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 收容协会模拟器》 第1章 [bl同人] 综英美同人）收容协会模拟器》作者：大梦我先觉【完结】 文案 「收容协会」，一款风靡全球的开放世界恐怖类生存建造游戏。 希维尔辛辛苦苦把人物从不准偷吃正编零食的外包员工，肝到了协会主管的位子，一朝意外，喜提穿越。 好消息：游戏面板人物技能还在，主管还是那个主管，协会第一人。 坏消息：背包全清空了，收容物跑没影了，协会只有他一人。 面板系统矜矜业业探查了世界详情，给希维尔触发了配得上他主管身份的高级任务，还贴心地给了几个可选择项： [亲爱的主管先生，想必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协会的主旨贯彻到新世界了： a.收容超人； b.收容蝙蝠； c.收容全世界！] 希维尔·菲索看了看背包里自己被清空了的协会遗址：一块1x1的地基。 颇有一种绝望到癫狂的美感。 这还收容个寂寞——！ 为了达成伟大目标，希维尔只好试图招聘几个新员工，新员工为人品德不错，干活也很努力，希维尔对此很满意。 “……你刚才在说什么？”正义联盟众露出复杂的眼神。 希维尔自信回答：“我拥有世界上最助人为乐的好员工！” 精神医师哈莉、园艺负责人毒藤女，协会安全保卫队长夜枭以及不义超…… 行吧，他说的都对.jpg —— 系统第n#152*次收容日志： [——收容失败。] [主管先生自行下线，死神将全权接管操作权限。] 1.轻松苏爽流 2.cp布鲁斯 内容标签：英美衍生 超级英雄 爽文 模拟器 主角：布鲁斯，希维尔·菲索 ┃ 配角：超英，超反，超英，超反 ┃ 其它：复仇者，韦恩 一句话简介：社畜主管也不容易 立意：重头再来也有新的机会 第1章 我是世界之主 【欢迎莅临协会，主管先生，祝你今日工作一切顺利。】 希维尔把游戏上线点设置在了协会大厅里，识别到玩家登录，大厅内的智能语音助手弹出了一条欢迎语。 语音不疾不徐，悦耳动听，带着一丝刻意捏出来的、让主管先生足以感到阿谀奉承的谄媚之意。 很奉承，很谄媚，但主管先生很快乐。 这可是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肝出来的高级身份！ 对于项目组精心设置的心机欢迎语，希维尔不得不承认这类狗逼工作室恰到好处地拿捏了玩家心理。 想当初他刚创建人物卡时，大厅内的语音助手只会对他视而不见。 ——甚至连玩家人物卡都有嘲讽特效！ 【天呐，希维尔！你今日的上班工作时间是7:35，离协会标准上班时间8:00才早了25分钟！身为一个无编制的合同外包员工——你怎么敢如此怠惰？】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年轻人想要加入协会工作吗？你不工作，有的是人替你工作，你还在等什么？懒惰，是人类进步的天敌，是污染滋生的温床。】 但作为一个资深游戏玩家，希维尔对这类游戏介绍套路了如指掌，他敢打包票，一旦他人物卡点数堆了上去，系统面板介绍绝对一口一个亲爱的。 可是套路之所以是套路，那绝对有一项前提——它拿捏了绝大多数玩家的心理。 希维尔一下子就对上班时长的嘲讽起了胜负欲，刚购入这款游戏时的漫不经心彻底消失。 人物提示闪了闪，跳出了下一行。 【亲爱的希维尔，请记住你作为一名外包员工的身份，现在，你该上班了。】 希维尔：fine 很好，这个游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于是这款据称在全球范围内爆火的，恐怖类型生存建造游戏，迎来了一名新的外包员工。 请原谅，作为游戏世界观内最为著名最为权威的收容协会，它们手底下的外包员工实在是太太太多了。 不过那都是成功背后过去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现在的希维尔已经不是连零食都不准偷吃的外包员工了，他已经是这个收容协会，当之无愧的，超级主管！ 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继续造次。 因为他已经是一个各项点数全拉满的通关玩家了，甚至在每个关键剧情点位都拉了excel表格留档观察。 希维尔熟练地打开系统面板上的任务清单，十分满意地看到今天的协会在他的努力经营下蒸蒸日上。 无论是个人收入还是协会总体数据水平，都比前一个工作日又上涨了一个百分点。 “下午好，主管先生。” 他手底下路过的得力员工朝他问好，厚重的金属披风被他穿得格外轻盈，举手投足间全然是从容之色。 这位员工哪哪都好，希维尔在还是小外包的时候就盯上了这位npc，打算把他从收容协会里捞出来给自己打工。 这也是【收容协会】的隐藏彩蛋之一，虽然协会的普通员工名义上只说可以随意收容大陆上的污染生物，并将其编号安排在协会收容所，身份等级越高的员工可收容的污染物越多。 但是规则介绍的时候，没说npc不能被收容，也没说别的员工收容的污染生物不能抢过来放在自己名下收容，更没说同等级员工不能被收容。 既然没说，那一款优秀的开放游戏当然容纳得下玩家可怕的奇思妙想，哪怕收容npc这种想法足以称得上反人道反社会。 希维尔在起初，还是保留了那么一点人道主义思想的。 npc虽然确实和其他污染物属于是电子数据吧，但好歹和自己操控的人物同样有着人样。 关在笼子里做研究采集数据控制收容什么的，果然还是太邪恶了。 可惜良心抵不过邪恶彩蛋对玩家们的诱惑，谁能抵抗后续可能触发的囚.禁线/误解线/知己线/救赎线/字母线/叛逃线呢！ 更何况某些npc还被特意放了“致敬”的外观。 希维尔一开始打游戏过剧情见到该人物的建模时愣了愣。尖尖耳朵和披风，他没想到项目组里原来还有超级英雄的粉丝，竟然这么光明正大把蝙蝠侠元素融进游戏里，不怕版权纠纷吗？ 于是还不知道这款游戏自由度有多高的希维尔淡定点头，凭借着浅薄的超英知识──完全不顾猫头鹰和蝙蝠的区别──仗着自己在单间收容所外，向里头被关着的夜枭建模问好： “很高兴见到你，蝙蝠侠。” . 希维尔的无所事事没有持续太久。 他的好员工专门走到大厅里，当然不是为了朝过于喜欢夸赞自己的主管先生问好的。 “我不得不来提醒你，主管。”夜枭说，“协会最底下收容的最高危险等级的污染物似乎并不怎么安分。” 最底下的收容区权限等级很高，任何人必须要在汇报主管后才能进去。 希维尔了然，这是来给他发布最新的协会突发事件了！ 要是处理不好，突发事件就会升级成大事件。 前几次的突发事件太过简单，他今天上线前刚把突发事件难度调到了地狱级，正好让他试试水。 不过—— 希维尔想要快乐打游戏的笑容悄悄消失了点。 他现实里正好也突发了些工作上的事。 希维尔点点头，低头看了下自己佩戴着的黑色手套：“等我处理些事务就来。” 夜枭露出点笑容：“我会的。” 希维尔说完便想要下线，但弹出来的却不是存档提示。 嗡鸣声几乎是立刻在他耳边响起，脑海内的滋啦声让他难受得下意识皱起眉头。 捂住耳朵在绷紧的神经上艰难地辨别语音提示： 【滋滋……滋……警告。】 【正在启动自卫防护系统，请协会所有d级以上员工立刻撤离地下七层收容所……警——】 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 希维尔看见协会底下崩塌的数据块，从下至上吞没了他全部的身体。 ** “旧哥谭区废弃地铁旁发现不明反应，来源信号已追踪。” 蝙蝠车冲过连接岛屿的大桥，在离开哥谭警署gcpd后立刻更改了方向。 蝙蝠侠接通了频道通讯，又问了一遍：“阿尔弗雷德，刚才的语音？” “韦恩集团在一个月前发射的新卫星，专门用来探测其余宇宙波动，是十秒种前捕捉到的未知反应，少爷。” “定位信号已经连接到蝙蝠车系统里，距离您现在的位置……我想在一分钟内就应该能发现是谁突然出现在了废弃地铁里，或许再叫上超人来欢迎这位异世界来客？” “我可以解决。” 蝙蝠侠把卫星定位放大，加速了蝙蝠车的行驶速度。 “至少现在可以。” 好吧，这很蝙蝠侠。 远在蝙蝠洞的阿尔弗雷德没再继续说什么，反正蝙蝠侠一向很难被说服，作为韦恩庄园忠实的管家先生兼助手，他只能继续按照今晚他夜巡的伤势来提前准备相应的止血喷雾，夹板绷带。 第2章 话音刚落，这台刚投入近地轨道运行的韦恩集团第八颗卫星又突然发生了点故障。 导航上红色的追踪信号闪了闪——跳出故障排除中的标志——然后红点彻底消失。 “嗯哼？” 阿尔弗雷德看了看卫星的计算系统，确定这好像确实是一场卫星计算的错误。 “鉴于现在是凌晨三点，我会在早上大部分人起床的时间询问卢修斯有关卫星的事情。” “您还要去地铁站看看么？” 轮胎摩擦地面，伴随着边上一些小混混“蝙蝠侠来了！”的逃跑声停了下来。 实际上这群小混混如果只是突发奇想，喜欢在半夜小路上到处游荡，实在没必要见到蝙蝠侠就跑——他又不是恐怖片里的鬼，见到一个人就抓进阿卡姆。 拔腿跑了一公里的小混混确定蝙蝠侠没来找他们麻烦才慢慢停了下来。 “你刚才为什么要跑？” “那是蝙蝠侠！你三个月前手上拿着枪偷偷摸摸拍了汤姆的屁股，结果被误会的蝙蝠侠打断了三根肋骨的事不会忘了吧？难道你怀念蝙蝠手套和你的下巴亲密接触的时刻了？” “是哦。可是那是小丑把我们关在阿卡姆院里搞事的时候，路过的蝙蝠侠当然会揍我们了，我们现在只是在大晚上散步。” 两个小混混停了一秒，异口同声：“那你为什么要跑？” ——毕竟那可是蝙蝠侠！ 蝙蝠侠可没空去考虑为什么这俩人喜欢在大晚上散步。 他走到原本追踪点位标注的位置，开启了头盔上的扫描模式。 韦恩科技并不是没可能出错，但概率实在有点小，可是现场的分析状况却也找不到可疑之处。 一座因为市政大厅修建计划停运的废弃地铁站，偶尔有乞丐会来这捡金属废弃物、野猫野狗撕咬过的痕迹、路边横生的杂草。 没有别的特殊生命活动，一切都是哥谭在夜晚该有的样子。 连背后的斗篷都只是在晚风中微微飘动。 他终于放下最后的戒心，在小巷子里装个监听器后开车离开。 但车还没开太远，路边的巷子处传来过于明显的打斗声。 等蝙蝠侠赶到现场的时候。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身体在缠斗中倒了下去，而另一个金色头发的男人却高举着一把小刀，对准胸口想要刺下去。 时间几乎陷入静止一般，刀锋处利落的寒光一闪而过。 蝙蝠侠跑过去立刻踹掉了金发男人手中即将落下去的刀，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砰一声按在墙上。 语气低沉可怖。 ——“你是谁？” “我……”希维尔还没从后遗症里缓过来，整个人晕头转向，睁着眼睛连对面的下巴都看不清楚。 很难形容他现在的感觉，他刚从黑暗中睁开眼睛，迎接他的却不是睡眠后舒适的倦怠，浑身上下的骨头痛的要命。 仿佛把一个刚宿醉归来意识不清的人丢进了滚筒洗衣机，然后按下了高速旋转。 ——“你在干什么？” 希维尔勉强把混乱的意识聚焦了起来，但小巷中另一边浓厚的血腥味争先恐后闯进了他脆弱的嗅觉里。 拽着领口的力度慢慢加大，对面的人很明显是一个审讯高手。 在蝙蝠侠严肃的目光中，希维尔露出痛苦的神色，按着胸口想要说什么。 蝙蝠侠松开了手，顺势后退一步：“你……” 希维尔：“呕——” 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 希维尔怀疑这具身体的胃比他的钱包还要干净。 希维尔被血腥味呛的放弃了自己的意识，全凭本能作答。 他是一个善良守序的好人，有问必答是他良好的品德，希维尔的本能如今坚信着。 ——“你是谁？” “我是……” 他当初为一件事付出了很大的心血，为的就是那个极其重要的位置。 那个东西是什么？ “我是……世界之主！”主管。 没错，希维尔想起来了，是主管，他是超级主管！ “便士一。”蝙蝠侠干脆利落地把晕过去的希维尔绑在蝙蝠车关押囚犯的位置上，点了两下耳机的位置，有他人在场的情况下他很少叫真名。 “你说我是否该因杀人罪把他送去gcpd，或者直接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 阿尔弗雷德委婉回答：“我想，虽然阿卡姆病院还有很多空缺床位，但戈登警长或许还要再见您一面，毕竟韦恩集团还没有收购阿卡姆病院。” 简而言之，病院的手续还是要走的。 第2章 他真的是个精神病 哥谭上空几乎亮了一夜的蝙蝠灯在接近黎明时分终于暗了下去。 戈登早已等在了警署门口，这位和他合作已久的老朋友把车后尚在昏迷的嫌疑人交给了警员。 忙了一晚上的戈登泡了杯咖啡，顺手递给蝙蝠侠，也不管他喝不喝：“是这一晚上第几次见面了？我真希望有一天哥谭的罪犯们能够消停消停。” “又是一件谋杀案？或者斗殴？”戈登转头吩咐其他警员把车后的尸体抬进警局里，“听说另一人的精神不太好，不会也想着用精神病的名义进阿卡姆吧？” 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些嫌疑犯总喜欢在审讯阶段拿自己精神有问题当借口，话里话外总暗示他想进阿卡姆。 退一万步讲，难道这群人以为阿卡姆比黑门监狱好得多吗？ “上次昆泽尔医生怎么说的来着？小丑的直播行为可能引发的偶像效应？” 戈登无奈，想着反正蝙蝠侠把事做完估计就跑，转头肯定看不见他人影，干脆吐露了心声：“就算真的有偶像效应，这群年轻人为什么不模仿你当蝙蝠侠，反而想学小丑当个精神病？” “蝙蝠侠总比小丑看着赏心悦目些吧？黑科技和劣质化妆品有什么可比性！ ” “——我还能听见。”蝙蝠侠并不赞同，“我不认为学蝙蝠侠是一件好事。” 戈登从善如流地抱歉：“好吧，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 蝙蝠侠看着另一个警员把金发男人关进了临时拘留处：“我暂时没能找到他的身份。” “但不能确定是资料库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 蝙蝠侠决定一切先按最坏的打算来：“把他送进阿卡姆，阿卡姆的警备力量一向最为严密。” 戈登局长明白他的意思：“行，等人醒后我会让心理医生一起来，包括警局内部的医检报告，如果能对得上身份信息库，我会一并转告你。” *** 于是希维尔穿越的第一天，喜迎阿卡姆精神病院免费入住。 尚且还在昏迷的人像死鱼般被警察和医生送进专属牢房，在究竟是把人随意丢在地上还是随意丢在一旁的床上的选项中，因为过于出色的外貌——哪怕人还未睁开眼睛——激发了斯托克警官内心对小白脸的鄙夷。 于是希维尔又像一条被人嫌弃的咸鱼一样丢到了地上。 “可怜的小嫌鱼。” 系统面板如是评价。 希维尔在一通折腾过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黑漆漆的天花板。 黑漆漆的床。 黑漆漆的栏杆。 黑漆漆的厕所。 “原来我还在做梦。” 希维尔又闭上了眼睛。 没过一会，墙角窸窸窣窣的动静一阵一阵。 希维尔从地上跳起来，精准踩死了试图跑过来的蟑螂，捏了自己一把：“草！” 他环顾四周，觉得周边的环境格外熟悉，但他联想不到别的熟悉原因，总不能是因为它长得和收容协会里一开始最高等级的收容所长得差不多吧？ 可那是给精神病罪犯的统一装修模式！ 甚至还有一样的蟑螂出场配置。 希维尔悲哀地发现，他也许因为穿越前废寝忘食地打游戏，导致现在脑子里除了游戏经历空空如也。 难道这也是达成和游戏一起穿越的必要条件吗？ 他能想起当初是如何下载【收容协会模拟器】这个游戏、如何从员工一步步爬上主管的位置、又如何研究里头每一个污染物等级，将这款生存建造游戏肝到极致的经历。 可惜和现实世界中他应该有的模样毫不沾边。 记忆仿佛在此刻欺骗了他，阿卡姆精神病院的设施条件很好，他此刻待的房间里找不到镜子，明明有厕所却不给镜子！他一定会找机会去精神病人人权协会投诉的！ 希维尔思索再三，或许他真的是个阿卡姆的精神病人？又或许他其实是个网瘾少年+精神病人？ 总不能他真的是收容协会里的超级主管吧？ 系统面板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跳了出来，似乎是为了印证希维尔的自恋。 【亲爱的主管先生，我想你应该不至于因为换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就忘记了自己高贵的身份了吧？】 第3章 有点阴阳怪气。 希维尔略微有些不满，协会的语音助手在他当上主管后很少用这种催他快干活的语气，来和他说话了。 接下来，希维尔很快搞懂了两件事： 一、他穿越到了超英世界，哪怕自己浅薄的超英知识根本派不上用场； 二、他身上有自己肝到满级的游戏系统； 三、他除了打游戏什么都忘了。 希维尔理清楚之后，深沉地想到——或许他真的是个天才，看，他刚才明明只想搞懂两件事，却想明白了三件事。 感受到希维尔此刻已经冷静下来，面板开始蠢蠢欲动，试图提醒希维尔的行动。 希维尔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几乎是立刻叉掉了文字弹窗，点进了人物面板。 【人物姓名：希维尔·菲索】 【身份：收容协会主管（■■■级保密协议许可证明）】 【外貌：■■■■】 希维尔：？他的外貌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吗？ 哪怕监狱内没有镜子，哪怕人物面板甚至出于不堪入目的可能把他的外貌形容屏蔽了，希维尔却依旧自信地认为他是个超级无敌大帅哥。 这可能同样源自于希维尔他美好的品德之一，谦虚。 希维尔愤愤不平地打开背包页面。 他的背包里好东西多得很，当初游戏里主管的位置可不是白当的，任何生存建造游戏都会经历一个过程，那就是从挖石头掏鸟窝砍木头到金属子弹丢着玩，而希维尔又有个当囤囤鼠的游戏习惯，每一个背包材料格子都喜欢填到999上限为止。 收容协会又是个格外能让玩家发挥想象力的游戏，他后期甚至手搓过歼星舰—— 等等？ 希维尔的神情比刚醒来时更不可思议，重复刷新了好几次页面，来证明自己的眼睛没有一同出错。 蓝幽幽的屏幕上亮闪闪的“0”“0”仿佛在狠狠嘲笑他，协会的账目余额——包括他本人的个人财产，协会属于主管、主管也属于协会——中间隔了一个点号，展现出的神情很是无辜。 【协会金币：0.0】 甚至协会内部的储存全部都清空了，他的触手宝宝安全带、星之彩虹收集器、史莱姆凝浆果……全都没了！ 他开始神情恍惚地检查下一个界面。 该界面玩法抄了大富翁，美名其曰【大主管】，意思就是主管可以随意支配协会上被划分至公款的金币。 希维尔为了省事，干脆把个人金币余额划到了协会公款项目上，反正收容协会也没有税务局。 他原本将协会账面上的现金流利用到了极致，几乎是一到结算日就要立马将这笔账目划分到另一个研究名下，然后开始套娃套娃套娃，刷爆八家银行的账单。 在原本的游戏里，这样的利用当然是资源最大化，出现意外事故导致现金流断裂的情况并不存在——毕竟收容协会只是缝了大富翁的壳，他甚至没有过金融危机。 希维尔后知后觉，如果协会真的融进了他现在所处的现实里。 那他在游戏里欠的债被谁给继承了？ 希维尔满怀希望地打开协会金融账面，憧憬自己的杠杆账务因为穿越被一笔勾销。 可惜现实向来不如想象般美好。 每个月应还的账务额度十分清晰，协会内上次危机事件后的物件损失费、研究经费、安保经费等等等。 所有的银行甚至同一兑换成了新世界里的银行名──到底谁他吗是韦恩？！为什么他能富到拥有这么多家银行！而高贵的主管本人却欠下了高达三十一亿的债务。 韦恩银行的账单依旧准时准点地来到主管先生的面前，希望他能够维持良好信用，唯一的问题是，给主管先生赚钱打工的员工们早就跑光啦！ 之前勤勤恳恳夜以继日给他打工的研究员没了，在研究室充当实验品的污染物跑光了，甚至连希维尔慢慢用一块木头一块石头累计起来的豪华协会基地也全消失了。 希维尔失去了陪伴他度过每一个加班夜晚的员工和收容物，甚至还失去了他建好的家。 只有数目相当可观的欠债账单忠诚地陪伴着他。 但希维尔是绝不会移情别恋爱上账单的，绝不会！ 看到数目极其可怖的账单数字，希维尔深吸一口气，只有一个办法来证明自己尚且拥有活路了。 他毫不迟疑地冲墙壁打了一拳。 一行字轻飘飘地在空中亮起了提示：【木块+3】 当上帝把你的家全部掀翻了的时候，总会给你留扇窗户的遗骸的，希维尔如此坚信着。 看！这不就给他等到了窗户的遗骸！ 一切事物在收容协会的世界观里都是可拆卸的，看到照常存在的拆卸系统，希维尔几乎快要感动到落泪了──他终于等到自己的金手指了噫呜呜呜。 区区三十一亿的财务账单，等他把病院全锤完获得的木材转手卖掉也不是不能东山再起！ 反正这年头欠债的才是大爷。 他已经准备好当欠债的大爷了，说不定还要债主哭天喊地求他重建协会赶紧还钱。 希维尔估计了一下此刻自己也许拥有的体力条长度，对比捶墙的速度和木块产出效率的最大值。 开始锲而不舍地用手捶墙。反正透支体力条也不过是减一点生命值，休息休息生命值就能恢复了。 生命哪有时间重要？他要用时间来换取宝贵的金钱，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啊，他可真是个讨厌的坏资本家。 嗡── 协会面板震了震。 这一次希维尔不需要去看他刚才锤墙壁到底产生了多少木块了。 因为当他再次抬起手时，病房外的人终于全副武装赶到现场，而他正因巨额债务发愁试图卖木还钱。 或许是欠债导致的忧愁总是让他人心有同感，希维尔脸上的愁容落在旁人目光中稍显些许阴郁之色。 牢房中的人漫不经心地侧眸望过去，鲜红色的血珠从骨节处蜿蜒滑落，在苍白的手腕皮肤间晕染开一片红色的血花，身后的阴影似乎总想要突破桎梏在边角处蠕动，张牙舞爪地想要将窥伺者嚼碎殆尽。 文字弹窗晃悠悠地跳到了希维尔面前。 ──【生命值-1】 随行的心理医生见状后退好几步。 “蝙蝠侠，我觉得他真的是个特别适合阿卡姆的精神病。” 特别适合跟小丑关一间。 第3章 一个动物爱好者 不管心理医生说这话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希维尔都在自己尚未知晓发生了何事的时候——对哥谭的威胁程度大大提高了！ 正常人谁会突然莫名其妙砸墙、又在下一秒突然恢复平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更何况看他的样子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把这些表面行为再深层次体会一下……是上一秒乐呵呵地玩笑、下一秒就举着枪打算蹦了对面人无辜的脑袋、再下一秒突然想要感受子弹的触觉于是毫不犹豫冲自己开了一枪的疯子？ ——这个形容不就和小丑差不多嘛。 杨医生觉得自己刚才和蝙蝠侠说的话，实在是太正确不过了。 于是她又坚定地重复道：“虽然我还不知道他是谁，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绝对是一个不亚于小丑的疯子——这群人都是疯子。” 蝙蝠侠看了她一眼——或许他先前在追查的烦恼又有了新的切入点了。 在阿卡姆病院的消息传来时，蝙蝠侠恰好正检查阿卡姆的人员名单。 小丑这几个月每次从阿卡姆逃出来搞事的路程轨迹都十分明确，直奔银行抢钱。 这和小丑的兴趣不太相符合，那他必然有急需大量用钱的地方。 探求一个已发生问题的根源无非从两方面出发，一方面是它的起因，一方面是它的结果。 作为一个精神良好的正常人，蝙蝠侠还没有兴趣去探寻小丑的目的——无非是制造一个大混乱，或者制造一个更大的混乱。 所以蝙蝠侠干脆直接朝结果入手，抢先在小丑的计划完成前制止他。 小丑不是什么热衷于存钱的人（否则光是看战损报告就得折腾死他），那这一大笔钱财必然有其流通之处。 最有嫌疑的人员集中在阿卡姆精神病院里。 蝙蝠侠花了一个小时从警厅拷贝了所有人员的档案资料，正看完阿卡姆病院院长昆西·夏普的资料，这倒不是因为蝙蝠侠处理资料的速度太慢，而是夏普院长这人的银行账单简直没法看。 他雇用的财务着实不够高明（或许手段高超又喜欢安安心心做些买卖交易的财务，都已经归到韦恩集团名下了？） 他正打算想办法利用阿卡姆来为他的市长竞选夺取名声，糟糕的财务账单让蝙蝠侠花了好一会来确认这到底和小丑有没有挂钩。 好消息是没有小丑。 坏消息是稻草人、企鹅人、黑面具、双面人、谜语人，还有一个尚未找出真实身份——都掺合了一脚。 第4章 ——他们这是想在精神病院里开派对吗？ 提前贿赂院长好提供一个舒适的居住环境？ “现在的时间是上午九点整，少爷，我真希望我在这个点看见你的原因是你起床了。” 阿尔弗雷德把放在蝙蝠侠面前的早饭取走，“而不是你的夜晚事业持续到了此刻。” 阿尔弗雷德瞥了一眼餐盘，刚买的小甜饼吃完了，原本叠在正中央的全麦面包被撕成了几片堆在了角落——看样子心情一旦糟糕的时候连蝙蝠侠也不能抵抗挑食的坏毛病。 坐在沙发中央连战衣都没脱的人镇定自若，像是没注意到管家格外明显的眼神，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空白的资料。 毕竟蝙蝠侠从不挑食，只有布鲁斯·韦恩会。 难怪蝙蝠侠不喜欢布鲁斯·韦恩，布鲁斯·韦恩也不喜欢蝙蝠侠。 “我刚联系了卢修斯。”阿尔弗雷德没追究，示意蝙蝠侠注意通讯，“他说已经在检查卫星问题了，那是一颗刚结束第三轮完全检修的卫星。” 出问题的概率极小，可是那天晚上确确实实出了算法报错，纯粹概率上的巧合并非不存在，说不定检修的时候各方面都正常，但恰好过了一分钟就又出错了呢！ 概率和不确定性，完完全全如同上帝和人类开的一个小玩笑，谁也不清楚这类小小的玩笑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从数学计算角度而言，概率又恰是精准的理性结晶，从不亏待任何一个正视它的人。 可惜比起这类偶然出现的误差巧合，蝙蝠侠更愿意相信另一个存在的答案，一定是有人干扰了卫星的信号，而不是卫星出了错。 相对于一些神秘侧的力量，他很明显更偏爱于能够被掌控的科技，也说不清这类偏爱是好是坏。 “确实出现了还没被掌控的问题。”蝙蝠侠下了结论，“而我至今还不知道那个可能存在的外星人去了哪里，又消失在了哥谭的哪一个角落。” 他想起了另一个不符合时宜的玩笑：“总不能来哥谭的每一个潜在危险分子，都想去阿卡姆参加联谊会，或者举办精神病人人权维护工会。” “格雷森少爷想必会很希望听到你邀请他来分担一些——父亲分身乏术的烦恼？” 两人间的气氛像是被某种事物凝固了一般，不去提另一人的默契突然在此刻被打破了。 “阿福。”布鲁斯·韦恩说，语气有些僵硬，像是想起了上一场和另一个年轻人的争吵，“他需要去读书。” “——而不是夜晚加入义警事业？”韦恩庄园忠实的管家先生接口道，“在当年我可没有阻止韦恩家年轻的少爷闯荡，哪怕他同样是另一个老人心爱又想要呵护的孩子。” 布鲁斯干巴巴道：“……我没有呵护他。” 年老的管家对于口是心非的主人的话不置可否：“我没有在说您，我亲爱的老爷。” “我只是在假设韦恩庄园悠久漫长的历史里，可能，存在，那么一个和您相像的少爷，和一个老人。” 就在两人即将针对义警生活和普通人学习生涯的话题，开展又一次讨论之时，一通来自戈登警长的电话突然接了进来。 或许事发突然，戈登警长只说了几个字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他醒了。” *** 事后戈登警长原本想对蝙蝠侠道个歉，毕竟他真的不是故意装神秘的。 谁知道这个掉在哥谭的人、看上去看着也确实很像哥谭人的人（不是哥谭人谁会大半夜不睡觉出门斗殴杀人玩），结果在哥谭最大的警局里根本找不到他的身份档案呢？ 这还只是第一个消息，第二个来自法医的报告则更让他匪夷所思了。 那具被蝙蝠侠亲自送过来的尸体——他根本就不是尸体。 看上去像尸体的尸体不是尸体，看上去像哥谭人的哥谭人实际上不是哥谭人。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蝙蝠侠过来的速度很快，他立刻去解剖间看了情况，然后带着戈登往阿卡姆赶去——如果戈登警长开着自己的车在后面追蝙蝠车也算带的话。 他已经可以断定那天晚上的卫星信号和这两人脱不开关系了。 解剖间的黑发男人尸体，依旧如同当晚见到的状态一摸一样，诡异的事情，他身上没有尸斑。 新鲜的、散发着刚死亡的气息的、鲜活的、热乎乎的——哪怕已经过去了整整七个小时、胸口还被彻底解剖开，也和蝙蝠侠在一开始见到他时的模样相同。 甚至连心脏都还在胸口保持着微微的跳动，心脏哪怕被解剖开离开身体也能再保持一段时间的颤动，但却非现下的情况。 鲜红色的心脏收缩、挤压，没有带动周身的任何一条血管，却散发着格外诡谲的生命力。 ——除了跳动的心脏外没有任何其余的器官！ 停尸间的装修或许是为了照顾旁人心情，通常都采用格外冷淡的方式，总之没有大红大紫之类的喜庆颜色，更别说粉红色了——清一色是浅蓝色、深黑色、鹅白色。 被剖开的心脏仿佛成了房内唯一的亮色，在汲取生命力维持自己的跳动。 构成一张笔画潦草却带着虔诚之色的画卷，向未知的存在殷勤地献上一具鲜活的容具来示爱——来看看这一具漂亮的身体吧，他很好用的！来看看吧！爱你哦！ 直觉告诉当时在场的蝙蝠侠，或许再多看几眼马上会发生糟糕的事。 于是他果断地采取了必要的冷冻措施，拿了裹尸袋把大敞开的两瓣胸口粗暴地合上，胸口被完全贴合的时候发出了啪唧声，它们自动粘连了。 然后去找那个古怪的金发男人。 ——阿卡姆的那些防备小丑的武力，大概率是关不上这么一个人了！ 他适合关押设施更好的监狱！ 干脆找超人借一借传说中的幻影地带算了。 外星人，一个都不准留在他的哥谭。 *** 已经即将要从阿卡姆病院升级到流放地方的希维尔，并不知晓这一切。 如果真的能够让他提前了解到蝙蝠侠看到的诡异东西，他恐怕要扑过去抱住这位智力系top0级别的超级英雄大喊一声： 冤枉啊！这全都是讨厌的资本家【收容协会模拟器】的错！ 他是一个好人，以前打游戏都是因为没得选，作为一名可存档可读档玩家，谁能能不住去选一选欠抽的选项呢！他甚至见过有故意裸奔的！如今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努力在超英世界里当好人的！ 也许蝙蝠侠会看在这位可怜的主管抛弃了自己形象的份上，再重新评估评估未知威胁生物的危险性。 然后用低沉可怖的声音，警告抱着大腿不肯放的主管：“拿开你的手！” 可惜希维尔没有觉醒第三纬度的视角，他目前只能看到他双眼所及之处的环境。 再加上，他虽然知道自己身处的环境不太好，但他真的完全、一点、根本、彻底不紧张。 因为他真的有一点点超级英雄的知识！哪怕这点知识很少（少到他根本不知道蝙蝠侠是布鲁斯·韦恩的程度），也足够他认出监狱之外的紧身衣人是蝙蝠侠了。 许多把麻醉枪对准了枪口，甚至在窗口之外还能隐隐看见步枪，他发誓甚至还有狙击枪的影子。 在这严阵以待的状态下，希维尔却更不紧张了。 那些枪口前仍旧站着蝙蝠侠！蝙蝠侠在这里，他有什么害怕的必要呢！ 他觉得在枪真的行动前，蝙蝠侠一定会救下他的，毕竟蝙蝠侠不可能看着人在他面前死了。 希维尔觉得自己应该再表现得礼貌一些。 他轻轻擦拭了手指间滑落的血珠，枪口随着他的动作移动，希维尔神态如常，完全不害怕枪走火的可能。 尔后将手交叠于胸前，优雅地行了一个舞台礼仪，左右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希维尔决定模仿一下，并模仿得很到位。 最后表达一下他本人对这群人的友好： “很高兴与诸位见面，我很荣幸。” “但我必须要重申一下，我只是一个和平分子，以及动物爱好者。” 希维尔镇定自若的表现，落在蝙蝠侠眼里，只有一个可能——眼前的这个诡异的金发男人，他根本不害怕枪，是像超人一样，枪对他无效？ 这尴尬的场景和南辕北辙的思路导致了另一个可怕的问题。 希维尔现在已经超越了小丑，成了蝙蝠侠眼中格外需要警惕的头号危险分子。 毕竟小丑是老对手，他的手段蝙蝠侠了解得多了，而另一个，则是完全陌生的存在。 他甚至像大反派一样面对枪口鞠躬挑衅！！ 第4章 高贵的菲索先生 希维尔一开始并没想到阿卡姆病院对病患行为的反响这么快。 他耗尽了所有体力，甚至不惜付出【生命值-1】的代价才刚刚掉落了三十块木头。 第5章 游戏的拆卸系统非常好用，只要你有想拆东西的欲望，它都能直接数据化显示你还需要拆多少——类似生命条。 主管的拳头是世界上最弱的武器了！只有身无分文的主管才会沦落到用拳头来拆木头，任何高贵的主管都不会允许自己的背包里没有高杀伤力武器的。 双手握拳，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朝墙上打一拳，墙面不但不会有任何损失，双手还会受伤——这实在是太没有绅士礼节啦，而且一点也不风度翩翩、不够优雅！甚至对墙来说也很不礼貌，难道只想要用拳头来羞辱它吗？得了吧！拿出武器来和墙正面干一架！ 作为非常讲究体面的游戏系统，绝不允许主管做出什么不符合身份的事！ 可是呢，希维尔若是硬要做，那游戏系统必然在愤怒之下——怒了一下。 它又能对掌握系统大权的主管做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主管可是在游戏里欠下了惊天债务，希维尔要是跑路了，谁来替游戏还债？ 希维尔可不知道系统面板对主管心底的小心思，他还在耐心地思索自己能不能想办法越狱，至少要出去找人买下他的木头才行。 五个木块可以合成一个建筑块，在建筑块基础上又可以用别的材料继续升级建筑块等级，可是这样一来，仅仅是木块可不够了。 毕竟系统初始建筑块的牢固程度实在太低了些，如果试图偷工减料不加固收容所建筑等级，那里头被收容的污染物都不需要怎么想办法越狱，只要横冲直撞就能跑走了。 希维尔一开始材料紧缺捉襟见肘时干过缺德事——他把初始建筑块拿来给员工当办公室。 宣传语是极简风田园式办公环境，欢迎每一个员工来亲近大自然，感受生命初心。 结果没过几天，员工偶尔因为加大班踹地板发泄怒气的时候，办公室它，塌了。 希维尔把自己的办公室挖在了员工大厦地底，他觉得很适合他每天想要阴暗爬行的心理状态，结果就正巧目睹了高楼在他眼前彻底坍塌的一幕。 ——因为员工踢的短短1x1x1区域体积建筑块地板，恰好是这栋大厦的承重墙。 这款游戏在建筑方面的设计意外得非常严谨，马赛克混合着办公室贴纸木块，如同一场象征破产的大雪纷纷扬扬在希维尔眼前落下。 很难具体说明这场大雪给希维尔留下了什么印象，但总之，原本快要初具雏形的万恶资本家大主管先生，从此往后再也不敢偷工减料了。 虽然在希维尔的系统面板中，人物的各项技能和协会的科技树依旧是满值状态；但对目前的希维尔来说着实没什么用处。 类似让一个能够利用各项组装完好的机械零件手搓歼星舰的科学家——穿越到了石器时代，再让他表演一下手搓歼星舰。 没有协会世界里的特殊矿石资源，也就没办法做出符合性能的基础材料； 没有特定收容物的能力，也没办法加工这些基础材料； 材料不能加工，那它终究就只是堆积在墙角无法使用的装饰品罢了，连稻草或许都比它要有用处得多，至少稻草能在可怜的主管流落到天桥底下的时候充当御寒作用。 所以希维尔思索了一大圈，结论就是——一穷二白的路果然不好走。 他又得重新过上辛辛苦苦捡垃圾的日子啦！ 甚至比游戏一开局还要惨烈，当年开局时，作为一个小小外包，他还能够趁正职不注意的情况，偷偷顺点零食吃，不需要花钱去售货机就能吃饱饭！ 养家糊口可不容易，能白嫖的事情，希维尔是绝不会多掏一分钱的。 反观阿卡姆的居住环境呢？ 虽然很人性化地给了住户一个马桶。 但主管可不能接受马桶！ 衡量工作环境幸福指数的重要指标之一，难道不是厕所的环境如何吗？ 阿卡姆病院显然在人性化上得到了满分，在幸福指数上得到了零分。 可喜的是，在主管还没能酿下越狱大罪之时，他的诡异举动帮他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很多很多人……呃，好像有些过多了点。 饶是希维尔，在初登场之后表演完自己应有的戏份——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面对如此多一动不动的枪口，也是有点汗流浃背啦。 原来他现在是个可疑份子吗？ 很快就在蝙蝠侠格外严肃的目光下，希维尔便和和哥谭警署代表詹姆斯·戈登、阿卡姆病院杰出神经学专家潘妮洛普·杨，展开了一场格外友好的交流。 毕竟希维尔是好人，只要不鄙夷地让他快去干活（用赞叹的语气蒙骗他干活倒是可以），哪怕是被无数把杀伤力惊人的武器对着头他也无所谓。 可怜的主管丝毫没有意识到第一天夜晚发生的事情，他还以为自己一穿越超英世界的降生点就是阿卡姆精神病院。 至于脑海中隐约闪过的奇怪记忆和印象里似有若无的尖尖耳朵？这些独属于晚上黑乎乎意识不清出现的画面——难道不是游戏过场动画吗！ 于是双方出现了一个严重的交流误区。 戈登警长目光严肃：“那天晚上你的同伙是谁？” 希维尔目光茫然：“同伙？” 他确定他在选择游戏模式的时候没有联网，绝对是单机。 “好吧。”戈登警长了然，这是打算装傻了，嫌疑人一向热爱的操作，“昨晚你在干什么？” 希维尔目光清澈，眼神真挚：“亲爱的警官，我只是在玩一场游戏。” 瞧吧，多恶劣的罪犯！把卷入一场杀人案这等严重的事轻描淡写地说成了是一场游戏！ 和某些喜欢使用劣质化妆物品的阿卡姆罪犯每次都想和可爱的蝙蝠开个玩笑的说辞多么异曲同工之妙。 戈登警长深刻地怀疑起了这位不明身份者的来处，也许是平行世界的哥谭人也说不准呢？ “你来自哪？为什么要来到哥谭。” 希维尔露出自信的笑容，如同面对照相馆镜头给自己拍全身职业照：“实际上，我在一家珍稀动物保护协会工作。” “请相信我，各位警官。”希维尔振振有词，“我来到这只是一场意外，我本想说，我正试图积极努力地回到我所熟悉的环境中去——但实际上，这个世界对我来说也十分熟悉。” “哇哦。”潘妮洛普·杨简单帮希维尔的话翻译了一下，“他觉得哥谭环境很好，对他来说十分熟悉，并且看样子不想离开？” 在艰难的鸡同鸭讲的连比带划下，希维尔终于明白了一个更加可怕的事实。 ——真的有人身体里面只有心脏吗？ ——当然不会，人体器官的精妙程度和神经复杂程度远超所想。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晚上，和他斗殴的大概率不是人了。 为了保持良好的信用和出于严谨的科研态度，希维尔在下结论时用上了大概率，没有人能叫醒装睡的主管。 一个问题解决了，另一个崭新的问题同样浮出水面。 ——如果他能够一刀解决【大概率不是人】的家伙，那他又是什么？ 有没有可能是【大概率不是人】的家伙攻击性实在太低了？所以导致希维尔还是有可能是人的呢？ 一个佩戴有勋章的警官突然敲响了门，有急事把戈登叫了出去。 杨医生倒是奋笔疾书在书写什么，看封面大概率是有关于希维尔本人的精神病诊断报告。 至于蝙蝠侠？他站在那，不管做什么都是压迫力的象征，更何况目前希维尔还是他主要视线的照顾对象！ 希维尔动用了自己聪慧的大脑，艰难地试图提出疑问。 “你们有检验过那把刀上的指纹之类的吗？血液、毛发，什么都好。” 只要证明他还是个人就行！他已经不强求别的超能力啦。 “以及，另一件事——看，我会受伤，还会流血，也不化验一下么？” “至于我到底是谁，我本意并不想隐瞒……” “我已经在做这些了。”蝙蝠侠回答了希维尔的问题，“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件事。” “你到底是谁？不要试图撒谎，你并不想要了解后果。” 希维尔根本想不起第一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只知道自己打游戏过于沉迷，再睁眼时就进了阿卡姆病院。 希维尔也没想撒谎，他确实没有撒谎的必要。 “我可以告诉你们事实，只要你们别害怕——” 希维尔轻捏左手指尖，他在协会中一直习惯佩戴的装饰，只有左边的单只黑色皮质手套，每当主管暗戳戳起了点坏心思，或者说带了点调皮意味想捉弄人的时候总是习惯这么做。 “其实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希维尔语气柔和，对他来说眼前一切仿佛一场难得的旅游经验，反正哥谭对他来说素未谋面，他也没什么可害怕的地方。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只是来……” 第6章 “——抱歉。” 戈登匆匆进来，突然严肃地打断了希维尔的侃侃而谈。 “你又一次对我们撒谎了，希维尔·菲索先生。”戈登警长皱起了眉头，“尽管前不久我们确实遇到了来自平行世界的危机，所有市民都能在电视、报纸上了解这些新闻，但这不是你又一次在我们面前表演的借口。” 希维尔茫然，随即是错愕，他好像，还没来得及向别人介绍他的名字？ “刚才你的管家先生，已经向哥谭市当局施压，让我们放了你这位——高贵的菲索先生。” 第5章 他什么时候有的管家？ 戈登警长同样觉得这几天的事情十分莫名其妙，着实令他感到非常不解。 前段时间好不容易解决了小丑出逃的混乱，结果没等小丑在阿卡姆里安静太久，哥谭老城区内又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外星人，一具来历不明的外星尸。 刚和这位来历不明的外星人谈话，却被哥谭市政厅的人一个电话叫了出去，没等对面说些惯例为下文开场预热的寒暄，质询的词句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希维尔·菲索现在正被你们关在警局？” 声音急切，语调比往常慢悠悠的速度快了几倍，如同有人要隔着网线取了他本人脑袋。 “希维尔·菲索？”戈登疑惑，“你说的是昨晚上被送到阿卡姆的人？” “你的权限还不足够让我为你解释那么多。”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来者几乎是立刻松了一口气，“现在，我说现在，你必须立刻放了他——并且诚恳地朝他道歉，我还不想待会在新闻上见到本任市长就职十天后离奇死亡的消息！” “那群讨人厌的三流小报说不准还会封我是任期最短的市长，去他吗的，最短的市长绝不会是我，上届参与竞选辩论结果当场被小丑炸死的才是！他连一天都没当上。” “总之你绝不想知道，你们在无心之间到底惹上了什么样的势力——你以为你是谁？哥谭的首富布鲁斯·韦恩吗？” 解剖间的那具尸体还没能问出些前因后果来，今天就要被迫把嫌疑人先放走了。 “或许你一时半会能够利用某些小小的……特权暂时逃脱逮捕嫌疑。”戈登看着希维尔的眼睛，“但绝不会是永远的。” 嘎哒一声，希维尔的手铐被打开，他捏着手腕转了几圈，真诚地说：“谢谢你，警官，你是个好警官。” 又认真又负责，还这么友善地给他提供了好多消息来源——要是他协会里的防护队也这么尽职尽责就好了。 “听说你的管家在外面等你。” 希维尔听到了这话，依旧站在原地没动，他在思考。 他一开始还以为管家这事只是一个笑话，可惜从众人的反应上来看，并不是。 跳入希维尔脑海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质疑——他真的有管家吗？一个另一个世界的管家？别开玩笑了。 在即将发出嗤笑声前，希维尔扬起的唇角却倏然凝固了。 坏了，他好像还真有一个管家。 作为拥有全宇宙最权威的收容协会主管，他庞大的资产不但需要许多员工的帮助，还需要一位专业的管家来打点周围事物。 尽管希维尔只是把管家当作另一个超级好用的王牌员工罢了。 一切游戏背后都有一个显而易见的逻辑链，当你付出努力，你便会在这个世界中得到相应的收获；当你有无穷的欲望，想象力便会带你插上翅膀去实现目标。 【收容协会模拟器】显然深谙其道。 尤其是在主管身份上设立的面子工程。 或许是游戏制作组本身也觉得不可能有玩家能够肝到主管的身份层，于是他们干脆利落地给足了主管的排场，用以当作钓在兔子面前的胡萝卜。 毕竟兔子实际上不吃胡萝卜！但这重要吗？只要让别人以为兔子会吃就好了，谁让这本身就是件不可能的事呢？ 为了更好地揣度玩家心理，制作组一定专程去了什么商业巨头公司取过经，类似普通用户、vip用户、svip用户、ssvip用户什么的。 至于【主管】，必然是划分在了sssvip里。 只要玩家能爬上主管的宝座，系统便能直接划分给他一个只属于他的、忠臣的智能管家，势必带给玩家独属于家的温暖——争取主管把协会当成家一样看待，努力替协会工作。 算啦，不要再提‘工作’这类可怕的字眼了，为了家而努力奉献，怎么能用‘工作’来形容它？这分明是主管无私的美好品德。 无论需要什么，管家都能及时地给主管带来必要的帮助，甚至还能帮助主管偶尔顶班。 ——听上去是很熟悉的形容。 希维尔当时想了半天没明白为什么’顶班‘两个字划了重点，直到某天凌晨三点在现实世界里紧急加了个班，恰好路过某幢灯火通明的大厦，led灯的光芒几乎要照亮了半边夜幕——倘若太阳也如月亮般反射别的光芒发亮，那白天出现的一定是夜晚的灯光。 希维尔看着夜幕，顿悟，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放置类游戏里的后台离线挂机功能！ 如果主管离开了协会，没有主管的员工当然也是不会工作的，没有什么能比离线还能督促员工继续工作更具有黑心资本家精神的了。 所以从工作时长和工作效率上而言——【管家】这张人物卡真的超级好用啊！ 希维尔想到此，整了整凌乱的衣襟，努力使表情变得更威严一些，大迈步往外走。 ——然后绊到了审讯室的门槛。 走路的时候不看路，这是谁替主管养的坏习惯？ “你还觉得他是外星人吗？”戈登拍了拍眼前这位老朋友的肩膀，“这不能怪你，谁能想到美国上流的这些富家公子哥的癖好？” “我倒是猜他们因为本身出身不凡、向来自高自大，又遇到‘原来他们已经不是能够完全掌握世界的人’的情况，现实与理想的落差太大，导致精神失常喜欢对外宣称自己不是普通人。” “可惜说谎对世界上最好的警察和侦探来说没什么用！他还是个普通人，命运从某种角度而言倒也公平。” 人到中年，戈登也喜欢面对事物发出自己的感慨了： “谁在年轻时没幻想过自己也能当个超能力者？可惜事实如此。” “哥谭每天都有新鲜的事情诞生，但对警察而言倒不是什么新鲜的乐子——真不知道我这个年纪还能干多久，指望指望你了——” 戈登转头。 他的老朋友好像早走了。 “你和蝙蝠侠应该很熟吧，局长？”坐在办公桌后的杨博士问，“他离开的时候还拿走了我的诊断报告，衷心希望你能帮我拿回来，警察也是干这个的吧？” “蝙蝠侠顺报告的动作未免也太熟练了些……戈登局长？你在听吗？” *** 门口处几个警员围着一个老人正在交谈着什么。 被堵在外头进不来的老人丝毫不显匆忙，右手驻着一根鸦灰色的拐杖，深黑色的西装被打理得一丝不苟，只看装扮估计会以为是哪一个老钱家族里出来的人。 但实际上，据他本人所称，他只是为一名慷慨大方的主管先生工作。 是的，慷慨又大方。和主管底下员工所给予的吝啬评价可不相同。 要不是仁慈善良的主管收留了他，他这个无家可归的老人可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因此仅仅替主管先生操持一些协会上的事务工作、包括主管本人的生活起居，对管家本人而言是一件本该如此之事。 “哇喔。”在外拖延时间给戈登局长的警员恰到好处地发出了一声赞叹，“听上去是很不错的工作！你每天工作多长时间？” “实话实说，我有些受够了每天夜晚心惊胆战担忧哥谭罪犯们团建。” 管家操持着慢悠悠地腔调回复，并不在意警员们的拖延时间，相反还挺配合。 反正他只是来解救一无所知的主管的，目的已经达成，也该是他老人家休息的时间。 “工作时间？我没想到你还有开玩笑的爱好。”管家带了点恶趣味，“为伟大的主管工作当然是要献上自己的生命了，怎么还会去考虑工作时间的问题？” 警员迟疑：“呃……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工作时长挺正常的。” “那工作待遇如何？” 斯托克警官插话：“企鹅人和双面人的工作待遇最好，至少他给手底下的人买医保；小丑的工作待遇最糟糕，指不定哪天跟着出去就被小丑一枪爆了头，如果有哪一天我决心加入罪犯团体，我一定不选小丑。” 鸦灰色拐杖敲了敲地，管家眼底闪烁狡黠之色，语气严肃。 “工作待遇？你又在开玩笑了，先生！能给主管工作就是最大的荣幸！就像女王给予的徽章——是一份足以称道的荣耀。” “个人利益与更伟大的使命相比……微不足道。” 第7章 一扇紧闭的审讯门被打开，希维尔踉踉跄跄地从里头走出来。 管家停止了谈话，撑着拄拐往里走。 “菲索先生。”据称是他的管家的人从门口挤进来，甚至稍显激动地摆了摆手，“希望这座设施简陋的监狱没让你太难受。” 在这座设施简陋监狱不知道待了多久的哥谭警署众人撇撇嘴，四散而开。 演吧，就这么继续演着好了，富家公子哥身上指不定也有什么热爱表现自我的毛病。 希维尔眯着眼睛走到那个浑身都散发‘我很有钱’气质的管家边上，语气充满怀疑：“你是我的管家？” “可怜的菲索先生。”管家语气难过，“您又忘记我了，一定是在阿卡姆经历了什么糟糕的事。” 管家先生的演技确实很糟糕，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浑身上下透露着说不清楚的资本家风范。 只一眼，希维尔就能确定，这个性格恶劣的虚伪管家果然——是他的原装管家！ “你还好吧，菲索先生？”管家眼底闪烁泪花，“您对不新鲜的空气过敏，过于工业化的哥谭市区的空气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啦，有没有感觉身上痒痒的，皮肤起了疹子之类的？” 希维尔：？是，是这样的吗？ “您不会还碰了警署里放着的椅子吧？” 得到希维尔肯定的答复后，管家的表情似乎更加糟糕了。 “低于一千美元以下的椅子怎么能用来坐呢！椅子不能坐！它们配不上您的身份！” 希维尔瞄了一眼面板上的协会金币，再次确认了一遍余额。 真好。 从人身情况上来看，他终于自由了。 但精神上而言——他还倒欠韦恩家的银行三十一亿美元。 真希望不知道哪里来的韦恩能中莫名其妙的失忆咒语，然后忘掉还有笔三十一亿美元的债务要讨。 管家在一旁撑起了伞。希维尔眯起眼，看着市中心能反射阳光的韦恩集团字眼，发自内心地衷心希望着。 第6章 大资本家先生 希维尔和他的管家排面十足地从哥谭警署离开了。 踏下台阶的那一刻，意气风发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希维尔·菲索了。 没错，他是高贵的超级主管，他开始对未来有了全新的幻想。 既然有了管家！说不定他在这个世界的协会还给他留了点遗址上的好东西什么的呢？重回人生巅峰简直指日可待嘛。 此刻的他刚从冰凉无情的阿卡姆和局子里出来，穿的是系统默认新手装——至于他的满级主管装……看到那个空空如也的背包了吗？ 好在系统默认的新手装为了符合新人刚入职协会的背景，准备的是一套可以无缝衔接销售的西装，整个人因一夜波折仓促且狼狈，但完全不能掩盖此刻的兴奋之情。 管家帮希维尔一路打伞送上了朴实无华且低调的豪车。 坐在柔软舒适的后车座上，希维尔看着窗外如流水般飘过的风景，难免惬意。 他开始打量两侧的建筑，幻想他的新家。 管家开着车，经过车水马龙的哥谭中心，两侧都是亮闪闪发着光的高楼大厦。 但管家没有停下来，毕竟这离他们暂住的‘家’或者说‘协会’的化身还远得很 。 希维尔思索了一下本还在动工中的新协会大厦的图纸，心中一动，在哥谭市中心若是拥有一幢独属于自己的大楼，感觉似乎还不错。 他当初打算动工的新大厦可好看了，在协会账面上欠下的惊天巨债也有新大厦一笔，正是因为仗着协会的游戏没有金融危机之类的希维尔才敢这么玩——一栋丝毫不考虑预算的超高科技办公大厦。 管家开着车，又经过了一片颇具文化气息的欧式古堡建筑，后侧还有森林庄园。 但管家依旧没有停下来。 希维尔想了想，倘若他收容的员工和污染物们有几个突然良心发现，决定留下来陪伴陪伴他这个可怜的主管，那他们也确实不适合待在容易被别人见得到的地方，他们简直懒得千奇百怪。 看着远处幽绿色森林，希维尔露出欣赏且渴望的目光，啊，大庄园，他热爱庄园—— 管家开着车，即将经过连接老城区与新城区的大桥，两侧房屋变得低矮起来。 但管家还是没有停下来，这片地区离他们的‘家’还是有些远了点。 希维尔表示理解，毕竟协会经费紧张，不能维持以前的大排场也正常，想要趴在窗口观赏窗外风光的心情渐渐低沉了下去，变得沉稳起来。 好吧，他应该把期待再降低一些！ 紧接着，管家开过了大桥，驶向一片似乎快要废弃了的老城区。 仅仅是废弃老城区还不够，管家又朝里开了许久，终于在一块空旷的地上停了下来。 管家脸上依旧带着高傲又不乏礼貌的笑容，侧举双手示意那一块光秃秃的，没长一根草的地：“欢迎，我亲爱的主管！” 管家似乎不忍说明那块地基是个什么东西，又似乎是他非常乐于见到此刻主管怀疑人生的一幕，因为希维尔怀疑管家的笑容里带着别样的意味，很像是故为之。 但实际上，现下的场景也不需要管家再次解说了。 自从他被移送至哥谭警署后，许久没什么动静的系统面板跳了出来，贴心地在他眼前标注了协会地基的大小和位置。 淡蓝色、泛着浓浓高科技感的荧光在他眼前备注了相关数据和分析。 【地点：最为权威的收容协会全球总部中心】 【占地面积：1 ㎡】 【最终解释权归希维尔·菲索主管所有，嘻嘻。】 希维尔有生以来第一回如此不相信高科技力量，脑子里开始乱糟糟地思考人生哲理。 高科技！什么才是高科技？不过是人写出来的代码和工具罢了！背后谁讲得清是些什么？磁生电？电生磁？总之就那么自然而然使用下去了！他需要对一切抱有怀疑的态度、质疑的精神！ 或许他不应该相信系统面板给出的数据！他一定是被蒙骗啦，被高科技蒙骗了，他就知道这些高科技坏得很。 他要相信自然的力量、人类的力量。 于是希维尔决定用些原始的方法，无视面板上冷冰冰数据。 现在这些数据对他的行为而言，仿佛是个悄无声息的嘲笑。 希维尔开始用手艰难地丈量目前协会的大小——换个词形容，他在哥谭新家的大小。 当他手指完全伸长，大拇指和食指尽量比划出一条直线时的距离，这大概率是20cm，但他只要连续测量五次，就超出了他家的距离。 希维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继续用手丈量了一下边长大小。 接着是卷尺、标尺，然后是木枝漫无目的地比划，再到丢小石块泄愤。 测量结果依旧和一开始的结论别无二致。 这意味着什么？ 他的家、他引以为傲的辉煌、他心血所铸成的协会大厦——仅仅只有1mx1m的地基大小了！ 这和打了十年的游戏突然被告知运营商跑路不干了留个骨灰盒有什么区别！ 瞧瞧看吧，所谓的协会全球总部中心，是一块1m的地！ 连买厕所都看不起这样的大小。 他竟然还自称自己为协会主管。 主管……希维尔在心底低语，你是个什么主管？ 这和用草稿纸在上面画了一张ceo的名片，就称呼自己是整个联合国的ceo毫无区别——都是假的，甚至还会沦落至别人眼中的笑柄。 “这就是我们的协会么？”希维尔有气无力，“从一块1x1的地基重新创立一个新协会要花费的时间可不少。” 游戏时间流速和现实可不一样，在游戏里肝一个超级大地图很难的！现实就更不必说了！ 或许他应该和误解了自己的超英道歉，改口也行。 希维尔已经彻底想好了，下次见到蝙蝠侠时一定说出自己到底是什么主管。 ——掌管全球所有人上厕所需求的主管。 名字又长又难读，还可以糊弄一下根本不识字的人，来假装拥有这个长度的称呼极其高端。 而且实际上该岗位并不存在，还能让认识字的人觉得眼前这个主管，一定是个大傻叉。 他觉得，保守一点估计——再加点儿乐观主义——蝙蝠侠说不定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不识字呢。 剩下的，悲观一点估计——再进行些大胆假设——说不定蝙蝠侠实际上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认识字的！ 天呐，这个设想简直完美极了。 管家在一旁忠实地为他打着伞，尽管此刻的希维尔已经不需要伞了。 午后的阳光早已落幕，挂在哥谭上方的是一轮漂亮的圆月，皎洁且朴实，忠诚的月亮并没有因为希维尔也许是平行世界来客而改变本身的大小。 总而言之，哥谭的月亮和他原本世界的月亮一样圆，这对希维尔来说已经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消息了，甚至心头还涌上了一股淡淡的温暖。 第8章 真好，月亮没有变大，也没有变小，它很忠实，还很美丽，依旧和每一个晚上见到的模样没什么区别。 不像他曾倾注心血的协会，也不像他可怜的账户余额，更不像他丝毫没有同理心的跑路员工们。 冷风吹过，卷起河边的灰色落叶，冰冷地拍打着希维尔的头发。 依旧穿着初始西装的希维尔此刻略显狼狈，无缝衔接华尔街之狼——破产版。 希维尔侧身站着，左手边是协会初始地基，右手边是哥谭，中间隔了一条几乎有八十米宽的河流，原本平静的水流在临近夜晚时分逐渐变得狰狞，在黑暗里咆哮翻滚，月光照亮了右半边的身体。 在白日勉强还算祥和的哥谭市终于在夜晚显露了它真正的面目，色彩绚丽的霓虹灯和水泥钢筋混合在一处，搅拌成灰败颓靡的色泽。 希维尔凝视着眼前这幅混乱却漂亮的油画，眼眸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金色的发丝也略显颓唐，在重大打击之下翘起了乱糟糟的卷毛，眼前奔涌不止的哥谭河流在他眼中成了一条完整的倒影，无声昭示着疯狂与冰冷。 “管家，恐怕我早就已经一无所有了，是吗？” “当然不是。”管家贴心地解答了希维尔的疑问，“我们仍拥有……新世界。” *** “为什么希维尔·菲索能够安稳地从警署离开？” 一个突然出现在废旧老城区街道旁的人，在这通电话接进来前甚至连警署都查不到相关身份的未知来客—— 他们起初倒是只觉得他可能是个普通的哥谭小混混，但自从解剖间的莫名尸体发现后，无论是戈登警长还是蝙蝠侠都提高了搜寻希维尔本人身份的力度。 但警署还是没能找到他到底是谁，这并不意外，既然能从哥谭市长的切入点得知，希维尔本人实际上确实是个‘精神有很大可能失常’的本世界人，不是什么平行世界的人，也不是什么外星人，那‘没有结果’的答案已经不难解释了。 戈登认为，他的身份一定是被封存了，很大可能他的档案上还被盖了个红戳戳，上面写着‘绝密’什么，鬼知道呢？反正他目前的等级还没能达到能够察看绝密档案的地步，所以他纵容自己的想象力肆意飞行，谁也不能阻止他。 戈登或许看不了封存的绝密档案，蝙蝠侠可就不一样了，谁让他得到了布鲁斯·韦恩的全力资助？哥谭的首富，金钱能买到的东西一向超出老实人的想象，更不要说布鲁斯·韦恩本人还长着一张足够讨人喜欢的脸。 不过这件事实际上还是超出了蝙蝠侠的预料，布鲁斯·韦恩还没能在哥谭展开什么利用金钱的不正当交易（蝙蝠侠也还没有）。 反而是再正当不过的一通事务电话先打给了布鲁斯·韦恩。 卢修斯·福克斯在电话另一头推了推眼镜，语气极其不确定地询问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我记得你在找希维尔·菲索的身份，是吗？我这里倒是有一点消息也许是你感兴趣的，有关银行的收支。” “银行？”布鲁斯·韦恩也很不确定地想了想韦恩家的银行。 毕竟在哥谭开银行是一件极其需要小心的事情，谁知道哪天就被超反盯上了呢？毕竟很多超反没有钱，只好让哥谭的富人们‘好心’资助一点，如果是亿点点那就更好不过了，如果富人们愿意资助他们，他们不介意在抢银行时带的麻袋少一点。 “你什么时候关心银行的事情了？”卢修斯一向醉心科技，他热爱高科技，人类进步的阶梯，辅佐超英的最好工具！ 卢修斯：“说实话，你年轻时离家出走那几年我被董事会的人发配去银行当过几年会计，谢天谢地你回来了——不聊这些了，你知道韦恩银行其实放了一笔数额巨大的贷款吗？” “希维尔·菲索，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他还欠了你整整三十一亿美金呢，你绝对是他的头号债主。” “如果他真的是个极其捉摸不透的敌人——那我想，蝙蝠侠一定要想办法保护好布鲁斯·韦恩本人，以防对面的暗杀了。” 卢修斯语气带了些调侃：“感觉如何？大资本家先生。” 第7章 重振协会荣光 如果只是希维尔一个人在哥谭，那他晚上的去处选择实际上很多样。 只要找个能睡的地方就可以了，这类地点很多，比如说——天桥下面、桥洞下面，钻下水道里去和杀手鳄挤一挤，去公园在躺椅上睡一晚也是不错的选择。 甚至还有包饭包住遮风避雨的阿卡姆病院。 哥谭，对穷人来说真是一个美好的城市！赞美慷慨无私的哥谭吧！ 但如今还有管家在一旁，希维尔自己可以随便找个桥洞蹲蹲，反正桥洞这块地方对他来说也不算特别陌生，乃至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也许这就是网瘾少年的下场吧。 苦一苦自己可以，但是怎么能苦他忠诚的、没有抛弃了自己的管家呢！ 希维尔将想法如实告诉了管家本人知晓，大致内容如下： 作为一个主管，哪怕他们协会项目组此刻步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区，但他是不可能亏待项目组老人的，更何况一直跟随了他这么久的好管家！ 哪怕他咬咬牙也会做好管家本人的超高级别待遇的，所以管家先生请一定要牢记主管的情谊，好好干活—— 也不知道希维尔从哪抄的pua语录，可能这也是一种本能，流淌在血液里的罪恶资本家本能～ 管家一时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 “抱歉，我亲爱的主管先生，您的美好品德实在让我敬佩不已，无论是慷慨、无私、敬业，还是仁慈，哪怕过了数年，这些品德都如同我与您的初见一般闪闪发光……” 来了来了！这种赞美的套话结束后通常都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但是’！ 希维尔内心惴惴不安，抬起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管家。 管家这一回很诚实，没再用些别的话来迷惑希维尔本人的意识，也像是想要紧急安抚下焦虑得团团转的主管。 他们的主管已经够可怜啦！他这个老人家不能一昧放任恶趣味！他也该拾起他管家的样子来啦。 “我们的协会确实出了一点大问题——”管家诚实地回答了主管，“我很想告诉您到底是什么导致的，主管先生，但我不能。” 满心期待的希维尔茫然打出了问号。 希维尔不解，谜语人滚出收容协会！说话说一半的也滚出协会！ 管家大仇得报地笑了一下：“因为我也不知道！” “这也是我现在还能作为您的管家，站在这片哥谭土地上的重要原因！” “作为协会为您配发的管家，我的行程只能由您来支配——但我没有您对协会的控制权，只有部分辅助权。” “我不能清楚地像您一样了解此刻协会的现状如何，可是我能感受得到，准确地说是能感受到一些模糊的情况。” “但请相信我，我的主管。现在的场景还是您预料之中的！” “因为从没出差过的我、从没离开过协会半步的贴身管家，在协会收容意外发生前──被您临时塞了紧急的出差任务。 ” 注视着希维尔的眼神充满了信任。 “下次还请别如此体谅老人家，您避免了我卷入之前未知的风暴中，导致我除了为您提供些生活上的帮助外，别的也无法再提供更多了。” “不过我要是能了解得更深一些。或许在出差前会选择驾驶一辆更好的车，来彰显我们主管的体面。” “但我想，我们协会伟大的主管先生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我从过去到现在、也将一直持续到未来，都始终相信这一点。” 哇哦！要是换个意志不坚定的人来，一定要被管家吹捧得飘飘然膨胀起来了。 希维尔差点被硬控一秒，觉得自己真的厉害极了。 紧接着，尚留存有些许理智的希维尔，深刻地反思了一下自己那几天里游戏打了什么内容。 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好像、也许、大概……嫌弃每次游戏中协会生成的突发事件难度太过简单，在游戏上班打卡前，把难度调成了地狱级。 至于为什么突发事件每次都被处理得特别好？他每个月给员工们开的天价报酬数额可不是仅仅看着好看而已！ 没有人，比希维尔更了解他手下的员工们有多能干了。 等等，这件事——不会是他调的协会大事件地狱级难度下……阴差阳错造成的巧合吧…… 难道地狱级别的突发大事件还顺带附赠穿越世界吗！？有这种可怕的能力，这个项目组和开发商却拿来做游戏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喂！ 好吧，收回玩笑，希维尔的苦中作乐时间结束。 他整了整思绪，又问了管家一遍：“我大概了解情况了，但言归正传——我们今晚该睡哪？” 1平方米的空间，站下他和他的管家两个人都够呛。 第9章 希维尔本人倒还行，整体给人的感觉比较颀长，是一看就知道并不怎么热衷于运动的那一类人。 但管家就不同了，他要是换身衣服，把拐杖换成一个红白色的麻袋——完全可以在化妆晚会上扮演一下圣诞老人的角色。 管家匪夷所思：“言归正传？我还以为你会考虑如何重振协会荣光……” “不急于一时，我们目前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希维尔摊手，“或许你可以介绍一下哥谭大学生的爱好，我可以考虑去哥谭大学那开个煎饼摊，然后把煎饼摊叫做‘收容协会’。” 倘若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员工，那只需要考虑该怎么投简历面个试去心仪公司上班就好了。 但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他是个主管！已经可以称为协会的主宰啦！ 那面对陌生的情况，作为主管的人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比如说在哪选择公司地址，怎么合法注册一个公司，怎么忽悠别的阔佬给他一笔启动资金—— 哎，他可真羡慕自己的员工们。 “……”听完了希维尔的嘀咕，管家由衷感叹，“真庆幸夜枭不在这，我身上可没有带医疗设备能够及时抢救主管。” 不过，管家正色道：“我不需要睡觉，所以也无需考虑我夜晚的留宿问题了。” “我是协会为您配发的管家。”他说，“实际上，你点开自己的员工名单——唯一还亮着的人就是我，我随时都能回到系统里去。” 希维尔知道这个，他收容——不，他雇用的员工们都会在他的名单上，只要主管有员工的名单，员工就只能可怜巴巴地被主管为所欲为；收容物也是这个道理。 他之前也看过名单，之所以判断员工们跑路了，是因为员工们的名字都暗了下去，他们之间的联系早就被切断了，除非他们自愿乐于履行还未完成的强盗合同，继续当主管的员工，否则这段雇用关系就当作是结束了。 如果他们在主管联系范围内，还自愿回来，那么这份名单上该员工的名字就会重新亮起来。 但这就像漂亮的金丝雀从笼子里飞走了一样，飞到森林里。 员工们到底会不会乐意继续履行合约——希维尔本人设身处地地换位思考了一下，虽然，他自认为，他是一个美貌与智慧兼并、风度与优雅共存、理智与情感同行、傲慢与偏见集一体——不，这个没有——的好主管，但他，如果有机会不给别人打工，那他一定是会跑路的！ 因为协会准备的员工合约实在太强盗啦，称员工为黑奴都不为过，希维尔当年做外包时深受其害，尽管研究员的待遇比那些员工好得多…… 虽然在希维尔上位后，协会进行了一些极为人道主义的改革（至少外包可以光明正大吃零食了，希维尔对此很骄傲）。 但不能掩盖‘员工’这一身份的底层逻辑！ 要知道，协会其实根本没做过游戏玩家真的能当上主管的打算！ 希维尔当主管走的路，完全是野路子。 ——怎么才能当上协会的实际掌权人？通过正常升级手段慢慢晋升？当然不是了！ 希维尔在新手村准备了极其充足的火力，先是申请外出，大批量收容世界污染物；再偷偷地把污染物藏到自己的协会基地里，从初级收容装备、慢慢升级到中级、高级、特级、再到传说级的收容装备。 收容污染物的过程太过于危险，亲自接触协会为收容的污染物这些事，基本都是交给最底层的外包员工干，等到员工真的达到了一定业绩，协会才会替他们准备转正手续。 但希维尔可不怕，他是玩家，死了又如何？存档的功能可绝不是摆设。 于是希维尔一开始甚至拿着初级收容装备，去世界上污染等级最严重的世界之心收容怪物——还真给他抓到一只。 由于外出收容人员超高的死亡率，为了鼓励研究员们收容污染物，协会设立过特殊机制，只要是研究员自己收容的污染物，那这类被收容物的编号会归在研究员们名下，一切手续权限协会会给研究员最大的自由度。 类似使用权和所有权的区别，倘若研究员不愿意外出收容污染物，那协会里某些特殊污染物只有使用权——研究员不能随意杀害污染物，也不能对躯体做出范围外的损伤。 属于自己的污染物就不同了，协会不会过问污染物，如果研究员不小心‘伤害’了它们，导致污染物‘意外死亡’，协会还会替你清理。 但污染程度越高的污染物攻击力也极其可怕，几乎没有人能在无协会的援助下收容它们。 这等惊天业绩几乎立刻惊动协会为希维尔准备转正流程，到了转正流程启动的时候，希维尔掏出了他的传说级收容装备，经过一场大事变，把协会的所有在编制的员工们一一收容。 没错，他将协会内所有的物品全部收容了。 协会内所有的东西都属于是他的了！ 你坐的那把椅子？不不不，明确来说椅子是属于后勤人员看管，后勤已经被他收容了，一旦被收容，所有的权力全归收容人所有。 类似一个普通人闯进了公司老板的大楼。 普通人礼貌地问老板：“你好，我是一名学生，为了我的绩点学分着想，请问你可以把你的公司股份全部转让给我吗？” 被枪顶着太阳穴的老板汗流浃背：“……？” 普通人看出了老板的疑问：“你在找保安吗？他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老板擦了擦汗，试图找出漏洞：“这不符合法律……” 普通人把枪的保险拉开：“法律？不不不，我就是法律。” 收容协会也是如此！ 按照收容的规定，收容协会的每一块木板、每一滴水、每一立方空气——更别说里头的研究员和污染物了，它们都成了实际意义上，属于希维尔的收容物。 已知协会所有的物品都属于希维尔·菲索。 那么请问——收容协会属于谁？ 等到了这一步，协会只不过是替希维尔本人运作的工具了！ 不过希维尔本人上位后做的事情倒没再如此奔放过，反倒开启了其乐融融的养老生活。 哪怕是被他收容的研究员们，也被他换了个称呼，统一叫做员工。 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变态之事，还给他们提供了正经的五险一金。 所以希维尔其实还挺喜欢他手底下的员工们的，一想到今后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回来——很大可能是不愿意——心头就充满沮丧。 管家敲了敲拐杖，把希维尔的思绪又拉了回来：“主管先生，您不会才意识到，员工名单上有我的存在吧？” 还真是。 希维尔：“……是这家游戏项目组的ui设计实在太糟糕了！” 他之前看名单的时候只注意到一片黑的员工名单，谁知道心机深沉的管家为了彰显自己的特殊，故意把自己的名字圈到了名单上面？他还以为那是怕人看不清的注释和标题。 不过管家确实是非常特殊的存在，被收容的人要是回到了希维尔的系统面板里，那他什么也做不了，管家还能自由外出。 希维尔再一次明白了这个字背后的含义：“……贴身管家？” 管家得意洋洋握紧了手中的鸦灰色拐杖：“——贴身管家。” 至少从上面的对话来说，游戏的一些基本机制还在正常运行着，一件难得的好事！ 可破坏机制代表他在未知的世界中尚有一定的自保力；至于收容机制，既然管家还能正常在系统与外界来回，说明它的运行还很正常。 但希维尔突然想到了一个麻烦的问题，如果收容物也跑了——它们在面板上的名字都是灰色——既然他本人在这个世界，那逃跑的收容物会去哪呢？ “我不能确定……” *** 哥谭警署大楼。 “这具尸体是昨天的吧？”法医拿着清单签收确认。 “听说是蝙蝠侠特意来要的，原本他好像要亲自过来，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了手脚。” “好吧。”法医点了头，扬起了微笑，“把尸体运到那辆卡车上。” 第8章 八小时工作制度 收容协会的主管会害怕收容物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但不妨碍收容物一旦失控的后果会很麻烦。 希维尔和他收容过的污染物都签订过收容条例——这份条例已经能算是刻在污染物身上的本能了，这同样也是‘收容物’与寻常‘污染物’的本质区别。 污染物的攻击性和伤害度非常高的原因之一，正是它无法被真正意义上杀死，同样会对正常人类抱有极其强大的恶意。 但收容物不同，每一个收容物都会遵守它当初被收容时的条例，只要按照条例来，不至于见面时就被收容物杀了。 哪怕收容物暴动也是，遵守收容条例就容易存活，可惜由于每一个收容物的危险等级和攻击等级不同，越高的接触时必须要越小心些。 第10章 收容物的条例会由协会通过研究，统一制定——也就相当于希维尔手下的收容物条例，都是经由他制定的。 游戏世界的麻烦总有解决办法，可惜现实总是不同于游戏的。 落在评级里可能只是一个概率评估——伤害性极大，死亡率极高；放现实里造成的麻烦，必然是要以无数家庭做单位了。 希维尔自觉他本人是个拥有高尚美德的人，因此他也不至于眼睁睁瞧着现实里出现了麻烦而不管——意思是，如果世界上真的出现了和协会挂钩的污染物，那他必然还是会争先士卒。 职责所在，一个负责任的主管可不会故意逃避工作。 “主管先生。”管家看着远处的哥谭，提醒了一句，“我得回去休息了。” “休息？”希维尔之前从没听过管家提过‘休息’这类字眼，“类似回到系统面板里吗？” 管家点头：“尽管我非常想要为主管伟大的事业贡献终身，但无奈，我们外来人口还得尊敬下本地的劳动法。” 劳动法。 希维尔虽然从管家的话里得出，管家可以在夜晚时分回到系统仓库里，不需要考虑他的住宿问题，但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休息的原因竟然是要尊敬本地劳动法。 管家继续点头，想要教会主管遵纪守法：“当然了，八小时工作制，中午记得添加合适的午休时间。” 管家优雅地驻着拐杖，往汽车里走。 希维尔眼睁睁看着管家和管家的车一同消失在原地。 等再次察看系统的仓库时，员工宿舍那一栏果然多了两个名字。 也许是为了照顾员工们的隐私，员工宿舍的界面不允许主管察看（希维尔非常怀疑以前的员工们很可能在宿舍偷偷开派对不邀请他），值得庆幸的是，菜单里至少会介绍员工们的状态，比如现在： 管家（休息中） 主管的车（休息中） ——怎么连车都要遵循八小时工作制啊！ 他还指望着今晚能在副驾休息休息呢！ 希维尔整整衣襟，左右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系统自带初始西装，噢，左手腕上还有个初始腕表。 虽说先前希维尔在考虑去找个桥洞睡一晚，但毕竟对于哥谭的桥洞而言，他还是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得先踩几天点才能找准流浪汉最喜欢的桥洞，这背后可是个大学问。 所以当看见这块腕表的时候，希维尔决定先对自己好一些，住桥洞，是一辈子的事，但住好点的房子可不是。 还是把表当了住几天酒店吧！ 至少酒店能管早饭呢，只要能够无视面子这一类对希维尔来说略显薛定谔的存在，那至少在住酒店的日子里，他都无需担心吃饭的问题了。 他拍了拍仓库里从阿卡姆病院里拆卸下来的木块，趁着月色溜进了哥谭小巷里。 哎，要是能在阿卡姆病院里多住几天也不错嘛，病院的材料似乎比别的地方的用料好得多，用光体力条能拆下30根木块，甚至偶尔还能掉落金属块，他砍树都不一定能砍这么多！ 一块最普通的地基需要石块*5，初级建筑块同样需要木块*5，等到建造好了初级想要往上升级，那还需要更多别的材料——石块、金属块、水晶块什么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主管建房之路任重道远！ 希维尔看着系统导航地图，一边心里哼点小曲，一边思索接下来该干点什么比较好。 作为一个主管，必然要有自己的任务安排表。 先当掉自己的腕表，拿点应急的生活费——迫在眉睫之事。 再找个废弃大楼？不错的选择，里头估计能拆下不少的石块木块之类，以供修建协会小屋，临时版。 接下来倒是可以一边改造协会一边考虑收容物的麻烦了。 幻想总是过于美好的，深夜本就该是做梦的好时刻！ 所以希维尔根本没考虑过——为什么阿卡姆病院的木块里能掉落金属块？ *** 在接到来自卢修斯·福克斯的电话前，蝙蝠侠赶着去了趟希维尔曾经待过的阿卡姆牢房。 蝙蝠侠站在里面，盯着某一处墙壁，一动不动，甚至说花了略有些长的时间思索结论。 墙面处有凹陷，这不难猜起因，进入阿卡姆的罪犯们大多情绪上极难进行自我控制，锤墙壁泄愤实属正常。 ——正是因为如此，墙壁处有凹陷才特别不正常。 阿卡姆病院的建筑墙体都是经过特殊工艺加材料处理过的，没有人能在短短时间内就造成如此明显的凹陷。 希维尔·菲索是普通人？鬼才信。 但蝙蝠侠不可能不顾一切只是因为‘怀疑’，就把一个目前暂无任何危险倾向的人关进监狱严密看守。 他相信个人的直觉，也对意外或巧合之事背后的真相格外执着，谁也无法判定表象，那他便固执地追求真相。 有关希维尔的事本该和哥谭的大部分罪犯差不多：觉醒了特殊的能力、怀揣着非常人可理解的‘抱负’，类似植物保护协会狂热分子毒藤女，为了拯救自然生态坏境决心铲除人类什么的。 ——谁让希维尔自称是在一家动物保护协会工作？ 要知道，哥谭永远不缺高智商犯罪人才。 活跃在哥谭的罪犯若是没有一技之长，很难在这竞争激烈的一线犯罪团体里有一席之地，这并不是他们的错，要怪就怪罪犯们选择了哥谭来当就业场合吧！ 可自从希维尔的管家登场后，本该简单易懂的案件就悄然冒出一个又一个新的谜团啦。 他背后的势力竟然能插手哥谭市政厅，但布鲁斯·韦恩却对此一无所知。 他那一天胸有成竹的状态背后，是因为有恃无恐，还是因和别的势力勾结早有准备，抑或掩人耳目？ 倘若韦恩集团都不能查到希维尔的身份—— 布鲁斯·韦恩对韦恩集团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他并不担心背后是否有更大的势力介入，如果这一前提成立，有关希维尔·菲索的身份他什么也找不到。 那他基本能断定了：希维尔·菲索，他现在肯定是用了什么神秘力量介入现实世界！ 他绝不相信，竟然会有人是连韦恩集团都探查不出分毫的！ 繁杂的琐事间总会诞生几次快乐之事，有关希维尔的疑点在乱成一团后终于迎来了新的转机——看来足够的金钱总能在预料之外提供有用的线索。 韦恩，是希维尔的大债主。 蝙蝠电脑里专门为希维尔·菲索开辟的个人目录，又增添了一些新的备注。 处理完这些，他干脆就赶去了哥谭警署，打算把那具未知来源的尸体搬到蝙蝠洞里。 至于如何利用债主这一类身份……阿尔弗雷德已经在以有关韦恩集团发展事项的名义，准备邀请希维尔·菲索来参加本周五的晚会。 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韦恩集团必然以最热情的邀请来欢迎他的到来，如果能恰好得知客人的身份、事业、爱好、有没有抱有特殊的志向，当然了，合格的主人必然要得知‘客人’的喜好，绝不能上他不爱的事物——所以提前得知弱点也是很有必要的。 *** 哥谭警署每天都很忙，隔几天就要处理哥谭大大小小的事件，偶尔还会因这些事件背后牵扯到了某些市政官员，导致文书工作量大幅度提高。 要是不凑巧，阿卡姆病院里关着的谁谁谁想趁着兴致越个狱，那工作量简直要翻个几倍。 这几天倒是还好，对比先前几次大场面，今天警局里只停留了一具尸体，唯一麻烦些的，不过是蝙蝠侠扭送过来的犯罪嫌疑人颇有点势力，没法将人绳之以法。 这对哥谭来说是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至少他只是牵涉了正常的金钱交易、权力制衡——没有外星人！也没有神奇的超能力！更没有惊天动地的毁灭世界大业！ 他竟然只是想要动用手中那小小的权力来掩盖罪恶……实在是让人感动极了。 负责尸体看管的警官十分敬业，目送着裹尸袋和法医上了卡车，长舒一口气，为接下来的清闲生活做点打算。 紧接着蝙蝠侠就走了进来。 警官迟疑地打了声招呼：“晚上好！你来找戈登局长？” “不。”蝙蝠侠注视他，“我来找那具尸体。” “……它不是已经被你取走了？你的人说——”警官说到一半反应过来，“该死，刚才的法医说是你让他来拿的。 ” 第9章 尸体动了一下 一直在关注身后动静的卡车，立即踩紧油门，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撞开警署门前的垃圾桶逃到大路上。 “蝙蝠侠追上来了！” “我没瞎！”冒充法医的人喊道，“你在逃跑的时候不会多注意点后车镜动向吗？我还没把车门关紧，我快要被你甩出去了！” “我才不管你，谁说蝙蝠侠没那么快反应过来的？要是早知道他会出现，我绝对不接这一单——我们现在跑哪去，反正是老大要的货，去仓库？” 第11章 “你疯了吧？要是让企鹅人知道你主动暴露了他军火库的位置，甚至不尝试甩掉蝙蝠侠就乖乖带路，他会直接把你扔进海里。” 眼看着身后轮廓逐渐明显的蝙蝠车，司机心头顿生一股毁灭之情：“那我该怎么办？！” 努力尝试在高速状态下关车门的法医翻了个白眼，锁扣承担不住追逐战下的冲力逐渐崩裂，他干脆把车门踹了下去——一颗微小的纽扣随即粘上了连接处。 断裂开的车门在路上挂出一道线，尖端戳破了旁道道上车辆的轮胎，很快路旁的小车相互撞在了一起。 看着眼前车祸间灰黑色的烟雾和燃气的火焰，法医一阵得意：“完美的车祸，我说了，现在我们该尝试甩掉蝙蝠侠了。” 嗡鸣的警笛声和救护车随即赶来，蝙蝠车停在了车祸路前，这辆造价不菲的高科技车上有不少应急设施，足以面对地面上的多种场合。 在这种境况下，蝙蝠侠从车辆中跳出来，车顶上的弹出消防装置，自动加入灭火现场。 无视了卡车上未知敌人的挑衅，蝙蝠侠点开护甲上装着的通讯系统，那辆本该逃离的卡车位置在卫星图下缩小成一颗小红点，小红点很努力地尝试绕了绕路，但最终忠诚地为他带领幕后指使者的老巢。 “阿尔弗雷德，时刻追踪卡车的地点。” “我当然会这么做的，少爷。”阿尔弗雷德回答，“不过在它停下来暴露位置前，您是否有兴趣看看卢修斯整理好的，有关于希维尔·菲索目前的资料？” “欠了我三十一亿美元？” “欠了韦恩三十一亿美元。” “希维尔·菲索的资料一开始很模糊，尽管我们能从银行账面上顺藤摸瓜，但今天晚上我们成功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他住进了韦恩旗下的大酒店。” “他似乎对韦恩格外？”阿尔弗雷德打趣道，“或许我们可以提前让布鲁斯·韦恩少爷和他接触接触，预热周五的晚宴，以期宾主尽欢。” . 卡车最终停在了一所私人俱乐部和博物馆相互联通的位置。 尽管里头有不了解详情的员工在工作，但实际上他们只被允许在博物馆内活动，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准去私人俱乐部。 毕竟博物馆只是一个对外的幌子，即使偶尔哥谭小学会组织学生们来这参观，进行些课外活动之类的。 企鹅人的老巢就在俱乐部，暂时还没被黑暗骑士发现。 “boss，他们带着您要的东西回来了。” 企鹅人捏着雪茄：“这么快？我可是听说他们一出警局就被蝙蝠侠盯上了。” “他们最好祈祷蝙蝠侠没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要是蝙蝠侠真的追到了仓库，我先把他们扔到鲨鱼堆里去。” 裹尸袋的拉链被拉开，企鹅人后退几步，皱着眉：“这就是蝙蝠侠的东西？” “他什么时候有收集尸体的癖好了？” 没有兴趣关心蝙蝠侠新发展的癖好，企鹅人挥挥手，他还有别的事情忙着要做呢。 “俱乐部一楼正新建玻璃展柜，先把它放外面，等玻璃装好了就放进去。” 俱乐部的一楼确实还在装修，企鹅人这类变态反派总有几个变态的爱好，收集尸体、制作标本、热衷展览什么，三个爱好连在一起产生的恐吓效果很惊人。 于是他干脆把一楼过道两侧全换成玻璃展柜，方面展示自己的成品。 企鹅人的专属座驾在空气中留下了汽车尾气。 负责搬运尸体的人敢怒不敢言。 他们废着这么大的劲从哥谭警署偷了具尸体，甚至还从蝙蝠侠手下逃出来了，竟然不给尸体一点特殊的待遇？ 而且只是看了一眼就嫌弃地离开了！ 哎，这操.企鹅.蛋的打工生活。 又能怎么办呢？他们甚至不敢在企鹅人面前喊这句脏话，只能心底偷偷喊一句操企鹅蛋；毕竟离开了企鹅人这种老板，也找不到待遇良好的非法持枪抢劫的工作了。 庞大的欲望和负面情绪有时会迎来不好的后果。 可怜的下属，没有人能比裹尸袋更懂这种欲望了！渴望老板的关注有什么错呢！也许裹尸袋也希望尸体有朝一日睁开眼看看它，再温柔地注视它。 他们跨越频道引发了共鸣，也许是爱的共鸣。 裹尸袋同样忠诚地回应了企鹅人手下渴望关注的欲望。 裹尸袋动了一下。 搬尸体的人手同样僵硬了一下，他看向同伴，语气迟疑：“你刚才在摸我的手？轻柔的、缓慢的、潮湿的？” 同伴怒骂：“我是异性恋！你个精虫上脑的混球！” 裹尸袋动了两下。 两人沉默：“……我突然觉得同性恋也挺好，你在摸我的手，对吧？” 裹尸袋在两人的胳膊间蠕动爬行。 两人尖叫着丢开裹尸袋，拉链在半空中划开，俱乐部周边的下属一齐冲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蝙蝠侠过来了？？” 或许比这更可怕。 醒过来的尸体滚落在地，随着一阵剧烈的抽动，四肢着地快速地爬行。 还没聚集的众人立刻四散而开，伴随着咒骂声和尖叫声的是一句充满不可思议的惊呼。 他似乎并不清楚周围的环境，黑色的发丝遮挡了尸体的视线，尸体干脆极为快速地撞开他边上的所有阻挡物，朝有亮光的室外跑去。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倏然，一楼隔间的窗户玻璃从外至内被打破，碎开的玻璃片四溅而开，全部不偏不倚地砸在那具尸体身上，玻璃划开尸体的皮肉，深深地扎了进去，却没有出现任何鲜血，如同仅仅划开一张薄纸一般，尸体无声尖叫，却不是因为疼痛引起的。 久违的触觉在到处叫嚣着，提醒它一个可怕的事实——它没能抢赢那具身体！！他失去了唯一的、宝贵的、把可爱的主管藏在身体里面的机会！！ 这个难以令它接受的真相几乎快要把这具尸体彻底打倒了，落在地上的四肢扭曲得更加严重，快要维持不住类人的形态了。 此情此景，一楼企鹅人的手下四处逃窜得更快了。 真糟糕，没说给企鹅人打工还会遇上这种事情，毕竟他一向只爱搞钱，不怎么热衷于未知的生化实验。 黑蓝色制服的义警立刻从窗户缺口跳进来，把棍子甩出去试图阻止房屋中正在爬行的人，接着冲到他身旁想按住他。 下一秒，义警才发现一个严峻的事实，和上一波逃走的人发出同样的感慨：“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手下按着的爬行的躯体滑溜极了，完全不像实体，而是流动的水，一旦夜翼的力气再轻一些，它估计想要缠绕在夜翼身上了。 但很明显，尸体似乎并不想在此处久留，它像是在找些什么东西——在缠斗中尸体冲出了房屋，它的速度突然加快，夜翼只来得及从那一坨肉团上拽下一块小肉团。 是一颗心脏。 没留下太多充足的时间给夜翼再观察一会，猩红色的滚烫鲜血从心脏近心端血管处喷涌而出，瞬间淋满了整只手。 这位新出炉的义警本想把这颗诡异的心脏收起来，这实在不像一个正常的东西，但几乎是下一刻，这颗本应当和它的主人一同死去的心脏就蠕动起来，心脏上的血管一张一缩——他完全不想描述这到底是一种怎样可怕的触感。 黏腻腻的、带着难言的腥气，能够让背后骤然升起一股被窥视的感觉。 扑通一声。 心脏滚落到了地上，溅起一地血花，他想伸手去抓——心脏落入血液中简直变成了一条在水中欢快蹦跶的鱼，冲了出去——鬼知道在今晚前心脏竟然能和鱼联系在一起！ 刚脱离蝙蝠侠的年轻义警目瞪口呆甩甩手，整个人几乎从血池里泡了一顿才捞出来一样。 冲出去的尸体显然引起了外面许多人的注意力，有脚步声靠近了这间房子，但脚步声迟疑了，她似乎在犹豫是否要打开这扇门。 夜翼看了一眼门缝，迟疑的步伐绝对是正确的选择，满地的粘稠血液已经布满了房间地板，像是有生命力一般朝门外涌出去。 不过很快，门外靠近的人有一副勇敢的性格，她推开了门。 被乌云遮挡的月光同一刻从窗外照进来，把屋内一片狼籍的现状显示得一清二楚。 充满血腥味的房间、满地的血液、站在房屋中间的可怕又陌生的紧身衣男。 “等等！”夜翼抹了把脸，想把遮挡在面具眼睛部位的血液擦掉，“你别怕，听我解释，我不是杀人犯，我没有杀人。” 尖叫声的情绪指向更明显了，一开始撞见现场的尖叫或许还只是普通的惊讶。 ——“快救我！这边有杀人犯！！” 用带血的手抹脸绝对是个错误的选择，此刻整张脸几乎都被黏糊糊的鲜血糊满的夜翼陷入沉默，他的下巴上甚至还在往下继续滴血。 第12章 好消息是他终于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了，没有血液遮住他的眼睛。 坏消息是他现在看上去真的很像一个杀人犯。 想想看吧！一个穿着紧身衣的（便于行动）、蒙面眼罩的（模糊身份避免被认出来）奇怪人士。 听上去倒是，似乎很适合抢银行什么的。 第10章 月亮在注视着你 哥谭的典当铺老板真是格外热情！ 希维尔一进门，本还在整理今晚卷款跑路的老板视线就望了过来，如同嗅到肉香味的鹰隼。 瞧瞧这人傻钱多的模样！ 瞧瞧这茫然无知对一切事物充满好奇的眼睛！ 再看看打扮：穿着得体，该有的袖扣腕表一应俱全，但发型和衣冠领口揉皱——赤裸裸的一副不务正业公子哥形象，是小生意老板们最爱的冤大头和漂亮笨蛋！ 而且完全不用担心是不是家道中落急用钱的人，他可从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来当铺换东西的落魄子弟。 于是希维尔发自内心地感叹：哥谭的老板们可真是热情，他就说哥谭应该被评为穷人友好城市。 然后揣着当掉腕表的两万美元走出了当铺。 当铺老板还格外好心地递给了希维尔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提醒他别在大晚上的哥谭揣着两万美元明晃晃地在大街上闲逛。 当然，大白天也最好不要这么干。 也许是希维尔走出当铺时的神情太过坦荡，丝毫看不出怀里揣着两万美元巨款，竟然让他一路顺利地离开了当铺的范围。 走出幽黑的小巷，只需抬眼一看就能注意到其中最漂亮的建筑，顶上挂着“w”的标志——希维尔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决定，他今晚必定要入住这家韦恩酒店！ 这倒不是因为出于蝙蝠侠的缘故，毕竟博学多闻的主管先生，其实连蝙蝠侠面罩下是布鲁斯·韦恩这一点都不知道。 看到那个大大的“w”标志就决定入住，实际上是出于对协会的信赖。 收容协会这款酷爱缝合的游戏项目组里，必然是制作人实在是太爱dc元素了，在污染核心最严重的开放区域，直接缝了不少哥谭的彩蛋上去，比如一座漂亮的庄园，一幢大厦。 希维尔还记得当年初入‘世界之心’的第一眼——那是整个收容协会所处的大陆污染最严重的地方，之后再去其他场景都无法带给他第一眼时的震撼。 世界之心的区域是被不透光的隔离罩围拢住的。 时间在此处如同停滞了一般，空气中充满了凝滞之感，说不上来的黑色黏液悬挂在角落各处，很少能够看见一个完整的建筑物，但破损的建筑材料并没有堆积在地上，而是漂浮在了半空中，裂开的墙体以扭曲的姿态完成了拼合。 当希维尔从隔离罩一角跳进去的时候，久违的阳光便从他所处的缺口投射在城市的最中央，一块大大的“w”标志悬挂在建筑上迎合着阳光，灰尘飘然显现于路径之间，一盏刻有蝙蝠形状的灯具倒在w旁，完全隐藏在阴影里。 很显然，希维尔对协会彩蛋偶尔的信赖也并没有辜负他。 至少——在希维尔理直气壮掏出一万美元拍在前台服务员面前，询问这些钱能住多少天的时候，前台也没把他赶出去。 相反，前台极为客气地为希维尔办理了入住，跟随着耳麦中另一道声音的指挥，替希维尔开了一间拥有超美貌风景的顶层套房。 “房间采用全透明防弹玻璃，可以俯瞰哥谭景色，祝您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顶层只有他一人入住，不必担心清场的问题；全透明观景，适合观察他是否有什么异常举动——实际上若不是阿尔弗雷德的嘱咐，这间套房的市价值得一万美元一天，希维尔住不满两天就得被赶出去。 但有了这位韦恩的好管家的嘱咐就不一样啦，希维尔可以住到天荒地老，早已被协会员工们惯成甩手掌柜的主管可丝毫没有记账的习惯，他只会像现在这般，掏出大把的美元，直接递给服务员，住到服务员试图和他说明房租到期你该滚蛋了的日子——他已经被员工们惯的无法无天了。 要说他对钱这类概念到底敏感在哪，想必只有一种场合，他手上拥有的资产，能在银行贷到多大的款。 说到底，赞美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先生吧！他拯救了主管先生睡桥洞的坏结局。 希维尔一晚好眠，他昨晚没关窗帘，于是一转头，炽烈的太阳就高高悬挂在一角。 注视着阳光，希维尔的眼神，逐渐从茫然，转化为锋利，随即冲向睡前打听好的餐厅方位，大快朵颐。 在希维尔非常想要不顾体面，挥手叫服务员再把三份辣味意面、两份巧克力夹心奶油蛋糕、四份柠檬可尔必思苏打送到顶楼套房时——他那终于到了上班时间的好管家，阻止了主管先生的暴饮暴食举动。 “主管先生。”管家优雅地拉开希维尔面前的座椅，“我想我必须要为您的健康负责，从今天的早饭做起。” “管家。”希维尔遗憾地放下刀叉，“你来得可真及时。” 希维尔替管家也叫了一份早餐，尽管管家似乎不需要进食——但吃到美味的食物总归是一件快乐之事，希维尔对于分享快乐之事总是很慷慨。 韦恩大酒店前有一个大广场，一楼设有露天餐厅，还有零星几只……零星好一大群鸽子在广场上耀武扬威，雄赳赳气昂昂地在露天餐厅和就餐者抢食物，不愧是哥谭的鸽子，战斗力也十分高超。 希维尔看馋了，一只鸽子等于……管家在边上咳嗽了几声，劝希维尔主管不要得罪动物保护组织。 希维尔只好悻悻离去，转头溜去了广场的另一家画有一只巨大鸽子的超市，挑了一包饼干，颇有兴致地想在广场上投喂鸽子。 路边的人群匆忙起来，光线中跃动的浮尘也焦躁起来，到了十点左右，广场中央的喷泉也开了起来，给逐渐炎热的天气添上一点凉爽。 不过喧嚣的人群与希维尔和他的管家倒没有什么太大牵扯，两人正慢悠悠地在广场上踱步闲逛呢，主管走在前面，管家跟在他的身后替他打着伞，温柔地注视着年轻的主管身上的阳光。 希维尔捏着饼干，试图挑一只顺眼的鸽子投喂。 好不容易挑中一只格外壮硕的鸽子，饼干屑呈抛物状丢了出去，正中鸽子脑门。 希维尔：“……” 在这群胆大的鸽子间也格外壮硕的鸽子向外跳了几步，一头砸进喷泉里游泳。 被饼干惊扰到的鸽子群头一回没有扑上来和路人夺食，拍了拍翅膀两三下飞到了希维尔一行人上空，又惊又惧地逃走了。 希维尔看着连尾羽都几乎快要竖起来，夹着尾巴逃走的鸽子陷入对自我的怀疑。 “……我买的饼干，也没这么难吃吧？” 他买的也不是过期饼干啊？还是货架上被推销的‘鸽子超爱吃！’牌。 据说是某一天鸽子们扑进来趁火打劫货架上的饼干，只有这个牌子都被抢完了，导致它身价大增，比别的牌子要贵整整一美元！ 这群被好心的旅客投喂得圆圆滚滚的鸽子，连露天餐厅里刚上的菜都敢抢——难道是胃口被养刁了？只爱刚出炉的新鲜柔软面包芯？ 那这群鸽子可真是挑食，都快和当初坐享奢靡生活的主管有的一拼。 鸽子在仓皇的打架中逃离，有一片灰色的羽毛慢慢悠悠飘了下来，羽毛蓬松又漂亮，完整度很适合用来做羽毛笔。 希维尔一抬手，就能恰好接到羽毛，管家本想伸手按住主管肩膀，但看到羽毛时又收回了手。 羽毛落到左手手心里时，随着柔软的触觉随之而来的是另一道诡异的直觉，如同缺失的记忆突然被另一团不该在此处的填充物倏然填满，那本该是他忘记了的，不该在此刻现身的。 舒适的触觉没延续太久，洁白的绒毛立刻化作粘稠发烫的黑色液体，液体像有生命力一般在左手心表面蔓延铺展，如同在手掌面反复来回浇筑滚烫的开水。 疼痛几乎在立刻使希维尔跪倒在地，神经上涌现的痛苦使他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鸽子、喷泉、人影、建筑，都在瞬间消失了，耳朵旁的尖叫声能刺穿脑髓。 紧接着，疼痛和声音也在下一秒消失了——或许也没有消失，是他习惯了这次疼痛于是不再理会，大象会为一只被踩扁了的蝼蚁哭嚎吗？ 他在一片灰茫茫中，看见鸦灰色的影子，影子后无形的触角在诡谲疯狂地涌动，蔓延开的火海啃噬完触角，堆叠交错的人影在火焰中欢快地跳舞、幸福地舒展腰肢臂膀，他几乎能嗅到其中劈啪爆裂开的皮肤油脂味——尔后一切全然被张开翅膀漆黑的影子吞没，在罅隙微光间投下冷淡的一眼。 “主管先生？主管先生！”眼前的一切淡去，管家焦急的声音，“——希维尔，快醒醒！” 希维尔捂着头，感觉浑身晕晕乎乎：“发生了什么？” 第13章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移，停滞在左手上。 一只漆黑的手套凭空出现，格外贴切地吻合着手掌的曲线——根本扯不下来。 但希维尔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的手套，在协会，一度成为主管身份的象征，因为希维尔把储存收容物条例的芯片塞到他最爱的手套里了。 希维尔伸手轻抚手套表面的纹路，纹路隐隐发烫。 面板突然跳出来，上面铺满字迹扭曲的文字，在希维尔的注视下变换字体，展开一份条例： 1.你应该在白天起床，夜晚睡觉；而不是白天睡觉，夜晚起床，这是人类的健康作息。 2.你只有一对眉毛，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眉毛在眼睛上面，鼻子在眼睛下面，嘴巴在鼻子下，而不是反过来。 3.月亮在看着你！ 3.月亮在看着你！！ 3.月亮在看着你！！！ 4.当月亮看见你的时候，请牢记：你是有心脏的。 5.月亮没有注视着你，你也不是一个社会意义上认可的人。（此条准则被一道黑色的字迹完全划去） 前五条的标注字迹一致，第六条后半句话字迹与划掉第五条的字迹经过辨别，应该是同一人干的。 6.至高无上的协会伟大主管写下全新的批注：当你践行使命之时，即是死亡来临之刻，他会赐予你无上的……新生。 当六个条例展示完，面板在空气中无形地扭曲了几下，边缘彩色纹路线条扭动。 “这是什么？” 管家似乎在询问希维尔刚才手套的事。 希维尔却神色凝重，无视了管家关切的询问。 他的脑海中清晰地亮起了一个名字。 ——【伪人】 第11章 乖小孩 希维尔走得太快，跨出了黑伞的遮盖范围，今日哥谭的太阳光又耀眼得格外过分。 他干脆抬起戴着手套的左手遮蔽太阳光，眯起眼睛对匆匆上前的管家解释： “管家，我们必须要去处理协会的麻烦了，我的车在哪？” 管家捏着伞柄思索：“……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能有什么突发事件可以打扰主管的闲暇时间？当然只有永不停歇的终生事业了。 希维尔：“真聪明，不愧是我的好管家，反正车只有你能开——我感受到收容物的气息了，我们得赶去那，立刻。” 管家绝不会对主管的选择做出什么质疑，他只会先按着吩咐立刻执行。 然后在油门已经启动之后，才会询问希维尔详细的来龙去脉。 如果要说在场的人中间有谁了解手套背后的故事，那只有希维尔本人了。 希维尔不是笨蛋，也不是什么千年难得一遇的超级冤大头！或许称呼他为网瘾少年更贴合某一特性。 只是大部分时间他不需要表现得太过聪明——毕竟他的员工们都极其能干，一个特别能干的主管不如一个特别会和优秀员工交流的主管，这绝不是因为希维尔本人性格格外懒惰之故。 勤劳，是主管的优秀美德之一。 偶尔小部分时间，他则是仗着庞大的后备资源有恃无恐，先前和蝙蝠侠的对峙也是——亲爱的，他知道蝙蝠侠不会杀了他的。 不过很可惜，他不知道蝙蝠侠其实打人挺疼的，骨折脱臼在医院躺上几天可不是什么舒适的选择。 倘若能提前得知这一点，希维尔或许会尝试努力支棱一下，而非任由蝙蝠侠误解下去——他绝对没有统治世界的欲望，他有自己的本职工作！虽然忘了。 剩下的极少时间，才是需要希维尔动用一下他脑子的时候。 希维尔非常热爱不需要动脑子的时光，也非常喜欢无所顾忌地用异常跳脱的思维来创飞他手底下的员工们，他们对待主管（不带脑子版）的表情总是格外有趣！而希维尔恰好格外热衷有趣之事。 即使知道这一点，员工也拿主管没什么办法。毕竟从总体角度出发，主管该支棱的时候还是挺支棱的，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许愿下一次主管支棱的时间再长久些。 到了如今，面对一切都要从头开始的现实。 希维尔不得不再次支棱一下。 管家握着方向盘，仔细注意两边路况：“我绝没有质疑您的意思……但我还是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以及，我该去哪？” “稍等，至少现在一直沿着路口往前开。”希维尔摸索了一会手套上隐藏的纹路，将导航位置连到了车上。 顺利地找到系统位置让希维尔再次证实了他的想法，这只凭空出现、爱主管爱得每时每刻都不想和他分离的手套，确确实实是他在协会的原装款式。 “按着导航走就行……”希维尔略有些头疼地敲了敲手套，“我在协会时，为了方便起见，除了协会智能系统中心有收容物的所有资料外，还在手套上藏了一块备用芯片。” “协会的东西早没影了——所以我想着，要是在这个世界不小心发现了什么收容物，有很大可能需要重新进行一次研究。” “但有了备用芯片，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收容物收容时的条例是独一无二的，一旦条例不存在，就要付出另外的损耗去重新探知。 管家了然：“芯片里储藏了协会对收容物的研究资料，也就是收容物的条例，对吧？” “是的。”希维尔点头，“减少了人员的伤亡和不必要的研究损失……不过还是需要重新把收容物放进协会里……” “毕竟这只是备用芯片，还需要重新进行收容步骤。” 也不知道主管的分量在出逃的小可爱们心里还剩下多少？ 希维尔叹气。 “当务之急是需要尽快前往伪人的位置——希望边上的人没有触犯它的攻击准则，要是有人因此而死，事情就变得麻烦起来了。” 一个成型的社会自然有它最基本的运行规则，无论是哪一个世界。 希维尔可不会乐观地认为，当地政府会相信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收容协会’，尤其是当它从未有过特殊的名声时，哪怕翻遍任何历史书都不会找到曾有过协会的痕迹。 或许连他本人也没留下什么痕迹……也不知道管家用了什么手段把他捞出来的，不过希维尔不在乎这些，他信赖管家就够了。 街边的景色在快速移动下变得模糊，管家的飙车技术一向很好，希维尔的思维也如同这辆车一样开始蹦跶。 他要是介绍自己是收容协会的会长能发生什么事呢？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听名字很酷的权威收容协会！感觉和飞天意面必须加可乐神教有的一拼……希维尔突然开始想念员工餐里的气泡加倍版可乐了。 “……主管先生？”管家略显迟疑的声音响起，“我们离导航的位置已经很近了。” 车已经停了下来，眼前是一座格外……美丽复古的漂亮庄园，导航的提示位置距离他们不过百米。 希维尔低头确认了一下方位，伪人在这座庄园里面。 但这座庄园很眼熟，他确定自己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他想起来了，他从警署保释出来的那天，管家自称带他去协会遗址…… 在路上他就见到过这座格外漂亮的庄园。 “是韦恩庄园。”管家答道。 他的语气很柔和，“我猜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庄园，因为我们协会想造的庄园还没动工。” 确实，别说他们协会想造的庄园了，他们协会现在都只是一块空地……连一片空地都称不上。 “伪人在庄园里。”希维尔有些迟疑，“在芯片没出现前，我记得伪人应该在哥谭警署……他的特征很明显，我早该想到的。” 管家安慰道：“那并不能怪你，协会的收容物太多了些……何况这个世界原本就存在超自然力。” 希维尔此刻最担心的只有一个问题：庄园里会发生什么？ 伪人从警署到了一座普通的庄园。 他并不确定这背后到底是出于有心人的搬运，还是一场意外——他依稀记得伪人对气味很敏感。 管家贴心地提议：“我们去问问韦恩庄园的管家吧。” 管家以己度人，觉得所有管家都应该像他一样出彩。 “韦恩庄园也有管家？”希维尔好奇。 “当然有。”管家点点头，“一个可靠的管家才能把庄园的风景装扮得如此美丽。” 布鲁斯·韦恩当然有一位管家，据他本人所称，韦恩庄园的管家是世界上最好的管家，不过这位哥谭阔佬的言论不可全然信任，毕竟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可是看着他长大的。 管家：“我会出面沟通的。” 希维尔看着管家上前——按了呼唤铃。 还真是朴实的呼唤方式。 *** 实际上伪人的到来完全是一场顺水推舟的意外。 当希维尔在韦恩酒店的顶楼套房，享受舒适的夜晚时——哥谭的义警们可一点也没享受上。 第14章 阿尔弗雷德正向蝙蝠侠介绍希维尔的身份，他来自欧洲一个极其古老的家族，身份高贵权势惊人——原本如此，但许多年前，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族就转移到了暗处销声匿迹了，他们将衷心耿耿的部下推到明处，许诺部下自由、财富、权势，只留下一个约定。 约定内容到底是什么暂未可知，但可以确定的是，韦恩家族的上一任家主、布鲁斯·韦恩的父亲——托马斯·韦恩，认识菲索家族。 “少爷，你也该看看这份徽章。”阿尔弗雷德把文件中的金属徽章递给蝙蝠侠，“这上面有托马斯老爷的专属签名。” 蝙蝠侠点头：“……我也认得出来。” “但他的贷款对象是希维尔·菲索，他看着似乎和我差不多年纪。”蝙蝠侠盯着签名，“我讨厌神秘力量。” 没关系，神秘力量也会拜倒在钞能力之下。 “等等？”阿尔弗雷德接到了一个紧急通讯——来自神谕，芭芭拉。 “发生了什么，戈登小姐？” 阿尔弗雷德很快挂断了电话，朝电脑前竖着耳朵的蝙蝠侠说：“理查德·格雷森少爷差点因杀人的嫌疑进哥谭警署了，您得去捞他一把。” 蝙蝠侠不解，但下意识否认：“迪克不会这么做。” “确实不会。”阿尔弗雷德耸耸肩，“总得有人先迈出一步，他也在追查那具尸体的动向，结果遇上了……诡异的事情。” 阿尔弗雷德刚说完半句话，蝙蝠侠就往外走。 不过另一个视频电话直接接了进来——芭芭拉嫌转述的中间人太多了，闹别扭总是这样的。 “我绝没有因为和同伙分赃不均试图杀人灭口……” 背景在一家露天餐厅，迪克狼狈地坐在椅子上用毛巾擦拭脸颊。 “就算要去抢银行…不对，我没有抢银行！ 芭芭拉捧着手机视频，摄像头对准了夜翼，或者说迪克，此时格外狼狈的模样。 “你听见了吗，阿福？”芭芭拉说，“看来差点不幸得要以杀人犯的身份去gcpd一日游的人，现在的精神状态挺良好的，下次我可以不那么及时地捞人，让他自己去和哥谭警署的警官们解释。” “哇哦。”芭芭拉敷衍地感叹了一句，“布鲁斯你也在蝙蝠洞，真巧。” 迪克的话顿了一下，然后瞥开目光——总之就是不对着摄像头看。 “企鹅人对你上次破坏他在港口的交易怀恨在心，我追查北方制冷很久了。” “我可没有专程离开布鲁德海文来帮你，只是恰好追查到了哥谭里。”迪克说，“所以……” “我们把那具尸体追了回来——我拜托卢修斯用蝙蝠翼送过来了，现在快到你的蝙蝠洞了吧，如果空中没有堵车。” 话音刚落，喷气的声音就在蝙蝠洞不远处响起。 蝙蝠侠没说话，准备好了冷冻仓和实验室，就在众人以为今晚就会这么安静度过的时候。 蝙蝠侠开口：“你也回来吧，和我说说刚才发生的事。” 他们几人研究了一晚上的诡异尸体。 或许不能说是尸体——用肉团更贴切，已经很难辨认初见时勉强像人的形状了。 打了大量的镇定剂，肉团平静地躺在冷冻仓里。 蝙蝠电脑上还在解析肉团数据，韦恩庄园上却响起了久违的门铃声。 “谁？” 既不是敌人也不会是友人。 友人来问候几乎不会敲门铃，敌人就更不会了，找蝙蝠侠找到韦恩庄园里这件事本身也挺可怕的。 “呃——希维尔·菲索先生？”管家看着监控犹豫。 “你好，韦恩庄园的管家。” 庄园外，希维尔对着转过来的监控问好。 “我们来这是想告诉你……” 变动陡生，蝙蝠洞里安安静静地肉团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急促地拍打着冷冻仓的玻璃，简直违反生物学常识，加大镇定剂剂量、降低温度这类先前成功的制服手段全然无用。 肉团嘭一下撞开了玻璃，朝蝙蝠洞外扑去，奔向韦恩庄园。 希维尔甚至还没结束他的寒暄：“由于我们的失误，有一具类人生物落到了韦恩庄园，我是来解决麻烦的——” 然后一块高速奔跑的肉团就扑到了附近。 早上休息在庄园里的迪克也同样跑了出来：“等等，离开那！” 伪人匍伏在草地里，杂草粘在了身上，身体一张一合地盯着希维尔，然后将目标突然转移到了希维尔身后的管家。 希维尔看见伪人的那一刻，就放下了心。 面板贴心地将伪人的数据标明，它手上还未曾沾上他人的鲜血，这很好，只不过因为失去了稳定理智的心脏，出于收容失控的边缘。 希维尔看着失去理智的伪人，选择了一款它曾经最爱的口令：“噤声。” 即将扑向无辜车辆的肉团停滞在空中。 噤声，有人用熟悉的命令语气在让它住口！它理应感到愤怒！人类是讨厌的是混乱无序的它不像人类！冲天的愤怒使肉团在半空鼓动翕张。 但不知道为什么，它没敢动，它不理解‘恐惧’的含义,但遵守主管的命令已经成为了它刻入灵魂深处的本能。 “伪人，你在违背协会定下的准则。” 希维尔对快要暴走的收容物并不抱有太多仁慈之心，一旦没法以理服人，那就该到了以客观且理性的高危武器说服失控收容物的时候了。 被称为「伪人」的肉团在半空中往前蠕动，几乎贴到了希维尔的眼前，一颗眼球从皮肉中掀开，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不知好歹地命令着它的人。 他的神情冷漠，原本贴着鬓角发丝被迎面的风吹得乱七八糟，但棕色的眼睛却如初镇定，颜色甚至在阴暗下来的光线中略显饱和了，在某些角度下反而更像是水洗后的金色。 它感觉到不舒服。 一旦不舒服了就应该试图让这股讨厌的情绪消失。 红色的血丝开始充斥眼球，这种行为应当被称之为恐吓。 眼前的人神色依旧丝毫未变。 不舒服的情绪加重了，他不应该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完全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它怎么会是陌生人呢？ 他必须换一种眼神。 柔软的、温和的、信赖的，像是在盯一只毛绒绒小动物般宠溺。 所以他需要威胁他。 伪人渐渐朝希维尔方向继续蠕动，希维尔伸手，洁白的手指捏住伪人靠过来的眼球，脸颊上最近的皮肤割开一条小小的伤口。 在不远处观望的蝙蝠侠捏紧了手中的蝙蝠镖。 脸颊上滴落的血珠滚到了皮肉上，希维尔捏爆了眼前几乎快鼓出来的眼球，眼球并未留下组织残渣——变成一股轻飘飘的黑色烟雾，随之消散了。 “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噤声！” 扭曲成一团的皮肉因为这句话突然停止了蠕动，开始慢慢努力长成类人的形状。 先从肉团里凝聚出形状的是四肢，一长条软体物质渐渐缩短，奇异地变成肢体关节，到了最后，一个完整的人形捏好了，只剩下还在收缩的脖颈部位——他还在努力地长出脑子，脑子很难捏。 它把嘴捏在了额头上，又在希维尔的俯视下把嘴捏了回去。 刚才还格外暴戾的肉团此刻如同没有骨头般，蜷缩在主管大腿边上。 “做得好。”希维尔把因风吹乱的衣领扯回来，擦掉脸上的血痕，微微俯身，带了点奖励意味地摸了摸伪人最后长出来的头颅，“乖小孩。” 第12章 我的身份太高贵了 什么叫做主管的排面？ 当然是用最云淡风轻的动作，打最狠的架。 用最轻描淡写的话语，刷最足的存在感。 哪怕希维尔主观意愿上没想这么做，在协会里养成的某些骄奢习惯已经极难摆脱啦。 类似装逼于无形之中，在某些不必要的场合帅得令人无语，和管家的潜移默化推不开关系。 重点倒不是因为帅，而是落在无语上，简直令人缄默——谁会在室内大厅里，为了躲避掉下来的果汁打伞？后退一步不就解决了嘛。 自从阿卡姆病院后八百年没动静的协会面板语音终于复活了：【主管先生，如果可以，请称呼它为优雅。】 【有时心情激动词不达意尚能理解，但起码最基本的形容别出错……】 又在攻击主管的用词了！甚至还在暗戳戳挖苦主管！ai简直和夜枭学坏了！ 希维尔又岂会让区区语音小助手过于放肆，一来助手是个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的ai；二来得罪ai可不会像得罪管家、夜枭一样，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管家会故意在主管的电子早餐里挤辣椒酱，希维尔每次都上当，直到自己的面板因为人物口渴度达到了临界值，强制拿起了桌子上的牛奶往人物嘴里灌才结束。 但管家还有后招，当希维尔喝完牛奶，面板提示姗姗来迟—— 第15章 【膳食纤维+1+1+1】 他往牛奶里挤上了蔬菜汁。 至于夜枭？夜枭就更小心眼了，或许是一直在记当年希维尔喊他蝙蝠侠的仇，叫错代号简直就是死罪！ 一旦希维尔在某些方面得罪了夜枭——比方说主管一个阶段的宏伟蓝图制定的工作量太大，分担下去的需求当然也多，员工就不可避免地迎来加班。 夜枭看着分发下来的加班单，极为优雅地摇头：“这没什么关系，也没什么意义。世界原本就没意义。” 潜台词，毁灭吧，这个世界！他要炸了这个协会，和主管一起同归于尽！ 希维尔只好把自己珍藏的加属性点小零食分给夜枭，企图让他心平气和且快乐地为协会做贡献。 相比这两位，区区语音助手，希维尔蹂躏起来根本不带手软的。 手套的芯片里备份了协会的相关数据，语音助手也在其中——难怪它现在不掉线了，不过与此同时，制裁语音助手的方式也在芯片里。 希维尔微笑，把整理衣襟的手放下，摸了下手套。 语音助手像是被大手卡住了脖颈的鸭子，一下没有了声响。 他按了静音开关！嘻嘻。 希维尔的心理活动挺多，但奈何深谙‘不说话就能当高手’的道理，在陌生人前尚且还能维持几分体面，一旦深入交流几句，就能发现主管切开是块巧克力奶油蛋糕的本质。 确定了伪人乖乖地倚靠在腿边后，希维尔一下子轻松了下来，唯一烦恼的事，则是该如何向庄园的主人解释这一切。 希维尔侧身询问管家：“既然这个世界有超能力——那出现长得不太像人的人，也是很正常的吧？” 这么说来庄园的主人似乎还得感谢他！他可以说自己是还没领证上岗的超级英雄，应该能糊弄过去。 反正他小时候也幻想过自己当超级英雄的那一天，可惜在长大后发现本人由于缺少运动，没有好看的肌肉，就此作罢。 没有流畅的肌肉，就穿不了紧身衣，希维尔对此很遗憾。 假装超英糊弄人的想法很美妙，可惜他已经在韦恩庄园外完成一场壮举——在蝙蝠侠面前，狠狠地耍帅。 希维尔不会想知道下场的。 腿边上刚才还暴怒无比的奇怪生物，此刻却像柔软地没有骨头的流体猫咪依偎在腿边。 硬要说它只是长得不那么美丽的宠物有些过分，毕竟它造成了持续整整一晚的麻烦——蝙蝠电脑现在都还在解析它的dna。 但相比之下，显然主人的行为更有诱导性。 会有正常人面对一块蠕动的肉团微笑吗？甚至捏爆了它的眼睛，摸了摸它还在生长的脑袋！ 诡异的是这一切行动结束后，场景竟然能够称之为‘和谐’。 或许只有希维尔自欺欺人觉得他能糊弄过去，连他的管家都早做好了被拷问一番的准备。 管家下意识整了整衣襟，站在了希维尔的身后，似乎已经猜到接下来的场景。 经常面对突发事件的蝙蝠家，快速准备了一套方案。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至少绝不能让希维尔就这么离开，怎么说也得问出些情报来。 迪克最先登场，他好心地跑到草坪上试图解救陌生人，总不能跑一半再突然后撤步离开。 “我的天。”初出茅庐的茫然小警官飘着走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希维尔这才注意到他，刚想撒个谎，就对上了一双清澈茫然的眼神，快要出口的谎言吞了回去。 他没办法诓骗像这么无辜的人，只好隐藏性地讲些实话：“是看守的失误，希望没给你们造成什么困扰吧？无论你们见到了什么，我都应当向你们致歉。” 后半段的寒暄自动略过了脑袋——重点是前半句，看守的失误！ 看守的背后代表了什么？这意味着他们有组织、有武器、有可以作为牢狱的基地！ 迪克没忍住：“看守？如果他们的攻击性高到需要看守，放任他们在街上闲逛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可怜的年轻人一定是受惊了。 希维尔对牵扯进来的无辜人深感歉意，但总不能介绍他们来自别的世界——毕竟眼前的人只是普通人，安抚一下就足够了。 于是希维尔结合实际，简单掩盖了一下伪人的身份。 他没办法向一个没有牛羊概念的世界解释牛和羊是什么生物，它们本质只是一个概念、一种可爱的动物。 希维尔眼底流露出明显的歉意：“是的，我应当为可能造成的危险负责；不过别害怕，它们只是一种实验的产物。” “只是？一种？？实验的产物？？？” 迪克心想，他口袋里还放着一副手铐，大小正合适。 “没错，呃……类似为了猫咪的健康着想必须要进行的绝育手术？”希维尔思索片刻，觉得哪里怪怪的，尽管收容手段对污染物来说确实属于健康增幅，“你当作猫咪美容的手术也可以，修剪毛发、染个漂亮颜色什么的……” “它只是为了追求美丽、健康，长寿……” 潜台词像是某种极端科学家在形容永生。 在一旁试图让希维尔自由发挥的管家都看不下去了。 他怀疑再这么聊下去，今天没结束，他和他的主管，就要二次踏入哥谭警署的大门——严重一点还能喜提阿卡姆套餐。 管家想出面解释，虽然没办法让他们全然信任，但好歹打消一下已经拉响十级警报的蝙蝠一家的敌对心，他已经放弃把交涉的事情交给主管了。 他早该想到的，不应该就此放任主管自由发挥自由交涉！主管的文化课教育一向很糟糕，毕竟文化课负责人是夜枭。 不过在这时，韦恩庄园的管家姗姗来迟，迪克将对话主场交给阿尔弗雷德，布鲁斯一定有新主意了。 “有失远迎，尊贵的客人。” 阿尔弗雷德擦了擦汗。 “不管如何，让客人们在庄园外晒着大太阳是一件极为糟糕的事，请进庄园稍坐片刻，我特意准备了红茶，可以悠闲享受中午时光。” 希维尔受宠若惊，眼前这位高高瘦瘦的管家带给他的感觉和自己的协会管家完全不一样，他甚至还会给路过的陌生人准备红茶！ 可是平白无故蹭吃蹭喝不太好，更何况此刻的希维尔有点心虚，他身边还带着伪人，想必伪人一定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希维尔干脆搬了管家曾说的话当作借口：“很遗憾，我的身份太高贵了，不能坐一千美元以下的椅子，否则有失我尊贵的身份。” 原谅他吧，这只是个借口，其实他也可以睡睡桥洞。 “噢……”阿尔弗雷德眨了眨眼睛，“放心。” 韦恩庄园的管家露出一个微笑：“我们庄园里待客用的皮质座椅，市场估价起码在两千美元以上。” 第13章 珍稀动物保护协会…… 仅仅是一千美元的椅子就想难倒韦恩家的待客之道吗？ 别开玩笑了，起码再加一个零，毕竟每天晚上的夜生活丢出去的就不只是一把椅子钱。 希维尔还没有对哥谭首富到底多有钱这个问题产生概念，他只觉得，此刻的他终于遇到能和管家的浮夸风格不相上下的对手了。 韦恩庄园确实是一所特别漂亮的花园，它的美丽绝非千篇一律，他能在不远处看见一片宁静的湖泊，水面呈现翡翠般的碧蓝色，再往远处则被一片树林遮挡住了，隐约可见草丛间生长着白色的小花。 一行人在阿尔弗雷德的带领下进了庄园的会客厅。 希维尔发自内心地觉得这家人实在太过于友善了，尤其是边上这位年轻人，热情好客，格外关心他的近况。 希维尔同样快乐地和年轻人分享了自己的事，可惜希维尔能说的上的事不多。 他的管家在身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觉得他此刻应该庆幸某些意外的发生，导致主管的记忆没还给他——否则还没见到布鲁斯，主管就把底给掀个一干二净了。 先前管家还在烦恼，主管的文化课形容似乎略有些糟糕了些，他认为这和夜枭的传授脱不开干系，跟一个曾经是超级反派的人学英语当然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了！ 学生的身上总会不可避免地带上导师的影子，不过只是作为文化课导师，夜枭对主管的影响倒不是特别大（相比起超反夜枭，管家倒是认为初见时的主管应该受另一个人的影响深一些，不过这只是个猜想）。 问题更多的还是出在言行这一块。 阿尔弗雷德推开门：“老爷，我们的客人来了。” 蝙蝠侠，或者说布鲁斯·韦恩，早就在客厅等着希维尔他们了。 他的神情带了点恰到好处的漫不经心，拿捏稳了迷人到轻浮之间的程度，放下手中的火漆印，朝希维尔打了个招呼，甩了一个新话题。 “真感谢你的到来！哥谭警署的警官们一向很懒惰——他们说你身边的那具……呃，尸体。”布鲁斯带有几分迟疑，看上去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希维尔腿边的生物，“……他身上的dna很奇怪，警署查不出什么东西。” 第16章 几个人在阿尔弗雷德的带领下入座，希维尔被不经意地安排在迪克和布鲁斯的中间，恰好形成一个夹角，伪人亦步亦趋，似乎完全没有对眼前几个人的记忆，满心满眼只有他的主管了。 茶几上放了红茶和小糕点，场面一时间其乐融融。 但除了希维尔之外，几人都对这个场面后隐藏的东西心知肚明。 顶上的台灯藏着纳米级捕捉网，一旦触发沙发边上的机关就能精准覆盖夹角中心的位置，一旦覆盖便会分泌特殊胶水，以防突然暴起伤人，阿尔弗雷德身后站着的柜台上藏着一把他常用的猎枪，迪克惯用的武器则藏在镂空的扶手中，随时可以抽出来——至于布鲁斯，那就更不必说明了。 希维尔一眼不眨地盯着布鲁斯，这位传说中的哥谭阔佬，刚才管家紧急给他补的课。 举手投足间还挺平易近人的，希维尔看着哥谭阔佬的脸，大脑自动把话丝滑地过滤出了耳朵。 眼看对面的人根本没打算接自己递过来的话题，布鲁斯也毫不意外，‘心机深沉’的标签已经从接触中提炼出来了。 布鲁斯大大方方地靠在身后的沙发上，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一切。 “接着警署就非要把它运到我这儿来，声称韦恩集团的科技部是世界上最顶尖的部门，或许他们只是把我当冤大头，把麻烦丢到我家里。” “但幸好你来了，你身边的生物……” 希维尔拍了拍头，这才感觉到自己被好心人一路招待，差点忘了告诉他们详情！ 希维尔端正了表情，他已经理清楚了思路，第一步当然是打消他们对伪人的顾虑，第二步则表明自己的身份，第三步继续强调无害性，让他们不必担忧。 “别害怕。”希维尔扬起招牌微笑——他专程和夜枭学过的，据员工们说在工作上具有很好的效果，“你们可以将伪人视为宠物。” 布鲁斯追问：“他叫伪人？” 希维尔则表示肯定：“一种新型动物的名称，他喜欢别人这么叫他，放心，他不会伤害人的，否则有悖于协会准则。” 这不是布鲁斯第一次听到‘协会’这类字眼了，他们的背后必定有组织，但这会和希维尔·菲索背后销声匿迹已久的家族有关联么？ 倘若答案是肯定的，‘伪人’这类代号恐怕就是实验的产物了，能够伪装成人、不害怕低温，甚至行动间有几分橡胶人的影子……硬要说一类事物来形容，蝙蝠侠的直觉告知他，更像是平静海面下隐藏着的深海巨物，等待着掀起汹涌的海啸。 既然有‘伪人’，那创造‘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了‘真人’？ 更重要的是，那一枚金属徽章……它和托马斯·韦恩有什么牵扯。 布鲁斯沉默了一下。 希维尔像是看出了布鲁斯的怀疑，开始执行第二个步骤：“我们是协会——珍稀动物保护协会！” 希维尔当然不会直接说‘收容协会’的大名了，他又不傻！ 说真话他们绝对不信，虽然希维尔也说不出什么真话，他自己的记忆都一团糟。 说假话也不好，合格的假话要建立在真实的事件上再加工，这样才不会破绽百出，否则在坦白环节中，贸然说假话一点诚意也没有。 希维尔思来想去，决定说瞎话！ 说瞎话他擅长得很呀，做主管哪有不会忽悠人的呢？ 他会许诺一张填满了自由、权力、名声、财富等等宝贵资源的空头支票，等到别人拿到了这张支票仔细察看，可能会发现兑现人填的是死神，纯粹耍人玩，还诅咒人下地狱。 事到如今，只能破罐子破摔了！运用希维尔目前唯一拿得出手的说瞎话技巧！ 但他忘了一件事，布鲁斯·韦恩在某种意义上，应该是比主管还要更懂‘瞎话’传承技术的人。 谁让主管虽然能统领员工，但布鲁斯·韦恩却能让主管负债！ 按照生态链和大鱼吃小鱼的传统来说，另一个更大的资本家还在盯着主管！ 原本还期待着希维尔说点什么的众人陷入沉默：“……动物保护协会？” 希维尔淡定点头，张口就是瞎说：“确切地说，是珍稀动物。” “相比你一定比别人更懂我们，尊贵的韦恩老板！这世界上，动物本该才是地球的主宰，可惜人类太不知珍惜，肆意地挥霍地球上的资源——” “等回过神来，我们已经站在了地球未来的末路之上啦。”希维尔指尖轻点沙发扶手，“一眼能看见边的未来，只有钢筋水泥的世界不该留给我们的后代……这是您的孩子吧？” 希维尔指的是迪克，布鲁斯点了点头，想看他到底还能说些什么。 “那您必然更感同身受了，您一定会想要给孩子们留下更多宝贵的东西，而不是站在末路之上，对吧？” “世界上的东西如此之多，总有事物是人一生都未曾见过的新奇事物——我们保护的‘伪人’同样在此列，如同驾驶一艘行驶于洪流的方舟。” “为了共同的目标，我们保护协会不止许诺现在，更许诺一个……新的未来。” 希维尔实在编不下去了，前面的话完全套用了当初收容某个污染物时它的呓语，后面则开始套用收容协会拐骗员工时的口号。 但没想到话一说完，边上的年轻人脸色都快变了，希维尔直觉自己说的话有点不对劲，赶紧回想了一下夜枭的打招呼问好教程——噢，他想起来了，借由亲近的事物来套下近乎！ 希维尔微笑：“顺带一提，庄园后的草丛很美，白色的花朵点缀得如同仙境。” 希维尔的管家不忍直视这个微笑。 开朗的夜翼笑容几近消失，和罪犯打交道的本能促使他想要立刻抽出镂空扶手下的武器——但他刚想这么做时，希维尔恰好将手搭在上面。 是故意的？难道他已经发现了？ 考虑到主管一下子说了这么长的话，管家干脆端起一杯红茶，往希维尔手中递过去。 希维尔两手接过，离开了扶手。 ……看来是没发现武器。 布鲁斯若有所思地赞同——像极了开会时被众星捧月的投资商老板，看上去懂了，但好像没懂。 “听上去很不错。”布鲁斯问，“你们的珍稀动物保护协会还缺少资金吗？” 希维尔：“嗯？” 哥谭阔佬的招牌微笑可一点都没有恐和性，完全不像希维尔：“你们协会的目的很伟大，我也想为美好的地球明天做出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请收下吧。” “等有机会，我再去协会地址一睹保护动物的风光。” 哇！！ 没想到他拉投资的功力一点都没衰减！他爱哥谭的傻白甜阔佬们！或许他的三十一亿还债方式完全可以另辟蹊径。 希维尔离开时走路都是飘着的，差点绊倒了门槛。 不过他还没被喜悦冲昏头脑，即将离开韦恩庄园时，他应当在最后再次重申一遍伪人没有伤害性，以期打消他们不必要的担忧。 打消担忧的最好方式是让本人来！ 希维尔低下头，他此刻的心情极好，宠溺地摸了摸伪人的脑袋：“来，伪人，快和韦恩叔叔打个招呼，说声再见，下次要懂礼貌，记住了吗？” 他这么说当然有自己的道理了，电视里带着宠物的主人见到熟人不都是这么打招呼的吗？韦恩不但安全交接了伪人的事项，没让他在外伤人，甚至还追加了一笔投资！这一声叔叔，没有人比布鲁斯·韦恩更担待得起了！ 伪人抬头，黑色卷发蜷曲，露出两只眼睛，其中一只眼眶里空空荡荡，那颗眼球曾在他们面前被捏爆化成了黑色烟雾，另一边只眼眶里快要突出来的眼球，阴测测地盯着他们——尔后嘴角裂开一个微笑。 微笑间，露出一排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尖牙，上面还粘有一些成分不明的血丝，尖牙锋利得足以咬碎人坚硬的头骨，寒芒一闪而过，喉咙间发出语意不明的嘶吼声，比起说话更像是呓语：“你……你……记住了。” 希维尔心满意足地跟着心情沉重的管家离开了。 第14章 我完全不在乎他的安全！…… 希维尔的车停留在庄园外不远处。 其实伪人可以收进系统的背包里收容，但走着走着身边的东西突然消失容易造成他人的恐慌，希维尔决定至少把伪人带上车再说。 管家打开车门，飞快地往回看了一眼韦恩庄园，再转回来问坐上车的希维尔：“容许我冒昧一问，刚才韦恩先生，递给了你一封信？” 在离开庄园前，布鲁斯递给希维尔一封信，在希维尔接过时还眨了下眼睛：“希望你能够在一个美好的夜晚打开它。” 大老板说话就是好听。 希维尔从西装口袋里取出它。 信上有独特的香氛味，隔着包装捏了捏纸，希维尔转头问了管家第一个问题：“韦恩先生在哥谭应该很受欢迎吧？” 第17章 希维尔难得露出冷静的深思神色，但很快图穷匕见：“好管家，你说我把它挂交易网站上能卖多少钱？” 管家还真思索了一下，好在希维尔也没真想把它卖了，只是对天降横财开始有了一些不太现实的幻想。 他尚且还在协会打工的时候可不会辜负任何一件能够被收容进背包的东西！ 希维尔刚才试了一下，这封印了火漆印的信封还真的能够放到背包里。 【来自布鲁斯·韦恩（■■■）的邀请函*1】 看着背包格子中代表数字的‘1’，希维尔怎么看都觉得难受，恨不得去庄园再拿998封信封，凑够‘999’。 至于黑色方框，希维尔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他自己名字后面还有一大串黑方框呢，穿越平行时空导致面板信号不好也不是不能理解…… 更何况协会从前就总喜欢在一些收容物上埋彩蛋，比方说他某一任的安保队长的外号是超人啦，实际上和那个超人没沾什么边，他连制服都不是蓝色和红色的！ 虽然希维尔不了解超级英雄，但他好歹知道超人的配色是什么——在这一点上，协会的彩蛋埋的着实非常不走心。就算后期再冒出一个红蓝配色的超人希维尔都不激动了。 再结合韦恩先生的特殊身份，指不定后面的■实际上屏蔽了‘资本家’‘大老板’什么的。 希维尔他才不喜欢纠结这个。 管家问希维尔：“主管先生，这封信里写了什么内容？ 希维尔鼻尖还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香味，福至心灵：“你说哥谭的阔佬都这么好哄吗？” 希维尔双眼发光，慢慢打开信封：“我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呢！为什么协会没有恋爱系统？” 要不然怎么说希维尔十分擅长随遇而安呢？自己处境都不太妙，却已经能无缝衔接日常生活甚至突然冒起了粉红色泡泡。 ——也许是伪人的进展太过顺利了。 *** 韦恩庄园里，迪克在搜集希维尔他们留下的指纹，阿尔弗雷德则在整理周五晚宴邀请函，清点结束后发现少了最重要的一张。 阿尔弗雷德直起身问：“老爷，您是直接把邀请函送给了菲索先生吗？” 布鲁斯正靠在沙发边观察监控里的伪人，应了一声：“是，顺便把账单的消息也告诉他了。” 一开始布鲁斯还没想这么干，信封里装债务清单着实有些恶趣味，尤其是在刚说完他愿意资助他们的时候。 “目前已知线索太少了，每次的突破都是在和他们接触之后，但对方的表现太过危险。”布鲁斯皱起眉，调整了监控的文件，打算把它发给芭芭拉，连带着音频文件一起，“我们的处境同样太过于被动。” 也许接下来恼羞成怒的协会势力会组织几场暗杀呢？ 布鲁斯从不害怕敌人出手攻击，对方的行动越多，暴露的情报也会越多，到了那时，就理当是反攻清算之时。 “我需要掌握主动权。” 他已习惯与危险为伍。 迪克收起指纹搜集器，摊手：“反正家里没人能够制止你下的决定，但至少这次你终于明白干了危险的事后要提醒一下别的人，让我们不必等你失踪了才发现。” *** 信纸终于被希维尔拆出来了，米白色的纸张上铺了一层流畅的花纹，希维尔的直觉突然不太好。 这层花纹，他应当见过的。 管家见到笑容僵住的主管，颇有些忍俊不禁，希维尔的心情像是一夜之间从初春跨越到了隆冬。 “发生了什么，主管先生？”管家故意问，“怎么不继续提恋爱了？” 希维尔双手颤抖，信纸轻飘飘掉落到了他的膝盖上，带来心中沉甸甸的分量。 他当然见过这张纸了，上面还有他的专属签名——收容协会这个游戏压根没缝好金融系统，于是希维尔曾肆无忌惮地向银行借贷，反正他手下的协会赚得回来，他甚至还开心地试图再建一座大厦！ 在每一个协会日的结束，需要还贷款的日子，这张纸就会躺在协会门口的邮箱里，希维尔从不担心这个，有的是员工处理它。 结果放在现实里，希维尔的报应猝不及防到来了。 忽视已久的名称也终于被希维尔想起来了——韦恩！ 新认识的好心阔佬怎么会是那个韦恩啊？ 他还以为韦恩就跟杰克汤姆约翰之类一样常见呢！ 希维尔望着窗外的景色，萌动的春心破碎得稀里哗啦，他还以为自己终于遇上了活泼开朗可爱温柔而且善良的小甜饼！ 没想到韦恩不是什么温柔可爱小甜饼，而是最大的可怕债主。 “他为什么会是韦恩？”希维尔喃喃自语，“他邀请我参加晚宴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是暗示我快还钱吗？还是准备追杀我？” 希维尔惊恐起来：“听说出于人文关怀，死刑犯最后一餐都吃得很丰盛！他想要杀了我！” 管家宽慰希维尔说：“别担心，主管先生，或许他只是想要督促你工作呢？毕竟他现在算是协会最大的债主。” “……他在催我快工作！” 希维尔从幻境跌到了现实。 一旦被催快去工作，希维尔身为主管的主观能动性就会彻底停摆直至消失，像是老旧的木船悠闲地荡在海面，哪怕上面的水手十万火急。 希维尔此刻的心情平静了起来，他大概猜到■是什么了，估计是‘大债主’，协会谨防他提前得知韦恩的隐藏身份跑路。 希维尔遗憾地告知伪人：“下次你可不能喊他韦恩叔叔了，我们攀不上这种关系了，我们得喊他老板，亲爱的老板。” “可怜的伪人，你要变成和我一样虚伪的人了。” 伪人空荡荡的眼睛注视着他，他试图将眼睛睁得更大一些，假装自己特别可爱的样子，挤出一抹讨好的微笑，尖牙抵住下唇。 希维尔沉默了，但他并不想伤害伪人的自尊心，夸了他一句：“……你真可爱。” 伪人的脸真的很难捏，他当初特别在伪人居住的一层楼设计了一个专业美容场所，甚至将伪人捏脸的方法写进了他们的收容条例里。 但每次一旦出现意外，伪人给自己捏的脸就容易坏，五官糊成一团，甚至干脆不长五官了。 也只有让伪人模仿他人长相的时候，捏脸才是最顺利的——不过希维尔不怎么常用这个办法，模仿别人的长相容易触犯伪人的……伤人条例。 他会不由自主地模仿另一个人的一切，直到完全取代另一个人的身份为止。 玩笑时间结束，希维尔把伪人先放进了背包里。 很快，车窗边移动的景色慢慢清晰起来，直到车子完全停下。 希维尔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管家。 管家查看一番车辆，试图发动引擎，然后遗憾地告知希维尔：“您的车今天已经工作了八小时了，它不想加班。” 希维尔震惊：“八小时？” “我们从酒店到庄园的路程绝对不可能有八小时，哪怕加上在韦恩庄园做客的时间也没有。” “哦，天哪，您记性真好！我真高兴！瞧瞧，您还记得关注时间啦！” 管家注视着年轻的主管，像一位老人注视着自己的孩子，欣慰地笑了。 尽管落在希维尔耳朵里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等等，管家他刚才是不是用了咏叹调？ 管家叹息：“但车今天确实在外待了八小时呢。” 管家提醒希维尔：“您的车罹患社交恐惧症，让它出门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了。” “光是让车在外呼吸新鲜空气，让空气与汽油反应发热提供能量，已经是他工作的极限了！可怜的车。” 希维尔还是头一回听说他的车社恐。 “当然了，要是主管先生想让它加班，那它是非加不可的，它会为了您，克服自己的社交恐惧症，它太爱您了。” 希维尔：“……我真是太感动了。” 行吧，为了尊重劳动法，希维尔也不可能硬逼一辆车继续……上班，他的车是指望不上了。 希维尔撑着车窗沿，抵住脸颊无辜地看向管家：“那你不下车？” “我得把它开回协会里下班，时间对所有人都平等的——这意味着我的工作时间也结束了。” 希维尔只好下了车，拍了拍自己的爱车，惆怅地将目光投向远方。 他乖乖地遵循着劳动法！请某些义警们好好学学！ 一旦面对连自己的车都要遵守八小时工作制的事实，希维尔就不明白为什么义警们会二十四小时持续上班。 在希维尔没注意到的时候，他的爱车跳了两下后车灯，车也是会害羞的嘛。 毕竟哥谭的工业化水准很高，高到毒藤女对此很不满意，可怜的社恐车一路上不知道遇上了多少新车，而且仰慕已久的主管还拍了拍它的车门——相当于最崇拜的偶像握了好几次车门。 第18章 社恐车在此刻突然下定了决心，发动机的引擎声都深沉了几分，昭示如今的果决—— 它确定了！它要五个协会日不洗车！灰尘又如何，那是为了主管工作的象征，是勇气和毅力的嘉奖与徽章！ 希维尔收回惆怅的目光，他刚才趁着间隙还打量了一下他所处的位置到酒店之间的距离，他慢慢走回去，说不定还来得再去试试投喂鸽子的游戏。 此刻并不在出行高峰期，道路上的车辆不算多，落日的斜阳悬挂，猩红的光芒在大厦玻璃间反射。 希维尔戳了戳左手的手套，手套仿佛严丝合缝长在他手上一样，希维尔突然想到了在森森白骨上覆盖的血肉与皮肤，没戴手套的手指也依旧能够顺滑地与左手继续十指相扣，除了手感略微有些区别外，它们本就是一体的。 右手微凉些，他猜测或许是吹风散了热的缘故，有手套的那只暖和点——希维尔却不觉得这只手套有什么保暖功能，它毕竟只有薄薄的一层。 更可能是芯片在其中运作，cpu过载发烫什么的…… 希维尔摸了半天的手套，确定他没办法把手套摘下去，就此作罢。 走了一段路，希维尔又嫌弃一个人散步太无聊，把语音助手静音给解了，开始在脑子里和ai吵架解闷，然后把语音助手气得自己给自己拉上了静音，希维尔怎么叫它都没有响应。 希维尔突然觉得穿越也不是没好处，至少连ai都智能多了！ *** 在希维尔下车后不久。 车载广播原本播放的音乐响起一阵格外难听点电波干扰声，夹杂着细长的指尖划过玻璃的动静，再传来不知名生物的吼叫、与地板摩擦的窸窣声，混乱的声响在一瞬间达到顶峰，随后才逐渐归于平静。 “就这么放任他和蝙蝠侠接触么？”车载广播上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车两边的世界似乎一瞬间暗淡下来，蝙蝠电脑里试图远程追踪车辆的信号一下子消失，如同行驶到了一个寂静的地方，在时间洪流中凝固。 “你不害怕他会出事？” 管家小心翼翼地放好鸦灰色的拐杖和黑伞，看了一眼广播：“当然不会。” “你是我们当中最溺爱主管的人，在先前的数据评估中他和……蝙蝠侠的接触会导致许多意外的发生。” “你原本应当试图阻止他们的会面，与蝙蝠侠会面意味着正义联盟也同样会牵扯进来。”广播中的人语速快了起来，像是在飞快地从现象中分析事物。 “但是你间接促成了两人的合作，你突然不担心主管的人身安全了？这绝不可能。” 广播下了结论：“看来你有了新的情报，而且这条消息成为了你的依仗，你认为他应当和蝙蝠侠接触。” 车载广播说：“独享情报对合作而言并非好事。” 这句话理应继续接下文，来一点抽丝剥茧的分析，再加点惯常的恐吓与威胁……管家耐心地等待着，却没等到接下来的话。 一分钟，十分钟，半小时。 广播灯终于再次亮起。 “……得了，别告诉我了。”声音里颇有些咬牙切齿，“我完全不在乎他的安全。” “他得意忘形得有些太过分了。” “算了。”车载广播决定不和幼稚的主管计较，“为什么提及庄园后的白花，格雷森的脸色变得这么快？” “伪人的记忆才刚收容完毕，我知道那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他想撕破脸关押主管，为什么？” 管家沉默了：“首先，贸然提及一些没摆在明面上的装饰并不礼貌。” “但这不是他们提起警惕心的理由，我了解他们，正如了解我一般。” 管家叹气：“那你应该能猜到墓园的位置在哪里。” 车载广播匆匆下线。 “……我再去看看不省心的主管跑哪了。” 灯亮了，车载广播逛了一圈主管的位置回来了。 “……他拐到了一片森林里。” 凭借管家对希维尔的了解，他已经能够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其实不必告诉我，我们应该给予主管自由……” “他竟然在砍树？用一百美元换了一把老旧的斧头——究竟是谁教他的金钱观？”车载广播更加愤怒了，“拿斧头砍树，完全没有一点风度！” “好啦，夜枭，你……” “好歹拿电锯！” 夜枭和主管半斤八两。 第15章 我在思考.jpg 主管向来是个爱岗敬业的好主管（一条五毛，括号内容记得删）。 不管怎么说，希维尔至少拥有难得宝贵的责任心。 一旦得知了‘债主正在看着他‘的消息，希维尔就没办法心安理得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晒太阳了。 在步行回酒店的路上，希维尔的目光就渐渐被远处的树木吸引。 酒店虽好，但协会的大床显然更香。 哪怕现在协会的地址才1平方米，希维尔已经在怀念曾占据整个世界重要中心的协会风采了。 希维尔用手掌小心翼翼地接触了树木的表面，脑子里却充斥了重建协会的欲望，他越想越合理。 如果没有足够大的基地，主管随身携带的收容物品有限，但这个世界显然已经开始有了污染物活动的迹象——伪人是群居动物，有一只，就会有第二只。 另外，这个世界有超级英雄，那就必然有超级反派，希维尔一向觉得自己遵守秩序，他当然站在超级英雄这一边。 原本他还担心系统里有再多好东西也用不上，毕竟许多原材料由收容物特定产出采集和制造。但现在既然出现了收容物，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只要拥有了协会，区区三十一亿债务算什么！ 一想到这一点，希维尔就发现此刻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他在树干边上转了好几圈，越往森林深处温度越低，希维尔裹紧西装外套，决定先坐到公园边上的长椅上整理整理接下来的宏图伟业。 希维尔此刻充满了干劲！他一定能再赚很多很多钱！ 一阵冷风吹来，希维尔打了一个激灵，继续往长椅边上缩了一圈。 叮咚。 硬币和纽扣的清脆碰撞声，打断了希维尔的思路。 缩在长椅上的青年茫然抬头，只捕捉到飞行夹克的一角，随后才发现，这动静来自于他腿上—— 一颗亮闪闪的十美分硬币躺在他膝盖上。 希维尔再往飞行夹克的前进方向看去，路上躺了又一个流浪汉，穿着夹克的好心人把手伸进兜里，紧接着又是一声清脆的叮咚声，十美分硬币丢进了流浪汉面前的碗里。 他在被打断思路前到底在想什么来着？ 在迎面的冷风中，希维尔显得非常茫然。 哦。他想起来了。 他要赚钱。 希维尔捏着十美分硬币想。 还要赚很多很多的钱——足以偿还三十一亿巨债的钱。 但他也没落魄到如此地步吧！ 希维尔大受打击，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蹲到流浪汉前，窝在树干边上的流浪汉感觉到眼前笼罩了一片阴影。 流浪汉不为所动，泰然自若地把面前的碗拉到怀里，挑挑拣拣拿出了一枚一美分硬币，丢到了希维尔脚下。 “又来收保护费？我劝你们最好别太贪婪，这可是哥谭，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不建议再拉一个垫背。” 流浪汉边上还靠着把斧头，这是他的底气来源。 希维尔看了看斧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再最后瞄了一眼树。 再不进行一些人傻钱多的冲动消费，他就要沦落到被流浪汉看不起的地步了！ 等到协会的语音助手跑到希维尔这边来缓解尴尬时，见到的就是希维尔一脸阳光开朗正砍树的模样。 “……收起你的表情。” 希维尔毫不意外：“我偏不。” 语音助手一边试图说服希维尔。 ——但由于程序设置，木块掉落时的采集声也同样由他播报，如果他不说话，系统字幕自然会老老实实提醒主管进度，一旦夜枭顶替上来，两者间的优先级就会产生冲突： “好歹……木块+3，你好歹……木块+5，换个更好用……木块+5木块+5……的工具……木块+10！” 语音助手冷静了： “去死。” ai就是ai，它根本不懂这么多木块代表什么！斧头的工作效率比拳头实在高上不少，等希维尔耗尽完自己这波体力条，想必能够勉勉强强砌一座小木屋了，他可以躺在地板上，先不做床。 只有真正承担养家协会的主管才知道自己生活有多不易，完全不像只会说风凉话的ai。 希维尔故意加快砍木头的速度，加大ai工作速度：“你说脏话，我会向管家告状的，帮你排查程序里是不是多了不知名bug。” 运动会促进多巴胺的分泌，希维尔也不例外，他正快乐地畅想重建协会的伟大蓝图。 第19章 不过另一方进行棘手的脑力活动时，就没那么愉快了—— 芭芭拉检查了一遍信号，确定卫星定位没有突然出错。 她摘下耳机，朝身后几人喊道：“跟踪信号消失了，他们是发现在汽车上动的手脚了？” “可能性很多。”布鲁斯走过来，“试试放在希维尔身上的那个。” 管家和伪人的监听器和微型摄像头跟着汽车的信号一同消失，希维尔身上的却在一阵嘈杂声后突然恢复正常。 笃、笃、笃…… 迪克疑惑：“什么动静？” 布鲁斯很快断定：“不像是在杀人。” 芭芭拉低头看了下电脑：“……呃，我试试摄像头能不能打开。”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和摄像头传来的画面一同出现：“这个声音……谁在那砍树？” 屏幕的雪花慢慢消失，清晰的画面逐渐显现。 系统量身定制的西装恰到好处地贴合腰身，如果他手上没拿斧子就更好了。 由于摄像头看到的画面有限，希维尔此刻也没在和他人交谈，只有努力砍树的背景音，以及偶尔出现的哼笑声。 众人沉默了。 迪克率先站起来：“明天我还要回警局上班，不能再请假了——” 芭芭拉也站起来，捂住额头：“我去爸爸那拿电脑，顺便把先前的视频放钟塔里……” 阿尔弗雷德应景地看向布鲁斯：“需要我再把那份’精神报告诊断书‘拿来，给您瞧一瞧么？” 布鲁斯冷静地把摄像头的画面从高清投放大屏幕上，转移到自己的个人电脑里。 然后抽走迪克手上的小块屏幕。 “我明白了，早点回去吧。”布鲁斯说，“路上记得注意安全。” “……” 迪克一开始还认为能够遇到诸如伪人这一类生物，已经是接下来这段时间需要解决的最大麻烦，但没想到现在又遇上了一个。 芭芭拉叫了迪克好几声都没听见他有反应：“迪克，你怎么又在发呆？” “我没有。”迪克慢慢摇头，“我在思考！” “你不觉得布鲁斯最近坦率得多了吗？” “我上次和他吵架还是因为他分明不管自己的安危——却以另一个标准来要求我？我又不再是个孩子了。” “最好笑的是，我刚跑出庄园没几天，他就因卷入危险而失踪，回来后又连个解释都没有，他以为嘱咐我要注意安全我就能消气吗？” “那你怎么乖乖地回了庄园？” 布鲁德海文的小警察斜挎上自己的摩托车，挥手朝芭芭拉告别：“嗯哼，因为我消气了。” 等到摩托车在道路上轰鸣，海风扑面，迪克盯着远处的建筑，那是因伪人的事件暴露的企鹅人老巢，低语：“我才不信有什么事能让蝙蝠侠无缘无故失踪，我会找到它背后的秘密。” *** 心脏被扣在一个完全密封的透明容器里，灌满了福尔马林。 但那颗心脏依旧跳动着，向外涌出血液，往上悬浮在福尔马林液体之中。 “让我们来瞧瞧……”一只发白的手扣住心脏罐头，“你们口中的、亲爱的主管……正在干什么？” 他被投放至树木的视角。 微微扬起的嘴角，沉静中蕴含疯狂的眼神，贴合身材的西装，微微敞开的领口——以及手中紧握着的老旧斧头，边缘似乎能看见红色的血迹，斧头重重地落在他的身上。 一个拿着笨重斧头充当武器的暴徒？ 很少会有人拿笨重的工具当作自己的武器，除非他有格外的倚仗，武器就成了炫耀本人实力的证明。 在这种情况下，越为老式笨重的武器，反而越能彰显出本人的精神状态。 他很快从视角下得出了结论。 ——一个新的疯子来到了哥谭，事情即将变得混乱疯狂起来，有趣极了。 希维尔打个了喷嚏。 听上去像是有人在想他！ 第16章 他打正义联盟？ “晚上好芭芭拉，来找你爸爸？”斯托克拿起呼叫器，“局长刚出外勤，我去帮你问问他。” “不必这么麻烦，我只是来拿个东西。”芭芭拉拍了下她的电脑包，“再备份些学校布置的摄影录像带作业，既然爸爸不在这，等他回来告诉他一声就行。” 芭芭拉没在警局停留太久。 过了一会，斯托克警官推开门，打开芭芭拉刚才备份录像带的机器，如同前几次操作一样，熟练地再次拷贝内容，将它送给一个未知账户里，等到对面验收，他的银行卡余额上就能再次添加十万美元。 “——晚上好，奎泽尔医生。” 阿卡姆病院每周的例行检查时间，这次轮到毒藤女的心理治疗。 脚步声由远及近，推开门的医生扬起一个微笑，朝椅背后的毒藤女点点头：“你好，帕米拉，最近过得怎么样？你的植物宝贝们还在和你谈心吗？” “植物们一向很喜欢我。”毒藤女说，“但我不能错过和你的会面。” 哈琳试图用微笑掩盖最近的疲倦，和毒藤女心理治疗前几乎都要确保身上没有携带和植物相关的东西，尤其是干花装饰之类的。 “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下次再见时我想我会带些漂亮的鲜花送给你……” 毒藤女突然问到：“刚才你的衣服口袋动了一下？是有人给你发消息了？” 毒藤女对寻常人似乎没有这么高的关注度，他也不像蝙蝠侠一样有掌控欲。 哈琳医生已经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她否认道：“没关系，也许是你看错了。” “是右边的口袋，不是左边那只。” 右边的口袋放了另一个特殊的手机。 哈琳突然站起来：“抱歉，或许是我的家人有事情找我。” 她流露出些许歉意：“我想我们需要改个时间再详细谈一谈……” 毒藤女将手搭在窗台上：“没关系，我们以后还有很充裕的时间。” 哈琳快速地离开，关上门，行动间匆匆掏出手机，不出意外地发现了一条新的情报。 窗台外翠绿色的藤蔓悄悄蔓延，跟着她的行动轨迹一同拐进了一个小房间里。 哈琳四处观察了一下，确保边上再没有别的人，她点开那个音频。 搭在通风口的藤蔓顶端开出了一朵鲜红欲滴的小花，毒藤女停留在心理诊疗室里百无聊赖地盯着桌子： “……才是地球的主宰，可惜人类太不知珍惜，肆意地挥霍地球上的资源……” 由藤蔓转达过来的话语中有着独特的低沉感，带了明显的循循善诱，如同在一个饥肠辘辘的人面前展示一块淋满了甜蜜酱汁的黄油面包。 毒藤女眼神慢慢认真起来。 “……只有钢筋水泥的世界不该留下……” 植物才是自然的瑰宝！自然永不言败！ “我们都有着共同的目标，我们将许诺……一个……新的未来。” 毒藤女坐直了身体。 她已经开始对这人感到好奇了！ 哈琳喃喃自语，咬着自己的指甲：“为什么j先生要关注这些？” *** 希维尔没想到毒藤女以某种阴差阳错的方式盯上了自己。 此刻的主管终于耗尽了他的体力条，回到了协会遗址里，把砍到的木块兑换成地基，在上头勉强盖了一间一个人能够住下的小木屋。 为了节省木材，他还没有装门，一百美元兑换来的斧头正斜靠在墙上。 路上还发生了一个格外有趣的小插曲。 由于刚砍完树，希维尔收获了满满一堆木块，心情大好，干脆拖着斧头一路朝协会走，时不时哼哼小曲给自己配点bgm——毕竟道具这东西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还是拿在手里方便些。 场面一度很壮观。 路上的行人都绕着希维尔走。 哪家穿西装的好人会在大马路上拖着斧头走啊？斧头的尖端接触着地面，时不时发出一些噪音。 可惜没人敢上前去给这位噪音制造者一拳。 一辆高速行驶的摩托车突然在希维尔边上放慢了速度，直到他停下来。 迪克摘下头盔，心情复杂地喊住了希维尔，转念一想，他就用载他回家的名义让希维尔上了他的摩托车……一个危险的举动。 他的管家和车去了哪里？ 他的斧头又是怎么回事？ 于是迪克干脆打了布鲁斯的电话，美名其曰交流下感情——好歹这样一来希维尔腾不出手打架！ 落到希维尔的视角来看，则是大债主生怕他逃跑找上门了！ 希维尔差点拔腿就跑。 不过可喜的是，在一番鸡同鸭讲的对话之下，希维尔终于确信了这位叫做迪克的年轻人和叫做布鲁斯的哥谭阔佬，真的是哥谭里仅剩的良心、漂亮的门面代表。 希维尔快乐地坐上了摩托车后座，热情地和韦恩父子分享他最近发生的奇怪事。 第20章 最后竟然还成功谈成了一笔大合作！ 这位哥谭傻白甜竟然还是正义联盟的投资人哎！ 尽管布鲁斯·韦恩他只是在电话里保证，他一定会向正义联盟介绍介绍希维尔的，想必热情的正义联盟众人也非常欢迎希维尔去瞭望塔做客——超级英雄们都很欢迎新朋友的加入。 不过希维尔相信，投资人的承诺一定很有效果。 等迪克将他送到了协会遗址，别开玩笑了，希维尔当然不会承认这就是协会的，虽然眼前的年轻人格外热情，人笑起来也特别可爱，让希维尔顿生慈祥之情。 但希维尔可没忘记，迪克可是他目前头号债主的儿子。 希维尔叹气，他无意隐瞒真相，只是不能在债主面前暴露自己糟糕财政情况的事实。 于是希维尔就找了借口送别了这位热情的年轻人，开始用木块搭建他自己的小协会。 搭建协会倒是不难，他只需要用木块兑换材料，然后选择样式即可。 伪人也能放出来帮忙放木块，希维尔很快就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他坐在没装大门的小木屋前，面朝大海。 可惜还没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到来，另一道声音又突兀出现了。 “真希望这段无所事事的时光没有彻底带坏你，主管先生。” 希维尔沉默了一瞬，他丰富的游戏经验提醒他，这句话背后跟着的是很多工作，很多很多。 哪怕假装自己是艘听不懂人话的老旧木船都没用，因为木船已经被抛到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了，他需要配合水手才能有一丝丝看见对岸的希望。 希维尔语气真诚：“我希望无所事事的时光更多一些。” 语音助手懒得搭理他：“前段时间协会由于信号的干扰持续掉线了一会，不过放心，现在我们终于修好它了。” “您做好准备了吗？” “完全没有。” 语音助手没管他，敷衍地赞叹到：“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接下来我将重新给您介绍——作为主管，你要完成你的任务。” 收容协会模拟器分明是个单机游戏，它有自己的主线和支线，除此之外，还缝了某些游戏的糟粕——每日任务！ 为了保证每日的在线时长，养成类游戏极其喜爱设置每日必做的任务，在此阶段上继续设计每周任务之类的，希维尔将其称之为糟粕。 时间久了，这和上班每天打卡有什么区别？ 希维尔忍了又忍，没忍住：“我的每日任务自动完成脚本去哪了？” “那是个bug，我在清除脏话bug的时候顺便帮你清除了一下，别客气，任务要学会自己做，亲爱的主管。” 希维尔合理怀疑语音助手在报复他。 希维尔看向海面上飞行的大肥鸽子，这只漂亮的大白鸽子有一双红色的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他。 他突然好奇一个问题： “我现在其实也只是在一个游戏里么？全息沉浸式开放世界？” “不，主管。这将是一个真正的新世界。”语音助手停顿了下，或许ai正在翻找系统条例里的资料，“但是有关协会的一切，或许你可以将它视为游戏内容的一部分。” “噢，原来是这样。”希维尔点头，“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鬼话。” “……”语音助手极其人性化地深吸一口气，可能是脏话bug被删除的缘故，ai的耐心提高了不少，“超能力，是超能力。你把协会当成超能力。” “噢，原来是这样！”希维尔终于懂了，“这太酷了，我就说沉迷游戏总有好处的！” 尽管他辛辛苦苦肝好的满级账号库存归零——但穿越到超英世界还带着游戏系统……对于像希维尔这样曾经的网瘾少年来说，还有比这更好玩的事吗？ 希维尔确信他自己，已经做好重新再玩一次模拟经营的准备了。 “很好。”语音助手似乎已经放弃掰正希维尔思路的想法了，“为了接下来信息沟通的顺畅，我会再介绍一遍需要您完成的事情。” 有时候就连希维尔都会怀疑，收容协会模拟器到底是个过于真实的游戏，还是说他实际上真的是一个伪装成游戏的真实世界。 但每次协会系统的一些举措又会打消他的怀疑，它有的时候着实不够智能，换言之，有些死板。 希维尔又重温了一遍协会的新手指引，比方说，按esc键打开菜单，按m键打开地图——当然了，现在希维尔只需要在脑子里动动就能做到了。 麻烦的从来不是这个，而是希维尔他的每日任务。 通常每日任务都由制作组定制，保证玩家的养成速度和进度，和玩法高强度绑定——至于收容协会的玩法，简直就像是异世界幻想题材，全息上班模拟体验。 甚至协会的每日任务还跟着本人角色的等级卡来制定。 当他还是外包时，每天都要清洗一定额度的烧瓶烧杯，偶尔还帮别人配配表格，偶尔在协会研究员眼皮子底下和收容物交流交流感情，暗度陈仓，暗通款曲！ 在被监视情况下偷偷交流的感情真是刺激多啦！ 主管的任务就要清闲得多，检查协会收容层，检查后备安保力量——这些他只要吩咐下去就行，每日巡查协会和收容物谈心之类的就当作散步。 可惜现在他手下的员工少的可怜，总不能让汽车去查房，也不能让汽车当安保力量，这些事都得他自己干了。 “这只是最基本的每日任务，主管先生。”语音助手冷静道，“协会的主线任务还没告诉您呢。” 这类单机游戏的主线基本都是老一套啦，既然是收容污染物，基本都会牵扯到污染物诞生的原因、实验室背后的秘密、协会创立的初衷、分道扬镳的挚友、几方对峙的势力—— 最后因无数意外和巧合的悲剧融汇成一个濒临毁灭的世界，王座已经陨落，英雄也不再举起火炬，尸骸散布在各处，婴孩在远处哭泣。 当玩家扮演的角色登场时，破碎的世界便迎来了一次新的生机。 ……大部分情况下应该是生机。 毕竟开放世界当然要允许玩家做坏事了！ 这种情况下生机就变成了一场新天灾了——不害怕死亡，攻击性巨高，行事绝无顾虑与逻辑，只考虑心情！和诞生了一个新的超级大反派没什么两样！ 名为希望的花朵里，彻底孕育了一只黑色的绝望，简直就是黑暗世界开的一个恶劣玩笑。 当然，希维尔觉得自己当然是希望了，他又不是黑色的，他连头发都是金色的！ 希维尔撩了下眼前的碎发，得意洋洋：“不用你说我都能猜到新的主线是什么。” 肯定是解决这个世界最大的污染物了！毕竟他的阵容一直是守序善嘛，既然如此，那污染物或许会变成超级反派。 韦恩先生是正义联盟最大的资助人，他和韦恩先生搭上联系，以后还需要发愁和正义联盟的联络吗？ 希维尔想到这里兴奋地拍了拍刚造好的木质地基。 等到他展露自己超出寻常的实力（如果有的话），蝙蝠侠会考虑邀请他加入正义联盟吗？ 他是该含蓄地拒绝两次，在第三次热切地邀请他时无可奈何地加入呢？还是直接在第一次邀请他时就义无反顾地同意？万一他们只邀请一次怎么办！ 要不现在就考虑让管家给自己设计一件漂亮的紧身衣制服吧！正义联盟应该不至于因为候选人没有好看紧致的肌肉就拒绝他的加入的。 希维尔觉得自己已经想好他的专属超英代号了，他要叫主管侠！或者像超人一样叫超级主管也不是不行。 ——哎，蝙蝠侠怎么还没来邀请他加入正义联盟？难道他要自己在正义联盟官网上写介绍信吗？ 希维尔陷入了甜蜜的幻想。 他最爱做主线任务了！ “是吗？不愧是我们亲爱的主管。”语音助手含蓄道，“想必你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协会的主旨贯彻到新世界了。” 透明的蓝色面板同时浮现在希维尔眼前：【探查到主管本人想要开启主线任务，请选择您的主线方向，作为阶段性主线奖励任务。】 【a.