,白露更不在意,军统杀的最多的是什么人?是我们潜伏的同志啊!这些可都是英雄烈士,有他们守着,白露反而觉得更安心。 至于后面说的开什么厂倒闭什么厂,白露也全面了解了一下,这里最早开的是印刷厂,做的是一些彩印广告和门神户对的生意,百姓们贴门上的秦叔宝尉迟恭就是这里印刷的。 建国那几年其实收益还可以,但后来门神护卫成了封建迷信,这厂能继续开下去才奇怪,后面几个厂在运动里陆续开办,三天两头的有人来闹事,这啥样的厂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那个上吊的是火柴厂厂长的儿媳妇,还是二婚媳妇。那一家子都不是人,前头娶的那个几年没孩子,他们说人家不能生离婚了,又娶了这个年轻的进门,结果没想到前头那个媳妇二嫁的当年就怀上了,生了对双胞胎不说,还一胎接着一胎的怀,厂里便看起了厂长儿子的笑话,私下里说他不行。 这男人死要面子,且他是独子,后面的妻子娶的年轻漂亮,厂长这个龌龊的老男人便起了坏心思,要亲自给儿子“留后”。那媳妇是个烈性的不愿意,但儿子窝囊得不成样子,听见厂长说不愿意他就自己去外有找一个再生个儿子,以后财产都留给后生的。这窝囊废便着急了,亲自压着媳妇给他爹糟蹋。 这样的侮辱那姑娘哪里受得了,事情过后便穿着大红嫁衣吊死在了厂里。但真正让这京城人不敢买这院子的是被居委会大妈隐藏起来的事情,这事儿知道的人少,是楚席江打听出来的。 “那狗za种一家三口在儿媳妇吊死三年后的同一天,被人虐死了,真是大快人心。不过因为死得太蹊跷太血腥,上头怕引起恐慌,便封锁了消息,但这地方这么大可不是谁都买得起的,买得起的基本都知道这事儿。” “怎么蹊跷怎么血腥了,你倒是说说啊。” “我建议你们别听了,我怕我说了你们吃不下饭。”楚席江说这话时一脸恶寒。 他讲得隐隐约约的,反而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可越问他越遮掩,连白露都忍不住想知道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可是你们逼我说的,我说了你们听了别后悔。”在大家的追问下,楚席江不得不求饶。说之前还放下了狠话。 白露听见楚席江这话的时候还觉得没啥,再离奇的死法她都在文学作品里看过,等楚席江说了后,白露第一次后悔好奇心为什么这样重。这事儿,真的不适合在饭前饭后听。 那一家三口,当妈的被砍成几段,竟然还是死得最痛快的。父子两人据说是被龙阳之好的人这样那样,弄坏了下面。然后故意留了一口气抓了绿头苍蝇来生卵,蛆虫出生啃食的时候他们还有气,人是活活给疼死的。 这话一出,白露一阵反胃,虽然这是坏人千刀万剐不为过,但这死法,真的太恶心了,想想那画面,难怪楚席江说吃不下饭。 “为什么大家对有鬼深信不疑,因为那小媳妇是三年灾害的时候逃荒过来的,那会儿只有十五岁,被那窝囊废带回去后就成了他们家媳妇,在京城根本就没有任何亲友,除了她自己,谁会这样大费周章的为她报仇?白露,这地方真的挺邪门的,要不咱们还是算了,找找其他地方吧。” “除了这件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家出事情?” “那倒没有。”楚席江打听得清楚,但这样也够膈应人了啊。 “那不就成了,就算真有鬼,人家也是个恩怨分明的好鬼,咱们怕什么啊。” 说是这样说,但白露在买下这厂子后第一件事便是拆除重建,她雇佣了不少人来掘地三尺打地基,竟然真的在地下挖出几具年代久远的白骨,白露把这些白骨好好安葬了,又请京郊的道观的道长悄悄来做了场法事,这才开工。 也不知道是心理安慰还是什么,反正法事刚刚做完三天,兰绣坊就来了大单子。 莉莉丝带着一批绣品回国后立马搞了个聚会,虽然这个聚会最主要的目的是在上层圈子里打开霜露的销量,她的公司掌握着她们国家的总代理权,买的人越多,她挣的钱越多。 皇室如今只是个名头,实权不大,莉莉丝还不是第一继承人,她一早便有意识发展自己的产业,对此,她从来不吝啬借用自己身份。 霜露是大头,但莉莉丝带过去的绣品还是引起了不少夫人小姐的注意,上层圈子最喜欢跟风,若是流行了什么东西谁没有,那便是落后。莉莉丝地位不一样,她喜欢的东西,跟风的人很多,这些全部都经由莉莉丝的手挣了一笔代购费用后交到了白露手里。 兰绣坊虽然挂在霜露旗下,但她的经营模式和霜露是完全不同的,霜露是工资加提成的模式,而兰绣坊这边的师傅们则采取了两种分红模式,直接招进来的熟手师父们有一笔固定底薪、享受厂里的一切福利待遇、享受分成、享受订单优先选择权。但同样的,她们和其他员工一样,属于厂里的职工,必须打考勤。 而兼职的熟手则只享受分成,订单也只能接取正式职工们挑选过后的单子,且需要领取材料的时候要缴纳保证金,接取订单后如果有事情耽误不能及时完成,必须及时和兰绣坊沟通解决,否则跳单子一次就再也没有合作的可能。 两种模式的分成都是一样的,国内的单子三七分,兰绣坊三成绣娘七成,国外的单子则不同,六四分,兰绣坊六成,绣娘四成。这种差异是考虑到了兰绣坊的其他运作经费,目前绣娘们都接受良好。 除此之外,兰绣坊还有只拿着保底工资的学徒班,授课的也是大师傅们,白露会单独给一笔授课费,这笔费用不需要学员支付,但学员在出师之后必须根据学习的时间在兰绣坊完成一定的订单量,否则就需要赔偿这一笔授课费和违约金。 这不是一笔小钱,因为绣娘们掌握的绣技也是有传承的,白露支付给她们的费用不低。 因为订单的原因,几个行业里,兰绣坊最先在京城站稳脚跟,而霜露和白氏药业只是中转运输,毕竟这些东西在京城确实不适合发展。 白露这边欣欣向荣,而回到木家堡的薛承曦也被木家堡的变化所震惊。 他早就知道木家堡在白露的带领下大变样,但没想到变得这么彻底! 薛承曦是自己坐车回去的,他提前给木月打了电话,到了县城便看见木月带着双胞胎在等他,看见这一对血脉相连的侄儿侄女,薛承曦的心都融化了,看着妹妹便以不赞同的语气教育。 “你怎么还把孩子带出来了,路上波折累着了怎么办。” “那不是这两个家伙撵路没办法嘛,哥你放心,咱们的水泥里平躺着呢,我们赶着带车厢的马车出来,风吹不着。” 和木月一道出来的黑子也赞同道:“阿阳你不晓得,这两个家伙最爱坐车,见了不给坐就闹腾。” 三人抱着孩子上了马车,黑子在外头赶车,薛承曦抱着妹妹木宁逗弄,问道:“我在京城见到楚席江了,孩子的事儿你真不打算和他说?” “不说!他走了就没想过回来瞧瞧,这是我的娃,姓木姓薛的,我凭啥告诉他!”木月鼓着嘴巴说道。 这事儿也是一笔狗血,楚席江临走的前一晚,两人在屋顶上对月喝酒呢,一对儿醉鬼喝醉了,郎有情妾有意的折腾了那么多年,发生点啥也不奇怪。 但两人之间的隔阂摆在那里,木月不可能离开木家堡,楚家又有那样的家人,楚席江也做不到抛弃一切。木月是大气的女孩子,所以第二天一早木月便进山了。 其实她当时也不是没抱着微弱的希望,但等木月从山里回来的时候,楚席江还是走了。木月便把这事儿放下,继续物色起了丈夫,但因为和楚席江的这点事,木月在接下来的相亲里并不在意喜欢不喜欢。 她是个大气的女孩子,不会对相亲对象隐瞒她和楚席江的事情,对于那会儿的木月来说,成家更多是为了生孩子继承木家堡,毕竟她自小便被教导要承担起木家堡的责任。 木月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和木黑子凑合凑合将就一下,反正黑子娶不到老婆,又被她压迫惯了,两人做一家肯定不会吵架。别人怕他那张毒嘴木月可不怕,鞭子一拿他就安静了。 黑子呢也觉得这事儿挺好,这些年他一次又一次的相亲,期间也有几个姑娘处了一段时间,但最后每一个成了的。大多是接受不了他的最毒和爱往山里跑这点,有那么一两个能接受,但时不时要黑子买贵重的年节礼给娘家都不说了,还看不惯黑子给银花做事情,黑子自己受不了。 两人都觉得他们凑合凑合也挺好的,寨子里大家都晓得了这事儿,甚至大当家都开始看日子了。 就在这个关口,木月发现自己怀孕了,是白露诊断出来的。 如果是其他地方的女孩子,未婚先孕需要考虑名声考虑其他人的笑话,但这可是木家堡啊,木月不需要考虑这些东西,知道怀孕后,她根本没有打掉或者找楚席江负责的想法,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她要有自己的娃了。 尤其是在怀孕四个月,白露诊断出是双胞胎之后,木月连成家的想法都断了,但她隐约知道楚家在京城有些势力,木月隐瞒了孩子的父亲是谁,而对于白露他们这些知情人也是三令五申,谁告诉楚席江就和谁绝交。 于是,工厂里上班的人以为这两个孩子是木黑子的,哪怕和楚席江有联系的也不会拿这事儿去触霉头。知情人又不说,楚席江到现在都不晓得他有了两个孩子,还没一个姓楚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6章 木家堡开祠堂 “哥,我不想让彦安和宁宁像我们小时候一样。你每次走我都好舍不得,躲被窝哭一晚上,那时候我不懂,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分开,明明别人家的亲兄妹都是一起长大的啊。” 木月很少这么感性,她从记事起就知道有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她和哥哥虽然不经常见面,但是他们会把得到的好东西藏起来,留着清明节见面的时候给对方。 她的哥哥虽然长得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没有什么力气,但却会在她和其他小朋友起冲突的时候挡在她面前。他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可以一个打五个,他觉得妹妹需要保护。 木月很少羡慕别人,但她小时候经常羡慕黑子,银花会站在黑子跟前保护他,黑子去打鸟烧吃,会把最香嫩的鸟腿留给银花。银花第一次猎到狐狸,便请求狩猎队把皮毛分给她,最后那张皮成了黑子的帽子。 他们一起长大,互相扶持,那些和黑子相处的女孩子只看见黑子有事没事就去给银花带孩子干活,却没看见银花每次出门都给黑子大包小包买东西,黑子身上的衣裳鞋子哪一样不是银花做的。 他们四人都是无父无母,但黑子和银花互相扶持着长大,木月和薛承曦每年却只能相处几天。 他们虽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分离而感情生疏冷淡,永远是对方放在心里重要位置的家人,但木月想到那些因为哥哥的思念而痛哭的日子,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再走一遍。 而且,爷爷奶奶年轻的时候虽然固执一点,但他们反对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木家堡要入赘,父亲是独子,他们接受不了这点。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因为母亲是土匪,是乡下人,是女人而瞧不起她。 爷爷奶奶曾经说过,木家堡能在乱世之中护住一方平安,便是有功德之人。所以他们从未在哥哥跟前说过母亲任何不好之处,反而是从小教导他,他的父母都是为国为民牺牲的大英雄,他们把哥哥教导得很好。 木月想起楚席江的母亲陈如华,木月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女人,她在男人面前可以卑微到你想象不到的地步,却能用侮辱至极的话语羞辱地位不如她的女人,用白露的话说,这就是封建社会极致重男轻女下的产物。 木月不管她是怎么样养成这样的性格的,但她接受不了把自己的孩子交给这样的人,那会毁了孩子的一辈子。 而楚席江几次因为母亲以死相逼的妥协伤害了木月,她是喜欢楚席江,但她同样认为楚席江没有能保护孩子的能力。因此,木月不想去赌,她宁愿楚席江一辈子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的存在。 木家堡的小当家需要血脉传承的孩子,但不一定需要男人。 他们如今什么都有,她和奶奶可以教孩子们习武,薛家的爷爷奶奶可以教他们学习文化知识做生意,学校里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他们的成长环境不会比京城大院差,就算将来孩子想当兵,如果他有天分,以木家堡现在和军区的合作程度和父母遗泽,孩子只要符合条件也能进去,如果不符合条件,那送进去也是浪费国家资源。 薛承曦倒也赞同妹妹的想法,木家堡特殊的传统习俗注定了他们母子三人能过得很好,尤其是宁宁,他可忘不了小时候跟妹妹打架的黑子被银花追着打说他对小当家不敬的样子。 只是孩子现在还小看不出什么,万一再过几年他们长得像楚席江呢?这事儿不可能瞒着一辈子,真到了那个时候要怎么办,现在楚家爷爷奶奶还活着,这两位养大楚席江的老人还讲理,万一许多年后老人家没了,谁能管得住陈如华的胡作非为,要是两个孩子的身世在那个时候暴露了。 楚家想让楚席江大学毕业后从军或者从政,娶高门大户的女儿联姻,在那些人眼里,这两个孩子便会成为他的“人生污点”。万一对方起了不好的心思想要对付两个孩子呢?从木月跟他说的陈如华的行事来看,这并非不可能发生。 想到这些,薛承曦再次起了要努力的心思,他如今虽然有些成就,但还没到能让组织保护他的家人的程度,只有他站得更高能创造出更多的价值,将来妹妹和楚家对上,他们才能护住孩子。 薛承曦虽然没有大男子主义的思想,但他也不愿意家里的什么事情都去让白露解决。 “不告诉便不告诉吧,咱们自己好好养,你放心,哥哥总能护着你们。” 薛承曦抱着木宁,许下了承诺。 得到全家人支持的木月更高兴了,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和薛承曦介绍着木家堡的变化,薛承曦认真听着。管中窥豹,从踏上这条水泥路开始他便知道木家堡的变化比他想象得更多,但从妹妹嘴里,他了解到更多,而这些,都是他深爱的女孩子一点一滴做到的。 薛承曦此刻既自责没有陪在她身边陪她走过这些艰难的路程,又自豪于她的厉害。 木家堡如今和工厂学校彻底分开,倒是疗养院还在南门那边,木月和黑子低调的驾着车进去南门,刚下车便看到三位老人等在那里,薛奶奶一见到他,眼泪就止不住往下落。 “承曦,我的承曦回来了,奶奶真怕撑不到你回来的那天。” 薛奶奶去年病了一场,其实一开始不严重,就是受了风寒,但风寒这种病大家都晓得,前几天严重的时候昏昏沉沉的,只能躺在床上,薛奶奶总觉得自己不行了,成天拿着薛承曦的照片流眼泪,遗憾自己到死都不能再见孙子一回,反而把病情给搞严重了,白露守了好几天才把人治好。 “奶奶,是承曦不孝。”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78节 薛承曦扔下行李,直挺挺的跪在老人跟前。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他这些年深刻的体会到了这句话。奶奶担心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他难道就不担心吗?他比老人家更担心,但国家缺少像他这样的人,很多事情一个人不做还有其他人去做,科研不行,这一行太看天分了,不去做就只能暂时搁浅。 薛承曦不能不去,只能对不起家里人。他和父母亲,对得起党国人民,却对不起眼前的三位老人。 “起来,快起来,承曦啊,奶奶不怪你,我们都不怪你,我的孙儿上电视了,奶奶看见了,我的孙儿是好样的。” 木年和薛爷爷一同扶起薛承曦,向来稳重的薛爷爷也激动得红了眼,夸了孙子几句。 “先回家,开祠堂,告慰先祖。”木年还算镇定,但仅仅是开祠堂就代表了她的态度,对孙子是极为满意的。 木家堡的祠堂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其他地方的祠堂供奉着自家血脉相连的先祖,而木家堡专门建立的祠堂里供奉的,却是建寨以来所有的大当家和为了寨子做出大贡献或者牺牲的人。 没有做出大贡献和牺牲的人,哪怕是大当家的儿女丈夫,也是进不去这个祠堂的,只能在各家的小祠堂里放牌位。 这个祠堂平时有人打理,七月鬼节的时候,大当家会亲自开祠堂迎接跪拜,接英灵回家。而除了七月半,便只有寨子里出了大事的时候才会开。 上一次开祠堂,是修路成功的时候,木年带着白露开祠堂告慰先灵,这代表着,白露以后就算离开了木家堡,在她去世后,木家堡也会为她供奉一个牌位,只要木家堡在一天,便会有人给她祭拜。 外人理解不了,但是对于木家堡的众人来说,能开祠堂,是他们毕生追求的荣耀。哪怕解放了很多年,但很多木家堡的人还是坚持着自己的老思想,他们不想也不愿意做出改变。 如果白露没有来到这里,那么木家堡也许会因为不能耕种,在国家出台野生动物保护法后迫于生存,不得不去打工或者迁移分散安排,逐渐没落,自然没了这些意识传承。 但白露到了这里,给木家堡注入了新的活力,寨子里的人家每年靠着分红便能活得很好。年幼的孤儿有人抚养,无后的老人有人赡养,寨子里的人都是兄弟姐妹,一家有事百家帮。大当家的存在保证了寨子里的公平公正,那种一户人家人没了亲戚朋友抢夺孤儿财产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木家堡。而寨子里的规矩又限制了大当家不能压迫村民。 这种集体制度大家觉得非常舒服,没人想改变。 而政府这边呢,他们本来就尊重少数民族的文化传承,普通百姓觉得木家堡以前干黑活的难管理,但是对于姚县政府来说,没有比木家堡更好管理的地方了。 他们的人口清清楚楚的登记在册,每年死亡的人口里面,都是生老病死自然死亡的,没有各种意外。其他大队还有什么偷摸拐骗找到公安局去,但木家堡没有,其他大队穷的时候找政府要粮要钱,木家堡没有,其他大队偶尔有人闹事上访,木家堡都没有。 他们是猎户的时候,虽然不能上交粮食,但是人家猎物换粮食从来大大方方,不缺斤少两。办厂子之后,人家的税收清清楚楚,十年运动时期,没有死过一个知青,没有去过一次公安局,连调解都不用,除了木家堡,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地方? 至于人家的大队长,也就是大当家这位子要世袭,那很多宗族势力的族长不也是世袭的吗?如同赵家,世袭不说,手还伸遍了整个公社,欺压外地人,这种才是让领导头疼的抱团。 所以对于木家堡的这些事儿,姚县这边乃至云省,基本都是默认的。 薛承曦开祠堂这事儿木年和族里的老人们商议过,没有人反对,到了看好的日子这天,木家堡张灯结彩,所有村民穿上了最华丽的衣裳,四个大门的瞭望塔上都有人吹响长号,木年引着薛承曦进入供奉了几千牌位的祠堂,对着列祖列宗宣扬了他的功绩。 薛承曦看着高台上的牌位,他父母的牌位很显眼,这一刻,他仿佛看到照片上的人活过来,对着他说:“孩子,你做得不错。” 薛承曦在木家堡待了一个多月,除了去工厂参观过一天外,其他时间都在陪三位老人,帮妹妹带孩子,劝说薛家爷爷奶奶跟他去京城。 他知道,木年是不会离开木家堡的,木家人在享受了大当家待遇的同时,责任也把她们焊死在寨子里。木清当年能带着人离开去打仗,是因为她只是小当家,还没有继位。 大当家的职责便是保护寨子里的所有人,一旦有战争和危险来临,她们要站在寨子里所有人前面,她们一生都不会离开木家堡。但薛承曦以为薛家爷奶很好劝说,毕竟他们之前便是住在城里的,如今他在京城工作,他们定然愿意跟过去。 但薛承曦被拒绝了,且劝说了好多天都不管用。 “寨子里很好,我们在这里什么都能买到,还能定期去疗养院做检查,以前身上的一些老毛病都治好了。望舒一个人要带两个孩子,还要和你奶奶管着寨子里的事情,我们得留在这里给她看孩子。我们要在这里养着多活几年,等以后彦安和宁宁大了能去上学了,你有了娃再去给你看娃。” 成吧,如今有了重孙子,大孙子已经不是两位老人最重要的心头肉了。 薛承曦最后只能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前往京城。不过用孤零零似乎也不对,和他一起出发的,还有木家堡制药厂销售部的一群人,包括了何北平一家。 白露在京城选好了办公地点,开拓市场这件事自然要提上日程。 她该大方的时候大方,攒了好多年的黑玉草种子和配方说给就给出去了。但该小气的时候她又小气,仓库里那些成品黑玉草她可没给。 国家的厂子建设得再快,找地盖房子招工什么的也要一两年吧,这期间刚好他们种下的黑玉草能采收一部分做到自给自足,而这两年时间,国内市场上的空白自然是留给白露的,她要用带了黑玉草的这些神药来打开木家堡制药厂的市场,站稳了基本盘。 这样等以后生产经营的变成了国家那边的厂子,白露的其他药品也能靠这个基本盘继续经营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47章 激情与老夫老妻 薛承曦返回京城后,白露和他正式开始了撒狗粮的日子。 多年的分别让薛承曦越发珍惜这一段感情,他没有恋爱经验,但他知道学习看书。别人看言情小说是看故事,他是看男主角怎么对女主角好,然后剔除那些他觉得不行的霸总或者渣男行为,把他认为可行的认真做笔记。 他自己制作了烟花,买了戒指,夜晚租下公园跪在地上跟她求婚。国内刚刚恢复生机,但这时候的婚礼大多还是简单的摆个酒宴,最多年轻人们闹闹洞房,像这样花样复杂的求婚根本没有人搞,若不是一开始就清场选择了晚上,怕是要造成轰动。 但但凡当天到场了的,都被薛承曦感动得落泪,白露也笑中带泪的任他戴了戒指。 知道白露喜欢四合院,薛承曦便用多年积蓄买了一套四合院,按照白露的喜好去装修。 两人的亲人大多在木家堡,所以商量好不管是订婚下聘还是婚礼,都会在木家堡举行。由于如今两人都忙,日子便看在了明年开春。 白露低调的和薛承曦领了结婚证住到了一起,她不是不矜持,对于白露来说,婚礼很重要,但也没有那么重要,两人分开那么多年,她接下来会越来越忙,如果在这样难得相处的时候还因为矜持而等到婚礼之后,对于白露来说是在浪费感情。 住在一起后,薛承曦每天早上会起来做早餐,给白露烧好洗漱用的热水,挤号牙膏才会叫她起床。中午他不能回家,会在下午下班后骑着自行车去买菜,菜色全是白露爱吃的,如果下班时间早,便给她煲鸡汤或者做红烧牛肉。如果下班晚,便做简单的小炒肉。白露喜欢吃凉拌菜,桌上每一餐都会有凉拌。 白露一般要忙到晚上才会回家,吃完饭,两人一个洗碗一个扫地,洗完澡之后,他们会一起洗衣服。薛承曦负责搓,白露负责漂。夜里他会撒着娇跟她求欢,然后在得到白露的同意后化身为狼,最后又在把人折腾太狠生气后委屈巴巴的道歉,又撩又会,白露完全拿他没办法。 他们的相处和谐而自然,既有新婚夫妻的激情,又有老夫老妻的默契。 檀逸舟在暗地里看着这一切,很长时间都沉浸在阴郁的情绪里。 他自认为是个优秀的人,无论是外形外貌还是家世学识,他都比同龄人强。刚认识那会儿,他对她感情不深,她没察觉到的时候,也曾夸过他尊重女性,以后谁嫁给他一定幸福。 所以檀逸舟不懂,为什么他在她身边默默看着她八年,都得不到她的注目。他知道薛承曦这个人,但他曾经以为两人既然都没开始,能有多深的感情,她早晚有一天会看到他的好。 事实证明他低看了她的感情也高看了自己,她对他没有超脱朋友的感情,那个人一出现,便吸引了她全部的心神。他只用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便比他们做一百件一千件事情还有用。 她一直在疏远对她有感情的男人,把他拒之千里。以前还能共事,但在高考之后,她几乎断绝了他们的来往。路上遇见了她也会笑着打招呼,询问他过得好不好,可但凡有事情,她会找出席江,会找秦宇甚至找过她的堂妹檀逸芸,却一次都没有找过他。 他近乎自虐的关注着她的一切,看着她和那个男人出双入对,看着她在他跟前展现出从来没有见过的娇俏,檀逸舟不得不承认,人生的出场顺序很重要,而他,好像输了。 可是,真的很不甘心呢。 “逸舟,别看了,他们都结婚了,你放手吧。”楚席江实在看不得兄弟这样子自虐,在他心里,檀逸舟永远是淡定的,不该是这样颓废的样子。 “放手,像你对木月一样放手吗?”檀逸舟心情不好,几乎脱口而出,然后又后悔。 “对不起阿江,我不该这样说。”看着楚席江黑下去的脸,檀逸舟忽然捧住了脸,他最近,真的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我也有问题,自己都做不到,又怎么能劝你呢。”楚席江没有生气,而是露出一个苦笑。 他看着天上的月亮,想起那个黑俏的姑娘,听说她和木黑子要结婚了,心里难过得像刀割一样。楚席江知道木月不可能喜欢木黑子,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像亲兄妹一样,不可能发展成爱情,但是她怎么就不能等等他呢。他已经很努力的在找平衡点了啊。 他让逸舟放弃,可是,感情这种事,怎么可能说放就放呢?他怎么甘心把她交给别人?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白露和白晨体会不到楚席江他们的爱而不得,兄妹两人如今在爱情上都是浓情蜜意,但却没有放松事业方面的发展。 海城那边还没有完全建设起来,如今各国和华国的贸易交流主要还是集中在京城,西方国家媒体发达,消息传播得很快,霜露如今正火,几乎每周白露都能接到各国地区打来询问的电话。 白露给出去的代理权大多以国家为界,甚至有些地方只是某些城市片区,只这些代理就为白露挣回来大笔利益。 她也不仅仅要钱,霜露的质量比起国外大牌护肤品是不差的,但是包装确实不如那边,白露借着代理权的商谈,顺利购买了回来十几套生产线,有药厂用的也有日化厂用的。 这些机器和以前西方国家忽悠华国的旧机器不一样,都是全新的,廖杰如今在大学里学的就是这方面的东西,他亲自去港口接了一趟货,又带着专家回到木家堡。 有了这些设备,木家堡制药厂和霜露日化厂简直如虎添翼,解放出大量的人工去生产更多的产品,加上这一年吸收的退役军人,产量翻了一翻。 何北平确实是个人才,她在木家堡的时候只是跟着老师们学习。到了京城后,她成了温润的副手,两个人共同发掘市场。 白露在京城买了一个铺面,开了一个大药房,里面出售所有木家堡制药厂的药品。但京城这么大,如今的主要交通工具还是自行车,只一个药店自然是不够的,只是白露刚刚拿下了京城的厂子和十几条生产线,后面还有很多用钱的地方,实在没有余力再购买更多的铺面。 但这个时代和后世不一样,几十年后,你要售卖药品,得开专门的药店,还要有药师坐堂。 