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清冷女主后跑路了》 第1章 [gl百合] 《救赎清冷女主后跑路了作者:那只杨【完结】 江鲜穿书了,穿成名为《玫瑰微微》古早百合小说中的恶毒女配。 原主江鲜,年龄二十三岁,内娱女天后,五岁便用鲸鱼般的音色震撼全球,从此一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妥妥的凤傲天的人设。 就因为自小没碰过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养成了尖酸刻薄,狂妄自大的个性。 原书剧情,江鲜在海边救下女主静潋,落日的余晖下,她对清冷女主一见钟情,不惜挟恩图报,强制女主嫁给她,还用尽各种方式把她圈。禁在身边。 最终,在她顿顿小皮鞭的伺候下,女主终于低头,甘心做她掌中之物。 女主静潋,是申氏生物科技公司继承人,因继父设计陷害她,以致她流落海边,她表面柔弱可欺,实则腹黑阴冷,还是个终极妹控,她之所以甘愿承欢江鲜身下,只为利用她的国民影响力,揭穿继父的罪恶,以及救那个眼瞎的妹妹。 原书中,救出了又哑又瞎的妹妹后,静潋将江鲜送到东南亚柬埔寨,据说器官不知所踪,人皮被做成了唐卡,骨头做成了文玩......。 系统:“宿主,请开启您的旅程。” 江鲜嘴唇抽搐:“我不想开启,告辞!” 系统:“任务完成后,你将获得十个亿的资金,重获新生。” 江鲜骂骂咧咧:“人在哪里,我这就去!” 半透明的床帐下,少女瘫在床上瑟瑟发抖,满身的鞭痕血渍浸湿衣衫,眼含惊恐与怨恨:“滚,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别妄想得到我的心。” 为了十个亿,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做任务,替女主养伤,治愈女主的心结,替她争夺遗产,曝光她继父恶劣罪行,最终也成功救出了她妹妹。 妹妹眼睛不好,她便把眼角膜换给她。 妹妹不能说话,便把她会唱歌的嗓子换给她。 妹妹还想要红玫瑰,她便用心头血浇灌,让白玫瑰染成红玫瑰。 江鲜终于完成任务,她最后爬上三百米的灯塔,对着大海纵身一跃:“十个亿,我来了!” 江鲜不知道的是,一贯沉稳的静潋在得知消息后,嘶吼悲恸之声回荡在整个庄园:“找不到江鲜,那便让你们所有人给她陪葬!” 三年间,庄园上下的人都活在静潋发癫的阴影下,她一个好好的清冷女王,怎么就变成了疯批。 江鲜回到海市,手握十亿,每天在酒池肉林挥霍大把钱财,看小姐姐跳舞。 酒过三巡,她去厕所透气,烟刚点好,厕所斜进来一个人,铁门砰声关上,发出三圈反锁声。 灯火昏暗,温热的身影扑入怀抱,冰冷的刀片抵住她的腰窝,凛冽的声音刺入耳朵:“好妹妹,再跑要了你的命。” 1、拽姐女王vs清冷疯批 2、双c,女主的眼睛和嗓子被换有误会,很狗血 3、女主妹妹非亲妹妹,不在一个户口本 4、妹控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内容标签:年下系统 穿书 追爱火葬场 救赎 主角视角江鲜互动静潋配角微微 一句话简介:天,女主怎么追着我跑 立意:熬过黑暗、迎接黎明 第1章 女配已经把女主打得遍体鳞伤了 “恭喜宿主,成功绑定角色《玫瑰微微》中的恶毒女配一角,那个走路鼻孔朝天,尖酸、刻薄、狂妄、自大且暴虐的女三号江鲜。” 江鲜慢条斯理撑起身体,右手掐住眉心,脑海里迸发出疑问来,我是谁,我在哪?江鲜又是谁。 她似乎遗忘了一段记忆。 江鲜浑身燥热难安,她身着潜水服,像一只搁浅在海岸线上的小虎鲸。 几只海鸥在空中盘旋,叫声凄婉。 潮汐不止,日升月降。 与脑海的小东西攀谈了一会儿,她才知道原来她穿越了,穿越到一个名为江鲜的身体里,脑海里忽然跳出一个角色人物卡,她抬头一望,见上面写着一排大字。 江鲜,年龄二十三岁,职业女歌星,五岁便鲸鱼般的音色震撼内娱,从此一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真真儿凤傲天的人设。她不仅拥有出色的嗓音,还拥有美丽的外形,身长178cm,留着一头黝黑的长卷发,颜值惊人,引得无数少女争抢着要做她的老婆。 人生的一帆风顺造就了她张狂暴烈的个性,她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有吃过哑巴亏。 看上了哪个女人,便上去勾搭:“你好,我叫江鲜。” 晚上十一点认识,十一点半就能滚床单。 光爆出来的女友就有八个,个个胸大臀翘,科技感十足,不说do了多少,40%还是有的。 然而最近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迷恋上了一个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女人,也就是小说女主,申静潋,她为人性子清高,桀骜不驯,也不知道江鲜是谁。 江鲜从没被人无视过,心中便生出了征服欲,于是在救了她以后,便想要挟恩图报,叫静潋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在她的软破硬泡下,女主静潋最终不堪忍受她的折磨,甘愿做了她的掌中之物,也一步步俘获了江鲜的真心。然而女主自始至终都没有爱过她,最后女主与妹妹联手,把江鲜卖到了东南亚柬埔寨,最终的结局,她被做成了人皮唐卡,骨头还被做成了文玩手串,供女主女二闲暇时把玩的玩具。 …… 江鲜听完背脊一抖:“人皮唐卡?文玩手串?” 系统清亮的声音缓和道:“当然,你来就是为了改变自己命运的,你的主要任务,便是协助女主夺回家园,以及拯救她的妹妹微微,也是她的爱人……。” 她盘了盘里面的人物关系,说道:“不是,我都要被做成人皮唐卡了,还要帮助她?我凭什么,这个任务不做也罢,告辞。” 她要回去,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是谁,但是感觉这个任务十分不靠谱:“你找别人吧,让我如此低三下四去帮助她,那么我的人品,我的外貌、我的学历,我的美好品格,都会受到严重的侮辱。” 系统忙在脑海叫住她:“可你不完成任务,你也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不会知道自己是谁。” 它说得很对,但是她义无反顾往海边走去。 “事成以后,你将拥有百亿身家。” 脚步一顿,她手指轻轻屈起,蛾眉微蹙,内心叫嚣,请用金钱狠狠羞辱我吧。 口中淡定:“她人在哪里?” 一边走,脑海里边出现原主曾经与女主相遇的画面。 脑海里出现白色的沙滩,女人光着脚在沙滩上散步。 她破口骂道:“海边死了个人,真是晦气!” 女人自胸口掏出一支香烟,漫不经心衔在嘴边,低头拢住海风,咔嚓滑动打火机,狠吸一口气,烟草被烧得吱吱作响,薄荷味的气息自胸腔缓缓下沉,灌入肺腑,跟着方才那一口晦气一并吐出,如云雾一般散开。 红日西斜,她踩在柔软的如面粉般的沙滩上,海鸥低低掠过头顶,传来几声凄厉的哀嚎,而后停在远处那具身着浅白衣裳的尸体身旁。 幽月湾是她的私人海湾,这里面朝大海,背靠别墅,长达三千米的海岸线,隶属于她饭后散步休闲的地域,平日这里连一支烟头都不允许出现,没想到今天漂来了一具尸体,真是令人厌烦。 她朝着那具尸体走去,边吞云吐雾,边掏出手机,拨通了110,打算叫人赶紧把这烦人的垃圾带走。 天气热,再放放就得臭气熏天。 她不由加快步伐,走到近处,见是个身材瘦小的女人,女人匍匐在地,双手双脚自然摊开,洁白的皮肤被染成了金色,海风吹来,将她裙摆掀开,扯起雪纺裙衫猎猎风响,时不时透出裙底玲珑的风光。 白色,蕾丝。 腿好细。 她愣了会神,忽然踩到硬贝壳上,脚心传来阵刺痛,一股冷电自脚底往上,直戳小腹,忽地小腹滚烫,暖意直下,她瞳孔一缩,浑身的毛孔张开,根根毛发竖起,迎着海风在肆意地飞扬。 怎么会对一具尸体有反应,江鲜脸红一阵,僵硬地屈起手指,狠狠吸了口香烟。 电话那端接通了:“您好,这里是***公安局,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没事。”她看见海滩上的女人手指动了动,违心回复道:“我打错了。” 旋即挂断电话,衔着烟朝那个小东西走去。 海浪不时拍打在她身上,雪纺裙半湿半干,紧紧裹住那条瘦小身躯,透出内衣轮廓,紧贴的衣料勾勒出蜿蜒曲折的腰臀线,仿若一座玉山倾倒在面前。 她夹着烟,轻轻吐出烟雾,俯视面前那对泛着珍珠莹润光芒的腿,若隐若现,心想,不知道脸怎么样。 “喂,小东西。” 她抬起脚,轻轻落在她腰窝位置,踩了踩,感觉到肌肤微凉,又带着微弱的热气。 第2章 对方没有动静,仅有一根葱根手轻轻扣住了沙子,像是在无声地回应。 她将脚往下,顺势勾住她的小腹,将她慢慢掀了面,她的身材如此瘦小,腹部肋骨分明,以至于她没有使用丝毫的力气,对方便如同一柔软的蛤蜊肉翻了个面。 在看见她面容的0.01秒后,江鲜屏住了呼吸,夹着烟的手轻轻抖了抖,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停止了转动,海滩,日落,海风,一切都消失不见,仿佛世界就只剩下了她二人。 便哼着小曲将这美丽的小东西扛了回去。 替她沐浴更衣、看病疗伤、从不下厨的她,为她洗手做羹汤,她主动与她谈心,但是她从不透露自己的一丝一毫,甚至连名字都不曾告诉她,她对她的警惕十分高。 她也不恼,拿出百分百的忍耐力,每天在她面前孔雀开屏,展示自己的颜值、名誉,以及金钱上的实力。 以小东西为圆心,以她自己为半径,她每天以画圆的形式在她身边转来转去,慢慢缩短距离,小心试探,然而自始至终,迎来的都是对方的冷脸。 再有耐力的猎人都是会狂躁的。 她将一明代的青花瓷瓶砸碎在地,怒吼地掐着对方的脖颈,骑在她身上,手背暴起的青筋和肌肉都在叫嚣,忍耐了太久的爆发十分疯狂。 她要**她。 然而猎物又怎么会坐以待毙,她以倔强的身躯负隅顽抗,她吻她,她便咬她舌头,舌破血流,她用手扣住她,便被对方一脚踹上脑门,喘得眼冒金星,她翻滚在地,青花瓷碎片嵌入身体,她丝毫不觉疼痛,只觉得后脑勺和后背有冰凉的尖锐物进了来,她丝毫不在意,操起一旁的皮鞭,对准床上的小东西狠狠一顿狂揍。 “你的命都是我救的,你的人也该是我的,没有我,你早就被鲨鱼蚕而食之,还敢在这拒绝我,知不知道多少女人排着队要上我的床,就你清高,就你干净,装货,婊子,总有一天你会拜倒在我的手下。” 鞭声伴随着谩骂声入耳,鲜血伴随着泪水渗透衣衫,湿了眉眼,纵然再疼痛,她也没有发出一丝呻吟,她只是在墙角紧缩着小小的躯体,轻声叹息。 女人将胸口的一腔恶气发完,撩下沾满鲜血的鞭子,摔门而去。 画面出现静潋的脸,她隔着脑海中的屏幕,朝着江鲜倔强地恨了一眼。 下一秒,脑海画面熄灭。 第2章 她长得跟白开水似的 “不能ooc,人设不能脱离原有的个性,也就是说,需要表现得狂妄、自大、傲慢、暴虐、逮谁就骂谁,看不惯就一个巴掌扇一排,路过的狗都会被你踢一脚,你明白吗,就是这样的人设,但是在粉丝面前,你又表现得十分温良恭俭、温文尔雅、温柔亲和……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点困难。” 江鲜抬脚往别墅方向走,一面听脑海中的人絮絮叨叨,听见她说“这对你来说有点困难”的时候,她连忙立住脚,高声反驳道:“困难?” 哪里困难了,百亿身价和困难两个字她还是分得清楚的:“不就是饰演一个狂拽酷帅又心狠手辣的女天后吗?你放心,我信手拈来。” 她虽不知道自己从前是谁,从哪里来,家庭情况如何,但一进入到江鲜的身体后,本能地感觉到浑身血液在肆意地狂啸,也感觉到她内心深处那颗狂野自由的灵魂。 做这样的人真好啊,尖酸、刻薄、眼高于顶,不必讨好任何人,有什么困难的,这不就是放出她禁锢已久的灵魂吗? 江鲜打了个响指,继续往前走。 沿着沙滩台阶拾级而上,引目看过去,面前立即浮现一排欧式城堡建筑,占地面积约四千平,建筑之间鳞次栉比,位于最高塔尖的位置悬挂着一鎏金古色时钟,时针正好指着六点钟位置。 天还未亮全,旭日东升,将白色的古欧建筑染了一层金色,所有房间都亮着灯,正好照亮面前的天鹅湖前,一整座城堡倒映在湖水中,几只黑天鹅游过,传来清洌水响,掀开一圈圈涟漪,模糊了城堡的阴影。 穿过面前大大小小十来个游泳池,穿过天鹅湖泊,穿过布满椰树的绿道,终于来到别墅门口。 江鲜引颈望去,大门大开,富丽亮堂的大厅两边各自站了一排衣着蓝白制服的人,男女老少皆有,想必是她平时雇佣的管家、司机、后厨等佣人,所有人在听见她脚步声后,纷纷低头,敛神屏息,不敢侧目,连一声咳嗽都不曾有。 她配得感极强,并没有因此却步,只是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往里走,脚掌刚刚落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忽然听见所有人异口同声喊道:“恭迎boss回家。” 鞠躬九十度行礼。 脚抽筋,忽然从小脚指头蔓延到脚心、小腿,她一下没忍住,蜷缩了一下脚趾,用来缓解这尴尬的仪式。 这也太浮夸了。 咳,她敛了敛眉,右手半握着拳头,依旧看着前方,室内的装潢是以鎏金色打底,灯光低沉而有质感,打在装潢欧式丘比特的壁画上,十来米高的水晶大吊灯往下指着,上面还拖着十二盏白色蜡烛,灯火葳蕤,精致可爱。 将大厅的钢琴、沙发,以及茶几衬托得低调奢华。 别墅一共五层,楼梯位于居中,一路蜿蜒往上,蔓延到她看不见的角落里。现在她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整座别墅还带有后花园,里边可想而知的奢靡浪费。 就在这短暂打量的几秒钟,身后传来一个低婉的声音:“boss,是先用餐还是沐浴。” 声音有些颤抖,因为所有人都知道,boss刚刚被一个她喜欢的女人拒绝了,这是她第一次遇见硬茬,也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掉面子,以往的这个时候,别说是那个女人被打,就算是他们一干仆从也得下跪,等着boss一巴掌将他们一排人扇晕过去。 “洗澡。” 江鲜嗓音清雅,唇齿清晰道。 旋即,有两仆从应声而来,脸上堆笑,一前一后引着她往二楼上走。 原主洗澡事特别多,不仅要熏香,还要配上法国圣多利亚产地的波尔多白葡萄酒,再配一份三分熟的英格斯牛眼排,上面鲜血淋漓,咬一口似乎都能闻到英格兰牦牛在草原上奔跑的气息,是那么的原始、狂野。 她是原始人吗?茹毛饮血的东西。 江鲜嗓子干了干,她的味蕾告诉她,她并不喜欢这血淋淋的东西,而是喜欢烤得焦红的十分熟牛排。 管家小雅是一个年轻的女性,皮肤呈小麦色,长相偏东南亚,不注意还以为是从泰国来的佣人,她轻声问道:“boss,是现在用餐还是。” “先放着吧。” 江鲜看了一眼那口滴出血的牛排,默默转开了眼。 但也不能表现得十分明白,以免露出破绽,ooc。 小雅十分听话,只贴心将白葡萄酒木塞旋转开,只听啵的一声,酒品清脆敲在大肚子红酒杯口,发出空灵的声音,余音虚荡,是高级酒杯才能发出的音色。 白酒落入杯底,填满酒杯的六分之一,小雅便停下,又双手捧上来一原木色托盘,托盘摆了大大小小四个圆香薰:“boss,是要雪松、薰衣草、玫瑰、还是百合?” 江鲜刚要伸手去点雪松,纤指悬在半空,又看了一眼小雅,随口道:“老样子。” 小雅点头,轻手从盘中拾起玫瑰香薰,托于掌上,旋转开来,用木棍将其搅动,不过片刻工夫,一股馥郁的香蔓延整个浴室。 小雅退出去前,又放了一首蓝调歌曲,这才逶迤关上浴室房门,留下她一人在内。 江鲜见人走后,三两下扒光了身上的潜水服,直走到淋浴室,打开水龙头,对准自己一顿冲洗,洗刷她浑身的沙尘以及海盐。 面前有一落地镜,已经全然被水雾蒙上,依稀可以找见她晃动的身影,因为长期生活在海边,她又喜欢日光浴,她的皮肤并不白,而是呈自然健康的小麦色。 她忽然对原著的长相产生了兴趣,于是一边冲着澡,一边探手上去,将镜子上水雾擦干净,镜中立即浮现她的面容。 长卷发,海藻一般贴在腰肢,两边留有微卷的刘海,三七分,正好压住长睫毛,她张着一张棱角清晰的脸,眉眼深邃,鼻梁高直,嘴唇微丰满,带点异域风情,柔和的线条与立体的五官加上小麦色的肌肤,让她身上有种张狂又内敛的气质,两种气质对冲,更有一种收敛着的野性美。 不笑的话,她的脸色带点厌世感。长挑身材,体重也轻,导致她没有胸也没有什么屁股,浑身上下就剩下一米七八的大长腿,以及腹部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平时喜欢举铁,手臂练的也比普通娇软的女孩子要结实高大。 江鲜有点明白,为什么她会有那么多迷恋她的女孩子,为什么她追的人都不会拒绝她。因为在拉拉界,她这个外形便是阴湿又狂野的猛1。 她的颜值放在娱乐圈都是顶级的配置了,好好奇她爱而不得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第3章 性感、可爱、顽皮、甜妹、御姐? 脑海中有了疑问,系统探头探脑:“她长得十分清冷,具体来说......嗯,也是绝无仅有的颜值,所以了,不然原主看上她什么,还不是看脸。” 更好奇了。 冲干净了身体,江鲜抬脚没入浴缸,伸手捻起红酒杯,慢慢品尝这一刻的放松,酒气清冽,温柔地沁入口腔,在被她慢慢吞入腹部,小腹中暖了起来:“对了,还没有问,我和她已经到哪个地步了。” 觉得好喝,她又猛喝了一口,还未吞下,便听见系统在耳边说:“你已经把她打得昏迷不醒了。” 霎时间,喉咙被呛了一口烈酒,她一边咳,脑海里一边放映原主与女主发生过的事,就像电影一般,一幕幕拉开。 原来已经发展到,她要**女主,女主反抗,她气得够,把女主打得遍体鳞伤的地步了。 她猛地窜起身,眼神瞪直,对着系统叫道:“你怎么不早说!” 二楼以西最角落的房间,江鲜立在门口,身上随意披了一件浴袍,腰带松散地系着,露出一痕胸前的肌肤,隐约可以看见心脏处的微微跳动,扯着身上的丝绒衣起伏不平。 她屏住呼吸,伸手落在鎏金色门把手上,轻叩一声,推开一指门缝,馥郁的芳香沁入肺腑,是玫瑰的味道,挟裹着半丝血腥的气息。 视线正好够到床边,里边明灯照耀,落在乳白蕾丝镂空花纹床帐上,两边以绿色蝴蝶结倒钩悬挂,略显凌乱,破碎的花瓶和天鹅绒枕芯均匀地散落在地,床单凌乱,一具纤薄瘦小的身躯蜷缩在大床的一角,她穿着白色的法式连衣裙,被扯得稀碎破烂,几块破布遮蔽玉体,身上隐约可见几条渗出血来的鞭痕。 江鲜瞳孔闪烁,指尖微微发颤,冷汗自手心冒出来,她有些害怕,因为这意味着两人的开局便是地狱模式。 要她如何原谅她呢。 这个原主也是的,究竟拥有什么样的美色,把她迷得鬼迷日眼的,不惜走上犯罪的道路、囚禁、鞭打、**未遂,这已经可以入刑法了。 不禁好奇,门缝又开了半扇,灯光正好打在她的脸上,江鲜飞速瞥了一眼,心口一跳:“也不怎么样吧,白开水似的。” “再看一眼。” 她光速移开的视线再次挪回去,本想观摩一下她的容貌,刹那间,对上一双淬了冰似的眼,倔强、怨怼、仇恨、愤怒,在诉说她的罪行罄竹难书。 第3章 静潋小姐跑了 风刀霜剑般的眼神刺来,她下意识心虚地别开眼,想道:“不是我做的,看着我干什么?”尽管她别开了视线,但她依旧能用余光感受到,来自床上那人的仇恨眼神,似乎要将她千刀万剐。 她攥紧手心,一瞬间想到,在这场眼神的对峙下,她不能输,要想保证人设不ooc,她必须迎难而上。 于是转瞬之间,她敛了敛眼中情绪,目光无畏且带些不屑、鄙夷的视线盯回去。 两道视线交接,谁也没挪开,没让着谁,江鲜也不避开,一把推开门,抬脚迈进去,走路带着一阵潇洒自由的风,很快站到床前。 静潋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她,尽管她站到跟前,俯视着她,她眼神依旧没有带一丝恐慌,就那么直勾勾地,直勾勾地,眼神像无尽的黑洞,要把她吸收进去。 好玩。 江鲜遇上对手了。 她继续与她对视,抬膝盖轻轻压在床沿上,抬手轻轻捏住了她的脸,拇指和四指分开,正好掐住她两边腮帮子的肉,她肌肤微凉,细腻,江鲜用力地手稍稍松缓了些,就那么捏住她,一面抬起她的脸,一面俯下身去,脸颊凑近她,鼻尖对着鼻尖,她能听见对方微弱的喘息。 头发还未干,长卷发上的水珠缓缓滴落,一滴滴,往静潋胸口滴落,就像一朵朵梅花开在她雪白的胸口上。 在这场短暂的目光交汇中,静潋终究挪开了视线,她不是认输,而是鄙夷,鄙夷不想看见她这副丑恶的嘴脸,嫌弃地看向地板,看向天花板,看向破碎的花瓶,就是不看她。 “想通了吗?” 江鲜见她败下阵来,头又凑近了些,卷发像是海藻一般铺在静潋胸前,染湿了一大片衣服,隐隐透出里边雪白内衣痕迹。 静潋沉默良久,侧脸对着她,良久,那清冷的声线缓缓吐出几个词:“你别再妄想了。” 你别再妄想了,说完这句话,她再一次看了回来,倔强的小眼神闪烁:“除非我死。”她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微笑,似乎在说,只要她再上前一步,她宁愿自裁,也不会甘于拜倒她掌下。 咳咳,江鲜内心闪过一丝柔软,捏着她的手指又松了松,脑海闪过原书故事情节。 死?静潋还不会死,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静潋之所以没有逃出这座岛屿,那是因为还有更为危险的事在盯着她。 她左右没有选择,才会甘于住在这里,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从一个坑又跳入了另一个坑里,她在这个坑里尚且还能苟延残喘,所以尽管江鲜对她囚禁、鞭打、想要她,她也绝对不会逃离,不会离开。 这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死?你有资格吗?或者说,你有勇气吗?”她凑近她耳边,低沉的声线缓缓吐出气息,吐露在她脸颊,近在咫尺的肌肤上白绒绒的毛发一根根随之峥嵘立起,似乎正在为她的挑衅而感觉到愤懑。 这一句话似乎拿住了静潋的命脉,她的瞳孔头一次泛出迟疑的光芒,有些茫然,有些无助,似乎在某种程度上,承认了她只能做牢笼中的金丝雀,那些根根竖起的绒毛也在短暂地料峭之后,疲惫地沉下去,服服帖帖扑在肌肤上。 她看上去还很小,脸部的毛茸茸还没褪去,就像一颗白皙的蜜桃。 只是嘴唇和脸颊都失去了颜色,显得她有几分病态。 “十分钟后,家医会来替你洗浴上药,你可以放心一段时间,因为我不会对身上有伤疤的人产生欲望,那些痕迹看了让人恶心,只要你乖乖养好身体,听我的话,接下来的事,我们慢慢推进。” 指腹轻轻摩挲着她下颌角的肌肤,她弹钢琴的手带了一层薄茧,正好被她柔软的肌肤包裹,指尖酥酥麻麻。她已经对演绎一个张狂的变态已经初有感觉了,并且开始沉溺其中。 原来做个变态是这么舒心啊。 现在她才垂眸仔细打量她的容貌,她的脸小仅有她巴掌大,呈鹅蛋形,眉眼清冷,双眼皮是狭长窄窄的新月眼,鼻梁小巧直挺,鼻头是点睛之笔,微微上翘,让她这本来柔和的面容更添几分冷傲,面唇蜡白,没有一丝血色,和常年得了肺病的人没什么两样。 头发也很枯黄,身子骨瘦小,垂眸往下,可以看见她凸起的几根胸骨。 哎,看来她还有需要事情要做,替静潋复仇之前,还要把她身体养好才行。 她沉溺其中,用视线描摹她五官的瞬间,早已忘记了观察对方的情绪。 猝不及防地,虎口传来一阵刺痛,静潋不知道什么时候侧过脸,咬住了她的虎口,紧接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上滑下去,光着脚踩过布满青花瓷的地面,小跑了出去。 所有的事情发生就在一瞬间,待江鲜回应过来,仅仅剩下虎口的血印子,还有地上一串带着鲜血的小脚印,逶迤通往旋转楼梯处。 “快把这狂妄的小东西给我抓起来!” 江鲜脑海里叫嚣,口里却什么都没喊出来,来不及处理伤口,她连忙跨步出去,追着那串带血的脚印而去。 脚印的痕迹消失在一楼大厅处,一时没有踪迹,江鲜立在原地,左顾右盼,依旧不见逃跑的人影。 大理石地板被轻扫地锃光瓦亮,就像一面镜子,倒映着她修长的身影。此时,别墅传来清脆的脚步声,江鲜循声看去,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都穿着蓝白制服的管家迎面走来。 高瘦的那个便是小雅,矮胖的那位是王姨,生得圆润脸庞,黝黑肌肤,双手托着一个方托盘,微笑着朝她走来。 两人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江鲜还未开口,两人已经走到跟前,王姨笑吟吟地将头低至九十度,十分谄媚而讨好地说道:“boss,我给九小姐准备了这个汤,保证她吃了以后,对着你呀,是服服帖帖,绝对任你摆布!” 九小姐是管家给静潋起的称呼,因为她算是江鲜真正意义上的第九个女朋友,虽然静潋不承认。 江鲜忽然想起了什么,原书中,静潋便是因为吃了什么东西,头一次委身于她身下,自那以后,静潋对她的感情便发生了变化,她表面上装着服从她,实则在一步步下套,引她上钩,最后,完美复仇。 原主那个直肠子,坏得不行,但因为又蠢得可怜,自然想不到下药的事,所以,下药的事原来是小雅和王姨一起想出来的。 所以,不仅仅是原主坏,围绕在原主身边的人,为了簇拥她,不惜出这般下作的主意! 第4章 她一边想,一边攥紧手指,虎口处的鲜血因为紧绷而滴落下来,像一枚枚血滴子,落在白色大理石上,悄无声息。 小雅和王姨还未看出主人的不对劲,两人相视一笑,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似乎正在等待主人的夸赞。 她们是那么疏忽,竟一时间忘记了察言观色,也没有闻到空气中低沉而严肃的气息,带着血腥,带着叛逆。 所谓乐极生悲,正在两人暗自笑得开心时,江鲜振臂一挥,一巴掌扇在两人脸上,啪啪两声,声音响彻别墅,吓得正在窗台啄食的灰麻雀尽数散开。 江鲜感觉手心发麻,垂眸凝视着两人,眼神似乎要将两人*原地捏碎。 此刻,两人正好迎上她的目光,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得意,反而是恐惧。 她们恐惧地俯身跪地,口里连忙说道自己错了,错了,并且还在相互推卸责任,指责对方。 “是小雅熬的粥。” “是王姨下的药。” “是小雅盛出来的。” “是王姨端上来的。” “是你。” “是你。” 两人一左一右,虚虚地抱着她的大腿,求她不要开除她们。 “够了。” 江鲜冷淡地甩开两人的手,抬脚轻轻踩着王姨那只斑驳的左手上,慢慢地,慢慢地俯身下去,直视着王姨的眼睛,那双半老徐娘的眼里透出泪花,透着害怕,透着颤抖。 她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她,似乎要将她眼睛盯穿。 王姨害怕地闭上眼,别过脸去,两颗小珍珠顺势落下。 “以后,若是再对九小姐不敬,给我出什么馊主意,我便碾碎你的手。” 说着,脚尖点着她的手背轻轻摩挲了两下,旋即挪开。 两人点头如啄米,诚心诚意道歉,尤其是王姨,她一边揉着她的手,一边涕泪横流:“都是我的主意,以后再也不敢了。” 江鲜撇撇唇,心中有些不忍,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必这两人也是为了迎合原主,才变得奸诈诡谲。 再给她们一次机会,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好了,现在交给你们办一件事,九小姐不见了,限你们半个小时将她找出来。” 她对这栋别墅还不熟悉,需要称手的人协理才能游刃有余的办事。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传来了静潋的消息。 好消息是找到她了。 坏消息是,她躲在两栋别墅中间的缝隙中,狭小到仅有两个巴掌距离。 除她之外,无人能进。 第4章 想办法把她弄出来 别墅缝隙前围满了身着蓝白制服的人,一个个探头探脑,望着缝隙之间,小心翼翼地议论着什么。 听见江鲜的脚步声后,所有人停止了交谈,微偏过头,朝她行礼,旋即自中间让出一条道,供她前行。 江鲜大步流星行到缝隙之前,举目张望,原来别墅的设计师独具一格,留下了两面红砖墙,墙面没有做任何的粉饰和装潢,仅有水泥线条将一块块红砖缝补起来,垒砌成二十米高的墙,似乎是为了让这欧式复古的装修更具艺术价值。 墙与墙之间不过二十厘米,中间十分暗黑,看不太清晰,有人递来手电,江鲜摁开手电,直灯照射进去,白织光打在她身上,静潋侧身挤在最里边,纯白地带着鲜血的衣服紧贴墙壁,微微仰着头,双臂自然垂下,不挣扎,不动弹,就像一只不小心坠落缝隙的白鹤。 艺术,实在太艺术了。 不知道的会以为这里是工程部为了偷工减料,做出来的豆腐渣工程,知道的,例如江鲜这种,她明白建筑师的用意,仿佛别墅设计建成好后的这几年,一直在等待白鹤坠楼的这一刻,就是现在。 “出来。” 江鲜没好气,晃了晃手电,光往上挪,打在她下颌线上,这样既能看清她的表情,又不至于直射她的眼睛:“我再说一遍,出来。” 声音愈发强势,仿若她依旧是那个身居高位,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掌权者。 静潋终于有了表情,她蛾眉似笑非笑,嘴角似翘非翘,脸没转过来,只拿一双眼睛斜睥睨着她,眼中淬着寒冰,似乎在说,她终于拿她没办法了。 江鲜被这个表情气笑了,但她面色镇静,眼眸里带着严肃,直勾勾凝视着她。 很好,她不出来,她还不能进去吗? 她将手电一抛,光亮像抛物线落在左手,高高举在头顶,侧过身,以右手探进别墅的缝隙里去。 狭小的缝隙恰好留有一臂的距离,江鲜的胳膊卡在两堵墙之间,指尖正好触到她的发丝,但是不够长,仅能轻轻地抚摸,拉也拉不住,够也够不着。 静潋嘴角的笑意更为明显了,这一次她转过头来,白炽灯正好打在她的唇上,那白皙的唇忽地凑上来,柔软地贴住她的指尖,就像触摸到一团软软的白棉花,下一秒,她银牙一咬,仿若听见了指骨断裂的声音。 “啊!” 江鲜猛地缩回手,下意识蜷缩被咬的中指,颤抖地握紧了拳头。 她愤懑地瞪了回去,冲着她吼道:“你死定了。” 你死定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斜视,都明白大boss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大家面目相觑,正在为墙缝里柔软的人或鄙夷或同情或幸灾乐祸。 然而里边的人似乎早已经习惯这类威胁的话语,她再次扬起她高傲的脖颈,抬头望向墙壁之间的天空,一痕斜阳洒在斑驳的红砖上,光明虽然渺茫,但却不至于全无。 此时,幸灾乐祸的王姨找到了报复的机会,方才她是因为静潋的关系而受了boss的巴掌,这下她要好好表现,让那个静潋下不来台! 在她们的眼中,大boss换女人如衣服,她们这些仆从,才是能长久陪伴boss的。 她毕恭毕敬,将一条姜黄色拇指粗的麻绳递上前来:“boss,用这个,先将她脖子一套,再狠狠将她拽出来,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江鲜正在为如何温柔地将她请出来而发恼,手底下的人却十分没眼色,那是怎么暴力怎么来啊。 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自然不会用麻绳,转而朝王姨丢过去一个犀利的目光,咬牙切齿:“谁问你了?” 0个人问她! 叫她们来帮忙不是来火上添油的。 江鲜虽然要表现暴力,但是她不能真的暴力啊,色厉内荏的人设真是不容易。 她转头望向小雅:“你有什么好的方法。” 小雅双手捧在腹前,点头笑道:“boss,我搬的救兵马上就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不过半盏茶功夫,一名管家用火钳夹着条小指粗的青花蛇走了过来,猝不及防地,递在她面前,那条小菜青用拇指大的脑袋朝她狠狠一射,嘶的一声,吐出蛇信来,黑豆大的眼珠子顿时竖成两道黑线。 江鲜吓得屏住呼吸。 不用说也知道,她们想用蛇逼她出来呗。 这又是什么拉仇恨的操作。 小雅和王姨这对卧龙凤雏,是要害死她啊。 她无奈地从鼻腔叹出一口气来:“你想毒死我吗?” 她脸色僵住,瞳孔缩紧,死死盯着两人。 两人你看我看你,顿时哑口无言。 她呼出口气,吹乱三七分的刘海,掀眸往缝隙看去,静潋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白天鹤姿态,岿然不动。 也并没有因为一条麻绳和蛇受到惊吓。 总不能暴力将她拉出来。 江鲜将手电往下挪,光芒穿过她染红鲜血的法式连衣裙,穿过她洁白的小踝,落在她脚趾上。 脚背上沾满了鲜血和泥沙,红扑扑的两只脚背轻微颤抖,绷直。 她在故作坚强。 她忽地灵机一动,口里说道:“人终究是要吃喝拉撒的,我不相信你住在里边了,半天可以,一天呢?还有,你身上的伤需要在二十四小时以内处理,否则极有可能感染、留疤,甚至破伤风,你还不想这么快死吧,我不强求你,你自己会出来的。” 以退为进,江鲜遣散一众家丁,干净利落撤了下去,留下静潋一人在原地。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听不见。 终于走了吗?静潋自胸腔吁出口气息,紧绷的身体缓缓松软下来,整个脊背随意地靠在冰冷的墙上,她骨骼瘦削,凸起的蝴蝶骨硌在坚硬的墙上,磕得有些疼。 但她整个人却是十分舒心的。 这里虽然阴暗、冰冷,但是要比别墅里温软的天鹅绒被来得更具安全感。哪怕仅有短短的一刻,只要她不见着那个恶魔,那便是彻底的自由。 她太累了,浑身疼痛酸麻,于是就那么靠在红墙上,双眼望着那仅有的狭长光亮,慢慢地,慢慢地,眼皮就像戏剧结尾的帷幕,缓缓落下,世界一片漆黑。 静潋刚刚睡下,便梦见自己娇小的身躯摔落下来,狠狠摔在一块巨大的甲板上。 第5章 她疼得五感尽失,过了片刻,方才听见四周海风呼啸,冰雹大的雨点子砸在身上,被打湿得连衣裙被风卷起来,就像旗帜一般猎猎作响。 睁开眼眸,她正在一艘中型游轮上,天空灰暗,有几道龙吸水自下而上指向天穹,海水翻滚起来,一浪一浪打过来,游轮剧烈地晃动,将她晃到栏杆处。 静潋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最后背靠栏杆,停了下来。 此时,甲板之外已经没有了人,大家都因为恶劣的极端天气躲进船舱,仅有她在这里。 “妈妈。” 静潋叫喊着,一面艰难地奔跑起来,想要找到同行的母亲。 母亲已经出来半个小时了,然而她还不见她回来。 她焦急万分,即便是这样极端的天气,她依旧没有放弃,而是扶着栏杆负重前行。 一步一步,拖着薄如纸片的身躯,在风雨中踽踽独行。 夜幕深沉,狂风洗面,这让她原本就近视的视线雪上加霜,依稀听见骤雨中有两人的交谈声,听声音,是母亲的。 静潋俯身前行,天空正好袭来一阵闪电,落在不远处的甲板上,正好照亮了旁边的两人。 虽然只有一秒,但她也认出来了,其中那个身穿西装套服的是她继父,那个身着蓝色连衣裙的是她的母亲。 他们似乎在争吵什么。 “妈妈,叔叔,快回来。” 她的声音被狂风骤雨尽数吞灭,再传入那两人耳边时已经细如蚊蚁。 “危险。” 她伸出手来,朝二人挥了挥。 他们怎么如此狂妄自大,走出了护栏之外,这样的极端天气,稍微一个不注意,她们必能命丧当场。 不知怎的,继父忽然伸手掐住了母亲的脖颈,将她高高举起,举出了甲板之外,轻轻松开手,母亲便如同一道白色的不明物体坠入了海中。 因为四周的声音太过巨大,生命就那么轻易地,就像一团毫不起眼的塑料废纸,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了。 一声震撼的雷劈了下来,劈在甲板上,震动静潋的内心,她顿时立在原地,只觉得浑身的鲜血指向四肢末端,脸色犹如蜡纸一样惨白,瞳孔注入黑漆,里面倒映着远处西装革履的男人。 她的继父,素日温文尔雅、和善亲近、此时此刻,终于卸下他的伪装,露出他狰狞的面容,龇牙咧嘴地,朝她看了过来。 静潋的心脏猛地一收,于梦境中醒来。 醒来时浑身湿答答的,她以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恍然抬头,才见天空飘来了一朵乌云,细雨如针一般刺在身上,淅淅沥沥,带着海盐的咸味,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又将她带入那日母亲失事的场景。 她没有悲伤,没有惧怕,有的只是仇恨。 远处有声音过来,是皮鞋踩在湿软泥土上的黏腻声音,渐行渐近,停在她右侧。 黑暗中立着一道白影,她打开手电,朝她照射过来,声音低而冷:“一天过去了,还不出来吗?” 第5章 静潋看见一双温和的眼,没有欲望,没有猥琐 江鲜从未见过如此倔强的人,别看静潋小小瘦瘦的一只,脾气却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有这样的脾气,她以后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她坐在监控面前,整整盯了十个小时,十个小时啊,她连屁股都坐痛了,静潋那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她还浑身带着伤,挤在腹背受伤到不能呼吸的空间。 有点能耐,她心里想到。 但是过刚易折,静潋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不应该啊。 天色渐黑,海边的天气变幻莫测,乌云犹如锅盖一般将天穹盖住,仅留下一条缝隙出来,让人能够得到片刻的喘息。 下雨了。 密雨如针,根根刺向地面,很快打湿玻璃窗,在窗户上淋成一个又一个小圆圈。 江鲜眼神死死盯着监控,轻咽唾沫,左手捏了捏右手骨关节,咯咯作响,旋即站起身来,拎起黑色雨伞,冲了出去。 细雨敲打在雨伞上,砖瓦上,树叶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破碎、细腻、微风透着凉意,叫她打了一个寒战。 有遮风避雨之物,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个墙角的孤鹤。 她不由加紧步伐,眨眼到了她跟前。 明灯照进去,两面墙之间的缝隙,静潋依旧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细雨如针,刺透她的衣衫、刺入她的肌肤、刺进她的骨髓。 她浑身被打得洇湿,颓败孤丧地立在原地,是那样的举世无双,又令人疼惜。然而此时此刻,她心中却没来由燃起一脸暴躁来。 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她还要倔强到什么时候? “我说,你不要命了吗?” 话音带着狠戾,声音钻入两墙之间,余音回荡。 静潋没有反应。 她将手探出伞外,探入缝隙之间,试图去迎接她,细雨很快将她的手打湿:“你出来,我保证,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强求你。” 静潋侧过脸来,苍白的脸色被雨水刺激得透红,细雨积攒在她睫毛上,汇聚起来,慢慢形成两道小小的瀑布往下滴落。 她此刻什么也看不清,听见有人唤她,她叹了口气,口里吐出的为数不多的雾气,也尽数被细雨扑灭。 “你……你……妄……想!” 咬紧牙关吐出最后一字,她心口一紧,四肢一松,便似一张轻飘飘的纸,被风刮落下来。 江鲜伸手接去,正好接住她纤薄的肩膀,她身上的肌肤滚烫如烙铁,探向她的额头,下意识烫到弹开手指。 她发烧了。 一手顺进她的后背,一手勾住她的膝盖弯,将她公主抱起,她轻飘飘的,骨骼分明,硌得她生疼。 大步流星跨入别墅,光洁如镜的地板倒映她的身影,她低头看去,静潋的头发湿答答贴在火红的脸颊,黑发上蒸腾着白色热气,徐徐飘上来,挟裹着微凉病气。 小雅和王姨及其他一众仆从簇拥上来,她立即吩咐左右:“小雅,去请家庭医生来,王姨,去准备好热水。” 说完,目不斜视,将人抱上楼。 因为无人注视,她亦不需要在系统面前表现出尖酸刻薄的性子,而是轻柔将怀中的人放在天鹅绒床单上,双手落在她脖颈前,轻解那排圆形珍珠贝母纽扣,刚松到第二颗,指背不小心触碰到她下颌角肌肤,冰凉,身下的人不免轻嗯哼一声,她手指颤了颤,抬眸瞥了她一眼,她那双眼睫毛被染湿,宛若黑色的雨蝶狼狈地扑扇着。 下一瞬,一冰凉的物体抬起,握住她的手腕,她的手指细白如蜡,依稀可见上面泛紫的血光,手背上还有条红痕,应该是皮鞭留下的。 她没醒,只是身体下意识对她有所抗拒,所以抬起手,试图阻拦她,但是她已经毫无力气,几根手指只是轻轻扼住她的手腕,轻轻在她腕上摁出四个圆凹,颤抖着。 江鲜蛾眉竖起,就像两把柳叶刀,她轻转手腕,不费一丝力气,便反手将的手握住,放了回去。 四下寂静,空中仅剩颗颗纽扣松开,衣料摩挲的声音,那条法式连衣裙在她手中,宛若颓败的花瓣,被无情地撕开。 她轻扫一眼,只见静潋通体雪白,沙漏身段,只是胸骨/肋骨明晰可见,就像是要刺破雪白肌肤冲出来。 几道鞭痕夺目地映入眼帘,又在她本就瘦骨伶仃的身上雪上加霜,后背、胸前、腿部、手臂、大大小小加起来是一条,长短不一,深浅不计,她心口紧了紧,这样好看的身体,若是落下疤痕就不好了。 不过片刻之间,门外传来三声叩响,是家庭医生来了,江鲜拉拢天鹅绒被,将静潋包裹起来,这才把家庭医生请进来。 她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身着黑色西装套服,三七分及肩长发干净利索,长相偏温婉柔和,走进房间时轻脚轻手,很快来到床边,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才看回江鲜。 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这样的事她已经见惯不怪,江鲜是个s,喜欢玩点刺激的,但又不至于把人玩死,这些女人又都是贪图钱财身体来的,所以她的脸上没有流露半分同情与可怜。 她沉静冷漠地等待着boss的指令。 以往,boss都会随口来一句:“别叫她死了。” 随后潇洒地离去。 然而这一次,她的boss劈头盖脸道:“怎么这么慢。” 语气依旧如从前一般,凌厉暴躁。 “她身上十一道鞭痕,脚底还有几处划伤,淋了雨应该是发烧了,几乎一天没有吃饭。”一边说着,一边以手探她烧红的额头,神情似乎有些着急:“得尽快治疗。” 窦医生被她这一列指令说得有些头昏脑涨,她身后的小雅和王姨也都表现出了异样的神情。 这副异样叫江鲜见了,她下意识清了清喉咙,打开双肩站得笔直,风声凌厉道:“愣着干嘛,还不快行动。” 这句话是对小雅和王姨说的,是叫她们替她擦拭身体。 第6章 王姨和小雅一秒打消心中疑虑,忙低头分散开,用打好的热水替静潋擦洗。 她目不斜视,又朝窦医生走了两步,俯视着她:“别让她留下疤痕,否则,我拿你是问。” 说完,如风一般大步跨出门外,留下速冷的空气。 大门被关上后,里面的人同时松了口气,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起来。 尤其是王姨,她眉飞色舞地冲小雅挤了一下眼睛。 小雅却十分清醒道:“总感觉boss怪怪的,说不出来。” 王姨哎哟一声:“哪里怪了,还是从前那般暴戾恣睢、不近人情。” 窦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才转开话题:“先给九小姐清理吧。” 江鲜回到卧室,房间是哥特式装潢,暗色羊绒地毯铺满地面,玄色镶鎏金波纹锦缎铺陈沙发上,窗户未开,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温暖了半截沙发。 窗景是一十来米高的椰子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累,江鲜走过去,推开窗户,吱呀一声,有粉尘从窗棂掉落,吸入肺腑,嗓子有些发哑。 或许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她意识在房间茶几上找到了烟,点火,吸入肺腑,吞云吐雾,余烟徐徐,她背靠窗户,感受太阳照透衣衫,肌肤体温缓缓上升,她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也不知道静潋怎么样了,如此想着,她在房间扫视一圈,看见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上画面闪动,似乎还有声音流出。 江鲜夹着烟,定睛细看,原来那画面中不是别的,正是静潋的房间。 她在监视她! 这个变态。 她走上前,看了看上面几个角度,一个大全景,能看全房间所有人,三个人正忙着帮静潋清理换衣服。另一个角度,从床头俯瞰下来,刚好能看见躺在床上人的细节。 此时,王姨正巧为静潋擦洗臀部,雪白的棉布轻柔划过她的肌肤,臀部微丰,呼吸时微微起伏,她俯着身,半张小脸歪在枕头上,虽是昏迷不醒,但也因有人在替她擦拭,她有了一丝反应,她蛾眉像蝴蝶的触须,轻轻颤动,嘴里时不时哼出声音来,嗯嗯,短而低。 江鲜望着这充满欲念的画面,不由掐紧了烟,心内骂道,这是什么死亡岛国运镜,把人家拍什么样了! 一边骂,一边又清醒过来,眼下,看着静潋监控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原来变态竟是我自己。 她尴尬地红了红脸,继而又道:“只是关心她的伤势如何,算不上变态。” 于是坐在电脑面前,看完了她们帮静潋清理、上药、输液的场景,将近一个小时,她抽完了五支烟。 眼看着窦医生从房间出去,不久,卧室的门被敲响,她知道是窦医生来了,便轻轻压了压电脑屏幕:“请进。” 窦豆推开房门,并未进来,双手拎着医用皮箱,恭敬地汇报静潋的身体情况:“静潋小姐目前已经用了退烧药,外伤也进行了敷药包扎,每隔二十四小时需要换一次药,对了,她重要的问题是,太瘦了,人一旦太瘦,抵抗力就不好,她的伤势也好得慢。所以,boss平时可以给她的餐食中多添些增补血肉的食物,例如……。” 说了一些食物,江鲜脑袋走神,只知道静潋的身体问题还需要从心理上慢慢治愈,不是单纯吃几个什么东西就可以的。 窦豆说完后,她轻轻在桌上敲了敲手指:“知道了,下去吧。” 但是她原地不动,而是用一双眼睛扫过她右手虎口处。 江鲜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立即明白她的意思,说道:“我的伤没事,自己会处理好的。” 窦医生这才松口气,朝她鞠躬后转身离去。 她并未来得及处理自己的伤口,而是第一时间走到静潋房间。 就座于床前,呆呆地望着透明玻璃瓶下坠的液体,嘀嗒,嘀嗒,静静地灌入她血液中去。 肉眼可见的,静潋脸上的潮红如沙漏一般,朝四肢百骸褪去,留下一片蜡白。她长得极致的淡,淡淡的双眼皮,眉眼、鼻梁、微翘的嘴唇,极致的淡雅便生出一股艳丽来。 该退烧了吧。 不知道看了多久,江鲜如此想着,躬身往她跟前凑,抬起手掌,欲要往她额头探去。 她不知道自己流露的是怎样一种神情,些是关怀、怜悯、无声的叹息。 掌心距离额头仅差毫米距离,忽然之间,床上的人轻启秋波,撞入她的视线。 静潋从疼痛中醒来,眸色微漾,模糊的视线中,她似乎看见了一双眼,那双眼中没有欲望、没有猥琐,就像是海面泛着海浪的光,温柔至极。 江鲜见她醒来,立即调动体内的表演欲望,将眼神一转,以倨傲的姿态凝视着她。 是错觉吗? 静潋眨了眨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下一瞬,她看清了,眼前的人一如往日尖酸刻薄嘴脸。 可恶至极。 “你醒了?”江鲜问道。 静潋咬紧贝齿,无力地白了她一眼,将小脸别开。 第6章 砰一声,一脚踹开了门 聪明的人见微知著。 江鲜按捺住想要探测她体温的心绪,缱绻指尖,缓缓收回来。 静潋望着她收回的手,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将天鹅绒被往上提拉,盖住双肩、脖颈,甚至下巴,只露出一双倔强的眼睛,她目如点漆,似乎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面对对方的小心警惕,江鲜忽然升起几分玩弄的意味,当然这份玩弄不至于真的伤害到静潋,又能再一次稳固自己的人设。 她一只手隔着薄薄的鹅绒被,一把扼住静潋的大腿,她的大腿是那么纤细,就算有鹅绒被的加持,也叫她不盈一握。 静潋分明受到惊吓,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朝她打来。 她举起另一只手,钳制住她的手腕,她正输着掖,白如嫩笋的手掌举起来,一抹鲜红的颜色从输液管倒流出来,艳丽而病态。 江鲜瞳孔紧缩几分,立即反手将她小手按下去,那条红色宛若情丝的线才回流入她体内。 “别乱动。”她直视着她的眼睛,眼里全是王权霸气:“你的全身上下我都看过,就目前来说,胸前二两肉根本勾不起我一丝一毫的情绪,瘦骨嶙峋,跟个难民似的,真以为我很稀罕你啊?还有,你身上的血腥味,药味,让我闻着恶心,十分倒人胃口,我看着你连饭都吃不下,更别提对你有什么性趣了。好好养身体,剩下的事,我们慢慢聊。” 边说着,边用掌心摩挲她的小手,她的肌肤好滑腻啊,冰冰凉凉的,尽管是大热天,她也触摸不到她的温度。 江鲜内心疼惜,不忍搓了搓她手背,试图将她搓热。 那块冰玉一般的手在她手掌颤抖了几下,便滑入泥鳅一般溜走了。 静潋讨厌与她肌肤接触,这个变态,嘴上一回事,却抓住各种机会盘弄她。 她厌弃地歪在床另一端,朝她丢一个眼神:“我和你,没什么可聊。” 江鲜的手悬空,尴尬地抓了几下空气,站起身来,手指挑弄了一下及肩的长发,笑吟吟说:“迟早,你都会是我的。” 她转过身,单手叉着腰,又想起什么,转头道:“我叫厨房给你准备了一些餐食,你好好享用。” 说完,甩门而去。 房间静默下来,听着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后,静潋紧绷的心才缓缓松懈,四肢也柔软下来。好奇怪,江鲜为什么没有趁她病弱毫无反抗之力,从而强迫她。 难道是……她想在饭里面下药。 因为江鲜知道,哪怕她只有一口气在,也是绝对不会屈服,所以便想出这般下三烂的法子。 她越想,心中越是笃定,一定是这样,因为她恍惚听见过,江鲜那两个管家鬼鬼祟祟在商量着什么。 思及此,外面传来敲门声:“九小姐,我们是给你送餐来着,方便的话,我们进来了。” 不方便。 静潋如此想着,但也没说出口,两人便推门而入,小型餐车上摆了一圆形半透明蕾丝菜罩,依稀可见罩子下面陈设的精美食物。 然而那些精美的食物在一瞬间变形,牛排变得血肉模糊,番茄汤伸出手来,就连意大利面也扭动着身躯朝她绑来,绑住她的四肢,叫她不能动弹。 她大概是精神出问题了,不然脑海里怎么会出现这样可怖的东西。 两人将食物摆好,小声叮嘱了几句,便都退了出去。 静潋望着天花板发呆,无心去想食物,脑海里不断浮现比江鲜还要可怕的场景。 母亲,母亲一定是出事了。 母亲出了事,她又遇上这样的事,生不如死,哪还有心情吃饭。 漫漫长夜,她瞪着窗外椰树上升起的月亮,月影沉沉,不知什么时候,方才入睡。 翌日一早,江鲜从2000mm的大床上醒来,她松软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脸颊上,泛起一层金黄色的光芒。 唤醒她睡意的同时也唤醒了她的味蕾。 第7章 肚子有点饿,她起身洗漱完毕,换好日常家居服,一件白色衬衫和长版宽松浅蓝牛仔裤,趿着帆布鞋,走出房间,迤逦从旋转楼梯下来。 餐桌是一张三米长一米宽的方形圆桌,上面铺陈着鎏金锦缎桌布,摆满香烛,四周落了十二张羊绒椅凳,紧紧簇围着。 见江鲜下楼,管家们立即推着餐车上前,拉椅子的拉椅子,递热毛巾的递毛巾,刀叉摆满身前,清脆有声,一切都是那么惬意自然。 她便大剌剌坐下,享受着被众人簇拥的时刻。 面前落下一盘菜,由钢化玻璃罩罩着,上面蒸腾着水汽,像是水晶一般,看不见里边是什么食物。 也不知道原主早上吃什么,她闻到一股黑胡椒气息飘来,内心早已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起来。 “boss,请当心。” 揭开玻璃罩,面前蒸腾起一股热气,烟雾缭绕过来,带着一股不妙的味道,江鲜吸吸鼻子,定睛一看,面前正摆放着一块血肉模糊的牛排。 …… 大清早的,就搞这么刺激! 她咽口唾沫,抬手松了松衣领:“怎么又是牛排?” 面前的一排管家鸦雀无声,因为这是boss日常的饮食起居,她们谁也没敢改。 江鲜见那些人敢疑惑却不敢言,便知道一切尽在掌握。 于是她大手一挥:“撤了,换成早茶点心。” 漫不经心地做着一切指挥,仿佛她天生就是被簇拥长大的。 她在脑海问系统:“我以前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系统:“等你完成任务,逃离这具身体就明白了。” 江鲜只觉得没劲,没有再问。 须臾,新上的早茶已经摆到面前,江鲜也不忘吩咐厨房给二楼的那位病人送去了一份,她才刚刚咬了一口奶黄包,便见王姨忙不迭跑上来:“江小姐,不好了,九小姐绝食了。” “绝食?” “对,绝食,昨天晚上送去的餐,还有今天早上送去的餐,她一口没吃。再这样下去,她会活活饿死的。” 这样的事急不来,她没有起身,故作镇静继续喝着水,喝了半天发现一口水也没有沾到嘴唇,嗓子干道:“由着她去,还能真叫她饿死了不成。” 放下高脚杯,晃动里面白开水,江鲜垂眸,似乎从倒影中看见那张白开水一般的容颜。 用过早饭,她趁人不注意,悄悄潜近静潋所居的卧室门口,清了清嗓音,叩了三声门:“又在闹什么脾气,我进来了。” 她不吃饭,总得想个办法说服她。 说罢,也不等里边的人回应,伸手落在门把手上,往下一按,冰凉的触感袭来,里边门闩反锁,将她二人阻隔开来,一个在里,一个在外。 江鲜瞳孔一缩,心想这不是第一回出这样的事,脑海中忽然闪现原主之前也被拒之门外的场景。 静潋绝食,原主一脚踹开房门,将一份三分熟尚且未切割的牛排,用叉子叉起来,一手掐住她的嘴,用力挤开,再将血淋淋的牛排往她嘴里放。 “吃啊,怎么不吃,这是我最喜欢的食物,你为什么不喜欢?” 静潋咬紧牙关,带着满脸的牛血,倔强地望着她,望着她,紧紧望着她,那眼神宛若利刀,穿破时空,朝她这个无辜者刺来。 …… 她打了个寒战,不再按压那道房锁,手缓缓落下来,回到自己房间,偷看监控。 大床上,静潋面无表情地仰躺着,双目空中面向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左手边的小餐桌上摆了琳琅满目色香俱全的早茶,似乎还有热气,香气缭绕,但是她看都没有看一眼,求生欲十分低迷。 给她一点时间,她自己会起来吃饭的。 她是女主,女主是不会死的。 江鲜并没有强行想办法逼她吃饭,但也碍于看不得她可怜巴巴的模样,*于是按掉电脑关机键,关闭了监控。 希望她再次打开的时候,静潋已经吃过饭了。 下午休息时分,江鲜在脑海与系统沟通了关于原主基本事宜,事业方面,目前,她正在休假中,经纪人正在洽谈她下一个综艺节目,感情方面,她刚刚断掉了正打得火热的八小姐,徐婉。 所以目前,她闲得在家抠脚,简单了解了基础情况,下午去海边游了个泳,回来坐在一楼客厅,看电视里正在播报的新闻。 好巧不巧,新闻里正在播报一则寻人启事,2025年某月某日,一艘开往济州岛的豪华游轮在途中遭遇风浪,死亡一人,年龄四十五岁的中年妇女。失踪一人,年龄二十五岁的妙龄少女。 江鲜晃了一眼屏幕,从游轮的监控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穿白色雪纺裙,薄薄的一片,似乎被风就要吹倒。 可想而知,那个失踪的少女便是她。 新闻联播又提示,两人系母女关系。 紧接着,画面出现了一个身着暗色唐装,手捻檀香佛珠的男人,他长得温文儒雅,戴着金边眼镜,双眼通红,正在用一条爱马仕手巾擦拭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死去的是我的妻子……失踪的是我的孩子,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到她。” 哽咽,痛苦,纠结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江鲜望着他,嗤了一口气,这表演得算不上滴水不漏,但也能瞒天过海。 她看了一眼,实在是看不下去,于是拿起遥控板,摁掉了电视开关。 四下一片寂静,她心中忽然升出一股同情,也不知道静潋知道了要如何。 得有多难过。 刚想着,晚饭时间到了。 管家们又开始张罗布置餐桌,点香薰蜡烛,铺设华丽锦缎,摆放精美餐盘,播放英伦摇滚。里里外外忙活妥帖,便邀请江鲜上桌吃饭。 她一点也不饿,没有去看餐桌,而是朝着二楼的西边遥遥一望:“她什么情况了?” 小雅知道她在问什么,楼上那位主子从昨天开始,到今天的早、中、晚,已经是滴水未进。她害怕地弓着身,眼睛一瞥一瞥:“boss,她一直没有吃饭。” “一直?” 江鲜瞳孔骤然收紧,她不知道人不吃不喝的极限是多少,但是静潋的极限她知道,她带着一身病,若不是不吃不喝,铁定抗不过今夜。 “系统,她不是女主角吗?不吃饭是打算把自己饿死?” “话虽这么说,但是目前她的确没有什么求生欲,且生命值一度降到了0.01。” 也就是说,她目前是死人微活? 那不行,女主角都死了,她还不得挂了。 脑海一团乱,她故作镇静,忽然看了一眼电视机,又再次望向二楼,眉眼笃定:“带上餐食,跟我一起上楼。” “好,boss!” 江鲜一步跨三个台阶,风风火火冲向二楼西厢房,于门前站定,收腿,一脚踹破房门,砰的一声,门从门框被撕开,四周掉下圈白色粉尘。 第7章 你得付出些“劳动力” 江鲜踩着门走进,粉尘落在头发上,宛若雪花穿过发丝。房间明灯皆暗,走廊上昏黄的灯从门框倾泻进来,洒在江鲜身上,在床上落下一半阴影,另一半光落在静潋身上,她背对着她,侧躺在床上,听到这样大的动静,依旧岿然不动,只是在察觉到有体温和强烈的激素靠近,她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只是转过头来,投来倔强的一瞥。 你拿我没办法。 那眼神似乎在诉说。 江鲜也定定地望着她,一句话也不说,两人僵持不下。 空气中连一声呼吸都不曾有。 小雅和王姨见此架势,立即吓得将餐饭放进餐桌上,然后鞠躬不已,扛起火车就跑路了。 “吃饭。” 待人走后,江鲜用阴冷的语气命令:“起来吃饭,我只说一次。” 好像已经说了两次.......不管,气势不能输。 她往前走了两步,高大的身形挡住静潋的娇小身躯,也挡住了她眼中泛出来的倔强光芒。 双手撑在床上,正好隔开天鹅绒被,将静潋圈在怀里,她俯身下去,微卷的发丝荡在空中,轻轻抚弄着床被,发出沙沙声。 鼻尖相近,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静潋的目光依旧没变,她不再害怕,不再躲藏,似乎早已视死如归。 江鲜垂着眸,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怎么,这就想死了?” 气息喷洒在静潋在脸颊,她微微仰起下巴,默默承认。 江鲜闷笑一声,忽地低下头,距离她更近,更暧昧,她能闻到她身上消毒水的味道,已经香汗。 “可悲啊,真是可悲,你不过经历了一点点事,就要死要活,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就把自己解决了?我还以为你性子倔,没想到你不过如此。” 或许被她的言语挑弄,静潋眼波轻转,转到她眼下,言语有气无力,但十分犀利:“刀不扎进你胸口,你不知道疼。” 她饶有兴致点点头,长发像波浪一般颤抖:“你还有力气说话,证明你不想死。” 第8章 直起身,她去托餐车,将它拖到床边,再次说道:“吃饭。” 静潋再次回到了那副死样子,依旧不肯吃饭。 她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此时此刻,她从一个坑,跳入了另一个坑,外面还有人在找她,里面坑的人也不肯放过她,她前有狼,后有虎。前怕狼,后怕虎,夹在狭小的缝隙中,不知如何生存。 所以她放弃生存。 她想死? 江鲜瞥见她那双逐渐黯淡的眼睛,沉声道:“你想死?” 她不再说话,似乎连回复她的力气都没有了,双眸中的倔强也渐渐黯淡下来,那对蝴蝶般的长睫如淋了雨般坠落。 就像生命,坠入满是黑暗的死寂。 她这样自甘堕落的模样,叫江鲜一时心如焚烧。说不上暴跳如雷,她立即找来遥控板,按开床前的电视,将方才播放过的新闻联播调出来,声音调到最大,而后扔掉遥控器,坐上床来,一把将人捞起来,抱在身前,双手扶着她的双耳处,逼迫着她看面前的电视。 “你好好看看,上面的人是不是你,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你,你就这样认输,让别人得意?你扪心自问,你心甘情愿吗?” 静潋没有挣扎,没有动弹,而是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的电视画面,画面中正在播放她母亲逝世的消息,以及她那个继父假慈悲的哭泣。 她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光芒,是带着仇恨的,不甘的,痛苦的。 很快,她眼中积起一汪泉水,如溪水般泻下,滴落在她指尖,带着些许温度,在她指尖颤抖。 早晚,她都是要知道的。 痛吗?此刻痛过,以后就不痛了。 江鲜屏住呼吸,轻轻松了松手指,继续自己的言行,她凑到她耳旁,低声说道:“我早就派人调查清楚了你的底细,你在我面前无处遁形,你有那么多次机会逃离别墅,可惜你没有,这说明,离开了我,你哪儿也去不了。” 她说得没错,她的别墅,对于静潋来说,就是一把稀烂的保护伞,尽管她遭受风雨,但她也能在这里获得片刻的喘息。 她感觉到手掌心的人在微微颤抖,眼中迸发的仇恨愈发浓郁,似乎就要冲出去了。 江鲜点到为止,她缓缓松开了她:“好了,生死都在你一念之间,你非要死,我也不拦着你,只是,你要死,可别死在我的别墅里,到时候叫我扯上人命官司,那对我的名誉有损。” 她起身整理小衬衫和头发,侧眸盯了她一眼:“我要去享用烛光晚餐了,你随意。” 说完,大步流星走出房门。 说是要用烛光晚餐,江鲜其实没什么胃口,她心中担忧女主,于是绕回自己房门,在角落里看监控。 她就像一个偷窥者,一直视奸她。 虽然这不是很好的行为,很变态,但是她已经别无他法。 自她走后,静潋坐在床上死死盯着电视画面,一遍又一遍按下遥控板,回放新闻联播。 每一次回放,便像一根刺扎进心口,一次,又一次,她在自我折磨,自我煎熬。她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一个瘦小的背影,她抱着双膝坐在床上,时不时将头埋在膝盖里,就那么安静地,安静地待着,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声抽噎。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从床上下来,顺身到餐桌面前,纤白小手解开菜罩,双手捧起一碗辽参小米粥,一碗粥,一道菜吃起来。 江鲜刚好能看见她的侧脸,看见她腮帮子一鼓一鼓,小珍珠成串落下,落进碗里,又被她吃进肚子里面去了。 这一幕分明是那么令人心酸,心疼,但是不知怎么的,萦绕在她胸腔里一口阴郁之气,竟随之慢慢淡开,淡化,淡去,她终于吃上饭了,她也情不自禁笑了。 或许是因为晕炭,抑或许是夜幕降临,到休息的时候了。 静潋吃过饭后,挣扎着起来洗漱完毕,上床睡了。进入胃中的食物,渐渐化为温度,化为血肉,滋养着她单薄病弱的身体,这一觉无梦,次日,她在晨曦的微光中醒来,浑身坠入温暖的被窝里。 忽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薄荷药的味道,脚背灌进来一股凉风,有温热的触感落在脚踝,像是一只手朝她圈来,越来越紧。 她倏然睁开双眸,定睛一瞥,见床脚另一端的确坐着一个人,她埋着头,长发和三七分的刘海遮住大半张脸,仅留下骨骼分明的下巴,那带着小麦色的皮肤有几分野性,她垂着眸,似乎正在欣赏她的脚指头。 一股恶心的电流自脚底传来,唰啦一下遍布全身,心脏紧缩。 静潋慌忙坐起身,欲要将脚抽开。 “别动。” 她的脚如雪白的嫩笋在她掌心滑过,触碰到她掌心粗粝的茧,微微发痒,而后被抓紧。 江鲜抬起头,眼中收敛了些狂傲,倒像是真的关心她:“该换药了,否则会留疤。” 也不等她回答,直接伸手松开她脚底的纱布,一圈圈叠在床边,她轻捧她的脚掌,放在她屈起的膝盖上,一手去拿药膏,撕开创可贴,露出里边斑驳的伤口。 她凑上去,见伤口不算太深,微微吐了口气。 静潋感受到指头微痒,不由收缩了一下脚指头。 冰凉的药膏敷上来,又疼又痒,她蜷缩得更厉害了。 江鲜见了,手不由停了一下,抬头瞥了她眼,没说话,低头继续上药,动作要比刚刚轻柔了些。 这一切静潋看在眼中,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觉得她有几分温柔。 不过也只是瞬间,她便清醒过来,家暴的人就是如此,前一秒把人打得要死要活,后一秒便抱着对方跪在地上痛哭求饶。 这样的喜怒无常,是不可信的。 “你又何必假惺惺。” 她冷言冷语,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善意温柔对她有所改观。 江鲜给她敷好药膏,抽出张新的大号创可贴,撕开到半,听她这么说,稍作迟疑:“没有假惺惺,我有恋足癖,受不得肌肤上有丝毫的疤痕。” 趁她不注意,将创可贴服服帖帖贴上去,这回不用缠纱布,她的指腹落在她五颗粉嫩的脚指头上,一颗一颗抚摸过去,嘴角带着抹不明的微笑。 静潋见状,立即将脚一收,连忙用被子盖住脚,胸口起起伏伏,恶狠狠望着她。 真是好玩,江鲜收好药箱,漫不经心靠在雕兰花白漆座椅上,略带玩味望着她:“你不能在我的别墅白吃白住,既然不贡献出身体,总得贡献出一些劳动力吧。” 静潋天天这样卧床,会闲出病来,必须给她找些事情做,出去晒晒太阳也好。 静潋沉默,埋头不回答,似乎在思索什么。 她继续道:“你暂时离不开我,难道连这点小事也不愿意做?” 听她这样说,她轻转双眸:“做什么?” “别墅可以做的事情多。”她双手交叠,呈思考姿态:“花园里的花需要修剪杂枝,海边不时会飘来贝壳垃圾,需要拾掇,还有,我的桑蚕丝制衣物不能机洗,只能手洗,总而言之,有许多事情需要忙。” 静潋沉静无声,她知道,就算她心中答应,嘴上也不是不会说话的。 不着急等她的回答,江鲜站起身,轻抬手腕,交叠在胸前:“不和你说了,今天我要去签约一个新的综艺,晚上才能回来,你好好休息。” 转过身,高跟鞋踩到门口处,正要离开时,听见背后传来一句冷冷的:“谁问你了。” 她无奈笑笑,大踏步走了出去。 第8章 她便是江江姐的新女友! 江鲜身穿一件宝石蓝亮片连衣裙,深v,露背,上半身布料紧贴身线,依稀可腹部肌肉线条,下半身呈花瓣撒开,又像鱼尾曳地,原本一米七八的身高,踩上十厘米的高跟鞋,又狠狠高了几厘米。 站在小雅和王姨的中间,就像一长条的美人鱼身边游了两个虾兵蟹将。 她走路带风,大跨步走出门外,只觉一股热浪袭来,夹杂着海风气味,里面携带风沙。外面烈阳暴晒,她掏出太阳镜,轻巧架在鼻梁前。 张开双臂,小雅开始给她喷防晒喷雾,王姨则支起一把黑色太阳伞,高高举过她的头顶,确保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太阳伞的保护下,小心簇拥着她。 往前行走不过百米,一辆黑色的幻影停在自由女神喷泉水池前,透过薄薄的水雾,那辆车被阳光照耀得锃光瓦亮。 江鲜扶了一下太阳镜,镜片中倒映着那辆车,很快,车门被打开,正副驾驶室上下来两个年轻的小跟班。 一男一女,年纪不过二十来岁。 男的一身理工科装扮,工装的裤子和卫衣,戴着眼镜,身高一米八。一脸憨憨地笑着。 女的一副甜妹装扮,留着齐刘海,扎了两条小辫子,穿着一蛋糕裙,背着一白色的miumiu手挎包。 她脑袋有些短路,开始向系统询问帮助。 “这两人谁啊?” 第9章 “宿主,这两人是你的新助理,男的叫茯苓,女的叫yoyo,跟了你一个月了。” 原主自出道以来,身边的小助理换了一批又一批,每隔半年换一次,迄今为止,已经是她第四十批助理了。 原因无他,只因原主的脾气暴躁,小助理受不了,一个个都离职了,要么是她看不顺眼,直接将人开了。 但是因为签了合同,那些小助理在外不敢传扬她的坏话,所以依旧有人前赴后继赶着要来做她的助理。 这两个小助理也是如此,一开始不知道她的脾气,跟了她一个月后,便开始受不了了,但又碍于她一个月给小助理月薪六万,实在是太多了,他们舍不得离开,所以两人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为了钱,吃什么苦都愿意。 两人假笑着立在幻影面前,毕恭毕敬,身体还有些发抖。 系统在脑海说道:“此时,你要在她们身上挑毛病,挑完了再上车。”这样才符合她尖酸霸道狂傲的人设。 嗯,她鼻息一哼,挑毛病,还不容易? 她走上前,抬指轻勾太阳眼镜,俯视着二人的衣着,继而切的一声笑了:“茯苓,以后不要工装裤配aj,谁教你这么穿的衣服,难看死了。” 不等茯苓露出尴尬痛苦的神情,她又望向yoyo:“还有你。” 面对女生,她本能地柔和一些,她轻轻勾着她的后脑勺,弯腰在她耳边道:“别再背你的祖国版miumiu了,我身边的人,不允许用假货。” 她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那miumiu假得不能再假。 说完,依旧不顾小姑娘脸红心跳一副要哭了的模样,松开她的后脑勺,跨步上了车。 两人立在原地不动,身体都有些颤抖。 江鲜慢条斯理地伸手叩了叩车玻璃:“还不快上车。” 车子驶向码头仅用了十分钟,三人换乘快艇,前往海对岸。 她要去见她的经纪人,谢玉。 此时,系统在脑海播放画面,脑海中忽然一个蓝色小人身影,像剪纸一般,那人留着利索的及肩长发,十分干练。 “谢玉,你人生的天乙贵人,五岁起便是你的经纪人,她发掘了你惊人的歌唱天赋,便带着你参加歌唱比赛,一举成名,从此,你便在整个乐坛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江鲜若有所思:“我父母呢?” 系统清了清嗓音,是一个美妙的娃娃音:“从资料上显示,你没有父母,是由谢玉带大的,她既是你的经纪人,也算得上是半个母亲了。当年她毕业的时候找不到优秀的艺人,恰好遇见了你,你们也算得上是彼此的贵人。” 脑海里浮现出她与谢玉交流的画面,虽然算不上亲密,但是对比起其他人来,她对谢玉已经算得上是恭敬。 相处这么多年,又彼此相依为命,她对她有着本能的依赖、信任,以及小小的任性。也是,原主五岁就没有了父母,能一直养在谢玉手里,她又没自己的孩子,可谓对方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了在她身上。 如此说来,原主个性的养成,和谢玉的宠溺放任有着一定的关系。 思索一路,快艇已经停靠上岸,江鲜由茯苓和yoyo引着,进了餐厅的包间。 这是一家中式料理店,专做淮扬菜,装潢以现代中式为主,包间里,谢玉歪坐在一铺着红黑锦缎的红杉木椅上,身穿黑白相间小香风,手戴帝王绿翡翠玉镯,脖子和耳垂上皆是成套的饰品点缀。体态纤瘦,面容凌厉,今年四十又三,算得上是风韵犹存。 见人进来,她并未调整坐姿,只是掀眉朝她打了一眼,刚刚还黯淡的眼神亮了一下,似乎充斥着笑意。 空调开得有些低,谢玉拢了下身上披的蚕丝锦缎,端正坐着:“来了。” 她立住脚,吞咽一口唾沫,有些不自然,但很快调整姿态,大跨步走上前,拉开她对面的座椅,一屁股坐下,跷起二郎腿,嘴里吊儿郎当:“啥事。” 身后的两个小跟班相继坐下,在角落安安静静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谢玉和平常一样,从一旁的用得发旧的橙色爱马仕里掏出一叠资料,正面对着她,戴着十克拉红宝石戒指的食指点了点资料:“最新综艺,你看看。” 江鲜随意翻看着资料,一边听谢玉说着,大体了解了自己是什么情况。 作为歌手,她平时就是唱歌、演出、很少接综艺。 对外,她是一个自写歌词、歌曲,还自唱的有才艺的创作家,对内,她其实只有一副好嗓子。所以平时谢玉很少让她在外接触人,生怕她弄巧成拙。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江鲜出道已经十八年了,虽说她的歌喉被评为海底小虎鲸,也叫她早就捞了好几十亿的原始资本,但是,观众的爱是有限的,她们不仅喜欢你,还喜欢别人,她们今天喜欢你,明天就喜欢别人了,她们上头时喜欢你,下头时不踩你便是极好的了,更多的最喜欢你的,最了解你的那一拨人,伤害你最深,她们知道刀往哪里插,动脉最大、血最多,你最痛。 思来索去,谢玉打算给她接综艺,也好叫她再次巩固一下歌后的地位。 原来原主已经有江河日下的迹象了,不过她也不缺钱,就是缺少关注度而已。 趁着现在炙手可热,赶紧趁热打铁,巩固她在乐坛的地位。 这次综艺名叫《听见你的声音》,主打从一万个人里边选出最惊艳的声音,江鲜这次便是作为评审被邀请,成为四大评审之一。 原来她也已经要从歌手升级为导师了,事业能不能往上上一个台阶,就看此行了。 “谢总,我看过了。”她合上资料,随意往桌上一甩:“我不担心当评审,只是我比较担心,像我这样往前数三十年,往后数三十年,娱乐圈绝无仅有的天籁之音,哪里选得出来呢。” 谢玉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你不会永远十八岁。” “你的嗓音条件,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变得没那么惊艳,它会变粗、变宽、变哑,变得没有空灵感,加上你抽烟……你自己也知道的。” 江鲜沉默良久,不再与她狡辩,心想正好,她根本不是原主,也不懂唱歌,要是真叫她登台表演,岂不是要露馅,于是愉快签下了这档综艺。 别墅,午后天晴。 阳光洒在开满月季花的丛园里,洒在静潋微弓起的背上,她一手斜挎竹编圆篮子,一手握着红柄剪刀,咔嚓,咔嚓,正在修剪蔓延出花丛的月季荆棘条,树枝的木香挟裹着花香袭来,沁入肺腑,虽然她身体有些不适,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但是能在午后,安静地在后院修剪杂草,竟是一件十分治愈的事。 原来江鲜说叫她干的活,竟是这样的轻松。 脑海意念闪过一秒,忽然听见后花园传来尖锐的女声:“江江姐,江江姐你在哪儿啊?” 这声音妩媚婉转,又带着几分委屈,从远处至近处,终究是打搅了她片刻的平静。 她引颈看去,见花园丛中,树枝斑驳处,一道身着黑色刺绣牡丹旗袍风风火火走过,她身段丰韵,玲珑有致,走起路来摇臀摆尾,万种风情,近在旗袍开叉口的双腿交叠之间。 很快,那人带着浓郁的百合香水味立在她不远处,声音一下由妩媚变得有几分严肃:“喂,新来的,你知道江姐在哪儿吗?” 静潋抬眸瞥了一眼,见她生得一双狐狸眼,雪白面容,妖娆得紧。想来,是江鲜的某一个相好。 她垂下眸,没有说话,剪刀伸向多余的枝丫,咔嚓一声,自顾自地事。 徐婉登时瞪圆了眼睛,一个小小的园丁,竟然敢无视她,她可是江鲜的女朋友。 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是什么来路。 徐婉生着脾气,双手叉腰,大跨步走到她跟前,只见,她身着一身蓝色法式连衣裙,白色荷叶边边小翻领,头戴麦色竹编遮阳帽,两条姜黄色的带子系在下巴上,看不清楚她的脸,但见她肌肤雪白如蜡,瘦削可怜。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吗?” 见人背对着她,她又往上走两步,叉腰站在她面前。 静潋见她如此咄咄逼人,小声回答:“不知道。” 徐婉被她这目中无人的态度气极,但又碍于自己是江鲜的女朋友,不得不忍气吞声,她最后一次问道:“我都还没问你呢,江姐呢。” 静潋提着篮子,站直身体,她个头要比徐婉矮上半个头,气势却十分高傲:“你挡着我路了。” 说罢,绕开她,到另一条月季小道上。 徐婉忍无可忍,她狠狠咬牙,捏拳,高跟鞋踩在砖缝地板上,发出噔噔噔响声,她一把抢过少女手中的篮子,狠狠一摔,里面的花枝顿时落了满地。 她不屑地俯视着眼前人,见她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帽檐下露出小半张脸,是那种极其的清妍,冷淡的容颜,还有一双倔强的眉眼。 两人四目相对,能感觉到周遭的火势不断蔓延,大战一触即发。 第10章 正僵持不下时,小雅和王姨忙从花园的另一侧穿过来,见两人对峙的架势,还有地上洒落的花枝,便什么都明白了。赶忙来劝架。 “八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啊,不要欺负九小姐。” 王姨脸上堆着笑,乐呵呵地走上前来。 九小姐,徐婉顿时犹如晴天霹雳,身体有一阵酸麻滚过,一直滚到心脏,像是小刀扎心口。 她不可置信地,再次定睛望着眼前平淡如白开水的小女娃:“九小姐?” 她就是江江姐的新女友? 第9章 江江姐她欺负我! 徐婉的心口宛若被刀绞了一下,心间的麻意朝四肢绽开,仅剩一片冰凉,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四周的人变得模糊起来,一个念头在脑海回响。 江鲜真的不要她了,找了新的女朋友,那她以后还要怎么办,要回到过去,穿着性感露腿露半个屁股在镜头面前开直播,极其卖弄风骚,对着不知道有多猥琐的男男女女眉开眼笑,言语讨好。忙活一月下来,仅能收获可怜巴巴的过日子的钱。 最大的金主妈妈就要离她而去了吗? 不! 回过神来,她将犀利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小女孩身上,像机关枪上下扫射,不放过一丝发梢和脚指头。 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枯黄的头发,干瘪的胸部,个子不到一米六五吧,不像她,要胸有胸,要腚有腚,要颜值有颜值,虽然这个小姑娘颜值也能与她打个七上八下,但是身材不怎么样啊。 还有,她既然是九小姐,为什么还做着园丁的工作,看她满身羸弱似风吹就倒的模样,定是受了江江姐不少的苦。 她脑子一下清醒,脸上堆着笑,上前欲要去拉静潋的手,面对小雅和王姨:“哪有欺负她,我只是不小心撞到她了,九妹妹,没事吧。” 对方的手像滑溜的丝绸,轻轻别开,面色也冷淡偏向别处,话也不说,就那么甩开她三人走了。 徐婉见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气得胸腹起伏不定,待静潋走远,她鼻腔哼了一声:“装什么装。” 旋即,对着小雅和王姨笑着笼络起来。 不过聊了半个小时,她便对江鲜与静潋的关系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她歪站在墙角,望着远处正在海边捡垃圾的静潋,嘴一歪,眼一斜,自得意满,心中暗爽:“这样的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江江姐多好人品,给了她算是便宜她了,她算什么东西,竟敢忤逆江江姐,活该被打,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边想着,手里提着一袋沙糖橘,摇臀摆尾,摇曳生姿朝海边走去。 太阳毒辣,她走到沙滩椅上,轻松落了座,一边从袋子里拿出颗橘子,慢条斯理剥开,撕掉橘瓣上白色的绒衣,一口一口吃起来,顺便将橘子皮落了满地。 橘皮在白色的沙滩上异常夺目耀眼,不可忽视。 静潋躬身往前,一手拿着镊子,一手提着垃圾篮,一瘸一拐,刚好走到她沙滩椅前,见了满地的橘皮,顺手用镊子夹起来,小心放进垃圾篮里。 正当她收拾干净,准备转身时,余光瞥见又一抹鲜亮的橘皮掉在地上,啪嗒,似乎是故意要将人的尊严碾碎。 静潋嘴角抿平,轻掀双眸,瞥见沙滩椅上的人,仰面躺着,一条腿支起来,光着脚丫来回晃动,手里晃动着橘子,耀武扬威地朝她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啊,不小心掉下去的,你捡一下。” 她将橘瓣含在嘴里,闷哼一声,发出好吃的声音。 静潋沉默一瞬,自没与她计较,俯身下去捡起橘皮,忍气吞声走了。 徐婉鼻腔发出哼声:“还以为她多大能耐,原来是个受气包。” 下午茶时分,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洒在铺设华丽锦缎的鎏金座椅上,徐婉端庄坐正,挑起小指与无名指,自顾优雅地品用一杯玫瑰拿铁。 玫瑰味的馥郁随着烟雾徐徐,通过淡淡的烟雾,看见静潋半蹲在茶几前,皙白小手叠好蓝毛巾,擦拭着面前的原木桌。 尽管桌子上已纤尘不染,但还是要擦得像镜子那般反光才行。 静潋刚巧擦完靠窗一角,擦得十分干净,阳光落在桌面上,倒映出人的阴影,她看了一眼,便欲起身,打算挪到另一边擦拭。 其实她的身体还没怎么好,烧刚退,伤口也没有愈合,她休息还不够,但是她依旧不敢停下来,能用劳动力回报江鲜的事,她绝对不用身体。 她站起身,正往另一边走去,耳边忽然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静潋下意识低眉看去,见方才擦得反光的原木桌上流下一串咖啡色的水泽,而那个始纵勇者,正捻着咖啡杯倾斜,笑意盈盈望着她。两人四目相对,徐婉看见了一双倔强而带有杀气的眼,她下意识挪开双目,哎哟一声:“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的,怎么回事。” 轻轻将咖啡杯叩在桌上,挪动玉臀,侧身对着她:“麻烦你整理下。” 她是故意的,静潋知道,人之所以三番两次找她碴,不外乎两个原因,其一,她看上去就好欺负,个性柔弱,哪怕针戳在身上也不哼一声的。其二,她在这个别墅没有后盾,江鲜都欺负她,自然江鲜的前任也看她不起。 她除了自己,谁也靠不了。 静潋很快垂下眼眸,那双睫毛犹如沾湿羽翼的雨蝶,轻轻颤抖,她蹲下身,又重新拧好毛巾,将桌面上一排水渍搵干,目光下意识朝徐婉看去,见她正跷着二郎腿,绣着大红牡丹的织锦旗袍垂坠下来,葳蕤摇曳。 她重站起身,将手中毛巾轻松开来,悄无声息地,将一角搭在咖啡杯的耳朵处,起身行走时,轻轻一带。 她背对着徐婉,刚走出没两步,毛巾拖着咖啡轻轻一倒,便听见啊的一声尖叫:“烫烫烫,你要烫死我啊。” 此时,王姨和小雅闻声而来,见徐婉腿脚旗袍已湿,小腿沾满了咖啡污渍,白皙的皮肤被水滚过,留下一道红痕。立即上前来,簇拥着维护她。 又一面对着静潋说,这里交给她们来就好了,借故将她支开,避免两人的矛盾。 这样正合她意,于是她都没有看徐婉一眼,转身就走。 想到还有江鲜换下来的蚕丝围巾要洗,她便抱了个盆,拿上丝绸围巾,前往游泳池旁的洗衣池。 这里的洗衣池是单独用来手洗衣物的,越是高级的面料,越是进不了机器,静潋本就出身富贵人家,从小耳濡目染,看见过家里的阿姨洗蚕丝围巾的画面,开始打好温水,挤好洗衣凝珠,将丝绸轻轻溶于水中。 洗到一半,徐婉已经换了身蓝色刺绣蝴蝶旗袍,手里抱着她的脏衣服,*款款朝静潋走来。 她也没客气,直接将旗袍一抛,那黑色的缎子便像巨幕一般罩住静潋的双眸,香气浓郁,熏得她险些要晕过去。 她连忙从头上将旗袍扒拉下来,一双眼睛死盯着她。 徐婉双手抱臂,高跟鞋踩在泳池上横着的木板上,趾高气扬:“干什么瞪着眼睛看我,我那可是蜀绣的旗袍,你弄脏的,就该你洗。” 木板晃动,泳池倒映出她纤长的玉腿,静潋深吸一口气,心里想着,她与江鲜果真是情侣,一个被窝睡不出两个人。 她也不说话,只把她织锦旗袍浸泡水中,倒入洗衣凝珠,开始搓洗起来。 徐婉胸腹微微下沉,徐徐吐出一口气:“这才对嘛,赶紧洗了烘干,我一会儿还要穿回去呢。” 待人走远,静潋将手从水中捞起来,对准水龙头冲干净泡沫,锦帕擦拭根根手指,一面往别墅后厨走。 十分钟后,她再次出现在泳池附近,手里依旧拽着锦帕,行走间,锦帕飘荡起来,下面藏着一把二十厘米的铁锯子,一颗颗锯子在阳光下闪烁着,似一排锋利的牙齿,亟待撕咬着什么。 她跛足踏入泳池上横陈的轻薄木板上,蹲下身来,低头一瞥,见池水倒映着她的面容,她太久没有看见过自己的容颜了,瘦了不少,原本清冷的眉眼竟还有几分凌厉。 她轻轻举起锯子,对准脚底木板,很快,锯木头的声音传来,池水荡开几个圆圈,模糊了视线,停在树丛中的麻雀被惊飞,像一团飞蚁往白云那边去了。 半个小时后,静潋洗好了蚕丝披肩与锦缎旗袍,她正用最后一遍清水清理。 此时,夕阳将坠,漫天的红霞染满整个泳池。 徐婉休憩得差不多了,她走到泳池旁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过来,不时朝她瞥一眼,见她还没洗好,嘴不由一歪,眼睛一斜,大剌剌往游泳池上的木板走去,高跟鞋踩得咯咯咯的:“我说,你怎么还没洗好,是不是偷偷磨洋工,故意叫我没衣服穿的。” 静潋的手浸在水中,皮肤跑得发胀,指腹布满褶皱,她也没再动,而是望着水中的嘴唇,朱唇轻启:“一、二、.....。” 徐婉咄咄逼人,口里还在不断输出恶言秽语。 静潋权当耳旁风,贝齿轻咬,一双长睫掀起:“三。” 第11章 木板发出咯吱一声脆响,轰隆的一声,伴随着徐婉猝不及防的尖叫,还有那令人厌恶的叫骂声,一并砸进水中。 霎时间,水花四溅,喷涌的水柱在夕阳光下凝聚,成一道小小窄窄的彩虹。 她嘴角微勾,拧干盆里锦缎,转身就要离去。 身后传来淙淙水响,伴随着徐婉凄厉的叫唤:“喂,你给我站住。” 她转过身,睥睨泳池的人,此时徐婉头湿乱贴在脸颊上,口里吐出两口放满消毒水的池水,不可控制地大叫两声:“是你,是你故意的。” 她看见木板被横切断的刀口,语气十分笃定。 静潋哼笑一声,不再理她。 将盆抵在右边腰侧,迤逦往后院走。 徐婉哪里气得过,她双手撑在泳池边,借助浮力站起,大跨步追上去。 静潋刚刚受过鞭伤,她也要叫她落水,叫她伤口发炎、溃烂、留疤,叫她体无完肤。 她走上前,一手勾住她的盆,一把拽她过来,两人的面对面,身影在泳池倒映,剑拔弩张般。 “小贱人,别怪我不客气,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说罢,双手推着她的肩,将她往泳池抛去。 静潋反应迅速,伸手拽住她的领口,旗袍的盘扣拧掉一颗,唰啦一声,撕开一截布料,她死死挂在她的衣服上,不肯入泳池。 “你以为这样就能不下去了?” 徐婉眼神狠戾,抬手撕开胸口那截布料,将她一松。 她身体一轻,眼前一暗,心脏似乎留在了原地,就在她快要砸入水中之际,一个温暖的手掌截住了她的腰肢,重新将她拉回了岸边。 第10章 不好意思,我有女友了 天旋地转后,眼前炫白的天空露出一张脸,在夕阳的微光下,她看见了双眼,眼中情愫交叠,是紧张不安之后又泛出劫后余生的关怀。 是错觉吗? 静潋眼神恍惚,心跳慢慢回拢,视线也变得清亮起来。 这次终于看清她眉眼,眉眼温和,呼吸近在咫尺,刚从外边回来,身上风尘仆仆,流淌着的汗液夹杂海风香味,一滴汗水从她脖颈往下滑落,正好落于江鲜深v的衣领中,滑入无尽的深渊。 静潋视线往下,见她腰身紧贴自己腰身,温热袭来,顿时心中中烧,将刚刚那片刻的温柔缱绻抛之脑后,换而来之的是尴尬。 她忙立住脚,直起身,小手轻轻推开江鲜,从她怀中撕开来。 江鲜见状,收敛了眼神,空荡荡的手垂下来,收在身后。 她方才办完公务回别墅,远远就听见泳池附近有争执,便迅速朝这边赶来。 好巧不巧,见着原主的前女友正在欺负她的小静潋。 这些人真是一点也不叫她省心啊,她就出去那么一会儿,女主又要挨打了,还好她眼疾手快,若不然,静潋就会被推下游泳池,然后旧伤复发,然后把所有的仇恨都归咎在她江鲜的头上,最后仇恨埋藏心底,时机一到,就把她做成人皮唐卡和古玩手串……。 这样想着,她不由心中火冒三丈,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这么对待她亲爱的小东西。 刚刚想着,便见泳池窜出一只黑水鬼似的东西,她哭闹着挣扎起来,扒开贴在面前的头发,哭丧着脸喊叫道:“江江姐,你可算回来了。” 说完,把手一指,指向一旁面无表情的静潋:“她.......她……她欺负我。” 原来眼前的女人便是原主刚刚分手的前女友,长得到底是身姿曼妙,面容……没看清,妆容已经被水打湿了,一双假睫毛像两张牙舞爪的蜘蛛,上面还不停滴着中了毒一般的黑墨水,像极了毒液。 美女被她整成这个样子,倒也是前所未有。 她压抑住笑意,余光偷偷瞥了一眼静潋,见她也正瞧着池水中的人,眼眸中泛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江鲜心凉了下,双手负着:“别哭了,哭起来真难看,换好衣服再说。” 徐婉擦了把脸上泪水,融化的睫毛膏顿时横在她雪白的脸上,看上去更滑稽了。她三两下挣扎出了泳池,娇滴滴哼唧哼唧,口里撒娇:“江江姐,你要为我做主啊。” 徐婉拿定了,江鲜此时是讨厌静潋的,所以她应该会无条件站在她这边。 静潋心中也有判定,她本就惹得江鲜十分不开心了,眼下,江鲜定会为了她这个前女友,用那毒蛇一般的嘴巴骂她,这都算是好的,她或许会再次鞭打她。 想到这里,静潋先一步抬脚,往室内走去。 只是她累了一天,又站了一天,忙忙碌碌滴水未进,走起路来,偏偏倒到。 此时,徐婉正靠在江鲜肩头,哭唧唧道:“我的脚崴了,江江姐能扶着我吗?” 江鲜充耳不闻,只看见前面跛脚的静潋,她瘦削单薄,蓝色的法式连衣裙被风一吹,似一只蝴蝶,溺水了那般朝前扑去。 她一个箭步冲去,伸手拉住她藕色手臂,轻轻一转,也不等她反应,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静潋脑袋靠在她怀中,抬起双眸,瘦弱的身体欲要挣扎,眼中满是震惊。 “你……。” 江鲜知道她又要拒绝,便先一步抢话:“走路难看死了,像个肢体残疾人。” 紧了紧她的身体,抬腿迈进了别墅。 留下徐婉在冷风中凌乱,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她抽了抽鼻子,哭答答道:“江江姐,等等我。” 半个小时后,徐婉换好了衣服,一袭月白旗袍,勾勒她玲珑的身段。 她长发如墨,铺在肩后,歪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哭哭啼啼,讲述静潋是如何恶毒,如何把她推进泳池去的。 “我,我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她故意打翻茶杯,溅我一身的污水,我叫她替我洗衣服,她就故意设计,陷害我落了水,呜呜呜呜,呜呜呜,江江姐。” 静潋端正坐在一个座的小沙发上,手里端着杯椴树蜂蜜水,时而呷两口,目不斜视,也毫不在意徐婉的指责,只是在被指责的时候,她轻启双眸,投过去嗤笑的一眼。 江鲜虽然不知事情全貌,但据她推测,静潋并不是一个喜欢找碴的人,别人不犯她,她哪里会犯别人呢。 所以,不管当前局势多么偏向徐婉那一边,她依旧保持镇静。 只歪过脑袋问静潋:“你今天洗衣服了?还擦桌子了?” 徐婉见她并不在意她的哭诉,而是转为关切静潋,嗓子不由噎了下,安静地朝两人看去。 静潋垂眸,盯着杯中的蜂蜜:“不是要我做的吗?” “荒唐!”江鲜忽然撕开嗓子:“我什么时候叫你今天做了,就不能等病好了再做。” 静潋闷声不语,不再说话。 她清了清嗓音,再把目光投向徐婉:“至于你……。” 见她望过去,徐婉嘴巴嘟囔,委屈道:“江江姐。” 起身上前,歪坐在她身旁,一对洁白的双臂猝不及防朝她抱来:“我想你了。” 江鲜来不及拒绝,就被对方抱得严严实实,整颗脑袋还被按进她身前,有那么一瞬间,她跌进了黑暗中,温软香气馥郁而来,体贴的血液霎时冲向头顶,她顿时尴尬又严肃地一把推开她。 “你干什么。” 她急得差点跳起来,毕竟这个女人是原主的女人,又不是她的女人。 徐婉被她狠狠甩在沙发上,有几分惊诧,又有几分委屈:“难道,难道你不想念我吗?” 我想你个啥啊想你,我们才见第一次面。 她羞得面红耳赤,但故作镇静,整理头发时,不由看了静潋一眼,她正以一种看戏的眼神望着她两人。 似乎这件事与她全权无关,高高挂起。 两人四目相对,静潋下意识错开她的眼眸,将水杯放好后,起身离开。 她刚走到江鲜身旁,鬼使神差的,江鲜一把伸出手,轻拽她腰身,把她带上了自己身上。 怀中的人用茫然无措的双眼望着她,轻摆腰肢,企图挣扎开。 江鲜手背从她腰身往上一滑,薄茧透过薄薄的衣料摩擦着她,叫她后背起了一阵静电,从肌肤蔓延到脏腑,她挺直了背脊,深吸一口气,不再动弹。 徐婉坐在对面望着她:“江江姐。” “你听好了。”江鲜望着她,目露鄙夷与不耐烦:“我们早就分开了,现在,我已经有了她。” 说着,又将目光转过来,温柔宠溺地盯着面前的人。 “我从未这样喜欢过这样一个人,从未这般发自内心地笑过,她与你们是那么不一样。” 伸手上去,手指轻抚静潋脸颊的头发,再勾起来,挂在她耳朵后面。 小耳朵又薄又软,霎时间红了起来。 静潋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把一双眉眼低垂,克制着自己的不满。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 江鲜不过是想要赶走八小姐,她就陪她演一场吧。 至于她说的,她喜欢她,她爱她,不过是托词罢了,她哪里会喜欢别人,她只喜欢她自己。 第12章 徐婉见她这样的看着一个人,心中顿时生出落差来:“她怎么不一样了,不过是胸小了点,个子矮了一点,瘦了一点,这有什么意思啊,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这样的吗?我哪里比她差了,我身材又好脸蛋又好,脾气又好,性格又温柔,你之前在床上,还说最喜欢我的。” …… 徐婉啊徐婉,不愧是职业高中毕业的,说话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怎么下流怎么来。 “住口,你听听你说的,那是能上得了台面的吗?” 徐婉眼眸闪烁着不甘:“这些话,不都是你教我的吗?” 说到这里,江鲜顿时脸红尴尬起来,原主也是没读过什么书,过早地迈入社会,学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话,嘴又毒辣,她不置可否。 沉默的瞬间,静潋朝她微微一瞥,似笑非笑,近乎鄙夷,近乎冷哼。 她无处喊冤,看她做什么,她又不是原主。 她的手掐了一把静潋的腰,对方才终于收回了眼神。 “要多少钱你才肯离开。” 江鲜单刀直入,望着徐婉,口里也不客气:“一千万,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一千万对于普通人来说,要上几辈子的班才能赚到,已经不少了。 徐婉听闻也为之一振,有了这一千万,她下半辈子也算能不愁吃喝了,不用对着镜头扭屁股了,何乐而不为。 但是她不能表现得太过满意,只哭诉道:“江姐,你我之间的感情,难道就只值一千万吗?我要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钱啊。” 江鲜鼻腔哼出笑意来:“五百万,你走不走?” 徐婉听闻价钱不增反降,顿时犹如晴天霹雳,吓得忙见好就收:“走走走,这就走。” 她挣扎着从沙发上起来,拢了拢长发,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出去:“还是以前那张卡啊,别忘记了。” 刚走出两步,忽然又想起什么,折回来,捡了落在沙发上的爱马仕围巾,依依不舍道:“江江姐,我会想你的。” 嗯,她会想她的,钱。 第11章 我不图她什么 高跟鞋的余音消失在走廊尽头,最后一抹夕阳的颜色也随之暗淡。客厅静谧地落针可闻,刚刚剑拔弩张的气势霎时间冷却,仅留下长久的静默、冰凉。 怀中抱着似乎冰凉的蛇,她用自己的体温温着对方,但依旧能感受到从她身上释放出来源源不断的寒意,还有骨节森森的抗拒。 “可以松开我了吗?” 比冰雪还要寒冷的语气在她耳边响起,江鲜低头一望,瞥见淬了冰雪的眼,不由心脏紧缩,四肢跟着松软下来,松开她的腰身。 她如滑溜的小白蛇从她怀里溜走,身上骨骼磨蹭着她的肉,就像蛇身上的逆鳞片刺痛着她。 手臂不由发麻,她微微蜷缩手指,定了定神。 静潋双脚不便,离开她后,双脚立在沙发旁,单手扶着旋转楼梯脚,正要往上走。 江鲜站起身,询问着她:“你身体还好吗?” 当了一天的园丁、拾荒者、洗衣婢、家政小姐……还带着一身伤,她下意识流露出关切的话语来。 如果,静潋转过身来,看着她的眼睛,必定能从那闪烁的目光中看出端倪来。 她驻足在第一阶楼梯上,稍稍一愣,似乎也从她颤抖的音色中听出些什么一样,但她没有回头,也没有确认,很快回过神来,冷哼地回答:“不是你叫我做的吗?” 很好,江鲜搓搓发汗的手心,心道没有露馅,便话锋一转:“是呀,我是叫你做了,可是你的病没有好,能做成什么事呢,刚刚小雅给我说过了,你修剪的花圃一点都不好看,明明该修建的花朵没有修建,还有,沙滩上的螃蟹也需要放回海里,打倒的咖啡洇湿了我七万一平的波斯地毯,蚕丝披肩被你洗脱丝了,这些事情,你要怎么解释。” 骄傲的静潋顿时安静下来,静默中透着一丝尴尬,虽然她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从她微微挺直的脊背中,感受到她故作坚定:“我会赔给你的。” “没让你赔。”江先一步踏上三个台阶,转身俯视着她,她巧妙地避开她的双目,盯着远处发呆。 她继续说:“你先养好身体,别再乱动了,后面我会叫管家带你做事。” 说罢,双手轻举,对着空气拍了拍,掌声穿过别墅走廊,穿过大堂,穿越到阴暗的角落,将藏在暗处的管家吸引过来。 很快,小雅毕恭毕敬走上前来,鞠躬九十度:“boss,请问有什么吩咐。” 江鲜歪靠在栏杆上,伸手将胸前长发拨弄到脑后,带起一阵香:“从今天起,静潋小姐全权交给你负责,你需要为她换药、督促她吃饭等身体好后,再带着她做一些事,从简单的开始,比如煮咖啡,泡工夫茶什么的。” 小雅双手抱于腹前,敛神屏息,认真记住她的每一条吩咐,时不时点头。 她虽有疑惑,不知道boss为什么要吩咐这些,但是她也不敢问,只点头道:“知道了。” 待听完吩咐,又毕恭毕敬,先是后退几步,再转身轻盈地离开,虽然穿着高跟鞋,但也没敢发出刺耳的声音。 江鲜手指点着原木色扶手,余光扫过静潋,正要给她说自己准备出门录制综艺的事,话刚刚到唇边,就被对方打断。 她忽然朝她望了过来,眼神依旧带着倔强,倔强中带着几分讥笑:“你派人监视我。” 心顿时跌落谷底,她好心好意为她考虑,在对方看来,却是监视她。 她不屑解释:“静潋小姐,我想你需要留下来,才会接受我的监视,今天我就把话说开,你养好伤以后,去留由君,不会强求你。” 她扶着旋转楼梯,华丽的裙摆曳过地面,发出沙沙声响,迤逦远去。 静潋瞳孔微敛,眸光倒映出一丝疑惑,葳蕤如同蓝色火苗,暗想:“她真的想要放我走吗?” 临近傍晚,后厨正在筹备每日晚餐,江鲜换了一套家居服,蓝白条纹格子衬衫搭配黑色休闲裤,正襟危坐看着《听见你的声音》综艺节目,看完以后,她轻轻松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要求她上台表演,不然早晚得露馅。 她笃定自己是一个五音不全的人,哪里能唱得歌,更配不上什么海底小虎鲸之称。刚将钢笔合上,身后便传来管家的声音:“boss,改用晚餐了。” 江鲜用钢笔帽抵着额头,轻轻蹭了蹭发梢,头也没抬:“小雅,以后不要叫我boss了,就叫我江小姐吧。” boss听上去像称呼油腻的中年男,她每次听见便虎躯一震,尴尬得她鸡皮疙瘩冒满身。 小雅略显迟疑,那一双迷惑的大眼睛定了定,和王姨二人面面相觑,但很快会意,两人异口同声。 “知道了,江小姐。”小雅清脆道。 “知道了,boss。”王姨还不习惯,脱口便是错,她一说完,小手便在嘴边轻轻扇了下自己。 江鲜并不介意,只说道:“去请静潋小姐下来吃饭吧。” 说完,小雅听了吩咐,转身上去请人。 王姨殷勤起来,替她拖凳子递水杯的,她坐下来,扫了眼桌上的饭菜,近海的居民大多数的食物以海鲜为主,海参、海胆、东星斑、鲍鱼、兰花蟹、皮皮虾多以清蒸、白灼、水煮为主,这样即保留了食材的天然,又不会因为过分烹饪而损害它的营养价值。 两分钟过去,小雅从旋转楼梯下来,面露不安,眉眼闪烁:“江小姐,静潋小姐她说……她身体还没好全,就不下楼吃饭了。” 不用问也知道,静潋不愿与她同桌吃饭,估计她看着她就倒胃口,坐在一起,更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小雅很聪明,用柔和的言语缓和了静潋那坚决的语气。 然而王姨并不懂得这种调和,她生怕日子过得不鸡飞狗跳,忙说道:“江小姐,我看九小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要你一个吩咐,王姨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她缓缓伸了个手,表示暂停:“不必,由着她去,小雅,你去负责她的饮食。” 面对江鲜的吩咐,小雅言听计从,只是她上楼梯的时候,隐隐觉得她家的小姐似乎变了性子。 难道江小姐真的爱静潋小姐,所以,她愿意为了她而改变? 边想着,边推着餐车来到静潋房间。 她轻轻敲门而入,将餐饭摆好,立在一旁,静静等待着床上的人用食。 她不敢直视,只敢用余光去看她,静潋小姐生得雪白冷清,和江小姐从前谈过的女朋友,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 从前,江小姐谈的大多妩媚妖娆、前凸后翘、个性甜腻、服帖听话,言谈举止带些风尘,而静潋小姐,没有胸……屁股还是有一点,四肢纤瘦,脾气也十分孤傲,从不讨好江小姐,言行也像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她细细想来,江小姐应该动真感情了,小说不都这么写吗?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越是不喜欢,越是想要得到。 第13章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静潋像小猫一般,慢条斯理进食,恍惚间感受到一道微妙视线,她放下汤勺,银质的汤匙轻盈落在陶瓷餐盘上,发出悦耳声音。 抬眸望向小雅,欲言又止。 小雅冲她微微一笑:“静潋小姐。” 这个别墅里,小雅算是与她同龄,且对她不好不坏,看着面善,也算是一个能与她说两句话的人。 “什么?” “静潋小姐,你的伤好以后,能不能和江小姐一起用餐呢,她其实很孤独的。” 静潋本想与她好好说话,但一听见江鲜两字,眼眸一下耷拉下去,小表情是丝毫也没打算藏住。 小雅看她脸色,立即解释:“我知道,江小姐从前对你不好,但是,好像从某个时候开始,我觉得她变了。” “你是第一个让她……。” “第一个让她开心的人?”静潋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小雅有些诧异,又说道:“我很久没见过江小姐。” “很久没见过她那么开怀笑过了?” 小雅更是诧异了,静潋怎么能预判她的话,她又说:“她对你是真的。” “她对我是真的不一样,这次是认真的?” 小雅:“.....。” “静潋小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静潋嘴角轻抿,眼神瞥过来:“小说不都是这样写的。” 小雅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静潋小姐你还有点冷幽默,不过,我说的是实话,小姐你与江小姐从前的女朋友都不一样,从前,她的女朋友,都图她的颜值、身材、名誉、金钱,而你什么都不图,我看得出来。” 静潋嗤笑了声:“笑话,我又不喜欢她,干吗图她东西。” 江鲜刚刚走到卧室门口,听见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敲门的手微微一顿,再三迟疑,最终叩响了门,推门而入。 房间二人见她进来,立即没了声音,气压低下来,仿佛刚刚的谈话并不存在。 她立在床尾,保持着与二人的距离,清了清嗓音:“我要去出差几日,小雅,接下来,别墅的事就交给你了。”说罢,目光转向静潋,对方见她看过去,立即埋下双眸,看向别处:“你……有任何需要,直接找小雅,她会帮你处理。” 说完,她没作逗留,后退几步,走出房门。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静潋才缓缓抬头,心道:“假惺惺做什么。” 第12章 江鲜是自恋狂 静潋歪在床上,思索片刻,朝一旁正在收拾餐盘的小雅道:“小雅姐,可以给我一部手机吗?” 丁零哐啷的声音顿时消停,小雅诧异抬头,双手不再搓了搓:“可以,只是,您要手机做什么啊?” 她知道,就算自己要什么,小雅都是会朝江鲜报备的,所以,她也没打算瞒着她,说道:“联系我的家人。” 小雅直起身,整理一下衣摆,轻脚轻手道:“可以,我先问一下营业厅,今天有没有开门。” 说罢,她边掏出手机,边往门外走,顺带轻轻带上了门。 “江小姐,静潋小姐需要一部手机。” 窗外,小雅的身影站得笔直,她拨打着电话,时不时朝房间里的人看去。 和静潋对视上以后,还尴尬地笑笑。 面前的透明玻璃具有隔音效果,她确信静潋听不见。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静潋对于唇语颇有研究,只因她还有个异父异母的哑巴妹妹,微微。 “万一她报警怎么办?” 静潋读懂了小雅的唇语,也看她面露紧张,不由得心中一紧。 但是很快,小雅露出的笑颜,点了点头,很快挂掉电话,笑着转身,朝屋子里进来了。 她佯装不知道,一脸无辜望着她,像是在问,营业厅今天营业吗? 小雅脆生生道:“太好了,静潋小姐,营业厅说今天上班,一个小时左右就能拿到手机。” 临近夜晚,静潋终于拿到了手机。 开机以后,她流利地输入了一串手机号码,在短信里编辑:“微微。” 微微,她继父的女儿,两人自重组家庭后认识,大概是十年前,孩童时期的两人相依为命,无话不谈。 微微与其他的小朋友不一样,她右眼失明,不能说话,在念书时期不好交朋友,个性孤僻,经常被送去实验医院的她精神紊乱。 还记得那个时候,她总是听见微微与继父的争吵,说什么,她不想继续下去了,都怪继父,是继父导致她眼睛失明和嗓子沙哑。 她手舞足蹈地朝继父比画着什么,迎接而来的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她也会悄悄朝她告状,说继父在一件很坏很坏的事。 那时候,她以为小小的微微只是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经过了游轮事件以后,她仔细想来,才觉得微微说的是真的。 说不定,她还知道继父的秘密。 思索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是微微的回信,上面写着两个字:“你是?” 为保证她与她对话的真实性,静潋按下语音键,将嘴凑上去,小声道:“我是姐姐。” 紧接着,手机屏幕上发来一连串的短信。 “姐姐!!!你没事” “我在电视上看见了,说阿姨已经去世了,还以为你也……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你都不知道我有几天没有吃饭了,还好收到了你的消息。” “对了,你现在在哪里,我想见你,我想你,姐姐。” 静潋款款在手机上敲打着几个大字:“我在一个小岛上……。” 敲打到一半,她思索片刻,又将那一行字删除,说道:“现在不方便讲。” 经历了这样大的打击,静潋已经变得不信任人了,哪怕是微微,她也会提防她。 虽然微微一直与继父有仇,但是血缘这个东西,打断骨头连着筋,说到底,她才是那个外人。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恶魔,她也不能精准地分辨。 她不知道,线下抓住的微微,究竟是救命稻草,还是夺命毒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她不敢冒险。 她沉默着,见屏幕渐渐熄灭,内心也变得平静。 但微微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她能敏锐地捕捉到静潋情绪,哪怕是隔着千万里,隔着屏幕,隔着冰凉的文字,她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来。 “姐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屏幕亮起,那一串文字,像是柔软的触手,伸向她悉心筑建起来的铜墙铁壁包裹的心,她瞳孔怔了怔,眸光中似有一抹亮光,葳蕤跳动。 “没事。” “怎么会没事。”微微继续道:“姐姐,这件事情,是不是与父亲有关?” 静潋瞳孔瞪圆,眼中火苗似雨后春笋冒出头来:“怎么说。” 两人打开话匣子,探讨起来。 原来,继父在游轮事件以后,回到别墅中,每日虽然有所伤感,但是更多的是提心吊胆。 他总会下意识地问有没有找到静潋的尸体,仿佛十分确信她已经去世了。 听到别人带去否定的答案,他一脸沉默,坐在角落里,一根雪茄一根雪茄接着抽。 这样的神情,丝毫不像是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应该有的。 还有,警察前来调查过家里,问他当天的情况。 他一口咬定自己在睡觉,外面发生什么他都不知道。 警察说事发地点是监控死角时,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吊诡的微笑。 “那个微笑叫我害怕,姐姐,当天的事,是不是和父亲有关。” 静潋沉默半瞬,依旧秉持着怀疑态度:“总之,我还活着的事,不要叫叔叔知道,时机一到,我会联系你的。” 说完,也不等她回复,直接按了关机。 晚间,静潋卧在床头,休憩的时间,还不忘打开电视,观看最新新闻。 新闻上有关她失踪的事有了进一步的报道,失联第三十五天,搜救队依旧停靠在济州岛附近的海域,没有人能知道,她早就随着洋流一路南下,回归到国内的一处私人小岛。 不怪搜救队找不到她,因为他们所搜救的海域一直在韩国领土范围,而距离她真实所在的位置遥远无比。 静潋也思索过,凭借搜救队专业能力,不至于犯下这么大的错,要么就是有人故意提供了错误的方向,导致搜救队的人一直没有找到她。 这样想便细思恐极,因为她一旦被继父先找到了,便是死路一条。 继父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没有曝光她的近照,看来是生怕她被人发现,从而破坏他的计划。 他想要继承母亲留下的生物科技公司,就必须除掉她。 总而言之,江鲜的别墅算是个安全的庇护所。 新闻结束,静潋调换至另一个娱乐电视台,画面中正好播放着最新娱乐节目,《听见你的声音》,画面的c位正好对准身着蓝色礼服裙的江鲜,她坐在粉白墙面的气候采室,面对镜头,跷着二郎腿,双手并拢在膝盖上,坐姿随心所欲。 第14章 采访者是一个甜美的女音,她热情高涨道:“那么,请先给电视机前的观众做个自我介绍吧。” 江鲜浓睫轻掀,拇指弹了弹无名指指甲,哼声道:“我还要自我介绍,合着这几年是白唱了呗。” 采访者尚且年幼,被她这么一怼尴尬地赔笑起来:“江小姐你自然已经红遍大江南北了,眼下还需走节目流程。” 或许是因为无奈,又或许是对方给得太多了。 江鲜放下手,耐心且不失张狂道:“大家好,我是五岁就会海豚音、九岁夺下金曲奖、一出道就颇受男女老少喜爱,纵观歌坛界,往前数三十年,往后数三十年,不,五十年,*一百年,都再也找不出我这么一个天使吻过的嗓音,外号海底小虎鲸的女歌手——江鲜。” 她连珠带炮说完这句话,不带喘气的,而后面带微笑望着女主持。 主持人深吸一口气,吓得大气不敢出,依旧笑眯眯问话:“请问江小姐,对本次节目的学员有什么展望吗?” “展望?没什么展望,你们节目能淘到好苗子吗?” 话里话外,找不出比她更优秀的。 主持人心里mmp,脸上依旧笑嘻嘻:“这么多年来,江小姐一直保持着靓丽的容貌,身段,尤其是还有嗓音条件,请问是有什么诀窍吗?” “没什么诀窍。” 她手指轻轻抚弄胸前的波浪长发,露出一痕深v的胸前肌肤,小麦肤色配上她深邃略带异域的眉眼,把她衬托得十分优雅高贵。 平常人这么穿,必定会使劲卖弄胸脯的肉,尽显低级庸俗,然而她气质超群,从不屑走那一挂。 “每天胡吃海喝,躺在床上不动,抽烟喝酒,时不时晒晒太阳,就这样了。” 主持人乐呵呵:“江小姐你真幽默。” 江鲜收敛了笑容,忽然变得严肃而认真,她的背往后一靠,跷起二郎腿:“总的来说,两个字,天赋。” 努力在天赋面前一文不值。 静潋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看着屏幕上那人趾高气扬,狂傲不羁的模样,内心不由笑了。 真是个自大的自恋狂。 第13章 她真的在为她改变? 机场,江鲜由六个工作人员簇拥着走出vip通道,她身穿一袭黑色工装,腰间悬吊一条红色丝巾,随着马丁靴哒哒踏在地上的声音,丝巾在跨侧轻盈地摇摆,更显她恣意随性。 谢玉身穿深蓝色职业套装,紧紧跟在她身旁,时不时与她交头接耳:“到了录制厅,与其他几位老师要先打好关系,她们都是歌坛界的长辈,不论是从创作、还是唱功,都有一定的国民影响力,你千万别与他们起冲突。还有,面对学员也请尽情保持谦逊……也不必谦逊,这对你来说太难了,请你给对方留点面子,毕竟世界之大,很多人你得罪不起……。” 从上飞机后,谢玉便像一个老妈子,苦口婆心地教育她。 这是她第一次转型做综艺,和从前不一样,她只需要唱歌以及接受采访,每一次采访都是由谢玉精心准备过稿子的,就算中途出现问题,也会有谢玉替她兜底。 但是这次不一样,谢玉十分了解江鲜的个性,所以婆婆妈妈了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江鲜挠了挠耳朵,故作不耐烦的模样:“你就放心吧,让孩子们放马过来,看看出了象牙塔,真实的社会是什么样子。” 江鲜虽然很想听谢玉的,但是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提醒她。 “阿鲜,你要时刻记得你的人设,不能ooc哦。” 嗯,她当然记得,就是那种嘴巴淬了毒目中无人的人设,所以无论谢玉说什么,她都左耳进右耳出。 谢玉听见她的回答,无奈叹了口气,眼眸中闪烁着忧虑,像是在说,你到底什么时候长大,终究是太过宠溺了。 江鲜刚走出vip通道,便见前面蜂拥过来一拨人,那些人扛着照相机,手捧鲜花,高举应援灯牌,长挂横幅,还有一些两米高的kt板物料,不管不顾,像蝗虫过境,朝江鲜大喊大叫着奔来。 “江江姐。” “姐姐。” “姐姐今天好酷。” “这是我写给你的信。” “这是我替你挑选的礼物。” “请帮我签个名。” 江鲜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刹时间被一群年轻小屁孩围起来,眼前的闪光灯不停地亮,还时不时递过来明信片,胳膊肘又被挂上了一束鲜花,她被弄得手忙脚乱的,只好根据肢体习惯,接过明信片,在上面潇洒落了两个大字:江鲜。 “江江姐,我好喜欢你,我从你五岁就开始喜欢你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还记得我吗?” 江鲜尴尬地抬起头,本想通过系统搜索关于眼前女孩的名字,但是系统此刻装死……脑子你快动啊,平时骂人的时候怎么不见卡顿。 她故作镇静,抬手指着她:“我知道,你叫小鱼。” 面前的女孩脸色一僵,她就知道说错了话。 身边的yoyo立即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她叫大海。” “小鱼喜欢游的大海!”江鲜扯了扯唇角,还好脑子反应快。 小女孩脸色立即露出惊喜,点点头。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女生闯入她的视线,她手里扛着超长焦摄像机,对准她一边后退,一边拍:“江江姐,好久不见。” 看着样子,应该是她的站姐,她记得,自己有一个站姐叫作小咩,便自信点点头:“小咩,好久不见。” 不一会儿,右边又窜出一个手拿苹果手机的人对着她边拍边说:“江江姐,我才是小咩。” ......。 江鲜面露尴尬,咬着牙歪头对着yoyo诘问:“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小萝莉yoyo满脸委屈:“我以为,你记得她们,你之前都记得她们的。” 她不屑同粉丝解释,又怕目光露怯,遂单手掏出太阳镜,优雅地戴上,不再与粉丝进行互动。 与此同时,八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围来,巧妙地将粉丝隔离出去,就像一圈铜墙铁壁将江鲜围在中间,众人簇拥着她,逶迤远去。 “天啊,江江姐今天也好有攻击力,好想被她攻击。” “好想被她up。” 江鲜听见那些露骨的词汇渐渐远去,不禁松了口气。 * 录制厅,《听见你的声音》这档综艺导演、制作人、主持人,以及其他三位导师早已就位,房间内安安静静,时不时传出几声等待的不耐烦声音,但各自都心知肚明,这档综艺靠的就是江鲜名气,所以不敢宣之于口。 半个小时后,江鲜姗姗来迟,她一进来,谢玉便客气地赔了不是,又拉着江鲜和导演与主持人打招呼,才开始介绍其他导师。 江鲜礼貌陪笑,坐在一旁听谢玉的介绍。 面前坐着两男一女,其中一位已经中年发福,戴着眼镜,西装革履,眼神笑眯眯的,名叫李昆,年轻的时候玩摇滚,现如今转音乐制作人,算乐坛的知名人。 江鲜打眼一望,含蓄点点头,对方也十分礼貌。 另一位也姓李,名叫李杰,年过四十五,身材纤瘦,穿着一身中式西服,长得斯文儒雅,专攻自弹自唱的高学历的实力唱将,留着一头及肩的长卷发,是一名十分具有艺术气息的男性。 还有另一位女性,年纪三十左右,名叫曹林,生得体态风韵,主唱美声,个性看上去温柔谦和。 她一一打过招呼。 谢玉介绍完毕,便称有事走了,留她们几人自己熟悉。 场面一下就剩他们四人,其余三人因为先来,在短暂的相互介绍后,继续他们三个人刚刚的话题,江鲜一时半会插不进去,脑海里又想起什么,所幸掏出手机,百度一下:“补气血需要吃什么。” 她知道自己的主线,不是什么综艺,也不是什么扬名万里,而是拯救静潋。 就目前来说,静潋的身体最为重要,她虽然漂洋过海与她相隔千里,但心中依旧记挂着她,不是,记挂着那几百亿呢。 画面跳出答案,上面显示:补气血需要多吃猪肝、菠菜、乌鸡、牛肉……。 江鲜正好截图,将它保存起来。 此时,另外三人或许见江鲜十分安静,会意过来,应该拉着她一起商议的。 最先说话的是曹林,她友好靠过来,笑眯眯道:“江小姐,你认为呢?” 她正沉浸在主线任务中,听见有人问话,一脸懵逼,敷衍道:“随便,你们决定就行。” 搜索好菜品名,就需要给小雅发信息,让她赶紧把这些菜落实下去,等她回去的时候见到静潋,若是她的气色还没有变,她就拿她试问。 信息发过去,小雅依旧没有回应,江鲜翘着二郎腿,静默等待了几秒,心想,还是打个电话吧。 于是站起身,直接走了出去。 此时,曹林正好凑到她耳边,正要与她说什么,但是见江鲜面无表情地离开,脸色一下红了。 第15章 四周都架着摄像机,她不好意思发作,只和李昆两人对了一下眼色,心中暗暗不爽:神气什么,神气。 没坐一会儿,她越想越气,必须抽根烟,把刚刚收到的恶气吐出去才甘心,于是她站起身,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先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曹林刚刚放下马桶圈,在上面垫了一圈卫生纸,正要轻置玉臀,忽然听见隔壁传来咳嗽。 “谢总,你确定我不用登台唱歌吧,你知道的,我最近嗓子不好,唱了怕出丑,你也不想让我事业就此摔上一跤。” 江鲜刚给小雅通完电话,谢玉的电话便打进来了。 她无非是督促她要懂礼貌,别太张狂。 “知道了知道了,只要不上台唱歌,什么都行。” 只要不唱歌,什么都行? 曹林耳朵竖起来,俯身贴在木板上,内心不禁闪过一丝小幸运。 江鲜不能唱歌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已经三个月没有登台演出了,所以是嗓音出了问题? 她抿起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直到隔壁传来冲水声,马丁靴的声音渐行渐远,她才如释重负,从厕所隔间出来。 * 别墅,静潋被敲门声惊醒,由于肌肉记忆,她惯性地轻吃一惊,挣扎坐起。幻想江鲜会像之前那样破门而入,对着她做一个不可理喻的事,那样的行为已经让她产生了应激反应,起来时出了满身冷汗。 直到听见门外传来小雅的声音,她又想起江鲜已经离开小岛,这才松口气,起身前去将门打开。 到饭点了,小雅送来了餐食,她推着餐车到床边,轻轻揭开纯白蕾丝镶边玻璃罩,一股带着菜香的白烟扑入脸颊,热热的。 雾气散开,面前摆着几道菜,菠菜炒猪肝、当归乌鸡汤、番茄炖牛腩,烧乳鸽......还有几碟小菜。 今天的菜与平时不大一样,平时都是海鲜居多,今天竟出现了新的食谱。 她没询问,只简单说:“放那就好。” 小雅殷切地盛好乌鸡汤,边笑道:“静潋小姐,这是江小姐特意为你准备的新的食谱,因你气血不足,特意从营养师那找的菜谱。” 静潋瞳孔落在那些菜上,微微闪了闪,但最终没有说话,脾气依旧冷冷的。 小雅见状,又说道:“江小姐今天下了飞机,还要去赶通告,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特意吩咐我办好这件事,可想而知,她是真的把你放在......。”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空气中一道冷气袭来,猛一抬头,便对上静潋那淬了冰的眼。 静潋心中暗想,她真的有在为她改变? 第14章 我们小姐唱歌挺好听的 “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各位收看本次由法国波尔多红酒赞助的电视节目《听见你的声音》,本节目将从100名来自全国各地顶尖的好声音中挑选出最好听的声音……。” 演播厅主持的声音徐徐传入后台,江鲜已整装待发,她身着紫色抹胸长裙,裙摆呈鱼尾曳地,荷叶边边均匀地铺陈在地,就像开了一朵紫色的睡莲,露出的长腿、肩颈、脖颈、胳膊,泛着小麦色莹润光泽,让她显得高贵而又典雅,神来之笔还要数那紫色眼影,若是别人涂抹这眼影,那必然土得掉渣,可是涂在江鲜脸上,那就是点睛之笔。 她站在一面落地镜前孤芳自赏,从上看到下,从头发丝看到脚指头,内心啧啧啧,原主这副皮相生得真是高级,就算没有好嗓音,相信她在娱乐圈靠脸也能杀出一条血路。 正沉浸于自己的美貌,镜子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yoyo面带微笑过来:“江江姐,马上要入场了。” 其他三位导师已经陆续进场,她作为重量级嘉宾,自然是最后一位入场。 她站直身躯,昂首挺胸,口里说道:“知道了。” 演播厅总共邀请了一千名现场嘉宾,她们将粉红色的座椅塞得满满当当,手里握着蓝色应援灯牌,上面写着:江鲜;内鱼小虎鲸;天使吻过的嗓音;集实力与美貌的顶级alpha......,诸如此类夸张的言语,原本她们安静地集中在一隅,手里的灯牌像团欲燃未燃的蓝色火焰,直到舞台全暗,主持人邀请的声音在耳边旋转,高跟鞋擦着精美的镜面舞台噔噔噔来袭,一束照下,落在紫衣女人的身上,就像火柴擦亮燃起的火苗,顿时点燃现场那团将熄未熄,将灭未灭的蓝色火焰身上。 全场顿时沸腾燃烧起来。 “江姐!江江姐!江江姐!” 凉气吹到十八度的演播厅,江鲜一点也感觉不到冷,粉丝的热切早已经像篝火将她包围, 多不好意思啊。 江鲜从脑海里调动原主与粉丝互动的记忆,下意识抬了抬右手,竖起食指在唇边,以帝王之姿俯视着舞台下的人,那些粉丝的热切犹如潮水慢慢褪去,停留安静,不远不近静静地待着。 主持人是一个留着齐刘海穿着白色抹胸礼服的女人,她笑容温婉大气,热情地欢迎了江鲜的到来,下面的粉丝听主持人一介绍,又免不了一阵小骚动,江鲜都用手势制止住了粉丝的过激行为。 一切顺利进行,江鲜也简单回答了主持人基础问题,她站得久了,眼睛时不时瞟向导师座椅,心想这一pa什么时候结束,她要赶紧回到导师位置上去。 “那么接下来,有请江鲜为我们带来一首她的成名曲《鲸》,掌声有请!” 江鲜最开始没听清楚,还沉浸在假微笑当中,并且点了点头,头点到一半,她猛地反应过来,身体就像被电击了一下:“什么?” 她疑惑地望向主持人。 主持人笑眯眯地回过头来望着她。 怎么回事,不是没有唱歌这环节吗? 准备的时间有五分钟,江鲜强忍着表情走下舞台,一下台,她面色僵硬地告诉yoyo:“去把导演请过来,我有话和他说。” 半个分钟,导演出现在候场休息室,他是一个中年男子,留着寸头戴着金丝眼镜,说话低而沉。 “江老师,对不起,忽然出现这一环节,我也有问题,之所以没有与你商量,主要这一件事的确是临时决定的。” 江鲜双腿架在茶几上,一只脚腕转动着高跟鞋,手中时不时弹一下指甲灰,听她这么说,一双浓睫翘起,目光傲慢:“既然没有商量,那我是不会唱的,谁给你们出的主意,临时做了这样大的决定。” 汪导继续解释:“这一切都是粉丝的要求,她们太久没有听你唱歌,实在想念得紧,所以经过曹老师随口一提,粉丝们都激动起来,说高地要你唱开场曲。” 随口一提?曹老师?曹林? 江鲜目光微敛,心想,曹林不知道她嗓子的问题,不至于害她,难道真的是随口一提等等,洗手间,曹林也去了洗手间,所以,她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她嗓音有问题。 看吧,总有刁民要害朕。 江鲜气得不行,但眼下要尽快解决问题:“我嗓子不舒服,唱不了。” 汪导惊讶地推了推眼镜:“哪不舒服,听着很好啊。” …… 她无奈地紧了紧手指,胸腔闷闷的,说不出话来,只好寻求系统帮助。 系统平时就处于休眠状态,关键时刻,嘿,它依旧在休眠状态,江鲜努力了半天,心里唾骂道:“关键时刻掉链子!” 此时,导演在一旁默认了她愿意演唱的意愿,手忙脚乱中被工作人员叫走。 临别还不忘朝她打气:“江老师,众人都等待听你的天籁之音哦。” 我听你m......。 眼下怎么办?抓耳挠腮之际,一旁的yoyo已经跟谢玉通了电话,她将刚刚发生的突发事变一一陈述,等待着谢玉发话。 江鲜双手抱臂,十分笃定道:“你给她说,我不录了。” 说完,她将两腿从茶几上收下来,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就要走。 yoyo见状,忙不迭跟上前,一边劝她,一边将通话转成外放模式。 谢玉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她要当甩手掌柜,大声喊道:“江鲜,你别任性了,你可知道,这是你职业生涯的转折点,所有的导演、导师、现场观众,全国人民,都在等你的表现,而你呢,一句不拍了,就撂挑子不干,你觉得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狂妄?” 江鲜知道她的担忧,但是她并非原主,哪里有那唱歌的能耐,一上台不就露馅了,如果她真的走上舞台,不出意外的话,她将会狠狠摔上一跤,别说现在,就是以后,她的名望将不复存在,歌坛界的紫微星一夜凋零,永久陨灭。 “谢总,我不是.......嗓子真的不舒服。” “不舒服就去开开嗓,你就是懒,不跟你说了,我挂了。” 电话那边传来嘟嘟嘟声音,就像一道冷墙将她最后的一条逃生路堵住。 江鲜立在原地,思索半晌,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还能干什么,硬上吧,职业生涯断送就断送。 第16章 她噎口唾沫,还要故作镇定,走上了乐队早已就位的舞台上。 舞台正中,江鲜从话筒架取下冰凉的话筒,朝四周环顾了一圈,她心中暗叹,这闹戏,会让多少粉丝寒心,又要有多少人看笑话……。 旋律缓缓进来,就像深海遨游的鲸鱼,缓缓流动的水声,沉闷,孤寂的,幽怨的,从水底不停地,不停地往上冲。 似乎马上要冲出水面,冲破天际。 也就是此刻,江鲜脑海横过一条白线,从头顶百会穴迅猛之下,麻意从后脑勺传送到脊背,一瞬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冲破了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也跟着叫嚣起来。 原主有自己的肌肉记忆! 一股丹田之气往上冲来,她首先感受到嗓子痒痒的,像是有颗粒滚过,又疼又爽,紧接着,到了开唱的环节,她很自然将话筒举过头顶,侧仰着头,口里发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发出的鲸鱼之音:“啊~” 这段是开场音,也是整首曲子最难最高音的地方,江鲜唱了千百回,唱出了一条孤独的鲸鱼那种沉闷,孤独,野性之美,这一次,似乎有了一些恐惧。 曹林原本等着看她笑话,听见她声音一出来,浑身犹如被浇了一头冷水,她僵在原地,就像是被冻僵的小丑。 与她相反的,是台下一千名观众,虽然这里边并不全是她的粉丝,但此刻能现场听见天籁之音,她们的热情就像熊熊烈火,燃烧起来,灼得她眼红,她肉疼。 电视机前,静潋用过晚餐,静静地看着《听见你的声音》开场片,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江鲜哪里有些改变,但是又没改变,所以她起了一些心思,一些想要更了解她的心思。 从前,她知她富有、狂傲、乱情,今日一见她的演出,又有了新的看法。 她唱歌还挺好听的。 饭后,小雅准备果盘,切好的哈密瓜与梅陇蜜瓜摆成花瓣,龙眼已经剥好,每一颗都像大珍珠莹莹发光,葡萄也脱了半边皮,车厘子和草莓都已就位。 她小心翼翼提醒:“静潋小姐,哈密瓜和梅陇都比较凉,你要少吃一点。” 静潋不爱吃水果,吃了凉的胃不舒服,她瞥了一眼,点点头,并未说话。 小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电视里正在播放自家boss的音容面貌,又见她看得认真,不由心生欢喜。 静潋小姐还是关注她家boss的吧,她轻轻嗓音,凑低上前道:“静潋小姐,我们家江小姐唱歌好听吧,你都听入迷了。” 第15章 这个娃娃多少钱 一曲毕,江鲜紧握话筒的手松懈下来,耳边尚且有乐队伴奏的回音,就像幕布一样渐渐下坠将熄将灭。 宁静片刻,舞台下千名观众,就像炸烟花一般喧闹起来,一堆人又一堆人站起来,高举手臂鼓掌,呐喊。 江鲜这次没有阻止她们的殷切,她嘴唇轻抿,食指拨弄假睫毛,朝导师台曹林的方向投去蔑视的一瞥。 对方很明显不敢接她的目光,面容尴尬低下了头。 此时,主持人踩着高跟鞋走上舞台,将江鲜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江老师不愧是天籁之音。” 随着主持人控场,观众徐徐坐下,现场渐渐恢复安静。 主持人继续道:“我有一个疑问,是替我问,也是替在场的观众朋友们。” 江鲜手指点点话筒,双手抱在腹前:“你问。” “江老师是怎么保持,白日如一日的状态那么好。” 她笑笑,下巴微微上抬,朝着曹林的方向:“对我来说,唱歌和呼吸一样简单。” 曹林脸色绿了绿。主持人打趣:“有什么秘诀吗?” “秘诀?” 她低头摩挲手里话筒,轻描淡写:“有嘴就行。” 台下一片哗然,有人小声议论:“江江姐好狂妄啊。” “我喜欢,我要从小这么牛逼,我也狂。” “就是,我这么牛逼,出门鼻孔看人。” 简单的舞台互动后,江鲜被请去导师台。 她坐在正中偏左,曹林在她左边,她静默地思考,要如何回击,这个心机深重的坏女人。 内心小九九盘算间,主持人已经介绍好第一位学员,全场安静下来,众人等待学员上场。 江鲜将目光挪上舞台,只见一女学员抱着把贝斯上场,她身穿豹纹抹胸包臀裙,黑色渔网袜,过膝漆皮长靴,脖子上,手腕上,腰间挂满了类似十字架,黑曜石之类的银饰,大浓妆,看不出长什么模样,鼻侧/眉骨/以及嘴唇都钉满了亮银色钉子。 女学员一上场便简单地介绍了自己衣着装扮,主持人也与她进行友好互动,这种装扮属于亚文化。 江鲜虽不明白亚文化是什么文化,但别人穿衣打扮她一向不好评价,只静静看她表演。 女生带来的是一首原创摇滚曲,其歌词/编曲都算得上上乘,有一些才华,但不多。就是这个声音有些拉垮,她嗓音自带气泡,显得吐词不清。 当然,这也算是她的优点,想来其他老师是很能欣赏这样的人才。 一曲毕,江鲜身体慵懒靠在椅子上,等其他老师争夺。 没想到的是,与学员共有创作才华的李杰并没有选她,反而是曹林选她。 “宣萱,你好,我很喜欢你的创作,也喜欢你的穿衣打扮,虽然我是唱传统美声,但是一听你的声音,我就十分喜欢,并且,我也很看好你的创作。” 嘿,曹林竟然抛了橄榄枝出去,她坐不住了。 轮到她点评,缓缓打直背脊,拉了下话筒:“宣萱是吧,你身上的废铁值20块一斤不。” 宣萱很明显愣了下,紧接着拘谨地举起话筒:“老师你真幽默。” 她的手指点着话筒线,慢条斯理:“说实话你的创作也不怎么样,声音还有很大的缺陷。”她翻看了一下资料,又点着她的资料说:“你还是一个不知名的职业音乐学院出来的?啧。” 这一声啧,立即叫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要知道,刚刚曹林对着宣萱一顿夸,她这会明显是在拆曹林的台。 这时,曹林脸色不好看了,她笑着说道:“江老师不能这么说,难道职业音乐学院出来的学生就不能上舞台。” “曹老师,现在是我点评的时间。” 她一个眼神笑过去,示意她不要叽叽歪歪。 曹林嘴角抽了抽,眼神放射出欲怒未怒的光,最终尴尬赔笑,眼尾一笑:“你继续。” 江鲜点点头,转而面向宣萱:“所以,你的底子比较差,但是总体来说,我十分欣赏你,你愿意来我的团队吗?” 此时,曹林震惊,宣萱震惊,台下的学员,导演,台上的主持人也都露出惊讶的神色,还以为江鲜没看上这个学员,所以批评,没想到原来嫌货才是买货人。 宣萱不免激动:“江老师,是真的吗?”两个烟熏妆闪着光,早已经把曹林抛过去的橄榄枝抛到九霄云外。 “当然。”她点头:“只是以后不要再挂这么多铁在身上,走路的时候会吵到我的耳朵。” 宣萱躬身笑道:“没问题,没问题。” 就这样,曹林第一个看中的学员,就被江鲜撬了去。 除此之外,江鲜一旦遇到曹林喜欢的学员,不管最终有没有选她,都会进行一顿言语讥讽。 譬如,一上来边唱歌边跳爵士舞的女学员,看得出来是临时抱佛脚,跳起来四肢都不听脑袋使唤,这里摸摸,那里扣扣,曹林夸她努力,江鲜却说:“身上痒就去洗澡。” 再比如,一学员一上来就给大家讲笑话,说的是有两个人相亲,男女发微信聊天。 男方:【美女,你在做什么呀】 女方:【我在放牛】 男方:【快别放牛了,来放我这头凶猛的大野牛吧】 曹林发出爆笑,只有江鲜冷冷地倒了盆冷水。 “江老师为什么不笑?”学员厚着脸皮问她。 江鲜一如既往拽:“这是歌唱节目,还有,你讲的笑话不好笑,好笑朕自然会笑,淘汰!” 电视机前,静潋看到这一幕,再次加深对她的坏印象,她太毒舌了。 旋即,她按下关机键,画面彻底熄灭,周围宁静下来。 吃了几天补气血的食物,又休养了几天,静潋身体有了些力气,她打算下床,去集市逛逛。 小雅负责她的出行,知道她想出去走走,立即替她选好了出行衣物以及安排出行工具。 她身穿一件白色法式连衣裙,长裙及踝,趿双姜黄色芭蕾一步鞋,头戴同色竹编帽,两边坠着条长丝绦,静潋纤手捻起,系在下巴上,沙沙声过后,脖颈下像停了只团扇大的蝴蝶。 集市位于别墅出门往左一千米的海滩,两人步行前往,小雅立在她左侧,高高举着太阳伞,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走着。 下午四点至五点,热气未散,金乌散落,将集市上各摊罩成一片金色,光芒透过缝隙落在各色琳琅首饰/物件上,衬托得每一件都精美雅致。 第17章 静潋穿梭于小摊面前,不疾不徐,不曾停留,不时有店主向她友好地招呼,海滩最不缺的就是穿着时尚火辣妆容精致的美人,但是像静潋这样素这样冷清的人倒是极少的,她不施粉黛,唇不点红,自然有丝泛白,眉尾低垂,看上去有柔若无骨的病态美。 这样人总叫人怜爱,她总是不回复人,或是轻轻点头,含蓄拒绝,然后继续往前走。 静潋看似穿梭各个小摊,眼神实则一直盯着海对岸,这座岛屿位于深圳某处海域,至于沿岸靠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目前她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是否被暴露,如果说,对方先一步找到她,那么她必定十分危险,所以,她需要做的是,高调地回家,让自己曝光在全媒体下,这样继父就不方便动手,股东那边也会信服她。 只是这样想着,不知道具体操办。 一旦路途出了任何的问题,她都将在这次冒险中丢掉性命。 如此想着,她早已走神,迎面撞来一个白色西装套装的男人,他身材高大,肌肤呈麦色,头上戴一顶英伦风白帽子。 静潋被撞得趔趄一下,后背抵靠在小雅身上。 “不好意思,小姐。” 男人绅士地摘下帽子,弯腰朝她一鞠,一双眼睛朝她看来。 静潋下意识后退,她不习惯与陌生人太过接近,目光的接触,更是一种私人领域的侵犯。 小雅似乎看出来了,她立即挺身而前,双手叉腰挡住静潋,与男人对峙:“走路不好好看路吗?” “抱歉。” 男人收回目光,迅速转身离开。 “大白天的,大热天的,穿的西装革履干什么。” 小雅嘀咕两句,又转身安慰静潋。 她摇摇头,表示并未受到伤害。 两人在一旁逗留之际,只听旁侧传来的店主叫卖:“买手办咯,新鲜出的手办,内娱第一女歌手小手办,两位小姐,来看看我们家的手办吧。” 一开始,静潋的目光并未被吸引。 小雅朝旁一瞥,双目立即泛出光芒来:“这不是boss吗?” 她拉着静潋走了过去。 只见,摊主卖力地向她们推销把江鲜制作成手办的布娃娃:“你们年轻人肯定知道,这是江鲜的嘛。” 小雅好奇地捻起一个,对着静潋晃了晃:“还挺像的。” 静潋不由得一瞥,小洋娃娃穿着蓝色羽翎礼服,踩着水晶高跟鞋,手垮一只爱马仕的白房子包,小模样十分高傲。 这样的高傲,叫她生出想要摧毁她的心。 可惜,江鲜太过强大,她无法摧毁她。 脑海忽然闪过一道白光,静潋重新将视线投入布娃娃身上。 就这样,她说出了走出来的第一句话:“老板,这个娃娃多少钱。” 第16章 她躺在了她身边 静潋小心将布娃娃揣入斜挎蓝色包里,轻轻按下包包,确定它不会掉出来,嘴角不经觉勾起一丝翘角,微妙到她自己都不曾发现。 她继续往前走。 小雅支伞紧随其后,不时关注她的神情,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见静潋小姐揉皱的眉头,轻轻松开了些,就像古井掉进去的小石子激荡起来的涟漪,随着时间渐渐散开,重归平和。又联想到静潋小姐买boss的手办娃娃,会心一笑。 静潋小姐嘴硬心软嘛,她还是在意boss的。 两人继续往前走,夕阳坠落海平面,暮色沉沉,海风微凉,吹得人神清气爽。集市的尽头是几家宠物小店,漂亮的白色矩形笼子里关了几只小猫,看模样都*是五月龄以下的,有布偶、金银渐层、暹罗,还有几只流泪的加菲猫。 静潋十分喜欢猫,她想起自家玫瑰庄园养的金虎斑加菲猫,心中万分挂念,便想着买一只同样颜色的加菲猫,以宽慰顾盼之忧。 但是眼下她寄人篱下,活着已经不容易,连自己的日子,都是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活,又有什么心力余力养什么猫猫? 如果说江鲜不开心了,她虐待猫猫也是极有可能的。 她不敢把目光过多停留在那只可爱的小加菲身上,只是匆匆掠过,便移开了脚步。 细心的小雅看出来了,她凑上前道:“静潋小姐喜欢猫猫吗?可以养一只。” 静潋面无表情:“不喜欢。” 走出集市,沿着鹅卵石铺陈的小道回家,椰树林下,乱草丛中,月色朦胧笼着四周,忽然见草丛传来动静。 静潋立住脚,循着声音看过去,说时迟,那时快,一只花色的小东西迅速从面前草丛蹿出来。她下意识掐紧挎包,定睛看了看,原来是只三花猫。 小三花跳到她裙摆跟前,摇摇小尾巴,仰着小脑袋,一双琥珀色的眼珠子发出亮晶晶的光芒,嘴巴里小声地喵喵叫着。 那又软又甜的声音仿佛要把人的心都融化了。 静潋蹲下身,凑近细看,这才看见它原来不是那么完美,小猫看模样两个多月大,长毛沾满了杂草泥土,胡乱地纠缠在一起,尾巴上还有秃掉的痕迹,最重要的是,它右边的小耳朵被咬掉了一半,看着就像一颗桃心。 静潋心中一动,心想,这样小的猫在野外生存是极其残酷的,它们将面临哪些虐猫的人士、凶猛的恶犬,还有比它更为强壮高大的大猫,它们因为争夺食物与领地而大打出手。 这样小的毛孩子,是注定被牺牲的。 静潋探出手,指头轻轻蹭蹭它的小耳朵,小猫歪着脑袋,用粉红的舌头舔舐她的食指,它似乎在卖力地讨好它未来的主人,骐骥眼前的人是她的救护神。 “静潋小姐,把它养下来吧。” 静潋被小猫舌尖的倒刺舔得麻了一下,迅速缩回手指,心猛地一跳:“谁说我要收养它?” 她站起身,往后退一步,静静地俯视着面前的小三花。 三花猫猫似乎感觉到了两脚兽的距离感,它踹起两只小手手,静静地等在原地,冲她低声地喵呜了一声。 那一声叫到她心坎上,她浓睫微垂,于眼睑投下两朵乌云,虽然还未别离,但是早已生出别离的情愫,似乎要在眼里下一场纠缠的雨。 “再叫两声,我便带你回家。” 静潋心中这样想到,可惜小猫咪没有再回应她。 “跟着我走,我便带你回家。” 静潋边想,边往前迈一步,余光瞥见小猫咪一动不动,月光在它身上拢成一圈阴影,照得它身形越发瘦小孱弱,它毛茸茸的发在微风中轻轻颤抖了下。 还是缺点缘分呢。 她回过头,迈着脚又往前去了一步。 身后忽然听见一声撺掇声,是小猫迅速跳入草丛远去的声音。 静潋的心忽然一沉,仿若小小心脏灌了几斤铁,又沉又闷,那种沉闷一直从心口往双腿蔓延,她无法抬腿往前。 小雅遗憾地叹了口气,朝着远处草丛望去。 “小雅姐。” “怎?” 小雅听她叫她,受宠若惊。 “去把它抓过来。” 将小三花送去宠物医院,做了几项基础检查,小猫很健康,尾巴的秃并非皮肤疾病,清洗过毛发,驱虫后,又买了猫猫基础用品,便带着小三花回家了。 静潋一开始还有些担忧,问过江鲜喜不喜欢小动物,是否对猫毛过敏之类的。 小雅还以为她在关心江鲜,其实只有她知道,她怕江鲜不喜欢猫,再一次将小三花丢弃,或者直接对它进行虐待之类的。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才放下心来。 原来江鲜和前女友养过猫猫狗狗,所以她应该是不讨厌的。 虽然如此,静潋还是将猫猫的生活用品都安置在了自己房间,尽量不让小猫出门。 夜里,洗漱完毕,她穿了件白色吊带蓬蓬裙,抱着香香软软的小猫,舒服蜷缩在被窝里。 和小猫互动了会,对方累了,便将柔软的小脑袋枕在她掌心,她托着那颗三花团子,将它脑袋放在枕侧,不再打扰它睡觉。 静潋还睡不着,又想起什么,伸手从蓝色包包中掏出买回来的布娃娃,看了两眼,自床头柜后找出针线盒,取出一枚银针,手指捻揉,对着布娃娃踟蹰。 她这一双眼睛总是盯着她,叫她害怕,似乎不管她做什么,吃饭、洗澡、还是说了句什么话,江鲜都会过于放大,眼睛死死盯着她看。 她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太过裸露,像是要把她盯穿。 静潋引针落下,刺入布娃娃的右眼中,一边刺入,一边想着她曾经对她鞭打时又赤裸裸看着她的眼神,这一刻,所有的怨恨似乎都倾泻了出去。 她又摸出第二枚银针,手指转了转针头,对准她白皙纤细的天鹅颈,刺入进去。 这是她引以为傲的嗓音,叫她以后不能唱歌,叫她身败名裂,再也傲气不起来。 第三枚银针,落在她心口处,她不是心高气傲吗?那边叫她没有心。静潋一边实施着虐待,一边又自嘲,没有能耐对付江鲜,只好拿着假娃娃发泄,真是可笑可悲。 第18章 不过,望着被她扎得变形的娃娃,她的内心真有一丝快意,仿佛在某个世界,她真的已经将自己所遭受的痛苦还了回去。 江鲜风尘仆仆回到家时,已是半夜一点,作为艺人本身,她是不累的,累的是穿着束脚高跟鞋与紧身礼服,还要坐漫长的飞机加汽车加快艇,到了别墅,她已经又累又困,还要拖着疲倦的身体去洗澡。 她没有叫醒管家,而是独自进了浴室,快速冲了个澡。洗完澡后,她随意捡了件白色交领睡袍,松松系好腰带,将头发吹到半干,趿着拖鞋走出浴室。 房间是哪间来着? 江鲜忙了一周,回家险些连家都忘记了。 走廊设置的是昏黄感应灯,江鲜每走一步,灯光亮起,照亮前方的路,待她走过,将她送往目的地,身后的灯又一盏盏熄灭。 江鲜停在靠西的一间小房子外,她没抬头,只觉得门框熟悉,便熟练摁下门把手,轻轻推开了门,朝床边走去。 大腿接触到冰凉的床沿,她迫不及待地,一头栽了下去。 身体倒在柔软舒适的天鹅绒被子上,闻着枕头间玫瑰味的清香,她舒服地松口气:“好香啊。” 床的另一端,静潋感受到有巨物砸在床上,娇小的身躯跟随着弹簧床弹了一下,整个人从睡梦中惊醒,她兀自睁开眼睛,下意识朝身旁一瞥。 房间昏暗,看不清有什么人的踪迹,但是从身旁传来了沉沉的酣睡声,还有一股茉莉花沐浴露的清香,她顿时瞳孔收紧,是江鲜回来了吗? 她……她又进了她的房间,这一次,她要做什么? 屏住呼吸,紧张探出小手去摸床头台灯,咔嚓一声,灯光亮起。 或许是被刺到了眼睛,江鲜哼了一声,一只大手朝她方向探来,正好摸到她的大腿处,上下摩挲了起来。 静潋的心一下凉到谷底,她死咬嘴唇,顿时横眉怒目,用力一踹,连人带被子踹了下去。 床榻了! 江鲜第一反应便是坐起,脑袋里还冒着星星。 睡眼惺忪下,她依稀看见一个身穿白色吊带睡裙的少女,满眼怒意与警惕望着她。 视线渐渐清晰,她终于看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原来是走错房间了,误会误会。 但是根据人设,她不能解释,解释多掉b格。 于是她揉了揉闪到的腰,满是不屑道:“怎么了,还不叫人睡觉啊?这是我的床。” 整个别墅,都是她的。 她站起身,再次大摇大摆朝床上走去,打算伸手去拉被子,此时,一只花色的小萌物快速从她手臂前飞过,哈的一声。 江鲜瞳孔瞪圆,眼前像是慢动作一般,一只小猫慢慢地掠过眼前,只听砰的一声,有车玻璃被震碎的声音,她顿时失去了知觉。 这是脑海中迅速闪过的一个场景,而现实是,小三花朝着她手臂狠狠扑来,一双爪子毫不留情地朝她挥下。 在她手臂,留下六道抓痕。 第17章 她竟愿意一起用餐了 幼猫的爪子并不锋利,伤口并未破皮,只是起了六道凸起的红痕,然而不知怎的,那六道痕迹就像红色的细线,将她牢牢绑在原地,她一动不动,身体下意识因为小猫的袭击变得颤抖,额头、脖颈处不断有冷汗滴落,洇湿胸前一片麦色肌肤,随着呼吸起伏,坠入看不见的深渊中。 该死,她好像有点怕猫,身体下意识产生了应激反应。 正想着,看向一旁落在羊绒地毯的小猫,它背脊弓起,浑身炸毛,嘴里冲她哈着气,用尽吃奶的力气,朝她进行了第二次攻击。 江鲜下意识抬起手臂,压低身子,只见小猫掠过她身前,轻盈跳入床上,缩在了静潋的怀中。 她下意识控制不住自己,手掌和膝关节竟不自觉颤抖起来,不过只一瞬,她克制住了身体颤抖,喉咙间不自觉发出一声轻叹。 这样细微的动作还是被静潋尽收眼底,她浓睫轻掀,凝眉思索半晌,心道,江鲜不是不怕猫吗?为何是这个反应。 下意识护住小猫,生怕江鲜气急败坏,把她小猫从楼上扔下去。 当然,她也害怕江鲜忽然暴跳如雷,再次对她实施暴虐。 她对她还是害怕的,身体不由缩成一团,倔强地警惕地望着她。 江鲜手支着地板,缓缓站起身,晃了晃脑袋,跨步朝她过来。 她身形高挑,高大的影子很快笼罩住她和怀中的小猫。 静潋下意识往后退,绷直的后背抵靠在冰凉的床头上,身体因为惯性变得颤抖起来。 江鲜抬手看了眼手臂,余光瞥见静潋下意识转开头,双睫轻颤,红唇紧咬。 她心想,静潋不会以为她抬起手臂要打她吧。 下意识收回手臂,清清嗓音:“哪儿来的小野猫。” 她不邪,伸手过去,准备摸摸那只小野猫。 小猫儿分明护主,再次冲着她哈气,张开的嘴巴露出四颗锋利的牙齿,就像蛇的毒牙一般。 江鲜被气笑了,不过她十分肯定,自己是有点怕猫的。 静潋见她并没有伤害她和小猫的动作,紧绷的四肢才渐渐松开,但是她依旧侧着脸,不情愿道:“她不是小野猫。” “我是问它哪儿来的?”垃圾堆,或是草丛中、抑或者是从某个猫妈妈那里拐来的。 静潋分明没有听她的问题,只一味道:“我决定养它。” 她抬起头,语气虽然并不和缓,但用一种缓和的眼神望着她,里边几多情绪。 这是静潋头一次为一件事低头吧。 江鲜被她这样的目光震颤,她下意识笑道:“养,别墅难不成还缺它一口吃的。” 眼神是很奇妙的东西,江鲜很喜欢观察静潋的眼神,就在刚刚,她答应她的那一刻,静潋原本充满迷茫、笼罩朦胧水雾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两颗黑琉璃眼珠子上就像升起了月亮,变得透彻,明晰。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便低下头,将小猫抱起来,搂在怀里揉了揉。 她不愿打扰两人温馨的场景,只说道:“夜深了,早些睡吧。” 而后,转身离去。 翌日,窦医生早早到了别墅,她例行公事,每周都要来对静潋进行身体检查。 窦医生对江鲜的私人问题并不过多关注,她一心照看病人。 静潋安静坐在床头,她先检查了她脚上、腿上的伤势,又轻声细语地说:“衣服撩起来。” 她还要看看后背。 说罢,也不等江鲜转身,就那么把衣裳撩了起来,露出一片雪白的背。 江鲜正眼巴巴地望着,忽然看见一大片肌肤,下意识脸热热的,忙把头低下去,但又想到讳不避讳,她又匆匆抬头一瞥。 窦医生医术高超,静潋后背的红痕已经淡化不少,一米外的距离已经看出来了。 “恢复得不错。”窦豆跟她说话:“看得出来身上也贴了些肉,最近吃了什么,气血补充得很足。” 静潋把衣服放下来,遮住后背和小肚肚,恬静地躺在原地,朝她看来。 江鲜双手抱臂,一手轻轻打在胳膊肘处,慢条斯理动着手指,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就一些补气血的食物、猪肝、乌鸡、牛肉什么的。” 窦豆轻声笑道:“没想到江总这么心细,倒是头一回。” 说到头一回,她忙转头看向静潋,似乎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静潋没好意思接住这个微笑,下意识垂下眼睫。 窦豆敏锐地捕捉到她不安的情绪,又说:“身体是很好恢复的,不过情绪更为重要,静潋小姐你太过安静了,有时间的话还是多出去走走,和人多说说话,性子开朗一些,有助身体恢复。” 静潋不说话,依旧保持安静。 江鲜站在一旁,捂嘴咳嗽了一声:“窦医生,已经结束了吧。” 窦豆挑眉,起身收拾医药箱,一面看向江鲜,见她手臂处起了六道猫爪印,爪印周围冒了一圈疹子,她仰着头问:“你的手怎么了。” 江鲜看看手臂,说道:“没事,小猫不小心挠的。” 她站起身,上前端详了一下她的伤势,不由道:“奇怪,你怎么对猫过敏了。” 说罢,再次打开药箱,从里掏出一白色药管,说是脱敏用的:“你之前不是养过猫吗?怎么还会过敏?” 江鲜被问住了,这或许不是原主的问题,而是她自己的问题。 脑海中又想起车窗玻璃前的那只小猫,心中不由一沉。 “没事,或许最近太忙,抵抗力下降。”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窦豆不再多说,只说了如何用药,便起身离开。 待人走后,江鲜旋开药管,用挤牙膏的方式将药挤出来,均匀涂抹在起疹子的部位。 静潋默默地望着她,心中不由纳闷,她既然对猫过敏,又显露出害怕,以她的为人,又怎么会把小猫留下来。 第19章 她是在故意装好人,还是真的不介意。 难道她真的如同小雅所说,色厉内荏?但这也无法解释她之前被虐待的事实。 究竟哪个才是她呢。 冰凉的药膏敷上后,肌肤传来些许刺痛,她凑上前,轻轻吹动受伤的地方,发丝垂落,轻盈触碰在手臂上,静静扫动。 余光之下,她感受到一道不明所以的目光正望着她。 她轻掀起眸,看向床上的静潋,四目相对之前,静潋垂下了眼睫,错开了她的对视。 干吗偷偷看她? “一起下来吃早餐。” 江鲜抹好药膏,手徐徐放下来,语气并非商量。 静潋犹疑了两秒,并未说话。 她并不强求,又说道:“别多想,下楼走走,对身体好些,别成天卧在床上,闲出病来。” 说完,大步流星转身离去,不过片刻,脚步声循着楼梯徐徐往下,消失在走廊尽头。 江鲜落座餐桌前,扫了眼面前餐食,木瓜雪蛤粥,几碟养胃小菜,培根与煎蛋正吱吱冒热气,生与熟恰到好处。 手握刀叉,冰冷的银质器具与陶瓷碰撞,发出悦耳声音,她叉起一块培根,正要往嘴里送,瞥见二楼旋转楼梯处,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江鲜与她对视,她也远远瞧了她一眼,不过很快错开目光,视线落在楼梯上,一步步往下而来。 站在一旁的小雅和王姨相视一笑,眼神放光,似乎有些激动。 江鲜显得异常平静,只说道:“再去准备一份餐食。” 王姨和小雅连忙应声,齐齐朝着小厨房去了。 静潋走得很慢,脚步也轻,睡裙曳地,镶满枯叶玫瑰的裙摆在台阶上拖出沙沙声响,最后在楼梯角落戛然而止。 江鲜放下刀叉,慢腾腾起身,也礼貌地拉开身旁椅子,目光一直望着她,示意她过来坐。 静潋并未对上她的目光,只是瞥了眼她身旁的位置,独自走向了离她三米远的餐桌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她一下又给气笑了,合着还是对她有所保留。 罢了,江鲜没同她计较,顺手将拉出来的椅子推回去。 半盏茶工夫,王姨和小雅推着餐车来了,两人本面露微笑,但见两人坐得老远,中间像是隔了一道银河般,脸上的微笑也不自觉消去了。 王姨本想说,做什么坐那么远,也不好说话。 小雅连忙用胳膊肘怼了怼她,制止了她。 两人像当没事人一般,把一道道制作精美的菜肴摆在静潋面前,而后退出去,留下两人独享二人世界。 说是两人世界,其实她们都没怎么说话,空气中仅有刀叉和咀嚼食物的声音。 江鲜时不时看一眼静潋,她吃东西堪称小猫,一口一口吃得很慢,咀嚼很多下,偶尔喝口水,安安静静的。 “吃了饭一会儿去海边赶海。” 既然愿意一起吃饭了,她心想两人也需要尽快破冰,不能一直这样僵持着,静潋既然愿意下来吃饭,这回趁热打铁,岂不美哉。 静潋没吭声,嘴里也不拒绝,只一味吃着饭。 不拒绝不就是默认! 默认不就是答应了! 答应了不就是她很想去! 很想去不就是开心得不得了! 以此类推,静潋现在开心得不得了。 她清了清嗓音:“一会儿叫小雅给你送去赶海装备,别耽误了时间。” 第18章 她是故意贴着她的吧 即使是赶海,江鲜也打扮得十分得体,穿了一件灰色工字背心,外罩黑色oversize衬衫,下身迷彩服工装服,脚蹬一双过膝的黑色防水长靴,化淡一点的妆,戴窄边狭长太阳镜,镜托修饰高挺鼻梁,尽显完美侧颜。 脑海中系统能看见她站在镜子前臭美,一边切地打击她一边问:“你确定静潋会跟你一起赶海?” “确定。” 她如今寄人篱下,没有别的选择,加之她应该看到了自己的转变,所以,她一定会去赶海。有的东西需要见微知著,江鲜便是有这样的能力,于细节处发现秘密。 比如她今天愿意下楼与她用餐,其实就是一种积极的信号。 没有系统解释,便大步流星出门,来到静潋房门外。 她刚要去敲房门,手才举起,便听见里边传来锁芯转动声,门从里边拉开,静潋猝不及防钻入眼前,她换了件绿色法式翻领娃娃衫裙,裙摆过膝,正好拍打着纯白防水长靴,未化妆,脸色白得如同在发光,唇色寡淡,眉眼寡淡,唯有小巧的鼻梁尖透出一丝红,极致的寡淡组合在一起,却生出极致的冷艳。 扑通,扑通,她仿佛明白了原主为何对她一见倾心,惊鸿一瞥。 只是她的心脏还未狂跳,静潋抬起双眸,眼中淬着兵刃,嫌隙地朝她看来,又乖滑地从她身旁躲开,生怕触碰到她的衣服似的,远远地站在一旁。 大门自动关闭,留下江鲜独自面对空气。 ......。 江鲜出海开的是一辆橙色敞篷法拉利,静潋坐在副驾,绑好安全带后,安安静静靠在另一端。 她负责开车,麦色的胳膊轻搭在方向盘前,与静潋白皙胳膊纤细的胳膊形成鲜明对比。 她好白啊,就像是常年没晒到太阳的僵尸,肌肤泛着紫色血管,胳膊仿佛一掐就断。 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爬坡上了路面,清早的阳光倾泻下来,不温不凉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 江鲜主动找话题与她聊天:“出来吹吹风就是不一样,你心情也能好些。” “你喜欢螃蟹还是大虾,这个季节螃蟹最多了,说不定还有章鱼海星。” “不过章鱼可不好抓,你得用钳子加手套,再用食物引诱之。” 说了半天,静潋也没给她一个侧脸,也没吭一声,显得她自说自话。 但是她并不觉得尴尬,反而越说越起劲:“到时候你看我的,我很会赶海的。” 小嘴巴巴拉巴拉,就像是蜜蜂在她耳边嗡嗡嗡,蜜蜂总是喜欢美丽的鲜花,疯狂采蜜,总是会忘记鲜花含着毒液,一定要吃到苦头才肯消停。 “你安静些开车吧。” 静潋目不斜视,冷水往她头顶一浇,她顿时被呛得哑口无言。 手指尴尬地在方向盘上握了握,江鲜无所谓地挑挑眉,目光直视前方。 前方是一个长达一分钟的隧道,她冷冷地架好眼镜,一脚油门给下去,车子如箭一下射了出去。 这并不是开赌气车,这是她在借此发挥跑车的威力。感受到深厚的推背感,车子发出轰隆响声,整个人就像是坐海盗船那样刺激。 只是这样的行为在静潋看来,似乎是故意为之,是在开赌气车。 她身体尚未好全,经不得大风,此时风如刀刺来,刮过头顶与肌肤,掀起一阵恶心感。静潋并非害怕她,只一味觉得难受,双手不由自主抱臂,纤细的手指抚摸着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 江鲜正沉醉在飙车的快乐之中,本以为静潋也会和自己一样觉得舒畅,快意。 一分钟的隧道,她硬是跑了半分钟便跑完全程,当车子冲破黑暗,重新在阳光的照耀下,江鲜下意识朝身旁的人一瞥。 难受,静潋仿若跌入那片大海中,胸口闷闷的,身体往下沉,她努力克制着身体反应,可是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她脸色蜡白,仿佛再过一阵风,就能把她薄纸般的身躯吹倒。 正在难受之际,只听后背响起腾的一声,车盖徐徐合上,严丝合缝,不透一丝风进来。她能明显到车速放缓,耳边的风渐渐散去,身上鸡皮疙瘩也缓和下来,静潋从眩晕呕吐的症状中缓和过来。 “不舒服吗?” 旁边传来关切的声音,静潋瞳孔收紧,有些诧异,但她嘴硬道:“没事。” 车子开到目的地后,江鲜并未着急叫她下车,而是先行准备好渔网、提桶、钳子、防滑手套等用具,先到海域探了探路。 目的是静潋平复好心情。 待一切妥当后,她才缓回车旁,拉开副驾驶的门:“我找到了附近最好的海域,下来吧。” 她温和地伸出手,示意她可以搀扶她下车。 当然,再次被静潋无视。 没关系,她可是一个大度的人,根本不会在意对方的态度。 更何况,在原主的视角里,静潋可是她的女人,既然是自己的女人,女人闹点小脾气她还是可以宽容的。 赶海的区域不同度假海滩,这里布满黑黢黢的礁石,藻类植物斑驳地爬满礁石,细碎的颗粒在海水中淌过,每一步都需要走得小心翼翼,以免踩到滑腻的石子而摔倒。 江鲜跟在静潋身后,时刻注意着她的行动,她本就十分虚弱,若是再跌一跤,摔个大的,那便是得不偿失的事。 海水没过小腿肚子,脚底步步虚浮,能感受到水涨水落时重重的推动感。刚想着,静潋脚底传来水声,她像是踩到了暗礁,一个趔趄,宛若折翼的蝴蝶,朝前坠去,一时间,手里渔网钳子水桶,散落水中,水声泠泠。 第20章 “小心。” 江鲜跨步向前,右手搂住她的腰身,往身前一带,她的腰肢不盈一握,身体软软地贴在她身上,丰盈的臀部靠在她大腿处,一瞬间,软软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静潋的背脊直起,双手僵硬落下,冰冷地撇开她的手臂,往前走两步:“我没事。” 手中的香软一下抽离,江鲜不由有些尴尬,但很快找回自己狂傲的气势:“我是怕你摔死,以免惹我一身麻烦。” 静潋清楚地明白,她带她出来赶海,不就是为了与她肢体接触吗,说来说去,她不过是换个花样贴近她。 她转头瞥向她,眼神倔强着:“我自己会走,你不必管我。” 说完,她弯腰捡起水中一干工具,大跨步往前走去,自顾自赶海。 江鲜双手叉着腰骂骂咧咧:“喂,别怪我没提醒你,摔倒我可不扶你了。” 静潋没听她的,注意力集中在隐匿在礁石的螃蟹和贝壳,半透明的水里游动着同色系的小章鱼。 八爪鱼巴掌大,八只触角严丝合缝紧贴一块巨大的礁石,光滑圆润的脑袋上顶着两颗豆大的眼珠,逡巡到静潋后,忙啵儿的一声,四肢落在沙土中,摇摆身躯,隐匿下去,干净的水很快被搅浑,再不见那只狡猾的八爪鱼。 她眉眼横起一丝不甘,沿着那条浑浊的水前行,转角到水清澈处,再次遇见那只八爪鱼,它轻盈地抽动着三条触须,丝毫没有察觉背脊捕猎人的森然目光。 静潋支起捕鱼网,一手扶着礁石,躬身下去,阳光照在她背上,将她影子投射在水中,自然界的动物对气温和气味变化十分警觉,当章鱼感受到太阳消散,黑暗降临,下意识便觉得危险。 它抬脚刚要逃,静潋便引网扑下去,刹时间,水花四溅,泥水浑浊,网中沉沉的,抬手一捞,却不见八爪鱼,只见是一团污泥。 静潋望着章鱼逃窜的路径,眉梢不由兴致缺缺。 她摇摇头,不打算追逐,只见那逃窜的小东西径直路过一旁的江鲜,对方眼疾手快,弯腰一拽,竟轻易地拽住了八爪鱼的脑袋。 “哈哈,逮到了。” 江鲜举着那八爪鱼,笑吟吟朝她走来,双手递过去:“给你。” 静潋浅浅吸一口气,没有接她的赠予,她坚信自己能抓到,于是无视江鲜转身继续寻觅猎物。 江鲜把八爪鱼放进小蓝桶里,继续往前寻找着海鲜。 一路下来,她捡了不少螃蟹、八爪鱼、海参、蛏子一类的,她开心地提着小篮桶,准备去给不远处的静潋炫耀。 走到近处,见静潋一脸严肃地盯着礁石下的螃蟹,正准备擒拿时,又被螃蟹跑掉了,她手里的桶空空荡荡,仅有几颗拇指大的贝壳在清脆地摇晃。 江鲜克制住了想要炫耀的心情,悄悄潜入她身后,偷感很重地从桶里掏出一只包蟹,悄无声息放在她脚后跟处。 “静潋,这里有一个面包蟹。” 拍拍她的肩,示意她转身。 静潋立即回过神来,见脚底有一只螃蟹在横着奔跑,立即伸手上前,一把抓住了它。 小东西在手心不停挣扎,静潋隔着防滑手套又将它捏紧了些,她稳稳地抓起它,放入自己小木桶里,再合上盖子,手掌轻轻拍了拍木桶。 她嘴角勾起了浅浅的一线,但又很淡,尤其是在抬头看向江鲜的时刻,那一缕微笑就像平静的春水一般没有一丝涟漪了。 就这样,静潋自成功开张后,总是能机缘巧合地“捡到”螃蟹、章鱼、小海星什么的,那是阳光无限好,她也没有多想,为什么自己运气能那么好。 且每一次都被江鲜看见。 第19章 静潋消失在视野里 临近中午,两人赶海结束,江鲜开车往回赶,海边的天气晴雨不定,刚刚还出着大太阳的天空,顿时被幕布一样的乌云笼罩住。 几声闷雷于天边滚过,砸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 或许是两人都累了,江鲜一路无话,静潋则坐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到家后,江鲜把赶海的战利品交给小厨房,叫她们料理出来。 静潋回到房间,迫不及待进了浴室,脱下衣物,打开莲蓬头,任凭热水自头顶往下浇灌。 累了半天,她的身体却愈发有劲,不似前些时日那样无精打采。 洗澡的时候,脑海里也不由自主飞出一些画面,今天发生的一幕幕,就像幻灯片页页铺展开来。 江鲜见她冷了,匆匆收起车盖。 江鲜走在她身后,一直注意她的动向。 还有……还有,她怀疑自己捡到的海鲜,是江鲜故意放的。 按理说,江鲜身体比她好些,捡的海鲜也要比她多些,然而一天下来,两人桶里的东西竟差不多。 甚至自己桶里的螃蟹比她的更为大颗。 她似乎真的和从前有所不同。 她闭上眼睛,水珠汇聚于睫毛上,就像小水帘落下来,甩甩头,水珠四溢,努力将脑海的东西甩开。 洗完澡后,她裹着一条浴巾出了浴室,小三花也跟着她从浴室跳出来,喵呜一声,梅花爪印落在原木色地板上,轻轻跃起,跳上床,从床尾走到床头,伸出小爪子扒拉床头上的泰迪熊。 静潋边轻声唤它,边褪下浴巾,换上绿色法式丝绒立领连衣裙,她低头扣着纽扣,从最下面一颗往上,扣到小腹处,见花花还在挠泰迪熊的眼睛,她顿下来,朝前一瞥,隐隐觉得那只眼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便停下手里的动作,往前走去。 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静潋心一颤,伸手朝那只眼睛抓去。 刹那间,头皮发麻。 一楼花园,落地玻璃窗前,管家们已经搭好凉棚,支好烧烤架,归整好座椅,准备了香槟水果,静待主人。 江鲜先一步下楼,见外面凉风习习,微风阵阵,正是烤烧烤的好时候。 她先开了一瓶香槟,将酒水倾倒在高脚杯中,一手捻着高脚杯,见里边气泡慢腾腾往上升,发出滋滋声音,她的心尤其平静。 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她与静潋竟已经发展为一起吃烧烤的关系了! 真是迅猛激烈。 举起杯子,薄唇含着冰凉的高脚杯,仰头慢慢吞咽香槟,微凉而带着刺激的酒滑入口舌,感受到口腔有一股泡沫在淡淡化开,滑过喉咙时还有微妙的颗粒感,舒爽无比。 正在此时,静潋从旋转楼梯下来,透过玻璃杯看她,她脸色沉静,带着一丝异样,径直朝她走来。 江鲜将杯中酒饮尽,她正好走到跟前,矮小的她只够到她肩膀,距离凑得近,她仰起头来,手中举着针孔摄像头装置,直接怼在她眼前:“这是什么?” 眼中满是讽刺与*嫌恶。 被她质问住,江鲜有些心虚转身,开始装作不明所以,烤起海鲜来。 把青口贝与生蚝放在烧烤架上,刷上一层油,鼓捣着瓶瓶罐罐,哐啷发出细碎声音,假装自己很忙。 静潋见她故意避开,便知道心里有鬼,转而绕到她跟前:“所以,你一直在监视我对吗?我每天在房间里吃饭,睡觉,甚至是我换衣服,你都有看见对吧。” 江鲜抬头,解释道:“没有,我没看你赤/身体换衣服。” 静潋哪里肯听,她能想到,每次对着镜头浑身赤裸,然后江鲜在镜头另一端视奸,将她从头到脚收入眼底。 一想到这,她内心便如同被八爪鱼揪住一般,缠绕,禁锢,难受,她深吸一口气:“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变态!” 她竟幻想她对她是好的,是有悔改的心的,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静潋气急,顺手操起一旁的香槟一挥,瓶子顿时被玻璃窗击碎,酒水肆意,听,是心碎的声音。 依着江鲜本能,她或许应该上前抱住她,好好解释,但是依据原主的个性,还有她最近所受的误会,实在是叫她忍无可忍了。 她于是操起一旁的红酒瓶,也朝那一面玻璃墙砸去。 砰的一声,酒水似鲜血一般染红了整片墙:“再说一次,我没看你,就你那点身材,要什么什么也没有,我看什么?” 静潋气得胸脯起伏不迭,呼吸不畅,她不依不饶:“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做那样的事。” 那样的事,是什么事,是囚禁她,是想要强迫她? 风愈发大起来,扬起两人的头发,两股发丝慢慢浮起,于空中纠缠起来,千丝万缕,斩不断,理不清。 她无法解释,无从解释。 静潋见她一言不发,笃定她心中有鬼,她眼神释放出不屑,鼻腔也哼的一声:“你先前说的,要放我走,希望你不要反悔。” 说罢,她转身离去,不是朝别墅的方向,而是朝海边去了。 另一旁,站在玻璃窗前的王姨和小雅愣在原地,两人从未见过她们吵架,这一见着,着实吓得不敢吐一口气。 过了许久,小雅才胆怯地走过来,伏低做小:“小姐,静潋小姐离开了。” 第21章 “让她走。”江鲜摔门进别墅。 在她身后,下起了细雨。 静潋沿着后花园石径路小跑着远去,一时没顾及两旁蔷薇花延伸出来的尖刺,它们如同枯黄的手抓,抓向她的连衣裙,刺破她的肌肤。 伤在腿上,疼在心上,像是针尖刺破了心房。 从小到大,她是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妈妈曾说过,穿着内衣和内裤的地方只能由她自己和妈妈触碰,其他人都不可以。 看一眼也不可以。 然而现如今,她不仅被看了,还被天天监视着看。 她不是说了,不会再强求她,又为何做出这般龌龊的事来。 细雨如绵刺入她的头发,浸湿她的衣衫,浸透她的肌肤,嫩绿的法式连衣裙紧贴身躯,裙摆尚未湿透,被吹起来,好像花园那瓣孤独的被拖拽的芭蕉叶。 走出别墅,又沿着东南海滩行了不知道多久,雨越来越重,模糊了她的视线,将她眼眶打湿,一颗颗水珠落下,就像是她在哭泣。 眼前模糊一片,依稀看见街道尽头有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男人。 一开始她并不在意,见前面有人,便转身折入另一条安静的小道。 刚走出不过五十米远,她站在一巨大的哈哈镜前,雨幕如帘挂在镜子面前,虽看不清里边的人影,但是她依旧能从镜子中看见身后那道白色西装的身影。 脑海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昨日,她与管家逛集市时,也遇到了一个白色西装男人,他朝她弯腰鞠躬时,仔细看过她的脸。 静潋没做逗留,生怕自己打草惊蛇,他既然跟踪她,定没什么好事。 脑海里第一反应并不是他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而是想法摆脱他。 她抹干眼睑雨水,轻提裙摆,往海边闹市走去。 江鲜回到房间,跳上床,将脑袋埋在枕头下,打算平复一下心情。 系统在脑海里亮起:“所以,你打算让她离开?宿主,千万不要这样做,你任务失败,对你没什么好处的。” 她于空中打个响指:“你放心,她会回来的。” 静潋不过出去透透气,她如今孤立无援,也算得上是腹背受敌,纵然她性子再怎么清冷孤高,也总会理性地选择回来。 她翻身坐起,背靠床头,在窗下点燃一支细烟,默默地吞云吐雾。 “是时候叫她在我面前低一次头了。”她将烟雾吞入胸中,又缓缓吐出去。 “可是,外面正在下大雨耶,雨天路滑,你不担心她。” 担心?有用吗?她不是没有提醒过她,身体尚未好全,不要做一个过激的事,结果还是和从前那样。 “我才不会管她呢,别打扰我,我要睡一觉。” 说完,她强行关闭脑海系统,掐灭烟头,头枕在手臂上,于烟雾中慢慢闭上眼睛。 墙上时钟嘀嗒嘀嗒转动着,就像一根根刺挑动脑门神经,她越是想要入睡,脑海越是清晰,就连手脚也不自觉动弹起来。 她再一次从床上弹起来,睁开双眼,看向时钟,见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叹口气,她从床上顺下来,在储物柜中找到一副望远镜,逶迤走到窗边。 推开窗,微风夹杂细雨侵入身体,整个人不由打了哆嗦,隐约感觉到有不好的预感。 她将望远镜架在眼睛前,调整了一下焦距,先俯瞰搜寻人影。 外面下着雨,水汽阻拦着她的视线,海岸的椰树高高耸起,越发阻碍观察。 好在耳聪目明,视线5.3,再加上望远镜的辅助,敏锐捕捉到了静潋的身影。 她再次调整焦距,将视野拉成近景,正好可以看见静潋的身体。 她浑身被淋湿,双手举过头顶,阻挡从椰子树叶缝隙落下的细雨。 怎么跑得那么快。 想是要避雨。 正当出神之际,画面中忽然闯入一个白色身影,那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入静潋身后,抬手朝她后脖颈劈去。 “小心!” 江鲜下意识喊出口,却忘记自己与静潋相隔千米。 紧接着,静潋四肢僵硬,迎面倒下去,消失在镜头里。 第20章 好不容易养好的静潋又受伤了 江鲜瞳孔骤然收紧,一阵雨斜进来,像针刺入肌肤,血液,骨髓,浑身透出一股寒意,寒意直达脑海,她下意识反应过来,是绑架! 来不及走楼梯,江鲜一手拉开门窗,跳上窗去,雨幕中,她犹如一只黑色的猎豹轻盈落在一楼阳台处。 此时,小雅和王姨正在收拾衣裳,见天空中忽然跳下一庞然大物,吓得顿时后退三步,失语尖叫。 惊魂甫定间,见江鲜再次翻越一楼汉白玉石雕砌的栏杆,她停在栏杆上,微微顿了顿。 偏过头去,看着两管家。 闪电正好亮起来,照亮她俊如雕刻般的侧颜上。 海藻似的头发下拢着一对黑曜石的眼睛:“二十四小时后,我若没回来,便报警!” 说完,转身一跃,脚步声带着踉跄的湿意,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江鲜跳入车内,快速点火,踩油门,车子快速驶入湿滑地面,摩擦起闪电般的火花,水珠四溅,落雨如帘,一点一点,在玻璃窗前晕开。 视线被阻挡,她也没有松开油门,只快速打开雨刮器,从模糊又清晰的视线中,快速搜寻到静潋的身影。 就在前面。 一辆银色埃尔法保姆车,穿西装的男人将静潋丢进后车座,就像丢小猫一般。 竟敢在她面前抢人,真是胆大包天。 江鲜一脚油门踩到底,临近保姆车右边,快速将方向盘往左打死,车子一个左漂移,轰隆隆地,立即横在保姆车面前。 她刚要放下车窗,只见那西装男人身手利落,立即将车后撤,而后绕开他身前的法拉利,转而上了右车道。 可恶! 江鲜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快速调整车子,继续朝那辆车追了过去。 雨越下越大,天空完全被乌云笼罩住,马路上车来人往,埃尔法行驶在前,只需要赢一个红绿灯的时间,它便能很快甩掉了身后的法拉利。 车里的男人时不时注视车后方,行驶了十来分钟,却见那辆法拉利依旧紧追着不放,他又看了眼身后的女人,一时想到,难道是这个女人的金主追上来了。 忽然电话响起,男人接通了电话,低声说道:“老板,已经将人接到了,要怎么处理。” 他操着一口标准儒雅的浙江普通话,口音与他的健硕外形十分不相称。 电话那端是变音器变的低沉男音:“做得干净些,别留下痕迹。” “明白。” 男人挂断电话,抬眼看后视镜,不过一会儿工夫,开法拉利的女人便追了上来。 他沉住气,将车子驶入环海公路内环,打算在弯道处甩掉她。 雨幕如雾,他在后视镜中橙色车辆越来越近,前方便是弯道,他故意放慢速度,待车子行驶到他后车轮时,忽然一个劲摆尾,硬生生与后边车辆撞了上去,雨天路滑,只听法拉利轰的一声,原地旋转了三圈,最后被搁浅在绿色的草坪上,偃旗息鼓了。 男人伸出手来,冲后面比了中指,朝着废弃游轮的方向,扬长而去! 江鲜被撞击到五脏俱疼,头晕目眩,空气中弥漫着燃油气味,耳边吱吱冒着熄火声,胃里翻江倒海,她险些呕吐出来。 但她很快适应过来,再次点火,发麻的双手重新搭上方向盘,于雨幕中,犹如黄色的箭矢,直射出去。 废弃游轮原本是幽月岛著名景点,因曾经有人上去观赏,不慎跌入海中,以致丧生。故而该地已经被当地政府划分为危险地域,禁止游客前往。 距离游轮方圆三米处拉起了警戒线,前后左右都竖起红色的圆形立牌,上面标志着:“禁止通行。” 虽然如此,但依旧有顽皮的小孩视而不见,常常上去奔跑打闹。 江鲜赶到游轮前,恰巧见埃尔法停在路边,警戒线已经被冲破,游轮甲板传来脚步声,她朝里一望,白色西装男子抱着静潋跃入了船舱。 脚步声噔噔噔远去。 江鲜拉开车门,冒雨直冲进游轮中。 游轮一共五层,分为地下两层上面三层,她们所在位于地上第一层。 船舱内昏暗无光,空气中散发着腐朽的木质气息还有灰尘气味,江鲜往里跑了两步,便停下来,试图去听对方传来的脚步声。 然而自她跳入船舱以来,再也没听见那人的声音。 想是知道她进来了,所以故意带着静潋藏了起来。 可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鲜心不由慌起来,拯救别人生命的事,分秒必争。她不知道静潋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她知道,不能再拖了。 视线渐渐适应黑暗,面前摆着凌乱的废弃的桌椅,还有颓败斑驳的吧台,她打开手机电筒,往地上照了一圈,终于,在一片满是灰迹的地上,发现了一双男人的脚印,湿答答的印子一路朝远处蔓延,一直到二楼楼梯口处,消失不见。 第22章 他上了二楼。 江鲜不敢轻举妄动,一旦她动,对方就会动,她上二楼,对方就上三楼,如此你追我赶,不是办法。 江鲜将手机灯往上探,灯光穿过钢筋混木板的夹层,正好能穿透到二楼上去。 她不打算僵持,主动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放了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可知道我是谁?” 声音穿过夹层,传入那家伙耳朵中。 对方明显一愣,不知道她竟会主动打破僵局,声音从头顶右前方传来:“哈哈哈,小姐,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劝你最好不要掺和此事,你还有机会可以离开,否则,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江鲜循着声音,轻手轻脚往声源方向挪去,又故意压着嗓音:“哦?你确定,你可知道,我是申氏生物公司的继承人,你要什么,钱?我都可以给你。” 男人听闻,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他得意忘形的时候,便是他露出破绽的时候。 “笑话?你是申氏集团的千金,那我怀里这个是谁?”他不屑回复她。 江鲜瞳孔一缩,暗道,果然,些许是静潋继父派来的。 “既然知道是谁,为何还要做这样的事,难道,你的东家,也想成为继承人不成?” “你。” 男人被问愣住,瞬间反应过来:“你诈我。” “没诈你,不过是你,蠢得可怜。” 江鲜抬头望去,见男人正好位于头顶处,有几道斑驳的光从木板缝隙投下来,依稀可见一片绿色裙子,裙摆的雨水浸透木板,嘀嗒,嘀嗒,落在她眼睫。 横在眉宇前的小腿,有几处斑驳的血色痕迹,眉梢上的雨水,沾染着腥甜气息。江鲜柔和的目光顿时被点燃,顿时横眉怒目起来。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养好的人,再一次被弄得遍体鳞伤,她的心不由颤抖,四肢连着心脏跟着抖起来,双手用力握拳,仿若能听见骨头一节节脆开的声音,她仰起头,伸手勾住天花板掉下来的灯具,引体朝上一踢,砰地踢开脆木板,木板碎落四周,她宛若猎豹窜出地面,半跪姿势,一手撑着地,一手握着残破的灯具,朝着那不知所措的西装男子一扔。 爆破声再次响起,当中夹杂着男人的哀号,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胸口被她扔过来的灯具砸得七零八碎,整个身体也往后倒下去,硬生生推出去了三米远,脑袋撞上玻璃墙,一整块玻璃宛若碎珠子一样,砸了他满身。 游轮的玻璃属于防伤玻璃,他只是被撞得头晕,身体并未受伤。 再回过神来,只见眼前的人已经抱起地上的人,转身就要离开。 男人也被激发出战斗的意识,整个人弹跳起来,猛地朝前一扑。 江鲜双手横抱静潋,脚步稍慢,见小腿已经被抱住,前脚趔趄,后腿被他猛地抬起,眼看着就要被摔。 她下意识抱紧怀中人,整个人腾空屈膝,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一圈,两圈,三圈,她没来得及数,只觉得后背和脑袋哐哐哐地疼,而后撞倒在破旧的桌腿上。 静潋的脸近在咫尺,她顾不及自己浑身疼痛,下意识看见静潋眉头一蹙,口里闷哼了一声。 “静潋。” 她将她抱坐起来,怀中的人又软又湿,身体凉凉的,透出雨水的气息,呼吸也很淡。 伸手朝她人中掐去,稍微用些力,静潋眉头皱成一丝,缓缓睁开眼眸。 “江……江鲜。” 这是她第一次听她叫她名字,声若游丝,黏黏糊糊。 她没急着与她说话,快速起身,扶着她跑到玻璃窗前。 此时,男人也从楼上下来,他手里握着破碎的水晶吊灯,一手捂着受伤的额头,鲜血从他指缝流出来,滴落在他恐怖的眼神上。 “好,今天就要你们一起死。” 水晶吊灯砸过来,江鲜一把抱住静潋,往右旋转一圈,错开水晶灯。 耳边传来巨大的玻璃爆破声,静潋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 五脏六腑也因为危险降临而全部调动起来,她瞬间清醒。 而这一刻,她正被江鲜抱在怀中。 对方满身湿透,头发也凌乱地贴在脸上,鼻尖和脸颊沾染斑驳血渍,她忽然凑下来,唇在她耳旁轻颤:“静潋,从现在开始,深深吸一口气,然后,我数一二三,闭眼,憋气。” “啊?” 静潋虽然不懂,但下意识照做,她深深吸气,一口气吸到底,便听见她在耳边轻语:“一,二,三。” 腰间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她闭上眼,憋住气,听耳边哗啦啦玻璃脆响,风雨将她们送入海里。 第21章 你靠在我肩上吧 男人引颈张望,见两人犹如石头砸入墨色海水中,激起千层浪,荡开一个巨大的圆圈,在雨幕之下,那白色的圆圈渐渐散开、渐渐平息、又回到最初的模样,只剩下雨水砸落海面,溅起烟花一般的水滴。 这样深的海,恶劣的天气,她们也算是有去无回了。 他回过头,转而消失在废弃的游轮中。 海水犹如巨大的冰被褥将她们完全包裹,巨大阻力的冲击让静潋陷入昏迷之中,梦境将她拉回母亲出事的那天。 她亲眼看见母亲被继父扔下海里,顿时吓得噤声,逃跑的时候,不慎被脚底油漆罐绊倒,一时间,雨水沾满身,头昏脑胀,手脚发麻,甲板积水为镜,倒映着她狼狈的面容,继父高大的身影慢慢罩过来,犹如死神披着黑色的外衣,前来索取她性命,那双眼睛望着她,如芒在背。 她柔软的身体被举起,闪电划过夜空,照亮四周,她犹如一只折翼的白蝴蝶,被风浪卷入海中。 胸口闷闷的,她呼吸不过来,耳朵里嗡嗡的,一口又一口海水灌入口内,溺得五脏六腑都轻浮起来。 好闷,快要不行了。 身体像是吸饱水的海绵,变成石头,慢慢地,随同浮藻一同坠落下去。 只是,这一次与上次不同,正当她要被拖入无尽的深渊,只觉腰间一紧,温热的身躯靠来,带着她冲出水面,拨云见日。 咳咳咳,静潋迫不及待将口中的水吐出,好不容易能自由呼吸,她拼命地咳起来,江鲜也不例外,不过比她好些,她咳出几口水后,两人相顾无言,她拖着她,慢慢往岸边靠。 黑色的礁石块后暗藏着一山洞,洞中收拾得干净整齐,里边有渔民留下来的炊具、木柴、白杨木的桌凳。 江鲜扶着她坐下,自己则站在原地,气喘吁吁,巡视了一圈洞里以及周围情况。 静潋小手落在双膝上,眼神不时朝她瞥去,心中五味杂陈。 江鲜是来救她的,弄的头发湿乱,衣衫褴褛,漂亮的脸颊也有几处瘀青,这样的狼狈,却一言不发。 她巡视好四周安全后,开始拾木棍成小山堆,划燃火柴,用干枯的竹叶引火点起来。 火势燃起来,江鲜捡了块木棍扒拉柴火,用以调整火势。 她心想,江鲜不怪她吗?做事也沉稳安静了些,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心里想着,眼睛便不由自主朝她盯去。 火光罩在脸上,温温热热的,刚好了驱散身体的湿冷,江鲜不禁打个哆嗦,感受到另外一股比火光还冷的光罩在脸上,是静潋的视线,她看过去,静潋快速低下了头。 她笑笑:“怎么,看我狼狈啊,还不是因为你。” 盘腿坐下,从旁侧抽出两条蜕皮的桑树条,将它们按在左手胳膊处。 静潋见状,这才发现她的左手小胳膊以下晃晃荡荡,没有了力气,像是脱臼了。 “你的手”,怎么了。 她没问全,只是望着她手的方向发呆。 “脱臼。” 江鲜毫不在意地回道,只一瞬,又反映了下,内心感觉到被什么柔软又僵硬的东西给刺了刺,酥酥麻麻的。 “哟,还学会关心人了。” 说完,她望着静潋,试图去捕捉她被人拆穿时流露的神情。 然而静潋依旧冷静,冷清,冷淡直视她:“恻隐之心,人人都有,算不得什么奇怪。” 罢,江鲜没看到她尴尬的神色,只埋头固定受伤的手臂。 还差一布条,需要把小手臂绑着。 思来想去,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t恤,二话没说,撩起来将衣脚含在嘴里,用银牙一撕,唰啦一声,腰间的一圈布料被生生扯下来。 露出光洁而富有线条的腹部。 小麦色肌肤映入眼帘,静潋下意识避开,眉头微微一敛。 难道她以为,她在对她耍流氓吗?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断了一臂,静潋到底怎么想的。 她气急道:“喂,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要……都这个时候了,真是。” 无力地举着碎布条摇了摇:“我连包扎的力气都没有。” 将布条一端塞入口中,一端握在手里,小臂横在中间,缠绕起来,她刚缠绕了半圈,便进行无果,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 第23章 正当焦头烂额时,静潋不知何时蹲在了她左手边,冰冷的声音吹成一口气:“我来吧”。 她浑身麻了下,心道,静潋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连脚步声都没有,跟个鬼似的。 诧异了会,她才把脖颈往前弹,吐出口里的布条,落于她掌心。 嗯了一声:“你来吧。” 静潋瞥看她右手,伸手过来,拽走她手里剩下的布条。 她将布条折叠好,对着她小手臂缠绕起来。 指尖微凉,擦在她肌肤上,却冷极生热,所触碰之地犹如被火缭绕,酥酥麻麻,带着痒意。 发丝垂落,呼吸也喷在手臂上,耳边只能听见她放低呼吸的频率,闻到她发丝悠悠发香,顿感此时此刻,无限美好。 “想不到你还挺体贴。” 江鲜歪过头看她,笑吟吟地。 刚说完,静潋用力拉扯布条,在她手臂处扎了个结,就像一只黑色雨蝶停在她臂弯,好看极了。 她闷哼一声,心道,夸不得。 “对了,你可认识那个绑架你的人。” 静潋双手缓缓垂落:“不知”。 但依稀可以猜到是谁? 究竟是谁?知道了她流落在此,又派人来暗杀她。 难道是微微? 不可能,微微与她一向很好,所以是继父?继父那么快就找到了她的位置,又派人出手,哼,狼子野心,天地可鉴。 思索着,江鲜说道:“我与他交过手,据他所说,他是认识你的,想来,也是为了争夺你家财产而来。” 那便是继父了,看来他已经知道她的行踪,不过,今日一遭,些许他又以为她死了,又给了她一段喘息的时间。 不过,她不能再等了。 “先不说这个,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们走出去。” 走出去? 江鲜刚刚看过四周,这里地处安全,除了游船,别人都到不了这里,但也十分危险,若是一直没有人来这,两人要走出这山洞着实是个问题。 “今晚怕是出不去了,只得在这将就一晚。” 说着,江鲜席地而坐,面朝火堆,背靠墙壁。 她原以为在别墅的大床上,靠过去的时候没有留神,后背顿时撞击在坚硬且崎岖的石壁上,传来一阵痛感,好凉,她吸了口气,牙齿打战。 静潋见状,只轻微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也安静地与她并排坐下,轻轻贴着墙壁,两人中间距离远,可以坐下个200斤的胖子。江鲜嘴唇抿平,颇有不爽,她伸手拍了拍地板:“坐过来些。” 静潋歪个脑袋,神情一如既往倔强:“我为何要坐过来。” “两个人靠在一起暖和。”她僵硬道。 “我为何要暖和?”静潋油盐不进。 “你靠在墙上,不硌得慌?我这样皮糙肉厚的,都快受不住了,更何况看你细皮嫩肉的。”她笑吟吟地,是真的为她好才这样的。 静潋不为所动,也不回答她,只闭上眼睛,双手落在膝盖上,进入睡眠状态。 江鲜啧了声,依旧不肯依,便抬起臀朝她的位置挪过去,两人之间仅剩一条小臂距离:“你可以靠在我肩上。” 火光缭绕,烤得静潋潋红红的,她身上还散发着一股烤面包的香气,让人想要咬一口。 静潋缓缓睁开眼,鄙夷朝她瞥了眼,眼中满是警惕。 江鲜可明白这个眼神了,她顿时一拍大腿:“不是吧,都这个时候了,你难不成以为我会欺负你?我手臂都断了一条呐。” 没良心的。 静潋好笑:“不是还有一条吗?” 得,还得是女主,想法都是那么超前、变态、刺激。 怪不得和她那个又瞎又哑的妹妹能玩到一起,原来是恋残癖。 江鲜自然不与她计较,只慨叹两声,也靠着墙,闭上眼,进入睡眠状态。 夏日海风习习,偶尔给山洞带来一丝凉意,静潋四肢收紧,心尖打了个颤抖。 眼前的小火堆将熄将灭,没有了温度的传递,人自然会寻找温暖的地方。 她天生体质阴寒,身体喜阳,在没有理性的控制下,身体会无限寻找温暖且贴近。 一团火熄灭了,身边似乎有另一团火,不是那么炙热,也不过分冷淡,她下意识将脑袋歪了过去。 这团火软软的,她想着,又睡过去。 黎明时分,日出未升,江鲜比太阳醒得早些,醒来时右臂发麻。她刚要抽手,只觉得一股气息均匀地喷在胳膊上,低头一看,只见静潋正靠在她肩膀上,睡得软乎乎的,脸颊上的肉凹在她肩膀上,脸儿红扑扑的,肌肤上蒙了层细细绒毛,像颗水蜜桃。 停下手里的动作,她静静欣赏着怀里的小东西。 哼,口是心非的人。 还不是睡上来了 她侧过身,小心翼翼抬起手臂,正要去托住她的脸。 忽然听见山洞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像是有人在远处呼喊,声音渐渐近了,一群人脚步声靠过来,有人喊着:“江小姐,静潋小姐,你们在哪儿啊。” 是王姨和小雅! 她们有救了。 江鲜转过头来,正要喊醒静潋,见她早已经醒来,离开了她的胳膊,一脸镇静望着她。 似乎她从未枕靠过她一般。 脸上月牙形状的红痕却出卖了她的行为。 江鲜没有空捅破,只站起身,顺便扶着她起来:“走吧,她们找来了。” 两人走出洞口,见外面天还未亮,远处有一群人打着篝火呼喊着朝洞口过来。 见到江鲜和静潋两人,那群人先是一愣,紧接着迈着更大的步子奔跑而来。 “江小姐,静潋小姐,你们怎么样了。” 王姨哭哭啼啼,对着她二人又是看又是摸的,小雅反而冷静些,确认了两人安全后,便带着二人往游艇那边赶。 还得是小雅,她聪明,没有报警,也没有过多问什么,知道人不见了,还利用了江鲜的手机定位器查找了过来。 “回去给你加工资。” 江鲜眼中满是欣赏。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小姐,对了,还需要报警吗?” 江鲜摇摇头,此事不宜声张,且她猜想,那个男人之所以没有继续追她们,怕是因为她们双双身亡,早已回去复命。 若报警,便是打草惊蛇,况且,这一切还需要静潋自己来安排。 回到别墅,家医窦豆早已等候在此,对两人进行了简单的查看后,见静潋只是皮外伤,而江鲜伤到了胳膊,便优先选择替江鲜治疗。 虽然江鲜推诿在三,但是在窦医生强烈且严肃的要求下,她妥协下来。 静潋回到房间,从枕头掏出手机,开机,屏幕亮起来,待网络连接好以后,短信里弹出了十九条消息。 其中有两条是前天发来的。 “姐姐,我听爸爸与手底下的人说似乎找到你了,你在哪里啊,注意安全。” “姐姐,爸爸派去了一个人接你,穿着白色西装套装的男人,你见到了,一定要注意。” “姐姐,你还在吗?我想你。” 静潋看见这几条短信,心中顿时排除了对微微的怀疑。 短信既然是前几天发的,说明她真的知道些什么,而她愿意来提醒她,也算是真的为想。 毕竟,一个真正的猎人是绝对不会做出打草惊蛇这种事。 她也更相信,两人从小到大相处的情谊。 微微,我信你。 思念会从眼睛流露出来,她静静盯着屏幕,开始给她发消息:“妹妹,我在。” 消息发出去后不到一分钟,微微的短信便回复过来:“姐姐,你没事吧。” 对方可能一直抱着手机,一直心系着她,所以才回复如此迅速,她的心都跟着软了下来:“我没事。” “太好了,姐姐,昨天我听父亲说话的意思,还以为你出事了。”微微发完这串文字,又配了一个猫猫表情包。 静潋思索了片刻,伸出试探的一脚:“叔叔说了什么。” 微微:“他派出去的那个西装男子说,你已经出事了。” 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终于问道:“姐姐,我总感觉爸爸在瞒着我一些事,我看不懂他。” 静潋想着,她自然看不懂,夏仲心如此恶毒,但也会在女儿面前保留做父亲的良知。或者说,他故意隐瞒微微。 但是在微微的世界里,他早已不是她心目中的那个父亲,她觉得他可怕,不可靠近。 静潋问道:“叔叔最近有什么安排。” 微微:“具体安排我不知道,只是我知道,阿姨去世以后,公司股东架构变化极大,一部分人等着你回来,另一部分人说时间不等人,都赞同我爸来接手掌管申氏集团,还说,要在三个月后,举行股东变更大会,会邀请媒体前来曝光。” 她轻笑,姓夏的还真是心机,都还没找到她的尸体,母亲的尸骨未寒,他就这样迫不及待地要成为继承人了?半年都等不了。 第24章 既然对方那么想赢,那么想要申氏集团,那她便叫他,求而不得。 搜索到关键信息后,静潋不再和她多说,只打字:“知道了,我的事不要给叔叔说,等着我回来。” 按下关机键,长舒口气。 片刻工夫后,门外传来三声叩响,静潋应了门,小雅推门而入,推着手推车到床边,车上摆了简单的包扎伤口药物,生理盐水、碘伏、纱布、药等物品。 静潋便知道是她来替她包扎来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腿伤,上面留有几道蔷薇尖刺的抓痕,伤口快要痊愈了。 其他的,身体并没有受伤。 小雅准备好生理盐水,静潋将腿伸过去,供她清理。 一边清理,一边询问:“窦医生刚刚只是粗略检查过您的身体,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呐?” 静潋摇摇头:“没有。” 小雅抬起头,一双眼睛露出诧异之色,嘴里念叨:“嗯”。 欲言又止,她低声道:“奇怪,你们是一起出去的,又是一起回来的,江小姐身上的摔伤有好几处,又断掉了胳膊......。” 忽然沉默下来*,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静潋这才坐直,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有时候是从楼梯滚落下来,有时候是江鲜抱着她跳海,无论什么时候,江鲜都把她裹得严严实实,从不叫她受一点伤。 “她伤得严重吗?”静潋随意问道。 小雅用碘伏擦拭她的伤口:“有点。” 下意识瞥静潋,见那冷若冰霜般的脸带着一丝迟疑,小雅心想,她会因boss受伤而难过吗? 然而,静潋接下来的话,叫她彻底无语。 她眉眼之间的柔波仅仅出现了一秒,瞬间冷下来:“若不是她故意监视我,我又怎么会逃走,我若不逃走,她又怎么会来追我,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这段话就像一抔冰凉的水,从头到脚浇灌小雅身上。 她指尖颤抖,心中汹涌无限,静潋小姐也太无情了吧。 再次给静潋上药时,她没有那么轻柔了,而是粗糙地将药倒入她皮肤上,随便撕两块纱布帮她裹好,口里说道:“静潋小姐,你也太绝情了,你都不知道,换作是别人,boss早就没有了耐心,你不知道,我是看在眼里的,她对你是上了心的,就算曾经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但她也已经弥补了回来,您别忘记,她曾经救过你的命。” 语气苦口婆心,但也有埋怨的意思。 不过静潋并不在意别人对她的语气如何,态度如何,她只看切切实实的事。 仔细考究起来,小雅说得也没错,江鲜的确救过她的命,两次。 她亦并非绝情到如此地步。 小雅见她不说话,连忙打住,不再与她多说,只提醒她,晚餐的时间到了。 话里暗藏玄机,示意她该下去陪江鲜一起。 知道了。 她如此回答,经过简单的梳洗整理,她趿着些,迤逦从旋转楼梯下去。 长达三米的水晶大吊灯下,江鲜已经落座餐桌,两边的烛台和头顶的灯光落在她身上,她左手打了石膏吊在脖子上,身着正装却显得有些滑稽,似乎丢失了往日狂傲的气势,像一只受伤的猎豹,眼中吐露出需要疼惜的意味。 见她下楼,江鲜抬起头来,与她对视。 静潋垂眸,走到三米长的餐桌对角,纤手落在椅凳上,手指轻轻屈起,似乎想要拉凳子,又不想拉凳子的样子。须臾,她的手掌缓缓落下,脚尖迈向她,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江鲜原本手拖下巴撑在桌上,见她走了过来,她下意识直起背,就像一根线将她整个精神提了起来,眼神不自觉发亮,心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但是她不能得意,不能骄傲,要故作淡定,努力将即将翘起的嘴角压下去。 静潋走近身旁,连周遭的空气都凉了几分,带着一丝玫瑰沐浴露的清香,她本想替她拉开凳子,手还未伸出去,对方便低声说:“我自己来。” 她落座在她左手边。 管家开始上菜,晚餐吃的是安格斯牛排、配象拔蚌小米粥、英女王牡丹虾、意大利面,还有少不了的猪肝汤。 当牛排推到江鲜跟前,还是一块完整未切割的,她右手拿刀,左手艰难拿起叉,虽说左手断了骨头,但是还有一些知觉,食指拇指捏着叉,还未拾起,银质刀叉哐当一声,清脆落在陶瓷盘中,余音在耳旁响起,引来静潋的目光。 她微微侧头,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很自然抬起手臂,手还未伸过来,香气先扑入鼻腔,她拾起她的餐盘,主动帮她分割了牛排。 她动作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将牛排分割成大小均匀的方块后,重新递到她跟前。 江鲜心中柔软一片,咳了咳:“你真贴心”。 冰山也有融化的时候! 感觉自己又朝胜利迈进一步。 她叉起一块牛排,含在嘴里,正满怀欣喜吃的时候,静潋眸光带着闪烁:“不必谢我,我只是想起了我身残志坚的妹妹。” 第22章 没想到她这么贴心 江鲜顿时被一口牛排噎住,好端端的,干嘛提起她妹妹。 要知道,她妹妹也就是原书女二,女主的恋人,那是一个十分阴狠的人,她本就生活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阴暗里,她就是女主的一把刀,替女主做掉了许许多多的人,而从未叫女主沾染一点尘埃。 两人的关系有点像那啥,《白夜行》亮司与雪穗的关系。 所以可想而知,女二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你还有妹妹?” 她将自己从虚幻中拉回来,故作镇静,佯装闲聊。 静潋搅动着意大利面,刚把面条递到嘴边,轻轻嗯了一声。 “亲生的吗?”她含糊地问道。 静潋慢慢咀嚼口中面条,待咽下去后,才说:“异父异母。” “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啊……”,江鲜明知故问,又说道:“她长什么样,好看吗?” 问到这,静潋放下刀叉,抽出一张纸来,擦拭完嘴角后,开始与她说起她的妹妹来。 “她和你有些相似,相似的身高,相似的头发,相似的体型,仔细一看,连五官都有些相似,不过……。” 说到她妹妹时,静潋眼波尽含柔光,陡然话锋一转,她看向江鲜。 “不过什么?” 她垂下眼睫,颤抖如同蝴蝶抖动羽翼,她声音清冷:“她个性柔和,肌肤白皙,总的来说,比你好看。” 江鲜被这话气笑了,她将椅子转了个弯,正面面对她,用手指着自己鼻子:“喂?你看清楚,我这样的,在娱乐圈都算得上美的人,你居然说还有比我好看的,那她怎么没出来抛头露面。” 对于江鲜的狂傲自恋,静潋早已有所了解,她不会因为她的话而鄙夷她,只是说道:“不是每一个都需要出去工作,抛头露面的。” 那倒也是,富有人家的小孩专注于自己家中的事业,哪还需要去娱乐圈卖唱卖笑的。 “更何况,”静潋低声道:“她无法说话,眼睛视力也不好。” 这就回到了,她刚刚说她身残志坚的话来。 静潋嘴角抿平,并不因此而难过,而是带着罕见的笑意:“所以,我经常照顾她,也很喜欢照顾她,我们相依为命。” 江鲜本就对她没有那个意思,所以面对静潋对别人流露出偏袒的爱意,心里毫无一丝波动,甚至有些看戏的神情,但是因为人设,她不得不拿出牛一样的力气支愣起来。 “我的手也残了,你照顾照顾我呗。” 说完,身残志坚抬起左胳膊,朝她伸过去,请求她的示意。 一听她这样看无赖,静潋原本柔和无限的眼充满冷淡,朝她微微一瞥,连一个正面眼神都不曾给。 她就知道自己又被嫌弃了。 静潋顿时起身:“我吃好了,你慢用。” 抬腿往旋转楼梯迈进,上楼洗漱睡觉去了。 因为胳膊受伤,江鲜又不能耽误《听见你的声音》节目录制,所以节目组她安排了在家现场直播。 翌日一早,茯苓和yoyo便带着录制设备来到别墅,摄影师、化妆师也都齐整地赶来,她人刚醒,就开始给她洗漱装扮,准备今天的稿子了。 yoyo特别上道,她将稿子递到她跟前,恭敬说道:“江江姐,因上次节目录制已经分好了组,今天的比赛便是组与组之间的对决,正好,您的组员匹配到了曹林老师的组员,所以,这一次是你与曹老师的对决。” 江鲜拿着a4纸,食指轻轻敲打发出声响,黄宝石戒指在补光灯下愈发地夺目耀眼,不由嘴角一勾,又对上了曹林,想上次她已经将曹林虐得体无完肤,谢玉已经提醒过她,别刻意树敌,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 这一次对上,她心中也没有了上一次的怒火,心道能放过便放过。 大家还是朋友,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 第25章 上午十点,节目录制开始,化妆师给她做了一个大波浪,三七粉刘海,蓝色泪滴装,她一袭蓝色亮片长裙,坐在红色的椅凳上,聚光灯落在她身上,将她投影在节目现场大屏幕上,她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柔光,宛若霸气的女王荣登贵座,亲临现场。 美中不足的是,她左手打了石膏,吊在脖子上。 现场原本安静着,当江鲜的画面投射下去时,现场顿时沸腾起来,原本沉寂的观众席宛若平静海顿时滔天,观众兴奋、诧异、又带着关心,主持人代替现场观众询问了她的病情,她笑着伸出右手招呼:“出了一点小事,不过没有大碍,休息一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了。” 所有人都对她的伤势表达了慰问与关怀,导演,导师,观众,主持人,以及她的学员,都叫她好好休息。 简单寒暄,开始进入正题。 一开始特别顺畅,江鲜也尽量表现得目中有人,礼貌,谦逊。 节目来到两组对决,导师放狠话的环节。 镜头给到曹林,示意她先说。 江单手托着下巴,姿态十分轻松优雅。 且听曹林说道:“江老师真是身残志坚,都没有能来现场,还继续做着托举学员的事。” 听见这样富有攻击力的话,她浓眉一挑,好呀,曹林看来没打算放过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全场哗然,不管是别墅工作人员,还是现场人员,所有人都感受到曹林放出的冷箭,一下将松弛的节目变得剑拔弩张。 如果说她是挑话的人,那么江鲜便是射箭的那位,不好意思,气氛都烘托到这个地步了,她再不举刀反击,当她是hellokitty猫? “曹老师好久不见,怎么看上去苍老了许多,尤其是笑起来,眼角纹都能夹蚊子了,是不是该打点羊胎素了。” 攻击人的时候,她从不解释自我,而是从对方受伤找漏洞,就算没有漏洞,那也要编一个。 上了年纪的女艺人最怕有人说她老,她这一箭射出去,感觉一下将曹林固定在导师座椅上,她面色一红一白,愣了一会,才转身找李杰导师看了看:“我有皱纹了?” “有。” 江鲜自然没有叫其他人有发言权,而是十分笃定:“十分明显,是不是做节目压力大,太累了导致的,要注意休息。” 两人就这样唇枪舌剑的,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就算节目进展顺利,江鲜也不忘对她以及她的学员进行见缝插针般的批评。 对一个搔首弄姿的学员说:“跳得什么呐,身上痒就去洗澡。” 对一个玩转贝斯的学员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来到了车祸现场,你是去哪个速成班临时报班三个月就赶来上舞台污染我的耳朵?” 对着一个内敛娇小的学员说:“大声一点,你的声音就跟蚊子一样,嗡嗡嗡,听不见。” 果不其然,这三个学员都面露尴尬,甚至被骂哭了。 江鲜自然毫不在意,一脸得逞地冲着曹林微笑。 录制间外,静潋正好从楼道经过,远远便听见房间内传出江鲜声音,她又在趾高气扬地骂别人了。一字一句,灌入耳朵,令她觉得莫名的熟悉。 她立住脚听了会儿,默默摇头,转身跟着小雅下楼去了。 司机载着两人到了附近最大的生活超市,超市人烟稀少,仅有vip会员才能入场。 两人走在生鲜区,商场显得空旷而又安静。 静潋走在前,小雅推着手推车,紧贴她身后:“静潋小姐今天怎么有心情出来逛超市?” 静潋一贯不与人说话,对别人说过的话也不给予回应,她就像是人极自吐自露,玉色小手拾起一长串棒子骨:“这个。” 小雅自己用口袋装起来,跟着她继续往前走。 走到蔬菜区,静潋又捡起根腕口粗的山药,放入购物车内。 小雅眼睛亮了亮:“静潋小姐是要做山药筒子骨汤,给boss补身体的吗?” 静潋说道:“还差生姜和当归。” 小雅笑道:“没想到你这么体贴。” 静潋抬头望着远处:“在那边。” 两人各说各的,小雅一面跟上去,笑吟吟望着她:“你有这份心,boss一定会很开心的。” 静潋这回没有无视她的话,她停下来,一脸的镇静:“她开心不开心,与我何干?” 一如既往的冷清加距离感。 她不再说话,心里却也不埋怨,静潋小姐有时候和小姐一样,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虽然两人从表面看大相径庭,但本质上却殊途同归,这倒是令人有莫名的cp感。 回到别墅,静潋罕见地进了后厨,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她,在小雅的提醒下,厨房被让出来,留给了静潋操作。 厨房门口,三四个人就像叠罗汉一样脑袋叠得高高的,小声议论:“她还会做汤?” “亲自做汤?” “不会是想给boss下毒吧。”王姨不免怀疑起来。 小雅咳了咳:“她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一行人说的话就像蜜蜂嗡嗡嗡地闹个不停,静潋原本洗着山药,一时听不下去,才转过头,朝门缝的那几个脑袋投去无奈的一瞥。 几人登时作鸟兽散开。 厨房安静下来,静潋耐心地清洗猪骨,焯水、切山药房间一时仅有水声与切菜板的声音。最后,将焯好水的骨头与山药放入锅中,武火煮开,文火慢炖。 锅盖上气孔咕噜咕噜冒着白气,香气慢慢扑来,房间笼罩一层热气,将静潋脸颊熏得红红的。 一小时后,骨汤熬好。 江鲜的节目录制也完成了。 一场节目下来,分明是唱歌类节目,她的喉咙却说得半干不干。 厨房早已准备好他们一行人的午饭,用餐地点位于别墅一楼的大长方形桌子上。 静潋十分内敛,不喜欢见外人,自然没有和她一起,与那些不认识的化妆师、摄影师、助理什么的一同吃饭。 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对别人的事一向不感兴趣,也不喜欢别人来打听她的事。 于是乎,她独自在二楼的房间内单独用餐。 听见楼下嬉笑吵闹的声音,她平静地关上了门,将那份打扰隔绝门外。 江鲜刚落座,小雅便小跑过来,凑到她耳边低语。 “静潋小姐说不喜欢与别人一同用餐,就不下来了。” 江鲜自然知道,她点点头:“记得给她上猪肝汤。” 还惦记着给人补气血呐。 小雅笑吟吟点头:“哦,对了。” 她将面前一盅汤推到眼前,解开盅盖,一股浓郁的骨头汤香扑面而来,上面漂浮着淡淡的油点子,江鲜不由喝了一口,汤汁十分鲜美,不浓不淡:“这汤好喝。” “静潋小姐做的。” “啊?” 她抬起头,舀了一勺汤递到嘴边,还未入口,停了下来:“什么?” “她亲手为你做的。” 一时间,像是棉花砸在心口,软软的,她又连忙喝了两口,仔细品味,这厨艺真不错。 饭局刚刚开始,江鲜便招呼着工作人员说,要上楼吃饭去。 她叫小雅在静潋的房间多摆一份饭,逶迤跟着去了楼上,还不忘叫她带上那一锅猪骨汤。 到了门外,江鲜捂嘴清了清嗓子,敲响门,未等她应门,便推开了一个罅隙。 静潋端坐在圆木桌前,听见声音,朝她看来。 她笑吟吟走了进去,大剌剌拉开圆凳坐在她身旁。 静潋面前摆满了餐食,她还滴水未进,只那一双眼疑惑望着她:“怎么?” “我来陪你一起吃饭。”江鲜笑了起来。 静潋一如既往冷冷的:“我不需要你的陪伴,你还是去陪你同事吧。” 她依旧不说话,心想,人为什么可以这样,嘴上硬成这样,心又那么柔软。 没一会儿,小雅将她的那份餐食摆了进来,又上了两碗猪骨汤在一旁,而后悄咪咪退出去,留下世界给两人。 江鲜故意捧起盅,大口夸张地喝起来,还不忘赞美:“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怎么这么好喝啊。” 静潋见她来了,拾起筷子吃饭,听她在耳边闹哄哄的,不由道:“你安静些吃饭吧,小心被噎住。” 她凑上去,盯着她的脸,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破绽,然而破绽没找到,倒是发现静潋皮肤吹弹可破,浓睫低垂,我见犹怜。不由笑她:“你还会做猪骨汤呐,这么贴心。” 静潋没有否认,只是拿一双眼睛觑她:“你别想多,我只是不想欠你的……”她停顿了一会儿,又抬起双意味深长的眸,似笑非笑:“吃什么补什么,你手受伤,自然是要吃猪骨的。” 说完,她低头默默吃饭。 江鲜起初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她猛地被汤一口呛住:“你骂我是猪?” 展眼一月过去,江鲜生日宴到了。 第26章 七月三十,艳阳普照。 宴会举办地点位于别墅前的私人海滩前。 宽达一千平的草坪上已经布置好桌椅板凳,椅凳上摆满了酒水吃食,位于椅凳最中间的地上铺陈一条红毯,红毯尽头是一张长达五米高达三米的幕布,上面展示着一张江鲜的个人写真,照片色彩饱和度低,她穿着黑白色套装,头微微低垂,卷发慵懒地遮盖着眼睛,将侧脸的线条勾勒出漂亮的痕迹。 受邀请来的人都是江鲜圈内认识的大佬,包括不限于经纪人、前任以及本次综艺录制的人员。 讨厌的,喜欢的,她们都不分时间场合,硬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其中,两个背着香奈儿和爱马仕的女人,手举香槟,自由穿梭在餐桌之间,口里说道:“听说这次节目火得一塌糊涂,真得亏了江鲜那张毒嘴。” 另一个人声音尖锐:“可不是,现在的人压力大,身体紧绷跟个麻袋似的,急需一个口子倾吐苦水,江鲜便是那把刀,把人的心口划了一道,于是满腔的愤懑便从口子里泄露出来,人自然舒爽。” “想不到你这么有文化,我佩服不已。” 女人摇晃手里红酒杯,妩媚倾斜到她身边:“要不是,当初怎么能拿下江鲜那个大老粗呐。” 两人你看我看你,正嘻嘻哈哈着,忽然迎面走来一个,和她们装扮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差别的风格,名媛风,小香衣服爱马仕,大波浪,胸大臀翘,蜘蛛精一般的长睫毛,同样拿着香槟过来。 “六姐,七姐。” 说话的正是江鲜第八个女朋友,徐婉,她打招呼的两人是江鲜第六、第七个女朋友。 自从徐婉上位以后,六姐和七姐由曾经的针锋相对变为了好闺蜜。 两人见了徐婉,同时翻个白眼,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我啊。” 徐婉上前拦住她们,脸上堆笑,开始寒暄起来。 “什么,你分手了?” 听见徐婉说自己分手了,两吃瓜群众纷纷相视一瞥,心下一软,又将徐婉拉入自己阵营。 “她新女朋友长什么样?” “好看不?” “身材好不好?” 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一会儿你们见了就知道了呗。”徐婉歪歪嘴,哼了一声。 场内一片熙熙攘攘,圈内的经纪人、导演、导师、学员等等,都各自扮演自己的角色,趋炎附势,故作姿态,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忽然之间,有人从右后方进场,远远就感觉到一高贵靓丽的身影冲出画面,所有人立即停下手里的动作,屏住呼吸,朝红毯的尽头看去。 江鲜一袭黑色翎羽抹胸晚礼服,银色高跟鞋,头发高高挽起,露出现场脖颈线条,一串高定的粉白宝石项链被她小麦色肌肤衬托得华贵艳丽,走起路来,三七分刘海自然浮起,更添轮廓深邃。 “妈的,真好看。” 人群中有人低低骂了句,也掩饰不了内心的艳羡。 江鲜自然没听见,大跨步往前,和经纪人谢玉拥抱打招呼。 好巧不巧,她刚刚挪动身体,身后便出现一个娇小的人影。原来刚刚走过来的不是江鲜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只是因为江鲜过于高大,恰好将她罩得严严实实的,这样看来,她就算不倚靠在江鲜身上,也有小鸟依人的错觉感。 她穿着一套纯白法式棉质连衣裙,两片衣领像荷叶一样翻过来,裙摆及踝,踩了一双棉袜小白鞋,脸上妆容淡雅到极致,连口红都没涂,体格纤细,仿佛风一吹就能跑了,脸上也无表情,整个人传达出来的气质便是精致、内敛。 “她叫静潋。” 江鲜将她介绍给谢玉,手臂轻轻揽住静潋腰身,胳膊触碰到她身躯时,静潋下意识弓着身,碎步往前走了半步。 谢玉低头看她,目光将小姑娘尽收眼底,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个女孩,倒是与江鲜从前交往的女孩子不一样。 看着还十分抗拒的模样,该不会是她在哪偷偷骗来的。 虽说江鲜没有直说她是她的女朋友,但是这样的场合,她们二人都是从别墅出来,说不定是从一张床上醒来,关系不言而喻。 所有人都伸着脖子好奇地打量眼前的女孩儿,视线宛若刀片,360度无死角地去审视,得出了一个结果。 她就是360度无死角的美。 “就是她。”徐婉翻了个白眼,瞬间放下手里香槟,杯子狠狠撞击在桌上,溅出三滴香槟色酒水到衣服上。她这样的行为十分粗鲁,被路过的服务员看见,她尴尬地笑笑,忙抽了张纸巾胡乱擦拭身体。 视线越过人群去看那两人,见谢玉笑着与江鲜热聊,没有一会儿,又把江鲜拉到僻静角落,独自留下静潋在一旁餐桌。 落单了? 徐婉眉一挑,回想起上次,被她用计谋诡计骗入泳池,气得牙齿打战。 这回,她一定要扳回局面。 不只是她,就连左右两边的六姐七姐也在怂恿:“过去凑凑热闹。” 静潋与众人不熟,也无心与人社交,独自坐在餐桌前,手里叉了一颗紫葡萄,刚刚咬在嘴里。 肩膀被人拍了下,她还未来得及吞咽,便转过身去。 徐婉一怔,就像小精灵,她叼着葡萄舍不得吃,含在嘴里的模样,红唇欲滴,楚楚动人。 平时就是这么勾引江江姐的吧。 装得一副绿茶样,实际床上骚得不行,不然哪儿能把江姐拿得住? 心里想着,面上却露出笑意:“hi,好久不见。” 静潋嘴里的葡萄掉落下来,落在她掌心,她眉眼一敛,问道:“你是谁?” 第23章 她撞入她怀中 徐婉虎躯一震,心好似横了根铁,一口气堵在那里,上不去,也下不来,难受极了。 合着她在家辗转难眠,满心报复,恨透的那个女人,早已经悄无声息地忘记了她。 这比被她骂还要令人难受! 忽视,是最高级的轻蔑,她如今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她原本就臊得慌,现如今六姐与七姐一同看向她,做出讥讽模样,顿时叫她难受起来。她不忍挺了挺胸:“我,你忘记我了?我叫徐婉,是江江姐的前女友,上次我们还在别墅见过一面呐。” 静潋一如既往的清冷:“我不记得了。” 说完,从高脚板凳顺下来,打算往人少的地方撤了。 徐婉哪能放过她,双手抱臂,拢了拢身后披肩,与六姐七姐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 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说话,试图与她聊天,拉近关系。 毕竟上次离别前,两人撕得有些难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静潋的表现虽然没有符合她的预期,但是她也勉强回应着她,似乎早已经将两人过去的小摩擦放下了。 原来她是个这么好骗的人,徐婉心中暗笑,心道,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她。 静潋鲜少聚集在人多的地方,眼下她穿梭来去,只为寻找一个清凉安静地,见远处音乐喷泉还未开启,十分空旷,便逶迤朝那个方向去了。 徐婉前脚跟踩着她后脚跟,紧紧跟着她,不肯落后一步。 音响正播放着蓝调曲子,优雅而沉静,背景音乐既不打扰人们的谈话,也为干瘪的人际交往增添了几分情调。 走到音乐喷泉处,面前有一个三米高的自由女神雕塑像,水泥地的四周留有分布均匀的小空,地上彩灯暗淡,若是不注意看,还以为是一片平整地面。 她心生一计,转头对静潋说道:“你今天装扮得真好看,我来帮你拍照吧。” 说完,掏出手机,对准静潋。 静潋自然不需要有人拍照,她转过头来,依旧冷清:“不用。” 徐婉与六姐七姐儿围着她,好说歹说。 “我们都是朋友嘛,拍个照有什么?” “你不愿意出镜,那你帮我们拍。” 说完,硬是把手机塞静潋手里。 静潋虽然冷清,但一向也是个有求必应的人。 她点点头:“行,怎么拍。” “我教你。”徐婉走上前,双手扶着静潋,将她扶到音乐喷泉的出口处:“对,你就站在这里拍。” 静潋打开手机照相机,将三人框在手机视野中。 徐婉站回去,位于正中间,三人开始摆弄姿势。 此时,蓝调音乐一转,开始急躁起来,静潋顾着给三人拍照,并未被这急转的音乐影响。 “来,三二一!” “咔嚓。” 静潋一按快门,只听身后唰啦一声,暗黑的四周顿时亮起灯来,光芒刺入眼球,灼得她连忙闭上眼睛,与此同时,脚底的喷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上涌了起来。 水柱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一股股直冲身体,脸颊,头发。 静潋应激的双手包庇,身体紧缩,手机也从手上滑落下去,啪嗒一声,她正要弯身去捡,只见脚底一滑,仰头朝后倒去,无数的水珠浸湿脸颊,耳边水声泠泠,伴随着几声嘲笑。 第27章 倘若就这么摔下去,她的后脑勺接触水泥地,非死即伤。视线之中,白色的自由女神雕塑正俯视着她,就像垂死挣扎在阴司地狱的人,幻想着会有女神降临,将她救赎。 然而,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她半阖着双眼,任身体自由落地,然而在她彻底闭上眼之前,忽地惊觉腰后一紧,眼睛撑开,密雨如针的世界里,她没有看见天使,看见了一个衣着黑色礼服的恶魔。 原来是恶魔拯救了她。 江鲜高挑的身影罩在她身前,挡住了音乐喷泉落在身上的雨滴,水珠就像雾气弥散在她身上,淋湿她的发,淋润她的脸颊,水珠在她鼻梁上凝结成珠,一滴,一滴,落在她眉睫,带着温和清香。 紧接着,江鲜将她搂抱站直,一个趔趄后,她回身落到她怀中,雨滴落在两人中间,她看着她,一时恍惚起来。 “没事吧”。 她没有听见江鲜的声音,只看得见她嘴唇翕动。 过了半晌,她摇摇头:“没事。” 江鲜手里握着一个遥控器,她轻轻一按,四周的音乐喷泉便停止下来。 确认好静潋没事,她横眉怒目盯着不远处的三人。 那三人原本笑着看戏,这下被她眼神一盯,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出,缩头缩脑,不敢上前搭话,只想落荒而逃。 “站住。” 江鲜捏着遥控器,一个转身,手轻轻高举遥控器,啪地摁下,只听水哗啦啦出来,从自由女神手里往下直喷,犹如发了大水一般朝三人浇灌而去。 三个妙龄少女,顿时成为落汤鸡。 做完这一套,江鲜伸手过去,拉住静潋的小手,转身离开了音乐场地。 手的触感先传来,静潋不由打个哆嗦,她垂眸看去,见自己被对方紧紧握着,大手严丝合缝地将她的手圈住。分明是湿润的,却是温暖的。 她心中闪过一个疑惑,江鲜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近她身侧,将她救下来的。 如此想着,一路混混沌沌,跟着江鲜到了别墅门口。 江鲜转过身,对着她说:“你先去换衣服吧。” 静潋埋着头,一双眼睛往上轻瞥,嘴唇抿得绷紧。 她视线撞上江鲜后,引着她的目光往下,落在两人紧握的手掌上。 气氛带着暧昧与尴尬。 江鲜连忙撒了手,咳嗽道:“一会儿实在不想去现场,就别去了。” 也难免她受委屈。 静潋左手握了握右手,上面还残存她的温度,她点点头,没说话便进屋去了。 江鲜回到房间,用毛巾擦干头发,换了身便捷的t恤和牛仔裤,将头发松松挽起,趿一双拖鞋,走出别墅后花园。 她不打算再去生日会现场了,那里有谢玉替她打点人际关系,她亦无心处理那些复杂的关系,于是给谢玉发了语音,便独自去了悬崖边。 悬崖海风习习,海浪轻柔拍打着礁石,两根椰子树吊着一蓝白条纹的吊床。 江鲜慢悠悠走上前,双手撑了撑吊床,舒舒服服躺下去,把双腿搭在吊床上,有一搭没一搭来回摇晃。 真舒服啊。 海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心情犹如发丝一样自由地洋溢着。她随手扯了根狗尾巴草,含在嘴里,晃晃悠悠着,嘴里哼着小曲。 阳光透过椰树的缝隙,落在她脸颊上,将她脸颊分割成明暗两边,日头悠悠,江鲜越来越困,半阖着眼,几乎要睡着了。 忽然之间,远处响起了一阵草声,海边悬崖蛇颇多,江鲜下意识以为是蛇,但她也不害怕,只缓缓睁开双眸,见一抹纤瘦的身影撞入眼帘。 静潋换了身蓝色小裙子,发梢半干,走在悬崖的草地上,原本前行着,忽然见了她,停下脚步。 江鲜咬着狗尾巴草的动作一顿,身体停止晃动,空气之间,仅剩下吊床拖拽椰树,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淡,越来越浅,最终消失不见。 她定定望着静潋,内心尤为疑惑,换作从前,静潋见了她,一定会掉头就走。 然而今天是怎么回事。 她静静立在原地,风扬起她的长发,吹斜地面青草,她踏着青青草原,往前走两步:“你也喜欢清静吗?” 这是静潋第一次,主动找她说话。 江鲜浑身酥酥痒痒的,心想,养了一只猫儿,它也懂得叫两声,看来她的小猫,知道回应人了。 当然,这也不排除,静潋是故意来接近她的,极有可能。 不管*怎样,她坐直了身体,迎着她的目光:“嗯,你要坐这个不。” 抬起屁股,打算把吊床让给她。 静潋摇摇头,双手背在身后,背靠着一棵椰子树,侧面朝着她,正面朝着大海,她嘴唇翕动:“刚刚谢谢你。” “客气。”江鲜表面淡定,实则内心激动得一批,她竟然主动对她说谢谢。 静潋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小的时候,我在庄园的花坛边玩,摘玫瑰花的时候,不小心从花坛掉落下来,我原本以为会栽个大跟头,不承想,那个人接住了我。” 江鲜抿了抿嘴唇:“那个人是谁?” 静潋低垂长睫:“是我母亲。” 母亲,说到这里,江鲜开始同情她,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不好说什么。 毕竟她的母亲刚刚逝世,家中又出现了那么大的变故。 她咳了咳:“不好意思。” 静潋笑笑:“不用不好意思,所以,我是想问你,刚刚,你什么时候看见我的。” 她一脸的镇定,似乎并不是在责备她,她是否视奸她啊什么的。 只是出于好奇。 江鲜还没回答,静潋又说:“你一直在关注我吗?” 对呀,一直关注着呐,就算是她和谢玉聊天,但是视线永远都停留在她身上,一旦她出现在了视线外,她就会去找她,生怕她发生什么事。 第六感往往那么真实,她果然出了事。 她点点头,没有否认。 静潋许久不说话,只那一双眼盯着她侧脸。 她知道她在看着她,便没有回过去看她。 须臾,静潋忽然走上前,站在右后方,带着一身沐浴露清香,弯腰朝她凑上来。 她该不会是要给她感谢的一吻? 江鲜心中害羞,这多不好意思。 气息越来越近,她闭上眼,耳边嗡嗡地,听见静潋气息越来越近,呼吸敲在耳侧,她整个神经都是紧绷的。 忽然,一个清冽的声音响起:“你耳朵后文的是什么?” 她骤然睁开眼:“啊?” 静潋将手伸到她耳后,指尖轻轻戳了戳:“这个。” 江鲜反手去摸而后,摸到一处凸起的部分,系统忽然亮了起来:“纹的数字,19号,是你小时候出生就文了。” 她立即把系统说过的话转给静潋。 静潋眉头潋了潋:“这个数字,这样的位置,好是奇怪。” “哪里奇怪。”她拼命从系统那搜寻信息,然而得到的只有少许信息。 这个文身与她的身世有关。 原主自小跟着谢玉长大,必定还有亲生父母,然而她一直没有亲生父母的消息。所以,有没有可能,是她亲生父母给她纹的,然后再给她抛弃了?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我好像在哪儿听过,不过记不得了。”静潋依稀记得,妹妹曾经提过编号文身的事,但是具体是什么事,不太清楚了。 江鲜摸摸后耳,心想,这个数字文身在原书中并未提及,或许并不重要,也或许是什么隐藏剧情,陷入沉思。 “微微,你知道数字文身吗?” 回到房间,静潋将手机开机,第一时间与妹妹取得联系。 微微总会及时回复消息:“知道一些,怎么了姐姐。” “可以给我讲讲吗,关于文身的事。” 微微:“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说,耳朵后面有数字文身的,出身都比较悲惨,她们从一生下来,就注定是别人的实验品,注定是替身,她的四肢、五官、五脏六腑,都属于她人,从不属于自己,所以,她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父母,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注定是另一具身体的替代品。” 发完这段文字,微微又发了一个偷笑的表情包。 静潋发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包:“你逗我玩呐。” “没有哦,这些都是我听实验室的哥哥姐姐说的,这些东西半真半假,怎么了,姐姐,你遇到数字文身的人了?” “嗯嗯。” “姐姐不用多想,或许是她文着好玩来的。”微微打字飞快,还转了话题:“对了,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还剩下两个月了,你真的要让父亲继承你的那一份股份吗?” “我自有安排,还有,我的事,不要告诉叔叔。” 说完,她飞速关机,深深舒口气。 第28章 要想回到庄园,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万万不可轻而易举地出现在继父眼皮子底下。他既然生出了要杀她的心,便是怎么都不会放过她了。 况且,她还知道他那么大的秘密。 粉色的指甲在手机屏幕瞧着,咯咯作响,她暗淡的眼眸忽然亮起,脑海闪过一个主意。 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映照海面上,海浪倒映着一艘帆船,旌旗隐约飘动,几只海鸥围绕着帆船低声嚎叫,时不时横冲下去,啄帆船上女人手里的面包。 江鲜站立在船头,高举着面包,身体舒展自然,更显她高挑身材。 风卷起她的发丝,掀开她三七分刘海,刘海时不时敲打在额头上,发出沙沙声响。 静潋远远望着她,见夕阳的余光将她脸颊分割成阴暗两面,侧颜立体。 她心中一叹,江鲜还挺好看的。 或许是知道有人过来,江鲜转过头,一双深邃的眼直接捕获到她。 静潋飞速垂眸,假装没看她,只拿一双脚往前走,走到船边,她轻提起蓝色法式连衣裙,迈出雪白细腿,朝船上来。 船身晃荡,当她一只脚刚踩稳船只,船就飞速上岸,离她远去。 她一个踉跄,忙将后腿也迈过去,但经不住身体惯性,她猛地朝前扑去。 江鲜扔下面包,连忙上前,躬身扶住了她。 她原本只想扶着她的胳膊,然而船太晃,静潋整个人都摔进了她的怀中,香香软软地,将她整个人贴紧,落在她身上时还“嗯哼”了一声,耳朵好像怀孕了,嗡嗡嗡的。 江鲜自诩是个直女,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心就棉花一样,对她生出保护欲,想要守护。 但是很快,静潋站稳,伸手扶着她站起来,从她怀中撕开。 她也往后退一步,捏拳捂嘴轻咳:“外边风大,你怎么出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鲜渐渐显化出自己的个性,温和,淡然。 静潋双手揣紧,一双眼注着横水波:“我想来和你说说话。” 江鲜背脊一挺,心道,她这么快就感化女主了,要知道,上次生日宴以后,女主就变得和从前不大一样了,她还以为是错觉,竟想不到是真的! 