收容超人】 【b.收容蝙蝠侠】 【c.收容全世界！】 希维尔沉默了，他看了一遍面板，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协会仓库，再瞅了一眼刚造好的协会小木屋——大晚上的，他把伪人放出来透透气，此刻的伪人正在月光下快乐地舒展，开朗地肆意爬行。 ……他打正义联盟？ 要、要上吗？ “我很抱歉。”希维尔面无表情，确认了面板的播报没有出错，“我们协会的主旨是什么来着？” “引领新世界，亲爱的主管，迷途的羔羊还在焦急地追寻回家的路呢，我们作为全球最权威的收容协会，将为它们指引方向。协会是所有人最好的选择……” 希维尔打断了语音助手的话，指着面前的这间小木屋：“最权威？全球？” 第21章 它现在的大小甚至还没有韦恩庄园的厕所大，希维尔要闹了！ “主管先生！”语音助手说，“请注意用词！你去韦恩庄园只注意了他们的卫生间？” “……”希维尔停顿了一下，“要知道，卫生间环境是衡量工作氛围幸福指数的重要一环……” 语音助手认为希维尔在转移话题这一点上简直是个天才：“言归正传，请选择你的主线，协会会依据您的选择制定不同个性化支线。” 海风吹过，木屋旁响起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希维尔没装门，此刻就正坐在木屋的方向朝外看。 月光下，伪人在用八条腿奔跑，它的心脏掉了，举动偶尔会冒失一些，但不失活力，瞧瞧它快乐奔跑的样子，真是给孤独的老人家添上了不少乐趣，希维尔慈祥地点点头。 希维尔最后看了一眼主线，目光深沉，像极了人到四十后面临中年危机的模样。 他交叉十指，搭在下巴底下，淡然道：“我选d。” 第17章 口口的准备 语音助手语气古怪：“你确定要选d？” 希维尔勾起嘴角，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眼底满是蔑视：“不能再肯定了，你在质疑我的选择吗，无知的ai？” 作为一个爱好和平的主管，希维尔在折磨自己和折磨他人之间，选择了折磨协会的系统ai，反正ai又不能跳出来打他。 希维尔只是想要逃避现实，他才不想要在真实世界和超级英雄作对！ 从协会刚才图穷匕见的主线任务来看，希维尔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一来到这个世界就感觉到处处不对劲了，感情他走得一直都不是友好声望路线。 语音助手得意洋洋，电子音之间充满愉悦，快乐地看着主管跳进坑里：“太好了，我就明白您一定有着远超常人的巨大抱负。” “d是我为您设立的隐藏选项，以上全要。” 希维尔沉默了。 怪不得人类一直在警告要小心人工智能! 他发誓！他绝对不会再碰一下主线的！ 他哪敢在真实世界乱收容人，这又不是游戏？一下失踪这么多人——他还不想尝试一下正义联盟的拳头…… 希维尔抹了一把脸，月亮会在早上消失不见，太阳也依旧会在白天重新升起，而他的债务还得偿还，主线任务给的奖励通常都极其丰厚，但希维尔肯定拿不到它们了——为了自己的人身自由着想。 希维尔决定以后只做每日任务和他的支线。 “不提这些了！”希维尔愤怒，“我要看财经晚报！华尔街日报！” “……拯救金融业？恕我直言，在花费同等时间前提下，或许用拳头锤精神病院赚取木头的经验值都比这来得快。” 希维尔焉掉了：“不，那些天书我才看不懂，我只是为了提前了解未来大老板的喜好。” 在没招募到合适的员工前，先去忽悠投资商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显得他没有无所事事。 “反正我们早就欠了布鲁斯·韦恩先生三十一亿美元，他已经被绑死在协会的这艘大船上了！” “要是协会宣告破产，他找谁还这笔债？所以我还能忽悠……不，说服他继续投资。” 果然把主管逼到绝境后，他可能存在也有可能不存在的理智就会突然上线。 夜枭当然赞同希维尔的想法，在举目无亲的世界里这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协会本身的债务对象会被转移到韦恩身上，本就是一个不可忽略的线索——为什么偏偏会是韦恩？世界和协会本身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 他们都已经把答案写在纸上告诉希维尔了！就差转到主管耳朵边一字一顿地向他解释发音了。 不会真的有人会放弃摆在明面上的正确答案吧？放弃唾手可得的美好生活，丝毫不借助正义联盟的力量徒手新建协会？ 原本他不需要担心希维尔会不会这么做的，但自从刚才，看到希维尔真拿着斧头去砍树的时候—— 和管家打了包票的夜枭终于沉默了。 他们的主管还真会。 于是现在听到希维尔把注意力转移到布鲁斯身上时，夜枭难掩欣慰，夸奖他。 “你说的没错，反正你已经欠下这么多债，为了前期的投资不打水漂，他只能和我们上同一条贼船了。” 生怕主管的热情消散，又生怕希维尔真的再花一天时间去琢磨上哪砍树，夜枭干脆把协会后台收录的有关布鲁斯·韦恩报道都一并下载，丢给希维尔自己看。 见到大债主和未来最大投资商的资料，希维尔神色不由得认真起来。 希维尔仔细端详了几分，神色逐渐变得诡异。 希维尔：“ai，我要为我先前的无礼向你致歉。” 夜枭迟疑：“……不必如此客气？”他哪根筋搭坏了？ “我完全没想到原来ai也有这一方面的需求，你竟然这么爱看花花公子？” “……我才不看这个？花花公子？”夜枭记得他发的绝不是……该死，这个时候忙着掩盖身份的布鲁斯·韦恩的消息当然会在这上面！ 而可恶的主管看的从来都不会是正经消息！他大脑是不是自动忽略了必要消息专门看不必要内容？ “我差点忘了，马上就要到周五了，我还得参加大老板的晚宴。” “我只是想讨好老板。”希维尔显得更加颓唐，“你是想让我□□？难以想象你给我看的第一本杂志封面是性感兔女郎，甚至翻页还有小众癖好……等等，这是个男生吧？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吗？” “我再也不敢得罪你了，对不起，我可爱的语音助手，你比夜枭和管家加在一起还可怕。” ‘可爱的语音助手’冷笑：“那你就去□□吧！” *** “提姆。”戴着漂亮首饰的女人走过来，轻轻抚摸了少年的额头，“别再摆动你的宝贝相机啦，你有的是时间搞懂它，今晚我们要去参加韦恩先生举办的晚宴。” 已经穿好西装的少年仰头承诺：“再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就好！” 提姆跑到他房间里，将其中一个隐蔽的抽屉拉开，里头的小盒子中叠放了许多照片： 大多数照片属于夜晚，月光下张开‘翅膀’的蝙蝠侠，拍摄于不同时间。 因为同样与月光一同入镜的蝙蝠车迭代情况非常显著，这一辆没人能够拒绝的蝙蝠车从单人驾驶的经典款装备逐渐升级，外壳材料也重新翻新，从头到尾都散发着‘我很贵’的气息——还有最重要的，车辆的容量扩大了，它拥有了副驾驶。 提姆的手上还有许多罗宾的照片——或许现在该称呼他为夜翼了， 夜翼在空中的动作很轻巧，敏捷的同时极具观赏性，如同在欣赏一场空中飞人的表演，也正是当年他独特的行动风格，让提姆认出来罗宾的真实身份，从而顺势了解到蝙蝠侠的身份。 这些照片都是他的珍藏，没有一个哥谭的小孩能拒绝蝙蝠侠和罗宾的相关物品。 他小心翼翼地把相机放进了一个密码箱盒子，这是一个小格子空间，空余的地方放了一块被丝绸包裹好的腕表。 一块极其眼熟的腕表，前不久还戴在希维尔的手上。 腕表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它被无情的主管卖到了典当铺，而且错误地被估计了价值，甚至主管还为获得的两万美元沾沾自喜。 但这并不能怪他，落在曾经的主管眼中，这只不过是0.2和0.02的区别。 这倒要从不久前的那个夜晚说起，在一个夜晚偶遇了蝙蝠侠……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等白天遇到蝙蝠侠才要严重担忧出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毕竟这意味着能够惊动正义联盟的大事件发生了。 提姆觉得他没什么好躲的，可惜下意识的反应瞬间让他藏匿在小巷里。 他旁观到了蝙蝠侠在车门被踢下的间隙扔了一颗跟踪器——极为精妙的动作。 提姆放下手中高价购买的摄像机赞叹道。 在哥谭的夜晚当然不能逗留太久，尤其是像他这样浑身上下都标注着‘待宰肥羊’标识的小孩，今天拍摄到的照片完全是意外之喜。 提姆看了下时间，想要抄一条相对安全的小路赶回家，却恰好撞上了希维尔走进当铺的一幕。 他的表现实在与哥谭格格不入。 这么说吧，一个身边没有监护人的小孩走在小巷里，尤其是哥谭的小巷，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是小孩真的迷路了，比方说藏匿于地下的人口交易……剩下百分之八十，他极有可能比一个成年人还不好惹。 但每一个看到希维尔的人都不会怀疑，这一定是个被家里惯坏了的傻白甜阔佬，就像霸占他们哥谭市每日花边新闻头条的那位公子哥一模一样，另一个继承家业的布鲁斯·韦恩！ 不过好在这位被惯坏了的公子哥还有点脑子，他乱逛的这条小巷绝对是近期最安全的小巷了。 上个月，蝙蝠侠刚在这里阻拦了企鹅人的一场交易，凡是那一场单方面殴打中侥幸没进入医院的涉黑人士，几乎都在这几天收拾行李，打算换个地盘。 第22章 ——谁都看到当初企鹅人和他的手下被打得多惨了！他们没有这个勇气直面蝙蝠侠的拳头，也不想在医院里绑上支架躺个十天半个月。 希维尔进的那家当铺同样如此。 他进来的时候，当铺老板正试图收拾东西跑路呢，原本被打消了贼心的老板想要拒绝希维尔这一单生意，奈何送上门来的傻白甜，绝没有拒绝的道理。 本着白赚钱的生意不做就不是哥谭人的道理，老板便把价值足足二十万美元的腕表私吞了下来，只给了那个金色头发的冤大头两万美元！ 能给两万已经很良心啦，至少他还没给这个冤大头一闷棍，拿着冤大头的腕表直接跑路呢，更有甚者干脆直接会把衣服也带走，这么一对比下来，他简直能够评选哥谭良心商家。 提姆只是在一旁安静地旁观这一场骗局，这倒不是他试图明哲保身，不想提醒那位漂亮的公子哥，而是经过理智角度分析——傻白甜阔佬似乎还挺乐在其中的…… 或许他和隔壁的那位韦恩先生一样，也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爱好呢？比方说钓鱼执法？ 结果，在提姆暗藏期待的目光中，一无所知的希维尔，就真的这么揣着两万美元，离开了小巷。 根据提姆对他路线的分析，希维尔似乎是拐到了韦恩大酒店那儿。 提姆有些茫然，随即便想把这段小插曲抛在脑后——他还得赶紧回家去呀。 感受到了回家心情的迫切，或许是老板也生怕傻白甜阔佬的家人打手们找上门，又或许是夜深了，他也想快些下班，当铺的门紧接着落了锁。 当铺老板揣着一些收拾好的家当，匆匆地想往小巷后门离开。 深夜逐渐变得寂静，小巷中只偶尔传来一些声响，是黑猫在阴影间跳跃打翻的垃圾桶。 提姆看着柔和的月光，不知不觉打了个哈欠——却在下一秒，扑通一声，一个熟悉的声影倒在他的面前，心脏的跳动骤然加速。 小巷的尽头，人影逆着月光站立。 拐杖的阴影被拉长至提姆脚下，里头似乎隐藏着看不清面貌的怪物。 尽头处的人低头，正看着自己的手腕。 身穿深灰色西装的老人慢慢转过身，向提姆伸出手，腕表静静地躺在掌心中。 “帮可怜的老人家一个忙吧，德雷克先生。” 在对方早已知道自己名字、而自己却对来者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对峙早已落入下风。 提姆开始苦恼他的警惕心，好在来人并没有敌意，只是静静地拿着腕表站在原地，娓娓道来，似乎在叙说一个久远到不可考究的故事。 “我那亲爱的主管先生实在不擅长保管东西，你看，这块漂亮的腕表都被他随意地抛下了。” 腕表顺势掉进少年的手心里。 “就当是我的请求了，麻烦小先生您帮主管保管好它，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某一处意想不到的地方，派上用场也说不定。” 事后年轻的侦探提摩西·德雷克在分析这次事件时，回想起希维尔的表现振振有词。 “他看上去非常习惯挥金如土的生活，态度简直和韦恩没什么两样，换个经历过糟糕生活的人一下子拥有舒适的待遇时，他们绝不会就此放下心来，而是提高警惕心，害怕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 经验尚浅的小侦探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像他们这类与危险和陷阱相伴许久的人当然会升起警惕心，但主管先生不同，他可能就是单纯没警惕心这类心思，他有恃无恐。 提姆想：“这很不对劲！就像韦恩先生一样不对劲！” 韦恩先生有时为了掩盖自己夜晚的义警身份，扮演花花公子时会有些用力过猛……当然，这是提姆得知他隐藏身份的前提下，在外人看来，他的行为只不过说明这已经是个无可救药的公子哥罢了。 希维尔当晚的举动也同样类似——再加上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古怪老人！ 综合这两点，提姆确信，这个世界一定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他必须要在今晚的晚宴上提醒下蝙蝠侠警惕那一伙人！ *** 等到黎明时分，管家要来交接工作了，把这**的主管打扮干净，送上晚宴。 在‘上班’前，管家照例询问了夜枭：“你确定主管准备好和他们合作了吗？你明白的，有时，主管的想法绝非常人能够捉摸，我们必须为此把关。” “我确信。”看着管家疑惑的眼神，夜枭毫无波澜，“我觉得主管已经做好去□□的心理准备了。” 他嘲弄道：“真为可怜的布鲁斯感到悲哀。” 管家：“……？？？” 第18章 分尸变态 阿尔弗雷德走进卧室，把手上准备好的晚宴服装递给了布鲁斯，顺手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报告。 “您把佩洛普斯·杨医生的诊断报告又看了一遍，为了加强记忆？这可不像是您的风格。” 阿尔弗雷德问：“是想了解她的身份？我记得她是位非常不错的医生，一直在阿卡姆病院努力工作，还推出了新的治疗方案。” “您永远不会辜负那些有抱负有追求的人，否则上次您也不会让奎泽尔医生去阿卡姆完成她的课题了——所以言归正传，伟大无私的韦恩先生确定不趁这个时间补个觉？我确定三个小时前没看见您在卧室。” 至于为什么今晚的蝙蝠侠连三小时睡眠都没捞到——那就得怪协会主管希维尔先生了！ 他先前自称为一个珍稀动物保护协会的主管，希维尔说话信誓旦旦的模样并不像是空穴来风，布鲁斯顺着这个方向查了一会，除了哥谭内部私底下搭建的大大小小论坛都被摸了一个一干二净外，别的什么都没查到。 保护、协会之类的字眼太容易在论坛触发关键词了，不过私人搭建的论坛确实容易找出点奇奇怪怪的东西，哥谭反派们不少都拥有强烈的分享欲望，计划在没完成前没法说明，但不代表不能开小号披马甲在论坛发泄发泄嘛！ 所以布鲁斯牺牲了一上午的补觉时间，顺利把接下来几个夜晚酝酿着的犯罪计划端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这么一通下来还是没能找到协会的存在。 不过由于迪克回布鲁德海文时顺路遇上了希维尔……几人又成功进行了一场完全没对上脑电波的对话。 希维尔的表现很明显不害怕超级英雄，相反，在布鲁斯试图用正义联盟当作威胁隐隐施压时，希维尔的表现甚至还挺跃跃欲试，似乎很想集邮正义联盟的全体成员签名。 他似乎迫不及待和正义联盟会面，但又碍于什么没法见面——迪克每次提到‘既然顺路，干脆把主管送到协会里’的话题时，希维尔本人都会十分明显地转移话头。 希维尔在抗拒别人提起协会，不想带任何人来到他的协会，却很明显将协会视为自己的骄傲。 值得一提的是，希维尔转移话题的水平实在太差了。 很难不怀疑希维尔的立场。 毕竟谁也不会想把超级英雄带到自己干坏事的老巢里，除非对方特别爱玩囚.禁的把戏。 布鲁斯决定，他迟早要拿蝙蝠侠的号，去诈一诈这位嘴里没有一点真话的主管先生。天知道他看上去怎么会做到如此真诚，连安装的测谎探测仪也没有办法识别。 可惜转念一想，测谎仪只是机器，它又不是神奇女侠的真言套索。 于是布鲁斯在询问神奇女侠的意见后，默默把晚宴邀请函发了过去，代价是他会在瞭望塔再出资购买一台双重口味冰激淋制造机。 布鲁斯摇头：“重点倒不是这个……你还记得之前小丑出逃的事情吗，阿福？” 管家忠实地记录了一切：“当然，银行账单流水？如果不是恰好在追查这条线索，要找到菲索先生的身份恐怕还要再花上一些时间。” 布鲁斯打开文件，向阿尔弗雷德示意：“没错，前不久调查进度到了杨医生头上，这位负责阿卡姆病院的医生。” 蝙蝠电脑上加载进度条飞快前行，立刻跳出来一行流水明细。 三十四天前，佩洛普斯·杨名下的另一个账户上，汇入了一百万美元，汇款方账户来源不明，套了个壳子，追查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阿尔弗雷德：“……要追查下去想必还要花不少时间……不过好在我们可以直接用结论推倒再查线索。” 这一定是小丑干的。 “但问题又来了，阿福。”布鲁斯向他解释了前不久追查到的信号——就在芭芭拉离开警局后不久，“这就说明小丑有了亲密的帮手，而且那人还能接触到gcpd，以及阿卡姆病院。” 不过好在那人的手段还不算特别精明，这个本该用完就丢的废弃账户又一次出现了，并且直接帮他们追查到了警局。 ——“所以，你觉得那人会是谁？” **** 迪克负责今天的后援警备，他正拿着电脑最后确认一遍来客身份，有些不解。 第23章 “这个晚宴邀请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些？” 他一一解释：“没意义的寒暄、吃不完的食物，还有最后不知道用来干什么但绝对不会是用来喝的香槟……铺张浪费！” “布鲁斯，我给你提个建议怎么样？如果你实在控制不住想要花钱的欲望，你可以把钱送给我，虽然麦片很好吃但偶尔也想吃点麦片豪华版。” 布鲁斯：“你觉得布鲁德海文的战损清单是谁负责的？” 迪克微笑：“我猜可能是正义联盟？” “……原本没必要邀请这么多人，只是个普通的晚宴。”布鲁斯说，“阿卡姆病院和gcpd有小丑的人，干脆趁这个机会，揪出来。” 迪克收起笑容，流露出些许嫌恶：“我讨厌和小丑沾边的东西。” “和小丑打交道还不如让我去对付那个新来的主管。”迪克低头看蝙蝠电脑，“至少他长得还不错，也不会突然在背地里下黑手——实话实说，他现在好像还没有和我们撕破脸，除了砍树之外应该还没有做过别的出格举动？” “和他分别的第一天，我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布鲁斯没说话，指了下目录里的文档，伪人的标志已经记录了有整整五页了。 至于希维尔的文档内存……布鲁斯为他预留了一个新的固态硬盘。 “我明白了，抱歉。”迪克手动在嘴巴附近划拉了一下，示意自己安静了，“生化实验。” 明面上邀请了不少人，但实际上布鲁斯把接待客人的活，都丢给了他可靠的技术顾问卢修斯和可靠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干。 借一场光明正大的宴会来制造一下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的‘不在场证明’。 卢修斯苦哈哈地端着香槟酒和来客一一交谈。 好在背后有韦恩家族庞大的财力，宴会上的点心和食物都非常丰盛且美味。 “我知道你，奎泽尔医生，尽情在这放松吧。”卢修斯看着哈琳，和她打了个招呼，又向身边的好友解释哈琳的身份。 哈琳穿了一身优雅漂亮的黑红色长裙。 “这是前段时间自荐到布鲁斯办公室的心理医生，她想去阿卡姆病院做研究……你说得没错，她确实是个大胆又具有求知精神的好医生，换作是我，我宁愿替布鲁斯开十个董事会，也不想去阿卡姆那地方转悠。” “真想知道你在阿卡姆过得如何，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尽管提，反正费用由韦恩先生全包了。” 哈琳解释道：“有时我们的心理咨询不会总是那么严肃的。” 卢修斯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反正他今天的任务是多喝宴会上的人交流，心理测试方面的话题他一向很感兴趣。 如果能使用一些心理技巧让布鲁斯少爷体会到老人家的不容易，决定亲自接手集团任务就更好不过了。 “一个简单的小测试，不那么严谨，但很有趣。”哈琳对卢修斯说，“桌子上有一盘兔子形状的小点心……噢，它们可真可爱。” “可爱的事物总是会让人放下防备心，通常在这时我们会继续提供刀叉，看他们会如何选择‘小动物’的吃法。” “大部分人都会正常吃——像是在吃普通形状的点心，一口接着一口，毕竟那只是份点心，对吧？” 卢修斯笑着接过哈琳递过来的兔子点心。 “但有的时候，某些人就会将其视作动物的化身……”哈琳意有所指，“由甜点制作的完整动物模型，然后到真正的动物，甜点的吃法研究一直都很有趣。” “我在阿卡姆也这么尝试过，当然，毒藤女的那份甜点没有使用植物奶油——你明白的，残忍手段‘分.尸’。” 卢修斯看着兔子若有所思：“所以通常某些人则会——” 话还没说完。 另一只穿着深蓝色西装衬衫的陌生花孔雀凑过来了，他巡视了一遍餐桌上的甜点食物，精准地捧起了一只兔子点心。 精心打理过的金色头发亮闪闪的，他看着点心惊呼：“管家你快来看，这只兔子真可爱！” 卢修斯认识他，这段时间蝙蝠洞的重点关注对象——希维尔·菲索。 顺带一提，他最近还为这人准备了一个新的超大固态硬盘。 哈琳收敛了笑容：“我们刚才在聊一个有趣的心理实验，你想不想——” 希维尔干脆利落地拿起刀叉，咔咔两下把兔子从中间分成了两半，再竖着划拉了一刀分成了四块。 草莓果酱从兔子的中间缓缓流出，接着又从兔子的四边流出…… 卢修斯低头，尝试着掰了一下手中的兔子，究竟是哪位天才想出来的在里头添加一层果酱的主意？甚至还用了尤为恶趣味的草莓。 他默默地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分尸变态’吞了回去。 希维尔注意到了边上的动静，默默抬头，脑袋里塞满了疑惑，不过再大的事也没吃饭来得重要，希维尔唰一下把叉子插.进去，将果冻在流出来的果酱上涂抹一圈，再把四分之一兔子吃掉。 白色餐盘里被残忍地铺开了一层红色的果酱，可爱的兔子更是七零八落，身上沾满了红色的痕迹。 像是一不小心误入犯罪现场。 面对旁边两人的视线，希维尔茫然地露出一个微笑：“哈喽？” “你们也想吃甜点吗？” 实际上布鲁斯·韦恩和他的管家也同样在场。 阿尔弗雷德收回视线，挑起眉毛看着边上的布鲁斯——由于在车上眯了一会导致此刻困得要命，为了让自己清醒点决定先吃点东西。 他手中也捧着同款兔子点心，不过他比希维尔好点，他只分了一半，没大卸四块。 草莓果酱从兔子的中间逐渐干涸。 布鲁斯果断摇头：“心理测试从来都不准确，我每年都能在咨询师的卷子底下拿高分。” 希维尔的管家匆忙凑上前去，谁知道一时半会没看住主管会不会又惹上什么大麻烦。 管家了解了一下现场详情，有惊无险缓了一口气。 太好了。 他想。 只是被误解为分尸变态而已，他差点以为主管先生真的要去色.诱呢，果然还是食物的魅力更大些？ 第19章 青少年模式 希维尔低头思索了一下旁人沉思的原因。 跟随着他们的目光，希维尔在红红白白的盘子上找到了答案。 原来只是血腥暴力嘛，要是早提醒他一会他肯定会注意的。 至少不会光明正大吃，他要偷偷躲起来在角落里阴暗地吃！ 希维尔很想对受惊的旁观者表达歉意，一位穿黑红色衣服的女士，一位上了些年纪的老者。 但他看着手中的点心内心并无波澜，测试只是测试，它又不能反应出本人纯洁无暇的善良心灵！ 谁让当初收容协会的暴力尺度大太多了，就算是真的断肢残骸摆在他眼前他也能面不改色……伪人恶意卖萌除外，这玩意的污染值太高了。 尽管知道了两人突然沉默的原因，希维尔仍旧淡然地在目光中啃完了被残忍切块的兔子点心。 和恶意耍帅无关，希维尔只是想要缓解内心深处的忧愁。 他怎么会忘记参加这场宴会的原因呢？ 一场有关三十一亿债务的谈话即将开始了！ 可希维尔浑身上下只有九千八百三十美元了。 原本希维尔还打算蹭一顿晚饭就收拾包裹去打工，但就在昨晚，他刚刚得知了这不靠谱的协会最终上线的主线任务。 要不是管家大早上来堵门，希维尔已经打算跑路了。 “主管先生。”见希维尔的目光再一次瞥向了门口，管家咳嗽了一声，“我们得去和东道主打声招呼，别发呆啦，待会我去给你找晚宴上最好吃的牛排和点心。” 管家成功地把希维尔带走了。 围观了一场闹剧的阿尔弗雷德退后几步，把战场留给布鲁斯·韦恩。 尚未把点心解决的布鲁斯幽怨地看了一眼阿尔弗雷德，又随即在希维尔他们走过来时收拾好表情，扬起招牌笑容和希维尔问好。 希维尔心中产生了些许愧疚。 瞧瞧，这位哥谭的阔佬实在被家人们养得太好啦，无时无刻不在散发他的仁慈心，就连花花公子里都会有他做慈善的报告，还夹杂了一些有关于正义联盟的花边新闻——希维尔第一次知道眼前这位天使大债主竟然还资助了正义联盟。 愧疚中夹杂了一些安慰，资助正义联盟嘛，光是想想那可怕的战损清单就知道眼前这人是个不差钱的主，想必也不会急着来催促他的债务…… 希维尔真诚地和布鲁斯·韦恩握了握手，并介绍了身后的管家：“你们昨天也见过的，这是我的管家。” 布鲁斯顺势看了过去：“……名字？” 希维尔迟疑：“呃，希维尔·菲索的管家。” 协会命名就是这么草率，连朴实无华都称不上。 第24章 他停在门口的车还叫作主管的车呢，通常和蝙蝠车一个简称，主管车。 “……这是我听过最特别的名字。”布鲁斯朝管家伸手，“你好，如果你有自己的名字大可以直接告诉我，希维尔总是这么幽默。” 大老板的交际水平过于出色，导致被称呼‘幽默’的希维尔颇有些受宠若惊。 这就能攀上好朋友的关系了吗？那他是不是能够把债务打个折？基数太大，随便打个折都算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管家微微低头，看了一眼布鲁斯的手，等待的时间有些长，在布鲁斯想知趣地把手收回去时，管家才缓缓伸手。 “主管先生说的没错。”身材圆润的老人回答道，“叫我管家就行。” 布鲁斯和希维尔虚情假意寒暄了一阵，一个觉得对方隐藏的东西太多，一个认为大债主可真是个好人。 在确定时间差不多到了之后，布鲁斯一转话题：“我记得你昨晚说很想见见正义联盟？” 希维尔：“有，有吗？” “你真的很喜欢开玩笑，希维尔。”布鲁斯怎么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放过希维尔，“正好韦恩集团和正义联盟还算关系密切，他们今天也在场——你明白的，一切出于对金主的额外保护，我带他们来见见你。” 布鲁斯的行为非常礼貌，而一旁的阿尔弗雷德则将希维尔体贴地送进了一个待客间。 希维尔有些犹豫，询问的视线转移到了管家身上。 管家无声地对他说：“宴会上最美味的牛排和点心。” 好吧！ 为了世界和平！ 希维尔成功带走了，用交流的名义，布鲁斯的管家把希维尔的管家也带到了另一边。 布鲁斯揭下手指上的液体贴片，能够有效采集旁人的指纹，递给等候在边上的卢修斯：“这次试试呢？他没带手套。” 卢修斯摇头：“不行，他身边的那位管家手上估计也涂了一些特殊的材料，遮盖了指纹。” “在庄园里也没搜集到他的指纹，我本以为他手上确实有特殊的材质。”布鲁斯说，“但他没有，我分得清握手的触感。” “他的管家是个警惕心很强的人，为什么他会放任口中的主管与我们接触？” 卢修斯打趣道：“或许是因为债务，老爷，你得知道金钱的重要性。” 布鲁斯看着两个管家所在的方向：“看来现在得希望阿福能问出点什么了，或者等希维尔的试探结束，我再亲自和他接触。” 关上小房间的门，希维尔赶紧把他的语音助手叫起来：“快把你珍藏的花花公子拿出来！” “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了，我不看花花公子。”语音助手非常冷淡，“我看你还是别妄图从花花公子里看关于布鲁斯的正常信息了，谁知道你的注意力在哪儿。” 关键时刻，语音助手也不能不行动，虽然他对此感到怠惰。 “我帮你整理了一份基础的蝙蝠侠资料，收集了近期的新闻，当然，开启了青少年模式，过滤了颜色部分。” 希维尔拎起一份血肉模糊的现场照片，脑袋上写满了问号：“你管这叫青少年模式？” 语音助手难得安慰他：“不用怕，你不用担心自己会变成如图所示的这一坨。” “你是个ai，你又不用担心蝙蝠侠穿过网线来揍你。”希维尔窝在沙发里紧急补充资料，还有精力吵个架。 希维尔翻开了另一份某某罪犯粉碎性骨折的报告。 下一页是某某罪犯被打断了五根肋骨。 希维尔语气沉重：“你根本不知道蝙蝠侠打人有多疼。” 语音助手诡异地沉默了：“……别随意质疑你的协会助手。” 希维尔一锤定音：“别在这种时候开玩笑，你根本不知道，你又没被打过？” 或许是死到临头，希维尔心底对助手产生了难得的同情：“别怕，ai，虽然你说话和夜枭一样讨厌，但我分得清谁是谁，我不会把对他的愤怒转移到你头上的，你看他消极怠工，到了新世界也从不寻找主管，一点都不像我亲爱的管家。” “你也是我可爱的小ai，我不会像待会蝙蝠侠打我一样来打你的。” 可爱的小ai冷笑。 希维尔将这个话题抛至脑后，看着报纸上被迫先进医院裹成木乃伊的罪犯愁眉苦脸：“怎么没人告诉我蝙蝠侠虽然不杀人但打人啊？” 能不能商量一下让他不要打脸之类的…… “你真的这么害怕他打你？实际上我们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坏事，最多只是进行到了‘想要干坏事’的阶段。” “……”希维尔挑眉，“果然是想要干坏事吧？” 语音助手转移话题：“我可以教你怎么对付蝙蝠侠，其实很简单。” 在希维尔的注视下，夜枭慢悠悠地想了个答案：“装可怜就行。” 语音助手的话语里带上了点冷漠：“反正你也还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当然，如果干了那就是另一个维度的问题了。” “超级英雄们通常都有些值得鄙夷的缺点，尤其是那些无可救药的滥好心。”夜枭说，“在有敌人时他们会坚定地结成同盟攻击敌人，但等到了闲暇时，被作为敌人的对象，那就成了他们的本身——蝙蝠侠是个中翘楚，他经常和他自己打架。” “所以。”语音助手意犹未尽，“你就尽情地在他面前装可怜去吧，记得要在他把拳头砸下来前，他不会吝啬于给别人机会的。” 哪怕这个结局会招致更多的麻烦，哪怕这个机会并不会给予他有关美好的馈赠。 希维尔合上手中随手抓的报纸：“这就是超级英雄的魅力所在，不然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他们？可惜我以前从不看超英……” 不看超英的理由有点幼稚，因为宅宅希维尔他妒忌超英们的肌肉，每次见到那些肌肉时内心就充满了阴暗的想法。 ——“听说你想要和正义联盟合作。” 希维尔猛一转头，语音助手的对话被掐断，屋内凭空出现一只蝙蝠侠。 他突然出现都不带声音的吗！ 眼前的蝙蝠侠带着沉默的色调，本想谴责一下的希维尔心虚了。 ——毕竟他前脚才和韦恩大债主商量好合作，后脚就因为系统这不靠谱的任务要与合作对象反目成仇。 要不是知道蝙蝠侠不可能监视他的脑子，希维尔都快以为这是专门来问罪的了！ “我知道你的身份。”蝙蝠侠一字一顿，“主管。” 希维尔一听到他喊主管这个词就心头发颤。 很像是来讨债的。 希维尔反复确定了好几遍，他只欠了布鲁斯·韦恩的钱，没有欠蝙蝠侠的钱。 于是希维尔下定决定，要友好地打一声招呼，可是在这个难以预料的会面时刻，希维尔满脑子只剩下了先前对蝙蝠侠的大胆猜测——蝙蝠侠是不是有百分之九十九可能识字呢？ 至于心中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勇气…… 希维尔决定称呼它为，驱使协会探索未知向前的好奇心。 正是因为宝贵的好奇心，研究者才会英勇无畏地抱有大胆猜想、再用一切后备力量小心假设、来探寻迷雾下掩盖的真理。 ……竟然能把脑抽一下说出来的话解释得如此不落窠臼，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也是能做主管之人的本事，随口胡诌。 作为协会楷模，希维尔大胆假设、小心验证，时刻践行协会的主旨。 “蝙蝠侠，你认识字吗？” 为什么他这么问？因为他的协会还没建好——传说中鼎鼎大名的协会仅仅只是个小木屋而已！ 主管用战略性的发展目光判断，如今协会正值建立以来最大的窘境，却偏偏在这时接二连三地迎来大资助。 按理说这可是件大好事，没有资金在这个世界可是寸步难行，正确做法应该是趁热打铁，拉着投资商来到协会总部参观参观，展示协会的惊人实力，争取忽悠到投资商更多的钞票！ 可惜他的小木屋真的拿不出手，希维尔确信，他要是真敢带正义联盟去小木屋，那些马上就要到手的投资都要打水漂啦。 翻译一下则是，希维尔没脸拿小木屋上去骗可以在超英里排传说级别人物的钱。 如果蝙蝠侠不识字就更好了，希维尔有了足够的心理安慰，说不定还真敢继续拿去忽悠人。 可惜蝙蝠侠不是火星猎人，他能通过人外在的肢体语言揣测他的心理，并没有凭空读取内心想法的能力。 “我希望这是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蝙蝠侠说，“而不是你在拖延时间。” 好吧。 希维尔最后的希望消失了——蝙蝠侠很明显认识字，所以他没办法拿小木屋忽悠他投资。 “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如实奉告。” 蝙蝠侠往前走一步，阴影盖住月亮。 “你到哥谭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25章 第20章 你在妒忌我吗？ 希维尔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装上了心脏的黑色罐头被扣在手心。 倘若对色彩敏锐一些，再仔细辨别，就能发现这片黑色由红色加深而来, 里面是一片猩红色的鲜血。 希维尔把玩着手中的黑色罐头，像是在对待一件可爱的玩具。 他面前站着一个精神状态明显处于不正常狂热的女士。 “我认识你, 哈琳·奎泽尔医生。” 希维尔冷静地仿佛对着自己太阳穴的不是一把枪一样, 他对后续也许会发生的惨烈事故并不放置于心上。 “你不害怕？”看着无动于衷的希维尔, 哈琳有些怀疑自我。 她今天特意穿了长裙, 把袖珍手.枪藏在腿上, 根据小丑的吩咐耍了点小手段混过了宴会的安检——说实话在严密排查之下浑水摸鱼，让哈琳有一种打破常规规则的快乐, 蕴含着不可言说的刺激与兴奋。 大脑对于紧张的阈值提高，肾上腺素加剧了心脏的收缩跳动，哈琳已经觉得自己有些沉溺其中了。 尤其是她身上还随身携带了一颗真正的，鲜活的跳动心脏。 韦恩承办的晚宴此刻在她眼中如同一场精彩的舞台剧表演, 她成功地在幕后引发了一场接一场闹剧，顺便将闹剧的原因挑一个在场幸运来客栽赃一次，顺利将据说停留在屋内的蝙蝠侠引开。 轻快地闯进希维尔·菲索所在的房间位置时，反锁房门的声音像是炸开的乐园气球, 一切都充满了浪漫，只差一位可爱的小丑先生与她共舞了。 即将飘浮在云端的快乐却停止在希维尔抬头的那一刻。 她离开阿卡姆时神使鬼差地带上的黑色罐头灼烧着皮肤, 烫得她几乎想要丢掉它, 但罐头身上却有一种极为致命的吸引力，哪怕指头传来剧烈的疼痛她都不愿意丢掉它——想要永远永远和它在一起，如果能吃掉它…… 希维尔夺下了哈琳手中的心脏罐头，哈琳抖着手拿出了枪。 两人在屋内对峙。 希维尔原本还在奇怪蝙蝠侠怎么突然跑出了房间，总不能是被他给的答案气跑了吧！ 但在不速之客闯入的时候, 他的心神就被另一道思绪完全占据了。 希维尔盯着黑色罐头，捏着它的手指早已烫得发红——而希维尔又向来是个好心之人，不忍心看到别人受罪，于是他简简单单地拨开哈琳的手指，把罐头取了回来。 罐头的温度适中，太热时还会自动为希维尔降降温，大小很适合用来捂手，它很乖。 里面是伪人活泼的心脏，它向来调皮。 但罐头上沾染了一丝属于别人的鲜血，破坏了纯洁性，希维尔皱眉，伸手擦掉了血迹，上面有恐惧的味道── 随即一些场景在他脑海中浮现，那是血液主人恐惧的来源。 “不不不！别杀了我！”一个有些眼熟的医生抱着头大喊，“要是早就知道你和小丑有联系，我绝不会同意参与研究的！” “普通人的体质不一定能很好地吸收泰坦药剂的成分……” 被枪口堵住脑袋的滋味实在叫人绝望，杨医生尖叫：“但我可以做到！只有我！我已经探索出了普通人吸收泰坦药剂的方法，你不能杀了我！你不想要你的小丑大军了吗？” “小丑大军？我爱这个形容！”小丑把玩着手中的枪，在杨医生希冀的目光中重新将枪口怼上了太阳穴，希望的目光暗下去。 扣下扳机，特制整蛊礼花飘带嘭——撒向空中。 小丑低头看着心脏罐头：“你最好快点帮我制造出一支小丑大军，耐心就像恶作剧糖果，我可不确定下一颗会是什么味道。” 消失了好一会的ai在此刻插话，片段终止了演出。 “看上去是小丑指使小丑女来呢，她想绑架你。至于小丑的事迹，我想你应该在报纸上有所耳闻了。” 希维尔瞥了一眼身侧的哈琳：“小丑女？” “哈莉·奎恩，这个名字更为人所知，未来时态，但现在一切还没开始，希维尔。” “我们协会正缺人，缺很多很多的人，包括该乖乖待在笼子里的小鸟，那些不太听话热爱自由的污染物们。” “为了协会的未来着想，我们需要立刻开始扩招。” 希维尔深刻地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没有正面回答。 “倘若我这么做的话，或许有人会生气。” “当然了，他无时无刻不在生气，希维尔。不过他生气的对象依旧有待考究。”ai体贴地告诉他，“所以这只是你的选择。” “你的选择会是什么呢？她侵犯你的人身自由权，并试图将你绑架，现在完全可以采取自卫行动，不必担忧触犯法律。” ai的声音很冷淡，如同在舞台下观看一场闹剧，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不过是一个旁观并时不时做出点评的人。 旁观，本该如此。 它将声音压得更低沉了。 “一切事物终究会迎来死亡，有时我们所要做的只是将这进程稍微往前推一把，一小会而已，他们就能迎来永恒的死亡，充满宁静与平和，我们在为他们带来希望。” 此刻这道冷淡的声音确像是在诱导他，去做出它想要的决定：“你会选择什么呢，亲爱的希维尔？” “选择？”希维尔重复了一遍，很疑惑ai为什么会这么问，“不，我从不做选择题，我只爱让别人做选择题。” “我才是出题人。” “我当然会跟着哈琳医生去看看小丑，但不是为了任何人，如果真的要找出这么一个目的……”希维尔将手中的心脏罐头递出去，看向哈琳，“那也是为了考题的实地考察。” 希维尔的目的很简单，为了完成蝙蝠侠留下来的‘考题’——希维尔在替他未说出口的目的寻找答案。 在哈琳制造出的混乱还未惊动蝙蝠侠前，希维尔尚还在另一场交锋之中。 他需要坦白他来哥谭的目的。 开放式问题一向很难回答——希维尔决定遵循语音助手先前的提示，干脆装个可怜吧！ 希维尔投降：“……你要赶我走吗？” “告诉我你想做什么。”饶是经常面对反派口嗨的蝙蝠侠，听到希维尔的话也愣了一下。 这倒不是希维尔装可怜颇有成效，而是对他的画像反应完全不对劲，个人的思维行动永远有迹可循，哪怕是小丑，可是希维尔不一样。 在战斗中只需一刻分神就足以招致失败，也许利用言语分散人心神的下一秒，狡猾的敌人就从掌心中溜走了，但此刻的情形却不太一样，对面似乎并没有什么花招。 “告诉我你想做什么。”蝙蝠侠重复了一遍，“我会有自己的判断。” 蝙蝠侠停在了原地，他既没有再上前走一步营造更强烈的压迫感，也没有后退就此离开，他等待着希维尔的回答。 这是一个趁机和超级英雄们交好的机会，希维尔大可以把事情经过一并解释清楚，反正能当上超级英雄的人别的不提，唯有一个特点很明显，他们都有着超出常人的道德感和克制欲。 ——他为什么要来到哥谭？ 这对大部分人而言不是个难题，旅游欣赏风光、探亲促进感情，实在不行还能说来哥谭企图零元购发家致富，理由那么多，哪怕是突然想来就来也可以成立。 但是希维尔突然停住了。 他需要去寻找一个明确的目的，来支撑他前行的方向吗？ 如果他没有目的，那他所作所为又都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随心所欲？ 希维尔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干脆在此刻用同样的问题来咨询一下眼前这位有名的心理医生。 希维尔问她：“你想要和我谈谈人生吗？” “你肯定知道需求理论。第一层通常是解决自身温饱问题，再逐渐往上解决精神需求，最后的追求是自我的实现。” “你的自我实现呢，哈琳·奎泽尔医生？” 哈莉不由自主地从希维尔手中接过那个纯黑色的玻璃罐头，神经质一般将玻璃贴至瞳孔前，发黑的液体中映照出瞳孔间的血丝。 她盯着血丝看了很久，液体中张开一只金色的眼睛，圣洁、无暇、明亮、温暖，眼睛漂浮在黑色的液体中，带来一阵安宁，连脑海中无处不在的笑声都淡去了。 ——“你已经实现你的梦想了吗？” 心脏深处那颗漂亮的眼球这么问道。 “让我们来玩个小游戏吧？” “你带我去见小丑。”希维尔说，“然后遵循小丑对你的指示，接着再对比……哪一个才是能够让你真正实现自我的选择。” 希维尔伸手，朝手铐开口处轻轻一砸。 “最后告诉我，你为之夜不能寐的理想、挣扎在内心深处的自我，还有你真正想要实现的美梦，哈莉。” 手铐清脆地合上，希维尔在哈莉·奎恩面前示意上锁的链条，链条在半空中轻荡，如同遵循一定规律摇摆不定的长条怀表，上面刻满了复古的纹路，像是召唤恶魔的法阵。 第26章 “记住，这只是个普通的小游戏而已，但——没有读档重来的机会。” 罐头里的金色眼睛合上，心脏潜入了不知名的深处，协会的赌局开始了。 哈琳收回枪，由于过于激动，枪差点从口袋里摔出来，她试了好几次才强硬按着手把枪放回去，手指红肿，似乎起了水泡。 “我需要心脏……”哈琳补充，“如果你赢了的话。” 希维尔眨眨眼：“你会拥有一切。” *** 小丑制造的动静一向很大，对正常人来说这场闹剧非常讨人厌，这次小丑明显有了更强大的野心，不知道在何时，他和双面人取得了合作。 哥谭市各大银行储备告急——总不能真的任凭双面人的手下把银行抢完了。 还有这场集中了所有人注意的晚宴。 宴会，矛盾的开始，事故的高发地点，镜头的核心区域，或许是总导演尤其热爱用香槟酒来庆祝一些血腥暴力的常面。 其中还掺杂了两个十分不幸的人，他们今晚的运气简直掉到了低谷，小丑帮冲破宴会外的防守，在掩护新鲜出炉的小丑女撤离时顺带抢了一个小孩当作人质——德雷克家的不幸小孩。 毕竟这可以在紧要关头硬控一下蝙蝠侠，他没法对任何人袖手旁观，在追求双全的情况下受伤的只能是蝙蝠侠本身了。 坏蛋们可没有良心，他们最爱看蝙蝠侠面临这类选择。 哈琳是晚宴上闹剧的主要负责人，既然她成功逃离，那势必有人替她背了黑锅——希维尔·菲索的管家，他在现场，老人腿脚不一定方便，他没能逃掉，被宴会里维持秩序的夜翼当场抓获。 ——实际上是被和这位管家交谈心得的阿尔弗雷德当场抓获，在耳麦里传来动静的瞬间，在对面的管家想要逃跑的瞬间。 夜翼帮忙取了下手铐。 不过这位背黑锅的不幸管家并没有惊慌失措。 管家安静地待在角落里看阿尔弗雷德和夜翼他们维持现场秩序，收拾晚宴残局。 他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等他亲爱的主管从屋子里出来，时不时低头看一看手表。 “……快要超过八小时了。” 管家看了一眼腕表，语气低沉。 他不想加班。 “八小时？听上去很耳熟。”在一旁拦住管家的迪克随口点评，“我的同事们也很喜欢提起这个时间。” 管家附和：“当然，这可是法定工作时间，而我们的主管一向很慷慨，每天超过八小时就会自动让员工们下班。” 迪克羡慕了：“真的吗？听上去好像还是弹性工作制，很自由嘛，你们搞生物实验的也会遵循劳动法吗？” 管家老神在在驻着拐杖：“我们只是在触犯社会道德底线、试图干丧心病狂之事，但尊敬劳动。” 看在老管家白发苍苍的模样上，迪克将他的手铐换了一个更舒适的角度：“你要是想要准点下班，就不应该在一大把年纪还卷入这类危险的活动。” “一大把年纪？你不能阻止任何一个年龄段的人去追求他的梦想，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思想就如此老旧。谁教你的话，我去送他一拐杖！警告他下次可别看轻老人家，尤其是管家。” “我热爱危险，也热爱与其如影随形之人——更何况我觉得，我还年轻得很。” “为什么？”迪克打量了一下管家，“你也参与了实验改造？” “不，是因为，至少我已经参加过不少人的葬礼了，但从没参加过我的葬礼。”管家不满，“别用实验改造这种词语来侮辱伟大的神迹，你在试图诋毁我的信仰，这很糟糕，就像我在你面前问候蝙蝠侠一样。 ” 迪克纠正：“ 其实我更喜欢超人，如果你对我的行为感到不满，我可以同意你骂一句蝙蝠侠。” “****batman。 ” “……你真骂啊？我以为你开玩笑。你不喜欢蝙蝠侠？你不是哥谭人吧？” 迪克也没想到管家如此捧场，半天没想出来该怎么接，也不能向蝙蝠侠告状有人骂他，只能开个玩笑试图转接话题：“大部分人应该没办法参加自己的葬礼……” “我们还是别提葬礼什么的了，我讨厌它——如果让你们加班会怎么样？” “总不能一次都没加过班吧？”迪克回想了一下自己过去每天的义务劳动时间，嫉妒心油然而生，他也想每天只工作八小时！ 但通常是每天工作十八小时，幸好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他还不想每天工作二十八小时！ “我不提倡加班。”管家说，“这总会导致一些糟糕的后果，打个比方吧——你看过白雪公主吗？穿上水晶鞋和王子在宴会上共舞一曲，等到一定时限就会……” 迪克：“……那是灰姑娘，白雪公主还有七个小矮人！” 管家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要是管夜枭叫小矮人，他指不定就放弃尊老爱幼这项优良美德了，我讨厌暴力。” 管家觉得自己对年轻的小辈向来很耐心：“那就将故事改成灰姑娘吧，你看我多迁就你。” ……迁就？ “超过午夜十二点，盛装打扮的灰姑娘就要露出原形了，大部分人总是不希望在心爱之人面前露出狼狈的模样的。” “露出原形这个形容怎么听起来有些奇怪？为什么不是仙女教母的魔法失效了？”迪克觉得不行，“那明明是个童话故事，别这么轻易用贬义词，这对小朋友不好。” “是吗？”管家发自内心地疑惑，随即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难怪啊——我明白了，我下次再给主管先生讲睡前故事的时候会注意的。” 另一道电子音唐突加入两人的对话——不过迪克听不见。 “事情有些不对劲，你快去房间里看看。” “夜枭？” 在某些重要人物在场时，夜枭并不会试图通过协会联系别人，发呆很容易被人观察到。 “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关于主管？” 夜枭：“你最好想办法找到他，我联系不上他——有什么东西屏蔽了协会的信号，我想，只有‘容器’可以做到。” “容器？它为什么会在？”管家问，“ 连你也不知道‘容器’是什么？” “我不知道希维尔把‘容器’放在哪里，希维尔却默认我们了解协会的收容条例，但实际上除了希维尔本人外谁也没这个权力——至于祂，则把‘容器’视作秘密，谁也没告诉过。” “我只能确定容器已经出现了，并且起了作用。”夜枭说，“你猜我现在视野里都是什么？一整片黑白雪花屏！” “这*该死*的信号，我已经想砸掉这愚蠢的加载屏幕了，除了雪花它还能干什么？希维尔脑袋里的存货都比这屏幕有用，空空如也总比乱码好。” “……我建议您对自己的身体好一点，没人会修屏幕，除非祂回来了。” “你最好尽快找到希维尔。”夜枭放弃研究定位协会信号了，他可以确定，容器已经屏蔽了他的信号，而目前他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在另一个人的信号里发泄怒火，“赶在他因容器影响做出点不可挽回的事情前……阻止他。” “我还不想在这个世界里寸步难行，死而复活的怪物要承受的目光总是超出常人所想，无论是谁。” 管家被夜枭单方面掐断了通讯频道。 “你好？你刚才怎么突然什么话都不说了？”迪克还以为一大把年纪的管家出什么事了。 等迪克刚按住管家的肩膀，就被管家反手按住胳膊，动作熟练，像是来自本能，等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理查德·格雷森时，才缓缓收手。 “抱歉，走神了一会。”管家冷淡地捏住拐杖，“主管在哪里？” “我很抱歉，在事情结束之前，我不能让你率先离开。” “不算意外。”管家决定询问另一个问题，摸清楚‘容器’的化形，“你接触过一开始的伪人，对吧？” “它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吗？” 迪克完全不想回忆起伪人那一夜的遭遇，光是想想，身上就感觉糊满了粘腻的鲜血：“……呃，你是说那具尸体……宠物？它丑得很异常。” “除此之外呢？——有没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一颗会自己游泳的心脏？” “心脏？” “心脏。” 管家无声叹气，转接另一侧的夜枭的语音邮箱：“……好极了，也别怪你联系不上主管信号了，它变成了心脏，它想代替主管的心脏，接着控制思想。” 希维尔把容器塞进了伪人的身体里，伪人将其衍生成了心脏——怪不得协会里专门开辟了一层专门收容伪人的地方——而伪人对主管的狂热众所周知。 甚至连容器都被感染了。 迪克察觉：“心脏有什么不对劲吗？” “……它不应该在这里，换句话说，你不觉得一颗自己能游泳的心脏哪里都不对劲吗？” 第27章 天呐！这个奇怪的人竟然也会觉得心脏能游泳很不对劲了？不然他觉得为什么自己会被关押？ 尽管他们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保持镇静，但不代表他们不觉得这些场景很神奇！每天都对这个充满超能力的世界感到绝望。 “伪人不是你们协会负责的吗？你们把伪人带回家时不做……相关检查？” “当然会做，但那颗心脏原本不该出现在这——我们检测不到它的存在。” 但迪克他们能见到心脏的模样，这就是另一回事了。毕竟管家真的只是协会里的员工。 “‘心脏’代表的意义是我们不希望看见的，它不太听话地跑到了跟前，试图唤醒另一个存在，而另一个存在通常会招致一些……我们不太想看见的结果，坏结果。” “有多坏？”迪克发现眼前这位管家语气竟然挺严肃的，如果他是认真的，那自己就必须要联系上蝙蝠侠说明情况了。 ——倘若‘坏’的程度没那么深，那夜翼也可以帅气地登场，帮忙解决一下蝙蝠侠尚且头疼的难题。 “非常严重。”管家严肃地说，“就像热狗面包里没有挤上番茄酱那么严重，我们的主管最爱吃番茄酱了。” “ 要是没有番茄酱，主管的心情就会很糟糕，这还不坏吗？” 管家说：“对一名管家来说，没有什么比能让主人们感受快乐更重要的了。 ” 阿尔弗雷德透过监听器耸肩：“这一点我赞同，如果你能放弃一些违法犯罪的思想，或许我们还能是好朋友。” 管家可惜地摊手，手铐哗啦响：“做不到，真可惜，看来我们注定做不了好朋友的。” “……” 迪克对此表示无话可说。 他转身在餐桌上找了两片面包，夹起了一根香肠，捧起番茄酱往里拼命挤了一半。 把番茄酱都快要溢出来的热狗递给了管家。 “饿了可以直接告诉我，我还不至于亏待老人。”迪克把手放进兜帽里，“我听得这么认真，你却玩弄我的感情！” 管家低头，他看着手中的番茄酱热狗，迪克总感觉自己近期或许是情感太过于泛滥了，他竟然觉得管家此刻看上去似乎有点悲伤，黑色的西装仿佛贴了一层深蓝色的忧郁底色。 “我很抱歉。”在迪克走上来前，管家突然抬头，认真地看了一眼迪克，“但是我得离开了，我们的时间从来都是不够的。” 不管发生什么，迪克立刻按下警戒按钮：“离开？不，你不能——” 鸦灰色的拐杖轻触地面，一团烟雾在眼前散开，咚一声在眼前消失。 一根灰色的羽毛飘摇着落向地面。 听到警戒声的阿尔弗雷德不放心，赶到迪克身边关切地询问：“没受伤吧，少爷？” 迪克捏着羽毛茫然地抬头，窗外的鸽子扑棱翅膀飞走了。 【——来自收容协会残缺不全的寄语。 亲爱的全体员工们： 协会日即将到来，协会将代替伟大的主管先生绘制一条新的准则，八小时的工作时间，绝不可多一秒钟。 请为伟大的主管欢呼。 （血迹溅上了白纸） （一行血渍代替了黑字，笔触潦草地写下了呓语） （女巫在耳边咯咯轻笑，她对着镜子砍下断指，企图留下不该被发现的秘密） 超过规定的上班时间后会发生些什么？ ……遮盖灰姑娘破败衣裙的魔法就要失效了。 丑陋的泥人穿过镜子时会看见另一侧挚爱的亲人，拼命地想用底下的泥巴捏造人形，但它们却不知自己早已穿越了冥河。 只需偶然遭遇一场大雨，怪物就会变成光影下无所遁藏的魑魅魍魉，它们抬头注视太阳，却看见所处的天上永恒地悬挂着一轮月亮，大雨是正在哭泣的月亮，太阳跨过了冥河，在无边际的另一侧。】 “少爷，少爷？——迪克？” 迪克丢下手中的羽毛回神，大梦初醒般看向阿尔弗雷德，他正担忧地捏着自己的胳膊：“……我没事，但是布鲁斯在哪？” 阿尔弗雷德说：“小丑帮的人突然闯进来，最后他们趁乱带走了一个小孩，那是德雷克家的继承人，老爷已经去追查了。” “给我导航位置。”迪克，“我开了摩托车来，有要紧的事必须告诉他。” 蝙蝠侠一路跟着提示追查到协会现场。 十分钟前他刚刚解决完所有的抢银行事故——双面人的手下同时袭击了三家银行，不过好在其中一条稍微远一些的银行可以直接让阿尔弗雷德远程操控蝙蝠车，蝙蝠车的威吓力很强。 还没来得及等他赶回晚宴追问希维尔，就收到了另一条情报，小丑帮的人绑架了一个无辜的小孩，而原本在房间里的希维尔消失了。 很糟糕。 协会在的空地是老城区，离阿卡姆很近，由于几年前的基建计划，大多数建筑都被抛弃了。 负责接手计划后续推进的市长人选们，每次都在努力摆脱‘哪一位市长是哥谭内上任时间最短的人’的比赛，导致一开始的改造城区计划也如同被抛弃的建筑般搁置下来。 河流横跨其中，另一侧是哥谭市中心，另一边则是大名鼎鼎的阿卡姆病院。 协会所在的地方恰好是临河的一块尤为宽阔的平地，像是恰好空出一座完整的建筑似的，只有在灌木丛围着的不远处，有一家废弃了的电影院。 电影院门口的《变形金刚》海报早已发黄，没人还会有心情在阿卡姆病院边上看电影，小丑和企鹅人又不会手牵手进电影院买爆米花看爱情片。 协会木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无头背影跪坐在屋前——这间木屋没有门，白大褂上有阿卡姆的标志，一张纸盒材质卡片随意摆在背影前，上面原本用歪歪扭扭的字写下了一位医生的名字，蝙蝠侠看了一会，确信这个被划掉的名字是佩洛普斯·杨。 卡片上涂满了花花绿绿的标识，劣质的香水味尤其明显，在最中央，覆盖了原本姓名的是另一道字迹隽秀得多，有时字迹只能透露出一部分书写者的情绪。就如同现在，这是希维尔的笔迹。 在一道明显属于疯子的恶意涂鸦之上，希维尔属上了自己的姓名……是锁链，还是共同沉沦直至疯狂？ 他正和小丑在一起？ 越靠近协会，就能察觉到背影的不对。 “嘎嘎嘎嘎！”刺耳的笑声突然从灰白色的衣服里传出来，打破寂静，蝙蝠侠立刻上前，掀开沾灰的白大褂——里面是装了传声器的小丑牙齿整蛊器。 蝙蝠侠观察片刻，耳边传来的动静，他把披风捂至身前。 下一秒！小丑牙齿立即在眼前爆开！ 像是预判到了蝙蝠侠的行动，“白大褂”上加了另一层装置——当硝烟散去时，拎着衣服的手上被紧紧绑了一圈绳索，它和木屋最底下的木块相连。 “看这边——！”尖锐的刺耳女声从屋顶处响起，她快乐地朝底下的人挥手，可怜的协会快要变成小丑的游乐园了。 哈琳·奎泽尔。 “别这么看着我，蝙蝠侠，我们可是第一次见面！”哈琳手中抱着一个巨大的屏幕，提姆被绑在她腿边上，屋顶上海风湿冷，吹得他瑟瑟发抖。 “我可没有在约会现场甩掉你！ ” 屏幕闪了闪，跳出了一张小丑白白绿绿的大脸：“别害怕，我的哈莉宝贝，或许是小蝙蝠吃醋了——他嫉妒我有了一只可爱的奎恩！” 蝙蝠侠深深看了一眼哈莉·奎恩，思考他们什么时候搭上联系的任务暂时被排下了优先级，此刻最紧急的任务是分析小丑所在的位置。 然后无论小丑想要做什么——阻止他。 “怎么了？蝙蝠？时刻想跟在你身后的小罗宾鸟呢？是羽翼渐丰后就不想再继续待在你身旁了吗？真可怜！” “闭上你的嘴！”摩托轰鸣声戛然而止，夜翼跟着导航赶到协会里，“从你口中听到这个称呼真令人恶心。” “夜翼。” 蝙蝠侠制止了夜翼想要帮他解开绳索的行动，示意他先跑到屋顶救下德雷克家的男孩。 哈莉·奎恩并没有非常擅长格斗，目前来说。 “真恶心。”小丑夸张地撇了撇嘴，嘴唇上红色的染料沾到了惨白的脸部，“舍不得你的鸟爸爸吗？” 哈莉在屋顶脆弱的木块上攀爬。 尽管这些高难度空中动作对前任罗宾来说毫无挑战性，但顾忌她身旁的男孩，夜翼采取了保守的追逐模式。 哈莉抱着怀里的屏幕跑——提姆估算了一下夜翼和木板间的距离，在一个追逐间隙，趁哈莉没注意，拽下绑绳试图摔下屋顶。 夜翼立刻跟着往下跳，在即将接触地板前接下了胆大妄为的提姆，轻舒一口气。 夜翼撕开贴在脸上的胶布，颇有些忧心：“你不会——” 提姆打断：“但是你成功救下我了，罗宾！” 第28章 被面具遮盖时很难看出表情，但白色的圆点微微收缩了一下：“夜翼，罗宾已经消失了。” 提姆从善如流：“好吧，是夜翼！……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哈莉气得锤了一下木板。 而她怀中的小丑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夜翼追逐战上，全心全意地关注着另一个人：“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些什么？和你再玩一个游戏？” 小丑的背景很熟悉。 他仍在阿卡姆病院里。 他有所依仗，说明阿卡姆病院目前全部在他的控制之中。 ……夏普院长从不可靠，他向来不在自己人这一列。 “仔细听我说的话！坏蝙蝠！”小丑的声调突然变高了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找到我。可我完完全全没躲开！” “我想和你玩一场有趣的赌局，这次可不是普通的小游戏了，那可太没劲了，想必朋友们都对此感到无聊了……这真可怕。” 又是小丑的二选一把戏，无非是人选变得更加重量级。 “j叔叔会照顾每一个小朋友的乐趣，别担心接下来会无聊～” 蝙蝠侠冷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话，并试图挣脱绳索——绳索只是小丑拖延时间的把戏。 “我已经用遥控仪远程控制蝙蝠车过来了，但是小丑在附近安装了信号干扰器。”阿尔弗雷德在广播中的声音断断续续，透露出焦急。 “你们那的情况还好吗，老爷？” “不是特别好。”蝙蝠侠挣脱开绳索，“小丑在阿卡姆计划了什么，最好能快点把车开进来。” 阿尔弗雷德：“……尽我所能。” “在等待你可爱的宝宝摇篮椅吗？小蝙蝠，这可不行，坦克武器贸然加入战场是犯规。” 小丑在视频里大笑，按下手中的机关，装满了火药与燃料的铁皮罐头从货架上滚落，掉在屋前的平地里，将所有人堵成了一个圈。 “公平公正的j叔叔可不允许坏孩子的摇篮椅进场！” 蝙蝠车要穿过阿卡姆病院势必要撞开那些燃料，他得先让阿福停下远程遥控。 砰——！！！ 汽车漂移声撞开火药罐，在小木屋外圈燃起一阵猛烈的火焰，铁皮外壳被炸开，弹至半空中，随后滚落到众人脚边停下。 “不……”提姆躲在迪克身后小声喊道，“蝙蝠车！” “这可不是关心蝙蝠车的时候！车没了还能再造，人没了可不行！”迪克还记得那一圈火药罐头，立刻捞起提姆试图往远离火焰的方向跑，“再不跑我们要被一起炸成肉干了！！” “停下，夜翼！”蝙蝠侠喊住他，“站在原地，别冲出去，靠到我身后。” “火势不对劲。”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不是蝙蝠车。” 距离太远，信号干扰仪一直在起作用。 火焰一蹦三尺高，火舌剧烈地前进，吞没圆圈范围内的所有人——如果没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 但在即将接触到最外圈的人时，跳动的火焰立刻被收束了前进的步态，在猛然跳动一大步前被拉了回去。 火焰中有一道巨大的影子。 “——八！小！时！” 低沉愤怒的引擎轰鸣声随着电流声一同响起，混合成一道奇怪的人声。 高能粒子炮从火焰上方探出头，周围的一圈爆炸火焰此刻全被它吸了进去，在白色的炮筒口慢慢蓄了一圈火焰的纹路，随着火苗的减弱，纹路的形状变得越发通红明显。 “是你！让我、在外多加了整整八个小时的班！” 伴随着一阵机械组装声，火焰里的身形变得更加明显、高大，硝烟弥漫开，烟尘之下逐渐展露出三层楼高的大小。 “最可恨的是我在外忍受了巨大的痛苦，却没能接到主管！连一眼都没看见他！” 火焰彻底消失，火苗的纹路在高能粒子炮上完整绘制，银白的金属色泽在月光下闪闪发光，黑魆魆的粒子炮口对准了台上的小丑。 “像你这样无所事事的坏蛋根本不懂加班的痛苦！你还喜欢直播！我讨厌在镜头面前出场！！” 它咆哮着，带动全身引擎的轰鸣。 “……哇喔。” 迪克放下提姆的领口，拍了拍他头上沾染的灰尘，随即将手靠在提姆肩头。 两人目光一致地投向了远处的电影院，光线昏暗，看不清装饰。 但他们都记得清清楚楚，那里有一张海报——变形金刚。 “这太酷了。”提姆喃喃，“你觉得花多少钱能买到它？我可以出让他每天都不必要再工作的价钱。” 竟然已经开始喊他了！ “这恐怕不行。”迪克遗憾地摇摇头，“蝙蝠侠会出三倍的价钱买下他。” 提姆说：“退而求其次，让我摸摸他的车门……” “住口，你们两个坏小孩！”汽车恼羞成怒，“不要用金钱来玷污我对主管先生的忠诚！给再多钱也不会让你们摸一下车门的！” 汽车算得很明白，虽然今天主管让他加了班，但这怎么能说是加班呢？明明是眼前坏小丑干的事情！他要拯救主管，他分得清谁该背加班的锅。 一切都是为了主管！ 蝙蝠侠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辆‘车’，甩开因火浪飞到眼前的披风，沉声：“我出五倍。” 汽车人屈服了：“……摸半下车门，不不不，三分之一下。” “你这是在作弊！”哈莉举着屏幕，没忍住大喊，“非人类生物不应该加入这场战局！” 小丑：“哈莉你这个蠢货！他在分散你的注意力！别让他用讨厌的蝙蝠镖——” “太迟了。” 按下腰带，两枚蝙蝠镖飞快击中哈莉的手腕，疼痛使她在下一瞬间立刻脱手，她踮起脚尖，想去捞掉下去的屏幕：“我可不是蠢货，我拥有高等学位证明，j先生，只是蝙蝠侠太狡猾了。” ——协会的小木屋耐久度可经不起一场大战。 尤其是承重墙！ 在哈莉踩上木板尖端之时，摇摇欲坠的屋顶随即散落。 装着小丑大头照的屏幕朝下，摔了个粉碎。 迪克站的位置太远，蝙蝠侠没办法踩上这些几乎快要碎掉的残骸。 “十倍的价格，汽车！”蝙蝠侠扭头，“——接下她！” 在哈莉的脑袋即将像那块小丑屏幕一样摔个粉碎的时候，带着滑稽装饰的脚腕被机械零件圈了起来。 “不用你教我，蝙蝠侠。”汽车扭捏，“我是一辆好汽车。” ……他先前举着高能粒子炮喊加班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要是让主管知道我袖手旁观，他可能会一半生气一半不生气的。” *** 被砸碎了屏幕的小丑，气得把遥控机也摔到地上。 他才刚要演讲到这一晚上的重头戏！ 结果被一辆奇怪的汽车砸掉了他精心准备的计划！ 汽车人？得了吧！这里为什么会有汽车！！ 被绑在墙上的希维尔见状嘲笑。 “——我有车，你妒忌了吗？” “它还很爱我，愿意为我变成人形呢。” 第21章 晚上好，韦恩叔叔 其实看到自己的汽车转身成为变形金刚时。 希维尔是震惊的。 在协会可没看见汽车变身成人过, 顶多是加大油门到处横冲直撞，就像蝙蝠车一样，希维尔不会开车, 所以汽车经常放在仓库里落灰。 要是早知道他会变身—— 啊。 那可是变形金刚啊！ 天知道派o蒙用变形金刚赚了多少钱，要是他用一辆真正的变形金刚举办车展招揽客人——区区债务简简单单！ 不过希维尔转念一想, 发现自己身边唯一剩下的汽车, 他不小心患上了社交恐惧症, 希维尔虽然是主管, 但明显不能强迫社恐汽车去和别的人到处打交道合影, 汽车会罢工的！尽管这个世界没有汽车人保护协会。 哎，只能另寻他途了。 希维尔内心充满盘算, 甚至有闲心打开协会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员工还在，可惜都是灰色的，非常遗憾。 不过在他人面前，希维尔可丝毫不会露怯, 甚至气势十足。 让他听听小丑说到哪里了？ 噢，还在聊车，也正常，没有人可以拒绝变形金刚的！ “你说我妒忌你？妒忌你的车有超能力？”小丑在屋内踱步,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判你不合格。”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来着, 一辆车？” 小丑语气轻快, 似乎丝毫不放在心上，但下一刻，他就立刻踹翻了油漆桶，雪白色的油漆散了一地。 “一辆车！一辆蝙蝠车就已经够讨厌了，你们是欺负贫穷的小丑买不起自己的车吗？” 小丑踩住油漆喃喃自语：“我迟早要存点钱, 买一辆小丑车，抢哪家银行比较好呢？” “我们的好戏还没有登场，我对你的表现很失望。” 第29章 “你就这么轻易地被抓住了？甚至没有一点反抗！”小丑不可思议，“亏我还对你寄予厚望，觉得哥谭终于诞生了一个新的精神病！” 小丑看着油漆在地上流动的方向，尽头流向了黑色的心脏罐头，眼底流露出失落的色彩。 “我还指望待会能看到一场好戏！结果就像一颗发射失败的哑炮。” 声势浩大，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原本准备了一场格外精彩的表演，现在却冷淡地收了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别人已经不欢迎小丑了，我的表演过时了！” “这让我不得不对你产生怀疑了，讨厌的主管，你显得自己对一切事物了如指掌，就好像能看见我脑子里在想什么。但这绝对不可能！” “因为就连我，也不知道这顶绿油油的脑袋里面藏了什么。” 小丑凑到希维尔跟前，疑惑地询问：“你知道你的小木屋下面被我埋了多少炸药小玩具吗？保证能让河流畅通一倍的量。” “如果可以，我能欣赏到一场漂亮的烟花晚会，谁让那个讨厌的哥谭首富举办晚宴却不邀请他亲爱的小丑叔叔？我很伤心。” “但是，为什么，炸药消失了？” 希维尔冷静地盯着小丑的脸，深觉哥谭简直是块人杰地灵的宝地，他得感谢协会制作组没有加入小丑npc的彩蛋，不然他的协会收容难度或许会翻个倍。 他还以为超级英雄电影都是轻松向！怎么放dc里就走这么诡异的风格了！他讨厌看马戏团表演！ 尤其是自己成为表演的一部分时。 希维尔虽然努力地尝试看清楚小丑的脸部，决定以后都绕着他走，但无奈，谁知道上一秒笑嘻嘻和你聊天的小丑下一秒就翻脸？他这么善良温柔，又怎么可能去激怒小丑嘛。 这就导致了此刻他眼前一片模糊，极大地影响了他的视线。 小丑没有理会希维尔的沉默。 “因为你的汽车人阻止了这场爆炸？” “我们商量一下如何，你把你的汽车人送给我。” 被绑在墙上的人鲜血从额头上流下，沾到睫毛上，棕色的瞳孔由于失血过多导致有些失焦。 希维尔冷漠。 要是在先前的游戏里小丑想要汽车人，希维尔他也不是不能给，反正汽车是早期收集物品，当初他的仓库里堆满了999辆汽车，正好达到收容物最大数量，送出去一辆他还能再去搜一辆新的车回来。 想到这里，希维尔好心痛，999架变形金刚，如今却只剩了一辆，那这就更不可能给小丑了。 希维尔的心痛落在旁人眼里，便成了轻蔑——有时候情绪感知并不能成为揣度他人的依据，因为大部分情况下只是依靠他*认为*对方会这么想而已，也许本质只是在和自己打交道。 希维尔’轻蔑‘地看了小丑一眼：“休想从我这夺走一辆车。” 眼前的系统面板立刻跳出来提示： 【生命值-10】 血条已经快要到了警示的红色了。 希维尔不在意地看了一眼协会面板右上角的ui，哪怕他在提示自己血条告罄。 现在已经快要到深夜了，屋外能够听闻激烈的打斗声、枪响声、惨叫声，一个不眠之夜。 可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此刻已至深夜，月亮高悬于天幕之上，昭示地球又将完成一圈自转，当他回到原点之时，新的一天开始了，新的生命于是也随之出现。 因此没有担忧血条的必要，只是快死了而已。 希维尔脚下的罐头此刻黑得几乎快发光了，可惜在场之人没人在意他。 小丑轻柔地说：“我在你的眼睛里没看到任何东西，愤怒、痛苦、深沉，什么也没有。你的脑子比我还要空吗？” “我最讨厌这幅故作高深的模样，这让我想起了不听话的蝙蝠，但他比你要好点，他会痛苦，时刻充满愤怒——看来你非常需要一场治疗。” “你亲爱的j叔叔是一个非常好的医生！让我们来试试另一个方案。” 面板做了一个恐怖的特效： 【生命值-30】 已经快要见底啦。 “让我们来瞧瞧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吧？”小丑后退几步，试图欣赏自己的杰作。 粘稠的鲜血从腹部喷涌而出——希维尔看不见这个，此刻他只能看得见自己的面板，或许能感受到腹部出现一股暖流？ 接着是有些空空荡荡的感觉，今天似乎还有些冷，不盖被子就这么睡觉的话，极其在第二天早上着凉。 小丑脸上的表情从愉悦突然转化成为惊讶：“你没感觉到任何疼痛吗？？我不相信。” 【生命值-10】 现在惊讶的应该是希维尔了。 希维尔疑惑地询问：“疼痛？为什么我会感觉到疼痛？” 希维尔脚底下的罐头不想说话，它奄奄一息地倒在希维尔腿边，浑身散发着可怜的光辉，试图吸引主管先生的注意力，可惜没有任何用途，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在小丑的目光中，希维尔扬起微笑：“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任何。” “哪怕是一丝一毫。” “而我，也从不害怕你。” 腹部涌出来的血液打湿裤脚，沾到心脏罐头上。 *** 管家步伐矫健地跳下主管车的掌心：“待在外面，汽车！” 主管车见管家进了阿卡姆，变回车的形状，挪进方框的停车位，假装自己是一辆高冷的车，在一旁欣赏暮色海景的风光。 哎，主管车哀伤的蓝色灯光照向海面，此刻即将迎来他加班的第八个钟头，从白天等到晚上，他都没能看见亲爱的主管先生。 海面上跃起一条小鱼。 主管先生忘了他吗？ ——戴着丑陋笑脸面具的青年人拎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小孩路过。 跃起了第二条小鱼。 不，主管先生绝不可能忘记他可爱的车的！ ——哈琳从他身边跑过。 三条小鱼…… 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喧嚣，把在海水里悠闲踱步的鱼群惊走。 鱼消失了！主管先生忘记了他！ “汽车。”夜枭接入了通讯装置，中断汽车的胡思乱想，“去协会基地，那个小木屋里有四个人……” 主管车精神了起来，这道声音他绝不会认错的，协会里残忍可怕的夜枭！是汽车人心目中的魔王！据说他报废了许多辆汽车，但是仍在主管跟前很受用——必然是夜枭给主管上了眼药！ “直接吩咐吧，夜枭！我随时待命。”汽车冷酷道，“是去撞飞哪一辆汽车？噢，仅仅是四个人？我可以一脚油门送他们上西天——” “……把他们救下来。”夜枭无语，“你最好牢记协会守则，否则我可以保证……” 夜枭思索了一下，把‘他会在下一秒直接把它报废‘这句直白的威胁换了一个说辞。 “我会向主管举报你的所作所为，而我向来说到做到。” 主管车深吸一口气，不愧是协会内被称为头号坏蛋的夜枭！！ 他照做就是了！ 主管车思考了一会到底是什么能让夜枭如此讨得主管先生的欢心，总不能是说到做到这一点吧？ 本着自己绝不能输给夜枭的想法，主管车在一片爆炸中闪亮登场。 这一趟拯救人类还有些意外收获，其中一个人类似乎很有钱的样子，主管车原本想为自己伟大的主管保留汽车的贞节，但他失败了。 他出卖了自己整整三分之一的车门！ 蝙蝠侠没空去考虑一辆汽车的细腻心思，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而眼前恰好有一辆绝佳工具。 “依旧是十倍的价格。”蝙蝠侠仰头看着委委屈屈蹲下的汽车人，“把我送去阿卡姆病院。” 主管车于是屈服了。 “带上我一个。”夜翼插话，“虽然我在旁边停了一辆摩托车……呃，它会不会在爆炸里烧坏了？但是带上我，我和你一起去，b。” 蝙蝠侠摇头，打断夜翼想要打断他的话：“你得留下来。” 他指着不远处安然无恙的摩托车：“哥谭市里还有很多事需要你来接手一次，还有你身后的小孩，这是我交给你的任务。时刻保持通讯，我会听着的。”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夜翼。” 主管车没有照顾家庭温馨场合的想法，他还得赶紧去阿卡姆呢！好歹那儿离主管的位置更近一些。 车把蝙蝠侠带到了阿卡姆病院，临别前主管车还嘱咐了一句：“别忘记事后付款！” 回答他的是蝙蝠侠身后披风背影，还有穿透空气猛烈朝他飞过来的利器——不，是一张美丽的宝贝。 主管车小心翼翼地揣好银行卡，把它放在芯片部位。 接着变回车身，老老实实地待在停车线里头。 又过了不久，一阵同样低沉的引擎声在他身后出现。 第30章 身侧缓缓驶入一辆外形十分酷炫的车，上面还刻有蝙蝠的记号——哥们玩好大，竟然还有文身！ 主管车思索了一下，考虑到主管曾经让他多和别的汽车交朋友的吩咐，他鼓起勇气，朝边上酷炫的蝙蝠车低沉地打了个招呼。 蝙蝠车沉默着，流畅锋利的车身线条在夜晚一闪而过，透露出金属的色泽。 从不说话的文身大哥，这太酷啦。 主管车在心中惊呼，而且这位文身车还不爱说话，主管车以己度人，觉得他一定是像自己一样患上了社交恐惧症，他要同病相怜了！ 通常同病相怜的后果是一同坠入爱河。 他能在新世界找到可爱的另一半了吗？ **** “门后被堵死了。”管家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我没办法过去。” 夜枭简单回答：“通风管道。” “……通风管道是你们一脉相承的爱好么？”管家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表示肚子能够卡在管道口外，“我建议你多联系实际，尽量从照顾老人家的角度出发。” 夜枭分析了一下，瞄准了上方的管道。 “伪人可以做到，你让它钻进去。” 管家问旁观的夜枭：“你确定要让伪人去？” “不然你能想出什么别的办法么？”夜枭问，“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眼睛还没长好……其中一只刚被主管捏碎，还有一只是他不久前在晚上想主管想得发狂，自己把它捏碎了，我尝试修过了，可惜不管用。” “看来这群一来就冒头的收容物病得不轻，在没有稳定的状态下容易发生许多意外——但用在阿卡姆背景下很有奇效。” 夜枭没等管家答复，直接把收容物伪人从后台丢了出来。 伪人悄悄抬头，露出空荡荡的眼眶，至于另一只眼眶…… 连久经世事的管家都在一瞬陷入了沉默，要不是现在赶着去挽救主管的小命，他绝对会拒绝让伪人登场。 夜枭他说他尝试修复过伪人的眼睛，他选择的形容词实在过于乐观。 很难用优雅且委婉的语言来形容此刻的伪人，管家想，一坨被碾碎的白色豆腐渣？里面甚至加上了红黑混合的不知名血浆。 夜枭或许用的是超市里过期的胶水试图把眼睛捏成形——他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伪人美容家，修复眼睛的行为很有爱心，建议开除。 管家用简单的语言，向伪人介绍了一下此刻阿卡姆内危急的情况。 伪人能听懂和理解的语言不多，毕竟他还处在学习阶段，需要重复性用词和他详细介绍情报，但他又偏偏喜欢听一句完整的话。 因此管家是这么解释的： 伪人，听好，如果主管出事了，那么主管就出事了。 目前的情况非常危急，因为上次很危急的时候，还是在上次。 如果这次救不了主管，那主管就救不了了。 伪人机智的小脑袋立刻捕捉到了关键词：主管，出事了！危急，会救不了！ 伪人视线立刻遵循管家手指指向的方向——通风管道，盯着那块厚厚的铁栏杆猛扑过去。 他的内心十分急迫，身体也随之膨胀，快速地在通风管道口穿梭，撞开各个管道口外栏杆，探寻主管所在的方向。 听上去伪人的速度很快。 阿卡姆各处几乎是同时传来猛烈的尖叫声和呐喊声，随即是许多枪响和砸管道的声音。 唯有两人对此情况一声不吭。 管家沉默地看着下半身——如果还能叫下半身的话——脚部停留在他眼前的地板上，牢牢地粘在了地上，上半身无限度地拉长，满满地堵住了通风口。 如果他没预料错的话，那么此刻阿卡姆病院的整个通风管道里。 大概都塞满了伪人罢。 管家半晌说道：“我早就说过的，如果可以，尽量不要……” 夜枭难得表示了忏悔：“下次我会提醒他的，尽量让他控制一下伸缩长度，大部分人没有这么长的上半身和无数个头，不是吗？” 焦急赶到现场的蝙蝠侠头一回产生了类似无话可说的心态。 像是在大夏天突然走进了一场冰块雨。 确实很凉快，并且很好地起到了降温作用，但着实有点猝不及防。 ——小丑早就预料到蝙蝠侠会赶过来，锁住了阿卡姆通行的所有门。 于是蝙蝠侠当然是选择从通风管道口进去。 在他刚踹开栏栅的下一瞬间，一团剧烈膨胀的肉就冲了出来，形成了一张人脸。 唯一不变的是那块黑漆漆、空荡荡的眼眶。 也可以找下不同。 原本完整的另一只眼此刻成了黏糊糊的碎片，似乎还往下流着黏液……胶水？ 伪人对上一只堵门的蝙蝠侠也很疑惑，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这里也没有主管的影子，就想缩回去离开。 但是他突然在蝙蝠侠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主管先生的嘱咐在同一时刻响起。 ——以后见到韦恩叔叔要问好，记得懂礼貌，记住了吗？ 他当然牢记主管先生的每一句话。 伪人抬起黏糊糊的眼睛，再次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裂开笑容。 “晚上……好，韦恩……叔叔。” 蝙蝠侠:“……” 捏紧的拳头突然在这刻失去了力气。 第22章 他的生命属于我 蝙蝠侠毕竟是不会被可爱的事物诱惑到的。 哪怕伪人乖乖地喊他‘韦恩叔叔’。 从某种角度而言, 喊他‘韦恩叔叔’这一点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惊悚，而不是让他升起怜悯之心的晚辈。 在伪人打完招呼缩回通风管前，蝙蝠侠的威胁还是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希维尔·菲索在哪里？ 蝙蝠侠拽住伪人的脸, 严肃地询问他，披风被风吹得哗啦响。 伪人听不懂话, 他也不知道主管的名字叫希维尔, 他还以为是蝙蝠侠想跟着玩。 于是在另一个脑袋传来信号时, 伪人直接将蝙蝠侠一同拽进了管道里, 往目的地出发。 这个体验对蝙蝠侠来说着实不太好, 先不说蠕动的肉团突然生长出来裹在手臂两侧带给人的阴影了，这简直像是一团黏腻的面团试图将他发酵消化。 更难受的是通风管的高速行动。 不过好在, 伪人简单的大脑里还有些认识，比如说确定蝙蝠侠不是一团可以随意伸缩的肉，而是会骨折的人类。 他贴心地在拐角之类容易磕碰的地方附上了自己的肉当作缓冲。 也许是伪人也曾因为这件事被什么人训过呢？ 后台观测伪人的行为的夜枭心情诡异得好了一些——大概率是看到某个正牌蝙蝠侠也终于感受到伪人的杀伤力后，隐藏不住的幸灾乐祸之情。 管家抱着自己的肚子惆怅, 看着被堵死的通风管道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别问我。”夜枭说，“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转告你雪花的数量。” 夜枭难得流露出嫌恶：“我不想和小丑打交道，我只会试图杀了他。” “那是一个可爱的孩子。”管家理解地点点头, “所以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会试图消极怠工呢，毕竟我们都不喜欢小丑, 也都不是什么大好人, 否则我们也不会活到这个岁数了。” 但一发现容器出现后提醒他到现场的，依旧还是夜枭。 夜枭冷漠：“你最好别试探我，做好你的管家。” “这就是为什么我曾经建议过主管先生，不要让你当协会的文化课老师。”管家说，“我只是在夸奖你, 否则我们现在就等不到救希维尔的时候了，而是乖乖在门外等待祂的到来。” 管家抬头，对着通风管道说：“你发现主管的位置了吗，伪人？发现了就记得给我们开门。” 话音刚落，踢开门的却不是伪人的肉团。 而是拎着棒球棍的哈莉·奎恩，伪人在管道口和管家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管家后退一步。 “晚上好，老头！”哈莉举着棒球棍打下门锁，“或者该叫你人事主管吗？你们协会发不发五险一金？” 管家评估了一下协会基地到阿卡姆内部的距离，由衷赞叹：“你跑步的速度很快。” 哈莉赞同：“这可是当上精神医师的必要条件之一，至少要跑得比病人快！” 夜枭说：“她现在既算是精神病人，又算是精神医师，到底哪个快？永动机？” “……”管家沉默道，“真希望你能收一收不合时宜的冷笑话，夜枭。” 在哈莉说出协会一词时，管家就知道眼前这位未来的小丑女大概率已经被主管收编了。 在容器在场时，希维尔的智商一向很稳定，或者说，行为通常会更偏激一点。 毕竟现在的希维尔认识里并不清楚死亡的代价，默认同普通人一样，所以会对死亡怀抱有一定的敬畏——用直白点的话解释则是，至少在某些情况下不至于作死，比如说把手伸进高速旋转的切片仪里感受一下…… 第31章 但在容器影响下可不一样，希维尔潜意识里早已看轻了‘死亡’。 管家还是希望希维尔他能够轻松感受一下当正常人的滋味的。 哈莉喃喃：“刚才有人在我脑子里说话吗？难道我真的患上了精神病？” 夜枭淡定地切断了信号：“我没想到哈莉能直接连上协会信号，下次记得建议他不要随便给人发邀请函，至少在此之前要提醒我。” “你一定是听错了，奎泽尔小姐。”管家没办法，只能先帮背后说人坏话的夜枭打个掩护，省得他在新员工面前丧失逼格。 “我们快去救主管先生吧，再不快点或许今晚的工资就被扣光了。” 哈莉迷恋地摸了摸伪人的脸蛋，快步跟上管家。 *** 小丑对今晚原定的烟火晚会很失望，没发生一场盛大的晚会，当然要用罪魁祸首来弥补。 从不害怕痛苦？ 小丑他才不信。 他有的是方法能折磨一个人。 而他本人则指不定有些奇怪的癖好，他嘴里哼着含糊不清的小曲，再用绳索缠住希维尔的手腕，将手腕拷在背后的木架上。 “你是变态吗？”希维尔注视着小丑，发自灵魂地试图询问他。 他在协会那个开放世界里都没尝试过这种奇奇怪怪的捆绑play！ “你相信宇宙中存在上帝吗？” 希维尔眼神坚毅：“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房间内响起一阵剧烈的爆笑声，小丑遗憾地说：“我都有点喜欢上你了，传说中的主管先生，你的精神状态简直和我差不多了，它们都很美丽。” “你听说过我的小丑大军吗？”小丑絮絮叨叨，“阿卡姆的医生很专业，像是先前的杨医生，她在乖乖地帮我制造毒剂，等成品完成，整个哥谭就能到处充满力量强壮的小丑了。” “而阿卡姆，就将成为小丑的崭新游乐场，她简直就和我的家一样温暖，小丑之家，甜蜜港湾～” 听上去很像是污染物大爆发、收容协会被污染物们攻破一样，这通常只会给事后负责人留下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可是在这件事中希维尔始终不懂一个问题。 “——这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希维尔忍不住了。 实际上希维尔的忍耐度很高，戳他肚子玩让他到处流血受伤什么的也无所谓，偶发绑架事件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都是体验新鲜的事件，希维尔可以把它当作生活的一部分，人生贵在体验。 但他真的不能接受被绑在十字架上，这太奇怪了。 说不上来的奇怪，而希维尔也不知道这股奇怪之情从何而来。 希维尔深刻地反思了一下，他能够接受被绑在木头上、墙上——床上也不是不行，或者用手铐铐住被误解成罪犯，他对这些都无所谓。 可只有十字架真的不行。 也许是他太讨厌十字架了。 希维尔说到：“我对你那见鬼的实验完全没有了解的兴趣，包括你无趣的本人。” 小丑愤怒了：“无趣？你提到了我最讨厌的形容！” 小丑说到：“和你有什么关系？哥谭的大部分人都不会这么问我——只会自称倒霉，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只需要小丑觉得你有关系，而不需要向人解释为什么，毕竟我实在是太可怜了，哥谭迫害了我的一生。” 小丑有很严重的表演人格，希维尔确信了。 因为他此刻开始解释他悲惨的童年了，而在刚刚，希维尔已经听了不下三个版本。 “实际上。”小丑把滚到脚下的心脏罐头踩住，“我看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有关哥谭，有关于蝙蝠。” “但是为什么我要向一个主人公解释呢？” “我只需要在故事里横插一脚！让整个世界来享受小丑造成的快乐！” “至于你——” “我已经不寻求与你一同合作了，主管。” 小丑大笑着把匕首插入希维尔的胸膛：“你就把自己当作一个倒霉蛋吧！沦为被小丑用来取乐的工具，我很喜欢这个说法。” “我通常喜欢把抢来的人质放在小蝙蝠的面前杀，你知道为什么吗？好心的小丑叔叔偷偷告诉你，因为这只蝙蝠拥有很明显的心理疾病——而那时的痛苦与愤怒总能取悦我。” “你原本也是，不过我改主意了。” “你不害怕痛苦？别担心，至少你还有死亡！” 幽蓝的面板转为黑白色，边框被血染红，血红色的大字跳出警示。 【生命值50→20】 刚探出通风口的伪人发出尖锐的爆鸣声，随即，一只黑漆漆的蝙蝠侠被他从管道口扔了出来。 大门与此同时被一起踹开。 管家：“……不。” 夜枭眼前的屏幕已经逐渐正常了——这已经在暗示了某样事物正在悄然复苏。 他视线掠过匕首，皱了下眉，随后视线转移至身后的十字架：“……” “让我们瞧瞧是谁来了？” 画着滑稽舞台装造的小丑坐在一根木质长凳上，刺鼻的白色颜料桶敞口丢在一旁，原本这是为哈莉准备的纪念礼物。 哈莉举起棒球棍：“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可爱的小哈莉。”小丑躲开哈莉的冲过来的棒球棍，夺走棍子朝她腰上狠狠揍过去，微笑着说到，“你这个小叛徒。” 哈莉低头看见心脏罐头，试图捡起它，大脑空白了一瞬，下一秒就被小丑按下十字架前的机关吊到天花板前。 在脑袋和木梁即将接触之时，哈莉神使鬼差举起心脏罐头让它替自己挨了一下，瓶盖被砸开掉落至地上，心脏乘此机会想跳至希维尔身边。 ——他想挤开那把碍眼的匕首，缩进主管的胸膛里，在里头温暖地安家，此地充满祥和、安宁、舒适，他要永远活在那里头。 哈莉一把捞过心脏。 绑住哈莉的绳索被蝙蝠镖切断，蝙蝠侠上前将油漆桶踹过去，里面的液体勉强充当一下缓冲工具。 哈莉拽着心脏掉进油漆桶里，白色的油漆瞬间被心脏同化成猩红的血液，哗啦一声溅出血水，油漆桶随之倒向地面。 她捏住原本想要逃跑的心脏，在满地血水中爬起来，房屋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眼前的状况有些惨烈。 哈莉咳嗽着，从喉咙里吐出来的依旧是油漆和血液混合物，右手紧紧地捏住心脏不放，朝丢在地上的罐头走过去，再把活蹦乱跳的心脏放到里面。 “我们绝交了，小丑！”哈莉恶狠狠地盖上罐头盖子，“你甚至不给手下买保险！” 小丑没理会哈莉的绝交宣言，他此刻正忙着和蝙蝠侠打架。 在蝙蝠侠冲进来的同一瞬间，小丑就抽出口袋里藏着的泰坦药剂，猛地将泰坦药剂注射进手臂中。 腰椎骨骼层层从背后爆出，白色的骨骼上沾满了肉红色的血丝与黏膜，小丑的整个身体暴涨，青筋在身上的白色油漆映照下格外狰狞。 此刻小丑的身形几乎是蝙蝠侠三倍大。 管家绕开小丑与蝙蝠侠，走到十字架前，看着希维尔的眼神充满哀伤，他粗砺的手掌轻柔地抚过希维尔的脸颊，低声说道：“……孩子。” 希维尔此刻的生命值只剩下20点，面板边缘都被黑色痕迹覆盖——快要播放游戏结束的动画了。 希维尔总是看不懂他们眼底的悲哀的，但不妨碍他对这一流程很熟悉。 他回想了一下此刻的现场，试图在脑子里搭建模型，双手被绑在十字架上——一个很讨厌的姿势，耶稣受难？ 全身上下大概都是血，虽然他并不能感受到疼痛，但他明显能从不断降低的生命值猜出此刻的伤势。 他眼前很模糊，协会的面板上跳出来一行亮起的新员工名单，夜晚难得的收获。 在临近死亡前，希维尔想起一个一直被他遗忘的事实，在心脏到来前才意识到。 他从来不需要害怕死亡。 管家小心翼翼放下鸦灰色的拐杖，掌心覆盖住匕首。 “别害怕，管家。”发丝遮盖了眼睛，希维尔嘴角勾起微笑，“明天早上见。” “动手，我们只能让祂出场。”夜枭吩咐道，“小丑快要注意到这边了。” “蝙蝠侠还没有研究出泰坦药剂的解药，他没法和小丑打——你想看见他的死亡吗？或许他也不会死，终身瘫痪？” 管家叹息。 匕首带出血肉，溅了一身的血。 面板变成纯黑色。 【生命值：0】 棕色的瞳孔涣散，失去聚焦的力量。 【是否加载进上一个存档点？】 小丑走过来抬起脚尖，踢了一下十字架上的尸体，兴高采烈地蹦跶了一下，朝身后的蝙蝠侠看去：“瞧，蝙蝠！我帮你解决了一个即将在哥谭出现的坏蛋！” 蝙蝠侠看了一眼，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哈莉，十字架边上只留着一根鸦灰色的拐杖。 第32章 “我已经想好我的外号了，叫小丑侠怎么样？” 【存档点检测中，存档失效。】 夜枭眼前屏幕上的雪花在一瞬间达到峰值，他的目光冷漠地盯住小丑，叫住了试图重新现身的管家：“闹剧该结束了。” 【游戏结束……离线中】 【游戏……加载中】 绑在十字架上的头颅垂下，金色的头发却没有失去光泽，如同一抹亮光停留于十字架间，露在空气中的肤色迅速失去生机，惨白得吓人。 空间中笼罩着一种异样的气息，安静得诡异。 【生命值：-10】 面板像是故障了一样，卡顿了一下，随即数值开始极具下降。 屏幕上的雪花逐渐消失，画面开始清晰。 【生命值：-30……-50……-100】 【生命值：-∞】 “……祂回来了。” 【欢迎莅临协会，■■■■，祝您今日工作一切顺利。】 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十字架前出现，看不清具体的人形，只是如同一抹挥之不去的影子定格于半空中。 斗篷下摆浮空，深黑色的背景处隐约暗藏有漩涡，像烟雾一般消散开。 黑色的兜帽盖住半张脸，露出的半截下巴藏匿于阴影之中，肤色惨白。 尔后从阴影之中缓缓伸出手，一只手依旧是惨白色，另一只手上却戴着一个眼熟的手套。 他轻而易举地扯下左手上的手套，漆黑的手套几乎与皮肤融为一体——露出手套底下的森森白骨。 整只露在斗篷外的左手都化作骷髅白骨，黑影用完好无损的右手贴了贴瘦弱的左手，试图比了下爱心。 在确定手臂灵活度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之后，黑影不经意地将手套放在空中，深色手套化为黑雾。 蝙蝠侠同时向小丑甩出蝙蝠镖，蝙蝠镖却被往前飞过来的雾气吞没，黑雾在空中膨胀了一下，似乎打了个饱嗝。 小丑没注意身后出现的阴影，受到泰坦药剂的影响，他感觉自己强得可怕。 他拉住蝙蝠侠身后的斗篷。 但在下一刻，阴影闪现至小丑的身后。 白骨捏住脸颊，骨节一根一根攀爬掠过头颅上的每一寸肌肤，最后瘦弱的骷髅指节按住小丑几乎有一根木桩一样粗的手臂，强硬地将其扭转出一个弧度。 蝙蝠侠趁机用钩索拉升至高处，占据有利地形观察现场状况。 鸦灰色的拐杖从十字架前飘至空中，被雾气包裹逐渐延长，直到化作一把锋利的深黑色镰刀，红色雾气若隐若现。 黑影懒散地将镰刀架在小丑头颅前。 “——他的生命属于我。” 第23章 刀耐高温吗？（双更合一…… 小丑此刻抬起手来几乎就能够触碰到屋顶。 可是现在却轻而易举地, 被一个触碰不到实物的幽魂所轻易恐吓住。 “你想要和神明争夺生命吗，小丑？一个并不明智的选择。” 蝙蝠侠问：“你到底是谁？和希维尔本人有什么联系？” 蝙蝠侠总觉得他遇见这个人开始就一直在询问这类问题，从某种角度而言, 他或许比谜语人还要难以搞定，至少谜语人只是想要展示他聪慧无比的大脑。 希维尔却不同, 眼前这道黑影更加不同, 他们身上到处是谜团, 但丝毫没有想要暴露破绽的想法。 “我是谁？我还从没考虑过这件事。”黑影说, “我们可以来做一个选择题, 它能更好地让你了解我的身份。” 小丑从喉咙里发出笑声：“关于我？” 黑影没回答他，反而直接问了小丑：“你害怕死亡吗？” 骷髅手指在镰刀尖端轻轻拍打, 丝毫不在意小丑接下来想要怎么回答。 小丑害怕死亡吗？ 如果认真地询问小丑这个问题，他或许会大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把玩具枪，然后把枪口塞进提问者的嘴里，亲切地询问他喜不喜欢子弹的味道——倘若回答能够让他满意, 他就送一颗子弹，如果不满意，他就喂两颗子弹。 万一碰上小丑心情好的时候，也许小丑还有性质和提问者聊一聊人生, 比如说关于小丑悲惨的童年，郁郁不得志的青年, 最后到全世界都在逼迫他的中年, 实际上这些版本大概率没有一句是真的。 比起死亡，他更加害怕被所有人遗忘。 哥谭已经忘记了曾经是谁在这里制造一场巨大的混乱，而那只黑夜里的蝙蝠侠，也已经转身面对了别的敌人，甚至没人会愿意来参加他的葬礼, 尸体被胡乱埋葬在不知名的田野里——不，没有埋葬，只是被塞进焚烧炉里彻底火化。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小丑又并不害怕死亡，他完全可以在死前制造一个大麻烦，把自己的血输进整个城市人的身体里，让小丑的传说不停流传下去，只要不被遗忘。 他完全可以将死亡作为一个挑衅的符号，来惹怒背后不知名的存在，让他猜猜，这个披着巨大斗篷的怪人不会管自己叫死神吧？ 但是在小丑发出一贯的笑声前，镰刀搁至他的脖颈前，一把冰冷的镰刀，尖端比一整面的冰块还要冷酷，几乎使他的笑容冻结在了脸上。 一些早已被他忽略的情绪从本能之中唤起，一些最原始的渴望，那应该是对生的追求。 如同当初掉进化学厂内的油漆桶那一天，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次真正的死亡，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足以留名的事迹前的死亡。 “不……”小丑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个哭泣的表情，掐着嗓子对蝙蝠侠说，“救救我吧，好心的蝙蝠英雄，我的心简直要碎掉了，我的宝贝们不能离开我……” “一个选择，蝙蝠侠。”黑影将镰刀的尖端更进了一步，缠绕在尖端的鲜红色雾气纠缠至脖颈处，“我可以替你带走小丑，而且你也无须背负生命的负担。” “我即是死亡，拥有赐予生灵死亡之权。” 听着很像是威胁，但死神确实十分真挚地询问蝙蝠侠。 “蝙蝠侠，你的选择是什么呢？只要你想，我就能赐予他无边的安宁，或许你会讨厌给一个仇人送奖励？” 无论死神本神的意愿如何，落在蝙蝠侠眼中完完全全像是一个恶劣至极的威胁，突然将一个生命的重量强压在他身上，然后他恰好还是蝙蝠侠心中最为厌恶的敌人。 接着再好心地询问蝙蝠侠的选择，一条回答通向生路，一条回答则是死亡。 只需要回答问题，他就能轻松地解决讨厌的敌人。 蝙蝠侠丝毫没有犹豫：“让他活着。” “好吧。”死神没有像小丑一样再做过多的斡旋，干脆利落地收回镰刀，“我尊重你的意愿。” 他在半空中划开一道缝隙，镰刀随之丢入其中。 “但是小丑是高危人物，出于对生命的负责，我建议将他立刻收容。” 虽然说是建议，但死神下一秒就将高大的泰坦小丑一同扔进了缝隙之中——甚至由于膨胀后的身形过于庞大，随手划拉开的缝隙甚至卡了一下，让死神不得不再次试图将缝隙撑大一些。 等做完这些，死神才将骷髅手指搭在自己仅仅露出来的半个下巴处，朝着浑身都写满了戒备的蝙蝠侠解释： “主管的批语，无须讳言。” “别担心，蝙蝠侠。”死神说，“我的协会可比阿卡姆病院牢固多了，防守同样严密，他本身拥有整整十八层——等等。” 死神终于感知到了这个世界里，他名下协会的样子，一些早先刚苏醒时差点遗忘的经历一齐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他那么大一栋协会呢？ 蝙蝠侠严厉的目光透过头盔上的白膜：“你的协会？” 一个能够随时带走别人性命的死神就够头疼的了，最好别告诉他这样的死神有一群。 露出来的半截下巴显得更加苍白：“我的……木屋。” “他地下埋葬有整整五吨炸药，实际上汽车已经吸收了一部分，只是不知道剩下那部分……” 小丑穿过虚空，掉进了一栋破碎的木屋里。 他甩甩头站起来，只需一拳，便砸穿了整个木屋的屋顶，他探出屋顶兴奋地遥望四周的景色。 时刻注视着协会的死神闭上了眼睛：“我的协会比阿卡姆牢固得多。” 木屋角落里有哈莉遗留的通讯器，小丑弯腰捡起来，看着远处的河面大笑，笑声同时在阿卡姆内响起。 “蝙蝠，我替整个病院的人都准备了小礼物！” 蝙蝠侠看向死神：“把我带去小丑那。” 死神叹气：“……我的失误。” “你猜怎么样？等过会注射了泰坦药剂的小丑军团们就要过来了！” “但我，你最棒的小丑叔叔，即将重获自由！” 蝙蝠侠停止了死神的行动：“……先停在阿卡姆，清除泰坦药剂。” 死神的嘴角在斗篷下往下弯起一个不满的弧度，他走到那座讨厌的十字架前，捡起小丑掉在地上的遥控机，泄愤似的往十字架那砸了一下。 第33章 他向来最讨厌十字架了！可是眼前这位令人烦躁的小丑却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头一回生命钉在十字架上结束，这简直就是一种无声的嘲弄，这种感觉太令他厌恶了。 但十字架又不能砸毁，有时候上帝也挺记仇，于是他干脆将手中的遥控机视为小丑的化身，朝着尖头的角落狠狠砸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 机关清脆地接触了一下十字架棱角处，滚落到地上。 咯哒。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随着喊声一同响起的还有席卷整个通讯的火焰。 蝙蝠侠随即扭头看向死神，虽然看不清蝙蝠侠的表情，但明显可以从肢体语言上猜测出一种类似不可思议的惊讶、揣测、疑惑，混合成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死神啊了一声。 “我的刀耐不耐高温……？” 不对。 死神终于想明白了这件事中唯一的重点——他的小木屋被烧没了！！ 他把双手搭在脸庞两侧，下一秒，他的身形消失得无影无踪。 权衡利弊，蝙蝠侠终于打开通讯器，忍无可忍地对着另一头发出爆笑的夜翼说到：“叫一辆消防车，立刻！” 夜翼问：“b，你看过《死神来了》的电影吗？我觉得这件好事的发生……我是说，我对刚才发生的意外表示非常遗憾！非常非常！程度极其深刻的那种。” 蝙蝠侠：“消防车。” 夜翼说：“好吧好吧，已经叫了，顺便一提，阿卡姆内似乎在紧急呼叫大量医生，戈登局长已经过去了，我刚才看见那个女医生趁乱跑出去了。” 夜翼将坐标传给了蝙蝠侠：“位置导航已经发过去了，你最好赶快去看看。” **** 蝙蝠侠疲惫地走回阿卡姆病院，颇有些破罐破摔地认为他宁愿去解决阿卡姆病人闹出来的好事，也不想再卷入任何协会之事。 他抬头看向来阿卡姆接管警力和医疗资源的戈登局长。 蝙蝠侠本想去解决泰坦药剂的事情，并试图通过阿卡姆内的蝙蝠洞解析泰坦药剂成分。 但当他去了解完现场后，他头一回失去了行动的动力。 ——泰坦药剂被丢在一旁的地上，颇受冷落，没有任何一个病人看向他。 在确信病人们没法注射药剂后，他又立即赶向了下一个地点。 爆炸的小丑。 爆炸的木屋。 木屋和阿卡姆间的来回奔波。 他度过了一个过于充实的夜晚。 戈登局长摇头：“见鬼，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开始向自己的老友抱怨刚才病房里发生的事情：“阿卡姆病院的人都在疯狂要求转院。他们声称需要接受精神治疗。” “他们终于承认当初进阿卡姆病院的精神证明是造假的了吗？” 据今天早上负责处理阿卡姆现场的警卫和医生们所说，往常他们一进病院便能看见关起来的罪犯们朝他们竖中指，偶尔来点难以入耳的脏话。 但今天就不一样啦。 他们一致赞同阿卡姆的精神病人目前情况好像更加严重了。 阿卡姆内其中有大部分病人是真的拥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有小部分则是为了逃脱法律制裁伪造文书的‘精神病人’。 但无论是哪一部分，今天所有病人们都比往常更加懂礼貌，哪怕是工作人员试探着进了房间，他们也依旧盯着通风管道一言不发。 可是当医生们接触了一下他们的身体，那群病人立刻惊恐地蹲了下来抱住脑袋，疯狂地蜷缩进角落，尔后试图抓着水管往极细的水管里爬。 同时尖叫着，喊着含糊不清的尖锐语言： “管道里有人！”“管道被填满了！”“我被塞在了管道里……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管道……”“为什么通风管道里没有风？那有的是什么？是我？” “为什么我会在管道里阴暗地爬行？难道我其实是一只虫子——不不不，是太阳光！我要被晒伤了！啊啊啊啊啊——” 经过医生缜密的判断。 他们患上了被害妄想症。 戈登颇有些头疼，他和蝙蝠侠解释了一下目前阿卡姆内的情况有多糟糕，类似一群虫子在里头群魔乱舞，叫嚣着要砸掉太阳，再和管道亲密地接触。 管家跟在蝙蝠侠的身后，夜枭盯着屏幕，恰好听见蝙蝠侠和戈登的这一番对话。 最该对阿卡姆病人精神状态负责的两人打哈哈。 管家捏着鸦灰色的拐杖眺望远方：“是吗？真该庆幸我们昨晚及时解决了小丑的问题，否则病人们见到强壮的小丑，精神状态估计更糟糕了。” 夜枭语气悲伤，带上了怜悯：“真为病人们感到不幸，我在此对他们表示深刻的同情，以及哀悼。 蝙蝠侠第一时间锁定了昨晚有关于伪人事件的真凶，他叫住管家：“你们得为伪人的事情负责。” 管家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伪人会吓到别人。” “我向来不对外星人手下留情，你们觉得伪人属于此列吗？” 言下之意，要是管家管不好伪人，蝙蝠侠就不留情面了，哪怕管家也甜甜地喊他韦恩叔叔都不行。 管家突然从刚才的描述里想到什么，他在脑海中询问夜枭：“昨天，你能连上伪人的信号吗？” 夜枭那安静了一瞬：“我只注意了主管那边的情况，一分钟，我再看看信号回放。” 两分钟过去：“……” 管家了然了：“雪花屏？” 夜枭：“……那应该是最坏的猜想。” 一辆大卡车从后门口疾驰而来，路线歪歪扭扭地停在了他们面前，再即将撞向他们前，卡车一个漂移停了下来，他们怀疑司机是不是喝了酒。 但下一刻，卡车的后车厢降下遮挡板。 一群伪人挤挤挨挨地贴着窗口，好奇地看着窗外，无数张脸贴在窗口已经有些变形了。 一群形象各异的脸上扬起同一个弧度的表情，目光不约而同地注视着管家。 在感受到一阵莫名的杀意之后，他们下意识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他发生了繁殖，或许是无性繁殖，有丝分裂尚处在猜想中。”蝙蝠侠冷静地解释，“数量多得有些超乎预料。” 管家看着那一卡车的伪人沉默了。 最坏的猜想成立了。 “——到底是谁把容器放到伪人身体里了？”夜枭立刻做出了判断，“管家，快想办法把容器取出来，如果任由它隐藏在伪人身体里，不出一个星期，整个哥谭的下水道都是人了！” 嘟嘟嘟—— 卡车的喇叭响了两下。 车窗被摇了下来，哈莉·奎茵正兴奋地朝他们挥手。 她拥有了整整一车的宝贝！ 昨晚，虽然她放弃了加入小丑阵营，但还没彻底想好要不要转头来到另一个协会阵营。 于是在那一场不明生物的对持之中，哈莉带着心脏偷偷溜了出去。 在先前的打斗之中她身上同样受了不少的伤，此刻伤口正滴滴答答往外流着鲜血。 哈莉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一团伪人在背后一直悄悄地跟着她，擦过路上留下的血痕，伪人，神奇的生物。 在她的注视下，地上的血被吸收，肉团鼓动起来，从通风管口里长出来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哈莉·奎茵。 出于理智而言，哈莉觉得她应该趁早跑路。 但眼前那个一模一样的哈莉·奎茵实在太让她难以拒绝了。 面容分明与她一模一样，却说不出的僵硬，对面在微笑，却像是一个机器人在模仿笑容。 “……你可真漂亮。”哈莉慢慢上前走过去，触碰哈莉·奎茵的脸颊，脑海中的记忆片段不断闪过。 从幼年到成年，从小学到大学，其中有个青年的身影却一直穿插其中——“你已经实现了你的梦想了吗？” 眼前的哈莉·奎茵神态慢慢变得自然起来，眼神灵动，一眼不眨地盯着她自己。 待客厅的场景突然转成了病院，金发青年的面容被小丑的脸庞覆盖，甚至来回转换了好几遍，像是有另一个在问——你确定要选小丑当追随者？ 好吧，从外貌角度而言，希维尔稳赢了；但小丑同样也属于特殊群众热爱的一类，这类质疑颇有些个人情绪参杂在里头。 在这场脑海中的对话进行到“让我们来玩个小游戏”时，眼前的另一个哈莉却突然动了一下。 对面的‘人‘突然化身为一个血盆大口的怪物，裂开半张脸，密密麻麻的牙齿在灯光下闪露寒光，怪物朝着哈莉·奎茵冲过来，想要吞掉她的整个脑袋，直至整个躯体。 本能促使哈莉朝后退了一步，停留在对面脸颊上的手在恐惧的作用下下意识狠狠往外一抓—— 撕拉一声，脸庞被撕了下来，肉团在空气中跳动半晌，失去了动静。 第34章 失去刚造好的脸的伪人突然沉默了，张开的血盆大口收了回去，老老实实地停留在原地。 哈莉试图平息猛烈的心跳：“……” 她确定它想要那一瞬想要杀了她，是什么阻止了对方的行动？肢体语言昭示着怪物并没有放弃，它十分想要再次扑上来大快朵颐，但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在阻止着它。 和人类偶尔在情绪爆发边缘的冲动举动很相似，欲望在驱使着人类向前，理智却堪堪拢住试图跳下堕落悬崖的绳索。 这实在是…… ……太刺激了！ 她，哈琳·奎泽尔，在今日严肃地宣布：她要加入另一个阵营研究外星人！！ 精神病已经无法满足她的追求了！ 哈莉兴奋地把手中的心脏放进了伪人的胸膛之中，带他畅游了整个阿卡姆病院，伪人的队伍在畅游中越来越多──则是另一件事了。 直到早晨被蝙蝠侠抓获。 “哈莉·奎茵……”夜枭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名字，“我就说我讨厌一切，和小丑沾过边的东西。” 管家安慰他说：“别害怕，或许你可以当作主管的脱敏治疗。” 言下之意是夜枭大可以把怒气发泄在主管身上，反正这样一来，夜枭也真的不会把怒气发泄在主管身上，于是没发泄的怒气就神奇地可以消失了。 又是能够迎来世界和平的一天！ 哈莉·奎茵敲着车门：“来吧，上车！” 蝙蝠侠往前走了一步，以行动表示在得到关于伪人的回答前，他是绝不会轻易放眼前这几个人离开的。 管家尚在犹豫是否要让蝙蝠侠来介入伪人的事情，不用多想就能知道，如果他介入伪人之事，下次再见面时就要担心过于自来熟的伪人突然在外身亡了。 “管家。”夜枭突然扬起一个微笑，颇有些不怀好意，“我有一个不错的主意。” 夜枭将他刚想出来的方法讲给了管家听。 管家赞叹道：“夜枭，你可真是个极为出色的坏蛋。” 夜枭颔首：“我将其视为夸奖了，谢谢，我的荣幸。” *** “……你在干什么，蝙蝠侠？” 神奇女侠从窗户里跳进来，见到眼前的景象，露出惊恐的神色。 她立刻掏出绳索，试图制止蝙蝠侠的行动。 “你不能杀人！”神奇女侠喊道，“是谁控制了你，蝙蝠侠？快从幻境里醒过来！你绝不能这么轻易被别人控制！” 蝙蝠侠冷静地说：“我很好。” 随即手起刀落，鲜血从皮肉间撕裂开，蝙蝠侠将手伸进人的胸膛，搅了一圈——很好，是空的，他又把手伸回来，简单地将胸膛缝了几针，皮肉渐渐愈合。 接着走向下一个，被五花大绑在手术台上的普通人。 “──不，你绝不能这么做！” ‘普通人’倒在手术台上，哪怕被牢牢地绑住也不忘时刻牢记礼貌，他的头颅旋转了整整一圈，对着门口无声地问好：“早上好……” 蝙蝠侠走过神奇女侠，捂住普通人的口鼻，脸颊上被无意间地溅上了血液，他格外冷酷道：“闭嘴，伪人。” 又一次划拉开胸膛，搅拌的动作一顿，掏出一个血淋淋的心脏。 蝙蝠侠脸上似乎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他转头看向屋里的人：“心脏在这。” “……”神奇女侠恍然，转头在室内环视一圈，整个室内都是敞开胸膛向她微笑着的人，“……原来是我终于疯了吗？” 第24章 拯救世界！ 神奇女侠原本还在担忧她是否在路上耽搁了太长时间, 但此刻她无比感谢哥谭路上突发的各类危险事故，否则她要是及时赶到现场—— 大概就要经历一场难得的剖尸体验了，她倒不是害怕尸体, 可实在不喜欢看见尸体会仰头朝她微笑。 神奇女侠注视着眼前胸口大开不断翕合的伪人，缝补的线崩掉了, 他的眼底透露着求生的渴望。 管家走过来察看一番：“我很抱歉, 伪人把他的呼吸系统捏错了, 他把嘴巴捏成了胸膛, 希望他没有吓到你, 美丽的女士。” 神奇女侠迟疑：“需要帮忙吗？” 蝙蝠侠捏着心脏把它丢到罐头里，走过来说：“不需要了。” 看着满身血渍的蝙蝠侠, 神奇女侠感慨：“早知道我应该带上相机，然后贴在正义联盟里，每次都拿出来恐吓不听话的敌人，让他们知道蝙蝠侠终于破戒了。” 蝙蝠侠露出不赞同的目光。 神奇女侠摊手：“好吧, 开玩笑。” “交易完成。”管家拍了拍伪人的头，“这颗心脏是你的了。” 蝙蝠侠觉得这位自称协会的管家他——似乎对自己的能力和品行过于信赖了些，不过他也没必要出言提醒。 蝙蝠侠擦掉罐头边缘泄露出来的血渍，指节警告似地敲了敲罐头的表面, 示意里头蹦跶的心脏安静一些。 他面对这些事情已经面不改色了。 哪怕同僚此刻正惊恐地看着心脏。 考虑到哪怕他们不说，蝙蝠侠也绝对会想方设法获取情报, 管家便和蝙蝠侠做了一个交易, 蝙蝠侠帮他们取出伪人的心脏并好好保管它，他们则在一定范围内尽量解答蝙蝠侠的问题。 蝙蝠侠在全方面了解了关于伪人的事项后提出了一个疑问。 “伪人在协会处于什么等级的收容物？” 高危？普通？ 毕竟伪人是一种在条件下可以一定繁殖，并且读取本人记忆、进行伪装最后替代的生物。如果不加以约束控制，造成的后果不可忽视。 据哈莉所说，虽然她现在已经完全沉迷在吸伪人里了, 但她证实，与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伪人接触时，她的记忆也同样被读取了。 它最后似乎还因为什么刺激试图吞掉她，尽管被冥冥之中的事物束缚着没有得逞。 作为审讯和搜寻情报的高手，不得不说蝙蝠侠的问题很有水准。 仅仅是一个提问，就能通过现有的伪人实力，来猜测协会里是否分为不同等级的怪物，不同怪物之间实力又有何种区别，以此基准，便可以粗略地构建协会相关的模型。 尽管刚才管家他们根本没提过协会内的收容物会划分等级，蝙蝠侠就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这个词语，目的十分明确。 在场的人都对此心知肚明。 “实际上，伪人在协会的定位……”管家犹豫半晌，“您了解抚慰犬么？” 抚慰犬，通常用来安抚主人的情绪，来享受精神上的快乐。 “或许是吉祥物的作用？难道您面对如此可爱且懂礼貌的伪人，没感觉到舒适之情吗？” “大多数人都不会愿意伤害别人的，但我们的伪人就不同啦。”管家找准了切入点，开始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看，哪怕是剖开胸膛，伪人也不会死的，您会不会半夜做噩梦？” “类似失误之后把人捅伤了什么的，对方通常不治身亡，但不必担忧，现实和梦境相反，瞧吧，刨开胸膛的人还能坐起来向您问好！” “您不觉得这样的存在，对于那些深受恶梦侵袭的超级英雄们来说，很有帮助吗？” 管家侧身，命令道：“我们现在没叫你，伪人，你最好乖乖躺着，别起来打招呼。” 夜枭沉默地看着系统上关于伪人的反馈，稳定后的收容物心情会通过特殊沟通渠道反应至协会里。 前几天，关于伪人的留言箱里只有满地胡乱爬行的主管字眼，今天终于多了一些别的。 伪人共享同一个大脑，他们共同对蝙蝠侠写下了注释： 蝙蝠侠：需要问好的韦恩叔叔（被很多线条划掉） ——伪人屠宰专家！！！需要跑跑跑跑怕怕怕坏—— 一行显眼的字样跟在蝙蝠侠名字后，后续的字眼跟着伪人的心情又重新开始满留言箱乱飘，注视久了还会变成一个惊恐的小人捧着脸蛋尖叫，小人的脸渐渐变成希维尔的形状。 夜枭冷漠地关掉了留言箱，防止来源于伪人的精神污染。 管家尴尬地笑了一下，按住扑腾的伪人：“……我下次会提醒主管让他别再教伪人懂礼貌的。” 听上去更恐怖了，到底是什么工种需要杀人来缓解心中苦闷啊…… 蝙蝠侠难言，他听得出来对面管家的话里揶揄居多，但确实没在开玩笑。 他们或许有一种独特的约束，伪人不会伤人，在协会的定位也只是一个‘吉祥物’。 换种角度思考。 连伪人这样定位的生物都只是取乐的吉祥物，那真正需要缓解情绪的收容物得有多可怕？ 神奇女侠询问道：“你们能够确定伪人不会伤害别人吗？” “稍等。”神奇女侠举起真言套索，向管家示意，“不建议这个吧？” 管家顺从地走上前伸出手，掌心上有明显的茧子，不像是经常干家务的反而是某些火器类：“当然不会。” 第35章 金色的绳索闪烁幽光。 神奇女侠问道：“你们能够用生命保证，伪人绝对不会伤害别人吗？” 管家从容点头：“当然可以。” 蝙蝠侠突然说话：“你可以保证你们的协会出现在哥谭不是为了伤害普通人？” “……这是在作弊，先生。”管家说道，但他停顿了一会，依旧慢慢回答，“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 夜枭提醒：“你确定要告诉他们？我现在帮你屏蔽真言套索的力量还来得及……” 管家露出一丝笑容：“是为了拯救世界！” 神奇女侠：“……” 蝙蝠侠：“……” 夜枭：“……” 也行。 管家对夜枭说：“这句台词不酷吗？我可是专门向主管先生学的呢。” 夜枭冷漠道：“完全沾不上边，如果是我在对面，下一秒我就该把你丢进精神病院去，这和上次佩洛普斯·杨对主管的精神病评价不同，她是出于私人情绪，而我是认真的。” 管家撇嘴：“你这是在虐待老人家。” 神奇女侠收回了真言套索，试图转移话题：“蝙蝠侠，你叫我来应该不只是为了……伪人？” 她本来到得应当更早一些，在收到邀请函后就在日历上划好了日期，不过等她驾车穿过哥谭大桥——桥身就在眼前爆炸了。 路边最近的那家银行玻璃被猛然砸碎，几个壮汉欢呼一声冲进了柜台。 警报声和轰鸣声交相辉映，宽敞的道路稍微显得拥挤了些，如果不是枪声格外明显，她还以为误入了什么恐怖分子派对现场。 神奇女侠摸了一把脸，街边的电视机正报道着双面人试图抢劫银行的消息，接着是阿卡姆内小丑的消息。 她倒是没想贸然插手哥谭之事，毕竟这是属于另一个超级英雄的城市，不过这不代表她不能帮助一些不幸的路人。 再过一段时间，通讯器上的频道被接通了，蝙蝠侠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委婉地询问她是否愿意去帮助一下夜翼。 此时渐渐归于平静的哥谭新闻突然紧急插播了一条通讯。 一场在老城区发生的火灾。 幸运的是，受伤的人只有一个，没有大范围地铺开。 夜翼当时神秘兮兮地问神奇女侠：“你看过《死神来了》吗？” “所以……” 神奇女侠疑惑地问眼前一言不发的蝙蝠侠，他今天沉默地有些过分了，尽管先前也不怎么爱说话，但至少会解释清楚来龙去脉，可是这次没有。 这让神奇女侠突然联想到了另一个场景，像是完全没有写假期作业，依旧坚持拖延到最后一秒的学生，但是把‘学生’和蝙蝠侠联系在一起，简直和今天满屋子的人一样惊悚。 或许真的是她疯了，毕竟她今天都听见老人家要拯救世界了！超级英雄的这个职业越来越抢手了吗？ 神奇女侠疑惑地问：“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这和死神来了有什么关系？” “你说得很对。”蝙蝠侠说，“确实是死神。” “但不是神话里的死神。” 虽然蝙蝠侠和管家他们拥有一致的立场——拯救世界。 即使拯救世界这个口号在蝙蝠侠他们看来十分存疑，可是真言套索确定了他们的内心。 不过好在超级英雄蝙蝠侠依旧拥有另一层身份，哥谭仁慈慷慨的慈善家布鲁斯·韦恩先生。 作为一个老板，他深谙不能在员工面前讲他们老板坏话的道理。 为了更好地解释一切，蝙蝠侠将神奇女侠带去了医院。 盯着眼前被各处包裹起来的巨型木乃伊，神奇女侠缓缓挑起了眉。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小丑？火灾里的唯一不幸受伤人员？” 蝙蝠侠点头。 ‘死神’砸十字架泄愤时，不经意把小丑余留下的烟火晚会的火药按钮给砸到了。 主管车只吸收了部分火药量，其余的依旧被埋在木屋旁，按钮启动之时—— 小小的一间木屋顷刻间化作一片火海，阿卡姆内小丑传来的声音从大笑声转变为了尖叫声。 也不怪夜翼今天神秘兮兮地想要问每一个人，他们有没有看过死神来了？ 等到蝙蝠侠赶到木屋现场时，大火只剩下了些许，火苗在木板间跃动，留下整座木屋的残骸，依稀可见些许木块的余烬。 而可怜的死神大人，那时他蹲在协会边上，斗篷的尾巴落在地上，像是拖着一地的星光。 他的管家则沉默地站在死神身后，对再次毁坏的协会建筑表示哀悼。 “死神？” 听到蝙蝠侠终于赶过来后，死神忧伤地举着镰刀阴沉沉地站立在一旁，他的情绪很糟糕。 蝙蝠侠试探着看过去，死神身前是一把斧头。 希维尔忧伤地叹了一口气。 脚底下是他第一个道具的尸骸。破旧的斧头当然没法承受爆炸时产生的高温和冲击力。 三人相顾无言。 “我们得解释点什么。”管家提醒希维尔。 希维尔这才将视线从斧头身上离开，抬头看向蝙蝠侠。 天呐。 是黑色的。 他看不见了！ “……”夜枭心累，“把你的帽子摘下来，主管、先生。” 希维尔这才反应过来，难怪他看不见了！ 头一回操控一半骷髅一半肉身的手臂，希维尔操作生疏地终于摘下了兜帽，第一截指关节被卡在了袖子里，好在骨头是可拆卸的，干脆把卡住的指头拆下来装回去。 柔顺的金色发丝落下，希维尔露出一个开朗热情的笑容，金色的眼睛满是笑意。 “晚上好，蝙蝠侠！你也来这旅游吗？” “……你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希维尔深沉地说，“我在追寻人生的意义，活着的目的以及来到哥谭的目的。” “你知道的，毕竟在几分钟前，我感觉自己简直强得可怕！” 在严肃的目光下，希维尔耷下了肩膀，手指指向呼啸远去的救护车。 “五分钟前，你的救护车已经把小丑接走送医院了。” “泰坦药剂这么好用吗？难怪杨医生疯狂地想做实验了，它甚至救了小丑一命……为什么我的斧头没活下来？” 随着蝙蝠侠的讲述，病房内的心电图突然跳动地格外厉害。 小丑情绪激动地从喉咙间发出嘶哑的声音，可惜没人听懂他在说什么。 神奇女侠感叹：“看来泰坦药剂确实很厉害。” 一直在医院监视情况的夜翼站在一旁，十分遗憾地说：“太可惜了。” “不过据电影里的情节，死里逃生也没什么用处，谁让他倒霉地撞上了死神呢？” 第25章 魔法少女！ 夜翼的冷笑话并没有起到缓解氛围的作用。 不过在场的人心情都不算过于糟糕,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归功于小丑——看到和自己纠缠了这么久的敌人倒霉，谁能不意识高兴一会呢？ 尽管高兴的情绪出于理性角度而言，并不是那么道德。 但真的很爽！ 尤其是看见小丑倒霉！ 高兴的情绪尚未消化完毕, 冷酷的现实就提前摆在了面前，短短几分钟, 蝙蝠侠身上的通讯信息就响个不停。 “我想你们今天恐怕要忙上一阵。”神奇女侠贴心地说, “反正今天瞭望塔轮到我值班, 有需要再找我就行。” “虽然还不知道那位’死神‘属于哪一个阵营, 好歹真言套索替我们解决了一些烦恼。” 至少戴安娜替他们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 希维尔他们不属于希腊神话体系。 现在确实不是一个适合解释的时间，战斗结束的后备工作同样十分麻烦, 蝙蝠侠想了想：“依旧感谢你这次抽空过来，戴安娜。” “不客气，反正路费由韦恩老板承担。” 临走前，神奇女侠突然说：“你不觉得瞭望塔需要再新增一台冰激淋机吗？” 蝙蝠侠说：“如果我没记错, 三天前瞭望塔的购置清单里有一台新的冰激淋机。” 才几天就坏了？ “……”神奇女侠委婉答道，“巴里带着沃利来瞭望塔玩了一会，青春期的小孩食欲有多旺盛，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夜翼：“嘿, 看我干什么？我从来不过量摄入冰激淋……至少在庄园里不会。” 神奇女侠很快离开了房间，在蝙蝠侠的注视下, 夜翼举手：“别这么盯着我看, 我只是不久前为了哄小孩才买的冰激淋，摄入太多糖分又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德雷克家的小孩？” “出来吧。”夜翼往隔间走，敲了敲门，“把你手上的情报都交代出来！” 不知道昨晚夜翼一顿干掉了几个劫匪。 提姆拎着冰激淋打开了房门，说实话他见过布鲁斯·韦恩, 但还真没光明正大地在这种场合下见过蝙蝠侠。 第36章 提姆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蝙蝠侠，尤其是管家奇怪的行为和言语。 “好极了。”夜翼说，“我仿佛看见了一团毛线球在向我招手，你却告诉我那些全是情报。” 蝙蝠侠看向夜翼：“昨晚的那根羽毛你带在身上了吗？” 他不觉得八小时工作制只是一个有关劳动的玩笑了，大概率还藏着别的东西。 “没有。”夜翼摊手，“我看到它的第一眼感觉，是我必须要拿到它。” “当我触碰到羽毛的那一刻，脑海里就显现出了一段破碎的章节文字，它似乎经历了许多人的修改。” “具体内容和样式我已经做好发在你的通讯器里了——虽然我知道你没有亲自看过就不太放心，但这次你可以大胆信任我。” “而在我读完那些语句，从画面中抽身出来，我就下意识地丢掉了羽毛，这似乎是一种本能，求生的本能？”夜翼摩挲着下巴思索，“按理说我不会丢掉它，怎么说也该保存起来。” “但我倒是觉得看它看太久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放心好了，格雷森少爷。”阿尔弗雷德从通讯中缓缓说道，“我帮你捡了起来，但非常遗憾，我没有见到任何相关内容，在下一秒，羽毛就化成了灰色的烟雾。” 蝙蝠侠看向夜翼：“他给你留下了信息。” 阿尔弗雷德点头：“格雷森少爷一向很讨得老年人的喜欢，也许他们本来就想站在正义的角度也说不定呢，老爷？我们不能被第一印象束缚。” “蝙蝠侠，夜翼。” 眼看着蝙蝠侠和夜翼的话题渐渐拐了一个弯，提姆虽然很想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理智还是制止了冲动。 “你们确定要在我面前谈论这些事情吗？”提姆指了一下蝙蝠侠手上的鲜血，“其实我很好奇这些血迹……算了，我不问了。” “如果你们太忙，我可以自己回家。” 蝙蝠侠甚至没有把血擦干！ 夜翼立刻正色道：“你必须回家了，b。” “你已经累到不在乎形象了，这可不行！还是让我来充当下哥谭的门面代表吧。” “至于你——”夜翼转身看向提姆，“想体验一下免费的夜翼摩托吗？” **** 辛辛苦苦搭建的协会小木屋又消失啦。 希维尔对此很惆怅。 他原本还以为，等到第二天自动存档他就能重新活蹦乱跳了，结果死神偏偏回到了协会基地。 大多数游戏里几乎都会设置存档点了，玩家的营地更是一个特别的存档点，还可以将其视为复活点。 回到复活点生命值当然就立刻恢复了！ 恢复生命值可比降低生命值来得快多了，几乎是闪身到达协会的下一刻，他在火焰外看火焰里的人影挥舞着手臂快乐地跳舞，美丽、欢快、富有活力——生命值就像被快速拉满的进度条，希维尔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尔后意识到跳舞的人影实际上是小丑。 希维尔默默地在心底把美丽这个形容去掉。 一直消失的语音助手终于也在那刻重新上线了，不过询问的方式显然过于迟疑——希维尔都在犹豫要不要将迟缓的ai重启了。 遇到卡顿怎么办？重启一下就好了！ 在意识到说话的人是希维尔后，语音助手终于不卡顿了，他开始疑惑：“主管先生？” “当然是我！”希维尔有些委屈，“你在和我聊天的时候，程序里装着的到底是谁的脸？你移情别恋了？因为花花公子里的漂亮封面？” 语音助手再次冷静：“……去死。” 虽然希维尔觉得没有向语音助手解释的必要，毕竟ai是ai，但考虑到来新世界后连ai都有人情味了不少，希维尔还是决定像养成小ai一样贴心地朝它解释了一下。 类似是这块功能一直都在游戏外画大饼，可从来没实装过，但每一个游玩的玩家都知道这个游戏即将拥有它。 而在生命值见底的时候，希维尔就意识到，这块功能解锁了，他能够自由地使用新的功能。 虽然点开功能之后他就没法全权操控角色了，像是在看一场游戏cg，不过唯一能清楚确定的是，游戏cg里的主角依旧是他本身。 “您是这么理解祂的吗？” “不对吗？” “不。”语音助手沉默了一下，回答，“您所认为的事，一直都不会是错误的。” 可实际上向语音助手解释事情的经过没有什么用处，希维尔灰扑扑地朝蝙蝠侠指明了小丑的方向，他坚信，两个很可疑的坏蛋里头，蝙蝠侠肯定还是会选头号大坏蛋的！ 希维尔觉得自己没那么坏，至少不像小丑。 果然，蝙蝠侠还是去看了小丑的动静。 趁着这段空隙，希维尔溜回了韦恩酒店的大楼——倒也没有光明正大地回到房间里。 生命值满格的他此时精神百倍，丝毫没有想要睡觉的欲望。 希维尔爬到了顶楼。 迎着不算浪漫的哥谭晚风，希维尔安静地注视着左手手指，巨大的兜帽落在脑后，斗篷的卷边舒畅地延伸开，自由地随着晚风跳舞，偶尔显摆一下身上美丽的星光。 在空中轻轻一抓，雾气就重新化作代表协会的手套，他把手套套进左手上，宽大的斗篷就渐渐消失，一身西装就重新出现。 ……甚至还有浓重的血腥味。 希维尔思索片刻，又把手套摘下来——视野立刻变黑。 他看不见了！ 哦，原来是帽子。 希维尔又严肃地把手套戴回去，鼻尖立刻弥漫开血腥味。 紧接着把手套摘下来，星空变得更加暗淡了，眼前笼罩一片黑雾—— 诶嘿，还有点好玩！ 魔法少女的超级变装！ 管家哼哧哼哧爬上顶楼时，见到的就是正在玩手套的主管先生。 管家心情沉重地将手按在了主管先生的肩膀上。 希维尔身体一僵，随即假装正经：“来吧，管家，有什么事想询问你伟大的主管大人？” 既然如此管家也决定不客气了。 他在希维尔的身旁坐下，脚下即是几十层高的空地。 “为什么刚才要问蝙蝠侠？” 管家指的是死神给予蝙蝠侠的选择，小丑的生命，他只要愿意将性命托付于死神，那么小丑就能在世界上消失了。 希维尔摸了摸脸颊。 实际上理智回神后他也不知道cg里的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只能有个冥冥之中的猜测和预想。 生命值满的时候他能够偶尔用用负值的技能，但没有实战经验。 “是出于一个……下意识的询问？” 希维尔说。 “我没有在逼迫他，只是出于内心的真诚的询问，这个问题似乎困扰了我很久，完完全全是出于想要解决问题的目的，而不是别的任何因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问他，但我能够很清楚地明白，我似乎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很久。” 就像身体被掏空了一样困扰，他几乎能和伪人共情了。 “所以我依旧不明白。”希维尔张开眼睛，神情茫然，“为什么要放弃这个好机会呢？毕竟是死神允诺的死亡，小丑很讨厌，我也不喜欢他。” 管家说：“我想，我不得不以旁观者的角度告诉您一件事，他没法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逝去。” 希维尔思索：“可是那是死神，直接让掌管死亡的人去背负责任就足够了。” 他就像一个待在病房里太久的小孩，头一次离开病院接触到外界新鲜的太阳光，光芒底下有飞舞的蝴蝶、新生的草木，新嫩的水珠。 而管家的职责并非教会他什么，而是去照看过于兴奋的小孩别因跑得太快摔倒。 管家问：“在回答您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主管先生，您觉得，超人是什么？” 希维尔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连超人都不知道的希维尔了。 这段时间的他早已阅读了大量语音助手给的花花公子！ 所以这个疑问完全难不倒他：“一个……氪星人？严格意义上也属于外星人吧？” 管家赞同地点头：“没错，但大部分市民会将其视为神明，拯救他们的人间之神。” “但是对蝙蝠侠而言，超人也是一个普通人，不完全只是神明，或许你可以将大部分人口中的神明视作类似外星人一样的生物，像是海王、神奇女侠，在别人眼中的神明此刻只有好友一层身份。” “好友也会犯错。” 夜枭慢悠悠说到：“我猜他的电脑里绝对有不止一份对付正联的备案，不过恭喜我们的主管先生，你也要有同样的待遇了。” 管家继续说了下去：“既然‘神明’本质上属于生物的一种，那就早已不再是传说中绝对公平正义的信仰了。” 希维尔觉得自己真聪明：“我听懂了，蝙蝠侠不相信死神，所以他也不相信死神能绝对代表死亡？” 第37章 “可以算是？” “有一些不怎么对。”夜枭低声说，“蝙蝠侠最不相信的是他自己，他对一切都保持怀疑，尤其是他本身。” 夜枭只连上了管家一人的信号。 希维尔突然将下巴抵靠在管家肩膀处：“管家，我要告状。” “我觉得你该好好检查一下语音助手的程序了。” “……他怎么了？” “他刚才光明正大说脏话！之前还擅自删我的每日任务自动完成的脚本！讨厌的ai怎么能知道任务做起来有多麻烦？” “他根本不知道每日任务有多繁琐！” 是吗？ 夜枭想，他可太知道了。 先前在协会里时，主管的每日任务可是有一大半由他负责。 第26章 熟悉的森林 尽管协会的木屋惨遭不测, 化为灰烬，但终究还是有可喜之事！ 这次他终于能随心所欲地脱下左手的手套了！ 希维尔想，他会注意不在小朋友面前乱摘手套的, 如果突然看见手套底下是森森的白骨，这对小朋友们来说不太友好。 被告状的语音助手慢慢上线, 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 阴阳怪气地说：“现在是早上六点钟, 新的每日任务刷新了, 请注意查收。” “您已经整整五天什么任务都没有完成了, 懒惰的主管。” 希维尔又和语音助手吵了一架，在ai想要继续按照模版嘲讽的时候趁其不备拉上了静音。 在管家不赞同的目光下, 希维尔惆怅地点开面板阅览刷新的任务。 管家打量了一下，主管的每日任务其实不多，大部分依旧可以丢给夜枭干。 “您今天看上去，比往常更加抵触做任务了, 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了吗？” 他脱下手套，用光滑圆润的白骨手指指给管家看。 简单的几个每日任务里瞬间多了一栏列表，整整一栏，列表清单挤挤挨挨, 比卡车里的伪人还要多，几乎把属于主管的查房任务给丢到了另一边去。 这一栏任务不能给别人做, 由于特殊职能限制, 只能希维尔他自己来干。 因为任务内容大多数是收割别人的性命。 内容详情里头，温情一些的描述则是送小巷里病得快要死掉的人最后一程： 【亲爱的死神，您听见了那条幽暗的小巷深处发出的祷告了吗？藤蔓从角落攀延至屋顶，潮湿的苔原上浇灌血水，到处都是活力的生机……唯有从破败的窗户外注视, 枯朽的躯体才挣扎在棉絮尸体上，暗淡无光的眼睛撞见死亡的瞥视，她在祈求您呢。 当天光破晓时分，您便能带给她属于永恒的宁静，从痛苦的尘世间迎来新的解脱。】 听着还蛮厉害的。 希维尔在脑海里简单帮高大上的文案描写，直白地翻译了一下： 小巷里有间很破的屋子，屋顶上还到处长了绿植，其中有个女人快病死了，建议你今天去送她一程。 死神偶尔也客串一下温情陪伴，人文关怀还挺到位的嘛。 想想看吧，在一个人即将迎来死亡的时候，这条路的尽头注定是孤独和沉寂。但 有他这么一个帅气迷人的死神降临陪伴人最后一程，怎么想都很温馨。 不过其中还掺杂了一些非常恶毒的每日任务。 【这个世界已经遗忘了对死亡的恐惧了，他们早已不再畏惧死亡，死亡不再是生命的尽头，这个世界的活力已经永远停滞了——唯有惩戒，才能让众人铭记曾忘却的恐惧！去迎接死亡的怒火！他们会以为这是来自神明的惩罚吗？ 不，不。 这是无尽虚空之下仅剩的赏赐。】 把修辞修饰一下则是： 今天的任务是随机挑一个幸运路人献上死亡。 面板的原话则直白些: 干掉这条街上最讨厌的人！您可是死神！路人接受您赐予的死亡是无上之幸！鲨鲨鲨！ 幸好这些每日任务是选做，不然希维尔连协会的每日任务都不想做了。 他思考了一下，觉得最多碰一碰温情任务，好歹只是在别人的死亡路上送人一程！ 死神人还怪好的嘛。 浏览完刷新出来的每日任务，希维尔深吸一口气，决定再悄悄看一眼死神那一栏的主线任务——这当然很重要了，它决定了希维尔每天登录哪一个帐号。 从主管的任务内容来看，他对死神帐号的表现并不看好，希维尔深刻地怀疑起了‘收容协会’过去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希维尔颤抖地点开属于死神的主线任务，已经能够从骷髅手指上瞥见拟人的抵触情绪了。 面板谄媚地在上面配上了专属特效，血糊糊阴森森地炸开了特效，流动的血字浮现，边上甚至还添加了礼花礼炮。 ——你应当收割全世界的性命（阴沉）（低语） “……”希维尔沉默。 他这辈子都不会去碰主线任务的！ 希维尔暂时打消了看主线的想法：“我还是乖乖做支线吧。” 似乎感受到了希维尔的抵触，面板晃了一下，像是进入迭代升级。 随后在支线界面缓缓飘出一个新的任务。 【重建协会总部（0/1）】 【任务详情： 协会再一次遭逢了大火。 讨厌的小丑不该擅自玩火！他需要为此付出一定代价…… 虽然在■■宇宙里所有人最为憧憬的收容协会（简单版）因意外被烧毁，但是协会的主管向来是具有长远独特的目光，在结交一些新的朋友后，或许可以从朋友们的身上获得一些帮助？总有那么一群人具有强烈的爱心和慈善意识，主管看着木屋的余烬心想。 ……难道是木屋的简单版协会的雏形，不够讨得主管的欢心？主管默许了这一场大火？无论如何，重建协会的计划应当迫在眉睫了。 不过不必担心，协会拥有无数的技术，而有的人拥有着无数的钱财。】 “听上去是在明示我去找人合作。”希维尔评价道，“策划的意图都已经昭然若揭了。” 管家点头，他们只希望主管别真的再扛着斧头去砍木头了。 他待会还得去阿卡姆找蝙蝠侠，至少先把里头的哈莉·奎恩和伪人领出来。 希维尔摇摇头：“我突然有了点叛逆心，游戏让我这么做我就一定要这么做吗？万一有什么隐藏玩法？我偏要白手起家！” 管家：“……” “亲爱的管家。”希维尔真诚地看向他，“我觉得我又充满砍树的动力了！你们工作时长如何了？到点的话就随便下班吧，不要打扰我的夜生活。” 远在协会的主管车打了个喷嚏，突然发动的引擎声把停留在车盖上的麻雀都惊走了。 他深情地凝视着逐渐远去的蝙蝠车，蝙蝠车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啊，他可真酷，可惜他们两个还没有吹够一夜的浪漫晚风呢。 从黄昏一直吹到黎明的太阳升起，这多烂漫，在协会的世界里可没有这么好看的风景。 等到一切归于沉寂，主管车又寂寞地望着远处喧嚣的阿卡姆病院，有很多病人在对着通风管道尖叫——他们这群吵闹的人根本不明白社恐享受寂寞的快乐。 主管车又想到了他亲爱的主管，主管——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可爱的主管呢？他已经快要加了整整一天的班啦。 *** 蝙蝠侠终于还是被勒令回庄园休息了。 不过没关系，蝙蝠侠休息了还有布鲁斯·韦恩可以代个班。 可惜韦恩的状态今天也不是特别好。 从阿卡姆回来后就开了整整一卡车伪人的心脏，蝙蝠侠想了想，他活到现在好像也没有一下子试图开过那么多人的胸膛，如果把外星人排除在人一列倒是好说。 在木屋前放弃对峙后，又出现了一件麻烦的事情。 先不说夜翼和提姆对管家的神秘形容，单单是他对希维尔的态度就很奇怪。 ——至少在屋子里解剖伪人时，虽然蝙蝠侠努力且直白地询问希维尔的去向，管家依旧没有告诉他。 之前接触时还能偶尔解释几句，起到氛围的缓冲，但今天，他一句关于希维尔位置的话语都没有提过。 好在蝙蝠侠在希维尔的身上装了跟踪器……如果信号没失灵的话依旧可以用。 阿尔弗雷德担忧地询问：“自从您回来后一直在发呆……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了吗？” “没有，阿福。”布鲁斯摇头，“只是我持续感受到……一种挥之不去的直觉。” 布鲁斯想了想，干脆把视频文件再次拷贝至电脑前，将监控截屏到‘死神’出现的地方。 “你曾经见过他么，阿福？” 阿尔弗雷德后仰，眯起眼睛：“影视作品里的死神形象和他很符合，但倘若您是在问我现实里有没有见过死神，我只能回答……” “祂也许在每一个夜晚都与您擦肩而过，少爷。” 第38章 布鲁斯知道他的管家意有所指，尤其是最近在经历许多次突发的紧急事件后——不过很明显，在上次他失踪几天回来后，阿尔弗雷德的应激情绪仍旧还没有完全消失。 布鲁斯无奈解释：“我不会拿我的生命开玩笑，这只是面对危急情况的必要手段。” “确实是。”阿尔弗雷德举起绷带，“所以我们也不会盲目相信命运，更何况是代表死亡的神明。” 在经历无数魔法相关的案例后，如果死神真的有一天会来到韦恩庄园，阿尔弗雷德只会想要试图从镰刀下杀死背后的神明。 “我只是觉得，他给我一种极其似曾相识的感觉。” “死神必然对您相当垂青。”阿尔弗雷德说，“我很难相信某些严重的伤势该怎么痊愈，看来死神对您的行为偶尔也会表示不认可。” 阿尔弗雷德替布鲁斯换下手臂上的绷带，整条绷带都已经染上了鲜血：“不过放宽心，毕竟您是蝙蝠侠，可能死神也被您当初的宣言所感动，正在考虑要不要收走同僚的性命。” “神话传说里死神的化身是什么来着？蝙蝠？” “……是乌鸦，阿福。” 布鲁斯哑然。 他深刻地反思了一下，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今天庄园内的管家侠心情如此糟糕，因为昨晚的伤势格外严重？ 绝对不是他昨晚执意对抗泰坦小丑的问题吧？阿尔弗雷德一向善解人意…… “如果您真的在向我寻求建议，我倒是认为……” 阿尔弗雷德想了想，换了个说辞：“哥谭总是不缺怪人的，但您一开始就觉得对方极具威胁性，虽然现实证明您的措施没错——可是您当初还喊了普林斯女士来，我想这已经能够侧面说明什么了。” “如非必要，您以前不会轻易让联盟的同事们千里迢迢赶来的。” “您似乎早就了解了什么，并对此作出一系列的相关反应，尽管我们还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阿尔弗雷德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的人之一了，如果蝙蝠侠会给防备自己的手段上一道锁，钥匙的保管者必然是阿尔弗雷德。 “依我对您的了解来看，有些应急反应——尤其是对那一位死神的危险评估，在小巷中他和卫星信号的联系并没有非常合乎逻辑，我们完全不能就此断定他就是那个外星人或者平行世界来客，用巧合来解释更加合理。” “但您依旧去做了。” “而且证实了做法的合理性。” “我想您的猜测完全是正确的。”阿尔弗雷德将干净的绷带重新缠上伤口处，“你们似曾相识。” 布鲁斯捏了捏眉心：“我不认为我的记忆出错了。” 还是先看看希维尔身上的跟踪器有没有起作用吧。 布鲁斯打开蝙蝠电脑，调试了一下不同人身上的信号。 为了确保信号的准确，他先试了一下夜翼的位置，很好，说是要送德雷克家的小孩回家的大朋友，摩托车的位置却停在了一家汉堡店，边上甚至还有一辆冰激淋车。 然后再是阿尔弗雷德的——看来信号的位置还算准确，毕竟此刻的阿尔弗雷德正在用不赞同的眼神注视着他。 希维尔的管家自然不必多说，信号消失。 接下来便是希维尔本人的了。 ——在一片熟悉的森林里。 森林。 他能在森林里干什么？ 他突然理解早晨管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含义了。 第27章 去码头整点薯条 哥谭的森林很热闹, 尤其是把手套摘下来的时候，边上到处都是人在热情地和希维尔打招呼。 希维尔本来真的想砍树的，他的一百美元斧头消失了, 可他曾经顺手的镰刀武器又出现了，它甚至还有附魔特效。 但进到森林后, 看着一半身体卡在树内的人实在下不去手。 “上帝啊。”半个人说, “难道您要把我最后的容身之所也夺走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要黑化了！” 希维尔只好收回用镰刀砍树的心, 宽慰了他几句：“别担心, 你是个白人。” 他又逛了几圈, 勉强在森林里找到了一棵没有挂太多人的大树。 在镰刀带起的风接触到树干前，树皮上突然浮现一张人脸, 随后一整个灰扑扑的人头从树干里钻了出来。 它阴恻恻地露出一个笑容。 “在打之前我想礼貌地询问一下。”人头扭捏地问，“您可以用拳头打我吗？” 希维尔同意了，他真的挺想砍树的，锻炼身体, 还能建造协会，用拳头也不是不行。 他又大方地问：“你还有别的诉求吗？我尽量满足。” 人头盯着希维尔在斗篷外的圆润白骨双眼放光：“拳头好涩，舔舔。” 希维尔拔腿就跑。 “别走呀，死神先生, 只是嗦一口也行，好想吃骨头啊！” 希维尔彻底熄灭了再次踏入森林的心思, 离开的背影颇有些狼狈。 希维尔在森林里走了整整一晚, 然后来到了哥谭港口的码头。 走出森林，正是天光破晓时，太阳的光辉洒在海平面上，浮起粼粼波光。 希维尔狼狈地找了块码头的空地坐下，决心走出森林, 面朝大海，迎接春暖花开的一天，毕竟他真的对付不来色鬼。 气温渐渐升了上去，人来人往，希维尔把骨头往兜里揣了揣，黑色的斗篷特别适合睡觉当被子，码头前有块沙滩。 希维尔走了过去眺望大海，没过多久，一只鸽子飞了过来在沙滩边上叼贝壳小鱼。 鸽子在希维尔身边走了一圈，最后歪了歪头，看着透露沧桑背影的大斗篷疑惑。 把嘴里叼着的贝壳丢在了希维尔头上，还有几条小鱼。 “谢谢。”希维尔礼貌地道谢，“但我不吃小鱼。” “你还怪礼貌的。”鸽子对希维尔说。 “因为我喜欢吃大鱼。” 鸽子了然：“你很谦虚，还很诚实，我欣赏你这样的人，下次我尽量叼一条大的鱼给你。” 希维尔和鸽子达成了一致，互相都很看得上对方：“你也很好，我喜欢你这样的鸽子。” 鸽子抖抖翅膀，一同眺望着宽阔的大海。 希维尔开始和鸽子谈心：“你很特别，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鸽子。” 鸽子说：“是这样的，毕竟我是一只会思考的鸽子。会思考的鸽子向来很不常见。” 希维尔敬业地试图拉任何对象进协会：“你想加入我们协会吗？虽然它目前不属于大厂行列，但总有一天会成为行业独角兽的。” 当老板的第一要务，画饼。 “我不喜欢工作。你知道吗？我曾经工作到生命的最后一天！直到宇宙迎来末日才停止工作。”鸽子开始啄贝壳，“为了摆脱工作我特意开始培养小鸽子，然后把工作交给他，所以谁都不能让我继续工作。” 贝壳肉鲜嫩多汁，鸽子一口叼走：“哎，养小鸽子一点也不比工作轻松，毕竟我一点也不怀念工作的时候，哪怕我是被迫停止工作的。“ “可我已经开始怀念养小鸽子的时光了，沉湎于某种情绪是很糟糕的事情，我过去从不需要思考情绪，情绪通常都很柔软，柔软就意味着受伤。” 下一个贝壳比较难啄，鸽子干脆用爪子拎起来砸：“但是我养的小鸽子特别可爱，我会时不时想念他。你想看下我的小鸽子的照片吗？想看？想看也没用，我偏不给你看。” 砸掉的贝壳反弹到了脑门，鸽子倒在地上，爪子朝天。 鸽子悲伤地说：“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声再见，我是一只热衷于仪式感的鸽子，拥有仪式感是个好习惯，我建议你也可以试试。” “就像我刚才被贝壳砸到了脑袋，这个贝壳我要珍藏起来，每天踹它一脚，作为报复。” 这可太有仪式感了。 希维尔肃然起敬。 希维尔蹲在海滩边上，询问这只自称热爱思考的鸽子：“你来哥谭的目的是什么呢？来找你养的小鸽子？” “是为了来哥谭的码头。”鸽子一板一眼地说，“整点薯条吃。” 希维尔将目光投向了汉堡摊。 十分钟后，热气腾腾的薯条新鲜出炉。 土豆，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食物！ “薯条真好吃。”鸽子说，“每当摄入油炸物食品的时候我都快感觉自己不是一只鸽子了，生命的意义就是为了薯条。” “或许你来哥谭的意义也没那么复杂。”鸽子说，“来哥谭，就是为了来哥谭，你还能去大都会，当鸽子可不用考虑这么多。” 鸽子把最后一根薯条往希维尔的方向推了推。 然后把贝壳塞到希维尔手里，用喙整理了一下羽毛：“这次没有999个贝壳了，因为都被我吃了。谢谢你的薯条。再见。” 希维尔接下了贝壳，装进协会的背包里：“再见，大肥鸽，下次少吃点，你刚才整整吃了三分之二的薯条，再胖就飞不起来了。” 第39章 【来自一只鸽子的贝壳*1】 【道具描述：你收到了一只鸽子的礼物，它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鸽子吗？当然不是了，因为它是一只会思考的鸽子。仅此而已。】 这样不行。 希维尔想，他下次还得去敲鸽子的闷棍，怎么说也得让鸽子再叼998只贝壳给他才行。 今日份的试图招聘员工任务完成，他在协会的面板上打了个勾。 等希维尔再转头去看，管家就站在不远处的码头边，静静地等待着希维尔看过来，他似乎特别擅长一直在背后等待着另一个人。 心脏已经特意交给了蝙蝠侠保管，没有什么地方比蝙蝠洞更安全了，只要远离容器，他和夜枭就能轻而易举地知道主管的位置。 希维尔把镰刀递过去给他：“还是先给你用吧，我很尊老爱幼的。” 反正他的镰刀在需要的时候随时都能够出现，平常他也没有必要一直拿着。 “我替你保管。”管家说，“您想好接下来要干什么了吗？” 他试图说服主管别再砍树了，实在不行，管家已经打算带希维尔去商场，好歹买个电锯吧，至少电锯更快。 “我也很想砍树。”希维尔沮丧地回答，“但森林里人实在太多了，我害怕。” 主要是害怕色鬼。 “但我们得需要一个协会。”管家提醒道，“哈莉·奎恩女士已经正式入职了，接下来还有整整一卡车的伪人要处理，他们得放在协会里才能好好生活，起码不用担心路人被吓到。” “创立协会的前提是需要资金，反正木头和建筑块都可以买。” 希维尔一开始当然是不想买的，转念一想，发现他虽然没有金钱，但他拥有人呀，典型的资本家思维已经开始浮现了。 “你说得对。”希维尔看着远处派发传单的汉堡摊深思。 “让伪人出来炸薯条怎么样？” “我觉得人生的意义，就是为了薯条。”希维尔一锤定音，“薯条是人类的未来，它拥有无数的生机！” 他终于想明白当时蝙蝠侠的问题了。 为什么他要来哥谭？ “当然是为了寻找新生活！享受生活！” 希维尔目光从未有过的坚定，像是在说自己是个无神论者：“哥谭，发家致富的好地方！” 第一趟去阿卡姆，他拥有了三十根木块的启动资金，从零到一的积累总是最困难的。 第二次去阿卡姆，他就顺带拐了一只不需要交五险一金而且拥有高学历的精神科人才！甚至连到了入职也不关心员工福利是什么！ 再多去几趟会发生什么，希维尔简直不敢细想了。 “我要去阿卡姆病院。”希维尔振振有词，“去门口卖炸薯条！” 在码头另一边观察两人的迪克摘下耳机。 蝙蝠家的效率向来很高，警局和阿卡姆的的事情大部分解决完了，警局的斯托克警官光荣地进入了审讯室，不过据他发誓，他只是为了钱把一些文件发给了小丑，别的再也没干过了。 杨医生的心理状态非常堪忧，戈登局长他们只拿到了有关泰塔药剂一些资料，发现她在很早前就和小丑拥有了联系。 麻烦的是她曾在阿卡姆病院系统内担任过要职，负责所有精神病人的精神状况评估，这样一来，所有精神病人的病情评估就要重新换人负责。 最有趣的是原本接替她的人应该是哈琳·奎泽尔医生。 也是传输文件的罪魁祸首哈莉·奎茵女士，她正式加入了协会，担任收容物们的精神医师兼伪人饲养员。 毕竟她造了整整一卡车伪人呢。 在管家的保释下她先回了自己的家，于是迪克干脆跟在管家身后看他到底要去干什么。 然后他就目睹了那位传说中的主管先生——神秘身份是死神——对着一只鸽子絮絮叨叨说了很长一段话，哪怕鸽子只会嘎嘎嘎，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喜欢哲学？ 紧接着就有幸旁听了一段薯条的意义。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目睹那一晚上的‘盛况’，主管先生的精神状态真的足以和阿卡姆内的任何一个人媲美，甚至能够远胜他们。 人与人之间的脑回路永远是无法共通的，迪克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一点，但他也没觉得超人之类的外星人特别难沟通啊？难道是因为超人从小被人类抚养长大的原因？毕竟肯特夫妇一家确实很朴实。 可火星猎人这一个货真价实的外星人，他的思维也没这么跳脱过。 也许是人类和死神有壁，下次他会去问问神奇女侠的。 等到沙滩上的希维尔推着管家离开，迪克才重新走到他们在的位置看了一番。 这边的海滩由于靠近码头，实际上是很少有鱼群出没的，贝壳也不多。就算有贝壳，几乎也没有什么贝壳肉。 迪克将其归因于工业污染。 何况这块码头和企鹅人关系不小，企鹅人也不会特意来关心码头的生态环境做得如何，这块水域能不能养真的企鹅。 迪克走到长凳边上，草丛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他走上前，扒开草丛。 里头躺着一只鸽子，全身僵硬，翅膀硬邦邦的，羽毛下全是鲜血，有一颗明显的子弹孔。 这只鸽子早已死去多时了。 长凳上有一只乌鸦在注视着他，鲜红色的眼珠倒映人的身影。 下一秒，乌鸦消失了。 第28章 人生的意义！ 透明的玻璃罩内, 鸽子安静地躺在上面，羽毛处的鲜血逐渐发黑。 分析好的数据快速显示在电脑屏幕上。 “这只鸽子内部的腐烂状况在急剧加重。” 蝙蝠侠说：“初步判断，它至少已经死了三天以上了。” “我确定三十分钟前还看见那位死神在和鸽子聊天。” 迪克摊手, 隔着视频扒拉屏幕，试图看清楚另一侧快速腐烂的尸体。 闪电侠提着冰激凌：“死神可以和死去的亡魂对话, 听上去很有意思。” 蝙蝠侠将目光投过来, 闪电侠目光游移一瞬, 飞快地吃掉了冰激凌。 “我倒是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扎坦娜收回魔法感知, “如果亡灵附身在将死之物的躯体上, 它可以让□□的时间暂时保持静止。” “而一旦附身的亡灵离开躯体，那□□会快速恢复到腐烂的状态, 他本身离死亡的时间有多久就能显示出多久，不用担心亡灵会打扰到警方调查。” “曾有一只亡灵附身在鸽子的身上。”扎坦娜说，“但是唯一不解的是，大部分亡灵的实力无法做到改变死亡的外貌, 极少数能掩盖外貌的那些大恶魔最近都本分地待在地狱里。” “地狱里没有任何动静，它们都很安静，最近平和安宁得和天堂没什么两样。” “而且听你的描述，我对不上我印象里的任何一位和死亡相关联的神明。” 电脑上的视频定格在镰刀上。 “他实在是……太像影视作品里的形象了, 我并不是诋毁或带有贬义词——他的形象太经典了，还有些老派, 但通常, 这意味着强大，说明他足够古老。” “这样的存在出现大概率伴随着别的自然现象，如果没有，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的假的, 二是力量变成了另一样东西的化身，他在维持它的存在。” 扎坦娜开始翻自己的通讯录：“为了确定判断不出错，我会去魔法侧再问一次。” 神奇女侠也赞同地点点头：“我也会问问别的神明。” 这次例会超人的位置尚且空缺，他和火星猎人他们一同去了宇宙，信号不太好，视频也没能连上。 “冰激凌机怎么又坏了！巴里叔叔你快来——”黄色的闪电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停滞一瞬，然后突然消失。 “抱歉，能不能请你们假装没看见我？” 五分钟后。 沃利在会议室门口低着头罚站，哎，早知道今天他就去找迪克玩了，而不是想来尝试一下瞭望塔新换上的冰激凌机。 毕竟迪克最近的新任务是兼职义警的同时观察一下传说中的主管先生。 而众人心心念念的希维尔，他则拎着斗篷蹲在房间外头的滴水兽上。 底下的银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他扭头看着站在阳台边上，露出非常不赞同的神色盯着自己的管家。 他最近在努力地想办法赚点原材料钱，想办法开设一家炸薯条店，一万美元都不到的钱包还不足以充当原始资金，希维尔正忙着在哥谭到处蹲点，寻找一家物美价廉的炸薯条店面。 等有了足够的实力，他再开到阿卡姆里去，毕竟阿卡姆外的人烟有些过于稀少了，据他的观察，出入最勤的人大概是蝙蝠侠，他总不能每天晚上拦下蝙蝠侠售卖薯条吧？ 哥谭里随处可见的滴水兽就成了最好的蹲点方位，希维尔快乐地在滴水兽上空观察哥谭，虽然管家并不喜欢希维尔这么干—— 第40章 “我知道滴水兽的古董价值很高，一千美元定律并不适用，尽管它表面上勉强配得上您的身价。”管家絮絮叨叨，“但滴水兽上容易发生意外！您永远不能断定下一只滴水兽上到底有没有被绑上炸弹。” “为什么会在滴水兽上绑炸弹？它长得这么可爱！” 希维尔注视着满嘴獠牙的滴水兽不解。 “因为蝙蝠侠也喜欢蹲在滴水兽上。”管家淡然地说道，“您踩的这块说不定还是他夜晚最喜欢光顾的那只滴水兽呢。” “而哥谭夜晚出现的敌人向来武德充沛，我是指他们具有很多火药，不吝于在各个滴水兽上绑些炸弹。” 要是一旦踩到炸弹，说不定希维尔就要在一片硝烟之间换装登场了，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镰刀恐吓众人。 紧接着罪恶的沼泽哥谭市，则有很大概率诞生一大批信徒，贬义的那种，口号大概率还会是‘死神已经打算出来惩戒世人了’！ 出于对普通哥谭市民的心理承受度考虑，希维尔会好好观察一下滴水兽上有没有绑着炸弹的。 “亲爱的管家。”希维尔指了下临街处的全副武装的大卡车，“为什么底下这批人他们的装备这么好？一看就很有钱。” “让我看看——”管家眯起眼睛，确认对方的身份，一半衣服是黑的，一半衣服则是白的，“那个是双面人的大卡车。” 双面人哈维·丹特，哥谭曾经的光明骑士，gcpd的检察官，也是布鲁斯·韦恩的好朋友，在一场大火中烧焦了半边身体。 “双面人哪来的资金？” 希维尔并不关心他是谁，他只好奇怎样才能像他们一样有钱，如果方法可行，他也不介意效仿一下。 管家评价道：“抢银行，看，他们现在就在干，卡车堵住了门，双面人的手下正在柜台。” ……这个赚钱方法高效且简便，可惜效仿不了。 “前段时间小丑的闹剧让他吃到了甜头，又或许是他今天投的硬币运气不太好，大白天就出来抢银行很不方便。” “您要是愿意，大可以一起冲进去。”管家说。 反正他觉得希维尔也不会真的去抢银行，主管先生的道德标准一向很让人疑惑，但在普遍情况下还是可以勉强信任，于是偶尔调侃一下也未尝不可—— “你说得对，管家！”希维尔精神一振，“为什么我不去抢双面人呢？抢银行会被警察出警，抢双面人，他总不至于报警或者报蝙蝠侠！” “您不会真的打算……？”管家发现希维尔竟然是认真的。 “放心，管家。”希维尔自信满满，“我有分寸。” 希维尔行动力向来很强，基本上没什么人能拉住一只跃跃欲试的主管先生。 “……他想干什么？” 在另一旁的车辆上盘腿而坐的提姆茫然地放下手中的望远镜。 “呃……”夜翼从驾驶座上直起身，不太确定地说，“听上去是想要抢银行？” 两人的位置中间摆了一大推零食，自从上次在变形金刚事件中结缘，他们两个就凑到了一块——谁让罗宾也是提姆的偶像呢？ 尽管先前一直在保持克制，尽量不接触为妙，但一旦有了相识的缘分，提姆就按捺不住暗戳戳想要接触他们了，蝙蝠侠那边尚且不太敢，不过他可以先为夜翼提供些许帮助嘛。 更何况他们目前有了一个共同的志向，想方设法摸一摸主管车的三分之一个车门！ “我们需要报警吗？” 被大卡车堵住的银行内部显然不太妙，在希维尔注意到那之前，夜翼本就打算想办法制止，没有在车内旁观的道理。 “gcpd已经在路上了。”夜翼挥了挥手中的蝙蝠通讯器，“你待在车上记录外面的情况，别轻易出来。” 提姆捧着相机倒在座位上：“好吧，需要我给你发银行内部地图吗？” “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次是管家狼狈地跟在希维尔身后了，刚进门还好说，等深入柜台之时，管家干脆找了个掩体躲在后面。 毕竟希维尔抢双面人有点太过于光明正大了。 在一整片枪林弹雨之中，希维尔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双面人手下面前——双面人并不会出面，除非有人接二连三地破坏了他的计划。 希维尔和双面人的手下面面相觑。 希维尔非常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你好。” 希维尔又直白地点名了他的意图：“抢劫！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这个西装男是不是有病？ 这是手下的第一个想法，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他的同伙呢？就这么看着这个怪人进来吗？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你们在愣着做什么？”双面人在广播里大喊，“时间快要到了，得赶在gcpd的人过来前快走！” “我们也不想的。”手下崩溃大喊，他几乎快把弹夹打空了都没用，“为什么子弹会没用？？我受不了哥谭了！” 双面人对此很不满:“你在说什么鬼话？对哥谭放尊重点！” 虽然他也很不喜欢哥谭，但不代表他喜欢听别人骂哥谭！ 在几人的争执间，gcpd姗姗来迟，在疏散完外面的人群之后，夜翼就蹲在滴水兽上看热闹。 原本他还想下去维持一下局面，结果却被底下意外的展开笑得差点从滴水兽上掉下去。 双面人手下崩溃地看着自己弹夹的样子实在过于好笑，他最后甚至掐断了双面人的广播喊道要辞职。 看到戈登局长他们来了之后，夜翼也从滴水兽上跳下来。 