而在八十年代,老百姓们购买药品最主要的场所既不是医院也不是药店,而是小卖部。 没错,就是村里售卖零食烟酒的小卖部,他们也售卖药物,一千粒一大瓶的安乃近、去痛片等药品购买回去分散卖,是眼下这些刚刚开起来的小卖部的特色。 因为这个时候的人其实很害怕去医院,百姓们不只不相信中医,他们对西医也是持怀疑态度的。原因是这个时候很多地区都发生过注射药物造成残疾、死亡的例子,去医院又需要花费大笔钱,他们宁愿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判断身体出现的不舒服是感冒了还是吃坏肚子了,然后自己去买药吃。只有在情况比起严重的时候才会前往医院。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成年人的思想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只有随着医学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调整过来。在这个时候,白露也只能用这种随大流的方式来推广木家堡制药厂出品的药物。 温润和何北平兵分两路,温润去各大医院、卫生院、诊所谈木家堡制药厂生产的处方药,这些存在禁忌的药物白露只在医院和华安堂出售,怕大家滥用药物。 而何北平就去这些新开起来的小卖部,谈日常用药和保健用药,这些药品的安全性要高一些。 在这个关口,大领导的私人秘书忽然找到了白露。 “您是说,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会议室里只有三人,给白露颁发奖状的大领导,国安部的一位领导和白露。 “对,就这个月,几乎所有黑玉草生长过的地方,都有倭国商人去洽谈投资,且都是医药相关的项目。” 国安部的领导面色难看,中倭建交比中国和漂亮国建交还早,所以对于他们的商人到国内来投资,华国只能持欢迎的态度,但谁都晓得,这些商人说是投资,其实狼子野心,全是冲着黑玉草来的。 “已经灭绝过一次了,他们这次绝对不敢再像如以前那样行事,咱们不怕他们来硬的。种植基地里面的防卫怎么样?” 白露也没想到对方速度这么快就能找来,她最担心的便是种植基地,倭国对于黑玉草执着了几千年,且他们在入侵前很多年便勘测了华国地图,对华国的地貌怕是比大多数华国人都熟悉。难保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这点不用担心,基地都在深山里,每个基地都驻扎着我们的军队,陆军战士、高炮团、空军战士联合守卫,外人,尤其是外国人,上天入地都进不去。” “那两位领导找我来是为了?”白露不解,她是很相信国家的,这件事国家有了防备,她相信他们能做好。 “现在往这些地方投资建厂的不仅有倭国人,哪里的人都有,且不少都盯上了药材加工厂,我们的人得到的消息,他们的加工厂不是生产成品药,而是打算聘请当地人把中药材炮制粗加工后,出口运到国外去。” 这句话让白露立马坐直了身子。 “我去年请张成达司令交上来的,需要到国际上申请专利的药品和药物清单,咱们这边提交上去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48章 她必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一刻,白露脑子里想到的都是后世900多种被倭寇注册了专利的“汉方药”,他们偷走了我们的配方,偷偷注册专利之后又从我国进口大量的中药材加工生产,最后高价卖到各国,甚至我国。 为什么旁边两个国家不遗余力的想把我们的文明据为己有,除了名以外,那必然是看中了利益啊。 窃取文明、窃取文化,这是所有中医药传人心中最大的痛。重来一次,白露一定要阻止这样的事情! 看着白露瞬间苍白的脸色和陡然攥紧的拳头,大领导倒是没有多想,对于倭国,历史因素在那里呢,隔着国仇家恨,年轻人控制不住情绪是正常的。 “你放心,资料提交上去,已经经过了第一轮审核,且我们国家的专利法草案已经拟好,很快便会面世。” 大领导安慰白露,他坐这个位置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很多,最开始确实没事考虑到中医的问题,那会儿大家的信念都是要开办工厂,要研发武器,要发展商业...... 但黑玉草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另外一条路,如今黑玉草为国家换来无数资金,白露给大领导的文件里也阐述过自己的观点,工业要发展,但应该紧着我们国内需要的东西去钻研,去发展。 如果只是做西方的代加工厂,所有的一切都是消耗自己的资源去为西方服务的话,那是得不偿失的。之前我们没有赚取外汇的东西,可是如今黑玉草生产出来的几样产品在西方国家能卖到天价,那么我们应该把握住这个机会去走可持续发展道路。 这些是白露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从我们走过的歪路里总结出来的。大领导的总体思路是对的,我们现在科技落后武器落后要发展。但白露觉得不应该再变成别人加工会造成大污染产品的加工地。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79节 领导觉得她这个思路可以,且领导们比白露聪明,从白露这点后世总结出来的观点上,他们还衍生出了很多东西。他们应该就着外国人喜欢的东西来发展一些产业去挣他们的钱。 如今国家刚刚划出一部分城市来走这个方向,倭寇就像闻着味道的鲨鱼过来了。 “国家这边虽然在建设工厂,但主要的投资力度还是在沿海地区,咱们只有把市场打开了,后续的事情才好做。而且国有工厂因为要注重邦交,很多事情确实不好做。我记得你的计划书里曾经说,想把木家堡制药厂和白氏华安堂开遍全国各地,有没有计划提前。” 倭寇拾人牙慧,他们目前投资的意向和白露木家堡的模式一样,都是想找当地农民们签订种植药材收购的合约,然后在当地建厂。 工厂建起来后,他们可以在当地打探黑玉草的事情,发展间人。就算打探不到,把中药材进口回去包装成“汉方”药,他们也不亏。 “您是想让我抢在倭寇之前,和当地的百姓们签订种植购药合约?” “对,如今正在包产到户的关口上,如果由政府和国有工厂去签订,一来是百姓们容易多想,二来是咱们的资金确实也有问题。” 领导们也没办法,改革这条路没有那么好走,不管是发展沿海还是土地改革,都有一群老人不能接受,加上间谍在里面搞事情,这两年大大小小闹出过不少事情来。 而药厂这方面呢,国家倒不是真不至于拿不出钱来,但最大的一个问题是。白露关于药品的定价让他们不好做,黑玉草卖给外国人卖出了天价,其中的利益很高。 但目前能出口的百分之九十都是黑玉草制品,其他药品生产出来也是用在国内,而白露把这些用在国内的药品价格定的很低。 按照木家堡制药厂的模式来说,药厂属于薄利多销,是有可以挣钱的空间饿。这点从税收上可以看出来。可是目前的国企不用大领导说白露就知道是什么样子,效率低福利高瑕疵率高。 同样是一个工人,木家堡的工人可以干国企工人们两三倍的活,虽然他们加班费高,但再高这也只是一个工人啊。不管是分房分宿舍还是年节礼品各种保障,都只要出一人份。而国企这些东西,正是工厂资金消耗的大头。 眼下的建设的药厂因为规模不大,只生产黑玉草制品,大领导是交给军方来管理的,军人们令行禁止,这些厂子不用担心。 但是如果要和日方打擂台,那就不是小工厂了,要考虑到地方税收和民生问题,你在当地开办工厂,必然要解决当地居民工作的问题,这其中一环扣一环的,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果以现在国企的经营模式去开一个厂子,就会不可避免的走上现在国有工厂的老路。 一家不挣钱的工厂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大家心里都有数。但木家堡制药厂把药定这么低,是为国为民,你不能责怪人家吧。 所以对于领导们来说,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白氏集团行动起来,由他们去跟外商打擂台。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这两年在试探阶段,很多手里有点钱也有能力的人想干又害怕,一个成功的私企建立起来可以给大家起到带头的作用。 领导们对于国企的现状很明白,但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们此时也希望能有更多的私企开办起来,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 说是要去竞争,但不管是白露还是领导都明白,一旦白露同意,对方的胜算不大。 此时没有那么多公知,民众们对于倭寇的仇恨情绪还是很强的。大家都要过日子,如果没有选择,为了生活,为了挣钱,他们会和倭寇的公司合作,可一旦有了自己人的选择,领导敢说,百分之九十九的民众,都会选择自己人。 这样的好事白露当然要答应啊,这就是她最早的计划好吗!之所以后来改变了,也是因为把黑玉草贡献出去后,白露便想着把这一块儿的利益给国家去做。 她的最终目的是发展中医,这件事只要有人在做,不管是谁都行。至于挣钱,就像领导说的,因为木家堡制药厂的定价问题,这里面的利润真的没有日化厂挣钱。 白露可不仅仅做护肤品,如今霜露旗下有护肤品、洗发水、沐浴露、香皂、润肤露、护手霜、花露水等等。后续她还想把化妆品和香水发展起来。 且白露走的都是高端品牌,利润巨大。如今护肤品已经打开了市场,后续这些产品的销售有了护肤品的台子,只要质量过得去,肯定不会崩盘。 再加上兰绣坊那边,眼下在发展刺绣,但他么的目标也是高端定制,一旦做大做强了,再开创几个小牌子走中端和低端也不是不行。 白露挣钱的路有千千万万条,她才想把制药这一块儿交给国家去走。毕竟以白露后世的经验,那些被盗走的“汉方”药能在西方国家受欢迎卖出高价,那么他们这正版的药品自然也能,更别提还有黑玉草开路。 国家这么困难,她一个人做不完所有的事情。 “两位领导放心,必然不会让你们失望。” “药材的定价和木家堡这边不会相差太大吧。”领导问了一句,制药厂目前给农户的定价可是跟高的,姚县的农民们比工人挣的还多,这也很利于留住当地人才。 “同等质量的药材和姚县这边的收购价格一样。”白露保证道。 有了这句话两位领导便放心了,又谈论了一些细节问题,才送白露回去。 饭桌上,听着白露聊了今天的事情,薛承曦脸上的笑容没了。 “这么说,你马上要走了。” “别难过,我会尽快搞定回来看你的。”白露探身亲他,却被他一把搂住,蜻蜓点水变成深吻。薛承曦是个温柔的人,且因为性格的关系,他在白露身边,大多数时候是害羞的,你跟他说一句情话,他耳朵都会红。 但在两人独处的时候,白露却能感受到那种属于少年人独有的激情和占有欲,她能从他的眼神动作感受出他对她的爱和着迷。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抗得住来自所爱之人的迷恋,她很快与薛承曦沉迷其中。 这顿晚饭,到底是没有吃完,但两人吃得都很饱。 虽然要走,但这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且所有生长黑玉草的地方同时进行,白露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好在领导们并未撒手不管,九位省长都知道了木家堡制药厂要去开分厂的事情,对此他们是欢迎的。 对于地方官员来说,他们最关心的是,投资者带动当地经济的能力、解决当地百姓就业的指数和为当地政府创造的收益。至于谁来投资,投资做什么,国有工厂还是私企,他们其实不是很在乎,相对来讲,小地方的领导更希望来的是私企。 这两年因为知青返城和工作岗位的缺乏,很多地方都乱起来,地方领导们最怕的就是人闲下来,没钱有时间,成天在街上溜达,容易生事。但国有工厂的名额一个萝卜一个坑,私企现在还没冒头呢,所以他们哪怕不喜欢倭国人,但是对于他们来投资的商人还是热情对待,便是希望他们投资后可以解决工作问题,给当地带来发展和稳定。 如今自己人来投资,那肯定再好不过,几位省长非常配合,他们都与白露进行了电话联系,大致询问了投资的工厂的面积和需要工人的大致人数,最重要的是签约的种植户也没有上限。 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后,领导们也没有闲着,一方面敷衍着倭国来的商人,另一方面,派手下的干事给白露寻适合建厂的地方,只等她亲自过来看。 这边和领导们沟通好,白露又打电话回木家堡,她培养了这么多人,如今也该来处来练练了。 第149章 自己的同志靠得住 木家堡 制药厂办公室里,陈业华叫了以白露徒弟为主的骨干们来开会,把白露电话里的吩咐告诉大家。 “白晨他们还有一年多才毕业,眼下腾不出手。师父的意思是让三师妹、钟平和媛媛带队,其他人我们自己安排,谁想留下谁想出去,咱们商量商量。” 白露收的这些徒弟,除了梅云华和纪红跟了她不少时间外,其他徒弟只有她在寨子里才有空教,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师兄师姐学习。 业华和云华平时好说话,但在教学上却极其认真,所以底下这些师兄妹对他们比较尊敬。 “大师兄,我想去。”纪红最先开口,十五岁的小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她天分高,跟白露跟得早,去年便可以独立行医。今年纪青去了部队,白露也不在寨子里,纪红想跟着出去走走。 “师兄,我也想去,我还没出过姚县呢。”叶家辉冲着陈业华卖萌。 “你想都别想,好好在寨子里待着。”陈业华还没说话,宁萱芷便接过话头。叶家辉虽然排第五,但其实他是年纪最小的那个,今年才十二岁,还是个小孩子呢,且家里溺爱着长大完全不像纪红那样皮实,宁萱芷哪里敢带出去。 “大师兄都没说话呢。”叶家辉嘟嘟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陈业华。 “五师弟听话,你师姐走了,病房里的病人要有人负责呢,咱们等下次再去。”对于这个肥嘟嘟的师弟,如今已为人父的陈业华总是要多几分耐心。他跟着纪红走儿科的路子,不谈年纪,两个人肯定要留下一个。 几人商量后决定,这次他们会组成三个团队,第一队由木喜和老八周颜颜带队,主要负责省内的几个省市,木家堡制药厂在省里的名气大些,基本不会遇见什么问题,让周颜颜去历练历练,真有什么事,打电话回来求援也快。 宁萱芷和钟平带一队人去最远的三个省,木喜、纪红带队去另外三个省,六师弟杨平和聂媛媛则带队去离云省最近的两个省。 负责人确定下来后,陈业华又在厂里发通知,自愿报名为原则在木家堡、制药厂和种植基地招一批工人跟过去。 这消息一出,有家在这八个省的知青们都沸腾了,如今知青开始返乡了,他们之所以留在姚县,便是舍不得木家堡的工作。听说那些回去了的知青根本找不到工作,大部分在街道上但盲流,父母也叮嘱他们好好待着,不要着急。 但现在厂里要开新工厂,他们调过去后不仅工龄工资跟着走,且还是老员工,运气好还能混个小领导做。虽然上班的地方大概率不在他们所在的市里,但好歹是一个省了,不管是回家还是父母过来探亲都方便不是,这样的好事不把握住怎么行。 木家堡知青基数大,最后平均下来一个省竟然也有七八十个知青,其中最多的那个省竟然有两百多个,再加上有些结婚了的双职工另一半也要跟着走,人数还真不少。 “幸亏师父一早便招收了退役军人过来,今年又招了工,不然走了八百多人,厂里还真不好办。” 宁萱芷感慨,两年多时间,木家堡点退役军人便超过了工人总人数的一半。刘猛老师原本是在学校那边的,如今也调到厂里工会来发光发热,专门解决退役军人之间发生的矛盾。 这么多人不好一起行动,陈业华按照就近原则把人分到各县,让他们先过去所在的县城安顿。 宁萱芷他们的第一站是湘省,这边有两个县城可以生长黑玉草,白露先他们一步到了柳县,这两天都在打听消息。 “倭国这边竟然还来了两个集团,打算投资两个厂,表面上他们是不同的家族各自为政,甚至在和农民们沟通的时候还打起来擂台,但是以我的猜测,这两家在背后必然是有联系的。” 白露把小干事们拿过来的资料递给宁萱芷,政府愿意配合私企做一件事的时候是很容易的。明面上虽然和接待外商没有什么区别,但在白露到的时候,手里便拿到了这份清晰到倭国人每天做了什么事情的资料。 “他们真是打的好算盘,打听出了我们再姚县给百姓们的低价,加上一毛钱,但是竟然敢在合同上玩这种把戏。” 宁萱芷看着师父圈出来的“乙方承包山林内的所有物资需按照收购价格无条件卖给甲方。” 这份合同足足有上百页,附属协议里面是药材的收购价格,排在前面的确实是木家堡如今正在收购的常用药材,都比木家堡的底价高了一毛钱,但是后面的几十页几乎把山林里的植物、动物、矿物都给标上去了。 这份合同真要签了,那便代表他们可以按照合同来收购华国的野生动物和珍稀植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现在野生动物保护法还没有出来,在人均工资四五十的时候,一只老虎一千块,一只穿山甲八十块的高价,定然会吸引到一批原本就是猎人的村民铤而走险去捕猎。 这些东西在华国只能卖到这个价格,可是在西方国家能涨几十倍,倭国人一来一回便挣到大笔钱。 穿越后的世界没有黑玉草,这个时候自然也就没有合作开药厂种植药材的事,此事是国内一部分走私犯伙同外国人在收,没想到她蝴蝶翅膀一扇,他们竟然都不走私了,直接写到了药材里。 白露当即跟几位省长说了这件事,省长们拍着桌子气个半死,下面的秘书看合同的时候没有看到附属协议。当初大领导召集他们去开会的时候就提到这个问题,各省的野生动物都统计了数目,三年一次检查的时候可是要算进他们的政绩的,倭寇这么干首先害到的就是他们! “开会,给村民们开会,让林业局的人去,给老百姓们讲讲山林里哪些东西是他们可以采集的,哪些是不能采集的。再叫招商办那边找倭国人,明确跟他们说,这份合同不符合法规,让他们打回去。” 一部法规从起草到正式实行需要几年的时间,所以《野生动物保护法》如今还没有下来,倭国人正是趁着这个时间差钻空子,合同是现在签的,等法规出来还要扯皮,但是这段时间,他们不知道都收购运走了多少了。 基层干部们行动起来,这个时候政府的公信力度比较高,都不需要和百姓们解释法律法规的问题,只要告诉大家,山里哪些动物不能打,打了要坐牢,老乡们哪怕抱怨但也会听话。 毕竟在三四年前,打只野鸡都要背着大队呢,他们已经习惯了。如今打野鸡野猪没事,只要不去打老虎豹子这些大队就不管,总体来说比前些年好了些。 这边基层干部们刚刚给百姓开完会,那边白露带来的人也行动起来。白露没有麻烦基层的干部们,她这毕竟是私企,人家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好了。 她这次来带了不少报纸,有日报和省报的,上面刊登了她的照片。全国劳模这个事情,每年有工人也有农民,所以大家都关注,托广播的福,拿了奖的白露在村里的知名度还真挺高,至少大队干部们肯定是知道她的。 一听说是白露要来开药厂和大家合作,不少老百姓都挺高兴。一开始谈得挺好,但在谈到价格的时候,果然有不少村民提出问题。 “白同志,你这做买卖不诚实呢,前儿个来的那波人可是比你高一毛钱呢。” “老乡,这个我知道,倭国商人们投资的工厂确实比我们高一毛钱,可是他们要的可不仅仅是山上的药材,而且他们不少条款上只写了上等药材中等药材下等........” “等等,你等等!什么倭国商人,你是说,前些天来的那些是倭寇开的厂子?” 倭国人是很聪明的,他们知道华国百姓怨恨他们,出面签合同自然不会找本国人来,都是找了华人华侨或者当地雇佣的人出面。而政府要招商引资,药厂这些只是小打小闹,沿海那边的各种轻重工业才是正菜。 为了不让外媒给华国扣上地域歧视的名头,干部们不会主动去和百姓说哪个厂子是哪个国家开办的,这个坏人白露很乐意来做。她是私企又是竞争对手。 “对啊,之前来的日和集团、松山集团都是倭国商人投资的。” “tnnd!狗汉奸!我们就算穷一辈子也不卖给他们。”老人家气愤的吐了口唾沫骂道。 “白同志,这合同我们和你签,我们给你种药材。”扯到国仇家恨,大部分老人们立刻附和,但也有一些不同的声音。这是正常的,大部分人都注重眼前利益,而白露也不会用这种国仇家恨来绑架百姓们对她便宜,她解释起了价格上的问题。 “大爷,我还是要跟大家解释一下这个一毛钱的价格问题。刚刚说到日和集团的合同上标注了上等、中等、下等药材,而三种分类的药材他们没有详细解释却注明了解释权归他们。这就代表了以后大家种出来的药材,是上等的还是中等的全靠他们自己判断。 可是我们白氏药厂,您看一下,每一种药材我们都是按照古籍上的标准来区分的,年份、重量、外观是否破损这些都有直观的解释。” 这种招数古往今来都有,全看收购商一张嘴来说你的东西好不好,老人们在建国前也是见过的,白露这样一说,大家更没有疑虑了,不少老人当场就要跟白露签合同。 但是白露没有着急,她叫了两个工人来,又让老人们寻了几个识字的后辈们来,一点一点的跟大家解释合同上的所有条款,老乡们有哪里不懂的,当场就能解释明白。 这个态度也感动了不少人,一个上过广播电视开大工厂的厂长,能不敷衍他们,主动做到这个步上,只有咱们自己的同志啊。 这还怀疑什么,犹豫什么,签吧!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80节 第150章 婚礼上出现的赵家人 身份的暴露让两个倭商工厂寸步难行,他们原本是有其他计划的,但谁没想到还没实施就被白露给堵死了。 制药厂目前只确定了地方还没开工建设,但白露租了几个大仓库,木家堡制药厂过来的员工们正式开工,每天在白露设立的几个收购点收购野生药材。 能生长黑玉草的地方,其他药材资源也很丰富,大家在签约的时候便听说可以自己去山上采集药材来卖。现在包产到户了,不像之前集体劳动那样天天要去上工,各家都去采药。 木家堡有一套自己的收购标准,员工们被叮嘱过,在收购的时候会教给村民们,哪种药材在挖掘的时候要注意什么,怎么样才能让药材卖到更好的价格。甚至如果村民们识字又愿意学习,还能从这里领一本常见药材简单炮制手册回去学习。 白露这一招,让百姓们心里更安定下来。他们实打实的拿到了钱,也确定了白露的收购确实不像旧社会那些药贩子一样严苛。原本有些还在犹豫的人家见了这样的形势,主动找来要签约,甚至有闺女嫁娶到隔壁县城的还来帮着打听隔壁县能不能签约。 在迎来大把稳定种植户的同时,也打破了倭国人想先收药材忽悠村民的打算。他们原先想着先给药材定级宽松些,忽悠着那些看重利益的农户签约,一旦签约了怎么定价就是他们的事了。 但如今白露这么搞,他们实在没办法了。这些村民们在知道他们的公司是倭国人投资后,竟然自发的搞起了巡逻队,现在外人轻易不能进村子,他们连想去谈都谈不了。 除非他们继续提价和白露打价格战,但他们不敢。白露的药品在国内自产自销,而要漂洋过海的运输,这是一大笔钱。必须要提高产品价格才能赚回来。 可是谁能保证到时候白露不会在国际上售卖低价药,她要真这么做了,那他们的货物可就得亏本了。而价格战他们是实打实要拿钱出去,哪怕白露亏了,但挣的钱也是华国百姓,白露根本不怕。 白露坐镇柳县,其他的县城派了人过去和农户洽谈,等柳县这边雏形初显她才会去下一站选厂址建厂。 日和、松山两个集团和白露僵持了许久,期间他们想过各种办法,包括给农户许好处甚至给白露送礼,但还是那句话,经历过侵略战争的那一辈人还活着,还在当家做主,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没人愿意和他们做生意。 消息汇报出去之后,他们国家的外交部门找过华国外交部门谴责这件事,西方几大主流媒体上也刊登了这件事谴责华国。 华国这边的回复是直接列出一张单子,全是国家拟定发展工业的城市接受招商引资的行业。华国的态度摆在那里,他们确实穷确实要招商,但他们招商也是有条件的,倭国人去的地方是生态保护区,并不在招商的地界里。 这很正常,所有国家都有这方面的条款,某些城市不允许建造一些污染大的工厂。 “虽然倭商没有遵守规定去了我们招商发展的省市,但是来者是客,华国政府方面并没有组织,甚至还积极配合了。只是当地百姓们更乐意和本地制药厂合作。这是日和集团、松山集团和华国当地企业之间的竞争,华国政府并未插手。” 不遵守规则,竞争不过本土企业后找国家出头,这确实够不要脸的,哪怕是出了名不要脸的那家媒体都不还意思继续纠缠。 施压没有成功,这两个集团的下场可想而知,不管倭国那边有没有放弃继续探查,都不会用这两个集团了。 白露趁着这个时间加大了一起合作的农户,不仅仅是生长黑玉草的县城,连他们周边的几个县城里,能签约的都签了。 年末,由军区种植的黑玉草开始采收,因为照顾得尽心,收成很好。国家建设的药厂正式开工,当时白露在丽县,丽县药厂的厂长心里没底,请白露去参观了加工车间。 “原材料处理得比木家堡制药厂还好,没问题,厂长放心吧。”白露看着车间里一溜烟的军绿色,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大姑娘,像小白杨似的在那里忙活,心里高兴。 这些工人率属于军区后勤部,全都是政审上经过千挑万选的,去年到木家堡制药厂学习过,现在做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因为他们严格的纪律,在细节方面,比木家堡制药厂的工人处理得更好。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厂长摸摸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倒不是他不自信,实在是一想到这些药卖给外国人的价格,他就不淡定啊,但凡毁了一批,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几个月后,这批工厂里的最后一个,也是位于林市沈家村的制药厂完成建设开工,代表着白露如今的产业遍布了小半个国家,她如今,倒是可以自称一声大陆首富了。 这一年年底假期,所有人都回到了木家堡。 白露和薛承曦领了结婚证这么久,但对于农村人来说,一定要办婚礼才算结婚,大家都等着他们呢。 薛承曦那边请了假,白露这边在安排工厂事宜,两人愣是在婚礼前三天才回到,面都美得见上便被寨子里的长辈们要求守规矩困住了。 