江鲜笑得差点嘴角裂开,但是她忍住了,一时间假装很忙:“说吧,不过我要修船。” 她从工具箱里拿出镊子,梅花刀一类的工具,握着把小锤子,敲敲这,那,紧紧螺丝什么的。 静潋见她蹲在甲板上卖力地干活,胳膊线条因握力自然呈现出流线型,十分好看。 她凑近,蹲下身和她面对面:“江鲜,你的父母呢?” 从不会拐弯抹角的她,并不知道这句话会重伤江鲜。 江鲜自然不会被重伤,她又不是原主,但是她要故作深沉:“我是个孤儿。” 两人为数不多的聊天,竟一下聊到原生家庭去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什么? 说明她与女主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说完,她双眸暗淡的看着甲板,手上动作也顿下。 静潋深吸一口气,暗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江鲜之所以长成这样的个性,怕是小时候受到的不公待遇多,所以她便浑身长满刺,不叫人接近她,或者接近她的,都会被她伤害。一个人的行为逻辑,总是会接收到其他人的行为,从而形成模仿。” 她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你父母她们去世了?” 江鲜抬眸,一双眼睛闪着疑惑:“不知道,应该没有,这事没有听系统……谢玉提及过。” “系统?”静潋挑眉。 “不是,我的经纪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静潋深思着,难道,江鲜真的如同微微所说,实际上是个实验品? 被父母抛弃,孤儿,耳朵后的数字文身,这一切也太巧合了。 她眨眨眼:“没什么,就是好奇,说起来,你我也算同病相怜了。” 静潋垂眸,她是发自内心觉得自己与江鲜是一路人。 江鲜则听出了他的意思,静潋今天怎么怪怪的,故意在和她套近乎。 她咳了咳:“不过都是小时候的事,我早忘记了。” 静潋掀起眼眸:“你想找到她们吗?” 江鲜是不想的,但是根据原主的意思,她不能这样说,于是,她故意咬牙切齿,恶狠狠道:“想,日夜都想,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不配为人父母,把年幼的我抛弃,待我找到他们,绝对不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气得把甲板上一颗螺丝钉拧了下来。 静潋看着那颗螺丝钉,静静道:“或许,我可以帮你。” 不是吧,大姐,她只是嘴里说说而已。 江鲜打哈哈:“真的,你怎么帮我?” 静潋垂眸望着海面,须臾,抬眼看她:“只要你送我回家,我就能帮你找到亲生父母。” 她脸上露出罕见的笑意,意味不明,暗藏杀机。 江鲜陡然背脊生寒,原来合着半天,她跑过来示好,是有目的性的。 果然,她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她双手一摊,从地上站起来,后背轻轻靠着帆船栏杆:“你不就是想叫我帮你吗?” 她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低头拢了拢海风,咔嚓一声,点燃烟头。 烟雾在眼前缭绕,模糊了静潋的面容。 她也站起来,仰着头道:“怎么,你不答应?” 倒是一点也不避讳。 江鲜挑眉:“可以,就是要我怎么帮你吧。” 静潋一脸严肃,分析了她目前所在的状况,说她继父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她不能一直当个缩头乌龟,她要回去,一定要回去,活着回去,夺回庄园,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并且,那个杀手也见过你,你是逃不掉的。” 说来说去,她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江鲜跑不掉咯。 她无奈笑笑:“好呀,你已经把我算计进去了,来吧,谈谈具体如何操作。” 静潋抬起手,朝她勾了勾,她很明白,低头将耳朵凑上去。 耳边吹来一丝热气,痒痒的,静潋的声音柔软清洌。 她脑袋嗡嗡的,半天没听见她说什么。 第24章 江鲜含住药丸,吻了上去 两个月后,别墅。 静潋坐在床上,正在整理随身衣物。 马上要出行去玫瑰庄园了,内心开始变得狂躁不安,但于表面,她十分云淡风轻。 收拾衣物间,见床头藏着一个木头盒子,静潋瞥了一眼,忽然想起什么,她将木盒子托于掌上,翻开盒子,里面的手办娃娃正面朝她躺着,眼睛、喉咙、心脏,都插着一根银针。 她正看着,房门忽然从外被打开,江鲜的声音亮堂堂的:“收拾好了吗?准备出发。” 她站在门框前,一手扶着门边,站姿随意,身穿一套蓝白的海军服,蓝色裤子剪裁得体地贴合着那双笔直长腿,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海军帽子,她一手压了压帽檐,眼神清亮朝她看来。 静潋飞速合上木盒子,啪嗒一声,小手放在盒子上:“好了。” 江鲜没有注意她手里的盒子,花孔雀的注意力一向集中在自己身上,哪里能察觉到周围的氛围呐。她打了个响指:“准备好了,那就出发。” 说完,大手一挥,吩咐管家上来提行李。 下楼梯的时候,江鲜似乎十分开心,一步跨两个台阶,很快到了一楼。 静潋循着楼梯往下,很快到了一楼。 江鲜站在原地等她,头微微侧了过来,见她走近,很快把头瞥了回去。 此时电话打了过来,江鲜接通电话:“谢总,我出发了。” 谢玉在那边苦口婆心:“路上注意安全,别一下玩脱了。” 江鲜不以为意:“谢总,我好不容放个长假,你就别担心了,更何况,这次综艺再一次奠定了我在娱乐圈的地位,放心,我出去玩个半年没问题的。” 当下,娱乐圈很多艺人都会趁休假的时间,生娃、do脸,休息个一年半载,再回到娱乐圈,观众也会毫不知情。 因为艺人的曝光量足够,所以并不觉得艺人消失在视野中。 说完,江鲜挂掉电话。 行走间,早已来到了劳斯莱斯幻影面前。 司机恭敬站在门边,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拉开车门,将二人请进去。 静潋坐在里侧,江鲜坐在外侧。 王姨和小雅一干人等簇拥在车旁,静静地和她挥手道别:“小姐,早点回来啊。” 声音间歇传来,音色沙哑颤抖,不知道的,王姨和小雅眼泪花包着,似乎要流下来。 江鲜哪里见得这离别的架势,直接说:“行了行了,我不在你就偷着乐吧。” 王姨立即破涕为笑。 江鲜又问:“小猫呐?” 小雅指了指后车座,原来小猫早已经被装进袋子里,放入后车座了。 第29章 确定好小猫后,江鲜关上车门,车子匀速驶向码头。 半个小时后,车子靠码头停车,司机先行下车,将行李陆陆续续搬上轮船。 这艘轮船属于江鲜个人资产,船身不大,仅一层,进去之后里边是标准的总统套房,总的来说,这里和家没什么区别,唯一有区别的是,一个在陆地上稳固地挣扎着,一个在海面上自由地飘着。 本次航行一天一夜,预计明日凌晨,就能到达对岸。 江鲜与静潋到达船上之后,各自选了临近的房间,早晨出门前匆匆吃过饭,快中午十一点吃的,所以当海员来询问她们午餐的时候,两人都表示不用准备午餐,待下午三点准备好下午茶便行。 船只平稳行驶,海面风平浪静,行驶起来一帆风顺,除了有些摇晃,其余的时间,跟地面相差不大。 静潋没有进房间,就在船中的客厅,她弓下身,将花花从包裹里放出来,掏出两个小碗放在地上,一个小碗里堆满猫粮,另一个小碗里放两勺羊奶粉,用温水兑匀。 “好了,可以吃了。” 静潋抱着花花到猫碗前,按了按它的头,示意这就是它的午餐。 但是小猫似乎不饿,又对新的环境好奇,于是只简单嗅了嗅猫粮,开始小心翼翼在房间跑酷。 静潋也不傻,眼神视线追随小猫,眼中满含笑意。 江鲜一直坐在吧台处,手里捧着一杯拿铁,视线一直落在静潋身上,待小猫正好跳上吧台,静潋也看过来,两人目光一接。 静潋脸上的笑意顿时收了收,眼神尴尬地别过去。 “江鲜一直在看着我吗?”她心中生出些烦躁。 江鲜的确在看着她,因为她喜欢观察人类,况且她罕见在静潋脸上看见笑容,虽然笑容不是给她的,是给小猫的,但是看见她开心,她的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讨好女主就是这么简单。 江鲜倒是不尴尬,说道:“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要多笑笑。 静潋只觉得对方视线像是触手,触摸着她的发丝,衣裳,脸颊,还有眼眸,看得她两腮发热,心里涌起不安来。 她竟喜欢她到如此地步吗? 静潋心涌过一丝遗憾,可惜,她并不喜欢江鲜。 尽管江鲜改变了许多,也试着用温和耐心的方式和她交流。 但她依旧不喜欢。 两人共处一个空间,难免有些尴尬。更何况,她不习惯有个人瞪着大眼睛死死望着她。 所以在喂完花花之后,静潋便找理由进房间去了。 江鲜知道她刻意避嫌,没有在意,也没有打扰,只有在晚饭时,两人才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坐着吃饭。 天色渐渐暗黑,湛蓝的海水也变成一片黑色,船只从浅水海域驶进了深水海域,放眼看去,窗景之外是漫无边际的海域,风比白天睡得极了些,掀起层层海浪,室内的水晶吊灯也跟着晃动起来,桌上精美的餐盘与道具发出颤抖声音。 两人正在用餐,见此症状,都同时放下了餐具,视线撞在一起。 江鲜刚要说话,客厅门叩响,是海员的声音:“打扰了。” “请进。” 江鲜回应道。 门被打开,一个身穿海军服的女船员细心提醒:“江小姐,我们目前正在驶入风浪大的海域,请不用担心,船长说了,今天的天气不算极端,只是有些风浪。” 江鲜点点头:“知道了。” 女生继续笑道:“船身摇晃,有可能导致晕船,江小姐,申小姐,请问需要晕船药吗?” 江鲜自然不晕船,她看向一旁的静潋,静潋也摇摇头,女人再次表示歉意,关上门,退了出去。 饭吃到尾声,江鲜忽然说:“对了,你的那套病号服放在我的行李箱了,些许是王姨粗心,放错了,一会儿给你拿过去,你好先还上。” 静潋吃完饭,抽一条餐巾仔细擦着小嘴:“好。” 她面前的牛排仅仅吃了四分之一,意大利面也只捣拾了两口,便没动了。 起身离开前,江鲜看见她面色有些苍白,刚要问她,静潋便转身进了屋。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江鲜从行李箱翻出成套的病号服,拖在手臂上,转而走到静潋房门前,她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三声门。 “静潋。” 船只摇晃,似乎将她的声音也一并吞了进去,加上中间隔着一扇房门,她心想,静潋或许没听见,所以没有回应她,亦或许,静潋听见了,回应了,但是声音细若蚊呐,她听不见。 她咳了咳:“我进来了。” 江鲜推开门,见房间只开了一盏发黄的灯,照得室内暗暗的,照在蜷缩在床上的静潋,船只摇晃摇的床咯吱作响,床上人轻微颤抖着,发出轻声喘息。 江鲜走上前,托起床头柜的琉璃灯照在静潋身上:“你怎么了。” 一手伸向被褥,触摸到一片冰凉,不由心一惊,忙拉下被子看她的脸。 她眉头蹙起,额上滴落几滴冷汗,她嘴唇翕动着,整个人发着抖。 江鲜连忙放下小灯,将大灯打开,白炽灯亮堂堂照射在她眼上,静潋痛苦地闭上了眼。 她的双手紧紧按着小腹,努力地克制着没叫出声音。 江鲜手背落在她额头上,额头也是凉的,便问道:“是不是晕船了。” 静潋没有否认,但她很快判断出来,她就是晕船了。 于是立即按下服务铃,叫船员送晕船药过来。 不过一分钟,船员将晕车药和温水送来。 江鲜接过,很快进了屋,将房门关上。 “来,吃药。” 扣出一颗晕船药,托在掌心,一手扶着她坐起,将她圈坐在自己怀里,静潋身体瘦小而又冰凉,她一个手臂便能把她圈住,前胸抵着她的后背,与她严丝合缝地贴着。 手臂反过来,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她手指因常年练习钢琴,带着丝薄茧,指腹陷入她柔软的肌肤中。 “张嘴。” 静潋整个人柔若无骨,但她牙齿紧闭,摇摇头:“不吃。” “为什么不吃?” 江鲜震惊。 但是她很快明白过来,静潋为什么不吃。 因为两人本次回玫瑰庄园,静潋需要扮演一个病人,她是故意要将自己弄得那么憔悴的。 这个女人,简直太狠了。 她从未见过对自己如此残忍的女人。 对自己身体都不怜惜的女人。 她第一反应是可怜她,可接下来胸口无端升起一股火来,从心口烧到眼睛,烧得双目灼疼:“申静潋,你不可以这么对自己。” 再次说道:“吃药。” 静潋闭嘴不言,脸微微一侧,带动着身体整个人侧坐在她怀中,那双眼睛十分笃定,倔强又坚定:“不吃”。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不至于这样作践身体,去达到自己的目的,你太愚蠢了。” 静潋扯起唇角:“你不懂。” 不懂?她怎么不懂?她可太懂了。 这艘船还要行驶十二个小时,她每分每秒都要忍受锯子隔小腹的疼痛,胃中泛酸、头疼、发冷,也时时刻刻真实存在着。 她要如何忍受? 见她是头倔驴,江鲜不打算和她商量,只一下掐住她的两腮,迫使她张开嘴,将白色药丸放入她的嘴里:“你今天必须给我吃。” 静潋虽然病着,但还残存些力气,药丸静静地躺在她粉色小舌上,红粉的舌头轻卷,将药丸吐了出去,落在地上,圆润地在木地板上滚几圈,停下来。 江鲜瞳孔瞪圆:“你这是何苦呐!” 气死了,怎么会有这样倔强的人。 江鲜看了地上那颗已经废弃的药丸,再看看桌上仅剩下一颗的药丸,想起刚刚船员说,这是唯一的两颗药了。她便想着,不能再强求着她来,只会适得其反。 但是也不能劝她哄她,因为她软硬不吃。 怀中的人还在轻微颤抖,柔若无骨地靠着她,她心生一计:“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你。” 身体慢慢从她背后抽出来,捡了只靠枕靠在她身后。 “你坐好,我给你倒杯水。” 静潋见她不再强求,便点点头,努力克制着身体的痛苦,静静地坐着。 江鲜端着温水杯,背对着她,将药丸扣下来,动作飞速送入口中。 她转过身,弯着腰面对静潋,一边将水送到她唇边。 静潋花瓣唇微微张开,牙齿分离,露出温热软舌时,她飞速将杯子回撤到自己嘴边,猛地喝了一口水,掐紧静潋下巴,朝她吻了上去。 香瓣柔软,鼻息清香,她伸出舌头挑开她的唇,好似舔到了软化冰激凌,再往里送,舌尖划过坚硬的牙齿,带来一阵酥麻,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口里的水并晕车药,一股脑送入她口里,不及她反应,她便连水带药一并吞了下去。 第30章 静潋瞳孔震颤,喉咙间有温水迅速划过,似乎有硬质物体蹭过喉咙,带着一丝痒。 但是她没有心思去管这个,而是眼前,女人强势地吻着她,与她唇舌相交。 太可怕了,她还是过于疏忽了,江鲜其实从未减轻过对她的欲望。 她一直在克制,眼下她又病了,她便乘人之危……。 静潋长睫往下一压,横眉怒目,狠狠朝她在口里搅动的舌咬了下去。 江鲜似乎提前预料她的动作,舌尖在轻触她的舌尖以后,颤抖了一番,飞速地滑溜地逃开了。 静潋咬了个空,嘴里只剩下一股苦味。 江鲜吧唧了一下唇,故作镇定地望着她:“你的嘴巴好甜啊。” 静潋横眉怒目,忽然有了力气,从身后面抽出枕头,朝她掷来:“滚出去。” 大功告成,江鲜功成身退。 房间安静下来,静潋气愤的心情也随着那人的离开而渐渐冷却。 因为她忽然发现,她口中送过来的温水似乎是良药,一下将她冰冷得、痉挛得五脏暖了起来,她的身体渐渐舒展,在疼痛消失的那一刻,身体也得到了极大的解放。 江鲜的嘴是淬了毒的良药。 她抱着被子,静静地想着,船只依旧在摇晃,她指尖触摸过自己的薄唇,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船只即将靠岸。 静潋换上了蓝白条纹病号服,端坐在镜子面前,正在想如何往头上缠纱布。 此时,门被打开,落地衣镜前多了一个人。 江鲜穿着一身高定西装套装,下身裤装,剪裁合身地贴着身线。头发慵懒地垂落,看上去干练中带着一丝松弛。 她定睛望着静潋:“昨晚睡得好吗?” 边往她身后走。 看镜子中那人的小脸,苍白的唇泛着薄红,精神头也十足,想来是晕车药奏效。 静潋还在回忆昨天两人的尴尬事迹,所有目光一对上,她便匆匆移开。 此时,江鲜已经将大手落在她额头上,似乎在用掌心量她的体温。 这个狡猾的人,其实是借用量体温的借口,故意来摸她的吧。 她下意识后躲。 江鲜也挪开手掌:“还好,比昨天热了些。” 说完,拿起桌上纱布,对着她的脑袋比画了两下:“我来帮你缠。” 静潋没有拒绝,只乖乖坐着,任由她用纱布将她的头包起来。 忽然,静潋说道:“江鲜,你会后悔吗?” “什么?” “和我回庄园,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经历过上次的事,你也知道,我继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自然,我想得清楚。” 废话,她穿越过来不就为了这点事吗? 静潋长长吸气,胸口此起彼伏:“为什么?” 她没有回头,只是抬起双眸,那双清冷的眼也变得圆润起来,泛着小鹿般的光芒。 江鲜手上的动作一顿,她忽然想起什么,便弓下身,把脑袋凑到静潋侧后颈窝:“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静潋瞳孔颤抖,眼中闪烁着光,在她而后,像是蜜蜂刺了一下她耳朵神经,脑袋顿时响起嗡嗡声。 因为,喜欢你啊。 她说。 坐了一天一夜的船,静潋腿脚不免有些柔软。 走出船舱,走上岸边,太阳柔柔照在她身上,她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感受来自落日的踏实感。 须臾,她缓缓睁眼,眼睛清亮许多。 离岸以后,有专门的司机开着保姆车埃尔法前来接应她们。 车子平稳地朝着前方行驶,大概行驶了不到一个小时,车子已经来到玫瑰庄园附近。 庄园前是一片种满白色玫瑰的花海,花海后坐落着几幢欧式的别墅,四周围满了高大的银杏树,这个季节,银杏还未泛黄,绿得正盛,微风一吹,树叶婆娑作响,灵动得像是绿蝶在树丛间起舞。 阳光下的庄园显得愈发瑰丽辉煌。 江鲜不忍打开车窗,从车窗缝里透进来一股玫瑰的馥郁,她舒适地大口呼吸:“白色的玫瑰,为什么没有红色的玫瑰,因为不好看吗?” 静潋说:“不知道,这里好像种不出红色玫瑰,即便是红色玫瑰的种子,或者移植,或者栽培,都没有种出过红色的玫瑰。” 奇怪了,难道跟土壤有关系。 江鲜若有所思点点头。 说完,车子已经开到别墅门口。 今天别墅守门的仅有两人,因为夏仲心已经带着一干股东去了庄园后场,观鹭场。 在观鹭场,所有的大型聚会,以及记者招待会都会在那举行。 彼时,全别墅上下的人员全部都应邀去观鹭阁帮忙,一时之间,疏于管理也是有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可以随便进。 “您好,请出示邀请函。” 静潋早已经与微微取得联系,且做了一套电子邀请函,她将手机打开,递给守卫。 很快,放了她们进去。 车子在浓荫底下行驶,慢慢驶上下坡,拐了一个c字曲线,最终停在观鹭阁正面上五米处的坡道前。 江鲜放下车窗,两人同时朝右手边看去。 观鹭阁门口摆了一个巨大的迎宾台,此时,还有嘉宾受邀,陆陆续续地往里走。 静潋点亮手机,发现还未到十一点。 时间尚早。 她坐在车内,如如不动,望着车来车走,人来人往。 此时,一群身着深蓝色高定西装的人正从车旁经过,人群中打眼看去,见一个人模样十分耀眼。 江鲜晃了眼,见她身形高挑,长发如瀑,有那么一瞬间,从左边侧颜一看,有那么一瞬间,竟然像是看见了自己。 她的心颤了颤,奇怪,这个人怎么和她长得有些相似。 她指了指那人背影:“静潋,你看,那个人长得好像我。” 说完,那人似乎感受到了背后的目光,朝保姆车这边看了过来。 她转过头,阳光透过银杏落在她脸颊上,风吹着树叶,影子在她脸上浮动。 江鲜大吃一惊,真的好像,除了那人右眼戴着一黑色眼罩,肌肤雪白,看上去也比较沉静。 她心脏跳动得更快了,甚至隐隐觉得有些害怕。 心颤抖着,连着四肢也颤抖起来。 七八月的大夏天,车内也没开空调,她忽然觉得背脊发寒。 江鲜抱着手臂,转头朝静潋寻求同意。 没想到的是,静潋满眼泛着星光,眸光犹如潋滟湖泊,两人隔着车头玻璃,正深情对视。 不是吧,那人该不会就是静潋的妹妹? 江鲜坐在一旁,像是吃瓜群众望着两人眼波流动,顿时明白过来。 那人就是她的妹妹,女主的小情人。 原来就是她啊,江鲜再次看向她妹妹,她立在人群中,所有人从她身旁经过,宛若流线,而她身上似乎在发光。 不过就是比她白,比她瘦,也不怎么样嘛。 第25章 往她脸上亲一口的关系 江鲜歪在座椅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包薯片,哼哧哼哧地嚼着,故意发出声音,想要引起静潋的注意。 毕竟这个关键时刻,并不是两个人深情对望的时刻,而是要干正事,正事。 然而作为一个女配,她深知自己对两女主的影响是那么渺小,所以发出来的吃瓜声音,如同小耗子。 两姐妹久别重逢,那思念的情绪如同春水,从眼睛里倾泻出来。是的,只需要眼神就够了,不需要动作,不需要说话,更不需要惊天动地的欢笑,只是望着对方,看着对方,就像被钉子定在原地,眼里只有对方。 两人这模样,还把不把她放在眼睛里了。 好歹她也算是恶毒女配,怎么能叫两个人在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 她咳了咳,大手像一把剪刀横在两人视线中,剪断月老牵的爱情红线:“看够了没。” 两人视线一断,静潋便匆匆垂下眸光,小声道:“她就是我妹妹。” 江鲜抬眼看微微,见微微的视线已经从静潋身上转到她身上来,不出意外的,微微也有些讶异,不过她眼中的讶异就像葳蕤火苗,瞬间寂灭,取而代之的是无视,她单只眼睛一横,像是十分厌弃,转身涌入了人群。 莫名其妙。 二十分钟后,观鹭阁应邀的嘉宾、媒体人几乎全部进场,大门此刻关闭,仅留下一条小小的甬道,供人进出。江鲜与静潋从保姆车上下来,逶迤朝观鹭阁走。 走到五米处,便*听见甬道口传出来夏仲心的声音。 今天是他进行接收申氏股东大会的仪式,申氏股东一共有六人,由其余五人进行选举投票,决定夏仲心要不要成为申氏集团候选人。 他站在选举台正中,身着一身黑红相间的唐装,梳着中分头,戴着金边眼镜,端着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字正腔圆地诉说他为何要成为申氏集团候选人,以及成为继承人后,他即将做出什么贡献,会将申氏集团再拉高一个台阶。 第31章 全场的嘉宾为他的言论所振奋,纷纷拍手鼓掌。 静潋与江鲜也从甬道进来,没入人群,她静静地望着高台,望着高台上那个笑面虎。 小手微微攥紧。 此时,有胆大直接的记者问道:“请问申小姐的遗体找到了吗?这样过早地做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全场一片安静,都在等待夏仲心给出最佳答案。 说道申静潋,他眼眸中含着泪光:“我对不起她们母女。”金边眼睛摘下,抽一张手绢,默默擦拭那没有掉眼泪的眼睛:“这么久过去了,我也寻求过警方帮助,说不定,我的那个女儿,早就被鱼吃干净了。” 说完,不忍痛哭。 “骗子。” 静潋小声咋舌,说的话仅有江鲜能听见。 江鲜默默转过头去,静静地望着静潋。 见她眸光中闪烁着愤怒,身体也跟着不由发紧,似乎内心涌动着一股力量,想要冲上去掀翻讲台的力量。 江鲜探手过去,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 静潋手微微一颤,眉眼流转,回落下来,她没有甩开她的手,也没有了其他动作。 “所以,我必须代表申氏,撑起这51%的股权,也算是为她们母女,为申氏集团,尽我最后一份绵薄之力。” 说吧,全场跟着他热泪狂撒。 开始投票。 股东会一共有五个人,此时,司仪小姐前来,为五个股东发放纸笔。 场内记者纷纷低语,都在议论他有没有可能继承申氏集团。 媒体人高举摄像机,拉至近景,时刻记录着夏仲心的表情。 股东会成员唰唰书写着同意或者不同意,无一人知晓。 不过片刻工夫,司仪来收取选举票。 她纤手握着五张选举票,静静走到台上。 因为本次的投票采取匿名形式,所以司仪只是一张一张翻开,面对着台下嘉宾。 “第一张,通过。” “第二张,通过。” 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全票通过。 通过时,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在了夏仲心脸上,他面带歉意,接受了这个结果。 静潋对这个选票并没有意外,她早就猜到,夏仲心私底下买通了股东,今天不过是对着媒体人宣布这个结果而已。 此时,司仪小姐已经将股东变更合同捧上前,递到夏仲心手中,又给了他一支羽毛笔,让他签字按手印。 正在他唰唰写下几个大字时,观鹭阁大门顿时被踢开,冲进来一个人:“我不同意!” 那人是个中年妇人,身穿蓝白保姆服,头上戴着白色蕾丝头套,声音尖锐,一进来就要往台上冲。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公司和庄园都是静潋小姐的!你给我去死。” 事发突然,保安没有能拦住那个女人,她像是箭一样冲上台,对准夏仲心的脸就是一顿狂抓。 “啊!” 台上传来男人低吟,他捂着半边脸,频频后退,终于在保安的制止下,逃脱了出来。 脸上起了三道红印子。 江鲜看笑话似的:“这是谁?” 她凑到静潋耳边。 “是梅玲阿姨。” 静潋唇角微抿:“阿姨精神好像不太对劲。” 梅玲是庄园大管家,是从前服侍她和母亲的人,原本大管家应该穿着制服,而如今却穿着保姆服,她一时没弄明白。 很快,她在众目睽睽之中,梅玲被两名安保架着,一边破口大骂拖出大厅。 门再次被关上,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夏仲心简单地处理好伤口,又找补说自己没事,不一会儿,请求司仪小姐进行举行仪式。 他开始签字按手印。 江鲜立在静潋身侧,转头问她:“什么时候开始?” 都要签字按手印了,要板上钉钉了。 静潋双眸笃定:“不急。” 江鲜心比她要急,因为有些事情一旦敲定,要毁约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很明显,静潋不打算在夏仲心签字按手印的时候打扰他。 终于,在万众瞩目下,夏仲心完成了这一项仪式。 他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台下几个股东纷纷起身拍掌,恭喜他成为申氏集团最大的股东。 “恭喜夏总,成为申氏生物科技公司总裁,在场的各位,没有不同意的吧。” 这句话是司仪小姐的玩笑话,并不打算得到回应。 然而,台下有一个声音响彻大堂:“我不同意。” 江鲜声音极具穿透力,像一阵风从台下刮上台,刺入所有人耳畔,全场哗然,所有人都转过头来,将目光望向她与静潋。 夏仲心循声看去,目光先是落在江鲜身上,心想是哪个人能如此大胆包天,但是很快,他的目光被她身旁另一人吸引,是静潋! 他的脑袋一嗡,像是有无数小蜜蜂在脑海里乱窜,瞳孔也骤然缩进,分明是艳阳天,他顿时觉得天空灰暗,暗物质笼罩四周纯净的玻璃,黑暗透进来,像是无心的手,穿过人群,狠狠扼住他的心脏。 他一时间喘不上来气。 此时人群自动分开成一条小道,那个陌生的女人牵着静潋,慢慢地,慢慢地走上台。 “是静潋小姐!” “静潋小姐没死!” “她回来了。” 人群中有人议论起来,所有股东你看我看你,媒体人也觉得有好戏看了,将高清摄像机拉至近景,谁也不想错过今天这条大新闻。 “不是吧,那人是江鲜啊!” “江鲜是谁?” 有人不关注娱乐圈,自然不知道江鲜是谁。 “就是那个震惊歌坛的女歌手啊。” “啊,那她和静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说她不同意。” “不知道,看戏吧。” 江鲜拉着静潋,终于站到台上,与夏仲心面对面。 夏仲心显然不知所措,他面色苍白,定睛望了她们好几秒,他紧张得不行,手心和额头开始冒汗,要知道,静潋亲眼看见过他所作所为,难道,她是来揭发他罪行的? 不对,他所做的那些事,根本没有留下证据,仅有她一面之词,别人又如何能信。 更何况静潋已经失踪了三个多月,就算她说出什么来,他亦可以以她精神不正常为由,说她神志不清,再把她关入精神病院,这样也就完美解决了这场危机。 想到这里,他的心冷静下来。 静静望着静潋,等她出招。 江鲜握着静潋的手,面对着夏仲心:“夏总,今天的股权交接仪式,完全不能作数。” 他自然没听,只是忽然变脸:“囡囡,你终于回来了,为父找你可辛苦,你身体还好吗?” 说完,就要上前去拉静潋的手,静潋眼眸低垂,有些害怕地缩在江鲜怀里。 “不好意思夏总,申小姐出了点事,她记忆有些失常了,认不出来你,是有原因的。” 江鲜把怀里的人搂紧,手掌摩挲静潋瘦削的肩,表示安慰。 夏仲心听她这么说,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了下去。 原来失忆了啊,他故作关切:“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静潋厌恶地别开眼,双眉蹙起,似乎十分恐惧,不搭理他。 他转而看向江鲜,微微吸了口气:“请问这位是?” 江鲜自曝了身份:“我是女艺人江鲜,很有名的。” 夏仲心挑眉:“哦?抱歉,我没怎么听说过。” “说明夏总你孤陋寡闻了。” 江鲜气势不输,她本生得高挑,两人站在一起,她要比男人高一些,目光带着几分俯视,与轻蔑。 夏仲心尴尬笑道:“江小姐,你好。” 伸出手来,欲要和她握手。 江鲜没有伸手过去,只是静静地望着他,重复着刚刚被他忽视的话:“夏总,今日的股权变更合同,不能作数的。” 夏仲心屏住呼吸,收回前倾的手,姿态端正道:“为何不能作数?” 江鲜说道:“因为,申小姐回来了。” 台上两人眉眼锋利进行对决,台下记者纷纷不敢说话,悄悄记录。 已经有人开始议论起来,既然静潋小姐回来了,那申氏集团的股份应该由静潋继承,人群有人传出来那么一句话。惹得股东会成员也纷纷点头。 夏仲心见情况不妙,不由说道:“囡囡的确回来了,可江小姐,你刚刚不是说,囡囡精神出了些问题,既然如此,我又如何放心将申氏归还于囡囡呐?” 这也说得有道理,总不能把那么大的家业给一个精神病患者吧。 台下的人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江鲜哼笑着:“夏总,她只是得了轻微脑震荡,失忆是暂时的,医生说,只要好好调理,她就能恢复如常。” 夏仲心见缝插针:“恢复如常?一个月?三个月?还是一年,甚至很多年,我总不能不负责任,任由她去掌管。” 第32章 “这个嘛,我想不是夏总应该关心的事。”江鲜一步不退,面带笑容,与他对质。 夏仲心恨得牙关紧咬,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但是唯一肯定的是:“股权变更合同已更改,不可毁约。” “是吗?” 江鲜定定地望着他,须臾,看向讲台上的合同,她走上前,捡起合同,将她递给静潋:“你看看,你愿意吗?” 静潋一拿到合同,顿时唰啦啦两三下,将合同撕个粉碎,而后抛向天空,白色的碎纸在空中飞舞,又像是折翼的蝴蝶缓缓坠落。 夏仲心的视线渐渐变得愤怒:“你,你……。” 静潋吓得缩在江鲜怀中,双手抱着她的腰,把头埋进她怀里。 江鲜微微一笑,安慰着夏仲心:“夏总,别激动,她人都回来了,合同早晚都会撕碎的。” 这句话倒是贴切。 夏仲心彻底没招。 江鲜继续说道:“从今天起,我将以静潋未婚妻的身份,协助她接管申氏集团,一直到她康复为止。” 观鹭阁这场闹剧没持续多久,以夏仲心为首的股东会成员、媒体人、受邀嘉宾、陆续退出场地。 玫瑰庄园真正的女主人回来了,那些占据着此地的无关人员,自然要退出去。 人员散尽,偌大的厅内就剩下三人。 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玻璃窗洒在三人身上,将她们影子拉得老长。 须臾,那个形单影只的影子抬脚移动,皮鞋发出噔噔声响,在大厅回荡。 微微面朝二人走过来,目不斜视,眼睛紧紧盯着静潋。 与此同时,静潋缓缓从江鲜怀中抽离,眼神也一直注视着微微。 两人眼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丝毫没把江鲜放在眼里。 微微走到两人跟前,稍稍顿了一步,眼中满含泪光,静潋深吸一口气,两人同时朝前一扑,深深拥抱在一起! 江鲜站在一旁,尴尬地脚趾扣地,看她们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她急得抓耳挠腮。 正当她无处遁形之时,她隐约看见有道目光朝她撇来,她用余光看过去,见微微地左眼轻轻压着,满含敌意斜睨着她。 待她看过去时,微微立即收敛了目光,装作没看见她。 江鲜心想,她是不是看错了。 两人深情拥抱以后,终于分开来。 静潋整理了一下头发,对着微微说:“这位是江鲜。” 须臾,又对着江鲜介绍:“这是我的妹妹,微微。” 江鲜想起她刚刚的眼神,没打算给她笑脸。 谁知道,小哑巴忽然冲着她微微一笑,口里啊啊两声,伸出手来,主动与她相握。 她的手十分冰凉,带着手汗,手指骨节分明,苍白,也有几分力气。 江鲜曲意逢迎,也对她微笑:“你好。” 微微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旋即冲她比了个手语:“你好。” 打完招呼后,微微转身对着静潋,又对她比画了起来,那手指一会儿指东,一会儿指西,一会儿指着她,一会儿指着静潋,像是在询问她们之间的关系。 静潋笑着说道:“对,她就是我的未婚妻。” 微微硕大的双眸顿时潋了潋,眼中含着不明意味的失落。 不是吧,什么意思,此时静潋还不明白微微的心意?且静潋也没打算告诉她与她是合作关系,看来,两人还没有互通心意。 也对,此时剧情才发展到前面,哪里就能互通心意了呐,一般都是大结局才会互通心意。 须臾,三人也从观鹭阁离开。 一路上,姐妹二人久别重逢,用手语对着话,江鲜立在旁边,十分尴尬,显得她像六千瓦的电灯泡。 微微似乎对她们的关系很在意。 “姐姐,你们认识的啊?”微微用手语比画着,江鲜虽然看不懂,但从静潋的回答猜到了她的问题。 “我流落海边,是她救了我。” 微微:“那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微微比画着手指,目光时不时瞥向江鲜。 静潋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她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原本就是谎言,静潋似乎不善长说谎,所以,她面色尴尬,看向江鲜。 江鲜出了名的说谎精,管他黑的,白的,全部说成黄的:“第一次见面,我们就一见钟情了,然后在一起的。” 说完,她还不忘伸出手去,将手搭在静潋的腰肢上,把她从微微身边拉了过来。 要知道,她是恶毒女配,这样做不是离间她们感情,反而是一种助攻。 所以江鲜没有觉得自己行为有何不妥。 静潋撞在她肩膀上,顿时敛声屏息,脸儿红着低垂下去。 微微眸光闪过一丝失落,嘴角抿得直直的,像是在努力克制它不弯下去。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单眸,又开始比画:“那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静潋盯着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她伸手过去,揉揉她的头发:“小小年纪,你问什么呐。” 江鲜没看懂她手语的意思,于是歪着脑袋问静潋:“她问什么呐?” 静潋哪里好意思,摇头:“没什么。” 然而,微微似乎很注意这个,她掏出手机,在手机上迅速打下几个字,递到江鲜跟前:“你和姐姐发展到哪里了?” 江鲜看到这个问题,实属哭笑不得,她仰着头,哈哈哈笑了几声,笑声惊飞了银杏树的一群麻雀。 微微听得心浮气躁,她垂下眼眸,攥紧手指。 “我和你姐姐,自然是,什么都做了。”说完,她埋下头,朝着静潋的额头亲了一口。 静潋的头发好香,上面还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她一双眼睛抬起来,波光中带着微怒,但是不敢发出来。 微微见状,顿时脸颊通红,她颤抖着拿起手机,飞速打了几个字:“我叫管家安排你们的房间和晚上餐食,你们先逛,告辞。” 说完,转过身,落荒而逃。 “微……。” 静潋望着她的背影,伸手在空中抓了抓,欲言又止。 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待人走远,变成一颗小黑点消失在视线,静潋才猛地抽出她身,咬唇道:“你又何必做这样的事。” 刚刚被她亲过的额头发烫,静潋想去触碰,又担心欲盖弥彰。 江鲜不以为意:“怎么了,不是要假扮情侣?我们不做得真一点,她哪里会信。” 静潋呼吸沉重,起伏不定,她知道,江鲜定是故意占便宜才会这样对她,但是她又不好说什么。 “以后不要这样了。” 江鲜见她满脸通红,十分尴尬,她便点点头:“哦,我以后亲脸颊。” 静潋觉得她十分无赖,无理取闹,于是甩开她的手,独自往前走。 江鲜嘻嘻哈哈跟上前去:“我不逗你了,不过,你得带我逛逛庄园,放松一下。” 静潋步子慢下来,似乎同意了她的说法,但是她没有介绍庄园,而是小声说道:“江鲜,今天谢谢你。” 若不是江鲜,她不知道如何扳回这一局,今天这一局赢得很漂亮,她的心也踏实了许多。 江鲜分明听清了,但是第一时间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她会说谢谢? 所以,她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凑上去问:“什么?” “没听见。” “谢谢你。” “大声点,蚊子似的。”她掏掏耳朵,凑她更近。 静潋被她看得脸颊泛红,她一双眼眨了眨:“谢谢。” 咦:“还是没听见。” 静潋拉下脸,脚步飞速往前走,忽然转头:“不要脸皮。” 第26章 把她从床上抢走 白色玫瑰花海沿着山坡往上,像是羊绒地毯铺满整个庄园,一直到蛇山山脚下,迤逦看不见边缘。 空气中弥漫的芳香醉人心魄,吸入肺中,整个人隐隐有种透彻肌骨的舒爽。 两人沿着坡往下行走,静潋原本走在前面,江鲜快步跑到她跟前,面对着她,倒退着往后走:“你跑什么,对了,你妹妹今年多大了?” 静潋见她严肃起来,正经回答:“像是和你一样大,今年二十三。” 江鲜点点头,若有所思,两人竟差不多大,又长得那么像,她不由叹道:“想不到世界上还有和我长得这么相似的人,真是神奇。” 原书中也因为这一点相似,叫静潋对她动过恻隐之心。 不过这点心宛若手里的沙,风一吹就散开了。 根本不值得一提。 静潋垂眸,没有否认她,若非江鲜皮肤呈小麦色,又五官健在,能说会道,她第一时间也会把她错认成妹妹。 只是从外在条件,和人物个性,相差实在太过巨大了。 “可惜,同人不同命。”一个活在疾病折磨中,一个健康又自在。 江鲜自然明白静所说话的意思,同人不同命,她在怜惜微微。 第33章 而爱产生的开始,便是怜惜。 有了怜惜,就会生出想要保护、照顾的情绪。 能激发出人自愿照顾、保护别人的情绪,那不就是爱吗? 微微天然有那样的能力,叫人怜爱,疼惜。 不像她,长得五大三粗,一口气能扛起一头牛,谁爱她呐。 “那你的妹妹恋爱了吗?她喜欢什么样的。” 依照静潋和微微现在的关系,她能感觉到,微微对静潋是有爱的,但是静潋似乎有些木木的,或者爱而不自知。 作为女配,她应该为两位女主助力。 静潋似乎没有察觉到江鲜会这么问,她忽然停下脚步,微微一顿:“这……我不知道。” 她解释道:“妹妹个性十分孤僻,想必你也看得出来,并且,她自小与我相依为命,成天跟着我在一起,更交不到别的朋友,更别提恋爱对象……。” 江鲜笑着说:“说不定她喜欢你呐,哈哈哈哈,反正你们又不在一个户口本上。” 说完,笑声穿透玫瑰花海,一阵风过,几只蝴蝶翩翩起舞。 静潋双眸轻横,眼中带怒:“不许胡说。” 江鲜耷拉嘴角,闷声不说话。 静潋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在一个户口本。” 完蛋,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 她挠挠后脑勺:“猜的啊,我猜你的继父和你母亲并没有办结婚证,所以才会有遗产纷争这事,要不然,你继父早就继承申氏集团了。” 静潋嘴唇翕动:“你倒是聪明。” 她笑吟吟地,眼神往上瞟,在暗色森林中,看见了一抹蓝色亮光,山顶坐落着一蓝色小房子。 “那是什么?” 她指了指,静潋回过头去看。 还未等她回答,忽然,保姆车后蹿出一个身着女仆服装的中年妇人。 那人便是梅玲,她一见了静潋,立即上前抱着她的肩,满是怜爱,一双布满皲裂纹的手从静潋肩膀滑落到小手,小心翼翼捧着她的手,口里喊着她:“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她充满爱怜地望着她。 静潋也手握回去,见她神色正常,便以为她之前是装疯卖傻,从而获取生存空间。 她便问她:“梅姨,你还好吧,她们没有欺负你吧。” 谁知梅玲嘴里说道:“好啊,夫人对我可好了,对了,小姐,你什么时候再去学校啊,放多久的假?” 说到这里,静潋干涩的眼眸顿时湿了大半,她眨了眨眼,望向一旁江鲜,江鲜与她对视,两人心知肚明,没有说什么。 只是一味顺着梅玲说话。 刚巧,见到蓝色的房子,梅玲顿时手舞足蹈起来:“坏东西,那个地方,不能去!” 她指着山顶那蓝色房子,破口大骂,一时间唾沫横飞,横眉怒目,口里面喷出的口水宛若炸药要将那个小房子炸掉一般。 “都怪它!导致我们庄园开不出红色玫瑰,不过也好,只有拥有真爱之心的人,才能让这片土地开出红色的玫瑰!” 此时,她说话已经疯疯癫癫了,前言不搭后语。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只有拥有真爱之心的人,才能让这片土地开出红色的玫瑰,这一句话,莫名其妙钻入她脑海中。这让她想起了一著名作家写的短篇小说《夜莺与玫瑰》。 不过她没多想,便与静潋安慰着梅玲往前走去。 山顶,蓝色房子的一角。 微微立在一棵银杏树下,远远眺望着三人离开。 望着姐姐与那个人依偎的背影,她紧紧攥紧拳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横穿过,疼痛得颤抖起来,连带着她四肢也不由自主地颤抖。 为什么? 她与姐姐那么多年的情谊,竟比不上外面几个月的情谊,那个野女人,究竟有什么能耐,竟能蛊惑姐姐。 江鲜? 她叫江鲜是吗? 她无助地蹲在地上,双手把头发抓乱,左眼瞳孔泛着血红。 过了一会儿,她掏出手机,在搜索栏里边输入了江鲜二字。 资料弹出来,入目便是一张巨大的装逼照。 江鲜戴着方形太阳镜,穿着件低领黑色马甲,头发慵懒地散在肩后。 右边是她的资料介绍,微微一列列读过去,直到读到感情经历那一栏,她瞳孔突突跳了起来。 她谈过八个女友,姐姐是她第九个! 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姐姐的女朋友,她哪天抛弃了姐姐怎么办? 这样的人,不配留在姐姐身旁。 * 晚上用餐时间。 静潋,江鲜,微微三人,围坐在铺着白丝绒桌布的圆桌旁,桌子上摆满了香烛鲜花,以及漂亮可口的饭菜。 富贵人家的衣食住行,趋于统一,除了餐桌上菜系不同,其他的大相径庭。 故而江鲜在玫瑰庄园并没感觉到不适,倒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当然,这里不是她的主场,所以她收敛了些性格,只是安静吃饭,并未闹什么幺蛾子。 空气中仅有刀叉和咀嚼食物的声音,管家安静地立在两侧,时刻注意着主人家需要什么,好及时端茶倒水。 此时,微微放下刀叉,忽然对着静潋手指比划了起来。 江鲜侧眸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看不懂。 她大口吃饭。 静潋见她比画了一阵,才放下刀叉,清脆地说道:“我和她住一起。” 江鲜被她这句话呛了一口,她尴尬地咳了两声,又尴尬地看着微微。 原来她刚刚问的是两个人怎么睡啊。 得到这个答案后,微微的脸色并未有多大的波动,她静静地点头,又转手示意管家,准备两人的卧房。 一切办妥,微微转过头来,对着江鲜比划。 江鲜头皮发麻,她又看不懂手语,怎么开始带着她比划? 江鲜的手垂在桌上,求助地望着静潋。 静潋转过头:“她是在问你,你之前谈过几个女友?” 哦,原来是问这个啊。 江鲜前倾的姿势慢慢后退,故作散漫,伸手比了个八字。 瞧瞧,她也能懂一些哑语的。 说完,微微看向静潋,像是在问:“姐姐知道吗?” 静潋明白她的意思,她垂下眸,细声道:“你江江姐从前交友不慎,现在有了我,便是浪子回头了。” 噗! 江鲜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这两姐妹对话还真是有意思。 虽然静潋极力为她开脱,但是微微似乎不依不饶,她又看向江鲜,冲她比划起来。 ....... 看不懂啊,江鲜皱着眉看她,虽然看不懂,但是她感觉到对方有一股攻击力在眉眼之间流露,仿佛狼与狼之间的较量。 静潋静静望着她,忽然站起身来,小手落在桌上,啪的一声:“微微,你今天应该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不是,发生了什么。 她很着急啊。 微微问了什么?静潋发这么大的火? 她正想问,静潋便拉开凳子,转身上楼。 不是.......。 江鲜连忙跟上去,小声问她:“她问你什么了?” 静潋冷着脸,摇摇头,不打算回应她。 回到卧室,两人休息了会儿,静潋先去洗澡,江鲜则独自坐在沙发上消食,时不时翻沙发书架上的杂志,用以打发时间。 过了一会儿,静潋洗澡出来,她手里捧着一本杂志,抬头朝静潋看去。 她正站在门边,穿着件桑蚕丝荷叶边睡裙,绸缎泛着珍珠一般的色泽,更衬静潋肌肤粉白,一双细腿,在花朵般的裙摆下交相呼应。 头发半干,耷拉在肩上,一滴又一滴水啪嗒啪嗒浸湿衣衫,半透明下依稀可见黑色肩带。 玫瑰沐浴露随着白色水汽蒸发过来,将原本干燥的房间打得有几分黏稠,江鲜手心也冒了些冷汗。她虽然没有歪心思,但是眼下的情况的确和这房间的空气一般,黏黏糊糊,有些尴尬,有些暧昧。 “能帮我拿下吹风机吗?”静潋立在门口,没有走出淋浴间,她怕头发上的水滴落羊绒地毯上。 啪嗒一声,手上的杂志落在腿间,她站起身,将杂志放好:“在哪里?” 静潋纤指指着化妆柜,示意在抽屉柜子里。 江鲜起身找出吹风机,走到她身前,没有抬头看她,直接将吹风机递过去。 静潋接过吹风机:“你洗澡去吧。” 江鲜耳朵嗡嗡嗡的,这段对话,像极了两对开房的小情侣在说着暧昧的话。 你先洗,你先洗,洗完再干点其他什么。 她尴尬地立在原地,脸腾地烧起来。 静潋似乎察觉到什么,拿着吹风机,转身去洗手台吹头发。 江鲜进了浴室,关上门,很快,里边传来淋浴声音。 热风吹过发丝,静潋感觉一股异样升起。 她与江鲜共处一室,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哎,她若是敢,她便咬她。 第34章 头发吹了大概十来分钟,她放下吹风,从衣柜中找出多的被子,将它铺在床另一边。抱着花花,缩在一边。 没过两分钟,江鲜从浴室走出来,她穿着一件纯白小吊带,短裤,四肢大部分裸露在外,露出笔直修长的双腿,抬手用毛巾擦着头发,依稀可见手臂薄薄的肌肉线条。 静潋低头瞥了眼自己瘦白的胳膊,心里想着,两人力量悬殊,打也是打不过的。 她要是故意借着这个机会,故意搂她,抱她,甚至摸她,亲她,她也无力挣扎。 或多或少,她有些后悔了,两人就不应该住一起的,住在一起,就会面临这些问题。 可惜,不住在一起,又会引起旁人怀疑。 她慢慢撸猫,猫咪发出咕噜咕噜声音,心却飞快跳起来。 江鲜站在洗手台吹干头发,手胡乱抓了抓,三七分刘海盖过眼睫,快要戳到眼球里去了。 “静潋,你家有剪刀吗?” 静潋被她叫着名字,依稀晃神,她指着洗漱台:“在那。” 江鲜从抽屉里翻出剪刀,一手拿着梳子,打算开始diy刘海。 她对着镜子,左比比,又晃晃,忽然叹口气:“唉。” 静潋看出她的心思,在一旁好笑:“怎么了,下不去手。” “当然了。”江鲜大言不惭:“我这么漂亮的人,若是一刀剪下去,剪残了怎么办。” 可是不剪,又会被戳到眼睛。 静潋薅猫的动作稍停,她想起自己曾经给微微剪刘海,也算有经验的,便自告奋勇:“我可以帮你。” 江鲜转过头,定定地望着她:“你会?” 她把自己曾经给微微剪过刘海的事告诉她,她将信将疑,拿着剪刀,慢慢走到床头。 静潋从床头滑下来,一双洁白的小腿悬在床沿,并拢,静静地垂在那。 江鲜缓缓蹲下,将剪刀和梳子递给她。 静潋抬起手,白皙手臂传来柔柔清香。 她慢慢把头伸过去,目光正对她的小腹。 静潋用梳子窸窸窣窣梳着她的头发,手臂时不时擦着她头发,发出沙沙声,她的呼吸就在头顶,不疾不徐,像一阵暖风拂过。 “闭眼。”江鲜照做,只感觉有冰凉的物体在鼻间点过,咔嚓嚓,剪刀声音传来,有稀碎头发掉落脸颊上,带着轻微的刺痛,她不安地皱了皱眉。 静潋察觉到她的动作,便探出手来,替她擦拭脸颊上的头发。 冰凉手指蹭过肌肤,江鲜屏住呼吸,耳朵里发烫,她心想,两人关系真是发展迅猛,现在竟已经是可以剪头发,摸对方小脸蛋的关系了! 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抿起弧度。 静潋看她嘴角发笑,手不由得一顿:“你笑什么?” 她望着江鲜的潋,暗暗道,她的五官长得真好啊,尤其是鼻子,万里挑一的长直鼻。 猝不及防地,江鲜睁开眼,撞入她的视线。 她飞速垂眸,用梳子梳起头发。 江鲜笑道:“小头发扎皮肤,痒痒。” 所以笑吗? 静潋抿口唾沫,咳嗽:“还没剪完,快闭上。” “哦。”江鲜乖乖听话。 须臾,头发剪完了。 静潋掏出一面镜子,对着江鲜:“睁开眼看看。” 江鲜睁开眼,拿着镜子,站起身,左看看右看看,又用嘴吹了吹刘海,哼哼两声。 “好看吗?”静潋在身后问她。 她点头:“还不赖,真没想到,你有这个功夫。” 静潋收拾剪刀,嘴里淡淡:“你满意就好。” 她本想高兴,但又想想,这样温馨的画面,她和她妹妹做过无数次了,顿时心中兴致缺缺。 刚想到这,忽然看见窗外闪过一个人影。 那人影迅速,但是从她映在窗*户的形状来看,应该就是微微。 江鲜嘶了一声,大半夜的,她不睡觉,跑来这里干什么? 听床? 江鲜警惕起来,她放下镜子,缓缓坐到床边,用手拉着床脚,开始摇晃起来。 静潋坐在床上,感觉到身体晃动,她不解地看着江鲜:“你干什么?” 江鲜把手指竖起,落在静潋唇边,她偏头过去,小声说:“外边有人。” 静潋轻轻点头,不再制止她。 只是极为尴尬,她不得不随着江鲜手里的动作,在床上晃动。 晃得她小腿渐渐分开来。 她有些尴尬,害羞地别开头。 江鲜朝着窗外看去,见那人还未走远,继续朝静潋凑上去:“你出点声儿啊。” 静潋瞳孔放大,静静地咬着唇儿,闷声不应。 江鲜看她这个模样,想来她是不愿意的,但是她自己也是不愿意的,于是就那么安静地,听着嘎吱嘎吱声音。 两人心跳在空气中交相呼应。 须臾,江鲜手软了,她的动作慢慢停下来。 咯吱咯吱声很快停下,空气中传来一声叹息。 站在门外的人听见那声叹息,瞳孔收紧,她攥紧手指,迟迟不肯离去。 江鲜见外边没动静,这下没招了,遂跳上床,拉着被子说道:“亲爱的,累了便休息吧。” 静潋:“.....。” “嗯嗯,亲亲。” 说完,她抱着花花,冲她鼻子嘬嘬两口。 小花猫抗拒地伸出爪子,堵住了她亲昵的嘴。 静潋噗嗤一声,捂着鼻子笑了起来。 两人躺下,各自盖着各自的被子。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谁知道,门外忽然传来两声叩门。 “谁啊?” 江鲜问道。 没想到,微微在门外用手机语音播放标准的普通话:“姐姐,是我。” 大半夜的,挺瘆人的。 江鲜跳起来,三两步前去开门。 灯打开,微微站在门口,看见江鲜穿得十分凉爽,又看见静潋身穿娃娃裙睡在床上,床上有两床被子,而静潋只盖着一条。 她立在门口,手里挥舞了几下。 “姐姐,我梦魇了。” 江鲜自然没看懂,只是转头看着静潋。 静潋一见她比划,立即从床上起来,边走边问:“严重吗?” 什么严重不严重。 江鲜转过头看微微。 微微又比划着,表情和动作十分痛苦:“姐姐,可以陪我吗,我不敢睡觉了。” 江鲜一脸莫名其妙:“发生了什么?” 静潋转过头,很认真对她说:“她梦魇了,需要人陪伴。” 陪伴?不就是为了找个借口把静潋骗走呗,这小手段,看她怎么拿捏她。 “梦魇啊,你没事吧。” 制服绿茶的办法,就是比对方更绿茶,江鲜伸手拍在微微肩上,轻轻揉了揉:“那我陪你睡?” 微微见她如此,不尴不尬地耸肩,把她的手顺下去,顺便还拍了拍刚刚被江鲜碰过的衣裳,那嫌弃的模样呼之欲出。 江鲜尴尬收回手,静静看着静潋。 静潋正犹豫着,只见微微又放出了她的大杀手锏,她上前两步,双手抱住静潋,弓着腰身,把头埋在静潋颈窝处,颤抖地,低声哼哼。像是在哭。 江鲜头皮都看麻了,她恨不得跳起来给她鼓掌,牛批牛批,搞不过她。 静潋双手环着微微,轻轻拍着她的背,口里不断安慰。 江鲜立在两人前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过了一会儿,静潋抬头朝江鲜瞥一眼:“那……你帮我照顾一下花花,我跟她去睡。” 她自然没有反对,毕竟她两个人才是本文女主,而她只是恶毒女配。 但是她怎么能轻易放过她们呐,便问道:“什么梦魇啊,这么厉害。” 静潋垂眸:“是她小时候的一些事,你也看到了,她眼睛的伤,还有嗓子......”。 刚要继续说,微微忽然从她怀里挣扎出来,伸手指堵着她的红唇。 虽然微微仅有一双眼睛,但那双眼睛泛着双倍的光芒,湿漉漉地,望着静潋。 她示意她别说。 静潋便像是哄小孩似的,点点头。 静潋和微微走出门,她没回头,只重复说道:“帮我照顾一下花花。” 就那样,潇洒地留下她们母女两人,牵着妹妹的手走了。 江鲜靠在门口,啧啧啧,对着两人背影鼓掌,并且佩服微微有那样的实力,竟能把正在do爱的人从别人怀里抢走,有点东西。 她无奈摇头。 小花猫也着急起来,在原地打转,冲静潋离开的方向叫。 江鲜低头笑她:“别叫,你妈不要你了。” 小花花甩着尾巴,用背脊蹭她的脚踝,旋即喵呜喵鸣着:“你老婆不要你啦。” 第27章 妹妹始终是妹妹 微微将静潋拉入自己房间后,头也没回关上了门,轻轻反锁一声。 房间开着柔黄的灯,洒落在四周布满绿色植物上,房间内养着多肉、绿萝以及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植被,有各色各样的风铃从顶部掉落下来,铃铛被风一吹,发出叮叮叮响声。 第35章 静潋走过这布置奇异的房间,到了床边,抬手轻轻拨弄一个海螺风铃:“微微还是小孩子呐,喜欢这样的东西。” 微微没听她说什么,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她穿着的桑蚕丝连衣裙没有一丝褶皱,臀部以下的位置也毫无水泽,这不由得引起她的怀疑。 姐姐和那个女人真的做了吗? 或许做过,换了睡裙。 只是短时间内,她一定没有机会洗澡。 如此想着,微微那双眼眸泛着怒意。 静潋摸着床坐下,转过身来正对她,她立即切换眼神,左眼闪着波光静静望着她。 静潋小手拍拍床:“过来睡吧。” 说完,她先一步上了床,就如同曾经那样,静潋睡里边,她睡外边。 静潋面向着天花板,眼睛一眨一眨地,诉说着两人曾经的愉快时光。 微微钻进被窝,侧身带着她,光是看她嘴巴一动一动地,却是什么也没听见。 嘴唇,也被那个女人亲吻过了吗? 她咬着牙关,慢慢凑上去,闻静潋身上的香气。 狠狠吸一口气,她并未闻到什么异样,姐姐身上没有那样的味道,难道两人没有做过。 她鼻子灵敏,绝对不会闻错。 但是没有做过,为什么会出现那些奇怪的声音。 脑海中不断钻入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她看见姐姐与那个女人彼此热切地交换唾沫、体温、呼吸、汗液,甚至是心灵。 她妒忌,妒忌到快要发狂,妒忌到眼睛滴出血泪来,她望着静潋白皙的脖颈,慢慢地移上去,冰凉脖颈轻触肌肤,她一声叹息,像是获得了某种安慰。 静潋只觉脖间一痒,缩了一下,她往旁侧挪开,转头看她:“微微?” 微微知道自己的冒犯让静潋产生了怀疑,于是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佯装睡着了。 静潋刚刚一直在讲故事,她心想,微微或许听着听着便睡着了,便没多想。 也歪过脑袋,沉沉睡去。 她睡眠极浅,轻微的动作便能将她惊醒。 夜里迷迷糊糊的,她听见被子一阵窸窣声响,像是响尾蛇一般,冰凉地将她环绕。 静潋猛一睁眼,低头一看,见环绕她的不是蛇,而是微微的手臂。 那截手臂不偏不倚,正好能触碰到她胸脯……。 静潋有些不自在,她伸胳膊戳了戳微微:“微微,放开。” 一面说着,一面挣扎着从她怀里出来。 她摸黑打开灯,坐起身来。 此时,微微也坐起来,一只眼红红的,像是要流泪的模样。 她的手比划着:“为什么,不能抱姐姐。” 静潋低头看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江鲜,让她明白了,原来女孩子之间也不能距离太近的。 太近容易出事,产生其他的情愫。 她说道:“因为姐姐有了恋人,且你我都大了,成人了,不再是小孩子,所以不能亲密无间,需要有距离。” 微微满是不解,疯狂地比划:“那为什么姐姐与那个女人就能亲密无间。” 那只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在指责她。 静潋摇摇头:“你们不一样,她是我未婚妻,你只是妹妹,妹妹就是妹妹,和恋人是不一样的。” 妹妹就是妹妹,和恋人是不一样的。 这句话就像是一堵墙,也是静潋给她下达的死亡命令,叫她难受,不安。 为什么,为什么姐姐有了恋人,就不要她了。 她拼命地比划:“那个人有什么好,她之前谈过那么多,玩玩就扔了,现在到了姐姐,难道她就是对你认真的,总有一天,她也把你玩腻了,也会把你扔了!” 静潋脑袋嗡的一声,像是有闪电闪过,站在微微的角度,她这么看问题的确没有错。 但是,她目前是与江鲜一体的,她没有理由纵容微微这么说她。 她秀眉一横,掀开被褥,立即从床上跳下来,趿着鞋子,就要出门:“你以后,不许这样说江鲜。” 刚走到门口,身后那人也跳下来,从背后环抱着她,她不能说话,口里只呜咽呜咽地哭。 静潋深吸一口气:“今天你好好反省,我要回去休息了。” 说罢,伸手握着她手腕,狠狠拽开,拉开门走了出去。 夜半,江鲜睡得正沉,忽然听见房门被打开,有脚步声迈近床边,起初,她以为是幻觉,直到感觉床边爬上来一个人,她身体微微一沉,才猛然睁开眼睛。 入目便是静潋的一张脸,她正双手撑在她身侧,抬起一条腿,从她身上跨过。 此时她正好惊醒,静潋没有跨成功,以至于一屁股坐她腰上。 哎哟。 江鲜只觉得小腹一疼,酥酥麻麻的感觉掠过大脑,她脑子清楚,眼神明亮起来,黑暗中,对着那双眼睛:“静潋?” 静潋咳了咳,点头时,长发刮过她的手臂,痒痒的。 “大半夜的,你不是在微微那睡了吗?” 先是发出疑问。 “怎么,难道你想我了。” 开始犯贱。 “没想到你这么主动啊。” 继续犯贱的一瞬间,静潋一圈砸她胸口上,她疼得闷哼一声。 静潋轻盈越过她的身体,跨进床内侧。 江鲜揉了揉心口后,歪在枕头上问她:“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回来了?” 静潋没有告诉她实话,只说:“把她哄睡以后,便回来了。” 说完,再也没有沟通的意思,背对着她睡了过去。 累了一天,江鲜也没再追问,只期待好好睡上一觉,明天还得早起。 翌日一早,用过早餐,静潋拉着江鲜到了商谈室,两人开始探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为确保消息紧密,她安排了两名守门的安保立在洽谈室门口两侧,且没有叫管家端茶递水,而是自己煮咖啡。 江鲜会简单地煮咖啡,将萃取玫瑰花瓣的水液加入拿铁咖啡中,一杯完美的玫瑰拿铁便完成了。 她将咖啡端到静潋跟前,示意她边说边喝。 自己则跷着二郎腿,单手端一杯咖啡,静静地听静潋的总结与计划。 总的来说,眼下,整个别墅人员虽然是安全的,她们也是安全的,但是静潋此时谁也不信,包括疯了的梅玲以及又聋又瞎的妹妹。 夏仲心对着外人没有露出狐狸尾巴,但不确保他会不会安插一些人员混进别墅。 所以,别墅的所有人,除却她从前的亲信外,需要全部大换血,换成自己人。 这是一。 第二,夏仲心杀害她母亲的一事,警方因为证据不足,粗判定为那日为海啸天气,申氏意外坠海为结案。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警方会在最近一两天带着人再来一次玫瑰庄园。 因为,静潋回来了。 警方会进一步对她进行调查。 江鲜掐着眉心,仔细思索:“那你打算怎么回答。” 静潋垂眸:“还能怎么回答,那里是监控死角,根本没有证据,而我,一个在外流落那么多天的人,倘若出来指证他,那也太不可信了。这一定会导致警方加深调查。但是,这样也叫夏仲心有了怀疑。他一旦有了怀疑,会加速处理掉我们,彼时,你我都不安全。” 江鲜赞同地点头,这一点,静潋想得十分周全。 她利用江鲜的名誉让自己活在曝光之中,从而获得安全,不失为有胆识的人。 这一二都计划好了,那么第三呐? 接下来该做什么。 “接下来……”静潋手里握着一支笔,在纯白的a4纸上划下深深的几笔。 寥寥数笔后,勾勒出一个房子的形状,她还在房子周围添了几笔,就像房子周围开满了鲜花。 “这是什么?” “实验室。” “看着像是山顶那个实验室。” 静潋点头:“就是它。” 它是夏仲心与母亲所建立的实验基地,据说,是二十年以前就存在了,具体是多少年,静潋也不清楚了。 那个实验室是禁地,那里除了母亲,继父,还有微微,再无一人去过。 静潋自小便不是好奇的人,她严格遵从母亲的命令,从未靠近过实验室。 妹妹则是因为自小体弱多病,继父会带着她前去进行治疗。 但效果微乎其微,妹妹的眼睛和嗓子依旧不见好。 现如今,静潋找不出夏仲心的缺点,便只有将矛头指向实验室,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纰漏。 江鲜一听此事,立即拍了拍大腿:“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看看。” 静潋忽然沉默了,纤长的睫毛宛如蝴蝶的羽翼坠下来,在眼睑投去一片乌云:“说得容易,我听说,通往实验室的路十分不顺,你别看从这里望过去,是一条简单的路,但是一进了山,里边有许多弯弯绕绕,一不小心,就会失联,实验室里边磁场混乱,彼时指南针也没有用,要是不小心迷路,很可能会饿死在山里。” 第36章 是呀,有时候一眼就能望到目的地的地方,路途反而充满各种艰辛。 江鲜沉默了。 静潋继续:“就算是走到了目的地,实验室里边还设有重重关卡,红外线感应器是最难跨过的防线,倘若一不小心,轻则引起注意,重则,被灼烧致死。” 说来说去,前方困境重重。 江鲜的手在咖啡杯沿细细地敲,杯中水倒映着她眼眸,层层涟漪翻动,她眼睛忽然一亮:“对了,你不是还有妹妹吗?她应该知道通往实验室的路,找她不就行了。” 瞧给她厉害的,一下抓中了重点。 然而,静潋沉默得更久了。 房间陷入长久的静谧,须臾,静潋才掀眸,眸色沉静:“她不能去。” 她不能去? 江鲜第一反应,便是此行危险,所以静潋不叫她去。 她在关心她的妹妹哦。 不像她,死炮灰,跟着她冲就完了。 虽然江鲜不喜欢静潋,但是在此时此刻,她感觉到自己不被偏爱,心中隐隐会不舒服。 谁的心不是肉长的呐,她妹妹不能去,她就能去呗。 她没有吃醋的身份,只是在心中愤愤不平。 此时,门忽然被冲开,打破了两人的宁静。 顺势看去,只见微微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进来,她看上去十分激动,快步走到静潋面前,张牙舞爪比划起来。 静潋也站起身,面对着她,看了她一通比划之后,她眸色渐渐冷下来:“你都知道了。” 微微继续比划:“姐姐难道不相信我?我虽然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但是,我从未感觉到自己是他的亲生女儿,姐姐你如此防备我,便是不相信我,如今我递上自己的投名状,希望姐姐信我。” 投名状,什么投名状? 静潋一头雾水。 江鲜看不懂她比划什么,但是看她比划完,立即拎起茶几上的开水壶,开水方才静止了不久,水温没有一百度,也有八十度。八十来度的开水,就那么浇灌到她自己手背上。 水滋滋烫着肌肤,顺着指缝跌落在木地板上,淅淅沥沥。 微微疼得眉头都没皱一下,静潋大叫一声,捂住嘴巴。 江鲜连忙上前抢过微微的水壶,第一时间抓着她的手,走向一旁的洗手台。 她将冷水打开,把微微的手放在冷水下冲,一面大声呼喊,叫门口安保送一桶冰水过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江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与此同时,静潋,微微,也都保持着沉默。 冰水来后,江鲜拉着微微将她烫红的手放进桶中,那发红的手,像是烧红的火钳,没入水中时,吱吱冒出声音,还升起一缕白色的余烟,她感觉到微微紧绷的手在她手里慢慢地放松,柔和,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疯批啊疯批,静潋是个疯批,她妹妹更是疯批中的疯批。 江鲜在心中叹口气,又不得不耐着性子,找来了芦荟胶,替微微敷好,且包扎好。 静潋一直坐在一旁,看着江鲜的举动。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她都没来得及制止,还好江鲜反应快,不然的话,微微手背定是会留伤疤。 静潋眼神充满着心疼,心疼的眼神给微微。 但又充满着感激,将感激的眼神递到江鲜身上。 原来她不知道,江鲜竟是个这样靠谱的人。 好在有她,避免了一场悲剧。 微微原本想引起静潋的关注,所以才做出如此极端的事,她如愿以偿得到了静潋的关心,但是,她发现,那份关心在她身上仅仅停留了一秒,静潋的注意力便跑到了那个女人身上。 她看她的眼神,满是感激。 微微心中一沉。 “好了,没什么大问题,这几天注意着休息就行,你这孩子,干什么想不开,要烫自己的手。” 江鲜对着微微说话,微微抿了抿唇,不情不愿把手臂从她怀里抽开,她敷衍地冲她比划了下,表示感谢。 过了一会儿,微微掏出手机,在手机上用语音软件和她们对话。 “姐姐,我知道通往实验室的路,我带你们去吧。”她满脸期待地望着静潋。 不问也知道,刚刚微微之所以那么激动,应该就是因为此事。 静潋沉默了半晌,转头看向江鲜。 江鲜刚刚做完一个好事,正悠闲地端起咖啡,翘着两个指头,优雅地品着,见两人都齐刷刷看着她,她险些没被呛住:“不是,你俩看我干什么?” 照她来说,有人带路,是一件好事。 江鲜没有反对。 静潋沉默良久,叹口气:“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瞒着你,微微,我怀疑你的父亲做了错事,你若选择了帮我,便是选择了背叛你父亲。” 微微面色从容,似乎并不诧异,她继续用手机语音打字:“姐姐,我选择你。” 话说到这里,静潋不再怀疑,也愿意让微微加入。 就这样,三人默契地形成了三足鼎立,开启了实验室探险之旅。 下午3点,不出意料地,警察前来对静潋做询问,静潋以自己坠海失忆为由,只简单陈述了失忆前以及失忆后所经历的事,将游轮所经历的事一并隐去。 警察并未追问,做完笔录便回去了。 三人商量着进山计划。 玫瑰庄园以北的山又称蛇山,之所以以此命名,是因山里居住着不同类型的毒蛇。但因为实验室建筑的原因,试验用地抢占了毒蛇居住的大片土地、洞穴、森林,毒蛇赖以生存的地界被压缩得越来越小,以致后面都看不见毒蛇影子,故而让人们渐渐忘记了那座山还有蛇。 除了微微,其余不怎么上山的人,都不知道山上还有毒蛇。 “所以,山里的路宛若迷宫,我们三人最好不要分头行动,山里没有其余猛禽野兽一类的吧。” 江鲜边规划着,边询问微微,有关蛇山的事,没有谁比微微更快知道。 微微稍作一顿,举手比划着:“没有。” “那好。”江鲜转头询问静潋,问她有没有想要说的。 静潋端坐沙发,一手掐着下巴,一手用手肘抵着另一个手肘:“白天行动难免会引起注意,最好选择晚上行动。” 微微点头赞同,又以手比划:“日落以后,整个山面背阴,那时看上去与夜里没什么不同。” “太阳下山,立即行动。” 静潋放下手,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日落西山,蛇山以北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傍晚的露水蒸腾,将整片山林蒙上层水汽,山里昼夜温差大,温度极速下降,一阵风吹来,树叶沙沙,鸟兽虫鸣皆发出低低哀鸣,更衬得山林万籁俱静。 三人换上长袖长裤迷彩服,背着登山包,戴着鸭舌帽,手持电筒,拐杖,在泛着白光的泥巴路上前行。 一路上安安静静,仅有脚步拖沓声和彼此疲倦的呼吸声。 三人成行,微微走在最前方打探路,静潋走在中间,江鲜断后。 山路还算安全,一路上除了遇见了两只兔子,一只松鼠,一只黄鼠狼,并没有什么可以影响人民生命安全的物种。 只是越往上走,山路愈发崎岖。 静潋本就体弱,这走了半个小时,便开始体力不支,加之道路崎岖,她每抬一步,仿若腿上绑了十斤铁,叫她寸步难行。 心脏极速跳动,时刻提醒她已经力不从心。 她粗粗喘着气,脑海中浮现出游轮上,母亲被扔下海的场景。 忽然一个趔趄,一脚踩空在光滑的鹅卵石上。 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一仰,双目一片漆黑,刚要倒下去,只觉得腰后一紧,有高大的身躯贴在她身后,比那双手更为热切的是她的声音:“没事吧。” 静潋站稳了些,侧过头来,于黑暗中,对上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静潋摇摇头,静静地望着她。 听见背后动静,微微也停下来,转头看着两人。 江鲜抬眼看着前方,又看了看静潋的腿,见她双腿颤抖,气喘吁吁,已经体力不支,便提议道:“我来背你。” 说吧,脱下双肩包,弯腰就要去背她。 她背对着静潋,双手很自然往后拢,从她大腿拢到膝盖处,打算分开。 被她隔着衣服这么一摸,静潋的腿愈发软了,她险些倒下,但很快她打直双腿,摇摇头:“不用了。” “怎么不用,你快上来。” 她半蹲下去,将手电咬在嘴里,歪过头,去看静潋。 那束光正好落在静潋眼上,她飞速垂眸,一双眼睛上像是停了对黑色雨蝶。 正犹豫着,微微走了过来,她用手机语音播放自己要说的话,一个标准的女音打破两人之间的沉寂:“要不,让我来背姐姐吧。” 这话忽然在森林里响起,显得十分吊诡。 江鲜没说话,看向静潋。 静潋心想,这两人势必要有一个人背她,她不能再犹豫,犹豫耽误时间。 第37章 “你好好在前面探路,我有她背就行了。” 她忽视微微递过来的手,转而趴到江鲜背上去,轻轻一跃,江鲜双手捧过她的臀,她微微一僵,感觉到江鲜也背脊一僵,随后对方调整了手的位置,往下去了几分,环着她的大腿,将她背紧。 微微的手在夜色中十分白皙,就像一条白蛇,在静潋拒绝她之后,它又不紧不慢缩回去,转而走在前方。 又走了数十分钟,天色越来越黑,山林越来越静谧,四周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似乎还有死去动物的腐朽气息。冷气无孔不入钻入衣服,叫人打了个寒战。 微微站在前面,停了一会儿,不久,又用那恐怖的女音播放自己的话:“完蛋了,我忘记路了。” 静潋轻轻拍了拍江鲜的肩,示意让她下来。 江鲜很默契将她放下来,三人聚集在一处。 “太久没有上山,我的确忘记了,加上天色又黑……。” 静潋表示理解,江鲜默默靠着一棵树,定定地望着前方。 “那怎么办?” 微微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打出一串文字,递给她们看:“姐姐原地等,我们兵分两路,先去探路,然后二十分钟后汇合。” 三人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儿,静潋点头:“也好,我在这等你们。” 江鲜不免疑问:“怎么就确定,我们走的路是正确的。” 微微:“很简单,往前走一千米左右,右手边有一棵歪脖子松树便是正确的路。” 江鲜立在原地,手电筒分别朝两条道照了照,肉眼看上去,的确没什么不同。 她面向微微:“那我走哪条道?” 微微垂眸沉思,白皙的胳膊抬起,先是在正前方那条道上停留了一下,而后,对着靠右的白色道路伸出食指。 江鲜是个说一不二的,遂道:“那我去了。” 抬腿便走。 她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握着手电,长条的身影没入右边的小道。 很快,隐匿在树林中。 第28章 再不来关心伤口就好了 微微找了一棵横倒在地的树,往树干上铺了一层卫生纸,示意静潋坐下。 她冲她比划着:“姐姐,我一会儿就来接你。” 静潋拄着拐杖坐着,将手机打开,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半,心想再过二十分钟,三人便能重新上路。 “你去吧。”静潋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微微转身离开,径直通往眼前的路。 在行走了数百步后,确定身后的人再也看不见她,她打开手电筒,朝右手边照了过去。 面前是一片树林,碗口粗细的白杨树稀疏耸立,地上铺满枯枝残叶,杂草丛生,在郁郁葱葱的杂草间,依稀可见一条光秃秃的道路,夜色浓郁,将那条通往右边的小道掩盖起来。 微微的眼眸闪着光,抬腿往那条小道走去。 这条道路是通往右边道路的小道,不出意外,她能在江鲜之前赶到终点。 微微加快步伐,在森林中,犹如黑色的夜莺一样前行。 走到右边悬崖处,她黑色的雨靴踩上悬崖边缘,手电筒照上去,大小不一的石头唰唰落下,坠入无尽的深渊。有的石头似乎受到阻碍,在一张黑色的巨网上砸出声响,又从缝隙掉落再去。 声音惊扰了沉睡在铁网下的生物,不过一会儿,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蛇的腹部鳞片缠绕着山体蜿蜒往上,伴随着蛇吐信子的声音。 红色的蛇信从铁网中钻出来,一条,两条,三条……无数条,很快,铁网被花花绿绿的蛇体布满,它们张着獠牙,探头探脑,身体横行,一个个纠缠不清,似乎急需从铁网中解放出来。 手电横扫之处,无一丝缝隙。 都来了吗? 微微左眼倒映着盘踞交错的蛇身,瞳孔渐渐收紧。 她眼眸中诡异闪过一丝微笑,而后,她蹲下身,将手伸下悬崖,拨弄了一下开关。 铁网噌的一声响起,慢慢地,慢慢自中间分开。 江鲜掐着时间往前走,走了大概十分钟,并没有传说中的歪脖子松树,不但没有,再往前走,前面就是悬崖。 夜里看不清路,她用手电照着地,见白色的小道在前方忽然消失不见,她才确定前面是悬崖。 看来不是这条路。 江鲜掉头往回走。 刚转过身,只见一滴露水滑落叶片,滴落在她手背,冰凉刺骨,刺得她浑身一麻。 身后传来密密麻麻的索索声,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穿行。 江鲜逶迤转身,手电扫过之处,一排大小不一,闪着绿光的眼睛,像是探照灯朝她射来。 一只,两只……无数只蛇立着身体,张开血盆大口,吐着蛇信子,嗖,嗖,嗖朝她射来。 浑身汗毛顿时炸开,仿若那些蛇已经弹跳到她身上,在她身上咬下密密麻麻的伤口,她背脊透出一股寒意,那股寒意瞬间将她冻住,让她僵硬了几秒。 毒蛇飕飕飞过耳畔,朝她咬来。 说时迟那时快,她迅速反应过来,抽出拐杖,朝着攻击过来的蛇一顿挥舞。 蛇身柔软,部分被甩开在地,还有狡猾灵敏的,迅速缠住她的拐杖,盘旋了几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咬来。 江鲜伸出左手,一把掐住它的三寸,手指用力扣紧,那蛇被掐得龇牙咧嘴,用尾巴缠绕她的手臂。 她飞速掐爆它的蛇胆,只听biu的一声,一抹滚烫汁液喷在脸侧,唇边,她伸舌舔舐了嘴角,苦得她牙齿打战。 没时间叫苦,另一拨吊在树上的蛇在头顶叫嚣,嘴里滴出有毒汁液,朝她射来。 原来,刚刚滴落在手背的不是什么雨水、露水,而是蛇的毒液。 江鲜俯身,迅速往前逃跑,见前方道路也盘旋着毒蛇,渐渐地,她的逃生路径越来越小,那些蛇似乎长了脖子,死死将她围了起来。 不是吧! 难道要命丧当场? 思考间,那些蛇再次朝她袭击过来。 前后左右都是死路,江鲜屏住呼吸,抬头朝上一望,见面前横着一大树枝干,顺势一个轻跃,引体往上一跳,双腿倒挂在树干上,帽子顺势往下一滑,江鲜抬手抓住,用它挡脸,接着一顿挥舞,将那些蛇一条条击打开。 树枝也就碗口粗细,尚且不能完全撑起她的重量,加上她来回摇动,树干处顿时支撑不住,刺啦一声,从树杈断开。 眼看就要头着地,江鲜伸出双手,轻轻支着地面,手肘微微一弯,平稳安全落地。 不幸的是,她再次回到刚刚的局面。 那些蛇把她围起来。 而她也因为向上攀爬树枝时,手心被树枝戳穿,有鲜血从掌心淌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就像开的朵朵梅花。 她叹了口气,用手紧了紧拐杖,准备加入战斗。 当鲜血浸入拐杖,空气中弥漫着森森血腥气息,那些蛇似乎更兴奋了,它们的眼睛越来越红,舌信子越吐越响,一个个兴奋起来,似乎要将面前的猎物吞吐腹中。 江鲜也兴奋起来,眼下命悬一线,她浑身血液沸腾,五脏的火烧向眼球,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从背脊后正腾腾冒着黑烟。 来吧,战斗吧。 殊死一搏吧。 江鲜准备好了。 她缓缓抬起拐杖,手里的棍棒在空中划出虚影,一滴鲜血悄然落入蛇群之中。 她闭上眼,等待着蛇群的缠绕,耳朵竖起来,倾听周围的风声。 一息、两息、三息....... 耳边竟安静得出奇。 她纳闷着,又听见蛇爬行的声音传来,只是,这次那些蛇爬得特别慢,而且,声*音越来越远。 江鲜试探地睁开一只眼,只见那些围绕着她的蛇,面对着她的蛇,此刻全部背着她,且摇着尾巴远去了。 …… 咋回事。 二十分钟过去,静潋见两人无一人回来,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慌乱,她站起身,走到两条道的岔路口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手电照进不见尽头的森林里,没有丝毫回应。 先去找江鲜,她走得快,脚步也快,应该快回来了。 还是去找微微,她一只眼睛失明,看不见右边的路,若是不小心踩到碎石头,摔倒可就不好了。 可是江鲜对这附近路况也不甚了解……。 如此犹豫过后,她最终将手电转向右边,江鲜选择的那条道上,刚要抬步前行,却听见左边道上传来一声闷响。 是微微。 静潋转动电筒向左,抬脚往树林奔去。 跑了快二三十步,气喘微微,脸颊通红,口里渗出腥甜气息,见前方有一团黑色阴影,便用手电一照,见是身穿迷彩服的微微,她正背靠着山体坐着,双手抱着膝盖,面露狰狞之色。 “微微。” “姐姐。”她用眼神凝望着她。 静潋小跑上去,半蹲在她身旁。微微转过头,白皙的脸颊上出了一额头冷汗,嘴唇也被咬得发白,她气若游丝,摆摆手示意:“我没事。” 第38章 她检查了一下,微微的腿并未骨折,只是膝盖处有擦伤,破了点皮,便原地替她做了简单的清创包扎。 她扶着她起来,勾肩搭背着往回走。 “所以,你探的这条路是正确的路吗” 静潋一边走,一边问她。 她点头说是。 山里没有信号,两人决定往回走,与江鲜汇合。 微微一路上走得缓慢,她心中笃定,江鲜已经遇难,眼看姐姐还不知情,生怕她一会儿见状会被吓到,便开始给她打起了预防针。 “这山里看着危险,实际上也不安全。” 比划的时候,已经开始手忙脚乱了。 静潋皱眉:“怎么了。” 微微比划:“姐姐也知道,这片山名为蛇山,顾名思义,这山里说不定有许多的毒蛇,这些毒蛇若是跑了出来,祸害人就不好了。” 静潋没有读懂她的暗示,她说道:“我们走了一路,连一条蛇也没有遇见,放心吧,没事的。” 微微有些尴尬比划:“说不准,有的蛇不居住在山下,而是会选择半山腰的位置落脚,因为地处阴凉,毕竟蛇是冷血动物。”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往回走,走到岔路口,依旧不见江鲜踪迹。 静潋纳闷,怎么人还没回来,会不会发生了意外。 她丝毫不知道,站在她身侧的微微,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你在这等,我去找她。”静潋如此说。 微微立即拉住她的手腕:“我跟你一起。” 静潋见她伤势不严重,又见她目光笃定,便没有再推诿,两人朝右边道上前行。 微微正在酝酿情绪,一会见到江鲜的尸体,应该做出如何反应,是不是应该掉两滴泪……还是做出害怕的模样。 正当她冥思苦想时,忽然见正前方传来了一道手电光芒,脚步声也随之而来。 静潋连忙站住脚,仔细望着那片树林。 不过一会儿,自树林中走出来一个人,那人身形长挑,眉眼如炬,不是江鲜又是谁。 微微原地愣住,她的瞳孔收紧,不可思议,心道:“怎么会……,放出来了那么多条蛇,而她居然丝毫未受伤,完完整整走出来了。” 江鲜见了二人,快步走了过来,面色带着疑惑:“你们怎么来了。” 静潋仰头与她对视:“我们走的那条路是正确的,前来接你,你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说着,手电在江鲜身上照了一圈,最后停在她右手上,她手指缝隙渗出血来,十分醒目。 她不由关心:“手怎么了。” 江鲜抬手瞥了一眼,旋即:“手没事,不过,我刚刚遇见了可怕的东西。” 静潋:“什么东西。” 微微立在原地,沉默不作声,只是望着她,眼神亦流露出关切。 “我遇见了蛇,好多条,有上百条吧,全是毒蛇,你们不知道,那叫一个危险,我差点命丧毒蛇之口。” 江鲜动作夸张,将自己刚刚的经历一并说出来。 静潋听闻毛骨悚然:“原来山上真的有毒蛇。” 此时,微微在一旁找补,她冲着二人比划:“我就说,这里叫作蛇山,有毒蛇出没,是正常的。” 三人沉思片刻,相互提醒路上小心,又重新出发,朝蓝色房子迈进。 这一路上,三人十分小心,维持着原先的站位,但是,一条菜花蛇都不曾遇见,她们安全到达了实验室。 实验室处于半废弃状态,蓝白相间的房子,墙体因风吹日晒雨淋日渐斑驳,大门口的水泥地夹缝中杂草丛生,已经长到小腿高,锈迹斑斑的铁门由一条铁链锁锁住,神奇的是,那把锁还不算旧,锁芯和门把手都有被人常年摸过的痕迹。 微微说,她不时会同父亲一起来,因为她身体的原因,父亲会给她身体注射一些来路不明的营养液,以维持她身体健康。 但是距离上次注射营养液也已经是一年前了,据她所知,她年纪越小,注射得越频繁,现在长大了,身体趋于平稳,所以降低了频率。 但是她的嗓子依旧不能发声,右眼依旧看不见,这似乎是一直不能解决的问题。 父亲也说,还有一味“药引”没有找到,所以她身上的毛病不能彻底解决,才将实验室的事搁置下来。 两人静静听她用手机语音播放的话,点点头:“进去看看吧。” 静潋和江鲜异口同声。 微微掏出钥匙,插入锁芯,旋转拧开锁,轻轻推开门,发出金属剐蹭地面的刺耳声。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小雨,空气中弥漫着锈迹斑斑和药水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实在难闻。 走到一楼门口,江鲜翻出口罩,给她们一人发了一个,自己也戴上新的口罩。 大门外是落后的铁锁锁门,大门内便不一样了,虽然房屋废弃,但这里处处都是高科技,进门需要刷微微的指纹,当她的指纹放在门上凹槽处,只听叮的一声,有蓝色光芒亮起,整个门的边框闪过一条光线,旋即大门像日式门那样,自动朝一旁推开来。 江鲜嘴巴张成o字型:“这里还很高级。” 静潋点头:“像是外面做成废弃的房子,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微微用语音回答:“是的,别小看这里,里边都是父亲安置的机器人,为我打营养液的便是机器人。” 说完,三人已经走进实验室,室内灯光自动亮起,里面摆放着白色桌椅,桌子上铺满了化学、医用实验用品,例如药物、滴灌、玻璃器皿一类的东西。 靠最右边,还有一个一米七左右的银色机器人。它通体镀银,手指和脚都做得栩栩如生,头顶浑圆,没有头发,仅有一双眼睛,像是黑琉璃一般,十分逼真。 但她现在处于沉睡状态,所以三人进来,她并不知晓。 江鲜看到她时,轻轻拍了拍胸脯,微微喘口气。 微微转过身,举起手机继续:“这里便是我打针的地方,她便是替我打针的机器人。” 她介绍道,她和父亲只来过这里,实验室的其他房间,她没有机会进去,只因为父亲不叫她进。 但是这一次,她们不得不冒险,想办法进其他实验室。 第二间实验室,微微用同样的方式打开了大门。 门自中间朝两边打开,门内噗的一声,从门缝下往上冒起一股冷气,烟雾在眼前缭绕,透过薄雾看过去,见灰暗的室内,有一条条红外线横七竖八地拦在面前,而在红外线尽头的对面,是通往另一个实验室的小屋。 刚刚还庆幸微微能轻易打开实验室的门,不承想,真正的阻拦竟在这里。 三人面面相觑。 须臾,江鲜率先拉拢迷彩服拉链,紧了紧衣袖裤腿,放下双肩背包,打算尝试过红外线。 她的手试探性往前一探,手指还未接触到线,只觉得一股热气灼烧肌肤,烧得皮肤吱吱响,指头冒烟,空气中弥漫着烤肉味。 江鲜忙把手缩回,大喊三声疼疼疼。 此时,耳边响起标准女播音员的声音:“红外线灼烧能力十分强,若是不小心穿过,身体会被烧成两截。” 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再乱来。 静潋超前一步,对着微微说:“既然都来了,一定要试一试。” 她望着红外线结构,仔细观察后说道:“这些线看似密密麻麻,实则还留有缝隙,我们小心些,一定可以安全通过。” 江鲜走在最前:“我先走,你们按照我的路线跟过来,一定没事。” 她考虑得周全,只要她能先找出最佳路线,并且全程不受伤,那后面跟过来的就不会有大问题。 大着胆子迈出第一步。 第一根线,横在她大腿位置,她高抬起腿,修长的腿迈过第一条线,红外线到双腿之间,正好卡住裆部。 她低头瞥了一眼,转过头去,看着她二人:“你们还是换个方式过来,比如弯腰什么的,毕竟你们的腿没我的长。” 说完,静潋闷声给了个冷漠脸,微微掐着鼻子,摇摇头。 江鲜回过身,迈另一条腿,继续前行。 前方的红外线在腰部,她很自然弯下腰。 后面静潋与微微相继跟上,弯腰从她身后的红外线经过。 江鲜余光瞥见后面,顾着担忧两人安危,一时大意,头发正好撞上红外线,只听见呲呲一声,耳边的一撮头发顿时切成两段,那断掉的头发沙沙落在地上,切口处冒着零星火光,坠落地面后,那火光才渐渐熄灭。 这边头发刚刚掉落,红外线已经横到眼前,江鲜屏住呼吸,头往下一埋,眼看红外线擦过鼻尖,似乎闻到了红外线的味道,热热的,她飞速移开,躲开第二条后,背脊冒了一身冷汗。 静潋与微微则汲取教训,安全通过第二条红外线。 越到后面,红外线交错越繁杂,有的时候需要匍匐在地,有的时候需要起跳。 第39章 江鲜自熟络以后,便如轻燕,一步步踩在安全处,像跳舞似的,完美避开红外线。 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和她一般,身形利落,体力充沛。 走在后面的静潋因为不停地弯腰、跨越、匍匐,早已体力不支,她刚刚从地面爬起来,就要马上站起身,以至于她一个起身,浑身血液冲至脑海,导致头晕目眩。 静潋一头往前栽下去。 “小心。” 江鲜越过两人之间的红外线,伸手搂住了静潋的腰。 那条线正好横在静潋腰身,若不是她出手及时,静潋估计会被拦腰斩断。 而正因为要救静潋,江鲜的手背擦过红外线,被灼得又红又疼。但她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叫静潋知道。 静潋调匀呼吸,待身体恢复后,站住了脚,点头示意,她已经可以了。 江鲜出了一口粗气,转身朝最后的关卡迈进。 微微站在两人身后,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中,心中升起不良情绪。 此时,江鲜已经抬起腿,朝最后一道线经过。 静潋紧紧跟着她,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江鲜身上。 微微只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弃了,为什么,有这个女人的地方,姐姐就会被她吸引。 姐姐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全部都在那个女人身上。 她正穿越面前的红外线,此时,手指头一个不小心,触碰到了红外线。 微微闷哼地发出声音,引得静潋往回看。 “怎么了?” 微微做出痛苦表情,将受伤的手藏起来,故作无事摇头。 静潋伸出手来,将她的手拽出来,看见她小手指有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顿时心疼起来:“你小心点。” “我拉着你。” 就这样,微微把静潋的注意力从江鲜手里抢了过来。 江鲜跳到终点,心情十分愉悦,她转过头,看见静潋正拉着微微的手,对着她小手指吹气。 江鲜垂眸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背,以左手覆盖住右手手背,轻轻摩挲了两下,只觉心中闷闷的。 见两姐妹你侬我侬了会儿,江鲜咳了一声,打破尴尬局面:“你们别再逗留,早些出来。” 静潋这才转过头来,望向江鲜,点点头,遂拉着微微,一同走出最后的关卡。 两人的手紧紧相握,看上去浓情蜜意。 她转过身,心道,她才不会在意。 大跨步往前走。 只是没走一会儿,握着手电的手,也就是被红外线灼伤手背的手,被身后的人一把握住。 “你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甩开手。 江鲜心想,你再过一会儿问,伤口就好了呐。 第29章 跨坐她肩上 “怎么会没事。” 静潋再次握住她手腕,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后,从背包里取出烫伤药来。将烫伤膏挤在她手背,食指轻轻在她手背画圈,抹匀烫伤膏。 冰凉的膏体均匀地铺开,江鲜感到手背一阵清凉,空气中充斥着芦荟的淡淡清香,肌肤传来若有若无的触碰感,有点痒。 她手背打直,静静地望着静潋,对方睫毛微垂,长睫下隐藏着一双褐色眼眸,闪着晶莹的光芒。 静潋隐约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脸上,她手上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双眸。 江鲜飞快冲她一笑,静潋眼神一滞,和她对视三秒后,匆匆移开。 “没想到你还很贴心嘛。” 江鲜收回手,转了转手腕。 静潋侧着身,冷淡道:“你是我未婚妻,我自然要贴心些。” 这句话犹如冰冷的水从江鲜头顶浇灌,原本两人还算亲密,可惜这句话提醒了她,她两人正在微微面前扮演未婚妻,既然是扮演,那便要扮演得像一些。 一旁,微微见两人如此浓情蜜意,脸色渐渐变冷,她走上前,横在两人之间,比划着动作:“我们进来了,这里边好奇怪啊。” 说完,三人同时转身。 二号实验室内亮着幽蓝光芒,房间两边竖着数十来个一米高的玻璃器皿,器皿中盛放着浅蓝色液体,液体里浸泡着不明物体,由于化学反应,有泡泡不断从每个玻璃器皿中冒出来,发出啵啵声响,所有的玻璃器皿最上方连接着一根透明输送罐,有源源不断的营养液从输送管送往玻璃器皿。 三人一前一后走近玻璃器皿观看,越是走近,越是感觉手脚发软,头皮发麻,背脊发寒。 里面关的是什么? 第一个,她们三人都还没看清,就像一颗绿豆在粉红色的胞衣中浸泡,豆子不停旋转,第二个,长得歪七八扭的,像是肉色豆芽菜,胡乱地蜷曲着。 第三个,第四个,她们看见一颗跳动的心脏,连接着小小的脑袋,瘦弱的身躯由一根脐带绑住......。 那奇怪的物体慢慢变得成型,就算没有成型,但她们也猜到这里边是胎儿。三人面面相觑,各自露出诧异的神情。 江鲜再往后一转,见编号第十七个,第十八个,那胎儿已经足月,看上去是要临盆的样子。 “原来,这里全部都是未出生的胎儿。” 江鲜一时只觉得害怕,这些胎儿都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泡在实验器皿中,它们是从母体被活活剖出来的吗?她们的母亲呐,这么多胎儿又是如何掩人耳目,送到这里的。 脑海有许许多多的疑问,她相信,不只是她这样的疑惑,就连静潋与微微也会有此疑惑。 静潋仔细数过玻璃器皿,确认里边一共十八个,她不由道:“为什么是十八个。” 江鲜已经控制不住表情,语气也显得义愤填膺:“管他多少个呐,赶紧报警,叫警察来把夏仲心抓走。” 静潋沉思半晌,摇摇头:“不行,这还不足以将他扳倒。” 江鲜纳闷,双手叉着腰:“这都不行,人命关天呐。” 她侧过头,眼眸深冷:“你怎么确定,这里边的都是活体,再则,就算是活体,你又怎么确定这些物体不是别人捐赠或是母亲打掉的死胎。” 现代医学科技发达,就算是克隆一个胎儿,只要在国家的允许下,正当克隆,那也是合理合法的。 打草莫要惊蛇,在彻底查到夏仲心的作恶证据之前,绝对不能露出马脚来。 江鲜沉思片刻,点点头。 此刻,站在一旁的微微,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定睛望着这些胎儿,一个又一个,隐隐蹙眉。 静潋看出了她的异样,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微微转过头来,瞪着一只无辜的眼,眼里泛着柔光,尽显娇怜。 她双手在静潋面前比划:“姐姐,看见这些胎儿,我心里觉得好难受。” 静潋眼睫垂下,她何尝不是,便用手轻轻安抚着她的肩。 微微哼的一声,张臂将静潋抱入怀中,算是寻求安慰。 静潋的手僵了僵,无法推开她,只好用手心轻轻敲她的背:“没事的。” 她嘴里安慰着。 江鲜站在一旁看戏,哟,这是当着未婚妻的面就开始红杏出墙了。 这绿帽看来她是戴定了。 正想着,忽然觉得有一道冷冷的目光朝她射来,她下意识抬头看过去,见微微与她对视了一秒,眼中充斥着胜利者的姿态,但是很快,她挪开了视线。 江鲜一时摸不着头脑,但转念一想,在微微眼中,她是实打实的情敌啊情敌,能给她什么好脸色。 她是个大度的人,没有计较这些,于是将目光投入那些玻璃器皿连接的输送管上。 十八条透明输送管汇聚成一股,那一股便在房间正中之上,也就是说,楼上还有小房间。 刚刚从外看,实验室仅有一层,或许楼上还有一个小房子,所以从外看看不见。 她拿着手电照射上方:“这上面好像还有东西。” 静潋与微微在浓情蜜意中抽开身体,两人仰头往上看。 江鲜用手电巡视四周,见四面铜墙铁壁,根本没有通往上去的路口。 静潋走到她身旁来:“那个通风口能不能进去。” 静潋指着右侧墙面上一个圆形通风口,正好,从那口子里刮进来一阵细细的风。 通风口处的墙面尽显斑驳,虽然有过处理的痕迹,但是很明显那面墙与其他墙面不一。 看来入口便是这里了。 微微也站到入口处,双手比划:“可是,我们要怎么上去。” 目测通风口距离地面2.3米高,不是飞人怎么能上去。 江鲜正对通风口,往后倒退三米,一边挥手示意两人躲开。 静潋和微微见状,纷纷让出一条路。 江鲜一个助跑,跑到通风口下轻巧一跃,单手勾住口沿,整个身体悬挂在白色墙上,像一只身形修长,且灵动的蝙蝠。 她在上面挂了五秒钟,旋即松开手指,落在地上。 拍拍手,掸去手上的灰,转身对静潋说道:“你们两个先上,我后上。” 第40章 静潋个子小,她自然跳不了那么高,微微又是个脆皮,估计也不太行,断后的事就交给她了。 她蹲下来,朝静潋勾了勾手:“你骑我肩上来,我送你上去。” 静潋有几分犹豫,但还是往前走了一步,她先走到她身后,双手撑着她的肩,将右腿放在她肩上。 旋即将左腿搭了上去,整个人已经骑到她脖颈上。 江鲜问她:“坐好了吗?” 她低下头,嗯了一声。 江鲜站起来,只感觉静潋的臀部柔软压着她的后背,隔着迷彩服,似乎也能感受到她的体温,有点奇妙。 静潋一个趔趄,下意识捧着她的脑袋,跨坐着她的后脖颈,移动起来,硌得她骨头生疼。 又有点痒,有点奇怪。 脸下意识涨红,她低下头来,用散落的头发遮挡着脸颊。 尽管如此,两人暧昧的气氛和尴尬的举动还是叫微微收入眼底,她立在一旁,默默看了一眼,旋即转过身,眼神也移开,心想,真没眼看,但又因为妒忌,或许是因为刺激,眼神的余光一直看着两人。 “上去一点,就快要到了。”静潋双手慢慢从她头上挪开,贴着墙壁,试图去抓通风口。 江鲜粗粗叹了口气,用力哼了一声,将她举高了些。 静潋欣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到了。” 两人的互动本没什么,看上去也十分清白。 但是那些话语和轻哼总是萦绕在微微耳朵里,她开始幻想,幻想两人在床上是什么模样。 姐姐会在那个女人面前摆弄姿态,露出什么样的神情。会在激动的时候说爱你之类的话。 想到这里,她的心隐隐作疼,痛感从心脏传到五脏六腑,传到四肢百骸。 然而她什么都不能流露出来,只能咬紧牙关,故意当作没事人。 静潋终于成功进入了通风口,她开始往前爬去。 江鲜站起身,和她对话:“里边怎么样?” 静潋的声音在通风口里嗡嗡嗡的:“还挺长的,你们先进来。” 说罢,江鲜看向一旁的微微。 微微不能说话,她便主动道:“你也骑我肩上来?” 微微摇摇头,用手机打字,语音播放:“你蹲着就好。” 她点点头,半蹲下去。 微微站在她身后,过了一会儿,一阵风从身后刮来,微微脚一点,重重落在她双肩上。 噗。 江鲜险些没吐出血来,不是吧,这一脚也太有劲了,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是故意的。 不过微微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她身手还算利落,很快跃上通风口。 被她这么一踩,江鲜双肩疼痛,她起身揉了揉肩,缓了半天劲儿,才与她们一同前行。 通风口是一条斜上去的直线,最终抵达二楼的小屋。 江鲜最后一个到达小屋,还未到时,她就感觉异样,四周空气极度的冷,就连墙壁上都泛着潮湿的水珠,一股腐朽压抑的气息朝她整个人蔓延过来。 静潋,微微相继走出通风口。 她刚探出一个脑袋,正要问里边是什么动静,却看见正前方赫然出现一具水晶玻璃棺材,棺材四周散发着冷气,弥漫在整个房间。 静潋和微微站在棺材面前,双目正注视着棺材里的人。 江鲜连忙爬出来,走到水晶棺材面前,也朝里看去。 棺材里正躺着一个女人,朦胧的雾气下,依稀可见女人模样。 她身穿白色蕾丝连衣裙,体态显瘦,留着一头黝黑如海藻一般的波浪长发,肌肤白皙,一双眼紧紧闭着,纤长睫毛宛若蝴蝶羽翼,双手捧在腹前,体态安详。 好美丽的一具尸体。 江鲜隐隐觉着亲切,大概是美女都教人亲切吧。 况且,这个美人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 再仔细看,美人的手腕上插着一根针管,有源源不断的蓝色液体从下面往她的身体滴落。 或许是用来维持尸体完整的一种营养液。 不对,她反思起来,刚刚那十八个胎儿的液体,似乎是在朝这个美人输送的。 这是什么奇怪的装置。 正当她反思时,忽然,微微那边有了动静。 她趴在那美人尸体水晶棺材上方,双手擦干玻璃上罩的水汽,整个人望着里边的女人,顿时呆住了。 静潋和江鲜对视一眼,纷纷看向微微:“你怎么了。” 微微眼睛发红,整个身体也颤抖起来,不一会儿,眼睛里渗出一滴泪来,滴落在玻璃上,啪嗒啪嗒。 静潋有些慌神,忙伸手拉着她的手:“微微,这个女人你认识?” 微微转过头来,虽然在哭,但是没有什么声音,更显得她梨花带雨,娇弱可怜,她双手比划:“这是我的妈妈。” 霎时间,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已知,微微的妈妈因为生微微难产而死,她从小只在照片里看过妈妈。之所以能一眼认出她,是因为她妈妈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 漂亮到无可替代。 所以她能一眼认出她。 小的时候,他父亲就说,她妈妈还没走,还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她从未和父亲去给妈妈扫过坟。那个时候,她以为父亲是心狠,又因为移情别恋静潋的母亲,所以故意不去扫坟。 现如今看来,好像事情不是这样的。 原来她的妈妈被冰冻在这样昏天暗地的地方,还没有入土为安。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于是喉咙也发出声音来,呜咽呜咽地哭泣。 千言万语,就像石头堵住了嗓子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一刻,江鲜和静潋都沉默了,不知道如何安慰,也不能安慰。 虽然实验室没有监控,但是她们也不能保证,夏仲心什么时候回来。 微微尽管不舍,但她不能留恋,抹干眼泪,匆匆离开。 下山的时候,天空已经朦胧发亮,雾气散开,像是小雨一样滴落,落在枯枝树叶上,地上的残瓦青砖上,淅淅沥沥的声音传来,三人脚步缓慢,慢慢前行。 一路上,微微情绪低落,沉闷走在前面。 静潋与江鲜并肩走在中间。 下山的路比较陡峭,加上湿滑地面,微微好几次险些滑倒。 好在江鲜眼疾手快,好几次都拉住了她的手。 微微转头过来说谢谢。 江鲜哪里能放心她这样下去,更何况她瞎了一只眼,右边视角不清晰,更是惹人心疼。 她迈上前,主动扶着她的右手:“我来帮你吧。” 微微没有拒绝她,而是转头瞥了她一眼,点点头,表示感谢。 静潋拄着拐杖绕过两人:“那我走在前面,替你们引路。” 天还没亮,静潋走在前面打着手电,指引着两人前行。 走到一处地面,石头上长满青苔,又湿又滑,静潋路过时,转头稍作提醒。 江鲜扶着微微紧跟其后,她十分注意,没有让微微去踩湿滑的石头,自己也站在一边,保证两人都能安全通过,忽然之间,微微的手一松,整个人滑倒在地,只听嘭的一声,微微抱着头在山坡上滚落下去,嘴里嗷呜嗷呜发出声音。 滚到静潋脚边才停下来。 静潋吓得连忙转头,刹时间,手电掉在地上,她慌忙弯下腰,将微微扶坐起身,满是关切。 微微浓眉紧蹙,表情十分痛苦,她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膝盖。 将裤腿卷起,见膝盖上的皮已经蹭掉一半,又红又紫。 静潋的心揪着,连忙从背包里翻出药来。 此时,江鲜也已经小跑上来,询问着微微的情况。 她蹲下身,正要去碰微微的腿,谁知还未近身,微微双臂朝她一推,将她推到地上,尾椎骨落地,她疼得咬牙切齿,眼冒金星。 模糊的视线中,微微睁冲着她张牙舞爪地比划着,眼神愤怒,动作埋怨。 她实在埋怨她没有扶好她吗? 江鲜正要说对不起,是她没有扶好她。 可是,静潋接下来的行为叫她彻底无语。 “你为什么要推她?” 江鲜伸出食指,单手指着自己鼻尖:“我?” 静潋不愧是她的姐妹,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动作语气,甚至心,都是一样的。 她想着微微,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鲜觉得百口莫辩。 但是她不认。 她挣扎着爬起来,拍拍自己屁股上的泥土,单手指着微微骂道:“姓夏的,你别血口喷人,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让着你,我什么时候推你了,你把话给我讲清楚。” 微微知道,江鲜比谁都还要委屈,比谁都还要冤枉。 因为这一切都是她故意的。 她垂着眸,并不说话。 静潋望着她,也不说话,而是安静着给微微上药。 江鲜出的拳头犹如打在棉花上。 第41章 过了一会儿,微微才抬起头,对着静潋比划:“姐姐,或许是我误会她了。” 静潋依旧沉默:“你少说话吧,我们走。” 说吧,这次静潋没叫江鲜扶着微微,而是自己亲自扶着。 江鲜叉着腰走在后面,气得鼻孔冒烟。 微微此刻又对着静潋比划:“我这样,会不会影响你们的感情?” 静潋斜眼看着江鲜,心里想着,本就没什么感情,何来影响,她摇摇头:“你想这么多做什么。” 三人重新上路。 一路上,微微和静潋用手语交流,有说有笑,两人之间,就像天然带了一道屏障,把周围的山川树木,鸟兽虫鱼,还有江鲜,都隔绝在外。 人在对面,心却对立。 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对江鲜解说,她们在聊什么。 两人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作为一个npc,江鲜固然知道,自己是多余的。 她不应该有什么情绪。 然而她是一个有血,有肉,有心的人。 被人冤枉,受人冷落,哪里能如此豁达。 小说的作者还真不是人啊,为了衬托主角的感情,没有把配角当人。 她生了一路的闷气,直到系统在脑海里闪光,跳出来和她说话:“江鲜。” “怎?” “江鲜,此时,你不能就此认输,这样不符合你的人设。” “要怎么符合人设,江鲜的人设难道只有一种,凤傲天,骄傲,不认输,难道不能卖惨吗?” “不能,你需要把她抢过来,让主角产生危机感。” “.....。” 又叫她强取豪夺? 她腻味了。 这一次,她没有理会系统,而是安静地走完了下山这一段路。 回到庄园,已是早上八点。 江鲜先去匆匆洗了个澡,走出浴室后,她穿了条宽松的蚕丝睡裤,上衣小吊带,露出胳膊和肩颈。 她背对着镜子,歪过头去,看肩膀上被微微踩过的脚印。 微微那两脚踢得很,都叫她后颈部肿起来了。 说实话,她都不知道,微微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她没有多想,只是揉了揉脖颈,走到沙发前坐下。 不一会儿,门铃响起来。 江鲜掀了下眼皮:“进来。” 门吱呀被推开,静潋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跌打损伤的膏药,正盯着她。 江鲜瞳孔闪过一丝光亮,但是很快寂灭。 她知道,那些跌打损伤的膏药是给微微用过剩下来的。 看来,她已经照顾好微微入睡了,现在终于有闲情逸致到她这里来。 哼。 她懒得挪动屁股,继*续按着肩膀:“你来干什么?” 静潋拘谨地走进来,双手放在小腹前,塑料袋在她腿前剐蹭,她眼神平静:“我是来问问你,你有没有受伤。” 江鲜那寂灭的心又像是被点燃了一把火,葳蕤的火苗,将熄将灭。 “没有。” 她转过身,背对着她,随意撩起头发。 穿得清凉,静潋没好意思抬头看,恍然间,见她的背有两道巴掌大的青紫痕迹。 她才抬起头来,笃定地看着。 “你的背怎么了。” 上前两步,走到她身后,伸手触摸着那红肿的部位。 江鲜背脊一颤,歪过身来:“没事,不就是你妹妹不小心踢的。” 她语气委婉,似乎并不是责怪她妹妹。 静潋顺势坐在沙发上,沙发陷下去一些,两人距离拉近。 “不小心?是怎么回事。” 江鲜将微微如何上通风口的事给她说了,静潋沉思一秒,咬着下唇:“她怎么不知道温柔一点,所以,你才要故意报复她,推她下去是吗?” 静潋再次提及微微的事。 江鲜脸色一沉:“我说了,我没推她,我需要做那样藏着掖着的事吗?” 她都是明着来的。 微微不再说话,不说她故意,也没相信她的话。 她调转了话题,将手里的药提起来,晃了晃:“我给你上药吧。” 江鲜瘪瘪嘴:“这是给我一个人的药吗?” 她捡起一片狗皮膏药,晃了一晃。 静潋默不作声。 江鲜哼了一声,将狗皮膏药扔在沙发一角,抬腿躺在匍匐在沙发上,嗡嗡嗡地说:“不是给我一个人的药,我不贴它。” 第30章 江鲜真是水性杨花 江鲜趴在沙发上,将下巴枕在柔软枕头上,赌气地哼了一声。 像是小孩子这般闹脾气,静潋着实是没有见过的,从前只觉得她傲慢、暴虐、自大,现如今不知道在争什么风,吃什么醋,尽显得莫名可爱。 那样长条的身材,像是大蛇一样趴在一旁,一动不动,呼吸时背脊起伏不迭,实打实撑了一口胖气的大可爱。 静潋并未生气,见那贴膏药正要被她抵在腰间,她伸手去拿膏药,从她柔软的腰肢抽出来。低头一瞥,见她削肩薄背,一双修长的腿笔直,腰腹处往下蜿蜒,宛若灵动的水蛇。 静潋错开眼眸,慢条斯理道:“这贴膏药并不是为你一人准备,也不是为微微准备,上山下坡的,难免会有跌打损伤,我也不例外,所以,这是为我们三人准备的,我好心要给你贴药,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说吧,她将膏药收进袋子里,起身就要走。 江鲜听她那么一说,顿时被哄得服服帖帖,她忙伸出手,扼住静潋的手腕:“别。” 手腕没握住,一不小心牵住了她的手心。 静潋感觉温热的体温传来,就像电流一般,酥酥麻麻灌入体内,叫她一时不能动弹。 江鲜也察觉到对方的尴尬,忙松开手,手指慢悠悠从她掌心抽开,像是游蛇抽离,留下一丝余温。 静潋转过身,看不见的角落里,她四指触了触掌心,转而低眉望向她:“我给你贴药。” 江鲜点头,乖巧地趴着。 “你进去一点。” 静潋用膝盖怼了怼她的腰肢,示意她往里去一点,江鲜乖乖挪动身躯,腾出一个位置来。 她伸手分开她海藻一般的长发,露出一片背脊。 江鲜一对蝴蝶骨十分锋利,像是两把刀即将冲出那玉色的肌肤。 红肿处巴掌大小,她用膏药对比了一下,一个膏药贴正好能覆盖伤口,她轻轻撕开膏药贴,空中弥散着中草药的刺鼻气味。 冰凉的膏药落在她火辣辣的伤口处,江鲜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 静潋温柔着贴药,将膏体严丝合缝盖住她的伤口。 “很疼吗?” 江鲜抬抬肩:“不疼。” 她不疼,但是心中依旧有积郁:“下山的时候,你真的认为,是我推了微微吗?” 静潋的手稍稍一顿,安静了会儿,才恢复过来:“微微跟我说了,可能是她看错了。” 看错,有那么多看错的吗? 江鲜急地扭动脖子,一双眼睛瞪大如铜铃:“所以我就是被冤枉的咯,真是不知好歹。” 静潋努嘴,伸手啪嗒打了一下啊她后背:“转过去。” 她啊的一声,继续匍匐着。 “是,所以,她叫我来给你道歉来着。” “呵,迟到的道歉,比草贱!” 她捏紧拳头:“要我说,她不但故意踩我背,就连那蛇,也是她故意放的。不然,引我去那条路干什么。” 起初,江鲜只是怀疑,世界上哪里有那么碰巧的事,微微碰巧不记得路了,碰巧让她选了那条错误的路,还碰巧遇见了蛇。 静潋沉思了片刻,旋即斩钉截铁:“不可能,微微不会做那样的事。” 江鲜知道,她一个npc,哪能撼动情比金坚的小两口,她闷闷地,得不到确切的回应,她便不再想说话了。 另一个房间,微微戴着窃听器,手抚摸着耳麦,静静地听着两人对话。 早在出门前,她在两人房间里安了窃听器。 虽然,她知道即将要听见什么,可能会听见两人甜言蜜语,或是床笫之欢一类的事,可能会被那样的声音所刺痛心脏,但是她还是强忍着个人痛苦,好奇地打开了窃听器。 因为她想要知道,两人究竟会说什么,会不会说她,如何说她。 果然,两人说起了她。 这个江鲜还蛮聪明的,居然能推测出她就是幕后主使。好在姐姐不信任她,姐姐还是信任自己的。 不过这个江鲜太过聪明,可不能长留。 只是,她是姐姐的未婚妻。 要如何悄无声息地叫她离开呐。 正想着,窃听器那边又传来对话。 两人的声音似乎很暧昧。 “静潋,你该去洗澡了,然后我们上床睡觉吧。” 微微听见这句话,就像蜜蜂嗡地钻进了耳朵,扯着嗓子叫,叫得她脸红耳热,心跳加速。 第42章 她既不想听,又想听。 不想听是因为,不想要姐姐在别人身下承欢,听姐姐苦苦地哀吟,想听也是因为如此,她想听见姐姐的声音,尤其是失控时的声音。 这会莫名让她感觉到。 刺激。 她犹犹豫豫,最终也没有放下窃听器。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传来脚步声,好像是姐姐洗完了澡,走到了床边。 江鲜说道:“你睡里边还是外面。” 静潋:“外边就好了。” 江鲜:“这条被子给你,以免夜里和我抢被子。” 抢被子?等等? 两人不睡一床被子吗? 须臾,又听见江鲜说话:“话说,我们要这样装情侣到什么时候,要等把你继父揪出来吧。” 唰地一下,耳边的小蜜蜂消失不见了,变成更为尖锐的蝉鸣。 微微瞳孔不断地扩大,扩大,她像是听见了什么十分兴奋的事情。 “装情侣,装情侣。”她嘴角翕动,但是发不出一丝声音,却从喉咙间隐隐透出可怖的微笑。 原来是装情侣啊。 胸口闷堵得一口气,忽然像一阵风一样散开了。 自打静潋回到庄园后,申氏集团的几大股东时刻催促着股权继承事宜。 申氏集团的那51%的股份不能悬空,一定要有人握在手里,其他的股东,申氏集团下面的员工,以及投资人,股民等等一系列人才会安下心来。 所以,尽管在知道静潋还没恢复记忆的情况下,且知道她没有能力完全掌握申氏集团的情况下,几位股东依旧不厌其烦请求她赶紧继承股权。 目的是为给外界一个交代。 并且,她这次回归是以一代天后未婚妻的身份回来,这对于申氏集团来说,无异于是一件好事。 所以回来才短短一周,股东们已经张罗好了第二次股权变更大会。 场地一样、记者一样,就连来宾都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继承人由夏仲心变为申静潋。 静潋站在落地穿衣镜前,她穿着一身黑色法式上衣,内衬白色荷叶边圆领,下身包臀裙,配一双黑色蝴蝶结高跟鞋。 头发完全盘起来,戴了配套的白色珍珠项链和珍珠耳钉。 作为豪门继承人,她的身上不能超过太多的配饰,颜色也不能太高调,衣服的设计更是不能标新立异。 一切都要以优雅得体为主。 静潋平日所穿的便已十分优雅得体,她从不会戴一些奇怪的配饰来妆点自己。 