戈登举枪，看着正在抢夺钱袋的两人：“你们在干什么？” 希维尔自信抬手：“我和他不是一伙的，我要举报双面人他抢银行！” “……那你来这干什么？” “我吗？”希维尔指了指自己。 “当然是你。” “我是来帮助警方的，路过见到他们对银行金币图谋不轨，而我一向太过于助人为乐了，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钱都带走却不分我一半——”希维尔羞涩地说，“请问有奖金吗？” “有。”在希维尔憧憬的目光下，戈登警长艰难地说，“先把你手上的钱袋放下，我们会酌情给你奖金的。” 在不远处街道车辆上旁观的双面人阴沉低语。 “我讨厌随意进来打扰别人正事的臭虫！我会给他教训。” “没错，我们只是需要一些活动必备的资金……”哈维摇头，“小小的教训就可以，没有必要开枪。” 又到了矛盾的选择了——双面人决定把抉择的天平交给天命来确定。 一枚被烧焦一半的硬币从指尖抛出，落到掌心。 双面人露出狰狞的微笑：“这可不是我的主观意愿。” “我只是代为抉择。” 管家从掩体后踱步而出，他真诚地朝警官他们道歉，夜翼正在希维尔边上帮他拿钱袋。 几颗子弹打碎玻璃窗，在场之人的目光一齐向声源地点看去，玻璃碎块倾泻而下，另一颗子弹则从穿透碎片，直直地希维尔的方向而去。 子弹对准了头部，双面人曾经是检察官，他的枪法向来很好。 希维尔不躲不闪，他不害怕子弹，可惜暴躁的双面人没听懂之前手下面对的难题和提示。 夜翼下意识地想要把希维尔往身后拉。 嗯哼，义警的本能。 夜枭想。 但比夜翼的速度更快的是管家，他立刻往前冲了一步，挡下子弹，子弹从掌心穿过。 “你还好吧？你受伤了？”希维尔凑过去拉住管家的手，“没必要挡子弹的……反正瞄准的对象是我，我从不害怕这些，还是说你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没有。”管家摇头，手掌心已经快速愈合，几乎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什么都没有。” 一些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希维尔是这么觉得的，不过他不在乎这些。 希维尔拍拍管家的肩膀，然后对着目瞪口呆的戈登局长说:“是去警局领奖金？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戈登已经吩咐了身边的人去追那辆车，犹豫地指了下管家:“你的管家……？” 希维尔说:“现在是他的下班时间！他不像我一样坚强，看到抢银行的可怕案件当然受惊了，作为一个好老板，我要给他提前放个假。” 想到蝙蝠侠说过这群人的事情以后归他管——戈登犹豫片刻，便示意现场的事情夜翼自己看着办。 在希维尔的强烈要求下，戈登只好把希维尔带回警局，给他颁发见义勇为好市民的徽章和奖金。 观察已久的夜枭悄悄冒头，像夜枭这类人询问问题从来不直接，通常要拐好几个弯，还会有言语来掩盖自己的意图，越强调的形容很有可能实际行为南辕北辙。 夜枭礼貌询问:“亲爱的主管，您最近好像开朗了很多。作为您忠实的语音助手，我应当记录每一天主管的心情变化。” 第41章 他一连用了两个形容词。 “因为我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希维尔眼神真挚，热情地和今天还挺懂礼貌的夜枭分享人生真谛:“我爱薯条，油炸食物真美味，下次还吃，没有什么比吃薯条更快乐的了——别这么看我，我不喜欢喝蔬菜汁！牛奶也不行。” “那是垃圾食品。” “那不叫垃圾食品！”希维尔在脑海里大声说，“那是我的宝贝！是珍馐！” “不错。”夜枭已经不再试图挣扎了，他决定顺从主管，“垃圾是你的宝贝。” 夜枭喜提静音。 于是他回去找上了管家。 可惜今天的管家心情也不好。 “他今天绝对比往常都要开心。”夜枭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确定你一定知道原因，而我对此很好奇。虽然我来到协会后才见到你，在此之前，我已经在那待了很久了，但我猜你比我要早一点认识他。” “我从不好奇主人的隐私，一如既往，无论对象。”管家说，“如果你好奇可以直接问主管先生。” 这就是夜枭和管家之间最大的鸿沟了，掌控欲和保护欲向来是很难分清楚界限的，尽管有些人已经脱离当初所处的环境有段时间了，但面对意外之事时依旧会下意识地使用曾经的经验。 也有可能是往日的作风开始蠢蠢欲动了，像是深埋在骨缝之中的欲望，开始悄悄地探出头来。 管家觉得这大概是双面人抢银行的错，抢银行这类明显打破社会规则的事情让夜枭开始沉溺于过往一言不合就使用暴力的日子了。 就不能是夜枭本性作祟吗？管家拒绝考虑这个可能性。 夜枭没有深想管家是不是在背后评价他，他说：“我觉得是那只鸽子。” “你不是能连上主管先生的信号吗？你没在偷听？” “我在你身后旁听。”夜枭纠正。 “祂从不告诉我们来到协会前的事情。”他们之间的信任向来是一步一步建立起来的，夜枭说，“我突然有些好奇了。” “在此之前，我似乎从没考虑过神明的传承，他们生来就会是神明吗？” 管家摇头，他捏着手中的鸦灰色拐杖，眼睛凝视着远处的韦恩庄园，他的语气带了点哀伤：“没有人生来就是蝙蝠侠。” “你透露了一个信息，这就是你曾经行为的倚仗吗？”夜枭说，“你从不吝啬于给予信任，在以前我会相信英雄拯救世界那一套，毕竟我只需要充当被打败的反派角色就可以了——但很明显，收割生命这一点可不像是英雄的任务。” “面对灾难时偶尔需要转换思维。”管家慢悠悠说，“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为了拯救世界，你想否认这一点吗？” 夜枭：“……” 还真不能。 “提问太过于咄咄逼人则容易招致他人的反感。” “不过你也就仗着我不会真的生气，但我这次要严肃声明一点了，小托马斯·韦恩少爷，你最好别再惹我生气，因为我脾气实在算不上好，好脾气的人不会像我一样。” “我只是为了确保计划的实现，并不是为了满足好奇心的恶劣欲望。”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该学着坦诚一些，少爷。”管家说，“如果你好奇，你可以大胆地去找主管先生提问，而不是旁敲侧击——这是个坏习惯。” *** “你还没打算离开吗？” 见夜翼还没回到车上享受零食，提姆干脆走进去找他。 “我说过你最好待在车上，那里更安全。” 夜翼弯着腰在找东西，撑起膝盖看着提姆：“不过也不意外看见你进来，以前我和蝙蝠侠出外勤时我也爱这么干。” “所以我要例行骂你一句，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还挺妙。” 提姆面无表情。 “看我发现了什么？” 夜翼指着落在地上的子弹，子弹似乎穿过了身体——很难想象这样一来对方为什么没有展露出丁点受伤的样子，还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银行。 一旦接受亡灵会和死神说话的场面，死神的管家不害怕子弹这件事也完全说得通。 “新鲜的血液样本。” 第29章 管家的小秘密 希维尔给管家放了个假, 他衷心地祝愿管家可以在抢银行案件后放松一下心情。 要是早点知道管家会对目击抢银行这件事反应如此之大，或许他会考虑等双面人他们离开后，偷偷去小巷子里敲闷棍。 希维尔尊重员工们有独属于自己的小秘密——早就在协会世界打游戏时就知道了, 不过他可以确信员工们都很爱戴他！ 如果他没能穿越世界，也许只会考虑项目组的彩蛋埋得有点深, 各类等级的收容物们都拥有一整套完整的背景故事。 但现在就不一样啦, 虽然主管的身份对超级英雄的世界一无所知, 但死神的号好像对某些超级英雄还挺了解。 尤其是他的管家, 对这个世界更加了如指掌了, 他甚至知道双面人叫双面人！不愧是他博学多才的管家。 于是探寻员工们背后的秘密依旧拐回了原点：希维尔个人不太关注管家是否有自己的小秘密。 因为管家足够衷心，而这样的人一旦拥有难以说明的秘密, 通常也只有一个原因。 埋藏着秘密故事的土壤是由悲伤的情绪堆砌的。 如果试图用铲子来挖一挖地底深处的故事，挖掘出的水分化成了血液，随后而来的则是痛苦的眼泪，最后裸露在天光之下的则是不愿被人知晓和回忆的秘密。 说不上来原因, 但希维尔不喜欢这些。 如果管家某一天愿意坦白地告诉他，那希维尔也同样会乐于接受他的秘密，并且好心地请管家吃一顿希维尔最爱的甜点当作安慰。 谁让希维尔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有良心的好主管呢？ 他甚至愿意为此去之前一点也不想再见面的哥谭警局！ 可惜夜枭就没有这个贴心的意识了。 管家本想慢慢地品尝一下回忆带来的苦涩，人一旦老去, 遇到熟悉的场景总会不由得触发记忆，这是难免的事, 哪怕不当人了也一样。 但只要失去得够多, 以后遇到的任何事物就能被当作获得，他珍惜此刻的每分每秒。 夜枭不太甘心地冒头：“另一个问题。” 管家平和地说：“我只愿意再回答一个了。” “当然，我像是会一点也不尊重他人意愿的人吗？” 何止是像，分明是完全就是。 “我曾经的世界里也有过一个管家……不过他的脾气倒是要比你更差一点。” 夜枭坦诚地说道，毕竟管家已经警告过他别再拐弯抹角地打探了, 那他也不妨再直白一些。 “你今天的行为很微妙，只是夜翼在倒好说，但如果他让蝙蝠侠重新再看一遍视频——他会注意到破绽的。” 管家不应该在那个时候挡枪的，但他偏偏下意识地这么做了，而到了事后，夜枭发觉，管家似乎根本没把子弹重新回收。 这一点情有可原，管家从前可不需要面对有子弹的敌人，在协会的世界里，热武器反而是最没有什么威胁的事物了——核弹另说。 夜枭同样也习惯了管家不必面对危险，至于担忧主管先生的安危？——担心试图让主管陷入危险的人的安全还差不多。 夜枭心中有很多揣测，可惜现在被限制了只能询问一个问题。 此刻他有两个亟待解决的疑惑，一个出于情感，另一个则是出于理智。 最后夜枭还是选择了出于理智的那一个。 ——“你是故意没有回收子弹吗？” 只要把子弹落在现场，那只嗅觉敏锐的知更鸟就能发觉，管家的身份也水落石出。 管家沉思片刻：“一半一半吧。” 有一半是真的遗忘了。 而有另一半则是顺水推舟。 管家无奈地说：“谁让我们的主管先生已经在兴致勃勃地考虑炸薯条店了呢？” “作为一个可靠的管家，是该考虑资金的来源，寻求靠谱的合作方。” “我们需要和正义联盟寻求合作，毕竟伪人已经出现了，也许有别的黄雀试图插手也说不定。” “不论如何……”管家说，“至少合作能让希维尔他满足炸薯条店的心愿，他好像很喜欢这类食品，但从没有在协会里表露出来过。” 很好。 暴露身份是为了炸薯条。 “轮到我提问了。”管家突然制止夜枭离开的行为，“礼尚往来。” 夜枭直觉不好。 “如果我没理解错，你最想问的问题应该不是这个，对吧，小托马斯·韦恩少爷？” 夜枭受不了这个：“你别这么喊我，管家……我想到了一些糟糕的事。” “没关系，我和你的糟糕感觉同在呢，少爷。” 怎么说管家又给了夜枭一个提问的机会，他犹豫半晌，还是把问题重新抛出。 第42章 “夜翼——我的意思是，你世界的理查德·格雷森，他是怎么离开你的？”夜枭问。 站在人迹罕至的一侧山脚，管家的眼底顷刻间流露出哀伤的神色。 “他们都离开了。” “……无一例外，只留下了我一个人。” 山风吹过谷底，两人间谁也没有再言语。 *** 夜翼打算立刻动身去找蝙蝠侠，于是他拎着提姆把他先送回了家。 “抱歉，我想现在还是周末，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什么？你说写完了？这可不行，仅仅是写完，对于作业这一项要求可不足够，你要学会自己上进！” 虽然提姆表露出他非常想要参与的倾向，并且再三保证他已经完成了作业，但夜翼依旧冷酷无情地拒绝了这个请求。 这让他不禁联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在他还是罗宾之时——因为作业没写完被蝙蝠侠拒绝参与夜巡的时光。 真羡慕蝙蝠侠，他当初可是冷酷地拒绝了一个小孩想要保卫哥谭的殷切期望！ 夜翼精准了模仿了一下当初的流程，然后转身踏上自己的摩托车，朝瞭望塔的传送点开去。 他用特殊包装处理了那一颗掉落下的子弹，瞭望塔里有足够先进的技术，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管家’对应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蝙蝠侠今天也在那。 正义联盟的例行会议散场。 迪克朝站在会议室外的沃利打了个招呼，揶揄道：“嗨，沃利，怎么不去试试瞭望塔上最新的冰激淋机？我听说这可是市面上最新的一代研发机器。” 沃利低头：“别提冰激淋了。” 迪克同情地拍了拍肩：“下次操作机器的时候注意开关的频率，过热容易坏。” 蝙蝠侠不出意外地就在瞭望塔主机电脑前。 迪克拎着封装包得意：“我在现场找到了件好东西。” 蝙蝠侠坐在电脑前听述迪克说明先前发生的事情经过，电脑里还在处理正义联盟的一些文件。 听到某个细节时，他把椅子转过来，严肃地问了一遍。 “他跑过来挡枪？” “是吧？”迪克回忆了一下，“看起来他人不错，虽然身上的秘密有些多了，但他还挺关心他老板的。” 蝙蝠侠若有所思地看着迪克：“有现场画面的录像吗？” 迪克翻了下通讯器，将文件发给了布鲁斯。 蝙蝠侠很快找到了他的困惑所在。 “你是说……”蝙蝠侠把几张图截屏放大，“他在明确知道他的主管不害怕子弹的前提下，依旧跑出来替人挡枪？” 子弹没有穿过希维尔的身体，在接触的前一秒就凭空消失了。 躲在掩体后面的管家明显对主管的身体状况有更清晰的了解，他为什么会跑出来挡枪？ 迪克摊手，打趣道：“或许是想在老板面前表现一下呢？……好吧，这不可能。” 管家挡枪的时机很微妙，恰好是在双面人的子弹穿破玻璃的时候——那时子弹的对象不只是希维尔，还有另一个人。 “你觉得他有创伤后应激障碍？”迪克问。 “不太像，ptsd发作不是这种反应。”蝙蝠侠直白地说，“这更像是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致使他想要下意识地冲到跟前拦下那一颗子弹。” 蝙蝠侠拿过迪克手中的子弹包装，子弹上沾染着鲜血，是红色的，不是绿色的，也不是蓝的。 好像在用鲜血的颜色来艰难地说明，他们依旧还处于人类的队列。 “让这颗子弹来告诉我们答案。” 蝙蝠侠将它放进分析仪器，比对样品上的dna成分。 电脑上定格在三人对峙的那一幕，另一侧屏幕上则是在寻找匹配那位神秘管家的身份。 视频清晰地拍到夜翼按下希维尔的肩膀。 匹配的速度很快——这可是聚集高尖端技术的瞭望塔。 但此刻，有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这个想法并非是一天之内才偶然冒出来的，它在心底藏了很久，只是下意识地忽略了它的存在。 有时真相太过于残酷，就连超级英雄也会想要试图逃避的。 就在进度条快要达到百分之百时，蝙蝠侠突然抬手，手动暂停了进匹配的进度——虽然此刻的答案已经在电脑后台明明白白地摆在那了。 不过至少答案还没有跳跃至他们的眼前。 “迪克。”蝙蝠侠喊了一下夜翼，“你了解过平行世界吗？” “大部分平行世界的走向会和主世界不太相同，由于一些事件的分支。” 迪克将目光投向屏幕：“……你的意思是他想要救的人，是我？” “不只是你。”蝙蝠侠坦诚地面对了真相，“或许是另一个平行世界里枪响后死去的你。” 他将暂停的进度条解开，进度很快达到满格，屏幕开始跳转，基因匹配对象显示的照片里，是一张他们两人都再熟悉不过的脸。 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第30章 我是一只鸽子鸦！ 阿尔弗雷德正在庄园里修剪绿植。 一座合格的庄园当然要配有漂亮的绿色植被, 鲜花的栽种和绿叶间的行距同样有着不小的讲究，漂亮的花园从某种意义上反映出主人的喜好。 这座庄园从前很热闹，有恩爱的男女主人, 活泼可爱的小主人，作为一个忠实的管家, 他则在身旁愉快地看着小主人的成长。 当年栽种树苗的小孩长大了, 但他也没有兴致再来种树苗了。 隔着窗户, 他听到庄园内座机久违的来电, 阿尔弗雷德快速走过去, 有些疑惑地挑眉，这座庄园内已经很久没有迎接过需要通过座机来联系的客人了。 “下午好？” 还没等阿尔弗雷德打完招呼, 话筒对面就传来一个较为活跃的声音。 “是我，阿福！” 迪克联系他时从不需要这么正经地打电话给他过，更别说是通过庄园内的座机了。 阿尔弗雷德不理解，但阿尔弗雷德还是接下了话茬：“下午好, 格雷森少爷！听见您的声音我可真高兴，至少说明还没忘了庄园里有个老人需要关怀。” “阿福，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想问你。” 感受到对面严肃认真的语调，阿尔弗雷德也同样认真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会随时为您效劳的。” “……你有别的兄弟姐妹吗？” “……没有。” “真的没有吗？” “当然没有？” 在最后确定阿尔弗雷德真的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后，迪克略有些遗憾地挂掉了电话。 “b, 阿福说他真的没有兄弟姐妹。” ……他当然没有。 那么他们即将面对一个严峻的难题。 他们该怎么面对另一个世界的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像对待普通的罪犯一样对待另一个世界的管家？ 这基本不可能, 谁都知道打败蝙蝠侠的最佳方案是利用情感。 迪克绕着凳子转了一个圈：“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冲去协会绑人？威胁另一个阿福快点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们？” 蝙蝠侠重申了一次：“不要小瞧我们的管家，他是一个谨慎的人……” 蝙蝠侠盯着那颗子弹说：“他必然出于特别的目的，才选择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们曾和他见过面——怪不得他对一些特殊的手段了如指掌，你不能打败一个和你思路完全相同的人。” “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等待时间。” “他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从另一个角度而言，选择等待另一个对手主动找上门, 同样意味着他选择放弃主动权。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尤其是那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另一个世界的阿尔弗雷德曾经经历过什么。 *** 希维尔大摇大摆地进了警局，面对戈登局长客气的礼节礼貌地说了不。 毕竟警局里绝对没有价值一千美元以上的椅子——“抱歉，我想您明白的，一千美元的椅子……” 戈登局长突然促狭地笑了一声：“你要是喜欢坐审讯专用的电椅，也不是不行，我可以看在蝙蝠侠的面子上专门为你拿出来待客。” “……”哥谭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见义勇为在哥谭真的没有奖金，但奈何对面索要奖金的人物有些非同凡响，只好随他去了，反正真要算起帐来，至少奖金比被双面人抢走的钱要少。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赚钱的小技巧？ 戈登取出一只小箱子，试图往里塞一些钱，他看着跃跃欲试的希维尔问道：“你不害怕子弹？” 或许这些问题有时可以帮助到蝙蝠侠也说不定呢。 希维尔盯着漂亮的美钞捧起脸：“你在说橡皮球？” 很好，下一个问题。 第43章 “那刀呢？” 他还记得阿卡姆内的那一幕，为什么刀能有杀伤力？ 希维尔正襟危坐：“你们喜欢玩刀吗？锋利的武器通常都很危险，你们要时刻注意不要被刀划伤。” 戈登五味杂陈地看了一眼希维尔：“……你也是。” 正常人比起刀具总要更害怕子弹一些的。 想要用刀具远距离远射程地精准攻击实在有些为难专业杀手。 希维尔拍了拍手中的见义勇为奖金，抬脚溜出了警局。 谁知道笑眯眯的戈登局长会不会真的把电椅扛出来！ 把搜集到的奖金放入协会时，筹措资金这一项主管的每日任务便完成了。 暮色渐浓，他得开始准备有关死神的任务。 随机挑一个幸运路人杀死当然是不可能的，这太违反道德啦，他分明刚和哥谭的超级英雄缓和了一点点关系。 实际上，希维尔一点也不想同时登录两个账号。 死神特殊的生命条会带来弊端，每当他摘下手套试图执行一下死神的每日任务时——他那原本岌岌可危的疲劳值就凝固住了，包括在一天的尾声时应当下降的生命条，通常主管的生命条只能通过睡眠以及回到协会来修复。 但此刻不一样了。 体力的流逝在白骨上刻画得栩栩如生，他已经不需要睡眠了！ 时间在欺负他这一把可怜的老骨头，竟然让他没日没夜的干活——这就是协会的万恶资本属性！ 把每一个潜在劳动力都完完全全地、彻彻底底地榨干。 可惜任务不能不做，他有特殊的强迫症。 看着整整一栏的任务清单，就仿佛有另一个人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快来跟着他做个任务，做一个就行，不准偷懒，必须去做任务！ 希维尔挑了一个温和点的，附近有个人病得快要死了，他可以顺带去送一程。 怎么说也是第一次做这类任务，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为了缓解焦虑，希维尔干脆打开系统面板的仓库开始清点自己的材料。 木块和金属块的数量最多，材料砖块的储备量永远是最多的。 接下来是布鲁斯韦恩的邀请函——黑色方块依旧没有消失，希维尔也不想多看几眼，毕竟这可是大债主！ 接着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很遗憾，他们都没有满999。 划到最后是一颗贝壳。 希维尔指尖轻点，贝壳就突然在框里滑动了一下，随之滚落到希维尔的白骨手心里。 贝壳上的命名文字扭曲了一瞬，如同掩盖在上方的魔法瞬间消失一般。 ——【前任死神陨落前的记忆碎片*1】 【道具描述: 来自一只会思考的鸽子的寄语： 鸽子义正词严地敲了敲贝壳，目光如同鹰隼般严厉，“人不能同时踏入两条河流”！贝壳悄悄提醒道，“先生，是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鸽子把贝壳踹走，清了清嗓门，沉稳回应：“让该死的哲学见鬼去吧。” “总之，不管是哪条河流都和我们没关系，我又不是人！我只是一只会思考的鸽子！” “所以无论重新把鸽子洗多少次，鸽子都会再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我们永远重蹈覆辙，死不悔改——并为此骄傲不已。”】 雾蒙蒙的尽头，宽大的斗篷立于空中，全身黑漆漆的死神举着一把镰刀站在长椅边上，红色的雾气缠绕整个刀身，巨大的弯钩几乎横跨整个月亮。 “你又迟到了，希维尔。” 死气沉沉又不失严厉的嗓音从斗篷下响起：“作为一任神明，最重要的职业操守是要学会准时。” 另一道更加死气沉沉的声音响起：“我不喜欢工作，但我还是很准时，看，现在是晚上十点整。” “我教给你的第一个新手任务的集合时间应该是在早上十点！” “早上十点？这个时间的太阳会把我晒化的。” “你是一位即将接替我的神明，而不是什么吸血鬼！” 另一只黑色的斗篷跳到死神的肩头愤怒地回应：“我不要当神明！也绝对不去做新手任务！我向往自由！我要窝到斗篷里面打游戏！” 死神在斗篷下皱起眉头，转移到了另一个重点上：“把你的衣服摘掉，你要学会直面自己的恐惧。” 听到这话的希维尔焉掉了，他垂头丧气地坐在肩头。 努力地伸了下翅膀，灰扑扑的羽毛把斗篷摘下去，露出一只失去生机的乌鸦。 死神语气突然柔和了几分：“你是一只特别好看的鸽子，谁又嘲笑你了？我这就去揍它。” “隔壁的天使嘲笑我，他说我是一只乌鸦，根本不是好看的鸽子，我的羽毛一点也不白。” 死神问清楚了嘲笑的天使的身份，怒气冲冲地把他揪出来打了一顿，还拔了他翅膀上的羽毛。 天使对着希维尔违心道：“对不起，你其实是一只漂亮的鸽子，根本不是乌鸦。” “这样满意了吗？”死神对着肩膀上的希维尔问道，“可以跟着我去做新手任务了吗？” 希维尔正用翅膀玩天使身上掉下来的洁白羽毛，白色的羽毛看上去是比黑色的羽毛强多了。 希维尔从白色的羽毛堆里探头问：“为什么我的羽毛没有别的鸽子那么白鸦？” 死神半是愧疚半是哄骗地说：“你刚诞生的时候我忙于工作，不小心把你落在人间了，坏心的人类往你翅膀上涂了黑墨水，墨水知道吗？它很难洗，尤其是黑色的，我废了很大功夫才把你的翅膀洗回了灰色。” “所以我们去人间可以报复坏人类，只要跟着我做新手任务就行！” 把刚诞生的死神幼苗忘在人间是真的，但涂墨水是假的。 死神一开始幻化的模样本来就是乌鸦，奈何为了拐骗幼苗替他工作，死神撒谎起来一点也不脸红心跳。 原本只需要好好培养一番就能接替上岗，哪怕不能完全接任工作，好歹能轮个岗。 毕竟死神诞生在人间，所有人都害怕死亡，而死神的本能会促使他去收割濒临死亡的灵魂，被收割的灵魂又能反哺死神的力量。 哪怕不去强制收割正常的灵魂也无碍，每天达到寿命正常死去的灵魂都够真正的死神注意到这颗幼苗苗了。 可惜没想到，幼苗诞生的地点是在人间的医院里。 希维尔本能地飘去了死亡气息最浓厚的手术室，紧接着，没多久，就被手术室里可怕的白衣人割断了斗篷。 刚诞生出神智的死神在医院把自己吓自闭了。 等到真正的死神发现不对赶到医院里找幼苗崽崽的时候。 希维尔正缩在手术室一角，瘦小的乌鸦瑟瑟发抖地窝在器材边上，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之色，手术刀正一寸一寸地把他黏连在病人身上的黑色羽毛割掉。 ——他甚至弱小到连斗篷都变不出来！勾魂用的还只是羽毛，这怎么可以！ 更别说本命的镰刀了！ 这还怎么彰显死神的威严？ 但让死神更泄气的是，他憧憬了整整一个宇宙日的新一代死神、下一任的接班者、放假退休的希望——他甚至拒绝承认自己是只乌鸦！ 刚诞生的死神眨眨眼：“我明明只是一只可爱的鸽子鸦。” 鸦鸦。 死神想，他当年刚诞生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说话了。 纵容希维尔到甚至去揍了一只天使的死神，深觉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如果不能及时纠正孩子的认知，他得等到猴年马月才有机会退休？ 死神盯着在自己斗篷肩头玩天使羽毛的希维尔，皱起了眉头。 天使在耳边低语诱惑：“不能宠溺孩子，痛苦是什么？是成长，是成熟，是为了你日后退休的快活时光，唯有直面痛苦——” 为了退休！ 看着在羽毛堆里挑羽毛往翅膀里塞的希维尔，死神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把拎住希维尔鸦的后脖颈往医院跑，刚塞好的白色羽毛扑棱扑棱往下掉。 他们轻车熟路地拐进一间急救室，死神从身后掏出镰刀。 希维尔鸦鸦在死神的肩头吱哇乱叫：“我不要来医院看这个鸦——” 死神的镰刀已经勾至病床之人的下巴上，旁边的心电图心跳急剧下降，逐渐放宽至一条直线。 医生已经开始上心脏除颤仪了，血袋源源不断地为病床上的人输送血液。 镰刀更近一步。 心电图快要拉成一条直线。 鸦鸦继续吱哇乱叫，甚至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在肩头发抖，时不时发出呜呜声。 “……好吧。” 死神无奈地收回镰刀。 他伸手戳了一下缩成一团的希维尔鸦鸦球。 死神严肃道：“他们一点也不可怕！如果你想看，我完全可以带走这件手术间的所有人，他们身边有无数安全隐患，这只是个来自死神的小小教训。” 第44章 鸦球瑟缩了一下，往肩膀外走了一步。 死神叹气：“……饿了吗？” 或许他该找个简单点的新手教程，而不是上来就用高难度的恐惧。 翅膀微微往上偏移了一下，露出如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 “要吃大鱼，鸦！” 死神只好带着希维尔鸦去找上了天使饲养的鱼群，转身离开了急救室。 身后的急救室里传来一阵欢呼声。 看着在天池里快乐叼鱼吃的希维尔鸦，死神叹了一口气，踹了一脚在边上保护鱼类的天使。 这样不行，他得承认自己的挫败，他只会收割小孩的灵魂，他根本没有带小孩的天赋。 死神想。 他得想办法给希维尔找个像样的老师，争取能够让自己早日退休，不能再让希维尔鸦当小智障下去了。 天使盯着吃鱼的希维尔鸦垂首叹息，他刚养活的鱼又死了。 “我有个办法，死神。”天使说，“听说过收容协会么？那是个跨越界面的‘游戏’——说不定能锻炼他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死神，孩子要多见见世面，别的鱼比我这池子里的鱼好吃多了。” 死神怒目：“你想把我的小智障鸦培养成网瘾少年？其心可诛！卑鄙的天使。我宁愿他当一辈子小智障鸦！” 天使：“……你拎着你的小智障鸦蠢死一辈子去吧！” 天使扭头：“大人说话小鸽子不可以偷听，希维尔。我们没在骂你，别露出这么委屈的神色，更不准哭也不准掉眼泪，我们是在骂乌鸦，吃你的鱼去——等等，那是我喜欢的鱼。” “鸦鸦！” *** 希维尔扛着自己的镰刀，蹲在滴水兽上，眺望远方。 底下的救护车载着病人疾驰驶入医院。 身后传来脚步声。 希维尔头都没抬：“管家，你终于良心发现决定加班了？” “我只是睡不着出来逛逛深夜的哥谭，和熟悉的人攀谈——接着就看见您在哥谭医院上空吹风，您在干什么？医院里有新的业绩？” “我要证明一件事。”希维尔抬头，手里捏着的贝壳粉随风消散，“我已经不再害怕医院了！” “很棒。”管家赞同道，“要奖励您一颗糖果吗？我身上有很多。” 第31章 鸦鸦在宇宙.jpg 希维尔起初在协会的模样还挺能唬一下人的, 连他喜欢吃点糖果也是管家在慢慢接触后才发现的事实。 毕竟希维尔偶尔会顾及主管的身份不会特意指明想要什么，但他会暗示想要一件东西，一个管家能理解透多少不宣的暗示, 就能证明这位管家有多符合上司的心意。 可惜人类的心思太难琢磨啦，仅仅是合格的管家还不够, 出色的管家还要学会偶尔拒绝主管的暗示。 “奖励糖果？”希维尔把镰刀丢至空中, 烟雾重新化作拐杖飞至管家的手里。 “我可过了那个年纪了。” 管家微笑道, 从口袋里取出一颗糖果递给他：“是吗？但我可还没过发糖果的年纪。” 在管家的逼迫之下, 希维尔还是十分勉强地把糖果塞进了嘴里, 露出满意的情绪。 希维尔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再害怕医院了，可在脚步即将踏入急诊间的一瞬间。 他拉着管家调转了一下方向, 暗戳戳地跑到了停尸房。 “我觉得手术室对于老人来说还是太危险了。”希维尔严肃地说，“那里是我的童年阴影。” “身为主管都害怕的怪物，我还是尽量避开，不要吓到你比较好, 谁让你一直是我忠实的管家呢？” 管家立刻听懂了希维尔的言下之意：“您害怕手术室？” “……谁，谁会害怕手术室？”希维尔僵硬道，“我只是太过于贴心，万一有个别太过敏锐的灵感选手能发现我怎么办？可不能耽误了手术。” “我明白了, 下次我会注意尽量让您避开手术室的。” 希维尔在停尸房转了一圈，气球里的气都被戳破了, 或许是这个世界的尸体和协会世界里的不太一样, 停尸房里每一个隔间都只留下了尸体，没有对应的灵魂。 “新世界里的上帝挺敬业的。”希维尔说，“向他表露我的尊敬，看来这群灵魂在死亡的那刻就被带走了。” 虽然敬业是个好形容，但另一方面也表明, 希维尔试图在停尸房卡bug的行为宣告失败。 反正今天已经完成了主管的任务，希维尔决定奖励自己不做死神的每日了。 管家给希维尔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的大债主韦恩先生又想要和他见面了。 希维尔开始惊恐，回忆了一下这几天他都干了什么好事。 上次大债主一力促成了蝙蝠侠的见面，但小丑横插一脚，没和大债主说上几句话就被小丑的人劫走，阴差阳错之下希维尔倒是明白了他来哥谭的意义——享受新生活嘛！ 希维尔牢记着他的使命，尽最大的努力来忽悠债主继续给自己投资，可那是之前一切事情还没发生前的想法！ 他要打着继续拉投资的名号和大债主接触——但当时他至少还有一间破破烂烂的小木屋！ 现在呢？他现在甚至连一间木屋都没有。木屋已经化成了灰烬！ 希维尔更不可能披着死神的号冲到大债主面前朝他喊一句： “惊喜！其实我还有个隐藏的身份是死神哦！尽管我欠了你整整三十一亿，但你要是死了可就有我这个超级大人脉啦。你想要快点死亡来参加死神举办的毕业舞会吗？我可以保证你在邀请之列。” “别担心。”管家体贴地解决了希维尔的烦恼，“他这次是专门来谈论有关协会合作事宜的。” “放心吧，主管先生。当我们欠下三十一亿巨款的时候，需要担心还不上债务的从来不会是欠款人，反而是对面希望你能尽快周转资金。” 好理直气壮的说辞。 希维尔在这种事情上无条件信任管家！ “毕竟您是在韦恩家的晚宴上被掳走的。”管家真诚地说，“他们对此深感愧疚，想要为您做些补偿。” “他人真好！”希维尔觉得管家的说辞很有道理，并送出了好人卡。 希维尔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之前他说过想来参观我们的协会，万一这次……” “别害怕。”终于等到他们的主管大人动摇的机会，管家绝对不会放弃的，再让希维尔自由发挥的后果绝对是另一片森林开始遭殃。 管家一点也不想再看到希维尔兴致勃勃地拎着镰刀去砍树了！主管怎么能干这种事？哪怕当年还在韦恩庄园里的时候，他也不会让布鲁斯穿得破破烂烂地出门，这是身为管家的职业操守。 因此当时，他第一时间赶到协会后干的第二件事（第一件事是想把小丑往火里推一推，衡量了火势作罢），就是把希维尔的那件斧头丢进火里去——特意丢到了温度最高的地方，保证它再也没法用。 “协会的问题我已经和韦恩先生解释过了，重点说明了由小丑造成的灾难，我们的协会在火灾中被毁掉了不是吗？” “我们有韦恩先生足够信任的人证——蝙蝠侠，他也只会成为我们的佐证。” “协会被一场大火烧毁了，他们可不知道它原本只是一座简简单单的小木屋呢。” 希维尔若有所思：“你晚上遇见我前，是在和大债主聊天？” “当然，我在散步的时候遇见了韦恩先生。”管家停顿了一下，“他很关心协会的状况，我详细说明了我们目前遇到的困境。” 管家得心应手地说服希维尔:“韦恩先生，我们慷慨大方的债主，他恰恰好是个爱心泛滥的大慈善家。” “听闻协会遭遇的不幸，他一口答应下来为协会的重建出资。” 虽然管家说得简简单单，好像说服韦恩大债主继续为协会投资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完全是举手之劳。 但希维尔，他作为一个主管，完全能够明白管家背后付出的艰辛。 希维尔感动地抱住了管家，管家永远是最靠谱的那一个，在孤零零的世界里充满了温暖。 “谢谢你管家，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虽然砍树能够锻炼身体，但免费的果然是每个人都无法拒绝的礼物！至少我不能。” 有免费的资金帮助，就意味着他可以直接凭空建起一座宽敞的大厦——建造当然需要一定的时间，但他此刻有了一整辆卡车的伪人，他们是最好的协会建筑工人。 “那岂不是完全不用担心协会的材料了！”希维尔盯着面板开始计算。 他完全可以跳过初级建筑块，直奔高级建筑块，高级建筑块的材料只需要特殊金属，能够使用水泥合成，最高那一级的建筑块暂时用不了，它的生产材料需要用到某种指定的收容物。 希维尔盘算了一下，这种特定收容物还是太危险了一些，至少对普通人而言算危险的，而且它还具有一定的迷惑性。 第45章 在刚开始的时候，它会反哺给饲养者一定的生命力，等到把饲养者反哺得白白嫩嫩，再一并吸干跑至宇宙，完全像是在反向饲养，别人却在被吸干前认为它能够延年益寿。 普通人可没有两条命，在收容物吞了普通人前，大概还以为收容物是只漂漂亮亮的小宠物。 为了防范协会后期那些危险的收容物出现，他们也是时候建立一座像样的协会大楼。 管家谦虚地颔首，掌心拍了拍希维尔的肩膀，拂去了上面落下的灰尘。 希维尔最近盯上了滴水兽，老是喜欢往滴水兽边上钻，而有些据点容易落下灰尘，像是在尘埃里打滚的小乌鸦。 “您太客气啦主管先生。遇见您才是我的荣幸，您是我们协会所有人的希望——”管家话锋一转。 “所以您打算什么时候再和韦恩先生见面？我会立刻着手安排此事。” “合作洽谈的进度越迅速，我们就能越快地在新世界拥有自己的协会。时间可不等人。” *** 夜翼被留在了瞭望塔里，他目前回不了泰坦，但沃利也陪着他一同加班。 虽然是因为沃利眼馋瞭望塔新设立的冰激凌机，无论是牛奶用料的精准调配还是调味制作都加入了目前韦恩科技里最先进的技术，连神奇女侠都对此称赞不已。 尽管冰激凌机最近老是坏，但巴里和沃利坚信，这绝对不是他们神速力持有者经常使用的问题，哪怕一分钟内瞭望塔上的其它人只能吃掉一个，他们能吃掉十个。 堂堂韦恩科技部门出产的机器，怎么可能会因为过热坏掉呢？ “很好。”扎坦娜离开前再次警告了一次闪电侠，“只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要是机器再坏一次，我就用探测魔法来里里外外检测一遍，揭穿你们每次都用魔法来掩盖机器过热问题的借口。”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这次我只打算分给你一个冰激凌，迪克。”沃利拍了拍迪克的肩膀，“你今天都在忙些什么？听说哥谭里的小丑倒了大霉，怎么没见你高兴点？” 沃利换位思考了一下：“被蝙蝠侠骂了？” “你都在想什么？”迪克瘫倒在座位上，“我忙在思考，要思考如何处理很多很多的麻烦，蝙蝠侠现在已经忙到见不到人影了，我好歹还能坐在座位上歇一会。” “有多忙？” 迪克思索了一下，抛出了一个形容：“蝙蝠侠甚至开始借助魔法的力量了。” 沃利肃然起敬：“忙到这种地步了？！” 其实是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沾染了不少魔法侧的因素，而联盟的战斗主力之一还飘在外太空。 在没得到蝙蝠侠首肯的情况下，迪克暂时也不想提及另一个阿尔弗雷德的事情，他猜布鲁斯这时已经和阿福见上面了，尽管他说要等待管家自己找上门，但待在瞭望塔可等不到管家跑到太空来。 为了缓解下低落的情绪，他挑了最近遇见的事和沃利分享。 “你喜欢听白雪公主和她的灰姑娘吗？”迪克有气无力地接过冰激凌。 沃利摸不着头脑：“……你确定自己说的不是两个故事？” “啊，这不重要。”迪克盯着冰激凌，“重要的是人上班不能超过八小时。” “？你在开什么玩笑。” “这是件很严肃的事情。”迪克说，“否则你的汽车可能会变成汽车人，像变形金刚一样说话——那话又说回来了，除了加汽油以外要付多余的工资吗？” “如果他是一辆电车怎么办？他喜欢用燃料电池还是锂电池，或许我可以用电池贿赂贿赂汽车……” 沃利选择沉默：“……” 他任凭这只几乎快要憋坏的夜翼在耳边絮絮叨叨，从黑暗版本的童话一直讲到一张神秘的字条，再从变形金刚提到突然死了又突然活了的乌鸦。 “没错，乌鸦。”迪克直起身，恶狠狠地啃完手中的最后一口冰激凌，“我的天我之前怎么没发现韦恩科技出品的冰激凌机这么好用？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冰激凌，再去拿一支。” “虽然我在草丛里发现的是那只死去的鸽子，而且事后还发现鸽子死了很久，但休想骗过我敏锐的直觉，布鲁德海文的警察可没那么好糊弄。” “我坚信，在长椅边上出来吓人的乌鸦才是鸽子本体！鸽子是乌鸦！” 鸽子是鸽子，乌鸦是乌鸦，所以鸽子是乌鸦。 “真有你的，迪克。”沃利真诚地说，不掺杂任何阴阳怪气。 迪克又絮絮叨叨了一会，却没听见沃利插话，转头看去，却发现沃利停在原地，一副十分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之前说的，指的是那只乌鸦吗？” 瞭望塔的玻璃窗外，本该是一颗地球，背后是无边的星河点缀。 此刻，却有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侧脸贴着窗，它似乎察觉到里面的人看过来，又把眼睛睁大了一点，火红色的眼睛透过玻璃窗，直直地盯着他们。 第32章 您还会害怕蝙蝠侠啦？…… 宇宙近期的生态环境治理做得有些太好了, 甚至连普通的鸽子都能飞到宇宙里探访瞭望塔。 “醒醒，沃利，普通的鸽子可没办法在外太空散步。” 迪克还没大意到直接出去抓出那只诡异地在太空漫游的鸽子。 瞭望塔上好东西不少, 某些操作系统和蝙蝠洞里的没什么区别，他轻车熟路地操控机械臂, 捕捉到这只试图恐吓两个刚成年超英的鸽子。 机械臂缩进瞭望塔, 在松开鸽子的下一秒, 就将它关在特质的玻璃罩里。 鸽子没怎么动弹, 它对这具身体的掌控好像还不够彻底, 协调能力尚不足够，一只眼睛睁大的时候, 另一只眼睛就会眯成一条缝。 哪怕已经落入玻璃罩中，鸽子依旧不依不挠地用睁大的那一只红眼睛恐吓外头的两人。 迪克思索了一番，决定礼貌一些：“您好？该怎么称呼？” 他知道眼前的鸽子实际上是乌鸦，但一只乌鸦为什么要把自己套成一只鸽子的模样？在不清楚对方行为的目的前, 他决定尊重对方的选择。 连沃利都没说话，想等待着眼前这只传闻中的乌鸦会说些什么。 也许是宇宙即将迎来一场可怕的危机？毕竟鸽子和乌鸦两者能够代表的东西都非常多，一边可以象征和平，另一边则代表死亡。 乌鸦通常都代表着带来噩耗, 在故事里的象征基本都不是美妙的代言词。 有点像是童话里鸟类们开校园毕业舞会，特意不邀请乌鸦来参加。 在两人的目光中, 通体雪白的鸽子昂首挺胸：“嘎嘎嘎嘎嘎！” “嘎嘎嘎。”鸽子继续说道, 说话气势十足，“嘎嘎嘎嘎！” “……” 氪星牌的宇宙通用翻译器还在超人手上。 迪克现在心中只有一个疑问。 原来鸽子是这么叫的吗？ *** “从瞭望塔回来后您就决定常驻滴水兽了吗？”阿尔弗雷德没忍住在通讯器里开口说话。 拜小丑所赐，哥谭最近的夜晚安静不少，大部分人并不知道那一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打听到小丑事后全身重度烧伤住进了医院。 小丑经常作死, 哪一天真死了好像也不意外，不过没过多久，双面人也同样喜提哥谭警署雅座，这就得让哥谭夜晚的派对时间暂缓一下了。 大部分团伙一致决定，至少先弄明白哥谭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要是有人想来分杯羹，他们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他们又不是小丑！只为取乐做事是在一定经济基础上才能偶尔想想的，在没有达到一定积累前，坏人们还是想要从利益角度出发。 这些行为倒是为蝙蝠侠腾出了难得的夜晚休息时间。 也许是生物钟的调整太过于困难，尽管晚上没有亮起蝙蝠灯，监控也没探测到什么异样，蝙蝠侠依旧准时准点地蹲在了滴水兽上俯视哥谭夜景。 “阿福。”蝙蝠侠说，“你对希维尔身边的管家有什么看法吗？” “这个问题您已经在十分钟前问过一遍了。”阿尔弗雷德无奈地又重复了一次，“他应该是个不错的管家，我曾在宴会上与他交谈过，如果不是他的观点有时太过于激进，我想我会与他志同道合。” “你也是个好管家。” 身在蝙蝠洞的阿尔弗雷德战术挑眉，他们家今天的蝙蝠侠很不对劲，尤其是刚才——布鲁斯他甚至还掐断了十分钟的对话。 等到通讯再次连上的时候，布鲁斯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他如何看待希维尔身边的管家？ 但布鲁斯拒绝说明先前消失的十分钟内发生了什么。 布鲁斯本来就打算亲自去找管家一趟的。 迪克将晚会上羽毛里显示的字体原模原样抄写了下来，他详细思考过纸条和管家背后的关系。 其中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纸条是管家给予迪克的暗示。 第46章 纸条上的词语表达的内容并不清晰，个别用语也较为抽象，大概率用了不少的指代成语暗示，泥人与大雨，月亮和冥河。 无论是上方的赞美主管的宣告还是末端的故事描述，他蕴含的信息量太多，在没有足够的情报前提下完全没办法解读。 蝙蝠侠翻来覆去也只觉得，他目前能够勉强得知两点： 希维尔所在的协会规模绝对不小； 他们或许拥有过除了希维尔外的另一任主管，而希维尔则推动了改革。 不过有一个词语被反复提及，也是其中的重点描述——八小时的工作时长。 恰好已经有一件东西证明了八小时工作时长的威力，希维尔的那辆特殊汽车。 豪车对于蝙蝠侠来说不少见，他的那辆蝙蝠车要是真按市值来算恐怕上亿。但能成为变形金刚的汽车可绝不多见。 依照前几次和汽车的碰面，他确信安装跟踪器的时候汽车表现得很正常。 按纸条上的内容推断，协会内的事物一旦在外超出八小时，很可能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异变，照这个思路下去，到底是协会引起它们的异变，还是协会帮助它们抵抗异变，仍需考量。 或许他可以故意留到八小时之后再检测他们边上的能量变化，蝙蝠侠将这一项填入了计划表。 在不知道希维尔身边的管家身份前，蝙蝠侠会毫不犹豫地猜测前者，他没有理由直接相信一个行为极其诡异的空降外来组织——除非他们能够给出理由说服他，让他给予信任。 但现在，协会方确实给了一个让他不可忽视并且动摇的理由。 因为管家在他们那一边。 尽管那或许是来自平行世界的管家，但布鲁斯·韦恩始终还是没办法将管家视为敌人的。 尤其是先前十分钟内发生的对话。 实际上，他们并没有交换什么特别的信息，比方说管家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协会的来源到底是什么，他们口中的希维尔又是谁。 两人的碰面在哥谭的小路上不期而至，也许是都心照不宣地在等待这一刻，布鲁斯则下意识掐掉了通讯器另一头的对话。 管家摸了摸圆润的肚子：“您最近过得还好吗？” 已经不需要再确认什么了，布鲁斯说道：“不算特别坏，像过去每一天差不多。” “那很好。”管家点点头，“我过得也不算很糟糕，至少比在韦恩家的时候胖得多。您明白的，少爷。老年人要么容易发福要么瘦得太快，很难保持中间量。” “您是不是想问我们的主管先生？”管家说，“但很遗憾，出于协会条例的限制，我是没法告诉您的，毕竟我还是一位忠诚的管家。” 协会应该是拥有保密协议， “他是一个很不错的主管。” “神奇女侠的套索对你们而言有用吗？”布鲁斯问。 “可以无效。”管家在事情上一向很诚实，从不说谎，“不过我能以我的名誉担保，我们绝不会主动伤害这儿的任何人。” “原本我并不想告诉您我应该是谁——那已经是太过于久远的故事了，管家的身份一直提醒我本该是谁，它让我在混乱中保持着理智，成为我铭记于心的宝物，而不是如今的筹码。” 管家的现身本就是多了一份让蝙蝠侠犹豫，最后会让他决定站在协会统一战线上的筹码，不然他为什么会同意出资建设协会？ 总不能是和希维尔一见钟情，为爱投掷千金的。 在分别前，管家犹豫着，还是对着蝙蝠侠离开的背影说道：“我希望你们都能够拥有幸福，少爷，无论是哪一个世界的你。” 蝙蝠侠沉默地蹲在滴水兽上，往下看。 死神在医院停尸房里窜过来窜过去，短短半小时内，他就跑了好几家医院的停尸房。 为了证明自己的希维尔，拉着白发苍苍的老管家在深夜加班，医院的停尸房灯火通明。 “我这是再给自己加油打气。”希维尔严肃地解释他的罪恶行径，“马上又要和大债主谈论投资，大债主可是正义联盟的投资人，万一他发现被我金融诈骗了后找蝙蝠侠来打我怎么办？” 虽然布鲁斯·韦恩不是蝙蝠侠，但两人明显关系匪浅。 “那可是蝙蝠侠！” “哦？”管家心情微妙，“您还会害怕蝙蝠侠啦？” 在系统里终于一一安置好伪人的夜枭上线，精疲力尽地过来听听主管又在搞什么花样：“……你害怕蝙蝠侠？” 当初把他喊成蝙蝠侠的时候可没见希维尔本人有多尊敬蝙蝠侠。 “怎么能说是害怕呢？”希维尔嘴硬，“这只是我对超级英雄的赞美，他们拯救生命。” 听上去很不错，和死神的业务完全对冲。 第33章 可恶的有钱人！ 希维尔到底害不害怕蝙蝠侠依旧是个协会的未解之谜。 不过就算害怕也没关系, 毕竟赶鸦子上架的初级挑战是面对温和版本布鲁斯·韦恩债主。 这次见面的地点不再是韦恩庄园，正式的谈判以及合同签署放在了韦恩总部大楼。 具体的过程并不复杂，韦恩会全权赞助资金, 只要走正常报销流程即可，而希维尔把这一切都交给了管家处理。 韦恩集团倒是没有充当天使投资人, 完全不追求回报, 建造协会时, 如果有科技部门感兴趣的技术, 协会将无偿让科技部门学习。 向来负责韦恩科技部门的卢修斯·福克斯一开始对此不以为然。 蝙蝠侠的许多高科技装备都出自他手, 科技部门的许多产物甚至让隔壁大都会的卢瑟都试图抛出橄榄枝寻求合作。 不过管家在会议结束后拍了拍卢修斯的肩膀，两人私下里说了点悄悄话, 看神色就知道管家透露的一些协会技术引起了卢修斯的兴趣。 希维尔不想听脑海里语音协会絮絮叨叨的合同介绍，一心二用开始分神偷听管家那一块在说什么小秘密。 结果竟然是交流协会内一些奇奇怪怪的道具，比方说酒精过滤——它可以将喝下去的酒精完全变成白开水的滋味，适合每一场交际的晚宴。 目前交谈的是小型换装道具, 佩戴在身上就能从系统里调用衣服立刻换上；卢修斯很好奇背后的原理，是基于纳米材料的瞬时组装？但这涉及到的东西太多，复杂度极高。 管家依旧充当谜语人，他淡定地看着曾经的老朋友在着急：“这就是我们协会的特殊之处, 这是新型材料。” 卢修斯懂了，这是来自协会的下马威, 什么新型材料竟然能突破现实啊。 希维尔伸出双手, 和眼前同样在另一侧充当签字代表的韦恩大债主握了握手。 希维尔终于看出来点门道了，他的事可以交给管家处理，韦恩大债主则会把集团事物交给卢修斯来处理。 在如何压榨老人的剩余价值上，他们如出一辙，肯定有不少的心得能交谈。 这让希维尔起了些同路人的心态, 他用了两只手一起握来表达他此刻的诚意。 韦恩集团的现金流十分充裕，不愧是能面不改色处理三十一亿债务的富豪阔佬。 现金划分至希维尔的账户下，他立刻就能用协会的系统来采购相关物资，希维尔的仓库里各类建筑材料以‘999’的速度飞快填满格子背包。 材料到位了当然得立刻开工了！ 基建的乐趣在最刚开始的时候永远是最纯粹的。 希维尔思索了半晌该如何处理协会图纸问题，最后决定还是以当初未动工的办公大厦为基础。 根据如今的状况，他初步确定了设立十层大楼，地下再挖八层，协会的入口处则添设一些新的装饰，在外围添加一圈——炸薯条店。 定好协会蓝图之后的事也不怎么需要希维尔来操心，他只需要把一整卡车的伪人运输过来，他们会直接消耗仓库材料，按照蓝图开始建楼，这很生存游戏。 大楼甚至没有打地基，更没有水泥浇筑的冷却时间！尽管这栋大楼完美适用经典力学，在各方面还需要考虑承重问题。 在一旁监工的布鲁斯露出微妙的神情，这很难让他继续装傻下去，哪怕他目前的人设是傻白甜阔佬。 好歹在他面前装一装，别这么不见外。 管家对此依旧保留了解释权：“有时科学并不能完全解释目前的一切难题，事物永远是在发展之中的，如果硬要我为大楼的建造给予一个理由……您听说过爱的力量可以化作电力吗？” “管家。”布鲁斯说，“我八岁前就不看动画片了。” “真的吗？”管家有些遗憾，“您完全可以当作是协会收容物们对主管爱的奇迹。” “……” 希维尔同样蹲在协会住址上监工，看着一卡车的伪人——现在是两卡车了，哈莉奎茵的繁殖技术非常有效，必须开始重新介入，伪人的数量控制在一定量就够了，否则场面容易很难收场。 第47章 前段时间一直在一一收容伪人并将其编号处理的夜枭心情非常不愉快。 伪人揍不死，揍了也没什么特殊的触感，完全就像一团黏糊糊的面团，还得警惕他会不会突然变成自己的模样开始分裂。 至于造成伪人分裂的罪魁祸首哈琳女士加入了协会，她把自己的员工名称改成了哈莉·奎茵，声称是音节读起来更加顺畅……夜枭才懒得管小丑女说了什么。 只有给主管干活的时候，协会设立的收容物沟通信箱里的投诉信才会消停一些。 但夜枭始终觉得伪人这类生物共享大脑的弊端就在这里。 他们竟然试图向夜枭投诉夜枭，难道还不清楚信箱处理者本人就是夜枭自己吗？ 伪人大概率知道，但这群脑容量极其有限的一个大脑认知里，别人代表的恐怕都是主管的员工，一点也不关心主管的员工到底谁是谁。 夜枭很烦躁，但为了世界安全着想，他不可能主动帮伪人捏脑子，就让他们蠢下去吧。 布鲁斯对这一大笔资金的去向如何流动非常感兴趣，他明面上当然不会来管希维尔怎么用它。 ——他只需要充当一名爱心泛滥的天使投资人即可，哪怕对方真的欠了巨债，他也会快快乐乐地继续加大投资试图让对方东山再起…… 背地里的做法就无须告诉希维尔了，毕竟他让卢修斯在每笔汇款上都做了特殊的标记，它最终会留向平行世界的口袋吗？ 在伪人消耗材料快速造大厦期间，卢修斯捧着调查后的报告找上布鲁斯·韦恩。 这位为韦恩集团几乎快要效力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已经对眼前这些事情见怪不怪了，谁让他的雇主隐藏身份是个超级英雄呢？ 遇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不奇怪。 卢修斯简单向布鲁斯介绍了一下，资金的流动中途辗转了好几波，在某一个瞬间就连他也快要失去追踪的方向了。 不过幸好，资金没有真的平白无故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它最终的流向依旧让人头疼。 是一个私人账户，阿曼达·沃勒，天眼会的高层，处理超人类事物相关且涉及到美国情报部。 除此之外，卢修斯发现，在他调查资金流动去向时，似乎仍有另一个势力同样也在追查它的下落。 很好，除了瞭望塔上那只目前只会嘎嘎嘎的鸽子之外，又牵扯到了别的问题。 原本布鲁斯想，干脆在危机尚未排查清楚前，让迪克一直待在瞭望塔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管家的平行世界里，能够让阿尔弗雷德如此失态暴露线索只有一个可能，迪克大概率中枪而死。 万一平行世界的危机和他们的世界会有什么联系呢？尽管迪克已然成年，但布鲁斯终究还是不想要冒这个险。 可喜的事来了，瞭望塔也不怎么安全，连一只‘普通’的鸽子目前都会飞到宇宙里了。 几乎整个正联都被惊动了，每一个人都用自己的方法对鸽子做了检查，无论是魔法还是心灵感应，可依旧没有结果。 或者说，有结论，每一个人的检查结论都惊人的一致，而且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这个结论是正确的。 结论是——这只鸽子，确实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鸽子，或许要加上一点形容，特别爱旅游，甚至散步到了太空里。 “你能用心灵感应感受到鸽子在说什么吗？”神奇女侠在问火星猎人。 火星猎人摇头：“我只能从脑海里感受到一阵极为聒噪的，‘嘎嘎噶’的声音，就像它现在干的那样——” 被关在玻璃罩里的鸽子昂首阔步，神态反倒有点像大鹅。 它的目光在正联众人面前挪来挪去，最后无功而返，恼羞成怒地又嘎了两声。 蝙蝠侠的目光转移至海王的身上：“你……” 海王痛苦地摆手：“我能和鱼说话，鸽子不在对话范围内！不如蝙蝠侠你去说服让鸽子学下潜泳进化什么的，说不定行得通。” “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非常普通的鸽子。” 闪电侠下了结论。 “你信吗？” “……鬼才信。” 扎坦娜抓了把头发:“魔法也没任何波动，这就该只是鸽子呀！” 鸽子不能放回地球，只能暂时关在瞭望塔里。 瞭望塔目前的处境危险起来了，没人清楚这只普通的鸽子是想干什么，总不能是专门来旅游的。 蝙蝠侠只能猜测它必然与希维尔有关，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来处理，他私下询问了管家，但管家也不清楚情况，或许是没法告诉他——只能让希维尔自己来。 在夜翼的强烈要求之下，他们还是重新返回地球了。 协会的地址前搭建了个临时的监工地点，一行人各怀鬼胎。 希维尔正和韦恩大债主虚与委蛇，互相商业吹嘘。 两位管家倒是走出了监工棚，在看两卡车的伪人工作。 希维尔尽量不让他的社恐车在外待太久，但是对主管车来说，在协会地址范围内的适当散步倒是不会触发他的社恐属性。 希维尔尊重主管车的发展意愿，把主管车放出来让他自主透气。 迪克拉着提姆在主管车旁边踱步，努力说服主管车变个身让他们摸一摸，可惜说服是徒劳的，他们越热情，主管车就越羞涩，甚至最后连引擎都关掉不说话了。 主管车并不怎么喜欢和人类打交道，而他这几天积极出门的原因，一部分当然是为了给主管先生效劳，另一部分则暗藏了他自己的小心思——阿卡姆夜晚邂逅的冷酷文身大哥车，他最近在哪儿呢？过得怎么样？ 提姆若有所思：“我们和汽车不是一个物种，或许他害羞了呢？我们下次可以尝试开别的车来和他交流。” 迪克遗憾地回答：“我知道一辆很酷的车，可惜目前没法开。” 伪人饲养专家兼精神医师哈莉·奎茵则和芭芭拉一同待在棚子的遮阳伞下。 芭芭拉这段时间一直在帮她的父亲戈登局长整理警署内泄露的资料，戈登局长趁机清洗了一波警局，阿卡姆病院则交给了蝙蝠侠自己处理，毕竟夏普院长身上尚有些势力。 芭芭拉是抽空来帮助卢修斯的，他们一同调查协会账目的汇款动向——神谕的心理素质还是挺强大的，至少她可以在希维尔眼皮子底下面不改色地调查他们。 恰好哈莉奎茵也在，她便干脆与哈莉核实韦恩庄园里那场会面的录音去向。 已经决心加入协会的哈莉颇有些尴尬地回忆事情的经过，她再三保证，那一通录音除了小丑，她谁也没告诉，而收买斯托克警官的资金全权来自小丑，毕竟她身上也没有那么多钱，至少还不足够打动别人。 但提到经费，哈莉突然想起了什么，小丑还没来得及收走她身上的银行卡呢。 “小丑给我的经费还没用完——”哈莉无师自通向上管理的诀窍，转头看向希维尔，“主管先生，我把剩下的经费全部贡献给协会如何？” 希维尔眼神一亮，从和大债主的交流中脱离出来，他真的快编不下去了。 “不行。”芭芭拉冷酷无情地拒绝了这个提议，“这笔赃款还没查清是从哪个银行抢来的。” “如果我没猜错……”布鲁斯露出典型的资本家笑容，“小丑抢的，大概率还是韦恩银行吧。” 可恶的有钱人！ 希维尔愤怒地想。 第34章 蝙蝠怎么样？ 可怜的小丑, 他仅存的身家被卖了个一干二净。 但仔细深究起来，好像也还是韦恩大债主的钱。 希维尔感谢热衷慈善的阔佬。 他们在一旁不需要主动出力，只要看着两卡车的伪人干活就行——为了给希维尔找点事干, 管家给主管先生带来了他心心念念的炸薯条，的配方和工具。 希维尔仔细钻研了一下, 大体分为三步骤, 一是准备好土豆, 二是准备好油锅, 再把土豆放进油锅里炸就行。 太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了, 希维尔肃然起敬。 棚子里的韦恩一家沉默地看着希维尔在一边，架起油锅。 正在建造大楼的伪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他们在共同的大脑里吵完一架，得胜的一只在剩余的伪人妒忌的目光中走了过来，轻车熟路的拎起土豆。 “你可真能干，小可爱！”哈莉在一旁夸奖伪人。 布鲁斯对此很是怀疑, 尤其是哈莉对伪人的形容，当初分裂时伪人用的是阿卡姆内病人的样貌，在卡车上几乎聚集了整个阿卡姆里正发疯的病人的外形。 在一番交涉后，希维尔让伪人他们换了张脸, 凭借着高超的绘画技巧，希维尔选择了emoji里经典的黄豆系列表情包。 很难具体形容换脸后第一次见到伪人的心情： 看着许多正常身材比例的背影, 结果一转头, 正对着自己的是以阴阳怪气为底色的流汗表情，要不是他们对希维尔的为人有一定了解，都快以为他是无意这么干的了。 第48章 布鲁斯的底线一步步被拉低——至少他现在觉得，只要别一碰面就喊他韦恩叔叔就行，别的也并非不能接受。 伪人牌的炸薯条很快就出锅了, 希维尔热情地朝众人分享，谁能拒绝一份新鲜出炉的炸薯条呢？这可是人生的终极意义！ 蝙蝠一家都表示他们实际上非常想要拒绝。 盛情难却，尤其是刚才还交谈得有来有往的韦恩大债主更没办法拒绝。 “虽然要控制碳水和油脂的摄入……”他说，不出意外地看见希维尔失落的神情，“但偶尔也不是不能尝试。” 迪克悄悄瞥了一眼，说着炸薯条很好吃的布鲁斯，暗中悄悄顺走了几根薯条，大约是吃一根偷四根的速度比例。 天真的主管先生还以为伪人做出来的薯条真的特别好吃。 希维尔思索：“看来炸薯条很有商机！三十一亿债务的偿还指日可待。” 迪克也走过去为布鲁斯缓解了一部分偷薯条的压力，侧面为希维尔的自信添上了一把火苗。 一到接近晚上的时间，蝙蝠一家就得想办法找借口离开，虽然在管家的保证下，他们已经隐隐约约对这位‘主管先生’有了浅显的认知。 但离开的理由依旧滴水不漏。 芭芭拉要拿着资料回警署一趟，她顺带捎上了提姆。 在他们坐上阿尔弗雷德开过来的车时，布鲁斯面不改色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炸薯条递给了卢修斯，言简意赅：“化验。” 迪克神情微妙：“这你也敢吃下去？” 布鲁斯说：“如果我没看错，你吃得更多。” 迪克从口袋里同样取出一部分薯条，一齐递给卢修斯，但是数量少得可怜。 他吃四根，能想起来偷一根。 “但是薯条真的很好吃。”迪克垂头丧气，若非有坚强的毅力作为支撑，他连这一小把薯条都不会带！ “我也想要养一只伪人。”迪克危险发言，“它看上去真可爱，你不觉得吗？它还会乖乖地喊你韦恩叔叔！” 布鲁斯打开手中正义联盟的通信：“想都别想。” *** 最近协会上的帐目资金过于充裕，已经不再窘迫了，至少不需要让希维尔去考虑夜晚睡哥谭桥洞。 协会内最先落实成功建筑是第一层的办公室，希维尔大方地把办公室先给了管家住。 “你最近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希维尔看着管家，目光真诚，“是最近工作时间太长了吗？” 管家否认：“您怎么会这么想？” 希维尔说：“在取出土豆前，我还以为你会说不足五百美元的土豆配不上我的身份！” “……”管家换了个话题，“我只会担忧您最近不高兴，毕竟现在的生活很难和协会的时光相媲美。” “如果您有什么想做的事，请尽管提出来吧，这属于管家的职责。” 毕竟主管的奇思妙想有点多，不提前做好防范他怕这个世界兜不住。 “两种都是不一样的体验。”希维尔点评道，“我现在有个非常强烈的心愿，和让伪人开家炸薯条店一样强烈！” 管家洗耳恭听，连夜枭都慢慢停下了工作的速度。 希维尔抬头看着天空：“好想去瞭望塔玩一玩！听说那是正义联盟的秘密基地！” 去瞭望塔？ 他们可从没察觉主管先生原来这么想当一当小白鼠。 “我对超级英雄向来很憧憬的。”希维尔振振有词，“谁会不喜欢超级英雄呢？” 在确保管家不是真的不高兴后，希维尔踱步出门，在夜晚监工伪人们的工作。 白天的工作热情高涨，夜晚可能就会怠惰，为了早日建成协会大楼，只能苦一苦伪人没日没夜干一干啦。 管家看了一遍办公室的环境，把夜枭喊了出来：“你查出点什么新的动静了吗？” “有很多。”夜枭说，“你指什么？” “下一个污染物的动静？”管家说，“伪人都已经回到协会了，我不觉得别的污染物会按捺得住动静。” “那得等它们有动静才行。”夜枭有气无力地看着协会屏幕，“只有主管能感受得到动静，比起查它们的动静，向上帝祈祷它们别太快发疯更有性价比。” “我只查到了协会账目上汇款的去向。” 夜枭展示给管家看：“没想到戈登家的女儿在反侦查意识上学得不错。” 管家担忧地问道：“他们发现你了？” “不，没有。”夜枭说，“我还算了解卢修斯，最多被他们抓到了点小把柄……比如说还有别的势力在查汇款去向。” “我们之前的猜测没错。”夜枭挂起他的招牌冷笑，“被希维尔赶下台的那波人，已经勾搭上了目前本土的高官，不太安分，和莱克斯·卢瑟有的一拼。” “他们想妄图夺回协会，想都别想。” “他们从来都不明白希维尔到底恐怖在什么地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赶下台。” 毕竟很多事情是在协会原高官被赶下台后才发生的，那时他们已经灰溜溜去了别的世界。 如今证明，他们一直都眼馋着协会拥有的力量，想要卷土重来。 “语音助手！”希维尔蛮横地插入两人的对话信号，挤进对话框，“在干嘛？” “干什么？”语音助手插手冷淡地询问又开始不安分起来的主管。 总不能是管他喊希维尔不喊主管吧？ “没什么。”希维尔说道，“只是突然发现我们已经有三个小时没吵架了，有点无聊，喊你一声。” 夜枭已经想要打人了。 可惜他现在根本没有实体，和希维尔生气也没用，气只能自己消。 在夜枭把自己拉上黑名单静音前，希维尔突然抢救了一下自己。 “刚才想到了点好玩的东西。”希维尔说，“我记得当初协会前的信息中台就是你的本体吧？说明数据流是可以传送的。” 夜枭又不是真的语音助手，他选择拒绝：“别把我传到那个丑陋的标识上。” “不是指这个。”希维尔说，“我可以把你传到你喜欢的东西上……蝙蝠怎么样？” 第35章 超级酷的猫头鹰！ 希维尔贴心地考虑到了语音助手的喜好：“ 你不喜欢蝙蝠吗？我特意挑的呢！它还会飞, 多好。” 蝙蝠到底怎么样？ 当然不怎么样了！ 要不是确信希维尔不清楚，夜枭绝对以为他是故意的。 夜枭还没来得及对希维尔话里的‘数据传输’做出点反应，下一秒就被‘喜欢的东西’这个形容给点炸了。 猫头鹰是蝙蝠的天敌——喜欢的东西很难选, 毕竟在他眼里都不太行，但如果让他选一个最讨厌的动物, 首当其冲的必然是蝙蝠。 希维尔继续喊他可爱的语音助手：“别这么沉默嘛, 你知道的, 目前我最讨厌的员工就是夜枭了, 在协会的世界里相伴这么久, 他竟然不像管家一样来看我！” 没日没夜替主管干活的语音助手微笑道：“是吗？那可真是个不合格的员工呢，我建议您这时该使用些暴力的手段, 来彰显主管先生的个人威严。” 希维尔想了想夜枭那一身的金属制服，委婉拒绝暴力手段：“嘿嘿，那还是算了，身为主管不能欺负手底下的员工, 我要以身作则，不能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还真能编的。 希维尔试图说服语音助手认可他的选择：“夜枭就不就是猫头鹰吗？作为我忠诚的语音助手，你应该化身蝙蝠狠狠替我揍他一顿, 为我排忧解难。” “你想想，猫头鹰只有晚上精神, 白天容易困, ai就没这些烦恼，你可以没日没夜的干活，完全不需要休息 ” “从这个角度上讲，你比他强多啦。 ” 夜枭早已能够熟练地屏蔽希维尔一些格外欠揍的话语了， 如果和希维尔再吵下去, 话题只会越来越偏。 不那么忠诚的语音助手回答道：“我很犹豫是否该告诉您，猫头鹰才是蝙蝠的天敌。” 嘴上说是犹豫，但实际上很果断地告诉了希维尔他常识上的错误。 “竟然是这样吗？”希维尔失望了，“为什么我印象里蝙蝠才是猫头鹰的天敌？” 夜枭合理怀疑主管是在内涵自己。 他一字一顿地解释：“您，记错了。” 管家在身旁没忍住笑声。 “那好吧。”希维尔说，“那我还是给你挑个猫头鹰吧，你想要吗？” 答案是必然的，如果有一副能够在外自由活动的身体，夜枭才不选择待在协会面板里，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不可能用本体出现在主世界上。 能够为协会众人捏个在外活动的身体的只有希维尔本人，在他自己没意识到前，谁也没法干涉他。 夜枭本想矜持些说不需要，他自己能够想办法。 但转念一想，希维尔估计会把客套当真，还是直白承认比较好。 第49章 于是语音助手赞同了希维尔的选择：“猫头鹰很好。” 希维尔倒是有点失望，这明明是协会里的语音助手，怎么喜好都和夜枭学了个十成十，好的不学专门学些坏的，他才是协会内真正的榜样，为什么不照着他学呢？很古怪！ 不过作为一个尊重ai的好主管，希维尔还是会满足语音助手的小小愿望的：“好吧，我给你找一具好一点的。” “您要给我捏一具新的身体？”语音助手提出了他自己的疑惑。 坦白地说，就算希维尔真有能力给他捏一具身体，夜枭也不敢信任希维尔的审美，谁知道像希维尔这类摸不清具体物种的——总之不是人类，会不会觉得骷髅才是最美的？ “本意是找个合适的，但你要是喜欢我亲自捏一个，也不是不行……”希维尔勉强能够理解他，毕竟自己在协会人见人爱，哪怕是逢迎夜枭的ai也不能摆脱主管的魅力。 夜枭没理主管突如其来的自恋，他决定做个测试。 “请您走到镜子面前。” 希维尔照做了。 夜枭问：“您决定镜子里的倒影如何？” 希维尔自信：“我真好看！” 此话一出，对主管先生的审美信任大概可以提高到及格线上。 但夜枭可不敢对希维尔太过放心，警惕的背后是血与泪的教训。 他继续询问：“如果是摘下手套后的呢？” 摘下手套后基本配置是大兜帽，如果不是希维尔有意摘下帽子，基本上看不清脸，最为吸引他人注意的是左侧的森森白骨。 希维尔羞涩地想了想，大庭广众之下夸赞自己的美貌还是太不符合谦逊的美德了，但他更要学会诚实，不能因为谦逊而避开不谈。 希维尔最终回答：“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很不错的答案，让夜枭勉为其难升上去的审美信任值立刻降低至谷底。 “我会担心这将累到您，不必将精力耗费在此处。”语音助手婉拒，挑明目的，“挑一具合适的猫头鹰就行。” 可别真捏。 他一点也不想看见自己将来能行动的身体一边是正常的皮肉覆盖，而另一边却是骨架。 或许这个可能性称得上不错了，谁知道希维尔会不会灵光一闪，决定捏一半是猫头鹰，一半是蝙蝠，还觉得自己想法太过于美妙了呢？ 希维尔对于语音助手的关怀非常欣慰，直言他一定要给ai一个惊喜，具体的进度就不告诉他了。 夜枭盯着眼前的黑名单提醒沉默，如果主管先生对待工作的热情也有这么高就好了。 他转头询问管家：“我是不是该担心他最后挑的猫头鹰长相？” 管家思索片刻：“猫头鹰之间的区别不至于太大，反正只是借个外形。” “你说得对。”夜枭想了想，“虽然猫头鹰属于猛禽一列，但想必在哥谭出没也没什么大问题。” 闲聊过后夜枭就把两人的话题转回了正事上，他不记得在协会里见过希维尔的这种能力，按理说他不会平白把有生命的物体抹去再换上另一个，来哥谭也不至于进化到这种地步，他不会滥杀无辜的，虽然猫头鹰只是个小动物。 “常人无法理解的事物，我已经不再考虑去继续深究它了。”管家平和地说道，“我只需要知道，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这就够了。” 管家说：“比起他突然大开杀戒，可能只是想到了别的方法。” 他鼓励夜枭：“还是继续追查阿曼达·沃勒那边的情况，看看曾经的残留势力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安抚住努力干活的语音助手，管家还是有点不放心希维尔的情况，他们两个都不记得希维尔突然有这种能力了，拿死去的身体当容器还挺正常，但是他怎么会突然看到死去的猫头鹰？ 是哥谭深处的猫头鹰法庭有出没吗？ 管家开门见山地去找了希维尔，他此时已经从协会的地盘逛远了，管家算了算今天的出勤时间，离八个小时还有一段时间，他出门找上了希维尔。 哥谭市中心大部分商店已经关上了门，不过还是有几家没有拉上卷帘门的，只是在大门口落了锁。 管家在一家店面的玻璃窗前找上了希维尔。 他气喘吁吁地摸了摸肚子，没来得及看店面装修，拍了拍希维尔的肩膀，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询问：“您决定要给他……我是指语音助手，找一具怎样的猫头鹰身体？” “是发现哥谭附近有猫头鹰出没吗？” 希维尔想了想：“猫头鹰倒是很少见到，单论哥谭的地盘，我经常能看见蝙蝠。” 希维尔叹气：“为什么ai不选蝙蝠呢？蝙蝠多可爱，和鸽子一样可爱。” “您怎么突然想起要给ai选个身体？” 希维尔目光透露真诚：“方便随时吵架解闷。” 幸好夜枭听不见。 希维尔朝管家开了个小玩笑，随后才表明他的真实意图：“好吧，实际上，我只是怀疑语音助手有点不对劲。” 管家：“……不对劲什么？怀疑他的身份？” 但管家觉得有些欣慰，偶尔学会怀疑身旁的员工并非是件坏事，一昧的保留信任也很好，但放在希维尔身上，管家会略带了点喜悦的觉得希维尔终于成长了些。 夜枭扮演语音助手的演技实在很糟糕，又或者是他本就没想藏些什么，希维尔要是能够自己猜出来，管家一定会…… 希维尔说出了自己的推理过程：“他这段时间当然很不对劲，以前要是我说了什么话，他肯定能再阴阳怪气十句，这几天都没见他怎么阴阳怪气了！” 确实。管家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需要追查的事情有些多，夜枭还要忙着给两卡车伪人编号，在此之下暴露出细节也不意外。 希维尔振振有词地下了判断：“我怀疑语音助手这段时间偷懒不干活！我要拎他出来监工，一定是被世界里的花花公子迷倒了！” 听完了希维尔的推理，管家闭上眼睛：“你说得对。” 他决定就让花花公子留在希维尔的印象里吧。 “我还有个疑问。”管家说，“您决定为语音助手挑选个什么身体？” “啊，你问这个！”希维尔精神起来，“我挑了个超级酷的猫头鹰！” 希维尔指了下方向，示意管家看向玻璃窗内。 管家随着指尖的方位看去，目光呆滞一瞬，随后往旁边走了几步，看清楚了店名，再往玻璃窗内确定了好几眼。 确实是一只猫头鹰伫立在架子上。 圆滚滚又不失锐利的漆黑眼珠，蓬松的羽毛，精致的花纹……不失猛禽之名。 前提是忽略那是个毛绒绒的儿童玩具。 “管家，你觉得这具身体如何？”希维尔的眼神里满带雀跃。 “我想。”管家卡壳了一下，将祝福带给了夜枭，“他一定会很喜欢的。” 第36章 蝙蝠侠救我—— 出于控制变量的对照考虑, 蝙蝠侠特地在夜训中途抽了点时间，去了一家夜晚也没打烊的汉堡店买了一份炸薯条。 去往韦恩集团的路程恰好和离开哥谭大桥顺路，夜翼就捎上了这份炸薯条——顺带啃了几条, 带到韦恩集团的技术部中心。 这几天闹事的人并不多，只有先前废弃的哥谭老城区里, 还有在建造大楼的声音, 夜翼默契地忽略了那处的动静, 原因不必多说。 无论是蝙蝠侠还是布鲁斯韦恩都特意将协会的位置与大部分人群隔离, 尽量不让别人往协会的方向跑, 也尽可能打消了别人的好奇心。 好在大部分哥谭人还是很具有明哲保身事不关己的优秀素养的，但如果真的有可怜的哥谭人想要去闹事, 只能为他们岌岌可危的世界观祈祷了 “蝙蝠侠。” 夜巡的尾声，即将迎来新的一天的哥谭，道路上即将喧哗起来，通讯器里却保持了难得的安静, 夜翼突然喊了一声蝙蝠侠。 夜翼继续看了下时间：“现在快到六点了。” 他补充了一下：“早上六点。” 话音刚落，蝙蝠侠跳到小巷里，打了一拳试图行窃的盗贼，收回手捏了捏手腕, 作为回应。 他抬头看了一眼钟塔顶端，时针已经滑向了六的位置：“我看见了。” “你不觉得今天有些奇怪吗？”夜翼的声音有些迟疑。 “都忙了整整一个晚上了！”夜翼忍不住了, “我却一点也不困, 感觉自己还能再打十个企鹅人。” 蝙蝠侠点了点头：“这就是为什么我往这边跑。” 早上六点，夜巡早该结束了，本来这个时间他们已经在韦恩庄园休息了。 但今天不太一样——所有人活力充足，精力满满，丝毫没有倦怠之感, 甚至还能再无缝衔接五场夜巡，至于为什么加起来是六场夜训，只能归功于直觉……或许是大小周得上六天班。 这种直觉很微妙，让他们瞬间想到了一个嫌疑人。 第50章 标准的生物钟本该在三四点的时候，身体就会逐渐涌上来一些疲惫，夜巡的时候时刻需要保持注意力，及时赶到现场。 可是今天，在往常应当升起疲惫感的时候，大脑和身体却保持了格外异样的清醒。 用夜翼的话来讲就是，他现在一点也不困，甚至还能再去打一顿企鹅人。 自从上次追查企鹅人私藏的军火翻车结果被蝙蝠侠赶来救场后，企鹅人在夜翼的垃圾话时间中出没的次数就越来越多。 按理说他们今天的生活习惯和往常几天一摸一样，也没发生什么特别大的变动。 甚至因为忙着调查协会的账户问题牺牲了下午的休息时间，他们连觉都没补，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感觉到困？ 蝙蝠侠问阿尔弗雷德：“阿福，你现在感觉如何？” 阿尔弗雷德诚实回答：“我希望在城市上空飘来飘去的超级英雄们可以快点回家来休息，他们什么时候觉醒的超能力？晒月亮难道能够保持充足的精力了吗，像超人一样？” 阿尔弗雷德当时在和另一个管家聊天，他没有吃过那份可疑的薯条。 造成想要连续上六场夜巡的犯罪嫌疑人，锁定了。 夜翼抹了一把脸，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空脑海中分外清醒，这种感觉说不上来的奇怪，本来这个点该睡觉了，但他一点也不想睡觉，甚至还充满活力，可是他真的很想要和柔软的大床贴一贴。 蝙蝠侠比他好一点，夜翼吃的数量太多了，没他那么精神。 蝙蝠侠把频道切换成了卢修斯，毫不意外地看见他的技术主管顶着亮堂堂的眼睛几近崩溃地注视着自己。 “亲爱的老爷，我认为我已经迈入老年人的作息了，听好几个朋友说他们最近都不怎么需要睡眠，沾上枕头没多久又重新清醒过来，我前不久还因为拥有良好的八小时睡眠嘲笑了他们一顿——” 卢修斯话锋一转，坚定道：“我需要退休！” 阿尔弗雷德真的有些困了：“你很有讲冷笑话的天分，老朋友。” 蝙蝠侠直接问到：“那份……薯条的化验成果出来了吗？和正常的薯条有什么区别吗？” 卢修斯点头：“这就是我想告诉您的，从成分上，来自，呃，黄豆人们的薯条很正常，无论是材料峰值还是波长，和市面上能够买到的薯条别无二致，甚至因为油的成分还更健康些。” “但是？” “没错。”卢修斯说，“我也觉得我过于清醒了，于是我利用探测仪检测了它是否蕴含有别的特殊能量，答案就在这里。” 屏幕另一头的黑人老头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它存在一种特殊的能量场，但我不清楚那是什么。” “我甚至用了盖革米勒计数器，它在一瞬间内显示了一个很可怕的数字——可是在下一秒，这个数字消失了，恢复到了正常水准，从理论上讲，这不可能，尽管它确确实实发生在了我的面前。” “噢，不过别担心，那不是核辐射，尽管检测辐射的装置有反应，但我再三确认过了，那不是。”卢修斯说道这里突然笑起来，“至少我可以肯定，我们不必担忧吃了那些莫名来历的薯条后，在一千年里骨头都还在发光。” 镭的半衰期很长…… 蝙蝠侠看了一眼通讯器另一端严肃起来的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注意到了这个眼神：“老爷，您终于想休息了？我可从没教福克斯他怎么讲冷笑话。” 夜翼躺在阳台上，继续看着布鲁德海文此时的天空：“……我可不想一千多年不睡觉。” 反正现在清醒得没法睡觉，蝙蝠侠开着车驶向收容协会。 希维尔设计的图纸实在过于拥有创意，此刻协会大厦的外围已经围上了一圈窗口，突出来的一圈平层整整齐齐，还没摆上设施，但已经装好了透明玻璃。 简直和监狱探窗没什么区别。 偶尔还有几个表情丰富的黄豆人在玻璃窗前窥探，但它们待在窗前的时间没有太长，停留在窗前几秒，就会突然消失，接着换上另一个黄豆人。 等到蝙蝠侠走进协会地盘，他就知道了原因。 几个黄豆脑袋在互相吵架，虽然他听不懂它们说的话，但蝙蝠侠能够确定，这确实是在吵架。 甚至有两个黄豆人已经开始互殴了。 起因是炸薯条的油和土豆起了冲突，两个黄豆谁也没说服谁，决定以武服人。 黄豆的线条嘴从中间裂开，裂口几乎改成一条平行线，露出血淋淋的獠牙，猛地朝另一方吞过去。 动作慢一些的那个黄豆脑袋整个被啃掉，留下来的那一个伪人心满意足地抹了一下线条嘴巴。 这一幕点燃了伪人的现场气氛，刚才还仅仅局限于吵架的伪人里头暗潮汹涌，一场大战即刻爆发，只需一点轻轻的火苗点燃—— 它们将目光一致地、同时地，转向了刚踏入协会场地的蝙蝠侠。 被几十个带着诡异笑容的黄豆人一致围观是什么体验？ “您来啦？” 一道熟悉的声音兜头给黄豆人们浇了一盆水，本想大打一架的伪人立刻四散而开，兢兢业业地站在玻璃窗前随时准备接待客人。 如果用獠牙和垂涎的目光顶着客人也算待客之道的话。 听管家说协会来了客人，希维尔小跑过来，想谄媚地欢迎一下这位难得的来客，为此他特意学习了曾经的协会欢迎语录。 结果就碰上了伪人们大打出手的一幕！ 希维尔惭愧地低下了头，希望这位超级英雄不要因为伪人的问题，对他带上什么奇怪的滤镜才好。 仔细想想，之前伪人闹笑话应该都只是在大债主的面前，大债主倒是不用担心，反正投资已经到手了！ 但是蝙蝠侠可不行啊！ “好久不见！”希维尔努力扬起正常的笑容，假装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黄豆人们很可爱，对吧？” 黄豆人们高兴地踮起脚，继续偷听。 还没等到蝙蝠侠的回答，希维尔就娴熟地低下头去，躲过一场自杀式袭击。 一阵剧烈的风袭来，蝙蝠侠侧身，下意识抬手，捏住扑过来的……翅膀？ 手中的触感毛绒绒的，像是仿真羽毛，但此刻却愤怒地扑腾着，充满奇诡的活力。 蝙蝠侠终于看清楚了。 那是一只会动的猫头鹰，黑色的眼睛里填满了愤怒的色彩。唯一的问题是它的羽毛有些不太像是真的羽毛，或许是它曾经秃过，猫头鹰也需要掉毛植发吗？ 不，重点是协会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猫头鹰？ “这是什么？”蝙蝠侠问，“你们协会新收养的宠物？猫头鹰在哥谭并不常见。” 希维尔抬起手，不太好意思地挠了下头：“欸嘿，这个嘛……” 在蝙蝠侠的打量之下，手中大逆不道袭击主管的猫头鹰更加愤怒了，它努力挥舞翅膀，想要彰显身为猛禽的威吓力——但这点力度对于蝙蝠侠而言不算什么。 在事态尚未失控前，管家快步走过来，一把抱住猫头鹰，两只手臂紧紧地将其控制在怀里。 管家重申道：“这是一个意外，我们谁也不想看见的……” 猫头鹰更加愤怒了，他挣脱了管家的怀抱，朝希维尔飞过去。 “管家救我！”希维尔喊道，同时他还注意吩咐让伪人不准动，伪人要是真上场了，估计玩具也要消失了，这可不行！ 在大力追击之下，玩具的仿真绒毛扑棱扑棱往下掉，希维尔抱住头在一层窗口到处乱跑，眼角余光都是猫头鹰的羽毛。 管家追不上猫头鹰，之前还让他不小心挣脱了，足以可见怒火之盛。 眼下唯一的办法是找另一个救兵。 希维尔闭上眼，大喊：“蝙蝠侠救我！！” 肉眼可见的，猫头鹰更气了。 丢人！他们协会首先就输在了气势上！ 第37章 冰激淋雪山！ 夜枭原本对希维尔为他寻找合适的身体一事将信将疑。 偶尔面对困境, 希维尔总能做出一些不符合常识且角度清奇的决定，不过至少结果都还算得上不错，于是夜枭看在不错的结果份上, 勉强给予希维尔一些信任。 但他现在决定，再也不会信任希维尔的任何话了！ 甚至连一向靠谱的管家, 都为此次希维尔的事情助纣为虐。 原本在传送到新身体前, 夜枭心底陡然升起一股不妙的直觉。 对于站在某些领域顶端的人而言, 尤其是常常会面对危险之事的人, 他们向来会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很有可能会在冥冥之中拯救他们的性命。 这倒不是出于对上帝他老人家的信仰，而是对长久以来身体素质的信任, 在大脑还未判断出危险来临时，身体就已经对其做出了相关反应。 与其说他们偏好直觉判断信奉运气，更不如说是这群人士特别地信任自己。 夜枭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他将信将疑地看向老管家, 阿尔弗雷德不会撒谎的，他需要向他求证一番，好打消自己心中的怀疑。 第51章 夜枭盯着管家，试图表示他对希维尔的不信任：“我们最近对希维尔是不是太过宽容了？” 太过宽容会引发一些糟糕的事情, 尤其是当对方做法不同常人时。 管家思忖，考虑夜枭询问的用意：“……在协会我们不也一向如此？” 怎么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了宽容身上？ “我是指……”夜枭换了个说法, “我认为希维尔不太对劲, 他怎么会突然想到给我找具身体？” 怀疑，一定有古怪。 管家咳嗽一声，想了想那个猫头鹰，还是替希维尔掩饰了下：“或许是他突发善心。” ——希维尔突发的善心大多数时候不是什么好事。 管家虽然替希维尔掩饰了，但暗地里还是给了夜枭一些潜台词小提示, 能不能察觉就看夜枭的敏锐度了。 回想协会共事之时，伟大的主管先生行事从来不寻章法，否则他们后来也不会打算着让夜枭教一教主管先生的文化课了。 每次他突发善心，类似赋予收容箱中的伪人新的生命、将某种以反哺为手段捕食生命的物种释放出来充当啦啦队员、或者将灾病怨念中诞生的物种授予医生称号——若非协会里的人都不是正常人，员工们早死了无数回了。 “很好。”夜枭做出了一个他后悔不已的决定，“那我再勉强托付些信任。” 反正是跑到猫头鹰的身体里，又不是去蝙蝠身上，从体型上来说，猫头鹰完胜，再则，猫头鹰拥有可以随意飞行的优势，想来也不算糟糕。 ……但谁能想到猫头鹰前还有个前提！ 夜枭看着眼前目露无辜之色的主管先生，丝毫不留情地往他头上飞。 仿真羽毛都掉了一根下去，这根本不是真的猫头鹰，而是！ ——毛！绒！玩！具！ 夜枭追着希维尔啄了他一路，可惜毛绒玩具设计之初，为了照顾儿童脆弱的肌肤，特意避开了坚硬的材料。 希维尔最多被狼狈地扑了一层羽毛，连点伤痕都没能留下，只是没预料到语音助手反应这么大，只好表现得夸张一点让他勉强消消气。 蝙蝠侠本来也没想插手猫头鹰追逐战，只是往旁边走了几步试图旁观——他并不愚蠢，当然看得出来这只猫头鹰啄了一路好像也没啄出血，如同协会一般古怪的猫头鹰，谁知道主管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夜枭余光注意到了另一侧走来的蝙蝠侠，最后拍了一翅膀希维尔的头发，飞到协会一层内侧的壁挂上，站着不动了，只有眼神继续阴恻恻。 希维尔伸手捋头发，试图把头上沾染的羽毛都摘下去。 希维尔心中振振有词，他就说过！蝙蝠才是猫头鹰的天敌！ 早知道就该给语音助手挑一个小蝙蝠的玩具。 猫头鹰目光不善地盯着希维尔。 他感觉到某人心中在说坏话了。 数量有点多，夜枭使用暗器的角度还是挺刁钻的，管家只好走过来，替希维尔摘纠缠在一起的羽毛。 黄豆人在一旁扒拉着窗口不敢往里看，只是缩在玻璃窗处将阴暗的视线投过来，而先前愤怒的猫头鹰也同样蹲在壁挂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动静。 现在是谈话的好时机。 “我是来问清楚一件事的。”蝙蝠侠开口。 三人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蝙蝠侠，斗篷处落下一片阴影。 “……事关先前给布鲁斯·韦恩吃的薯条，它似乎有些问题。” 这可是事关食品安全的大事！ 希维尔惊讶，他保证自己绝对使用了纯天然物品，不含任何添加剂元素！绿色薯条总不能把雇主毒倒了，甚至还引来了超级英雄吧？ 蝙蝠侠将先前发生的异样感受告诉了他们，直截了当地看向了管家，询问他是否知道这是出于什么原因。 造成两份薯条效果异样的绝非是原材料，蝙蝠侠觉得是伪人的问题。 管家听闻，也难得皱了下眉，他确实不敢放心让希维尔自己去处理食材，炸土豆条也是出于防止希维尔太过于无聊想找别的乐子玩，因此所有的材料都是由他亲自准备的，可以保证安全性。 出问题的只有可能是目前的黄豆脸伪人。 希维尔同样收敛了微笑，在光暗交接之刻洒下来的阳光，竟然使得先前微笑着的脸庞有些冷硬的色泽。 他下了结论：“食品安全可是大问题。” 需要权威的机构来检验才行！ 希维尔环视了下四周，他的协会在韦恩集团的资助之下才勉强建好空壳——还得感谢哈莉·奎茵的伪人繁衍，否则伪人一人天能够干的进度数量非常有限，但是两卡车伪人就不一样了。 要不是伪人的数量必须控制在一个范围内，太多了协会没法及时管控。 他们早就制造一整个哥谭的伪人大军了！ 协会目前有了大楼，但还没有最基础的仪器设施，员工数量就更别提了，在此基础下，很难兑换高等级的食品安全检测仪器，他现在连仪器的操作工都没有找到呢。 “得想办法检测成分才行。”希维尔说。 要是老板吃油炸食品吃出问题了可是大事故！ 蝙蝠侠顺理成章地向人借一只伪人走：“大概率是操作工的问题——我能借一只伪人做实验吗？” 希维尔看了一眼管家和顶上的猫头鹰，见他们也没提出什么异议，大方地点了点头，招了一只黄豆人过来：“当然可以，我们协会的食品问题的清白交给您啦！” 爬过来的这只伪人低着头，没有盯着蝙蝠侠，却伏地做嗅探状，似乎在感知对面的人是谁。 面罩下的眉峰缓缓聚起，他可没忘记在阿卡姆病院里通风管道的初次会面，在蝙蝠侠考虑是否该直接把伪人打昏，以防止它直接猝不及防喊‘韦恩叔叔’时—— 伪人慢慢抬起了头颅，露出固定的张嘴微笑。 黄豆人的额角还挂着一滴汗珠，流汗的微笑黄豆看着蝙蝠侠，想起脑袋里对蝙蝠侠的评价，张口：“哈，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拳头突然硬起来了。 希维尔却欣慰地摸摸流汗黄豆：“它就交给你了！” “……”蝙蝠侠无视了那张宛如挑衅一般的黄豆流汗脸，让蝙蝠车过来，把黄豆塞在后车座上。 他看了一眼黄豆，很快把目光收回去，实在有些难以直视。 但在蝙蝠侠拎起伪人的一瞬间，希维尔的面板直接蹦了出来，在壁挂上假寐的猫头鹰睁开眼睛，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信号上的提示。 员工那一栏缓缓出现了一个名字——名字原本不是现在成形的模样，反而是一团扭曲的弧线，一股隐形的力量在和弧线互相对抗、互相拉扯，展现出最后的效果。 【实习生：蝙蝠侠】 蝙蝠侠上车的动作停顿了下，怀疑的目光投向希维尔一方，他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他。 却发现注视的人不是希维尔，他眼神游移，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总之左看右看、看天看地看车，就是不看他。 被注视的感觉如芒在背，他可以确定四周没有人再看着他了，精神上被凝视的感受仍旧挥之不去。 如同在光线里的尘埃都睁开了一双黑色的眼睛，闪烁在他周围。 希维尔心虚地向蝙蝠侠挥手说再见。 但这依旧还没结束，他束之高阁的，决定再也不去碰一下，就让它放在任务列表吃灰的主线任务——此刻竟然有了神奇的动静。 【收容蝙蝠侠进度：20%】 什么鬼动静！ **** 看着窗外升起的阳光，精力格外旺盛的夜翼眯起眼睛。 蝙蝠侠比他好一点，毕竟夜翼是当初薯条吃的最多的人。 反正睡不着，警局今天又正值双休日不需要上班，夜翼干脆出门买了袋‘鸽子都爱吃’牌的饼干跑瞭望塔里去。 虽然蝙蝠侠给他下过禁令——离危险远一点，但谁会管禁令呢！ 以防万一，夜翼拎着‘鸽子都爱吃’牌的饼干时问了下老板：“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很好，那我问了。请问，鸽子都爱吃的饼干乌鸦会不会爱吃呢？” 老板怀疑他是来砸场子的。 看在夜翼长得帅的份上，老板又递给他一包乌鸦的饲料，带了点腥臭味，言简意赅地表示了下：“满赠。” ——“很明显无论是鸽子爱吃牌还是乌鸦爱吃牌，这位乌鸦和鸽子的集合体都不爱吃。”闪电侠点评道。 玻璃罩里的鸽子眼神流露出明显的鄙夷。 夜翼单手叉腰，另一手隔着罩子敲鸽子：“一天都没吃东西了竟然还这么健康——它真的是只普通鸽子吗？” 雄赳赳气昂昂的鸽子突然僵硬了下身子，慢慢挪过去看着眼前的食物。 一块是饼干，一块是混合了腐肉的不知名饲料。 在犹豫吃不吃之间缓缓朝饼干下嘴。 夜翼眼底流露出笑意：“它看上去能听得懂我们说话吧？” 第52章 下嘴的动作停住了。 鸽子明白过来这是在玩弄它，立刻朝夜翼嘎了一身，背过身体去不再理会。 夜翼遗憾地收回手，目光却停留在闪电侠手中凭空多出来的冰激淋上：“……冰激淋机没坏？” 闪电侠摆手：“上次沃利弄坏了，修一修就行，发热故障而已。” “说起来这台机器坏的次数有点多。”闪电侠两三口解决了手中的冰激淋，“我不想质疑韦恩科技，但——” “最好别吃太多冰激淋吧？”夜翼跟着闪电侠往外走，“我们去看看。” 像巴里和沃利他们这群神速力持有者，每天都要摄入特别多的热量，来维持高速运动的新陈代谢，可惜从饮食摄入角度而言，冰激淋的收益并不是特别高。 “谁让冰激淋好吃呢？”闪电侠赞叹，“你们真该开一家冰激淋店，我一定用我的工资常常光顾！”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韦恩科技在研发冰激淋机器时，为了最后美味的口感，牺牲了仪器的稳定程度和耐热性能——这几次冰激淋机老是过载损坏，光是修都修了好几次。 要不是瞭望塔最近看蝙蝠侠气压基本都是阴沉沉的，他们一定第一时间来反馈这个问题： 亲爱的韦恩老板，你得多关注关注集团出品，产品质量问题可不能出错，哪怕这只是一台普通的冰激淋机！ 两人很快走到冰激淋机前，夜翼拍了拍机器的机身，打开了上方的盖子。 “嗯……”夜翼踮起脚尖看了一会里面的构造，“一切都很正常。” 闪电侠取了一个小碗：“那试试高功率运作怎么样？” 打开开关，一切都很正常，细腻的冰沙很快填满了小碗，闪电侠取出另一个大碗，想给自己再接一块。 “看不出什么问题啊？”夜翼眯起眼睛，尝了一口新打出来的冰激淋，“到时候我再找卢修斯反馈下。” “等等——糟了！” 闪电侠快速地按关闭电源：“电源没反应！我关不掉它！” 机器突然开始嗡鸣作响，哪怕拔掉后方的电源也没用，有限的容器内开始源源不断地产出细腻香甜的牛奶冰沙，飞快地在地上堆积，很快掩埋过了迪克和闪电侠两人的膝盖。 夜翼立刻取出钩爪，朝瞭望塔上方的横梁飞去——接着立刻按下警报。 雪白色的牛奶冰沙丝毫没有停止往外倾斜的意向，在瞭望塔内堆积成一座冰沙雪山，随着光线变化，逐渐在外层涌上一层七彩斑斓的色泽。 闪电侠在短时间内立刻把稍微贵重些的物品放在高处，接着和夜翼一同站在横梁上，冰沙蔓延至顶部才停歇，他们此刻根本不需要考虑下去的问题，只需要往前走一步，就能踩在冰沙之上。 被放置在高层玻璃罩里头的鸽子幸灾乐祸地嘎了一声。 第38章 瞭望塔之鸽 瞭望塔上此刻多了不少人。 原本应该会更多——类似达克赛德想入侵地球前, 还特别好兴致地提前给所有超级英雄们都派发了通知，接着所有超英们齐聚一堂商量对策。 虽然程度上不及达克赛德入侵这么严重，但热闹程度上是一致的。 瞭望塔被韦恩科技制造的冰激淋雪山入侵了！是谁干的？——必定是韦恩！ 换算一下则是蝙蝠侠入侵了瞭望塔, 此等热闹绝不容错过。 这群想要凑热闹的超英们，被率先知道瞭望塔内详情的蝙蝠侠用不赞同的眼神遣送返回各自家中了。 顺带拎了几个信得过的搬运工来帮忙, 这里的信得过倒没有涉及人品与性格, 而是相信他们不会使用吃掉冰激淋的手段来处理眼前的这一整座‘雪山’。 反面案例是那一群闪电家族。 蝙蝠侠皱着眉头盯着塔内的冰激淋雪山, 他绝对没有想到当初同意给瞭望塔内新增一台冰激淋机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要是早知道, 他或许会拒绝神奇女侠的提议。 当然啦，这只是面对难题后苦中作乐的想法, 不是什么高科技都能干翻整座瞭望塔的，哪怕是韦恩的科技部也没那么容易。 技术的发展还没快到这种程度，他也不认为瞭望塔上有限的牛奶和糖精能够制作出数量如此惊人的冰沙。 一层的所有角落，都堆满了亮闪闪的冰沙, 宇宙外的光线投射过来时，还能够神奇地在冰沙顶层窥见梦幻般的以紫色为主的彩虹光泽。 此刻搬运工们只好从上往下处理这一座难缠的雪山，好在夜翼和闪电侠他们先前把重要的一些小型器材往顶层搬了一下，不至于困在太空里没法求救。 而那一台造成眼前一切场景的机器, 则深埋在冰沙之下。 闪电侠走过来讪笑了下，摊手：“你看吧蝙蝠侠, 之前冰激淋机坏了绝不是我们的错, 是韦……是冰激淋机自己的问题！它一台机器就能淹没瞭望塔！” “我能看见。”蝙蝠侠按住额头，“我记得这台机器还是科技部的产品，得确定这到底是特例还是整条生产线出了问题。” 夜翼跟着一起搬冰沙，他们将这些处理好的冰沙运至传送点，地球上的接应点则准备好冷冻车厢, 尽量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些样品都保存好。 蝙蝠侠调整了整座瞭望塔的温度，冷气凉飕飕地往每个人脚底钻。 很合适的预防措施——但现在所有人都发现了，眼前的冰沙甚至一丝一毫融化的迹象都没有。 “也许我们谨慎过头了，蝙蝠侠。”走过的鹰女搓了搓手，“你可以试着把温度稍微调高点，有点冷，尤其是这座雪山它本身就在散发冷气。” “戴好你的隔离手套。”蝙蝠侠却说道，“我有这么做的理由。” 尽管他现在自己都没搞清楚，但出发的落点依旧是直觉——面对危险时，他的直觉很少会骗人。 雪山很快被搬空，底下的冰激淋机器显露出来，夜翼像扫灰一样清除掉机器上的冰沙。 “感觉自己像是在挖宝藏。”他没摘下自己的多米诺面具，厚重的手套里得益于运动量，夜翼甚至觉得自己混身都热起来了。 “你要不去看下附近的大型机器？” 一些小型的设施幸免于难，不过难以搬动的大型机器则令谈。 在低温的作用下，它们已经陷入关机状态了。 “卢修斯已经在向我抱怨了。”蝙蝠侠确认了这些机器上都没有水渍渗进去后，就走到冰激淋机旁观察一番，“我刚把伪人转交给他，想让他帮我做些初步的检查，现在又多了一台诡异的机器。” 夜翼吹走盖子上的冰沙，亮闪闪的细碎冰沙散开在空中，投下莹莹冰光，他搓了一把手套，语气间带上了笑意：“听上去你已经有怀疑人选了？” 蝙蝠侠挥开往这边吹过来的冰沙：“只是怀疑的程度，听上去对他的可怕性概括不足。” “噢。”夜翼点点头，“那就是断定了！再说点什么？冰激淋为什么和他有关系？因为神奇的变形金刚？” 蝙蝠侠找了个很好用的借口：“可以归类为直觉。” “嘿！不带这么玩儿的！” 他抗议！ 不过没等夜翼做出什么实际性的抗议动作，瞭望塔中间的空地上就出现了一抹烟雾，烟雾逐渐扩散成圈。 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人影从里面跳了出来，他侧身，挥走了烟雾。 他很快察觉到身后的注视，他转过来略带疲倦地看了两眼蝙蝠侠，下巴处的胡茬越发明显，脖子处的领带断了半只。 比上次蝙蝠侠见到康斯坦丁的时候还要狼狈。 康斯坦丁环视了一圈四周，飞快地掠过在场之人的面庞，忽视了另一侧蹲着的鸽子，最后看着残留的冰沙雪山挑起眉毛，拍了拍身上的烟灰。 “瞭望塔也终于被袭击了？”康斯坦丁的手不受控制地摸了摸烟盒，“早知道你们这边遇上了麻烦，我就不听扎坦娜的话过来了。” 夜翼问到：“呃……好像是没在刚才凑热闹的人群里见到扎坦娜，她去哪了？” 唐斯坦丁指了指断掉半只的领带：“女士总比我更注重外表整洁的，她去追求领带了，绝没有被我留在地狱。” “……” 所以是被康斯坦丁留在地狱里了吧？ 在注视下，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啦，又没什么危险，我也没坏到让她死了的地步吧？上次不是听你们提到死神？我过来看看。” 蝙蝠侠看了一眼卢修斯发过来的冰激淋机型号，接着抬头继续询问康斯坦丁：“她说地狱里很安静，同样，也没有对得上号的死神形象。” “得了吧，没有人比我更懂地狱。” “地狱里很安静？”康斯坦丁嗤笑道，“那群贪婪的魔鬼，绝不会有一刻停止图谋计划，地狱的混乱对人间来说反而是好事，这意味着那群魔鬼在忙着内部打架搞内讧——安静才是不正常的。” “通常这暗示了另一个远比它们强大得多的存在出现了，但它们甚至没有勉强团结起来先干掉别的威胁性更强的怪物的举动，反而是偃旗息鼓，你认为这代表了什么，蝙蝠侠？” 第53章 “曾经的平衡被打破了，有新的事物正在逐渐诞生。” 地狱的平衡被打破对康斯坦丁来讲可不是什么好事，他有着一手极为精湛的骗术，成功让他在地狱间同各方势力相互牵连，像是在走钢丝一样，只要有任何的平衡被打破，哪怕是他眼前突然多了一条钢丝也不行——谁让自己在地狱的仇恨值拉太高了。 一个不小心就会让别人破罐子破摔，都到这种地步了，干脆拉康斯坦丁他一起下地狱的那种。 已经在地狱了？那换个方式上天堂被净化也不是不行。 见蝙蝠侠仍旧无动于衷，他甚至连个眼神都没变过，康斯坦丁下了个猛药：“我在瞭望塔，感受到了同样的气息，有什么生物正在渐渐复苏了。” “包括你，蝙蝠侠。”康斯坦丁的指尖不知何时夹了一根香烟，烟雾徐徐而上，“你身上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气息，我不确定它是好是坏。” 夜翼立刻皱眉看向蝙蝠侠，但蝙蝠侠动也没动一下，只有冷气往披风那吹。 感受着大脑中诡异的直觉指引，以及无处不在的被注视感，蝙蝠侠淡定地接了个通讯：“……不算意外。” 他们可以用恰当的方式询问康斯坦丁一些问题，可不敢把希望都交付在他的身上，因为根本猜不到，遇到危险的时候康斯坦丁会做些什么，康斯坦丁的话和警告，算是处在一种薛定谔的靠谱之间。 能信，但也不能全信。 通讯另一头，传来试图退休的卢修斯精神得要命的话：“我查到那批冰激淋机器的来源了，科技部本来按图纸研发了二十台，相信我，那只是改造和试验，绝没有涉及浪费。” “原本计划中送上瞭望塔的那一台不是现在的这架型号，这台机器按照计划应该送去集团科技展的。原定的运输机在半路遭遇了双面人手下的劫持，没错，就是小丑闹事后哥谭反派们狂欢的那一晚上，他们原本以为是金库的运钞车。” “很遗憾，原定的机器坏了，换上了科技展的机器，我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科技展的这台机器配件比较特殊——它来自莱克斯·卢瑟的好心赞助。” “在制造时我们缺了原料处引擎的配件，恰好他们集团有，科技部的小伙子们就干脆买来用了。” “我觉得你需要的，大概就是这些信息了。” 话语间传来一阵翻找文件的动静，卢修斯的声音离远了一些：“要我帮你联系他吗？” 蝙蝠侠已经拆掉机器，取出里面的引擎了。 “越快越好。” “那我这就去准备一台科技部的原型机。” 唐斯坦丁看着蝙蝠侠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感叹：“老兄，你可真靠谱。” 从始至终，康斯坦丁的视线根本没往那只显眼的瞭望塔之鸽上挪过。 第39章 来份新鲜炸薯条 康斯坦丁很谨慎。 他发誓自己可没欺骗正义联盟的好友们, 也没和蝙蝠侠他们说谎，他只是稍微隐瞒点尚未看见的情况罢了。 尽管他人确实在瞭望塔，但大家都能理解的, 瞭望塔内的机器实在太多啦，各种各样的高科技汇聚而成的产物, 会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楚重点位置。 而他康斯坦丁只是一个普通人, 没有超人那么好的超级视力和洞察一切的超级大脑, 没法在第一时间看完整个瞭望塔内存在的生命体——所以忽略在玻璃罩内张牙舞爪的黑色阴影有什么问题吗？ 完全没有。 毕竟他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以珍贵的良心起誓。 想象很美好, 可惜继承了蝙蝠侠真传的夜翼可没放过他。 夜翼还苦恼于自己此刻过于旺盛的精力，得想办法找点事做, 尽管他现在已经有整整24小时没有睡觉了，但依旧认为自己可以继续表演一下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 在康斯坦丁直觉到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夜翼扬起阳光开朗的微笑，抬起胳膊, 非常不见外地按住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觉得瞭望塔的距离还是离太阳有些太近了点，阳光过于刺眼，很糟糕。 夜翼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我有些事情比较好奇。” “尽管问吧, 别和我见外。”康斯坦丁无所畏惧，像这类试图和他交朋友的大男孩, 他已经不知道上次见到时是什么时候了, 也许想他们的时候大概率可以去地狱了瞧一瞧。 夜翼继续按住康斯坦丁，扬手，示意他随着自己指的方向看去。 鸽子正低头把屁股羽毛对着康斯坦丁，它此刻的心情很糟糕，玻璃罩内的空气流通性太差了, 还不如把它丢到宇宙里遨游，至少真空环境里没有腐肉的臭味。 夜翼的指尖朝向玻璃罩的里的那一只鸽子。 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赞叹：“宇宙的景色真美丽，我以前还没用这种心态看过太空！你以前有想过当太空人么？要知道在我年轻的时候，电视台上的广告总会鼓励你长大成为一名英勇无畏的宇航员，为人类事业奉献……真伟大的牺牲精神。” 夜翼冷酷无情地晃了晃手指：“那个玻璃罩，你能看见的吧？” “当然可以！”康斯坦丁露出微笑，“那真是一只无比威武的乌鸦。” 夜翼收回手：“你有什么比较好的饲养指南吗？” 康斯坦丁若无其事地说：“你要知道乌鸦是一种很聪明的生物，曾经一度被当作生命的代表，它很聪明，所以不用遵照指南之类的，随心所欲就可以了。” *** 希维尔此刻正在接受员工们的拷问。 ——蝙蝠侠怎么变成实习生了！ 希维尔喃喃：“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干！” “大概是系统自动升级了吧。”希维尔敲了敲手心，“毕竟哪怕是单机游戏也会偶尔，时不时，更新一下dlc内容的嘛，协会的员工系统也要与时俱进，至少往好处想，它不需要版本日发包……” 希维尔把锅推给语音助手：“你才是协会的辅助系统，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按照蝙蝠侠的意愿把伪人租借给他而已嘛，谁知道协会就把这类行为判定成对方试图加入协会？ ——竟然还是以实习生的名义！ 系统更新也不是这么更的！ 夜枭阴恻恻地盯着希维尔，希维尔吹了声口哨，若无其事地把想要偷偷摸一把猫头鹰羽毛的手收回来。 夜枭说：“我从来不玩游戏，我只是个辅助系统。” “实习系统只是一个设想……”希维尔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没想过他会成真，以前我在协会可没试过。”毕竟协会经费足够，完全承担得起正式员工的薪资，不需要以实习的名义降本增效。 如果按往常协会里蹬鼻子上脸的处理方式，或许主管就该带着新来的‘实习生’蝙蝠侠进行一趟协会培训了。 比方说先在入职第一天找个安静的会议室，来谈一谈对新员工的期望，“小蝙呀，其实目前协会给你的待遇，是超出对你评级的预期滴，希望你可以超常发挥，积极进行自我管理！” 倘若要讨价还价商议待遇，那就得用别的方法了，例如用大饼钓一钓胃口！“小蝙呀，你也不想自己还没转为正职员工的事情被别的污染物知道吧？” 要不是希维尔理智尚存，他差点就要在蝙蝠侠开着车离开的时候，上去敲车窗拍蝙蝠侠的肩膀，再亲切地喊他一声小蝙，鼓励他为转为正职员工这个目标继续努力奋斗。 还好他没这么一拍脑袋直接干。 “所以你以前这么想过。”夜枭已经发现症结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倒不是什么坏事，按照职级排序，他作为正式员工还能稳稳压一头蝙蝠侠，他心里突然产生宽慰之意。 夜枭收回了阴阳怪气：“下次这么做前记得早点告诉我。” “你不是不玩游戏吗？” 夜枭：“帮你做备案，懒惰的主管先生。” 管家出去接了个电话，等他回来时，很高兴地见到希维尔和猫头鹰枭之间没有打起来。 今时不同往日，希维尔收获了一个可以随时拉出来吵架的猫头鹰，不用再等待信号才能解闷了，相应而来的则是猫头鹰的攻击性。 哪怕只是个毛绒玩具也能扑上去拍对方一翅膀！伤害性不足，侮辱性尚在。 可以说是脆皮主管和玩具猫头鹰的势均力敌之战。 管家喊住想要偷溜的希维尔：“我刚刚收到了一份邀请，主管先生。” “推掉它。” 管家笑了笑：“事关协会的债务，必须要身份尊贵的主管先生出面才行。” 双面人的手下在前不久成功损坏了一台冰激淋机器，那时他们还在为没能找到成功的运钞机而感到失落，因此也绝对不明白这台机器又造成了怎样的后果。 引擎的零件为缺失的图案拼上了最后一角，藏在幕后的势力也终于要蠢蠢欲动了。 管家看着希维尔说：“韦恩老板邀请您待会和他参加一场宴会，莱克斯集团的新型科技展。” 第54章 韦恩集团的技术部门纵观全球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配上一群尽管非常不情愿但在外力作用下精力满满的部门精英，效率达到了一个极为惊人的高度。 ——蝙蝠侠先前把伪人送到了技术部代为检查，丝毫没有考虑员工们早晨的疲惫。 部门里的不少人排着队去茶水间接咖啡，在这群青壮年里，完全不疲惫的卢修斯反倒成为其中异类了。 卢修斯摸了摸下巴，看了一眼实验台中央孤独地用气势霸凌整个部门的黄豆流汗脸伪人，再转头看了一眼员工们，突然露出了一个极为嚣张的微笑。 “小伙子们，打起精神来！”卢修斯说，“我们的实验工作还有很多呢！所以你们想不想要来份新鲜的炸薯条？” 免费的加餐不吃白不吃！员工们纷纷举起了赞同的双手。 喜提效率超高的工作时间。 坐在角落的格子衬衫推了一下眼镜，语气绝望，手下操控仪器的手完全不带停：“我不想干活……” 身旁的好友摇了摇烧杯：“你困吗？我也一点都不想干活，但我此刻充满了想要工作的欲望，见鬼。” 于是在一整个部门绝望但不带停歇的工作效率之下，卢修斯很快得出了蝙蝠侠需要的情报。 瞭望塔里出故障的冰激淋机引擎零件上，有着和伪人出品的炸薯条极为相似的力量波动。 唯一不同的是，伪人的炸薯条力量波动更为温和些，爆炸式的能量也同样属于昙花一现，引擎上的力量波动却不一样了，它的攻击性更高，爆炸的能量长度也更加长，尽管它们完全不属于核辐射范围，却能够诡异地让测量仪产生能量爆炸的反应。 这批零件出品自莱克斯集团，大都会中大名鼎鼎的富翁莱克斯·卢瑟。 他极为出名，一想到卢瑟就不得不提到他的标志光头——不是这个——是他极为讨厌超人。 问题同样随之而来，被送上瞭望塔的事故是出于意外吗？卢瑟想要借此机会针对超人？ 如果零件出于莱克斯集团，那么他们此刻又还拥有多少具有同等效果的零件呢？ 蝙蝠侠在思考更加严峻的事故，倘若不出意外——他认为这个除了引擎外和正常冰激淋机器别无二致的故障机，它极有可能拥有一个恐怖的能力。 有限的材料，牛奶，冰块，糖精。 有限的能量，在出现故障时迪克甚至拔掉了机器电源。 却产生了一整座足以淹没瞭望塔的冰山！ 如果这个恐怖的繁殖能力应用在别的事物身上呢？ 甚至是……生命上？ 蝙蝠侠立刻联系了管家，协会的管家，并希望他能够替自己转告给希维尔一句话。 “——一家市值百亿以上的大集团正在侵犯协会本该拥有的利益，不知道主管先生对此有什么新的见解呢？” 主管先生对此做出尊贵指示:“干它！” 第40章 他秃了，也更强了！…… 莱克斯集团在大都会, 尽管他的负责人试图在哥谭也建造一座分部，但批准建造计划迟迟未能下达，莱克斯·卢瑟也就慢慢搁置了这个想法。 蝙蝠侠本想问希维尔一行人要不要顺路捎一程, 希维尔直白地拒绝了他，他可以开自己的车去。 反正此刻也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 在路上没有太多车辆的时候, 路径两旁的风景向来十分不错。 靠着车门的希维尔眼睁睁看着一架飞机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希维尔：“……” 早说是飞机他也坐了！ 管家在临下车前, 取出一张科技展的邀请函递给希维尔。 “您确定现在要直接去找莱克斯·卢瑟吗？” 希维尔有点惊讶地回头看了下管家：“不是管家你告诉我的消息吗？” “当然是我转告您的。”管家回答道, “但告诉我消息的人是蝙蝠侠, 你不好奇他怎么会突然了解到协会内部的资源吗？” 协会的系统除了在突然给了蝙蝠侠实习生称号之外，平时就和死了一样平静。 原本探查污染物的去向也在系统的搜寻范围内, 方便时时刻刻给玩家下达新任务。 希维尔最多只是和韦恩现任的大债主商讨过协会事宜，也没怎么提及过污染物的事宜，如果换个疑心病重一些的老板大概早就怀疑起来了，实际上也不需要换个有疑心病的, 只要换个认知正常的负责人，估计早就怀疑身旁的管理助手了。 希维尔拆开邀请函，半眯起眼睛笑了下：“我向来把外交事宜托付给你，我相信我的管家。” 和其他势力交谈合作当然属于外交范围, 希维尔不爱和活人打交道，也许是性格使然。 “我不会随意开除你的。”希维尔把邀请函塞猫头鹰怀里, 仗着在人群间肆意地揉了一把头顶, “你可是和我签了一辈子的合同呢。” 话语间透露出的信任无需再表明。 伪装成毛绒玩具的猫头鹰气压沉沉，要不是碍于边上的人太多，怀里这张邀请函就要被撕碎了。 夜枭不动声色地问：“我可没想到您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希维尔说悄悄话：“之前看催泪电影都是这么说的，我只告诉你一个，别和他告状。” 管家：“……亲爱的主管先生, 下次说悄悄话前麻烦声音小一点。” 莱克斯集团的科技展很受业内人士欢迎，虽然老板的头发没有隔壁哥谭的那位茂密，但胜在他足够活跃，既喜欢在商界拨弄风云，也喜欢在政坛上翻云覆雨。 去翻对方的ins和推特能收获不少自拍也说不准，同样，他发表观点总是绕不开一个话题：超人。 喜欢发表争议性观点的人士总是颇受媒体界青睐的，所以在科技展上不但有许多同行，还有不少记者朋友，说不定卢瑟又要宣布什么针对超人的新科技呢？ 得到大众心意和违逆大众心意的人在媒体里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能获得民众的巨大关注度。 有了关注度就意味着有了流量，有了流量就意味着销量，销量又代表了什么？丰厚无比的年终奖奖金！ 遗憾的是，卢瑟在今天是绝对见不到他心心念念针对的超人了，他还在宇宙的不知名角落解决问题，连记者朋友克拉克·肯特也不会来到现场的。 会场门口的安检人员艰难地维持着秩序，他拦住想要直接入场的希维尔，想要察看他的邀请函，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左手怀里的猫头鹰上。 他抬了一下墨镜：“抱歉，先生。会场禁止宠物入内。” 他感觉到了一阵杀气。 希维尔添乱地解释：“这不是我的宠物，这是我的好助手，你不能把我和助手分开！” 管家不能让主管车自己去车库里找位置待好，也不能把钥匙交给酒店的服务员，因此缺席了一会入场。 另一只有力的胳膊把希维尔揽过去，用力地拍了两下，彰显友谊：“那不是宠物。” 知名度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偶尔到某些场合里时，不用担心被门口负责任的安检拦下不让入场，脸就是他们的通行证。 “……韦恩先生？”他犹豫了，“老板不喜欢别人带宠物来，但您的话……” 莱克斯集团一直寻求和韦恩集团合作，尤其是他们的科技部门，根据一些未知渠道的小道消息，卢瑟甚至亲自给韦恩集团的总裁办公室打过电话，花多少钱都可以，他想买下科技部门，如果实在不行，合作可以。 当然了，这通电话迟迟没有回音，韦恩集团的官方解释则是: 尊敬的卢瑟先生，我们格外欣赏您对待工作和事业的敬业精神，很遗憾，我们的老板最近一直不太想上班，优先级事项太多了，总裁办的电话接通仍旧在排序之中（厌倦上班的老板人都不在办公室，电话也接不到啦。） 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无偿提供一份科技部的offer给您，欢迎您随时加入韦恩集团！ 非常礼貌且羞辱人的回答，莱克斯·卢瑟啪叽一下就挂断了电话。 集团的道歉信倒是来得很快，效率比电话排序要高得多，语气也很诚恳：对不起！官方解释的发言是实习生干的！现在已经被开了！ 所以安检人员还真拿捏不住该如何对待眼前这位‘非常不想上班’的韦恩老板。 布鲁斯丝毫不在意对方的迟疑，指了指猫头鹰：“你看，这只是个极其逼真的毛绒玩具而已，可不是什么宠物。” “我当然尊敬会场中不能携带宠物的条例了，可这只是一个玩具，没有任何杀伤力。” 安检人员点了点头，用金属探测仪扫描了下——在布鲁斯探究的目光之中——昂贵的先进仪器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仿真玩具不是机器人，里面塞的都是真的棉花。 布鲁斯挂起熟练的笑意，带着希维尔往会场里走，臂展伸开时，偶尔会不经意间碰过猫头鹰的羽毛。 ……一只会动的玩具。 第55章 希维尔受宠若惊地看着眼前大债主：“老板您人真好，竟然看得出来这是个仿真玩具。” 布鲁斯熟练地挑个人背锅：“家里有小孩也喜欢玩这类玩具。” 希维尔想了想韦恩庄园里的人口，随即浮现了一张热情的面孔和他健壮的肌肉，肃然起敬：“想不到迪克还有这种爱好。” 布鲁斯突然抬手揉了下耳朵。 像是有人猛然在他耳边大喊抗议一样。 “说点公事，我猜你一定好奇我怎么会出现在这。” 不管希维尔好不好奇，先说他好奇就对了，否则布鲁斯丝毫不怀疑询问希维尔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你好奇吗？不好奇。 “蝙蝠侠向我提了一下你的事。”布鲁斯热情地同他耳语，“我一直很关心协会的事业，这关乎你们能不能还上那些债务……当然，别担心，我永远持鼓励态度。” “莱克斯集团近几年同样想要抢占韦恩集团的生产线，从某种角度上讲，你可以理解成竞争对手。” “他们还试图朝科技部挖人呢，幸好当时我来到了公司，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这次朝协会下手，我也不能旁观。” 希维尔明白了，难怪大债主这么关心协会的发展，不惜远道而来帮他解决协会问题，原来是因为新仇加旧恨嘛。 蝙蝠侠毕竟是大债主全盘资助的，每段时间会向顶头上司汇报工作也很正常。 布鲁斯问道：“你能感受到你们协会的，遗留产物方位吗？” 希维尔摇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吗？”布鲁斯思索，他倒是知道那批零件被卢瑟放在哪里，夜翼已经帮忙去爬通风管道了。 布鲁斯他不能确定卢瑟的信息源掌握了多少，希维尔他太过于未知了，但卢瑟却明显已经利用了出逃收容物的一些能力，并将其运用在相关科技上。 哪怕是管家，也只是告诉了他协会的一些基本运作事宜，大概解释了污染物和收容物的区别，总体都归类于怪物名下，至于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一律未知。 布鲁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希维尔，请告诉我，你们口中的‘收容物’，指代的都是生命体吗？” “只有生命体收容物才能当员工，别的收容物或许会进我背包里，不过那些收容物都很特殊，哪怕没有生命也有不少杀伤力，据说是因果律武器——可惜都丢了。” 布鲁斯不合时宜地想了下对方关于杀伤力的评级，判断了一个结论，还好那些武器丢了。 希维尔连伪人都觉得没杀伤力，要是有杀伤力的存在天知道是什么可怕的杀器，毁灭日有一个就够了。 希维尔想了一下：“让特定员工们做出来的材料，也会具备一部分他们的能力，但不是所有员工都能干活的，我们需要因地制宜……呃，取短补长？避长扬短？” “……”布鲁斯尝试翻译了一下，“让特定的人干特定的事，对吧？” 希维尔惊叹：“您的说话水平真高。” 这一番探讨也有些许好处，但对卢瑟的猜想则更多了。 往危险一点的方向想则是，卢瑟已经掌握了促使那些‘员工们’干活的方法，并且颇有成效，销路都已经畅通瞭望塔啦！ 往稍好一点的方向还好，可能是某些压抑不住想要干活欲望的员工，到处上班生产零件呢？ 极有可能是卢瑟在打理自身头发的时候，运气超好地捡到了一堆神奇的零件，于是继续踏上毁灭超人的征途——他秃了，他也更强了！ 布鲁斯当机立断：“这次的展会上有蝙蝠侠提到过的冰激凌机，我带你去看看，方便你为后续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这台机器打出了和韦恩科技部门合作的名号，我之前和你提过。” 微型耳机里传来幽幽的声音：“……原来当初差点气死卢瑟的官方解释是你写的。” 布鲁斯敲到：哈，我可没写后续的道歉信。 按布鲁斯·韦恩的知名度而言，在他来到会场后依旧会有不少人士上前试图和他攀谈，不过所有人都能看见他和另一个比较陌生的青年站在一处愉快交谈，偶尔有人凑过去也被很快地打发走。 而另一侧的发布会已经开始做卢瑟上台发言的准备，权衡之下，不少人还是放弃了来到韦恩所在地方。 毕竟，大都会和哥谭两者相比起来，还是大都会的工作环境更加安全一些。 他们按照邀请函上的名单列表，想要去找存放着冰激凌机的展柜。 等他们来到展柜前时，只看到一个空空如也的透明展柜盒。 顶灯打在玻璃上，展柜里空无一物。 “亲爱的女士和先生们，我们即将宣布一件跨时代的大发明！” 右前方的发布会舞台上传来一阵声响。 卢瑟缓缓走向前，笑容格外自信。 希维尔看着他，总觉得像在看眼前的玻璃展柜。 布鲁斯问:“你在看什么？” 希维尔沉沉道:“观赏头顶。” 第41章 两顶假发 不出预料, 卢瑟直接在众人面前介绍了这台冰激淋机器的相关事宜。 重点介绍了冰激淋机的神奇效果，在所有人目光聚集的时候慷慨激昂地对着制作好的模版ppt宣讲。 重点展望了发展前景，势必带领莱克斯集团超过其余集团荣登榜首！最大功臣必然是这台可以利用有限材料制作最接近无限能源的机器！ 底下坐着的记者争先恐后站起来向他提问, 也许是被今天慷慨激昂的卢瑟震惊到了，场面一度极其火热, 没有高低分层时, 在前排的记者一旦站起来就容易遮挡住后方的视线。 所以尽管布鲁斯和希维尔两个人, 就站在之前放置冰激淋机的地方, 卢瑟也没有看过来一眼。 布鲁斯难得皱着眉看着不远处的卢瑟, 光头在灯下熠熠生辉，这个没法伪造。 “希维尔, 你的管家去哪了？” 希维尔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卢瑟的新表演，深觉他的发言颇有几分可取之处，仔细回想还是有些过于偏激，但也不是不能拿来抄一抄当作协会年度的致词。 冷不丁被布鲁斯喊了一声, 还以为他半途走神被大债主发现了。 “……管家？”希维尔回头，“管家去帮忙停车了，我的车没法把钥匙给别人，也不能让汽车他自己找个地方停下, 你的车——” 希维尔住口了，眼前这人开的可是私人飞机。 仇富的心情还没继续升起。 布鲁斯转头问了另一个问题：“卢瑟在介绍那一台冰激淋机, 当然, 所有人都不认为他只会把这项功能应用在解决粮食短缺问题上。” “你依旧没感觉到任何动静吗？” 希维尔摇了摇头，指着铭牌：“只能看见这是一台冰激淋机器。” 他还真有点想吃…… 布鲁斯飞快地看了一眼卢瑟，又低头看着希维尔：“先前，你发觉伪人在韦恩庄园时是什么感觉？” 希维尔艰难地掩饰了一下：“我们协会为了保证安全，当然会给每一只珍稀动物安装定位器！” 在对方的目光下, 希维尔败下阵来：“好吧，你干脆把先前这句话当作比喻来听。” 毫不意外地收获布鲁斯疑惑的眼神，希维尔解释得更深了点，去掉那些不着调的话语，主管先生一时半会儿看起来还挺靠谱的。 希维尔语气平静：“忘掉逻辑，放弃思考……感受直觉。” “当你在深不见底的古洞里遇到两条岔路口的时候你会怎么办？去想方设法观察四周选择一条可能有水的、见得到光的路？不，请别这么干。” “就算前面突然看见十几二十条岔路口都别这么做，放弃理智对大脑的掌控，来接受直觉的本意，它会告诉你最终的宿命。” 听上去和神棍的忽悠有着百分之一百的相像，如果整理成文章篇幅再进行查重，恐怕标红段落会有些触目惊心。 “我从不考虑他们为什么会在那，因为他们本质上就在那里，我与他们的精神是一体的，答案就写在卷面之上。” 尽管希维尔说要相信直觉，但他的做法反而是最违背直觉的。 布鲁斯陷入了沉思。 在希维尔以为他听懂的时候，布鲁斯突然问到：“我似乎在哪听说过……” “你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调侃：“上帝他老人家会哭的。” 希维尔难得地鼓起脸颊，他被这话噎了一下：“那我才是自身世界的上帝，我取而代之，我以后天天笑！” “不开玩笑了，如果我说——”布鲁斯眨了下眼睛，“我感受到你口中的那些，神奇的直觉了呢？” “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空中突然传来一声诡异的嗤笑，布鲁斯假装茫然地观望了下四周，无辜地询问：“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希维尔腾出手紧紧捂住猫头鹰：“没有，什么都没有。” 第56章 希维尔生硬地转移话题：“直觉？什么直觉？想吃冰激淋的直觉？刚才肯定没人笑。” 布鲁斯则继续看着不远处那一片闪光灯：“集团深处藏着大秘密的直觉。” “卢瑟不会仅凭一台机器就想要开发布会的，如果他说自己有一台，那或许已经私下做了十台；如果他宣称自己是个热爱做慈善的好人，那说明他可能正在酝酿一个毁灭超级英雄们的阴谋。” 将这么重要的技术直接公之于众，却没有任何针对超人的计划，这绝不是他的作风。 而布鲁斯今天专程来到大都会也不是仅仅为了查明技术，更重要还是探查清楚卢瑟的阴谋。 当一个正直的明牌超级英雄除了收获许多粉丝之外，有着不少的坏处，最典型的一点就是——有人已经在背后部署了针对他的计划，而被针对的人在计划很有可能已经执行了一半才发现。 等计划执行完了才发现也不是不可能。 没有什么正常逻辑下商业嗅觉的希维尔疑惑：“为什么不是……他得到了好东西迫不及待想要分享？” 布鲁斯拍了拍希维尔的肩膀，还没作答。 夜翼在耳机中询问进入隐藏实验室的密码：“为什么这条路附近多了一扇门？看来我们的情报渠道需要及时更新，不能因循守旧，我本来还想问阿福，但他的通讯好像占线了。看，多亏我随身携带频率仪。” 热情活泼的布鲁德海文之翼已经试图上手了，这些加密的实验室在频率仪面前通常毫无胜算。 “——密码？”在仪器的振动响起前，布鲁斯迅速回想了一遍地下实验区的构造，立即出声阻止夜翼的动作，“不对，你走的那条路不应该有密码门。” 非常遗憾，在密码门被破解的一瞬间，绿色的通行条转为了通红的信号，随即将警告发送到实验室持有者到身上。 布鲁斯同样直起肩膀。 会场里的黑衣保安没有任何动静，连摸耳朵和腰部的传话器的迹象都没有。 ——侃侃而谈的卢瑟动作停顿住，生硬地转场话题，将场面转交给助理负责，匆匆地离开现场。 在夜翼口中‘被占线’的阿尔弗雷德即刻间插入通讯对话：“终于能连接上您的信号了，少爷，我有一条严重的消息需要告诉您。” “卢瑟想赶去现场，夜翼他还没离开。”阿尔弗雷德告诉布鲁斯他得到的消息，而这些恰好刚刚才发生在眼前，“少爷，我们得想办法拖延住卢瑟的脚步。” “我马上去。”布鲁斯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回答了管家的消息。 接着转身，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布鲁斯不经意地问道：“阿福，谁告诉你的消息，是芭芭拉吗？” “不，不是。”阿尔弗雷德愣了一下很快回答道，“是那位主管身旁的管家。” 阿尔弗雷德最初接到管家的消息时确实非常惊讶，但很快对方就阐明了自身的来意，并匆忙地告诉他有关卢瑟去向的事。 事不宜迟，疑问可以放在事件解决之后再说，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夜翼他们的安全，另一方面，管家倒是亲口承认了是自家韦恩少爷告诉他通讯方法的。 “我一直在试图将这条消息转告于您，但我一直没法连接上您的耳机信号，会场内有干扰仪吗？” 布鲁斯说：“有，但实际上它不会对最新款的耳机产生干扰。” 卢瑟从拐角处消失—— 猫头鹰低头轻啄了一下希维尔的手腕，示意他将自己偷偷放下，趁着混乱的现场，他得去跟紧人。 希维尔转头瞄了一眼布鲁斯，利用敞开的西装外套将手中的仿真玩具放到视线死角处。 猫头鹰毫不留恋地立刻飞走了。 在希维尔做完这一切后，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的布鲁斯终于可以转过身来了，老实说，今天布鲁斯的眼神表现和观察力简直可以去客串一把盲人按摩了。 希维尔打哈哈：“是遇上什么大麻烦了吗，我的老板？” “确实有麻烦。”布鲁斯不客气地动用一切可用劳动力，简单地将刚才瞬息之间发生的事情概括了下。 “我们得想办法拖住卢瑟，不能让他直接撞上夜翼他们——我去叫蝙蝠侠来。” 和超级英雄并肩作战！ 希维尔登时兴奋了一下，不久前他还被视为超级反派呢！现在都能勉强够得上英雄预备役了，虽然是希维尔他自封的，但那有如何呢？他一人的承认就足够了！ 布鲁斯想支开希维尔跑去天台，地下车库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总之他要合理地离开布鲁斯的身份，换成不该出现在大都会的蝙蝠侠。 但在开口的一瞬，拐角的猫头鹰羽毛一闪而过，电光火石间，布鲁斯立刻改变了他的想法。 希维尔的胳膊被拉住，视线随即落入一双诚恳的眼睛里。 “希维尔，你能想办法拖延住卢瑟吗？蝙蝠侠刚才在耳机里通知我哥谭突然出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没办法立刻赶过来。” “虽然我资助了蝙蝠侠，但他毕竟不是我的全职保镖。” “如果你愿意帮我的忙，我可以送你一份足以让你满意的谢礼。” 希维尔一开始的目光还有些迟疑，听到谢礼这个词，立刻答应了他。 大债主看上去真的很匆忙，在希维尔答应的瞬间就立刻抽身离去，奔跑的速度非常快，没一会就同样消失在会场，离开的方向并不是往上走的，而是前往地下的车库。 他十分着急去找人，连抹好发胶的发丝都有一缕落在了额前，来不及看清楚神色，他整个人就消失了。 连希维尔想起之前恶补的传闻，布鲁斯·韦恩他好像真的很爱干一些极限运动，因此维持良好的体魄是很有必要的。 希维尔立刻开始寻找卢瑟的位置，穿过熙熙攘攘的会场，四处张望哪一边有一颗发光的鸡蛋壳。 夜枭喊住了希维尔，一只高傲十足的猫头鹰半眯着眼睛：“带上这些东西，我们现在去找卢瑟。” 希维尔看了一眼猫头鹰爪子里揪住的东西，身形凝固了一瞬。 在即将拐入转角前，背后却有人叫住了卢瑟，希维尔和卢瑟打了个招呼。 离开的动作被打断了，卢瑟转身，看上去非常介意有人过来打扰他，但仍旧摆出一副礼貌的神色，询问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颇有风度的举止下暗藏了探究，他的视线黏在希维尔身上。 希维尔手中拿了两顶假发，语气有点尴尬：“你……掉东西了吗？” 一顶假发是火红色的长发，左手上拿着的另一顶则是鲜艳的荧光绿色短发。 莱克斯·卢瑟的怒火在看清手中假发的色泽后达到一个顶峰，快要具象化的火焰让他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 希维尔不太好意思地举了下荧光绿色假发：“需要我示范戴一戴吗？毕竟您看上去真的很需要它。” 卢瑟的目光被吸引至一处，到达顶峰的怒火突然消失了。 他比先前还要显得风度翩翩，格外礼貌地拿走了希维尔手中的假发，并且向希维尔道谢，拎着短发离开了。 卢瑟换成了希维尔来时的方向，不再往先前的路线去。 “……”希维尔抬头问事不关己看好戏的猫头鹰，“你觉得他往哪走了？” 如果成功拖延住了卢瑟，说明他的任务完成了，这和谢礼息息相关。 猫头鹰戏谑地往外眺望，他所处的位置拥有着天然的视野优越性，能够轻而易举地看清楚卢瑟离开后去了哪。 “谁知道呢？”夜枭说，“或许是想要重新回到发布会里，总不会往地下车库里去的。” 第42章 工作加油歌！ 假发的用处有很多。比如替发量日渐稀疏的程序员们遮掩一下, 对于想随时换个发型的人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希维尔认为他拥有一头格外茂盛且漂亮的头发，不需要多余的假发来装点美貌了。 希维尔能想到假发的许多优点，却唯独没想到假发还能替他拦住莱克斯·卢瑟, 其中一顶甚至绿得发光。 可能是因为卢瑟真的超爱假发。 “我们接下来该去哪？” 希维尔一时间拿不准主意，他总感觉自己眼前在上演一部年度大剧, 但他似乎在这部抓马大剧里扮演熟睡的丈夫, 心平气和地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虽然希维尔很想配合一下装聋作哑, 奈何主导这场戏的人走太快, 还没来得及给他下相应指令。 希维尔决定征求下玩具猫头鹰的意见, 猫头鹰蹲在天花板边缘，半眯着眼睛, 看上去颇有些消极怠工。 希维尔问：“你站这么高，能看见夜翼那儿发生什么事了吗？” 猫头鹰说：“站这么高只能证明我视野优越，不代表我拥有透视能力，至于接下来, 我们得去……” 还未等到回答，一只手拉过希维尔，在希维尔说话前抵住自己的下唇：“嘘嘘嘘——” 第57章 “是我！” 希维尔侧头看过去，眼睛都微微睁大了些：“夜翼？你怎么在这？” 真假夜翼？难道要上演碟中谍？一上来就玩这么大不太好吧。 “在你说话前先解释一个问题。”希维尔正色, 棕色的眼底流露出格外严肃的神情，“你是真夜翼还是假夜翼！” “真假夜翼？”夜翼茫然, “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我？会场里还有别人？” 他随即反应过来：“别开玩笑啦, 希维尔。我为什么会在这？跑过来的。” “当然是我，你以为会是谁？熟练背诵地图指是潜行的秘诀，我没成年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夜翼小声炫耀了一下自身优秀的履历。 “这里既没有真夜翼也没有假夜翼——只有我一个正牌夜翼！” “先前遇见密码门，在它开没打开前我就跳进管道找了条最近的安全路线——放心，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在撤离危险区域时合理地一心多用是每一个义警的基础操作。 他们不会只顾着奔跑, 寻找最佳的撤退路线，通常会注意路线两旁的道路情况，必要时插手疏通一番。 比如说时刻注意是否有无辜人士误入区域，如果有，那就势必要跑过去捞一把无辜人员，恰当时还要观察后续追兵情况，选择硬上还是放弃火力比拼直接跑路。 就算真的离不开，那也得给后来者留下相关讯息，警告他们不要轻易小看了这片危险地带——因为这里长眠了一位离不开的过路人。 密码门是预料之外的产物，在不清楚门内的东西是什么时撤离是最佳选项。 于是夜翼在钻入管道的瞬间，反手替敞开的密码门拍了个照，高清□□证件照！ 希维尔正皱着眉头看这张密码门证件照。 夜翼打哈哈：“别老是盯着照片右下角看，中间的东西才是我来找你的理由，你能感受到吧？那种神秘的、诡异的、说不清缘由的气息……” “道理我当然都明白。”希维尔一脸难言之色打断夜翼的描述，“我想不明白的是你的手势，为什么你比了个剪刀手……” 夜翼转移话题失败：“面对照片比个耶是对拍照者的尊重，呃……虽然拍照的人是我自己，但你当做我的手有自己的想法就好了！” 希维尔接受了这个理由，哥俩好地拍了拍夜翼的肩膀，冷不丁道：“下次我给你介绍个朋友吧？” “他叫理查德·格雷森，你可以见面就喊他迪克，他肯定不会介意的，我想你们一定非常合得来，要不我们约个时间让你们互相认识认识吧？” “……”夜翼绞尽脑汁想了个借口，压低嗓门阴沉沉地说，“太感谢你了，希维尔。但是你明白的，我们义警喜欢单干 ，不需要朋友。” 胡说也要把希维尔的想法按下去，不然他到哪找个迪克和夜翼面碰面说哈喽？ “行了。”试图充当毛绒玩具一言不发的夜枭，终于对希维尔和夜翼他们两个的弱智话题忍无可忍。 “亲爱的主管先生！”夜枭强调了一遍，“您真的不觉得这个密码门有些过于眼熟了吗？” “你这么说好像是有一点……”希维尔摸了摸下巴，“是很像啦，很像啦，不过最重要的标识实际上被手挡住了一点。” “哪里一点？”夜翼凑过来问，想看高清比耶照片，“我还以为你真的只是在看手。” 希维尔在夜翼凑过来瞬间就把照片翻了个面，侧头戏谑：“最好别盯着它看，照片也是会害羞的。之前只是在开玩笑——不过看来比手势确实是个很好的习惯，你遮住了最有威胁性的一部分。” “有时候，某些不可明说的事物或许会透过照片观察你也说不定呢。” 希维尔捏住夜翼的肩膀：“好啦，这不就是你来找我的理由吗？快带我去那看看。” 夜翼刚想答应，却想起了希维尔口中说的威胁性：“……能直接去吗？不用做些别的防护措施？——蝙蝠侠去哪了？要不要告诉他一声。” 夜翼跑过来找希维尔其实还有另一个没说出口的原因，他在通讯里没能联系上蝙蝠侠。 不过阿尔弗雷德倒是和他说一切正常，安心做他需要做的事情即可。 希维尔：“这不是有我吗？” 他可是超级主管！是协会世界之主！ 一切魑魅魍魉在堂堂主管先生的威压下都会消散的！他就是这么厉害的主管。 夜翼很快带着希维尔去了密码门。 密码门的后面，还是一扇门。 准确来形容应该是一堵墙。 希维尔上手摸了摸墙，夜翼站在密码门外踮起脚尖往里看，希维尔也一起踮着脚尖遮挡墙上‘涂鸦’。 夜翼只好用不惊动别人但能够让希维尔听见的话喊道：“这堵墙是实心的吗？” 实际上墙后面应该就是卢瑟的地下加工厂，准确来说，这里不应该存在墙的位置，甚至连密码门都不应该有，它应当是畅通无阻的。 希维尔敲了下，墙面传来清脆的回响声，一点也不厚重：“不，空心的。” 是个好消息——至少后面的加工厂应该还是隐秘的加工厂，而不是突然变成了水泥实心墙面，一切线索都埋在水泥里一样消失。 希维尔和夜翼的关注点并不相同。 夜翼出乎预料地对协会的一切收容物感知度很高，天生的灵感是个当协会员工的好苗子。 这类感知天赋通常与危险如影随形，它不只是上帝赐予的天分礼物，还是死亡在背后的注视。 但或许他又以某种方式夺得了死亡的青睐，运气绝佳地避开了危险的降临。 夜翼利用相机拍摄的涂鸦只是一小部分——一堆交错纷乱的黑白鸦羽，每一根羽毛都被细腻的勾勒而出，繁复的图形却利用了极简的线条，构成一副矛盾的重合体。 希维尔先拿羽毛用言语告诉他，这堆羽毛其实是许多重复图形的旋转拼叠，如果把纷乱的羽毛重整化一，会发现这本质只有两根一黑一白的渐变羽毛。 它是协会至今还没重建的标识。 希维尔阻止了夜翼去察看羽毛动作，并建议连想都不要在脑子里想。 “为什么？”夜翼疑惑地问，“难道是协会标识非常具有杀伤力？” 这些魔法侧的神秘事物，夜翼已经放弃去纠结为什么连想象拥有杀伤力的问题了。 “协会当然是很安全的！”作为主管的希维尔插兜，“不要污蔑我们，我们可是和平爱好者！不过上一任协会可不是。” 毕竟通过暴力方式改变的协会制度，在前一任和后一任之前天然拥有敌对关系。 希维尔喜欢和平的运作方式，只是偶尔会苦一苦员工让员工们自愿加加班，当然，他发誓自己肯定给够奖金啦。 但上一任可不一样，它将所有污染物和收容物都试作运行的燃料，协会至高无上，其余皆是蝼蚁，蝼蚁自然要为伟大王座奉上一生。 “我们的标识当然很安全啦，至于至今为什么还没重建？要考虑性价比问题嘛，美观和实用在前期哪一个更重要？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首先考虑实用性嘛。” 希维尔想了想：“如果债主先生愿意额外拨款支持协会的美观……那也不是不行！” “但是这幅标识里还混了另一个东西，这就导致它太过于危险了。” 他会永远标记所有见过眼睛的蝼蚁。 永远盯着他们，永远，永远！ 希维尔丝毫不留情地把左手按在墙面涂鸦的角落，一只猩红色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希维尔。 一声嘶哑的惨叫声响起，几乎响彻整个空间，夜翼用力地抵住耳朵后退一步。 墙面发出缕缕焦烟，砖块土崩瓦解，露出身后被堵住的通道和机械。 夜翼在声浪中皱着眉盯着那些碎掉的砖块，那些焦掉的烟雾在他眼中身形逐渐扭曲变幻。 他看见大股大股血液从缝隙里涌出，烟雾散至空中，却像是猩红的血液蔓延至他脚下。 在血液即将沾湿鞋底的下一秒，原本盘旋至空中的猫头鹰落至他肩膀一侧——那里曾被希维尔捏过一下。 翅膀展开，猫头鹰对上夜翼的眼睛。 “那只是烟雾。”猫头鹰说。 夜翼晃了晃脑袋，眼前遮挡通道的墙面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扇密码门和一些残留的砖块。 他拖着脚步走到希维尔边上，轻声问：“刚才那是什么？” “没什么。”希维尔则低头看着地面，“一只讨厌的眼睛。” 夜翼顺着希维尔的视线看过去，这时的希维尔倒是没有拦着夜翼，地上有一块完整的砖头。 上面刻有两根交叉的羽毛，羽毛底下是一只闭上的眼睛。 砖块接着碎裂了。 夜翼想了想，取了一个特殊的隔离包，把砖块都装上了。 随后两人继续前进。 第58章 这是一座设施格外完善的地下工厂，应有尽有，完全能够自给自足，可想而知卢瑟在其中投入了多少心血。 "嘿咻，嘿咻！” 夜翼突然停住脚步，拉住仍旧想要往前走的希维尔：“等等，你有没有听到一阵加油声？这附近有啦啦队吗？” 希维尔运用理智仔细思考了一下：“你在想什么呢，卢瑟的集团里为什么会有啦啦队？因为他今天开了科技展？这群有钱人开科技展都这么嚣张的吗……” “你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夜翼被带得一起跟着跑火车：“卢瑟看着就不像正经人，毕竟有谁会讨厌超人呢？说不定他专门在秘书室建造啦 啦队！这点就不如我们哥谭的韦恩集团，就算老板是个花花公子也是个有底线的花花公子!” 就算布鲁斯他再怎么想要向普通人证明他是个花花公子，也不会在集团里放一大堆秘书宝贝的。那太奇怪了。 一直旁听的阿尔弗雷德在通讯器里克制地咳嗽了两声。 但很快，越靠近工厂深处，流水线作业成品的地方，若有若无的嘿咻声演变得格外清晰。 工厂深处甚至没有开灯，因为已经不需要光源了。 一只荧光焕发的七彩光团在半空中有规律地游荡，从一整条空荡荡的生产线的顶端晃到末尾，空气中传来空灵的吟唱声。 “……那是什么东西？” “噢，别害怕！”希维尔认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心虚地看了一眼夜翼，澄清了一下，“她们在唱赞歌呢。” “……什么赞歌？” “工作加油歌！” 第43章 两把门锁 夜翼的本意并不是询问希维尔。 有时提问的目的只是感慨, 没有人会期待它能够得到准确的回答，这只是在看到难以理解的事物时发自内心的惊讶。 作为蝙蝠侠曾经的罗宾，布鲁德海文现任的义警, 夜翼实际上见过不少神秘侧的力量，其中不乏非常人可理解的事物 。 再看到任何稀奇古怪的东西他都不会感到惊讶了, 这是阅历的一部分, 而他年纪轻轻就因各种机遇拥有了不少的阅历, 足以使他小小地骄傲一下了。 他曾经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不久前看到伪人和他的心脏。 直到吃下那份精力满满热爱工作牌薯条。 直到现在甚至还能看见一团粉紫色的流动生命体勤勤恳恳在干活！ 夜翼收回自己对于阅历的见解, 并表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他还正年轻。 在抒发感慨之际——没想到还真能诈出点答案来！ 好嘛，他就知道一定是希维尔干的。 最近发生的所有突破他认知的事情背后——似乎都离不开某人的影子。 夜翼决定放弃追根溯源, 先回到事情的表象上来，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摸索。 首先最重要的当然是希维尔心虚之下试图掩盖的用词。 “……工作加油歌？” 他觉得自己认识希维尔之后，这段时间里简直满脑子都充斥了劳动法和八小时，加班和工作！ 如果把耳旁空灵的赞歌与工作结合, 恰好眼前这团流动生命体一直在流水作业线上来回徘徊。 夜翼显然已经对希维尔神秘的话语有了格外深刻的认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希维尔摸了摸手指，又听了一遍空中飘荡的旋律，确信耳边萦绕的这段旋律是原汁原味版本的协会歌曲，连语气和腔调都一模一样, 更不用提正在唱歌的那团生命体了。 美丽，优雅, 生机, 充满活力。 这当然是她了。 “我们鼓励员工的多元化发展。” 面对夜翼的质疑，希维尔淡定地说道。 “一个合格的协会大楼，不但需要饮食设施，还需要休闲娱乐设施，争取集吃喝住一体化。” “在午休和晚修的工作时间, 我们都会建议可爱的员工们多多发展自己的喜好，恰好你眼前这位格外热爱工作，放弃晚午休，喜欢在深夜出没，当然，白天也不需要休息。” 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不停歇的工作，看来眼前这只收容物比伪人还可怕，夜翼心想。 “我们可没有逼迫她哦，是她自愿的，她还喜欢在工作时替别人喊加油呢——我们通常把这支歌曲称作赞歌。” 夜翼接受了希维尔口中的设定，不接受也没用——希维尔看上去就不像是会管他人世界观死活的人。 夜翼最后确认了一遍：“那也是你的员工？” “是的。”希维尔点了点头。 “不过我建议目前还是不要靠近她比较好。” 尽管工厂周围并没有开灯，不过在流动光团的作用下，四周全是一片炫彩夺目的荧光。 裸露在外的铁质机械周身都萦绕了一层美丽漂亮的紫光。 希维尔抬手，示意夜翼往流水线所在的方向看去。 恰好在这时，一组新的零件从铅层挡板里滑出，冷铁色的零件外皮瞬间裹上一层粉紫色的莹莹幽光，零件外皮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似有似无地蠕动起来，相对于地面参考系来说它门当然是静止的，连一丝一毫的挪动都没有。 但落在人眼里，却能感觉到那一组零件仿佛被赐予了新的生命，牢牢地抵住格子笼狱，窥伺缝隙中的一切。 零件是活着的。 “看。”希维尔说，“她在专心致志地工作，这个时候打扰她不是个好的选择。” “她太爱工作了。” “在这条流水线停止前，我们最好别直接插手强硬地令她停止干活，这会打击她工作的自信，得让她自己意识到才行。” 夜翼抱住胳膊，显然是还在消化希维尔话里的内容，比方说，下场会是什么？ 希维尔伸开手：“你身上有什么能够用来扔的东西吗？如果是电子设备也可以，更直观点。” 夜翼思索了下，给蝙蝠洞里的阿尔弗雷德留了个文字短信：如果需要联系他，记得用迪克的号码。 接着把手臂上的通讯器解开递给希维尔。 一方面是没有别的电子设备比通讯器体积更大的了，另一方面则是，通讯器的质量具有很高的保障，防水防火防盗，稳定优良的信号，经历过极端环境检验的通讯器非常能够证明对面杀伤力如何。 综合看下来，通讯器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希维尔掂了掂手中通讯器的质量，估算从他们站着的位置扔到流水作业线所需的力度。 造价高昂的通讯仪器在空中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啪嗒一声掉到光团底下。 飘荡的空灵赞歌声戛然而止，光团注意到了底下打扰她干活的罪魁祸首。 眨眼之间，紫色的光芒变浓，通讯器以千百倍的速率生锈老化，外壳层层剥落，藏在里头的电线立刻裸露出来—— 不过几秒，一个完好无损的通讯器化成了一堆塑料碎屑。 等再三确认周边没有任何通讯器会来打扰她工作了，空中才又慢慢响起空灵的歌声。 夜翼：“……” 夜翼抬头张望：“很好，它确实极为热爱工作，让我看看这附近哪儿有控制系统提醒它现在是下班时间……” 他们义警都偶尔需要休息！怎么最近遇上的个个都是不肯休息的工贼。 猫头鹰已经飞到了地下工厂的中控台，正杵在栏杆上盯着他们。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蝙蝠蹲在上面盯人一样。 “你们协会的生物还真够充满个性的。” 夜翼此刻已经从无力再说些什么的状态脱胎换骨，他倒要看看，这背后到底还能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能突破他的世界观！ 夜翼带着希维尔两三步爬上整个工厂的中控台。 原本可以更快点，不过希维尔说什么都不肯让夜翼用蝙蝠钩爪单手拎着自己飞上去： 希维尔盯着那只钩爪蠢蠢欲动：“我觉得我也可以单手抱着你飞上去！” 夜翼根本没说话，只是把胳膊伸出来和不自量力的宅宅主管对比了一下，孰强孰弱，一看便知！ 希维尔震怒，希维尔决定把左手的手套摘下来，他要解除封印化身死神拎着夜翼飞上去。 语音助手在这时终于不再旁观，他出声打消了希维尔的想法，猫头鹰冷酷地提醒道：“我们大可不必如此麻烦地寻找中控台停止流水线作业，你想现在就让工作状态的收容物飞奔过来，直说。” 两人只好一起爬上去。 莱克斯集团使用的技术和韦恩集团的并不相同，但技术壁垒大多都是自上而下，而大部分非尖端科技使用的原理基本大同小异。 中控台上方还有一张仍旧未收回去的地图，画着的是整个莱克斯集团地下的大概部署——看样子论起细心这一点来，和布鲁斯·韦恩相比，莱克斯·卢瑟或许还要注意一些。 夜翼趁着摸索电脑的功夫，把地图上的内容大致记了一下。 第59章 要把如此庞大的地下工厂建好非常不容易，尤其是运输设备时还要考虑隐蔽性，不能让外界发现。 为了拥有足够的隐蔽性，在建造途中不被人发现，卢瑟似乎牺牲了一点工厂的安全性，他将地下工厂的一条出入口和集团的地下停车场位置互相连接了起来。 难怪每次参加科技展后记者们都要抱怨一下集团旁的停车环境了。 在中控台上寻找基础的机械开关并不困难，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让夜翼拿不太准确，这关乎到他们该如何逃生。 如果他按下停止作业的开关，是否会有警报直接提醒莱克斯·卢瑟？就像先前的密码门一样。 秘密门似乎只提醒了卢瑟一人，地下工厂的规模如此庞大，夜翼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换作是他，在已经触发前一道机关的前提下，后者重要的机关一旦被人触动——他绝对是会扩大警报范围的。 “别顾虑这么多。”猫头鹰突然出声，“把这台电脑的硬盘数据拷贝走，最后再按机械开关。” 正支在栏杆架上看光团干活的希维尔侧身，赞同了语音助手的看法：“他说得对，不过我倒是认为不必担心会有大范围的警报系统。” “这一片厂区大部分都是机械化作业，就算我们进来这么久也没怎么看见有人经过的踪迹，或许卢瑟还算是个有点良心的坏蛋呢？” “他捕获了一只我的员工，看样子还清楚地知道她的杀伤力有多高，没让别的正常生命体进来凑热闹。” 夜翼已经做好了拷贝电脑数据的所有前提，包括必要时销毁原文件，此刻只需要等待进度条完成就可以。 听见希维尔的话，他很有兴趣地问道：“你和莱克斯·卢瑟他见过面了？听上去你对他的第一印象似乎还不错。” 希维尔回忆了一下和卢瑟的交锋：“……” 夜翼察觉到希维尔变幻的眼神，感觉到十分茫然，衷心希望每一个人都不要学习谜语人的卑劣品质：“？” 希维尔：“……一个热爱绿色假发的人，说什么性格也不会太坏的！” 夜翼：“……什么绿色假发？” 他没听说过卢瑟喜欢绿色假发啊？ 希维尔犹豫着要不要把卢瑟不为人知的癖好暴露出来，谁让卢瑟在见面后对他的态度还可以呢？ “你要尊重每一位名人不为人知的癖好。” 希维尔想了想，希望夜翼可以自行结合上下聊天语境，来推测他话语中隐藏的含义，他只能暗示到这了。 “比方说，只是一个假设，我没有在影射任何人，真的只是假设——假设卢瑟偷偷在私底下藏了一顶绿色的假发呢？” 极具节奏感的音乐陡然在空地间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工厂内原本略显诡谲的氛围荡然无存，配上多彩的荧光，希维尔一行人无缝衔接酒吧派对现场。 夜翼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声音来源：“谁在外放迪斯科音乐？” 希维尔：“……你的手机响了？” “我的手机？我不用迪斯科——啊，是我的手机。”小警察刚换上的新手机，还没人给迪克的号码打过电话，他懊恼地揉了下脑袋，掏出手机。 “提姆？”夜翼看了一眼来电，语气惊讶，他之前没给过提姆这只手机的联系方式！ “我能猜到你现在在惊讶什么，迪克，是的，你是夜翼，夜翼是你，我知道你们的身份——我本来没想提这个的，但事发突然，夜翼的通讯器打不通，现在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提姆语速极快地朝夜翼解释了前提。 “之前那位管家给过我一块手表，你还记得吗？” “我到现在也依旧没搞明白手表和我会有什么关系，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手表必然和那位管家息息相关。” 哥谭。 提姆用肩膀夹着手机，一只手使劲打开窗户，月光温柔地倾泻而下，他举起掌心中的手表。 窗外，哥谭沉默的钟塔正与其遥遥对望。 手表内的指针开始逆时针旋转。 “这块表开始反着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尤其是刚才，我打不通你们的电话。” 夜翼严肃的脸色突然多了几分尴尬：“如果打不通我的电话……等等。” “——你给布鲁斯打过电话了吗？” “当然了，两个都打了。” 掌心的手表倒流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超过了一秒的时间间隔，但提姆不可能把表盘打碎去阻止秒针逆转的速度。 夜翼现在的电话没通和蝙蝠侠的电话没通可是两个概念：“依旧没打通？” “打通了蝙蝠侠的，两秒内就被挂断了，但我似乎听见了……水滴落下的声音。” 提姆说的很委婉。 水滴？怕不是红色的水滴吧。 夜翼飞快地朝提姆说了声感谢，随即挂断了电话。 “蝙蝠侠和你们分开后去了哪？” 夜翼立刻朝希维尔他们问道，一边用手机拨打了布鲁斯的电话，没人接，接着是蝙蝠侠的，依旧没人接。 希维尔皱住眉回想了下，目光看向中控台上的大地图：“地下停车场？” “我们得立刻赶到那，出入口在流水线另一侧。” 恰好是离收容目标最远的地方。 夜翼犹豫地看了一眼希维尔。 希维尔站到中控台前，掌心停留在一个鲜明的红色按钮上方，抬头问语音助手：“开关按钮是它吗？” 得到肯定答案后，希维尔毫不迟疑地拉着夜翼往衔接了地下停车场的路线走。 “待会再来接她，就让她休息下吧——我们得先做更重要的事。” 夜翼眯起眼睛：“你听见我们刚才聊天的内容了？” 希维尔奇怪地看着夜翼：“你新换的是什么老年手机？音量大得我要是听不出来就对不起我的耳朵。” “迪斯科嘛，真没想要你原来喜欢听这个，在跑步机上锻炼肌肉的时候听迪斯科好像真的很酷，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够去拯救世界了！年轻人，我明白的。” 夜翼：“……那是芭芭拉的报复，我真的不爱听迪斯科，而且我为什么要在跑步机上锻炼肌肉，哈！你想要长肌肉？” “不不不，重点不是这个。”夜翼觉得希维尔有一种神奇的带偏话题的能力。 “重点是蝙蝠侠！” 夜翼说：“你刚才听见他说蝙蝠侠和布鲁斯了吗？呃……我不确定他是否告诉过你……” “原来你在说这个！”希维尔恍然大悟，哪怕两人此刻正在奔跑也不妨碍希维尔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夜翼的肩膀。 “原来你就是迪克，难怪我先前说要介绍他给你认识时，你的表情那么奇怪呢，别害怕，我明白的。” 如果别人和夜翼语重心长地说有关于身份之事不必言说，他都明白，那么夜翼大概率会放百分之九十的心。 但碰上希维尔可就不一定了，哪怕他再信誓旦旦保证自己明白了也不能完全放心。 更何况此刻希维尔仍旧摆出了一副长辈的姿态……天知道他明白到哪儿去了！ “亿万富翁的儿子跑去做高危义警，你是在害怕我在你父亲面前揭穿你吗？别担忧，我不会这么干的，没有人比我更懂保密。” “不过家人之间最重要的还是沟通，要尽早消除隔阂才行，他这么爱你，有再大的矛盾都能解决的，相信时间吧，它会证明一切。” 夜翼沉默了：“蝙蝠侠和布鲁斯……” 希维尔羡慕了：“有钱真好，要是我的协会大楼辉煌还在，我也想雇佣超级英雄给我当保镖……随叫随到呢……” “你们两个尽管这么聊下去好了，前面就是墙壁，干脆一头撞上去。”语音助手依旧好心且温柔地为主管先生尽到了引路的职责。 夜翼打开了安全大门。 “怎么又是先前的密码门？接下来后面不会还是那面墙吧？” “我之前还以为是正常的莱克斯集团科技，但后果你们也都看到了——他们什么时候偷偷背着韦恩集团更新了技术的？” 希维尔走上前，扒拉开夜翼，研究了一下他口中的密码门，神情陡然诡异了起来。 夜翼侧身，刚才快速的奔跑仍旧导致身体机能处于格外活跃的状态，用人话说明则是，他现在的胸口心跳得很快，呼吸急促，额角还有些许汗水。 但希维尔则不尽然，像是先前的剧烈跑动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心跳正常，呼吸也正常。 很像是装人装了一半后期嫌太麻烦不装了。 夜翼弯腰撑了一下自己的膝盖，问希维尔：“今晚运动了这么久，你不累吗？” 希维尔思索了一下，打开系统面板瞄了一眼数值，无辜道：“体力条是满的呀，怎么会累呢，需要我为你传授下跑步不累的秘诀吗？” “不要转移话题。”夜翼冷酷无情地拆穿了希维尔的话，“我看见你刚才的表情了，密码门上有什么？” 第60章 希维尔叹气，脚尖点着地面：“下次玩游戏前我一定会注意斩草要除根的……” “这件涉及到协会内部的权力更迭——它是上一任协会的残留势力，它似乎和你们的本土反派勾搭上了。” 希维尔伸出手，把掌心覆盖在密码门的扫描仪上。 夜翼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小字： 身份检验中。 权限已覆盖。 ——欢迎回来，主管先生。 进度条又开始重新加载，这一次没有触发任何警报，他们等待着密码门打开。 夜翼收回视线：“上一任势力？” “他们推崇死亡，赞美暴力，自以为可借此成为永生世界的王座，但当死亡真正降临的那天起，又落荒而逃了。” 说这话的人反常地没有带上一贯的主管笑容，语气低沉，如同在吟颂一首久远的诗歌。 “听上去背后有很多故事。” “是吧？”希维尔语气突然轻快起来，“我也觉得这句话听着好酷，曾经认识的一位老朋友告诉我的。” “老朋友？”夜翼问了一句，“确定是人形吧？不是什么鸽子，呃，也不是什么乌鸦之类的？” “为什么会这么问？”希维尔奇怪地看着他，“当然是人了，不过他已经很老了，自从我上一次同他分别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夜翼：“嗯……我很抱歉？” 希维尔更奇怪了：“如果我对抱歉这一词的理解没错，你为什么要道歉？什么时兴起来的礼节吗？” “我以为你的老朋友，他，死了？” “看来是我的话对你产生误导了，我的错。”希维尔轻笑了一下，“协会的世界是不存在死亡的，听上去祝他早死好像是句祝福。” “我能对别人送上祝福语吗，例如祝他早点去死之类的？”希维尔问语音助手。 语音助手表示他有很多话想说：“……” 夜翼：“千万别这么说！” “除非你想和人打架！” 希维尔若有所思点点头，语气间还不乏失落之意：“看来死亡不能成为祝福语……可怜的死神。” 