这三天白露什么也没干,就宅在院子里由好友和徒弟们给她从头到脚的护理,半年前已经结婚了的陈可甚至托关系找了一台摄像机来,要给白露拍结婚电影。 婚服是泽兰亲自操刀的,白露只在京城的时候试过大小,但那会儿还只是剪裁缝合好,直到婚礼当天,这套泽兰精心制作的婚服才在大家面前亮相。 “怎么样怎么样,漂亮吧,这可是我和几位长辈们参考古籍和故宫文物设计出来,十几个人同时绣出来的,除了我们,谁都没见过呢。” 屋子里静悄悄的,泽兰抬头,便看见大家都呆呆的看着白露。 白露长得好看,这点大家都知道,不止白露,白霜阮惜彤,马晓蕊宁萱芷纪红姐妹等等,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但这些无一不是女强人,大家平时会养生会保养,但化妆什么是真没时间,且因为经常上山下村,穿得多是干脆利落的衣裳。 白露的脸蛋很适合做中式打扮,上次她穿汉服便惊艳了一群人,但婚服和简约的袄裙是不一样的。 为了这场婚礼,泽兰下了很多心血,婚服上是大片的刺绣,连袖口都滚了金边。黑亮的头发用上了发包,满头珠翠映着眉间花钿,却半点压不住这张脸的艳光,鹅蛋脸桃花腮,长久以来上位者的气质衬着这艳光,众人仿佛看到了世家当家夫人的气势。 “这,这也太美了,师公还不得看呆了。”活泼的宁萱芷最先回过神,笑着打趣了一句。 “哪有你这样打趣师父的,没看见师父脸都红了吗?”阮惜彤笑着回了一句,今天是好日子,平时恭恭敬敬的徒弟们今天也大胆了很多。 “你们呀!”白露笑着回了一句,被这么多人直直盯着,哪怕大家都是同性,她确实也有点不好意思。 白霜是伴娘,从昨天开始,她便不怎么说话,此刻看着眼前艳光四射的姐姐,她又红了眼睛。 她们是双胞胎,从小相依为命,可是过了今天,她就是别人的妻子,以后她会有自己的家庭,她再也不是姐姐心里最重要那个了。 薛承曦,可真讨厌啊。 想是这样想,但白霜给姐姐理着发上的流苏,还是庆幸姐姐能找到一个疼爱她的人。她这一生太辛苦,总是挡在他们前面为他们遮风挡雨,希望以后,薛承曦能多为她遮挡风雨。 白露感受到妹妹的不安,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 “来了来了,我听见外有喇叭的声音了,准备好了吗?”张梅急匆匆的推门进来。紫菀一听,连忙把盖头给白露盖上。 这场婚礼,白露原本打算简办的,毕竟结婚证领了两人都同居那么久了,但木家堡的众人和白晨白霜都不同意。 对于他们来说,如果结婚,婚礼是很重要的事情,几位长辈也想风风光光的办一场。木年和薛家爷奶把这件事揽过来,最后搞出了这么盛大。 白晨订婚时的聘礼刺激了薛承曦,他这一年接了几个小活挣了些钱,给白露打了一套首饰。但他想给白露足够尊重的想法还是完成了。 薛家原本就是红色资本家,虽然产业大多都支援抗战了,但薛奶奶的嫁妆留了不少好东西下来。改革开放后,国家也陆陆续续还了薛爷爷些东西,其中有一套海市的小洋楼。 两位老人把现金分和首饰分了一些给木月,其他的都给了薛承曦。 此刻,薛承曦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木多带着徒弟们做出来的八抬大轿,敲响了白露的院子。 白晨背着白露,红着眼把她送到轿子上。 “我把妹妹交给你,希望这一生,你都不要给我接回来的机会。” “大哥放心,你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机会。”薛承曦笑着承诺,为了这一天,他等了那么久,怎么舍得呢。 两人绕着木家堡走了一圈,最后回到忠义堂进行拜堂仪式。 木年、薛家爷奶和从林市赶来的沈奶奶、聂城一起坐到了主位上,接受新人拜礼。薛奶奶看着堂下的孙子,想到了薛鹤年泣不成声,当年两人因为家里不同意,连个婚礼都没办。 这么多年了,他们薛家终于等到了办红事的那天。 “露啊,以后好好过。”沈奶奶看着眼前的孙女也忍不住眼泪,最后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孩子是她养大的,但是她总觉得对不住孩子,她老了,看一眼少一眼,能多看一个孩子有归宿,都是她挣了。 “奶奶放心,我会一辈子对白露好。” 薛承曦牵着白露的手,对着沈奶奶许下了这句承诺。 婚礼设了流水席,因为厂里工人多,也晓不得有多少人会来吃席,后勤准备了大量的东西,三百张桌子摆开,从早上到晚上换了一波一波的人,有木家堡的村民,有厂里的工人和周围大队的队长。 因为人太多,白露位置又敏感,所以这场婚礼一开始便交代了不收礼金,不收礼物,但止不住大家热情,还是有不少人拿着东西来。要送钱的木雄一概拒绝了,可对于老乡们亲手纳的鞋底什么的,木雄实在推脱不了,结果愣是收了一堆。 傍晚时分,累极了的白露和薛承曦正坐在一边休息,便听见院子门口传来一声高喊。 “柳河赵家赵正驰贺木家堡大少爷新婚大吉!” 声音又高又亮,穿透力极强,热热闹闹的院子里忽然鸦雀无声。木年听见这个名字,直接沉着脸站起来。 第151章 赵先生敢不敢喝? “赵正驰,你还敢回来!” 木年杵着拐杖,杀气腾腾的站起来。随着木年一起动手的,是以黑子为首的巡逻队,赵正驰这个名字大家太过熟悉,黑子这一辈的人亲身经历过野兽来袭,见过惨死的族人。对他的仇恨是刻在骨子里的,他们的qiang口对准了他。 “木年大当家,三十年没见,没想到你这都老得快走不动路了呀。” 门口进来的男人六十多岁,脸上生着皱纹,头发染得漆黑,穿着黑色风衣大头皮鞋,身后跟着一溜串儿黑衣人,看上去很有派头。 他便是驱赶野兽进木家堡后山的始作俑者,三十年前逃往珍宝岛的三民党将领赵正驰。 赵家本就是商人出身,他们一家到珍宝岛后便用带过去的资金做生意,这三十年间发展得不错,在港城也有他们的生意。这次他和他的儿子赵当归便是以投资商人的名义从港城过来的。 “我就是走不动路,也能杀了你这个卑鄙小人告慰我木家堡这些年丧生在野兽嘴下的亡魂。” 木年伸手拿出鞭子,现场的气氛一触即发。 “木大当家,今天可是您孙子的婚宴,您真想在这儿见血?而且这会儿可不是几十年前你们木家堡称王称霸的时候了。我们是港商,李县长,您就这么看着不管管?” 赵当吊儿郎当的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把他的爹那副嚣张的样子学得十乘十。张嘴把刚刚上任不久的姚县县长李启源拉入战场。 木年攥紧了手里的拐杖,双眼冒火。 赵当归话说得难听,但是实话,他们如今不是那个潇洒肆意的木家堡,族人们过上了好日子,这么大的工厂在这里。穿上鞋的木家堡有了软肋,不能再像当年那样肆意。 且木家堡一直和县政府、军区关系好,当着李启源的面,他们确实不能动手。 白露上前握住木年的手以示安慰,她自己掀开了盖头。 “奶奶,既然赵先生是来喝喜酒的,那我们作为主人家自然要大气一点。新娘子亲手给各位敬上一杯,不知道各位给不给这个面子,干了它?” 白露笑吟吟的招手,云华捧着托盘过来,赵家父子便看着她右手拿起酒壶,左手拉住宽大的袖子,慢条斯理的倒满了一托盘的酒杯。倒酒的时候那酒壶被袖子遮住,谁也晓不得她有没有搞鬼。 “虽然赵先生不讲礼数的空着手不请自来,但我们绝对不会怠慢了二位,现在是新华国了,您放心,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县长看着呢,没人会打打杀杀,今天一定能让二位活着走出木家堡的。” 赵正驰看着眼前笑吟吟的绝色美人,心中却半点喜悦的情绪都找不到。他可不是莽汉,来之前就把木家堡如今的情况调查得清清楚楚,眼前这个女人是一手打造出白氏集团这个盘然大物的主导人。 听说目前国家药厂里的几个配方都是她自己研发出来捐献上去的,自古医毒不分家。这女人话里有话的说今天能让他们走出木家堡,那明天呢后天呢?她自然不会蠢到在酒里下顷刻毙命的毒药,但是谁晓得里面有没有什么慢性毒药,这种事手段赵正驰也不是没见过,甚至他们赵家祖上就玩过不少次。 赵正驰犹豫了,他不敢赌。 “怎么?赵先生是怕是我这个小女子?” 片刻之间,骑虎难下的人便由木年换成了赵正驰父子。赵正驰这人护短、睚眦必报、多疑,白露越是激他,他越是觉得这酒里有问题。 他是商人,本就惜命,更别提现在年纪大了。没了年轻时候的锐气又怕死的赵正驰,不会做为了面子而用性命去试探这种赔本的事情。 “人老了病多,医生让戒酒,这喜酒我就不喝了,今天来主要是见见老朋友,顺便给大少爷送礼物。” 赵正驰忍者心里滴血,脸上依旧笑呵呵的。 “原来赵先生是来送礼的,抱歉抱歉,您这礼物藏得太好了,我刚刚没看见才说您空手进来。” 白露也笑着,大家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可都是场面上的人。赵正驰可以说身体不好拒绝一杯酒,有赵家和木家堡的世仇在这里,问题不大。但真要把空着手上门贺礼这事儿坐实了,那他在这地界上还怎么做生意。 而且以己度人,赵正驰保证,木家这小媳妇肯定会让这事儿传到港岛和珍宝岛去。可赵正驰今天就是来刺激木年的,他的计划是激一激木年,让对方和她撕破脸。但今天姚县政府和军队里都有人来参加婚礼,他身份敏感这些人肯定会出来做和事老,打肯定打不起来,他在嚣张的离开,最好能憋屈死木年这个死老太婆。 赵正驰根本就没有准备礼物,但这话他不能说,只能咬着后牙槽开口。 “我听说大当家靠着孙媳妇把路修通了,可出行还是靠马车,都什么年代了,这多不体面啊。咱们是老朋友了哪能看着大当家出行这么埋汰,就送了辆汽车过来,这不是开不进来停外面了嘛。” 这可是汽车啊!大陆这地儿要弄一辆进来手续复杂得要命,他总共就弄了三辆,负责平时出行,一辆可是要十几万啊。但眼下为了不落个一毛不拔的名声,赵正驰只能咬牙忍了。 “木年,咱们来日方长。” 想到给敌人送这么贵的礼,赵正驰心头滴血,第一次后悔跑这一趟进来。让保镖带着木黑子去交接车子后,便领着人走了。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81节 赵正驰憋屈,木年就高兴。汽车多贵的东西啊,想到那个老家伙气得呕血,木年饭都能多吃两碗。 不管赵正驰来这一趟抱着什么样的坏心思,但这是大家期盼已久的婚礼,现场这么多宾客呢,该继续还是要继续。白露和薛承曦继续端着盘子给客人们敬酒,黑子和银花则沉着脸带队守到了村子外面,像这样来闹事的,绝对不能放进来了。 流水宴一直持续到天黑才结束,晚上的篝火晚会便只有熟悉的朋友和木家堡自己人才参加。 白露换下繁琐的礼服,和薛承曦吃了些东西后,牵着手跟大家一起跳脚。 “我记得那会儿我回来养伤,寨子里有人结婚,我坐在屋檐下看你跟人跳脚,一点儿也不熟练,现在都能跳这么好了。” 薛承曦想起当年,他那会儿心里不知道有多遗憾,要是腿没受伤,他也能站起来,牵着喜欢的姑娘和他一起热闹。 “毕竟在这里这么多年,再笨也能学会了。” “后来我在西北做梦的时候,好多次都梦见你穿着红衣裳跳脚,有时候身边是我,有时候身边是我看不清脸的男人。露露,咱们能有今天的好日子,真好。” “你还梦到我嫁给别人啊?哭了没有?”白露笑着打趣。 “没有,气得一天吃不下饭。”薛承曦也不怕跟她分享这些糗事,他那会儿是真的挺矛盾,又怕白露一个人辛苦,又怕她真的嫁人了只剩他自己。 白露哈哈大笑,也不顾及周围人多,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他们是新人,本就万众瞩目,这一下子,全是“噢噢噢”“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的打趣声。 两人跟宾客们闹到十点多便被木月赶去休息,篝火晚会则持续了一整晚。 第二天,木年带着白露和薛承曦去祠堂上香敬告祖先,下午则带着沈奶奶在木家堡游玩。 白露结婚是大事,别人哪怕有天大的事情也忍住了,但婚礼结束,楚席江可就忍不了了。三岁的小孩已经长开了,能看出与父母相像的地方。 “木月,你告诉我,这两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一大早,木月刚出门便被在门外候了一夜的楚席江堵住。 “木黑子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木月没给他好脸。 “编!你再继续瞎编,就木黑子那黑炭头,他生得出这么好看的孩子吗?这两个明明就是我的娃,那天晚上你怀了我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愧疚、生气、后悔、遗憾、嫉妒和窃喜,种种复杂的情绪纠缠在一起把楚席江淹没,他根本就冷静不下来。 “告诉你干嘛?让你妈来羞辱我说我不要脸为了绑住你不择手段,再抢我儿子把他培养成一个重男轻女的渣滓吗楚席江,这两个是我的孩子,户口本上在木家堡,他们一个叫木宁,一个叫薛彦安,跟你跟楚家没有半点关系!” 木月心里也气,整整四年了,但凡他在意她,又怎么会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她相了那么多次亲,但凡有一次成功了,那是谁的孩子又有什么区别? “月儿,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我妈不好,她给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的妈妈都好好的,我的妈妈是这样子,她不爱我却一定要控制我。我这几年都在努力,想脱离她,想解决了这些事情好好跟你在一起,我........” 楚席江抱着木月嚎啕大哭,这几年他身边不少朋友结婚了,周末的时候他还被大哥叫去帮忙带过娃。大家都说有了孩子之后会更加理解父母,但她看着嫂子对待侄子,却更加体会到她的母亲有多不爱他。 侄子不管怎么调皮捣蛋,嫂子都能忍者他,耐心教导他。同样的错误,他小时候打破了暖水壶,母亲第一时间便是骂他,不断的重复外公外婆舅舅想要一个暖水壶有多不容易,但嫂子却第一时间把侄子抱起来,耐心的安慰他,告诉他没事,小孩子会做错事,大人也会做错事,只要他没受伤就好。 那天晚上,楚席江在被子里想着木月想哭了。 现在听着木月的质问,他再次流出眼泪。木月说得没错,在他看来,他的双胞胎哥哥,就是一个重男轻女的渣滓,他是母亲最得意的作品,却是楚席江最理解不了的男人。 他在家里从来不做家务事,言谈举止活脱脱的小舅翻版,溺死他的母亲在他那里得不到半点尊重。不同的是,他娶了一个家世好的妻子,嫂子的父亲职位比他爸还高,且母亲也在职权部门,大舅子身强体壮,他骂过嫂子一次,直接被人家打怕了。 婚前岳家便强势的要求他们夫妻分开住,不能和老人住在一起,碍于对方的家世又舍不得这门婚事,他的母亲笑着妥协了。 对他和木月就以死相逼,对着嫂子,哪怕人家把哥哥揍成了猪头,她也只敢暗地里骂人诅咒,不敢提离婚,双标到了极致。 一想到他的儿子,那个可爱的宝宝会变成大哥这样的人,楚席江自己都受不了。 “月儿,你放心,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能跟你抢孩子,你等等我,你再等等我,我一定会来好好陪着你们。” “你爱来不来,来了我也不理你。”木月气冲冲的说,但脸上的怒气少了几分。 没人知道楚席江有什么计划,但白露却知道了赵正驰的计划。 第152章 白露打入赵家村的人 云省这边自然资源丰富,赵正驰盯上了这边的森林。这个时候国内对于这些资源重视不够,交通运输又不行,在云省这种森林资源丰富的地方,木头很便宜。 但是在大城市里,家具的价格却不算低,赵正驰眼光不错,如今国内拉来了那么多投资,很快一个工作难求的时代便会过去,华国人会生活得更好。商品房这种东西和其他挣钱的东西他钱不够地位不够沾不上手,但在家具上他可以分一杯羹。 为了把利益最大化,用这几年时间珍块钱再发展别的事业,赵正驰仔细钻研过,别人开办工厂是单独的厂子,但赵家人打算玩系列。木板厂-家具厂-造纸厂,原材料就是姚县的这些林子。他打算以极低的价格收购树木,能用的料子用来做家具,不能用的料子拿来造纸。 他这个造纸厂不是老式的那种,而是西方国家的新科技,对于水资源消耗非常大,与之相对的是,污水的排放量也很大。 “赵家那边在村子里宣传,一棵树砍好送到他们那里,能卖5-10块钱。修下来的枝丫按吨算。村里有不少人都动心了。 赵正驰的那个儿子赵当归还弄了好些港城的稀罕货回来,见天在村里闲逛,跟村民们吹嘘港城和珍宝岛的生活有多好,国内几个大城市的生活有多好,劝说乡亲们挣了钱以后搬去城里。” 白露听着王晓霞送过来的消息,半点不意外。 怎么能不动心,一个成年人一天砍伐个两三棵树扛回去是可以的,平均下来一天就是十几块,一个月三四百。而他们现在给木家堡制药厂种药材,平均每人每月的收入平均只有七八十块。 跟全国工人比起来,七八十已经很高很高的,之前他们很满足,甚至于连柳河公社赵家的那些分支,这几年都安稳得很,年轻人们都想缓和与木家堡的关系。 但如今这么高的利益摆在跟前,即使有些理智的老人不同意,认为这是杀鸡取卵,断了子孙后代的后路。但大部分人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只看得见眼前的儿孙。 心动的人不在少数,不仅柳河公社,连周围的几个大队有人心浮躁起来。 “这事要真成了,对于咱们来说,可是致命打击啊,果然沾上姓赵的就没好事,不管啥时候,他们这一家子心眼都坏透了。” 木月气得拍桌子,木家堡采用的是林下种植法,最要紧的就是林子,一旦树林给毁了,那这些药材还怎么生长。 虽然林业局那边已经宣布了不能乱砍乱伐,但是在巨大的利益跟前,定然有人会铤而走险,这么多林子,林业局的人不可能完全守得住。 而这件事跟日和集团比起来还更棘手,因为百姓们田间地头有自己种的自留树,这些树木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可以砍伐售卖的。造纸厂还能因为污染问题稍微卡一卡,让赵家到没有黑玉草生长的姚县以外的地方建造,但木板厂和家具厂完全没办法,这些厂子是符合规定的。 白露倒是不着急,跟王晓霞交代道:“你跟朝阳他们说,让他们在村里捧着赵正驰,捧得越高越好,他不是想衣锦还乡吗?能给的仪式待遇都给他整上。最重要的是注意安全,赵正驰父子不是蠢人,千万别和听对上。” “你有计划就行,我先回去了。”王晓霞点点头,她这趟也是有其他公务顺便进来的,赵文明不吝啬于提拔有能力的人,这些年王晓霞在姚县的职位一升再升,如今赵文明调走了,王晓霞也坐到了副县长的位置。但她心里明白,姚县能有今天,她能有今天,离不开木家堡制药厂,不管是她还是其他人,都不希望姚县目前的格局被改变。 柳河镇,赵正驰父子如今可算是春风得意。 虽然他们当年走的时候和赵睿德一家闹得不好看,但是赵家不少人记着赵正驰驱赶野兽的事情,对于木家堡来说那是灾难,但对于他们来说,是恩情。 这些人对于赵正驰一家有好感,更别提他一回来就大肆采买,柳河镇赵家的这些族人,凡是家里有六十岁以上老人的,都得到了赵正驰父子派人送去的礼物。 村里三天两头有人请他去吃饭,衣锦还乡不外乎如此。 此刻,赵正驰正在宴请一些各分支的主事人。 “兄弟们,我们赵家根在这儿,我这个人你们最晓得不过,从来不坑自己人。这次回来发展,也是念着乡亲们过得苦。大家也看见了,这回只有我和我就老大回来,手底下的做事的都没带几个,这厂子开起来,当然要咱们赵家自己人去管理,有能力的管人,没能力的做工人,这实在没法的还能去砍树来卖。 如今城里到处都在建商品房,等咱们挣了钱,去城里买房但城里人,那是多好的日子啊。” 不少人想起这些天赵当归给他们形容的景象,心里激动起来,能去城里过日子,谁想在乡下种地。 “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成,咱们得团结起来,现在,挡在咱们前面最大的障碍就是木家堡,他们想种药材,一定会阻止咱们卖自己的木头。木家堡跟咱们多大仇啊,前些年是我对不住大家,走的时候上头压得死,不能带大家走。大家日子难过跟他们合作也是情有可原的,但咱们不能永远叫他们压一头啊。” 年轻人对这话嘴里附和心里嗤之以鼻,他们没有经历过赵家的辉煌和与木家堡的流血战争,无法理解这种深仇大恨。但上了年纪的却被说得热泪盈眶,若不是真的没办法,谁想和仇人合作呢。 只是真的要把自己的林子给砍了卖钱,反而是年轻人们积极响应,他们想挣钱,迫切的想离开这个贫穷的地方去赵当归嘴里的花花世界。老年人却因为过了几年好日子,年纪大了怕做出改变,反而畏首畏尾。 这种矛盾的存在,让赵正驰的合同签的没有那么顺利,嘴上大家都答应了,但谁都想等等再说。这和采药卖不一样,白露在其他县城收药材的时候,可以一边建工厂一边收购药材。 但林子要真的砍了,那大家的后路就断了,万一到时候赵正驰的厂不成,收几天就不收了,那他们可后完了。 赵家村几个大队的干部也是这个意思,好吃好喝的捧着赵正驰,但对于收木头这事儿,用起了拖字诀。 “这么说,现在连赵家村还没人动手砍树?” 姚县的一座院子里,白露慢悠悠的倒了杯茶,冲着坐在对面的女人询问到。 “没错,这些天我们也不是啥都没做,他不是爱炫富吗?村委也没跟他客气,修路安装路灯建造养老院资助学生,凡是木家堡有的福利设施,我们都在他请客的时候当着村里人提了一遍。 你是没看到赵正驰那个强颜欢笑的样子,嘴上说着好,但这几天赵当归在村里都在说姚县这种乡下地方待着没出息,让大家有钱存起来别急着修房子浪费呢。” 坐在白露对面的女人叫于朝阳,这是她前些年才改的名字。最初的时候她叫于妹绝,是一个来自于海边城市的知青。 从于妹绝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她所生长的环境,家里姐妹六个,她是老大,后面始终没有生到弟弟。他们那个地方的女人,从小就被教育要贤惠要顺从。她的母亲一直生活在自卑的情绪里,任打任骂。 于朝阳的母亲生不出儿子之后,默认了丈夫找一个女人生,那是一个解放后从良的女人,解放军救她出来的时候才十几岁,她在当地受到歧视之后,便破罐子破摔,偷偷干起了老本行。 她怀孕后,于朝阳的爹把她接回家,让于朝阳的妈妈和姐妹照顾她。那个女人心理有毛病,把她们当成奴才来折腾,洗脚捶腿剪指甲,怎么折腾怎么来,甚至因为姐妹几个长得好看,她竟然故意泼水烫伤了于朝阳一个妹妹的脸。 天生反骨的于朝阳偷了父亲的钱,买通了人举报了父亲和她乱搞男女关系,女人受到了惩罚孩子也没了,但因为当地的风气,父亲竟然只是被教育后就放回来。 下乡是于朝阳自己报名的,她原本以为远走他乡会过得好一些,却没有想到刚出虎穴就进狼窝。对姚县不熟悉的她到了柳河大队,因为长得好看,被村里的人盯上拖进了小树林,不得不嫁过去。 刚开始的时候她也被打,但于朝阳比那个男人狠,一旦白天被打,夜里便趁着男人睡着了把他绑起来折磨,她在那个窑姐身上受到的折磨都回馈到了这个男人身上,折腾得全是不能与人言说的地方,她甚至拿着剪刀说要剪了他的命根子,拿着老鼠药说要投到井里去。 到了第二天,于朝阳又跑到村里闹,跟所有人说夫家公公要对她行不轨之事,她拼死反抗,他们就想杀了她。名声这种东西于朝阳不在乎,她只要活得好。 那会赵家虽然一手遮天,但折磨死的那些小媳妇都是无声无息没有证据的,于朝阳闹到了这种地步,不管走哪里都带着刀子,着实是吓到了一群人。 甚至连赵睿德都来骂人说父子两人太过分,调解后让他们好好过日子。 她夫家人说什么都没人相信,白天有人看着有刀子,夜里进不去屋,烧房子又舍不得,最后竟然也认命了不敢管她。 等赵睿德他们下台之后,于朝阳的日子就更好过了,她甚至当上了妇联主席,这些年,于朝阳帮助了不少人,也让村里不少大姑娘小媳妇朝着木家堡靠拢,这些事情,赵家人都不晓得。 “继续这个方案,你们就跟村里人说,不用拒绝也不要立刻答应,等赵正驰厂子建起来再说。” 白露想着签合同的时候留好的后手,打算送赵正驰一份大礼。送走了于朝阳后又去了和林业局的同志喝上了茶。 第153章 白露的烟雾弹与后手 “我们倒是听说了今年会正式发布,但是现在文件还没有下来。而且咱们姚县这么多林子,林业局就这几个人,就算想统计人手也不够啊。” 赵正驰在姚县大小算个名人,他回来建厂的事情局长也听说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和木家堡之间的矛盾。说实话局长不是很想掺和进去。两边都是商人,官方掺和进去算怎么回事,很容易被人揪住小辫子。 “人的欲望一旦被引诱出来,是控制不住的,局长也说了,林业局就这么几个人,到时候真要让村民们开始了偷树砍树,可就控制不住了。” 白露不是危言耸听,这种事情实实在在的发生过,煤矿和稀有树木价格贵的时候,村民们盗采,白天砍伐,夜里点着灯去装车运输,路上遇上设卡拦车的,直接被这些丧心病狂的人害了性命。 她在救援队的时候,曾经在一个拥有红豆杉的边境小镇听过这样一句话:不要去惹那些走私的,他们手上都有人命。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多年,直到国家扫黑除恶动用了武警战士,才把这些歪风邪气镇压下去。 局长沉默良久,白露这话他反驳不了,因为赵正驰给的钱就是他听说了都心动。这个口子一旦开了,势态绝对控制不住。到时候哪怕赵正驰厂子不开了,村民们也会想方设法的找其他销售渠道。 一旦挣过了这种“大钱”,他们哪里还甘心去种地。但林子就这么多,所有村子都动起来的话,一两年就能把这些树给砍完了,而树木要重新长起来,最少需要二三十年,一些生长慢的树木甚至要六七十年。 且滥砍滥伐会带来水土流失,树木想长都长不起来,这是杀鸡取卵的做法。 姚县可是有黑玉草生长的地方,真要变成那个情况,局长一定会被追责。 想到这些,局长泛起一个苦笑,他早该知道的,这些事情不是他不想掺和就能不掺和的。现在法律条文还没下来,他可以说林业局管不了。但就像白露说的,等需要他管的时候,他还能管得了吗? “木家堡这边的工人您也了解,如今大半是退役军人,我这边可以借出来几百个人,一级二级保护植物的名单我会跟上面要一份,咱们可以先把这些统计出来。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82节 如今山林都分到了各家各户手里,咱们可以把这个数量告诉大家。让他们自己负责。现在国家在严打,百姓们对于触犯法律还是心有余悸的,一旦政府这边跟他们沟通过,我想没有多少人愿意去铤而走险。 最重要的一点是,很多保护植物可以入药,之前我跟领导们谈过这件事,领导们也考虑到这件事,法律条文出来后,大约会是现在已经长成的树木绝对禁止砍伐,但是村民们在报备后自己种植的树木,可以申请砍伐。” 后世出现了不少情况,村民在房前屋后甚至院子里种树,本意是种了当料子砍伐的。