但是这一次,她穿得也相对从前更为成熟,就像小女孩偷偷穿了妈妈的衣服,做了大人的发型,要被迫成长了。 江鲜身穿一套纯白色西装外套,脖颈系蓝色蝴蝶结,一头慵懒的大波浪也高高束起,眼尾带了淡淡的烟熏妆。 两人站在一起,活脱脱像是一副上流社会的精英人物,继承者们便是如此。 两人站在穿衣镜前对视,江鲜双手轻轻扶了扶她的肩:“准备好了。” 静潋点点头。 江鲜双手从她肩上朝手臂滑落,在她衣服上摩挲出沙沙声响,右手从她腰后划过,移到她左手处,手指勾了勾静潋手心。 静潋回握住她。 江鲜撇头看:“那些人还真不省心,一个个急得跟太监似的。” 静潋微笑:“不过是一个流程而已,走完了,我们也好抽出精力继续调查夏仲心。” 她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说:“你说,今天那么大的场面,夏仲心会不会闹什么幺蛾子。” 静潋的手轻颤了一会儿,她垂眸道:“记者都在,就算他安排了杀手什么的,那他如何全身逃脱,我觉得不太可能。” 虽然如此,江鲜还是提醒:“凡事放一万个心,到了里边,你轻易不要离开我。” 说着,两人同时走出大门。 刚出了门口,便见微微立在走廊外,她身着一身黑色燕尾服,戴着新的红色护目眼罩,伸手朝两人招了招,露出微笑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上次微微故意踢她以及污蔑她的事,她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了。 江鲜也露出笑意,迎了上去。 谁知微微并不是看她,而是看向一旁的静潋,她乖巧地站在静潋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眼神中透露着一汪清泉:“姐姐今天好漂亮。” 用手语冲她比划。 静潋笑着说:“你今天也很漂亮。” 微微含羞低下头,白皙的脸颊红了一片,她挠挠后脖颈,又对她比划:“你和我,都是穿的黑色。” 江鲜虽然看不懂,但是看得明白微微指着她两人的衣服,然后双手比了一个赞。 那就是,她俩衣服穿得很登对呗。 切。 这个微微时不时都要寻找存在感,宣示主权。 可惜啊可惜。 站在静潋身边的,不是她。 江鲜在一旁被冷落半天,而后咳嗽道:“说完了没,时间到了。” 说完,握紧静潋的手,跨步朝前走,走过微微身边时,还不忘给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然而,微微并不像从前那样面露妒忌,而是对她表示微笑。 她似乎并不介意,也不吃醋两人的关系了。 这是怎么回事。 江鲜嘶了一声,难道有人喜欢戴绿帽子。 她无暇顾及,只牵着对方的手,往观鹭阁走。 这一次,静潋没有把观鹭阁做成演讲模式,而是做了一个餐饮宴请盛宴。 所有人都被当作嘉宾邀请,用餐,饮酒,交流,且邀请的嘉宾也比上一次阵容豪华。 光是静潋知道的,就有顾氏集团、郑氏集团,还有李氏集团的重要负责人。 这些集团的人员从前都是与申氏集团友好交往,静潋与她们有过照面,但不算熟悉。这一次她作为申氏继承人,必须与她们打正面。 虽然别墅距离观鹭阁仅有五百米,但是她们还是坐着迈巴赫前去的。 车子慢悠悠开到大堂门口,司机从副驾驶下来,绕到后车座,恭敬请出静潋与江鲜,还有微微。 两旁的安保旋即推开大门,只听叮的一声,门缓缓打开,里边落座的嘉宾纷纷朝门口看来,摄影师架起摄像机朝跟拍三人照片还有视频。 因为有提前交代,申氏的二小姐有眼疾,所以无一人敢开闪光灯,大家还是很有眼力见,不敢轻易得罪权贵。 三个人由八名黑衣人保镖护送入场,从宴会厅的后面,一直走到宴会厅正前面。 江鲜瞥了一眼,来人众多,目测一共三百位嘉宾,这还不算服务人员与媒体人,一千来平的大厅内,被人塞得满满当当。 静潋由江鲜牵着手,在万众瞩目下,走向朝她看来的夏仲心,以及其他股东。 继承仪式十分简单,用餐前,司仪简单地宣布申氏集团继承人由申静潋负责,然后与股东一起剪彩,合照,签字,按手印,一切都十分顺利完成。 然后就是自由宴会,来宾一边用餐,一边欣赏舞台上的舞蹈表演。 剪彩仪式结束,静潋倒好一杯香槟,手指轻捻,朝着夏仲心走去。 所有的股东都在,她躬身对着夏仲心喊道:“夏叔叔,我敬你一杯。” 夏仲心原本与众股东说话,听静潋这么一喊,顿时脸色僵硬下来,他尴尬地端起酒杯,转身赔笑,与她碰杯对饮。 “小申,祝你一切顺利。” “一定,也谢谢叔叔这段时间替我照看申氏。” “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你身体还没恢复,要多注意休息,别一不小心又闹出麻烦。” 这句话不知道是提醒她,还是暗示她。 静潋嘴角轻抿,收住即将露出的仇恨目光,面露微笑,咬着牙道:“一定。” 两人都虚与委蛇,相互饮完酒,各自散开。 静潋有自己的社交需要,江鲜并没有一直陪着她,而是站在吧台,远远地观望着她。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留在她身边,很多东西,需要静潋自己独自去完成,比如社交,比如那些虚与委蛇。 但她不能让她离开自己视线太久,距离太远,于是乎,她端着香槟,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边,时不时慢悠悠喝一口酒,和周围的说两句没用的口水话。 静潋的社交也是走马观花,她一路上饮着酒,听那些人说着恭喜的话。不知不觉,喝得有些多了。 香槟也是醉人的。 此时身体已经微微不适,只是,她强撑着身体,站在人员最为聚集的正中。 身体险些站不稳,她伸出手,轻轻扶着桌角,感觉喉咙里泛着酒味,十分难受。 只是这样的难受,除了她自己,似乎没有人知道。 呼吸之间,她抬起头,看见正前方微微朝她挥挥手。 微微手里端着一杯白开水,朝她走来。 静潋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微笑。 第43章 还是妹妹好啊。 静潋如此想到。 只是头晕目眩中,她依稀感觉到整个大厅轻轻晃动了一下。 在她脚底下,有一滴水落在了电线上,电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插线板烧去,只听嘭的一声,大厅瞬间爆炸了火花,头顶的灯,舞台上灯迅速熄灭,所有人因为受到惊吓,吓得大声尖叫,还有人四处逃窜。 “安静,别乱跑。” 不知道是谁在主持局面。 静潋不敢乱动,只浑身缩紧,等待着这一场危机过去。 暗黑色的大厅内,她听见头顶响起了声音,顺势抬头看去。 头顶是一长达三米的银杏雕刻水晶大吊灯,它无端晃动了几下,便重重朝地面坠落。 静潋本就酒醉,来不及反应,她半张着口,眼看就要被两片尖锐的银杏叶片刺入身体。 眼前忽然晃过一道黑影,搂着她在地上滚了两圈。 耳边顿时响起水晶灯坠地,发出破裂的爆碎声。 那人身体温热,紧紧地护着她。 在一片尖叫声,混乱声中,让她感觉十分安全。 “是你吗?微微?” 静潋捉着她的手腕,不舍地扣着她的衣服扣子,因为担惊受怕,而用力起来,一下把她纽扣拽在了手心里。 江鲜就知道,今天一定会出事,还好她反应快,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来了一场英雄救美。 然而,那个美人似乎并不领情。 “是你吗?微微。” 这句话像是冰凉的刀子,刺进了心口,让她生出了一些失落。 合着她忙活了大半天,对方所期待地救她的人,并不是她。 她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 因为此刻一说话,就暴露了她不是微微的事实。 所以,在灯重新亮起之前,江鲜将静潋扶好,完美地抽身离开。 灯光重新亮起,所有人都惊魂甫定,坐在原地相互安慰,道平安。 微微也第一时间冲到静潋面前,双手扶着她,询问她有没有受伤。 静潋笑着摇摇头,又问:“刚刚是你吗?” 微微被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她没有点头,又没有摇头。 静潋酒醒了一半,她下意识朝她袖口看去,见她衣服上的扣子完好无损,心中顿时生出了疑惑。 不是微微,那是。 静潋低头,去看手里的扣子。 那是一枚白色贝母打磨的纽扣,精致而小巧,是用来点缀西服袖口的饰品。 这样的纽扣,十分眼熟,她一下就猜到了是谁。 于是转过身,去找江鲜。 江鲜距离她很远,她正埋着头,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前走。 尽管距离远,但是她依旧看见了,她袖口那排纽扣,缺少了一颗。 是她。 静潋的心颤抖起来,脑海里不断回忆,江鲜是什么时候在她身边的呐。 她又开始犯晕了,手里握着纽扣,一步一步,朝江鲜走去。 江鲜重新倒了一杯白葡萄酒,坐在吧台慢悠悠地喝着。 此时,一个身穿黑色抹胸包臀裙,留着黑长直,身上挂满香奈儿高定珠宝的艳丽大美人朝江鲜走了过来。 “你好。”大美人笑吟吟和她搭讪。 端着一杯红葡萄酒,和她碰杯。 “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 杯口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暧昧的氛围在两人身边萦绕。 江鲜笑了一声,好老套的搭讪方式啊。 她晃动了一下酒杯:“你应该知道我叫什么名字,那么你呢。” 女人疑惑摇头:“抱歉我并不知道你的名字,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 她主动凑上前,在江鲜耳边说话。 江鲜埋下头,把脸凑上去。 两人贴得很近。 “顾盼,顾盼生辉的顾盼。” 两人迅速贴紧,又迅速拉开。 更显得暧昧了。 江鲜望着她的眼睛,笑了笑:“顾盼生辉,难怪眼睛那么漂亮。” 顾盼笑了笑,问起她来。 她并非娱乐圈人,也不关注娱乐圈,所以不认识江鲜,是在理的。 江鲜做了自我介绍,两人算是认识了。 “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不知道能不能说。” 依照江鲜从前的个性,她肯定会说,冒昧的话,就不要说了。 但是这一次,她感觉这个顾盼十分真挚,又不像是在骗人,更何况,顾氏集团也算四大集团之一,她不能得罪,于是说:“你请讲。” 顾盼拢了拢耳发:“我能抱你一下吗?抱歉,我知道,这太唐突了,但是我很想那个朋友。这样抱你一下,我就想着抱到了她。” 这是把她当替身了啊,真下头。 江鲜沉思了片刻,本要拒绝。 谁知顾盼说:“她出车祸,成了植物人,已经三年没有醒来了,我真的很想她醒来。” 听到对方语气委婉,又情真意切,她心中柔软下来,于是张开双臂:“来吧。” 那人见状,立即放下酒杯,朝她怀里扑来,双手紧紧搂着她,紧紧地,很紧地,似乎要将她捏碎。 江鲜用手背拍着她:“那个,小姐。” “谢谢你。” “你是个好人。” 说完,顾盼抬起头,眼睛含着两行热泪,猝不及防地,朝她脸颊亲了一口。 眼前这一幕,被静潋尽数收在眼底,她原本手捧着一杯香槟,然而,在看见这一切之后,手不小心一抖,香槟从指间滑落。 很巧的是,香槟被另一只手接住了。 微微站在身后望着静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静潋转过身,目光呆滞望着她。 她冲她比划手语:“姐姐,你的未婚妻,原来这样水性杨花吗?” 第31章 我和你姐姐两情相悦 耳边四周所有的东西都模糊起来,天地间仿佛只能看见微微在她面前,她所说的话就像一巴掌,狠狠扇在脸上,令她瞬间酒醒过半。 江鲜是什么人?她其实比微微还要清楚,更不需要别人的提醒,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因那个人露出的本来特质而变得不开心,或许是酒喝多了吧,她胸口闷闷的,有点儿难受。 可是越是难受,她越是想看清,江鲜究竟和那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女人在做什么。 尽管微微站在眼前,她还是抬头去看,此时江鲜也看了过来,她原本被那女人亲得有点不好意思,却在她看过去后,并没有表现出抽离的姿势,而是依旧和那个女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静潋柳眉一压,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来。 微微见静潋眼神始终落在江鲜身上,心中下意识打颤,心道,姐姐和那个女人不是假情侣?为何姐姐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难道姐姐真的动心了吗? 她眼中的占有欲望愈发强烈,于是横过身去,站在静潋与江鲜的视线中间。 静潋将眼神收回,重新落在微微身上。 眼中带着几分闪烁,就像有小珍珠在打转。 身体也因为醉酒而头晕目眩,险些栽倒,她轻轻往前一扑,落在微微怀中。 姐姐柔软的发丝和滚烫的肌肤紧贴在她脸上,她轻轻搂住她的腰身:“姐姐,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说罢,挽着静潋,徐徐转身,慢慢走出观鹭阁。 江鲜原本被顾盼搂着,但她视线一直斜睥睨着两姐妹,见两姐妹转过身去,她才将头转过去,正对着她们的背影,目送她们走出大厅。 那踉踉跄跄的背影,真叫人不省心。 她寻思了一阵,才与难舍难分的顾盼松开手:“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 顾盼也拢了拢头发,低头笑道:“对不起,我有点失态了。” 江鲜没与她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微微没有送静潋回她的房间,而是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推开门,清风阵阵,吹得房间风铃响起,抱着她的身,轻轻放在床头,再将被子拉过来,盖住静潋的身躯。 双手碰过静潋的头,调整她入睡的姿势,待调整好,她又慢条斯理整理她凌乱的头发,将她耳边的碎发往她后面勾,露出她完整的面庞来。 静潋熟睡中,嘴唇缓缓翕动着,双眸也不自觉蹙起来。 整个身体也因为难受而蜷缩在一起。 微微抬起手,掌心落在她发丝上,大拇指轻轻揉着眉头:“难受吗?” 对方像是明白了她的肢体语言,嘴唇轻轻颤抖,从喉咙间发出嗯的一声。 她手指微顿,心道:“好在发现得不算太迟,姐姐,从现在开始,斩断那份因为依赖而产生的执念,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站起身,匍匐在静潋之上,衣服相距不过一个拳头距离,嘴唇对着静潋的额头,也不过一个巴掌距离。 她闭上眼,慢慢地朝她额头靠近,靠近,近到似乎能闻到她额头汗珠的味道,还有肌肤上那一层绒毛的触碰。 第44章 她停住了,连忙将唇挪开,用手揉了揉静潋的头,哀叹一口气,与她拉开距离。 一个小时候,静潋从醉酒中醒来,入鼻的是淡淡的消毒水味清香。 她知道,妹妹每天都需要给房间消毒,所以四周弥漫着乙醇的味道。 她不在自己的房间? 静潋缓缓坐起身,额头上的一方湿答答手帕顺势掉落,砸在趴在床头的微微头上。 微微也醒了,抬起头来,和她对视着。 原来是微微一直守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是江鲜来着。 她一手扶着额头,掀开被褥,要从床上下来。 微微连忙扶着她的肩,单手在她身前摇来摇去:“你就睡这。” 静潋摇摇头:“我怎么好占用你的房间,我得回去。” 肩膀被她一手按住,她欲起身,却被微微按得紧紧地。 “姐姐,我有话和你说。” 微微直视着她的眼睛,用手指着心口,再指向她。 静潋端正坐直,点点头,示意她说话。 “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微微眼眸泛着光,左手与右手啪嗒起响声,大幅度动作带着衣服擦出声音,她似乎有些激动。 静潋垂眸:“我隐瞒你什么?” 微微露出一个苦笑表情:“我都知道了。” 两人僵持下来,空气也凝固起来。 微微说道:“我知道,姐姐和那个女人,并不是真正的情人。” 静潋屏住呼吸,下意识看向她:“你监视我们?” 微微没有否认,还主动提及窃听器的事情,当然,在知道她们不是情人之后,她便将窃听器取走。 知道了最为重要的信息,那么其他的信息便已经不重要了。 静潋本想指责微微,不应该做那样的事,她年纪小小,不学好,偏偏和江鲜一样,学了喜欢监视别人的事。 然而微微似乎比她还要激动,她的不满压制住了静潋的脾气,她不停地问她,为什么要隐瞒她,为什么要欺骗她,为什么不信任她。 “姐姐没有把我当作自己人!” “比起那个陌生的女人,姐姐更不信任我!” “姐姐是不是不再要我了!” 她越比划越是激动,脸颊连着脖子都红了起来,就连那单只眼睛里,也冒出委屈与可怜来。 她说完,半蹲在床头,双手抱着头,埋在床沿上,呜咽呜咽地,抽泣起来。 然而她并没有哭声,有的只是身体的抽搐,和吸鼻子的声音。 这一系列的操作,犹如一桶冷水浇下,化解了静潋心中怒火。 怒火消散,怜爱升起。 静潋将手落在微微头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 微微抬起头来,眼睛上布满泪痕,还有泪水从眼眶出来,床单湿了一片。 静潋叹口气,微微主动把头靠在她小腹上,双手抱着她的腰,寻求安慰。 过了片刻,终于将她安慰好了。 微微抬起头来:“姐姐你又不喜欢她,做什么还和她睡一个屋,姐姐以后和我睡一个屋吧。” 微微知道两人不是情侣的关系这件事,江鲜还不知道,静潋也不知如何与她解释,只说道:“不行,我还是要回去,今天的事,你就装作不知道,不然有的事情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难道要说微微监视了她们,那到时候江鲜又闹怎么办。 静潋已经没力气去照顾另一个人的情绪了。 微微又说:“姐姐,我听你的,现在我也懂姐姐,姐姐因为受了她的恩惠,所以对她有所依赖,对我有所隐瞒,这都是有章可循的,说明姐姐是个重感情的人。” “但是,姐姐你其实并不喜欢她的。” 微微故意这样说,目的便是给静潋洗脑,让静潋明白,她目前感受到的情绪,并不是感情,而是一种信任与感激。 静潋似乎也被她说动了,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江鲜回到房间,见房间空空荡荡,没有静潋的身影,猜测对方在微微那,她静静地望着空床出了会奇,才慢吞吞走到床边坐下,长吁一口气。 刚要脱下西服,见左手袖口处的纽扣掉了一颗,露出白色线头,她摸了摸袖口,一时想不起来是哪里掉的。 正在此时,房间门从外打开,静潋走了进来。 江鲜把纽扣掉落一事忘在脑后,很自然站起身,怔怔望着她。 静潋握着手心的纽扣,往前走了两步。 两人都有些尴尬,江鲜主动打破僵局:“你刚刚去哪儿了?” 静潋走到床边坐下,和她并排,中间隔着五十厘米的距离:“刚刚喝多了,去妹妹那里休息了一会儿。” 她倒是没避嫌。 江鲜哦了一声,点点头。 静潋转头看向她,她半垂着头,侧面的五官立体而深邃,长睫毛低垂,纵然没有望着别人,也别具一番诱惑力。 难怪那样吸引女人的喜欢。 江鲜花心这个事板上钉钉。 她越想越纠结。 但又看见她袖口处的线头,想起江鲜对她的付出,十分矛盾。 江鲜对她也是非常好的。 是真心的。 只是真心与花心并不是分开的,或许她对她真心,但她也十分花心。 静潋暗自下定决心,只要不是唯一的好,她便不要。 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她顿时被自己惊到了。 什么时候开始,她会在意江鲜是否花心了?还在意对方是否对自己真心? 这重要吗? 这不重要。 她又想起微微说过的话,她是因为依赖,才会对江鲜有其他的感情,但那种情感并非喜欢。 她并不喜欢。 想到这里,静潋好受得多,拽紧纽扣的手也慢慢松开。 她没有追问江鲜那个女人与她的关系,也没有追问江鲜是不是在第一时间救的她,因为这些都不重要了。 江鲜要比她冷静许多,她将话题一转:“对了,今天的事,绝对不是意外,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好端端的,为什么电线会短路,为什么水晶大吊灯会砸下来。 这一些巧合来得太过突然,并且凶手的指向也很明确。 静潋不作怀疑,直接说道:“那只老狐狸怕是没耐心了,我一接手申氏,他就没机会翻盘了。更何况,他也会担心我想起什么,毕竟,我是目击他杀害母亲的证人,他出手快,是自然的。” 这就意味着,留给她们时间并不多了。 接下来,她们需要进一步查清,实验室的秘密才行。 江鲜对实验室一类的事务一窍不通,也不知道该如何推进,她只能望着静潋,等她出主意。 静潋掐着下巴,在房间来回踱步,优雅的步伐蹬蹬传入耳边,修长的影子慢慢摇晃,她紧锁的眉头在脚步停顿的一瞬间,微微荡漾开来。 像是有什么事情想通了。 江鲜没意识到自己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在她停顿下来,转头看着她时,她飞速低下头,心里莫名一跳。 心想,静潋好像一只优雅的小猫,*穿着这一身黑色的礼服,更显得庄重。 认真思考的表情,也别具一番韵味。 静潋看向她:“实验室最重要的,便是那些流动的液体。” 江鲜疑惑:“那些不是营养液吗?” 她摇摇头:“我们仅凭肉眼如何得知那是营养液,必须经过化验才能知道。” 液体所含的物质,主要用来做什么,必须弄懂这个问题,才能进行下一步打算。 江鲜会意:“这个简单,我夜里上山去取些回来就行。” 静潋没有否认:“夜里,我们三人一起去。” 江鲜摇头:“你就别去了,拖延时间,我和你妹妹去就行。” 进入实验室需要微微的指纹,她一人去是不行的,必须有微微在身边。 静潋沉思了会儿,说道:“也好,我去了反而给你们添麻烦,一会儿我跟微微说,你们早去早回。” 江鲜点点头:“那我先洗个澡睡一觉,到晚上叫我。” 她脱下西装外套,拿起浴巾,朝浴室里走。 静潋忽然叫住她:“对了……。” 她转过头,看着她,等她说话。 静潋本想告诉她,微微知道了她们是假情侣的事,但想了想,不知道如何开口,便说道:“没什么,你先去洗澡,我去找微微。” 江鲜睡到六点半,闹钟响起,她起身换上登山用的迷彩服,洗了个冷水脸,叫自己清醒过来。 微微也准备好了,早在房门外等着。 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很默契地别开眼,都没说话。 毕竟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江鲜已经预感到一会儿登山有多尴尬了。 不过微微都不介意,那么她也不介意。 第45章 和静潋依依惜别后,两人打着手电,迈入了森林里。 一开始,两人都没说话,主要原因在于,微微是小哑巴,而她也不知道找什么话题。 加上上山费力,若是没话找话说,更是吃力不讨好。 于是两人埋头前行,丛林四周,只有两人脚步声和喘息的声音。 两人再次来到岔路口,微微忽然停了下来,用手机语音打字:“江小姐,上次你是如何从蛇堆里逃走的呐?” 江鲜本来走得好好的,耳边忽然传来一正宗的女播音员的声音,吓得她原地站住脚。 反应过来,是微微正用手机语音和她对话,她顿时丢了的三魂又回归了两魂。 吓死个人,大半夜的,忽然跳出这么一句话。 她拍拍胸脯,回答道:“那还不是靠我精湛的武力。” 见微微主动与她破冰,自然热情地回应过去。 微微又说:“能给我讲讲过程吗?上一次,你说得很笼统。” 江鲜没把她当外人,于是将自己如何遇到蛇,如何击退蛇,把自己的英勇事迹添油加醋说了出来。 说到重点处:“本来啊,我都被它们包围起来了,眼看着进入了死胡同,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那些蛇竟都没有咬我,而是从我身边掠过去了,你说,它们是不是被我强大的攻击力吓到了。” 微微很会抓重点,从她刚刚的话中,摘选出最重要的关键点:“你是说,那些蛇在闻到你的血腥气息后,才停止攻击你的吗?” 江鲜点点头:“对,它们一定是感受到了血脉的压制。” 说这句话,她一手拍在微微肩上,笃定地望着微微。 微微的单只眼睛在静谧的夜色中稍稍放大,闪过一丝诧异。 她盯着江鲜看了看,心中生起了几分怀疑。 那些人的确会惧怕微微的鲜血,只因那些蛇自小由她喂养长大,如果她不喜欢某一条蛇,便用自己的鲜血喂养那条蛇,她的鲜血经过无数实验,早已成为了世间最毒的毒品,那些蛇一触碰,便会就此死亡。 对她鲜血的惧怕,便是刻在基因里的恐惧,但是它们又怎么会惧怕江鲜的鲜血。 难道是江鲜在故弄玄虚? 微微深吸一口气,不再与她说话,抬脚往山上走。 江鲜紧跟她其后,既然打开了话匣子,便一路和她聊起来。 微微虽然是小哑巴,但是她打字速度很快,表达能力也强,丝毫没有自闭的症状。 一路上,微微把她和静潋的故事说给了她听。 两人从儿时相遇,重组家庭的她们一开始关系并不友好。 转折点在于学校的某次事件。 静潋见她被学校的孩子欺负,便主动站在她身前,帮她骂退了那些欺负人的小混混,然后拉着她从泥巴爬起来,拍干净她小裙子的灰尘,说她是她的姐姐,以后她罩着她。 从此,两人关系好了起来,到哪里都是形影不离。 简直就是穿着一条喇叭裤长大的。 言而总之,两人青梅竹马,十多年的感情,哪里是别人能轻而易举取代的呐。 说到这里,微微还故意停顿了一下,朝江鲜瞥了一眼。 暗示她,几个月的相识如何能打败十来年的真情。 江鲜呵呵一笑,得了,她自讨苦吃。 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心想,这种情况,不能认输。 便主动提及她和静潋的事来。 “其实,感情的事,怎么好说呐,亲情就是亲情,爱情就是爱情,就好比,你姐姐对我一见钟情。” 下意识去看微微,微微脸上并没有露出嫉妒的神情,而是带着几分笑意:“姐姐和你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江鲜用电筒抵着下巴,电筒那一圈光晕照亮她的脖颈,她像是思考了一会儿:“第一次见面,我们两个天雷勾地火,她爱我,我爱她,情不自禁就接吻了。” 哼,小屁孩,看不嫉妒死你。 她等着微微变脸。 然而,微微眉眼没有半分变化,嘴角只是轻轻挂着一丝不咸不淡的微笑。 哼,她就强撑着吧,其实内心早就妒忌死了。 微微又问:“那.......你们什么时候发生的关系。” 江鲜鼻息一叹,哼哼道:“也是第一次,天雷勾地火,你姐姐说喜欢我的身体,我就给她了。” 你就哭吧,江鲜死死望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眼里寻找到悲伤神情。 然而并没有。 这小孩儿内核还挺稳,居然没反应。 她纳闷起来。 微微嘴角轻微咧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小虎牙在手电筒灯光下十分尖锐。 江鲜看得毛骨悚然。 林子十分寂静,就连鸟兽虫鸣声都没有,仅有阴冷潮湿的风从耳边刮过。 旋即,她听见一个女音字正腔圆地说出了一句叫她后悔到以头捶地的话。 四周的空气凝滞了,天空旋转起来,满天的繁星就像凡高的星空,在她面前旋转。微微笑起来,那一对虎牙愈发尖锐,忽然之间生长起来,变得像狼牙齿那样,张着血盆大口,朝她脖颈的大动脉咬住,鲜血从脖颈滑落,一部分进入到微微的嘴里。 渐渐地,她的热情,她的骄傲,她的饱满,都被那张口吸食吞并,她精心筑建起来的美好形象,被对方吸食得一干二净,徒留一个枯架子,撑着那身迷彩服。 被吸食干净后,她就像垃圾一样丢弃在地上,微微转过头,潇洒离去。 当然,这一些都是幻想。 江鲜回过神来,见微微已经朝前走远。 仅留下一阵风在她身后,树上飘落一片树叶,落在她眉宇。 她自嘲,npc就是npc,脑子不够发达,玩不过心思缜密的主角。 微微是一个擅长捧杀的人,她先行套出她的话,然后夸赞,最后从她话里找出遗漏,釜底抽薪。 “江小姐,我知道你们是假情侣哦。” “姐姐早就把这个秘密告诉我了,她还没有跟你说过吗?” “姐姐真的太不小心了。” 那句话在耳边回响,过了许久,她才问她:“她何时告诉你的?” 微微答:“我早就知道了,我们无话不谈。” 又来她面前炫耀姐妹情。 江鲜心中隐隐闷痛。 这么大的事,静潋居然不告诉她。 先前还说,要瞒着微微,这个秘密,只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她自己守口如瓶,连经纪人都没有告诉。 静潋说得好听,只给她一个人讲,结果转头就告诉了妹妹,真的是个大骗子。 第32章 她一下就被静潋哄好了 江鲜将从实验室取来的营养液滴灌取出,依照顺序置放于冷藏箱,幽蓝色液体在遇到冷空气后凝固起来。 关上冷藏箱门,回到房间,洗漱完毕后静静躺在床上。 回来时刚巧凌晨三点,她睡不着,便双手抱在小腹前,静静望着天花板。 静潋就睡在她身侧,小脸陷在白色天鹅绒被褥中,白皙娇小的脸被头发遮住大片,仅有那琼玉一般的鼻梁挺立,呼吸间发丝隐隐晃动,沙沙作响。 不过一盏茶功夫,静潋或许是感觉到身旁有人,才缓缓睁开眼眸,鸦羽一般的眼睫翘起,露出晶莹的黑曜石眼睛。 江鲜转过头来,和她对视。 静潋绵了绵唇,声音细软:“你回来了。” 她点点头:“嗯。” 静潋隐隐感觉她不对劲:“回来了怎么不继续睡觉,你睁着个大眼睛坐这干什么。” 她错开眼眸,似乎听见了静潋的话,将身体倾下来,两人并排躺着,虽然盖的不是同一床被子,但还是有些暧昧了。 “你是不是把我们的事告诉你妹妹了,假情侣的事。”江鲜没打算瞒着她。 静潋稍微一顿,下巴从被子里抬了些出来,仰头道:“她都跟你说了?” 江鲜忽然觉得好笑。 静潋这个反应,十分的无所谓。 她似乎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她与妹妹两个人谈论这些,不是很正常吗?她难道还需要给她报备吗? 她用什么身份去质疑她呐。 江鲜一口气堵在心口,难以咽下。 笑死了,一路上她憋一肚子气,本想着回来找静潋发一发,结果人家根本没拿这个当回事。 现在好了,她被人看了笑话,回来连质问对方的立场都没有,简直就是笑话中的笑话。 她不再与静潋交流,只抓着被子翻过身,背对着静潋,气呼呼地就要睡。 闭上眼睛,四周一片黑暗。 脑子却休息不了,一直想着自己如何被羞辱的事。 心脏扯的耳鼓膜也跳动起来,敲锣打鼓的,噔噔噔。 身后忽然传来窸窸窣窣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朝自己靠近。 须臾,一张小手落在她肩上,静潋半支着脑袋,轻贴她耳垂:“你生气了吗?” 第46章 江鲜耳朵的小蜜蜂顿时安静下来,她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说道:“谁生气了。” 胳膊肘一怼,将静潋从肩上甩下去。 静潋没有因此后退,再次将手落在她肩侧,小脸凑上来,似乎在看她的表情:“我知道,这事原本不该让她知道的,只是她太聪明了,竟然一下就猜到了我们的关系。” 静潋没有说微微置放窃听器的事,而是用一种江鲜更能接受的方式。 江鲜听闻,眼眸缓缓睁开了些,又说:“谁在意了。” 静潋笑着说:“总而言之,这事不是我主动告诉她的,毕竟我答应过你,这事只能你我知晓,我便断然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 原来,静潋真的有把她们的秘密藏在心里。 江鲜心口的淤积一下散开,她抿起薄唇,克制着自己的笑意,而后说道:“我本来就没生气,睡觉吧。”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那么好哄。 翌日一早,一辆白色的汽车拐进别墅,从外形上看,像是救护车,但是它并不是救护车,车身上的几个大字显示它的身份:“申氏生物科技公司专用。” 车子停在庄园喷泉池旁,从上面下来两个身穿实验室白衣的年轻女人。 两人刚一下车,就与站在旁久等的静潋打了招呼。 “申总好,我叫小禾,她叫小段,是公司负责实验科的负责人。” 静潋对她们有印象,实验室做实事的人,不喜打扮,不施粉黛,但她们看上去十分年轻,因为打在身上或是脸上的营养液,足以让她们素颜也能秒杀一大波浓妆艳抹的美人。 光是看外在,她们也就二十来岁,但是一听声音,她们的年岁应该已经上了三十了。 静潋礼貌与她们打招呼:“段姐,禾姐,一切都要麻烦你们了。” 将白色冷冻箱从江鲜手里顺下来,递给实验科负责人。 两负责人提着箱子,立即绕到车后,打开后车厢,轻轻跳上去。 原来,后车厢并非空着,而是放着一套精密的实验机器。 江鲜看不懂,那个长得像显微镜一样的东西,且就叫它显微镜吧。 两负责人一左一右坐下,打开冷藏箱,从里取出一罐蓝色的营养液,再用试管取出一两滴营养液,滴入纯净的白色玻璃片上。 一个负责观察玻璃片上的营养液。 另一个把滴管里的营养液,放入白色的传送感应机器里。 不一会儿,显示屏上呈现出一串数字加英文的代码。 段红玲看了一眼,把滴灌的营养液收回。 另一边,小禾的观察也结束了。 两人收拾整理好,从车上跳下来,双手抱在腹前,恭敬地给静潋回话。 “申总,已经初步检测了,这是用于重生细胞的实验用品,并且在这里边查到了o型血液,目前,我们需要更多的新鲜o型血液,来与它混合重组,看看能得出什么结果。” 重生细胞?这么高大上? 江鲜掐着下巴,回想起那十八个未出生的婴儿,还有那个神秘的女人,不由想着,难道是想要那个女人供养十八个婴儿? 还是说,让十八个女婴儿供养那个女人。 让她们都重生,都复活? 这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难道科技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她竟什么都不知道。 静潋和微微却显得冷静许多,她们并不感到奇怪,只说道:“抽我的血吧。” 两姐妹异口同声,都把细白的胳膊伸了出去。 段红玲犹豫了一下,继续说:“申总,实验一旦开始,抽血验血不是一两次,并且,只能抽一个人的,这样才能保证实验的稳定性,所以你们决定一下,是抽谁的比较合适。” 微微很自然往前站一步,她转过身,强情绪强激烈地冲静潋比划一阵。 不用猜也知道,她肯定是让抽她的血。 望着微微瘦弱无骨的模样,又看她一身病痛,静潋严词拒绝:“不可能,你不行,你身上还有一处好的地方吗?” 微微天生体弱,她怎么能安心。 静潋望向实验室人员,抬起手臂:“用我的血,我也是o型血液。” 这边微微也不乐意了,原因和静潋差不多。 静潋瘦小,气血不足,长久抽血的话,会导致她体弱多病的。 两姐妹就这样争来争去,一时没有决定下来。 江鲜手叉着腰,缓缓走到二人身边,她叹口气,轻轻撩了撩衣袖,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手臂。 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长期居住室内,她又没怎么晒太阳,手臂竟要比从前白皙了许多。 几条紫绿色的血管从手腕蔓延到臂弯,鲜艳夺目。 “我也是o型,我来吧。” 不等两姐妹反应,江鲜转身,跳上后车厢,主动坐在实验座椅上。 静潋本想上前阻拦,却被微微一把拉过,她不再往前,最终看着江鲜,点点头:“那你小心一点。” 江鲜笑了笑:“你们放心,我皮糙肉厚的,被抽几管血有什么,多吃两顿猪肝就补回来了。” 段红玲女士十分温柔地勒紧她手腕,用碘伏在取血处消毒,细针刺破肌肤,就像蚂蚁在皮肤上夹了一下,并不疼痛。 鲜血有些发乌,顺着细管滴入滴管中。 一滴,两滴,一管,两管……一共五管。 江鲜或许是有些晕血,看着自己流动的血液,嘴唇在不知不觉中白了许多。 抽完血后,从后车厢下来。 江鲜一条腿迈下来,只觉得恍惚,一脚险些踩了个空。 好在她后腿反应快,不然立即能摔个狗吃屎。 她踉跄了两步,跌跌撞撞往前跑。 静潋忙走到她跟前,伸手扶住了她。 但是她太过娇小,还是被江鲜高大的身躯压住,她像是找到了支撑点,一整个人将她抱住,手臂勾着静潋的肩,把头埋到她跟前,晕晕乎乎中,看不清静潋的五官,却觉得她十分可爱。 “谢谢你啊。” 江鲜笑道。 静潋被她这样搂在怀中,又被她这样看着,周围的人都以为她们是那样的关系,便明里暗里地笑她们。 她腾一下脸红了些:“你站好了。” “没力气,挂一下。”江鲜耍无赖。 静潋不再挣扎,由着她拥抱。 微微站在远处,静静地望着这一幕,现如今,她知道静潋与她并不是情侣,所以脸上没有嫉妒神情,反而觉得江鲜十分可笑。 她没有阻拦两人,而是走到两人跟前,比划了下:“我去吩咐小厨房做饭。” 而后,转过身去,径直离开。 夏日,蝉在银杏树叶上扯着嗓子叫唤。 银杏树叶在地面上投下一片浓荫,静潋与江鲜沿着两旁的浓荫下行走,步履缓慢。 道路两旁还种满了白玫瑰,几只蜜蜂在花丛中辛勤劳作,热闹非凡。 江鲜走在靠玫瑰花园的一面,她一手按着棉签,神色淡然。 静潋从包里翻出一颗粉色糖果,递到她跟前:“吃个这个,对低血糖有好处。” 江鲜艰难抬了抬手臂,示意自己不方便,要她喂。 静潋眼眸往下一瞥,徐徐将手缩回,撕开糖衣,露出雪白圆润的糖果,那糖像珍珠一样,在阳光下闪着莹润光芒。 她将糖果重新递到她嘴边。 江鲜歪下脑袋,张嘴朝她手里的糖咬去,舌头舔舐糖果,用牙齿咬住,嘴唇不小心蹭到她手指的肌肤。 静潋慌忙缩回了手,动作十分明显。 江鲜微微纳闷。 继续吃着糖果:“好甜。” 静潋将糖衣攥在手心,和她肩并着肩:“江鲜,谢谢你,你又替我做了一件事。” 江鲜一向不自谦,这次也不例外:“你要谢我的事多着呐,你都不知道,我背地里还帮你做了好多事,你以后可别害我啊。” 这话算是给她打预防针,以后完成大事了,别忘记她这个小妹。 静潋却十分纳闷:“我为何要害你。” “难说,谁知道你哪天翻脸不认我了。”江鲜回答。 对方觉得她无理取闹,摇摇头,大步朝前走。 走到一片玫瑰花海处,见大太阳底下,一个穿着蓝白保姆服,头戴遮阳帽,肤色白皙的中年妇人正在田坎儿上唱歌儿。 她不时摘了一朵蒲公英,将花团递到嘴旁,轻轻一吹,无数的长了钉子的棉絮四下飞舞,悄无声息落在地上。 静潋朝她叫了一声。 那妇人停止动作,朝她看来,一见了她两人,便挥手着奔跑过来。 “梅玲阿姨,小心啊。” “静潋小姐,静潋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夫人在家等你多久了,对了,作业做完了没,没做完我替你看看。” 跑上前来,顺过静潋手里的包,在她包里找作业本子。 那双眼睛在包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便显得疑惑起来。 第47章 静潋安慰道:“作业我都做完了,梅玲阿姨,你在这做什么?” 梅玲不见她的作业,便将包合起来,夸在她自己身上。她没有听静潋说什么,而是转头看着江鲜:“静潋小姐,这是你班里的朋友吗?” 江鲜也习惯了配合梅玲的思维惯性,说道:“你好,梅玲阿姨,我是静潋的同桌,也是她唯一的好朋友。” 说话间,她松开手,带血的棉签落了下去,正好砸在白色玫瑰花瓣上。 尚未干透的乌红鲜血,竟一下将玫瑰的一瓣花染红了。 梅玲目光紧紧落在那染红的玫瑰花瓣上,她忽然眼睛一亮,将头凑上去,一双眼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盯着那花,随即跳了起来,口中喊道:“哎呀呀呀。” 后退好几步,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再次望向江鲜。 “是你,你就是拥有真爱之心的那个人。” 她竖起手指指着江鲜鼻子,十分惊喜地捧着江鲜的手掌:“是你啊,你能拯救玫瑰庄园,能让白色的玫瑰开出红色的花来,是你,是你,是你……。” 她过分激动,拼死抓着江鲜的手,似乎要将她手腕捏碎一般。 激动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往下流,她没有纸,就着江鲜的衣袖和手背就抹起来。 江鲜十分尴尬,知道面前的人胡言乱语,所以她没有给对方浇冷水,也没有甩开她。 静潋则在一旁劝梅玲,劝她不要一直拉着江鲜,还把眼泪鼻涕都留在她身上了。 江鲜洁癖,换作以前,她早就发怒,一把甩开梅玲了,然而这一次江鲜却十分有耐心,她也没有流露出嫌弃的神色。 直到照顾梅玲的管家来将人哄走,才让二人安静下来。 静潋尴尬冲她道歉:“不好意思啊江鲜,梅玲阿姨她……。” 江鲜赔笑,摇摇头:“没事的。” 庄园随处可见洗手池,她站在洗手池旁,用山泉水清洗着手。 一面问她:“梅玲说的真爱之心,可以开出红玫瑰,那是什么寓言?” 静潋靠在洗手池旁,神色安定:“是一句传言罢了,早在二十年前,这里开的是红玫瑰,只是在实验室建立以后,这里开的便是白玫瑰了。母亲说,这里地质土壤受损,再也开不出红玫瑰了。红玫瑰代表爱情,这意味着,整个庄园不再发生爱情故事,也不会有真爱出现。但是一旦有真爱出现,必定能让白玫瑰生长成红玫瑰。” 说完这句话,静潋沉默了,她嘴角轻轻勾起,过了一会儿又说:“很滑稽吧,这个传说。” 微风吹过静潋的发丝,她眼里闪烁着几分希冀。 江鲜说道:“你希望获得一支红玫瑰吗?” 静潋啊了一声,她睫毛垂下来,眼神晃动了几分,过了许久,嘴唇翕动:“每个人都希望能有一朵属于自己的玫瑰。” 一周后,实验科的段姐禾姐再次出现在别墅。 这一次,她二人带着检测结果来的。 别墅的会客厅,两个身着白大褂,坐在铺满锦缎的麂皮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只银色铁皮箱,箱子打开,里面还残留着几罐蓝色营养液。 静潋,江鲜、微微,三人面对她二人坐下。 “检测结果出来了,申总。”将检测报告递到静潋面前,一面解释:“这种营养液确定是人体组织重生细胞,用此营养液,可以帮助人体器官恢复,比如器官生长,生命延续等,但是要维持这一营养液的作用,需要不时朝里边输送新鲜血液,也就是o型血液,不过,就目前来说,这个营养液的组成部分已经足够支撑起人体细胞重生,所以暂时不需要添加血液。” 话音一落,三人陷入沉思。 江鲜联想起那些营养液和微微的关系,自然认为,那些液体便是用来帮助微微恢复嗓子和眼睛的,只是有一点她想不通,为什么还要用死去的母体还有十八具不相干的婴儿尸体。 难道说,那些人的血液是o型? 这么想来,她就能理顺了。 原来如此。 不过,这样做违法吗? 这个疑问刚在脑海形成,静潋便脱口而出:“这样做有违法律吗?” 段红玲沉思道:“运营这项技术并不违法,此营养液可以用在医学上,用于帮助病人恢复受损的皮肤、器官,甚至是延长生命,不但不违法,还是对社会有所贡献,申总,我们公司早就有这项技术了,只是,前任总经理说这种技术用得好还好,用得不好了,便会被人利用,所以一直搁置着。” 申静潋眨眨眼,凝神片刻道:“所以,是不违法的吗?”她语气有些失落,脑袋也垂下来。 不知道在想什么。 段红玲见状,找补说:“当然,如果有人拿活人去进行实验,这样是有违法律的。” 大厅内静默几秒,光影投射在静潋脸上,她苍白的神色愈发显得她庄严沉重:“知道了。” 她说:“送两位老师回公司吧。” 段红玲收拾好实验皮箱,拎着它站起身,与小禾恭敬朝三人作别。 刚走出没几步,段红玲又说道:“对了,江小姐,那天抽了你那么多血,你需要多多注意休息,静潋小姐,你要的驴皮已经到货了,若是能服用一支驴皮营养液,那将对江小姐的身体大有好处。” 江鲜听不明白什么是驴皮营养液,但依稀觉得很厉害的模样。 静潋点点头,看样子她是懂的,她自然没再说话,目送两人远去。 江鲜转过头来问她:“什么是驴皮营养液,好喝吗?” 驴皮营养液是申氏集团新研发的补血剂,专门用来帮助病人治疗失血过多的。 静潋朝她解释了一番,她若有所思点点头:“这么厉害。” 联想到这些是静潋刻意为她做的,她不由笑道:“想不到你对我这么上心。” 静潋垂下眼睫,伸手抚摸着小脸,并不接她的话。 站在一旁的微微默不作声,也没有继续比划。 眼神落在一旁地留下的红色盒子上,心中闷闷的。 她的姐姐,对那个女人,还真是上心呐。 恍然出神间,静潋转身将红盒子托于掌上,示意江鲜:“这样的驴皮万里挑一,不能浪费了它,一会儿你就跟我去负一楼实验大厅,把它研磨出来,给你用了。” 江鲜听闻,眼睛亮了亮,她双手碰过铁盒子,发现盒体十分冰凉,她下意识说道:“好凉,给我拿吧。” 伤到静潋怎么办。 她顺过铁盒子,双手不经意与静潋的肌肤相碰。 静潋感受到一阵温暖的痒意滑过,显得不大好意思,把盒子送了出去。 两人这点肢体接触的小动作,微微尽收眼底,尤其是静潋的神色,闪躲、羞敛,又带着几分别扭的劲儿……她愈发不敢深想,姐姐对那个人的心思。 不过看江鲜,她似乎还是一个木头。 她对姐姐又有几分真心?不过是贪图姐姐的皮貌,还有钱财。 江鲜被铁盒子冻得十指疼痛,她找了一块布,重新将盒子包起来,和静潋打算往负一楼实验大楼去。 临走前,询问微微是否要一起去。 微微眨眨眼,冲她们比划:“不去了,你们去就好。” 第33章 一针下去,她晕了过去 实验大厅并非山顶的实验室,它位于别墅的负一楼,地处偏僻阴凉,需要往下走三十二道台阶。 通往实验大厅的台阶上长满了绿色青苔,台阶湿滑,每一步都需走得小心翼翼。 江鲜一手捧着铁盒子,走在前面。时不时朝身后看一眼。 静潋穿着及踝的绿色四叶草撒花百叠雪纺裙,下台阶时,长裙及地,她提起裙摆,迤逦下楼,还要顾着手里的贝壳手拿包,看上去十分不方便。 江鲜立在她下两层台阶上,抬起另一只手来,示意她搭上来。 静潋往前走了一步,见一只手递上来,横在眼前。 她稍作诧异,身体下意识往后靠了靠。 江鲜见她下意识逃避,便知道她心中依旧不依赖她。 她心里虽有落寞,但没有收回手。 她的手依旧停在她眼前。 静潋微微吸一口气,才徐徐将手落在她掌心,江鲜轻轻握着她的手背,牵着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到了实验厅门口,两人默契地松开了手。 江鲜看向实验厅大门口。 静潋用左手按着右手手背,抚摸着上面残留的温度。 “这门怎么开。” 江鲜对着反光镜玻璃,看见静潋摸手的动作,故意转开话题。 静潋这才自然走到玻璃门前,摊开手掌,在门前一个纯白色的感应器上划了一下。 叮的一声,掌心解锁成功。 门从两边打开,两人走了进去。 门口悬挂着白色消毒服和消毒帽子,一次性手套,脚套。 两人将衣服穿好,双手举在半空,往里走去。 第48章 进去时,还要过一道消毒门。 门内照射着幽蓝色的光,四周有酒精似的东西朝她们喷来,将她们从头到脚消毒好。 走出消毒门,江鲜笑起来:“不是吧,弄个营养液这么麻烦。” 静潋严肃道:“营养液制作过程不是开玩笑的,稍有不慎,感染了病菌,可就不好了。” 她若有所思点点头,心道,静潋还挺细心的嘛。 说话间,走到一架实验台前。 这里边的用具都是经过低温消毒的。 静潋在置物架上取了两个白色盘子,又拿出一个鹅卵石一样的铁棒放在盘子上,然后说道:“可以将驴皮取出来了。” 江鲜哦声,用毛巾擦了擦红盒子,打开盒盖,从整齐的驴皮中取出两块。 驴皮像是红糖,她一个盘子放一块。 静潋又不知道从哪里拿住遮目面具,她先自己戴上。 然后转向江鲜。 见江鲜双手已经沾染了驴皮碎末,她便说道:“我来给你戴。” 她点点头,举起双手,把头往下埋了埋,与静潋的头保持在一条水平线上。 静潋见她猝不及防凑上来,一张脸近在咫尺,鼻梁高高立在眼前,眉眼深邃,直勾勾望着她,她不敢看回去,飞速垂下眉,双眼在她嘴唇周围逡巡。 她举起护目镜,拉开后面的弹簧,朝江鲜头上罩下去。 江鲜的头发好黑啊,还多。 她恍惚出了神,手指轻轻一松,弹簧正中江鲜后脑勺,疼得她眨了眨眼,低声叹息。 静潋双手僵硬地竖在她耳边,想要去捧她的脸不是,不捧也不是,道歉也不是,不道歉也不是。 她只好装作没事,转身拿起鹅卵石一般的棒子,开始捣起驴皮来。 将驴皮捣碎,研磨成粉,乌红的粉末顺着鹅卵石画成圆圈。 实验室安静得只能听见鹅卵石研磨瓷盘的声音。 江鲜时不时朝静潋看一眼,她研磨的样子十分认真,也十分惹人。 感受到江鲜目光,静潋也朝她看来,两人隔着玻璃护目镜对视一眼。 静潋说道:“对了,你有小时候的记忆吗?” 江鲜思考了一会儿,她本不是原主,对原主的记忆开发本就稀少,更别提小时候了。 她摇摇头:“五岁以前,就跟失忆没什*么两样。” 静潋研磨的动作放缓,那刺耳的声音也渐渐淡下来:“那这样的话,不好寻找你父母,如果你有记忆,就要好办得多。”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刺激我想起来呐。”江鲜问道。 沉思几秒后,静潋将研磨好得驴皮粉末倒入一纯净的玻璃试管中,说道:“有,那就是走儿时走过的路,吃儿时吃过的东西,或者重新经历儿时经历过的事。” 话说得十分好听,但是无法实现。 江鲜说道:“那很难了。” 静潋将一装满绿色液体的滴灌滴入粉末中,将两者稀释在一起。 红色和绿色混合后的颜色,就像是中毒的污血一般。 看起来,也像流动的血液。 静潋将玻璃罐放进一个箱子里,静置起来:“好了,一会儿就能用了。” 江鲜啊的一声,眉头皱起,有些嫌弃。 她掐了掐鼻子:“这味道也太奇怪了,一会儿就要用?” 她能喝下去吗她,她宁愿喝带血的猪肝汤,也不吃这劳什子。 静潋却一脸淡然点头。 见她这么诚恳认真,江鲜又怎么好意思拂她好意。 她一会儿捏着鼻子吃就完事了。 刚想着,静潋绕到她身后,伸手去拢她耳后的头发。 手指轻触耳廓,就像是一道清凉的电触碰,击得她四肢僵硬。 静潋没打算停手,她撩起她的头发,拉着她站到窗边:“我看看你的文身。” 江鲜配合将脑袋伸过去。 须臾,一冰凉的小手落在她耳朵后面,轻轻地抚摸了两下。 她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或许答案就在这里。” 静潋小声说道。 两人议论着,丝毫没发现,玻璃窗外,一巨大的芭蕉叶下,一只妒忌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她们,盯得眼睛发红。 微微攥紧拳头,心叹:“耳朵后面有什么好看的,看得那么认真。” 江鲜正听静潋的话,听她提及数字文身的事,她也陷入奇思。 恍然之间,斜目看向窗外,依稀看见一个人影。 她转过头去,正好看得真切些,却又不见那个人影,只看见一片摇晃的芭蕉叶。 还未来得及思考,只听静潋说道:“好了。” 她将调好的营养液拿出来,泛着乌红色光芒的营养液散发着一股腥味,那味道比鲜血好闻一些,但实在是叫人恶心。 江鲜下意识屏住呼吸,嘴角笑抽:“真的要我喝啊?” 静潋似乎没听见她说什么,只说道:“手伸出来。” 她听话地伸出手去,歪着脑袋,闭上眼,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别怕,一会儿就好。” 说完,只觉得有双手撩开了她的衣袖,紧接着,手腕被捆了起来,将她经脉勒出凸起的形状。 江鲜睁开眼,低头瞥见静潋拿出一根针头特粗的针,正在吸取营养液。 等。等等等等。 江鲜牙齿发颤,她下意识往后退,却发现自己的手脚不听使唤,就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 她想发出声音,却也发不出来,就那么眼睁睁看见静潋握着营养液,朝她的静脉注射进去。 鲜红的液体灌入她的身体,她瞳孔不自觉地扩张,似乎能看见眼球凸起,红血丝布满白眼仁。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她听见静潋说道:“这种营养液营养十分丰富,如果补得过量了,会导致人嗜睡,不过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睡一觉就好……。” 呃~ 还未听她说完,江鲜身子一软,眼前一黑。 江鲜像是扔进了一个小黑屋子里,屋子四周铜墙铁壁,仅有头顶开了一扇窗户,窗户外射进来幽蓝色光芒,落在地上。 光柱中粉尘翩翩起舞。 江鲜伸出一个胖乎乎的小手,和这房间里唯一会移动的粉尘玩乐。 她笑起来,声音听着像是五岁大的娃。 怎么回事。 她怎么被塞进了一个小小的身体里。 静潋给她打的营养液这么猛,让她返老还童了? 低头看了眼自己,她穿着一身蓝白条纹服,光着脚,手背上绑着个备用针头,那针头一看就是方便输液或者抽血用的。 因为常年抽血或是输液,手背有一大片淤青,还有些痒。 胖乎乎的小手去扣那片淤青。 疼呀。 还没出生,只听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她似乎很害怕听见这个脚步声,一听脚步声近,她害怕地朝后看了一眼,然后快速跑到白色的病床上,用被子捂着自己的脑袋。 房门被打开,脚步声渐渐近了。 她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十九号,起来。” 江鲜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男人伸出手来,一手抓住她的后脖颈,将她从被褥里拉出来。 她竟没有大声尖叫,也没有哭泣逃窜。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 或者说,她是在妥协。 因为她是挣扎不过一个高大的男人的。 男人手夹着她的腰,燕子似的将她带出门。 她试图看清男人的长相,然后,头发遮住了她的视线,自始至终,她看到的仅有男人的轮廓。 走了不知道多远, 她被放在一个手术台上,左右围过来穿着白大褂的人,个个蒙着脸,例行公事地抽取她身体的鲜血。 “究竟还要等多久?” 男人的不耐烦溢于言表。 “老板,十九太小了,身体器官都发育不完整,至少要等她成年以后。” “成年以后,就可以救她了吗?” “是的。” 江鲜不知道那个她是谁? 也不知道,她们对话的含义。 但是她能感受到恐惧,恐慌,五脏六腑都紧缩起来,她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都不像是看着一个小女孩,而是看着某种猎物。 她们目光蠢蠢欲动,但又因为她年纪过小而不得不收敛。 江鲜抱着膝盖坐在手术台上,双眸泛着天真烂漫的光:“姐姐,我什么时候能出去玩。” 孩子还太小,不懂其中的道理,只知道吃,玩。 或许实验室有较为心软的姐姐,在看见她发出天真地疑惑后,也会跟着叹息一声。 然而叹息归叹息,并不会改变什么。 没有人会冒险伸出援手来同情她。 男人在抽取完她的血液以后,正要离开 忽然,他在地上发现一烟头,便大声训斥:“是谁抽了烟?实验室处处都是易燃物品,不允许抽烟。” 第49章 这时,一个男人慌张跑了过来:“老板……。” “老钟,实验室不允许抽烟,你辞职吧。” 男人的话没有商量的语气,说完后,便转身离去。 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上有老,下有小,日子本就过得异常艰难,再加上失业,让他郁闷得想要拿刀杀人。 然而中年人的愤怒表现得十分沉默,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垃圾桶旁,抽了一根又一根烟,烟头像是小山堆堆满了地。 江鲜觉得那亮晶晶的烟头很漂亮,很好玩,就像夜里窗户闪过的星星。 她等人不注意,悄悄拾起了一根,燃得正旺的烟头。 那天夜里,房间着了火。 实验室所有的感应门因为失灵而打开。 大火熊熊包围了整个实验楼。 从一楼到三楼。 不过幸运的是,所有人都活着走了出来。 而从那以后,那栋大楼,江鲜的身影再也没出现过。 江鲜心脏紧缩,猛地坐起身。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实验室。 实验室有休息的小床,她正躺着,身上披了一条英伦风的羊绒毛毯。 静潋坐在座椅上,见她醒来,垂眸望着她:“你还好吧。” 江鲜下意识伸手看看,见自己已经不是儿童模样,她才拍拍心口:“我没事,刚刚做了个梦,梦见了小时候的事。” 静潋背脊打直了些:“什么?” 江鲜把刚刚的梦与她说了,静潋掐着下巴思索:“你是说,你小的时候,被人当作试验品,用来抽血。” 她点点头:“嗯,我在想,这和贩卖人体器官会不会有关系,因为,那个人嫌弃我太小了,说器官发育不完整。” 类似于生物科技公司,国内不仅是申氏集团在做,还有一些小型的公司也在做,那些小公司为了利益,做出那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她又问:“你的父母呐?梦见她们了吗?” 江鲜摇摇头:“哪里来的父母,实验室所有人都是代码,我连名字都没有,叫十九号。” 十九号,便是她耳朵后文的数字。 静潋浅吸一口气,一时了无头绪。 过了许久,她才说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牵涉到器官买卖的事,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说出来,说不定你也有危险,至于找你父母的事,恐怕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江鲜倒是不着急,她点点头:“眼下,还是先将夏仲心的事解决了再说。” 等解决了,她再慢慢小蝌蚪找妈妈。 两人一拍即合。 从实验大厅出来,外面天色正好。 出门时,静潋的贝壳包卡在门缝,倾倒过来,银色的包扣并没合上,一枚白纽扣啪嗒一声,如白棋子落地,在地上滚落一圈,停在江鲜脚边。 江鲜转过头,看见地上落了枚扣子,弯腰捡起来,阳光下,贝母纽扣散发着彩虹一般的光芒,十分可爱,她隐隐觉得,这枚扣子有些熟悉。 脑海迅速闪过她那套漂亮的白色西装,她顿时眼前亮了亮。 静潋从门缝将贝壳包拽出来,有些不好意思朝她走过来。 江鲜愣怔地望着她:“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个扣子。” 那天宴会人多眼杂,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的。 静潋停在她眼前,一脸的认真:“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摇摇头:“我哪里知道啊。” 脑海忽然闪过静潋跌倒时,她冲过去抱她的场景。 这纽扣不会是....... 正想着,静潋马上给出了答案:“是你救我的时候,我从你身上拽下来的。” 大脑宕机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神色有些仓促:“你知道是我救的你?” 她没有误会成她妹妹,她知道是她。 江鲜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爽感,她瘪瘪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静潋抿直唇,一双凤眸瞥向别处,低头时,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悠悠道:“不明白,你救了我以后,怎么就跑了。” 江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要是回答,还不是因为你把我叫成你妹妹,所以我才落荒而逃的。 显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她又不吃微微的醋,干吗要解释。 她把纽扣递过去:“呐,你的纽扣。” 这话说得暧昧,好像静潋是为了故意把她的纽扣藏在包里。 她迫不及待要把这个东西甩出去。 静潋把头埋得更深:“这是你的纽扣,物归原主。” 她手扯着贝壳包带子,拳头紧了紧。 行吧,江鲜手指蜷起,将纽扣收入随行的荷包中。 斜坡之下,微微顶着毒辣的太阳朝二人走过来,日头浮动,把人变得扭曲而诡异。 直到她走近,四周的磁场才变得稳定。 微微撑着一把黑色遮阳伞,她立在静潋身旁,将伞朝静潋倾斜,一张无辜的脸露出微笑:“姐姐,该用餐了。” 两人共撑一把小伞,江鲜显得多余,她原本站在静潋身旁,谁知微微一来,直接挤在两人中间,打破两人共处的氛围,自己重新与静潋建立一个结界,遮阳伞便是结界,将两人与她隔开。 她没有进一步打扰,而是打算往前走两步。 眼不见为净。 她心想。 这一刚走,谁知身后的人拽了一下她的胳膊,将她拽入两人的世界,黑色的遮阳伞竟朝她也遮来了几分。?? 江鲜盯着伞骨,有些诧异地转过头。 微微蒙着一只眼,正用那只眼冲她笑,笑起来就像天边的月牙。 大太阳的天,不知道怎么的,这个微笑就像淬了冰一般,叫她看得瘆人。 她知道微微是好意,但是她浑身的鸡皮疙瘩再提醒她,不不对劲。 “不用,我不用打伞。” 江鲜摆手示意,很尴尬把手臂从微微的手掌中抽出来。 她转过头,看向前方。 微微正好抬起手,轻轻朝她右耳朵右边的发丝一撩,一缕阳光透过发丝洒落在她而后,那白皙的肌肤上赫然出现了青黑色的数字文身。 十九、十九、第十九号。 数字像是跳了出来,旋转着进入她的眼睛里,记忆将她拉回儿时。 她坐落在一个泛着蓝光的房子里,房子里很凉,四周看不见门。 夏仲心在一片光芒中走来,背对着光,手里握着加长针筒,慢慢滴,慢慢滴朝她走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睛看不见?为什么你不说话,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明牙也不会出事,为了生你,为了你,她连性命都不要了。” 虽然看不见夏仲心的表情,但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攻击力还有语言中的压迫力十足,幼小的她十分害怕。 她只能呜咽呜咽地哭,什么也喊不出来,什么也说不出口,张牙舞爪地撕扯着夏仲心的衣服。 不知道哪里又进来几个人,把她团团按住,针筒落入她细小的手臂,不知道是抽什么东西,还是往里注射什么东西。 她早已经习惯了。 待他们做完了他们想要的,便又将她丢弃在小房子里。 四周归于寂静,她将睡将醒。 隔壁传来敲打声。 微微顺着墙往走到声源处。 墙上有一个指头大的小孔,她将唯一一只眼睛贴在孔上,朝对面看去。 看不见什么东西,一片漆黑,但是隐约感觉到有亮晶晶的东西在眼前。 “你叫什么?” 对面黑兮兮的瞳孔眨了眨。 原来是眼睛。 微微吓得往后一退。 小孔另一边的人也往后退了一步,她露出整张面孔,面带着微笑:“我叫十九号。” “知道我为什么叫十九号吗?” “不知道呐,她们都叫我十九号。” “你为什么也被关在这里。” “你不会说话吗?” 对方是个话痨,丝毫没有因为被困于此,而心情抑郁。 她似乎生来就已经习惯住在这样的盒子里。 微微顺着孔一直盯着她。 “我厉害吧,这个砖缝是我用铁丝挖的,你等等我,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能救你出去了。” 她的话很多,就算微微不回答她,她也不厌其烦地逼逼叨叨。 她还很大方,大方地朝她展示,她耳朵后面那青色小蛇一般的印记。 十九。 第34章 静潋今天很可爱 夜里,静潋去洗澡了。 江鲜站在窗前,斜倚窗台,清冷月光落在她脸颊,在侧脸上留下一条银线,将她音容笑貌分割成明暗两面。 手指捏着白色贝母纽扣,反复摩挲,脑海里放映着那日她救静潋的时刻,今日静潋将纽扣放在她手中的时刻,静潋替她熬汤的时候,给她上药的时刻,她回忆起来才得知,两人在不经意间已经发生过这么多事。 第50章 她将纽扣举在眼前,细细地望着,忽然对着它说话:“系统,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做完任务,还可以留下来什么的。” 系统不明所以:“你不要那一百亿了?” 江鲜回过神:“钱是很重要啦,但是或许有更重要的东西。” 系统死脑筋:“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钱更重要的呐,有钱,家和万事兴,无钱,家里鸡飞狗跳,买不起房,买不起车,小孩子上学开不起好车,别人的同学都是开迈巴赫,你难道要坐自行车,小孩子的虚荣心谁去满足呢?” “无钱,你的女人只能羡慕别人能坐上豪车,而你只能眼巴巴看着,好的女人出去站台也要养你,不好的女人直接把你甩了跟大哥跑了。” “无钱,所有人都看不起你,对你颐指气使,嫌弃你……。” 江鲜:“……阿统,你别说了,我刚刚就是突发奇想问你一下。” 系统在脑海里闪了闪,终于闭嘴。 脑内安静下来,浴室里传来声音。 浴室门从里边被打开,一团雾气萦绕开来,带着馥郁清香,不一会儿,从那团雾气中走出来一人,她身穿白色的蚕丝吊带睡裙,露出光洁如珍珠一般的细腿,她趿着拖鞋,朝她走来。 江鲜忙将纽扣攥在手里,静静地看了她一眼。 她头上裹着白毛巾,几缕湿发从耳旁垂落,水珠顺着发梢滴落,一滴一滴,沾湿衣衫。 刚洗完澡的她肌肤嫩滑,就像打了水光针一样透亮,洁净的眉眼更显冷清。 江鲜看愣了一会儿,才稍稍错开眼。 静潋走出浴室,见江鲜立在窗户一旁,窗外是一片漆黑的天空,茭白的新月悬在她头顶,她身着黑色正装,发如泼墨倾斜下来,侧颜轮廓清晰,鼻梁高挺,透过雾气看,就像是一幅悬在窗户的油画。 “我洗好了。” 静潋立在她面前,轻掀眉睫,示意她该去洗澡了。 奇怪,往日静潋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总觉得很自然,很正常,今天说这话,似乎有一丝尴尬。 就像是对情侣去开房,一个人先去洗澡,洗完后说洗好了,该你了。 江鲜看她把自己裹得跟个小蛋糕似的,那种感觉愈发强烈,她紧紧掐了掐手心,让自己清醒一些。 才侧过身,从她身旁经过。 江鲜洗完澡出来,静潋已经吹完头,一头黑长直成三七分分开,自然垂下,头发散发着黝黑的光,素颜的状态下,也显得小有气血,静卧床边,她手里捧着一本书,应该是在看生物科技方面的书。 看着她健康的模样,江鲜才暗忖,静潋和刚开始认识不一样了,那时候她头发枯黄,气血也不足。 看来,她把她养得很好。 她裹着一条黑色绸面浴巾,从浴室门口走到床边。 掀起被褥的一角,半躺在床上。 静潋见她来了,也放下书,将它放在身后床头柜,打算入睡。 江鲜也躺下去,双手露出来,压在被子上。 两人就像朋友那样闲聊。 “静潋,你喜欢你妹妹吗?” 江鲜单刀直入,根据这段时间的了解,她看出来了,静潋似乎并不喜欢她的妹妹,更像是她的妹妹在单相思。 而静潋喜欢谁呐。 静潋其实对她挺上心的,会不会喜欢她呐。 江鲜脑海闪过一丝奇妙的想法,而后又打住,奉劝自己可别自作多情。 静潋翻过身,床上发出悉数声音,她望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翻过身,吊带不自觉往下一滑,空出来一条缝隙,正好可以看见静潋身前的风景,她晃了一眼,瞳孔不自觉一怔,心噗噗跳起来。 她吓得连忙攥紧手指,眼神瞥着天花板,一动不动:“没.......”嗓子有些干哑,她吞口唾沫:“因为我发现,你妹妹好像喜欢你。” “喜欢我,不是很正常吗?”静潋继续说着。 看来对方没明白她的意思。 “不是那样的喜欢,是.......恋人,对恋人的喜欢。” 她转过头去,看静潋神情。 对方很明显诧异起来,她瞳孔闪烁着正义的光芒,似乎觉得这很荒谬且不可思议,旋即,那舒展的眉头也拧成一丝,她语气带着严肃:“可别乱说,我是她姐姐,她是我妹妹,我们之间,没有恋人的感情。” 江鲜心道,原来目前微微还是单相思啊。 既然如此,她有没有可能把静潋从对方手里撬过来呐。 光是一味走任务,那多没意思啊。 这样想着,系统在脑海里发出警告。 江鲜刚升起的小火苗瞬间熄灭,不是吧,想想也不行。 系统回答:“想也不行,想也有罪。” “你对她没有意思,可不代表她对你没有想法,你仔细想想,微微是不是十分缠着你,而且,还故意把你和我分开,她老和你凑在一起。” 被江鲜这样提醒,静潋脑海闪过几个片段,微微和她同睡时拥抱她的片段,微微手受伤,让她吹,或是故意撞开江鲜,和她共同撑一把伞。 还有,许多……。 这些细节不想还好,可是一旦连接起来,就像串起了一串珍珠,那颗漂亮的珍珠名为喜欢她。 静潋打了个冷战,她无法想象,自己从小到大的妹妹会喜欢自己。 “不,那不是喜欢。”静潋抱着双臂,试图去抚平身上的鸡皮疙瘩,她笃定:“她不过对我有些依赖,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想多了。” 看静潋这模样,似乎很抗拒她和妹妹成为情人关系。 不过,越是抗拒,越是禁忌,说明越是吸引。 一想到两人日后要成为情人……。 江鲜抿紧了嘴唇,长叹一口气,有种把白菜养好后,让猪拱了的感觉。 “你干嘛提起这个。”静潋问道。 她也侧过身,和静潋面对面,一手托着脸颊:“那你以后想要什么样的恋人?” 这句话把静潋问住了,她眼睫毛眨了眨,屏住呼吸:“我还没想过这个事,眼前有太多事要我去处理。” 江鲜往前凑:“事情处理结束呐?” “还有你父母的事情。” “找到我父母了呐?然后呢?” 江鲜步步紧逼。 不知不觉,两人距离仅有二十厘米,这个距离,过于暧昧了。 静潋眼波流转,从别处转到她眼前,与她四目相对时,空气凝滞了几分:“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鲜垂下眼:“闲聊嘛。” 她拉拢被褥,遮住半张脸颊。 静潋也显得有些不自在,她最先转过身去,说道:“以后再和你说。” “哦。”江鲜抿住了唇,不再多话。 翌日,实验科的科长段红玲和科员小禾再次来到别墅。 这次依旧需要采集新鲜的血液,目的依旧是测试营养液。 本次测试的目的不同,因为营养液连接着婴儿与那个女人的身体,所以,她们需要测试女人与那十八具婴儿身体的关系。 要弄清楚夏仲心的目的,就必须理清楚那十八具来历不明的婴儿。 这次的测试要比之前都还要复杂,所以取血量并不低。 江鲜坐在一旁,支着手臂任由小禾抽血。 微微和静潋站在车下,不时望着她。 江鲜抽完了血,静潋连忙迎接上来,从包里取出一颗糖,迅速撕掉糖衣,把糖果塞到江鲜嘴里。 她很自然低头接过她手里的糖果,因为抽血过多,她下意识头晕目眩,一手扶着静潋,整个人撑在她身上。 段红玲在一旁艳羡:“你们小情侣关系真好,浓情蜜意的。” 微微站在树荫下静静地望着两人,别的人不知道,她却十分明白。 姐姐是喜欢那个女人的,而那个女人,似乎对姐姐也有意。只是两个人并未戳破窗户纸,至于为什么,她没兴趣知道,她只清楚,既然没有戳破,那就永远别戳破。 直到这份浓烈的感情消失殆尽,那便是最好。 待抽完血,静潋扶着江鲜走到她身旁,说是要带江鲜去休息。 微微点点头,伸手按了按江鲜的那间,白皙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她轻轻一拂,示意两人去,她守在这里便好。 须臾,江鲜和静潋离开,微微垂下手指,阳光下,她指缝间多了一条青色的发丝,熠熠生辉。 她将发丝收进透明的小口袋,揣着一同走到段红玲面前。 望着江鲜刚刚抽出来的六管鲜血,她顺势站了上去,和两个人攀谈了起来。 “其实,那个女人是我的母亲,但是我不明白,父亲为何要那样对我的母亲。” 她用的手机语音和两人对话,段红玲一时有些诧异,因为面前的小姐,从前几乎不主动与人打招呼的,也不会主动与人攀谈。 今天倒是异样。 段红玲没多想,只安慰她,或许是母亲捐赠了遗体,所以身体还留在实验室。 第51章 微微站到那排滴管后面,背挡着手,手指轻盈地扣出一滴灌,握于掌心。 她面带微笑,又转开话题:“两位姐姐真的好漂亮,素颜也难掩天生丽质。” 被她突如其来的夸赞,段红玲和小禾都笑了起来。 于是,微微就那么悄无声息地,顺走了一管新鲜的血液。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江鲜损失惨重,失去的血要想好好养回来,她必须大补特补。 静潋告诉她需要静养。 所以,这几日只叫江鲜躺在床上,要么就是躺在客厅,或是躺在院子里。 地点不限,但必须躺着。 静潋也不厌其烦地吩咐厨房准备补气血的食物。 鸽子汤、乌鸡汤、牛肉汤……炒猪肝。 就像当初江鲜照顾她那样,她又用同样的方式照顾回去。 这天饭点,静潋又吩咐小厨房备好了餐饭。 江鲜坐在圆桌前,望了眼桌上陈设的餐饭,她眼珠子差点滴出来:“猪肝,又是猪肝,吃得我都要长猪肝了。” 静潋眼眸中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当时,你不也是天天喂我猪肝。” 这句话本来稀松平常,但是微微听了,稍稍一顿。 原来,在她不在姐姐身边的时候,姐姐已经和那个人发生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她默不作声,埋头吃饭。 江鲜随意扒拉了几口猪肝饭,说道:“不行了,我得出去玩,天天闷在家里,要闷出病来了。” 静潋劝解:“可是你刚刚抽完血,气血不足。” “气血是走出来的,运动出来的。” 她有气无力地靠在座椅上:“天天躺着会生病,过两天就是七夕节了,我们出去赏荷花吧。” 她望向静潋,眼神似乎在撒娇。 静潋脸色沉沉,嘴唇翕动:“不.......” 还没说完,江鲜站起身:“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起出去玩,微微妹妹,你也一起去吧。” 微微见她热情邀约,便放下筷子,点点头。 静潋见大家都要去,便不再反对:“也好,这段时间太过繁忙,是时候出去散散心。” 七夕当天,梅玲听说静潋要去过节,高低要求亲自装扮她。 她虽然疯疯癫癫,但是其照顾人的手艺却丝毫没有退步。 人都说,艺术家有一双独特的手,精神越是有问题,造型出来的东西就越好看。 从前静潋母亲在世时,梅玲就负责她母女二人的穿衣造型,她本就是一时尚杂志的主编,后因杂志社经营不善倒闭,她应聘到玫瑰庄园做形象顾问。 一做便是二十年。 江鲜早已收拾装扮好,她穿一身酒红色西装套服,头发简单吹干,慵懒地散在身后,眼睛涂抹了酒红色系眼尾,看上去轻佻而妩媚,三七分的刘海盖住一大半眼睫她,她吹了吹刘海,心想,又要剪头发了。 已经等了静潋一个小时了,也不知道梅玲在给她做什么造型,做出来该不会十分搞笑吧。 一想到清冷的静潋要被打扮成花枝招展的模样,她莫名觉得搞笑。 在房门外来回踱步,江鲜实在好奇,反复问了好几次,对方也反复回答好几次。 “就好了,就好了,着急什么。” 梅玲在里边骂骂咧咧。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江鲜终于没忍住,走到门口,伸手就要去叩门。 手背还未落下,门便从房间内打开,一道藕粉色身影亭亭立在眼前,带着一阵荷花清香,江鲜的心猛地漏跳一拍。 她穿着藕色娃娃领蛋糕裙,配一双黑色小皮鞋,手里拎着一只最新款的带珍珠手柄的香奈儿,小羊皮泛着柔软光泽,尽显娇嫩 最重要的是头发,平常静潋都是长直发,今天烫了慵懒波浪卷,耳边别了一支白色蝴蝶结发卡,眼睛也画了淡淡的妆,粉红色的眼影加腮红,为她清冷的脸上增添了几分颜色。 静潋抬起头,原本有些不好意思,见江鲜目光呆滞,她嘟囔了一句:“很奇怪吗?” 江鲜紧闭的薄唇张开,才从发愣中醒过来,摇摇头:“不,今天很可爱。” 可爱? 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可爱。 静潋不是可爱的模样,不过这个形容词,她很喜欢。 梅玲从里边走出来,站在静潋身旁,伸手牵起静潋的手,笑眯眯地望着江鲜:“我做的造型,漂亮不漂亮。” 江鲜冲她竖起大拇指:“漂亮。” 梅玲十分开心。 说话间,微微也从旋转楼梯上来,她穿着黑色的小西服,像往常一样蒙着一只眼睛,尽管她只露出一只眼睛,但是在看见静潋的那一刻,眼神不由自主地亮了起来。 梅玲笑嘻嘻道:“妹妹也来了,好了,该出门了,不耽搁你们的时间了。” 说罢,江鲜很自然伸出手,示意静潋扶着她,她今天踩着小高跟,走路不方便。 与此同时,微微也伸出了手,两人不约而同递出邀约,就像是竞争者,在竞争同一块蛋糕。 在退缩前,甜美的小蛋糕不知道落在谁手里。 依照剧情,她应该把这样美好的机会交给妹妹。 系统也在脑海提醒。 “原文双女主感情线到了发展的良机,宿主,请勿过多干涉剧情。” 江鲜的手僵在原地,并没有收回。 她就干涉一会儿怎么了。 原文双女主既然情比金坚,又岂是她一个恶毒女配能左右的。 她又把手伸上去了一点。 梅玲立在原地,此刻竟出奇地安静,她虽然精神不正常,但是却能明白眼前的事。 她不能干扰,只能让静潋小姐选择。 在这漫长的0.01秒里,静潋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很自然落在了江鲜手上。 手指微微冰凉,抓着她时紧紧捏住。 她的四指也轻轻落在静潋手背,拉着她的手,沿楼梯下来。 微微收回手,很自然转过身,望着两人前行的背影,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静潋自然没忘记她,她转过身喊着她:“妹妹,跟上来。” 微微挤出一个苦笑,跟了上去。 三人上了迈巴赫,司机将车一路开往悦溪记忆,那里有一片水上乐园,岸边均是年轻人摆的小摊,吃的、玩的、文玩一类小玩意儿居多。 且每一家都布置得十分有特色,别具一格。 三人从车上下来,沿着街头望过去,热闹非凡,人头攒动,一眼望不到尽头。 很快,从身后又涌来一群人,簇拥着她们朝里走。 江鲜见周围的情侣都在打卡留念,她也从怀里掏出一拍立得,对着静潋和微微道:“我们来拍照吧。” 说起来,她和静潋相处这么久,连一张*合照都不曾有。 静潋和微微站在一起,两人位于一个糖人小摊面前,对着镜头微笑起来。 咔嚓一声,拍立得记录下美好瞬间。 走到一卖首饰的小摊前面,旁边挂了一面椭圆形的镜子。 江鲜停顿了一秒,见静潋正好走进来,镜子里倒映她的音容笑貌。 她低垂睫毛,正站在小摊前选商品,侧眸时一双眼睛宛若林间小鹿。江鲜举起相机,将这一幕拍下来。 镜子正好将她们二人框在一起,静潋选着商品,而她正举起相机拍她。 三人又走到一面复古的墙前,背景布置着满墙荷花,江鲜站在原地,将拍立得调整好,拉着静潋:“我们拍张合照吧。” 静潋比她稍矮,她半蹲下来,与静潋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把两人框在一起,对方就像是依偎在她身旁。 一张拍好后,又换了一个姿势。 微微站在不远处,瞳孔倒映两人在一起的模样。 四周人来人往,她就像是被钉在原地,周遭一切声音也没有了,仅仅剩下浑身血液冲向头顶的声音。 是刺耳的蜂鸣声。 心脏被划开了一个口子,悲伤像风一样灌入。 冷不仃打了个寒战,她下意识想要呕吐。 但是她忍住了,为什么,她至今都没想明白,几个月的交情,竟能打败她们十几年的感情。 这样想着,鲜血又像沙漏一般从腰部以上往下蔓延,脸色仅剩一片苍白,冰凉。 两个人竟可以无视她,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她眼神如芒刺过去,妒忌,邪恶,像是吸食了足够的营养液,在心里慢慢滋生,开出诡异的鲜花。 或许是眼神太过锋利,静潋感应到了,她转过头来。 微微第一时间调整眼神,把充满凶恶的眼神调得娇弱可怜。 静潋意识到忽视了她,便冲她招手:“妹妹也过来拍照。” 微微小跑上去,站在静潋身旁,就这样,静潋站在中间,三人拍了一张合照。 拍立得的照片洗出来,那张三人照到了静潋手里:“我最喜欢这张。” 为表示她一碗水端平,她选了个三人的留作纪念。 第52章 其余的照片则由江鲜保管。 她把照片收好,望向热闹非凡的商场。 此刻,商场一楼的音乐声特别大,无数的人朝里边拥进去。 像是在做什么活动。 江鲜指着里边:“我们去看看热闹吧。” 第35章 她在静潋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商场一楼,目测有一百平方米的区域用白色栏杆围住,围栏外围着熙熙攘攘的情侣,围栏里塞满各色彩色的气球,主持人站在正中,手握话筒,宣布今日的活动内容。 四面八方传来她的声音,三人边走边听,挤到围栏前去。 话说今日是七夕节,悦溪广场特意举办了情人活动,活动奖品是悬挂在高空的一盏荷花灯。她说着,一面指着头顶,所有人都引颈张望,见一盏粉白相间的荷花灯悬在空中,濯清涟而不妖。 荷花灯很有设计感,灯下束着一枚荷叶吊坠,坠子是由翡翠打造,价值三万。 虽然对于静潋和江鲜这样的富豪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但对于很多平头老百姓来说,那个翡翠才是众人蠢蠢欲动的原因。 活动规则,凡情侣可以进入活动区域,两情侣在规定的时间内,用身体配合挤爆的气球越多,便是胜利者。 愿意参加活动者可以去登记报名了,比赛十分钟后开始。 一时间,所有情侣前往登记处排队报名。 江鲜见状,牵起静潋的手:“我们也去参赛吧。” 她两只眼睛泛光,期待地望着静潋。 实际上,她看上了头顶那盏荷花灯,镂空的雕花设计精细雅致,灯光从里边透出来,照在四周,荷花灯就像一颗快要裂开的球,从缝隙中迸射出光芒来。 好看。 静潋有些犹豫,微微也试图阻拦。 “那么多的人,姐姐小心被踩踏。”她不安地冲她手舞足蹈。 江鲜从她神情看出,她在阻拦静潋,便说道:“这有什么,我会保护好你的,更何况,来都来了。” 说完,她戴上了一面遮上半张脸的假面狐狸面具,她不等静潋拒绝,紧紧拽着她的手腕,朝登记处走去。 十分钟后,所有登记的情侣入场。 周围围满了看戏的人,为里边的情侣加油鼓掌,微微则站在一旁,静静地凝视着两个人,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 主持人笑吟吟地看一对又一对情侣入场,不时夸赞,可真是郎才女貌啊。 所有人都进场,主持人一声口哨,比赛开始。 情侣胡乱地从地上捡起气球,塞在两个人中间,用身体去顶。 工作人员站在一旁,负责记录每一对情侣挤爆气球的数量。 江鲜捡起一个粉色气球,放在两人胸前,她扶着静潋的肩,用力往前一挤,只听碰的一声,气球炸开。 静潋听见声音下意识颤抖了一下,爆炸的余微就像无形热浪,在她周身蔓延,顷刻间她仿若活了过来。 她原本是沉睡于深海中的一具腐朽尸体,被这么一惊,忽然有了活力。 两人挤爆气球的瞬间,身体也触碰在一起,彼此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柔软陷进对方的臂弯中。 然而她等不及脸红心跳,第二颗气球已经来到了小腹前,对方用力往前一挤,嘭地爆炸开来,小腹相接,静潋隐隐感觉又一阵酥麻从身体躺过,她双腿一软,险些没有站稳。 好在江鲜一直扶着她,但她也没有放过她,一次又一次朝她袭来,富有攻击力,让人欲罢不能。 而在这样脸红心热的时刻,一共持续了五分钟。 比赛结束,主持人和工作人员正在计算各个情侣的成果。 四周充斥着热闹的议论声,唯有静潋还在刚刚的爆破声中回味,似乎还未醒来。 江鲜的速度,好快,也不知道,她做那个事的时候怎么样。 脑海忽然闪过这个念头,她忽地害羞低下了头,心道,她自己在想什么了。努力克制不去想,眼神却不由自主看向她那双手。 手指纤长,骨节分明,看上去有使不完的牛劲。 “真能干!” 主持人声音将她惊醒,她回味过来。 “还是这蒙面女王厉害,恭喜你们,获得第一。” 第二,第三也有相对应的其他奖品,参赛者更是个个都有伴手礼,所以即便是没有赢,那些人也都满脸不在乎,笑嘻嘻地搂着自己的小妻子离开场地。场内就剩下她们几人。 两人面对面站着,等待着礼物降临。 只听巨大的嘭声从头顶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所有人都朝上望去,见头顶一个更大的气球爆炸开,粉色桃花像落雨一般落下,落在两人四周,落在头发上,肩上,也落在两对对视的眉梢上。 四周的人都在起哄,叫她们亲吻一个。 微微透过人群看去,见无数桃花落下,两人隔着花雨对视,凝望,只觉浑身血液倒流,呼吸凝滞。 四周起哄的声音还在不断扩大。 静潋望着那张狐狸面具下的瞳孔,似乎感受到那双眼睛闪烁着晶莹的水光,就像是海中汹涌的波涛,循序渐进朝她蔓延过来。 她再看下去,就要被完全吞并,掩埋。 迅速垂下了眸,她转身就要离开。 刚侧过身去,只觉得手腕被一把握住,将她往后一带,她转过身去,正好撞在江鲜身上,对方一手握着她的腰肢,有快速将她放倒在臂弯,静潋只觉得天旋地转,害怕得双脚打直,脚趾扣紧。 江鲜俯身下来,在她的唇角,轻轻落下一个亲吻。 微微感觉有只蜜蜂钻进脑袋里,扯着嗓子尖叫。 她一时听不见四周的声音,只能听见心口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她转过身,拿着姐姐和江鲜的手提包,慢慢走出商场。 望着天空静默了许久,她的手摸向静潋小羊皮包,从里拿出来三人的合照。 照片里,静潋站在中间,她和江鲜站在两边。 她很自然将江鲜那一边撕掉,就仅剩下她两人的合照。 不一会儿,电话响起来。 微微划开通话键,将手机贴在耳旁。 “夏小姐,dna检查结果出来了,你所提供两人的基因信息有99.9%的相似,两人系亲属关系。” 微微瞳孔微扩张,手指攥紧。 她迅速挂断电话,深深吸一口气。 系亲属关系? 江鲜,原来就是那个,逃跑了的实验品。 儿时的记忆朝脑海涌来,她迎面感受到自己正处于一团烟雾之中。 四周响起警报器,远处有消防车的声音在轰鸣,四下实验人员抱头逃离,尖叫连连。 她站在一片雾气中,忽然被乱跑的人撞倒在地,她想要摸却什么也摸不到,想要喊却喊不出声音。 呼吸道被浓烟和有毒物质堵塞,她难受得面色铁青,浑身冒汗。 人群中冲进来一个穿着消防队服的人,那人将防毒面罩罩在她脸上,将她从火光中救了出去。 他把她第一时间交给夏仲心,夏带着她到了一处极为安静的小房子里。 等待她的,不是父亲关怀备至,而是鞭打与谩骂。 “说,她跑去哪里了?是不是你放她出去的。” “她跑了,你以后怎么办?” “你是个没用的东西,为什么你右眼不能看,为什么你不能说话?” “为什么跑的不是你,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狭小的房子里,她的声音不断回荡,她也想问为什么。 不爱她,为什么要生她。 记忆渐渐从身体抽离,她回过神来,望着手里撕下来的江鲜的照片,瞳孔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 商城内,江鲜将静潋扶正站好,轻轻理了理她的发。 静潋嘴唇抿住,埋下头不敢看她。 主持人将荷叶灯送了过来,铺着红色软底的圆形托盘内,荷叶灯闪烁着光芒。 江鲜捧起那盏灯,在身前摇了摇,玉坠儿晃动,带着垂下的穗子轻轻作响。 “给你。” 举到静潋面前。 静潋有些犹豫:“你不是喜欢吗?” 江鲜点点头:“就是因为我喜欢,所以才送给你啊。” 人们总是喜欢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别人。 这意味着收到礼物的那个人,在她心里也占了一处重要的位置。 这是潜移默化的,是下意识的。 静潋哦了一声,双手捧过荷叶灯,抱在身前。 “对了,微微呐。” 两人顾着比赛,竟一时把妹妹忘记了。 刚一转头,便见商场一名安保奔跑着跑了起来,门外有人在喊:“有人晕倒了。” 江鲜和静潋不是凑热闹的人,但是两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肩并肩往外跑去。 果不其然,水泥地板上,微微被一圈人围着,面色苍白地蜷缩在地。 救护车在十分钟内赶了过来,江鲜帮着医护人员将微微送进车上,两人都坐上了救护车,前往医院。 第53章 到了医院,护士迅速将微微转移到救护室,微微和江鲜一左一右跟着,一直到救护室门口,两人才止步。 静潋望着她,直到她被推进救护室,房门关闭,她才收回眼眸。 “都怪我,顾着玩,一时都没察觉到她出了事。” 她手握拳头,轻轻捶在自己胸口上,无尽地自怨起来。 江鲜扶着她:“不能怪你,人都有生病的时候不是吗?好在我们及时发现了,她一定会没事的。” 把手落在静潋的心口,帮她顺气。 隔着薄薄的衣服,她仿佛能触摸到静潋的心跳,很快,很急,看样子,她是真的很上心微微的事。 她扶着她往座椅坐下:“你先别慌,说不定,只是低血糖昏倒,过一会儿就醒来,若是你一慌,也跟着病倒就不好了,我还要照顾你们两个人。” 她尽力安抚,静潋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过了十几分钟,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从里边走了出来,对着静潋概述了她的病情。 “没什么大碍,就是气血不足低血糖,刚刚给打了葡萄糖,身体情况已经平稳了下来。” 他从衣服包掏出一支笔,在病案本上写着什么。 静潋听见他的话,也跟着松了口气。 “对了,你们谁来把费交一下。” 刚刚流程走得及,还没来得及挂号缴费。 江鲜示意静潋在原地等待,她去缴费就好。 说完,转身离去。 静潋守在门口,跟众护士一起将抢救室的微微转到病房。 一路上,她低头望着她,见她脸色蜡白,呼吸葳蕤,纤瘦的胳膊像是竹竿一样落在被褥上,手背上打着吊针,一滴一滴葡萄糖营养液往她身体灌入。 却依旧不见她苏醒。 静潋愈发自责。 到了病房后,护士将她转移到病床上,做了简单的叮嘱,便推着车出去了,留下静潋和微微两人。 静潋坐在座椅上,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她躺下后,五官更显瘦削,线条明艳流畅,只是肌肤太过白了,白得像是僵尸一般,自带反光。 静潋捧起她的左手,见她手心冰凉,便举着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脸侧,试图将自己的体温送去给她一些。 或许对方真的感情到了,微微的指腹在她脸上轻轻蹭了蹭,她眉宇皱起,掀开浓密的长睫毛,露出一闪烁着光亮的左眼。 静潋跟着瞳孔放大,她轻声说道:“你醒了。” 微微很自然嗯哼了一声,她没有动,而是望着静潋拉住自己的手,眼神示意:“姐姐。”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摔倒。” 微微白皙的唇瓣宛若两片栀子花,上面覆了一层水雾,她的手比划缓慢:“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静潋始终握着她的手掌,双手捧着她:“好端端的,想那些做什么?” 微微小时候经历不好,每想起一次,她就会无比痛苦,严重时便会呕吐,晕倒。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她不觉得奇怪。 她伸出手,轻轻拨弄微微脸上的刘海:“别想这个了,对你也不好。” 微微眼眸中透出一丝苦笑:“本来很久没有想的,自从我来了姐姐家后,有姐姐天天陪着我,和我玩,替我解闷,我便没有想起过那些事了,足见,姐姐是治愈我心灵的良药。” 她的拇指和食指捏成一个药丸大小的距离,表明她是她的解药。 静潋垂眸:“可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吗?” 在吗? 微微眼眸闪过一丝失落,她抿直嘴唇,在胸前画圈:“你现在,离我越来越远了。” 两个手指拉开距离,一个指代她,一个指代江鲜:“你和那个女人,走得更近一些,所以,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远了,你的心似乎不在我这里了。” 说这话时,她比划得十分用力,生怕静潋看不出她妒忌的情绪。 这是在,争风吃醋吗? 微微竟在吃江鲜的醋吗。 静潋能够懂得,闺蜜之间,也会有吃醋的行为,更何况是姐妹。 她按着她的手,掌心轻轻拍了拍手背:“你想多了,你永远都是我妹妹,我怎么会疏远你呐。” 妹妹? 微微眉梢一挑,她徐徐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眼神变得十分严肃:“姐姐,我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空气一下变得凝固,放佛周围的气压都产生了变化。 静潋感觉到些许不自在。 只见对方把手摸向自己的心口,又轻轻抓了抓,似乎要隔着衣衫,把心扣出来,然后,又做了一个手捧心脏的姿势,她把掌心递给她,眼神真挚。 静潋坐在板凳上,忽然之间,被她的眼神烫了一下,她飞速避开,心怦怦跳动起来。似乎不愿意相信,她刚刚所看见的东西。 “你在胡乱比什么,我看不明白。” 静潋想要打马虎眼,忽略过去。 然而那炽热的眼神,泛着爱意的眼神,她要如何忽略。 所有一切都是有章可循,微微对她的占有,故意的肢体接触,故意的争风吃醋,原来都不是空穴来风。 江鲜的怀疑,也像是一则寓言完美地印证了此时此刻。 她不得不用逃离来解决眼前困境。 只因为,她对微微没有任何超出姐妹之情的情感。 她腾地一下站起,转身就要往外走。 刚刚迈出一步,便听见身后的人疼痛地哀鸣起来,她转过身,见微微抱着头,一手又可怜兮兮地拽着心脏,像是又要病发的模样。 静潋无可奈何,又走回去安慰:“你别着急,我不走了,我不走。” 眼下,不是拒绝她的时候,只好等她情况稳定了再说。 静潋安抚着她,一面给她调整枕头,被褥,让她重新躺好。 微微的情绪算是短暂好了一些,只是,那只眼睛一直直勾勾望着她,她强忍着没看见,一手勾着她的后脖颈,示意她倒下。 微微很听话,她后脖颈枕在她手臂上,慢慢地,慢慢地往后倒。 忽然之间,她又坐起身来,双臂顺着静潋的肩勾住她的脖颈,把静潋往身前一带。 静潋撑着手一滑,朝她怀里栽了下去,砸入她柔软的怀中。 唇瓣也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江鲜到一楼大厅缴费后,转而回到三楼抢救室,才发现微微已经被转移进了病号房。 她向护士询问了房号,径直朝病房走去。 一边走,嘴里一边念叨着房号616,按照指示牌,病房在右手边最里侧,江鲜朝里望了眼,大白天的,医院楼道却是阴冷冰凉,楼道最中端闪烁绿色紧急出口灯牌,感应灯嚓的一声亮起,昏黄的灯暗暗的,再配合那绿色紧急出口灯,有种诡异的感觉。 江鲜抬步往里走,头顶感应灯一盏盏亮起,又在她走过之后,一盏盏熄灭。 灯光将她送到616号病房外,她停下脚步,依稀听见里边传来静潋的声音。 静潋虽然性子冷清,但极少用严肃的语气和微微对话:“你比画什么,我看不明白。” 江鲜的手正好落在门上,轻轻地并未发声,听见里边动静,她缓慢推开门,仅留一条手指宽的缝隙,正好能看见里边的情况。 静潋背对着微微,脸上红红的,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因为什么。 微微则做出疼痛状,在床上发出奇怪的声音。 因为静潋挡住了微微的身体,所以她看不清微微究竟在做什么。 静潋于心不忍,又转过身去,安慰着她。 她抱着微微往床下躺时,微微忽然双臂勾住静潋脖颈,朝她脸颊吻了上去。 虽然,江鲜没有正面看清两人嘴对嘴相碰,但是那个角度,应该就是嘴对嘴。 原来是这么回事。 江鲜轻轻地带上门,立在原地。 楼道的灯,久久没有亮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鲜出现在医院的阳台上,她从包里翻出一支香烟,夹在指间,没有点燃。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是改变不了剧情的,原主中双女主是注定会相爱的,她为何在这闷闷不乐呐。 或许,今天的七夕活动,便是两女主情感推进的导火索。 而她则是那个推进两女主感情线的炮灰。 这样一想,她心头舒畅不少。 系统在脑海提醒:“宿主,请坚定地走主线剧情,不要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对,她如今只是借着这副皮囊完成任务,待一切事情结束,她便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她转过身,背靠在阳台上,午后的太阳照在背上,柔和地驱散着她体内那些阴湿,湿气随着汗液一起蒸腾,她感觉身体越来越轻盈,明朗,明快。 “你说得对,该走主线任务了。” 掐断手里的烟,丢进垃圾桶,再次走向616。 她敲门进入,此时,静潋和微微已经没有缠绵悱恻了,双方都处于平和的状态。 第54章 静潋转过头,问她:“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江鲜关上门:“这医院太大,我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你们。”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静潋望着她额头上的汗,又见她气喘吁吁,便站起身来,主动把椅子让给她,示意她坐下休息。 她却摆了摆手:“不了,我先回趟庄园,给你们带些吃的。” 微微目前的状况还需要观察半天,怕她们吃不惯外面的食物,江鲜便想着回家带一些。 静潋凑到她身旁:“我和你一起去。” 脑海里闪过静潋与微微接吻的模样,她身体本能地朝一旁侧了侧:“不了,你还是留下来照顾微微,她需要你。” 微微躺在床上,静静地望着两人,听她们讲话。 见江鲜这样说,她苍白的脸挤出一丝微笑。 她冲着江鲜比画道:“麻烦江小姐了,谢谢你。” 第36章 静潋:江鲜就是十九号 迈巴赫驶入庄园,原本应该按照轨迹停在正一号楼的喷水池旁,江鲜却见前面开着一辆黑色商务车,后面又跟着一辆白色的实验车。 她没有叫司机停下,而是朝着那辆黑色商务车跟了过去。 黑色商务车在临近蛇山附近的一栋别墅停下,司机西装革履,戴白手套,一路小跑着绕到后车座,拉开车门。 一个身着酒红色唐装的男人弯腰走出来,他手里拄着一根拐杖,面对蛇山,仰头看了一眼。 旋即,他身后跟了一名身材魁梧的保镖,两人正在交谈什么,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蛇山的方向前进。 江鲜屏住呼吸,不用看他正脸也知道,来人是夏仲心。 作为静潋的继父,他虽然不居住此地,但是他有权利自由进出庄园。 也不知道他来这做什么。 待人走远,江鲜才猫着腰从车上下来,她打算跟过去看看。 可是刚下车,身后便有人叫住了她:“江小姐。” 她转过头,看见段红玲和小禾从实验车上下来。 车轱辘发出偃旗息鼓轰轰响声,两人浑身散发一股消毒水的气味。 “太好了,我们正要找你。” 自上次段红玲弄丢了一管血后,一直缺一管新鲜的,所以,她刚刚打了电话问静潋,得知江鲜回了别墅,她便迫不及待上来问她要血了。 江鲜得知两人来意,看了一眼蛇山的方向,见夏仲心一行人已经钻入林中,她才回过头来:“好,不过得尽快。” 说罢,撩起衣袖,往实验车后车厢走去。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丢失一管血。”江鲜出于闲聊问起来。 段红玲笑笑,并不说话。 小禾本想说话,却被段红玲咳嗽制止。 江鲜感觉其中有猫腻。 当段红玲拿着新鲜采集的血离开时,江鲜悄悄问小禾:“禾姐,你知道怎么回事对吧。” 小禾眉眼转动,凑到她身旁,用手挡住脸颊,哑着嗓子:“我亲眼看见夏小姐拿走的。” 夏小姐?微微? 江鲜的心沉了沉,她拿我的血做什么。 小禾又说:“我感觉夏小姐精神有点不正常,但是又不敢阻拦她,所以,一直没有说。她或许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吧。” 江鲜若有所思:“你说得对,她精神的确有些不正常。” 小禾拘谨:“这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其他的人哦,要不然,主任会骂我的。” 她点点头,示意自己会保守秘密,然后才从车上跳下来,再次望向蛇山的方向。 过了片刻,她跟了上去。 如何去往实验室,江鲜已经轻车熟路。 所以她一直隐藏在两人身后,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听见两人对话。 夏仲心和他的助理原本一路沉默,谁知夏仲心因体力不支,加上山坡湿滑,他险些摔倒,助理顺手那么一扶,两人的话匣子便打开了。 “哎,人老了,不得不服。” 唉声叹气,言语间满是沧桑之感。 站在身后的助理戴着黑色鸭舌帽,黑口罩,黑西装,听声音是个年轻的男人:“上山摔跤是常有的事,夏总你何必放在心上”。 夏仲心一手拄着拐,一手扶着他:“想当年,我与明牙两人,正是年轻的时候,一天能爬山下坡好几个来回,身轻如燕,一点都不觉得累,现在不得不服老。” 男人笑着回答:“夫人知道你一直挂念着她,会很开心的。” 明牙?夫人? 微微的母亲。 想必便是实验室那个沉睡的女人。 原来,夏仲心是来“上坟”的。 江鲜继续跟上去,看看还能听见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夏忠心十分开心,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还是你最懂我,想我几十年的心血,都是为了她,世人都还以为,我是为了钱财,殊不知,如果没有她,我要那么多钱财做什么,一切都没有意义。” 这个她,江鲜很自然地认为指的是明牙。 她继续偷听。 谁知那个年轻男人说:“相信不久,你与夫人便能见面了。” 听到这里,江鲜虎躯一震,险些滑倒。 这是什么话? 这是咒老头子去死? 还是其他的意思。 夏仲心没有责备男人,很明显,他不是在咒他死。 而是在诉说一件即将完成的事一样。 难道,他们要复活那个女人? 不是吧。 这人都凉透了,要怎么复活。 夏仲心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提到了另一个人:“我那个女儿,是她命不好,右眼不能视物,嗓音不能说话,还不如当年从冻卵中培育的实验品,只可惜,也不知道十九号跑去了哪里?” 江鲜越听,越是云里雾里了。 意思就是,夏仲心除了微微这个女儿以外,还培育了一个实验品? 实验品跑了? 年轻男人说道:“夏总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搜索全城耳朵后面有数字文身的人,相信再过不久,便会有消息。” 听到这里,江鲜忽然立住脚,她感觉到耳朵后面的文字像是火焰在灼烧肌肤一般,疼得她耳鸣。 疼痛从耳朵灌溉全身,她一点也不能动弹。 下意识用手去触摸右耳朵后的文身,脑海闪过片刻的记忆。 模糊的影像中,襁褓中的婴儿正在大声哭泣,一条布满花蛇的手臂正捏着她的一只耳朵,用更大的机器声音盖过哭声。 “小宝,不哭,一会儿就好。” 文身师抱着她哄,却被一旁的人制止。 不要哄她,她会产生依赖,实验品不需要情感依赖。 她本就应该像工具一般,没有感情,没有温度。 江鲜有些错愕地望着两个人的背影,迷迷糊糊间,听见夏仲心说道:“还好当年给她文了一个数字,要不然,至今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找她。” 两人边说着,边往蓝色实验大门走去。 江鲜因怕打草惊蛇,便停止往前,掉头离开。 下山途中,她将沉睡的系统唤醒:“闹了半天,原来原主是一个行走的人体器官,专门为夏仲心的实验服务,她也太惨了吧。” 系统在脑海亮起闪烁的灯:“现在是你惨。” 对哦,她若有所思,现在她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所以……面临生死危机的人是她不是旁人。 根据夏仲心的描述,她极有可能是明牙的备用器官库,目前,他们正在寻找她,而当真正寻找到后,她将被用于复活明牙。 苍天啊,人死不能复生,实验若是失败,便是一尸两命。 夏仲心这把玩得大,活脱脱不拿人命当命。 不过,这样也算找到了他的弱点,只要能帮助静潋解决掉夏老头子,那她的任务便是完成了。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从蛇山回来后,已是暮色沉沉,远远见庄园周围亮起了灯,灯光被雾色笼罩,映出庄园轮廓,山庄宛若童话故事中公主与王子的城堡。 江鲜沿着铺设沥青石板的小路回到一号别墅,刚到大门口,一拍大腿,啧了声:“完了,忘记给她们带饭了。” 走进大门,却见静潋与微微已经回来了,她们端正坐在铺陈华丽锦缎的沙发上,两人朝她看来。 眼神中并未责怪她为什么没给她们带饭的事,更多的是疑惑,她到底去了哪里? 江鲜有些尴尬立在原地,语气有些歉意:“抱歉,临时有点事,你们饿吗?我吩咐小厨房做饭。” 她的手铐了扯衣角,整理自己的着装。 “已经做好了。”静潋将她从头看到尾,酒红色的西装还算干净整洁,只是那一双皮鞋沾满了泥土,稍显斑驳,头发上挂满了骨朵儿大的黄色小花,浑身上下散发着桂花气息。 “你上蛇山了?”蛇山路两旁种满了桂花树,这个季节正是遍野飘香。 第55章 江鲜点点头,没打算隐瞒:“我看见微微的父亲来了,所以打算跟过去瞧瞧,看看怎么回事。” 说完,她下意识瞥向微微,微微原本蜷曲的身体坐得端正了些,她伸出手来,冲她比画:“他来这里做了什么?” 江鲜现目前能读懂简单的手语,她没有正面回答微微,只说道:“先吃饭吧,边吃边说。” 小厨房早做好了清淡粥品,微微不宜食荤,便做了燕窝木瓜粥,江鲜和静潋共品象拔蚌小米粥,小米雪蛤粥,等共八道粥品,桌面再配了十六道清淡小菜,晚上不宜食多,三人将每碗粥品了几口,浅尝了几味小菜,进餐的筷碟声便慢了下来。 静潋首先放下筷子,喝了几口汤,抽一张纸巾细细擦着唇角。 江鲜见她做什么,便也下意识跟着做什么,喝了几口汤,抽一条纸巾细细擦着唇角。 或许是被对方发现了,她有样学样静潋转头看了她一眼。 她飞速垂下眸,咳了一声:“对了,刚刚你们不是问,夏总是来做什么的吗?我其实也不知道,只是一路上跟着他去了实验室门口,听他说什么,实验品,什么十九号。不过我不太懂怎么回事,这个事情,微微应该比较清楚。” 说完,她看向微微,示意该她说了。 目前来看,微微应该知道了她的身份,就看微微愿不愿意坦诚将此事拿到明面上来说。 微微听她一说,握着汤匙的手紧了紧,她眼睛低垂,倒映在面前的白开水中,瞳孔深邃如深渊,一眼望不到底。 江鲜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不管了,先否认,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又示意江鲜说得明白一些。 江鲜嘴角轻轻一勾,看来微微是不想实话实说啊。 她十指交叠,托于桌上*,头朝前倾了一些,试图看清微微每一个微表情:“你父亲说,你还有一个通过培育出来的妹妹,叫十九号,你可知道?” 微微表现得十分严谨,她没有任何失态的表现,眼神躲避,手指蜷曲,呼吸会或急促或屏住,也没有故意端起白开水喝,化解尴尬。 然而就是这样完美的表现,更叫人怀疑。 一般这个时候,就算她不知道,她也应该表现出惊讶的样子啊。 她摇摇头:“不知道,”伸手摆了摆。 静潋十分讶异:“竟还有这样的事?” 看来,微微心思缜密,提防心重,连这件事也没有同静潋提及。 江鲜往椅子上一靠,跷起二郎腿,继续说道:“还说什么,耳朵后面有数字文身,奇怪了,我耳朵后也有,你们说,那个人会不会就是我啊?” 说完,她主动撩起右耳朵头发,转过头去,露出耳朵后的文身,对着微微,示意她看清楚些。 微微静静地盯着她耳朵后的文身,脑海里闪现过儿时记忆,十九号也是这样,把耳朵后的文身给她看。 那样地毫不避讳,那样地愚蠢至极。 她本以为江鲜在卖什么关子,现在看来,眼前不过是一个愚蠢的人。 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在江鲜转头的一瞬,那丝狡黠悄无声息地熄灭。 “没见过吗?” 江鲜神色肃静,静静地看着她。 微微并不说话,也和她对视着,眼中闪着一丝无辜。 没有,她嘴唇翕动,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静潋冷静下来,她脑海里横进来一道白光,将那些千丝万缕一团乱的东西斩断,心头一动,有个念头钻进来,有没有可能,江鲜说的是真的。 两个人莫名其妙地长得很像,江鲜的身世,还有离奇的文身……。 然而,微微却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微微骗她。 倘若江鲜真的是那个逃跑的十九号,那她真是十分可怜。 她望着江鲜,怜悯从眼中倾泻出来,旋即拉住江鲜的手腕:“或许只是巧合而已,你与这里八竿子打不到一边,怎么会是你。” 江鲜抚摸着耳朵的手徐徐垂落,转头望向她,过了会儿才说:“也对,世界上巧合的事多着呢。” 这顿饭吃到最后,三人都各有心思。 饭后三人坐在一起沉默了许久,没有一个人挪动身体。 直到管家从外小跑着进来,说是夏仲心来了,要过来和她们打个招呼。 三人这才起身,整齐划一地走到别墅门口。 夏仲心站在一辆黑色商务车前,双手拄着拐杖,面向她们,露出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 静潋神色冷淡,目光和他相接时,眼神就像淬了冰。 江鲜也一脸傲气,不打算和那糟老头子笑,她不想装。 唯一一个装的便是微微,她笑着迎向夏仲心,露出八颗牙齿。 夏仲心冲她招了招手:“囡囡,过来。” 微微低头,沿着台阶一路小跑跑向夏仲心。 父女两人的感情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 至少江鲜是看不明白的。 夏仲心摸了摸微微的头,对她嘘寒问暖。 微微仰起头,捉着夏仲心的手,摊开他的掌心,轻轻在他掌心中划下十九号。 刹时间,夏仲心脸上的笑意凝固,他视线落在微微脸上,微微垂下眸,侧着脸,用余光看了一眼江鲜,再看向夏仲心。 夏仲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江鲜立在别墅大灯下,五官被顶灯照得十分清晰,一阵风吹过,吹起她那一头海藻般的头发,露出那饱满的额头。 他瞬间像是被箭击中,心头一阵发麻,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明牙站在那里。 难怪,是他疏忽,从前他竟没有把这个人放在眼里,现在看来,一切有章可循。 十九,她便是十九? 他收敛眼神,生怕自己的激动与惊喜从眼睛溢出来。 露出破绽。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两人简单地打过照面后,便依依不舍地离开,微微看着夏仲心上了商务车,车子开远,她才转过身来,小跑着回静潋身边。 她像一阵风擦过江鲜,江鲜问道:“你和你父亲说了什么?” 微微立住脚,朝她比画:“没什么,只是太久不见面,寒暄了两句。” 是吗? 江鲜勾着唇微微一笑。 她虽然不懂哑语,但是,两个人的小动作她看得一清二楚。 微微是去告密了吧。 三人转身回房,静潋有事与微微说,江鲜便独自回了三楼房间。 系统在脑海问她:“你为什么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江鲜倒在床上,将身体摆一个大字,感觉整颗心都平静下来:“我想尽快完成任务。” 系统像是小女孩一样喋喋不休:“可是这样的话,你便已经进入了危险禁地。” 她翻个身,将脸埋进被子里,嗡嗡道:“早晚的事,就看静潋怎么选择了。” 静潋是一个聪明的人,她不可能还猜不到她的身份。 所有的证据明晃晃摆在她面前,她之所以没有戳穿,都是因为她有所保留。 刚刚她和微微说有话讲,不就是去确认她的身份吗? 系统不解:“可是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要主动推动剧情了?” 江鲜闭着眼,脑海闪过医院的画面,静潋和微微亲吻的画面。 人家都两情相悦了,她搁在这里硌硬别人呐。 夜里,天空开始下起了雨,斜雨敲落在窗户上,微风带着温润的雨从窗缝钻进来,透着一丝凉意。 微微面对着窗,伸手将窗户关闭,外面那些雨滴敲击的嘈杂声便尽数挡在外面,仅剩下雨滴一粒粒落在窗户的声音。 雨滴在窗户上画着一个又一个圆圈,又汇聚在一起,悄然滑落,斑驳了视线。 微微凝望着倒映在窗户上的身影,只能看清静潋模糊的影子,看不清她的面容。 房间安静得有些诡异,她总觉得静潋有什么事要问。 果不其然,静潋撩了一下床头风铃,朝她说道:“我记得,我们从小就待在一起,无话不谈,无话不说。” 微微转过身,背靠在玻璃窗上,静潋望着她,只觉得她和背景窗一样,模糊,让人捉摸不定。 原来陪伴她那么长时间的妹妹,也有自己的秘密。 微微此刻还在装傻:“我现在与姐姐也是无话不谈,没有秘密。” 是吗? 微微撒谎的时候,从来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表情。 越是谨慎,越是有鬼,就跟现在一样。 静潋无奈地笑笑:“怎么会没有秘密,人和人之间就是有隔阂的。” 她往前一步,走到微微身侧,语气轻软:“你的父亲,人工培育了一个十九号出来,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微微掀起睫毛,瞳孔闪烁了几秒,她喉咙轻轻噎口唾沫,震惊地看向静潋。 静潋满意地点头:“看来我猜得没有错。” 第56章 她在房间踱步,继续诉说她的推测:“所以,那十八个婴儿,也是你父亲人工培育出来的,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成功过,但培育到第十九个的时候,他成功了。所以,培育器皿中,仅有十八个,不是二十个,也不是十个,对吧。” 她望向微微,眼神带着几分清冷。 静潋这样的眼神,像是什么都看清了。 她是带着答案来问她的。 微微不好撒谎,她沉默地低下头,没有承认,也没否认。 静潋心如明镜,她望向窗外,望着那无尽的黑夜:“我再猜一猜,你的父亲,为什么要培育一个新的人,是因为,因为你发育不完整,你的眼睛看不见,你不能说话,所以,他想复制一个替代品,来为你服务,对吗?” “那个可怜的十九号,便是为你准备的。”静潋唇齿清晰,生怕她听不懂:“所以,你才一直没有跟我说过这个秘密。” 说到这里,微微急速摆手否认:“姐姐,你误会了,十九号的诞生,并非为我服务的,她的作用,另有用途。” 静潋笑了笑:“所以,我刚刚的推测,全部都是真的。” 其实静潋说的也都只是猜测,没想到,微微承认了。 微微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静潋是在诈她,可惜她已经来不及否认了。 她徐徐地比画着动作:“父亲培育十九号,目的是为母亲。” 静潋的手指颤抖一番,她忽然想起妈妈从前说过一句话。 