夜翼只好换了个话题，他不能询问一个死神为什么喜欢祝别人早点去死，毕竟他可能衷心地认为这是他能够挑出来的最好的祝愿词了。 “按常理来说，你应该很讨厌上一任势力？” “硬要比照个好感度的话，其实还可以，不过最让我反感的根源还是上一任势力的代表物……” “什么？” 希维尔讲了个学术名：“美洲大蠊！这个世界应该也有吧？他们的生命力顽强得可怕！太讨厌了！” 夜翼：“……想不到比美洲大蠊更能直观阐述好恶的词语了。” “恭喜你希维尔，如果硬要在你们协会和上一任协会之间挑一个作为支持的话，我必然投你一票。” 希维尔收下了这句衷心的祝福语。 进度条终于加载完毕，密码门缓缓打开，希维尔往前走几步，站在夜翼跟前，防止他看到那只眼睛。 但这一次密码门背后却没有凭空多出一面挡路的墙来，阶梯蜿蜒而上，尽头隐约可见落锁了的停车场侧门。 希维尔看了一圈：“……这里没有墙。” 夜翼问道：“很惊讶吗？” “它本该在这里的，一切都很反常。”希维尔茫然地摸了摸脑袋，“像是有人猜到我会干什么，然后刻意针对我一样。” “会有谁这么了解我？” 夜翼说：“如果你曾经认识蝙蝠侠就好了。” 这次轮到希维尔疑惑了，这让面对迷局本就困惑不解的希维尔大脑雪上加霜。 夜翼耸耸肩：“当然是针对你刚才的话，‘会有谁这么了解你’，偶尔正义联盟会面对格外棘手的敌人，尤其是那些专门针对弱点攻击我们的敌人，通常这个时候我们都会苦中作乐。” “第一步就是先找上蝙蝠侠，询问他最近是不是又被敌人偷家了。” “你知道的，蝙蝠侠电脑里有很多保密性极高的文件，如果幸运的话可以在里面翻找到大于等于二份的‘如何针对xxx开展反击’文件说明指南！” “当然啦，这只是些玩笑，毕竟蝙蝠洞还是挺难偷的，如果到了偷家的地步，那这位敌人早就已经是正义联盟好几期重大报告的重点观察对象啦。” “如果你曾经认识蝙蝠侠就好办了，这种情况下我就能安慰安慰你——别怕，一定是蝙蝠侠干的！” 希维尔嘶了一下：“你觉得现在电脑里有几份关于我的报告？” 夜翼果断转移话题：“动起来，希维尔！我们得快点去救你的大债主，你也不想最后没人催你债务了吧？” 糟糕，后面这句话说得太顺口，似乎有点不对劲。 夜翼观察了一下希维尔的神情，放下了一些心，还好希维尔的社会化程度没那么高。 反倒是蹲在希维尔肩膀上的猫头鹰动了一下。 夜翼：……得想办法让这只猫头鹰不要开口说话！ 不过夜翼倒是误会夜枭的举动了，他其实并没有在看眼前的出口，他的注意力都在身后。 在流水线作业停止后，收容物正按照正常的步骤慢慢处理着生产出来的零件，渐渐的，零件不再继续推出，她在原地来回飘荡了一会。 协会里培养出来的良好自驱力迫使这位好员工，勇敢发问上流作业线，承担其余责任——她毅然决然地往前飘去，离开了她范围内的工作线。 尽管夜枭已经尽力帮希维尔遮掩身上的气息了，但光团在追查作业线的途中还是隐约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味道。 追查作业线的路径悄然转了个弯，某个敬业的光团已经开始消极怠工了。 夜枭本想出声提醒希维尔他们快点走，但恰好在光团想要提速的瞬间，打开的密码门同样瞬间关上了通行的道路口。 夜枭：…… 刚才可没见密码门开门的速度也这么快。 台阶的尽头是落了锁的普通大门，希维尔看了一眼古老的门锁：“你会撬锁吗？” 夜翼已经在身上摸铁丝了：“我十年前就会撬锁了！” 但在铁丝捅入锁芯后没几秒，大门的另一侧也同样传来撬锁的声音。 “草。”夜翼加快了撬锁的速度，“对面有人，还是说这门放了两把锁？哪个天才想出来的主意？” 第44章 星之彩 很难想象一条理当十分隐蔽的通道此刻为什么那么热闹。 尤其是这一扇故意设计得无人知晓的侧门。 哐哐哐砸响, 门两边的人都意识到了另一侧有人，争先恐后想要当第一个占据上风的人。 面对如此热火朝天的景象，希维尔觉得自己仅仅只是在旁边看着似乎有点太没有参与感。 希维尔考虑了一下, 觉得倘若他上手帮忙，那么四只手可能会比两只手更加没有效率, 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他干脆握住拳头在一边给夜翼喊加油。 “冲啊, 夜翼。”希维尔目光充满期望, 昭示着主管的殷殷期盼, “我看好你！打开这门我就该给你考虑如何升职加薪啦！” 夜翼听得手一抖, 差点把铁丝拧断在锁孔里。 他可没兴趣去当什么协会的员工！ 对面也是个撬锁的高手，速度竟然与他不相上下, 尽管比他晚一些撬锁，但进度几乎快要追上他了。 经过希维尔的干扰，原本他还以为对面要比他先开出锁，没想到另一侧的动作突然一停, 没有别的动静了。 夜翼想了一下，试探到：“……布鲁斯？” 对面的人顺势敲了三下门锁，声音却似乎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在这呢。” 在知道布鲁斯就在对面后，夜翼松了一口气, 加快了速度，很快便把门锁取了下来。 门被另一侧的人推开, 布鲁斯手上拿着同样的一把锁链。 希维尔上下观察了一番布鲁斯身上的痕迹。 布鲁斯把锁链不动声色地递给希维尔, 问道：“你在看什么？” 希维尔接过锁链：“看上去你没有被泼上一盆水，蝙蝠侠和你待在一块吗？是他受伤了？” 希维尔一边问一边把玩手上的锁链，还把夜翼手上的那一条拿了回来凑一对，布鲁斯这边的门锁明显要比他们那一侧的新得多。 “水？” 夜翼按住布鲁斯肩膀：“之前接到提姆的电话，他说从蝙蝠侠的那一侧能听见水滴落下的声音, 不然我们为什么要急着赶过来？” 侧门处的停车场区域极为偏僻，根据地形设计来看，这里故意利用了房间隔离和拐弯的视觉误导，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路线，外围的人大概很难为了停车而来到这里。 因此这一片几乎没有几辆车，只有角落里零星停了两辆大卡车，卡车外壳落了不少灰尘，看上去距离今天已然有了不短的时间。 布鲁斯示意夜翼朝车的方向看去：“我是来找希维尔的管家的。” 第61章 “我的管家？” 布鲁斯带着两人往卡车的方向走，找了个希维尔能理解的借口：“……洽谈合作事宜，之前有个合同上的条例还没搞明白呢。” 希维尔率先跑到了卡车的车厢后张望：“管家碰见什么危险了吗？——里面是空的？” 布鲁斯按住希维尔的肩膀，宽慰道：“别担心，希维尔，他当然没什么事了。” 希维尔却没有如布鲁斯所愿追问管家的去向，他摇了摇头。 “实际上如果真的有人要找管家的麻烦，或许我要担心找他麻烦的人安危。” “所以管家在停车场里停留的一段时间里，是碰上了什么人？” 希维尔打量着这片落灰卡车的外壳，灰尘有时可以充当胶卷。 夜翼没打算自己慢慢摸索，他直接问蝙蝠侠要正确答案：“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了解他，并不认为布鲁斯只是为了找管家而专程来到地下停车场，背后必然还有别的原因。 现在科技如此发达，真要沟通什么事，为什么不直接用电话打呢？ 布鲁斯把右手插到了兜里，另一只手指着外壳处没有落灰的地方：“很明显，这里发生过一起密谋好的绑架案。” 希维尔：“听上去你在暗示我这和管家有点关系。” “我只是对投资的公司内部人员组成有点好奇，作为协会的老板，你不好奇手底下的员工们在干些什么吗？权力向来是诱人的。” “我明白了……你是债主，当然会好奇协会是否能完成还债的目标。” 希维尔心平气和地说道，对质疑他能力的挑衅言语毫不在意。 “说难听些，我有足够多的手段保证手底下的员工们都乖乖听我的话，但我不会这么做的，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理由。” “我信任我的员工们，就像他们一如既往地爱戴我。” 布鲁斯表示自己明白了：“你是一个很好的老板，我们以后还会展开更多合作的。” “……” 希维尔沉默了下。 希维尔四处张望了一下。 希维尔压低声音朝大债主的方向靠了过去：“商量一下怎么样？反正管家看上去好像不在这。” “你悄悄告诉我，管家去见谁啦？——不不不，别这么大声，轻声点，我怕被他抓个正着。” 希维尔咳嗽了一声：“特此声明，我绝不是不信任我亲爱的管家，我只是有一点点好奇……你说不会有人想要偷偷挖我墙角吧！” 希维尔眼神一凛：“你说会不会是蝙蝠侠来找我的管家了？黑暗骑士和管家听上去好像确实是个组合！” “……”布鲁斯有些佩服希维尔的直觉，“确实是蝙蝠侠，但他们只是商讨合作内容，放心 ” “您在管理人才方面一定有更多的经验，管家不会因为别人的工资更高就跳槽了吧？这可不行。” 布鲁斯一时失语，他想了想，从兜里取出来一张名片。 纯白色的名片走简约风格，只印了一串电话和一个名字。 “这是我的管家的号码，关于管家想不想跳槽的问题……我想他应该能更切身了解。” 布鲁斯找了个借口让夜翼带着希维尔离开。 夜翼不解，而且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清楚，不过他也明白在希维尔在场的情况下，他们没办法完全交流清楚情报。 谁让还有人在如此漏洞百出的情况下一心一意地认为布鲁斯是布鲁斯，蝙蝠侠是蝙蝠侠！ 虽然他们大可以突然摘下面罩或者突然戴上面罩，然后挑眉再摆一个帅气的姿势，低沉地挑明自己的隐藏身份…… 但好像没这个必要——两个身份可以套的信息总归是更多一点的！ “他很信任你。”布鲁斯没离开，走到卡车头部的车窗旁，“但无条件的信任有时会和从不在意的表现差不多，尽管两者极不相同。” “主管先生从不吝啬信任……或许是他并不在乎背叛的代价，又或许是他乐于给每个人一个机会。” 卡车的车窗降下来了一点，露出管家的脸，此时的他与先前和希维尔分别时精神奕奕的模样并不相同，眼神疲倦又带上点慈爱，这完全是属于老人的眼神。 “……在后者上他与你相同，少爷。” 布鲁斯摇头：“我仍不了解你的身上发生过什么，我也不了解希维尔，我只能认为交付信任对他而言没有什么重要的代价。” 信任听上去是很宝贵的东西，但对于不同的人而言它背后的代价并不完全一致。 处于追杀悬赏状态下的雇佣兵和安逸校园生活里的普通学生，前者不可能轻易地将事物托付给他人处理，也不可能轻易地把关乎自身的消息告诉旁人，后者则不尽然。 在蝙蝠侠看来，希维尔的信任就如同后者，而非前者，尤其是希维尔这人——人的指代甚至还需要加一对双引号，希维尔极有可能不是人。 背叛一个死神会对死神产生什么影响呢？ 祂甚至不惧怕大多数生灵害怕的东西。 更何况据布鲁斯的观察，希维尔个人的欲望并不强烈，但对于认定要做的事却非常执拗。 跟随这样的人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没有欲望的人会做的事往往比拥有欲望的人更可怕。 尽管希维尔世界中的阿尔弗雷德并不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那一个——但蝙蝠侠之所以是蝙蝠侠就在于他过于沉重的责任心。 既然阿尔弗雷德来到了这个世界，并且他也不愿意回到庄园或者换一份新工作，那蝙蝠侠总要确保阿尔弗雷德过得好一些的，尤其是他又撞破了一个秘密。 “……阿尔弗雷德。”布鲁斯低声说，“我现在听不到你的心跳声。” 管家苦笑：“……很快就能听见了，实际上平常我也不需要特意维持心脏的跳动。” “您应该早就猜到的，像伪人一样的判定标准，在协会里，我也是个不惧怕死亡的怪物了。” 侧门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冲撞声。 几人都朝那个方向看去，夜翼让希维尔站在边上，他过去看一眼，布鲁斯则立刻赶过去。 夜翼轻轻拉开侧门，在阴暗光源下整条台阶路径静悄悄。 尽头的密码门看样子遭受了巨大的撞击，另一侧的事物仍旧在不停地撞击它。 但此刻夜翼的注意力却很难放在密码门身上了，因为密码门幽暗的两侧都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夜翼拧开一条荧光照明往边缘一丢，在看清生物的样子后立刻往外跑！ 墙壁上、天花板上、洞穴边缘、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型美洲大蠊！ 甚至随着时间肉眼可见地长大！ 同一时刻，密码门被撞击开，惊艳的色泽立刻笼罩整座台阶。 流动的液态光团生命体经过，周边鲜活的生命在一瞬间失去了活力，四肢立刻僵硬，化成枯灰。 夜翼攥紧指尖，开始考虑如何逃离，按照那群生命死亡的速度来看，他或许…… 随着光团的靠近，夜翼的心跳越来越快，思维却没有像往常接触死亡时逐渐凝滞，反而越来越清晰—— 他对这种清晰感有着莫名的熟悉，像是……加强版本的瞭望塔内那座冰激凌机生产的冰沙。 那团光团在靠近他时动作突然一滞，随即在空中身形收缩了几下做嗅闻状，抛下了原先的打算往外飞去。 夜翼没想太多刚才发生的一切，一同跟着跑出去。 一团粉紫色的光团飞速从背后冲上来，来势汹汹。 但是既定的轨道却突然在半途截然而止，光团急刹车，啪叽一下贴到了黑色西装的背后。 “希维尔，小心——！” 听到有人喊他，希维尔茫然地抬头，对后背贴着的可怖生命体一无所知。 刚才瞬间将美洲大蠊们的生命吸收了的透明流体，悄然在尖端抬起触角一侧，张牙舞爪地在空中涌动。 布鲁斯捏住可遥控爆炸蝙蝠镖。 希维尔顺着视线想往后看去。 在场面即将点燃前，透明的触角遮挡住希维尔的眼睛，粉紫色的流体光团得意洋洋跳至希维尔肩膀上，往脸部飞快靠拢了一下，再快速分开。 ——啵唧。 光团把触手伸回来，害羞地捧住自己可能有的一团脸颊，并给刚才的行动配了个音。 “啾咪～” “……很好。”布鲁斯他抹了一把下巴，把即将脱手的蝙蝠镖收回口袋里，“我早该意识到的。” 夜翼盯着那团可怜的美洲大蠊尸体——它已经化作粉尘了。 夜翼又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员工表忠心给瞎子主管看的场景，对比了两厢待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得啦，又多了一堆杀伤力极高的待评估收容物。 结合先前希维尔的“口供”，夜翼立刻明白了眼前这只生命体来到这的原因。 第62章 希望这位协会啦啦队队员不要像伪人一样，碰上一个会帮它们繁殖的上任小丑女，他可不想每天都做不完工作。 “它叫什么名字？”夜翼问。 一团固定散发着粉紫色光芒的生命体，也不知道该如何捕捉。 “她是一位敬业又美丽的女士。” 希维尔捏了捏伸过来的小光团。 “对吧，星之彩小姐？” 第45章 毕竟我是主管 听到希维尔口中对于这只名叫星之彩生命体的形容词, 夜翼脸色格外精彩。 “……美丽优雅？”就算不看另一侧满室的尸体尘埃，希维尔他也真敢说。 星之彩贴在希维尔肩膀上不想动了，它努力加班加点彻夜干了这么久的活, 如此卖力的工作倘若不被领导看到并表彰，那和无用功有什么区别！ 它要夸赞, 要奖励！ 星之彩蠢蠢欲动。 “干得不错。”希维尔很给面子地来了一句夸夸。 布鲁斯思索了片刻, 侧门外的动静他也看到了, 要是星之彩的动作再慢上一点, 门口些许还能出现几只活蹦乱跳的爬行蟑螂——当然, 此刻那些莫名出现在停车场里的蟑螂已经全然化作齑粉了。 莫名出现的蟑螂，这是布鲁斯下的结论。 这是莱克斯·卢瑟的集团总部, 从情感角度上谈，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位商业敌对人士，但他对卢瑟有足够的了解。 至少在他治理下的集团，安全和卫生会有个起码的保障, 显然蟑螂的出现并不符合卫生这一定义。 联合发布会上卢瑟本人的表现，布鲁斯几乎可以断言莱克斯集团内部必然悄然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甚至已经影响到了莱克斯·卢瑟的表现和举止。 ——是因为眼前这只特殊的名为星之彩的生物吗？ 根据卢瑟对反超人能力的狂热表现，布鲁斯总觉得卢瑟绝不会对阿曼达·沃勒如今正秘密进行的事件一无所知。 星之彩出现在这里，绝对与阿曼达也有关联, 因为这关乎协会。 从夜翼的表现来看，布鲁斯认为他的猜测没有出错, 夜翼曾是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罗宾, 他们在对方身上都互相学会了许多东西，夜翼和希维尔在一起待了不少的时间，夜翼不可能不会旁敲侧击试图问一问希维尔有关协会的情况。 而夜翼对刚才出现数量如此惊人的蟑螂的一幕，却没有任何疑惑和惊讶。 这证明夜翼已然了解蟑螂出现的原因。 不光光是这群蟑螂，还有星之彩的能力—— “她看上去确实很美丽。” 布鲁斯佯装抬手, 显露出想要抚摸一把星之彩的意图。 看上去布鲁斯像是完全被光团迷人的色泽诱惑了，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惊艳，似乎完全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美丽的生物。 希维尔按住星之彩流动的光团，侧身避开：“最好先别摸她，我的意思是……在安全性还没得到保证前。” 先不说到底是谁把他曾经的员工忽悠到这家地下黑工厂来，光是星之彩身边没有任何的安全保障装置这一点，已经足够希维尔心惊了。 他必须为目前面临的局面提高警惕。 说好的无脑微恐模拟经营流呢？他怎么突然摇身一变成为悬疑商战了！ 如果游戏的制作组在现场，希维尔一定会给他们打一个超级无敌大差评。 毕竟希维尔打游戏，向来信奉力大砖飞以及，钞能力，有难题？就不能直接用拳头解决嘛！ 单机游戏有时没办法动用最强大的钞能力，这个时候就可以利用bug给自己量身定制一套修改器。 钞能力的运用通常都由制作组们绞尽脑汁，努力让玩家玩得爽、氪得爽，争取越氪越爽、越爽越氪！ 但修改器全然按玩家本人心愿走，有时太过嚣张的数值容易让玩家后期没有挑战感。 但希维尔目前所处的局面却已然不同：他的游戏已经不再是游戏了，它成为了现实，或者说它已经融入了现实，没有钞能力，也没有修改器。 他不可能作弊一样直接动用修改器将个人银行账户添至‘999，999，999，999’，连他当初清零了的协会大楼目前都还在慢慢建造呢！ 如此艰难之际，有人却在幕后明目张胆地针对他，还妄图他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没发现——希维尔绝不能容忍这般挑衅，主管尊严，不容侵犯。 他不能再像往常一样，把什么事情都丢给那群好员工们干，自己悠哉游哉什么都不管，尽管类似这样的时光他在协会已经度过了好几个年岁了。 以前员工数量多，至于现在？ 希维尔评估了一番，他目前甚至才三个半员工，一群伪人算半个，至于实习生蝙蝠侠……希维尔没敢把他算进去。 因此，希维尔他，必须拿出一开始打游戏的斗志和不肯放弃的意志来，动用一下最不想用的脑子。 为了主管日后安逸的生活，只能苦一苦希维尔的脑子了！它必须要重新开始运转，不能再继续偷懒，不能沉溺于美食和甜品里！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星之彩的问题。 ——是谁在偷偷拐卖他的员工？是谁在暗处窥探协会的力量？是谁偷走了主管安逸的生活！ 希维尔在看到那道密码门之后，心底就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某些失败的力量再次秽土转生了。 他们想要争夺协会的权限，或者是另一种可能，想要再次重现一个新的协会。 这对主管来说是毋庸置疑的挑衅，任何人都会有一点领地意识的。 希维尔能准确地意识到对方的企图，实际上并不是出于对那些失败力量的了解，而是因为他们利用星之彩的行为。 星之彩是协会最好用的员工之一，这不仅仅是由于星之彩旺盛的精力，如果主管乐意持续压榨，她们能够不眠不休地干上整整一个协会日。 一整个协会日！足够冥河与天幕从天上倒转到地底下互相换位置啦！ 超长的工作时间当然是星之彩受欢迎的原因之一，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点更重要的：工作能力。 协会内的收容物不少都有十分特殊的工作能力，只是表现出来会有些奇特且难以捉摸。例如伪人一直都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为此不断地尝试取代真人，伪人出产的东西会让大部分人想要更好地展现自我的能力。 换言之，用了伪人的东西，对方就会更想要努力干活，拼命干活，不管怎样先干个活。 真是可歌可泣的好员工。 星之彩的特殊能力与生命力息息相关，它既能够给予别的事物一点生命力，又能够在须臾之间夺取任何事物的生命力——最好的猎人会将自己伪装成柔弱可怜的猎物。 在狩猎开始前，星之彩绝不吝啬于散发生命力，它会慷慨地为别人注入生命力，让他们重获新生。 当他们为此惊喜、痛哭流涕、渴望更多生机之时，一次立场颠倒的新狩猎就此拉开帷幕。 眨眼之间，被反哺的生机养得白白胖胖的生命体即刻便会化为飞灰，运气好点可以留下全身骨骼，就看星之彩当时饿不饿了。 就连布鲁斯都没能忍住，重复了一遍希维尔说的话：“安全性没有得到保证前？” 布鲁斯记得清清楚楚，眼前这位主管先生心大得如同太平洋，之前就连伪人那一级别的、能够对他人精神健康造成极大危险的收容物，都能随意让他们自由发挥，任凭伪人在世界上肆意出没。 尽管如今的伪人都被统一装上了黄豆脸，希维尔还给他们找了份薯条兼职，但光是想想黄豆脸下能够张开半张脸的尖牙…… 足以说明希维尔口中的危险程度有多不靠谱！ 而现在这只星之彩，可是连希维尔都亲自说明有危险的收容物。 希维尔很喜欢星之彩，作为主管谁会不喜欢任劳任怨的工蜂级别的员工呢。 但他显然没忘记，现在的人类确实还是会死亡的，不经意间就容易丧失生命力，生命力一旦归零他们就得去见上帝，星之彩的危险性不言而喻。 鉴于大债主之前被星之彩漂亮的颜色迷惑过，希维尔必须要和他说清楚星之彩到底有多可怕。 同时，还要说服债主，他留下星之彩继续为他工作的必要性。 “您还记得一开始找我来参加发布会的目的吗？”希维尔把星之彩牢牢抱在怀里，生怕星之彩饿了后随机挑一位在场幸运人士啃一口生命力。 布鲁斯挑眉：“故障的冰激淋机？” “没错。”希维尔说，“这就是星之彩能力的具象化，赐予一些非生命体特殊的力量。” “这也是我们协会运作的根本所在。和韦恩集团的技术人员制作零件一个道理，只是我们协会的员工有些特殊罢了。” 技术人员设计制作零件芯片等等，让它们在合适的机械上发挥力量；星之彩经手的零件外形上和普通的零件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在功能上却有了极大的不同。 第63章 经过协会不同收容物出品的‘零件们’都会拥有那些收容物们削弱版的功能。 拜星之彩所赐，普通的零件也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了。 “星之彩会对生命产生一些特殊的影响……”希维尔委婉地说，“所以冰激凌机会源源不断地产生冰激淋，哪怕它的原料数量有限，吃下冰激淋的人则会感觉比往常更加精神奕奕、充满活力。” 毕竟精力也算是生命力的体现，而这已经是削弱无数后的影响了。 伪人的炸薯条也是同样的原理，希维尔反应过来——他从前还没让员工们给他做食物过，没想到这一方面，以前负责食物的人通常都是管家。 布鲁斯看了一眼星之彩，它此刻正垂头丧气地待在希维尔怀里，似乎听得懂他们一行人正在谈论的话题。或许它意识到了，自己这些天都在干白工，它不是为了主管在干活！ “我还有点不明白，你说的特殊影响，包括负面吗？” “我能感觉到吃下冰激淋后的活力，那负面影响会不会是失去活力？” 希维尔思索了一下，他转头去问夜翼：“那座地下黑工厂里有没有明显是生产武器成分的作业流水线？” 夜翼开始回想工厂的布局，尔后肯定地说：“没有。” “那就不用担心了。” “只是普通加工零件的话，星之彩大概用的都是比较好的影响，她是很聪明的好员工，我们间有过员工条例。” 换言之，如果是武器，那杀伤力可就极为惊人了。 夜翼问道：“我有些好奇安全保障是什么！” 星之彩的光芒实在太迷人了，安静下来时显得格外无害且温柔，如同海洋里悠闲舒适的水母。 ——它必然拥有极为可怖的杀伤力。 他们不可能寄希望于希维尔口中‘员工的自制力’。谁都不想成为场中的齑粉，他们不能用自制力来和反派们层出不穷的诡计进行一场赌.博。 希维尔叹气：“等我做出星之彩虹收集器……” 那应该算是星之彩愿意住的小家，有觉睡了星之彩就会放弃进食，这是条例里的优先级。 “在收集器面世前，最好所有人，一下都不要触摸星之彩，她或许此刻没那么饿，但摸了的人注定会成为她饿了后的头号狩猎目标。” “所以你……？” 希维尔不但摸了，他还上手抱着呢！ 希维尔耸耸肩：“毕竟我是主管。”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会放大交流的声音，哪怕是在另一头的卡车处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还在和管家交流情报的夜枭对希维尔的话不置可否。 希维尔这句话里容易产生两种理解。 一种是主管拥有特殊地位和特殊能力，星之彩害怕的是主管。 另一种则是他愿意承担主管的责任，去负责星之彩带来的后续一切问题。 但实际上只有希维尔能当上协会的主管，不是因为主管给了希维尔力量光环，而是因为希维尔才给了主管这一名词如今的地位。 星之彩一出生就带有的特殊能力不可能对某一人突然消失，那是它本体带有的一部分，河豚的毒素藏在血液里，处理得当尚且还能试一试河豚肉，星之彩却整个都是由‘毒素’构成的。 人类要是戴上特质的工具还能摸一摸剧毒的水母，如果执意不带工具就玩水母，就等着几天后入住地底吧。 海洋内的虎鲸却喜欢把水母当作游玩消遣的小玩具——他们喜欢水母放毒时酥酥麻麻的触感，凉拌海蜇头，食物链就是这么讲道理。 在希维尔和夜枭初初相识的阶段，夜枭私底下曾把整个协会和希维尔都研究了个透，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对希维尔全无防备心的，那个时候谁也没料到以后的相处局面。 如果希维尔此刻能好好地察看一下自身的面板数值，别再那么不管不顾、对生命值的态度只是够用就行——他就会发现此时来回跳动的生命条。 来回跳动、但持续增长。 生命值悄悄地减了一。 这是星之彩没忍住悄悄啃了一口主管的生命条。 但很快，生命值立刻增加了十！ 星之彩在啃完后立即反哺了十倍的生命力回去。 这就是为什么在主管怀里待得越久，星之彩的光芒反而更加平静温和……以及黯淡。 管家对这一幕了然于心：“这让我想起了主管一开始还不算主管的日子，许多收容物天差地别的态度……哦，那个时候它们还只是污染物。” 第46章 杀鱼凶手 污染物们被大多数仍活着的人恐惧的原因有很多。 其中最根本的一条就是污染物本身具有的高危险性。 但对拥有绝对实力的人来说, 一切恐惧都是源于火力不足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至少希维尔不会害怕污染物，因为他压根不会畏惧死亡。 用一视同仁的态度对待污染物们有时会有奇效。 大多游戏里都习惯用好感度条来表明npc的态度, 在一整个连贯的叙事里，随着相处时间的变化和玩家的不同抉择, 零好感和满好感呈现出来的人物效果总是不一样的。 希维尔不在乎坏态度, 反正他会慢慢刷好感——思维需要天分, 也需要培养。 造成希维尔如今这一思维的“罪魁祸首”同样有很多, 其中脱离不开早教因素。 某个望鸦成神的死神拔苗助长之势功不可没。 作为死神, 必然要和人打交道，教会新生鸦什么是人性也是神明课程的一环。 死亡是最公平的, 毕竟无论是早点死还是晚点死，最后都只有一个结局。 作为一名公平的死神，他要教会希维尔什么是偏爱。 在合适的时机让合适的人早点死，同样也可以晚些见上帝, 这和死神的职责有关。 把握不好两边度的死神没法执照上岗。 死神非常迫切地希望新生鸦能够快速长大，马上接他的班，他好快点下班退休。 不能奢望所有人都用同一种态度对待路边的野花和家中精心培育的绿植，心血和精力的浇筑自然而然构成了偏爱的一环, 人性如此——但对一只初出茅庐的新手鸦鸦解释这么多还是太过于复杂了！ 被儿童心理学折腾得要命的某位死神特意抓来的特聘专家曾这么尝试过，他精心地为希维尔解释了有关于人类、生命、死亡。 一堂课结束, 转身时根本看不见乌鸦端正笔直认真听讲的身影, 吓得特聘专家赶忙摇家长，最后终于成功在课桌最深处捞到一只呼呼大睡的小黑鸦。 如何教育一只不肯上课的新手乌鸦成了特聘专家死后的头等大事。 好在多年的经验就算下了地狱也没有完全白费，尽管地狱的死神长得有点恐怖威压也有些太重，对刚刚死了的灵魂来说有点承受不能。 但作为一名资深专家，他深谙对付家长的秘诀, 他必须要在领域里展示得比家长更懂！ 于是专家打算先来一些套话：小孩厌学不要紧，要发现小孩厌学的原因才是最重要的。 每一个小孩都像是一张白纸，作为家长要平衡如何适当呵护与放手，不能让他感到绝爱，如果展现了太多的孤独寂寞，一定是儿童时期遗留下来的创伤！ 怒气冲冲的死神听了专家的话不由得心虚起来。 虽然希维尔严格意义上不算他生的……但用监护人来指代家长一词的含义倒是没什么问题。 缺爱、孤独、寂寞、厌学！希维尔至今还不肯好好当一名死神的原因还用解释吗？当然是他当初粗心大意把新生鸦遗忘在最恐怖的医院了！ 医院，就连死神偶尔也会任务失败的，更何况是一只新生鸦呢。 死神很心虚。 死神觉得这位不太幸运的刚死了的专家好像还是有点点专业水平的。 于是死神放心地把教育对人类的初步认知这一项工作交给了专家。 专家其实不是儿童心理学出身，但问题不大，实践是最好的老师，他也不是没养过小孩，希望新生鸦和八岁人类儿童之间的心智不会相差太多。 需要发现鸦鸦的问题必然是先和鸦鸦建立一点情感连接，一场轻松愉悦的兴趣谈话是最好的选择。 他问希维尔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最好是能和运动相关的类型，方便轻松沟通，运动场后的聊天比面对面谈话更容易吐露心声。 生命在于运动……也不知道死亡适不适用这一道理！ 希维尔回想了一下在医院里对人类的印象，蓝色衣服的人通常很可怕，白色衣服的也没差，总之通通很可怕！ 要挑一个喜欢的东西对希维尔来说有点困难——这一点死神也很无奈，出于职业的必要，他们对将死之人的情绪感知敏锐得多，成熟的死神会分辨感受到的情绪到底属于谁，死神又不必害怕死亡，那是属于他们的权柄。 但要是让一只新手鸦去特意分辨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第64章 鸦鸦对人类的认知并不多，大多数重症患者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跑跑跳跳，被宣告死亡的人心情大多很难愉快起来，希维尔在大部分属于不高兴的情绪里挑挑拣拣，试图选一个有趣一些的。 鸦鸦眼神一亮，在专家鼓励的目光中勇敢地表明了心意。 “他们的游戏很好玩。”鸦鸦羞涩地说道。 他当时蹲守的病房有一个病人是光敏性癫痫患者——在特定光照刺激情况下，容易触发癫痫发作，严重一些的则会全身抽搐陷入昏迷，正好这个患者就属于非常严重的一类。 而患者他隔三差五上医院来就诊，原因是他实在太爱打游戏了，尤其偏好画面炫技类型的游戏，运镜多多，色彩多多！ ——就诊也多多！ 市面上的大多游戏都会在开始前贴好告示，提醒光敏性癫痫患者注意，作为免责声明。 但这奈何不了患者他一颗热爱游戏的心灵。 希维尔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时的情绪：刚看完一个完美的运镜，五颜六色的光迅速变换，主角要马上进入到下一场紧张激烈的战斗了——患者将渴望地目光投向窗外，望着天边刚亮起的日光，遗憾地闭上眼睛。 他真的……好想，好想……再继续打游戏啊…… 鸦鸦用豆豆眼真挚地瞅着专家，展示了一下鸦爪，认真地讲到：“老师，我也想要打游戏鸦！” 好吧。看来这只新生鸦还是个网瘾小乌鸦。 考虑到许多优秀的游戏设计确实依托于人类现实世界，专家决定用游戏术语来替希维尔好好介绍一番死神上岗必备小知识。 希维尔有时会遇到各种各样生活上的烦恼：“为什么隔壁的天使好像不太喜欢我鸦？qaq” 专家宽慰，借此机会培养希维尔对人际交往的初步认知：“别担心，那是因为他对你的好感度太低啦，所以态度太差，鸦鸦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鸦鸦呢？” “怎么刷好感度？多和他打点招呼送点礼物就行……必须要送礼物吗？不用，这只是我说的一种普遍方式，想要成为真正的朋友还要多刷些隐藏任务。” “礼物是什么？当然是对方喜欢什么，你就投其所好。” “隐藏任务当然有解锁条件啦，小希维尔。除了礼物外更重要是用你的心去打动他，陪伴永远是友谊中重要的一环。” 希维尔觉得自己领悟了。 专家有时会询问隔壁天使和他的关系最近如何，希维尔每次都信誓旦旦且昂首挺胸说道：“我又送礼物又陪伴！他马上就要喜欢我了鸦！” 没过几天，天使终于当场抓包了天天偷他家鱼还把鱼偷了丢门口，还每美名其曰‘礼物’的杀鱼凶手，希维尔！ 天使拎着鸦鸦的翅膀去找死神算账：“他每天都来鱼池偷我的宝贝鱼，还把死了的鱼送给我，什么意思？我要将其视为挑衅吗？” 鸦鸦对此一无所知，他无辜地努力扑棱翅膀问天使：“现在你有喜欢我一点点了吗？” 希维尔多希望他能看见游戏里的好感度条，这样就不用担忧了！ 新生鸦家长和拎着新生鸦上来告状的都愣住了。 两者地位随即调转了一下，死神拎着刀开始追杀，可恨的、虚伪的、肮脏的天使！ “你就和那群传闻里的神父一样肮脏！干脆让我来完全地、彻底地，惩戒你们这群肮脏的生灵！” 本来因为养的鱼都被摸死了正生气的天使茫然地且不安地开始逃跑，他、他到底干了什么？破坏了一只新生鸦的憧憬？他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仔细算一算两方损失，他好像只是死了好几条鱼而已，希维尔可还只是个孩子啊—— 甚至希维尔偷鱼也是为了他好！ 鸦好，鱼坏，为什么鱼在太阳底下晒一会就死了？退一万步讲，它要是需要水为什么不能自己跑进水里泡着等他来了再死呢！ 这么想来，看来是他做错了！ 这种不安的心情扰乱了天使的心绪，他甚至顾不上为神父澄清风评，任由死神抹黑。 以后天使每次看到懵懵懂懂的希维尔鸦，他都会抛以一个眼神极其复杂的注视，情绪蕴藏之深，极难探究清楚。 等到事情尘埃落定后，死神才上门找专家，想要掰正希维尔的想法，天使讨厌死神势力很正常，就像死神也不喜欢天使一样，这和好感没什么关系更不需要刷好感，也不是所有东西都要刷好感的！ 但已经太迟了。 希维尔有着极其恐怖且坚定的学习能力，像是春后冒出头的竹笋，一时不察，几天后立即节节攀高，想要再移植竹笋的位置有点难啦。 恰好收容协会在刚拐骗玩家的时候，把各方面都掩饰得面面俱到，希维尔与它一拍即合，无论是开放世界还是生存沙盒，养成曲线还是建筑承重，都设计地非常巧妙，怎么看它都只是一款正常的游戏嘛，怎么会和邪恶势力沾边呢？ 等到以后管家他们终于意识到希维尔的世界观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时，也很难继续掰正过来了。 污染物非常危险极难收容？放在别的同等玩家研究员手里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对希维尔而言却根本算不上危险，死亡本就是属于他的权柄，他无需畏惧自己。 哪怕是在变故发生之后，希维尔对能够带来死亡的危险感知依旧非常迟钝——这也不能说是什么好事。 希维尔意识不到什么态度算好，他只是认为好感度有点低了，再继续刷一刷就好，或许总有人会被他这样无知无觉的小太阳模式哄骗，像上次的天使一样深觉愧疚。 与之带来的则是等到污染物们真的喜欢上了主管先生，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希维尔也觉得是自己刷上了好感，他付出了心血，交换了好感度，这很游戏。 这样的想法很正常，严格来说不能算错。 但如果考虑到污染物们的心情，这样的想法就很糟糕了。 污染物和协会之间本来有着天然的矛盾立场。 污染物不想要被收容研究，不想成为协会继续扩张的工具。 协会却想要更多更多的污染物被收容，收容物越多，他们就能继续维持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所以污染物仇视一切和协会沾边的工作者，尤其是协会内地位稍高一点的研究员！ 因此哪怕是平和一些的污染物，一旦见到协会的研究员都会开展剧烈的反击，甚至主动发起攻击，尽管有些污染物确实生性喜好和平——不能指望普通人对一个要求自己打白工的势力有什么好脸色，污染物也是。 污染物们绝对想象不到有一天它们会如此由衷地、发自内心地喜爱一名协会的研究员，而他甚至成为了掌控协会大权的主管先生。 大多数收容物非常后悔初见时对待希维尔的态度，因为第一印象很重要——重要到现在主管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喜爱主管！ 他们多想要让希维尔知道，他到底有多受欢迎，有多受协会污染物的爱戴！这完完全全是出于主管先生的个人魅力，而绝非其它干扰。 他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而因这些魅力神魂颠倒的污染物们想要不顾一切地告诉他这到底有多迷人——它们是自愿成为收容物的。 夜枭真正认识希维尔的时候，管家就已经待在希维尔身旁了，而那时的希维尔虽不算主管，但已经拥有了数量惊人的收容物，星之彩算是其中之一。 星之彩真的很特殊，在协会世界里和生命挂钩的能力永远是重中之重，可是尽管如此，也没人能够真正控制星之彩，但是希维尔可以。 在漫长的无穷生命里，如果不能找点取乐的事情会很无聊——于是夜枭有时也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借由万能的沟通工具，他问了希维尔和星之彩的相识经过，很快他就后悔了。 星之彩浪漫得有点恐怖，它试图竭力描绘这么一幅画面，希维尔捏着从角落里蹿出来吸食生命值的星之彩，‘温柔’地询问星之彩有关生死的话题。 事情真实性有些存疑，但夜枭也没找到机会询问当事人案发详情。 管家一说星之彩的初见，夜枭就想起了这件事，干脆询问下去，好验证验证事情真实性。 “……罗曼蒂克式的邂逅？”夜枭一脸难言地看着管家。 “这和浪漫有什么关系？”管家有些茫然，“牵扯到污染物的事向来脱离不开恐怖——当时星之彩是想吸干所有人的生机吃饱了再跑，不知道该夸赞它眼光好还是运气太差，它第一眼就盯上了希维尔他。” “但你应该能猜得到，那时的希维尔生命值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东西，他就站在原地看着星之彩攫取生机。” 星之彩一开始当然是兴高采烈地努力啃研究员的生命，反正这也不是它第一次这么干了，但很快，等到几乎都能抵得上十个研究员的生命值了，对方依旧目光毫无波澜地看着星之彩的行动。 第65章 等到在场的人都跑了个一干二净，希维尔才慢慢地腾出手来，随意地捏住星之彩的身体——大多数人根本碰不到那团透明斑斓的流体光团。 星之彩竭力反抗，但依旧被牢牢地抓在手心里。 在星之彩惊恐的本能下，它感觉到刚才啃食掉的生机飞速地离开本体，总的来说，连它自己的一些生机都流失了。 星之彩觉得注视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冰冷：“随意拿生命开玩笑这一点，可称不上礼貌，美丽的小姐。” 管家点评道：“所以我认为拳头向来是最好的武器，可惜这一点了解得太迟。” 张牙舞爪的星之彩很快在绝对的武力值下屈服，尽管之后试过许多次的反抗，但最终无果，又很快，连反抗都没有了，甚至沦陷到如今的地步——当面对主管表示衷心。 这让许多至今还在打黑工的收容物们纷纷想要表示差评，认为星之彩一点骨气都没有！它们也想要当第一个给主管贴贴的收容物，星之彩它背后偷袭，不算数！ 曾经胆大到想要啃掉主管的星之彩，如今竟然乖乖在怀里反哺生命值，这让夜枭对星之彩的骨气很失望。 夜枭认为，果然只有他还算是协会内唯一残留反抗精神的人。 总之，放在明面上的收容物们就让蝙蝠侠他自己去操心吧！夜枭才不打算管这群义警又要加班加点掉多少头发。 夜枭停在卡车边上又瞥了一眼管家，他实际上不担心管家的身体状况，但询问一句或许能表示些友好，说服完自己后夜枭终于问出了酝酿已久的话。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谁能让你受伤么？” 毕竟这位管家大概是众多平行世界里武力值最高的那个阿尔弗雷德了，不然他怎么会出现在协会里？ 管家只是摇摇头：“我来地下停车场实际上是为了找人，主管没意识到这里有星之彩，但作为管家，怎么能忽略这些线索？还有谁会这么了解协会呢……” 夜枭：“你发现了什么？” “布鲁斯也发现了。”管家意有所指，“发布会上出现的莱克斯·卢瑟不是本人，有人冒充了他。” 第47章 可怜的卢瑟 卢瑟平日里是个场面人, 召开一场隆重的发布会大肆宣传确实是他喜欢干的事。 但他同样还是个极为精明的商人，立场不同这一点不会让他违背趋利避害的本能，一场隆重的宣传会背后必然指向了一个鲜明的目的。 如果真按科技展上的宣传语, 那就证实了莱克斯集团已经率先掌握了足以领先世界的新能源新技术，甚至在他们主动宣传前没有人发现任何的动静和线索。 连cia估计都做不到保密手段如此之高超。 开发利用新能源和新技术注定会在世界里掀起波澜一角, 如果宣传属实, 莱克斯集团必将获得整个世界的瞩目。 那么问题来了, 究其根本, 这类新能源本质上并不完全属于莱克斯集团, 也不属于莱克斯·卢瑟本人。 别说专利应用了，能源的实现完完全全属于协会、属于希维尔一人——它彻底仰仗于协会员工们的每日工作。 除了希维尔还有谁能让星之彩乖乖上班干活？ 要是完全放任自由任凭收容物们喜好做事, 它们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大吃一顿! 用希维尔的话来说，这就是恶意让员工们打黑工。 擅自上班，不但没有绩效，还没有基础工资, 连老板都不是同一人，完全是伪装老板指使员工，这么看来，打黑工比当协会外包还要可怜得多。 星之彩的梦想是遨游宇宙, 漫步在无数恒星璀璨的银河之下，饿了就找个星球饱餐一顿, 吃完饭再继续它的漫漫征途。 一旦被星之彩发现希维尔的真正去向, 它是不可能在地下黑工厂安心上班的，要不是为了主管先生，谁愿意打工？ 因此，这一项新能源的开发落在别人手中，注定只能偷偷进行。 莱克斯·卢瑟为什么要想不开堂而皇之地开个发布会？冰激凌这一类的新发明注定是见不得光的！ 哪怕此刻获得了多少人的赞誉, 一旦被揭穿，他就会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在了解到这一背后缘由后，任何稍微了解一点卢瑟的人都会感觉到奇怪：他是不是当万年老二当太久终于疯了？ 谁会把整个集团的信誉到处乱糟蹋？卢瑟做许多事的资本就是他拥有一个很能赚钱的集团，没有资金，很多事都无法顺利进行。 如果不是疯了，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这个卢瑟大概不是卢瑟。 管家看着夜枭，慢慢说道：“你看上去好像不是特别惊讶，什么时候发现的？” 夜枭：“我很怀疑你是否能从一只固定的猫头鹰玩具身上发现什么是惊讶的表情。” 管家从善如流：“好吧，看来你没发现卢瑟的秘密，真遗憾，我还以为你也能和布鲁斯少爷一样……” 猫头鹰怒了：“我看到那两顶假发的时候就知道了！谁会喜欢这么丑的假发？希维尔吗？他的审美倒是让人无法捉摸。” “我还需要更正一点，我更熟悉的卢瑟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算个好人，拿蝙蝠侠来比较完全不符合科学客观的定义。” 夜枭讲着讲着冷静了下来：“我猜你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为了掩盖受伤的事实？看起来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弱小一些。” “行啦。”管家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我们得停止互相伤害。” 夜枭没有被迷惑：“那就告诉我详情。” 管家无奈地说：“本来也没想瞒着你。” 管家指了指卡车厢：“尽管它现在是空的，但之前里头被塞了个人，感谢上帝，刚才的任何动静都结束得恰到好处。” 布鲁斯和迪克两人正哄骗着主管先生放下戒心往外走，面对协会的头号债主，希维尔还是很吃两人面子的。 布鲁斯一脸轻松和好奇地看着希维尔手里拎着的星之彩，和先前管家碰到布鲁斯的样子完全是天差地别。 布鲁斯不喜欢被隐瞒，老实说出于管家对布鲁斯的了解，他也没指望自己能够隐瞒布鲁斯太久，只是没想到布鲁斯发觉停车场里动静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得多。 或许布鲁斯知道的东西，也同样比管家他评估中的要多得多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管家没来得及去深究。 因为时间上的错误预估，导致本该只有他独自在的现场又多了一个。 “发布会上的不是莱克斯·卢瑟本人。”布鲁斯快步跟上停留在卡车前的管家。 布鲁斯看着管家，冷不丁问了他一句：“你在这里等人？” 布鲁斯目前对管家他曾经生活过的世界一无所知。 原先他好不容易做了个放任协会的决定，但在发现莱克斯集团和协会也扯上关系后，他就不能任由事情再这么随意地发展下去。 一个阿曼达·沃勒无所谓，一个莱克斯集团也不是太大的问题，但两者要是联合起来一同打协会的主意那就麻烦了。 似乎是听到车厢外有谈话的声音，又或许是捕捉到了莱克斯卢瑟这一名字，厢内响起了一阵剧烈的敲击声。 夜枭听到这里，难得皱起了眉头：“你遇见了谁？车内如果只有被绑架的卢瑟，你不会受伤。” 管家将整条胳膊从肚子上挪开，特殊且强势的恢复能力已经看不出胸膛上曾经留下过什么伤势了，仅仅能从破碎的布料衣角里猜出刚才经历过什么。 夜枭看了一眼，他对这些经历向来极为熟悉：“致命伤，看来你遇见的人很讨厌你，放在普通人身上，这些伤不但致命，濒死时还更痛苦，是个折磨人的好手。” “没错。”管家更加无奈地点点头，“不过我不认为这和协会有太大关联——我曾经是这么认为的，但很显然，在我来到卡车遭遇这一切后，才发现或许我只是替人挡上一刀。” 夜枭将信将疑，哪有这么弄巧成拙的事情？ “还记得阿曼达·沃勒吗？”管家问，在得到肯定答复后继续说了下去。 “我猜是她不想让正义联盟的势力介入，但她却和卢瑟进行了合作，卢瑟的意愿同样很明显，他不喜欢超人。” “卢瑟和沃勒的合作出现了冲突，很明显，沃勒在这场冲突里更胜一筹，她安排了人在卡车内等着，试图将卢瑟的忠臣一网打尽。” 很合理的说辞，抛开许多疑点不谈，还是能够勉强将事情发展捋顺利，不同势力的合作当然容易出现矛盾。 在夜枭疑惑着试图询问清楚时，楼上却传来巨大动静。 夜枭本想忽略这些，反正希维尔身旁有蝙蝠侠和夜翼，担忧谁的性命都不用记挂希维尔的人身安全。 但这些动静愈演愈烈，夜枭最后看了一眼管家，确定那双眼睛里满是坦然，没有丝毫隐瞒，勉强接受了受伤的说辞。 接着立即赶到希维尔身旁——感谢会场上的混乱，感谢此刻愤怒的记者，骚乱根本让路人无暇顾忌为什么猫头鹰会说话。 第66章 因为现场正在上演一出好戏。 原本匆匆离场的莱克斯·卢瑟又突然匆匆出现，不顾别人的反对，在发布会上面对底下记者的质疑，当场宣布立刻让他们见识见识冰激凌机的厉害，好让记者们心甘情愿臣服在莱克斯集团底下！ 希维尔十分不理解，其实他还挺喜欢偏爱绿色假发的卢瑟的，不明白怎么突然开始了一场注定出糗的表演：“没有星之彩，他拿什么让记者们见识？” 底下支持卢瑟的记者们当然是送上吹捧——“划时代的大发明家！” “注定要改变世界的男人！” “新一代企业的领航人！” 结果，在众目睽睽之下，冰激凌机忠诚地、客观地、老实地为来宾们做着再正常不过的冰激凌。 每一只冰激凌都高度符合了机器规定的克数、甜度，是高度发展工业化的心血。 ——但是这他妈和新能源到底有什么关系？ 在打出整整一百只冰激凌后，机器嗡地一声，停止了运转？ “发生了什么？”这是支持派的声音，“是终于要体现它脱离旧能源后新技术的应用水平了吗？” “啊哈。”轮到第一百零一只冰激凌的记者恰好是个反对派，他上前看了一下箱体内部，拍了拍机箱，得出结论。 “没有冰块和牛奶了！” 支持的声音瞬间消失，所有拿着冰激凌的记者深觉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他完全是在愚弄众人！莱克斯·卢瑟他用可笑的谎言狠狠地玩弄了一把媒体，他甚至妄想用谎言来为他本人造势！”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用开发新能源的技术做宣传噱头？他疯了吗？这难道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我以前只觉得他讨厌超人的行径是试图在政途上获取话语权，没想到他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表演人格！” 被深觉遭到了莱克斯集团愚弄的记者们十分生气。 想想看吧，白白花上了近乎一天的功夫，为了争取第一个出稿，大部分记者基本都是拿着备忘录一边梳理今日的事件大纲费尽心思想个惹人注目的标题，再一边和集团发言人确认细节保证内容不至于出错。 结果到头来却告诉他们：发布会上的产品是无效的，新能源依旧尚未开发，一天的工作量全是无效的！ 由于克拉克·肯特请假，被这场发布会临时叫来加班的星球日报记者恶狠狠地打着字： 莱克斯·卢瑟疯了！ 他要让这篇报道，成为接下来这段时间的头号新闻。 让卢瑟付出他为了今天展览无效加班的取消休假的代价！！ 第48章 如何干翻公司大楼！ 如果要提到政客们有害怕什么的事物, 记者这一人群无疑是他们害怕的名单里必不可少的一项。 谁也不能保证舆论的下一波风向。 星球日报的记者愤怒的心情不容小觑。 尽管此刻还坐在展览会的现场，但他心中已然想好了无数绝妙的、用来抨击卢瑟的新闻切入角度。 要论从前他到底和卢瑟有多大仇恨倒是没有，不过现在是有了。 休假加班的仇恨, 足以媲美任何立场矛盾！ 星球日报是一家开放包容的公司，具体体现在主编可以为了销量第一天刊登一篇多角度黑超人站卢瑟的文章, 第二天就刊登一篇多角度站超人支持正义联盟的文章。 通常黑超人这一类刊物会指定克拉克·肯特来写, 他的出稿质量向来稳定, 黑人的角度也极为高超。 除了动不动喜欢上厕所这一点以外, 浑身上下几乎挑不出什么别的毛病, 性格朴实又阳光，妥妥的小镇大男孩, 主编简直快要爱死他了。 据小道消息，主编甚至贴心地为他推荐了好几个肛肠科专家，可惜都被克拉克同学委婉拒绝了，主编很想建议他不要讳疾忌医。 为了避免在市民看来有自扇耳光失去公信力嫌疑, 通常主编会巧妙地把这些文章分类成两个刊物，反正也没规定一家公司只能发表一种报纸！ 左右手打架的戏码大多数人可能并不知道审稿人大概是同一个，但这不妨碍大都会市民津津有味看热闹。 所以星球日报内除开某几个特殊狂热份子，他们对卢瑟既不讨厌也不喜欢, 持中立态度，都是生意, 以后还得指望着他混混文章呢！ 但此刻不同了, 他们之间已经积累下血海深仇，哪怕卢瑟非常明显想要涉足政坛，他也绝不会让卢瑟好看。 在阴暗的情绪积累之中，记者甚至决定，如果卢瑟是共和党, 那他现在就是民主党；如果卢瑟宣称自己是民主党，那他立刻化身共和党！ 作为一名曾在《太阳报》工作的专业英国籍记者，他可太懂如何吸引民众的注意力啦。 单纯的新能源造假仅仅只能吸引一部分专业人士的注意，毕竟这类新能源还没被投入市场，在今天之前也从未有人听说过它。 要是莱克斯集团的公关部厉害些，完完全全可以将其轻轻放下，在这件事里，除了被加班的记者外，没有任何人的利益收到了损失。 所以一定要事先加入些大众都爱看的——八卦！ 有人偏爱时政，有人偏爱体育，总有一些是大家下意识都会注目的话题。 吸引人的八卦同样分好几个档次，人物关系既不能错综复杂以防看不懂，又不能太过于单调落于窠臼；话题内容同样不能过于低俗，但需要惊爆眼球。 如果是编造一个八卦，那最需要做的便是，紧跟时事！ 最绝妙的是，在场的人里恰好还有一个人气王，哥谭的首富布鲁斯·韦恩先生。 这位哥谭著名花花公子经常因为一些趣闻上头条，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别人对他的热情，大部分市民仍旧对他的花边新闻非常热衷。 记者深思，还有什么比lgbt的八卦更吸引人的呢？万年老二和老大之间的爱恨情仇故事！为爱疯狂？大家都爱看这些…… 或许卢瑟在科技展上莫名其妙的行为有了‘原因’也说不准呢！ 记者越想越合理，一个公开表示支持超人、支持正义联盟，尽管这位哥谭首富不喜欢蝙蝠侠，但卢瑟可是公开表示反超人的！ 记者此刻在想的黑稿原因并不一定是真的，真正的莱克斯·卢瑟实际上也挺冤枉的。 毕竟一手策划了这场事故的人根本不是他！ 真正的卢瑟本人被关在简陋的牢笼里，盯着笼外的大银幕咬牙，媒体们尖锐的话语全都围绕他今天的失心疯行为。 他承认自己确实不算什么好人……如果是以超人视角而谈的话——但不代表他喜欢没事找事在媒体前出糗！ 往常他最擅长操控舆论和媒体，却根本没想到如今被不知道哪一方杀出来的势力硬生生整翻车。 卢瑟此刻的想法与媒体们的炮轰对象诡异地一致起来：发布会上的“莱克斯卢瑟”简直有毛病。 他真的好想冲出牢笼、拥抱自由，在媒体前力证他们以为的卢瑟不是卢瑟他才是卢瑟，唯一的、正牌的卢瑟！ 他对充当无缘无故博取眼球的小丑这一形象，没有任何的兴趣！ 卢瑟当然讨厌超人，要真论起来，他讨厌超人这个身份背后代表的形象和能力，人类为什么要总是依靠一个穿紧身衣制服的超级英雄来拯救世界？ 卢瑟是一个聪明人，也是一个极为出色的野心家，当他认定一件事时，即使它可能有许多的漏洞，但卢瑟依旧会执迷不悟地一条道走向黑去，谁可以证明道路的正确与否？别人不可以，世人也不可以，只有他自己可以。 卢瑟和超人的博弈早就不是两个人之间关乎个人喜好的事情了，作为头号反超人选手，卢瑟背后早就集结了一批并不怎么信任超级英雄的资本。 若要细究起来，更有可能是两方下注，这群早就积累了无数财富，足够让他们子子孙孙躺在金窝里睡觉的资本家们永远深谙一个最基本的投资道理：鸡蛋永远不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的。 要知道现在早就不是过去只用财富和权势就能掌握世界的日子了，超能力者的出现改变了很多局面，在绝对的、足够洗牌局面的实力面前，金钱相比起来反倒不是硬通货。 在像超人一样无所不能的外星人的出现后，这类习惯于凌驾大多数人之上的幕后者同样会开始恐慌，会担忧自己无法掌握超级英雄的力量。 大部分人惧怕的并非自己没有拥有能力，而是惧怕对手拥有了他尚未拥有的力量。 如果没有发现外太空的世界、没有源源不断出现想要征服地球的外星生物——地球的‘普通人类’和超能力者们之间势必会出现许多场战争的，不是超能力者统治人类，就是人类强行关押超能力者； 在经历无数冲突后两者才会渐渐找寻到一个合适的平衡点，横跨其中的无疑是更多人的生命。 好在这一类局面形成前，地球还迎来了无数的外敌。 第67章 矛盾有时就像能量一样，既不能凭空产生，也无法凭空消失，只能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者干脆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另一个物体。 不过区别在于，这一过程中能量总和不变，但矛盾若是不及时解决，只会越滚越大。 庞大宇宙的神秘面纱随着超能力者的出现揭露了它真实的面目，流传在神话传说之中的力量和神明也渐渐出现。 于是内部矛盾暂时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还能够继续达成一致，共同对外。 但矛盾永远不是突然才出现的，它一直蛰伏于平静之下伪装成普通的摩擦冲突，在时机到来之迹却会迅速形成一场摧枯拉朽的爆发。 莱克斯·卢瑟所代表的势力与超人之间的冲突，就是如今暂时还未爆发出不可磨合矛盾的小小摩擦。 “小摩擦”而已。它们还未形成太大的势力，所以卢瑟当然明白如何维持一个冠冕堂皇形象的必要性——简而言之，坏事需要偷偷干。 只有小丑那群人才会没事找事开直播干坏事，生怕蝙蝠侠忽略了他们一样！ 他和小丑那群人的志向从来都是不同的，作为一个人类至上主义者，卢瑟他还不至于想要毁灭世界。 因此，在自称‘全宇宙最为权威的收容协会’找上门时，卢瑟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他们。 拒绝？退一万步讲，知道幕后势力在干什么对计划的展开才更有利，一切反对势力卢瑟一直来者不拒。 “我的目的很简单。”面对协会的疑问，卢瑟云淡风轻地摸了摸头顶，那儿曾经有过头发，“我只是为了消灭超人，证明人类才是最强的。” “我们可以达成一致。”作为另一方协会的出面代表，阿曼达·沃勒微笑着点点头，“超能力者从来都需要被管控起来，为了全人类，不能因为英雄的名号就对他们掉以轻心。” 可怜的阿曼达·沃勒。她还以为自己能掌控这个不知来处的协会。 卢瑟好歹也是一名资深的大企业管理者，在看到星之彩的能力时，他就知道，阿曼达没有这个力量掌控协会，他们分明对这股力量一无所知，又谈何掌握？ 于是卢瑟想到了阿曼达找上门来的合作，或许是协会幕后之人在考虑寻求别的合作之人呢——论实力、论野心、论能力、论财富，地球上还有谁比他更符合？ 可惜卢瑟猜错了，对面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就像是他辛辛苦苦坐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对着落地大玻璃窗深思：如何干翻对面那幢公司大楼呢？ 他考虑了很多措施，比方说挖对方公司核心人物、利用商业间谍在关键合作上提供错误情报，再或者利用第三方势力联合做空股票…… 在考虑这类措施时他同样也会考虑别的防范对策，因为卢瑟觉得对面的公司老板可能也在想这个问题。 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还挺累人的，因此秃头也要理解一番。 但——对面老大或许在属性这一点上点错了方向。 同样是‘如何干翻对面那幢公司大楼’，对面老板大概是亲自开着推土机来创翻大楼的程度。 卢瑟原以为试探的结果是隐藏势力上门找合作，但最终下场却是，上门绑架试图撕票！ 他甚至找了个神经病来扮演自己，摧毁他的名声。 盗取了卢瑟的身份不提，甚至还把他丢在停车场里的卡车上，自生自灭。 尽管现在有人来了也没用，先前有人发现了他，卢瑟听见卡车外的动静拍了好久的车门，终于吸引别人打开了车厢门，结果莫名其妙的——那个打开了车厢门的胖老头一声不吭关上了门。 紧接着，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再睁眼，连人带着牢笼都被放在飞机上了！ 也许他该感谢带走他的人还贴心地在飞机上装了一台荧幕，让他得以知道集团里的卢瑟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卢瑟握住牢笼：“要我如何证明？我才是真的莱克斯·卢瑟！如假包换。” 飞机后的人声被刻意压低了：“我在屏幕上看见另一个人也叫卢瑟，如假包换？” “你不可能让一个人证明他是他自己！” “嗯哼，那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了，在确定你的真实身份前，还是乖乖在牢里待着吧，反正我们不会虐待人，放心好了，等瞭望塔今天的卫生打扫完毕，你就能拥有瞭望塔好几日游。” “……你们是正义联盟？” “我们效率向来很高。”闪电侠对着说明书终于调好了自动导航路线，感谢蝙蝠机上的语音系统，管家先生的隔空指导真的很有用。 作为吃冰激凌吃得最多的超级英雄，闪电侠本来就被蝙蝠侠勒令赶快去瞭望塔做个全身体检，没想到路上又被指派了新任务，最好能多从卢瑟身上套点信息出来。 “你如果想要我们相信你才是莱克斯·卢瑟，最好拿出点有用的信息来说服我们，比方说——莱克斯集团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49章 展望新未来似乎很不靠谱…… 冰激凌机器实际上只是一台冰激凌机器这个问题, 一旦被揭穿还是挺尴尬的。 台下记者一众哗然，场面一度失控，但台上的‘莱克斯·卢瑟’却一点也不在意。 希维尔观察了一下, 很遗憾没能在卢瑟头顶发现一头荧光绿色的假发。他捏了捏不太安分蠢蠢欲动的星之彩，在场的人群有些多, 生命力的总值可比地下黑工厂大太多啦, 让一只热衷于食物的收容物收敛自己的欲望总是很困难的。 在一旁目睹了一切的布鲁斯, 沉默地盯着手环上显示的辐射数值在一瞬间猛然增大到警报峰值, 又在希维尔拍了下星之彩的时候降回正常指数, 波动范围足以媲美过山车。 从上次发现伪人特产的神奇波动之后，蝙蝠一家的设备立刻进行了更新换代。 夜翼没跟着布鲁斯他们去科技展厅现场——他身上还穿着制服, 在路上他就和布鲁斯换了下位置，一个跟着希维尔去展厅，一个则折返回去负责照应停车场的管家。 就算是隔了一层楼，手上的辐射探测同样有相关提示, 不过由于莱克斯集团特殊的铅层防护，能够探测到的辐射少了许多。 这股力量波动的来源毫无疑问，它绝对属于希维尔怀里如今的大杀器，夜翼伸手按掉手环的警报。 夜翼听见远处的喧哗声, 一时间不知道该心疼现在对人身安全毫无防备的记者们，还是该心疼打黑工打到现在还没有捞上一顿饭的‘星之彩小姐’。 也许它甘之如饴呢？天知道这个传说中的协会世界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一个个对着它们的主管先生都有着让人难以理解的狂热。 夜翼摇摇头, 走路的步伐在离会场远一些后便立即奔跑起来，即将跑到卡车旁边时，另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别老是跑这么快，偶尔也该回头看看边上有什么人。” “管家？”夜翼朝卡车看过去，“你怎么不在车上了？我听说你受伤了。” “只是受伤, 反正不会突然某天收到什么人一不小心去世了的消息，相比起来这种状态好得多。” 管家现在看起来比卡车上的样子好太多，跟夜翼一开始遇见他的样子没什么差别了，带着英国人特有的阴阳怪气。 夜翼眼巴巴地看着管家，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还是自从知道管家的身份后第一次单独面对面谈话。 管家率先打破了这个沉默的氛围：“其实如果是我，我会推荐你待在展厅上面。” “嗯……”夜翼指了一下衣服，“我还穿着制服呢，夜翼迷路后造访莱克斯集团这个新闻头条好像不怎么好听。” 科技展多一个闪电侠之类的超英还挺好理解，毕竟中心城的反派风土人情大家也都能理解，但民风朴实的哥谭就不太一样了。 “马上就会很合理了。”管家看向上方，隔着地板也能听到走动的跺脚声，“他们感谢超级英雄会串门。” “马上就会有危险？”夜翼立刻听懂了潜台词，“我这就去告诉b……” 一个不知身份的冒牌卢瑟，和一只大杀器星之彩，不出意外才奇怪。 “他当然知道，他可是布鲁斯·韦恩。”管家说，“我也已经告诉他了。” “那他为什么还要让我离开？又是单干的借口？” “是更加熟悉的分工合作环节。”管家拍了拍夜翼的肩膀，“他可比以前进步多啦，这一层还有更重要的事交给我们做。” 管家指了下底下停车场诡异的布局：“刚才送走真的卢瑟时发现的，这里还有一个隐藏的房间，之前在地下工作的员工们也都被打晕了丢在这。” “我们得疏散他们。” 夜翼深吸一口气，叉腰：“那好吧，但我需要提个交易。” 对着这位‘陌生’的管家，夜翼终于问到他一直想问的事情：“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停车场里你们肯定遇到了什么人，既然不是真卢瑟……是台上的假卢瑟？” 第68章 管家摇头，不想多说什么：“是一只怪物，出逃的收容物。” 两人一边谈论一边来到员工们被打晕的隐藏房间处。 管家身上的伤口已经见不到了，只有破损的衣服可以猜出先前发生的一场战斗，锋利的刀伤，几乎贯穿整个腹部和胸膛，最后没入心脏的地方。 很难想象活人怎么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活着。 管家顺着视线停留到衣服上，面不改色：“小孩子最好不要这么穿衣服，容易被家长们揍一顿。” 夜翼耸肩，已经习惯了协会各类奇形怪状的生物的他对管家的现状也同样接受良好：“这样也不错，至少不用担心受伤后还要擦血渍……这算是协会的隐藏福利吗？” 夜翼开始发散思维：“如果受伤后不会被人发现，那我倒是有很多事想做！毕竟每次受伤后我都不好意思面对阿福。” “最好不要这么做。”管家指了一下肚子，这是唯一还没恢复好的地方，在受伤前他还有个圆滚滚的肚子，现在圆滚滚的肚子全没了。 “我们得把人搬到卡车的车厢里去。”管家又指了一下路线，“我担心待会路口会堵住。” “那我是不是最好上去帮忙？”夜翼露出担忧的神色，“待会的事有多严重？能让你受伤的那种？” 管家得意地弯了一下眉毛：“有希维尔在就不用担心太多……现在另一个人也快来了，那就更不用担心，你还是离我近一点更好。” *** 舞台正中心的‘莱克斯·卢瑟’可不管别人怎么看待卢瑟这一身份的形象，反正到头来骂的对象不是他。 他悠闲地靠着手边的冰激凌机，格外淡定地挥手让工作人员继续补充牛奶和冰块。 卢瑟问：“还有人没取到新发明的冰激凌吗？” 希维尔不太了解莱克斯·卢瑟的为人，但他觉得这位卢瑟还挺厉害的，似乎面对人的目光越多，他的情绪越高涨，很符合一众阿卡姆的人物画像。 希维尔犹豫地转头看向边上的猫头鹰，正在考虑让猫头鹰上去取冰激凌的可能性：“其实我也有点想吃……” 硬要说起来冰激凌机还算是韦恩科技部出品的瞭望塔专用牌子呢，他给大债主捧个场也很符合人际交往学！ 猫头鹰转头，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希维尔的话：“不，你不想吃，看好星之彩，别让它自己去觅食。” 被饿坏了的星之彩啃一口的代价有点高，夜枭还不想让此刻的协会失去超级英雄们的信任，至少现在还不行。 他们必须要在超级英雄们面前展示一点——只要有主管先生在，那么收容物和协会都是可控的，无论它们本身的危险性有多高。 实际上这一做法有点危险，像是用温水在煮着一群青蛙：习惯和从众；让大部分人被温顺且漂亮的新奇事物吸引目光，忽视它们本身的危险性。 但总有人是不会被表象迷惑的，否则布鲁斯又怎么会寸步不离呢。 不像协会吉祥物伪人，伪人的杀伤力对任何收容物来说都不算太强，毕竟伪人的核心驱动力是成为人，对面的人越强他也越强，收容物不在人类划分氛围之内。 但被希维尔称作协会啦啦队的星之彩就完全不同，它的杀伤力很高，和生命力挂钩的捕食本能足以让它成为一个天生的猎杀者。 哪怕它只是无意识地想要进食而已。对危险感知力高的动物甚至感觉不到什么杀意：因为它只是想要吃点饭。 所以星之彩的食谱上完全可以覆盖收容物，包括他自己。 希维尔能成为主管赢得所有收容物的喜爱是个人传记之后该写的故事，在书页刚刚拉开序幕之时，值得关注的问题只有一个，他是怎么从收容物手里活下来的？ 夜枭也很想知道，是谁把这个大杀器随便放进来还不好好养的？他根本没有自己好像特别厉害的自觉。 从这一点上讲，希维尔和星之彩确实很相像。 卢瑟的目光越过底下喧闹的人群。 视线突然在希维尔身上停留了一瞬，机器旁的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放大，接着又移开了目光。 “卢瑟先生，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你刚才承诺的新能源呢？容我提醒您几句，先前您的集团可是已经在展望新未来了。” 有好事者围到了布鲁斯身旁，想听听作为同行业竞争者，他怎么看待今天这一出滑稽的闹剧。 希维尔侧头，看了一眼话筒上的标识：“这位星球日报的记者，可以请你把话筒拿远些吗？” 凑过来的记者如梦初醒，他愧疚地对希维尔道歉：“抱歉，我最近刚从太阳报辞职，职业习惯还在作祟。” 太阳报，臭名昭著的英国报纸，任何八卦小报等低俗内容没有他们不敢想的。 记者看了一眼希维尔，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布鲁斯·韦恩，像是突然有了一个什么有趣的想法。 “我可以采访你吗？” 希维尔后仰了一点，深觉能在这个混乱场合中注意到他的记者很有眼光。 别的人都在找卢瑟和韦恩，偏偏他独居慧眼，找上他来做采访！希维尔觉得他应该抓住这个好机会让它免费做一波宣传广告， 他很缺员工，很缺很缺！ 生怕希维尔说出什么不得了话的布鲁斯赶忙拦下他。 布鲁斯眼睛里带着笑意，如同和友人在开着玩笑：“亲爱的主管先生，最好别这么做，我们不能抢卢瑟的风头，他最在意这个。” 第50章 如何溺爱一只鸦鸦 布鲁斯知道眼前的莱克斯·卢瑟必然不是真人。 但这不妨碍他在记者面前抹黑一把卢瑟的形象, 也不只是出于帮正联好友超人反击一次的心理，毕竟蝙蝠侠他觉得自己从来不会用不同的标准对待别人。 他自己都经常在小报面前抹黑布鲁斯或者蝙蝠侠，总之就看在记者面前上的是哪一个号——所以从这一点来看, 他足够客观、严谨、一视同仁。 至少布鲁斯之前为了给蝙蝠侠的身份打掩蔽时，他还会专门抽一个时间差去企鹅人的地盘跳热舞, 哥谭的市民都很捧场！ 莱克斯·卢瑟应该感谢他才对。 避开记者, 布鲁斯低头询问希维尔, 意有所指：“你觉得台上的莱克斯·卢瑟怎么样？” 希维尔摆手：“我严重怀疑这里有针对我的信号屏蔽器！” 事到如今他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怪不得大债主带他来莱克斯集团呢, 按理说他手底下的员工们在打什么工, 他作为主管再清楚不过了。 员工们经手的零件就算多，他的系统里也会忠实地记录着一切, 只要零件摆在他面前，他都能知道这是谁做的零件。 这大概就是成熟流水工业线的追责模式，希维尔想，真是可怕的资本协会。 布鲁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台上的人给我的感觉就和怀里的星之彩差不多。”希维尔说悄悄话, “原本几百米开外就能看到星之彩她们在哪，方便监督工作。” “但现在可不一样。”希维尔突然皱眉看向不远处的卢瑟，“我没感觉到他存在。” “星之彩也是，要不是眼睛能看得见, 我还以为她不在这。我原本以为这是正常的。” 布鲁斯重复了一遍，想借此得到他需要的信息：“……正常的？” 希维尔如他所愿：“有红色的苹果, 也有黄色的苹果, 我还以为人类的身体也像这样呢。” 夜枭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这只塞满了棉花的毛绒玩具，突然领悟到自己大概率是被管家坑了一把。 估计希维尔到现在也没搞明白死去的猫头鹰尸体和猫头鹰玩具有什么区别。 “……很好。”布鲁斯盘算着是否该给这位传说中的主管先生请一个英文老师，但当下更重要的是搞明白台上的卢瑟到底是谁，“那么，你对这位卢瑟的身份有什么猜想？” 希维尔断定：“出逃的收容物？我倒是觉得这个可能性更高。” “出逃的收容物会化成黑色的雾气么？” “……”希维尔挑眉, “听上去您碰到过他。” 出乎预料的，希维尔说：“您既然问我，我想这件事一定关乎管家，但他肯定不会把收容物的身份告诉你，事关保密协议。” 希维尔终于捡起了自己丢掉很久不用的脑子，或许这就是死线的力量，事已至此，主管也不得不开始工作。 布鲁斯看着希维尔肩膀上的夜枭没说话。 希维尔：“放心，他是必然可以托付信任的。” “卢瑟已经被人带去正联备用基地了，等到冰激凌被清理完之后就会送去瞭望塔。” 原本抱着胳膊审视猫头鹰的布鲁斯冷不丁来了一句：“他之前被丢在卡车厢里，我和管家原本都想打开车厢，管家动作更快一点，但是，车厢里跳出来一道黑色的雾气。” 在当时，黑影蹿出车厢，无形的阴影却在瞬间化作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朝着车厢外的人过去。 第69章 布鲁斯的反应最快，他几乎是立刻按住管家的肩膀想要把他往后拉过来，但黑色的烟雾却避开了他的手，凭空散开一块。 接着陡然朝管家飞去，轻飘飘的烟雾质感却和刀片一模一样。 刀刃划过管家的胸膛，从上至下开了一道极为规整的口子，如果是受到这次创伤的是常人，接下来马上要发生的景象都能够入选恐怖电影的最佳镜头了。 布鲁斯他曾在几个月前的夜巡里遇到过几起本地帮派卷入火拼的事件，在一夜之间爆发，耽误了他不少时间。 他赶到现场时，运气最差的那一位恰好被对手捅穿了肚子，从上而下划开肚皮，犹如在屠宰一块被刚冷冻好的猪肉皮，只需要刀刃足够锋利便能轻而易举地撕开伤口、在空中显现白茫茫的雾气，紧接着流出来的是红通通的血液和落了满地的肠子。 救人时还得把肠子一点点捡起来再慢慢塞回去，很让人麻木。 一晚上奔跑在各地的疲倦具象化起来，黑色的手套无知无觉地按照本能行动着，但至少受伤的人最后还活着。 现在遭遇的事和不久前的那个场景突然重合起来。 皮肉向来是保护内脏的最佳工具，在遭遇外部创伤后——由皮肉肋骨包裹着的内脏几乎全部都要倾斜而出。 但想象中的画面却在此刻冻结，“锋利”的烟雾从胸膛穿出，落下星星点点几滴红色斑点。 血红色洇湿了管家穿着的白色内衬，黑色的定制外套明显被液体打湿了一块——不过没有内脏掉出来。 空荡的停车场中飘荡着奇怪的笑声，下一秒转身之际就立刻消失。 管家强硬地拉住布鲁斯的手，让他将视线转移到车厢内部，中间有一个铁质的大牢笼，真正的莱克斯·卢瑟昏迷着倒在里头。 “你最好叫个空闲的超级英雄来把他带走。” 布鲁斯没回答他，走了几步路调换两人间的站位，他按着管家的肩膀不让他随便动弹。 锋利的目光审视伤口，他很少用布鲁斯的一面展露这样的表情。 除了一开始的伤势，血到现在一滴都没有落下，伤口如同立刻凝结了一般，只有一道明显的伤疤裸露在外头。 更重要的是，当布鲁斯按住管家脖子上，或者是手上的脉搏时，没感觉到一丝一毫跳动的生命力。 安静下来之后，连心跳声也没有。 “我会这么做的。”布鲁斯反手关上卡车车厢门，让卢瑟一个人静静地在里头继续昏迷，“但这就是我目前的态度。” 布鲁斯了解阿尔弗雷德，他来到停车场必然是想要见什么人——也许该指代成收容物。 “好吧。”管家说，“事已至此，我也没办法再继续隐瞒一些事，我也没指望能骗过蝙蝠侠。” 尽管蝙蝠侠在管家看来就是个夜晚喜欢穿着紧身衣逞能的坏家伙…… 这个评价当然出于个人的私心，如果可以，管家更希望韦恩庄园里住着的只是布鲁斯·韦恩少爷，但管家清楚地知道，哥谭需要蝙蝠侠。 在他的世界迎来那一场灾难后，管家时常会想一件事，如果蝙蝠侠因为哥谭而存在，那他又是作为什么存在？ 如果没有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他又该当什么人呢。 在破碎的哥谭边缘，管家曾经试图披起过蝙蝠侠的制服，但他最后发现，哥谭当然需要蝙蝠侠，但哥谭更需要一个布鲁斯·韦恩饰演的蝙蝠侠，没有人可以代替他接过这份职责，那是独一无二的。 管家年轻的时候好歹也当过一段时间特工，虽然管家的素养要求他少说点脏话，不然会带坏小孩子，但说到底，他又不是主世界的阿尔弗雷德？ 他是一个平行世界的阿尔弗雷德，在这个世界里管家的性格没那么好，恰好管家也失去了自己的韦恩庄园。 想到这里，管家对着停滞的太阳竖起了中指。 这个世界完蛋啦，他要不做得极端一点？比方说干脆替还活着的人结束这段痛苦的生命和旅途，总有人会体谅他的—— 幸好在这个被污染的想法落实之前，协会出现了。 早期的协会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至少还算能用。 在被协会收容工作的时间里，管家渐渐了解到，他们这些‘完蛋了的世界’里的人，会被协会称为污染物。 能够通过协会污染指数检测的则变为收容物。 ——很好，保持理智的怪物的另一种说辞。 如果把他原本经历过灾难的世界称作一潭死水，协会更像是在死水里扮演屠宰场的角色。 它们收集污染物，将这群浑浑噩噩的人们最后一点价值榨干，然后干脆利落地再解决掉。 说它重新注入了生机大概算是一种讽刺说法。 世界人群熙熙攘攘，全宇宙的物种都能迎来完蛋的局面，这可真是个美好的世界。 这些局面在希维尔出现后有了很大的改变——管家发自内心的喜欢他。 他改变了污染物和收容物的本质，却谦虚地觉得只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份工作，还会热心地给破破烂烂的员工们修补一下身体。 管家如今的身体是重新修缮过的，收容物既然都是怪物，他作为特殊的那个管家，自然也没好到哪去。 没有完好的身体就没法自由出入协会，否则一出去就会被外头崩溃的世界瞬间同化，丧失理智，继续被称为污染物。 夜枭在希维尔给他找到猫头鹰身体前，没办法自由出没在现实世界里。 其实管家也一样，只不过希维尔给他找到一具合适的身体的时间比夜枭要早得多。 这同样导致夜枭误以为希维尔能找到正常的身体并一直为此隐约期待着，实际上如果夜枭能够早日知道这具身体的组成成分，他就能早早打消从协会系统里出来逛一圈的念头——也可以从猫头鹰的身体里幸免于难。 希维尔管家选的身体其实很特殊，做得也很完整，以至于如果不是管家故意显露马脚，几乎没人能够发现不对劲——超级英雄也不行。 管家他面不改色地将手伸进胸膛里，扒拉开被黑雾削开的伤口，这一过程从来都不会拥有疼痛的感觉，因为他们早就无惧死亡了。 管家抖了抖黑色的西装外套： 从衣摆下掉出了满地的糖果和贝壳。 这就是身体的内脏成分。 糖果，很多很多的糖果、以及许多许多花纹各异的贝壳。 蝙蝠侠向来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侦探，只需要告诉他最关键的两三点，他立刻就能凭借各种手段追查到事件的真相。 管家也不管他说的平行世界让蝙蝠侠陷入了怎么样的思索，接着就说起了他还在协会里的时候，获得这具身体的契机。 这具绑定的身体是由希维尔给他的，那还是在协会里初遇没多久，但身体倒不是希维尔做的，他还做不了。 在管家眼里，希维尔是一个很神奇的、类似从天而降般出现的人物——也许他也不能算人。 但活着的生物总是会有一星半点别的关系的，不可能凭空降生，无牵无挂。 管家的这具身体就是最好的凭证。 管家耐心地看着把他带到办公室里来的希维尔：“这具身体我进不去，可能得换一个。” 希维尔摸了摸自己金色的头发：“身体需要共鸣才能够使用，怎么共鸣？只需要回答一个问题就行，如果身体内部装的不是内脏，那应该装的是什么。” 管家问：“这是谁给您的身体？您会捏人啦？我想协会里的员工们会很高兴的。” “捏人的技术要求有点高，我还没点满科技树呢！”希维尔有些不满——但这不是冲着管家去的，而是协会面板讨厌的养成需求，捏人的那一项至今还没达成解锁条件。 很快，希维尔又神神秘秘地答道:“这以前是一个很讨厌的老头捏的身体，反正他人不在，现在身体都是我的了！” 希维尔又很快没再说下文了。 这位活泼的主管先生沉默了一下。 “好吧。”他说，“也不算讨厌。” 那个不算讨厌的老头分明说是让他去乖乖听老师的话，好好打游戏早点努力当上死神，等希维尔什么时候当上死神，他就什么时候来看望他，但他等到现在，连个乌鸦的羽毛都没见到。 希维尔说：“我太讨厌他啦。” 管家觉得希维尔的这幅样子太可爱啦，像是很久以前庄园里饲养的小鸟。 “真的很讨厌他吗？如果他是您的家长，我想他听到了肯定很难过。” 希维尔改口道：“讨厌也是有理由的鸦！” “我只是有一点点想他。”希维尔比了下手势，“一点点哦。真的只有一点点。” 希维尔说：“反正他也不来看我，讨厌就变成两点点了。” 早期的主管比后期好哄多了，管家最后悔的选择就是找了一个错误的英文指导老师。 第70章 管家看着眼前的身体开始思索：身体里能装有什么东西呢？ 以心脏起誓，他一开始想过身体里装火药吧。 至少能在那些反派们试图在他面前欺负家人时有能力同归于尽，或者干脆炸了整个宇宙！ 谁让他是坏脾气的阿尔弗雷德呢？ 协会里能看到不同的平行世界，尤其是到了他这一个位置，了解的东西就更多了些。 反正他和别的阿尔弗雷德不太一样，他又不会做小甜饼，也不会做难吃的松饼，更不算个合格的管家，他的家人们都离他而去——火药和枪弹比厨房用具使用起来顺手多了！ 他之所以没能彻底陷入疯狂想必是没法坏得彻底，他也想狠狠地报复那些坏人，可就算是手中拎起了屠刀，他最后也还是没能下手。 管家又退了一步，毁灭世界是不行了，装炸药的回答必然是错误的。 他想到了他付诸过情感的一家，他希望他的那些孩子们能够开心，拥有足够的勇气去追求幸福，他们是世界的超级英雄，也是他最亲爱的孩子们。 管家自暴自弃地看着那具身体：那就装上糖果吧，身体里装上糖果也是不错的选择。 糖分对这些超英们很重要，好处是能够及时补充热量，甜滋滋的味道说不定还能带来几分好心情，谁能离得开糖果呢？ 反正没有比糖果更滑稽可笑的回答了，这很符合管家的心态。 但是身体却回应了这个共鸣，整个身体里装着的就是糖果。 管家错愕了一瞬，随即又了然——那一定是个格外溺爱孩子的家长 。 *** 布鲁斯不会向希维尔透露他知道了多少，反正他永远是一副能够让人依靠的样子。 “知道雾气的身份对我们的调查展开十分重要，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希维尔从刚才布鲁斯开始描述雾气的样貌时就做出一副思索状。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夜枭。 “之前是大概率。”希维尔说，“现在是肯定的答案了，那是协会最深处出逃的收容物。” 第51章 是超人！ 协会收容的生命物种有很多, 不会拘泥于生命形式。 固□□体气体都可以，作为一个开放包容的世界级组织，协会不会歧视任何形式, 反正它们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被遗弃的怪物。 哎呀，离开了协会, 谁还把你们这群小怪物当回事呢？要懂得珍惜协会。 至少协会还会把这群流落在世界尽头的怪物们收回来, 按照精神失控的程度划分成收容物和污染物呢；在这他们可以忘记自己是怪物的身份, 当然也必须要忘记曾经一部分东西作为人存在过。 这是尖酸刻薄的前任协会, 好在新的主管上任后将这种坏风气横扫一空。 让饱受可恶的资本家协会pua的收容物们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正常人。 虽然主管他本人好像也不算很正常, 但评价都是通过比较出来的。 谁让尊敬的主管先生他不仅把小怪物们当成人，还时时刻刻为他们的福利着想呢？ 在希维尔的协会里, 收容物们终于回想起了还没有被宇宙遗忘的那一天： 他们的世界同样还拥有着生机与死亡，时间也不再静止，太阳和月亮在天幕上轮换昭示新的一天伊始。 遇到天气好的一天时，清晨的草丛里还会留有新鲜的露水。 所以很快, 大部分收容物都在主管的光辉下光速沦陷，献上狂热的爱意。 但总有那么几个收容物已经放弃了相信奇迹，或许是遇到的事情太多，已经让他们放弃了相信他人的力量——总之, 部分严重失控的污染物决心毁灭宇宙，永远不再信任爱与和平的力量。 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说明他们失去了在热血漫画里担任主角的资格, 希维尔为他们感到遗憾。 在遗憾的同时，为了协会的稳定与安全，希维尔只好把这群失控的收容物们关到协会的最底层里去。 希维尔回忆了一下当初穿越世界的起因，又回想了一会协会最底层收容物关的是什么。 “很遗憾地告诉你，韦恩老板。”希维尔非常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布鲁斯·韦恩, 说，“我们要有大麻烦啦。” 布鲁斯还没来得及问大麻烦是什么，希维尔又怎么突然变了态度——台上就立刻传来一阵响声。 惊吓时恐吓永远不会过时，就如同大部分想要干坏事的反派们永远悄悄蛰伏于暗处等待一个时机，在出声时震慑所有人—— 在场的大部分人，在卢瑟的催促下基本都拿上了一个冰激淋，有些嘴馋一些的记者手上几乎只剩下一个脆甜筒皮了。 就在希维尔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卢瑟’张开双臂大笑着把冰激淋机器的盖子掀开，从里面跳出来一顶绿色的假发，他的身影却立刻消失在盖子后。 扑通几下，假发被无情地丢至地上，一层软绵绵的白色人皮覆盖了上去。 假发并没有如愿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因为紧接着，盖子里就蹿出来一股黑雾。 “就是他。”布鲁斯立刻说。 希维尔：“……他的品味有点糟糕。” 两人的点评还没结束，科技展会场即将重复瞭望塔上的一幕，源源不断的彩色冰沙从盖子里涌出来。 在彩色冰沙刚刚溢满机器的时候，大部分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还以为卢瑟疯了呢。 在他们还在为这项‘神奇的能源和技术‘迟疑是否献上欢呼时，经验充足的小部分哥谭市民已经提着公文包跑路了。 机器口的冰沙像是活了过来，如同远古苏醒的莹白色巨虫，还不太适应外头的阳光，眯着眼睛疯狂蠕动起来，想要逃离身后的洞穴。 冰沙涌出盖口，蛄蛹着落向地面，同时，所有举着冰激淋的人——他们手中的冰沙一齐扑通一声落到地面上，在红毯上滚了个圈，和附近最近的冰沙融为一体。 会场上响起几阵干呕声，接着是听不清话语但情绪格外激动的咒骂声。 布鲁斯挥手示意附近的人快点有序撤离：“冷静点！注意出口的方位！” 仅仅是几瞬的时间，冰沙就立刻覆盖至脚踝处。 “这是星之彩的特性……”希维尔反应过来，“地下工厂的那些零件！他把星之彩剩余的力量全都放在机器上了。” 当下最重要的还是疏散人群，布鲁斯立即通过通讯器让附近有空的超级英雄过来，紧急疏散群众。 好在大都会的市民们对于紧急避险这一点，还算经验丰富——虽然大都会有超人的溺爱，但有时也会得益于超人经历不少大场面打斗。 在一片嘈杂声中，布鲁斯按住希维尔的肩膀，他尽量避开去看星之彩，星之彩总是在无意识地蛊惑特定人群，但据他观察，有部分人却根本看不见它，比如那个记者，特性有待观察。 “有什么解决办法？” 希维尔：“最好的办法是炸掉这片会场，如同地下工厂一起。” “星之彩零件放在协会很好用……因为它们是活着的。”希维尔略有些头痛地捂住额头，“但在这个世界算是不小的麻烦，谁让它们是活的？” “零件是零件，它们只有工作的本能，所以如果不阻止它们的工作本能，继续放任，只会源源不断地产生冰沙……” “隔断生命的方法不外乎几种：切断氧气、火焰焚烧、土地掩埋。”希维尔语气真诚，“所以，干脆炸了这里吧。” “零件的活动范围不会太长，但要是让他们一直这么融合下去，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大都会到处都是冰沙了！” 反正是莱克斯集团，看在莱克斯·卢瑟给他们这群人添了不少麻烦的份上，炸掉他的大楼似乎还挺解气的。 这个建议听上去很离谱，但仔细一想，可行度很高，唯一的问题是集团内部是否还有人员未疏散。 “你们在说什么？”布鲁斯的通讯里突然穿插了一道兴奋的声音，“炸掉莱克斯集团吗？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夜翼……”布鲁斯无奈地提醒到，“你们还在停车场，更何况，我不能确定这个时间是否还有别的员工在大楼内加班。” 言下之意，没有确定安全前他不可能擅自爆破别的楼。 “放一百个心！”夜翼那一头传来油门冲刺的声音，引擎声落在布鲁斯耳朵里，像是一万个熊孩子在老父亲的坟头开趴蹦迪，“天，我竟然真的开上变形金刚了！” 布鲁斯：……等等，你在开什么？ “管家早就料到了，我们永远可以相信管家！”夜翼的兴奋之情完全抵挡不住了，“我们先前一直在做这个——确保大楼里没剩下任何还具有生命体征的员工！” 另一侧比较陌生、但可以托付信任的声音同样传过来：“哦，这确实，我以主管先生的信誉担保，这栋大楼里绝对没有还活着的员工了。” 第71章 希维尔摸了摸头：“死了的算不算？” “……您别在意这个，主管先生。” 夜翼最后再确认了一遍：“那我就开始炸了？炸弹可是都放下去了？没有一件恢复的机会了！” 布鲁斯点点头：“好吧，你炸吧。” 他能同意的原因倒不只是出于希维尔的建议，一整栋楼都被炸掉着实有些触目惊心，要是这栋楼名下归属权属于布鲁斯·韦恩本人倒是还好说，他连自己住的韦恩老宅都能炸毁，区区一栋楼算什么？ 但这栋楼毕竟还是属于莱克斯·卢瑟本人的。 另一方面则是，他还没来得及从莱克斯集团获取更多合适的情报：卢瑟到底和阿曼达背后的势力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以及他为什么会被丢在卡车厢不闻不问。 更重要的一点，科技展包括它涵盖的地下工厂所在的楼层数，并不算太高，只有三层高，更庞大的大厦则是在会场之后，影响没有特别糟糕，战损清单还在允许范围之内，更不用担心追责。 “我真炸了？变形金刚已经准备就绪了。” “炸。” 与此同时，布鲁斯伸出手，向希维尔示意。 虽然不知道主管会不会因为跑太慢埋在废墟底下，保险起见还是把人拴上比较好。 希维尔却会错了意，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大债主的手，马上递给布鲁斯·韦恩一个格外坚毅的神情：放心，看在债务的份上，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也许是潜意识始终不肯让他相信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除非蝙蝠侠站在他面前摘下面罩，否则他就会自欺欺人一辈子！ 布鲁斯·韦恩怎么可能是蝙蝠侠？这就和主管先生是死神一样荒谬嘛！ 冰沙此刻已经覆盖至大腿部位，行动都极为困难，不过反正会场内的人群都散了个一干二净，他们完全不担心穿帮——一个是不用担心，一个是根本没上心。 冰沙越来越多，两人原本轻松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布鲁斯评估了一下出口和两人间的距离，本想干脆把希维尔扛走。 希维尔见布鲁斯走的速度慢了下来，也同样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人群，评估了一下大致范围。 希维尔嘀咕：“这样倒是差不多合适……” 布鲁斯不解：“合适什么？” 希维尔捏了捏星之彩，把她放在空中：“请你吃自助！这栋楼随便吃。” 希维尔又赶忙抬手捞住布鲁斯的胳膊：“这个不能吃。” *** 在接到救援任务时，闪电侠把蝙蝠机开到了就近的备用停机坪，并立刻叫上了所有仍在地球的闪电家族：他们必须立刻疏散科技展上的所有人群。 所有的出口都被牢牢看守，谨防因为恐惧而发生慌不择路的行为，在过于密集的人群里永远需要担心踩踏事件。 没人能想到这一场简简单单的科技展里竟然能发生这么多事，尤其是那个该死的新能源！ 很好，这下新能源的秘密解决了，它既不是全新发现的元素，又不是技术的新突破，而是怪物的超能力！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见鬼的莱克斯·卢瑟。 他们本以为在讲科学，结果掏出来的是魔法？ 就算超人能飞能跑还能吸收太阳光，只要给点阳光就能永远充满力量，也没人把超人当做新能源利用！ 甚至还有那个恐怖的奇怪冰激淋，医院负责洗胃的部门马上就会被约满的！ 哪怕此刻还算是逃命时刻，但不少人在见到闪电侠他们独特的标识时，就慢慢放下了警惕心。 于是没人注意到大楼外竖着的指示牌摇摇欲坠。 在前头慌不择路逃跑的人没来得及抬头看具体场景，他们感觉到身后响起尖叫声。 在一瞬间，达到顶峰的尖叫声倏然凝滞——随即爆发一阵剧烈的欢呼。 被救下的人茫然抬头。 眼前出现了一面火红色的披风，足足能让三人环抱的标识指示牌被轻松拦截在空中。 “听说你们在找我？” 熟悉的，亲切且不失沉稳的宽阔背影如愿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降临。 “希望我来得不算太迟。” 人群中在短暂的沉默后立刻爆发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超人！” “是超人回来了！” 超人慢慢把标识放下，脸上露出一贯的温和笑容，眼睛里藏着大海和天空的模样。 他看向在场的同伴，闪电侠：“发生了什么？我记得这里是莱克斯·集团……” 闪电侠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毕竟他也不清楚这个会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兼职快递员和救火员！里头迷雾重重，只有蝙蝠侠才知道他在干什么！ 轰隆巨响，惊雷从地下深处传来。 还在欢呼超人回来了的大都会市民下意识往回看，稳固的建筑墙上渐渐爬上裂纹，墙体在慢慢塌陷掉落，飞速化作齑粉，随着屋外的风飘落。 有人在喃喃自语：“……神迹？” 他下的结论有些过早了，在齑粉还没被完全吹落时，火焰从地下出口猛然蹿了上来。 轰鸣声从地下负二层传至一层，格外漂亮的金属光泽在火焰的席卷下闪闪发光。 金红色的火焰蹿至出口，犹如地狱之火即将席卷世界——另一道白色的身影跳出燃烧得最为旺盛的火焰深处，似乎是一个巨大的人形。 在背光处，巨大的人形拍了拍身上的火苗，一个转身，像是在地上捞起了什么东西放置肩膀上方。 原本还在燃烧的火焰却马上退却。 在远处的小孩紧紧贴着母亲的手臂，小声说：“妈妈，我想吃果冻……这好像有人在吸果冻。” 母亲拍了拍小孩的额头，误以为他收到了不知名的惊吓。 只有星之彩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慢悠悠地贴上了希维尔的后背。 火焰从肩膀处消失，巨大的人影渐渐显露，金属的光泽在此刻显得更加耀眼，通体白色的身形上刻有红色的火焰花纹。 “——好耶，是变形金刚！” 刚刚还在欢呼超人的小孩们有一部分瞬间倒曳。 第52章 超人感觉很茫然 变形金刚这一形象对小孩们的吸引力丝毫不亚于超级英雄, 导致前一刻齐齐的呼声中突然出现了几个叛徒。 也许是他们经常看见超人，但很少看见这个世界出现了变形金刚。 不过超人却没怎么在意人气大比拼，现场有更值得他注意的事情去做。 先不提他这一路上颠沛流离的宇宙流浪生活, 光是降临到地球、来到他熟悉的大都会，结果眼前的一切却让他陌生无比。 明明他只是出去例行一场宇宙救援, 为什么一回来, 他的城市就被拆了？ 不管怎么说, 除开超人这一外在形象, 他还有一个真正的身份, 记者这一行业要求的知识范围向来是很广阔的，哪怕超人观影的偏好并非这些商业爆米花大片, 但变形金刚他还是认识的！ 如果他没看错，那好像是一只活生生的、还会动的汽车人。 肩膀上的人，是布鲁斯·韦恩没错吧？？ 驾驶舱里，也有个熟悉的人——感谢汽车人的生命材料还没有进化到全铅层, 夜翼挑着眉在朝他招手。 有时超人会希望蝙蝠侠如果也能像夜翼这样活泼点就好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神情镇定地坐在汽车人肩膀上一言不发。 超人带着红披风飘过去，神情颇有些恍惚：“我现在的位置是地球、大都会、莱克斯集团门口, 没错吧？” 他印象里的莱克斯集团不长这样……要多说是否拥有太多高科技、安保力量有多强、建筑设计有多美观也不至于，但至少, 它好歹还是有建筑的样子的。 超人和卢瑟的关系当然算不上有多亲密, 但是克拉克·肯特和卢瑟勉强也能算是交好，莱克斯集团的展览大厅对超人来说还算熟悉。 但现在连遗迹都称不上了！至少“遗迹”还有点建筑块掉下来，勉强能看得出它曾经有多美貌，拥有过怎样的辉煌。 “要不是我的记忆力还算可以，你现在指着这块地, 说它一直就像现在这样空空如也。”超人说道，“我也是会相信的。” “要知道很难在白天看见你出门。”超人摊手，“至少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布鲁斯飞快地看了一圈周围：“这里不是说话的场合，等回到瞭望塔……” 耳边嘈杂的尖叫和呼声实在太过吵闹，拜莱克斯卢瑟的科技展所赐，在场的人里头大部分是记者（在看到超人后还有不少觉得已经没有危险了的市民），他们几个人说一句话的间隙，能听见不少闪光灯的动静。 希维尔插话：“为什么白天很难看见你出门？听管家说您好像很爱在下午才起床，是这个原因吗？” 超人好像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肩膀边上还有一个大活人站着，忽视别人直接和老友侃侃而谈这一点按照超人的想法来看有些不太礼貌。 第72章 超人略带歉意地看了希维尔——却看见一团粉紫色的光芒在他背后胡乱扭动。 他的注意力瞬间被这团光芒攫取了去，荧光粉紫的色泽在自然界堪称奇幻，艳丽梦幻的光彩往往意味着危险，但超人依旧不受控制地盯着它看，如同少女般梦幻的光芒深处跳动着一团燃烧的火焰、接着是无数的断臂残骸、森森白骨，流动的黑色液体渐渐淹没整幅画面，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在黑色尽头的深处，他看见一双猩红色的眼睛。 超人沉默的时间有些太长，希维尔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转身，把张牙舞爪的星之彩遮了个严严实实——她吃得实在有些太饱了，试图做些动作消消食，但很显然，这牵扯进了一个无辜的人。 “我很抱歉！”希维尔低着头，声音穿过深色的衣料，带了点嗡嗡声，“我觉得老板您的这位朋友他的魔抗程度有些低了。” 布鲁斯难得叹气了一回，主管车肩膀处的视野位置绝佳，他能看见警车已经停在了不远处，警察也终于划开人群，拉上隔离带，试图疏散现场。 “我们现在得回瞭望塔……”布鲁斯重复了一遍。 现场有闷声不说话的超人，还有一辆正在摆出帅气姿势假装高手的主管车，布鲁斯原本还指望着超人能把他们几人拖回去，但他现在还得考虑如何把沉默的超人搬回去了。 “小问题。”希维尔大概意识到了大债主他目前的烦恼，在星之彩耳边说了几句话，干脆利落地把星之彩放到身前，让她好好地“照顾”一下超人。 “我有没有提过……”希维尔拍了下衣摆坐下来，极其自然地拉着布鲁斯的衣角示意他一起坐下来。 不说话时勉强可以装一下高冷风格的金发青年勾起嘴角，扬起眉毛看了一眼底下正在疏散的市民：“——我的车还能飞？” *** 超级英雄们的效率一向很高，被冰沙袭击过的瞭望塔此刻焕然一新，除了一些被冻坏了的机械设备需要重新更换外，这个著名的地球之外据点已然井井有条。 经过一场大战，理所应当是难得的休闲时刻，但瞭望塔内仍旧处于一种诡异的紧绷状态。 首先是严格管控出入，至少某些魔法抗性特别低的超英这段时间内还是禁止入内比较好。 天知道瞭望塔内被星之彩嚯嚯了多少东西！这些还需要再严格查证呢！ 其次是夜翼幽怨的眼神——他虽然一点也不困，甚至还能说兴奋的感觉还没完全消下去，经历一场大爆炸、亲自架势一辆汽车飞行这一连串行为激发的肾上腺素给身体带来的激动之情总是让人回味。 但这不代表他喜欢加班！ 希维尔的举动直接给媒体上舆论反应浇了一锅热油，莱克斯集团的出尔反尔仅仅是拉开帷幕的序曲，地下停车场的爆炸、整个会场的消失——再是闪亮登场的变形金刚。 完全是一场属于超级英雄热的狂欢。 夜翼在瞭望塔帮忙监控下舆论，好在哥谭里还有不少好帮手，尤其是德雷克家的小朋友。 在略显沉默的氛围里，夜翼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短信，非常不顾气氛地哈哈了一下。 “他们都在问我们是不是在拍电影。” 夜翼安慰了一下希维尔：“没关系的，下次飞之前可以等个两三秒，这样就能当做明知故犯。” 希维尔背着身挡住超人的目光，防止他再次看着星之彩：“我也没想到他会拒绝让车飞嘛！” “你现在可是大红人。”夜翼完全不吝啬夸奖，反正他当时在驾驶舱里，又没记者拍到他。 “谢谢。”希维尔神色更哀怨了，“我会考虑去记者面前贴一贴招聘广告的。” 虽然希维尔还是没搞懂为什么瞭望塔上的布鲁斯·韦恩老板的气质，和地球上的布鲁斯·韦恩老板气质很不相同，但主管先生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这位大债主比较好。 他还指望着还债，不知道这份名气能不能用来招募员工？ 最后是被会审的超人，这位正义联盟的领袖完全无心调节氛围。 超人懊恼地捂住小卷毛：“……我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超人描述了一遍他梦中的可怕景象：在看见星之彩时失去意识，然后陷入一场可怕的沉睡。 “中途我明明感觉自己快醒过来了。”超人有些茫然，“我都快看见阳光了！但是，紧接着，我又立刻被拽了下去，陷入了一场更可怕的噩梦，一群失去理智的丧尸们成群结队朝我扑过来一样！” “这就是盗梦空间么？” 希维尔打哈哈：“或许这就是噩梦的可怕之处吧，在你马上要醒过来的时候又立刻把你拽进了更深的噩梦里。” 点了头的罪魁祸首之一面不改色的应付过去：“噩梦，向来如此。” “你得考虑加强你对魔法侧的抵抗能力了，超人。”布鲁斯格外好心地说道，“或许我们该叫康斯坦丁来。” 超人郁闷地看着瞭望塔外的天空，不过超人就是超人，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开始研究莱克斯集团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屏幕上弹出一条视频通讯神情，布鲁斯想了想，离开屏幕前去自己的房间换了套装备，回来后才接通了它。 视频影像还没完全生成清晰，欢快的话语就一连串蹦了出来。 “下次让我送快递的时候，麻烦把物品清单都列列清楚。”闪电侠向几人打了个招呼，“你们要的莱克斯·卢瑟。”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你让我专程再去跑一趟取回来的……假莱克斯·卢瑟皮？说实话这个长得有点恶心，摸起来的感觉也有点恶心，黏糊糊软唧唧的，像是化了三天三夜冻起来的臭奶酪皮。” 这两样东西很快呈现在了四个人的眼前，夜翼有些按捺不住率先伸手，随后在蝙蝠侠不赞同的眼神下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像奶酪皮。” 蝙蝠侠则咨询希维尔的意见：“这是什么？” 希维尔有点疑惑，蝙蝠侠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他的债主这是下班了？ 但出于友好，希维尔还是认真地回答了他。 “奶酪皮……”希维尔耸耸肩，“好吧，不开玩笑，协会特产。” 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下，希维尔解释了一下：“现在的伪人还年轻着呢，不过他们会蜕皮，我想是那个出逃的收容物先抓了个伪人假装卢瑟，让星之彩催熟了一下。” 星之彩晃晃悠悠从背后伸出一条胳膊，超人连忙转过身去，希维尔侧头听她说话。 “原来是这样啊……”希维尔抬头盯了一会瞭望塔的天花板，总感觉这儿有点眼熟的东西，“看来反协会势力来的时间要比我早一些。” 蝙蝠侠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张褪下来的皮，他总感觉蜕皮的卢瑟这个形容听起来很奇怪，但好像找不出更合适的形容词了。 超人有点听不明白，他没想到出差的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夜翼凑在他身边替他解释。 至于闪电侠，他一落地就奔向了瞭望塔的茶水间，他向来信任同僚们的能力，麻烦的事情就交给这几个大脑去操心吧，在经历奔波后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事则是立刻摄取能量、恢复体力。 此时，有一道激动的声音打断了超英们之间的默契。 “就没有人在意我吗？！”被关在铁笼子里的正牌莱克斯·卢瑟如是说道。 莱克斯·卢瑟气愤地拍了一下牢笼；“我已经眼睁睁地在这儿，听你们若无旁人地聊了十分钟的天！却没有一个人在意我。” “好歹把我放出去！超级英雄难道要欺负我这样的平民吗？” 宽容大度的超人绝对没有这样的小心思，他只是从噩梦里刚出来，浑浑噩噩的，怎么可能会故意把讨厌的死敌晾在一点也不舒服的笼子里不管不顾呢？ 他虽然是外星人，但仍旧很有人道精神。 超人摆摆手，想去把笼子打开，换一个场合再‘审讯’，至少不让卢瑟出去后向媒体告状正义联盟虐待平民，尽管卢瑟已经在媒体那失去了信任！ 但总有小报喜欢炒作足够吸睛的谣言的。 “等等。”希维尔拦下超人，两人的姿势有些滑稽，因为超人总是要避免去看希维尔身上的星之彩。 希维尔慢悠悠地说：“我们已经遇见了一个假的莱克斯·卢瑟，还在他那遭到了不少的麻烦。” “我只有一个问题。”希维尔问牢笼里的莱克斯·卢瑟，他头顶光秃秃的，“你要怎么证明你是你呢？” “如果不能证明你就是莱克斯·卢瑟本人，那我们为了保障安全，可没办法把你放出来。” 这个问题颇有些报复的嫌疑，毕竟严格来讲，莱克斯·卢瑟根本没法证明他是他。 因为已经有人夺走了他的身份，并且张扬地在媒体前大肆出‘风头’，真正的卢瑟完全是一种不存在的状态！ 卢瑟沉默了。 第73章 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一反应，他觉得眼前这个不知来历的混蛋家伙完完全全是在玩弄他，他要怎么证明自己是自己？ 紧接着，狡猾的本能和锐利的厚黑学意识突然在提醒他，几乎让他瞬间从暴怒的情绪里冷静了下来，甚至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手臂上爬满鸡皮疙瘩。 这个陌生的金发青年告诉了他一个事实，如果正义联盟这群超级英雄里存在伪君子，他们完全可以不知不觉地就此消灭他，完全不用担负任何法律责任。 因为他，莱克斯·卢瑟，怎么能证明他才是真正的那个卢瑟？他才有可能是外星人伪造的！ 或许我不是我，或许他才是卢瑟，那这个草蛋的世界上，到底谁才是卢瑟？ 卢瑟绝望地想。 好在商人的本能让他即刻冷静下来，寻求解决的办法。 一旦发觉两方的处境，卢瑟马上改变了态度。 “原谅我的无礼……”莱克斯·卢瑟整理了一下衣服，在笼子里暗无天日待了几天，他身上的衣服皱得不像话，昂贵的东西永远这么娇嫩——总是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去维持它的体面。 没错，代价，这就是他要付出的，合乎利益的交换。 卢瑟看向蝙蝠侠：“我认为，到了如今的局面，我们都需要变得更坦诚一些，而我会拿出我的诚意，比方说协会。” 蝙蝠侠不置可否：“你都知道了什么？” “我希望……” 超人抬手示意：“我们可以证明你是你，至少以我的名誉担保。” 希维尔侧头看了一眼超人，对他的性格有了一个更明显的认知——这是一个好人。 提早亮出底牌在谈判中并不是一个好行为，卢瑟想要的无非是取回他的身份，况且他处在绝对的弱势，完全可以无限度加码，否则，不取回他的身份，他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到。 但这很超人，蝙蝠侠能预料到超人会说什么，不过也没想去阻止他。 “我和协会的所有交易过程，包括……”卢瑟对此心情有些复杂，他了解这位老对手，“如果我有机会重新和它们取得联络，我会站在你们这一边。” “详细的情况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再谈。”蝙蝠侠点点头，对这个交易局面还算满意，他示意超人往前。 超人用热视线切断铁笼，带着卢瑟换个房间。 在开始别的谈判前，蝙蝠侠还有些事情要做，他跟上漫无目的在塔内散步的希维尔。 “管家和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只猫头鹰呢？”蝙蝠侠对那只猫头鹰印象深刻，不过布鲁斯是知道他们去了哪，毕竟这一人一猫头鹰是在他眼前离开的。 蝙蝠侠这么说只想知道一个问题。 希维尔礼貌地回复：“管家是去帮我取点东西，猫头鹰也跟着走了，可能是伪人在偷懒去督工之类的……也有可能是害怕上瞭望塔，他说它讨厌瞭望塔，我想可能是恐高吧。” 好极啦。蝙蝠侠有些无奈，怎么有人身份都拍他面前了还不肯往下扒拉的？ 闲聊时间结束，切入正题。 “我想要知道出逃收容物的身份。” 面对希维尔疑惑的小眼神，蝙蝠侠治好用希维尔的视角问他。 “布鲁斯·韦恩和我提起过先前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那个出逃的收容物。” 蝙蝠侠本来没打算如此直白地打探消息，他信任希维尔，但这些信任有限，这些有限的信任完全出自另一个人——他相信管家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既然有了未知的风险，那他需要着手去准备迎接未知的风险。 他以前交手过许多敌人，也遇到过很多似敌非友的中立者，每一个人的心思都像一座巨大的迷宫一样难以让人捉摸。 他们的目的各异，行为各异，想要和他们打交道一直是一件费脑筋的事情。 好在，唯有“费脑筋”这一点，蝙蝠侠从来不害怕和任何人比拼，他没有诸如同僚一般强大的超能力，但他拥有着足够缜密的思维和行动，而他一直是这么做的。 但没想到，这项面对敌人无往不利的思维有时也会遇到滑铁卢。 怎么能和三岁的小朋友考虑战术呢？或许最有效的做法是，他给一根超级稀有罕见的彩虹棒棒糖，然后说服小朋友把手里旧了的玩具丢给他。 和希维尔打交道也是如此。 在问完类似‘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是不是一个人’之后，蝙蝠侠果断换了一种弯弯绕绕的询问方式。 他绝不会对达克赛德问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这太直白了。 但他必须得用直白的方式询问希维尔。 否则等到超人都老了，希维尔估计还没想明白超人和克拉克·肯特是谁！ 放在从前蝙蝠侠绝对要考虑半天为什么希维尔不说出逃的收容物是谁，但既然摸清楚了希维尔的真实想法，那完全没有必要再绞尽脑汁啦。 问吧，反正问了他就会回答的。 “你应当对它很熟悉，也明白它的身份。”蝙蝠侠说，“但一直没喊它的名字，我想这有些奇怪，它们理当有相应的外号。” “这可能只有一个解释，你在避而不谈。” “为什么？” 希维尔果然如他所愿一样，皱起了眉头，神情犹豫。 “我当然是很想告诉你的，没有任何隐瞒。”希维尔看着蝙蝠侠。 希维尔对蝙蝠侠很‘熟悉’，这点全拜收容协会这一游戏的项目组所赐——以希维尔此刻见长了不少的眼光来看，这个游戏的能力可能超得有些过了，开发它的项目组真实身份有待考究。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项目组他们是真的特别喜欢蝙蝠侠！ 协会的世界完全没有真正的蝙蝠侠，但蝙蝠侠的影子却无处不在，不是在外面污染物横行的世界角落里塞一个蝙蝠镖，就是在大厦顶楼塞一盏蝙蝠灯。 收容协会内部也有不少小彩蛋，不过有一点可以申明，所有正常的收容物里都没有蝙蝠侠的影子！ 希维尔想了想，还是回绝了蝙蝠侠的要求：“我答应过一个朋友……在征得他的同意之前，我不能把协会底下失控的收容物身份说出去。” “一个朋友？”蝙蝠侠说，“是你在协会内认识的，还是在进入协会之前？” 换个其他人来估计要害怕面前的人到底知道多少情报了，甚至开始担心对方是不是连自己今天出门在外穿的底裤款式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不过希维尔完全没这个心思，也许是他足够放心一个超级英雄。 “嗯……”希维尔揉了一把星之彩，“比我认识管家都还要早呢。” “所以我必须要履行这个承诺。” “好。”蝙蝠侠若有所思，难得没有刨根问底，他抬手拍了下希维尔的脑袋，“去找夜翼玩吧。” *** 超人把卢瑟关进房间，以两方的立场来看，他最好不要介入这场谈判，毕竟他还有不少情报没能掌握完全。 一关上门，耳边就出现了一阵熟悉的心跳声，超人抬起头，不太意外地看见蝙蝠侠的脸——但他有些疑惑于朋友的热情：“以前你可不会专门留在这里等我……布鲁斯？” “我还以为你是想进去直接找卢瑟谈话？”超人想了想，“是有什么事找我？我觉得我接下来要处理不少问题……” “克拉克，我有一个疑惑。”蝙蝠侠盯着他藏在口袋里的通讯器，“你回到地球后有检查过自己的通讯器吗？” 蝙蝠侠：“我觉得我们之间必须要确定好一些共同的认知。” 超人：“比如？” 蝙蝠侠提醒：“你似乎对协会一无所知，刚才夜翼提醒你的情报，你应该是第一回听到？” “这必须是第一次听到。”超人有些茫茫然，“我在宇宙外执行一场救援，这都在行程表里能看见。” 救援信号是瞭望塔在不久前接收到的，它来自于宇宙深处，一处尚未被其他星球开发的领域。 恰好蝙蝠侠受伤卧床，瞭望塔经过一场会议的投票表决，超人带着恰好要外出的绿灯侠一起离开了。 “不过这场救援没有得到一个太好的结果……信号被瞭望塔捕捉的时机太晚了，它真正需要的时间是十个月前。” 超人说到这里有些失落。 “我们赶到那个星球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了，星球的行星轨道也开始变得混乱没有周期……那是一个注定迎接灭亡的死星，我试图拖着它步入旋转的正轨，可惜失败了，它彻底没有复苏的活力了。” “但是你失去了联络信号。”蝙蝠侠问，“路上发生了什么？” 超人：“没有什么意外，只是我们差点误入别的行星带，盘旋的石头碎块总是很麻烦，可能是信号干扰，哈尔和我在离开行星带后告别，他收到了绿灯团的信号。” “我刚回来，本来该率先回到瞭望塔进行文书存档，不过听力提醒我莱克斯集团那儿有不小的骚乱。” 第74章 超人满意地做了一个结尾：“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我不得不提醒你。”蝙蝠侠说，“你最好拿出通讯器看一眼。” 尽管超人在外试行任务，但正义联盟会把近期发生的一些情报整理下来，确保对齐信息源，正义联盟的通讯器又不需要在宇宙建立基站…… 很显然，超人完全没有收到。 超人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拿出通讯器，点开各类聊天框，上面依旧空空荡荡，没有任何需要处理的信息源。 最后一条消息的回复还是在他离开那颗救援星球之前。 第53章 倒挂的天使雕像 超人捧着通讯器有些不知所措, 他原地转了个圈，试图把通讯器举高一点，披风差点绊住了他的腿。 蝙蝠侠疑惑：“你在干什么？” 超人摸不着头脑, 又确认了一遍手机上的通讯器上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可能是我的通讯器没信号了？我记得你说过瞭望塔最近遇袭了。” 蝙蝠侠把自己的通讯器递过去，确认了正义联盟内的情报文件确实输送了过去。 超人把屏幕竖起来, 证实他本人绝对没有撒谎的倾向：“你看, 上面什么都没有！” 蝙蝠侠眯起眼睛：“没有, 蝙蝠侠, 在的群聊……” “呃——”超人手忙脚乱把通讯器收回来, 试图肯定说道，“你看错了。” 蝙蝠侠声音冷酷：“把通讯器给我。” 超人深吸一口气：“在独自拉个群聊这件事情上我必须承认我们的错误, 我会向其他成员说明并且深刻地为此进行一番检讨同时表明我们绝对没有分裂团体的心思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呃当然是有点过分的玩笑——” 这一口气里的单词有点多，语气急促，蝙蝠侠都听不下去了：“……我需要给通讯器做个检查。” 接过通讯器几下摆动，蝙蝠侠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 超人小心翼翼地看着通讯器：“是出现了什么异常？我记得他的信号原理和基站无关, 是有心人入侵了我的系统不让我及时返回与你们联络？” 超人是正联当之无愧的首席战力之一，如果直接把超人排除在战斗之外，正义联盟一方的对峙会非常吃亏。 单用纸面数据来评估超人的战力同样有失客观，在地球的几场战斗里通常都需要考量到战场损失, 很难具体用数据衡量超人的上限究竟在哪里。 “没有。”蝙蝠侠皱眉，他拆开了通讯器内部电路, 摆弄了一会装置。 在超人忐忑的神情里, 蝙蝠侠淡然地告知了他真相：“你的通讯器坏了。” “大概是，没电了吧？” 蝙蝠侠对此做出了严谨的判断。 “……”超人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了，“你是不是和别人学坏了，布鲁斯？” 蝙蝠侠用转身回应了他，背手举起通讯器：“我给你换个新的, 以及，你最好快点补上最近发生的事，尤其是协会的事宜，我会让夜翼去把录像都发你一份。” “听你的语气可不太妙啊。”超人摊手，“那卢瑟怎么办？” 不过实话实说，正联的房间里各项设施都很齐全，卢瑟就算想在房间里找个休息室睡一觉都不成问题，反正他也没被绑起来。 “你可以给他先做个身体检查。” 蝙蝠侠的行动路线却在找夜翼的途中换了个方向。 作为队友，蝙蝠侠绝对是一个可以完全放心的合作伙伴，不过一旦关系变得稍微亲密一些，蝙蝠侠有时的固执非常容易让亲朋好友头疼。 就比如说现在。 在没证实他心中所想的事前，他连超人也没打算告诉——起码得等超人看到星之彩不陷入噩梦再说！ 超人的战力当然很强，同样的，超人一旦被敌人控制后的杀伤力也极其可怕，毕竟那个时候的超人完全不需要考虑道德和良心的考量了。 所以蝙蝠侠决定暂时进行一个没有超人参与的小行动，把超人丢去和卢瑟互相计较心眼吧。 当然，这绝对不是出于对没有蝙蝠侠的小群的报复——以布鲁斯·韦恩对于正义联盟的资助情况，通讯器的内部情况他再了解不过。 蝙蝠侠认为他并不是个瑕疵必报的人，他完全是担忧正联好友下次对上星之彩失利而已，这和‘单干’原则毫无联系。 这么想着，蝙蝠侠来到各设施的储备仓库，按照上头的标识取出几个备用通讯器，房间里有备着足够拆解分析的工具台，他娴熟地拆下通讯器中的芯片，将超人的芯片和参照组芯片放入分析仪前，冷静地等待着电脑的数据显示。 两者的芯片对比情况没多久就出了结果。 超人的这块芯片完全是假的——倒不是仿制品，而是一块彻底失去功能的芯片。 也就是说，这个通讯器的问题不在乎有没有电，超人没有接收到信息的问题也并非失去信号，而是，它本身就不是真正的通讯器。 *** 管家的身体情况特殊，尽管他可以照常在世界外行动，但受伤后最好还是回到协会内疗伤比较好。 夜枭也没打算去参观瞭望塔，开玩笑，打一份工就够累了，他干什么还要去主动承担第二份工作？反正有蝙蝠侠，他心安理得地把工作丢给了别人管。 比起担忧卢瑟的谈判，夜枭倒是觉得协会内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处理，比如说——督工协会建造进度。 原本1x1地基的协会遗迹终于在主管先生的卖力打工下初具规模，其余楼层的内部情况暂时仍在改造之中，但是一楼的协会大厦在伪人的努力下已经全部按照设计图建造完毕，希维尔中途的奇思妙想并不多。 除了外头那一圈专门设立的薯条窗口，总体的设施和装修全按原来的收容世界来。 希维尔直接按照当初的设计原稿照搬了一个大楼下来，因此一楼的布置对于夜枭来说，再熟悉不过。 希维尔在协会世界时偏好一楼中心的协会语音助手——这个语音助手是货真价实的协会辅助系统，不像现在这只是夜枭客串的。 助手就如同协会内具有大部分权限的智能ai，全心全意为协会服务，尽管它的制造者已经被希维尔赶下了台，但这不妨碍ai真的很好用。 ai很好，但现在是他的啦。 希维尔偷懒的时候甚至可以躺在一楼操控整栋大厦的事情，建造、技能点加成、生命值显示，全由辅助系统一力完成。 不过真正的协会语音助手在前一任协会进入新世界决定卷土重来时，就被夜枭关闭了大多数的权限，还没彻底接管权限成功——协会世界就来到了他们目前所在的主世界。 因此希维尔心心念念的一楼中心语音助手台只是个漂亮的花瓶而已。 夜枭在希维尔坚定地要求摆放一个led大屏幕充当助手台时，曾旁敲侧击地暗示过一下。 例如助手早就变成实体了，可能没那么好用，不如干脆把屏幕去了换成别的展示台。 大部分公司都喜欢在一楼大厅贴上标语目标什么的，希维尔完全可以学习一下先进经验。 但希维尔丝毫没有落入陷阱里，他振振有词：“反正屏幕可以轮换，比一动不动的标语好玩多了，更具有科技感！” 希维尔看来是绝不会放弃了，夜枭有些奇怪他这么做的缘由，很少见到希维尔这么坚持一件事，但通常原因都不会太过于正经……谁让希维尔，他是希维尔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姓菲索吗？”希维尔·菲索面色严肃。 协会世界作为一个可操控主角的游戏，第一步要做的事情必然是让玩家给自己取个名字啦！ 希维尔知道自己该叫希维尔，但菲索这个名字可是他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想出来的。 夜枭配合地问：“为什么？” “尽管我出身卑微、样貌丑陋、身材矮小，是诞生在地席上无望桂冠的奴隶……”希维尔吟诵英文读本，“但我依旧会记住路过者不屑一顾的卑劣眼神！没有人可以质疑我登顶的勇气与决心！” “……背得不错？”夜枭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夸奖主管先生的英文词句水平有长进，“说点人话。” 希维尔对夜枭没听懂自己的暗示很失望，不过转念一想，也正常，他第一天来协会的时候遇见的第一个员工也不是夜枭，而是游戏里的语音助手才对。 “事情经过很简单。”希维尔说，“在我第一天来到协会的时候，遭到了语音助手的歧视。” 希维尔对势利的游戏系统行为表示气抖冷，作为一个外包员工，作为一个势必要称霸游戏世界的绝对主角，他一定会拿下协会内的最高荣誉，让系统天天不得不谄媚地喊他主管大人！ 希维尔还记着当初语音助手怎么嘲讽他的： 比方说“天呐，希维尔！身为一个无编制的合同外包员工——你怎么敢如此怠惰？”啦。 再比方说“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年轻人想要加入协会工作吗？你不工作，有的是人替你工作！”啦。 第75章 希维尔的一开始的梦想很简单，让助手对它的嘲讽追悔莫及！ 等他当上了主管，一定天天压榨语音助手干活，身为ai，它怎么敢在24小时内不干满25小时的工作！是不是太过于懈怠？是不是太过于懒惰？ “但你明白的，复仇之路漫漫，为了慰藉这忍辱负重时光，一定要在什么地方出口气才行！” 于是希维尔，既为了彰显他的勇气与决心，又为了出一口气，他果断把名字改成了主管这一名词的音译——唯一遗憾的是super这个单词被禁止输入。 不然他就能叫希维尔·超级菲索了！ 希维尔钻漏洞，成功让协会的辅助系统距离希维尔完成复仇之路、登上主管宝座前就喊他主管大人。 不过很可惜，在主世界内的大屏幕目前只能起到装饰作用，对夜枭来说，真正需要提起警备心注意的还是一楼最深处的那一尊倒挂天使雕像。 无论是任何美丽温柔优雅的代言词一旦沾上收容协会后，总是会再带上一层血腥的面纱，透过面纱看过去，圣洁慈祥的外表里总隐隐透着狰狞底色。 就当是他带着有色眼镜看待协会收容物吧！ 最深处的天使雕像在夜枭的员工库存内找不到编号，它要被排在特殊物品那一栏，也许是协会内稀奇古怪的装饰物的一员，但夜枭从头到尾都不太喜欢这一尊倒挂天使雕像。 一开始在协会世界的时候不喜欢，现在到了新世界也依旧不喜欢。 夜枭神情非常不高兴，他扑腾着翅膀飞到那尊天使雕像前蹲下——不高兴的原因有两种，一是他这具自由行动的身体有点滑稽可笑，二是看到这尊雕塑。 这尊雕像的气质——仅仅是一些细节之处不同，却营造出一种极端诡谲的感受，按希维尔的话来说，它完全可以去客串一下恐怖电影的片场。 在宗教盛行的国度内，教堂内的设施也大抵不会简陋到哪儿去，尤其是关乎天使一类的形象。 他们大都高洁，在教堂内给予旁人一种庇护之感，注视着栩栩如生的天使时，就仿佛置身天国之上。 但这座协会的物品雕像却是倒挂着置于天花板之上，身着宽松的长袍，羽翼没有完全张开，翅膀尖端反而收缩聚拢，遮挡住眼睛，嘴角往下撇，双手交叉放置于胸前。 和正常教堂内的天使形象完全不一样，往下撇的嘴角出于视角因素，在夜枭看来这尊雕像就是在朝着他微笑。 夜枭冷冷地看着这尊天使雕像，他当然会把这个行为视作挑衅之举，哪怕天使雕像应该算是一座“死物”，它没有生命，更没有意识，怎么可能还会有着挑衅的行为？ 但夜枭知道，在希维尔拿出协会的设计蓝图当甩手掌柜之后——夜枭特意把这尊雕像从协会的装饰栏列表去掉了。 不过现在，这尊天使依旧还在这儿。 “你在吗，夜枭？”身后传来管家的呼喊声，“我整理了一些东西，希望你替我把它们带给希维尔……我觉得他应该会喜欢？” 夜枭刚一转头，身后却同样传来一个硬块掉落的清脆声音，东西在地上弹了几下，掉到了他的腿边。 他没去看东西是什么，立刻扭头，盯着天花板上的倒挂天使。 此刻天使雕像的翅膀尖端往下挪了一点点，竟然恰好露出雕像一直被遮挡的眼睛，无机质的石膏眼睛明晃晃地盯着他看。 随即这一幕就像是错觉一样，雕像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夜枭低头去察看腿边的掉下的东西。 是一个十分眼熟的通讯器，背后有着显眼的“s”红蓝色标识。 夜枭想了一会，拿起通讯器立刻打算离开，管家的脚步声却跟了过来，他手上还拎着一个大的黑色袋子。 “你原来在这里。” “我能去哪？”夜枭突然警惕起来，“你怎么过来了？我刚刚才听到你喊我，我当然会马上过去。” “刚刚？”这次轮到管家疑惑了，“我在十分钟前喊你的，没看见你的人影，我就出来找你了。” “……”夜枭若有所思，他没转头去看背后的倒挂天使，反正协会内是绝对安全的，唯一的问题就是看上去有些吓人。 “看来我又得去找希维尔了。” 管家耸耸肩，把袋子递给夜枭：“你要去瞭望塔？正好把这个也带上——你手上拿着的是通讯器？” “嗯。”夜枭熟练地用猫头鹰的身体摆弄了下通讯器，密码对他来说轻轻松松，他快速地浏览其中的记录。 然后把群聊点开——没有蝙蝠侠在的小群。 第54章 都是坏人 夜翼刚整理结束目前主流的舆论导向, 一转头就碰上了刚进总控制室的超人。 他娴熟地朝着许久未见的超人打了个招呼，超人拦下了夜翼离开的脚步：“我还没收到资料呢，我的通讯器坏了, 不会连手机也坏了吧？” 夜翼：“什么资料？” “蝙蝠侠没告诉你吗？”超人和夜翼简略概括了刚才和蝙蝠侠谈话后得出的结论，他需要出差后空缺的情报。 这些情报对夜翼来说不难寻找, 正义联盟内原先就有一整套的相关存档, 蝙蝠洞内同样也有, 唯一的区别可能是……正义联盟内的一些情报猜测只是个大纲, 在确认盟友的前提下, 蝙蝠侠总不能把某些针对手段一并放在明面上，而蝙蝠洞的电脑内倒是可以存一版以防后患, 前者或许是个普通文件的大小，后者就明显是个超大压缩包。 考虑到超人没有直面过诸如伪人一类极具精神杀伤力的存在，他干脆把刚蝙蝠洞电脑内的那一个版本给了超人看，附赠了今日的新闻时报汇总、以及他心爱的各类协会小视频！ 超人眼睁睁看着手机上的文件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同时不断响起接受到新消息的提示，到了最后甚至很难找到不是压缩文件的类型。 “我觉得我可以再给你多找几天的信息！”夜翼说，“我还有珍藏的变形金刚变身小视频，要不要来一起看看？” 不过在把手机里的珍藏视频发过去前, 夜翼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对，你说蝙蝠侠让我整理文件发给你？但他现在还没来找我啊。” “是的。”超人终于有空把手中的文件递过去给夜翼了, “他还说要给我拿个备用通讯器——否则我也不会专门过来找你了, 你肯定没注意看手机短信。” “……呃，手机短信设置静音很正常的吧？”夜翼没好意思说，他其实还把手机设了免打扰模式。 毕竟“迪克”的那一只手机上信息来源有些乱得离谱，在需要特别认真工作的时候，他基本都会设置免打扰, 如果是真的重要的短信自然会给“夜翼”的通讯器发，只有一些触发了关键词的短信才会从手机上直接跳转到夜翼的通讯器里。 超人指着文件：“卢瑟的身体情况检查报告，上面一点问题都没有，除了需要注意一点饮食和作息习惯以外，他完全不像是个被绑架了很久的受害者。” 作息混乱当然容易掉头发，经验丰富的莱克斯·卢瑟对此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但我还是没能见到蝙蝠侠？我还以为他在你这。” 夜翼意识到不对：“……他离开前有说要去哪吗？” 虽然他明白蝙蝠侠号称喜欢单干，但也没真单干。 更何况现在还是在瞭望塔，没理由突然消失。 超人回答：“取备用通讯器。” 夜翼转头敲了下控制键盘，调出设备间的监控，但只有设备间的监控画面仍旧在加载之中——小孩子都骗不到的把戏！ “这不像是内部监控被入侵了”夜翼说道。 在两人立刻想要起身去设备间看看情况的时候，超人突然拉住夜翼。 “你去找希维尔，看住星之彩，我去设备间看。” 夜翼权衡了一下，当即拍了下超人的手：“我保证看好星之彩。” ……希维尔的上下限有些未知，但总体来说应该不至于有问题。 超人径直冲向设备间，实际上来到瞭望塔后一路上给他的感觉都不能算太好——但也不是完全糟糕的感受，这种体验很难给出相应的形容，因为他总感觉，塔内的任何地方，都带有一层粉紫色荧光，瞭望塔外层会好一些，内部却不一样。 墙壁上、天花板上、特质玻璃上，基本都涂有一层炫亮的粉紫色荧光，但这涂层又不像是氪石带给他的虚弱感，反而如同……太阳光。 异样的感觉又袭来了，超人当然喜欢太阳，正是因为有太阳的存在，他拥有了很多常人无法媲美的能力，但涂层不像是太阳给他的生机，它是一种明码标价的交换。 看似无私地给了一部分生机，实际上需要偿还的代价已经偷偷地标在了生机内部，可没有人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整个瞭望塔内似乎除了他以外，没人察觉到瞭望塔内的不对劲。 他眼底散发着粉紫色荧光的涂层没有，这种诡谲的生机也没有，无论是夜翼还是蝙蝠侠，都认为塔内的颜色和以往没有任何变化。 第76章 ——甚至连他都感觉这股涂层的颜色在某些时候会消失。 他认为这和星之彩脱不开关系。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超人撞开了设备间，他看见蝙蝠侠趴在角落的工作台前。 备用的工作台没有主控制室那一台一样精致，只是粗糙地摆放了几架必要的分析仪和电脑，电脑屏幕此刻已经暗了下去，只有分析仪上安静地躺着两张芯片。 蝙蝠侠就趴在芯片边上，其中一只手还摆在分析仪旁。 他立刻飞过去，伸出手刚想要摇醒蝙蝠侠，随即格外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心跳和呼吸的不对劲。 超人分析了一会，超人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超人刚想要离开——这好像是在睡觉…… 不过超人收回手的举动有些晚了点，在他想要收回手的瞬间，趴着的人猛然惊醒，盯着超人的脸喊了一句：“……卢瑟！” 超人：“？” “卢瑟在……在另一个房间？”超人不解，超人思索着想要为朋友找一个合理的解释缘由。 蝙蝠侠却丝毫没有尴尬地收回了手，他低头整理了另一只手套，颇有些疲倦地抹了一把脸：“你怎么来这了？” 超人迟疑了一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愧疚：“错误估算了这一趟救援需要的时间，我没想到地球内会发生这么多事，下次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会记得尽量要提早回到地球的。” “正义联盟需要我，我是它的领袖。” 蝙蝠侠：“？” 蝙蝠侠问：“发生了什么？” “布鲁斯。”超人说，“个人的精力总是很有限的，你不能一个人就指望着把一群人的工作都完成。” “你需要休息了。”超人解释道，“当我进来的时候就撞见你在睡觉……” 超人没继续往下说，也没敢问蝙蝠侠为什么在梦里喊卢瑟，这很恐怖！ 一个成熟的成年人应当明白在某些场合下需要装聋作哑，有时候刨根问底后导致的后果与真相可能会对所有人都不好——他选择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他只是出去了一趟而已，没想到一回来整个地球都大变样了，超人很无奈，超人决定一切都留给他慢慢接受。 蝙蝠侠冷静地把仪器上的芯片取回来，塞进盒子里，这次没有出现刚才的幻觉。 然后再向不知道脑补了那些奇怪内容的超人解释。 “我没在睡觉。”蝙蝠侠只跟超人这么说，“一场噩梦，就像星之彩对你的影响。” 蝙蝠侠自我反思了一下，也许是希维尔在现场，导致他失去了对通讯器内部芯片可能会导致问题的警惕心。 在拆芯片时没有任何问题、分析材料时也没有任何问题、却在接入电脑查看的时候出了问题。 这个问题爆发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征兆，就如同超人看见星之彩的一瞬间就失去意识一样，蝙蝠侠也在一瞬间意识陷入黑暗。 蝙蝠侠其实做过很多噩梦，也遭到过许多精神力攻击的敌人们编织的噩梦，但在噩梦里的最后博弈，无非只是意志力的对决，没有什么事物是不可战胜的，他总能坚持到最后一刻找到弱点。 但这一场却有些与众不同，没有以往的小巷、枪声，和无处不在的死亡。 他回到了莱克斯集团科技展的现场，当时在最后逃离时的会场可绝对称不上什么壮观美丽的场景，满地都是像拥有生命一样蠕动的冰激凌，想在冰激凌里挪动就像是在一滩沼泽地里求生般难受。 可是这一场噩梦里却干干净净的，也许是制造者也认为恶心的冰沙攻击对蝙蝠侠没有什么效果，他干脆去掉了这一幕。 蝙蝠侠的身旁没有希维尔，也没有逃难的人群，会场上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眼前的舞台却落下一束灯光。 灯光的色调都快把走严肃简约风格的科技展会场装点成一次马戏团即将演出前的开幕秀了。 主演人莱克斯·卢瑟毫不意外地闪亮登场，但就在此刻，裂隙延伸、打破画面，石块从头顶争先落下，站在台上中央的人大笑着张开双臂，抬头迎接着落下的华丽吊灯。 在吊灯砸向身体前，‘卢瑟’突然转头看向门口被拦住的蝙蝠侠，他问： ——“你害怕死亡吗？” 他没有等到蝙蝠侠的回答，吊灯直接砸扁了整个身体，鲜血流满了全场，现场里本该拥有的冰激凌此时被调换成了一整个会场里黏糊糊的鲜血。 “接着我就醒了。”蝙蝠侠面无表情地说道，他选择忽略鲜血潭里走路的触感。 超人神色严肃起来：“你看见卢瑟消失前的脸了吗？你确定噩梦里的人就是卢瑟？” “我听说那只是一张人皮……原谅我这么称呼它，希望那只是一张伪造的人皮，没有无辜的人为此受伤。” 蝙蝠侠神色如常：“没，我没有看见。” “我如果看见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烦恼了，就算涉及平行时空的诸多可能，有一个同位体的参照物永远比未知的情况来得要更好一些。” “如果在瞭望塔内也会出现这些奇怪的事，那这些奇怪生物的威胁绝对不容小觑。” “我们必须想办法制止。”超人感觉这件事非常棘手。 “当然了。”蝙蝠侠将目光投向手中的芯片，若有所思，他觉得这块芯片有意思得很。 它绝对不是出于希维尔的手笔，却也不像是出于敌人的手笔，如果敌人已经能够拥有这样高超的手段入侵瞭望塔系统、甚至带他进入潜意识的梦境，那瞭望塔目前的损失绝对不是被冰激凌淹没这么简单。 他当然告诉了超人噩梦的场景和真相，不过只是选择性的描述了一部分，比方说——他真的看到莱克斯·卢瑟消失前出现的脸了吗？ 敏锐的直觉有时不仅仅作用在危机意识的判断上，还会作用在真相的探查上，这幅场景分明对应了展览上诡异消失的黑雾。 实际上他在梦境里看到了。 那张消失的脸拥有蝙蝠侠的特征。 *** 希维尔难得一个人待在瞭望塔。 空间站的景象对于初登太空的人来说是很震撼的，身前身后都没有熟悉的土地，却能在透明的特质玻璃窗前，能够将美丽浩瀚的星河一览无余。 这里有最漂亮的行星带，也有如同深海般变化莫测的未知空间，在最特别的蓝色星球里，又孕育着蕴含有无数希望的生命。 希维尔暂时搁置了一下‘去找夜翼玩吧’这项计划，津津有味地欣赏起了空间站的风光。 “好像有人在想我。”希维尔点评了一下，“没想到就算是在太空我的魅力依旧不减当年。” 星之彩摆摆手。 “你说是有人在叫我？”希维尔转了一圈，“没可能吧？我看太空也没有别的人，很适合独自一人在这思考人生的。” 被关在瞭望塔塔顶的某只鸽子很有话说。 这只据称很会思考的鸽子决定发出点声音来吸引点注意力。 它刚比好一个优雅的嘎字口音！ “希维尔——”夜翼挥着手跑过来，“谢天谢地你在这！” 鸽子眼睁睁看着穿着蓝黑色紧身制服的人把希维尔拉走，一边走还一边说着什么，鸽子离得太远，没听清，脑海里只有希维尔远去的身影。 太可恶了，他就说，有黑色紧身衣的都是坏人。 第55章 有的是人干 希维尔总觉得这群超级英雄不太对劲。 他刚欣赏太空美景没多久, 就被不知道要干什么的夜翼拉回了控制室——一直等到蝙蝠侠和超人都回来了，也依旧不清楚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希维尔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有时当所有人都坐下大眼瞪小眼、却什么话都不说的时候, 这种耐心就有些消磨人了。 尤其是这群一言不发的超英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默契感，这让希维尔越发好奇他们究竟在沉默什么。 总不能是在研究如何偷偷于瞭望塔内开派对但只不邀请希维尔一个人吧？ 这有点过于霸凌了！ 希维尔的好奇非常好懂, 超人率先举手, 他可无意当那个霸凌别人的超级英雄。 “别问我——我也想知道他们在沉默什么。” 超人举起手中打印好了的所有文件, 他身上的电子设施都上交给了蝙蝠侠, 无论是先前放在地球里的, 还是一齐带上太空的，感谢克拉克是一个朴实的人, 他身上只有两台手机。 没有电子产品打发时间，超人就借着这段时间恶补他离开后落下的情报。 超人正经地说：“我必须要声明一点，大部分主流媒体的态度还是非常公平公正的，也不会加上太多的极端揣测和文艺加工……” 希维尔对此很懂。 “听上去你在看非常不公平公正, 还有很多极端揣测和加工的新闻报纸，这实在是太……” 正直同样是希维尔优秀的品德之一，面对这样有失公允的报纸，希维尔通常会义正严辞地表明一点：“让我也看看！” 第77章 “反正卢瑟也不在场。”超人顺从了希维尔的要求, 把面前的其中一份报纸递给了希维尔。 希维尔摊开报纸，心满意足且极为娴熟地翻到了八卦页。 “你看起来没少看花花公子。”夜翼瞄了一眼, 对此作出评价。 希维尔对夜翼的评价嗤之以鼻！他有看花花公子怎么了？那又不是他的问题！ 再说了, 看看花花公子分明是出于公务需要，就像现在一样——他这是忍辱负重看八卦，所有人都应当对他的敬业与责任心表示敬意，黑锅必须要让语音助手自己背。 蝙蝠侠对此不予置评，他正忙着检查超人的电子设备, 他不认为这台通讯器的失灵只是一个偶发故障，而是必然，在必然背后的原因则毫无疑问地能够成为一个契机，一个揭开一直以来困扰着他的难题的契机。 报纸上加粗的头条彰显了撰稿人的决心：莱克斯·卢瑟为爱疯狂！ 这很小报，硬要说它的文章有没有含金量很难给予评价，毕竟它的本意就压根不是主流的盖棺定论，而是极为通俗地广泛传播。 《今晚八点莱克斯集团科技展准时开幕！到底是吹嘘还是真实技术？》和《今晚八点广场上演爱恨情仇！插足小三背后的真实目的竟是丈夫原配？》 这两篇文章的吸引人程度注定是后者一骑绝尘。 出于某位记者报复卢瑟的小心思，他立刻利用了能够广泛传播的头条、曲折复杂的故事情节，加上一点点的现场真相，成功让卢瑟成为一条为爱发狂后挣扎失落的败犬。 最有可能让卢瑟记恨的是，记者真的完完全全把当天发生的事情都如实写了下来，疯狂生长的冰激淋、突然消失的卢瑟本人、莫名其妙的地下爆炸，还有现场湮灭的会场。 不过是在其中又多加了亿点点言语形容、情感色彩、八卦加工，通过看上去很合理实际上一点也不懂文艺猜想——成功把卢瑟本人描述成败犬，对象还是蝙蝠侠和一个神秘的金发青年。 至于星球日报在接下来会不会遭到集团公关部的控诉？对不起，他们可不是星球日报本报，我们更不是负责发行的报社，它本质上只是无良地刊小报！ 文章内容有些长，希维尔刚了解一个开头，就突然被超人收走。 超人神色上带了点尴尬，他咳了一声：“这个暂时不能看。” 撰稿人是他同事，他当然了解这位出身太阳报的同行，鉴于看报的对象是协会的主管先生——他还是先把这份报纸压一压再说！ 夜翼对两人的动静了然于心：“这份报纸我本来没想收集的，不过它属于目前流传程度第二高的新闻。” “第二高？”超人觉得这不符合八卦的新闻传播学，这很古怪，他立刻问道，“那第一高是什么？怎么没一起放在汇总里？” 夜翼又抽出一张照片：“登上任何网站，这张照片绝对会占据最显眼的位置。” “一张照片被疯狂传播的原因有很多，这些都和它透露出的内容和消息具有很大的关系，但总有一点是绝对不需要疑惑的——它的构图和场景都极具冲击感。” 一张科技展外场的照片，当时现场的记者人数实在有些太多了，这并不让人意外，他们的敬业精神也非常值得肯定，至少在逃命的时刻也不忘记自己肩上的使命！ 超人的红色披风一向是最吸引人注目的，特别是当背景有着广阔湛蓝的天空时。 红披风随风飘荡，露出极具力量感的身躯，而他的对面，确是一架同样夺人眼球的巨型人形机器。 道路另一侧未曾倒塌的指路牌横跨在超人与人形机器之间，形成色彩鲜明的构图对比，一方是红色披风在上空飘扬，极具松弛与自由；另一侧的人形机器似乎仰头注视着超人，身后是化作齑粉消散的科技展大楼。 由于驾驶舱的存在，这张图内是看不到真正驾驶的人的，因为有两个更加显眼的存在混淆了旁人的判断，布鲁斯·韦恩和希维尔还站在机器的肩膀上！ 这张照片的对峙构图已经足够美了，任何人看到它的第一眼都会被它的色彩调和所震撼，更不要提短短一张图所透露出来的信息量。 “我接下来要宣布它的名字。”夜翼故作严肃地声明，“超人大战变形金刚，第一战，一触即发。” 希维尔的脸色有一瞬间空白：“好土的名字，真的会把谁大战谁这么直白的表明吗？” 夜翼拍了拍希维尔的肩：“简单高效，这名字多好！” “放心，希维尔。”夜翼宽慰，“你马上就能成名了，待会要是回地球面对采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要是你有些紧张，我们完全可以事先排练一遍。”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先提舆论公关部门率先演练一遍。” 希维尔原先还有些不平，毕竟照片里的超人那么大一只，显得只是站在肩膀上的主管先生非常没有气势！他一个人完全可以占据一整张照片的。 听夜翼这么一提，希维尔反倒若有所思起来，正如东西贵精不贵多，既然要成为大佬，神秘感也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呀——至少比报纸上那几张卢瑟一整个人的秃头要帅气得多。 虽然照片上和希维尔一起站在肩膀上的还有一个布鲁斯·韦恩，但很明显，在希维尔眼中，更冷酷、更神秘、更帅气的是自己！ 至于布鲁斯·韦恩，由于他大债主的身份，拥有谦虚这一类美好品德的希维尔会勉强匀给他一个评价：更有钱。 超人刚把八卦小报团起来收好，面对这张“引战氛围”十足的照片没什么好说的，但听夜翼这么一提，倒是好奇地看了过来。 他是把协会的相关情报都看完了才有时间浏览一会目前的媒体舆论，当然也对希维尔的存在好奇得不行，他见过很多个星球的风景，也遇见过许多堪称神迹的存在，宇宙是如此旷阔无垠，只要拥有生机，未来会出现什么都不奇怪—— 但怎么都没看过希维尔这样的，就算是平行世界也没有，超人觉得，可能是冥冥之中在提醒他，就算是如今的自己，也依旧有着不少还未能了解清楚的事物，所以为了肩上的责任，他有必要比别人知道得更多。 至于是否会对希维尔出现敌意这一点就更是无稽之谈，一方面他相信一同创立起正义联盟的好友，另一方面则是，希维尔目前给他的感觉很无害，尽管他的“员工”一上来就让他做了好几场恶梦…… “别害羞嘛。”夜翼撞了下希维尔的手臂，“我们只是在排练采访。” 希维尔沉思着一点头，举手投足间立刻出现了神秘感，气势十足：“哦，这倒确实有几个想说的。” 这下连蝙蝠侠都停下了手中对电子设备的拆解，视线若有若无地朝希维尔那看过去。 希维尔一摆手，指尖点了点照片：“你说到时候会有多少媒体来采访我？” 听上去有些自恋，夜翼顺着希维尔的思路说下去：“如果你想——我觉得人数就算挤满这间瞭望塔也不成问题。” “太好啦。”希维尔说，“那说明协会的招聘广告能够免费刊登到全球！” “这能省下多少宣传资金？”希维尔不愧是曾经勤俭持家的好主管，“反正地球有的是人。你不干，有的是人干……我已经开始苦恼如何开出性价比最高的待遇了。” 第56章 贝壳与糖果 为了防止正义联盟的外在形象和什么奇怪的东西沾上边, 希维尔被禁止在媒体前光明正大打招聘广告。 毕竟考虑到有时希维尔不合时宜又容易语出惊人的发言，正义联盟苦苦经营的名声可能就会彻底毁于一旦，没有人可以忽略舆论的影响！ 他们可不想有朝一日正义联盟出现在头条上的原因不是正联再一次维护正义、拯救卷入灾难的普通市民, 而变成了探究正义联盟到底是不是在打着正义的名号让人打黑工。 这实在是糟糕透了，但这又完全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故, 每一个小瞧希维尔说话艺术的人都会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代价。 “不行, 希维尔。”连超人都出面婉拒了, “只有打招聘广告这一点绝对不可以。” 希维尔本想论证一番招聘广告的可行性, 他当初协会世界也是这么干的！满大街都是收容协会的招聘海报, 入目之处没有一样是不和协会挂钩的，这就是它们协会权力的象征。 在破败和毁灭的宇宙中收容协会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在希维尔看来，正义联盟也当然如此，虽然两方世界的差别有点大，但就地位和职责而言, 两者是没什么不同的。 至于贴牛皮癣小广告是否有碍市容影响美观这一点——协会守护世界，正义联盟也守护地球，在城市里打点广告又不是什么重大罪责！ 希维尔就爱这种低成本的贴贴小广告，物美价廉, 喜欢小广告的人还能把它当作协会世界里的□□呢。 至于那些财大气粗的利用互联网等手段招聘，天知道买流量的费用有多高, 有钱时的希维尔曾经格外嚣张地在网络上到处彰显存在感, 事后账单的费用简直高的吓人。 第78章 但不得不说，所有肉眼能够接触到的屏幕上全是有关自己的感受还算不错，本着曾经还算不错的体验，希维尔一点也不抵触媒体的宣传。 高成本的宣发计划绝对不归属在希维尔的考虑范围之内，他需要降本增效~ 如今一个免费向全球直播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 希维尔说什么都不可能放弃的！ 目前尚在考虑如何偿还数十亿债务，且勤俭持家的主管先生好不容易想到的低成本招聘宣传，没想到却被众人一致否决了他的计划。 这让希维尔他很失望。 “我反对！”希维尔说，“说好的言论自由呢？” “媒体采访我总不能是出于我帅吧！”希维尔深刻地思索了一下，由于美貌太过于惊艳一眼万年从而引发媒体热潮听上去实在是有点…… 也不是没可能！ 希维尔对自己的各方面都很自信：“没关系，就算是媒体们因为我长得太好看来采访我，我也能够接受！只要让我给协会打打广告就可以了，不用担心会打击我的自信心，我可以为了协会出卖色相。” “希维尔，我们有专业的首席新闻发言官，相信我，你打招牌广告可能会起到负面作用。” 夜翼说的话太过于直白，超人看了他一眼，有点好奇希维尔是否会因此生气——直接否定对方的能力总是容易出现冲突的，尤其是在这群超英里。 但希维尔立刻坦然地接受了夜翼的说法，作为一位主管先生，他只考虑大方向，细节之处的把控完全可以交给下属去做。 “那好吧。”希维尔问，“那我该如何免费且高效地，给我的协会打广告？” 夜翼试图打消希维尔的奇思妙想，他不认为这个脆弱的世界能够接受收容协会的存在。 “免费？我们不需要关心这个。” 蝙蝠侠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检查工具。 语气甚至能算得上平静和愉快。 “你有整整一个正义联盟的支持，尊敬的主管先生。” 蝙蝠侠已经完全掌握了该如何劝诫希维尔的话术了，实际上很简单，只是对除了希维尔之外的人不太友好： “如果你不介意，协会的人员安排完全可以由正义联盟的人来安排。” 蝙蝠侠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反应明显不一样了。 真的会有傻白甜会同意吗？员工的信任程度在任何一个上司眼中都很重要，能干和可信是两码事。 这句话简直就是堂而皇之地告知他——你的协会归我管。 希维尔的脸上连笑容都消失了，有些人拥有笑容和没有笑容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两个极端，带上笑意的时候略显棕色的眼睛像是午后的阳光一般温暖惬意，再配上一杯焦糖咖啡。 冷下脸则是另一种极端，希维尔维持这种状态甚至不需要刻意做冷淡或者皱眉的表情，仅仅是安静地注视着一样东西陷入思考时就可以。 冷淡下来的脸庞早已经蜕去了少年时的青涩与稚嫩，最引人注目的必然是一个人的眼睛，当对方冷静地注视着什么的时候，总感觉他并不是在思索什么有趣的事情，而是在打量一件商品的价值，将生命放在天平的一端衡量与它相匹配的利益。 他看上去并不怎么高兴。 对希维尔误会很大的众人这么想着。 作为正义联盟的一员，超人觉得不能让他们和协会的沟通就此终止，他需要站出来圆上此刻的僵局。 “希维尔？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超人试图将自己展示得温和一些，“我必须要声明正义联盟绝对没有主观意愿上的恶意——” 希维尔终于理解了刚才蝙蝠侠话里的意思，重重地敲了一下手心：“还有这种好事？” “……嗯？” “天知道我有多不喜欢上班干活！”希维尔捧起超人的手，“太感谢你们了，还没见过这么热衷于上班干活的人！” “好像也不能这么说……”希维尔觉得自己的判断一时间非常具有贬低其他人的含义，毕竟他早期认识的员工们都挺爱上班的，只不过后期被自己这位大资本家先生压榨得太狠，缺乏了动力，学会了摸鱼。 “至少我不爱干活！”希维尔说，“最近还需要动脑子，动脑子的活可不好干，它需要我去摄入多余的糖分。” “我刚还在发愁怎么招聘员工呢，要知道一旦定下招聘员工的想法，就得明确相关产业链和培养目标，当然啦，最重要的是待遇如何。” 待遇是一部分，发展前景同样也是一部分，总有人工作是为了追求梦想的！ 这些和协会的地位息息相关。 放在曾经的世界里，希维尔当然能够打包票肯定——他手下的协会是全宇宙最著名、最显赫、最具有权威的工作平台！ 没有人会不想来协会上班的！ 或许一个人会忘记自己的名字是什么、名字的笔画是什么、名字的读音是什么，但是协会的存在都会牢牢地刻进他们的心里。 协会伟大，无需直言。 但是现在的协会呢？ 尽管希维尔知道协会到底有多好用……可是本着一点点的良心讲，希维尔还真不认为只是刚刚兴修好大楼的协会对该世界的各类精英有多大吸引力。 既没有知名度有没有高薪，谁会莫名其妙来不知名的收容协会工作呀？ 更何况工作内容的安全性依旧有待考量。 不过现在一切都迎来了转机，正义联盟里最具有话语权的几个人，可是声称他们可以为协会的空缺岗位提供人手帮助呢。 希维尔最喜欢干的事之一，就是充当甩手掌柜，快乐地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他可爱能干的好员工们上交工作报告。 “那我们可就说好了啊！”希维尔生怕蝙蝠侠他们突然反悔，硬生生从桌子的一头溜到桌子的另一头，继续捧起蝙蝠侠的手握了握，表示双方就此达成协议。 蝙蝠侠本来想抽回手——他刚整理完一些电子设备，虽然是手套，但上面依旧沾上了点化验所用到的药水。 希维尔对此一点也不在意，他只在乎合作的达成，反正他用的也是左手那一只手套，协会发放的工作用手套向来很好用，根本不用担心会脏。 挣扎无果，蝙蝠侠只好随希维尔他自己这么干。 蝙蝠侠提醒希维尔：“虽然我们可以完全帮你招聘员工，但是……” 希维尔生怕眼前的免费劳动力拒绝帮忙，连忙说明：“放心，我肯定信任你们找到的员工，我是一个开放包容慷慨和蔼的好老板。” “不是这个意思。” 超人终于听明白了，眼前的这位主管先生是真的超级想当甩手掌柜。 蝙蝠侠只好继续解释：“但是我们需要你的用人标准，否则让一只夜猫子在白天替你看家门可不好。” 希维尔从善如流地道歉：“还真是，差点忘了。” 夜翼没忍住，凑过来问希维尔，并且趁机抹黑了一把主管的职业素养：“这你都能忘掉吗？说好的认真负责主管先生呢？不会是边上的员工替你干完的吧。” “当然了。”希维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骄傲地声明：“我的员工大部分什么都能干，所以当然忘记了招人需要合适。” 希维尔打了个响指：“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准备相关的材料，一些相关的需求特性我也一并附上。” 夜翼本想问问希维尔怎么突然这么具有行动力，在开口前转念一想，半夜砍树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 行吧，这很希维尔。 几人的分工也很快明确下来，希维尔离开后他们三人也需要再进行一些讨论—— 蝙蝠侠率先朝着超人说明，他指向那一堆零零碎碎的电子零件。 “你留在地球上的手机设备都没有任何问题。” “它们都可以正常使用，我只是拆开了它们确认内部构造，装好了后依旧能够继续照旧使用。” “而你带出宇宙的这些设备——全部都有大问题。” “所有设备都不能用了。” 蝙蝠侠冷静地解释：“它们只是空有外表的玩具，但它内部的信息倒是很有意思，它们的消息全都停留在一个节点。” “你能够找到离开地球前的所有信息，而且和你印象里的信息完全一致——我们都知道你的记性有多好，超人。” “但是你查找不到任何你离开地球后，我们发给你的消息。” 超人只好苦笑：“听上去我的时间在离开地球后停滞了……” “而在我不知道的这段时间里，地球却突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真抱歉……如果我能及时了解地球上发生的事情，我一定会更快地解决问题回程，是我失去警惕心了。” “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用处。”蝙蝠侠平静地拒绝了超人的道歉，“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做，没什么好愧疚的。” “硬要说的话，我倒是认为你回来的时期刚刚好。” 第79章 “以及——我非常需要你把外出见到的那颗星球做成新的文档交给我，越详细越好，还有十个月这个节点，如果我没猜错，它一定很有用。” 超人深吸了一口气，蝙蝠侠需要的‘越详细越好的文档’，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件恐怖的工作：“我身上携带的探测仪呢？” 蝙蝠侠挑眉：“忘了我说的了吗？全部，失灵，全部，无效。” “等到希维尔的需求文档完成后，我们必然需要你去协会看看。”蝙蝠侠若有所思，“我总觉得加入协会和不加入协会的身份很重要。” “类似一种入门标识……” 夜翼原本在一旁支着耳朵光明正大偷听，但渐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联盟的三巨头之二好像真的在讨论如何给收容协会招聘合适的员工！ “嘿等一等，你的意思是，真的要把希维尔他的收容协会推到明面上？” “真的要这么做吗？我以为你只是在开玩笑！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只是在哄骗希维尔！” 蝙蝠侠说：“我不喜欢joke。” joker就更加让他反感了。 “我不明白……”夜翼觉得有些奇怪，“就因为变形金刚？媒体的关注度总有办法解决的，反正可以说是联盟新发明的机器，或者是研究达克赛德后首次见世的新科技。” 这个脆弱的世界真的能接受收容协会这么奇形怪状的东西吗？ 老实说，尽管外星人偶尔还会来攻打地球，但舆论上也并非所有势力都支持正义联盟的存在。 更别说收容协会了！ 那可是会成为超级霸主的存在，恶霸的霸。 “难道你还在幻想它们没有被公之于众吗？发布会现场的冰激淋，太多人已经目睹他了，记者们也是，我们没有必要隐瞒。” “同时，继续隐瞒希维尔和协会已经不再是件好事了。” “而且我必须要说明一点，有人希望率先正联一步，抢先获得协会的使用权——至少他们希望在众人的心中，他们才是协会真正的拥有者。” “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希维尔很明显对协会而言非常特殊，但对方留有后手。” 蝙蝠侠耐心地朝夜翼解释，他以前很少这么做，“我们应该比暗中的敌人行动得更快一些，措手不及的滋味可不怎么好。” “我们得率先行动，尽量在舆论上占据更有利的一方。” “但是——”夜翼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很难解释协会的来源吧！尤其是伪人……不会黄豆人在ins上确实挺受欢迎的。” 说到这里，蝙蝠侠已经有心情开个小玩笑了： “我们完全可以用美食来宣传它，它的炸薯条很管用。” “我会让韦恩集团产品部门的人立刻准备着手制定相关规划的。” “好吧。”夜翼垂头，觉得自己现在才是真正的打工皇帝，让他数一数，他现在要同时给人打几份工？ 布鲁德海文警署的正经工作是一件，晚上的义警又是一件，现在甚至还得替希维尔无偿打工…… “迪克。实际上在星之彩出现后，是我们不得不宣传协会的作用了。” 虽然黄豆人很阴阳怪气，薯条味道也不错，星之彩长得漂亮，行为艺术和啦啦队风格都别具一格——各方面相加看上去非常诙谐。 可正是因为它们拥有可怕的杀伤力，却做一些格外搞笑的事情，才会让别人对此哭笑不得，甚至隐隐约约透露些许亲近。 他们放下了警惕心，忘记了初遇时没有拘束的收容物们到底有多可怕，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需要队伍里时不时有人提醒他们的警戒心。 