但等树木长成后,这树忽然变成了保护植物,砍伐便犯法,要接受处罚。 很多人十分委屈:我种的时候没人告诉我啊!早知道这样我就种别的树了。 如今滥采滥伐还没开始,许多保护植物的数量还很可观。且百姓们也不笨,一旦知道山林里的某种树木不能砍伐,但是自家种植的可以砍伐后,那么他们在房前屋后地边种树的时候就会去种植这些树木。 这和白露在林子里“捡尸”是一样的道理,尽可能的去保护这些动植物,动植物们没有了灭绝的危险,那么他们便可以适当的采用一部分。 去年省长们开会回来之后便统计过林子里的野生动物,木家堡辖区内的林子里一共有88只老虎,按照现在起草的法规,木家堡大队对于这些动物有管理责任,如果发生大规模的死亡事件必须上报,上面会派人来调查。 而平时只要木家堡每年保持现有的数量,那么他们便拥有拾取动物死亡遗体的福利,当然,每一只都需要拍照存档案。 在植物方面大概也是这么个条款,只要保持住了现在有的,便可以自己种植砍伐。 所以统计珙桐、红豆杉等树木的数量,是林业局早晚要做的事情。 白露和林业局的行动很快就传到了赵正驰的耳朵里。 “到底是年轻人,还是太嫩了,他们就算统计了又有什么用,红豆杉珙桐有多少,有林子里的松树就够了。” 他一开始就防着白露,派人盯着她,看她会怎么做,没想到整半天白露就想出这么个办法。 “学医她确实不错,运气还好叫她发现了仙草,正是有这么东西才有了如今的成就。真要打起商战,这丫头片子还嫩着呢。” 赵当归也觉得他们之前把白露看得太高了。 因为觉得白露这办法动不了他们的筋骨,赵家父子在林业局统计的时候并没有阻拦,甚至为了跟政府卖好,他还鼓励柳河镇的赵家人主动配合。 也因为白露出了手,赵家父子加快了厂区的建设,到了野生动植物保护法颁布的时候,赵家位于姚县的几个工厂已经建设完成。 而这个时候,也是木家堡制药厂一年一度的合作村代表会议召开的时候。 每年这个时候,由各大队选举出来,代表着他们各村各大队的代表们会齐聚到木家堡,制药厂会评选出药材质量、数量最佳的前三个村,授予“药佳奖”,得了这个奖的村子,每户人家有50元、30元、20元的奖励,这钱看着不多,但这是按照户数来的,加起来也不少了。 其他村子的村民则会得到一份年礼,有时候是毛巾,有时候是手套。这些在后世很便宜的东西在这会儿还很难得,所以每次代表们来开会的时候都是赶着牛车进来拉东西。 今年也不例外,只是比起往年的兴高采烈,今年来的代表们心里却多了些纠结。赵正驰宣传的力度不小,整个姚县都晓得了木材的价格,甚至有不少村民还把自家分到山林里的树木数了数,在心里盘算着这些树卖了能挣多少钱。 他们也知道毁约对不起木家堡,人家劳心劳力的,每年派人去给给他们做指导,甚至因为和木家堡签约,他们看病拿药都是有优惠的,白露如今是全国皆知的名医,多少人愿意花大价钱找她看病排不上号,但是他们这些人,因为和木家堡合作,每个月固定的日子,白露只要在木家堡便会给他们看诊。但是利益迷人眼,那个数额叫大家不能不心动。 大会议室室里,大家都在谈论着这个事情。倒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不理智,比如小河村和柳河镇被赵家欺压久了的几个村子,他们便不打算毁了林子。 有些老人家看得长远,穷人乍富不可怕,可怕的是乍富之后没有了营生断了后路。他们在劝说其他代表:“把树砍了卖给赵正驰确实可以得一笔钱,但是你们自己算算,这笔钱进城买了房子还剩多少?如果不进城,这钱又够大家花多少年?林子没了留不住雨水,往后种不了地,娃儿们钱花完了可咋整?” 支持赵正驰的人觉得这些老人是杞人忧天,两边谁也说服不了谁。直到看见白露进了会议室,大家才安静下来。 这会议一开始和前几年没有区别,白露鼓励了大家一番,又公布了今年的“药佳奖”得奖村子,最后才说到了家具厂的事情。 “最近家具厂收木头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咱们制药厂合作的村子都是采用林下种植的模式,听说不少村子想和木家堡制药厂解约,关于这个,我尊重大家的意见,只是咱们毕竟是签了合同的。 制药厂不仅和大家签了合同,我们跟下游出售药品的合作商、医院、企业单位也是签订了合同的。一旦原材料出了问题,产品不能按时交货,制药厂是要赔偿违约金给他们的。 所以,不是我不讲情理,咱们既然签了合约,便要按照合同来。需要解约不想继续种植的村民们,只要赔偿了合同上规定的违约金,便可以解约。 我听说在国外很过工厂争抢原材料供应的时候,挖墙脚的品牌方会帮助农户赔偿违约金,不知道家具厂能不能帮大家赔偿这笔钱。如果实在没办法,我们只能向法院起诉,到时候这笔钱会由法院代收,强制执行的话,山林也在执行范围之内。” 白露这话一出,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百姓们大多是不识字的,当初签订合同都是由村委人员来帮忙看,所有人的合同都是一样的。 木家堡的合同其实一点都不苛刻,他们确实限定了违约金。但违约金的条款是这样的,木家堡为种植户减免部分种子、种植技术和幼儿教育服务给村民。 如果双方遵守合同,那这些服务是免费的,一旦出现毁约,如果是木家堡毁约,那么他们他们需要赔偿农户们上一年销售额的双倍金额给农户。 如果是农户违约,那么他们需要赔偿这些免费服务的金额乘与违约年份。 合同里清晰的注明了,发生大规模的病害而造成的药材减产,只要上报制药厂核实后,不属于违约,天灾造成的灾害也不属于违约。 当时大家看着小河村一年的收入红了眼,没人觉得这份合同有问题。那个时候谁会想到他们有一天会解约呢? 可如今,别的不说,那些送了孩子来上学的人家,他们收到的入学单子上写的是学费120元/年(减免生由木家堡制药厂支付)。而除了前两年学校规模小由村民自己选择孩子送过来之后,剩下的年份,凡是签订了20年以上合约的的家庭,都可以送孩子过来念书。 这个比县城的学校贵太多了,但县城的孩子们连食堂都没有,学生们要自己背粮食去做饭,学的也只是基本科目。 木家堡制药厂有最好的宿舍,食堂每天供应肉食,价格比国有工厂食堂还便宜,学生们还能靠学分换取饭卡充值。 在这里可以学中医、武术、英语、俄语,还有其他特长,拥有十几位大学教师,开展的还是小班教育,一个班级十个人。学成了保底是木家堡的工人,那些优秀的学生,进入了军队和其他部门,这简直是通天大道。 有这样的学校,凡是签订了合约的,谁会选择送孩子去县城?他们为了孩子,大多数选择了签订长约。 当时觉得占便宜了,但此刻代表们计算着数字,加上种子和指导服务,但凡有一个孩子来上学啦,他们便面临着一两千块的违约金,孩子多的,那........ 以往大家觉得白露是菩萨,这一刻他们忽然反应过来,她在出席各种活动的时候,为什么一直以商人自居,商人哪有做亏本生意的。 白露并不觉得她黑心对不起这些人,如果没有制药厂没有学校,村民们的日子和以前不会有区别,他们的下一代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文盲,只能继续种地。 现在他们的孩子最差也是初中毕业,且都有了工作,他们的年收入超过了国有工厂的工人,制药厂的材料收购价是随着物价上涨的,白露并没有对不起他们。 她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姚县的生态,为了药材基地吗? 村民们可以凭自己的本事走出大山,白露会为他们高兴,但树林是天生地长的,他们不能杀鸡取卵。 第154章 把他卖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木家堡合作户代表大会上,白露索要违约金是阳谋。合同是农户们自己签的,签订的时候制药厂和村委会也解释过这个违约金的问题,制药厂并没有欺骗他们,只是他们自己没有当一回事。 但这事儿还是给白露招来了不少骂,普通人就是这样,你能给他带来利益的时候你千好万好,一旦他觉得你挡了他发财,那么你便是这世界上最可恨的人,他们会用最脏最恶毒的话来咒骂你。 会议结束之后,不少代表在制药厂闹,但碍于木家堡的巡逻队,都被劝了回去。这些代表们回村之后又立马召开户主会议,把白露的意思原原本本的传达下去。 当场就有不少年轻人沉不住气想到木家堡闹事,他们觉得地是他们的,林子是他们的,他们想种什么不想种什么是他们的权利,大不了把种子钱还给木家堡,至于孩子的教育费,那可是木家堡说免费他们才送去的,娃儿们读书还耽误了家里的活计呢,凭什么要他们给钱,还要十倍的给,他们觉得白露这是抢劫,是欺负老百姓。 但这些代表们没发现,他们在给户主开会的时候,各村的妇联也在河边、井边给洗衣服的妇女们开小会。 “牛宝山那个暴发户听说了吗?就是去深市发家的那个。”于朝阳洗着孩子的外套,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 “知道,就那个陈世美嘛,朝阳你咋想起提他了?” “我听说他没去深市前,可是难得的老实男人,家里里里外外的活计都能干,大家都说他媳妇嫁了个好的。可这人才去了两年,挣了万把块钱,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抛妻弃子。后娶的这个是隔壁省的,家里穷,但是人家年轻漂亮,才18岁,给了360那家就欢天喜地的把人送过来了。” “对,我也听我嫂子说是360娶的,那边可不像咱们这么富裕,娶个媳妇才五块钱呢,360是天价他们咋不愿意,原本他爹妈拼死不答应的,等听说这个怀了娃,还不是好好的接回去了。” “这个还不是最荒唐的,我听我嫂子说他们村有人跟着去了那边,听说那地儿可乱了,什么歌舞厅,暗娼子到处都是,他们村的那男的挣的钱全花在那些女人身上了,半点没给老婆儿子,过年都不回来。” 于朝阳见大家把这个话题说开了,叹口气道: “我就是想啊,那样的男人都能在有钱之后抛妻弃子变成这样,那咱们村真要把木头卖了,一家得了几万块,咱们这些人会不会步那位嫂子的后尘。 我自己倒是不担心,我是知青,他要真的愿意离婚大不了回城去。可是我家砚山可怎么办?他成绩这么好,体能也好,老师都说以后是能考军校当军官的好苗子。 毁约了木家堡哪里还会免费教他,这姚县除了木家堡到哪里去找那么好的老师。到时候书读不了,也不能去木家堡当工人,就算想回来种地,这林子没了,地也种不安生,他可怎么办?” “不能吧,你家明达不是那样的人?他如今可是什么都听你的,你这就是想多了。” “他为什么什么都听我的,还不是如今家里的种植林和大事小事都是我管着,咱们女人打理药材比他们男人细心,换句话说,咱们挣得比他们多,而且我还当着这个妇女主任,大小是个官,真要像赵老板说的那样,卖了木头去城里买房,那你看他还听不听我的。 我可没忘记当年是怎么嫁给他的!我那会儿不会干活挣不了几个工分,跟他又不熟,他能对我做出那种事不就是因为我这张脸,如今我老了他有钱了,做出啥事我都不奇怪。” 旁边的婶子媳妇们听着这话心里凉嗖嗖的,但又觉得自己男人不会那样,一个劲的给男人们开脱。 “这话嫂子你自己信吗?现在大家都穷,不少地方两三百块彩礼就是天价,别说三十岁,五十岁都能娶个18岁的大姑娘。你看咱们这粗手糙脸,拿什么和人家比? 指望男人那点良心吗?二十年前的离婚潮大家忘记了?” 这样的对话不仅在赵家村发生,在姚县的所有地方都有类似的谈话。 改革开放后一部分大胆的人挣了钱,和老婆离婚另娶的不止牛宝山那一个,前两年新婚姻法颁布的时候,妇联这边也做了宣传,大家都晓得了,如今只要有一方说感情破裂了就可以离婚。 而今年的“秦香莲上访团”更是闹得沸沸扬扬,小媳妇们想起那些“秦香莲”她们可都是城里长得好看又有文化的女人啊,是她们羡慕的对象,这样的人都能被抛弃,那她们的? 年纪稍微大些的想起他们小时候,那会儿还没解放,窑姐的存在还是合法的,不少村里都有打开门做皮肉生意的女人,而他们的父辈,平时看着老实的男人,也是去照顾生意的一员。哪怕饿着家里的孩子,他们也要拿着粮食去找那些女人。 这个时候,没有几个女人敢说他们的丈夫暴富后,她们能跟着过上好日子。 对于大部分生育后的女人来说,孩子才是她们心里最重要的,如今他们的孩子在木家堡上学,谁没有一个望子成龙的梦想?木家堡那些老师以前可都是教大学生的,多少大学来请都没请回去,真退学了孩子去哪里找这么好的老师,几万块钱是很多,但这些钱一大家子花,掌握在公公婆婆或者男人手里,她们落不到半分,为了这钱去得罪木家堡毁了孩子的前程,真的值得吗? 木家堡制药厂没办起来之前,她们的日子过得艰难,赵家村不少男人都有打老婆的习惯。但是和制药厂合作之后,敢动手的男人越来越少,除了妇联发挥了作用外,最大的原因不就是她们能伺候药材能挣钱吗? 离了姚县,没了种植林,她们真的能比现在过的更好吗? 家里孩子学习一般的还能忍,但孩子成绩好,经常受表扬的那些,当天晚上就和男人闹起来。 “你是疯了吧,咱家的树能卖多少钱你知道不!四万多块,那可是四万多块啊!你一辈子都挣不出来!” “你才疯了,四万多块咱们种药材一二十年也能挣回来,老二念书次次考第一,以后考上大学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你要是跟着赵正驰瞎搞,咱家老二怎么办?还有木家堡的违约金,赵正驰出还是你自己出?林业局现在都开始统计林子里木头的数量了,要是最后不给砍,那你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少小夫妻之间因为要不要卖木头的事情争吵起来,甚至波及到了孩子。各村的妇联组织忙得脚底冒烟,见天的在处理家庭纠纷。 这样闹了十几天,县政府那边的干事和妇联同志竟然下乡了,她们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 “这段时间大家心浮气躁,吵架打架闹离婚整得沸沸扬扬,县里开会讨论了这件事,领导们的意思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会,我们还是要以调解为主。 但如果实在调解不了,那么要严格按照婚姻法,尊重妇女同志的权益。包产到户分田地山林是按照人头来分的,自己名下的田地山林要还给妇女同志,如果夫妻双方离婚,那么妇女同志要按照家庭的总收入和支出来计算要给她们分多少财产,大队要无条件给妇女同志划分宅基地,如果有孩子的,三岁以下的孩子无条件分给女同志,三岁以上的,看孩子意愿。” 这个解释一出来,简直震惊全县! 这几年确实离婚的多起来了,但大多是像牛宝山那一家一样,把媳妇赶跑了,那媳妇后来也另外嫁了。 妇联这样解释,大家反应过来啊,对啊!主席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别的地方什么情况她们不知道,但是在姚县,他们田地可是按照人头来分的,那是国家分给她们的,不是男人给的。 虽然有许多妇女们也被那几万块钱的利益迷了眼,和男人一样想卖了木头去过“好日子”,但还是有一部分是清醒的。 这些清醒的妇女们吵架都硬气起来,你要卖林子不能卖我的面积,大不了离婚,我带着孩子继续在村里好好过日子。 吵烦了的男人们喜欢聚在一块儿喝酒,总有那么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撺掇着这些男人“给她们点颜色看看”“女人多的是”“休了找个年轻漂亮的”,种种言论都有。 这些男人也许真的只是嘴花花,但这些话传到了村里女人们的耳朵里,那些还坚定的站在男人这边,认为自己的男人不是那种人的妇人们也动摇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提出,他们就算要卖木头也不应该和木家堡闹翻,赔钱就赔钱呗,问问赵老板能不能先记账帮他们把违约金赔了,然后从木头钱里扣。 “白医生可是好人,她跟咱们要钱也是无奈的,咱们卖不出药材她也要赔钱给别人呢。咱们赔了钱好好和她说,学校120一年就120一年,只要不给孩子们退学,咱们自己出钱让孩子去上。大家觉得怎么样?”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他们想要钱,但他们也确实不想和白露闹得太难看。而且家里的女人闹也口口声声说为了孩子的前途,真要让孩子能继续上学,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赵正驰被白露将了一军。 他这几年虽然在港城发展得不错,但大多是实业,手上的流动资金很少,这次回姚县发展,他投入的,几乎是他所有可以流动的资金。 现在厂子建好了,机器买了,师傅们也高价请过来了,原本已经谈得差不多的村民们竟然又动摇起来不说,竟然还让他先拿钱出来帮他们赔偿违约金!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83节 赵正驰简直要吐血,这些人嘴巴一张一闭倒是说得轻松,一家两千块!姚县这么多人家,就是把他卖了他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作者有话说: 刚刚包产到户分地的时候我们那边是按照人头分的,只要出生了就有。我家一亲戚离婚了就是自己搭了个棚子种自己的地,然后攒着土基请人盖房子,后来也嫁村里。 第155章 国家爸爸撑腰 如果警示能控制住人的贪婪和欲望,那么世界上便不会有那么多犯罪行为发生。 虽然白露和县政府用了很多手段来对抗赵正驰釜底抽薪的行为,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很多人选择了铤而走险。 从木板厂、家具厂开工之后,便有胆大的村民不断试探着政府的底线,他们先是砍伐了房前屋后和地边上的树木去卖,尝到了甜头之后这些人把手伸向了山林。 拿到了钱的人被眼前的利益迷了眼睛,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谁劝打谁。离婚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威胁,甚至有几家人,全家人一起砍树,妻子比丈夫还积极,但在丈夫拿到钱后,主动提了离婚,娶了年轻漂亮的媳妇。 白露便是在这个时候动起来的,合同上写的违约并不是没有种植售卖药材,而是“人为破坏药材生长基地”。在他们伸手向林子的时候,便已经违约。 白露直接向法院提起上诉,而这会儿刚刚改革开放,许多百姓连报警都不敢,更别提去法院打官司。法院这边并不需要像后世一样需要排队等许久。 有合同在那里,种植户们很快败诉,他们需要赔偿白露巨额的补偿金。但能铤而走险的,大多都是手里缺钱,他们根本就没有钱来赔偿,强制执行虽然需要时间,但山林作为合同争议的地方,直接被法院勒令不许动工。 不信邪继续砍伐的村民们直接被武装部的同志逮捕了,知道公安局抓人了,村里那些观望的,迫不及待的人才反应过来。 木家堡不是随便说说,他们来真的。与此同时,这些人家里在木家堡上学的孩子全部被退学了。 白露并不想把大人之间的争端波及到孩子,但是她如果不这么做,根本控制不住事态。 刚退学的前几天,孩子们可能还因为不需要上课而暗自高兴,可农村的孩子哪里有能闲着的,田地里的活计都需要他们去干。而有些游手好闲的好事者甚至还打趣他们从前途光明的工人变成一辈子要当农民。 受不住这种辛苦的孩子们想起了校园里的生活,在那里他们住着墙壁刷得雪白的房子,吃着荤素搭配的可口饭菜。学习虽然辛苦,但是课后他们可以和同学打篮球、乒乓球、踢足球。 这几年,他们的学长学姐有的考上了大学,有的进去了军队,还有一些去其他医院做了护士。就算成绩最差的,也进了隔壁工厂,在那里,一样有良好的宿舍和食堂,厂里工资福利好得全国人民都羡慕。 他们念过书,明事理,知道毁了这一切的源头,正是他们的家人。 “你们为什么非要和白医生对着干!我恨你们!” 孩子们发泄出来的情绪遭到了父亲的痛打,这个时候的很多人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计划生育才刚刚提出来,还没有大面积普及,他们的孩子多,许多人接受不了孩子挑战他们的“父权”。 都说为母则刚,任何时代都不缺少为了自私自利的父母,但相对的,任何时代都不缺可以为了孩子付出一切的母亲。有些本来还在犹豫或者一时之间被利益所蒙蔽的母亲们,这回真的站出来。 于朝阳在这个时候提离婚的,她不仅离婚还向村委、镇政府、镇妇联提出请求,要求分割财产。 她想离婚很久了,在她的心里,从来没有把那个**犯当做丈夫,但是她当时怀孕且没有容身之处。所以她选择了妥协,选择了以暴制暴,打服了夫家来生存。但和那个男人生活的每一天,都让于朝阳觉得恶心。 于朝阳忍受不了这一家人,这一家人又何尝不是呢?他们根子就是坏的,这些年只是被折腾怕了。赵正驰和他家有亲戚关系,答应过他,卖木头的钱会到最后一笔给他们,他带着父母拿着钱去其他地方生活。 所以他是激进的那一派,现在人还在拘留所。 于朝阳离婚手续办得很快,她下乡后户口在这里,母子两名下都有土地和山林。 这起离婚案广受关注,于朝阳本就是妇联主任,村委的人员是赵睿德倒台后上来的,与赵家关系都不好,哪怕他们也动了心也想卖树,但不会明着去违反政策和于朝阳撕破脸,于朝阳的宅基地很快分下来。 她一边请人盖房子,一边和木家堡再次签订了种植合同,她的孩子又从新回到了木家堡上学。 这就像一个魔盒,先前女人们再闹,很多男人都不在乎,因为他们觉得这些家产都是他们的。但是于朝阳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房子是你的,但土地和山林不是,那是国家分给每一个公民的,任何人都不能剥夺。 他们很多人确实不怎么在乎媳妇,但大部分人还是在乎孩子的,而且卖木头的几万块是按照户籍来算的,一大家子人,如果女人和孩子离婚分走了,剩下的他们还要和兄弟侄儿们分,算下来一个人能分到多少? 六七千块钱,真的值得他们抛妻弃子绝了后路去干吗?还有木家堡的赔偿金,不给要坐牢,给了之后这钱还剩下多少? 村民们暂时安分下来,但他们并没有死心,明目张胆的砍伐变成了盗采,时间到了9月份,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上,黄文明代表提出了森林属于国有,任何集体和个人砍伐都需要申请审批的建议,这条建议被参会代表们全员通过,并以广播、日报、电视新闻的形式广而告之,林业系统内正是发了文件下来。 姚县这边,李县长这几个月做思想工作做得喉咙冒烟,心里憋了一股子气,一接收到通知,便着急县城所有部门、各镇书记、镇长召开了会议,要求把这件事落实下去。 武装部、公安局、民兵队的同志们被调动起来,封山、抓人。 白露感受到了国家爸爸撑腰的感觉,国家爸爸一出手,比她这几个月的计划都有效果。 赵正驰的木板厂和家具厂倒是没有被关停,但李县长直接在厂门口设了一个关卡,有持/枪的公安们守着这里,凡是售卖的木材,都要登记砍伐地点和砍伐人。 属于村民的自留树可以售卖,而说不清来路的树木,一概认定为滥砍滥伐,木料没收,人也要扣压。 不仅姚县,所有生长黑玉草的县都来了这么一套严查。 这些县城的百姓不是没有意见,但是他们怎么闹?国家并没有限制他们卖自己种的树,而山林原本就是属于国家和集体的。 现在全国还有许多百姓都吃不饱穿不暖,不晓得多少人羡慕他们能签约种药材,农村人均月收入比城里还高。就这样了他们还想闹,在其他地区的百姓眼里,那就是他们不知足。 赵正驰颓然的坐在院子里,听着儿子在屋子里砸东西和门外那些吵闹的声音。 这群人在听说能挣钱的时候把他捧上天,现在又来怪他害得他们妻离子散,简直是笑话。在赵正驰看来,造成这一切的明明是白露和偏袒她的华国政府,他是确实是想带着赵家人发家致富的。那些树就长在赵家村的山上,他们是赵家村的人,凭什么不能砍。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在赵正驰看来,如今贫穷的姚县确实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他挣了钱会去其他城市投资建厂,这些村民们跟着他去当工人怎么也比在这里种地好。 白露那一套水土环境保护的理论在赵正驰眼里就是无稽之谈,他认为白露是自私自利,为了让老百姓们留在农村给她种药材才搞出这么个说法来。 但赵正驰怎么想都没用,在这件事上,政府是支持白露的。黑玉草的价值太大了,谁也不敢大意。 且木家堡制药厂对于国家来说是不一样的,这几年和国家合作的外企越来越多,尤其是药品行业,那些来商谈的一开始叫的价格都贵上天。 正是因为白露姐妹不断的研发新的药方,有太多的药品他们不需要使用西药,那些公司才会主动降价。制药厂的价格亲民,比国药厂的都低,税收高,工人福利好,还热爱做公益,这样的企业,国家就算是给他们撑腰又如何? 工厂开不下去,赵正驰的投资打了水漂,且因为他的鼓动,那些带头的人进了拘留所又和家里闹翻,都要找他算账。父子两个在姚县的名声彻底臭了。 赵正驰也怕那些穷途末路的人跟他鱼死网破,姚县如今别说做生意,待都待不下去,他只能卖了资产离开。 但姚县是靠着木家堡制药厂发展起来的,制药厂在这里一家独大,虽然百姓们的收入普遍高于其他地方,但没有多少富豪,买得起这几块地皮和设备的,只有外面的富商和白露。 一个成功的商人在做生意之前必然会调查一番,姚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官方的态度在那里,谁也不想来当傻子。 赵正驰再次陷入了两难,要么他摆烂,把厂子和机器丢在这里吃灰,要么以极低的价格卖给白露。 如果赵正驰再有钱一点,他宁愿选择摆烂,留着地皮在这里等以后再次卷土而来也不会卖给白露。但他不是,他如今的流动资金都在这里,一开始就是想挣快钱的,一旦摆烂,但凡出点意外,他在港城和珍宝岛的产业也会受到影响,那些企业还欠着银行贷款,一旦出问题,很容易破产。 为了不走到绝境,赵正驰只能咬碎银牙,把土地和机器低价出售给白露。仅仅是地皮和机器钱,他就亏了三成。 这一波,白露成为最大的赢家。 第156章 天价违约金 赵正驰这一波操作,亏损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那些被他蛊惑的人,尤其是赵家村跟他血缘亲近的后辈们。他们信任他给他打头阵,几乎都跟木家堡解约了。 赵正驰承诺会带着他们发财,会带他们走。他倒是也想带着走的,不管这个人怎么坏,但他确实想拉拔亲戚。 可是这个时候想去港城哪有那么容易,要办的手续一大堆还得找关系,且年轻人他可以带走,那老老小小怎么办呢? 