妈妈作为申氏生物科技研究院的总院长,执行董事,说的话极具权威性。 她说,死人也是可以复活的,只是需要自身卵子培育出来的生命,去换取那个死去的生命。 然而,这样做是违法的。 原来,十九便是用来复活明牙的。 天空起了一声惊雷,闪电落在身上,她心中闷闷的,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彻底凉透,毛骨悚然的。 微微没有否认她的揣测:“十九号,就是用来复活母亲的。” 静潋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事,是那么荒诞,可笑,然而,却发生在身边。 原来夏仲心之所以杀了母亲,只因为母亲撞破了他的秘密。 他之所以接近母亲,也是因为母亲是国内顶尖的生物研究院院长,实力超群。 静潋苦笑,还以为那个男人对母亲有过真情,原来一切都是欺骗。 所以再厉害的女人,都不能恋爱脑,不然,付诸的必然是自己的生命。 良久,她走在窗户面前,窗子倒映她的面容,她伸手轻轻敲在玻璃窗上,视线凝聚,透过玻璃窗看微微的眼睛:“我最后再确定一件事,那个可怜的十九号,是不是江鲜。” 闪电再次落在窗户前,照亮微微的眼睛,这一次,她没有否认,而是长久地沉默了起来。 第37章 故意穿了开叉旗袍引诱 静潋浑身的血液像沙漏一样,从头往脚底流淌,剩下一张蜡白的脸。 原来她竟将江鲜置于这样不安全的境地,每天带着她招摇过市。 这不是拿着一块肉,在夏仲心面前晃悠吗? 她真是可笑,江鲜是救过她性命的人,她竟险些置她于死地。 她自嘲地笑起来,口里的雾气将玻璃笼罩,转过头,她看向微微:“我真可笑,险些害了她,我真可笑。” 浑身血液又从脚底往上横冲直撞,她头晕目眩,险些没有站稳。 纤细的手只好撑在玻璃床上,黑夜将那只手衬托得又白又细,宛若雕刻的和田白玉,白玉慢慢下滑,在玻璃窗上刮出声音,就像是小猫磨爪子的声音。 微微上前扶着她,十分激动:“难道只有她可怜,我不可怜?” 望着自己的姐姐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而如此失态,她的心犹如被小刀扎了一下。 疼痛促使她想要把姐姐的注意力拉回来,她张牙舞爪,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是否体面:“她是有名的天后,数不尽的家产,玩不尽的女人,有自己的私人别墅和海滩,风光无两地活在太阳底下,她哪里可怜?而我呐,我不可怜吗?我口不能说,目不能视,被拘禁在这方寸之地,永远都活在自闭的阴影中,姐姐还不知道吧,其实我也是母亲的备用躯体,只是因为我器官发育不完整,倘若用我去复活母亲,中途会出现问题,所以,父亲才会造一个新的我,不然,这世界上,哪里有江鲜,不然,我也早就成为实验品!” 说完,她伸手牵住静潋,见静潋脸上注意力回到她身上,她趁其不备,双手拥上前去,紧紧搂住她,把头埋进她脖颈中,鼻尖抵着她裸露的锁骨肌肤,拼命汲取她的芬芳。 静潋再次被夏仲心的为人所震慑住。 微微不是他的亲生女吗? 是,只是夏仲心不爱自己的亲生女,他爱明牙,因为明牙已经死去,甚至是因为生下微微而死去,所以更恨微微。 死去的白月光,是无人能比的,无论是女儿,还是情人,在死去的白月光面前,无足轻重。 就像一片轻薄的羽毛,毫无重量。 微微的泪水呈一股小溪,顺着她锁骨滑落,落在她的心口,染湿她的衣裳,她安慰了她许久,直到外面的雨声渐渐停了,微微的哽咽声才停下。 静潋轻轻抚弄她的发丝,捧着她的脸,看着她发红的眼睛:“好了,微微,我也知道你很可怜,可是目前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微微依依不舍从她身上抽离,她站在原地,抹干眼泪:“姐姐要去告诉江小姐实情吗?” 静潋的手指在玻璃窗前敲了敲:“不,她最好不要知道实情。” * 江鲜说着不偷听,实则一直站在微微的房门外偷听,她很想知道,两姐妹要如何拿她开刀。 然而,别墅的房门密不透风,她耳朵使劲贴着门缝,却一丝声音都没有听见。 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听见有脚步声从里走出来。 江鲜忙将自己从门上撕下来,快速退居五米远,然后再佯装无事人站在阳台上做伸展运动。一边做,一边从静潋面前经过。 静潋转身看着她,见她穿了一身灰色运动服,从她面前做着运动经过,心中叹气,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处于危险境地,真是单纯可怜。 “做运动?”静潋关上门,和她搭话。 江鲜点点头:“嗯,下雨有点闷热,出来透透气,不然睡不着觉。” 静潋莫名好笑:“你运动完浑身细胞活跃起来,晚上更睡不着。” 是吗? 江鲜放下双臂,走到她跟前:“那我不动了,该去睡觉了。” 说完,和静潋一同回房间。 一路上,静潋神色十分不对劲,像是在思考什么。 江鲜下意识想到,她或许是在思考如何利用她。 不出所料,刚走进房门,静潋忽然开口说道:“江鲜,你来庄园多久了。” 她数了数手指头:“应该有一个月了吧”。 静潋眸色攒动:“那……你还习惯吗?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这话问得匪夷所思,她含糊地点点头。 江鲜坐在床上,静潋则面对着她:“对了,你喜欢吃什么?平日里看见你喜欢海鲜,这里没什么海鲜,明天给你做海鲜盛宴好不好。” 此话一出,她下意识起了身鸡皮疙瘩。 果然,静潋要开始算计她了,她捡起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心想,最后的晚餐都要来了,她怕不是活不过明天。 “嗯,可以。” 虽然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但是她依旧头皮发麻,连回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锁在被窝里,只露出一颗脑袋,不免颤抖。 静潋望着她团成团,军绿色的被褥将她裹成三角形状,又冒出一个脑袋,顿时觉得她像是一颗粽子。 她徐徐走到她跟前,低头望着她的脸,眼睛一眨不眨。 这眼神太恐怖了,就像是看美味的食物,待宰的羔羊。她不敢与她对视,垂眸看着地。 静潋丝毫没有收敛,越看越沉溺,越看越迷离,眼神中不自觉地盛着一汪水。 她回避了半晌,才抬起头,迎面对上她的眼。 这个角度,静潋呈俯视模样,眼神中自然有几分不屑。 她从被窝里伸出胳膊,拉了拉静潋衣角:“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静潋从迷离中回过神来,视线聚焦在她脸上:“没有,就想多看看,看一眼,少一眼。” …… 静潋啊静潋,怎么那么藏不住情绪,连这样的台词都出现了。 这不是明摆着,要送她去见阎王了吗? 既然都要见阎王了,自然看一眼,少一眼。 江鲜嘻嘻笑着,伸手握着她手掌,轻轻摩挲:“那你好好看看,永远记住我的脸,可不要忘记我。” 将脸贴在她手背上,反复摩挲。 嘿嘿,临别前,她还要恶心一下她。 第57章 谁知静潋并未抽开手,而是翻过手来,用手心捧着她的脸。 她一面侧坐在床边,面对着她,手指轻轻顺着她脸颊滑落,视线也随之落在她脸颊上。 江鲜被她触摸得肌肤发麻,她轻轻耸肩,有些害怕地望着她。 半晌,静潋的唇轻轻启动,她说了句:“算了,明天再跟你说。” 离开时,手指在她下颌角摩挲了一阵才罢休。 逗狗呐。 江鲜这一夜睡得不大好,第二天一早,眼睛还没睁开,就像是小鸡仔一样被摇醒。 早上不到六点钟,静潋已经穿好衣服打扮好,坐在床头俯视她:“江鲜,我们今天去看花。” 江鲜以为自己耳朵聋了,大清早的,花都还没醒了,去哪里看花。 静潋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临走前,她还要折磨她,连个好觉都睡不好是吧。 尽管十分不情愿,她还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 “去哪儿?” “迷雾庄园。”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江鲜心想,或许她的生命就要在那杀青。 她懒洋洋地起身,十分无精打采,换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头发一抓,脸一洗,就打算出门了。 静潋背靠在门口,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旗袍,纽扣和镶边都以嫩绿色点缀,一条腿支着,织锦缎面在腰间堆成几条褶皱,光滑洁白的腿交叉着映入眼帘,风光无限。 江鲜正盯着她的腿出神,静潋侧过脸来,她立即把视线上移,和她对视。 “你就穿这个吗?”静潋似乎在挑剔她的穿着。 黑色的工装裤和t恤,哪里不入她的眼了? 江鲜点点头:“我是去赏花,不是去走秀,低调最好。” 说完,还戴上了鸭舌帽和黑口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我这么大个名人,迷离庄园那么多客人,看见我估计连赏花的心思都没有了,都来赏我了,还是低调为主。” 静潋嘴唇轻微松开,有些无奈道:“行吧。” 她转过身,示意她跟上。 江鲜往前走着,没想到静潋一下停住脚,两人猝不及防撞在一起。 她忙稳住不动。 静潋转过头:“对了,那叫迷雾庄园。” 有区别吗? 她压了压鸭舌帽:“哦。” 两人走出别墅,外面天还未亮,天空一片黑青,周遭昏暗无光,空气中十分安静,连一声鸟雀都不曾叫。 江鲜咽口唾沫,看见身前停着一辆黑色的埃尔法,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月黑风高夜,正是藏尸时。 “对了,微微呢,她不去吗?” 四下看了看,只有她两人。 静潋走到埃尔法驾驶室门口:“对,她不去。” 她不去,司机也不去,看来要抛尸这一桩事,静潋只想自己做啊。 江鲜走到驾驶室门口,轻轻拉开车门:“还是我来开车吧,你坐后边去。” 静潋没有和她争司机这个位置,但她也没坐在后面,而是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江鲜上了车,用手机搜好目的地,和静潋确认好后,开始前行。 车子驶出庄园以后,在热闹的城市行驶了不过十来分钟,转眼就开始爬坡行驶,肉眼可见,周围越来越荒凉。 天色渐渐亮起来,江鲜透过迷离的晨雾将四周看清,四周的建筑极其稀少,就算有,也是山里的老式建筑,且隔得很远很远。 近处则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麦田,还有等待收割的玉米,大片大片的青纱帐适合埋尸。 她怀疑这附近根本没有什么迷雾庄园,而是迷雾剧场。 但是一想到静潋身形如此瘦小,她要如何撩到她呐。 怎么想都想不通,她啧啧两声。 静潋注意她的异样,问她:“怎么了?” 江鲜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周围好安静啊,迷雾剧场什么时候到?” 静潋眉头皱起一丝:“那是迷雾庄园。” 感觉江鲜开车有些疲劳,静潋便打开车载广播,随意搜了一个台。 耳边先是出现了嘈杂的声音,就像老式电视机正在调频,待频率调好以后,广播声音清晰起来。 她听见一个男人正在讲述一则杀人埋尸案。 …… 背景音乐十分诡异,阴森,且恐怖。 江鲜吓得手心发汗,她把汗液在方向盘上擦了擦,咳声道:“一定要听这个吗?” 斜眼去看静潋,只见对方的眼睛带着一丝微笑,她点头:“就听这个,挺有意思的。” …… 说完,静潋还朝她看了眼,眼神就像一缕寒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她担忧地转过脸,望着前方道路。 要死了要死了,静潋真叫人害怕啊。 她火速踩着油门,只想来个痛快。 车子往前开了一千米,往右拐后,忽然见一片开阔的地域,临右手边的建筑十分高级,红白相间的围墙将庄园围起来,大门口也塞满了形形色色的车辆,有人从车上下来,往迷雾庄园里边走去。 江鲜望着门口迷雾庄园几个大字,不由纳闷,不是吧,还真的有庄园! 车子停稳,静潋打开副驾驶门,早早下了车,在路旁等她。 江鲜反应过来后,也飞速从驾驶室下来,跟上前去。 目前是七点十分,庄园开放时间七点半,大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从门口蜿蜒曲折,一直到看不见的地方。 这么多人。 江鲜纳闷,要等很久了。 谁知静潋望了一眼大门,就像没看见人排队似的,径直走到大门处。 所有人见两人无视她们走到门口,不由议论起来:“这两个女的怎么回事,该不会想插队吧。” 甚至有人大声说道:“喂,美女,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不排队。” 静潋视而不见,径直走到大门口保卫处。 江鲜不敢发话,毕竟她没有插过队。 门口的议论声越来越激烈,有人竟想要出来阻拦。 静潋从包里拿出一张黑卡,递给门卫。 门卫看了一眼,立即朝她们恭敬行礼,然后打开大门,把两人放了进去。 就这样,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两人麻溜地进了庄园。 不愧是静潋,刷黑卡的样子帅呆了。 等等,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夸一个即将要自己命的人。 她下意识离她远了一些,没走几步,注意力便被里边的花给吸引过去。 迷雾庄园名副其实,大清早的,庄园露水没有干透,整个山坡雾色漫漫,各色的花朵就像蒙了一层雾,有种朦胧的美感。 清风一吹,香气四溢,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江鲜沉浸在美丽的花骨朵中,时不时触摸路旁新开的蓝色绣球花。 静潋的脚步也慢下来,向她解说:“虽然夏季不如春季,百花争妍,但是也算百花齐放,有蓝色的绣球,粉白的荷花,黄色的菊花,红色的月季,绿色的睡莲,可谓颜色各异,你好好看看。” 这句话本来没什么意思,但是江鲜听来,就有另外一层意思,什么颜色各异,叫她好好看啊可能,那意思不就是,她以后再也看不见如此美好的花了? 她心头一梗,忽然觉得那些花一点都不可爱了。 静潋却丝毫未知,继续迤逦往前,欣赏花朵。 她的腿却宛如灌了两斤铁,无力提起来。 静潋走了十来米远,发现身旁没人,她转过头来,望着江鲜:“你怎么了?” 目光夹杂着关怀,丝毫没有流露出猎人的姿态。 江鲜无奈抽抽嘴角,提步跟上。 迷雾庄园除了鲜花,还有动物园。 这里的动物并非狮子大象长颈鹿一类的动物,而是小猪,羊驼,兔子一类的。 越到动物园区域,空气中的鲜花气息越淡,动物气息越浓。 直到动物的味道完全将鲜花味道掩盖。 静潋站在一围满小香猪的猪圈面前,望着那些黑白相间的猪打架,看了一会儿,问她:“你喜欢哪一个?” “啊?” 小猪哼哧哼哧在圈里拱白菜,见了两个人,立即闪烁着黑黝黝的大眼睛,冲两人哼哼。 “烤乳猪最是香,你看上哪一个,一会儿带回去,叫厨房给烤了吃。” 说这话时,她十分平常。 江鲜再次被吓住,她望向正前方哼哼唧唧的猪,猪大哥正和她欢乐地对视着,她咽口唾沫,没有说话。 “它吗?就它了。”静潋顺着她的视线找到了那头冤大头猪,朝一旁工作人员示意。 没一会儿,那工作人员跳进猪圈,提起小猪的后腿,将它倒吊起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待江鲜反应过来时,她只能听见小猪凄厉的惨叫,和远去的背影。 “猪哥,别害怕,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去陪你了。” 第58章 中午,她们在庄园用了简餐,又闲逛了几个花圃,便打道回别墅。 因为昨夜里没睡好,江鲜午憩了一小会儿,从下午四点睡到下午六点,她才挣扎从床上坐起。记得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晚餐,便梳洗妆扮,从楼下下来。 天色半明,别墅已经开了灯,铺陈华丽的圆桌上,蜡烛明亮,管家们正准备着丰盛的海鲜盛宴。 静潋身着白旗袍,手里捧着一瓶源自法国波尔多产地的红酒,对着两个漂亮精美的胖肚子玻璃杯,倾倒下去。 浆果色的酒水冲入杯底,发出水声,待酒水水位到酒杯的十分之一处,她便停下。 纤细的食指中指夹住杯柱,轻轻摇晃,酒味顺着杯口蔓延开来。 没过一会儿,静潋又从一透明的营养滴管中取出一滴甘露,滴落在红酒中,而后再次摇晃起来。 江鲜默默望着这一幕,脚底不由升起一股寒意。 静潋也真是的,下药不找一个隐蔽的角落,就那么明目张胆,在管家的眼皮子底下下。 也对,管家都是她的人,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走露风声。 更何况,明目张胆地做一件坏事的时候,别人反而不会察觉。 江鲜静静地看着,见静潋把残留的营养滴灌扔进垃圾桶,她才徐徐下楼。 眼下,管家已经将餐桌摆满,鲜花白烛,海鲜红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甜蜜的小情侣约会,知道的,她明白自己在赴约《最后的晚餐》。 她自然不能成为世界名画,但是她可以想象,自己在服用那杯带着毒液的红酒后,一头栽倒在桌上的模样。 这华丽的晚餐,便是书写她生命最后的一章。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命运馈赠给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明了价码。 江鲜这一趟旅途,桀骜不驯,尖酸刻薄,欺下媚上,强取豪夺,什么都做过了,也该迎来她该有的结局。 脚步原本虚浮而缥缈,但是明白自己的归途后,她渐渐变得平静,脚步也稳重了许多。 因为,在另外一个世界,她将重获新生和百亿家产。 这样想着,她轻松舒口气,转而走到静潋身后:“我来了,怎么不见微微。” 静潋晃动酒杯的动作一停,酒水也渐渐平稳下来,直到平静。 她转过头,望了她一眼。 江鲜身穿黑色小西装,下身一条裁剪得体的裤子,包裹那一双长腿,内衬一件荷叶边边衣领,削弱了西装过于严肃呆板的氛围。 眼神轻扫一秒,立即收回:“微微和她父亲去吃饭了,她们父女许久没聚,昨夜像是约着要聚一聚。” 想来微微和静潋是分头行动,所以才故意找的借口。 不过也好,她的最后一餐,实在不想看见微微。 “今天晚上,就你我二人。”静潋忽然提起这么一句,眉眼低垂,脸颊也往下埋了埋。 江鲜不明白她的意思,双手拉开旁边的凳子:“坐下吃饭吧。” 两人没有坐在对面,而是肩并肩并排坐着。 江鲜扫了一眼桌上食物,辣炒帝王蟹,生鲜金枪鱼、牡丹虾、北极贝、螯虾、鲨鱼皮、海参、海胆,清蒸东星斑、黑虎斑……。 这些海产品,从前她在幽月岛时,最是喜欢。 静潋果然还是记得她喜欢的东西。 出神间,静潋夹起一块金枪鱼,沾了带芥末的醋汁,放在她面前的碗碟中,金属质地和陶瓷发出清脆碰撞,十分悦耳。 静潋说道:“这是你喜欢的金枪鱼,多吃一点。” 嘿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哈。 江鲜手拿筷子,将金枪鱼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了二十多下,吞入腹中,随手拿起一旁的红酒杯,正要豪饮。 静潋一把按住她的手:“先吃点东西垫肚子,等会儿再喝”。 按住她的手冰凉,带着几分颤抖。 江鲜纳闷了,这是还有怜悯之心,想要她做个饱死鬼。 第38章 液体化作眼泪滴落 江鲜手指动了动,视线落在摸着她的小手上,仿若一块和田羊脂玉,冰凉之后是温润。 慢慢地,静潋的指尖从她手背划过,指腹似是无意轻抚她的肌肤,留下一片酥酥麻麻的感觉。刹那间,像是通电一般,那股电流从手背蔓延到手臂,心房,从皮肤侵入血肉,骨髓,她的心轻轻颤了颤,有那么一瞬间怀疑,静潋是故意那样摸她的,带点不明意味的挑动。 她什么意思啊她。 转头看她表情,却是十分清冷正经,没有其他的意思,她以为自己想多,长长吐一口气。 开始吃饭。 知道自己是最后一餐,哪怕面前山珍海味,她吃得兴致缺缺,捡一口切好的金枪鱼在嘴中,反复咀嚼,直到嘴里没什么滋味,才慢慢吞咽。 静潋捡起一只蟹腿,比大拇指还粗的帝王蟹蟹腿,腿壳坚硬,用剪刀剪开,再将里边的白肉剔出来,递到她唇边:“给你。” 江鲜斜瞥了一眼,有些犹豫,才一口咬上去,含糊说道:“你真贴心。” 静潋自始至终就没怎么吃,她摇晃着自己的红酒,侧对着她:“不知不觉,我们认识四个多月了,这一切发生得好快。” 她明白,反派,哦不,她自己是反派,正派在杀人之前,总是喜欢和反派追忆一下过去。 果不其然,静潋开始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受你照顾,你几番救我于险境,在幽月岛时,也为我积极准备补血的食物,你工作那么繁忙,还主动请假,陪我回家,帮我夺回了申氏集团的股权,你又陪我上蛇山,调查实验室的秘密,江鲜,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她在一旁说,江鲜在一旁听,越听越是火大,我那么好,那你还设计陷害老子。 “没有,都是应该的。” 江鲜转移注意力,挑了块安格斯小牛排含在嘴里,咬*牙切齿地嚼着。 咬得咯吱咯吱响。 但转念道,有的人还想不起她付出的呐,静潋算是有良心的。 她就是这么矛盾,一会儿觉得静潋好,一会儿又觉得她坏透了。 静潋低垂着眉,笑着说道:“反倒是我没有为你做什么,总是一直给你添麻烦,有时候觉得,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下一步就要把我分尸了,还对不起我,这是提前打预防针呐。 江鲜没有说话,摆摆手示意,话别多说,都在饭里。 静潋又说:“一直以来,我对你有所成见,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相处,我渐渐发现,你不过是因为从小的经历,变得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傲慢,刻薄,其实你内心,是一个极为柔软的人。” 说到这里,她更是动了真情,声音颤抖着:“我甚至都没有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太过惭愧了。” 说到这里,江鲜彻底醒了,她吞咽完嘴里的食物,舌头轻卷嘴唇,眉眼直视静潋:“你没有找到吗?” 静潋和她对视了两秒错开,睫毛飞速眨着,双手落在膝盖上,掐皱了那织锦旗袍。 小动作一目了然。 她还是不适合说谎啊。 江鲜假装没看见,错开眼:“总会找到的。” 两人短暂地安静了几秒。 静潋伸手摸向红酒杯,端起来,对着她说:“江鲜,我敬你一杯,这一杯,谢你救我性命。” 江鲜嘴唇很自然分开,双眼落在自己的红酒杯中,心中叹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的手心紧张到发汗,颤抖,努力克制了许久,她才徐徐举起手,将酒杯托于手中,和她对视:“干杯。” 嘭,高级的酒杯碰撞出来的声音,像是交响乐的前奏,回音在耳边环绕,就像一只蜜蜂钻进了耳朵里。 她举起酒杯,轻含杯口,浅浅饮一口,酸涩的酒意从口腔中滑过喉咙,滑入胃中。 她只喝了一口,静潋却仰起头,一口饮了干净。 回过神来,她见江鲜没有喝干净,便放下自己的酒杯,端起她的酒杯忽然站起,朝她走了过来:“你怎么没喝干净。” 静潋强势挤进她身前,俯身下来,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将红酒杯往她口里灌来。 江鲜被迫张着口,迷离着眼,小口小口喝着对方喂过来的酒水。 她垂着眼,看见静潋旗袍叉开了些,大腿从旗袍缝隙显出来,勒出一条痕迹,腿侧贴着她的西装裤。 她越看越是迷离,越喝越是上头。 该死的呐,都要死了,脑子还在想什么。 或许是喝了二两酒,脑子开始不清楚,五感的感知却无限放大。 静潋贴上来,压在她身上,带着馥郁的玫瑰花香,长发倾泻像瀑布,发梢落在她手背上,打出沙沙声响。她翻转手心,用掌心去触碰她的发丝,刚要抓住,嘴里的酒就剩最后一口,静潋抽身离开,她燥热的身体还未热透,又徒增一片冰凉。 她还在恍惚中,静潋已经倒了第二杯酒。 第59章 两只手端着酒杯,一个递给她:“这第二杯,感谢你送我回家。” 江鲜原本张着双臂躺在座椅上,见酒水递来,她坐直身体,接过酒杯,两人再次碰杯,各自豪饮干净。 不知怎么的,这酒喝下去,不但不醉人,还越来越清醒,想来红酒的劲儿还没散发,还有就是,药物也没有到发作的时间。 犹豫间,第三杯酒已经端上来了。 她心想着,本就已经喝了药,余下的便不必了吧,于是伸手挡住静潋:“不了,感觉身体闷闷的。” 静潋捉着她的手,将酒塞她手里:“最后一杯,这一杯,我祝你以后,万事顺遂。” 江鲜沉静了一会儿,嘴唇翕动,万事顺遂,万事顺遂,她不由苦笑,叹了口气,转手接过酒:“好,那就万事顺遂。” 说完,也没有和她碰杯,独自举着酒杯饮下去。 静潋的酒杯尴尬举在空中,见她喝完,转了转手里的酒杯,也跟着喝了下去。 连喝三杯下去,江鲜才感觉到酒意上头了。 她放下酒杯,一手撑在桌上,用手抵着额头。 余光看过去,静潋似乎也没怎么好过。她本不胜酒力,连着三杯喝下去,脸颊红红,气喘吁吁,就连身体的端庄优雅也维持不住了。 静潋朝她的方向靠了靠,大腿从旗袍的分岔处露出来,一整条雪白的腿就那么靠在她身上。 已经第三次了。 静潋到底要干嘛啊。 江鲜身体一僵,呼吸屏住。 还没想明白,静潋的也朝她靠来,小脑袋几乎抵在身前,她徐徐抬起眼,秋波婉转,脸颊红红,嘴唇犹如两瓣桃花,她唇齿轻启:“江鲜,你觉得我怎么样啊。” 江鲜身体一麻,感觉魂魄被她击出了身体,飞出三米远,她有些错愕,今晚的药,到底是谁吃了啊。 莫名其妙地问这些,她是要奉献出自己吗? 不必,真的大可不必。 江鲜嘴唇嗫嚅:“你很好啊。” 心里想着不必,身体却没有动。 静潋又往前靠了一些,身体摇摆着:“你觉得,我好看吗?”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星星,目光笃定地望着她,她极少看见静潋露出这样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住进了她的眼睛里。 但是她十分清醒,静潋这是为了引她上钩。 不过,她都已经喝药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她点点头:“好看的。” 静潋手撑着桌子,轻轻挪动,转而坐在她腿上,双手朝她脖颈环了过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只觉得她往身上那么一坐,一下将她的耳朵坐失聪了。 混血的血液直冲脑海,四下她什么也听不见,脑子里嗡嗡嗡的,也什么都看不见,四周都是模糊的,扭曲的,天地之间,只有她们两个人。 心脏要冲出来了。 她的视线变得十分窄,窄到只能看见她两瓣红唇。 红唇上挂着酒水,翕动着:“那……你还想要我吗?” 大厅的管家全部驱散开,四周无一人在旁,静潋的声音在别墅回响,最终刺入她的耳朵里。 她怀疑药效已经发作了,这一切都是发作之后,她的幻想。 原来,她的幻想中,希望静潋这样对她。 她大概真的是中毒了,居然会想要上一个处心积虑杀自己的人。 手徐徐朝她的腰搂去,不过一分钟,她抱着人上了二楼的卧室。 将门反锁后,抱着静潋重重摔在床上。 柔软的床往下弹了弹,静潋从迷糊中睁开双眼,冲她笑了一下。 好美的一双眼,她不由自主探出手去,用指腹勾勒她脸颊的轮廓。 静潋脸颊往她手上贴,鼻尖一边蹭她手掌,一边嗅,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掌心,还试图用唇吻她的手指。 她手指蜷曲,抽开了手,将唇迎了上去。 唔,好软。 静潋原本胡乱扭动的身体一下被定住,乖乖地一动也不动。 她轻含住她的唇,用舌探路,掀入柔软的唇瓣,吸取到红酒的气味,那股气味有种诡异的吸引力,迫使着她往里探。 静潋十分配合,供她吸吮,喉咙间不时发出哼声。 她感觉身体的毛孔全部炸开,所有的触感都用来感知对方。 亲吻间,一手摸她的纽扣,从脖颈开始,一颗一颗,往下解开。 挤进,旗袍被她的手推着往上滑动,女孩子的皮肤好软,又滑,很快,旗袍堆积在她腰间。 泛珍珠光芒的双腿。 静潋被亲得喘不过气,她移开唇,顺着她的脸颊往颈窝亲。 忽然一瞬间,脑子闪过一个念头。 静潋或许是出于愧疚而献身于她。 但是,她以后的日子是要和微微过的。 如果贸然和她发生了什么,那微微心中肯定有隔阂。 她相信微微会对她好。 但是,她两人的风流一夜,主动会是微微的一根刺。 人都是会变的,若是微微哪天变心了,便会将这根刺拔出来,狠狠刺进静潋的身体。 让她也痛一回。 埋在她心口已经被环绕,她脑海挣扎,想要离开,又不舍得离开,但是不得不离开。 最终理智战胜情欲,她仰起头,大口大口呼吸着,迫使自己清醒过来。 静潋原本沉溺其中,谁知身上的热切忽然停了下来,她以为是她中途休息,谁知她并没有再次扑上来,她静静地翻坐起身,冷静地坐在她身旁。 这种事情,她不必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停下来,为什么不继续了。 她低头看自己一身狼狈,散落的纽扣,堆积在腰间的旗袍,顿时犹如被浇了一抔凉水。 江鲜这个人,到底行不行,除了弄人一身的口水,还能做什么。 静潋咬着牙齿,起身拉着旗袍衣领,挡住身前的一片尴尬,这才跳起身,堆积腰间的旗袍像丝绸垂下来,遮住了她最后的体面。 来不及将身上的纽扣扣完,静潋拉开房门,落荒而逃。 那一袭百花纹白色旗袍晃出视线,脚步声回荡在楼道的声音渐渐远去,江鲜深吸一口气,彻底酒醒。 她从床上顺下来,趿着鞋,追了出去。 夜色微凉,月光洒落庄园,将庄园的小路照得像一条窄窄的银河。静潋披了件酒红色披肩,在那条宛若银河的道路上奔跑,跑着跑着,脚步慢了下来。 走到一大片白玫瑰花海处,她停了下来,面对着那一片花海。 江鲜搜寻到她的人影,才开始行动,行走间不敢出大气,脚步声放缓,生怕惊动了她,再一次把人气跑。 道路有些湿黏,皮鞋落在泥土上,撕下来时,发出拉扯的声音,走到静潋身旁十来米远,对方像是听见了声音,微微侧了侧头。 她没有转头看过来,也没有提起裙子逃离。 而是孤独地,坚强地伫立在那。 江鲜得知她不会离开,才鼓足勇气,往她身前走去。 静潋背对着她,抽泣时,瘦削的琵琶骨将旗袍撑起来,就像两把弯刀要冲出来,冲来砍向她,问责她为什么事情搞到一半不搞了。 她也如同被削肉剔骨,站在她身侧时,浑身疼痛。 月光下,她侧眸望向静潋,见她明亮的眼眸闪烁着泪花,在她看过去时,静潋无助地闭上双眼,眼泪像银丝一样挂在脸颊上,啪嗒啪嗒沾湿了衣领。 江鲜没说话,连重呼吸都不敢,她从西服荷包里取出一个柔软的白色桑蚕丝手绢,捏成一团,轻轻沾她脸上的泪水。 静潋哼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只是她不明白,这一份哭泣里边,究竟是她们两个没做成,还是因为,她要对她痛下杀手了,内心因为愧疚而哭。 她不问,静潋也不说。 唯一让她疑惑的是,那个酒里边放的药物,到底什么时候起效啊。 难道静潋并没有给她吃什么迷魂药,是她想多了。 静潋从她手里接过手绢,默默擦拭着眼泪,这是她第一次在江鲜面前如此失态,真是打扰了。 回想起来,或许是她给自己下的兴奋剂药物的作用,她本想自己服用了药物,胆子大些,能突破日常的胆量,主动投怀送抱,这样就能在两人彻底分开前,留下一个美好的夜晚。 然而,对方似乎并不领情。 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敢问,江鲜不是喜欢她的吗?从见她第一眼,就想要的,为什么现在肉在眼前,她却不吃了。 难道说,江鲜对她已经变心了。 人真是可笑了,别人喜欢她的时候,她不珍惜,等明明晃晃地看着她眼里不再有她,她却发狂了,想要对方的注意力再次落在她身上来。 而不是什么顾盼,顾家。 她不敢问,她是不是喜欢别人了。 她不问,不问,她就没有变心,她就永远喜欢自己。 第60章 静潋哭了一会儿,很快将情绪稳定了下来。 她将手绢攥紧,面对着她:“不好意思,是我失态了。” 她回到了端庄优雅的姿态。 江鲜见她自己把自己哄好了,也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嗯,你没事就好。” “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静潋抬眸望着她,似笑非笑。 没发生过吗? 江鲜的心一抽一抽的,自然了,要是发生过,让微微知道了,又要隔阂两人的感情。 她点头:“那是,我们发生过什么?” 江鲜一脸轻描淡写。 静潋望着她的神情,鼻子再次一酸,果然,这个大猪蹄子,果然不再喜欢她了。 她忍住没哭,转头望着玫瑰花海:“江鲜,你唱歌给我听吧。” 江鲜选了一首较为纤柔的英文歌,《avemaria》,用她清雅的嗓音一吟,感觉四下都安静了下来。 夏夜的风一吹,将她的歌声送出去,送入每一朵绽放的、未绽放的玫瑰花朵里,花朵斜了腰,枝叶颤动,隐藏在叶子背面的沉睡的萤火虫,也苏醒过来,一只震动着羽翅,就像一盏绿色的葳蕤的灯,飞了起来,飞向江鲜,轻轻落在她的头发上。 静潋顺着萤火虫的方向,看向她。 很快,数十只、百只萤火虫,也从花丛中飞了起来,一只只提着小小的灯笼,朝两人周围围来。 有地落在江鲜肩上、腿上,有地落在静潋的手臂上,头发上,萤火穿过两人的发丝,将两人的脸庞照得透亮。 还有的,围绕两人身旁,在四周围成一个圈,就像一个结界。 这个结界里,它们在欢快地跳舞,江鲜在唱歌,她看着江鲜唱歌。 她用视线描摹着她的五官,眼、鼻、嘴,长时间的凝视,就像在脑海里绘画,把她彻底记在心里。 永远也不会忘记。 一曲歌结束,江鲜转头看向玫瑰花海,看见成千上万的萤火虫停在玫瑰花上,将这里变成一片绿色的草原,十分有成就感。 “没想到我这么厉害,歌声能吸引萤火虫,太牛了。” 她对自己竖起大拇指。 很快,脑海的系统泼她冷水:“萤火虫是嫌弃你太吵了,被你惊醒了,才起来的。” ......。 静潋走到她身侧,很明显心情好了一些:“电视剧有香妃起舞引蝶,今天有你唱歌惊萤火虫,说明你很有魅力哦。” 瞧瞧,瞧瞧,还得是静潋。 情绪价值拉满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好端端的,她叫她唱歌干什么? 该不会,她的嗓音也快不保了。 这一天天的,表面看上去华丽而美好,背后却暗藏杀机,要不是她聪明,她都要被静潋精心编织的华丽外衣欺骗了。 还好她聪明。 江鲜心中一凉,顿时觉得周围的景色也不美丽了。 她感觉四周的风刺骨的冷,耸耸肩:“晚上凉飕飕地,我们回去吧。” 入夜,两人洗漱完毕,各自裹好小被子,和衣而眠。卧室灯已全部熄灭,仅有窗透进来冷月光芒,静潋闭上眼,却久久没有入睡。 一直到身旁的传来均匀的呼吸,她才睁开眼,转头看着被窝里的人。 江鲜歪着脑袋,刘海盖住她大半脸颊,此时睡得正香甜。 静潋确认她睡着以后,摸摸索索从床上下来。走到梳妆镜台前,她的手往下探寻,摸着梳妆台抽屉的铜色拉环,轻轻往外一拉。 伴随着抽屉声音,一只针筒赫然出现在眼前,静潋拾在手中,冷色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见,针筒里白色透明物质在流动。 她轻轻一推,液体从针头溢出来,确定将针筒的空气都排除后,旋转垂下手,将针尖指向地面,把它藏匿在裙摆之间,慢慢朝床边挪动。 江鲜依旧保持着睡着的姿势,近看,鼻梁俊挺,唇红齿白。 她一条胳膊甩在被子外,露出流畅的肩颈线条,长发堆积在脖颈间,衬托得肌肤越发白皙。 静潋探出左手,慢慢地,慢慢地伸向她那一头乌发,纤指拨弄开头发,露出脖颈来,她的视线紧紧盯着脖颈上那条动脉,此刻动脉跳动得厉害,隐约可以看见动脉扯着周围的肌肤抖动。 “别怕,一会儿就好了。”静潋心里默念,伸出手来,轻轻盖住江鲜的眼部,另一只手举起针筒,朝她脖颈扎去。 这一针下去,药物来得十分迅猛,她没有感觉到江鲜的挣扎,只觉得她睫毛颤抖了几分,轻轻扫动她的手心。 翻过手来,掌心含着一滴泪。 第39章 她对她有几分意思呢 江鲜一直没有睡着,因为今天的一切太过异常。 其一,静潋给了她诸多暗示性的话语,让她觉得,她这条小命无论如何也熬不过今天。 其二,刚刚静潋对她投怀送抱,她亦和她有过片刻的欢愉,虽然刚刚两人都冷静了下来,可是现在两人又躺在一张床上,静潋近在咫尺,温香软玉,鲜活诱人,让她一时半刻睡着,那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她努力保持着均匀的呼吸,双眼紧闭,让自己平静下来。 直到内心犹如古井无波时,身旁响起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小猫钻出被窝一般。 她虚着眼,见静潋已经坐起身,轻脚轻手,十分优雅地走到窗前梳妆台前。 月色落在她身前,在她周身笼罩一层朦胧的白光,加上江鲜虚着眼,看得更加不清晰,静潋就像是中世纪悬在墙上的油画,油画的名字叫做《梳妆镜前的少女》。 正当她遐想时,静潋慢慢拉开抽屉,她看见静潋低着头,瞳孔聚焦在抽屉里,神色异常。 江鲜看不见她在看什么,但十分好奇,便将眼睁开了些。 视线清晰起来,聚焦在静潋手中,不过眨眼间,她手里多了一根针筒。 江鲜瞳孔一怔,见针筒上细长银针泛着锋利光芒,晶莹的药物从针头迸射出来,仿佛已经打进她身体里。 她下意识手脚发软,心底凉透。 在静潋转过身前,她闭上了眼睛。 这一环终于还是来了。 心想,她压制自己的紧张,调整呼吸,努力保持淡定,可惜,却克制不住那颗狂跳的心。 静潋靠得越近,她的心跳得越快。 不过须臾,她脖颈落下冰凉的两根指,轻轻拨弄开头发,指头选了一寸容易下针的肌肤,对方按了按那寸肌肤。 视线被遮挡,感觉脖颈被蚂蚁咬了一下,颈脖处胀胀的,推进去的液体化作眼泪,流下来。 下一瞬间,再无知觉。 * 静潋抽回针筒,用棉签按住针口处,防止出血。 再看她脖颈处,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脉搏。 坐了许久,房门被叩响,静潋松开棉签,将带血的棉签丢进垃圾桶,转身去开门。 微微立在面前,抬眸看了她眼,对她眼神交流:“可以了吗?” 静潋垂下眸,朝身后看去,微微顺着她的视线看床上的人,须臾,又将视线收回:“帆船准备好了,现在就将她送出去吗?” 静潋点头:“天亮之前,务必将她送走。” 夜里,天空开始下起了雨。 两人忙活着将人抬到别墅大门口,见一辆白色实验车穿过雨雾开了过来。 两人从实验车上跳下来,打开后备箱,把床推出来,四人又合伙,商商量量着,各自扯着江鲜的胳膊和腿,把她放在床上,推回后车厢,静潋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一直到她被推上后车厢,她才依依不舍收回视线,关上车门,将车门反锁起来。 细雨淅淅沥沥,将几人发出的声音掩藏。 两工作人员朝她道别后,静潋又叮嘱了几句,两人才重新上车,开着白色的实验车,驶入无尽的黑夜。 静潋望着那辆车远去,黑夜中,车灯散发的光,在车迅速前行时,勾出一道银色小尾巴,宛若长龙,逶迤游出了玫瑰庄园。 汽车轰隆隆的声音渐行渐远,白色的大车变成个小点,和声音一同消失在眼前。 一切发生得太快,静潋甚至没有感受到离别的忧伤,她的心异常平静,甚至松了口气。 转过身来,对着微微道:“回吧。” 微微点点头,和她并肩前行。 静潋抬步往里走,起初还好,每一步都脚踏实地,但是在走进别墅后,她的双腿仿若灌了十斤铁,每上一阶楼梯,都寸步难行,越走越艰难,前面的楼梯间瞬间扭曲变形,房顶的水晶灯也扭曲成了凡高的星空,耳朵里钻进了一只蝉在疯狂地嘶鸣,叫的她恶心想吐,她下意识扶住栏杆,指甲紧紧扣住梨花木头,发出猫爪一样的刺耳声响,忽地一下,面前的楼梯变成一堵墙,猝不及防地,朝她压了过来。 “姐姐!” 微微反应过来时,静潋已经重重地倒了下去,她伸手去抓她,却只抓住她的衣角,衣角从指缝中滑落,静潋嘭的一声砸在楼梯上,滚了下去。 第61章 * 江鲜被转移到帆船上以后,天空的雨开始密集起来。 越是风雨天气,海浪越是大。 但是拥有丰富经验的渔民,丝毫不畏惧这样的天气,因为风浪越大,鱼越贵。 经验丰富的中年夫妻把人扔在甲板上,就迫不及待地开船,补渔网,准备找一块好的区域落网了。 细雨砸在江鲜脸上,雨水顺着她鼻孔滑落进去,江鲜一下被呛醒,她眼眸撑开,视野里一片漆黑,身体重到不能动弹,黑夜中不时有闪电划过,照亮整片海域,海也是黑色的。 “这里是地狱吗?” 江鲜努力地侧了侧头,不让雨水继续侵蚀她的鼻腔。 或许是麻药的时间还没过,她身体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就连感知雨水很冰凉的感觉都失去了,一个海浪打过来,掀得帆船抖动,海水像是瀑布冲刷她的身体,她却感受不到知觉,只觉得一片麻木。 破旧的船只在咯吱咯吱地摇着,前行的方向一片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要被送去哪里,但是见这样破败的船只,她第一时间只能想到东南亚。 嘎腰子的剧情就要来了吗? 江鲜迷迷糊糊地想着,头脑又开始犯晕,清醒了没有一会儿,她再次沉睡过去。 翌日早,旭日东升,海天一片平静,天空湛蓝,海水清澈。 几只海鸥低低地盘旋在破旧的帆船附近,晒得和巧克力一样黑色的中年夫妇正在把个头较小的鱼扔出来,供海鸥食用。 两人这一夜可谓干了一票大的,又是收获了不少海鲜,还成功把人运到了对岸。 男人嘴里叼着烟,冲他老婆说:“婆娘,去看看她醒了没有,我们该走了。” 中年女人正补着渔网,听她这么说,立即拍拍手,起身擦了擦衣服,走到甲板上,她蹲下身,看了一眼熟睡的女人。 “喂。” 女人拍了拍她的脸,仔细看了看,发出惊叹:“真是漂亮啊。” 江鲜身上的药物效果一过,五感恢复过来,一股鱼腥味直冲鼻腔,她猛地惊醒,视线里出现一片旷野的天空。 几只海鸥在天空盘旋,发出喜悦的叫声。 她眨眨眼,有些错愕,她没死? 正当疑惑时,一个戴着草帽的女人忽然遮住了大片天空,黝黑的脸露出笑意,牙齿雪白;“大美女,醒了啊。” 操着一口浓厚的福建音。 江鲜腾的一下坐起,低头看看,手脚都还在,又慌张了摸了摸脸,五官也健在,她松了口气:“大姨,这里是哪儿?” 中年阿姨叉着腰:“嘿,你说这里是哪儿,你自己家都不知道了?” 江鲜放眼望去,见四下海水好似玻璃,清澈见底,海滩如面粉一样白软,不远处能看见一个欧式别墅区,她顿时清醒,这里是,幽月岛。 “下船,赶紧回去了。” 阿姨开始吆喝着赶她走。 江鲜迷迷糊糊站起来,又抓着她问:“阿姨,我没死吗?” “啧,大美女是美,就是人有点傻。”阿姨嘲笑道:“没死,你朋友让我把她送这里来的,还说你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她不喜欢你。” “朋友?哪个朋友,长什么样子?” 江鲜搂着她的肩,不免激动。 阿姨描绘了那人的形象,她大概知道了,原来是微微送走的她。 仔细一想,应该是静潋吩咐她送走的她。 所以,静潋压根没有想过要害她。 那些对她的好,都是真的,想要和她做,也是真的,可是为什么啊,静潋为什么要和她做,两人分开就分开,为什么还要和她做。 她不是喜欢微微吗?为什么? 还有她走了以后,谁来对付那个老头子,静潋一个人能应付过来吗? 脑海里有无数的为什么,她想不出答案来。 正在她冥思苦想时,她被阿姨赶下了船,行李也像垃圾箱一般落在沙滩上。 叔叔和阿姨准备离开。 江鲜反应过来,连忙跳上甲板,趔趔趄趄着抓着阿姨的手:“送我回去。” 中年阿姨皱眉:“啊?” “送我回去,给你们双倍的价钱。” 回去的航线为逆流,中年夫妇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在第二日太阳还未升起时,把人送回了岸边。 江鲜乘车回到庄园,心急火燎地回到一号别墅时,看见大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 微微站在医护人员面前,正在和她们道别。 她拖着行李箱停在远处的椰子树下,心中疑惑,是谁病了。 须臾,医护人员开着救护车远去,面前没有了遮挡物,微微一眼看见了她。 看见她的那一刻,她瞳孔顿时扩张起来,像是有些厌弃。 江鲜沉住气,拖行李箱走到她跟前停下。 微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衣衫不整,头发也凌乱着,容色稍显疲惫,她便知道,江鲜自醒来后,一刻钟也没停下,马不停蹄往回赶。 “你,为什么回来了?”微微没有用手机语音翻译,而是冲她比画。 江鲜问道:“静潋呐。” 微微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又说:“好不容易,把你送走,你不应该再回来,这都是姐姐的意思。” 和微微相处时间不长,她发现自己竟然能与她顺畅对话了。 不过江鲜也没在意她的话,抬头望向二楼:“静潋在楼上是吧。” 说罢,放下行李箱,抬步往上走。 从微微身侧擦过时,对方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制止她再往前。 江鲜也停下,侧眸和她对视,对方的眼如一把寒刀,朝她刺来。 她丝毫不怵头皮,迎着她的目光:“我有话和你姐姐说。” 微微横眉一压:“姐姐病了,她需要静养。” 病了?为什么又病了。 江鲜心中的疑惑愈发多了起来,她伸手打开微微的手臂,温声道:“那我更要去看看她。” 说罢,抬腿往楼梯上走。 江鲜的行为,无异于把微微的话当成耳旁风,在她从身旁走过后,微微咬了咬牙,攥紧拳头,心道:“看在姐姐的面子上,给了你一条活路。然而你却不领情,又跑回来,横在我与姐姐中间,破坏我们的感情,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回来了,就别想着我再放过你。” 江鲜三步并两步跨上台阶,走到静潋房门前时,气喘吁吁,心情复杂。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才轻轻推开房门,露出指缝宽的缝隙,朝里张望着。 静潋躺在床上,身上裹着天鹅绒蚕丝被,被子勾出她瘦削的身形,她半靠着枕头,头上围了圈白色纱布,脸色蜡白,手里端着杯白开水,正要吃药。 静潋! 江鲜心一急,把门彻底推开。 静潋抬头看过来,见江鲜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立在面前,手不禁一抖,杯子落在地上,沿着羊绒地毯滚落一圈,开水沾湿地板。 她呆呆地望着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江鲜慢慢走进去,走到杯子处,弯腰将它捡起来,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转而望着静潋。 “你的头怎么了。” “你怎么弄成这样。” 两人异口同声。 第一时间,两人对对方都是关心。 江鲜没有质问她,为什么送她走。 静潋也没有责怪她,为什么回来了。 静潋含着唇,低垂眉眼,心想,总不能说,是因为送她走后,因悲伤身体虚浮,脚步踩空所导致的吧。 “不小心摔倒了。”静潋悠悠道。 江鲜哦了一声,看她问题不算太大,才捡起杯子,洗了洗,重新倒了一杯开水,递给静潋。 静潋伸手捧起杯子,嘴唇翕动:“谢谢。” 她捡起药丸一颗一颗吞服,浅喝了几口水,才放下杯子,问她:“为什么回来。” 虽然,她不希望江鲜回来,但是江鲜回来了,她失去的魂魄也瞬间归位,忽然觉得她回来挺好的。 江鲜坐在她面前的沙发上,跷着二郎腿,一手掐着鼻梁,光影落在她脸颊上,将她的脸分割成明暗两面,一面颓废,一面鲜活明亮。 “这话该我问你,为什么送我走。” 因为庄园开销不起她的个人消费,因为静潋不想看见她,很明显,都不是。 静潋陷入长久的沉默,关于江鲜是十九号这件事,她并不想让她知道。 房间内陷入岑寂,落针可闻。 须臾,江鲜主动提及自己的身世:“让我来说吧,因为,已经知道了,我就是十九号。” 静潋猛地吸一口气,望向她的眼神带着惊诧:“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不是智力障碍者,”江鲜换了条二郎腿翘着,微微仰着头,斜睨睨过去:“所以,你送走我,是因为担心我的身份曝光,担心我被夏仲心抓住,担心我的器官被换,拿去作复活别人的实验?” 第62章 余光看见,静潋瞳孔逐渐收紧,身体也缩成一团。 看来,是她猜对了。 难不成静潋对她.......真有几层意思? 江鲜保持镇定:“在我的印象中,静潋小姐似乎并没有那么友好,会放过一个对她有用的人,你是什么时候良心发现的呐?” 静潋听她有几分调侃的意思,瞬间转恐惧为愠怒,她瞪着她:“你既然都知道了,还敢回来,你是不想要命了吗?” 得,说来说去,静潋就是在意她的命。 果然是在意她的。 江鲜心头沉闷的石头终于松开,她感觉到心情十分愉悦,便仰头大笑了几声,笑声回荡在房间。 静潋像是看精神残疾一样盯着她。 笑够了,她站起来,迎面走向她,她忽地低下头,和静潋面对面,伸*手过去,拇指掐着她的下巴,手指在她肌肤上摩挲:“静潋小姐,你是在紧张我吗?” 静潋横眉怒目:“我没和你开玩笑。” 她扯着唇角:“看来是了,不过,我有一个疑问,既然紧张我,那日,你和微微为什么要亲吻,看来静潋小姐是多情人啊。” 这话显得玩味又暧昧,就像小情侣之间吃醋,故意拿出第三者来比较。 静潋却是一头雾水:“哪日?我何时和她亲吻?” 她眼中的疑惑,不像是装的,倒是十分真挚。 难道说,那天她看错了。 静潋听她这般吃味,便回忆起来,原来是七夕那天,微微险些亲到她的脸颊,不过,她反应快,用手推着微微胸膛,制止了她的吻。 原来,那天的事情被江鲜看见了? 她如今跑来质问,是在吃醋吗? 静潋心下荡过一丝涟漪,又有一丝疑惑,可是,她若是心中有她,那天夜里,为何拒绝她,肉吊在眼前,她却不要。 想了一会儿,她想明白了,原来她是在吃醋啊。 不过,她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江鲜心里还有她。 她故作姿态:“你想多了,我和微微,怎么会亲吻,我的吻,不那么轻易给别人的。” 说完,她埋下头,顿时觉得心脏狂跳,脸像是火烧云一般,红红的,烫烫的。 她的吻,不那么轻易给别人,但是轻易给了她。 江鲜听得耳根子冒烟,她也不敢去看静潋,脑子里反复琢磨这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她到底喜欢我吗? 两人都没有点破,视线不敢撞在一起,空气凝固了起来,莫名其妙有点尴尬。 正安静着,房门传来三声叩响,两人同时正襟危坐,有些心虚,静潋应了门,微微自门外走进来,手里握着一张酒红色请柬,到静潋面前停下,将请柬递给她。 静潋翻开请柬,见上面主题写着几个大字:生日宴请函。 原来是夏仲心五十五生日大寿到了,他要祝寿,特意邀请静潋她们前去。 静潋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夏仲心没安好心,若是贸然前去,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君子不立于危墙,她将请柬折叠好,转身就要往垃圾桶里丢。 白皙的胳膊刚支出床头,却被江鲜一拦,手臂相接,静潋掀眸看她:“你做什么?” 她抚摸过静潋的小手,将四个凸起的骨头一一摩挲,最后从她手里把请柬顺过来,翻开折页,里边泛黄的底色映出几个红色大字,落款的名字用烫金工艺烙印,抚摸时有凸起的痕迹。 江鲜拇指落在“夏仲心”上,轻轻一按:“他既然有心邀请我们,我们又何必推脱。” 静潋还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眉眼在她脸上逡巡半天,江鲜才抬眸和她对视:“以身入局,才是彻底扳倒她的唯一方法。” 所有人都明白她什么意思,江鲜是十九号,那么夏仲心一旦知道这个消息,会想尽办法接近她,并且为了俘获她露出马脚,届时,在他对江鲜进行人身控制之后报警,那便能顺理成章地把他扳倒。 此计虽然危险,但胜算有九成。 微微听完她的计谋,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夏仲心本次的目的就是为了江鲜而设。她出于怜悯将江鲜送走,结果她偏偏要回来,还设计出这样的计谋,这两边的人也算是各自算计,她仅需站在旁边观察就好。 静潋听完,脸色沉沉:“这样太危险了,若是稍微迟一步,就会铸成大错,我不同意,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方法。” 江鲜见她迟疑:“可是他已经派人调查我了,我自小接触那么多人,肯定有不少人知道我耳朵后的文身,加上我个性原因,也曾得罪过不少人,保不齐,那些人就会出卖我,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将计就计,主动送上去,他铁定会放松警惕,到时候他露出破绽,便是揭穿他恶劣行迹的时机。” 江鲜十分自信地握了握拳头。 静潋陷入沉思,并未回应,仿佛周遭的磁场都变了一个样。 须臾,微微站到静潋面前,对着她比画:“放心吧,姐姐,有我在,我一定会照顾好江小姐的。” 微微自小跟着夏仲心,作为一个残次品的存在,虽然没有被置换器官,但她也被当作血包,贡献了许多血液出去,用以维持他变态的实验。 所以,在静潋看来,她是很透夏仲心的。 微微帮忙的动机十足,且也不会背叛,静潋才放心点头:“那好,不过一旦遇到不可抗力因素,我们都要先撤。” 第40章 江鲜不见了 临近夏仲心生日宴前夕,夜里,雷阵雨滚滚落下。 水泥地,豆子大的雨水落地,溅开水花,滴成一个个漩涡,漩涡炸开,就像漆黑的天空中炸满了烟花,又像漫天星星在夜空闪烁。 不抬头看天,看着地,竟也能欣赏美丽的星空。 静潋穿着件乳白桑蚕丝蕾丝圆领吊带,双手搂臂立在窗前,不施粉黛,气质宛若清水芙蓉,亭亭出水。 面前的窗开了一条缝隙,风挟裹着冷雨钻进来,带着呼呼啧啧的声音,她的长发扬起,纯白衣服被零星雨水染湿,带着凉意刺进皮肤。 肌肤也因为寒冷也起了层鸡皮疙瘩,她上下抚摸着手臂,打了个哆嗦。 江鲜端一碗桂花酒酿圆子进了屋,见她独自倚窗颤抖,便走过去,对她嘘寒问暖,叫她关窗,让她喝桂花酒酿圆子。 “不知道怎的,总觉得心里发慌,发闷,所以才开窗透气,可是一吹风,又冷又湿,如此冷热交加,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江鲜扬起手里的碗:“可能是饿着了,先吃点东西再说。” 静潋接过她捧来的陶瓷碗,轻轻呷了两口,便没了胃口,遂将碗置放在桌前,又说:“总觉得有事发生。” 她笑了笑:“是有事情发生啊,我们那天筹划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明天吗?”江鲜不以为意,且劝解:“你这是高考前夕综合征”。 见她疑惑,江鲜大咧咧拉着凳子,双手扶着她肩,将她往没有风雨的沙发上赶:“就是紧张啊,试想一下,你在考驾照,考六级之前,不紧张吗?” 明天也是一种考试,既是考试,那就会紧张的情况。 她凑得近,半弓着身,将静潋环环围住,垂眸带着笑意望着她:“我来给你放松放松。”双手摸着她的肩,揉捏起来。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释放出去的眼神,还有行为,极具攻击性,还有那黏黏糊糊的眼神,快要将人看穿。 静潋被她盯得脸颊滚烫,闻到她身上的小苍兰香气,荷尔蒙直往头上冲,晕晕乎乎的,那双骨节分明手揉着她肩膀,来回**,就像捏住她紧张的心房,一寸寸,将她放松下来。 她轻轻嘘口气,脸烫呼呼地望回去:“你别这样看着我。” 江鲜才知道自己眼神已经收敛不住,喜欢早已从眼睛里跑出去,对方又怎么感觉不到。 当然,静潋能感觉到她,她也能感觉到对方,倘若对方知道她的喜欢,没有可以逃避,没有划清界限,而是笑意含羞,那便是有戏。 虽然她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她看过别人谈恋爱。 暧昧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揉她肩的动作慢慢放缓,她努力将眼神收了收,脸却往前凑,鼻尖几乎抵在她脸颊上。静潋肩膀一缩,原本柔软的肌肤瞬间被绷得紧紧的,她闭上眼,头往下埋了一些。 她抿紧了唇,嘴唇被抿得严丝合缝,没有露出一丝,而后觉得不好,将嘴唇一点点露出来。 紧张的气息一下拉到顶,虽然上次尝过她的味道,但是那个时候,两人都喝了酒,并不清醒,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是什么感觉了。 这次是清醒的,她感觉到毛孔全部舒展开了,能敏锐地感受到对方的意思,一豪有浅浅的呼吸喷在鼻尖,热热的,那个气息也越来越近。 一瞬间,就让她忘记了刚刚的害怕。 她咬了咬腮帮子,等待着对方。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一声笑,热气喷洒在她脸上,却让她一瞬间尴尬起来。 第63章 她睁开眼,努嘴望着她,觉得自己被耍一样:“笑什么。” 江鲜浓眉一挑:“房间里就我们两个人,我不看你看谁啊。” 她的手顺着肩往下滑,滑过手臂,手背,指尖落在她如嫩笋尖尖的十指上,百无聊赖地玩着,一根根来回盘弄:“你的手好小啊。” 指腹是尖尖的,细细的,不像她,她的指头是圆的,肉肉的。 丝毫不觉得自己像是在性骚扰,直到那双柔软的十指尴尬地僵硬了一下,指腹指着她掌心,又徐徐抽开,她才知道自己十分猥琐。 不过都猥琐过了,见静潋的手指头还未抽远,她追着她的手指,重新抓了过来,攥在手心。 她蹲在她面前,反复摩挲她手背上凸起的四个骨头。 静潋象征性挣扎了两下,抽不走,便由着她摸,但始终没有看她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帮我。”静潋问道。 江鲜:“不是,我送你回来,就是为了帮助你,你忘记了。” 她抬起头来,笑吟吟:“等一切事情完成以后,你可要跟我回去的。” 纵然没有直视她,静潋也感觉她的眼神烫人,从她的皮肤,烫到血肉,烫入骨髓。 她没有否认,只说道:“自然是要回去的,我会还债。” 还债? 她说得还有一丝保留。 不过她并不在意,只要她是要回去的便好。 本在暧昧的氛围中,脑海的系统忽然闪现:“危险,宿主,剧情偏离原剧情,你不要你原来的身体和百亿身家了吗?” 江鲜说道:“现在的身体和身家也不错啊。” 系统骂骂咧咧:“你能确保她一直选择你吗?现在她对你的感情模棱两可,或许有感恩,有愧疚,但不一定是爱你,若是你继续留在这里,和她一起,她不变心还好,可若是变了心,你就会像小美人鱼那样消失,未来还有几十年,你怎么能保证她的首选一直是你。” 江鲜信心十足:“可是她没有喜欢她的妹妹,也没有置我于危险境地,并且,她那天还差点献身,我虽然没听她说过喜欢,但是我能感受到。” 系统闪现:“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她喜欢你。当她面临选择的时候,不一定会选择你。” 说完,不等江鲜发脾气,它便熄火了,再叫怎么都叫不醒。 江鲜并不在意系统的挑拨,她揉了揉静潋的手:“你会一直选我对吧。” 静潋有些无厘头,啊了一声:“什么?” 她仰起头:“你不会把我置于险境,对吗?” 静潋点点头:“自然,我永远也不会让你处于危险境地。” 有她这句话,江鲜心里便踏实了。 翌日十点,三人梳洗完毕,用过早餐后,乘车从庄园出发。 生日宴设定在临海的游轮之上,车子开了半个小时,终于来到游轮面前。 今日天气阴沉,红白相间的游轮竟不如往日那样,明耀璀璨,倒是稍显暗淡,风扯着帆布猎猎作响,也吹得游轮吊桥摇摇晃晃,模板和铁锁撞在一起,发出嘎吱声响。 如果不是热闹的人穿梭在游轮内外,今日的一切显得十分凄凉。 每一辆豪华汽车下来衣着华贵的人,西装革履的男士穿着身着旗袍的女士从吊桥走过,风一吹,掀起她们的英伦帽和披肩,一时间,男人将女人拢在怀中,女人传来低低笑声。 三人下了车,有接待前来引路,走到吊桥上时,风将静潋旗袍吹得扬起来,露出雪白的小腿。 静潋下意识去拢旗袍,高跟鞋险些踩空,一个趔趄,往后倾倒,江鲜正好站在她身后,下意识伸手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两人手心相触的一刹那,眉眼也汇聚在一起。 眼神中的暧昧,似暗波流动。 微微站在两人身后,看得清清楚楚,她嘴唇抿直,并未流露出其他表情。 游轮大厅装潢与酒店大堂相差无几,一走进去,里边传来热闹气息。 夏老爷子正立在宾客中间,和来宾谈笑风生。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清洌的声音:“叔叔。” 穿透来宾,送达他耳朵里。 攀谈的声音暂停,他侧过头来,望向来人的瞬间,笑意僵在脸上。 只见,静潋身穿一袭黑色旗袍,头发挽起,鬓边别了朵白山茶,她身旁的女人也穿了身同色系宽松旗袍,扎了高马尾,露出纤长脖颈,胸口处戴了朵白芍药。两人容色庄严,加这副妆扮,看着不像是来祝寿,倒像是来吊唁的。 周围的气氛明显低下来,宾客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一时间,各自找理由作鸟兽散,徒留他们几人对峙。 夏仲心深吸一口气,转而望向微微,脸上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因为,微微穿着一身酒红色旗袍,头发温柔地散开。 两人目光交接后,他再次看向静潋。 “囡囡,身体恢复得可还行?” 静潋双手放在腹前,手里拽着的贝壳小包肩带摇晃,她抿唇摇头:“还是不记得那天的事。” 和静潋寒暄两句后,夏仲心转动身体,脚尖朝着江鲜,笑盈盈道:“江小姐是吧,听说你很有名。” 江鲜对这些场面利益略懂一二,她笑着点头:“过奖。” 夏摇晃手中香槟,与她攀谈起来:“听说夏小姐是五岁出道,你的亲生父母真狠得下心。” 她知道他话中有话,很明显是来问她身世的,不由喉咙发出一声哼笑:“也还好吧,我的经纪人自小待我如同亲生女儿,把我培养成国内顶级的歌手,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呐,不像有的父母,养个女儿根本不拿女儿当人。” 话点到为止,江鲜瞥了一眼微微。 夏仲心陪笑:“你刚刚说,谢经纪人拿你当女儿,你的亲生父母呐?” 边说着,边走到她右侧身后,用余光扫了一眼她的耳朵。 江鲜知道他什么意思,故意侧过身,拢了拢耳朵头发,目的是让对方看清楚了。 夏仲心看见了那青色的印记,顿时瞳孔睁大,他下意识推了下眼镜,和微微对视了一眼。 微微早就告诉过他江鲜的身份,只是他还需要确认一番,如今确认了,他心头的石头算是落了下来。 简单攀谈两句之后,夏仲心找了借口,招呼其他来宾去了。 静潋则十分清楚,她不是招待其他客人,而是准备收拾江鲜了。 她拽紧手里的翡翠念珠,一颗一颗盘弄,发出清脆声响。 嘈杂的声音意味着她情绪烦躁,她只觉得一上了船以后,整个人便心神不宁,总感觉四周有各种眼神盯来,像刺一般,怎么都拔不掉。 “阿鲜。”静潋转身看着她:“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抓住江鲜的手腕,扯着她就要往外走。 江鲜如如不动,反手将她的手紧握:“静潋,开弓没有回头箭。” 更何况,现在想要下去,怕是也没那个机会了。 她视线在人群中逡巡,见不少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过来,她知道,那些都是夏的眼线。 此时,微微也绕到静潋跟前,朝她比画:“姐姐,放心好了,我们不是在江小姐身上安了追踪器吗?到时候出了事,一报警,就能马上找到她。” 江鲜按了按腰侧荷包的定位器,点头道:“对啊,静潋,你要相信,我们今天的计划万无一失。” 两人好说歹说,终于把静潋的思想工作做好了。 生日宴会开始,嘉宾们陆续入座。 主桌落座的是夏仲心以及他的朋友和朋友夫人。 静潋借口年纪小,和江鲜她们落坐旁侧的位置。 上流人的晚宴都是那么无聊,所有人在精美的餐食面前都保持着良好的用餐礼仪,凹着造型,每个来宾身后都伫立着一个服务员,随时随地替她面前的客人端茶递水。 舞台上正演绎着民族风、古典风的歌舞,所有服务人员目不斜视,只关注着眼前人。来宾们则相互攀谈,饮酒作乐,是不是讨论一下舞台上哪个美女胸比较大,腿比较好看。 睡起来是不是爽。 不管多么严谨的场合,那些人总能把话题往黄的方向引。 宴席过半,夏仲心开始一桌一桌敬酒,他端着精致小巧的白酒杯,身后跟着两个礼仪,一个托着托盘,盘里盛着预备好的白酒和杯子。另一人则负责倾倒白酒,随时为夏递上新的酒杯。 一桌一桌挨着下来,他喝得兴致高昂,像是十分开心似的。 不过片刻工夫,他便走到了静潋这一桌,还未等他换盏,她们这一桌人便都站起来,各自举起酒杯,准备好祝福词,笑语相迎。 江鲜正思索夏仲心要什么时候动手时,夏忽然转身,酒杯和她手上的酒杯一撞,酒水顿时洒落,沾湿了手背和衣衫。 夏连忙道了一声不是,吩咐礼仪小姐重新给江鲜的酒水满上。 江鲜努力遏制住笑意,心里门清,原来是在这里啊,不过,演技也太过拙劣,若不是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夏仲心这一杯酒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到她口中的。 第64章 酒杯重新斟满,大家相互诉说着从语文课本抄下来的蹩脚成语: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长命百岁……什么的,话一说完,十来个杯子撞在一起,清脆叮当。 江鲜仰头饮酒,将那口酒含入嘴中,眼泛着笑意目送夏仲心离开。 直到人走远,她重新举起杯子,将酒吐出来,悄无声息倒在一旁的花盆中。 落座后,静潋与她对视一眼:“准备好了吗?” 她点点头:“再过十分钟,我再开始,这样显得真实一些。” 微微则坐在一旁,静静地转动面前的酒杯。 十分钟后,江鲜故作醉酒,一头撞在饭桌上,响声震得餐盘清脆作响,同桌的人投来关切目光,静潋忙说没事,和微微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她前往游轮的休息室。 到了负一楼,微微朝静潋望了一眼,示意她不应该再往前了。 静潋虽有不舍,看了两眼江鲜,但依旧扯离了。她不敢多说,只用眼神示意,叫微微照顾好江鲜。 微微颔首,扶着江鲜往里走。 为避免打草惊蛇,江鲜全程闭着眼,她依稀感觉到自己被带到一个漆黑的地方。 耳朵里传来脚步声,须臾,夏仲心的声音也传入耳朵:“都准备好了?” 江鲜听不见微微的声音,也无法猜测她们说了什么。 微微看了一眼江鲜,点点头,比划:“一切安排妥当。” 夏仲心粗粝的声音道:“很好,不愧是我的女儿。”走到她跟前,拍了拍她的肩。 微微深吸一口气,又道:“快艇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再给她打一针镇定营养液,以防她中途醒来。” 听到这里,江鲜不免有些心慌了,因为这并不在她们的计划之内。 正当她疑惑时,手臂已经被人绑住,静脉处像是被蜜蜂蜇了下,凉凉的感觉传来,很快,她真的沉睡了过去。 微微伸手摸向她右手荷包里的定位追踪器,悄无声息停了下来。 夏已经安排好快艇,船员开到游轮底部后,他示意微微扶江鲜上快艇。 她伸手示意:“爸,再开一辆快艇过来吧。” “为什么?”夏仲心一脸不解。 微微则挥手比划:“大白天的,本就容易被人看见,但是同时有两快艇,用来掩人耳目,岂不完美。” 沉思了几秒,夏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全。” 他同意她的做法,又叫船员开了一艘快艇前来。 微微走到一快艇前,将手里的定位追踪器贴于甲板上,而后,扶着江鲜上了另一艘快艇。 同时间,两艘快艇从游轮底部离开,它们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在海水划出巨大的v字形波浪来。 静潋望着两艘快艇离去,心中不由纳闷,为何偏偏多了一艘快艇。她迅速掏出手机定位追踪,追踪到江鲜的位置,她应该是乘着快艇往左边去了,至于右边,或许是其他的客人游玩,也未可知。 接下来,她才开始给微微发消息。 “事情做完了对吧,做完了就可以回来了。” 微微并没有回复消息。 以为对方一时没有看手机,便站起身来,在游轮上找微微的身影。 从地下负一楼开始找起,她一边走,一边叫她的名字,又朝身旁的人询问,一路上,没有看见微微的身影,路人也摇头,说没有看见过那样的人。 她又翻看手机,见微微依旧没有回复消息。 心头顿时一凉,她伸手撑在栏杆上,一手抚摸着心窝,颤抖着拨打电话过去。 别有事,千万别有事。 若是中途出现了任何一个差错,她们两个的处境都会很危险。 电话并未拨通,回应过来的是标准的女音:“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出事了。 静潋险些没握紧手机,头皮在一瞬间发麻,脑袋嗡嗡嗡的。 出事了,按照原计划,微微送走江鲜后,应该给她回复消息的,然而此时微微没有回复消息,还关了机,两人一定出事了。 江鲜呐,她不是没有喝酒吗?按道理说,她应该是清醒的,然而此刻也没有联系她,唯一的原因是,她们都出事了。 回到宴会厅,静潋见人群中已经没了夏仲心,她抓着他的亲信问,才知道他已经先行离开。 静潋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 按照原计划,她需要再等一两个小时的,然而此时此刻,她等不了,因为一切都不在她掌控范围了。 警察出警十分迅速,并非等了二十四小时以后。 因为微微不能说话的原因,她属于残障人士,所以一听到她失踪,当即就出警了。 且她精准给出了定位追踪器,警察只需要开游艇去找人即可。 静潋也有所准备,她早已雇好了六名保镖,开一艘豪华游艇,打算跟在警察后面。 所有人的方向都朝着左边前行,往前开了大概一分钟后,静潋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既然微微已经败露了,那么定位追踪器也应该败露了才是,所以,才会有两艘快艇。 她一瞬间豁然开朗,有没有可能,江鲜她们乘坐的是右边的快艇。 但是她没有通知警察掉头,因为一切都是她的猜想,眼前,她只能通知船员掉头,朝另外一个方向前行。 今日天气欠佳,海风猎猎,海浪掀起巨大的波涛,静潋强忍着晕船的痛苦,目光笃笃,望着那一片,一望无际的,灰色的海。 “千万不要有事,江鲜。” 她在心中默念。 第41章 请别伤害微微 快艇一路向南,天色愈发阴沉,海面波涛汹涌,眼看着就要下大雨。周围的风声肆意从头顶呼啸而过,掀的头发凌乱。 微微隔着凌乱的头发看见远处一艘破旧的木船,瞳孔闪了闪:“你要将她送去哪里?” 他沉思片刻说:“菲律宾,走丢了这么大一个人,又是知名艺人,国内必定会掀起腥风血雨,短时间内,我都不会回来,等风头一过,我便带她回来,正式迎接我的明牙。” 说这话,他丝毫没有一丝歉疚,仿佛那人生来就是为人服务的工具,她没有自己的思想,情感,也不配痛苦。 他看向木船,眼睛中的光芒越发明亮。 微微有时候都在想,自己为何是他的女儿。 视线落在江鲜身上,她因为打了稳定剂,目前还未醒来,整个人蜷缩在游艇下,修长的身体早已歪歪曲曲。 快艇开到木船下,有船员前来迎接。 还未到夜晚,四下却漆黑一片,乌云像锅盖盖着苍穹,四周只留一条圆形缝隙,透进来微弱的光芒,闷雷在头顶滚滚而过,闪电划破天空,照在她们身上。 刚刚把江鲜移到甲板上,微微转过身,举目一望,见不远处闪烁着船灯。灯光朝她们驶来,再近一些,她看见了一艘灰色游艇。 此时,夏仲心也看见了,他朝远处一望,眸色凌厉了几分:“为什么会有人来。” 微微望着海面,并不回应。 夏仲心拿出望远镜,对着游艇上一望,远远瞧见了静潋,她立在游艇正前方,头发被风扬起,目光坚定。 游艇上还有几个黑衣人,想必是来抓人的。 夏仲心立即放下望远镜,心想,木船开不过游艇,左右会被她追上,他转而吩咐微微,和她一起,把江鲜重新抬上快艇,赶紧离开。 然而微微纹丝不动,风扯起她裙摆,猎猎作响,她站得笔直,一声不吭地望着远方。 夏仲心见使唤她不动,内心的血液顿时喧嚣起来,她是他生的,生命是他给的,她竟敢忤逆她。 他一把掐住微微的后脖颈,迫使她转过头来,面向她,毫不留情地朝她挥了一个大嘴巴子,这一掌十分用力,响声比天空的闷雷还要大,打得微微闷哼一声,嘴里咳出鲜血,眼罩也在一瞬间被扯飞,黑色的眼罩揭开,飞向海里,徒留一只可怖的右眼。 闪电落在她脸上,照得明明白白,她右眼闭着,双眼交合处有一道乌红色的缝合伤疤,就像是眼睛上爬了一只有毒的蜈蚣。 微微忽然笑了,那只有毒的蜈蚣像是跳起来,要咬他的手指。 夏仲心再次举起的手发麻,他吓得后退两步,狂吼道:“恶心死了。” 微微并未在意他的评价,她笑着,一面伸手在身前比划:“父亲想要全身而退吗?” 闪电再次落入她的眼睛里,不过不是她受伤的右眼,而是吊诡的左眼。 头一次,他感觉到,他并不认识眼前的女儿。 游艇在海面上开着的时候,静潋远远便看见了那艘白色快艇,快艇停在一木船旁边,上面已经没有了人。她抬起头,隐隐约约见三两个人影在木船的围栏前。 海面罩着云雾,船体摇晃,她看不太真切,便从船员那要来了望远镜,她将望远镜贴在眼前,透过镜片看去,见一个江鲜,一个微微,两人用麻绳捆绑起来,各自立在夏仲心两边。 第65章 江鲜还未醒,她垂着头,头发在她头顶肆意张扬。 微微却仰着头,眼罩不见了,眼睛上的伤口暴露出来,她依稀看见,右眼伤口处被撕开了一条血色的缝,鲜血从眼缝里滴落下来,淌过脸颊,留下斑驳血渍。 静潋心头一紧,险些呼吸不过来,她徐徐放下望远镜,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一幕。 她希望看见的是幻觉,是海市蜃楼,是她的想象。 海上天气变幻莫测,远处有龙吸水现象,水柱从海底冲向天空,海天相接,风声在耳边肆意地刮。 她希望,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然而游艇越开越近,近到她不用望远镜,也能清晰地看见江鲜和微微的处境。 近到,她似乎能闻到微微眼睑上的血腥气息。 近到,那个始作俑者狰狞的面容,映在她眼前。 “你有点本事,申静潋。” 夏仲心嘲讽:“不过也仅限于此。” 静潋咽口唾沫,她不敢轻举妄动,努力保持着平静,看着他:“你已经逃不掉了,放了她们,你还能免于死罪。” 夏仲心呵呵笑着,笑声在滚雷声中愈发可怖,漆黑的海平面上,他就像张开血盆大口的鲨鱼,一颗颗獠牙仿若锋利的利刃。 笑完后,他压低嗓音,由于常年抽雪茄,他的嗓音带着颗粒感,在鬼魅的海洋上穿梭:“你以为你装傻充愣,我不知道吗?” 静潋装失忆这件事,本就十分牵强,夏老头子不拆穿她,也是权衡利弊的结果。 静潋冷静自持,清冷的嗓音传达过去:“你知道我装失忆这件事,难道我就不知道吗?” 两人僵持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静潋想法拖延时间,因为她刚刚在来的途中,已经给警察打了电话。 相信不久,警察就会跟上来。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伤害我的母亲,这么多年了,你对她难道没有一丝感情吗?” 她仰头望着他,凝视着他的眼。 藏在眼镜下的那一双眼,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没有。” 没有,没有就是没有,感情不是相处出来的。 感情是第一次见面,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培养起来的不是感情。 “可你也不至于杀了她。”静潋这一声近乎嘶吼,眼泪也充盈着眼眶,慢慢滴落下来:“想我母亲,将你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实验员,一路提拔到实验科副院长的职位,你不但不感恩,反而恩将仇报,你这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语音刚落,夏仲心比她还要激动:“那只能怪你的母亲,是她,阻拦我的实验,阻拦我的成功,所有阻拦我的人,都必须下地狱。” 夏仲心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残疾,他永远站在自己的那一面看问题,狂傲,自私,自我,变态,毫无人性。 所有人都有错,所有人都有问题,只有他没问题,他没错。 他只想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撂下这句话,他清醒了许多,抬起头来:“我不和你废话。” 说完,转过身去,不知道去做什么,过了几秒又折回来,手里拖着一银色的瓢,瓢中装满清水,朝江鲜脸上泼去。 江鲜被凉水一惊,整个人缩了一下,惊醒过来。她徐徐抬头,脸颊上水珠顺着往下掉,湿发紧紧贴着鬓边。 睫毛上挂了水,视线稍显模糊,刺目的灯照在眼前,照得她几乎耳鸣,眩晕。 身体重重的,她提不起四肢,低头看,见自己被手指粗的麻绳捆绑着,她深吸口气,视线渐渐清晰,见不远处的游艇上,立着一个人,那人正遥遥望着她。 “静潋。”声音有气无力。 静潋眼神湿漉漉望着她。 “放了她们。” 她们? 江鲜垂下眸,转而看向另一边,原来,微微也被捆了起来,她比她还要惨,眼睛上的眼罩都被打掉了,脸颊有五根鲜红的印子,还有带着鲜血的泪痕。 这时候她*才回忆起来,原来两人的计划被夏识破了,所以两个人都被绑了。 静潋或许是因为联系不到微微,所以根据追踪器追踪了过来。 她用手去触摸追踪器,却没有摸到,但是她并不怀疑,事情应该是这个发展方向。 但是接下来的事,她却没有猜到。 夏站在两人身边,面对着静潋:“人我必须带走一个,留一个给你,你选谁?” 江鲜脊背发寒,这一幕她知道,不就是传闻中小说经典画面,二选一,你选谁。 她看过这个情节无数次,她也吐槽过无数次,这多狗血啊,并得出一个结论,二选一,千万别选我。 然而此刻,她身处于这样的世界中,竟有那么一丝希望,希望对方选择她。 静潋不会抛弃她吧。 她抬头望过去。 静潋见她望去,飞速垂下了眼眸,没有和她对视。 良久,她才听见一声乞怜:“别再伤害微微了。” 闪电落在海面,天雷滚滚而过,江鲜心头闷闷的,整个人就像厚重的黑暗的物质不断下坠。有那么一瞬间,脚底像是开了一个黑洞,一双手捉着她的腿,把她往下拽,将她拽入深渊。她努力不叫对方得逞,于是双脚抓地,一动不动。 夏仲心得意笑笑,放下了微微,所谓地放下,便是一掌把她推入海中,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静潋一行人抽出时间救人,从而赢得出逃的时间。 一切计划顺利。 夏仲心驱赶着江鲜往快艇上走,奈何江鲜沉溺在被抛弃的悲痛中,尚未醒来。 他一脚踢在她腿上,把她硬生生疼醒,才醒悟过来,此时,她也没有反抗对方,而是坦然认命,听从对方安排。 随后,她被夏仲心驱赶着上了快艇,她回头看向静潋,见她依旧垂着眸,头发斜飞着,面色镇静。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来,看她一眼。 船只快速地开往前方,摇摇晃晃的,她眼前的黑衣人影距离她越来越远,一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一直到看不见,她才转过头来。 原来,承诺都不能作数的。 原来,她在静潋的心中,依旧比不过微微。 人总是在关键时刻才会想起自己最心仪谁,如今看来,静潋最是心仪妹妹。 是她自作多情,以为静潋放她一马,便是喜欢她。 太可笑,她太可笑了。 人们总是会高估自己在别人心中的位置,总以为,别人那样做,是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为对方找合理的借口,试图说服自己,对方是在意自己的。 然而现实总是令人感觉到残酷,对方那样做,并非出于对她的爱,而是出于,她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海上风浪渐渐平息,龙吸水从天上往海底收回,乌云渐渐散开,天空明亮了一些,几颗星星在闪烁着。 快艇不知道开了多久,开到一个小岛处停下。 夏老头子将快艇拴好,拉着江鲜下了船,往岛上的民宿方向走去。 沙子软软的,走在上面,感觉有气无力。海风将她吹得嘴皮发干,她舔舐了一下嘴唇,咬掉一块嘴皮,朝旁边吐了去。 两人刚下船没一会儿,就见前面忽然跑来七八个黑衣人,江鲜还没分明白人的来意,忽然见一人跳到她眼前,挥手朝她脖颈一劈,她彻底晕了过去。 翌日,知名女歌手江鲜游轮失踪的消息登顶所有娱乐性app,各大商场、地铁广播、车载广播以及机场大屏都在轮番播报,办公室、学校的小学生、广场的大爷大妈、楼下买水果的商贩,都在讨论这件事。 无论当初有多少人对江鲜心有龃龉,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关心她的安危,似乎早已经忘记了她曾经的嚣张,孤傲,刻薄,自大。 “姐姐会没事吧。” “哎,可怜人哦,不知道是得罪了谁。” “希望她能平安归来。” “难说,据可靠消息,警察追到目的地时,绑架她的那个犯罪分子已经乘船逃出境外,估计是去国外打电话,或者卖肾卖肝去了。” 一讨论到可能的结局,所有人都唏嘘不已,为此扼腕叹息。 尤其是江鲜的小学生、初中生、大学生粉丝们,一个个边哭,边发动身边所有人的人际关系来解决这件事。 许多小学生并不知道应该找谁,于是打电话打到领事馆,央求驻国内的泰国、菲律宾、越南等领事馆相关工作人员处理此事。 此事一旦不解决好,那将是国际问题。 舆论将官方压力推至顶峰,警方立即根据罪犯逃离的方向,进行了追踪,也在整个南太平洋海域进行了地毯式搜索,不放过一艘船、一片岛、一个游民。 然而三天过去,没有半点消息。 玫瑰庄园,微微躺在床上,仰头望着头顶一串风铃。 她右眼的伤口重新缝合起来,白色的纱布裹着右眼,纱布上隐约可见结痂的血渍。 第66章 床头吊着一瓶葡萄糖营养液,点滴顺着滴管一滴一滴灌入她手背,静潋伸手摸上去,她的整个手腕都是冰凉的。 微微徐徐睁开眼,转头望着她,她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另一只手比画:“有消息了吗?” 静潋摇摇头,脸色沉下来。 她本以为,夏仲心带着江鲜跑不了多远,她本以为,警察很快就能追上来,将姓夏的绳之以法,她本以为,两人很快就能见面,她稍加解释,对方就能理解她,两人重归于好。 然而,没想到一个转身,竟酿成了大祸。 那个时候,她连看对方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这三天她不思饮食,昼夜难眠,一面要照顾微微,一面还要关心江鲜的事情,每隔几分钟,她都要上网看有关江鲜的最新消息,周围的人都说她魔怔了。 微微也看出来了,她知道,此刻姐姐的心在那个人身上,她也并不在意,因为她清楚,姐姐眼下这种痛苦会过去的,三天过不去,那就三个月,三个月过不去,那就三年。 人啊,总是健忘的,三年以后,她相信姐姐早就走出来了。 “姐姐,别难过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微微拍拍她的手,笑吟吟:“主治医生说,我的眼睛和嗓音都有救了。有一个人患了绝症,她愿意自动捐献出身体可以用的器官,所以,我有救了。” 这本是一件开心的事,换做从前,静潋早就喜笑颜开,然而此时此刻,她就像听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那很好哦,你以后就能看见全部视野了,也能说话了。” 微微点头:“以后,我陪姐姐说好多好多话。” 说好多好多话。 她听着,才感叹已经三天没有听见江鲜说话了,从前,都是她在耳边,叽里呱啦说着什么,她话很密,话题范围也广,能把太阳讲落山,把月亮讲隐藏。 或许是因为她天生自带好嗓音,讲出来也像是动人的歌曲一般,让她能一直听下去。 但有时也觉得烦躁,心想她哪里来的这么多话,故意找机会,让江鲜闭嘴。 此时,她心情闷闷的,已经无心和微微聊天,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掌:“再过半个小时,护工会来帮你,我累了,去休息一下。” 她不是去休息一下,她是要去哭一下。 回到房间,静潋大颗大颗眼泪如同水龙头往下滴灌,怎么止都止不住。 心肝抽得疼,连带着四肢也颤抖起来,发抖、发麻、发冷。 她蹲在床边,背靠床身,双手抱膝,把头埋进膝盖处,抽抽噎噎中。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跳上床,她抬头,小猫探头过来,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的头。 “花花,你能帮我找江鲜吗?” 小猫喵鸣叫了一声,像是在回答,是。 静潋自觉得好笑,她居然会想要一只猫去找人。 果然是累久了,她产生了幻想。 该休息休息了。 太累了,她挣扎着倒在床上,连盖被子的力气都没有,就那么望着花花,一直到自己睡去。 微微望了一眼吊瓶,见葡萄糖营养液还有一半没输完,本该再等一等,可她没有了耐心,直接撕掉手上固定绷带,将针抽出来,转了转手腕,走下床。 到了静潋房门外,看见一个管家站在门口,她上前交涉,确定静潋睡着以后,才安心离开。 通往蛇山的路总是崎岖不平,加之天空下起了小雨,这让前行道路愈发难行。 然而这点困难根本难不倒微微,夜里,她披一件黑色防雨斗篷,背着书包,手持电筒,独自攀上了山顶,走到实验室。 这一次,她没有从通风口爬向二楼,而是直接走另一个通道。 通道连接着母亲的水晶玻璃棺,在上去前,玻璃棺底部蹭的一声,自动升起来,她站在透明的传送电梯里,等电梯停好,她又走出来,电梯慢慢下降,严丝合缝关上。母亲的棺椁徐徐降落,把这一条通道完全掩盖。 玻璃棺椁上,多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她躺在透明的管樽上,手腕,脚腕,都被银色铁锁扣在棺椁上,右手手背吊着一瓶蓝色营养液体,源源不断地营养液从吊瓶内传输到那人身体里。 那是维持人存活的营养物质。 她穿着通体黑色长款旗袍,头发庸懒散在四周,整个躯体要比玻璃棺中的人要高挑不少,从天花板往下看,她正好能覆盖住玻璃棺中的女人。 有那么一瞬间,两人身影重叠,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 微微有些出神,比起自己,其实江鲜更像母亲。 她虽然和江鲜有几分相似,但是她结合了父亲的基因,遗传的是小平扇眼睛,而江鲜的基因则融合了另一个新疆男人,所以她的五官立体深邃,带着几分异域风情。 母亲也是由一个新疆男人和一个汉族女人结合而成。 所以,江鲜更像母亲。 怪不得,父亲要用她去复活母亲。 这么多年过去,母亲的五脏六腑早已经腐败,无法复活了,就算从外表看去,她还是那么鲜活靓丽。 只能说明,父亲疯了,竟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来换取一个不可能的事实。 不过,这一切不算白费功夫,因为父亲所做的一切,也算是为她作嫁衣。 江鲜的器官灵动鲜活,她既然注定要成为工具,那为何不能成为她的工具。 微微按开手电,将灯直直照在江鲜瞳孔上,因为光线与温度的刺激,会导致对方打喷嚏。 她照了一会儿,果不其然,江鲜的鼻子抽了两下,眉头微微蹙起,一个喷嚏后,醒了过来。 微微收回手电,俯身望着她,直视着她的脸庞,眼睛,就像看着自己的器官,友好,温和地:“你醒了。” 她微笑着说。 第42章 玫瑰花海,再不见故人 江鲜被一束光刺醒,醒来时心脏发麻,四肢发软,仅有的一丝力气,全部用来睁开眼睛了。入目是一片冷幽幽的蓝色暗室,室内笼罩着层冰冷的雾气,这是哪儿? 她还没来得及问,左前方倏然凑过来一张脸。 虽然视线朦胧,但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戴着白色眼罩的人是谁。 “微微。” 她试图挣扎起身,用力过后,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均已被固定住,冰冷的铁腕就像钉子一样牢固。 江鲜费力地挣扎了两下,发出几声响。 微微手落在棺椁上,围着她绕圈走:“别白费力气了,你是挣脱不开的。” 标准的女播音员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江鲜心头顿时一凉,冷静下来,思考自己是为何来到这里的。 先前她是被夏绑走的,为何又出现在微微这里,想了一会儿,她又看了一眼自己所躺的地方,原来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微微母亲的棺椁之上。 什么意思? 一定是微微用了其他方法将她绑来这里,那么夏呐?她去了哪儿? 脑袋一片混乱,但是她既然来到这,就明白对方的大概用意:“你还是想要用我复活你的母亲?” 江鲜下意识脱口而出。 微微手剐蹭着冰棺发出刺耳声,她走到江鲜面前停下,俯下身,长发笼罩在她脸上,挡住四周芒,黑夜中,她只能看见微微那只闪烁的左眼? 她抿着嘴唇,笑得瘆人。 江鲜头皮一麻:“你是想要我把器官换给你?” 不知道怎么的,脑海本能出现了这样的反应。 微微并未说话,而是缓缓抬起头,用倨傲的姿态面对着她。 直勾勾地,直勾勾地盯着,黑色瞳孔因为兴奋而渐渐扩大,江鲜知道,那是狩猎前猎人所发出的信号。 她果然猜对了。 忽地自嘲一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房间回荡,徐徐传来回音。 绕来绕去,还是绕了回去。 原来她器官的最终归宿,依旧是微微。 事情走到这一步,她已经对这里没有什么留恋,她说道:“我答应给你,但是,我还有话问你姐姐。” 微微一听到姐姐一词,脸上的神色立即转变,她撇开眼:“姐姐不会见你的。” “为什么?”她支起脑袋,追逐着微微的目光。 然而对方并不待见她,也不想与她讨论静潋,她背过身去:“姐姐怎么选的,你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她就是不明白,当初明明说好的,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置她于危险之中。 “我最后见她一面。” “不行,江小姐,你还不知道吧,姐姐自从选择了我以后,便一心希望我能平安健康。并且,要将你的器官换给我,她也是知道的。我知道,你不甘心,不甘心你们明明有几分暧昧了,却最终没有修成正果,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暧昧就是暧昧,暧昧就是差一点一丝,姐姐没有选择你,在危难的时机抛弃了你,才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江小姐,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姐姐明白她喜欢的是我,在意的是我,她不会再见你了。” 第67章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江鲜只听见一句:“她也是知道的。” 把器官换给微微,静潋知道?无论如何,她是不会相信的。 “你胡说,静潋单纯善良,救助流浪猫,她是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的,你分明骗我。” 她可相信静潋不爱她,但她不相信静潋会害她。 微微嗤笑一声,她顺过身后双肩包,从中掏出一只做旧的桃木盒子,二十厘米长的样子,托在掌心上,金色的小金扣面对着她:“你认得这个吗?这是姐姐的物品。” 她飞速瞥了眼,看着眼熟,曾经在别墅的时候,这方木盒子一直压在静潋的枕头下,它的确是静潋的所有物。 沉默着,没有说话。 微微把它凑上前:“那你知道,里边装的是什么吗?”步步紧逼:“你知道后,恐怕要失望了。” 不等江鲜回应,她轻轻扣开金锁,翻开锁盖,从中拿出一个人偶玩具。 定睛一看,那人偶正是她自己,她穿着湛蓝色的礼服,长发及腰,面部模样做得也十分精致逼真。 然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个娃娃的右眼,喉咙,还有心口处,都插着一枚银针。她似乎可以看见,静潋是如何一针,一针刺入她身体的。 如果不是恨透了她,又怎么会在她身上连下三针。 江鲜喉头一哽,心底彻底凉下来。 “原来,姐姐是那么讨厌你,而你还一厢情愿,认为她会喜欢你?” 对方把她心里所想说了出来,她愣怔了一会儿,自嘲地笑笑,嘴唇抽搐,眼尾泛红。 事情还没有完,微微继续从包里翻出东西来,这一次,是一张撕碎了的照片。 微微将两张残破的照片递到她眼前,一张是微微和静潋在一起的,另一张是她单独的,她是三人合照上被撕下来的那个。 “姐姐连和你合照都不愿意,这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意味着什么,她不喜欢我,她不喜欢我,她不喜欢我。 重要的话在脑海重复三遍。 所以,那天静潋没有选择她们的二人照片,也是因为,她不想要和她出现在一张合照上吗? 既然不喜欢,又为何放她走,既是不喜欢,又为何投怀送抱。 她被这模棱两可的态度给彻底弄糊涂了。 她需要安静,需要安静下来细想,究竟是怎么回事。 光是想着,眼泪便汇聚在眼眶,从眼尾滴落下来,晶莹如水晶。 微微冰凉的指落在,轻轻拭干她右眼泪水,手指流连地抚摸着她眼周:“好漂亮的眼睛,不知道这眼睛装在我眼睛上,我会有多么完美。”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本来正伤心,却见对方又往她心口插上一刀,顿时眉眼一横,她侧过脸,一口咬在她手腕上。 微微反应迅速,快速抽开手,但是她依旧被咬伤,白皙手腕落下两个深深的牙齿印。江鲜这一咬是发了狠的,倘若她收手过慢,铁定已经被她扯掉了一块皮。 这个女人,真是伶牙俐齿。 她转了转发疼的手腕:“你别挣扎了,早晚,你的嗓音和眼睛都会是我的,我劝你最好求求我,毕竟我从未想过要你的性命,你若是好好求我,说不定,我会留你一命。你今后拖着这副残躯,也能苟活。” 江鲜破口大骂:“你****,*****,狗爹生*****。” 她把这辈子见过的脏话,搜肠刮肚,全部在此刻骂了出来,什么死婆娘,臭娼妇,什么种生出什么人,总而言之,有多难听,她就骂多难听。 她骂得微微哑口无言,对,她根本就不能说话,也无法说话。 所以,在她骂她的时候,她就只能听着,甚至来不及做肢体的回应。 江鲜彻底骂透了,骂爽了,骂完了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都通透了不少。 就好像瘀堵在肝肠的火,顺着这气骂了出去。 微微想要打她,但又怕她咬舌自尽,反而耽误了事。 她强忍着谩骂,还有手的疼痛,用手机语音回复:“你就这么会说,那我便先拿走你的嗓音。” 俯身下来,嘲讽地笑着:“叫你以后都不能说话。” 说完,她不知按了哪里的遥控器,只听叮的一声,头顶传来响声,天花板顿时朝两边打开,从上面顺下来一个纯白色的四臂机器人。 微微一边给她解释,这个机器人本是用来复活明牙的,由此可见,它的技术已经练就得炉火纯青,五脏六腑都能置换,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声带还有眼睛。 这对它来说,不在话下。 机器转动的声音巨大,已经盖过江鲜的声音,四条机器手臂垂落在周围,每一条手臂上都带着仿真手指,机器一响,手指灵活转动,其中一条手臂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支针筒,微微解释,这是麻药。 说完,机器人灵活地替她绑带扎针,液体推进静脉,一、二、三,她很快昏睡过去。 静潋醒来后,管家正站在餐车旁边,她恭敬地站着,似乎等了她许久,似乎又是她叫醒她的。 “小姐,你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吃点东西吧。” “再这么下去,人还没找到,你倒是先倒下了。” “多想想庄园,想想微微小姐吧。” 餐车上摆着一碗小米南瓜粥,一碟青菜,管家们最是知道,她目前就适合清淡饮食。 静潋听她劝了两句,似乎找回了些信心,挣扎着起来,呷了两口南瓜粥。 “微微小姐呐。” 提及微微,管家才说:“微微小姐说,医生叫她去医院,准备器官移植的是,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了,小姐要去医院看望她吗?” 静潋询问了医院名称,原来是申氏集团底下的医院,她摇摇头:“不用了,这家医院我信得过,多派几名护工过去,吃穿用度,你们都需要做到最好,万万不可怠慢了她。” 管家闻言点头,但是纳闷,为什么静潋小姐不亲自去呐。 看来,静潋小姐为了未婚妻的事,已经全然顾不上妹妹了。 江鲜的声带取出来后,置放在一透明的玻璃器皿中。微微拿着玻璃器皿,轻轻晃了晃,心道,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置换,否则,这鲜活的声带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枯萎。就像新鲜采摘下来的花朵,如果要做成永生花,最好在她最美丽的时刻,将她固定。 微微没有迟疑,马上安排“四臂神手”机器人开启第二台手术。 其实取声带并不需要那么复杂的过程,但是她考虑到江鲜并不配合,才采取全麻,从脖颈割开血肉进行取出。 而重新将声带上上去,也不需要全麻,只需局部麻醉。 微微只需要张开嘴,由四臂神手探入咽喉,在里边做缝合即可。 她躺在从地上升降起来的手术台上,张嘴,任由机器人给她打麻药,置换声带。 整个过程,也不过才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就可以让她重新能说话。 一个小时,就能让另一个人永远不能说话。 一个小时,真的能发生很多事。 局部麻醉的麻药很快消散,然而还剩下几针没有缝完。 微微强忍的疼痛,感受到针刺破肌肤,鱼线在喉咙间拉扯,鲜血涓涓滑落进胃中,疼得她险些晕厥过去。 然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开始用幻想来麻痹自己的痛感,幻想自己能说话以后,静潋会有多开心。 这样想着,就像是在身体打了针安慰剂,她虽疼,但是快乐。 手术结束后,她需要休息几个小时,才能开启说话。 于是她在实验室等着,等着自己开口说话,等着江鲜醒来,也等着静潋来看她的消息。 管家发来信息:“夏小姐,小姐因为身体原因,说不去医院看你了,她让我多安排几个护工照顾你。” 微微盯着发亮的屏幕,陷入了沉思。 从前,哪怕是小感冒,姐姐也会去医院陪着她,嘘寒问暖,忙前忙后。 眼下她做这么大的手术,她却不来陪自己。 是因为面前这个女人吗? 是吗? 她没有回复,只是关上手机,冷眼盯着江鲜。 没过一会儿,江鲜睁开了眼。 她走上去,俯视着她,笑眯眯地说:“你醒来了。” 声带还未完全长好,有些沙哑,但依旧能听出,是江鲜的声音。 江鲜听见自己在说话,惊恐地转过头,迎面看见微微冲她微笑。 她刚要张口,只觉喉咙间划过一片冰凉,血腥气息在胃里蔓延,她一下瞳孔涣散,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嗓音。 眼睛呐? 她看了看,微微还没有取走她的眼睛。 微微笑着说:“为了避免你的器官会有排异迹象,所以我先换了嗓音,等我的身体适应了你的器官,再换眼球,这样能保证手术更为成功。” 江鲜并不想问她这个。 第68章 她张着嘴,呜呜哇哇地喊着,试图说出内心的疑惑,然而,她什么也说不出口,仅有上嘴皮碰下嘴皮的声音。 微微看见她滑稽的样子,似乎看见了自己,她说道:“啧啧啧,真可怜,当初就应该教你手语的,不然你以后该怎么和人交流。不过,就算我教你,你也学不会,因为你是那么愚蠢。” 江鲜没有搭理她的嘲讽,继续无呀无呀着。 微微把手机点开,放到她手上:“想说什么,你写下来吧。” 江鲜只好歪着头,右手艰难地竖起食指,用比画在手机上写下几个大字:“我要见静潋。” 她要见她,因为,她始终不信,她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 刚刚在麻药的过程中,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也就是在空白的瞬间,她忽然觉得,静潋不是那样恶毒的人。 她要找她说清楚。 微微嘴一歪:“她不会见你的,你要和她说什么,我给你带话。” 低头望着她,游刃有余地用着她的新嗓音:“毕竟现在,你口不能言,又不会手语,怎么和她交流呐。或许你要送她什么东西,我也帮你带,只是,眼下,你浑身上下什么也没有,拿什么给她呐。” 江鲜被她的话点醒。 微微继续雪上加霜:“你也真是可怜,嗓子都被拿走了,还在这想着姐姐,真真痴心妄想。一个实验品,生来就是为人做贡献的,居然敢有这样攀龙附凤的想法,可笑。前二十三年,你的美好生活,都是母亲赐予你的,赐予你良好的容貌,动听的嗓音,你不好好珍惜,却用它来做奢侈浪费的事。不过,一切都有定数,比如现在,命运馈赠给你的,在这一刻,全部收回来了而已。” 微微说得何等没有道理,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想着要见静潋,要问个究竟。 她有自己的任务,任务一做完,就应该离开这个世界才是,为何还要流连。 唯一的原因,她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如果静潋从未给她希望,她能走得干脆利落。 可惜对方偏偏给她希望了,她站在充满希望的阳光下,感觉到幸福就在眼前,伸手就能触摸,然而真当她伸出手去,触摸到的,却是一片阴冷,冰凉。 那些充满阳光的未来竟是一幅虚构的油彩画。 叫她如何甘心。 静潋左等右等,依旧没有等到关于江鲜的消息,但是她等来了夏仲心的消息,据可靠消息,夏老头子在逃往缅甸的路上,被缅甸菠菜行业,电诈集团的大老板带走,人找到的时候头发已经剃光,全身上下却没有受伤的痕迹。 警方说,夏仲心恐怕是为了逃避命案,主动朝电诈集团老大投诚的。 问及江鲜的事情,他一概说,当时两人都被迷晕了,不知道她被带到哪里去了。 但是据他所知,整个金三角都没有江鲜的身影,因为像江鲜这样的身段,样貌,名气,就算是当地电诈集团的老大,也不敢轻易得罪,加上国内舆论施压,那些金三角的头子们十分明白,弄谁都不会弄她。 就算是她美若天仙,大家都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毕竟这属于国际问题。 所以,江鲜的行踪再次变得扑朔迷离。 夜里,她站在玫瑰花海旁,白色的玫瑰花海朵朵闭合,萤火虫也不知所终,这让她不由想起,还在几天前,江鲜与她两人站在这片土地上,她唱着歌,萤火虫围绕她们跳舞,当时,她以为那只是寻常夜晚。 而如今,玫瑰花也到了凋敝的季节,萤火虫飞去更温暖的地方,江鲜也没有再出现,没有动听的歌声在耳边盘旋。 静潋像一具骷髅立在那里,耳边仅有呼啸的风声,扯着她守孝一样的衣裙。 脑海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江鲜会不会已经回幽月岛了? 这样想着,她立即提起裙摆,转身小跑着往别墅赶,一面吩咐管家订船票,她要去幽月岛。 翌日到达幽月岛,已是清晨。 静潋不顾因晕船导致的身体不适,马不停蹄坐车去别墅。 偌大的别墅,几十年号身着蓝色制服的管家,一个个愁眉不展,气息奄奄。 静潋面对着王姨、小雅,面色惭愧。 小雅眼睛哭红了,呜呜啼啼:“小姐从来都没有回来过。” 王姨连哭带闹:“临走之前,分明是你们两个人一起走的,如今回来,却是你一个人回来的,你是怎么照看我家小姐的,我家小姐待你不好吗?你扪心自问,在岛上,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小姐的,小姐还救了你几次命呐,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如今人被你弄没了,你倒好,还敢来要人。” 看王姨和小雅这副样貌,她十分肯定,江鲜没有回来。 她面色麻木,不停地道歉,不停地解释。 然而那些言语却十分苍白。 她以为,江鲜在生自己的气,因为她第一选择了微微,没有选她,所以她跑回幽月岛,躲了起来,故意躲避她。 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 她没有脸面留在别墅,但是在离开前,她在别墅逗留了几圈。 前院的泳池,她曾经在那洗衣服,徐婉小姐为难她,想要推她下水,江鲜一把救下她。 一楼的餐桌,两人曾经坐在一起用餐。 赶海的海域,两人提着小桶,赶了半天的海,收获满满。 而如今,游泳池的水已经好几天没有换过了,餐桌前蜡烛已经许久没有点燃,海域早已经退潮,那些小螃蟹另寻赖以生存的地域去了。 还有许多的许多地方,海边悬崖,音乐喷泉池,别墅的长廊,旋转楼梯……。 所有美好的地方,因为缺少了人气,而尽显凋敝。 短短的数月,她已见证了岁月的沧桑。 临近夜晚,她告别了小雅和王姨,连饭都没有顾上吃一口,连夜往庄园赶。 这一次回途,海上风云变幻莫测。 轮船在海上整整漂了三日,才成功到达对岸。 回到家后,静潋早已腿脚发软,头晕目眩。 车子开到喷泉池旁停下。 刚一下车,清新干净的空气扑面而来,舒缓的音乐随着喷泉响起。喷泉如细雨落下。在雨帘后,立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人,她转过身来,一双眼笑得弯弯的,声音清冽:“姐姐。” 江鲜! 静潋猛地吸口气,忙绕过喷泉池,小跑着上去,一下把人抱住:“江鲜,你终于回来了。” 身前的人微微一僵,没有回答她。 第43章 再见了! 夜里,微微马不停蹄往山下赶,她想要第一时间让姐姐听见自己的声音,沿途山路湿滑,她不小心摔了好几跤,疼得龇牙咧嘴,但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心情,她只想和姐姐说话,说很多话。 回到一号别墅,微微连鞋都没来得及脱,沾满泥土的马丁靴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串脚印。 姐姐,姐姐。 别墅空空荡荡,没有看见静潋的影子,仅有回音传过来。 管家从西侧门赶来,双手恭敬捧在腹前,鞠躬道:“夏小姐,静潋小姐出远门了。” 微微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仔细一问,原来姐姐是去找江鲜了,她没有在此等她手术回来,而是去找江鲜了。 那个女人,就那么重要吗? 微微攥紧拳头,她感受到浑身的肌肉绷紧,四周暗物质不停朝她*身体涌入。 她不得不深思熟虑,若是姐姐知道江鲜活下去,那该是怎样一种景象。 须臾,她又松口气。 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她不会让姐姐知道的。 也好,借着这个时间,她得赶紧把眼睛也换下来,等姐姐一回来,便能看见一个完整的她了。 翌日一早,微微再次登上蛇山,出现在实验室二楼。 “姐姐说,她不想看见你。” 微微见江鲜双眼犹如死鱼一般,看着天花板,眼眶熬得通红,眼皮还有些微肿,就知道她自从麻药醒来以后便一直没睡,眼睛也哭肿了。 她不想对方那样对待她的眼睛,毕竟她要换一个健康的眼睛,而不是熬红了的眼睛。 江鲜嗤笑一声,在手机上写下:“你让她亲口给我说。” “亲口?她都说了,不想见你,你没听明白吗?洋娃娃和相片都没有让你心死,你难道不清楚,一开始她就不喜欢你,就讨厌你,人与人之间是非常难以扭转第一印象的,她看你第一眼不喜欢,看你第十眼,第一百眼,第一万眼,还是不喜欢你。” 说完,她靠在棺椁旁,伸手抚摸她的眼:“别哭,你应该庆幸,遇到的是我,我对你的性命没有兴趣,我只需要你的眼睛和嗓音,等今天把手术做好以后,且器官在我身体没有什么排异现象,我就放你远走,你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好好过日子,没有了一只眼睛,你还有另一只眼睛,虽然你不会说话,但是你也能听,用手机就能和其他人交流,临走前,我再教你一些简单的手语,这样,也能绑住你日后生活。” 第69章 江鲜苦笑道:“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你了。” 微微手掌放在她右眼处,低下头说:“你看,没有了右眼,并不影响你的视线。” 自说自话,不再让她回答。 她抬起手,按下“四臂神手”开关,机器人再一次从沉睡中醒来,四条胳膊垂在江鲜周围。 江鲜缓缓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又昏睡了过去。 三日后,微微眼睛恢复得差不多了,除了有时候能感觉到眼眶异物外,几乎没有别的感觉了。 多了一只眼睛后,其实没有特别大的不同,无非就是右眼视野开阔了。 非要说有一点不同,那边是她不再是独眼龙了,不用再戴眼罩,忍受右眼那道难看的疤痕。 机器人在给她做换眼球手术时,还顺便把她那条恶心的疤痕去了,如今来看,她的右眼看着只是肿了些,就像是割了双眼皮没有恢复好,其他一切正常。 她站在镜子面前仔细地端详,用力眨着眼睛,确保能完美控制对方的眼睛,才满意笑笑,总算有了个人样。 门外传来三声叩门,是管家的声音:“小姐,申小姐回来了。” 她顿时欣喜万分,快速飞奔下楼,立在别墅大门等她,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背脊挺直,心想着,姐姐见了她这样子,一定会为她开心的。 迈巴赫车轮压过汉白玉铺陈的地面,发出呲呲声响,车辆行驶到喷水池旁停下,车门打开,从后车座上下来一个穿着白色洋裙的女人。 “姐姐。” 隔着喷水水帘,她迫不及待地叫了她一声。 她看静潋分明愣了下,紧接着瞳孔扩大,惊喜、惊讶、又惊叹朝她跑来,双臂一张,将她狠狠抱住。 由于惯性,静潋带着她的身体往后退了几步,她背脊靠在墙上,硌得有些疼,但此时此刻,她的心却万分沸腾,静潋见了她恢复了音容笑貌,果真替她开心。 她开心得仿佛在天上,在云霄之中,快乐地遨游。 然而,下一秒,静潋的呼喊,将她从云霄摔进了深渊。 一句:“江鲜。” 将她摔得粉身碎骨。 静潋拥着她,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腰,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处,心想着,太好了,太好了,江鲜终于回来了。 “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 “你怎么不说话。” 好奇怪,她分明抱到了江鲜,然而心却依旧没有平静下来,她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为什么,对方身上的味道,不是江鲜的味道,对方的身体,也十分僵硬。 她好像知道答案了。 静潋屏住呼吸,徐徐松开手腕,她抬起头,和她对视。 顿时明白过来,眼前的人不是江鲜。 江鲜皮肤没这么白,江鲜的气质也没这么阴郁。 江鲜的眼,也没这么冷。 静潋深吸一口凉气,往后退开,尴尬地拢了拢头发:“是你啊。” 语气难免落寞。 微微虽然心寒,但她没有理由发火,她知道,一旦她发火,只会将静潋越推越远。 “姐姐,你回来了。”微微挤出一丝笑,目光闪烁盯着她。 静潋笑着说:“刚刚看错了,而且,你的声音很像她。” 很像吗?她有些心虚,紧扣手指:“没关系,姐姐你不是故意的,更何况你舟车劳顿,身体不佳,听错了也是有原因的。” 是听错了吗? 可现在听着,怎么还是好像。 或许江鲜和微微为一母所出,所以才会相似吧。 不过,她太累了,没时间去追问这些细节。 再过几日,就是静潋的二十五岁生辰。微微想起来,便主动提及:“眼下父亲已经落网,集团的事也逐渐步入正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相信不久就能有江小姐的消息,姐姐还是不要过于思虑了,先把自己身体养好。” 这话谁不知道,静潋也知道要好好对待自己。可惜她做不到,做不到吃好、喝好、睡好,做不到不去想江鲜。 她没想到当初的一个选择,竟让她们再也没能相见。 她有时候会后悔,若是当初选择了江鲜,那么结局是不是不一样。 见她没有回应,微微继续说道:“姐姐的生日快到了,今年一定要好好办一办。” 静潋走在旋转楼梯间,倏然停下,她低低垂着眉:“今年别办了,我哪有心思招待客人。” “那怎么行。”她扶着她继续往楼上走:“姐姐生日宴我早就提前安排了,四大家族都会过来替你庆祝,姐姐哪怕是再不开心,也要为申氏考虑。” 申氏集团下一万多员工,那一万多个员工后面就有一万多个家庭。 所有人都希望申氏越来越好,所有人都希望继承人静潋能做出对公司友好的决定。 静潋这才明白,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女孩,只知道躲在妈妈背后的小女孩了。 她需要担负起社会责任。 于是她不再任性,点点头:“好,你去安排吧。” 