这个角色通常由蝙蝠侠来饰演。 希维尔的立场问题一直都是蝙蝠侠所担心的，再加上得知有人暗中想要夺权协会之后，如何尽可能的拉拢希维尔一方成为了蝙蝠侠的头号思考方向。 “星之彩的杀伤力太过于惊人，我们得趁着公众被桃色新闻和绯闻迷惑的时候，打消他们对协会的疑虑。” “时间不会留给我们太多，总有人会渐渐回味过来粉碎的建筑是出自谁手。” “我们要保证协会在重建完成前安然无恙。” “你就把它当作一种预感吧。”蝙蝠侠按住夜翼的肩膀，像是一场亲切的谈心，“协会的出现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虽然我还不知道这种预感到底从何而来。” “但我觉得，马上就会有人告诉我了。”蝙蝠侠说，“有些事已经隐瞒得太久，再藏下去根本没有意义，科技展的事绝对是一场开始的信号。” 恰好在展台外看见超人的时候，蝙蝠侠就这么认为了——当所有人都准备就绪的时候，大戏就应当拉开帷幕。 为什么偏偏是他们逃出来的时候遇到超人从宇宙外回来？这位正义联盟的头号战力可从来不只是一个虚名。 还有他身上的通讯器，这是个很重要的线索，某人故意放在这里，去提醒他不要忘记那一场梦。 夜翼和蝙蝠侠的争执很少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他只好摊手：“真羡慕你的自信。” 超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反正父亲教导孩子的时候，作为好友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自己不存在——不过吵架的时候倒是可以出来拉架。 叮叮叮叮叮—— 会议室的门铃声疯狂响动，有人在会议室外几乎快把按铃键当作音乐玩具了。 超人抬眼望去：是希维尔。 “让他快点进来？” 蝙蝠侠按下解锁键，示意希维尔往里走。 “你的文件已经整理完了？” “……”希维尔有些震惊于超英们热切的工作态度，哪有人一上来就期待工作的！ 不过在对方的卷王行为之下，希维尔难得有些心虚：“那倒还没有。” “我是来问你们另一件事的？”希维尔说，“我记得之前提起过，瞭望塔被星之彩所属的零件不幸袭击过……但这里怎么感觉还有别的气息？” 蝙蝠侠问：“别的气息？” 他开始盘算瞭望塔近期有多少人来过，目前塔内还留有什么人。 能被希维尔注意到的不同寻常的气息很可能不是人类，或许应该从魔法侧角度入手。 “是啊，很特殊的气息，很怀念，很熟悉。”希维尔有点茫然了，“但我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有一个想法很快地在脑海里划过，夜翼突然想到哥谭的港口，咸湿的海风，滚烫的沙砾，还有早已腐烂的一只鸽子尸体。 一双红色的乌鸦眼睛本来快要印刻在脑海里。 另一阵剧烈的动静打断了他们所有人的思路。 会议室的构造很实用，同样不失美观，在所有人落座之后，有一扇巨大的特质材料的透明窗户，这里能够看到远处广袤的宇宙和星空。 重点在于透明。 这一幕和不久之前的一幕诡异地对应上了。 一只毛绒玩具猫头鹰，爪子拎着一只黑色的塑料袋。 虽然没有人能够透过真空的环境听清楚这只猫头鹰在讲什么，但能够猜出他的口型。 “开门。”夜枭僵硬地吐出话。 猫头鹰终于拎着这只塑料袋长途跋涉到了瞭望塔。 “真不可思议……”夜翼百思不得其解，“你们到底是怎么来到太空的？难道现在的飞行生物都进化得这么快？” 夜枭冷静地把打了结的塑料袋放在桌子上，心情好地解释了一句：“我们在协会内安装了传送点，方便主管先生随时随地想要不通过走路方式出门。” “……我开始羡慕希维尔了。” 被羡慕的希维尔双手插兜，好奇地桌子上的黑色塑料袋，他试图捞一捞猫头鹰的玩具羽毛，被猫头鹰很不耐烦地躲过，飞到希维尔的肩膀上：“管家说是给你的礼物。” 夜翼帮忙解开它，黑色的塑料袋里立刻像是在废弃的古堡里等待冒险者已久的藏宝箱，如同带了特效一样闪闪发光地带出一桌宝藏。 里面塞了很多好看漂亮的贝壳，还有五彩斑斓的糖果，透明的塑料糖果纸在灯光下闪烁。 蝙蝠侠挑眉，他立刻想起了瞭望塔内的那一只白色鸽子。 第57章 上帝之日 夜枭原本就想着立刻动身去找瞭望塔找希维尔。 管家则准备好传送点, 把猫头鹰丢过去，在出发前，他又叮嘱了一遍夜枭带好这只塑料袋。 “塑料袋里有什么？”夜枭问。 管家毫不犹豫地回答：“你就当作是小孩子的最爱, 爱与和平！这当然很重要，听上去你不像在问塑料袋, 你还是在好奇科技展的经过吗？” “不, 不对。”夜枭突然把黑色的塑料袋放下来, 站在结口上, 袋子内鼓鼓囊囊的宝贝此刻成为了给他提供站立位置的平台。 “科技展还是有问题。” 猫头鹰圆滚滚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管家看：“你一直在引导我去相信一个故事。” 第80章 “我相信你在地下停车场见到的一切事物都很精彩、完美, 且合乎逻辑。”他说。 “但是很遗憾，无论是污染物的诞生、还是协会的出现、或者是来到这讨厌的毛绒玩具身体里, 我要是还想不明白生活告诉我的警示，我就没理由担任希维尔的协会助手这一职责了。” 毕竟要是老板太过不靠谱，只能依靠手底下的员工力挽狂澜了。 而这位太过于不靠谱的主管先生希维尔虽然确实有很多的缺点，但就工作而言, 他有着一个足以掩盖许多缺点的闪光点，那就是他非常且彻底的信任手底下的员工们。 至少这对在他手底下工作的收容物们而言，这是个优点！ 管家问：“生活给你的提醒？” 猫头鹰则冷笑：“这该死的世界和生活从来不讲究逻辑——你能指望几个醉鬼把啤酒瓶子都收拾好不乱丢？我不需要去数真实的现实里一夜宿醉后到底还剩下几个啤酒瓶，但你告诉我的故事却会一一填补这些漏洞。” “你在科技展发现不对劲, 然后跑到地下停车场里救下昏迷的卢瑟、凑巧遇到蝙蝠侠，受伤后夜翼再返回来找你, 带着那辆蠢车一起救下了所有普通的员工。” “最碰巧的是, 科技展需要一场爆炸来掩盖失控的冰激淋们。”猫头鹰冷静地陈述着事实经过，“于是所有不对劲的、可能留下的线索都消失在了这一场爆炸里。” “这些事实经过看起来很符合逻辑。”夜枭说到，“但我只需要注意到一个疑点就够了。” “我还以为我这次藏得很好呢。”管家有些遗憾，他就说他不喜欢和这群夜行生物勾心斗角，他更喜欢负责夜行生物的起居生活。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疑点吗？我尽量下次改进。” “……你永远比我们恰到好处地快上一步。”夜枭平静地指出, “你又不是希维尔，别的收容物们没理由对你客客气气的，它们只会希望竞争上岗。” “卢瑟他是个合格的对手，至少在我认知里的卢瑟如此。”夜枭说，“他精心设计的地图怎么说也不至于到了畅通无阻的地步，没理由像韦恩庄园的后花园，可上次你们的表现呢？完全就像是在自家庄园逛街。” 管家没说话，抱着胳膊站在原地，低头目光甚至略有些和蔼，他就这么看着夜枭站在黑色袋子上试图刨根问底。 “我没什么太过于强烈的好奇心。”夜枭叹气，“你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你一样——尽管我们两个在协会相遇前素不相识，但无论是哪些特殊的宇宙，某些关系是永恒的，至少我希望这是永恒的。” 夜枭其实没那么想要知道管家在拼命隐瞒什么，他不想让某些人知道他在地下停车场看见了什么，也许是协会冲突背后的操盘手，但那些说到底关夜枭什么事呢？ 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职责就行，在能力范围之内，充当一个优秀且完美的助手，替希维尔完成他该完成的工作。 这是他的员工条例，至于希维尔的真实身份、他的能力、协会的来历、世界背后的真相——知道这些如同迷雾一般的秘密对蝙蝠侠来说可能很重要，谁让他的掌控欲和不安全感太强了呢？ 但这些对夜枭来说，实际上真的没那么重要，如果真的要让他夜枭来选，作为一个曾经行动力极强的虚无主义者，夜枭会选择世界毁灭。 反正一切都是会结束的，任何事物注定都会拥有一个结尾，只是有些句号画得圆满一些，有些则满是遗憾。 没有什么是永恒，生命也好，未来也好，他失去的东西太多，也就觉得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是值得留恋的，或许应该换一个形容——他本就没得到过什么，那就不害怕再失去什么。 夜枭曾经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一场契机，那些不稳定的平行世界终于都迎来了毁灭，夜枭的世界也是如此，世界陷入停摆，看似永恒的生机却带来了死亡。 如果硬要打个比喻，他们的世界就像是被慷慨地丢进了一个垃圾堆里，一个永恒的垃圾堆，被废弃的世界已经不被需要了，所以地球上的人兴奋地以为他们获得了永生——欢呼着庆祝一潭彻底的死水。 不过这对夜枭来说不算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算大部分人类因为精神崩溃后失去理智，经过与各种其他生物的重构变成协会口中的“污染物”，这些都和夜枭没什么关系。 反正他还没沦落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但也没有那么想继续活着，唯一可惜的是死也死不成，只能勉强自己继续活下去的样子。 本着这样的想法，忧郁平静的虚无主义者夜枭、真名是托马斯·韦恩先生，却在一个不经意之间遭协会了。 不过早期协会的出现对夜枭来说，或许只是多了一个短期的目的，早日推翻这个没用且该死的协会，毕竟污染物归污染物，协会有些以暴制暴的研究手段和盈利目的实在是违背良心与道德。 ——绝对不是因为他自己成了被贩卖的污染物之故，他已经决心当个好人。 在夜枭决心当‘好人’的路途中，这下是真的不小心遭希维尔了。 从高大帅气的冷面酷哥形象变成如今没用只能用来装装可爱、甚至连啄人都不疼的猫头鹰，天知道夜枭他本人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好吧，”管家说。“实际上是我受人所托，你手上的黑色塑料袋里的东西很重要，最好快点拿去瞭望塔。” “我要知道你在停车场看到了谁。”夜枭绝不轻易挪后他的底线，他想知道的事情必然要知道。 管家无奈，他耸耸肩，告诉夜枭一个名字。 *** 于是夜枭此刻僵硬地待在瞭望塔内——协会的传送点坐标太久没用，甚至把它丢在了太空！ 天知道他从瞭望塔没玻璃的地方挪到有玻璃的地方要花上多长时间！ 蝙蝠侠看了一眼散开的糖果和贝壳，希维尔和超人他们正围着糖果询问夜枭相关之事。 “希维尔。”蝙蝠侠说，“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几个贝壳和糖果吗？” “我想这是某些人给你的礼物，我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希维尔好奇地看着这堆糖果和贝壳，闻言直接把一大捧贝壳和糖果递给了蝙蝠侠。 蝙蝠侠道谢，很快带着怀里的东西径直奔向某处。 他把鸽子笼取下来放在自己面前，鸽子果不其然盯着贝壳目不转睛。 “一个交换。”蝙蝠侠虽然觉得自己拿着这堆东西和动物说话有点蠢，但他总觉得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这种直觉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我会给你贝壳，以及见到希维尔的机会，同时，你需要告诉我有关目前现状的一切。” 鸽子没犹豫太久，它确实能够听懂蝙蝠侠的话。 它抬起翅膀，率先点了一下贝壳。 蝙蝠侠拆开笼子，把贝壳丢进去。 鸽子的爪子锋利得不像话，它直接敲碎了贝壳。 “我本来不该来到这里的。”鸽子终于开口。 蝙蝠侠不动声色地按下房间内的录像。 “毕竟我只是一个鸽子，可能也算是乌鸦，我不在乎这点，反正黑颜色和白颜色也没什么区别，也就某些没长大的小朋友会喜欢区别它们，觉得白色代表天使，黑色代表死神，他要支持天使。” “首先，事先声明一点，我没在讲希维尔。我才没在讲他。” “但有些重大的事情发生了，死了的死神偶尔也会被拉出来充当一把拯救世界的素材的。”鸽子满不在乎地啄了啄羽毛，“一些监管者灵机一动，认为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却不小心创造了一个可怕的概念，这个概念慢慢长成了一个可怕的存在。” “事物总是在发展的，当然了啊，时间总是在往前走……对不起，我死前一直在看教育书和哲学书，说话有些奇奇怪怪的，不用太在意我。” “可能是我太久没话说，显得我话多了一点！”鸽子慢悠悠地下了一个结论，“总之，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 蝙蝠侠点了点头，反正他都能忍耐小丑的胡话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示爱，面对一只会思考的哲学鸽子也能冷静地多一些耐心。 “所以之后呢？”蝙蝠侠把哲学的话题隐晦地拉回来，他不喜欢和别人探讨这些话题，“可怕的存在毁灭了世界？” 鸽子意味深长地回答：“不止一个。” 不止毁灭了一个世界，而是牵涉了许多的世界。 一个世界的存在当然很重要，但落在某些至高无上者的眼中两者却有着宏观与微观的差别，不可能因为每一片落叶的离去而哭泣。 蝙蝠侠的神色立刻有了变化：“你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告诉我？” 这只会思考的鸽子以前非常喜欢和蝙蝠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 对于聪明人，它只需要回答一个问题，对方就能猜到十个有可能的线索，甚至还能反推过来敲诈他手中的信息。 第81章 不过也许是和笨蛋小朋友待久了，鸽子也喜欢上了放弃脑子胡乱回答还能傻兮兮乐呵呵的生活方式，没头脑也能过得很高兴，勾心斗角的日子过久了有时田园放松放松也不错。 于是一同丢到了脑子的鸽子乍一听蝙蝠侠的话还没反应过来——他其实是在问为什么要告诉他。 这个问题的份量可不小，世界上有好几亿的人，凭什么要告诉一个喜欢穿着黑漆漆紧身衣的人呢？ 仅凭他是超级英雄？ 被选中需要了解真相的人向来要比旁人多承担很多很多的责任，恰好蝙蝠侠也习惯了主动抗起职责。 死神实际上很讨厌这类在危急时刻力挽狂澜的超级英雄，这往往说明他们的业绩要减少一大波了，年底的绩效考核会很麻烦！ “别心急。”鸽子暗暗在评价里加了点属于自己的私货，“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我总不能随便往大街上捞一个人就把事情全说出来！” “命定之人可不是大街上随随便便的路人。” “这样只会让人家误以为自己精神终于出问题啦，一只鸽子怎么会说话呢？——你只能去精神病院找认同。” “而你是最适合知道这一切的人。” 蝙蝠侠对此不予置评。 或许他是，或许他不是。‘适合’这个词语听上去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点评，但在需要知道真相这一点上，蝙蝠侠不会因为适合不适合这个标准去选择知道或不知道。 “假设。” “先让我们假设，你，布鲁斯·韦恩，看过许多超能力存在的蝙蝠侠，并不是一个狭义上的唯物主义者，你相信神明，且坚信上帝创造了世界。” “……”蝙蝠侠，“好吧，我接受这个假设。” 鸽子说：“上帝会创造很多个世界，一个主世界可以衍生无数的平行世界，平行世界衍生的契机依靠不同的选择。但正物质会有反物质，平行世界也能对应一个反转的黑暗平行世界。” “你会在今天早上出门前，考虑穿白色的紧身衣和黑色紧身衣吗？这两者的不同，可能就会诞生一个新的平行世界。” “也许出门后，你会和别人友好地打声招呼，但反转的黑暗平行世界则相反，你不高兴时就随机拎出一把枪干掉一个不听话的过路人。” 是与否，对应的则是好与坏。 “很好。”听到枪这个字眼的蝙蝠侠脸色有点糟糕，他觉得这只会思考的鸽子也许太会说话了一点，“听上去我不但信仰上帝，还是个暴力狂。” 听到这句讽刺的鸽子心情竟然诡异地好了一点：“我们总要为无序繁杂的随机数设立一个相关机制的。” “平行世界那么多，不可能让它再继续按着平行世界衍生——那样世界就变得混乱了，总有一天会面目全非的，一团浆糊的面条很难吃。” “所以。”蝙蝠侠肯定地说到，“你们会有一条贯彻始终的世界线。” “没错。”想到了什么，鸽子好起来的心情又焉了下去，“我们管它叫做主世界。” “你当然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类……”鸽子嘀咕了一句，蝙蝠侠没听清。 蝙蝠侠思考了一下：“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 鸽子给了他肯定的答复：“主世界，唯一的，最特殊的，最需要保护的主世界，你现在可以为自己世界的特殊短暂的欢呼一下了。” 蝙蝠侠只是淡定地看了一眼这只说话实际上很欠揍的鸽子，又欠揍又喜欢讽刺，听上去很像是英国那儿长大的死神。 “这没什么好欢呼的。”蝙蝠侠尽自己所能继续套情报，“结合你给出的信息，我只能想到一个你出现在这的理由。” 可怕的存在毁灭的世界，出现在主世界的污染物，以及收容协会。 “也许是探亲。”鸽子嘴硬道，尽管它自己都不信。 蝙蝠侠没管：“我们的主世界即将遇到一个大麻烦，显然，麻烦已经在这个世界蛰伏已久了。” “好吧，也可以这么说，如果你把很有可能已经要来临的世界末日称作麻烦的话。” 蝙蝠侠心平气和，他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冷静地想了想，这真的要多亏了这段时间里和希维尔的相处！ 至少他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与这只鸽子慢慢聊天，而不是拎起鸽子的脖颈送它一拳——让它好好说话。 到底是谁会心平气和，像是在聊今天下午吃什么一样的口吻来解释世界末日？ 更别说这还牵扯到了一整个世界的灭亡……严谨一些，布鲁斯，主世界当然会牵扯到更多的平行世界，这样看来已经不只是一个世界的无辜生命了，而是从过去到未来，所有的生命！ “那场非常有可能会来临的世界末日到底是什么？”蝙蝠侠示意分析，“可怕的存在毁灭世界……瘟疫？病毒？战争？” “其实我告诉过你的。” “如果有一天，毁灭世界的不是末日呢？”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蝙蝠侠甚至皱起眉头来了，“我不喜欢打哑谜，请直接告诉我，没有任何的隐喻、指代，我只想要听简单的单词。” 已经没有任何充当谜语人的必要了，他需要及时地浇灭一场怒火，将另一个“世界”消失的未来一并诉说清楚。 鸽子平静地回答：“我说过的。有一天，死亡不存在了。”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象征死亡的死神也不存在了呢？实际上我就真的只是一只喜欢思考的……鸽子而已。” “死神这个名称和那些毁灭的世界一样，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这个说法听上去好笑到离谱，死亡不存在了的世界，又怎么会称之为世界末日呢？世界根本不会毁灭，所有的生命都是永恒的。 没错，在某个被灵机一动的世界里，所有的生命都是永恒的。 “上帝之日”成了一道亘古的划线。 在“上帝之日”来临前的生命彻底宣告了死亡，他们不再拥有永恒存活的机会，而在“上帝之日”到来之后，任何还拥有一丝意识的人都能够永远地在喜爱的地球上生活下去，不必担忧死亡的侵扰。 人类步入了传说中精灵西渡的地方，他们相信未来一切的日子都会在美好中度过，充满爱与和平、希冀与展望。 因为死亡不存在了。 上帝仁慈地减免了世人死亡的罪责，在最初的几天、几月、甚至是几年里，所有人都在欢呼这个神奇的世界，并将那一天亲切地称为“上帝之日”。 那是只有神明才拥有的赐福之权。 全世界各处都开始修建起数座大大小小的教堂。 物理学家和工程师们放下手中的研究，开始潜心学习神明的学问，宇宙各个角落都掀起一阵狂热的神学风潮。 如果说以前还有人会对神明嗤之以鼻，觉得神明不过是一种站在食物链更高处的生物——如同团结的人类总有办法打倒别的更凶猛的野兽一样，神明和人类的关系就像是食物链里的人类与野生兽类。 但在“上帝之日”出现之后，几乎绝大多数人类都倒曳向了神明至高无上的一方。 神明悄无声息地取走了死亡的罪责，如果不奉上最纯粹的忠诚，死亡又会不会被当作神罚轻飘飘地降落？ 于是一切回到最初始的问题：众人凭什么确定死亡已经不存在？也许只是上帝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在这数天之内，没有任何意外事故的发生，所有人的生命都格外活跃，心情也格外愉快，没有任何因为抑郁而导致的自杀行为…… 种种可能相加，倒也未必不能做出一个数十月内无死亡的结果。 但人类总有一种值得称道的勇气，总有人会对一切保持有怀疑的心态，无论出发点，至少他们拥有值得歌颂的勇气与决心。 第一座纪念“上帝之日”的大教堂建成，崭新洁白的教堂里陈列着华美的雕刻和彩窗，十字架和温柔的天使矗立在两旁宣告神迹，象征死神的镰刀和雕像被钉死在教堂中间的银色墓碑里，被锁链紧紧缠绕，成为整座教堂里唯一冷色调的元素。 质疑神明的人从不认为死亡在这个世界已然远去，那是死亡，是每一个生命必然要走到尽头的标识。 嫩叶抽芽、沐浴阳光、直至落下泥土，旧的生命死去，新的生命在啼哭中落地，形成轮回交替，世界周而复始。 光暗如影随形，如同生命与死亡相依相伴，两者从来都是相称的。 “他们要证明死亡的存在，在纪念教堂之下破碎‘上帝之日’的美梦。” “呐喊与高歌从来都不是取得权力的手段，只有拥有破碎的锁链和冷冽的枪弹才有资格去夺取无上的桂冕。” 不过很遗憾，死亡在这个世界真的不存在了。 未来将会是一片生机勃勃、万物竞发，他们会迎来一个高速发展的世界——永远不用考虑人力成本的消耗了！生产力必然会再次迈入高速发展，他们会成为整个宇宙的霸主，征服星辰与银河！ 第82章 “拿个镜子照一照吧！这样你们就能看见此刻脸上狰狞的表情！”穿着招牌紫色衣服的小丑站在天使的头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名叫哈莉的猴子蹲在他的肩头疑惑地盯着主人不正常的心情。 “天知道人人歌颂的上帝给我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小丑举着棍子敲了敲天使的头顶，小声念到，“要知道在上帝之日来临前！我刚刚结束了一个可怜的小猫头鹰的生命，那只是给某个过分嚣张的猫头鹰的小小教训。” 小丑把哈莉猴举起来，丢到一边，猴子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受到了底下狂热人群吵闹氛围的惊吓，叽叽喳喳地抱着帽子跑到角落里试图远离人群。 不过猴子没能跑多远，它被踢了一脚——力度被拿捏地恰到好处，既没有力度特别大到一脚踹死的程度，也没有轻到不痛不痒的，大概是贴地滑行了一会感受到了明显破皮的疼痛。 在猴子凭借本能想要狼狈逃窜的时候脖颈被捏住，整个身体被随意地拎了起来，猴子能感觉到脖颈后一片冰凉，是属于金属的气息。 对方的眼神和全身上下包裹着身体的金属盔甲没什么两样，阴冷，如果碰上一个泥泞潮湿的雨天，还有机会看到红色的铁锈…… 他似乎站在阴影里等了很久，一只手按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拎住猴子的后脖颈。 小丑半蹲在雕像上，丝毫没有对底下雕塑的尊重。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亲爱的夜枭……” 夜枭和小丑没什么好聊的，在上帝之日来临前，小丑可能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尽管这位英雄精神也没正常到哪里去，但好歹在这种乱七八糟的世界里有个对比，谁让反面教材是犯罪辛迪加呢？ 夜枭精心培养的小利爪因小丑而死，恰恰好是在上帝之日到来的前几天。 他能拎起哈莉猴而不是直接把它丢下去扔死，已经能算得上是脾气好了……哦，他忘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死亡了。 小丑没做太多的寒暄，他和夜枭对视了一眼，就从足足有一整个教堂一样高的天使像下跳了下去，底下是特意设置好的磨尖了头的十字架。 高度和冲击保证尖锐的十字架可以丝毫不留情面且利落地贯穿整个人的脑袋，没有脑子当然活不了。 在惊呼声中。 利器贯穿开皮肉，有一声沉闷的骨骼开裂声，鲜血呈不规则状溅射开来，猩红色中甚至混合了白色的脑浆……恰好在天使像上涂上一条疤痕。 天使脸色温柔地注视着底下四散而开的民众，背后宽大的翅膀张开，教堂的顶篷处是彩窗雕刻的耶稣画像——设计者否决了十字架受难的设计，上帝是上帝，绝非承受苦难者，他应当生来享受众人如羔羊般虔诚的奉献。 一整片血液溅上天使洁白的斗篷雕像，最高的一处鲜血恰到好处地给雕像划上一道瑕疵，从天使脸部的右上角眼睛一直贯穿涂抹至左边的眼睑。 然后血液因为重力慢慢往下降落，温柔的天使正为小丑的死亡哭泣呢。 ——但血液却不是因为重力才往下降落的。 它们脱离了身体，拥有了生命，缓慢地在天使像上爬行着，往下慢慢地爬，一点一点，带下天使身上所有的黏液。 回到小丑的身体里去。 教堂内的人没有一个人在动，他们摒起呼吸，生怕惊扰了血液的蠕动。 于是彩窗上的太阳落至另一侧，升起了新的月亮。 在月光的静谧笼罩下，最后一滴黏液在天使像上消失，小丑摇摇晃晃坐了起来，头上的小丑帽不知所踪，顶着一个滑稽可笑的尖锐十字架。 “……真遗憾。”小丑晃着脑袋，尖锐刺骨的疼痛在跳下后从未消失，哪怕是现在他也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疼痛，“看来我们失去死亡了，我得和你，这只讨厌的猫头鹰纠缠到地老天荒。嘻嘻嘻嘻……” 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笑声再逐渐变大，成为搞笑艺人的专属铃声，一直笑了整整十分钟没有停歇。 越到后来笑声就变得越发嘶哑，接着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嘶哑的笑声变得尖锐、刺破人的耳膜，和锐利的指甲刮擦玻璃一样的烦躁声响没什么两样。 夜枭只是看了一眼小丑，收回视线，手中毫不留情地把哈莉猴丢到人群里，然后转身离开，金属披风沉重地拖拽着他的脚步，最终消失在阴影里。 所有人为神迹的诞生开始狂热的欢呼。 扯掉身边人的衣袖，脱光他们的衣服，然后——手中似乎应该有一把利器，最好是比刚才小丑用的尖锐十字架还要锋利的那种，这样可以轻而易举地划开皮肉，感受到砰砰的心跳声，最后戳开皮肤，让利器接触一番空气。 心脏被取出来了也没关系，它还能活泼地在空气内跳动呢，这是鲜活的、充满灵性的生命。 不过很可惜，此时的他们手中暂时还没有利器，也没有人察觉到心中那股怅然若失之感，只觉得或许他们应该用某种方式庆祝一番。 众人只是拥抱着身旁的人喜极而泣。 洁白无瑕的天使收敛着神情，温柔地注视着狂欢的人群。 月光清浅地透过刻有上帝的玻璃彩窗，狂欢之人高举着双手在地下热闹的跳舞和拥抱，如同无数触手在阴影里延伸跳跃，从教堂里，为生命欢呼。 起初众人只是为死在“上帝之日”前的亲朋好友感到遗憾……亲爱的，你我因为上帝开的小小玩笑而永远分隔两方。 而我会在你的坟墓前献上一株美丽的玫瑰花来表达我的思念与哀悼。 会在永恒的生命里永远地怀念你的离去。 在睡梦中念想着如何跨越无边的冥河与你相聚。 后来他们才明白，死在上帝之日前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礼物。 永生是一种代价。 □□永生，但精神却不能承受它所带来的负面效果。 鲜血会重新爬回来，受伤的人会眼睁睁看着蠕动的鲜血一点一点收缩，重新回到血管里，感受血液的流动与滚烫。 没有人能够眼睁睁看着断掉的腿像是活过来一样，延伸出血管跑过来拼接。 他们并不会因此疼痛到昏迷休克，而是在清醒的疼痛之中感受着血液快速地流出身体——在一片冰冷之中又慢慢感受到血液的返回。 当然会夹杂着外界的灰尘、泥土、草屑。 因为死亡消失了，但痛觉依然存在着，致命伤后的感知几乎以近十倍的代价来告诉差点死去的人们：你刚才死了一次。 但感谢上帝吧，你们又复活了。 不过疼痛总是能够慢慢忍耐的，人类总是能够为自己的适应力感到惊奇——所以这仅仅只是大部分人精神接近崩溃的时候。 压垮所有人的是另一件事了。 众人意识到这个问题花了几近十年：衰老。 衰老永不停歇，幼儿会慢慢长大，成为又高又壮的青年，然后皱纹会添上眼角，在巅峰之后开始缓慢地步入谷底。 最终的结局本该是迎来死亡的，但死亡消失了。 于是年迈的人会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衰败、感受到死亡但又永远没有死亡的结局，他们会清醒又痛苦地永生。 有人想出了另一个绝佳的思路：能否培育新的、拥有活力的器官呢？ 用新的器官代替旧有的老去的器官，用新的活力来代替旧的，如果没办法完全适配身体的型号，可以尝试利用克隆技术。 “我们没办法攻克最严重的问题，旧有的器官完全没办法摘除，它们依旧会……活着爬回来，这是永生的因果律。” “或许我们需要再慢慢考虑。” “难道你能忍受花上整整一天才能从门口走到办公室位置上的速度吗？要知道以前、你年轻的时候，这仅仅只需要几秒钟的奔跑！” “……我已经快要忘记我爱人的模样了，还有我的小孩。他们都在上帝之日前不幸离去，他们曾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会发誓在我的生命里永远铭记他们。” “但我已经快要不记得了，我不能再这么衰老下去。” “……是，你说的对，我已经看不清照片的模样了，我怀念那一天的太阳。” 在实验启动之前，没有人能够知道他们打开了一个怎样的潘多拉魔盒。 新的器官当然能够为他们重新注入鲜活的生命——但它们在永恒的生命里依旧会衰老，而旧有的器官不会消失。 移植十条腿，十条腿也依旧会长在身上的，就算把它扔到海里也会爬回来，然后给身体注入一些咸腥的海水，作为丢弃身体的代价。 压垮世界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遗忘。 在世界秩序还未曾崩溃前，有人持有这样一种观点：身体的毁灭不一定是死亡，真正的死亡永远是遗忘，一旦没有任何一人记得祂的存在了，死亡就真正的到来了。 许多观点涉及哲学与唯心，大多是文学意义上的修饰。 第83章 但这种观点在死亡消失后的某一天竟然极为讽刺地被事实论证了。 大部分人们不再记得他们是人类，精神崩溃之后，人们剩下如同野兽一般的本能。 一群拥有不死之身的怪物们诞生了，用一种新的称呼来指代他们，或许比“人类”这些字眼更加合适。 只有少部分依旧在疼痛中维持清醒的人还拥有理智，尚且记住自己的身份。 直到很久之后，失去死亡的世界到处是不死的怪物，没有遗忘身份的人类不再衰老，他们的身体机能重新回到了最巅峰的状态。 但那有什么用呢？尽管身体机能获得了永恒的巅峰，可是太阳和月亮永远也不会再继续交替。 世界凝固在了某一天的静止，一条巨大的冥河划开天空。 太阳与月亮高悬与天幕之上，以冥河作为分界。 夜枭偶尔会沿着冥河的线走过，身体一侧恰好能够没入阴影，另一侧则被光芒吞没，世界陷入停摆，而他又不屑与尚存活着的人类一同生活。 在世界还拥有死亡的时候，人类也依旧没有成功探寻成功海洋深处到底潜藏有什么样的生物——或许这个问题应该问海王更加合适一些。 不过无论如何，尽管海洋在这个地球上的占比是大陆的两倍有余，海洋的秘密已经无人在意，那么现在的冥河呢？ 尽管夜枭情感上认为一切都没有深究的必要，有时太过于较真反而会迎来难以接受的事实，就像是他小时候本想在小巷里结束他那对恶人父母的生命——却不小心一同将他亲爱的弟弟的生命一起结束了，只是因为一场意外。 可是夜枭从不想拿布鲁斯·韦恩的生命和那对讨厌的□□的。 幼时的布鲁斯·韦恩是其中一个原因，后来他培养长大的利爪也是如此，不过夜枭总是不想去多谈他的，那是一个出色且优秀的孩子。 但出于理智，作为地球上目前尚存活的、理智最高的那位幸运选手，夜枭还是认为他有必要知道到底是什么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世界毁灭的表象有很多，冲突和矛盾都不只是一瞬间积累的问题，不过造成一切的原因当然是那一天的来临： 上帝之日。 死亡在那一天彻底消失，原本还算正常的世界立刻拐了一个大弯，直直地冲向精神污染的航道。 夜枭抬头看着这条天上的冥河，动作娴熟地把突然凑过来的拥有十八个脑袋的怪物推到了一边。 每过一段时间冥河与天幕就会重新轮换，到时候冥河会落到地上—— 就如同现在一样。 夜枭面无表情地踩了一下冥河，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水底下还有着什么东西，他与未知事物之间隔着一层水面，水面像陆地一样牢牢地托举着他的身体。 他站在冥河上，水面却只是浅浅地没过他的脚踝，给人一种踩踏地面之感，低头时见不到水面底下，冥河如同镜面反射着拥有一半太阳和月亮的天空。 冥河底下肯定还有东西，但它们似乎没有出来的意愿。 直到某一天，冥河又一次降落到地面。 从冥河里走出几个穿着厚重防护服装的人影。 “不要小看防护屏障的作用，它能够及时消毒，遇到污染物后不敌立刻跑回来。步入这片未知开发区要小心风险，这个地方还没有研究员来进行过调查。” “穿好你身上的防护服，这是协会的最新探测领域，要是不小心被污染，你就等着被自己人做成收容物算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早知道不申请来这了……大不了我就用一用协会内部的收容物做点小研究。” “你骂人的声音轻一点，我可没兴趣听你的负面情绪，你以为收容物那么好申请？再说了，要是不外出，研究员等级升不上去，你拿头申请收容物。” “现阶段能够申请到的收容物，品质怎么样都不需要我再说了吧？上线前我还专门看了一眼，它们污染指都快爆棚了，我可不想当收容物暴动的牺牲品。” “听上去你是专程出来避风头？不愧是老油条。” “嘘，别说话。那边有一群新的污染物，屏障附近竟然都能遇上污染物……危险程度很高啊。” “呃，这长得好恶心，它到底有几个脑袋？” “这个区域开发等级应该很可观。看，竟然还有存在理智的可探讨型污染物！” “芜湖~这次探测收获不小！这片区域污染这么严重都还能有拥有理智的污染物啊，听上去很有可能诞生顶级材质的收容物。” “它要是成了收容物业绩归我！先让我测一下他等级多少——草，攻击性这么高？” “先强制带回吧，这片等级太高，我们不可能直接收容的，放协会也可以。” * 灰白色的金属盔甲前侧满是棕红的脏污，夜枭疲惫地靠在透明玻璃窗角落，睁开眼睛。 平行世界与收容协会，还有比这更恶劣的玩笑吗？ 他不过是照常来冥河附近探索，就被一群说着奇怪话语的人用特殊手段弄晕带走，不得不说这群人的保密意识和说话水平极端低下。 冥河底下的东西更像是一个成型的研究机构，尽管夜枭还没弄明白它们在研究什么，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安好心。 夜枭举手，取下隔着机械臂递过来的毛巾，一点一点慢慢抹去金属盔甲上沾染的血渍。 透明隔离罩外的人群立刻窃窃私语。 “自主能力很高……理智保留程度非常完善……” “这是来自哪片区域的？未开发？协会的下个目标完全可以投注到这片区域里，尽全力探测……研究员的安全不重要，反正多的是。” “人手怎么可能会不够？我们还有无数嗷嗷待哺亟待转正的外包呢，必要时完全可以让他们来。” “为什么要动用特种安保部队？完全没必要，精英人手要用在合适的地方。” 夜枭安静地低头看着盔甲，不动声色地听外头人说话的声音。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到了冥河底下，他们依旧在说英文，又或许不是英文，只是他能听得懂自动翻译。 协会内部的等级体系似乎非常完善，甚至还有一整套完整的入职流程。 根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外头衣着随意的研究员身份会更高一些，低一点的反倒是衣装革履的外包们。 在他身后的玻璃罩外又路过一群刚刚加入协会的新人，穿着漂亮的西装和领结，很明显的生涩以及青春感。 其中有一个竟然大胆地凑到了他旁边的玻璃罩前，双手好奇地贴着玻璃罩子，敲敲打打。 “哇，打不碎哎。” 竟然还有这种没脑子的研究员？ “希维尔！”领头的人突然愤怒地喊道，“注意你自己外包的身份，不要轻易离队！” 那位被称作希维尔的外包员工却丝毫没在意领头者的喊声，他慢悠悠地晃到了夜枭的玻璃罩前，小声嘀咕——其实夜枭听得一清二楚，只有希维尔觉得没人听见。 “破烂游戏套路多，真跟你们上去我就又得读档重来了！打个新手关卡还老是死……多丢面子啊。” 然后夜枭的目光才逐渐转移到希维尔身上。 精致的西装外套很合身，口袋里甚至还别着一朵半开的暗红色玫瑰。 金色的发丝拥有着饱满又漂亮的色泽，鬓角落下一丛蜷曲的卷发，温柔地贴在白皙的脸颊旁，这个时候的稚嫩外包小员工脸上还留着点婴儿肥呢。 不过就算眼前的这位叫做希维尔的青年长得再怎么好看，落在夜枭眼底却有一种——他似乎是第一次当人的感觉。 夜枭讨厌和上帝挂钩的一些字眼，上帝之日和狂热的天使拥趸者带来的回忆可不怎么美好，但要是让他选择一个较为合适的字眼来称呼现在遇到的人。 夜枭还是觉得，用上帝格外青睐的天使这个比喻倒是很符合希维尔的外表。 事实证明，某些鸦就算脸捏得再怎么好看，本质还是一只丢掉脑袋的笨蛋鸦。 在夜枭打探希维尔的同时，希维尔终于发现了这股莫名其妙的眼熟感在哪里，他就说他为什么老是想往这边凑呢！ 希维尔扬起笑容，振振有词：“你好，很高兴能认识你，蝙蝠侠！” “吃了吗睡了吗要不要出来玩啊？怎么在里面不出来啊？是因为不想吗？” 很好。 夜枭这么想到。 狗屁天使，让他彻底见鬼去吧。 * 放在鸽子给蝙蝠侠的叙述故事里，则是另一种角度了。 “协会的出现不是偶然。”鸽子说，“我先告诉你，这得感谢某个热心肠的主管先生，他改变了局面。” ‘而你以后会知道的。’ 鸽子悄悄漏了一句没说，他想当一个保密者，至少有些事该让蝙蝠侠自己经历后才明白，他可不能提前透露惊喜，和聪明人打交道太过于麻烦了，有时候若是说得太多，很容易会让对方把惊喜之事提前猜出来。 第84章 那多没意思！ 他虽然非常非常不想要抱有老丈人的心态，但唯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不会去特意阻止过去曾发生的相遇——尽管鸽子他真的非常不想要看到！ 这只会思考的鸽子甚至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当使用人称代词祂，而不是普普通通的它。 蝙蝠侠思索了半天，试图理解鸽子说的。 讲道理，鸽子也许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书看得太多，又有可能是它真的太爱高深莫测的语言了，导致最后出现的画面有些许奇怪。 按它的话来说。 没有死亡的最终结局是世界毁灭，大部分人类丧失理智沦为新物种，和拥有死亡也没什么区别。 那么： 没有死亡=全体死亡。 奔向永生=精神崩溃。 协会成为唯一救赎？ 蝙蝠侠想了想，认为鸽子说的有关救赎这一点，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概率是属于鸽子自己戴上滤镜夹带私货。 甚至还颇有些传教嫌疑！ 这很可怕！ 不过收容协会的存在当然、且必然是一个相关切入点，蝙蝠侠对此也深信不疑。 “所以我们目前面临的危机是……永生？” “没错，永生，带来的是另一种比赴死更可怕的结局。” “选择光荣的赴死还是浑浑噩噩的活着，也许是两种非常有争议的看法。但永生的后果没有众人想象的美好，这已经被证实了。” “真正的永生绝不是在这二者中选一，沉沦在停摆的世界尽头、忘记自己的身份与归属、没有亲人与爱人——因为你早已在无穷的永生中迎来精神的崩溃，你们早已忘记了社会的属性和曾经的美好关系。” “最重要的一点其实无关死亡与否。” 鸽子解释道：“我喜欢用精神崩溃来说明它，但要论理解程度，还是‘污染’这个词语更合适些，看来我应该学一学希维尔多打打游戏。” “消除死亡的负面影响则是污染指数的爆炸式递增，污染值叠加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怪物。” “当一个物种彻底变成相反的物种，这个物种还喜欢吃人类——我觉得对于原本的人类而言，和灭绝没什么区别。” “不过考虑到不是所有人类都是坚定的人类主义学家，我很了解这个。” 鸽子洋洋得意地说到：“还有动物保护协会、植物保护协会、精神病保护协会、紧身衣保护协会……人类啊！” “但没关系，一个人类物种灭绝了，别的也跑不掉的！我只是拿人类打个比方，别的动物当然也能迎来永生！” 远处的蓝色星球静谧地悬挂于宇宙之中，其中大约百分之七十属于海洋，其余部位则是陆地，祂会迎来灭亡吗？ “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鸽子说，“实际上永生的存在一开始只是在部分小的黑暗平行宇宙设点实施……结果某些监管者一不小心玩儿大了，可能是监管不力，也可能是和曾经的协会高层暗中有——哈，纠结这些也没用了！” 蝙蝠侠问：“别的世界都被永生所蚕食了，只剩下主世界还完好无损？”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污染物数量简直难以想象，希维尔的协会势力更加可怕了。 鸽子否定了蝙蝠侠的疑问：“是只有主世界不能落入永生的陷阱里。” “主世界会牵扯到太多太多平行世界了……这是平行世界诞生的根基。” “但永生极其狡猾，而且它对野心勃勃之人的吸引力又太大了，你应该对此再了解不过，有野心的人，能够做到的事情通常难以想象。” “释放永生的人很聪明。”鸽子说。 “他们想在这个世界迎来永生，消灭死亡的存在。” 但永生的结局向来是自取灭亡的。 “聪明的人向来不愚钝。”蝙蝠侠却觉得这其中很奇怪，“你完全可以告诉那些想要实现永生的人这是个骗局。” “为什么要专门来正义联盟向我解释？专门绕一圈，让超级英雄再次拯救世界？” “醒醒。”蝙蝠侠冷静地说到，“我们不是在拍好莱坞大片。” 鸽子话中有话，它那双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蝙蝠侠看：“谁最想要让宇宙毁灭呢？” 蝙蝠侠没有落入反问的陷阱：“我想，也许是上帝吧——上帝之日？” “你怎么知道我没尝试过解释骗局？”鸽子无奈地说到，“但是你明白的，一些执念，一些童年阴影，再加上永生总有办法让人觉得自己才是特殊的一个，从不认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于是混合一些野心、贪婪、利益，就没有办法去打消对方的念头了。” 蝙蝠侠终于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瞭望塔内早已熟悉了的太空美景此刻也难以再舒缓它的心情了。 自称是鸽子的前任死神的理由非常合理，没有漏洞，它的解释也很有诚意，除了一些涉及希维尔的事情没有说明白外，祂已经很好地和蝙蝠侠说明了有关另一个纬度层面的事情。 蝙蝠侠摘下头顶的盔甲，将面罩抱在怀里，头顶的两侧尖尖隔着布料戳住肌肉——这莫名地让他感觉到些许平静。 “我还有多少时间来阻止它们？”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我神智清醒的时间有限，这完全取决于我的记忆碎片能够用多久。” 鸽子用翅膀指了指面前散开的糖果堆。 “如果我一开始就清醒一些，就不会在瞭望塔没有理由地待上那么久。” “那么，谁在渴求永生？我是指这个世界里的。” “噢，这个我倒是知道，算你问对人了，我之前还没成功辞职的时候，手上还有一份格外丰厚的顽固分子名单呢。” “他们获得了大部分人难以想象的权柄和财富，最后用毕生的时间来追求如何逃离死亡的结局。” 它低头挑了一块糖果吃，之前贝壳的使用效果快到期了。 蝙蝠侠本来正等待着鸽子继续往下报名单。 但鸽子原本正常的叙事突然又拐了个弯儿。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成功辞职的——什么眼神，不好奇？真没品味！” “死神这类工作永远是很枯燥的，我之前绞尽脑汁想办法辞职呢，我已经工作到了我的生命尽头，死前还在工作，没想到死后了还得给上帝祂收拾烂摊子，这是不是叫生命不息，工作不止？” “小笨鸦，怎么这都学不懂呀？下次把你丢医院里！” “……”蝙蝠侠看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糖果纸。 他从袋子里挑了一个贝壳，递过去。 第58章 我绝不见面！ 蝙蝠侠并不觉得糖果和贝壳起到的作用是一致的, 如果作用一致，有时根本没必要分成两类，除非是为了美观。 眼前这只鸽子拆开了一颗糖果后说的内容前言不搭后语, 从侧面证实了一开始的偶然假设。 蝙蝠侠果断地给它换了一个贝壳。 雪白的鸽子嘟囔道：“不能摄入太多的糖分，贝壳类海鲜可以提供别的相关物质。” 废话可以自动过滤。 蝙蝠侠盯着正在随意玩弄贝壳的鸽子, 没有受到任何多余的影响：“你需要告诉我名单。” 实际上蝙蝠侠认识的, 希望获得永生的反派们的人员数量实在有些多——光是雷霄古的刺客联盟就有一大串人。 如果有精准的排除名单, 那就再好不过。 “好吧。”鸽子捏碎了一个贝壳, 垂头丧气, “猫头鹰法庭，听说过吗？” 蝙蝠侠沉默了一瞬：“它一直流传在哥谭的童谣里, 但没人真的见过它，我一直都怀疑它存在的真实性。” 在蝙蝠侠还年轻的时候，他就尝试过找寻猫头鹰法庭的存在，毕竟童谣里流传的概念实在有些不怎么让人喜欢, 哥谭真正的掌控者、无冕之王怎么和猫头鹰挂上钩？ 不过即使是蝙蝠侠，也没能找到猫头鹰法庭存在的证据。 一首童谣代表的对象有很多，或许猫头鹰法庭只是一个被流传出来宣传的概念，在哥谭需要解决的事情太多, 猫头鹰法庭既然迟迟没有现身，蝙蝠侠的目光注定会转移到别处。 “那太好了, 你现在已经完全不用怀疑了, 我替你盖棺定论。” “稍等。”蝙蝠侠突然打断了鸽子继续往下说的话，“猫头鹰法庭和希维尔身边上的猫头鹰有关系吗？” “……噢。”鸽子伸出翅膀挠了挠脑袋，“确实是个好问题，但不是所有猫头鹰都是法庭的象征的。” “这个问题我会建议你去自己问他，毕竟就算是我, 也不会全权插手别人身边的员工安排的……”鸽子补充了一句，“就像那位管家一样。” 鸽子说：“还是说回猫头鹰法庭吧，不过我不会解释太多，谁让你是蝙蝠侠呢？” 以蝙蝠侠他收集信息的能力，只要告诉他猫头鹰法庭确实存在，他必然能够找出来，之前只不过是猫头鹰法庭确实没有在哥谭做出太多的动静！ 第85章 像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阴测测的，如果不是发现家里的粮食丢失了一部分，很难猛然在生活里发现它们的危害。 “我不会把猫头鹰的人员名单全部给你……事实上我也没办法给你，这得靠你们的实力才行。” “我必须要说明的是另一个问题。”鸽子严肃了起来，“猫头鹰法庭联系上‘永生’的存在是有线索可循的，它们曾经利用一种特殊的物质让死去的人苟活在世上，成为他们手底下的屠戮工具。” “我想你也再清楚不过，一旦牵扯上生命这类话题，上帝和神明的存在就很难彻底消失——尤其是这类特殊物质确实是由一个另一个神明给他们的。” “而猫头鹰法庭信仰的邪神我恰好有所了解，它是主世界宇宙的黑暗之神，巴巴托斯。” “巴巴托斯承诺猫头鹰法庭他们，只要在主世界让死亡消失，他们就能迎来永生。” “至于协会的存在充当了什么角色，我只能让你去问希维尔，这不在我的解答范围内了。”鸽子想了想，“毕竟协会可以分为两个阶段，一个是希维尔前的协会，一个是希维尔之后的协会。” 蝙蝠侠对此有些疑惑：“那位邪神……他们的目的呢？” “呃。”鸽子卡顿了一下，“可能是想要毁灭世界增加业绩吧。” “毕竟有的时候，能力越大不一定责任越大，偶尔会变成另一个极端，能力越强，它们身上的破坏性也越强，世界不总是有好人的，弱肉强食才是基本法则。” “我也觉得这群家伙乐此不疲搞事业的心态很值得尊重，毕竟我根本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不想早点退休好好生活呢？” “总是要制造一堆麻烦的事，这就导致像我这样一心想要退休的老东西连死都死不安生，这很糟糕。” “好极了。”蝙蝠侠不无讽刺，“又是一个梦想毁灭世界的反派。” 鸽子看了一眼很明显有些生气了的蝙蝠侠，爪子无处安放地只好拨弄桌面上散落一地的贝壳：“你不好奇计划的制定人吗？” “我能很明确地告诉你两波势力，一波是妄图掌控莱克斯集团的阿曼达·沃勒，这位女士实在是有些偏执。” “另一方则是巴巴托斯的忠实拥趸猫头鹰法庭，哦，这个你倒是不必担心，一群神神叨叨的白男们凑在一起能干些什么事呢？我对他们的厌恶完全出于他们正在使用的特殊物质，它老是和我抢业绩，不得不加班。” “他们的入会门槛也很讨厌，只接受一些老牌贵族，死亡可不会偏颇任何人！” “不过无论是阿曼达·沃勒，还是猫头鹰法庭，至于巴巴托斯……”鸽子轻蔑地笑了一下，“他们可都没有这么聪明的脑子。” “想要串联起这么多人，完成这么大一个计划，而至今没被正义联盟的超英们发现……这背后要求的手段水准可绝不小啦。” 鸽子的眼珠子是红颜色的，盯着人看时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毛骨悚然之感，让人更加断定，眼前这只绝不是代表和平的好鸽子，通体充满恶趣味。 “你觉得会是谁呢？” “我……”蝙蝠侠终于开口，他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可怕，“其实我能够猜到一些，算了，我知道那是谁的。” “你不用直接告诉我。” 鸽子耸耸翅膀：“你知道就好咯。” 说完这句话，鸽子就只顾着波动爪子下方的贝壳了。 蝙蝠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感受到脖子底下血管清晰的跳动，不知道为什么，这让他慢慢平静了一些。 短短一天之内接受的信息量实在有些多，蝙蝠侠缓了一会，看到通讯器上夜翼发过来的询问：“协会内又发生了点别的动静，我建议你过来问问希维尔，对了，还有一只通讯器。” 看到希维尔的字眼，蝙蝠侠终于将目光投向另一侧的鸽子，他发觉这场谈话里，一直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被老油条鸽忽略了过去。 “那希维尔？” 作为一个身上经常发生家庭纠纷的大家长，蝙蝠侠终于有朝一日，卷入了不属于自己的家庭纠纷案！ 他也没想到有那么一天，还能轮到他去替别人解决家庭事务。 “你应该很想去见希维尔。”蝙蝠侠断定，“你不出去和他见面吗？不然为什么要用一只鸽子的身体？” “这是出于经验之谈？” “这是属于理智判断，如果你的贝壳药效不够，我再去向希维尔要一些。” 鸽子身上的气息更加沮丧了。 “这不是我想不想见他的问题。” “实际上我确实应该选一只黑漆漆的乌鸦，当死神哪有不喜欢黑色的！但某些小孩的审美观总是会和旁人不一样的……” 希维尔实际上都不记得他了，但他知道希维尔还挺喜欢鸽子的！ 出于一些老父亲不那么想承认的心理，他觉得，鸽子和乌鸦反正都会飞，也没那么太大区别，勉勉强强可以当作同一种东西。 曾经耀武扬威的死神先生怎么都想不到他也会考虑——如何让自己变得更讨人喜欢。 蝙蝠侠解读一下变扭的鸽子语言：“听上去希维尔的记忆有不小的问题——他不记得你了？” 蝙蝠侠对希维尔的一些举动至今难以忘怀，许多事情实在太容易让人误解了！ 他还是很难理解希维尔的脑回路，不过能接受，超强的适应性也是蝙蝠侠的一项传统美德！ “他当然不记得我了，不过这是一件好事。”鸽子解释道，“我的陨落和死亡消失有很大的关联。” “我是前任死神，希维尔本该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但死神的交替又不会完全类似国王的传承，不是上一任死了下一任就自动上位的。” 死神有很多职责要学习，如果没有合适的死神幼苗，那么合格的那位死神在下一任接替者成长完全前，必须要一直一直工作下去。 堪称一望无际的退休生涯。 就像曾经的希维尔鸦，作为一只无辜弱小又可怜的小鸦，他甚至不敢进医院收割业绩，这怎么能放心让他干别的活呢！ 在死神陨落前，祂都没看到希维尔拿出把像样的镰刀来，祂丝毫不怀疑，如果希维尔真的拿出了把实用的镰刀，还没等希维尔把刀放好，刀就能从他手底下掉下去。 希维尔鸦这么小，镰刀又这么重，根本拿不稳吧，有很大可能是被镰刀压得连翅膀都抬不起来，这非常容易丧失威严。 原本死神还觉得，这倒没什么大问题，反正希维尔鸦只是刚诞生没多久，祂还有足够长的时间去教会希维尔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掌管死亡的神明。 祂们的时间向来是足够的，能够从许多个婴儿呱呱坠地，再慢慢教导到如何给予这些年迈到睁不开眼睛的‘婴儿’死亡。 但很可惜，在死神根本还没教完希维尔的一些基本常识前，陨落就突然发生了。 蝙蝠侠觉得鸽子的话里有些奇怪：“但是我看到过死神的样子，我是指希维尔他……” “不算是。”鸽子说，“只能说一半一半吧……他还没能完全接过死神的职责呢。” 死神的职责说来很简单，负责把该死亡的人带走，但什么是‘该死亡的人’呢？ 神学论或许会将其解释成天命注定，命定如此。但作为一个神明，祂又要如何衡量两边的得失？ “在我真的陨落前，他身上什么职责都还没有背着呢，只能说是潜力幼苗。” “至少我会庆幸他当时跑去了收容协会的地盘。” 尽管那时的网瘾少年希维尔鸦是奔着沉迷游戏去的。 “如果他没跑去收容协会，可能就要跟着死神一同陨落了。” “而他在协会的世界待得很好……你看，就算没有一个想退休的死神在身边指导，他也依旧自己摸索出了一部分的职责，并且义不容辞地背负上了它。” “死神的职责要通过自己了解可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鸽子注视着蝙蝠侠，“所以我会感激教会他这些的人，以及当初尚且陪伴在希维尔身边的人。” 而祂向来知恩图报。 蝙蝠侠若有所思：“所以……” “你是在担心希维尔见到你后不喜欢你对吧？” 鸽子暴跳：“亏你还是心理大师！我说的话和你下的结论有什么关联吗？” “没有。”蝙蝠侠重新把头盔戴回头上，但语气全然是布鲁斯·韦恩版的调侃，“没有任何联系，但是，你确定不跟我一起去见见希维尔？” 鸽子冷淡且僵硬地说到：“不，绝不，我绝不见面。” *** 希维尔一行人坐在会议室数糖果和贝壳，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夜翼说到，“天知道我刚才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我还是更喜欢变形金刚。” 希维尔跟着转过头去。 第86章 “蝙蝠侠。”超人同样茫然，“你怎么带了只鸽子过来？” 第59章 死神也不总是很有钱的…… 蝙蝠侠拒绝了为在场的人解释疑惑。 他试图把手上的鸽子放下来, 让这位嘴够硬的鸽子先生自行解决家庭伦理问题。 但某知鸽子的爪子从未像现在这般抓得那么紧过，甚至连他的臂甲都隐隐出现了爪痕！ 倒也不必如此紧张。 蝙蝠侠遇到的家庭纠纷在场面上都没如此拧巴过，不是你一拳就是我一拳, 双双送进医院后矛盾说不定就跟着绷带迎刃而解了。 明晃晃的血液和疼痛能够把心中的苦闷一并发泄出来，这说不准是矛盾最好的解决方式呢。 不论他秉持的理念正确与否, 至少像这类乖宝宝式的教导风格他还真没怎么碰见过。 为了防止这只地位略显崇高的鸽子真的把臂甲挠坏, 蝙蝠侠只好打算配合一下他们非常拧巴的家庭伦理剧。 希维尔却率先打破了这个沉默的局面。 他嘶了一声, 发出短暂的疑惑气音, 把注意力都从桌面上的一堆贝壳和糖果转移到蝙蝠侠胳膊上站着的鸽子上。 蝙蝠侠顺势把手伸过去, 想把鸽子推下去，可惜鸽子僵硬地一动不动。 不争气。 “我好像在哪见过这只鸽子。” 希维尔低头, 轻而易举地把鸽子捞了过来，蝙蝠侠注意到他实际上都没用多大力气。 一个足够双标的坏家伙。 希维尔皱眉：“鸽子身上的气息很熟悉……他肯定不是一只普通的鸽子。” 他捧住鸽子的脸，试图挤一挤鸽子脸，在对方罕见的忐忑心绪中, 希维尔的疑惑逐渐消散，一锤定音： “你是不是偷吃了属于主管先生的糖果？” “那是我的！” 鸽子脸都变红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不过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羞涩——是啊, 他怎么能和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小孩抢糖果吃呢！ 抢糖果吃的鸽子坏，维护食物的主管先生希维尔好。 鸽子身上的糖果气息几乎无处可藏, 这分明就是他偷吃食物的证明, 有一点很明确，希维尔都能透过鸽子白色的身躯看到他深处是黑魆魆的一团阴影。 希维尔很了解这些，这明明是奸商的大资本家气息，他有时也会有！ 同类见同类又不是异地的老乡见老乡，像这种黑心大资本家的偶遇说不定是来抢业绩的呢？保持警惕很重要。 夜翼拍了下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超人：“你能听懂鸽子在说什么话吗？” 蝙蝠侠他就不指望问了。 超人真挚地回答他：“我只是氪星人, 虽然都是外星人，但不代表所有外星人都只说一种外星通用语言。” “不。”夜翼说，“我的意思是试试高科技，你的翻译器呢？” 超人隐蔽地往抽屉边指了一下，夜翼顺着视线看过去，一个蓝红色条纹的翻译器安静地躺在那里，但输出的内容却让夜翼非常失望。 上面只有“嘎嘎嘎嘎”。 “这算是翻译失败？” “没有。”超人说，“还有一种更合理的可能，它就是在说嘎嘎嘎。” 蝙蝠侠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他握住手腕揉了一圈，往桌子上拿了一颗糖果，示意希维尔吃下去。 希维尔有些疑惑，他其实在蝙蝠侠还没带着鸽子进来前就研究过它们了。 系统面板上自带的收容条例补充很好用，可以为主管先生透露一些事实。 贝壳上的显示记录很明确，一放进仓库提示就出现了——前任死神的记忆碎片。 糖果的文案提醒就耐人寻味了一些： 【属于回忆的玻璃纸糖果： 这并非是完全属于主管先生的糖果，但这又确确实实是属于希维尔的糖果。甜味常常用来对冲苦意，在无忧无虑的鸦鸦眼里每天最困难的事情也许是考虑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偷隔壁家的鱼，可一旦当上主管就不一样了，协会的目的起初是收容，收容之后的故事呢……？后续仍旧是个问号。 开创一条新道路必然会遭受一些未知的痛苦，不过没关系，爱意之所以能够直面痛苦，是因为独属于一只快乐鸦的回忆会永远地藏在一颗甜蜜的糖果里。】 【乖宝，除了你的好大爹谁还关心你苦不苦！】 大部分道具描述的包装内容大同小异，希维尔都习惯了，但还是头一次见到风格如此不一致的一段道具解析，最底下的那一段话简直就像是某些人不顾反对硬生生利用职权套上去的。 希维尔拿着糖果，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犹豫，不过还是遵从意愿，拆了颗糖果丢嘴里。 在两方对峙间，鸽子的动静渐渐平静下来，和普通的鸽子此时没有什么区别。 见状，蝙蝠侠想拿个贝壳给它，动作几乎都快完成了，却在最后被希维尔拦了下来。 希维尔刚才一直低着头，抬头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光线营造的错觉，眼睛隐隐有些泛红。 他没说话，朝蝙蝠侠摇了摇头，从掌心里把温热的贝壳取了回来。 “我很抱歉。”希维尔略显沮丧地朝在座的几个人道了个歉，“我的好助手，帮我看好星之彩，别让她去贴超人。” “夜翼，至于之前讨论的事，你和蝙蝠侠他说明清楚就可以了，另外……” 希维尔把鸽子抱到怀里，嘴角明显地往下垂，格外显眼的难过：“我想起了一些高兴的事，我要找个角落独自高兴一下。” 希维尔没等他们做出什么回应，带着鸽子直接走出会议室了。 “蝙蝠侠，我要提出抗议。”夜翼看着希维尔离开会议室，十分不解，“独享情报是坏习惯，至少你得告诉我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只鸽子，呃，也许是乌鸦，管他什么，难道奇怪的生命就注定和希维尔沾上关系了？” “冷静点。”说话的竟然是夜枭，“知更鸟，我们的主管先生确实没什么大问题，至少协会运作一切正常。” 希维尔和协会之间的关联十分深刻，如果希维尔吃下糖果后出现什么异常——他这个半真半假的“协会语音助手”会第一时间得知情报。 和他们的猜测相反，夜枭能感知到协会的运作从勉强维持正常到逐渐步入正轨的阶段了。 糖果反而加强了另一部分关于死神力量的作用。 蝙蝠侠看着眼前这只协会的代表，猫头鹰。 协会他们似乎都很喜欢鸟类作为生命体象征。 “我们得同步一下情报了。”蝙蝠侠说，“比如你为什么急着找希维尔。” 夜枭不置可否，从糖果堆里扒拉出一个通讯器，上面留有一个显眼的s标识。 蝙蝠侠看向正安静补着协会情报的超人。 超人无奈地摊手：“我确认过了，这个通讯器的聊天记录都是对的，没有任何出入。” “包括没有蝙蝠侠在的小群？” “……”超人说道，“我们已经把它解散了，请放心。” “不开玩笑了。”超人说，“它甚至还有你们说的那些情报，我来到太空后没收到的那些。看上去这个通讯器才是正品。” 夜枭接着回答：“这就是我出现在这的原因，为什么超人的东西会掉在协会里？” “超人，你离开地球的时间里，去了什么地方？” “别误会，我没有在质问你们，通讯器的问题不在你们身上，这实际上和协会也有关系。”夜枭淡定地拉仇恨，“我有一些猜想，协会内有一个奇怪的装饰物品，我不确定它是否拥有如同收容物一样的生命，但只有一点可以确认，它很重要。” “关系到我们是否能赶在危机吞噬世界前，成功重建协会。” 超人看了一眼蝙蝠侠，侧头回答夜枭的问题：“一个，已经被毁灭了的星球。那片区域已经彻底失去他们的恒星了，注定迎来灭亡，你关心这些是……？” “这很好，那么，你有标记过那颗星球的位置吗？” 超人给出肯定的答复：“正义联盟是接受到那颗星球的求救信号才去的。” “多久前的？” “大概……十个月？”超人说，“我和绿灯侠到了星球才发现，这个求救信号发送的时间太晚了，它在宇宙里流传了十个月才被正联捕捉。” “好极了。” 小小的猫头鹰身躯展现出如同冷酷大佬一般的气势，到底是哪个天才把语音助手塞进毛绒玩具里的？这极大削弱了对方的威胁性，猫头鹰就算严肃起来，玩具般圆润润的身躯都能给它打对折。 “说不定那颗星球上还能找到协会残留的一些遗迹。” “现在就等主管先生确定‘装饰物品’的作用了，找个人去把他喊回来。”夜枭勉强给了希维尔一些面子，“放心，他的调节能力一向很强。” 反正夜枭确实没见过希维尔在协会难过的样子。 第87章 完全想象不出来。 *** 静谧又美好的星空，每一颗星星都是久远的恒星，在这片背景下，神秘与安宁似乎是永恒的。 蝙蝠侠曾思考过为什么危险的太空会给他留下这个印象，讨论得出的结果似乎是，谁让宇宙环境是真空的呢，真空内又不存在介质，不能传递机械波，当然听不到声音了。 这个结论有点煞风景，最后似乎被人埋怨过。 “……希维尔？” 希维尔神情看上去很平静，只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台阶上目视着远处的宇宙。 但仔细看时，似乎能发现睫毛上沾了一点水汽，这很少见，和平时里接触的希维尔很不一样。 “之前你问过我一个问题，为什么我要来哥谭？” 他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过来，也没多说别的，径直找了个话题往下聊。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事实上在一开始我也不知道。” 他认为如果在这个世界里挑一个最为合理的倾诉对象，那毫无疑问是蝙蝠侠，在属于超级英雄的主宇宙里，他永远是最为特殊的那一个。 “在我仅有的记忆里，我只是打了一场每天都上线的游戏，然后来到了一个传说中的世界里，我听说过超级英雄。” “尽管在当时的见面并不友好，我甚至还去了一趟阿卡姆病院，不过那儿风景不错，就是设施不太行，卫生间的环境和员工的幸福指数可是正相关，从这一点上看，阿卡姆病院是不如协会的。” “但阿卡姆病院给我的感觉还挺亲切，没有记忆也没关系，我还在那获得了第一桶金，整整五个木块！” 希维尔已经把鸽子放在了特质的玻璃窗前——瞭望塔的茶水间设施一向很完善，普通的鸽子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他手掌心里攥着一颗贝壳。 “就算找不到消失的记忆也没关系，我从来都不担心这个。” 毕竟他有的是东山再起的资本，大不了把阿卡姆病院都砸了，他在遗迹上建造属于自己的协会。 “现在看来，我来到这里完全不属于意外，而是早有预谋。” “说不定我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呢？通常超级英雄都用来拯救世界，而我恰好是希望世界能够毁灭的那一方！这么想来我们算不算另一种意义的最佳拍档？” “协会的日子每天都待也挺无聊的，我总要找点新的乐子嘛！” “所以我想，来到哥谭也许是为了拥有一个新的生活。我对此接受很良好。” “于是我认为，这种接受良好就意味着我不在乎过去的一切，谁让我是一个适应性很强的尊贵主管呢？” “不过现实果然还是位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家伙，尊贵的主管和我不在乎过去的一切这两者实际上压根没有任何关系，这只是我不那么谦虚的一个证明。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会把这两者当成因果逻辑关系，或许只是出于头衔听着好听，毕竟我也没上几年学，不对，我有上过学吗？” 认真讨论的话，主管先生甚至没接受过义务教育，能有如今的文化交流水平，属实个人意志坚韧。 “作为主管，总要时不时反思一下自己的。” “实际上我只是在逃避那些消失的记忆，妄图过去就像记忆一样，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是为什么？”希维尔低头，翘起的卷发都没什么活力了，“我以前从没想过这些，可是事实都跑到我眼前啦。” “因为我不想接受离别的事实，所以我干脆借着机会把这些都丢掉。” “我在掌握了协会很久以后，才把死神相关的记忆都放进收容物品里的，但我没想到它会跑到糖果堆里……毫无疑问，这是他留下的后手。” “毕竟他是位经验丰富的死神，唯一的缺点是老是想退休，拔苗助长是坏习惯，因为我也不热衷工作。” “我以前从没考虑过，无论是当乌鸦还是当人的时候——原来死神也会畏惧离别吗？” “掌控死亡的人也会感觉到分别的痛苦吗？” “我只有一点难过。” 希维尔手中捏着一张糖果纸，七彩塑料的那一种，绝对不能算在名贵那一栏，但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一类糖果，五颜六色五彩缤纷的，又好玩又好吃。 一旦试图揉皱它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为什么是糖果？” “理想和现实是有出入的，廉价的糖果才是至高无上的珍宝，它是最触手可得的甜蜜。” 希维尔委婉地说，在蝙蝠侠的目光中只好改口，把辛秘之事全盘解释清楚。 “神明也会受生活所迫的嘛，你得接受一个事实，成为神明后可能会非常穷。” “我们又不像亿万富翁一样有钱，我们压根就不会赚钱！”听上去希维尔还挺骄傲。 “死神就更加了，又没有信徒会供奉死神。没有信仰，死神当然没有钱啦，尤其是落入人间的时候，我们可不能贪污受贿把别人的生命再往后延几年！资金有限，那个不想干活的老家伙又格外不擅长投资和理财，我们经常流落街头的，桥洞真的是个好去处，还时不时能在那等业绩送上门。” “不然影视里死神为什么总穿黑漆漆的长袍？” “总不能是我们不想吧，那纯粹是属于资金有限，黑色耐脏，能够穿很久的呢，我更喜欢白色，白色好看。” “我当时还是个可怜的乌鸦，吃不好穿不好。”希维尔给自己打补丁，“乌鸦最喜欢吃什么？” 乌鸦吃腐肉…… 蝙蝠侠本想这么回答他，但转念一想，眼前这位压根不是正经乌鸦生物。 “作为一只凄凉的乌鸦被路边漂亮的糖果摊吸引注意力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可惜死神没有钱，他都没钱换一身白色的衣袍，更别说买路边漂亮闪亮备受小孩喜爱的糖果了。 于是死神头一回隐姓埋名在人间搬砖打工，给希维尔鸦挣糖果钱，其中苦楚，自不必多说！ “等等。” 蝙蝠侠有点不太明白希维尔的意思，差点被他的打工观点给带偏。 “这算是离别吗？”蝙蝠侠指着眼前活蹦乱跳的鸽子，“你眼前的鸽子能够说话，而且明显具有自主能力行为。” “那不一样。”希维尔说，“只是记忆碎片的反应，鸽子身体的生机永远都是有限度的，它不可能是一位神明的载体。” “真正的反应来自贝壳，贝壳才是能源。” “听上去像是一台能源有限的机器。” 因为贝壳总共就这么多。 “是的。”希维尔捏了一颗糖果，“就是这样的。” “糖果的记忆是属于我的，但我对死神职权的了解实在不多，我当时还是只镰刀都没有的乌鸦。” “你想要有关更靠谱的记忆得用贝壳，而贝壳属于前任死神。” “等贝壳用完了，他应该就彻底走了吧？”希维尔说，“我希望，我们可以省着点用，我会把它藏起来，一个个数清楚。” 算清楚他们还能够见几次面。 第60章 甚至不用发工资 这个话题如果仔细想一想, 还是挺沉重的，也并不让人愉悦。 实际上有些话题适合在具有一些亲密关系的人之间发生，除非外界给予的压力到了一定程度, 大部分人的防备心并不会让他们在接近陌生人的关系里彻底敞开心扉。 也许这条人际交往的准则并不适用于希维尔身上，毕竟希维尔他可能不是人, 所以他才能够轻易地和蝙蝠侠说起这些事。 这个原因是目前来看最具有逻辑性的, 总不能因为蝙蝠侠是超级英雄, 希维尔才如此青睐他！ “说起来倒是很有意思。” 希维尔恢复了正常的情绪：“实际上我们两个认识的桥梁明明是我的债主布鲁斯·韦恩先生。” 言下之意是他们两个应该还没那么熟。 “在不怎么熟悉的陌生人前直白袒露一些过往并不算是个礼貌的行为。” 希维尔是个很少感觉到羞涩的人, 如果不是协会初期的经历让他定好了目标, 如果真的让他挑一个喜欢的称呼当做外号，那他一定会选——世界之王！ 审美奇特, 且足够自信。 蝙蝠侠倒是习惯了这些突如其来的情绪问题，毕竟哥谭的大部分反派精神都不怎么正常，对希维尔突如其来的羞涩反倒觉得有些意外：“这没什么。” 谁让接下来面对的苦难是世界毁灭的危机呢？在灾难到来前人会做出什么都不奇怪，至少希维尔只是表达一些情绪问题, 而不像别的精神病患者一样试图在大庭广众之下热烈且自由地奔跑，特指不穿衣服的那种。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希维尔怎么可能羞涩，“我们虽然没见几次面, 但我坚信我和你一见如故。” “我宣布你的地位已经可以和我的大债主相提并论了！” “……”蝙蝠侠说不出话，“我该感到荣幸么？” 第88章 希维尔确实不是有意套近乎的, 他在协会世界见了这么多蝙蝠侠彩蛋, 如今终于捡回来他藏着的记忆，自然对眼前的蝙蝠侠更热切了些，不然他为什么要和蝙蝠侠说这么多？ 希维尔坚信他和蝙蝠侠一见如故！ 希维尔从台阶上站起来：“你这个时候出来，肯定是来找我的吧？” 蝙蝠侠点点头：“协会的一些事只有你知道。” “放在糖果前我可不能给你打包票我知道，但现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希维尔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 捞起在桌子上走来走去的鸽子。 鸽子的翅膀轻轻搭在希维尔头发上，这让希维尔感到久违的熟悉，尽管这是他头一回接受‘鸽子’的怀抱。 死神的拥抱向来是冰冷的，他们不像暖和的太阳一样充满生机，如果某天天空暗沉下来，雾霭遮蔽雾凇，死神就该披着黑色的长袍出现在灰茫茫的尘埃里。 希维尔当鸦鸦的时候经常钻到长袍披风后，挂到死神的肩膀上，那个地方依旧不怎么暖和，阴冷得像是在冬天的地下室里冻了三天的湿棉被。 但这些不重要，反正希维尔他们也不喜欢充满生机的日子，冰冰凉凉的感觉恰好，像超人这样的人形太阳反而会让他们敬而远之。 不过这次的小鸽子和往常的怀抱都不一样，这只鸽子实际上只比当初的希维尔鸦的体型大一些，更别说和现在的主管先生相提并论了。 希维尔不可能绕到鸽子的背后去让它背着自己走，翅膀搭在他的脑袋上也是同样的道理。 鸽子的羽毛轻盈又柔软，还带有热乎乎的体温，不再是冰冷阴凉的那类触感，温热的感知几乎快要从头顶转移到他眼睛里了。 这可不行。 因为伟大又高贵的主管先生从不落泪。 “我会想办法让你回来的。”希维尔把头从翅膀前挪开，郑重其事地宣布主管宣言。 “好吧，那接下来我就要去工作了。” 希维尔走了几步路，很快就要经过蝙蝠侠身旁。 蝙蝠侠抬手，犹豫了一下，考虑到高度问题和主管先生的尊严，原本想要放在希维尔头顶上的角度偏移了一点，手最后搭在了希维尔的肩膀上。 略显生硬地搬了一句鸡汤：“一切都会好的。” *** 在夜枭严肃的目光下，希维尔放空了目光：“协会一楼的那尊天使雕像？” “别告诉我你忘记它了。”夜枭说，“当初我可是建议过去掉这尊雕像的。” 雕像给夜枭的感觉非常不好，夜枭从不忽视直觉，因为协会这类存在根本毫无科学可言，如果他必须要看到最终的结果才知道改变，那他的下场早和先前那些可怜的污染物没什么两样了。 “确实是这样。”希维尔回想了一下，“但我都交给你负责了吧？” 实际上把图纸给夜枭后，伪人会自主开工，希维尔到现在还没真的跑去协会参观过现状。 “你记得它就好，那尊雕像到底来自哪里？”老实说，夜枭已经把雕像和当初他那个世界里的事物联系起来。 同样是教堂里的天使雕像，两者的外貌倒是有很大不同，协会里那尊雕像完全是属于邪典范畴。 “天使雕像……”希维尔皱眉，回忆了一番协会里绑定着的初始物品，确定道，“没有来自哪里之说。” “它就是协会的产物。” 希维尔在系统界面终于翻出了藏在界面角落里的物品说明，某些初始物品被藏得很深——毕竟系统在被主管先生接管前向来是敌对方，前任的主管被赶下台后依旧在某些地方坑了一把希维尔。 比方说一些很重要的新手教程和物品说明被隐藏在ui的最深处，没有别人的提醒希维尔绝对想不到去翻它。 特指这尊天使雕像。 希维尔很快把阅读说明指南看完，在这几位最具有代表性的超级英雄面前陡然心虚了一瞬。 他义正言辞地说道：“首先，我必须有以下两点要说明。” “第一，我是个热心善良的好人。” 超人：“？” 夜翼：“……听上去有点虚伪。” 不知道希维尔有没有听过越害怕被揭穿什么就越要强调什么的说法。 “第二，协会在被我接管后已经彻底转型了！” “哦，这个我了解。”夜翼起哄，“看来你们协会以前干过不少坏事。” 希维尔心虚地反驳了一下夜翼：“只能说是特别冷血，但他们已经被我赶下台了，现在的协会才是真正的好协会！” “第三，过去的收容协会确实会制造收容物……” “等等。”夜翼说，“说好的两件事呢？” 夜枭回答他：“你最好直接当做主管先生他不会数数。” 但是夜翼下意识问完后又很快跳了起来，包括其余两人也一改先前的神色。 “——制造收容物？” “收容物的实质，是精神遭到永生污染后的生命体。”希维尔说，“他们和污染物的本质区别在于，前者能够控制理智，而后者却不能。” “收容物是绝佳的实验样本：同样是生命体，为什么在遭受同样的污染后，理智却成了决定关键的影响因子？” “于是前任的协会会拿合适的收容物当成实验样品。” “污染物对于永生而言是不完美的，收容物实际上也不完美，因为一旦精神的载指过量，他们依旧会陷入精神崩溃的边缘，从而再次变成丧失理智的污染物。” “协会需要完美的永生物品。” 超人犹豫着问道：“那天使雕像就是由前任协会制造出来的、属于完美的实验物品？” 希维尔叹气：“这一切都要从天使雕像的前身说起。” “他原本是依靠吞噬时间来维持生命的特殊生命体，哭泣天使不存在实体，他存在各种时间里。” “不过很遗憾，掌管时间的某位神秘博士成功捕获了哭泣天使，经过一些机缘巧合，它被改造成了协会世界运转的基石……通过它能够沟通两个世界。” “世界源自与主世界，而各类世界的不同实际上是时间线的不同，一旦能够控制这些时间的变化，理论上讲，你完全可以自由跳跃时空。” “这就是为什么协会能够出没在各种……已经毁灭了的黑暗平行宇宙里。” 一开始协会只是被这些黑暗平行宇宙所吸引，毕竟那儿有足够充足的污染物，能够为协会内上上下下研究员提供研究素材和保障。 至于到了后来，就演变成了欲望和贪婪，协会的研究是无穷无尽的，但这些世界的毁灭终究是有限度的——换言之，世界毁灭的太慢了，蝙蝠邪神巴巴托斯的效率太低，协会对这位战略合作伙伴的效率不怎么满意。 协会最不缺的就是工作效率，既然邪神的效率如此低下，他们也不介意继续推一把。 协会开始有计划地试图主动污染别的世界，加速他们的世界毁灭。 最可恨的就是这一点：他们竟然伪装成游戏项目组，在各大宇宙以内测之名，招募各种玩家替他们白打工！！ 美名其曰外包升级流！ 至于为什么用游戏的名号？别开玩笑啦，谁不知道一旦用生存建造的开放世界沙盒模式……就能吸引无数热衷网游的玩家夜以继日没日没夜地肝游戏呀! 这份数据调查报告落在协会手里，不就是白打工的典范嘛！ 他们只需要动用灵魂投影，就能让他们自己干活，甚至不用发工资。 第61章 关于人格魅力 可惜在座的超级英雄们里, 只有超人能够感同身受希维尔这一番‘不发工资’的强烈谴责。 不过超人正忙着调试他失而复得的通讯器，谁知道它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旅游了一圈还被掉包……堪称恶作剧的克隆奇迹。 对于这一项奇迹到底使用了魔法还是科学，作为一名记者的超人对此很疑惑, 于是没时间附和希维尔，站在希维尔的立场谴责不发工资的资本家。 蝙蝠侠的真实身份应该属于被强烈谴责的那一行列, 不过万幸的是, 韦恩老板足够大方, 也足够充当冤大头的花花公子角色。 夜翼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在希维尔解释的时间里, 他终于帮人家整理好了所有的贝壳和糖果，分门别类一一摆好, 结果在最后一颗糖果放下的时候，左手边一直盯着他的猫头鹰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夜翼还没反应过来，所有一字排开的糖果们全部被丢进了早已敞开口的黑色塑料袋里，他刚想指责这只奇怪的猫头鹰。 希维尔恰好拎起纸袋, 夸了夸夜翼：“真贴心，你怎么知道我打算直接把它丢进协会的仓库里？” 其实他不知道。 夜翼欣然接受了希维尔的夸奖：“不客气，谁让我足够热心呢？” 对于蝙蝠侠来说，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其实有很多： 第89章 定位超人之前收到的求救信号找到那颗失去生命的星球位置、联系其余的超级英雄召开正义联盟目前最重要的例会、确保协会的建筑能够重建, 再试图接触魔法侧的英雄证实情报的真实性…… 当然还有一点更重要的，揪出这个世界里藏着的早期协会残留势力, 尤其是那些不给玩家发工资的坏资本家。 坏资本家也同样有很多, 排查起来并不容易，好在他心中已然有了初具雏形的计划，在哥谭，猫头鹰法庭最终能逃到哪去呢？ 同样是见不得光的夜行生物，并不是他们用了猫头鹰的称呼, 身份上就能天然克制蝙蝠的；面对这种境遇大多数情况下应该反过来看，看上去正是有一方害怕蝙蝠的存在，因此特意选了这一个象征天敌的昵称指代。 “谁还会关心卢瑟呀？”夜翼整理着接下来去地球后该做的事，一时半会都快要忘了还有一位重量级人物依旧孤零零地待在瞭望塔内，随手开了个玩笑。 “干脆就把卢瑟一直关在瞭望塔里算了。” “反正接下来是有关世界是否会毁灭的大事，他只是暂时失去了自由，得到守护的可是他自己宝贵的生命。” 希维尔投以一言难尽的眼神：“想不出来，原来夜翼你还有这样的爱好。” 他都不爱玩这种奇怪的囚禁戏码，他们超级英雄危险得很。 “……我真想知道希维尔天天都在想什么。”夜翼连忙打补丁，他才不是新闻里那些奇怪的变态，“你只是不了解卢瑟他到底能有多少奇思妙想！” 考虑到希维尔神奇的思考能力，蝙蝠侠没让夜翼再继续解释卢瑟干的好事，万一希维尔心血来潮得到启发想要求学了怎么办？ “别担心。”蝙蝠侠拍了拍夜翼的胳膊，“我还有些事和卢瑟商量。” 夜翼抽过一张报告单：“你还需要他的体检报告吗？我确认过了，卢瑟的身体健康一切良好。” “我还拿了一份他三个月前去医院的体检报告单，和刚才测量出来的数据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一个多星期不吃不喝被关在卡车里还能有这么健康的身体状况……我都有点羡慕了。” 蝙蝠侠把夜翼手中的报告单取过来浏览了一遍，上面的指标都很正常。 确认完这一点蝙蝠侠也没打算再纠结什么——不管卢瑟原本有多少针对超英的奇思妙想，从这次结果来看，卢瑟自作自受。 一张薄薄的白色信纸同样被递到蝙蝠侠眼前底下，眼神还没来得及聚焦，信纸就被捏着角落晃来晃去。 蝙蝠侠只好转移视线盯着希维尔，一个字也没多说：“？” 希维尔递过去的是一张完整的名单，上面写满了协会目前要求的基础岗位。 面对蝙蝠侠的眼神，希维尔也很不解，隔着面罩他又没办法看出来蝙蝠侠在想什么！只能看到一个严肃的下巴。 “哦。”希维尔低头，“纸拿反了。” “……”夜枭也拿希维尔没办法，“我们是不是该回地球了，主管先生？协会内的那尊雕像怎么办？” 拿过名单的几人原本还在考虑该找哪几个靠谱一些的超英来帮忙，听到雕像的事也竖起了耳朵光明正大听。 “别担心。”希维尔开始低头整理黑色塑料袋了，“它在协会跑不出去……” “——它还能出去？” “呃，以前还真可以，不过自从上一次的事情后，它的能量只能用来维系不同空间的通道了。”希维尔突然抬头，神情有些奇怪，“我记得在协会里，天使雕像发生过一次暴动，你忘了吗？” 夜枭对希维尔的话甚至产生了一点茫然，他要是知道天使雕像会动，说什么也不可能让这尊雕像出现在协会里的！更不可能明晃晃把它丢在通道，好歹也要建十几米的水泥层把这东西关起来！ 但这话也说不通，夜枭的身份算是希维尔在协会的早期盟友了，要不是他没办法像别的非人形收容物一样直接出现在主世界里，他又没必要借用协会助手的系统来现身。 希维尔在协会的经历，夜枭几乎都看在眼睛里，但他怎么不知道天使雕像有过暴动？ “看来协会的数据库也不总是那么好用……”希维尔熟练地给自己找好了借口，“你该更新一下自己的数据库了，否则容易像夜枭一样跟不上时代！你可别和他学！我可没见过那么爱耍帅的人身边总爱带着一只马戏团小丑。” 夜枭有时候对希维尔的反应也是挺绝望的。 “不过你说得很对。”希维尔捞了一把黑色塑料袋，有点沉，“我们得快点回协会，战略部署一刻也不能放松。” 旁听了一大波辛密的蝙蝠侠，此刻恨不得以协会地基为中心，往外划分十公里无人区域，接着再宣告众人此处比阿卡姆危险几百倍绝对不要靠近——但他又反思了一下，这种举动估计只能吸引别人对协会的存在产生好奇，并且蠢蠢欲动。 那怎么办呢？最好的隐瞒方式只能是他们主动把协会推至台前，用正义联盟的名义对协会进行监管和担保，好在希维尔他的态度真的很配合。 在希维尔他们考虑在协会蓝图上多建几个办公室的时候——毕竟以前的协会还没有像这个世界一样，拥有这么多活人员工——蝙蝠侠若无其事地抬起手。 “帮正义联盟留个办公室，希望位置可以好一点。”蝙蝠侠淡定地说，“我可以和布鲁斯说明情况，让他免除一些债务的利息。” 希维尔轻松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眼神里都带上了一点点忧郁。 来到主世界后的境遇，比他当没钱的鸦鸦时还要糟糕！至少那个时候没钱还能不当人，偶尔心情好点可以去叼路过行人的糖果吃！ 但现在呢？希维尔不但当上了人，还得肩负起协会主管的尊严，扛下整整数十亿债务。 唉，要不然世界还是毁灭吧？说不定他另一个身份的绩效能够拉满了。 *** “你确定要让我直接找上阿曼达·沃勒？”卢瑟对蝙蝠侠的要求很不解，“那个女人明晃晃地把我当枪使，我都不打算考虑信任这个东西了——因为她和我之间完全没有，没有背刺，只有赤裸裸地互捅刀子。” 蝙蝠侠反问：“她会相信你愿意和正义联盟合作么？从立场考虑一下吧。” “她确实不会相信你，但她更不会相信你愿意和超人达成合作。” 否则卢瑟多年累积的势力全都白搭了，卢瑟自己也不愿意当众承认这一点的。 卢瑟考虑了一下，他此刻完全没有主动权，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和蝙蝠侠合作：“你想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我早就提过了。”蝙蝠侠也没意愿在交涉中踩底线，他只需要对方为他做必须之事就够了，“阿曼达·沃勒暗中的交涉名单。” 卢瑟神情微妙：“她可是军方的高层。” 蝙蝠侠解开铐住卢瑟的密码锁：“我相信你是个有远大野心的聪明人，你也不想在放任之下，看着世界陷入毁灭吧？” 卢瑟严肃了起来：“你在说什么？世界毁灭？” “这就是为什么，我愿意给予你信任，而不是把你关在瞭望塔里直到死。” 至少在面对共同外敌方面，卢瑟还是能够一用的。 “我们需要尽快回到地球。” *** 协会的建造进度堪称完美，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一切都十分顺利。 一栋很正常很符合商业化流程的大厦，外表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任谁看都不会认为这栋大厦里藏有特殊的秘密。 比如说黄豆脸伪人，热爱加油的‘星之彩’女士，还有更多不知名状的收容物，它们都很好地潜藏在这栋平平无奇的楼里，只有不怀好心的小偷进了楼后才会发现自己可能撞鬼了。 根据伪人和星之彩这种出现的方法，天知道剩下那些收容物到底会在哪一天突然冒出来，接着狂热地涌向主管所在的协会！ 不过就算协会外表上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他长得和那些高级研究所、高级商业大厦，没有任何本质区别。 但协会大楼身边的建筑完全承托出了它的奇特，就像是把冰激淋放进薯条堆里一样！ 哪有正常的商业大楼和研究所，会建在阿卡姆病院旁边？ 哥谭终于想通了要围绕阿卡姆人才建造一系列文创产业链？ 阿卡姆病院的历史实际上很长，作为曾经废弃老城区的代表，阿卡姆病院当初的建筑风格是非常符合时代背景的。 换句话则是，阿卡姆病院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无论是爬上围栏顶端的藤蔓，还是水泥地上长满的青苔，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这一点。 在这样占据了几乎整个小岛屿的建筑旁，突然出现一栋现代化商业大楼，是极其突兀的： 不用过多久，等大部分人从卢瑟的那一场展览里抽离，就会发现哥谭里这个更神秘的新闻热点了。 第90章 它很快就能吸引全世界的目光。 希维尔去安置鸽子窝，蝙蝠侠留在原地观察眼前的这一尊哭泣天使像。 第一印象的直觉很重要。 也不怪那只猫头鹰觉得哭泣天使像给人的感觉糟糕，它和以往教堂里见到的圣洁形象完全不同，足够给人带来颠覆感的恐惧。 猛然溅射的血液、张牙舞爪的怪物、漆黑阴暗的牢笼，这些都会让人感觉害怕，但眼前的雕像和这些元素拼凑出的恐惧感完全不一样。 很像是习以为常的生活用具上突然睁开了一只从未见过的眼睛，经常走过的小巷角落里蹲着一个披散着头发正在哭泣的女人。 天使是本不该成为恐惧来源的事物的。 蝙蝠侠觉得自己隐隐约约窥见了一点协会的本质:颠倒、反转、交替。 天使捂着眼睛哭泣，带来死亡阴影的神明却开始背起生命的职责坐上王座，如同昼夜的交替和事件的轮回，但昼夜交替却硬生生地被砍断，导致轮回进程停摆。 不过抛开这些胡思乱想的猜测，只看雕像的用途的话——按希维尔的顶级游戏理解，完全可以把这尊雕像看作是特殊的传送道具。 污染物所处的世界和希维尔的协会之间有一层天然的屏障，只要利用哭泣天使特殊的能力，就能轻松地跨过这层屏障，否则没有人能够进入到已经毁灭的污染世界。 “被污染的世界时间已经停摆啦。”当时希维尔是这么解释的，“不过协会一直都会定期视察他们的世界里是否还有用坚韧意志与命运抗衡的生命，他们最后都会成为新一任员工，我的员工们都是很好很好的。” “那些被污染的世界里……永生之人，他们算是死了么？” “不，他们永远地活着，如果活着的定义是指□□维持活动的话。” 蝙蝠侠罕见地皱起眉盯着这具雕像，他对艺术品也还算是有点了解，雕像的手法和流畅度往往也能侧面反映出雕像主人的一些想法。 这具雕像却和市面上任何艺术品都不同，它太栩栩如生了，跟活着的人没什么区别，只是一直都保持着同样的神情和姿势，蝙蝠侠有一种错觉，如果他移开眼睛，这尊雕像马上就能开始呼吸。 在思考中，身后传来一阵规律的脚步声，走廊里甚至还有回音，空荡荡的，还有点瘆人。 蝙蝠侠没回头看，自从管家掀开了自己的马甲后，一些行为习惯彻底不再隐藏了，蝙蝠侠也能从中看出来——他的小动作和小习惯其实和主世界的阿尔弗雷德没有任何区别。 尽管两人的性格完全不同，管家会更加恶劣一点。 “正义联盟已经和希维尔达成了共识，我们已经是明面上的盟友了。” “如果可以。”蝙蝠侠想了想，说，“我想知道更多希维尔当上主管的经过，利用他作为半个死神的权柄？” 很难理解这么一群收容物的狂热心态，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分析都很不正常，信徒会追随上帝，但是员工为什么要追随主管？ 希维尔身上必然有收容物们需要的东西，越危险的生命，越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一个人的外貌、言语、讨巧而对其示好。 所有可能里最符合现实的应该是，打服收容物。 死神的出现是最有可能的——如果要面对目前尚不知名的邪神，希维尔肯定是首当其冲的战力底牌。 那么问题来了，很明显，目前希维尔的性格还是太过柔和了点，与世无争的退休老人可没办法和坏人做抵抗！ 蝙蝠侠很想知道有没有一种方法，能够让希维尔既拥有面对友好势力时柔和的主管性格，又能够让他面对敌人时拥有当初见过的死神战力。 如何让这两方共存，对之后的计划还是很重要的。 “当上主管啊……”管家眼底里有点怀念，“这应该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现在有的是时间。”蝙蝠侠摊手。 “您觉得，您是怎么成为超级英雄们里头，当之无愧的领袖之一呢？”管家亲切地问着眼前的蝙蝠侠，“这个问题在我心中不算是个好问题，因为我知道它的答案，尽管我不确定您会怎么断定它。” 蝴蝶轻轻挥动翅膀引发一阵海啸的前提是——它应当存在一只正在挥动翅膀的蝴蝶。 永生的存在也好、上帝之日的发生也好，甚至是死亡的消失也好，这些都只是既定产生的事实。 无论是作为死神化身的鸽子，还是尚且恢复了一点点理智的希维尔，其实他们都避而不谈了一个话题，后者也许是因为一些巧合，前者则必然出于‘有意为之’。 上帝之日下的停摆只是一个宇宙的末路，那造成这条末路的原因又是谁？ 到底是什么造成了黑暗平行世界的停摆？总有一个开关和变量串联起后续的所有支路的，而这同样是协会产生的秘密。 蝙蝠侠：“我觉得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什么需要特别讨论的必要。” “不，它需要。蝙蝠侠。”这一次另一个世界的管家先生不想用韦恩少爷之类的字眼称呼他了，“您认为您为什么能当上正义联盟的顾问呢？” “总不能是作为蝙蝠侠的你长得特别帅、特别高，特别有钱。” 蝙蝠侠依旧有点不解：“我当上正联的顾问，和希维尔担任协会的主管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蝙蝠侠考虑了一下共通点：“他也出资建造协会？” 硬要这么说的话，蝙蝠侠觉得自己也可以担任协会的顾问，毕竟协会的最大债务人是布鲁斯·韦恩！ 他又没有超能力，也不像别的神明同事一样拥有着漫长的生命，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哦，或许比普通人稍微有钱了那么一些，聪明了一点，考虑周到了一点。 至于自己之所以能够成为正联的顾问这个问题——蝙蝠侠一向不喜欢考虑这些心理剖析，他要忙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啦，时间再掰成几份都干不完，哥谭的一个普通夜晚会遭遇到很多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故，而他则必须赶在事故发生前尽力挽回。 城市里的钢筋与溅射在墙面的血液，雾蒙蒙的月光和尚未结痂的伤口，一个人驾驶在哥谭市时轻而易举地就能见到这些东西的意象。 混乱的事情一旦多起来，蝙蝠侠只能着手努力解决这些问题，所以他也无暇去考虑别的心理健康问题——亲近的人问他也没用，反正他可以嘴硬。 但如果是为什么成为超级英雄？ 实际上他也没意愿接受超级英雄的称号，有也可以，没有也行，总之，不管称号在不在，他依旧不会停止战斗，一切永不停歇。 蝙蝠侠不在意这些称呼问题，所谓的荣誉和名利对他来说真的不太重要：“只要有人愿意披上这身制服，谁都可以是蝙蝠侠，因为至少，现在的哥谭需要它。” 布鲁斯·韦恩冷静地分析了下现状：“就算我会有一天意外倒下……” 他都觉得这句话里可以去掉‘就算’这个限定词了，平心而论，他从没想过自己老去的样子。 他会有白发苍苍的那一天吗？是不会的。他也没见过自己父亲白发苍苍的样子，没有可以想象老去的模板和余地。 “你们当然会悲痛几天，也许还会为我举行一场葬礼，蝙蝠侠的制服可能会在哥谭消失几天，但在蝙蝠灯亮起之后，在哥谭的夜晚里照样会有新的蝙蝠侠。” 这就是为什么他后来愿意收养……不，不对，他收养格雷森的原因并不是出于为自己寻找接班人。 ……是的，他只是在那个可怜的马戏团夜晚里，看到了和当初的自己一样的影子。 “正义联盟的顾问同理，我愿意担任只是因为这里需要顾问的角色。” “一个联盟的建立应当考虑到方方面面，超级英雄的团体则更是，你不能放任超能力者随意发挥他们的好心肠。这个团体里应该有我的位置，而我也必须要加入，所以我会牵头组织。” “亲爱的韦恩少爷。”管家说，“或许您依旧认为，有很多人可以担任蝙蝠侠的职责，但我必须要说明一点，世界上只有一个布鲁斯·韦恩的蝙蝠侠。” “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蝙蝠侠不愿多谈，“风格不可能趋于一致，只是不同的方法有不同的效率之分。” “我还是不明白这和希维尔的主管位置有什么关系。”蝙蝠侠对管家的话感觉到有些挫败——阿尔弗雷德总是不同的。 作为韦恩庄园的忠诚的管家，阿尔弗雷德看着蝙蝠侠长大至今，虽然眼前的管家和自己世界的不是同一个……但平行世界嘛，蝙蝠侠也愿意多给予他一些宽容，有时这位‘阿福’给他的感觉挺奇怪的。 好友们当然会对蝙蝠侠的一些偏执行为产生一些抱怨，不过蝙蝠一贯采用听到了但懒得改的策略。 阿福却不一样，如果说世界上有谁最了解蝙蝠侠的作风，那排名第一的肯定是他忠实的管家先生。 第91章 在面对困难挫败时，管家向来是站在他身边给予支持的人——但英国人下意识的刻薄和毒舌并不会让两人间的情绪如此外露，蝙蝠侠还是头一回接受管家先生如此的直球。 是啦，他当然是独一无二的蝙蝠侠，布鲁斯·韦恩又不总是严肃地绷着脸。 在他年轻气盛外出求师的时候，经历过不少意气风发的时光，在周围的欢呼声里，在心情稍微好点时，他也会稍微骄傲地感觉自己做得还不错——他确实是位很不错的人，严于律己，不会主动去做糟糕的事情，也愿意担负相应职责。 可惜哥谭的阿卡姆人才过于多了一点，这类轻松的情绪已经很少出现了。 不过在听到这么直白的‘只有一个布鲁斯·韦恩的蝙蝠侠’时，就算是已经习惯绷着张脸的蝙蝠侠也有点难为情，他又不是十岁的小孩了！不需要这种类似独一无二的赞美！ 像个小孩一样躺在床头听童话故事这种行为，早在他八岁前就过时了！ 管家笑了一下，实际上，他很少见到这种稍微有点小情绪的蝙蝠侠了。 独属于他那个世界的年轻蝙蝠侠离开得太早，而那个世界本身也不像主世界那样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占据黑暗宇宙世界的大部分情绪还是以负面为主，人也是，等到还算美好的一切事物都被毁掉，世界就迎来了停摆，一切生命都沦为了污染物。 他在协会待了太长的时间，差点都快忘记了过去很多美好的回忆，尤其是关于曾经的韦恩庄园的。 “拥有大笔的财富、身材足够高、脸也长得不错，这些确实可以是吸引人的重要组成部分。”管家摊手，“但超级英雄的要求就会格外高一些，真正决定他们高度的是人格魅力。” “……”蝙蝠侠沉默了，他庆幸自己一直没摘下面罩，甚至已经开始考虑时不时该找个借口离开，问题是他还没问出来希维尔怎么当上主管的…… 好在管家终于收拾了一下自己难得外放的情绪，绝不承认他认为想要狼狈离开的蝙蝠侠特别好玩。 “我确实是在夸你。”管家老神在在，“但我也是在说希维尔，协会尊敬的主管先生。” “当然了，希维尔相比起来没有您那么富有、身材好、长得帅，毕竟他的长相完全属于另一种风格，不能拿来比较，如果我说他长得足够美丽，那主管先生可能会生我的气，还是按下不提比较好。” 虽然他已经提了。 “我在协会内待过很长的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希维尔还没有加入。” “协会的运作和目的远远没有如今的健康，尤其是内部的收容物——别看现在收容物似乎占据协会主导，实际上在希维尔上台之前，收容物们更多属于实验品的存在。” 管家从自己的视角解释了一番协会的运作： 每个污染世界出品的收容物们身上，都有协会十分感兴趣的东西，也许是遭受污染后没有崩溃的精神阈值，也许是收容物们身上稀奇古怪的能力——它们沦为了协会的实验耗材。 危险程度高的收容物们待遇会好一些，至少协会高层会担心收容物暴乱，危机他们的自身安全。 但尚且存有智慧的收容物们，是不会心甘情愿被当成耗材使用的。 协会和收容物们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可惜这个时候希维尔用了一些格外清奇的手段……成功干掉协会高层上位。 “希维尔真的很特殊……”管家说，“原本收容物大部队都已经打算暴乱了。” 可惜希维尔的“人格魅力”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协会最初的那一批收容物都十分敌视协会的存在，但唯有希维尔，也只有希维尔能够彻底重整协会。 “我想向你求证一下。”蝙蝠侠突然问，“协会的收容物里类别里既然有你……” 终于来了。 管家想。 “……那我呢？” 既然是基于主世界的平行世界，那没道理一个超级英雄都不在。 “我猜过上帝之日到来前肯定发生过一些充满痛苦的战争。”有可能大部分超英都死在那一个永生节点之前，这是最符合逻辑的答案。 但没道理一个超英都没留下的，总有人会站出来主持局面，就算他死了，超人可能也出了意外，可是正义联盟不至于全部团灭。 “主管先生本人实际上不爱关押收容物，他喜欢把大部分温顺一些的管作员工。”管家耸肩，“不过，总会有一些脾气更暴躁的失控生命体，他们会被收容在协会安保措施最严格的区域。” “实际上整个黑暗宇宙里只有地球上的生命体获得了永生，于是想要占领地球的外星生物越来越多，超级英雄们当然热切地投身第一线。” “反正他们觉得自己又不需要担心死亡。” “但是死亡之后对精神产生的负担，直到很久之后人们才从永生的陷阱里惊醒——扭转对于安全的认知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越惨痛的事实就越容易被印刻在dna之中。” “而付出这些代价的人则是，受伤次数最多的‘英雄’们。”管家说，“和黑暗侧的平行世界扯上关系的一些形容词，听起来待遇还是挺截然不同的，至少英雄们这些称呼，在污染世界可不算是什么好词，他们都被关在协会底下呢……” “但没办法，这就是污染世界。” “所以，死神在污染世界最后收到了拥戴？” “是的……他们都愿意狂热地相信，神明最终依旧会赐予众生死亡。” *** “希维尔。” 夜枭叫了一声正在布置鸽子窝的希维尔：“天使雕像……” 从他们所在的办公室望出去，恰好能够看见蝙蝠侠和管家在谈话，协会大楼的隔音措施很好，他们在办公室什么都听不到。 希维尔还以为猫头鹰是在担心这尊雕像的事情，出言安慰了一番。 “别担心它，至少它能量有限，已经不再会到处乱跑了，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吞噬别人的时间！”希维尔回忆了一下说明书，“它已经不再是生命体了，没办法当员工的。” 如果天使雕像是真的员工，作为一名善解人意的好主管，他可不会把员工孤零零地丢在角落里，还用锁链关起来当装饰品。 怎么说也要物尽其用吧！在协会，任何收容物都得给他乖乖干活！ 夜枭突然感谢起来这具身体了，至少猫头鹰的身体情况受限，他没办法做出太多丰富的面部表情，来展现他对希维尔的无话可说。 “下次您介绍东西时，希望能够一次性讲完它……” 一尊曾经可以到处乱跑的雕像，甚至还能吞噬时间建立通道，怎么说都得把它给放心上吧！ 出于两方战力的不平衡，夜枭对于希维尔这种‘轻敌’的心态很无奈。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希维尔又不明白死亡的代价，也不明白普通人死了之后为什么旁人会如此伤心，更不明白世界上大多数正常人为何畏惧死亡。 这些东西统统不了解，那他注定也不会明白‘危险’的事情对普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死亡的代价对于希维尔而言，实在是太轻了一点。 像是一位亿万富翁不小心丢了三十万美元，对他来说这件生活里的小插曲不值得放在心上，与其担忧丢失的三十万美元，为此付出宝贵的情绪，还不如想想怎么再去挣三千万美元。 但如果换成为生活奔波且饱受病痛折磨的普通人，这三十万美元就是天大的代价。 既然他们选择让希维尔来‘拯救世界’，那就注定要帮还未成长完全的死神先生填补一些粗心的漏洞——尤其是关于危险这一方面。 他必须要告知希维尔，普通人的生命并不像是游戏里的数值条，归零了睡一觉，在第二天早上能够准时刷新回满值。 死亡就是死亡，永恒的安眠和错过。 “主管先生。”夜枭无奈地说，“我们必须要做风险预案。” “收容物里特殊的能力这么多，如果有一天因为一些意外导致雕像又重新拥有生命了怎么办？” “生命的课题一直是协会永恒的命题——至少在您担任主管后是这样。” “在您担任主管前，没有任何收容物和员工会发自真心地簇拥协会的，这就是为什么过去的协会常常发生暴动事件。” “而大部分收容物的真正实力，远远比你看到的更加可怕一些，他们只是愿意在您面前收起一些攻击性……” 当然，收容物们乖乖听话这一点，一开始更重要的原因是，收容物们根本打不过希维尔，反正都死不了，看谁更抗揍！希维尔在收容物前拥有绝对的统治力。 在起初不了解希维尔的时候，没有实力的镇压，大部分收容物们是不会这么快屈服于希维尔的，至于后来收容物们的态度，那就是另一回有关人格魅力的事情了。 希维尔这次真的茫然了：“可怕吗？” 第92章 他承认有些收容物长得可能确实有点影响协会平均容貌——毕竟大部分都长得没什么人样，但这不是他可爱的员工们的错！ “您觉得以前伪人们闯进你的办公室是想干什么？” 甚至伪人们的外貌还没有进行过修饰，原始版的肉团伪人！ “嗯……”希维尔回忆了一下，伪人那时的尖锐牙齿比现在多得多，完全属于猎食者的范畴，“彰显他出色的牙口？我听说很多宠物会像主人炫耀他整齐的牙齿，这种行为不太好，我之后就努力让他多一些人样了。” “我真希望您能够多看看动物世界纪录片，我想这对您的认识会有更深刻的帮助。” 被吃掉的小动物听到都会哭的！ 希维尔迟疑了一下：“我考虑考虑？” “换一个解释对象。”夜枭阴阳怪气，“难道没注意过，每次星之彩溜进您的办公室后，您就感觉身体特别疲惫？” 特别是还把活丢给他干，夜枭对此可是记忆深刻。 “您要是多多注意自己的生命值面板。” “就能发现上面的数值在反复横跳！” 希维尔反驳道：“我当然感觉到了，但只是疲惫一会儿啊？都不用等到第二天，我马上就能够继续活蹦乱跳。” 实际上换正常人早就没法活蹦乱跳了，运气好点可以留下一具干瘪的尸体，运气差点就变成灰被吹走也说不定。 希维尔决定不听语音助手谗言：“他们都是好孩子。” “不行，尊敬的主管先生。”夜枭这次可不管希维尔自己说服自己了，他必须要说明雕像的可怕性。 “这点攻击性对您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要为您说明，人类是一个脆弱的物种。”夜枭说，“至少和神明、收容物这些东西相比较，他们没有反复重生的机会，他们的生命很脆弱，不及时处理的发炎伤口、虚弱、病痛、心情的好坏，都有可能在下一刻带走他们的生命。” “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脆弱吗？”希维尔眨了下眼睛，很明显是从回忆里刚脱离出来，“我倒是觉得他们的精神力很强大呢……超级英雄不是人类吗？” 夜枭也不清楚希维尔想了什么：“这不是一回事。” “精神力的强弱仍旧是个未知领域，这就是协会一直在努力的课题。” “你说的很有道理。”希维尔沉思，他眼底的小可爱们的杀伤力可能对普通人来说还是有点高了。 “这不是往常习惯的协会世界了。”夜枭解释，“尤其是您还打算招聘新员工来负责收容物的一些日常起居。” “他们很可能会因此受伤，收容物们的随意打闹对普通人来说很可能是一场致命的危机，伪人以前经常随便吞人玩，这里可不行。” “而主管必须为所有员工的安全负责。” 抛开别的身份来说，希维尔是一个很好的学生。 “所以天使雕像？”希维尔点了下头，“它对旁人来说很危险。” 夜枭还没回应他呢，希维尔突然冷不丁一问：“和协会最底下关着的污染物们是一个级别么？” “……”夜枭沉默，“如果天使雕像只能作为通道的话，应该比他们要低一等，但您之前说过，暴动前拥有生命的雕像可以吞噬生命体的时间。” “这就说明，天使雕像身上依旧存在‘吞噬时间’的可能性，它注定会被那群人所觊觎，他们会想方设法要夺走它。” 夜枭怎么说也算是在自己世界里大名鼎鼎过的超级反派，毁灭世界这种愿望还曾经是他的毕生追求之一，再加上一些特殊的联系，对底下那群收容物在想些什么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就算天使雕像只是个物品，可一旦扯上生命力的问题，夜枭自己都能想到不下三种让它有机会‘复活’一下的办法了。 更逞论那位被协会层层封锁的收容物呢？ 他远比小丑更加恶劣的，毕竟小丑只有恶毒到冒泡泡的计划，但没有充足的体能。 “好吧。”希维尔摸了摸手套，“我会把天使雕像管好的，待会就去试试能不能随身携带，带走身上就不用担心被人偷走这个问题。” 希维尔早就把所有的糖果和贝壳放进了自己的仓库里，至少面板上乖乖地填充了两个物品栏，忠诚地替他记录数量。 安置好鸽子后，希维尔轻松地拍了拍鸽子毛发锃亮的脑门，至少当只没烦恼的鸽子不用像死神一样天天干活担忧秃头。 哥谭的阳光正好，连阿卡姆病院都扫去了以往笼罩着的阴霾，透露出一股清爽之气， “等等。”在临出门前，希维尔神色疑惑地看向窗外，“协会边上是阿卡姆病院吧？那儿有这么多植物吗？” “阿卡姆病院确实有个植物园……”夜枭下意识回答了希维尔的疑问，紧接着他扭头同样将视线转向窗外。 一支绿油油的粗壮藤蔓从阿卡姆病院里探出，明晃晃地延伸至协会的地盘，天知道他怎么绕过所有人的注意力突然来到窗户前的！ 很可能是在短暂的时间内疯狂长大，藤蔓在窗户前绕成一个圆圈，尖端部分仍旧在不停生长，最后变成一小段尖尖、长出一颗花苞。 花苞轻轻地点了点玻璃窗户，略带些许讨好地变成一朵玫瑰花的形状。 “看上去它是在，和我打招呼？” 第62章 尊敬的主管先生收 希维尔对自己向来有着非常清醒的认知, 尤其是在谦逊这一点上。 内敛沉稳，当然是优雅绅士的代名词，很适配主管先生的身份和地位。 希维尔谦虚地露出微笑：“虽然我并不想高估自己的魅力, 但是花必然是在和我打招呼。” 夜枭：“……您真够谦虚。” 夜枭瞥了一眼看上去‘柔和’地打着招呼的玫瑰花。 他真希望希维尔能够搞明白打招呼和攻击的区别。 协会的玻璃窗远比它看上去要结实得多，窗外的藤蔓一直在试图敲击玻璃, 可惜一点裂缝都没有留下。 夜枭认为, 如果不是协会的玻璃质量够好, 那这朵青睐主管的玫瑰花可能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窗外‘打招呼’, 而是直接击碎玻璃冲到希维尔面前给他一个‘惊喜’了。 希维尔走出办公室的门, 迎面就撞上了从走廊尽头离开的管家和蝙蝠侠。 管家走的速度稍微慢点，落在身后, 脚步更加快一点的是蝙蝠侠，管家微微偏了下头朝主管先生示意，眼底含笑：“窗外的植物？” “那可不是我们的收容物，我记得每一只收容物的样子, ”希维尔摊手，“你该问问蝙蝠侠……” 蝙蝠侠几乎快像一阵风一样经过希维尔，但是在即将离开拐角时停了一下。 他低头迅速看着通讯器上有关阿卡姆的各项事宜，在哥谭, 有关植物的事情必然要和毒藤女挂下钩，她是哥谭内当之无愧的首席植物保护协会专家。 理论上来说毒藤女应当乖乖地待在阿卡姆病院内部, 不过阿卡姆病人出逃好像已经是一件必然的事情了, 尽管这不该如此。 蝙蝠侠很快找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阿卡姆内关于毒藤女最近的情报档案。 一切正常，上面甚至显示毒藤女正在乖乖享用她的营养午餐外加甜品——可惜蝙蝠侠现在一抬头就能看见毒藤女的植物宝宝们。 它们从阿卡姆病院内的植物园里探出头来，甚至协会外围长满了藤蔓，其中一株还饶有兴趣地长出了一朵玫瑰花……富有想象力的植物学杂交技术，蝙蝠侠认为他针对毒藤女这群植物宝宝们的解毒剂, 该重新迭代下一个升级版了。 “希维尔。”蝙蝠侠喊了一声鬼鬼祟祟的希维尔，“你和我一起去看看。” “它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希维尔回头看了一眼招摇的玫瑰花，干脆地点了下头：“那好吧，毕竟那一朵玫瑰花应该是给我的。” *** 阿卡姆内负责看守的值班人员们经历了一夜啤酒畅饮。 他们会记得感谢哥谭的黑暗骑士蝙蝠侠的！ 毕竟多亏了蝙蝠侠组织重构阿卡姆病院内部的系统，连夏普院长都因害怕失去工作比往日可爱可亲多啦，他甚至还会懂得及时且恰当地安慰连轴值夜班的员工们。 负责看守毒藤女的警卫员醉醺醺地拿起话筒，打了个嗝，迷迷糊糊地看着绿色屏幕上显示的电话，那是一个不认识的私人号码。 “你好，我们阿卡姆精神病院不收精神病，入院报名请打另一个电话……戈登局长？您是不是打错了，毕竟院长办公室的电话和看守间的电话只有尾号不同——哦？您在问毒藤女？……让我想想，她还好好地待在隔离区呢，现在是进餐时间，您完全可以通过新的系统察看各个房间的录像，对，没错，伸出手指轻轻点一下屏幕。嗯……权限不够？” 警卫员嘟囔着抱怨了几句，放下话筒操作了一会系统权限，朝后喊刚调来的同伴：“哈维，你快点过来把权限台打开！这系统老是在我眼前晃……别折腾你那张丑得要命的面具了——见鬼，你昨晚喝了多少酒，到现在都站不起来？” 第93章 工作台桌面上还摆放着不少酒瓶，溢出来的啤酒花泡沫黏腻腻地黏连在棕褐色的录像带卷上，他记得这些胶带记录了什么……它们都是曾经哈琳医生留下的就诊录像。 随着阿卡姆病院人事的改革和哈琳的另谋高就（在隔壁兴建的收容协会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这些胶带对高层人员来说只能算是堆积在仓库里的储备品，除了在房间里积灰外毫无用处——不过在明面的报告上来看，倒是可以明晃晃地将其称之为阿卡姆病院深厚的‘行医底蕴’，再把它做成漂亮的文书报告，拿出去骗一骗有钱的阔佬们，好收取一大笔新的投资钱。 尽管阔佬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些‘行医底蕴’已经被啤酒花泡沫染指啦！ 但这位醉醺醺的警卫对此感到十分可惜——胶带卷很好用，他想偷偷午休时可以把它拿来当枕头。 失去了满意枕头替代品的警卫咒骂了一声新来的同事太过不靠谱，脑海中完全忘却了昨晚是自己喝得太过高兴，摇晃着啤酒瓶把泡沫洒得到处都是。 总之，前一天晚上的场景十分不体面，连哈维·丹特那半张好脸都黑了下来，彻彻底底成了单面人。 如果不是现在阿卡姆内只有这一位警卫员能够调取毒藤女的录像，‘新同事’哈维·实习警卫员绝对不会让他舒舒服服地喝上一晚的啤酒，哈维更倾向于把啤酒倒在那一人头上，摔在头上也可以——反正这是硬币授予他的天意与权力。 哈维丹特抹了一把脸，他最近早睡早起健康生活维持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和他以往的生活经历不同，毕竟以前干这行的必然少不了通宵，双面人手下的势力最出名的工作还是抢银行，如何高效快速地抢银行可是一门十分深厚的学问，尽管从理论上来说，在哥谭抢银行最佳时机应该是大白天——等到晚上，某只讨厌的蝙蝠就要醒来了。 可惜自从小丑不知道为什么犯病后，哥谭反派们的局面就开始暗潮涌动起来，其中潜藏着势力的斗争，前检察官哈维丹特先生对这类权力更迭非常熟悉，甚至非常想要加入。 尽管他刚经历了一次抢银行的失败，还被如今作息越来越奇怪（指他竟然能在白天看到精神奕奕的蝙蝠侠，要知道通宵一晚上的蝙蝠侠摆道回家时脸色从来不好看）的蝙蝠侠又扭头送进了阿卡姆，不过这不重要，双面人是打不倒的！ 一个双面人面朝地板，还有另一个哈维·丹特可以面对天空！ 只要他保持自己竖起来躺，那就是稳赢的局面。 由于在阿卡姆内受到了严格的管控，双面人在脑子里计划了颇多，一个完美的抢银行并报复蝙蝠侠的计划初具雏形。 但是计划通常很难符合现实，太多的变量导致了过程中会出现许多乱七八糟的选择，尤其是从暗地里终于冒出来的老鼠！ 别以为管自己叫做‘猫头鹰’，就能够掩盖本身是只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的事实啦！ 哈维·丹特的想法只有一个：这个猫头鹰法庭到底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竟然还声称自己组织了目前一切颠覆哥谭的计划，哥谭超级英雄一方从没有察觉过它们的存在——摆明了把他这一位前任光明骑士不放在眼睛里。 恰好那天扔出来的硬币是完美无缺的人头面，而不是丑陋的人头，这很好，是上天授予前任光明骑士站出来主持正义大旗的权力！ 哈维·丹特很不服，哈维·丹特尝试反抗，哈维·丹特被轻而易举地揍趴下了。 他对打他的手段很熟悉：他总感觉自己进阿卡姆病院前也经历了一次如这场‘斗殴’般别无二致的单方面暴打。 双面人一回想起那一场争夺如今老大地位的斗殴就一阵头疼，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脑壳：这群人他吗的到底为什么突然对毒藤女如此具有兴趣？ 一个个难道都打算改行去当植物保护协会会员了？ 尽管双面人绝不承认对方是他的老大，但名义上有个靠谱的老大对犯罪计划的实施很有帮助，至少他现在已经实现了身份的转变——从被关在里面的蝙蝠侠手下败将双面人变成去外头监管别人的实习警卫。 “真希望我待会过来时别看到满地酒瓶……快去检查下毒藤女的监控有没有出问题。”戈登局长的声音很无奈，谁知道阿卡姆的夜晚会发生什么？在哥谭，寻找靠谱饿警卫员难度吧，不亚于去寻找一位心甘情愿不需要工资上班的员工。 警卫员没办法，只好暂时把权限丢给在场的另一位‘新员工’。 哈维·丹特等待的就是这一刻，毫不犹豫地，他代替警卫员直接把毒藤女的看守程序全部关闭。 厚制保险大门上升的声音堪比飞机轰鸣声了，警卫员拎着电话筒的手一个激灵——“你在干什么！实时监控的按钮是另一个！！酒精已经完全糊住你的脑子了吗？” “闭嘴，你个蠢货。” 双面人有点不耐烦了，他想干脆把对面这个烦人的家伙打晕，但是警卫却挥开他的手，走到看守间里去。 “不，这不应该是真的。”看着空空荡荡的看守间，警员位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走向房间角落，酒精的麻痹在此刻彻底失效了，“毒藤女在哪？” 他调开系统中实时的监控录像： 画面上一个有着浓厚黑眼圈的人呆愣愣盯着镜头，金色的头发乱七八糟蜷曲成一个鸡窝，眼睛里还有明显的血丝，让谁都能一眼就发现这个人正经历了一场宿醉——当然，当然。这是警卫员他自己，镜头都清晰地能够看到他眼睛血丝了！ 但是毒藤女呢？ 被丢下的话筒里传来按捺住怒气的声音：“你们把看守程序全关了让毒藤女跑出来怎么办？为什么要傻呆呆看着镜头？” 哈维看着监控反应的画面：毒藤女丝毫没有被闯入的警卫员所影响，美丽优雅且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欣赏她此刻的餐后甜点，午饭已经被她吃完了。 “见鬼？”双面人自己的半个身体还入镜了呢，可是实际上—— 这个房间里，压根没有毒藤女的影子！ 双面人几乎快要维持不住另外半边脸的表情了，自从它上次受过伤不再那么英俊后这种情况很少见，毕竟狰狞的脸只需要维持狰狞就够了，但它现在觉得和见鬼了差不多。 他能够理解监控造假，也能够理解监控实时反应，但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能一边造假一边实时反馈！ 老旧的桌面上，黏腻腻的录像带胶卷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安静地就像一位沉稳的绅士。 哈维·丹特想要放弃思考：“她在吃的餐后甜点是什么奶油？看上去是植物奶油。” 反正植物会说话也没那么符合科学逻辑，如果让毒藤女和植物沾上边，那监控不符合逻辑也不是不能够理解…… 警卫员怔愣半晌，看了一眼菜单食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午饭甜点是植物奶油。 “亲爱的朋友们。” 角落突然响起了一阵低沉地足以媲美各类低音乐器的嗓音，优美动听，完全可以客串大提琴音响。 “我不得不提醒您。” “植物奶油是人工合成奶油，那是氢化植物油，您完全可以在成分里发现大豆油和棕榈油，还有各式各样的香料，但它的主要成分依旧是反式脂肪酸……它完完全全是属于人造产品，这就像我们伟大协会的目标——人造生命体！” 一大盘录像机突然兴奋起来，晃了晃身上黏腻腻的啤酒花泡沫，泡沫受到重力影响逐渐往下滑落，慢慢露出光裸的棕褐色胶卷带。 在啤酒花泡沫即将滑落到油腻的桌面上时，棕褐色胶卷带上突然裂开一道猩红的口子，很快鲜红色的覆膜消失，密密麻麻的细小牙齿张开，一条滑溜溜的黑色舌头把啤酒花泡沫席卷至内部。 它的动作很迅速，几乎是一瞬间，刚才可怕的牙齿和舌头仿佛是一种幻想，恢复成了一卷平平无奇的录像带。 “那边那位亲爱的老兄，建议我给你加一层漂亮的滤镜吗？我可太喜欢您那头靓丽无比的金色卷发啦，这是您能顶着一张丝毫不休边幅的脸还能安然无恙站在我镜头前的原因，老实说，大晚上浪费啤酒是一种可怕的坏文明，并且违背了您的工作职责，这非常糟糕，您本来第一时间就该消失在我的记录里……可惜随意抹去生命的存在是不被允许的。” “哦，至少我现在已经不会这么干了！我是一卷好录像带！” “但是金色的卷发是好文明，实际上搭配上黑色的头发也不错，作为一名忠诚的录像机，我只喜欢两种颜色的头发，金色和黑色的。” “这让我想起了我们那一位亲爱的主管先生，我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那无与伦比的迷人魅力。” “……”双面人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话筒，感谢电话线将它堪堪拉扯在了空中，让它不至于摔碎在地板上。 戈登局长疑惑的喊声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他虽然看不到阿卡姆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丰富的经验早已让他开始着手准备察看究竟的事宜。 第94章 “……”双面人心情很是压抑，一块厚重的乌云压在他心头，“亲爱的戈登局长。” 戈登已经把手机调整成了外放模式，此刻拿枪的手一顿：“？” “我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了。”双面人呼出一口气，“我身边到底都是什么鬼东西？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这个世界会不会变得更好？” “或许我早已经被上帝抛弃了……如果人类不是完美的物种……如果胶卷带也能说话和思考，那统治世界的意义是为了什么？” 双面人低头喃喃自语，眼底失去了往日的光亮。 他的世界观遭受到了比面对小丑还要沉重的打击。 ……为什么胶卷带也会喜欢喝啤酒？ 优美好听的低音炮再次响起，胶卷带嘎吱嘎吱自转了几圈，它看上去有些晕头转向了，喝醉了的胶卷带总是会比往常要更失去理智的，这让它不再显得绅士十足，有点类似把西装领带扯掉开始在昏暗酒吧里跳钢管舞。 “啤酒是好文明！”胶卷带说，“亲爱的老兄，你们还有啤酒吗？” ***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蝙蝠侠开场白。 “阿卡姆病院强烈侵犯了植物们的生命安全……”毒藤女远远地靠坐在藤蔓上，语气哀伤，“激怒我的绝不只是植物园里宝贝们的悲惨遭遇，你知道阿卡姆病院餐后竟然用什么甜点吗？” “他们怎么可以残忍到用植物奶油！”毒藤女震怒，“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一旁被玫瑰吸引出来的希维尔面色茫然，夜枭正在一旁紧急替他补课。 希维尔听明白了：“但植物奶油，是人工合成的吧？它并不是完全由植物合成的，奶油少不了蛋白质，这和动物才挂钩。” “我当然明白这些！”毒藤女目光透露出哀伤，“您知道人工合成的化学式里最少不了的成分原料是什么吗？大豆油！” “用大豆榨油——和用尸体榨汁有什么区别？阿卡姆病院正明晃晃地用尸体做蛋糕吃！这极大地侵犯了植物权！我抗议！” “您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吧，尊敬的主管先生？” 希维尔震惊了，他转头看向同样语塞的蝙蝠侠：“……她说的，好有道理……” 蝙蝠侠：“不，希维尔。这是逻辑诡辩，不过这到底说明了一个道理，我想你最好记住他。” 蝙蝠侠：“永远，不要，加入奇怪的保护协会组织。” “该死。”夜枭骂脏话，“植物到底是哪里来的人权？” 摩托车的轰鸣声如约而至，扬起一阵灰尘，夜翼本想和停留在一旁的主管车打个招呼，结果刚赶到现场就听到了如此劲爆的话题。 他摘下头盔，甚至来不及把它放好，直接丢在车把上，匆匆忙忙抹了一把汗水。 “尸体蛋糕？”夜翼问，“阿卡姆内？？” 年轻的布鲁德海文警察惊讶地几乎要跳了起来：“小丑不是还在医院里面吗？阿卡姆内有吃人癖好还喜欢恶作剧的不多了！鳄鱼人？他不是住下水道吗，怎么和蛋糕甜点扯上关系了？” “心急的夜翼鸟。”毒藤女有点不高兴了，“别把我的植物宝宝们和臭烘烘的人形相提并论！” 希维尔震惊在榨尸油这个惊世骇俗的结论里，一时间看着眼前的玫瑰花非常犹豫，按毒藤女的理论，玫瑰花似乎……算是生殖器官。 和经过正规医院盖章过的精神病人计较植物是否拥有人权，是一件看上去十分浪费时间的事情，蝙蝠侠没理会毒藤女后续的言语攻击，径直在腰带里寻找他需要的除草剂。 希望前一代除草剂对迭代版的除草剂依旧能够起到作用。 “蝙蝠侠！”毒藤女太熟悉除草剂的味道了，“你绝不能这么干！我是因为正经事来找你们的！” 蝙蝠侠不为所动：“你最好先回你的阿卡姆病院。” “可别这么提阿卡姆病院。”毒藤女意有所指，“你要是好好查一查监控，就能发现我好好地待在看守间一步都没离开呢～” 实际上这件事戈登局长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蝙蝠侠，他以gcpd的名誉担保，他确定并且肯定，实时监控里依旧有着毒藤女的样子！尽管在现实的房间里根本见不到她。 “但你们最好现在别进阿卡姆病院。”毒藤女依依不舍地拍了拍手底下的藤蔓，示意它去催一催希维尔边上的玫瑰花。 “你知道了什么？”蝙蝠侠注意到了毒藤女的行为，捏紧了除草剂，示意夜翼跑到他们边上来，“你似乎过于关注希维尔了。” 毒藤女微笑：“我知道很多有趣的事情，植物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没办法瞒过我，我能感受得到自然的呼唤……我的梦想是植物也能够拥有人权。” “落在我的视角里，植物可比人类好得多了，或许我不应该把它称之为人权，该为保护植物命名一个新的法则了。” “我现在面临着很多选择，蝙蝠侠，以及尊敬的主管先生。”毒藤女抬手抚摸藤蔓上的花苞，“所以夜翼你最好收一收自己的小动作，除草剂会惹怒我的，我保证这一点。” 毒藤女的依仗十分奇怪，落在蝙蝠侠的角落看来更是有点莫名其妙，最根本的原因，毒藤女压根没有可以依仗的底牌，谈判桌成立的前提是双方拥有互相忌惮的底牌势力，谁也不敢率先掀桌。 两方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再在这一条并不明显的平衡线上互相试探，最后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毒藤女眨了眨眼睛：“所以现在是你们该拿出条件的时候了。” “来说服我加入你们的阵营。” 蝙蝠侠：。 蝙蝠侠打断了自己下意识升起来的怀疑和许多猜测——毒藤女依旧用自己的回答告诉了他，她谁也不站，只站在极端的自然植物这一方。 去掉言语修饰则是，眼前是株长了腿的墙头草，她非常想要靠到协会这一侧，但在此之前，她需要得到一些交换的筹码，至少，需要一点好处费。 毒藤女自信满满，认为蝙蝠侠绝对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她利落地转向蝙蝠侠身旁的人，她此行的目标——希维尔。 “我来充当信使，主管先生。” 希维尔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伸出手摸了摸眼前的玫瑰花花苞。 黑色的手套依旧紧贴着每一寸皮肤，显得整只手愈发瘦削，如同血液一般猩红的玫瑰亲吻指尖，花苞慢慢展开，从外到内层递式绽放，最外层的一片片花瓣开始变得摇摇欲坠，最后从托蒂上飘扬——消逝在空气中化成点点的红色粉末。 一整朵玫瑰花都消失在空中，停留在手心指尖贴合处的是一封洁白的信纸。 希维尔感觉自己似乎误入了什么迪o尼乐园片场，他看着周边消散的点点粉末皱了下眉，还是决定展开信纸。 繁复的花体字构成了一封花里胡哨的内容邀请函，一点也不符合邀请信的格式，如果在考核里给文件打分，这般随意懒散的风格只能为它夺得零分的美妙分数。 而在右下角，有着一个熟悉的花纹印章。 【听闻您最近饱受人手不足的烦忧： 前任主管体系非常担忧协会的运作，诚邀您参加一场员工考核面试，择优录用。 尊敬的主管先生收。】 第63章 植物奶油怎么你了！ 毒藤女大费周章转了一圈, 却真的就只是来送一封信而已。 原本盘旋了整座协会的植物大部分收回到了阿卡姆内，毒藤女也趁势想要离开。 夜翼的第一反应是去追上她，蝙蝠侠却拉住了夜翼的手示意他停下来。 蝙蝠侠看着自己的通讯器, 朝夜翼摇了摇头，他暂时决定相信一次毒藤女的劝告：“阿卡姆内的情况还不明确, 我们最好先等一等, 戈登已经在确认内部的安保情况, 等他发现了什么我们再进去。” 他们不可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直接闯进去, 起码在事先收集好内部的大概详情资料。 夜翼无奈叉腰, 抬起头继续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观望起此刻毒藤女大动干戈留下的‘遗迹’。 虽然从阿卡姆植物园内的植物大部分都撤回去了, 但依旧有不少粗壮的藤蔓缠绕着协会大楼，从墙角一直绕到顶楼身侧。 商业大厦中心一下子转换到了森林末日灾难片场景。 “希维尔——”夜翼喊了一声，“快看看你的协会大楼，它都要被植物包围啦。” 希维尔摆手, 头都没抬：“就当新装修了，热爱植物是件好事，反正它们进不去协会内部。” 藤蔓确实只能勉强绕一圈协会大楼外部，连玻璃窗户都没办法完全遮挡起来, 夜翼还能看见好几个黄豆人龇着牙在协会内鬼鬼祟祟往外看。 暂且不提邀请函上的糟糕格式，希维尔快速地浏览完短短三行内容, 视线的重点就落在了右下角的花纹印章上, 希维尔的注意力此刻完全放在放在它身上了。 夜枭问：“你在看信上的字迹？不用白花功夫了，它是统一的花体机器印刷，不是手写。” 第95章 “没在看字迹。”希维尔把信来回翻转，最后还是停在了印章上，“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印章有点眼熟？” 夜枭犹豫了一下：“或者你可以问问蝙蝠侠。” “毒藤女之前和你有过接触？”蝙蝠侠走过来问他, 同样注意到了希维尔手上的邀请函。 希维尔把邀请函翻至反面，角落处藏了一朵小小的玫瑰，独属于主管的自信开始冒头：“这还是我第一次认识她，但我知道她来找我的原因。” 希维尔说：“当然是给接下来的面试官留下一个好印象！” 作为一封邀请函，它传达的内容实在不够格，既没有明确的邀请时间也没有指定的地点，连主办方是谁都没有留下。 “你知道这场面试的位置？” 希维尔看向阿卡姆：“至少这个地方绝对算一个。” “不过实际上。”希维尔说，“如果一场面试没有标注地点和时间，那我会把这场活动当作从收到预告的时候立刻开始，至于地点？” “对方的含义很可能是，从现在开始，整个世界就该是一场大型真人秀。” 希维尔依旧盯着印章皱了下眉，它的样式特别眼熟，但希维尔却不敢断定它是否是自己猜想里的对象。 希维尔不动声色地目标转移到夜翼身上：“你不是该跟着卢瑟吗，怎么到协会来找我们了？” 按理说夜翼过来的时候，不应该知道毒藤女出现在协会了。 夜翼摊开手无奈地说：“是有事来找你们，谁知道我又客串了一把片场，我还以为协会边上没什么危险呢，下次我肯定记得随身携带除草剂。” 蝙蝠侠问：“卢瑟那边出事了？” “不不不。”夜翼下意识笑了一下，“卢瑟那边好好的……除了被记者们围攻外，不过记者们虽然问的问题尖锐了一点，但怎么说超人也还在场，他可没什么人身安全问题要担忧的。” “问题是卢瑟莫名其妙地把消息递给我了。” 夜翼原本还好好地待在布鲁德海文处理旷工请假的问题呢，警署内前几天突然来了一场临时检查人员到岗情况的秘密暗访，让内部好一阵手忙脚乱，更别提临时检查的内容了，到岗人员里必然会少一个人。 理查德·格雷森本人那个时候还飘在太空里，根本瞬移不到警署。 最麻烦的是还是秘密检查，格雷森他根本收不到朋友们的通风报信。 好在他平日在警署的人缘还算不错，上司和同事们都愿意替他打掩护，如果依旧没办法过检查，上司愿意替他在那几天补一张请假单。 结果补请的假条还没着落，卢瑟的消息一传过来，迪克只能真请了假赶到协会。 “卢瑟说，他刚结束记者发布会，就收到了阿曼达·沃勒的要求。” “阿卡姆病院内的情况失控了，许多生物已经开始逐渐摆脱规则的影响，ta的掌控已经越发微弱，如果卢瑟想要报复之前的遭遇，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夜翼想了一下：“阿卡姆病院刚引入新的权限系统，我不确定他们指的失控是哪一方面，我也不能确认卢瑟给的信息内容真假。” 二手情报的魅力就在这里，真真假假谁也分不清，信任值永远是一个无法衡量的数据，因为给出的内容只有真情报和假情报两个选项，剩下的完全属于各方博弈的场合。 希维尔实际上特别不喜欢这类猜测命题，他更喜欢平铺直叙一点，糖果最好是甜的，辣椒也最好是辣的，黑的颜色属于黑夜，白色则属于白天。 简简单单的火柴人就能组成一个人类就再好不过了，不需要去考虑复杂的事物。 蝙蝠侠看向远处的阿卡姆病院，他也没兴趣纠结情报的真假含量，阿曼达又不会完全信任卢瑟，这里面的情报必然半真半假，也有可能全是真情报，但立场不同、指代不明，纠结这些毫无意义。 这段话里的重点只有一个——察看对方的目的，阿曼达想要让卢瑟尽快进入阿卡姆病院。 又或许不只是卢瑟…… 希维尔突然问：“夜翼，你来协会前在做什么事？你知道韦恩老板现在在做什么吗？我想拿这封邀请函问问他。” 夜翼瞄了一眼蝙蝠侠：“不如希维尔你直接明说吧？我可以转告给他，说不定我也知道！” 是的，他完全可以通过空气这个传播媒介转告给布鲁斯·韦恩，有的时候夜翼也觉得这类角色扮演有些麻烦，他衷心地希望希维尔别那么一根筋地往下走。 “我来协会前待在警署里，应付一些没完没了的文书报告处理。”夜翼摊手，“我真讨厌一些无聊且琐碎的程序，但没办法，我还是个公职人员，程序处理偶尔也是不得不习惯的一环。” 希维尔非常赞同夜翼的说法：“我也讨厌文书报告！不过作为主管比当外包人员好得多，至少我不用亲自写一些无聊的文书，可以丢给助手干。” 蝙蝠侠对这两人的行为表达了眼神意义上的不赞同，伸手把邀请函从希维尔手上要了过来，看了几眼。 蝙蝠侠和之前希维尔的行为一样，在右下角那个花纹印章上停留了很久。 最后，在希维尔的眼神里，蝙蝠侠说到：“希维尔，你不觉得它很眼熟吗？” 希维尔认真地回答：“我一直都觉得它很眼熟！所以才会尝试虚心求教。” 蝙蝠侠不确定希维尔说话内容的真实性，最后还是告知了希维尔他为什么会觉得眼熟。 “这个印章，你是不是经常在财务报表上见到它？” 希维尔调出了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债务报表，在尾页的公章角落，见到了一款熟悉的印章。 希维尔沉默了一下：“韦恩老板不至于用这种方式要债吧？” 夜枭都对主管先生的奇思妙想无话可说了：“停止这一方面的猜测，换一个思路。” “很明显是协会的前任残留势力。”蝙蝠侠给了一个最浅显的解答，“他们想要染指你的人员安排。” “另外，夜翼。”蝙蝠侠说，“你觉得，阿曼达·沃勒特意组织一场系统内在岗人员检查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可能吧！”夜翼下意识否认了这个可能，他没错过蝙蝠侠话语里隐藏的含义，夜翼和小警察，这代表的分明是两个身份。 “我确认过了，不只是布鲁德海文一家警署接到了人员调查！” “很可能是她认为某些义警在警署任职的可能性更高？” 夜翼想了想觉得确实有点奇怪：“首先我得确认这场临时检查的发起人。” “这个过程可以跳过了。”蝙蝠侠心情好了一点，拿出通讯器晃了下，“我刚刚问过戈登，恰好我也一直在关注阿曼达·沃勒的一些行为。” “她或许还不清楚你是谁，但很明显，她已经了解大概范围了……至少哥谭市区没有在岗人员检查。” “至于这封邀请函，你猜为什么卢瑟会第一时间发给你？” “我想他已经知道了，阿曼达的用意不在于让卢瑟报复谁，而是试图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引诱我们去阿卡姆病院。” 夜枭开口赞同了蝙蝠侠的猜测：“毒藤女同样是我们的佐证。” 虽然夜枭有时候对希维尔的脑回路感到十分的奇怪，但不得不承认，希维尔的自信确实是自信得恰到好处，在这类自信的驱使之下，很容易碰上正确答案。 “毒藤女应该了解不少阿卡姆内部发生的情况，在两方对比之下，她更希望能够加入协会。” *** 希维尔带着猫头鹰先回了协会。 管家正待在协会三楼的玻璃花园房里，他打开了一扇玻璃窗，窗外的藤蔓立刻像是嗅到了腐肉味道的秃鹫一般凑了上来，不过在即将探入协会内部空间时开始犹豫盘旋，窝在窗户外不肯继续动弹。 管家拿着水壶慢悠悠给藤蔓浇了一些水，从玻璃窗上和底下几个人打招呼：“今天天气不错，你们打算进阿卡姆病院玩？” “在出发前来协会休息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招聘员工可是一件耗费精力的事。” 尽管目前各方线索都在要求他们进入阿卡姆病院一探究竟，但蝙蝠侠认为，他们依旧需要做好足够的准备再进去，病院内摆明了是一场被精心布置好的派对。 谁做好了戏弄对方的准备，才有可能在午夜的血腥派对里作为胜出的一方选手。 而希维尔在接受夜枭的提醒后，认为他确实要在协会里做上一些安保措施，至少不能让天使雕像舒适地待在协会角落，把它搬进希维尔的个人仓库里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希维尔的个人仓库实际上就是系统上显示的物品栏，它本身安置在协会的地下室，不过内部藏有特殊的空间能力，能够无视时空的限制，让希维尔随时随地取出来，也能让希维尔丢东西进去。 要论物品栏和协会一楼的尽头这两个位置有什么区别，也不能说有特别明显的区分，但是物品栏可以替希维尔上一层锁，至少如果有人跑到协会地下室偷东西，希维尔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第96章 希维尔盯着眼前永远定格在哭泣表情的天使，还是有些不解，实际上他根本没有从天使身上感受到哪怕一点的杀伤力。 最后希维尔还是同意了猫头鹰的建议，毕竟大部分普通人没办法死去又活来，生命只有一次，他对待别人时应当再小心一些。 蝙蝠侠也同样对这尊天使雕像感到警惕，如果让他来选择，他甚至觉得直接把雕像永远毁掉也是个不错的方法，随意沟通一个危险世界的能力绝对会受到多方势力的觊觎，它很危险。 蝙蝠侠干脆站在走廊的一旁，一边注意希维尔处理天使雕像，一边趁时间连上阿卡姆内的监控，蝙蝠侠手上的权限可以原本可以让他随意地察看阿卡姆内的情况。 毕竟新的病院系统完全是让卢修斯为代表的韦恩科技部接手处理的。 但他现在只能连上一间看守病房的实时监控，其余的权限全都显示不足。 蝙蝠侠察看了病房的编号，不太意外地发现它属于毒藤女的病房——就算他此刻点进去，按照毒藤女的解释，他也只能在里面发现一位正安静地享用甜点的毒藤女，哪怕毒藤女现在正待在植物园里陪伴她的植物宝宝。 不过以蝙蝠侠的性格，他肯定还是会点进去瞧一瞧： 很好，毒藤女确确实实在角落里享用她的植物奶油甜点。 蝙蝠侠快速浏览了一遍，依旧没能在画面里发现什么不对劲的情况，这个现象很糟糕，这意味着之前阿卡姆病院内不少实时监控都出现了问题，蝙蝠侠不能保证画面的真实性，之前整理好的信息一切都要推倒重来。 但监控画面却在此刻闪了闪，爬出了诡异的花屏，一条黑色的舌头突然从画面边缘爬出，卷走画面中毒藤女手上的植物奶油甜品，心满意足地再从画面边缘消失。 接着整幅监控画面换了一个样子。 原本毒藤女蹲坐的角落里躺着一个紧闭双眼的警卫员，肚子胸膛依旧有明显的起伏，他还活着。 而整幅画面的中心，是另一个人，哈维·丹特，无论是蝙蝠侠还是布鲁斯·韦恩都对他非常熟悉。 哈维·丹特摘掉了他脸上的面具，原本正常的整张脸瞬间分割成了一半一半的模样：一半依旧英俊，另一半则狰狞地露出血肉与跳动的血管。 双面人倚靠在墙角：“我讨厌哥谭这群无耻的市民。” 哈维·丹特扯了扯嘴角：“蝙蝠侠，我的老对手，你知道在阿卡姆病院的日子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动物吗？” 第64章 冰激凌后遗症 如果双面人还只是那个正义的检察官, 蝙蝠侠可能还会关心关心一下他发展的新爱好，养喜欢的宠物或者不喜欢的，那是作为一个朋友该了解的事。 抱怨糟糕的天气和难吃的食物, 那是朋友之间会出现的琐碎话题，不属于敌人之间的。 一旦双面人成了双面人, 他们的关系就再也不会像过去一样融洽了, 所以询问宠物爱好对于两人来说这个话题可能稍微过界了一些, 至少蝙蝠侠并不是那么关心一个哥谭反派新发展的爱好。 蝙蝠侠侧身, 打算多拖延一点时间观察监控里出现的画面, 尽可能多的获得点有用的信息，于是他尽量配合双面人不合时宜的闲聊。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动物, 没有什么最讨厌的。” “人都是会变的。”双面人被毁容的半块脸皮肌肉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别逃避问题，蝙蝠侠。你有一个很糟糕的习惯, 总是忽略对方向你提出的疑问，把话题带到自己所掌控的范围，你不够尊重敌人。” 这一顶不尊重别人的帽子有点大，蝙蝠侠勉强愿意给对方一点尊重：“最讨厌的动物？也许是蝙蝠。” “我们通常会把蝙蝠开除出讨论范围。” “毕竟加入蝙蝠这一物种, 对并列第二名的动物选手不够尊重，它也应该拥有登顶魁首的机会, 不能老是让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对象永远占据第一名的宝座, 这失去了比赛的激烈程度。” 双面人看了一眼监控外，语气低沉下来，他试图把自己说的话变成一种恐吓，想要嘲弄蝙蝠侠在哥谭的不受欢迎程度，但最终呈现的效果完全像是一场拙劣的恶作剧模仿。 好在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无用功, 略感无趣地盯着蝙蝠侠，坦白告诉了他答案：“在阿卡姆我了解到了另一种讨厌的动物。” “是老鼠，讨厌的老鼠，无处不在的老鼠。” “哥谭里的任何人都不会喜欢一群永远藏在下水道里阴暗窥伺的老鼠们的。” “它们永远在夜里出没，白天只会留下一些东西被什么啃食过了的痕迹，看上去是仅仅吃了一小口？但这已经彻底毁坏了原本完好无损的食物。如果人们失去应有的警惕心，那么疾病和瘟疫就会跟着老鼠一起到来。” “红通通的眼睛在夜晚里会一直盯着你，永不停歇，它们只潜藏在暗处，蝙蝠侠。” 光是听双面人的形容，就能感受到他这段时间或许已经阿卡姆内盛行的老鼠逼疯了。 “阿卡姆病院内没有疫医，也没有黑死病，有的只是一群开始逐渐肆无忌惮的老鼠。” “永远、永远，永远也不要忘记老鼠。” 这不是双面人的作风——大部分时间里，双面人对蝙蝠侠的不满情绪只会让双面人吐露一些嘲讽的话，就像是刚才那样，讽刺蝙蝠的形象在哥谭内才是最受讨厌的那一类。 至于老鼠？双面人什么时候会和老鼠扯上关系？ 总不可能是因为老鼠在晚上偷偷咬了双面人珍藏的全新内裤一个洞，咬上三个洞都不至于让双面人如此憎恨老鼠。 蝙蝠侠的身体明显比刚才更绷直了一点：“哈维。” 他难得喊了一声双面人真名，力图证明：“阿卡姆内的下水道刚做过一次清洁，绝对没有老鼠。” 伪人在下水道清洁方面丰功伟业，虽然他们从未占领过整个哥谭的下水道，但他们确实为阿卡姆做了一次非常彻底的清洁。 哥谭这座城市内的许多角落可能会有很多老鼠，但只有阿卡姆病院，它绝对没有！ “蝙蝠侠！”双面人忍不住了，他觉得眼前的蝙蝠侠说话可怕得很，“你脑子是被老鼠吃掉了吗？” 他说的话像是在指老鼠吗？要知道凭借哥谭反派们出色的言语功底，尤其是对阵蝙蝠侠的时候，一个意象通常能够指代很多意象，至于到底哪个是真正的意象，就全靠蝙蝠侠自己去琢磨！ 但现在呢？蝙蝠侠的反应明明该是更严肃一点、认真一点，最好是追问老鼠在哪活动，而不是证明阿卡姆内没有老鼠，他可没有心情和蝙蝠侠开玩笑。 “你凭什么能够证明阿卡姆内没有老鼠？”双面人觉得眼前的蝙蝠侠简直不可理喻，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我最喜欢的五条内裤上面有四条都被咬了个洞吗？整整四条都不能再继续穿了！” 蝙蝠侠还没来得及对双面人的内裤论做出回应，实际上他还没考虑好如何面对双面人的内裤……按照阿卡姆病院内的标准，后勤至少会提供免费内裤！ 双面人情绪变得更加激动：“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甚至不知道监控还会喝啤酒！” 另一道格外优雅且听起来很昂贵的低音突然插入，能明显从中听见惊讶的情绪。实时监控上的画面开始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偶尔闪过几道可疑的光影，像是舌头，又像是牙齿的形状：“你不是个合格的搭档……怎么把我给供出来了？” 蝙蝠侠勉强辨认出对方说的话，但他却没办法确认另一人的身份，在场的人不止双面人一个，可他以前也从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 还没等他在印象里继续识别对得上的人物，实时监控上的画面终于被一些微闪而过的花屏全面覆盖，最后，连打开毒藤女看守间的权限也被终止了。 头顶上方冷不丁传来一个疑问：“这是什么？” 哭泣天使所占据的走廊一侧有很多漂亮的装饰，协会永远是这样的，各类稀奇古怪的画风融合到一间大楼里，从高科技风格可以无缝转接进入中世纪，非常突兀，像是一张白纸上硬生生划了一道黑色裂缝，但正是这种突兀感组成了协会特有的包容。 由于目前所有生物里，只有猫头鹰会飞，所以头顶上的视野格外方便了夜枭。 蝙蝠侠想了想，直截了当地问了他：“那是协会里的东西么？” 夜枭：“你不好奇双面人话里的意思？要知道，毕竟，在监控里，没有人会说谎的。” “……”夜翼突然插话，“也包括双面人的五条内裤？他带内裤进阿卡姆病院干什么？” 夜枭低头看了一眼插话的人：“当然包括——你怎么过来的？” “我在旁观伪人他们搬运哭泣天使。” 其实夜翼也有点心动传说中的协会地下室，本来想趁着蝙蝠侠不注意混进搬运人群的队伍里，要是让蝙蝠侠注意力转回来看到夜翼在干什么，他肯定不同意。 第97章 不过没想到向来好说话的希维尔也不同意他触碰哭泣天使雕像——希维尔不同意了可没办法，他不可能在一众伪人可怕的眼神里继续混入人群。 但好在旁听蝙蝠侠的监控录像还是有别的好处的！ 虽然他不知道双面人有五条内裤这个消息有什么用……或许打架的时候可以用来当垃圾话消磨夜晚的时光。 夜翼指了一下不远处已经空空荡荡的走廊尽头：“雕像已经被搬到地下室去了，但阿卡姆内老鼠又是什么？我记得阿卡姆内应该没有老鼠。” “没有老鼠。”蝙蝠侠抬头看了一眼依旧停留在头顶装饰上的猫头鹰，“但是他们会有……猫头鹰。” *** 双面人愤怒地拍着桌子，他非常想要冲上去捏住眼前的胶卷带，但理智依旧制止了他的行为，他只好咬牙询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确实有点想要提醒蝙蝠侠注意阿卡姆内隐藏着的东西，但这并非是出自善意，更不是旧日的情分——他看不惯蝙蝠侠的作风，更别谈合作了。 如果硬要拿一个理由解释双面人他的行为，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利用胶卷带向外传递信息只出于一个原因：目前的形式来看，投奔蝙蝠侠对自己更有利益可言。 蝙蝠侠的对手实力很强，而哥谭之内想要找个人来制衡阿卡姆内的情况，当然只有蝙蝠侠一个选择。 如果蝙蝠侠什么都不准备就被人暗算进阿卡姆倒了大霉，他怎么想办法离开阿卡姆？ 哥谭内的反派们绝对不会心服口服地认一个具体的人当老大，他们又不玩正义联盟那一套，难道用人格魅力征服其余反派们？别开玩笑了，哪里去找黑化版蝙蝠侠？ 所以双面人他绝对会在恰当的时候帮一把蝙蝠侠，然后在合作过程中趁机坑他一把，只要蝙蝠侠不会死，那么怎么坑他都无所谓，之后理所应当是带着小弟们继续逍遥法外——唯一的意外是那五条内裤的消息。 他还没有好心情到分享这些乱七八槽的事情！ 罪魁祸首无疑是眼前的这一卷正在喝啤酒的胶卷！ 胶卷带张开大口，猛然卷走了一大块啤酒花泡沫：“我对你做了什么？瞧你的质问，别这么情绪激动，你忘了我的身份了吗？我可是一卷追崇诚实的录像带，至少在胶卷的记录里，你最好说点真话。” “如果放在以前，不诚实的被记录者应当被胶卷吃掉，当做新胶卷的养料。” “可惜现在为了遵循和平的原则，胶卷只能惩罚这位先生您稍微诚实一点了。”胶卷带说，“至少诚实一点付出的代价比成为养料要好一些，尽管我认为养料更符合生存价值。” “不诚实的记录者理当为了记录献身！但我已经不会那么激进了，爱与和平，才是生命体的新命题，当然，最好再加上美味的啤酒。” 胶卷带挪了挪空掉了的啤酒瓶：“老兄，再来一杯如何？” 双面人脸色阴沉：“阿卡姆内没有多余的酒了。” “阿卡姆内？我能感觉到这片土地上仍旧有着不少的酒。”胶卷带咔嚓咔嚓把空啤酒瓶啃碎吃掉，“我只会问你一次。” 双面人深觉阿卡姆病院这个地方完全是来克自己的，连个普通的胶卷带都感上来明目张胆威胁自己——但能有什么办法呢？ 在这个胶卷都会说话的精神病院里，普通的子弹和枪械已经没办法好好保护自己了，他只能，被迫屈服！ 厚重的看守大门被推响，双面人出门前又泄愤式地踢了一脚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警卫员，咒骂了一声讨厌的老鼠。 胶卷带把空空如也的啤酒瓶全部吃完，扒拉了一圈身体里的胶卷，声音低沉，如同在唱一首歌：“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以及他的力量……我会期待着和他的会面，然后忠实地记录一切有关史诗最开始的故事。” 它由衷地期望着。 *** 希维尔并不知道相隔不远的病院里，有一卷胶带正在思念他。 他正忙着处理上班态度不够积极的装饰物。 哭泣天使这尊雕像由于没有阳光开朗的可爱笑容，被认为工作态度非常不端正，为什么上班要挎脸呢？上班明明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就算是上班工作，要打起快乐的精神来，绝对不能拥有哭泣天使一样的工作热情，更不能像上坟一样哭丧脸蛋！这非常影响协会的精神面貌。 考虑到万一哭泣天使的表情被其他员工效仿，极其容易影响大家们的工作热情。 希维尔决定无情地把它丢进协会的地下室，于是态度不够积极的哭泣天使雕像和主管先生见面的机会仅仅只存在了物品栏一侧。 协会的地下室很安全，毕竟地下室绝对不会有人来，除非来访者想要进入希维尔的专属物品栏，等到实在要用的时候再把哭泣天使拿出来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它的安全性已经有了足够的保障，不怕危险波及到旁人。 但尽管如此，哭泣天使还是凭借着物品栏的自我描述，狠狠地在主管先生面前刷了一把存在感。 只要把目光转移到哭泣天使那一栏里，一排厚厚的半透明文字描述就争先恐后跳出来，想要占满眼眶的每一个角落，迫不及待地想让希维尔接受自己的控诉。 【来自‘神秘宇宙’的哭泣天使遗物； 亲爱的，这只是一件普通的、来自某个神秘宇宙的装饰品，也许独特的外表使他增添了一些宗教元素，但它再普通再正常不过了。 至于锁链？那只是雕刻者的小小恶趣味，你明白的，捆绑天使的戏码总是会让正经人感到一丝丝小兴奋！增添一点眼泪就再好不过啦。 协会向来是严格遵循保密条约的绅士，它只会对您透露一些遗物背后的秘密，这是身份的象征，也是权力的证明，其余人根本没有如此知晓真相的权利。 它本身没有任何的问题，就算有，那也是曾经消逝在神秘宇宙中的故事了，现在它只是一个通道、一扇连接宇宙的门，就像是机器按钮上再常见不过的一粒按钮，丝毫没有投注目光的必要，我则会向您保证……如果您愿意信任它，它就会为您迎来新世界。 历史的进程少不了途中牺牲的人，有些牺牲者会遗憾地离去，有些生命体的死亡则是他们所作所为的罪有应得。但亲爱的主管先生，罪有应得的小人不应当污染您干净的双手，而我愿意成为您手中的屠刀，只需要一点点您向来不屑一顾的生命力……我就能成为一把全新的好用刀刃，连时间都无法裁决你我。 我才是死亡最该青睐的一员，而不是作为一尊不再动弹的雕塑，您想要看一看天使张开翅膀的模样吗？那曾经只属于上帝，如今您却可以主宰一切。 所以您为何要选择抛弃一位忠诚地、绝对向您臣服的追随者呢？ 我会永远沉默地追随您的背影，永远注视着您，永远……直到您幡然醒悟。】 “发生了什么，希维尔？你在看什么提示？” 蝙蝠侠他们暂时还不决定进入阿卡姆病院，至少在一切准备完成前不打算太早进去，等计划敲定完成，却发现协会异样地安静，连伪人都学会踮起脚步走路了。 果不其然发现了一只希维尔正沉默地靠在墙边上做思索状。 阿卡姆病院内既然明确有协会生物，那必然要出动一下协会内的主管先生，无论他在思考什么，都不能无视接下来肉眼可见即将翻倍的工作量。 希维尔示意猫头鹰去看看哭泣天使的物品栏。 夜枭将信将疑去看了一眼协会内的大屏幕，作为新的猫头鹰载体，自由活动的代价是付出了随时随地敲一敲希维尔的权限，不过察看希维尔的个人面板情况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谁让他名义上还是协会主管的助手呢？ 希维尔目光茫然地转头看了一眼猫头鹰，提醒语音助手它完全可以去后台看一眼哭泣天使那一栏新的备注，并露出十分渴望知识的眼神，格外诚恳地提问。 “为什么锁链搭配天使能和兴奋这个词扯上关系？” 夜枭艰难地看完短短的介绍，上面的‘正常’形容简直充满欲盖弥彰的味道，但他没想到，连物品栏都能这么肆无忌惮开车。 猫头鹰圆滚滚的眼睛盯着充满求知欲望的希维尔，语气严厉：“……不重要，把这段话全部忘掉。” 希维尔：“嗯……这么长的内容我也记不住，我讨厌需要动脑子的感觉。” “长吗？”夜枭回去看了一眼，“它还没你的糖果说明指南多，甚至还会教坏小朋友。” 希维尔笑了一下，关掉协会显示的面板，不再浏览满满一面字的物品栏，把手重新放回右手的西装兜里捏糖果。 希维尔语气轻松地回答：“你说的对，这尊天使雕像很危险，还是把它放进地下室更安全。” “确实，通常越强调自己很正常，反而会说明他行为的不正常，毕竟没有人会突然想要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除非他一开始就觉得自己不正常，你会证明自己需要吃饭吗？” 第98章 “会的。”希维尔点了点头，“毕竟如非必要，我不需要吃饭，除非生命值因为机饥饿降到零……但在第二天它就能继续恢复满值！” “很好，把你排除在你的指代选项里。” 考虑到主管的工作任务，希维尔终于主动走到蝙蝠侠身边，询问员工近况。 他都不用猜，就能知道接下来估计要迎接不少协会的前员工们。 重建协会的任务事不宜迟，最基础的一项任务则是想办法落实目前能帮忙重建的新员工。 蝙蝠侠早就习惯多线程进行各项任务了，听到希维尔的询问，他很快给了答复：“别担心，等到正义联盟内各位超级英雄的投票完成，他们就会来到岗位上——不过由于人数的限制，韦恩集团的科技部可以暂代研究员的任务。” “如果卢瑟那边的事情一切顺利。”蝙蝠侠低头看了一眼消息，“超人和闪电侠他们也能过来帮忙。” 正义联盟内的紧急投票已经全部完成，协会内的事务一致被各成员当选为目前地球内最紧急的工作。 对方危险性未知，威胁性很高，可控性几乎等于零。 ——投票内没有康斯坦丁，据说他溜去了地狱，到了现在依旧还没有消息，离开前还捎信说不用担心瞭望塔内的鸽子食物问题。 不过蝙蝠侠已经习惯康斯坦丁的做派了。 希维尔盘算了一下超人和闪电侠的工作能力，满意地扬起微笑。 闪电侠的速度自然不用多说，如果他愿意，甚至在理论上完全可以达到逆转时间的作用。 而超人呢？听说超人可以依靠晒太阳充能，那岂不是说明超人可以一边晒太阳一边持续不断充满精力的工作？如果太阳落山了，那就让他飞去另一个太阳开始照射的半球工作——换算一下，超人可以在一天内精力充沛地工作整整24小时！ 还有比这更充满性价比的临时帮手吗？ 主管先生的脸上露出了来自需要挂上路灯的资本家笑容。 *** 【来自蝙蝠侠：巴里，卢瑟的情况怎么样？】 巴里·艾伦没有穿上特制的战服，在记者群里穿闪电侠的衣服实在有点显眼，为了更好地完成蝙蝠侠给他的任务：尽可能保护好莱克斯·卢瑟，如果他被阿曼达·沃勒或者别的什么人劫走，也尽量跟紧一些。 他干脆穿着常服混进记者堆里。 ——于是并不算意外地抬头，和同样混在记者堆里的超人打了个招呼。 严格意义上说，超人倒不是混进记者堆里，朴实无华的小记者克拉克·肯特前段时间的探亲假期实在有点太长了，恰好莱克斯·卢瑟又举办了一场针对科技展的新闻发布会，克拉克不得不替刚被莱克斯·卢瑟他举办的科技展坑进医院的同事顶班。 巴里认真地发了一条短信，来回复蝙蝠侠的疑问：我觉得，没有比这里还要更安全的记者发布会了。 有整整两个超级英雄替卢瑟的发布会保驾护航呢！就算阿曼达来劫持现场也没用。 只要别再出现上次的食物中毒问题就行…… 克拉克推了推眼镜，试图掩饰嘴角和眼底明晃晃的笑意，他难得在记者会上看见卢瑟这么狼狈的样子。 以前的卢瑟和布鲁斯·韦恩一样，在这些新闻发布会现场如鱼得水，态度轻飘飘地如同在参加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宴会，丝毫不畏惧眼前的话筒和到处都是的闪光灯，他们像是生来就该享受着他人的注视，话题信手捏来。 但现在和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卢瑟还要为之前的‘卢瑟’背锅，绞尽脑汁编造理由，合理化之前发疯的现场，以及做些及时的危机公关。 克拉克对无辜的卢瑟如此不幸的遭遇，感到惋惜。 看着台上明显连光头都显得有点凌乱了的卢瑟，克拉克又推了推眼镜。 “卢瑟先生！您看过那一张超人出现在科技展外的照片了吗？” “当然，超人永远能够以最帅气的姿态停留在媒体的照片里，感谢超人的及时出现。” 卢瑟一贯的阴阳怪气，就算超人真的帮了他忙，卢瑟也绝不会承认的。 同时，卢瑟扬起灿烂的微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实际上八颗微笑的牙齿在暗中相互较劲，真情实感的话意最好反着听，比方说他现在最想提的应该是，他讨厌超人！最好别让他在这个发布会里看见超人试图嘲笑他的影子！ “但我想，最后拯救了科技展的应当属于及时出面疏散人群的正义警察们，以及莱克斯集团合理且科学的安保方针。” 现场的记者会繁杂中透露着秩序，众多记者争先恐后的伸手，试图在有限的时间里问到更多需要解答的问题。 为了能够尽量平息舆论，卢瑟尽量喊一些熟悉的记者来回答他们的问题，其中大多数都是和莱克斯集团私底下有过交易的人，针对同一件事，不同的角度切入解答通常会给人不同的观感，这些不同的观感能够产生不同的舆论导向。 