最后赵正驰只带走了十几个子侄,留下十万块钱给这些亲戚分。十万块钱看着很多,但赵家几十户亲戚分下来,都不够他们赔偿给白露的违约金。 他们和木家堡解约,一心跟着赵正驰干,和木家堡撕破脸脸皮,现在厂子没了赵正驰不带他们走,没了固定收入不说,有几户人家还和妻子离了婚,妻子和孩子分走了一部分山林土地,而他们自己却没有收入。 刚刚离婚的时候这些人还很嚣张,心里憋着一股气找媒婆想娶个年轻漂亮的。姚县日子过得好,确实不愁娶,但三四十岁的二婚头想娶二十岁的黄花大闺女,除了卖女儿的人家和冲着钱来的,正常女人谁愿意嫁。 正谈着呢,那边晓得了木头卖不了的事情,有些反悔有些加彩礼,着实闹出了不少笑话。娶回来的日子也不好过,村里倒是留了集体地等着分给新生儿和新嫁娘。但山林因为种植药材的关系,一开始便分完了,只有人口死亡以后才能在收完当年药材后收回来,且按照大队自己的村规民约,这个排队的顺序是先分给新生儿,后分给新媳妇。 日子好过起来之后,村民的寿命也会延长,现在各村都有新生儿没有分到山林在排队,这些新娶回来的媳妇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马月。 最让这些村民们难受的是,制药厂倒也不是不收他们的药材,但是没有签约的和签约的这价格不一样啊!更别说各项福利了,这样算下来,简直亏大了。新娶进门的小媳妇知道卖不了树孩子还不能免费上学后,一个劲的闹,让他们和木家堡服软。毕竟嫁个二婚大叔本就惹闲言碎语了,这要是里子也丢了过得还不如同龄的小姐妹,那不是亏大了吗。 “叔,您可是咱们的支书,不能看着大家伙儿落难啊,您跟白医生熟,帮我们说说情吧,我们以后肯定听话好好种药材,不闹了,再也不闹了。” “是啊,孩子们在县城学校不习惯,又是打架又是逃学的,回家还冲着我们大呼小叫,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就毁了啊。叔,你不能不管啊。” 赵家村的支书看着这群又哭又闹的人就头疼。 “先前老子嘴都说破皮了,你们一个个的有听我的吗?是谁骂我杂姓人把我撵出来的?赵小芳你现在哭,冲着我泼水的那会儿咋不哭。这制药厂又不是我开的,你们自个儿不听劝整成现在这样子我有啥办法!” 想起之前镇长县长带着干事们来劝,一个个的嚣张气焰,支书们都生日,丢人的可是他们! 支书们说是这样说,但最后还是找到了白露这里来。 “白医生,要是我不当这个支书我也不乐意来,这些二愣子能有今天他们就是活该。只是到底坐着这个位置想的事情多,只能厚着脸皮来找您一趟。 这些人现在在村里是人嫌狗憎被笑话,见天扎堆喝酒,三天两头吵架闹矛盾,我啊就怕他们一下子想偏了,直接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或者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连累别人。” 凡是当村干部的,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又作又偏激的人,有些渣滓的脑回路普通人根本无法理解,比如那种自己挣不到钱不想活了去拉无辜者做垫背的。 白露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其实对于村民她没有想象中生气,人性多样,追求利益本就是许多人的本性,普通人想暴富过好日子这也不是什么大罪,但是白露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既然支书们都来了,那我也不能不给大家这个面子。合同可以再签回来,但是为了避免这次的事情再发生,他们的合同违约金会设置到一百万,以后再次和木家堡合作的农户,违约金都会设置到这么高。” “这,这是不是太多了?”有人被这个一百万吓到,一百块对于他们来说都很多了,这一百万简直吓死人。 “违约金这个东西原本就是一个保险,咱们的合同里把所有能涉及到的天灾人祸都给想到了。大家跟我们合作,享受了免费的教育,最低的医疗,甚至公司每年还有各种援助,总不能不给我们一个保证吧。这次的事情,不就是因为违约的成本太低才引起的吗?” 白露自认为她设置的福利对得起所有人,别的不说,就说前年洪涝,梅子树那边发生山体滑坡,十几户村民的林子被波及,当年的药材颗粒无收。 厂里知道这个情况后,不仅从巡逻队里抽了一队人去帮助他们清理滑坡山林,还每户发了一百多块钱的慰问品,后又免费发放了药材种子。 他们只是合作关系,别说全国,怕是全世界都找不出她这样的老板了吧。她确实把这些村民们留在村里种地,但是她也给了最好的保障,比如木家堡学校,因为优渥的工资,如今有不少大学生来应聘。大学生教小学生在后世很正常,可这是八十年代,高考刚刚恢复,全国多少大城市的中学老师都还只是高中毕业呢。 这些孩子出息了考了好大学去城里,要接父母去,那他们的山林也是可以租给同村人的。白露并没有限制他们飞出大山的机会反而给了他们助力。 药材价格随着生活水平每年都上涨了,她做到这个地步凭什么不能给自己一个高保障? 白露态度坚决,支书们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只能回村后把这事儿告诉那些违约的农户。 一开始确实不少人都炸了,那可是一百万啊,几辈子都挣不来的钱!万一这家具厂以后还能开起来或者木头还有其他销路,他们签了这个也与他们毫无关系了。 这些人自然不想签,但这会儿着急的不是白露,她那么忙呢,因为这堆事情,霜露那边好几项原本要她去处理的事情都交给白晨了。 赵正驰虽然给白露找了一堆事情,但白露也拿到了好处,霜露的工厂一直和制药厂在一块儿,如今有了这三块地,白露便打算拿出两块来建厂,把霜露分离出来。 还有学校的孩子们,现在每年都有不少毕业生,有些孩子虽然考不上大学,学医方面也不足以进入医院继续学习,但是其中也有不少人按摩、推拿、拔罐这些学得不错,放到工厂里做普通工人太可惜了,白露打算把剩下的一块地拿来建养生馆和美容院。 姚县这边交给了陈业华来负责,他如今手下有不少人,也不必凡事亲力亲为。白露把美容院这边的设想和手法教了他一遍,他便能自己找到适合的人来负责。 白露则和运输船一起,带着赵正驰运过来的机器去了林市。 不得不说,赵正驰这人做生意确实挺顾及亲戚的,如果是一个正常的商人,绝对不会在知道姚县有黑玉草生长基地之后,还跑到这里来办木板床、家具厂和造纸厂。 桂省林市这边多适合啊! 云省缺水,山林里的树木生长得慢,林市呢,这里雨水充沛,有大片大片的速生林。虽然速生木压出来的木板不如名贵树木结实,但是这东西便宜啊!对于眼下穷得一个箱子传三五代的老百姓来说,漂亮便宜的家具不正是他们最需要的吗? 白露曾经答应过沈家村要在这边建厂,所以哪怕林市没有黑玉草生长,白露要在这边建了药厂,如今在这边负责的人是和白晨一起在知青农场待过的明霞。 这位小姐姐哪里都好,就是太长情了。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84节 她还在知青农场的时候就喜欢白晨,但是爱情这种事情没有道理,白晨对于活泼开朗的明霞一直只有普通朋友的情义。反而对重度社恐的陈可一见钟情。 明霞也是个大气的女孩子,在白晨和陈可确定心意之后便大方祝福,把精力全部放到了事业上。 她聪明好学,上大学前就在木家堡担任管理层,大学毕业之后,她和白晨他们一样,给教育部这边捐献了一笔钱后放弃了国家分配的工作,回到了木家堡。 因为明霞原本就是桂省人,白露便把她调到这里来。她这些年一直单身,拒绝了所有追求者,也没有人敢问她是不是还在喜欢白晨,因为她在白晨恋爱后就很少出现在对方身边,两人几乎断了联系。但她的事业确实不错。 “三个厂都放到林市贵县吗?” 明霞看着眼前的机器心头火热,因为这边还没有地,所以白露是租了一块地来放这些东西。 “对,这边的交通比林市本身还发达,尤其是水运,且这边还有不少农户种植甘蔗,听说以后还会增加种植面积,蔗料废渣也是可以造纸的。” 第二天,白露约了贵县的主官见面,对于白露要来投资的事情,贵县政府非常高兴。桂省这边也有一个工业招商城市,但是离他们比较远,靠不上。 而且贵县这边虽然也多山,但是他们多的是石头山,药材生长的数量远远比不上林市那边,造成贵县如今的发展只能靠石矿和河沙的开采,这是吃自己的资源。 县政府这边不想贵县坐吃山空,积极拉投资,但这不上不下的实在不好办,白露能来投资,他们别提多高兴了。 第157章 楚席江的骚操作 白露和县里的领导就着地图大致选了几个区域,然后又政府的干事领着白露他们去实地查看。 厂子为了运输方便,离江边很近,所以选址要考虑的地方很多。白露每到一个地方,都要询问过去这些年暴雨来临时的淹水情况,还要让人去打听查看周围村庄的民风。 这个问题很重要,有些民风彪悍的地方,会把投资者坑得血本无归,比如集体强偷,比如堵拦运输车辆收过路费等等。 半个多月,白露跑了几十个地方,才把工厂的地址定下来。 如今国家刚刚开始发展,城市扩张缓慢,白露选择的这个位置在附近有码头但大部分是荒地的区域。 只有少部分涉及到村民和大队财产的需要征收,其他地方可以直接和政府对接买过来。村里的支书就是老村长,在村里威望很高,在白露来的第一天就打听清楚白露要干嘛,然后又缠着政府的干事问了白露的大致心理定位,自己召集村民写了一份愿意被征收土地的保证书,全村人竟然每一户都签名了。 这份保证书递到白露眼前的时候,虽然另一个村的地理位置比这个村好些,但是白露还是选择了这里,还是那句话,民风,非常重要。 “白厂长有没有考虑在这边投资制药厂?” 何县长也是跟白露洽谈后才知道,原来投资的是家具厂和造纸厂。但比起来他还是更希望白露能投资药厂,因为一旦有药材厂那么变会有大面积的签约种植户。 何县长最看重的是制药厂配套的育红班和小学,虽然高考恢复后国家开始重视教育,各地的中小学都扩展了师资力量,扩大招生数量。但是老百姓的思想还是没有调整过来,十年运动的余威还在,很多家庭不愿意送孩子上学。 “贵县这边虽然也有不少药材生长,但是因为这边矿场的存在导致空气质量不佳,会影响药材的药性,并不适合发展种植基地。 不过何县长也不用担心,如今大家都在摸着石头过河,很多有能力的人不知道做什么挣钱。贵县的速生林效益好,以后会有更多的家具建筑商来投资。” 速生林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产业,它对环境是有一定影响的。但贵县这边在解放前就有大量碎石场、水泥厂、石灰厂,解放后这些也是当地的支柱产业。 这些产业污染大,很多行业都不适合来投资,且这些产业虽然能给地方经济带来收入,但对于带领百姓致富这点来说,确实不行。 种种原因所致,哪怕未来几十年,速生林也依旧是贵县百姓们的首选。林木种植下去后易成活,不需要像粮食作物那样精心打理,村民们可以把时间腾出来到周围的木板厂和家具厂打工。 何县长一想也是,白露如今可是在国际上都有些名声的人,盯着她的人多,只要把白露到贵县投资的风声放出去,定然会有人感兴趣过来跟风考查。 他们贵县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限制,但是有一点别人比不了,他们交通发达,不管是陆地运输还是水利运输都联通好几个省。且因为这些年的矿场发展,船舶运输在贵县非常发达,大把船只可以运东西。 厂址和基本方针制定下来,白露便把这边的事情交给明霞。这么久没见薛承曦,她都想他了。 “今天不是工作日吗?你怎么跑来接我了,火车是白天到站呢,我自己能回去,等多久了!冷不冷?” 一下车,白露就看见鹤立鸡群的薛承曦,他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撑着枣红色的伞站在雪地里。 被西北大风吹皲裂的皮肤早已经养回来,在白露要求下一直用霜露护肤品又不怎么晒太阳,他如今白得发光,站在漫天雪景里,像故事里清冷的仙尊。人来人往的车站,凡是从他身边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他,有害羞的女孩子想上前搭讪又不好意思,站在不远的地方舍不得走,也有年纪大的阿姨直接惊呼:“这小伙子长得可真好,也不晓得有对象了没。” 这一刻,白露忽然理解了病娇小说里男主角想把爱人藏起来的心理。这样一个珍宝,但凡出现,便有人觊觎,一想到他会出现在别人难以言说的梦里,白露便能把自己惹生气。 但是她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她永远也不会这样做,他这样闪闪发光的人,生来便应该站在高处。 她朝着他跑去,在别人羡慕的眼神里抱住了他。 “你回来了,我在忙也要来接你。”薛承曦接住白露,紧紧把人抱紧怀里,让她感受到他的思念,这才把伞递给白露接过行李箱,又把护在怀里的暖水袋拿出来递给白露让她暖肚子,揽着白露往前走,半点没提他自白露动身前往林市后就一直加班,只为了这几天调休的事情。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他就这么揽着白露,有些记忆力好的人认出白露,大着胆子和白露打招呼,白露笑着回应。 “天底下再也找不出这样般配的人了。” 看着比雪景还漂亮的两人,路人感叹出声,话一出口便迎来不少附和。 京城的冬天很冷,薛承曦准备了羊汤锅,是花高价买的南方运过来的黑山羊,用云省的烹饪法子煮熟了煨在炉子上,白露撒了胡辣椒喝一碗香浓的羊汤,全身都暖和起来。 “就是少了点薄荷。”京城的冬天太冷了,薄荷活不下来。 薛承曦听到这,想到了什么,眉头蹙起,还是说出来。 “听说檀逸舟在郊区投资了个农场,打算种植大棚蔬菜,等他弄起来,市面上应该能买到新鲜的绿菜。” 他是极聪明的人,且情敌之间本就有特殊的气场,当年在木家堡的时候,那些倾慕白露的小子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自然看得出来檀逸舟和温润对白露的心思。 但这两个人也是不一样的,温润这人看着较真其实很理性,在知道和白露不可能后便放手了。但檀逸舟不一样,他看着理性,实则眼里的执拗藏不住,没有那么容易放弃。 只是薛承曦相信白露也相信自己,一个他不在身边十年都走不进白露心里的人,也不值得他隐瞒这点事情。 “他这个投资不错,京城的有钱人会越来越多,吃不饱饭的时候粮食最重要。吃饱穿暖后自然要追求更高的生活品质,冬天里的小青菜,价格高些也多的是人愿意买。” 白露点评了两句便没在说檀逸舟,反倒是问起了楚席江。 “他现在是怎么个情况?晓得了宁宁和彦案的情况,嘴上说要月儿等他,也不见他有什么行动。” “他如今和家里赌气呢。”薛承曦想到这些天听来的八卦,脑袋就疼。 说实话楚席江这人他没什么意见,上进有能力,可是他家里人真是不知道怎么说。 “听说毕业后就一直住在单位,他妈怎么叫都不回去,前些天他妈拿昏迷当借口让他哥把他骗回去,回到家才晓得家里有女孩子等着他相亲,结果他混不吝的什么都敢说,真的把人气晕了。” 楚席江当着双方长辈的面,跟人家女孩子说,如果能对他婚后吃喝pd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可以相处下去,甚至告诉人家,她妈喜欢儿子,一定要生五个儿子才行,但凡少一个,要么离婚要么女方自己找个人来帮忙生。 这种混账话把女孩子气得红了眼,气昏了他妈,也气得女方长辈当场揍了他一顿。可楚席江半点不怵,又把他妈那套男人为天女人要无条件顺从的话拿出来说了一通,直接让来相亲的人和楚家断交了。 女方受了这样的侮辱,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三天不到,楚席江的所作所为就传遍了京城,如今那些门当户对的姑娘都拿他当瘟神,生怕和他扯上半点关系。 白露听得哑口无言,这,算不算魔法打败魔法。楚席江的母亲拿她那套重男轻女的思想来对楚席江以死相逼。楚席江就作践自己的名声把它宣扬出去。 只是到底委屈了那个和他相亲的姑娘,虽然楚席江这操作会让大家同情她,不至于碍了名声,但这种侮辱也很难受吧。 当年楚家檀家式微,送了不少人去木家堡,这些人虽然是血亲,可不是人人都能交心的。所以楚席江和木月的那点事儿,京城家庭差不多的人心里基本都有数。只是他们觉得年轻人嘛,大多胡闹,结婚了能收心就行,楚家老爷子的地位在那里,又偏心楚席江。 在大多数人眼里,楚席江是个优秀的女婿人选,只是这回过后,怕没人会这么想了。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不是天天待在实验室里吗? “我的那个搭档,是楚席江大嫂的亲弟弟,这人活泼过头了,进了实验室嘴巴就闲不住。” 白露想到楚席江那个会装模装样的妈,想来人家娘家人能无所顾忌的说出来,怕是楚家大嫂也吃过婆婆的暗亏吧。 既然楚席江有自己的主意,白露也就不在为这两个人操心,反而给楚席江安排了一大堆活。 木家堡那边的养生馆和美容院在筹备,但白露也晓得以姚县的经济水平,大约客户还是她的工人居多,短期内也挣不到多少钱。不过可以给大家磨炼技术,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但京城不同,这边的消费能力比姚县强多了,白露不打算在这里开医馆抢其他大夫的生意,但在养生馆和美容院是可以开的,这事情便交给了楚席江去负责。 忙忙碌碌的很快到了腊月,今年是两人结婚后的第一个春节,原本他们是计划回姚县的,但没想到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了这个计划。 作者有话说: 第158章 白霜的心结 白露怀孕了。 这不算意外事件,白晨他们毕业之后,公司扩张有人负责,集团上下井井有条,不需要白露继续亲力亲为。她便开始考虑生孩子的事情,没有再避孕。 白露母亲早亡,父亲不爱,在内心深处十分渴望能有一个安稳的家庭,只是白露很理智,她不会为了这个渴望去把生活过得一团糟。在生孩子之前,她必须搞定一切,保证孩子的到来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活。 如今的年纪和情况都是最适合生孩子的时候。 “怀胎前三个月不适合奔波,咱们留在京城,不回去了。”身边都是医生,薛承曦耳濡目染的也晓得了很多事情。虽然很想回去看看老人,但妻子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不回去了,刚好京城这边也有很多事情要忙。”现在的火车和汽车远远没有后世平稳,白露也不想去折腾。 白露不回木家堡,白晨和白霜也不回去,陈可家人在京城,听说他们不走了高兴得不行。只是白霜在知道白露后沉默了一晚上,第二天才调整过来。 白露看着白霜这样,一点办法都没有。 大人造孽孩子渡劫,这一点他们兄妹三人感同身受。男人以为,他们干这些对不起老婆的龌龊事与孩子无关,只要他们好好的给孩子吃喝养大了就对得起孩子。 但只有身在其中才能体会到灭顶之灾,夫妻两个离婚的,厂里那些人顶多会议论一下是谁的错,但像白露他们这种关系复杂的,周围的好事之人会不断的把梁满仓兄妹和后面生的几个孩子拿来和他们对比。 沈建设割二两肉回家,都会有人把白露兄妹几人叫住,问他们吃到了没有。 “你爸对你们好还是对后面的妹妹好?” “你们改口叫妈了没有,要我说啊你们也不要倔,人家年纪轻轻的做后妈也不容易.......” 甚至还有二流子拦着他们,想着他们不懂什么都敢说,恶心的问道:“你爸和你后妈晚上打架没有,你们有没有听到她叫?” 这些人就是一些普通人,在这个缺少娱乐的年代,谁家夫妻顶嘴几句,丢了只鸡都能让他们津津乐道十几天。他们也许不是抱着恶意的,就是嘴贱无聊。 但是这些行为给孩子的打击很大很大。 白露最难过的时候想过自尽,那个时候,白霜就是拉着她的那根绳子。 白霜太娇弱了,白露怕自己没了之后白霜更受欺负,所以她不断的坚强去保护白霜,白晨也是差不多的心理。 可是一直被照顾的白霜,她的心理受到的波及是最大的。她因为身体的愿意,敏感自卑,她觉得自己是累赘。平时一直笑着,不提这些,白露直到穿越回来,来了木家堡后才渐渐发现白霜的不一样。 她对异性,对婚姻彻底失望,除了白晨之外,她不信任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男人,包括师父。 白霜对师娘十分依赖,很多事情,她会去找师娘,但很少找师父。 这些年喜欢她的男孩子全部被她推得远远的,她把自己画地为牢,在自己的地盘里不让异性接近。 如果只是这样,其实问题也不大,白霜如今很优秀,女孩子不是一定要结婚才能过得好。但她对白露和白晨的依赖太过严重。时刻会担心被哥哥姐姐抛弃。 在白晨和白露结婚之后,白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有一次她感冒发烧,白露去照顾她,夜里她说胡话,一直叫着:“姐姐,你别不要我,别丢下我。” “薛承曦,我讨厌你!你这个抢走我姐姐的恶魔!” 这几句话让白露愣了半天,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那一刻白露甚至有些自厌,妹妹的世界里只有她和哥哥,她拒绝了除了他们以外的所有人。哪怕她和梅家姐妹和其他人相处融洽,但是对于妹妹来说,那只是爱屋及乌,因为姐姐。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85节 但是他们却有了爱人,和别人组成了家庭。白露不敢想象,在那些她和薛承曦耳鬓厮磨的晚上,白霜是怎么样的提心吊胆度过的。 难怪她在白露婚后越来越忙,越来越喜欢待在实验室。 白露和哥哥在往前走,在慢慢抚平沈建设带来的伤害。但白霜,她被那些伤害困住,出不来。 白露只能用更多的时间去陪伴妹妹,想减少她的不安。但效果不大,就像如今,大家都在为白露的孕育而欣喜,但是白霜想到的却是,又有一个人要和她分享姐姐的爱。 她很爱兄姐,会爱屋及乌的对陈可和薛承曦好,白露相信,她以后也会对他们的孩子好。 但白霜心里不开心。 白露很难过,她不知道怎么解决,也咨询过心理医生,但白露这种情况还没有发展成病理性的。她没有抑郁症这些心理疾病的倾向,医生也没有办法,只能劝白露多陪陪她,多给予她一些安全感。 白霜的实验室在京城,整个孕期,白露都没有离开过京城,白天她处理完事情之后,便会去实验室那边找白霜,尽可能的多陪着她一些。 一开始,白霜确实很抵触关于孩子的话题,但在白露怀孕四个多月,把脉确定是双胞胎之后,白霜就变了。 她开始无微不至的照顾白露,很久不下厨的她开始亲自下厨,为白露搭配适合她的食物。每天都要陪着白露散步,完成最低运动量,虽然周边都是医生,但白霜依然坚持要白露去人民医院做产检,问诊的时候,她比薛承曦这个爸爸关心得还多,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记满了笔记。 “小霜,不要担心,姐姐的身体很好,再过几个月林老师会过来亲自给姐姐做手术,业华和云华会陪着一起进手术室,不会有问题的。” 因为是双胎,白露一开始便做好准备要剖宫产。 但白露的劝慰没起到多大作用,月份越来越大,她的肚皮像气球一样鼓起来,白霜也越来越焦躁。 薛承曦这几个月过得很不好,研究所这边要上班,晚上回家后要照顾白露,尤其是月份大后,白露开始水肿,他每天晚上要帮她按摩很久。还要忍受着白霜的冷眼和时不时的坏脾气。 最让薛承曦难受的是,照顾白露的这些事情,一个不注意就会被白霜抢走。比如他有的时候回家晚了,那么给白露按摩的人就变成了小姨子,而薛承曦回家,必然要受到白眼和挖苦。 薛承曦有时候都感觉住过来的不是小姨子,而是情敌。 但他特知道白霜的情况,她是害怕,怕白露出意外,才会这样。怀孕七个月后,薛承曦也被这种紧张的情绪所感染,有时候半夜醒过来,看着白露大大的肚子,他都害怕的睡不着觉。 白露生产这天是个大晴天,林医生和白露的几个徒弟都在手术室里,手术过程顺利得很。 白霜看着出了产房的姐姐和那两个红皱皱的小孩子,心里忽然安定下来。 这是姐姐的孩子,她和姐姐刚刚出生的时候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小小的,红红的。只是他们比她幸运,两个孩子发展得很均衡,并未出现其中一个体弱多病的情况。 木年和薛家爷奶年纪大了,过年的时候又病了一场,不适合长途跋涉,木月把两个孩子放寨子里,过来了一趟。 “这才几天呢就白白胖胖的了,长得真好看,这眼睛和露露一模一样,生得比他们哥哥姐姐白多了。露露,等他们大一些放到木家堡去吧,我带他们去和大白一家玩,这是你的孩子,它们肯定乐意让孩子们骑。” 白露的月子只有师娘这个长辈,但是由于年轻人们耐心十足,竟然比后世的月子中心照顾得还好。 薛承曦请了假,每天只上半天班,这半天里,他会给白露擦洗,梳头发按摩,给孩子洗尿布。 白霜坚持少吃多餐,每天要给白露做六餐,保证了营养和口味。师娘和已经当了妈的木月则专门照顾孩子,加上徒弟们帮忙,白露的月子做得十分舒服。 而在月子里还发生了一件事,薛承曦趁着照顾白露的人多,不声不响的自己去医院做了结扎。 这一年正是计划生育开始执行的时候,医院这边经常有生了孩子的双职工家庭妇女来做结扎,但很少有男人。薛承曦去的时候,医生还挺惊奇,护士们眼里都是明显的羡慕。 这个男人,一定很爱他的妻子。 随着孩子们的生长,白霜的情况渐渐好起来。一开始,她是舍不得姐姐那么忙还要照顾孩子,所以接过了照顾孩子的任务,下班后便第一时间赶回去照顾侄子侄女。 亲眼看着两个小生命渐渐长大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白霜在两个孩子身上倾注的时间和注意力太多,渐渐的,这两个孩子在她心里越来越重要。 她不再因为哥哥嫂子,姐姐姐夫感情好而患得患失,性格也开朗起来。只是,她依旧排斥男性靠近她的感情世界。 “就这样吧,她不愿意,不喜欢,咱们就依着她。只要有我们在,她不缺人心疼,也不会有人能欺负她。” 白露说这话的时候在给妹妹选生日礼物,是一套新的实验器材,托了莉莉丝的关系买回来的,总价两百多万。 虽然同岁,但那是她放在心尖尖上,仔细照顾着长大的孩子啊。真结婚了,她也会像担心女儿一样,担心她过得好不好,男人是不是会伤她的心。 以如担心她没人照顾,不如多挣些产业,多收些徒子徒孙,将来就算孩子靠不住,她们也有钱和徒弟。不用担心老无所依。 作者有话说: 曾经有个女孩子呀,他的父亲滥情,pc,找了小三甚至还没离婚就怀了孕。她的小学时期,村里那些人最喜欢干的时候便是当着她的面讲她父亲的风流yan史,看她生气,他们便哈哈大笑,那样的日子,真的彷如地狱啊。 