微微顺势开心了起来:“别的都安排好了,就是不知道姐姐喜欢什么礼物,奢侈品包、首饰、成衣,这样的东西太俗了,怕是不符合姐姐心意,姐姐还是给妹妹提个醒,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 她不想要礼物,她只想要江鲜回来。 她是真爱。 想到满园的白色玫瑰,脑海闪过梅玲的一句话,只有真爱才能让白色的庄园开出鲜红玫瑰。真爱就是江鲜,江鲜就是鲜红玫瑰。 她于是开始犯糊涂,笑道:“要是庄子能开出红色玫瑰就好了,一朵也好。” 说完这句话,她快步上楼,回自己房间去了。 微微站在原地,望着她身影晃入房间,房门紧闭后,她转头看向落地窗外,阳光下,大片大片的白玫瑰闪烁着钻石一般的光芒,她望着那一片光芒,犯起了难。 微微收回眼眸,忽然见二楼右手边长廊上走来一个人,她打眼一瞧,那人是梅玲。 梅玲一路东张西望,嘴里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早已经习惯别墅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不过,她不喜欢和梅玲打交道。 因为一旦被梅玲缠上,对方又要拉着她说许多无厘头的事。 她似乎已经进入到另一个世界,说的东西都带有玄幻主义色彩。 “真爱不见了,小姐要病了,只有真爱才能开出红色的玫瑰。” 只有真爱才能开出红色的玫瑰。 这一句话,精准地落入她耳朵里,她头一次停下脚步,往梅姨身旁走。 “梅姨。” 走到她跟前,她恭恭敬敬叫了她一声。 梅玲双目失神,呆滞地盯了她一会儿:“二小姐。” “梅姨,你刚刚说什么?” “红玫瑰,红玫瑰,只有真爱小姐的人,能让这片大地开出红玫瑰。” “什么?” “心头血,用心头血浇灌的玫瑰,能长成红玫瑰。” 微微摇摇头,觉得可笑。 她没有再和她周旋。 走出一号别墅,她站在阳光下,往玫瑰花海看了一眼,忽然灵光一闪。 她那么爱姐姐,或许,真的能让白玫瑰变成红玫瑰。 大概她是疯魔了,居然会相信一个精神残疾的话。 自嘲笑笑,大跨步往停车场走,她需要去采集生日宴所需要的礼品。 刚走了一半,她又折回来,走到玫瑰地里,摘了一朵开得正娇艳的白玫瑰。 微微将红玫瑰投入玻璃器皿中,用自来水浇灌玫瑰根部,她举起手指,用针在指头戳出一个眼来,鲜血顺着指尖滴灌下来。 啪嗒啪嗒,落在玻璃器皿中,鲜血很快在水中淡化开来。微微一直挤着指头鲜血,直到鲜血染红了自来水,她才罢休。 她静静地观察着玫瑰,希望它会有变化。 风静静拂过它的叶子,叶片颤抖了几下,花瓣和花蕊溢出芬芳,但是,它依旧是白玫瑰。 丝毫没有变红的迹象。 或许等明天一早,它就会变红了。 微微如此想着,待明日一早,又来看白玫瑰,可惜,白玫瑰依旧是白玫瑰。 梅玲那个精神残疾说的话,她居然也信。 她忽然觉得好笑,伸手拿起白玫瑰,正要往旁边的垃圾桶扔,手高高举过头顶时,她忽然停住了。 她重新将白玫瑰放入怀中,趁着静潋休息的时间,偷偷上了蛇山。 “用你的鲜血将玫瑰染红,姐姐就相信你你爱她啦,到时候她便见你一面。” 醒来时,她手脚已经被松开,人也从棺椁滚落在地,她坐起身,仰头去看来人。却没看见人,奇怪,声音分明就在右边,她便朝右偏头,只见微微倚在棺椁前,双手慢条斯理地轻抚着手里的玫瑰花瓣。 原来,是她的右眼已经被取走了。 第70章 右眼的麻药已过,隐隐胀痛,她伸手摸向眼睛,指腹轻轻落在纱布上。 “别摸,小心感染了。” 江鲜轻轻沾了沾伤口,蜷曲手指,抬头看向她。 微微俯身下来,脑袋往她面前凑,就像野兽忽然钻进视野里来。 她眨眨眼,眼神麻木。 过了一会儿,面前横了一朵带着刺的白玫瑰,微微转动着它,给她简单讲述了白玫瑰变红的故事。 这个故事她从梅玲那里听说过,故事的宗旨便是,真爱能让白玫瑰变红。 她沉默不语,因为此时不能说话,只好问系统。 因为打了麻药的原因,系统也气息奄奄:“啊,是,真爱能开出白玫瑰,但是江鲜,你都要走了,还是不要冒这个险去做傻事了,谁知道微微安的什么好心呐。” “我想见她一面,我要亲口听她说。” “有的话为什么要对方亲口说呐,对方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啊。” 是,可她不信。 江鲜双手捧过白玫瑰花,轻轻托于胸前。 微微见状,知道她是愿意的,便放下心来:“三日后,我来取它。” 她曾听说,要想白玫瑰变红,是需要用心头血浇灌的。 于是伸手探向旗袍,从衣领处开始解衣服,月光透过窗户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她解开纽扣后,敞开衣裳,心口对着玫瑰的刺,狠狠压了上去。 破皮的声音传来,江鲜觉得胸口有冰凉的物体刺入,起初感觉不到疼痛,直到鲜血顺着刺往外流淌时,她才感觉到痛感。 鲜血顺着玫瑰花茎往下,灌溉她底部的根茎,玫瑰花稍显蔫蔫的叶子,在得到鲜血灌溉后,立即束了起来,方才还暗淡失色的叶子就像吸饱了水,叶片水光滑溜,闪烁着盈盈珠光。 不过,这不是她的目的,她需要玫瑰花变红。 虽然鲜血一直在浇灌它,可惜玫瑰花依旧如常,还是白色。 系统说道:“江鲜,这样不行的,还需要更深才行。” 既然宿主做了决定,系统也在一旁为她出主意。 江鲜在脑海回答:“还不行啊,我再刺深一些。” 说罢,将胸口再次往下一按,她仿佛听见花刺穿过坚硬肋骨,来到了心脏前,只需要一点点,就能刺入心房了。 血液比方才流动得更为迅猛了。 白色玫瑰花也有了变动,从花包底部开始,一圈圈莹莹的淡红色,慢慢朝上晕开,就像粉刷匠那般,由下至上,由外到内。 一片片白皙的花瓣吸饱了血,顿时化成耀眼红色,一瓣,两瓣,三瓣,瓣瓣都是她心头血的颜色。 眼看着,玫瑰要全部染红,然而,红色到玫瑰顶部的时候,忽然升不上去了,它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往下掉。 方才还红着的玫瑰,又在一瞬间慢慢变白。 江鲜哪里懂这个意思,连忙发问。 “怎么回事。” 系统:“还不够,心头血还不够。” 还要刺深一些。 连续两次的刺入让她已经筋疲力尽,疼痛难忍,她强忍着疼痛,再一次将刺压进去了一些,这一次,她感觉到跳动的心脏被刺透,钻心的疼痛从心脏向四肢爆炸开来,她张开嘴,想要喊出声,然而失去了声带的她发不出任何一丝响声,只好用四肢在地上剧烈地拍打,来表达自己极致的疼痛。 鲜血喷涌如柱,很快将白玫瑰全部染红,这一次的颜色要比刚刚更加浓艳,就好像红色葡萄酒,鲜艳夺目。 血液带着体温从江鲜身上流逝,她依旧疼痛,可惜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她捧起手里的红色玫瑰,举在眼前,看了看,最后笑着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江鲜醒来了,醒来时身前鲜血早已结痂,血迹斑斑,就像在纯白色的内衫上绽放出一朵红玫瑰。 而那朵真正的红玫瑰呐。 江鲜伸手摸了摸,没有摸到那朵红玫瑰,她心头一凉,挣扎着坐起身,在房间四处逡巡,棺椁四角,房间四周,均没有玫瑰花的影子。 微微来过了? 她把玫瑰花带走了。 说好的她浇灌出了红玫瑰,就让她见静潋,她为什么出尔反尔。 她从地上爬起来,挣扎着在棺椁四周找开关。 她知道,开关就在这里,每次都是见微微从这里来,她也想从这里出去。 她要出去,必须出去。 她在棺椁四周摸了摸,终于摸到一个小小的黑色凸起。 指头刚被感应到,机器人立即弹出错误指令:“指纹密码不对,请稍后重试。” 江鲜几乎发狂,用自己的手拼命地按,拼命地拍,回应她的,只有: “指纹密码不对,请稍后重试。” 须臾,江鲜在要彻底放弃时,忽然听见一声:“指纹密码不对,请用面部解锁。” 丁零零铃,脑海里闪过一丝希望,她弓下身去,将脸对着那黑色凸起,一束绿色的光顿时射向她面部,将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面部信息录入进去。 她紧张万分。 过了一会儿,门锁被打开了。 她压抑着这份惊喜,看见棺椁徐徐升起,出现一个透明的电梯,电梯门朝两边打开,江鲜迫不及待跳进去,按下了1楼。 就这样,她顺利走出了实验室。 没想到,凭借她和微微有几分相似的长相,她竟真的成功出逃了。 出来时正是深夜,月光如练,照在山路上,她沿着路一路慢慢往下走,一直走到天亮,她才抵达别墅。 别墅早已经被围了起来,黑色的铁门将江鲜阻拦在外。 隔着铁门望进去,见里边热热闹闹,人声鼎沸,像是在举办什么重要宴会。 管家们一个个面色着急地来回穿梭:“赶紧地,静潋小姐生日不可怠慢。” 她躲在铁门后一棵芭蕉树后面,听到这个消息,心头不由一颤。 今天是静潋的生日? 既然是她的生日,为何,她还要关着她。 为何,不见她。 不,一定有什么误会。 江鲜正要往前行,又见两管家从旁经过,其中一人惊呼:“那是什么,好像红玫瑰。” “白玫瑰庄园怎么会有红玫瑰。” 管家走近,拾掇起来,仔细一看:“的确是红玫瑰。” “不过,这里怎么会有红玫瑰。” 江鲜也想知道,她的红玫瑰为何被人丢弃。 此时,另一个管家走过来,她言辞犀利:“还不快把它丢了,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管家不解。 她回答:“这是静潋小姐爱慕者送的,小姐看着十分嫌弃,就丢在这里了,她根本不喜欢红玫瑰,她喜欢的是白玫瑰。” 不喜欢红玫瑰,喜欢白玫瑰。 那为什么,要她送她红玫瑰。 江鲜的心彻底凉透,她转身离开前,管家已经将红玫瑰从院子里扔了出来,正好落在她跟前。 她仔细看过,那朵鲜艳的红玫瑰,上面还留有一个脚印。 走上前,拾掇起来,她擦了擦玫瑰上的印泥,将她搂入怀中,走出了别墅。 露明灯塔位于庄园外三十公里处,那里常年无人,去往灯塔需要登上海拔三百米的小山,山上刮起了风,风在耳边呼呼叫着,江鲜一路埋着头,她感觉已经筋疲力竭:“从这里跳下去,就能回去了吗?” 系统在脑海回答:“是的。” 她大口喘气,继续往前。 一路攀爬至灯塔塔尖,她才得以暂作休憩。 她趴在围栏前,见远处海天一线,金乌西沉,太阳的一半已经沉溺在海里,在周围染上瑰丽的晚霞。 “好美的晚霞。” 她却无心欣赏晚霞,脑海里都是静潋,此时此刻,她是不是再过热闹的生日宴了。 江鲜本不该打扰她。 但她依旧掏出手机,拨通了静潋的可视电话。 屏幕没有对准她的脸,而是对准着远处的风景。 电话拨通的瞬间,对面秒接,静潋赫然出现在手机屏中。 她梳着公主头,戴了顶银色皇冠,虽然看不见衣裙,但依稀知道,她穿着法式连衣裙。 “江鲜,你在哪儿?” 静潋的声音有些着急。 她伸手去摸她的脸,却摸着冰冷的屏幕。 好想问问她,为什么要丢弃她的玫瑰。 只是她不能说话,只是干看着她。 “江鲜,你说话啊,你在海边是吗?我现在就来找你。” 别来找我。 她心想,她把电话放在围栏上,手撑着围栏,跳了上去。 悬崖之上的灯塔风声猎猎,鼓起她的衣袖和裙摆,黑色的旗袍像两瓣花朵不停翻飞,发丝在腰间纠缠,手臂垂落,手掌握着一支即将凋零的红玫瑰。 静潋隔着屏幕正好看见,她十分惊慌:“阿鲜,你在干什么,你快下来。” 第71章 江鲜不说话,她低头转了转红玫瑰,旋即一松,玫瑰掉落在手机屏幕上。遮挡住静潋视线。 她纵身一跃,消失在手机画面中。 第44章 原来她还有个好妻子 救护车与搜救队第一时间来到露明灯塔海域,因为事发时间短,此时海上又无风浪,搜救队便在百米范围内,顺着海流往下搜寻。 静潋与微微赶到时,事发地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按理说,一旁的人不能进去干扰,奈何架不住静潋一而再再而三请求,她直接冲破了警戒线,朝灯塔方向跑去。 到了灯塔之上,三两个警察正围在周围采集证据,一个警察转身看见了她,前来交涉。 并把对方的物品递交给她。 一个手机,一朵玫瑰。 静潋双手捧过,视线落在那朵玫瑰之上。 脑海中忽然闪现白天的境况。 那时生日宴还未开始。 她刚刚穿上蓬蓬裙,从二楼下来。 微微身穿一身深色长裙,她忽然之间朝她单膝跪地,手捧一朵玫瑰花,又从蓝色丝绒盒子里取出一枚红宝石钻戒。 深情地朝她诉说自己的心意,请她允许她照顾她,照顾她以后的生活。 并且诉说了红玫瑰的由来,红玫瑰是她鲜血浇灌而成,不是别的地方开的,说完,还将手腕的伤口给她看。 她一把拍开微微手上的戒指和玫瑰,宝石钻戒蹭的一声弹落在大理石上,响声回荡。 红玫瑰坠落在地,静潋冷声道:“这样荒谬的话你也信,我从不需要什么红玫瑰。” 说完,她一脚踩在玫瑰花上,迤逦远去。 眼前,这朵带着脚印的红玫瑰,为什么会在江鲜这。 她没时间去想这件事,先把红玫瑰用保鲜袋装起来,放入包里,再向民警询问江鲜的信息。 搜救已经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目前还没有发现江鲜的人影,也没有发现其他类似衣物、鞋子一类的东西。 搜救队队员说:“悬崖之下,除了一团带泡沫的血,其他什么也没有。” 静潋心中一慌,这附近海域是有大白鲨的,倘若江鲜遇见了鲨鱼,恐怕是凶多吉少。 但是江鲜是会游泳的,她自小住在海边,怎么不懂海中的习性。她一定是躲起来了。 民警也是例行公事,劝告她回去等消息,若是百米范围搜救不出来,他们一定会扩大搜救区域。 三百米高的悬崖跳入海中,究竟是什么结局,大家都已心知肚明。 在搜救到尸体之前,民警不会武断说出结果而已。 目的也是给她一点缓冲时间。 时间一长,她也就慢慢接受了。 深圳市,罗湖区某高级私立医院。 九月份的天气燥热,天空湛蓝,阳光洒在道路两旁种植的椰树、芒果树上。 秋蝉扯着嗓子躲在叶片下肆意地喊叫,让原本燥热的人心更添几分慌乱。 身穿粉白短袖短裤的护工围着一名戴着眼镜的白大褂中年男人,着急忙慌往vic病房赶。 “据顾小姐说,李小姐动了动手指。” “还眨了眨睫毛。” “眼泪也落下来了。” 男人叹一口气,翻开病人病历,轻点一下她的名字。 李渔。 年龄二十七,本是上市公司集团老总的独生女,未来要继承百亿公司的人,却很不幸,三年前因车祸成为植物人,已经在此医院躺了三年,这三年中,医院一直用顶级的营养液维持她的生命体征。 她有一个妻子,名字叫做顾盼,生得端方美丽。也是大户人家的独生女,据说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出国留学,回来后订婚,然而在结婚前三个月,李渔出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 顾盼不但没有离开她,还坚持要和她在一起,于是她在医院的病床上和她完成了婚礼,虽然在法律上,两人还没领证,但是所有人都默认她们的婚姻关系。 毕竟,世界上很难再找出对一个植物人老婆尽心尽力的妻子了。 顾盼眼看着妻子有了动静,连忙按了抢救鈴。 男人便马不停蹄往病房赶。 之所以叹气,原因是,植物人流眼泪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很有可能,李渔的生命就要到此结束了。 哎,这世界上又要多一对伤心鸳鸯。 走入病房,几人连忙将李渔围了起来。 男人用手电照了照她的瞳孔,心中一惊,这是有救啊。 他心中跌宕起伏的,忙收起电筒,安排轻电击疗法,试图将人唤醒。 医生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便立即吩咐护士去准备机器。 顾盼立在床侧,听医生的意思是,人能苏醒,她惊喜地拉着李渔的手,轻抚她的面颊。 “阿渔,你有救了。” 十分钟后,电击机器人被推进来。 医生做了清场处理,除了护士和他之外,病房里再无其他的人。 护士将连接电线端的贴片轻轻贴于李渔额头两边、胸口两边、掌心,一共六处,身体较为敏感脆弱的地方。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医生按下开关,循序渐进地释放电流。 那些电流能通过皮肤浅表,到达人的神经末端,从而唤醒她的记忆,让她从沉睡中惊醒。 江鲜从悬崖跳入海中后,灵魂从身体抽离,进入到另一个世界里。 一开始,这个世界四周都是黑暗的,冰冷的,她就像是被关在一个屋子里,看不见任何东西。 系统也不在了,她怎么叫,都没人回应她。 不知道等了多久,她感觉黑暗中闪烁着一丝光线,又记忆源源不断涌入脑海。 “李渔,我们结婚吧。” “早晚都要结婚的。” “李渔,顾盼和你挺配的,该把个人大事定下来了。” “渔渔,结婚不结婚看你自己,你要过得好就好。” 梦境中,她又开着车,车子行驶速度很快,前方猛然跳出一只猫咪,她为了躲避猫咪,将方向盘狠狠一转,喷的一声,车子撞上一旁绿化带,四轮朝天翻了过来。 她记得,之所以提速,是因为有人和她意见不合,在车上发生争论。 只是想不起来了。 她蹙眉深想,越想越是头疼,太阳穴,胸口,就连手心也疼起来,酥酥麻麻的,她浑身肌肉绷紧,一股冷汗从额头淌下。 她一个惊呼,猛地从床上坐起。 醒来时,面前站着三五个人,一个个神色惊喜望着她。 医生手里还握着电击机器,见她醒来,立即笑弯了眼:“医学奇迹,快去通知院长!” 沉睡三年的植物人苏醒,这样的病例别说能震惊全院,就算是震惊全球,也不为过。 江鲜蒙蒙地,坐在床上,护士们前来替她摘掉身上的电极贴片,又问了她一些常规问题。 “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你已经沉睡三年了。” “你叫李渔,你的妻子还在外边等你,过一会儿做完了基础检查,我们就请她进来。” 李渔? 妻子? 她依旧一头雾水。 直到护士小姐姐点开手机,替她百度了一下她的资料。 没有照片,但是她对自己的身世了解了一个大概。 原来她是拥有百亿资产的继承人李渔啊,怪不得系统说她完成任务,就能获得这么多资产呐。 那忙活了半天,还不都是自己的,岂不是白忙活了。 不过过了一会儿,她想明白了,或许就是要做完任务,她才能平安苏醒,否则,她会一直以植物人的身份存活下去。 既然回来了,她又有自己的妻子,那么从前种种,她都应该断了念想,从今以后,把眼前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没过一会儿,院长来到了病房,对她进行了基础检查后,发现她身体以及精神都良好,就是需要多注意运动。 叮嘱了两句,便带着一行人走出病房。 房门还未关上,只见人群中一个身着黑色包臀裙,打扮性感的女人朝她看了过来。 她留着一头浓密的秀发,画着淡淡烟熏妆,戴了一对银色圆圈耳环,倚在门边,双眼含秋波深深凝望着她。 这人好像在哪儿见过? 江鲜脑海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还没等她想起来是谁,那个女人便不管不顾朝她抱了过来,她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发现自己正埋在她身前,鼠尾草香水味扑鼻,她被挤压得脸部变形,快要喘息不过来。 “阿渔,我等了你三年,你终于醒了。” 听这个声音,她愈发觉得熟悉。 虽然,眼前的人是妻子,但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和她这般亲密相拥时,她没有觉得甜蜜,反而有点尴尬。 难道是因为,她做植物人这些年,移情别恋了静潋,所以才会出现排斥妻子的迹象。 她可真是渣啊! 第72章 渣就渣了,她双手抱着对方手臂,把脸从她身前抽开,仰头笑笑:“别这样。” 对方也听得懂她的意思,没有再激动地搂着她,而是擦了擦激动的眼泪,坐在她面前,她坐下后,一直对她嘘寒问暖。 她这才有时间看清眼前的人。 原来她叫顾盼。 顾盼,顾盼。 名字和人脸顿时重合,她貌似在玫瑰庄园时和她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是她啊。 江鲜一时无语,这个世界这么小的吗? 她的原身的妻子,竟是静潋公司的合作伙伴,之一。 那这么说,以后还有可能遇见她咯? 不,不不不,她以后可不愿意见到她。 她掐了掐太阳穴,单手扶着顾盼起身:“我有些闷,出去走走。” “好,我陪你散步。” “嗯嗯。” 对方见她并没有亲密的举动,便也克制了自己的亲密举动,两人与其说是夫妻,倒不如说是好友。 不过,李渔看得出来,顾盼是喜欢她的。 把她时小心翼翼的手,还有时不时盯向她的眼睛,言语的关切,这一切都隐藏不了她对她的喜爱。 外面天气很好,阳光倾泻下来,两人走在阴凉的小道上,闲聊着从前的事。 她说不太记得请过去的事了,顾盼就一一说给她听。 这里是深圳,她们居住在罗湖区临海的一排别墅中,自小便是邻居,两人一起上学,一起赴英国留学,留学期间,两人游历了欧洲大小国家,感情愈发深厚,回国以后,便订了婚。 “没想到,你忽然出了车祸。”说着说着,顾盼深情望着她,眼中包含一汪热泉。 李渔看着眼前光景,心中本该有所反应,然而,她却没有丝毫波动,但是出于人道主义,她不得不伸手去擦她的眼泪。 手指轻轻触碰到她脸颊,顾盼嘤嘤了两声,投入她的怀抱中。 李渔心跳飞快,她知道,不是心动得快,而是有些尴尬。 她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眼前的人是妻子,是她未来要相伴一生的人,干什么呐,还不对大美女上点心。 于是安慰她:“别怕,我不是回来了吗?” 她紧了紧她的手,顾盼竟显得受宠若惊,看了她一眼,而后再次贴在她脖颈,小声道:“太好了。” 她的唇抵在脖颈上,温润发烫,头上秋蝉叫个不停,她觉得心浮气躁,找借口把人推开:“对了,通知我父母了吗?” 顾盼以为她对她有话说,并不是排斥她,一双眼睛笑吟吟:“通知了,你表妹也会来。一听说*你醒了,她们都可开心了,其实,我也不是一直都在,你的母亲,还有你表妹,也时常守着你,只是刚好,今天你母亲带着表妹去看牙医去了。” 李渔明白,她躺了三年,哪有人一直守着她呐,更何况她不缺钱,基础护理找两个护工就能解决。 成年人都有自己的事,哪里就要时时刻刻守着她。 她笑道:“我们回去吧,不然一会儿她见不到我,该着急了。” vic重要病房,李渔站在卫生间,她身穿蓝白条纹病号服,面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脸。 她和江鲜有一些挂相,只是她的眉眼没有她的深邃,皮肤也比她白皙,头发更是敞亮露出额头,长发到肩,不是大波浪。 她的气质也比较肃冷,并非江鲜高傲姿态。 不过打眼一瞧,还有一点类似,仔细一看,就不像了。 难怪顾盼会错认她。 她正沉思着,门外传来热闹动静。 首先听见的便是母亲和表妹的声音:“小鱼”“表姐”。 两人兴奋着喊着她走了进来。 李渔从卫生间转出来,迎面看见梳着麻花辫的表妹还有穿着黑旗袍的母亲。 熟悉感一下扑面而来。 她竟主动上前抱起了表妹,和母亲攀谈起来。 “你去看什么牙?” 表妹张开嘴,露出钢牙,龇牙道:“”今天去做纠正了,还痛呐。 她摸了摸她的头:“你长高了不少。” 说罢,脑海里竟自动填充了表妹的记忆。 好神奇,她对表妹为什么就能放得开,对顾盼却不能? 这让她更加自责了,难道真的是她移情别恋……。 顾盼站在一旁,望着她和家人愉快互动,也笑着凑上来:“阿姨,叔叔,我去给你们削个水果。” 两人笑着点点头。 李渔这才将目光落在男人身上,男人身着一身polo老头衫,气质内敛,不怎么说话,进来后,要么站如松,要么坐如钟,但是他目光慈善,不时朝她看来,偶尔也问她几句话,都是挂心身体上的事,她说没事,对方也就不再问了。 男人情绪收敛,并不外放。 母亲则眼含热泪,拉着她的手说长说短,不时拉着她哭一哭。 她安慰着她:“妈,我这不是回来了,以后天天和你们见面,可好。” “好好好。”母亲拍着她的手,不时看向门外,见顾盼没有回来,她说:“你既然醒了,我不得不给你说,等你身体好以后,抽个时间和小顾把证办了,我们也好替你们办婚礼。” 李渔听不懂了:“扯证?我还没有和她办结婚证吗?” 母亲哎一声:“没办,你们刚刚订婚,你就出事了,婚礼都是你在植物人的时候办的,那个时候她身穿白色婚纱,说什么都要嫁给你,你说说,人家好端端一个女娃,嫁给你一个植物人,那时候你躺在床上,哎哟,不知道别人怎么议论她的。都说小顾贪图我们家的钱财,但是我知道,人家小顾不缺钱,人家就是喜欢你。都三年了,她还是对你尽心尽力,你要……”。 她叽里呱啦说着,父亲忽然打断她:“小渔才醒,你给她说这么多干什么。都是成年人了,扯不扯证自己知道。” 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多门门道道。 也就是说,她和顾盼没有结婚。 那么,她们应该没有……没有那个过吧。 在脑海搜寻了一圈,两人除了拥抱和牵手,似乎没有别的更为亲密的举动了。 她想象不出来,两人在一起的画面。 或许是因为沉睡过久,她忘记了,或许是因为没有发生过。 不过一盏茶功夫,顾盼带着切好的水果回来,她说:“刚刚和主任医生简单沟通过了,他说今天就可以办理出院。” 李渔自然不想待在医院,回答:“那就办理出院吧。” 当天下午,一家人开开心心带着李渔回家,埃尔法载着她们,前往深圳罗湖寸土寸金的地段,到了一排别墅区域前,车子速度放缓,再从停车场进入小区。 车子停下,几人陆续下车,往家走去。 不同于其他别墅区,李家别墅不管是从内,还是从外,都极具浓浓的中式风格,室内装潢和家具又结合了现代审美,看上去既有内涵,又不失优雅。 一家人走在沙发前,管家为她们各自上了茶水。 李母李父喝的是蒙顶山春茶,顾盼喜欢喝咖啡,小表妹喝的葡萄酸奶,而李渔则要了一杯白开水。 谈笑间,李母望着顾盼:“今天这么晚了,吃过饭,就留下来休息吧。” 李渔端着水杯的手一顿,斜瞥着顾盼。 顾盼很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她拢了拢耳发,朝李渔瞥了一眼:“这,那我住哪儿啊。” “还能住哪儿,你和小渔是夫妻了,自然是住在一起的。”李母很喜欢这个女儿媳妇,她一百个满意,在她心里,她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女人。 李渔也这么认为。 只是她目前还没有喜欢上眼前这个人,李渔不是一个能装的,不管从前她和顾盼有多相爱,经历过多少,但是目前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她可以说自己很渣,但她不能欺骗自己。 于是她打断道:“妈,盼儿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怎么好留她过夜。” 她转过头看着顾盼,笑着说:“是吧,盼盼。” 顾盼脸上流露出意思尴尬,她强挤出一丝微笑,点点头。 用过晚餐,李渔将顾盼送至停车场。 两人站在路灯之下,面对着面。 顾盼双手搂着包,仰起头看她:“为什么没有让我留下来?是不方便吗?” 李渔深吸一口气:“顾小姐,不知道我这么说会不会伤你的心,但是,我必须给你说清楚,在我沉睡的这些时间,我好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并且,我也忘记了我们之前的事,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母亲的意思,但是我不能欺骗自己。有你照顾我这几年,李某感激不尽,我可以在金钱或是其他方面去弥补你,但是……。” 顾盼听她如此说,顿时眼含热泪,激动打断她:“我不要你的钱,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她睫毛颤抖,像是在笑:“你,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不记得我们从前的事了。” 第73章 听她语气,不像是遗憾,只是疑问。 她点点头,不记得了。 顾盼屏住呼吸,沉思了一会儿,脸上绽放出轻微笑意:“没关系的,忘记了也好,忘记了,我们现在可以从零开始,李渔,我可以等你的,我已经等了你三年,哪怕再过三年,我也是愿意等你的,我相信,再过三年,你一定会重新喜欢我的。” 她走过来,牵起她的手,手指在她手背轻轻摩挲。 眼前女人,温柔端庄,通情达理,生得花容月貌,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嗯。 况且,对方并不着急。 李渔愈发自责,觉得自己伤害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于是,她没有再说残忍的话,只回答:“好吧,或许过不久,我就能想起你我的从前,重新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不是安慰对方,她是真的觉得,顾盼是一个好人。 第45章 那个人是静潋 白玫瑰庄园。 静潋一袭乳白连衣裙立在花海中,手握玫瑰花,沿着玫瑰小径,徐徐走着。 手中鲜红的玫瑰,在众多白玫瑰中,尽显娇艳夺目。 远远看着,像一片白丝绒上,染了滴朱砂痣,那是代表爱意的朱砂痣。 她有一件事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微微的那朵红玫瑰,会出现在江鲜手里。 她说,那是心头血浇灌的红玫瑰。 起初,她以为是微微故意诓骗她,毕竟鲜血染红的玫瑰和自然生长的红玫瑰不一样,鲜血如何染,染了也会留下血腥气息。 而手里的这朵玫瑰,不但没有血腥气息,还散发着馥郁香气,它和普通世面的红玫瑰没什么不一样,只是更为娇艳,更为可爱。 微微神经有点问题,她听信梅玲的传言,故意割腕,故意买朵红玫瑰诓骗她。 起初,她便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这朵红玫瑰到了江鲜手里,还是她临走前唯一握住的东西,那么说明,这朵玫瑰很重要。 或许,这朵玫瑰,就是从这片花海来的。 她沿着玫瑰花海走了许久,终于在一团团簇簇的玫瑰丛中,找到了被掐断花茎的截口。 将红玫瑰根部怼上去,两截断掉的口子,正好重合在一起。 静潋深吸一口凉气,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一阵风吹过,透骨寒意从背脊传来,她不可置信看着手里的玫瑰,疑惑,这朵白玫瑰是如何变成红玫瑰的。 她开始相信那个传言,真爱能让这片土地开出红玫瑰。 至于,究竟是谁让这朵白玫瑰变红,有待考究。 微微说是她,那为什么,红玫瑰又出现在江鲜手中。 如果是江鲜让它变红,那为何一开始在微微那里。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相信通过询问,是得不到回答的。 她开始对微微有所怀疑,她不再信任她,她也不会再问她有关玫瑰的事。 她转过身,刚要把玫瑰藏起来,梅玲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紧紧盯着她手里的红玫瑰,嘴里哼哼唧唧。 见静潋眼睛肿如桃子,梅玲说道:“乖,怎么哭了。” 静潋被这么一问,鼻头发酸,眼中泪花打旋儿落下,滑过脸颊,落在玫瑰花上。 “别哭,还活着。” 梅玲伸手拍她的肩:“玫瑰花还活着,她就还活着。” 静潋愣怔一秒,有些惊恐望着她。 梅玲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她是谁?” “是你心中的人。” 梅玲手指指着玫瑰:“是喜欢你的人。” 梅玲虽然疯疯癫癫,但她似乎什么都明白,她生活在另外一个维度,那个维度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比如她就知道,玫瑰花可以变成红色,她又知道,江鲜还活着。 静潋从前不信,以为她疯癫,如今不得不信。 她道:“梅姨,你一定知道什么,告诉我,她在哪儿?” 握着梅玲手腕:“我真的,真的快要疯了。” 梅玲拍了拍她,抽开手腕,安慰道:“只要玫瑰不凋零,你们就能重逢,不要着急,时间一到,自然会重逢。” 三年后。 一则爆炸性新闻铺天盖地袭来。 惊!知名女艺人江鲜的豪宅开始拍卖,起拍价1.2个亿。 新闻一出来,评论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神评论开始盖楼。 【江鲜,就是那个失踪了的女艺人吗】 【是她,据说她是跳海自尽的,警方至今都没有打捞到尸体】 【我靠,这房子也太贵了,明星房子都这么贵的吗,动不动亿来亿去的】 【这还贵?你不知道,她一失踪,别墅佣人顿时没有了收入来源,手底下的人临走前险些把别墅掏空,就连一块窗帘布都要扯下来做连衣裙。搬空后别墅还有个什么,身价直接掉了一半,加上女主人跳海,寓意不好,又活生生降了一半价格,所以,这里原来至少要值5个亿呐】 【五个亿,这么贵,我不吃不喝从秦朝开始打工一直打到2025年,估计就能……】 【能怎样】 【能在别墅旁边盖一个厕所】 【没意思没意思,人傻钱多的才会去买,哈哈哈,看着吧,拍卖会那天,估计一个人都没有】 拍卖会当天全网现场直播,小小的拍卖场,原本只能容下500名观众的,硬生生挤进去了1000个人。 且每个人都是真心实意来拍江鲜的豪宅的。 谢玉站在拍卖场上,努力地维持着秩序,媒体人将闹哄哄的现场完全展现了出来。 直播间观看人数一百万加,并且还在持续增长中。 【曹,怎么那么多拥有1.2亿的人,我和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那些有钱人钱多烧得慌,偏偏要买一个死过人的豪宅】 【你懂什么哟,人家还不是为了借助江鲜的气运,她虽然失踪了,但这一生过得十分顺遂,谁不想来沾光】 李渔坐在劳斯莱斯幻影后座,看着车载屏上的直播,一边和小助理通话。 “喂,李总,现场人有点多,我担心今天竞争十分激烈。” 她红唇轻启,跷起二郎腿道:“无论如何,都要把那套别墅拍下来,不惜一切代价。” 不管怎么说,那里曾是她居住过的地方,也是原主生活过的地方,于情于理,她都想要把别墅买下来。 纵然她不去住,也能还它一个清静。 另一边,白玫瑰庄园,静潋站在一玻璃器皿前,器皿笼罩着一朵红色玫瑰,玫瑰花瓣铺在器皿四周,花骨朵掉落得仅剩下一瓣。 她眉头蹙起,心想是养护方法不得当,所以才会导致玫瑰花不停凋零,凋谢。 所以,她需要给玫瑰花找一个最适合生长的地方。 “就算倾尽全力,也要将别墅拍卖下来。” 静潋手握电话,强硬地说道。 她要拍下那栋别墅,将玫瑰移植过去。 那里留存的江鲜的气息,最是滋养它。 大屏幕上。 谢玉站在正中,她身着一套黑色小香风礼服,白色珍珠项链耳环做配饰,头发剪短成及肩,她拢拢耳发,依稀可见两鬓染霜。 “尊敬的各位来宾,你们好。”台下安静下来。 “相信各位都已经知道,这栋别墅的主人,和我要拍卖它的原因。”说到这里,她有些哽咽,台下也跟着沉重起来。 谢玉是江鲜的经纪人,也是江鲜唯一的亲人,失去亲人的她,还要拍卖属于亲人的房子,相信她做了很大决定。 “三年了,我等了她三年,还是没有她的消息,这三年来,别人都问我,你怎么一点没有变,是的,我没有变,没做出新的成绩,没有带新的人,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好像只有我,停留在她消失的那个雨季。” 说到这里,共情能力强的人,在台下悄悄抹着眼泪。 这里边不乏江鲜的富婆粉丝,她们每一个人都是真的爱她。 谢玉强忍着眼泪,长长叹口气:“从今天开始,我也要走出雨季,重新出发,所以,我决定了,要拍卖掉我手下最厉害的艺人,也是我的养女,江鲜的别墅,现在,我们把时间交给拍卖员。” 说罢,拍卖员接过话筒,站在镜头正中。 李渔望着这一幕,心中不免感动。 原主有这样好的养母,也算没有白活一世。 拍卖会开始,起拍价1.2亿。 台下争前恐后地相继举起牌子,1.2亿,1.3亿,1.5亿……从1.2加到5亿,现场丝毫没有疲软的迹象,反而越来越激烈。 原来她以前住过的地方这样抢手。 李渔笑笑。 屏幕上网友点评更是可笑。 【老天爷,短短十分钟的时间,就从1.2亿飙到5个亿了,a股都没有你们这么能玩】 【太伤心了,江鲜一走,实在太让人难过了,尤其是对我们观看直播的一千万人来说,太令人痛心了,原来我们这么穷】 第74章 【对呀,这简直是一场华丽的炫富】 网友议论间,别墅的估值又翻了几倍。 “8亿,8亿,有没有人继续跟,8亿一次……8亿两次.......。” 【8亿是小狗的名字吗,为什么拍卖员如此淡定】 【又不是我的钱,我肯定也淡定】 在即将喊第三次的时候,有人举牌:“我出十亿。” 李渔沉默了一瞬,听见电话里那边问话:“李总,就是那个人,一直在和我抢,抬价也抬得厉害,眼前这都翻了十倍了,您看是不是.......。” 要放弃。 助理不敢说那么直白。 李渔淡然地说:“十五亿,再加一句,无论对方出多少,我们都继续跟。” 静潋听见电话里的十五亿,她转了个身,背脊贴在墙上:“二十亿。” 李渔双手交叠,冲着屏幕:“二十五亿。” 静潋纳闷,为什么会有智力障碍者出这么高价钱,去买一个与市值完全不符的别墅。 李渔沉思,为什么会有蠢人和她一样,去投资一个不值钱的凶宅。 沉思间,拍卖员飞快地说:“二十五亿一次、两次、三次,成交!” 她不敢继续喊下去,生怕这场拍卖会闹到最后出大麻烦。 于是见好就叫停。 静潋听见对方拍卖成功的声音传来,心头顿时一紧。 屋漏偏逢连夜雨,别墅被拍走的同时,眼前,玻璃器皿的最后一瓣玫瑰,也在瞬间凋落,轻轻地,轻轻地飘至地上。 她闭上眼:“小玲,务必要到那个人的联系方式,我去会会她。” 雾色酒吧,李渔一身素黑色长袖裹身连衣裙低调出场,作为豪门继承人,她的穿着打扮以素雅高级为主,连衣裙通体黑色,没有夸张的设计,仅有胸口一朵玉兰胸针作为点缀,她妆容清淡,耳朵上仅戴了一对钻石耳钉,手腕上戴着一块细条圆形手表,再无其他配饰。 尽管如此,长相优越的她在进入酒场时,依旧引来不少人侧目。 但无一人敢上前搭讪,因为她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酒吧灯光昏暗,舞台上四名民谣歌手正在唱歌。 李渔在里边找了一圈,酒桌上男男女女相聊甚欢,最后,她将目光落在远处一个女人身上,女人身着一件半透明黑色渔网上衣,配白色小吊带打底,裤子宽大拖地,腰间还系了一条银色的腰链,她浓妆艳抹,耳朵上挂着十字架,整个人极具朋克风。 这是李渔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名字叫徐云飞,从前她不是这样打扮的,去了趟美国留学后,爱上一个潮女,为了追那个女人才改变穿衣风格。 最后女人没有追到,身上的孔却多了好几个。 回国以后,她天天在酒吧找乐子,这会儿身边还坐着四五个性感的美女。 美女们都身穿清凉小吊带包臀裙,长着差不多的科技脸,一个个笑得十分谄媚,正在和徐云飞玩骰子。 李渔走上前去,手握着拳头,捂嘴咳了咳。 徐云飞这才眯起眼角,见她来了,连忙笑着拉她坐在中间,还介绍了其他几个漂亮的mm。 其他几个人见李渔来了,各自眼前一亮,害羞起来。 寒暄之后,徐云飞拉着她开始询问:“你真的要和顾盼结婚啊。” 李渔点点头,顺便从包里掏出一请柬,递到她手上,她轻轻拍了拍:“三月二十我的订婚宴,你那天可别来迟到了。” 说完,她起身就要走。 谁知徐云飞一把拉着她,不叫她走:“你都快结束单身生活了,还不赶紧和我一起玩玩,回去干什么,有什么意思,今天晚上,你别想走。” 她仔细想想,犹豫地坐了下来。 “话说,你喜欢她吗?你就要和她结婚。”徐云飞叉了一口雪梨,递给李渔。 她接过来,小小咬了一口梨子,梨子清甜,然而此刻听见她的问话,口中却觉得苦涩。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徐云飞一眼看出问题,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脖颈勾了些过去,她浑身散发着酒味,但是目光如炬,十分清晰,她在审问她:“我总觉得你和她关系怪怪的,情人之间,从没看见你们单出去吃过饭,看过电影,你们总是拉着我当电灯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和你谈恋爱呐。也不见你们有多亲密,就算是亲密,也只是貌合神离。快说,你究竟爱不爱她。” 李渔被她这极具压迫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她耸耸肩,把对方的手从肩膀甩下去,吞咽了一口梨之后,才说:“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她很合适,她对我也很好,父母都很满意,我们相处起来虽然不心动,但是胜在性格合拍。我很喜欢目前这种状态,情绪稳定,我不用受情绪困扰。” 徐云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她说得头头是道,但是旋即一拍大腿:“我就说哪里不对,你不喜欢她,不心动的。” 李渔不说话:“这都三年了,我要心动早就心动了,何必等到现在。还有,我对其他人也不心动,不会为了任何人,心生涟漪。” 徐云飞啧啧两声,感叹她无情,修的是无情道。 此刻,一旁听她们聊天的小姐姐插话了:“李总,你要和不心动的人共度一生啊?” 不等她肯定回答,另一个小姐姐搭腔:“千万别这样,李总,人这一生很长的,你要是和一个不心动的人在一起,每天看着她,做什么都没有劲儿的,你想想,回家后,看见她饭不想吃,觉不想睡,一想到余生要和一个不那么喜欢的人在一起,连上吊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是,而且你也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因为你不喜欢你的妻子,所以不管她做什么,你都觉得不符合你的心意,生活中你做不到处处忍让,或许哪一天,你会因为她涂抹了一个你不喜欢的口红颜色,而和她分手,这样对她也是不公平的。” 徐云飞听得连连点头,意味深长盯着她。 她叉起一块梨,说道:“现实中哪里有那么多心动,大多数都是搭伙过日子。” 李渔无法想象自己余生一个人过,所以,有顾盼的陪伴,她觉得也不错。 她也不会动不动就挑剔顾盼的错,因为她根本不在乎。 徐云飞叹一口气,哎了一声:“若是不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那还有什么意思啊。” 李渔沉默半晌,顿时嘲讽她:“你不也没有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云云,你比我更清楚,爱一个人,不是说只有快乐,喜悦,爱一个人,最开始来的情绪,不是这些美好的情绪,而是妒忌,猜疑,自卑,是躲在暗中观察的恐怖眼神,是半夜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冥思苦想,是想通了决定不爱她,但是又瞬间沦陷的摇摆不定,你爱一个人,感觉就不是自己了,感觉是一个精神残疾。” 听她这么说,徐云飞认真望着她,眼神带着疑惑:“不是吧,李渔,你爱上谁了?” “起开,我谁也不爱。”她打开她的手,继续炫果盘。 谁也不爱,竟这么懂爱情里的门门道道? 徐云飞是不信的。 不过,她没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说到别墅拍卖的事情。 “你真的把江鲜的别墅拍下来了。” “多少钱拍的。” “你可真有钱啊。” “不过你拍下来干什么,又不过去住,难道你想,金屋藏娇?” 李渔没回答她,但是她的问题,又勾起了过去的一些记忆。 金屋藏娇,她曾经却是那么做过,不过,她养的不是一只听话的金丝雀,而是一只会反咬人一口的冰冷的蛇,毒蛇,最毒的那种。 想到这里,她不由转了转面前的玻璃酒杯,鲜少喝酒的她,为自己倾了半杯威士忌。 她晃动了一下酒杯,深色的液体伴随着冰块发出清脆的声音。 “来,干杯。”李渔将酒杯递过去,主动和徐云飞碰杯。 徐云飞极少见她饮酒,今日见她兴致浓,便决定舍命陪君子,势必要和她喝一个不醉不归。 为她成功拍得豪华别墅一套,也为她即将结束单身生活而庆祝。 李渔虽然喝酒喝得少,但是她酒量生来就好,可谓千杯不醉。 徐云飞便不一样了,三杯两盏淡酒下去,她早已经红了脸,但是她没有见好就收,越喝越来劲,越来劲越喝。 菜就多喝。 她举着酒杯,双眼泛红,身体摇摇晃晃,话还没完,只觉胃中一股呕逆之气袭来,身下膀胱同时一紧,连忙撂下杯子,狼狈往厕所逃窜而去。 江鲜笑着望向她的背影,目视她远去。 酒过三巡,她感觉身体浮热,本想出去透气,又担心徐云飞,于是依旧坐在卡座上,单手摸向胸口,松开两颗纽扣,让风灌进去。 她本想休息一会儿,不再喝酒,奈何徐云飞的五位美女朋友顿时朝她围坐过来,个个热情大方,与她推杯换盏,她哪里好意思拒绝,于是端起酒,与她们玩乐起来。 第75章 酒吧氛围很好,也十分吵闹。 美女们和她聊天时,难免会与她交头接耳。 她双手扶在卡座座椅上,背靠座椅,十分放松地仰着头,左右两边的美女还在嘻嘻哈哈和她说着什么,时不时替她整理一下衣领,或是头发。 她醉眼惺忪,体态放浪,看上去,就像个左拥右抱的大渣女。 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她又做回了江鲜。 想她两世为人,一个过得严肃拘谨,一个过得放浪形骸,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她长长松口气,直着腰站起身,打算去厕所找徐云飞。 刚站起身,晃眼一瞧,正对卡座的楼梯口迎面下来个白色人影,那个人正盯着她看,目不转睛,她匆匆瞥了一眼她的脸,顿时觉得那个人有些熟悉。 像静潋。 只觉得像而已。 目光没有一丝停留,快速转过身,朝洗手间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否是酒喝多了,她刚一抬脚,便觉得头晕目眩,身体发热,心口闷闷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 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她伸手紧紧压着心口,努力站稳,却还是抵挡不住生理性的难受,耳鸣、恶寒、沉重。 她走不动路了。 耳边有个声音提醒她,那个人是静潋。 第46章 她早已泣不成声 拍卖会一结束,静潋便第一时间要到了李渔助理的联系方式,并拨通了她的电话,说明来意。 她想要见她老板一面。 小助理自然是不愿意的,老板岂是她一个陌生人说见就能见的。 她说的时候斩钉截铁。 可当静潋提出要送她黄金手镯时,她立即露出笑脸:“老板在露色酒吧,别说是我说的。” 于是静潋手握李渔联系方式,马不停蹄赶往露色酒吧。 酒吧坐落于一商场外摆处,一共两层,楼上楼下均有安排客人座位。 静潋先进的商场,一路上询问了好几个店家,终于到了酒吧二楼。 起初,她先拨了两个电话,但是对方一直没有接,她便想着,对方一定忙于玩乐,不便接电话。于是便想通过她的衣着外貌来找她。 根据小助理的描绘。 黑长直,长发及肩,通身黑色裹身连衣裙,身高一米七八,气场两米,浑身上下肃静到几乎没什么首饰,气质超群,不近女色。 “总而言之,你就奔颜值最高的那个人去,绝对错不了。” 静潋带着这个信息,走进了酒吧。 酒吧热闹非凡,但不算吵闹,一楼演艺厅有民谣歌手正在弹唱,她先在二楼巡视了一圈,不见所谓的气质超群的人,也不见身材高挑的女人。 于是她扶着二楼栏杆,低头在楼下找。 室内灯光昏暗,她依稀看见一个人,那人外形条件和小助理说得相差无几,黑长直,一米七八,气质超群,只是,她近女色。 左右拥抱的。 看来小助理对她老板一无所知。 不过这不是静潋应该考虑的,别人的私生活,她无权干涉,她只需要和她商议,别墅的事情即可。 一路风尘仆仆,她整理好头发和衣服,才走到楼梯口,逶迤下楼。 好巧不巧,楼梯转弯处,正好正对李渔所坐的吧台。 静潋扶着扶梯,一个转角,见李渔站起身,迎面朝她走来。 酒吧的灯光闪烁,一束橙色光芒打在李渔的脸上,照得她五官轮廓分明。 “江鲜……。” 刹那间,她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抓了一把,浑身血液直冲脑门,耳鸣声占据整个大脑,直接按下了暂停键。 仅有面前的人在移动。 她先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像不认识她那般,带着冷漠的眼神离开。 一直到人消失在视线,她才反应过来。 江鲜,是江鲜,那个人就是江鲜。 虽然她换了衣服,换了发型,但是那个鄙夷的眼神,目中无人的眼神,只有她才会有。 三年了,她第一时间认出了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对方没有认她,是没有认出来她,还是故意装作不认识。 仔细想想,应该是第二种吧,她逃跑了三年,三年里对她不闻不问,可见她并不想见她。 她知道,对方还在生气,生气她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她。 所以,她装作不认识她。 脑海里还有许许多多的疑惑,但是光凭想象,她是不会得到正确答案的。 望着那个远去的人影,她轻提裙摆,光速追了过去。 酒吧卫生间是单独的隔间,一个隔间3平方米左右,马桶旁边自带洗漱台,洗漱台上置放着各类香薰以及补妆用的工具。 李渔用过马桶后,折回洗漱台,她双手掬起一捧水,狠狠洗了两把冷水脸,总算清醒了些。 她抬起头,将镜子面前水雾擦干净,一张素面倒映在镜子中,水珠徐徐从她脸颊滑落,她眉眼微微跳动,脑海里还在想,刚刚那个人,究竟是不是静潋。 难道是她看错了。 也许是看错了,静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呐,她应该和她妹妹在别墅双宿双飞。 不过,她并不介意静潋在做什么,就算她死在某个女人怀里,她也一点也不会嫉妒,因为她已经放下了,已经不爱了。 不管曾经有多喜欢,如果当时因为没有在一起,后来重逢了,误会解开了,那也不会在一起了。 因为最爱的心气已经不在。 如此想着,双手放在水龙下,已经冲了许久,手指指腹都已经冲出了褶皱。 她回过神来,用纸擦干净双手,拧干反锁扣,正要开门,门一瞬间从外面打开,忽地进来一道身影,她飞速关上门,再次反锁洗手间。 洗手间黑乎乎的,仅有一盏射灯从头顶下来,但那光线葳蕤,什么也照不见。 李渔望着那道人影,白缎旗袍,金玉镯子,一头长发分三七分散落,不用看脸,光是看那亭亭的姿势,便知道她是静潋。 不愿意让她看见她,她心慌地转过身,面对着镜子,谁知镜子将她的音容笑貌照得更清楚了。 静潋站在她右侧后方,慢慢地出*现在镜子中,一双眼睛直勾勾望着她。 她错开她的眼眸,伸手摸向门把手,静潋同时伸手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阿鲜。” 冰凉的小手摸在手背,犹如触电,她下意识弹开,将手收回。 “这位小姐,你认错了人了。” 说罢,她再次摸向门锁。 静潋这才转过身,用背抵在门上,不让她开门。 “阿鲜,我知道是你。” 李渔颇有些无奈,她不知道静潋是如何认定她就是她的,但是,据目前来看,她的五官和江鲜出入十分大。 于是她说:“我不是你的什么鲜,我叫李渔,还有,你打扰到我了,请你让开。” 再往前走,静潋一下扑了上来,她双手环抱着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胸口上,好长时间不见,静潋又瘦了一圈,身体十分纤细,双手就像麻绳一样将她绑得绑紧,下巴也像是一把刀,要戳破她的心口,把她心掏出来,逼她承认她是江鲜。 “是你,一定是你,你化成灰,我也认识你。” 李渔有那么一瞬间想甩开她,但是于心不忍,她怕她如此瘦小,被她这么一甩,摔在地上,估计骨头都要碎裂,于是她礼貌地说:“小姐,你要不要先看看我的脸,看清楚了再认人。” 或许是听她这么说,她拥抱她的手慢慢放松。 她的小腹得以放松,喘了一口气。 啪嗒嗒几声,她划开手机电筒,对准自己的脸,她凑上前,正对着她:“你看清楚了。” 慢慢凑近,她的瞳孔也渐渐缩小,放大褐色瞳仁,显得眉眼凌厉。 静潋仰头望着她,慢慢凑上前来,一双眼睛在她脸上逡巡,她其实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张脸不是江鲜,但是她依旧依依不舍,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江鲜的影子。 越是不像,她越是怀疑。 静潋越凑越近,越凑越近,近到可以看清她脸上的绒毛,呼吸喷洒在脸上,红唇就快要吻过来了。 李渔屏住呼吸,立即转开头:“小姐,你失态了。” 静潋落寞地吸了口气,慢慢后退,整个人的热情也一下冷却,她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不是江鲜。 “对不起,她不会像你这般礼貌待人。” 李渔:“……”。 说人就说人怎么还骂人呢。 她很想反驳,但是压制住了。 于是咳了咳:“既然如此,我可以出去了吗?我的朋友还在等我。” 静潋连连抱歉,让开了路。 走出洗手间,静潋依旧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不疾不徐。 她深知对方还有一丝希望,但是她没有回头,目不斜视往前走。 回到卡桌后,徐云飞已经回来了。 第76章 她刚刚在厕所吐得昏天暗地,现下脸色好了些,但是已经玩不起了,说着闹着就要回家。 李渔和同桌的人道歉以后,一手扶着徐云飞,往门外走去。 徐家的司机正在停车场处等她,她搀扶着将人送上了车,这才拍拍双手,目送车子离开。 四下一片安静,她转身看了一圈,见静潋没有跟过来,顿时松口气。 刚抬脚一走,面前一只三花猫猛地从草丛窜出来。 李渔之前出过车祸,车祸起因是一只小猫,所以,她本能是害怕小猫的。尤其是忽然窜出来的小猫,这会让她第一时间想起出车祸的瞬间。 要说从前,她遇见小猫会吓得叫出声,但是眼下,她压抑着本能,没敢出声。 因为她认出了这只小猫,它是静潋的小猫,花花。 如果她没猜错,是静潋故意试探她来的。 她知道她怕猫,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 李渔立在原地,静静地盯着小猫。 没一会儿,身后传来抱歉的声音:“没有吓到你吧,李小姐。” 静潋从身后转到跟前,弯腰将猫抱起来。 她握着小猫的爪子,热情和她招呼:“它叫花花,不会伤人的。你可以摸摸它。” 凑上前来,小脑袋对着她。 李渔起了满手的汗,她在身上擦了擦,上去摸它脑袋:“我不怕小猫,很喜欢的。” 静潋望着她的小动作,小声询问:“李小姐,有时间聊聊吗?” 她撸猫的动作一顿:“聊什么,我们刚刚不是聊过了。” 对方调整为淡定姿态:“刚刚的事是误会,李小姐,我来找你,是有其他的事。” 说完,她瞪着一双眼睛,真挚地望着她。 李渔四下望了望,见街上门店已关,要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十分不易,于是她带着静潋上了车。 夜里风凉,上了后车座后,叫司机打开了星空灯,也将车内温度调至人体适应温度。 她望着前方:“不知道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静潋说了一个五星酒店名称,司机点开导航,前往目的地。 “小姐,你有什么事找我。”李渔转过头看她一眼。 静潋抱着小猫:“想打听江鲜别墅一事。” 问出这句话,她依旧望着她的眼睛。 她一听见这个名字,就知道对方用意不纯,看来还是在试探她。 她啧声:“你说的是知名女艺人江鲜的别墅吗?怎么了?” 静潋半侧着身:“李小姐买下它了是吗?” “是。” “你买它做什么,而且还花那么大的价钱,据我所知,李氏一家在投资上十分谨慎,你怎么会出多于五倍的价格买下江鲜的别墅,难道说,你和江小姐认识,还是说,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静潋凑上前,一双眼睛就像巡视猎物的猎人,不肯放过她一丝微表情。 李渔咽口唾沫:“小姐,你靠我太近了。” 静潋眨眨眼,慢慢缩回身体,只是眼神依旧盯着她:“我只是随口问话而已,李小姐不用紧张。” “没紧张。” 李渔擦了擦手汗:“你说我为什么要买江鲜的别墅,我告诉你原因,因为,我喜欢海边的别墅。” 好的别墅多,好的海滩也多,可是两者组合起来,那就不多了。 李渔细细解释,江鲜的别墅虽然地理位置不好,需要乘船过去,但是那片海域干净,发展成旅游业,一定会很受欢迎。 静潋望着前方,嘴唇嗫嚅:“是吗?” 车内安静良久,静潋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李渔才问:“小姐你呐,和江小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寻找她,为什么把我认成她,为什么……询问她。” 出于无奈,她才问静潋的,绝对不是因为她心里还抱有一丝希冀。 问出口以后,她拿出一瓶依云矿泉水,让静潋帮忙拧干,打算喝一口。 只是水刚刚到嘴里,就险些被呛出来。 静潋说:“因为,我们曾经是恋人。” ......。 “两人,我怎么没有听说。”李渔强忍着把水吞进去,故作轻松道。 静潋双手落在膝盖上,小手交叠,做出害羞样子:“或许是你不关注圈子的事吧,她曾经对我说过,我是她最喜欢的女人。” 李渔:“她没那样说过吧。” 她却是没有说过。 静潋横眉一压:“你不是她,你怎么知道?” 她心虚地移开眼:“不是,我胡乱猜的。” 她决定了,不再和静潋闲聊,再聊下去,保不准静潋会套出点什么东西。 静潋却聊上头了:“我们曾经很相爱,她替我做了许许多多的事,然而,我还没有来得及报答,她却离开了。” 李渔疑惑:“你知道她为什么离开吗?” 她摇摇头:“不知道,离开前,她还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只是,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那么,跳海了,跳海以后,搜救队没有捞到她尸体,我才想,她已经逃走了。” 李渔沉默了半瞬,不由道:“静潋小姐,那么高的悬崖,人跳下去早摔碎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听着她说,静潋眼尾闪过一丝微光,但她压抑着:“李小姐也知道她跳崖的一事。” 她点点头:“知道啊,当年很著名的一个案件,露明灯塔嘛,现在都已经成为网友拍照打卡的著名景点了。” 静潋咬着下唇,忍着内心的激动,她扣着手指:“那么李小姐,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是单身吗?” 李渔不明白,为什么聊着聊着,话题转到她身上来了。 她咳了咳,没打算和她多聊:“这个问题,我想和你没有关系吧,一会儿我送你回了酒店,过了今夜,我们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她语气肃冷,丝毫不是商量的语气。 静潋却不因此难过,她依旧保持着平淡的语气:“李小姐话别说得那么绝,你我两家一直都有生意往来,只是不曾见过面而已,如今见了,我对你是一见如故,如果你是单身就好了,我也是单身,我想我们商业联姻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 不是,静潋曾经可是一个矜持的人,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她怎么一见了她,就开始跟她说这些。 还有,她是单身吗? 她不是和微微在一起吗? 为什么还是单身。 难道中途出现了什么问题。 李渔脑子一万个为什么,但她没问,因为她不感兴趣。 “抱歉,静潋小姐,我不是单身。”说罢,她抬了一下左手,左手食指上戴了一枚黄糖宝石钻戒,在星空灯照耀下,十分夺人眼球。 “我有未婚妻了,订婚宴在3月20日。” 说到这里,静潋才彻底安静下来。 她感觉周围的气压在一点点变冷。 李渔用余光瞥了她一眼,看见她低垂着眉,一双眼睛一动不动,长睫毛宛若蝴蝶的翅膀颤动着。 良久,静潋嘴唇翕动:“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渔的手轻轻敲着膝盖:“她长得美艳端庄,身材十分丰满。”说完,看了静潋胸前一眼,表示她的不行,又说:“她性格温和体贴,最重要的是,她很爱我,就算我躺在床上做了三年植物人,她也没有一次抛弃过我。” 静潋掐着手心,瞳孔放出一丝哀伤,她果然还是在怪她,怪她抛弃过她。 不过,她更好奇另一件事:“你做了三年植物人?什么时候的事?” 话音一落,车子倏地停了下来,静潋也因为惯性,身子往前一送,将两人的谈话打断。 李渔没有回答她:“静潋小姐,酒店到了。” 静潋方才抬起头,朝右侧方望了一眼,旋即,她才依依不舍松开安全带,抱着小猫:“今晚谢谢你。” 轻开车门,一脚踏出后车座门,纤细的脚刚落在水泥地上,她弓着身探出去,后背瘦削的肩胛骨凸出来,就像两把锋利的倒钩,勾住她的视线。 李渔不自觉地望着她的背影,望到出神。 忽然之间,静潋放出去的小腿又收回来,她转过脸来,凑到她跟前,吊着一双黑瞳仁,直勾勾盯着她,似乎早已经把她盯穿。 她满眼委屈,又带着疑惑:“李小姐,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耳朵里,就像话筒故障出现了蜂鸣,她脑海一片空白,喉咙心虚地发出沉沉声音:“哎?” 对方似乎看透了她失态的模样,步步紧逼:“你叫了我三次,静潋。” 被人当面拆穿谎言,她紧张得呼吸一屏,但是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她看回去,目光中透着冷意,一手握着静潋的手腕,挑眉道:“因为刚刚小姐你说,你我两家也算是有生意上的往来,我想过了,与我李家有生意往来的,除了顾家,徐家,还有就是申家,而申家的继承人只有一个,那人就是申静潋,难道我没有猜对?还是说,你是申静潋的妹妹,夏微微?” 第77章 静潋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快,本想打得她措手不及,叫她露出破绽,没有想到,她竟表现得滴水不漏。 但是,越是滴水不漏,她越是确信,她就是江鲜。 “阿鲜,你弄疼我了。” 李渔潋眉,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背靠着座椅枕头,整个人显得放松自然:“申小姐还是不要这样叫我,我不是你的阿鲜,还有,我已经有未婚妻了,你再这样纠缠下去,难道是要知三当三吗?” 被她这么一说,静潋自胸腔里狠狠吸一口气,不到一秒时间,她眼眶里充盈着泪水,泪珠儿随着她身体的抽搐而颤抖,下一秒,似乎就要流下来。 就在眼泪花滴落的瞬间,静潋猛地拉开车门,抱起小猫,落荒而逃。 隔着车窗,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静潋不停抽搐,那对蝴蝶骨委屈地颤抖,似乎要冲出身体,她知道,她早已泣不成声。 第47章 婚宴如期举行 静潋回到酒店,哭过之后,瞬间冷静下来。 她不能继续萎靡下去,因为她没有时间萎靡不振。 她第一时间联系小助理,一边夹着手机和她通话,一边解着旗袍纽扣:“小玲,帮我查一查有关李渔和她未婚妻的信息,我全部都要。” 小玲:“具体是哪方面呐?” 旗袍纽扣解到腰间,身前的一片花瓣自然掉落,露出雪白肩膀,腰肢,小腿,堆积在腿间,就像一朵盛开的雪莲,背过手去解内衣带子:“都要,她们两个认识时间,恋爱时间,以及……李渔出车祸的时间,醒来的时间,都要。” 小玲:“明白。” 说完,静潋挂了电话,另一只手也从后背解下内衣。 她光脚站在落地穿衣镜前,一双眼直愣愣盯着自己的身体,这三年来,她又瘦了不少,锁骨以下的胸骨骨骼分明,手细腿细,浑身上下本就没有什么肉,更别提身材丰满了。 丰满,江鲜是喜欢丰满的,那她真的喜欢她的未婚妻吗? 三月二十日,订婚宴。 只是订婚宴,她还有机会挽回。 不,就算结婚又如何,结婚了,还可以离婚。 静潋眼神笃笃,十分坚定。 这一次,谁也别想让江鲜从她身前离开。 翌日一早,静潋六点钟便起床梳洗装扮好。 她坐在酒店大堂用早餐,一面等小玲的电话。 没一会儿,电话响起,她放下手中的刀叉,接听电话。 小玲连夜查出了李渔的基本信息:“申小姐,据密探来报,江小姐和顾小姐两家是世家,自小就相识,可谓是青梅竹马,两人在高中以前没有早恋,高中以后便赴英国留学,两人应该是留学期间确定恋爱关系的,回国以后,便打算订婚,订婚前夕出的车祸,车祸后她躺了三年,直到三年前才醒。” 静潋眸色闪动:“三年前就醒了?” 三年前,也就是江鲜失踪的时间,这个时间完美贴合,她继续追问:“那么,三年前就醒了,为什么她那个时候没有和顾盼结婚。” 小玲说道:“据密探说,她们在英国留学期间关系很微妙,她翻遍了李渔的社交软件,留学期间,李渔并没有表现出自己是有女朋友的状态,然而顾盼所发出来的内容,十分具有迷惑性,她虽然从未点名过李渔是她女朋友,但是社交状态似乎又在暗示。所以,密探对两个人的亲密关系持怀疑态度。” 电话那端的人喘了口气,继续:“并且,如您所说,李小姐醒来后没有及时和她结婚,想必也是这个原因,或许两人感情早就出了问题。” 静潋听闻惊喜道:“那可查到,她们出车祸的原因?” 小玲沉默了一会儿:“这个属于刑事案件了,估计要去警察局查档案,才知道怎么回事。” 静潋了解基本情况后,挂了电话。 她看了一眼时间,今天是3月17日,距离李渔的订婚宴还有三天。 要想从警察那里获取六年前的档案,不算难,但也不容易。 因为静潋没有身份去查看李渔的案件,不过,她虽然不行,但是她的父母行。 晚饭之前,静潋梳妆打扮好,身着鹅黄蛋糕裙,头戴白色波奈特碎花缎带帽子,提着两袋礼品,前往李渔别墅家拜访。 到了李家,敲开房门,知道来人是申家大小姐申静潋,二老顿时热情把她迎接进去,她将长白山野人参和阿胶补血膏放在玄关台上,小心翼翼换了鞋,才趿鞋入门。 进去后,二老吩咐管家给她沏茶,她要了一杯白茶,乖乖巧巧坐在座位上。 李父,李母坐在她对面,上下打量着她。 见她生得乖巧,性子沉静,又特别会待人处世,便十分欢喜。 两两寒暄了几句,又提起静潋逝去的父亲母亲,诉说她小小年纪,一个人打理那么大申氏集团,实属不易。 说着说着,李父愈发生出怜惜:“我和你父亲本是同一个村的,打小就认识,谁知你父亲去得那么早,前些年,你母亲也跟着去了,你又是一个女娃,我因为生意上往来繁忙,没去见你,你不要多心。” 深圳的村里,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村,这里的村和城市建设并无不同,甚至很多村富得流油。 静潋的父亲和李父家庭便是,从小就拥有自家产业,这是原生家庭条件,并不多提。 又说到两家人的关系,同为四大家族,当初静潋的父亲还在世时,两家关系亲密,也有往来,但是自从她父亲去世,母亲改嫁,两家虽有生意往来,却不曾走动了。 如今忽然走动起来,怪叫人尴尬的。 静潋知道,叔叔对她心有歉疚:“叔叔说得哪里的话,现如今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事,你心里牵挂着晚辈,晚辈知道就好了。” 一句话,立即化解了李父心中的歉疚。 前面寒暄完了,静潋才开始切入正题:“我听说,李姐姐买下了江鲜的别墅,可是真的?” 李父李母对看一眼,点点头:“是买了,我们都拦不住她。” 静潋笑笑:“李姐姐真是一个好人,听说她要订婚了。” 这两句话其实毫无逻辑,但是李父李母并未怀疑,只点点头:“是,和顾家的那位小姐,你应该认识。” 顾小姐,顾盼,她依稀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但是记不起来了。 说到这里,李母又说:“一会儿她们该回来了,正好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一会儿就要回来,她们? 静潋心中一动,她们这么亲密了?婚前同居在一起? 脑海里充斥着混乱信息,但她没有时间处理,眼下,其他事情更为重要。 她话锋一转:“我听说,李姐姐之前出了车祸,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呐。” 这话问得并不算冒犯,因为李渔已经醒了,过去的事,她们自然可以摊开说。 说到这,李母的话多起来:“哎,说这么多,都是劫,当初两人本来就要结婚了,结果出了这么个事儿,硬生生拖了六年,六年,人生多少个六年啊,白白蹉跎了青春,不过,好在苦尽甘来。两人都修成了正果。” 李母又是欢喜,又是愁的。 “至于车祸原因,好像是天桥底下忽然钻出一只猫,小渔为了躲那只猫,忽然踩急刹车,一下翻车翻到绿化带上去了,小渔被摔成了植物人,盼儿还好,她轻伤。” 静潋细细听着,端起白瓷茶杯,轻轻呷了口,随意道:“行车记录仪看过了吗?” 这句话,一下把李母问住了,她朝李父看了一眼,像是在询问他:“你看过?” 李父放松地靠在沙发上,他摇摇头:“我以为你看过了。” 李母:“我哪里有看过,当初不是你去看了吗?” 李父这才坐直身体,摇摇头:“没看过。” 没看过,发生这么大的事,估计当时二老都顾着江鲜的生命安全,谁还会注意真正的车祸原因。 所以没有看过,并不稀奇。 但是,警察那里肯定有行车记录仪的备份。 她紧了紧白瓷茶杯,说道:“没看过吗?那当时出事的车辆可还在,还在用吗,最好去查一查,是不是车子本身就有问题,要不然,后患无穷。” 说到这里,二老才开始着急。 出事车辆是一辆全球限量的兰博基尼,事发后,车子玻璃窗碎了,引擎也被撞摔得稀巴烂,后面经过维修,也算是维持了它原来的样貌。 车子一直停在地下停车场,还没有人用过。 李父立即紧张起来,他电话给司机,叫司机去调取那辆兰博基尼的行车记录仪。不一会儿,司机回电话:“行车记录仪被删除了。” 李父李母得知这个消息,瞬间警铃大作:“该不会真的有人要害我家小渔吧。” 静潋也有所怀疑:“或许是早有人动了什么手脚,最好叫李小姐先不要用那辆车,还有,伯父伯母也可以去警察局查看行车记录,车子上的虽然被删掉了,但是警方肯定保留了记录。” 第78章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契点点头。 静潋会心一笑。 没一会儿,别墅门铃响起来,管家打开了门。 静潋望过去,只见门缝里泻出一道高挑修长的身影。 她身穿一件蓝色吊带长裙,拥着一件驼色蚕丝披肩,长发慵懒地垂在肩上,身材风韵,五官艳丽。 打眼一瞧,就是人群中不可忽视的明艳美人。 顾盼,原来是她。 在白玫瑰庄园的时候,她曾经出现过。 那个时候,她就浅浅吃过她的醋。 她走进来后,江鲜也随同她后脚入门,两人站在门口,身高身段,穿衣风格,都无比统一,活脱脱一对璧人。 静潋望着两人,胸口顿时闷闷的,喘不上来气。 “来来来,家里来客人了。”李母站起身,招呼顾盼和李渔,同她们介绍静潋。 “这位是申氏集团公司董事,申静潋。” 随着李母的介绍,申静潋站起身,转而面对着她们,点点头。 李渔很明显愣了下,她似乎没有想到静潋会出现在家,下意识僵硬住了。 顾盼则表现平常,她热情地冲她笑了笑:“静潋小姐你好。” 静潋微笑回应,看了一眼顾盼后,眼神快速落在李渔身上。 脑海里开始回忆,两个人进门的时候,有没有手牵手。 好像并没有。 李渔见她直勾勾盯过去,心虚地别开眼,看向别处。 静潋收回眼,转过身,笑着说道:“叔叔,阿姨,叨扰了,我该回去了。” 说着,就要去拿沙发上的包。 手腕一伸过去,包没有拿到,反而被李母一把拉住:“回去什么回去,就在这吃晚饭,也热闹些。” “那多不好意思。”静潋顺势坐下来。 “什么不好意思,添一双筷子的事,说完,便叫管家开始摆饭。” 管家摆好饭后,众人到餐桌入座,为表示款待,李父李母特意没让小情侣坐在一起,而是让李渔和静潋坐在一起,顾盼坐在对面。 静潋是客人,情侣坐在一起很容易怠慢客人,所以才会这样安排。 落座后,几人开始用餐。 饭桌上十分安静,起初没有人说话,房间内只有餐盘和刀叉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李母才打开话匣子,说起李渔和顾盼订婚的事情。 顾盼说道,都准备妥帖了。 静潋听到这里,胃中泛酸,顿时没了胃口。 顾盼朝她看来,忽然说道:“静潋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静潋点点头:“见过,在玫瑰庄园。” 顾盼这才哦一声,眼睛发亮:“你是江鲜的未婚妻。” 提到此事,李渔夹鱼的动作一顿,筷子清脆碰在一起。 静潋瞥了她一眼,她又当没事发生,继续夹起了一条小黄鱼。 “是,我是她的未婚妻。” 顾盼颇为遗憾,又有点愧疚:“不好意思,我不该提及此事,毕竟江小姐已经……。” 已经失踪了,或者说,已经去世了。 静潋摇摇头:“没事的,顾小姐。” 李母见两人有些尴尬,瞬间岔开话题:“对了,小顾,今天晚上就别回去了,住在家里,这么久以来,你还没在家住过呐。” 这句话一下暴露了两人并不同居的事,静潋悄悄抿住了唇,努力压制住自己要上扬的嘴角。 顾盼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她要看李渔愿意不愿意。 她看向李渔,像是在询问她的用意,以往,李渔都是不同意的,吃完饭就要送她回家。 想必今天也……。 静潋竖起耳朵,斜瞥着李渔,希望她说不。 结果,她忽然开口:“盼儿今天晚上就住下吧。” 静潋一听,就像一朵蔫了吧唧的花。 与她相反,顾盼眼神亮起来,喜笑盈腮,她还不知道为什么,李渔会忽然改变主意。 饭后,李渔负责送静潋回酒店。 同一辆车,同样的两个人。 李渔坐在驾驶室,安静地开着车。 静潋静静地看着她,很久很久都不说话。 李渔原本右手握着方向盘,忽然换成左手,她空出右手来,伸手掐着静潋下巴,把她的脸移到前面去:“你看得我头皮发麻。” 静潋望着前方:“你为什么不肯认我。” 李渔不说话。 “你和顾盼没有同居过,也没有睡过吧。” 李渔嗤笑一声,眨眨眼:“和你无关。” “没有睡过,因为我能闻到气味。” 说完,她凑到李渔肩膀上,嗅了嗅,像是小猫看见喜欢的猫,试图把它身上的气味记下来,她猛吸一口气,然后叹息:“你身上还没有她的味道。” 李渔啧了一声:“所以你是决定好了,要做小三?不过,我可不会出轨。” 她一甩方向盘,试图把静潋从自己的身边甩开,静潋不但没有被甩开,还死死抱住她的手:“我不是什么小三,你是我的未婚妻,江鲜。” 李渔深吸一口气:“别妨碍我开车。” 静潋忙松开手:“你究竟怎么才肯认我。” 对方眼神凛冽,丝毫没有商量的语气:“你究竟怎么才能认清事实,我不是江鲜。” 罢了,她不会承认,与其纠结这个事,不如说些其他的。 静潋深吸一口气:“你可记得,你出车祸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渔几乎不记得了,不过也不重要:“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难道你不想想起从前发生过的事吗?为什么车子翻车,你成了植物人,顾盼只是轻伤,她明明坐在更危险的副驾驶,你都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静潋这一席话,本是正常推断。 但是在李渔看来,她会认为,对方是因为嫉妒到发疯,从而开始抹黑她身边的人,做出的挑拨离间的行为。 “静潋小姐,你越界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吗?那么腹黑又心机。” 这是实话,李渔从没见过静潋这样的人。 静潋挑高音:“你为何说我腹黑又心机?难道你和我相处过?” 李渔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掉入她的圈套,继续发泄自己的愤懑,从前种种,也借着此时说出来:“对呀,不然怎么解释,知名艺人跟了你以后,会不知所终,这足以证明,你不仅有心机,你还会给人带来灾祸,请你务必一定要远离我。” 这样的话,足够刺痛人,但是静潋却并不难过,她反而一脸开心。 李渔看着她的笑,觉得头皮发麻:你笑什么,好多话听不出来,我不喜欢你,请你远离我。 她回答:“你这样尖酸刻薄,反而证明,你就是江鲜。” 李渔沉默,被她弄得彻底无语,她回过头,专心开车,不再同她搭话。 将静潋送往目的地后,李渔驱使着她下了车,二话没说,掉头就离开。 静潋望着她决绝的背影,深深叹口气,她要怎么做,对方才会认她呐。 翌日,静潋和李母约好来到了警察局。 两人说明来意,说要查看六年前有关李渔车祸的档案。 警方的整理归档十分严谨,只要获得家属的需求,就立即调出了当年的档案,以及行车记录视频。 静潋先翻看了档案,确认好事发地点、车辆、时间以及人员,才开始观看行车记录。 行车记录从事发后开始倒放,记录里面先是一阵爆炸声,伴随着车辆熄火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后,小猫从右侧方跳出来,两声啊的尖叫,车辆才开始稳定前行。 静潋站在旁边说:“能倒回去十分钟吗,我们要看正回放。” 警察又调真正回放。 行车记录仪里边,兰博基尼起初稳定前行,一路上车来车往,李渔开得十分平稳。 五分钟后,两人开始对话。 李渔:“顾盼,我有事同你商量。” 顾盼:“阿渔,你说。” “我们取消婚礼吧。” 画面中声音静止了几秒,顾盼说:“为什么。” 李渔:“因为我发现,我好像对你并不心动,我对你,是朋友的感觉。” 顾盼忽然激动起来:“我不信,阿渔,在英国的三年,我们相依为命,难道不是爱情吗?” 李渔:“我十分确定,那不是爱情,只是作为朋友之间的陪伴。” 画面开始晃动起来。 李渔说:“盼儿,不要拉方向盘。” “停车,我要下车。”顾盼丝毫不顾忌。 李渔:“这里是快车道,又在高架上,下了桥就停。” 车子开始提速,下坡速度加快。 顾盼的声音再次传来:“不退婚行不行,我真的十分喜欢你。” 李渔沉默几秒,言语残忍:“可我不喜欢你,我感觉你更像我的妹妹。” 第79章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一想到余生,我清醒的状态下,要和一个我并不爱的人在一起,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话音一落,顾盼的尖叫声开始传来:“我不听我不听,你清醒着不能和我在一起,那你就去死,死了也要和我在一起,我不管。” 说完,又开始出现抢方向盘的声音。 李渔努力维持着镇定:“顾盼,你不要激动,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顾盼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她激动地说道:“你去死,你去死,你。” 你去死,三个字回荡在室内,回音从墙面传来,一直到最后,车子嘭的一声,安静下来。 警察按下暂停键,沉默地望着行车记录画面。 李母听了刚刚的对话,脸色一沉,也跟着沉默了起来。 静潋心中一跳,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走出警察局,静潋和李母肩并肩,静潋安慰着李母:“阿姨,你不必难过,现在两人还没*有订婚,应该还来得及……。” 李母神色异常,笑着道:“没什么,我没什么好难过的,申小姐,今天的事暂时不要说出去,我回去要和她爸商量商量,也和孩子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回事。” 说完,她也顾不及礼貌,匆匆和静潋分开了。 静潋叹一口气,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道,李渔不容易,不对,是江鲜,江鲜也是不容易。 要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 今天是三月十九日,她心想,应该还来得及悔婚。 于是左等右等,上等下等。 然而,并没有等来取消订婚的消息。 而是订婚宴如期举行的通知。 第48章 还真是阴魂不散 订婚宴由顾盼全权安排,邀请的嘉宾都是李、顾两家沾亲带故的人,毕竟不是结婚,不需要弄那么大的排场。 静潋本没有理由前去她们的订婚宴,因为,她没有被邀请。 但是她不得不去一趟,她需要告诉李渔真相,有关顾盼的真相。 中午十一点半,白色宾利车停在福田文华东方大酒店。 迎宾身穿深蓝制服,手戴白手套上前开车,见车上下来一个身着白色法式连衣裙的女人,胸前系了一条酒红色黑波点蝴蝶结,长发垂肩,化了很淡的妆。 气质十分清冷高贵。 静潋看了一眼酒店正前方,见酒店建筑呈矩形内收,左上方悬着酒店logo,一把白色展开的折扇子,精巧可爱。 便是这里了。 匆匆收回视线,抬步往里去。 她乘坐电梯来到六十六层,根据侍者指引,穿过一条幽深暗黑的走廊,走廊设计感十足,头顶悬着千纸鹤艺术设计,高跟鞋回荡在耳边,走廊尽头右拐,便豁然出现一条明朗的大道。 热热闹闹的声音从大道尽头的大厅传来,静潋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步伐往里走,走到门口处,见门缝开了一角,四十五度左右,她刚好能透过门缝往里看。 她们定的是一张六十六人巨型圆桌,桌子上坐满了人,来人都打扮非富即贵,所有人都同时望向订婚台上的两个人。 按下手印,就能确定两个人结婚时间了。 静潋险些来晚,原来她们早已经商讨好结婚时间,嫁妆,拟邀嘉宾等等烦琐事宜……。 目前就差最后一步了。 顺着嘉宾看向订婚台,两人都穿着传统中式服装,以喜庆的红色做点缀,看上去十分般配。她的心似被人抓了一下,闷得喘不上来气。 就在两人要按下手印时,静潋一个趔趄,推开了门,门嘎吱一声响起,余音在大厅回响,引得所有人都朝她望了过来。 狭窄的门缝,她拘谨地缩在门缝,表情呆滞,带着哀伤,像一只受伤的鹌鹑,可怜又可悲。 “这人是谁啊?” “不认识。” “长得还多乖呐。” 静潋有些慌张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早已无处遁形,她伸手扣紧门,指甲落在木门上,刮出浅浅的声音。 李母见状,本想从座位上站起,却被一旁的李父拦了下来,他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插手年轻人的事。 顾盼和李渔也早早看见了她,李渔立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匆匆看了她一眼后,立即装作不认识,把头别开。 静潋见自己被无视,手指不由攥紧了几分,腮帮子都咬得十分紧。 顾盼倒是来事,见她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往她这边来:“申小姐,你好,你也是过来参加我们订婚宴的吗?请里边来。” 静潋知道她伤害了李渔,尴尬地冲她摇摇头:“我不是来参加订婚宴的,来找李渔的。” 顾盼看她行为怪异,心道:“不是来找李渔的,而是来抢李渔的吧。” “可是……。”顾盼还没有说完,静潋抢道: “我有事跟她说,五分钟就好。” 静潋抬头看着她,嘴角深深抿住。 她不是在请求她,而是在通知她。 李渔站在顾盼身后,早已经听见了静潋的来意,她迟疑了几秒,快速走上前来,轻轻拉着顾盼,将她挡在身后,站在静潋身旁。 她就像保护自己的小妻子那样,保护着顾盼。 同样防狼一样,放着静潋。 静潋浅浅呵一口气,默默看着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眼中悬着泪珠儿,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落下。 “有什么事,我跟你去。” 江鲜看了她一眼,匆匆从她身旁经过,像一阵冰冷的风,走出大厅。 静潋朝众人致歉,很快跟了出去。 巨大的落地窗前,可以看见深圳的景观,李渔很自然扶着窗边,眺望远方,身影冷冷的:“你要说什么,请尽快,我还要回去继续我的订婚宴。” 静潋站在她左侧后方,望着玻璃窗倒映过来的李渔的面容,她面色阴沉沉的,分明不开心。 她鼓起勇气道:“阿鲜,你不能和她订婚。” 李渔深吸一口气,转过头道:“我不是阿鲜。” 静潋说:“三年前你醒来,和阿鲜失踪的时间一样,所以,你是阿鲜。” 李渔被她整笑了:“静潋小姐,你晋江小说看多了吗?才幻想一些重生、穿越一类的事。” 她知道,对方不会承认,静潋不再咄咄逼人:“阿鲜,我来找你,是又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说着,她拿出手机,将保存的视频打开,递给她看。 李渔身体没有转过来视线却落在她手机上,她静静看着里边的内容,从头到尾,并没有露出一丝异样表情,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静潋略显慌张:“你.......你看了吗?还是你没看。” 李渔掀起眼皮,淡淡道:“我看了,我不仅看了,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她知道了,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订婚,静潋脸色顿时发白,嘴唇嗫嚅,声音颤抖:“你……你既然看了,为什么还和她在一起,她曾经伤害过你……。” 李渔有些生气,她横眉一挑:“她不是有意的!” “什么?”静潋睁大眼睛。 “她并非有意,那场车祸,本就是一场意外。”李渔十分冷静,看来,她和顾盼早就提及过此事。 原来,李母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女儿,她还是希望女儿来决定此事。 李渔知道了此事,也是第一时间和顾盼交涉,一来一去,她又被顾盼哄好了。 原来,静潋才是那个小丑。 她一心帮她找真相,费尽心思,别人却三言两语哄好了。 她苦笑着,眼泪跟着掉下来,落在手背上“可是,可是当初你并不喜欢她,你不是要和她离婚的吗?” 她声音带着颤抖,带着委屈,就连手也忍不住上前去拉她。 李渔挥手打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她看着她的眼泪,直接无视:“我从前是不喜欢她,可我现在喜欢了,人是会变的,你难道还要纠结一场六年前的车祸?” 江鲜如此斩钉截铁,叫她彻底输了底牌,她无视她的证据,她无视她的眼泪,她无视她的情绪。 她真的不要她了。 她咽口唾沫,泪痕斑斑:“你能原谅她,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李渔被她问住,心道,这两种能类比? 一个是意外,一个是故意而为之。 孰轻孰重,她不知道? 但是她没说话,用沉默否认自己是江鲜。 静潋抽咽着,眼睛红了又红:“结婚,你们结婚,是在什么时候。” 李渔轻轻启唇道:“这个月底,彼时,也会邀请申小姐前来参加我的婚礼,到时候,烦请申小姐不要砸我的场子。” 话已至此,申静潋彻底心碎,她愣在原地,轻轻拉着李渔的衣袖:“能不能,不要和她结婚。” 呜呜呜,呜呜呜。 李渔没有看她,她抬起手,轻轻落在她的手上,将她拉着衣服的手拽开,转身离去。 第80章 高跟鞋踩着冰冷的大理石,脚步声回荡四周,渐行渐远。 静潋的视线渐渐模糊。 回到车内,静潋没有叫小玲把车开走,而是坐在后车座,失控地哭了起来。 说起来也好笑,她还从未在别人面前如此失控过,眼下,她真的是忍不住了。 尤其想着,李渔和顾盼在楼上开心吃着饭,而她独自坐在宾利车里哭,这样惨烈的对比,叫她哭得更难过了。 手中的蚕丝手绢湿了一大片,都快没地方抹眼泪了。 小玲坐在驾驶室,手里握着一叠资料,从后视镜往后看,见她哭得厉害,没敢把资料递过去。 过了一会儿,待静潋哭声小了,由大哭转为啜泣,她才转过头:“申小姐,别难过了。” 把资料递到她跟前:“这是我找密探查的最新资料,是有关李小姐的。” 静潋擤擤鼻子,伸手接过,还未翻开,便听小玲从旁解说:“据我所知,自从李小姐醒来后,她与顾小姐便是所谓的情侣关系,可惜,却从未看见过她与顾小姐亲密的八卦,包括最近,密探一直紧密跟踪,失踪没有拍到两人亲密的画面,有的就是两人在路上行走,行走时也并不拉手,而是一前一后,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静潋翻开资料,里边有几张两人照片,照片中李渔和顾盼在不同的场合出现,但都没有出现拉手、亲吻、拥抱的画面。大多数以李渔走在前面,顾盼在后面跟着的画面为主。 静潋平复下心情,说道:“你的意思是?” 小玲虽说年纪比较小,装扮和长相属于甜美形象,但她经历过的感情那叫一个丰富,因为她长得这样,所以很多人都以为她十分容易得手,好欺骗,故而有许多人亲近小玲。 小玲经历得多了,自然而然懂得感情里的门门道道。 她说的话,颇具权威。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她们的关系不好,但是依据我多年的海王经验,两人的关系绝对不亲近,或者说,是一方一厢情愿,在推进这样的关系。” 静潋心生希望,不禁激动:“你是说,是顾盼一厢情愿,李渔被动接受……。” 是呀,她怎么没明白过来呐,李渔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顾盼,她本想拒绝她的,出了车祸以后,顾盼又照顾她三年,于情于理,她都要承顾盼这一份情。 但这绝对不是爱情。 仔细衡量后,静潋眼中闪烁出希冀光芒,但是很快,那双黑色瞳仁又黯淡下去,声音萎靡:“可是她都订婚了。” 小玲见她情绪不定,知道她是一个道德水准极其高的人,她说道:“订婚了,又不是结婚,结婚了都有离婚的呐,静潋小姐,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静潋垂着眸叹息,她不爱她,为何要与她订婚呐。 小玲见她迟疑,又说:“静潋小姐,你和李小姐做过了吗?” 这话问得简单直白,静潋羞敛摇头:“没。” 小玲震惊望着她:“那你都还没有使出自己的撒手锏,谈什么放弃。” “撒手锏?”静潋对这一切尚处于懵懂状态,她不好意思:“是什么?” 小玲差点翻个白眼,但是想到静潋是她的老板,她压抑住自己的行为,歪过身说道:“当然是身体,是性啊,你要用这个去唤醒她对你的爱啊。” 她咽口唾沫,倒是从未想到过用这样的方式。 “可是,她都不愿意见到我,还无视我的眼泪。”静潋依旧有所保留。 对方啧了一声:“眼泪有什么用,你得让她快乐,在床上放弃不了你,看见你的身体就迫切地想要,天天都想要,这样在一起,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静潋越听越是害羞:“可是,她对我没有什么感情,我要如何才能上她的床呐。” 小玲哎哟了一声:“这种东西,前往别你主动,你得勾引,得让她主动。” 她越听越是云里雾里,对方对她没感情,还能主动。 小玲开始传授她丰富的知识,静潋从旁听着,面红耳赤,什么释放性张力,不经意的触碰什么的。 她哪里听过这些,就跟村姑进了城一样,一窍不通。 小玲又说:“我给你看几个片,你自然就懂了。” 青天白日的,她哪里能当场就看,只叫小玲分享给她,她打算回去慢慢看。 “我们回去吧。”静潋说道。 话音一落,只见酒店大门也有了动静。 一行人丛里走出来,李渔和顾盼也在人群中。 她们微笑着送走客人后,旋即一前一后,相继走了。 李渔个子高挑,步伐大,走得自然靠前一些。 顾盼在她身后跟着,需要小跑才跟得上。 如此看来,两个人的感情真的有问题。 静潋重拾信心,打道回府。 李渔和顾盼回到别墅,两人并肩坐在一起,和家人愉快地聊着天。 李母欢心地叫顾盼把行李也搬过来,两人也该提前试婚,同居一阵子了。 距离婚礼也就十来天的时日,早晚都要搬的,还不如早一点搬。 她们愉快地说这事,李渔却像是在状况外。 她一直盯着手机。 没一会儿,小助理打来电话。 李渔接通电话,走到一旁去接听。 小助理说:“李总,别墅那边已重新修整理完整,也发了一些照片过去给您,你看看怎么样,还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也请您过来验收一下。” 她点点头:“知道了。” 挂了电话,回到座位上,刚巧李母提醒她,要她同顾盼一起去搬东西过来。 她低头翻看手机,翻看小助理发来的照片。像是没听见李母的提醒。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抬手:“妈,我最近还有事,需要去一趟幽月岛,搬家的事,等后再议吧。” 此话一出,刚刚还热络的顾盼顿时安静下来:“你去那里做什么?” 李渔抬起头,看着她说:“别墅已经修好了,我需要去验收一下。” 顾盼十分不解,两个人刚刚订完婚,也该好好增进一下感情,不承想,她又要走。 心中难免生出埋怨,但是她不好表现,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李渔翻看着手机相片,头也没抬:“那边太阳毒辣,你去仔细晒伤你的皮肤。” 这话旁人听了,都以为是关心她,实则只有她自己知道,李渔又在躲避她。 李母见两人情况不对,撑着懒腰,借故要去午休,走的时候把一旁管家也叫走,只留两人在客厅。 李渔还没发现异样,她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红茶。 顾盼侧身对着她说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李渔有些诧异抬头,看见顾盼端正坐着,头发歪歪斜斜盘在后脑勺,一对扇子耳环吊在脖颈处,轻摇慢晃。 她盯着她的耳环,一头雾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顾盼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还在意出车祸的原因,那个时候,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那天,李母从警察局回来的时候,便拉着她们把此事说开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李母认为,只要李渔人醒了,加上顾盼照顾她三年,这事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但是感情的事不一样,若是李渔真的不喜欢顾盼,两个人强行在一起,实属于耽搁。 顾盼也以为李渔会和她退婚,没想到李渔并没有和她退婚,而是选择原谅了她。 订婚宴和婚礼如期举行。 她本松一口气,可是见李渔的态度愈发冷淡,她不由心慌了。 “你也说过,过去的事不再提,可是你为什么还是躲着我。” 面对顾盼的,还有质问,李渔显得十分平常,她淡然地望着她:“盼儿,你也知道,我对你有几分感情。在你我订婚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可能会因为忙工作,而疏忽你,这一点,我早已与你提过。” 顾盼一脸失落:“是。” 李渔又说:“我也跟你说过,我会努力去喜欢你,但很有可能,我一直都是目前的心态,你也答应了,说只要我们在一起,不管我什么心态,你都接受。” 这的确是她卑微求来的,顾盼不置可否点头。 李渔说完,继续埋头干她的工作。 顾盼深喘了几口气,道:“可是,难道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吗?我们结婚以后,还得睡在一起,你有想象过吗。” “想象过。”李渔侧过脸来,一脸正色:“我会履行好自己的义务,也会做一个好妻子,所以,你不要想太多。” 顾盼听她这么说,十分不满:“可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要相敬如宾,我想要你心里有我,我要你热烈的爱。” “我做不到。”李渔十分果断。 这一声做不到,已经将局面变得十分尴尬。 李渔又说:“如果你不能忍受,我们也可以退婚的。” 第81章 这种事情,就是你情我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答应和她在一起,本就是出于亏欠。 和她在一起,能相敬如宾,平平淡淡过完一生,已经很好。 但是对方再要其他的,她没有。 曾经两人说得好好的,顾盼也答应了她,但是一订婚,对方就开始对她有所希冀,想要掌控她的情绪,这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把话说得很清楚,两人是可以退婚的。 这话一说,顾盼彻底安静下来。 李渔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回到房间,收拾好行李,准备去幽月岛。 阳春四月,草长莺飞,海岛岸边绿草如茵,一眼望去像一块绿色地毯,毛茸茸的。 时隔三年再故地重游,不承想这里依旧碧海蓝天。 李渔沿着羊肠小径往里走,见两旁椰树随风摇曳,微风拂面,心情十分舒畅。 抬脚踏入别墅大门,心头忽地一沉,只因别墅一楼空空荡荡的,左边的餐桌布置去了哪儿,右边旋转楼梯下的钢琴也长腿跑了。 往日迎接她的是一排身着制服的管家,对她毕恭毕敬,言听计从,今日迎接她的却是大厅空荡的回音,好一个物是人非。 李渔自腹中叹出口气,抬眸看向二楼,二楼倒是没什么变化,沿着旋转楼梯往上,转左手,她站在走廊最末尾的那一间房门前,轻轻推开门,眼神往里一放,见里边的床品依旧,白色蝴蝶撒花公主帐子,银色倒钩勾开床帐,柔软的天鹅绒被子带着荷叶边边,阳光透过窗折进来,照得小床熠熠生辉,就好像梦幻里的公主房一般。 公主房依旧,只是不见公主。 李渔徐徐关上门,回过头来,询问小助理:“主卧布置好了吗,我今晚要住下。” 小助理点头:“都已经布置好了,就差小姐你来住了,对了一楼的餐桌和钢琴已经托人找过了,据说餐桌已经找回来了,钢琴不知道去哪儿了,要不要先换其他钢琴放置着,等原来地找到了,再换回去。” 李渔抬手:“先空着吧。” 小助理点头,又说:“也打听过了,之前给江鲜服务过的那些管家,走的走散的散,有地去了好的人家,有的运气不好,至今还在待业,我已经和他们沟通过了,她们说隔日就能来报道。” 李渔点点头:“很好。” 抬步往门外走。 小助理跟在她身后,好奇道:“李总你的审美真独特,买了别人的别墅不说,布置装扮都要和从前的一模一样,连管家都还要从前的,真是独特。” 李渔停下脚步,瞥了他一眼:“你是想说奇怪吧。” 小助理摇头如筛糠:“不敢不敢,或许你和江小姐有什么渊源,又或许你念旧.......。” 还未听完小助理的话,李渔晃了一眼,别墅走廊转角处,一个白色人影立在那。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终于把人看清。 椰树下,静潋站在墙角,双手拎着一个香奈儿粉色手柄包,冲她笑了笑。 李渔脸色一沉,还真是,阴魂不散。 第49章 勾引不成反被引诱 李渔无奈叹一口气,与小助理作别后,迎面走了过去。 从前,她无法想象静潋是如何缠人的,如今她知道了,原来她纠缠人的时候,就是一直盯着你,各种监视你,用那双阴暗潮湿的眼神,朝你放射出无尽的思念。 以至于她不能直视静潋,走过去时,她眼自然下垂,躲避她的眼神,到了她身前一米处停下“擅长私人别墅,就不怕我报警吗?” 李渔的音色带着天然的距离感,本能地在两人中间筑上一堵冷墙,她休想进来,她也不会越过去。 静潋轻咬下唇,把眼一抬,依旧是直勾勾地望着她,似乎要把她眼睛盯穿。 她无法承受如此热烈的直视,又转了半个身。 “我没有擅闯私宅,这里是我以前居住过的地方,我只是来故地重游。” 故地重游?她对这片海域还有惦念与感情? 还是对这所别墅有感情,抑或是舍不得这里的一花一木……。 不过不重要,李渔并不在意她的心思。 就像她真的做到了,没有去关注她这三年过得如何。 她不想。 “故地已经没有了故人,这里早就物是人非,还请申小姐回吧。” 申静潋不说话,她又说“江鲜出事以后,这片区的旅游景点也荒废了下来,下午之前你若是还不赶上回港口的船,恐怕今晚你要露宿街头。” 说完,她转过身,朝别墅里走去。 申静潋从来孤傲,怕是听不得她这般说她,然而她却没有被她冷走,而是继续跟在她身后。 她也不敢跟太近,两人就距离个两米远。 她走一步,对方跟一步,她停一步,她便也停下来。 “申小姐还要跟多久。” 静潋:“我只是想参观一下曾经住过的房子,参观完就走。” 李渔颇为无奈,本想拒绝,但听她言辞有所退缩,自己也退一步“请,不过,请你参观之后,马上离开。” “一定的。” 静潋从她身旁走过,努力压制扬起的唇角,走到了她跟前去。 到了一楼餐厅位置,她站了一会儿,伸手指着它:“这里,曾是我和阿鲜一同用餐的地方。” 又指着一旁钢琴摆放处:“那里,摆放着她最擅长的钢琴,每一次饭后,她都会站在钢琴处,手指随意落在琴键上,就能谱成美妙的曲子,整个大厅回荡着她优雅的琴声。” 说着,她又指着另一处:“还有这........” 李渔不由打断了她:“申小姐,她人都已经不在了,你又何必在这追忆过去,更何况,我是一个外人,并不想知道这些。” 她转动脚尖,沿着扶手上二楼,静潋也转过身,紧跟她后面:“你怎么知道,她不在。” 李渔本能地呃了一声,脚步也停下来。 静潋从她身旁经过,斜瞥了她一眼,很快,走向二楼,往西边最里边的房间走去。 李渔望着她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旋即想起静潋房间的布置,连忙抬步跟着她过去。 要是叫静潋看见她的房间布置可不好了。 就在静潋快要摸到门把手时,李渔一个快步闪到门前,用身体挡住她。 静潋的手正好抬起,指尖轻触她的衣角。 她气喘吁吁,低头望着她:“这里不能看。” 静潋没有收手,而是顺藤摸瓜,牵起她的衣角,顺着纽扣,一颗一颗往上摸,她那双眼睛也顺着往上抬,最终与她对视:“为什么,这里曾是我的房间。” 李渔手扶着门框,始终不叫她进来:“现在不是了。” 两人对峙着。 静潋忽然凑上前,踮脚望着她,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眼中湿漉漉的,瞳孔因为光线减弱,慢慢朝四周扩散,睫毛根根竖起,立在眼前。 李渔一瞬间脑海宕机,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很快,她双手像水蛇一样缠着她的腰,朝她拥抱过来。 她的头依旧仰着,静静地望着她。 李渔屏住呼吸,心跳兀地一颤。 静潋趁此机会,手利落地摸向门把锁,轻轻往下一压,叩开门锁,推开了门。 李渔原本靠在门上,因为惯性,身体不由往后倒去,她后脚抵着门,试图站稳,然而身后没有依靠,身前又压着静潋,她瞬间没有了折力,只好摩擦着门慢慢滑落在地。 好在房间内铺着柔软的羊绒地毯,她的后背落上去,并没有摔疼。 只是姿势略显不雅。 她平躺着,半曲着腿,静潋则叉坐在她身上,下身穿着一条透明包臀网纱裙,白色玫瑰做点缀,内衬的白色底裙原本刚好遮住秘密点,但是这么一坐,内衬彻底揿上去,紧紧留下一层透明网纱遮身体,一条纤细的腿弯曲着,贴着她,肌肤雪白娇嫩。 还不如不遮呐。 匆匆扫一眼,便收回眼神,她声音带着颤抖:“还不起来。” 静潋丝毫不动,说话时气息在脖颈萦绕“疼吗?” 薄唇凑上前,似亲非亲地在她肌肤上逡巡。 李渔只觉嗓子干涩,噎口唾沫:“从我身上下去。” 静潋腿颤了颤,颤抖的触感夹在月要间,落下一股电流。 她没动,直接把脸侧过来,贴在她身上。 胸前开了两颗纽扣,衣领半敞,她的肌肤柔软地贴着她的胸口,滚烫,而细腻。 “动不了。” 静潋的声音从她胸腔传来,震得她头晕目眩。 “我受伤了。” 她继续说。 李渔低下头:“你怎么了?” 难道是刚刚倒下来时,她的双手先触地,发生了骨折。 不免有些紧张。 正当她一本正经问她时,静潋却说道:“心受伤了,痛得发颤,连带着四肢也颤抖起来,动不了。” 第82章 脸蛋儿蹭着她的肌肤,像是撒娇。 李渔的心瞬间平静下来,她伸出手,扶着静潋的腰,用力将她握住,把她从身上端起来,挪到旁侧。 静潋身上的裙子慢慢褪下来,遮住她的体面。 李渔目不斜视:“参观过后,请你自行离开。” 说完,她站起身,离开了卧室。 静潋曲着腿,抬起头正要说什么,见门缝就剩下一片虚影,早不见她人影。 她就那么不讨人喜欢? 她叹口气,转头看向房间,见房间摆放,布置,床品用具,一如从前,刚刚黯淡的眼神,再次燃起了希冀。 李渔刚走出没两步,静潋又跟了上来,她丝毫没气馁,依旧说道:“别墅这么大,你一个住不害怕,孤独吗?不如,我今天留下来陪你。” 她大跨步走在前,不想理她“不需要。” 静潋小跑着跟她:“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学会了做粥,市场上有各类小海鲜,我给你做一个海鲜粥吧。” 李渔沿着楼梯下来,往别墅外走,一面回答:“我自己会做。” 静潋双手攥紧,一直跟着她往前,走出别墅大门,走出别墅前的花园,走到停车场,她一直不停示好。 得到的回应,永远都是:“不需要。” 到了停车场,李渔招呼了一辆旅行巴士,拉着静潋的手,把她推上小巴士,对着司机说,送她去码头。 静潋被她强行推上车,又被绑好安全带,还没坐稳,车子就载着她开走了。 她不能跳车,只好回头看李渔,李渔站在原地,看向别处。 自始至终,都没看过她一眼。 她便一直望着她,望着她,直到车子开了老远,视线中,李渔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不见,她才依依不舍转过头,吸了吸鼻子。 李渔回到别墅顶楼,抱臂站在高处,看着旅行小巴士载人远去。 沿海的公路呈半月牙状,道路蜿蜒曲折,小巴士一路爬坡上坎,很快,消失在山那边。 夕阳落在她脸上,勾出她显得落寞的轮廓,她踮脚试图看更远,然而什么也看不见了。 人就是这样,看见了就躲,看不见又找。 她在找什么呐。 月升日落,夕阳勾出的长条身影渐渐缩短,人影变成一个小小的圆圈,圈住她的双脚。 她竟不知自己已经画地为牢,站了许久了。 李渔回到大厅,只觉四周安静诡异,就连自己喘口气的声音都能听见。 她一下觉得头皮发麻,连忙将别墅所有灯打开,在音乐公园处放起了音乐,独自搬出烧烤架,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海鲜。 坐在喷泉池旁,听着音乐,看着夜景,烤着烧烤,暂且将孤独驱散。 月亮爬上了椰树顶,从上方落下来,撒在花园白色围栏上,围栏爬满了绿色蔷薇叶片,正是四月,有几朵蔷薇花点缀在周围。 李渔望了一眼风景,又低头往生蚝上浇了勺蒜蓉汁,烤了没一会儿,生蚝肉被烤得滋滋作响。 她拿出夹子,刚把生蚝夹到餐盘,还没来得及吃,便听见花园外传来石子声。 李渔抬头看去,见花园栅栏外,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人,那人穿着洁白的衣服,猫着脑袋,从栅栏顶部,放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烤生蚝。 李渔讶异地张了张嘴,缓缓起身,走到花园门前,隔着栅栏看她。 “你怎么还没有走。” 静潋视线从烤生蚝身上落在她身上,她抿唇咽口唾沫,而后说道:“因为,最后一班船已经开走了,巴士司机也下了班,我只能走过来了。” 走? 这得走一个小时吧。 李渔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见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被晒得微微泛红,满脸汗液,头发被海风吹得凌乱贴在脸颊上。 看上去十分可怜。 接下来,她说的话更显可怜:“太晚了,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可以暂住在你的别墅里吗?我给你付房租,一天晚上,一万,如何?” 旅游景区附近的别墅大多价格在1000元到5000元不等,她这是给了她双倍的价钱。 李渔望着她,沉默不言。 静潋拢了拢耳发,眼神幽幽:“或者你要别的什么服务也行。” 李渔扬起手里的镊子:“你会什么?” 她眼睛放出光芒:“会修剪花园,会端茶递水,会收拾海滩垃圾,洗衣做饭,也可以……陪床。” 说完,她咬着下唇,眉眼低垂,就像是等待人牙子主人发话。 李渔嗤笑一声:“申小姐如此贱卖自己,申氏集团的股东答应吗?” 静潋沉默不说话,继续低眉顺眼。 李渔心里想着,总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海边,出了事可不好了,说道:“进来吧。” 她拘谨着推开*花园门,慢吞吞走进来,走到烧烤台处,打算做点什么。于是拿起蒜蓉汁,一勺一勺浇在生蚝上。 她皮肤本就晒得通红,被火那么一烤,又热又痒,于是一边烤,一边用手肘在裙子上轻轻摩擦。 李渔看见了,站到她身旁,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生蚝汁,轻轻撞开她:“你去吃东西吧。” 静潋犹豫了会儿,才哦的一声,折回到小桌上。 原来,她还是关心她的。 静潋朝她投去一瞥,见她长身玉立,卷起衣袖到手肘处,露出线条流畅的小手臂,手指纤细,骨骼分布匀称,灵活地用着夹子,不知不觉看直了眼。 李渔搅好了蒜蓉汁,这才走到她身边坐下。 她拿起一只生蚝,将肉挑起来,对着它吹了吹,吹凉了,递到李渔嘴前:“你吃这个,这个大。” 低姿态,低自尊,那个高傲的申静潋,也有今天。 李渔顺着她看过去:“这算什么。” 静潋眨眨眼:“算服务,我付的房费。” 她饶是有兴致看着她:“你知不知道这个行为,已经算得上勾引了。” 勾引? 这就算勾引了? 静潋眉一挑,似乎不认她这个理,她背靠着座椅,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下,双腿朝着她,分开了些,从这个视线,隐隐能看见双膝之间,再往里看便看不清了,是一片黑暗,看不见底的深渊。 便是这样的看不见,才足够吊人胃口。 “我什么也没有做,李小姐你想多了。” 身体前倾,凑得越来越近。 李渔本能后退:“申小姐,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申静潋耸耸肩:“可惜你并不爱你的未婚妻,你知不知道,这样和她在一起,是对她的不负责任。” 李渔调侃:“这个嘛,不用你管,就算我真的不爱我的未婚妻,我也不待见你,和你不会有任何关系。” 静潋缩回手,慢吞吞地想了一会儿,看来,她还是要使出杀手锏才行。 只是,她不知道要如何勾引。 勾引,是要怎么开始呐? 如果对方很排斥自己,她又要如何开始。 饭吃到尾声,两人简单收拾好残局,往室内走去。 李渔瞥了她一眼:“别墅构造你比我清楚,你回房洗洗就睡吧。明天一早早点回去。” 洗洗就睡?明天回去?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她怎么会轻言放弃。 她问道:“你去哪儿。” 李渔说道:“天气热,我去游游泳。” 游泳? 静潋眼前微微一亮,她怎么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回到房间,她兴奋地踮脚在房间找了一圈,找到了一套穿白连体的泳衣,换好衣服,站在落地穿衣镜前,仔细端详自己。 衣服还算保守,前胸成u领设计,双肩带着荷叶边边,下身是一条四角荷叶边边裤子,正好包裹住臀形,露出一双纤细笔直的腿,双腿泛着珍珠般莹润光芒。 她将头发挽起,露出整个额头,凑到镜子面前,在淡淡的白唇上点了殷桃粉的口红。 这样看着便有气色多了。 静潋深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朝顶楼泳池走去。 顶楼泳池设计别致,不同其他的泳池,泳池成半月形状,边缘红色火焰熊熊燃烧,中间盛着黝黑的水,看着就像一团火包围着月牙泉。 静潋看了一圈,见一旁蓝白条纹躺椅上放着浴巾和手机,却不见李渔的人。 她慢慢走到月牙边缘,望向水中,星空倒映在泳池中,她水波晃动,看不见里边有什么人影。 奇怪,人呢? 她蹲下,将头探出去,在水面上看见自己的倒影。 须臾,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飞速从水底蹿上来,水唰啦溅她一脸,她下意识闭了眼,用手捂脸,挡住部分水滴。 耳边有人笑了笑,她张开指缝,看向泳池的人。 江鲜穿着一套黑色潜水服,头发全部倒在脑门后面,湿答答贴在头上。 整个脸全部露出来,面颊饱满,五官立体,高挺鼻梁顺下来,露出清晰下颌角。 第83章 水从她脸上一滴滴往下滑,顺着脖颈线条滴落身体,她虽穿得紧身,但看得出她胸脯鼓鼓,腰肢纤细,看上去,身材比她要好多了。 她默默吞着口水,心想,勾引人不成,反被人勾引了。 李渔单手支在泳池边缘,仰头看着她,大半个身子露在外边,她笑着问她:“你要下来游泳吗?” 静潋眼睛眨了眨:“可以吗?” “自然,我还没有小气到,不让你游泳的道理。” 说完,她眼神直勾勾看着她。 静潋借此机会,挺了挺她并不存在的胸,坐在泳池边缘,将双腿垂下去,落在水中,慢悠悠晃动着脚丫。 清水荡开一个个涟漪,她故意弯腰,双手掬起一捧清水,往自己脖颈浇灌,发感叹,好舒服啊。 水顺着脖颈流向锁骨,流向胸口,流向腰肢,沾湿了一身衣服,薄薄衣服被打湿,透出一痕肌肤。 静潋手拖着鳃,朝她放出一抹羞敛的目光。 李渔眨眨眼,伸手朝她勾了勾。 她凑上前,李渔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你的目的很明显,你的行为很……可笑。” 说完,她还没来得及脸红,只听一阵水响,李渔已经仰泳游走了。 ......。 静潋羞得心跳飞快,脸上连着脖子红成一片,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心想,这才开始第一步,不能退缩。 冷静好后,她顺着泳池往下滑,整个人没入水中。 她见李渔去哪儿,她便跟着去哪儿。 但是李渔游得飞快,见她来了,便滑溜地游向一边,丝毫没有给她近身的机会。 或许是池水太凉,抑或许是皮肤晒伤的缘故,静潋感觉身上又疼又痒,她不打算再去追李渔,折回岸上,检查自己发痒的部位。 李渔在泳池自由游着,本沉浸在和静潋你追我赶的游戏中,过了一会儿,她才发现池中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游,而另一个人已经上岸。 