但卢瑟显然低估了记者们对先前科技展上发生事情的不满态度。 无论是哪一家关系比较好的报纸媒体此刻都拥有十足的火药味。 “您对先前出现在展览外的变形金刚怎么看？据说您对韦恩先生和他身边出现的人之前存在着特殊关系！” “特殊关系？” 卢瑟都想拿出纸巾擦一擦额头上的汗了，他倒是希望能够和韦恩集团拥有太多关系，他眼馋韦恩的科技部很久了！却拿科技部里的精英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都不想要跳槽的吗？哥谭到底哪里能够比得上大都会了？竟然没一个人想要离开哥谭换个生活环境的。 不过在媒体面前他总要拿出另一套官方说辞的： “如果你们愿意把朋友之间友好的交流也称之为特殊关系的话，我很愿意赞同你的说法，莱克斯集团和韦恩集团之间存在良好的合作，我也非常愿意集团之间能够维持这种‘特殊关系’。” 另一个人卢瑟还真不敢乱说，谁知道会不会有主管先生狂热分子半夜来敲他房门。 “至于他身边的人？他是希维尔·菲索，我曾听韦恩先生介绍过他，菲索先生即将成为韦恩集团的新顾问，我想具体事宜你们可以询问韦恩先生，我会提前说明，菲索先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人才，我很乐意他能够获得诸多媒体的青睐。” “变形金刚同样是属于菲索先生的科技产物，我很高兴它帮助疏散科技展，科技展至今零伤亡的原因少不了它的存在。” “卢瑟先生！”又一名记者伸长了手臂，想要让卢瑟来回答他的问题。 卢瑟对他的兴奋状态有点犹豫，这家医药报纸和莱克斯集团之间的关系并不密切，但足够权威。 他一开始想要喊记者身旁的克拉克·肯特来，可是联想到前面那些关系密切的记者们的表现，卢瑟又对此有点犹豫了。 更何况听闻星球日报近期招揽了不少太阳报的记者，太阳报的八卦能力自然不必多说，他有些担忧一旦喊了克拉克，接下来的发布会内容可能会变成八卦小报现场。 思索再三，那一位举手的记者都快要站起身冲上前了——卢瑟决定像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回答他的问题！ 记者得偿所愿地站起身，按住耳朵里的蓝牙耳麦。 他站的位置离克拉克不远，耳麦里的声音也全然传进了克拉克的耳朵里——其中透露的内容同样使克拉克皱起眉头来。 “卢瑟先生，我刚收到了一条来自各大医院的统计汇报，你有兴趣听听看吗？” 卢瑟听到这里就察觉到自己必然做出了一个坏决定，但已经没办法把记者按下去了，只能勉强维持住表面的风度，欣然点了点头：“当然，我很关心当天去往医院的朋友们，这是一个谁都不想要见到的不幸事故。” “恭喜您！莱克斯集团的科技展已然再一次创造了新的记录：参展人员当天前往医院各大门诊急诊洗胃的人数接近百分百！”记者语气里带着调侃，“不少医院为迅速增加的就诊人群不得已开设了一间临时洗胃科。” 记者们哗然起来，开始与身旁的人窃窃私语——他们当然知道前一场参与发布会的同事们进了医院，但没想到在场所有人的同事都是！ 卢瑟：“我必须要声明一点，我对科技展上发生的问题表示非常地遗憾以及自责，我个人，包括莱克斯集团愿意承担一切由此衍生的后续治疗问题。” “没有人能够预料到如今的局面，他们的不幸遭遇同样也是我不想见到的，无论如何，莱克斯集团会负责后续的治疗费用……” “一切由此衍生的后续问题？” 记者询问：“我还是建议卢瑟先生您再和公共团队商量商量吧，所有去洗胃的人，都出现了症状不一的后遗症。” “什么？”卢瑟惊讶，“后遗症？因为一台冰激凌机？” “听上去您像是什么都不明白似的。” 第99章 一旁的公关负责人连忙上台，他们也才刚刚收到相关消息，公关负责人在卢瑟耳旁快速解释，卢瑟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起来。 卢瑟确实反超人，但不代表他反人类！ 卢瑟难得黑下脸，一锤定音结束了此刻乱糟糟的新闻发布会。 他不知道背后可能介入了的阿曼达·沃勒会怎么想，但他此刻对阿曼达·沃勒的不满几乎达到了巅峰。 “我会继续跟进后续的问题，绝不会让后遗症的事态继续扩散。” *** 办公室隔间内，巴里和克拉克都换上了制服，捂好自己的马甲，光明正大和卢瑟见面。 三人正等待着一通电话。 闪电侠：“你确定她会接吗？毕竟你也不能够确定她是否愿意继续信任你……” “嘟嘟嘟——” 手机的铃声毫不意外中途被挂断。 “其实事态到了这么危险的份上，我们完全可以在紧急情况下恰当地忽略公民的隐私权直奔她家讨要说法……” 卢瑟沉着脸，又把电话拨了过去，阿曼达·沃勒的姓名毫不掩饰地顶在屏幕上。 电话终于被接通了，卢瑟根本没兴趣和对方来一场虚与委蛇的聊天做铺垫：“你最好解释一下后遗症的问题。” “后遗症？”对方慢悠悠回答道，“你最好想清楚你说话的语气，你是在试图质问我？” “是吗？那你最好想清楚当初是谁来试图找我合作，又是谁建议我制作一台冰激凌机。”卢瑟敲了敲手指，“你的参选资金里可少不了我的份额。” “参选资金？”阿曼达在另一旁微笑道，“等到了一定的阶段，理想往往比生活变得更加重要，我都快忘了先前为生活奔走的滋味了，你会为了眼前的庸俗事务忘记人生一开始的追求吗？” 说的倒是好听，卢瑟哼了一声，他可太明白不过这群人啦。 她的态度已然说明了一个问题，目前她能够掌握的势力已经可以不在乎卢瑟给予的资金了，这一大笔钱落在阿曼达眼里已经是可有可无的状态。 如果有，那就再好不过，如果没有，她随时可以再拉一个入局的人。 无非是看在卢瑟先前参与的事情有些多，不太好一时半会把人踢开，毕竟卢瑟现在正处在媒体流量的漩涡点。 “看在先前我们两个合作得还算愉快的份上，我会建议你背下这顶后遗症的黑锅，当然，这只是暂时性的，对于某些新型能力的出现，医院第一时间并不能做出完全符合科学的判断——这很正常，真相往往需要事实来考验，认知同样也是。” “所以你最好别想在媒体前揭露我的故事。” “还有谁在和你合作？更有钱的富翁？” “我是在干一项为全人类着想的好事。”阿曼达挂断电话前说了最后一句话，“你会期待永生吗？” “上帝不会再主宰一切，人们也不必再畏惧死亡，宇宙的未来想要属于全人类。” 卢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 蝙蝠侠继续问道：“确定是因为冰激凌的问题继而引发的后遗症了吗？” “我对此进行保证。”阿尔弗雷德回答说，“在那场科技展览结束后，我就按照您的意思，对每一个参展人员进行了后续的追踪调查。” 实际上记者在发布会上说的话并不是非常准确，他给予的形容词是所有去洗胃的人，不过实际上应该把范围再扩大一些，所有参展人员都出现了深浅程度不一的后遗症。 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所有人都吃了冰激凌。 虽然活着的会蠕动的冰激凌没过多久就被彻底烧毁了，但是还是给不少人留下了心理阴影。 有些人对此反应更加激烈一些，当天就冲去了医院洗胃，而有部分人对此反尚且良好，嘴里咒骂了几句莱克斯·卢瑟就将其抛之脑后。 如果记者仅仅把视野聚焦在去医院的人身上，得出的结论反倒不是那么地精确。 蝙蝠侠则更严谨一点，尽管他当时还不明白冰激凌到底会造成什么后果，但他依旧让阿尔弗雷德用蝙蝠电脑建立了后续的追踪模型。 如果没有太大的意外，那这个追踪模型只会在持续一段时间、确定那一场科技展没有造成一系列相关影响后弃之不用。 对于该模型的启用，蝙蝠侠并没有特别开心。 后遗症这个词听起来十分可怕。 “中毒？发生异变？总不能是丧尸病毒吧！” 眼看着夜翼的猜测的猜测越来越离谱，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把诊断结果直接递给了他们看。 “是查明不出原因的精神不济。” “具体的判断结果依旧没有办法准确查明，只能做一个初步的了解。”阿尔弗雷德说，“我查过这些人过往曾经的医学体检报告，联系不上特别明确的共同点。” “目前有人出现别的身体并发症吗，或者严重一点，死亡人数？”蝙蝠侠问。 “没有。”阿尔弗雷德回答，“只有精力不济。” “另外我发现了一点，只是我对此的初步判断和评价，我发现，似乎那些往常格外健康一点的人，精力不济的状况最为严重。” “他们提不起任何精神，也没有任何别的兴趣，连走下病床似乎都很困难，但身体上却没有发现特别严重的疾病，只是躺在床上昏睡一天。” “而那些往日里就经常生病受伤的人似乎……状况要好得多，只是比往常少了一点活力，会更想要睡觉，但没有出现昏睡一天的情况。” “嗯哼。”蝙蝠侠说，“精力不济？无人伤亡？” “是的，先生。” 蝙蝠侠将目光投向最具有发言权的主管先生。 希维尔在这道目光中沉思片刻，回忆了一番科技展当时的案发现场。 希维尔拍了拍手心，颇有些心虚之意：“坏了。” “难怪星之彩这几天看上去一点也不饿。” “实际上那群冰激凌能活起来，少不了冰激凌机……也少不了星之彩的力量。” “如果她乐意，完全可以在冰激凌活着的瞬间把它当成媒介，偷一点生命值。” 罪魁祸首被找到了，但他们似乎拿非人生命体星之彩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星之彩干的？”夜翼问，“后遗症的问题必须尽快解决……如果我没猜错原理，像这种大型角色扮演游戏里，生命值减少了一时半会绝对没办法回来，万一后续还会引发并发症怎么办？” 星之彩上次利用冰激凌偷吃的行为还挺机灵，至少它还了解强壮的人身上可以多吃一点，身体虚弱的人身上反倒要少吃一点，很具有可持续发展的调调。 “不会引发后遗症。” 希维尔可以确定这一点，他的目光转移到待在科技部里乖乖做检查的黄豆脸伪人。 希维尔问道：“你们喜欢伪人的薯条吗？” 第65章 关于伪人薯条的记忆…… 关于伪人薯条的记忆可称不上美好, 自从那一次意外吃上了伪人制作的薯条，吃的最多的夜翼后来是一次都没再去买油炸食品吃。 连续整整一天的高兴奋状态的工作，实在是太难以接受了, 就算身体告诉自己的大脑它还能够正常工作，大脑都已经打算罢工了！ 虽然充当义警的生活里少不了昼夜颠倒的作息, 但不代表他们喜欢那种想要入睡却精神百倍的状态。 希维尔一提起那件事, 在场的几人眼睛里就不约而同露出痛苦的神色, 正在好奇旁听的科技部员工干脆捂住耳朵回到了座位上。 星之彩造成的后遗症？这位协会的主管先生既然发话了, 那想来是已经有了应对的措施, 总之他们绝对、绝对不会再去尝试一次伪人牌的炸薯条的！ 夜翼略显痛苦地捂住脸：“这听上去就像是发烧了就浇冷水，等到冷了再泼热水……” 星之彩偷偷啃了一部分人的生命值, 又用伪人填补上，怎么听上去奇奇怪怪的，一点也不像是个正经协会，画风能够无缝衔接人体加工厂。 眼看是虚惊一场, 希维尔开始思考人生哲学的真谛：“生命意义的尽头怎么不算是一种，为了薯条呢？” “希维尔。”夜翼神色严肃，多米诺面具都不能掩盖他此刻沉重的心情，“请你和我说点实话, 薯条的原材料到底是什么？” “土豆。”希维尔一脸莫名其妙，“你以为是什么？” 夜翼回忆了一下哥谭乃至整个地球范围内碰到过的邪恶反派作风, 深觉协会的画风和这群反派稍微有点偏差, 且极其热爱反复横跳。 无论是活泼欢快的心脏，还是伪人那密密麻麻的尖锐牙齿，都很符合深夜恐怖血浆片场。在涉及到生命力相关话题时，夜翼都快以为薯条实际上是伪人榨汁类型的能量补充。 结果一旦仔细询问希维尔，协会的暗黑风格就立刻急转直下, 从恐怖片跳到了少儿卡通片，下一秒也许就要开始一边唱歌一边跳舞了。 第100章 “……真的是土豆啊。”夜翼说，“我还以为你会偷偷把伪人塞进炸土豆机，你看，伪人的脸反正都被你换成了黄豆，还能用来煮汤……” 希维尔向蝙蝠侠控诉：“他竟然说要杀了我们家伪人！我都不会对小可爱他们下手！” 被科技部员工们围观的伪人慢慢往后挪了好几步。 蝙蝠侠无意插手两位小学生吵架，揽着希维尔肩膀把人往伪人堆里带去：“我们得尽快做适当分量的薯条，不过，必须是薯条样式才起作用吗？” 他倒是觉得问题不在薯条上，而是在伪人身上，如果可以，直接做成药丸的形状确实更容易让‘病人’接受些。 希维尔思索了一下：“最好是薯条，伪人不喜欢药丸，薯条和冰激凌是一对好搭档，换成别的不一定能够起到合适的效果。” “你们真的想听我解释理论吗？”希维尔认真地说，“协会的命名从来不会出错，伪人就该叫伪人，尽管协会为他量身制定了一套规则，他依旧还不算在人类的队列里。” “规则勉强替伪人捏了一个共用的大脑，所以在某些情况下，你能够发现伪人拥有一些善良的、不会主动攻击人的行为——但实际上这和他的本能相违背，伪人这类物种，如果想要真正成为人类，他们的基因本能会促使他去捕食另一个合他们眼缘的人类，就如同吞咽的本能一样。” “等到原本的人类被他吃完，那些空白的基因会被重新填满替代，伪人就彻底成为了这个宇宙能够承认的人类，他会共享前一任的记忆和情感，在世界上重新生活。” “不过放心，伪人现在觉得不当人也挺好的，只要协会依旧存在这个世界上，那就不用担心伪人改变心意，协会在这里，规则也在这里。” “在共用大脑的前提下，具体的身体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反正可以随时取代随时捏一个新的，毕竟，如果存在无数的备份，你就不会为丢失的数据心疼。” “伪人的身体也是这个道理，他们在炸薯条的时候会互相打闹……” 夜翼：“更正一点，你会把互相啃食看成普通人之间的打闹吗？好吧，我明白，协会特色用语，小心伪人的打闹——” 希维尔摊手：“无论是两个人啃成一个人，还是一个人被啃成了六七八片，碎掉的身体都能重新再长回来变成一个新的，所以要严格管控伪人的繁殖，实行恰到好处的计划生育！” 希维尔并没有明说薯条能够抵抗星之彩负面效果的原因，但他的言下之意倒是非常明确。 每做一份薯条，就有一只伪人对此倾注了心血，字面意思。 *** 协会一楼精心布置装修的炸薯条店终于在科技展的意外帮助下，成功开业。 为了尽快消除星之彩产生的负面影响，正义联盟决定让超级英雄里速度最快的几个人负责分发炸薯条：超人，和闪电家族。 只要对着蝙蝠电脑上设立好的跟踪模型一一派发就行，没有人能够拒绝一份新鲜出炉的热气腾腾薯条，更没人能够拒绝一位超级英雄递过来的薯条！ 不过闪电侠他们在薯条刚炸好后率先尝试了一下——“作为超级英雄，我有必要先替虚弱的病人们确定一下温度和口感，绝对不是出于想吃。” 夜翼没来得及在话说完前制止他：“你还记得之前的冰激凌……好吧，记得享受你今天的工作，闪电侠，我觉得你一定会爱上它的。” 薯条口感很好，让闪电一家都给予了好评。 但后果是闪电侠身上储备有的高热量巧克力今天没有一根完成它被吃掉的使命。 当模型上的最后一人也被打上派发完毕的勾勾，超人也要长舒一口气。 超人觉得自己也许需要睡一觉，但得益于那可怕的炸薯条，他现在精力简直旺盛到可怕，和晒了一天的太阳差不多。 望着天上高高悬挂着的月亮，超人背后的红色披风随风摇摆，像是在进行一次无声的叹气，背影只留下沉默。 协会的力量，十分可怕。 从制度上强行延长工作时间势必会引起众人的不满，但协会，它似乎根本不走寻常的道路。 至少超人现在觉得自己待在这欣赏难得的好风光是一种浪费时光，情感上促使他回到星球日报的工位上，狠狠地——加班！ 理智则在叫嚣着拒绝，这么好的风光，凭什么要回去写卢瑟的稿件啊？ 不过在这个美好的夜晚，加班的人远远不止超人一个。 蝙蝠侠就在密切关注着所有病人的情况，他要确保这群人相安无事，毕竟是他敲定的计划，也是他给与希维尔信任，那么无论结局是什么，他都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最好的结局当然是皆大欢喜。 最严重的一位患者脸颊两侧几乎快要凹陷了下去，他身上原本都是健康美丽的肌肉，体脂率也控制在优越的范围之内，作为一名曾经的战地记者，优越的身体条件也是他屡屡深入险境却能够逃脱的秘诀之一。 对于莱克斯集团的科技展，他同样很感兴趣。高科技总是蕴藏着许多人类的智慧结晶，它们在短短百年之内迅速发展，将世界彻底改头换面，如果不抓紧记录下来，谁都不知道这些科技有可能在未来做出什么新的改变。 而一名捧着胶卷带的人的职责，就是在这个改头换面的世界进程中，忠实地记录一切时光的罅隙。 所以只要能够腾出空来，这位记者绝不会错过任何的科技展览。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优越的身体情况反而在冰激凌里翻了大车，或许他应该翘掉莱克斯集团的展览，去韦恩集团的，反正莱克斯集团在他的新闻报道里马上快要失去信任了。 好吧，他应该想明白的，现在这个世界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只需要讲究科学或者血脉或者武器的世界了，这里还有魔法的位置！ 有了魔法，外星人当然也会存在，至于物理学倒是很有可能不存在了！谁来救救牛顿的定律呢？ 他都看到会蠕动爬行的冰激凌了，哪天薯条或者他钟爱的胶卷带说话也不奇怪了！ 住院部门的医生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容，他盯着吃完薯条后张开眼睛的患者，手中试图及时记录病人反应：“你感觉怎么样？刚洗过胃确实不应该吃油腻的薯条，但毕竟是超人送过来的，正义联盟的担保应该没什么问题……” 记者从睡梦中繁杂的思绪中脱离，昏睡太久的精力让他在起床时还有些茫然，喃喃自语：“薯条，薯条在说话……” “很糟糕。”医生说，“难道薯条还会致幻？” “不不不！不是薯条的问题！” 记者打了个激灵，薯条好像已经掉入了他空空如也的胃里，几天没进食，却一点也不显得油腻或者不舒适，反而带着一股奇特的香气，甚至让他感觉回到了小时候的外婆家中，小睡片刻后从厨房里会飘来一阵食物的芬芳，再响起亲昵的喊声，后院的小树蒙上一层灰，他可以爬下沙发去享受烟熏猪后腿肉，挤上满满一层芝士，全身上下都流淌过一股暖流。 接着，他感受到了最终的命运在呼唤着他，命运的尽头会有几只结伴成群的白鸽、宽阔无际的海洋、踩上去暖融融的沙滩。 是的，那是最后的命运。 医生耐心地等待记者的说辞。 记者心头微微涌动：“我发现了命运的真谛，那是我永不停歇的使命，有一股欲望在促使着它。” “我的心中……突然涌现起了一股想要加班的欲望，它很强烈！” 已经连续上了一天班的医生握住手中的笔，笔尖已然停滞不动了：“……哈哈，您可真有文采，我看到你入院前的职业登记了，放心，你绝对是一名好记者，不用这么快产生职业焦虑，现在你正待在医院呢，完全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我绝对没有在开玩笑！”记者挺直了胸膛，由内而外感受到一阵澎湃的热情与激动，他可太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了，这是渴望工作的热情！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取出一带崭新的胶卷，放进他的老式摄影机里，来记录这一切了。 “您很敬业，是位好医生，我会在新闻稿件你夸一夸你的，但现在，我现在真的该工作了。” 医生只好说服记者让他乖乖做个体检，如果身体指标一切正常，他当然会把记者放回家工作。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不想要批免费病假的！ 原先有关莱克斯集团科技展后遗症的问题立刻拐了个大弯，从昏昏欲睡丧失精力的可怕的躯体反应，变成了更为可怕的精神恐慌——他们家集团的产品用了能够让人发自内心地想要加班！ 这部分产品的研发思路和成果实在是太违背普通民众的天性了！深刻怀疑莱克斯集团私底下正偷偷干着什么糟糕的精神实验！到底是什么样的坏人会研究让人每天干活的产品？ 发动各大工会来抵制莱克斯集团的行动，已经刻不容缓了！ 第101章 *** 事件的矛盾又重新转移回了卢瑟的身上——大家又重新从恐慌之中解脱出来，开始强烈地谴责诸如卢瑟这般毫无道德感的资本家，他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破坏八小时的工作制度？ 卢瑟这段时间简直倒大霉。 不过由于阿曼达·沃勒那一番神神叨叨的话语，卢瑟十分反常地没有对这些事情表达太过强烈的不满，心平气和地接受了一切关于可恶资本家的指控。 好歹骂他资本家还是属于地球人类范畴，这让卢瑟感到些许安心，但是一旦追求长生之类的事务，牵扯的东西乱七八糟的可就多了。 他宁愿处理一千个公关失误，和超人对喷十万次（尽管大部分时间也许是他自己在单独说话，超人很少回应），也不想搭上阿曼达·沃勒关于长生的小船。 一方面他并不认为阿曼达·沃勒靠谱，另一方面则是——追求长生？她疯了吗？ 卢瑟完全不想再继续和阿曼达一方势力扯上什么关系，他决定先着手处理集团的风评问题，至于两方势力的掰扯？他还是再观望观望吧，过早站队并不理智，而他是个聪明人。 蝙蝠侠默许了卢瑟的旁观，反正，他们也不能指望卢瑟上去冲锋，能够安静地待在后方当个物资后援就够派得上用场了，如果不是阿曼达她率先把卢瑟踢出了局，说不定还得预防卢瑟在背后‘帮忙’插刀。 夜翼面带怜悯地打开追踪模型，毫不意外地看着上面的大部分前‘重症患者’深夜也没能成功入睡：“看到他们吃下薯条的那一刻，我在心底对他们表达由衷的祝愿……” “我有一个好想法！”希维尔哎呀了一声，竖起他的手指，“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只是在表达一种可能，人，也许一天可以工作25个小时呢？” “希维尔。”夜翼闭着眼睛又重新关掉追踪模型，“请你做个人吧。” 第66章 还有半节课呢…… 希维尔用主管的心态以己度人：“没关系, 卢瑟已经是一个足够成熟的资本家了，他有足够的经验去对付外界的舆论公关问题。” “说起卢瑟——”夜翼敲了几下键盘，快捷调出电脑上的幽蓝色导航界面, “你们还记得他集团地下藏着的地下工厂吗？” 解决完眼前的事情，就该提前担心尚未爆发的隐患, 义警生活永不停歇, 躺在沙滩上晒着太阳好好睡一觉似乎是一件奢侈之事, 不过,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 超级英雄们的效率才这么高效。 希维尔丝毫不关心卢瑟的工厂价值多少美元，反正卢瑟又不会把银行账户上的支票塞给他, 如果银行账户上的数值太好看，已经深深明白金钱到底有多重要的希维尔觉得自己一定会眼红的！ 要知道他现在可欠了人不少钱，打工是不可能的，一辈子也不会打工的, 反正把他卖了也换不了三十一亿。 但仔细想想，他目前的境遇也能称得上一声‘还不错’的评价。纵观希维尔从前的人间生活，至少他还有个人样，比以前当鸦鸦时被不小心丢在医院、跟着不负责任的死神先生充当童工出去打工还得眼馋路边的糖果这些阶段要好太多啦！ 既然如此, 只能勉为其难继续当当协会主管争取忽悠大款替他托底，毕竟曾经协会主管的生活还是非常滋润的—— 希维尔叉腰, 配合夜翼的说法, 看着地图样貌逐渐变得清晰的屏幕，它和之前蝙蝠侠的那一个追踪模型样式差不多，只不过从平面2d人物栏变成了立体的建筑地图，地图上标注了不少工厂的标志。 食物类的统一用了面包的符号，和重工业或者化学材料沾边的统一应用红叉叉。 “卢瑟的那一个工厂？它不是被炸了吗, 一干二净。我保证现在连只蟑螂都不会留下。” 他从不低估星之彩在一个区域内干饭的实力，她甚至能把水泥建筑都全部吃掉，更别提工厂里的机械了。 “我们之间拷贝过工厂主机电脑里的数据，我们，希维尔，意思是你和我。你最好别告诉我你已经忘记了。”夜翼指了下u盘的方向，他在努力督促希维尔扛起主管职责认真上班。 虽然人一天不能上24小时的班，但是希维尔可以！ “工厂内的流水线作业非常完善。”蝙蝠侠说，“它看上去已经成功生产了一批由星之彩经手的零件，根据时间再进行计算，这批零件应该已经投入生产了。” 在收到夜翼送过来的工厂数据后，蝙蝠侠早就第一时间丢数据库破解，尽量追踪完全工厂内部的生产数据，夜枭在这也帮了不少的忙，至少在零件的具体生产数据上，协会的‘语音助手’会了解得更多一些。 尽管大部分生产零件已经成功被炸毁，但是从已经成型的冰激凌机上看，仍旧有小部分完好的特殊协会零件已然流入市场——只是不知道阿曼达一方会把这些协会零件应用在什么地方。 希维尔试图努力换位思考一下，站在脆弱生命体角度考虑协会零件可能引发的后果：“我或许可以用名誉保证……星之彩不会再次偷偷吃别人的生命力。” “没有星之彩的力量，它们和普通的零件没什么区别。” “这件事背后需要考虑的不只是星之彩。”蝙蝠侠当然相信希维尔说的，不相信也没用，信任与否能拿死神先生怎么办呢？ 有时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讨论信任值的高低对解决问题并没有什么用处。 “蝙蝠侠说的没错，希维尔。”夜翼终于把整张地图鼓捣完毕，语气轻松中带着一些骄傲，如同把羽毛翘起来的知更鸟，“我们必须考虑到对方是否有绕过星之彩直接使用零件的方法。” “零件数据最终只还原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他们没打上编号，如果是我，我就把零件丢麦片生产商里去哈哈——” 协会零件当然可以进一步加速生产力发展，生产源源不断的麦片！ 这象征着以后可以花从前只需要一袋麦片的钱就能够买到两份，甚至更多，小警察的月薪可称不上太高，存下来的薪水他就能用到更需要的地方，自己每天赚到的钱可比韦恩集团的钱花起来痛快多啦。 夜翼笑了一半，在阿尔弗雷德对饮食不赞同的目光下连忙收敛了笑容：“咳咳，总之。所有流通到市面上的、可追查编号的协会零件都已经标注在了地图上。” “我在尝试能不能把重点流通区域找个规律出来，他们总不可能把零件当成圣诞礼物到处乱塞，可惜……” 可惜夜翼依旧没从中找到什么相关规律，他试着从许多角度切入解决它，如果是军事方面，那么硬件重工业生产基地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从后备资源考虑，饮食生产商应该也会有不少。 可是等到所有能够追踪到的生产零件流入的基地都在地图上被一一标注，他依旧还是没发现什么规律，它所流通的方位实在是太乱太杂了。 确实有需要重点观察的生化材料工厂，但也有棉袜子生产基地，面包、可乐、牛奶…… 预知对方的意图已经被提前打上了叉叉，那么只剩下风险对冲这一个选择。 在另一方想要激活芯片的用途后，能够有最快的方法解决生命力流失这一问题。 指望着每一次都让闪电侠和超人他们，像这次分发薯条一样救场是不可能的。 所以蝙蝠侠拍了拍主管先生的肩膀。 “你有兴趣把伪人牌子的炸薯条推广到全球各地吗？” “任何地方。只要你同意借调伪人，就算在南北极，你也能看见薯条的影子。” “全球各地？”管家眼神柔和地看着希维尔，提醒道，“这听上去是一笔大订单。” 已经不需要什么太过敏锐的商业嗅觉，能够开到全球的炸薯条，这笔订单要是能够成功落地，协会的账目都能够持平了！ 希维尔微微笑了一下，他都不用去察看协会面板上跳出来的经营任务：“当然有。” 谁能拒绝一个正义联盟为此代言的全球性品牌呢？ 至少希维尔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 事关协会薯条品牌推广商议，在韦恩集团的某个机密会议室展开了严肃的相关讨论。 “如果你愿意，整个韦恩集团，包括正义联盟各大超英的ip形象都可以为协会的推广服务。” 闪电侠露出了难言的神色：“但是希维尔，你能不能换一个宣传标语？” 在先前留有的视频影像里，闪电侠早已对协会的审美有了初步的认知，鲜血铸就的血淋淋式可爱——看惯了美式恐怖片的他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他们还是头一回发现希维尔的抽象天赋。 希维尔没想到他引以为傲的审美如今都能被人怀疑了，这很糟糕。 无论是“收容协会，让世界再次伟大！”还是“世界的意义就是为了薯条！”，这两条标语他都可喜欢了，要不是薯条的包装上更需要一条统一的标语保证记忆性，他绝对要同时宣传两条。 第102章 希维尔振振有词，彰显自己的信心：“没有人比我更懂宣传，相信我，这两条标语无论是哪条都足够拥有记忆性！” “不行，这听上去像是在传.教。” 超人试图让希维尔打消他的想法，想方设法扯了一个理由：“你知道的，有些州可能不太喜欢宗教意味如此浓重的标语。” “比方说世界的定义，他们不喜欢别人和圣经里的道义相违背，上帝……超英都存在，说不定上帝也真的存在呢？” “宗教？”尽管希维尔想不明白它和宗教到底沾了什么边，但是超人总不会骗人吧…… 被众人寄予厚望的夜枭同样站了出来，制止了希维尔的想法。 猫头鹰举起摆在面前的法官小锤，投了反对票——为了防止猫头鹰的身形在探讨会议中占据劣势，众人贴心地为他摆上提高注意力的道具。 “那好吧。”希维尔觉得这群超英的审美果然还是有待改善，但在众人都反对的情况下，他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虽然说是伪人亲手制作的薯条，不过在最后讨论阶段，还是决定让收容协会担当大众面前的第一印象，就叫它收容协会牌。 但在薯条的包装上可以用一个黄豆人的头像当做符号！这是希维尔最后的倔强。 “既然如此……”希维尔单手撑着下巴，戴着手套的那只手在桌子上圈圈画画，商量完薯条的大致包装后他终于想通了该用哪一条标语。 “那就用收容协会最开始的标语就行了！我一点也不介意用它来当标语。” “……你们协会还有口号？” 听上去真的很像传销组织，要是杀伤力再高一些，和邪.教徒规模也没什么区别……这在宣传层面很危险！ 韦恩集团会议室内用的是配套款式的大型圆桌，希维尔在瞭望塔内见过同款，不过瞭望塔内的那一张圆桌上刻的是‘jl’，再附加上一些简约的花纹。希维尔盲猜这大概是正义联盟的首字母缩写，韦恩集团内的会议室同样也是，上面的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英文字母“w”。 夜翼提起过正义联盟内的设备实际上都由正联顾问蝙蝠侠负责，看到这一张桌子，希维尔不由得在心里想：韦恩老板和蝙蝠侠关系还真蛮好的嘛。 黑色调的圆桌这次倒是方便了希维尔，他把矿泉水倒了一些在手上，用沾湿了的手指在圆桌上书写协会的标语： 我们控制， 我们收容； 我们迎接……新未来。 希维尔有点小得意，忽略了一些经验丰富的超级英雄们略显凝重的神色：“怎么样？很帅的吧？” “说实话我觉得让世界再次伟大这个标语也挺好的。” “世界的意义是薯条也并不是不行……” 神奇女侠干脆地说出了其他人话中的未尽之意：“这就是在传.教吧？” 一些关于形象上的争议终于敲定完毕——实际上正义联盟形象方面的超级英雄们也没什么想制止的，他们并不怎么在于可能有争议的商业价值，让他们拿着手机录一个视频发在ins上都没什么问题。 毕竟对他们来说，钱这种东西，够用就行嘛，反正他们也不会吃不起饭，比起物质他们更在乎精神上的追求，守护世界要花费的精力很多，实在没有功夫计较别的。要是真的吃不起饭了就去半夜敲韦恩庄园的门，好心管家总是不会拒绝他们的，唯一的问题是半夜庄园主人大概率不在家，蹭不上饭。 他们在这的目的主要还是因为希维尔，在一场战争来临前，总要多了解一些合作对象的，正联内的英雄们经过许多的战役互相都有了相关默契——但是收容协会的主管先生对他们而言尚且充满秘密。 尽管会议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他们确实验证了蝙蝠侠他们曾经给过的保证：协会的主管先生兼任半个死神大人，他确确实实是个还不错且可爱的人。 至于更多的评价？那得等更多的合作才能看出来。 会议结束，超人率先站起来收拾好电脑离场，他充当这场会议的主持人，实际上还兼之赶完了一篇正联对外的宣传稿、一篇星球日报的记者稿：“我得先赶回瞭望塔里……发布新闻稿？不，只是在定位我之前去过的那颗救援星球。” “你终于联系上哈尔了？”闪电侠闻言放下通讯器，“绿灯天团永远在拯救宇宙的路上，联系上他们确实不容易。” 从节约时间角度考虑，让超人再跑去一趟宇宙深处寻找救援星球的位置重新采样观测实在有些不太现实，最好的选择是联系上绿灯侠，或者找一个正在救援星球附近的好心人帮个忙。 可喜的是，这次两种可能都能同时拥有。 “没错，哈尔他答应我再去一趟救援星球——恰好他们刚在附近不远处执行完任务，所以我得回瞭望塔去收集更多的数据，如果希维尔你愿意，也可以和我一起来，你总是能帮上很多忙。” 希维尔却拒绝了超人的提议，环顾了一圈会议室，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说起来，蝙蝠侠跑哪去了？难道这其实是一个偷偷排挤蝙蝠侠的会议！” 他每次出门基本都能看见蝙蝠侠或者蝙蝠侠身边的助手，但这次在韦恩集团里却没怎么见到，这实在让他有点不太适应，尽管希维尔明白蝙蝠侠是个大忙人。 “希维尔……”超人有点无奈于希维尔的脑回路，“我们不做这种小团体的事情，毕竟蝙蝠侠他经常一个人孤立整个联盟，这不好。你最好别学他的作风。” “开玩笑啦，我最近在尝试拥有更多的幽默感。”希维尔说，“我更想知道蝙蝠侠他们人呢，在这我连迪克都没看见。” 他还以为这场会议又是蝙蝠侠他们接手，就和超人说的话一样，‘有警惕心’。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常说他喜欢一个人孤立整个联盟，除非集体战役，否则我们很少知道蝙蝠侠他到底在干什么，但是通常蝙蝠侠能够知道我们在干什么，有这样一个过于靠谱且独立的朋友总是让人有些头疼。”超人还有句话没和希维尔提。 虽然他不知道希维尔做了什么让蝙蝠侠打消了防备心——不然蝙蝠侠不可能在这次会议里不在场，仅仅是让他的管家在会议室里放个通话视频！ “但蝙蝠侠总是这样，我们都习惯他的作风了，如果可以，有时也会劝一劝他至少能够告诉我们在干什么。” “阿卡姆病院。”超人说，“你要是想去找蝙蝠侠，这是最容易能看见他的地方。” *** “希维尔？你来得正好。” 车门关闭的声音在吵闹的协会翻修背景音下并不算太明显。 蝙蝠侠丝毫不意外地在阿卡姆门口撞见希维尔，他刚从蝙蝠车上下来，一路上恰好能听完整场会议的录音。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意外我在这里。” 希维尔一关上车门，主管车就迫不及待地蹲到停车位里，边上是一辆黑漆漆的酷炫蝙蝠车，它坠入单相思的爱河很久了。 蝙蝠侠看了一眼蝙蝠车内已经关闭的录音：“不算太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对瞭望塔的太空更感兴趣。” 比起一来主世界就被关进去的阿卡姆病院，瞭望塔显然会让希维尔更习惯一些，他看上去很喜欢太空的景色。 “谁这么说的？我很喜欢阿卡姆的风景，监狱里厕所的设施除外。”希维尔提出了异议，“我喜欢它里头充满精神病的气息。” “虽然不知道主办方是谁，但对方还邀请我参加一场面试，我肯定要去赴约的。” 既然希维尔愿意跟着他一起去阿卡姆那就最好不过，病院内肯定有一些前协会员工的存在——尤其是那一份稀奇古怪的实时录像，画面中心的舌头和牙齿，没点协会因素才怪，从伪人和星之彩们的表现来看，他们愿意展露出对希维尔那种狂热之情就再好不过。 蝙蝠侠在阿卡姆病院内也有他自己的秘密备用蝙蝠洞，他一进去就直奔秘密蝙蝠洞。 跑到蝙蝠洞里察看情况是个很好的选择，一来可以确认阿卡姆病院内失控到了怎样的程度——如果足够严重，那他基本上连蝙蝠洞都进不去。 二来可以更好地掌握阿卡姆病院内的具体情况，毕竟他在设计系统线路时有时不一定会把所有监控统统都往外传，但是在阿卡姆病院内的蝙蝠洞却可以，他会把一切的监控路线（无论重要区域还是不太重要的区域）都连接到病院内的蝙蝠洞，反正无需担心泄露的问题。 希维尔趴在附近的一块石头边上，蝙蝠侠身手利落地跳进几座山之间的夹缝里，没眨几下眼，夹缝深处的石块就慢慢往下移动。 “好消息。”希维尔说，“看样子你的秘密基地没被别人入侵。” 蝙蝠侠侧了一下头示意：“进来看看吧，庭院外围还有不少人在巡逻，我不确定他们其中有没有内鬼。” 阿卡姆内的秘密蝙蝠洞比韦恩庄园地下那个简陋得多，不过设备倒是一应俱全，很符合蝙蝠侠的战备思想。 第103章 希维尔没怎么看蝙蝠侠操控电脑，他好奇地站在高层平台上察看两侧的搭建设施——在原始山体里搭建一个秘密基地听上去很有意思，背后的难度也十分可观，但蝙蝠侠似乎很钟爱这类山体洞穴外加高科技的搭配。 希维尔更喜欢舒舒服服地躺在协会大楼的建筑里，他很少遇到这类打地窖式的基地。 另一边的蝙蝠侠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隔着面罩很难看出他此刻的情绪，在加上蝙蝠侠本来就不是一个情绪容易外泄的人，从面部表情来探究他在想什么就更难了。 不过希维尔却直觉地能够感受到，蝙蝠侠现在似乎有些疑惑。 蝙蝠侠说：“从另一侧的出口可以直通住院部，不需要绕路就能去毒藤女之前所在的看守间，我们先去看守间看看情况。” “毒藤女现在应该是在植物园？”希维尔有些不确定地问，“病院内有什么危险的地方吗？” “看上去病院内一点危险都没有。”蝙蝠侠说，“病房里甚至没有病人，一个人都没有，还有比这更安全的吗？没有了。” 希维尔试图眯着眼睛辨认一会蝙蝠侠此刻的心情：“嗯……但你看上去并不是特别高兴。” 病人集体出逃必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蝙蝠侠对这个结果倒是不太意外，让他不高兴的实际上是另一件事，蝙蝠侠不确定希维尔说的情绪是前者还是后者。 “当然，当然。”蝙蝠侠闭了一下眼睛，平息心中的情绪，“我的据点已经没有我想象中的安全了。” 蝙蝠洞门口的移动石门看着很容易进，但前提是站在这里的是布鲁斯·韦恩本人才好进，它用的可是全世界目前最为先进的身份识别系统。 不可能有人能够绕过它破解身份识别系统。 蝙蝠侠指了一下自己身体左侧桌面上放着的一个小木盒。 “我一开始还不确定蝙蝠洞内到底有没有这个小木盒，我已经太久没来这里了。” 于是蝙蝠侠自然调用了一下一开始蝙蝠洞的景象，确定了心中的怀疑。 他的直觉根本没出错，这个木盒在他上次离开时压根不存在。 那就证明有人来过这个蝙蝠洞，并把这一份文件放在了这里。 简直就像是一场对他的挑衅。 “给我看看！”希维尔抬手示意蝙蝠侠把盒子递给他，反正他开盒子不用担心危险。 蝙蝠侠正困扰在思绪里，闻言也没多大反对，顺手就把盒子递给他：“我还没确认里面是否装了炸弹或者火药——” 还没等蝙蝠侠把话说完，希维尔就咔哒一下直接掀开了木盒上的盖子，迅速地瞥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別担心，是一份实验记录报告。” “……这很危险。” “我下次再注意！” 希维尔半蹲下来把盒子放在地上，再拍走纸面上沾染的灰尘，显露出底下略有年代感的字迹： 《有关容器性可生长形收容物是否能够克制哭泣天使行为的实验记录》 厚厚的标题几乎占据了半个版头，后续几页则围绕着标题展开研究汇报，并且附上了完整严谨的实验数据记录。 希维尔皱着眉头翻了几页文件，从文件里准确地提取出了重点——在当上主管后他有段时间经常和这些东西打交道，重新拾起阅读文献的本事也不算费力。 “它主要研究……”希维尔托举着文件抬头看了一眼蝙蝠侠，他有点犹豫，但依旧往下说了，“星之彩可以反哺生命体的生命力，经过实验，在巨大的生命力加持下，星之彩同样可以反哺非生命体的生命体。” 蝙蝠侠立刻将两者联系起来：“给非生命体力量？这听上去和死者复苏差不多。” “没错。”希维尔合上文件，“我的前一任甚至发现了让椅子和壁画拥有生命动起来的方法，他可真具有探究精神……呃。” 只要给星之彩足够的生命力，它能让别人复活，甚至能让死物拥有生命，但前提依旧是——足够多的人类生命作为原材料。 他们的希望复活对象明晃晃地标在了文件的标题上：早已成为普通装饰品的哭泣天使。 “这可不太妙。”希维尔叹气，有时他真羡慕敌人们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旺盛精力，“还好我把哭泣天使揣在了物品栏里，不然还要担心雕像半夜被偷了。” “既然据点已经不太安全了，那么我们去哪？现在大概率最危险的植物园，还是说病院内部？” 蝙蝠侠低头想了一下，果断地说：“我们先去双面人先前所在的房间，毒藤女的看守间。” 他还是没能忘记那卷录像带。 正如蝙蝠侠先前说的那样，他的据点处几乎不需要绕路就能到达看守间。 一路上静悄悄的，连阿卡姆病院外部仍旧有的巡逻警卫都消失了，只有脚步回荡在空气中的声响。 几乎不需要靠太近，一股浑浊且浓烈的臭味就扑面而来。 蝙蝠侠推开看守间的大门。 整个空间里散落了不少的啤酒瓶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酵了的小麦味，万幸的是没有呕吐物堆积的恶臭味，角落里的那一个警卫因为宿醉之故依旧躺在原地呼呼大睡，不知道该不该夸他幸运。 希维尔受不了狭窄屋内的气味，跟在蝙蝠侠身后转了几步就跳了出去。 路上也没有遇见双面人，什么人都没有，蝙蝠侠的目光盯着地上散落的啤酒瓶子，果断地伸手拨开酒瓶，在啤酒瓶后发现一个格外老旧的录像带，几厘米的胶卷裸.露在外，外壳上驳杂了几滴啤酒液。 蝙蝠侠试图把录像带拆了，刚把手放到录像带外壳，胶卷就突然蠕动了一下。 蝙蝠侠的手立刻顿住停留在半空中，想要马上摇外出的希维尔过来。 胶卷立马开头，一口雄浑的低音：“嘿嘿嘿蝙蝠老兄，别这么心急！还没到叫咱们亲爱的主管先生的时候呢！” 他都能和一带胶卷称兄道弟了…… “你想不想背着亲爱的主管先生拥有一些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呢？要知道背地里偷偷摸摸干的事情才刺激。” “不。”蝙蝠侠神情冷漠地回答道，手掌心里还拖着刚才胶卷蠕动时吐出来一颗贝壳，“不是那么想。” “我也不喜欢偷偷摸摸做事。” 胶卷一点也没有被质疑道德的不悦，他自动配了一段欢呼声：“恭喜蝙蝠老兄通过胶卷的忠诚测试！您可以在胶卷的记录里尊称自己是主管先生诚实的追随者~” “那么接下来我就会为您服务……您还在为刚才的冒昧感到不开心吗？噢，我会为这些僭越的举动道歉的，但是，但是这是必要的测试。” “毕竟没有协会员工愿意把秘密泄露给一个外人，蝙蝠这类物种在协会一向代表了可怕和远离，这是协会内流传久远的秘闻……不过放宽心，我能在您身上感觉到同类的气息，我们是一伙的。” “看到您手上的贝壳了吗？我想您一定知道它的用途。把它碾碎给让我吃掉，我就能给你播放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你还可以和对面的存在说说话呢。录像带就是这么神奇~” 录像带摇头晃脑动起来，疑似喝多了啤酒。 蝙蝠侠在喊回希维尔和自己先看录像带在卖什么关头里果断选择了后者，他把碾碎后的贝壳丢进录像带里。 有一些贝壳灰掉进了啤酒瓶里。 之前见到过的黑色舌头和密密麻麻的牙齿瞬间在胶卷里展开，一口气吞掉了贝壳碎屑，连空气中残留的灰都没放过。 它甚至还把啤酒瓶也顺带吃掉了。 “然后呢？”蝙蝠侠问，“你只是录像带，我需要为你找台投影仪和cd机么？” “什么？那是什么古老的东西！我们早就用上手机这种高科技啦。” 一卷老得快要过时的录像带提手机这类场景实在有点幽默，数字信息时代都快要把这些上世纪的旧东西都迭代淘汰啦…… “我记得您的。”录像带扭捏地说，“您之前不是还来看过这个房间的监控吗？您在协会看过，当然也可以换位置再去看协会的场景。” 录像带：“手机的视频里不是有翻转相机的功能吗？你拿出通讯器打开监控点两下屏幕翻转就行啦，你们完全可以通过视频对话。” 蝙蝠侠：？ 监控哪里能这么干？没有道理的。 录像带对蝙蝠侠墨守成规不肯接受时代的行为感到不屑，指指点点：“没想到您比我还过时，连监控都不会用啦。蝙蝠老兄，您得抓紧学习学习知识，不能被时代淘汰！” 蝙蝠侠觉得自己真是受够了这群奇幻生物，能不能别用尊重科学的语气和声称自己非常依照科学的行为继续干一些压根不科学的事实？ 谁家监控像视频一样可以异地翻转摄像头？ 不过还在另一头的外援没这么不靠谱。 鸽子刚恢复神智，就开始对他们神神叨叨地解释永生入侵的事情： 第104章 “真高兴看到你们拿到了录像带，这意味着你们可能看到哭泣天使了。” “既然哭泣天使也出现在了视野里，那么星之彩的那份文件你们也该知道了……你们的应对措施都很有效果，但是都不足以抵抗最后巴巴托斯带来的永生。” 这句结论严格来讲非常打击信心和行动力，要不是看在对方只是胶卷的一盘影像的份上，蝙蝠侠都打算把录像带拆了让它老实交代了！ “你知道收容协会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吗？” 蝙蝠侠给了一个希望录像对面的存在自己能够领会的眼神：“要是我知道……” 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它生根发芽，蝙蝠侠都会提前把协会跑到他这个世界来的幼苗掐灭在摇篮里！ 凭空多这么一个装满了奇怪生物的势力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连超人这样的农场大男孩至今都还没被世界全然接纳，更别说收容协会里这么多完全可以称他们为怪物的生命了。 仅仅是一个哥谭里出品的奇行种们都够他受的了，更别说在阿卡姆病院边上多了一个协会。 鸽子看懂了蝙蝠侠的眼神，鸽子试图露出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它出现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解决前任协会导致的危险后果，也不仅仅是因为巴巴托斯这一股邪恶力量作祟，一切都源自于规则，有时候我很讨厌它。” 任何生命都得活在规则之下，而像他们这些高规格的神明一类适用的规则如果出了问题，引发的后果就多得多了。 “你知道我死了的，对吧？”鸽子语气缓慢，“但说到底，死神又为什么会死呢？祂本来就该掌握死亡的权柄。” “是这个世界上，生命的规则出现了漏洞，于是出现了死神的消逝、生命的永恒、黑暗平行世界的停摆。” “如果不是世界之外的规则出现了问题，主世界依旧会完好无损地运行下去，协会也会好好地待在他们自己的黑暗世界里慢慢运营，像一家黑心公司一样，也牵扯不到希维尔什么事情了。” “希维尔会慢慢了解生命和死亡课题，再慢慢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死神，在世界之外注视像你们一样的超级英雄们的轨迹，必要时最后送你们一程。” “但没办法，问题就像这样谁都不想看见地发生了。” “实际上协会还非来这个世界不可，这就是命运，这就是讨厌的宿命——毕竟这里是主世界，平行世界的问题都和主世界息息相关。” “主世界里重要的人有很多，但你无异于是最特殊的那个，蝙蝠侠。” 这个最重要一词出来着实让蝙蝠侠震惊了一下，他还没消化完鸽子话里的意思，鸽子就格外煞风景地嘀咕了几句：“不过对于那个所谓的上帝来说，这个人里大概率还有超人，但是我们是死神，最好的教育人选还是蝙蝠侠，如果是教养小天使之类的还是选超人比较好，但管他呢，反正天使也快死光了，没差，求人帮忙前总要说点好话！” “……”蝙蝠侠神情严肃，揭穿了鸽子耍的小诡计，单纯的夸赞对他来说可没什么用处，“我能听见。” “咳咳。”鸽子举起翅膀装模作样掩盖了一番，鸽子的壳子能够适用的理性要比人的模样少得多，至少如果当个人，他还不会在别人面前光明正大拆台子，“别深究对你我都好。” 鸽子又重新认真起来：“蝙蝠侠，我必须要表明我对你的一个请求……世界需要一个死神，半个死神还不够。” “而如何教导一名死神的最适合人选是你。” 蝙蝠侠有点奇怪于鸽子对他的自信，他一点也不在乎他是不是主世界里是最特殊的那一个，认真点来讲，这些评价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处呢？最特殊的那一个也换不来他父母的安然无恙，如果说最特殊的那一个注定没办法拥有一对完好的家庭和父母，那他宁愿不要最特殊的这一个名号。 正义联盟以前也面对过不少来自平行世界概念的敌人，他们的经历和主世界里的人经历大同小异，唯有一些重要人的生死不太一样——但似乎直到现在，那群来别的世界兴风作浪的反派们，尤其是蝙蝠侠他自己，没遇到过一个父母双全的平行世界体。 说起来实在有些令人失望。 不过蝙蝠侠偶尔也会往好处想一想，说不定，正是因为别的世界里布鲁斯·韦恩父母双全生活美满，才没有来别的世界兴风作浪的兴趣！ 平行世界如此之多，他只是没遇到过而已，没必要放弃这个依旧存在的可能性。 只要知道有这么一个‘父母双全’的蝙蝠侠的世界存在，那他也能接受——最大的遗憾只是他无法享受这样的生活而已。 幸福这两个字依旧在布鲁斯·韦恩的生活里存在着，这样就足够了。 鸽子明显知道很多别的世界的事情，像他这样掌握了不少情报的死神，无数个平行世界的问题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但蝙蝠侠会问很多事情，唯独不会去选择过问他刚才试想过的‘父母双全’可能性。 就算是蝙蝠侠，也会害怕特殊性成真，一个幸福美满生活父母双全的布鲁斯·韦恩本质上就不会成为哥谭的蝙蝠侠。 蝙蝠侠的底色从来都和哥谭的现状差不多，压抑着的复仇与仇恨，无止休的愤怒与怒火。 如果问了，万一每一个布鲁斯·韦恩都要遇到小巷里断掉的珍珠项链怎么办？ 那他还不如不问。 平行世界这么多，只要主世界依旧运转，总还是有可能的。 他会抓住这些希望。 蝙蝠侠想到这里，突然收回了对鸽子的质疑：“我想明白你为什么说适合教导死神的人选是我了。” 正如鸽子说的，死神的课题。 鸽子拍拍翅膀：“嗯……或许吧。但你不一定猜对了，最主要的问题是，你曾经教导过半节课，现在你最好把剩下半节课给补上。” 蝙蝠侠有点惊讶——好吧，但在告知真相后的惊讶片刻，他就发现自己已然对这个结果有所准备了，协会的负债账单上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韦恩家族的记号，而他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对希维尔托付信任，甚至还有点没由来的允许对方靠近的意思。 这很不正常。 不正常的结果背后必然有它的原因，他了解自己不是那种在一天内就能够突然改变想法的人，固执也是他常常被人诟病的老毛病。 如果说他，曾经遇见过希维尔，并且一力促成了希维尔如今的样子——这个原因，也不是不能够接受。 唯有一点不太能够理解：为什么他当初没让希维尔好好学习语言的艺术？ 天知道在刚见面时希维尔的行为造成了多大的误解！ “哭泣天使的原型当然是天使，规则破裂的后果总是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这种时候连死神都得承担拯救世界的任务啦，这多荒谬。” 鸽子不确定那只倒霉的被协会俘获的天使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老搭档，但无论是不是，天使都不再是圣洁的天使，死神也不再是扛着镰刀收割生命的死亡信号……老实说，祂并不怎么喜欢充当救世主的感觉。 各司其职挺好的，混乱的现状带来的永远是混乱。 祂更喜欢平静一些的时光，最好是一个雾蒙蒙的午后，在身后跟着一只叽叽喳喳想吃糖果的小乌鸦，小乌鸦只是眼馋糖果，根本不知道一只真正的乌鸦更爱吃腐肉，然后穿过冷松森林，再慢慢挨家挨户去敲门，收割已该死去的生灵，再最后送它们一程。 蝙蝠侠只能接受现状，去完成鸽子嘴里十分乱七八糟的死神教导课，如果他没亲眼看过协会造成的奇迹，他肯定觉得面前的鸽子在说胡话。 “──那我能为这一门课程做点什么？” “去找哭泣天使，在短时间唤回它的生命，然后进入协会过去的时间里。” “过去的时间？” “没错。” “哭泣天使能够吞噬时间，同样可以重现时间里发生的一切，在被吞噬的时间里，你可以遇到过去的人，重复过去发生的故事，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你能通过它去了解一些某个尚且还在迷茫中的孩子过去发生的事情。 “回到协会曾经待过的世界里。” “总之，你还有半节课没上完呢……” 第67章 希维尔实在有些…… 希维尔实在有些受不了那间小小的看守间里浓重的发酵气息, 这和满屋子的腐肉味道有什么区别？而他压根就不爱腐肉。 希维尔干脆搬了边上的小板凳坐在走廊里，背部则悠闲地靠在看守间的大门上，慢悠悠地从口袋里取糖果吃掉。 实际上他能够想起来很多事, 绝对不像是初入世界时一无所知的模样——但无论怎么吃糖果他依旧只能想明白进入协会前的事情，进入协会后的许多细节依旧是一片空白。 这大概率是他自己干的好事, 别人绝对无法把他的记忆掌控得如此娴熟, 而他又丝毫不排斥‘遗忘’这种想法。 第105章 他故意抹掉了一个人的存在, 但又绝对不是出自于什么痛苦的缘由, 更多的应该是出自‘求知’的欲望。 这和普通的记忆缺失并不相仿, 他能够轻松地对答一切有关过去的大致疑问，但没法想明白细节是什么。 例如希维尔知道目前许多判断方法是一个老朋友教给他的。 但老朋友到底是谁？很抱歉, 他想不起来，不过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应用老朋友教会他的知识。 这很有意思。 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死神的课题对一只尚未成型的小乌鸦来说，是挺艰难的。 蝴蝶幼虫破茧而飞这个过程中涉及了不少有关于生命的话题，希维尔鸦还不太懂得这些东西, 用学习或者游戏来打比方会更让他便于理解一些。 课题的最终阅卷人尚且不明，答卷也并非固定，但是在完成课题的这一过程中他同样需要完成不少考试关卡，考试的分数决定了他是否正在成为一名合格的死神。 但有时做一名合格的死神还不太够格, 世界会更需要一名优秀的死神，在优秀死神的基础上再成为一名打破定义的死神。 希维尔没想到死神这个终生岗位也需要卷, 在无穷的生命尽头还要拼没有上限的绩效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在规则还没有打破之前, 前一任的死神大人试图用拔苗助长的方式，直接让别的教育专家替希维尔授课，死过一次的短生种人类总比小乌鸦要懂一些生命真谛。 最终的教学成果证明，拔苗助长不可取！ 等到希维尔学会用打游戏的方式来比喻死神的成长，游戏的经历已经不再像刚刚接触时那么好玩了, 一场永远没有尽头的任务评分，达不到任务完成的标准就要一直重复这一个任务下去，而他压根不知道通关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从一开始生涩的按键操作，到后期闭着眼睛就能躲开伤害直奔关底大boss的风骚走位——熟练度刷满了就会失去一开始的新鲜感。 尽管任务的流程非常迅速，但他依旧没能看到任务通关的标识，他依旧还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死神，顶多称得上还不错的主管先生。 对希维尔来说，要当上死神必须要经历的事情很多，但最令他刻骨铭心的情绪倒不是由死亡引起的，所有需要经历的事情中都有带有名为遗憾的底色。 可惜他现在只记得一些情绪，并不了解那些情绪背后所发生的事情。 可怜见的，在当一只普通的小乌鸦的时候可没说当死神不需要死去活来但要老是丢记忆的！ 身后的大门被推动了一下，门后的人似乎意识到门前躺了个人，在夹缝里出声提醒：“该走了，希维尔。”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再进去看看！” 希维尔立马翻身站了起来，给身后的蝙蝠侠提供开门的空间。 “你不是不喜欢里面的气味？” 蝙蝠侠很快就推开门，从希维尔身边经过时丢了一个东西给他，录像带在空中呈弧线抛入希维尔怀里。 “确实不喜欢，不过我的职业素养非常出色所以进门要加钱——这是什么？” 录像带忸忸怩怩地给自己翻了个身，露出正前方放置胶卷的位置：“亲爱的主管先生，请问我的合同还能修改吗？工资可以全部换成啤酒……” 希维尔一边忙着在后面追上蝙蝠侠，一边手里揣着录像带察看，几乎不用低头就能闻到录像带身上的啤酒味：“工作待遇你得找管家他谈——天哪你到底喝了多少啤酒。” “好吧。”低音胶卷沮丧道，“听上去您不喜欢酒，那我再也不喝酒了。” 希维尔追上蝙蝠侠：“这就是你发现的监控问题，他确实会影响录像，不过通常我只会在落下什么东西的时候让他干活，比如到了会议室发现文件不小心丢在了办公室……” “我知道录像带的用法。”协会的员工们稀奇古怪，但不得不说，他们的长相和功能都两模两样的。 “我猜这条路是往毒藤女的植物园。”希维尔凑过去嗅了嗅，“你身上有贝壳的味道，他告诉了你什么？” “唔——”蝙蝠侠飞快地转过身打量了一下希维尔，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视线，“在督促你尽快学习。” 为了更好地了解情报，蝙蝠侠把先前的对话大致概括了一下，但是省略了一些有关希维尔的事情。 比方说他们或许在过去就认识了，为了希维尔的大脑着想，他还是把一些弯弯绕绕尚未搞明白的事情隐瞒一下吧。 希维尔似懂非懂：“所以我们得去找星之彩，再用哭泣天使，最后的目标依旧是拯救世界。” 希维尔听上去觉得这个过程有点奇怪，像是从逻辑环上硬生生摘掉了什么，再把前端和后端生硬地用一条线连在了一起。 “这听上去像是在玩什么游戏。”希维尔说，“每次都是一个环节接着一个环节，像是在拿任务道具达成通关标准。你知道吗？在看到任务目标是扰一个大圈找钥匙再开门的时候，我都会想游戏里的那一扇破门为什么不能直接砸开。” “好在收容协会足够自由，那些破门真的能砸开，就不用绕圈子找钥匙了。” “你说的对。”蝙蝠侠心中涌现了一个想法，“为什么我们不直接砸门呢？” “希维尔，你能把星之彩送到植物园吗？” “当然可以，反正她现在正待在协会哪里也没去……” 希维尔把信息发到了协会楼内的电脑上，只要有人在协会，就能看见消息：“我们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是吗？”夜枭附和了一下，“你最好是在做大胆的决定。” “你现在能让星之彩跑到植物园吗？我的好助手。” “让星之彩去植物园？”夜枭点了点头，“您是给它找到了新饭点？不错的主意，我想毒藤女大概率会哀嚎。” 夜枭把正在督促伪人们炸薯条的哈莉喊了出来：“把星之彩带到阿卡姆的植物园里——主管先生需要它。” 哈莉比了个滑稽的手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另外，为什么一只猫头鹰的脸上也能有杀气？” “太厉害了，能不能教教我！我拿去教可爱的黄豆人们！” 猫头鹰决定面无表情：“出门左拐，记得关门。” 整个阿卡姆内的巡逻警卫都消失不见了，植物园内的氛围安静得可怕。 在植物园入口边上横躺着一个警卫，身上的装备完好，枪丢在了地上。 希维尔见蝙蝠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警卫身上没离开，还以为他在担心对方是不是死了：“别担心，看上去这里还没有什么死人。” “倒不是关心他的安全问题。”蝙蝠侠走向入口。 阿卡姆病院的警卫身上携带的大概率是□□和麻醉枪，顶多再佩戴一把正常装弹的手.枪，但是植物园入口这个警卫身边的却是一把马格南。 马格南虽然单发子弹攻击性和杀伤力都很高，但是后座力也同样高，对于警卫来说并不是巡逻制服精神病人的首选。 “——目前当然没有伤亡，但下一个可能就该是你了。” 另一道声音突兀地闯进来，植物园入口的铁门从内部打开，藤蔓在回收前还颇有点留恋不舍地摆了摆尖端花苞。 “蝙蝠侠。”冒出来的女人说到，“我们的目标暂时和你无关，如果你能够认得清局面，那就最好直接离开。” “阿曼达·沃勒？” 蝙蝠侠巡视了一圈，没在周围发现大量其他的武力埋伏，反而只有一个毒藤女慢腾腾地从阿曼达背后走出来，热心地举手打了个招呼。 “希维尔，你最好把协会的主管权交出来，看在你过去看得还不错的份上，我们可以给你留一个工作的位置。” 在双方对战前通常要进入放狠话的环节，来彰显一下双方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但问题是——阿曼达是不是有点自信过了头？ 在另一方丝毫没有搭话的前提下，可能阿曼达也觉得目前展露出来的场景有些滑稽得过分：“我的合伙人只是有点害羞，不代表他不在这。” “嘿艾薇！你的植物园今天真热闹！”哈莉带着装有星之彩的玻璃罐头冲进来，三两下蹦到希维尔他们身边。 希维尔接过玻璃罐，觉得眼前的陌生女人放狠话的技术实在有些好玩：“这就是你说的合伙人？” 阿曼达按住耳麦：“你们人——？” 耳麦里先前和她正进行着的正常交流全部消失不见，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连忙转头问毒藤女：“门口布置的人员被蝙蝠侠他们发现了吗？” 门口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还以为那几人还好好地埋伏在门口！ “没有。”毒藤女挑了下眉毛，“我想他是早就晕过去了。” “——为什么你不提前告诉我？” 毒藤女没回应。 希维尔不打算继续搭理阿曼达了，他决定跳过这段游戏内的拖延时间用的剧情对话，手搭在罐头上，轻松地把罐头打开，星之彩迫不及待地从小小的瓶口钻了出来。 第106章 星之彩漂亮的光泽在花园之中闪闪发光，粉紫色，格外梦幻，在大自然之中，越鲜艳越美丽的颜色昭示着可怕的危险，但此刻却拥有着极为迷人的生命力。 连毒藤女都为之惊叹。 “毒藤，你在等什么？” “对不起，亲爱的宝贝。”毒藤女果断地摸了摸阿曼达的脸蛋，“我现在要投敌了。” “……她看上去比小丑还可怜。”希维尔发出感叹。 至少小丑的汽油桶策略还是成功燃烧了，阿曼达身为军方高层只带了个毒藤女单刀赴会——毒藤女甚至在还没开始战斗前直接站到了敌人的那一方。 过于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本身的武力也发挥不出来，蝙蝠侠都不需要出手，这段时间内在协会内担当吉祥物饲养员的哈莉都能直接把她制服。 “我明白了。”希维尔说，“她可能是故意想要加入协会，只是放不下曾经作为另一方高层的面子，因此费尽心思想要跑到植物园来，你看！她甚至一个武力人员都没带。” 不，只是因为她被人坑了一把。 蝙蝠侠对此不予置评。 哈莉在离开协会前身上就带了一个微型摄像头，方便协会内的几个人能够实时了解情况，在蝙蝠侠那只能落得单方面联系的下场。 夜翼在协会内端正看着另一旁的景象：“……这就投敌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哈莉摆手：“因为艾薇她本质上没打算真的和我们作对。” 哈莉自信点头：“毕竟我在这~” “行啦，这只是一个玩笑，能不能幽默一点，别这么严肃？”哈莉信誓旦旦，“早就在阿卡姆病院的时候我就发现她对协会感兴趣了，她肯定听到了有关主管先生的事情！” “原本我还想拉她入伙呢，可惜不知道她后来跑哪去了，我后来去病院探望的时候可没见到艾薇的影子！没想到是早有预谋。” 蝙蝠侠打断哈莉的絮絮叨叨：“奎泽尔，让毒藤女带着阿曼达去协会。” 希维尔赞同地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等到哈莉她们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植物的掩映之下，蝙蝠侠才发出了下一步指令。 雕像凭空出现在清理好的地面上，半截断掉了的锁链悬于空中。 希维尔捏住星之彩这团流动的光团——除了希维尔外也没人敢对这团大杀器下手——心情不错地揉了一把星之彩上方的触手，示意现在应该是开饭时间。 但星之彩倒是没那么开心了，向来热爱美丽的星之彩女士垂头丧气地伸出触手缠绕到哭泣天使上，光团色泽暗淡。 “别担心。”希维尔这么说，“她只是在担心今天可能会吃撑。” 能感知到生命值流失的速度有点慢，手套上只能隐隐约约看出白色骨头的形状。 希维尔伸手：“借把刀给我吧？” 蝙蝠侠顺势将小刀递给希维尔，却没想到希维尔极为娴熟地握住刀柄转了一圈，径直把刀尖没入心脏的位置。 老实说，虽然希维尔自杀了直接死的概率很小，而且他也不确定希维尔死了之后到底算不算死，如果一个人停止了心跳和呼吸以及脉搏的跳动但是依旧能在众人眼前活蹦乱跳，这到底算不算已经死了？ 尽管希维尔的死亡状态仍然处于死了和没死的二象性之间——但这不代表蝙蝠侠看到一个人直接自杀能够无动于衷的！ 他的心跳在一瞬间如同过激了一样立刻升高，可是接下来，眼前的星之彩啃生命力的速度压根不像先前一样慢慢悠悠。 小小的一块透明状粉紫色光团瞬时膨胀到他眼前直至身后，他感觉有什么物质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只留下强烈的头晕感。 再睁眼时，连空气中都是粉紫色的光晕模样。 阿卡姆的天空上完全被虚拟的景色笼罩，但变化却不是从阿卡姆开始，而是隔壁的那一座协会大厦。 虚影从缠绕在大厦外围的植物上升起，从底面开始慢慢蚕食掉大楼的影子，在影子上重新构建了新的一座格外古老气息却幽远的庄园。 暗黑色的花纹从地面上开始延伸，爬上阿卡姆病院。 两座原先根本不相干的建筑此刻竟然成了浑然一体的建筑群，只是哪一个都不是原先的样貌了。 暗黑色的古怪纹路一直触碰到水面边上才停止，仿佛水面是一块禁区。 但阿卡姆病院所在的位置本就是座独立的孤岛，不走水路的大部分情况下只有一座桥联通着哥谭的市区，这意味着如今整个阿卡姆病院所在的岛屿都被协会突然生长起来的建筑一并吞并。 建筑的高度却未被原先的建筑所局限。 它仍旧在快速生长着，如同鲜活的生命，如果这才是协会大楼真正的样子，那蝙蝠侠可以断定它完全是活着的。 在粉紫色的光雾中，眼前的一切都不再是曾经阿卡姆病院略显破败的景象，而是一座敞开主厅大门的华美复古同样具有压迫感的巨大宫殿。 蝙蝠侠屏住呼吸，他身边此刻一个人都没有，身上带有的通讯器却不断传来另一侧协会内的对话声。 “这见鬼的建筑到底是什么东西？” “呃——我很抱歉，夜翼先生，这长得有点眼熟，但我有点想不太起来。” “你大概很久没出去看过协会的样子了，你一直都待在协会里，这是曾经协会拥有过的样子，至少在某一瞬间是，但很快，它被改造成了彻头彻尾的研究所大楼。” “原因？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某位建筑师认为大楼更具现代高科技气息，宫殿已经过时了。” 蝙蝠侠按住通讯器的位置，熟悉的声音确实让他在突如其来影响现实的境遇里舒了一口气，至少他可以放点心确认眼前的一切尚未超出可控的范围。 堂皇的宫殿此刻的主厅位置以植物园为基点展开，在蝙蝠侠面前展示大厅两侧层叠往上的石阶台梯。 背后的斗篷拖曳至地上，无声地吞噬掉走动之间带来的声响。 生长着的建筑在慢慢往上爬，它筑好宫殿地基，直到汇合于宫殿塔顶的尖端，将曾经敞开的天穹闭合。 蝙蝠侠抬头看，却并不太能看清楚天空穹顶处的绘画细节，但这并非是距离太远的缘故，除了隐约能够看到缠绕一圈的火焰形状外，其余的画面全被一层黑雾遮盖，看不真切。 这些黑雾已然属于神秘学范畴——凭空升起的建筑同样如是。 等到把视线收回，远处蓝色的幽火升腾照亮了位于高处王座的形状，宫殿和座椅，实在有点臭美的架势。 被绑着锁链的哭泣天使悄然无声出现在眼前——几乎都要怼到他脸上。 哭泣天使的神情比先前在协会见到的样子要可怖得多，它身上缠绕了更多的黑色的锁链，锁链垂落至主厅地面，沿着诡谲的花纹，尽头却雕凿了一汪红彤彤的池潭水，那可能是水，也有可能不是，粘稠鼓动的模样会更偏向血液，但蝙蝠侠却没在其中闻到该有的血腥味，反倒有股清甜的气息。 蝙蝠侠往后退了几步，平息被跳跃式惊吓所影响到的心跳，无视了眼前面目格外狰狞的哭泣天使雕像和大厅上的池潭，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王座之上，隐约泛着的嫩白色光泽颇有些类似于莹润的白骨，在氛围的塑造之下像是一尊被精心雕琢好的骷髅王座。 巨大的白色王座上端坐着一个人影，飘浮着的黑色斗篷悬浮环绕整个王座，两侧的幽火只能照亮下半张惨白的脸颊。 蝙蝠侠试探着问到：“……希维尔？” 身影几乎没有动弹，只是微微抬起头，兜帽两侧露出的发丝却不是先前的金色。 黑色的发丝垂落至眼角，血红色的眼睛平静无波澜地盯着宫殿大厅上如同血水的池潭，眼睛里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情绪、该有的生机。 但所有看到这双血红色眼睛都人却能在其中凭空升起一股本能的哀伤之情，然后是亘古的、对死亡的恐惧。 那是真正的死神。 祂的手中捧着一盏透明的玻璃球，里面的景象和现在场景里的景象没什么不同，唯一的例外是玻璃球的景色是颠倒着的。 刺耳的挣扎声响起，普通的黑色锁链已经快要关不住渐渐活跃起来的天使翅膀，柔软的白色羽毛在挣脱过程中逐步染上黑色，开始像刀尖一样锋利，凑得近一些甚至能看到人影和建筑拓印般落在各片羽毛上的倒影。 羽毛割开锁链。 王座上一声不响坐着的人在瞬间捏碎了手中的玻璃球，池潭翻涌上来覆盖整座刻有暗红色纹路的庄园地面。 粉紫色的荧光在刹那间环绕整个天幕，妄图想要吞噬掉所有在场之人。 哭泣天使在一瞬间挣脱锁链，背后的羽毛腾空升起——这是该称呼它为恶魔或许更为合适。 它冲到蝙蝠侠的面前，露出一双邪恶狰狞的黑色眼睛，身后的粉紫色荧光和黑红色血液搅拌着混为一体，世界在此刻完全静止了下来。 第107章 蝙蝠侠看着哭泣天使的眼睛，却在那双眼睛的尽头里发现了死神的身影。 *** 协会内的夜翼原本还在推搡着伪人，试图让伪人扛起摄像头跑去外围一探究竟，哈莉虽然被勒令返回协会，但他还能再派新人上去。 谁知道一睁眼一闭眼协会就突然大变样了！他们都只是感觉到一点点头晕而已——严谨一点形容则是，协会内的东西没什么区别，协会的窗外却笼罩上了一层格外梦幻迷离的粉紫色光雾，仿佛一下子闯入了里世界，但找不到任何回到现实时间的方法。 还能明显从窗外看到阿卡姆病院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宫殿！ 同时，通讯器上某个信号的消失让夜翼瞬间从刚才的玩笑打闹中抽离出来，进入严肃认真的工作状态。 “为什么蝙蝠侠信号消失了……？”夜翼连忙查另外一个信号的状态，这下确认是两个都一同消失了，“连放在希维尔身上那个也不见了！” 夜枭问：“消失了？这不可能。” 协会大楼内的系统还好好地在运作，希维尔不太可能消失不见。 实际上协会能够真正流畅运作的一部分都要归功于死神特有的能力——尽管这是无意识进行的，但确实是如果没有希维尔，就不会有现在的协会，字面意义上。 如果希维尔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或者进入真正意义上的‘死亡’状态，那协会也就不该存在了，死神的力量是协会维持运作的基石。 哈莉带着毒藤女跌跌撞撞从协会门口闯进来，毒藤女身后的藤蔓上还卷了一个昏迷不醒的阿曼达·沃勒。 哈莉跌坐在地上平复呼吸，巨大的心理冲击让她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她胡乱抹了把脸。 星之彩倒是慢慢悠悠地门口飘过，心情格外畅快地一口吞掉了倒在地上的伪人——然后又把黄豆脸伪人吐回了工位让他老老实实炸薯条去。 哈莉看着窗外的那座古怪宫殿突然笑起来：“我们夏普院长也算是出息了，幸好哥谭警署的效率一向不高，不然他大概也没办法在入狱退休前勉强当上一把宫殿院长。嘻嘻嘻嘻…” “哈莉，你在外面看见了什么？” “你们直接看窗外比问我要靠谱多了，不过——我倒是听到了一些重要的事。”哈莉说，“主管先生托我给你们带个话！不用操心他们两个的安全，他先带着小蝙蝠出差啦！” “希维尔原话？” 哈莉回想了一下刚才会面的情绪，以及心中直到现在都没能彻底平息下来的求生恐惧：“哈哈……糟糕了，我是不是该喊他尊敬的死神大人？” 虽然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幸好两人无事。 夜翼丧气地锤了一下桌板：“实际上我还有件事没和蝙蝠侠说明白——他就不能晚点走！” 夜枭问：“什么事？目前来说……大部分情报优先级都不太高，该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只是一走了之却不事先通知的作风很糟糕，这有点不太像现在的希维尔，但确实很像协会里的主管先生，随心所欲，谁都管不到他。 “和情报的事情没关系，你猜我刚才为什么这么紧张？” “应激性障碍？” 夜枭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主打一个应付年轻人：“我还以为你已经习惯了蝙蝠侠突然消失，总该习惯的。” “……哈哈。”夜翼尬笑了一下，“这个笑话可不好笑，如果能习惯那也太可怕了！” 夜翼比划了一下：“我想你大概知道十个月前蝙蝠侠在处理企鹅人帮派斗争时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 “你要是经历了那段时间的事情可绝不会这么轻易说自己能够习惯蝙蝠侠消失这种话啦，天知道那时候我和阿尔……超人他们有多忙！” 他和阿尔弗雷德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意外，蝙蝠侠很少不留下后手，于是一旦有些事情着实处理不来，他们还能紧急摇一摇超人替蝙蝠侠顶个班。 尽管超人的力量很强大，但他同样要注意控制过于强大的力量，在平衡时还得注意破坏哥谭搞事反派们的阴谋诡计——天知道哥谭的地下建筑为什么都用水泥铅层浇筑！这和卢瑟的地盘有什么区别？ “哥谭可不能没有蝙蝠侠。” 说真的。夜枭想，他觉得无论是他的利爪还是蝙蝠侠的夜翼，这位出色的格雷森青年的唯一缺点就是话太多！ 如果他在开启自己的滔滔不绝前动脑筋想一想，就会发现协会一行人压根对不上十个月的时间节点，而他对十个月前已经解决了的问题并不是那么感兴趣。 “我可没扯远话题，重要情报的前情提要也很重要！蝙蝠侠消失了一段时间，在所有人疯狂地寻找他的时候，他又突然神秘地出现了。” 夜枭停下了整理协会信息的动作，问他：“你应该问过他消失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当然问了，但他从不会告诉你他不想说的事情，我以为这次也同样是这种‘不想告诉别人’的情况。” 夜翼摊手：“蝙蝠侠经常这么干。一名合格的早已脱离蝙蝠侠单干的好助手，当然要学会如何从蝙蝠侠想隐瞒的地方偷偷翘情报。” 蝙蝠电脑的保密性和露馅可能性太大，夜翼直接选择从企鹅人角度入手。 也多亏了伪人源源不断的炸薯条，他成功在不再需要补充必要睡眠的时间里找到了企鹅人当初现场留下的一些痕迹。 蝙蝠侠从不会错过任何重要的情报消息，夜翼从担当罗宾时就知道这一点。 但是只有这次，夜翼是真没拿准这些痕迹到底是蝙蝠侠故意留下的，还是蝙蝠侠压根忘记了这些事。 “等我整理完那些痕迹后才发现，蝙蝠侠他不说的原因，或许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而是他忘记了。” 这里倒是有个小插曲，夜翼经常和蝙蝠侠因为隐私或者情报的行动问题发生分歧，不是夜翼不满意蝙蝠侠的隐瞒，就是蝙蝠侠不赞同夜翼有时过于莽撞的行为——他们经常为了这些问题吵架。 消失的时间太久，等到再见面的时候，特有的家庭氛围又会将这些担忧和关心的柔和情绪化成怒火，职责对方应当认清现实。 蝙蝠侠一直都不肯告诉他消失的期间发生了什么，夜翼理所应当又和他吵了一架，收拾背包离家出走决心去布鲁德海文当自己的快乐小警察。 在伪人出现时两人才勉强继续维持明面上的合作关系——先前吵架时私底下的合作关系不算和好。 夜翼对此竟然升起了一点欣慰之情：他感觉蝙蝠侠至少学会一点什么是包容了！ 夜翼看着猫头鹰重申了一遍：“是十个月前发生的事，但是在企鹅人手中却留下了这么一张字条，上面写的关键词不多。” “我们收容，我们控制，我们迎接新未来。” 这个标语分明是希维尔先前才摊牌的，企鹅人没道理在十个月前就预知，夜翼也是在希维尔提出标语后才联系起来的。 夜翼能猜到猫头鹰可能在嘀咕什么，但他只是故意这么形容，想要确认协会到底是不是在十个月前就提前来到了这个世界。 “这应该是你们协会的标语？” 他拿不准对方猫头鹰的态度，他诡异地从猫头鹰身上看出了气势汹汹的感觉。 猫头鹰沉默了很久，最终才划开一个冷笑：“——看上去我们还被人耍了一道。” “谁？” 猫头鹰很不开心：“我说是蝙蝠侠你会愿意相信吗？” 夜翼的通讯器恰好响起：“呃，超人？去瞭望塔吗？我想我可能得迟一点……” 夜翼权衡了一下，本想彻底搞明白猫头鹰口中的蝙蝠侠问题—— 超人：“那你带了能够连接录像的电子设备吗？我想你得看看这个，目前联系不上蝙蝠侠。” “绿灯他重新去了一趟之前的救援星球，但这次救援星球上竟然出现了建筑……” 超人他和绿灯侠结伴一起去的时候，救援星球里别说是生命特征了，连一丁点智慧生命行动的东西都没能找到，星球表面完全被一层灰土笼罩，完全、彻底、根本就是一颗已经被毁灭了的死亡星球。 在他们的星系之中，恒星早已熄灭，星球内部的能源也完全消耗殆尽，没有任何智慧体会留在那儿。 但绿灯折返回去时，却在这颗宣告了死亡的星球上发现了新的建筑。 “——看上去是星球表面的灰土消失了，也许是引力的问题，这颗星球毕竟没有合适的大气层了。”哈尔还算轻松的语气闯入画面录像里。 “但我必须要声明一点，刚才的半颗星球里我没能发现任何东西，但是，你看到地下的分界线了吗？我穿过它时眼前好像看到了一片粉紫色的迷雾，然后另外半颗星球上就多了这么多神奇的建筑——我不确定这是否是出于我的幻觉。” “你们也能在另一头看见？幻觉没法影响现实高科技的吧……那这些建筑是真实物质的可能性更大了点。” 第108章 前半部分的画面录像里绿灯还和超人偶尔有着搭话，经过一些具有特征性的建筑身旁时还会采样保存，方便后续再进行成分材料的化验处理。 “老实说……”哈尔挠了挠头，“我怎么感觉这些建筑和地球上的建筑差不多？我看了很多宇宙内不同星球人种的建筑特色，但这些风景的基础，怎么看怎么像地球。” 超人摇了摇头：“风格很像，但这些设施的智能化程度明显要比现有地球内的高多了，但我总觉得在哪见过这类风格。” “别这么看不起科技！”哈尔反驳，“它的发展是指数级的，只要你发现了那个突破点，在短短几年内就能够彻底完成更新换代。” 哈尔和超人确实不太了解这片区域的景色，如非必要，他们又不会像逛街一样去隔壁哥谭串门。 对于协会内的几个来说，这所谓半颗星球的风景可太眼熟了，它确实不是如今地球上哥谭的样子，但它无疑是再延续发展十几年后哥谭的样子！ 夜翼很快看到超人想要让他确定的东西。 “天哪，这栋楼怎么这么高，我飞上去看看！” 录像之中的画面摇摇晃晃地往上，能够清晰地看到周围肆虐的黄土风沙，混杂在其中无法判断材质的黑色粘液，还有残缺破损的建筑。 建筑外层的玻璃窗几乎全部被打碎，露出大厦内空空荡荡的办公层，尽管它的设施在黄沙的肆虐之下变得格外老旧肮脏，但依旧能够看出它完好无损时高昂的造价和完善合理的布局。 以及，这栋几乎高耸入云的建筑之上格外具有标志性的——“w” “是的，当然……”夜翼低声说，他有些听不见超人在通讯器的另一头说了什么，“这当然是韦恩集团未来的样子。” *** 布鲁斯还没判断清楚自己所处的方位，但明显有什么东西从远处立刻挪到了他的背后。 无需过多的判断，只需要一点点身体早已锻炼出来的本能，他立刻伸手，捏住另一方的肩膀，侧身过肩摔，将背后的不速之客抵至地上。 在看到对面模样的时候，布鲁斯终于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除了蝙蝠侠自己以外，还能有什么敌人能够和蝙蝠侠做一生的、永恒的敌人呢？ 这个答案可能有点存疑，布鲁斯内心一生的敌人当然会是他自己，任何梦魇的话题都无法逃过内心的挣扎，但从现实角度看，或许小丑也可以充当一下“永恒敌人”的定义。 毕竟小丑的行为也同样是哥谭糟糕那一面的缩影，区别在于有的人就算经历了糟糕的一天也不会改变他原本的行为，但有的人经历了糟糕的一天后就想要在淋雨时把别人的伞全部撕碎。 但如果是融入了小丑病毒的蝙蝠侠就能够打破这个问题的争议了！ 无视掉耳边嘈杂的笑声，他心底突然泛起了一个想法：原来自己的笑声也可以这么难听！他只会在故意恐吓敌人时把嗓音压低，营造一些可怕的氛围，从没想过原来类似尖叫一样的笑声也同样可以做到。 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不打算用笑声来恐吓敌人，这看上去太糟糕了。 布鲁斯毫不犹豫地掀开另一个人的面具——他当然知道自己的面具在哪一边可以取下来。 对面的神情和他料想的模样没什么区别，眼神里没有任何的错愕、意外，只留下全部的疯狂和愉悦，眼睛里也全是红色的血丝。 “欢迎来到协会一开始的世界！” 布鲁斯冷静地问道：“来到这里就是你一直引导的目的？” “怎么能说是我引导呢？你明明是心甘情愿跳下陷阱的。” “不过——我很期待来到这里就是了！” 布鲁斯分析：“为什么？因为过去是可以改变的？你想要改变主世界的时间线来营造自己需要的未来？” 布鲁斯又停顿了一下，用小丑的想法考虑了一下对方的想法：“或者……毁灭世界？” 狂笑好心情地说道：“为什么不能是永生的主宰？” 布鲁斯举起拳头，没有丝毫犹豫地想要狠狠地砸上对面一拳。 但在拳头即将接触脸庞之际，拳头穿过脸颊，硬生生地接触到了地面上，原本被按在地上的人像是一团黑雾一样彻底消失，化成四散的小蝙蝠飞走。 布鲁斯重新站起来，甩了甩手腕，试图忽略到指骨处泛起的疼痛。 ——身后又传来翅膀扑动的声音，布鲁斯立刻转身，‘不速之客’却已经占据了他的肩膀部位。 “您好鸦。”小乌鸦站在布鲁斯的肩膀上，歪头歪脑朝他问好，“你好像是我在这见过的第三个活人。” 布鲁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蝙蝠战服不翼而飞，只有一身还算常见的西装四件套——他该庆幸穿越时空这个过程里他还能穿上衣服吗？ “你想不想要跟我一起去死鸦？” 布鲁斯看着小乌鸦，试验着问道：“……希维尔？” “嘎？”小乌鸦又歪了下脑袋，在布鲁斯怀疑这个时候的小乌鸦难道还不认识自己名字的时候，它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希维尔还没来得及打量完眼前的这个陌生人，耳边就响起熟悉的轰鸣声：“小心点！” 他的提醒还算及时——至少在建筑崩塌的那一刻，布鲁斯成功躲开了往下砸过来的铁块。 在新形成的废墟里，布鲁斯艰难地扒拉开遮挡在眼前的建筑铁块，幸好钢筋依旧混合在水泥里没有完□□露出来，否则落地时有极大概率钢筋会直接戳进皮肉里。 远处，一个‘协会日’终于结束，清晨的一缕阳光从废墟的缝隙里穿进来，恰好停留在布鲁斯身上。 黑漆漆的小乌鸦从废墟里外跟着阳光穿透的地方同时爬上来，希维尔鸦凑到眼前这位生命值时常在及格线附近徘徊的人。 “怎么样？你想清楚了吗？”鸦鸦问道，“活着还是挺难的吧？要不要跟我一起死了算了？” “别想了。”布鲁斯果断拒绝了眼前这只想要招揽业绩的死神的诱导，他的目光看向远处隔了一条冥河的协会大厦。 自然而然地又将目光转移至天空上高悬一侧的太阳，这个时间段的阳光尚且柔和，而大地的另一侧被月光笼罩着。 “活着还是挺有意思的。”布鲁斯随口扯了句鸡汤讲给希维尔听，“你总会遇到一个新的动机再去看下一个协会日。” 第68章 鸦门！ 在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时, 最基础的要求当然是搞明白自身所处的环境，然后在天黑前找到一个合适的休息场合，接下来再慢慢探索。 布鲁斯完全不能指望一只初出茅庐的乌鸦能够给他带来什么有用的认知, 但眼下这个场景，不指望希维尔有点不太可能。 这倒不是布鲁斯本人对希维尔的偏见——考虑到两人对世界的认知格外不同, 布鲁斯绝对不可能在看到事情的本质前就放心地听信希维尔的引导。 目前的希维尔会认为死亡在这个世界才是最好的归宿, 但布鲁斯可不这么觉得, 如果放任希维尔帮忙带路, 很难不怀疑希维尔会把人带进沟里去！ 因此两人间最好的交流方式应该是引导性的问答, 再通过路上的对比来慢慢搭建起对这个世界的新认知。 在蝙蝠侠的知识储备里，他并不能找到一个和眼前景色相照应的地理位置, 这完全是全新的、独一无二的地方。 反正地球上绝不会有漂浮在半空中到处晃荡的建筑！ 各种风格的建筑混搭在这个地方，比黑市便利店里的百货商架还要混乱，至少它不会在一盒未开封的烟里放三种不同品牌的香烟。 而这个新的地盘呢？ 就在刚刚不幸崩塌的小建筑里，扒拉开坍塌的石块时, 布鲁斯他能在短短一平方米的地方发现三种不同材质的建筑块。 整个场所混乱不堪，没有特定的公路，也没有能够看得清地标的指示牌，只有许多乱七八糟的房屋大楼堆积在一块, 找不出任何规律，一栋天主教教堂的背后又连着另一栋新教教堂, 这些混乱的房屋布置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 像极了一位调皮捣蛋的小孩, 把刚刚收获的一篮子玩具全部堆到他的地盘里，丝毫不在乎美观。 还有格外诡异的天空，天幕明晃晃地被拆成了两半，一半是太阳，一半的位置是月亮, 中间由一条宽阔的河流隔开，只有天知道为什么河流能够长到天上去。 布鲁斯刚刚遇到另一只蝙蝠侠的时候，所在的地方半边天空是属于月亮的，在建筑倒塌的时候恰好轮换成了太阳。 但是天上还是地底，中间依旧是由一条河流将其间隔开来，协会的大厦在另外半边。 这些描述倒是和先前提到过的“黑暗平行宇宙”末日后的景象有些类似。 之前穿着的那身新式战袍也跟着消失不见，取代它的是一件衣柜里最常见的西装，他通常只会在参加晚宴的时候穿。 第109章 这就意味着——他身上没有带任何有用的装备，唯一带着的备用手机在这里也没有任何信号，它甚至没法打开。 希维尔鸦可能是对附近碰到的唯一一个活人很感兴趣，一直待在原地没溜走，上下打量着这位黑发蓝眼的布鲁斯韦恩先生。 布鲁斯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办法来，他总不能挨家挨户搜狂笑的位置，如果这里真的是已经遭遇了“上帝之日”的宇宙，那么去协会里或许会让事情好办许多。 但是更重要的问题来了——如果希维尔应该是协会的主管，那么现在的希维尔鸦算什么？ 是还没有遇到协会的希维尔？还是刚初出茅庐的死神幼苗？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布鲁斯问希维尔。 小乌鸦歪了一下脑袋，翅膀格外拟人化地指了一下自己：“你是在问我吗？” 在得到确定的答复后，他才挥了挥翅膀：“这还是我第一次和活人说话，有点小紧张，你让我想想……” “之前没人和你说话？” 希维尔对此很沮丧：“我只会问活人要不要和我一起死！但是他们大部分都不会再接着和我聊天，只会尖叫着跑开，这很遗憾，死亡多好鸦。” “那些活人来自哪里？是这条河边上的那栋大厦吗？” “是鸦。”希维尔这么说，“他们身上的灵魂味道很奇怪，和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待在那栋大厦里可不是什么好事，为什么不来找我直接死掉呢？” 希维尔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作为一只初出茅庐新上任的死神实习生，在来到这个世界前，他还是个普普通通的死神类别学生，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憧憬。 尽管有关于死神的学习课程非常漫长且枯燥，哪怕上课睡到了抽屉里都会被教授从抽屉里捞出来继续听课，生硬地灌输一些有关死亡的知识，希维尔还是对这份未来的工作抱有十足的热情！ 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现任的死神，独立背起行囊来到一个陌生的异世界单独出任务实习，可惜现任的死神向来不太靠谱，连个实习任务都没有明确布置，在离开前，只是丢给他一个通行凭证，让他去游戏世界证明自己。 不过这也很正常，如果死神他真的足够靠谱，就不会在他刚诞生的时候就把人丢医院了！那可是传说中的医院哎。 “小笨鸦，你要快点加油努力接班，死神这破班我实在是不想上了。” “只要完成足够的业绩，你就能当上至高无上的死神，别人都不敢和你说话，对社恐人士最友好啦，这份工作绝对比别的要适合你。” 希维尔没有被非常非常希望退休的死神所画的大饼所忽悠。 小乌鸦勉强按住蠢蠢欲动证明自己的心理，试图理智地询问：“可是我从来没听过什么收容协会鸦，我可是游戏高手！” 毕竟每次和死神外出都太可怕了，他们每次都要去完成一些必须要把生命收割完毕的工作。 人类身上鲜活的生命力几乎都快要把他的力量压倒，更别说有时还会拥有一些顽强的求生欲望，如果强硬地完成业绩收割那些不想离开的人，身上的羽毛都容易掉好几根。 希维尔鸦有点心疼身上的羽毛，偶尔也会抓住死神背后的斗篷兜帽，超小声地询问能不能别让他死掉算啦。 但是死神心志坚定，绝对不会因为小笨鸦求情而动摇，虽然对方的求生欲望很强烈，但能够对死神造成伤害的求生欲望可不是件好事，这代表了对方使用了一些用别人的生命来换取自己生命的手段，否则死神在收割生命时，是不可能受伤的。 小乌鸦挠挠脑袋认真地听死神上实践课，不太明白地问，为什么之前死神在医院也受伤了，这难道也是手段的一种吗？ 这倒不是。死神毫不留情地挥挥镰刀，结束实践课，然后和希维尔解释说： 一个人一生中可能会遇到很多次死亡的机会，只不过每次死亡的机会不同，幸运的人在遭遇死亡危机时，偶尔可以勉强保留一点生命值，这些死亡的机会没有彻底造成生命值的清零，那死神完全可以按照心情决定带走他，只有彻底清零的情况下，死神才必须带走那个死亡的人，如果死神没有完成这类必须事件，那死神当然要付出一些受伤的代价。 如果在死神看来心软代表了玩忽职守，放在人类眼里这就可能代表着生命的奇迹。 不过，希维尔。死神说，你以后可要记得少心软一点，创造太多的奇迹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说当一名合格的死神路途漫漫，至少希维尔对如何创造奇迹这一点依旧十分茫然。 “没听过收容协会吗？”面对希维尔的疑惑，死神丝毫不心虚地继续忽悠笨蛋鸦，虽然他也是最近才听说，“没听过就对了，你才多大？” “你乖乖进去学习就行——反正，天使总不会说谎的？” 希维尔并不清楚天使到底有没有说谎，但他知道，死神肯定有。 出于幼时的一些不那么美好的记忆，希维尔并不喜爱和别的生物交谈，在漫长的学习生涯中，他找到了两个消遣时光的爱好，除了去天使家的鱼塘里捞鱼外，就是宅在死神的窝里打游戏，拥有极其丰富的游戏经历！ 但死神口中的‘收容协会模拟器’这种一听就不太好玩的游戏，果然有着不小的坑！希维尔认为死神虽然在本职工作上可能非常靠谱，但在打游戏这一点上完全比不了自己。 不过希维尔还是非常尊重死神的，死神祂虽然没说要求，但绝对是忘记和他说明白了，绝对不是没有要求——希维尔认为自己会努力完成祂交代下来的任务，早日完成实习死神的工作标准，好让祂早点去享受退休生涯。 作为一个实习死神该待的世界，这个游戏所处的环境，对希维尔来说还不算太过于糟糕，阴暗潮湿、毫无生机，连天空都是灰扑扑的样子，是死神成长最佳的摇篮！一个失去了活力的世界——这意味着生命的活力也不会太高，那死神就可以放心地完成业绩，就算心软了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太高。 可惜希维尔还是放心太早了，就在他捧着从没玩过的建筑师系统摸不着头脑、并且死活没找到游戏新手教程的时候，天空又换了一个边。 头顶的月亮挪到了另外半边，没有任何云层阻挡的太阳无情地照亮之前黑漆漆的建筑。 原本还在马路上阴暗爬行试图鼓捣建筑系统的小乌鸦吱哇乱叫，太阳光仿佛会火燎尾巴毛一样慌乱地钻到最近的建筑底下，这里竟然有大太阳！这里怎么会有大太阳呢！ 等躲到建筑底下，炽热的生机终于不再追着他继续咬，外边却传来和先前截然不同的动静和声响。 夜晚里没有任何动静的房子里慢慢爬出了浑身长满脑袋的怪物，这只是其中一类，有的怪物长的脑袋更多一些，而另一些怪物的腿可能更多一些，但它们无一例外都勉强保持着奇怪的人类模样和人类生活。 如果遇到同一类长满脑袋的怪物，它们甚至还会互相攻击对方，就算啃噬完一半也不会倒地，剩下的那一半在满是血浆的泥坑里慢慢爬出来，继续摇摇晃晃走出去，再维持人类的基本行为逻辑。 小乌鸦却没空去辨认怪物和人类的不同点，他抬起翅膀勉强捂住眼睛——旺盛的生命力都快从那些怪物身上溢出来咬他啦！ 尽管希维尔根本不害怕生命力的反扑，如果他带走一个不会对此反抗的生命体，他能够从中获得的业绩可比普通世界里的业绩要多得多了。 但害怕和不喜欢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就像是他会更喜欢一个雾蒙蒙的阴天，会不喜欢阳光明媚的午后，这只是喜好问题，绝非是能力问题！ 希维尔并不喜欢这一片被太阳笼罩的地方，索性他也还没彻底在游戏的世界里安家，在各个建筑下的屋顶边上到处乱飞，希望能够离另外半边的月亮近一些！ 虽然希维尔同样不怎么喜欢和别的生命交谈——毕竟他是一只害羞的乌鸦，但为了更好地完成死神的工作，他也会试图和路上的‘人’交流，可是无一例外的，路上的‘人’都不会和他说话。 路上的‘人’长得实在不怎么像活人，用怪物来形容他们或许更合适一些，但是希维尔也没见过有什么怪物能够像他们一样旺盛的生命力。 对死神这一类的神职来说，辨认生命并不依靠眼睛，而是去看他们的灵魂，毕竟生命的形式有很多种，恶魔和怪物都可以伪装成人类的形状，但灵魂不会，不同的生命体拥有的灵魂力量也同样是不一样的，最受上帝偏爱的当然应该属于人类。 因为恶魔的灵魂和他们的本体一样脏兮兮的，天使的则更洁白一些，它们的灵魂形态不会改变，人类的灵魂却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物产生变化，有些人的灵魂会变得更加坚韧，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 刚上完这些常识课程后，希维尔还悄悄捧着镜子照过一次，他也想知道自己的灵魂长什么样，很可惜的是，他只能在镜子里发现一团黑漆漆的阴影，一点也不像电影里拍的死神模样那么酷。 第110章 希维尔对这面无法照出他帅气好看的灵魂的镜子很失望！ 如何辨认这些灵魂的力量，对死神来说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这是一种本能，就连刚诞生的小乌鸦都不会出错。 直到希维尔面对这个世界里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的怪物们：光看样貌和行为，他们绝对不能算是人类，但从他们身上的灵魂来看，他们又确确实实是人类的样子，还有洋溢在周围的可怕生命力，这些单个的生命力甚至比普通的世界里的十个人还要多。 希维尔很快说服了自己，说不定等到了白天，就是这个游戏的boss出没呢？他连新手教程都没打开，还是不越级打怪物了。 于是希维尔成功溜回到了另外半边月亮笼罩的领土，每隔一段时间还要再挪一次，毕竟太阳还会回来的。 今天希维尔本来该继续收拾一些建筑，太阳马上就要回来了，他得抓紧时间穿过河流，去另一边继续研究建筑系统。 但是他在路上却听见了别的打斗动静，这可一点也不常见，月亮在的时候连领土上都是静悄悄的，连大楼里的人都不会过来，现在出现的奇怪声音，摆明了是在诱惑他过去玩主线任务！ 打斗的动静还是从他刚搭好的建筑里传出来的，更坚定了希维尔心中的主线任务想法。 不过等到他靠近，打斗的声音就立刻消失了，紧接着又看到了一个长得还挺好看的人，姿色勉强略逊自己三分罢了，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生命值还挺正常的的，没有别的‘人’一样过于可怕的生命力，希维尔就算接触起来也不会讨厌。 希维尔本着当然是去看活人的鸦怎么可能是因为光看人长得好看才去搭话呢的想法，溜到了他的肩膀上。 眼前这位有着好看蓝眼睛的活人眼神一下子充满了戒备，在看清楚乌鸦身形的时候又放松了下去。 希维尔干脆向他发出友好的询问，眼前的活人拥有的灵魂非常好看，他可以为这么好看的灵魂付出一些代价：“怎么样，你想不想死鸦？” 布鲁斯对这类死亡的邀约一点也不心动，在勉强从希维尔口中了解了关于这个世界的情况后，他又打消了去协会内逛一圈的心思。 从以前的收容物们的形容里可以很好地猜到，希维尔还没有成为主管的协会内大概率一点也不平静，说不定里头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体生命研究，带着一心想‘赐予’自己死亡的希维尔去协会内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布鲁斯让希维尔鸦站在自己的肩膀上：“所以……大概隔多久那栋大楼里才会有人出来？没错，我指的就是协会大楼，它就是协会。” “这可说不准。”希维尔抬起翅膀好好回忆了一番，他先前光顾着跑来跑去了，完全没在意另一边的活人，他们的灵魂一点也不好看，也不美丽，硬要形容的话，这些灵魂的身上被打下了一层厚厚的烙印，烙印都快把正常的灵魂模样覆盖了，希维尔看他们的第一看就只注意到了这些格外厚实的烙印，是牛马！ “协会里的那些活人得隔好几个协会日才出来，每次工作都格外积极，真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希维尔反正是看不明白，基本上在别的房屋顶偷看的时候，他才搭好一个建筑块，那群被刻下烙印的活人就绑走了好几只怪物回大楼。 “没有规律的时间，有的时候太阳和月亮转了一次就出来，有的时候转个十来回也不一定会出来呢。” 听上去很不错。布鲁斯决定蹲点绑架一个协会内的活人看看情况，鉴于希维尔口中的怪物出没问题，或许他还得想办法让希维尔别急着跑到月亮的领土里。 布鲁斯顺势询问了有关于怪物们的事情，如果协会内研究员们每次外出的目标都是为了寻找实验体，那他们最好蹲守在怪物最容易出没的地方。 希维尔还以为这是主线任务npc评判任务是否开启的条件，乐呵呵地朝他笑笑：“他们当然是都被我关在屋子里了鸦！” “……”布鲁斯立刻想到了附近这堆杂乱无章的建筑物，他不动声色地指着那两栋教堂，其中一间的装饰和布置明显是信奉天主教的，另一间则是新教。 “你的眼光真好。”希维尔得意洋洋地展示自己的大作，“这可是我专门摆在这里的教堂建筑，花了我好久才造好的！” 为了搜集完成需要的建筑块，他特意拆了好多没人住的房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建造系统会自动把这两间教堂一栋布置到太阳领土，另一栋放置在月亮上，这很糟糕且不值得提倡！就算是没生命的建筑，它们也是会孤单的！ 希维尔说到底还是第一次单独出实习任务，之前几次怎么说也还有死神带着，单独一只乌鸦出门感受到孤独和寂寞太正常不过啦。 既然如此，那么哪怕对方是一间普通的教堂，希维尔也绝对要再造一间新的教堂陪伴那间孤独的教堂，这样一来，他当然不允许系统自动把两间教堂因为属性的缘故把它们分开，希维尔怀抱着美好的祝愿，把天主教和新教教堂建在了一起！ 这么干也有意外之喜，大部分怪物们看到这两间教堂，基本都跑进两间教堂里划分成两波阵营开始进行友好的社交，在白天经常能够听到咚咚啪啪的动静，减少了不必要的外出，连协会内的活人都出来得少了。 希维尔想，这一定是因为被教堂们的爱情感动的缘故，怪物们一定是在进行唱诗班培训才闹出来这么多奇怪的声响，爱与和平果然是生命永恒的主题！ 太阳光渐渐地明亮起来，不再是一开始轮换初始的微薄光亮，深色的西装本就比浅色系列的衣服更容易吸收光照，但就连早已习惯恶劣天气的布鲁斯都觉得阳光照在身上烫得惊人，他只好找一间合适的房子慢慢观察。 附近的两间教堂里如愿响起了希维尔所说的唱诗班培训之声，如同来自地狱的愤怒咆哮和嘈杂的难听嘶吼声，夹杂着一些木板和物块的粉碎声，混合了血肉的撕咬声和血液滚落在地上的声音。 也是。 布鲁斯感受着耳边这些难听的噪音，冷静地分析了一下，希维尔虽然长得和乌鸦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可能是其余的乌鸦羽毛没他那么黑漆漆也没他长得可爱，但他就算长得再怎么像乌鸦，希维尔依旧是死神，一个觉得死亡是礼物的死神──他的审美又怎么能和大部分绝对不希望死亡的人类差不多？ 再则，以希维尔的“孤独论”，他大概率并不清楚天主教和新教相互敌视……两派信仰截然不同的教徒混在一起当然不会和平到哪里去。 按照永生的理论，这群由人衍生成的怪物们永远不会步入死亡，那他们待在一个永远保持打架斗殴的场合里最终只会变成，一个，吞噬了大部分其余生物力量的更大的怪物。 这哪里是爱与和平的唱诗班教堂现场，这分明是…… ……养蛊场。 “希维尔。”布鲁斯问，“协会里的那些研究员们……是，指的是你刚才提到过的奇怪活人，他们是不是在教堂建好之后来得越来越少了？” 希维尔继续歪着脑袋想了想，外头的阳光透过屋檐的遮挡投映下来，他又伸着翅膀试图遮住过热的阳光。 他尽量把注意力分给过去完全不在意的记忆：“──还真是哎！上次建了教堂后，他们来的时间就越来越少，有时隔了好久才来一次。” 布鲁斯：“……” 协会的研究员们哪里敢来呀，这面临的危险性和杀伤力可比别的普通怪物高太多了，再联想到希维尔那娴熟无比的打招呼方式和糟糕的数字运算，布鲁斯丝毫不怀疑现在研究员群体中绝对流传着一个神秘的危险人物的可能。 *** 收容协会模拟器是一款风靡世界的新型游戏，在游戏发售前夕，项目组放弃前期保持神秘感的宣发模式，换成了格外接地气的宣传。 想要体验真实上班的情景吗？喜欢享受不同的异世界生命风情吗？在这个大型惊悚生存游戏里，你将研究生命的秘密，操控人类进化的终极方向！ 不过大部分玩家对这类土里土气的宣传丝毫不感冒，他们的注意全都被精美无比的画面所吸引，还有格外充满幻想感和惊悚感的怪物设计、流畅新奇的操作系统和战斗体验。 在游戏一经发售，就破除了各项的纪录，各类讨论热度几乎快要引爆整个网络。 收容协会内的宣传语在上线前还被人诟病过于老套：到底谁要体验上班模拟器啊！他们要体验的当然是异世界风情、各种各样的怪物、全新刺激的战斗体验！拜托啦现实已经够让人讨厌了，他们可一点也不想在游戏里还老老实实上班！ 不过在游戏最终上线之后，这些吐槽的声音就渐渐消失，虽然他们创建的角色真的在上班，甚至每天还要上班打卡下班打卡摸鱼扣绩效，但他们可是玩家哎，这种没有金钱交易系统和拍卖行的联网游戏有什么发工资的必要，只要能拿到游戏内的道具就行，发了工资又不能提现！大不了他们打个mod修改一下角色的个人银行账户嘛。 第111章 除了宣传语外，唯一的问题集中在了剧情上： 虽然收容协会模拟器主打一个真实生存游戏，也被人称之为职场模拟器，他本身拥有的剧情稀少得可怜，只在一开始通过不同的选项来安排了一场面试，后续就随心所欲，至今没怎么触发新的统一剧情。 但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完全不能理解项目组到底抽了什么疯要把剧情设置成现实同步模式──如果前一天发生的剧情错过了，比方说统一安排的主管面试——那么在第二天注册的新人账户就没可能参与进这一场传闻中的主管面试，只能任由别的面试官安排相应工作。 在接到了无数玩家纷至沓来的投诉信后，项目组终于又神秘地在商场页面上更新了公告：游戏内除了一开始的统一面试剧情之外，其余所有剧情全靠个人摸索，故事线根据玩家的行为发生变动。 这个消息轰动的不再是原先特定受众的单机游戏圈，它甚至引起了整个世界的注意。 一个完全自由的游戏？ 这背后依托的是无比可怕的超级运算，它凭什么能够在了解到玩家的行为后立即做出反应？甚至牵涉到了数不清的画面运算渲染、程序逻辑处理——在经过测试后，大部分游戏机都可以承载该游戏的运行，这就意味着项目组内的程序运行和性能优化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突破。 每一项突破都是难以相信的技术大瓶颈！ 可是在世界的共同视线聚焦之下，项目组依旧像消失了一样保持神秘。 购买这款游戏的人越来越多了，尽管有部分小国开始提醒信息安全，甚至试图出台相关禁令，但对于收容协会模拟器的风靡依旧是无济于事。 游戏内部嵌至的玩家论坛中，最近流行了一个关于游戏剧情重大更新的讨论，最先遇到这个剧情的玩家将其称之为“乌鸦怪谈”。 既然每个玩家能够触发的剧情节点都不相同，那么总有不要命的卷王玩家在游戏里也依旧发挥着卷王的属性，立志争当游戏内当上主管的第一人。 在该玩家没日没夜的拼命工作态度之下，负责他们组别的研究员小组长终于被外包员工的积极态度感动，决定让他参与下一次协会外的污染物补充计划。 “只要你在这次的行动中发挥出色，那么外包转正的事情还是很有机会的。”小组长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卷王玩家的肩膀，“要知道别的研究员虽然醉心工作，但是他们依旧很关心新员工们的成长，这一批进来的人我最看好你，只是最近竞争着实太大了，你要拿出点亮眼的成绩来。” 卷王玩家可太熟悉这一套画大饼话术了，随即出色地配合了小组长的谈话，成功得知：如果能够在外出时捕捉到足够高等级的污染物，那么他就能成功借此机会成为研究员，接触到协会内更多的机密设施和技术实验。 玩家简单介绍了一下外出所需要的技能点，着重强调了最好注意千万别让角色面板上拥有污染指数。 “收容协会外的世界变化远比协会内多得多，尽管协会内确实拥有着许多令人惊叹的怪物模型和实验设施……” “——但操控这些实验器材的过程实在太他吗像上班了！”玩家这么写到，“我在实验室的一天内洗了整整三十箱烧杯啊三十箱！！在看到小组长撇下嘴角说我不够努力没成功洗完第三十一箱烧杯的时候，我真想******制作组。” 这一条差点没被系统屏蔽的脏话发泄引起了整个玩家论坛的共鸣。 “如果说协会内的美术设计更加偏向暴力美学的怪物风格和体现冰冷科技的时代碰撞，那协会外的世界风格……我很难用语言与形容。” “它一点也不像赛博朋克废土科技，也不能说中世纪田园或者哥特，二次元幻想那更是直接排除好吧。” “这就是我觉得最神奇的地方，他好像什么都混杂了，这么多风格的元素混杂在一起，竟然还显得挺协调的，我的第一感受就是——停滞在宇宙尽头的时间末日。” “整个文化所拥有过的时代和历史变迁都聚集在了同一张地图上，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在天空上，很难直白说明我看见它第一眼时的震撼感。” “很快，我就遇到了这些世界上的怪物们，身上佩戴的安全警报器和污染指数探测系统几乎在远远撞见它们的瞬间立刻响了起来，探测指针立即撞到了危险区域的壁沿，这些过于危险的怪物是无法被成功带进协会的。” “所以要挑选合适污染物来捕捉，过程中最好要小心一点，不然角色面板的个人污染指数高了回协会自己就得被抓，然后成为同伴的业绩：（” “一开始我倒是熟悉得很好，成功依靠协会发放的仪器抓了不少的污染物。” “但，这只是我出去的前几回，那个时候每隔一天协会内就会组织一次研究员外出，哪里像现在……还记得我一开始写在怪谈上方的提醒吗？协会外的变化比协会内机械重复的剧情要多太多了！” “所有的事情都从遇到那只乌鸦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在那只乌鸦靠近我前，身上佩戴的仪表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但我能够保证它绝对处于正常工作状态。” “它的羽毛非常黑，比实验室内设置的绝对黑体的那种颜色还要黑，像是要把一切东西都吞噬掉的不详气息，再配上通红的眼睛，可怕得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暗示，这破游戏在惊悚氛围上做的太好了，这乌鸦待的地方还是月亮在的位置，我只是悄悄去那里看个热闹啊。” “我甚至没看见乌鸦张口说话，可是我的脑袋里清晰地浮现出一句话——你想要被赐予神圣的死亡吗？” “我哪敢回它啊，万一真死了角色读档就要重来了！” 玩家在这段段落下插了一张游戏画面截图，他拍下了乌鸦站在松树枝头冷漠凝视自己的镜头截图——游戏是玩家的第一人称视角。 —“哪里不详了！这只乌鸦好可爱，羽毛看上去好软，想摸！眼睛红通通的像块宝石！[爱心]为了偶遇小乌鸦，我要立志洗三十二箱烧杯！” —“？？？你管这叫惊悚？动物保护协会发来强烈谴责，洗第三十三箱烧杯的动力有了！” —“这明明是！超乖的小乌鸦！不是吧，都洗三十三箱是吗，那我不会要去洗第三十四箱……” —“打游戏都这样卷？” 在广大对卷王玩家措辞表示不满的言论之中，有一条理智一些的发出了不同的评价：“月亮的位置和太阳的位置有什么不同么？” 卷王玩家狼狈地挑了这条回复： “这个我也没搞明白，但是协会需要的污染物似乎只在太阳的地盘出没，我倒是偷溜过几次去月亮在的地方看过。” “不过上次遇到乌鸦之后我就被吓回去了，让我有点不安的是，小组长在我归队后露出了一点非常诡异的微笑，跟玩恐怖游戏差不多，哈人。” “小组长凑过来问我，是不是去月亮在的地方了？我哪里敢撒谎，只能跟他说有点好奇，接着他又问了我一句话。” “他脸上的微笑我还是没搞明白，‘既然你去了月亮在的地方，那你猜为什么身上的仪表没有提醒？’，我说，因为月亮的地方没光？” “他说，仪器对精神污染的检测是有限度的，月亮所处之地同理；如果在协会内，一个污染指数疯涨的收容物突然陷入了平静，污染值检测突然归零，这可绝对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说不定下一秒，实验室内代表着收容物失控的红灯就要亮起来，整间实验室被系统自动封锁，研究员待在封锁的实验室内等待着被污染物彻底撕碎——” “协会内可没有永生的眷顾。” 卷王玩家哭嚎：“这不就是在说月亮的区域比太阳的区域危险度更高吗？检测仪甚至无法检测具体的危险度！扯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干什么，太坏了！我都不想提这个小组长！” ‘乌鸦怪谈’的帖子原本沉寂了一会，毕竟卷王玩家的进度实在有点太快了，大部分玩家甚至还没推到外出协会的阶段，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论坛吹水呀。 直到又有一批玩家成功获得了外出捕捉污染物的资格，众人都跑回帖子里纷纷哀嚎为什么这么可爱的乌鸦张嘴就是送他们死亡这么残忍的话！ —“还觉得小乌鸦可爱吗？” —“但是，但是小乌鸦真的长得很可爱哎[可怜]” —“它只是想要我的命罢了，我的命又不值钱大不了读档重来！我的心是属于鸦鸦的！我也想再见一次乌鸦，怎么下次外出还没能轮到我……我都洗了七十箱烧杯了……” —“我说用一根羽毛换一条命，小乌鸦同意了，嘿嘿，乌鸦，可爱捏。” —“难怪你是一级新号，但是，背包仓库，是不会随着账户的读档共享的，你死了也就没羽毛了……” —“我羽毛呢？[惊恐]” 第112章 贴子被炒得非常火热，每一个点进论坛的玩家都能够看到这一条飘在上方久久没有被其他贴子淹没的话题贴。 卷王玩家带着闪亮亮的‘研究员’身份牌重新爬回了论坛，在众人震惊地盯着身份牌之际，他慢慢说明：“哈哈，我卷成啦。” “其实我一开始就藏了一部分没说！我还担心这只是我一个人在乱猜……” “既然你们现在都发现了那只乌鸦的痕迹，那你们应该也都感觉到了，协会现在组织外出的时间间隔越来越久了吧？要求的研究员带队等级也越来越高。” “我估计接下来马上要开启另一个阶段的剧情大变革了，大家最好提前做点人物属性的准备，降低污染值之类的药物多囤一点，肯定很重要。” “这几次每次外出我都会申请参加，而且外面的建筑风格比我第一次外出见到的风格要混乱太多了，以前还能说是独具一格混乱之中透着和谐，现在简直了，像是掉入了熊孩子家的玩具坑。” “其中两个教堂内的危险度是最高的，我手上拿的可不是精度受限的仪器，是目前协会最新的污染检测装置，能够精准测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污染物指数。” “我必须要强调一点，教堂内很危险，很危险，很危险！光听那些声音就该知道那个地方绝对不能去了！” “还想得起来我之前提起过的，要注意人物面板的个人污染指数吗？” “一旦从协会外界世界重新回到协会内部，就会组织一场个人的数值检查，我一开始还以为这只是个医疗补充，毕竟哪家游戏会让一个角色一命直接玩到底啊？又没存档又没医疗点，放个恢复人物数值的任务点位再正常不过了。” “结果自从上次遇到小乌鸦后回到协会——那个从来不说话的医疗员眼睛突然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语气毫无任何波澜起伏，感觉跟机器人差不多。” “这位外包员工，我需要你的如实回答，否则协会的大门永远不会再次为你敞开，你的小组长，这次外出有什么异样举动吗？” “我哪里知道他们医疗员要知道什么东西！反正就和他一问一答，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听了个什么，毕竟我都不知道我在讲什么东西，不得不提一句，模拟器的自由度也太高了，高的有点吓人了好吧。” “很快他就把头转了过去，身体把投影屏幕遮了一半，我压根看不清他们在聊什么，但很快，对面好像打了个电话过来，也一点也不顾忌我在场。” “医疗员倒是神色很自然，我只听到什么‘没错’、‘是永生’、‘污染指数已经检测出来了’、‘他的身上确实有残余’、‘我怎么知道他身上没有的原因’。” “升职加薪的重点来了！这件事好像是因为，负责我们的小组长自己外出时污染指数不小心太高了，可能是伤口感染的原因？我还没搞明白，但是这次和小组长出去的研究员身份列表只有我一个人，外包也算！其余的都是护卫队的人。” “可能是我提供的语言证据有效果？反正小组长被污染后成为了协会新的收容物，这份业绩算我头上啦。” 卷王玩家语气真挚：“感谢乌鸦，鸦门！” 第69章 我的路呢.jpg 布鲁斯认为自己开始讨厌直觉了。 尤其是一开始在脑海里只停留了一瞬、等到事后答案被证实后才发现他曾经忽略了的那些直觉。 因为这往往证明了他走向了错误的道路。 看着附近这堆杂乱无章的建筑, 布鲁斯转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一条合适的能够出去的道路。 一条公路的尽头绝对不会接洽另一条路，反而极有可能放了一间巨大到覆盖整条道路的广场大厦, 堵死了所有方便绕路的可能。 布鲁斯问：“这附近的大部分房子都是你造的？” 这个世界当然和希维尔脱不开关系，那些光怪陆离的风景、混乱得一塌糊涂的建筑布局都是出自希维尔之手。 小乌鸦骄傲地挺起了他的胸膛：“厉害吧？” 他才摆弄了几天建筑系统, 就完成了如此庞大的建筑风格改变, 是足以媲美上帝的伟业！连天堂都没有他现在的位置热闹。 “希维尔。”布鲁斯说, “你说你是听到了动静才赶到这来, 那你原本是打算做些什么？离我们在的位置近吗？” “你赶路的途中, 有见到飞走的蝙蝠么？” 希维尔有点茫然：“我从没有在这里见到蝙蝠，我记得它好像也是黑漆漆的样子, 你说蝙蝠和乌鸦可以成为好朋友吗？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至于刚才，实际上我在这个世界有点无聊——楼里的怪物们几乎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原本我还想试着带走他们的生命，不过那些生命力对我来说太过旺盛了一些，失败的代价稍微有点大了, 作为优秀的实习生，我可绝对不能失败！除非能够获得他们自愿死亡的承诺，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开展死神的工作的。” 但是拥有着旺盛生命的怪物们又听不懂希维尔说话，也不会给予他回应, 这让初出茅庐的小乌鸦有点难以下手。 死神会在游戏之外的世界里看他如何做事吗？如果第一次尝试业绩就失败了怎么办？会不会过于丢脸？希维尔想当永远的死神实习生列表的第一名，尽管只有他一个死神预备役。 这些烦恼对希维尔来说很难处理, 虽然死神祂大概率不会对他的失败有什么看法, 但希维尔作为一只格外要强的小乌鸦，一点也不希望看到死神对他失望的那一幕，他一直都是最好的那一个！ 因此一开始希维尔曾经试过开展他的业务，他对着那群灵魂长的像牛马一样的活人询问他们是否乐意与他一同共赴死亡，他们的灵魂强度和正常人差不多, 绝对没有那群怪物可怕的旺盛活力，所以希维尔可以承受丢一次失败的反噬。 虽然这群牛马给出的回应千奇百怪，不过依旧有人给出了回应，希维尔跟着死神做业务的时候见过许多人希望用生命兑换别的事物，但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许愿要他的羽毛来交换的。 用一片羽毛来交换一个充满活力的灵魂当然是划算买卖！希维尔绝对不会拒绝。 只要不是业务失败遭遇的反噬，他的羽毛又不会丢，就当作暂时给灵魂保管也不错。 可是这个世界处处透露着古怪，他刚答应完给对面一片羽毛，试图收割眼前这只牛马的灵魂，在下一秒，灵魂就在眼前消失了。 希维尔甚至还没来得及把羽毛叼给突然消失的牛马灵魂，他只是刚把属于死神的镰刀聚集起来，连收割的动作都没能完成，感觉和骗小孩没什么两样。 白白薅下了一片羽毛也没有获得灵魂，希维尔鸦摸着可怜的羽毛表示非常难过！ 于是希维尔也不知道他接下来该干什么，只能多尝试下建造房子解解闷，说不定就触发关键剧情了呢？反正他又不能闯进那群牛马们居住的大楼索要灵魂。 希维尔低下脑袋叼起一块石头丢进桌子上的玻璃瓶里，他们待着的房子刚好是希维尔还没有拆完的，正好可以趁着和人聊天的时间慢慢拆大楼。 希维尔回忆着他这几天正在做的事情：“在听到你的动静前，我在尝试建造一栋大楼。” “尝试造大楼？”布鲁斯回忆起他第一次遇到狂笑时所在的位置，那是一栋布局奇怪的大楼，有着丰富经验的两人当然会注意周围的环境，并合理将环境利用起来，让它成为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利用大楼内建筑的死角当然可以控制敌人的反击空间，但是，在他撞在墙面上后，大楼似乎传来了一些东西碎掉的声音——他平常并不会忽略这些，可是那又恰好是从黑夜到了白天的时间，阳光几乎把他的视野覆盖。 希维尔说到这里，感觉脑袋里又多了一个疑惑，他有点奇怪为什么房子造不好。 “老实说，按照图纸来造房子有点无聊了，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尝试盖大楼。” “但是为什么大楼刚盖好，它就倒塌啦？难道是因为有人在里面打架吗？我的房子质量不可能有问题，我专门混了三种不同的材料来造房子，可以保证硬度的问题！” “等等。”在希维尔鸦站在他肩膀上，试图滔滔不绝介绍自己的盖房哲学前，布鲁斯及时打断了希维尔那足够天马行空的长篇大论。 “等一下，希维尔。你知道大楼间有承重墙吗？” “嘎？”希维尔疑惑地歪了下乌鸦脑袋，“那是什么？” 新奇的字眼！希维尔还是头一回听说承重墙。 布鲁斯侧头看着那个圆滚滚的脑袋，开始怀疑那个脑袋里装着的东西，又或许他早就该习惯这些奇怪的问题。 一栋没有承重墙的大楼，它能够建造成功才是一个奇迹。 “好吧，希维尔。”布鲁斯觉得自己似乎隐约明白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你最好记住建造大楼需要承重墙，记住它就行。” 第113章 小乌鸦只好低头晃了一下脑袋：“课本里没教……儿童读物里都是这么干的！” 原来盖大楼不是只要把材料放进图纸里就能够完成的事情吗？ 布鲁斯皱眉：“儿童读物？你在哪里看到的？” 肩膀上的小乌鸦站在原地没动弹，似乎陷入了沉思。 布鲁斯突然反应过来，他对希维尔的态度有些过于熟稔了，如果是早就认识的那个希维尔主管，那这一类态度也没什么问题。 无论是布鲁斯的身份还是蝙蝠侠的身份都没关系，他们有着足够的交集，反正众人都知道蝙蝠侠处于工作状态时究竟有着怎样严苛的态度，不会过于计较相处时的氛围。 但眼前这只叫做希维尔的小乌鸦可不行。 小乌鸦他既没有成为协会日后的主管先生，看样子也没有成为那位性格古怪的死神大人，从前任死神的话语里看，他们的交集应该从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也就是说，他们两人之间完没有任何特殊的关系，完完全全是刚见面的陌生人之交。 同样，面对陌生人劈头盖脸式的质询，是没有几个人会愿意接受的。哪怕他是这个世界里为数不多的活人也一样。 其实布鲁斯也不完全都是一副冷冰冰板着脸的模样的，他愿意将所有认为他一直都是不近人情的冰块脸的人称之为刻板印象。 如果扬起漂亮的微笑可以帮助他完成任务目标，那他可以一整晚都露出好看且迷人的微笑！就像大部分哥谭市民见到的那位布鲁斯·韦恩一样。 有时布鲁斯也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他应该戴上的面具，他当然是那个被称为无所事事的公子哥的布鲁斯，也同样是哥谭夜晚之中的蝙蝠侠。 有的时候，如果说点不那么好听且有一些任性的话，那么布鲁斯认为——可能只有关系最亲密的那些人，才知道布鲁斯本人的真正性格有多糟糕：顽固且偏执。 反而是一些关系陌生点的人会认为布鲁斯他为人不错，做事体贴，考虑周到——无论这个评价指的是布鲁斯·韦恩还是蝙蝠侠。 用糟糕的相处态度对待熟人当然是件坏事，对待陌生人则更是如此了。 所以，布鲁斯想到，他并不应该用这种态度面对初见的希维尔鸦。 布鲁斯当然不是第一次和希维尔相处，但面前的希维尔又确确实实是第一次和布鲁斯相处。 不过在布鲁斯开始犹豫他是否该换一种方式和希维尔相处时，希维尔他自己主动打破了沉默凝固下来的氛围。 “你也想看我的儿童读物吗？”小乌鸦展开翅膀，侧头往半空中叼出一本和比他还要大上一倍多的的儿童涂鸦绘本，“你应该识字的吧？需要我带你读书吗，我很会读书。” 希维尔对这类命令式的盘问也没什么脾气，语气也好、态度也好，这些对一个神明预备役的实习生来说都不怎么重要，他对一切都是那么懵懂，唯一能够触动他的应该是对面的灵魂漂亮程度。 足够漂亮的灵魂当然能够夺得任何神明的青睐，死神也是一样的。 不过可能善良一些的神明会希望这个灵魂能够在世界上永久地留下特殊的光辉，但死神们则会希望能够早早地带走这些好看的灵魂，当作漆黑镰刀的养料。 希维尔并没有到搞懂这两者区别的年纪和阅历，可是只有一点是他能够清楚明白的，那就是他非常非常喜欢眼前这个好看的灵魂。 布鲁斯还没进化到能够从小乌鸦的沉默里看出他内心在想什么的程度，至少现在，他只看到了肩膀上那只小乌鸦的动作，他不确定那本儿童绘本是不是从背部的羽毛里叼出来的，更像是从接近背部的半空中凭空开了一个不同次元的口袋。 一本比小乌鸦的体型还要大的儿童涂鸦绘本唐突出现在他的面前，甚至叼着它的小乌鸦还用格外殷勤的目光盯着他看。 他迟早和这群魔法侧的家伙沟通清楚，禁止随地在空中炫耀他们储藏东西的技巧，布鲁斯开始怀念他消失的战术腰带了。 布鲁斯没办法对那双一直盯着他看的眼睛说些什么，只好妥协地接过儿童绘本。 绘本边缘有些泛黄，绘本的厚度比未开封的图书要厚得多，看样子这本书经常被翻阅，连纸张都上了年纪，但绘本上的字迹和涂鸦又非常清晰，它被书本的主人保存得很好。 “这是我在这个世界找到的宝贝图书！你要是想看我也可以慷慨地分享给你。” 但布鲁斯却无暇顾及希维尔的热情：“这是你找到的儿童绘本？” 希维尔继续骄傲点头：“我很会找东西。” 布鲁斯看着这本儿童绘本心情略微有些复杂，在他印象里，《佐罗的面具》代表的可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希维尔对人类复杂的心情没有什么体会，人类的情绪向来很难懂，他只像往常对待死神那样——如果他成功完成一件事，哪怕它简单得就像从地上捡起丢掉的糖果那样，那他也值得一个夸赞。 不过布鲁斯只是低头看着绘本上的内容，完全没有在乎希维尔。 小乌鸦有点不太高兴地用羽毛戳了戳这个态度冷淡的灵魂：“你为什么不夸我？” “？”这次轮到布鲁斯茫然了，拿绘本和夸赞有什么关系？ 希维尔指了指绘本，又指了指自己：“你明明很想看绘本里的东西，我把它拿给你了，这就说明我做的很好。” 哦。 布鲁斯想通了，他开始在内心谴责那位前任死神——教助手有这么教的吗？连拿一本书也需要夸赞？ 如果要让助手尽早地承担起他应当承担的责任，那他就必然不可能在事务中得到溺爱。高标准虽然有些过于严苛，但至少管用。 哪里像现在这样略微有些无理取闹的小乌鸦。 如果拿本书就要一个夸夸，那接下来还了得，难道要进展成一万个夸夸？作为更为理智的年长者，他们理所应当该率先考虑起教育中通货膨胀的问题。 看着手上的这本《佐罗的面具》，肩膀边上站着的小乌鸦依旧气呼呼地盯着绘本看，窗户外边怪物的嘶吼声依旧不绝如缕，被屋顶遮挡着的太阳光也同样强烈。 一个念头在布鲁斯心中越发明确。 他可能，真的，大概，是来这个世界养死神祂小孩的。 光看眼前这只足够娇气的小乌鸦吧——他和那些象征着冷酷和漠然的死神哪里沾边了？ 但很明显，眼前这个不够靠谱的小乌鸦是属于死神的独苗苗，他担负起拯救世界的希望，没有他根本不行，可惜他现在还小的很！太年轻了！没有足够的力量，非常需要及时获得成长。 虽然布鲁斯并没有自恋的传统，但事实摆在这里，他不得不承认，无论是一开始协会内被称为“最底层的收容物”，还是在这个世界突然见到另一个蝙蝠侠，都证明了这么一点： 他在这些黑暗平行世界的地位足够重要。 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布鲁斯突然一点也不着急了，他认为自己现在正待在一辆高速行驶的跑车上，车辆稳稳地开在一条弯曲的道路上。 唯一需要做的可能就是应付希维尔经常会冒出来的奇思妙想，解决它们——然后车辆会行驶到道路终点的。 因为他正从结果倒推，希维尔注定会成为协会的主管，注定能够成为真正的死神。 至于如何教导一个小孩？没有人比布鲁斯他更专业了。 布鲁斯才不会陷入这种陷阱，他没有轻易地满足希维尔要夸夸的要求。 布鲁斯对小乌鸦的眼神无动于衷，他避开请求，用严格的标准对待希维尔：“我猜你肯定没有看懂绘本里讲了什么。” 别的儿童绘本布鲁斯可能还不了解，但佐罗的面具可不一样，恰恰是这本…… 小乌鸦下意识挥了下翅膀，侧头往后看，是属于心虚的典型标志。 “我怎么会没看懂，每一个字我都认识鸦，我还学着里面的插图造大楼！”这已经很厉害很厉害了，连他都会不由得佩服自己。 “听着，希维尔。”布鲁斯决定为自己打造一个新的人设，方便省去接下来各类不必要的猜忌，因为根本没必要对希维尔用这些东西，这属于无用功，“接下来我将是你的新老师。” 在希维尔提出新的疑问前，布鲁斯果断封堵了所有关于希维尔的疑问。 “不是游戏内的npc，也不是游戏内教程，我接受了死神给我的委托，是的，你知道的那个死神，不需要任何的怀疑。” 实际上布鲁斯完全不用多说怀疑与否，更不需要强调另一个人对他的信任。小乌鸦目前的大脑容量完全不足以负担他去猜疑别人的猜疑，他的鸦生阅历可能还没佐罗的面具这本绘本厚。 只要别人说什么他就会相信的。 原本缩在羽毛里生闷气的乌鸦脑袋瞬间探了出来，他急忙窝到布鲁斯面前，比刚才说的话还要多得多，眼睛里跳动着好看的光泽。 第114章 “真的吗真的吗？你是祂派来监督我的吗？我们要开启什么新手教程关卡嘛！然后我们该去做什么任务？我就知道他肯定不会直接把我丢在这里什么都不管的嘛——” 一连串询问又急又快，但语气里满是能够听得出来的欢呼雀跃。 他看上去就很喜欢那位死神先生，不过也是，如果没有足够的溺爱，小乌鸦也长不成这副模样。 “对了！我好像还没问清楚你……”希维尔鸦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布鲁斯的身上，他的眼神殷切，“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鸦？” 希维尔你可真是好样的。 布鲁斯想，聊了这么久竟然才想起来询问对方的名字是什么。 如果他是那位家长，一定会对希维尔的性格感到头疼。 终于把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兴奋的希维尔鸦从肩膀上喊下来，布鲁斯干脆让他站在自己的手心上一手托举着。 实在不是他不想要让希维尔好好地站在他肩膀上，从各种有可能面对的突发情况来看，肩膀上的部位最方便应对别的事件，韦恩家族虽然没有秃顶的基因和传统，但布鲁斯也会担忧自己的头发被希维尔蹂躏过头。 “布鲁斯——”小乌鸦蹲下来把脑袋埋进自己的羽毛里，他看着布鲁斯拿起桌子上的玻璃瓶，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着的都是石块，“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冒险？我保证已经准备好了！” “在进行下一步计划前……” 布鲁斯拎着这个玻璃瓶晃了晃，他想问一个问题很久了。 自从知道希维尔一开始连造房子都不会使用承重墙设计后，他对能够把成型的桌子重新拆成木块和小石头这种行为已经见怪不怪，唯一的不解是，希维尔他到底把那些拆下来的东西丢哪去了？ “我要把这个瓶子放哪？” 布鲁斯指了下自己可怜的西装口袋，来到这个奇怪世界的路上他不但没有了自己的蝙蝠战衣，也没有了他宝贵的战术腰带，布鲁斯可没那么想要把这个除了装满了足够多的石头外毫无用处的玻璃瓶无偿装进口袋里。 除了增加额外的负荷外对他毫无帮助，甚至有可能在打架中被玻璃瓶背刺一手——如果伤口里混入了这些含有不明菌落的石头，非常容易引起多方面的发炎问题，玻璃瓶本身还能当成足够锋利的凶器。 “你在好奇玻璃瓶吗？”掌心上漆黑的小乌鸦挥了挥翅膀，“丢进来就行。” 这一次布鲁斯倒是终于看明白先前儿童绘本是从哪个地方的仓库掏出来的了，它并没有藏在羽毛里，毕竟连玻璃瓶的大小都和希维尔整只鸦差不多大。 但严格说来，希维尔鸦只是长得像小乌鸦，他本质还是一团黑漆漆化形的能量体。 最先接触到玻璃瓶的羽毛边缘在某一瞬间失去了形状线条的限制，黑色的光团粘到了玻璃瓶上慢慢拽拉进去，再接着彻底消失。 嘻嘻。 希维尔颇有些骄傲地展示了自己的独特技巧，再用先前熟悉的讨要夸赞的眼神盯着布鲁斯看。 他可是立志要当排名第一的死神实习生的努力鸦鸦！ 但布鲁斯依旧没理希维尔，他对这类眼神拥有着充分的抵抗力，尤其是这种骄傲的，觉得自己格外了不起的眼神。 布鲁斯依旧熟练地转移开话题：“因为我觉得这本儿童绘本长得有点眼熟。” “但有点不确定，我需要去证实下我的想法。” 希维尔胡乱点头，眼神乱瞟。 为了防止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一点的希维尔鸦又被屋子内别的东西夺去注意力，布鲁斯微微收拢掌心，提醒说：“你不是说已经准备好冒险了吗？” 希维尔鸦激灵了一下：“当然准备好了！我没有走神，你可不能去告状。” 布鲁斯也不知道该去哪告状，但他会熟练地拿捏对方的把柄：“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在哪里翻到的这本书？” 希维尔点点头：“好吧，我带路，但是……” 布鲁斯耐心地等待希维尔把话说完。 小乌鸦继续把头歪进羽毛里，看上去终于懂了一点什么叫做不好意思：“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佐罗的面具到底讲了些什么鸦？” “我肯定没有听不懂！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看待这个故事，老师们通常都是这么干的。” 希维尔其实压根没记住佐罗为什么要戴着面具打架，也许是因为戴面具打架会更疼？又或者是出于戴上面具特别帅气？就像死神外出时永远戴上祂宽大的斗篷帽，几乎能够遮挡住整张脸，希维尔曾经拿穿斗篷这个问题问过死神，祂的回答是后者。 不过佐罗身上穿着的黑色斗篷和面具都很好看，希维尔很喜欢。 尽管布鲁斯并不是特别喜欢《佐罗的面具》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在他脑海里留下的记忆也并不是那么美好，但还不至于成为应激性障碍的事物，他也无所谓和别人详细介绍这个故事到底说了什么。 就像他在小时候害怕蝙蝠，长大后更乐意到处用蝙蝠的印记来彰显身份一样，如果他讨厌这些故事，那他会选择经常提起这些故事。 “等等，你就打算这么出去吗？”希维尔喊住布鲁斯，他已经把手搭在了门框上，想要推门出去，找希维尔提起的那栋建筑。 布鲁斯没说话，示意希维尔接着往下说。 “外面的阳光很大，照在身上也不会舒服的。”希维尔说。 “这没关系。”布鲁斯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待在我的袖子里，阳光不会照到你身上的。” 希维尔转头看了一眼外头炽烈的阳光：“你的意思是你不会不舒服吗？那些阳光照在身上也不会感觉太烫？它们和普通的太阳光不太一样……” 布鲁斯有些奇怪希维尔问的话：“当然会不舒服，那些阳光确实很烫。但我们只能出去找路，没有别的方法能选。除非你能在这些建筑里设计出一条合理的遮阳路径？” “你是个人类，但听上去为了完成目标什么都能接受一样。”希维尔若有所思，“这就是你的灵魂颜色这么好看的原因之一吗？” 而且一个普通的人类竟然还愿意替自己挡太阳！希维尔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人类的灵魂长得更好看了。 “……希维尔，只是晒点太阳而已，没有那么多价值。”布鲁斯停顿了一下，“不过你要是乐意这么想也没关系。” “或许你的死神希望让你学习一些坚韧的品质。” “好吧，如果你选择忍受屋子外的那些阳光，那我们肯定只能出去在大白天冒险。”希维尔鸦一说起话就很难停下来，“我以前也喜欢冒险，不过在人类里的冒险氛围有些可怕到过分了。” 布鲁斯引导着希维尔的话，他不介意了解更多神明侧的东西：“人类世界的冒险？” “我喜欢把它叫做冒险，不过死神先生好像更喜欢把它叫做上班，真奇怪，祂每天去‘上班’都不高兴，两边都不高兴，也算扯平了。” “你问人类吗？反正我们见到的人类大多数都耷拉着一张脸，不那么高兴地看着死神到他们的身边，为什么会不高兴呢？只是因为他们死了吗？” 布鲁斯一边从窗外望去，在心里估算建筑和建筑之间的距离，尽量少完全暴露在太阳底下，一边随意附和着希维尔：“没人会高兴见到死神的。” 希维尔：“啊？为什么呢？” 布鲁斯：“你回答过你自己了——因为他们死了，这就是原因。” 希维尔可能是第一次接受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人喜爱的事实，说话都失去了原先的活力：“原来这么多人都讨厌死神啊，因为没办法继续活着？但他们祈祷死亡的时候也不是这么说的鸦……” “不，并不一定是他没办法继续活下去的问题。”布鲁斯点评说，“死亡是个大命题，但我想理论的知识，死神祂肯定教了你不少，只是你还没能彻底理解而已。” “所以，干脆把自己代入人类想一想，希维尔。”布鲁斯问他，“如果你的死神先生，祂也像那些人类一样去世了怎么办？迎来生命的最后一天。然后，你再也不能像昨天和祂见面一样轻易地在明天、在未来再见到祂了。” 希维尔没听明白，把脑袋重新转回去，和布鲁斯面对面，用那双一如既往的茫然眼睛瞅着他看：“可是，死神是不会死的……” “我们只是在进行一场假设。” 布鲁斯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残忍，眼前的希维尔或许从未遇到过这种假设，但他又偏偏来自死神死亡的未来，又或者说，死神极有可能在这个时间段就已经步入死亡了，只是希维尔还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红色的宝石眼睛里似乎极快地储起了透亮的水花：“那，那如果祂也死了，我能在哪里见到祂呢？” “或许……”布鲁斯对这个话题深有体会，他的指尖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你在昨天的记忆里能见到他们。” 第115章 然后会困在记忆里，每次遇到糟糕的情绪时那些回忆就会一遍一遍地钻出来，变成偏执的牢笼——但说到底，又能怪谁呢，怪那天的小巷太过于昏暗？怪他自己因为害怕蝙蝠的阴影过早离场？还是怪那天‘佐罗的面具’的电影？现在他倒是知道了，连神明都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这个回答过于偏诗意了一些，对希维尔鸦的理解水平来说可能有点困难，布鲁斯原本还想再用简单易懂的话来解释一下：反正，总之，就是他们永远不能再见面、再像往常一样谈论身边的琐事，一切的关系进度就像是入口损坏的游戏存档。 是好是坏，是完成时还是未完成时，那些过往都停留在那了，再也没办法去修复，如果是一些遗憾的事，那就只剩下还活着的人独自痛苦了，然后时间依旧会一直往前走，不会特意关照是否有人被永远抛在时间之外。 但小乌鸦的反应却出乎了布鲁斯的预料，文盲鸦在此刻的文字解析能力和语言阅读能力突然上线了，手掌心上出现温热的触感，聚拢在红宝石眼睛里的水花往下掉。 “希维尔？” “我只是……”希维尔说话只开了个头就停了下来，他似乎在自己贫瘠的语言字典里挑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但失败了，所以他只能茫然地追问另一个人，“为什么眼睛里会掉水珠？” 他也会掉眼泪吗？希维尔并不那么喜欢玩水，水滴粘在羽毛里会显得格外黏腻，连身体都会变沉重，落在眼睛里那就更难受了，把眼前的景色糊成一团，路也会看不清楚。 “这就是不高兴的感觉吗？” 布鲁斯实在不那么擅长安慰人，他想了好一圈该如何回答，但面对躲在手掌心默默掉眼泪的小乌鸦好像还是说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是的，它就是不高兴。” “这只是一个假设，不必放在心上，不必难过。” 黑漆漆的小乌鸦缩成一团。 “死神好坏，祂怎么这么对别人鸦。”希维尔鸦对死神的行为非常委屈，“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死神他们好讨厌，难怪别人都不想见到他们。” 呜呜。 他原来不是死神口中受人喜爱的小乌鸦，而是受人讨厌的坏乌鸦。 希维尔觉得自己心快碎掉了！ 希维尔接受了自己心碎的事实，用之前摘下来的羽毛顺势擦掉了眼泪，再拖着羽毛躲进袖口里面。 虽然死神的前程是被人厌恶的，但希维尔依旧得完成他的实习生任务，没办法，难怪死神祂一直都不喜欢上班！看在祂被人类讨厌了这么久的份上，希维尔会自愿担负起被别的人类讨厌的职责的。 这次小乌鸦的声音从袖口处传来了，隔了一层衣料会显得声音稍微有些沉闷：“现在该讲佐罗的斗篷故事了！” “那是佐罗的面具。” “好吧。”希维尔回答说，“你讲面具也没关系，我两个都可以听的！” “……”布鲁斯对希维尔时不时断线的语言理解能力感到惊奇，并真心可怜以前教希维尔的‘老师们’。 希维尔不喜欢外头这些炽烈的阳光，太阳把旺盛的生机撒到整个地界上，连怪物们互相撕咬产生的伤口在太阳下也会愈合得更加快一些。 死神的属性恰恰好和这类过于旺盛的生机互相克制，他觉得自己对太阳有点过敏！ 好在布鲁斯有着一件深色的西装，只要希维尔躲在袖口里，就完全不用担心被外头炽烈的生机啃噬到一丁点羽毛。 希维尔尽管感受到自己被讨厌的阳光包围了，但依旧属于可以忍受的范围。 布鲁斯的感受倒是没有像希维尔那么好了，走在太阳底下全身都会有着一种非常奇怪的触感。 正经的太阳光——当然指的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的太阳、超人最爱的黄太阳光，它本身并不会占据空间的位置，也不会挤占宏观世界的大小，那只是普通的太阳光而已，顶多研究研究它的波粒二象形。 但这个世界里的太阳光却非常奇怪，它所投射下来的温度高得惊人，可是一旦适应了它有些过高的温度，身上就能感受到周围的光线似乎被扭曲了一瞬，无形的光线化成了透明的、占据着所有空间的实体，源源不断地把生机塞进所有待在太阳底下的生物。 布鲁斯没法具体地描述这种在精神上不舒服，身体上却充满无与伦比力量的感受，硬要拿一种相近的事物概括……布鲁斯不动声色地抬了一下胳膊，防止希维尔从袖口边缘掉下去。 这种太阳光给他的感觉，和伪人当初的薯条、星之彩的零件非常相似。 “你怎么了？” 待在袖口里的小乌鸦似乎察觉到了动静，他趴在里头躲避阳光，旺盛的生机让希维尔整只鸦都感觉不那么对劲，再这么待下去他就要丧失往日的活力了。 “你也觉得太阳光照在身上很不舒服吧？既然如此我可以晚一点听佐罗的斗篷——往左边的房子走。” “对，开门就去就行！实际上我偶尔会把各种房子的侧门和正面串通起来，就像是一个完整的迷宫，绕来绕去就能成功摸到路的终点，很有趣的！” “也不用担心房子里有没有怪物的问题，他们都待在教堂里。呜，真羡慕他们对上帝的信仰，我还以为他们喜欢我，也就是喜欢死神qaq” 布鲁斯打开了希维尔口中左边的那扇门，没捧场，他试图开一个冷笑话：“不，我感觉浑身充满了活力，别想逃课。” “佐罗的面具讲的故事一点也不复杂，很符合儿童绘本的强度。”布鲁斯说，“我在八岁的时候就看过由它改编的电影。” “八岁？”希维尔听到这类闲谈八卦就重新精神起来了，“那岂不是比我还小！” “……”布鲁斯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你今年多大了？” 希维尔低头数了一下自己的羽毛，有点眼花缭乱，干脆又张开翅膀划了一圈，不过可惜的是他正待在不那么宽敞的袖口里，根本施展不开：“呃，呃呃……应该有那么大吧？” 布鲁斯不可能去问希维尔口中的‘那么大’是指多大。 好在希维尔也意识到他的形容非常奇怪：“在天堂过的日子应该是不会算在计数的规则里！那年龄只能放在人间里算……” “我刚出生就待在医院里啦。”希维尔说，“那可真是个可怕的地方！我这辈子都不会自愿去医院玩的！” “你对医院的回忆还剩下多少？”布鲁斯问，“大部分人类有可能会特意屏蔽掉关于痛苦的回忆，只留下一个大致印象，你们也会这样么？” “这个你得问死神先生。”希维尔抬起脑袋认真思考，“不能问我，我单纯是脑袋不好用。” 布鲁斯：“……”难道他该夸希维尔谦虚吗？ “我的意思是死神先生祂自愿为我的脑袋不好这个问题负责！”希维尔说，“祂承认的，毕竟是祂的疏忽才把我丢在医院，哪有靠谱的大人会把幼苗丢在医院这种地方？根本没有吧！” “大部分医院的生活我也忘得差不多了，反正——反正每天都是饿肚子。”希维尔陷入回忆，“不过倒是有一个小孩我记得蛮清楚。” “他的灵魂一开始就不好看，也没有发光，我怀疑一阵风就能把他的灵魂吹灭了。” “一点饭都没能吃上的我当然是要朝他下手啦，不过医生们每次都来得很及时，我不但没吃得上饭，还得付出吃饭失败的代价……哎，就像现在这样。” “不过那个小孩进了手术室后灵魂的色泽好看多了，没过多久他就出院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蛮经常进医院的！”希维尔振振有词，“那我肯定要帮老熟人一把嘛，说不定他进医院的目的就是为了我呢？” “可是每次都失败哎……” “最后呢？”布鲁斯开始盘算希维尔口中的年龄跨度，如果希维尔一直见证了一个普通小孩从出生到……呃，那希维尔有多大？ “你是在问那个小孩的外表吗？” 他们恰好已经从侧门出来，走进另一栋新的房屋，遮掩屋外的太阳，希维尔飞快地趁着间隙从袖口处钻出来看了一眼，然后又像是太阳点着了羽毛一样飞快地钻回去。 “再往右拐右拐！” “差点忘了，你肯定问的是那个小孩的外表！”希维尔说，“小孩的头发都变成白色的了，脸上也是明显的皱纹……咦，那是不是不应该叫小孩？是老人了吧？” “我应该和小孩还有过别的交流……”希维尔摸摸脑袋，“但我只记得他活着的最后一天了。” “其实除了濒死的时候，人类大概率是看不见我们的。”希维尔虽然实践经验薄弱，但经过专业的课程学习后，他已经是完美的理论高手了。 “不过我倒是认为那个小孩可能见过我很多次啦！” “至少在我头一回不用偷偷摸摸准备吃饭的那天——他友善地和我打了个招呼，说，好久不见，我等你很久啦，这一次他的生命属于我的啦。” 第116章 希维尔对此非常摸不着头脑：“看来也是有人会期待死神的到来的嘛，或许我们也没那么惹人厌？” 希维尔其实在考虑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没办法改变众人对死神的印象，但他也许可以尝试下慢慢改变死神的形象？至少可以在表面上做得和蔼一点，连死亡也可以做到充满人性关怀！ 死神祂喜欢穿黑色的兜帽，那他可以试着穿粉色的嘛。 作为和希维尔的聊天对象，布鲁斯要时常把控起控制聊天节奏的问题，尤其是不能放任希维尔毫无缘由的思维发散！ 在讨论死神能不能穿粉色的斗篷和蝴蝶结前，布鲁斯想了想，干脆和希维尔分享了一些他童年时的事情，作为希维尔医院时光的交换。 “哇哇哇！”希维尔好奇地听着布鲁斯谈论他童年的时光。 作为贫穷的死神祂贫穷的跟班，到人间上班的时候也见识不到太多繁华的景象，他们往返的地方大多数都属于长满青苔堆满垃圾的小巷尽头、潮湿的桥洞，气氛也是阴沉沉的，如果有机会拿到街边贩卖的糖果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所以希维尔还真没怎么见到过布鲁斯口中的富家子弟生活！ 希维尔没忍住好奇，从袖口处扒拉出来往外张望，眼巴巴地盯着远处的教堂：“真的会有那么多蝙蝠藏在井里吗？” “我记得我们要去的那间庄园也有一大片草地，草地上应该也会有你提到过那种深井！我们可以跑去那看看蝙蝠的样子吗？” “别着急。” 布鲁斯按住往外扑腾的小乌鸦，整团羽毛都是软乎乎的，压根不在意从袖口的位置跑出来是否会掉到地上。 在勉强打开第五间房子的侧门，从第六间房子走进去的时候，布鲁斯看着布局排列和迷宫完全一致的房屋，陷入了沉思——这一路上的屋子大门都被一扇接着一扇完全铺好，像是在玩一场追逐者的游戏。 而希维尔鸦说的话听上去像是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的玩笑话，但只要了解一些希维尔的性格，就不会那么认为，毕竟开玩笑这个技能，对希维尔来说要求还是太高了一些。 希维尔只是用他特有的思考方式说出了一些拥有特殊信息量的话。 如果希维尔能够用特殊的力量来布置建筑的方位，那他完全可以让希维尔重新把建筑的方位改一改。 在建立了足够的信任和交流基础上，这个方法绝对不会遭到希维尔的拒绝。 布鲁斯从侧门的地方往后退了几步，确保屋檐能够完全遮盖阳光，再把小乌鸦从袖口处扒拉出来。 “我们当然可以跑去深井里看看蝙蝠的样子。” “但是蝙蝠会很危险，你会害怕吗？” 红色的眼睛都睁大了几分，明晃晃的写着：害怕？他可是伟大的希维尔鸦！ “很好。” “但在看蝙蝠前，我们得防止协会内的那群活人出来捣乱，他们可能会想要破坏一些建筑，或者来抓走你想要看的蝙蝠。” 布鲁斯说：“或许你愿意……也让我试玩你提起过的建筑系统？” “我们只需要做一些小小的改动，把这里变成一个完美的迷宫。” *** 游戏论坛内，关于业绩讨论的话题喧嚣尘上，像这类拥有着完全自由度的游戏，一旦拥有了新的头衔和权限，就意味着又多了更加有趣的玩法和探索点。 所以没有一个玩家可以拒绝晋升的途径！ 作为协会内最底层的外包员工，他们玩家的日常任务基本都是帮正式的研究员打打下手洗洗烧杯，洗烧杯的过程十分真实，但每天洗烧杯也太无聊了，和玩家们想要搞事的心态格外不符合。 游戏的主线任务迟迟没有任何有用的进展，如今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探索的剧情点，他们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大部分玩家的游戏进度不一，但那些还未取得外出资格的一些玩家在退出游戏论坛前，个人的任务面板上却突然多了一个全新的任务条目： 【任务名：您想获得晋升吗？】 【任务描述： 外出者们永远值得协会歌颂！ 协会之外的世界到底有多危险已经无须再用笔墨过多描述了，协会上下所有员工都明白这一点。 但只有协会外的世界存在生命的秘密，污染者只会停留在协会之外，生命也在那儿。 所以协会需要自愿牺牲者。 协会将永远铭记英雄的付出。正是人类对于生命的渴求催生了协会的产生，探究未知的旅程永远少不了牺牲，有着共同目标的研究员们会聚集起来，形成一个愿意为了理想付诸一切的组织。 在被神明遗弃的世界里，在这个时间永远静止了的世界里，只有协会是属于理智尚存者的眷顾之地，懂得感恩的生命理应为协会付出一切。 您近期的忠诚和果敢夺得了协会的瞩目，协会不会忘记您的付出，称赞是您理所应当拥有的。 协会相信您的野心绝不止于此，将时间浪费在洗烧杯上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这无疑是一种对才华和天赋的抹杀！向那些压根不尊重您的小组长们勇敢说不！您才是最该当上组长的人！您的天分是连上帝都愿意垂青的！ 因此，协会有理由相信，您愿意听听如何获得快速的晋升？ 将目光放到协会之外吧！洗烧杯的路径无疑是固步自封，您的才华应当施展在真正的世界里！ —护卫队即将组织一场新的外出任务，只要您愿意，马上去护卫队报道，领取那些比实验报告有用得多的武器和装备！去探索真正的世界，别在这儿洗那没用的烧杯了！别再犹豫，快接受这个任务，您就是真正的英雄！ —当然，当然，协会之外是相当危险的。待在办公室内无所事事也是一种混日子的好选择，只是您永远失去了被协会赞美的资格罢了，放弃这个任务吧，可怜的胆小虫。】 在游戏里不尝试一下新奇的选项就绝不是玩家们的作风了，所以当然有人选择了放弃任务。 放弃了任务的玩家面板在一瞬间成了一片空白的颜色——正如任务描述里说的那样，永远失去了被协会赞美的资格，他们的任务栏里只留下了更多的洗烧杯指标。 不过放弃任务的玩家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玩家都选择了接受任务，只要接受任务，另一个外出的晋升任务就显示在了面板上。 【任务名：属于神明的恩赐。】 【任务描述： 在那两座教堂还未被神秘的力量搬运到一起的时候，协会勇敢的外出者在教堂内曾找到一张混合着血迹的泛黄纸张。 研究者们花费了巨大的心血将纸张上的字迹还原如初，上面的字迹潦草又混乱，像是迷失者的呓语，没有丝毫的逻辑可言。 但所有聪慧的研究者都认为，它上面绝对记载了世界和生命的秘密： “您还记得上帝之日的始末吗？那可真是充满幸福的一天，我们都拥有了无止境的生命、能够获得比肩神明的漫长时间。 可惜大部分可怜的生命都无法承受上帝的恩赐，他们的翻脸来得也比想象之中要快得多，可怜见的！我还能记得他们当初为了上帝之日的到来欢歌载舞的那天呢！大街小巷上、市场街道上，到处都是赞美上帝的唱诗和美丽的句子，墙上也都是好看的彩报——不过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了无尽生命的残酷。 上帝给予了他们不用担心死亡的身体，却忘记赐予他们同样坚韧的精神，于是被人人赞美的上帝之日成了人人憎恨的恶魔降临。 但是只有神明才知道，他们憧憬着的那些能够带来死亡的恶魔使者们早就被永生抹杀啦！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被上帝悉心呵护着的，在上帝之日降临的那天开始，世界就被永远地抛弃在了轮回之外。 不过，或许祂也能看到挣扎在理智边缘和本能抗争的生命，希望依旧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但我会憧憬来到这里的人能够慷慨一些，别把那些失去了理智和欲望沉沦的生命赶尽杀绝，他们依旧有着下一个轮回的权利。 然后给予那些依旧在抗争中的生命重获新生的权利，他们曾经拥有过辉煌，不应当被完全抛弃。 ……或许只有神明能够做到如此慷慨，我的要求太多了些，但我依旧憧憬这片被抛弃的土地上能够拥有新的希望。 神明啊，我能祈求它吗？” 纸张上的内容原本应当被完全封存，可敬的外出者。 我想您应当知道协会内的制度有多严谨，至少它并不属于您这类权限的人知道的秘密。 但是我必须重申一点，协会外的世界充满变化，尤其是近期——突然消失的一些普通建筑、突然兴起的崭新建筑群、一些传说导致的风声鹤唳…… 协会永远不应该停止探索的步伐，因此，教堂内一定诞生了崭新的污染物，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久没有出现新生了？太久太久了。 第117章 以至于连协会这等存在都只能不停地跑到下一个被污染物占据的世界，我们都懂得竭泽而渔的道理。 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获得它，收容它、研究它，以此来重新掌握生命的秘密，连上帝都应当为协会俯首。】 在大部分游戏里，任务描述大多都是用些华丽难懂的文字来描述游戏内的世界观，用足够好看的文字来刻意营造诡谲的氛围，所以玩家们并不在乎话语中透露的危险度。 再危险又如何呢？反正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游戏罢了。 接受了任务的员工们来到护卫队所在的部门，护卫队的人员身上佩戴着的装备比这群普通的外包员工们要专业、复杂得多了。 护卫队内为首的人见怪不怪地看着眼前的这些外包员工。 协会一直是所有世界中最为权威的收容研究机构，是所有对生命痴迷者心中的朝圣之地，在协会内获得一个真正的研究员资格非常困难。 但外包员工可绝对不算在研究员之列，换言之，他们也不属于‘自己人’，属于是补充起来也不需要心疼的消耗材料，反正永远不缺愿意为协会效力的人。 这群外包员工来来往往，长相也是千奇百怪，有的好看到过分，有的却难看到过分，简直比外头那群被啃咬到分辨不出人样的污染物们长得还可怕。 抛去各式各样的长相不谈，这群外包员工们还有一个格外出色的优点：勤劳能干。 不需要花费协会内太多的资源（听协会内财务部的人说，这群员工甚至不需要发放工资，真是神奇的员工们），还能保持着始终如一的、乐于为协会奉献的热情，听说连协会下一周期需要用到的各种器材都被他们清洗完全，和勤劳的工蜂也没什么区别。 他们的眼神里还带有着些许清澈的愚蠢，护卫队的人想，看来他们根本不知道协会外到底有着怎样可怕的怪物。 也许是看在外包们始终如一的工作态度上，护卫队的人偶尔也会出言提醒这群第一次接触外界的员工们。 队长带着怜悯的神情，拍了拍排在第一列想要领取装备的员工：“去教堂的路可不好走，探测仪表的灵敏度刚调整过，利用好它们吧。或许它能够帮助你们在路上躲避一些怪物。” “污染物的攻击性可比收容物们高得多了。” 员工们感动得向他回以赞美的目光：原来这里还有新手教程，肯定是接对任务了。 直到员工们走出协会的防护区域，他们才知道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新手教程的话里藏了多少可怕的东西。 “去教堂的路可不好走。” 员工们注视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建筑群，两栋房子之间的道路空隙甚至难以挤下一个多余的人。 ——请问，这里哪里有路？ 第70章 上一位有幸离开…… 上一位有幸离开协会的玩家对眼前的景象表示无话可说。 原本他还以为能够勉强依靠经验率先完成任务, 可是协会外风景的变动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我认为这个游戏稍微有点太过自由了，你觉得呢？” 同伴摊摊手，他根本就看不到一点路的痕迹, 到处都是包围着协会一圈的房子，看上去甚至还有点恐怖。 如果他们这群人想离开, 那必须要打开房子进去——在一片未知的地方继续探索下一间房屋的门, 恐惧的来源很大程度上是未知。 直面未知从来都是一件容易让人毛骨悚然的事！ 最讨厌的是, 包围着协会的这些房屋们, 它们的房门开口简直是千奇百怪, 只有一间房屋的门是好好地正对着他们，有的房屋甚至呈现颠倒的模式, 那间屋子的大门开口朝着天空。 “……这个任务好像没有完成时限，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吗？” “这游戏还有个标签是恐怖啊！谁知道房子里会不会全是实验室里的那些怪物！如果遇上回档，这张花了这么多时间多人物卡可就没什么用了……任务性价比有点太低了。” “这种难度的游戏到底是谁在买单？” 其中两个玩家大概是结伴一起来的。 “我有点不想玩了，呃, 你知道我的！我不喜欢玩恐怖游戏，尤其是在没有修改器的情况下，要不我还是登出游戏吧？” “之前我还听说这游戏被警告啦……” 另一个玩家还在整理自己身上的装备，笑着拍了下同伴的肩膀：“协会里顶多算猎奇, 哪里和恐怖沾边啦，再说这种游戏登入一次就要花好久, 不把每日的限制时间玩够我肯定不下线。” “别担心, 这只是一款新奇的游戏而已，它都发售啦，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们可玩不上。” 大部分游戏设计关卡的出发点不会总是为难玩家的，但有时负责关卡的策划总会有些小巧思，喜欢加一些新奇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不管怎么说, 完成任务的关键线索基本都隐藏在任务描述里，周围一定藏着破关的秘密。 但是哪怕是资深游戏制作人都搞不懂这款游戏到底在玩弄什么新花样。 收容协会这个游戏到处都透露着古怪的东西，或许是它依仗足够自由的游戏模式，在所有市面上可见的全息游戏赛道里没有任何匹敌的对手，总之，该制作组完全不理会市场内约定俗成的制作规矩。 卡关了怎么办？请玩家努力探索。 至于任务描述里的线索呢？ 天啊——真的有人会在意那些大段大段的文字描述吗？那必然是策划充当谜语人的杰作！甚至从现实角度考虑，说不定是磨洋工的打工人用来摸鱼凑字数的。 这款游戏没被全体玩家避雷简直是一个奇迹，游戏发售至今，制作组连个踪影和宣传都没见到，完全没有发售前沸沸扬扬的态势，他们甚至连个修补bug的公告都不肯装模作样地发一次。 但奈何作为一个划时代的游戏产物，所有人都期望能够弄明白它是如何完成突破技术瓶颈的——这款游戏压根不缺人玩！ 而在过于和平的年代里，大部分生命并不具备着其他纬度入侵危险的嗅觉。 这只是一款过于新奇的游戏： 大多数人起初都是这么认为的。 *** 希维尔满脸憧憬地看着眼前根本找不到路的建筑群们。 尽管布鲁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一只小乌鸦脸上读出‘憧憬’这一类的情绪，但希维尔的眼睛确实展现出了事实。 希维尔眼巴巴地凑过去，他觉得眼前这种稀奇古怪根本找不到路的建筑布局简直就是杰作，是无与伦比的艺术。 