第159章 踏雪与十里红妆 白露的两个孩子,男孩叫白睿瑾,女孩叫薛睿瑜。名字是薛承曦起的,他们曾经商议过两个孩子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但是没有说具体谁和谁姓,白露原以为薛家爷奶会有意见,毕竟薛爷爷是个传统而固执的人,他应该更想让男孩子跟着薛承曦姓。但两位老人家没有说什么。 有了孩子之后,白露和薛承曦的日子一样往前过,木家堡那边有陈业华几人坐镇,白露便大部分时间留在京城,她在这边开了一个诊所,每周会固定坐诊两天,去中医协会的学校给孩子们上一天课,花三天时间处理白氏集团的时期。留一天陪伴丈夫和孩子。 五年时间,他们过得平静而幸福。 孩子幼儿园毕业上学前班的时候,薛承曦接到了一个项目,跟上一个项目一样,他是最好的人选,薛承曦只能再次进入研究院。白露不得不与丈夫再次分离。 分离的那天白露没哭,薛承曦却红了眼睛。他总觉得对不住妻儿,孩子还这么小,之后不知道多少年,他都不能参与到他们的人生中。白露主动拥抱丈夫安慰他:“我想要你陪在我身边,但我更想看着我们的国家越看越强大,我希望睿瑾和睿瑜将来出国游玩的时候,别人会因为他们是华国人而尊重忌惮。承曦,你是我的骄傲,我们在家里等你。” 温柔乡很美好,但他们都是有理想的人。 薛承曦走后,白露和白霜商量,两人把实验室转移回了木家堡。京城的教育虽然不错,但木家堡的教育也很好,现在木家堡不仅有专业学校,也有普通小学,得益于高工资高福利,汇聚了越来越多的名师。 最重要的是,木家堡是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白露把孩子放在那里,她外出的时候很放心。 白露的回归迎来了寨子里村民饿热烈欢迎,木年和木月还搞了一个接风酒,菜刚刚上桌,远处就传来了一阵虎啸。比起最初几年的害怕,如今村民们早习惯了踏雪时不时的串门行为。 “踏雪!” 白露放下筷子就往外跑,远远便看见那道威武的身影朝着这边奔跑过来,又在离她一米的地方刹住,温柔的扑过来,伸着舌头添她,低低呜咽诉说委屈。 “踏雪,对不起,对不起,把你丢下这么久。”白露熟练的撸着老虎,这些年,大白一家始终生活在林子里,它和幸运后面又生了两胎,而踏雪的几个兄弟们也在这些年里勾到到了其他老虎,有了后代,只有踏雪,不知道眼光高还是怎么回事,一直是单身老虎。比起树林,它更喜欢木家堡,时不时就会跑到白露居住的小院子里待几天,木月好多次和白露打电话的时候都心疼她。 “踏雪,这是我的孩子,睿瑾、睿瑜,这是你们踏雪哥哥,它是一只很温柔的老虎,你们可以摸摸它。” “真,真的可以吗妈妈?”睿瑾听过踏雪的故事,甚至看过它的照片,但这是第一次见。踏雪比大白和幸运长得更高壮,站在小小的孩童跟前,压迫力很强,它主动趴到地上,让头和孩子们保持同一高度。 比起哥哥的谨慎,胆子大的妹妹却一把抱着虎头,整张小脸都陷进去了。 “哥哥,好柔软啊,你快来,踏雪好舒服。” 踏雪伸出舌头舔舔孩子的小手,记住了孩子们的味道,他甚至挪挪身子,示意孩子们可以骑到它的身上去。这个行为又把木月羡慕得要哭,直呼踏雪没良心,她陪它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帮它洗澡梳毛,都不给她骑一下,对着四个孩子倒是投降得快。 白露特意空出来一个月的时间,每天陪着孩子们踏雪在山里玩,在孩子们彻底熟悉木家堡,不会再叫着要妈妈的时候,才腾出手来做事。 但还没等白露规划下一步扩张计划,便先迎来了木月和楚席江的婚礼。 楚席江经过五年的折腾,彻底把自己折腾得京城人尽皆知,流传出了“嫁人不嫁楚二郎,进门无儿纳娇娘”笑话。 陈如华给他安排了的相亲他每次都乖乖的去,结果每次都大放厥词,并且拿出各种“楚家媳妇守则”来让大家明白他不是说说而已。 陈如华虽然生气,但是她认为这一切都是木月指使的,她不想让木月如愿,宁愿这样把儿子扔进泥潭里也不愿意成全他们。 楚家老爷子原本还抱着楚席江能回头的想法,可是眼看他身体越看越差,楚席江孤身一人,明明有孩子却一年也不得见一面。老爷子心软了,他给了儿子两个选择,要么和陈如华离婚,要么让陈如何登报和楚席江断绝母子关系,写下协议书以后不再管楚席江任何事情。 如何陈如华再敢拿自杀威胁儿子,那么老爷子宁愿亲手了解了她自己去坐牢。 楚席江的父亲是一个好战士,但他在家事的处理上实在不怎么样,这些年他一直想要家庭和美,所以躲在单位里,对妻子的所作多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终于被老爷子逼出来。 陈如花是不愿意选择的,但老爷子由不得他们,如果她不选择,老爷子就要和儿子断绝关系。最后,陈如华还是选择了和楚席江断绝母子关系,在她心里,丈夫比儿子重要。 “你跟那姑娘说,这些年是我们楚家对不起她们母子,让她找个时间,带人来楚家接亲吧。” 老爷子这话说出来,仿佛老了十岁。 其实两个人结婚,不一定要说谁娶谁嫁,只要领证办婚礼也行。但老爷子这些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木月不是普通的女孩子,陈如华那样羞辱折腾,不是他们楚家一句同意了就能让人家高高兴兴带着孩子来结婚的。 他老友众多,这些年也在观察着木家堡,打听到不少消息。木家堡的那位大当家,把寨子里那些无主的房子全部过户到了孙媳妇白露的名下,听说在开会的时候,寨子里无一人拒绝。 木家堡拥有最好的学校,最好的医院,最好的疗养院,最大的工厂。木家堡的村民们,靠着分红日子富得流油,他们对木家有很强的归属感,木年木月依旧可以号令他们。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被冷了这么些年,怎么可能随便就答应。 让木月来接亲,是楚老爷子自己把脸面丢在地上给木家踩,明明白白的告诉京城所有人,他们楚家二少爷,要去木家堡入赘。 木年接到消息后,感受到了楚老爷子的诚意,她快九十岁了,也许是老年人之间的惺惺相惜,都不想让孩子在他们去世后孤零零一人。木年并没有拿乔折腾,只是让木黑子采办了大批彩礼,木家堡这边根据两人的生辰八字算了日子,和京城那边通了气。 “到时候,我们接亲的队伍会提前一周出发过去迎亲,在京城办一场宴席后把人接过来木家堡再办一场。” 既然楚家要给木月面子,木年索性就把这个面子撑得更大一些,木家堡如今什么都不缺,拿着分红的她钱多的都不知道怎么花。 木年从寨子里选了一百多个大小伙子,由白露和银花带着去京城楚家接亲。 这是妹妹,也是闺中密友,更是一直在背后无声支持自己的人,白露很重视。木家堡如今家大业大,有五十多条船,几百辆东风汽车。白露干脆抽了99辆车出来,扎着大红花,拉着聘礼,长途跋涉浩浩荡荡的从木家堡开到了京城。 这个操作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甚至被好多报纸报道。 “咱们这样,是不是太高调了?” 向来高调的木月都被嫂子这操作搞得手足无措,总觉得太张扬了。 “这才哪到哪啊。”白露想起国外和后世那些世纪婚礼,觉得她这样不算什么。 “你受了那么多的闲话,嫂子总要帮你把面子找回来。”白露摸摸木月的头。 在木家堡,木月是当之无愧的小当家,没人敢说她不是,也没人觉得她未婚先孕有什么不对。但这只是在木家堡,厂子不断的扩大,只木家堡制药厂,如今已经超过十万工人了。 这些工人来自四海八方,他们性格各异,里面就有些重男轻女重灾区来的,前些年还好,自从木黑子幸运的娶到了阮惜珍之后,那些人知道木月的孩子不是木黑子的,便开始在后面说闲话。 木月和楚席江的那点儿事业被这些人拿出来说,甚至连两个孩子在学校里都听到了闲话。当面肯定是不敢的,但背地里的蘑菇和那些异样的眼神谁也没办法。 楚家老爷子想得没错,如果楚家不拿出态度,只说同意两个人结婚的话,别说木年,就是白露也不会让木月这样委屈。 木月依偎进白露怀里:“露露,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如果没有遇见白露,她可能还是那个天真的木家堡小当家,木家堡会和以前一样,以打猎为生,与世隔绝。这样的他们,在柳正驰回来之后,怕是都抵挡不住对方那些龌龊手段。 毕竟,时代不一样了啊,武力值在这个安稳和平的年代用处不大。一想到木家堡最后会分崩离析,木月就接受不了。 “能遇见你们,也是我的幸运。” 没有木年和木月的支持,白露在那十年里不会有机会把厂子发展得那样大,抓住先机,成就如今庞大的集团。 他们之间,本就是互相成就的,而薛承曦,就是那根把他们连起来变成一家人的纽带。 这一天在之后的很多年里都被京城的百姓们津津乐道,十里红妆这个词大家都晓得,他们这代人基本就只是听听,根本没见过啊。在能有一辆自行车接亲就算不错的年代,整个东风车队来接亲,这和古代大家闺秀出嫁有什么区别。 好事者一打听,哟,木家堡来的车队,那不稀奇了,白氏制药厂的药品越来越多,效果好价格便宜。如今谁不晓得木家堡有钱。再打听,这竟然还是来招赘的,被提亲的就是楚家二公子,提起这人,大家可就不困了。 楚席江和木月两人以一种比感冒病毒更快的传播尽头成了京城大街小巷的谈资。 陈如华这人往日里最看不上“没有妇德”,不把丈夫当老爷的女人,明里暗里的讽刺过不少人,如今报应来了。断绝关系的时候就被人议论过一回,如今更是,街坊邻居都上门来打听消息。 听着那一句句“怎么舍得儿子去入赘”“你不是说男人去入赘还不如去死”“席江这是不是没人要了才如此啊”“楚家可真是好手段,竟然想到这样的办法和白家联姻”陈如华心中暴怒,竟然直接给气晕了。 比起她的激动,楚爷爷和楚奶奶就淡定多了,儿媳妇不理事,儿子不明理,大孙子也是个棒槌,好在孙媳妇是个好的。两人把楚席江的大嫂叫回来操办订婚礼。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86节 “孩子,这些年是我们楚家对不住你和孩子。搭上了那样一个妈,席江也是命苦的,不过你放心,以后她都影响不到你们了,这些东西是我们给席江准备的,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奶奶也没有其他要求,只是我们老人,没多少日子了,想见见两个孩子。” 楚奶奶笑着递过一张红色的礼单,老爷子看着花团锦簇,但他不少战友都牺牲在战场上,要顾着这些兄弟的家人,根本没有多少盈余。好在她嫁妆还算丰厚,老爷子明理,再困难的时候都不愿动这些,她便留下来,小部分给了大孙子生的重孙重孙女,大部分给了楚席江。 “等忙完这阵,我带着两个孩子过来迎亲。”木月本就是个心软的人。她知道在过去的这些年,眼前的两位老人其实也不太希望楚席江和她在一起,他们也接受不了入赘,不然单靠一个陈如华,哪怕她以死相逼也折腾不了这么久。 但这两位老人确实对楚席江很好,既然决定继续在一起,木月也能放下这些恩怨。 婚礼过后,楚席江彻底成了木家堡的人。他毕业后本就在白氏集团工作,婚后,白露把他调回来,负责木家堡这边的部分事宜,这对分别多年的苦命鸳鸯,终于能够好好在一起。 也是这一年,薛奶奶在一个温暖的冬天去世。遗憾的是她没有等到薛承曦,庆幸的是,木月和孩子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她是传统的老人,很看重这点。 木月楚席江和白露带着孩子们送老人上山,不到半年,痛失老伴后精神一直不好的薛爷爷也与世长辞。 九十高龄的木年送走两位亲家后消沉了很久,白露和木月不得不放下手里的事情陪伴这她,生怕她撑不住。 第160章 得罪所有商人也要做的事 木年熬过了这个坎。 病了一场后,她又好起来,因为习武锻炼和养身丸的关系,脱离了疾病的木年又变成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太太,每天提着鞭子领着四个孩子在木家堡遛弯,偶尔后面还跟着一只白虎。 白露也没有一直待在木家堡,九个省的制药厂都有人负责,运行起来之后白露便没有去看过,如今有了时间,她便开始了巡查之路。厂里的运作要看,种植基地要看,一个县要停留大半个月愣是花了两年时间,才完成这次巡视。 好在结果还行,虽然有少数几个人,在独自掌权后沉迷于利益,触碰到了白露的底线,被她处理了,但大部分跟着她的老人,还是信得过的。 等睿瑜兄妹上三年级的时候,木家堡学校培养出来的中医类专业生越来越多,木家堡名下的几处医院医疗资源过甚。 这个时候,国内并不太平,国有工厂的弊端在那里,成为了这个国家的负担。 比如说白露出生的纺织厂,一个厂从上到下都在混日子。生产出来的布料花样老旧竞争不过新建的私人工厂,单子被一笔笔抢走,接到单子后工人也不上心,厂里用的都是老机器,这种机器在漏线跳线的时候并不会停下来,需要工人时时刻刻盯着,一旦有瑕疵便主动暂停机器。一笔订单要生产出来大量的瑕疵品。 以前大家买布买衣裳要靠着布票,只能去供销社,瑕疵品也能卖,只是价格低些。但如今票证取消了,各种布店裁缝店如雨后春笋般开起来,外企工厂的机器能生产出更低廉更精美的布料,纺织厂完全竞争不过。 如果厂里领导有魄力些,愿意开拓创新,愿意转型,那厂子还有路走。但纺织厂不是,现任石厂长搞阴谋诡计是一把好手,实际能力却不及老厂长一半。 厂里收入一天天减少,工人们的工资却随着工龄增加涨上去,厂里入不敷出,在拖欠了一年工资之后,厂里不得不宣布破产,打算把厂里的资产卖了来给员工开工资。 国企破产、员工下岗,这是时代的阵痛,谁都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也是外企进驻最多的时候,很多外企、私企靠贿赂厂里领导的方式,让他们把国家财产贱卖,然后又贪污了国家给工人的补贴费用,不知道逼死了多少人。 贪官的儿女拿着工人们的血汗钱在国外挥霍,工人们冻死饿死了只能咒骂国家。 白氏集团这些年一直发展霜露,积攒了大笔资金,并未置房置地,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不愿意让事件重演。 这一年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当选上代表的白露在会议上提起了这个问题,她建议国家组成调查团,要清晰明确的调查每一个工厂拥有的固定资产价值,尤其是厂房地块,这些资产必须登报确认,设置最低出售价后才能由其他企业竞拍,而拍卖后的款项将由当地财政首先发放拖欠工人们的工资以及安置金。 白露这个提议一出来,在场的有经商的代表暗地里的目光几乎要把她射穿。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坑别人的时候连自己一起坑了。 这个提议受到了领导们的重视,目前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国有工厂、集体工厂都在亏损,那么多工人,国家确实安置不过来。所以卖厂自救是上面允许的,只是这些事情是地方官员在管理,中央这边在此时此刻确实没有出台相关的政策。 “以林市纺织厂为例,林市纺织厂虽然入不敷出好几年,但纺织厂占地上千亩,按照林市地皮的价格,仅仅是这块地,就价值1.1亿,加上厂里的其他资产,价值在1.3亿左右,但是据我得到的消息,石厂长在和倭国外商商谈,暂时拟定的合同是两千三百万,理由是厂子太大,如果要价太高,无人接手。各位代表觉得,真的无人接手吗?如果这个两千三百万的价格公布出去,这个厂,会没人买吗?” 这怎么可能!改革十来年了,全世界不少富商都看到了华国的潜力,每年大把来投资的华人华侨、外商,国家欣欣向荣的发展。当年他们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把地皮贱卖,如今又哪里需要。 白露拿出来的资料真实齐全,林市纺织厂一下子便扬名了。 白露和石厂长的恩怨可以追溯到白薇薇那一辈去,他把妹妹石秀的死亡推到了白薇薇上,一直想对白家报复,后来白露和胡家做了交易,他拿白露没有办法。 这次的事情,恰好就是胡家的那位嫂子无意中看到资料,心中气愤不过便透露给老厂长,最后找到白露这里来的。 抗战时期,胡家出过三位烈士,作为厂长夫人,胡阿姨知道这个厂的具体价值,她实在受不了她的丈夫竟然要和倭国商人勾连,把纺织厂贱卖。 他们原本的意思是希望白露把厂子买下来,毕竟这原本就是白家上交的厂子,按照政策,白露回购是有优惠优先政策的。但白露直接以纺织厂为例子,把地方官员和各厂长瞒上欺下的事情摆到了如此严肃的场合。 “我是一个商人,商人以利为先,我自然想挣钱。但在此之前,我首先是个华国人,国家强大,我们这些商人在面对外商的时候底气才能十足,做人要有基本的底线,这样坑害国家坑害人民赚来的钱我用着于心不安。 更何况大家要知道,眼下能接手这些资产的国内商人其实不多,更多的还是外资华侨和港澳台商人。” 不管是领导还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代表们,都被1.3亿和两千三百万这两数字吓到,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这还不到零头啊!这些人怎么敢!他们怎么敢啊! “查?这件事必须彻查!”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下面得知消息后连夜签约,代表团当天便完成了表决,政府部门临时给各省市下达文件所有国有工厂的出售必读等待国家相关法案出来,从今天开始,在法案出来之前签订的所有合约都将作废。 这个条约不知道让多少人睡不着,尤其是那些已经收了钱的厂长,仿佛看到了自己头上悬着的钢刀。 会议结束之后,黄文明来找白露。 “你呀你呀!你说说你!你怎么那么敢!晓不晓得这消息一传出去要有多少人恨你?那些人报复起来手段可是残忍得很!”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白露此刻断的可不是一人两人也不是普通人的财路。 “在我出发之前,木家堡已经森严戒备了。老黄,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如果大家都害怕,那么历史只会朝着它既定的方向走,谁都改变不了。” 重头再来说着容易,但是对于那些在国企安稳了一辈子的工人来说,他们已经不年轻了,文化程度不高,会的东西单一,随着社会的发展,能留给他们的工作岗位很少很少。 他们抢不过年轻人,如果连安置费都被人贪污了,那对于他们来说太残忍了。 而且他们也不是一直磨洋工的,刚刚建国那些年,这些工人们敢打敢拼,在工厂赶货的时候,加班加点熬夜对于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只能说,十年运动的影响太大了,但工资稳定,福利稳定,每次做多做少都没有区别的时候,出现如今的情况是必然的。 黄文明没有再说话,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白露了,他自然知道,她的爱国之心有多强烈,自从霜露走上正轨后,白氏集团每年的税收从来没有掉过前十,近几年甚至上过前三。 白露没有用任何避税手段,挣了多少钱,该上多少税便认真上多少税。 不管下面如何抗议,白露的提议还是得到了领导和代表们的认可。 白露被无数商人咒骂,他们甚至想联合起来针对白露。 但此时的白氏集团,并不是那么容易针对的。 原材料方面,白氏集团采用的是和农户签约的模式,生产方面,他们的厂房机器都是自己的,工人多为退役军人,销售方面,药品走的大部分是医院的路子,且都纳入了医保。要是不开白氏的药,老百姓都不同意,而霜露集团饿产品出口几十个国家,一直都供不应求,根本限制不住。 一个集团,上得领导欣赏,下得人民拥护,他们想打歪主意,难上加难。 虽然这些商人讨厌白露,但全国各地的工人却巴不得把白露供起来。随着代表们的归乡,白露在会议上的那些话都被传扬了出去。普通工人不清楚他们的厂子值多少钱,有没有人接手,白露举出了林市纺织厂的例子,用清晰的面积和金额来给大家做模板,让每一个工人都心里大致有数。 因为城市的大小和地里位置自然不可能完全相同,但是如林市纺织厂这样不足五分之一的闹剧,工人们首先就不会答应。 而各地政府,也把目光放到了这些被拖欠的工人上面来,面积太大的,地皮买不起可以先把其他东西拆分卖了,一个人买不起可以把厂子划分成几个区域来买,甚至对于国内的个体户,政府给出了分期付款的优惠,只要能先拿出安置工人的款项,剩下的,可以再三年内还清,银行这边也给出了各种贷款优惠。 白露趁着这个东风,在全国大大小小的城市都买了地皮。 时机成熟,白氏华安堂,应该出来和全国人民见面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这段我还是写的保守了,某女星母亲把仅地皮就值23亿的国有资产,以六千多万的价格卖了,并且就连这六千多万也没有到工人手里,寒冷的冬天,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第161章 日新月异的华国 华安堂是中医馆,虽然在白露的努力下,中药的名声在华国人民乃至国际上都取得了一定的信任度,但是中医的情况在过去的这些年依旧不容乐观。 无数老中医在运动时期被迫转行或者逝去,中医出现了断层,还有很多人打着“中医”“道医”的名号招摇撞骗。老百姓们目前对于中医的态度就是:他们知道又厉害的中医,比如大家耳熟能详的白露白医生,但是好的医生离他们太遥远,他们周围还是骗子居多。所以,在老百姓们生病的时候,他们更多选择去看西医。 全国范围内,也只有姚县和周边的县城是例外了。 但现在不同了,木家堡这边前几届的学生已经培养出来,中医协会那边一些家族传承人的弟子们也在这几年出师,有真才实学的医生越来越多。 华安堂从购买地皮到建设房屋这些事情,白露都交给了各省的负责人去做,她目前主要的工作是对到华安堂求职的医生们进行审查。 没错,除了自己培养的医生外,白露公开对全国所有的中医进行招聘,目前所有省的重点城市均有华安堂筹备,中医们可以在当地进行应聘。 白露始终坚信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华国历史上中医曾大放异彩,各家自由所长,把这些人集中在一起,谁知道会碰撞出怎么样的火花呢? 华安堂给出的待遇很好,虽然基本工资和大部分医院的医生工资差不多,但是华安堂的福利待遇好。 白露给华安堂设置的工作制度是五天八小时,但大家都知道,在医院这种地方,是不可能做到准点下班的。所以,但凡医生们超过这个时间,便算加班,十分钟以上便开始计时,加班工资是时薪的三倍。 在职医生的直系亲属在白氏名下的所有医院和华安堂治疗,除了部分名贵药材和保健品外,享受两折待遇,华安堂提供宿舍,工作满20年分房,子女可以免费进入白氏旗下的学校进行就读。 虽然这个时候国家开始了义务教育,但是大部分中医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把衣钵传承下去,继续走学医的路子,白氏旗下的中医专科学校,对他们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最吸引他们的是,华安堂这边每年会选择一部分医生去木家堡进修,且他们退休后可以选择进入白氏旗下的学校授课,也可以选择进入白氏疗养院养老。 白氏集团这边还有扶持项目,如果招收进来的医生们创造出新的有效方子或者自家祖传方子想要发扬光大,白氏集团有一套完整的扶持、合作计划。 报名的人很多,木家堡派过来的医生会进行初选,剔除掉滥竽充数的,然后由白露来面试。能独立行医的白露会直接通知他们去办手续上班,而一些基础学得扎实但还有欠缺,暂时不能独立行医的,白露也会推荐他们到木家堡或者中医协会名下的培训学校进行深造。 这一忙,便忙了三年,白露在全国范围内开了三百多家华安堂,得益于她和木家堡的名气,这些华安堂经营得还不错。最大的改变就是之前大家得了感冒这样的小病痛会去诊所,而这时期的诊所,不管感冒还是拉肚子,大部分医生都是开一张抗生素的方子让输液,而现在,如果他们所在的城市里有华安堂,他们会选择去华安堂。 还有一些老人,他们不喜欢体检,觉得西医的体检都是冷冰冰的机器,他们害怕去医院,几十年也不去体检一次。华安堂这边开设的“平安脉”很得他们喜欢,每天都有很多老人过来让医生把脉,看看自己的身体有没有问题。 在白露忙着开华安堂的这几年里,国内的变化称得上是日新月异。 国企破产、员工下岗这一件事,从第一家厂子开始售卖到最后一家,原本这个阶段是有近十年时间的。但这一次,这个情况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黑玉草为国家创造外汇的同时,也为国家换回来不少机械生产线。而国有工厂走到最后变成国家的累赘其中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便是管理层多是十年运动期间上去的,如今这些新的生产线,上面的领导不可能在明知国企有这样那样毛病的情况下拿给他们做。 所以这些工厂多是重现组建的,这些厂子都发展得不错,他们提供了不少工作岗位。 而因为黑玉草了来到华国的商人比白露穿越后的那一世要多很多,他们看中了华国的商机,多多少少也投资了一些企业。加上国内自己人开办的工厂,工作岗位提高了很多。 且在白露穿越的那一世,这几年国内的工人工资差距巨大,在新发展的沿海地区,一个小工厂的工资能开到大几百块,但是在大部分省市,工人的工资竟然还没有过百。 而首先打造出连锁这个概念的白氏集团打破了这个壁垒,白露开的工资一直很高,随着她企业的一步步扩大,其他厂子再想以低廉的工价聘用员工,便不太可能。这个时期内,少了很多靠小作坊赚取暴利的暴发户,但是普通工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一截。 虽然私企工作比国有工厂辛苦很多,要加班加点,质量也要严格把控,但是对于贫穷的大众来说,他们更喜欢高付出高回报,能挣钱谁也不乐意磨洋工。 一旦改变了自己拖拉思想的下岗职工,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竞争能力,他们的经验和熟练度在那里。 所以,国企转型、破产、工人下岗这个浪潮虽然提前爆发,但是结局又比白露穿越的那一世好了太多太多。 