静潋坐在躺椅上,露出难受的神情,小手不停地抓着胳膊四周。 李渔停下游泳的动作,水响声倏地一停,周围的涟漪也渐渐平息下来。 她怎么了? 不会是在耍什么心机吧。 李渔观察了一会儿,见静潋不像是在耍她,且不停地哼哼唧唧着,她才徐徐上岸,走到她身侧蹲下。 “怎么了。” 静潋眼尾微红,红唇轻咬着,手不停抓着胳膊,胸口,还有后背。 一条条斑驳的红痕凸起,在雪白的肌肤上万分刺目。 “别抓了,小心留下印子。” 李渔抓着她的手腕,制止着她。 静潋抬起双眸,眼尾红且湿,她嘴唇翕动:“可是,好痒啊。” 李渔无奈看着她,鼻息叹出一口气:“谁让你不做防晒就走回来的,不晒掉你一层皮,你是不会长记性。” 对方咬着唇,无辜地望着她。 “房间里有晒伤药,回去自己上。” 说完,她抬步走在前面。 打湿的潜水服紧紧贴着她的腰肢、臀部、大腿,勾出她曼妙曲线。 静潋望着她的背影,痴痴跟了过去。 简单冲洗了一下身子,换好干净睡衣,静潋坐在床边,等李渔拿药来。 没一会儿,李渔敲开了门。 她站在门边,换了一身蓝色蚕丝交领睡袍,纤长的手指夹着支白色药管,随意转动了下:“过来拿。” 静潋双手抱着肩,湿答答的头发遮着一半眼睛,她抬起眸,朝她道:“走不了,你帮我递过来。” 李渔明显不想进她房门半步,她将药管扔在床上,就要转身离开。 静潋哎的一声。 “又怎么了。”李渔背对着她,无奈地叹气。 须臾,耳朵后面传来一声请求:“我擦不到背,你能帮帮我吗?” 李渔犹豫再三,最终转过身来,大步走向她床边。 “转过去。” 她歪歪头,命令静潋。 对方乖巧听话,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重新拾起药管,坐在床沿,她抬手,将她头发拨开,露出一整块光洁的背,背部肌肤白皙,瘦削到可以看见蝴蝶骨和脊骨,蝴蝶骨周围洇着几处晒红的痕迹。 她一面几擦药膏,用手指涂抹在她伤口处,一面说:“怎么这么瘦。” 静潋被她戳着骨头,后颈脖不忍缩起来,她有些害怕:“自从你走后……。” 李渔的手在脊背上一顿。 静潋忽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立即停住了。 改口:“自从阿鲜走了以后,我是茶不思,饭不想,自然瘦了。” 切。 李渔继续涂抹:“想不到静潋小姐还是重感情的人,你的妹妹呐,没和她在一起啊?” 静潋见她忽然问起妹妹,便知道她是吃醋,于是说道:“她是我妹妹,我和她在一起做什么,我又不喜欢她。” 说完,又补充道:“快到月底了,每次一到月底,她的月经期间,眼睛和嗓子都会发病,估计正在医院,接受着治疗。” “发病?发什么病?” 静潋侧过脸:“也不是什么病,她的右眼和嗓子是从捐赠者那里拿的,器官和她的有些不匹配,所以,每到她经期,身体最脆弱的时候,她的右眼和嗓子都会疼痛,据她所说,病发的时候,宛如蚂蚁撕咬,蜜蜂扎喉咙。” 这么严重。 李渔暗自庆幸,这不活该吗? 不过她更关心另一件事。 “你说她的眼睛和嗓子是受人捐赠的,那么请问,是谁捐赠给她的?” “据说,是一个临时主人捐赠给她的,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了。” 看来,当初她的推断是对的,静潋果然不知道她自己被微微囚禁起来的事。 更不知道她的眼睛和嗓子被换的事。 不过,这也不足以让她原谅她。 李渔涂抹好她的背,说道:“捐赠者是谁都不知道,该不会是非法买卖的器官吧。” 静潋背脊挺直:“怎么可能?” 她转过身,望着李渔:“你难道知道些什么?” 李渔摇摇头:“我哪儿知道,不过你说她月经期间发病,疼痛难忍,犹如蚂蚁撕咬,蜜蜂蜇喉咙,我就想着,这便是现世报,活该。” 最好那眼睛和喉咙在她身上也用不了多久,必须取出来才好呐。 静潋狐疑起来,江鲜虽然不喜欢微微,但也不至于咒她活该,难道两人之间出现了什么矛盾? 她不由道:“你这么不希望她好?” 李渔哼笑一声,把药管塞她手中,从床上下来:“她好不好,与我何干。我只是觉得,她用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自然该遭罪了,这点痛算什么,那被她取了眼睛和声带的人才痛呐。” 说完,转身便走。 静潋望着她的背影,回想起微微漂亮的眼睛和熟悉嗓音,陷入了深思。 第50章 这次是她被丢下 夜里,静潋将天鹅绒背拉至胸前,将两条胳膊撩在外面,一边想着白天的事,一边沉沉睡去。 尸狗魂魄再次调皮地将她带到露明灯塔附近,她于一片灰蒙蒙的雾色中,沿着悬崖的人工石梯,逶迤往上爬。 灯塔之上,只见一个身着黑色旗袍背对着她,海风呼呼从耳边刮过,撩乱她的头发,她手里握着一枝红色玫瑰,玫瑰刺入掌心,有鲜血顺着玫瑰根部滴落下来,她闻到的不是玫瑰馥郁的香气,而是新鲜的血液气息。 “阿鲜,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危险,快下来。” 不知道怎么的,静潋的双脚被钉在原地,就像钉子将她禁锢起来,她不能行动,只好冲着江鲜呼喊。 “别乱动,危险。” 江鲜踩着仅有十厘米宽的台阶上,原地转了个身,面对着她。 她原本低着头,三七分的刘海盖住她右眼,只露出下半张精致的小脸。 忽然只见,她右边脸颊滑落一道鲜艳的红痕,静潋屏住呼吸,仔细一看。 江鲜徐徐抬起头,微风一吹,露出右边眼睛,眼睛已经不在,仅剩下带着血洞的眼睛。 她的视线一下被卷入漩涡中,直勾勾地盯着那只破碎的右眼:“微微?” 对方没有说话。 “不,你不是微微,你是江鲜,你为什么不说话?” 江鲜轻轻扯起唇角,似是无奈地笑着,发出一丝低哑的轻叹,像是哭泣。悬崖上的风越来越大,海浪滚滚,掀起嘶鸣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人前去。 江鲜将后背一扬,脚下趔趄,整个人顿时朝后倒去。 静潋疯狂地喊着,不要,江鲜,不要,她冲出了禁锢,跑上前去,试图去抓着她。 然而她什么也没抓到,海底发出一声嘶吼,澄澈的蓝色海水顿时被鲜红的泡沫渲染,回过神来,只见地上遗留一朵红玫瑰,再不见江鲜。 静潋从梦中醒来,醒来时,眼角衔着滴泪珠儿。 第84章 三年来,她无数次被同样的梦惊醒,而这次不同,这一次,江鲜转过了头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右眼不见了,为什么她没和她说话。 她从床上坐起,翻开手机,将她与江鲜最后一次视频通话翻出来。 同样的穿着,同样的地点,江鲜没有说话,她没有转过头来,所以,她看不见她的全貌。 什么意思,江鲜的眼睛和嗓音都出问题了? 而与此同时,微微的眼睛和嗓子都好了? 难道……。 结合李渔昨日给她说的话,什么,用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难道,微微的眼睛和声带,都是江鲜的? 她不敢深想,也不敢贸然去问微微,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切不能打草惊蛇。 半夜,她掏出手机,给小玲发了微信:“小玲,帮我查个事。” 简单说了两句,便没有再打扰。 她靠在床头,无心睡眠,一直望着梳妆台上的玻璃器皿笼罩的玫瑰枝条,窗外幽蓝冰冷光芒反射在透明器皿上,渐渐变得柔和,柔软,金黄。 翌日到了。 静潋早早洗漱装扮,穿好蓝白法式连衣裙,将玻璃器皿捧于掌上,守在李渔门口。 早上七点半,李渔准时从房门出来,她一拉开门,准备沐浴一下清晨的阳光,却不想门一拉开,一阵馥郁的玫瑰香气袭来,静潋站在门口,冲着她微笑,身上自带柔和光芒。 李渔眼神凝固了一会儿,才挪开,语气几乎不留情面:“你怎么还没有走。” 静潋已经对她的冷淡无所畏惧,她不再是那个别人恨她一眼,她就逃走的人。 她朝她上下打量一眼,见她穿着休闲的灰色休闲套装,说道:“你今天也休息对吧。” 李渔嘴角抿平,出来后关上门,绕过她,打算往楼下去。 静潋一手捧着玫瑰,一边提着裙子,小跑着追着她。 李渔觉得她阴魂不散,下了楼后,她倏地停下,转身。 对方正好撞入她怀中,哎哟地退了两步,一面护着手中东西。 她朝她怀中的东西看了一眼,说道:“你端个树枝做什么?” 那树枝种在培育土中,树干干枯,树叶枯黄,就连花骨朵儿都掉光了。 静潋忽地把它凑到她眼前:“这个是江鲜临走前送我的玫瑰,我养了它三年,一直带在身边。” 养了三年,带在身边? 李渔不可置信地望着它:“三年?三年的树枝都还能活着,你骗谁呐。” 当初她弃之如敝屐,如今又为何养在身边。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无聊。 静潋没和她争论,只说道:“你能给我一滴血吗?就一滴。” 干吗? 又来测试她是不是江鲜。 且说她就算是江鲜,但是现在这副身体可不是江鲜了,那鲜血不一样了,重新浇灌上去,花能开吗? 她摇摇头:“我如此金尊玉贵的人,你让我给你的花当化肥?” 静潋解释:“不是的,因为这里很适合它的生长,原本,它已经枯死,可昨天我带着它来这里以后,它竟开始吐芽了。” 说完,手指着枯黄叶子缝隙那儿豆芽似的叶子。 “说明,别墅很适合它生长,别墅主人的气血,是能让它重新开花的。” 李渔无语地瘪瘪嘴:“不给。” 说完,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往门外走去。 静潋并不气馁,看对方神情,定是知道这玫瑰花的来历。 她之所以想要一滴血,只是想要知道,她是否还爱她。 如果爱,玫瑰便能重新开花。 她将玫瑰花重新置放好,跟了上去。 深圳罗湖区仙湖植物园,弘法寺。 临近月底,前来烧香的人络绎不绝。 香客依序进入庙中,各自分流去往不同的菩萨那进行拜谒。 微微身穿黑金新中式连衣裙,手里掐着一圈翡翠十八子,她自门口领了香,依次进入庙中,前往药王菩萨那拜谒。 上香,敬四方天地,跪拜药王菩萨,行三拜之礼,她心中默念,祈求本月的折磨来得轻一些,让她平稳度过发病时期。 耳边的钟鸣余音缭绕,似乎将她的心愿带给了菩萨。 行了拜别之礼,她才徐徐起身,从寺庙出来。 每年都要捐赠三百万给寺庙的香客,自然是由方丈送出来的。 方丈笑吟吟送着她到门口,与她寒暄着几句。 小猫跳到她身旁的台阶上,微微一面摸着猫,一面说:“小东西们都有住的地方了吧。” 方丈打了个揖:“都有了,这四周的流浪小猫,都有我们寺庙保护着,它们是吃得好,住的也好。” “劳烦方丈了。” 说完,微微与她作别。 走之后,四下的香客都议论起她来,说她是个大善人,是深圳市动物保护协会的会员。 走出寺庙,微微刚上了车,面色沉静下来。 小助理在前面开着车,一面向她汇报:“夏小姐,申小姐最近在罗湖一带活动,她似乎.......。” 微微掐着翡翠子,响声忽地一停:“有什么事不要吞吞吐吐的。” 小助理点头:“她似乎迷恋上了一个女人,正在努力追求那个女人,且已经和那女主住在了已经逝世的女明星的别墅里。” 后视镜中,微微垂下的眼睫一掀,放出凌厉可怖的眼神,她紧紧掐着翡翠佛珠,眼中的怒意愈发强烈。 是什么人,究竟是什么人,她一次又一次输给别人,为什么轮到了一个陌生人,都轮不到她。 她双手拉紧翡翠珠串,将细线绷断,珠子顿时呈滚珠落在车上,一颗又一颗。 小助理不敢出声,静默地望着前方。 “去找她。”须臾,微微望着自己被线勒得发红的手指,冷冷地道。 “是。” 罗湖李家,顾盼正在为婚礼筹备准备请柬。 她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为确保诚心诚意,每一个嘉宾的名字,都由她亲自提笔书写。 李父坐在一旁喝茶,李母则在一旁将她写好的请柬装入信封中。 一家人其乐融融。 不过一上午工夫,顾盼就已经写了百来个嘉宾的邀约函了。 李母说道:“盼儿,歇一会儿吧,已经差不多了。” “好。” 顾盼搁下笔,起身去煮咖啡。 没一会儿,电话响起,她见是钢琴助理打过来的,便接起来,夹在肩膀上,一面萃取玫瑰花露在拿铁咖啡中。 “顾老师,不好了,我发现李渔养小三了。” 顾盼听到这,调试咖啡的动作一顿,她放下咖啡勺子,拿起电话,匆匆往门外走去。 走到花园,确定无人在听后,她才继续问:“怎么说。” “李渔最近不是买下了江鲜的别墅吗?昨天她到了别墅,小三也跟着去了,据目击证人说,两个人还在海边烤了烧烤,听了音乐,游了泳,关系可亲密了。” 听到这些,顾盼四肢颤抖,她险些没有握紧电话,声音也颤抖起来:“别墅在哪儿,发个定位过来。” 挂了电话,她才想起来,为什么李渔要买下一个别墅,原来是想金屋藏娇。 为什么,她从没听说过李渔有喜欢的人,看来,是她保护得很好了。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美色,能赢得李渔的心。 这件事情,还不能让二老知道。 顾盼重新整理好心情,回到房间,找借口朝二老告别:“有个学生说,有一小段不知道怎么弹,我过去看看。” 李渔走出别墅,到停车场,打算开旅行宝宝巴士绕幽月岛逛一圈,再选一个海风和煦,沙滩干净的海湾躺平。 她选了一个外形是小猪佩奇的宝宝巴士,坐上驾驶室,还没开出去,副驾驶便蹿上来一个人。 宝宝巴士旅行车十分小,静潋腿和她的腿挤在一起,她自顾自系好安全带,整理好裙摆,做好出发的姿势。 李渔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跟上来做什么。” 静潋拢拢遮阳帽:“因为,这里没有其他的车了。” 海湾道路狭窄,只有旅行巴士能通过。 且这辆宝宝巴士只有两个座位,所以,她只能坐她旁边。 李渔笑了一下,单手打着方向盘,轻点一脚油门出去:“也好,我送你去码头,你该回去了。” 静潋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按开她方向盘的音乐播放键,宝宝巴士上播放着儿歌《两只老虎》。 就这样,宝宝巴士一边放着儿歌,一边载着两个人,往幽月岛海岸线开去。 海岸线崎岖不平,爬坡上坎的,宝宝巴士不同于小汽车,底盘十分不稳,就算是撞到一个小石子,也会十分震动。 静潋体重小,好几次险些被弹起来,好在她系了安全带,每一次还未弹出去,就被安全带抱了回来,撞在坚硬的座椅上,屁股生疼。 第85章 前方又是一个巨大的陡坡,静潋咬紧牙关,双手掐着座椅,指甲剐蹭在塑料座椅上,发出刺挠声音。 就在上坡时,李渔忽然伸手过来,大手握着她的手腕,用力地将她固定住:“你或许可以抓着我。” 目视前方,准备提速。 静潋眨眨眼:“是可以的吗?” 她没有问,只说好。 然后把身体倾斜过去,双手抱着她的腰,把头也埋在她的怀里。 ....... 让她抓着她,不是抱着她。 算了。 她一脚油门踩到底,宝宝巴士冲上坡,轻跃开地面,静潋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她闭着眼,小脸揉进她的怀里。 车子落地以后,怀中的人跟着惯性弹了弹,车子停稳,她方才憋着的一口气,才徐徐吐出,喷在李渔胸口。 胸口痒痒的,像是小爪子挠了她一下,伴随着《两只老虎》的歌声,李渔匆匆摇摇头。 两个快奔三的成年人,真是可笑。 “谢谢你。” 静潋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腰,抬头朝她瞥了一眼。 宝宝巴士到了码头,李渔点了一脚刹车,歪头看了眼海上轮船,冲着静潋道:“下车。” 静潋迟疑地看着远处,低声道:“你一会儿,要去哪儿?” 她抬了抬下巴,盯着远处柔软似面粉的白色沙滩:“度假,不过,你该下车了。” 她以为,厚脸皮的静潋会继续缠着她,本想着,她缠她一下,她就勉为其难,带着她一起躺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一个人陪伴也是好的。 没想到,静潋低头哦了一声,她松开安全带扣,跳下宝宝巴士,朝着码头走去。 李渔原本靠在巴士上,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暗叹她应该松口气才是,为什么,竟有些不舍。 她盯着她远去的身影,静潋忽然回过头,朝她微微一笑。 她匆匆撇开眼,装作没有看她,点了一脚油门,往前面开去了五百米远。 车子停在白色沙滩处,李渔跳下车,往蓝白躺椅上走去。 一直没有回头。 别回头,她心里想着,最好以后对方都不要再来纠缠她,她原本平静的生活,平静的心,不能被她搅乱。 找了一处躺椅躺下,戴上太阳眼镜,李渔双手枕在脑后,惬意地欣赏着海景。 瞧瞧这天,这海,这风,让她感觉无比歉意与自由。 没有静潋打扰真是好啊。 她迎面趴了一会儿,又翻面,匍匐着趴了一会儿。 浑身放松,只觉得身体懒洋洋的,就是有点渴,要是有椰子水喝就好了。 没一会儿,耳边传来脚步声,一个椰子瞬时递到她眼前。 她眨了眨眼,以为是幻觉,于是伸手勾开太阳眼镜,看清楚了,的确是一个椰子,上面插着柿子。 而握着椰子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静潋。 “给你。” 李渔瘪瘪嘴:“你怎么还不走,咳咳。” 她坐起身,接过她的杯子喝了起来。 静潋就着她旁边躺椅坐下,手里也抱个椰子。 她脱下鞋,光着一对小脚,摇摇晃晃地:“因为,我看你很孤独,所以过来陪你。” 说完,她歪着身体,捧着椰子冲她一怼:“干杯。” 李渔觉得她十分幼稚,这么幼稚的事,她才不会做。 手却鬼使神差端起椰子,和她碰了一下。 静潋笑得十分开心,她转动着吸管,一面说道:“我们拍照吧。” 李渔还未答应,只见旁边忽然多了一个人。 天气本来热热的,那人站在她身旁,高挑影子笼罩在两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寒意。 静潋顺着影子看向那人,她穿着十分清凉,一套纯白色的比基尼,外罩半透明撒花披肩,身材若隐若现,看得出来,熊大臀翘。 静潋纳闷,这人是谁。 女人旋即勾开太阳眼镜,露出那一双妩媚的眼。 顾盼。 静潋坐直了身体。 李渔掀眼皮看了一眼来人,也怔了一会儿,她没动,半躺着问她:“你怎么来了。” 还穿成这样。 顾盼笑吟吟,心道,还好意思问她她怎么来了。 她来捉小三来了! 只是她没表现出来,眼神直溜溜盯着静潋,笑着说道:“我听说,我家阿渔和一个朋友来了别墅度假,本想看看是谁,不承想,原来是申家大小姐啊。” 朋友,两个字,她加重了音调,很明显是讽刺她来的。 静潋本就不占个好,如今被她讽刺,她没话说,只友好地同她打了打招呼。 “顾小姐。” 顾盼上下扫了她一眼,心里想着,这是第几次看见申静潋了,一次是在订婚宴上,还有一次,她记不清了,但是似乎每一次见她,她都和李渔牵扯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如今看来,这个申小姐的确对阿渔有点那样的心思。 阿渔呐? 顾盼心中发慌,阿渔既然能带静潋在海边度假,不带她,足以见得,两人关系匪浅。 但是目前来说,似乎还没有到情人的层面,不然,刚刚她看到的就是两人在海边激吻的画面了。 不管怎样,她才是阿渔的正牌未婚妻。 这样想着,顾盼轻轻掀开身上披肩,露出曼妙的身材,很自然往李渔身旁坐。 李渔见她坐下来,稍微挪了一下身子,空出半边躺椅给她。 顾盼轻轻靠在她身前,挑眉看向静潋:“申小姐,能帮我们拍照吗?” 拿出手机,点开了照相机,把手机递给静潋。 李渔没什么动静,她手肘撑在躺椅上,半躺着,侧面看着静潋。 面对顾盼的接近,她没有表现出排斥和抗拒,而是欣然接受。 静潋收回了眼眸,从她手里接过手机,对准两人。 顾盼双腿也抬上躺椅,一只手勾着李渔的脖颈,故作依偎。 一张,两张,三张,顾盼要拍什么,李渔都十分配合。 两人在一个镜头里,并没有做出格的举动。 但是,静潋强烈地感觉到了,自己是那个多余的人。 拍好了,静潋放下手机。 顾盼开心地过来,谢过她后,拿回手机,转身和李渔分享。 “阿渔,你喜欢这样吗?” 凑上去,和李渔亲密着。 李渔也想借此机会,让申静潋知难而退,她没有拒绝顾盼的靠近,倒是很自然把手落在她肩膀上,凑到一起选照片。 静潋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她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手足无措,想要离开,又显得欲盖弥彰,想要开口,话刚刚到嗓子眼,她却感觉自己要哭出来了。 于是压着嗓音,没有说话。 她不是不喜欢顾盼的吗?为什么,还那么亲密。 她们,有过关系了吗? 成年人,有过关系很正常的吧。更何况,顾盼身材那么好,放着这么一个大美人在身边,李渔能忍得住吗? 她们在床上,是什么样的啊? 静潋眨巴眨巴眼,脑海闪现两人亲密画面,不由自主地,脸越来越红,头也埋得越来越低。 短短一个小时,她却像是过了许久许久。 顾盼依偎在李渔身旁,见李渔脸上没什么神情,倒像是有意和静潋疏远,这样的举动不由叫她生疑,李渔是为了避嫌故意这样的吧。 总而言之,她们两个人的关系还需要进一步了解,她才能确定。 所以,她决定留下来。 中午时分,太阳十分毒辣。 顾盼重新拢了拢披肩,用手扇着:“阿渔,我们回别墅去吧,这里太晒了。” 李渔坐直身体,点点头。 顾盼看向静潋,没有遗忘她:“申小姐,我们走吧。” 申静潋麻木地站起身,气息奄奄的,点点头,跟在两个人身后。 顾盼挽着李渔,她则挽着小挎包,孤孤单单地跟着。 到了停车场,顾盼才惊呼:“哎哟,这个宝宝巴士只能坐两个人,怎么办。” 她瞪着眼睛,朝静潋看道:“申小姐,你一会儿跟着旅行巴士回来可以吗?我和阿渔先回去。” 也不和她商议,就直接把她排除在外。 静潋朝李渔看了一眼,李渔垂着眸,并没有看她,看来,是默认要把她丢下。 她咬着腮帮子,努力保持着音色的平和:“嗯。”了一声。 顾盼垂眸望着她,似乎在发笑:“那么,委屈你了。” 不委屈……。 两人开着宝宝巴士,扬长而去,留下一丝灰尘给她。 李渔望着后视镜,见小小的身影倒映在眼前,她十分瘦小,单薄无依,垂头丧气,看着十分可怜。 她心中一动,轻点了一下刹车,本想折回。 却看见镜子中多出来一个人影。 第86章 那人穿着中式裙子,站在申静潋身旁,用手扶着她的肩。 瞳孔猛地一缩,她认出了那人,是夏微微。 “怎么了?”顾盼见她忽然停下车,转头问她。 李渔屏住呼吸,手紧了紧方向盘,咬着下唇摇头:“没什么。” 轻点*油门,重新上路。 第51章 你喜欢你姐姐,我喜欢阿渔。 就像当初,她抛弃江鲜那样,如今她也被对方抛弃。 当初她不以为意,没有站在对方的立场上,穿上对方的鞋,走对方走过的路,没有切实感受到她的处境,如今轮到她了,她才知道,什么叫作切肤之痛,什么叫作电锯拉心口。 因为过于喜欢,所以对方的任何一个表情、言语、动作、选择,都时刻牵动着她的心。任何一个忽视,都可以叫她内心崩塌。 海风吹得眼睛发酸,一股汹涌的热意在眼眶打转,静潋咬着腮帮子,努力不让眼泪滴落,却依旧没能控制住,唰啦一下,如露珠滚落。 双肩被人扶着,轻轻转了个圈。 她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下,见来人是微微,便收敛了些哭意。 微微低头看着她,见她满眼泪痕,神情哀伤,又是心疼,又是生疑。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姐姐掉眼泪。 抬头看向远处,见那人已经离开,微微轻吸一口气,对着静潋道:“姐姐,我们回家吧。” 静潋原本沉浸在悲伤之中,一听说要回家,回玫瑰庄园,又要回去面对空荡荡地没有江鲜的地方,她立即清醒摇摇头:“不。” 她要去李渔身边,哪怕痛,也要在她身边痛,因为在她身边才能切实感觉到自己活着。 不然,她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撒开她的手,坐等旅行巴士。 一盏茶功夫以后,旅行巴士开到站点,静潋和微微一痛坐上车,前往李渔的别墅。 这个时间点,有工作人员正朝别墅中搬运钢琴和餐桌,李渔和顾盼站在外面交涉,一边闲聊着。 不一会儿,旅行巴士停在别墅门口,自车上下来两个人,李渔瞟了一眼,不用看也知道,是静潋和微微两姐妹。 两个人还不走,看来今天是要在此打秋风。 来者是客,李渔不至于把人赶走。 在两人还未走到门口前,她便早已经站在门外,双手垂在身侧,静候二人。 微微和静潋走近,她目光很自然落在微微脸上,望着她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她的那一只眼睛,用在微微眼上,似乎有些不协调。 江鲜自幼孤傲,眼神自带睥睨天下的傲慢,而微微自幼寄人篱下,过惯了低眉顺眼的日子,眼中闪烁着卑微与小心翼翼。 这样冲突的两种目光混在一起,就像她脸上割开了一条线,让她看上去又卑又亢,十分扭曲。 静潋在耳边说明来意,依旧是昨天的套路,她说附近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以及餐馆,可不可以借住在她家小憩一会儿。 她还没回答,一旁的顾盼忙热情过来,挽着她的手,以女主人的姿态自居:“说什么叨扰的话,申小姐与我们都是故友,夏小姐与我也有过几面之缘,算得上是朋友了,请进。” 夏微微礼貌地笑笑,和申静潋两两走进了别墅大厅。 一楼大厅,管家早已就位,李渔吩咐新来的管家做了四杯咖啡,四人两两座着,面对着面,细细品着咖啡。 微微看了一眼李渔,心中琢磨,这个人她是认识的,她也是四大家族之一的成员,听说早年出了车祸,在床上躺了三年,三年前醒来,她和顾盼是未婚夫妇的关系,看上去十分登对。 不过,姐姐为什么会和她有纠缠? 难道她把她当成了江鲜? 可是,她分明和江鲜不一样啊,长相不一样,个性也不一样。 顾盼捧着咖啡杯,朝夏微微和申静潋看了一眼,她曾听说过,申氏姐妹关系不一般,如今看来,微微的一言一行都在静潋身上,只是静潋并不在意她,看来,是妹妹单相思了。 不过,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李渔用汤匙搅动着杯中咖啡,眼睛不时落在微微身上,她想到原身已经葬身大海,仅仅留下一只眼睛和一个声带,还在别人身上寄生,就十分同情原主,死了都没有混个全尸。 她得想想办法,把这只眼睛和声带取出来,换给原主,还她一个安宁才是。 只是,现在是法治社会,她又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她能怎么办呐。 微微被李渔看了好几次,看得头皮发麻,她终于没忍住,抬起头来,笑吟吟:“李小姐似乎有话和我说。” 李渔放下咖啡杯,笑着说:“我觉得夏小姐的眼睛很漂亮,所以多看了两眼,请别见怪。” 她故作轻松,把二郎腿一翘,双手交叠,落在膝盖上。 微微点头笑了笑:“李小姐谬赞了。” “不过”她忽然睁开眼眸,盯着她说:“怎么感觉你的右眼要比左边眼睛更漂亮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微微一愣,目光带着迟疑与她对视。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稍显凝固。 顾盼也看向微微,应和道:“右边眼睛更亮一些。” 静潋朝微微看了一眼,心中也是这样的想法,但是她没符合,而是解释:“妹妹右边眼睛做过手术,所以看着亮一些。” 说完后,她看向李渔,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李渔会故意提及她右眼的事,好是奇怪。 微微在一旁尴尬地赔笑一声:“或许是医生技术高超,帮我做了一下微整形也不一定。” 李渔挑眉,机器人的医术也算高超? 她没挑明,继续说道:“微微小姐的声音,很像一个故人,但是说不出来像谁,盼儿,你觉得像谁?” 顾盼托腮,一双眼睛盯着微微,思考了一阵,摇摇头:“想不起来了。” 微微下意识紧张起来,手稍显紧张地端起咖啡杯,战术性喝水:“不会吧,能像谁?” “我想想,像是一个女艺人的声音。”李渔观察着她的一言一行,看着她慌里慌张,故作镇定的模样,十分好笑。 她没有说出那个女艺人的名字,只是把眼睛望向静潋,试图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顾盼正搜罗着记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是谁。 忽地听见静潋开口:“像江鲜。”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顾盼吃醋,为什么李渔说的话,静潋能很快接上。 她们之间的默契,似乎比她深一些。 微微则紧了一口气,她不再喝水,只是捏紧咖啡杯,似乎要将它捏碎。 李渔脸一沉,心道,原来静潋知道她们声音相似啊。 既然知道相似,难道静潋就没有怀疑过,微微的嗓音是从哪里来的? 静潋解释:“因为,微微和江鲜有血缘关系,所以,声音有些相似。” ......。 李渔彻底无语,反驳:“奇怪,就算是孪生姐妹,两人的声音都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是沾点血缘关系,就能一样?” 她直勾勾盯着静潋,试图提醒她。 静潋也盯着她的眼睛,一瞬间从她话中获取到重要的信息,难道说……。 她正思考着,微微立即打断:“相似很正常,这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人,长相相似,声音相似,就连气质都相似,我想,我的嗓音和江鲜也只是相似,但是,不至于一模一样,毕竟,我并不擅长唱歌。” 李渔凝眉,叹口气:“这么好的嗓音条件,不去唱歌,实在是可惜了。” 她衔着咖啡杯,轻轻呷了一口。 微微手指蜷缩着,紧紧掐着大腿,她似乎感受到了李渔的莫名其妙的敌意,旋即掀起眸,静静地望着她。 心想,她和李渔没有什么渊源,为何对方一直针对她。 难道说,李渔和姐姐真的有什么,所以故意针对她。 她还没开口,一个身穿蓝白制服的管家上前,说午餐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用餐了。 李渔起身,邀请她们入座。 餐桌是长方形的,李渔和顾盼坐在一排,分别正对的静潋和微微。 临海的海鲜最为丰盛,餐桌上一如既往摆满了各类生鲜刺身、金枪鱼与三文鱼以及各种贝类,虾类,一个个垒在漂亮的冰雕上,秀色可餐。 唯一算得上不寒凉的食物,便是清蒸东星斑与帝王蟹,梭子蟹,面包蟹类。 李渔望着这一餐桌的寒凉食物,不由看了一眼静潋,她脾胃寒凉,最是不适合海鲜,平时她连吃口水果都要喊胃疼,如今,她怕是承受不了这么寒凉的食物。 刚巧,静潋探出小手,拿了一只大螃蟹,左顾右盼,似乎在找剪刀。 她就坐在她对面,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尽收眼底。 于是她很自然拿起剪刀,递给静潋。 静潋接过,说了一声谢谢。 第87章 原本这样的举动,在两人看来,十分稀松平常。 然而此时,顾盼也正巧拿着一只螃蟹,等待着桌上唯一的一把剪刀,然而,李渔没有看见她,更没有看见她的需求,而是把那剪刀给了坐在对面的静潋。 她顿时觉得胸腔堵着一口气。 李渔丝毫没有看见她的不满,她望着静潋,见对方小心翼翼剪开螃蟹腿,将肉挑出来,张开小嘴就要去咬。 她又把姜汁推到她跟前,提醒:“螃蟹大寒,你沾着姜醋汁吃。” 偏爱十分明显,她自己不知道,旁人看得明明白白。 顾盼看了看手里的螃蟹,顿时觉得没什么胃口,脸色也变了变。 微微也看出了李渔的异样,她不照顾自己的未婚妻,反而去照顾她的姐姐,看来,没安什么好心。 她顿时打破这样尴尬的局面:“顾小姐可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顾盼听有人和她搭话,她情绪回来了一些,旋即望向李渔:“阿渔知道吗?我对这附近不太熟悉。” 李渔收起注意力,努力回想过,这附近有一片海域,名叫月亮海,岸边有几家音乐酒吧,到了夜里十分热闹。 但是她没有开口,因为作为李渔,她也不清楚这附近情况,于是摇摇头:“我也才到这边,不算熟悉。” 说完,看向静潋。 静潋放下手中刀叉,思索了一番:“附近有酒吧一条街,晚上十分热闹,不过,我也没有去过。” 她曾经居住在此,但是和江鲜出门的次数不多,也没有一同饮酒作乐过。 这一次,她倒是很想去,也好弥补一下从前遗憾。 “我们晚上可以一起去玩。” 静潋还没开口,顾盼倒是主动张罗了起来,她又拿出女主人的姿态:“刚好,我也熟悉一下,以后生活的环境。” 说完,她笑吟吟望着李渔,似乎在暗示,她们婚后会一起搬到这里来住。 李渔没有否认。 静潋心中吃味,默默叹一口气。 见众人都没有发表意见,顾盼说道:“那就这么定了,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酒吧。” 午休时间,顾盼端着两英式红茶,在后院逡巡了一圈,见夏微微在一排开得正艳的海棠树下,坐在摇椅上休憩,主动迎了上去。 微微原本半眯着眼,听见来人脚步声,徐徐睁开眼,侧过头来,望着她。 “夏小姐。”顾盼笑着:“喝茶吗?” 她身着黑色连衣裙,站在白墙之下,笑得十分不善。 “顾小姐有事?” 夏微微挪了挪身体,端正坐直。 顾盼坐到她身侧的红木椅上,把茶递给她:“不算什么事,就是想与你合作。” 她接过她的红茶杯:“合作?我不知道我与你还有生意上的来往?” 顾盼见她如此回答,不由得捂着嘴,仰着头,哈哈哈笑了起来。 笑声空灵,惊走了一旁的麻雀。 须臾,她才看向她:“夏小姐是聪明人,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你的姐姐,不过是单相思。” 被人说中国心思,夏微微侧过身对着她,并不喝茶,一手弄着手指上的戒指。 “是又如何,我也看得出来,顾小姐你与未婚妻关系似乎不和谐。” 顾盼被她点中心思,并不懊恼,她才道:“所以我们算得上同病相怜,你喜欢你姐姐,我喜欢李渔,但是,她们之间的关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我总觉得,你姐姐的存在,会破坏我和阿渔的关系。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当然,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微微转动着拇指的玉扳指,阳光下的翡翠愈发耀眼:“你要怎么合作?” 顾盼凑上前,将手掌拢在耳边,小声道:“实不相瞒,我和阿渔这么多年恋爱,只是有恋爱关系,但是却没有恋爱的实质关系,我本没有着急与她推进关系,心想着,结婚之后自然会发生的,但是目前看来,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样,所以,我想要尽管抓住她的心,要想抓住她的心,就必须有水乳交融的关系,我和阿渔,应该发生点什么了,一旦叫她尝到了鲜,她懂得什么叫作真正的甜头,自然而然地,会拜倒在我石榴裙下。” 夏微微把她的话尽数听了进去,她挑挑眉:“你们这么多年情侣,竟然没有实质关系,你也够能忍的。所以,今天晚上,你是想让我帮你?那么请问,我有什么好处呐?” 顾盼抬头盯着她:“你难道不想和你姐姐在一起?我说的是,真的在一起。” 微微瞳孔闪烁了几分,她很快明白了顾盼的来意,原来,她想来一个一石二鸟。 今日,她们两两各自在一起,第二天一早,又各自看见对方做的好事,两人自然而然就能断了。 不得不说,顾盼的想法真是阴狠,她竟没看出来,如此端方雅致的人,心中想的是这样的事。 她挑挑眉:“你是想要借着喝酒的机会,使一些手段?” 顾盼摇晃着茶杯,脸上笑意倒映在杯中,茶水照出她的真面孔,扭曲而败坏:“怎么能叫手段呐,我们两个情人,不过是两情相悦而已。” 微微笑了笑:“我十分赞同你的建议,也支持你要做的事,不过,我不会对姐姐做出离谱的事,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强行对她做了什么,她不但不会爱我,还会一直怨恨我,并且,我也是尊重她的,她不愿意,我便一直等,等她愿意为之,至于顾小姐,你和李渔本就是未婚的关系,两人发生点什么,不是很正常吗?” 顾盼听她这么说,看来她是答应了,但她又很聪明,把自己摘得十分干净。 两人所谋划的事要是成了,没有什么大碍,可若是不成,或是中途捅出篓子,她便可以全身而退。 还真是老奸巨猾啊,夏微微。 她沉思着,微微则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而后道:“祝你成功,顾小姐。” 顾盼笑吟吟:“合作愉快,夏小姐。” 夏微微瞳孔闪过一丝光芒,没有反驳。 是夜,四人晚饭后乘车前往目的地,临近晚上九点,天空就像拉了张黑色幕布,将四周罩得严严实实,酒吧零星的灯亮起,照亮一条街。 四人刚下了车,从酒吧街头往里走,就有营销前来搭讪,要拉着她们进去喝酒。 时间还早,酒吧内外摆都没有坐什么人,营销最是喜欢美女进场坐镇,好给他们门店增添人气。 于是四个人往街上一走,就成为最为瞩目的焦点,营销们蠢蠢欲动,跟着她们缠了好几步,听她们严词拒绝后,都还依依不舍:“美女若是没有找到喜欢的店,回头来我们店里。” 目送四位大美人离开。 因为是顾盼组的局,她选了一家较为安静的酒吧。 酒吧放着舒适的蓝调音乐,偶尔还有外国歌手驻唱,唱的都是舒缓而又暧昧的情调。 四人坐在外摆区,靠着海滩的方向坐下,点了马爹利xo白兰地,侍者将酒端上来后,在每一个酒杯放下三两块冰,再倾倒好酒水,逶迤退去。 顾盼举起酒杯,热情大方道:“来,我们干一杯吧。” 四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干杯,但是都惯性举起酒杯,轻碰在一起,独自喝酒。 这第一杯酒,喝得没有来头,几个人都简单呷了一口。 顾盼见这个阵势,心有迟疑,这样喝下去,要喝到什么时候。 于是她找来服务员,要了骰子来耍。 一共四个人,玩儿法十分简单,用的无非就是猜大小的方式,谁输了谁喝酒。 顾盼和微微心照不宣地,都没有开对方的大小,但是一轮到李渔和静潋,两个人就使劲给她们下套子,故意叫她们多喝。 一开始李渔还不清楚她们两人的意思,但是喝到后面,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有可能被灌酒了。 根据她和徐云飞混迹酒吧的经验,她三两下就明白了,眼下顾盼和微微实在给她和静潋下套呐。 她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渔没表现出怀疑,而是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就要看看她们两个人要干什么。 她还好,只是静潋十分不好,静潋酒量小,喝了几口顿时脸儿坨红,双眼泛水光:“我要去一趟卫生间。” 说罢,站起身来。 李渔静静地望着她,没有动弹。 她以为微微会起身带她去卫生间。 然而微微纹丝不动,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静潋起身时晕晕乎乎的,她扶着桌角,白皙的手指紧紧掐着桌子,险些歪倒,李渔忙起身,伸手扶着她手臂,见她几条青色的血管蹦起,像埋在薄薄肌肤下的电线,稍微一触碰,就被电击中了,酥酥麻麻的电流流淌过她的手臂,沿着四肢传达到她心口。 静潋歪过脑袋,秋波含水,酒香四溢:“?” “我和你一起去。”李渔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道。 静潋点点头:“好。” 第88章 就这样,她扶着歪歪斜斜的她,前往洗手间。 酒桌上剩下顾盼和微微两人,两人对视了一眼,很快,顾盼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小包牛皮纸,她抬头看了微微一眼:“夏小姐,你果真不要我帮你吗?” 微微笑着摇摇头:“不用,怎么了?难道我在这里,顾小姐下不去手?” 说完,微微站起身:“我去海边吹吹风,不打扰你发挥了。” 主动留出位置,给顾盼发挥。 顾盼小心将牛皮纸打开,把白色粉末倒进李渔的酒杯中,药倾倒了一半,还剩下一半,她原本想收回,但下意识看了眼静潋的酒杯。 迟疑了几秒后,她再次打开牛皮纸,将剩余的药末倒进静潋酒杯中。 同时,望向海边的微微。 “夏小姐,送你一个礼物,我就不相信,你看见她意乱情迷的模样,能够忍住。” 第52章 当初,为什么抛下我 李渔将人送进洗手间后,独自站在门外等候,她掏出一支烟,伸手拢了拢海风,咬着烟头对准豆芽似的火苗,轻吸一口气,烟被点燃,吱吱冒着火花。 这一口烟下去,驱散了身上的酒意,脑子瞬间清醒许多。 她想,微微一向对静潋形影不离,怎么这会儿不跟着她,反倒让她来送,顾盼行为特别怪异……。 李渔一口烟含在嘴中,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张开嘴,吐出的烟雾像一朵云,徐徐升起。 路灯下,她笼罩在云雾中,心道,万事留个心眼,且别被下套了。 不一会儿,女卫生间传来脚步声,她转过头去,见静潋歪歪斜斜走出来,靠在门上,她连忙将烟头掐灭,用手掸了掸身上烟雾,迎上前去。 静潋掐着额头,只觉得头重脚轻,脚步虚浮,一抬腿,瞬时被乳白古典印花一袭旗袍绊住脚,猛地往前一扑,天昏地暗中,扑入一人怀抱。 她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拼命扶着她的手臂,脸颊贴着她的衣衫,鼻尖蹭着柔软怀抱,有温热的气息扑入鼻腔,带着淡淡的薄荷烟味。 好醉人啊,她瞬间身体一软,整个人就像水往下滑。 李渔原本搂着她的腰,奈何她身子一滑,手划过她的腰间,触摸过柔软的绸缎,一路顺着曲线,落在她腋下,手心起了一阵静电,巧妙被柔软的覆盖。 掌心酥酥麻麻,温柔地掠过心房,似乎有一处坚硬的,无坚不摧的东西,在慢慢变软。 双手伸向她后背,轻捧着她的蝴蝶骨,用来支撑她站立,也能确保两人之间有一定的距离,让她不至于沉迷。 “站好。” 李渔阴恻恻说。 “别想趁此机会,占我便宜。” 她将她往旁边一捞,语气十分阴冷。 静潋或许感受到了她的距离感,顿时清醒了些,忙立住脚,双脚扣地,双手交叠掐着手心,努力让自己平静。 “我没有占你便宜。”她含着下唇,小声说道。 一双眼真挚地抬起,眼中泛着醉意,眼尾泛红,就像委屈地往下钩了一条线,更显娇怜。 分明是清冷模样,却生出这样媚人姿态。 李渔咽口唾沫,把脸一瞥:“还说,没有占便宜,你这样看着我,不就是在勾引我。” 静潋还没做什么,就开始唇齿打结,要成结巴了。 她努力保持着冷静。 奈何静潋听了她的话,更加委屈了,她含着泪花儿,想要上前抱着她,她冷冷地侧过身,没打算迎着她。 她的嘴唇嗫嚅:“我没有在勾引你。” 她看不得她哭泣,握拳咳嗽了一声:“没勾引就没勾引,你哭什么。” 安抚好她,她才想起正事:“谁叫你喝那么多酒,盯什么都是一双含情眼。一会儿不要喝了,不然没有人送你回去。” 听见她话中还有几分关怀,静潋心中又升起一丝暖意,点点头:“一会儿不玩骰子了,我总是输。” 李渔本打算提醒她,小心她的妹妹,今天晚上,她很不正常。 但是又担心以己度人,便没开口,只说道:“回去吧。” 两人返回海滩,眼下快到十二点,酒吧可是篝火歌舞表演,音乐也要比刚刚还要激烈一些。 顾盼和微微睁站在卡桌前,用手机记录篝火表演。 顾盼正好拍到两人回来,立即停止录视频,冲两人挥挥手。 两人走到原位置坐下,李渔开口道:“看完篝火表演,我们就回去吧,不能玩太晚。” 顾盼拢了拢裙子,笑着说道:“好啊,不过还剩一点白兰地,我们喝完再走吧。” 说完,举起酒杯:“来,喝最后一杯酒,喝完回去休息。” 说完,一面邀请几人拿起酒杯。 微微很自然拿着酒杯,静潋虽有一些不情愿,但还是举起了酒杯。 李渔下意识盯着杯中酒水,手指头莫名地弹跳了一下。 回忆起徐云飞给她讲过,在酒吧喝酒,一旦离开了座位,回来的时候,就不要再喝杯子里的东西了。 小心被下药。 她下意识警惕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杯子,又看看静潋的杯子,发了一会儿呆。 沉默间,顾盼已经拿起她的杯子,往她手里一递:“阿渔,想什么呐?喝完这杯酒,我们好回去了。” 李渔瞥了一眼顾盼,只一秒飞速地掠过,脑海里响起警钟,她不对劲。 但是她不想让对方看出来,自己已经识破了她的伎俩,快速反应过来,接过酒,四个杯子相碰,端起酒杯,仰头喝下去。 褐色的液体慢慢灌入口中,她透过玻璃杯,看向静潋,酒杯扭曲了静潋的面容,但是依旧能清晰看见,她喉咙一滚一滚,将酒水一杯干完了。 真是,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同时,她的酒杯也见底了,顾盼用余光瞥见,李渔把酒一饮而尽,唇角不由勾起来。 微微见状,独自转了转酒杯,暗暗发笑,并未说话。 喝完这杯酒后,篝火表演也同时结束。 几人起身,收拾好衣服包包,往停车场走。 李渔忽然说道:“我去个洗手间。” 顾盼转过身:“你刚刚不是去过了吗?” 她笑着说:“刚刚顾着她了,忘记了自己。” 指了指静潋。 顾盼点点头:“我陪你一起去。” 她摆摆手:“你把她们照顾好,我一会儿就回来。” 扣吐,是比较残忍以及反人类的行为。 李渔从未试过。 但是她看见徐云飞试过。 她亲眼看见,徐云飞冲她竖起中指,眼神发狠:“为了生意,不得不喝,但是为了自己,不得不扣,李渔,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然后,张开大口,把中指伸向自己的喉咙。 她亲眼看着,对方由一个正常人类,变得脊背弯曲,喉间发出低吟,脸连着脖子像是打了腮红,就像一只吃了毒草的恐龙,吨吨吨吐的昏天暗地。 李渔当初心疼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如今,她透过她那可怜的身影,看见了自己的身影,两个身影重叠,一时分不清谁是谁。 吐完后,李渔只觉得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她匆匆用冷水洗了把脸,抬头看自己,眼睛早已红成一片。 她终于感受到了,徐云飞的痛苦。 站直身体,她匆匆抓了抓头发,让自己看上去凌乱而破碎。 回到车上,坐上副驾驶后,她将副驾驶镜子拉下来,佯装整理头发。 顾盼,微微,静潋三人坐在后面,静潋坐在中间,她刚好能看清她的模样。 此时,静潋已经歪着脑袋睡了,脑袋的方向原本朝着顾盼,微微见了,立即伸出手,摸向她的小脸,将她掰了过去,靠在她肩上。 静潋眨了眨眼,神情迷茫,她烦躁地抓了抓脖颈,艰难地说道:“好热啊。” 透过静潋的神情,她大概猜到了,该中招了。 她也佯装热,扯了扯衣领,伸手将空调调至十九度:“好热,你们不热吗?” 顾盼和微微神情较为冷静,听她这么一问,两人都各自应和,很热。 很热吗? 她们脸色和静潋比起来,就像两个白冰激凌夹了一颗草莓冰激凌,唬谁呐。 车子一路开往别墅,李渔一路沉默,静静看着她们表演。 到了别墅,静潋已经神志不清了,她需要人扶着走路。 微微一路扶着她,走在前面。 李渔也自然装作很醉的样子,主动勾着顾盼的脖颈,凑她很近:“好奇怪,今天晚上的酒里加了什么,怎么感觉热热的。” 顾盼瞳孔微微一缩,脸唰地一下红了,有些不敢直视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今晚怎么住。” 李渔嗤笑一声,一手指着二楼方向:“楼上,我让管家收拾了两个房间出来,静潋住原来的九号房,微微住六号,你住七号。” 顾盼有些惊讶:“我要和你分开住吗?” 第89章 李渔抓着她的肩,凑上去笑道:“怎么,你想和我一个房间?” 舌尖抵着唇齿,话语间尽是暧昧挑逗,看来,是药奏效了。 顾盼脸红红的,低声道:“婚前住一个房间,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她感觉李渔火辣辣的目光扫过她的脸,脖颈,身材……目光停留在小腿上,还笑了一声。 她不自觉绷紧脚尖,心怦怦跳个不停,李渔还是头一次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这样地暧昧,这样地接近。 原来,被她这样热切地看着,是这样一个神情。 她有些害羞,推着她上了二楼,走到门口,她依依不舍望着她:“等一会儿,我洗完澡了,过来找你。” 李渔松开她的肩,背靠着门,眼中放出一丝笑意:“你能来更好。” 顾盼低着头,害羞地逃开了。 见她离开,李渔才收回放浪眼神,变得凌厉了几分。 回到房间,她迅速调出走廊监控,仔细观看着每个人的行径。 微微将静潋送进房间后,一直没有出来。 顾盼先是路过七号门房间,并没走进去,而是朝九号门走去。 九号房间门打开,顾盼站在门口,面朝里边,似乎在和里边的人说着什么。 没一会儿,微微从房间出来,和顾盼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两个人相继走出了监控外。 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李渔深吸一口气,难道说,是她想多了。 手点在鼠标上,不经意间,将监控放大,她一边出着神,一边瞥向监控,监控画面正好对着门把手附近的编号牌。 李渔瞳孔收紧,刚刚还是9号的门牌号,瞬间变成了6号。 怎么回事? 她紧了紧手心,紧吸口气。 两人不知道去了哪儿,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李渔轻脚轻手摸向房门,轻轻拉开房门,见四下安静,走廊灯一盏盏熄灭,她摸着黑往圆形走廊走,一直走到微微的房门外,她瞥了一眼,见微微的房间门号已经换成了9。 ......。 看来,连微微也被算计进去了? 顾盼啊顾盼,她和她认识那么多年,竟不知道她是这样一个人。 她连忙将房间号码换了回去,把微微的9号变成6号,再把静潋的6号换成9号。 天昏地暗的,加上别墅的设计奇特,这里除了她熟悉,别的人一概不熟悉。 顾盼就算回房,也不会知道号码已经被调换回来。 做完这一切,李渔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静静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三声叩响,她没有应声,门很自然被推开,有脚步声凑近,走到床边停下。 顾盼凑入她的视线,她已经洗完澡,身上带着山茶花香气,穿了一件黑色吊带蕾丝睡裙,身材若隐若现。 她弯着腰,笑吟吟问她:“阿渔,怎么还不洗澡。” 伸出手来,刚刚洗完澡的她体温偏高,轻轻落在她脸颊上,用手背抚摸她脸颊。 “阿渔,你好烫。我帮你脱衣服。” 说完,手像是游蛇,顺着她脖颈下滑,指尖落在她纽扣下,轻轻弹了弹,手指拨弄着她衬衫纽扣,发出声音来。 一颗,两颗,释放出白皙泛红的肌肤,强烈勾起她的欲望。 她手指落在她心口,想要往里摸一些。 忽然之间,李渔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拉着她,天旋地转后,她倒在了床上,李渔匍匐在她身上,脸朝她凑近,几乎贴着她的脸。 她屏住呼吸,有些害羞:“阿渔。” “你就这么,急不可耐?” 李渔红唇微张,笑吟吟盯着她看:“没想到,你是这么贱的人。” 顾盼还没意识到,她已经清醒,只将双手往她脖颈上一勾,一对玉臂像刚挖出来的藕,脆生生,甜滋滋。她摇晃着玉臂:“阿渔,我只是对你这样。” 李渔静静盯着她,轻叹一口气。 “阿渔,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身体燥热,很想,很*想那什么?” 李渔往下凑了一点:“对啊,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你在我酒里放了什么,感觉浑身热热的。” 顾盼挑了一下眉:“我?没有啊,是你自己喝多了。” 她慢慢往下凑,凑到她耳边,口中吐出热气在耳边环绕。 顾盼闭上眼,期待着一场醉生梦死。 然而,李渔在她耳边嗤笑了一声,她感觉异样地睁开眼,望着她。 李渔眼中满是凌厉,冰冷,言语也像是刀子一样扎来:“可是,我亲眼看见,你往我杯子里下药。” 顾盼汹涌的热意顿时被一盆冰水浇灭,她瞳孔撑圆:“阿渔。” 李渔立即甩开她的胳膊,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单手扣着刚刚被她解开的纽扣。 “你要怎么才会承认,你做的好事。” 顾盼躺在床上,心想,对方只会带着答案问问题。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戳破的,但是,她没办法再继续欺骗对方。 她拿一双含泪的眼盯着她,不停地道歉,不停地解释,自己做过的错事。 “阿渔,我错了,可是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别的情侣,别说是已经订婚,就是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两人该发生什么,便已经发生了,而你我呢,如今除了牵手,连个接吻都没有,你难道就不觉得,你做得很过分?” 顾盼不愧为诡辩专家,一通解释之后,道了歉,说明原因,还把锅顺势甩给了她。 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李渔望着她那副可怜的模样,愈发横眉怒目:“距离婚期也就几天的事,你非要做出这样下三烂的事?你让我真的感觉到恶心。” 做错事的人,在面对别人质疑之时,会本能地反驳,顾盼也提高音量,诉说着自己这些年的不容易,苦苦等她三年的不容易,照顾她三年的不容易,六年,六年了,她始终没有正眼看她。 说来说去,恨来恨去,怨来怨去,都是怪她不爱她而已。 “我那么爱你,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若不是太爱,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若不是太爱,我又为何变成一个精神残疾。李渔,你为什么可以这样没有良心。” 这里,她的确占理,可李渔转念一想:“那静潋呐,她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给她下药,你以为我不清楚吗?” 顾盼半张着口,眼神迷离了几分,又找到了自己的立足点:“因为她贱,她明明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还故意接近你,她安的什么好心,我难道看不出来吗?别说是给她下药,我就是再做什么过分的事,都抵不过她做的好事,她那么骚,别人的未婚妻都能看上,不就是当小三的命。” “够了。” 李渔无奈叹息:“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认识到你的错误,还是不愿意承认,你的狠毒。” 说罢,顾盼也没有可以解释的机会,她只好一下扑过来,抱着李渔,把头埋在她怀里,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滴落,泪水沾湿她的衣衫。 她这个时候才道歉,乞求她的原谅。 李渔伸手摸向她的脖颈,用力握着,轻轻往旁一折,怀中原本吵闹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柔软地靠在她怀里。 “你好好睡一觉吧。” 走出房门后,李渔又去药房翻了一遍,找出安眠药、镇定丸、清火丸一类的药,总而言之,她能想到的,都带上了,囫囵装在袋子里,往静潋房间赶去。 她没有叩门,走到门口,直接拧开门把锁,就那么冲了进去。 房间隔音效果好,她刚刚走在门外,并没有听见奇怪的声音。 这厢刚进了房间,她便听见几声低喘传来。 房间并未开灯,仅有一束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照亮房间,照亮床头,照亮玄关。 通往床边的窄窄小路,散落着一条薄薄的蕾丝小裤裤,黑色的,掉落在地板上,原木色木地板上,隐隐有一汪水倒映在她瞳孔里。 李渔警铃大作,她瞬间僵硬在原地,不敢前进,不敢后退,只觉得浑身毛孔都炸开了,五感变得十分敏锐。 空气中,混杂着酒和海鲜的味道,这味道直接勾引她的血液,直冲脑门,心跳嘟嘟嘟地,耳边也打起了小鼓。 她知道,再往前走两步,就能看见不该看见的画面。 静潋的声音依旧,甚至带着微微痛苦。 那一丝缠绵的,不可述说的声音就在耳边环绕,像是开了音效,把她拉入某个画面中。 在哪里,静潋双眼含着秋波,曼妙的身姿像是花朵一样绽开。 然后,她乖顺地缩在怀中,知足地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甩甩脑袋,紧了紧手中袋子,目光坚定得像要入党,抬起脚步,走到床头,转头看去。 静潋听见有人进来,瞬间停下动作,抬起头,朝她看来。 月色下,她轻启秋波,湿漉漉的双眼闪烁,就像是挨饿许久的小猫,看见一块新鲜的牛肉。 第90章 她眨眨眼,顿时不受控制地爬起来,小跑着,朝她扑来,一整个人挂在她身上。 这一切发生太快,李渔没来得及反应,等反应过来时,她整个人后退两步,靠在墙上,又因为体力不支,已经躺倒在地。 静潋坐在她身上,一条白皙的腿紧紧钳制她的行动,她双手按着她的肩,不让她动弹。 借着幽幽月光,她看清了她的脸,静潋伸出手指,从她额头,一路勾勒到唇角:“阿鲜,你是阿鲜吗?” 李渔屏住呼吸,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冷静地分析她是谁。 不是阿鲜,她就不要了? “是不是。” 她扭动着问她。 李渔冷色道:“不是。” 静潋似乎不愿意相信,她凑上前来,用一双眼紧紧盯着她,小鼻子吸她的味道,然后满意地舒气:“你就是阿鲜,阿鲜就是这个味道。” 说罢,她双手捧起她的脸,将红唇慢慢凑上来。 她的唇像是滚烫的花瓣,一下将她裹得紧紧的,带着馥郁芬芳,紧紧压实。 李渔的欲望瞬间被挑起,一团火从心头燃向指尖,她手指滚烫起来,双手捧着她的腰,将她往床上抱。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撕碎这只小野猫,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猎人,她不是什么鲜嫩的牛肉,她是小猎豹。 然而,当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时,她忽然清醒过来。 这是不明不白的开始? 不明不白地开始,就会不明不白地结束。 就如当初,她被抛弃。 这一回呐,难道她就不会被抛弃。 她渐渐冷下来,忙松开她的唇,杜绝她的热意传达。 静潋有些疑惑望着她:“阿鲜?” 李渔冷静自持:“当初,为什么要抛下我。” 第53章 想要亲亲她 随着时间消逝,静潋身上的药物作用随着汗液蒸发,渐渐稀释,加上刚刚听见李渔那一句话,她犹如醍醐灌顶,清醒过来。 刚刚还发散的瞳孔慢慢聚焦,天花板灯光刺下来,眼中似乎含了一片柠檬,不自觉积聚眼泪模糊了视线。 此时此刻,江鲜的脸在李渔脸上重叠,严丝合缝,再也没有一丝错位。 静潋激动一个打挺,坐起来,用力地把人抱在怀中,她控制不住地抓着她的背,呼吸喘喘,满腔哽咽:“阿鲜,阿鲜,你终于肯认我了。” 她私以为,对方认了她,便是原谅了她,于是毫无收敛地拥抱她,将热脸贴着她的脖颈,用力地吸着她的味道,轻呢喃她的名字。 然而幸福十分短暂,转瞬即逝。 李渔的回应十分冷淡,甚至是抗拒,双手落在她肩上,一股推力将两人撕开。 她垂着眸,眼中放出无限冷漠:“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面对她的审问,静潋几乎无措,她嗫嚅着:“当初,当初是那样的情况,微微已经受伤了,而且你也是安全.......。” 李渔咬着唇齿道:“所以呢,我永远都不会是你的首选,唯一选择。” 爱人是唯一,是首选,是不言放弃。 而她,就那么轻而易举被静潋放弃掉了。 面对她的质疑,静潋摇摇头:“不,你是我的首选,是我唯一的选择,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阿鲜,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边说着,边握着她的手,轻轻拢在手心。 她颤抖的手指紧扣,生怕她手中握住的幸福随之溜走。 然而李渔就像那握不住的沙,她将手慢慢抽离,不再看她:“静潋,我曾经是很喜欢你,可是,喜欢是会变的,曾经喜欢,现在不喜欢,这已是既定的事实。我之所以承认自己就是江鲜,不是为了与你相认,冰释前嫌,拥有美好的夜晚,而是,我想明确地告诉你,用江鲜的口吻告诉你,不,通知你,我不爱你了。” 她言辞犀利就像利剑,在静潋心口划一道口子,悲痛浸透进去,挤压到她心脏颤抖,连带着四肢也颤抖,她几乎不愿相信,摇晃着脑袋,眼泪也被晃出来,胡乱地四处溅落,丝毫没有一丝自尊:“不,我不信,你骗我,你骗我,我不信。” 静潋边哭着,边维持自己的冷静,她搜肠刮肚了一圈,试图再寻找别的方式,来留住眼前这个人。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可以打动阿鲜。 眼泪都不能打动她,她还有什么。 低头瞥见自己双膝,上面还残留着,方才被她意乱情迷时抚摸过的余温,她眼中顿时放出了光,忙朝李渔扑去,将她再次钳制身下。 她不管不顾地吻上去,吻着她脖颈,亲吻她的脸颊,嘴唇,一边用手将旗袍的纽扣解开,退到腰间,剩下一件黑色衣服,面对着她。 然而不管她怎么亲吻,对方至始至终都冷冷地像个木头,没有呼吸,没有声音,没有回应。 静潋的吻落在她唇上,缓缓睁开眼,想要去看她的表情。 然而李渔没有闭眼,一直用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她,似乎在看她的笑话。 她自觉的没趣,将唇挪开,慢慢坐直身体。 李渔躺在床上,眼神在她身前扫了一圈,发出嗤笑:“这么久没见,你还是那么没长进。” 对方的暗语,她一下清晰地捕捉到了。 她双手交叠,盖住自己的体面,一面望着她:“你........” 李渔叹口气,她缓缓坐起身,很随性地将手落在曲起的膝盖上,她凑上去,对着她说:“太小了,你不知道,这几年我才想清楚,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阿,就喜欢大的,就是俗气,就是色。你满足不了我的,顾盼能满足,你和她对比过了吗?嗯?” 李渔知道,不说一些羞辱她的话,叫她彻底心死,她是不会放弃的。 其实说出这样的话,她也像是从口中吐刀子,剌得嗓子生疼。 静潋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的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一双眼睛无助地撑开,瞳孔涣散,长长的睫毛宛若蝴蝶翅膀震动着。 这回她彻底没话说了,彻底安静了下来,就像暴雨过后的细雨,山崩之后的烟尘,瀑布之下的碧波。 她知道,李渔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她只是为了骂走她。 安静了一会儿,她才说:“我累了,先去洗澡,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一手扯着旗袍,一手捡起地上的内裤,走近盥洗室。 她这是放弃了? 李渔心中毛毛地,又想着,自己是不是把话说重了。 她应该没事吧。 一边想,一边起身往门口走。 刚走到门口,她心道:“若是这一走,微微忽然闯进来怎么办。” 她的手落在门把手上,思索道:“刚刚又说了那么重的话,静潋会不会想不开,做一些傻事?” 把手放下来,转身走到床边,很自然躺下,双手枕在脑袋后面,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浴室传来水声,李渔瞥过头去,磨砂半透明玻璃后映着静潋的影子,她已经褪去衣衫,背对着她,只见她身影窈窕,腰臀曲线蜿蜒,双腿笔直地踩着地上,泛着莹润光芒。她仰着头,脸对着莲蓬头,冲刷自己的眼泪。 李渔透过着朦胧的场面,早已心跳如鼓,浮想联翩。 她手指动了动,小腹略过一丝火热,灼烧得她发烫。 妈的,早知道刚刚就不该装那个逼。 悔阿,她就不能先干了再说狠心的话吗? 她拿起枕头,将自己脸狠狠盖住,捂住耳朵,让自己冷静下来。 洗完澡,静潋从盥洗室出来,发现李渔还未走,竟还躺在她的床上。 她侧着身,手长脚长占据了整个床,脸上盖个枕头,不知道睡没有睡。 静潋蹑身去到她身旁,手撑着床,前身曲上前,拽着枕头一角,轻慢拉下来。 几根带着静电的头发徐徐落下,盖在她脸颊上,鼻尖上,她睡得很沉,鼻息垂着唇角头发轻轻扬起,沙沙发出声响。 静潋轻抿着下唇,心道,她嘴上那么狠毒,人却没有离开,说明,她心中还是有她的。 她没敢叫醒她,生怕这份短暂的美好,会因为她的醒来而幻灭。 静潋替她盖好被子,须臾也钻进去,躺在她身旁,不近不远,望着她的脸,喜欢的人,忽然变了一张脸,莫名叫她觉得不自在,既陌生,又熟悉。 她好想用手描绘出喜欢人的模样,但她不可轻举妄动,于是就用视线去描摹她的轮廓,她的眉眼比从前更为柔和,没有那么深邃,没有了维吾尔族血统的她,更具东方神韵。鼻梁还是从前那般高挺,只是更为平直,没有了驼峰形状。嘴唇呐,上唇的线条像一只海面上飞行的海鸥,唇珠圆润饱满。 不像从前,她的上唇较为薄,显得刻薄薄情。而如今,饱满的唇珠给她添了几分欲。 静潋慢慢凑近,想要亲亲。 这样的行为,和偷窃没有什么不同,心底悄悄打鼓,紧张的耳鼓膜扯着太阳穴笃笃地跳,最终她没亲上去,隔着一指距离,睡了过去。 第91章 第54章 你姐姐又香又软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李渔脸上,她感觉到光亮后,徐徐睁开眼睛,见怀中搂着个温香软玉的人儿,她桃腮泛红,朱唇微启,胸前挂了一条蕾丝缎面连衣裙,露出一痕泛红的雪脯,一对细长的胳膊柔软挂她脖颈上,像水蛇将她缠绕。 鼻尖触了触柔软,她顿时头皮发麻,小心口笃笃地跳。 她难掩浮躁的心思,只想快速逃离,于是借着她熟睡姿势,把头缓缓往下滑,试图逃离。 只是刚滑一半,对面的人鼻尖轻哼,缓缓睁开了眼,两人四目相对。 李渔故作镇定,一脸冷静望着她:“你怎么在我怀里。” 静潋目光一滞,似乎还未从睡意中醒来,她双眼惺忪,朝她凑了过来,少女的肌肤嫩滑,泛着桃花香气,勾得人痴痴沉醉。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种境地,两人同在一本个被窝里,四肢缠绕,令人羞涩,她含含糊糊说:“我有吗?分明是你抱着我。” 说完,动了动腰肢。 李渔感觉到对方扭动,触电一般地,将手收回来。 同时把静潋挂在脖颈的两胳膊撂下去,翻坐起身。 静潋方才清醒些,也跟着撑着胳膊坐起,她揉了着方才被她撂走的胳膊:“你干麻这个神情,这里是我的房间。” 对呀,是她主动留下来,睡在这里的,她却一副自己被占了便宜的表情。 李渔不由尴尬:“昨天晚上,我不小心睡着了,你别多想。” 说完,顺下床去,趿起拖鞋就要往门外走。 刚走没两步,只听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静潋一把扑在她背后,从身后环住她的腰。 “阿鲜,你昨天没有离开,是不是就代表着,你心中是有我的,是不是代表,我们可以像从前那样,和好如初。”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尘埃中,又带着些丧气。 生怕得到否定答案的她,变得十分卑微。 李渔深知,不该给她希望,她轻轻握住静潋手腕,从腰部松开,分开她紧紧交叠在腹前的十指,一根,又一根。 她亦感觉到对方的手腕渐渐变得无力,任由她松开。 李渔侧过身,不敢直视她:“昨天,我说得很清楚了,你我之间,早就过去了,过去的,就已经过去,我们再也回不去曾经的时光,我也不是曾经的心境了。” 静潋的手颤抖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那你,那你以后要如何?” 李渔垂眸:“该结婚结婚,该过日子过日子。” 结婚? 昨天发生那样的事,还要结婚,静潋十分不解:“你.......还要和顾盼那样的人结婚,她都这样设计对我,你还.......。” 静潋昨天便想起来了,她应该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才会导致身体发热。 而她本能地怀疑作恶那人是顾盼。 这一句话本想诈李渔,她不知道李渔知不知道,但是根据李渔的反应,她应该是知道了。 李渔掀眸看她:“你都猜到了。” 静潋确定后,愈发难过了:“你既然也知道,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她那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事,说不定背后还隐藏着什么巨大阴谋,你不奇怪吗?你出了车祸以后,分明只是轻伤,而你活生生躺了三年,比你重伤的顾盼三天就苏醒了?这一切你没有怀疑过吗?” 她自喉咙叹出一声气息,十分无奈:“静潋小姐不要以己度人,还有,昨天她所做过的事,我向你道歉,也希望你能因为没有酿成错误,可以原谅她。” 静潋被她无情的话语刺痛,她眉头一蹙:“原谅她?可以,那你原谅我,我便原谅她。你和我在一起,和她分开,我便原谅她。” 听她如此咄咄逼人,李渔无奈闭眼叹息,她紧了紧手指,又放开来,唇齿咬紧:“你不要这样无理取闹,这两件事根本不可能相提并论。” 说完,她感觉身后的人冷静了下来,默默地叹口气。 李渔神经像是被挑动了一下,她脚尖朝她的方向转了转,又转回来,没有选择安慰她,而是径直走向门口,伸手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一开一合,重新安静下来。 徒留静潋一人的身影。 她原本以为,两人的关系已逐渐缓和,李渔也看不惯顾盼的作风,可没想到,她还是原谅了她,还是要和她结婚。 她不要她了,彻底不要了。 两个人回不去了。 她嫌弃她过分,嫌弃她缠人,还嫌弃她……小。 小? 静潋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小?或许是因为小,所以她没有留住对方,成年人的选择十分赤裸,她会选那个能满足她欲望的。 食色,人生两件大事。 所以,她是因为没有满足她的欲望,才会被嫌弃。 这件事很好办,她让它变大就行了。 低头看了一眼相对平坦的胸,她暗自下定决心。 冷静下来后,她默默掏出电话,拨给小助理,电话接通后,她迫不及待:“小玲,帮我预约深圳最好的美胸医院。” 小玲没有问原因,直接点头答应。 紧接着,她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申小姐,你让我查的事查到了,据生物科技医院所说,夏小姐身上的器官来源并没有捐赠人,也就是说,她的右眼和声带器官,来路不明。” 静潋瞳孔缩了下,她回想起有关江鲜的梦境,眉头一皱,她不得不将两者联系起来。 但转念一想,这一切都是她的怀疑,她并没有证据。 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恐怕只有江鲜本人了。 李渔从静潋房门出来后,恰巧望见斜对面的夏微微。 她也正巧出门,抬脚往这边走,看样子是来找静潋的,她一看见李渔,脚下一顿,停下来,目光在李渔身上一通扫射。 李渔还穿着昨天未换的衬衫和西装裤,经过一夜的睡眠,衣服早已有褶皱,头发也稍显凌乱,一看就是刚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没有打理过的。 李渔能感受到微微视线扫过她后,露出来的怀疑和惊慌。 李渔没心思猜想她的想法,从她身边经过时,头朝她点了点:“早。” 擦身而过时,余光瞥见已经石化的微微。 她忽视着正要往前,猝不及防地,却被微微一把握住了手腕。 她停下脚步,拖沓的声音在走廊上戛然而止,她侧过脸,挑眉看她:“夏小姐。” 夏微微紧了紧她的手腕,目视前方,望着静潋房间:“你为什么从那里出来?” 微微咬牙切齿的,语气十分僵硬。 她呵笑了一声,就知道,微微这个人又在吃醋。 还没来得及解释,微微转过头来,用一双凌厉的眼神瞪着她:“为什么,你会从我姐姐房间里出来。” 夏微微知道,昨天李渔被下了药,铁定和顾盼在一起发生了那样的关系,可结果,李渔从她姐姐房间出来。 难道说,和李渔发生关系的不是顾盼,而是她姐姐? 她眼中的妒忌燃成熊熊怒火,生起气来,鼻翼两旁轻轻翕动着,就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你把我姐姐怎么样了?” 语气愈发森冷。 掐着她的手腕,也越来越紧。 李渔望着她那一双眼睛,听着她的声音,不由怒火中烧,心道,她没有问责她,对方反而怪她来了。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也不要用这样的语气来质疑我,好听的嗓音,是用来唱歌的,而不是用来质疑我的。”李渔俯视着矮她几寸的微微,语调极其轻慢:“来人家里做客,怎么这样不知规矩,松手。” 狠狠一甩,将微微的手甩开,李渔转动着手腕,看上面被握出的三道红痕,眼眸不由压深。 但她没打算和她计较,也不打算解释,让她误会去吧,让她去想她们如何缠绵,让她痛苦。 李渔抬脚往前,微微侧过身,上前两步,伸手一挡,拦住她的去路:“李小姐,这事你若是不解释清楚,我是不会离开的。” 她撇唇,无奈地叹出一口气,须臾凑上前,似得逞地盯着她发笑:“解释什么?我和静潋两个都是成年人,住在一间屋子,睡了一个晚上,我有什么东西必须和你解释的?再说,我们住得这么近,就算是你姐姐不愿意,昨天晚上,也应该闹出一些动静才是,而你听见什么了吗?没听见,那就是你姐姐自愿我和睡一起的,你不去问问她,为什么要和我睡,而跑来质疑我?你是不是,问错人了?” 李渔无心逗弄别人,但是这个别人是微微,她便生出无限的玩心。 望着她眼中扭曲的、绝望的、悲痛的,或是怒意的情绪,她心中十分满意。 她无法从她身上要回属于自己的器官,那便要一些其他的东西,也行。 再一次凑上去,低在她而后轻声说:“你的姐姐身上很香,很软,睡起来,我很满意。” 第92章 言语暧昧,就像一把利剑,刺入微微心脏。 她犹如炸毛的小猫,身体不断颤抖,四肢,牙齿,都抖得十分厉害,就想要爆发什么力量一般。 李渔警惕着。 说时迟那时快,微微一个拳头朝她挥来,精准朝她的脸,她立即侧过脸,伸手握住她的拳头,往下一拉,往后轻轻一拽。 微微见被她牵制住,另一只手也朝她挥来,与此同时,她还抬起右脚,试图顶她小腹。 这样的三脚猫功夫,在她还没出手之前,就被李渔尽收眼底,于是她反手将微微的手剪在背后,一脚踢向她右腿后膝盖,只听骨头脆生生一响,微微跪了下去。 她还不服,身体不停地挣扎,试图挣脱她的魔爪。 李渔压着她凑到她耳朵后面:“怎么,你还想打吗?” 微微横眉怒目,压低声音:“你给我,放手。” 她凑上前:“不放,你是一个没有礼貌的家伙,我放了手,还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对方是个犟种,依旧不停地挣扎,但是她没好意思叫出声,生怕引来人群,看她此刻狼狈模样。 “你要怎么才能放过我?” 微微几番挣扎无果,语气开始缓和。 李渔半蹲下去,盯着她的眼睛:“你不要乱来,我就放过你。” 微微思索了一会儿,点头做出了让步。 李渔松开她,两人都站起身,面对着面。 微微看了一眼静潋房间,眼中横着恨意:“我会报警,说你**我姐姐。” 她没有一丝害怕,动动手指:去,尽管去。 两人正对峙着,斜对面的门被打开,顾盼从里边走出来,恰好看见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顾盼此时还一头雾水,她带着懵懂的表情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阿渔。”她本能站在李渔身旁,和她肩并肩,面向微微。 夏微微横眉怒目,指着李渔,冲着她道:“你的未婚妻,犯了**罪,你也脱不了干系。” 还不是因为顾盼,是她弄巧成拙,把局面变成这个模样。 顾盼望着她指着自己手指,看看李渔,又看看微微,再看看面前的门牌号,9号,静潋住的房间。 昨天晚上,她被李渔弄睡过去以后,没有在房间住下,而是和静潋住在了一起? 她嘴唇颤抖:“阿渔,你和申小姐……。” 李渔没有说话。 微微激动道:“就是她,的**犯。” **犯? 不可能,顾盼摇摇头,昨晚,李渔是清醒的,静潋不是,谁**谁还不一定呢。 顾盼推测到李渔和静潋昨晚的事,还来不及伤心,便辩解:“是静潋勾引我的阿渔,不是什么**,对吧,阿渔。” 微微咬牙切齿:“顾小姐,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顾盼面目狰狞:“是你自己没有用,现在怪谁?” 外面吵吵闹闹,须臾,9号房门从里面被打开,静潋出现在门口,有些发蒙地望着她们。 她还未洗漱穿衣,只穿一条素色吊带,头发松散散在身后,胸前一片雪白肌肤,绽放三两朵红梅似的痕迹。 顾盼、微微一看、心中顿时了然。 “申小姐,你为什么勾引我未婚妻?” “姐姐,你是不是被李渔欺负了?” 两人同时朝她发出疑问。 静潋一脸茫然,看向李渔。 须臾,李渔穿过中间两人身旁,将静潋挡在身后,目光凌厉:“你们不要贼喊捉贼了,我和静潋都是受害人,要不是我及时发现,恐怕悲剧已经酿成。所以,你们两个都消停一些。” 顾盼和微微相视一眼,心道,悲剧还未发生,也就是说……。 几人都安静下来,须臾,李渔叹口气:“我和静潋小姐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们也都冷静一些,先回去洗漱换衣服,我们楼下再聊。” 顾盼,微微,听她这么一说,都冷静下来。 顾盼又听她话中意思,似乎早知道她们干的坏事,于是心中有鬼:“既然没发生什么,那就没别的事了,静潋小姐,对不起,误会了。” 微微心中的怒火却没有平息,因为李渔一会儿说她做了,一会儿又说她没做,分明是在故意搞她的情绪,她什么话也没说,转过身去,和顾盼一起离开。 李渔啧了一声,摇摇头,转身看向静潋:“你也回去梳洗打扮吧,我今天要回关内。” 刚转过身,静潋叫住了她:“阿鲜,你的眼睛和嗓音还好吗?” 李渔顿时立住脚,头微微一顿,没敢回头看她。 第55章 顾盼让李渔成为了植物人 曾几何时,江鲜在失去眼睛和嗓音的时候,也曾期盼过有人过来关心她,那个人最好就是静潋,她会关心蹲到她身旁,轻抚她面庞,视线温柔落在她脸上:“你的眼睛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受委屈了。” 如果能被人这样问一句,她想着,哪怕是万般委屈,也能瞬间消散。 而如今,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她早已自我疗愈,不再需要她的关心,她地在意,当别人再问起她时,她的心也不会再升起一丝涟漪。 甚至有一些,可笑。 可笑她来得太晚,太迟,一切都已经过去。 或许静潋已经猜到了什么,猜到了她妹妹对她做过的好事,可是那又如何呐。 她所经历的,遭遇的,就算报警了,也会让警方觉得匪夷所思。 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事,没必要再牵扯一个人进来,在她找到完美的复仇方式之前,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思绪渐渐回笼,她感觉到背后的人呼吸近在咫尺。 回过头,见静潋已经凑到她脖颈后,试图伸手触摸她。 她下意识往后退一步,低头看着她:“静潋小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雨早已经停了,她不需要别人再来撑伞。 静潋也不能确定微微的眼睛和嗓音是从她身上取下来的,听她这么回答,愈发迷惑。 她知道不会得到肯定的答案,于是摇摇头:“没事。” 李渔笑着说道:“既然没事,我先走了。” 她潇洒转身,前脚刚走出去两步,又说:“对了,三月三十日我的结婚典礼,还请静潋小姐赏脸,给我撑撑场面。” 话音一落,静潋便接上她的话:“你是因为我胸部太小,所以才没选我的吗?” 李渔愣怔了一会儿,有些惊讶她为何这么问,忽然想起昨天夜里说过的话,她一下明白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渔的笑声响彻别墅,她没有想到,静潋还在为此事烦扰。 她没打算解释,只说道:“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大步朝前,头也不回往前走。 静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会去作美胸的,你等等我。” 这话她可没在意,只冲她挥挥手:“随你便。” 三天后。 深圳市某人民医院。 静潋和小玲一同出现在美容咨询部门。 接待的咨询医生穿着粉色制服,轻声细语地给她介绍医院和美胸项目的基本资料。 据她所说,外面的美容整形机构不如她们人民医院,这里汇聚了国内顶尖的整形科大夫。尤其在美胸这一版块,有着丰富的经验。 咨询医生掏出美胸各种不同的材质,放*在静潋面前,让她尝试手感。 硅胶的、天然乳胶的、海绵的各自有各自的特点与缺点。 静潋也不太懂,只问道:“哪一种比较受欢迎。” 咨询医生点了点海绵的:“这一款材质柔软,和身体部位的手感相差不大,若是你追求手感的话,建议你用海绵的,但是塑形效果不怎么好,这一块硅胶的呐,塑形就更好看一些,一般车模和艺人会更喜欢,因为穿礼服好看,能承托起来。” 静潋听得面红耳赤,江鲜喜欢什么样的?她应该喜欢手感好的吧,光是看着有什么用呐。 她指了指海绵的:“要这个。” 咨询医生笑着说:“好的,请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手术呐。” 静潋笃定道:“越快越好,最好就在一周内。” 医生眼睛亮了亮:“我们整形医生这周五,也就是明天就有时间。” 那就明天。 静潋丝毫没有犹豫回答。 咨询又给她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手术过程全麻,术前二十四小时不能进食饮水。 她一一记下。 咨询完毕后,两人从办公室出来。 她还恍恍惚惚的,小玲则贴在她身边:“申小姐,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要做丰胸手术啊,依你目前身体状况,做吗大的手术是十分有风险的。” 她何尝不知道有风险,只是时间不等人,她需要在最短时间内,朝李渔展示她的变化,叫她回心转意。 小玲见她没有说话,但也猜得七七八八。 作为她的小助理,她虽然什么都不能劝,但她还是牵挂着她的身体的。 第93章 两人经过咨询台,听一旁的护士小姐姐正热烈讨论。 “听说了,三年前那个在我们医院醒来的植物人,李家第一继承人李渔,最近要结婚了。” “听说了听说了,她的结婚对象就是照顾了她三年的人,叫作顾盼,两个人都长得盘亮条顺,可般配了。” “顾盼也是命好,能搭上李渔这样的富贵人家,但她也足够狠,照顾了她三年,要换我,别说三年,就是三个月,我恐怕都坚持不下去。” “不过有些奇怪,两人最开始被送进医院来的时候,分明顾盼更严重的,结果她没有昏迷,反而是李渔昏迷了。” 说到这里,几个人声音小一些了:“我听说阿,是顾盼单相思李渔,李渔不愿意,两人在路上发生了争执,导致车祸,车祸后面,顾盼担心李渔及时醒来,和她分开,所以,故意叫医生给她加中了药剂,导致她昏迷不醒,成植物人的。” 另外一个护士震惊:“还有这样的事?” 知道内情的人点点头:“当然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呐,可能当时顾盼只想抹去她的记忆,结果不想,导致她睡了三年,所以苦苦守候了三年,才终于抱得美人归。” “我去,这手段,也太狠辣了吧。” “嗯,当时还闹得挺大的,肇事医生都被开除了,至今不知道人在哪儿。但是院长把这件事压下去了,若是被外人知晓,对医院影响也不好。这种八卦,你知道我知道就好了。” …… 静潋立住脚,站在一旁,悄悄把几人对话听完整了。 所谓无风不起浪,这几人的对话绝对并非臆想和八卦,一定是曾经发生了什么。 她冷静分析了片刻,转头道:“小玲,你去找查一下三年前李渔成为植物人的事,不是说被开除了一个医生吗?想办法把那个离开的医生找到,越快越好。” 此事,若是假的,那么她可以不计较。 此事,若是真的,那么顾盼则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存在。 她能因为李渔不和她结婚,故意将对方弄成植物人,也能在未来某一天,李渔不爱她了,故意把李渔送走……。 枕头边上的人如此危险,李渔如何安睡。 这件事交给小玲后,静潋便全心准备美胸手术。 交完费用,做完体检,静潋便回去等待通知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五点半,打算从这个时间开始禁止饮食。 屏幕刚刚熄灭,微微便打来了电话。 “姐姐,你在哪儿?晚上一起吃饭。” 静潋随口道:“不用了,我明天有手术,不能吃饭,你自己去吃吧。” 微微:“手术?什么手术。” 她意识到自己话过多,连忙敷衍:“没什么,你自己吃吧。我还有事,先挂了。” 现如今,她对微微也没有了从前的信任,自然做什么都会防着她。 办完住院手续后,静潋换上病号服,回到vip病号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不能吃饭,不能喝水,她就像等待手术的猫猫,躺在床上,最小限度地消耗体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门传来响声。 静潋以为是护士或是医生,便起身开了门。 门一拉开,只见微微站在门前,她眉眼中带着几分愠怒,不等她反应,一把拽过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微微,你干什么。” 静潋见她来势汹汹,连忙往下蹲,另一只手抓着门,努力让自己不被她拽走。 微微生得比她高挑,自然力气比她大,她见她抓着门,便半蹲下来,用力把她拽着门的手也扒拉下来,双手拖着她,就像拖着一台小车车,往外面走。 “你放开,夏微微,你做什么?” 微微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姐姐,什么事情我都能听你的,但是这件事情不行,你为了那个女人,就见过几面的女人,居然想要去美胸,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很虚弱,知不知道这是大手术,知不知道,你打了麻药以后,很有可能醒不来,为了她,你竟做到如此地步,这样让我觉得,我是一个笑话。” 她边走边说,没有停下来。 走廊上的其他病人投来异样目光,像是在看热闹。 静潋被她拖拽着,双手挣扎不开,只能说:“我为了谁和你有什么干系,醒不醒来又与你有什么相干,你快放手,我交保安了。” “她是谁?她是别人未婚妻,而你呐,你这样做是要干吗,这样自轻自贱,自讨苦吃,别人看你一眼了吗?” “她看我不看我,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有,因为,你是我的,姐姐,我不允许你身体受到伤害。” 微微说什么也不听,此时就像往前奔的九头牛。 静潋见她不听劝,才扯开嗓子吼:“保安,保安。” 这个时候,才有医生带着实习生,护士,保安,朝她们跑过来。 听完静潋的解释后,两名保安立即将微微架住。 微微头一次感觉气血上涌,她的脸腾一下红了,使出浑身的力气就要冲出去。 奈何医院的保安是见过世面的,他们什么医闹没见过,什么人没见过,两个人弄走一个小姑娘,还是轻而易举的。 于是,在众人的联合下,她被人硬生生拽了出去。 她看见静潋被医生护士围起来,消失在眼前。 微微被人送出大门后,她独自站在医院门外,思索了许久许久。 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静潋从不会对一个陌生人生出这样的心思。 她一向喜欢江鲜,现在见了李渔,看上去比喜欢江鲜还要多。 难道李渔就那么吸引她? 眼下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必须阻拦静潋做那个乱七八糟的丰胸手术。 她需要阻拦她,然而,此刻她已经被医院列为黑名单,是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医院的,所以她只能寻找其他的办法。 她没有李渔的联系方式,只能经过多方打听,找到了李渔的住所。 找到李渔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到了别墅后,她看见李渔和顾盼两个人正在院子里扎气球。 打眼望去,两人被五颜六色的气球围满,场面十分和谐。 她站在爬满蔷薇花的栅栏外,透过花叶缝隙,死死盯着李渔。 阳光正好,落在李渔侧颜上,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看见了另外一个人的脸。 李渔好像江鲜。 微微心头猛烈一跳,她正思索着,只见李渔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了花园外的她。 第56章 她难道不管她了吗 微微身体一抖,抖得花枝乱颤,发出声音来。 她徐徐从花园旁走到大门口,面朝着李渔,对着她道:“李小姐,我找你有事。” 李渔半蹲在花园台阶上,看了她一眼,心知两人不和,但也没怎么表现出来,只是拍拍手,站起身,走到花园门口,两人隔着花园。 “夏小姐有什么事。” 她不打算请她进来。 微微目光盯着她的脸:“我姐姐她为了你去丰胸,请你去劝劝她。” 李渔听了,目光中没什么波澜。 顾盼在远处听见两人对话,她也起身走上前来:“夏小姐,你在开什么玩笑,静潋要去丰胸,和我家阿渔有什么关系。” 说完,她亲昵地挽着李渔的肩:“是吧,阿渔。” 李渔朝顾盼看了眼,继而才望向微微:“我未婚妻说得对,你的姐姐要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我是劝不住她的。” 微微见她如此不在意,便伸出手,透过花园抓着她的胳膊:“怎么没关系,我姐姐因为你的一句话,才要去丰胸,你不劝她,谁去劝她。” 因为她第一句话就要丰胸,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 今天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去丰胸,明天就因为她的一句话去死。 静潋的内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稳定,她从前不是很清冷孤傲的吗,怎么行事作风越来越让人迷惑潋。 李渔哧声一笑:“我再说一次,我没有义务管她,她做什么事情,和我有什么相干。” 她抬起手,将微微的手从自己手臂上甩开,用力掸掸她抓握过的位置,似乎很嫌弃她留在她衣服上的汗。 顾盼见她如此坚定,便深知没有自己什么事,她缄默不言,静静地站在李渔身旁,和她一起看着微微。 对视片刻后,李渔做出请的手势,拉着顾盼的手,转身往别墅里边走。 微微双手握着花园铁门,将脸凑上前,试图和她们更近一些:“李小姐,麻烦你行行好,我姐姐身体不好,她不能做那么大的手术,这样的手术会要她性命的。三年前,她已经死过一会了,我好不容易把她从鬼门关那救回来,医生说过,她以后不能做重大手术,否则,她会有生命危险。” 死过一回? 什么意思? 第94章 李渔立住脚,没有前进,也没有回头。 她是想要知道,静潋三年前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微微说道:“三年前她跳过一次海,身体受了重伤,所以才不能做手术。” 跳海? 是为了什么? 为了她吗? 李渔平静的心顿时掀起阵阵波涛。 难道静潋也曾因为她的离开,而追寻她而去。 静潋怎么什么都不说呢。 微微见她有所动容,便趁热打铁,继续说出恳求的话。 顾盼站在李渔身侧,见李渔频频出神,心中自然不满,她伸手拉了拉李渔的衣角,将她唤醒。 李渔侧头看她,嘴角勾起浅浅微笑:“没事。” 她转过身,面对着微微:“夏小姐,希望你知道,我和你姐姐只有几面之缘,她跳海和我没有关系,如今丰胸,想必也只是她想变美,和我也没有关系。所以,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说完,这一次,头也没回地进了别墅。 回到房间,李渔躺在床上,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黑色地说:“不要去,你上的当还不够多吗,管她生还是死,和你无关。” 一个白色地说:“去,不去的话静潋会出事的,她的身体经不起摧残。” 李渔这一夜都没睡好。 睡着时,耳边有一个声音在叫她名字。 她说,江鲜,我来陪你了。 紧接着看见一道白色影子,朝着幽深大海跳去。 砰的一声。 李渔惊醒了。 醒来时冷汗直冒,呼吸不畅。 身体是最诚实的。 她无法做到无视静潋。 无法看着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最后一次,她心道。 她最后一次与她纠缠,就此以后,不管对方再做什么,她都撂开手,不管了。 早八,前往人民医院路十分拥堵。 李渔坐在副驾驶上,见前方车辆塞得满满当当,心绪也跟着拥堵起来。 若是去晚了,她怕静潋已经进手术室,打了麻药,已经开始手术了。 就算她到了医院,也无济于事。 李渔开始坐立不安,手指甲在真皮座椅上刮来刮去,刺耳的声音反映着她心绪不宁:“还有什么时候到。” 司机小李擦了把冷汗,他头一次看见李渔这样毛躁,在他印象中,李渔一向沉稳淡定,就算是ufo忽然降落在她眼前,她也只会轻掀一下眼皮,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她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接到了密报,地球要爆炸了。 小李心虚道:“小姐,看这段路,恐怕还要堵上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她唇齿轻咬,一个小时以后,恐怕她已经开始手术了。 李渔屈起手敲敲门,声音清脆:“靠边停,我要下车。” 天空飘着细雨,李渔小心翼翼翻过绿化带,好几次险些滑倒,那着急的背影让人看上去莫名地心疼。 小李摇摇头,目送她跑出了视线。 气喘吁吁跑到医院,李渔浑身已经被雨淋湿,她的头发湿答答搭在脸上,来不及整理,就那么往医院医美大楼部前行。 询问前台后,她才得知静潋已经前往手术室,准备做手术了。 李渔又撒开步子,往手术室前奔去。 在跑到手术室外一百米处,李渔亲眼看见一个躺在床上的人被推了进去。 她一边奔跑,一边喊叫,期望有人回应她。 然而,根本没有人在意她,回应她的,仅有默默关闭的手术室大门,和一声冰冷的合门声。 李渔站在门口,感觉胸口一堵,绞痛感传来,她无奈地蹲下,近乎绝望。 “静潋。” 声音回荡在走廊上,所有人都朝她好奇地看了过来。 不过,她并没有做出什么惊人举动,那些人稍微走神以后,又各自归位,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李渔咽口唾沫,喉咙间有腥甜味道传来。 吞入腹中,却十分清苦。 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刚想着,只觉得身后有人叫她。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幻听,但见有人拍了拍她肩膀,她回过头,看见某人后,她才知道,那不是幻听,而是真实。 静潋穿着一身蓝白条纹,一脸惊讶望着她。 “阿鲜,你怎么来了。” 第57章 一起用早餐吗 在看见静潋的那一刻,李渔心中有根紧绷的弦顿时松了,整个人也柔软下来。方才她所想的,见到静潋以后,一定狠狠给她一个巴掌,把她扇醒。然而此刻人出现在眼前,她瞬间将自己所想抛于九霄云外,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扣在身前。 “太好了,你还没进去。” 她是那么瘦小,抱在怀中,薄薄的一片,隔着病号服,她触摸到她的脊骨,瘦削如同利刃,要冲出皮肤来。 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只把她揉得更紧一些。 静潋踉跄着跌入她怀中,刚要抬头问她什么,却被她一把按入怀中,双臂环绕着她,温暖将她包围,她的脸贴着李渔胸膛,听见嘟嘟心跳传过来。 “阿鲜。” 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李渔这才从自己的失态中清醒过来,她松开怀中的人,低头看她。 “阿鲜,你怎么来了?” 李渔扫过她的眼,匆匆离开:“我来,是阻止你做什么隆胸手术的。” 静潋起初迟疑,她为何要阻拦她做隆胸手术,她不是喜欢胸大的吗?她就随她的意思,把胸变大就好。 旋即她明白过来,难道是阿鲜想通了,要和她在一起,就算不做隆胸手术,也愿意和她在一起。 她黯淡的眼神立即放出星星来:“阿鲜,你想通了?” 李渔一看她那炽热目光,就知道又要坏事,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从地上站起,背对着她:“想通什么?” 静潋追到她身后:“想通了,不和顾盼在一起,要和我在一起。” 她不由嗤笑一声,摇摇头:“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愿意让你做隆胸手术,和顾盼没有什么关系。” 些是听见她如此言语,静潋又开始患得患失,她的情绪随着她的言行不停变化,就像变幻莫测的天气,一会儿晴一会儿雨。 她知道,静潋心中也不好受。 “那……那你为何阻拦我,你既然不和我在一起,我便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我和你没关系,你就不能阻拦我。” 说着说着,静潋激动起来,她故意走到她身侧,拿一只眼倔强地望着她。 好奇怪啊,从前,静潋便是用这样眼神,排斥她,厌弃她,阻隔她靠近,如今她又用同样眼神强迫她,乞求她,纠缠她别离去。 同样的人,同样眼神,诉求却天渊之别。 一个人的变化来得如此之快,她还无所适从,对方就像洪水猛兽蔓延过来,要将她席卷,吞并。 “请你不要这样咄咄逼人。”李渔余光瞥过去,硬生生道。 静潋往前两步,正面直视着她:“我没有逼你,李小姐,我只是告诉你,你我没有任何关系的话,你是没有资格管我的,至于我丰胸与否,都和你没什么关系。” 她垂着眸,知道她说斗气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哄劝她。 过了一会儿,静潋才说:“我要去术前准备了,李小姐,告辞。” 她脚尖转个方向,亦步亦趋,眼神余光却瞥着李渔,走得恋恋不舍。 李渔垂首丧气,安静得只剩下呼吸。 静潋数着步子往前,脚尖抵着脚背,一步,两步,生怕走得快了。 在她走出七步后,身后传来声音:“我答应你。” 声音如箜篌入耳,十分动听。 静潋立住脚,原地转个圈,双手背在背后:“答应我什么?” 李渔也转过身来,侧脸对着她:“答应你,和顾盼退婚。” 这句话就像有力的指拨弄琴弦,在静潋心底荡起余音,欢快而轻盈。 她努力压制着嘴角,故作镇定:“和她退婚,然后呢?” 李渔迎着她的目光:“和她退婚,还你不去做丰胸手术。” 静潋在背后压着手指,嘴里哼哼:“说得好像,是我在要挟你。” 对方不给她面子:“你本来就是在要挟我。” 拿性命在要挟她。 这是李渔做的最后的退步,她要是不愿意:“你要是不愿意,我便回去了。” 静潋见好就收:“愿意。” 她轻盈地走上前,伸手挽着她手腕:“愿意的,只要你不和她结婚,我什么都愿意的。” 李渔唇角抿平:“那你去把手术预约取消吧。” 静潋忙点头答应,转身就联系咨询医生,赔一大笔违约金后,取消了隆胸手术。 雨停了。 李渔站在医院大门口,阳光倾泻在脸上,她眨了眨眼,感觉身上暖洋洋的。 第95章 都说人的身体最为诚实。 她本以为,自己预备和顾盼取消婚约后,会内疚,会自责,然而,她的心却如同雨后晴空,变得格外空旷。 压抑已久的心也在片刻得到喘息,她终于松口气。 原来,她的身体已经替她做了决定,她还是不可救药地原谅了那个人。 过了一盏茶功夫,静潋换好常服从大门走出来。 她容颜依旧清冷,只是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快步走到跟前,她很自然挽起她的手腕,仰头望着她:“阿鲜,我们走吧。” 李渔身体僵硬了一会儿,她移动着胳膊肘,将她的手轻轻移开:“申小姐自重,我虽然答应了和顾盼退婚,但是我没有答应和你在一起,我现在是单身。” 静潋嘴角抿住,欲言又止,心道,眼下跟她进潋一步,可不能着急推进,于是抬起的手又放下:“我知道,刚刚挽着你,也只是把你当作朋友的,你不喜欢,我就不挽你了。” 手握着小挎包铁链,几根嫩葱似的手指紧了紧。 李渔听她这么说,心也放松些,但又有些怪异:“嗯,你明白就好。” 静潋红唇微启:“那么,这位朋友,我能请你吃饭吗?从昨天到现在,我一口水都还没有喝……。” 吃饭这件事,她自然不会拒绝,因为不是和她一起吃,就是和别人一起吃。 她点点头:“我知道有家早茶,离这里不远。” 说着,她给司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司机把车开到医院大门停下,李渔拉开车门,示意静潋先上车。 就在此时,后面的一辆车按下喇叭,李渔举目望过去,透过玻璃窗,看见正在副驾驶的顾盼。 她潋潋眸,深吸一口气。 顾盼自然下了车,径直朝两个人走过来。 她脸上挂着微笑,很明显,她已经看见了她和静潋在一起。 但是她强忍着不满,依旧带着笑容走到李渔跟前,伸手挽住她:“阿渔,一大清早就走了,还没吃早饭吧,我们一起去吃饭。” 说完,看向静潋:“静潋小姐也在,和我们一起吧。” 静潋有些慌神,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李渔思索片刻,转而朝顾盼道:“不用,盼儿,我正巧有事找你说。” 又朝静潋说:“静潋,我还有事,暂时不能陪你了。” 听李渔这个口气,静潋自然知道她要做什么,于是点点头:“好,你去忙。” 这下轮到顾盼诧异了,她感觉李渔和静潋都有点奇怪,但是说不上哪里奇怪。 女人的第六感十分准,当顾盼感觉到不对劲,那就是真的不对劲。 李渔没有和她一起去吃早饭,她叫司机把车开到海边安静角落,和顾盼一起下了车。 微风和煦,天蓝海阔。 李背靠在一棵椰子树下,头微微沉着,海风往她衬衫里灌风,两个衣袖都鼓起来,发出呼呼声音。 她安静了许久,周围的气压都变得十分低迷。 顾盼浑身感觉到不自在,她拢了拢披肩,伸手拂开脸颊上头发,想要去拉李渔。 李渔甩开膀子,没叫她拉住。 “盼儿,我们退婚吧。” 语气宛若一抔冰水,从她头浇灌下去,她打了冷战,上牙咬着下牙发出咯咯响声,说话也含糊起来:“什么?你要和我离婚。” 李渔语气僵硬,面朝大海:“对,退婚,我想好了,我们不能结婚。” 阳光落在她脸上,衬托得她眉眼锋利。 顾盼还有些缓不过神,她绕到她跟前:“是因为申静潋吗?因为那个女人吗?” 那个女人才出现不过几次,而她已经和她相识十多年,十多年的感情难道比不过一个见了几面的女人? 顾盼不由疑惑。 李渔回答:“不是,这事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我发现我根本喜欢不上你。” 顾盼愕然:“你喜欢静潋。” 李渔没有否认,她继续说:“有的事情说起来十分残忍,但感情就是这么一回事,有的人看一眼就感觉对了,而有人看一辈子也不会有感觉,感情是需要一点感觉的,盼儿,我对你没有那点感觉,所以,我无法想象婚后的我们会怎么过日子。我想我坚持不下去的。” 这话她从前也说过,只是顾盼并不介意。 然而这一次,就算对方不介意,她也需要明白自己的内心。 顾盼几乎错愕:“可是,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我父母和你父母都十分满意,亲朋好友也十分支持。” 李渔叹一口气:“感情是你我两个人的事,那些亲友会和我们一起过日子吗?过日子的是你和我,你明不明白,就算是你脱光站在我面前,我也没有一丝冲动,这就是现实,这样的日子你能过下去吗?” 说到激动处,顾盼连忙捂着自己耳朵,她双目呆滞,摇头道,她听不见,听不见,李渔的话太过残忍,就像冰冷的判词,单方面宣判她死刑。 从小天之骄子的她,哪里能承受这样大的打击。 论外貌,她比申静潋高,身材也比她丰满,论家境,她尚且能与她打个平手,论个性,她不像申静潋那样清冷寡淡,她不明白,在她眼中提不上号的申静潋,为什么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那里,就赢得了李渔的心。 她疯狂地质问她,哪一点比不上,哪一点? 李渔听完她的话,陷入无奈中。 她也不知,究竟是哪一点? 但是她忽然想起什么,说道:“盼儿,或许你我从小都是被家中宠爱长大,所有人都围着我们转,我们自然会以自己为中心,认为全世界都要给我们让步,然而世界并不是这样的,世界不会以我们的转动而转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你的世界是你的,我的世界是我的,我们都要接受,自己不被喜欢的事实,哪怕自己再优秀,对于别人而言,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成长的代价就是,发现自己不会是任何一个人的首选,发现自己不是世界中心。 顾盼之所以执着,不过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魅力不能得到认可而已。 倘若真的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成全。 “盼儿,你应该成全我。” 顾盼迎风落下眼泪,视线模模糊糊的,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笑话:“成全你?那你为什么不成全我?早知道,你就应该永远沉睡下去,不应该醒来!” 说完这一句话,她立即后悔了。 李渔的眼眸也从平淡,变得稍显凌厉:“你说什么?” 唇齿咬紧,语气森然。 第58章 绑也要绑你到婚礼上 李渔曾听静潋提及过,当初她和顾盼出车祸时,两个人都昏迷过去,为什么偏偏她成为植物人,而顾盼却清醒了过来。 想必是顾盼从中做了什么。 那时她以为静潋以己度人,把人想得太坏了些,如今看来,似乎是她错怪静潋。 上次顾盼能做出下迷药的事,保不齐她曾经对她也做过更过分的事。 比如,让她成为植物人。 所以,她刚刚的话,似乎在暴露真实的自己。 但是李渔没有证据,她也不可能直接询问对方,这样过于打草惊蛇。 顾盼听她质疑后,神色转变奇怪,她不敢看她,眼眸中蕴藏着什么秘密一般。 李渔想要继续追问,却被对方倒打一耙:“李渔,我不可能和你退婚,婚礼当天,你必须到现场,就算没有到现场,我也会举行完婚礼,你若是不到,彼时李家的企业,将会受到巨大的冲击,你就等着你家股票下跌吧!” 说罢,顾盼哭喊着,大步离开。 李渔知道,顾盼在故意隐藏什么。 人在做错事后,并不会及时认错,而是会故意用强势的态度掩饰自己的错误,给自己底气。目的就是为隐藏被揭穿之后的怯懦情绪。 李渔无奈叹息,比起李家股票下跌,她更害怕,自己身边的人,是一个阴险恶毒的人。 早茶期间,李渔还是找静潋去了。 静潋找了一处80年代港式装修风格的茶餐厅,红绿相间的装修风格,将人一下拉到过去的时刻。 她点了一桌子早茶点心,还有各种广式靓汤。 李渔坐在她对面,吃了几口,就觉得没胃口了,她用汤勺搅动着面前那碗排骨粥,发出刺耳的瓷器声,看着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静潋吃到一半,才问她:“怎么了,你和她没有谈妥。” 李渔摇摇头:“没妥,她自然不愿意。” 不愿意? 静潋放下勺子,双手托腮:“结婚这件事情,你若是不去现场,她还能强求不成?” 李渔的手点着桌面:“她说,即使是当面受到我的拒绝,也要举办婚礼,她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是我李渔辜负了她,辜负她的一片真心,辜负她六年青春,辜负她美好人生,以此来抹黑我,从而降低李家上市公司股票。” 第96章 这么狠毒,静潋不由得紧张起来:“她能下得去手?” 李渔点点头:“从前我以为她是个善良体贴的人,现如今看来,是我想太多了,她的所作所为,一直在刷新我的三观,是我识人不明,终究是被人使了绊子。” 听李渔这么一说,静潋心中也摸了个底。 她本想等小玲查出顾盼做坏事的证据后,将事情和盘托出,现如今,她已经迫不及待了:“阿鲜,其实,我有一点怀疑,你当初之所以成为植物人,都是因为顾盼的关系。” 说话时,她小心翼翼瞥着李渔,观察她表情,看她是维护对方,还是怎样,以便随时调整说话风向。 李渔表现十分淡然,她先是叹口气,接着道:“我就有这样的感觉。” 静潋搅动着手中柠檬水:“对吧,其实,我已经派人去查你当年的事了,你不会介意吧。” 李渔眉头跳了跳,介意? 其实不会。 静潋居然能把她的事放在心上,看来,是真的对她好。 她摇摇头:“有进展吗?” 对方刚想否认,只见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静潋接通电话,和小玲沟通之后,眼睛亮了起来:“你找到当年的主治医生了?” 据说,当年医疗出现事故后,全院都将此事压了下来,并且将主治医生李昆开除。 据说,他现在偷摸跑到了一个小渔村,隐姓埋名,开了一家私人诊所。 静潋从小玲那儿要到地址后,便将此事与李渔说了。 两人用完早茶后,便收拾准备,马不停蹄往小渔村赶去。 距离婚礼就剩下几天时间,她需要尽快找到证据才是。 第59章 我都可以 小渔村位于城南一座孤岛上,前往目的地需要开三个小时车,再转半个小时船。 两人从中午出发,到了小渔村后,已是暮色沉沉。 停船的码头横七竖八塞满各色破旧渔船,有的渔民正在收获捕捞上岸的海货,笑声穿过昏昏暗暗的码头,落入两人耳中。 海边不乏搁浅着沉浮的臭鱼烂虾,又加上新鲜海货的加持,可谓是腥臭熏天。 岸边湿答答的,来来回回全是渔民胶鞋水印,一汪汪水把石子路打得滑溜溜的,稍不注意,走上去能摔一个大逼兜。 这种环境李渔都难以忍受,*更何况静潋。 下船时,她小心翼翼牵着她葱根似的手,移步上岸,见她一脸不适,做出呕吐状,才知道她是晕船了。 李渔忙从荷包里掏出一蚕丝白手绢,折成条状,捂在她脸上。 闻这个能隔绝海边腥臭味。 静潋原本胃中反酸,加上海边风冷,腥臭扑鼻,她险些就要晕倒,谁知一截滚烫柔软的手帕罩住她的脸,鼻腔中灌进来一股淡淡的橘子味香水,叫她顿时舒服许多。 耳边传来那人关切声音:“好些了吗?” 她点点头,由她搀着走离岸边。 眼眸时不时朝李渔投去爱意目光,这样的阿鲜,心细如发,体贴温和,叫她如何不动容。 李渔被她炙热眼神看得有些羞涩,将她扶上岸边,见她惨白脸色有所缓和,便寻了一处平缓之地叫她站稳,缓缓将手抽出来。 她不想给对方太多暧昧的感觉。 静潋似乎也感觉到她的刻意疏离,没有怪她,只乖乖站稳,一双泛红的双眼朝她一盯:“我们现在该去哪儿?” 李渔翻开手机:“镇上”。 用地图导航李氏诊所,目的地距离这不到两千米,走过去也就半个多小时,便说:“不知道诊所有没有关门,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小渔村道路狭窄,仅有三轮车能在路上通行,这个时候了,天色已暗,连一辆三轮车也没有。环海公路上路灯散发零星光晕,将两人身影拉得老长。走了一千多米,前方豁然开朗,只见狭窄的路立即变成宽敞大道,两边耸立的小屋灯火可亲。虽然现在是晚上,不少门户都已经歇业,但是居住在此地的人们拖出凉椅坐在门外,正热热闹闹说着家长里短。 李渔和静潋这一身装扮和渔村的人形成鲜明对比,她们穿得宽松,皮肤晒得黝黑,说起话来带着浓厚的广东口音。 见了两个人来,立即围在一起蛐蛐,是从哪儿来的人?更有甚者,热情上前拉着李渔和静潋,问她们两人吃不吃饭,住不住店。 静潋吓得缩在李渔身后,李渔护着她,朝众人摆摆手,又寒暄两句,询问了李医生的诊所,才继续往前去。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千米左右,终于来到一处印着蓝字白底的招牌门面前:李氏诊所。 可惜卷帘门已经关闭,也不见屋内亮着灯,看样子是已经回家休息了。 李渔眉头锁了锁,叹口气。 静潋站在她身后:“要不问问周围的人,他家住在哪里?” 她摇摇头:“这么晚了,贸然去打扰他也不好,更何况他家中或许还有妻儿老小,一会儿闹起来,一定不好看,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说罢,李渔拉着她往回走。 夜里巷子深,静潋紧紧贴在她身侧,呼吸时吹出一团棉花一样的雾气:“我们现在去哪儿?回去的船应该停了。” 意思是,两人只能住在这座岛上。 居民岛和旅游岛不同,上面没有豪华的别墅和酒店,有的只是廉价民宿。 李渔抬头往上一看,见窄巷子之间悬挂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破败的字体透出年代和陈旧感来,不由赞叹:“看来今晚,就只能委屈申小姐了。” 静潋先是望着她,紧接着顺着她视线往上看去,看见宾馆两个字,噎了口唾沫。 两人都是大小姐出身,第一次来到宾馆,显得十分新奇。 渔村的老板非常实在,并没有因为她们的穿着而大肆要价,依旧按照原价收费。 不过,和所有狗血电视剧情节一样的是,只有一间房子了。 