小乌鸦非常给面子的哇呜哇了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太厉害了。” 完全和规整的道路沾不上任何边，到处充满了混乱，找不到任何秩序所在，没错！这就是希维尔他想要的艺术美学！ 实际上他只是想要为远处尚不知底细的敌人们增添一点混乱的布鲁斯低头：…… 布鲁斯问：“……你真的更喜欢这些？” 希维尔继续星星眼：“教教我吧！” 在明白希维尔他特殊的审美倾向后，很多问题终于迎刃而解了。 小希维尔鸦当然是只还没懂事的小乌鸦，不是长大之后的主管先生——对于部分人而言，大多数爱好和癖好通常从一而终，除了一些特有的契机以外很少改变。 希维尔的审美同样如此，不过唯一的区别是小乌鸦时期的主管先生只能对着这些建筑露出憧憬渴望的目光，但成熟的主管先生却可以‘为所欲为’。 布鲁斯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堪称责任重大。 “不行。”布鲁斯下意识回答道，“它不值得学习，你完全可以学点更专业的。” 如果能够尽早干预日后希维尔他尚未起来的审美，布鲁斯当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但他又随即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作为蝙蝠侠，他最不喜欢遇见平行世界的问题。 遇见的平行世界同位体另谈，他们往往牵扯一些复杂的伦理道德问题——比起达克赛德之类的棘手敌人而言，同位体们给予的痛苦更多偏向内心和精神。 但这些处理起来足够复杂的问题之上往往凌驾着另一些东西，一些更为‘高一等’的存在、一些人类无法触摸的高纬度概念。 这些存在和概念恰恰好也是蝙蝠侠抵触的——如果蝙蝠侠他会心甘情愿地接受神明的存在，那他就不会在超级英雄刚开始活跃于世上时抵触超人了。 如果有神明的存在，那他们作为普通人又代表了什么？是上帝创造生命的象征代表？别开玩笑啦。 蝙蝠侠和他那群超能力者朋友们之间同样经历了从敌对未知、到逐渐熟悉，最后成为共同盟友的过程。 坦白说，作为联盟核心里唯一一个没有超能力的英雄来说，这是一件不容易却又理所当然的事。 在相处过程中，布鲁斯当然知道他的这些拥有超能力的英雄们，同样也有着属于正常人的情绪和情感，从精神上而言，他们和普通人有时也没什么区别。 第118章 在所有绘本里讲述的‘神明’也不过是一种具有特殊能力、会害怕分离和死亡的生命物种，那只是一种特殊的生物，只是在生命力这一点上来说比地球上的人类稍微顽强了一点。 是新型的生态食物链而已，只是超能力者在生存能力上站得更高些；或许其中不少人的头脑还远远不如他呢。 但希维尔的出现却打破了他们的看法——原本猜测的更高维度真的存在、原本想象中的概念也真的存在。 竟然真的有这么一种生命可以管理别人的生存和死亡。 他说不上来对希维尔这类的存在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抵触？抗拒？厌恶？ 也许有。 但这类情绪针对的并非是希维尔本人，也不是特殊针对这一只小乌鸦。 能够光明正大地夺走别人的生命，也丝毫不用为生活奔波，有的只是他们口中需要日复一日的‘工作’，像死神这一类的存在当然是高高在上的。 可是—— 这类高高在上的存在似乎出现了一个转折。 小乌鸦蓬松的羽毛依旧被袖口压住，脑袋探出来好奇地盯着半空中的投影面板。 他的眼神依旧非常殷切，他完全不在乎被眼前的长辈式人类拒绝的事情，丝毫没有被打压气焰，兴致勃勃地观察眼前的建筑，毕竟一团混乱且糟糕的布局是如此地具有艺术性和前瞻性。 “真的不能教教我吗？”希维尔问。他可太喜欢这些乱糟糟的建筑啦！ 第一审美和选择当然是天生的，布鲁斯这么认为。 但他似乎也能够插手进幼崽的后天培养。 现在的幼崽死神有着旺盛的好奇心、长歪了的审美、奇怪的三观，和布鲁斯见过的前任死神完全不一样。 幼年时期向来是培养合适成长方向的最好时机。 所以布鲁斯绝对不会放过培养幼崽死神的机会，就像他曾经收养过的小孩——如果那些小孩热情、善良，有着从一而终的温暖童年，那他绝不会升起收养的心思。 反而是有些明显童年创伤的他才会有可能捡走，或者在一群普通的小孩里头过于优秀的，幼年的天才总是不太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他会尽可能地用自己的经验培养小孩，毕竟他很擅长应对创伤，尤其是父母双亡类型的。 可能是在阿卡姆碰到喜欢讲地狱笑话的精神病人碰多了，布鲁斯在脑海里默默地给自己讲了个地狱笑话听。 很快，布鲁斯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并不好笑，甚至嘴角都往下撇了一点点。 因为他到现在分明只收养过迪克一个养子，蝙蝠侠只有一只罗宾鸟，他犯什么毛病要把自己塑造成育儿经验丰富的形象？ 布鲁斯迟迟没有回应，连希维尔都因为过于冷淡的态度有些沮丧。 上帝才知道大部分人都没法拒绝希维尔的请求，毕竟小乌鸦太会擅长‘利用’自己虽然黑了点但足够可爱的外表了，但长得黑不是希维尔鸦的错，那是乌鸦的问题！ “连一点点都不能教吗？”希维尔很难过，出言打断了布鲁斯的思考。 眼前这个灵魂长得过于好看的普通人类简直固执又冷淡地过分了，亏他的西装长得和自己差不多黑呢。 “不。”布鲁斯说，“我当然会教你，不过你能确保自己当一名听话的学生吗？” 希维尔顿时把刚才背地里悄悄说的坏话忘干净：“我要是第二乖，那就没有第一乖了。” 反正没有第二个死神幼崽，他就是独一无二的那只鸦鸦。 “我从刚才就想问了。” 布鲁斯指着眼前的发光面板，这和游戏里一些家园建筑系统的界面没什么两样，他刚刚就利用了这个面板凭空操控了眼前的所有建筑，可以随心所欲地把房子搭在划定的区域内。 希维尔给他介绍过用处，但奇怪的是——面板的左上角挂着一个黑漆漆的潦草头像，在潦草的头像之下又有着一个新的圆框框。 “在你眼里，这两个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个游戏面板鸦。”小乌鸦仰起头看了看面板，“上面漂亮的头像是我，下面的那个头像是你。” 希维尔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喜欢这个默认头像，完全可以换新的。” 建造系统拉人一起干活很正常吧！希维尔一点也不心虚。 “反正不怎么好玩。”希维尔低头，“有点无聊，还没河附近的牛马人好玩。这个游戏是我玩过的最无聊的游戏，一点也不新奇。” “这可绝不只是一款游戏。”布鲁斯说，希维尔也没有探究游戏定义的想法，窝在袖口里和自己的羽毛贴贴。 反正，对现在的希维尔鸦来说，就算是真实的人类世界也不过是一场游戏。 很有可能死神他们也是这么教希维尔的。 第71章 屋外的阳光依旧灼热。 …… 屋外的阳光依旧灼热。 布鲁斯终于进入了一间合适的、正常的房子, 能够从窗户外观察屋外的情况。 很难想象希维尔闲得无聊时到底给自己折腾了多少迷宫。 布鲁斯分明觉得他已经离教堂的位置很近了，但一路上走来也没遇见几个人形怪物，偏偏耳边怪物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大。 他不可能对空间的距离判断出现如此大的差错, 如果他没错，那错的肯定是这个奇怪的世界。 布鲁斯问：“希维尔, 你知道现在距离我们刚见面时过去多久了么？” “时间？”希维尔茫然地摸摸自己的脑袋, “我从来不会关注时间问题……” 他怎么会需要关注时间问题呢？反正事事都有别的家伙在操心, 一个家里往往只需要一个靠谱的大家长就够了。 果然如此。 这个奇怪的世界里, 时间和空间都难以用先前的经验来处理。 他既不能明确判断空间的距离问题, 也不能精确感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一开始他还想看看房屋墙上的挂表和屋外的钟塔。 但是一路上走过那么多千奇百怪的房子，其中屋内的挂表有的早已停止了转动, 有的时针转的速度比秒针还要快，而钟塔的朝向却一直是背对着他们的。 布鲁斯刚才终于转到了钟塔的正面，他原先还以为是屋内的钟坏掉了，现在终于得出了正确答案——钟塔上的时针分针秒针都在逆时针各自转各自的圈。 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混乱的、无序的顽皮鬼的世界里, 连钟表都喜欢和人开玩笑。 那种从刚见到希维尔开始就逐渐奇怪起来的感觉又出现了，在布鲁斯打算认真研究一番的时候，希维尔却叫住了布鲁斯想往窗外去的行动。 “我们应该快到你想去的地方了！” 布鲁斯顺势看过来，小乌鸦从袖口里钻出来跳到门的把手上, 自信地点了点头。 “我的感觉必然不会出现问题的，这扇门外肯定是你想找的东西。” 这个游戏世界连个新手教程都没有, 希维尔游玩的体验非常无聊, 只能勉强在这个世界里捡捡垃圾，让他具体去重新找回捡到垃圾的地方实在有点困难，所以希维尔偷偷绕了点圈子才找回正确的路，没敢和别人解释。 布鲁斯看了一眼理直气壮的希维尔，非常怀疑他的底气到底来源自什么地方。 但他此刻或许只能寄希望于希维尔说的话足够靠谱, 只有希维尔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好吧……”布鲁斯决定放弃牛顿的教育，拥抱尚在探究中的量子学说，“一切解释权归希维尔所有。” 如果有机会能遇到教希维尔聊天或者谈判方式的那位教师，布鲁斯绝对会好好和他商讨一番的。 “佐罗的面具我都快听腻啦。” 希维尔突然想起来自己捡到这些绘本的地方应该还有别的绘本，毕竟那儿有一个很大的书架，可惜上面的书他能够看懂的东西很少，只挑了一本有着喜欢的封面的书拿走，绝不是不想看满是字的书本。 既然这个世界有了死神找来的老师，作为一名好学生，他当然要好好表现一番，努力学习，至少绝不会在知识这一点上输。 希维尔回忆了一番满是书的架子和房间，点点头：“你要记得把剩下的书都讲给我听鸦。” 布鲁斯把门推开，一时间也顾不上答应希维尔的要求。 天上灼热的太阳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被厚重的乌云笼罩，天气瞬间变得灰蒙蒙的，好像马上就要下一场断断续续的小雨，灼热到刺痛的阳光也在一时间马上消失不见，变成了充斥着哥谭的熟悉的潮湿和雾霭。 落在眼前的同样也是再熟悉不过的一座庄园，是他的韦恩庄园。 *** 作为一栋历史格外悠久的庄园，整座庄园的布局很少会发生改变，但内里的装饰和人倒是经常发生变动。 当然，装饰并不包括那些上了年纪的古董，它们大部分都能当作家族底蕴的象征，所以要研究一个庄园的时代变化，最好的方式是去看摆在书柜的报纸或者书籍，或者研究一下卧室。 第119章 毕竟不会有庄园的主人喜欢把数十年前的报纸摆在书桌上收藏的！至少，如果庄园里拥有一位合格的管家，那么管家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布鲁斯几乎是只需要一眼就能认出来眼前的这个庄园应当属于谁。 他小时候的韦恩庄园和他长大后的韦恩庄园没有什么区别，就算再过十年庄园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可真是一座大庄园。”希维尔振振有词，“我以后也要住这样的。” “你之前不是来过了？”布鲁斯问他，来到庄园的范围后连天气都阴沉下来，小乌鸦迫不及待就跳到了肩膀上欣赏庄园风景。 “感想要说给别人听才行。”希维尔说，“没人听会很无聊！” 希维尔难得见这个刚刚一直在赶路的人在屋前停留下来，略微显得有些踟躇。 他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摸不着头脑，没有想明白这个世界怎么还有阴天，反正希维尔他只见过晴天和黑夜！ 为了防止记忆中羽毛被淋湿的难受触感，希维尔出言催促：“我们快点进屋子吧？待会就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大雨就倾盆而下。 希维尔站在肩膀上一动不动，似乎有点后悔自己先前从袖口里跳出来的速度太快，赶上了这一场没避开的大雨。 要不是希维尔也结结实实地被淋了一身的雨——布鲁斯都要怀疑这个世界简直就是为了配合希维尔而诞生的。 不过如果怀疑的论点成真，那希维尔应该在自己的世界里过得舒舒服服的才对，除非希维尔他脑子不对劲。 希维尔格外不适地甩了甩脑袋，脑袋也耷拉下来，像是无法承受这一场大雨的重量！ 布鲁斯就更不用说了，定制的衣料不但容易吸光，还吸水，一旦抬起裤脚，水就滴滴答答往下落，还没来得及进屋，全身上下就彻底湿透了。 这场大雨不但来得突兀，走得也格外突兀，等布鲁斯一抬头，雨就恰到好处地停了。 小乌鸦捂着脑袋打了个喷嚏。 考虑到屋外诡异的天气，布鲁斯原本想快点进庄园内，谁知道希维尔会不会突然想到冰雹之类的极端天气——万一天真的直接下冰雹了怎么办？ 每走一步，水滴就顺着衣料角落下去，淋湿的感受当然格外糟糕。 于是在行动间，布鲁斯根本没法忽略肩膀上耷拉下脑袋的小乌鸦。 他身上的羽毛还是稳稳当当地覆盖在身体表面，丝毫没有受到重力的影响。 布鲁斯逐渐停下来，耐心地观察了一遍小乌鸦的长相，坦诚地讲，他并没有什么饲养乌鸦的经验，凭借先前的鸟类知识储备，也只能判断这只死神鸦的颜色确实是比别的乌鸦要黑上不少。 布鲁斯拎起小乌鸦的腿，试探性地往下抖了抖，羽毛依旧牢牢地静止在一个画面内，丝毫未动。 希维尔：“？” 天空突然就倒过来了！ “别着急。”布鲁斯说，“我只是在判断你是否当了一只人类眼中的乌鸦。” 他把小乌鸦重新倒回来摆正，放在还未被大雨淋湿的石阶上，干脆拎起小乌鸦的后脖颈，这片区域的皮毛通常会比别的部位更厚一些，就算用的力气大了些也不用担心受伤。 布鲁斯继续用力抖了抖手中的乌鸦，羽毛依旧一动不动，甚至连石阶也保持着原先干燥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的衣袖甩了几滴水珠上去。 希维尔鸦又打了个喷嚏，抬起红通通的眼睛看上方的布鲁斯，满是疑问。 “刚刚下雨了。”布鲁斯说。 “对鸦对鸦，所以我们得找个躲雨的地方。不然羽毛都要全部湿透了。”希维尔很贴心地回答道，世界上再也没有别的乌鸦会和他一样贴心了！ 羽毛湿透了的感觉会很糟糕，雨水会浸透吸附在羽毛上，身体都会变得沉甸甸又湿漉漉的，连灵魂都会变得阴冷下来，有时遇到太大的雨，还要小心那些雨水不能进到脑子里去。 想到刚才不受重力制约的羽毛，布鲁斯想到了一个可能：“实际上，希维尔，水滴在羽毛上是会往下掉的。” 努力伪装好一只乌鸦的魔法体，可惜伪装的程度实在不够格，到处都是漏洞。 “是，是这样的吗？”希维尔震惊了一下，如果水滴到羽毛上会往下掉，那他以前淋过的雨又算什么？ 希维尔随即心虚地解释：“我已经在很努力当好一只乌鸦了，但你要学会理解我，毕竟我还是第一次当乌鸦！” 希维尔自己从台阶边缘挪回到了布鲁斯手指边上，蹦跶：“那你再试一下！可以再用点力试试。” “待会我就肯定是个正常的人类眼中的乌鸦了！” 布鲁斯不太相信眼前这只小乌鸦能够直接把控好伪装的程度。 本着想看看希维尔又能干出点什么稀奇的事情，布鲁斯勉强愿意陪希维尔胡闹一回。 布鲁斯试探着捏住小乌鸦后颈，往下甩水风干，不知道死神鸦这种品类会不会感冒，但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翅膀末端的羽毛终于松动了一点——是先前希维尔取出儿童绘本的地方。 依旧没有什么水滴落下来，和沉甸甸的落汤鸦该有的水分非常不符合，于是布鲁斯决定加大点力度甩干。 台阶上终于不再像先前一样干燥，但随着雨水噼里啪啦掉下来的还有别的一大堆奇怪东西。 先是一大堆子弹砸到台阶上，虽然已经是出膛的子弹，但好在并没有随着奇怪的羽毛空间把冲击力也带到这儿。 接着又是几颗零零碎碎的糖果、贝壳，一些不知名的玩具和时髦小垃圾——他可真喜欢这些。 布鲁斯见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就想收手，谁知道他把什么东西从希维尔身上甩出来了。 但是依旧有几片白色的羽毛随之缓慢飘落到台阶上。 布鲁斯松开手，希维尔晕乎乎地在台阶上来回蹦跶了一下，然后张开翅膀整只鸦倒在台阶上，原先的子弹们被他毫不留情地挥下去，在石阶上发出清脆声响，被布鲁斯恰好收拢至掌心。 这些子弹布鲁斯他可太熟悉不过了，石阶上大部分都源自于小丑的子弹，其中还夹杂了一些双面人用的子弹型号。 在这种怪世界见到老熟人们的东西，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遇故年旧知的快乐。 “呕。”希维尔勉强张开眼睛发出一句拟声词，依旧感觉晕乎乎的，搜遍脑袋也只想出这一句能符合他此刻的心情。 布鲁斯无辜地看着小乌鸦：“我可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希维尔说，“当一只正常乌鸦可真困难。” 布鲁斯安慰他：“别难过，知道问题了依旧可以改正。” 倒在石阶上的小乌鸦在子弹堆里掩面：“原来我真的不只是乌鸦！我还以为所有死神都会是乌鸦呢……” 被沉痛打击了的希维尔开始思索死神的本质。 末端的一小撮羽毛终于化成残影，消散在空中。 布鲁斯评估了一下这道残影：“看着更像是魔法体，也许你们死神内部有更好的形容词，总之，不是物质□□。” 他就说死神们应该不会闲得无聊还专门选取乌鸦作为本体参照，大概只是化形方便而已，反正魔法体可以随便转化自己的样子，它们的本质就和星之彩那样的光团差不多。 布鲁斯把倒在台阶上开始深入思索死神本质的希维尔放到更上一层的石阶上，开始清理从羽毛里掉下来的东西，可惜本该有的雨水依然少的可怜。 布鲁斯没法把所有的子弹带回去，他的口袋里装不下那么多东西，只能挑几样最典型的子弹类别作为之后也许用的上的样本，也不能再让希维尔把剩下不要的子弹塞回羽毛里。 在把其余零零碎碎的东西都终于塞进口袋里后，布鲁斯叹了一口气，继续把石阶上的希维尔捞回来，看向房子大门。 “差点忘了！”希维尔把脑袋转回来，“去找你想看的绘本。” 小乌鸦依旧是那副似乎根本没带上脑袋的样子。 布鲁斯想到口袋里塞着的子弹贝壳和糖果。 他是跟着希维尔一同通过星之彩的通道进的奇怪世界，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回到了过去，经历一些特殊的、由记忆组成的事件，反正这个世界的时间空间都诡异得很，说不定那个希维尔也去了另一个独特的空间。 但现在看来，竟然是现在时态的，只是跟着一同进来的希维尔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小乌鸦的模样——包括脑袋的认知水平。 就在不久前才发现的糖果堆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到好几年前，这只乌鸦本来就是希维尔。 庄园里的房子不少，希维尔试图向布鲁斯指路，他还记着自己是在哪里翻到的儿童绘本。 不过在希维尔指明房间前，布鲁斯就早就站在书房的门前了。 不需要太多的分析，他完全可以断定，这个世界里莫名其妙出现的庄园必然是他自己的韦恩庄园，屋外的设计没有太大的变动，但庄园内的设施却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第120章 一些多出来的房间、本该不属于他的摆设、从没见过的机器…… 布鲁斯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一个更具有生活气息的韦恩庄园了，这样的生活气息应该往前追溯到他还小的时候，至少在他的青年生涯和成年生涯没遇见过。 在他二十多岁的时间里，庄园更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古董，他住在那不过是装点房子的一部分，来象征哥谭的韦恩家族还没有彻底死绝，欢声笑语并不属于这间庄园。 不过这样冰冷冷的状态在收养格雷森之后倒是改观了很多，家里多了一个顽皮的马戏团男孩，无论当时的迪克再怎么早熟，他依旧还只是个略微成熟了一点的小孩。 布鲁斯没有太多犹豫，直接进了书房。依照他的习惯，书房里肯定能够找到能够解答他疑惑的情报，除此之外，布鲁斯不确定他能不能在书房里找到蝙蝠洞的入口。 布鲁斯喊了一声希维尔，很快对上一双清澈见底的红宝石眼睛。 不知道算不算布鲁斯的错觉，他总感觉在这双清澈的眼睛里见到了一些戏谑和恶劣，是最顽皮的淘气鬼爱干的恶作剧。 书房内的布局摆设倒是完完全全按照了布鲁斯本人的喜好，没有做出太大的改变，和他原本世界里的书房没什么太大区别——甚至还有蝙蝠洞的电梯入口机关。 他第一时间并没有选择打开那个机关，决定先在书房内看看有没有代表正确时间的文献，韦恩庄园内的时钟转向和速度都是正常的，但他也不确定这是否是过多混乱造成的巧合。 在勉强擦干身上的水渍后，布鲁斯就在书架前翻阅他想看的文件。 但在看到一行日期时间时，布鲁斯的视线就凝滞下来。 ……几乎快要到几十年后。 希维尔乐趣高涨地在书架前跳来跳去，幸好他作为一只正常乌鸦的意识还没有锻炼成功，否则布鲁斯完全不能保证书架到底是先被水滴淹没还是被子弹淹没。 希维尔往边上的人影瞄了一眼。 又瞄了两眼。 没等到希维尔再看第三眼，他就干脆利落地飞到书页边上凑过去看。陈旧的打印纸的味道算不上好闻。 但他只觉得布鲁斯沉默得过分。 “你在看什么呢？”希维尔凑过去，只看见满页的字，这可不是他感兴趣的！ 布鲁斯看着希维尔，叹气：“在思考人生。” 他有想过自己的书房可能有什么东西，但大部分东西肯定不会太过于重要，重要的情报和文件都老老实实地待在蝙蝠洞呢。 但有的时候，书房内一些普通的书本给人的冲击性和情报也能等同。 尤其是他手上的这一本——儿童常识大全。 如果他现在教了希维尔这些正确的东西，那过去、至少在他还没进到这个诡异的世界前，他认识的成年希维尔是谁教的？ 哦，肯定还是他自己。 他书房内的书全是他亲自看完的，没有一本只是为了买来装点门面，而这本书上甚至还有他自己写下来的注释。 但是注释的字迹很明显不是现在的他，要老练成熟得多，内容反倒幼稚的很。 “最好一天只丢给希维尔一颗巧克力，为什么乌鸦也会牙疼？带着鸟类去看牙医的事情有点蠢。” “从没觉得解释常识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直到我听见他问我为什么苹果会掉到牛顿头上。” “我要收回苹果牛顿的话题，因为没过几天他就知道了榴莲，我很怀疑他当时想问我如果是榴莲砸到牛顿脑袋上怎么办。” “……” “我该庆幸至少现在，不会有小孩跟在腿后边吵着闹着要当罗宾鸟了吗？” 他成功在满墙的书里翻到了几本不属于他的书，有一两个名字还挺耳熟，有几个则非常陌生，他还并不认识他们，尽管看样子未来他们会非常熟悉。 德雷克是隔壁家的小孩，至于杰森和达米安—— 布鲁斯沉默着把手中的常识大全翻地哗哗作响。 他又是谁？ 看来他很有可能已经不只是一个孩子的爸爸了。 联想到先前在脑海里闪过的莫名其妙的育儿经验，他很有可能是个二孩爸，甚至是三孩爸、四孩爸，以及更多。 布鲁斯继续沉默地把手中的常识大全啪嗒一声大力合上。 布鲁斯头一回感觉到有点头晕，他想到了进门前从那双眼睛底看到的戏谑，这一定是个某人捉弄他的恶作剧。 “你喜欢思考人生吗？”布鲁斯靠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思考你是谁你要去哪你在干什么。” 先前完全淋湿的西装外套被他放在了书桌上，布鲁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堆糖果。 “事先说明，我可没打算逼供。” 理解逼供的含义对希维尔来说有点点困难，他只注意到了被拿出来的糖果，立马被钓了上去，美滋滋地张开翅膀拥抱被玻璃纸包裹的糖果块。 布鲁斯把糖果块往前推了一点：“你之前认识我吗？” 希维尔眼睛盯着它：“我们可是第一次见面！如果之前就认识你，那我肯定不会忘。” 布鲁斯把糖果块往后挪了一点：“一点也不像第一次见面。” “我有一个小问题，你回答完我就把糖果给你。”布鲁斯好奇地转头看着希维尔，“你看上去对我很特殊，为什么？” 在确认眼前的小乌鸦并不是清清白白一无所知的鸦鸦之后，布鲁斯套起话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不过他最担心的反而不是能不能得到答复，而是答复的内容。 希维尔要比那位鸽子的化身要好套话得多，那位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前任死神当然是位十成十的老油条啦，祂告诉给别人的必然是祂想让别人知道的，尽管动物的脑容量没办法让他做出点可怕的事。 至少布鲁斯只能从前任死神的话语里知道，现任的小乌鸦看上去和他关系匪浅。 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和死神扯上关系的！总不能是因为他夜晚的义警制服和死神平日里穿的斗篷一样黑。 总之，从制服这一点来看他和死神的联系的话，那应该可以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他们没有任何交集。 但比起和希维尔套情报，布鲁斯可能还是更擅长和一句话里藏了至少三个以上隐喻的老狐狸们打交道。 和希维尔聊天要自备一套完整的翻译体系，或者说，他可能、大概、并不是特别擅长应付那些热爱打直球的人物。 尤其是话语之中特别直白的，这让他有点难以适应——当然，这并不是代指类似韦恩的社交场合。 论在社交场合上如何戴好面具，布鲁斯·韦恩可太得心应手啦。这要归功于他打造了一个完美的社交人设：慷慨、大方、善良、仁慈。 这些形容大多属于另一方的恭维话，漂亮的形容词语背后是心照不宣的秘密，这位韦恩继承人足够愚蠢，是位喜爱享受人生的花花公子。 唯一让那群对他背后代表的财富虎视眈眈的人们失望的一点品质，也许是这位富n代继承人足够听长辈们的话：他把公司事务都交给那几个对集团忠心耿耿的老头子们的话。老狐狸们最懂老狐狸，这让他们无法插手更多的生产事宜。 抛开背后这些商业斗争来谈，从明面上看，布鲁斯当然很适应别人对他的吹捧。 但吹捧也要区分质量。一个看上财富的陌生人夸赞你慷慨仁慈又大方，和知根知底交心的朋友们的夸赞可格外不同。 换位思考，如果有一天正义联盟的各位同僚们到他面前突然来他面前说些什么赞美话。布鲁斯肯定要把头盔摘下来，用严肃的目光盯着他们，再问一句是不是在外惹出什么买不了的账单了！ 如果不是账单的问题，那肯定是被邪恶的力量魔法入侵了脑袋。 这倒不是出于不相信赞美话——而是这群英雄们，有一个算一个，个个都拧巴得要了命。 对没什么交集的普通人张嘴就来漂亮话，对待最珍视最重要的人的时候反而结结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连最巧舌如簧的谈判专家面对矛盾时都只会沉默半天然后吐出一两个字眼，最后成功把矛盾再次激烈化。 比如在两方立场僵持不下时绝不会服什么软，说点“别走”“留下来”“我需要你”。 而是大大方方地硬碰硬，总之把心里话全都口是心非地说出来，成了“你滚”“离开这”“我喜欢单干”！ 他们都对另一方的立场再了解不过，也同样再了解不过自己应站的立场，所以没有人会轻而易举地为原则而妥协。 但是像希维尔这类完全不属于超级英雄类别的直球专家就不一样啦。 死神这类的存在，要是按拯救弱小的定义论超英，那他们完全应当归属恶魔类别，恶魔哪有什么原则可以谈论的！ 好在大部分能当上死神的生命大部分都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就算手中拥有的权柄再有趣，天天永不停歇地干上数百上千年都够祂受的啦。 第121章 但偏偏死神又不是个轻而易举会换班的职位，只能寄希望于哪一个世界或者维度争点气，无论是什么背景的死神都好，只要诞生出一个新的死神幼苗来，这样才好换班退休。 正常来说希维尔也会这样按部就班地长大，成熟的死神会避免幼苗过于没有原则，尽量让他老实本分地按着工作要求来——可惜世界末日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所以目前的希维尔是个看上去没有任何危害但也没什么原则的小乌鸦。 小乌鸦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看上哥谭的黑漆漆呢？ 布鲁斯认为这背后必然有秘密，但是没有人愿意慷慨直白地告诉他。 而他内心却有着非常非常难得的平静，可能是他的心理年龄已经远远超过外表，毕竟不止一个迹象表明他也许比他想得还要大上一些，那心智更成熟也属实正常！ 也可能是他很久没有见过这样一个拥有生活气息的韦恩庄园，这证明他未来过得还算不错，收养了不止一个小孩，放在几天前，他绝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这侧面反应他比他想象得还要喜欢养小孩，真糟糕的猜测。 未来的时间线拖得有点长，如果放在几十年后——那他得老成什么样了？ 鸽子曾斩钉截铁地告诉过他，他们所待的世界就是宇宙的主世界，那或许这个韦恩庄园只是平行世界的一种？ 又也许，主世界早就迎来过上帝之日呢。 人类都在上帝之日后达成了永生这种可能性，远比他真的又继续活了几十年来得靠谱多啦。 常识书上的注释有很多内容，但大部分都是日常相处的琐事，很少涉及一些特殊的词语，连罗宾鸟这类指代都只是短短出现了一两次。 布鲁斯知道这是为什么，它没有放在蝙蝠洞。 总之，他坐在很久没有人来过的座椅上，侧身看着窗外混沌的天空和建筑。 在一片精密设计的迷宫建筑群外，偏偏有韦恩庄园静坐在世界一角。 天空的颜色是格外迷幻的晚霞色彩，光线云雾和水滴千奇百怪的折射反射散射形成了最漂亮最难以捉摸的风景。 有点像是缓缓崩塌的世界末日，而他一个人就坐在韦恩庄园里等待它慢慢的吞噬，周围再安静不过了。 小乌鸦在桌子上蹦跶了一下，像是有点奇怪眼前的人类怎么这么问。 但逐渐清醒起来的脑袋随便给他找了个理由，人类和神明之间本来就依靠灵魂和信仰，问神明为什么钟爱自己的信徒是件很平常的事情。 这个答复像是把笨鸦忽悠开心了，希维尔决心相信这个解释，认为自己应该慷慨地和这位家庭教师解释一下自己挑选信徒的标准。 “我的偏爱很明显吗？”希维尔歪歪脑袋，“这不可能吧！我明明隐藏得很好。” 希维尔的鬼话听听得啦。 布鲁斯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没酝酿好，就被希维尔的鬼话再次打断。 “因为你的样子很好看啊。”希维尔说，“你长得很好看。” 布鲁斯设想了很多可能性，其中还有不少家庭背景因素——这当然不是出于财富啦，难道他也和别的超级英雄一样要赶一回时髦了吗？也许韦恩家族里也有别的魔法血脉？基因突然觉醒获得超能力也不是不行。 但他没想到还真有家庭因素、血脉关系、基因觉醒。 可惜是长相关系。 布鲁斯有点想要拒绝回复希维尔的夸奖，出于礼貌，布鲁斯只能把回复的话说点幽默些，尽管因为长相获得死神的偏爱这种事情有些太过于玩笑了。 考虑到希维尔职业的特殊性，布鲁斯思考了一下，回答说：“那你得去找我父母感谢。” 外表可不是他决定的。 “找父母感谢？”小乌鸦继续疑惑。 布鲁斯有点拿不准小乌鸦疑惑的点在哪里，总不能是因为小乌鸦也没有父母，那他要因为这一点和小乌鸦道歉吗？听上去无论道不道歉都有些太过于冒昧。 “长相的因素和我本人的努力可没有任何关系。”布鲁斯解释了一下，“这得益于我的父母给了我一副好看的外表。” “外表？”希维尔狐疑地看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原来你说的是这个！” 希维尔这次把脑袋重新抬起来了，带着非常明显的打量因素，上下看了好几遍布鲁斯的样子。 “唔，你看上去也不差！”希维尔宽慰了一下，“别担心，你的灵魂比外表长得要美丽多啦，不用因此自卑。” “你能看到别人的灵魂长什么样子？”这是个没什么含义的疑问，但对希维尔的理解能力来说刚刚好，还能让他兴致勃勃地往下聊。 希维尔的形容能力非常奇怪，好在布鲁斯成功掌握了翻译希维尔话的秘诀。 幸好大多数关于恶魔的故事没有唬人，鲜血、灵魂、信仰，这些都是神明力量的养料。 在世界之外，如果用天堂来指代那些神秘力量居住的地方，那么在天堂行走用的就绝非是□□，而是灵魂力量，轻飘飘的云雾可没办法承载身体的重量。 如果在人间，走路依靠的当然是□□，所以灵魂无法触碰实物。 人类们对死神的吸引力从来不是□□，反正希维尔见过的死神可没有收集尸体的癖好，顶多和尸体打交道的时间久了，有点点审美不明。 在所有的关于恶魔的故事中，几乎都要提及灵魂，灵魂才能吸引到死神，灵魂的质量高低决定了对死神的吸引力。 按照希维尔的意思，拥有坚定信念的灵魂最容易受到神明的偏爱。 坚韧纯洁善良美好之类的品质可能更被天使们所喜爱，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按照上帝的喜好办事，至少死神他们不喜欢，神明需要信仰，每种神明青睐的信仰都不同。 不过，不同的品质代表的灵魂颜色不同，但是力量都是一致的，只是有的喜欢酸酸涩涩的灵魂，有点更偏爱甜一些的。 布鲁斯皱眉问：“得到喜好有什么用？”他想到了一些宗教仪式。 希维尔说：“其实没什么特别多的用处，大概是比别人更多一点好运。” “嗯……”布鲁斯问，“得到死神之类的喜爱呢？” 他不确定自己算不算属于博得死神青睐的那种，得到神明的喜爱听上去很不错，但死神的性质则让这些喜爱听上去有点儿奇怪。 按坚韧善良之类的反义词，十足的坏蛋肯定会更符合死神之类的喜好，但他也没见小丑干坏事后过得多坎坷。 可见童话书和神明说的话一样不可信，去为了博得什么生物喜好而做事实在有些太无趣，现实表明，好人未必有好报，坏人也未必—— 希维尔冷不丁出言：“早点死算不算祝福？” 布鲁斯决定跳过灵魂品质的问题，他见过太多难以善终的极端例子啦，如果一一质询希维尔，这无疑是在戳伤疤，不只是他的，还有希维尔。 毕竟，连死神都死了的‘天堂’，可见希维尔接受的只是神明最浅显的教育。 “跳过这个话题吧，我有点好奇……天使、恶魔、死神，这些数量都很多？” “不，反正我到现在只见过一个死神，天使的数量就更少啦，或许以前很多，但都是听死神说的，他说以前天堂很热闹，里里外外能住好几层天使，我没见过。” 反正希维尔记忆里的天堂冷冷清清的，没死神所说的‘以前像超市临时一折清仓出售那么热闹’。 “不过他说我可能赶上好日子啦，放以前，死神可没办法住天堂，我们得住别的黑漆漆的地方，但也许是上帝他老人家也寂寞了，干脆把所有还活着的都接一起住——上帝他很老了吗？” 希维尔经常听死神辱骂老板。 死神也丝毫不避讳自己在小辈面前当了个坏榜样，希维尔则有点不太好意思，有时他会注意提醒死神，那位他口中的坏老板还在光团里盯着他呢。 按死神的原话则是：哦？那个老家伙？别管他啦，幸亏现在大部分人已经不再追赶时髦信仰死神，人类可怕得很，悄悄告诉你，把耳朵凑过来听，虽然上帝什么都听得到，但我们好歹可以装一装在背后说他坏话的恭敬样子，他可没工夫抓我们的小把柄。 谁让人间的地狱笑话实在太多了呢？上帝每天都要尽量捂住耳朵不听那些奇怪的祷告。 希维尔不太懂地狱笑话的含义，但未来的他学会了长辈的优良传统，并将其发扬光大：在老板面前也敢光明正大辱骂老板。 尽管主管先生认为他只在背后偷偷‘微词’，可惜布鲁斯和蝙蝠侠是同一个人。 布鲁斯总感觉自己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八卦，但这类八卦也算抚平了他的心情。 听上去他又可以相信一下好人有好报了，谁让本该维持秩序的天使们也都死差不多了呢，两边都不好过，听上去也不坏。 但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就像是窗外没有任何规矩可言的建筑——在他的故意设计下，至少还成了一片迷宫的样子，最早让希维尔胡乱布置的时候，它就更像是彻头彻尾的混乱，全凭喜好做事。 第122章 虽然现在也没差，时间的走向也是乱的，昼夜交替更是胡来，哪有地平线上一半是白天一半是黑夜的，这又不是南北极区域。 到处都是无法观测的不确定性，他在回到韦恩庄园的途中开了不少的大门，每一扇门背后内里的布置都完全不同，大部分实则和钟表差不多：混乱，混乱，还是混乱。 尽管看上去创造这些东西的生命有努力地在依样画瓢，想模仿原来那些规则该有的东西，可惜他太过年轻，完全不明白事物的本质。 原来的秩序消失了，那就应该诞生一种新的秩序，创造属于他自己的秩序，而非照着原本的模样一笔一划地完全抄写下来。 布鲁斯突然意识到从一开始就存在的认知误区，他总以为这个世界和协会是从前过去的投影，但从事实来看，或许先前的猜测更为准确，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由希维尔主导的世界。 否则还有什么地方会有一场大雨说下就下？连建筑布局都是乱七八槽的，全按喜好做事。 更何况中心还有一栋收容协会的大楼，希维尔是主管，那它理应待在这里。 布鲁斯把糖果块收拢回掌心，希维尔本想趁他发呆的工夫把糖果带走，可惜手段依旧太过稚嫩。 “你是我见过灵魂最好看的人类啦~”希维尔抬起亮闪闪的眼睛。 布鲁斯怕希维尔又说出点什么了不得的话，赶紧把糖果丢给希维尔拆，希望糖果能让希维尔消停一点。 希维尔心满意足地收下糖果，他本来还准备了一堆话想说。 可惜人类永远不能看到他本身的灵魂有多好看啦。 死神的偏好向来和天使们不太沾边，天使们钟爱的灵魂更像是圣洁美丽不沾染一丝一毫灰尘的，宛如高悬的太阳。 死神对他们的审美向来嗤之以鼻，认为这样审美太过于理想化，而天使们又过于养尊处优不明白太阳的光线可能也会灼伤生命，不过死神向来和天使们唱反调。 他喜欢的是一片黑暗污泥的那种，最好连恶意都能凝成汁，这代表了业绩。 死神也同样很想鄙夷希维尔的审美，可惜小乌鸦天然就擅长如何利用撒娇卖乖来达成目的，狡猾得很，又再固执不过。 希维尔喜欢的既不是圣洁得不沾染一丝尘埃的高傲灵魂，也不是一片泥泞的浓稠恶意。 他喜欢那种从恶意里诞生出来的漂亮星辰，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永远不屈的火焰。 死神对此做过点评：这家伙的审美比我还要命。 第72章 希维尔仍趴在桌子…… 希维尔仍趴在桌子上拆糖果块, 后脖颈被人捏起来，一时间没注意，尾巴端的羽毛就随着动作飘落到空中, 化成一团消散在空中的黑色迷雾。 布鲁斯就这么看着羽毛化成灰，无声地叹气, 完全就是拙劣的伪装。 之前受到了那位死神先生鸽子形态的迷惑, 还真以为希维尔就是一只会说话的乌鸦, 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一种魔法体化形的可能。 等到意识到了希维尔是魔法体的本质, 再来看小乌鸦的形态, 简直从头到尾都是漏洞，但没办法, 这群长生种的幼年时期很难掰扯清楚常识的问题。 希维尔任凭黑色的迷雾消散，也没尝试去把它们重新化成羽毛，他把糖果块叼起来，不明白身后这位人类想要干什么。 小乌鸦抬起红通通的眼睛盯着布鲁斯, 以示沉默的抗议！ 布鲁斯挑起眉毛，面对抗议无动于衷，并不在意：“希维尔，既然没事可做, 那我们该进行学习了。” “这是你要求的事情，还有满墙的书等着你看。”他停顿了一下, 说明了看书的要求, “每一本都得记住。” 小乌鸦来不及把糖果吞下去，全身上下的羽毛都凝固了。 他真的不爱看满是字的书！他不喜欢动脑子。动脑子代表他需要消耗很多的热量和糖分，可惜他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一颗糖果吃，除非再给他多的糖果吃，不然他绝对不要主动动他宝贵的脑子！ *** 一个韦恩庄园并不能代表什么, 但韦恩庄园底下的蝙蝠洞倒是可以。 布鲁斯如愿以偿地在蝙蝠洞里找到了所有他想要的东西，必要的资料、文件、信息记录，还有一些水果罐头之类的食物储备。 永远可以相信蝙蝠侠，这句话换到布鲁斯本人身上也同样可以验证。 蝙蝠洞里的电脑可以正常开机查阅文档，但无法联网，不过布鲁斯本来也没指望能用这台电脑联系上外界。 不得不说，在外界奔波的时候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不安全感，回到蝙蝠洞里，这股不安全感就立即消失了。 那些分门别类归纳好的文档一如既往地待在电脑内的文件夹里——按照他本人的信息处理习惯和方式。 蝙蝠洞里完完全全是按照布鲁斯、或者说蝙蝠侠他本人所熟悉的方式来布置的，布鲁斯他了解自己，无论是往前推演十年，还是再往未来拉长十年，他的一些习惯都很难改变。 这些安心感都在暗暗地告诉他一个不可忽略的信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在这个到处都充斥着莫名其妙的世界里，还有一个他足够熟悉的蝙蝠洞；而且不管是哪一个他，至少现在都留下了希望他能够知道的情报消息。 布鲁斯在电脑前沉思了一会，还是决定先把文档看完，尽管他并不想承认《非常令人头疼的希维尔的观察报告汇总》是出自他本人的手笔。 这次也不用担心希维尔又想闹出点什么花样来——在蝙蝠洞的电脑旁早就准备好了一沓适合儿童5—8岁年龄翻阅的童书，这是在他一下来时就发现的，除了给希维尔看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这只能是早就有人准备好的，至于这个人选究竟是不是布鲁斯他本人，嗯，他决定看完汇总再进行判断。 布鲁斯看了一眼被书本堆掩盖的希维尔身形，不出预料的，希维尔对那堆书非常感兴趣，连点抱怨都没有，和之前不想看书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也许是因为儿童绘本里卡通绘图占了大多数。 他点开标注了顺序的文档，就像是专门等在这里写给他看一样，指名道姓，不再像往常一样充当谜语人。 布鲁斯的眉头皱起来，蝙蝠洞内深处听上去还有蝙蝠簇簇飞过的动静，不过他的心思已经完全放在那些话上了： “世界往往在终结之后会迎来一次全新的开始。 我们已经迎来了一场开始，布鲁斯。 我并不确定到底是什么年纪的我会看到这一封文档，但想必作为蝙蝠侠的行为习惯也不会有太大差别，如果你来到了这个世界，那至少说明主世界已经有了正常的时间流动，这是一件好事。 我猜你已经了解到了什么是主世界和平行世界，包括那些乱七八糟的永生力量和代表混乱的巴巴托斯。 鸽子也许会告诉你：永生正在觊觎主世界的力量，妄图用平行世界来慢慢侵染主世界，随后入侵主世界再以此完全取代整个宇宙的发展。 至于协会，他只是作为一个独立的组织，在各个平行世界吸纳那些污染后的神奇生物。 在他的故事里，平行世界迎来上帝之日后，时间就永远陷入了停摆，人类开始陷入漫长生命产生的疯狂，希维尔则作为协会的主管开始慢慢清理这些污染的生物，协会内恰好有着我们都认识的一些老朋友。 永生不再满足于平行世界，开始慢慢渗透主世界，而你的任务，则是让希维尔真正明白死神的职责是什么。 你当然会将信将疑，认为鸽子的说法站得住脚，但认真研究起来依旧有些许奇怪的地方，我必须要告诉你，你的怀疑是正确的，因为这是第二次发生的故事了。 其实永生和巴巴托斯代表的力量哪有这么聪明，并不是我诋毁邪恶力量的智商，而是它们的傲慢就注定不可能从普通的平行世界开始入侵。 所以，我想告诉你，用严正的声明：从一开始，真正的故事，一直就是从主世界开始的。 无论神明是否爱人，我并不是很想去研究这个命题。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如果人间迎来了一场从未有过的翻覆，信徒无论如何哭喊都没有任何神迹诞生之时，那些所谓的天堂和高纬度的生灵也同样迎来了一场混乱，这些混乱同时投映到了人类生活的地方。 所以死神才会猝然迎来死亡，老实说，祂哪里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祂就和手下同样死去的大部分人类一样，等到死亡降临后就彻底不能了解死后发生了什么了。 死亡消失，永生降临，地球再次迎来前所未有的混乱，和你所了解的大部分上帝之日后造成的那样，整个地球的秩序彻底被破坏了。 也许是永生的力量和死神的力量产生了什么冲突，总之，在第一次的上帝之日里，只有地球上的生命出现了这种奇怪的变化，他们不再拥有死亡的权利。 或许你想问，那些超级英雄在做什么？ 第123章 实际上，正义联盟并不认为永生是一场灾难，起初就连我都有些庆幸……我不喜欢看到任何人在我面前死亡，你我都同样明白这一点。 超级英雄们都有了足够的力量去保护地球，那些外来的物种依旧没有放弃入侵地球的想法，大部分超英们在一次次的入侵中成功保护了地球。 可惜没人提醒我们，虽然我们不会死亡，但精神上永远铭记了死亡的感觉。 我们以为超级英雄是那批精神足够强大的人类，但第一个出现精神崩溃症状和污染的便是我们自己。 我并不想回忆那些对我来说堪称灰暗的记忆：在一开始越抱有热情的年轻英雄们是最开始陷入永生陷阱的人。 他们都太过年轻、太过青涩、太过幼稚，并不能很好地明白如何在战争中保护自己——尤其是连他们自己都不在乎自身生命的时候。我并不想去批判这些热情。 ……于是英雄们成了怪物，受伤越多的人越容易成为那些污染物。 我没有那些所谓的热忱，要在这种交代信息的文档里剖析自己的精神和道义总感觉有些奇怪，没什么意义。 总之，经历了非常混乱的一段时日，尚且保存理智的人寥寥无几，魔法侧的英雄从上帝之日到来的那天就已经无法继续再联系了，或许这和他们的力量来源有关，可见拥有魔法并不是什么好事，信仰神明的弊端就在这里了，平白无故的遭殃。 我试图把那些怪物们都关起来，也许花了很长的时间，我并不清楚。 在那个阶段，时间的流逝已经不再明显了，也许仅仅是一天之内，你种下种子，没过多久就能收获它的果实。 在这个时候，我遇见了希维尔。 在死神死亡时，那时的希维尔确实仍然待在收容协会的庇护下，躲过了永生的侵袭。 不过，他并没有进入协会内部开始完成他的工作，死神和死神之间当然会有力量上的联系，在感知到死神陨落后，他直接从协会内跑了出来，来到主世界。 希维尔对时间的感知度并不高，两个地方存在的时间差，让他一来到主世界就只能面对一片充满废墟和怪物的现状了。 但，你能指望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乌鸦做些什么事情呢？你遇到的希维尔就是我一开始遇到的希维尔。” 布鲁斯看到这里突然懂了文档里透露出来的情绪，他遇到了同款的笨蛋小乌鸦；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想，他突然将文档缩小，点开了电脑自带的日历记录，不过日历记录被人为更改过了。 日历被明显分成了两部分，上半部分和布鲁斯所经历的时间没什么区别，有一个格外显眼的标志分割出了下一部分——上帝之日。 之后是无数的圈圈，布鲁斯不知道往日历下半部分数了多少圈，又终于看见了另一个乌鸦的简笔画，代表希维尔出现在他身边的日子。 “很好。你看日历了？你最好不要问我写下这些东西的时候到底已经几岁了。这不是一个礼貌的话题。 因为我也不知道，毕竟人为能够规定的时间流逝，在上帝之日来临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停滞了，所以我应该还算得上年轻。 在教导希维尔的过程中，我慢慢发现了一个突破口：希维尔他是永生侵袭之后，出现的死神幼崽。 他是代表死亡的种子。 *** 在过去的韦恩庄园里，布鲁斯写下这份文档前。 得益于永生的力量，地球上的人类早就不需要再进食了。 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像个怪物，也为了保持过去的一些行为习惯，颇有点欲盖弥彰的氛围，大部分幸存者依旧会自行规定一个时间来进食。 韦恩大老爷并不擅长做饭，在他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尚且在庄园活动的时候就是如此，管家一向把庄园打理得格外出色，但每个人都要习惯在路上相伴已久的同行人有突然消失的一天，韦恩老爷也不例外。 不擅长做饭也没关系，布鲁斯他至今也没有克服做饭这个困难，他很怀疑是基因导致的，和努力并无联系，反正他烤的肉味道还不错，至于那些小甜饼之类的烘焙，不擅长就不擅长了。 原本这座庄园里除了他也没有别的人再吃了，但生活就是这么爱和他开玩笑。 布鲁斯弯腰从厨房的抽屉里取出一罐水果罐头，走到客厅里，把罐头摆在桌子上，示意某只乌鸦快要开饭了。 “我还以为会看到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年轻人。” 布鲁斯拉开另一边的椅子顺势坐下，略带笑意地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但大概率是桌子底下跳出来的黑漆漆小乌鸦。 “看到小乌鸦你难道很失望吗！” 希维尔气呼呼地爬上桌子享用他的水果罐头，熟练地拉开罐头，被糖水淹没。 “当人很难的，不要老是逼迫一只普通的乌鸦当什么人。” 糖水咕噜噜地在上头冒泡，布鲁斯有点听不清希维尔到底在抗议什么，不过理解希维尔的脑回路向来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要学会懂点礼貌，希维尔。” “书上只教我尊重老人家！” 布鲁斯点头赞同了希维尔的话：“当然，我已经很老了。” 希维尔狐疑地看了好几眼一脸正经地说自己很老的布鲁斯。 肌肉力量和身体力量明显处于巅峰期，脸上也没有什么皱纹，希维尔在韦恩庄园丰富的藏书里还捞到了不少八卦小报，八卦小报上的文字比大部头的书籍看起来有意思多了，尽管有的时候因为阅读速度过快可能一不小心汲取了什么奇怪的知识。 尤其是关于眼前这位韦恩大老板的。希维尔他在翻阅报纸时能找到一些久远的花花公子之类的称号，上面的照片和眼前的人分明没什么区别，正是年轻人奋斗的好阶段。 “哪有当花花公子的老人家鸦！”这可压根欺骗不了机智聪明的希维尔，是很拙劣的谎言。 “不过我可以看在今天水果罐头的份上原谅你一回。” 布鲁斯没理希维尔的哼哼，重新把话题饶了回来：“看到小乌鸦我并不意外，但你难道不准备和我解释解释昨天的兜帽？” 希维尔最近终于把基础的常识都学会了，不过希维尔虽然说话奇怪了点，但在学习能力上还算不错，布鲁斯去巡察记号区域时开始带上了希维尔，希望希维尔他能够做到初见时给自己画的大饼。 布鲁斯没什么喜欢给人当老师的癖好，但希维尔或许是觉得眼前的人灵魂品质出乎他的预料，又可能是这个世界也没几个保持了完全理智的活人。 总之，希维尔一上来就把自己的底都掀掉了，毫无保留地说明，只要他有机会能从乌鸦的样子变成人，他就能够掌控死神的力量，把这个世界上的人通通杀光，带给他们生命最后的安息。 听完希维尔想要杀光这个世界上所有人话语的布鲁斯陷入了沉默：…… 为了防止希维尔乱来，布鲁斯极其自然地让希维尔进了蝙蝠洞，也就希维尔这个奇怪的脑子还以为他遇到了好人。 等到一人一鸦相处了一段时间，布鲁斯才慢慢把希维尔往蝙蝠洞上的韦恩庄园赶，省得希维尔试图乱动他的电脑看二次元漫画打游戏。 如果遇上一些合适的机会，布鲁斯也会把希维尔带进他隔离怪物们的记号区，之前怪物们还相安无事地和平共处，但最近总是慢慢产生了一些摩擦，有时还会演变成肢体上的冲突。 布鲁斯决定把集群的怪物们全部都隔离进单间的区域，尽管这看起来有点像是人为划分的监狱或者病房。 放在以前，他的行为也许要被谴责成违背了人道主义精神，但反正现在也没几个拥有清醒神智的人愿意跳出来职责他。 唯一还能说得上话的希维尔根本不明白发展至今的自由和制度，他躲在记号区域外试图偷偷变人。 不过至今为止布鲁斯只看到过一次小乌鸦变成的兜帽人背影，这也是为什么他今天专门开了一个水果罐头来找希维尔。 希维尔沮丧地把空了的水果罐头盖好，终于承认了那天看到的兜帽背影确实是他自己，承认失败需要勇气：“我肯定不是人，别拿这种奇怪的语气问我嘛。我也想变成人形掌控力量鸦，可惜做人实在是太难啦。” 难怪今天一看到希维尔就感觉他头顶乌云密布的，还乱发脾气。 原来是当人失败了。 布鲁斯随口安慰道：“别担心，我们总有办法的。” 布鲁斯也想人希维尔快点当上他口中的死神，他一开始见到希维尔时也不是没怀疑过希维尔话语的真实性——但，这个世界他过的日子太漫长了，漫长到就算遇到有人想欺骗他都是一种新奇的乐趣了。 衡量是否要信任一个人对布鲁斯来说已经变得不再那么复杂了，他只需要考虑对方是否欺骗他就足够了，不再需要去考虑后果，反正现实已经是一团糟，那再坏点也所谓了，总不可能比现实还坏！ 第124章 想想吧，如果他的目的是欺骗，那他之后肯定还能牵扯到一堆别的利益和任务，漫长的日复一日的生活又重新多了一些波澜起伏，那么被欺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如果希维尔说自己能成为死神的话是正确的，那就更好了，他也不需要再去寻找别的死亡方法来解脱。 毕竟希维尔也实在不像什么正常乌鸦。 总之，有这么一只不正常的乌鸦在他身边解解闷是一件好事。 他试图翻译过希维尔所说的话，勉强从其中知道了什么是永生和死亡，按照他的意思，秩序能够正常运行的前提是平衡。 但是现在永生的力量占了大多数，生机一旦超越地球能够承载的极限，又没有死亡的权柄从中维持平衡、控制生命的离去，那么宇宙最后迎来爆炸也不算太意外。 希维尔的坏脾气就和被他拆了盖子的水果罐头差不多，没一会就消失。 等到平静下来后，对外界的好奇心就占了大部分。 希维尔还是头一回见到韦恩庄园外有这么多被划分起来的区域。 “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多记号鸦？” “我还以为你都看不懂，前几天你还试图在蝙蝠洞里用电脑看漫画，没想到还会上心看区域了？” 希维尔贼得很，光看动作就知道没少和他的抚养者斗智斗勇，竟然摸准了布鲁斯他的作息偷偷溜进蝙蝠洞里。 可惜希维尔涉世太浅，不懂什么叫做阴险和诡计多端的人类，敢给天真的小乌鸦下套，那他还真敢往里跳。 布鲁斯本想看希维尔到底打了什么鬼主意，还要趁他不在的时候往蝙蝠洞里溜，结果实时观察他的搜索浏览记录时，他都没好意思承认希维尔前端时间是他亲自教导的。 黑漆漆的小乌鸦脸色微微泛红：“哎呀，我只是在学习人类的漫画技巧，怎么能说是在偷偷看漫画。” 希维尔非常想要转移话题，连忙回忆了一下最近跟着布鲁斯去看记号区的景象，装作一副求知的模样：“路上的人怎么都不喜欢和你说话？我之前明明听说过大部分人类都很友好。” 尽管布鲁斯对那些不爱和他说话的人也不怎么友好就是了，遇见时既不像绘本里一样露出友好善良的八颗牙齿笑容问他们最近过得怎么样，也不会问他们吃了没有。掏出绳子就把人绑起来丢进记号区。 希维尔每次看到这一幕都能老实一会。 布鲁斯开始准备外出的装备，听到希维尔这么问后，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很疑惑那股揪着他夸好看灵魂的厚脸皮劲去哪里了。 “你确定那些是路人？”布鲁斯开始怀疑希维尔是不是真的能够看清楚他灵魂的样子了，又或许是专门用来唬人的话，花言巧语诡计多端的死神也很符合童话书里对恶魔们的印象。 “你不是能看清楚人的灵魂吗？” 希维尔点点头：“是能看清啊，但是他们依旧还是人类嘛，就是和人没区别啊。” 布鲁斯整理装备的动作停顿住了：“……光看外表可看不出来是人了，他们和你看的漫画书上的怪物也没什么区别。” 他都认不出以前的那些同僚的脸了，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在一开始他只把普通人集群安置，普通人之间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攻击性，但是超英之间火药味不轻，他们是最初被单间隔离的那一批怪物。 “走吧，我们去记号区。”布鲁斯拎起想要溜去蝙蝠洞的希维尔，“这次你和我一起进记号区看看，别老是躲在外面。” 记号区只是一个用来方便称呼的名字，实际布局和监狱差不多，不过布鲁斯更想用病房来称呼他们。 希维尔的精神不佳，和以往吃一罐水果罐头可以兴奋一整天的情形完全不同。 希维尔之前从没进过病房的内部，一方面是因为布鲁斯一开始也没想让希维尔进去，现在看希维尔表露出来的情绪，或许他自己也不想进去看内部的情况。 “你以前也不想进去，为什么？”布鲁斯冷不丁发问。 “你既然说里面的都是人类的灵魂，那你更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通常只有人类怕死神的份。” 希维尔犹犹豫豫了半天，看着布鲁斯继续一一记录病房里“人类们”的今日份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 病房内并不完全是整洁的，有些暴躁一点的怪物会在某一时间段疯狂地用脑袋砸着墙壁，于是洁白的墙壁上会留下一连串血浆。 布鲁斯面不改色且极其熟练地操控着病房内的清洁机器整理墙上的残渣，还可以依据伤口的痊愈情况来判断这只怪物在什么时候发狂。 布鲁斯很明显有着丰富的经验判断，他猜测的时间和电脑监控上的时间显示相差无几。 希维尔看着呆呆坐在角落里的怪物，才慢慢说：“其实我不是害怕。虽然我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感觉，但我倒是觉得，这种情绪应该和我感觉到死神先生不在的那一刻是一样的！” 所以他才有点抵抗进记号区，绝不是害怕。只是感觉脑袋晕乎乎的，连眼睛都有点想要耷拉下来，不那么意气昂扬地抬头看天空。 得益于近期看了不少恋爱漫画的缘故，希维尔猜这可能是一种叫做难过的情绪。 “我感觉有点难过。”希维尔说，“他们的灵魂依旧是人类，但又有着非常非常、格外格外明显的沮丧，比死亡还可怕。” “明明他们身上又有着极其充足的生机——都快烫到我啦。” “这不应该是这样的……” 世界应该像那些漫画书里画的那样，大部分人每天烦恼下一顿该吃点什么好吃的，然后犹豫着未来的计划，过完普通但温馨的一生，绝对不是像如今这样的世界末日。 但偏偏他们的身上有着格外诡异且难以说清楚的生机，希维尔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好事，从他们身上透露出来的浓浓沮丧来看，希维尔也同样对此感到难过。 可惜希维尔并不清楚他能为此做点什么。 在他仅有的一些和死神先生同行的记忆里，大多数人类并不那么喜欢碰见死亡，也不会像歌颂上帝一样歌颂死神。 布鲁斯关掉了屏幕上调出来的监控：“我们去下一个地方看看。” *** 希维尔最近对世界过去的事情有着前所未有的好奇，对正常世界的了解也有了不小的进步。 至少这段时间的希维尔不会像初见时那么语出惊人，不再一张口就是想要杀光全世界。 从近日看的书里也能窥探一点究竟，不再仅仅捧着儿童绘本，连那些写满了字的大部头书也开始看得津津有味。 “人类应该不喜欢死亡的吧？”希维尔带了点期盼的神色看着布鲁斯。 记号区今天很安静，没有往常那么多的骚乱。 布鲁斯揉了揉眼睛：“很高兴你终于对死神的讨人嫌本质有了点清醒的认知。” 如果可以，布鲁斯希望他能够把死神这个人称代词直接更改为‘希维尔’，他之所以愿意无限制地给希维尔糖水吃，是因为他以为神明这类生物怎么说都不至于会因为吃多了糖而闹蛀牙——希维尔该庆幸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幸存的牙医，而不全是怪物！ “你能不能再说点以前当超级英雄时发生的故事呀？之前你明明是在救人，现在却要养一个死神，听上去有点违背职业道德！” 布鲁斯干脆不理他了，希维尔也是真敢说。 “死亡也并不全是坏事。”希维尔说，语气间带了点高深莫测。 希维尔今天有点鬼鬼祟祟。 布鲁斯把胳膊搭在椅子上，略带探究地盯着希维尔：“你想说点什么？” 希维尔扭扭捏捏：“哎，给你看个好东西嘛！” 他这段时间跟着布鲁斯巡察记号区病房，收获也不少。 那些生机对他来说就像是一种试炼，他当然非常讨厌旺盛的生机，但通过观察那些灵魂，死神的本能总在背地里悄悄冒头，想要把旺盛的生机按下去，也不能说是想要把灵魂都吞噬掉——回归一个让他感到舒适的区域总还是足够的！ 希维尔觉得自己最近有了不小的进步，至少可以不再止步于当只小乌鸦，他第一时间就想要小小炫耀一把。 布鲁斯想要走到下一个记号区的脚步一顿，站在原地看着小乌鸦啪一下跳地上，然后出现一个熟悉的兜帽背影。 “唔……”布鲁斯上下打量了一会，想要证实心中的想象，“你转个身再看看。” 希维尔得意洋洋地转身，宽大的兜帽盖住了整张脸，至少脸部应该是藏在阴影里，兜帽顶有着一个大致的轮廓，但看不太清楚。 很符合各种书中对死神的描述，从头到脚没有任何肌肤露在空气外，只是阴恻恻地站在原地，连空气都泛上一层阴暗爬行的意味。 “那，把帽子摘下来？” 希维尔把兜帽摘下，看上去依旧有点羞涩，至少他用一团黑漆漆的雾气掩盖住了脸部的模样。 第125章 布鲁斯有点奇怪，他拿不准希维尔为什么用雾气把脸给挡住了，因为害羞？但这完全不符合希维尔之前的性格。 他试探着用激将法：“希维尔，不准长成我的样子，至少不能一模一样。” 希维尔气鼓鼓地说道：“那我总不能凭空捏一个人的样子吧！我又不是上帝，我怎么知道我要长成什么样。” 他好不容易按照书里的样子给自己憋了一个宽大的兜帽！兜帽多帅呀，他还没想好自己该长什么样呢。 希维尔震怒：“我绝对没用你的脸。” 布鲁斯总不能因为希维尔说没用他的模样捏脸，就因此感谢希维尔。 希维尔觉得自己分明是因为他过于满意自己捏脸的创意，想要制造一点仪式感，来点缀自己的人形闪亮登场的那一刻。 希维尔决定不再理会过于自恋的韦恩大老板，深觉他不愧是八卦小报上闻名的花花公子，希维尔觉得自己捏的人形比他好看多啦。 他把兜帽敞开，满意地看着眼前的灵魂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希维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人形骷髅架子，骨头都显得格外光滑白嫩，十分帅气，十分酷炫，十分符合他作为死神的出众格调。 “嘿嘿！好看吧！我看他们都是这么画死神的！” 希维尔捧脸，骷髅架子和骷髅架子相互接触，指尖恰好怼到红宝石边。 布鲁斯难言地盯着那对红宝石，红通通的宝石镶嵌在骷髅头眼眶里，如果他没猜错，估计希维尔把它拿来充当骷髅架子的眼睛。 但，这对红宝石他非常眼熟。 “你从哪摸到的红宝石？” “就，就不能是我自己捏出来的红宝石吗？” “天哪。”布鲁斯夸张但面无表情地赞扬了一句，听上去有点讽刺，“你还学会制造宝石的原理啦？真了不起。” 白嫩的骨头上泛起可疑的红色：“好吧，我承认是从韦恩庄园抽屉里拿的。” “至少我能变人了！”希维尔继续骄傲，“等我学会肌肉和内脏该怎么捏，我就能冒充上帝。” 布鲁斯深觉培养小乌鸦的审美一事迫在眉睫。 “有了人形对你的力量也有帮助？”布鲁斯决定放弃要回宝石的所有权，就当礼物送给希维尔算了——反正希维尔到底拿了什么东西他都一清二楚。 希维尔小骄傲：“人还不一定能带走，但我觉得可以试试小动物。” 布鲁斯随手指了一下病房里的三倍体蝙蝠怪：“就它吧。”从蝙蝠洞里抓出来的。 希维尔看过去，悲伤地感叹一句：“可怜的三只小蝙蝠。” 布鲁斯对着骷髅架子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打开隔离门，希维尔飘进去。 蝙蝠恰好正处于发狂期，毕竟一只身体需要容纳三只灵魂的旺盛生机实在有点痛苦，没有神智时越容易直截了当地表达身体状态，整个房间里全是蝙蝠吵闹的拍打翅膀的声音。 希维尔把蝙蝠捧到手心里，骷髅磕磕碰碰地接触蝙蝠的身体，平心而论，骷髅的手感比不上拥有着脂肪肌肤的手指，但蝙蝠却慢慢地安静下来，三对连皮带骨的翅膀缓慢垂落。 像是在享受自从上帝之日后难得拥有的宁静。 在死神的手上，蝙蝠不吵不闹地盯着同样有着红色眼睛的死神，快速地从青壮期衰老，直到最后变成一堆骨架，没等希维尔的下一步动作，骨架就变成灰湮灭。 希维尔跳着后退了一步，看着灰消失在空气中。 他有点震惊地询问：“从你说的上帝之日开始……这个世界到底已经过去多久了呀？” “我有点好奇——”布鲁斯突然问，“如果在过去，死神还活着的时候，那些灵魂去了哪？” 是成为死神口中自己力量的化身，还是彻底消失成为别的养料？ 希维尔抬起眼睛，回答布鲁斯的疑惑：“死神只是用来维持秩序的存在，死去的灵魂会去到另外的平行世界，从头再开始新的一生。” “果然拥有人形就聪明多了，我从没感觉过像现在一样拥有了脑子。”希维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个世界的秩序被彻底破坏了。” “那只蝙蝠呢？” “理论上他应当去别的平行世界开启新的一生……”希维尔说，“但是死神没啦，上帝也不知道去了哪，通道也没有啦，主世界的时间凝滞，就没办法衍生新的生物会死亡的平行世界，它也不可能去那些已经成形的、时间正常的平行世界，我可没那么强大的力量维持一个世界，我只能利用死亡，可没办法给人新生。” “所以他在主世界里陷入了沉睡。” “他们已经活了太久太久啦，该好好睡一觉。” 三倍体蝙蝠怪的房间空空荡荡，布鲁斯说：“我们走吧。” 希维尔有点摸不着头脑：“去哪？” 布鲁斯看了几遍希维尔的大兜帽，意味深长：“培养你的审美。” *** “布鲁斯，你快跟我出去看看！” 希维尔跳进蝙蝠洞急急忙忙喊人。 布鲁斯正在电脑里整理相关文档，这次他让希维尔自行去记号区看。 或许是希维尔在接受审美教育后，觉得全是骷髅架子的身体略微有点点太过于露骨，不符合含蓄的修养，干脆直接用一团黑漆漆的雾气把身体掩盖了，成天带着宽大的兜帽飘来飘去，但是偶尔闹矛盾时，就喜欢用那双红宝石眼睛从雾气里透出来做抗议。 电脑上的日历又不知道划了多少次圈圈，布鲁斯觉得自己的思维开始变得有点迟钝。 在希维尔急切地喊了名字、已经飘到了他身旁时，布鲁斯才从电脑日历上移开眼睛，像是才发现希维尔的存在。 “发生了什么？” “他们都消失了，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希维尔说，“你很少去逛的记号区最深处，你肯定很重视那块地方，我专门替你关注那儿了！” 希维尔有点语无伦次地比划着手势：“我能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似乎有个奇怪的东西来到这个世界里了……” 希维尔并不是很清楚收容协会这个机构的来历，但死神确实把他送去了这个机构所在的世界，不然凭他当时的力量，根本不够永生看的。 从这一点上来看，收容协会明显是凌驾于世界规则之外的。 但他不明白协会到底在规则内充当了什么角色。 布鲁斯立刻站起来。 记号区的最深处关着曾经的正义联盟同僚、那些超级英雄，他曾经的好友与亲人。 希维尔没把兜帽摘下来，白色的骷髅手指按住兜帽两侧，他飘在布鲁斯身旁，语气询问之间带了点小心翼翼。 他还从没见过这位拥有好看灵魂的人类如此生气的样子。 “那个奇怪的机构有点危险。”希维尔虽然并没有特别了解机构的运转模式，但他在那见过一大批的牛马灵魂，敢驱使牛马灵魂当做员工的机构能够几个是善良的家伙呢。 希维尔信誓旦旦，可以是看在宝石的份上，也可以是看在这段时间的教导上。 “放心！我们一起去那个机构看看，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 这份文档记载的内容很完整，把布鲁斯到底是如何认识希维尔的事情都写的一清二楚。 在最开始的时候还像是什么观察报告，但越往后看下去，布鲁斯觉得自己就像在看很久前的日记一样，很难说明白这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他们最后肯定去了协会——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希维尔成为了主管、拥有了死神的力量，但这些重要的事情压根没有写在这份文档里。 布鲁斯认为这里的戛然而止感有些太重了，按照他的习惯，无论如何，一定会有一个结论在末端，不应该如此突兀地结束在叙事上。 布鲁斯依旧在电脑上寻找他想要的结论，无果。 他思考了半天，突然将目光转移到被书本淹没的希维尔身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乌鸦盖着书本呼呼大睡，在身旁仍旧有一本同名的佐罗面具，布鲁斯把全文字的佐罗面具拿起来，快速地翻阅完书页，终于在末端插画处找到一张字条，身披斗篷、头戴面具、高举剑柄的骑士骑在马上，这位罗宾汉式的英雄人物斗志昂扬地盯着书页之外。 布鲁斯只看了一眼就把字条拿起来。 上面的字迹和他一模一样，他再熟悉不过。 “最近总有只小乌鸦喜欢在背地里指点我，认为我没有足够的幽默感，对此我只有一点想要说明：得了吧。 至少我已经学会如何捉弄未来的我。 我知道你不喜欢佐罗的面具，那是一个贯穿一生的阴影，但是没办法，总有些坏家伙喜欢拿阴影来捉弄人。 ——你知道我们该去哪，那一栋闪闪发光的协会大楼，它不属于任何以此牟利的人，去那完成我们尚未完成的事情。” 第126章 希维尔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总之他就爱闹着玩，蝙蝠洞里又被他发现了新的玩具，蝙蝠洞里当然有数不清的蝙蝠。 也许是看着那些蝙蝠长得和他差不多黑，小乌鸦跳过去发出古怪的笑声，冲到蝙蝠堆里，把那群正常模样的蝙蝠都惊走，飞到洞穴之外。 第73章 你认不认识……白色的超…… “怎么现在又要出门啦？” 希维尔警惕地看着眼前摆放好的水果罐头, 谨慎地询问缘由。 “水果罐头，放大版的糖果，你肯定喜欢。” 布鲁斯也只是试着在蝙蝠洞翻了一会, 竟然真的让他找到了一堆水果罐头，洞里的蝙蝠群们也不会凑过来抢吃的, 这个现象实在是有意思。 希维尔面对这些糖衣炮弹难得起了警惕心, 开始疑惑自己作为死神学徒, 是否拥有规律的完整休息时间, 如果每天都要高负荷高强度的学习, 那他和提前上岗有什么区别，他又没有薪水！ 神明的岗位可比看上去的辛苦多了, 虽然从理论上而言，希维尔从诞生起就获得了部分人梦寐以求的‘永生’和带走人生命的权柄，但再换个角度思考，他都没法保证自己有充分的、足够的休息时间, 要整整一辈子的无休。 他终于从格外漫长的工作时间上明白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道理，命运所赐予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眼前人奇怪的殷勤同样也是！ 他又不可能光靠可爱的脸蛋就能赢得别人无缘无故送的水果罐头。 希维尔奇怪的脑回路总能在不必要的时候给予他事情正确的答案：“要吃完一份水果罐头肯定要付出不少力气。” 他无辜地盯着布鲁斯看，试图用红宝石一样的眼睛蒙混过关光吃饭不出力, 但死神生来就很难胜任‘特意让自己变得可爱’这份工作，谁让他们会对着阴森森的骷髅喊甜心宝贝？这种不为大众所接受的奇怪癖好很难让他们变得受欢迎起来。 作为向来对可爱事务不感兴趣的蝙蝠侠则更加了。 “希维尔。”布鲁斯深深地看了一眼混在蝙蝠堆里的小乌鸦, 由衷许愿, “你什么时候能长出脑子呢？” 希维尔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我现在还没长脑子。” 就算是用乌鸦的魔法体，捏一个具有正常神经反射的脑子和身体系统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更不要提人的脑子啦。 希维尔以前一直试图掩盖这个真相，他相信，反正等他捏成人形的那一天一定会有脑子的, 所以现在当然不用为以后的事情担忧。 这份过于乐观的心态对死神这类的神明来说其实是好事！如果不出些谁都没预料到的意外的话。 反正天塌了也不影响人总是要死的，慢慢悠悠不着急地处理一些看上去十万火急的事情（实际上也很十万火急的事情），非常符合这类不顾他人死活的工作涵养。 但出了意外后这种过于乐观的心态，也会让急于希望事情快速完成的人类非常着急，培养神明可不是件容易事。 希维尔不想过多谈论有关他脑子的问题，连忙答应水果罐头的诱惑。 “好吧好吧，出门就是了，上实践课也挺好。”希维尔淡定地想要从蝙蝠群里溜出来。 接着，他淡定地看了一眼布鲁斯。 很快，又淡定地看了两眼布鲁斯。 布鲁斯眯起眼睛，他可太熟悉希维尔不动声色的表情下暗藏着的小动作了：“需要我做什么？” 希维尔羞涩地收回看的第三眼，解释道：“被蝙蝠群卡住了。” 逗蝙蝠好玩，但从蝙蝠堆里离开就是件麻烦的事情了。 毕竟蝙蝠们的视力情况很糟糕，听觉之类的触感倒是极其敏锐，希维尔一旦扑腾一下就能引来蝙蝠洞里一大堆受惊吓的蝙蝠胡乱扑腾。 蝙蝠侠布鲁斯·韦恩终于在这个类似小孩子过家家的世界里又遇到了一个艰难的、复杂的、一言难尽的大问题，他竟然需要从蝙蝠堆里去掏一只乌鸦。 先不说蝙蝠这类生物接触起来到底危不危险，单单是这个世界里，和他有关的元素和牵扯也太多了点。 虽然布鲁斯他会在每一个习惯使用的物品上都打上蝙蝠的标志，但这并不代表他对蝙蝠这类生物一眼定情。 布鲁斯叹气，又不能真的不管希维尔，让他在蝙蝠堆里自生自灭。 蝙蝠洞里深处的蝙蝠传来骚动的声音，连布鲁斯都数不清洞穴深处瀑布边上藏了多少小蝙蝠，他看了一眼泛着光亮的洞穴外，伸手示意希维尔尽量往他所在的边上靠过来。 不过希维尔并不算配合默契的好助手，死神先生从来不需要亲自动手，对肉搏的培训也少得可怜，不太擅长排除掉魔法因素的打架。 于是布鲁斯在一堆胡乱扑腾的蝙蝠堆里率先救下来的不是希维尔，而是另一只恰好卡住希维尔的小蝙蝠。 入手的触感有些出乎预料的温热，蝙蝠可能是没有预料到自己也会有被普通的人类抓住的一天，落在手心里时有些茫然，黑色的眼睛盯着人看，很是无辜的模样。 布鲁斯依旧对这套不感冒，刚想顺势把手上的蝙蝠挥开，却意外地发现手指穿透了蝙蝠的身体，而那只蝙蝠仍然是一无所知的状态，被人甩开后骂骂咧咧地往洞穴外飞走。 布鲁斯的动作顿住，立即伸手去尝试触碰别的蝙蝠，就像在半空中捞浮影泡沫一样，在瞬间接触到实体之后啪地一声碎掉，穿透泡泡，只接触到温热的空气。 希维尔自力更生地从蝙蝠堆里跑了回来，人性化地摸了一把额头，幸灾乐祸地看着布鲁斯：“看来你也会被蝙蝠卡住嘛！” “……这些真的是蝙蝠？” “货真价实的蝙蝠鸦。”希维尔眨眼睛，“都是很乖很乖的蝙蝠宝宝，只是太热情了点。” “……那么。”布鲁斯问，“他们是灵魂还是？” 这个问题很直白，希维尔听得懂。 希维尔莫名其妙骄傲了一下：“当然是灵魂啦。” "希维尔。"布鲁斯按住额头，“下次，要记得提前告诉我。” 布鲁斯都想直截了当地把这个世界称作希维尔的快乐世界了，可惜他还得找点证据，想办法快点从这儿出去。 布鲁斯开始怀念那些记录里希维尔有了脑子之后的行为了，至少他不用从蝙蝠堆里把希维尔捞出来、还不用每次都是遇见了问题才知道答案——突发情况根本无法事先做好准备，虽然他的随机应变能力并没有就此退化，但布鲁斯不喜欢这类到处都充满了随机变化的生活。 希维尔嘀嘀咕咕了一阵，看着水果罐头不说话，接着把罐头推到背面去，他虽然很想安慰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看，至少只要敢问他就敢回答！ 但那堆书好歹也不是白看，太过放任自己就很难获得成长，尽管他也确实没什么目标，但可以尽量做得更好一些。 希维尔盯着罐头把自己说服了，决定以后尽量用更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韦恩庄园的地理位置实在优越得过分，除了协会附近一连串稀奇古怪的建筑之外，它是唯一一座布局摆设都没出差错的建筑。 趁着翻找必要设施的间隙，布鲁斯还成功把庄园附近的监控打开了——实际上，若非因为一些意外，他的蝙蝠洞里应该能够看到整个哥谭的景象，可惜这个世界受限于希维尔的认知，太空外可没有韦恩集团发射的卫星。 好在即使没有卫星，附近的监控同样够用，布鲁斯意外地发现，他待在蝙蝠洞里，恰恰好能够清晰地看到协会的出口方向。 希维尔拍了拍被水果汁填满的羽毛们，心满意足地跳到了布鲁斯身旁，探头探脑，观察电脑盒子里放的画面。 布鲁斯只感觉边上好像跑过来一只浑身散发着香气的水果罐头，他放弃考虑希维尔到底是怎么把罐头吃完的。 看着协会入口络绎不绝的人群，希维尔悲伤地叹了一口气。 布鲁斯把目光投向会说话的水果罐头。 “他们过得好可怜哦。” 画面之中，一群群玩家们兴奋地从协会门口冲出来，兴致勃勃地开始观察新世界周围的环境。 希维尔不忍再看：“怎么还有人类一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干活鸦。”这群人已经干了太久的活啦！ 布鲁斯肯定了希维尔的说法，尽管他并不认识那一群奇怪的协会人员，看着也不太像是布鲁斯所在世界的人，性格、行为举止、谈吐，都不太和他们世界的普通人相似，布鲁斯从未见过他们。 也许那是以后希维尔的员工也说不定。 “你对协会到底有多少了解？”布鲁斯再次试着问他。 “那可是个坏家伙。”希维尔信誓旦旦地说到，“连天堂以前都不敢雇佣这么多牛马灵魂，但是它们却敢。” 布鲁斯皱眉，看着显示屏的画面深思，人群到处往外跑，在他设计的迷宫的各个角落里都能找到人影，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兴奋，除了一小部分人以外，大多数从协会里跑出来的人们不像是在完成什么特定的任务，反而更像是在进行一场颇有趣味的探险。 第127章 布鲁斯说：“我们得想办法进协会去看看，最好再找上几个人了解相关情报。” “找人倒是没问题，但是真的要去协会吗？” 希维尔对布鲁斯他接下来的行程规划有点犹豫，倒不是出于自身能力的问题——反正他又死不了。 理由就和他说的差不多，连天堂都不敢这么做，但那栋楼里却能雇下这么多可怜的牛马灵魂，背后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他可不想一外出旅游就牵扯进什么大麻烦，万一死神大人气得想打他怎么办？他可不想惹事，尽管以前惹的事情也够多了。 比方说偷吃隔壁天使家养好的鱼、用红色颜料在死神的斗篷背后画上一个大大的爱心，趁着死神去人间打工的间隙跑到普通人类的家里游玩等等等。 但是。 希维尔闻了闻水果罐头的香气，充满了新鲜黄桃和橘子的秋天气息，和他最喜欢的秋季差不多，人间丰收的季节到了，也恰好是死神的业绩潮。 他对此还有印象，也许是因为夏天太热，死神还要顶着黑漆漆的吸热斗篷去人间干活，这个时候的脾气通常也不会太好，过了夏天，死神的力量就会在一年之中达到峰值，迎来一个丰收的秋天。 和夏天相反，秋天的天气会变得渐渐凉快起来，人间的街头偶尔也能看到挂在树叶里的丰盛果实，希维尔会藏到树叶堆里睡觉，也不用担心被什么不安好心的坏人发现带走，死神这个时候也通常不会来管他。 足够的安闲、舒适，和雾蒙蒙的午后差不多，是希维尔最喜欢的无所事事的时间点。 但是过了秋天就不太一样了，整个冬天里，死神的力量就不再变得像夏天一样强大，希维尔对死神的力量向来敏锐，和天使对这些黑暗力量的感知程度有的一拼。 死神对希维尔的疑问不屑一顾：“我教你点生物知识，小笨鸦，那叫冬眠。” “冬天冷，哪有动物喜欢往外跑？躲在被子里睡觉还差不多。” “那我也要躲被子里睡觉！我想要一床被子。”希维尔后知后觉，疑惑地看着正在忽悠小孩的死神，“但是，原来我们也需要睡觉吗？好奇怪啊。” “当然。”死神张口就来，“哪有生命会不需要休息呢？上帝还要创造个星期天来光明正大地让自己有理由什么事情也不干，没道理死神就要全年无休的，这是违背生命本性的压榨！” “睡觉是为了降低能量消耗，抵抗寒冷的冬天，死神也不例外。” 死神当然不可能和希维尔解释他冬天力量减小的实话，实际上冬天死掉的生命才更多呢，饥饿、寒冷，都是提高业绩的好帮手。 反正希维尔也还没有到能够带走生命灵魂的程度，他现在什么也不会，自从医院一行后死神也没打算揠苗助长，希维尔还是个小笨鸦呢，多可爱多笨，光是看希维尔乱跑他都能蹲着旷工，看上整整一天。 可能是养小孩太有意思，死神现在看人间的小孩也很有意思——当然啦，对死神来说，人间的小孩这个词语不限制年龄，就算是一百多岁白发苍苍的老人，对祂而言和小孩也没什么区别。 从前死神会更喜欢一些纯黑的、像是从污泥里提出来的粘腻灵魂，这些灵魂对他的业绩很有帮助，对力量的提升也同样如此。 偶尔祂会从这些灵魂里遇到一些更加顽固的，他们甚至触碰到了魔法，窥探到了神明的边界，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像别的灵魂那样重新再生活到别的平行世界里了，只要把这群坏了的灵魂毫不留情地吃掉，对死神的力量都是一些非常好的补充。 死神从来不会对灵魂网开一面，该什么时候死就该什么时候死，托梦或者再跑回去看放心不下的人一眼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灵魂再好看也没用，高尚纯洁和死神有什么关系，祂又不像那群天使一样喜欢亮闪闪的东西。 但是受到小乌鸦的影响，死神偶尔也开始偏心一些亮闪闪的灵魂了。 这种偏心对力量主义至上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放灵魂回去见见他们心爱的人消耗的可都是死神自身的力量，神明也没有那么好做的！ 心软软总是需要付出代价，任何事情都一样。 面对天使的嘲笑时，死神会开始反思，为什么祂要喜欢亮闪闪的灵魂啊？没道理的。但是一看到希维尔见到亮闪闪灵魂时就两眼发光的样子便只能妥协一下。 嘲笑就嘲笑好了，天使又打不过祂。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多正常啊，亮闪闪那么好看，不喜欢的才是有问题，没有欣赏美丽的审美。天使只不过是嫉妒希维尔足够黏祂，连天使故意用鱼都诱惑不了小乌鸦罢了，这是出于嫉妒的丑陋心理！ 不过希维尔肯定不知道死神后来为什么突然改变审美，毕竟死神的性格依旧和祂的斗篷代表的颜色差不多，永远不乐意说真话，只管使劲忽悠人，把人骗走就好了。 所以对于努力像死神学习的希维尔来说，做出去自找麻烦的事情并不太好。 希维尔反思了一下自己，他又不是什么热心的人，讲道理，他明明是死神类别的嘛，哪有天天做好事求人的呀——反正那位死神先生以前从不爱干好事，如果他要向死神学习，分明该把所有人通通带走一个不漏还差不多。 死神以前也是确实是这么干的，只是自从捡到小乌鸦之后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但死神从不会和希维尔解释，死神只会对抱着看不懂的厚黑学哭唧唧的希维尔说，为什么要一定学我呢？你只需要做自己就行。 其实每个死神的性格都不一样，尽管祂也忘了前任死神是什么性格，毕竟像祂这么‘幸运’地捡到一只死神幼崽的情况可不多。希维尔大可以当一个非常喜欢亮闪闪灵魂的死神，就算以后喜欢穿上帝的衣服去收割业绩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死神笃定，希维尔的潜力比祂要高多啦，即使现在看上去和笨蛋没什么区别，那只是希维尔太小的时候就去闯了医院这种格外可怕的场合。 总之，希维尔以后一定可以成长为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死神。 很可惜，希维尔对死神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甚至还会思考他到底要不要尝试改变自己过于突出的个性。 因此，希维尔面对要不要去协会非常纠结。 完完全全是说不清楚的纠结，他真的要主动去找麻烦吗？待在这个庄园里白天看书，晚上啃水果罐头，休息时间就凑蝙蝠堆里玩多有意思。 希维尔从诞生开始头一回感觉自己的状态实在是非常怠惰，完全提不起干劲、一点也不想动弹！ 他只想待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躲在韦恩庄园里的角落，偶尔兴致来的时候再看向窗外观察观察协会的大楼，看大楼里涌出来的奇怪灵魂，然后无所事事地消磨完一天。 还想在太阳光凉下来那么一点的时候，躺在地板上晒羽毛。 希维尔曾经见过这种状态，不过倒不是他，而是那种濒临死亡的小天使们，他们活得够久了，从人间获得的力量也渐渐得变少了，于是慢慢在天堂的圣光沐浴下懒洋洋地继续提不起干劲。 死神解释说，他们只是完成了自己应有的使命，或许在人间中世纪的时候非常需要天使这类的生命，但再过几百几千年就不再需要了。 找到使命对神明来说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否则就会像不再被需要的小天使们渐渐步入神明生命的尽头；所以能把赐予生命死亡作为使命也是一件幸运的事，尽管这样的神明不怎么受生灵喜爱，但是也能像个真正概念之中的规则那样，永远不会步入死亡。 希维尔认为他当然应该承担起使命啊，所以压根不应该有这种——像是活了很久很久后产生的疲惫那样的怠惰。 他决定把这些怠惰归功于韦恩庄园的布置实在是太好了，非常符合小乌鸦本鸦的喜好。 “希维尔？”布鲁斯又喊了一声希维尔的名字，想要把发呆状态的希维尔叫回神。 希维尔的状态说不上来的奇怪，是一种陷入了回忆的样子，经常陷入回忆的状态对于希维尔来说很不常见，通常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或者曾经意气风发过但遇到坎坷的人喜欢干这些事，无论是什么原因，都和希维尔不太沾边。 如果说希维尔的犹豫是为了协会而迟疑，那就更说不符合现实的推断了。 虽然在布鲁斯的记忆里，至少是他能记起来的记忆里，希维尔向来是个‘热心’的死神。 从现实来看，希维尔本就该是协会的主管，他不可能会不管协会的事情，一个遇见大事总是选择逃避和保全自身的主管先生可绝对不会获得那么多员工的喜爱。 他不明白为什么希维尔会展现得这么犹豫。 如果希维尔的状态和他那份记录在电脑里的年龄和心智是一样的，那就没有任何理由犹豫，他就和记录里一样真挚，不可能不想跑去协会玩的。 第128章 除非…… 这就是希维尔还没有彻底成为死神的另一半原因。 希维尔没解锁如何读取一个灵魂的心声这种能力，毕竟眼前的人也不是他的信徒，更不会虔诚地用仪式在心底念他的名字来做祷告。 他只是犹豫半天，认真地随着心底的想法下了决定。 看在水果罐头的份上！他们也算是过了水果罐头的交情，就算是去协会里找麻烦——那就去好了。 待在韦恩庄园的感受实在太舒服，都快让他忘记了他还没完成‘一个正式死神’的试验关卡了。 “是的。”希维尔严肃地点点头，“我们必须快点往协会里去。” 布鲁斯应了一下，反问道：“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去？你想直接跑进协会里吗？” 希维尔颇有点莫名其妙地看了布鲁斯一眼，这个问题简直太小瞧他了：“你怎么能直接闯进协会里呢。” 希维尔考虑了一会，义正言辞地说道：“亲爱的布鲁斯，佐罗的面具经过了不少的艺术加工。” “嗯哼。”布鲁斯示意希维尔继续往下说，“所以？” “所以你不能学习他像个孤胆英雄一样一个人挑战整个城堡！就算是为了救公主也不可以。”希维尔振振有词，“所有人都希望英勇无比的佐罗像个英雄一样完成那些工作，因为这很难实现，艺术加工的情节就从这类幻想里诞生啦，那是满足众人心愿的事物。” “我也希望这样的英雄可以实现理想，可惜现实就是，我见过不少这群相仿之人的灵魂呢，他们都死了。” “所以绝对不能贸然逞英雄哦。” 布鲁斯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是非常值得纳入考虑的思路。” 希维尔意犹未尽，难得让他也当一回老师：“我们最好找几个灵魂，就是那群拥有着厚重枷锁的牛马们，反正他们出来那么多人，总不会都是送出来当零食的，只要他们能进去，我们也能想办法混进协会里……” “——你盯着我看什么？”希维尔把脑袋转回去，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问号。 “没什么。”布鲁斯收回视线，“只是觉得你非常擅长学习，成长迅速。” “嘿嘿，你之前还不想夸奖我。”希维尔的认知里从来没有点亮暗示这一套路，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赞美，“我当然是最好的。” *** 游戏的难度出乎了所有玩家的意料，好在这款游戏的玩法还蛮有意思的，趣味性十足，没有在玩家群体之间引起太大的反响。 就算有一些怨言，但也只是被视为数量极其微弱的特殊群体。 毕竟从全息游戏诞生以来，他们还从没有遇见过如此拥有极大自由度的游戏！提高难度也许是为了增加可玩性和延长游戏寿命，玩家们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自圆其说，帮从来不肯露面的制作组圆上了他们的想法。 尽管他们也同样郁闷，好不容易触发了听上去就很厉害的任务，但是任务地点怎么都找不到，眼前的哪里是路啊，分明是七拐八拐的迷宫嘛！ 像这种包含了一些恐怖元素的大游戏，随随便便在迷宫的房间里、角落边、拐弯处放几只怪物，再偶尔用怪物突个脸就足够足够吓人了。 营造恐惧的氛围不完全是血浆、断肢、骷髅，未知才是最容易引起害怕的。 这类如何制造一款恐怖游戏的圣旨现在完完全全体现在了眼前，玩家们压根不知道一旦打开门，会即将面临什么可怕的怪物。 耳边更是充斥着格外可怕的怪物嘶吼声，光是从那些此起彼伏的声音里，就能猜出来他们究竟要面对一个怎样庞大的怪物群体，这群没有理智的污染物怪物们攻击性可比协会内那些乖乖巧巧的收容物们大得多！ 协会内的玩家之间各自有着各自的小团伙和工会，为了主动攻克这难得一见的协会未知大型关卡，玩家之间基本都三两成群地结伴离开了。 他们可一点也不想直接白白死在协会外，要把等级肝到能够出协会，要花上不少的功夫，要是就这么送命清零，重新回到协会再开始，那他们和白肝有什么区别。 不过并非所有玩家都具有如此昂扬的战斗意识，在巨大的玩家比例之下，只是想要休闲地体验一把传说中的全息开放世界的轻度玩家也不在少数。 恐怖游戏虽然非常刺激，但是不定时的惊吓实在是太考验人心脏了一点！并不是所有玩家都爱玩的。 面对这种到处都是怪物的阴森森的迷宫，许多本着体验全息世界的玩家们都陷入了沉默。 这完全就是打着全息世界的名号骗进来杀人嘛！要是有心脏问题怎么办？怪不得在购买游戏时，甚至还有跳出来提示谨慎游玩的一大串恐吓公告。 他们原本还以为只是为了突显游戏氛围的制作组小心机，毕竟能够登上主流平台的游戏，不可能能够玩出什么人命来，这和大部分游戏都会跳出光敏性警告的公告差不多，仅仅只是起到免责声明的作用罢了。 结果没想到这个公告竟然在这个时候灵验了。 “要不我还是退出游戏吧……” 其中一位玩家在踏入迷宫前犹豫地说道。 “突然反应过来，我们在这个游戏里花的时间好像有点太长了，说好的只是体验一下划时代的新科技呢？我还想回去做点别的事情……” “好歹再试一下！别急嘛，我真的有点好奇这个世界的污染物长什么样子。” 小团队内的大部分玩家否定了想离开的说法，纷纷交流幻想中的污染物会是什么样子，光看憧憬的神情，根本看不出来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可怕的怪物，而是和毛绒绒宠物一样的可爱生命。 “但是……”最先提出想要退出游戏的玩家神色迟疑，“我们到底玩了多久的游戏了？” “我们上次登录游戏是什么时候？” “为什么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要退出游戏的想法？” “这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同伴疑惑：“为什么要退出游戏？现在退出，以前肝了这么久的活就都白费啦，多浪费时间，我们肯定要争取第一个发现污染物的秘密呀。” 同伴赞同地说：“谁玩游戏还记上次登录时间嘛，玩玩就差不多啦，还得抓紧时间去完成那些任务。” 最后关心地询问了一句：“你今天好奇怪啊，发生什么啦？” 玩家茫然地摇摇头：“我没什么事，只是感觉今天玩的游戏时间好像太长了，有点累，想休息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点想家，猫猫还等着我去喂水。” “你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同伴笑着说，打趣地抱怨了一下，“之前分明是你拉着我们想要出去看小乌鸦的，我们本来还没打算出协会呢，要肝出门需要的等级和任务要求也太多了。” “要不是为了看你先前在论坛里提过的小乌鸦，我才不要出协会找什么污染物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这样。”同伴附和说，“之前还和我们炫耀说用一条命换到了漂亮小乌鸦的羽毛，结果放背包里什么都没了，这次我建议你可以让小漂亮把羽毛给我，你先去当代价，等你重生杀回来，我再把羽毛从背包里拿出来给你。” 玩家哀怨地看了同伴一眼，以为自己不知道他也想要一根漂亮的羽毛吗？ 不过既然同伴们都想要进迷宫探险，玩家也只好打消了退出游戏的想法：“那好吧，就陪你们这一次，等差不多逛完迷宫一圈我就打算退出游戏休息下。” 在打开迷宫的第一扇门时，这位玩家依旧感觉到身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疲惫感，比连续工作了整整一个月无休的疲惫还要可怕。 但疲惫的感受仿佛是一瞬间的，在她想要仔细研究来源时又顿时消失不见，浑身充满力量，连脑袋都莫名其妙地特别具有精神，完全没有刚才非常想要逃离的疲惫感受，精神地想要立马探索迷宫，畅想协会世界隐秘，恨不得拿起电脑写十篇论文。 她都想对天发誓，她连参加最重要的考试的时候都没这么聚精会神过。 但在她安心下来想要以高标准来完成协会的任务时，那股莫名其妙的疲惫感总是会突然穿插着出没，天哪，这只是个游戏！她为什么要上上下下清洗五遍玻璃烧杯？ 这也导致了她今天刚刚萌生的想法：为什么他们一群玩家里，好像从没见过有人退出离开呢？ 好像一开始还是有的。 但是每次有玩家离开，又会有新的玩家接替那群离开的玩家，继续快乐地探索收容协会，周而复始。这很正常，总有玩家会弃坑不想玩的。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玩游戏时都能看见自己熟悉的那批人。每次他们也就开始抱团参加各类活动了。 有多久没看到新人玩家了呢？ 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现象？ 这款游戏，真的有这么热门吗？ 她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想要找出自己冒出这些奇怪想法的来源时刻。 第129章 遇到那只小乌鸦前？绝对不是。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卷王选手。 难道是接到那片羽毛的时候？ 人物卡死了后再归零重生的话，应该是能返回到登录界面的。 但依照自己的习惯，她应该在返回登录界面时就退出游戏才对，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如此痴迷地陷入一个游戏里，永远不下线。 她还需要给家里的猫猫换水。 再等一会，再等一会她就立刻下线！ 在同伴的催促下，玩家深吸一口气，握上了门把手。 同伴把脑袋贴进去张望：“太好啦！这栋房子里没怪物！我们继续走下一栋看看去。” 玩家环视了一圈迷宫附近的玩家们，他们互相从不打招呼，因为并不是一个圈的玩家，没有什么共同的喜好和话题。 但偏偏他们又很熟悉。 在协会的不少实验室里，他们往往都能打上照面，时间一长，一来二去也就眼熟得很了。 他们都在迷宫里欢呼着，眼神里全是奇怪的狂热之色。 很快，她现在就像是以另一种视角观看现场游戏一样，大部分玩家一开始并不能找到正确的路，到处在迷宫晃悠，似乎是在说服自己，他们仅仅是在以探索游戏的精神完成任务，绝对不是为了完成协会的高标准要求。 如同牛马最后的自我挣扎和说服！ 等到到处乱逛的探索期结束，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分别从不同的路出发，共同点都是在中间的教堂位置。 尽管教堂附近的建筑群布置格外混乱，连开口的门都不一定垂直于地面（它很有可能是平行于地面），就算是熟悉建筑布局的老手来也不一定能够在短时间内找到一条适合行走的路，更不要说是找准教堂位置的正确出口了。 布鲁斯能够确定自己肯定只给教堂留了一条能够走的路，甚至入口还是在韦恩庄园的方向。所以从协会入口处走的话，是绝对不可能真的去往教堂。 但偏偏这群玩家硬是从不同的方位开始，慢慢地向着教堂的方向走。 “噢。”希维尔伸开翅膀用羽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来你的陷阱并不怎么有效果。” 布鲁斯对此不知可否，他放弃在这个世界里过于认真地遵循规则，这只会让他对自己学过的物理学感到怀疑，谁知道是不是某一个队长标号的家伙在建筑系统上捣乱。 与其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情，还不如去想想如何解决马上要发生的麻烦—— “教堂里有什么？”布鲁斯抱起手臂，低着眼睛问站在手臂上迎风看风景的小乌鸦。 希维尔此时也不再试图隐藏他其实不是个正常乌鸦的事实。 头顶的太阳那么大，在山坡上的风又那么强，希维尔用羽毛捏了一顶黑色礼帽和一副墨镜，恰恰好能盖住光秃秃的头顶和大部分脸。 然后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光滑下巴，下巴处能够露出来的喙和羽毛似乎都被特意清理了一遍，连普通的黑色都透露出了一种低调和奢华之感。 希维尔高深地顶着礼帽和墨镜，把翅膀背在身后不说话：“我在思考教堂里有什么！” 布鲁斯有点看不下去突然开始在意起外貌的希维尔，而且很难恭维希维尔变礼帽和墨镜的审美。 希维尔当然最喜欢黑色，但他忘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全身上下除了爪子本来就是全黑色的，再加上高高的纯黑色礼帽、大大的纯黑色墨镜，再加上希维尔无聊时喜欢把自己缩成一团——这可能是作为魔法体的下意识习惯。 一旦等到黑夜来临，希维尔顶着这些装扮往空气里一钻，这还有谁能看得到嘛。 出于好意，布鲁斯提醒道：“通常我们不会这么戴帽子和墨镜。” 布鲁斯试图像貌似长了脑子的希维尔形容：“色彩搭配，你可以在纯黑色的礼帽上系一圈纯白色的蝴蝶结。” 反正简约的小蝴蝶结还挺适合小乌鸦的，也可以减弱乌鸦这类形象本身就具有的压迫感，看着就像一只爱美的普通小鸟。 希维尔严肃地拒绝了布鲁斯的建议，并且深深地鄙视了这位哥谭富豪的审美：“难道我和蝴蝶结很相配吗？只有小孩子才喜欢！” 在义正言辞的批评之后，希维尔轻咳了一声，纯黑色的礼帽上泛起一圈纯白色的……骷髅边。 它们甚至隐隐约约排序成了一个蝴蝶结的形象。 希维尔骄傲地展示自己漂亮的高礼貌：“这才符合我的形象定位啦。” “是的。”布鲁斯面无表情地赞同了一声，“小孩子才喜欢蝴蝶结。” 希维尔自动过滤掉了不好听的话，小乌鸦扬起脑袋，代表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看在他勉强采纳了自己一半的建议上，布鲁斯继续好心地给了另一个建议。 “你确定不打算给自己来一套衣服吗？光是礼帽可不好看，最好打个领结什么的，黑色配红色也很不错。” 韦恩庄园里那些画像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再加上一些消失不见的人物画册，他猜希维尔终于从佐罗的面具移情别恋，看上了别的好看西装。 至于希维尔目前正在发展的审美——布鲁斯考虑了一下大部分人临终之时更想要看到什么样的死神形象，真诚地向他提出了建议：穿西装总比穿斗篷和面具要好上那么一些！ 如果他能乐意去掉那些稀奇古怪的骷髅头就更好了。 希维尔不动声色地默默给自己穿上迷你版西装。 布鲁斯非常符合气氛地送上了希维尔想要的赞美之词。 心底倒是说出了和赞美截然不同的想法。 他真希望希维尔以后成功当死神去收业绩的时候，记得把乌鸦的脑袋也收回去，不然，也许很久以后那些穿着宽大斗篷和镰刀的死神形象可能会彻底变样。 比如说什么……乌鸦怪人、乌鸦恶魔之类的，他们都很符合对死亡的恐惧想象。 好在布鲁斯没把乌鸦怪人这种形容说出来，希维尔对于自己头一回想象的形象就能收到那么夸张的赞美之事，感到特别愉快。 于是也决定不再和布鲁斯卖什么关子，虽然希维尔觉得眼前这个心眼可能比他活的岁数大小还要多的人也许猜到了他故意把那些迷宫空间打乱，好让这群协会的员工成功到教堂里去。 “教堂里也许有你认识的熟人。”希维尔推了推自己的墨镜，接着又迟疑地把墨镜往下推，露出一对红色的眼睛。 希维尔难得有点踟蹰，也许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往教堂处飞快地看了一眼，感觉到怪物的叫声开始比以往更强烈一些，说道：“你认不认识……白色的超人？” 第74章 现实世界。 绿灯…… 现实世界。 绿灯侠怎么也想不出他最近到底遭遇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一切都很正常。 地球很安全, 宇宙也很安全，没有大事发生，风平浪静, 好得不能再好。 最近唯一发生的遗憾事情也只有一场迟到的救援。 那颗死去的星球救援信号传递的速度实在太慢了，尽管正义联盟以最快的速度组织了最好的两名救援选手前去支援——他和超人也没办法穿越回近乎十个月前, 去完成拯救任务的。 结束那一场失败且遗憾的救援任务后, 绿灯侠就和超人各自分道扬镳, 他还得去负责其他地区的安全巡逻任务呢。 在此期间, 依旧没有发生什么过于震撼的大事。 通常反派们蓄谋已久的入侵大事件背后都有可以窥见的蛛丝马迹, 就像是地震前小动物们的异动，动物们无法在天灾里成功保护自己, 但他们的对危险的天性和感知依旧会提醒他们远离那些可怕的危险。 没道理一声不吭地就憋一个改天换地的重大危险事故的！ 而他们这群名义上地球顶尖的超能力者，更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察觉！ 可惜事实发生在眼前，就算绿灯侠不愿相信，也只能相信。 从所有能够用科学的、严谨的实验方法化验的角度看, 那颗被宣判失去了恒星和核心能源的死亡星球，就是他们所待着的、未来的地球。 毕竟在外太空可没有别的地球，也没有一个完整的哥谭，更不可能有同名同姓同建筑的韦恩大楼。 又或者, 再想想一个更有可能性的假设！ 也许外太空真的有一栋一模一样的韦恩大楼？ 该死的大资本家、大阔佬先生布鲁斯韦恩已经把他名下的家族业务发展去了外太空。 邪恶的资本力量会侵蚀一切，就算是外星人也没办法顽抗的, 这不怪他们, 都怪万恶的资本主义。 这倒不是他恶意在背后说同事坏话，又或者衷心希望蝙蝠侠的事业进军至外太空。 而是他实在有点难接受这个现状。 总之，这些假设都比他们在本宇宙里，见到一个未来已经毁灭了的地球有可能多啦！ 哈尔·乔丹，这位伟大的绿灯侠随手拉了一把小板凳坐在实验室附近, 他蹲下来，满是疑惑地抓了下头发喃喃。 第130章 “我一定是遗漏了什么东西……” 他开始思考一个哲学上的思想问题：“既然有一个毁灭了的地球，那为什么没有未来的、或者是另一个世界的我来找我呢？” “也许有人来找过我了？”哈尔陷入沉思，试图找到一路上他是否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太空里的事务一切正常，至于回到地球——他却认为地球上发生的怪异问题多到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尤其是现在的瞭望塔。 化验的工作都交给了专业人士处理，实验室人满为患，哈尔试图去观察那些五花八门的试验结果，但最后不由自主地又重新把目光放回了整个实验室中心的猫头鹰身上。 “其实一开始我就想问了……” 迪克从实验室里走出来的，哈尔顺势询问：“什么时候正义联盟多了一只猫头鹰？以及，他怎么待在某个喜欢黑色披风的家伙最喜欢的椅子边上？” “前不久我还听说你们找到了一只能在太空里自由翱翔的鸽子，动静还不小，你们打算在瞭望塔开个神奇动物园？” “不错的绿色椅子，从哪找来的？实验室边上的杂物间？” 迪克看了一眼哈尔的坐姿，也学着他搬来了一把小板凳：“我倒是想拥有个动物园，建个额外的动物园需要审批经费，但是。” “审批经费的那个人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试图拯救世界。” “这个时候只能让类似的动物上来顶替一下。” 迪克凑过去和哈尔一同窃窃私语：“你能相信吗？那只猫头鹰竟然也会像b一样说话！” “像布鲁斯一样说话？” “我还以为如果布鲁斯真的不小心中了什么魔法诅咒……他会变成一只货真价实的蝙蝠。” “我是指……你肯定能明白，猫头鹰是猫头鹰，b是b，但是。” 迪克清了清自己的喉咙，特意让它能够发出更加低沉恐怖的声音：“绿灯，这是你的战损报告，你最好注意周围的市政处理中心，如果下次再接到警署的举报电话，我不介意扣掉这个月的外出补贴——” 哈尔连忙抬起手：“停停停。” “这就是我想说的。”迪克说，“虽然我们和猫头鹰之间有着不少的交易，但，按理说他明明不该如此了解我们中的任何一人，可他就是做到了。” 哈尔严肃起了神情：“你不能就这样把指挥权交给他，我们对目前的收容协会了解太少了。” 迪克舒展了下身体，姿态放松：“如果你决定要把一件事交给另一个人，那就不能对另一个人产生太多的怀疑。” 哈尔：“哇哦，我可不信这是布鲁斯能教给你的。” 迪克耸肩：“你可以当成没有言传，但有身教，反正你拿这个问题去问他，他也绝对不会回答的。” “实际上，如果我没有坚定地把指挥权交给他，那我就不会发现他对我们过于了解的这个秘密。” 日常的接触可以透露的信息可远远比言语要来得多，也有趣得多。 “因祸得福？” “不，这不是因坏事引出的好处，他们都应该是属于好事。” 哈尔一时没注意，绿灯捏出来的小板凳闪了闪，电量告罄，板凳直接消失，哈尔扑通一声坐到了地板上。 哈尔揉了揉腿，重新站起来拍拍灰尘，转回头看了一眼干净的地板，再摸了会戒指。 “别担心！灯戒没电了，我得充会电。” “真的没电了？稀奇。”迪克好奇地看着那枚象征着意志的绿灯戒，“我以前只是光听你喊灯戒快没电了，还是头一回见到它真的没电了！” 迪克对于绿灯的电量一直保持着高度的好奇心，他有时都担心，如果绿灯侠在宇宙里飞行时不小心遇到电量消失的事情怎么办，他会直接从太空里掉下去吗？ “……那是因为，以前我会特意加点储备能源，不到严重时刻不会动用，我总不能真的在战斗里直接没电。” 绿灯侠耐心地朝着迪克解释道，尽管自己的猜测不太可能，但为了不让年轻的超级英雄后辈认为自己不太擅长持久战斗，他还是解释下比较好。 “非战斗时期，没有用储备能源的必要。” “所以要养成及时充电的好习惯。” 迪克下了个结论：“嗯……原来你是那种手机电量下降到九十以下就会感到不安全的人。” “那你的储备能源呢？”迪克联想了一下，“像这类需要充电的必要战斗武器，我敢打赌如果是b，他会在身上带至少十个应急储备能源。” 在联盟的大顾问、大老板不在的时候吐槽他的一些坏习惯实在是很有意思，毕竟这个时间说他坏话完全不用担心被人听见。 哈尔·乔丹笑着摆了下手，帮同僚遮掩一下行事习惯：“太夸张了点吧。” 哈尔看着指头上戴着的绿灯戒，打趣道：“他顶多就带五个。” “等等……你说得对。” 迪克：“嗯？什么说得对？带十个储备电源？” “不，是最近发生的奇怪事情。”哈尔补充了一句，“我指的不是地球上发生的。” 哈尔说：“你刚刚是不是说——没想到我的戒指真的会有没电的那天？” 迪克点头，很疑惑他为什么这么问。 哈尔开始数不对劲的地方：“最近绿灯的电源确实用得太快了点。” “但我没有额外的高能量支出。” 哈尔眼睛渐渐亮起来：“我的戒指没道理总是无缘无故地断电。” 绿灯军团内通常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灯戒的力量源自于宇宙本源的意识，不同颜色的戒指来源的力量并不相同。 而绿灯凭借的就是意志力，它能够将无形的精神世界通过特殊的装置使其具现化，使用者的意志力越坚定，绿灯的力量也越强大。 人类物种的精神意志永远是最为特殊的那一类，它永远都不能被具体的数据所束缚，机器的力量会被硬件算力所拘束，但意志不会，它永远都不会有‘上限’的存在。 这倒不是哈尔·乔丹突发奇想讴歌人类赞曲，而是无数现实总结下来的规律。 机器是可以被衡量计算的。 在他本人的行动没有和先前发生别的出入前提之下，灯戒它没道理总是没电。 除非他本人的‘绿灯’意志在对抗另一种无形的力量，除非……整个宇宙的意志来源都在和另一种无形的力量对抗。 “我必须得回军团内一趟。” 迪克站起来，跟在哈尔身后：“你不是想去协会那看看吗？发生了什么？” "如果你在好奇最近发生的怪异事件，只要看地球就能——" 哈尔在瞭望塔的窗口前站住，恰好能够看到被一片粉紫色烟雾笼罩着的地球，正常的蓝白色球体上被刷了一层朦胧的滤镜，说不上来的梦幻，隐隐透着些许诡异。 它完全不像是代表着生机的蓬勃色彩，几乎是完全相反，任何人看到这些梦幻烟雾的第一反应一定是警示的危险。 还没等哈尔开口，实验室里的毛绒玩具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两个人身旁。 “这些是结果，不是原因。” 夜枭在两人的目光注视下淡定地解释道：“看我干什么？我只是换了一个特殊的声卡。” “之前只是在调试声卡数据，所以听上去才会更像蝙蝠侠吧。”夜枭否定先前迪克的说法，“但相信我，现在的声线才更符合我的本音。” “回绿灯军团寻找验证是个不错的主意，我支持你。” 夜枭依旧淡定地和哈尔说话。 “只凭借我的说法并不足以取信联盟所有人，但你，绿灯侠，作为英勇无畏的代名词，如果你能够成功找到宇宙现状的理由，那我就不用再想办法去做一些无聊的人际交往了。” “接着，向其他人解释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的问题，完全可以交给你。” “尽管我的观点认为，你可能得再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和军团内的守护者们一同找到事情真相，要让那群老头子们接受世界在他们不知不觉中就要迎来毁灭的难度可不小。” “尤其是他们认为自身全知全能的前提下。” “不过无所谓，这点时间比让我去想办法取信于人要少得多——尤其是蝙蝠侠不在的时候。” 哈尔定定地看了一会夜枭，没和他说什么。 哈尔转头问迪克，直截了当表达心中不解：“他说话一直都这么讨人厌吗？” “呃……这可说不准。”迪克摊手，“我们得对合作伙伴客气点。” “通常情况下，我不会随便相信一只毛绒玩具说的话，甚至还因为他的话去号召别的人。”哈尔重新地、认真地观察了一下眼前的猫头鹰。 为了迎合市场的喜好，毛绒玩具们通常都会做得非常可爱，全身上下也都是柔软的、舒适的，符合三岁以上婴幼儿玩具标准。 第131章 但这只猫头鹰长得可爱不假，说出的话就没外表那么可爱了，有点点刻薄，和毛绒绒的外观严重不符。 甚至还能因为说话太难听，导致让别人看着他的可爱外表都不爽快，严重一点还能导致对方一度把猫头鹰加上动物厌恶榜单，和榜首的蝙蝠其名并列。 气氛一度僵持了下来，猫头鹰不紧不慢地欣赏他的爪子。 迪克都想站出来缓和一下两者之间莫名出现的火药味了。 很快，哈尔抱起自己的胳膊：“不过你说的话里只有一点我仍然赞同，我当然属于英勇无畏的代名词，具有独特的号召力，所以——” “看在英勇无畏的份上，以及你最好不是用这个词语阴阳怪气我行动永远没有计划、全凭勇气冲动做事。我可以听听你的观点。” “听听我的观点？”夜枭说，“我的观点很简单，世界末日。” 他又不是管家，老是喜欢和年轻人说一个长长的故事，夜枭懒得和别人一一解释上帝之日，在人类没有体验过永生之前，都会认为这是一种世界的馈赠，绝非末日，能够体验漫长的生命多好啊，永远不用畏惧死亡了。 光是想想后续正义联盟内后续极有可能出现的漫长分歧和讨论，他就感觉连毛绒玩具都会忍不住掉毛的，夜枭相信，联盟内肯定有人愿意支持永生！ 这样看来，他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们一个简单的概念，等上帝之日到来的那天，世界末日也要来临了，反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不过你们应该非常擅长应对世界末日了，只是世界末日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从前我还经常梦寐以求试图制造一些世界末日呢，放心，别这么警惕地看着我，我已经改正归邪了。” “看，我现在甚至还会做点好事，比方说坐在瞭望塔里帮某个消失不见的人干活。” “我可真是太敬业了。” 哈尔：“行吧，我会保留你的看法，现在我得回绿灯军团。” “无所谓你相不相信，现在的事态同样没有出乎我的预料。就算最后不能成功——但至少地球不会像你们发现的那颗未来星球一样了。” “目前我只需要你让你们的超级英雄们做好一件事，”夜枭认真地说，“别去找让粉色烟雾消失的办法。” 哈尔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只猫头鹰会知道他刚才在试着用绿灯戒搜集粉色烟雾。 他提出疑问：“但是粉色烟雾笼罩了整个地球？我的戒指能够感觉到，它是一种以生命力为生的动物。” “让粉色烟雾就这么笼罩着地球。”夜枭想了想，叮嘱了一下迪克，“记得让那两位管家们注意，一定要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够及时获得一份薯条，无论何时何地。” 粉色的烟雾本质是一大团膨胀开来的星之彩，尽管星之彩以他人的生命力谋生，但目前却恰恰好能够抑制渐渐膨胀开的生命力。 不过，星之彩毕竟是非人的生物，说它有理智也好，能控制进食本能也好，但食物链保证了它一定会对人类的生命感兴趣，尤其是希维尔近期不在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去挑战星之彩的忍耐度比较合适。 伪人的薯条恰恰好解决了以防万一星之彩想要进食的问题。 这两者之间完全能够达成诡异的平衡，希维尔当初找怪物的奇思妙想简直绝了，和泳池里一边抽水一边放水的操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哈尔审视了一番猫头鹰，深吸一口气：“……好吧。” 夜枭从善如流：“感谢你的信任，记得从绿灯军团回来后帮我说服别人。” “其实不用我去说服他们。”哈尔原本都要走开了，听到猫头鹰顶着一个如此可爱的玩具外表说如此老成的话，不由得笑出声，“虽然还不知道收容协会干了什么，但很明显，超人他们都很信任你，也许还有后面那个素未谋面的主管先生。” “看得出来，就连蝙蝠侠都很信任你们，真难得。” “距离我上次离开联盟也没多久吧？我真有点好奇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在短时间内就赢得了别人的信任。” 看着夜枭一脸莫名的样子，哈尔较劲了：“别看他们嘴上从来不说，但我肯定能够看得出来，他们在下意识信任你，就像信任我一样，我可是他们的同僚——普通的合作伙伴可做不到这样。” 夜枭摇摇头："得了吧。" “你最好相信一个飞行员的直觉。”哈尔·乔丹微笑，“否则像你之前说的那些难听话，如果是一个陌生人，我早就让他见识一下为什么人要学习说话的礼仪了，但我忍耐住了教导的欲望，说明你除了说话难听这一点外，为人还算不错。” 夜枭：“你还挺擅长夸人的。” 哈尔：“谢谢。你是除了漂亮的女孩子们以外第一个这么说我的。” 绿灯侠也没再多说什么，他忙着去绿灯军团证实他的想法。 夜枭看着远去的哈尔，沉默地想着些什么。 等到连他的影子都看不见，夜枭不算意外地看见迪克一直在边上等着他。 夜枭问：“看上去你想问我点什么。” 迪克深吸一口气，抛出了他一直好奇的重点：“蝙蝠侠他们去哪了？” 夜枭：“追求真爱去了。” 迪克被夜枭的幽默惊出了满头的问号。 猫头鹰继续面无表情：“看我干什么，我只是在讲笑话，还需要我对你解释一下笑点在哪里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幽默感了。” “别担心。”夜枭转身往实验室里去，“在该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的。”只不过…… 夜枭想了想，没把后面半句说出来，如果希维尔依旧没办法找到死神的意义，大不了，永远在协会活着也可以。 迪克喊住夜枭：“为什么你会愿意帮助我们？” “……”夜枭转过身，圆圆的眼睛上下扫了一圈，“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别看我刚成年没多久。”迪克上前走了几步，蹲下来看着猫头鹰，“但你最好别小瞧我。” 不知道猫头鹰出于什么原因，他把许多事情都下意识交给了迪克处理。 “也许你觉得我过于年轻，看人的目光没有别的英雄那么厉害。”迪克自信地抬起胸膛，“但我曾经可是蝙蝠侠的助手，你又把太多的事情交给我处理，给了我和你极多的相处机会，我当然有机会看出你的破绽——” “你的判断力、逻辑性、缜密思维、做事风格、胆大程度……都不可能是一个无名之辈。”迪克一一分析，绝不让嫌疑人就此有溜走，“连做事手段和行为都非常老练，尤其是，在应对正义联盟的时候。” “你知道怎么和超人、神奇女侠、闪电侠这些超级英雄们打交道，甚至在一开始他们有些不满意的时候会使用不同的话术说服他们。” 夜枭想了想，说的话却不像是迪克以为的那样：“太多的事情交给你处理？” “好吧。”夜枭反思，“你是指工作太多了？那我交给别的人做好了。” 夜枭自说自话：“只不过他们的效率可能都没你来得高。” “嘿，这不一样。”迪克连忙打断夜枭的自言自语，“别想抢走我的工作！你别想岔开话题！” “你甚至把许多的计算机工作都交给我，这也是效率高？” “当然，你也有不少帮手不是吗？”夜枭点头，“让我再去想办法找个擅长计算机的人也需要花时间的。” “这需要花时间吗？” “花时间想。” 夜枭不紧不慢地说到：“我不在乎你是怎么完成我给的任务的，我只需要看到结果，所以是不是由本人完成也无所谓。” “你肯定认识很多擅长计算机的人，德雷克家的那个小孩？或者哈登警长的女儿，可能还有别的。” "我的观点也只有一个。"迪克看着猫头鹰圆滚滚的眼睛，“你好像有点过于了解我们了。” “我没有——” “你甚至还认识提姆！” “我不该认识吗？你难道认为和别人来往时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吗？只要一查就能发现。”夜枭语速极快地反问，“反正你们肯定认识。” “至于你先前问的愚蠢的拯救世界问题……” 夜枭想不通为什么某些小朋友总爱刨根问底，结局是好的就够了，过程？过程有那么重要吗？ 夜枭不解：“你就当作，我想做点好事？” “主管先生代表协会，愿意和正义联盟达成交易。” “那么我作为一名合格的、恪守职业操守的协会员工，尽心尽力为合作目标共同努力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迪克瞄了好几眼猫头鹰：“你可不像是……会心甘情愿替人打工的类型。” “是啊，不像是。”夜枭说，“但是我这么做了。” 夜枭一开始并不想要和迪克解释他在协会工作的缘由，在夜枭的定位之中，无论是哪个格雷森都只是个助手而已，他不用了解那么多，也不需要面对特别严重的危险——但在这个世界里小丑早就没办法继续作妖了，他也不至于真死了。 第132章 夜枭叹气：“如果有足够的利益驱使，对于像我这样纯凭理性做事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 利益完全是可以作为广义上的形容，无论是哪一种，只要是对方欠缺的，但是希维尔能够给予，那么任何交易都有机会达成。 敌人可以成为友人，友人也可以成为敌人。 迪克抬眼：“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会这么夸赞自己。” “仅仅是便于你能够理解。”夜枭不作解释，“总之，从利益角度而言，我和主管先生，也就是希维尔——达成了一个交易。” “这个交易的内容只有一个，我帮他完成一些必要的后勤工作，他则负责……” 夜枭看着迪克好奇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极具恶趣味地说："送我去死。" ‘这个奇怪的猫头鹰肯定是在开玩笑吧？’ 迪克还没反应过来他能够再继续说些什么，尚且稚嫩、但已经是个足够英俊的青年小伙子的脸上写满了格外有意思的表情，和打翻了颜料桶的白色小鸟身上的颜色没什么区别。 “看在某些事情的份上……如果你下次再遇见类似的情况。”夜枭最后和迪克说了一句，“你可能认为我下意识把许多事情交给你，但是。” “为什么我会下意识把事情交给你呢？也许，不是下意识，可能是出于习惯。” “无论是哪一个猜测，只要你不说，自己试着去调查。”夜枭拍了拍迪克的肩膀，作为这一次谈话的结束，“说不定你就能猜到更多的秘密。” “在发现代表秘密藏着的尾巴时，别急着找人对峙。” *** 猫头鹰走回了他的专属指挥位。 善良版本的正义联盟布局和他所熟悉的那个邪恶版本的很不一样。 不过就算是他所熟悉的那群坏蛋们，对他来说也已经过去很长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了。 活的太长有一个坏处，用人类的记忆曲线来比照的话，如果他习惯于迎接应付新事物，那么旧的回忆细节就会在他脑海里慢慢消失，只留下一点情绪的印象。 对于夜枭来说，他离开自己世界的时间已经远比他真正的活着的时间要长得多了。 他也没什么心情伤春悲秋，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如果真的按照他的心情来，那他更希望世界能够毁灭，他又不是什么好人！ 不能因为他应该是布鲁斯·韦恩的哥哥、不能因为他是一个在别的世界作为超级英雄的兄弟，就让他也要担负起拯救世界的职责。 硬要说起来，他遇见的坏蝙蝠比例可比好蝙蝠大的多——因为他们的工作就是接触黑暗世界，好蝙蝠几乎不属于黑暗世界的列表。 而且在他所在的那个世界里，主世界正义联盟内的超级英雄们有一个算一个算是超级大恶棍，几乎没几个算好人。 哥谭内的韦恩夫妇是参与□□和赌场的罪恶资本家，他的家庭内并没有充满温馨和谐的友好气氛，可惜歹竹出好笋，他的弟弟确实算个好人，但好人又怎么样呢？在哥谭，他照样还是死了。 夜枭也算是跟着希维尔看过了好几个不同的黑暗世界，这些世界里，许多人物关系和事件轨迹和主世界大差不差，但总是在那么一些关键的节点里硬生生拐了一个弯。 就像是，蝙蝠侠有他的罗宾一样，夜枭也有自己的助手，有趣的是，他们的助手恰恰好是同一个人——来自格雷森家的小孩。 不过，悲剧的结局永远不会像美好的故事书里一样其乐融融。 “我有点想应景地帮你长叹一句心声——天呐，他都长这么高啦？” 夜枭没理身后说话的管家。 “我说过的吧，夜枭？”管家走到了猫头鹰身旁，“当你看见你倾注过感情的几个小孩依旧能够活蹦乱跳地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你很难不放弃原来想要毁灭世界的欲望。” 周围的几个人都开始去重新准备化验另一个地球上的下一页物品清单，实验室里罕见地没什么人。 夜枭否定了管家的说法：“那也不代表我想拯救世界。” “我恪守契约精神，你可以这么认为。”夜枭默默开始下一轮的工作，“我只是履行希维尔不想干的工作，换取交易。” 作为和几个韦恩都相处了不短时间的管家，他早就学会了一项和韦恩们和平共处的技巧，那就是从来不管他们说了什么，只是去看他们做了什么。 让一群喜欢在大半夜穿紧身衣，然后在大型工业城市里逛来逛去的义警们说点心里话可不容易，他们可不像是小镇里长大的超人。 所以管家才不管夜枭的嘴硬，自顾自说道：“你猜当看见韦恩少爷第一眼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上帝呀。他可真年轻，漂亮得体的西装、坚定的眼神。” “就像我印象之中，他死去的那天一样年轻……” 管家随意将手臂搭在金属台上，像个真正的老人那样说家常：“我和你一样，作为一个糟糕透顶的人，活得太久了。不过我比你要幸运得多，也许是更可怜。我和那几个孩子相处了很长一段的时间，有着很多的回忆。” 夜枭说：“那应该要比我幸运一点，至少你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不用像我一样渴望毁灭世界。” “但是时间过去太久，我的记忆力只比普通人好上那么一点儿，很多相处的细节我确实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只有几个场景我记得格外清晰，就算我真的真的非常想忘记，也根本忘不掉。” 管家轻轻拍着手指：“那就是他们死去的样子。” “如此的具有活力，如此的年轻，脸色如此白皙……如果他没有躺在一座真正的棺木里，那他和往常受伤时回家休息也没什么区别。” “像我这样不算好的人，在上帝之日后享受永生、享受清醒的神智和意识，但像他们那样的好人却在那么年轻的年纪，就睡在了地里，上帝实在是不公平。” “我不想连主世界再次陷入绝望，至少，在一切都是最美好的节点的故事里，付出努力拯救世界就该拥有回报、拥有最美好的结局。” 夜枭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没说话，只是在默默地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事务。 许多事情原本不必经过他的手，不过很久前在犯罪辛迪加里做事的习惯依旧保留着，不看一遍那些事务，他会感到一阵没理由的担心，担心事务的发展会脱离掌控，担心别的人做事太过粗心会导致一些预想不到的后果。 他依旧下意识地不想让任何事物脱离预料。 过了一段时间，验收完化验成功的技术人员也重新走回了实验室，管家见状想回地球继续开始他的后勤准备工作。 夜枭说道：“看样子你和主世界的阿尔弗雷德相处得不错，以往你可没这些闲情雅致来和我说这些。” 管家思索：“你说的有道理，我和阿尔弗雷德很合拍，没有人会拒绝听些恭维话，我们一致认为，阿尔弗雷德是世界上最好的韦恩庄园管家。” “我们在密切注意最近的舆论动向，他们总能发现星之彩和薯条之间的关联，我不知道我们能够保持如今的平衡多久。” 在管家离开前，夜枭终于说道：“我相信希维尔，相信我们的……主管先生。” 他几乎不轻易托付信任，但希维尔属于例外的那一列。 *** 提姆和夜翼有了一个属于他们俩人的秘密基地——韦恩庄园里的小花园。 出于安全着想，夜翼在拜托提姆完成他交予的工作时，都会邀请提姆来韦恩庄园玩，在几天的游玩庄园时间里顺便完成一下工作就更好了。 这次也不意外。 迪克沮丧地坐在花园里，桌面上摆了一堆孩子们最喜欢的零食，两杯热红茶，他有气无力地捏着麦片一片一片啃。 提姆看不下去：“……你睡着了吗？” “这只是表达我心情的一种方式！低沉的进食欲望。” “不说这个了。”迪克把麦片放下，端起红茶一饮而尽，“那些计算机的任务交给你比较方便。” “芭芭拉她最近忙着替她老爸维持警局秩序呢……” “放心交给我。”提姆点开电脑里的传输文件慢慢检查，“这些东西都不算太难，检测舆论的工具我早有准备，之前我还把它放在网上时刻监测蝙蝠……呃，你什么都没听见！” 迪克眯起眼睛：“检测蝙蝠什么？” 提姆振振有词：“已经没有在检测蝙蝠图片了，我最近都在搜索别的东西！比如说神秘的协会主管先生，你别说，他西装真好看，到底是哪儿的牌子？或者是定制的手工西装，但连我都不出来是出自哪位大师的手……不应该啊。” 提姆开始打他的小算盘：“如果和他打好关系，那他能不能……送我一张变形金刚的签名合照？借我开一开已经是奢望了，我得慢慢来。” 德雷克家怎么说也算有点钱，提姆也跟着父母见识过不少社会上的名流，衣装、美酒，总是宴会上一些用来开展话题的必要谈资，尽管他对这些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但必要的知识还是会掌握的。 第133章 “可能是十几年后的大裁缝也说不定。”迪克摆手，想要岔开这个话题，“这些事情对你来说不难就好，我还担心你太逞能。” “我才不会。” “但是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提姆把电脑屏幕对准迪克，指着那份打开的文件质询：“为什么这里有韦恩名下的正义联盟附属财务清单？” “呃……”迪克挠头，“布鲁斯名义上是正义联盟的投资人，联盟的财务清单各类报销都会丢给顾问管，让顾问再负责和韦恩集团交涉，顾问又是蝙蝠侠，所以——” “我知道这个！我奇怪的不是他们两个。”提姆又说，“而是确认财务的清单为什么会给我管？” 实际上这些所有文件都应该归夜枭暂代处理。 谁知道夜枭会把财务清单也夹在这堆分发的业务里丢给他管……还格外嚣张地标了一个文件名《请把这堆文件让你的计算机朋友负责.zip》 文件那么多，先前迪克还有心思把那堆压缩文件一一解压查看内容，等到了后期的事情越来越多，迪克干脆只把文件名重新更改了一下就发给了提姆处理。 迪克严肃起表情，像一个真正的老大哥一样拍了拍提姆的肩膀：“我是出于锻炼你的目的，才把这些高度机密的文件交给你处理的。” 才怪。其实清单里全是各个超英的战损报告，光是看着就很头痛，他们的破坏力真的有这么夸张吗？他不信，肯定是市政处理中心的人偷偷把自己看热闹时意外打碎的水杯都算进清单里了。 “好吧……”年轻的提姆小朋友并没有意识到大哥夸赞背后，代表了怎样的用心险恶。 他只是乖乖地答应下了他能力范围之内可以完成的工作和任务，并以此为荣，为此，他需要多贡献十杯热红茶提神。 看着周围粉紫色的烟雾，迪克突然想起一件事：“光是处理各种化验单了，大部分市民是怎么看这些变化的？我还没来得及看报纸。” 提姆看着迪克眼下的黑眼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别担心，你要相信一个饱受过折磨的地球人民的集体素质。” “至少在哥谭里是这样，别的地区我还没怎么关注。” “戈登警长他们有告诉你，警局为什么要忙着维持秩序吗？” 戈登才没空告诉他，芭芭拉也只是和他说了最近没办法处理多余的事务，出于阿曼达·沃勒之故，布鲁德海文直接让他休假了，迪克皱眉：“我以为，是确保市民不要仓皇逃离哥谭？” 提姆严谨地解释道：“是赶着去阿卡姆病院维持人群秩序，防止发生踩踏事件。” 迪克：“？” “那座收容宫殿就在阿卡姆病院附近吧？”提姆想了想，改口，“哦，它好像已经完全覆盖了整个阿卡姆岛屿。” 提姆语气之中流露了憧憬："一夜起高楼哎……我还没亲眼去看那座传闻之中格外高大华丽的宫殿呢……" “听说它有着足以媲美奥林匹斯众神底蕴的魅力，优美、华丽，带着如同幽灵般鬼魅的神秘气息，吸引着所有人试图一窥究竟！像鬼屋一样摄人心魄！” “作为一个哥谭人，如果不能亲眼去见识一下阿卡姆宫殿的壮观景色绝对是一种遗憾。” 迪克询问：“麻烦问一下，你从哪听来的解说词？” “现场有不少转播录像啊，可惜现在哥谭警局不让游客进去参观，哎，真可惜。” 现在的阿卡姆岛屿外到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哥谭群众们，毕竟只有哥谭市民有这样的胆子愿意外出了。 “拜托了，迪克！听说你和协会的主管先生也很熟悉，你快说说那座宫殿真的有那些解说词里说的那么有意思吗？” “……应该吧？”迪克迟疑地说，他很难从兵荒马乱的那一天中回忆宫殿到底有多壮观多好看，他注意更多的反而是希维尔和布鲁斯。 “好看是好看，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迪克开始画大饼，“先完成舆论监督工作，有机会我带你去协会内部看。” “舆论工作？轻轻松松。”提姆打下了包票。 提姆娴熟地移动电脑：“看，这是涉及目前现状后形容最多的语句。” 屏幕上排列出了一连串词汇： “上帝，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原来只是一场世界末日？” “好消息！” “所以，明天可以休假了？” “想看正义联盟各个超英的腹肌，我觉得超人的腹肌肯定是所有人里最大的！” “……” 见迪克神情有点不对劲，提姆连忙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屏幕：“哦，我没注意这个。” 提姆立刻把电脑屏幕转回来，敲了一会键盘，心满意足地把屏幕转回去。 迪克一言难尽地看着电脑屏幕，某个狡猾的、尚未脱离蝙蝠粉滤镜的开发者利用权限修改了后台检索的文字内容。 “想看正义联盟各个超英的腹肌，我觉得蝙蝠侠的腹肌肯定是所有人里最大的！” 提姆满意地看着汇总栏，心情格外好地叉腰：“我这就把这些检索后的大众言论编辑成文件发给你们，联盟里的英雄们都可以放一百个心。” “……我们还是删掉腹肌吧。”迪克露出不赞同的眼神，“我觉得夜翼的腹肌才是所有超英里最好看的。” *** 距离希维尔的提问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 离教堂的位置有点远。 “……” 离教堂的位置已经很近了。 “……” 得益于希维尔逐渐掌握完全的能力，他们两人倒是完全不需要再像先前一样到处碰壁找方向，几乎不用花太久时间就能安全抵达教堂周围，甚至能贴心地避开周围火热灼人的阳光。 “……” 布鲁斯足够沉得住气，他一点也不着急，反正他知道，只要他不着急，急的自然有别人。 尤其指代某个完全不能接受忍耐和等待的希维尔。 “你怎么能忍心让一只小乌鸦在地上跟着你跑？我建议现场衡量一下一人一鸦的步行尺寸，用严谨的数据论证这是一场严重的酷刑。” “等等，别走那么快嘛！”希维尔快跑追上布鲁斯，“你就不怕走丢吗？我都走在你身后了，不但要忙着追上你，还要忙着不让你走散哎。” 布鲁斯感同身受地赞同了希维尔的说法：“很能理解，毕竟我也要一边走路，一边数数。” 希维尔的求知欲当然得第一时间满足。 布鲁斯说道："我在数你这一路上还能露出多少破绽。" 希维尔从身后快步跳至跟前，摸了摸乌鸦头上头发：“破绽很多吗？绝对不可能吧。” “人是不可能完全装成一个弱智的。” “而我虽然确实可能拥有极高的演技天分，但我明显拥有一颗热忱善良的心灵，我是个好人~我不可能对你撒谎~” “我可没想到你有承认自己是个弱智的一天。” “嘿！”希维尔抗议，“我只是用它来形容我的状态，我可没有知情不报、故意隐瞒事情真相，你一路上遇到的怪事……那不是我的问题。” 希维尔叭叭叭：“我只是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态度来对你。” “这是个很需要考虑的问题么？”布鲁斯觉得小乌鸦扭扭捏捏，和先前胆大包天的态度非常不一样，“那就让我来问你吧。” “审讯吗？别吧，我罪不至此。” 蝙蝠侠很怀疑希维尔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你现在的记忆，恢复得怎么样了？” “别告诉我还只是小乌鸦。” 戴上了新帽子的小乌鸦理直气壮跳到布鲁斯的肩膀上。 “我的脑袋就像是一瓶开了盖的玻璃汽水，到处在冒泡泡。” 这是个很容易让人误解的比喻，一本正经地解释说自己的脑子里有泡的情景可不常见。 “那些泡泡是很多很多我还没来得及整理好的记忆。”小乌鸦仰头戴着墨镜，看着天上炽热的太阳，“我还没整理好……看见你的脸我就头晕，不然我为什么要带墨镜！” “嗯……听上去有不少都是关于我。” 小乌鸦戴着墨镜泪眼汪汪：“韦恩大老板你能不能把脑袋转过去？” “我刚刚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它很糟糕，你肯定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布鲁斯很茫然，他又怎么了，他又做什么了。 “你竟然任凭不带上脑袋的我认不出韦恩大老板和蝙蝠侠的区别。”希维尔控诉道，“你怎么能特意欺负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努力干活的主管呢？” “主管先生他明明每天都很努力地在搬砖，试图解决三十一亿的负债了！这笔债务还是我替你背的。” 布鲁斯不但认为希维尔在乱说胡话，还敏锐地察觉小乌鸦的声线变得有点奇怪。 希维尔飞快地、含糊地跳过了一句似乎是关于上帝的感叹，布鲁斯没听清前面那一句，但能够听到下一句：“你看上去真年轻，布鲁斯。” 第134章 “就像你第一次捡到我的那天一样的年轻。” 布鲁斯身体有点僵硬，他似乎意识到了希维尔怎么突然爱上戴墨镜的秘密，他眨了下眼睛。 布鲁斯问道：“你刚刚在说什么？” “我好像听到你在说上帝。”布鲁斯说，“像你们这样的死神也会信仰上帝？” “那肯定不会。”希维尔说，“我们肯定不信上帝，这是一句流传在死神之间的俚语，以前的死神经常说，我也会学习一下。” “赞美上帝当然是不可能的，直接咒骂上帝的话，对祂有点不太礼貌啦，毕竟那么长时间里还要经常见面，上帝又什么都能听到。” “所以我们会说。”希维尔交叉翅膀，看上去立刻被成功转移走了注意力，“踢踢上帝的屁股。” 希维尔补充说：“以表感叹。” “……”布鲁斯问，“你怎么恢复记忆的？在这个世界里逛上一圈？” 希维尔小声说：“可能是因为去了韦恩庄园？那是个好地方，它也有个好主人。” “也许是我把一些记忆丢在韦恩庄园的电脑里说不定。” 希维尔挺能理解自己为什么想把先前的记忆丢了的，他几乎是把所有和死神职责相关的东西都丢到了这个独立的小空间里。 这个小空间也是独属于死神权能的地方——这是希维尔自己的理解，他从没问过死神是否拥有这样的小空间，但，他确实能够感知到这个世界独属于自己。 可惜他的死神权能只完成了一半，导致这个空间是个进化没完全的样子，没有像样的时间，也没有像样的昼夜。 希维尔在前往重启后的主世界前，颇为忐忑地担心死神的任务依旧完不成，防止事情变得更坏，干脆把协会内一些最严重的安全问题都放到自己的小空间里。 然后思索再三，同样把先前死神中涉及到主世界的记忆丢进了空间内的韦恩庄园。 一方面是担心依旧拥有重启前的记忆会加速影响主世界的时间稳定……另一方面则是出于他的私心。 希维尔不想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过去发生的事，他不想这么做，一切都应该有一个崭新的开始。 “在主世界未完成重启前……”希维尔说，“你做了一些事，确实让我学到了不少，我也成功拥有了带走别人灵魂的力量，我能让他们都能拥有死亡，我把那群永生者的灵魂都带离了他们曾经的世界里，下一步该做什么，我不知道。” “因为，权柄的力量告诉我，我似乎还没有学会除了死亡之外的事情。” “他们离开了永生力量干扰的地方，按理说应该获得了自由，他们完全可以选择沉睡或者离开……但他们只不过获得了意识上的清醒。” “我可以帮助他们的灵魂，让他们的精神力量变得坚韧一些。用以抵抗漫长岁月的干扰。” “这让我很疑惑。死神的力量，本来就只有死亡，我分明已经完成了所有死神能够做的事情，可惜这个空间——依旧是不完整的模样。” “我目前还没办法给予他们精神上的死亡，只能做下许诺，让他们帮忙管理协会……我去寻找真正能够带去死亡的方法。” “除了最开始的那几个人以外，其余那些黑暗世界的人们，我只能选择把他们都放进协会里，再进行后续的研究。” “协会的力量和这些空间很相像，于是我幸运地拥有了协会。” 他们到了教堂大门前，透过栏杆，能够清晰地看见里面游荡着无数数不清的怪物。 “他们就是各个黑暗世界内承受着永生痛苦的人群。” “在我成功接管协会之后——它的任务便从研究永生的污染物们，变成了去搜集所有受到永生胁迫的受害者们。” 希维尔指着教堂附近边上的那群奇形怪状的人群：“我看过他们的灵魂，看过他们从几斤重的小孩变成如今的庞然大物。” “见过他们一生中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也见过他们的意志力被摧毁的时候。” “也许是我因为活得太长了也说不定。”希维尔鸦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在研究的过程中，我越来越想念还没变成人的希维尔，越来越想念还不需要拥有这么多见识的我。” 他见过了那么多灵魂。 但他只喜欢这一个在黑暗里发光的灵魂。 布鲁斯抬眼看着眼前这些长得格外可怕的怪物们，其中有的一只怪物身上，甚至能够数出十七八个人的影子。 其实初入这个空间的时候，看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布鲁斯就感觉到了两种格外不同的气质，这两者之间天差地别，反差极大。 一种是无尽的、具有些许童真的混乱，那就像是一个尚且对世界没有建立起特殊认知的小孩。 另一中确是很多很多的孤寂，也许是能够活得久的物种注定要对很多事情保持淡漠，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特殊的生机，又可能是死神天性所致。 “其实在主世界重启之后，我才开始去慢慢接触协会的。”希维尔说，“在协会里，我意识到了永生存在的原因，接着我去找那些黑暗世界，把他们都搜集起来。” “我拥有了很多好助手，我可没想过去找你……”希维尔摸摸帽子，“在意识到永生又开始接触主世界后，我才跑去你们世界的，反正你现在也不认识我嘛。” 希维尔含糊道：“既然你不认识白色的超人，那也是件好事，作为协会的保安队长，他帮我在这看着这群收容物。” “我和他做过一个交易……” “没错。” 另一道声音插入希维尔和布鲁斯的对话之中。 希维尔用白色的超人形容他确实很贴切，站在教堂顶端的人披风无风而动，浑身上下只有黑白两色的制服配色，和主世界的超人恰恰相反。 卡尔指着底下那群互相撕咬的怪物：“你现在终于打算回来和我履行约定了？” “地球之行愉快吗？”卡尔一点也不见外地和希维尔叙旧，“让我数数，我到底在这等了多少天？” 卡尔快速地扬起一个微笑，又极快地放下去：“哦，差点忘了，像我这类活得太久的人已经很难分辨时间流逝的速度了。” “但这不是你不来的理由，你最好解释一下，协会内出现了什么情况？” “在我印象里，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些奇怪的动静了。” 第75章 希维尔遮遮掩掩地戳了戳…… 希维尔遮遮掩掩地戳了戳自己的墨镜, 再提了一下拥有独特骷髅蕾丝边的高礼帽。 “如果我说不是我的原因你相信吗？” 超人当然不是笨蛋，阳光开朗的超人不是，褪色的超人更不是。 卡尔没和希维尔多说什么, 只是抱起两边的胳膊，略微眯起眼睛看着那只黑漆漆的乌鸦：“你的穿衣品味一如既往的糟糕, 真不清楚你是从哪学的。” 希维尔对卡尔的话不以为然, 鄙夷了一番对方制服的审美。 卡尔挥挥手, 本着自己对过去主管先生的认知, 深觉对方怕不是依旧在一团乱麻的记忆海洋里畅游, 他看着布鲁斯，一边打招呼一边指使聚集过来的怪物们往两边散开。 这群聚拢起来的怪物人群, 就算没什么清晰的主体意识，也依旧明白凑热闹的道理，好在超人明显有着非同寻常的威望，几人踏上小径往教堂内部走去的时候, 怪物们顺从地让出一条歪歪扭扭的路。 只是路两边依旧吵得厉害。 偶尔还有几道非同寻常的炽热目光时不时盯着黑漆漆的小乌鸦。 “你好啊，布鲁斯。你是来自哪一个宇宙的来着？” 卡尔用打趣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遍：“你看上去真年轻，我都快想不起来上一次见到一个布鲁斯是什么时候了，西装品味不错, 看来阿尔弗雷德还会替你准备生活用品……” “主世界的我过得如何？” 布鲁斯在卡尔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时，就把暗中观察的视线换到了明面上, 想了想, 干脆换了和相熟的超人平时相处的方式：“克拉克？一切都很好。” “如果你再早个几年来到这鬼地方，我一定会……”超人转身拉开教堂的门，“让你还是喊我卡尔·艾尔。” “克拉克·肯特是属于地球小记者的名字。” “不过这鬼地方待久了，会锻炼人的心态，所以, 你喊我克拉克也没什么问题。” 布鲁斯观察了一番教堂内的情况，和现实中的教堂布置没什么出入，只不过天主教和新教的两番布置穿插着填满了整座大堂，看上去就像是甜酱和咸酱混合起来了一样。 他没办法对其做出什么合适的评价，只能认为这座教堂实在是——很希维尔风格。 布鲁斯冷不丁问了一句：“你在这待了多久了？” “我没有记时间的习惯，没这个必要。” “提醒我在这活了多久的时间可不是什么值得留念的记忆。” 第135章 那名被希维尔称为白色的超人看上去，实在和布鲁斯印象里的超人不同。 站在教堂塔顶时，背后的太阳如同成了整个人的写照，披风无需动作便在空中微微晃动，太阳之子一向喜爱这样的出场方式。 布鲁斯很快就意识到了超人所穿的制服，最大的区别当然是颜色。 希维尔注意到布鲁斯的目光，凑过去聊天：“你也觉得超人品味不如我，是吧？” 布鲁斯意有所指：“我还从没看见超人穿过黑白色的制服……他就算是当记者的时候选格子衫，也喜欢选和小麦色泽差不多的。” 他本意是想暗示一下希维尔，让他告诉自己对面的到底是哪一个超人，最好能把和主世界的出入也介绍一下就更好了，虽然布鲁斯能感觉到超人也没什么恶意，当然也没什么往常的热情。 天地良心，布鲁斯真的不知道对方的来历是什么。 也不知道希维尔到底有没有听明白布鲁斯的暗示，总之，希维尔思考了半晌两个超人之间穿衣风格怎么突然大变样，他瞄了一眼在前方带路的超人，悄悄说：“代表内心已黑化。”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装成大好人招摇撞骗的！这一点应该好好学习一下我们死神，至少我们从不选漂亮的金色当死亡代表。” 好吧。至少布鲁斯能知道，被希维尔的收容协会接纳的那群熟悉的超英里，大概率全是黑化版本的。 “我可没兴趣偷听你们的对话。”卡尔补充了一句，也许是对方忘记了自己拥有的超级听力，他好心地提醒，“但你们的悄悄话说的太大声了。” 卡尔一点也没有主动提起自己过往经历的兴趣，那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一场理念冲突而导致的世界悲剧，他没什么好说的。 愤怒、悲伤、痛苦，所有的情绪最后都被时间所抹去，超人在一开始时始终相信，无论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一定会迎来能够和解的结局。 他的世界里有很多分不清到底是谁造成错误的结果，也许是超人太过冲动，也有另一方太过强硬不屑于给予解释之故;这些纠缠不清的事情就该让它们一直纠缠不清下去。 可惜意外总比预料结局来得要快，永生的力量横插一脚毁灭了世界，超人预料之中的纠缠就这么硬生生被外来的力量化成了一团烟雾。 满腔的情绪再也找不到能够解决的人，有错的人死了，没错的人也同样死了，只留下永远无法获得死亡、甚至连清醒的理智都失去的人。 他还怎么一一算账？难道那些死去的人就这么永远死了？凭什么只留下他一个人还清清醒醒地活着？这根本不公平。 任何一个有着对‘永生’状态感觉不公平的人，都无法拒绝希维尔的条件。他们嫉妒死去的人，凭什么留着活着的人孤零零的在世界上享受永生呢？他对此感到愤懑。 “容我提醒你一句，亲爱的主管先生。”超人特意加重了语气，来彰显内心的阴阳怪气，“希望你的记忆还好好地待在你的脑子里，别让它再到处乱跑。” “制服的颜色是你定下的，你最好再想一想，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穿的还是红蓝色的。” 超人本来想带着他们找个位置坐下，再好好聊一聊交易的问题，可惜实在受不了希维尔对自己品味的质疑，直接把两人带去了最重要的仓库。 “说起来。”卡尔看着布鲁斯的西装，“你不奇怪，为什么蝙蝠洞内没有你能穿上的蝙蝠战甲吗？” 卡尔心情很好，一把拉开仓库的大门。 “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 超人饶有兴趣地打量各个战甲柜：“灰色的，黑色的，红色的，或者，也许你喜欢七彩的制服？金属的战甲看上去也不错。” 不同型号、不同颜色的蝙蝠战甲都被分门别类归纳在一个角落。 布鲁斯：“……绝对不要七彩的那件。” 他可不相信自己穿过七彩制服！ 无论是哪一个世界的他，品味都不可能沦为希维尔那样的！ “放心，没有黑白配色的制服，毕竟你没加入过协会。”卡尔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不用穿太丑的衣服也是一种幸运。” 布鲁斯无奈地看了卡尔一眼，认为他说的话总有种明显的、说不出来的幸灾乐祸味：“你还是和我说清楚点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希维尔看到这堆制服时，就跳了下去仔细观察战甲柜，偶尔时不时点个头。 卡尔飞上仓库内树立着的十字架，十字架顶端放着一个小小的透明密封盒子，他把盒子拿下来，想把它递给希维尔。 “别看你的那堆制服了。”卡尔动作娴熟地把希维尔从战甲柜里拎出来，“看看你的记录纸。” 一时不察调转了方向，希维尔晕乎乎地捧起脑袋看着透明盒子。 “不会现在还没醒过来吧？”卡尔无奈地把希维尔捧在手上，让他方便看清楚透明盒子里装的纸张，“我可是难得看到一个正常的蝙蝠侠在你边上，这次绝对没有再出什么问题了。” “或者你去外面的怪物堆里逛一圈醒醒神？” “我在这里帮你看守这群怪物，等你下次来的时候再把这张记录纸交给你。而你——则回来答应送我和我所在的宇宙内的所有生物，一个干净利落的死亡。” 如何获得一个干脆利落的死亡是卡尔·艾尔现在的终极奋斗目标，而能够实现该目标的希维尔怎么说都不能出差错。 目标无法实现的话，和白干活有什么区别？ 布鲁斯走过来：“让我看看这张纸。” 卡尔迟疑了一下，看向希维尔：“我不确定……” 希维尔低下帽檐，布鲁斯早就把盒子拿到了手上，指尖搭在锁扣上。 “算了算了。”希维尔说，“你看着好了。” 本来就是该给蝙蝠侠看的，不然希维尔也不会专程把蝙蝠侠带进来。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份折叠好的文件，封面末端有着明显的协会记号和印章，最让人无法忽略的自然是文件的标题：零号收容同位体观察记录。 文件内夹杂着不同的记录文本，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把许多不同世界的同位体都记录在一张薄薄的纸上。 第一号收容物。 第二号收容物。 第三号收容物。 …… 第n号收容物。 所有的名字通通都是清一色的布鲁斯·韦恩，为了便于记录，在后续添加了相关的宇宙编号，从1到n，还有一些奇怪的缩写，诸如不义、领主、狂笑，他猜测可能是这些标记好的‘布鲁斯’特别出彩也说不准。 布鲁斯翻阅记录纸的动作一顿，突然停留在另一张被单独剪裁下来的档案里，这份档案明显被人从整份记录里带走过，但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又重新将档案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布鲁斯将那张被剪裁过的纸取出来，光线透过薄薄的一层纸，恰好印到了身后不远处的战甲柜。 其余的所有战甲都能够从外表清晰地察觉到蝙蝠的元素，那是独属于蝙蝠侠的象征，毋庸置疑。但只有这一件衣服不同，它全身都是由金属制作完成的，光是看厚重的金属披风就能察觉到难以承受的重量。 “这件制服……你可能没法穿。”卡尔搭上布鲁斯的肩膀，“要不你再换一件？” 布鲁斯捏着那张独特的记录纸，只有这一份的名字和其余清一色的布鲁斯·韦恩不同，上面的记录外号也不再是蝙蝠侠，而是托马斯·韦恩，夜枭。 *** 卡尔和布鲁斯勾肩搭背。 “你当然不能指望一位主管、一个死神，亲自来处理协会内繁杂的公务。” 把躁动的怪物们送进单独的房间，记录所有怪物们波动的数据，找出永生之间的联系，这些都是重要但繁琐的任务。 主管先生一个人可干不来这些活，幸好那些毁灭了的世界里，理智尚存的人之中还有不少是处理繁琐事务的高手。 夜枭算一个，褪色版本的超人算一个——管家也算一个。 “那我呢？”布鲁斯摆手，盯着希维尔看，“我可不信，那么多世界里，没有一个理智尚存的、黑化版的布鲁斯·韦恩。” “所有我都被当成了收容物？仅仅是试验品？我敢保证让我出去接手协会事宜比单独当成” 连托马斯·韦恩都能被抓进协会光明正大干活，凭什么没有布鲁斯·韦恩？这一点都不正常。 希维尔一点也不想告诉布鲁斯这个残酷的事实，实际上，希维尔最青睐的就是属于蝙蝠侠的灵魂，但偏偏意外就发生在这里。 “恭喜你！最棒的主世界蝙蝠侠布鲁斯·韦恩。” 褪色的超人拍了拍蝙蝠侠的肩膀，语气玩味。 “严谨的数据和实验记录显示，成功把你变成一个十足的恶棍之后，毁灭你所在的宇宙成功效率会比别的手段高上一大截。” 第136章 "为了世界和平，你要努力多上点道德与法治课程，提高道德底线素养。" 卡尔一点也没有心理负担地揭露了为什么协会内没有蝙蝠侠，但处处都是蝙蝠侠元素的理由。 最初的协会，作为效率至上主义者，并不在乎宇宙和平与否，反正它们的目标永远是揭露生命的奥秘，为了达成目标，协会内需要非常多的生命作为实验品。 在他们看来，协会甚至给予了世界被毁灭后的生命一个收留之地，如果没有协会如此慷慨地提供岗位，那群尚且拥有清醒理智的人会与那些沦为实验耗材的收容物们坐一桌。 协会才是那个在乱世之中充当无私救主的机构，任何世界的污染物们合该对他们感恩戴德，最好是乐意跪下来本本分分地当协会的狗。 明面上的协会并没有充当毁灭世界角色的意愿，但协会非常乐于推波助澜，如果世界不毁灭、永生不存在，那些不死不灭的收容物实验品们从哪找？ 因此，为了确保实验品的诞生，协会并不吝啬于提供科技和理论的支持。 卡尔站起来：“外面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对劲，我出去看看。” 希维尔挥挥手。 卡尔没好气地捏了一把小乌鸦的翅膀，不出意外地发现上面一点羽毛触感都没有。 布鲁斯消化了一下自己可能是永生力量最大boss的事实，然后很快问希维尔：“协会的上一任主管是谁？” “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希维尔高深莫测。 “……？我该为这个玩笑象征性地笑一会吗？” "我只是想活跃下气氛！" “协会存在的时间够久啦。”希维尔说，“它背后的主管早就不是特定的人了，是一种概念！就和我一样。” “繁殖、扩充，永远是一个机构的本能，生和死，好与坏，对这类概念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它只是变成了永生的工具，你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去协会的情况了，不过没关系，毕竟我也不是很想回忆它。” 要不是仓库内没有合适的镜子，希维尔这个时候必然要抱起镜子揽镜自照一番：“总之，只有像我一样这么厉害的人才能当上协会的主管，把坏协会变成好协会。” “希维尔。”布鲁斯叫住他，“我知道你有些事不想和我说，但事情并非是你不去想他就能解决完的。” “把脑袋埋进沙子里、或者把帽子遮住眼睛的做法可以勉强让自己不去在意外边的情况，可是现实就在那里。” “你说协会变成了永生的工具，那，谁是真正的操控人？” “一定有一个操控人的，它并非单纯的永生概念，是不是？” 希维尔把头顶上的帽子摘下来，用翅膀边慢慢摩梭：“为什么你总是想要知道原因？” 希维尔一点也不想告诉布鲁斯，协会内遇见的永生力量势力们到底是谁，这一次回到协会，他可是死神。尽管是半个，但也不一定不能把永生的力量都解决掉。 没道理和第一次那样重蹈覆辙的。 “希维尔你快出来！”卡尔喊，“别看你那顶帽子了。” 两人很快冲到大堂边，发现协会内的部分员工已经非常靠近教堂的位置了。 “我就说他们怎么突然这么吵。”往常协会内也不是没组织过玩家们来教堂探险，托希维尔的福，这还是协会玩家头一回离教堂的范围这么近。 “还是像之前一样？”卡尔问希维尔，“你干脆隔开空间，把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赶。” 要不是先前他们之间有过协议，超人早把这群在外头乱冒险的玩家通通杀回复活点。 不过对于这群尚且不知道收容游戏真面目的玩家来说，重新回到复活点，也会让灵魂身上的枷锁变得更严重一点，超人倒是希望这个世界内的灵魂赶紧消失，如非必要，超人很少动手去理会那群游戏玩家。 “我在……挑人。”希维尔试图在人群中找到熟悉的人群，“说不定我找到了让他们离开的办法——先让我试试手。” 希维尔怎么说也算是半个死神，从前还没清晰认知他手上的力量权柄时，顶多能感觉到玩家的灵魂和污染物的灵魂是不一样的。 但随着前段时间希维尔偶遇玩家的经历，他突然察觉到，玩家身上的灵魂只是多了一层牛马形状的枷锁而已，那是协会在玩家身上刻下的烙印，玩家们所在的宇宙秩序依旧好好的，肉身也不像是污染物们一样享有永生。 换句话说，如果玩家们真的在这个世界死亡，只是去掉了束缚在灵魂身上的枷锁，他们大可以回到正常的世界里。 也许这就是轮回的本质呢？希维尔脑海内突然迷迷糊糊闪过一些东西。 有漂亮的灵魂，有能够承载漂亮灵魂的肉身，再加上能够自我融洽的生老病死和轮回秩序，没有永生，也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力量。 所以污染物没有办法真正死亡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没有一具新的、能够承载灵魂的身体？ 如果将一具身体再扩大来看……他缺少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呢？ *** “啊哈！”玩家迫不及待地跳进教堂内，“看来我们就是第一批到达教堂内的人了。” 当玩家进入教堂领域范围内时，玩家们面板上的任务立刻变了一种更为清晰的指示。 【去获得教堂内部十字架上的透明密封盒】 【那是协会丢失已久的尘封记录档案，它被另一位拥有着强大力量、却与协会理念不合者取走，这是完全不符合协会发展逻辑的事情】 【协会不需要死亡来证明协会的一切，协会永远期待的，只有永恒的生命】 “说起来这个迷宫的难度还蛮简单的……我还以为起码遇到点跳脸惊吓之类的。” “所以一路上……还是没能成功遇到小乌鸦吗……” “好遗憾啊，之前不是说小乌鸦偶遇率超高吗？” 还没等玩家们抱怨完，教堂附近等待了许久的污染物们察觉到新鲜的活人气息后，立刻从铁门后蜂拥而至。 