中央调查团的高压政策让地方官员和厂领导不敢肆意妄为,哪怕他们还有私心,但是至少没有闹出工人因为拿不到工资而饿死冻死甚至去偷盗抢劫的事情来。 而手里有了安置费的工人们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惶然,人没有走到绝路便不至于做出极端的事情来。这个时候社区和妇联行动起来,给大家做劝慰鼓励,有不少人便试着去寻找新的工作。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一个好的结局,但总体来说,这个坎是相对安稳的渡过的。 岁月匆匆而逝,时间一下子来到千禧年后,如今的白露年近半百,而木年,已经是百岁老人了。 这个时候,白氏成了真正的庞然大物,而白露,也在这个时候歇下来。 她再次回到木家堡,木年年过百岁,身体出现了佝偻,但精神依旧不错。 “你们这些孩子呀,说是回来歇息,还不是天天抱着手机电脑在看,年过半百了露露,该交给孩子们的事就交给孩子们去做,不要太累着自己。” 木年用不来手机,小老太太如今依旧每日里提着鞭子领着老虎在寨子里溜达。看着年轻人们个个手机不离手,忍不住吐槽道。 “是纪红那孩子给我发信息呢,您也晓得,这孩子有多粘人,如今放她出去统管大局,她心里委屈呢,又怕自己做不好,什么事都要发信息和我分享。”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87节 白露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今年49,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还是美得动人。大家都说霜露集团根本不需要请代言人,把白露和白霜的照片放上去,便是最好的代言人。 “那孩子只是粘你些,其他时候都挺稳重的,出不了乱子。” 木年笑着开口,对于纪红,她是很喜欢的。 白露在后面这些年又收了些徒弟,但是由于她太忙,这些弟子平时还是在学校学习或者由其他人带,只在她出诊的时候在诊室里跟着学习。感情自然不如前面几个。 业华云华和萱芷几个都是不爱管事的性字,比起去管理医院药厂,他们更喜欢去出诊看病或者待在药房研究药材。睿瑾和睿瑜倒是不错,两个孩子跟着白晨白霜的时间比跟着白露和薛承曦的时间长,在兄妹两人心里,白露打下这么一片产业,自然是要她的孩子去继承的,所以自小便把孩子往这个方向培养,而两个孩子继承了父亲的高智商,确实学得不错,就是年纪太小。 最后纪红不得不被师兄妹们推出来担事,她和纪青当年被白露所救,两个死心眼的孩子一直把白露当成最重要的人。纪青去了部队之后,休假时期回来看白露的次数比看她丈夫的次数还多。 纪红但凡能跟着白露,去哪里她都要跟着,她比所有人都看得见白露的辛苦。因为心疼,所以纪红不断的成长,帮着白露处理事情,她也做得很好。 最后,她便成为这个接替白露去管理这些产业的人。 如今的木家堡,成了中医药人心中的圣地,无数人以能到这里来学习而为荣。 国内实行义务教育后,木家堡这边只保留了中医专科学校,但是白露在这里创办了一所国家认证的中医大学。孩子们在这里,有机会从幼儿园开始接触中医文化,一直到大学毕业,其他阶段的学生不算,仅仅是今年的大学一年级,便招收了八千多人。 这些学生在毕业后会到全国各地去工作,白露和白霜这些年不断的研究,几乎每隔几年,便有一种特效药面世。 中医,在白露的努力下,终于不再被别人污蔑为骗术。 第162章 我回来了 外界对于白氏集团的新老接替议论纷纷,白氏集团的净利润比不得国际上一些互联网公司,毕竟霜露集团的原材料有限,只有木家堡这个峡谷是属于白氏集团的,其他生长基地都掌握在国家手里。 这些年,白氏和国家都试过寻找其他基地,但几千年都没有实现的事情,也没有发生奇迹,黑玉草就只能在那些地方发展。很多年之前,霜露集团就不再扩张,每年的产品的配额都要被争抢。 但是白氏集团提供的工作岗位多年来位居第一,制药厂、兰绣坊、服装厂、兽药厂、华安堂、疗养院、理疗店、综合美容院.......白露所有的投资都是实业,她把这些厂业开到了全国所有地方。 且白露一直在为特殊群体提供工作岗位,木家堡专科学员和全国的孤儿院都有联系,这边会接收一些孤儿院的孩子,根据他们的情况把他们分到不同的班级,孩子们可以在这些学习一门适合自己的手艺,长大后可以选择离开或是留在白氏工作。白氏集团旗下的学校里,仅洪灾和地震这两次震惊全国的灾难之时收养的孤儿,便超过了一万人。 白氏集团的药品价格低廉,效果好,这些年死死的把一些昂贵的西药拦在国门之外,百姓们很喜欢他们的药。上到花甲老人,下到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这个公司。 这些年各种小报、杂志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这些纸媒最喜欢关注各种撕扯八卦,白氏集团最近成了他们谈论的主要话题。 很多创始人、董事长把权利看得极为重要,七八十岁奋斗在一线的都不少。尤其是白氏集团一直没有上市,拿分红的人倒是不少,但股份大多在白露手里。这样大权在握的人,才五十岁就要退了,在老百姓眼里,多不合常理啊。 不说外人,白晨和白霜对此都有看法,他们认为白露应该再做几年,直接把产业交到睿瑾和睿瑜手里。 “哥,我和承曦分开太久了,想陪陪他。” 白晨一时间无语,你说妹妹恋爱脑吧,她不是,她大半生都在为白氏集团奋斗。可妹妹这话他都没法接,只能自己生闷气。 薛承曦没说什么时候回来,白露也没去打听,就在木家堡等着她。 半个月后的一天,一辆低调的小汽车在木家堡外被拦下来。 “你们找谁?”值班的木晨看着副驾驶位上穿军装的小战士好奇。 木家堡修缮过很多次,如今外表看着没什么变化,但其实所有的屋子里都安装了最新的家电家具,丝毫不比城里的房子差。 瞭望塔和保安亭都还在,只不过建造得更好,前些年政府收枪,木家堡便把民兵队所有的枪支都上交了,由于木家堡后山拥有大量的野生动物,申请到了一批麻醉qiang,木月又给巡逻队配备了大量的安保设备,凡是法律允许范围内的,木家堡都有。 车子后窗被打开,露出一张上了年纪却儒雅俊逸的脸:“晨哥,是我回来了。” “阿阳,是阿阳回来了!大当家和白医生前些天就说你要回来呢。” 木晨连忙打开门让车子进来,热心的给司机指路后又喊了人去通知白露。 副驾驶上是薛承曦的警卫员,他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心里对于这个传说中的村子也很好奇。这一次的项目足以让薛承曦被载入共和国的史册里,但同时这个项目对身体有一定的影响,他们这一批研究人员,以后都要好好休养。 国家原本可以给薛承曦安排一个轻松的工作,一些清闲的单位和大学都能进,但薛承曦婉拒了,他想回来陪着白露。 但由于他们本身的价值和一些保密条例,警卫员是必须的。如果不出意外,这个警卫员会一直在他身边,就算后学他离开了,也会有其他人过来。 车子直接开进了忠义堂。 木年看见陌生的车辆,心里猜到,丢下鞭子跑出来,看见薛承曦那一刻,这位百岁老人眼泪忍不住往下流。 “阿阳,是我的阿阳啊,我的阿阳回来了。” 木年一直是淡定的,几十年以前,木月还小的时候,她因为木家堡战士们牺牲的事情大受打击,很少出忠义堂,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坐在堂屋里不说话,尤其是木月成年后,更是把寨子直接丢给木月管,几天都不出一次房门。 这些年,随着木家堡发展得越来越好,寨子里孩子越看越多,几个重孙子又听话讨喜,她才渐渐开朗起来。但也是成天乐呵呵的领着孩子们和老虎溜达,很少见她伤心落泪。 也是因为她越来越开朗,身边又有人调理,才能在这个年纪还保持着这样的身体状况。 她这一哭,别说薛承曦木月,院子里来找木月聊天的人都忍不住红了眼。 “奶奶,我回来了,奶奶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奶奶不怪你,我的阿阳是好孩子。月儿,快去学校同志露露和睿瑾睿瑜。” “我去我去。”木桃领着一条小黑狗兴奋的跑出去。 大当家满眼里都是阿阳没注意,她可是看到了,阿阳是被解放军战士送回来的呢,这种待遇一般人可没有,阿阳必然是很厉害的。急着想和寨子里的姐妹们分享的她跑得飞快,看得路过的孩子们心惊胆战。 “桃子奶奶,您跑慢点,小心摔跤。” 薛承曦和木年说了一会儿话,迟疑的问木月。 “月儿,爷爷奶奶呢?” 这话一问,木年和木月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哥,爷奶都走了。” 哪怕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面对的这一刻,薛承曦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他红着眼睛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走后没多久,他们就去了,爷奶说他们不想去公墓,救葬在咱爸旁边。” “他们有给我留下什么话吗?”薛承曦想起上一次回来,奶奶说终于在还活着的时候等到了他,谁晓得,最后他还是做了不孝之人,没能一直陪着他们。 他是两位老人家养大的,他后来遇见的许多人都以为他这样优秀,身后必然有严厉的亲人。但其实不是,经历过丧子之痛的两位老人,对他唯一的要求只有不能参军,他们希望他能健健康康长大。 是薛承曦自小便发现了自己的聪明,什么都想学一学,后来更是一头扎进了科研这个门里,从此与亲人聚少离多。 他的童年,过得非常非常幸福,别人拥有的他都有,别人没有的他也有。 “哥,爷爷奶奶说,让你不必愧疚,他们以你为荣。”木月抱着哥哥,跟着流下眼泪来。 “是我不孝。” 薛承曦明白,爷爷奶奶再怎么宽容,在最后一刻,他们必然是希望他留在身边的。他心里很难过,便听见一个声音唤道 “承曦” 薛承曦急忙转头,便看见白露急急忙忙跑进来,她穿着淡绿色的裙子,手上还沾着泥土,身后跟着踏雪,急急忙忙的朝他跑过来。 “露露,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薛承曦紧紧把人抱进怀里舍不得放开,这些年他很想她,实验失败的时候,生病的时候,念着她,才能熬过一个个失意的夜晚。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一天,大家都在重复这句话,实在是他们心里波动太大,只能用最简单的语言表达内心的不平静。 白露抱着丈夫,她的思念半点不比他少,忙得时候还好,最怕夜深人静,她就会疯狂的想他。白氏发展到今天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她触碰到太多人的利益,虽然有国家护着她,安全上没有人敢动她,但很多商业上的事情只能她自己去面对。 在急躁、烦闷的时候,她也曾想过,要是能有人和她一起扛会不会轻松一点。但薛承曦是她的选择,是她爱的人,她愿意为自己的选择接受一切,第二天醒来,她又是神采奕奕的战士。 两人紧紧相拥,他们等这一刻,太久了。 睿瑾和睿瑜今年高二,就在木家堡上学。薛承曦离开的时候,他们还没上小学,那几年是两个孩子最快乐的时候。他们拥有最好的父母,父亲会把他们架在脖子上骑大马,会满足他们一切要求,母亲虽然严厉了些,但只在他们做错事的时候。 父亲刚刚离开的时候,兄妹两是伤心的,他们想到自己自己的表姐和表哥,他们的父亲就不在他们身边,学校里经常有些坏孩子笑话他们。虽然这些人都被表姐和他们打服了不敢再说,但是两人知道,表哥和表姐心里还是会难过。 但是妈妈说爸爸要去办大事,他们是爸爸最亲密的人,要理解爸爸,睿瑾和睿瑜便不再吵闹。 叛逆期刚到那会儿,睿瑜钻过牛角尖,她开始怀疑母亲和姑姑的话。如果爸爸真的是在工作,为什么他从来不写信不打电话回来,那会儿她受人挑拨,坚定的认为父亲是不要他们了,因此和母亲大吵,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结果,从来不打孩子的母亲竟然动了手。 睿瑜第一次在母亲脸上看见那样严肃的表情,她当时害怕极了。 后来母亲告诉他们,父亲是一个很伟大的人,他在为国家做贡献,他的职业不能和任何人联系,家人也不能把他的消息透露出去,不然他们会惹来麻烦。 这个消息让睿瑜短暂叛逆期彻底结束,她当时已经上初中,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孩子,相反,她一直很聪明,很快便对父亲的身份有了大致的猜测。 后来睿瑜把挑拨她的人打了一顿,彻底远离了他们,和哥哥一起好好学习,再也没有说过这些话。 可现在,木桃奶奶告诉她,她爸爸回来了。 “哥,桃子奶奶说,她说爸爸回来了。”木桃一脸怀疑的转头跟睿瑾说。 “桃子奶奶不会骗我们,走吧,妈妈肯定过去了。”比起跳脱的妹妹,睿瑾打小就很淡定,上幼儿园的时候,其他孩子会舍不得父母哭泣,他不仅没哭过,反而会安慰流泪的妹妹,到了饭点给她喂饭,洗脸,并且在放学回家后严肃的跟父母说,不能太宠孩子。 他也没有叛逆期,一直都是别人眼里的好孩子,白露最忙的那几年,只要回来,每天晚上睿瑾都会带着妹妹给母亲按摩肩膀。 此刻,淡定的睿瑾牵着睿瑜,其实内心并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淡定。 相较于妹妹的粗心,他记得很多事情,比如爸爸是被军车接走的,但是来接他的人对他很尊敬,还对着母亲鞠躬。初中之后,他的物理非常非常好,他很喜欢这个学科,认识里一些存在于书里的人物,加上姑姑讲过的故事,他便对父亲的职业有过猜测。 在妹妹会缠着姑姑小姨询问被敷衍的时候,睿瑾私下里便开始调查,最后,他找到了当年父亲个母亲一起领奖的报纸,彻底坐实了心中的猜测。 那一刻,父亲在白睿瑾的心里便高大起来,他依旧在学医,学武,但他心里有了其他想法。他开始参加一些竞赛,让自己接触更宽广的世界,也是在那个时候,一直和他形影不离的妹妹才会被人钻了空子,惹得母亲动怒。 如今,他终于要见到了心里的英雄,他的父亲,薛承曦同志。 睿瑾拉着妹妹那只手的手心里冒出了细汗。 第163章 成功背后的艰辛 比起见白露的急切,面对即将过来的儿女,薛承曦却局促起来。他和白露有过一次分别,他知道妻子理解他。但他离开的时候,孩子才五岁,还是不懂事的年龄,他们甚至有没有选择的权利,便被迫在没有父亲陪伴的情况下长大。 薛承曦不知道,孩子们会不会恨他,他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白露看见丈夫大拇指不停的弯曲又省直,眼里泛起了笑意,这动作在白露刚刚认识薛承曦的时候见过很多次,一旦他紧张便会不自觉的这样做。在他们恋爱的那会儿,伴随着这个动作的还有红透的耳尖。 白露最喜欢薛承曦的一点便是他会换位思考,会为对方着想。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明明都骨折了,却还能忍耐不说和她一起救人。 这么多年没见孩子,他心中的愧疚不必言说。他不会与部分父亲一样,端着父亲的面子,觉得自己怎么做都没错,他会站在孩子的角度去思考他不在的时间他们会遇见的事情。 所以,他才紧张害怕。 “不要怕,睿瑾和睿瑜都是好孩子。”白露没说孩子不会怪你这种话,怎么可能不怪呢。但她的孩子继承了他们父亲的美好品格,白露相信他们之间能和解,能好好相处。 睿瑜踏进院门,便看见在厅堂里的男人,他很高,清瘦,脸上能看出些许风霜,但掩盖不住那一身儒雅的气质。她在课本上学习过一句话: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她一直在想怎么样的人才适合这样的形容词,她身边有很多美男子,年轻一辈的,她的表哥白睿宸、白睿灏长得都比电影明星好看。老一辈的,她的舅舅,还有曾经见过的檀叔叔,都当得一句风姿绰约。但她觉得都不适合这个词。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88节 此刻,看着厅堂里熟悉又陌生的人,睿瑜觉得,他就是最适合这个词的人。顷刻间,叛逆期的那些不快乐好像都烟消云散,睿瑜拉着弟弟跑过去,扬起大大的笑脸,张开了双臂。 “爸爸,欢迎你回来。” 薛承曦愣了两秒,伸手轻轻抱住睿瑜,很快便放开,有些激动的道:“都长这么大了啊,爸爸,爸爸很想你们。” 他想说对不起,但又不想把这样温馨的场景弄得哭哭啼啼。 “我们也很想爸爸,爸爸,你这次能陪我们多久,再过两个月就到我和哥哥的生日了,你能陪我们过完生日吗?” 睿瑜问得小心翼翼,也带着自己的小心机。 她看到爸爸的同时也没错过旁边站着的两位战士,哥哥的猜测是准确的,爸爸是对国家很重要的人。 睿瑜觉得她不应该和国家“争”,但她想起那些妈妈一个人看月亮的晚上,希望这些爸爸的同伴能满足一下小女孩的“无理取闹”,多陪他们一段时间。 “可以,爸爸以后都不走了,就在木家堡陪着你们。”孩子小心翼翼的试探瞒不过薛承曦,他心疼得揪起来。不该是这样的,他们小的时候,薛承曦把孩子架在肩膀上,丝毫不顾及别人目光的给孩子当大马,他想把孩子宠成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公主,但是此刻他的小公主只想他多陪他们一段时间,都要这样小心翼翼的试探。 薛承曦有些承受不住,心里细细密密的疼。 “真的不走了吗?”睿瑜高兴得蹦蹦跳跳,拉着父亲的手晃荡,一边晃一边和身边的亲人说: “妈妈,哥,你们听到了吗?爸爸说他以后都不走了。” 比起睿瑜的兴奋,白露和睿瑾的心却沉了下去,但是他们没有表现出来,直到吃了晚饭,一家人回到属于他们的小院子里,白露才问出来。 “阿阳,出了什么事?”科学家是越老经验越深越值钱的,薛承曦才五十多岁,若是一般人,在科研界说不定还是后辈,可他竟然要退休了,白露脑子乱成一团,眼里的担心都要溢出来。 “没什么事,就是我的身体不适合继续待在实验室了。” 白露听了这话,连忙去拉他的手给他诊脉,薛承曦乖乖的任由老婆动作。 “这是,这是!你不是在实验室吗?怎么会这样?” 他的身体没有很大的问题,但五脏六腑都有点小问题,体质变得很差。白露在薛承曦走的时候给他准备了不少药物,其中养生丸就带了几大箱,如果他一个人吃的话,几十年都吃不完。 “实验室里有些材料是对身体有害的,十来年的接触,再好的防护也防不住。你放心,我肯定乖乖吃药,你让我吃什么就吃什么。”薛承曦解释了一句。 “妈妈,爸爸很严重吗?” 睿瑜紧张得眼泪都流出来。 “问题不大,妈妈能把他调理好,不过爸爸以后不能太劳累,我们要体谅他。”白露把薛承曦眼下的身体状况告诉孩子,他们的观念就是这样的,不管有什么事情,应该一家人面对,不要瞒着谁。 “我们以后肯定不让爸爸累着,爸爸,我给你洗衣服。” “谢谢睿瑜,睿瑾,你有什么想问爸爸的吗?” 女儿的活泼让薛承曦心中欣喜,体会到了“天伦之乐”的感觉,但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儿子的沉默。 “爸爸,科学研究,很危险吗?”睿瑾脸上有些矛盾。 “对,很危险,我们这个项目的成功,后面有几十位烈士,他们连名字都不能出现在大家面前。”比起他们在实验室里不断的测试,那些实地实验的战士们才是冒着生命危险,一次失败,便是几条人命。 薛承曦看着儿子眼里的光,想到了什么:“睿瑾,你.....” “爸爸,我还小,以后再说吧。” 睿瑾现在不想提这个话题,他确实很喜欢物理,甚至暗地里收集了不少关于“邱小姐”的资料。他也不怕死,但他会想起太太和姑姑,还有寨子里的老人家们,每次有席会,必然会有人喝醉,然后抱着别人甚至抱着柱子喊儿子喊爸爸喊妈妈,诉说着他们牺牲后自己的艰辛与思念。 母亲这一辈子太不容易了,白睿瑾害怕有一天,她的母亲也成为其中一员。 孩子这样说,白露和薛承曦也不再提,略过了这个话题。 夜里,激情过后,白露躺在丈夫怀里,心疼的看着他身上新添的伤口。 “怎么受了这么多伤?我给你的药呢?”肩上有一块疤比拳头都大,这样的疤痕,必然是血肉都被销去了一块才会留下的。 “当时死伤太多,偏偏出现了干雾,补给车十几天后才进去,所里医药不够,我的药都在那次用完了。” 薛承曦没有细说,白露却感受肩上温热的感觉。 那次实验错误,发生了地面爆炸,他运气好只被弹片击伤,当时离得最近的一位老师和战士,却没能活下来。还有几个重伤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他当时把所有药物都贡献出去了,也只拉回来三人,其中两个撑了几天没能撑过去。 大家都说华国是排资论辈的地方,薛承曦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什么样,当时他们所里的排资论辈是这样的:“但凡有危险的实验,年纪大的老师们总是把年轻人拦在后面,谁劝都不好使。 那天牺牲的老师和他不同,他的家属都生活在所里,薛承曦永远也忘不了头发雪白的老奶奶哭晕在丈夫遗体前的样子。 最后,那位阿姨握着他们的手请求:“这是老陈一辈子的心愿,他搭上了自己的命,你们一定要成功啊。” 后来,他们成功了,但是那位总爱在吃完饭休息那几分钟哼一段黄梅戏的陈老师,再也回不来了。 白露紧紧的抱住丈夫,这种时候她能做的,只有陪伴。 父亲回来是件大事,但睿瑾和睿瑜是高二的学生,这这样的大事面前,他们还是要上学。第二天,两人只能看着父母牵着手领着踏雪往山上走,而他们只能背着书包,一步三回头的去学校。 那两个人竟然一次都没回头!过分! 并不觉得抛下孩子去玩有心理负罪感的白露和薛承曦跟着踏雪进了后山树林,这里比起薛承曦离开的时候变化不大,依旧生长着年份长的名贵药材,只是在山林中间多了一条水泥路,方便大家采药的时候运输。 “如今咱们不缺年份长效果好的药,只是分级来卖。”白露和薛承曦说着这些年药厂的变化。木家堡制药厂最大的特点便是他们考虑到底层百姓,一直生产很多价格低的药。 同样的病症,能用石菖蒲和白芷解决的轻症就不用麝香,能通巴戟天代替的轻症就不用鹿茸,能用益母草解决的就不用藏红花....... 这一切都是为了老百姓的钱包考虑,当然,并不是所有的病症都能替代,有一些陈疾重症只能用好药,还有一些中高阶级的人喜欢用好药,他们往往不在意价格,甚至部分人会觉得“便宜无好货”。 “这些药才是木家堡中药厂的主要收入来源,因为价格高,所以必须保证质量好,月儿看这林子比看宁宁都宝贝,天天带着踏雪来巡山呢。” 研究所的事情不能聊,白露便跟薛承曦聊这些年木家堡和白氏集团的发展,她说这些的时候,经常会提起身边一些人的趣事,不仅薛承曦听得津津有味,连身后跟着的警卫员离他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薛承曦身体不好,白露顾及着他走得很慢,走一段便要歇一歇。 两人走了大半天,终于到了峡谷,薛承曦远远的便看见一堆毛茸茸。警卫员也被吓得够呛,他能被派来保护薛承曦,职业素质不必说,和野兽搏斗的经验自然是有的,但老虎真没有过。 昨天在寨子里看见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就吓得他习惯性想拔枪,后来知道这是白露养的,这才放松下来,同时也对这位白同志产生了深深的崇拜。 可没想到昨天都是小儿科,这一片片毛茸茸的,至少也有十几只! 那可是老虎啊! 作者有话说: 第164章 岁月静好 “薛承曦同志,快停下来,前面有老虎。” 自然界里的白虎很少,警卫员小何也能猜到那一堆毛茸茸的老虎大约与他们身前的这只有关系,但是职责使然,他第一时间冲上前把薛承曦和白露挡在身后。 哪怕他心里隐秘的一个角落在狂欢,对猫科动物的热爱让他想去近距离的接触那一片毛茸茸,但小何是一个合格的警卫员。他还是和昨天一样,满脸严肃的把薛承曦拦住,假装自己不是一个毛绒控,忍住了伸向踏雪的爪子。 并不是所有战士都能接到保护科研人员这种任务的,越是贡献大的科研人员,他们的警卫员审核越严格。但有一点毋庸置疑,这些警卫员在接受任务的时候都写好了遗书,做好了为保护的人牺牲的准备。 小何就是这样,他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不会让任何潜在的危险接近薛承曦。 “别紧张,那是踏雪的族群,有它们熟悉的人在这里,它们很温顺,你可以摸摸它们。” 白露见年轻的警卫员把枪都掏出来了,生怕他吓到大白和幸运,连忙拦在前面。她早就看出来了,从昨天开始,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踏雪的眼里都是光,他估计都不知道自己特意不去关注踏雪,又实在忍不住偶尔瞄一眼的样子,很可爱。 “夫人,我,我就是条件反射了。”小何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 白露笑着给两个警卫员介绍这些老虎,薛承曦完成的这个项目很重要,据他所说,为了防止科研人员被抓泄密或者被迫害的事情发生,只要他还在世上,国家这边就会一直派人保护他。 所以这两个警卫员估计会一直跟他们生活在一起,白露不介意和他们说说这些故事。 大白和幸运后面又生了其他小老虎,踏雪的兄弟们也有了后代。大白和幸运是族群里的异类,它们自小被族群抛弃,大白后面被人类救过,艰难的生存下来。 所以大白对人类亲近,也没有像其他老虎一样在孩子成年之后怕地位受到威胁就赶走了它们。但那毕竟是老虎的天性,所以随着这些小老虎渐渐长大后,争端还是冒出来了。 但大白是幸运的,它和幸运的第一胎五个孩子,得到白露的救助后存活下来,且体型都十分壮硕,又因为白露的关系,这七只老虎的感情是后后面生育的老虎不能企及的。 族群里但凡出现了想挑战大白权威的,踏雪和幸运它们一定会帮助大白,所以最后这些熊孩子都被赶到稍远一些的地方开辟新的领地去了。 但它们还是一个族群,山里的黄虎出来打架的时候,大白的儿孙们又会团结起来。它们可不笨,和大白打架,大白从来没有想杀死它们,但山里那些可不是。 这样的争端不多,只发生过几次,但每次都有老虎死亡,死亡的多是山里的老虎。因为大白它们在打架的时候会互相帮助,一旦哪一只老虎落入下风出现危险,其他的会摆脱对手去支援,但山里的不是,比起族群里其他同类的性命,它们更想奠定自己的王者地位。 这些死亡了的老虎,最后都被木月她们拍照登记上交材料后,成了白氏药厂里的库存。 大白和幸运一直帮白露守着峡谷,后来出身的小老虎们,在很小的时候都被木月和来峡谷工作的木家堡村民喂养过,它们记得这些人的味道,并不会主动袭击人。 