李渔和静潋相互看了一眼,本想说再去其他地方看看,热情的老板娘立即拉着她们的手,好说歹说:“别去其他地方了,其他的都没有我这干净,也没有我这宽敞,你们两个女孩子住一起,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来来来,房卡这就给你们,上了二楼往右走,最里边那一间就是。” 说完,强行把房卡塞在李渔手里,转身打麻将去了。 就这样,两人拿着房卡进了屋。 房间不算宽敞,仅有十平方米左右,大白墙,地板还是老式的瓷砖,床品也都是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白棉花褥子,窗户敞开着,飘着一块绿色薄帘子,风一吹,透着一股清凉气息。 李渔见静潋来到这样简陋的屋子,稍显拘谨,就像降临贫民窟的贵公主。但是公主并没有散发厌弃的气息,而是用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四周。 “还挺干净。”静潋转了一圈说道。 李渔将包放在一旁猪肝色的圆木桌上,坐下来道:“你先去洗澡吧,我点一些外卖,等你洗完了出来一起吃。” 她跷着二郎腿,掏出手机认真翻看着外卖平台。 静潋点点头,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简陋,只有简单的冲凉莲蓬和几块一次性香皂。 她飞速地冲了冲澡,穿上一次性浴巾,便走了出来。 前后时间不过五分钟。 李渔刚好点齐外面,抬头就见静潋穿着衣服出来,穿着雪白一次性浴巾,腰间系得松松的,头发没洗,发尾沾湿了水,正一股一股往胸口下滑,她白皙的肌肤泛着红,呼吸时此起彼伏。 尤其那一双眼,清冷中带着娇怜,直勾勾望着她,唇红齿白,唇汁欲滴:“我洗好了。” 她声音柔软击在耳边。 李渔脑袋一瞬间停滞了,落在她胸口的眼神慌忙错开,转过头,见外面窗户打开,窗帘被风吹起来,一点隐私都没有,她立即站起身,把窗帘拉上,一边说:“这么快就洗好了。” 静潋走到她身侧,身上散发着微微热气,还有香皂的清香:“嗯,冲干净就出来了,你也快去洗吧,我来等外卖。” 静潋主动扶着她的肩,把她往浴室里推。 黏黏糊糊的肢体接触,有一种小两口正在暧昧,就差临门一脚的感觉。 李渔被她塞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她背靠在浴室门上,脑海里回想起静潋刚刚出浴的画面,微微泛红的肌肤,泛着星星眼的目光,脑子一下乱了。 洗完澡后,李渔才感觉理智回来了一些。 出浴室后,静潋正站在圆桌上,摆着刚刚到的外卖。 见她出来,她才一盒一盒打开,烤得吱吱响的蒜蓉鲍鱼、白灼虾,辣炒兰花蟹……还有两只巴掌大的烤牛排,香气四溢。 她热络地拉开凳子,示意李渔过去坐。 李渔坐下后,调了一个喜欢的海鲜汁儿,两人慢条斯理吃起来。 静潋小口小口吃着鲍鱼,时不时看向窗外:“下雨了。” 第97章 外面发出淅淅沥沥声音,是细雨滴落在破砖旧瓦上的声音,风带着雨透了一丝进来,沁人心脾。 此时此刻,十分安静,无人打扰,李渔感觉心态都平和不少。 静潋也感应到什么,说道:“好安静啊,要是日子永远这样下去就好了。” 一间破败的房子,一个餐桌,一张床,两个人,没有任何人打扰,填饱肚子,洗漱干净后,她就能与爱人躺在一起,说一些亲密的话。 只是眼下,她还不能肆无忌惮说一些亲密的话。 因为对方依旧没有从心底原谅她。 静潋便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暗暗试探。 “阿鲜,你喜欢这样吗。”静潋搅动着汤汁,拿眼瞥她。 李渔吃着饭,想道:“不,一点也不,我没有想到,静潋小姐会喜欢这样的生活,这里条件简陋,和你的出身并不相符。” 静潋微笑:“这和居住环境有什么关系,我说的是,只要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不论待在哪里,都是幸福的。” 李渔读懂了她的暗语,她并不接话,良久,才说:“我倒是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就算有,也不会让她住在这里,这里太过简陋,我怕未来的她吃不消。” 静潋瘪瘪嘴:“你找的什么枕头公主,那么脆弱。” 江鲜刚喝了一口草莓啤酒,便被她的话给震惊了,静潋一个乖乖的女孩子,口里怎么说出来这样的话的,她从哪儿学的? “你,你别乱说,什么枕头公主不公主的。” 静潋看她脸被鼓得通红,语无伦次,于是凑上前,低声道:“阿鲜,你喜欢枕头公主,还是,喜欢和你互压的。” 她双手撑在桌上,托腮,半俯着身,身前浴巾空荡荡地往下坠着,透过低v领口,往里一瞧,风情无限。 李渔感觉脑子又在走神了,脑海里出现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她本能地想要压制。 谁知静潋凑到她发烫的耳根,轻轻吐息:“我都可以的。” 第60章 你过敏了呀 李渔避开视线,匆匆塞了两块鲍鱼,连同自己快要压抑不住的欲望吞入腹中。 静潋见她毫不接招,徐徐退到座位上,慢条斯理吃完这一餐。 不知道是天气原因,还是房子太过潮湿的原因,用过晚餐后,洗漱已毕,静潋躺在床上,感觉到皮肤传来阵阵瘙痒。 起初,她以为这样的不适只会持续一小会儿,可是没过多久,那种瘙痒从局部蔓延到手臂,大腿,后背,小腹处。 房间早已关了灯,李渔睡在她身旁,早听见她传来的不适声音:“怎么了?” 她啪嗒一下打开灯,见静潋坐在身旁,手双手伸进浴袍中,去挠小腹和胸口,胸前雪白肌肤被磨出一痕手指印。 李渔看了一眼,忙跪过身去看。 静潋起的是风疹团子,一团团像红色痘痘冒起来,接连成一片,这种团子她也曾长过,知道该怎么做。 “是风疹,或许是环境不好,刚刚又吹了冷风,加上空气潮湿,你抵抗力低,才会长这样的样子。” 静潋哼声哼气,声音难忍:“应该怎么办呐。” “好难受,感觉嗓子眼都开始冒团子了。” 李渔抓着她的手,阻止她挠着皮肤:“别抓了,皮肤会破的,会留下痕迹,我知道怎么做。” 说完,她打开外卖app,点了抗过敏的内服药和外敷药膏,静静等待药送过来。 等待过程中,她始终抓着静潋的手腕。 静潋难受起来,十分不听话,她把背贴着墙壁,双腿蹭着,用来降低风疹团子地带来的瘙痒。 “呜呜,别拉着我了,让我挠一挠。” 难受的时候,人的神智也变得不清晰,静潋烦躁着,一双眼睛带着乞怜:“你还不放开我。” 李渔见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满眼泪光,甚是觉得可怜,于是退一步:“你哪里痒,我帮你挠。” 静潋呜呜呜两声,哪里都痒。 说完,挣脱开她的手腕,朝她扑过来,在她身前蹭痒痒,头,肩,双臂,和腿,恨不得像是胶水和她紧紧相贴。 “你的身体好冰,好舒服。” 静潋抱着她,滚烫的荨麻疹肌肤贴着她的肌肤还有柔软的布料,恋恋不舍:“好舒服,让我贴贴。” 李渔见她迷迷糊糊的,只好任由她贴着。 静潋抱着她后,安静了许多,她将脸颊埋进她的颈窝,匀速呼吸着,十分乖甜,唯一不好的是,她一直在扯自己身上的浴袍。 没一会儿,浴袍滑落,露出一截香肩,年轻的肌肤娇嫩滑腻,锁骨深凹,散发迷人的气息。 李渔垂眸看了一会儿,默默地伸手将她浴袍拉起来,遮盖住肩膀。 静潋哼的一声,十分不满,再次将浴袍扯下去。 她拉起来,对方拉下去。 就这样,来回好几次。 静潋含着唇,睁眼看着她,表情尽是委屈:“干吗?” 李渔不知道她是不是趁火打劫,说道:“会着凉的。” 静潋屏住呼吸,从她身前撕开,往后一坐,左右手唰唰两下将浴袍扯掉,倏地一下抱住了她。 刹那间,她浑身气血涌上头顶,在脑海掀起阵阵蝉鸣,冗长而尖锐。 一时间头脑昏沉,心突突地跳起,手脚酥软,没了力气。 她用力抓了抓手,让自己清醒些。 奈何身前温香拥抱,软玉热帖,让她也痴迷起来。 静潋抬起头,与她脸贴得很近:“你的脸,怎么红了。” 小手勾着她的头发,一捋一捋顺下。 “我,有吗?” 静潋手指蹭过脸颊,落在她鼻尖,轻轻点着,传来淡淡香气,她吐出香气:“有,很红,我帮你冰一冰。” 说完,双手贴着她的脸颊,仰起唇来,朝她凑近。 李渔太阳穴突突直跳,险些着了她的道,好在她及时错开唇,低声说:“你不难受吗?” 静潋:“难受,亲亲就不难受了。” 她表示无语:“你这是换着法索要我的吻。” 静潋不说话了,却依旧挂在她身上。 不一会儿,外卖到了。 李渔站起身,目不斜视从她身前移开,没有去看她的**,她捡了件衣服,随手扔过去,盖住她的衣面。 这才绕到门口去拿外卖。 静潋静静地望着她,看她拿药走回来,一瞬间像没了力气,倒了下去:“我不能动了,你帮我上药。” 说罢,侧过身,将身上的衣服捡起来,单手一抛,露出光洁的背。 她又翻身过去,趴在床上,双手支撑着上半身,后背就像一块染了红梅的羊脂玉,温润细腻,背脊微微蜿蜒,到腰腹时沉下去,到臀部又徐徐升起,腰臀比线条勾出女人味来。 静潋虽然没有胸,但是屁股还是有的。 又翘又圆。 她半侧过身,伸手拍了拍腿,雪白的肌肤晃动,晃得人心惶惶的。 “过来,帮我擦背。” 李渔咽口唾沫,走上前去,将塑料纸袋搁在一旁,拿出药管,挤出白色药膏,朝她后背的红疹处涂抹。 药膏刚一接触她,静潋背脊一躬,浑身肌肉紧绷,口里嗯哼一声,发出低声:“啊,好凉。” 她手指颤了颤,就像触摸到电,半条手臂已经酥麻。 于是她用半条酥麻的手臂麻木替她上药,一边压低嗓音:“你可不可以,不要发出这样的声音。” 静潋侧着脸,一脸为什么望着她,须臾,她似乎会意过来,才咬着唇,点点头,表示尽量不会发出声音。 李渔开始给她大面积上药。 静潋半窝着拳,用嘴咬住,药物上上去时,她便用力,把手指咬得发白。 李渔于心不忍:“好了,你愿意发声就发声,我不制止你了。” 静潋放下手,转过头看她,冲她得逞一笑。 第61章 不要拿别人过错惩罚自己 允许她发声以后,静潋反而放松了下来,或许是熟悉有人在背上蹭来蹭去,她已经感受不到瘙痒和疼痛了。 李渔的手指轻揉推开药膏,香气溢开,空气中散发着薄荷香味,黏黏腻腻的水声不时搅动。 静潋被揉得舒服了,下巴枕在手背上,眼睛一眨一眨,思索着什么。 “明天找到了李医生后,你打算怎么办?” 她只当闲聊,其实是想知道她要如何对待顾盼。 李渔手顿了顿,重新从药管挤出药膏,边擦边说:“李医生固然可怜,但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虽然说这一切背后有人唆使,但是他一定从中拿了不少利益,不然他也下不去这个手。这样的人还在社会上行医,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 所以,待她逮住他以后,一定要告他个罪。 静潋点头应着:“顾盼呐,你也要告发她吗?” 李渔呵了口气,眼睛一眨也不眨,似乎在犹豫。 第98章 静潋知道,这一切没那么简单。 顾盼有错,李渔也有错。 错就错在,李渔让顾盼爱上了她,虽然她严词拒绝过,但是对方依旧紧追不舍,这足以说明,她的善良让她不能狠心拒绝,也是她的善良导致对方一直死缠烂打。 有的时候,善良也是一种残忍。 或许她早早拒绝她,对她说一些狠心的话,抑或是她做一些令对方下头的事,对方早就放手了。 然而,她没有。 李渔不由自责:“由爱故生恨,由爱故生怖,我从前不明白这个道理,如今才依稀知道,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 静潋看出她的心绪:“你不能因为自己善良,从而惩罚自己,你也曾经拒绝过她,只是你用的方式太过温和,所以让她觉得还有机会。但这并不代表就是你的错,善良的拒绝也是拒绝,你不能因为想要对方彻底放弃,从而变得面目可憎,不是自己的问题,就别往自己身上揽。” 在听静潋这一番话之前,李渔险些陷入受害者有罪论,这么多年来,顾盼便是一直在给她洗脑。 洗脑她是喜欢她的。 顾盼擅长引导,会告诉她,人和人相处起来,其实不那么讨厌就行了,相处得好,便是喜欢。 阿渔,你是喜欢我的。 她那样给她说。 但是她心中十分清楚,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从看见顾盼的那一眼开始,就不喜欢。 后面花再多的时间相处,处成一朵花儿来,依旧不喜欢。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不够喜欢。 喜欢就是100%,不喜欢就是0%。 她一直没有理解,以为喜欢是可以分阶段的,并且随着时间相处会越来越喜欢。 然而事实上,所有的一切都在两人相见的第一面就已经决定了。 听了静潋的话,她愈发明白。 她自己才是那个无辜的,遭受无妄之灾的人。 “如果,她的爱,给你带来的是灾祸,并且是她故意为之,这样的人,又有多爱你呐,她或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你是爱,她是自私,是执念,是怨恨。” 静潋慢慢梳理她的情绪。 她也逐渐听了进去。 须臾,她手里的药膏被顺走,静潋坐起身来,自顾自在胸口上药。 起初,她没有看见静潋在上药,一心在想,要如何处理顾盼。 须臾,静潋说道:“还是交给警察吧,这事你我都不可能做出最优选。” 李渔转过头,刚要点头,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坐起来了,面对着她,正往自己身上上药,毫不避讳,连一根头发都没有遮挡。 她顿时面红耳赤转开头:“你什么时候坐起来的。” 静潋的声音在耳边道:“我要上药呐。” 继而又笑:“你不是没看过。” ……更暧昧了。 李渔站起身,转身往卫生间躲去了。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李渔和静潋便早早守在李氏诊所外的一棵黄果树下。 两人站在树后面,等待着前来开门上班的李昆。 雾色的晨曦中,一声清脆老式自行车铃铛撞破寂静,两人循着声音看去,见十来米开外,一个身着白大褂的中年人哼着小曲儿骑车往这边赶来。 两人立即往树后挪了挪,仔细观看那人。 果不其然,那人把车停在诊所门口,下车后,将自行车后轮落了锁,才从腰间晃荡出一串钥匙,丁零当啷找了一圈后,弯腰去开卷帘门。 静潋和李渔相视一看,各自心中都有了数。 须臾卷帘门哗啦啦被打开,李老头拽步进屋,打开了白炽灯,光亮一下照在他地中海的发型上,转过身,在诊所前台翻着什么。 李渔抬起手,示意静潋原地等候,她去会会那李老头。 刚走出大树背后,远远见李老头翻出一个义诊的牌子,搁置在前台桌前。 今日义诊,前10人看诊免费。 他这么好心? 李渔心里打了个激灵。 走到诊所门前,李渔掀开厚重塑料挡风帘子,埋头行至老李头面前。 她压了她黑色鸭舌帽,咳声道:“看病。” 李老头眼皮也没有掀,他指了指前面猪肝色的椅子:“请坐。” 李渔拉开凳子坐下,左右打量。 药房虽然小,但有中药和西药之分,看样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李老头没着急询问她病情,先是戴上了口罩,然后拿出消毒酒精,在手上喷了喷,桌子上也喷了喷,保持桌面的干净。 过了一会儿,又从眼镜盒掏出一银丝圆框眼镜,架在鼻梁上,他抬头看了一眼李渔,这才开始问她病情:“哪里不舒服?” 余光中,她看见李老头问话的同时,眼前稍微一怔。 李渔忙垂下眼眸,压住自己眉眼,顺势掐着脖子,咳咳咳道:“嗓子,感觉有点发炎。” 他哦了一声,从药箱里找出工具来,给她做了基础检查。 “这样的情况多久了?” 李渔的扁桃体颤了颤:“今天早上一起来就不舒服了。” “医生,我这毛病重不重,嗓子肿了没?” 李老头点头:“肿了,很红很肿,给你打两针消炎药,开一些枇杷膏,你若是觉得更严重些,最好在我这挂个水。” 不是,就看了一眼,严重要挂水。 李渔小心问道:“那需要多少钱啊?” 李昆伸出五个手指头:“五百,对了,看诊免费,五百是医药费。” ....... 五百,看什么病就要五百? 李渔方才还以为他是个行善的良医,这下好了,她抓起他来,不用心慈手软。 李老头起身去开药。 李渔慢慢站起身,揭开鸭舌帽,走到他面前,端正看着他:“李医生,你还记得我吗?” 李昆刚刚拿出川贝枇杷膏,抬头瞥了她一眼,摇摇头,低头正要继续干什么,但是当他低下头后,脑海有一根神经通了一下电,这女娃好像他曾经看过的某个病人。 顿时愣住,继续抬起头,扶了一下银丝边眼镜,笃定望着她。 李渔眼尾微微一勾:“想不起来,想不起来我帮你想想,我叫李渔,三年前因为你的错误医治,导致我成为植物人。” 药房静谧下来,头顶悬挂的三角电风扇在咯吱咯吱地响,房间明一下,暗一下,光亮落在李昆脸上,照着他面部情绪,他由惊讶慢慢转变为惊吓。 唰啦一声,李昆忽然推了下桌子上摆放的药,一个箭步,冲出药房,机敏得一点儿也不像是五六十的中老年。 李渔会意过来,立即跟了上去。 走出去时,静潋也慌里慌张站在树下,她指着李昆逃跑的方向:“那边。” 李渔毫不犹豫转过身,奋力往前冲去。 静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也没有原地逗留,也跟着跑了出去。 就这样,李昆在前面跑着,后面由她们俩跟着。 李昆也算上了年纪,哪里是李渔的对手,没跑多久,他就不行了,站在一山坡上喘息,回头看着李渔。 李渔也跑累了,她叉着腰,原地看他:“你跑什么?” 李昆指着她:“你追什么?” “你不跑我追你干什么?” “你不追我为什么跑?” 李昆看着她,脚底越发颤巍巍,他见天光还未亮,四周弥漫着一股阴飕飕的风,又见眼前的人在薄薄的雾气中,顿时吓得四肢发软:“鬼呀,鬼呀。” 撒开丫子,继续跑。 转过头,李昆本想继续跑,不慎前方有一圆柱石,一下绊住他的脚,他立即跌了狗啃屎,一时四仰八叉,眼睛破碎。 李渔跑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李医生,还跑吗。” 李昆见逃跑不过,立即跪在地上,直挥舞双臂:“不,不是我害的你,是你的朋友,是你朋友害的你,你去找她,别找我,我只是拿钱办事。” 李渔哼笑着,搞半天,他还以为她是鬼? 看来渔村消息不灵通,她醒来的消息都没传过来。 李渔叉着腰道:“你看清楚了,我是活人,不是鬼,三年前,我已经醒了。” 李昆又怕又好奇地抬头,朝她晃了一眼,见她面色红润,脚底踩着影子,心中的石头落了半截,原来她是活人? 不对,活人来找他干什么? 是来抓他的! 李渔见他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笑着说道:“李医生,陪我去躺关内吧。” 第62章 她只在意李渔有没有受伤 “不好意思,李小姐,顾小姐正在筹备婚礼的事,她让我给你回话,为了给您一个惊喜,在举行婚礼之前,不要联系她。” 李渔拨通顾盼电话,接电话的人不是本人,而是她的小助理。 顾盼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她会在婚礼前联系她,说服她取消婚礼的事,所以,才一意孤行,拒绝联系她,而是将结局直接拉到婚礼现场。 第99章 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在逼迫她,逼迫她做出选择,是选李家股市,还是选自由。 李渔轻蹙眉头:“麻烦你转告她一声,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她,事情关系到六年前,我出车祸以后,如何成为植物人的事情。” 小助理低声应着是,接着匆忙挂了电话。 转过头来,见顾盼站在巨大落地穿衣镜前,身披银白色婚纱,长裙曳地,每一寸薄纱都泛着晶莹的光芒,她双手握着银色皇冠,正往盘踞好的头发上戴。 端的是明艳大气,艳丽无双。 小助理屏息走到她跟前,怯生生地说:“李小姐打电话来了,她说.......。” 一听见李小姐两个字,顾盼厌弃地闭上眼,打断她的话:“别告诉我,她想见我一面。” 小助理愕然:“她的确想见你一面,她说.......”。 顾盼凤眸撑开,朝她狠狠一瞥,她立即吓得低头不敢说话:“有什么事,让她婚礼现场来给我说,好好说,求求我,说不定我就原谅她了。” 这下小助理彻底没有了与她讲话的勇气,低头称了一声是,匆忙闭了嘴。 顾盼抿唇一笑,转过身,霸气将裙摆往前一撒,薄薄衣裙浮起来,静静垂落,露出她莞尔一笑:“从前,是我太过柔和了,处处顺着她,早知道,就应该在她做植物人的那些年,把事情给办了,这样一来,两人也不至于闹到要分开的地步。静潋,也是个的,知三当三,能是什么好货色,不知道私底下有多骚,勾引了李渔多少次。这一回,定要让她,身败名裂。” 李渔挂了电话,不由叹一口气。 码头上的风猎猎作响,掀起她头发凌乱地狂舞,千条发丝和她心境一般,乱成一团。 背后有脚步声靠近,静潋的声音柔柔传来:“怎么样了?” 她转过头,看着和她一样被风吹得凌乱的静潋,不由摇头:“她还是不肯见我。” 静潋倒显平静,她知道了李渔心中没有顾盼以后,便觉得天大的事不是事,她抿起唇角,静静道:“先上船吧。” 须臾,两人先后踩过木板吊桥,上了船。 小渔村没有什么好船,三人只寻到了私家渔船,船只破旧,船舱里狭窄得只能挤下两个人。 渔夫撑着篙在甲板上,见两人上了船,便开始前行。 船身摇晃,静潋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海里,李渔眼疾手快,一把扶着她的手,对方抓着她的手腕,站稳了些,两人靠在一起的身影倒映在水中,水波晃动,看着就像是抱在一起了。 静潋低声说了声谢谢,这才不尴不尬松开手,转头往船舱里走。 船舱就两个位置,李昆占了一个位置,他看上去心事重重,双手抱臂歪倒在椅子上,眼神无光望着船前行方向。 李渔瞥了一眼他,随后将目光落在唯一位置上,轻轻牵起静潋的手:“你去坐吧。” 静潋摇摇头:“你坐吧,我站一会儿。” 两人你拉我扯了一会儿,船只越来越晃,眼看着就要站不稳了。 李渔只好作罢,先坐下去,她拍了拍大腿,仰头看她,示意静潋坐她腿上。 其实她心里清楚,静潋就是想坐她身上来着。 只有她坐下,她才能坐她腿上。 那便如了她的意吧。 只是中国人的情绪一向含蓄,哪怕是她主动朝她递台阶,对方依旧脸泛薄红,犹犹豫豫。 “你执意要我坐,那我只好坐了。” 静潋低着头,小心翼翼捋了捋裙摆,朝着她怀里坐下来。 她虚虚地伸出手,扶着她腰侧。 腰肢不时摆动,触碰着掌心。 静潋见了,反手勾了勾她的手掌心,勾着的手往前走,环抱住她的腰。 两人暗通款曲,丝毫没有把船上的李昆放在眼里。 小船一路摇晃,静潋不时问她:“若是她执意不肯见你,你当如何啊?” 其实她十分担忧,如今李渔是集团继承人,如果顾盼真的拿李氏股票威胁她,她是否会因此妥协。 李渔是选股票,还是选她呐? 尽管李渔说没有原谅她,不再喜欢她。 但是她不自觉将自己纳入李渔的选项中去了。 李渔选了李氏,那就是不要她了。 静潋心中不免紧张:“其实,退婚的事影响不了多少股价的,你家亏空的股票,我可以帮你填上。” 李渔沉默了一会儿,才笑着说道:“我还至于要你去填补我的亏空,怕就怕顾盼,她如此选择,表面上是逼我,实际是逼她自己。” 坐在一旁的李昆笑了笑,他把眼一横:“谁叫你放着那么漂亮的女人不要,想不通你怎么想的。” 李昆也是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情,当初也是他运气背,遇见顾盼那个偏执狂,拉着他一同下水,导致如今局面。 他本想劝说李渔放弃吧,回去随了顾盼吧,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没承想他刚一抬头,话递到嘴边,便看见静潋一双凌厉的眼,顿时犹如冷刀子扎来。 他顿时不敢说话了,咳了咳:“现在这个小美女也是不错的,人嘛,都有选择自己喜欢人的权利。” 而后,继续蜷缩在原地,不再说话。 小船摇晃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岸边。 李渔先将李坤交给小助理,然后马不停蹄去找顾盼。 据顾盼父母所说,她最近都不在家,已经出门了,且她一直没有回家。 “小渔,盼儿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你怎么还上来问我人呢。”她的父母不仅不知道人在哪儿,还反问起她来。 李渔不好将事情和盘托出,只说道:“是,昨天才见过,只是不知道今天去哪儿了,想是回我父母家了,我去看看。” 她母亲又道:“还以为你们小两口一直住在一起呢,都要到婚礼了,别让我们再操心了。” 李渔点点头,打了招呼,便领着静潋离开。 回到自家以后,又询问父母。 李父李母也都表示没有见过顾盼,且一致认为是她带着顾盼出去置办婚房事宜了,也*反过来问她要人。 李渔这才知道,顾盼这回是来真的,她是真的要把事情闹到婚礼上去。 打电话电话不接,两边家中没有人,公司没有人,小助理也不搭理她。 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和她闹到底。 是夜,李渔没有归家,其一,她身边还有静潋,若是婚前她带着静潋住在家,难免会被询问。 其二,她若是不带静潋回家住,自己一个人住,也会引起父母怀疑。 她所幸没有回家,拉着静潋出去找酒店住下。 这样一住就是好几天,依旧没有顾盼的消息。 但是婚礼的一切事宜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不论是婚礼策划,酒店预订,名单邀约,一切都在顾盼的操纵下有条不紊进行。 据李渔所知道的,顾盼还找了当地的新闻媒体以及官博官抖前来助阵。 笑死,什么事情都在进行,唯有她这个准新娘不知道。 她和静潋每天在酒店两两对望,不时叹息,最终达成一致妥协道:“等婚礼当天再说吧。” 就这样,事情过去了几天,就在举行婚礼前一天晚上,也就是三月二十九号晚上,顾盼小助理朝她送来了婚服。 收到快递的同时,顾盼拨通了她的电话。 李渔还没发问,只听对方说:“阿渔,这是我给你选的婚纱,还有一套白色西装,你喜欢婚纱就穿婚纱,你喜欢西装就穿西装,简单打扮一下,只要你出现就行,多得我不在意。就这样,再见。” 李渔一个字还没蹦出口,对方便拒绝了她的谈话,并且快速关了机。 再想要联系她,已经不见踪迹。 翌日,文华东方酒店。 超一千平的大厅摆了八十八张圆桌子,宾客们陆续到场,赶在十二点婚礼开始之前,落座位置,等待着新人到来。 司仪拉着双方父母沟通简单的流程,因为双方都是女性,所以不存在谁娶谁嫁,也没有接亲一说。 双方父母都是听顾盼通知,直接抵达现场,到了中午十二点,直接宣布开始即可。 司仪一直与顾盼保持着联系,所以他并不慌张。 现在唯一不确定的是,李渔人在哪儿? 宾客们陆陆续续进场,各自归位,新闻媒体人也单独安排了两桌,所有人在最后架上机器,对准婚礼舞台。 李渔和静潋穿着深色衣服,低调躲在柱子后面,搜寻顾盼的身影,然而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见顾盼的影子。 她一心想要阻拦对方,而对方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两人躲在角落,还没说上两句话,便被匆忙过路的李母看见了。 她一眼认出李渔,忙说道:“哎哟,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李母比她还要着急:“一会儿你就要上场了,怎么还在这里逗留呐。” 第100章 李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顾盼呐?” “顾小姐?她自然是和伴娘花童在一起,应该马上就出来了,来来来,你赶紧跟我去换衣服。” 此时,大厅开始播放着歌曲《知否》,司仪也在歌曲的伴奏下,深情诉说着李渔和顾盼的爱情故事。 李渔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司仪编的故事。 两人十二年的感情,从校园步入社会,经历过疾病,经历过不离不弃,经历过海枯石烂,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一起。 “让我们有请这对新人。” 李母站在台下骂骂咧咧:“衣服都还没有换好,怎么就开始叫人了。” 她瞥了一眼李渔的衣服,见她身穿深色西服,虽然看上去不像结婚穿的,但也算是体面,索性道:“行行行,别换衣服了,你就这样去也行。” 李渔倒是可以去,那么,顾盼呐? 午时钟声响起,大厅的侧门叩的一声打开,一束幽蓝色的光打在地上,在阴暗角落落在一个圆圈。 须臾,一人款款走进圆圈中,光亮照耀在新娘子身上,衬得她是圣洁华美,精致艳丽,钻石项链挂满脖子,精致耳环打在耳侧沙沙响,珠宝光明璀璨,衬托得新娘熠熠发光。 所有人都望过去,发出惊叹声音。 好漂亮的新娘。 顾盼循着音乐,亦步亦趋,目视前方,微笑着走来。 她身后跟着两个伴娘,两人拖着她的裙摆,款款而来。 花童站在前面,在她所行之处,洒满了桃花。 顶灯一路照着她,将她指引到t字台中间。 顾盼立在正中间,朝圆柱子一旁的李渔看去。 与此同时,一束蓝色光芒落下来,撒在李渔身上。 李母见状,立即闪开,还不忘拉走一旁的静潋,对着李渔说:“你快走过去啊。” 李渔转过身望着静潋,静潋点点头,示意她过去,赶紧把问题解决了。 她才转过身,深吸一口气,朝顾盼走去。 顾盼看见了李渔,也看见了静潋,自然把两人的小动作收入眼底。 她知道,李渔最终妥协了,选了她,而不是静潋。 虽然,李渔没有穿她送的婚服,也没有打扮,但是今天这一身装扮,在婚礼宴会上足够用了。 不穿就不穿吧,人来就行了。 她勾起唇角,迎着李渔微笑。 在李渔走到身侧时,她主动伸出手。 手腕戴着白色蕾丝薄纱手套,指尖往前一搭,宛若嫩笋尖尖。 李渔低头瞥了一眼她的手,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看,对上她的眼。 她没牵她的手,而是往前一步,轻轻握着她的肩,把她往怀中一勾。 李渔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六年前,是你让我成为植物人的,是吗?” 顾盼原本微笑着,以为李渔要对她说什么话,不承想竟是旧事重提。 她瞳孔微微睁圆,脸色一下冷下来,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屏住呼吸,睫毛轻轻颤抖着,盯着李渔,试图在她脸上寻找答案。 李渔看出她的慌张,继续道:“取消婚礼,我们下去慢慢说,否则,你别怪我不留情面。” 顾盼身体一颤,伸手扶着她的手腕,她抬起头,整理了一下情绪,才道:“阿渔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开始装起了无辜。 李渔用洞察一切的眼神盯着她:“你跟我装什么呐,是要把事情,拖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她轻抚她的双肩,努力让她站稳:“别害怕,我不会让你太难堪。” 顾盼吸一口气,她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心道,六年前的事,李渔是如何知道的,她定是听了医院那些人的传言,所以信了去。 但是她没有证据,估计也只是猜测,想要诈她。 只要她不承认,那么她就没有做过。 看来,李渔是想用这件事逼她退婚,然后,然后。 和那个贱女人在一起。 她看向角落的静潋,瘦瘦小小的,不过就是皮肤白皙一点,哪里比得上她? 看来,今天不鱼死网破,是注定破不了局面。 两个人僵持在舞台中,所有人都朝二人看来,司仪也叫了她们好几次,但是她们岿然不动。 不对劲,人群闹哄哄的,两人的僵持已经传达到所有人眼中,甚至有人已经蠢蠢欲动,架起手机拍她们。 顾盼四处看看,把心一狠,遂道:“今天的局面,是你逼我。” 说完,一把将李渔推开,她扯着嗓子,一手指着静潋,冲李渔喊道:“什么,你为了那个女人,要和我退婚?” 一时间,所有人吃上了瓜,顺便把目光落在顾盼指的那个人身上。 李渔猝不及防后退了两步,还没站稳,便见顾盼哭了起来,并且顺利把矛盾指向了一旁无辜的静潋。 她眼泪滴落:“你们快来看看啊,都给我评评理,婚礼现场,李渔她带着小三来砸我的场子,叫我顾家有何脸面,说罢,她抹着眼泪,哭喊着朝她父母跑过去。” 场面一时陷入混乱,司仪尴尬站在旁边没说话,媒体人高高架着机器,朝静潋和李渔拍过去,台下的吃瓜群众有的捧西瓜,有的嗑瓜子,目光时不时扫一眼桌上的凉拌菜,事不关己地看着戏。 顾盼父母慌里慌张安慰着顾盼,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听顾盼哭哭啼啼,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后,两夫妻便变了脸色,横眉怒目盯着李氏父母。 李渔的父亲尴尬地回望着顾盼,安慰两亲家,先不要着急,把事情捋清楚了再说。 李母站在静潋身旁,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顿时心痛不已,她朝静潋瞥了一眼,欲言又止,觉得不能怪人家小女娃,事情发展成这样,一定是李渔有问题。 她怎么能一次性谈两个呐。 遂往前走到李渔面前,拉着她的手问:“你真是糊涂啊。” 一时间,所有舆论都朝李渔压了过来,宾客们指指点点,说她如何找的小三,如何抛弃原配,如何背信弃义。 要脸不要,要李氏家族不要,要股票不要。 说完了她,又开始指责静潋,说她,表面上看上去清冷自持,没想到私底下是个死绿茶,竟然勾引别人的未婚妻,还大闹别人婚礼现场。 “我最讨厌小三,去死吧。” 人群中有人比较激动,那声音随着一瓶矿泉水从李渔头顶飞过,朝静潋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渔也反应过来,立即转过身,小跑两步,将静潋拥在怀中。 矿泉水瓶不偏不倚,砸中李渔头部,喷的一下炸开,水花四溅。 一时间,场面更加乱了。 李母再怎么样,哪里能看自家女儿被人打,立即呼唤出六个黑衣人保镖,将李渔和静潋围在中间。 “有话好好说,干吗出手打人呢。”李母劝解道。 那宾客些是顾盼的亲朋好友,大声嚷嚷:“小三就应该打,我还出手轻了呐。” 说完,底下的人连连点头称是。 现场闹哄哄的,都在为顾盼谋不平,拿眼睛恨静潋。 然而,静潋并没有被那些人的话所吓倒,她一点也不关心别人怎么看她,她只是关注着眼前这个人,这个人,刚刚替她挡住了矿泉水,水花溅在她头发上,打湿她脸颊。 静潋眼中尽是泪光,她抬起手,轻轻擦拭她脸颊上的水,心道,还说不喜欢我,开口却是一句:“你还好吗?阿鲜。” 李渔摇摇头,双手捂着静潋的耳朵,静静盯着她:“别听,别看,她们的污言秽语,不应该指向你。” 因为,她知道,两个人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她何德何能,叫静潋替自己受过。 静潋眉眼轻颤,眼泪快要滴落出来,她抚摸着她的手,反复摸索:“我没听,我没看,我只在意你,她们那么说你,还打你。” 李渔翻过手来,轻轻握着,小心把她拉到身前:“不用担心,我马上处理这件事,还你一个清白。” 说罢,她转过身,拨开黑衣人群,走出人群后,还不忘确认,黑人保护静潋。 确认对方安全后,她才走向t字台。 路过顾盼和她的父母时,朝她投去怜悯的一眼。 顾盼有些慌神,不知所措。 她错开她的身,走到司仪面前,从他手里接过来话筒,目光从左往右,扫射全场。 不知道怎么的,所有人看见她这架势,自然而然安静下来,都听着她说话。 见所有人安静下来,李渔才说:“很抱歉,各位,今天的婚礼没能如期举行。在这里,我向各位表示深切的歉意,你们的份子钱,我将按原价双倍退还。” 说完,她深深朝众人鞠躬。 熙熙攘攘人群中,有人说道:“什么份子钱不份子钱,我今天就是想来吃顿好的。” 李渔直起身,笑着回答:“诸位放心,虽然婚礼没能进行,但是酒店已经将饭菜准备好,一会儿,我请你们看完戏以后,还请各位不要嫌弃,留下来吃顿便饭。” 第101章 看戏?什么戏? 所有人你看我看你,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李渔再次看向顾盼,神色带着些遗憾,说道:“要看这戏,还需请一个重量嘉宾,有请,有名的外科医生李昆。” 说罢,她拍拍手,满堂回荡巴掌声。 第63章 我只想利用静潋 顾盼一听李昆名字,下意识出现应激症状。整个人原地不动,吓得面容失色,手足无措。 看着她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李渔并未有抓住她把柄的喜悦,心中反而生出一股悲伤来。 她再一次肯定,顾盼做了坏事。 那个潜伏在她身边多年的人,竟对她做出了那样残忍地事。 思索间,大厅门叩的一声从两边打开,李昆被小助理推了进来,他踉跄着,在众目睽睽下,走到李渔身旁。 李渔侧身对着他,将话筒递到他跟前:“李医生,请将当年我如何成为植物人的事情缘由说出来。” 顾盼看见李坤,倒吸一口凉气,她后退两步,被亲生父母扶着才勉强站稳。 李昆接过话筒,颤抖着举到跟前,目光不时往顾盼的方向一瞥:“当年,是她指使我,不要让你醒那么早的。”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热闹了起来。 此时还有人没明白怎么回事。 “啥意思?” 有热心的人解释。 “李渔当年出车祸成为植物人,不是意外,而是被人坑害的。” “我去,这么炸裂。” 知道结果的李母顿时受到巨大惊吓,她轻呵了一口气,险些没站稳。 一旁静潋忙上前搀扶她,体贴入微叫她站稳。 顾盼此刻已经面无血色,她惊恐而又慌张,吓得转过身,背对着李渔。 李渔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看了一眼李昆,又说:“那么,请你指认一下,当初害我的人,究竟是谁?” 李昆目光直直朝顾盼看去,指着她背影,大声道:“是她,是她指使我干的,是她。” 此时,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顾盼,无数双眼睛带着锋利光芒,刺向她。 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呐。 顾盼的父母却一脸不信:“你别血口喷人,请你拿出证据!” 作为父母,子女做了那样的事,他们自然第一时间去维护子女。 在父母的维护下,顾盼也硬气起来,她猛地转过身,指着李昆道:“就是,你别血口喷人,当年是你自己医术不精,还李渔成了植物人,怎么眼下怪起我来了。还有你,李渔,是你自己出轨在先,现在却要把这莫须有的罪名冠在我头上,我实在不能够认。” 李昆见她死不认账,手无奈指着她,欲言又止。 李渔则摇摇头,无奈叹气:“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过,是不是你做的,警察来了,调查之后,便可真相大白。” 警察? 顾盼惊恐地掉了一滴眼泪,她居然叫警察了。 看来,这次她是没准备放过她,是要把她逼上死路。 终于,她收起自己的伪装,颤抖着笑了几声,眼睛一闭,眼泪也从苍白的脸滑落下来,她呵呵呵的笑声盘旋在大厅,似无奈,似自嘲:“唉,李渔啊李渔,枉我痴恋你十年,你竟然这样待我。我做的那些事,比起你来,又算得了什么?” 顾盼说着说着,睁睁眼眸,眼神早已转变成怨恨:“比起狠心,你比我更胜一筹。” 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别人,都觉得是自己受到了亏待,却不知别人受尽委屈。 顾盼便是如此。 李渔无法说服她,因为对方的诡辩叫她无从辩解。 须臾,顾盼带着满腔怨愤,在警察到来之前,猛地朝婚宴的玉石柱子撞去,当场昏迷了过去。 这一场闹剧,在她以头触柱的那一刻,消停下来。 婚宴过后,宾客陆陆续续从酒店出来。 救护车和警车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的。 所有人看着顾盼被送上救护车后,立即作鸟兽散,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李渔和静潋并排走着,不紧不慢,两人惊魂甫定,似乎还回忆着方才那个画面。 “想不到,顾小姐竟是这样冲动的人。” 静潋耸耸肩,感觉身上的凉意还未散去。 李渔点头表示同意,不过须臾,她又恶劣地想着:“或许是她为了逃避罪责,但是等她醒来后,警察该做什么还是会做什么,她逃不了。” “逃不了,若是她精神失常,无法采集证据了呢?” 静潋考虑之后,又说:“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或许她今日是情绪上头,难以自控而做的。” 听了她的分析,李渔心中也升起愁思:“无论如何,今天这一劫算是躲过了,我也希望她人没事,至于她要不要装疯卖傻,那都是她自己的安排。” 两人沿着椰树街道走了没一会儿,李母从身后叫住了她们。 她们原地立住脚,李母小跑着跟上前来,拉着她们说话。 起初无非是朝静潋道歉的一些话。 今日她被误会成小三,还险些挨打,都是她照顾不周,紧接着,她才吐露真实目的:“不知道静潋和我家阿渔是什么关系呐。” 静潋被她问住,稍显呆愣。 三人同时沉默,仅有头顶的知鸟在嘶鸣叫着,衬托的场面有些尴尬。 李渔年纪大了,在李母眼中,早就应该结婚了,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她知道了顾盼不是她的女儿媳妇了,便开始张罗着其他人选。 左看右看,偏偏看上了静潋这个人。 她乖巧沉静,情绪稳定。 是个当女儿媳妇的好人选。 加上她阅人无数,看过静潋看李渔的眼神。 那小眼神一放出来,亮晶晶的,灿若星河,她便确定,静潋一定对她女儿有意思。 她的女儿嘛……,木头一个,撩了一个又一个,自己却像是个木头人。 她若是不前来撮合一把,估计缘分又要散尽。 静潋低下头,不好意思拢了拢耳发,露出饱满圆润的鹅蛋脸。 李渔咳了咳,解释道:“朋友关系。” 李母分明愣了一下,朋友关系,看样子还是把人家当外人。 她问道:“既然是朋友关系,那为什么顾盼会误会你们两个好上了。” 李渔沉默了一会儿:“是她以己度人,看谁都像情敌。” 李母若有所思点点头,看看静潋,但见对方似乎并不认同朋友关系这个词,便主动道:“申小姐原本住在关外吧,在关内有房子吗?” 静潋摇摇头:“没有,来关内我都是住酒店的。” 李母热情拉着她的小手,爱不释手拍了拍:“住酒店多不方便啊,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来住我们家吧,家里有佣人伺候你饮食起居,还有李渔陪着你,打发消磨时间,岂不妥当。” 静潋被她热情的邀约涨红了脸,她挑眉瞅着李渔,看李渔是否愿意,见她没有发表观点,心中便想趁此抓住这个机会,刚要点头,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熟悉声音。 “姐姐,原来你在这里。” 三人同时回过头去,见微微伫立在一芒果树下,斑驳的光影落在她身上,树叶的影子在她怀中晃动。 她径直朝静潋走来,友善地同李渔,李母打了招呼,而后牵起静潋的手:“姐姐,我们该回家了。” 李母阅人无数,只是感觉到这个女人对静潋不一样,她心中犯嘀咕,刚刚她还热情想要撮合静潋和李渔,怎么这会儿又来一个人,搞不懂她们小年轻的。 于是她找了个幌子,独自离开,留下三人相处。 静潋尴尬地从微微手中抽开,双手抱臂道:“我暂时不回庄园。” 微微追逐着:“可是你很久没有回集团了,公司股东十分不满,庄园上下也乱了套,你不在,管家们一个个都闹翻天了。” 说到这里,静潋笑了笑:“我不在她们就能闹起来,你没管教过她们吗?” 微微喉间一滞,像是被水泥堵住,她脸红低下头:“我哪有姐姐会管理。” 静潋不再去管微微,而是看向李渔:“你打算回家还是?” 李渔原本想着要回家,但是一看见微微,就觉得眼睛痛,嗓子也痒。 望着对方丝滑使用自己的器官,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就好似自己是一只长颈鹿,眼睁睁看着狮子朝自己扑来的无能为力。 她甚至都不能问对方为什么? 为什么要捕猎她,为什么要拿走她的东西。 然而动物的世界是十分残酷的,你弱小,她就想要捕猎你,你弱小,她就不愿意听你说为什么。 因为她比你强,捕猎你就是想捕猎你,拿走你的东西就是想拿。 没有为什么。 人也如此,遵循自然法则。 李渔曾经弱小,弱肉强食的前者。 现如今,她看见曾经欺凌过自己的人,浑身的血液直冲脑门,风声在耳边叫嚣着,叫她别轻易放过她。 第102章 顾盼都落网了,接下来,便是微微了。 然而,微微并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微微只会被静潋牵着鼻子走。 思及此,李渔下意识伸出手,将静潋揽在怀中,揉了揉她的肩:“我打算去幽月岛住一阵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在微微看来,李渔是一个抛弃原配,勾引静潋的渣女。 但是在静潋看来,对着她做这件事的人是江鲜,她便以为对方在渐渐原谅她。 于是朱唇轻启,眼中闪烁星星:“阿……渔,我愿意去。” 她本想叫她阿鲜,但是见微微在这,迅速改了口。 她不想让微微知道,李渔就是江鲜。 李渔揉了揉她的肩膀,嘴角抿平。 微微凤眸压成一条缝,小缝里射出恨意,朝李渔看去,她声音冷冷:“李小姐前脚刚把未婚妻送进医院,后脚就要勾搭我姐姐,这样真的好吗?” 她伸手出,勾住静潋的手腕,试图将她从李渔怀中拉出来。 静潋瘦弱无骨,从她怀中挣脱出去,江鲜顺势划过她手臂,也紧紧握着她手腕,眼神看向微微:“怎么?我现在单身状态,难道不可以追求你的姐姐。” 追?追求? 静潋脸红了红,她噎口唾沫,心道,谁追谁还不一定呐。 微微扯着唇微笑:“追求?你如此对待你的前未婚妻,将来,不知道要如何对待我姐姐,这叫我如何答应。” 李渔步步紧逼:“答不答应不归你管,你姐姐是独立的人,不需要你来答应。” 她单挑眉毛,笑得十分挑衅:“这个问题,我只需要看你姐姐的态度,静潋,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别墅吗?” 这样的问题,无异于是再说:“愿意和我试一试吗?” 静潋勾起唇,以为李渔是真情实感,她微笑着点头,毫不留情将手腕从微微手里抽出来,面对着李渔:“我去。” 微微手抓了一个空,不可置否地盯着静潋,说道:“姐姐,此人不可信。” 静潋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话,她听都不听,一直望着李渔微笑。 李渔一脸笑意望着微微:“若是,夏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我一同去别墅住下,这样一来,你可以更好地了解我,了解我是怎样一个人,从而放心将你姐姐交给我。” 微微虽然气得牙齿发颤,但是对于她的请求,她丝毫没有拒绝:“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就这样,三人再次登上幽月岛。 到了别墅后,已经是晚上。 李渔早已经吩咐好别墅管家准备好晚餐,待三人一到,便可落座用餐。 餐桌是长条形状,李渔坐在正北方位,静潋和微微各自落座东西方位。 李渔为尽地主之谊,热切地张罗着席面礼仪。 谈话间,微微主动谈起自己经期将至,不能吃太过寒凉的食物,于是换了有利于补血的红肉,牛排来作晚餐。 李渔忽然想起了静潋说过的话,微微在月经期间,眼睛和嗓子会犯病,犯疼。 她于是无意提及道:“我听说,夏小姐每到经期都会眼睛疼,嗓子疼,有这么一回事吗?” 她看了看微微,笑着问道。 微微操起牛排刀的手一顿,点点头:“是的,你怎么知道,姐姐告诉你的。” 她回答时,直视她的眼。 李渔笑着勾唇:“是啊,你姐姐经常和我提起你。” 这话说得十分暧昧,一层意丝是静潋和她关系深厚,二层意思是,静潋没有刻意隐瞒妹妹的存在,并且,两人都聊到这个份上了,应该是十分亲近了。 这叫原本就没有什么胃口的微微,更加食欲缺乏了。 她悻然放下筷子,故作轻松:“姐姐还说了什么?” 静潋眉毛跳得飞快,她不希望李渔和她袒露过多,从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于是她表面淡定吃着牛排,实则在华丽的桌布下,早已经将腿伸向李渔,用脚尖轻轻蹭着李渔的小腿。 李渔感觉到异样,她往静潋的方向瞥一眼,看她一脸镇静,脚底却不停鼓捣着她,不由疑惑,静潋这是在干什么?阻止她说话? 她没管她的小动作,继续转过头望向微微:“还说,你的眼睛和嗓音是从捐献者身上换来的,可否属实。” 微微默默点头:“属实,这不算什么秘密。” “哦,难怪”李渔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叹息,但没接着往下说,而是低头喝盅内燕窝汤,将对方胃口吊满。 “难怪什么?”微微追问道。 她放下汤勺,绵绵唇:“难怪你的眼睛和嗓音会疼,因为不适配啊。” 微微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江鲜和她有着血缘关系,她以为副作用不大,没承想竟这么大。 “不适配,那该怎么办?” 李渔思索着,遂道:“说实话,我也不是医生,不过我只知道,用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能有两个结果,要么,忍受它带来的不适和疼痛,要么,永久失去,不过,夏小姐好不容易重见全部光明,也能说上话了,要你失去的话,怕是舍不得吧。” 她眼中透出一抹狡黠,在微微看过来前,瞬间寂灭。 有那么一瞬间,微微觉得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但是她看过去时,对方的眼神又变得十分平常,她觉得莫名其怪,想是想多了。 “并非舍不得,而是我用着捐赠者的遗物,那便要好好利用,若是轻易摘了去,恐怕对不起死去的捐赠者。” 她言辞周全,并没表现出异样。 捐赠者?李渔心中不由发笑:“哦?捐赠者?不知道是谁捐赠给你的,可有名有姓?” 微微摇摇头:“是有名有姓,但是逝者已矣,我们还是不要拿出来议论的好。” 两人说到这里,话题就此打住。 三人同时安静了下来。 静潋没有白听两人的对话,这两个人,似乎都话里有话。 一个死死追问捐赠者,一个避而不谈,然而,她的助理小玲曾说过,微微的眼睛和嗓音,并没有捐赠者。 根据江鲜对微微的态度来看,有没有可能,微微的眼睛和嗓音,就是江鲜的。 想到这里,她心头顿时闷了起来。 到了晚上,三人各自回房,洗漱完毕后,准备入睡。 月黑风高,海边刮起了风,即使是关了窗户,也能听见风在窗外嚎叫。 李渔站在窗前,看外面被吹得偏偏倒到的树,忽然一个闪电划过,照亮面前的玻璃窗,李渔的影子打在玻璃上,她换了一身病号服,戴了一顶长卷发,右眼罩着眼罩,朝玻璃上的自己,勾唇一笑。 第64章 我看见江鲜了 天空就像拉了一块黑色幕布,将四周罩得漆黑一片,仅有闪电不时亮起来,像一只龙爪似要将这黑暗撕碎,然而它短暂地出现了几秒后,立即熄灭,被巨大的黑夜吞噬。 李渔趿着鞋,逶迤走到机电房,轻轻拉开房门,在一声惊雷之下,关了别墅总电闸。 泳池的灯,别墅一楼大厅,二楼客房,走廊,路灯,在顷刻间熄灭,霎时万籁俱寂。 李渔退出机电房,打开了一盏手电,照亮走廊甬道,灯光指向走廊尽头,打在微微所住的那间房门上。 她唇角一勾,须臾关了手电,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直线前行。 狂风灌满她的衣袖裤腿,风卷乱她的头发,把她衬托得像商店门口打了气胡乱摇摆的娃娃。 她被吹到微微房间窗前,停了下来。 微微此时在做什么呐? 她好奇地趴在窗户上,脸贴在玻璃上朝里看,里边起初也是漆黑一片,须臾她听见房间亮起了灯。 微微拿起手机,掀开被子,颤抖着滑下床,跌跌撞撞走到梳妆台旁,从随行的包中拿出白色小药瓶,旋转开来,倒出数粒在手中,仰头便吞入口中,细白的胳膊在桌上找水杯。 看来这是,发病了呀。 李渔不由笑了一声,她见微微一心找水杯,并没看见窗户上的她,她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下玻璃窗。 微微感觉窗户前有异样,便抬起头来看,起初见外面漆黑一片,紧接着一道闪电划过,她看见窗前趴了一个人影,那人四仰八叉,贴在窗户上,似乎正在观察她。 微微吓得往后一坐,立即将口中的药也吐在地上,她掐了掐脖颈,试图抬头把她看清楚些,但是一抬头,发现那个人不见了。 窗户外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微微咽口唾沫,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她在地上坐了一会儿,重新恢复了精神,用手去够药瓶子。 手指刚刚勾住瓶子一角,它掉落下来,发出颗粒声响,药瓶子滚了一圈,正巧到了门边。 微微趴着到白色药瓶子旁,伸手就要去忽然见门从外被推开,几个脚步声后,一只纯白拖鞋踩住了她的药瓶子。 微微顺势抬起头,扫过她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视线落在她脸上,外面狂风怒吼,掀起她的长卷发,她蒙了一只眼睛,露出一只左眼,右眼睑处,滴落一窜鲜血,她张着口,嘴唇翕动,仿佛在说,还我眼睛,还我嗓音。 第103章 微微吓得原地愣住,只觉得浑身鲜血从头滴灌到脚,再从脚流出去,徒留浑身冰冷,如坠鬼窟。 李渔俯视着她这副样貌,心中甚是满意,不过,还没玩够,她低下头,正要凑上前去,让她看得更清楚仔细一些。 微微板正转了个身,逃开她魔爪,一路连滚带爬,直奔出房间。 她虽吓得慌神,但也没有蠢到去找静潋,因为此时她情绪不稳,稍不注意便会将自己做错的事和盘托出。 她转身迈向旋转楼梯,三步并两步逃出别墅,跌跌撞撞,狼狈*逃往室外。 外面狂风骤雨,一下就将她变成落汤鸡。 冷雨像是巴掌拍打在脸上,微微冷静了些,也清醒了些,可是眼睛连着嗓子依旧疼痛不已。 痛感影响神经,她再次确定,自己刚刚只是出现了幻觉,所以,才会看见那个女人。 李渔站在别墅大门前,手里握着银色倒钩黑雨伞,静静地望着远处的微微,她佝偻着身躯在风雨中前行,背脊骨弓起衣服,节节分明。 活脱像极了极端天气下找避雨所的蜥蜴。 狼狈可怜。 李渔撑开雨伞,朝雨中的大蜥蜴走近。 大雨滂沱,雨声隐匿了李渔脚步声,她悄无声息潜入微微身后,距离她半米处停下,伸手戳了戳她要冲出皮肤的蝴蝶骨。 这一戳,微微就像被电击中,连忙立住脚,过了一会儿,她才转过头来,在看见李渔的一刹那,再一次惊恐到腿脚发软,手忙脚乱,大喊着逃走。 雨天路滑,她狠狠摔了好几跤,摔得满身污泥,手足铁青。 李渔没放过她,继续往她身边凑,她一把拽住她的后脖颈,将她打了个转,让她直视她。 她故意压低嗓音,凑到她跟前:“把我的眼睛和嗓音还给我。” 微微瞳孔放大,喘了一口气道:“什么?” 她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颤抖着:“鬼,鬼,鬼呀.......。” 努力挣脱她的手,往前跑去,她不慎勾住一块大石头,猛地以头着地,半张脸躺在泥水中,半张脸被雨水冲刷。 她虽然睁着眼,但是肉眼可见,她那发亮的眼珠顿时黯然失色,就像下了一枚没有生命的黑棋子。 李渔见状,转身进了别墅,收回雨伞。 翌日一早,雨停了。 阳光洒落别墅上,洒落海边,洒落花园,也洒落在倒在地上的微微身上。 管家第一个发现她后,便慌忙着叫人把她抬进去。 经过家庭医生救治后,她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据医生说,还好是夏天,她才没有因为失温丧命,若是换成冬天,她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 微微床前围了一圈人,等医生叮嘱好需要注意事项后,众管家才依依不舍扯去。 留下李渔和静潋照顾她。 “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跑到外边去,还睡在地上。” 静潋不由疑惑,双手坐在膝盖上,静静询问她。 微微虽然醒了,也打了止痛针,但她尚且惊魂甫定,脸色一片蜡白,看上去神志已经溜走了一会儿了。 听静潋这么问,她眼中才恍然出现一丝光芒,她害怕地抓过静潋的手,说道:“我看见江鲜了。” “啊?”静潋下意识用余光瞥了一眼李渔,她正气定神闲,手里捧着杯玫瑰枸杞红茶,不紧不慢喝着。 她匆匆收回视线,看向微微,见她不像是在扯谎,便问道:“怎么会看见她呐?会不会是看错了。” 在座三人都知道,江鲜已经死去多年,看见她本人那是不可能的,唯一有可能的是,那人不是江鲜,而是江鲜的鬼魂。 但是静潋知道,真正的江鲜已经改头换面,就坐在自己旁边,所以看见鬼魂一事也不会成立。 微微喘气的时候嘴唇颤抖,她哆嗦着摇头:“不会错,一定是她,姐姐,一定是她,是她回来了。这里曾是她的住所,她一定就藏在这别墅中,到了晚上,故意出来吓吓人,姐姐,一定要将她找出来。” 她说得十分激动,静潋没有否定她,只一味安慰她。 李渔则挑了一下眉:“夏小姐怎么就确定是她回来了,说不定是鬼魂啊,这故人的鬼魂重归故里,也算是人之常情,不过我这些事我运气好,从没看见她的鬼魂,你可能因为生病,容易被鬼魂缠上,所以她找了你,不过,她生前就是一个善良妥贴的人,想必没有为难你吧。” 她的手在茶杯上点着,看着眼前烟雾徐徐地飘,自然吹了口气。 微微十分笃定摇头:“绝对不是鬼魂,我亲眼看见了,是她,她趴在我的窗户上,还凑近看我,她有体温,有影子,有声音,她还追着我到了别墅外,把我打晕在地。” ......。 这最后一句,李渔不认,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动手的好吧。 静潋也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她一开始有点怀疑是李渔搞鬼,但是李渔和江鲜长相模样十分不同,所以她朝微微确定:“你可曾看过她的脸,确定她就是江鲜?” “确定十分确定,因为,她长得那样显眼。”微微想的,不是她显眼,而是,她瞎了一只眼。 江鲜瞎眼这件事,只有她知道,江鲜知道,所以,她没有给静潋形容她的细节。 静潋愈发疑惑了,她正要问什么。 李渔忽然插嘴道:“等下午精神科医生来了,给你做个基础诊断再说,说不定真的是你因为疾病疼痛产生的幻觉。” 静潋顺着李渔的话:“对啊,你好好休息一下,说不定等你醒来,就知道是不是幻觉了。” 微微见她们不肯信她,便也不再辩驳。 但是她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那个人一定是真的江鲜,不是鬼魂,不是幻觉。 李渔端起茶杯起身,说道:“那么,就不打扰了,你先休息。” 静潋跟着起身,同她一起走出了房间。 两人走远以后,静潋才问出心里话:“阿鲜,你说,她遇见的,是不是鬼魂,不过,你就站在我面前,哪里存在鬼魂一说?” 两人步伐一致,脚步声回荡别墅。 李渔淡淡道:“说不定呐,是鬼魂,不过,鬼神有什么可怕的,哪有人吓人?鬼尚且不会做坏事,可人是真的会做坏事,会很可怕。” 说完,静潋忽然停了脚步,她认为江鲜和微微之间有事情瞒着她,于是询问:“你和她,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李渔并不想让她卷入这次事件,说道:“没有啊,我瞒着你什么。” 下午时分,精神科医生来到了别墅,对微微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得出结论。 “微微小姐些时因为精神压力过大,所造成的幻觉,多注意休息就行。” 微微听了沉默,她知道,这个精神科医生也是十分不负责任。 骗她就算了,还要欺骗她的姐姐。 精神科医生和李渔关系很好,待她检查完后,都是由李渔亲自送走的。她便愈发怀疑,这个精神科医生和李渔是串通好的。 这个怀疑她没有给静潋说,只是问道:“这个医生是从哪家医院找来的。” 静潋一听她这么问,便知道她心中想什么,在她眼前,微微就是透明的。 她说道:“难道你还怀疑李渔不成?她好心好意给你找医生,你还没有感谢人家,就这么怀疑她。” 微微嗤笑:“她不是对我好,而是对你的妹妹好,因为她想要得到你,所以,才会无事献殷勤。” 静潋说她不过,又碍于她是病人,便没有和她掰扯,一时沉默着。 微微静静地望着她:“不知道姐姐喜欢她什么?” 静潋被她问中心事,她眼神恍惚了一下,才答道:“是一种感觉吧。” “感觉。”微微觉得莫名好笑:“感觉喜欢江鲜,感觉喜欢李渔,就是不喜欢我对吗?” 静潋已习惯她突如其来的质问,和表白,这一次也表现得淡然。 “微微,你对我是执念,不是喜欢,执念不会让两个人好好在一起,执念走到最后,只会像顾盼对李渔那样,弄得满身伤痕,她亲自把自己送了进去,难道,你要效仿她?” 微微哼笑:“说到狠心,还是李渔更狠心,她居然放着青梅竹马不要,而选择要你,你难道不觉得可怕?” 这句话问得是静潋,但也提醒了她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会相互爱慕,并且,还莫名其妙住在从前的别墅。 难道,李渔和江鲜有什么瓜葛? 脑海一旦生出这样想法,微微便觉得一发不可收。 对呀,她怎么就没有想到,或许李渔和江鲜是亲戚,或许.......昨天晚上,就是李渔故意放江鲜进来吓她。 她咽口唾沫,将自己怀疑埋藏于心,转而等待时机,将李渔的事调查个清楚明白。 晚上用餐时,微微转变了口风,她坐在床上,两个人守着她吃饭,她一边吃,一边说道:“医生说得没有错,我的确是产生了幻觉,并且这段时间情绪不稳定,说不定还会看见这样的幻觉,到时候我忽然大喊大叫,姐姐们可别吓到了。” 第104章 伪装成小白兔的狐狸,看着总觉得乖滑。 李渔笑道:“是吗?那你今晚最好把门反锁了,以免你再次跑出去,昨天运气好,倒在地上就算了,若是不小心掉入海中,或者是花园的粪土中,那可不好了。” 微微望着她的眼睛,感受到她眼中莫名地带着嗤笑,她便也看过去:“一定!” 第65章 静潋到我怀里来 从微微房间出来后,李渔有意问静潋怕不怕,怕不怕夜里,被江鲜的鬼魂纠缠。 询问她时,手掌轻轻落在她肩上,以表关心。 自上了岛后,李渔对她的关切要比从前多些,也近了一些,她认为两人关系有所缓和。 很欣然她会这样关心她。 不过,她为什么这么问? 静潋侧过眸,一双凤眸放出疑惑光芒:“可是,你不就在我面前,何来鬼魂一说。” 说到这里,李渔背过手去,开始说起了原主的事。 “我是我,江鲜是江鲜,你所遇到的江鲜,和我,并不是同一个人。”说到这,李渔不得不提及静潋一开始遇见的人:“你可还记,一开始,江鲜是怎么待你的,后面,她又是如何待你的。” 静潋凝眉深思:“记得,起初我也疑惑,你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原来自始至终,你们都是两个人。” 李渔点头:“对啊,说不定原来的江鲜,会变成鬼魂来吓你。”她张开手,做出吓她的姿势。 静潋一脸淡然,她转过头,一把抓住她两个手腕,两人面对着面:“怕,那你准备如何做?” 从前李渔不提,现在来提,定是有什么原因。 李渔也没隐瞒她,只说道:“我担心你害怕,所以,要不要我晚上过来陪你。” 边说着,便放下手,轻轻拽着静潋手腕,将她往前一带。 静潋分明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趔趄着往前,指尖轻轻触碰她的衣服面料,划拉之间,闪过一股电流。 她的心软软麻麻的。 “陪我,今晚?”静潋受宠若惊,这是她不敢奢想的。 所以她会再次确认。 李渔凑过来一些,鼻尖几乎抵在她眼前,她连忙屏住呼吸,嘴角抿平了一些。 对方压低嗓音,吐露的词句近乎暧昧:“怎么,你不愿意。” 手落在她背上,轻轻滑过她的脊背,有一道电流无形窜过身体,叫她汗毛竖起,四肢颤抖。 她嗓音颤抖着,生怕对方反悔,囫囵应下来:“愿意,今天晚上,你来就是了。” 说完,她害羞低下头,转过身,从她怀中挣脱。 在她彻底转过头之前,李渔看见她的唇角扯起来,笑得温柔可人。 人走以后,余温在手掌心散开。 夜里,李渔将假发和眼罩塞到一个小包里。 轻轻敲开静潋的门,顺利进了她房间。 两人保持着一些距离,尤其是静潋,她穿戴整齐,还没有去洗澡,看来是并不想表现得上赶着。 到了房间后,静潋将她请去沙发坐下,她顺势将包搁置在沙发上,这一幕刚巧被静潋看见:“你怎么带了一个包来。” 说这话时,静潋正给她倒水,透明玻璃杯倒满水后,她转过身,将水杯捧到她跟前。 李渔拍了拍黑色包:“带了一些东西,你先去洗澡吧。” 东西?静潋嘴里重复她的话,脑海中思路已经飞远,莫不是.......啊,阿渔带着那些东西吗? 她眼睛睁圆,瞳孔渐渐放大,脸上涨红一片:“啊,我去洗澡。” 故作矜持地转过身,往浴室走去。 李渔望着她背影:“你多泡泡澡,泡舒服了再出来。” 听完她的话,静潋下意识背脊打直,紧接着,一溜烟进了浴室。 李渔收起笑容,她拎着包,起身走到窗前,三两下拉开窗,探出脑袋,往下看了一眼。 二楼窗外便是护栏,护栏与护栏之间相隔不到五十厘米,每一个护栏都连接着二楼的卧房。 她朝左边看去,恰好能看见微微房间的护栏。 李渔沉思片刻,看了一眼浴室,见浴室传来水声,静潋柔美的身段倒映在朦胧的门框上,她匆匆睁开眼。 确定对方在洗澡后,她才拿出头发和衣服换上,手扶着窗沿轻轻一跃,跳入了护栏。 黑夜中,她像是一只轻盈的黑猫,优雅地跨过每一个护栏,然后来到微微的房间。 不知道微微有没有听信她的话反锁门,但是她看了一眼窗,窗帘拉着的,窗户也是关着的,但是窗户并没有反锁。 李渔五指落在窗上,慢慢移动窗户,那窗玻璃像是爬行动物移动开,发出吱吱声。 “谁?” 风轻轻吹着,掀起了一截窗帘,微微坐卧在床,往这边看了一眼。 李渔忙放下窗帘,身体朝墙的那一侧错开。 微微大声喘息着,小心翼翼下了床,走到窗前,她不敢朝四下认真探看,只匆匆关了窗,整理好窗帘。 这一次,她依旧没有反锁。 李渔在窗外等了许久,听微微传来脚步声,想来她是起身去了卫生间,她终于再次推动窗户,打算溜进去。 正当她将窗户推到打开时,窗帘子忽然从里边掀开,微微手里端起一杯白开水,猛地就要朝她灌来。 说时迟那时快,李渔立即偏过头,躲开了她的袭击,但是开水还是泼到了手臂上,肌肤顿时被烫得疼起来。 好家伙,微微够狠。 她立即抓住窗梁,整个人挂起来,猛地窜入房间。 和微微打作一团。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还会来,江鲜,你还没死啊?” 微微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死,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能说话了,但是她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江鲜。 李渔嗤笑一声,与她手抓着手:“你都没死,我死什么,对了,我回来是找你要回我的东西的。” 她自然知道她要什么东西,微微不由笑起来:“笑话,东西如今是我的,你还能取走?” 李渔抬起手,右手手指做成挖眼睛状,两个手指甲锋利无比,朝她刺来:“你试试看。” 说着,猛地插过去。 微微用手臂挡着她,另一只手扯着她的衣角,她纵然抵不过江鲜,眼看着就要被她伤害到了,她立即侧过脸,锋利的指甲在她脸上落下两道血印子。 微微惊恐起来,立即大叫:“来人啊,快来人!” 李渔用手肘勾住她的脖颈,三两下将她撂翻在地,而后拉开房门,逃了出去。 微微后背撞在地上,疼得五脏巨裂,她五官扭曲着,适应了一会儿,立即站起来,起身朝那人追去。 只是追出去时,走廊上早已不见踪影。 微微立即跑去敲李渔的门:“李渔,快醒醒,江鲜回来了。” 敲了好几次,没有人回应她,她猛地踹开门,打开房间灯,见床上床品整洁干净,并没有人。 她心中的疑惑终于解了过半。 好呀,果然是李渔装神弄鬼! 微微大喊起来,一时,把静潋也从房间叫了出来。 静潋刚刚洗完澡,便听见门外传来声音,便拉开门走出来,与微微说话:“怎么了?” 微微激动拉着她的手:“姐姐,李渔,江鲜,不对,是李渔假扮江鲜,她要来害我!” 静潋被她神情吓到:“你乱说什么,怎么可能。” 微微指着李渔房间的方向,说道:“刚刚,我看见江鲜了,和她在房间打起来,后面她打不过我,就摔门逃走了,我追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她人影,巧合的是,李渔也不在房间里,这不明摆着,江鲜就是李渔假扮的。” 说这话时,她虽紧张,但是条理逻辑十分清晰。 静潋听闻,像是猜到了什么。 但是她否认:“李渔和阿鲜都不认识,她又如何假扮她。” 恐惧占据脑海的微微已经失去理智,她坚持道:“是她,就是她,我听见了她的声音,和李渔有几分相似。” 静潋摇摇头:“怎么可能,李渔一直在我房间。” 微微被她的话震惊:“她在你房间?她在你房间做什么?姐姐,难道你和她……。” 成年人,住在一起,还能做什么。 静潋没有过多解释,只一味垂着眸,用沉默表示默认。 微微被她的话彻底打击道:“不,不可能,我进去看看。” 说完,就要往前走,静潋忙拦着她。 不让她进去。 因为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出浴室后,并没有看见李渔在房间。 所以,对方极有可能办成了江鲜去吓微微。 她要保守这个秘密。 然而她哪里是微微的对手,微微一下挣脱开她,大步奔入她的房间。 房间灯火通明,白色蕾丝公主床上分明躺了个人,那人迷迷糊糊地叹口气遂从帘子伸出一条裸露的胳膊,朝外招了招手:“静潋,你人呐,到我怀里来。” 第105章 她徐徐坐起,身上盖着的天鹅绒被子瞬间滑落,半透明床上,依旧可见李渔玉体掩映,挂了一丝床帐。 看见门口站着两人,李渔立即害羞拉了拉被子,将自己身体盖住,只露出香肩:“妹妹也在啊。” 微微看见这一幕自然双目充血,想要发怒,却发不出来。 她咬牙切齿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完,转身离开。 静潋望着微微远去后,不忘关上门,反锁了两圈。 她清了清嗓音,转头看向李渔:“你什么时候脱的衣服。” 李渔想将此事瞒过去,她伸出手指,勾着自己一缕头发,来回打转:“你去洗澡的时候。” 静潋走近,撩开帘子,朝里望了一眼,见李渔头发稍显凌乱,肩膀上肌肤泛着异样的红,她冷静道:“你肩膀怎么了。” 第66章 把我姐姐怎么啦 静潋的指落在她发红的肌肤上,指腹轻轻颤抖,从锁骨摸向肩膀边缘,带来冰凉触感。 此时此刻,她眼中没有一丝色情,倒尽是心疼。 伴随着一声叹息后,静潋轻启秋波,嘴唇翕动:“我去给你拿芦荟胶。” 李渔点点头,嗯了一声,见静潋转过身去。 她忽然想起被窝里还存放着衣服、假发还有眼罩,连忙伸手去被子掏了一会儿,打算把它们藏起来。 只是运气不好,指尖刚刚触碰到头发,静潋便回过身来,走到床边,手里多了一支绿色铁罐芦荟胶。 她坐上前来,弹簧床垫微微往下一压,又轻轻弹起,静潋娇软的身躯也晃动起来,尤其是发丝伴随着身前一片,雪白胳膊肌肤有节律地抖动着,晃出一阵栀子花沐浴露清香。 她穿戴雪纺吊带睡裙,半透明乳白色轻轻贴着肌肤,给她上药时凑过来,依稀可见衣服之下粉白肌肤。 此刻她自己尚且挂了一丝躲在被窝中,但跟不挂一丝没有任何区别,面对着少女亲昵贴近,她心中之火唰啦点燃,飞速地往下流动,窜热小腹。 要不是身前有被子挡着,她恐怕已经暴露了自己身体不适的症状。 一直到冰凉的芦荟胶敷在肩膀上,才将她神思拉回来了一些。 李渔被冰得打了个寒战,双肩一缩,被子又往下滑落一寸。 静潋的目光往她身前扫了一眼,两只眼睛看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继续给她上药。手打着旋儿在她肩膀上转啊转。 两人同时别开眼,生怕碰撞上对方眼神,就那么不尴不尬地安静着。 须臾,李渔说道:“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静潋的手一顿,睫毛似跳了一下,她噎口唾沫:“你愿意说吗?” 她自然不愿意,忙转移话题:“比如,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都不好奇,你妹妹为何来找我,你也不好奇?” 静潋摇摇头:“不好奇,你既然不愿意说,那就别说。” 涂抹好膏药,静潋收起药管,抽了两只手指将指擦干净。 她背过身去,打算去放药管。 李渔三两下将赃物揽在手里,打算往床底塞去,从而等待合适的时机转移它们。 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就在她把衣服从被子里掏出来的一刻,静潋忽然转身,眼神直勾勾盯着她手上动作。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赃物藏起来。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静潋两步跪上床来,摊开手掌,直接朝她要:“给我看看。” 她摇头甩动腮帮子:“没有,你看错了。” 静潋分明不信,她凝神看了一会,看她缩在被窝里的身躯,猝不及防地,掀开她的被褥。 刹时间,江鲜身躯撞入眼帘。 静潋耍流氓。 她来不及藏赃物,连忙一手挡上,一手挡下,用衣服遮蔽躯体,只露出漂亮的长腿、腹肌、锁骨、长手臂。 她手忙脚乱地,还算把自己遮盖得严严实实。 静潋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过,看见了她落在身上的假发,衣服,还有眼罩。 她凝思片刻,脑海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不由脱口问她:“你假扮成江鲜了?” 怪不得,刚刚妹妹来找她,说是她故意吓人,看来妹妹所说不假,她真的假扮成了江鲜。 这样的头发和衣服,分明就是江鲜的,只是,为何还有眼罩……。 此时,脑海中另一个疑问也被再次印证,江鲜的眼睛受了伤,而她为什么用这个模样去吓微微,只因为是微微取走了她的眼睛。 静潋对自己的猜测感觉到害怕,她继续问:“是她拿走了你的眼睛。” 说不定,还有嗓音。怪不得江鲜生前没有和她说话。 望着李渔冷淡的神情,她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她情不可遏地自嘲:“所以,你才会这样吓她?” 李渔听她如此咄咄逼人,心想,盖满的始终瞒不住,她重新将被子扯过来,盖住身体,一面将头发和眼罩扔出来,一面在被窝里穿衣服。 弄得窸窸窣窣的。 “这些事情,你不用知道。” 穿好衣服,她从床上下来,趿着鞋,本能地和她划清界限。 “为什么?” 静潋前脚跟贴她后脚跟:“我为什么不能知道,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李渔将赃物塞进包里,走到门边,打算离开。 静潋小跑两步,背抵着门,仰头看她,那一双眼睛满是哀怨、愧疚、心疼:“阿鲜,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她抬起手,试图去触摸她的右眼,指腹轻轻抚摸着她的睫毛,李渔的睫毛颤抖,像把小扇子扇动她的指腹,须臾转开眼:“那又如何呐,你知道了,又能做什么。” 静潋张了张口,忽然发现她似乎什么都不能做,因为微微所做的事,没有留下证据,她也没办法送她去坐牢。 “我……”纵有千言万语,犹如一根刺横在喉咙,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便化作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李渔嗤笑一声:“你看看,你什么也做不了,除了眼睛红一下,安慰我一下,关心我一下,再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你什么也做不了。你能让她把眼睛和嗓音还给我?” 她挑高音量,嘲讽般望着她。 静潋的瞳孔黯然失色,就像白眼仁上停了两颗毫无生气的黑豆,她眨了眨眼:“什么?” 李渔拧开门把锁:“我劝你最好不要,因为那些东西还给我,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用处。还有,你最好不要打草惊蛇,把我是谁,我要报复她的秘密告诉她,否则,我以后连你也不见。” 拉开房门的一瞬间,静潋忙双手拦着她,将房门再次关上。 她仰起头,眼中的一汪水似要滴落:“所以,你是因为要报复她,才拉着我一起对吗?” 因为不拉着她一起,李渔没有办法接近微微的身。 李渔没有否认,而是光明正大:“是,静潋小姐,让你失望了。” 她眼泪一瞬间滴落,还伴随着一声自嘲的笑,几番思量后,又谨小慎微,唯唯诺诺地问:“难道,你对我没有一丝的感情了吗?换句话说,从我出现在你面前,到现在为止,你对我就没有一丝一毫地心动吗?你不想要我吗?我不可爱吗?” 卑微的静潋落泪如下雨,她握着她的手腕,将脸埋上去,眼泪将她衣衫打湿,浸入她的肌肤。 她感觉到一阵一阵心疼,但又无比干脆甩开她的手:“我们之间早已经归零了。” 转过身,她指着玻璃器皿那枝干枯的玫瑰枝条,笑道:“你没看到吗?玫瑰已经死了。” 静潋哭得更厉害了,看向那株玫瑰,又看向她,她用最后的体面挽留着她:“没关系,利用我也好,就怕你不利用我,我愿意被你利用,阿鲜,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李渔无奈叹口气,没说话,甩开她的衣服,走出了房屋。 走廊上,静潋远远地跟了她一会儿,直到她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才没有继续跟着。 李渔飞快跑下楼,跑出别墅,呼吸着海边清新空气,她才觉得自己获得了片刻自由。 只是这份自由,来得十分短暂。: 她看见椰树底下站着一个人影,没过一会儿,那个人影自动走了过来。 从阴暗处走到路灯下,渐渐露出她的面部轮廓。 是微微。 李渔身姿玉立,斜视了她一眼。 微微面色不佳,走到她身侧时敌意满满:“你把我姐姐怎么了?” 自她看见李渔和静潋在一起后,便没有怀疑她假扮江鲜的事,脑海中想着另一件更重要的事,便是静潋和她的关系。 李渔双手抱臂,靠在石柱子上,修长的剪影被拉得长长的:“你姐姐和我情投意合,两个成年人,睡在一起,还能做什么。” “你欠揍!” 说完,只觉得一阵风迎面袭来,李渔看过去,见不是什么风,而是微微的拳头,她便一掌迎上去,握住她的拳头,狠狠一用力,只听手指骨节脆生生响,微微疼得龇牙咧嘴,从腹腔传来哀鸣。 第106章 她打人也不手软,直接反抓着她的手,把她按在墙上。 微微头抵着墙,用力地挣扎着。 李渔凑到她耳后,笑着说道:“当你不具备一定的实力的时候,就不要暴露出自己的敌意,否则,你只能被别人绞杀。哦,对了。” 她勾起唇角,紧紧盯着微微的眼睛,此刻她疼痛得眯成一条缝儿。 她说道:“江鲜让我问问你,她的嗓音和眼睛在你这里,用得可还习惯?” 听完她的话后,微微眼睛的缝立即睁圆,她双眸中闪烁着一丝讶异,一丝惊恐,睫毛颤动的阴影,一闪一闪:“你究竟是谁?你怎么知道.......。” 李渔看见她惊慌失措的面容,愈发觉得有趣,说道:“你猜猜看,我是怎么知道的。猜对了,有奖励哦。” 第67章 睡完跑了 李渔很喜欢看对方失控的表情,此刻的夏微微,她肯定以为,掩藏在心底的秘密,会随着江鲜的死亡而消失,因为这事只有她两人知道。 然而此时此刻,竟有人开启了上帝视角,将她的所作作为,暴露阳光之下。 所以,她能有什么好看的表情。 李渔蔑视着她,双目就像太阳炙烤着她这头阴沟里的臭老鼠,烤得她皮开肉绽,无处遁形,原形毕露,尖叫连连。 “你究竟是谁?你……你把江鲜藏在哪儿了?” 李渔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语气压低,却愈发低沉严肃:“这么大声干什么,是要把警察都叫来吗?到时候,你与江鲜对峙,她指控了你,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微微心口突突地跳,她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信,眼前的李渔和江鲜一定有着联系,不然,她怎么会知道.......。 “你想要我怎么做?”危难之际,她还知道克制冷静,找寻求方法。 李渔佩服她的心智。 “很简单,你把你的嗓音和眼睛摘了,事情就成了。” 微微吓得腿脚一软,单手朝她一指:“你,你休想!” 她啧了一声:“什么休想什么的,我又不要你的眼睛,又不要你的嗓音,这一切都是你自愿,我可没强求你。这样也只是为了你好,你没有了眼睛和嗓音,就算是被江鲜指控,也没有证据啊。” 微微能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她遂道:“她想要我的眼睛和嗓音,她要我还回去是吗?” 李渔嗤笑:“都这么多年了,你的眼睛就算是摘下来,也换不上去了,还有,那本来就是她的眼睛和嗓音。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微微没有辩驳,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 李渔轻描淡写地说道:“她也不想你死,只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算起来,终究是她亏了,你什么都没有付出,她却付出了自己的眼睛和嗓音。话我已经给你带到这里了,限你三日之内,销灭证据,否则你就等着蹲大狱吧。” 说完,微微瞳孔逐渐扩大,她往后退了两步,神情忽然变得十分夸张,她张开嘴仰天大笑两声,而后转身跑向后花园。 笑声渐行渐远,一直到她听不见,才转过身来,慢慢朝海边走去。 夏夜,海风微凉,李渔盘腿坐在面粉般的沙滩上,静谧地望着深邃大海。 风拂过她的面颊,她觉得身心都得到了短暂的解放。 不知道微微会怎么做,或许会换眼睛和嗓音,或许不会,但是她这辈子都会活在她的阴影中了。 坐了许久,天越来越冷,李渔双手抱臂,将下巴抵在膝盖上,做蜷缩状。 须臾,听见身后传来沙沙脚步声。 她转过头,见静潋不知道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副格子披肩,轻轻搭在她后背上。 她绕到她身旁坐下,也学她的模样,双手*抱膝,睁眼看着远方。 李渔温柔的披肩包裹着,顿时温暖不少,她见静潋穿得单薄,主动把披肩顺了一截下来,让给她盖。 静潋摇摇头,表示要吹一会儿冷风。 她回答的语气低沉,冷静,情绪也稳定得不太正常。 极少看见静潋这样,她似乎追她追得已经疲倦了。 尤其是刚刚她冲她发了那么大的火。 李渔关心她的精神状态:“你怎么样了?” 静潋侧过眸,一双眼睛泛着亮光,宛若一湾清泉:“没怎么,我想来看看你。” 她刚刚也听见了李渔和微微的谈话,但是没有做任何阻拦,并且她没有去追微微,而是第一时间,来到她身旁。 李渔知道她这份心,小心道:“我很好,我没事。” 静潋小心凑上来,一手搭在她肩上,对准她耳边说话:“我能亲亲你吗?” 嗯? 她还没反应过来,静潋的吻就落在了脸颊上,唇瓣柔软地贴着她的肌肤,呼吸时吹动她脸上的细毛。 沿着嘴腮帮子肉,一路往她唇边滑。 李渔紧了紧拳头,努力压制自己那颗快要叫嚣的心。 唇瓣一路滑到嘴唇,嚓的一声,就像火柴哗然,双唇之间燃起了细腻的火,李渔嘴唇动了动,一时不敢呼吸。 须臾,静潋软舌就像柔软,轻掀开她嘴唇,轻轻在她唇齿间移动,似乎在数她的几颗牙齿,又似乎在寻找这严丝合缝之间的缝隙。但是它不着急,不慌忙,只是静静等待时机,终于寻找到李渔张嘴喘气的时机,伺机而动过来。 李渔被这突如其来的甜蜜弄得不知所措,她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 只知道,静潋手推着她的肩,将她往海滩上压倒。 她闭着眼,后背轻轻靠在柔软的沙滩上,感觉身前一重,对方早已经坐在她身上,埋着头与她亲吻。 她刚想着,对方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能将她推倒。 对方身体柔软下来,与她松开唇,她轻轻睁开眼,看静潋脸儿红成一片,她害羞地将潋贴着她心口,小声说道:“既然是要陪你,那便要陪到底,说到这里,你什么都还没有对我过,你不觉得亏吗?” 说着,她将手调皮落在她唇边,视线也跟着手指的移动。 李渔被她勾得轻轻呼气,对方似听见了,旋即抬起眸,眼中泛着星光:“亲我。” 她一下坐起身,将人按在怀中,一手掐着她的下巴,亲吻上去,另一只手掐着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肢。 一时间,耳边声音,宛若蒸腾开水沸反盈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渔停下来,低头再看怀中人,早已经星眼朦胧,她嘴唇泛着一层莹莹水光,红得宛若开得娇艳的杜鹃。 “回房。” 静潋勾着她的脖子,含糊说着。 李渔吐出一口气:“好。” 说罢,抱起她,往别墅走去。 二楼公主房。 李渔将她温柔地放平在床,望着她。 房间没开灯,月色狡黠落在两人身上,她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向她那一双膝盖。 她刚刚跪在沙滩上,膝盖泛着压过的红痕。 她抚摸着静潋的伤口,轻轻问道:“疼吗?” 静潋摇摇头:“不疼。” 她俯下身,面对着她的那膝盖,凑上唇去,亲吻她的红痕。 静潋下意识膝跳反应,脚尖轻轻打在她身前,她没有穿鞋,脚趾头轻轻踩着她腹部:“马甲线,好看。” “要看看吗?” 李渔说完,大方地朝静潋展示着。 静潋坐起来,伸手上前,落在那川字纹的马甲线上,隔着距离:“好漂亮的,你平时练吗?” 李渔点头。 静潋顺着往上勾勒,一直勾到她小衣处,她不慢慢朝她身后滑。 寻找解放的钥匙。 静潋把头埋得更低一些,她害羞地扑上来,紧紧与她相拥。 “阿鲜。” 她紧张到地颤抖着,声音娇滴滴。 李渔低头吻她的头发,见她发间清香,狠狠吸一口气,似乎要把静潋吸入肺腑中。 此时此刻,她想着,能与她在一起,便是原谅她了。 深夜下起了雨,雨打窗帘,晃得窗帘布飞起,园子里的月季经过一夜雨水洗礼,花苞终于在凌晨展开,一时间,满墙红粉,芬芳萦绕。 花开得早,朝露凝聚在花瓣上,衬得花朵儿愈发娇艳。 一夜后,李渔精神十足,见静潋醉梦沉酣,不忍叫醒她,便独自留她在床,将她撂出来的两条雪白手臂盖上,又揉了揉她的小脸,满意离开。 走出别墅,她便觉得一阵芳香扑来,雨后空气清新,她想是后院的花开了,便踱步到了后院,欣赏新开的月季花。 月季是可食用月季,可以入药的。 李渔见那新鲜的月季看上去实在鲜艳,便忍不住摘了一朵,捻起花瓣花蕊,含在嘴中,品尝起来。 香香甜甜,个中滋味,和某人一般。 她勾起唇来,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还早,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静潋,于是自作主张,去了地开外的小渔村买新鲜的肠粉。 第107章 她要给静潋带个早餐。 咳咳,她要如何跟她说,其实她早就原谅了她,只是面子上过不去而已。 买了肠粉后,回来的路上,她便开始自导自演,背对着手说:“以后,你就一直陪着我吧。” 静潋听了,肯定开心极了。 她心中美滋滋,一路哼着歌儿晃到了别墅,见别墅大门口围着一圈人,吵吵嚷嚷的,她连忙奔过去,扒开人群,见微微睁衣衫不整盘坐在地,头上沾了泥土和稻草,眼神呆滞,嘴里叼着手指头,喃喃有词。 见了李渔,她吓得连忙往后躲:“不要,不要挖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是自己的。” 李渔沉思片刻,想来她要么精神失常,要么装精神失常,不管哪一个,她都可以去疗养院了。 她把事情吩咐给管家后,径直往大门口走。 没走两步,管家从别墅出来,慌慌张张地说:“李小姐不好了,静潋小姐离家出走了,给你留了一封信。” 李渔一听,手里握着的肠粉,顿时散落一地。 “啊?” 睡完她就跑了? 第68章 静潋,我是喜欢你的 我们之间已经清零了。 静潋听见这一句话后,心像是被刺了一刀,她似乎再也提不起力气去挽回。 江鲜的意思是,将她们从前的经历全然忘记,割舍,丢弃。 对方像是垃圾一样迫不及待甩掉她。 而她像是癞皮狗死死黏着她。 两个人想不到一处去,还有什么继续的必要。 玫瑰的枯萎已经暗示两人结局,一切已经成为定局。 静潋也累了,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纠缠对方,应该还别人一个清静。 然而,她还有遗憾,遗憾在于,两人虽然早已经历撕心裂肺,爱恨别离,却连最基本的恋人的关系都没有经历过。 为了不留遗憾,她厚着脸皮,整理好衣裳仪容,朝她走去。 她本以为,事情会受到阻碍。 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 江鲜竟很快被她蛊惑,与她承欢。 只是,她知道,江鲜一定是怜悯她,才施舍给她的。这份怜悯也体现在她具体的行为上了,她对她极致地温柔,温柔地抚摸、亲吻、侵占、渗透。 渗透汗液,渗透体温,渗透身体。 对方自始至终十分克制,就连在最为迷离时也不曾对她说一句情话。 一句我喜欢你。 一句我爱你。 哪怕是假的。 也不曾说过。 江鲜睡着后,她许久没有睡,转过身来,借着微弱的窗边光一直盯着她的脸看,或许是知道要离别,以后再也看不见这张脸,她便下定决心,要将她的脸记在脑海中。 眼睛就是尺笔,用视线描摹,从额头、鼻梁、嘴唇、下巴,轮廓,完整地,清晰地,用素描记录下来。 画得越久,眼睛越累,累到发酸,疲倦,眼泪也慢慢滴落。她闭上眼,伴随着外面的雨声,不知道多久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她醒来时,江鲜已经不在身边。 她撑着额坐起来,腰间泛着浅浅酸意,她不自觉揉了揉,心道是天意。 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今日叫她自己说离开,她怕是说不出口。 尤其是看见江鲜那张脸,昨天的画面便会一幕幕呈现在脑海。 她的体温、触感、汗液、味道,真是立体出现在眼前,她会一瞬间溃不成军。 也罢。 她扶着腰下床,艰难地扯开两条细腿,从房间找出笔记本和笔,撕下一页来,脑海中千言万语,娓娓道来,她告诉她,她要走了,她感谢她,这些时日的关心,也感恩她容忍她一直的纠缠,最后,她准备去美国了,为了申氏集团。 但一想想我,她告诉她行程难道是为了让对方找她吗?对方会找她?不会,那她告诉她行程的意义何在。 千言万语,凝聚指尖,圆珠笔在纸页摁下三个字:“我走了。” 李渔看到所谓的信,其实只是三个字。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遒劲有力的三个字代表什么。 但是她知道,静潋要和她分开。 她的心一下慌了跳,手不住颤抖,一阵风吹来,将她手上的纸页带走,几声纸响后,风已经把它吹到天边。 李渔回过神来时,已经抓它不到。 她紧了紧拳头,低头时,眼前笼罩成一片乌云,说道:“可知道她去哪儿了?” 管家低头垂首:“不知道,只看见她独自一人背着包,出了别墅。” 掏出电话,熟练地按下一串电话号码,对方已关机。 看来,她猜测地没有错,静潋决定要离开她。 码头,一定还在码头。 李渔思索片刻,她摔门而去,立即驾上跑车,直奔码头。 她走时,整个别墅回荡着汽车引擎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故意高调炫富,知道的,才明白。 李老板这次急了,真的急了。 她平时开车从不搞这么大动静。 李渔一脚油门踩到底,跟开过山车似的,在蜿蜒的海岸线上前行,还好路上没什么车,她速度飞快,半个小时车程,硬生生开了十分钟。 到达目的地后,她随意将车扔在马路边,一路狂奔至码头。 被雨洗涤过的天十分蓝,衬得海水清澈,宛若玻璃。 轮船倒影在海面上,就像落在一面镜子上。 伴随着一声长鸣,青烟徐徐升起,船底海水荡开,成一个又一个圆圈。 船只缓缓离岸,速度渐渐变快。 李渔跑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心口突突跳动,原本浑身燥热,在看见船只离岸以后,心下一片冰凉。 它走了。 她走了。 它载着她走了。 她带着爱走了。 李渔扶着护栏,静静地望着船只远去。 心里想着,她既然什么话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也不肯给,一声不吭就要走,那就由着她去吧。 她才不会难过。 她站在那儿,静静着望着轮船离开,看见它由一艘大船,变成小船,变成小黑点,最后隐匿在汪洋大海中,消失在李渔的眼中。 她无可奈何,将太阳眼镜拿出来,戴上,潇洒地转身去开车。 “徐云飞,你说是不是我技术不好啊。” “她怎么什么都不说就要离开。” “其实我一点也不难过,早就盼着她走来着。” 大中午的,天还没黑,徐云飞就被李渔拉着喝酒。 从顶着烈阳,牺牲了自己的午休时间,打算舍命陪君子。 一听李渔喝得半醉不醉,便开始说胡话。 三言两语,她听明白了,原来是李渔失恋了。 嘿嘿,她也有这一天,终于栽到女人手上了。 徐云飞势必要狠狠羞辱她一番。 她摇晃着酒杯,倾身上前:“人家当初追你的时候,你不愿意,人家现在走了,你又哭,我看你啊,就是贱骨头,就是喜欢虐恋情深,你就好好疼着吧。” 李渔喝得眼眶微红,本想听一两句安慰,没有想到对方给她递的竟是刀子。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交友不慎,埋头继续喝闷酒。 没一会儿,徐云飞溅兮兮地端着水母莫吉托坐在她身边,乐呵呵地:“你们昨晚怎么做的,或许你把人家弄疼了,她不舒服,又不好意思打击你,所以才一言不发离开,你给我说说细节,我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她八卦地睁着大眼睛,一眨一眨:“快说,不说我怎么给你解疑。” 李渔也怀疑是自己的问题,但是她回忆了一会儿,摇摇头,对自己信心十足:“我感觉不是这个问题,因为她反应还蛮好的。” 徐云飞咦了一声,说道:“反应是可以装的,女生第一次,能有什么好感受,你们对彼此身体不熟,她应该没什么感觉,要么就是痛。” 李渔否认:“你不要用你失败的经历来总结我的,我不一样。” 她真实的感觉到过收紧感。 这个不好说,不是这个。 徐云飞沉思了一会儿,似在思索,须臾又说:“那你肯定是伤她的心了,你想一想,在这之前,之后,你有没有说什么让她伤心的话。”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的确说过了。 于是把之前两人的争吵说给徐云飞听。 徐云飞听了一拍大腿跳起来:“那她肯定是和你打分手p啊!这还不明白。” 李渔深吸一口气,沉默起来。 对方鼓捣她的手臂:“还愣着做什么,把人追回来啊,你心里有她,就去追。” 李渔淡然,既然对方都做了决定,她敢上去做什么。 “不,我心里没有她。” 徐云飞切一声:“没她你找我喝什么酒。” 还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状。 说着说着,李渔越来越醉,越来越迷,她嘴里说着不难受,不难受,头却慢慢地朝她偏倒,闷声睡了过去。 第108章 徐云飞把大个子李渔搬上车,叫了代驾,一路把人送回别墅。 刚刚到门口,她扶着李渔下车,管家们便簇拥上来,嘘寒问暖着将人从她手上移过去。 管家扶着她上楼,徐云飞见她睡得昏沉沉,头发凌乱,容颜破碎,四肢无力地被拖拽上去,不由叹口气,才跟上去。 失恋这种东西她最懂,李渔这回有得受了。 管家合力将她扶上床,替她解开衣衫,脱了鞋子,整理好头发,才退出去。 留在徐云飞。 她没有离开,静静坐在李渔跟前,时刻注意她的状况。 夏天天气又热又燥,加上喝了几两酒,李渔显得烦躁难安,她用手抓着胸口,嘴里喃喃:“静潋,静潋,不要走了,我喜欢你,我是喜欢你的。” 说的什么? 徐云飞看她嘴巴鼓捣着,忙凑上去听,听了一会儿,终于听清了。 她正要离开,谁知道李渔一把拽着她的手腕,滚烫的手指像十根绳子将她绑住,她一甩,干跳起来,说道:“李渔你干什么,我拿你就当朋友,你竟然想up我。” 她被对方抓得生疼,一边转手一边摇头:“你喜欢她,为什么口是心非,这样是会错过的哦。 错过就是一辈子。” 李渔还在重复刚刚的话,徐云飞灵机一动,将手机掏出来,把她的梦魇录了下来,以防她不承认。 作为旁观者,她十分清楚,这两个人就是相爱的,若是没有人低头,估计要错过了。 徐云飞录好音后,默默将音频保存起来,一直到她睡去,她才离开。 第69章 带静潋去好玩的地方 翌日清晨,李渔从一声鸟雀的惊吵声中醒来,宿醉还未彻底消散,头还疼着,她抬手掐了掐太阳穴,睁眼环顾四周。 房间空荡荡的,显得孤寂无聊。以往的这个时候,她还能去找静潋,排解排解无聊,但是此时此刻,静潋已经离开,她早已经离开。 每每想到她已经离开,李渔的心便一阵阵刺痛,像是从心口里边长出来一把刀,从里边往外刺,鲜血不断涌出,剩下空落落的心脏,彻底沦为一个空心人。 一阵风吹来,吹得她头皮发紧,她清醒了一些,又更痛了一些。 人总是这样,当人已经离开以后,才知道她珍贵,想要去珍惜时,却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 她掏出手机,再一次给静潋打电话,这次的回应不是已关机,而是已停机。 这意味着,静潋已经办了停机业务,她决心要去国外生活了。 这一瞬间,手机滑落,掉在羊绒地毯上,她下意识想要呕吐,干呕了两声之后,身体像一片薄薄的纸,往后倒去。 硬邦邦地砸在床上,死鱼一样弹了几下,便没有动静了。 她双眸倥偬盯着天花板,漆黑的眼眶中倒映着两道白色的光芒,光芒随着瞳孔的放大而逐渐黯淡。 手机在地上亮起来,铃声伴随着振动声传来,李渔像是没听见,并未做出任何反应。 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四肢瘫痪,心死灰。 手机振动声持续了片刻,见没回音,便消停下来,屏幕也暗下去。 李渔眨了眨眼,眼泪从眼角落下,沾湿了鬓发。 她吸吸鼻子,独自沉浸在悲伤之中。 过了一分钟,手机铃声再次传来。 李渔不知道是谁如此锲而不舍,她伸手抹干眼泪,翻了个身,匍匐在床,将手移出床外,懒洋洋地捡起手里,没看谁打来的,直接摁掉拒绝通话键。 这下该消停了。 只是消停没一会儿,电话又响起来,在她手里震动,她无奈翻过手机,看是徐云飞打来的,才勉强接起来。 “醒了吗?姐妹。” 徐云飞声音清澈:“不会还在伤心吧。” 李渔知道,对方是个故意来嘲笑自己的,于是强撑着悲伤:“有什么好伤心的,我一起来,就该做什么做什么,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徐云飞啧了一声:“你就装吧,给你听个东西。” 说完,她听见手机里传来了一阵磁场混乱的声音,须臾,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酒气:“别走,静潋,别离开我,我是喜欢你的,呜呜呜……。” 李渔一个鲤鱼打挺,立即从床上弹起来,她又羞又怒:“这是什么?” 徐云飞关掉录音,在电话那边贱兮兮地笑起来:“你自己说的话啊,怎么,记不得了?” 被人拆穿,自己有喜欢的人的时候,她总是有些难为情的,但是此时证据在前,她又怎好装作没事。 于是道:“我们还是朋友吗?你知道我难过,还故意逗我玩。” 徐云飞笑了一会儿,才严肃道:“我打听到一个消息,据说,静潋小姐今日飞美国,你要是在意她的话,我就把航班班次发给你咯。” 李渔立即来了劲儿:“快发给我。” “下午三点准点飞机,你早一些过去,我担心去晚了,你就进不去了。” 下午三点,这么着急。 静潋究竟是有多着急,想要摆脱她。 她来不及想那么多,需要第一时间到机场。 眼下是早上八点,她连早饭没来得及吃,便前码头等第一班轮船。 第一班船开船时间为十一点半,船开到对岸需要半个小时,半小时后十二点,她还需要打车去宝安国际机场,中午时分堵车,从打车到上车再到机场,路上花了近两个小时。 待她兜兜转转进了机场后,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时间了。 李渔不敢去看手机,因为她害怕,害怕时间已经过去了。 进机场后,她一路飞奔到值机口,此时,前往美国的登机口已经没什么人了,李渔气喘吁吁,双手扶着膝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见已经是下午三点。 难道,一切都是命定的吗? 李渔静默地盯着远处,看见一架飞机从头顶掠过,在天空划上一道长长细线,消失在云端,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疼痛到麻木了。 心一直悬着,其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她就像是被定了下来,看着身边的人像流线一样移动,听不见任何声音,无助的感觉将她往深渊底下拉。 一直到身后有一个声音靠近,那是行李箱轮子滚动地面的声音,咕噜咕噜越来越靠近。 到她身后戛然而止,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呼唤传来:“阿鲜。” 李渔转过头来,定定睛看着眼前的人,机场温度低,她穿着一件乳白色长款旗袍,披着黑色披肩,头发呈三七分柔顺铺开,脸上没有一点妆,面色白皙,也像她那般,没什么气色。 不过,在她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眼睛似乎亮了起来。 静潋欲言又止,想要往前,却没有往前,只问道:“你怎么在这。” 江鲜心头一颤,感觉自己被深渊中拉了回来,周遭一切重新鲜活起来。 她眼眶顿时红了,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她:“因为,我来找你。” 静潋错愕地愣了几秒,也直勾勾盯着她眼睛,看她眼眶又润又红,说的话也不是什么,我来送送你,我来见你最后一面,而是,我来找你。 这无疑让她充满了希望:“你找我,有什么事?” 静潋试探性问她,生怕自己自作多情。 李渔唇齿清晰道:“你能不能,不要离开。” 不要离开?静潋的心再一次活跃起来,得到挽留的她,眼眶也红润起来,她吸了吸鼻子,道:“为什么不离开。” 李渔上前两步,拉着她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因为,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这样的词句在脑海里回荡,晃晃悠悠,一直到心田。静潋喜极而泣,嘤一声扑倒在她怀中。 李渔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如释重负地松口气。 两人抱了一会儿,又相拥着说了一些话,一时悲喜交加,引得机场的人频频看过来。 李渔先发现周围的视线,她克制了一下情绪,将静潋从身上撕下来,双手捧着她圆月一般的脸庞,用拇指拭干她脸颊泪水:“不哭不闹了,这里人多,我带你去个地方。” 静潋眨巴眨巴眼,眼神亮晶晶地:“去哪儿?” 她没说话,只把行李箱和小挎包从静潋那顺下来,自己拖着,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拉着静潋,往出口方向走去。 机场跑道有一处宽阔的空地,这里宽阔无人,也没什么嘈杂的声音。 李渔将行李箱放下,静静说:“到了。” 静潋以为她要拉她去哪儿呢,没想到到了这里,她不禁好笑:“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不过是看几架飞机慢慢从头顶飞过。 李渔转过身,搂住她的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你觉得,这里不好玩?” 静潋抿抿唇,想了半天,想夸来说,但是面对这片平平无奇的地域,她实在夸不出来口:“不好玩。” 第109章 她笑了笑:“那我给你创造一点好玩的。” 静潋愈发一头雾水。 李渔忽然指了指天边:“看那边。” 静潋抬起头,侧眸看向她指尖方向。 视线还未放出去,却被覆盖上来的李渔挡住。 她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由浅及深,由干到湿。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李渔的主动,她也快速闭上眼睛,投入在这个吻中。 飞机从两人的头顶飞过,连尾线都是心的形状。 从机场回来的路上,两人坐在车后座,距离隔得老远,还都往相反的方向看。 李渔吧唧了一下唇,嘴巴还甜甜的,时不时好意思去看一眼静潋。 静潋的嘴唇被吸肿了,她正用润唇膏涂抹嘴唇。 余光瞥见李渔朝她看来,便是低头莞尔一笑。 李渔看她笑了,悄悄伸出手,挪动身躯,去够静潋的腰肢。 静潋被她戳得痒痒的,身体自然朝窗户那边扭动,看上去柔韧无比。 “我们现在又去哪里啊。” 静潋有些不好意思了。 刚刚亲亲了,撩得她心里毛毛躁躁的,加上前天晚上的事,她有点迷恋江鲜的身体了。 同样是女子,她却比她高挑许多,手臂,大腿,都比她粗,力气也比她大,咳咳……,精力也比她旺盛,好像永远都不会累。 就算她已经满意了,累趴下了,没过五分钟,对方又不知疲倦地缠上来。 李渔摸着她冰凉小手,与她十指紧握:“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又是好玩的地方? 静潋不由并紧双腿,紧咬下唇,口里面开始生出水来,她咽口唾沫,不敢只是李渔,怕对方正用火辣辣的眼睛盯着她。 她也怕自己把持不住,放出爱意的目光。 毕竟车上还有司机,她们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 于是她点点头,安心等待着目的地。 车子开了快一个小时左右,停在一医院门口。 静潋不由好奇,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去好玩的地方吗? 她抬头一看,见医院大门口石头上刻着几个大字“**精神病医院”。 看见这里,静潋陷入了沉思。 第70章 【完结章】要永远在一起 李渔牵着静潋的手进了医院,在护士的指引下,她们走到后院。 园子里种满了热带植物,阳光倾泻下来,绿叶肥厚油亮。许多精神病患者在后院散步,有地蹲在地上玩泥巴,有的正在吹泡泡,还有地追着蝴蝶乱跑。 这里的人年龄相对年轻,但都做着童稚的事。 几人从人群穿过,又走了一条长长的绿色小道,终于来到一人跟前。 她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后背红色字体印着精神病院名称,蹲在一个石桌上,手里握一支小指粗竹节,尖上绑着一条鱼线,落入面前蓝色盆子中,里面盛满了水,除了一条鱼钩在水中泛着光亮,再无其他东西。 护士指着她说道:“对了,她目前的状态便是这样的。” 李渔点点头:“可以过去和她说说话吗?” 护士做了请的姿势,表示随意。 李渔抬脚往前,静潋也紧跟其后。 两人走到那人跟前停下,对方霎时抬起了脸。 凌乱头发下露出一张担惊受怕的脸,她脸色惨白,瞬间撂下鱼竿,跳下圆桌,往护士姐姐身后躲去,时不时拿一双眼睛看两人。 静潋心头一震,手也颤抖起来,她不知道微微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李渔感觉到她的情绪,掌心轻轻握了握:“你心疼了吗?” 静潋摇摇头:“不,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李渔挑眉:“处理?我还没有那个资格处理,现在是法治社会,我想,她如今的结果,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余生被关在这精神疗养院内,出不去,再无自由。 微微虽躲在护士身后,但眼神一直注视着她们,滴溜溜地转,像在听她们说话,她看了李渔,十分害怕地缩了下,挪开目光看静潋时,又感觉到惊讶,她半张着嘴,眼睛直溜溜地盯着静潋,须臾,她忽地从护士身后窜出来,上来就扯开她们紧握的手:“放开,放开,不许拉我姐姐。” 很自然,李渔没有放开手,而是直接用空着的一只手拎住她衣领,像是拎燕子一样把人丢开三米远。 “姐姐,姐姐。” 微微摔倒了之后,立即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静潋身前冲。 护士见状,立即上前抱住微微,不让她再前进。 微微却不肯放弃,眼神一直盯着静潋:“姐姐,不要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她就是个怪物。” 她疯了,却还能分清谁是姐姐,不过说的事,却是颠倒黑白。 静潋上前一步,直面微微,眼神满含遗憾、无奈:“微微,告诉我,为什么要取江鲜的眼睛和嗓音,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要伤害我。” 微微似乎听懂了,眼神直愣愣地,嘴里念叨:“眼睛,嗓音,你们不要我的眼睛,嗓音,这本来就是我的,本是我的。” 静潋摇头:“不,这不是你的,江鲜不是实验品,她是一个活生生的,完整的人,你却剥夺了她的眼睛,嗓音,甚至她的生命。” 微微摇头:“我没有要她的生命,是她自己要死的,和我没有关系。” 她的确没亲手杀她,但她因她而死。 静潋沉默半晌,静静说道:“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伤害了我最爱的人。” 最爱? 微微瞳孔撑大,最爱,姐姐最爱的不是她吗? 李渔听完,余光瞥了一眼静潋,嘴角渗出一丝微笑。 微微看见她的微笑,恼羞成怒道:“你笑什么,你又不是江鲜。” 李渔抬了抬下巴:“看来,你的记忆还算清楚,这不得叫我怀疑,你是在装精神病。” 微微咬着牙笑:“你才有病,你们都有病,我没病,我没病。” 大喊了几声,她便不受控制发起狂来。 哭喊着要静潋。 场面一时不受控制,护士又呼叫了几个护士前来,才将微微连哄带拽拖回了病房。 目送微微远去,静潋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李渔。 李渔眨眨眼,垂下眸:“走吧。” 两人又去下一个目的地。 *女子监狱。 顾盼换上灰溜溜的囚服,手戴银色镣铐,隔着玻璃窗,坐在一张朱红色木质座椅上。 她脸上洗去铅华,仅剩一片白皙的面容,和一双发黑的眼眶。 再见李渔时,她没有那么激动,反而变得异常平静。 作为主谋方,顾盼供认不讳,该她坐的牢,一年都不会少。 李渔和静潋面对着面,手牵着手,与她对视良久。 顾盼目光落在她们手上,不由嗤笑了一声。 “我如今才知道,自己现在不是坐牢,从前,爱着你的那一颗心,被困在你身边的自己,才是在坐牢,在这里面,我反而感觉到了真正的自由。李渔,你真的好狠心的。不过,也谢谢你的狠心,我才会如释重负。” 看来,顾盼还是不承认她自己做过的错事。 一个人,把感情强加给另一个人,她自己就没有错? 一个人,总是意识不到自己的错,总以为,是别人的错。 李渔不再试图说服她,只是想来,确定一下她有没有后悔。 因为一旦她有后悔,她便会心软,看在对方照顾她多年份上,申请保释。 然而,她并没有后悔,她在自己错误的路上一意孤行,姿态从容高傲。 看来,她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李渔叹口气,说道:“你既然如此想,那我也无话可说,女子监狱的生活还算规律,希望你在里面能好好改造,早日*出狱。” 李渔牵起静潋,转过身来,就要往外走。 身后顾盼忽然站起来,冲着她们大喊:“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两人同时顿住脚,呼了口气。 李渔将静潋的手拉得更紧些,没有回头,说道:“我们之间的感情,不需要你的祝福。”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海边,海水在阳光下泛着波涛,静潋站在一棵椰子树下,任凭风吹过她的头发,她望着远处,眼中像是盛满了水。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若不是她们,我们也不会被耽搁那么久。”她忽然说起来,语气中满是遗憾。 人生中有几个三年四年,叫她去蹉跎的呢。 李渔看懂她的忧伤,走过去,轻轻拢着她的肩头:“没关系,若不是长久的分开,我又怎么知道,我还爱你,我又怎么知道,你也还记着我,静潋,我们以后还有很多的时间在一起,再也没有这些人,这些事,可以分开我们。” 静潋轻咬着贝齿,眼睫不由颤动,音色颤抖着:“可是,我刚刚险些做错了事,又险些叫我们分别,这一别,我是铁了心不再回来,因为我看见你一次,我就难过一次,听见你的消息,我也会情不自禁把注意力往你身上放,若是日日如此,夜夜如此,我有多少生命经得住这样的熬呢。现在想起来,我的心都在发凉,若是我真走了,那我们岂不是.......”。 第110章 李渔见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悲伤,赶紧打断她的注意力:“走了?你想得美,难道你去了美国,就人间蒸发了。难道,我就不能去找你,难道,我就不能联系到你了,傻瓜,我们不会分开的。” 她把人抱得紧紧的,脸颊埋在她脖颈里,细细闻着她的味道。 不知道怎么的,李渔有种彻底心安的感觉,感觉周身有股清澈的泉水,在血液中循环,轻飘飘地,仿佛就像在云朵上那样欢欣。 因为她知道,这次不会再有任何事情,能将她们分开。 静潋,我们结婚吧,她在心中计划着,这一次,是真的将她囚、禁在身边,永远永远。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