和丧尸类的恐怖片开闸放丧尸有异曲同工之处。 丧尸们追活人是为了满足食物需求，污染物们追玩家同样也是出于——移植新鲜器官的需要，完全丧失了理智的污染物们并不需要进食，他们只是遵循依旧清醒时、内心最深处的欲望：他们不是永生的怪物，他们只是有点老了，需要用年轻的器官和血液来活动一下身体而已。 协会内仗着玩家的灵魂做过特殊防护处理，一点也不担心这些来自其他维度的生命死在外头，反正灵魂在协会世界内可以无数次再生，玩家们的□□更是远在其他维度世界里，完完全全是属于可回收利用形的耗材，不需要担心来源储备，也不需要担心损耗过多的问题。 所以哪怕是玩家外出进行收容工作，也极少会给玩家分发核心武器，反正总有高级玩家可以徒手完成任务的，更不需要额外再开支了。 在记忆逐渐回笼之后，希维尔对属于自身空间力量的掌握也越发熟练，他根据卡尔和布鲁斯划分出来的区块，把所有即将涌入教堂内的玩家们都分散到不同的空间格子里去。 不同的格子内，污染物们疯狂地扑向抵抗的玩家，在希维尔眼里，同款的游戏面板可以让他清晰地看到玩家身边的生命条在不断流失掉落，即将归零的那一刻时，系统会自动将玩家们的牛马灵魂与□□重新分割开，再打上一层厚厚的枷锁，重新丢到协会中心获得新的□□。 希维尔下意识打了一个响指。 布鲁斯和卡尔都扭头看他。 希维尔丝毫不觉得尴尬，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你们不觉得这么干更帅吗？” 非常符合他这种类型大佬登场的气质！ 布鲁斯和卡尔异口同声：“希维尔，请你少看点电视剧。” 希维尔大人有大量，才没有兴趣和他们纠结登场方式的问题，毕竟希维尔觉得自己下意识的想法可帅了。 这个世界当然是他的世界，协会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只是让希维尔一遍又一遍的复盘，让他找出来如何完成死神职责的方法而已。 这群迷失在游戏中已久的玩家，就是希维尔要做的第一步。 清脆的响指声落下，各地的奇形怪状的钟表、钟塔都暂停了五花八门的流逝动作，永远定格在响指声出现的那一片刻。 希维尔重新摘下他的帽子，亲昵地摸了摸上面的骷髅头装饰，帽子重新化作一把极黑的镰刀，镰刀的速度就像急剧弥漫开来的雾气那样通过每一格分割空间。 玩家们急剧下降的生命条暂停，灵魂和□□已完成悄然分割。 不少玩家茫然的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玩家捏脸，又看了看另一面定格住的、拥有着狰狞面孔的怪物，格外疑惑地喃喃道：“游戏出bug了？” “我屏幕没掉帧吧？奇怪……就算是全息舱内的显卡也是刚换上的呀。” 第137章 没有人解答他们的疑惑，在他们的视角里，整个鲜活的游戏就好像在一瞬间按下了暂停键，只有他自己的视角能够动——甚至还能看到他掉在地上的游戏建模脸，一动不动，甚至可能因为没有做好完美的表情管理，玩家心心念念捏出来的脸蛋看上去有些呆滞、狰狞。 玩家点点头：“果然是出bug了吧。” “说起来……以前好像还没觉得，今天玩的游戏时间好像有点太长了？”没能拿到过小乌鸦羽毛的大部分玩家摸摸脑袋，头一回生出了些许疑惑，随即涌上来一股非常难以形容的疲倦感。 他们好像真的真的玩了太长时间，又忘记了游戏是可以下线的了。 “今天的游戏时间就到此为止。” 在教堂上方看下去，能够清晰地看到被分割开的小空间里，一个个灵魂在闪光之后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没有任何意识残留的身体数据和几片碎掉的枷锁。 只有一个玩家所在的位置依旧没什么变化。 希维尔收起欣喜的心情，有些奇怪地跳到那一片小空间里察看缘由，他对这个玩家有点印象——说好要羽毛，结果没拿到就离开了。 “我还以为你拿了羽毛就离开了呢。”希维尔疑惑地说，收起翅膀站到一边的石桌上。 之前真的和希维尔碰过面的玩家鼓起勇气率先上前一步，尽管小乌鸦的形象和先前非常不一样了，至少头一回遇见的拥有着毛茸茸羽毛的乌鸦还没有戴上他的骷髅头领结！ 希维尔严肃了脸色，营造出阴森的氛围：“怎么了？” 玩家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有些震撼与周围发生的事情，如果游戏出现bug导致画面一动不动，那为什么小乌鸦还会说话？ “我……”玩家指着身旁倒了一地的朋友，手忙脚乱地吐出了心中的疑惑，看着小乌鸦如同红宝石的眼睛时突然平静了下来。 玩家觉得自己的行动有些好笑，她和一个游戏内的npc有什么好说的呢！再怎么自由，都只是通过算法演算得出的回答而已。 她干脆点了退出游戏，等待进度条的时候，还是不好意思地挠头，自言自语道：“我们在游戏里待的时间好像真的有点长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位游戏npc真的回应了她。 “是啊，别再回来啦。”小乌鸦语气轻快，“你们已经在这个世界工作得够久了，该休息休息了。” “其实上次拿到羽毛你就该走啦。” 玩家立刻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格外熟悉的退出游戏面板，她突然回想起在拿到羽毛的那一刻她确实试图下线退出游戏过。 被刻意模糊的经历渐渐清晰，她在经历同样的事情，但上一次的进度条分明……加载失败了才对。 在玩家还想和外头的神奇小乌鸦说几句的时候，耳边传来悦耳的提示声。 “恭喜您结束了这一次的收容协会之旅，您今日的游戏时长是20250205&%￥——” “系统修正中。” “游戏已关服，恭喜您结束了收容协会之旅，您今日的游戏时长是三小时，记得要多外出运动哦！” 第76章 代表圣…… 代表圣洁的教堂附近倒了满地的尸体。 连头号杀手都没办法对眼前这片惨象无动于衷。 然而世界和平的守护者·正义联盟的核心成员超人和蝙蝠侠沉默地对视了一眼, 说服自己这群尸体只是看上去像尸体而已。 在这个协会所属的世界内生活已久的超人卡尔·艾尔漂浮在空中，环抱起胳膊，背后的披风无风自动。 卡尔看着教堂前满地的尸体感叹：“真想让我自己世界的朋友们看到这一幕。我还得和他们解释这群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布鲁斯问他：“你看着像是个坏人？通常朋友们看见尸体的第一反应不会是你是否杀了他们, 有普通前科也不一定会有这样的第一判断。” “我当然是世界的头号反派。”卡尔若无其事地摊手，“你没听见我和希维尔的交易吗？我倒是希望我们世界迎来真正的死亡。” 布鲁斯当然对卡尔的交易很感兴趣, 不止是交易, 还有他背后的动机。 没有人会不期望一直活着, 但偏偏这群经历过永生世界的人, 都想要和希维尔达成一个‘死亡’的美梦, 这听上去有些过于黑色幽默。 “是啊，世界末日了, 凭什么就我还能拥有理智地活着？这可一点也不公平。我得好好清算清算过去得罪过我的人，可不能让他们顺心地一天天过日子。” “在我的世界里得罪我的人可不少，尤其是你，蝙蝠侠。” 卡尔的心思可不像协会内可以称为‘同僚’的夜枭、管家那么复杂。 有怨报怨, 有仇报仇，他当然讨厌自己世界里的很多人，可惜联盟内的许多超级英雄都曾是他的朋友——尽管他们之后成为了理念不同的敌人，这更让他感觉到明显的怒意, 用难听些的话来形容，他们就算是死了, 那也得卡尔他来点头同意才行。 凭什么让一个不明不白的永生力量来替卡尔做主？ 和希维尔达成这样的交易实在是人之常情, 那是卡尔他自己的世界，不允许别的力量来插手任何处决。 报复世界这种手段怎么说也得让他先来！ 布鲁斯上下环视了一圈这位平行世界的熟人：“你在这待了多久了？” 卡尔意有所指：“我不会浪费精力去记一件没什么意义的事情。” “有时，时间不会继续往前行进，它只是停在那里。” “事情不会再继续发展下去了，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我们的世界是被抛弃的也说不定。”卡尔说, “我不想看到这些世界只是停留在这，尽管我不清楚我是否还爱它。” 卡尔慢慢将手搭在胸口前的标志上，他最近会时常莫名其妙地想起它还拥有鲜亮颜色的时候。 只有事情要发生变化之时，过去的一些回忆才会慢慢冒上来，他不觉得这是一种偶然。 “你不觉得黑白色很酷吗？”想到这里，卡尔拍了一下布鲁斯的西装，“老兄，你都不知道我多羡慕你那件黑色的蝙蝠制服，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有多深沉。” 布鲁斯：“……” 卡尔：“得啦，你现在可真是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布鲁斯：“幽默？你认真的吗？” 卡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布鲁斯，挥挥手：“我要去把那些尸体处理掉，不然教堂里的怪物可能会把他们也当成养料的。” “好主意！”希维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点头赞同了卡尔说的话，“虽然摆在教堂里，协会估计也没办法注意到这儿。” “但让一群尸体孤零零地躺在这里有点缺乏人道主义关爱。” “那么。”布鲁斯问，“他们是……死了？” 小乌鸦露出神秘的微笑：“他们的灵魂已经去了该去的地方。” 希维尔故意掐出咏叹调：“永远的宁静，久违的休憩，灵魂的故乡……” 在另外两人失去耐心之前，希维尔对他们没能及时发现自己的小心思感到遗憾：“展示一下丰富的词汇量又怎么了嘛！” “别担心，我只是顺利完成了之前的任务，送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你可以理解成——他们回家啦？” “受益于此，我现在强的可怕！” “你就打算这么进去？” 希维尔理直气壮：“协会是我的东西，肯定是直接进去。” “我现在可厉害了。” 死神多多干活能够收获多多的力量，协会招聘进来打黑工的玩家们都被希维尔成功送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体验了一回代表游戏的‘异世界’死亡。 希维尔没想解释那么多，生怕他描述得自己好像真的杀人了一样，但他发誓那真的是死神的工作。 于是希维尔自信地挥了挥翅膀，表示自己很有力量。 布鲁斯蹲下来，检查了一会地上的尸体，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身上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往协会玩家的手上划去，连一点血都没掉下来。 “……希维尔。”布鲁斯不知道第几次这么说，“实际上，新鲜的伤口会流血，下次捏人的时候注意一点。” 布鲁斯已经默认这群玩家的身体也是希维尔创造的了。 “死了还会掉血吗？”希维尔回忆了一下，“还真是。” “但我不喜欢看着血液从伤口里掉出来。” “这可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你呢？要跟着一起去协会吗？”布鲁斯把刀擦干净后重新放进口袋里，看着背后的超人。 超人思考了一会，果断拒绝了布鲁斯的提议：“不，我得留下来看着那群人。” 超人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简洁地解释他必须留下来的理由，于是问他：“你见过伪人吗？” “你的意思是……？”教堂里那群互相吞噬的怪物听上去确实有点像它。 第138章 超人果断地点头：“就是他们。” 布鲁斯瞬间理解了原因。 *** “其实你穿西装也很好看啊。” 希维尔看着长长的蝙蝠侠制服说道。 他们正趴在协会附近的建筑后面观察协会内部的工作情形。 布鲁斯闻言，对小乌鸦脑袋里每天在想什么东西感到非常好奇：“你还不如说我穿什么都很好看，如果是用来夸人的话。” 希维尔又看了一眼制服：“打架的时候难道不会踩到披风吗！” 他好奇很久了！ “当然不会。”布鲁斯严肃地回答道，将希维尔的注意力转移到真正该注意的地方，“我们得想办法混进去，最好别引起太大的动静。” 希维尔揉揉自己的下巴：“混进去？这个说法听上去有点偷偷摸摸，好刺激。” “但是用官方的说法当然是——伟大的主管先生莅临协会指导工作！” 小乌鸦有点孔雀开屏的嫌疑，他非常自信地想要溜进协会里。 “莅临？”这个说法有点好玩，“我还以为协会这个状态不是你拥有的那一个。” “协会一直是我的协会，只要是你能看到的。”希维尔冷不丁地说出了一件事，“毕竟现在支撑协会运转的是我一半的力量。” “你在担心协会里的员工们会发现我们吗？” “不必担心，他们只是维持过去一直在做的事情，那只是一个大型的剪影。” 希维尔还没当上协会主管的时候，遇到的协会员工通常都没有那么友好，根本没有像样的人文关怀！非常黑暗！指指点点！ 过去的协会是个格外标准的血汗工厂，它拥有跨越纬度和穿越空间的力量，得益于此，协会内收集了许许多多来自别处的珍奇物种和生命。 贯彻研究生命的意志。研究员们也早已习惯了研究解剖各类拥有生命的其他物种——弱肉强食才是赢得生存的法则，为了至高无上的理念追求，生命看上去并非特别需要珍惜的物件。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希维尔从半空中掏出一本故事书，天知道他的羽毛口袋里藏了什么东西：“我们只要走进协会，打败幕后最大的反派，赢得死神的奖励，就可以拯救世界啦！” “书上说，最英勇的骑士还可以获得公主的亲吻哦。” 然而布鲁斯完全不搭理浪漫的童话书，小乌鸦都几岁啦？怎么还能沉迷童话书呢？这是完全不可行的成长计划。 布鲁斯勉强从希维尔的话里提取出最重要的——和记忆不稳定的家伙打交道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在事情最关键的时候才告诉你一些早就该知道的秘密！ “你用自己的力量维持协会运转？” 希维尔理所当然：“不然协会怎么还会存在呢？” “协会只是一个机构，一个运转的机器，工具没有好坏之分，可惜曾经控制过它的人有。” “你早就毁灭过协会一次了……抱歉，我忘记了。”希维尔兴奋的语气立刻调转了一下，高昂愉快的情绪变成了一朵快要枯萎的花。 “我忘记你不知道啦。” “那是我保留下来的标本。”小乌鸦的羽毛软软的，身上的触感越来越像一只真实的乌鸦，可惜说的话却没那么拥有生气，“很有意思吧？” 蝙蝠侠突然觉得希维尔口中说的协会最大反派其实是希维尔自己。 第77章 你会保护我的吧？ 布鲁斯他本想再搜集点信息后去协会内看看, 听到希维尔的话后干脆顿住，将视线放在希维尔身上，挑眉不说话。 希维尔：“……干干干什么嘛！” 希维尔：“我要向动物保护协会投诉你一点也不关爱小动物, 不说话也是冷暴力的一种！” “不。”布鲁斯冷漠地说道，“动物保护协会对保护一个神可没兴趣, 你应该找教堂。” “教堂也可以！总之我肯定会投诉的, 这代表了我坚韧的毅力。” “是吗？教堂可不欢迎一个死神。”布鲁斯抱起胳膊, “就算牧师想要举办一个派对也不会真心邀请你。” “太可恶了。”希维尔他对不会邀请自己的牧师感到衷心的愤怒, “我的心要碎掉了！” 这种插科打诨说胡话的话题希维尔倒是一接一个准, 偏偏重要的信息却老是捂着不肯说。 布鲁斯想起希维尔老是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羽毛里塞，一旦拎起爪子来往下抖一抖就能抖出不少东西。 如果他想要知道的各种关键信息也能像抖东西一样抖出来就好了。 “希维尔。”他问, “你肯定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有多重要，为什么不愿意说呢？” “不是我不乐意……”希维尔的处事准则里压根就没有这类情绪。 只是对希维尔来说，主动承认自己做不到实在是一件非常难以启齿的问题，这事关神明的尊严！ 小乌鸦自暴自弃地摊开在地上, 抖一抖羽毛，爪子朝天：“好吧，我承认了。” “我根本就做不到，直面惨淡的事业总是让人不好受！乌鸦和什么乱七八糟的神都是一样的。”希维尔说, “……我想当一个很好的主管，也想当一个很好的死神。” “收容物们都说很喜欢我, 但我不确定我能否完成当初向他们许诺的东西。” 希维尔许诺过那些员工死亡。 “我还以为我做的事情足够出色了……在你, 蝙蝠侠又一次成功拯救世界，世界开始重启时间线修复力量。”希维尔含糊了一下，“我也当了一个还不错的主管，至少永生也没有再次出没在主世界上。” “协会也在我的努力下，去别的被毁灭的世界挽救一些理智尚存的幸存者。” “我还以为能在这个过程中, 变成一个还不错的死神——毕竟我还那么年轻，总可以变成很厉害的死神。” “自欺欺人一点用都没有，我遇到瓶颈了，我根本想不明白接下去该如何做，我明明已经很好的完成任务了。” 布鲁斯若有所思：“因此你想来找我。” 希维尔背地里偷偷想舒一口气，蝙蝠侠也没那么会刨根问底嘛！说不定还是因为他当年和蝙蝠侠相处了那么久，也学会了一点如何忽悠蝙蝠侠—— 布鲁斯冷不丁问道：“不过，我当初是怎么拯救世界的？因为我毁灭了一开始作恶多端的协会？” 希维尔只来得及窃喜半下。 “很多地方完全说不通，如果你说协会只是一个工具，那我们毁灭的肯定是协会的掌控者……” 布鲁斯想了一会，看着希维尔说：“当时你只是个货真价实的小乌鸦，还没现在学聪明了，什么话都不肯说。” 布鲁斯从希维尔的反应中得出了想要的结论：“当时占据行动主导权的果然是我。” 他这一路上都被希维尔牵着鼻子走，里面肯定有希维尔潜意识设计的报复。 “所以是我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的英雄剧本？” “还有点说不通。” 他没道理无缘无故牺牲自己，再说了，留一只没教好的大杀器希维尔在外面闲逛，不符合他的行为准则。 “希维尔。”布鲁斯蹲下来，将手指搭在羽毛上，揉了揉乌鸦的脑袋。 “时间理论里一直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讨论点，如果杀掉过去的人，那么他的未来是否还能存在？” “希维尔，在听到主世界理论的时候我就在考虑另一个问题——如果平行世界的衍生都基于主世界，那么，杀掉主世界的人、杀掉主世界的蝙蝠侠，是否也会导致平行世界的‘蝙蝠侠’都不存在？” “所以是我必须、且只能牺牲自己。” 卡尔之前给自己看的那些文件终于派上了用场，协会里有那么多和他有关的收容物。 布鲁斯猜到自己最开始和希维尔进入协会时，看到的主管人是谁了。 “前任主管，或者说能够有实力操控主导协会的——是我。” 事情发展到这里，某些答案突然显而易见了。 尽管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协会收集了不少黑暗版本的蝙蝠侠，在主世界遇到希维尔和布鲁斯本人的时候，希维尔尚且只是初出茅庐的小乌鸦，根本没有现在的能力。 料想一个蝙蝠侠也没办法打过另外好几个蝙蝠侠。 但是主世界的蝙蝠侠可以消灭平行世界的自己，代价同样是他自己。 “这是我自己创造的世界，我想把之前的经历留下来，想办法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希维尔垂头丧气，“你可以理解成神明的特殊空间，大概？反正我也不认识别的还活着的神。” 大型实验间，试图去还原这个世界还没重启前的那些事、你还没主动摧毁协会前的样子。 “但是你也理解我的创造能力。”希维尔谦虚地说，毫不惭愧，“能把建筑本身做出来已经很厉害了！” 这个世界只能是出自希维尔个人的手笔。 第139章 布鲁斯的猜想成真，但他并不特别在意过程，对方的动机才是最重要的。 “我第一个认识的人类就是你，你的灵魂很坚韧，也很好看，我当初觉得，只要你教我的时间再长一点，我一定能成为一个很好的死神。” “但你没教完，我肯定要让你把课都教完了才能走啊。” “……”希维尔说，“你肯定还会笑话我。” “我应该是个名正言顺的死神才对，至少前任死神没说我是冒牌货。” 死神这样的身份天然就亲近死亡，看到生命死亡的时候，希维尔其实并不会感到和人类相同的情绪，他本来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希维尔垂下眼睛：“但我却不喜欢看见你死的样子。” “我不能再看你这么做。” “至少这一次不行。” “我压根就搞不明白你们这群超级英雄。” “你想要自我牺牲，去干掉坏的蝙蝠侠，那好的那些蝙蝠怎么办？” 布鲁斯说：“至少我们可以拯救更多的平行世界？” 希维尔闷闷道：“这就是电车命题？牺牲一个人和牺牲好多人。我也搞不明白你们人类，脑袋里怎么总要想这么多事。” “并不完全是吧。”布鲁斯说，“毕竟我没有去主动让别人牺牲，我只是打算让我一个人死。” “迎接死亡，听着还很浪漫。” “但我早就迎接过一次了。”希维尔不高兴，“死神并不是很欢迎太过好看的灵魂过来玩，你也不是黑暗里诞生的灵魂。” “我总有机会再造一个新的协会，毕竟这只是工具，但我没法创造新的灵魂，我又不是上帝。” “我绝对不会再让你这么做的。”希维尔认真地回答道，“永生的力量依旧还在，所以这不是最佳的方案。” “我会找到解决方法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希维尔有点舍不得好看的灵魂就这么消失，他当然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 “什么是死神的工作？” 希维尔在无穷的、成为主管之后的日子里经常这么询问自己。 作为一名优秀的主管，审视最近的工作成果是必要的环节。 希维尔自信地认为他将协会运转得格外出色，还有哪一位死神能和他一样受到如此爱戴呢？ 他确信自己的工作完成得很好，按理说凭借他如今的纸面实力，完全可以满足协会内渴求死亡生命的心愿。 但每次希维尔试图尝试一下的时候，都仅仅只能做到让这群受到永生折磨的人短暂死一会儿。 呼吸能够渐渐衰弱，心脏也会慢慢停止跳动，希维尔几乎以为他终于成功了。 可是很快，在心脏彻底停摆的时候，他们的身上就会传来一阵非常非常强烈的生机，死神当然对生机有心理性过敏！ 希维尔遗憾且丧气地告知睁开眼睛的人：真抱歉！你们又重新活过来啦。 循环反复的实验场景常常这么上演着。 作为半个死神的希维尔非常自责的想：完蛋啦，他这个主管要像上一任那样被员工们推翻啦，毕竟他根本做不到当初说服员工们成功竞选上台的那些事—— 果然承诺只有在说出口的时候最真心、最有可能实现，因为再过一段时间他根本没法完成那些承诺。希维尔快要自暴自弃了。 不过协会依旧如同往日一般运转着，去别的星球探索永生的苗头，安抚协会内部的收容物，接纳新的污染物，研究死亡的秘密。 主管先生会借着员工谈话的契机，偶尔虚心地询问一下好员工们他们怎么还没暴动的契机——他以前当员工的时候可是经常碰见污染物暴动的事故！ 也许是被主管先生的糖衣炮弹打动了不少，无论是哪个员工，都会热忱地看着他们尊敬的希维尔·菲索主管，恳切地说道：“暴动？请您绝对不要担心这件事，我们都是自愿追随您的。” “哪怕是片刻的死去也好。” “我们都在您的身边感受到了绝对的宁静。” 收容物们如是说。 希维尔在这一点上犯了一个大毛病，他不能光听员工们说的好话，哪怕好话听上去再艺术再文艺都不行，毕竟收容物们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哲学家，也许他们只是抓耳挠腮地查阅了不少词典，绞尽脑汁用了一点好形容来安慰看上去陷入低谷的主管上司。 他们会解释自己的感受：他们一点也不会埋怨主管没有实现死亡的承诺，只是表达待在希维尔的身边足够开心。 这绝非收容物员工们被生活和工作拷打，学会了对上司说好话的那一套，怪物们诚实得很。 死亡后感受到的绝对宁静是真的，足够的开心同样是真的。 他们，包括希维尔身边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的愉悦源自于那一份渴盼已久的死亡。 所以希维尔自然而然地会去研究，如何延长死亡的时间。 但在呼吸停止和呼吸重新出现的交替瞬间，生物的本能永远占据短暂的上风。 没有人会真心地期待永恒的死亡。 他们只是经历了太久秩序破坏之后的永恒生命，一成不变的死水生活，忘记了新生和改变的味道。 希维尔永远不会体会到什么是新生，也不明白收容物们上瘾的绝对宁静是什么。 毕竟他不会突发奇想去体验一下什么是死亡。 *** 布鲁斯抬手捏住了小乌鸦的后脖颈，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 不管如何，如果希维尔能用个像样点的人形再来说什么‘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这类话就好了，表现出来的情绪效果一定要比用还没他头盔大的乌鸦样子要好得多。 乌鸦的体型做不到很多事，至少捏住后脖颈的时候和被扼住命运的喉咙也没什么区别，希维尔压根挣脱不了。 “好吧，乌鸦先生。”蝙蝠侠的身影能把头顶炽热的太阳光全罩住，“你会保护好我的吧？” 被扼住命运脖颈的乌鸦先生只能用爪子踹几脚空气，太阳光会从碎发或衣服的空隙里漏一些出来，他说了他对到处都是阳光的空气过敏！ *** 蝙蝠侠开始深刻地反思自己。 他果然不能被花言巧语欺骗，尤其是用特定的、能够叠加小乌鸦、主管先生，以及半个死神大人这三种称呼的来形容的对象。 传闻中协会最顶级、最能体现主管高贵身份的办公室中，赫然坐着一位和‘标本’这样的形容丝毫不搭边的不速之客。 “你好啊，布鲁斯？”对面融合了小丑血液的蝙蝠露出包含八颗牙齿但一点也不阳光开朗的笑容，“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第78章 我们当然有的选 在希维尔自信的提议之下, 布鲁斯犹豫了一会，依旧同意了主管先生的提案。 他对协会知之甚少，身上只有从教堂那趁机拿了一点杀伤力不那么大的武器, 提前做预案和不做预案的结果极大程度上相差无几。 于是希维尔和布鲁斯——他们格外大摇大摆地从协会正大门走了进去。 戴着高礼帽的小乌鸦如同在巡视自己的领地，语气骄傲：“我说过的吧, 肯定没问题, 他们不会伤人的。” 来来往往的协会员工衣着打扮都非常符合一个变态科技实验基地, 就连身上配发的不少器材和武器装备, 蝙蝠侠都没怎么用上过。 布鲁斯将视线从身边走过的‘员工’身上收回来, 光看武器装备的外表，根本不能猜测出协会的科技掌握水平到了甩了目前世界的主流水准多少条街。 员工们一言不发, 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地完成自己个工作，如果时间上可行，布鲁斯都想去他们的办公室和协会的监控室内看一看。 “确实没有伤人。”布鲁斯附和了一句，哪里只是不伤人的问题, 他认为这群员工压根没有看见他们。 但布鲁斯却不认为这个世界完完全全是假的，至少墙壁上钟表的时针正符合客观规律地顺时针旋转，所有器材设备的摆放和协会外的建筑不相同，前者是可以明显地看出设计师构建基地的思路, 后者却不同。 或许目前的协会确实如同希维尔所说的那样——只是一个独立构建好的标本世界。 他们和其中的员工们并不处在同一个时间线上。 尽管协会的人没有一个能够看得见他们，布鲁斯精神依旧高度紧绷地观察了四周的环境。 好在协会的科技水平虽然难以捉摸, 但建筑的设计还没有脱离地球上的设计理念, 在临近楼梯间的地方，布鲁斯很快发现了协会的各处通道图。 协会没有消防安全逃生隐患，不过协会内关押的收容物危险度明显比火灾问题高了不止一截，在安保措施方面，协会对员工们的态度倒是比对外包们的态度好得多。 主管的办公室十分显眼, 不需要观察就能瞬间在地图上发现，希维尔热情地介绍主管办公室的路好走得很，中央电梯直达就好了。 第140章 布鲁斯安静地听着，盘算着遇到意外后可行的逃生路线。 但此刻楼梯间上却传来楼上的员工的脚步声，有两人正从二楼的办公区步行而下，布鲁斯飞快地看了一眼地图，一楼大部分属于安保室。 “看到你能准时下班真不容易，探测新世界波动的工作完成了？” 希维尔同时侧身看着两人路过，全身雪白的协会员工从身边穿了过去，像是两条不同纬度的平行线。 “探测新世界的工作永远是干不完的。”说话的人打了一个哈欠，“那么多不同纬度和时间线的世界，就算我不是人了我也干不完。” “真该恭喜你，终于明白了协会工作的尽头，反正这些任务永远都做不完！倒不如对自己好点，说不定再过个十年百年，工作的热情能比现在高一些，对了，你快用协会终端看下今天午饭。” “今天的午饭依旧是星之彩黏糊糊的营养剂，没什么好吃的……哎，这都几点了，那群出去的外包们怎么还没回来？” “毕竟这次降落的地点是一个特殊的新世界，留久一点也很正常。” “有多特殊？和协会一样特殊？这个世界也能和协会一样带着项目组开发的千奇百怪收容物从单纯的游戏世界中脱离出来？早知道能从数据飞升，我当初就该想方设法让制作人把我们的数据调高一点，开点外挂就更好了。” “差不多吧。”老员工耸耸肩，“你没看前几天发的周报吗？协会甚至有办法打破纬度了，可惜不确定那些世界是否安全，现在直接派第一批外包玩家出去探险。” “到底有谁会看协会周报那种玩意，你别老是卖关子嘛，我可没兴趣专门去下周报看情报，到底是什么世界？真这么好玩吗？我现在倒是有机会申请去研究新世界的收容物。” “是你最爱的超英世界。” “我的最爱？” “你之前的工位上不全是超英系列的周边吗？” 他挥挥手：“那都几十年前的事情啦，那些电影制片厂老是拍没有后续的黑化系列片，一旦系列反响不好，又重新开始折腾新的英雄开头。” “这么说你不喜欢超英了啊。” “那倒不是……听你这么说我突然又重新感兴趣了，如果新世界能变得和协会一样特殊，那也不算是件坏事。” “协会的力量也不算好，我自己都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情算什么好事，测试收容物的精神极限，等到收容物暴动也挺可怜的。” “不过，至少世界的命运也不会总是被别人操控，我其实就想等着看一个系列的结局，就算是坏结局也一样。” 两人的闲聊话题很快就转移到了另外的地方。 希维尔摸了摸脑袋，似乎在沉思着该如何解释这一场突然被听见的、还有点刻意的谈话。 “看来他们完全注意不到我们的存在。”布鲁斯突然出声说道，“我们得抓紧时间去你的办公室。” “直接去办公室吗？”希维尔惊讶了一下，“你难道不想跟着员工去看食堂……哦，是去看他们提到的收容物。” 布鲁斯好整以暇地看着小乌鸦漏洞百出的计谋：“没那么想去看，反而更想去看办公室。” “但是说不定这个时间线上关押的收容物你会很眼熟哎！” “听上去很有意思。” 小乌鸦的眼睛亮了一下：“对啊对啊，我们就该去看这个，接下来想办法做点什么动静出来，这样就能引开所有员工的注意力前往办公室了——” 布鲁斯抱着胳膊，透过镜子的反光，盯着希维尔：“你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很有计划，很不错。” “说明我足够有脑子，很有智慧。” “我解释一下总行了吧。”小乌鸦沮丧地拍了拍翅膀，“其实他们不算是我亲自招聘的员工们啦，我的员工们按照对话的内容来看，还在收容物牢里关着呢——是我们第一次来到协会的时候看到的。” 希维尔只是有点莫名的强迫症和仪式感，第一次来到协会的时候该遇到的事件，第二次来了也还是要原原本本的还原一次！ 头一回来到协会时，由于希维尔尚且属于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乌鸦种类，两人完全是小心翼翼地偷听和潜伏，察看了收容物基地和污染物关押的地方后，想方设法引出了一场收容物的暴动，趁着整个协会陷入紧急预案保护内部员工的时候，趁乱跑进了主管办公室。 主管办公室有能够掌控整个协会的核心资源，能够关停协会内大部分的运转机构。 尽管任何一个正常的重要机构，都不会如此草率地把所有重要的核心资源放在最高位的办公室之中。 但好就好在，协会依旧会延照着游戏的设计思路，一旦攻略的玩家能够入住协会的核心主管办公室，那这位攻略者就合该找到最丰厚的游戏奖励资源。 蝙蝠侠的第一次打败协会计划成功了，可惜希维尔的死神成长计划只在这个过程中完成了一半。 希维尔对此非常意难平，这一回他倒是很机智地想要复刻一个和第一次一模一样的过程，想要从途中查漏补缺——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没能成功的？ 不过蝙蝠侠对于主管先生的意义毕竟不同，希维尔略有些自信骄傲地思考着，这里可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协会欸。 是他的协会欸。 是他的力量化身欸。 没道理要像第一次一样狼狈地、像个小偷一样悄悄咪咪进大门的欸。 如果不是嫌太过分，希维尔很有可能会考虑在协会大门的两侧铺上红地毯，烟花和礼炮，这才是主管先生应该有的庄重排场！ 就算是至高无上的死神大人（虽然现在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半个），也会有自己的独特小心思。 如果蝙蝠侠也算死神的导师的话，那再次见面的时候，学生向导师证明自己的实力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也许他也可以偷偷使一点坏，让局势变得不可收拾的时候再英勇地站出来，勇敢地在危机面前力挽狂澜，拯救一切！ 这听上去太酷了。 不过自己如果展示地太过于英勇，没有任何危机的话——他又该如何从这场格外重要的初次见面里查漏补缺呢？ 于是希维尔决定折中一下，大摇大摆但不至于像铺了红地毯那么张扬地走进协会。 希维尔折中的方案实在是太巧妙了，不说是天衣无缝的计谋，也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连楼梯间偶遇的谈话都显得那么刻意。 不说黑暗骑士蝙蝠侠了，就连哥谭阔佬布鲁斯都不会上当的。 希维尔的英勇无畏计划还没开始就被宣告了失败，希维尔只能说：“那好吧，我们去办公室就是了……” “在我印象里，办公室有能够控制协会的机关。”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布鲁斯在打开办公室门前随口说道，“我只是担心我一开始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遇到的东西。” “遇到的东西？”希维尔宽慰说，“时空乱流？不过说不定是我的空间应用能力太糟糕，这个世界里出现什么幻觉也正常。” 希维尔话刚说完，就感觉到了一道格外明显的恶意从办公室里传出来。 希维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了一会办公室里占着主座的黑漆漆人影，又飞快地转过头来看着布鲁斯紧绷的下颚。 “不速之客。” *** 被称为不速之客的人慢悠悠地把玩着手中的硬币：“你好啊布鲁斯？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我可没想等你。” “你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伤人心，难怪你一点也不受欢迎，到这种时候也只有一只乌鸦陪着你玩儿。” 希维尔视线晃悠悠地来回转，并不是很想承认对面的那只蝙蝠侠的形象也被称为蝙蝠侠。 希维尔转回去对着真正的蝙蝠侠宽慰道：“别担心，你很受欢迎的，你又没有对面那只长得那么难看。” 布鲁斯并不是很想在这个时候谢谢希维尔对他外表的赞美。 他皱着眉头紧盯着对面的狂笑之蝙，完全想不出来狂笑的意图。 谈判和战斗都只是实现目标的意图，在双方都无法忍受对方开出的条件时才会使用暴力和战争的手段——至少对正常人来说是这样的。 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人都不喜欢和精神病打交道，因为另一者毫无逻辑和意图可言，完全不遵守棋盘上的规则，想要做的事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突然想这么干。 希维尔也想不明白。 剧本里不是这么写的，协会当初产生暴动的地点也不是在办公室里，而是在那一批装满了各种蝙蝠侠黑化体的收容物中心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根本不应该在这里。 “小乌鸦，你问的都是什么废话问题？”狂笑露出獠牙——没办法，他就长这样，“是个人都能走到办公室，这里的安保措施真糟糕。” 第141章 “他绝对不是蝙蝠侠。”希维尔才不肯相信蝙蝠侠的名号会落在对面的人身上，“他的灵魂也不像你。” 希维尔说的时候又快又轻，布鲁斯压根没注意听希维尔说了什么。 布鲁斯问对面的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从第一眼在这个世界见到狂笑的模样时就感觉不对劲，尽管他一路上提高警惕注意狂笑的动静，也依旧没能察觉到对方的动静。 “依照规则。”狂笑蝙蝠摊手，“我当然会告诉你我的意图。” 狂笑的梦想是什么？毁灭所有世界的蝙蝠侠，证明他才是最好的那一个。 “你想要拯救世界，那作为你的对立面，我的意图当然是毁灭世界。毁灭世界多有意思！” 蝙蝠侠开始怀疑他的黑暗同位体的道德素养。 他原本还以为他就算堕落，也应该出于某种更加极端的道德理由——像卡尔那样的听上去也不错。 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是作为对立面想要毁灭世界！ 小乌鸦在肩膀上站都有点站不住，摇摇晃晃，布鲁斯不得不伸手去接他。 但小乌鸦却把自己埋进了衣领里：“办公室里的味道太难闻了，下次一定要在门外设计一道灵魂清新剂……” 布鲁斯这次注意到了：“灵魂？” “当然，灵魂。”希维尔试图扒拉西装的衣领捂住鼻子，“我当然没有说你的灵魂不好闻。” “对面的灵魂才不好闻。” 布鲁斯看不出来什么区别，他觉得有一些事情脱离了掌控，他本应该为此感到烦躁——尤其是眼前还有一个根本不知道意图、只想要毁灭世界的‘蝙蝠侠’。 但隐隐约约之中，他却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内心深处格外地平静。 这十分不同寻常，他从来不会在面对一个未知的敌人时感到宁静。 更何况，布鲁斯并不认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黑化版本的蝙蝠侠，狂笑给他的精神状态更像是小丑，完全混乱的、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的小丑。 “瞧瞧你一头雾水的可怜模样。” “也许我应该像你解释解释我的伟大计划。” 布鲁斯觉得对手给他的感觉更加熟悉了：一个披着蝙蝠侠外壳的小丑灵魂。 只有小丑这类的人才特别热衷于向别人展示自己的‘宏伟计划’，对他们来说生命中最大的惩罚绝对不是死亡，而是无人关注无人问津、再也吸引不到别人的注意力、做任何事的结果都只有在角落里孤单地死去一个结局。 “让我想想这只一无是处的小乌鸦进屋前说了什么词来着？——哦，是幻觉。” “如果我能像幻觉一样纠缠一个正常的主世界蝙蝠侠生生世世……还有比这更美妙的形容吗？” “我们能够拥有无数个不断诞生的新世界，新的不正常蝙蝠侠！” 布鲁斯面无表情：“你听上去像个变态。” “哦，谢谢夸奖。”狂笑丝毫不在乎另一方的冷落，“你在惦记着别的什么吗？在幻想那只没用的小乌鸦拯救世界？就算他号称死神又如何，能杀死一只蝙蝠的绝非神明。” “我也可以自称是蝙蝠之神。狂笑之神？这个称呼听上去更好听！” “你知道用什么才能彻底让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但——只是暂时的。” 长着獠牙的怪物狰狞大笑着冲到眼前，布鲁斯飞快地从衣袖中抽出蝙蝠镖往身侧划去，冲到屋外想要立刻躲避狂笑的袭击。 但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预料，蝙蝠镖依照轨迹划伤了狂笑的脸颊。 狂笑蝙蝠却笑得更加开心了，脸颊处滚落的不是血液，只有一只只灰暗色的蝙蝠从脸颊处的伤口里钻出来飞到空中盘旋。 有好几只灰暗色的蝙蝠尖叫着冲着布鲁斯的脸上飞，他挥舞着蝙蝠镖试图将这群吵闹的蝙蝠赶走，余光之中却瞥见希维尔的目光似乎压根没有注意到有蝙蝠从狂笑的身上飞出来。 办公室里没有蝙蝠。 只有他的视线里有。 布鲁斯立刻低头，手掌上有刚才打斗时划出的伤痕，没有任何流血的迹象，他只看到很多蝙蝠，很多烟雾，很多在耳边不停尖叫的幻觉。 布鲁斯几乎没办法拿住手中的蝙蝠镖，一阵恍惚之中，蝙蝠镖摔落到地上，紧接着，他的身体再也无法继续控制平衡，跌落到地上。 希维尔急得跳下来蹿到布鲁斯眼前，焦急地询问：“你还好吧？刚才的灵魂怎么突然消失了！我根本看不见他！” “这不可能……”希维尔盯着布鲁斯蓝色的眼睛。 布鲁斯来不及和希维尔解释什么，他的视野里只能看见大片大片的血色，无数的血液从不知名的尸体里滚落出来，像是要把整栋大楼都装满。 在上一瞬间布鲁斯认为翻滚的血液要淹没他的喉咙，下一瞬间他又能清醒地看见是他自己扼住了喉咙的部位。 黑色的羽毛翅膀搭在了他的手上，但这无济于事，希维尔的乌鸦模样还没他的手掌那么大。 布鲁斯想要让希维尔立刻去收容物所在的地方看看，或者想办法先出去，让卡尔过来。 但他此刻说不出任何话。 狂笑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来，压抑着尖锐的嗓音絮絮低语：“你想要去死吗？我以过去的经历向你断言，一旦你试图通过杀死自己来彻底抹去我的存在，这个世界同样会再次重启——因为你可怜的死神宝宝根本体会不到死神的价值，他只是一个没用的乌鸦崽子而已。” “我最喜欢看这样的戏码，毁灭一次世界？不不不，一次性的演出最没意思，我要看着这个世界永远在毁灭的循环里周而复始，哈哈哈哈哈——这多有趣！” 布鲁斯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愤怒地喊着：“滚开！” 血液的幻觉和模糊的现实在视线之中不停纠缠。 上一秒仍旧是黑色的羽毛，他能够轻松地在与狂笑争夺身体控制权中挥开这讨厌的黑色。 但下一秒就变成了另一个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看上去和十年没有晒过太阳一样苍白，他几乎一拧就能把它折断。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窒息感有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这个地方哪里来的别人呢？ 布鲁斯突然侧身，在幻觉之中像是主动跳进血液汇聚而成的河里，模模糊糊地摸到男性和女性尸体交握的手中的蝙蝠镖，滚落的珍珠一颗一颗漂浮到血液之上。 “又是珍珠项链。”耳边的声音嘲弄道，“每一次我要窥探你的噩梦时，总是会出现的物品！” “你说我该不该播报一条寻人启事？八岁的小男孩在游乐园里迷路啦！请问他的家长在哪里？哦——怎么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啦？” 他紧紧掰开手，捏住蝙蝠镖，脑海中的声音在锋利的蝙蝠镖划开皮肉之后瞬间消失。 布鲁斯立刻看到希维尔伸手想要去拿蝙蝠镖，他抬手，按住希维尔的手腕，遏制住刚才呼吸到新鲜空气后疯狂的咳嗽，摇了摇头：“不。” 希维尔慢慢抬起脑袋，现在的样子倒是和小乌鸦没有半点关系，但也和一开始见到的金色头发金色眼睛的模样毫无联系，黑色的头发和偏棕色的眼睛，五官比起一脸阳光灿烂的金发金眼的时候比起来要显得冷漠矜贵许多，或许这就是刻板意义上的死神形象。 一开始的灿烂金发反而更像是一种有意为之的意外了。 但是这位刻板印象中的死神形象此刻，眼睛里竟然难得出现了水花——这还是布鲁斯印象里看到希维尔第一次用人形的样子哭，他只见过小乌鸦不需要形象的模样。 “我很抱歉。”希维尔感到非常愧疚，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意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意外。 这让他感觉到更糟糕了，他一开始笃定的、绝对不会出现意外的事情却发生了明显的差错。 他甚至要害死一个人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求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找出原因，这全是我的错，我必须……求您。” 死神的安慰和祈求给人的感觉实在非常新奇，他的力量绝非像是天使那般人温暖如春，连搭在手上的触感都带着幽森阴冷的死气——夏天的时候很适合用来当制冷机，但冬天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希望他离得远远的。 布鲁斯看着希维尔，盘算了一下时间，突然决定不直接了当地切入正题了。 布鲁斯问他：“我突然有点好奇……你现在看到的灵魂世界是什么样的？” “你一定见过不少和我差不多的蝙蝠侠，他们的灵魂也一样会很漂亮。” 他当然不是为了吹嘘自己的美貌，只是出于好奇，在黑暗里仍旧坚韧不拔的灵魂……符合形容的描述实在很多。 希维尔油盐不进，闷声道：“我只喜欢我第一次遇到的那个灵魂。” “但是别的灵魂也一样的吧？” 希维尔：“绝对不一样，刚才的那个蝙蝠侠就很不一样，他才不是蝙蝠侠。” 第142章 “他完全就像是凝聚了所有最坏的形容词那样捏造出来的灵魂……和任何别的蝙蝠侠也都不一样。” “别的蝙蝠侠是什么样子的？”布鲁斯问，“我毕竟也没见过几个。” “当然是很好的样子，不然协会为什么要拿蝙蝠侠做研究？就算是堕落版本的也一样，被许多的痛苦缠绕着也依旧像在黑夜里闪烁火光的灵魂。” “有的火光会亮一些；有的会少一点，看上去随时都会被风熄灭，但火光依旧在那儿。” “——那现在的我呢？” “……依旧是有很漂亮的颜色。”希维尔停顿了一下，“但……我能够闻到刚才那只蝙蝠侠的味道。” 布鲁斯笃定地说：“杀了我，就现在。” 希维尔立即拒绝：“我绝对不会像上一次那样重蹈覆辙，我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那么上一次，我到底做了什么？” 死神颓然：“就像这次一样。” 上一次他们可不知道收容物关押的地方有那么多黑化版本的蝙蝠侠，不过布鲁斯的心态明显比上一次好很多，至少这一次决定去死的时候还询问了希维尔的意见，不像上一次那么果断。 死亡是唯一的方法。 希维尔现在的力量厉害了不少，比之前的全靠直觉更加能够敏锐地感知到身边这人生机的流逝。 蓝色的眼睛里全是轻松和笑意：“那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你可以创造无数次循环，那至少下一次你比这次要学会了一点。” 希维尔的手颤抖得厉害，他不明白自己的手为什么会颤抖，理论上来说身体是力量的化身，而他可以轻松地控制自己的力量，不可能出现如此情绪化的、人类才能拥有的动作。 有另一种说不清，至少希维尔说不清楚的情感促使着他做点什么。 他应该做点什么，他是死神，是一个神明。 “或许，或许我们有别的选择。” 希维尔看着颤抖的手，眼神里满是对颤抖的手的迷茫之情，但目光却比之前任何一次要坚定得多。 “我们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轮回了，因为这是死神的工作。” 第79章 目标是拯救世界 希维尔知道死神的任务是什么。 当然应该知道吧？毕竟希维尔是一名拥有了很多很多很多年充分实习经验的死神预备役。 前一任死神尚且还在寄希望拔苗助长的策略能够成功的时候, 还会带着希维尔干点正事。 死神的任务说起来一点也不复杂，甚至连流程都很标准化，经年累月做的任务永远都是同一件事, 很难追求什么新的创新。 去将死之人的身边，然后把灵魂带走, 送到一个特别的地方。 沿途唯一还算有点意思的地方, 只能算是在送灵魂的途中, 能够清楚地看完灵魂从出生到死亡一生的经历。 希维尔之前永远只喜欢注意沿途的风景。 至于灵魂的终点会是什么地方——“这个问题我可没办法回答你, 小乌鸦, 那得你自己考虑。” “或许等到你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了。”死神不准让小乌鸦再抓着祂的披风不放，他得把灵魂送进去了, “我就能退休了。” 现在轮到希维尔来郑重其事地独自考虑这个问题了。 死亡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是他注定要穿过一地的落叶去把灵魂带走？ 天气大概率是灰蒙蒙的，有点像刚下过雨、刚睡醒起床的午后，伴随的背景声可能是亲属和爱人的哭声，也有可能什么也没有, 这取决于这个灵魂自身。 他会带着死去的灵魂走上一段路，回顾灵魂里过往的历史，路的两侧也许都是灵魂这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经历，而他会扮演这一路上最后的一位同行人, 好让死去的灵魂也不显得那么孤单。 但是，最后呢？ 他不可能一直走下去。 毕竟所有的路都注定是要有个尽头的, 所有的故事也都会有个结局, 哪怕结局的句号看上去并不完美。 “希维尔，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剩下的那半个。” “你只明白了死神会干些什么工作，但是没明白接班的意义。” “只有永恒的生命当然不行。” “永远的死亡那就更加不行了，在你试图将所有生命杀光光的时候，他们就会联合起来反抗一个至高无上的神明——生命的诱惑和坚韧就在这里。我们死神总是不那么受欢迎的, 你要理解。” 希维尔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这么说，但他不确定那是谁，也许是前一任的死神，也许。 毕竟他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见过祂的样子了。 希维尔只记得自己花了很长的时间都没办法解决剩下那半个问题，仅仅是蝙蝠侠一开始的牺牲好像并不管用——那只能延长一点永生入侵的时间，让别人在危机到来前提前做好准备。 希维尔试了很多方法，于是决定干脆再重来一次。 现状却提醒希维尔，他可能得考虑自己是不是太过傲慢了，他不应该太过自以为是，如果他一开始和蝙蝠侠见面的时候就拥有着过去的记忆，可能并不会造成现在的结果。 但希维尔当时却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没有过去任何记忆的重新见面才是最好的。 失去记忆可以看成一种另类的死亡。 获得记忆也可以看成是过去生命的延续。 希维尔突然抓住布鲁斯的手，非常强硬地把蝙蝠镖从他手中拿回来。 特制的材料在光线下随着翻转闪闪发光。 希维尔并不希望上一回的事情再重新来过。 永生依旧吞噬宇宙，作为锚点的蝙蝠侠重新开启了新的宇宙时间。 如果让布鲁斯牺牲后再次换取世界的重启，希维尔觉得，这大概率依旧是一个没办法挣脱的轮回。 因为代表着部分永生力量的狂笑似乎附庸在了布鲁斯的身上，如果不做出改变，第三次的结局依旧会和现在的结局一摸一样。 这很奇怪，但却是一个突破口。 谁才是这个永生之中的意外呢？ 如果所有人都会迎来永远的生命，那死神本就不应该存在。 按照秩序，死神本该轻松地让灵魂迎来死亡。 生命的尽头当然是死亡。 可是在永生的力量之下，生命的尽头不应该存在。 死亡也不应该存在，能带来死亡的死神更不应该存在。 ——但希维尔存在着。 因此这个宇宙既没办法真的被永生吞噬，也没办法让希维尔能够成为死神。 只能一次次在矛盾之中重新轮回。 想要打破这一场永生和死神较量的唯一方法，那就是让死神真正地诞生，让死亡重新存在。 希维尔是这场矛盾轮回之中唯一的例外。 第一个永生的灵魂、逃开那场上帝之日审判的灵魂，当然是希维尔自己了。 当生命开始步入死亡之时，新生已经悄然降临了。 不应该有永恒的生命，也不应该有永恒的死亡。 轮回交替的新生才是命运的底色。 这是死神真正的职责。 这是神明的职责。 希维尔垂下眼睛，冷静地盯着颤抖的手，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从没有感受过的复杂情绪。 疲倦地靠在墙角的布鲁斯原本还以为自己这次真的要死了——他在过去也经常面对濒临死亡的时刻，不过从没有像这次一样靠死神那么近，连希维尔从他手中把蝙蝠镖拿开都没办法阻止。 但是很快，布鲁斯能清晰地感受到疲倦感在消失，尽管身体依旧全身发冷。 希维尔耸肩：“我猜你现在有办法站起来啦。” 布鲁斯撑着墙壁站起来立刻看向玻璃窗外：协会内一切都静止了。 主管办公室的风景很好，能够透过透明的玻璃夹层看见别的楼层的工作状况，所有的协会标本都维持着一瞬间的动作，时间在此刻按下了静止键。 “你在埋怨我没扶你起来？”希维尔飘到布鲁斯身后，摆手，“这可不能怪我，我也是第一回勾人灵魂的。” 布鲁斯闻言，转头看着地板，冷不丁看见一具和自己相同的身体。 这样的视角实在非常奇怪，比照镜子还要奇怪，镜子里能看到的是和自己做着相同动作的人影，但是面对面看到的‘身体’却完全不一样。 很难有机会用这种角度亲自观察身体，不过这具身体比印象里的自己要年轻一点，下巴处也没有青色的胡茬。 布鲁斯观察了一下，没忍住问希维尔：“我终于还是死了吗？” “算是吧？”希维尔开了个玩笑，半鞠躬式地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你愿意做刚上任死神的第一个业绩吗？我一定会认真地完成每一个步骤的。” 还没等布鲁斯对此说点什么反抗或者不愿意的话，希维尔随即挥手：“只是开玩笑，在这个空间消失前，我得想办法把你送回去再说。” 第143章 “那之后呢？” “之后就是我该做的事情了。” 有人样的希维尔和没人样的小乌鸦说话的方式差别不小，小乌鸦可以格外不守规则地揪住人的裤脚往上钻当遮挡太阳的伞，但是希维尔却不太行了。 这让布鲁斯平白无端地想起了格雷森刚被收养的时候，做噩梦睡不觉时还会眼巴巴地让他在晚上讲故事——虽然迪克不会明说，但称职的管家阿尔弗雷德会明示他的好老爷，要记得眼前这个小孩还没满十二周岁。 但罗宾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监护人讲故事的罗宾了，他变成了布鲁德海文上空的夜翼，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至少迪克还不会在他的跟前和他说什么‘你已经够老了！这个世界是属于年轻人的！我的事从不需要你操心！’。 希维尔成长的速度也太快了一点，从一只说什么都不愿意听的小乌鸦就立刻变成了黑漆漆的死神。 不想听小乌鸦说话的时候，独裁者布鲁斯韦恩可以轻而易举地捏住乌鸦的后脖颈拎着走，任他扑腾着翅膀叫嚣也无济于事。 但是面对希维尔就不可以这么做了，黑色的得体的衣服不像羽毛那么让人亲近，就算和以前一样开玩笑也依旧给人一种十分清晰的距离感：这是一位死神，一位神明。 甚至比看着小孩成长还更让人心酸一点，希维尔都不会委婉地暗示他已经够老了，而是直白地表达‘你要不要去死？当我的第一个业绩。’ 布鲁斯沉默着，思考着该用什么方式表达自己的不赞同。 希维尔摸了摸手腕：“好吧，我肯定会告诉你的，我当然会告诉你。” “死神也不总是充当毁灭世界的任务的。”希维尔透过玻璃窗看着静止的协会，“至少我没有这个雄心。” “托了不少人的福，我现在的目标是拯救世界。” 死神虽然对生机这类东西有着心理性的过敏，但好在他拯救世界的方式比较另类，干的还是本职工作！ 布鲁斯飘着的角度只能看见死神的半边侧脸，另一侧藏在阴影里，他听见希维尔说：“我要去心甘情愿地迎接一场，属于我自己的死亡。” “从我开始。”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把你送回去才行——你又还没死，不要那么轻易见到死神，但你有机会欣赏自己的灵魂。” 在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希维尔突然出现在布鲁斯身后猛地推了一下，从协会墙壁穿了过去。 布鲁斯原本还在盯着自己地上的那具身体，在撞向墙壁的前一刻灵魂体下意识抬起胳膊减缓冲击力，但接触到墙壁时痛觉却没有如同预料一般传来，反而像是穿透一层软绵绵的果冻。 视角在这一刻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灵魂畅游在半空之中，看着象征着真实世界的协会空间在眼睛里慢慢消失——自己站在了一条长长的街道正中间。 街道的两旁是树林，落叶铺满了整个街道，也许这个地方人迹罕至，没有人来清洁它。 布鲁斯看了一会，有点怀疑自己是否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街道，哥谭毕竟还算是个工业城市，拥有统一布局的街道面貌都很相似。 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街道，能够在大部分城市都找到相同的面貌。 布鲁斯向前走了几步，察觉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低头看向脚的位置。 半透明的。 他甚至能够透过自己的鞋子看清楚底下踩着的落叶的纹路。 希维尔突然出现在背后，哥俩好地搭上布鲁斯另一侧的肩膀，勾肩搭背地挽着布鲁斯往街道前方走。 死神很好心地解答了布鲁斯的疑惑：“这是人死前该走的路，你能在路上从一个人的出生看到一个人的死亡。” “不过我们是倒着走的，也许是从死亡看到新生？” “……”布鲁斯，“死的人，不会是我吧？” 希维尔安慰式地拍拍肩膀：“别介意嘛，你是第一个体验这种滋味的活人。”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干，看在我们以前的情分上让你第一个体验哎，这是很了不起的体验了！” 布鲁斯迟疑：“但我确信这种体验还是不要有比较好。” 希维尔假装自己没听懂：“你难道是害羞了？是不想让陪着你走最后一程的死神看你从小到大的经历？应该不会吧？让我看一眼！” 布鲁斯肯定地说：“我确信自己更想当个活人，目前还没兴趣体验死后的世界，这太虚无了。” “不过……”布鲁斯抬起头，看着道路两旁出现的不同建筑，“这里也能看到死去的人么？” 第80章 佐罗的面具 希维尔思索了一会, 不确定他想的是不是对方想看到的，谨慎地问道：“过去的回忆算不算熟悉的人？” 布鲁斯不确定能看见的到底是相册形式的图片还是录像，但听希维尔话中的意思, 他肯定是没办法真的能够看见死去的人：“他们能动吗？” “在你的回忆里可以就是可以。” 回忆是一个奢侈的词语。 布鲁斯说：“那我还是选择直接回去吧，我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要做, 路不能在这里停下, 也没有必要沉湎回忆。” 太温暖的东西对蝙蝠侠来说不算什么好事。 路上永远有数不清的危机, 与其得到后再感受注定要失去的痛苦, 那他作为一个拧巴的、有着不少痛苦回忆的人, 宁愿选择压根不得到。 更何况这份痛苦并不是只针对他一个人，对另一个被伤害的人依旧有着同样的痛苦, 双倍的痛苦叠加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这种思索的命题可能性压根没有存在的必要。 所以蝙蝠侠会干脆利落地选择一个解决方案：拒绝任何温暖的东西。 听上去他的选择很可怜！但他甘之如饴，并坚定地认为这个解决方案再合适不过。 “那好吧，但是。”希维尔偏偏不乐意顺着蝙蝠侠的心思走，“我现在是一个任性的死神, 我很想看看你的故事。” “放心好了，不必担心任何时间，无论你在这待了多久，在真实的主世界里永远只过去了一瞬间, 你可以在这里回顾你的一生。” 作为掌控死亡权柄的主人这么说道，希维尔看着长长的街道露出微笑：“这是属于死亡的走马灯, 从上帝的视角来观察过去的自己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希维尔说的话很有道理。 这可能是一个观察审视自己行为的好机会。 布鲁斯欣然答应了：“我们只看一会, 我绝不会在这里陪你看太久，如果超过一定的时间——我会自己走到尽头去的。”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 “——真没幽默感。”希维尔假装沮丧地说。 但希维尔很快振作起来，再怎么说这也是他头一次有机会独自观看别人的回忆，责任感驱使着他拉着布鲁斯往韦恩庄园里走——这栋庄园外观上有生机多了。 布鲁斯看着另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人擦身而过走出了庄园，他试图伸手拦住对方出门的脚步, 却轻而易举地从肩膀部位穿了过去，相似的回忆顿时出现在脑海里。 不过这份记忆并不完全是属于现在这条时间线上的回马灯。 他想起来自己在这个庄园里接到了一份来自联盟的紧急通讯，各地都出现了极端的宗教狂热分子，宣称上帝开始重新庇护人类，永生即将开始，新的物种进化掀开帷幕。 庄园内部的摆放乱七八糟，一点都不整洁，地上到处都铺满了各类宗教学说书籍。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乱的韦恩客厅。”希维尔飘在客厅中间观察地上的书籍，“没有能站的地方，不过好在我们也不用站着。” 希维尔的视线长时间停留在一本书上，布鲁斯瞥了一眼就认出来他在看什么：“这是一本童话书，你以前应该很喜欢它。” “你盯着书看再久也没用。”布鲁斯补充说，“现在我是不会读给你听的。” 他才不会给一名看上去就已经是个年轻力壮的青年人读童话书的。 希维尔慢慢悠悠地晃着客厅：“看上去你选择的回忆第一站是个很特别的日子。” “是一切都才刚开始的时间。” “这些是宇宙还未重启前的回忆？” 希维尔看着客厅的模样也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才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这客厅和他记忆的那个完全可以说是一摸一样，更有生活气息，一看就知道养了几个小孩，不太像目前主世界的那个。 理论上而言，布鲁斯·韦恩的回忆里不该有这些，宇宙重启后的他压根没经历过那些事，根本不可能记得才正常。 希维尔说：“这下我们真的要走到路的尽头了。” “路的尽头……有什么？”联想到希维尔先前跑火车的说法，布鲁斯犹豫，“看见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样子？” “我在路的尽头给你举办了一场隆重的——” 第144章 布鲁斯真怕希维尔说他举办了一场隆重的派对。 “隆重的葬礼！”希维尔挥手，“惊不惊喜？” “……”布鲁斯沉默，“完全不。” “所以等我们走到路的尽头，我又能再次欣赏我死亡的样子？” 布鲁斯觉得这个场景听上去就很奇怪。 尽管他深知自己有朝一日肯定会死，而且很可能死亡时他还正值壮年——没办法，从事高危工作总要有牺牲的觉悟。 但这不代表他喜欢亲眼看着自己去死，还是在短短一天之内看两次。 希维尔叹气：“虽然我很想特别虚荣心地告知你，教导一名死神是你的荣幸！——但听上去就很欠揍，我是一位不欠揍的好死神。” “你大可以把我的来意想象地委婉一些，刚登上王座的年轻国王也会带着导师参观宫殿的。” “不过我没想到这一场回顾记忆的旅行还有点意外状况。” 委婉，指把自己形容成年轻的国王，这很希维尔。 “我当然感谢你的好意。”布鲁斯说，“我了解你，你带我来这绝不只是为了让我当第一个体验死亡之路的。” “所以，为什么要给我举办一场葬礼？” 希维尔握着手腕：“我确实是在为你举行一场葬礼，不过倒不是布鲁斯·韦恩的葬礼——韦恩大老爷什么时候会对自己这么狠心啦。” 用词很值得玩味，希维尔强调的只是布鲁斯·韦恩的名字，在布鲁斯的视线之下，希维尔随手从空中拎出半本书。 布鲁斯立刻看向书架上，果不其然看见书架上的某一本书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拉扯在了空中，形成消失的斜三角，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在边缘处看见些许黑色的烟雾。 完好无损的一整本书被贴心地递到了眼前。 讲道理，布鲁斯开始有点羡慕希维尔的这种特殊能力了，他也想在忙的时候随手一摸空气就能摸到想要的文件、工具，反正什么都好，这样能够节省一大段走路找东西的功夫。 布鲁斯皱眉看着书名：“佐罗的面具？” “你就没怀疑过那只‘不怎么算蝙蝠侠的蝙蝠侠’为什么会出现在协会？” 布鲁斯沉默了一下，立刻说道：“我的问题。” 惯性思维让布鲁斯认为——或许是希维尔把狂笑蝙蝠关进了协会里，但想来应该不是。 他为什么会在刚进入这个世界时就突然见到那只莫名其妙的蝙蝠侠呢？一路上有无数可以下手的机会，他身上甚至没有任何武器。 长着丑陋獠牙的狂笑可以突然化作蝙蝠飞走，如果蝙蝠侠真的有这个超能力，那他也许不会那么想方设法要研究科技了。这不符合常理。 在协会内，化成蝙蝠飞走的人又能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主管办公室。 希维尔创造的空间稀奇古怪，时间既不存在于此处，建筑也没有一个标准的地基，灵魂和□□可以分开着面对面开茶话会，塞满了稀奇古怪的幻想，但希维尔并不会有理有据地塞一个他没办法创造出来的蝙蝠侠。 那么那只蝙蝠侠只有一个出现的可能，他源自于布鲁斯·韦恩自身。 布鲁斯想，他从没在真实的主世界见过他一眼……不，他应该是见过几次的，全是濒临死亡的幻觉之中。 所有人都知道蝙蝠侠掌控着各大超级英雄们的秘密，如果能够成功洗脑蝙蝠侠为自己所用——那他们就没必要想方设法再找一个靠谱的智囊。 蝙蝠侠也能想到这一点。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不慎落入敌人的手中被洗脑了怎么办？万事皆有可能，更何况超人也是被洗脑的典型案例之一。 蝙蝠侠于是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招数，他给自己捏了一个第二人格，连自己都不能被信任的前提下，完全属于理性的、更加暴力的第二人格应运而生。 就连蝙蝠侠自己也会忘了第二人格的存在。 希维尔吹走书本上的灰尘：“我本来没想告诉你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反正你完全可以当没发生过，不过我真没想到你的回忆里还有这些东西。” “那就必须要告诉你了。” “永生能够出现，其实融合了许多黑暗面蝙蝠侠的力量。” “协会在机缘巧合之下集齐了很多很多个黑暗面的蝙蝠侠——这你得怪协会位面的项目组，他们好像对蝙蝠侠这个形象。” “我们在第一次探索协会的时候发现的这个秘密。” “于是你想要通过牺牲自己来毁灭所有平行体，而当时的我并不希望你就这么死去，毕竟你的灵魂是那么好看。” “时间和命运这些东西向来没有道理可以讲，任何因素看上去都能影响它的走向，但谁也摸不清它会往哪走。” 好在这次的走向是一个好结局。 “好在我们并没有彻底失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要成为死神真正的觉悟是为了拯救别人？听上去是个很温暖的童话故事，但童话故事通常都不太靠谱。” “总之你姑且这么认为吧，我不想让你死去的愿望也许成了我的晋升关键，一跃成为半个死神，死神的力量又恰好能够维持协会的运转……不过，这次是随我的心意而定。” “事情本该到此为止。” “问题却出在——你的死亡走马灯里为什么会有重启前的记忆？” “黑化的蝙蝠侠同位体成为了人格碎片融到了你的身上——也许不是人格碎片，可能是幻觉？可能是你的噩梦？也可能是……” ……可能是时间再次重启，不该存在的记忆也依旧没有彻底消失，因为它被主体倔强地留住，成为若隐若现的幻觉和噩梦缠绕在脑海里。 希维尔跳过了一种猜测，开了个自信的玩笑：“可能是你完全不想忘记如此可爱帅气的死神先生。” “于是这些‘第二人格’成了你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东西。” “你在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失去控制，彻底毁灭宇宙。” 本该在宇宙重启后落下帷幕的故事，因为这一种无形的担忧牵扯之下，故事的句号变成了章节分段的句号，把分道扬镳的平行线又硬生生交汇在了一个纬度。 布鲁斯盯着这本递过来的书，声音沙哑：“为什么是佐罗？” “你亲自捏的第二人格。”希维尔说，“我只能带你去看你想要遗忘的记忆，我没办法给出答案。” 布鲁斯收下这本书，抬头：“好，我会去参加我的葬礼。” “我们遇到的或许不是什么狂笑蝙蝠。”布鲁斯说，“他应该有另一个名字。” “祖尔-恩-阿。” 希维尔点评：“听上去就很拗口。” 布鲁斯赞同地说道：“是吧？和精神病犯人的名字也没什么两样。” *** 被控制回忆的滋味并不好受，哪怕对方是神明也一样。 人脑对于记忆的保护机制向来非常神奇，面对过于剧烈的刺激时会下意识触发保护行为，让人忽略掉过去曾发生过什么。 于是很多记忆会变得越来越模糊，情感也一样。 直到重新来到记忆中的场景时，才会发现周围的一切都透露着格外陌生的熟悉。 布鲁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观众席的正中间，边上坐着的小孩嘟嘟囔囔着想要离场。 刚才舞台上的蝙蝠效果让这个眼熟的黑发蓝眼小孩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在黑暗中的环境让它愈发难受。 小孩想要拉爸爸托马斯·韦恩的衣袖，他想要从后台溜出去透气。 不过黑暗的环境让他错失了一点判断性，他的身旁坐着另一个陌生人，他拉成了布鲁斯的衣袖：“这里太黑了，我不想看这部戏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布鲁斯感觉自己如同一栋雕刻失败的塑像一样僵硬地坐在这里，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说出了话：“你可以忍受这点黑暗的，不是吗？” 托马斯察觉到身侧的动静，略带歉意地拉住小孩，极有礼貌地朝着附近被打扰到的人道歉。 很快一家三口就打算从后门离开剧院。 布鲁斯下意识站起来追出去，等到了剧院后门，又发现刚刚不小心落下钱包的韦恩夫妇去而复返。 韦恩夫妇把他错认成了一名饱受叛逆小孩困扰的新手家长，十分通情达理地和他搭话道：“你永远没办法琢磨清楚小孩真正的兴趣爱好，前一天他可能还想着做医生，到了第二天他就更想要当一名警察了，性格也一样。” “也许……”布鲁斯笑了笑，“太过溺爱不是什么好事，哥谭毕竟不是什么宜居城市，小孩在这也要提前适应长大。” 提起哥谭，韦恩夫妇的笑容突然淡了一点，牵扯到了他们最近烦恼的各项市政问题，但他们依旧不失礼貌地回复了一句：“哥谭会变得好一点的。” “再者，他还是个八岁的小孩，没道理要教他学会如何适应黑暗，他还有两个比他多适应了社会二十几年的父母呢。” 第145章 小孩从母亲的身后探出脑袋，心情颇好地说道：“说不定我以后长大也要当佐罗。” 这只是一场回忆，甚至连穿越回去改变世界线都算不上。 布鲁斯不清楚这算不算是希维尔给他开的后门，毕竟一开始他连回忆里的自己都碰不到，但现在他却有机会和韦恩夫妇搭上话。 布鲁斯没再说话了，他站在原地看着韦恩夫妇马上要走到那条熟悉的小巷里。 托马斯低头问小孩：“为什么现在又是佐罗了？” “因为佐罗是个大英雄？” 托马斯笑着说：“你肯定是因为刚看完今天的佐罗面具才这么说。” 戏院的公告牌上写着今日的演出戏码：佐罗的面具。 小布鲁斯盯了一会画面上骑着骏马的佐罗，像是被他漂亮的面具和身形吸引：“我也要当佐罗！还有漂亮的马驹、披风、面具！” 托马斯今天的心情明显很好，听到儿子童趣的发言，大人的恶趣味促使他哈哈大笑：“是吗？我不确定哥谭这种地方会不会欢迎一个想掌控法律的面具怪人。” “也许等佐罗真的出现在世界上，只会被关进阿卡姆病院。” 小布鲁斯没有听清楚面具怪人之后的那段话，因为枪声即将要响起来了。 小巷的前方黑的要命，浓雾像是要吞没所有即将步入此处的生命，布鲁斯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只有一道清晰的脚步声慢慢从雾中踏出来。 “zorro-in-arkham.”希维尔看着布鲁斯身旁极富时代气息的公告牌，“这就是zor-in-ar的来历？” 布鲁斯并不喜欢向别人剖析心理，但好在希维尔不是人。 面对他时也不需要像信徒追随神明一样虔诚，可能是两人间的关系足够特别，布鲁斯在和自己说话：“挥之不去的阴影。” 联想到世界面临的不同种类黑化问题，布鲁斯若有所思：“看来，强制的第二人格也没什么保障。” “任何保障总会有出问题的那天，从小小的漏洞开始，慢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于是我得想办法解决它，但通常情况下，又会不经意埋下另一个问题的导火索。” “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希维尔学着布鲁斯的样子一同坐在剧院后门的台阶上，可惜哥谭作为一个工业城市，就算在回忆里抬头也看不到天上发光的星星，也有可能是回忆的主角从来没在乎过星星。 希维尔提了个小建议：“那就休息一会。” “你不觉得你的生活像一个圈子吗？永远都没办法从圈子里走出来，永远操心别的问题，永远操心如何拯救世界。”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其实我也不是一直都在永远操心。” “是啊。但你该学会如何拯救自己的生活。” 真是稀奇了，刚刚才从小乌鸦正式变成正经人模样的希维尔都会说出这种话了！ 拯救生活听上去还蛮哲理，像是在拍什么电影。 布鲁斯微微侧身，像是等着希维尔从心理学书籍里再背几句鸡汤来，他好回忆回忆是从哪一本书里摘抄的：“那么，如何拯救呢？” 显然成精后的希维尔比乌鸦脑袋聪明得多。 希维尔偏不继续说，只是抬手指着戏院前方黑漆漆的浓雾。 “看到那么黑的雾了吗？我专门挑的深黑效果，保证看不到一点光，里面是给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第二人格举办的葬礼。” 希维尔说到这里，露出一副叹为观止的神情，他趁布鲁斯不注意的时候好好研究了一番蝙蝠侠的各种人格，深觉脑袋聪明的人就是不一样，都能在脑子里自己和自己打架了。 聪明人，真是神奇啊。 好在他一点也不喜欢动脑子，否则以后如果多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人格，他就算拔光所有羽毛都数不清数量。 “你现在见过你死亡的样子了，再去参加一场葬礼，就该去享受新的生活了。 浓雾的效果确实很好，布鲁斯总感觉沿着漆黑的路走了很久，直到看见一点点微弱的光和哭声才停下来。 路的尽头压根不是希维尔说的什么隆重举办的葬礼，只是一条小巷的出口。 光线和浓雾交织在一起，打成了一盏蝙蝠形状的灯落在地上，珍珠和鲜血混杂着滚落在地上，年轻的小孩趴在尸体上痛哭。 布鲁斯·韦恩的噩梦永远起源于八岁那年的小巷枪声，他从没有从这条短短的小巷里走出来过。 他现在该做的事或许和希维尔说的一样，只需要安静地在边上看上一会，然后坚定地走出去就行，光就在小巷外，出口就在有光的地方。 布鲁斯蹲下来，静静地看着那几颗漂亮的珍珠，还有父母在回忆里从不曾老去的容颜。 他蹲了不知道多久，肌肉传来酸痛的滋味，布鲁斯·韦恩想站起来了。 年轻的小孩慢慢停止了抽噎，看着布鲁斯问道：“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布鲁斯摇头：“我救不了你们在场中的任何一个。” 小孩蹭掉了眼泪：“你可以救我。” 小孩说：“你现在……还喜欢佐罗的面具吗？” *** 可能在黑暗里待的时间太久，突然走到照明光线条件比较好的地方，眼睛就会特别难适应。 布鲁斯把头盔摘下来，有些不适地揉了揉眼睛。 身上这套衣服再熟悉不过了，他阔别已久的制服终于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耳侧的通讯设备终于响起滋滋的电流声，在对面的一阵调试之后，属于夜翼的轻快语调出现：“哈喽哈喽？联系失踪蝙蝠侠的第十三天——” 布鲁斯刚想回答，夜翼就很快顺着话题和另一个人聊了起来。 “算了，肯定又没办法联系上，话说回来提姆，你到底能不能破解布鲁斯给的那张黑卡的支付上限呀？你都已经花了整整三天了。” “要不我们就别研究这个了，直接把跑车的账单偷偷加到布鲁斯的战损清单列表里，他肯定不会发现的！” “我当然肯定了，上次我把外出的餐饮伙食费都加进去了，他也没发现。” 守在哥谭塔内的夜翼兴致勃勃地和提姆分享他的账单报销经验，先前和蝙蝠侠吵架，一气之下丢了b给的那张备用黑卡，但思来想去更气不过，干脆把自己整个月的伙食账单都混进了正义联盟的财务列表。 像布鲁斯这样的人，压根不会关注账单问题，一眼都不会。 他发现了可以光明正大买军.火的好办法！ 夜翼想要继续分享他的经验，但另一道期待了有整整十三天之久的声音，终于在此刻不那么被期待地出现了—— “真的吗，夜翼？我突然有点想要检查最近一个月的战损清单了。” 第81章 什么才算大事？ 理查德·格雷森目前遇到了一个超级超级巨大巨大的麻烦, 这个麻烦比他的昵称是‘迪克’还要可怕。 迪克承诺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将收拾包裹回韦恩庄园住并贴心地承包所有家务活，以此来贿赂阿尔弗雷德管家，试图向他询问布鲁斯是不是真的在严查自己的财务账单。 阿尔弗雷德则在一旁擦拭盘子, ：“少爷，我向您保证老爷不会那么无聊去翻上个月的账单的, 除非你真的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管家擦盘子的手一顿, 神情犹豫：“你买了很多军.火吗？” 迪克连忙否认：“那肯定不会, 我也没必要蠢到买坦克之类的东西, 其余的找警局也能解决。” 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 微笑了一下，把盘子安安稳稳地放回橱窗里：“那就是有别的事情在担心, 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吗？” “不不不，阿福。”迪克抬头看向书房的位置，“我觉得我可以用看账单的理由现在跑进蝙蝠洞。” 很难形容他先前真的成功联系到布鲁斯那一刻的心情！ 迪克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说了什么话，当然也没听清布鲁斯说了什么话, 光顾着激动了谁还关心账单问题呀！可惜蝙蝠侠好像真的抓住了什么小把柄。 迪克想要问布鲁斯的坐标，既然通讯器成功接上了信号，那就说明他现在已经不在什么稀奇古怪的中断了信号的世界。 按照布鲁斯的性格，他要的当然不会是前段时间过时了的财务报告, 肯定是看他不在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在夜翼贴心地想要询问布鲁斯他最想先看哪一份资料的时候——正义联盟的舆论监测部门还挺靠谱，尤其是在这种全员戒备但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的前提下, ——手上整理了好几份, 就等着要看的人主动提了。 布鲁斯却在通讯里思考了半天，只问了一个问题：“最近有发生什么大事么？” 夜翼不解：“什么程度的事情算你口中说的‘大事’？” 布鲁斯打了个比方：“小丑出逃，化工厂爆炸，协会又出现了什么奇怪的新物种，或者说, 像希维尔第一天出现时引起的轰动之类的？” 第146章 “呃……”夜翼在深思，随后犹疑地回答了一句，“没有？” “这很好。”也许是通讯电流会使声音传播略微失真，反正夜翼竟然从布鲁斯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轻快的味道，一点也不沉重，还像是风尘仆仆的旅人卸下了什么厚重的包裹。 “我先回家一趟。” 作风极其不像蝙蝠侠，他竟然没第一时间要情报了解现状吗？难道他回家是为了休息？ 他不会，真的要看财务清单吧？ 怀揣着疑问，夜翼连忙先骑上自己的摩托车往韦恩庄园赶，开始考虑是否会有敌人伪装成布鲁斯的样子捡走了通讯器假装和他对话！ 好在韦恩庄园一切正常，连管家都心情甚好地打开了他的橱窗慢慢擦盘子。 管家在伸手取下一个盘子前叫住迪克：“等等——你之前想买坦克？” 迪克头也不回地往台阶上跑：“您肯定是听错了！哥谭怎么会用到坦克呢？” 作为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哥谭的治安环境不一定是全美较好的，但应该也不至于需要运用到坦克的地步！ 阿尔弗雷德思索了半晌，突然想起蝙蝠洞里真的有一辆蝙蝠坦克。 管家的优秀素养之一是尊重主人家的意见，考虑到制作一辆蝙蝠坦克仍旧属于韦恩集团科技部的技术范畴之内，阿尔弗雷德也只好尊重布鲁斯的选择。 另一个素养则是，就算主人家经历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也得装作一切正常的样子好好准备衣物、洗澡水、下一顿要吃的食物。 阿尔弗雷德当然知道韦恩家的老爷一定遇到了一些非常奇特的经历，但管家坚定地认为那些经历肯定是属于好的一面。 因为在布鲁斯·韦恩回到家里时，他面对迎上来的管家做了一点简单的寒暄，随后竟然给了阿尔弗雷德一个简单的拥抱。 真是不可思议！ 夜翼毕竟是刚出炉的年轻义警，或许他也正被某种不同寻常的迹象所疑惑，导致他没法分出更多的注意力来观察周围的人。 如果夜翼能够仔细一些看管家正在擦拭的盘子，他就能够发现：这个盘子已经经历了被管家拿起擦干放下再拿起这样的动作整整三次。 “——阿福。”迪克的喊声从书房传过来，随后噌一下到了楼梯口，有些焦急，“布鲁斯怎么不在蝙蝠洞里？” 第82章 外包就是外包呀 管家在一瞬间差点没能拿稳盘子。 阿尔弗雷德在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了无数不同的猜测, 虽然在外界看来他只是呆滞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想要跟着迪克的脚步一同去蝙蝠洞一探究竟。 蝙蝠洞没道理会突然把活人变不见的！ 这是韦恩庄园的秘密基地, 不是宇宙黑洞的，它不可能通向什么诡异的大逃杀现场。 在即将走进书房前, 阿尔弗雷德突然停下来, 看着走廊上今早刚更换的花瓶。 “你怎么了阿福？” 阿尔弗雷德若有所思：“今天我肯定换上新的花了。” 他先前还在想呢, 之前放着的花本来就有点枯萎的势头, 但是在整个地球的星之彩笼罩之下, 花朵一直呈现着那样的趋势不变，也许老爷会喜欢拿这样的花做实验记录, 他刚好把原来的花放进蝙蝠洞里、在书房门口的花瓶上放上了新花。 新鲜的花朵预示欢迎回家的人，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望。恰好在今天，这个愿望实现了。 阿尔弗雷德肯定地说道：“这个花瓶不应该是空的。” “我想我知道老爷跑哪儿去了，他大概率没去蝙蝠洞。” 迪克原本想下意识回答‘布鲁斯还有一天会去干别的事？’, 但想到今天这通奇怪的通讯内容，他心底升起了一个想法：布鲁斯当然会去干别的事情，他一直都是自由的。 迪克察觉到阿尔弗雷德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管家上下观察了一番迪克的穿着，深灰色的夹克外套, 没有什么别的花里胡哨装饰，他点了点头：“也许我们可以去找他。” “……哪儿？” “庄园后面修了一座小墓园。” *** 迪克知道韦恩庄园后单独修建的墓园是为谁而作, 他有的时候也会溜过去看看, 不过他还从没在这个时间点去墓园过。 墓园的意义有很多种，从物质角度来看，它埋葬着死去之人的尸骨；剩下的则几乎全是由人为赋予的意义。 有的人深爱着墓园里埋葬的人，于是这块普普通通的地方就有了非常特别的意味。 布鲁斯·韦恩出乎预料是个在乎仪式的人，这倒不是指他喜欢过各类的节日啦, 蝙蝠侠就算在圣诞节也不会特意穿上红色的圣诞老人义警制服去挨家挨户送温暖的。 这种仪式在于——他只会在特定的时机之下才会去墓园待一会，尤其是完成一件耗时巨大的事情后。 在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间，他才会觉得自己有那么片刻可以休息一会儿。 这是其中一个可能，但怎么想都不像是前一个，危机没有解除，事件也还未盖棺定论，星之彩依旧飘在空气里，‘永生’的威胁尚未解除，人类的自适应能力很好，还没过上几天，大部分人都已经习惯在粉紫色的太阳光里工作生活了。 他们还有大把大把的事情要做，布鲁斯是不太可能在这种时间选择散心、一个人在墓园默默悲伤。 当然啦！散心也是很有必要的，不过散心这个词听上去就很难和蝙蝠侠他联系起来！一天有24小时蝙蝠侠能有25小时工作。 除非蝙蝠侠的心理压力真的达到了一个无法工作的临界点——这个猜测听上去更不妙了。 布鲁斯果然待在墓园里。 听见脚步声，布鲁斯平静地打了一声招呼，神情竟然真的能够称得上温和。 迪克感觉自己今天跟在墓园里见了鬼差不多：“……布鲁斯？真的是你吗？” 眼前的这个人长的和布鲁斯·韦恩一模一样，身上还穿了消失当天的蝙蝠侠制服。 这说明眼前这个语气神色温和的人很有可能真的是布鲁斯·韦恩本人！ 没错！他甚至有几近十三天没有换新的衣服了！ “当然是我。”布鲁斯摘了头盔，在场的人能够轻而易举地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的神态很轻松。 “我很高兴您回来了，老爷。”阿尔弗雷德说。 他也想知道是什么让布鲁斯如此高兴。 “我看上去很高兴吗？”布鲁斯有点惊讶。 “也许……我在决定从现在开始的每一秒，都试图享受一下生活？” 他转身又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名字，语气比刚才更肯定了一点。 “生命还是有一点美好在里面的，比如说今天的阳光很漂亮。” “我突然觉得，未来每一天都可以比从前要过得轻松一点。” 蝙蝠侠本来就应该拥有一种属于布鲁斯·韦恩本人的新生活的。 ***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答应的话吗？” 背后冷不丁出现一道熟悉的声音，夜枭吓了一跳，他根本没察觉到身后有什么动静。 希维尔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在愣神的一秒钟里出现了几个复杂的情绪变化，以及，主管先生可能得感谢这具精心挑选的猫头鹰身体，否则夜枭可不确定这种神出鬼没的吓人方法会对来者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 夜枭有点拿不准希维尔话里的意思。 他转身打量了一会希维尔——这张脸倒是协会里熟悉的样子，不像先前顶着满头的金发和略显灿烂的笑容自称自己是死神那么不和谐。 夜枭抱起胳膊，语气调侃：“你确定要我帮你回忆当年的那副蠢样？” 希维尔还没当上主管四处勾搭协会收容物的时候，真的很像传销人员，还喜欢神神叨叨地说点让人听不懂的话，夜枭一开始最烦这种‘年轻人’了。 在希维尔试图把他从高级别的隔离间里偷出来时，夜枭压根没提醒由于最近他出色的攻击协会工作人员并试图逃离协会的表现，协会内直接在他的隔离间内加上了足以致命的毒素。 收容物当然不会死——但不代表他们会喜欢这种死去活来的精神性惩戒。 夜枭百无聊赖地看着希维尔作大死，也不想好心地替他收拾尸体。 但是希维尔对那些毒素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兴趣盎然地勾搭他来干场大计划。 夜枭不太信邪，协会人员难道对他们制作的毒素有抗性？这倒是一个有意思的发现。 本着求知和多次试验得出结论的想法，夜枭假意答应了希维尔的邀请，在初期合作的过程中，夜枭提出了许多格外有创意的计划。 协会内有着非常多的收容物种类，但能够拥有强大杀伤力和作用力的不多：如果收服并且拥有诸如星之彩一类的下属，希维尔在协会内的地位能有很大程度的提高。 夜枭不屑于说点假话，但他也不介意隐去计划之中的危险，对于星之彩的危险特性——夜枭一个字也没提。 第147章 但凡有点判断能力的人都该知道收容物为什么危险吧？那他不提废话也很正常，绝不是故意让合作伙伴置于危险之境。 事后希维尔真诚地感谢了夜枭：“你的计划真是太厉害了！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肯定在背后想要坑我一下，没想到就算是他的经验之谈也不一定全是对的嘛，喜欢穿披风的肯定都是好人！” “……”夜枭冷漠地盯着希维尔手上的星之彩，“请你把它拿远一点。还有，下次不要一见面就说点奇怪的形容词，你可以直说自己是死神。” 希维尔虚心地说：“但我还不算是欸，乱报身份是不好的行为，你看，协会内也这么规定，外包就是外包，外包连零食都不能吃，只能偷偷吃。” “我最喜欢偷吃了。” 夜枭：“下次你可以不说话。” 希维尔抗议对方怎么可以剥夺他说话的权利。 “你不说话。”夜枭继认识这个奇怪的人之后第一次说出真诚的话，“可以装高手。” 好在希维尔虽然说话很奇怪，但一直是个善于听取建议的好主管，除了些非常熟悉的人之外，大部分员工们很少有机会听见希维尔说怪话。 得益于此，主管的神秘莫测和高冷形象一直深入人心。 不过希维尔这次出乎预料地没继续说点怪话，他表示：“今天是认真的啦。” 希维尔深刻地反省自己：“你猜为什么协会从来不设置和地球时间一摸一样的日历呢？” 夜枭还从来没注意过这个：“或许，时间只是一个记录工具？在不同的维度里，人类认知的‘时间’并不是相同的……” “不不不。”希维尔说，“你不用考虑得这么符合科学，其实协会不设置和地球相同的时间很简单。” “如果你们知道自己一直在白白为协会打工个……几十年几百年都会疯的！从人员管理角度很好理解！” “等等。”夜枭皱眉，“我们真的在协会待了几百年？” 希维尔眼神真诚：“这倒不一定，你应该知道我对时间的流逝程度更不敏感，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几百年用来表示时间很长很长很长。” “但是——付出总是会有收获的！”希维尔宣布，“我终于有机会兑现之前的承诺了！” 希维尔问：“你们应该不会忘记我一开始答应的吧？” 他会为所有人带来一场死亡。 希维尔笑眯眯地看着猫头鹰：“我们会迎来一场新生。” 夜枭谨慎地观察了一番希维尔的神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希维尔真的彻底成了死神的缘故，像他这样的‘普通人’观察不出希维尔的一点异样，还是说，希维尔真的没有什么心理波动。 “一切重新开始？” 希维尔点点头：“不会有什么突然的永生插足世界的发展轨迹了，你们的世界也不会被先前那样被抛弃，它们会自己发展下去，一切都能由你们自己发展。” 夜枭说：“那，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重新回到世界里后，还会有原先的记忆么？我是指关于协会的。” 希维尔干脆地解答了：“有关协会和永生之日的一切都会彻底消失。”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类似几百年无休止的工作的！如果不抹去他们的记忆，等到他们恢复清醒的神智，恐怕第一件事就是跑向精神病院。” “再说了……虽然永生的后果真的很糟糕，你能看到后果——但讲道理，死亡到底是不怎么受人类欢迎的，等到生病衰老的那一天，又会有人开始期待永恒的生命啦。” “一旦拥有过再失去的滋味不怎么好受，主动放弃可比一开始就没有拥有过再放弃难多啦。” 夜枭沉默了一会：“也就是指，我们都会忘掉在永生之日后，发生的一切？时间会重新回到永生之日发生的那一天？” “不。”希维尔说，“时间不会再重来了，新生不意味着重蹈覆辙，你们会重新去往一个崭新的、属于自己的宇宙，然后拥有一个谁也没法决定的未来——除了你自己。” “至于回到过去……我不是上帝，没办法这么随性所欲地控制宇宙。”希维尔说，“我毕竟还是个死神，你们会去往一个正常的轮回、变成一个小孩，再成为一个大人，体验生老病死。” “把这一切都当成一个噩梦吧。” *** 鉴于协会目前和正义联盟建立了还算不错的合作关系，正义联盟爽快地给夜枭也配备了通讯工具。 通讯工具上跳出了一条来自某蝙蝠的消息，他来询问主管先生的去向。 猫头鹰恶狠狠地在通讯器上打字：“他死了！包括我。去墓地祭拜他吧。” 第83章 生不如死的滋味～ 当谜语人的滋味还不错, 至少夜枭在发完这一通似是而非的话之后心情舒畅了许多。 他决定如果以后有机会见到谜语人，下手一定要更重一点。 毕竟只有自己当谜语人的滋味才舒服，看别人当谜语人一点乐趣都没有。 布鲁斯看到对面奇怪的谜语人对话后, 还没来得及对此做出什么反应，下一刻阿尔弗雷德就立刻告知了他。 “老爷, 庄园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小客人……” 对话立刻被打断了一下, 夜枭略有点不满地说：“毛绒玩具不能代表我的实际年龄。” “好吧, 来了一位老客人, 请问您想要被打扰自己难得的休息时间吗？如果您不想见到任何客人, 那我就回绝他。” 虽然管家并不清楚自家老爷消失的时间里他遇到了什么奇特的事情，但他相信, 总有一天自己能看出来的，或者说，总有一天布鲁斯会愿意告诉他的。 毕竟他是韦恩的管家。 布鲁斯：“我会见他——” 个头矮矮的猫头鹰气势倒是不小：“或许我猜到你在哪儿，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来找你。” 夜枭难得体贴地试图换位思考, 如果是他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说不定会急切地想要寻找一个答案，那他也不介意多走几步路，省下一些待客的繁文缛节, 进一步知道事情背后发生了什么。 “不。”布鲁斯出人意料地拒绝了夜枭的提议，“我们已经不急这一会了。” “你知道韦恩庄园内一直有个待客室吗？” 夜枭反问：“你有这个习惯？把公务带到韦恩庄园里来？” “别告诉我待客室是底下那个不太像是给人住的洞穴, 我又不是蝙蝠。” 布鲁斯说：“但你是只猫头鹰。” “蝙蝠的天敌, 所以我不会邀请你去一群蝙蝠住着的地方。” “韦恩庄园当然有待客室，还有会议厅，一个上了年纪的庄园怎么会没有这种设施呢？如果要在家举办一个聚会，它们都是必不可少的。” “你不会从来没在家举办过聚会吧？” “哇哦。”夜枭面无表情地夸赞了一下，尽管从毛绒玩具的脸上很难找出除了可爱以外的表情, “不可思议。我会向你学习举办聚会的行为的。” “玩笑到此为止。”不知道夜枭能不能听懂这些玩笑，但管他呢！反正他很喜欢这类玩笑，对面充当谜语人的时候也从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 “我们会议室见——我值的是楼上的书房。” 尽管猫头鹰曾拥有过一个韦恩庄园，不过很遗憾，他所在的韦恩庄园不归他管，也没有管家和在场的人愿意听他的话。 “我为您带路？”阿尔弗雷德亲切地询问。 猫头鹰选择了自己单独去书房待着。 好在庄园的主人并非有意晾着访客，很快布鲁斯就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于是同时还带来一阵熟悉的香味。 猫头鹰转身，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了一遍布鲁斯手上端着的东西：“啤酒配汉堡？” 布鲁斯淡定地把托盘放在书桌前，一人一份啤酒和汉堡：“尝试一点没试过的东西。” “饮料伴侣通常是可乐，但今天也可以是啤酒。” 布鲁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坐到了猫头鹰对面，把汉堡和啤酒往夜枭的方向推了一下。 和‘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就在于两个人都可以自由自在地充当谜语人——这倒不是因为对方聪明，和聪明完全是两码事。 尽管夜枭和蝙蝠侠两人的理念背道而驰，但这不妨碍两个人能够诡异地理解对方在说什么，他们既不是一个人，也不是黑化的平行世界对象，只是在某个宇宙里拥有过短暂的血缘巧合。 作为夜枭的托马斯·韦恩并没有见过他弟弟长大的样子，他们只短暂地拥有了八年的亲缘关系，而主世界的布鲁斯·韦恩也从不认识自己有过一个弟弟。 这只是万千平行宇宙中的巧合，如果不是永生的出现、宇宙的毁灭，他们也没有什么机会见面。 他们同样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话题，对面的布鲁斯并不是作为他弟弟的布鲁斯·韦恩，夜枭只会形容自己所在的宇宙烂透了，只有他弟弟可能会稍微好点，因为死去的兄弟就算再坏，也永远不可能变得更坏了。 第148章 他们严格意义上并非家人，只是恰好是能互相理解的人。 但布鲁斯·韦恩不会认同夜枭的极端恶趣味和虚无主义，夜枭也完全不认同蝙蝠侠心中可笑的、天真的、幼稚的理想主义。 夜枭低头看了一眼，认为自己很难从理性角度评价蝙蝠侠的行为，他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好在多年和希维尔打交道的功夫能够足以让他应对这些情况。 “我不认为毛绒玩具可以灌下一整瓶的啤酒。” “你还没办法变成人形吗？” “还是说……希维尔依旧没有给你找个像样的身体？我还以为他在走前会帮你安排好呢。” 夜枭沉默了一下，随即很快低声咒骂了一句，他说话的速度太快，连蝙蝠侠也没听清楚。 夜枭又接上话题：“反正都是要死的，有没有身体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这个世界的闹剧很快就会结束了。”夜枭说，“考虑到也许有不少人在这个世界相处得非常愉快，希维尔预留了一些让我们做个告别——当然，只是如果有人想道别的话，如果有人迫不及待冲向死亡，那也没什么大问题。” “那你？” “他倒是很贴心地想让我们重新开始，当作上帝之日在那个宇宙绝对不会再出现的开始。” “但说实话，我既不畏惧死亡，也不是那么想要迎接新生。” “我只想安静地待着。” 在希维尔提出他可以自由选择‘现在去死’和‘待会去死’的时候，夜枭意外地提起了另一个选项，它不是这两个选择中的任何一个：‘他可以选择不死么？’ 希维尔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还以为，协会身边的员工们，会选择他当主管的重要理由就是自己承诺过，每个人都能拥有一场新生。 这不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吗？ 为什么在结局的时候反而拒绝了？ 夜枭冷静地回答：“我并不是特别想要忘掉现在发生过的一切，再重新去体验你口中所说的，‘有着光明和希望的未来‘，我就是我，经历塑造了我。” 忘掉过去的打工经历当然是必要的，没有人能够在经历那些事情后，再若无其事地当回一个天真的普通人。 希维尔说：“痛苦的回忆也还是想要吗？” “是啊，我向来对任何东西都有着独特的占有欲，记忆和经历也是一样。”如果失去了这些经历，夜枭认为，那他才是算真正的死去了，他不畏惧物理定义上的死亡，但他并不喜欢拥有这样一段经历后再去重新体验一次，没有这些恢弘奇妙经历的世界。 那太虚无了，他的世界没有能够承载这些虚无的锚点。 尽管房间里都是汉堡的味道，夜枭依旧能够敏锐地捕捉到身上特有的青草气息：“你知道么？我家的后院也有一座墓园，不过里头躺了两个我特别讨厌的，两个我还算比较喜欢的。” 布鲁斯对他表示深刻地同情：“听上去比我还惨。” “还好吧。”夜枭说，“至少我不会见到好几个我在和我打架，甚至还要被另一个自己关起来。” “说真的，你能清楚地记住每一个自己的特征吗？光是想想预案都是可怕的工作量了。” “那好吧。”布鲁斯说，“我更惨一点。” 夜枭对此人的胜负欲感到不可思议：“你连这个也要和我争？” 书房内的挂钟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乱七八糟对话中走向了中午的十二点。 夜枭突然抬头看了一眼挂钟。 布鲁斯说：“钟摆时间会比正常时间快五分钟。” “哦。”夜枭说，“差点忘了。” “不过也刚刚好。中午十二点，这个闹剧也确实该结束了。” “最后一个问题。”布鲁斯还没说话就被夜枭继续打断，看得出来猫头鹰的心情今天真的很糟糕。 他已经打断了好几次别人的对话了！ 猫头鹰非常不高兴地提到：“他死了，只丢给我两个选择，他竟然只丢给我两个选择？” “但谁知道呢？”夜枭说，“他才是那个神明，说不定下一秒又回来了，就像他第一天出现在协会里那样，谁也不知道他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协会。” 布鲁斯慢慢点了点头，说：“——如果我知道他那天为什么会在协会呢？” *** 平平无奇的一天，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在短暂的沉寂之中迎来过一场末日。 粉色的滤镜莫名其妙消失了！薯条也变得不再那么像往常那样好吃！饮食届重大的损失出现了！ 有些人短暂地抱怨了一会，他们还蛮喜欢粉色滤镜的，连拍照的时候空气中都充斥着粉色的感觉，连身体都会变得昏昏沉沉，格外适合用来睡觉！ 可惜现在世界又一次恢复了和平——大部分人又得开始为明天的上班做准备啦！ 太过平平无奇的生活总是变得像一潭死水，能在不同寻常的变化中窥见一点秩序慢慢破碎的感觉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 所有人身心都在慢慢期待着一场变化，反正世界总是不会无缘无故变成粉色的吧？ 带着一种隐秘的恐惧和期待，世界肯定会发生一场巨大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令人震惊和失望的是，粉色的滤镜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在中午十二点彻底消失了。 他们明明期待了很久，但是事实就是，空气变得和往常一样，不再拥有醉醺醺的感觉，开始弥漫起汽车尾气和燃油的味道，混杂着街边特有的气息。 不会吧？说好的世界末日呢？虽然大部分人打心里也没有那么想要碰到世界末日，但说实话一点动静都没有的超级大预警简直就像一场大型的逃生演习和‘狼来了’。 连正义联盟都搞得那么严肃！ 不过这样的抱怨只是一瞬，在某一个瞬间——在正义联盟同样观测到世界上的另一个，和地球一摸一样的星球突然从宇宙消失的时候。 所有人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阵极其久违的疲惫和酸痛，大脑也迎来一阵放空，就好像是他们为了赶一份计划书，连着十天十夜没有睡上觉那么疲惫。 全球各地的航天机构都在紧张地观察着宇宙之内的景象， “你们看到那幕了吗？” “真是不可思议的场景。” “那个星球……就这样彻底消失了吗？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本来我还认为，这个星球外表看着一点都不像地球，毕竟地球上百分之七十都属于海洋！但在那个奇怪的透明光团包围地球后，我倒是有点怀疑了，你看，如果把纹路之类的都去掉，假装整个地球都被沙漠覆盖，它看上去简直和刚才消失的星球一摸一样！” “你去问正义联盟吧，普通人可没法穿越那么远的距离登上星球去验证，那到底是不是被沙漠覆盖的星球——等等，刚收到上级调来的紧急通知，刚才的场景观测会被列为最高级绝密录像，不予备份保存，执行彻底封存。” “等我们回到地球上的第一件事估计不是地面上人的热烈迎接啦，我看会有一份手写保密协会直接怼到我们脸上。” 低沉下去的声音在阅读到最后一段文字的时候突然笑出来，语气轻松了不少。 “瞧，这里有正义联盟的留言。” “——为宇宙迎来的新生命欢呼。” “真有意思，怎么正义联盟也喜欢搞这套啦？”有人评价，“不是一个星球刚刚才消失嘛，和新生有什么关系。” 摆弄着留言版的人笑着回答：“我看你得多读点诗集，方便在宇宙这种充满着顶尖科技和理性浪漫的地方不那么扫兴，通常这种时候我们会感性地附和几句。” “比方说？” “比方说……好吧，我也不怎么爱看诗集，但是这种情况可以说，向死而生？死去的生命哺育新生？” “随便什么都好，总之，别总是为失去的东西哭泣，我们在宇宙里的存在太渺小，只能负责记录我们看见它发生了什么，再试图去慢慢探索。” “反正，宇宙毁灭了不还是有正义联盟嘛？” *** 又一位来客造访了韦恩庄园。 超人停留在半空中，想起了什么，决定先礼貌地和管家通个电话：“布鲁斯在家吗？” 好在他的礼貌给了他应有的答复： 蝙蝠侠，正在家里休息。欢迎超人来韦恩庄园玩。 听上去真是有够奇怪的！ “也许我今天还没有睡醒……难道连我也需要去吃一份炸薯条吗？” 但是这才是超人来找蝙蝠侠的原因，协会里的奇怪物种怎么消失了一大半！ 就算还能勉强找到留下来的一两个生物，都显得格外郁郁寡欢。 超人怀着疑惑的心情飘到地面上，但他还没来得及敲门，另一个穿着银白色盔甲的家伙便和他擦肩而过。 看不清这个陌生人的脸，因为他头上也格外丧心病狂地套了个盔甲面罩，超人对此很敬佩——他都不觉得沉吗？ 第149章 也许是超人一脸疑惑地盯着夜枭的表情太过有趣，夜枭好心情地挥了挥手，并向他告别：“你来的正好，也许韦恩庄园内还提供热汉堡呢？” “夜枭？”那只猫头鹰？竟然还和他差不多高？ “你们在喝酒？？？” 夜枭的好心情仅限于一句告别，他没在继续和超人说话，没一会就在超人眼睛底下离开。 超人：“看上去，我今天真的没睡醒。” “不不不！”超人在韦恩庄园的好朋友忘年交终于及时跳出来，夜翼说，“相信你自己肯定睡醒了！你没有幻听，也没有在梦游！” “看！这个武器还蛮帅的。” 超人看了一眼：“谁给你的？其实还蛮像布鲁斯风格。” “呃，这个嘛。”夜翼有点不好意思，“刚才的猫头鹰啊？” “超人？”布鲁斯随后跟出来，他看了一眼夜枭离开的地方，“走的是挺快。” “盯着我干什么？”布鲁斯疑惑地问，“……你也想要来一个汉堡？不过考虑到你还要自行飞回去，我们没法提供代飞服务，那就不能给你喝啤酒。” “可乐就好，我不喝酒。”超人反应过来，“等等，不对，慢着，先别给我可乐。你不去暸望塔吗？我们观测过的那个星球就在刚才消失了！还有这些空气……” “别着急。”蝙蝠侠心平气和，“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总要一件一件做完，在那之前我还得去了解清楚另一件事。” 在超人茫然的目光之中，布鲁斯解释道：“觉得我表现很奇怪？” “这很正常，我只是决定换一种方式生活。” “我最近了解到了一个在高强度压力下持续工作可能会导致的某种极其严重的后果。为了不让那个可怕的结局发生，我认为对我来说，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拥有一个健康合理的生活习惯的方式是很重要的。” 超人迟疑：“有多重要？” “和保护哥谭、地球、宇宙和平一样重要。” 布鲁斯语气轻快，但表情却格外正经严肃，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没在开玩笑，仅仅是用布鲁斯的语气说话，而不是用蝙蝠侠什么的。 “你觉得我和毁灭世界这几个字够不够搭配？” “为了世界和平、宇宙稳定，我决定以后都尽量拥有一个良好的生活心态～” 超人张着嘴沉默了半天，似乎在组织语言，布鲁斯一脸严肃地指出自己毁灭世界的可能这一场面实在有点难评——但一联想到当初的巴别塔事件，布鲁斯的行为依旧有迹可循。 他的掌控欲终于从怀疑别人叛变进化到怀疑自己叛变啦！ 超人严肃地问布鲁斯：“你刚才说话是不是语气上扬了？” 布鲁斯皱眉，沉思：“好像是。” “你说话怎么会语气变得上扬？”超人说，“这太不可思议了，你消失的那几天到底遇到了什么！” 布鲁斯露出一点微笑，拍了拍超人的肩膀：“还遇到了一个穿着黑白超人制服的你，答应我，以后别穿黑白色的衣服，我才该穿黑色。” “我当然也可以穿黑色，你又不完全占有黑色的使用权——嘿，布鲁斯、布鲁斯？布鲁斯！” “晚了。”夜翼把玩着手中的新武器，他真意外布鲁斯竟然没顺手把武器没收！ “他拍你肩膀的时候你就该把他按住，现在早走远啦。” *** 时间轮回一直都是个非常有意思的假设。 在未来做的事情能决定过去。 而过去发生的事情又预示了未来。 微观的事态不能被准确地观测，因为观测这一过程同样影响了独立事物本身的结果——但是那又如何呢？宏观上的工具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平稳运行着。 时间和命运被打乱后无论让事件如何发展，最后的结果依旧会是：死神在接触事物的第一眼，就不可自拔地在无数灵魂里爱上了在黑夜中闪闪发光的那一款，拥有全宇宙独一无二认证的标记。 但这些纬度的问题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太麻烦了，谁也没办法说清楚因果的关系，甚至连大部分市面上的超级英雄漫画都会因为头连着尾巴尾巴连着头互相打架，当然，他指的肯定是漫威编辑部的漫画！ 不过恰好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能够说清楚纬度的问题。 “夜枭说我可以来协会找你。” 布鲁斯说：“真高兴看见你还在这，协会内看上去少了许多人。” “消失的地方，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归宿。”鸽子拨弄着手边的录像带。 布鲁斯说：“不，我的意思是，我可没想到能在这个地方看见你。” “要我实话实说吗？其实我也不知道，理论上，我早就已经死了，没道理还能保持清醒。”鸽子非常诚实，他自己也对现状保持一种格外茫然的态度，“你知道吗？其实我从没见过上一任死神，掌管某一个特殊权限的神明当然只能有一位。” “尽管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有机会能出现在这，和你正常争论，但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和你有机会聊天的可能不不太可能。” 布鲁斯提出一个假设：“如果希维尔死了呢？你就会活下来？” 前任死神继续否认：“那就会诞生下一位死神。” “就像我当时接任那样，我们只是一个规则，死神和人打交道久了总会厌倦的，厌倦了就会想要退休，一旦活了成千上万就会无聊，最致命的事永远是无聊，而不是别的什么。”鸽子继续打补丁，“不过我倒是能解释希维尔的出现，他当时又不算是完全体死神！只是个小实习生。” “所以矛盾的地方就在这。” “为什么我还能在这里？没道理，我甚至已经死了，不过，虽然我没能感受到和过去一样的力量——你明白的，那种充满力量的感受！” “但我感觉自己的脑子还算清醒，久违的清醒，和一觉睡醒了差不多。” 布鲁斯冷静地指出：“如果我没记错，他不只是死神。” “他还是收容协会至高无上的主管先生，不是吗？” “主管？”前任死神回神，在经历漫长的睡觉后终于有机会接受新的信息，“他什么时候当上的主管？” 太好了。 果然能培养出一个初始状态希维尔的家长也不会怎么靠谱。 “那好吧。”布鲁斯放弃做太过深入的沟通，“我们提出一个假设，如果是希维尔自愿放弃记忆重新来到主世界。” “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捏两具身体？” 布鲁斯再怎么说也不会忘记这个世界里的初见！在小巷和伪人的身体互殴！ “一具拥有金色头发的身体，另一具是黑色的，虽然他最后选择了金色头发的身体，这背后有什么特殊含义么？我在他的回忆里发现，他明明一直是黑发。” 尽管希维尔做过的左右互搏的事情多了去了，出发点甚至有可能只是为了有趣。 但人的长相也没必要变来变去嘛！ “该死。”鸽子从神神叨叨的状态里回魂，“你说他当主管的时候依旧是黑色头发的？” 布鲁斯严谨地指正：“——至少在那个空间里是这样。” 鸽子突然跳脚：“所以来到主世界了才变成金色头发的？你该早点和我说的！” 鸽子这种话有点涉及死神族群对天使配色的种族歧视言论，甚至还有点干涉选择自由。 蝙蝠侠坚决对前死神的不良立场持反对意见：“……谁知道你们有没有独特的换装癖好？你作为一位通情达理的前任死神，应该尊重小孩的审美，连迪克当年的罗宾制服配色都是他自己选的！” 不然他自己绝对绝对不会让罗宾穿绿鳞小短裤。 再怎么说也要穿长裤吧。 “不不不，我才不会种族歧视，死神对人类最公平了！你见过有人永远不会死吗？这是绝不会被允许的，你看，连死神本身都无法例外。我们才不像那群天使，只喜欢给喜欢的人最好的！” 眼见布鲁斯的神情越来越奇怪，前任死神才继续意识到自己的话题偏差了不少，祂郑重声明道。 “我的意思是，死神才不会喜欢金色头发金色眼睛！你看连希维尔不带脑子的时候也专门喜欢捡黑头发的！” “他更不可能给自己捏金色头发的身体，这违背了我们的初心，有违审美，是极其严重的原则背叛！希维尔就算喜欢亮闪闪的东西那也应该是在黑色里亮闪闪的，你能明白吗？重点是在黑色里，这是最重要的底色，象征血脉传承，象征身份标志，总之是非常重要的黑色。” “绝不会是金色的。明明是有老东西暗中捣鬼！” “怎么有人和我抢接班人！” 布鲁斯提出一个更具可行性的猜测，好让那个想法看上去不那么太过于离谱：“……天使？” “更严重了。” 前任死神开始坐立不安了：“让我来打个比方吧。” 第150章 “如果天使能够勉强掌控一点关于生命的选择，而死神负责把生命一波送走。” “那如果有一个家伙，既能够把人一波送走又能把人送回来呢？” 但就连天使拥有的生命权限都仅仅是一部分。 鸽子难以置信地回答道：“希维尔怎么会和大量的新生命扯上关系！” 布鲁斯艰难地想了想协会的生产线：“那就得问主管先生到底折腾出了什么新玩意了。” “那得等希维尔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某个老家伙当成接班人了。” 死神陷入了自己的接班人被截胡的绝望，放弃挣扎和努力。 “也许明天？” “也许几百年后？” “反正也不用着急了，秩序就在那里，只不过他回来的越晚堆积的工作越多而已。” 鸽子憧憬地想象着一个画面：“真希望能见到我可爱的小希维尔终于意识到自己有机会复活，但又迎来满桌子工作的那一天！” “那才是传说中生不如死的滋味吧。” 第84章 我可以养他吗？ 希维尔曾提过协会能够维持运转, 极大程度上依赖于希维尔本身的能源。 死神的力量为协会继续稳定工作提供了条件，从协会外观的变迁上，同样也可以很容易地发现协会确实属于主管先生的小小玩具。 主管先生为自己燃烧的中二之魂打造了一座独特的宫殿, 但在主管先生离开之后，这座堂皇的宫殿也没留下太多的人, 他们都去奔赴那场许诺过的新生。 还有零星几个留在这里, 不过都躲着没见人。 很难形容这座宫殿到底是由何种建筑材料构筑而成, 在希维尔离开后——总之希维尔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原本外观上和正常哥特式风格建筑并无区别的协会城堡, 它正处于一种平面和立体建筑相互叠加的状态, 看上去存在，又看上去不存在。 指尖想要接触物块的瞬间, 原本存在的立体物质就会瞬间变成虚幻的投影颗粒从手掌穿过去。 布鲁斯确信自己没有在任何魔法科幻片场。 好吧。再一次看着眼前虚虚实实互相纠缠的不知名颗粒，布鲁斯想，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喜欢魔法。 希维尔临别前特别有仪式感地交给了布鲁斯·韦恩一个礼物，声称, 像他这么伟大的死神先生就算是迎来生命的尽头也不能就如此悄然无声地死掉了，总得有人记得他！ 虽然他的员工们一万次赞同希维尔是协会内最好的主管，但认识的第一个上司总是拥有着第一份特殊的含义。 希维尔郑重其事地递给布鲁斯一个极具科幻感的徽章：没有别的花哨装饰，但一看就知道背后藏了类似全息投影的模型。 同时高深莫测地表示, 协会的债务看在这个徽章完全可以一笔勾销。 这个徽章难道值得三十一亿美元吗？不可思议。 布鲁斯猜，或许这三十一亿只能算是过去的自己给协会的投资费用, 说不定打开徽章以后展示的是一份债务账单。 在其余的场合, 布鲁斯都没办法成功打开徽章，他为此努力过了，可惜一无所获，绝不是不想要看到什么债务清还的账单。 不过一旦走入协会的位置，就能清晰地感受到徽章在此处的微微颤动。 这枚徽章也属于协会, 只对协会的领地有反应，颇有些希维尔手下员工的风范。 布鲁斯终于成功打开了它，万幸的是，他想象中的债务账单并没有出现在徽章的投影里。 坏消息是，一个价值三十一亿美元的协会床位费听上去似乎比账单结算要更坏了。 附带单人收容物实验室，独卫独卧，看上去比八个收容物一起居住的监狱要好上不少，甚至还贴心地挂上了编号名单。 布鲁斯开始了一场对自己行为的深刻反思，他为什么要在协会内租聘一个床位？ “再问最后一次。”徽章里录入了当时的床位预定对话，听声音明显是希维尔在那问，“你确定要花……呃，这么多钱预定一个协会未来的收容间吗？” “虽然我也不清楚协会账目上的金币一栏到底有什么用，但，协会应该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吧？没有正常的活人，也没有正常的交易系统。” “你再问几次我也依旧是同样的答案。”徽章的录入对话非常还原对话的音色，布鲁斯能够清晰地发觉说话的人正是他本人，“它会有用的。” “如果你能好好学一学金融相关的知识，或许我会告诉你，资产转移的必要性？” “懂了。”说话的人信誓旦旦，“一只兔子要打三个洞。” “……那不是个好的形容词。” 来自希维尔：“这是什么？” 另一边的布鲁斯：“一个标记，就算我不在场，你也能够找到合适的人来解决问题。” 对话到这里结束，原本投影的按钮部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格外眼熟的标记。 这是他的零号收容物印记，在落款的尾页，刻了一个小小的，属于韦恩家族的印记——是他自己签下的三十一亿美元。 布鲁斯并不知道过去自己为什么要预定一个零号床位，但当他的目光从手上的徽章移开的时候。 那些介于存在和不存在的叠加态建筑颗粒又重新汇聚成了一扇新的门，上面略微有些滑稽的用蜡笔涂上了000号布鲁斯·韦恩前括号蝙蝠侠后括号的收容房间。 如果能够在这里见到希维尔，那布鲁斯要说的第一句话一定是，括号当然是用括号的符号，绝对不可以用括号这个词语来形容括号！ 无数细小的颗粒纠缠在一起形成一扇闪闪发光的门，周身萦绕着同样细小的虚幻颗粒碎片，如同银河上数不清的点点星光。 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了一颗足够与太阳想媲美的恒星，但在宇宙的无穷远处，恒星化成了背景里亘古的尘埃灰粒，肉眼能够捕捉到的尘埃能够轻而易举地从掌心里穿过去，让人怀疑这些星星是否真实存在过。 这些无数的‘恒星’在此时纠缠在一起，形成一扇不知道尽头是何处门，神秘、未知、危险，却足够梦幻和美丽。 仿佛是一场魔幻的童话冒险故事的开段。 贸然闯入一个未知的地方是一种极其冲动、危险、丝毫不理智的行为，尤其是这扇门从头到尾都在散发着一种‘进来吧快进来玩呀~’的信号。 但凡用一点点理智和脑子思考的人都不会选择这么做，更不要说蝙蝠侠了。 可是这一次，布鲁斯·韦恩就是想要这么做——一场童话冒险？听上去也很不错。 在最后仅存的清醒理智促使下，蝙蝠侠还是掏出通讯器嘱咐了一句：如果他消失了一段时间不必担心，但如果距离‘一段时间’的定义太久，找他也无可厚非，记得去联系魔法侧的人。 被门框周围亮闪闪的粒子淹没前，布鲁斯抬手扶住了附近的门框，试图去接触那些奇幻的纠缠粒子，不过这个举动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门框软绵绵的，像是一团流体果冻；那些相互纠缠的粒子穿透掌心，压根没有为现实世界中存在的物质停留一秒。 但在粒子穿透掌心的一瞬间，布鲁斯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窥探到了一秒别的宇宙里属于别的布鲁斯·韦恩、属于别的蝙蝠侠的人生。 那些别的布鲁斯·韦恩的人生轨迹和他并不完全一致，经历的事件也并不完全相同，但又出乎预料地与他思想同频。 他下意识地想要去接触更多的宇宙，在下一刻，他彻底步入了光芒背后的世界之中。 *** 布鲁斯再一次睁开眼睛，能感受到全身上下明显的疼痛感，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严重的事故。 这就是穿过那扇奇怪的门的代价吗？ 打趣的念头还没有从脑海里消失，伴随着屋内护工人员惊喜的呼喊声，布鲁斯眼里的笑容在看清楚身体和周围环境的瞬间变得呆滞。 周围的环境当然是医院，还是一家设备极其良好的医院。 但他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小孩子！没有西装、辛苦锻炼的肌肉，也没有任何战斗之中留下的伤疤。 他毫不怀疑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在厚厚的床单底下垫了一颗小小的豌豆都会难受得睡不着觉。 蝙蝠侠的大脑宕机了！ 护工的呼喊声换来了几名医生，以及……布鲁斯·韦恩的家长。 如果是韦恩集团的总裁布鲁斯·韦恩，他绝对不会在医院里浪费这么多心血。 但是韦恩家族的独子布鲁斯·韦恩却不太一样，他年仅八岁，没有独立自主权，一切都由溺爱他的监护人父母玛莎·韦恩·和托马斯·韦恩做主。 落在别人眼里，蝙蝠侠的茫然沉默和放空完全是另一种的场景。 这个病床上可怜的黑发蓝眼小孩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幸的走火枪击案，歹徒是个没有任何枪械经验的小混混，连枪口对着大人的手都颤颤巍巍，在受到惊讶之后愚蠢地扣动了扳机。 第151章 所幸上帝保佑了这个在哥谭里依旧保留友善的家庭，子弹虽然不小心击中了小孩的腹部导致小孩昏迷至今，但万幸的是，小孩并没有生命危险，他只是太累，又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可能被吓到了！ 父母也时时刻刻陪伴在他的身边，在申请别的优秀医生参加联合会诊之时，他们那位不太幸运但足够勇敢的小孩终于醒了。 韦恩夫妇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今天有多幸运，在冲到床头一阵嘘寒问暖之后，格外不舍地把儿子交给了医生检查。 很快，医生交付了一个同样令他们高兴的消息，他们的独子布鲁斯·韦恩并没有任何大碍，甚至现在就可以直接出院回家修养。 多住几天医院当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看在小孩受到惊吓后足够苍白的脸色上，他明显对医院有着强烈的抗拒和不安心理，回家是合理的选择，而韦恩家的财力足以支撑他们在家里雇佣一位经验丰富的儿童医师，不必担忧病情是否会突然恶化。 对于受到惊讶的小孩该如何安慰，托马斯·韦恩有着足够丰富的应对经验。 韦恩夫妇都快心疼坏啦，他们本来就是为了让布鲁斯从掉进蝙蝠坑里的阴影里走出来，才提议去剧院；没想到在剧院小巷却经历了一场抢劫枪击案，子弹恰好让布鲁斯受了伤。 玛莎心疼地摸了摸布鲁斯的脸颊，托马斯和管家阿尔弗雷德则在一侧处理回到家里后可能需要准备的医疗用品，他们今天就打算把布鲁斯带回家去。 托马斯韦恩夫妇相信自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让短时间内就受到两次剧烈冲击的小孩忘记这些阴影可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没关系，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来慢慢教导布鲁斯·韦恩成长，哪怕成长的进度慢一些也没关系，至少他们宠爱的儿子并没有就此离开他们。 *** 哥谭内难得的好天气，连下午茶都可以直接摆在后花园里，既可以享受草地的气息，又可以感受暖融融的阳光。 在支起来的遮阳伞下，衣着得体的妇人正满脸担忧地询问着近期重金聘请的儿科医生。 “医生。”玛莎又转头看了一眼远处坐在台阶上发呆的黑发小孩，“他到现在也没有对那天的枪击案做出任何反应，这是正常的受惊现象吗？” 医生捏了捏鼻梁：“正常。再正常不过了。” 正常得有点过头了。 “但是正常小孩应该会害怕的，对吧？”玛莎问。 这些问题几乎快烦恼他们足足五天了，在带着布鲁斯回家的这几天里，他们一直都在小心翼翼观察着可能会有的应激反应。 惧怕响声，害怕强光，晕厥或甚至癫痫，这些——一个都没有。 连在昨天，玛莎想要亲自下厨做点小甜品，不小心把其中一个碗砸碎的时候，布鲁斯连一点害怕都没有展现。 玛莎必须要严肃地声明，那个玻璃碗和地板接触时发生的巨响完全可以媲美枪声，就连她都下意识回想起了糟糕的那一晚，动作都停滞了片刻，她做不出任何反应。 但布鲁斯在这件事发生时，却没有任何害怕的神色和表现，反而是第一时间冲到厨房里，关切地询问玛莎是否有受伤。 玛莎对此压根说不出话，她有点儿开心，但立刻又难过了起来。 “难道创伤会让小孩子在一瞬间长大吗？”玛莎又问，“他连以前爱玩的玩具都不喜欢了，卡通车、卡通机器人、卡通变形金刚……我压根都没见他玩过了！” 医生看着玛莎，犹豫地问：“夫人，或许，你们也需要做一个创伤后应激检查？” “亲历一场枪击案的后遗症也许会贯彻人的一生，不同的人和不同的时间长短，每一个人都得重视它可能造成的后果。” 玛莎可能以为自己说话的声音并不会被布鲁斯听见，可惜布鲁斯的听觉和辨识能力一点也不是那个八岁的小孩。 对待玛莎的担忧，布鲁斯不以为然，他当然喜欢玩科技上的东西，只是接触惯了真材实料的蝙蝠车，很难再回到对着卡通玩具车幻想自己正在驾驶高科技车的时候。 他同样能够理解玛莎的担忧，布鲁斯也不想让玛莎对此感到烦心，可惜，他也很难忘掉一切扮演一个八岁的自己。 布鲁斯开始迟疑，他无比感激这个世界的存在，他的父母并没有在离世，他们依旧是哥谭内美好的一家人。 但他不明白自己来到这里的意思，要他在这里重新经历一场幸福的、美好的人生？ 听上去是个很不错的诱惑！但对布鲁斯来说这没有任何的意义，给小孩子提供的童话世界当然很美好，正义会战胜邪恶，历经波折后公主也会和王子永远在一起。 可是——只有布鲁斯一个人会清楚地知道，他并不属于这个童话世界。 只有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心里还有很多没办法放下的积压着的事情，让他无法永远留在这个美好的童话世界里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 蝙蝠侠的主世界一点也不美好，和童话这个词语压根沾不上边，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糟糕的事情，但正是因为那些事情，让他没办法抛下那些事情不处理，只留给别人做。 他没办法忘掉，也没办法抛弃那些该死的责任心。 布鲁斯想，他可以在这里小憩一会，当作难得的休息——因为这里真的是一个太过于美好的世界，他做梦都不会这么做了。 可是，他变扭的心理清晰地告诉了他本人的选择：蝙蝠侠没办法在这里待一辈子，他无法做一辈子的梦。 “嘿，布鲁斯，快来这里瞧瞧发生了什么！” 他的父亲在后花园里的一棵大树下挥手喊他。 树的附近有一个被大块的水泥板盖上的坑，坑下面曾经有很多很多蝙蝠，布鲁斯知道那儿，他掉下去过。 黑发小孩蹭蹭蹭跑过去，绷着脸盯着他的父亲，也许托马斯·韦恩又想出了一切奇怪的招数逗他玩。 太阳光透过树叶，刚好有一缕细碎的阳光照进布鲁斯的眼睛里。 布鲁斯只好抬起手遮挡一部分阳光，他的手不像自己习惯的那样能够遮掉所有的阳光，它依旧会从指缝里透出一点来，他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把阳光全部遮上。 布鲁斯都快把阳光当作另一个无形的敌人在那作对了。 直到头顶传来一阵闷笑声，布鲁斯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头发被另一个人胡乱地揉了一下，托马斯弯起腰把小孩抱起来，让他能够看清楚大树粗壮主干上的鸟窝。 小孩睁大眼睛——小孩的身体并没有蝙蝠侠想象地方便控制，其实一点点细微的心理波动就容易在表情上显露出来。 他看到这个鸟窝明显很惊讶：“那是什么？” 托马斯耸肩，以为布鲁斯是在疑惑大树上为什么会多出来一个鸟窝，他首先说明这个鸟窝绝不是自己为了逗小孩才从市场里买来的。 “应该是我们在医院的那段时间筑的巢，瞧，它才刚破壳不久。” 这个鸟巢和别的都不太一样，也许是筑巢的时间太过仓促，又或许是个未完成版的巢穴，只有零星几片树枝，勉强借助大树的枝干的树叶为一颗鸟蛋提供了生存空间。 而这颗鸟蛋又恰好在刚才破了壳，孵出来的小乌鸦无精打采地趴在树干上，连绒毛都还没长齐，叫声也极其微弱。 “这是乌鸦？” 托马斯观察了一会，语气有点沮丧：“听说乌鸦基本都会孵好几颗蛋，但我们只看见了一只小乌鸦，听阿福说，最近几天他确定这边没有乌鸦再飞来了，也许……” 托马斯考虑了一会，觉得自己不应该直白地表露出乌鸦也许活不了多久的意思。 没有父母在边上刚出生的小乌鸦，能活得了多久呢？甚至连鸟窝都没有造好，也许乌鸦的家长也早就不在了。 布鲁斯盯了一会眼睛都还没睁开的小乌鸦，突然转头看着托马斯，语气真挚：“那我可以养他吗？” 再养一只乌鸦对韦恩家来说绝对不是什么负担，但是托马斯认为这只乌鸦不会活太久了，也许它马上就会死去！ 托马斯不确定是否要让小孩过早地接触到宠物离世的概念。 托马斯犹豫地回答：“布鲁斯，我得提前告诉你，如果它在今晚就离开我们，这也是它的命运……” 布鲁斯伸手蹭了蹭附近碎掉的蛋壳：“不，他会活下来的。” 第85章 就叫他希维尔吧.jpg…… 热烈恭喜韦恩家今天又成功收养了一只新鲜诞生的乌鸦！ 刚出生的乌鸦幼崽很难在没有父母照顾的前提下安然存活, 对雏鸟们来说，在刚破壳的状态，它们身上能够提供保暖的羽毛都没长全, 只有薄薄的一层绒毛。 如果没有外界人为干预，这只乌鸦幼崽很快就会因为缺少食物和温暖的巢穴死亡。 第152章 幸运的是, 乌鸦的生存环境立刻迎来了转机。 “我更擅长儿科, 尤其指人类, 小白鼠也行, 绝不包括鸟类。”医生把用完的沾水棉签丢进废弃桶里, “不过看样子我还得学点兽医知识。” “你们确定要收养一只乌鸦吗？”医生摊手，“乌鸦在大部分传说里都不能算什么幸运的代表, 和黑色一个道理，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都会相信这些稀奇古怪的传说吧？” 托马斯没把这些东西当一回事：“传说？算了吧。你要是想深究大部分传说，恐怕会发现在这些传说背后，都充满了传说对象特殊的习性和观察者丰富的想象力。” “养乌鸦至少比蝙蝠要好上一点, 需要头疼的只是如何处理鸟类的食物和保暖措施——玛莎可不太喜欢家里能够随时找到虫子，但看样子，我们必须要主动购入一批合适的幼虫。” “鉴于附近的野生蝙蝠身上可能携带有的多种病毒，养蝙蝠必然是一件危险的事, 相比之下，我想她肯定会非常乐意让布鲁斯养不那么危险的乌鸦。” 万能的管家阿尔弗雷德成功找到了一款合适的恒温箱, 暂时为捡回来的幼崽提供了一个简易的居所。 医生对养宠物的行为没什么话语权, 他只不过是在陪着曾经的老同学托马斯·韦恩闲聊一番，尽管他治疗过不少小朋友，在现在的环境下，让小孩和宠物一同长大再正常不过了，偶尔也会遇到一些常见的和免疫力相挂钩的个人问题, 比方说对某类宠物的皮毛过敏。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儿科医生，提前告知安全隐患也是必要的做法。 玛莎对布鲁斯想要养一只乌鸦的做法同样没什么异议，她巴不得用一些毛绒绒的小动物来让布鲁斯快点从那场枪击案的阴影里离开呢！ 在布鲁斯的示意下，阿尔弗雷德把装了小乌鸦的恒温箱递给他，阿尔弗雷德观察了一会，建议道：“恒温箱会有点沉，少爷您完全可以把它放在这张桌子上，它的高度正好，能够透过玻璃清楚地看见您的小动物。” 布鲁斯一时半会还习惯不了年仅八岁的身体，目前的他更不可能像过去一样单手拎起整个恒温箱。 恒温箱被放在了桌子上，温暖的黄光从玻璃里透出来，散发着一种柔和的暖意，刚喝饱了水的小乌鸦很快就昏昏沉沉睡过去。 就算尚未长出羽毛抵御严寒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因为他已经遇到可以被称之为家的地方了。 “亲爱的。”玛莎俯下身温柔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发，“你要为自己捡回来的乌鸦取一个名字。” 布鲁斯看了一眼恒温箱，又转回来看着自己的母亲，慢吞吞地说：“希维尔是个很好的名字。” 玛莎眨眨眼睛，语气轻快：“希维尔·韦恩？” “不不不。”布鲁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一下，“是希维尔·菲索。” “好吧，小乌鸦，你有自己的名字啦～” *** 希维尔一直是只运气非常好的乌鸦。 尽管他从未和他的父母见过面，筑的巢穴也根本还未成形，但大乌鸦筑巢的位置很不错，恰好是一棵被人精心看管的后花园里的树上。 还没经历外界的各种极端天气打击，他就成功转移到了一个更加舒服的鸟窝里，享受到了顶级的鸟类生涯！ 当然啦！虽然作为一只长得非常非常帅气的小乌鸦，他并没有觉醒什么奇怪的阶级意识和奢侈的消费模式，希维尔自信地认为，一定是他足够特别才能拥有韦恩家特殊的待遇和地位。 尽管希维尔身上只是勉强长出了足够覆盖身体的羽毛，不用再住在小小的恒温箱里，但他敏锐的意识早就察觉到如今自己能够在这个豪华庄园里如此无法无天的原因： 他肯定是比别的乌鸦都要聪明啦！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穿着儿童西装的布鲁斯靠在窗边的吊篮上，淡然地翻过一页书，“你要是愿意这么想，也不错。” “嘿！”小乌鸦踩着桌上专为自己铺起来的毛毯大声抗议，“我听得出来这是嘲讽哦。” 布鲁斯衷心地夸赞他：“听得出来吗？那你比刚才更聪明了。” 希维尔要把自己气炸了。 要不是整个庄园除了眼前这个年轻的韦恩，其他人都压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那他今天一定会向其他人抗议布鲁斯对动物施行的语言攻击。 这可是能够记入动物保护协会的鸦生攻击！属于非常非常过分的说法！ 他一定要让布鲁斯转告其他人，掌握一门动物的外语也是人生中重要的事情，绝对绝对不可以只学英语西班牙语德语中文什么的鸦，乌鸦语的重量也十分重要。 希维尔闷闷不乐，连带着看布鲁斯手上拿着的那本书也不高兴了。 小乌鸦抬起眼睛瞅瞅书的名字，非常好，他压根看不懂：“你别只顾着看书鸦，看我鸦看我！” 在布鲁斯发出灵魂质询前，希维尔又说：“我也要看你手上的书，讲的什么？” 布鲁斯把书的封面翻过来，上面画了一只乌鸦，得益于摄影师精妙的打光和构图，这张和寻常乌鸦没什么区别的图被赋予了一种格外阴森和恐怖的意味。 布鲁斯一本正经地说道，甚至刻意带了点低沉的腔调——他必须要强调的是，尚未经历过变声期的嗓音很难模仿出蝙蝠侠的调调，不过吓笨蛋鸦倒是够用了！ “是一本讲述乌鸦的传说故事。” 小乌鸦立刻被钓起了胃口。 在希维尔憧憬的目光下，布鲁斯问道：“你知道在大部分传说里，乌鸦都代表了什么吗？” 能代表什么啊。 像他这么黑漆漆的帅气乌鸦，无论代表什么都是最最最讨人喜爱的那类。 布鲁斯无情地说道：“是带来绝望的恶魔使者，战争，瘟疫和死亡，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同族都钟爱吃腐肉吗？” 希维尔很快把自己的心情收拾好了，不怎么讨人喜爱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布鲁斯提到了死亡：噢——这个词听上去可太酷啦。 无论用哪一种语言来形容死亡都不重要，尝试形容死亡这个词的过程本身就很酷！几乎让希维尔热血沸腾起来了。 毫不意外地看出来希维尔的表现，布鲁斯反倒不那么想把乌鸦的传说故事讲给他听了。 “快和我说说。”希维尔显得很兴奋，余光压根就没注意到管家端上来的饼干盒，“为什么传说里我们是死亡的使者？” 布鲁斯刨去了书里异常华丽的形容词，怕希维尔听了不用拴气球就能膨胀上天，泼点冷水。 “只是想象力丰富的比喻，可能只是因为乌鸦喜欢吃腐肉，又是群居鸟类，所以会成群结队聚集在有尸体的地方。噢，对了，他还很记仇，欺负一只乌鸦就会有一整个乌鸦群前来报复。” 小乌鸦歪歪脑袋：“报复？” 一看表情就知道希维尔在想什么，布鲁斯依旧毫不留情：“往仇人家里丢石头、垃圾之类的。” 希维尔酷炫的乌鸦使者梦想破碎，垂头丧气。 把丢垃圾当成报复手段的这种行为，听上去一点都不帅气。 布鲁斯动作娴熟地捧起饼干盒，从里头随机挑了一个口味，把饼干凑到乌鸦边上，眼睛垂下来，看着希维尔把今日份的零食用额画完。 好在希维尔现在虽然是只乌鸦，但很明显，挑剔的死神先生潜意识里也不会主动去吃小虫子、腐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让韦恩家的其余人都很惊讶，看来他们捡回来一只了不起的神奇乌鸦，生长的速度比书上的其他乌鸦要快得多，还比别的乌鸦要更机灵，这么一想，挑食这样的小小毛病也显得可爱起来。 距离希维尔被捡回来才过了短短几日，身上的绒毛就已经能够为他提供基础的保暖条件了。 希维尔原本还在幻想着自己也许是个超级厉害的大英雄乌鸦，可惜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击。 他只是长得比别的乌鸦更快、比别的乌鸦更聪明、身边恰好有个人学了乌鸦语罢了！ 也许是弱小的乌鸦暂时还没办法接受这个惨痛的现实，接下来的好几天，希维尔都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专门打造的乌鸦小窝前，布鲁斯弯下腰好奇地看着垂着脑袋不说话的希维尔：“真的生气啦？” 几乎快和正常成年乌鸦差不多大的小乌鸦生气地解释说：“不。我可不会生气。” 布鲁斯点点头：“没生气就好，我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再给你说几个好听的传说呢。” “好好好。”希维尔猛的抬起头，“我生气了！” 希维尔就爱听乌鸦拯救世界的故事！ 布鲁斯对他这类漏洞百出的说法不置可否，随意拉了一把合适的椅子就坐在乌鸦窝前。 有关乌鸦的说法不一，单个地区的传说故事没办法盖棺定论，更不可能决定它是好是坏。 尽管在欧洲不少民间传说中，乌鸦的定位非常糟糕，但在北美的曾经的一些原始部落或者‘原住民’眼里，乌鸦担任的角色要比单纯的报丧鸟要复杂许多，甚至被视为创世的一环： 第153章 部落们的传说没有单纯地把乌鸦捧成高高在上、丝毫没有缺点的神圣动物，尽管乌鸦在许多神话背景里都被着重描写了它本身的顽劣和恶作剧——这极有可能是乌鸦这类族群真的很记仇——但它的顽劣和恶作剧却意外地帮助了人类。 乌鸦的不少恶行都为世界带来了混乱，但这却是属于好的那一方面。 为黑暗的世界带来日光、成为人类和自然、神明沟通的桥梁，尽管它立志挑战神明，但成功打破了僵化的规则。 在更东方一点的神话传说里，乌鸦还被视为金乌，是天上太阳的代表。 希维尔听到这里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我过去还是很受欢迎的！” 布鲁斯挑起眉毛，把东方的神话传说那一页翻了过去，其实还有后羿射日的传说，考虑到小金乌脆弱的心理承受能力，他还是不说好了。 屋外传来汽车的声音，不用猜就知道是韦恩夫妇回到了家。 希维尔开心地跳了出去迎接他们，由于托马斯和玛莎回家时经常会给家里新养的小乌鸦带一些好吃的或者好玩的，聪明的小乌鸦很快就学会了谄媚的那一套，弃真正把他从树枝上捡回来的主人于不顾。 看着希维尔跳出去的背影，布鲁斯把手上的传说故事和上，冷不丁问了一句：“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什么？” 希维尔转过头来茫然地看着他。 他们现在就在家啊！ 韦恩夫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布鲁斯很快否认道：“没什么。” 布鲁斯并不清楚自己会在这个世界待多久，但他认为停留的时间并不会特别长，因为这个世界太像一场美梦了。 他对自己能够拥有的待遇心里很有数，美好的东西都不会为他停留太长时间，那就让他尽量享受这个短暂的美梦，他也想短暂地拥有不需要烦恼的青年时光。 “我只是觉得……把一只乌鸦从出生养到死亡也很有意思。” 第86章 想我了吗？ 一整个完美的童话故事没办法持续太久。 这件事布鲁斯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可惜就算是蝙蝠侠也没办法成功预料到所有事, 毕竟预料和猜测都是基于推理，他到底还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觉醒预言家的天赋。 · 他在这个像梦一般的世界停留的时间已经长得出乎预料了, 他跳级提前完成了大学前的所有学业，成绩优异、相貌出色、举止风度, 和当初的哥谭花花公子人设形成鲜明反差。 父母非常健康、在哥谭一步步完成他们一开始的基建幻想。 布鲁斯对上流社会内对他的好评价保持一个客观的态度——反正他当花花公子的时候, 那群人在他面前也会吹捧着同样的好听说辞。 无非是花花公子的他已经是韦恩集团的负责人, 而目前他的父母还是韦恩集团风头正盛的开拓者。 在就读大学前, 布鲁斯带着他幼时便捡回来的小乌鸦决定开始一场全球旅行, 顺便拜师求学！在父母眼底下训练枪械体术之类的总是没有那么方便，如果意外受伤了会引起不必要的担忧。 布鲁斯忍耐了几年, 终于还是没办法继续忍耐这些甜蜜的烦恼，为了不让父母太过于担心，布鲁斯干脆带着希维尔一同跑路。 不用去考虑任何沉重的事，去开始一场独属于自己的冒险的旅程格外有意思, 旅途中还能随便压榨挑食又矜贵的小乌鸦，看小乌鸦气得跳脚。 全球旅行之路总会迎来终点：实际上他的大学也马上快要开学了。哪怕是布鲁斯·韦恩也得上大学！不能逃课！ 尽管布鲁斯认为他早就学会了连学校都没办法教授他的知识，但在玛莎女士的强烈要求之下，布鲁斯依旧只能收拾收拾自己的旅行袋, 赶去学校开始他的新人生。 希维尔戴着他心爱的酷炫墨镜在一旁桀桀桀：“还好我不是人，不用上学！” 布鲁斯看了一眼希维尔：“放心, 留给你上学的时候绝对不会短。” 作为一只真正的小乌鸦的希维尔还没有意识到布鲁斯话语中的深意, 同样无法预测自己惨不忍睹的求学生涯。 要让布鲁斯安安稳稳地像别的大学生一样度过自己的大学时光，这个难度实在有点高了。 于是布鲁斯又做了一个新的决定，不管如何，布鲁斯·韦恩依旧是蝙蝠侠！ 不过以前当蝙蝠侠只用瞒着哥谭人，现在当蝙蝠侠还得瞒着自己的家长和……管家？ 托马斯和玛莎都更偏爱韦恩庄园里漂亮的房间, 所以他们不会兴致大发想要去庄园下的防空洞里建造一个蝙蝠洞，而如今的布鲁斯也没有像往常那么充足的资金支持了。 他只能勤俭节约从每个月几万美元的零花钱里节省，省下来的钱才能拿去当义警开支——当然还得预留希维尔的零食费用、美容衣装费用。 天知道乌鸦为什么会喜欢戴墨镜。 义警事业里的助手位置至关重要——虽然没有往常尖端科技的支持，但现在布鲁斯能够依赖一番魔法的力量，小乌鸦的感知能力比实时定位gps还要厉害；偶尔还能觉醒一下力量带他瞬移。 小乌鸦的身体肯定没办法承受越来越强大的力量，布鲁斯也在观察着死亡的使者什么时候变成真正的死神，可能只需要一个偶然的契机？ 但他没想到是这样的方式。 · 哥谭的某些势力想要发起最后一次的反击，韦恩集团的发展早已出乎了地头蛇的预料，一个普通的、善良的财团能做出点什么事呢？ 不过是花点钱资助那些贫民窟小巷里无家可归的人，然后让集团的负责人们和瘦成皮包骨的小孩合影留念，把最能体现他们善良、大方、优雅、仁慈品质的照片选上去，贴到报纸头版，让别人大肆赞美他们的品德。 对地头蛇们来说，他们也可以从‘慈善事业’中受益，总归可以拿一些别的采购名堂从事业中捞取一大笔存款，等那些贫穷的小孩幸运长大成人，就可以加入他们的帮派充当可以随时丢弃的打手，不需要花大钱培养，死了也不是那么心疼。 这些都是心照不宣互利互惠的事情，所以韦恩集团的大慈善家怎么敢插手政策变革呢？ 但韦恩夫妇经历一场小巷枪击案后似乎很快就抛弃了一些没必要的天真，地头蛇们在温水煮青蛙式的改变中早就已经丧失了大半实力，单独一个势力没办法掀起太大的风浪。 现在几乎快要到了殊死一搏的白热化阶段。 但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目前真的没有彻底反扑的实力——不过，总可以做一点让韦恩夫妇痛彻心扉的事情。 把他们娇生惯养的独子列为任务目标就很不错，劫持后全身而退需要付出的人员代价太大，但杀了他的代价就没那么大了。 · “我真的很想帮你列举一个详细的表格。”布鲁斯坐在车里和掌心里生闷气的乌鸦交谈。 车辆的隔音效果很好，不会总是被人发现韦恩家的少爷有和乌鸦自顾自说话的独特癖好。 希维尔看着车内小桌板上的杂志：“但是这幅墨镜真的很好看哎，就不能给我买一副吗？” “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你需要一个表格，你要不要数一数，这个月已经买了几副墨镜了？” 希维尔叹气：“好吧，我知道的，为了维持夜晚的工作开销，你连我都要养不起了。” 看在蝙蝠侠这么可怜的份上，希维尔愿意放弃他今天的墨镜份额。 布鲁斯刚想把杂志收起来，决定以后再也不会订阅时尚墨镜晚报，平稳行驶的车辆猛然迎来一个极速的转弯，车胎和地面发出剧烈的摩擦声响，连车内都听得见。 来不及询问附近发生了什么事故，下一秒，如雨般的子弹便狠狠砸在车窗上。 车辆的防弹效果都是经过专门的处理，待在车里仍然是不出错的选择，连希维尔都不会怕这些子弹造出来的动静。 希维尔信誓旦旦地解释。 但乌鸦的特性却在这个时候灵验了，车外的子弹声弱下去，随即车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甚至连玻璃都快要破碎——他们换上了□□。 □□的射程有限，能够发挥其实力的距离必然不长，远处被雇佣的杀手已经逐渐逼近车辆了。 电话没办法拨打出去，车外响起了两方势力交战的动静，车窗已经完全被震碎，布鲁斯把小乌鸦揣到兜里打算借助掩体往外跑。 但另一方反扑的心思格外顽固，在布鲁斯刚想钻出车辆的一瞬间，他看见对面端起了一个黑漆漆的火箭筒。 连希维尔都咒骂了一下，杀乌鸦需要用这种东西吗！ ·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地方依旧是医院。 但这一次的医院睁眼体验远不如布鲁斯一开始遇见托马斯和玛莎夫妇那么好。 全身上下酸痛得要命，他都没办法直起身说话，只能勉强动一下自己的手指头来表示他已经醒了。 第154章 托马斯原本站在窗户的位置皱着眉头远眺，玛莎则趴在布鲁斯的床头紧紧攥着手心，像是在祈祷什么。 见到布鲁斯成功苏醒，他们立刻拥到床头来，开心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布鲁斯眨眨眼睛，火箭筒的杀伤力惊人，好在他这几年从未落□□能锻炼，车辆也成功当了一把可靠的掩体，他幸运地活下来了。 韦恩夫妇肉眼可见没有休息好，两人的眼底都挂上了厚厚的黑眼圈，托马斯的下巴上长出了一圈杂乱的青色胡茬，玛莎眼角红通通的，像是刚哭了一场。 布鲁斯环视了一圈，在发现病房角落里那个熟悉的黑色小乌鸦时才放下心来，自己没出事，他还以为希维尔会出事。 他的想法果然还是太容易往糟糕的那一方面跑，其实他们两个就算遭受意外也就依旧好好的，希维尔可是死神，就算是只‘普通’乌鸦也没那么容易出事。 “希维尔……”他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怎么不过来？” 蹲在角落里一点也不像希维尔的风格，按照小乌鸦嚣张跋扈的性格，他应该和病人抢唯一的柔软大床。 托马斯和玛莎的表情却让这件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我很抱歉，亲爱的……”玛莎抽泣了一下，小乌鸦已经在韦恩家待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了，他们都快把这只机灵可爱的小乌鸦当另一个孩子看待。 “当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小乌鸦没办法承受那么大的冲击力……” 实际上，韦恩夫妇他们同样认为自己可能又要，再一次地，失去他们亲爱的布鲁斯了。 医生在他们还未赶到医院前就下了紧急的病危通知书，委婉地告知他们，遇到这种伤势，就算是能够抢救成功，最好的结局也只是植物人了。 托马斯和玛莎都知道这只亲手被布鲁斯捡回来的小乌鸦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尽管布鲁斯经常会和希维尔自顾自说话，但那只是他们深厚友情的一种外在显示方式。 布鲁斯愣了一下，他认为自己如果说希维尔就在墙角好好待着，可能会引发一些奇怪的精神科检查。 希维尔不就在角落里待着吗？尽管没有戴着他最爱的那款墨镜。 但很快，布鲁斯的清醒的意识渐渐回笼，他认认真真地盯着角落看了一会。 那已经不再是一只真正的普通乌鸦了。 他突然想到很久以前——严格意义上来说距离现实世界的时间并不长，但距离他记忆里的时间却不短了。 希维尔和他短暂提起过的一次医院生涯，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具体的一个人从头到尾死亡的过程。 据希维尔所说，他刚出生时就被不着调的死神丢在医院，被迫经历了一场来自医院史诗级副本难度的生存历练。 “我真的很抱歉……布鲁斯，听我说，那群人打翻了车辆油箱，救援队连乌鸦的尸体也……” 火焰在记忆里燃烧着，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代表那些神话传说里的‘重生’。 布鲁斯没说话，角落里依旧有一只和过去的乌鸦身形一摸一样的生物，但那是眼神冷漠里带着些许懵懂的新生死神。 布鲁斯没办法把小乌鸦带回家了，那已经不再是他从后花园里捡回来的小动物了，希维尔的新生开始了，属于他的主管和死神故事也开始了。 · 希维尔只爱待在医院里，和他当初讲过的医院趣事差不多。 不过实际上，如果有亲近的人死亡，希维尔依旧会不由自主地回来看一眼的。 尽管布鲁斯压根没办法碰到小乌鸦的身体，只能感受到一阵阵凉意，黑漆漆的死神也没什么意识，像是茫然地来参加一场必要的仪式。 时间一天天过去，每天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皱纹也慢慢爬上了韦恩夫妇的脸庞。 韦恩夫妇也变老啦。 在某一天，阳光灿烂的午后，过去时常感觉到精神不济的夫妇突然精神变得格外好，他们专程把在公司里办公的布鲁斯·韦恩叫回来，郑重其事地说：“我真的很爱你，布鲁斯。” 布鲁斯握住父母的手：“我知道的。” 他一直都知道的。 不过韦恩夫妇也并非只是为了上演温情的戏码才把布鲁斯叫回来，他们一直都会和布鲁斯说他们爱他，不会局限于临死前的片刻才告知。 韦恩夫妇说：“我一直都知道你在外面发展了属于自己的义警事业。” 其实管家也知道，在布鲁斯发展义警事业没多久——那个时候布鲁斯的口袋里还会揣着一只爱戴墨镜的乌鸦。 不然每晚厨房里不会总是恰到好处地留下一些食物，万一有加起来两百磅的大老鼠跑进来怎么办，万一鬼鬼祟祟的大老鼠们要跑出门买汉堡薯条之类的油炸食品怎么办？ “我们都为你而感到由衷的骄傲。” “为我拥有你这样一个出色的孩子感到骄傲。” 布鲁斯说：“……怎么突然说这些？” 他的义警事业好像还真的从没有成功瞒过韦恩家的任何人，过去是，现在依旧也是。 “只是，心灵感应？冥冥之中的响应？” “正经点，布鲁西，别老是煞风景嘛。我想说这些话很久了，也许久到上辈子就想这么说。” 托马斯插了一句话：“我觉得蝙蝠的制服真的挺好看的，只是……” “你没觉得大披风打架真的很不方便吗？万一打架的时候踩到滑倒了该怎么处理？” · 布鲁斯终于见到了自己父母真正老去的样子，再一次参与了父母死亡的葬礼。 不过与自己的世界不相同的是，他的父母是自然死亡，没有意外的枪杀，也没有碎掉的珍珠项链。 布鲁斯直到托马斯和玛莎一同合葬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死亡并不单独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没有做错事的愧疚，没有道德选择的遗憾，是自然而然老去的死亡。 托马斯和玛莎的样子再也不是记忆中那么年轻，布鲁斯还记得托马斯会和他抱怨老了之后行动都不怎么方便，半夜里偶尔还会骨头疼，睡的时间也不长。 他们在这个世界没有在最意气风发的时候猝然而逝，终于迎来死亡时，脸上也布满皱纹。 这些都很好。 布鲁斯在葬礼的来宾角落见到了一只黑漆漆的小乌鸦。 它凭着本能来参加这场葬礼，很快又消失不见，回到它一直待着的那个医院角落里。 布鲁斯想起来韦恩夫妇和自己说的最后一句悄悄话。 “我好像看见希维尔来接我们了。” · 希维尔依旧只喜欢待在医院里，不过根据布鲁斯的细心观察，黑漆漆的冷漠阴影也慢慢活跃起来。 偶尔会贪心地溜进医院的手术室里，面无表情地盯着病床上的患者，等到医生把手术刀除颤仪亮出来，又会原形毕露，吓得直接拔腿就跑，重新躺回自己熟悉的角落里面无表情呜呜呜掉眼泪。 看上去好可怜哦。 但谁让他不肯回韦恩庄园独自在外受冻挨饿呢。 神通广大的蝙蝠侠也没办法。 毕竟希维尔既摸不着，也听不懂人话，没办法用麻袋一套绑回家里。 · 依旧是数不清日子的某天。 布鲁斯梳洗完毕的时候看了一会镜子，他的头发也已经全白啦，他成功见到了自己老去的样子。 布鲁斯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可能是自己终于要回家了！他转了一圈哥谭，又转了一圈韦恩庄园，看望了一会父母的墓碑。 等到夜晚时分，一只黑漆漆的小乌鸦终于不期而至。 用丝绸铺好的大床上，苍老的男人尽力用指腹揉了揉身边陪伴了他近乎一生的黑色乌鸦，他要维持一个恰当的姿势，才能让指腹看上去不穿透乌鸦脑袋。 布鲁斯好心情地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希维尔。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从乌鸦在那一次事故中离开后，乌鸦的外形就再也没发生过变化，像是中世纪传说里女巫身旁的黑猫、宣告死亡和灾厄的使者。 “再见了。” “我的小死神。” 懵懵懂懂的死神幼苗还没有自主的意识，他目前还太弱小了，只会茫然地跟着快要死去的生命走，见到白色和消毒水的味道就会误以为是医院——将死之人身上的死亡和生命拉扯的进度和医院带给他的感觉差不多。 死神并不认识眼前的老人，在他的印象里才过去短短数十年，一个小孩就会蹭一下长大变高变壮，然后变老。 希维尔不认识布鲁斯，他现在太老了，浑身都是他喜欢的死亡的好闻味道，不过灵魂亮晶晶的，这个灵魂对他而言很熟悉，他很喜欢，这份喜欢甚至超过死亡气息的份量。 不过他会被死神这个词语触动，他头一回慢腾腾的抬起脑袋，盯着布鲁斯看了一会：“我好像认识你。” “你怎么这么快从一个小孩变得这么老啦？” 第155章 布鲁斯闭上眼睛，他现在非常困，边上冰冷的死神躯体竟然让他感觉非常舒适，恍惚中带了一点暖意。 “你还是说点我喜欢听的吧。”希维尔的说话方式就算过多少年也不会变。 “比如说……”布鲁斯捏着死神的羽毛，轻声说道，“这一次你的生命属于我了。” 黑漆漆的死神停滞了一会，用他为数不多的意识考虑了半天，才反驳了这个沉默躯体所说的话。 “我的生命怎么会属于你鸦？”死神解释说，“应该是你的生命终于属于我了。” 死神茫然地转了一圈。 并没有在这个房间里嗅到灵魂的味道。 · 布鲁斯沉默地坐到地上。 协会的痕迹彻底在阿卡姆病院上离开了。 他现在的意识格外恍惚，比被火箭筒硬生生砸了一下还要恍惚。 手里捏着的通讯器依旧在说话，完全被布鲁斯先前离开时说的话搞懵了：“什么？你在说什么？能不能解释一下莫名其妙消失一阵子的意思？” 他回到了自己真正所在的世界，而时间仅仅过去了一秒，连电话另一头的人还没有察觉到布鲁斯的沉默。 “没什么。” “只是做了一个梦，你就当我今天和你开了一个玩笑而已。” “或者你认为我刚才消失了一会，现在又回来了。” “我可以挑战吉尼斯世界纪录，比方说，用最快的速度体验人的一生。” 夜翼冷漠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布鲁斯把通讯器收回来，盯着空空荡荡的阿卡姆病院想了半天，终于从脑子里扒拉出他先前在做什么。 哦——他好像是开车来这里的。 现在也要开车回去。 布鲁斯又在地上坐了一分钟，才捏着徽章试图转身离开。 背后有喇叭声，但布鲁斯懒得管，有本事就撞他嘛，这里是精神病院，又不是马路。 喇叭声急了，大地都随之颤动，布鲁斯直觉不对，什么车能有这么大动静——巨大的车腿在他转身防御前遮住了他的视野。 这里，为什么，还有——变形金刚 ？ 布鲁斯难得失态地立刻抬头。 “嗨嗨嗨——”一个格外熟悉的身影坐在变形金刚的肩膀上招手，“想我了吗？” 布鲁斯怕希维尔膨胀得上天，想说‘完全没有’，但又怕希维尔当真，还在考虑该怎么回答比较合适。 希维尔没给布鲁斯太多犹豫的时间，叉手：“这一次能把我看上的墨镜买给我了吗？”