寨子里的人喜欢他们,每次上山都会带点他们喜欢的肉干和其他零食,人和老虎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和谐。 现在小何能看见这么一大群,是因为白露回来了。她这些年越来越忙,很少在山里,想念她的墨宝、嘉宝它们便回来和她腻着。这些都是当了爷爷奶奶的家伙了,身边大都跟着其他老虎,这一聚拢,可不就是一群了嘛。 小何这边还在震惊和害羞,爱撒娇的墨宝早就跑过来蹭白露。薛承曦和白露在孩子小的时候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几只老虎也认识他,他伸手摸摸虎头,墨宝还给面子的舔舔他。 因为木月他们有时候也会带生人上来,所以墨宝并没有给小何他们眼神。 大白一家非常聪明,后山一直没有对外开放,目前在这里工作的都是寨子里的人。他们习惯了大山,白露给的工资又非常高,没人愿意把这份工作让给其他人。 至于老虎,寨子里的人本就是打猎出身的,他们崇拜一切强大的力量。大白一家足够强又不伤人,还会在遇见其他野兽的时候帮忙,他们喜欢都来不及,哪里会害怕。 所以后山没有外人能进来,每次有新的村民加入护理黑玉草的队伍,木月都会带着人亲自去和踏雪大白他们解释,让他们记住味道。陌生人如果是跟着木月白露木黑子银花他们上来,那没问题,踏雪它们不会给什么眼神,但如果是单独上来,那就好玩了。 反正木家堡那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在偷偷上山享受过踏雪的“叼人回家”和“打巴掌”待遇后,巴不得离后远远的。 被一直老虎叼着后腰袋奔跑几十里,拿着巴掌打pipi,那种滋味,没体会过的人觉得刺激,体会过的人只想失忆。 这次老虎们这么齐也是因为白露在这里,她回到寨子里后给自己方家,除了每周一天出诊和一天上课之外,基本不敢其他事,就混在山里陪老虎,料理黑玉草。 “这是?你还给它们建了虎舍?” 薛晨曦跟着白露往峡谷走,就看见一座没有门的房子,隐约能看到里面有老虎的身影。 “哪是我弄的,你要问月儿。” 对于野生动物,白露觉得要尊重他们的天性,他们要自己习惯自然界的残酷,然后生存的本领一代代传授下去,这样才利于他们族群的发展。 所以当初认识大白一家,白露会给他们送吃的,会给他们买糖,会和他们一起玩耍,但是没有干涉过他们生存和狩猎的事情。 木月不是这样,她是土生土长的木家堡人,她崇拜自然崇拜强者,自从认识大白一家后,木月对它们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讨好白虎一家。 老虎们虽然有脾气,但白露在外面奋斗的那些年,一直是木月陪着老虎族群的。他们的感情其实已经很好了,哪怕大白和踏雪一般不让人骑,但是墨宝嘉宝几只是驮过木月的。 越是这样,木月越心疼老虎们,后来更是觉得下雨的时候山洞潮湿,带着人偷偷摸摸的盖了这栋房子。她还挺聪明,知道留门方便,只是山里风大,正常的房子不适合。 这房子前面有两堵强,外层的门在左边,老虎们进去之后要走一个狭窄的通道到了右边,然就才是休息的地方。这样山风就前门有后墙挡着,后门有前墙挡着,狂风就刮不进去。 房间里扑了草席子,下雨天大白和幸运还挺爱待这里的。 “她想法总是天马行空的,小时候她想下河去洗澡,但是那会儿因为爸妈的事,奶奶看我们看得紧,又看她想玩水想得厉害,便让人在寨子里挖了一个池子,放满了水给小孩子玩。后来狩猎队的叔叔们在山上抓了一只野兔给她做宠物,她便觉得宠物也需要游泳池,愣是自己拿着小铲子给野兔挖了一个。” “后来呢?那只兔子吓坏了吧。”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89节 “那只兔子着凉生病了,木康阿爷用了很多药才把它救活。月儿哭了一场,偷偷把它放走了。” 薛承曦想着这事儿笑出来,那会儿月儿还小,不到习武的年纪,奶奶也没给她那么多压力。她爱笑又粘人,还有些胆小。 后来,随着奶奶把她当继承人培养之后,给她安排了很多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很残忍的课程。等薛承曦再次来过清明节的时候,她的妹妹已经变成看见老鼠能追着用脚跺死的小当家了。 但从这间房子能看出来,她的童心还在。 纪红在各地奔波,被全国各地的各种事情折腾得熊猫眼都出来的时候,白露和薛承曦却在木家堡过起了岁月静好的日子。 白露只是一个得了奇遇的普通人,她能有今天的成就是站到了巨人的肩膀上,她所会的所有东西,医学方面的都交给了几个徒弟,毫无保留。 而其他一些资料,也都通过各种方式交给了国家。换句话说,她如今对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她不想再那么累。 她每周固定上班两天,其他时间都和薛承曦待在一起,两人年轻的时候经历够多,如今为了不麻烦别人,他们也不去其他地方,就在木家堡待着。 春天,山上采摘野菜,夏天跟着村里捕鱼队的人下河抓鱼,上山捡菌子,秋天采摘各种野果或者去拉么大队那边摘梨。冬天就和老虎们窝在在家看电视。 升上了高三的睿瑾和睿瑜每天忙得像狗一样,看着两个优闲的老人家成天腻歪,兄妹对视,眼里都写着无语。 千禧年之后,国家的变化越来越明显。这一世,有了黑玉草,国家弄回来不少资源。因为白露的暗中扶持,国内的企业如雨后春笋般露出来,原本不少把持在外企手里的行业,如今都是本国人自己的。 华国在这个时期一直重视武器的研发,只是以前没钱,很多项目开展不了。比如白露知道的,她穿越后非常出门的一款战斗机,j10,其模型在七十年代就出现过,但因为国家经济问题,一直到了几十年后才面世。 但这一世国家有了资金,比如薛承曦他们那个项目,就是提前了二十几年启动的。这些军工武器的成功研发让华国有了底气。国内经济的快速发展也让民众们提前“站”起来。 虽然还是有不少“外国的月亮比较圆”这样的人,他们疯狂的吹捧西方国家,贬低、厌恶、仇恨自己的国家。但是比起白露穿越的那个时代,这种人少了太多太多。 至少在睿瑾上大学后,接触了电脑,因为偶然的话题表达了自己的爱国之心后,不会被几十个人回帖骂“小粉红”,而是有更多人跟着表达了对国家的美好祝愿。 作者有话说: 第165章 木家堡是世外桃源 白露这个蝴蝶翅膀的出现,让国内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科技、经济、军事等等都有了更快的发展,对于华国的大部分民众来说,这些改变是好的。 但有的事情还是朝着原有的方向发展,比如2008年的奥运会,同样是在华国京城举行。这个盛会白露只是跟着看热闹,她不懂体育,也没有精力去插手这方面的事情。 唯一的改变就是很多原本吃不起饭上不起学的泯然于众人的孩子,因为能吃饱穿暖走上了体育这条路,整体上华国的运动员比那一世强了一些。 对于木家堡的众人来说,奥运会太远,而这一年发生的另一件事对他们的影响更大。就在奥运会结束后不久,木年被送进了急救室。 木家堡医院抢救室门外,此刻沾满了人,白露一出来,便被团团围住。 “露露,奶奶怎么样了?” 白露难过的冲着木月摇摇头:“人都到齐了了吗?” “都在呢。” 白露点点头,那边急诊室里,云华帮木年穿好衣裳,尽量收拾得体面后,她把瘦弱的老人抱上轮椅推出来。 木年今年106岁,这是绝对的高寿了,这些年白露一直在给她调理身体,她希望木年能尽量撑得久一些,替木家堡那些牺牲了的战士们看看他们用生命保护的这大好祖国。 但毕竟年纪在这里,木年的器官衰竭越来越严重,如今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这一次她突然晕厥,白露和医生们忙了几个小时才把人抢救回来。以如说是抢救,不如说是白露用药强行把老人家多留两天。 这药叫返照丸,听名字就能看出来作用,作用便是能留住重伤、重病之人的一口气,让他们在一两天内能出现一种“假康复”的状态,就像回光返照一样,人会比用药之前精神些,但一旦药效过去,药石无医,该去世的一样会去世。 一开始民众们对这个药感触不深,直到去年某位富豪的家产之争,富豪的管家和律师被情妇与私生子买通,偷取了印章捏造遗嘱,便人为制造车祸。 那场车祸很严重,司机和助手当场死亡,富豪半个身子都不成样子,眼看连救护车都等不到了。 但这位倒霉的富豪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运气,他这场车祸造成了大堵车,正好把去看儿子女儿的白露和薛承曦,还有省电视台外出采访的车子堵住了。 白露当时背着药箱过去急救,但那位富豪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抢救过来了,人已经不清醒,陷入弥留之际。白露先是用金针刺激他,在电视台记者的镜头下,询问富豪是否要用“返照丸”。 富豪同意了,后来,随着新闻的播出,关注的人都看到了一场奇迹,一位半边身子不成样子,气若游丝,救护车到了后医生护士想把他放上担架都难的重伤患者,在服药后忽然精神起来,能清晰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那位富豪不知道白露的药能持续多长时间,把记者的镜头当成了新闻发布会,当场立下了遗嘱,对自己的产业做了分配。原配所生的三儿一女得到了大部分遗产,“返照丸”从此名声大振。 尤其是在后来警方调查发现情妇和私生子的一系列违法犯罪行为,把两人的所作所为被披露出来之后,返照丸的关注度更上一层楼。有钱的人都想备一颗。 这个药白露和国家这边报备过,管理很严格,只有主治医生以上的医生才能开处方。 网上无数人觉得大快人心,觉得富豪运气好遇上白露,遇上返照丸,否则被害了他的凶手得了家财,那不得死了都得被气得诈尸。 因为国家有钱,这一世的网络科技比上一世更发达,微博和各种直播软件比上一世更早的面世,这件事在热搜上闹了一个多星期,白氏集团的官博下面迎来一群人打卡。 眼下木年用了之后,虽然还是一脸病气起不来,但坐在轮椅上的她能骂人了。 “一个个的哭丧着脸做什么,你们放眼看看世界,有几个人能活到我这个岁数。我这是喜丧,等我死了,你们谁都不准哭,都不准穿白,要欢欢乐乐的送我走。” 整个木家堡安静下来,七八十岁的老人们都聚集在忠义堂听木年说话,木月一家和白露一家都陪在她身边。木年喜欢吃腊肉,尤其是青辣子炒火腿,在她晚年后,这些腌制食品白露做了严格的控制,但此刻,桌子上全是她爱吃的菜。 木年其实已经嚼不动了,哪怕这火腿提前煮软了才炒的。但她还是高高兴兴的含在嘴巴里尝味道,一边吃一边交代着后事。 其实也没什么可以交代的,二十年前、十年前、六年前,木年就交代过一次又一次,连寿衣都是她看着绣娘一针一线做出来的,棺木也是木多的大弟子用心打造的,每一样都符合她的喜好。她甚至连生基都立好了,就在木清夫妻的旁边,恢弘的大理石雕刻了花草鱼兽,两个镇墓兽还是她喜欢的老虎。 “多活了这么些年,看着我们国家在那些小鬼子跟前扬眉吐气,我这辈子啊,值了,到了底下也能跟那些后辈们交代了。” 想到刚刚结束的奥运会,木年嘴角泛起笑意,在和煦的夕阳里,她的笑意永远的定格在了脸上。 木月和薛承曦忍着悲痛,按照木年的意思,白喜事办得欢欢喜喜。来送木年的人非常多,且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在小时候接受过木家堡的庇护。 木家堡除了后山外的三个大门同时开放,凡是来送木年的,寨子里的人都招待了。 仅仅是小碗,木家堡就给出去两万多只,姚县这边有迷信的说法,说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白喜事上的碗拿回去有福气,家里但凡有九十以后才走的老人家,家属都会多买一些。 木年的去世大家非常伤心,但是木家堡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木月接替木年成了大当家,宁宁则成了小当家。她如今管着木家堡,比木月更出色,这和木月的教育脱不开关系。 木月是一个很开明的母亲,她对孩子经常有应必求,除了在宁宁的教育上。 安安学武是自己喜欢,宁宁则实必须,木家的绝学练起来非常辛苦,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并不是说着玩玩。楚席江万事依着木月,只在宁宁的教育上与她发生争执,她实在舍不得可爱的女儿受那样的罪。 但木月在这点上非常非常固执,楚席江管多了,她甚至会动鞭子。白露原本想劝劝,但私下里木月和她说:“露露,你看我们木家堡的女孩子,甚至姚县的女孩子,是不是比其他地方活得更肆意一些,就说我,当年和楚席江那档子事,愣是没一个人敢在我面前唧唧歪歪,这事儿被那些小娃子们在网上扒拉出来,人家是怎么说的,说要尊重少数民族的文化传统。人家觉得我们这样很好,觉得木家堡的女孩子幸福。 那会儿我就觉得,我小时候吃过的所有苦,谈恋爱那会儿所有的委屈都值得了,这是老祖宗给我们的底气,我不仅不能把它丢了,还要把她发扬下去,让更多的熊孩子知道,男人当家这事儿,不是什么天经地义,规矩都是人定出来的。” 白露后来便没在劝,熬过了最初的几年,宁宁倒是自己喜欢上了练武。尤其是在有一次去省城玩,帮着一个被家暴的阿姨把她男人打趴下被人家拍视频红了之后,小姑娘看着视频里的夸奖,高兴得大半夜的跟木桩人打了两个小时。 且因为各种网络的冲击,宁宁的思想比木清和木月更坚定,小姑娘大学是在木家堡上的,当时有不少男孩子追她,她便放下话来,不能来木家堡入赘的,不要说喜欢她。 她现在的丈夫是98年大水后木家堡学校接收过来的孤儿,小伙子各方面很出色,他在这里被照顾着长大,接受了木家堡独特的教育,两人过得很好。 不仅白露和木月喜欢宁宁这活泼肆意的样子,木家堡的村民们也喜欢。 木年对于木家堡是做了安排的。 前些年是国内暴发户最多的时候,当时不少人有钱了便变坏,吃喝嫖赌,然后又败光家业甚至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木年和白露那个时候便对木家堡的股份分红做了规划。 木家堡那些无人居住的房子和最早木年给了白露,当时是工厂在这里,以防万一,后来工厂和寨子区分开来,白露便把寨子里的房子还给木月。但寨子外的工厂,是属于白露的。 如今山上的药材基地都换成了白氏集团的股份分红。木年把这些房子和股份都划归到木家堡集体里。 那会儿寨子里有816户人家,以后凡是这816户人家的子女婚配,无论男女,只要在寨子里居住,都能分到一套房子,但这套房子他们只拥有居住权,在分配的时候会签署一份协议,村民们不能拆建破坏木家堡的整体构造,因为如今的木家堡建筑群算是一个自然景点,只是不对外开放。如果以后房子不够住了,依旧是集体出资扩建。 这房子自然是不能出售的,一旦出售便会被集体收回来,但合约上也注明了,只要这户人家还有人在木家堡居住,房子便不能收回去。 至于分红,每一位木家堡的居民,每一个月都可以领到一份与白氏集团的员工平均工资对等的钱,剩下的钱则会投入到其他地方,比如医疗双报销,国家的医保报销后剩下的金额,会走这个账户再次报销,比如教育,孩子们在木家堡上学,从伙食费到校服等等费用都是走这笔钱,如果孩子比较优秀,能考进国外一些优秀的大学,他们也能公款去留学。比如生育,从怀孕开始,所有的产检费用、生产费用都是走这笔钱,并且在孩子三岁之前,每个月这个家庭都能领到一笔“月嫂”费用。 甚至是如果木家堡的孩子们想创业,也能依靠一份合格的创业计划,申请一份无息贷款。小到小卖部,大到公司工厂,根据规模金额不同,十年之内,无息。 以上这些开支累计起来并不少,如果分红还有多的,则用来做其他娱乐项目,比如前面,白氏集团因为新药新产品投入使用,当年的收益比较高,分红结余多,加上剩下的往年结余,钱不少。木月便组织了一场“夕阳红世界游”,每一户给予两个名额,用这笔钱带寨子里的村民进行了一场为期两个月的出国游。 木月聘请了医生、护士、翻译、助理,这些人全是姚县本地人,让连普通话都不会说的老人家也能在异国他乡玩得尽兴。 这就是木年对于木家堡的安排,寨子里的后生们种不了地,她不希望他们拿一大笔钱,成为“暴发户”去吃喝嫖赌,而是把他们的日常开销生老病死都考虑到了。 只要木家堡的孩子们不作不学坏,他们能比这世上大部分人过得幸福。 至于会不会把孩子们养废,让他们没有努力的动力。木年表示,木家堡一代一代的不要命去拼搏,不就是想让后辈们过得好些吗?只要他们不去祸害别人,在寨子里闲着摸鱼打鸟,影响不了地球转动也影响不了国家发展,她高兴得很。 这件事一开始只有木家堡自己人知道,但随着木家堡一些孩子走出去后,渐渐的便被外人所知,后来在网上传扬开来后,木家堡成了许多人心里的“世外桃源”,木家堡的村民,尤其是女孩子,也成了大部分人羡慕的存在。 正是因为如此,木家堡的当家人必须严格挑选,木月才会严格要求宁宁。政府这边默认了木氏家族对寨子的自治,毕竟这是人家多有村民都同意的事情,且木家堡一向安分守己,村民们在拿到分红后都不忘记上“个人所得税”,这是人家的民族文化,没有什么好插手的。 白露和薛承曦的户口都在木家堡,他们和他们的后代也属于寨子里的成员,能享受到这些。 以后会发生什么事白露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和薛承曦去了,白氏集团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她也不知道,但有这一层保障,也算是给孩子们留好了后路,她这一生,没有任何遗憾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6章 番外不一样的白霜 白霜觉得她是一个卑鄙的人,配不上姐姐对她那么好。 她有一个秘密,打算带到棺材里,一辈子都不告诉白露。 但她是真的爱白露,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比姐姐更重要。 白霜从很小的时候就会做一个重复的梦,梦里有爸爸有妈妈,有哭泣她的,每次做梦醒了,她都会感到无比的害怕。 刚开始,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梦里自己惹了父母吵架,母亲很生气,用东西砸了父亲,然后她气冲冲的走了。她觉得梦里的她是坏孩子,因为他们争吵的源头是她,大家都喜欢乖孩子,她要变得更听话一点才行。 所以,在母亲去世之后的最初几年,白霜变成了一个乖巧无比的小姑娘,疼了渴了饿了,她也不哭不闹,大人忙的时候,她一个人能坐一整天。 后来随着她渐渐长大,白霜明白了一件事,那个反复出现的梦境,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时间是母亲出事那一天,这个真相却差点让白霜崩溃。 从小大家都说她是病秧子,她拖累着这个家,姐姐觉得是自己抢了她的营养,才让她在娘胎里就病弱,拼命的对她好,有什么吃的喝的都要紧着她。 她觉得身体不好是自己的命,和姐姐无关,但姐姐还是有很重的心理负担。但实际情况是,她身体不好确实和姐姐无关,却也不是天生命该如此。 她小时候之所以那样虚弱,是被人害的,而那个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 这个真相,就藏在那个梦里。 纺织厂是林市最大的工厂,里面的各项生活设施配备齐全。白薇薇和沈建设是双职工家庭,且没有老人一起居住带孩子,白露和白露在一岁断奶之后,便交由厂里的育红班照顾。 但由于白霜体质差易病,为了不传染给其他小朋友,也为了好好休息,她生病的时候,便要父母中的一人请假待在家里照顾她。 白薇薇的运输队队长,工资高但工作繁忙不能随意请假,便由当时只是普通车间工人的沈建设请假照顾她。 白霜不知道沈建设一开始愿不愿意,但后来她肯定是愿意的,因为每逢白霜生病请假,他便会带着白霜偷偷的去和梁媛约会。那会儿梁媛的丈夫还活着要上班,她在家没工作,两人趁着工作的时间避着人厮混,根本没人发现。 后来这对狗男女不满足于当下,觉得见面的时间太少,他们便想出来一个损招。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90节 沈建设以便秘,不想吃中药为由,去医院开了一些通便的西药回来,每当她和梁媛想厮混的时候,他便会把那药放一点在白霜的食物里面,再带她去看病拿药。 但白霜的身体原本就差,又被泻药刺激,拉肚子一次比一次厉害。刚开始医生开的药效果很好,她吃一两次就能好起来,随着沈建设一次次的下药,白霜痊愈的速度越来越慢,到后面,要一个多星期才好。 白薇薇当时跑的是长途,每个月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路上,但她还是关心孩子的,从邻居的言语当中查出不对劲,便想抽空带白霜去省城检查。 可是还没等去省城,沈建设做的事情就曝光了。 那一天,白薇薇原本是要接了一个去隔壁市的任务,但是等她开车去郊外装好货物之后,便被老主任骑着自行车来通知,上头要交给她一个保密任务,当天晚上就要出发。 白薇薇只能让人替了班回家收拾东西。 到家的时候正是饭点,白晨和白露已经吃了饭跑出去跟其他孩子玩了,白霜在抽噎不想吃,沈建设板着脸在给孩子硬喂。 两岁的孩子,她又被宠着,本就很娇气,见白薇薇推门进来,白霜便冲过去冲着她发脾气,问她为什么姐姐和哥哥的粥是甜的,却要给她吃苦的粥,她一点都不想吃。 白薇薇一开始没多想,以为小孩子发脾气,抱起孩子便要接过碗来喂。 但她可是上过前线运送物资的,一样就看出沈建设表情不对劲,整个人紧绷着不说,额头上竟然还冒气了冷汗。 白薇薇当场便怀疑起来,接过粥后自己吃了一口,果然带着一股淡淡的苦味,是药物的味道。 “我给孩子开了一点强身健体的药,她不肯好好吃,只能放粥里了。”沈建设想糊弄过去,但白薇薇没给她这个机会。 “小宝从月子里就开始吃药,她虽然不喜欢,但是这两年已经习惯了,每一次都会皱着眉头自己乖乖喝完。你说这是补身体的药,哪里开的,叫什么药,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就是,就是朋友认识的一个老中医,人家离得远,这不我先跟他那一包回来试试,有效果了再带小宝去拿嘛,也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沈建设在很努力的圆谎,但她被幼小的白霜拆了台。 “爸爸骗人,爸爸给我吃了好多次苦苦的粥,每次吃完我就要生病去医院打针,妈妈,我不想吃苦苦的粥,我不要打针!” 两岁的孩子是没有撒谎的概念的,相比起人品有问题的丈夫,白薇薇立刻想相信了白霜。 “沈建设!你还是人吗?你不想上班你跟我说啊,我们白家养不起你吗?需要你这样假惺惺的去工作又为了偷懒来祸害自己的亲闺女!” 白霜看着父母大吵一架,然后妈妈亲亲她走了,后来厂里的一个阿姨来带她去育红班,等再见到妈妈,便是躺在担架上,被人抬回来。 然后,家里来了很多人,她们哭着跟妈妈说话,阿姨把她们兄妹三人抱到妈妈身边,妈妈用力的抬起身子亲亲她们,告诉他们:“要平平安安长大,妈妈爱你们。” 她睡着了。 所有人都哭起来,爸爸哭得最大声。 大家告诉他们,她的妈妈死了。 梦境到这里断裂,梦里的内容是白霜根据梦和自己推测,以及私下试探沈建设和梁媛得出来的最终结论。而沈建设的丧心病狂不止于此,后面发生的事情,才是白霜一辈子也不愿意接触男人的原因。 两岁的孩子不明白什么是死了,但她再也没见到妈妈,不管她怎么哭着要妈妈,她都没有再回来。 有一天晚上,大家都睡着了,爸爸把她抱到外面,跟她说,都是因为她,是她不懂事,是她惹了妈妈生气,妈妈才会在开车的时候分心,是她害死了妈妈。 爸爸说,如果这件事让其他人和哥哥姐姐知道了,他们一定会生气,会把她扔了。他带她去看了一个住在破庙里的小乞丐,说如果白露知道了,她就会和这个小乞丐一样被赶出来,被打算腿。 “我会帮你瞒着,但是你自己要把这件事忘了,妈妈走的那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知道了没有。” 两岁的孩子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得半死,那个梦境比妈妈去世的片段还可怕,大约是自我保护机制,白霜小时候确实把这些忘记了。 但这件事又深深的藏在她的脑海里,所以一开始,她如果发烧就会做噩梦,等十几岁的时候,更是频繁的梦见这些事。 她弄明白前因后果那会儿,他们兄妹三人已经到了沈家村。白霜不能接受这一切,她心里充满了自责、害怕、怨恨,却又不敢让姐姐和哥哥知道。 虽然大家都说母亲是烈士,是被坏人害死的,但她总是会忍不住想,母亲那天是不是被她影响了,所以她开车不快,跑不了。 如何她没有闹出来,如果母亲不是被气走的,她会不会开得更快一点而逃过一劫。 她在心里认同了沈建设的话,母亲是被她害死的。 她既想告诉白露,她生病多是因为父亲给她吃药。又怕哥哥姐姐知道母亲的死和她有关系后不要她,那她就再也没有亲人了。 这样的矛盾,把幼年的白霜折磨得崩溃。她在白露和白晨跟前,永远是笑着的,是温柔可人的妹妹,即使偶尔姐姐发现她情绪不对,她也会跟姐姐说 “我想起爸爸和那个女人就生气难过,姐姐你不要担心,我生气一会儿就好了。” 然后姐姐便会抱着她安慰,和她一起骂沈建设。 她从来都知道,她的姐姐是最温柔的人,对着不放在心上的人,她很聪明,别人骗不了她,但是她不会怀疑自己人。 私底下,她一直想自sha,她曾经淌过河,却被路过的大叔以为她是不听话下河洗澡给抓回去,还挨了两巴掌。 唯一发现这一切的,只有师娘,师娘一直开导她,夜里陪着她睡,拍着她的背。在一个深夜,她忍受不住压力,跟师娘和盘托出。 师娘抱了她很久,安慰了她一整夜,当时两人说的话太多,她已经不能全部记住了,但有一句话支撑了她一辈子。 “你姐姐每天这样努力,就是为了你,如果你没有了,她会很难过,会觉得没有照顾好你。小霜,她会变成下一个你。” 她会变成下一个你。 这句话成了白霜活下去的勇气,师娘让她把那件事忘记了,永远不要告诉白露。 后来她们去了木家堡,生活过得越来越好,白霜也明白过来,这件事即使说出来,姐姐也不会怪她,更不会把她丢了。 但是她不希望姐姐知道,她还有这样的一段经历。从她的身体好了之后,姐姐已经不再自责,就让她永远的以为,她一辈子是那个粘人乖巧的妹妹吧。 而姐姐的秘密,她也会帮她守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